《七零,被纯情硬汉撩得心尖颤》 第1章 逃出虎口,又进狼窝 “好热。”阴曹地府不应该是冷嗖嗖的吗? 为什么会感觉浑身燥热? 靠,谁压我啊?鬼压身吗? 苏樱子扭动着被重压的身体,努力张开眼睛。 木屋?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圆木建造的屋子,好熟悉的屋子。 惊诧之余,感受到身上的重压感和脖颈处传来的厮磨,暧昧不清的气息,还有体内涌动的不明情愫。 这一幕太过熟悉,苏樱子心如雷动,这明明就是二十岁那年,自己被许光烈下了药,被迫与他发生关系的一幕,难道,重生了? 苏樱子晃着神,一把揪住男人的头发,把他的头扯起来。 果然,一张年轻舒展,令她作呕的脸。 许光烈被苏樱子扯着头发仰着头,脸上泛着情欲的涨红。 他骑坐在苏樱子腰间,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说:“樱子,我是真的喜欢你,要不是你闹着退婚,我也不能出此下策,樱子别怕啊,哥哥现在就给你解毒。” 果然是这样,这一天是她屈辱残破一生的开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过一会儿就会有人破门而入。 他们两人被捉奸在床,少男少女,干柴烈火,又是订过婚的人,两家根本没什么可犹豫的,直接扯证结婚。 苏樱子思索至此,抬手狠狠地扇了许光烈一巴掌,趁着他晃神的功夫,一脚将他踹翻。 她跳下床,从屋角处的柴火堆里,抽出一根荆条,朝着许光烈狠狠地抽过去。 荆条嗖嗖的抽在许光烈的身上,带着苏樱子满心满肺的愤恨。 许光烈一边躲避,一遍求饶:“我错了,樱子,别打了,不敢了。” 苏樱子喘着气,柳眉微蹙,忍着体内不停翻滚的热浪,眼看许光烈站起身又要靠近过来。 她抬脚狠狠地踢向他的下身。 许光烈惨叫一声捂着下身,痛得在原地蹦跶。 苏樱子转身开门的时候,瞄到墙上挂着的日历,赫然显示着 1976年5月1日。 趁着还没有人闯进来,她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 半山腰,忽然听到下面传来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就在山上呢,我刚才砍柴时看到一男一女鬼鬼祟祟搂搂抱抱地进了木屋。” “看清是谁了吗?” “没仔细看,瞧着像苏家的二丫头。 “曹寡妇你少放屁,谁不知道我妹妹一向老实稳重,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搞破鞋?” 苏樱子听得出这是大姐苏玲的声音。 那曹寡妇气急败坏的喊起来:“谁破鞋?苏樱子才破鞋呢,她老实什么?你没见她整天跟那白知青腻腻歪歪的样子?” 大姐语气愤慨地说:“曹寡妇,一会儿上去,如果不是我妹妹,你看我怎么呼烂你的脸。” 曹寡妇不服气的说:“要是你妹妹,就让队长撸了她所有的奖励称号,给她挂破鞋游街。” 继续往下山走的话,正好跟他们碰上,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说不清楚,先躲一躲避开她们再下山吧。 苏樱子心里盘算着,眺目四望,她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山洞,是抗战时期掩藏物资用的,之前上山在那里避过雨。 苏樱子凭着记忆,摸到那个山洞边,此时药性大作,她浑身瘫软,周身像被虫蚁啃噬一般,酥麻无比。 苏樱子嘤咛一声,一脚踩空,跌进山洞里。 “谁?”里面传来一个男人警觉低沉的声音,山洞里居然有人? 苏樱子靠着洞口喘息未定,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从山洞深处缓缓走了出来。 “完了,逃出虎口,又进狼窝了。”苏樱子心里一阵哀呼。 谁知男人迈着大步,越过苏樱子,径直走到洞口,谨慎的朝着洞外看了一圈。 才回过身,看着苏樱子,有些疑惑的拧眉问道:“你是谁?怎么了?受伤了吗?” 他以为是上山砍柴的村民,或许是受伤误闯到山洞里来的。 看着苏樱子绯红的脸庞,男人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烧了吗?” 男人冰凉的手拂过自己的肌肤,苏樱子只觉得浑身一阵战栗,体内的欲望如旋风般席卷而来。 她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口水,牙齿撕咬住下唇,掀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很年轻,约么二十多岁的样子,碎发,肤色微黑,眉目清新俊逸。 苏樱子樱口微启,她感觉体内的那股汹涌如同脱缰的野兽一般,自己快控制不住它了,她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情难自禁地发出一声嘤咛。 男人察觉到她的异样,诧异的一愣:“你,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苏樱子内心一横,娇喘一声,把男人扯到眼前,咬着牙说:“帮帮我,我不用你负责。” 在这个无人之地,又是个陌生人,只要他帮自己解了药,一拍两散,永不相见,就当是一夜情吧,老娘无所谓。 男人顺手把扑过来的娇软身子抱了个满怀,外面天色渐黑,借着微弱的光低头看到女人娇俏秀美的脸庞,女人身上丹桂般馥郁的香气隐隐入鼻。 听着女人难耐的娇喘,一双眼水波盈盈,男人内心一阵激荡,他意识到女人可能被喂食了情药。 男人叫陈最,是红星村的知青。 他在知青点里听那些男知青说起过,也知道有些知青手里有这个药,知青跟村里的姑娘好,睡人家姑娘的事儿也屡见不鲜。 “我把她睡了是帮她,也不算趁人之危吧?”陈最暗暗嘀咕着,二十啷当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现下美人在怀,他只觉得抱着她的手指头烫得发痒。 女人红润娇软的嘴唇凑了过来,陈最咽了咽口水,正欲低头迎上去,忽然脑子里一个激灵,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禽兽,禽兽。” 陈最稳稳心神,把苏樱子扶好靠着墙:“你坐好,等我一会儿。” 他匆匆跑了出去,片刻后,拿着一罐水回来。 这时苏樱子靠在洞里的墙壁上,难耐的撕扯着自己的衣领,雪白的肌肤和胸前的浑圆若隐若现。 陈最闪了闪眼睛,咽了咽口水,捧着水,一捧一捧地撒到苏樱子的脸上。 春末初夏,冰凉的水兜头而来,苏樱子一个激灵,缓解了些许焦躁。 一罐水洒完,苏樱子似乎平静了片刻,她心里明白这个男人没有趁人之危,而且在救她。 苏樱子努力克制着自己,把头埋到膝盖里,咬着自己的手指,避免自己发出那样羞人的声音。 陈最看着她狠咬自己手指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的伸过手说:“别咬自己了,要不你咬我吧,我皮糙肉厚禁得住。” 男人靠近的气息,让苏樱子体内的浴火瞬间卷土重来,她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脖子,颤着声音说:“你要了我吧。” 第2章 渣男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陈最有些无奈又无助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忽然,她又猛甩甩头,一把将男人推出去,嘶哑着声音道:“你滚开,离我远一点。” 陈最跌坐在地上,看着蜷缩到一边的苏樱子说:“多大的仇啊?给你下这么重的药?” 月上树梢,山洞里,一侧一个男人正襟危坐着,另一侧,女人低头隐忍,时不时发出一声呻吟低咛。 陈最本来是想走的,但是月黑风高,深山老林,留一个发情的女人自己在这儿,实在不合适。 他只好在一旁陪着,这一夜,难熬啊,他哀怨的揉揉自己涨到发疼的下身。 苏樱子体力耗尽,昏昏睡去。 醒来时已是破晓时分,她晕乎乎的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靠着墙睡着的男人。 想起昨晚自己生扒人家的样子,顿时面红耳热,迟疑片刻,她咬了咬唇,抬脚走出了山洞。 天微亮,整个村子静悄悄的。 苏樱子凭着记忆摸回家。 院子里悄无声息,她推开东屋的房门,里面居然没人,她记得自己是和大姐同住的。 没做细想,站到桌子前,桌子上的镜子里倒映出一张青春娇俏的脸蛋。 她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她二十岁那年。 苏樱子心神激荡,仍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呦。”好疼,不是梦。 “叫唤什么呢?一晚上野到哪里去了,回到家就照镜子,臭美什么?”身后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苏樱子回头,看到大姐苏玲正双手叉腰,柳眉倒竖的瞪着她。 “大姐?”苏樱子喃喃的喊了一声,看着姐姐现在的样子,苏樱子心里感慨万千。 前世出嫁之前她跟大姐只要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斗嘴,大姐手欠,只要有什么事没做好,抬手就打。 但是大姐手巧,缝的鞋垫结实又好看,苏樱子跟她学,没少挨骂:“怎么那么笨呢?” “这里是这样缝的吗?” “哎呀,笨死了,不教了。” 教急了,脑袋上没少挨她的巴掌。 挨了骂的苏樱子,索性扔了针线不学了,但是回想起来,自己那时候所有的鞋垫不都是大姐做的吗? 前世苏樱子和许光烈在小木屋被捉奸时,大姐也在场。 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大姐气急败坏地骂她不要脸,还扇了她几个耳光。 现在想起昨天在山上听到大姐维护自己,骂曹寡妇的那些话,那时,大姐可能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失望极了。 后来大家各自成家,苏樱子在婆家受尽委屈,每次回娘家诉苦,都被爹斥责一顿。 政策放开之后,为了多挣点钱,她打算自己开饭店,结果没干几天就赔得底儿掉,还欠了一屁股债,婆婆大骂她败家,还撺掇着许光烈揍她。 无路可走的苏樱子提着鸡蛋,罐头,腆着脸去找大姐借钱,却被大姐骂了一顿,说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只会惹事儿。 当时一气之下跟大姐吵了一架,砸了手里的鸡蛋和罐头,从此再也没有联系。 后来还是堂弟苏东升借给自己一笔钱,才帮她度过了难关。 大姐五十岁那年得了癌症,病入膏肓时,外甥来找苏樱子,说大姐想见见她。 她在医院看到骨瘦嶙峋的大姐,谁知道大姐见到她就一直在炫耀自己的儿子,开公司了,当老板了,挣大钱了,对于当时不能生育的苏樱子来说,简直就是满满的嘲笑和讽刺。 她二话没说就离开了医院。 大姐去世后,一次偶然机会,苏樱子才从苏东升那里得知,当年他借给她的钱,其实是大姐给的。 大姐当初为了给她凑钱,卖了家里几个还没长成的猪仔,为了这事儿,被婆婆好一顿骂,还跟她那个事儿精的妯娌干了一架。 知道她心气高,怕她心里有负担,就让堂弟瞒着她。 外甥跟她说:“我妈临死之前,跟我说,你小姨一辈子过的苦,我没有本事,帮不了她,以后她有了难处,你一定要多帮她, 小姨,我妈那个人就是不太会表达,不太会说话,其实她一直都记挂着你,只是那时她也很难,能力有限。” 原来当时跟她炫耀儿子,就是为了让自己有难处的时候,可以安心找外甥帮忙。 但斯人已逝,即便有再多的亏欠弥补不了了。 还好,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一切都还来得及。 看到如今大姐鲜活地站在眼前,苏樱子眼眶一湿,还没来得及感动,脑袋上就挨了大姐一巴掌:“发什么呆?一晚上野到哪儿去了?人家说看见你跟许光烈钻树林子了?要是那么等不及干脆明天就嫁过去算了。” 这一巴掌苏樱子没生气,还觉得挺受用,又见到这个尖酸刻薄,豆腐心的大姐,真好。 嫁过去?对哦,她跟许光烈已经订了婚,婚期就定在两个月之后的建党节。 许光烈是村里大队长的儿子,一直对自己别有用心,时不时的纠缠,苏樱子很是厌烦他。 但许家的媒人上门,提出了彩礼200元,一块手表,一辆自行车,家里十八条腿家具齐全,不用女方陪嫁。 当时,苏樱子的爹听完之后,敲了敲烟袋说:“手表不要了,折成钱吧,就这么定了。” 苏樱子极力反对,换来爹的一番臭骂,她娘也挨了打,理由是没有教好女儿。 后来出了那档子事儿,全村皆知两个人已经睡过了,人言可畏,即便她苏樱子不在意村里那些吃人的舌头,可是她娘在她面前几乎哭瞎了眼。 也只能闭眼认命,嫁了过去。 那个许光烈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男人,当初费尽心思,心心念念的要娶苏樱子,结果娶回家,过了新鲜劲,那拈花惹草的毛病就又冒出头了,不是招惹大姑娘,就是勾搭小寡妇。 嫁到许家之后,婆婆刻薄,小姑子刁钻,里里外外给苏樱子使了不少绊子。 那年寒冬腊月,小姑子在冰上玩儿,不小心掉进河里。 她被婆婆推下水去救小姑子,小姑子救上来之后,她在刺骨的河水里泡了半天才被人拉上来,自此后毁了身子,一直无法生育。 因为这个,苏樱子在许家过得隐忍憋屈。 有一天回家把许光烈和曹寡妇堵在了床上,那曹寡妇得意扬扬的挑衅着自己。 她上去厮打她的时候,许光烈居然还护着她,叫嚣着:“你不能给我许家留后,我都没有不要你,你就别得寸进尺了”。 心知男人靠不住,她便开始一心搞钱。 她脑子活,胆子大,倒也真成了事儿,进城摆地摊,开门市,开公司,买房买车。 那许光烈就彻底成了软饭男,每天油头粉面,光鲜照人的去招蜂引蝶。 在家里颐指气使,动不动拿她不能生育来贬损她,许家三代单传,到她这里断了香火,这也是苏樱子一再退让的原因。 她不是没想过离婚,只是想到离婚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要被渣男分走,她就不忿。 渣男得寸进尺,嫌弃苏樱子不能生,竟然跟自己的秘书勾搭到一起,搞大了肚子,婆婆便带着小三来逼苏樱子离婚,让苏樱子放弃一半财产。 小三说:“我给他家传宗接代,他必须给我一个名分,他又不爱你,你为什么要耗着他?” 苏樱子冷笑着说:“他当然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我就是要耗着,把你肚子里这个野种耗成私生子,一辈子见不得光。” 婆婆和小三气急败坏的冲上来厮打,她一不小心翻下连廊,只记得坠落之前,她抓住了小三的头发,那小三也跟着自己一起掉下来了。 下坠时听到老太婆撕心裂肺的喊声,苏樱子心道:“完了,这下所有的钱都便宜渣男了,不过也好,渣男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第3章 男人?去你娘的 想着自己前世那糟烂的一生,苏樱子只觉得心里发凉。 既然重来一次,她不要被任何人胁迫,不被任何人道德绑架,她要为她自己活。 男人?去你娘的。 “我要退婚。”她看着大姐直直的说。 大姐愣了一瞬,盯着她说:“抽什么风?天天退婚退婚,爹把彩礼都收了,已经给小科下聘用了,你拿什么退?” 是的,当时他爹收了彩礼第二天就拿着那些钱带着媒人去给他儿子下了聘。 “这个婚我退定了。” 跟许光烈结婚,是她糟烂的一生的开端。 想改变人生,就要把这个开端掐死。 想到另一个世界里,自己坠楼惨死,许光烈享受自己留下的所有财富,她就恨得牙根疼。 那么在这个世界里,她要让渣男为他前世造的孽付出代价,让他万劫不复,永不翻身。 苏樱子留下瞠目结舌的大姐,转身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出门。 她一路跑到村外的小河边。 黎明破晓,黑夜退去,看着清澈的溪流,苏樱子心里激荡澎湃,为自己的重生,也为那曾经残破无奈的前世。 待内心慢慢冷静下来,她开始细细的盘算未来的路。 眼下退婚是头等的事,他们订婚是两家长辈亲族都做了见证的,想退婚先得退彩礼。 除了彩礼,还要找个不得不退婚的理由,让渣男一家不敢再纠缠。 眼下,钱已经被他爹拿去给苏东科下聘了,要先解决钱的问题。 在这个吃大锅饭的时代,想要挣点儿私钱实在不易。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容易不代表没机会,凭借前世的记忆和经验,拼一把还是有把握的。 苏樱子暗下决心,这一世搞钱将会是她的首要且唯一的任务,而且她要独享自己的劳动成果,绝不与臭男人分羹。 “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苏樱子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堂弟苏东升。 苏东升一直都是苏樱子的小迷弟,他一直敬佩这个堂姐的能干,从小就跟她很亲近。 前世,因为许光烈家暴,苏东升为了给自己出气,一时激愤,打断了许光烈的一条腿,被判入狱三年。 苏樱子一直觉得愧对这个堂弟,比起那个只知道勒着自己吸血的亲弟弟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东升?”苏樱子轻轻唤了一声:“这一大早你去哪儿了?” 苏东升笑吟吟的走过来,凑到他跟前说:“姐,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完便把怀里衣服包着的东西露出来。 “樱桃?”那衣服里竟包着一捧鲜红圆润的樱桃。 “哪来的?”苏樱子惊讶的问。 苏东升拿出一个递给苏樱子:“我在后山上摘的,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两棵樱桃树,现在结满了果子,可好看了,你尝尝。” 苏樱子拿了一颗放到嘴里,口感细腻多汁,酸甜适中,着实不错。 樱桃不是普通的家常果子,算是个稀罕物。 苏樱子一边吃着,心里不禁一动,:“这不就是钱吗?” “东升,那个樱桃树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行。” 苏樱子跟着苏东升到了后山,后山阴面比较偏僻,路也不好走,很少有人上去,苏东升向来性子野,爱到山上打些野味,这路他也算轻车驾熟。 跟着苏东升,七拐八拐在后山的半山腰处,看到了那两棵樱桃树。 果然硕果累累,一个个红艳艳的樱桃小巧玲珑,跟宝石一样镶嵌在绿叶中间,甚是好看。 “姐,你等着,我再给你摘点,你拿回家吃。”苏东升以为苏樱子是想吃樱桃才来的。 苏樱子赶紧制止:“别,东升,先别摘,我看着还有一些泛青的,还没熟好,你这几天空闲的时候,到上山来看着这两棵树,保护好这些樱桃,等过几天成熟了,我们摘了去卖。” 苏东升瞪大眼睛:“拿去卖?” 他知道这个姐姐一向胆大,脑子活,可是这山上的东西,都是集体财产,要是偷偷摘了去卖,被人发现了,少不得扣个投机倒把的帽子,说不准还要蹲监狱呢。 苏樱子点头:“对,你看好这些樱桃,我来找门路,挣了钱,咱俩平分。” 苏东升听到有钱挣,心里也是蠢蠢欲动,这几天正想弄点钱给春杏买条布拉吉的裙子呢。 他虽然有些顾虑,但樱子姐一向稳妥,他信她。 “行,姐,按你说的办。” 苏樱子一边往回走,一边盘算到时候把这些樱桃卖给谁能卖个好价钱。 日头升高,村民们都开始陆续上工干活儿了。 苏樱子半路遇到大姐,大姐将一把铁锹塞到她手里:“别回家了,赶紧上工,今天得给小麦浇水,别想偷懒让我一个人干。”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饼子塞给苏樱子。 苏樱子笑嘻嘻的接过铁锹,一边啃着饼子,一边跟着大姐去了东地。 刚走到地头就看到了曹寡妇。 曹寡妇正恶狠狠的看着她们姐妹两个,那左脸上的五指印子明晃晃的,右脸上还有几处被挠出来的血道子。 看来昨天战况很激烈啊? 苏樱子嘴里咬着饼子,回头看了看大姐,大姐一脸无所谓地翻了翻白眼。 前世,苏樱子后来才知道许光烈给她用的情药是那个曹寡妇给他的,两个人是一起算计好的,许光烈睡了苏樱子,曹寡妇借机抢走苏樱子乡里的劳模表彰名额。 结果扑了个空,鸡飞蛋打,还被苏玲打了一顿,她看着那姐妹俩,心里暗道:“许光烈那个没用的东西,送到嘴边的肉也吃不到,那个可是兽药,这丫头居然撑得住?莫不是便宜了别的男人?” 心里一阵气不过,看到苏樱子正朝她笑,没好气的问:“笑什么?” 苏樱子走上前,眼神锐利的看着曹寡妇:“那药是你给许光烈的?” 曹寡妇一怔,挑着嘴角笑道:“闹着玩儿嘛,谁知道那小子用在你身上啊?不过话说回来,大妹子,谁帮你解的药啊?” 苏樱子退后一步,轻笑一声:“大嫂子,那样的好东西给我用,真是浪费了,你那东西可放好了,万一哪天不小心自己吃了可怎么好? 你家我大哥跟你阴阳两隔,也解不了你的渴啊,隔壁村的赖四可听说,已经被他媳妇儿给废了,啧啧,你也用不上了。” 曹寡妇跟隔壁村赖四勾搭,几乎人尽皆知,那赖四的媳妇儿一气之下,一脚跺坏了他的命根子,听说从医院回来后真老实了。 曹寡妇张嘴想骂。 “樱子。”许光烈小跑着过来拉住苏樱子小声道说:“樱子我错了,我一时糊涂,你就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昨天踢我那一脚那么狠,也算出了气了,好不好?” 第4章 让那些男人饱了眼福了 苏樱子看他一眼,强忍着心里的恶心,甩开他冷冷的说:“滚开!” 曹寡妇看着许光烈那个窝囊样,哼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光烈啊,你说你长得一表人才的,樱子妹子怎么就看不上你呢?天天闹着要退婚?你可得把她看好了,别便宜了别人。” 许光烈知道苏樱子不满意这桩婚事,但是他就是喜欢这个长得娇娇柔柔却性子火辣的女人。 她越是闹着退婚,他就越想赶紧把她弄到手,尝尝滋味。 那天在河边遇到曹寡妇,那娘们有点鬼主意,给他出了个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谁知道那丫头烈性的很,竟然逃掉了。 现在想起昨天被她跺的那一脚,下身就隐隐作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他瞪了一眼曹寡妇说:“你别瞎说,我们樱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曹寡妇朝着许光烈挑着媚眼笑了笑,转身扭着腰就要走。 苏樱子垂眸一瞬,伸手推了许光烈一把,许光烈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向前面的曹寡妇,抱着曹寡妇一起摔到了浇水的水渠里。 两个人在水渠里扑腾了一阵,湿了个透。 苏樱子在边上的说:“哎呀,你俩没事儿吧?” 他俩从水渠里爬起来,初夏的清晨,虽然有太阳,但浑身湿透的两个人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曹寡妇哆哆嗦嗦的抱着身子开骂:“死丫头你分明故意的。” 苏樱子耸耸肩:“对啊,我故意的。” 曹寡妇一听,冲过来就要打她。 苏樱子往边上躲了躲,指着曹寡妇被湿透的衣服包裹的凹凸有致的身体说:“大嫂子,你还是先回家换衣服吧,这个样子,可真的让那些男人饱了眼福了。” 周围确实有不少人饶有兴致的看过来,曹寡妇愤恨的指着苏樱子:“臭丫头,你按的什么心?” 苏樱子笑笑:“闹着玩儿嘛,大嫂子别生气啊,这样吧,今天你那块地,我帮你浇了,许光烈,你赶紧把外套脱了给大嫂子披上,帮我送她回去吧。” 许光烈不明所以的看着苏樱子支吾道:“这,我....” 苏樱子朝他怒目一瞪:“你什么你,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是吧?” 许光烈生怕她生气赶紧说:“好好好,我去,我去。” 说完便脱了自己的外套给曹寡妇披上:“大嫂子,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时上工的人越来越多,曹寡妇不好发作,便裹着许光烈的衣服,转身扭着腰往家走去。 大姐走过来嗔怪的看她一眼:“瞎闹什么?干活儿了。”说完看了看曹寡妇狼狈的背影,扬着唇笑了笑,便朝着地里走去。 这时,苏樱子同村的小姐妹朱爱琴走过来说:“你敢让许光烈送那娘们儿回家?你不怕她吃了他?” 苏樱子扬眉笑笑说:“吃得他骨头都不剩才好。”心下暗道:“既然你们两个早晚要狼狈为奸,那我就帮你们铺铺路。” 回身,步伐轻盈的朝着大姐跑去,年轻的身体真轻啊。 浇完地,苏樱子扛着铁锹往回走。 走到村口时,看到有几个小孩正在踢毽子。 毽子飞过来掉到苏樱子的身上。 “樱子姐,帮我们扔过来。”孩子们朝他喊。 苏樱子笑笑捡起毽子,正要扔过去时,看一眼底座的铜钱,不禁愣住了。 这个时候的毽子都是自制的,铜钱做底座,中间的方孔用鸡毛填充。 这个时期,几乎家家都会有几枚老辈儿人传下来的铜钱,并不稀罕。 可是苏樱子看到了这枚铜钱上的字,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到正面的字是“咸丰元宝”,反面两侧是满文,上下写着“当百”。 前世苏樱子做生意时认识了一位领导,他不贪钱,不好色,却独独喜欢收藏古玩,为了接近他,苏樱子拜名师学过一阵子古玩鉴赏。 这枚咸丰元宝的铜钱,虽然不是孤品珍品,却是当初发行时的试样,算得上罕见,她记得前世这样一枚铜钱曾拍出五十万的高价。 苏樱子心头一阵激动,摩挲着那枚铜钱。 “樱子姐,快点啊。”孩子们催促着她。 苏樱子走过去问:“这毽子是谁的?” 一个小胖丫头走过来说:“是我的。” 苏樱子认出她是前街吴大娘家的孙女胖丫。 便蹲下身子看着她说:“胖丫,你这个毽子下面松了,再踢的话,就烂了,我回去帮你修一修好不好?” 胖丫拿过毽子看了看:“还真的松了,樱子姐,你会修吗?” 樱子笑笑说:“当然了,你这个铜钱不太好,有点儿烂了,我回去给你换了新的,到时候更好踢,绝对能赢过她们几个,好不好?” 胖丫确实觉得这个毽子不好踢,她都输了好几局了,这会儿听到樱子的话,连忙说:“好啊,樱子姐,你帮我修修。” 苏樱子笑吟吟的说:“好。” 起身刚要走,就听到身后有人说:“真够狡猾的,居然骗小孩子的玩具。” 听到这个声音,苏樱子猛然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海军条纹T恤的男人,肩膀上搭着一件外套,嘴里叼着一根草根,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正歪着头看着她。 “你,你......”这不是昨晚山洞里那个人吗? 苏樱子想起昨晚那副光景,脸唰的红了,暗道:“怎么会这么巧,以前从没见过的人,这会儿偏偏又遇到了?” 未免尴尬,苏樱子低头,拿着毽子就要走,那男人却快走两步,拦在她身前:“想走啊?把毽子留下。” 第5章 我是不是坏人,你不清楚吗? 苏樱子抬头迎上男人的目光。 男人正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苏樱子咽了口气,避开眼神只当不认识他。 她意识到这人的意图似乎不在戏弄她,而是在她手上的毽子。 她估么着这个男人也认出了这枚铜钱。 这个年代的乡下,家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铜钱,因为用不到,大都不怎么在意,就随意扔给小孩子去玩儿了。 乡下少有人有识别古董的见识,他竟然能认得出? 想来应该不是一般的村民,看他的年纪穿着,和那晚说话的腔调,估么着他哪个村里的下乡知青。 “凭什么?你是谁?”既然男人不点破昨晚的事,苏樱子也索性装作不认识他,这枚铜钱决不能轻易松手。 男人咧嘴笑笑:“我叫陈最,红星村的知青,这个毽子呢,这个小妹妹已经答应送给我了,所以你不能拿走。” 陈最低头看向胖丫,柔着声音说:“小妹妹,刚才不是已经答应送给哥哥了吗?你看哥哥把大白兔奶糖都给你拿来了,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胖丫看着陈最手里的奶糖眼都直了,咕咚咽了咽口水:“嗯......樱子姐,我是答应送给这个哥哥了,他说他家里有个妹妹生了很重的病,特别想要一个毽子,他说用奶糖换我的毽子去送给她妹妹,这样她妹妹一开心,病就能好了。” 苏樱子抬头看向陈最,陈最脸上马上浮出一副悲伤的表情,朝苏樱子撇撇嘴:“是的,我可怜的妹妹。” 苏樱子哼笑一声,嘀咕道:“真能胡扯。” 抬头扬眉冷眼看着他说:“这么大的人,这样诓骗一个小孩子你可真够无耻的。” 陈最轻声一笑:“我好歹是拿糖换,你空手套白狼,不是更无耻?” 苏樱子抬头看着陈最,杏目圆睁,随即把毽子塞到胖丫手里说:“胖丫,你先拿着毽子回家吧,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小心被坏人骗,我改天到你家去帮你修毽子。” 胖丫有些不舍的看看陈最手里的奶糖,嗫喏道:“其实这个毽子也不值钱,还没奶糖值钱呢,樱子姐,我想吃奶糖。” 胖丫撅着小嘴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弯腰认真又严肃的说:“胖丫,你知道最近乡下来了很多人贩子吗? 他们拿着糖哄小孩子,吃了他的糖就会晕死过去,然后他就会把你卖到山里,给傻子做媳妇儿。” 胖丫一脸惊恐的看着陈最:“你你你......” 陈最的笑意僵在嘴角。 他万万没想到苏樱子会来这么一招,吐掉嘴里的草根,正儿八经的站好,冲胖丫摆着手说:“小妹妹,哥哥是好人,可不是人贩子,别听她瞎说。” 胖丫嫌恶又戒备的看着他:“哼,坏蛋,怪不得拿那么多奶糖换我这个破毽子,我去告诉我爷爷,让他拿扁担来敲你。” 说完便抓起毽子往家跑去。 苏樱子看着胖丫的身影,面露喜色。 这会儿子两个人争执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这小子有奶糖诱惑,小丫头一时贪嘴,搞不好那铜钱就被他诓走了。 所以她先把胖丫支走,反正近水楼台,总比他方便。 陈最气急败坏的看着苏樱子,他刚才路过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毽子上的铜钱。 哄了好久,小胖丫头才同意他拿奶糖换,他马不停蹄的跑回红星村,拿了奶糖,没敢歇口气就跑了回来,没想到竟被这个臭丫头捷足先登了。 “臭丫头,恩将仇报是吧?我是坏人?我是不是坏人,你不清楚吗?”陈最一步步凑到苏樱子身前,低头看着她,带着戏谑问道。 昨晚守了她一夜,醒来却发现连个人影都没了,本来就挺郁闷,臭丫头不说感谢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跟他耍心眼儿抢东西? 苏樱子脸色一赧,后退一步,看了一眼远处拿着扁担赶过来的吴大爷,抬头看着陈最,娇笑一声:“还不快走?想尝尝扁担的滋味?” 陈最看看围过来的村民,只怕一时说不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用手指指苏樱子:“走着瞧。”说完便撒腿朝村外跑远。 苏樱子安抚了一下匆匆赶来抓人贩子的吴大爷和几个村民,便回家了。 家里,她娘和大姐正在厨房做饭,他爹苏大强坐在院子里抽着烟袋,抬眼看了看苏樱子:“昨天下午野到哪儿去了?队长记了你旷工,别吃饭了,去北地把沤的肥翻一下,把工分补回来。” 苏樱子舀了水,洗了洗手说:“旷工就旷工吧,今天累了,不想去。” 苏大强腾的抬眼,火冒三丈的嚷道:“旷工你还有理了?你干什么了你累?必须去,现在就去。” 苏樱子看着这个蛮横暴躁的男人,想着前世一次一次被这个男人逼迫着委曲求全,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恨意。 厉声道:“我不去,苏东科三天两头的旷工,还能好吃好喝,我就一个下午没上工,你就不让我吃饭? 儿子是你的心头宝,闺女就活该猪狗不如吗?你是觉得后半辈子就指望着儿子过了是吗?你以为你他能给你养老? 我告诉你,就他那个窝囊废,最后啃得你连骨头都不剩,你还是要靠我。” 他不知道,他最后的日子,身上的最后一分钱都被那个败家儿子榨干了,被扔到养老院,过着任人欺辱的生活,最后连棺材板都是苏樱子给他买的。 苏大强哪里被女儿这样顶撞过,站起来拿着烟杆就朝着苏樱子身上敲过去。 苏樱子一把夺过烟杆,本想一掰两段,想到掰断了还得花钱给他买新的,便一把将烟杆扔到地上。 “动不动就打人,真当别人反抗不了吗?不过是给你这个当爹的留点儿面子罢了。” 苏大强气地喘着粗气:“你,你个死丫头,你要造反了你。” 苏樱子一脸肃然的看着他:“是,我今天就造反了,正好通知你一声,我跟许光烈的婚,我坚决要退。” 一听她又说退婚,苏大强就气不打一出来,厉声冲苏樱子吼道:“你做梦。” 第6章 死丫头,这是不想活了? “樱子,你又瞎说什么呢?快别惹你爹生气了。”娘听到樱子的话,着急忙慌的跑出来。 苏樱子看着她娘,心里戚戚然的笑了一声,刚才她跟爹吵了那么久,还险些挨打,她娘都没出来,听到她说退婚,倒着急了。 她这个娘啊,一辈子胆小懦弱,动辄挨打挨骂,在丈夫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她明明在自己的婚姻里苦了一辈子,却仍然帮着丈夫逼迫自己的女儿在不堪的婚姻里委曲求全。 一旁的苏玲听到苏樱子的话也皱了皱眉,原以为这丫头只是一时胡说的,没想到居然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们已经把我的彩礼钱给苏东科下聘用了,我现在要退婚,你们去把我的彩礼钱要回来,还回去。”苏樱子这句话说的平静淡然。 苏大强炸开了锅:“你发什么癫?这么好的婚事为什么非要退?” 苏樱子淡淡道:“我看不上他。” 苏大强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天仙啊?许家那么好的条件,哪里配不上你了?你还看不上人家?人家能看上你就是你的造化。” 听了苏大强的话,苏樱子心里一阵悲凉, 她冷冷的看着他说:“在你心里闺女就一文不值,没有资格选别人,只能等着被人选? 你为了儿子的彩礼把我卖出去,想过我跟着一个人渣会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吗?一个连自己的亲爹都看不起的女人,别人又怎么会看得起她?” 苏樱子从小能吃苦,又能干,事事要强,在大队里年年受表彰,但从未这样忤逆的跟她爹说过话。 大姐和她娘听了苏樱子的话,都呆愣在原地,她娘小心的看了一眼苏大强,生怕他会扑上来掐死苏樱子。 大姐似有所思的凝视的着苏樱子,嘀咕道:“死丫头,这是不想活了?” 苏大强有些懵逼的看着这个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女儿,支吾了半天咽了口气,没说话,走到一旁把地上的烟袋捡了起来。 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了两步。 回头看着苏樱子说:“行,你不是有能耐吗?你那彩礼我用出去了,要回来绝对不可能,你要是有本事凑够退婚的钱,你就退。” 说完往院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你要是凑不够,就给我老实嫁过去,过什么日子是你自己的命。” 苏樱子看着她的爹背影,大声道:“好,这婚我一定退的掉。” 这几天苏东升抽空就上山,细心保护着两颗樱桃树,既要防着被别人发现偷摘,又要防着被鸟啄。 樱桃慢慢的熟透之后,苏樱子和苏东升摘了满满两背篓,加起来约么七八十斤重。 两个人把背篓放到苏东升家的柴房,遮挡好。 约定第二天进城去卖。 第二天,天色刚刚破晓,苏东升和苏樱子就背着樱桃上路了。 石盘村距离县城有十来里地,他们平时进城走都搭村里进城的马车去。 今天刚走到村口就看到正套着马车准备进城的吴大爷。 吴大爷看到苏樱子笑吟吟的说:“樱子要进城啊?你俩这是背的什么呀?”吴大爷好奇的打量着两个用布盖的严严实实的背篓。 苏樱子笑笑说:“没什么,这不是城里的大姑生孩子了嘛,我爸弄了点儿猪蹄,黄豆什么的让我给大姑送去。” 吴大爷笑笑也没再多问。 刚上车,却看到那许光烈竟然也跟了过来,缠着苏樱子:“樱子,你去哪儿啊?我跟你一起去。”说着就要往牛车上爬。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苏樱子一脚把他踹下去,不耐烦的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许光烈直接从车上滚了下去,吴大爷和苏东升俩人看了一眼苏樱子,都撇撇嘴,没敢说话。 许光烈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一脸怒气的说:“你弟弟昨天跟我说,你跟你爹说了要跟我退婚,是不是真的?” 苏樱子心里哼了一声,苏东科这个小王八蛋,生怕彩礼被要回来,就赶紧去给许光烈打报告了。 不过无所谓,早晚要说破,斜许光烈一眼道:“是真的,你应该清楚,我一直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回家等着吧,我这几天就把彩礼给你退回去。” 许光烈一脸不服的说:“你别说大话了,你那彩礼早就被你爹给你弟弟出彩礼用了,两百块,你上哪儿弄那么多钱?” 苏樱子冷冷道:“那你就管不着了。” 许光烈死皮赖脸的爬上车:“我不管你退不退婚,现在你就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我就得跟着你。” 后面又来了几个村民也上了马车,准备一起进城。 苏樱子生怕这货跟着到城里甩不掉,耽误了事儿。 吴大爷套好车,正要出发,苏樱子跟苏东升悄声道:“你先到城里去,在百货商店门口等我,小心看好背篓,别让人看到里面的东西。” 苏东升点点头。 苏樱子扯着许光烈下车:“你先下来,咱俩不坐马车了,你回家骑自行车,驮我进城。” 许光烈兴高采烈的咧着嘴:“行,行行,咋俩一块去,路上还能说说话。” 苏樱子跟着许光烈回家取了自行车。 苏樱子说:“我还没骑过自行车呢,要不你教教我?” 许光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互动交流的机会呢,忙道:“行,我给你扶着。” 苏樱子跨上自行车,歪歪扭扭的骑着,许光烈帮她扶着自行车的后座,还一边教她:“樱子,你别害怕,看前面,对对,目视前方,把好方向,脚用力,蹬,蹬,蹬.....诶?诶?等,等,等等我,樱子你别骑那么快,你等等我。” 苏樱子骑着自行车双脚用力,把自行车骑得飞起,车轮卷着尘烟,留下傻眉楞眼的许光烈,一溜烟的消失在村路的尽头。 老娘可是参加过自行车环湖比赛的,白痴玩意儿,苏樱子扬着嘴角,一路蹬着自行车往城里的方向赶去。 走到百货商店门口,看到站在哪儿东张西望的苏东升。 “东升,不好意思,等急了吧?”苏樱子擦擦脸上的汗说。 苏东升看到苏樱子,一脸兴奋的跑过来,兴高采烈的说:“姐,我跟你说个好消息,那樱桃,我已经卖出去了。” 苏樱子心里一惊:“什么?卖了?卖给谁了?” 第7章 随地大小演 苏东升笑着说:“卖给红星村的吴红星了,你猜卖了多少钱?” “卖了多少?”苏樱子问。 苏东升献宝似的说:“卖了二十,他们又多给我5块,连背篓一起买走了。” 苏樱子心里一阵哀呼:“二十?你傻呀?咱们自己卖最少卖四十,你亏一半儿。” “啥?四十?”苏东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樱子:“怎么可能呢姐,二十都不少了,快赶上别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苏樱子恨铁不成钢的戳着苏东升的脑袋:“你个傻蛋,那个吴红星跟咱们一样乡下来的,他买樱桃做什么?肯定是要拿去卖的呀,没赚头他会那么傻高价钱买你的樱桃?” 苏东升一拍脑袋:“可不是嘛?哎呀,都怪我,跟他一起的那个高个子男人,一直给我灌迷魂汤, 说什么就是到黑市也卖不了这么高的价钱,樱桃又留不住,时间长了就坏了,更卖不上价钱, 还说他们看到稽查队的过来了,我再等,就得被抓,我心里一慌就给他了。” 苏樱子叹口气:“你被那小子诓了。” 苏东升愤恨的说:“我找他去,他刚走,走不远的。” 苏东升说完便往北边追去。 苏樱子喊了两声没叫住他,怕他惹出事来,只好追着他跟了过去。 跑了没多远,就看到两个背着背篓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男人。 “吴红星,你站住。”苏东升呵斥一声。 被叫住的两个人回头看过来。 跟上来的苏樱子瞬间一愣,其中一个居然是陈最,这世界也太小了,原本根本不认识的人,有了那点插曲之后,居然就时不时的碰上,真是巧合得让人猝不及防。 苏樱子看到陈最望过来的眼光,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眼里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戏谑之色。 苏樱子咽了口气,没说话。 吴红星看着苏东升问:“干嘛?钱不都给你了吗?” 苏东升把手里的钱递过去:“还给你,我不卖了。” 吴红星一怔道:“你什么意思?一手钱一手货,你说不卖就不卖了?玩儿呢?” 苏东升把钱塞到吴红星手里,伸手过去抢夺背篓:“这是我的东西,我说不卖就不卖,还给我。” 吴红星跟苏东升拉扯起来,陈最上前把吴红星扯回来:“红星,先回来。” 吴红星听话的乖乖退了回去。 周围有人循声望了过来,未免引起麻烦,苏樱子也拉住了苏东升。 陈最看了看苏樱子,苏东升刚才接钱的时候,兴奋的脸都红了,这会儿出尔反尔,必定跟这丫头有关。 他走上前,压低声音说:“小丫头,银货两讫的道理你懂不懂?做买卖讲究一个诚信,规矩都不懂,就不要学人家出来做生意。” 苏樱子回道:“骗人的勾当你倒是玩儿的溜,骗小孩子的铜钱,现在又骗别人的樱桃?坑蒙拐骗也好意思说做生意?” 陈最后退一步,扯着嘴角说:“是他自愿卖给我的,我可没强迫他。” 苏樱子看了一眼苏东升,苏东升尴尬的挤出一个笑,挠挠头。 “这樱桃是我的,不是他的,他没有权利卖,更何况钱在你兄弟手上呢,我们可没拿。” 苏樱子抿嘴笑了笑。 陈最看了一眼吴红星,吴红星赶紧把手里的钱往苏东升身上塞,苏东升扭着身子躲着。 眼看日头渐高,这么僵持耽搁可不是个办法。 苏樱子“啪”一巴掌扇在苏东升脑袋上,苏东升顿时傻愣住。 只见苏樱子嘴巴一撇:“你这孩子怎么能傻成这样? 我就走开一会儿的功夫,你为了两颗糖就让人把两背篓的东西给骗走了, 带你出来一次,就被人骗一次,回家我还得被爹揍,我怎么那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傻子弟弟?” 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有点摸不清状况,傻住了。 苏樱子委委屈屈,梨花带雨地抓住陈最的衣角:“大哥,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把东西还给我们吧, 这是我爹给坐月子的大姑送的鸡蛋和菜,这是我们一家子省了一个多月才省出来的口粮,我弟弟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人傻不懂事儿, 你不能这样哄骗一个傻子呀,我们回家要挨揍的,大哥你行行好吧。” 这会儿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过来,苏樱子斜了苏东升一眼。 苏东升马上心领神会,眼一翻嘴一咧,拍着手说:“哥哥给我糖糖吃了,糖糖好吃。”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这么大个小伙子,怎么骗傻子的东西啊?” “没有王法了,姑娘快去报公安。” 陈最目瞪口呆的看着随地大小演的苏樱子,内心一阵“卧槽” “你,你别给我演啊。”陈最指着苏樱子恶狠狠的说。 苏樱子吓得露出一副唯唯诺诺样子往后躲着说:“大哥,你就是打我,我也得把东西要回来,不然回家我爹也得打我。” “谁打你了?”陈最看着她那个样子恨恨的说。 “什么人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坏啊。” “小伙子,你可别做错事啊,快还给人家。”一个老奶奶看不下去了,出来主持公道。 陈最无奈的张嘴想辩解几句,可是已经翻了众怒,周围的人根本不听他的。 他扯过苏樱子,低声说:“臭丫头,你非得弄得鱼死网破是吧?真要是惹了公安来,查出你偷卖东西,你也没好果子吃。” 苏樱子掩着嘴低声道说:“东西可在你背上呢,我丢的是鸡蛋和蔬菜,你卖的是樱桃,到了派出所,你不但是投机倒把,还企图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话不用多说,陈最咬着后槽牙:“臭丫头,算你狠。” 陈最看着周围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脱下身上的背篓,挤出一个笑脸说:“大妹子,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弟弟的忙而已,既然你来了,就还给你们,红星,还给他们。” 吴红星心不甘情不愿的脱下背篓,哼着嘴给苏樱子递了过去。 苏樱子破涕为笑的看着陈最:“大哥你真是好人,谢谢你了啊。”一双丹凤眼越挑越翘,眼神里的戏谑更深了几分。 她接过背篓,跟苏东升一人背一个,又跟围观的人道了谢,在陈最冰凌般目光的注视下,转身走掉。 “大哥,咱就这么让个小丫头拿捏了?”吴红星不服气的问。 陈最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嘴角轻轻扬起:“忘恩负义的臭丫头,早晚收拾她。” “姐,你太厉害了,居然真要回来了。”苏东升兴奋又佩服的恭维着苏樱子。 苏樱子笑笑道:“你反应也很快,配合的不错。” 苏东升咧嘴笑笑:“嘿嘿,装傻我在行,姐,咱们去哪儿卖啊?黑市吗?” 苏樱子摇头:“有句话他们说对了,去黑市卖不一定有卖给他们价格高。” “那去哪儿?”苏东升疑惑的问。 “跟我走吧。” 第8章 淫羊藿? 前几天苏樱子已经到城里探过路了,这种新鲜稀少的时令水果,一般人家是不会买来吃的。 只能卖给那些图新鲜,又不缺钱的人。 机关大院的人不缺钱,但是去哪卖,等于是自投罗网。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富人区”。 城里的富人区,集中在城南,城南有很多工厂,附近就是那些工厂的家属院。 这里最大的厂是棉一纺织厂,是省里的重点企业,规模大效益好,听说这里面的工人工资一个月将近60元,比市长的工资都高。 而且她们还引领了全市的时尚潮流,大街上还都是蓝黑灰的时候,纺织女工们就已经头上烫着大花,身上穿着布拉吉,靓丽极了。 这棉一的女职工算得上这个时期的“白富美”。 而且她们在相亲市场上很抢手,厂里也经常组织和部队的联谊,所以厂里很多女职工的对象都是部队的在职军官。 这附近就是纺织厂的生活区。 筒子楼里住的都是职工,筒子楼的东面是一排排二层小楼的院子,住的都是各个工厂的领导干部家属。 这些人工资高,福利好,平时吃住在厂里,花销小,不差钱,但厂里的伙食单一,自然有图新鲜的,所以卖给他们最合适。 苏樱子带着苏东升在那一片溜达着。 虽然这两年政策已经开始松动,但是也能太过明目张胆,万一被有心的人抓住小辫子,恐怕就得吃不完兜着走了。 他们在一个偏僻点的拐角处等着,几分钟后,从远处走过来一个女人,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牵着两个孩子。 女人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样式普通,但是那衣服的料子,一看就价格不菲。 苏樱子从背篓里拿出一把樱桃,摘了一颗,放在嘴里吃着。 那女人带着孩子经过的时候,她身边的小女孩闪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苏樱子手里的樱桃。 苏樱子一边吃着,一边给小女孩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果然女孩子停住脚步,扯着女人的衣服说:“奶奶,我想吃樱桃。” 女人朝苏樱子望过来,看到她手里红润饱满的樱桃。 苏樱子拿了一颗樱桃递给小姑娘:“小妹妹,给你一颗。” 那女人把小女孩拉回来,很警惕的看着苏樱子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苏樱子盈盈一笑说道:“阿姨,我们是乡下来的,进城来看姑姑的,她家里没人,我们就在这儿等一会。” “你姑姑?住这附近吗?哪一家?”女人问。 苏樱子闪了闪眼睛说:“她就住在那边筒子楼里,姓郑的那家。” 女人看着苏樱子眼神清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犹豫片刻问:“你这樱桃是自己种的吗?” 苏樱子含笑道:“自己种的,拿了给姑姑送一些。”看看四周,脸上露出一丝羞怯说:“也看看能不能换点儿零花钱。” 那女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问:“还有吗?” 苏樱子把手里的樱桃递给小女孩和小男孩一人一颗:“让孩子先尝尝,可甜呢。” 两个孩子拿着樱桃咬了一口:“真好吃,奶奶,可甜了,你尝尝。” 小女孩举着樱桃给她奶奶吃,女人小小咬了一口,不禁点头:“还真是酸甜可口,小姑娘,你这樱桃怎么卖?” 苏樱子张口道:“五毛钱一斤。” “呦,可不便宜啊。”女人惊讶道。 苏樱子道:“时令的水果,吃的就是个新鲜,等过了这个季节,多少钱也都买不到不是?” 两个孩子也都扯着女人的衣服:“奶奶,我想吃。” 女人被孩子缠得蹙眉,又看看苏樱子手里红润盈透的果子,笑道:“你倒是会说话,行吧孩子爱吃,给我来三斤吧。” 苏樱子应着声,麻利的帮女人称好,包好,又给两个孩子一人送了两颗。 女人接过樱桃,凑近了低声问苏樱子:“小姑娘,你们那儿有没有富裕的鸡蛋? 苏樱子眼睛一亮:“有啊,阿姨想要多少?” 女人道:“我家姑娘马上要生孩子了,要坐月子,市场上的鸡蛋都是限量的,有时候还买不着,你要是能帮我从农村弄一些来,不管多少钱,我都要。” 苏樱子连忙点头:“这没问题,我们村里各家都会养几只鸡,帮您收些鸡蛋过来问题不大。” 女人一听便眉开眼笑的说:“那行,你收好了就给我送过来,我家就是那边拐角第一家。” 苏樱子朝那边看了看,点头:“行,阿姨,我过几天就给你送来。” 女人点头笑笑就要走。 苏樱子又软软的喊了一声:“阿姨,我们姐弟俩还要在这儿等一阵子,要是谁家想吃樱桃,您给介绍一下,让她过来,成吗?” 女人心领神会的笑了笑,什么来看亲戚,还姓郑,不过是这丫头卖东西的由头罢了,她也就看破不说破。 不过这丫头看着挺机灵也会来事儿,而且这樱桃也确实好吃,帮她推销一下,也没什么问题,便点头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便有几个女人陆陆续续的过来,他们的樱桃又大又红还水灵,卖相好,约莫一个小时的功夫,一背篓就卖完了。 未免太过引人注意,第二背篓他们换了一条街。 刚到街口,就看到陈最和吴红星正在一家门口跟一个女人说着什么。 那女人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脸上带着笑意,一脸欣喜感激的样子。 陈最这时也看到了苏樱子两人,微微怔了怔,随即笑了笑,和那个女人道别。 “还真是冤家路窄,姐,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苏东升问。 苏樱子摇头:“不用,心知肚明的事儿,没必要避着他们。” 陈最和吴红星离开的时候,在他们身边停下来。 “不卖给我们,原来是打算到这里来私卖,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做个好市民,举报一下呢?”吴红星一脸坏笑的看着苏樱子。 陈最扯着嘴角轻笑道:“能想得到来这儿卖,脑子够活络,胆子也够大。” 苏樱子向前微微倾了倾身子,吸了吸鼻子:“淫羊藿?明目张胆的上门给一个女人送这种草药?要是被举报,能不能定一个勾引良家妇女的罪名呢?” 第9章 你非要惹我,那大家都别活 苏樱子说完,掀眸,嘴角含笑的看着陈最。 吴红星一听脸色就白了:“哥,她咋知道咱们卖这个药?” 陈最眉心一蹙,用手肘捣了吴红星一下。 吴红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打自招了,懊恼的一跺脚,指着苏樱子说:“臭丫头,你可真精,你说你一个大姑娘,怎么知道这个呢?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呢?” 苏樱子看向陈最,眼神清澄无比:“你卖你的,我卖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非要惹我,那大家都别活。” 陈最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脸的云淡风轻,语气软糯,轻飘飘的说出的话却狠厉无比,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咧着嘴,舔舔嘴角说:“行,祝你生意兴隆。” 说完便带着吴红星大步走出了巷子。 陈最走了之后,刚才跟他买东西的那个女人就走了过来。 女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纱织的连衣裙,头发烫着大波浪,穿着白色的小皮鞋,很是靓丽时髦。 “你们这儿是卖的什么呢?”没有任何掩饰,大喇喇的问道,似乎对这种私贩行为早就司空见惯了,也似乎自己就是私贩的常客,所以见怪不怪。 “樱桃。”苏樱子也毫不掩饰的说道,掀开背篓给女人看。 女人看到背篓里樱桃,眼睛都亮了:“哇,这么漂亮的樱桃,真是难得。”随手摘了一颗,丢进嘴里尝了尝:“嗯,好吃,好吃,给我来五斤。” 果然土豪,连价钱都没问,直接就要了五斤。 苏东升连忙帮着过称,还一脸惊诧的吐了吐舌头,在村里哪见过这么阔绰的女人?出来这一趟真是长见识了。 女人抱着胳膊看着他们,叹息道:“说到底,这些野味啊,水果吃食啊,还是你们乡下原汁原味的东西好,外面市场上卖的那些,不知道倒了几手了,味道不好,还不新鲜。” 苏樱子附和道:“可不是嘛,咱们乡下的东西都是天生天长的,没有经过人工干预,营养成分很丰富,比如我们那边山上有野生的枸杞桑葚什么的,滋味好,而且女人吃了对皮肤也好,很养人。” 女人眼神一亮:“是吗?你能弄到吗?” 苏樱子轻轻点点头:“要是真想要,应该可以弄到一些。” 女人接过樱桃,神色欢喜的说:“妹妹,你要是下次进城来,帮我带一点儿呗,价钱不论,怎么样?” 苏樱子点头:“好呀。” 一上午两背篓的樱桃卖完,一共卖了四十八块钱,还定下两个潜在客户。 苏东升手里拿着钱,啧啧的感叹:“姐,你太神了,你之前说能多买一半,我还不信,我现在真的服了,这也太厉害了,一上午咱们就买了将近五十块钱了,都赶上他们在工厂里两个月的工资了。” 苏樱子收拾好东西,推着自行车,踢了苏东升一脚:“赶紧走,一会儿把纠察队的招来,就得不偿失了。” 两个人匆匆从小区走出来。 走到城区,苏樱子拿出二十四块钱给苏东升:“咱俩一人一半,刚才那两个女人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回去之后,你就开始寻摸他们要的东西吧。” 苏东升手里捏着钱,心里乐开了花:“放心吧姐,这事儿交给我。” 苏樱子说:“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买些东西。” 说完便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苏东升看着苏樱子的背影心里兴奋的想:“跟着大姐混,娶媳妇儿的钱就有着落了,嘿嘿。” 苏樱子到百货商店买了半斤奶糖,一斤桃酥,又买了七尺浅蓝色的的确良布。 又到书店买了几本小人书和一本作文书。 天色已近中午,苏樱子把东西装到随身的挎包里,骑上自行车回家。 骑到半路,身后响起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 苏樱子往边上靠了靠,后面的人跟上来,竟跟她并肩骑行起来。 苏樱子扭头一看:“陈最?” 居然是他?苏樱子没有理他,转头看着前方,自顾自的骑着车。 “小丫头?樱桃卖完了?”陈最的声音带着慵懒打趣。 苏樱子目不斜视的说:“我叫苏樱子。” 陈最扬着声音说:“哦~,苏樱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的事儿?就不怕我把你那天晚上的事儿说出去?” 苏樱子默了默,轻笑一声道:“随你去说吧,你说别人会不会相信你是柳下惠?面对一个吃了情药发情的女人还能坐怀不乱?” 陈最挑眉道:“怎么?你是想让别人误会咱俩发生了点什么?想讹我啊?” 苏樱子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想留在农村当上门女婿,不想回城,我可以成全你。” 陈最被她怼的一时语塞。 下乡两年多,在乡下见过撒泼骂街的村妇,见过搔首弄姿的寡妇,也见过看到他就害羞的娇嫩小姑娘。 但是苏樱子这样长相娇俏,内心疏狂的真是罕见。 那天早上,她悄无声息的走掉,他以为她是因为害羞才避开了,可是经过这几次的交锋,从她今天提及那件事的态度上看,这丫头明显毫不介意,嚣张的很啊。 苏樱子看他没说话,抿嘴笑了笑,脚上用力,蹬着自行车飞扬而去。 陈最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晚那个娇软的身体钻进自己怀里的感觉,瞬间一股热浪直奔小腹而去,他咬着后槽牙警告自己:“别胡思乱想,这丫头沾不得。” 苏樱子回到家,把自行车扔到是许光烈家门口,就拿着东西回家了。 路过吴大爷家门口时,看到院子里的胖丫。 苏樱子伸手招呼胖丫过来,拿出两颗糖给胖丫:“胖丫,吃糖不?” 第10章 难不成是在跟别人鬼混? 胖丫看到奶糖,脸都兴奋红了,点着头说:“想吃,樱子姐,你从哪儿弄的奶糖?” 苏樱子剥了一颗塞到她嘴里说:“我买的呀,给你吃一颗,以后可别吃陌生人给的奶糖知道吗?” 苏樱子故意提醒她前几天的事儿。 胖丫一边吸吮着嘴里的糖,一边点头:“嗯,知道了樱子姐。” 想起她的毽子问道:“樱子姐,你还帮我修毽子吗?” 苏樱子弯起眉眼,温柔的说:“修啊,去拿来吧。” 胖丫一蹦一跳的回家拿了毽子塞到苏樱子手里。 苏樱子看了看底座的铜钱,笑了笑:“明天修好给你。” 回到家,大姐正坐在院子里绣鞋垫。 苏樱子凑过去,从包里拿出那块的确良布:“大姐,送给你的。” 苏玲看着那块布,眼神猛地亮了一下,这是现下最时兴的布料,村里好几个小姐妹都穿了这个料子的衣服,天天在她面前显摆,她早就想买了,只可惜身上那两个零花钱根本不够。 抬头看了看苏樱子:“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个?” 苏樱子歪头:“你别管,反正不是偷来的,送给你了,感谢你那天为我出气。” 苏玲想起那天的事儿,心里还是一阵愤恨:“那个曹寡妇自己淫荡,就觉得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我呸, 她信誓旦旦的看到说你跟别人在山上木屋搞破鞋,叫了一群人上去抓奸,我当然不信, 上去就看到许光烈一个人在那儿捂着......直叫唤,那个荡妇居然还叫嚣着说你肯定是跑了,我当然得撕烂她的嘴。” 大姐怒气冲冲的说着那天的经过,又有些疑惑的问:“不过你说,那个许光烈怎么会在上面呢?难不成是在跟别人鬼混?” 苏樱子悻悻的挠挠头发说:“谁知道呢?反正我也要跟她退婚了,才懒得管。” 大姐叹口气皱着眉说:“我也知道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可是爹那个人,谁能拗得过他? 你要是能退的掉最好,可是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苏樱子宽慰的笑笑:“没事儿,我有办法,这布料你拿着,自己做件衣服穿。” 大姐一脸爱惜的摸了摸布料,忽然伸手在苏樱子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说:“正缺钱呢,你还敢乱花?” 苏樱子摸摸头委屈的看着大姐:“哎呀,送你东西还送出错了。” 正说着话,小妹苏云也回来了。 “大姐,二姐你俩干什么呢?”苏云跟她们凑到一块儿问。 妹妹苏云和弟弟苏东科是龙凤胎,两个人出生之后,她娘所有的奶水都给了苏东科,苏云被扔到一边,只能喝米汤。 要不是别人说龙凤胎是好兆头不能拆开,苏云险些就被送人了。 苏云算是被大姐二姐拉扯着养大的,这丫头打小聪明,学东西又快,成绩特别好,可是上完小学后,他爹就死活不让她继续读书了。 还是苏樱子跟爹闹了一场,说自己出小妹的学费,才让苏云能继续读中学。 只是前世,小妹后来考上了大学,却被别人顶替了名额。 当时苏樱子在外地,得知这件事后,回到家才知道他爹已经收了人家和解的钱,硬逼着小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 伤心之余小妹远走深圳,进厂打工,在厂里跟一个黄毛好上了,还未婚先孕。 对他爹老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把她小妹赶出家门,小妹只好跟着黄毛回了老家贵州山区,生了四个孩子。 后来苏樱子到那边去看她的时候,一个破败不堪的家,好吃懒做的男人,四个脏兮兮的孩子。 小妹整个人邋里邋遢,双目无光,她抱着二姐哭的凄凉“为什么我的一生会是这样?” 这一世,苏樱子发誓,一定要把小妹拉出泥潭,决不能再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苏樱子把苏云搂过来,从包里掏出那几本小人书和作文书递给她。 苏云惊喜又激动的忽闪着眼睛:“二姐,哪来的小人书?还是彩色的?我们同学好多都有,我羡慕死了。” 苏樱子抱着她的肩膀说:“不用羡慕别人,别人有的你都会有,你好好学习,需要什么跟二姐说,二姐给你买。” 苏云激动的点头:“嗯,我一定好好学习,这次摸底考试我又是我们年级第一。” 苏云骄傲的扬着小脸儿。 大姐和苏樱子都欣慰的笑了,揉着她的头发:“小云就是厉害。” 苏云露出两个梨涡,甜甜的笑了,她知道这样的好消息,只有大姐二姐才会真心的为她高兴,说给娘听,娘只会说:“一个女孩子,上那么多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回来挣钱。” “对了姐,我们老师说,有小道消息,有可能要恢复高考了,说不定我能赶上。” 苏樱子想了想时间,是的,明年就会有恢复高考的文件下来,小妹现在上高二,当然赶得上。 她捏捏苏云的脸:“你一定会是咱们家第一个大学生。” 苏云重重地点头:“嗯,我一定要考上大学,带大姐和二姐去京城看看。” 大姐也欣慰的笑了,心里不禁感叹,一胎出来的龙凤胎,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小妹这么乖巧懂事,那个小弟,简直就是个废物点心。 苏樱子掏出一颗奶糖塞到苏云手里。 苏云眼睛睁的溜圆:“奶糖?二姐,哪来的?” 她感觉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咽了咽口水强忍着馋虫说:“二姐,就一颗糖,你留着自己吃吧。” 苏樱子冲她笑了笑,从包里抓出一大把:“多着呢,快吃吧。” 这下苏云和苏玲都呆住了,一脸的不可思议,苏玲更是气得抬手又要往苏樱子脑袋上扇。 苏樱子笑嘻嘻的歪头躲开。 苏玲恨恨的说:“你这个败家玩意儿,有几个钱也不能这么花呀?” 苏樱子剥了一颗糖,塞到大姐嘴里:“大姐,钱是挣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放心,以后这糖管够。” 大姐咬着糖,看着苏樱子一脸笃定有城府的样子,知道这丫头从小机灵,又胆大,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担心。 苏樱子把糖和桃酥塞给苏云:“小云,把奶糖和桃酥藏好,你自己吃,不许给苏东科,知道吗?” 苏云甜甜的笑着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去地里上工,苏樱子和苏东升就开始从各家各户收鸡蛋, 当然不能说拿去卖,还是打着城里怀孕的姑姑的名义,只说要给姑姑送点鸡蛋,增加营养。 因为她给的价格高,而且当场结算,对于这个时候的村里人来说,鸡蛋是难得的补品,但即便再金贵,换成钱,总比自己吃了强,所以收起来还算顺利。 这天刚从村东头三大娘家收了几个鸡蛋出来,出门遇到村里的白知青。 “樱子?正好我要去找你呢。”白知青扶扶眼睛浅笑道。 白知青叫白京墨,是从沪市来的,听说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少爷,文革时期,父母被下放,他也被发配到这边来下乡了。 在村里呆了五六年了,村长安排他在村小做老师,他为人和善,儒雅又温和,村里人都很尊敬他。 之前他开扫盲班,挨家挨户的给村民做工作,前世苏樱子仅有的文化知识就是在扫盲班跟白知青学的。 她一直很感激白知青对自己的帮助,当时她爹嫌浪费时间,不允许她去扫盲班上课。 白知青为此缠着苏大强讲了好几天的大道理,还把扫盲班的时间安排到晚上,这样就不会耽搁大家干活的时间。 苏樱子这才有了机会跟着白知青学习,其实那时她挺自卑的,毕竟已经十几岁了,却要学一些基础的知识。 但她永远记得白知青跟她说的一段话:“无论哪个年龄阶段,都不要放弃学习,学习是为了自由,为了有选择的自由,需要学什么就去学什么,那你就自由了。” 再后来的发展创业中,苏樱子一直记得这句话,从未停止过学习新知识,甚至后来为了跟老外做贸易,自学了英文,能完成简单的交流。 “白老师?怎么了找我有事?”苏樱子上前问道。 白京墨说:“咱们学校的成人夜校又要开始了,你有时间就过来,这次会讲一些高年级的知识,对你会有帮助的。” 自己重生而来,现在的知识储备量根本用不着再上夜校,但是为免以后自己展露才能的时候,让别人起疑心,去上夜校做个掩护也好。 “行,白老师,我知道了,我一定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呵斥:“苏樱子,你在干什么?” 第11章 我从来不教训人,我只教训畜生 苏樱子回头,看到两个让她深恶痛绝的人。 许光烈的母亲张翠花,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刁婆,妹妹许美凤,一个是无事生非的搅屎棍。 前世,这两个人没少欺负苏樱子。 因为被当众撞破和许光烈的那档子事,嫁到许家后,婆婆和小姑子很看不起她,骂她是上赶着爬上男人的床才嫁进来淫妇。 后来又因为一直不能生育,婆婆一直发疯找茬,动不动指就桑骂槐,家里地里的活儿都扔给她,有时候下地回来连口热菜热饭都吃不上。 但凡跟婆婆顶一句嘴,那小姑子马上就跟炸毛的狗似的,扑出来跟她撕咬,骂她是不能下蛋的鸡,丝毫不感念,苏樱子当初是因为下河救她才被冻坏了身子。 她们许家不是没动过赶苏樱子出门的念头,只是后来苏樱子越来越能挣钱,她们不舍得罢了。 那许美凤不是个省油的灯,生活不检点,前前后后跟不少男人牵扯不清。 没钱了,就哄着许光烈到自己这里骗钱。 那许光烈后来在外面鬼混,她妹妹的功劳不小,跟个拉皮条的似的,给他哥找了一个又一个。 现在回想前世,自己太过软弱,被不能生育的标签绑架,任由他们一家人勒着自己的脖子吸血。 今生再见她们,内心只觉得一阵恶心。 “你管得着吗?”苏樱子睨她一眼,冷声道。 许美凤拉着她娘,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厉声道:“苏樱子,你可别忘了,你已经跟我哥订婚了,还在这儿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白知青一听急得脸都红了,赶紧冲着许美凤摆手:“诶,许同志,你可不要乱说啊,我们在说正经事呢。” 许美凤瞬间换了一张笑脸,走到白知青身边,拉住他的胳膊说:“白知青,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苏樱子,她都要嫁人了,还老是纠缠你,真不要脸。” 苏樱子冷笑一声:“你要脸?脸皮是够厚的,跟人家白知青很熟吗?就动手动脚的?” 白京墨赶紧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敬而远之的往后退了退。 许美凤气得指尖发抖的指着苏樱子:“你敢骂我?” 苏樱子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为什么不敢骂你? 咱俩到底谁在纠缠人家白知青?谁每天腆这个脸给人家送吃送喝?谁每次看见人家就搔首弄姿? 听说你还找人去跟人家白知青提亲了?谁给你的脸啊?你差点吓死人家你知道吗? 人家没跟你说那些难听话,是人家有教养,给你面子呢,但是我看大可不必,有时候面子给多了,狗都觉得自己是个人了。” 苏樱子噼里啪啦一阵输出,引得路过围观的人一阵嬉笑。 村里人谁都知道许美凤看上了白知青,还妄想跟人家结婚,还找人提亲,当时白知青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只跟媒人说:“我成分不好,配不上,配不上,饶了我吧。” 许美凤被苏樱子怼的目瞪口呆,又被周围人一顿耻笑,顿时恼羞成怒,扑上去要打苏樱子。 苏樱子闪身躲过去,回身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许美凤没站稳,踉跄着扑倒地上。 周围引起阵阵哄笑。 许美凤又羞又恼的坐在地上哭起来:“娘,她欺负人。” 张翠花一看闺女挨了欺负,跑过去把闺女扶起来,冲着苏樱子厉声斥责道:“你这个死丫头,你晕头了是不是?这可是你未来小姑子,你竟然敢骂她,还敢踢她,你看光烈怎么收拾你。” 白知青虽然觉得苏樱子刚才骂的又爽又解气,但也怕苏樱子因为自己得罪了未来婆家,将来嫁过去受欺负, 便拉住苏樱子说:“樱子,不要跟她们吵了,毕竟是你未来婆婆,不要弄得太难看。” 苏樱子轻轻笑笑:“大家伙儿可都听着呢,我这还没过门呢,就嚷嚷着让许光烈打我呢, 这要是嫁过去,她们一家人指不定怎么欺负人呢,谁还敢嫁啊? 听说你们家老二也正说着亲呢,这四里八乡的姑娘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了,别一不小心进了狼窝,摊上个刻薄的婆婆,搅屎棍的小姑子,后悔来不及。” 张翠花心里一惊,想到自己的小儿子正跟隔壁村大队书记的女儿说亲,那姑娘在城里纺织厂工作,工资高,模样好,万一苏樱子这话被那姑娘听心里去了,黄了婚事可不得了。 看看周围围观的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她也不敢再口出狂言的发飙。 软着声音说:“樱子啊,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小妹不懂事,你一个当大嫂的别跟她一样,以后进了门再好好教训她就是了,咱们一家人别在外面让人家看了笑话。” 许美凤不服气的扯她娘的衣服:“娘,你说什么呢?” 张翠花甩开女儿的手,朝她挤挤眼,让她闭嘴。 苏樱子抬手理了一下头发,吸了口气说:“我从来不教训人,只教训畜生。” “你.......”张翠花咬牙看着苏樱子。 “对了,你儿子没告诉你吗?”苏樱子看向张翠花:“我要跟他退婚,今天当着众乡亲的面,我再通知你们一声,我要退婚。” 张翠花之前听儿子说过这丫头一直满意婚事,一直闹着要退婚。 其实自己也并不是多看得上这个丫头。 不过就是长得好看点儿,能干点儿,谁知道竟把儿子迷得五迷三道的,非要娶她。 现在这丫头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事儿说出来,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许家留啊。 “你说退婚就退婚啊?你爹同意吗?”张翠花怒瞪着三角眼问。 苏樱子:“我爹同意啊,只要我把退婚的彩礼钱凑够,他就随我。” 张翠花翻着眼睛看着一脸笃定的苏樱子,思忖:“本来你嫁不嫁我都无所谓,现在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我还非得让你嫁进来,好好收拾你。” “哼,你知道拿彩礼钱是多少吗?”张翠花冷着一张脸问。 “二百块钱彩礼,一块手表折现一百块,一共三百块。”苏樱子语气淡然的说:“还有两个月到婚期,两个月之内,我全数还回去,至于那辆自行车,我过两天就给你们送回去。” 张翠花笑笑说道:“一个月。” “什么?”苏樱子和周围围观的乡亲都吃了一惊。 “你想退婚,不让你现在还回来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还想两个月?一个月之内,你能还回来,我们就同意你退婚,还不回来,你就老老实实的嫁过来。” 张翠花眼神里带着一丝狠厉,嫁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就一个月。”苏樱子稍稍踟躇后响亮应声。 第12章 为母则刚?只为儿子刚 一个月挣三百块钱? 苏樱子的话令周围一众人纷纷咋舌,这年头一个月能挣四五十块钱都了不得了,这丫头莫不是疯了? 张翠花怔了一瞬,随即便笑了:“好,你要真是有那么大的能耐,我许家还真攀不上你,那我们就等着看了。” 随后拉着闺女就要走。 许美凤抹抹脸上鼻涕眼泪,走到白京墨身边的时候,扯了一下白京墨的衣服,挤出一个笑脸说:“白知青,我给买了件衣服,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啊?” 白京墨一脸惊恐又嫌弃的把衣服扯回来,往后躲了躲:“不必了,许同志,真不用了。” 求求了,你可别这么热心了,白京墨被这个女人纠缠的不胜其烦,尤其前几天,这女人竟然半夜跑到自己宿舍里,没说两句话,就开始脱衣服。 他当时吓得差点尿裤子,挣脱了跑出来,在外面的羊圈呆了一夜,没敢回宿舍,庆幸当时夜深人静没人看到,不然自己真的百口莫辩啊。 许美凤也不知是听不出白京墨的嫌弃还是装作不懂。 娇嗔的看白京墨一眼:“你跟我客气什么呀?你身上的衣服都烂了,该换个新的了。” 张翠花在一旁搭话说:“白知青,我们美凤就是这样一个贤惠贴心的孩子,谁要是娶了我们美凤,真是他的福气。” 苏樱子和围观的乡亲,纷纷露出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白京墨一脸窘迫的说:“是是,许同志人很好,我实在配不上,祝愿许同志早日觅得良人。” 张翠花满脸堆笑的说:“白知青,怎么那么谦虚呢?你是文化人,大才子,我看你俩般配的很呢。” “你是蠢,还是傻?”苏樱子实在不忍心看自己的授业恩师为难成这样,出言怼到:“我来给你翻译一下白知青的意思,人家的意思是,就算你闺女是个天仙他也看不上,让她以后别再没脸没皮的纠缠了,影响人家的生活,也丢了你们的脸面。” 苏樱子把话说的直截了当,直戳那母女俩的肺管子。 许美凤气急败坏的说:“你话说八道什么?多管什么闲事?” 苏樱子回头看向白京墨:“白知青,我说的对吗” 白京墨微微愣神片刻,重重的点头:“说的很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苏樱子冲着许美凤母女粲然一笑:“话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明白了,以后要是再纠缠,就别怪白知青去告你们个流氓罪了。” 周围人也都附和道:“就是啊,人家白知青是正经文化人,你们别瞎闹人家了。” “可不是嘛,咱们村好不容易来个能教孩子文化的人,你们可别把人家吓跑了。” “许家丫头,一个女孩子,别成天虎了吧叉的,得学会自重。” 村里一个长辈上前来说了两句。 那不知羞臊的母女俩,脸上悻悻的,张翠花拉着女儿就要走。 许美凤临走之前还白了苏樱子一眼说:“苏樱子,你别得意,我哥那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没有我哥,看谁要你。” 苏樱子轻轻一笑:“对啊,你哥条件那么好,我可高攀不起,他一定能找个一等一的好女人,说不定还能买一送一呢。” 张翠花和许美凤不明所以的瞪了苏樱子一眼,气哼哼的离开了。 围观的人都散开之后,白京墨长舒一口气:“天哪,这个女人真是太强悍了,吓死我了。” 苏樱子浅笑道:“对付这种人,你知书达理给他们留脸面,一再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白京墨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善良有尺,忍让有度,樱子你做的对,该翻脸就得翻脸。”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哈哈的笑起来。 “不过,樱子啊,你怎么办呢?那三百块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你.......”自从认识这个女孩子,白京墨就很欣赏她的好学和勤奋,之前听说她要嫁给许光烈,还替她惋惜不已。 苏樱子笑笑说:“没事儿的白老师,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有办法的。” 白京墨深觉得自己没看错,这姑娘有股子韧劲:“行,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好。” 苏樱子刚进家门,就被她娘给拉住了:“樱子,你疯了?一个月三百块钱?你上哪去弄那么多钱啊?” 村里人干活儿磨磨蹭蹭,说闲话,传消息那叫一个快,她人还没到家,信儿就先到家了。 苏樱子把收来的鸡蛋放到屋子里藏好。 出来之后,看着一脸焦急的娘说:“你就别瞎操心了,我自己有办法?” 她娘看着女儿一脸淡定的样子,心里直犯愁,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好好的婚事,怎么就千般万般的不愿意,嫁人嘛,嫁给谁不一样啊? 平白地给自己找这样的难处?难不成嫁给许光烈过日子,比一个月挣三百块钱还难? 她娘小声嗫喏道:“娘不是担心你嘛,那么多钱,你上哪弄啊?难不成去抢啊?” 苏樱子道:“你要是真担心我,要不你去把苏东科的彩礼要回来?那本来就是我的钱。” 她娘脸色一沉:“你,你这不是胡说呢嘛?怎么就是你的钱了?那是男家给的彩礼,那,我们养你这么大,不要本钱啊?” 呵呵,本钱,真成卖货了。 苏樱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她娘嘴上心疼自己,一旦触及到她儿子的利益,马上就会切换成防御状态,为母则刚?只为儿子刚。 “不过,你说抢?我还真的要去抢一样东西。”苏樱子冲她娘笑笑,便进厨房去吃饭了。 她娘看着她的笑,心里打了个哆嗦,这丫头咋笑的那么渗人呢?她要抢啥呀? 第13章 那就抢回来 常理来讲,结婚的彩礼和物件男方是结婚前几天给女方送过来,自行车由男方亲自骑着过来接亲。 可当时许家来提亲的时候,苏樱子她爹提出的要求就是,彩礼提前付,自行车也提前送过来,说是给苏樱子骑。 只是送来之后没几天,就被苏东科送去孝敬老丈人了。 苏樱子让他去要回来。 苏东科梗着脖子说:“是爹让我骑过去的,爹说这是我给香玲的彩礼。” 苏樱子骂他:“呸,那是我的彩礼,你要不要脸?” 苏东科指着她说:“你的就是爹的,爹的就是我的,你敢说咱爹不要脸?看我不告诉爹去。” 苏大强回来之后,跟苏樱子发了好一顿火:“什么你的彩礼?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要你一辆自行车怎么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她娘也在一旁附和着,帮她爹打边鼓:“樱子,你弟弟都那么大了,香玲说想要一辆自行车,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弟打光棍吧? 那许家家境好,家里还有两辆自行车呢,你嫁过去,还能少得了车子骑?你就当可怜娘,把这辆车让给你弟弟吧。” 瞧瞧一个黑脸,一个白脸,苏樱子就是这样被她们架着烤了一辈子。 这次,她想明白了,什么道德绑架,就是自己心太软,只要自己没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她。 既然退婚,这车子肯定是要还回去的,指望苏东科去讨回来绝无可能,那就只好去抢回来了。 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早上起来仍然雾蒙蒙的阴沉着天气。 对于庄户人来说,下雨天就是星期天,下不了地,就能在家歇一歇了。 早上起床,苏樱子做了一锅菜叶粥,贴了几个玉米饼子,切了点咸菜。 等着一家人都起来了,才盛饭开动。 她娘说:“小科还没起床呢,我去喊他一声。” 苏大强摆摆手:“他昨天半夜才回家,让他睡吧,反正也不用上工。” 说完,便坐下一边啃着饼子一边说:“今天不用上工,你俩去砖窑干活吧,那边正招临时工,一天给一块钱工资。” 苏玲默了默点头道:“嗯,知道了。” 苏樱子嘴里嚼着玉米饼子,心道,前世年轻的时候也没觉得玉米饼子这么难吃,重生一趟回来,怎么觉得这么难以下咽啊,喇嗓子。 人啊,经历过好日子之后,就再难适应苦日子了。 她喝了一口菜粥缓缓道:“我不去,我今天还有别的事儿。” 第一次被女儿违逆的苏大强被喝的粥呛了一口:“咳咳,你要干什么去?” 苏樱子头也不抬的说:“你不用管,反正不上工,耽误不了家里的工分。” 苏大强大声道:“那你耽误一天时间干啥?去砖窑好歹挣一块钱呢,懒得你。” 苏樱子从包里掏出一块钱扔到桌子上:“不就是一块钱嘛,给你,买我今天的时间。” 放下碗,抬脚往外走去。 苏大强看着桌子上的钱,眼睛瞪得像鼓起的青蛙眼似的,朝着苏樱子的背影喊:“你哪来的钱啊你?翅膀长硬了,反了她了。” 苏樱子才懒得理会她爹的大呼小叫,径直往隔壁青石村走去。 约么半个小,她就到了香玲家门口。 庄户人一般都不锁门,那木门一推就开了。 苏樱子走进去就看到了放在东墙草棚下的自行车。 她径直走过去,踢开车撑子,朝着屋里喊了一声:“有人在家吗?自行车我骑走了啊。” 推着自行车刚走到门口,车子就被屋里出来的人扯住了。 那女人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拽着自行车的后座,一脸惊慌的看着苏樱子:“你谁呀?大天白日的跑到别人家来偷东西?” 苏樱子轻笑一声道:“我拿我自己的东西,怎么是偷呢?” “你自己的东西?哪个东西是你自己的?”那女人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问。 苏樱子把车子一提,撑起来说:“这车就是我的,怎么?苏东科没跟你们说吗?这车是我订婚的婆家给的彩礼。” 这时香玲和他爹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苏樱子,香玲迟疑片刻后问:“你是樱子姐?” 香玲这个小姑娘长得虽不算好看,但是性子柔,不是个刻薄的姑娘,苏樱子心里觉得这姑娘配给苏东科实在可惜了。 她冲着香玲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说:“是啊,我是苏东科的二姐苏樱子,香玲,这车子呢是我的彩礼,苏东科说推过来让你骑两天,现在这车我有用,我得骑走。” 香玲脸上带着些窘迫和慌乱,张了张嘴不知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娘倒是个强势的,放下手里的饭碗,指着苏樱子语气不善的说:“什么给我们骑两天?他苏东科说了,这是给香玲的彩礼,怎么你说骑走就骑走啊?欺负人啊?” 她们若是讲理,苏樱子是打算好说好了,和平解决。 既然不讲理,那也不必客气。 她看着香玲的娘,眼神冷了几分道:“这车到底是不是我的,香玲心里应该清楚,对吧香玲?” 香玲脸红了红低着头嗫喏的嗯了两声。 苏樱子笑笑接着说:“苏东科想给自己的媳妇儿送自行车,就该自己花钱去买, 当然,他拿自己姐姐的彩礼借花献佛是他不要脸,但是,如果你们是非不分,不明不白的收下,那就是你们糊涂了, 难道你们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还不值得他苏东科买一辆新的自行车吗?” 香玲的娘怔了怔,这丫头说的有道理啊,我自己的女儿也是千娇百宠的养大的,他苏东科既然相中我闺女,凭什么弄个不清不楚的车子给我们?是该买辆新才有诚意啊? 趁她迟疑的功夫,苏樱子推起车子就走。 但是那香玲的娘忽然又反应过来了,一把抓住车子:“不管这车子是哪里来的,他给我们了就是我们的,你骑走了,我们就啥也没有了,你当我傻啊?” 苏樱子心里暗笑,还真不算太傻。 两个人僵持了一阵子,不管苏樱子怎么说,香玲她娘就是不肯撒手。 香玲在一旁急得满脸通红:“娘,不然,就让她推走吧,大家伙儿都看着呢。” 正是吃饭的点儿,又不用上工,村里人难得有热闹看,都端着饭碗围过来,饶有兴致的看着热闹。 第14章 楚腰纤细,盈盈一握 香玲她娘斥责女儿一句:“你懂什么?就算这车不给咱了,也得他苏东科自己过来说,大不了这婚事一拍两散。” “哎呀大嫂子,为了一辆自行车搅了儿女的婚事,不值当啊。” “就是啊,不过那老苏家也不地道,闺女的彩礼钱用了就算了,连辆自行车都不给人家留,就过分了。” “可不是嘛。” ......... 苏樱子趁机软下声音说:“大姨,你说我这样两手空空的嫁过去,人家婆家能给我好脸吗?我这日子还能好过吗?你也是有女儿的,将心比心啊, 再说了,我弟弟当初也没说要把车给你们,只是说骑两天,可是现在您拉着不放手,您让我怎么办呢?我可怎么跟婆家交代? 您行行好让我推走吧,你们跟苏东科的事儿,您去找他,找我爹,跟我纠缠没用。” 苏樱子的话只指香玲一家强抢姑娘的东西,香玲他爹听不下去了:“你这孩子,怎么说的好像我们抢你的东西一样?” 苏樱子朝他笑笑:“难道不是吗?” “你......好好,让她推走,推走。” 香玲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四周邻居都看着,他已经觉得很难堪了。 香玲她娘却不甘心,仍然不肯放手。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冲着院子里的香玲一家说:“要我说,这车就让人家姑娘骑走吧, 你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自行车都是男家从别人手里借的,还有什么不是借的呢?别到结婚的时候,连被褥铺盖都是借来的。” 苏樱子听到声音,心里一紧,转头看到正跟周围人点头嬉笑的陈最。 陈最朝她挑眉笑笑。 “可不是嘛,这事儿可不稀罕啊,那隔壁老王家娶媳妇不就是借的被褥吗?还是从我家借的呢。” “对对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媳妇儿娶回家再说,生米煮成熟饭,什么自行车,被褥的,她还能跑了不成?” 围观的人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香玲她娘听着这些话,心里越来越慌,手里缓缓松了力气。 陈最趁机上前,戳了苏樱子一下:“还不快走?” 苏樱子会意,推着车子快走两步,出了门抬腿上车骑着就走。 忽然身后车座一沉,苏樱子回头,看到陈最居然两手撑着车座一跃而上,坐到了后面。 苏樱子刚想轰他下去。 陈最道:“快走,一会人家反应过来,你可就走不掉了啊。” 苏樱子回望一眼,不敢迟疑,脚上用力,蹬起车子飞快的朝村外骑去。 骑着车子走在河边的小路上,轻风斜雨,苏樱子觉得身心舒爽。 陈最坐在后面,两只脚晃晃悠悠的点着地面:“你胆子可真不小,竟然一个人跑到弟弟的老丈人家抢东西。” 苏樱子道:“我说了,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陈最笑起来,声音爽朗,“我发现你装柔弱,演戏很有一套啊,心眼子是真多啊。” 苏樱子淡淡道:“跟你比我自叹不如,你最后说的那几句才是绝杀,你那不是有心眼,是有心机。” 陈最啧一声:“哎呀,良心是个好东西,可不是人人都有啊,好心帮她解了围,她回头就说你心机重,我的一片好心算是肉包子一去不回了。” “你说谁是狗?”苏樱子听出他的画外音,一个急刹车停住。 本来两手插兜的陈最,刹车的惯性下,慌忙两脚撑地,伸手向前抓去,稳住自己。 待反应过来,发现两只手正握着前面人的腰。 透过一层薄薄的春衫,他的两只大手几乎要圈住女人的腰肢,楚腰纤细,盈盈一握,此时在陈最的脑子里有了具象。 他怔住,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觉得嗓子干痒。 被握住腰肢的苏樱子也愣了片刻,却发现身后的男人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臭小子,还真是个毛头小子,老娘一把年纪了还能由着你占便宜? “啪”的一声打在腰上的那只手上。 陈最吃痛一声,赶紧松手,悻悻的挠了挠头:“抱歉啊,没坐稳。”随后抱怨道:“好好的,你刹什么车啊?害我差点摔下去。。 苏樱子嗤笑一声:“老娘乐意。” 陈最不满的斜她一眼:“你一个姑娘家,说话能不能矜持一点?” 苏樱子心道:“老娘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没功夫跟你玩儿什么清纯。” 说话间,车子骑到山脚下,陈最叫停:“我在这儿下车。” 苏樱子停下车,看看他问道:“你要上山?这天气一会儿可能下大雨,上山很危险的。” 陈最下了车说道:“谢你关心,我会在下雨之前下来的。” 好心提醒,既然不领情,苏樱子也懒得管他了,推起车子便要走。 雨天路滑,车子歪了一下,向旁边倒去。 苏樱子想用脚撑住,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眼看要歪倒。 陈最眼疾手快上前两步,一手扶住车把,一手扶住车座,把即将歪倒的苏樱子稳稳的护在怀里。 惊慌之下苏樱子伸手圈住身旁人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陈最的身上,身子贴着男人温热的身体。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还有年轻人独有的清冽阳光的味道。 苏樱子一时失神,抬眸迎上男人低垂的目光,即便是历经世事,此刻的暧昧气氛,仍然让她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没事吧?”陈最低沉着声音问。 苏樱子强壮镇定,站好,扶好车子,清了一下嗓子说:“没事,谢谢。” 贴在身上的那副娇软身躯离开后,陈最有些尴尬的抿了一下唇,摸了摸后颈。 忽然“哎呦”一声,赶紧去摸身上的背包。 苏樱子疑惑的看着他翻开身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酒壶一样的东西。 她盯着那壶看了一样,心里一惊:“僧帽壶?” 陈最随即抬眼看着苏樱子,目光一缩:“你认识?” 第15章 又把谁坑了? 这个壶,宝珠形钮盖,短颈,鼓腹,圈足,形状像僧侣的帽子,所以叫做僧帽壶。 面对陈最满脸的不可置信,苏樱子此刻心里有些小得意,不可否认有在这个毛小子面前炫技的小心思,点点头说:“稍微懂一点吧,你这个应该是明朝永乐年间的红釉制品吧?” 听到她的话,陈最心里更是惊讶,眉心蹙了蹙,眼神中带着探究道:“这你都看得出来?” 前世苏樱子参观过文物展会,展会上看到过这个壶,因为壶的形体奇特,她记忆很深刻, 后来听人说,这僧帽壶曾在一起拍卖会上拍出一百万的价格,就更加记忆犹新了。 苏樱子朝那个壶扬了扬下巴说:“明代的僧帽壶,形体敦实,壶颈较粗,壶流也比清朝的短,你这个壶颈部还有缠枝莲的龙纹,算得上精品。” 这个女人的每一句话,都让陈最震惊不已,一个乡野丫头,对古玩竟然有这么高的鉴赏能力? 而且娓娓道来的神态,似乎对这些古玩早已司空见惯的样子。 “你......怎么懂这些?”陈最迟疑问道。 苏樱子顿了顿说:“我就懂些皮毛,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刚才一时技痒没忍住,多说了几句,未免陈最生疑,苏樱子赶忙岔开话题。 陈最眼神闪了闪,敷衍道:“就,偶然得来的。” 本来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青石村,现在看来,这小子是冲着这个物件去的。 “又把谁坑了?”苏樱子嘴角含笑问道。 陈最眉毛一挑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人向来行得正坐得端,我这可是真金白银换来的。” 苏樱子努努嘴:“货主知道这物件的价值吗?” 陈最顾左右而言它道:“你是不知道,那老太太用这壶装醋来着,好东西放到她手里也是暴殄天物,不如让我收走,把它的价值发扬光大,这也是我和这物件的缘分,懂吗?” 陈最想到今天闲来无事便到四周的村子转悠,寻摸到青石村的时候,到一个老太太家里讨水喝,看到老太太正在吃饺子,手里正拿着这壶往外倒醋。 陈最惊讶的差点一口水呛死,盯着那壶看了好一阵,确认它是个物件。 但向来收货,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不然货主醒了,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陈最喝完水,磨磨蹭蹭的不肯走,时不时的朝着桌子上瞄一眼,心里猫挠似的。 那老太太看着陈最的样子,还以为他惦记自己的水饺呢。 好不容易改善一回生活,她就包了两碟子水饺,自己和老伴儿一人一碟。 瞅着那小子眼睛滴溜溜转,还时不时舔舔嘴唇的样子,估摸着他可能真饿了。 “小伙子,你是不是饿了?要不你过来吃几个饺子?”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便开口客气了一下。 谁知陈最立马说道:“好嘞,谢谢大娘。” 瞬时,那大娘脸上的表情真是相当精彩,似笑非笑中带着点懊恼,懊恼中带着点抱怨,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顺杆爬的人。 大娘了一眼旁边老伴儿埋怨的眼神,一脸不情愿的给陈最拿了双筷子:“那你就,吃吧。” 陈最笑嘻嘻的拿起筷子:“那啥,大娘,我能倒点儿醋吗?” 大娘欲言又止,挤出一个笑脸,把醋壶推过去:“倒,倒吧” 陈最咧着嘴一脸灿烂地拿过醋壶,细细的看了看,看到壶口的缠枝莲龙纹的时候,他兴奋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强压住心里的兴奋,装作若无其事的吃了一个饺子,转着醋壶看了看,语气淡淡的问:“这壶看着挺好看的,大娘从哪儿买的?”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眼看着陈最那筷子夹着水饺吃,大娘此刻眼里只有盘子里的饺子,一个接一个的夹着往嘴里塞,生怕稍微慢点就会被这小子炫完。 她嘴里塞着饺子,含糊的说:“家里收拾旧东西的时候翻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啥时候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正好前几天醋壶摔坏了,就用它来装醋了。” 陈最哦了一声,默了片刻说:“我觉得这壶挺好看的,本来还想问问大娘从哪买的,自己也去买一个,竟然不是买来的,真可惜。” 大娘不屑一顾的说:“一个破醋壶,好看啥?有啥可惜的?” 陈最轻轻笑笑:“我这个人就喜欢收集点样式古怪的东西。”顿了顿,冲大娘恳切的说:“大娘,要不你把这个壶卖给我吧,我给你一块钱,就当谢谢你请我吃饺子。” 一听这话,那大娘差点没噎死,使劲捶着胸口:“多少?” 陈最伸出两个指头:“一块钱。” 这个破壶能值一块钱?她老头子上砖窑干一天活儿,才挣一块五,大娘像打量傻子似的,看着陈最,这小子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又抬头看了看和她一样惊讶的老伴儿,眼神征询他的意见。 他老伴儿也被陈最的出价吓了一跳,但毕竟是个男人,不像妇人一样目光短浅,夹了个饺子放到嘴里,摇了摇头:“不行。” 陈最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老头醒了,看出他的意图了?心里暗暗沮丧时,又听到老头儿说了一句:“一块不行。” 嗯?有门儿。 “那大爷想多少钱卖?”陈最问道。 老头儿吧嗒吧嗒嘴说:“这东西说不准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怎么着也得,一块五吧。” 老头儿暗里使劲儿说了个价格,又装作不经意的抬眼瞄了瞄陈最,看他的表情。 陈最看到他的神情,心下一喜,脸上露出一个为难的样子说:“你这个壶,除了样式特别点儿,也没什么稀奇的,我就是一时喜欢,又感谢大娘请我吃饺子,才出这个价钱的,大爷你要价可有点儿狠啊。” 那大娘看陈最似乎有退却的意思,生怕卖不出去,急得身子来回晃悠,恨不得蹦起来给老头子一脚。 那老头儿似乎也担心到手的鸭子飞了,但又想为了那五毛钱再争取争取,开口道:“就一块五,想要你就拿走。” 陈最假装迟疑片刻,一副狠下心的模样说:“一块五就一块五吧,有钱难买心头好,谁让我喜欢呢,再说了吃了您家那么多饺子,是该给你们一点肉钱。” 于是从身上摸出一块五毛钱给了老头儿。 老头把钱收好,暗自为自己的坚持得意。 老太太兴高采烈的把醋倒到碗里,为几个饺子换来一块五高兴,一块五呢,多少饺子吃不了? 事成,陈最立马起身拿壶告辞,心情雀跃的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第16章 你自己有多下作,自己不知道吗? 这不出村时碰到被纠缠的苏樱子,就顺手帮她解了个围。 面前陈最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把捡漏这事儿说得冠冕堂皇。 泱泱中华五千年,几经战乱,不少物件流落到民间,乡野里的人根本识别不出好东西。 前世曾听一个行家讲起过他一次捡漏的经历,在村里一农户家里看到一个小孩在墙角边撒尿,他仔细一瞅那接尿的东西不是痰盂,竟然是个铜香炉。 他一时觉得眼熟,就忍着尿骚味,把那香炉拿起来看了看,底部明晃晃写着六个大字“大明宣德年制” 记得当时那大哥砸着嘴感叹:“那包浆,那手感,到代的真品。” 就这样,他连骗带糊弄的,5元把那个尿壶,不,香炉弄到了手,据说后来拍出四百万的价格。 所以这个年代,去乡下拾荒捡漏的行家不少,也有不少人靠这个发家致富的。 不过,干这一行,一靠缘分,二靠造化,还得有扎实的知识底蕴和鉴别能力,外人羡慕不来。 货主与卖家你情我愿,外人不能指摘什么,这些规矩苏樱子自然明白。 她前阵子曾打听过陈最这个人,听说是从京市来的知青。 皇城根底下长大的孩子,自然见得多,听得多,有些古玩鉴赏的知识,不算稀奇。 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便提醒他:“要下雨了,你自己小心点儿。” 陈最点头道谢。 跟陈最分开之后,苏樱子骑着车子到了许光烈家。 把自行车推进他们家院子里:“车子给你们还回来了,现在只剩下三百块钱的彩礼钱了,我一定按约退给你们。” 交代清楚之后,她转身就要走。 许光烈上前一把拉住她,一脸不忿的说:“樱子,你干嘛非得跟我退婚?” 当知道他娘跟苏樱子的退婚赌约后,许光烈跟她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三百块钱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天方夜谭,但是苏樱子要是狠起劲儿来,恐怕一个月弄到三百块不是什么难事儿。 许光烈急的团团转,气得他娘踹了他好几脚:“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不就是个臭丫头吗?跟你那个没出息的爹一个德行,看见女人就挪不动脚, 眼窝子浅的东西,你怕什么?她要是能把钱还回来,咱也没什么损失,她要是还不回来,迟早要嫁进来,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许光烈被她娘揍得不敢吭声,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痴情种,但是苏樱子这个女人,像个火爆的小辣椒,还是个皮相绝美的辣椒,那身段,那小腰,他不知道在梦里抱过多少回了。 越是得不到,越是急得抓心挠肝。 他自认为也算一表人才,家境也好,他爹还是村里的大队长,要钱有钱,有权有权,她苏樱子凭什么看不上他? 苏樱子嫌恶的甩开许光烈的手:“我为什么看不上你,自己不清楚?你自己有多下作,自己不知道吗?” 想起自己对苏樱子做的事儿,许光烈理亏的扁了扁嘴。 张翠花听到苏樱子这样贬损自己的儿子,当然不依:“你说谁下作呢?” 苏樱子轻瞟她一眼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家从根儿上就不正,也怪不得孩子长歪, 你还是少操点孩子的心,管管你家大队长吧,我刚才可看到他被曹寡妇扯进院子了。” 张翠花心里一惊,这个熊玩意儿,明明跟她说去检查粮仓有没有漏雨,竟然又摸到寡妇屋子里去了。 也顾不上跟苏樱子纠缠,张翠花抄了一把铁锹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苏樱子抬眼看了看怔愣的许光烈,弯唇笑了笑:“怎么不跟着去帮你娘出气呢?” 许光烈回神看着苏樱子,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不想去,我娘瞎胡闹呢,曹寡妇不敢对我爹咋样。”说完眼神有些飘忽的低了头。 苏樱子心里轻蔑的冷笑一声,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万一真的撞破曹寡妇老少通吃岂不尴尬? 许光烈此时心不在焉,也不再执着于纠缠苏樱子,她正好趁机脱身。 回到家时已经中午时分了。 刚进门,一个笤帚疙瘩就迎面砸了过来,苏樱子闪身躲开,看到站在院子里,满面怒气的爹。 “你还敢回来?”苏大强暴跳如雷的冲着苏樱子怒吼道。 这事儿她既然敢做,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后果的准备。 苏东科双手叉腰站在他爹身边,气得两颗金鱼眼快掉到地上了:“苏樱子,你办的好事儿,还敢回来?我的自行车呢?” “你的自行车?”苏樱子好笑的看着他:“哪个自行车是你的?你这话怎么说得出口的?” 苏东科脸红脖子粗的看着苏大强说:“爹,你看看她那个张狂的样子,揍她。” 苏大强死死的盯着苏樱子:“说,你把自行车弄哪儿去了?” 苏樱子抬头直视着苏大强,面色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还给许家了,既然要退婚,这些东西自然是要还回去的,有什么不对吗?” 苏大强此时一腔的怒气,气的浑身发抖,今天孙家那边的媒人上门说二丫头去孙家大闹了一场,还把自行车骑走了。 香玲的爹说了,他们孙家的姑娘不是嫁不出去了非上赶着嫁到苏家,平白受了这样的屈辱,他苏大强必须亲自上门去把事情说明白,再把彩礼拿回去,这婚事就算了。 苏东科一听就不干了,哭闹着催他爹赶紧上孙家去,苏大强父子俩赶到孙家,人家那边脸冷的能冻死个人。 苏大强腆着脸跟人家赔了半天不是,又是点烟,又是赔笑脸,人家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把桌子上的两百块钱推给他:“你家这门亲,我们高攀不去,就这样算了吧”。 苏东科急得扯着他爹的袖子直哼唧:“爹,不行,我就要香玲。” 苏大强无奈,只能给亲家赔笑脸说好话:“孙老弟,你看两个孩子都愿意,咱们做长辈的别棒打鸳鸯,有啥条件你直说。” 香玲她娘在一旁冷着脸说:“你家那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厉害的很呢,我们香玲要是嫁过去,不定怎么受大姑子的气呢。” 苏大强赶紧递话:“她敢,她要是敢欺负香玲,我打死她,再说了她一个姑娘,早晚要嫁出去的,不敢在家兴风作浪,亲家放心,我保证。” 一番好言好语,苏东科又是叔,又是爹的一阵赔不是,孙家才有了松动的意思,但是人家提出新的要求。 自行车一辆,让香玲亲自去车行挑,买个全新的。 另外再加一块手表。 结婚之前,新面新里的八铺八盖必须准备好,提前拿到女方家里,结婚当随嫁妆一起拉走。 苏大强心里一阵呼天抢地,这得多少钱呐?只觉得牙神经扯着脑子疼。 还没等他说话,他那好大儿苏东科就一口应下了。 第17章 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香火孝子 苏大强从孙家出来时,已经是怒火中烧,自己在村里好歹也算一号人物,现在却低三下四的跟人赔笑脸,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心道:“也不知道这个闺女最近是抽了什么疯,处处跟自己对着干, 这丫头向来能干,又是家里的工分主力,虽然平时脾气大一点,蛮横一点,他也不跟她计较,这会儿竟惹下这样的乱子,看来不教训是不行了。” 此时,苏大强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女儿,想起上午孙家人的脸色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什么不对?你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是不是?” 苏樱子肃然道:“那自行车是婆家给我的彩礼,我只是去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 拿着闺女的彩礼去给儿子娶媳妇儿,空手套白狼没得逞,就想拿我撒气?” 苏樱子的话一针见血,刺痛了苏大强那可怜的自尊心。 恼羞成怒的他,在院子里来回寻摸着打人工具,苏樱子的娘一看情况不妙,上去拉住苏大强:“他爹你别气坏了,让樱子去吧车再推回来不就得了。” 苏樱子立时说道:“不可能,你们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许家把车要回来,不过那已经不是我的彩礼了,再想要,你们只能抢了。” “混账东西。”苏大强大吼一声,一回头便看到儿子苏东科解下武装腰带,递了过来:“爹,给你,好好教训她一顿。” 苏大强丝毫没有迟疑,夺过腰带就朝着苏樱子身上抽过去。 那武装腰带是村里一个退伍战士送给苏樱子的,苏东科看中了,非要抢了去。 牛皮制的武装带在空气中划过,带着尖锐的哨音甩下来。 苏樱子躲闪不及,刚一转身,皮带就落在了后背上。 瞬时,犹如千万根钢钉扎进皮肉一般,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感,火辣辣的从背上传来。 苏樱子闷哼一声,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她忍着剧痛,掀眸看向苏大强,这个生她养她,却永远只会冷漠和指责的父亲。 从记事起,她在这个家里的任务和职责就是回报他的养育之恩。 老子辛苦把你们养大,你们就得好好劳动孝敬我。这是这个男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这就是他生孩子的意义。 她从未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过父爱,一丁点儿都没有。 “呦呵,爹,你看她还不服气呢。”苏东科看倒苏樱子尖锐冰冷的眼神,在一旁煽风点火。 气头上的苏大强哪经得起这样的挑唆,挥起皮带要接着打。 这时,原本站在一旁吓得浑身发抖的苏玲冲了出来,把苏樱子护在身后:“爹,不能打了,这皮带会打死人的。” “你躲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打。”苏大强指着苏玲。 “打她,爹,她俩最近老在一块儿嘀嘀咕咕,肯定没憋什么好事儿,这事儿大姐肯定脱不了关系。”苏东科接着在一旁挑唆。 眼看苏大强怒气烧红了眼,一皮带抽下来,苏玲下意识转身抱住身后的苏樱子。 皮带正正落在她的后背上,痛的差点晕过去的苏玲发出一声惨叫。 苏樱子看着大姐痛到扭曲的脸,心里又惊又痛:“大姐......” 她娘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苏大强:“他爹,别打了,别把孩子打坏了。” 却被苏大强一脚踹开。 皮带再次落下来,苏樱子把大姐圈在身后,皮带狠狠地落在苏樱子的身上,手臂上,甚至脖颈上,大姐哭喊着:“住手,住手别打了。” 苏大强想没听见一样,打的越发的狠,几鞭之后,趁着苏大强歇气的功夫,苏樱子强撑着身子,迅速转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皮带,推搡之中,苏樱子用力将苏大强推倒在地。 拿到皮带的苏樱子站起身,俯视着坐在地上的苏大强,眼睛里冰凉一片。 “你,你想干什么?”苏大强看到苏樱子把皮带一端缠到自己手上,心惊肉跳了一下,这丫头还敢打自己的亲爹不成? 苏东科看了看苏樱子手里的皮带,心里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苏樱子,你这个不孝女,你敢打爹?” 苏樱子一步步走上前:“我不孝?好啊,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香火孝子。” 说完便挥着皮带抽过去,皮带抽在苏东科身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爹啊,杀人了。” 苏樱子手下毫不留情,一鞭一鞭的抽下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叫嚣?这个家里最不要脸的就是你这个坏种,贪得无厌,好吃懒做,你老子不管,我今天就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你,你爹给我的,我加倍还给你。” 苏东科一边嚎叫着,一边跑,苏樱子一路追着抽。 她娘心疼的直跺脚:“樱子,你干啥呀,别打弟弟,别打弟弟。” 苏大强也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眼看着宝贝儿子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被抽的满地打滚。 他跑过去,扯住苏樱子,将他手里的皮带扯出来:“你疯了?” 前世的恨,今世的怨,苏樱子正打的解恨,怎么肯停手? 一脚踹翻苏东科,上去骑到她身上,左右开弓,又扇,又挠,巴掌打得响亮无比。 苏东科两手护着脸,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救命啊,爹,你闺女要杀人了。” 苏大强被闺女疯魔的样子吓坏了,又急,又心疼儿子,上去扯住苏樱子的胳膊:“你给我住手。” 苏樱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劲,胳膊一挥,挣脱开苏大强的手,顺手一把推出去,苏大强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情急之下,他挥着手里的皮带,朝着苏樱子的背上抽过去。 苏玲吓得大叫一声:“樱子小心。” 皮带高高扬起,甩下来的瞬间,被人一把抓住。 苏樱子回头:“二叔?” 原来是苏东升的爹,她二叔苏大河。 苏大河抢过大哥手里的皮带:“你干什么呢?怎么能这么打孩子?把孩子打坏了怎么办?你.......” 一阵怒吼之后,低头一看,咦?什么情况? 只见苏樱子正骑在苏东科的身上,而苏东科脸上叠加着无数个巴掌印,还有一道道血印子,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着。 “那啥?咋回事啊?”苏大河收起手里的鞭子,看了看苏樱子,不紧不慢的问道。 刚才儿子苏东升着急忙慌的跑回家,让他赶紧来救二姐,说他姐在家挨揍呢。 苏大河两口子都知道苏大强那个脾气,不敢耽搁,火速跑来救援,没成想是这么个情况。 苏大河给自己媳妇儿使个眼色,二婶心领神会,过来苏樱子拉起来,轻声问:“怎么回事?” 苏樱子起身时扯到背后的鞭伤,哎呦一声。 二婶赶紧问:“咋了?伤哪儿了?” 看她岣嵝着背,二婶遮住人,轻轻掀开她的衬衫,一道鲜红的血痕赫然入目,二婶心里一紧,低声咒骂一句:“混账玩意儿。” 二叔也走过来关切的问:“伤哪儿了?” 第18章 发疯 二婶剜了大伯哥一眼,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爹,竟然对自己闺女下这么重的手。 二婶跟二叔说:“你料理这边吧,我先带樱子回咱家。” 说完便和苏东升一起扶着苏樱子出了门。 苏大河扫了一眼大哥,叹口气带着抱怨说:“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他要是有个女儿,绝对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疼。 苏大强没好气的说:“你不知道她干了什么混账事。” 苏大河不屑的扁扁嘴:“不就是跟许家退婚的事儿吗?退了就对了,那小子怎么配得上咱们樱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大哥,我看你就是看上他家的彩礼了,你这是嫁闺女?还是卖闺女?” 苏大河向来性子耿直,本来就不满意大哥给樱子说的亲事,现在一语道破。 苏大强眼神闪了闪,不耐烦的说:“你知道什么?许家条件好,她嫁过去反正是她过好日子,我还能害她?” 苏大河无语的摇摇头,跟他大哥简直说不到一处。 这时苏东科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巴巴的嘟囔:“什么天鹅?她苏樱子就是个母夜叉,二叔,你看看她把我挠的?” 苏东科扬着一张五彩缤纷的脸给苏大河看。 苏大河一把捏住他的下颚,扭动一圈看了看:“这不没事儿吗?男孩子嘛,有点疤显得有男人味儿,挺好。” 苏东科被捏的啊啊叫:“二叔,你轻点。” 苏大河一脸嫌弃的放开手,在他身上擦了擦手上沾的血,一脸不屑的说:“娇气什么呀?” 说完便摇摇头,转身回家了。 苏大河家,苏樱子正爬在床上,二婶小心的给她上着药。 苏樱子除了生就一副姣好的面容,还生了一身好皮肤,从小皮肤便白皙透亮,即便在太阳底下晒过,也只是微微发红,修养一阵,就又会白回来。 而且现在的社会风气保守,乡下的女人都不会穿的太清凉,即便下地干活也都是长裤长衫,所以身上几乎晒不着。 此时苏樱子裸露着背部,白皙紧致的肌肤下勾勒着优雅的曲线,由于常年的劳作,柔嫩中带着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美的惊人。 白皙的皮肤上,那横七竖八鞭痕触目惊心。 二婶皱着眉小心的擦着药膏,把头埋在被子里的苏樱子,绷紧了身子,时不时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 “唉,造孽,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二婶心疼的喟叹,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生个闺女,苏东升虽然孝顺,但总归是个男孩子皮得很。 她嫁过来那年,正好苏樱子出生,见她第一眼,二婶就喜欢的紧,那个饥荒的年代,大人孩子都吃不饱,各个面黄肌瘦的,这小丫头却生的白嫩可爱,让她爱不释手,所以从小就爱带着她玩儿,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对待。 当初知道他爹给她定了许家的亲事时,二婶恨得一晚上没睡着,但总归不是自己的闺女,也不好多做干涉。 苏樱子听到二婶声音里疼惜,心头热热的,二叔二婶一直待她很好,可是她却害得他们的儿子进了监狱,老两口一夜白头。 这一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埋头在被子里嗡嗡的说:“打了这一顿,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值了。” 二婶叹息的摇摇头:“你这丫头,真有主意。” 苏樱子低笑一声:“当初二婶为了嫁给二叔,不也是不惜跟家里决裂吗?” 当初二婶家里给她说了一门亲事,陪嫁的家具都送到男方家里,谁知二婶一次赶集时跟二叔一见钟情,回家就闹着要退婚。 家里不同意,二婶冒着雨自己一个人拉着地板车到男方家,把所有的家具都拉了回来,不惜跟家里决裂,也要嫁给二叔。 结果结婚的时候,娘家没人送嫁,也没有嫁妆,当初给她做好的那一车家具,一件也不许她带过来。 二叔说,不怕,我就是木匠,家具一样也少不了你的。 现在结婚这么多年,两人过得恩爱又甜蜜,家里的家具一应俱全,都是二叔亲手打的。 “要不说咱娘俩对脾气呢。”二婶笑笑说道。 门外传来二叔的声音:“怎么样,樱子没事儿吧?” 二婶拿了一块薄纱布料给樱子盖上,出了门。 “伤的不轻,打得够狠的。”二婶愤愤的说。 二叔叹了口气:“唉,丫头受罪了。” 俩人正说着话,房门打开,樱子走了出来。 “你干嘛呀?快回去好好爬着,别乱跑。”二婶紧张的看着她。 苏樱子唇色泛白,虚虚的摇摇头:“我得回家了,我大姐也挨打了,我得回去看看。” 二婶疼惜的说:“你还是在我家住一夜吧,万一回去又挨打怎么办?” 苏樱子双眸微微一沉:“他不敢。” 他今天见识了她发疯的样子,即便再气,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她会十倍百倍的在他儿子身上还回来。 苏大河夫妻俩在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娇俏小姑娘脸上,看到一丝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和狠厉。 苏樱子慢慢挪着步子走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房间里,点着灰暗的煤油灯,大姐正躺在床上。 “姐。”苏樱子轻轻的喊了一声。 苏玲听到声音睁开眼,惊讶的看着苏樱子:“你怎么回来了?不怕再挨打吗?” 苏樱子走过去拿出二婶给的药膏:“不怕,他再敢动我一手指头,我就敢让他苏家断子绝孙。” 苏玲今天也看到苏樱子发疯的样子,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也觉得很解恨,轻轻笑笑说:“也就你敢说这样的话。” 苏樱子慢慢的帮大姐擦药。 房门被推开,她娘走了进来,看到苏樱子时,脸上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你怎么回来了?还嫌家里不够乱呐?” 苏樱子没说话,自顾自的给大姐擦药,大姐也没搭腔。 她娘看她俩都不说话,坐到一旁,哭丧着脸说:“你这丫头,下手也太狠了,你看把你弟弟打成什么样儿了? 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疼得嗷嗷叫,看着真可怜。 还有那脸上,被你打成那样,还怎么见人呢?一个男孩子,人家会笑话的,你......” 苏樱子回头看了她娘一眼,灯光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一片悲凉,她默默站起身,背对着她娘,解开衣服,慢慢褪下来,一句话也没说。 第19章 他不为难,难的就是我 看到女儿伤痕累累的后背,她娘嗫喏了片刻,终究什么也没说,站起身离开了。 临出门之前,听到身后苏樱子悠悠的声音:“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退婚吗?” 她娘站住身子,回头看着女儿。 苏樱子一边系着衣服扣子,一边说:“因为我不想活成你的样子,一辈子畏畏缩缩委曲求全,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委屈自己去做违心的事,你也不要再来哭哭啼啼的求我,没用。” 苏樱子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说的坚定有力。 她娘愣了半晌,似乎有些明白了,似乎什么也没明白,身子颤了两下,什么也没说,出了门。 而苏樱子的话让苏玲心里五味杂陈,小时候,弟弟妹妹挨打,她都是看热闹,有时候也帮着爹娘一起打。 而今天,看到苏樱子挨打,忽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那样能干的樱子在爹的眼里尚且无关紧要,更何况不起眼的自己呢? 苏樱子尚有个家境优渥的许家上门提亲,自己呢?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人婆家?如果自己没主意,那就只能等着她爹随便处理了。 刚才,看到苏樱子背后的伤,她心里抽痛了一下,自己挨了一鞭,都觉得痛不欲生,不只是心疼妹妹,还是可怜自己,眼泪不受控的涌出。 苏樱子反倒安慰大姐:“姐,别哭了,你吃饭了吗?” 苏玲抽了抽鼻子摇摇头,今天家里闹成这样,他爹气得连饭都没吃,别人谁敢吃饭? 苏樱子说:“你等着,我给你弄饭吃。” 没多会儿,苏樱子端了一碗荷包蛋进来:“姐,起来吃饭。” 苏玲撑起身子往碗里看了一眼,妈呀,满满一碗荷包蛋,还加了香油,闻着喷香。 “你这是干什么?”苏玲惊讶看着她。 苏樱子抿嘴一笑:“吃啊,咱俩今天都受伤了,当然得补补。” “哪来那么多鸡蛋?”苏玲问。 苏樱子把筷子递给苏玲:“娘藏起来的,昨天还有二十个,现在只剩十八个,肯定是给苏东科吃了,他吃得,我们为什么吃不得?吃。” 苏玲还是有些胆怯的说:“会不会挨揍啊?” “吃都吃了,怕什么?我说了,他要是再敢打我们,我就让他儿子百倍的还回来,这叫父债子偿。”苏樱子挑着嘴角,往大姐嘴里送了一个鸡蛋。 苏玲吃着鸡蛋,嗔怪的看她一眼:“就你厉害。” 吃了两口之后,她就推过去让苏樱子吃,语气有些担忧的说:“不过这次,他们可真的要作难了,听说孙家那边又提了不少要求。” 苏樱子吃了一口鸡蛋,淡淡道:“他不为难,难的就是我,我何必委屈自己让别人开心? 这些年,忍这个,将就那个,耗着我自己,累了,不伺候了。” 苏玲觉得苏樱子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她一直很能干,在队里干活儿又积极,从不甘落后,不甘被人瞧不起,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这个家,所以她愿意委屈自己成全这个家的体面。 但是现在她不止是不在意了,而是要为了自己不惜把这个家的体面摁在地上踩。 第二天她娘起来做饭,打算给儿子煎荷包蛋的时候,发现少了六个鸡蛋,惊慌失措的到处翻找。 忽然心头一闪,想到可能是被两个女儿吃了,皱了皱眉头,把鸡蛋收了起来。 其他人陆陆续续起床吃饭,苏东科顶着一张花里花哨的脸走出来,往饭桌上看了看,不满的问道:“怎么没有鸡蛋?” 她娘低着头道:“鸡蛋哪能天天吃?” 苏大强高声道:“他想吃鸡蛋,就给他吃,什么时候家里连个鸡蛋都吃不起了?” 她娘嗫喏片刻后,低声道:“家里鸡蛋少了好几个。”然后又接了一句:“可能,可能是让老鼠给拉走了。” 苏大强怒瞪着眼说:“说什么胡话呢?那老鼠能一夜拉走好几个鸡蛋?成精了?” 她娘诺诺的不敢吭声,此时苏玲咬着唇不敢说话,手心都出了汗。 “不用喊了,鸡蛋是我吃的。”苏樱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淡淡的说道。 苏大强翻着眼睛,绷着脸瞪着苏樱子,这丫头居然在家,还以为她不敢回来了。 苏樱子走到饭桌前,发现没自己的凳子,低头瞪了苏东科一眼。 苏东科撞上她的目光,昨天她那彪悍的样子仍旧历历在目,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浑身的伤口都开始疼起来了, 迅速起身把凳子给她挪过去,自己又去找了个板凳过来,挪到他爹旁边坐下。 苏大强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那没出息的儿子。 苏大强哼着声说:“偷吃东西还理直气壮。” 苏樱子喝了一口粥说:“我吃自己家的东西,怎么叫偷?更何况论起对这个家的贡献,我比他苏东科更有资格吃鸡蛋。” 说完瞟了苏东科一眼,苏东科缩着脖子低头:“那什么,我忽然不想吃鸡蛋了。” 苏大强白了儿子一眼,没再说什么,大家也都不再说话,安静的吃了个饭。 吃完饭,苏樱子跟苏玲说:“大姐,我今天不去上工了,你帮我跟队长请个假。” 苏玲看着她茫然的哦了一声。 苏大强不满的问:“又不上工?你去干什么?” 苏樱子背了个背篓说:“你管不着。”说完便迈步走出家门。 第20章 挨打了? 山上很多野味只有在雨后才会长出来,她今天约了苏东科一起进山。 山脚下,苏东科看到她便关切的问:“姐,身上的伤行不行?要不你在山下吧,我自己上去。” 苏樱子摇摇头:“没事儿,别耽搁时间了,城里那几个主顾该等急了,早点准备好,早点送过去。” 苏东升点点头,在前面开路上山。 雨后山上最多就是野生的菌子,一些珍贵的菌子都会冒出头。 比如奶浆菌,一般会在雨后长出来,划开一个小口子,里面就会流出乳白色的汁液,带着一点点奶香的香味,做汤特别鲜。 还有鸡枞,鸡枞凋谢的非常快,一定要下完雨后马上去采摘它,不然一会可能就没影了。 这个菌子营养价值特别高,农村人只把它当做一种新鲜的食材,并不在意什么营养价值, 但是城里的有钱人,懂养生的,都吃这一套,所以在城里能卖上个好价钱。 这时候越早山上越好,食材新鲜,也免得被其它人捷足先登。 雨后清晨,山上云雾迷蒙跟仙境似的。 大树下,奶浆菌,鸡枞,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菌子,一朵朵鲜活又水嫩。 两个人跟捡元宝似的,满心喜悦的一朵朵采摘。 没多久,就装满了满满一背篓,菌子就是吃个新鲜,采的太多不好卖,也不好放置。 收好菌子,苏樱子想起那个大波浪女人的需求,便带着苏东升往南山那边走。 那边有不少野生的枸杞树,上次上山,苏樱子看到已经结果了,颗大饱满,很是好看。 这时日头已经上来,林子里的雾气慢慢消散。 温度慢慢升上来,出了一身汗之后,背后的伤口被汗水浸着,开始隐隐作痛。 苏樱子蹙眉扶着树干,撑着身子。 苏东升看到她的样子,跑过来问:“怎么了?” 朝她背后看了一眼,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裳,想到她身上的伤,便扶着她坐下:“姐,你坐一会,我去摘。” 苏樱子坐到一边的石头上:“东升,不用摘太多,物以稀为贵,多了反倒显得不稀罕了。” 苏东升点头:“好嘞姐。” “救命啊。”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呼救。 苏樱子站起身循声往山上望去,树木葱葱根本看不到人影。 “东升,有人喊救命,我们过去看看。”苏樱子把苏东升喊过来。 “救命”是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苏樱子和苏东升快步往山上赶,走了约么一二百米,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地上,一只脚被兽夹夹住。 女人正捂着脚,一脸无助的哭泣着。 “这不是姜知青吗?”苏东升走近了看到女人的脸。 苏樱子定睛一看,果然是知青点的一个女知青,叫姜楠。 这个女孩子是从京市过来下乡的,今年年初刚过来。 记忆里,前世苏樱子与她不过是点头之交,没有什么交集。 如果非说有什么关联的话,那就是,当时村里有传言,有知青为了回城参加高考,跟大队长睡觉,被张翠花抓个正着,痛打一顿,那个知青就是姜楠。 被打的姜楠悲愤不已,跳河自尽,被隔壁石家村一个成分很高的男人救了,后来两个人结婚了,村里人都骂他们说,破鞋配地主。 两口子结婚后,姜楠的关系就转到了石家村,苏樱子就再没见过他。 只是后来听说,女人返城,男人也跟着进了城,再没回来过。 如果没记错,姜楠被捉奸在床就是在自己跟许光烈结婚之前,约么着就是这个时间段的事儿。 眼前这个女孩子,眉清目秀,脸庞白皙圆润,齐刘海,马尾辫,带着城里姑娘的文雅和秀气,完全不像个轻浮放纵的人。 此时正坐在地上,脸上挂着泪珠,看到苏樱子她们,像看到救星一样祈求:“同志,拜托救救我。” “怎么回事?”另外一侧小路上也赶上来两个人。 竟是陈最和吴红星,他们刚才也在山上,听到呼救声便赶了过来, 看到苏樱子,陈最微怔一下,来不及多说什么,先救人要紧。 陈最蹲下身子检查姜楠的腿。 “是捕兽夹。”时常有村民在山上放置捕兽夹抓一些野兔,野鸡等野物。 为免伤到人,一般会放在远离山路,人烟稀少的隐蔽处,不知道姜楠怎么会踩中。 捕兽夹的材质是比大拇指还粗的钢筋,而且中间的弹簧很强劲,稍有不慎,可以把人的骨头夹断。 陈最检查了一下姜楠的伤口:“还好,只是扎进肉里了,没伤到骨头。” “怎么办呢?”看着姜楠疼的一头汗,苏樱子有些焦急的问陈最。 陈最两只手试了试,根本拉不来,而且万一拉开后力量不够,弹簧回弹,会对姜楠造成二次伤害。 “砍刀。”陈最伸手问吴红星要来砍柴的砍刀:“我用刀别开夹子,你们俩从两边往外拉,千万别松手。” 吴红星和苏东升点头听从安排,准备拆夹子。 陈最看了一眼苏樱子说:“你扶她一下,别让她乱动。” 苏樱子应声走到姜楠身边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没事儿,别怕啊。” 姜楠忍着痛把脸埋进苏樱子怀里。 三个男人配合着,拼尽全力终于打开兽夹,把姜楠的脚解救出来。 脚脖处被扎了几个洞,夹子打开后,献血潺潺的流下来。 苏樱子拿出手帕先给她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你怎么会到山上来?”苏樱子一遍包扎一边问道。 姜楠痛的皱着眉,小声道:“我是上山来找黄莺姐的。” “黄莺?”黄莺是她们村的妇女主任,平时负责一些村里的家长里短,也负责女知青的生活安排,平时待人很亲和,知青都喊她一声黄莺姐。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找她?”苏樱子不解的说:“我今早在村口遇到黄主任了,她去县城开会了。” 姜楠一脸困惑的说:“可是,是宋瑶告诉我,黄主任上山帮我们找治拉肚子的药材了,让我上山来帮忙啊。” “宋瑶?” “哦,宋瑶是和我们一起的知青,是我的好朋友。”姜楠解释道,一脸的诚恳和单纯,不像撒谎的样子。 很显然这丫头被人骗了,只是骗她的人目的是什么呢?苏樱子抬头跟陈最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还是先下山找医生看一下伤吧。”陈最让吴红星背着姜楠下山。 苏东升背好自己的背篓,想到姐姐身上的伤,把另一个背篓抱在怀里,跟在吴红星身后往山下走:“姐,你小心点儿。” 苏樱子冲他笑笑点点头。 苏樱子跟在他们身后,陈最从后面跟上来打趣道:“你这弟弟这么疼你,你怎么忍心搅黄他的婚事啊?” 苏樱子沉声道:“这是我堂弟。” 陈最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苏樱子的肩膀:“那你堂弟可得小心了,亲弟弟都下得去手,何况堂弟呢。” 被陈最触及到肩膀上的伤口,苏樱子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不禁耸着肩膀轻哼了一声。 “你怎么了?”陈最发现她的不对劲沉声问道。 苏樱子缓缓摇摇头:“没事。”慢慢挪着步子往下走。 陈最怔愣片刻,紧走两步上前,拉住苏樱子的胳膊。 “你干嘛?”苏樱子看着他蹙眉问道。 陈最轻轻拉开苏樱子的领口,白皙的脖颈和肩胛处几道殷红的伤痕赫然入目。 他的眸光骤然一缩,低沉着声问道:“挨打了?” 第21章 你少管 想来也是,退了自己的婚事,搅了弟弟的婚事,在这个自由被禁锢的社会里,怎么可能容得下她这样的肆意妄为? 苏樱子蹙眉把衣服拉回来,低声道:“少管。” 说起来两个人也没有太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过那一夜的经历,被他看到过自己放浪的样子,以至于他对自己做这样轻佻的行为,并没有觉得很突兀。 没有理会他,苏樱子迈步下山。 陈最从后面跟上来:“伤成这个样子还上山,你不要命了?” 苏樱子不耐地说:“我说了,你少管。” 陈最没再说话,在她身后跟着,遇到陡坡的时候,上去扶她一把。 “你们,你们干什么呢?”走到半山腰,遇到上山的大队长许长青。 许长青看着吴红星背上的姜楠:“姜楠你,你怎么在这儿?这男人是谁?你们男男女女的在山上干什么?” 姜楠委屈的说:“大队长,我在山上不小心被捕兽夹夹住了腿,是他们救了我,我们正要下山呢。” 许长青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失望的神情:“哦,是吗?”又看了看姜楠的脚:“呦,伤的还不轻呢,赶紧下去看医生吧。” 苏樱子打量了一眼许长青问:“大队长怎么这时候到后山来了?” 许长青眼神闪了闪说:“我,随便溜达着过来看看。” 但他浑身上下穿戴整齐,头发梳得纹丝不乱,似乎还特意刮了脸,丝毫不像随意溜达着上山的样子。 苏樱子心下狐疑,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最,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有所怀疑。 “那我们先下山了。”苏樱子说了句便带着众人往山下走。 许长青在他们身后愣了一会儿,也跟着往山下走:“我上山也没什么事儿,跟你们一起下去吧,带小姜去看看医生,这么深的伤,可耽误不得。” 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往山下走去。 苏樱子凝神看着他的背影,料想自己猜测的没错,这个男人上山有所图,下山是因为所图之事落空了。 联想到刚才姜楠说她的好朋友诓她上山的话,苏樱子心里有些明了。 下山后,几个人把姜楠送到医生那里上药后,送回了知青点。 姜楠感激的说:“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帮忙,我肯定没命了。” 苏樱子笑笑道:“言重了,不过后山偏僻,少有人上去,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发现,恐怕到天黑你也下不来,以后别再独自上山了。” 当然如果有人特意上山去偶遇,必定能来个英雄救美,说不定还要美人以身相报。 姜楠甜甜的笑笑:“嗯,谢谢你,你人真好。” “楠楠,你没事吧?”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一脸紧张关切的扑到姜楠身边问道。 “瑶瑶,我没事儿,皮外伤,不要紧。”姜楠扬着笑脸安慰着那个女人。 瑶瑶?看来她就是姜楠口中的好朋友宋瑶了。 宋瑶一脸心疼的样子,眼角居然还挂着泪:“楠楠,你可吓死我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呢?” 姜楠细心的帮宋瑶擦了眼泪:“我真的没事儿,多亏了樱子他们几个发现了我,救了我。” 宋瑶回头看了看站在屋子里的几个人,眼神冷冷的,没有感激之色,却似有不满的样子。 苏樱子也看着宋瑶,这姑娘长得一般,却一脸的精明算计。 “可是瑶瑶,樱子说黄莺姐去县里开会了,为什么你跟我说她在山上?”姜楠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单纯的问。 宋瑶的眼神明显慌乱了几分,随后镇定下来说:“楠楠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下午,黄莺姐让你下午去山上找她,你看你个小迷糊,怎么记错了呢。” 姜楠歪着脑袋努力想了想:“是吗?你是说下午吗?”随后似有所思的点点头:“可能我真的记错了。” 苏樱子看着姜楠迷迷瞪瞪的样子,似乎已经确定是自己记错了时间。 这姑娘太单纯,被人玩儿死还得感谢人家送她一程呢。 看着装模作样的宋瑶,苏樱子在心里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姜楠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嗯,今天谢谢你樱子,等我腿好了,去找你玩儿。”姜楠冲樱子莞尔一笑。 苏樱子她们走了之后。 宋瑶问姜楠:“你今天在山上还看到其它人了吗?” 姜楠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下山的时候遇到大队长了,他人还怪好的,看到我受伤就陪着我们一起下山送我去了医院。” 宋瑶点点头,喃喃道:“怪他自己没抓住机会,可就不怪我了。” 姜楠问:“瑶瑶你说什么?” 宋瑶挤出一个笑脸摇摇头:“没说什么,那个樱子就是苏樱子吗?” 姜楠点头:“对呀,她就是这个石磨村的,人可好了,之前都没怎么注意到她,你认识她吗?” 宋瑶扁扁嘴说:“这女的可不是一般人,前阵子闹着跟大队长的儿子退婚,闹得沸沸扬扬的,张狂的不得了。” 姜楠似有所思歪着头说:“那个许光烈吗?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根本配不上樱子,活该跟他退婚。” 她自从来到石磨村,总是能碰到一些不务正业的小青年,冲她打口哨,领头的就是许光烈,吓得她每次都不敢一个人从村口路过。 “瑶瑶,你不记得了吗?上次他还拉你的手,还摸你的脸了,我说去找大队长告状,你还不让。”想起上次看到许光烈欺负宋瑶,姜楠就很生气。 宋瑶张嘴支支吾吾的说:“啊,呃,是.....” 姜楠翘着嘴想,这样的坏蛋怎么配得上樱子那么好的女孩儿。 从知青点儿出来,已经近中午了。 苏樱子跟苏东升匆匆回了家,把这几天收集好好的鸡蛋,山货归拢起来,这些山货越新鲜越好卖,不能耽搁。 随便抓了个饼子,拿了壶水,就出发进城了。 中午没有往城里去的马车,这次也没有自行车,只能步行进城了。 两个人每人背一个大背篓,徒步往城里走着。 太阳当空,火辣辣的烤着,背篓磨蹭着后背上的伤口,痛痒难耐。 苏东升担心的问:“姐,背篓给我吧,我抱一个。” 苏樱子扯着嘴角笑笑:“这里面装的东西多,你抱不动的,我没事儿,走。”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看到竟有人赶着一辆马车过来。 两人顿时欣喜万分,等在路边想看看能不能搭车。 “吁。”马车在他们身边停下。 “搭车吗?”车上的人扬着一张笑脸问他们。 “怎么是你俩?” 第22章 图他愿意呗 车上吴红星驾着车,陈最一脸悠闲地靠在车上的麻袋上,眯眼看着苏樱子。 吴红星跳下车,帮他们把背篓放到车上,苏东升高兴的屁颠颠的跳上车。 苏樱子上车时看到陈最伸出的手,稍微迟疑,便拉住他的手,借力登上马车。 谁知刚上车好没站稳,前面驾车的就甩了马鞭。 苏樱子没站稳超前扑过去,跟陈最撞了个满怀,两个人一起倒在麻袋上。 “啊。”扯动身后的伤口,苏樱子怕在陈最身上,吃痛的叫出声,动弹不得。 陈最仰面躺在麻袋上抱着她,软线满怀,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吴红星回头看了一眼,一脸坏笑的说:“不好意思啊,赶太急了。” 苏东升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满脸嫌弃的说:“干啥呢?光天化日的别耍流氓啊,松开我姐。” 吴红星不满的嚷道:“说谁耍流氓呢?我们这是助人为乐。” 苏东升:“抱人家大姑娘还不叫耍流氓?” .......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起嘴。 怀里的苏樱子一直没动,陈最有些茫然失措的转转眼珠,低声说:“虽然我确实玉树临风,但大白天的,不好吧?” 苏樱子闷着声音道:“不要脸。”吸了口气说:“等会儿,我缓一缓。” 陈最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想到可能扯到伤口了,轻抚一下她的背问:“疼啊?疼的话,你就趴一会儿。” 随后把两只手枕在脑袋下面,就这样仰面朝上,任由苏樱子趴在他身上。 马车哒哒哒的走着,车前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 “你们进城干什么去?”苏东升问。 吴红星答道:“把豆壳送到城里饲料厂,再顺便去邮局把知青们的包裹带回来。” 苏东升问:“哦?你俩这一天天也不用干农活吗?你们干这活儿有工分吗?” 吴红星哼一声:“有个屁的工分,这活儿还是我大哥拿一盒大前门换来的呢。” 苏东升嗤笑一声:“傻呀?图啥呀?” 吴红星挤挤眼睛:“图啥?图他愿意呗。” 中午回到村里,听说下午要往城里送豆壳,陈最便跑去跟大队长软磨硬泡要揽下这活儿,还给大队长塞了一盒大前门。 吴红星开始也挺纳闷的,他们最近手上没货,也没有进城的必要,他以为陈最有什么大动作。 还悄没声的问他:“哥,是不是城里有什么大活儿?” 陈最只是含糊的点头,催着他赶紧套车。 后来陈最驾着车绕了个大圈,跑到这条路上,顺路巧遇了苏樱子姐弟俩,他心里才明白过来,这活儿确实大。 陈最拿起个桃子,梆的一声砸到吴红星后脑勺上。 吴红星哎呦一声,捡起桃子,在身上蹭了蹭:“哥你咋知道我渴了?” 陈最白他一眼,又扔给苏东升一个。 这俩人堵上嘴,嘎嘎的开始炫桃子。 趴在陈最身上的苏樱子听到吴红星的话,心里微微颤动。 她知道红星村有一条进城的路,比这条路要近的多。 苏樱子吸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到一旁的麻袋上,理了理头发,掀眸盯着陈最。 陈最瞄了她一眼,又翻着眼睛看了看天,看她还盯着自己,便摸摸头头发,露出一副自恋的表情说:“哥们儿是不是长得很帅?” 苏樱子撇嘴笑了笑,双臂抱胸往前凑了凑,摆出一副要仔细瞅瞅他的姿势。 “你吧,猛地一看还行,仔细一看呢.....” “咋样?”陈最得意的挑眉问。 苏樱子往后一靠,“还不如猛的一看。” 陈最切的一声:“没眼光。” 扔给苏樱子一个桃子。 苏樱子拿着桃子啃了一口,挺甜,解渴,挡饿。 她知道他是特意绕道过来让自己搭车的。 陈最知道她知道。 两人谁也没说破。 进了城,陈最直接架着马车把她们送到了厂区那边。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这边?”苏樱子问陈最。 陈最帮她把背篓背上,说道:“你上次来一趟,会让自己错失发展老客户的机会吗?” 苏樱子轻声笑笑,这小子心眼儿太多。 陈最跟他们约好下午4点过来接他们,便和吴红星赶着马车去了饲料厂。 到了之前跟他们约好的那个阿姨家。 阿姨看到苏樱子兴奋的把他们迎进门:“你总算来了,等了好几天了。” 这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房,收拾的精致又干净。 屋子里家具很古朴,看得出主人是个很有品位和涵养的人。 苏樱子扫了一眼墙上的奖状和桌子上的奖杯,还有一些照片,果然是纺织厂的职工,而且绝对是处级以上的领导。 那阿姨看到苏樱子的神情笑着说:“这都是我爱人的奖状奖杯,他是纺织厂的副厂长。” “阿姨真是好福气,叔叔不但有能力,人还那么精神。”避开位高权重,只谈外貌印象,免得给人趋炎附势的印象。 阿姨一听这话,眉开眼笑的说:“你这丫头真会说话,你叫我崔阿姨就行。” 苏樱子点头:“崔阿姨,您喊我樱子就行。” 这几天收了一百多个鸡蛋,苏樱子拿了一百个过来。 崔阿姨看到高兴的合不拢嘴:“真好,真好,够吃一阵的了,我闺女身体一直不好,现在又坐月子,我真怕她营养跟不上,累垮了身子。” 说起闺女,崔阿姨脸上满是心疼。 鸡蛋的市场价格是八分钱一个,苏樱子收上来,又送货上门,开口要了一毛钱一个,想着如果讨价还价,也可以适量让一点。 谁知崔阿姨一口应下,二话没说,很爽快就给了十块钱,果然不差钱。 苏樱子也不退却,收好钱,又从背篓里拿出一只野鸡。 “阿姨,这只野鸡是我们在山上抓的,感谢你照顾我生意,给你家姑娘补补身子吧。”苏樱子把鸡放到桌子上。 那阿姨惊讶又惊喜的说:“这怎么好意思啊,多少钱?算我买你的。” 苏樱子摇摇头:“这是我和弟弟在山上抓的,也没本钱,野鸡呢,营养丰富,大人吃了好,孩子喝了奶水也有营养。” 阿姨听着眉开眼笑:“你这丫头真是太有心了,你今天还带了什么过来?我看看还有没有我需要的?” 苏樱子搬出背篓说:“我们还采了一些菌子。” 把那些菌子拿出来后,崔阿姨一眼相中:“这么嫩的鸡枞啊?哎呀英子你怎么不早说呢,我爱人最喜欢吃这个了,你这有多少?我全要了。” 苏樱子说:“这鸡枞有二十多斤呢。” 第23章 他爱我的青春活力,有何不可? 崔阿姨说:“没事儿,你全给我吧,我给朋友送一些,你背篓剩下那些是奶浆菌吧? 你稍等一会,我去给你喊两个人过来,保证给你包圆。” 崔阿姨兴冲冲的出门,没一会儿就带了两个中年女人过来。 “你们看看这菌子,多新鲜,市场上可买不着。”用不着苏樱子说话,崔阿姨极热情的介绍着。 那两个人女人似乎也很满意菌子的卖相问道:“多少钱一斤?” 苏樱子说:“我卖给别人都是八毛,既然是崔阿姨的朋友,那和她一样,按七毛一斤。” “呦,价格可不低,比市场上那些干菌子要贵的多呀。”其中一个抱怨道。 崔阿姨接过话说:“你也说了市场上都是晒干的菌子,跟着新鲜的怎么比? 这是人家小姑娘今天上午刚上山采的,新鲜着呢,还给送货上门,这价格,不贵, 再说了,你家老姚工资那么高,还差这点钱?给人家吃点好的还不舍得?” 崔阿姨一阵输出,苏樱子只管听着,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那两个女人也都不是腻腻歪歪的人,听了崔阿姨的话都笑了:“男人出去挣钱,吃点好东西还能吃不得?” 于是每人要了五斤。 称好,包好,其中一个女人踟躇片刻后问:“小姑娘,你能弄点儿鲜肉来吗?牛羊猪肉都行。” 另外一个女人眼睛一亮也附和着:“对呀,对呀,有肉吗?最近市场上都买不着肉,有钱有票,就是没货, 食堂的饭也很素,我们家那口子,天天抱怨嘴里能淡出个鸟来,让我改善伙食,我上哪给他弄肉去啊?总不能从我自己大腿上给他剌一块儿吧。” 几个人听了都哈哈的笑起来。 说起来好笑,但也确实是事实。 年前瘟疫的原因,各类肉食产量都下降了,而且现在统购统销,市场上能卖给个人的货就更少了。 苏樱子看着她们几个一脸殷切的样子,沉吟片刻道:“野猪肉吃吗?” 三个女人眼睛陡的一亮:“有吗?”野猪肉更劲道,更香,当然能吃。 家禽都是公社统一饲养的,统一宰杀后发货道指定售货点,想私自弄一点,简直天方夜谭。 然而像猪这样的家畜,个人家里只允许养一只。 而且大都是养到年底杀年猪,不会中途贱卖的。 想要,只能考虑野物了。 苏樱子点头:“可以想想办法。” 后山上有野猪,村里时常有人下夹子捕抓,三四个人一组,抓了之后再分,或者自己吃,或者卖掉,这事儿是公开的秘密。 野猪烈性,不好抓,能抓住是人家的本事,所以公社里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崔阿姨看着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说话却很沉稳,做事也很周到。 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行,樱子,你要是能弄到野猪肉,直接送来就行。” 苏樱子点头:“行,等我信儿吧。” 从崔阿姨家出来, 苏东升数着手里的钱,连鸡蛋带菌子一共卖了将近三十块钱,这钱来的太快了。 美滋滋的把钱揣好,笑嘻嘻的跟苏樱子说:“姐,你可真厉害,一只野鸡做人情,那个崔阿姨就成咱们的销售员了。” 苏樱子笑道:“想取之,必先予之。” 苏东升傻愣愣的摇摇头:“不懂。” 苏樱子拍拍他的脑袋:“这个世上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靠利益维持的,你说点好听的,能搞定百分之五十的人, 你送点东西能搞定百分之七十的人, 你要是说点好听的再送点东西,基本可以搞定百分之九十的人,所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懂了不?” 苏东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一脸困惑的看着苏樱子:“姐,我怎么觉得你忽然变高深了? 是不是我大爷那几鞭子把你打开窍了?要不我也让他抽两鞭子去?” “滚蛋。”苏樱子踹了他一脚。 两个人说出笑着去了隔壁胡同那个大波浪家。 大波浪的家里跟崔阿姨家完全不同的风格。 家具,装饰,尽显潮流和浮夸。 电视,冰箱,皮质沙发,墙上挂着高深莫测的抽象画,颜色鲜明夸张,冲击着人的视觉。 正墙上挂着一张婚纱照,是大波浪和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看起来,嗯,就,大概能做大波浪父亲的样子吧。 苏樱子心里恍然:怪不得要用淫羊藿呢? 苏东升想起来刚才姐姐对自己的谆谆教诲,记住一句,见人要说点好听的。 他往墙上的照片上看了看,心里一动道:“大姐你这个白色的纱纱衣服可真好看,跟仙女似的。” 大波浪听完,嫣然一笑:“这件婚纱是我朋友从香港帮我带回来的,国内只此一件。” 苏东升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又说了一句:“您父亲看起来也很精神呢,一点也不像个老头儿。” 苏樱子差点被这句话噎死,一脚踢在苏东升屁股上,苏东升被踹的莫名其妙,傻愣着眼问:“咋了?” 苏樱子翻他一眼,只能讪笑着冲大波浪说:“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 大波浪咯咯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我们这样年龄差的结合在你们眼里属于禁忌之恋,不被理解很正常, 但是我们是自由恋爱的,我爱他的稳重成熟,他爱我的青春活力,有何不可?” 苏樱子表示尊重的点点头:“是的,爱情与年龄无关,与身份无关,甚至与性别无关,只与是否相爱有关。” 大波浪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万万没想到,一个乡下丫头能有这么超前的思想,能说出这样反常规的话。 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苏樱子,皮相不错,如果不是在农村风吹日晒,会更娇艳一些。 身姿挺拔,丝毫没有农村女孩儿的怯弱和唯诺,尤其是听了她刚才说的话,更觉得这个女孩子气质超然。 “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大波浪眼底满是赞叹。 苏樱子微微笑笑,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布包:“同志,这是你要的枸杞,是今天早上刚摘的,你看看成色。” 大波浪接过枸杞随意的笑笑说:“别叫同志,叫我田丽。” 苏樱子轻点头:“好,田丽,我们山上那几棵枸杞树是野生野长的,没有农药,没有施肥,吸取山间精华,山上也就这几棵树,很幸运今年的果实长的很好,很饱满,可遇不可求, 这种天然枸杞的营养成分很高,很补。” 苏樱子一番话,不但田丽听得兴奋不已,连苏东升都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几棵没人稀罕的枸杞树在二姐嘴里怎么说得跟神树似的? 第24章 还是个毛头小子吧? 田丽抓了几颗捧在手里,果实莹润饱满,分量也足,确实比市面上卖的那些干瘪的强得多。 “上次见你,就觉得你一定是一个特别有品位的人,所以我采果子的时候,挑选的很仔细,尽量保证品质。”苏樱子目光真诚柔和。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是苏樱子的恭维更让人受用,田丽粲然一笑:“好,我收下了,之后如果还有,还给我送来。” 苏樱子轻笑道:“好。” 这样好品质的枸杞,苏樱子收她一元一斤,田丽连眼都没眨一下,直接甩给他们五元钱。 “这个泡水喝是不是就行?”田丽闪着眼睛问道。 苏樱子略一沉吟说道:“如果你用的话,可以放点百合一起煮粥,可以养颜, 如果是你家我大哥用,泡水喝最方便,如果他喜欢喝点酒的话,可以做成枸杞酒,平时喝一点,会有不错的,功效。” 未免冒犯,苏樱子说的尽量隐晦。 谁知那田丽的性格大开大合,隐晦根本就是多余。 张嘴便说:“这个男人啊,上了年纪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夫妻感情没有实事儿,只靠仰慕也难维持得长久不是吗?” 说完便一脸的惋惜和无奈,抬眼看到苏东升那张阵红阵白的脸,又看了一眼低头轻笑的苏樱子, 随即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哎呀,你看我,跟你们两个不经人事的小孩子说这个干嘛?瞧瞧那小哥儿的大红脸,还是个毛头小子吧?” 苏东升已经十八了,生理,心理早就成熟了。 平时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听他们说些荤段子,荤笑话,夜里也会焦躁一番。 从小见过最风骚的女人就是村里那个搔首弄姿的曹寡妇, 偶尔大街上,看到那些青涩娇憨的小姑娘,多看一眼,都能激情澎湃个半天。 这会儿被田丽这样打趣,只觉得羞臊的满脸通红,只能低头看着脚。 苏樱子看到田丽这样豁然的性格,便也无需隐晦,直截了当地说:“男人平时工作压力大,身体上有些影响也很正常,所以补一补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看到苏樱子竟也不避讳,田丽便更大胆直言:“对呀,所以我也会向其他人买一些药材,但是似乎成效不大呢,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啊?” 看着田丽一脸遗憾又急切的样子,想来陈最给她那些淫羊藿成效甚微。 既然生意送上门了,莫怪我挖墙脚喽。 “其实呢,是药三分毒,万一身体被掏空,就得不偿失了。”苏樱子谨慎地说了药物的利弊。 田丽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就说我们家老陶好像越补越虚呢。” 苏樱子接着说道:“药补不如食补,可以做一些药膳来将养。” “药膳?” “对,就是药物和食物搭配,药借食力,食助药威,既具有营养价值,又可保健强身。” 前世苏樱子遭受大寒,除了不能生育之外,还留下很多其它的病根,身体一直有问题。 看了不少西医都不管用,后来还是一个朋友介绍了一个中医给她。 除了中药,大夫也给她配了很多药膳,久病成医,自己慢慢的也就学会了皮毛。 所以做一些滋补调理的药膳手到擒来的事儿。 苏樱子给田丽介绍了几个药膳,细说了一些功能,田丽听得兴趣盎然,非常中意。 “你是学过中医吗?好专业啊。”田丽看着苏樱子感慨道。 苏樱子含糊道:“对,认识一个老中医,学了些皮毛。” 田丽一脸欣喜的点头:“那太好了,我也不太懂,你来帮我做可以吗?每周来一次,药材食材,你负责采购,我只管掏钱,怎么样?” 正中下怀,苏樱子点头:“好,我接下你这个任务。” 田丽像得了什么宝似的,满心喜悦的抱住苏樱子:“哎呀,遇到你,我真是太幸运了。” 苏樱子轻轻拍拍她的胳膊:“那我就回去准备一个药膳的菜单给你,下次给你送过来,我们现在得走了。” 苏樱子背起背篓跟田丽道别。 田丽看看他们问道:“你们还有货没卖完?” 苏樱子点头:“嗯,还剩一点菌菇,我再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人要。” 田丽朝她背篓里看了看:“别去了,我要了。” “啊?” “啊什么?你卖完了赶紧回家帮我准备药膳呐。”说着便把苏樱子的背篓卸下来,把剩下的奶浆菌都装了起来。 大概还剩五斤,苏樱子就收了她三块钱。 田丽拿着菌子看着苏樱子说:“我看你这个小姑娘,胆子大,有主意,是个做大生意的料,但是上山下河的那么辛苦弄这些杂货来卖,还要担着风险,有些可惜了。” 苏樱子轻笑道:“没办法,农村的资源有限,也只能弄得到这些东西,挣钱嘛,也没什么辛苦的。” 田丽闪着眼睛问:“你很缺钱吗?” 苏樱子有些哑然,这个女人看来是个生来不知愁滋味的,在这个年代,谁不缺钱呢? “你要是急用钱,我可以借给你。”田丽一脸豪气的说。 苏樱子愣怔片刻支支吾吾的说:“不,不,不需要,谢谢你。” 对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竟然慷慨至此,实在让苏樱子瞠目结舌,连忙回绝。 “没关系的,对于我来说,钱不过是一张纸而已,花出去才有她的意义。”田丽一脸无所谓的说。 苏樱子眸中带笑道:“真的谢谢你,但是对我来说,自己挣的钱花着更有底气,而且我需要钱,更需要挣钱的机会和能力。” 田丽似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吧,尊重你。” 苏樱子两人跟田丽告别之后,出了门,刚到街口就看到陈最和吴红星驾着马车过来。 陈最看看两个人空空的背篓:“看来今天收获不错。” 苏东升得意的说:“当然了,我们今天挣了......” 苏樱子及时出脚踹了过去,财不外漏都不懂,这小子傻的可以。 陈最低声笑笑,拉苏樱子上车。 正要驾车走时,后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樱子,苏樱子?” 众人回头,竟然是田丽。 田丽小跑到他们的马车前,气喘吁吁的拉住苏樱子说:“樱子,你不是说需要赚钱的机会吗?我来就是告诉你,下次你来的时候,我给你这个机会。” 第25章 这丫头莫不是有什么算计吧? 田丽这个人性格有些不羁,却是个热心肠,苏樱子走了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让苏樱子赚钱的机会。 虽然还需要等丈夫下班之后敲定,但迫不及待的像告诉苏樱子。 苏樱子看着兴奋热情的田丽,余光瞄了一眼旁边蹙眉诧异的陈最,微微笑笑问田丽:“什么机会?” 田丽抿嘴一笑,眯着眼睛,伸出手指晃了晃:“你下次来的时候再告诉你,等我确定好,一定是个好机会。” 苏樱子点头:“好,那我先谢你。” 田丽:“客气什么?咱们是互帮互助嘛。” 说完一转头看到旁边的陈最:“咦,小陈?你怎么在这里?你俩认识吗?” 陈最勾起嘴角冲田丽笑了笑:“我俩,老熟人儿了。” 田丽随即说道:“那太好了,我正好要跟你说,樱子给了我一个新的将养法子,以后你那个中药我就用不着了,这阵子谢谢你了。” 这田丽还真是心直口快,一点儿也不避讳,苏樱子想拦都拦不住。 虽然自己是凭本事挣这份钱,但是暗地里挖墙脚这事儿确实不够磊落,但事已至此,做生意嘛,客户是上帝,尊重客户的选择是第一要旨啊。 苏樱子手指搓搓衣角,转头冲着陈最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陈最看着她那副“老娘就是故意的”表情,微微眯起眼睛,转头冲着田丽扬起一个笑脸:“田姐,有什么挣钱的好机会?怎么不想着点儿弟弟呢?” 田丽爽朗一笑说:“你这臭小子精明能干,各个行业的钱都快被你挣完了,还缺我这点儿买卖?” 陈最笑笑:“这世上哪有嫌钱多的是不是?以后有什么好事儿想着点儿弟弟,我手上好东西多着呢,保不准哪天你就用得着呢。” 田丽一向知道这小子头脑活络,手段灵活,也不想推拒了他:“这事儿等我确定下来就跟樱子说,既然你俩是朋友,只要她乐意,你俩就商量着干呗。” 陈最朝苏樱子扬扬下巴:“乐意吗?” 苏樱子挑眉点点头:“看看再说喽。” 如果是块肥肉,只要自己吃得下,谁乐意分给你? 跟田丽告别后,四个人便赶着马车回村。 路上,吴红星黑着脸赶车,苏东升跟他说话都不搭理。 正为苏樱子挖墙脚的事儿气愤呢,三番两次的折在这丫头手上,真是憋屈。 心想:“大哥怎么忍得下?平时要是有人这么招惹他,早就收拾他了。” 回头看了看歪靠在马车上正盯着苏樱子发呆的陈最,心道:“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苏樱子这样精明的女人就是把刮骨钢刀,这大哥的骨头早晚被刮成渣渣。” 苏樱子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一直沉着脸,盯着自己的陈最:“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是,没错,你在田丽那边的买卖,确实是因为我断了, 但是你也要想想,如果你给她的东西有用处,她怎么会舍了你,用我的法子?满足客人的需求,是做生意的第一要旨,这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陈最一直沉着的脸,听到她的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居然这么堂而皇之的跟他谈男人的需求? 他嘴角缓缓勾出一丝笑意:“既然你这么说,想必是清楚她的需求了? 我给他的都是一些温补的东西,药力强的东西当然有,能随便给人家用吗?我也奉劝你一句,小心使得万年船,别做的太过火。” 苏樱子耸耸肩:“所以你是在糊弄她喽。” 陈最拧眉啧了一声:“什么叫糊弄啊?他一把年纪了,有心无力,是自然规律好不好?还想吃两天补药就变成精壮小伙儿啊?再说了是药三分毒,悠着得没坏处。” 苏樱子道:“就是知道吃药不是长久之计,人家才另寻她法啊。” 陈最一听这话,促狭这眼神道:“你的意思,你不是给他用药?” “我又不是医生,怎么敢随便给人用药?再说了,那种药吃多了,还不把人掏干啊?”苏樱子嘟囔道。 陈最一脸狐疑的舔舔嘴唇:“那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这事儿被田丽横冲直闯的说了出来,苏樱子也就没打算瞒他,而且心里又生出一个可以用得上他的策略。 便直言道:“我是打算给他弄些药膳,食药双补,总比吃药强,也不会产生心理上的抗拒。” 陈最拧眉:“药膳?你还懂药膳?你学过医啊?” 苏樱子挑眉一笑:“这你不用管,挖人墙角确实不够地道,为了补偿你,做药膳的药材从你那儿买,咋样?” 苏樱子忽然的提议,让陈最始料未及,还以为这丫头只会过河拆桥,没想到竟然返身补桥,但心里又是一紧,这丫头莫不是有什么算计吧? 这么多次交手,这丫头的心眼子比筛子眼儿都多,可不能为了一点儿小利着了她的道。 看陈最一脸犹豫不决,苏樱子抿嘴一笑:“你不用猜我的心思,我没有算计你,做药膳需要药材,需要食材,我不想浪费时间自己找材料, 我知道你手上有药材,正好咱们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嘛,怎么样?” 陈最瞳孔猛缩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药材?” 苏樱子眨眨眼睛说:“你那天上山背篓里不是采的药材吗?后山北坡多山货,南坡多药材,你们就是从南坡过来的,不是去采药,是干嘛?” 陈最看着她呵的笑了一声,紧接着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行,心思够缜密。” 这丫头一次比一次让他出乎意料,她对古董的研究和认知,已经让他惊讶不已。 想起初次相识,她被下了那么重的情药,竟能凭着毅力扛过去, 他只当她是个保守且洁身自好的乡下小姑娘。 后来发现她不但胆子大,性子也野得很,什么保守矜持? 可以跟一个男人大谈有心无力,力不从心的女人,能保守到哪里去? 陈最忽然觉得,这女人,有点儿意思。 他点头应下:“好,我答应了。” 即便这女人真的要算计自己,他也应下了,你要玩儿心眼儿,我就陪你玩儿,我就不信玩儿不过你? 随即陈最又问了一句:“如果田丽说的那个机会,真是个油水很大的买卖,你会分给我一份儿吗?” 苏樱子冲他笑笑:“不会。” 第26章 哥什么时候怂过? 陈最本来一脸的笑意,瞬间垮了下来,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苏樱子咯咯地笑起来:“当然,如果我吃不下,你肯定是我考虑的第一合作人选。” 陈最白了她一眼,哼笑一声:“荣幸之至。” 苏樱子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抿嘴笑了笑,说:“不过我眼下就有一个活儿,想跟你合作,要不要听一听?” 陈最靠在车上,手枕在头下:“说。” 苏樱子:“抓野猪。” 陈最立马弹坐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樱子:“抓野猪?你抓猪?还是猪抓你?” 苏樱子正色道:“我说正经的,我有个主顾,想要点儿野猪肉,给的价钱很高,你有没有兴趣?” 抓野猪这事儿苏樱子虽然应下了,但其实心里也没把握,毕竟,野猪凶悍,就凭她和苏东升门儿也没有,必须要几个壮劳力,还得有经验的才行。 为免节外生枝,她不想在自己村里找人,正好问问陈最,这小子头脑灵活,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陈最嗤嗤一笑:“苏樱子,你这是合作吗?你这是有求于我,你自己抓得住野猪吗?你有人手吗?有工具吗?我自己抓了自己卖不行吗?干嘛跟你合作?” 苏樱子揉了一下鼻子,淡淡的说道:“一块五一斤。” 本来一脸不齿的陈最,瞬间愣住,现在猪肉市场价格是七毛三一斤,即便是一等肉也才八毛二,一块五?翻倍的价格? “你确定?”陈最一脸狐疑的问。 苏樱子:“我说得出,就做得到,干不干吧?”这个价钱,在崔阿姨那里她有把握。 “干啊!”陈最还没开口,前面赶车的吴红星一脸兴致勃勃的回头,眼里亮的发光:“哥,这买卖能干啊,咱有人,她有路,这价钱要做成了,赶咱们半年的收成了。” 苏东升拍拍吴红星的肩膀:“怎么样,我姐厉害吧?” 苏樱子冲吴红星嫣然一笑。 吴红星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浑身散发着财神的光芒,越看越顺眼:“厉害呀,太有本事了。” 陈最眼看着自己的小弟要倒戈,朝他啧一声:“你小子长本事了是不是?咱俩谁说了算?” 吴红星讪笑一声:“哥说了算,哥你说,要不要干?” 陈最瞅了苏樱子一眼,“你胆子真大啊,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卖点鸡蛋,卖点山货就成,卖野猪?这买卖你都敢接?大老爷们都不敢轻易碰野猪,搞不好要人命的,你呀......” 他伸着手指冲着苏樱子指指点点,大家脸一丧,得,这家伙看来是打退堂鼓了。 “五五分啊。”陈最话头一转。 “啊?”苏樱子眼睛一亮,瞪着他。 “啊什么啊?我得找帮手,找工具,你就找个销路,五五分便宜你了。”陈最扁扁嘴说。 苏樱子低声一笑:“行,五五分。” 吴红星兴奋的跟陈最说:“果然是我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怂。” 陈最眉毛一挑:“哥什么时候怂过?” 回到家,苏樱子从床头的砖洞里拿出布包,里面是上次卖樱桃的钱。 给大姐小妹买东西花了四块,收鸡蛋花了六块,加上今天挣得钱,还有之前零零总总一些零钱,一共三十二块钱了。 还差二百六十八块钱。 苏樱子深深叹了口气,当时一时赌气夸下海口,现在确实有些头疼,三百块,只靠卖点鸡蛋,山货,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苏樱子挠挠头,眼下只希望陈最能尽快把抓野猪的人手准备齐,或许能增加一笔不小的收入。 正赶上种红薯的节气,村里山坡上有几亩地,地质不好,不适合种庄稼。 农村人骨子里有不允许任何一寸土地闲置的基因,所以公社去农联社购进了不少红薯秧苗,打算在那块坡地上种红薯。 苏樱子最近按时上工,和几个知青被安排到红薯地了,其中就有姜楠和宋瑶。 姜楠看到苏樱子高兴的打招呼。 “脚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上工了?”苏樱子关心的问姜楠。 姜楠甜甜一笑说:“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了,大队长给我安排了个轻巧的活儿,让我坐在那边分拣秧苗,不累。” 苏樱子眼底微微黯了一瞬,点点头:“那就好,你去吧,小心一点儿。” 宋瑶在那边喊着:“楠楠快过来,干嘛呢?” 姜楠过去的时候,苏樱子看到宋瑶朝自己投来鄙夷的一撇,又在姜楠耳边说了些什么。 姜楠却摇着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大家热火朝天的干了一上午,中间大队长许长青来了一次,在地头转了两圈,便蹭到姜楠那边,一脸和蔼又猥琐的跟姜楠说笑。 姜楠只顾着干活,时不时的笑笑回应一下大队长。 中间歇息的时候,姜楠走到苏樱子身边坐下,细声软语的问:“你喜欢吃糖吗?” 苏樱子一头雾水的点点头:“喜欢啊,谁不喜欢吃糖呢?” 姜楠浅浅笑笑伸手到苏樱子眼前,白嫩的手心里放着一颗大白兔奶糖:“给你吃。” 苏樱子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笑道:“呃,我不吃,你吃吧。” “我有胃炎不能吃糖,吃糖会加速胃酸分泌,很不舒服,这糖送给你吃。”姜楠解释道。 苏樱子看着姜楠满眼的真诚,便伸手接过糖问:“你不能吃糖,身上怎么会带着糖呢?” 姜楠道:“是刚才大队长给我的。” 苏樱子微微一怔,哦了一声。 刚才她也看到许长青那副殷勤的猥琐样子,但姜楠的反应似乎有些疏离。 她有些拿不准这姑娘是真的单纯无邪,还是表里不一的小白莲? 她实在不忍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毁在许长青那个混蛋手里。 但又怕多此一举招惹是非。 思忖片刻后,她说道:“大队长好像对你很好。” 姜楠一脸不设防的笑笑:“对呀,大队长人还挺好的,挺照顾我的,给我安排的都是些轻省的活儿,也挺关心我们这些知青的,我有同学在其它村子里,说他们的大队长可凶了,天天骂人,我觉得我还挺幸运的。” 说完,两眼弯弯的笑起来,一脸的烂漫无邪,俨然一副不识人间险恶的懵懂样子。 本不想多事的苏樱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忍心,不想看到这样单纯的小白花被摧残。 “姜楠,你听说过无事献殷切这句话吗?” 姜楠点头:“知道啊,意思就是说人做事是有目的,后半句是非奸即盗......”说到这里,姜楠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苏樱子。 “你的意思是,大队长对我这么好,是有目的的?”之前的几分笑意凝结在姜楠的眼底。 苏樱子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我会觉得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我好,尤其是男人,尤其是一个有家的男人,他必有所图。” 第27章 一个猖狂的人 “姜楠,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曲解了大队长的一片好意,就当我没说。”苏樱子耸耸肩,补充了一句。 姜楠有些失神的看了苏樱子一会儿,低头沉吟片刻,一字一句道:“”姜楠觉得樱子说的很对。” 说完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我妈常说我这个人神经大条,后知后觉,什么事都只看表面,懒得往深了想,就是懒嘛。” 一边说着一边笑笑:“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想别人不会冒着得罪大队长的风险来提醒我的。” 圣母心最大的反噬就是一片好心被对方当做多管闲事。 还好姜楠虽然天真,却不是个有头无脑的姑娘。 苏樱子默默点头说了句:“你能明白就好。”便不再多说什么。 姜楠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了一阵,脑子里回想着这阵子大队长对自己的种种,和几次单独的相处,不禁后脊发凉。 她不禁想到了上次在山上,如果没有遇到苏樱子他们,那就会遇到刚好要上山的大队长...... 姜楠心里一紧,还好,那天遇到了樱子,今天她又这样给自己提醒,忽然觉得,苏樱子就是自己的保命真人。 刚才宋瑶还让自己离苏樱子远一点,才不要呢,这样的大好人,自己要抱紧才行。 想到村里关于她的种种传言,和她的经历,姜楠对她更多了一份敬佩。 “樱子,我觉得你很勇敢。”姜楠由衷的说道。 “为什么?”苏樱子疑惑的问。 “你告诉我大队长意图不轨,你还敢当面跟他儿子退婚,还一力承担那么多退婚的钱,还不算勇敢吗?”姜楠眨着一双清澄的大眼。 苏樱子微怔片刻:“自从出了退婚这事儿,村里有人说我作,有人说我烧包,不知好歹,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勇敢。” 姜楠急切的肯定自己的观点:“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是要找一个跟你过一辈的男人,当然,要看着高兴,心里喜欢才行,至于别人说什么不重要,你又不跟他们过,对吧?” 姜楠这句话说到了苏樱子的心坎里,也许是这姑娘活得太过单纯,没见过险恶人心, 也或许是她一直活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没见过婚姻的不堪,所以才有这样一颗坚守本心的赤子之心。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苏樱子冲她甜甜一笑:“苏樱子觉得姜楠说得很对。” “啊?哈哈哈,咯咯咯。”两个人哈哈地笑作一团。 也许是经历了前世一塌糊涂的人生,凉薄的亲情,不堪的婚姻,这一世机缘巧合遇到姜楠,让她发现这世上竟有这么单纯美好的人,让她心生羡慕,也觉得可贵珍惜。 两天后,陈最那边给了信儿,说已经找好帮手了,约到晚上在红星村村口碰面商量一下具体细节。 吃过晚饭,苏樱子和苏东升匆匆赶过去。 今天正好是红星村公社放电影,附近村子的都赶去看热闹。 路上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搭伴儿往红星村走。 “樱子!”后面忽然跑过来一个人拍了拍苏樱子的肩膀。 “姜楠?”苏樱子回头看到姜楠和知青点其它几个知青。 “你也要去看电影吗?咱们一起走。”姜楠热情的搂住苏樱子的肩膀。 “楠楠,快过来。”宋瑶在那边大声喊着。 姜楠看看宋瑶又看看苏樱子,她不太明白宋瑶为什么那么不喜欢苏樱子,明明是个那么好的女孩。 苏樱子拍拍姜楠:“你跟她们去吧,我还有点儿别的事儿。” 姜楠无奈的扁扁嘴:“好吧,回头找你。” 在红星村村头的大槐树下,看到三个蹲在那儿抽烟的男人。 除了陈最和吴红星还有一个眼生的男人。 看到她们走过来陈最站起来,给苏樱子介绍道:“石家村林野风,打猎一把好手。” 天色黑暗,看不真切人的长相,只看得出是个身材健壮的男人,态度有些淡漠的冲苏樱子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苏樱子转身看了看四周,满心怀疑的问:“只有他一个人?” 林野风听到她声音里的质疑,沉着声音问:“一只野猪而已,你想找几个人?三瓜俩枣的够分吗?” “挺猖狂啊。”苏樱子心道。 苏樱子小时候跟别人上山抓过野猪,野猪凶悍,横冲直撞,她亲眼见到过有人被野猪撞翻,啃咬的鲜血直流,那野猪咬人不是直接咬,是甩着咬,直接把肉撕下来。 人命关天,非同小可,挣钱固然重要,但如果搭上人命得不偿失。 “野猪凶悍,我担心咱们人力不足,万一受伤,就得不偿失,挣钱事小,人命事大。”苏樱子直接说出自己的顾虑。 “富贵险中求,一点儿风险不想冒,怎么挣钱?如果你们怕了就算了,我也懒得跟你们浪费时间。”林野风扔了手里的烟头,起身要走。 陈最一个箭步截住他:“老林,她是为着大家的安全考虑没什么错,她只是没见识过你十猎一空的战绩和能力,理解一下。” 随后又把苏樱子拉到一边:“林野风之前做过守山人,野猪见得多,打的也多,有经验,我既然找他就是信他,你不用怕。” 苏樱子沉了沉气说:“好,我信你。” 转身跟林野风说道:“林同志,不好意思,是我过于小心了,既然合作,我应该完全信任你。” 这样直爽不扭捏的态度,林野风很受用,也不再强硬,大家围到一起做了个计划。 林野风这两天先踩踩点,定好时间地点,再通知大家一起行动。 “其实抓野猪很简单,就三个步骤,找猪,追猪,补刀。”别人眼里惊心动魄的事,在他嘴里说的如此稀松平常。 陈最几个面面相觑,苏东升挠挠头问:“这,这,这么简单吗?” 苏樱子轻声道:“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流程就是这样,只不过过程很艰难。” 林野风无声的笑了笑:“是,会者不难,抓的多了也就熟门熟路了,到时候我会带朋友一起过去,我们主抓,你们帮把手就行。” “原来你还有其它帮手?”苏樱子惊诧道,:“我们要跟你的朋友碰个面吗?” “不需要,到时候你们就见到他了。”林野风说完冲着陈最扬了扬下巴:“这件事做完之后,你答应我的事儿别忘了。” 陈最点头:“放心,哥们儿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苏樱子奇怪的看了看他俩,料到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交易,但也不便多问。 几个人正要散伙,忽然一个人影从远处跑过来,不知道是太慌乱了,还是天黑没看清人,一头扎进吴红星的怀里。 吴红星吓得张开两个胳膊不敢放下来:“什么情况?你谁呀?” 那人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怒气冲冲的喊:“耍什么流氓?” 吴红星委屈的说:“你自己扑进来的好不好?” “宋瑶?”苏樱子看清那人的脸:“你怎么在这儿呢?” 宋瑶扯扯衣服,理理辫子,看清了是苏樱子后,冷冷的说了句:“你管得着吗?” 便绕过他们,扭着腰往石磨村的方向走了。 苏樱子狐疑的看着她的背影。 这时电影散场了,石磨村其它几个知青也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 苏樱子仔细看了一下,姜楠呢?这群人里没见到姜楠的影子? 她拉住其中一个人问:“姜楠呢?她不是和你们一起吗?” 那人说:“宋瑶刚才肚子疼,让姜楠陪着她先回村了。” 苏樱子心下一沉:“什么?” 第28章 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刚才明明看到宋瑶一个人跑过去了,苏樱子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忐忑。 一把抓住要各自回村的陈最和林野风:“帮帮忙,帮我找个人。” 几个人到放电影广场看了看,那边电影已经散场,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小孩子在围着放映机看热闹,根本没见到姜楠的影子。 几个人又分头在周围转了转,也没看到人。 苏樱子按下心里的慌张,拉住苏东升问:“你刚才来的时候说在半路上遇到许长青,他是到红星村来了吗?” 苏东升说:“对,大队长说过来跟放映员商量一下,改天去咱们村放两场电影。” 陈最眼底一暗,沉声问:“你在担心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吗?”苏樱子心里有些发慌,焦虑的扣着手心,想让自己沉下心。 “别急,或许能想到什么线索。”陈最沉声道。 对,对,别急,那人说姜楠是和宋瑶一起离开的,而刚才宋瑶是自己跑过来的,是从南面过来的,但是放电影的地点在东面广场。 “南面,南面。”苏樱子轻声呢喃了两声。 “南面有个仓库。”陈最马上反应过来迅速说道:“去仓库。” 几个人跑向仓库的方向。 刚到仓库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近乎破音的哭喊声:“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是姜楠的声音。 这个仓库远离村庄,如果不是他们找过来,里面的人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苏樱子箭步上前,正打算破门进去,被陈最一把拉住:“这里面可能是你们村的大队长,你撞破他的好事儿,以后在村里就没你的好日子了。” “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还操心这个?我倒要看看这老东西敢怎么弄我?”眼见里面的小姑娘要被糟蹋,还不出手,跟那个畜生有什么两样? 苏樱子甩开陈最的手上去推门,门从里面闩住了,苏樱子跺了几脚:“姜楠,你在不在里面?” “樱子,樱子救我。”里面传来姜楠痛哭流涕的呼救声。 苏樱子和陈最一起推门都没有推开。 “起开。”林野风把她俩赶到一边,后退几步,猛冲过去跺了一脚,门哐当一声被跺开。 仓库里,姜楠蜷缩在一堆麻袋边,那个许长青正手忙脚乱的提着裤子。 苏樱子跑到姜楠身边,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没事吧?” 姜楠哇的抱着苏樱子大声哭起来。 苏樱子摩挲着她的背安抚着:“没事,没事,没事了。” 陈最几个人为免姜楠尴尬,都转身背对着她们。 许长青穿好衣服,鬼鬼祟祟的想从一边溜出去。 “拦住他。”苏樱子一眼看到,高声呵斥一声。 陈最转身一把揪住许长青的衣领,把他推到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被林野风一脚踩住后背趴到了地上。 吴红星和苏东升则走到仓库外面把风。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石磨村的大队长。”许长青趴在地上乌拉乌拉的喊着。 “你石磨村的大队长干我们屁事。”陈最蹲下身子拍着许长青的脸:“干出这么龌龊的腌臜事,你也配说自己是大队长?我们知青下乡是来建设农村的,不是来让你这种人渣糟蹋的。” 陈最愤恨的在许昌强脸上扇了一巴掌。 “我,我什么也没做。”许长青梗着脖子吼道。 “你当我们瞎吗?你刚才那裤子是他妈自己掉下去的吗?”林野风踩着他的背恨恨的说。 “我,我就是在这儿遇见姜知青了,我,我关心关心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许长青支支吾吾的编着谎。 “关心知青,你脱裤子干什么?”陈最踢了他一脚问。 许长青吃痛的哎呦一声,开始信口胡说:“是,是那个姜知青勾引我的,她说不想在农村吃苦了,想回城,让我帮她去要一个回城的名额,然后她就,她就过来脱我的裤子,就是她勾引我的,还好你们进来了,否则我就被她腐蚀了。” “你胡说,我没有,是你,是你强迫我。”姜楠听到许长青的话,羞愤不已的哭喊。 “樱子,我没有,他胡说八道,我不会做这些肮脏的事。”姜楠抽泣着跟苏樱子说着。 苏樱子安抚道:“我相信你,相信你,别怕。” “许长青,你做下这龌龊事,还恶人先告状,咱们就去乡大队好好理论理论,看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姜知青。”苏樱子冷冽着声音跟许长青说道。 许长青伸着头看了一眼苏樱子:“苏樱子,我可是你未来的公爹,你居然帮着别人一起害我?你,你忤逆不孝你。” 听到许长青的话,陈最和林野风都是一愣,这时儿媳妇抓了公爹的奸?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俩对视一眼,这个情况,咱俩是继续呀?还是撤呀? 他俩正眼神交锋的时候,苏樱子站起来走过来:“我呸,你也配?我苏樱子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进你许家那样的腌臜门户,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儿子也是个天生的坏种,我跟你儿子退婚的事儿,全村皆知,你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许长青哼笑一声:“你退的了吗?一个月弄三百块钱?你做梦呢? 我告诉你,你早晚嫁到我家,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就算你不嫁过来,我是大队长,你是社员,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告我?你有证据吗?那女人的名声不想要了?她有证据吗?脱了裤子让人家验吗?老子根本没碰她,验也验不出什么,呵呵呵。” 姜楠听了他的话,羞愤的抱着脸哭起来。 苏樱子走上前,示意林野风把他拉起来。 许长青刚直起上半身,苏樱子便一巴掌甩在许长青的脸上,目光狠厉的看着他:“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第29章 我现在就教给你该怎么报答我 前世许长青一辈子风流成性,拈花惹草,政策改变取消公社之后,他没了实权,便卸了任,下海经商,开了个服装店。 店里招了个售货员,三十多岁的年纪,妖娆妩媚,韵味十足,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把许长青迷的七荤八素的。 那售货员的丈夫是个哑巴,平时走街串巷摆摊卖货。 许长青经常趁着哑巴不在家的时候跟女人厮混,还让她五岁的儿子把门,许长青每次走的时候都会给那孩子一毛钱,孩子乐得高兴,总盼着他来。 后来有一次,许长青忘记给那孩子钱,那孩子跟他要的时候,他踹了孩子一脚,那孩子记了仇,跟他爹告了状。 一次哑巴把他们堵在了床上,跟许长青扭打起来,身单力薄的哑巴被许长青打的鼻青脸肿。 那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哑巴原谅,哑巴无可奈何,为了孩子有个娘,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谁知越是这样,许长青越是嚣张,越是觉得这种明着偷情过瘾的很。 绿帽子越戴越高的哑巴,终于忍无可忍,在又一次撞破他们的奸情后,直接拿刀捅了许长青。 许长青当场丧命,尸体在太平间放了半个月,张翠花才不情不愿的去领了尸体,火化,随便买了个骨灰盒,让许光烈带回老家,草草的葬了。 当时法院要起诉哑巴,让张翠花作为家属上诉, 张翠花说,不追究了,法院爱怎么判怎么判吧。 一辈子跟着许长青为他擦屁股,她巴不得他早死,那时她曾跟苏樱子说,哑巴要是被枪毙了,记得带我去给他烧点纸。 那许长青她一张纸都没给他烧过。 前世许长青借着回城的由头,占了不少女知青的便宜,一辈子风流,最后死在女人身上,罪有应得。 此刻,许长青被苏樱子呼了几个巴掌,咬牙切齿瞪着苏樱子:“我不知道我怎么死的,但是过了今晚,我会让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好啊,反正不管怎样,你都不会放过我,我就先捞捞本吧。”苏樱子冷笑一声,上前左右开工,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打在许长青的脸上。 最后打的手都麻了,连陈最和林野风都看得不禁裂了一下嘴。 苏樱子不否认这几巴掌带着点私人恩怨。 前世嫁进许家后,自己在许家受的气,也有一份是他许长青的功劳。 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他到饭店跟苏樱子要钱,苏樱子拒绝之后,他就到许光烈面前说她跟饭店的主厨不清不楚,骂他儿子是龟孙,头上长草跑马了都不知道。 撺掇着许光烈过来找事儿,许光烈带着几个人到饭店把主厨打了一顿。 面对蛮不讲理的人,那主厨百口莫辩,当天夜里便收拾铺盖走了, 即便苏樱子再三高价挽留,人家都不回头。 “老板娘你是个好人,也大方,我也乐意跟着你干,但是钱再重要,也没命重要,算了吧,我这人,惜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板打跑主厨的事儿,在圈里传开,那还有人赶来应聘? 饭店的生意一落千丈,好久都没起色,许光烈那阵子还时不时的过来找事儿,要钱,苏樱子不给,许长青就撺掇着许光烈跟自己干仗。 今天揍他这一顿,为今世的姜楠,也算为前世的自己出气了。 一向不喜欢招惹是非的陈最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看到苏樱子一副解恨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欢喜。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了他娘的再说。 仓库门被关上,里面传来许长青的鬼哭狼嚎。 约莫半小时后,林野风和陈最走出仓库,随后苏樱子也扶着姜楠走了出来。 几个人趁着夜色各自回家。 苏樱子把姜楠带回了自己家。 苏玲看到哭得浑身发抖的姜楠,问:“这是怎么了?” 苏樱子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苏玲没再说什么,去了邻居小姐妹家睡觉,把屋子留给了她俩。 苏樱子拧了毛巾递给姜楠。 姜楠拿着毛巾,呆呆的坐在床边,默默的流着泪。 一时间,苏樱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你樱子,谢谢你救了我。”片刻后姜楠喃喃的说着,她不敢想如果苏樱子她们再晚到一会儿,自己会怎么样。 苏樱子怜惜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去哪个仓库呢?” 姜楠愣了一会,稳了稳心神,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儿。 她们电影看到快结束时,宋瑶忽然就说肚子疼,让姜楠陪她先回村。 走到仓库附近,宋瑶说:“楠楠,我实在忍不住了,先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你在这儿等我。” 姜楠连连点头说:“好,你去,我等你。” 可是宋瑶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天色越来越晚,广场那边的电影也散场了,嬉嬉闹闹的人群也散了,村庄渐渐变得万籁俱寂。 姜楠有点害怕便朝着树林里喊:“瑶瑶,你好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姜楠便想走到树林那边看看,谁知身后忽然出来一个人拍她的肩膀:“姜知青。” 姜楠吓得回头,一看竟然是大队长许长青。 “大,大队长,你怎么在这儿?”姜楠按捺着心里的惶恐问道。 许长青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我来看电影啊,你怎么在这儿啊?” 姜楠指指那边的树林:“我,我在等瑶瑶,她去.....她有点事儿。” 许长青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我刚才看到宋瑶已经回村了呀。” “什么?她怎么自己回去了?那,那我也走了。”姜楠有些不知所措,此时她隐隐闻到许长青身上传来的酒气,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赶紧回去。 说着便匆匆往回村的方向走,谁知许长青赶上来,一把拉住她:“姜知青,你先别急,既然遇到了,我有些事儿正好跟你说一下。” 姜楠躲开他的拉扯,扯出一个笑脸说:“大队长,有事儿还是明天到村里再说吧,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她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许长青在身后说道:“上面刚下来两个回城的名额,你不想要吗?” 姜楠顿住了脚步,回城?这是她日思夜想盼望着的事情,家里爸爸身体不好,妈妈一个人照顾力不从心,她一直都盼着能早些回去。 许长青笑了笑走上来,软着声音说:“就是嘛,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多少人求到我门上,我都没答应,我觉得你这个小姑娘,听话乖巧,就想着把这个机会留给你。” 姜楠迟疑片刻后问:“那,那我该怎么做?递交材料吗?我,我明天写好交给你好吗?” 许长青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交材料先不急,这么难得的机会我给了你,你不想着好好报答报答我吗?” 第30章 百般的善意是滋养野狗的温床 姜楠心里咯噔一下,“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尤其是男人,尤其是一个有家的男人,他必有所图。”苏樱子的话倏地的在脑子里蹦出来。她往后退了退跟许长青拉开距离,神色冷淡的说:“大队长,如果这个机会是我该得的,您就给我,如果轮不到我,那我也不强求,至于你说的报答,我身无长物,实在没什么可报答您的,我先回去了。” 正当转身想跑时,被许长青一把抓住,搂进怀里,他喘着火热的粗气在姜楠耳边说:“这个机会,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现在就教给你该怎么报答我。” 许长青吐着一嘴的酒气往姜楠脸上亲过去。 姜楠吓得六神无主,一边奋力推着许长青,一边叫喊。 许长青捂住她的嘴,勒着她,把她拖进了仓库。 姜楠被许长青摁在仓库的麻袋上,扒了裤子。 近乎绝望时,仓库门口传来苏樱子的喊声。 姜楠一说到这里哽咽到无法呼吸,她颤动着双手,一脸惊恐未定地看着苏樱子,呜咽道:“樱子,差一点点,我就毁了,我就不能活了,你知道吗?” 苏樱子咬着牙暗暗咒骂:“王八蛋。” 把姜楠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别怕。” 姜楠伏在苏樱子的怀里,痛哭出声。 待姜楠平息下来,苏樱子带着试探问:“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姜楠红着眼睛摇摇头。 “因为别人告诉我你是和宋瑶一起走的,我却看到宋瑶一个人慌张的跑回村子了,才觉得不对劲。”苏樱子并不打算隐瞒她,她可以单纯善良,但是必须要分清身边的朋友是人是鬼。 今晚的事发生的太突然,有些事姜楠来不及细想,现在前后思量,她心里虽然也有怀疑,但听到樱子的话,她心里仍旧是一阵刺痛。 “或许,她真的不舒服,就先回村了。”此时此刻,她甚至还想为她找一个借口,那毕竟是她最好的朋友。 苏樱子叹息的摇头,这姑娘真是太傻。 但也可以理解她的心情,那个你从未设防的人,朝你打了最狠的一棍,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姜楠,你不用为她找借口,她就是故意把你送到了许长青的嘴边的, 或许她害你不止这一次,上次在山上,如果不是我先遇见你,也许那一次,你就已经被许长青那色狼吃了, 其实你心里也怀疑她,只是不愿相信罢了,不过也好,不遇到点儿烂事儿,你永远看不清在你身边的是人是鬼。”苏樱子缓缓说道。 姜楠呆愣了片刻后痛心道:“她从小没有妈妈,我妈对她像亲生女儿一样,我待她像亲姐妹一样,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去害我?我心里痛,但更多的是恶心。” 苏樱子叹口气垂目道:“这世上的人,并不会因为你对她好,就一定会回报你,她这样对你,是因为得到利益远比你更重要,你明白吗?” 姜楠微微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说:“我爸之前跟我说,百般的善意是滋养野狗的温床,我以前不明白,现在好像懂了,一物可换一物,人心不一定能换人心。” 经此一次,姜楠的单纯蒙上了纱,她见到了人心的险恶,尤其这一课还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给她上的,更会让她受教颇深。 第二天,苏樱子和姜楠一起到地里上工。 当宋瑶看到姜楠和苏樱子一起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怔愣了片刻后,宋瑶走过来,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楠:“楠楠,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太难受了,就先回村了,忘记你在等我了,你,你没事吧?” 姜楠看着宋瑶眼睛里冰冷一片:“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 宋瑶怔了怔说:“你一夜没回来,我挺担心的。” 姜楠直直的盯着宋瑶道:“是吗?”随即又笑了一下说:“我没事,昨天和樱子在一起,你去忙吧。” 宋瑶一脸牵强的笑了笑:“哦,那就好。”便转身离开了。 苏樱子看着姜楠慢慢冷下来的笑意:“怎么?打算原谅她了?” 姜楠眉心一蹙:“怎么可能?我饶了她,她会饶过我吗?她既然想演,那我就不拆穿她了,我要看着她自己作死,自食其果。” 苏樱子很高兴看到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白花,一夜间成长为一株有仇必报的黑莲花。 至于这个宋瑶,暂且放放,让她张狂一阵,自有机会好好收拾她。 上午干活的时候,听到村里人议论。 “听说了吗?徐大队长被人打了。” “真的假的?” “啧,我还能骗你?听说是昨天晚上在红星村的仓库里被人打的,今天有人进仓库才发现,找了几个人把他抬回家了,我早上起来遛弯,正好看见了,啧啧,那打的叫一个惨啊,估计得好几天下不了床。”说的人一脸兴奋。 “被谁打的?谁这么大胆子?”听得人一脸八卦。 “谁知道呢,搞不好又摸了谁家的小媳妇儿,被人家男人打了呗。” “嘿嘿有可能,那个老色批早该挨揍了。” 苏樱子和姜楠对视一眼,埋头继续干活儿。 “樱子,咱们打了许长青,以后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午间休息时,姜楠和苏樱子坐在一起,神色戚戚的说道:“害你受牵连,真的对不起。” 苏樱子不在意的笑笑:“没事儿,我本来就已经惹下他们一家子了,不在乎再多这一桩,毕竟这事儿是他不轨在先,不敢张扬的, 大不了暗里给我们使绊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见招拆招就是了,不用怕。” 姜楠才略略安心的笑了笑。 那天他们几个揍他的时候,都没留力气,估计伤的不轻,且得在床上躺几天呢,等着吧。 两天后,林野风给了信儿,让大家当天半夜时分到山脚集合。 这几天姜楠一直没回知青点,睡在苏樱子家,知道苏樱子抓野猪的计划后,兴冲冲的嚷着要跟着去。 苏樱子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 到山脚时,他们几个男人已经到了。 林野风看到跟过来的姜楠,眉心皱了皱:“她怎么也来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跟着过来只会添乱。 姜楠生怕被撇下,挺挺胸说:“我可以帮忙的。” 林野风请哼一声:“不添乱就好。” 陈最出声道:“既然来了,就跟着吧,咱们别耽搁时间了,老林,怎么样,有动静了吗?你的帮手来了吗?” 苏樱子也正奇怪,说好的有帮手,却也没看到有其它人。 这是林野风把手指放在嘴边,打了个响哨。 第31章 哪天脱光了让你看看 一声指哨,从远处树林里蹭蹭蹭的跑过来两条大狗。 一身灰色的皮毛油亮紧实,两只狗体型魁梧,身姿矫健,霸气外露。 “好帅的狗狗。”姜楠由衷的夸了一句。 林野风看了姜楠一眼,鲜少有女孩子不怕他这两只狗的。 苏樱子指着两只狗说:“这就是你的帮手?” 林野风摸摸两只狗的头说:“对,这是黑子,这是虎子,他们两个能抵十个人。” 两只狗吐着舌头,围着林野风转圈,似乎迫不及待的在等待命令。 姜楠悄声问苏樱子:“咱们这样上山抓野猪,万一被公社知道了,会不会挨处分啊?” 苏樱子摇摇头轻声道:“不会的,村里巴不得有人帮着抓野猪。” 对于大野猪,公社之所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它时常下山祸害庄稼。 村里人也是烦不胜烦,野猪繁殖旺季时,公社也会组织村民集体上山打猎抓猪,甚至高价悬赏猎杀野猪。 所以各村都有几个抓猪的能手,比如林野风这样的。 林野风从随身的包里抽出几把柴刀,每人递了一把,姜楠看着刀有犹犹豫豫的说:“还,还要用刀吗?” 林野风沉着声音说:“防身。”顿了顿说道:“也是最后了断野猪的工具,记住,出刀一定要快,不然它跳起来会伤人的。” 看了一眼姜楠怯弱的样子,淡漠着声音道:“怎么怕了?怕了就回去,别在这儿碍事儿。” 姜楠一把夺过砍刀,一脸不服的说:“谁说我怕了?我,我一会儿一定能砍掉野猪的一条腿。” 说完还气势汹汹的的挥了挥手里的砍刀。 苏樱子被她逗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野风也扯着嘴角笑了笑,转身跟大家说道:“我这几天已经带着它俩在山上转了几趟了,大致了解了野猪的踪迹。 一会我带着它俩在前面,你们跟着就行,看到野猪,我们把它往南面的树林赶,那边有我下的捕兽夹,要是能正好夹住,咱么就省事儿了。” 陈最点头:“行,听你的。” 一行人徐徐往山上走,姜楠似乎很喜欢那两只狗,一直跟在林野风身边,时不时的摸摸狗头。 狗冲她龇龇牙,她冲狗笑笑,林野风也时不时扬扬嘴角。 陈最跟在苏樱子身边,低声问:“这两天,许长青没找你麻烦吧?” 在农村呆的这几年,仗势欺人的村干部他见得太多了,还有那些仗着成分好,横行乡里的村霸,这些年女知青主动或被动被嚯嚯的事儿不少。 他只是一个下乡来的知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一直熬到现在,等着回城。 这一次,正好撞见了那些腌臜事,苏樱子一个女孩子都敢拔刀相助,他若是袖手旁观,岂不是太怂,少不得被她笑话。 而且打得确实过瘾,那种人渣就活该被暴揍,只是回头想想,当真是后患无穷。 自己和吴红星不怕,反正不是他们石磨村的人,那许长青胳膊再长也够不到他们村里去,更何况,他在红星村有大队长罩着,一般人也动不了他。 但苏樱子终究是要落在他手里的,只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苏樱子听到陈最语气里的关心,:“没事儿,他且得躺几天才能下床呢,我就不信他敢把挨打的原因宣扬出去,到时候无非是给些小鞋穿,我有法子治他。” 看着苏樱子胸有成竹的样子,陈最倒也安心了几分。 他们跟着狗在林子里穿梭,山上没有路,只是沿着山坡往上走,越走越深。 苏樱子问陈最:“你抓过野猪吗?” 陈最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见过被打伤的野猪,长嘴獠牙的挺吓人。” 苏樱子抿嘴一笑:“早知道不叫你来了,你们城里知青细皮嫩肉的,一会儿万一伤着了,不好交代呢。” 陈最脸一沉:“瞧不起谁呢?哥们儿也是见过世面的好吗?当年在坝上降过烈马的,比野猪彪悍多了。”一边说着,一边在肱二头肌上拍了拍。 苏樱子上下打量他几眼,揶揄道:“没看出来。” 这眼神彻底激起陈最的胜负欲:“小丫头片子,你是没见过哥浑身的腱子肉,哪天脱光了让你看看,吓死你。” 陈最这话脱口而出,苏樱子和他同时一愣。 “不是,我的意思是,脱,脱了上衣给你看。”陈最脸微微一红,含糊其辞的解释着,忽然又觉得说的不对:“我是说,你如果不信的话......” 苏樱子撇嘴笑笑,睨了他一眼:“谁稀得看。” 说完便撇下他往前走去。 陈最冲着苏樱子的背影龇龇牙,嘟囔道:“早晚让你看看。” 走到半山坡的时候,林野风忽然停住了脚步,那两只狗好像也兴奋起来,不停的跳着转圈,迫不及待想要挣脱绳子。 苏樱子走上去问:“有动静?” 林野风狠狠地捻灭烟头,吐出两个字:“放狗!” 松开狗绳的瞬间,两只狗如同离弦飞箭,嗖得飞奔出去。 林野风招呼大家跟上。 苏樱子和苏东升,吴红星都是自小在山上跑惯的,跟着林野风飞快攀爬上山。 她回头跟陈最和姜楠说:“山上没路,你俩跟不上别硬来,狗比你们能跑。”说完便跟上前面的几个男人,飞速上山。 “我他妈......”陈最咒骂一声,把砍刀往腰上一别,手脚并用,速度飞快的跟了上去。 留下姜楠在林子里独自凌乱:“樱子,等等我。” 姜楠也不敢迟疑,赶紧追赶。 野猪绝非愚蠢的动物,白天温度高,它们极少出来活动,几乎都会选择在后半夜下山进食,目标也多为山下农户的田地。 以前村里会悬挂高音喇叭循环播放一些野兽的声音试图驱散野猪,但那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野猪第一次听或许会警觉,但听习惯了就跟“开饭喽”是一个意思。 第32章 哥厉害吧? 追赶了不多时,那边就传来猎狗的狂吠声,尖锐的撕咬声,和野猪哼唧咕噜的叫声。 苏樱子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一只肥大的野猪趴在地上,腿上夹着一只黑钢的捕兽夹,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胸口有一道明显的刀口。 苏东升走到猪旁,气喘吁吁的看着这一幕:“结束了?” 旁边林野风没搭腔,擦了擦砍刀上的血,别在腰后。 “黑子,过来。”他招手唤过一直黑狗。 那狗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腿上鲜血潺潺。 林野风揉了揉狗脑袋:“辛苦了,下山好好慰劳你。” 黑子想听懂了似的,在林野风怀里蹭了蹭,呜咽了两声。 陈最走到野猪身边,踢了一脚:“至少二百斤。” 大家都兴奋坏了,本以为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猎杀。 没想到林野风居然这么干净利索,“十猎一空”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姜楠也追了上了,气喘吁吁的抓着苏樱子问:“猪呢?” 苏樱子朝地上的野猪努努嘴:“躺着呢。” 姜楠惊讶的张着嘴巴:“这就完了?” 苏樱子笑笑:“可不是嘛?都是林野风和两只黑狗的功劳。” 姜楠朝黑狗看过去,一眼看到黑子腿上的伤,跑过去揉着黑子的脑袋:“小家伙,真是可怜。” 那黑子在姜楠的面前呜呜了两声,竟没有反抗,乖乖的任由她抚摸自己,连林野风看着都惊讶的挑眉。 不知是没有插中要害,还是那野猪缓过劲来了,忽然发出哼哧一声,扑腾两下站了起来,朝着背对它的姜楠扑过去。 站在姜楠身边的苏樱子吓得惊叫一声,上前一把将姜楠推开。 而她自己的背却暴露在野猪面前,野猪的獠牙直直的刺进苏樱子的肩膀。 苏樱子扑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姐”苏东升大喊一声。 “樱子。”姜楠坐在地上吓得大哭。 陈最瞬间抽出腰间的砍刀,飞扑过去,手起刀落,一刀斜插进野猪的脖子里。 野猪凄厉的嘶叫一声,就地翻滚出去,陈最一跃而起,将刀狠狠插进野猪的心窝处,瞬间鲜血喷出,呲了他一脸, 陈最此时眼神凌冽,一脸凶煞之相,林野风也赶过来,跟他一起压住野猪,一直到野猪哼唧着彻底没了动静。 陈最收了刀,走到苏樱子身边检查伤口,后肩处被野猪的獠牙扎了个口子, 鲜血涌出来,衣服被浸透了一大片。 姜楠眼里一片惊恐,哭着爬向苏樱子,抱住她,手忙脚乱的掏出手绢给她的伤口止血,急的哭出声音:“怎么办?怎么办?一直在流血。” 苏东升吓的也快哭出来了:“姐,你没事吧姐。” 苏樱子疼的大汗淋漓,紧蹙着眉,微微的摇了摇头。 陈最紧皱着眉,一脸肃然,私下衣服,给苏樱子简单包扎了一下,跟林野风说:“老林,你们把猪弄下去,我先带樱子去医院。” 林野风点点头:“放心,交给我。” “我也跟你去。”姜楠站起来,摸着眼泪跟陈最说。 “我也去。”苏东升也跟了上来。 陈最看了看他们没说什么,蹲下身子把苏樱子打横抱在怀里,迈开腿下山。 一路下山,苏樱子搭在陈最背后的手,碰到他的衣服,都湿透了。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苏樱子轻声道。 陈最沉着声音说:“别说话,别动,一动更难抱,放心,哥们儿有的是力气。” 苏樱子并不重,只是怕碰到她的伤口,陈最不敢抱得太紧,又怕她掉下去,全靠两只胳膊紧紧箍住她的身体。 苏樱子闻言也不再坚持,后背的伤口确实疼痛难忍,便虚弱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抱着下山。 半夜,镇医院里只有一个值班医生,陈最抱着苏樱子进了检查室。 医生褪下苏樱子的一半上衣检查伤口,肩膀裸露出来的一刻,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那片白皙的肩膀上,除了被野猪獠牙扎伤的那个血淋淋的伤口之外,还有一些横七竖八的陈旧鞭伤。 苏东升一看就明白,这是那天被大伯抽打的伤痕,难掩着眼里的心疼低下了头。 “樱子,你......”姜楠看着那些伤口不由地吸了一口凉气。 陈最一直知道她被打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不由的攥紧了搭在苏樱子肩膀上的手。 医生愣了一瞬,迅速检查伤口,详细问了一下受伤原因后说:“伤的不轻,得缝几针,但是现在医院里麻醉药不够,大半夜的也没办法调配药品,只能有多少用多少,尽量减轻一些痛苦,小姑娘你能忍得了吗?” 苏樱子还没说话,姜楠又哭了:“无麻醉缝针?那不要疼死了吗?不行的,医生你想想办法吧。” 陈最蹙着眉心,眸中沉了沉,轻声问苏樱子:“可以吗?” 苏樱子苍白着脸,靠在陈最的怀里,点点头:“没事儿,来吧。” 陈最扶着苏樱子趴到病床上,医生准备好工具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姜楠说:“别哭了姑娘,过来摁住她,别让她乱动。” 姜楠过去压住苏樱子的上半身,苏东升压着樱子的腿。 陈最蹲在床头,帮她擦了擦汗。 一针穿肉而过,苏樱子显然低估了这个疼痛,咬牙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抖动了几下。 头上沁出汗珠,正开眼,眼神都是迷离的,头昏昏呼呼的,四周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 陈最帮她擦擦汗问:“你找什么?” 苏樱子喘着气道:“毛巾给我咬着点儿,太疼了,我不想喊的太凄惨。” 话还没说完,又一针穿过皮肉,苏樱子紧闭上眼,啊的一声喊出声,嘴里被塞进一个东西。 她顺势狠狠地咬住,把那声凄厉的惨叫堵在了嘴里。 五针缝完,包括医生在内,几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姜楠和苏东升放开苏樱子,站在一旁大汗淋漓的喘着气。 苏樱子松开紧咬的牙齿,轻喘着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刚才咬的竟然是陈最的胳膊。 而陈最正把脸埋在床单里,整个人打着颤,伸出来的胳膊上赫然一个又圆又深还渗着血的牙印。 “呃,”苏樱子这会儿又累又疼,又尴尬:“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的手......” 陈最抬起头,脸都白了,咧着嘴强笑了,调侃道:“嚯,好大好圆的一只手表,不便宜哦。” 苏樱子闷笑了一声,扯动了伤口,嘶的一声把头埋进床里。 医生收好工具说:“一会儿还是要打个消炎针,在这儿观察一晚上,明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好,谢谢医生。”苏东升把医生送出门。 姜楠这刚才她压着苏樱子,一直别着头,根本不敢看,会儿又开始哭起来:“樱子,你又救了我一次,你真的是我的保命真人。” 苏樱子冲她轻轻的笑笑,打趣道:“你是一个无产阶级战士,怎么能说出这么迷信的话。” 姜楠搂住她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撒娇道:“我不管,你就是,你就是。” 陈最看到苏樱子疼的咧了一下嘴,赶紧把姜楠拉开:“好了好了,你再晃她,你的保命真人就保不住命了。” 苏东升回来后,几个人商量着留下一个人照顾苏樱子,其它的先回去。 姜楠坚持要留下,苏东升也说不放心要留下来。 僵持不下时,陈最站出来,一本正经的说:“那个东升,你姐俩出来一个都没回去,家里该担心了,你得回去报个平安,还有姜楠,照顾人是个力气活儿,你一个女生,力气小,不方便,你俩都回吧,我留在这儿照顾樱子。” 苏东升瞪着他说:“女的不方便,你一个男的就方便了?” 第33章 什么时候?谁? 陈最皱着眉啧的一声,看着苏东升:“你最好服从安排。” 苏东升梗着脖子:“凭什么?”这小子一直跟樱子姐不对付,还很会骗人,留下他照顾姐?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苏樱子轻轻的喊了一声苏东升道:“东升,你带着姜楠先回去,路上护好她,把她安全送回知青点,你去送我放心。” 苏东升撅着嘴有些不情愿,被陈最连轰带哄的推出病房:“赶紧吧,太晚了,路上更不好走,保护好姜知青啊,你责任重大。” 等苏东升带着姜楠走了之后,陈最打了一壶热水回到病房。 把一直趴着的苏樱子扶起来坐到床上,倒了一杯水,送到嘴边,苏樱子刚喝了一口,便皱着脸咬着舌尖说:“太烫了。” 陈最赶紧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连忙慢慢的冲水吹着风。 一会摸了一下说:“不烫了。”水杯送到嘴边,直接灌了苏樱子一大口,呛得苏樱子连连咳嗽,震得伤口直痛,抱怨道:“你想呛死我啊?” 陈最赶紧帮她擦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苏樱子嗔怪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没照顾过病人?” 陈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苏樱子没好气的笑笑:“那你大包大揽的什么劲啊?” 陈最顿时哑然,怔了一瞬道:“苏樱子,我好歹一路把你抱下山,又被你差点咬掉一块肉,你别不识好歹行不行?”说完一脸委屈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扁扁嘴点头敷衍道:“嗯嗯,好,谢谢你。” 陈最把水杯收好,回头看到苏樱子安静的坐在床上,手指搓着被子,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从侧面看过去,鼻梁高挺,唇形圆润鲜红,经过刚才一场小手术,整张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睫毛微微颤着,遮住一双杏眼。 苏樱子忽然抬头跟陈最凝视自己的目光撞到一起,忽然有一种被什么击中的感觉,从心里一直向周身蔓延。 失神一瞬后,苏樱子连忙收回视线,心道:“什么情况?刚才那一下不对劲啊。”她抬手揉揉自己的心口:“难不成前世的心脏病也跟着穿越回来了? 该来的不来,万贯家财不跟着来,心脏病你积极的什么劲啊?” 陈最看着苏樱子一会儿揉心口,一会儿扁嘴,一会儿皱眉的,似乎脑子里在做什么天人交战的大事,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甚是精彩。 低头闷笑一声:“你怎么了?不舒服?” 苏樱子抬头摇了摇:“没有啊,好着呢。”心里赌气道,老娘就是二十岁,老年人才会得的心脏病,老娘才没有。 可是刚刚那个感觉怎么解释呢?前世只有心脏病发的时候,才会有那样心漏跳一拍的感觉啊。 “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拼。”陈最缓缓的说道。 正在天人交战的苏樱子听到他的声音,一脸茫然的抬头:“嗯?什么?” 陈最接着说:“我听说你跟人打赌退婚的事了,我就是不明白你哪里来的把握一个月挣三百块?” 苏樱子摇摇头:“我没把握啊。” 陈最眸子骤的一缩:“没把握?那你打什么赌?输了怎么办?嫁给人家?那等你嫁过去人家不弄死你?” 他很想提醒她,你别忘了,你公爹被你打得下不来床了。 苏樱子眼神闪了闪说:“我当然还有别的后招,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说不定忽然就不用嫁他了呢?” 陈最眯着眼睛问她:“什么后招?不用嫁给他?难不成你另外找个男人先把自己嫁出去?” 苏樱子不屑的哼笑一声:“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事儿算什么好招?怎么就不能是他先娶了别人呢?” 陈最听着她的说辞,不由的觉得好笑:“嫁人怎么成自损一万的事儿了?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嫁人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谁说女人一定要结婚呢?有些男人靠不住,还不如靠自己。”苏樱子直直的看着前面说道。 陈最一头雾水的摸了摸下巴,看着苏樱子的眼神里似乎翻滚着一丝悲楚。 “我怎么觉你这样子像是被男人伤过一样,还伤的不轻。” 苏樱子冲她抿嘴笑笑:“说的不错。” 陈最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什么时候?谁?” “可能,是上辈子吧。”苏樱子悠悠的说。 陈最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满眼疑虑地说:“怎么年纪轻轻的,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会真的受过情伤吧?” 苏樱子笑笑,深深叹了口气说:“不一定只有情伤才会伤人,父母,姐妹,朋友都可能把你伤的体无完肤,你没有被亲近的人舍弃伤害过是不会懂的。” 陈最原本噙着笑意的嘴角慢慢沉了下来,眼底弥漫上一片黯淡。 苏樱子转头看到陈最脸上的变化,愣了一瞬:“怎么了?我不会正好撩拨到你的伤心处了吧?怎么你也被人伤过?”苏樱子八卦兴起,兴冲冲的问:“是情伤吗?讲讲你的故事,解解闷呗。” 陈最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少管闲事,赶紧睡吧。” 站起来扶着苏樱子慢慢躺下,苏樱子打了个哈欠说:“真的困了,先睡了,你也找个地方眯一下吧。” 陈最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看着苏樱子慢慢睡着,睫毛垂下来遮住了那双时而俏皮,时而老成持重的眼睛。 她呼吸慢慢的平稳,睫毛随着呼吸颤动着,灯光下,清透细腻的脸上甚至看得见细细的绒毛。 陈最搓搓发痒的手指尖,忍住想要戳一下的冲动。 站起身,走出病房,靠在门口的槐树下点了一根烟,抬头往往天上繁星点点,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蟋蟀的叫声。 “你一定没有被身边最亲的人舍弃伤害过,所以你不会懂。” 怎么会不懂呢? 那种在自己的家里过成寄人篱下的样子,那些怨怼的咒骂,嫌弃的眼神,怎么会不懂? 只是那些委屈像耳光一样抽得他哑口无言。 他不是不在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陈最仰头吐了个烟圈,嘴角扯出一个凄然笑。 第34章 以后我疼你 第二天,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伤口,说:“最好再住院观察几天。” 想到那只野猪,不能存放太久要及时处理,苏樱子坚持出院, 医生只好说:“那你一会儿再打一个消炎针,拿点药,回家按时吃药,伤口别碰水,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来就医。” 这年头也没什么狂犬疫苗,被狗啊猫啊咬到,全靠命大。 苏樱子拿了药,被陈最搀扶着出了医院。 “现在天气热了,那野猪得赶紧处理。”苏樱子跟陈最说道:“我们得找个会屠宰的人,把猪杀了分解好,才好往城里各家送。” 陈最点头:“放心,老林会,我也跟他学过,回去之后,我就和老林安排这事儿。” 苏樱子的衣服后背被血浸透了,身上披着陈最的外套, 陈最把她送到村口,刚好遇到打算赶去医院看望樱子的姜楠和苏东升。 便把苏樱子交给他们,自己回红星村了。 姜楠搀着苏樱子回家,到家时已近半上午了,村里人都去上工了,家里静悄悄的。 苏樱子回屋换了一件衣服,姜楠跟在她身边帮她扯着衣服,看到她肩膀上沁出血的纱布,眼圈又是一红。 苏樱子看到了,无奈的笑笑:“好了,好了,你别一直这样好不好?弄得我怪不自在的。” 姜楠苦着脸说:“樱子,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救了我那么多次。” 苏樱子也觉得很奇妙,上辈子跟这个人几乎完全没有交集,没想到这一世竟然有这么深的牵绊。 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便随口打趣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让你好好报答我哈。” 姜楠和苏樱子说了一会儿话,快到晌午的时候,村里各家都陆续收工回来了。 苏大强一进家,看到苏樱子竟然在屋子里坐着。 便气不打一处来地喊起来:“你给我滚出来。” 苏大强的咆哮声把姜楠吓了一跳,苏樱子却习以为常,反应淡淡的走出房间。 “你一上午干什么去了?不下地,不出工,你要作死啊?这阵子动不动就请假,你自己看看这半个月,你才挣几个工分。”一边说着一边把苏樱子的工分登记簿扔到她身上。 苏樱子神色淡淡的说:“我有事儿,去不了,等忙完这一阵儿我会把工分补上的。” 苏大强气得鼻孔冒烟:“你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忙什么?你再这么吊儿郎当不干活儿,到年底,咱们不但没余钱,还得倒欠公社的钱。” 年底各家按照人口从村里领粮食,是要按照国家定价扣钱的,人多工少,就得倒欠公社的钱。 以前家里的工分苏樱子占大头,苏云上学没工分,苏东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挣不了几个工分,苏玲干活磨蹭挣得也不多。 现在苏樱子一撤手,家里可不就捉襟见肘了。 苏樱子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昨天留了那么多血,整张脸都泛着青。 苏大强根本没在意,也不在乎昨晚苏樱子为什么没回家,他只是气愤她今天上午为什么没上工? 姜楠有些气不过说到:“苏大叔,樱子她昨晚受伤了,现在伤口还留着血呢,不能去上工,得休息几天才行。” 苏大强听了姜楠的话,脸色稍微缓了缓,随即又露出一脸不耐烦:“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谁知道她一天天疯到哪里去?老老实实下地干活能受伤吗?自找的。” 这话简直震碎了姜楠的三观,这是一个父亲说出的话吗?丝毫不在意女儿伤到哪里,伤的重不重,反而因为她一时不能干活挣钱而生气。 姜楠惊讶的看着苏大强:“苏大叔,她,她是你的女儿啊,你......” 苏樱子一把抓住姜楠,冲她微微摇摇头,即便已经看淡了这样不被在意的人生,但还是不愿被别人看到这样不堪的自己。 姜楠看到一向倔强清冷的苏樱子眼里那一抹难堪,心里微微一抽,马上收了声,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站到苏樱子身边,心疼的看着她。 苏大强斜了她俩一眼,冲苏樱子的娘说了一声:“赶紧做饭。”便背着手走出了大门。 苏樱子娘看了樱子一眼,小心的说了一声:“回屋歇着吧。”便进了厨房去做饭。 姜楠扶着苏樱子走进房间,她心里五味杂陈,虽然这些年父母被戴了帽子,她和哥哥跟着父母受尽冷眼,吃尽苦头,但从未有过怨言, 都是因为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父母一直深爱着他们,尽其所能保护着他们。 她从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苏大强这样的父亲,对自己的女儿如此冷漠绝情。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苏樱子冲姜楠戚戚然的笑笑说:“你不用可怜我,谁都想生在好人家,有娘爱,有爹疼,可是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老天爷发给你什么样的牌,你只能接受,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打好它。” 姜楠摇摇头,轻软着声音说:“没事的樱子,以后,我心疼你。” 她抱着苏樱子的肩膀,眼神里满满的坚定。 “樱子,伤到哪里了?”苏玲回到家就听她娘说樱子受伤了,慌忙进屋来看她。 “没什么大碍,不碍事的。”苏樱子看到大姐扬起一个笑脸。 苏玲不依,非解开衣服看一眼,看到肩膀上渗着血的伤口,责怪的看着苏樱子:“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苏樱子弱弱的心虚道:“没干什么,就是一不小心弄伤的。” 苏玲翻她一眼:“鬼才信你,好好养着,可别再胡闹了。” 苏樱子赶紧点头:“知道了。” 看到大姐的态度,姜楠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点,还好,还有个姐姐疼爱樱子。 “对了,今天许长青到地里去了,一过去就到处找你。”苏玲一边帮苏樱子穿好衣服,一边说。 苏樱子和姜楠都是一愣,没想到许长青这么快就能下床了?看来是报仇心切呀。 “前阵子听人说他被人打了,本来还不信,今天看到他那个鼻青脸肿的样子,传言不假,看来被揍的不轻呢。”苏玲嘲弄的笑笑:“不过真解气,平时耀武扬威的那个样子,早该挨收拾了。” 苏玲打死也不会想到,是自己的亲妹妹收拾了他。 苏樱子和姜楠对视一样,无声的笑了笑。 “不过他一直找你干什么?”苏玲一脸费解的问:“还说等你上工了让你马上去找他。” 苏樱子咬着嘴唇摇摇头:“谁知道呢?姐,反正已经旷工了,下午也帮我请个假吧,我想在家歇歇。” 苏玲点头:“行,你这个样子也不能干活,伤口再裂口就不好了。” 第35章 哥,你乐啥呢? 下午,苏樱子和姜楠一起去了红星村找到陈最。 陈最带着她们一起到了石家村的村外,这边空旷一片,只有一座青砖黒瓦的高门大院坐落在一片竹林外。 “这是哪里?来这儿干什么?”苏樱子疑惑的问。 “这是林野风的家。”陈最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扇大红木门前敲了敲门环。 苏樱子和姜楠面面相觑,农村竟然有这么气派的房子,这房子看着有些年头了,是一座很古朴的建筑。 门打开,林野风站在门内淡淡的让开路说:“进来吧。” 走进院子,旁边有耳房,耳房的墙裙用的是云纹砖,一派古香古色。 “好漂亮的房子。”苏樱子和姜楠同时感叹道。 陈最和林野风走在前面低头说着什么。 姜楠扯扯苏樱子的袖子,满脸期待的看了她一眼。 苏樱子心领神会,她一向对古玩兴趣盎然,面对这样古色古香的大宅子,怎会不动心好好欣赏一番? “林同志。”苏樱子轻轻喊了一声。 林野风回头看着她:“怎么?” 苏樱子脸上带这些羞怯说:“你这个房子真漂亮,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参观一下?” 陈最低头轻笑一声,料到她定会和自己第一次来这个宅子时一样激动兴奋。 林野风颔首道:“随意吧。” 苏樱子和姜楠兴奋的对视一眼,转身要走时。 “那个。”身后林野风嗫喏了一声。 苏樱子回过头,还以为他要交代什么参观的禁忌。 谁料到,他踟蹰片刻后说:“那个,昨晚是我那一刀不够狠,才害你受了伤,抱歉啊。” 苏樱子怔愣了片刻,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含笑打趣道:“别人都说你十猎一空,可能我刚好赶上你那一空了,巧了。” 林野风被她轻快的态度逗笑,心里暗暗松快了不少,点点头沉声道:“你们去吧。” 陈最低头轻笑一声,拍了拍林野风的肩膀,看了一眼苏樱子兴奋的背影,眼角眉梢荡漾开一抹深深的笑意。 吴红星瞅了陈最一眼:“哥,你乐啥呢?” 陈最脸一沉问:“我乐了吗?” 林野风和吴红星同时点头:“乐了。” 陈最眉头一簇:“滚蛋,赶紧干正事儿。” 这边苏樱子和姜楠往内院逛着,这宅子是个三进院,一般一进院住的看家护院,二进院住管家账房,三进院才是主人的正居厢房。 看来这个林野风家世渊源啊,之前绝对是个富甲一方的富贵人家。 只是在这样的时代,越是这样的人家,结局越是凄惨,苏樱子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番。 家里没有其它人影,似乎只住着林野风一个人,苏樱子小时候只听说过,石家村有个大地主,后来文革时期,遭遇了不幸,家道中落便败了。 想来应该说的就是林野风的家吧。 过了耳房,就看到一个漂亮的月亮门,上面挂着一个“祥瑞”的拱形门匾。 正对着月亮门的影壁墙上是大象吸水的浮雕,取吉祥如意的意思,大象吸水,水代表财运,很好的意头。 苏樱子心里暗道,这房子的布局一定是找高人指点过的。 姜楠摸摸墙面和浮雕,看了一圈,良久后说:“这房子承载着主人对后代子孙的祝愿和期希,象吸水,水吸财,五寿团福砖,荷花角花,寓意着福运绵延、不断头。” 苏樱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竟也懂这些?” 姜楠羞涩的点了一下头:“卖弄了,我父亲是研究古文学的,我只是跟着学了些皮毛而已。” 苏樱子默默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书香传承,怪不得。 两个人再往里面走,看到不少古朴的装饰,那些雕花的窗棂虽然看着有些陈旧了,但雕花做工精巧,是代表着步步高升的步步锦棂花,这艺算得上上乘。 她们在一间侧房里看到一套桌椅,苏樱子两眼陡的放光。 按捺住激动的心,走进那张桌子,桌子上的棕眼是绞丝状的,从侧面看,是起伏的“豆瓣”纹,太阳光照进来,跟缎子似的闪着光,桌子腿已经出现暗灰色的包浆,古朴沉穆。 姜楠这时也正目瞪口呆的摩挲着桌面,每一个棕眼孔内都闪烁着金星亮点。 她俩对视一样,一样的愕然道:“金星紫檀?” 姜楠也很诧异苏樱子居然也懂得这些? 苏樱子感叹道,好家伙,这个家价值何止千万啊。 从前院到后院,她俩的心受到强烈的震撼冲击,这房子的布局无一不精巧,几乎一步一景,如今虽败落了,但仍可想象到当初繁盛时的壮观。 俩人一脸木然地回到陈最他们所在的侧院小花园,陈最他们已经把野猪褪了毛,白花花光秃秃的放在案子上。 脚下满是血水,发出阵阵腥臭味。 苏樱子看着眼前的阵势,真是一言难尽,在这样的宅子里,做这样粗鲁野蛮的事情,简直令人扼腕。 陈最看到她们回来了,看到她俩的表情,很满意的笑了笑,意料之中,当初自己参观完这宅子后,也是这副德行。 林野风光着膀子,穿着一件皮质的挂脖围裙,两手拿着砍骨刀。 手起刀落,将野猪从中间劈开,分放到两个案子上,扬起下巴,示意陈最过来接手。 陈最走到一边脱下上衣,穿上和林野风同款的围裙,拿着砍刀走到那半片野猪旁边。 陈最瞄了一眼苏樱子,似是有意无意的收紧双臂。 结实的臂膀和大臂上的肱二头肌凸显出流畅的线条。 手起刀落游刃有余的分解着猪肉。 肩背,手臂的线条随着他的动作流畅的悦动。 平时穿着衣服,陈最看起来就是个挺拔高挑的大男孩,不曾想到衣服下竟藏着这样健壮的肌肉。 他的身材虽然不如林野风那样壮硕,但四肢修长,肌肉匀称,充满了年轻的张力和生命力。 苏樱子从对老宅子的不忿中回过神,看着陈最的一举一动,竟有些失神。 她这样的反应倒是让陈最很受用,心道:“我就说了,早晚脱了让你看看。” 陈最此时像个开屏的孔雀似的,把砍刀舞的飞起,一时间,野猪血肉横飞。 第36章 货真价实的贫穷贵公子 按照苏樱子的提议,他们把整个野猪拆解,把前腿后腿,臀尖这样的优质肉单分出来, 排骨,内脏,猪蹄,猪头,单分单卖,价格区分出来,这样比整猪卖出去价格高很多。 一切做完,收拾好之后,天色已近傍晚,只能等到明天一早再送肉进城。 已经入夏,天气炎热,生猪本来就已经停放了一晚,这些肉如果不及时送出去,恐怕肉质会不新鲜。 苏樱子有些犯愁的跟陈最商量怎么办。 “我家有冰窖,放到冰窖里面吧。” 林野风一边收拾着工具,一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冰窖?什么家庭啊?这不是豪门贵胄才有的配置吗? 苏樱子打量着林野风,一件破烂的外套,一条卷边的裤子,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这小子是货真价实的贫穷贵公子啊。 后院有一个两米见方的小房子,走进去,有一个向下去的台阶,十几步台阶后,有一扇铜门。 走近那扇门就已经感受到丝丝的寒意。 大门打开,里面的寒气扑面而来,在这闷热的夏日里,顿觉得浑身清爽。 大家都舒服的打了个寒颤。 这冰窖面积不大,约莫七八个平方的样子,冰窖四周放置了一圈四四方方的冰块, 中间位置,有一个用冰块垒起来的四方箱体,里面的空间里已经放了不少蔬菜和肉类,有兔子,有野鸡,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肉制品,冒着寒气。 可能是林野风平时打下来的野物,吃不完就储存在这里面了。 穿着单衣进入这个冰窖,宛如进入寒冬般,几个人冻得打起冷战。 有了这个冰窖,野猪肉放个三五十天的也不会失了新鲜。 大家在连连惊叹中,安置好猪肉。 苏樱子说:“我们明天就过来把猪肉送进城,拿到钱就马上给大家结算。” 林野风散漫着声音说:“我不急,少不了我那一份就行。” 与林野风告别后,在回家的路上。 苏樱子歪头看了陈最一眼,过一会儿又看了陈最一眼。 陈最早就注意到她眼神里的急不可耐,估摸着她现在心里的好奇肯定跟猫挠一样。 他抿了抿嘴角,两声浑厚的闷笑从嘴角溢出。 苏樱子立刻看向他,挑眉质问:“你笑什么?” 陈最吸了口气说,双臂抱胸,一脸傲娇的说:“想知道什么?赶紧问?过时不候。” “林野风到底是什么人?那个房子是什么来历?那里面的东西你都看见了吗?那个?那个?”苏樱子没有丝毫迟疑,一连串问出一对问题,神色夸张,两只手也夸张的比划着,她真的太好奇了,那些东西,也太勾她了。 陈最静静的听她说完,看着她灵动得像个兔子似的样子,心里痒痒的。 “说呀。”苏樱子戳了一下发愣的陈最。 陈最回过神,缓缓说道:“林野风的祖上是清朝末期一个大官,据说官至二品,高官厚禄,后来朝廷动荡,他的祖先就辞了官,带着金银财产,回归故里,石家村的房子,是他其中一个儿子置办的房产,也就是林野风的爷爷。 他们是个大家族,这里只是林野风爷爷这一支的家宅,据说县城里,也有他们家很多产业。” 苏樱子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这所大宅子的故事,小时候也偶有听说过,听村里人说,这家人人家,家财丰厚,田产颇多,手上有不少佃户。 但为人并不苛责,对待佃户也很和善,遇到灾害年节,也会免一免大家的地租,常说,荒年时节大家都紧一紧手,能把日子过下去就好,因此颇受那些佃户们的爱戴。 “听我奶奶说,这家老太爷为人很和善,家里人也不跋扈,穿着什么的都很简朴,平时上街还会逗村里的小孩儿,给他们糖吃,爱跟街上的老头儿唠嗑下棋,跟那些地主老财很不一样, 据说抗战期间,这家老太爷,还给部队捐过钱。”吴红星在一旁搭话道。 陈最点头说:“对,那时候正是抗日的关键时期,杨将军部队来这边驻扎,战士们缺衣少食,枪支弹药也不足,杨将军便召集附近的富户乡绅捐款,你们猜林老太爷捐了多少?” “多少?”大家都兴致勃勃地问。 陈最抿嘴笑笑,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千?”苏樱子猜测道,那个时候五千大洋可是相当可观了。 “五万。”陈最轻启唇齿说道。 “五万?”大家异口同声的惊讶地喊出声。 陈最撇嘴点头:“当时杨将军也很惊讶,按照当时的军饷,这些钱足够半个师一个月的军饷,而且林老太爷还捐了不少粮食,足够杨将军的部队支撑过艰难时期, 后来他们部队一路勇往直前,还在黄土岭上击毙了日军名将阿部规秀,取得了重大胜利。” “哇,这个林老爷爷真是太大方了,舍得下这么多钱?”苏东升连连感叹:“要我,就不舍得,那么多钱,太心疼了。” 陈最轻笑一声:“林老太爷大义,当时他只说了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大家听完这句话,都沉默了一瞬,这个时代的人崇拜英雄,崇拜大仁大义之辈,心里对林老太爷,自然充满敬意。 苏樱子奇怪的问:“这些事,我们这些乡邻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都是附近的乡邻,从她们小时候起,只知道这里有一座孤零零的大房子,并不知道这房子的主人往昔的故事。 陈最沉声说:“后来,”顿了顿后,继续说:“我是在杨将军写的回忆录里看到过这一段历史,跟林野风认识后,也从他那里确认过一些细节, 后来,打土豪的时候,这家老太爷家产充公,地产分割,老太爷一把年纪被拉上批斗台,戴高帽,又打又骂,老人家羞愤不已,回家后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 他的子孙也受到牵连,有些受不了屈辱毒打,偷偷跑出去了,林野风当时太小,他爹娘惨死,有有心之人想霸占他家的房子,在房子里抢掠,打砸,甚至要火烧房子, 后来多亏了杨将军,他得知消息后,带着一个历史专家过来,鉴定了房子是古籍,有历史研究的意义,不能毁坏,才保住了房子,林野风才保住了家。” 苏樱子他们年纪小,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动荡和残酷,也只是听家里的老人说起过, 但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弊病,二十年前,那场轰烈烈的斗地主运动,才有了今天的土地改革,才让人人有地种, 但,有改革,便会会有留学,有些冤屈的事和人,都在时间长河慢慢抹去痕迹,只有当事人才会记得那切肤之痛。 “林野风这些年一个人住在这老宅,吃着报价饭长大,他能被村民照应,也是林老太爷积德行善为他结下的善缘。”陈最感叹道。 第37章 我才是樱子最忠实的狗腿子 大家都默默的点点头,是啊,林老太爷,一辈子与人为善,善待乡邻,热爱国家,结局却那么凄惨,这是那个时代的悲哀,非人力可改。 还好,善因结善果,林野风这些年总算是被乡邻照顾着长大了。 姜楠低声呢喃道:“那个林野风总是黑着脸,看着挺吓人的,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凄惨的身世,亲眼目睹亲人惨死,那心理阴影该多大啊。” 几个人也都惋惜一番,继续往回走。 苏樱子拉着陈最走在最后,低声问他:“你看到他家里那个桌子了吗?还有那些漆器,你说林野风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吗?” 陈最低声笑笑说:“你应该看到那个金星紫檀桌子上的缺角了吧?” 苏樱子点头,那个桌子上确实有个缺角,当时她还特别惋惜了一番。 陈最继续说道:“那是他敲掉一块,把木屑磨成粉,送给村里一个孤寡老人治痰症用了。” “什么?”这么随意?不惜毁掉一件简直连城的物件,只为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治病? “那他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很值钱喽。”苏樱子嘀咕道:“也不对呀,他既然知道这东西能治病,肯定知道这东西的出处价值啊。” 苏樱子抬头看向陈最,陈最耸耸肩:“或许他只是不在意这些东西值不值钱吧,我也没有问过他,但是,” 陈最停顿片刻伸着手指戳戳苏樱子的脑袋:“你别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不管他懂不懂,这都是人家祖上留下的遗物,碰不得。” 苏樱子不屑的撇撇嘴:“小人之心,我有那么阴险恶毒吗?” 哼了一声径直往前走去。 后面陈最默默的笑了两声,跟了上去,跟苏樱子说:“那个,明天我陪你一起进城送肉吧。” 苏樱子斜睨他一眼:“怎么?怕我独吞那些钱?还是怕我私藏利润?” 陈最双眼一眯,很不爽的看着苏樱子:“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不是想着你身上有伤吗?还说别人小人之心?” 他抬手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在苏樱子眼前比划了一下说:“你看这是什么?” 苏樱子鄙夷的看了一眼:“什么?” “你的心眼儿。”陈最认真的说。 苏樱子脸一沉:“滚。” 不再理他径直往前走,陈最跟在后面继续比着手指头:“诶,诶,就这么点大的心眼,还时不时是黑色的,你知道吗?” “滚蛋。” “这我回家的路,我干嘛滚?我就不滚。” ....... 第二天一早,苏樱子和苏东升刚走到村口,就看到陈最赶着马车在村口等着。 “你还真的来了?”苏东升扫了他一眼,他发现这小子最近对樱子姐越来越黏糊,有点想取代自己位置的嫌疑。 不行,我才是樱子最忠实的狗腿子,谁也不行。 陈最跳下马车:“没有马车,你们难道打算背着猪肉进城吗?” 苏东升挥挥胳膊说:“背就背,又不是没有力气。” 瞥了陈最一眼道:“不像你们这些城里来的白面书生,细胳膊细腿的,还没个鸡仔力气大。” 陈最那里受得了这样的嘲讽,不服气的瞪着苏东升说:“昨天杀猪的时候,你没看到哥一身的腱子肉是不是?要不要哥现在跟你比划比划?” 苏东升当然知道陈最这小子只是看着精瘦,昨天他那一把子力气,那胸肌腹肌他看得都眼馋, 而且那晚一口气把樱子姐从山上抱下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 只不过是自己不愿意在他面前输了阵罢了。 苏东升还要争辩,忽然后面爬过来一个男孩说:“东升哥,春杏姐正到处找你呢。” 苏东升眼睛一亮,一把抓住那孩子:“春杏?她找我干什么?” 那孩子挠挠头说:“好像是春杏她娘摔伤了腿,想让你带着去医院呢,她找不到人,急得只哭呢。” 一听春杏哭了,苏东升心都揪起来了,有些左右为难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从包里掏出五块钱塞给苏东升:“赶紧去吧,别让春杏着急。” 苏东升推拒着说:“姐,我有钱。” 苏樱子把他摁回去:“钱多好办事儿,你先拿着,听话赶紧去,这边有陈最,放心吧,没事儿。” 陈最也赶紧跟苏东升说:“没事儿,有我呢,你赶紧去吧。” 苏东升不甘愿的想,可惜了,给了这小子一次做牛马的机会,算了,就这一次,瞥了陈最一眼,赶紧跑着回村了。 陈最赶着马车到林野风家带上猪肉往城里去。 在崔阿姨家门口,崔阿姨看了看车上背篓里的猪肉,笑的合不拢嘴,赶紧把苏樱子让进家门。 打量了一眼跟在苏樱子身边的男孩子,不是之前跟苏樱子过来的那个了,不过这个看着更精神,更帅气些。 苏樱子以为崔阿姨介意生人进门,赶紧介绍了一下说:“这个是我的朋友陈最,今天搭他的马车过来送货。” 崔阿姨笑呵呵的说:“好好,没关系,快进来吧,我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取货。” 车上两个背篓,一个里面装的精肉,一个里面装的猪蹄,排骨,和内脏等一些附件。 那只野猪大概200多斤,宰杀后,也差不多150斤左右。 陈最把一个背篓背在身上,又抱起一个,跟着苏樱子进了院子。 客厅里,崔阿姨打了两个电话回来,看到陈最的样子:“哎呦”一声:“这小伙子力气真大。” 陈最扬眉笑笑,往下放背篓,苏樱子上前帮他脱背篓的时候,扯到了肩膀上的伤,疼的斯哈一声。 陈最赶紧让她躲开:“你不用管,小心照顾自己,别碰到伤口。” 崔阿姨一听,关切的问:“怎么了樱子?受伤了?” 陈最搭话道:“是啊,阿姨,自从答应给你们弄野猪肉之后,樱子可上心了,找人手,找工具,忙活的不得了,结果抓野猪那天,还是一不小心被野猪伤到了肩膀,缝了好几针呢,啧啧,血肉模糊的。” 陈最皱着眉一脸夸张的说着。 苏樱子瞟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自古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嘛。 让人感动了,其它的就都好办了。 第38章 你这孩子太实诚了 果然崔阿姨一听陈最这些话,感动坏了,一脸歉疚的跟苏樱子说:“哎呀樱子,这可怎么好呢?其实就是一点儿肉,你大可不必这么上心的,你这孩子太实诚了。” 苏樱子冲着崔阿姨憨憨的笑笑道:“没事儿的阿姨,小伤,不碍事,既然答应你们了,就要守信用嘛。” 崔阿姨又是感叹着把苏樱子一顿夸。 趁着那些人还没来,苏樱子跟崔阿姨谈了一下价钱:“崔阿姨,市场上一等肉的价格是八毛二一斤,您是我的老主顾,这个野猪肉我也跟你按把八毛二一斤算, 跟其它人,我想着价格能不能高一点儿?我这儿还用了不少人,等着发工钱呢。” 苏樱子一边说着一边一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崔阿姨爽快的说:“没问题,我也是知道行情的,野猪肉的价格本来就比家养的猪要贵,更何况你们还费了那么大的劲,你想卖多少钱一斤?我来跟他们说。” 苏樱子踟躇片刻后说:“精肉一块二一斤,排骨一块五一斤,猪蹄子一元钱一只,内脏按8毛一斤,您看行吗?” “行,也算合理。她们都不差钱,这价格卖得,放心。”崔阿姨轻轻拍拍苏樱子。 不一会,家里挤挤攘攘过来好几个人,大家看了背篓里的猪肉,都惊喜的不得了。 “这肉看着真新鲜啊。” “可不是嘛,这血丝还是鲜红的呢。” 大家围着猪肉一顿评头论足。 崔阿姨出来说:“大家都是知道现在鲜肉在市场上是紧俏的物资,有钱有票也不一定买得到, 前几天大家央着人家樱子给弄些鲜肉来,樱子这孩子可实诚了,把这事儿放到心上,这不没几天就给弄过来了,而且为了弄这些肉,还受了伤了,啧啧,这孩子,真是太实在了。” “哎呦是吗?” “这孩子还真是个守信用的老实孩子。” “就是,就是,那咱们就把这些肉分了吧,别辜负人家小姑娘一片心意,小姑娘,你就说这肉什么价格吧?” 崔阿姨拿出一张单子,是刚才按照她们商量好的价格写的。 “这是樱子定的价格,你们看看吧,我觉得也算合理。” 大家看了一样价格,有说高的,有说还行的。 “哎呦,这可比市场上的贵的多呀。” “野猪嘛,是要贵一点。” “前阵子,一车间的老王从黑市卖了一点儿野猪肉,听说比市场上的贵一倍还多呢。”有人轻声嘀咕着。 “大家别磨磨叽叽了,要买就快点儿,人家小姑娘还等着呢,一会儿我们家老关该下班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怕被他骂啊。”崔阿姨催着那些人。 “那给我来五斤精肉吧,再来三斤排骨。” “我要十斤精肉,我爸快过六十六了,我给他送点。” “我也要十斤肉,再要两个猪蹄子,给我儿媳妇儿炖汤喝,好下奶。” “.......” 陈最有条不紊的按照各人的要求切肉,过称,苏樱子在一旁只管收钱。 约么一个小时的功夫,背篓里的肉一抢而空,后面又来了几个人,看着空空的背篓,一阵遗憾:“哎呀,来晚了,崔阿姨以后有这样的好东西,你早点跟我打个招呼啊。” 崔阿姨笑呵呵的说跟那些买肉的说:“行,想吃啊,你们就把嘴闭紧点儿啊,万一让人抓了把柄,我可不饶你们。” “瞧您说的什么话,与大家都方便的事儿,谁也不会闲的没事干多这个嘴的。” 更何况崔阿姨的爱人是厂里的副厂长,谁没事儿去触这个霉头呢? 人都散了之后,陈最和苏樱子收拾着东西,苏樱子又拿出一只野兔给崔阿姨。 这是她今天去林野风家里搬肉的时候,跟林野风买的。 “崔阿姨,特别感谢您给我联系这些主顾,我知道您也是担着风险呢,万一被有心的人查了,我罪过可就大了,我一个乡下丫头,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一点心意,是我感谢您的,请您收下。” 苏樱子语气真诚,眼神明亮,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 崔阿姨满心欢喜的看了看那只肥硕的大兔子,对这个乖巧,礼数周全的姑娘,更多了几分喜爱。 眉开眼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客气呢,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不用太担心,现在政策没那么紧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不会有人闲的没事找不自在,放心吧。” 苏樱子和崔阿姨寒暄一阵,便打算离开了,谁知天公留人,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雷声大作,下起雨来了。 崔阿姨看看外面说:“呦,这是老天留人呢,得,你们就在这儿躲躲雨吧,正好赶上饭点儿,你们就在这里吃个饭吧。” 尽管苏樱子和陈最一再推拒,奈何这崔阿姨盛情难却。 后来陈最说:“崔阿姨,难得您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不嫌弃我们,还这么热情,您要是不介意,我帮您做个饭吧,虽然厨艺不精,但应该还拿得出手。” 崔阿姨看着小伙子说话做事有礼有节,也不想下乡那些粗鄙的汉子,便笑道:“什么身份地位的,大家同是无产阶级战士,都是一样的,我小时候也在乡下待过,也算半个乡下人,随意的很,你要是会做饭,那就去做吧,我也偷个闲,尝尝你的手艺,真好我自己在家闷的很,你俩陪我说说话。” 苏樱子没想到陈最居然还会做饭,竟真的系起围裙进了厨房。 她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摘菜,洗菜,切菜,一套下来做的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个熟手。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苏樱子打趣道。 “哥们正经学过的,不敢说有国宴大厨的水准,但是味道绝不会比大饭店的差。”陈最背对着苏樱子一脸傲娇的说着。 苏樱子撇撇嘴:“吹吧。” 陈最低声笑了笑,也不争辩。 “樱子,过来,咱俩说说话。”崔阿姨拿出一壶茶,招呼苏樱子过去。 崔阿姨看了一眼厨房的陈最,一脸慈爱的笑道:“这小伙子不错啊,长得好,还会做饭,以后肯定是个好丈夫,你有福哦。” 苏樱子连忙摆手:“您误会了阿姨,我俩就是普通朋友。” 崔阿姨一脸调侃的笑笑:“知道,我懂,我懂,这年头,自己找对象,找不得被人指指点点,低调,我明白的。” 苏樱子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也不想做无谓的争辩。 两人正说这话,院子里,有人冒着雨跑了进来。 一进门便跺着脚:“哎呀,好大的雨啊。” 崔阿姨惊奇的看着来人:“咦,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第39章 完了,心又怦怦跳了 那人抬起头,约么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有些花白,穿着白色衬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端方温润的样子。 “呦,家里来客人了?”看到苏樱子那人温和的笑笑。 崔阿姨介绍到:“樱子,这是我爱人,你喊他关叔叔就行。” 苏樱子礼貌的欠一下身子喊道:“关叔叔,您好。” 老关朝她笑着点点头:“你好,你好,原来你就是樱子。” 斜眼看了看妻子,轻声问:“今天又让人家给你送什么私货了?” 崔阿姨低头一笑,低声说:“晚上你就有红烧肉吃了。” 老关抿嘴笑着摇摇头,用手指点点她:“你啊,还是要注意下影响哦。” 崔阿姨翻翻眼睛嘟囔道:“影响,影响可没红烧肉香。” 苏樱子看着斗嘴的老两口,觉得很是可爱,不由的笑了。 崔阿姨拿了毛巾给老关问:“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老关擦了擦头叹口气说:“昨天去市里开会,教育系统的人申请求助,我们厂分到任务,给市小学捐献一百套桌椅, 我找了好多家具厂,人家都有订单,急等着赶货,这点活儿量小,人家没工夫给生产,我今天上午在这附近的一家家具厂谈这个事儿,正赶上下雨,我就回来了。” “那跟他们谈好了吗?”崔阿姨问。 老关摇摇头:“没有,人家说太忙了,不接单,唉,愁人。” 苏樱子有意无意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原本平稳的心忽然掀起一阵波澜,桌椅,家具?木匠?二叔? 苏樱子心里一喜,缓缓走上前,轻声礼貌的说:“关叔叔,不好意思,刚才听到了您跟阿姨的谈话,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您想不想听一听。” 崔阿姨说:“是吗?那让樱子说说吧,这丫头机灵,说不定有什么好办法呢。” 老关点头:“好啊,你说说看。” 苏樱子捏捏衣角说:“其实这些桌椅不一定要在家具厂做,像我们村子里就有很多木匠,他们都是师承的手艺,走街串巷给人家做家具,手艺都很不错的, 像我家的二叔,就是专门做这个的,他的手艺在我们四里八乡都是响当当的,做的东西,好看又耐用。 所以我觉得可以找他们试试,说不定能解燃眉之急。” 老关听完,思索片刻后笑道:“别说,这丫头说的倒是个办法。” 崔阿姨也开怀一笑:“我就说嘛,这丫头可机灵了。” 老关笑容可掬的看着苏樱子:“那樱子姑娘,你既然说你二叔就是木匠,我也就不舍近求远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二叔能不能接下这个活儿? 正中下怀,苏樱子眉眼一弯:“行,我回去问问。” 正说着,陈最那边的饭已经做好了,从厨房走出来跟老关打招呼。 “呦,今天家里可够热闹的,怎么还让客人下厨了?”老关埋怨的看了一眼老伴儿。 崔阿姨说:“人家小陈主动请缨要做饭的,我还能推拒吗?正好偷个闲,哈哈。” 饭菜上桌,一个炒青菜,一个鱼香肉丝,一个回锅肉,还有一个青菜丸子汤,色泽鲜艳,卖相不错。 崔阿姨甚是吃惊了一番:“这一会儿的功夫,小陈你竟然做出这么多菜,看来你真不是吹嘘的。” 陈最浅浅笑笑,解下围裙,略带腼腆的说:“叔叔阿姨尝尝看吧。” “哎呦,不得了啊,你这个菜做的好吃啊,比国营饭店的味道不差啊。”崔阿姨吃了一口菜之后,大加夸赞。 这个崔阿姨一向夸张,苏樱子本来很不以为然,谁知自己吃了一口之后,瞬间怔住,前世这个年纪的苏樱子,每天都是吃糠咽菜,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但是今世的苏樱子是见过好东西的,泰国,西班牙,甚至意大利的米其林她也曾品尝过。 京市的建国饭店,她也曾在那里接待过客户。 所以她的舌头还是有些品鉴能力的。 陈最这几道都是家常菜,跟星级饭店的大菜当然比不得,但是香醇可口,味道醇厚。 嘴里嚼着菜,不知为什么,苏樱子吃出一种莫名的温馨感。 老关也夸赞道:“我还以为你崔阿姨一贯的夸张,看来这次倒是说的很中肯,味道确实不错。” 崔阿姨一脸得意的看了老关一眼:“小陈,阿姨真的不是在恭维你,老关是常常去国营饭店吃饭的,他说好吃,那一定是真的好吃的。”随后崔阿姨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樱子一眼道:“樱子有福喽。” “呃,我......”苏樱子想开口辩解些什么,又觉得多余,便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陈最。 而此时陈最正咬着筷子,低头掀眸看着她,那个眼神包含着一些苏樱子看不懂的东西,深邃如海。 苏樱子的心又漏跳了一拍:“完了,心脏病又犯了。” 本来要打趣着夸他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低头扒饭。 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老关和崔阿姨对视一样,心照不宣的笑了,年轻真好啊。 吃完饭,老关感叹着说:“自从我儿子他们去了省城,我们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的吃过饭了,我这趟回来还真巧了,解决了工作的难题,还蹭上一顿美餐,小陈,樱子,谢谢你们了。” 陈最和苏樱子都浅浅笑笑回应。 之后,跟老关约定好,跟二叔商量好之后,苏樱子就过来跟他敲定一下桌椅的尺寸样式和交货期。 从崔阿姨家离开后,他们便径直去了田丽家。 “咦,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过来?”田丽好奇的打量着门口的两个人,把他们让进门。 苏樱子莞尔一笑道:“他来给我打下手。” 田丽挑眉看看陈最,饶有兴趣的问:“哦?是吗?。” 陈最讪讪点头笑了笑。 田丽回头问苏樱子:“今天准备做什么?” 苏樱子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栗子淮山猪蹄汤。” 这味药膳,是她一早就想好了,所以这次特意留下一只猪蹄。 “咱们刚开始进补,不能一上来就用猛药,这个汤比较温和,滋补效果很好, 栗子益气,淮山补肾益气,还可以减少小便次数。”田丽不是个扭捏的人,苏樱子说这些也无需避讳。 田丽心中一悦,双手一拍巴掌:“这个好,这个好,正好对症。” 俩女的都没不好意思,反倒是旁边的陈最听她说完,一口气堵住,打了个咯,心道:“这丫头一向心眼多,这会儿怎么有点缺心眼儿?” 田丽和苏樱子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陈最呆愣的摇摇头:“没事儿,呃。”这咯还止不住了。 田丽媚眼一挑笑道:“你小子,自己卖壮阳药没事儿,怎么还听不得这个吗?” 第40章 你小子装什么纯情呢? 陈最一向痞坏不羁,这会儿却被田丽说了大红脸:“你,你俩真是,能不能矜持点儿?口无遮拦的,我好歹是个男人,在这儿站着呢,呃” 苏樱子瞄他一眼,低头笑笑,开始收拾东西。 田丽双手抱胸哈哈笑起来:“你小子装什么纯情呢?” 笑了两声后,看到陈最有些不自然的脸色,一愣问道:“你不会还是.....?不会吧?” 田丽一脸调侃的挑眉看着他。 陈最这下真是受不了了,拧眉啧一声,急躁的说:“田姐,你,你说话注意点儿啊,我可是正人君子,从来不犯作风错误。”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一旁背对着她的苏樱子。 田丽看着他一脸窘迫的样子,咯咯的笑了,也不再逗他。 淮山是前两天就让陈最准备好的,栗子是从干货店买来的。 一切准备就绪。 苏樱子到厨房,准备下手做药膳。 陈最从后面跟上来,挠挠头说:“要不你在一旁指导我吧,我来做,你肩膀有伤,不方便。” “行,你来吧。”苏樱子痛快的答应道。 刚才收拾食材时,肩膀上的伤口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一会儿要处理猪蹄,还要跺开,肯定做不来的。 陈最点点头进了厨房,还以为这丫头要扭捏推拒一下呢,这么不客气?使唤得还挺顺手。 陈最按照苏樱子的指示,把猪蹄处理了一下。 又把栗子削皮,山淮切段,备好姜片。 猪蹄冷水下锅,去了腥之后,捞出来,将猪蹄,栗子,淮山,放入砂锅里,加水没过食材。 田丽嗑着瓜子,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厨房里一对俊男靓女,一个站在旁边指手画脚,一个乖乖听话照做。 倒看出一幅老夫老妻齐下厨的样子。 抿嘴笑笑,问道:“你俩是不是......?” 做饭的两个人同时回头,同样的疑惑表情:“什么?” 呦呦,瞧瞧着一致的小表情,果然登对呢! 田丽心里莫名的雀跃,抿嘴笑了一声说:“没什么。” 这种朦朦胧胧阶段的感情最上头,当事人上头,看的人也上头。 “既然人家俩人还没说破,我也就不戳破了,这么看着也挺带劲。”田丽心里嘀咕着。 苏樱子一头雾水的看了看田丽精彩缤纷的脸色,回头继续看着炖汤。 “田丽姐,这里面都弄好了,你只要看着它小火慢炖就行,炖上三个小时就好了。”苏樱子跟田丽交代道。 田丽抽了抽鼻子:“嗯,有味道出来了,闻着不错,行,我自己看着。” 猪蹄,淮山,栗子,加上炖汤的费用,苏樱子收田丽三块钱,食物的本钱也就一块五左右,对半的利润,很可观。 田丽很喜欢苏樱子这种不扭捏的性子,挣钱就是挣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比那些扭扭捏捏,虚情假意退让一番,最后还是狠咬你一口的强得多。 田丽付钱也很爽快,:“下次什么时候来?做什么?” 苏樱子把钱收好说:“下次做桃核杜仲炖猪腰,补益肝肾、强腰壮骨。” 田丽立马说:“好,以形补形,这个好。” 想起上次走之前田丽说的事儿,苏樱子踟躇片刻后,直接问道:“田丽姐,上次你跟我说的挣钱的机会,是什么?” 陈最也搭腔道:“对呀,我也想听听看是什么好机会。” 田丽一拍脑袋说:“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但是......”田丽说到一半有些犹豫:“但是,我跟你们说了,你们未必敢干。” 看了一眼陈最意味深长的笑笑说:“尤其是你,干不了。” 这倒勾起了陈最的兴趣,一脸不服气地朝田丽扬扬下巴:“你尽管说,只有我陈最不想干的,还没有我不敢干的。” 田丽挑挑眉毛:“好吧,我老公是红光服装厂的销售科科长,他们厂最近接了一批新产品的订单,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让他留一批货给你们,你们拿出去自己卖,这个产品现在在南方很紧俏,咱们市面的商店里都没得卖,所以你们要是拿了货,就是咱们这边的头一份,应该好卖。” 陈最和苏樱子兴趣盎然的问:“什么产品?” 田丽看了一眼一脸认真的陈最,抿了抿嘴说到:“女性内衣。” 陈最腿一抖差点没站稳,翻着眼睛一会儿看天,一会看地,挠挠脖子,搔搔头:“那什么,刚才那个案板没洗,我去帮你洗了吧。” 说完便仓皇逃进厨房,什么玩意儿,卖女性.......内衣?人家不得把我当流氓打死?这个真不敢干。 苏樱子倒是兴致勃勃问:“这个内衣有什么特别之处?” 虽然内衣很早就被引进了,但并没有普及,尤其是在农村,乡下女人穿个大背心遮一遮那就算好的了, 小时候,夏天天气炎热,村里很多上年纪的老太太甚至直接在院子里或者街边纳凉的时候,直接袒着胸,丝毫不避讳。 但是城里很多年轻女人,已经开始重视形体和胸部发育,所以内衣在城镇的小姑娘身上还是很有市场的。 现在普遍的内衣其实就是两片薄薄的布片,没有钢圈也没有垫片,并没有太大的支撑和塑性的作用。 如果他们工厂生产的新产品,在产品功能上有改进的话,肯定会有市场,肯定好卖。 看苏樱子似乎很感兴趣,田丽便说:“确实有改进,我拿一件给你看看。” 田丽到卧室里去拿了一件给苏樱子看,确实,已经有了新型内衣的雏形。 前世苏樱子也是进城做生意之后,才开始穿内衣,当时已经开始流行带钢圈和垫片的了,而对于现在这个时期,这无疑是最新的产品了。 苏樱子翻看了一阵,以她前世做生意的眼光和思维判断,这个会有很大的市场,而且很快会风靡起来。 但是,现在想拿货出去私卖,不说投机倒把,光销售渠道就是个很大的问题,因为这个东西不能摆在明面上,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拿给人家看,很容易被人误会,不过好在自己是个女人,别人的戒备心也会少一点。 苏樱子跟田丽说:“我田丽姐,你帮我联系一下,给我留一些货,我要试试。” 第41章 磕过头了 苏樱子刚说完,陈最就从厨房冲出来,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 扯着苏樱子的胳膊说:“你疯了?这东西即便是在商场,买卖的人都刻意遮掩着,你这样堂而皇之的拿到外面私卖?一旦被抓住,可不是投机倒把这么简单了。” 陈最神情焦灼,这女人真的是想钱想疯了。 哟哟,他急了,这么关心她呢,我就是他俩不清白,田丽在一旁看的兴起。 苏樱子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我心里有数。” 陈最蹙眉看着这个不知深浅的丫头,:“你有什么数?不就是急着挣退婚的钱吗?到时候婚退了,人进去了,我看你怎么办?” 本来看的兴起的田丽,“等会儿?退婚?谁退婚?退什么婚啊?跟谁退婚?”噼里啪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面对这俩人的关心和好奇心,苏樱子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叹口气摇摇头,转身去收拾东西。 “怎么回事啊樱子。”田丽跟在苏樱子身后一直追问。 陈最跟在田丽身后:“不就是家里给她找了门婚事,跟村里一个小混混订了婚,她不愿意,硬要退婚,人家就逼着她一个月内把彩礼钱退回去。” “多少钱?”田丽回头问。 “三百?” “什么?一个月挣三百?”田丽难以置信脱口喊道:“那还不如去抢银行。” “这不现在就要铤而走险了,万一被抓住,跟抢银行没什么区别。”陈最在一旁阴阳道。 田丽看看苏樱子又看看陈最,不不不,他俩才应该是一对,其它的什么臭鱼烂虾怎么能随便配得上樱子呢? 此时田丽对他俩正磕的上头,谁要是毁掉她心里的美好配对,弄死他。 “樱子,这个婚一定要退,这样吧,我借钱给你,你先把婚退了,以后慢慢还给我怎么样?”田丽一脸真诚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有些哑然的看着田丽,忽然笑了一声:“三百?借给我?你不怕我跑了?” 无语的摇摇头,这个女人也太,乐善好施了吧。 田丽眨了眨眼想了想,才觉得自己确实磕过头了。 陈最在一旁拍拍田丽的肩膀说:“田姐,要不你借我点儿?” 田丽白她一眼,老娘费尽心思为你抢媳妇儿呢,你倒跟个没事儿人儿一样。 便冲他说道:“卖内衣确实有些风险,你不方便卖,你可以为她保驾护航啊。” 陈最掀眸看了一眼苏樱子,略带酸味儿的说:“我有那个荣幸吗?” 苏樱子一边低头收拾着东西一边说:“就不劳你费心了。” 转过身对田丽说:“田丽姐,谢谢你的慷慨,这婚我一定得退,这钱我也得自己挣,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就让大哥帮我留点儿货。” 苏樱子神色肃然,田丽也收起了打趣嬉皮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跟她说:“行,樱子,人这一辈子能自己做主的事儿不多,感情婚姻关乎自己的一生,一定要自己做选择才行,我帮你。” 从城里回村的路上,陈最赶着马车,想着田丽说的话,又想到苏樱子真的要去冒险做这个生意,心里一阵烦扰。 “你真的打算做吗?你要想好啊,可是有风险的。”陈最坐在车前直视着前方问道。 “嗯”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回复。 陈最听着这个声音似乎带着些许愁绪,心头一涩,这种清醒有主见的女人,一旦做了决定,谁也劝不住。 他也体谅她的难处,田丽说的没错,婚姻是关乎一辈子的事,她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稀里糊涂的嫁个那么个人渣,蹉跎一生呢。 “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也劝不住你。”陈最沉声说着。 “嗯。”身后依然是一声淡淡的回应。 陈最低头笑了笑:“不过你也挺走运的,能碰到崔阿姨那样的好人,还有田丽这样大大咧咧的贵人,我跟田丽认识那么久,都没说过借钱给我,还时不时的讨价还价的赖账。” 想起那女人对自己抠抠搜搜,对苏樱子慷慨大方的样子,心里就不忿。 “嗯”还是一声淡淡的回复。 陈最拧眉啧的一声,他在真心诚意的说了那么多,这女人一直嗯的什么劲? 气愤的回头一看,我去,这女人正盘着腿坐在车中央,沾了唾沫数钱呢。 “吁”陈最一把拉住缰绳,停住马车,翻身跳到板车上,指着那个没良心的:“你,你你......” 苏樱子抬头,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冲陈最一脸痴想的嘿嘿一笑说:“一共二百五十三块钱。” “多少?”陈最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呃。”刚才本来已经停住的嗝又打起来了。 苏樱子嗤嗤的笑笑,把钱递给他:“你再数一遍。” 陈最一脸不敢相信的接过钱,盘腿坐到车上,“呸,十块,十五,十八,二十......” 数完之后,抬起头嘿嘿的笑笑:“真是二百五十三。”激动的一把抓住苏樱子的胳膊晃晃:“镜子,咱赚大了。” 苏樱子啊一声咬着牙扶住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忘了你的伤了。”陈最抱歉的站起身,先过去看看她的伤口。 谁知动作太大,马车晃了两下,他一个趔趄向前扑过去,压着苏樱子倒了下去。 生怕再压到她的伤口,陈最及时伸开双臂撑住上身,低头看着身下的女人,脸上带着一丝惊吓,忽闪着一双大眼,红唇微微张开,一双手正紧紧抵着自己的胸口,两人贴的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由于事发突然,陈最也只反应得及撑住不压到她的肩膀,下面胸脯都几乎贴到了一起,微微喘息,陈最能清晰的感受到胸前一团柔软。 体内一股热流开始乱窜,他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带着微哑的嗓音声音说:“樱子......” 第42章 为老不尊要点脸吧 苏樱子弯起眉眼,冲他莞尔一笑:“钱怎么分?” “哈?”陈最身子一僵,浑身的热浪瞬间冷却了一半。 翻身坐起来,轻咳了一声,摸了摸后颈:“除去林野风那份工钱,剩下的咱们五五分,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怎么想变卦?” 苏樱子坐直身子,听出陈最语气中的不开心:“怎么了?刚才不是挺高兴的吗?” 陈最手指搔搔眉梢,觉得自己刚才的血气冲动像犯贱似的,这丫头脑子里是不是除了钱什么也装不下? 既然只想谈钱,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当时跟林野风谈好的工钱是30块钱,剩下的咱俩平分,红星那边我自己负责,你那边的人......”他是指东升和姜楠。 苏樱子接话道:“我自己负责。” 陈最轻轻挑一挑眉毛:“好。” 苏樱子把钱分好,林野风的一份,陈最的一份,交给陈最。 算药膳里淮山的钱时,陈最说:“记账吧,最后一块算。” 苏樱子点点头,也好,反正之后要长期用他的药材。 到村口时,苏樱子拿起背篓就要回家,陈最还是忍不住又提醒了她一句:“你要真做那个生意,注意安全啊。” 苏樱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哦,知道了,你回吧。” 说完便转身走了,陈最坐在马车上开着她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拍拍自己的脸,嘀咕道:“干嘛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无趣的扁扁嘴,赶着马车掉头回村。 苏樱子包里揣着钱,一路小跑地回到家。 躲进房间把钱掏出来,又数了一遍,上辈子千百万的流水从手上过,都没有这么兴奋。 苏樱子眼里放着光享受着数钱的快乐。 一百一十一块五毛,东升跟着忙活了一晚上,她打算给东升二十块钱,也给姜楠十块吧,她也算跟着忙活了。 这样自己手里加上之前存的钱,一百多块钱了,离目标越来越近,指日可待啊。 苏樱子美滋滋的把钱收好。 心里惦记着老关学校桌椅的活儿。 便跳下床,风风火火的赶去二叔家。 二叔家锁着门没人,苏樱子便转身上地里去。 估么着这个点儿都在地里锄草呢。 到了村北地,没看到二叔,倒遇见了鼻青脸肿的许长青。 那右眼还肿得老高,眼睛眯成一条缝,拦住苏樱子的路,恶狠狠的盯着她:“你总算敢露面了?” 苏樱子轻轻一笑:“你这个鬼样子都敢出门,我有什么不敢露面的?” 许长青抽动着浮肿的脸:“死丫头片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呦,这光天化日,奔向共产社会的路上,怎么还出了太岁了?你是什么封建余孽?是不是批斗别人不过瘾?也想试试挨批斗的滋味?”苏樱子冷眼看着他。 许长青以前是红卫兵,带着一群红卫兵小将,在村里打杀抢夺,抄了不少富农地主的家, 现在村里还有一个地主的孙子,看到许长青就吓得溜边走。 听老人说,许长青曾把那个当时只有7岁的孙子绑到树上,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爷爷,爹娘被涂成大花脸,带着高帽子在台上被人扔菜叶, 孩子的爷爷被灌了辣椒水,当天回家就一命呜呼了。 被苏樱子这样嘲讽,许长青一脸铁青,恶狠狠的说:“苏樱子,你被太嚣张,早晚落到我手里,你以为你把彩礼退回来,就能退婚了?我非让你嫁到我们许家来当牛做马。” 苏樱子轻蔑地笑笑:“许长青,我既然敢揍你,就不怕你报复我, 现在是新社会了,你还想搞买卖人口那一套不成? 我也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儿子娶不了我,还能把彩礼退给你,已经是我苏樱子仁义了,你们也别不知好歹。” 俩人正僵持时,姜楠从远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挡在苏樱子身前,冲着许长青喊道:“你想干什么?” 那一晚之后,姜楠每天都会做噩梦,那张脸,让她恶心。 但是现在她怒不可遏地瞪着那张脸,不让他欺负樱子。 许长青看到姜楠,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小丫头片子,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城了。” “不回就不回,我不怕你,你敢欺负我们,我就去告你,把你做的坏事昭告天下,我就不信你能一手遮天,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我不要了,咱们就鱼死网破。” 姜楠此时眼神坚定,霸气十足,俨然不是那个一贯温柔可人的样子。 重活一世的苏樱子自然知道,知青回城将是大势所趋,不是一个许长青能够阻拦的。 可是如今身在其中的姜楠并不知情啊,她是在拿着她的未来保护苏樱子。 “许长青,你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声如洪钟,铿锵有力。 “二叔?” 苏大河从身后走过来,魁梧的身材把苏樱子和姜楠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 苏大河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是身材高大,又健壮,以前做过民兵队长,曾带着民兵一起抓过进村的偷羊团伙。 那领头的直接被苏大河一脚踹出去十几米,直接趴窝,动弹不得。 苏大河一战成名,四里八乡都知道石磨村有个一脚踢死人的苏大河。 当初苏大河也是大队长的热门人选,怎奈二叔无心当官,只想回家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放弃了竞选。 许长青也是见识过苏大河的厉害的,当年二婶刚嫁过来,青春貌美,许长青那个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大街上当众调戏二婶,还伸手摸了二婶的屁股。 结果,被二叔直接打上门,问他是不是摸了二婶。 许长青梗着脖子说摸了? 而二叔问他哪只手摸得? 许长青伸出一只手说,就这只,怎么的? 二叔扯过他的左手摁在地上,直接一板砖砸了下去,据说五根手指断了三根。 二叔也因此在派出所住了三个月。 出来之后找上许长青的门说:“牢我已经做过了,不介意再进去一回。” 从那以后许长青看到二叔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会,苏大河气势凌人的俯视着自己,那眼神让他忽然觉得左手条件反射似的抽动了几下。 冲着苏大河讪讪笑笑:“我跟樱子说话呢,大河别误会。” 苏大河铁青着脸说:“自己不做那些龌龊事,别人也懒得误会你,一把年纪了,别老做那些为老不尊的事儿,要点脸。” 第43章 就你会说话 周围很多人看了过来,许长青不想跟苏大河多纠缠,以免丢了脸面, 便跟苏樱子说:“我就是来问问苏樱子为什么旷工。” “我请假了。” “没看到假条,算旷工。” “好啊,那我现在正式跟你说一下,我明天仍然请假。” 许长青撇了一眼说:“明天队里很忙,不批。” “那你就记我旷工好了。” “你......行,咱们走着瞧。”许长青恶狠狠的指了指苏樱子,转身离开。 苏大河看着许长青的背影:“呸,混蛋玩意儿,什么东西,樱子,别怕他,他要敢欺负你,跟二叔说,二叔给你出气。” 苏樱子娇笑着点点头:“二叔,我正要找你有事儿呢。” 苏大河说:“我这边一会儿就干完了,晚点儿上家去,让你婶子擀面条吃。” “好。”苏樱子眉眼弯弯点头。 苏大河走了之后,苏樱子拉着姜楠说:“姜楠,当时一时冲动,留下了后患无穷,让你也受连累了。” 姜楠嗔怪的看了苏樱子一眼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时不也是为我出气吗?我可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 当初揍许长青那一顿,虽然明面上是帮着姜楠出气,但有一大部分是为自己泄私愤。 苏樱子听姜楠这么说,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不过还好,离知识青年返城的政策出台不会太久了。 这个手握红宝书,高喊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时代,终究是要过去了。 他们这些人即将结束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地方,继续他们被耽搁的学业。 姜楠是高中毕业,离开农村才有更广阔的天地。 “姜楠,我记得你说你是高中毕业的是吗?”苏樱子问道。 姜楠点头:“对,高中毕业后,街道说我们家要安排一个人来下乡,本来是哥哥要来的,但当时我哥哥已经是厂里的骨干,厂里已经决定推荐他去读大学了,我不想让他浪费这个机会,就偷偷改了下乡的名单。” 姜楠笑眯眯地为自己当时的小聪明而骄傲。 真是个傻姑娘,苏樱子感叹道,她迟疑片刻后,沉口气,低声跟姜楠说:“姜楠,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明年,会恢复高考?” “你说什么?”姜楠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樱子:“哪里来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樱子轻声道:“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知道,这是个确切的消息, 你现在应该开始好好复习,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到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这里,谁也阻拦不了。” 姜楠呆呆的看着苏樱子,这样重大的国家政策,樱子一个平时连报纸都不看的乡下小姑娘怎么会知道呢? 苏樱子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也不要跟别人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波澜,你自己悄悄努力学习就好,等政策出台之后,他们自然会知道的,明白吗?” 如果她能早点着手准备,时间比别人充裕,机会也会比别人多。 姜楠呆呆的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苏樱子从兜里拿出10块钱塞给她:“这是这次卖猪的钱,你也跟着跑前跑后,忙了一夜,这是分给你的工钱。” 姜楠被那个消息打乱的脑子还没有恢复过来,这会看到苏樱子给她塞钱, 脑子反应过来,连连把钱给苏樱子退回去:“樱子你干什么?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我当时只是无聊跟着去玩儿的,何况,何况那天还闯了祸,害你受了伤,你还给我钱?你这不是寒碜我吗?” 姜楠越说越委屈:“我把你当朋友,真心真意的,还想着以后好好保护你,心疼你,你给我钱?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眼看着这人要梨花带雨,眼泪马上收不住了,苏樱子赶忙把钱塞回自己口袋里哄道:“好好好,不给了不给了,你别哭啊” 都说女人流泪是男人的死穴,现在看来同是女人也受不了啊。 苏樱子摩挲着姜楠的胳膊安慰着她:“别哭了,不给你钱了,我给你买好吃的,总行吧?” 姜楠擦着泪点头说:“行,好吃的行。” 苏樱子噗嗤一声笑了,姜楠也破涕为笑。 晚上,苏樱子到了二叔家,二婶已经擀好了面条,打好了肉沫豆角的卤子,等着苏樱子一来,便下锅煮面。 “樱子过来。”苏大河招呼着苏樱子。 苏樱子刚坐下,苏大河便拿出一筐黄灿灿的杏子给她:“尝尝,今天上午摘得,酸甜的,可好了。” 苏樱子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嗯,好吃,二叔也吃。” 苏大河摆摆手:“我不爱吃这甜东西,我给你二婶留了几个,剩下的一会儿你全拿走。” 苏樱子弯着眉眼笑这点点头:“谢谢二叔。” 一边吃着杏,她一遍从兜里拿出二十块钱递给二叔:“二叔,我和东升一起做了点小生意,挣了不少,这是他那份,我今天没看见他,你帮我给他吧。” “二十?”苏大河数了数手里的钱,疑惑又担忧的看着苏樱子:“你们做的什么生意,挣这么多? 樱子,二叔知道你急着用钱,二叔这里有钱,你尽管拿去用,你可不能错了主意,走错路啊。” 苏大河满目的担忧,这个侄女心气高,胆子大,真怕她一时情急,走错了路后悔莫及。 苏樱子宽慰的冲苏大河笑笑:“放心二叔,我心里有数,再说了即便我真的要冒险,也不能领着东升一起啊。” 苏大河拧眉啧了一声:“二叔是担心你,东升那个臭小子,脑子里全是春杏,我才懒得理他。” “人家那不是急着给你找儿媳妇儿呢吗?省得你们操心了,你还不知足。”苏樱子噘着嘴,不由的为弟弟打抱不平。 二婶端了一碗面过来说:“你二叔呀,看人家谁都好,就是看不上自己家儿子。”说完娇嗔的瞪了二叔一眼。 苏樱子跟着二婶去盛饭,宽解道:“二叔那是望子成龙,希望东升有出息,才对他严格的,你看东升多懂事,还那么孝顺,哪像我们家那个,只能惯出个没出息的忤逆子。” 二婶笑笑:“就你会说话。” 第44章 还能有那好事儿? 苏大河一边剥着蒜一边说:“要么说女孩贴心呢,你看樱子多会宽解人,” 苏樱子端着面出来,看到桌子上的钱已经不见了,料想是二叔收起来了,便也安心了。 吃着面,苏樱子把给老关做桌椅的事儿说了一下。 苏大河眼神一亮:“行啊樱子,都能给二叔拉生意了,把尺寸拿来我看看。” 苏樱子把那张单子递给二叔。 苏大河看了一眼,面也不吃了,进屋拿了铅笔出来,写写算算一阵子。 把铅笔往耳朵上一夹说道:“这个很简单,好做,100套,一个月就做完了。” 苏樱子沉吟片刻后问:“二叔,你看二十天能做完吗?” 她心里想着能早点交货,赶在退婚约定的日子之前把钱凑齐。 二叔哪里能不明白她的顾虑,略一迟疑后,便说:“没问题。” 苏樱子心里略略轻松又问:“一套价格多少?” 二叔算了算说:“咱们这一套做下来最少也要八块五。” 苏樱子心里暗暗算着账,考虑着明天一早先去城里家具厂问一下每套的价格,再给老关报价。 “樱子,能赚多少差价靠你自己的本事,二叔只要成本,多出来的都是你的。”苏大河拿起筷子吃了口面条说。 “那哪能呢,你帮我的忙,我还让你白干?你侄女也太不地道了不是?”苏樱子打趣着说。 苏大河笑着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 二婶笑着说:“你这丫头,跟自己的亲二叔还说这么见外的话?你二叔之前还说等你结婚的时候,亲手给你做套家具呢,那木材都准备好了。” 随后又惋惜的说:“可惜你现在又不结婚了。” 苏大河两眼一瞪道:“不结就不结,我本来也不想把我的好手艺便宜了许光烈那货,正好。” 苏樱子哈哈笑笑说:“二叔说的对,才不便宜许家那帮混蛋呢。” 叔侄俩哈哈的笑笑。 二婶嗔怪的瞪他俩一样,又感叹的说:“唉,你看还是人家城里的娃娃好,上学还有新的桌椅板凳,你看怎么村里小学的那些孩子,用的都是石墩子,各人从自己里拿个板凳,哪里用过什么桌子啊。” 确实,这个时候的学校,别说桌椅板凳了,教室都是八面漏风的土坯屋子,条件好一点的,弄几个石墩子上面搭条木板,条件差的,直接就用石墩子当课桌了。 主要是现在学校一学期还要收6元钱的学费,村里能掏得起学费的家庭没几个,所以一个班也没几个学生,一个教室里有一年级的,也有二年级的,就这样混着上课。 “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说不定上学还不用掏学费了呢。”苏樱子说道。 二婶一脸不可置信的说:“还能有那好事儿?” 苏樱子笃定的点点头:“嗯,国家需要人才,肯定要从娃娃抓起,连小学都上不起,从哪里选人才呢?对不对?” “对,对,樱子说的对着呢,以后咱们孙子肯定能赶上这好时候。”苏大河一边呼噜噜吃着面,一边说。 二婶斜他一眼,好笑的说:“你二叔竟想好事儿,这儿媳妇儿还没影呢,孙子都惦记上了。” 苏大河嘿嘿的笑笑:“还不能让俺提前想想。” 苏樱子也跟着笑起来。 “什么孙子?谁孙子?”大门哐当被推开。 院子里三个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苏东升,从门口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一边问一边径直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凉水咕噜咕噜的喝下去,又舀了一盆凉水,劈头盖脸的洗了一把。 走到饭桌前,看到他们三个碗里的饭,眼睛一亮:“打卤面?” 猛咽了两口口水:“快饿死我了。” 苏东升在厨房转了一圈,掀掀锅盖,翻翻碗也没看到面条。 回头一脸疑惑的问:“娘,面条呢?” 二婶眨巴眨巴眼说:“没了。” “没了?你,你们只管自己吃?不管你儿子了?”苏东升一脸哀怨的看着他娘。 二婶揶揄道:“你这一天到晚没个人影,到饭点儿了还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好的呢,就不给你留着清汤寡水的面条了呗。” 苏东升挠挠头:“我哪吃好的了?我跟着春杏给她娘看病来着,跑一天了,都没吃一口饭。” 苏樱子偷笑一声:“呦,这春杏这么小气呢?帮她娘看病,连口饭都不给?” 苏东升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春杏给我买了包子,我没舍得吃,留给她娘俩了。” 二婶打趣着说:“呦,我儿子真贴心,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孝顺,上次你爹买回来的肉包子,也不知道是谁跟我抢着吃,哼。” 苏东升讪笑着抱住二婶撒娇:“哎呀娘,你咋这么小气呢,你儿子这不是为了早点给你娶儿媳妇儿吗?” 二婶没好气的敲他的脑袋。 苏东升吧嗒吧嗒嘴说:“娘,我饿死了,快点给我下面条吧。” “真没有了。”二婶说。 “真没了?”苏东升一脸失望的揉揉肚子。 朝桌子上瞅瞅,就苏樱子碗里的面多,赶紧过去:“樱子姐,给我匀点,我饿死了。” “不给,我还没吃饱呢。”苏樱子端起碗躲着。 “不行,我就要吃。”苏东升拿着筷子就往苏樱子碗里伸。 二婶就在边上大苏东升:“臭小子,你别抢你姐的。” “我不。” “我不给,二婶救我。” ...... 二叔在一旁哈哈的笑着,一家子的嬉笑怒骂声在小院里回荡着。 苏樱子吃饱喝足,抱着一笸箩杏子从二叔家出来。 溜达着,从笸箩里拿出杏啃着,手忽然摸到一个异样的东西,她拨开杏一看,竟然是她给二叔的那二十块钱。 苏樱子瞬间眼眶发红,二叔知道她的脾气,便没有当着她的面推辞,却又悄悄的还给了她。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把钱拿起来塞进口袋,心里暗暗道,一定要找机会把钱再给东升。 ***** 红星村,陈最从城里回来后,又帮着村里拉了几趟草料,回到村里天已经黑透了。 把马车卸下来,把马牵进马棚,又给马槽里倒上草料。 陈最胳膊搭在马槽架子上,下巴搁在胳膊上,看着马儿低着头一张一合的咀嚼着草料。 “小家伙饿坏了吧?”陈最摸摸马头。 “马都知道饿了,你倒是扛饿。”身后传来一个铿锵的声音。 第45章 我敢嫁,你敢娶吗 陈最回头一看:“董大叔,你怎么来了?” 董大叔手里缠着烟袋,瞟他一眼:“打发人找了你一圈,都没看到你人影,云香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被人拐跑了。” 陈最笑着挠挠头:“董大叔就会说笑,谁拐我这样的呀。” “走吧,你婶子在家烙饼呢,家里还有客人等着呢。”董大叔背过手,走在前面。 “你家来客人了?那我就别去蹭饭了吧,多不好意思。”陈最跟在身后一脸假惺惺的说。 董大叔哼笑一声:“还有你小子不好意思的事儿?我家房梁上那块腊肉难不成是狗叼走了?” 陈最快走两步跟董大叔并肩:“是你说的,我要是能让那几个刺头儿知青,老老实实把粪挑了,就用那块腊肉来慰劳我,你一把年纪说话不算话,我只能自己拿喽。” 董大叔抡起烟袋就要往他头上敲,陈最嘻嘻哈哈的躲着往前跑。 一进家门口陈最就喊起来:“婶子,我来了,饼烙好了没有,我都饿死了。” 话音刚落,屋门口就跑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直直的冲他跑过来,扑进了他怀里。 “哥。” 陈最愣了愣,把人扶好,惊喜的问:“小霏?你怎么来了?” 陈霏扬着小小的脸蛋,一脸娇俏的说:“我来看看你。” 陈最高兴的咧着嘴笑了笑,忽然脸色一沉:“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妈还好吗?” 陈霏眼神闪了闪,脸上挂了笑摇摇头:“家里没事儿,妈也挺好的,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行了,别在外面说话了,赶紧进屋吃饭吧。”董大婶走出来说道。 董大叔的儿子董云飞也出来了,跑到陈最他们身边,扣着手指说:“吃饭,吃饭。” 董云飞今年二十三岁了,但是说话做事却像个七八岁的孩子,想表达的意思,表达不出来时,就会特别急躁, 不喜欢跟人交流,尤其很抗拒陌生人,但是他却很喜欢陈最,每次陈最来,他都高兴的扯着他说好多话。 陈最跟他接触久了,发现他虽然平时呆呆的,但是对数字和形状特别敏感。 于是陈最就在空闲的时候,教给他算数,没过几天,他就掌握了加减法,乘除法的计算方法。 有一天陈最随便说了两个两位数的乘法问他,他居然马上说出了答案。 原以为他是瞎蒙的,随手算了一下,竟然发现答案是正确的,于是又出了几道高位数的乘法给他算,他也只是思索几秒,便得出答案,而且全部正确。 陈最把这一重大发现告诉了董大叔,董大叔也没当回事:“会这个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当饭吃,还是个痴儿,唉。” 在这个年代,傻子终究是个傻子,会算数就是个会算数的傻子,没有人会因此敬重他一份,照样被街上的孩子欺负,被村里的大人逗弄, 若不是因为他爹是大队长,村民忌惮几分,只怕董云飞在村里的日子会更难过。 陈最冲着董云飞笑笑:“好,吃饭。” 牵着妹妹走进屋里,屋里董大叔的女儿云香正在往饭桌上摆放饭菜。 抬头看了看陈最,粗声大气的埋怨道:“你一天疯到哪儿去了?小霏在知青点儿等了你一下午,小小的一个人儿在哪缩着,可怜见儿的。” 陈最一脸愧疚看着妹妹:“对不起啊小霏,都是哥不好。” 陈霏摇摇头:“云香姐,不怪我哥,是我没有提前通知他,来得太突然,还好云香姐去知青点办事儿,就把我带家里来了。” 董云香训斥完陈最,又训斥陈霏:“小霏你也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在哪?来了直接上家来,去知青点儿干什么?” 陈霏红着脸低着头笑了笑。 董大婶黑着脸敲了女儿一下:“跟你说多少回了,你说话能不能软着点儿,声音小点,成天粗声大气的,没个女孩儿样,你瞧瞧人家小霏,娇滴滴的多可人。” 说完又拿眼神瞟了陈最一眼,生怕自己闺女这德行,把她心里的最佳女婿给吓跑。 董云香不耐烦的白了她娘一眼:“我软着说话,勒脖子,喘不过气。”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陈最打圆场说:“云香这样说话好,直来直去多爽快。” 董大婶赶紧凑过去说:“那你喜欢哈?” 陈最:“呃.......” 董云香不耐烦的说:“哎呦,我的娘诶,赶紧吃饭吧,都饿着呢。” 董大叔坐到凳子上招呼道:“吃饭,吃饭,都别站着了。”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 董大叔拿出一瓶酒看看陈最:“咱爷俩喝点儿?” 陈最一笑道:“喝点儿。” 董云香一把抢过酒瓶,给他俩每人倒了一杯酒:“一人一杯啊,别多喝。” 倒完便把酒瓶子收了起来。 董大叔无奈的笑笑:“我这一把年纪了,被闺女管住了,你说你成天凶神恶煞的,谁敢娶你。” 说完也瞟了陈最一眼。 陈最只管啃着饼,不说话。 董云香往陈霏身边一坐,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回应她爹:“不敢娶拉到,我给你当老姑娘,你老说我哥指望不上,那就指望我吧,我守着你和娘尽孝,挺好。” 董云飞一脸不服气,噘着嘴看着董云香:“指望得上,能指望上。” 董云香看着哥哥委屈的样子,给他卷了一张饼递过去:“是,我哥最厉害了,指望得上。” 董云飞白眼翻翻她,不肯伸手接她的饼。 陈霏看着董云飞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接过来,递给董云飞,软糯着声音说:“云飞哥哥,快吃吧。” 董云飞忽然扭捏了一下,接过饼,大口吃起来。 董大叔看了他们一眼,砸吧砸吧嘴还想继续之前的话题。 陈最立马端起酒杯子打断他道:“大叔,来,我敬你一个,谢谢你招待我妹妹。” 董大叔一有酒喝,就什么也顾不上说了。 一杯酒下肚,董大叔的话就多起来了。 “小霏呀,以后来看哥哥,直接到大叔家里来知道吗?你哥在我这儿跟亲儿子没区别, 当年我掉进山沟沟里,摔断了腿,还被一只狼盯上了,我想这回肯定完蛋了,谁知道被你哥找到了,一人一刀,硬是把那头狼开了膛, 一条胳膊被咬的血淋淋的,硬是把我背回家,你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按照老祖宗的惯例,我们爷俩生死之交啊,是该拜把子的。 但是你哥非说差着辈分呢,不能结拜,我说收你做哥干儿子吧,人家救了我,再让人家喊我爹,这不是占人家便宜吗? 唉,恩情难还啊。” 董大叔一脸惋惜的摇摇头,瞄了一眼自己女儿,心道就是用自己闺女报恩,他也乐意。 陈霏一脸认真的听着董大叔讲故事。 董云香给她夹口菜说:“小霏你赶紧吃,他这老黄历,车轱辘话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你还没听腻呀?” 这段话,陈霏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每次来,董大叔都要感慨万千的说一遍。 她笑笑说:“没事儿,我爱听。” 董云香无语的摇摇头:“你董大叔,这亏的是个老爷们,要是个娘们儿非得以身相许报恩不可。” 董大叔搭话道:“那可不,可惜我不是女的,但是我有个女儿呀。” 说完双眼殷切的看着闺女。 董云香看了他爹笑了笑说:“老头儿,人家对你有恩,不是有仇。” 说完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埋头啃饼的陈最:“陈最,我敢嫁,你敢娶吗?” 第46章 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也能解渴 正好喝了一口汤的陈最,一口呛住,咳咳咳的咳起来。 陈霏赶紧给哥哥拍着背顺气:“没事儿吧哥?” 陈最摇摇头摆摆手:“云香,别,别开玩笑啊。” 他不傻,每次来都听得懂董大叔两口子的意思,但是他只能装傻。 云香噗嗤笑笑:“行了,瞧你吓的那样,放心吧,我董云香不喜欢强扭的瓜。” 董大叔董大婶一听,两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蔫了。 饭后,董云香去收拾房间,让陈霏在家里住一晚。 陈最带着妹妹坐在院子里说话:“小霏,你说实话,是不是家里有事儿?” 陈霏低头扣着手指头,低声说:“哥,你什么时候能回城啊?” 陈最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说:“现在没有回城的指标,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抓住机会的。” 他一直在找机会回城,董大叔是村里的大队长,有分配指标的权利,所以跟董大叔交好,他也是存着私心的。 陈霏咬咬嘴唇说:“哥,如果,如果你跟云香姐在一起的话,回城指标董大叔一定会给你的。” 陈最愣怔了片刻,妹妹今年才16岁,他一直以为她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现在发现她已经长大了,已经能听懂别人话里的弦外之音,也能衡量利害关系了。 他当然知道,即便再跟董大叔交好,也没有直接做他家的女婿来得更便利。 只是......此刻忽然有个影子跳进自己的脑子里,他烦躁的挠挠头。 陈霏声音带着哭泣说:“哥,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妈的病越来越厉害,前阵子,又到那边去闹,我拉也拉不住,还被她又打又骂,我们被赶出门,妈,妈就在大街上打滚,我.......” 陈霏捂着脸说不下去。 陈最把妹妹搂进怀里,他能想象得到当时一个小女孩在大庭广众之下有多无助。 陈霏扑在哥哥怀里呜呜的哭着。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道歉,陈最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夜深了,陈最哄了一阵子,陈霏终于平静下来,回房间睡觉了。 董云香从屋里走了出来,坐到陈最身边。 “要不,你把我娶了吧。”董云香没有任何铺贴,单刀直入地说出这句话。 陈最吓得打了个哆嗦,直直的盯董云香,虽然董大叔和董大婶不止一次明里暗里的暗示,但他俩人都没接过茬,只当作笑话,一笑了之。 董云香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说出口,在两个人之间把这件事挑明。 陈最无措的舔舔嘴唇支吾道:“那什么,云香,别开玩笑。” 董云香直视着他,爽快的说:“我没开玩笑,我喜欢你,从你进村看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后来你救了我爹,我对你除了喜欢更多了一份感激, 我爹明里暗里的说了这么多次,你都不接茬,我知道你心里没我,所以也不想强迫你,但是现在你要是能娶我,回城指标给自己的女婿,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董云香的话说的直接明了,陈最踌躇片刻说:“云香,我其实一直把你当妹妹的,你也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对吧?” 董云香笑笑:“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也能解渴,起码,我解渴了。” 董云香直白的表白把陈最弄了个措手不及:“我,我,我.....” 董云香爽朗地笑了两声:“瞧瞧你吓的那个样子。”顿了顿,声音带着些哀怨问道:“你就那么看不上我?” 陈最连忙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发好人卡:“没有,你很好,又善良,是我配不上你。” 董云香皱着鼻子“切”了一声,快言快语的说了句:“行了,赶紧回去吧,太晚了。” 陈最如同大赦赶紧起身告辞。 他明白他错过这次机会,或许会惹怒董大叔一家,会彻底丢失回城的机会, 只是他真的没有办法让自己违心去娶了董云香,对自己,对别人都不公平。 回到知青点,几个知青还没睡正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他们中间还坐着村里的一霸董启功。 董启功的爹是烈士,当年在战场上牺牲了,所以他们一家成了烈属,因着烈属的身份,村里都敬畏他们几分。 谁知董启功从小就仗着他爹的功绩,在村里耀武扬威,欺负弱小,每次在外面打架闯了祸,别人找上门,他奶奶就把他爹的烈士牌位搬出来。 这个时代的人,敬畏英雄,也保护英雄的家属。 所以大家也只能有苦难言,有怒不敢发,以至于这家伙越来越嚣张。 知青到红星村插队后,有几个知青看到董启功在村里的地位,开始巴结他,想着依靠着董启功在村里站稳脚跟,或者少干点活,干点轻松的活儿。 一个个受过教育的知识青年,在这个村混子面前像个狗腿子一样低三下四的谄媚。 陈最不愿意与他们为伍,所以很少搭理他们,在知青点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在村里也只跟吴红星关系比较好。 几个人看到陈最进来,便都噤了声。 董启功一只腿踩在凳子上,抖擞着腿嘲弄道:“呦,董大队长家的乘龙快婿回来了?” 陈最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收拾床铺。 谁知那个董启功丝毫没有收敛:“听说你家来人了?是不是来了家属要跟董家谈婚事了?但是就奇了怪了,咋家长不来,来了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说完还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周围几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陈最冷冷的看他们一眼说:“你最好给我闭嘴。” 其它人看着他眼底冰凉一片,都咽了咽口水,闭了嘴。 董启功看着他们几个样子,不嗤得笑了一声:“董大队长家的女婿好大的威风啊,你这还没娶那个黑丫头呢,就这么神气了? 话说你把你妹妹弄过来,是不是为了巩固跟董大队长的关系,打算跟董家来个换婚呐?” “换婚?”其它人没听明白什么意思,面面相觑。 董启功不顾陈最冰凌般的直视,还不知死活的解释起来:“换婚就是,哥哥娶了人家妹妹,妹妹嫁给人家哥哥,不过董家那个傻子知道什么叫娶媳妇儿吗?那么标致的姑娘配傻小子,可真是可惜了.......” 第47章 我他妈就打你了 “砰”的一声,陈最一拳打在董启功的脸上。 董启功没想到陈最真敢打他,猝不及防的后退几步,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还夹着一颗牙。 “你他妈的敢打我?”董启功两眼通红的瞪着陈最。 陈最抡起胳膊又补了一拳:“我他妈就打你了。” 董启功应声到底,陈最上前一脚跺在他的肚子上,又在他的肋骨上狠狠踢了一脚。 之前围着董启功的那些知青,吓得只往后退,没一个敢上前帮忙的。 陈最平时很少和他们接触,他们只是在背地骂陈最假清高,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疯狂的样。 董启功在地上打着滚又叫又骂。 屋外跑进来一个人,冲上前一把将陈最抱住:“陈最,住手,别打了。” 陈最被死死的抱住,喘着粗气,胸脯急剧的起伏着,眼神里满是怒火,双手还在颤抖着。 有人过去把董启功扶起来。 “陈最,你给我等着。”董启功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指着陈最怒吼。 陈最瞪他一眼,他手抖了一下,溜着边儿跑出门。 屋里其它的知青都讪讪的笑笑各自散去。 抱住陈最的是和他一起从京市过来下乡的王建国。 “你说你惹他干什么?”王建国放开陈最埋怨道,谁都知道这小子是村里的一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不巴结他,也别招惹他呀。 陈最扯扯衣服冷声道:“他该揍。 王建国叹口气:“是,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家里在村里威望高,大队长在他奶奶面前都矮上几分,他也保不住你,这会你真的闯祸了。” 自从到了红星村,陈最一直都是明哲保身的状态,不管这些之前之间如何勾心斗角,如何搞小团体,他都不参与,只希望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几年,赶紧回城。 只是今天那个混蛋的话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王建国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心气儿高,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知道吗?” 他和王建国初中高中都是同学,下乡的时候也一起分配到了红星村。 王建国这个人比较圆滑,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念着同学的情谊,对陈最很照顾。 今天他回到知青点时,看到陈霏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等陈最,董启功带着几个小混混朝他吹口哨,扔石子,小女孩吓坏了。 是他通知了吴云香,让她来把陈霏带回家的。 陈最点点头:“我知道了建国,谢谢你。” “嗨,咱俩说什么谢谢,对了,你今天看到吴红星了吗?”王建国问他。 陈最摇摇头,他今天上午跟苏樱子进城,回来之后,就去拉草料了,一天没看到吴红星了。 看到王建国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最心里一沉:“他怎么了?” “他......”王建国话到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生怕陈最恼怒之下又作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我去找他。”陈最起身就要出门。 王建国一把拉住他:“陈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就忍知道吗?” 陈最眉心一簇,微微点了点头,便跑了出去。 吴红星家在村子的南头,一个只有两间土坯屋子的小院,院墙也是土坯垒起来,多年的风吹雨打,塌陷的一截一截的,早就没什么防护作用了。 这几年吴红星跟着陈最一心想挣钱给家里翻盖屋子。 陈最抬脚就翻过墙头,在西面那间屋子的窗户下面喊了两声:“红星,红星。” 里面沉默了片刻后传出一个声音:“诶,最哥,我,我睡了,你有什么事儿?” 陈最眸色一沉,平时只要听到陈最的声音,他二话不说就会打开门。 “睡什么睡,给我开门。”陈最低声喝斥一声。 里面没有声音。 陈最走到门口:“吴红星,不怕我跺开门惊醒奶奶,你就继续在里面趴窝。” 话音刚落,木门哗啦啦的打开。 借着月光,门内出现一张肿的看不清原样的脸。 “谁干的?”陈最语气低沉冰冷。 吴红星低着头没说话。 “董启功?”陈最全身紧绷,紧攥着拳头。 吴红星低着头肩膀耸动着,断断续续的说:“最哥,你别问了,是,是我太窝囊......” 陈最深吸口气,沉声训斥他:“别哭了,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他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吴红星还帮他套车,说今天打算挑点儿泥,把妹妹和奶奶那个房间的屋顶修一修,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呢? 陈最怕吵醒隔壁房间的奶奶和妹妹,便拉着一言不发的吴红星出了院门,坐到街边的石碾上。 “跟哥说,怎么回事?”陈最递了一根烟给吴红星。 吴红星把烟拿在手里,抽了抽鼻子说:“今天下了工,我挑了点儿泥打算修屋顶, 董启功从我家门口经过,看到我在修屋顶,就跟我说,他家的厕所的顶也坏了,让我也去帮他修修, 我说等这边修好再去,谁知道,他不依不饶,开始骂骂咧咧,还找人从他家挑了一桶......一桶粪倒进我挑的泥里,说什么,社会主义逃兵只配......只配用大粪盖房子。” 吴红星摸了一把鼻涕,:“我不想搭理他,但是奶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些大粪,就,就说了董启功两句, 谁知道他一把就把奶奶推倒了,我气不过,就跟他打起来,他指挥着那些人说,逃兵的儿子不配活着,是阶级敌人,打死我就是为社会清除反叛隐患, 那些人听了之后,都下了死手,后来是董家的大爷爷出来劝架,董启功才带着人走了。” 吴红星说完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是我没用,害得奶奶被人侮辱,被人欺负,是我太窝囊。” 吴红星的爹当年是和董启功的爹一起参军的,五年之后,部队送回两个骨灰盒,并送来董启功爹的烈士称号和奖章。 而吴红星的爹,除了骨灰盒什么也没有。 一年后,其它村有人从部队回来,说战场上董启功的爹是立了战功牺牲,所以是烈士,而吴红星的爹是个逃兵,是逃跑时被炮弹击中丧命的。 慢慢地又有传言说,董启功的爹是因为吴红星他爹当了逃兵,影响战斗才牺牲的。 第48章 人要学会反抗 自那时起,吴红星一家就成了董启功一家的仇人。 吴红星爹死了之后,他妈妈受不了村里的流言蜚语,留下吴红星兄妹改嫁了。 兄妹俩跟着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只是一个农村老太太,不知道什么部队章程,家国大义,外面人都说自己的儿子是逃兵,她心里不相信儿子是那样的人,但是无从辩解。 便告诉吴红星兄妹,在村里不要惹事,能忍就忍。 董启功的奶奶强势又泼辣,仗着烈士家属的身份更是嚣张,每每想到儿子因为吴红星爹才牺牲,气不顺的时候就跑到吴红星家门口一顿哭天抢地的咒骂。 每当那时,吴红星和妹妹就被奶奶抱在怀里,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 这些年,只要是他们董家人在的地方,吴红星都尽量躲着走。 即便这样依然被董启功追着欺负。 小时候山上砍柴,十次有八次,会被被董启功带人打,然后把柴也抢走。 还曾被董启功扔进粪坑,妹妹吓得在坑边哭,他爬出来,在村民的讥笑中带着妹妹走回家。 奶奶心疼孙子,到董家讨说法。 董家人说,小孩子闹着玩儿,大人瞎掺和什么? 然后又冷嘲热讽的把吴红星的爹编排一顿,奶奶也只能回家偷偷抹眼泪。 前几年,知青下乡到红星村,知青点的房子没修好,几个知青就暂时被安排到乡亲家里住。 因为陈最来得晚,没地方去,就被董大叔安排到了吴红星家。 吴红星一家一辈子在村里过得战战兢兢,这次被安排了知青到家里,简直受宠若惊。 陈最在吴红星家住着时,睡的是他家唯一一张结实的木床,吴红星也只能在旁边用砖头垒个墩子,搭个板子睡。 家里仅有的细粮,谁也不能吃,奶奶都不吃,只留给陈最吃。 刚开始陈最每次下工回来,拿着白面馒头就吃,狼吞虎咽的还说:“没想到村里伙食这么好,还真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啊。” 直到,每次吃吃饭时,奶奶都笑吟吟的说吃过了,吴红星啃着玉米饼子,说他只爱吃那个。 吴红星那个十五岁的妹妹吴红英总是拿白眼翻他。 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找出家里的面袋,看到那仅有的一点儿细粮,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从那以后,他再没吃过白面,跟着吴红星一起啃玉米饼子。 相处久了,也慢慢知道了他家里的事儿。 每次有人欺负到门上,他义愤填膺地要带着吴红星打回去,都被奶奶拦住了。 为了不让奶奶担心,他明面上乖巧老实的答应她。 背地里带着吴红星和吴红英往欺负他们的那家人茅坑里扔炮仗,蹦的正拉屎的人一身大粪。 堵过董启功家里的烟囱,嫁祸给另外一家坏蛋。 看着他们两家狗咬狗,两个老太太蹦着高的对骂,三个人趴在房顶上笑得直不起腰。 陈最教给吴红英识字,带着吴红星挣钱,奶奶总偷偷拿出白面给他烙饼,看着他吃。 以前是把他当做城里学生敬重,现在是真心的疼他。 陈最在吴红星家住了将近一年才回知青点儿,但是他跟吴家的感情一直没变。 这会儿听完吴红星的话,知道奶奶也被欺负了,陈最咬着后槽牙说:“王八蛋,我饶不了他。” 吴红星赶紧阻拦说:“哥,你别生气,奶奶一直说不让告诉你,就怕给你惹了祸,你别管了,我和奶奶都没事儿,真的。” 陈最握住吴红星的后颈捏了捏,低声道:“红星啊,人有时候要学会反抗,越是忍让,人家越是欺负你,知道吗?” 这些年,吴红星被欺负惯了,他不是没反抗过,但是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毒打和奶奶的担心,所以,能忍就忍吧。 他吸吸鼻子,闷声说着。“最哥,是我太怂,我惹不起他们,我现在就想多挣钱,等有钱了,就带着妹妹和奶奶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陈最默了默,揉揉他的脑袋:“会有那一天的,等我回城了,我就带着你和奶奶,红英,一起去京市, 咱们在那边找个工作,要么就摆个摊,奶奶做的糖水好喝,咱们卖糖水,做糖葫芦,或者卖馄饨,奶奶手艺好,生意一定红火。” 吴红星知道陈最在宽慰他,京市,哪是那么容易进得去的呢? 但是他听得心头热乎乎的,像看到希望一样,咧嘴笑笑点点头:“嗯,哥,我和奶奶,还有红英以后就跟着你。” 陈最从兜里摸出五十块钱,塞给吴红星:“这是这次卖猪的钱,这份是你的。” 看着手里的一把钱,吴红星不数也知道少不了,他把钱给陈最塞回去:“你干嘛呀,哥,我就是过去给你帮个忙,可没想着分钱。” 陈最拧眉看着他:“见者有份,谁都有,那个叫姜楠的小丫头还分一份呢,你干嘛没有?收起来,快点儿。” 这些年,吴红星跟着陈最,上山下河,采草药,抓野物,狂黑市,凡是挣钱的买卖都算他一个。 陈最脑子活,懂得多,跟着他涨了不少见识,也学了不少做生意的门路。 每次挣了钱,都会分他一份,还给奶奶买营养品,给红英买衣服,红英跟陈最比跟他这个亲哥都亲。 “你赶快收起来,咱们不是要存钱去京市吗?到时候你没钱,我可不带着你去啊。” 陈最打趣着哄他:“到时候,我就带着奶奶和红英去,等我们发了财,可不认你这土包子啊。” 吴红星咧嘴笑笑,把钱揣进包里:“我存着,这就是咱哥俩以后打天下的本钱。” 陈最笑着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哥,真的能去京市吗?”身后一个小小的声音传过来。 吴红星和陈最回头一看,是吴红英,小小的人儿,散着头发,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月光下一张小脸怯生生的。 “过来。”陈最冲她招招手。 吴红英挪着步子走过来,在陈最身边坐下,扬着脸看着陈最。 看着她带着一丝哀伤的眼神,陈最心里酸酸的,红英和小霏年纪差不多,两个妹妹,却有着同样辛酸的命运。 抬手摸摸她的头,柔声问:“吓着了吧?” 吴红英摇了摇头,这些年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已经麻木了,她不害怕,只是觉得绝望,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第49章 绝对有猫腻 她有时候很恨爹,他死的时候,自己才三岁,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却要因为他做的事被别人欺负一辈子。 从记事起,没有一天活的轻松过,走在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忽然窜出来,把你推到。 会有石子落到头上,背上。 上学时,被班里同学孤立,老师对自己爱答不理,只要班里有任何人犯错,都最后受惩罚的都是自己, 索性读到三年级就不读了,还不如回家帮奶奶干点活儿。 那时候小小的人,坐在门口,看到别人从学校放学路过她时,她就站起来低着头回家。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过这样的人生,奶奶只是说忍一忍吧,长大就好了。 现在长大了,还是这样,一切并没有变好。 倒是自从陈最哥哥来到家里之后,她和哥哥才有了朋友,他愿意跟她和哥哥说笑聊天,教她识字,还帮她打架,她才有了被保护的感觉。 刚才她听到陈最哥说要带她们走,她心里忽然觉得裂开了一口子,那个口子里有光照进来。 “怎么办呢?陈最哥哥,我真的想离开这里,我们真的能离开这里吗?”吴红英眼神里满是希冀渴求。 陈最沉沉的咽了口气:“能,我带你们去京市,哪里有糖葫芦,还有驴打滚,烤鸭,到时候让你吃个够,算哥还你的,省得奶奶给我吃点白面馒头,你就拿白眼儿翻我。” 陈最伸出手指点点小小姑娘的额头,打趣她。 吴红英咯咯的笑起来,抱住陈最的胳膊,头枕在他肩膀上,低声喃喃的说:“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儿来。” 月色如洗,照耀着三个相互依偎的人。 陈最回到知青点儿时已经半夜了,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陈霏的泪水,吴红英渴求的眼神,吴红星肿胀的脸,像幻灯片一样,在脑子里来回的放映。 “哥,怎么办呢?” “最哥,我该怎么办呢?” “陈最哥哥,怎么办呢?” 所有的人都在问他怎么办,可是这样的世道下他又该怎么办呢?心口如同压着一块巨石,沉得喘不过气。 当一个神采奕奕,明眸皓齿的脸出现在自己脑子里时,他心里豁然一亮,像看到光一样。 那样一个娇小软糯的女人,都能倔强的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难道我不能吗? 陈最自嘲的笑笑,翻了个身,舒了口气,睡觉,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天色拂晓时分,苏樱子便起床,跨上水壶和军装包,因为还要到城里的家具店打听一下课桌的价格,再到纺织厂找老关。 没时间等着坐吴大爷的马车了,得早早上路。 她进厨房拿了个玉米饼,一边啃着就上路了。 走到城里,太阳就已经升的老高了。 城东城西各两家家具店,其中两家报价十元一套,另外两家报价十元伍角一套,说用得桦木,防虫蛀,耐用耐磨,使用的时间长。 这个时期很多学校都是学生自己买课桌带到学校,毕业的时候再带走,所以他们报的都是零售的价格。 当苏樱子告诉他们要一百套的时候,各家店的售货员都是一脸惊讶,上下打量着她。 一身朴素的衣着,裤子上还打着补丁,脸上红扑扑的,汗水淋漓,一看就是风风火火赶路的样子。 各家原本热情殷勤的向他介绍产品的人,态度瞬间都冷淡下来,把她当成闹着玩儿的孩子,根本不相信她能要那么多货。 其中一个光头的老板上下打量了她半天,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吐了口茶叶沫子问:“你是哪个学校采购科的?” 苏樱子浅浅笑笑:“这你不用管,你就告诉我两百套桌椅,价格多少?” 光头咧嘴笑笑:“我看你是来打听价格的吧?” 苏樱子一愣,之前那几个应该都是售货员,没想到这一层。 这个光头应该是老板或者经理,眼神毒的很。 看苏樱子愣着没说话,光头得意的笑笑说:“我没见过哪个采购科的人,是你这副样子的,我看你呀,不是采购的,是供货的,不知道行情,过来打听价格的,对吧?” 苏樱子看到被识破,也没有逗留的必要,便转身要走。 “诶,你别走啊,咱俩再聊聊。”光头再后面喊了他一声。 “还有得聊?”苏樱子回头问他。 光头眯眼笑着:“当然有啊,小姑娘,你既然来问价格,想必是手里有订单。” 苏樱子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既然把自己叫住,他一定有什么意图,那么现在她才是主动的一方,且听他要说什么。 光头走近他轻声说:“小姑娘,你手里有订单,我手里有货,你把订单给我,我一套提给你一块五毛钱,怎么样?” 光头瞟了一眼苏樱子的脸色,又说道:“你即便是自己做,一套也未必能挣这么多,知道吗?” 苏樱子微微挑眉:“你给我这么高的提成,那你一套打算卖多少钱?” 光头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 “九块?”苏樱子挑眉问道。 光头笑着点点头:“这个价格,你给学校报过去,订单绝对是你的,你还有提成拿,不用自己费劲生产了,两全其美啊。” 二叔说一套桌椅做下来,成本最低也要八块五,二叔考虑着让苏樱子挣钱,已经是不包含他的工钱,压到最低的成本了。 这个人报九块的价格,还给她一块五的提成,成本只要七块多可以做出来?绝对有猫腻。 第50章 小姑娘,这钱不打算挣了? 苏樱子沉吟片刻,轻轻一笑说:“大叔,你打量着我年纪小,逗我玩儿呢? 我一路问过来一套价格最低也要十块,刚才你给我报的价格也是十块,现在跟我说九块?是零售批发的差价有这么大?还是你发善心不挣钱白给我做啊?” 光头嘿嘿笑笑说:“我说的这个价格,自然不是你刚才看的那款,是另外的一款课桌。” 苏樱子:“哦?那你得让我看看货呀。有现货吗?” 光头挠了挠头顶说:“现货目前没有,但是有现成的木材,只要你这边能确定,我马上可以安排生产,100套,半个月就做完了,你看,你半个月到手一百五十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苏樱子垂眼沉思片刻说:“你用的什么木头做?” 光头一听就愣怔住了,原以为这样的小姑娘光听到这一百五十块钱就该晕头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冷静的问木头材质? 苏樱子掀眸看他一眼:“你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既然价格降这么多,必定是木材的区别, 大叔,这价钱确实诱人,我很动心,想挣这个钱,但是你得给我交给实底儿,我得心里有数,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好应对。” 做这种买卖,贪钱的好拿捏,就怕贪钱心思细的,光头沉吟片刻后,说:“行,小姑娘,我带你看看木头,你要看着行,咱就做下这幢买卖,咱俩也交给朋友,你要是觉得不行,就当今天没来过,我什么也没说过,你看怎么样?” 苏樱子点头:“行。” 光头带着他穿过展厅,走后门进入后面的院子,院子里是一个生产车间,有几个工人正在埋头干活。 东墙边有个库房,堆放了不少木材。 光头带着她走到一堆木材旁边,指给苏樱子看:“就是这些,你看看,虽然不比外面那些榉木的材料,但是做桌椅板凳,供学生写字上课用,绝对没问题。” 苏樱子走到那堆木头旁时,余光注意到那边几个木工正朝这边看过来, 几个人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都笑了笑,摇摇头,看到苏樱子看过来,便不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干活。 苏樱子伸出手指在木料上扣了扣,又凑上去闻了闻。 “杨树?” 光头怔了怔说:“小姑娘果然是个懂行的。” 苏樱子围着木料转了一圈,扯了扯嘴角,冲光头说道:“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 说完便往外走。 光头赶忙追过来问:“小姑娘,这钱不打算挣了?” 苏樱子停住脚步看了光头一眼说:“这钱确实眼馋,但是这点钱跟风险比起来,真不算什么?我不能占小便宜吃大亏。” 当时说了,如果她觉得不行,就当没来过,所以这话苏樱子也不必说破。 光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跟苏樱子说:“小姑娘你其实不必顾虑那么多,又不是做家具,给学校用的桌椅,不需要多好的木材,学校买回去,用上几年,坏了,正好再换,又是一笔买卖不是?” 苏樱子笑了笑:“大叔,杨树确实不是什么好木材,又软又糙,还容易被虫蛀,但做课桌,这些也不是大问题,但是.......”苏樱子看了一眼光头,压了压声音说:“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用朽木啊。” 光头眼神一冷。 苏樱子冲他点了下头:“大叔,本来不打算说破的,咱俩想法不一样,这生意就算了吧,你放心,我今天没见过这些木料。” 说完便往外面走去。 光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憨柔弱的小姑娘做事竟这样果断,审时度势,丝毫不拖泥带水。 “小姑娘,其实做生意不比那么较真。”光头跟在苏樱子身后,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苏樱子轻笑一声:“大叔,有人做生意,只看眼前利,有人做生意讲究个细水流长,谁都没有错,只是想法不一样而已。” 他院子里那些木材,不仅仅是材质最差的杨木,关键是她扣了一下,发现那些木头已经开始腐烂了。 至于光头手里为什么会积压了这么多劣质木材,不得而知。 但是这种木材做家具根本不可能,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没人会用这种木料做家具。 所以光头今天看到苏樱子,才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这批木料卖出去。 光头知道苏樱子已经看破,只是这姑娘倒是个上道的,自己不买,也没有多做置喙。 走到门口,正好碰到几个工人往外搬家具,后面的人没看到苏樱子,直接撞了上去,苏樱子一个趔趄扑了出去,险些摔倒时,被外面进来的人给扶住了。 “谢谢啊谢谢。”苏樱子赶紧起身,向那人道谢。 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衣,带着眼镜,梳着分头的男人。 那人微微笑笑说:“不客气。” 这时里面的光头走了出来:“呦,王秘书,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男人冲里面笑了笑,跟光头一起走了进去。 苏樱子离开家具店,又到在城南其它几家小家具作坊问了问价格,大致确定了一个价格。 中午时分,苏樱子赶到了纺织厂,门岗打了个电话,说关副厂长出去开会了,让她到下午再过来。 苏樱子在附近找了个面馆,打算先吃个午饭,等老关上班了再过去。 她在面馆要了一碗青菜肉丝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面吃到一半时,抬头看到窗外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那个光头老板和那个被他叫做王秘书的人,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对面一家饭店。 苏樱子没做多想,自顾自的吃面。 蹲在纺织厂门口,喝了一壶水,看着纺织厂大门进进出出的人群。 那些女工穿着蓝白色格子衬衫,灰色的背带工装裤,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的走进工厂。 这个工厂的女工是外面多少女孩子羡慕的对象,工作好,待遇高,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气质高昂的样子,是啊,自信的女人,从里到外的散发着优越感,前世的苏樱子也曾羡慕过她们。 但谁也想不到十几年之后,这些捧着铁饭碗吃了半辈子饭的人,会在下岗潮中,被抨击为“懒汉”,“蛀虫”成为国家发展的拖累,成为就业的困难户。 蹲了约么一个小时,苏樱子看到老关的身影,骑着自行车进了厂区。 “关叔叔。”苏樱子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老关闻声看过来:“呦,樱子,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没来多久,说你去开会了,我就在这儿等了一会儿。”苏樱子笑着说道。 老关跟门岗打了招呼,带着苏樱子进了厂区,倒办公楼的办公室。 老关给苏樱子倒了杯水说:“是来说那个课桌的事情吧?你倒是利索,一天就给办好了。” 苏樱子喝了口水说:“我想着尽快落实好,免得影响你们的大事。” 说着便把跟二叔商量好的木料,材质,时间,一一说了一下。 然后说了价格:“10元一套。”这是她综合考虑之后,决定的价格。 老关仔细听完之后,说:“价格倒是合理,用的料也不错,我觉得可以,樱子,你等我去跟采购科说一声,先批一些定金给你。” 苏樱子满心欢喜的说:“好,谢谢关叔叔。” 老关起身,刚要出门,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老关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人,拿了份文件跟老关说:“关厂长,那个课桌椅的事儿,您别费心了,我都办好了,九块钱一套,半个月就能送到学校去。” 老关愣怔一瞬,看了看苏樱子。 苏樱子看着老关眼前的那个人,也愣住了。 第51章 好险 进来那个人,居然是跟光头一起吃饭的那个王秘书。 老关看了看王秘书,又看了看苏樱子,拍拍脑门说:“怪我,怪我,之前王秘书也说了帮着找找看,我这边一忙就忘了告诉他,已经拜托樱子办这件事了。” 王秘书扭头打量了一眼苏樱子,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抚了抚眼镜说:“哦,是吗?是这个小姑娘吗?” 老关点点头:“对,这是苏樱子,是我爱人的一个朋友,她家里正好有做木匠的,就一点儿小活儿,我就顺手拜托她去做了, 小姑娘给费了不少心思,就从她这边做吧,你来了正好,带她去财务那边把定金批一下。” 苏樱子冲王秘书笑了笑。 王秘书脸色微沉一下,冲苏樱子点点头:“不知道这位同志给的价格是多少?” 苏樱子道:“十块一套。” 王秘书嘴角一弯道:“关副厂长,我这边订好的价格是九块钱一套。” 苏樱子一听这个价格,马上联想到那个光头经理,心下马上了然了。 王秘书走到关副厂长身边,压了压声音说:“其实九块十块价格相差并不大,但是这个毕竟是咱们厂无偿捐献的东西,用的是厂里的资源, 我觉得能省则省,免得财务科那边多计较,眼下正是您的关键时期,即便是小事儿也马虎不得呀,万一被人抓了辫子......我担心......” 老关这个副厂长,一直也没什么实权,只负责厂里一些生活,行政方面的管理工作。 眼下厂里要改选,推一个副厂长进常委,进厂里的核心领导班子, 这些桌椅虽然不过千把块钱的事儿,但苏樱子这边没经采购科,自己擅自推荐的,万一被有心之人做了文章,恐怕真会惹一身骚。 听出王秘书话里的弦外之音,看到老关眼里的犹豫,苏樱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笔钱对于工厂来说是毛毛雨,但对她苏樱子来说能解燃眉之急。 且不说自己想挣这笔钱,只说如果这个王秘书真的是从那个光头那边拿货,那对老关来说后患更大。 老关看了看苏樱子:“呃,樱子,你看......实在不好意思......” 苏樱子弯着眉眼笑笑:“我明白关叔叔,没关系的,我也不过是顺手帮你的忙,让您为难就不好了。” 如此识大体的态度,让老关很是欣慰的笑道:“那实在不好意思了樱子,让你白跑一趟,费心了,回头让你崔阿姨好好补偿你。” 苏樱子巧笑一声摇摇头:“关叔叔你太客气了。” 旁边的王秘书脸上也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苏樱子余光瞥了他一眼,一边背着包,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关叔叔,我听刚才这位王秘书的意思,这点儿小事儿对您还挺重要的,那您也别大意, 这木材家具啊,除了价格之外,还要注意一下木料,万一用了糟糕的木料,后患也不小呢,刚才王秘书也说了,这是咱们厂里捐献的东西,万一质量出了问题,那对您和厂里的声誉都有影响,您说是不是?” 老关眼色一沉,看向一脸铁青的王秘书:“小王,你看过木料了吗?” 王秘书愣怔一瞬道:“哦,看,看了,没什么问题。” 苏樱子搭腔道:“王秘书一看就是个写字读书的文化人,哪里懂这些木料上的猫腻啊,他们套路可多着呢,你防不胜防,还是找个懂行的人看看吧。” 老关听了这话,略沉吟后说:“小王啊,这事儿还是慎重点儿吧,比起这点钱儿来说,质量的问题更重要,这样吧,你找个懂木材的跟你去看看。” 苏樱子接话道:“关叔叔,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我陪王秘书过去看看吧,大忙帮不上,帮你一点小忙。” 老关连连点头道:“行,行,小王啊,你带樱子去看一眼吧,这样咱们也放心了。” 王秘书愣在哪,没想到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原本只是一点儿小活,自己过过手,捞个百十块钱的利儿,没人管,也不会有人查。 谁知道被这丫头横插一道,本想着给领导递两句牵扯大局的话,这事儿就妥了,没想到反而弄得复杂了。 他黑着脸瞥了苏樱子一眼,支吾一声后说:“那个家具厂,挺.....挺远的,今天怕来不及了,咱们下午不是还要去市委开会吗?” “对,下午还要去省城,怕来不及了。”老关迟疑一下说:“要不你把地址给樱子,让她自己去看看。” “也行。”苏樱子嫣然一笑看着王秘书。 王秘书愣了愣说:“这,厂长我其实已经看过了,真的没必要再麻烦这位同志跑一趟了。” 苏樱子此时笃定这个王秘书绝对是跟那个光头达成协议了。 “其实,如果他成心要骗人,咱们去看了也没用,他拿好木料给你看,到时候用坏料给做成品,也是防不胜防的。”苏樱子说道:“我倒有个办法,关叔叔听听?” 老关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说:“你说说看。” “让他用报价的木料做个样品出来,如果检查没问题,那就要求他到时候出来的货跟样品一样才行,有差距的话,拒绝付款,不就行了。”苏樱子说道。 老关笑了,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倒是细致。 “关叔叔,既然王秘书说这件事对您很重要,我也觉得应该慎重一点,所以最好让那个家具店跟咱们厂子出个协议,如果最后生产的大货和样品不一样,让他们双倍赔偿。” 王秘书一听就急了:“厂长,一点儿小活儿而已,没必要弄的这么麻烦吧?“ 老关没说话,王秘书转身呵斥着苏樱子道:“你这小姑娘什么也不懂,添什么乱?这点小活儿,谁愿意跟你出这个协议?” “我愿意啊。”苏樱子闪着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看着王秘书:“如果给我做,我愿意跟厂里出这个协议,如果最后大货和样品不一样,十倍赔偿,既然问心无愧,就不害怕任何赔偿协议。” 第52章 谁?你说谁? 王秘书:“你......” 老关眼底一沉,看了看王秘书说道:“樱子说得不错,那你就让那边做个样品,再让他们出一份协议吧, 我看还是两手准备更保险一点,一方有问题,另一方可以及时补缺,免得耽误了时间,上面觉得咱们推诿。 樱子,你那边也做个样品出来吧,如果小王这边的产品有问题,你那边就顶上及时生产, 如果小王这边没问题,他的价格确实实惠,那我就让他们把你这个样品买下来,也不让你白忙活,你看怎么样?” “好啊,没问题。”苏樱子莞尔一笑看向王秘书:“王秘书觉得呢?” 王秘书眼里的怒气闪了闪,嗫喏一阵后,丧气的说:“行,行吧。” 苏樱子背着水壶和背包像个斗赢了比赛的公鸡一样,昂首挺胸的走出工厂。 前世做生意,最痛恨吃里扒外的业务员,吃点回扣本也无可厚非,这也算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 但无耻的是,为了自己那点回扣,用劣质产品毁公司名誉,这样的人,她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她公司曾有个采购,帮公司采购了一批食品出口国外,拿了供货商的回扣,漫天过海的躲过公司的检验,结果客户收到的货大部分腐烂。 客人大发雷霆,一个国际长途,老外叽里呱啦的骂了苏樱子半个小时,不仅赔偿一大笔资金,还断绝了将近十年的合作关系,并带走了他之前为她介绍的几个客人,损失惨重。 最后查出来这个采购员吃的回扣金额,比那一个柜子的利润都多。 当时那个采购员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求饶,苏樱子拿烟灰缸直接扔过去:“你他妈的挣得比我都多,你多能耐啊?你这么大的本事,留在我这儿屈才了。” 要不是秘书拦着,她身旁的高尔夫球杆就直接挥过去给他爆头了。 当时吃回扣几乎是圈里心知肚明的潜规则,只要不是太过分,老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很过分的,也就是收回他的回扣所得,让他滚出公司,从此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而已。 但那一次,苏樱子拿出五万块钱买证据,直接把那小子送进监狱,那小子的亲妈到公司求了几次,都被苏樱子挡在门外见也不见。 这个王秘书在厂里大概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不然不会连这百十块钱的利益也看在眼里。 那光头明知自己的是烂木,怎么可能跟他签什么双倍赔偿协议? 这王秘书要么自己掏腰包订好料高价货,要么只能放弃这桩买卖。 解决他对苏樱子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但是碍于她现在身家低微,又要顾及老关的身份,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必一棒子打死。 苏樱子回村之后,把这事跟二叔说了一遍,并让他赶紧做样品。 苏大河拍着胸脯说:“放心,二叔做的样品绝对能斗赢他们,让你脸上有光。” 苏樱子粲然一笑:“二叔,也可以开始准备木材了。” 苏大河一脸疑惑的问:“不是要跟人家斗样品吗?还没斗呢?就准备木材,万一输了呢?” 苏樱子拍拍二叔的肩膀说:“放心吧,输不了。”因为他根本拿不出样品。 苏大河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但是樱子既然这样说,那就一定没问题。 “正好,咱们现在有时间,你跟我去一趟红星村,那边有个林场,咱们去看看木料。”苏大河说道。 “好。” 苏樱子和二叔来到红星村找到一个叫董大勇的人。 董大勇是红星村林场的负责人,二叔是木料厂的老主顾,两人见了面寒暄了几句,就往林场那边去。 经过红星村大队部广场的时候,看到那边喧喧闹闹的围着一群人。 隐约还能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哭声:“你们放了我哥哥,求求你们了。” 二叔远远望了一眼问:“这是干什么呢?” 董大勇看了一眼,口气凉凉地说:“村里一个知青打了烈属家的孩子,这不那家老太太正告状呢。” 二叔惊讶的说:“呦,敢打烈士的孩子?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些知青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董大勇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你说你惹他干啥?谁惹得起呀?” 苏樱子听着这语气,大有为打人者惋惜的意思,心道,看来是有些内情的。 走了两步董大勇又说了句:“要说陈最这小子人挺机灵的,这些年在村里没惹过什么事儿,这回怎么动这么大的气呢?” “谁?你说谁?”苏樱子吃惊的问。 董大勇闪了闪眼说:“陈最呀,打人的那个知青啊。” 苏樱子向那边的人群望过去,是他? “二叔,你们先过去吧,那木料你是行家,你看着办就行。”苏樱子跟苏大河说道:“我去那边看个热闹。” 苏大河拧着眉啧了一声:“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爱看热闹呢?” 苏樱子娇笑一声,撒娇道:“我就是想看看嘛。” 董大勇笑道:“小孩子嘛都爱看热闹,让她去呗,跟着咱们干啥?她又不懂木头。” 苏大河无奈的撇了苏樱子一眼:“去吧,去吧,小心点啊,远远看看就行。” 苏樱子应了一声,便撒腿往广场上跑过去。 挤过几层人群,中间的空地上,陈最被反绑着手,却站得端正挺拔。 身边有个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 陈最面前坐着一个老太太,绷着一张脸,手里捧着一个烈士的牌位,一脸愤恨,翻着眼睛看着陈最。 老太太身边还蹲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人,应该是陈最的杰作。 “你们凭什么绑我?”陈最语气平静,声音冷冽的质问老太太。 老太太斜着眼睛哼了一声:“装什么蒜?你打了烈士子女,绑你算轻的,都该乱棍打死。” 陈最轻蔑的笑了笑:“好大的威风,老太太,你吓唬谁呢?你打一个我看看?” 老太太脸色一沉,大喝一声:“启星,启松,给我打。” 站在陈最身边的两个人男人,举着拳头就朝着陈最挥了过去。 第53章 死老太婆让你们打你们就打? 陈最左右闪躲,躲过前面一脚,背上挨了一拳。 他回身飞起一脚,直踹那人的面门,那人哎呦一声,捂着脸倒地。 陈霏在旁边急得大哭:“别打我哥哥,哥。” 上前抓住那个倒在地上刚爬起来的人。 那男人回身一掌把陈霏推了出去。 陈霏踉踉跄跄往后跌去,一屁股摔到苏樱子身边的地上。 苏樱子伸手把她扶住,关切的问:“没事吧?” 陈霏哭的梨花带雨,看着哥哥被两个男人围攻,急得跺脚:“别打了,别打我哥哥。” 陈最听到陈霏的哭声,望过来时,一眼看到站在陈霏身后的苏樱子。 晃神的瞬间,被后面的人一脚提到腿窝处,右腿曲腿向前,单膝跪在了地。 后面的两个人作势就要上前继续殴打。 “住手。”苏樱子怒喝一声。 那两个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瞬间定住动作,循声望去,竟然是个陌生的小姑娘。 便不当回事,继续招呼着拳头朝陈最背上砸过去。 苏樱子抄起地上一截木棍,一个箭步冲上前。 挥着木棍,邦邦两声敲在那两个人的胳膊上。 “我让你们住手,听不见啊?”苏樱子背对着陈最,用棍子指着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吃痛的捂着胳膊,横眉竖眼的瞪着苏樱子:“你谁呀?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陈最忍痛晃晃肩膀从地上站起来,低头对苏樱子说:“你别管,回去。” 苏樱子手里举着棍子防御着,侧头轻声道:“你想被打死吗?快想想谁能救你?赶快让你妹妹去喊人。” 苏樱子一个外村人,这会儿出来搅局,也只能拖延一会儿时间,还得他们自己村里管事儿的人出来说话才行。 陈最给陈霏递了个眼色,陈霏心领神会,马上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那两个男人被一个小姑娘砸了两棍子,一肚子气,想往前冲,苏樱子直接举起棍子朝着他们的面门砸过去,吓得连连后退。 那边的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大声斥问:“怎么回事?那是谁呀?” 两个男人跑过去,在老太太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老太太抱着手里的牌位,颤颤巍巍站起来,垫着小脚走到苏樱子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颤着三角眼问:“你谁呀?” 苏樱子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陈最的朋友” 老太太抽着嘴角冷笑两声:“还当是什么大人物,一直不知死活的臭丫头,赶紧躲开,一会儿伤着你,是你自找的。” “为什么打他?”苏樱子冷着声音问道。 “打他自然有打他的道理,这是我们村儿的事儿,你滚一边儿去。”老太太翻着眼睛冷声道。 苏樱子轻挑嘴角冲老太太笑笑:“他也不是你们村里的人啊,他如果犯了事儿,有大队管,有法律管,你们凭什么在这里给他定罪?动私刑?朗朗乾坤,没有王法了?”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在这个村子里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四奶奶怎么办?”那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问老太太。 老太太抱着那块牌位,慢慢转过身,轻飘飘的说了句话:“那就一起打。” 苏樱子没想到这个老太婆居然这么嚣张,动动嘴皮子,不分青红皂白想打谁就打谁。 那两个男人得了令似的,摆开架势就挥拳过来,苏樱子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迎面挨一拳。 忽然眼前一暗,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 陈最一步挪到苏樱子身前,硬生生挡下那一拳,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陈最。”苏樱子惊呼一声,扶住身子站不稳的陈最。 “你们他妈的疯了?死老太婆让你们打你们就打?”苏樱子发狂似的的怒吼一声。 两个男人眼睛一红:“臭丫头,我抽死你。” “我看谁敢打?”人群中有人呵斥一声,走出一个彪悍健壮的身影。 “林野风?”苏樱子和陈最对视一样,看着挡在他们身前的男人。 “最哥,怎么回事啊?”和林野风一起的还有吴红星。 他因为脸上的伤,一天没出门,下午在院子里修墙头的时候,听到街上人叽叽喳喳的说着陈最被董家人绑到广场上了。 他想陈最肯定是去找董家人为他出气,才惹上事儿了。 吓得他扔了铁锹就往广场跑,正好路上遇到要去找陈最办事儿的林野风,两个人就一起过来了。 吴红星看着陈最嘴角的血,上前奋力推开那两个大人的男人,扬着一张红肿的脸,嘶声怒吼:“你们凭什么打他?他不是红星村的人,你们凭什么打他?” 那老太太走过来打量着几个人,鄙夷的斜睨了吴红星一眼,看到林野风哼哼了两声说:“这不是石家村地主家那个小崽子吗?你是这几年过得舒坦了?皮痒了?” 当年批斗石家村林老太爷的时候,董家这位老太太没少出力,批斗,抄家时,她还是先锋呢。 “你看看你们这一群人,逃兵子女,地主崽子,不务正业的二流子知青,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没一个正经玩意儿, 我们家启功根正苗红,能由得你们欺负?这要是放在前几年,你们这些人都得上批斗台,打死不论,知道吗?”老太太踮着小脚,在人群前义愤填膺,喷着唾沫星子数落。 这时吴红星已经解开了陈最手上的绳子,看着陈最微肿起来的脸,鼻子一酸,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自己受多大的欺负他都没哭过,但是陈最不行,他们凭什么打他,一定是自己连累的大哥。 陈最拍拍他的肩膀,冲他宽慰的笑了笑。 “董老太太,今天你不由分说让人绑了我,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倒是想问问,我犯了那条法律?又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对我动私刑?”陈最看着那老太太,眼底一片冰凉。 老太太揪起蹲在一边的董启功,把他拉到陈最的面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不是你打的?” 陈最瞟了他一眼:“对,我打的。” “你承认就行,所以我也没冤枉你。”老太太瞪着陈最:“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爹是谁吗?他爹可是国家的英雄,为保卫国家牺牲的。” 第54章 侮辱我妹妹,所以该打 “又是这一套。” “可不嘛?回回都是这些说辞。” “小点儿声,一会儿连你一块儿打。” “唉,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围观的人群都摇着头,低声嘀咕着。 “我知道他爹是烈士,我也知道烈士是英雄,但是烈士值得尊重,不代表他的孩子就不是个孬种。”陈最沉声说着,冷眼瞟了董启功一眼。 董启功接触到他的眼神,不由的哆嗦一下,缩了缩脖子。 陈最接着说道:“是我打了他没错,你知道他为什么挨打吗?他出言不逊,侮辱我妹妹,所以该打,作为烈士子女,品德有失,玷污烈士名誉,更该打。” 陈最的话每一句都铿锵有力,引得人群中一阵喧闹,甚至有人暗暗叫好。 董老太太这些年在村里一向说一不二,只要把儿子搬出来谁还敢吱声? 这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口口声声的讨伐,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愤愤的拿手指指着陈最:“你,你,你好大胆。” “你好嚣张。”陈最立刻怒斥道, 他把吴红星拉到身边,指着他一脸的青肿问:“我倒要问问你,吴红星是谁打的?” 董老太太撇了吴红星一眼:“一个逃兵之子,阶级敌人,谁都可以打。” 吴红星一听这话,愤恨的咬着牙,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老太太,吴红星的爹到底是不是逃兵,根本没有定论,只是道听途说,根本没有任何文件通知,明确他爹是逃兵,你凭什么给他定罪?”陈最语气坚定慷慨。 董老太太呵呵呵的笑笑,指指放在台阶上的牌位:“看到了吗?那是烈士的牌位,那是为国家打仗牺牲的战士才有的,他爹有吗?” “我们是没有你那个牌位。”人群外一个老迈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奶奶?”吴红星看着奶奶走过来,低低唤了一声。 董老太太一脸轻蔑的斜了吴红星奶奶一眼:“你来干什么?” 吴红星奶奶走到陈最身边,伸手摸了摸陈最肿起来的脸,满眼的心疼。 陈最笑笑安慰奶奶:“奶奶,我没事儿。” 吴红星奶奶一辈子为了孙子孙女过得谨小慎微,不想跟人争辩什么,只盼着能安安稳稳的在村里的把日子过下去。 可是事与愿违,这日子越来越难熬了, 昨天红星被打,今天陈最又被打成这样,她一把年纪心都要痛死了,怎么忍得了? 她抽抽鼻子,回头看着董老太太:“她四婶子,我们江河是没有那个牌位,可是这些年,部队也好,政府也好,没有谁给我儿子定罪,这个逃兵的罪名是你们董家人给我们定下的, 你们就凭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欺负了我们祖孙这么多年,现在连小最都受了连累,你们欺人太甚。 这些年我们受尽欺负什么都没说过,可是现在我孙子长大了,他有脊梁骨,他得堂堂正正的做人, 我现在告诉你们这些人,我儿子不会当逃兵,他不是那样的人。” 吴红星奶奶那双年迈浑浊的眼睛里充满坚定和锐利,让当场的人都愣了,连董老太太都怔住了。 这些年她隔三岔五就会闹上一场,吴家这个老太婆一向唯唯诺诺,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今天居然有这个胆子跟自己杠上了。 董老太太上下扫她几眼,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一脸鄙夷的说:“我呸,你说不是就不是啊?如果不是逃兵,怎么死了连个烈士牌位都没有啊? 这说明国家没认可他,不给他定罪就是便宜你们,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脸的老东西。” 吴奶奶即便再羞愤,也不会这样满口脏话的骂人,她此时气得浑身颤抖。 吴红星和陈最赶紧过去搀扶住奶奶帮她顺着气:“奶奶,奶奶,你缓一缓,别气伤了身子。” 苏樱子在一旁听了半天也大概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那个趾高气扬的董老太太也让她看着窝火。 陈最越来越肿的左脸,更让她窝火。 “老太太,收收你的气焰吧,仗势欺人的我见过,仗着自己儿子的牌位欺负人的还真是头一回见。”苏樱子冷眼瞟着老太太。 董老太太听到这话,一个眼刀射向苏樱子:“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儿也有你说话的份儿?” 苏樱子呵呵了两声:“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人,一个有教养有素质的人, 我不知道老太太你除了烈属这个身份之外,在这个村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其它德高望重的身份。”苏樱子故意把德高望重四个字咬重了说。 然后不屑的笑了笑,继续说:“但我想应该没有,不然怎么会时时刻刻搬着儿子那个牌位呢? 一把年纪,这要是累着了,难不成是英雄的错?” 周围围观的人有人嗤嗤的笑了两声,董老太太气的咬着牙瞪着苏樱子。 苏樱子不等她说话,在围观的人群前走了两步接着说:“我们尊敬烈士,因为他们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牺牲了宝贵的生命,是我们的英雄,所以我们必须敬重烈士,对不对乡亲们?” “对。”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其它人也跟着附和。 董老太太挑着嘴角笑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苏樱子抿嘴笑笑后,脸色变得庄重起来,说:“我们也尊重烈属,这是对烈士在天之灵的告慰,所以国家为烈属发抚恤金,颁发很多的优待政策,这都无可厚非,理所当然,我们没有任何异议,对不对?” 苏樱子又朝着人群问了一句。 围观的群众频频点头。 那董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更加得意,原来这丫头是我这一头的。 陈最听着苏樱子的话,眼底的笑意渐浓,他知道这丫头后面藏着大招。 果然苏樱子话锋一转,言辞激烈的说:“但是,国家没有给你们欺负乡亲的权利。” 董老太太猛地一愣:“你,你说什么你?” 苏樱子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说,没有那条法律规定,有人可以仗着烈属身份欺负老百姓,你们这是在给烈士抹黑,有罪。” 第55章 非扒了他的皮 这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在潘家人面前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这些年,潘家老太太带着孙子顶着烈士遗孤的头衔,谁都不放在眼里,谁要是敢给他们一点儿气受,马上就捧着烈士牌位告到乡里,乡里不管,直接上县里告状。 乡里的那几位领导都怕了他,也跟村里人提过醒,没事尽量少招惹她。 王家的狗被他孙子打死,剥皮吃肉,去老太太面前告状,老太太趾高气昂的说:“小孩子不懂事,不就一条狗吗?吃就吃了,有多金贵?” 她家盖房子时,占了人家张家半米的房基地,人家老太太不依,站在他们家院墙的基坑里,阻止他们垒砖,她直接让人铲了土扔到人家老太太身上。 扬言:“她愿意待在里面,就直接把她埋了吧。” 后来乡里干部过来调解,她抱着儿子的牌位,坐在地上又哭又骂。 那些干部束手无策,只能和稀泥,劝张家吃了这哑巴亏,息事宁人。 人人恨,人人怕,怕权势,也怕小鬼难缠。 苏樱子这番话说到了红星村所有人的心坎上,但即便他们义愤填膺,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为苏樱子助阵的,因为说再多也只是过过嘴瘾,动不了这家人分毫,他们的根太深了。 围观的人群里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始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上一句话。 董老太太面目狰狞的的瞪着苏樱子:“哪里冒出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贱蹄子?你在这儿嘚啵半天,有人搭理你吗?” 董老太太得意的笑笑看着一圈不敢吭声的村民。 苏樱子眼底闪过一丝凉意,声音冷冷的说:“他们可以冷眼旁观,有一天灾祸临到他们身上时,也不会有人为他们摇旗呐喊的。” 董老太太扯起嘴角:“随你说什么,我看谁敢多嘴,你最好也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陈最殴打烈士遗孤,罪大恶极,按照村里的规矩,捆起来打四十棍。” 董家那几个男人马上过来要捆绑陈最。 陈最奋力反抗,吴红星把陈最护现在身后,推搡着那几个人,红着眼睛喊:“王八蛋,我跟你们拼了。” 董老太太怒喝一声:“那就连吴家那个小王八蛋一起捆了。” 董家人纷纷上前,动手扭住陈最和吴红星。 吴奶奶哭喊着:“有没有天理啊,你们放手。” 一时间,奶奶的哭声,林野风保护他们两个的怒吼声,响彻广场。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骚动, 有人大声喊道:“陈最又不是红星村的人,你有什么权利处罚他。” “对呀,太过分了吧。” “董家奶奶别做的太过火了,为难一个孩子干什么?” 人群中纷纷有人附和起来。 甚至还有人喊道:“陈最有什么错?本来就是董启功该打。” 董老太太冷眼射过去,那人脖子一缩,隐在了人群里,不再吱声。 一片混乱僵持不下时,董老太太跟董家几个男人说:“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我看谁敢?”千钧一发知己,陈霏带着大队长赶到了。 董大队长今天在乡里开了一天的会,还没散会,就看到董云香带着陈霏急急慌慌地来找她。 陈霏哭哭啼啼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董云香也急得火上房:“爹,别墨迹了,赶紧去吧,董奶奶那个脾气,非得扒了陈最的皮不可。” 董常山不敢耽搁,匆忙的赶了过来,正赶上这一幕。 董常山看到被人摁在地上的陈最和吴红星,气得直挠头。 上去一脚踢开摁着他们的几个人:“都给我滚开。” 董常山是董家常字辈的,比董启功他们启字辈的高一辈,那几个奉命打人的都喊董常山一声叔。 被董常山踹了一脚,几个人都悻悻的站到一旁,束着手不敢吭声了。 陈霏和董云香跑过去把吴红星和陈最扶起来,帮他拍拍身上的土,关切的问:“没事吧?” 陈霏眼里含着泪看着哥哥,小脸惨白。 陈最搂着她的肩膀安抚她:“哥没事儿,别哭了。” “董常山,你干什么?”董老太太翻着三角眼,瞪着董常山。 董常山皱着眉,一脸无奈的喊了声:“四婶子,你这是又闹什么呀?” 董老太太指着一脸衰相的董启功说:“你看看那个小兔崽子把启功打成什么样了?我今天不治他,以后是个人都敢来欺负烈士子女了。” 董常山瞥了董启功一眼:“谁欺负他?谁敢欺负他?不净是他欺负别人吗?四婶子你在村里闹闹也就算了,这陈最是来下乡的知青,是你能随意处置的吗?” 董老太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斜瞪着董常山:“好啊,好,这是你董大队长的乘龙快婿,我是动不得。” 苏樱子抬头斜睨了陈最一眼,怪不得底气足,后台不小呢。 陈最看到她的眼神,蹙眉回望她一眼,像辩解点儿什么,又觉得不是时候,便什么也没说。 董云香一听便张开嗓子喊起来:“四奶奶,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一个没出门的大姑娘,你就这样侮我清白呀?您哪个眼睛看见我们结婚了?” 董老太太颤着手指头指着董云香:“你个死丫头敢这样跟我说话?” 董云香翻了白眼说:“我倒是想跟您好好说话,你那样说我一个小辈儿,合适吗?” 董老太太气呼呼的看向董常山:“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这样跟长辈说话,缺教养的东西。” 董云香冷哼一声:“四奶奶,要论缺教养,我可比不上你们家董启功,他拿人家一个小姑娘开些混蛋的玩笑,不缺教养? 人家哥哥揍他活该,你有空就好好教育教育你那个宝贝孙子吧,别瞎操心我的事儿,我有爹有娘,还轮不到你来管。” 董云香向来随心所欲,说话也粗声大气,根本一点脸面也不给董老太太留。 董老太太差点背过气去。 董常山拧眉瞪了闺女一眼:“行了,你闭嘴。” 董云香撇撇嘴,站到了一边。 第56章 你那个小媳妇儿挺不错的 董常山走到董老太太身边说:“四婶子,你消消气,他们这事儿呢,我也了解了一下,确实是启功先惹的事儿,调侃人家小姑娘,那孩子才十六岁,还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说那些混账话,人家能不揍他?” 说完朝着董启功屁股上踹了一脚:“我说的对不对?” 董启功抽鼻子拧脸的哼哼了两声。 董老太太气不顺的说:“启功再怎么说也是......” “我知道,他爹是烈士,这些年村里人都给着您面子呢,可是人家陈最是知青,不是咱们村里的人。”董常山苦口相劝:“前阵子王家堡一个知青在村里出了事儿,都惊动了县领导, 今天乡里开会,一再强调要做好知青的保护工作,人家知青也是遵照国家指示来支持农村建设的,是国家的功臣。 万一在咱们村里出了事儿,咱们吃不了兜着走,四婶子,你就别为难大侄子了,行不?” 董常山毕竟是大队长,董老太太也知道不能一再抹他的面子,便别着头,不服气的说:“那就这样算了?开了这个头,以后不是谁都敢欺负启功了?”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欺负他的,陈最打人确实不对,这样吧,我罚他。”董常山拍着后脑勺想了想说:“这样吧,村东的化粪池需要清理,让他去干,这活儿又臭又脏,你就消消气吧。” 董老太太斜着眼晃了晃脑袋,抱起儿子的牌位:“哼”了一声,踮着小脚拉起董启功回家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活儿都干完了?”董常山冲着人群喊了两声。 熙熙攘攘的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嘻嘻哈哈一阵就都散开了。 董常山走到陈最跟前,看了看他红肿的侧脸:“唉,你呀。” 陈最低头道:“抱歉大叔,给你惹麻烦了。” 董常山叹口气:“你不是个惹事儿的人我能不清楚?是那小子该揍,让你去清理化粪池,你也别觉得委屈,小鬼难缠,尽量息事宁人吧。” 陈最点点头:“我明白。” 董常山看了看他身边的几个人,摇了摇头回了大队部。 董云香伸手捏住陈最的脸,转了转:“狗日的,下手这么重,一会儿回去,我拿鸡蛋给你滚滚,也不知道能不能消肿。” 陈最余光瞟了一眼苏樱子,往后闪了闪,躲开云香的手:“云香,我没事儿,我妹妹今天吓坏了,你先带她回去,我一会儿过去看她。” 董云香愣了一瞬,嘴角扯出一个笑说:“行,小霏,咱们先回去吧。” 陈霏跟着董云香离开。 陈最安抚了吴奶奶一番,便让吴红星先带着奶奶回家了。 林野风跟他说了一下今天的来意:“我想让你过两天陪我出趟门,帮我去掌掌眼看个物件儿。” 陈最点头:“行。” 林野风点头:“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这会儿只剩下苏樱子和陈最,陈最低头看着她,轻声说:“今天谢谢你。” 苏樱子弯唇笑了笑:“碰巧遇上了,总不能眼看着你被打死吧?算谢你前几天帮我的忙吧。” 陈最眼里陡的一亮:“你是说在山洞里......” “我是说前几天帮我进城送肉。”苏樱子慌忙打断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抬头瞪着他,提什么山洞啊? 陈最忍着笑,胸腹一鼓一鼓的闷笑,还以为她多狂呢?原来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笑什么笑?”苏樱子一脸窘迫的瞪了他一眼, 这人啊一旦被别人看到过狼狈的一面,就在他面前牛逼不起来了。 “我走了。”苏樱子没好气的转身要离开。 “诶,你等会儿。”陈最一把将她抓住,回头看了看,拉着她走到那边台阶上坐下。 “干嘛?”苏樱子没好气的问。 “想跟你说会儿话。”陈最坐在台阶上,抬着脸看着她,眨了眨眼,一脸的真挚。 苏樱子碰上他的眼神,脑子里忽然蹦出了“纯情”这个词,一个青春朝气的纯情大男孩,忽然觉得心头痒痒的,避开他的眼神。 坐到旁边:“说什么?” 心里暗忖,最近怎么了?每次跟他在一起,心里总是怪怪的,像被羽毛撩拨一般,酥酥麻麻的。 陈最沉吟片刻后说:“你的钱存够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苏樱子扁扁嘴:“早呢。” “那怎么办?时间可不多了。”陈最关切的问。 “我都不愁,你发什么愁?。”苏樱子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陈最无趣的挠了挠头,低声嘟囔:“神经大条,关心也听不出来。” 苏樱子没听清他说什么,也没理会,自顾自的说:“你那个小媳妇儿挺不错的。” “什么小媳妇儿,你别瞎说。”陈最慌忙辩解:“那只是一个,一个朋友。” 苏樱子看他一脸慌张,好笑的说:“你慌什么?人家小姑娘挺好的,那么疼你,性格火辣,一点也不做作,挺带劲的。” 陈最拧眉啧一声:“你,你,别胡说,我跟人家就是普通朋友,再说了人家跟你年龄差不多,什么小姑娘,说的好像你多大年纪似的。” 二十岁的壳装着一个四十岁的芯,苏樱子时不时就忘这茬了,习惯性的摆出一副老成练达的姿态。 苏樱子抬起手背在脸颊上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说:“我才不老呢,年轻着呢。” 陈最看着她的样子好笑的说:“谁说你老了?我就是夸你年轻啊。” 还好看,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樱子,走了。”远处苏大河已经回来了,远远的喊了苏樱子一声。 苏樱子应了一声,站起来,伸手戳了戳陈最的脸,陈最疼的嘶一声。 “回去记得,让你那个朋友给你煮个鸡蛋滚滚,消消肿。”苏樱子抿嘴笑笑打趣他。 陈最咧着嘴笑道:“滚完,鸡蛋能吃了吗?” 苏樱子脸一沉:“馋死你得了。” 转身蹦跳着朝二叔跑过去,二十岁,脚步真轻啊。 陈最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的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 第57章 粘上一嘴毛,也要撕掉它一块肉 两天后,苏大河把做好一套桌椅样品交给苏樱子。 结实板正,卯榫契合,桌面平滑,没有一根毛刺,连边缘都是打磨过的,做工极其精细。 “二叔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苏樱子赞叹道。 苏大河忍不住得意地笑:“这东西太简单了,一点难度都没有。” 二婶在一旁笑吟吟地说:“樱子,别的不说,这木工的手艺,四里八乡,没几个能比上你二叔的,你尽管放心拿去比。” 二婶总是不吝啬对二叔的夸奖,而爱人的夸奖最让人受用,二叔这会儿得意的眼睛都笑没了。 苏樱子第二天和苏东升一起拉着地板车,带着桌椅的样品到了纺织厂。 不出所料,那个王秘书根本没有拿出样品。 他的说辞是:“那家家具厂忽然接了一个大订单,没时间给咱们生产了,言而无信的厂家,我也就不想跟他们合作了。” 老关沉默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绕着苏樱子拿来的样品看了一圈,眼里满是赞叹:“这手艺好啊,做这种简单的课桌都有些浪费了,樱子,你家有能人哦。” 苏樱子含笑点头:“是的,四里八乡我二叔的手艺最好,他是个热心人,听说是给咱厂里帮忙,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写好的一份协议,递给老关:“关叔叔,这是我们出的一份协议,货不对版,十倍赔偿。” 老关接过协议,微微笑了笑,苏樱子当时提出这东西,本来就是为了吓退王秘书,现在王秘书主动放弃,这份协议的意义并不大。 他其实也料到苏樱子一定是有什么证据,才会有十足的把握用一份赔偿协议来吓退王秘书,只是这丫头没有做绝,他也没必要戳破。 “那樱子,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希望你们能按时交货。”老关嘱咐道。 “放心,一定按时交货。” 王秘书带着苏樱子去财务科批了五百块钱的定金作为预付款。 “苏同志年纪不大,心眼儿不少,胆子也不小,为了这点儿钱可真是煞费苦心啊。”王秘书晃晃手里的五百块钱,一脸嘲讽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迎上他的眼光:“这点小钱,王秘书自然不看在眼里,不然怎么会轻易就不放弃了呢?有些事情,别人不说破,是想给大家保全脸面,若再咄咄逼人可就不好了。” 王秘书脸色一沉,把钱唰的扔了过去,苏樱子迎接不及,几十张大团结全都散到了地上。 连忙蹲下身子去捡。 王秘书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弯腰捡钱的苏樱子,冷哼一声:“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你这财迷心窍的样子还真有趣。” 苏樱子低头捡钱,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说:“我不是君子,只是个小女子,凭自己本事挣钱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 站起身把钱折好放进包里,冲王秘书淡淡的笑笑:“我这个人呢,不喜欢主动惹事,宁可给狗让一条路,也不喜欢跟它多计较, 但是如果遇上事儿,我也不怕事儿,它要真敢咬我,我不怕粘上一嘴毛,也要撕掉它一块肉。” 说完冷冷的转身,离开了办公楼。 回到家,纺织厂的五百块定金,自己又加了一百块,一起交给二叔。 “二叔,现在我手上只有这么多钱,能不能跟林场那边商量,先赊一些木料,等交了货,拿到货款马上给他结账。”苏樱子知道这些钱进木料是远远不够的。 二叔接过钱说:“这事儿交给二叔就行,你不用操心,我跟老董是老相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苏樱子如释重负:“那就麻烦二叔了,咱们就抓紧开工?” “放心吧,今天我就准备起来,一会儿就和东升去拉木料,明天起我和东升就开干,保证二十天给你做完。”二叔打着包票。 “东升也跟你一起干?那不是也耽误他的工分了?”苏樱子有些担忧的问。 她知道,二叔是不用每天定时定点参加村里的生产劳动的,他有随时外出的自由,他享有这个特权,是因为他每个月都要往村里交钱。 因为社员都是要参加村里的劳动才有工分,二叔作为木匠外出挣钱,不挣工分,但是没有工分,到年底就分不到粮食,也分不到钱,到外面买高价粮很不划算。 所以他跟村里商量,每个月交钱买工分,到年底跟其它社员一样,分粮食,分钱,这样两全其美,村里也不吃亏,二叔也能多挣钱。 但是东升和二婶还是照常参加村里的劳动,是挣着工分的。 “没事儿,那小子本来也不喜欢干地里的活儿,正好让他给我做小工,打下手,我给他开工资,一样挣钱。”二叔笑笑解释道。 苏樱子知道二叔是想赶紧把货做出来,让她能把钱收回来,尽快解决自己的问题。 “谢谢二叔。”现在的她除了谢谢,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 红星村的化粪池里,陈最正一桶一桶的提着大粪,装车,送到需要施肥的田里。 “你那老丈人心够狠的,还真让你干这个啊?” 听到一个熟悉的娇俏声音,陈最抬头看到站在一旁,一脸笑意吟吟的苏樱子。 “你怎么来了?”看到她,陈最心头一喜。 “来慰问慰问你这个可怜虫,上来,给你带两个苹果吃。”苏樱子挥挥手里的苹果。 今天下午跟着二叔和东升过来拉木料,走到村边就看到正勤勤恳恳挑大粪的陈最,便让二叔和东升先过去,跑到这边来跟他逗趣。 陈最伸着两只手,扁扁嘴:“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吃得下吗?” 苏樱子把苹果放到路边的土坡上:“你这得干几天啊?你那老丈也太狠心了,还真让你干这个?” “什么老丈人啊?不是跟你说了是朋友吗?你别瞎说八道行吗?”陈最无语的白了她一眼,继而问道:“你肩膀上的伤好点了吗?有没有按时上药?” 苏樱子摸摸肩膀,这几天大姐每天都会帮她换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好多了,谢你关心。” 陈最听她这么说,心下稍安,继续自己手上的活儿。 苏樱子站在一旁看着,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小可怜虫,我问你,林野风让你帮他去看什么好东西,能带我一个吗?” 那天听到林野风说的话,苏樱子心里就一直痒痒,林野风家里那么多珍稀的东西,即便他自己不刻意去学,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也不可能不懂。 连他都要陈最去掌眼的,必定不是俗物,她真的很好奇。 陈最干笑一声:“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给我送什么苹果,想跟着哥学本事是吗?” 苏樱子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小子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是怕你打了眼,丢了人,跟着帮你一块儿看看去,不识好人心。” 陈最歪嘴一笑:“行吧,到时候我跟老林说一声,带你一个。” “这就是了,到时候姐给你露一手,让你也见识见识姐的本事。”苏樱子粲然笑道。 陈最挑眉点点头:“行,拭目以待。” 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得意洋洋的女人:“诶,你不嫌臭啊?” 苏樱子这才皱了皱鼻子,用手捏住:“臭,臭死了,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诶,”陈最在她身后喊了一声:“田丽托人带信儿来了,你那个事儿办好了,让你抽空过去一趟。” “知道了。”苏樱子背对着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两天二叔带着苏东升开始闭关生产,苏樱子也开始恢复上工。 噩梦即将开始。 第58章 色迷心窍,这是你能想的人吗? 筒许长青在地里看到苏樱子时,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这几天苏大河请了假,不来上工了,他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苏樱子,你去给那五亩地的棉花打药。”许长青头头也不抬地安排着,然后又补了一句:“自己一个人干。” 旁边的人都愣了愣,负责记工分的小毛说:“队长,让她一个人干五亩地?那不累死了?一天也干不完啊。” 许长青侧头盯着小毛:“我是队长还是你是队长?要么你去帮她干?” 小毛缩缩脖子:“您是队长,听您的,听您的,苏樱子,赶紧去领器械吧,麻利点干完啊。” 许长青露出一个挑衅的笑看着苏樱子。 早就料到了,这个王八蛋不会善罢甘休,苏樱子无所谓的耸耸肩:“行,五亩地10个工分,你现在就给我记下。” 小毛一脸不可置信的:“你今天能干完?” “等着瞧吧。”苏樱子转身去领器械。 这个年代的喷雾器,是那种一米高的铁皮圆筒,上面一侧是加压力的手柄,另一侧是灌注农药的盖子。 盖子下面的圆筒是装农药的,连着一个长长的橡胶管和铁管,橡胶管和铁管之间有个开关,铁管的前端是喷嘴。 农药配好之后,灌进圆筒,盖上盖子拧紧,一只手抓住手柄上下抽动一阵,加好压力, 平时打药会安排几个社员一起打,大家分好垄,排好队,一起出发,那阵势颇有点上战场的感觉。 今天这块地,只安排了苏樱子一个人,分发器械的是知青小黄,他一脸同情的看着苏樱子:“你一个人打,什么时候能打的完啊?” 苏樱子淡淡笑笑没说话,把喷雾器,水桶,药粉装上车。 小黄人老实,心眼也软,帮着苏樱子把水桶灌满,又帮她推着车,送到棉花地的地头。 “谢谢你小黄,你赶快回去吧,我要开始干活了。”苏樱子扬着嘴角冲小黄莞尔一笑。 阳光下,小黄被她那张明媚的笑脸晃了神,忽然脸红了一下, 苏樱子长得好看,他们几个知青闲来在一起讨论村里的姑娘,连同那些外地来的知青,数着苏樱子长得好看。 不施粉黛,却明眸皓齿,不像村里其它女孩子那么粗糙,她为人爽朗,给人一种俏丽俊逸的感觉。 虽然腰身纤细,但该圆润的地方圆润,该挺翘的地方挺翘,大家对她总结的评价是,很有味道。 这姑娘性格活泼,又能干,大家都曾为她要嫁给许光烈惋惜过,但是谁让人家是大队长的儿子呢,当然什么好的都能紧着他。 小黄怔愣了片刻,看到苏樱子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赶紧回神:“哦,那,那我走了,樱子你自己小心点啊。” 转身懊恼的捶捶脑袋嘟囔,色迷心窍,这是你能想的人吗? 苏樱子无暇顾及其它,卷起袖子开始拌药,装桶,把喷雾器放到车上,背过身半蹲着,把背带穿过肩膀扣好,起身直立,药桶下垂,正好勒在她受伤的肩膀上,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背包里拿出一条毛巾垫到伤口上,再次背起喷雾器干了起来。 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热,干了一上午,苏樱子头上带着草帽,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身上也早就湿透了,肩膀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是太热还是那个刺鼻的药水有毒,只觉得胸闷气短。 身上这一筒药打完之后,她卸下喷雾器,坐到地头的树下大口的喘着气,晃了晃水壶,上午带的水也喝完了。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口渴,但又实在累得不想动,便靠在树上休息。 “樱子。”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 苏樱子睁开眼看到大姐苏玲和姜楠蹲在身前,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大姐?你怎么来了?”苏樱子一边问着,一边接过苏玲递过来的水壶,打开盖子,一口气喝了大半壶,冰凉的水穿过肺腑,只觉得天上甘露也不过如此。 姜楠心疼的擦擦苏樱子脸上的汗:“樱子,累坏了吧?” 苏樱子被安排过来一个人打药,姜楠也不好过,被许长青安排到砖窑厂去搬砖了,一上午干下来,手上磨了好几个大泡。 苏玲看着她俩狼狈的样子,气得直骂娘:“许长青这个狗娘养的,到底按的什么心啊?这么糟蹋你俩?” 苏樱子和姜楠对视一样,都没说话,没必要再让大姐跟着担心,说不定还要受牵连。 大姐看了看她俩沉默的样子,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气得叹口气,从身上掏出两个饼子:“等了你半天也不回家吃饭,什么也不吃,干一天的活儿,还不得饿死?赶紧吃了,我替你打几筒。” 苏玲没好气的把饼子塞给她俩,起身装好药筒,下地干起来。 一上午确实饿坏了,姜楠在砖厂吃过饭了,把两个饼子都给了苏樱子。 苏樱子也不客气,就着水,大口的吃起来。 下午姜楠还被安排了其它的活儿,大姐也有活儿,便各自回去了。 “樱子,你悠着点干,我下了工过来帮你。” 苏樱子点头送走大姐和姜楠。 吃饱喝足,休息过后的她,感觉满血复活了。 下午苏玲赶过来的时候,苏樱子已经把药打完了。 “干完了?” 苏樱子点点头,一边收拾着东西。 “你怎么那么能呢?逞什么强?”苏玲没好气的用手指头点着她的脑袋。 苏樱子顺势往苏玲肩膀上一靠:“哎呦,大姐,你别戳我了,我头晕死了。” “是不是中暑了?”苏玲一脸担忧的摸摸她的头:“走走,赶紧回家,我给你弄点解暑汤喝喝。” 苏玲推着地板车,苏樱子挂在大姐身上,一步步跟着走。 “大姐你说我是不是中毒了?” “中什么毒?” “六六六啊,这个药可刺鼻了。” “有可能啊,你的脸通红。” “你说它为什么叫六六六啊?” “谁知道啊,可能,好听?总不能叫四四四吧,不吉利。” “咯咯咯。”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笑着往家走。 第59章 你又来做护花使者了 陈霏在红星村住了三天,就打算回京市了。 “小霏,你再坚持坚持,我一定想办法尽快回城,等过了麦收,我请假回去一趟。”陈最摸着妹妹的头发,柔声说道。 陈霏浅浅的笑了笑:“知道了哥,你在这儿照顾好自己,别,别被人欺负。”想起哥哥那天被人捆起来打的样子,陈霏就红了眼眶。 “别哭,别哭,以后哥肯定老老实实的,不再惹事儿,不让你担心。”陈最手忙脚乱地帮妹妹擦眼泪。 “哥,你不愿意接受云香姐,是不是喜欢那天帮你出头的那个姐姐?”陈霏扬着小脸,眼神里充满了探寻和好奇。 陈最哑然片刻,揉揉她的头发:“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陈霏嘟着嘴:“我才不是小孩儿,我看得出来,哥,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一定要找自己喜欢的,我,我不逼你了,妈那边你放心,我熬得住。” 之前总盼着哥哥能快些回城,陈霏埋怨过哥哥为什么不跟云香姐在一起,云香姐对自己好,对哥哥也好,娶了她还能尽快回城,她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接受云香姐。 但那天她看到那个姐姐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保护哥哥,看到哥哥看那个姐姐的眼神时,她似乎懂了。 她和哥哥从小过得憋屈,好像从来没有舒心过,她不想哥哥连结婚都那么憋屈。 陈最看到妹妹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来回翻腾着。 拿出身上的钱,塞到陈霏的包里:“这些钱你拿着,回去给妈买药,你自己先吃什么,想穿什么都不用省,哥能挣钱。” “我不要,我们钱够花的,实在没钱,我会去那边要的,你在这人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用钱的地方多,你留着吧。”陈霏拒绝着把钱推回去。 陈最摁住她的手:“听话,我挣钱就是给你们花的,就是为了不让你去跟别人要钱,知道吗?哥养得起你们。” 陈霏看着哥哥倔强悲怆的样子,红了眼眶,乖顺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我收下就是了,你别难过。” “给你。”忽然一个布包被塞进怀里。 抬眼看到低头站在他们面前的董云飞。 打开布包,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吃食,油饼,饼干,两个大苹果,还有一些水果糖。 陈霏弯着眼睛笑笑:“给我的?” 董云飞低头扣着手指:“嗯,给你,吃。” “谢谢云飞哥哥。”陈霏甜甜的笑笑,拿出一棵糖给董云飞:“上次咱们玩算数游戏,你赢了,我还欠你一颗糖,现在还给你一颗。” 董云飞咧嘴笑笑,刚想伸手接过来,抬眼看了看陈霏,又连忙低头,一脸沮丧地说:“娘给你买的,我不能吃。” 陈霏把糖放到董云飞手里:“这是我给你的,大婶不会怪你的,云飞哥哥你在家要乖哦,等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京市最好吃的驴打滚。” 董云飞眼睛亮闪闪地问:“你,什么时候来?” 陈霏看着他一脸期待,兴奋的样子,愣了愣,原本只是哄他的话,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呃,你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 “那我乖一点,等我存够了100颗红豆的时候,你就来?”董云飞歪着头一脸期待的看着陈霏。 董云飞有时候不受管,家里人又忙,顾不上他的时候,就给他安排一些活儿,比如挑水,砍柴,或者给他一块荒地,让他开荒,做得好就奖励他一颗红豆。 红豆可以用来换好吃的,换好玩儿的,还可以要求云香带他进城。 那些红豆是他听话的奖励,也是每天干活的动力。 陈霏巧笑一声:“好,等你存够100颗,我就来看你。” “好了,哥,别缠着小霏了,一会赶不上车了。”董云香拉住董云飞,帮陈霏把东西装好,嘱咐她:“一路上小心点儿,别跟不认识的人搭话知道吗?这些吃的留着自己路上吃,别瞎好心分给别人,知道吗?” 云香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副娇娇柔柔的样子,本该是在家跟父母撒娇的年纪,却要一个人坐着火车,千里迢迢来看哥哥,待了没两天,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也是可怜。 陈最请了半天假把陈霏送到火车站,看着妹妹小小的人儿坐在火车上跟他挥手的那一刻,他心里酸涩难耐。 今天许长青又给苏樱子安排了三亩花生地锄草的活儿,她惦记着田丽这边的事儿,便起了个大早下地干活,一上午锄了两亩地,把时间省了出来。 中午趁着休息的时间,借了二叔的自行车,带上给田丽做药膳的食材药材,风风火火的进城。 刚到厂区这边就看到一副失魂一样在路上晃荡的陈最,还险些被人撞到。 “吱”一声,自行车停在陈最身边,“你怎么了?小心点儿。” 苏樱子拍拍一脸失神的陈最。 看到苏樱子陈最回过神:“我去送我妹妹了,你怎么进城了?”想了想又说:“哦,是来找田丽的吧?” 苏樱子点头:“你怎么过来的?没骑车吗?” 陈最摇摇头:“没有,我搭村里的车过来的。”面色依然一脸漠然,似乎还带着一些沉重,完全没有平时跟苏樱子说话时嬉皮笑脸的样子。 “这个时候,村里的车应该都已经回去了,你要不跟我去田丽那边吧,回头我骑自行车带你回去。”苏樱子看他似乎有心事一样,一脸的落寞。 陈最抬头看了看天,都中午了,村里的车肯定都回去了,搭不到车自己只能走着回去了。 便点点头说:“行,我陪你去找田丽。” 这次苏樱子准备的药膳是桃核杜仲炖猪腰,猪腰是过来之前在集市上买的,核桃和杜仲都是前阵子陈最帮着准备好的, 猪腰滋补腰肾,强筋健骨,红枣,核桃有暖肾的功能,很适合男人进补。 这个菜做起来很简单,只是要把腰子上那层表皮膜的尿腺去掉,除去骚味,麻烦一点。 田丽一看到这次又是他们两个一起来的,就莫名的激动。 “哎呀,今天你们两个怎么又一起来了?樱子又受伤了?你又来做护花使者了?”田丽笑嘻嘻的打趣。 第60章 摸够了吗? 像苏樱子嗔笑着看她一眼:“这次真的是巧合,正好遇到。” 陈最心情欠佳,一脸颓丧,也不跟田丽逗趣。 田丽也看出他今天的状态不对,便不再逗弄她,拉着苏樱子进了卧室,把那些内衣拿出来,给苏樱子看。 想着时间有限,苏樱子便冲陈最说:“陈最,你先把那个猪腰帮我收拾了,去一下尿腺,然后洗一洗,切个腰花出来。” “哦。”陈最随口应声。 一个使唤的顺嘴,一个听话的接茬,跟老夫老妻似的,田丽笑嘻嘻的看着,恨不得把民政局搬过来,让他俩直接领证。 苏樱子心无旁骛,拿着那些内衣翻看着,果然是有改进的,不像现在市面上流行的那些两片布的样式。 这中间加了一层薄薄的海绵层,可以勾勒胸型,托胸的那一圈轮廓也做了坚挺的处理,有助于撑托胸部,虽然没有后世加钢圈的效果好,但是比起现在的两片布,已经先进很多了。 “田丽姐,一共多套?”苏樱子问。 “这里是20套,如果你卖的好,我可以让他再给你留。”田丽答道。 苏樱子微微点点头:“多少钱?” 田丽冲她挤挤眼睛:“我已经跟我们家老乔说了,让你赊账,等挣到钱再给他。” 这倒是解决了苏樱子的难题,钱都拿去给二叔进木料之后,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她感激的笑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谢田丽姐,不过你得给我说本钱多少啊,不然我怎么卖?” 田丽拍拍脑门:“是是,瞧我这脑子,老乔说他们给客户的定价是一块五一件。” “一块五?”如今一件汗衫的价格也才一块钱,这个价格确实不低,普通老百姓是不会花一块五的价钱买一件穿在里面的内衣的,看来得好好想想销售渠道了。 “这个货是我们老乔一个南方客户给他的订单,生产完之后不在本地销售,要全部送去南方,听老乔说,这件内衣,他客户在南边的销售价格是两块五一件,除去运输费用,一件差不多赚一块钱了,暴利呢。”田丽啧啧的说着。 确实,自古以来女人的钱最好挣,也最有利润,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自己爱打扮,男人也喜欢自己的女人打扮得漂亮为自己长脸,所以有钱人都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无论这个女人是不是自己的。 “你打算在哪里卖?”田丽问。 苏樱子摇摇头:“还没想好,最近村里活儿有点忙,我的时间不宽裕,得好好盘算一下。” 两个女人躲在屋子里叽叽歪歪说了半天,外面陈最已经把食材都清理好了。 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收拾好了。” 屋子里传出一个指示:“砂锅烧水吧。” 陈最:“......”敢情是拉我来给你打工来了。 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把砂锅找出来烧上水。 苏樱子把那二十套内衣装好,出来时看到食材药材,都已经清洗干净,摆放的整整齐齐,砂锅里的水也快烧开了,满意的点点头:“干得不错。” 陈最无语的笑了笑。 食材下锅之后,苏樱子守着锅炖了一会儿,平稳之后,改了小火儿,交代了田丽炖煮的时间,就跟陈最匆匆出门往回赶。 路上陈最骑着自行车,苏樱子坐在后面,两个人沉默着往回走。 陈最还在想着京市家里的事儿,想着陈霏跟她倾诉时无助的眼神。 苏樱子坐在后面琢磨着该去哪里卖这些内衣。 忽然前面跑出一只羊,陈最慌忙刹车,苏樱子的脑袋撞到陈最的后背,慌忙之中伸手圈住陈最的腰,稳住身子。 男人的腰腹紧实坚硬,隔着薄薄的T恤能摸到他腹部上一块块凸起的线条,上次看他切肉时,那个裸背的画面陡得在脑子里蹦出来。 那个画面配上这个手感,感觉真是奇妙。 手指在她腹部上动了动,嗯,一块块儿,确实跟搓衣板很像。 “摸够了吗?”前面传来一个沉沉的闷笑声。 苏樱子回过神,脸色一窘,顺手在他肚子上狠狠地拧了一圈。 陈最疼得“哎呦”一声,威吓道:“苏樱子你给我松手,要不然我把你扔下车。” 苏樱子加大手上的力道:“你应该说,姐姐求你松手。” 陈最疼的挤着眼咬着牙:“行行行,大姐求你松手。” “是,姐姐,松手。”苏樱子脸上窃笑着,手上丝毫不松力。 “好好,姐姐,求你松手。”陈最口气狠狠的求饶。 苏樱子把手松开,拍拍他的肚皮说:“这次对嘛。” 陈最扁扁嘴重新蹬着车子往前走。 “诶,今天看你失魂落魄的,是因为舍不得妹妹走吗?”一阵嬉闹后,两个人心情都轻松一了一点。 陈最微微叹口气:“对,她还那么小,不太放心。” 苏樱子想到自己的妹妹苏云,同意的点点头:“是啊,自己的妹妹总是会心疼一些。” 看陈最没说话,苏樱子又问:“你爸妈怎么放心她一个人过来?” 陈最骑车的身子僵了僵,淡淡的说:“我没爸。” 苏樱子一愣:“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你又不知道,道什么歉?”陈最轻笑一声后缓缓道:“我妈,身体不好,我妹妹一个人在京市照顾她,很辛苦。” “哦。”忽然知道了人家的家事,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一个小姑娘确实很不容易。” 前面的陈最直视着前方,喃喃道:“岂止是不容易呢。” “什么?”苏樱子没听清探头问道。 “没什么。”陈最摇摇头,问她:“你那些内衣拿到手里,打算在哪里卖?想好了吗?” “还没有,村里肯定卖不出去,只能去城里卖,得找一个年轻人聚集的地方,你觉得哪里比较好?”陈最脑子活,苏樱子想听听他的想法。 “电影院,公园,还有一个地方,女人又多,又有钱。”陈最歪嘴笑笑。 第61章 不能任由他摆布了 “纺织厂。”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来。 又同时笑了起来,对呀,纺织厂的女工引领全城的时尚,又有经济能力,可以考虑从她们身上下手, 只是要找个突破口才行,堂而皇之地到纺织厂门口去卖内衣,不得被他们保卫科的人直接抓走才怪呢。 回到家,苏樱子喝了两口水就下地了,好歹在下工之前把那三亩地锄完了。 苏云今天回家来过礼拜天了,她娘今天破天荒的擀了一回面条,还打了两个鸡蛋。 虽然鸡蛋分给了苏东科和苏大强,但苏云还是高兴地吃了两大碗。 “还是娘做的饭好吃,学校的饭一点儿味儿都没有。”苏云冲着娘撒娇的说。 “学校不好,还那么大的劲头上学干嘛?回来干活多好,天天吃娘做的饭。”苏东科呼噜着面条,嘟囔道。 苏云没想到一句话,竟踩到炸点上,瞟了她爹一眼,低头不敢再说话。 苏樱子一脚跺到苏东科的凳子上,厉声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苏东科歪了两下,一个屁股蹲坐到了地上,抬头迎上苏樱子冰刀似的眼神,不服气的嗫喏两声:“爹,你看她。”却不敢冲她发脾气,自从上次被打了之后,现在在苏樱子面前老实了不少。 苏大强扭头瞪了苏樱子一眼:“你干什么?东科说错了吗?一个小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都快十八了,人家都找婆家了,她还在读书,早晚读傻。” 苏云低着头不敢吭声,生怕再激怒了爹,真丢了读书的机会。 苏樱子把手里的碗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她上学花你们的钱了吗?学校给的奖金她都花不完,每年年底还能给家里补贴点儿,不比那些好吃懒做的东西强?” 说着眼睛瞟了一眼埋头哼哧哼哧吃面的苏东科。 “她还小,着急嫁什么人?我的彩礼指望不上了?开始打她的主意了?可真有个爷们样儿。”苏樱子一脸嘲讽的看着他们。 苏大强怒目瞪着她,这个闺女现在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少瞪我,你碗里鸡蛋可是我买的。”说完便站起身:“小云,大姐,一会进屋,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斜了苏大强和苏东科一眼,便回屋了。 晚上屋子里,三个姐妹围着灯,手里拿着内衣,一脸惊奇地翻看着。 “这,什么东西啊?”苏玲目瞪口呆的来回翻着看。 “胸罩?”苏云惊奇的看着大姐。 “小妹认得?”苏樱子笑问。 苏云点头:“我在宿舍看到别人穿过,挺好看的,二姐,这是你买的?” 苏樱子递给她俩一人一件:“去试试。” 苏云羞涩的点点头:“嗯。”便到一旁去穿衣服。 苏玲却撇着嘴说:“穿这个干嘛?怪费劲的。” 苏樱子不依非把衣服塞给她让她去试。 苏玲不情不愿地到一旁试衣服。 “二姐你看。”苏云穿好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二姐。 “好看啊,你看背都挺直啊,多精神。”苏樱子转着看了一圈。 苏云早就过了发育期,却一直穿着小背心,走路跑步时都很尴尬,所以养成了含胸驼背的毛病,之前在宿舍看到有人穿内衣,心里也暗暗羡慕。 “哎呀,妈呀,这也太难看了。”一旁苏玲穿好了衣服,一副没脸看的走过来。 穿上内衣后的大姐,双胸傲然挺立,颇有些味道。 “这,直挺挺的也太难看了。”苏玲一脸嫌弃的用手捧了捧。 这个时代的女人,尤其是农村的女人都很含蓄,不像后世以胸大为傲,在她们看来胸脯傲然挺立是那些狐狸精才会做的事。 “挺起来才好看啊。”苏樱子帮她扯扯衣服,试着说服她接受:“总比跟王奶奶那样,掉到肚脐上好看吧。” 隔壁王奶奶天一热,坐在街边,毫不顾忌的敞着衣服,那一对滴滴答答的快掉到肚脐上了。 三个人想到王奶奶的样子,哈哈的笑作一团。 苏云抱着衣服说:“大姐不穿,我要穿,我可不要像王奶奶那样。”皱着眉嫌弃的摇摇头。 “不行,不行,不能穿。”苏玲赶紧把衣服换下来,还责怪苏樱子:“你真是烧包,买这个干什么?有钱没处花了。” “这是要卖的。”苏樱子收拾着衣服说。 “啥?卖?你从哪里弄的这些?你卖给谁啊?”苏玲惊愕的问。 “卖给觉得穿上好看的人。”苏樱子笑着打趣大姐。 “我告诉你,你指定赔钱,没人会买你这个,绝对没人穿的,难看死了。”保守的大姐始终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衣服。 “既然你不穿,就给小云,让她穿。”苏樱子无奈的摇摇头,知道这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很难改变, 苏云高兴的抱着衣服点点头:“二姐,你要是想卖,我可以在我们宿舍帮你宣传一下,你卖的这个比她们穿的那些都要好,肯定有人要。” 苏樱子心下一动:“好啊,不过你还是要以学习为主知道吗?不用操这个心。” 苏云点头:“知道了。” 来到地里上工,看到坐在分工位上的许长青,苏樱子知道今天又将是艰难的一天。 “苏樱子,北坡的碎石处理完。”许长青吸着烟冷冷的看着。 其它村民一听,就诧异的议论起来。 “北坡?那片地收拾它干啥?” “对呀,不是荒地吗?” “这许长青最近跟苏樱子杠上了,非折腾死她不可。” “可不是嘛,她跟人家儿子退婚,抹了人家大队长那么大的面子,不折腾她才怪呢。” “大队长,北坡是荒地,也不能种地,为什么让樱子去清理石头?”姜楠不忿的站出来指责道。 许长青吸了口烟,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姜楠一眼说:“收拾出来不就可以种地了?给村里开出一块荒地,也是大功一件,这是给她立功的机会,别不识好歹。” 姜楠不服气的说:“哪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干呀?要把人累死的。” 许长青往前倾了倾身子,眯着眼睛,一副淫邪的眼神看着姜楠说:“那你跟她一起去吧。” 随后跟小毛说:“记上,苏樱子姜知青清理荒地,每人十个工分,给你们记功,可别说我欺负你们。” 姜楠还想争辩,苏樱子拉住她说:“行,那就谢谢大队长了。” 说完便拉着姜楠走了。 北坡上,姜娜和苏樱子看着一坡的石头。 “樱子,他这是报复咱们。”姜楠不忿的嘟着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苏樱子吸口气:“是啊,得想个办法了,不能任由他摆布了。” “你有办法?”姜楠眼神一亮,看着苏樱子。 第62章 老子还非得尝尝她的滋味 苏樱子扁扁嘴:“暂时还没有,不过他这个人为人不正道,总会有小辫子抓的,咱们要抓住机会一击即中,让他不能翻身。” 姜楠没有苏樱子那么乐观,他是大队长,在村里的权利根深蒂固,她们怎么可能扳得倒他。 蹲下捡了块石头扔下去:“坏蛋。” 苏樱子拍拍她:“好了,这儿就咱俩,没人管,没人训,自由自在的也挺好不是吗?” 姜楠觉得说的也是,也就这点儿好处吧,不用看小队长的脸色,不用听他骂,也挺好。 两个人先把石头扔到坡下成堆,然后再装背篓,移到一边的空地上。 中午苏玲给她们送了一点儿饭,两个人吃完接着干,眼看日落也还没干完。 姜楠从坡上往下走的时候,一脚踩空,惊呼一声滑了下去。 “姜楠!”苏樱子转身朝她跑过去。 这时坡下出现两个人影,其中一人快步上前,一把将姜楠稳稳抱住。 苏樱子看着山下的两个人:“你俩怎么来了?” 林野风正打横抱着姜楠,陈最站在一旁。 看到一脚深一脚浅地跑过来的苏樱子,陈最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小心点儿。” “那个,你把我放下吧。”姜楠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指头戳戳林野风的胸口。 林野风怔了怔,把姜楠放下来,可能滑下来是崴了脚,姜楠脚刚落地,就觉得右脚一股钻心的疼,伸手一把抓住林野风的胳膊稳住身子。 林野风顺势扶住她让她慢慢坐下来。 苏樱子赶过来:“怎么了?扭伤了?” 姜楠摸着脚踝说:“可能刚才崴了一下。” “你歇一会儿吧,我自己弄。”苏樱子摸了摸她有些发红的脚踝说道。 陈最伸手抓住起身的苏樱子,拉她坐到一旁的石头上:“你也歇会儿,我帮你干。” 说完便朝着山坡上走去。 林野风也朝苏樱子点了点头,跟着陈最一起干起来。 “你俩怎么来这儿了?”苏樱子坐在石头上捏着酸胀的小腿。 “我和老林到你们村取东西,你不是想跟我和老林一起去瞧东西吗?就顺便找你说一声后天一早出发, 村里人说你在这边干活,我们就过来了。”陈最一边干着活儿一边说:“你的报复来得真是又快又狠啊。” 陈最打趣的看看苏樱子。 苏樱子一脸淡然的笑笑大声说:“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打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我总会会找到反抗的机会的。” 陈最愣怔的看着苏樱子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不明白这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能量,让他心里暗生佩服。 到底是男人力气大,动作麻利,陈最和林野风一个小时不到就把剩下的石头全都清理完了。 陈最拍拍手说:“行了,你们赶快回去吧,累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 “谢谢你啊,不然我俩得干到半夜。”苏樱子真诚的道谢。 陈最和林野风都摇摇头:“客气啥。” 姜楠刚起站起身,脚上还是疼得吸了口冷气,苏樱子过去搀住她说:“小心点,我扶你走。” 陈最拍了拍林野风说:“你们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家?老林,你去背着姜楠。” 林野风愣愣的看着陈最:“为什么是我?你怎么不背?” 陈最冲他挑了挑眉说:“我,我背不动,没你力气大。” 姜楠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脸不悦的说:“你什么意思啊?我很胖吗?” 陈最不想竟一不小心刺伤了小女孩的自尊心,挠挠头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楠噘着嘴:“算了,不用你们管,我自己能走。” 陈最尴尬的咬了咬唇,在林野风腿上踢了一脚。 林野风走到姜楠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不用。”姜楠赌气摇摇头。 “你是怕自己太胖,我背不动吗?”林野风发出一句直男发言。 姜楠气得翻着白眼抽了一口气,上去爬到林野风背上:“重吗?” 林野风轻松的站起身:“不算重。” 迈起步子往前走去。 陈最在后面扯着嘴角笑了笑,拿起背篓,跟苏樱子说:“走吧,送你们到村口。” 苏樱子点点头,扔了一天的石头,整个身子疼得要散架,不由得揉着肩膀。 陈最看着她一身疲惫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忍:“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他一直这样针对你,你怎么办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他能弄死我。”苏樱子一脸倔强的说。 陈最忽然觉得身前这个娇小倔强的身影,像闪着光一样。 弯了弯唇角跟上她的步伐。 经过杏树林时,苏樱子看到前面的林野风忽然停住了脚步,背着姜楠在一块凸出的土岗下蹲了下来,朝着苏樱子他们晃了晃手,示意他俩躲到土岗的另一侧去。 苏樱子和陈最一脸狐疑地猫着腰悄声走过去,靠着土岗的一侧蹲下身子,四周静悄悄的,两人不明所以的对视一样,正要开口问另一侧的林野风怎么回事时。 忽然听到山岗上传出来一个女人呜咽哭泣的声音。 “大队长,我错了,你别打我了。” 接着传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和男人的呵斥声:“错哪了?” 女人随即呜呜的哭起来。 宋瑶?许长青?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声音,苏樱子一脸惊讶的跟陈最对视一眼。 “队长,我也不知道苏樱子他们是怎么找到仓库去的,真的不是我说的。” “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腿,都他妈是你害的,你以为这几天躲到砖窑去,我就找不到你了?” “队长,我不是要躲你,我去砖窑是想多挣钱点,给你买些补品,这些钱,你拿着,这都是我这几天挣的钱,都给你。”宋瑶的声音急切又卑微。 “队长,我已经把姜楠送到你手上了,只是没想到会出了意外,但是真的跟我没关系,队长,求求你,这次回城的名额给我吧,好不好,求求你了。” “让你办一点儿事儿都办不好,还让老子挨了揍,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想要回城名额?做什么春秋大梦?”许长青恶狠狠的说着。 “队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这一次一定做好。”宋瑶祈求着。 许长青冷笑两声说:“姜楠那个死丫头,敢让老子吃这么大的亏,老子还非得尝尝她的滋味,你自己看着办。” “行,队长,我想办法,我一定再把她送到你手里,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办好。”宋瑶语气笃定。 这时蹲在土坡下的苏樱子已经捏紧拳头,陈最拍拍她得手,冲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上面又传来许长青淫邪的声音:“这个事儿以后再说,现在老子一肚子火,你先给老子泄了火再说,转过去,爬下。” 第63章 今天不行,我不方便 “大队长,今天不行,我不方便......”宋瑶可怜兮兮的祈求。 “老子都不嫌你脏,你他娘的矫情什么?”许长青怒斥一声。 坡上传来窸窸窣窣撕扯衣服的声音,宋瑶似乎有意反抗,却换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要脸的老东西。”听着这令人作呕的声音,苏樱子默默的咒骂一声, 余光瞟一眼旁边坐姿僵直的陈最,尴尬的皱了皱眉,咬咬牙,缓缓站起来想离开, 谁知刚一露头,就瞟到山坡上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陈最一惊,一把将苏樱子扯下来,苏樱子反应不及,歪到陈最的怀里,一声惊呼被陈最及时的捂住嘴,堵在了嗓子里。 抱了满怀的两个人,目光相对,听着上面传来的声音,两个人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苏樱子赶紧挣脱着分开,往一旁挪了挪,咬着唇扭过头去。 对于还未经人事的陈最来说,这样的声音,比上刑都难受。 他感觉到下身的异样,屏住呼吸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瞟了一眼一旁一直扭着头的苏樱子,感觉难堪到极点了,只能在心里念两边清心咒,打消脑子里的邪念。 动静持续了很久,直到陈最感觉快绝望时,才慢慢消停下来。 许长青喘着粗气:“臭婊子,你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大了。” 宋瑶柔弱无力的娇嗔到:“我敢不卖力吗?您老满意就好。” “我老?你说我老?”许长青的声音带着怒意。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不老,身强体壮,我是说您比那些精装小伙子都有劲。”宋瑶赶紧娇滴滴的哄着。 许长青满意的笑了笑:“臭娘们,算你会哄人,今天累着你了,明天给你放一天假,放心,工分哥哥会给你记上的。” 宋瑶不知道又小声说了什么,引得许长青一阵满意的大笑,两个人说着些秽言浪语徐徐往杏林外走去。 四周一片寂静,无论是苏樱子和陈最这边,还是对面姜楠那边,都静悄悄的,四个人似乎都不好意思先发出声音。 陈最缓缓的吐了口气,碰了一下苏樱子的手臂,声音带着些微颤道:“走吧。” 苏樱子咬着嘴唇,没吱声,腾的站起身,对面姜楠和林野风也正好站了起来。 四个人八目相对,尴尬的不知如何形容了。 姜楠顶着一张羞臊通红的脸,一瘸一拐的走到苏樱子身边,挽住她的手臂,低着头蚊蝇似的说:“走吧,樱子,咱俩一起走。” 苏樱子慌乱的点点头,搀着姜楠往前走去。 陈最一脸窘迫的看了看林野风,那个冷面男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挠挠头颓丧的说:“咱也走吧。” 苏樱子搀着姜楠走着,慢慢平缓下来的两个人,想起刚才宋瑶和许长青的对话,句句如尖刀一般刺进姜楠的心里。 “姜楠,”苏樱子喃喃的唤了一声。 “英子你不用安慰我,我并不觉得难过,只是觉得后怕,她这个人更让我恶心至极。”姜楠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苏樱子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臂:“你明白就好,今天亲耳听到,也算看清楚她的为人了,以后不必对她有任何怜悯。 那两个人阴狠至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你下手,你千万要小心。” 姜楠一字一句的说:“绝对不会再给她任何伤害我的机会。” 很庆幸,这姑娘彻底觉醒了。 “今天正好撞见,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也许我们反击的机会来了。”苏樱子暗暗说道。 “什么?樱子,你打算怎么做?”姜楠闪着眼睛一脸期待的问。 苏樱子转着眼睛想了想说:“等我想好之后,再告诉你,我们这一次,一定要做到一击即中,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好。”姜楠坚定的点头。 一直到村口,两个女人也没有跟身后的两个男人说一句话,分别时也只是眼不聚焦的随意挥了挥手,就各自回家了。 再次上工,看到许长青的那一刻,苏樱子和姜楠都从心底里泛出一丝恶心, 不过无论他安排什么工作,她俩也都不再抗拒,顺从的接受,倒让许长青诧异了半天。 想着第二天跟陈最他们出门,下工时,苏樱子跟许长青请假。 “不批。”许长青头也不抬的说。 苏樱子拿毛巾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那就记旷工吧。” 许长青腾的抬眼:“苏樱子,你别太嚣张。” “我哪里敢啊,我确实有事儿,身体不舒服,必须去医院检查,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带检查的报告回来给你看,你非不请给我假,我只能旷工,不然怎么办呢?”苏樱子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暴躁的许长青。 “不但要记旷工,还要扣你的工分。”许长青眼神里满满的愤怒和不满。 苏樱子淡淡的说:“可以。”转身便离开了。 许长青一拳打在棉花上,愤恨的把手里的笔扔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苏樱子便背着包在路口等陈最和林野风。 因为这次去的是市区,他们得到县城赶第一班公共汽车,所以早早便出了门。 夏日已至,即便是早晨起来,天气也带着些微微的暑气。 今天的天气闷闷的,看样子会有雨。 远处传来一阵车铃的声音,循声望去,陈最骑着自行车迎着朝阳雾气缓缓而至。 在苏樱子身边刹住车,对视一眼的两个人莫名的尴尬了一瞬。 “林野风呢?”苏樱子清了清嗓子问道。 “老林昨天就去城里了,没回来,让我们今天直接过去找他。”陈最舔了舔嘴唇有些不敢直视苏樱子。 那天在山坡那儿全程收听了一场春宫戏之后,回到住处,他冲了半个小时的凉水澡才把身体内的燥热降下温。 那晚他做了一夜的春梦,从梦中惊醒时,一脸颓败的看了看身下,烦躁的挠了挠头。 他已不是年少青涩的年纪,偶尔做那种梦也习以为常,尤其是在经历那样的场面后,晚上做这样一场梦并不奇怪。 只是昨天那个梦里,在一个山洞里,有一个女人与他缠绕厮磨,他顺着她的额头一路吻下去,她的唇柔软冰凉,那触感那么真实,完全不像虚幻的梦境, 他低头望去的时,女人的脸由模糊慢慢变的清晰,竟是苏樱子。 她眼里满是沉醉和迷离,陈最心里惊诧,却没有丝毫停下的念头,反倒让他更加血气翻腾,在达到顶峰的那一刻,他喊了一声:“樱子。” 这些年,他虽然从来没有过真正的云雨经历,但是也并不觉得做这样的梦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村里的少妇,街头的寡妇,甚至画报上的美人儿,都曾入过他的梦,他从未感到过羞耻。 然而这一次,他却莫名生出些心虚和愧疚,他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是觉得她那么好,不可以被这样亵渎。 第64章 半夜起床洗裤子 这会儿见到她,心虚更盛,恍惚着眼神,不敢与她对视。 苏樱子探头看看他说:“没睡好吗?眼底都是乌青。” 陈最支吾了一声说:“天热,睡不着。” 天知道,他这两天夜里反复做梦,惊醒后睡不着,就爬起来洗裤子,一边洗一遍懊恼,又怕被别人看到起疑,索性等到裤子晾干了再回去睡觉, 可是躺倒床上,又睡不着了,不管是睁眼闭眼,苏樱子的脸一直在脑子里晃荡,她笑,她闹,她发脾气,她发狠打人的样子,在脑子里闪来闪去,能睡得好才怪呢。 陈最掉过车头,示意苏樱子上车:“咱们赶紧走吧,别让老林等急了。” 苏樱子感觉他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怎么不对劲,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便跳上自行车的后座,两人骑车往城里赶去。 他们赶到的很及时,林野风已经买好了三张车票,正好赶上发车。 去市里的车每天两班,上午一班过去,中午回来,下午发一班车,晚上回来。 很多人都赶早上这一班,所以车上人很多。 苏樱子他们上车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只能站着。 夏天的车厢里,又热又闷,即便开着窗户,那浓烈的汗腥味依然刺鼻。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苏樱子身板小,力气小,被挤到了汽车的后半段位置,她抓着一个座椅的靠背,整个身子被挤的紧贴着座椅,几乎要窒息。 而陈最和林野风他俩被挤在汽车的前端动弹不得。 汽车开动,外面的风吹进来,才稍稍缓解了车厢内的闷热。 苏樱子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短袖的确良衬衣,这种衣服虽然是当下最流行的,号称穿不烂,不像棉布衣服那样洗的勤容易烂。 但它有个最大的弊端就是不透气,不吸汗,而且天热它也热,天冷它也冷。 夏天穿在身上,不出汗还好,一旦出了汗,就整个贴在身上还有些透明。 苏樱子委实没想到今天车上这么多人,穿这件衣服出来真是失策了, 还好今天穿了那款新内衣,前胸部位虽然被汗浸透贴着身子,倒也不至于太明显。 苏樱子露着半截小臂搭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到反光。 她直视着窗外,有风吹进来感觉到一丝丝凉爽,心里烦闷躁郁,盼着赶紧到目的。 忽然觉得手臂上像被什么东西扫过一样,痒痒的,她刚开始以为是座椅上那个女孩子的头发扫过的原因。 后来低头一看,看到一根手指正在自己手臂上有意无意的蹭着。 顺着手指望过去是一个穿着蓝色衬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 看到苏樱子望过来的目光,回应了一个很自然的浅笑。 或许是不小心碰到了吧,苏樱子心里嘀咕着,把手臂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也往一旁躲了躲。 谁知道不一会的功夫那只手又跟了过来,而且身子还在后面来回的蹭着她的屁股。 好好,公车色狼,这种渣滓真是什么年代都断绝不了。 苏樱子抬头冷冷的看着男人:“你摸我干什么?” 男人的手猛地缩回去,装作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问:“你在说我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再摸我,我就掰断你这根手指。” 男人急了,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这位女同志,你不要胡说八道好吗?我什么时候摸你了,你有证据吗?” 周围的人也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窃窃私语。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有女孩子在车上遇到了这种事,也不会声张,顶多挪开位置躲开就是了,因为这种事不好捉到证据,喧闹起来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老娘多活一辈子的人,还能受你这个王八蛋的窝囊气? 苏樱子正要发作时,忽然车开到了拐弯处,所有人都跟着车的转弯,向内侧倾斜过来。 后面那个男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朝苏樱子挤过来,几乎整个人都贴住了苏樱子的后背,还嚣张的把手伸到了苏樱子的屁股上。 苏樱子抬手一个肘击狠狠的顶在男人的胸口上,同时抬起脚在男人的脚上狠狠的跺了一脚。 男人“哎呦”的喊了一声,怒气冲冲的瞪着苏樱子:“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苏樱子也一脸无辜的问。 “你打我了,还跺我了。”男人气势汹汹的说。 苏樱子淡淡笑笑:“你有证据吗?凭什么说我打你了?” 男人张口结舌看了看周围低头嘲笑他的人群,恼羞成怒,伸手就去抓苏樱子的手臂。 忽然手停在半空中,男人哎呦哎呦的连声喊着。 “你动她一个试试?”一个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下来。 苏樱子回头看到陈最正抓着男人的手腕,一脸的阴沉。 男人看了一眼一脸寒冰的陈最,马上萎了,原本以为苏樱子是一个人落单的,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的反抗,更没想到她身边居然有个高大健壮的男人。 男人瞬间没有了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眼神来回漂移着,一脸心虚的说:“你,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陈最捏着男人的手,低头看向苏樱子,冰冷的声音变得柔缓道:“他做了什么?” “他摸我。”苏樱子一脸淡然的说道。 陈最眼底瞬间涌起一股寒意。 “我没有。”男人想站直身子反抗,陈最手上力道加大,疼的又哎哟哎呦的半蹲下去。 “看你文质彬彬的没想到是个斯文败类,敢做不敢认,现在看连个男人都不算。”苏樱子出言讥讽道。 “你凭什么说我摸你了,你有什么证据,谁看见了?你自作多情什么?你以为你是天仙啊?我摸你.......”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男人的喋喋不休。 男人眼冒金星的跌坐到地上,周围的人都纷纷向后退去。 第65章 这位七哥什么来路? 陈最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狭长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狠厉。 “你,你凭什么打我?”男人慌张的扶好被打歪的眼睛,捂着红肿的脸,又怒又怂的问。 “打流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陈最蹲下身子冷冷的看着男人:“说,摸没摸她?” 男人吓的往后缩了缩身子,捏捏诺诺的颤着声音:“我...我没有。” “他摸了,我看见了。”车厢里响起一个清丽的声音。 循声望去,苏樱子身旁那个座位上的一个女孩站起来,冲着那个男人说:“我怕看见了,你不但摸她,你还对她耍流氓。” 身旁一阵喧哗,之前一直不敢开口的众人,纷纷开始谴责。 “一看这家伙就不是好人。” “我刚才站在旁边就看着不对劲,耍流氓呢。” “不要脸的东西,大庭广众之下敢耍流氓。” “就是,打量人家小姑娘好欺负啊?送公安局。” 陈最打量了女孩一眼,女孩冲她浅浅笑笑,开口道:“我可以为这位女同志作证。” 陈最冲她微微点点头,用力扯住那个男人的手臂:“还不承认吗?” 男人的胳膊几乎被捏的变了形,龇牙咧嘴的喊:“承认,承认,我承认了,快松手。” “司机师傅,麻烦去一趟派出所吧。”陈最冲着司机喊了一声。 司机直接把车开到附近的派出所,陈最和林野风把那个男人扭送进去。 大家做了个简单的笔录,车上除了那个女孩子之外,又站出来两个人作证,证据确凿,男人被关押在当地派出所,之后在移交所属地。 大家回到车上因为抓了流氓,都挺激动的,也没人介意耽搁了时间。 车启动后,苏樱子还是站在那个女孩的座位旁边:“谢谢你啊同志,谢谢你仗义执言。” 女孩子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不客气,咱们女孩子在外面总是容易被欺负,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说完冲苏樱子伸出手说:“我叫温如颂,你呢?” 苏樱子伸手与她握了一下说:“我叫苏樱子。” 温如颂有冲旁边的陈最伸出手:“你好。” 陈最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伸手,只是淡淡的说:“我叫陈最。” 温如颂有些尴尬的愣了一瞬,把手收了回来,浅浅笑笑说:“陈最,名字很好听,我记住了,你刚才也太冲动了,怎么就直接动手了呢?” 陈最一脸不屑的朝着窗外看:“对这种流氓,就要以牙还牙,打他都是轻的。” 温如颂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一丝欣赏,又说了几句话,陈最始终不冷不淡的回应,便悻悻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苏樱子站在他们身边,看了看两个人的神色,心里嘀咕,这女孩子怕不是看上陈最了吧,自古美女爱英雄,刚才陈最生猛无畏的样子,确实很招女孩子青睐,只是这小子似乎有些不解风情啊。 后面的车程里,陈最一阵守在苏樱子身边,伸出两只手臂扶着两个座椅,用手臂,座椅,和自己的身体,为苏樱子围出一个小空间, 每当汽车拐弯晃动的时候,苏樱子都能看到陈最撑开的手臂上凸出的青筋,而他的身体自始至终和自己保持着距离,没有丝毫的贴合。 无论车上如何拥挤,如何颠簸晃荡,他始终用身体维护着这个小空间的安稳。 头顶上是他温热的气息,这一刻的苏樱子心里泛起一丝被保护的安全感,这种感觉前世今生从未有过。 温如颂侧目看着身边,依偎在陈最环绕中娇俏柔美的苏樱子,还有陈最身上那股隐忍坚定的保护力,脸上浮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两个小时后车靠站停车,下车后温如颂莞尔一笑跟她们告别:“我家就在市里,希望有机会再见面。” 苏樱子冲她点点头:“好,再见。” 温如颂扫了一眼旁边一直在皱着眉揉捏胳膊的陈最,轻声道:“陈最,再见。” 陈最草草的回应了一声:“哦,再见。” 温如颂前脚转身,陈最就凑到苏樱子身边,讨功似的低声说:“我两条胳膊都快废了。” 苏樱子挑挑眉梢,装傻的问:“哦,是吗?怎么弄的?” 陈最无语的看着她,带着一丝委屈质问:“你说怎么弄的?” 苏樱子耸耸肩:“不知道啊。”转身就往站外走去。 陈最在后面咬着后槽牙嘟囔:“没良心。” “咱们去哪?”苏樱子问。 “去城东黑市。” 城东黑市。 在一个小摊位前停下,摊主在躺椅上悠哉游哉的晃着,脸上盖着蒲扇。 “王庆。”林野风喊了一声。 那人把铺上拿掉,看到是林野风马上站了起来:“老林?你来得挺快呀。” “时间不多,你赶紧带我去吧。”林野风冲那个王庆说道。 王庆点点头:“行,那跟我走吧。” 苏樱子和陈最跟在他俩身后。 “咱们到底来干看什么东西?”苏樱子一脸疑惑的问陈最。 陈最把苏樱子往身边拉了拉,沉声道:“老林家里没落时,家里很多好东西,砸的砸,抢的抢,流失了很多,还有很多东西被人偷走买了出去,这些年老林凭着记忆一点点的往回找,最近有人传话说这边黑市有人出手一个玉枕,他说小时候,她娘的陪嫁里有一哥玉枕,后来不见了,就想过来看看是不是。” 苏樱子恍然的哦了一声。 她所料不错,林野风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莽汉,起码有一定的古董鉴赏能力。 王庆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在一条胡同的大院门口停住,大门打开,是一个小院子,一间堂屋,两间配房。 里面走出一个精瘦的男人,瘦到皮包骨头那种,而且一脸蜡黄,给人一种随时会噶的感觉。 看到他们几个人进来,一脸淡漠的打招呼:“来了?” 王庆跟他们介绍说:“这位是七哥。” 大家喊了一声七哥。 七哥冲他们点点头,王庆过去跟他小声嘀咕了一阵,他微微点点头把他们迎进屋子里。 屋子里的陈设极其精简,靠墙放着一张条几,条几外一张八仙桌,四个凳子,还有一个橱柜靠墙放着,里面放着几双碗筷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七哥把他们引进门之后,就独自进了内间。 陈最在屋子里转一圈,走到条几旁边,上面摆了几个瓷瓶,还有一些灰扑扑的陶罐,他转身问:“这位七哥什么来路?” 第66章 做局 “落魄公子哥。”王庆随意往凳子上一坐说道:“他们家祖上是经商的,听说清末时,官府都要向他们家借钱,抗战时期,他们家很多人出国的出国,进港的进港, 七哥一家没跑出去,就留下了,斗土豪那几年,他们家也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爹当年有远见,藏了不少好东西, 本想着给儿子留点本钱,将来好翻身,但是他爹死了之后,七哥染上的赌瘾,手里东西都快让他输完了, 偶尔也又会有人来他这儿讨点好东西,他有时候卖,有时候让人家拿东西换,你说的那个玉枕,就是前阵子有人拿来跟他换物件的,一会拿出来你看看,是不是你的东西。” 林野风默默的点了点头。 苏樱子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走到那个橱柜时往里看了一眼,眉心微蹙,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 七哥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乳白色的玉枕,枕头长约一尺,四寸宽,四寸厚,通体乳白,光泽温润如凝脂一般。 林野风看到枕头的时候,显得有些激动,快步走过去,接过枕头,小心翼翼的放到八仙桌上,轻轻的抚摸了一边,嘴里喃喃道:“很像,很像是它。” 他左右看了片刻后,轻轻把玉枕翻过来,在边缘处用手指擦了擦,脸上的雀跃之色渐渐褪去,右手顺着枕头的轮廓摸了一圈,脸色微沉,之后把枕头放到桌子上:“不好意思,这不是我要找的那个。” 陈最也看着玉枕,听到林野风的话之后,沉声询问:“我可以看看吗?” 七哥点头:“看吧,小心点啊,这可是唐朝的高阳公主用过的枕头。” 陈最怔了一瞬,扯着嘴角笑笑:“好,我小心点儿。” 拿着枕头看了一圈之后,陈最把枕头放下,跟七哥说了声:“谢谢。” 七哥瞟了林野风一眼:“怎么?没相中?” 林野风直言道:“我只是找我母亲的遗物,对其它的东西没兴趣,你这个枕头不是我要找的东西,抱歉。” 七哥又看看陈最:“你也没看中?” 陈最撇撇嘴:“我不懂这些东西,我就是看着好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买不起。” 七哥翻了个白眼:“不识货,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带走不亏。” 陈最和林野风对视一样,都浅浅的摇了摇头。 “七哥,口渴的很,能不能倒点儿水喝?”站在橱柜旁边的苏樱子冲七哥莞尔一笑。 “柜子里有杯子,自己倒吧。” 七哥没做成买卖,一脸不悦的把玉枕头收起来,送到里间去了。 苏樱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瓷杯,放到手里转着看,陈最朝杯子瞟了一眼,瞬间愣住,双眉紧蹙的看着那只杯子。 抬头对上苏樱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苏樱子身边,伸手去拿那个杯子。 苏樱子身子一闪躲开:“这是我先看到的。” 一旁的王庆朝他们看了看,看苏樱子手上的杯子,蹭的站起来,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这时七哥走出来了,王庆便闭上嘴,悻悻地朝一脸铁青的七哥笑了笑。 苏樱子倒了杯水,然后转着杯子,兴趣盎然的看着杯子上的图案,雌,雄鸡相伴护雏觅食图,画面上有山石,花草,色泽鲜亮,柔和。 陈最也凝视着那个杯子,面上却带着些许沉重,两步走到苏樱子身边,低头想跟她说什么。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苏樱子举着杯子问七哥:“七哥,你这个杯子真好看。” 七哥扯着嘴角笑了笑,一脸不屑的说:“是吗?不就是个瓷杯子吗?我是个粗人看不出好看。” 苏樱子眼神闪了闪说:“既然枕头的买卖做不成,我买你这个杯子吧,我挺喜欢的。” “你想多少钱买?”七哥走过去看着苏樱子问。 “我给你五毛?”苏樱子闪着大眼看着七哥。 七哥忍俊不禁的笑了:“小姑娘,你打发要饭的呢?我差你那五毛钱?” “那你想卖多少?”苏樱子问。 七哥伸出五个手指:“三块。” “一个用过的茶杯?你卖三块?”苏樱子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说。 七哥笑笑反问:“你既然瞧不上,干嘛买它呀?”一副我就要敲你竹杠的样子。 苏樱子抬眼看到陈最正冲自己使眼色,微微的摇头,示意她不要买那个茶杯。 “谁说我瞧不上了,我的意思是一个鸡缸杯你才卖三块?不亏吗?”苏樱子眼里含笑的看着七哥。 七哥愣怔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怎么直接说出来了。 陈最听到苏樱子的话,眉梢一挑,失笑一声,低头弯着嘴角。 连一旁的王庆一脸瞠目结舌的看着苏樱子,不是想捡漏吗?怎么直接说出来了? 苏樱子挑眉一笑:“七哥,这么名贵的杯子就这么随便往柜子里一放?等着别人捡漏吗?” 七哥支支吾吾:“你,你什么意思?” “七哥,我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用汝窑瓷碗卖猫的把戏,我也听说过的。”苏樱子朝着七哥笑嘻嘻。 七哥的脸色一白:“你,你什么意思?既然看破了,还来揶揄我干什么?” 苏樱子走到七哥面前,举着那个杯子说:“不过我看着这个杯子虽然是赝品,但做工确实精巧,估计有不少人都以为从你这儿捡了漏,洋洋得意吧?” 见把戏被揭破,七哥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想在我这儿闹事儿吗?也不打听打听我七哥是谁?” 苏樱子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七哥,我就是想跟你说,即便是赝品我也想要。” “什么?你要买这个赝品?”七哥一脸狐疑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点点头:“七哥,我既然买,就一定有办法挣钱出手,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但是俗话说买碗买双,不买单,寓意不好,你再给我一个吧。” 七哥有些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有了,我手上只有这一个了。”这是实话,他靠着手上几个鸡缸杯的赝品,已经小赚了不少,这一招马上要收手了,没想到让着丫头破了局。 苏樱子一脸惋惜的说:“那我只能给你五毛,你卖不卖?” 七哥一听就急了:“即便是赝品,我五毛也不卖啊。” “三块就三块,这钱我能挣回来,不过你再给我配一样东西,我买个双,讨个好意头。”苏樱子一脸不爽的说。 “那,你想要什么?”七哥问。 苏樱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指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说:“要不这幅画?” 七哥蹭的站起来:“想都别想,这是张大千的真迹,起全靠它撑门面呢,别说三块,三百也不卖。” 苏樱子嗤之以鼻的切了一声,一脸无奈的在屋子里来回看着,一旁的陈最盯着她的神色,忽然心头一紧,知道了她的目的。 正想阻止时,苏樱子伸手往条几上一指:“那要不把那个罐子给我吧,我拿回家让我妈腌咸鸭蛋用。” 第67章 懂,我懂,男人嘛 “你.....”陈最咬牙切齿的指着苏樱子。 苏樱子一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指,一副委屈娇嗔的问:“干嘛?你又想骂我败家是吗?” 陈最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咽了口气说:“是啊,你怎么那么败家?三块钱买个赝品茶杯,还要那么个破罐子干什么?不能买,我不同意。” 苏樱子抱住陈最的胳膊,来回晃晃,撒娇的说:“哎呀,我就是喜欢那个杯子嘛,隔壁老王媳妇儿就有一个,还天天跟我显摆,说她家有宝贝,我就是要买回去跟她比一比,杀杀她的威风,你就答应嘛。” 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苏樱子,被她抱着胳膊,一脸娇嗔的祈求着,陈最忽然觉得很受用。 倒是一旁的林野风一副牙被酸倒的感觉,不明所以得看着眼前这对随地大小演的男女。 陈最清清嗓子,微微挺了挺身子:“想让我买给你也行,你回去得听话,好好伺候我,知道吗?”说完朝着苏樱子挑了一下眉。 “知道了,我肯定好好伺候你。”苏樱子脸上娇笑暗里咬着后槽牙,背着人狠狠地在陈最的胳膊内侧拧了一把。 陈最倒吸一口凉气,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脸:“好,那就买吧。” 苏樱子手上暗暗使劲:“那,就掏钱吧。” 陈最疼的嘶一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樱子:“我?掏钱?” “不然呢?你不掏钱,我凭什么伺候你?我又不是你媳妇儿。”苏樱子忽闪着大眼睛瞅着陈最。 七哥,王庆,像吃到什么大瓜一样,瞠目结舌的看着陈最。 倒是一旁的林野风没想到苏樱子这么大胆,默默的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 陈最显然是被惊着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樱子,嘴巴张了又张,却始终没发出一个声音。 苏樱子一脸娇羞地锤了陈最一拳:“讨厌,都是你害得我说漏了嘴,赶紧给钱,那个土罐子就带上吧,我妈不是一直嚷嚷着要给你腌咸鸭蛋吗?正好拿去讨好我妈,快点儿。” 陈最闷不吭声的从包里拿出三块钱,递给七哥。 七哥一脸窃笑的接过钱,转身把那个土罐子和茶杯,一并拿给陈最,冲陈最挤挤眼睛:“没事儿哥们,懂,我懂,男人嘛。” 陈最接过东西,干笑两声:“告辞。” 转身,一手抱着罐子,一手扯着苏樱子逃也似的出了门。 林野风和王庆随后也告辞走了出来。 出了门,苏樱子从包里拿出三块钱,塞给陈最:“钱还给你,罐子还给我。”说完便从他怀里把那个土罐子抱过来,一脸狂喜的把玩着。 陈最手里捏着钱,无语的笑了笑:“你这卸磨杀驴也太快了吧?” “磨都磨完了,还留着驴干什么?”苏樱子看着手里的罐子随口回应道。 “你行啊,用完了就一脚踹,这东西可是我先看到的。”陈最跟在她身后愤愤不平的说。 “你看到了干嘛不动手?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怪谁?”苏樱子把罐子抱在怀里,白了陈最一眼。 “那好歹我给陪你唱了出戏,打了掩护,怎么着,你也得让我,让我看一眼啊。”陈最心痒难耐的看着那个罐子。 进屋的时候,他转到条几那边时,就已经注意到这个罐子了,还没想好怎么下手,就被苏樱子抢先了一步,还迫不得已的陪她演了一出混淆视听的戏。 “这个赏你了,拿去吧。”苏樱子随手把那个鸡缸杯扔给陈最,笑嘻嘻的抱着罐子兴致勃勃的往前走去。 后面的王庆一脸懵逼的看着陈最:“什么情况啊?不是死缠烂打的要这个杯子吗?怎么随便就给你了?” 陈最低声笑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哥们儿,给说说,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东西?说说,我也长长见识,那罐子到底什么来历?”王庆兴致盎然的扯住陈最。 陈最一脸为难的挠挠头:“那罐子......装咸鸭蛋的呀。” 王庆一脸的兴味马上变成失望:“你这,唉......” 林野风明白了陈最的意思,要真是个好东西,被苏樱子拿走了,万一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这姑娘怕是有危险。 他拍拍陈最的肩膀说:“你说说,我也想知道,王庆你放心,信得过。” “一手钱一手货,得失随缘,谁也不能追究,这是行里的规矩,我懂,放心这事儿我绝不外传,这也是规矩。”王庆打着包票说。 陈最看了一眼林野风,认识这么多年,他能信得过的人,不会有问题,便坦言道:“行吧,我就给你说说,那个罐子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西汉的东西。” “什么?西,西汉?你怎么看出来的?那个罐子放在他家好几年了,一直在院子角落里扔着,风吹日晒的,根本没人理会,这几天他是为了装别人给的一包花生,才把那管子倒腾到屋子里的,我操,西汉?”王庆如五雷轰顶一样一脸震惊。 陈最歪嘴笑笑:“这个落魄贵公子的本事也只够坑蒙拐骗的,用鸡缸杯骗几个冤大头还行,不是个识货的行家,但他祖上应该是有能人的,怕被人发现,所以这个罐子是经过处理的,可能后来没来得及告诉他的后人。” “那个罐子,看灰扑扑的不起眼,但是底部边缘处有灰瓷掉落,里面露出红瓷,所以这个罐子的质地应该是红陶,而且小圆口,圆肩,深腹圆鼓,腹下部收束,平底,都符合汉代陶器的特征,而且开口那里露出一点绿釉,所以我猜测是汉代的东西。” 陈最看着前面身姿雀跃的苏樱子,缓缓的说道。 “所以,那个女同志嚷着要买鸡缸杯,是为了声东击西,意在陶罐上?”王庆一脸不可置信的问,好大一出戏啊,俩人闹了半天,还弄出些粉色新闻,应该就是为了让七哥只顾八卦,放松警惕,防止他忽然醒过来。 陈最扯着嘴角笑了笑:“是这丫头反应快,我差点没接住她的戏。” 林野风一脸淡然的伸出一根拇指,由衷的说了句:“般配。” 陈最拧眉啧了一声:“别瞎说啊。”心里偷偷笑了笑。 “可这也太草率了吧?还有其它的证据吗?” 王庆觉得这么随便下决断,也太草率了,西汉的物件啊,好歹也得找几个行家好好鉴一鉴啊。 “如果我没记错,这地界出过一个中山王。”陈最悠悠说了一句,便超前追去。 第68章 睡相真差 “中山王,中山王?”王庆嘀咕了两句,一脸恍然,拍拍脑袋,懊恼的说:“亏我还土生土长的,凤山上可不是葬着个中山王吗?呸,什么脑子。” 林野风低头笑笑,陈最的本事,岂止是王庆,连他也拍马都追不上。 王庆在后面懊恼半天后,追上林野风和陈最:“那那个枕头,即便不是你要找的,我看着也是个好东西,干嘛不收了它。” “那个高阳公主的枕头?”陈最打趣道。 王庆讪讪笑笑:“即便不是高阳公主用过的,但也是上好的羊脂玉,值得收藏。” 苏樱子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什么羊脂玉,那就是普通的和田玉,最不值钱的那一种,高阳公主估计不稀地用,哈哈哈哈。” 陈最想起来,当时苏樱子好像也围着那个枕头看了一阵,还上手摸了一把。 “这小妮子可以啊。”林野风满目惊诧的看了看陈最:“她到底什么来头?” 陈最轻轻的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回程的车上,上车早,万幸在后排找到一个座位,苏樱子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罐子坐到后面,陈最跟着上车,站到她旁边,拉着扶手,把她围在角落里。 一路颠簸,颠得苏樱子昏昏欲睡,低着头来回晃着打瞌睡,猛地惊醒,赶紧看看手里的罐子。 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瞌睡起来,看着犯着困,眼神迷迷茫茫,却又翘着嘴巴强装清醒的样子,忍不住闷笑一声,往前凑了凑,把她来回摇晃的头扶过来靠到自己身上。 苏樱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迷迷瞪瞪的睡起来。 一觉醒过来,车已经进站了。 苏樱子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一个梆硬的胸脯上,手里还攥着人家的衣襟,关键是人家衣服上还挂着她亮晶晶的口水。 她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冲人家挤出一个笑脸,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了看陈最的衣服,尴尬的用手给他搓了搓:“不好意思啊,太困了。” 陈最胸膛起伏闷笑了一声,懒懒的说:“睡相真差。” 便扯过衣服,下了车。 苏樱子白了他的背影一眼,跟着下了车。 取回自行车,陈最在她身旁停下:“走吧,上车,老林要明天才走,咱们先回去吧。” “哦。”苏樱子坐上座椅:“你骑慢点,我抱着东西呢。” “好~,抱好你的宝贝,诶,可别又睡着了把口水蹭我背上啊。”窃笑一声,蹬着车子骑了出去。 苏樱子在后面翻着白眼,默默朝着他的后背嘟囔了几句。 车子缓缓骑着,陈最忽然问:“你认古董的本事,跟谁学的?” 苏樱子怔了怔,吞吞吐吐的敷衍道:“我,我跟一个高人,他不允许我透露他的姓名。” 陈最眉梢挑挑:“我发现你这个人,戒备心太重,还是个没良心的撒谎精。” “我什么时候撒谎了?”苏樱子心虚的反驳了一句,又反问道:“那你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师傅以前是宫里的大总管,清朝灭了之后,就流落民间了,我们爷俩有缘认识了,他就收了我做徒弟,把他的本事都教给我了。”陈最徐徐说道。 “大总管?李莲英啊?”苏樱子打趣道。 “这清宫里可不止李莲英一个总管,东西十二宫,哪个宫里没个总管?”陈最瓮声瓮气的给苏樱子科普。 “哦,原来如此啊,你这个大总管师傅倾囊相授,是不是想让你给他养老送终啊?毕竟.....啊?”苏樱子揶揄的问。 “嗤”地一声,自行车刹住了车,陈最回头一脸肃然的看着苏樱子:“你可以跟我逗趣,但是不能取笑我师傅。” 苏樱子愕然的看了一脸严肃的陈最,看的出他对师傅的敬重,顿时觉得自己失言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陈最没说什么,回头继续骑车:“其实,我师傅从小过得贫寒,家里养不起,才把他送到宫里去,他长得好,命也不错,跟了个好主子,一路教他,扶持着他到了总管之位,后来大清亡了,主子们跑的跑,死的死,他就流落到外面了,吃了不少苦,也遭了不少嘲讽,但是他一直都活得很有傲气,他说的,玩意儿断了,脊梁骨不能断。” 苏樱子点点头:“对,说的挺对。” 陈最回头看了苏樱子一眼,似乎想看看她的表情是不是嘲讽。 苏樱子一脸正经的说:“我说的是真的,他有心气,是个真男人。” 陈最愣了一瞬说:“如果他知道你这样说,会很高兴的。” “有机会见到老爷子的话,我可以当面夸他。”苏樱子言辞诚恳。 陈最笑了笑没说话,更迈力的瞪着自行车。 到村口时,天色已经黑了,苏樱子下了车,却不忙着走,站在车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干嘛?”陈最一脸不解的问。 “那个,我可以把这个罐子藏到你的山洞里去吗?”苏樱子眨了眨闪着光的眼睛。 陈最此时震惊的无以复加:“你,你......”他一脸茫然的抬头摸摸脑袋:“你怎么知道?” 他的反应在苏樱子的意料之中。 “第一次我跌进洞里时,你从洞的深处走出来,看到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惊吓,还到洞口探查了一遍,应该是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其它人,第二次天快下雨了,你还执意要上山,那时候,你身上带着僧帽壶,所以我推测,你那个山洞里应该放着很多珍贵的东西,你那次冒雨上山就是要把僧帽壶放进去,对吧?” 随着苏樱子的话,陈最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喉结滚动狠狠咽了咽口水,自以为很隐秘,没有任何人知道,连红星都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被这个小妮子三言两语就说中了。 “那并不是个很隐蔽的山洞,你怎么会想到我,我藏东西在哪里?” 苏樱子挑了挑眉梢说:“就是因为那个山洞不隐蔽,是众所周知的,大家都知道,那是个废弃的山洞,里面什么都没有,所以大家才不会对那个山洞有兴趣,才安全,所谓灯下黑,就是这个意思吧。” 抬头看了看正深吸一口气的陈最,苏樱子接着说:“而且,那个山洞防水防潮,通风透气,最适合保存这些古玩物件。” 第69章 没碰着你的宝贝 “你.....”那些东西放在那个山洞里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这件事谁也不知道,连吴红星都不知道,他自认为做的很隐秘,没想到竟被这丫头三言两语道破。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苏樱子狡黠的笑笑:“如果,让我的宝贝也放进去,那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了,我就更不会往外说了,对不对?” 陈最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那里面是他这些年在这附近的村镇,费尽心机淘来的,有一些回京市的时候,带了回去,还有一些一直放在知青点的行李包里,但那里毕竟不是个妥当的地方。 他在这附近的山上转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正如苏樱子刚才说的,隐蔽,无用,众所周知是个废弃的地点,他藏得方位也很隐蔽,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会被这丫头识破。 陈最吸口气:“好吧,我带你去。” 一起来到山洞,在洞口处两个人都顿了顿,对于苏樱子来说,她在这里生扑男人被拒,这是她前世今生两世为人里,最尴尬没有之一的场所。 往旁边瞟了一眼,正好跟瞟着自己的陈最对视,尴尬的回过头,抬脚走进山洞,径直往洞内走去。 走到隐蔽内侧的石壁前,石壁上空荡荡的一片,看不出有什么玄机,苏樱子沿着石壁摸了一圈,敲了敲,实心的。 走到山洞尽头处,那里面扔着一些散架的木箱,还有一些破烂的布,都是之前掩盖物资用得,苏樱子朝着角落里的一堆碎石一指:“是哪儿吗?” 陈最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言不语,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有多大的能耐,谁知她竟准确无误的指出那个藏宝地点。 陈最心里叹口气,有惊讶,有颓然,自以为得意的布局,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一眼看破,实在不忿。 苏樱子脸上带笑眨着眼,又娇声问:“是这儿吗?” 在陈最看来这笑脸带着十足的挑衅。 一脸木然的走过去,吸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说了句:“对。” 弯腰动手清理碎石,碎石后面有一块凸出的约么半米高,半米宽的石板,那石板与石壁紧贴,不仔细看还以为和石壁是浑然一体的。 碎石清理出一条孔隙,石板没了碎石的压力,向旁边一推,后面竟然有一个凹进去的洞穴,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把东西给我,我放进去。”陈最说道。 “我想参观参观你这个地下博物馆,行不行。”苏樱子恳切的抬眼看着陈最。 陈最踟躇一瞬,冷声拒绝道:“黑乎乎的,看,看不清,改天吧。” 苏樱子笑吟吟的从包里掏出一个手电筒,迎着陈最的死亡凝视,吧嗒一声打开,一道光线照亮了陈最黑沉的快滴出水的脸。 陈最:“.......”谁家好人大白天带个手电筒啊! “不黑了。”苏樱子憋笑看着他。 没有了拒绝的理由,陈最从洞口闪开:“看吧,看吧。” 苏樱子兴致勃勃的蹲到洞口,半米高的洞穴,她猫着腰可以爬进去,难以想象陈最这么大的个子,是以什么姿势爬这个小洞的。 迎着手电筒的光亮看过去,洞穴里铺着干爽的稻草,虽然穴口只有半米见方,但是里面倒是别有洞天,有一个较为开阔的空间。 好家伙!苏樱子简直目瞪口呆。 瓷器,木器,漆器,碗,罐,香炉,花瓶,甚至还有脚蹬,烟杆...... 苏樱子伸手一件件摸过去。 清朝的,明朝的,元朝的,古汉的,...... 一条条信息在脑子里蹦出来,繁多混乱,苏樱子感觉系统忙的都要宕机了。 “看完了吗?”外面传来陈最的不耐的声音,“看完赶紧出来。” “看完了,看完了。”苏樱子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你小心点,别碰坏了。”陈最看着她东倒西歪后退的身子,一阵心惊胆战。 苏樱子退到洞口的时候,身子出来了,头还没出来就起身,结果“嘭”的一声,头撞到石壁上。 “哎呦”苏樱子疼得娇呼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陈最一脸急切的问。 “没事儿,我......” “碰坏哪件东西了?”陈最躲过苏樱子急吼吼的往山洞里看,回头看到捂着脑袋一脸幽怨的苏樱子,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摸了摸后颈:“那什么?碰哪儿了?” 苏樱子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碰我脑袋了,没碰着你的宝贝。” 陈最悻悻的走过去,扒过她的脑袋,轻轻的在后脑勺上呼噜了一下,还真起了个大包,缓着声音问:“疼不疼?” “疼!都怪你催我。”苏樱子嘟着嘴摸着脑袋:“疼死了。” 陈最咬咬嘴唇把她拉到身前:“抱歉,我给你揉揉。”于是便轻缓着力气在那个大包上揉着。 山洞里温度低,很凉爽,苏樱子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前,闻着他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味道,觉得很舒服。 “那从哪儿淘腾出这么多宝贝?”苏樱子低头捏着他的衣角搓了搓。 “瞎倒腾。” “有必要这么大的戒心吗?”苏樱子撇撇嘴。 “就是瞎淘腾,就是机缘巧合,看到了有缘分就能得手,没缘分也不强求。”陈最声音沉沉。 苏樱子轻笑一声:“那你的缘分可真不少。”猛一抬头,嘴巴正好蹭到陈最低垂着的下巴上。 陈最周身一紧,下巴处像被一片轻柔的羽毛扫过一般,酥酥痒痒的,他呼吸一簇,喉结上下滚动。 苏樱子缩缩脖子,往后躲了躲:“那什么,咱回去吧。” 陈最木木的点点头:“好,我,你等我一下,我把东西放好。” 苏樱子站在一旁,看着陈最扭曲着身子爬进洞穴里,洞穴实在太小,他太大了,进出不方便,只能一点一点的往里蛄蛹,跟个蚕似的。 看着他那个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差点儿憋出内伤。 两人把东西安置好,下山各自回家。 回村去二叔那边看了看,父子两个正干的热火朝天,两三天的功夫,木料差不多已经分割完了。 “放心吧樱子,二叔是有计划的,一定能按时做完。” “我放心,辛苦二叔了。” 二叔这边苏樱子十足的放心,现下她要考虑一下怎么卖那些内衣了。 还有许长青那个老东西,如果再不出手,恐怕她和姜楠的日子不会好过,非被他折腾死不可。 一个粗略的计划涌上心头,这回要一石二鸟。 第70章 你真,够疯 这几天出工,最苦,最累,最麻烦的活儿都是苏樱子的。 村里人都看得出来许长青在故意针对苏樱子,但是大家都以为是因为苏樱子跟许光烈退婚才遭了嫉恨。 但许长青虽然给苏樱子安排最苦最累的活儿工分却一分不少给,所以别人也指摘不了什么。 这不今天,六亩花生地锄草的任务又是苏樱子自己的。 苏樱子扛着锄头站在地头,挨边的那二亩地里,安排了三个人锄草,她这一大片只有她形单影只一个人。 那三个人冲她投来同情的目光,六亩地,一个人得锄到猴年马月去呀。 苏樱子心里也是一阵呜呼哀哉,咬了咬牙,戴上草帽进地锄草。 也许是刻在原主身体里的记忆吧,锄草也好,使用喷雾器也好,只要上手干一会儿,就做的很顺手,这个原主还真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苏樱子不禁在心里感叹。 正闷头锄着草,旁边忽然一个阴影遮了过来,苏樱子抬头一看:“你怎么来了?” 陈最掐腰歪头看着她:“这么一大块地不会只安排了你一个人干吧。” “对呀,我一个人的活儿。”苏樱子脸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打算帮我干吗?”苏樱子冲陈最露出一个求助的眼神。 陈最垂着眼睛笑了笑:“我又不是你们村的人,怎么帮你干?就算帮了你这一次,下一次怎么办?” 苏樱子翻着眼睛想了想:“走一步算一步呗,今天能少干点,今天就先松快点。” “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想出反击计划吗?”陈最促狭着眼睛问。 苏樱子垂眸想了想,凑近陈最:“倒是真有点事儿,想让你帮忙。” “说。” “那个,我上次中的那种药?”苏樱子意有所指的暗示着陈最:“你手上有吗?” 陈最一时没明白过来,蹙眉一瞬,心里嚯的明白过来:“你......”这女人竟然堂而皇之的问他要情药?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还是个没出门的黄花大姑娘啊,就不怕别人说她放荡吗?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苏樱子嗔怒的瞪着陈最:“我要那个药又不是自己吃,你不必用那种看闲花野草的眼神看我。” 陈最咽了口气问:“好,你要那药想干什么?” 苏樱子低头踢踢脚下的土块:“有用,你不用问。” “我没那种药。”陈最沉声道。 “胡说,你有。” “你告诉我做什么,我就有,你不说,我就没有。”这女人虽然说话做事过于疏狂,但是绝对不是个鲜廉寡耻的人,必定有原因,不能放任她作死,这是陈最心里唯一的想法。 苏樱子往四周看了一圈,凑到陈最跟前,嘀嘀咕咕一阵。 陈最的脸色从淡漠到惊讶,逐渐不可置信,最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小傲娇的苏樱子。 “你真,够疯。” “不疯魔不成活,你也看到了,我再不反抗,就得被他折磨死,但是既然反抗就得一击即中,否则后患无穷。”说出这么疯狂炸裂的计划,她的眼神却平静得像一汪清水,无波无澜。 “那是谁?”忽然远处传过来一个声音。 苏樱子循声望去,许长青正快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快走吧。”苏樱子推了陈最一把。 陈最压了压草帽沉声说:“等我信儿。” 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了句:“我先把你的今天解救出来,拖他一会儿。” 苏樱子怔愣的看着陈最阔步走远,一头雾水:“啥意思啊?” 还不及细思,许长青就已经走到身边了,指着苏樱子说:“你在干什么?工作时间跟谁扯闲篇呢?” 许长青朝着那个背影望了一眼,有点眼熟。 “我都干了一上午了,还不能歇会儿?”苏樱子拿着草帽扇着风,看也不看他一眼。 “人家那边两亩地早就干完了,你才干多少?大白天跟男同志拉拉扯扯,不知羞耻。”许长青呲眉瞪眼的看着苏樱子。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男同志拉拉扯扯了?不要自己脏,就看什么都脏。”要说不知羞耻,你可是无耻他祖宗,别人可自叹不如,苏樱子可笑地翻他一眼。 许长青指着她的鼻子:“你说谁脏?” “谁脏谁知道。” “牙尖嘴利的死丫头片子,以前倒没看出你有这份出息。” “多谢夸奖。” “你,你,”许长青气得眼鼻抽搐。 “爹,你干啥呢?”许光烈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许长青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样。 许光烈颓着一张脸说:“爹,人家都说你最近故意为难樱子,竟给她安排累活脏活,爹,你别跟樱子置气了,万一累着她怎么办?” 说完超苏樱子笑笑:“樱子,别干了,这么热的天,别晒黑了,回家吧。” 苏樱子挑眉:“这可为难了,我该听大队长的呢?还是大队长公子的呢?” 许长青朝着许光烈脑袋上扇了一巴掌:“你个龟孙,我还没死呢,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一边儿去。” 许光烈满脸委屈的摸着脑袋嘟囔着:“反正你不是说大队长的这个位子,等你不干了早晚是我的吗?” 许长青皱着眉毛嘶的一声,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你他娘的脑子进驴尿了?啥话都往外说?” 苏樱子斜眼一瞟看到远处徐徐走来一行人,那群人中那个戴草帽的高大男人很是扎眼,她心头一沉,明白了陈最刚才话里的意思。 她弯着嘴角看向许光烈,扬起着声音问:“光烈,你刚才的意思是,你以后会是大队长?也就是说我要是嫁给你,以后可就是大队长的媳妇儿了?” 许光烈眼里一亮,看来樱子是对大队长媳妇儿这个宝座有兴趣,便兴冲冲的点头说:“对呀,樱子,我爹说过的,等他不干了,就把这个位置给我,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候这石盘村还是在我们许家手里, 樱子你嫁给我,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别老退婚退婚的,都惹得爹生气了,要不他也不能让你干这么累的活儿,是不是爹?” 许光烈呲着个大牙朝着一脸铁青的许长青笑笑。 许长青瞪着这个四六不着调的儿子,眼睛珠子快瞪出来了:“是个屁,他娘的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嘟噜。” 许光烈一脸无所谓的说:“哎呀,爹,樱子又不是外人。” 苏樱子看着那群人已经听到这边的声音,站到了地头上朝这边看着,便挪了挪方向,引得许家那对蠢蛋父子背对地头,高声喊道:“大队长,原来你是因为我要退婚,才针对我的?你这公报私仇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许长青一脸好笑的看着苏樱子:“我为什么针对你,你心里不清楚吗?我就是公报私仇了,我看你这个死丫头能把我怎么滴?” “谁要公报私仇啊?” 身后一个低醇磁性的声音响起,许长青回头一看,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第71章 这他妈真是夸我吗? “洪书记?您.....您怎么来了?”许长青马上换了一张谄媚的脸跌跌撞撞的走到洪书记面前。 洪书记背着手,上下打量了许长青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苏樱子。 “刚才你说什么?公报私仇?报什么仇?”洪书记眯眼看着许长青。 “我......没.....没有,跟,跟小孩儿说着玩呢。”许长青吞吞吐吐的说道。 洪书记朝苏樱子招了招手:“小姑娘你过来。” 苏樱子扔下手里的锄头,小跑过去,一脸娇弱的小女孩子姿态:“洪书记好。”斜眼瞟了瞟站在后面的陈最。 陈最一脸沉稳,没有任何表情。 洪书记和煦的笑笑问:“小姑娘,刚才跟你们大队长说什么呢?怎么好像是惹你们大队长生气了?” 苏樱子眨眨眼,一脸坦荡的说:“洪书记,我们大队长人挺好的,跟我说笑呢。” 许长青原本一脸紧张的看着苏樱子,原本以为这丫头一定会落井下石,趁机好好地告自己的状,没想到竟会帮着自己说话?这臭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心里翻着嘀咕,脸上还是讪讪的笑笑:“是,是,说笑呢。” “我问大队长脸上的伤,是不是被人打的,什么人那么不开眼,竟敢打我们大队长,要不要找出这个人,好好教训教训,我们大队长说,他从不爱,公报私仇,是不是大队长?”苏樱子一脸狡黠的看向许长青。 “呃对,对对,我就是说的这个。”许长青赶紧接话,连连点头。 洪书记双臂抱胸看着他俩,迟疑一阵后问许长青:“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被人打的,可不行啊,是什么人竟敢随意殴打国家干部?谁打的,为什么打你?你说出来,政府给你做主。” 苏樱子促狭着眼睛看着许长青:“就是啊,大队长,他们.....为什么打你呀?” 许长青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说:“没人打,我不小心摔的。” 洪书记嗓子里发出一声笑,点点头:“行吧,以后走路可得小心点儿。” 许长青赶紧点头:“诶诶,谢谢书记关心。” 洪书记朝着许光烈扬扬下巴:“这是你儿子?” 许长青怯怯乎乎的点了点头:“是,是犬子。” 许光烈腆着脸着脸凑过去:“洪书记好。” 洪书记打量他一眼说:“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这两年许队长做事的风格我也略有耳闻,很是凌厉风行,我看你这儿子随你,心气很高啊。” 许长青低着头,眼睛滴溜溜的转,一时摸不清这洪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 洪书记顿了顿说:“但是,咱们国家政策里,大队长这个职务,好像不是世袭制的吧?” 说完朝着周围几个人笑了笑,那几个人也跟着笑起来:“那是当然,咱们是民主国家,国家干部都是群众选举的,谁敢老子传位呀?” 许长青这时已经汗流浃背了,抹了一把脑门的汗,:“是的,是的,洪书记说的对。” 许光烈那个大脑缺氧的一脸不快的喊了声:“爹......” 许长青一脚踹过去截住他的话:“滚一边儿去。” 洪书记扫了他父子俩一眼说:“咱们做干部的要时刻想着为百姓谋福利,而不是总想着自己那点蝇头小利,假公济私这种行为,要不得啊。” 几个人都附和着点头:“洪书记说的对。” 苏樱子扬起一张单纯的笑脸说:“洪书记说的太好了,听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得不夸夸我们许队长了,他可是个大公无私,公平公正的人。” 许长青心里一紧,斜睨着苏樱子:“你,你,在洪书记面前可别乱说话啊。” 苏樱子一脸无辜的说:“许队长,我是打算夸你来着。” 洪书记饶有兴趣的看着苏樱子:“哦?小同志,你倒是说来听听,我们是很乐意听取人民群众的声音的,意见听得,夸奖更听得。” 苏樱子俏脸一笑:“你就说我吧,我是跟许大队长的儿子定了亲的,但是许大队长从来不会徇私照顾我,对我更是严格要求,给我安排的活儿回回都是最多,最累的,之前我总是抱怨,现在听洪书记一说,哎呀,是我小人之心了,误会了大队长无私的精神,真是惭愧的很。” 苏樱子皱着小脸,一脸懊悔的摇摇头。 许长青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看洪书记,在一旁干笑两声:“呵呵呵”这他妈真是夸我吗? 洪书记微微蹙眉问:“是吗?你们居然还有这样的关系?那你们队长都给你安排了什么活儿?” “那个书记......”许长青想打断。 谁知苏樱子走到洪书记身边,伸手一指:“这不,六亩地的花生,我一个人锄草,前两天给那五亩地的棉花打药也是安排我自己干的, 唉,要么说我只能是个平头百姓呢,觉悟就是低,不能理解大队长这种无私的精神,我作为他未来的儿媳妇儿,真的应该好好支持他的工作,不能老是抱怨。” 许长青看着洪书记的眼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笑两声。 洪书记看了一眼许光烈说:“这小姑娘都这么支持你爹的工作,那你爹给你安排了多少活儿啊?是不是比她的还多呀?” “我,我,啥也没干呀。”许光烈木呆呆的看着冲他挤眉弄眼的爹:“哎呀,爹呀,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樱子要退婚才为难她的,原来是觉得她是自家人,在这儿发扬风格呢?你早说呀,我和妹妹不也在家闲着呢。” 第72章 熊孩子,居然卖金瓶梅 许长青咬着牙瞪了许光烈一眼:“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然后冲洪书记谄媚的笑笑:“我这个儿子脑袋有点不灵,您,您别见笑。” 洪书记看了看他三个人,轻笑两声,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陈最,恍悟的点了点头:“行了,许队长你也不能为了发扬风格这么折腾.......自己人, 你这样安排工作也有失偏颇,很不科学,你让她自己干这么多活儿,无私是无私了,不也影响生产进度吗?” 许长青赶紧点头:“是,是,书记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一定改进工作方法,改进。” 洪书记吸了口气说:“行了,今天本来是跟几个农科院的专家来看看小麦的长势,碰巧管了管你们的家务事,小姑娘,以后你们大队长再这样不合理的安排工作,你可以拒绝的,也不能为了他的政绩,只苦你自己呀。” 苏樱子点头:“是,我听洪书记的。” 看向许长青,忽闪忽闪眼睛问:“大队长,行吗?” 许长青挤出一个笑脸:“行,咱们都得听书记的。” “那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洪书记转身往路上走去,陈最跟在他身后走过去是,嘴角上扬,伸手压了压草帽,给苏樱子竖了个大拇指。 洪书记走了之后,苏樱子收起草帽,扛起锄头,跟许长青说:“大队长,既然洪书记都发话了,那这地我就不锄,我今天一上午干的活儿,也够我一天的工了,下午就不来了哈。” “苏樱子,你可真会玩儿花样啊。”许长青咬着牙。 “我玩儿花样?许队长,我自始至终都在帮你,你听不出来呀?我把你挨打的原因捅出来了吗?我说你公报私仇了吗?我不一直说你大公无私吗? 我一直在帮你说好话,一直拆台的可是你自己的亲儿子,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反正现在书记发话了,以后工作安排不合理,我可以不干。” 苏樱子冲那两个蠢瓜笑笑,扛起锄头往家走去。 下午苏樱子把那些内衣打包装好,去二叔家借来自行车,她今天的目标是城里人民公园。 她要把那里做试点,小小试水一下。 骑着自行车到人民公园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公园里亮起昏黄的光亮,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陆续走进公园,也有老头儿老太太到公园遛弯的。 在这个时代,年轻人谈恋爱公园是他们首选的约会地点,这个时期的公园没有广场舞大妈,没有轮滑少年和到处疯跑的小孩子。 年轻人矜持点儿,就在长椅上坐着聊聊天,当然,不管哪个时代都有色胆包天的,藏在隐蔽一点儿的地方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情难自禁。 苏樱子背着包在公园里溜达了一圈,发现公园里卖东西的人不少,正好苏樱子生手路不熟,就跟着那些人看了看。 发现有卖票据的,有卖手帕丝巾的,还有卖一些小手工艺品的,后来她发现竟然还有兑换外币的,着实让她惊讶了一番。 那些人看似漫无目的的到处闲逛,一旦确定目标,左右看看,然后朝着目标缓缓走过去,走到人家跟前,把卖的东西从包里掏出来,悄声问:“电视票要不要?” “头花要吗?” “新款的丝巾看看不?” ....... 苏樱子转了一圈,大致摸清了套路,依葫芦画瓢还能不会? 前世她入职场也是从毫无经验的新手做起,虽然有老员工带着,但是都懂得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所以谁会诚心实意的教你干货,还不都是靠自己一点点琢磨着学,多碰几次壁,多吃几次亏成长的最快。 “找个卖东西的做一次交易,看看人家的实战,最有效果。”苏樱子琢磨着,沿着河边的石板路往前走,看到一棵柳树下集聚了几个人,中间围了一个年轻男孩子,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显然是在做交易。 “这家伙生意不错呢。”苏樱子心里嘀咕着,慢慢走过去打算跟人家取取经。 走过去看到从他手里买东西的男人居多,也有情侣,买完东西,男人挤眉弄眼的,女孩子则一脸娇嗔的样子对男人又捶又打。 这是卖的什么?苏樱子暗暗嘀咕着。 走过去时,那几个卖东西的都散开了,那男孩子正数着钱往包里装。 “诶,你卖的什么?”苏樱子凑过去问道。 正装钱的男孩儿吓了一跳,双手捂着包瞪着苏樱子:“你,你干嘛的?” “买东西呀,你卖的什么?”苏樱子忽闪着眼睛问道。 男孩子往四周看了看,舔了舔嘴唇,看着苏樱子:“你都不知道我卖的什么,你就来买?” “我看你生意挺好的,指定卖的好东西,就问问呗?怎么不能问啊?”苏樱子不明所以的看着男孩。 男孩打量她一眼,冲她抬抬下巴:“谁介绍你来的?” 苏樱子默了默,摇头:“没人介绍。” 男孩子歪嘴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只卖熟客,或者熟客介绍的人,生人不卖。”说完就要走。 呦,这是什么好东西,还需要会员制?这倒激起苏樱子的好奇心。 “诶你别走啊。”苏樱子伸手扯住那男孩子的包包,啪嗒一本书掉了出来,大约连环画大小的样子。 “不就是卖书吗?至于藏着掖着呢吗?还搞会员制呢。” 男孩子没来得及反应,苏樱子就弯腰把书捡了起来:“正好我买两本给我小妹看。” 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书。 苏樱子:“........” “诶,你......”男孩子上前一把将书夺了过去。 苏樱子愣在原地咬咬嘴唇,熊孩子,居然卖金瓶梅,还是插画版的金瓶梅! “你怎么回事,怎么随便翻人家东西?”男孩子气急败坏的嚷着,把书塞进包里。 “你这,要是被抓住,是不是得治你个流氓罪?”苏樱子微微歪头打趣的看着男孩子:“你说你年纪不大,胆子可不小,竟然卖这种东西,啧啧。” 男孩子斜她一眼:“你管得着吗?” 这家伙在这里卖禁书,还用这种熟客介绍的方式,想必对这一片的人员信息很熟悉,可以想办法借他的渠道用用。 “诶,小孩儿,我照顾照顾你生意,你能帮我个忙吗?”苏樱子问。 “你买我的东西?”男孩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樱子,哪来的虎妞?还头一次有单独一个女孩买他的东西,“你买了自己看?”男孩好奇的问。 “我拿回家烧火用,你都不用管,我就是想跟你打听点事儿。”苏樱子坦率直言。 “什么事儿?”男孩子睨她一眼问道。 “我也要卖东西,咱俩卖的东西性质差不多。”苏樱子凑近男孩儿低声道。 “你,你也卖禁书?”男孩子惊讶的无以复加,不对呀,这一片明明归我呀,她是哪里冒出来的,竟敢来抢生意? “你混那个点子的?竟敢跑到我这儿来摽杵子?”男孩子张嘴就是一段黑话。 第73章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苏樱子眨巴一下眼睛:“你说的我听不懂,我也不是来抢你生意的,就是想跟你买点儿信息。” “信息?”男孩上下打量苏樱子一眼,这丫头看着斯文文腼腼腆腆的,倒也不像干他这一行的,最近也没收到有撬门子的消息。 “说说吧,你卖什么的?” 苏樱子四望一下,轻声说:“我卖女性用品。” 男孩一怔,眼睛珠子转了转:“擦脸油?雪花膏?这有啥好避讳的,这公园里卖这个的多了。” 看苏樱子笑着没说话,又想到刚才她说的跟自己买的东西性质差不多,便试探的问:“难不成卖女人穿的裤衩子?” 苏樱子噗嗤一声笑出声。 男孩有一种被嘲笑的感觉,没趣的挠挠头:“不说拉到,老子还不问了。” 苏樱子赶紧拉住他:“跟裤衩子差不多吧,你也不用问那么细,反正影响不到你的生意,我就是想问一下,这公园里,哪里女人比较多?尤其是时髦的女人多的地方。” 男孩垂着眼睛想了想,伸手:“五毛钱,信息费。” 自古至今,不管商场还是战场,信息是制胜的关键,得信息者得天下,所以花巨资买信息不冤枉。 苏樱子掏出五毛钱捏在手里:“说吧,有用的话,钱马上给你。” 男孩嗤的一声:“我要是说了,你觉得没用,跑了怎么办?” 臭小子心眼儿倒不少,:“你那书多少钱一本?” “一毛一本。” “我五毛钱买你一本书,多出来的当做你的信息费,你出售淫秽物品,我购买淫秽物品,咋俩算绑一块儿了,谁也跑不了,以后我是你的熟客,你是我的信息站,咋样?”苏樱子提议道。 男孩子迟疑片刻问:“你要什么书?” “随便吧。”苏樱子随口说道,他手里无非就是一些小黄书,她也只是需要一个信息交换的介质,无所谓什么书了。 “喏,这本《少女之心》卖的好,拿去吧。”男孩递过来一本小册子。 “《少女之心》?”前世上学期间,苏樱子有幸拜读过这本书,作者不详,只是在图书馆里看的一个旧式的印刷本。 这本书的名字又叫《曼娜回忆录》主要讲了一个叫曼娜的小姑娘和表哥,同学之间的三角恋,里面涉及到一些两性的描写,对于后世见多识广的人来说那些露骨的描写,只能算是小儿科了。 但是对于现下这个禁欲的时代,广大人民群众除了红宝书看的最多的就是新华字典了,这本书无疑是禁忌中的禁忌。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欲望越是被压制就越膨胀,哪个时代还没有几个叛逆少年啊? 苏樱子把书打开翻了翻,是一本手抄版的,字迹行云流水,刚劲有力,书面也很整洁。 “这是你写的?”苏樱子问。 “我哪有这水平。”男孩自嘲的笑笑:“你要是不好意思看这种书,我这儿还有红楼梦,牡丹亭,还有外国的小说,安,安.....” “安娜卡列尼娜?”苏樱子接话。 “对,对,就是那个什么娜,我哥说这都是名着,好东西呢。”男孩一脸小傲娇。 “你哥?”看来他们这是个产业链呢。 “呃.....,你不是要问哪里女人多吗?”男孩子打住话头,跟苏樱子说:“你要是卖女人用的东西,可以去东南角的小河边,那里有个凉亭,每天早晨和晚上,都会有文化宫剧团的人在那儿练功,那里的女人又漂亮,又时髦,爱买些新鲜玩意儿,你去那试试。” 剧团?苏樱子点头笑了笑,这小子果然有点用。 “你叫什么名字?”苏樱子问:“下回来了还找你。” “我叫冯晓晨,公园这片儿,还有电影院都是我的地盘,这城东一区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只要你肯花钱,我的消息绝对靠谱。”冯晓晨一脸洋洋自得。 “行,知道了,钱给你。”苏樱子书装进包里,把五毛钱递给冯晓晨,便往他说的河边走去。 “诶,你第一次做生意,我给你个忠告,见好就收,小心行事,市管会最近抓的有点紧。”冯晓晨在后面压着声音提醒她。 苏樱子摆摆手:“知道了,谢了。” 走了约么十分钟才走到河边的凉亭,果然河边聚集了不少人,少男少女,有的在压腿,有的在踢步,还有的在练念白。 苏樱子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阵。 那些女孩子确实漂亮,身段柔美,眉目灵动,做她们这一行的最在意的就是身形,找她们卖内衣,确实对口。 偶尔有一两个人凑过去推销东西,有的人会停下练功瞧一瞧,有的人会一脸厌烦的驱赶那些小贩。 只有两个女孩跟一个卖雪花膏的嘀嘀咕咕半天,后来悄默声在凉亭后面做成一单。 练了一阵之后,大家都开始四散着各自休息。 苏樱子看了一大阵子,选中了一个目标,那个在河边练水袖的姑娘,头发盘在头顶,露着细长的脖颈,身体纤细挺拔,甩袖的动作轻盈柔美,苏樱子断定这位一定是个角。 这会儿那姑娘正一个人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拿着水壶喝水。 苏樱子缓缓走到她身边,弯腰轻声问:“你好,同志,请问您看到吴小梅了吗?” 那姑娘抬头,一脸疑惑:“谁是吴小梅。” “就是你们剧团唱花旦的吴小梅。”苏樱子眨巴眨巴眼,一脸率真。 那姑娘垂眸一瞬,摇摇头:“我们剧团没有吴小梅这个人啊。” 第74章 肉吃的那么香 “啊?没有吗?她前几天在我这儿定了点东西,说让我今天送到河边来,她说她是文化宫剧团的,晚上在这儿练功,哎呀,怎么会没这个人呢?” 苏樱子蹙着眉一脸愁容。那姑娘一边拧着水壶盖子一边说:“我们剧团确实没有吴小梅这个人,你可能找错了。” 苏樱子点点头叹口气:“唉,可能出了岔子了吧,今天要是找不到她,那东西我就给她留不住了,好多人等着要呢,真怕再遇到她还得说我不讲信用。” 那姑娘随口打趣了一句:“什么东西那么稀罕啊,还怕留不住?” 苏樱子便蹲到她身边说:“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是女孩子用了之后让体态变得更好的东西。” 果然,引起了那姑娘的兴趣:“哦?是什么?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她们做演员的身姿体态是基本功,要是有可以帮着提升体态的东西,那真是求之不得。 苏樱子向四周张望一下,低声说:“我倒是想拿出来给你看看,但是,这里.....” 那姑娘马上会意,站起身说:“你陪我一起去上个厕所吧。” “好啊。”苏樱子起身应道。 两个人一路聊天,知道了那姑娘叫马爽,在剧团里唱花旦,果然是唱角的。 在厕所的洗手台旁边,苏樱子拿出一件内衣。 马爽看到内衣的瞬间,一脸窘迫,她以为是什么帮助塑性的背带之类的,没想到竟是内衣这么私密的东西。 “你,你.....你怎么卖这个?”马爽脸都红了,责怪的看着苏樱子,光天化日竟然在公园里卖胸罩?这也太羞人了。 “这没什么的,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你看看这个款式。”苏樱子生怕马爽太害羞一怒之下跑掉,赶紧直奔主题。 当苏樱子把款式在她面前展示的时候,马上脸上的神色慢慢由窘迫变得新奇:“这个,.....确实很新颖。”马爽把内衣拿到手上仔细翻看着。 “你看着罩杯有一层隔层,塑胸效果好,还有下面加了支撑,有一定的撑托聚拢效果。”苏樱子详细介绍功能。 虽然是两个女人,但是听到这么直接露骨的话,马爽还是觉得很难为情,但是这个内衣的款式确实很吸引人, 她身材丰满,之前那些老式的内衣,她每次你买回来都要自己加工一下,才能穿的合适,不至于让胸部显得下垂。 这个内衣的设计,正好满足她的需求。 “这个,你卖多少钱?”马爽娇羞的低着头低声问。 “哎呀,这个是要留给吴小梅的。”苏樱子一脸为难的想从马爽手里扯走内衣。 马爽红着脸,紧紧扯住,一脸恳切的说:“那个吴小梅你反正也找不到,不如就卖给我吧,多少钱你尽管说。” 苏樱子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哎呀,好吧,既然你喜欢,那就给你吧,你要是在你们剧团看到吴小梅,你帮我跟她说一声不好意思,我之后再带给她。” 马爽连连点头:“行,没问题,多少钱一件?我现在就给你。” “三块。”苏樱子说道。 “啊?这么贵呀,我一天的工资还不到两块呢。”马爽咬着嘴唇有点纠结。 “你也看到了,这是新款式,市面上根本没得卖,我也是托关系,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光这两天我就卖出10多件了,很抢手的。”苏樱子不急不缓的说道:“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给别人留着了。”一边说一边伸手从马爽手里拿衣服。 “我要,要了。”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尤其是好的,贵的内衣,会让女人有一种私密的奢华感,这种私密感会给女人带了一份独享的愉悦感,所以越私密的快乐越让人沉醉。 作为一个女人,苏樱子深深知道女人的钱最好挣。 马爽掏出三块钱,咬咬牙递给苏樱子。 苏樱子借过钱,塞进包里,又给马爽来了一段彩虹屁:“你身形本来就好,穿上这个内衣更能提升你内在的气质,绝对好看。” 马爽听得很受用:“我也很喜欢这个款式,可,就是,太贵了.....”要是能多买几件就好了,但是这个价格实在是太奢侈了。 苏樱子趁机说:“我这儿有个提议,你要是能同意,我可以再送你一件。” 马爽惊愕的说:“送我一件?什么提议?” “我看你们剧团都是些爱美的小姑娘,你要是能帮我卖出去十件,我就送你一件,怎么样?”苏樱子凝着她问道。 “十件?”剧团有二十几个女演员,要说爱美,谁不爱呢?但不是谁都跟她一样愿意把钱花在这样一件胸罩上的,而且这种东西说去也很羞人。 苏樱子明白她的顾虑:“其实你不用主动去推销,你只要穿到身上,你自己就是活招牌,她们看着这么好看,自然会心动,到时候你顺手给我推荐过来就行,我这几天每天晚上都会在公园里。” 马爽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一般有了什么新鲜东西,很快就会在女生宿舍里传开,大家都会跟风买,她只做个做个顺水人情,就能白得一件,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行,我试试。” 这时有人进来了,马爽赶紧收好东西,跟苏樱子一起走了出去。 跟马爽分开后,苏樱子又在公园里转了两圈,随机挑选了几个女孩子过去推销。 有几个女孩子,刚一看到她拿出来的东西,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哎呀一声,红着脸就跑了。 还有两个女孩子倒是兴趣盎然,但是一听价格,实在是囊中羞涩,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摇摇头走了。 有一个女人看了内衣之后,嫌贵走了,过了一阵子又回来了,还拉着个男人, “我要买这个衣服,你给我买一件,”女人扯着男人的胳膊。 “什么衣服啊。”男人脸上带着不耐烦。 “拿出来看一下。”女人冲苏樱子点点头。 “这......”苏樱子有些犹豫,她一个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自然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可羞耻得,可当下毕竟是七零啊,你俩一男一女这么堂而皇之,苏樱子给女人一个“你确定?”的眼神。 女人点头:“拿出来啊,帮我掏钱的人来了,你不想挣钱了?” “好吧。”苏樱子扁扁嘴,把衣服拿了出来。 男人一看她手里的衣服,撒腿就要跑,被女人一把拽了回来:“跑什么?肉吃的那么香,还怕看见皮?” 第75章 我以为见鬼了 “你疯了?光天化日的,你要干嘛?”男人急得脸红脖子粗的。 “我要买一件,你不是总嫌弃我穿衣服不好看吗?穿上这个就好看了。”女人倔强的看着男人。 男人捂着眼一副没脸看的样子:“你,你别闹了,改天你自己去商场买,愿意买什么样的买什么样的,在这儿买算怎么回事?要是被人逮住,咱俩都得定个流氓罪,还有你这个女同志,你也是流氓罪。”男人恶狠狠的瞪了苏樱子一眼。 “你不是想让我走吗?你给我买了我就走,买不买?”女人一脸固执的坚持。 “你,别闹了,快走吧。”男人扯了女人一把,女人动也不动。 男人急得都要蹦起来了。 “哥,哥。”苏樱子笑笑凑过去:“那啥,哥,你怕,我也怕,要不你赶紧掏钱给大姐买了吧,咱速战速决,免得惹人注意不是?就几块钱的事儿,别得不偿失啊。” 苏樱子冲男人挤挤眼。 女人扯着男人的胳膊一脸不买我就不走,大不了鱼死网破的赖皮样子。 男人皱着眉摸出钱包:“多少钱?” “三块五。” “多少?你抢钱呢?”男人惊得目瞪口呆。 你俩这不是三儿,就是四的关系,不敲你俩竹杠敲谁去呀?苏樱子把东西往包里一装:“不买算了,我得收摊了。” “诶,你别走,我就要,三块五就三块五,这在京市最少得四块才能买着。”那女人扯住苏樱子不让她走。 苏樱子一脸无奈的看着男人:“大哥,一会市管会的该过来了,万一被抓,你俩正当夫妻关系不害怕,单位去领人就行,我这可就惨了,哥,我就挣个零花钱,您这钱我不挣了,您行行好,让大姐放我走吧,成不?” 女人一手扯着苏樱子,一手扯着男人,这造型被来来就怪异,引得人纷纷侧目。 男人一听苏樱子这话,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别说被市管会抓住,就是被熟人看到,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给你,给你,三块五,赶紧走。”男人把钱塞给苏樱子,一把抢过苏樱子手里的衣服,拉着女人匆匆走远。 天色不早了,公园的人也越来越少,想着还得骑自行车走夜路回家,苏樱子便往公园门口走去,谁知在门口又遇到了冯晓晨。 “今天生意怎么样?”冯晓晨打趣的问。 “不怎么样,收获不大。”苏樱子神色怏怏的摇摇头。 “哎呀,不要灰心,第一次做生意是这样的,慢慢上道了就好了,像我这样一晚上能挣一块多的没几个。”冯晓晨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架势歪嘴笑着安慰苏樱子。 苏樱子哦了一声:“那我比你强点,我挣了三块钱。” “什么?多少?”冯晓晨一副见鬼的样子:“三,三块?一晚上?” 苏樱子一脸遗憾的耸耸肩:“离我的目标还差很多。” “你,你到底卖的什么东西?”这彻底激起了冯晓晨的好奇心,什么东西竟然这么暴利? “姐。”冯晓晨谄媚的笑着:“你看我这边客人多,我可以帮你卖呀,你给我一点儿点儿抽成就行,怎么样?” 这小子还真有点儿生意头脑,苏樱子冲他笑笑:“我这东西呀,你要是拿去卖,不用公安来抓,人民群众能直接把你打死,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卖你的小黄书吧,再见。” 苏樱子蹬上自行车,一路飞驰,除了城区,就没有路灯了,往乡里去的路上,一路黑灯瞎火的,她把手电筒用绳子捆在自行车把前,当做车头灯照亮,一路颠颠簸簸的往家骑。 一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只能听到一旁麦田里蟋蟀此起彼伏的叫声,今天月色还算亮,加上手电筒的光照,还算看的清楚路。 “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相信科学的,是一个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我不怕,不怕啦。”苏樱子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哼唱着。 但是眼睛直视前方,脑子里还是很不受控的开始幻想,前面不远处的路中间会不会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长头发的阿飘? 麦田旁边那个大树上飘来飘去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呃~怎么感觉后座上好像坐了个人啊,飘啊飘的搂着自己的腰,这么一想苏樱子的腰猛地收紧了,脖子都硬了。 人不怕,跆拳道黑带,三十六路扫荡腿,老娘可以直接给你爆头,可是老娘怕鬼呀。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苏樱子嘴里嘟嘟囔囔的唱着,据说红歌可以消散一切妖魔鬼怪:“退,退,退。” 一边嘴里嘀嘀咕咕,一边脚下使劲把自行车蹬得飞起。 忽然路边窜出一个人影,“啊,阿飘。”苏樱子大喊一声,闭着眼睛瞪着车子想冲了过去。 谁知自己的身子忽然凌空而起,被人横腰抱了起来,自行车自己往前跑去了。 “啊。”苏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 “喂,别喊了。”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音。 好熟悉的声音啊,苏樱子转头,看清眼前的人,一把捧住那人的脸:“陈最?” 陈最怀里抱着从车上薅下来的苏樱子,脸被他捏着,一副愁人的神色。 “你喊什么?” “我以为见鬼了。”苏樱子咧着嘴差点儿哭出来:“我要是被鬼掳走吸干了怎么办?” 此时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段鬼片儿了。 陈最没好气的笑笑:“一个姑娘家自己走夜路不怕坏人,怕鬼?” 苏樱子鼓鼓嘴:“人有什么好怕的,打不了揍一顿,鬼才吓人,谁知道是淹死的,还是吊死的,没眼睛的还是长舌头的,吓死人了。” 说完话,苏樱子才发现自己被陈最抱着,双手圈在他的脖子上,两个人就这样在原地站着。 “呃.....不好意思。”苏樱子从他身上跳下来:“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遛弯。”陈最手插进口袋,抬头看看天。 “遛,弯?”苏樱子歪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不会是专门来等我的吧?” 第76章 我大概是看上你了 陈最低头碰上苏樱子目光,弯起的眉眼里带着些揶揄,闪着光亮。 快天黑的时候,他遇到去红星村拉木料的苏东升,说他樱子姐下午就骑自行车进城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陈最估么着这人肯定是进城卖那些内衣去了,在知青点吃过饭,又去帮吴奶奶劈了一堆柴,一直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什么。 躺倒床上睡不着,索性到石盘村找姜楠,姜楠到苏樱子家去看了说她还没回家。 他就直接来这条城里回村必经的路上等着,猫在麦田旁边,虽然差点被蚊子吃了,但是心里却安稳了些,不再那么焦灼。 等了约么一个小时,就看到一辆自行车骑得飞快,一路叮铃咣当的过来了,车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本想出来把她拦住,谁知这丫头居然大喊着一路飞驰过来,没有一点儿要停下的意思。 他心里一惊,往旁边错了错身,伸出胳膊把人从车上拦腰抱了下来。 看她吓得大呼小叫的样子,心里喊感叹一番,平时一副无所忌惮的样子,到底还是小姑娘心性,还是会害怕,谁知道她怕的不是人,是鬼?真是见鬼了。 陈最自嘲的摇摇头,往前走几步,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樱子看着他一副心虚却装镇定的样子偷偷笑了笑,跟在他身后坐上自行车。 “怎么样?今天收获还可以吗?”陈最在前面问道。 “没有预期的好。”苏樱子有些失落的回答。 “万事开头难。”陈最沉沉的安慰了一句。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放弃,继续努力。” “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吧?”陈最担心的是会不会碰到市管会。 “没有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苏樱子满不在意的说着。 一次没被抓住,只能算她运气好,这样掉以轻心,早晚出事儿,陈最暗自思忖。 不过苏樱子十一点也没感受到男人的顾虑和担忧,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男人果然阳气足。 陈最一来,路边的树上也没有飘荡的东西了,红衣阿飘也不见了,心里那个坦荡啊,坐在后面晃悠着腿,很是惬意。 陈最把她送到村口,苏樱子从他手里接过自行车:“谢谢你今天特意去接我。” 陈最:“.......我,不是。” 苏樱子扁扁嘴:“对对对,你是去遛弯的,碰巧遇到我了,你这弯儿遛的可真远。” 陈最:“.......” 苏樱子窃笑一声:“明天还去遛弯吗?” 陈最微微一怔,低沉着声音说:“你想让我去吗?” “想啊。”有你的阳气镇着,就不怕阿飘了,苏樱子毫不犹豫的回到。 “好啊,那我还去。”陈最低头看着她脸,月色下显得那么的茭白动人。 “真的?”苏樱子欣喜的抓住他的胳膊,抬头看着她,眼神闪着星光。 陈最看着她灵动的眼神,深深的看了进去,有些沉溺其中,点头轻柔道:“嗯,我去接你。” 苏樱子望着陈最深邃入海的眼睛,不知道是月色太妖,还是陈最的语气太柔,苏樱子心里一阵悸动,酸软的一塌糊涂,她盯着陈最,闪了闪眼神问:“陈最,我大概看上你了,你喜欢我吗?” 陈最眉心忽的一跳,眨了眨眼,原本幽深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慌乱,薄唇微微张开,喉结滚动两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她这样直白的提问。 苏樱子看着他呆愣的样子,低头笑笑:“这么难回答?是喜欢但不好意思说,还是不喜欢怕伤我自尊心?” 陈最淹了口气,轻咳一声沉声说:“轻佻。” 苏樱子抿嘴笑了:“你对我的评价很中肯,我接受了。” “你......”陈最满脸无奈的看着她。 苏樱子不怕直面自己的情感,自从认识这个男人,她心里总是泛起从未有过的情愫,这种情愫没有让她不舒服,反而很心动,很喜欢,所以她估么自己应该是看着这个男人了,。 当然自己的情感并不一定要得到别人的回应,只是她不喜欢藏着掖着,猜来猜去,说破了,她可以更肆无忌惮的逗他。 “你不用有压力,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苏樱子这样的观念太前卫了,陈最不仅仅是疑惑还有震惊,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了,好了,你别有压力,我不请求你对我的表白负责的。”苏樱子一脸无所谓的拍拍呆愣的他。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那本《少女的心》递给陈最:“这书我拿着没用,送你了。” 陈最现在脑子还是晕乎乎的,懵懵的从她手里接过书,低头看了一眼,惊恐到失色:“你,你从哪儿弄得这本书?” “买的呀。”苏樱子一脸坦荡。 陈最:“.......”刚刚说喜欢我,马上就送我一本小黄书? 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泡?是怕我耍流氓,还是怕我不耍流氓? 而且这本书..... “谁,谁卖给你的?”陈最拿着书语气带着些怒意问。 “是一个小孩儿,我买他的书,他给我一些信息,交换来的,这书我之前看过了,送你吧,回去看看,写的不错。”苏樱子抬头冲他莞尔一笑。 陈最瞠目结舌,震惊到无以复加:“你,你看过?”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女人经可以满脸坦荡的跟他说看过这种禁书。 也对,别的女人肯定不会,但她有什么不会的呢?跟第一次见面就生扑痴缠比起来,这算什么? 只是那人竟然把这种书卖给她?找死。 陈最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咬着后槽牙说:“明天我跟你进城。” 苏樱子晃晃脑袋说:“不用那么麻烦,你在回来的路上等我,我就很感激了。” 陈最狠狠的一字一句的说:“我跟你进城。” 苏樱子碰上他那带着些狠厉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乖乖的点了点头:“哦。” 第77章 是不是肤浅了点儿? “是一个小孩儿,我买他的书,他给我一些信息,交换来的,这书我之前看过了,送你吧,回去看看,写的不错。”苏樱子抬头冲他莞尔一笑。 看过了?还写的不错?陈最不可思议的盯着她,这种书男人都得偷偷摸摸的看,更何况一个女人?这么大喇喇的承认,还评论一番? 也对,别的女人肯定不会,但她有什么不会的呢?跟第一次见面就生扑痴缠比起来,这算什么? 只是那人竟然把这种书卖给她?真是活腻了。 陈最狠狠地咽了咽口气,咬着后槽牙说:“明天我跟你进城。” 苏樱子晃晃脑袋说:“不用那么麻烦,你能在那条路上等我,我就很感激了。” 陈最狠狠的一字一句的说:“我跟你进城。” 苏樱子碰上他那带着些狠厉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乖乖的点了点头:“哦。” 回到宿舍的陈最,躺在床上脑子里浆糊一片。 “我大概是看上你了.....” 这句话一直在脑子里萦绕,她抬眸时的满眼星光,巧笑盼兮的模样,搔得他心里发痒。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中会出现这样一个女人,和她相识一路到现在,她带给自己太多的匪夷所思和意料之外。 他承认对这个女人心动,但是又怎样呢?自己能给她什么?又能许诺她什么呢? 陈最烦躁的叹口气,随即又想到她说的那句:“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这,这是什么歪理?只要自己痛快就行?不管对方死活?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搅乱自己的心,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自己的事儿还没弄明白,就过来撩拨别人,真是闲坏她了。”陈最心里又烦又涩的翻身摸到身侧的那本书。 不由得咧嘴苦笑,这辈子第一次收到女人的礼物,居然是一本小黄书,她当时那个坦然的小眼神,好像送出去的不是小黄书,是什么革命宣言似的。 长着一张单纯无害的脸,做的净是些放荡不羁的事儿,说的净是些轻佻巧佞的话,但你说她放荡,她为了扞卫自己的感情,不惜跟家里翻脸,宁可被打遍体鳞伤也要退掉自己不满意的婚事。 这个女人..... 而苏樱子躺在床上盘算的是怎么把这二十套内衣尽快出手变现,对于今天把一个男人撩得睡不着这件事,她浑然不觉。 翌日,再去上工,许长青果然老实了很多,狠狠的瞪了苏樱子几眼,苏樱子淡然的回视他,终究是没有再安排过分的工作给她。 “樱子,许长青今天怎么了?”姜楠一脸困惑的问。 “我呀,找到一个能压得住他的靠山,他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不会为了咱俩这样的无名小卒得罪他的顶头上司的。”苏樱子冲姜楠笑笑。 “那我们直接让你那个靠山撸了他的大队长好不好?”姜楠愤恨的说。 苏樱子:“呃......我那个靠山倒也没那么靠得住,不过放心吧,撸他的大队长是早晚的事儿,到时候我要好好给他欢送一下。” 苏樱子抿嘴笑笑扛起锄头下地,姜楠在后面看着她轻快的样子,心里也一阵轻快:“樱子一定有了好对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绝对够那个许长青喝一壶的。” 姜楠回头看看许长青,只觉得这男人头上已经开始冒衰烟了。 下午早早下工,苏樱子按照和陈最的约定,到村口去跟他汇合。 村口大杨树下,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靠在自行车上,低头抽着烟,拇指和食指夹着烟,送到嘴里吸了一口,徐徐吐出一串白烟,远远望去浑身撒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沉稳和内敛。 陈最缓缓转头,看到路口处的苏樱子,斜跨着包,双手抓着包前面的带子,正怔怔的望着他。 “我大概是看上你了.....”看着女人的身影,这句话又在脑子里回响。 陈最的心不由得软了一下,下颚线紧紧绷了绷,把烟扔掉朝苏樱子招招手。 苏樱子弯起嘴角轻快的跑过去:“等很久了吗?” 陈最深深看她一眼,轻轻的摇摇头,低沉着声音说:“刚到,走吧。” 苏樱子一跃坐上自行车的后座,陈最蹬着车子徐徐前行。 两人一阵尴尬的沉默。 “今天许长青没有再为难你吧?”陈最问了一句,打破沉默。 “没有,他不敢。”苏樱子回应道。 又是一阵沉默,这个沉默让苏樱子很不舒服,她和陈最之间可以插科打诨,可以互相讥讽,甚至可以尴尬暧昧,但是她不喜欢这样尴尬的沉默。 难道是昨天自己那个唐突的行为,吓着他了?不至于吧,一个大男人,被表白一下就无所适从的扭扭捏捏?他要是这么怂,那自己的眼光就太没品了。 “你......”苏樱子想开口问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张嘴,她不太善于为了化解尴尬寻找正儿八经的话题。 “你看上我什么了?”陈最开口打断了苏樱子的吞吞吐吐。 苏樱子:“.......”这么直接? “嗯......帅。”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陈最:“.......是不是肤浅了点儿?” “嗯......确实!”苏樱子认真的点点头:“要不然,我看上你那些宝贝了?”这不肤浅了吧,多贵重啊。 陈最:“.......还是肤浅点儿吧。” “咯咯咯咯,小气鬼。”苏樱子坐在后面笑的花枝乱颤。 迟疑片刻后,陈最沉声道:“苏樱子,我大概也看上你了。” 苏樱子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忽然有些局促起来,扣了扣手心问道:“是吗?你看上我什么?” “漂亮吧。”陈最低沉回应。 苏樱子抿嘴笑起来:“有眼光。” 陈最低声笑笑:“只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给不了你,也给不了你任何承诺,所以......” “所以你刚才别别扭扭是在纠结这个?而不是被我的表白吓到了?”苏樱子扯扯他的衣服问。 “吓到?”陈最想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嗤的笑了一声:“我有那么怂吗?” 第78章 你理歪,我更歪 “就是嘛,我苏樱子的眼光不至于这么逊。”苏樱子暗自得意的点点头。 沉吟片刻后,正色道:“陈最,其实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只是我喜欢坦坦荡荡,不喜欢藏着掖着,暗恋这东西我不喜欢,会让自己变得兵荒马乱,所以我告诉你,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 你不需要纠结,也不需要有压力,更不需要去想为我承诺什么,你想的太远了,如果你把这份感情看得那么重,我反倒有些害怕了, 我喜欢你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回不回应我,我都不在意,我会保留喜欢你这份感觉,直到不喜欢你为止,你明白吗?” 陈最静静的听完她的话,猛地捏住刹车,车子吱的一声停住,苏樱子的头狠狠地撞到陈最坚硬如石头般的后背上:“哎呦,你干嘛?” 陈最僵直着身子怔愣了一阵,似乎在消化她刚才说的话。 “怎么了?”苏樱子揉着脑袋不悦的问。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陈最沉沉的回答。 “所以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苏樱子噘着嘴问。 “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是你自己的事儿,直接告诉我,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并不在乎会不会把我搅得寝食难安,至于我喜不喜欢你,你也不稀罕知道,对吗?” “........呃,是这个意思。”苏樱子想了想,觉得陈最总结的很到位。 陈最回头一脸阴沉的看着苏樱子,你那一句话搅得老子一夜没睡着,整颗心像被扔进海里一样,沉落起伏了一整夜,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你喜欢我,与我无关。 苏樱子回望着陈最,发现他一脸铁青,眼神闪了闪,自己一不小心老树开花,但这小子不会是情窦初开吧? “你,初恋还在吗?”苏樱子冲他眨眨眼,试探的问。 “与你无关。”陈最冷冷的说了一句,回头蹬着车子一路向前,不再搭理苏樱子一句话。 后面的路上,陈最牛劲爆发,一路蹬着自行车飞驰,车速太快,苏樱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紧紧抱住陈最的腰,生怕自己被甩出去,一个自行车竟然坐出了晕车的感觉。 到了公园门口,苏樱子下来车挠挠下巴:“那个,我先进去?” 陈最沉着脸,存好自行车,一句话也不说,拉着她往公园里面走。 “喂,我得去小河边收网了,你拉我去哪儿?”苏樱子甩不开他的手。 陈最把苏樱子的手攥在手心里,柔弱滑腻的感觉让他咽了咽口水,刚才怕她跑掉,没做作细想就拉住了,现在才觉得有些唐突了,犹豫了片刻,狠狠地想:“你喜欢我都与我无关,那我拉你的手,也跟你无关了?你理歪,我更歪。” 苏樱子跟他说话也不理,甩也甩不掉,只好任由他拉着往公园里面走。 陈最一路张望似乎在找人,忽然停住脚步,一转身,苏樱子没刹住脚步,直接撞到他的胸口上。 “嗯唔”苏樱子鼻子被撞的一阵酸痛,她捂着鼻子,眼泪都冒出来了:“你干嘛?” 陈最看着她水眼旺旺的样子,心里一软:“抱歉。” 苏樱子揉着鼻子问他:“你到底干什么?我还要去卖东西呢。” 陈最往远处看了看说:“我找人,跟我走。” “去哪儿?找谁?” “找他。”陈最往前面一指。 “冯晓晨?”苏樱子看到前面正被人围着卖书的冯晓晨。 冯晓晨闻声看过来,笑嘻嘻的跟苏樱子说:“姐?等我一会儿。” 围着他的人都散了之后,冯晓晨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姐,今天来的有点晚哦,怎么样?打算把东西分给我卖?还是要买消息?我今天带的书更好,要不要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包里往外掏书。 “生意不错?”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苏樱子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响起。 冯晓晨动作一滞,抬头眯着眼往那边望了望:“最哥?” 陈最从阴暗处慢慢走出来,走到苏樱子身边,眼底泛着阴冷的寒意。 “最哥,你怎么来了?”冯晓晨兴高采烈的跑到陈最身边:“不是说过几天才补货吗?” “你,你俩认识?”苏樱子一脸错愕的指着他俩。 冯晓晨也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俩认识?” 苏樱子点点头,陈最看着冯晓晨问:“昨天那本书,是你卖给她的?” 冯晓晨愣愣的点点头:“是,是姐用来交换信息的,最哥,你们是朋友吗?哎呀,早知道你们认识,我就白送她了,朋友嘛。” 冯晓晨一脸大方的笑笑,本想拍拍陈最的的马屁,殊不知已经拍到马蹄子上了。 陈最脸一沉伸手拧住冯晓晨的耳朵:“你要是再卖书给她,我就拧掉你的耳朵。” “哎哟哟,哥你轻点儿,怎么了嘛?有买卖干嘛不做呀?”冯晓晨疼的龇牙咧嘴,想苏樱子求救:“姐,到底咋回事啊?那书你不想要,你还给我,我退钱给你行不行。” “那书,我已经送给他了。”苏樱子俏生生的伸出手指,指指陈最。 冯晓晨一听更不明白了:“哥,姐从我这边买了书再送给你,这肥水没流外人田,咱哥俩纯挣钱,你生的哪门子的气呀?” 陈最:“......”没好气的放开冯晓晨,无奈的瞪了这个青瓜蛋子一眼:“以后她要什么消息你就给她,不许再卖书给她知道了吗?” 冯晓晨揉着耳朵,噘着嘴:“哦,知道了,那今天补货吗?” 陈最斜他一眼:“没有。” 冯晓晨嘟囔着:“我这儿马上就没货了,哥你最近忙什么呢?出货可有点儿慢了啊。” 苏樱子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敢情,冯晓晨卖的那些书,全出自陈最之手? 好家伙,还以为你是个情窦初开的清纯美男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博学啊。 苏樱子看陈最的眼神,带着满满的讶然。 “你不用用这个眼神看我,挣钱而已,谁也不比谁高尚。”陈最回看了苏樱子一眼。 苏樱子点点头:“对,你说的没错,这年头能挣到钱就是本事。”反正不管你卖淫秽物品还是卖擦脸油,在这个时代都是违法的,没什么区别。 陈最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以后,想知道什么消息,直接找晓晨,不要再卖这些书了,知道吗?” “吃白食?不好吧?”苏樱子有点得了便宜还没乖。 第79章 既能挣钱养家,咱也要貌美如花 陈最斜她一眼:“总比一个女孩子家买黄书好。” “哦,知道了。”一个写书的,竟然嫌弃一个买书的?能的你。苏樱子摸摸鼻子,在心里撇撇嘴。 陈最掀眸看了看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说:“把你卖的那衣服拿出来一件。” 苏樱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干嘛?” “拿来就知道了。”陈最冲她伸出手。 这个年代没有塑料包装袋,为了防止太过暴露,苏樱子把粗纸用浆糊粘了一个小长方形的包装袋,将每件包了起来。 她拿出一个纸包,递给陈最。 陈最接过来之后,塞到冯晓晨的包里说:“把这件东西拿回家给你姐,就说我这边的新货,如果纺织厂那边有人想要,让她跟我联系。” “什么东西啊?”冯晓晨伸手想把纸包掏出来看看。 陈最一把摁住他的手,拧着眉说:“如果不想被你姐揍,你就尽管看。” 想起姐姐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冯晓晨乖觉的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原来他在纺织厂也有人脉关系,苏樱子端量着陈最,一个外地来的知青,竟然在这个地方铺设出这么广的人脉网,药材,古董,小黄书,涉及的范围还真广,纺织厂的女工也能搭上,真是深藏不漏。 陈最看了苏樱子一眼,知道她此时肯定一肚子牢骚疑问,也不多做解释,只沉声说了句:“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苏樱子赶紧点点头,如获大赦般转身往河边走去。 刚到河边,马爽就看见她了,一脸喜色的跑过来:“樱子,你总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一阵子了。” 看到她的神色,苏樱子估计她有好消息了。 果然,马爽一脸欣喜地拉着她,低声说:“樱子,我今天要五件,昨天我有几个朋友看到了,都特别喜欢,想让我帮她们买,你手上货够吗?” 苏樱子点头:“够,我拿给你。” 马爽把五件内衣塞进随身的包里,拿出十五元给苏樱子:“等她们几个穿上之后,会有更多的人看到,到时候应该还会有人想买,你手上的货够吗?” “放心,你只要卖得出去,我手里就有货。”苏樱子冲她笑笑:“等你卖够十件,我就把许诺你的那件给你,决不食言。” 马爽点头:“好。” 苏樱子收好钱,正打算走, “樱子,最近市管会查的挺厉害的,刚才我还看见他们在这边巡逻了,你小心点儿啊。”马爽叫住她,给她提了个醒。 市管会就是市场管理委员会,市场上缺斤少两,双方扯皮,投机倒把都归他们管,红袖章,小红本,红条子一撕,轻者罚款,重者直接扭送派出所,权利有点大哦。 苏樱子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跟马爽分开后,苏樱子沿着公园的小路在公园里溜达, 吸取昨天的教训,今天她找的都是那种比较时尚的,看起来放得开的女孩,还有那种年龄在少妇阶段,穿着打扮比较阔气,看起来不差钱的女人。 这样的人比较在意穿着质量,也有一定的购买能力。 刚看到几个搭伴儿的女人,她走过去低声问:“同志,新型的女士内衣要看看吗?” 几个人一听新型两个字,就来了兴趣:“什么样的新型?看看呗。” 苏樱子带着她们走到隐蔽一点的地方,拿出来给她们看,识货的人一看眼睛就亮了。 “天呐,怎么是这样的,从没见过啊。” “我见过,我表姐从京市回来,穿的就是这样的,特别好看,特别有型。” “哎呀,这种穿上会不会显得太挺了?” “挺了才好看呀。” “哎呦,你羞不羞啊。” 苏樱子趁机打边鼓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咱们女人就要活得精致一点,从里到外的精致,女人持家这么辛苦,舍不得穿,舍不得买, 但是你想啊,不会有女人因为买了一件衣服就揭不开锅,但是会有女人因为穿着邋遢,而被嫌弃,所以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无论哪个时代,大多数女人的耳根子都是软的,尤其是说道心坎上,就能引起她们的共鸣。 “说的对,买,咱们省吃俭用,男人一包烟,一顿酒就花完了,图什么呢?反过来还要嫌弃咱们不打扮,不收拾自己。”其中一个女人显然心事被说中。 “说的也是,老是把我跟别人比,说人家谁谁谁穿什么都好看,有气质,有精神,嫌弃我邋遢,不就是因为那骚狐狸前凸后翘吗?我要是挺起来,也不比她小。”另外一个女人也愤愤不平。 已婚妇女果然生猛,不像昨天那几个小姑娘,光听到内衣两个字,就吓跑了。 “多少钱一件?”那女人问。 “三块钱。” “呦,可不便宜呀。”这个价钱似乎灭掉了刚才几个女人一半的火气,有些犹豫起来。 苏樱子搭话道:“这个是新型的款式,市面上都还没有呢,一分价钱一分货,我看几位姐姐也都特别有气质,一定是有体面工作的人,我觉得吧,像你们这样长得又好看,又能挣钱的女人才是咱们这个社会上女人学习的榜样,既能挣钱养家,咱也要貌美如花,是不是?” 几句话把几个女人哄得心花怒放。 “对,小姑娘说的不错,咱自己挣钱有什么花不得的?” “买一件,咱一人一件。” “那咱到时候一起穿,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行。” 三个女人每人一件,爽快地付了九块钱,把衣服塞进包里,低着头嘀嘀咕咕的讨论着走了。 “你这是卖的什么呀?生意挺好呀。”苏樱子正往包里塞钱,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第80章 什么搞破鞋,他是我对象 回头一看,是那个卖擦脸油的老太太,正伸着头贼眉鼠眼的往她包里看。 苏樱子把包往前拉了拉说:“没什么。” 老太太撇了撇嘴说:“我刚才都看见了,那几个娘们叽叽喳喳,比划比划的,你是不是卖的胸罩?” 这老太太眼眶深陷,嘴角下弯,面相不善,苏樱子不想惹麻烦,便没搭理她,侧身想走。 谁知老太太一把拉住她:“诶,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东西从哪进的货?” 苏樱子好笑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好歹您也是做买卖的,你会随便把自己进货的渠道告诉别人吗?” 老太太一时语塞,嘟囔道:“我就是卖擦脸油的,比商场的便宜几分钱,他们图便宜就买我的了,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呀,咱俩换换消息,你告诉我你这个衣服从哪进的货,行不?” 苏樱子眯着眼睛冲她笑笑:“不行。” 说完转身便走,谁知那老太太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缠住她:“小姑娘,你听我说,我吧,家里有个生病的儿子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干,不然我也不能一把年纪了还倒腾这些东西,冒着风险挣这点儿零花钱,实在是家里难啊,揭不开锅了。” 苏樱子一边走一边说:“所以管我什么事?” 老太太一愣,接着说:“我就是看你这个卖得挺好的,你就可怜可怜我,我要是进了货,保证不在这个公园卖,不抢你的地盘,你看行不行? 我家里真的太难了,我老伴儿死得早,儿子瘫痪在床上,儿媳妇跑了,小孙子没人管,我出来卖东西,都是把小孙子栓在门上,才敢出来,可怜啊,我们一家真的要活不下去了,你行行好,告诉我吧。” 老太太说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那叫一个凄惨,简直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苏樱子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老泪纵横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樱子。 “所以,管我什么事?”苏樱子冲老太太眨了眨眼。 老太太一脸愕然:“你,你怎么这么无情啊?我都这么可怜了。” “你老伴儿不是我害死的,你儿子也不是我弄瘫痪的,你儿媳妇也不是我拐跑的,所以,我为什么要可怜你?”苏樱子一脸好笑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颤着手指指着苏樱子:“你你你,你心可真够狠的,做人要善良一点儿,积善行德你知道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道理都没人教你吗?” 苏樱子点点头:“哦,老太太您懂得真多,您一定是个大好人。”苏樱子嘴巴一撇,带着哭腔说:“奶奶,我三岁没爹,四岁没娘,从小跟野狗抢饭吃才活了命,好不容易长大了,又得了重病,看不起医生,吃不起药,奶奶呀,您大慈大悲,可怜可怜我,给我点儿钱花花吧,我要的也不多,您今天挣的钱给我就行,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积善行德呀。” 苏樱子痛哭流涕,拧了一把鼻涕顺势蹭到老太太衣服上:“奶奶,您可怜可怜我吧。” 老太太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樱子,这不都是我的词儿吗? 她一脸嫌弃的撇开苏樱子的手:“有病吧你。” “对呀,有病,求你施舍点儿买药的钱吧。”苏樱子不依不饶扯着她的衣服。 老太太吓得扯回自己的衣服,慌张失措的一边咒骂一边跑远。 苏樱子抬手抹了一把脸,哼了一声,用魔法打败魔法最管用。 往前走了一阵,又碰到几个女孩,便试探着过去问了问。 正拿出一件给那几个女孩子看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尖锐的尖叫声:“抓我干嘛呀?抓我干嘛?我就卖个擦脸油,那边那个女的卖胸罩呢,伤风败俗,你们怎么不去抓?” “谁?在哪儿?”一个铿锵严肃的声音响起。 “就在拐弯那儿”这声音太耳熟了,不就是那个老太婆的声音吗? 苏樱子心里一声我擦,我不就是那个卖胸罩的女的吗?一把扯过那几个女孩子手上的内衣,手忙脚乱的塞进包里,匆匆忙忙沿着小路往里面跑。 “你带我们去,找到了将功折罪。” “就在那边,我带你们去。”老太太昂奋的喊着。 “跑了吧?” “快找找,追。”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苏樱子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前跑,走到岔路口,正犹豫着走哪条路,忽然肩膀一沉,一只手搭了上来,她惊惶地回头:“你怎么过来了?” 看到陈最的脸,原本揪成一团的心,忽然一松。 “别说话。”陈最搂着她的肩膀往东面河边的小树林走去。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走到小树林边上时,对面跑过来一个人,苏樱子定睛一看,冯晓晨? 陈最顺手摘下苏樱子身上的包,朝冯晓晨丢过去,冯晓晨接过包,塞到衣服里面,朝他们点了点头,与他们擦身而过,往另一条小路上跑去。 “你给他了,他怎么办?”万一冯晓晨被抓住搜出这些东西,更麻烦。 “放心,他有办法。”陈最沉声说着。 “就是那个女的,就是她,我认得出来。”身后响起老太太尖细刺耳的声音。 “前面那个女的站住。”一声呵斥声响起。 “怎么办?”苏樱子低声问。 陈最没有搭话直接拉着她进了小树林。 把她扯到一棵树下面,苏樱子背靠着树,抬头看着陈最:“怎么不跑了?来这儿干嘛?” “跑不了了。”前面有民兵巡逻队,出口处也有人守着,后面的人就是冲他们来的,越跑越麻烦。 “她进去了,我看见了。” “进去找。” 苏樱子心里一惊抓住陈最的手:“怎么办?” 陈最垂眸看着她,睫毛微微颤了颤,随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低头稳住了她的唇。 “唔?”苏樱子惊愕的睁大眼睛,轻呼一声,陈最温润的唇在自己的唇上碰触,像一阵风一样,柔柔的,痒痒的。 “干什么呢?”随着一声呵斥,原本静谧的小树林里一下子骚乱起来。 陈最被人扯开,唇上轻柔的触感被打断,苏樱子有些怔忪的看着陈最的脸慢慢远离。他被人扯拽着,眼神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一抹浓浓的柔意凝结在眼底,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好啊,你不但卖胸罩,还在这人跟男人搞破鞋?真不要脸。”老太太刻薄着一张脸指着苏樱子。 苏樱子的眼神从陈最脸上收回来,才发现四周一片混乱,小小的树林里竟然炸出这么多对野鸳鸯,有的一脸羞臊,有的衣衫不整,大家局促着,回避躲藏着,却被闻声赶来的民兵纠察队一个个扯了出来。 她似乎明白了陈最的用意,回过头看了老太太一眼,淡淡的说:“什么搞破鞋,他是我对象,我们是谈恋爱。” 第81章 别怕 老太太一愣:“搞,搞对象?你刚才明明在卖......”老太太提溜着眼睛来回看了看,没好意思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卖什么?”苏樱子忽闪着眼睛问道,然后忽然凑到老太太的脸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不是卖擦脸油那个老太太吗?不就是试了你的擦脸油之后没买吗?你当时就把我骂了一顿,怎么还追着不放了?” “你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买我的擦脸油了?我什么时候骂你了?”老太太气势汹汹地瞪着苏樱子。 “你没骂我缺德?”苏樱子反问。 “我是说你缺德,那是因为你.......”老太太赶紧止住话头,差点被带歪,要是让市管会的知道自己也想卖胸罩,那不得罪上加罪啊? “因为什么?因为我不买你的东西,你就骂我缺德,现在还想诬陷我,你这老太太,心眼儿真坏。”苏樱子一脸委屈。 “我没有,我不是。”老太太急得直跺脚。 “好了好了,别闹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走出来,不耐烦地斜了老太太一眼,又打量一下苏樱子,跟身边一个女同事说:“你去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藏什么东西。” 那女同事走到苏樱子身边,上下摸了摸,回头跟那个白衬衫摇了摇头:“没有。” 老太太急得搓手跺脚的说:“她肯定把东西藏起来了,你们再找找。” 市管会的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没打算要不要搜一搜。 陈最在一旁说道:“老太太,试了你的擦脸油又不买,是我们不对,我已经批评过她了,你也骂过了,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老太太上下扫了扫陈最:“你是谁呀?你哪里冒出来的?刚才她没跟你在一起,什么搞对象,她就是在卖东西,我看见了。” 陈最沉着声音说:“我俩刚才......你们也都看见了,她确实是我对象,我俩刚才一直在一起的,老太太,看来你不但眼神不好,记性也不好,但你不能为了私人恩怨,耍着市管会的同志玩儿啊。” “你你你,胡说你......”老太太急得差点蹦起来。 市管会那个白衬衫烦躁的打断他:“行了行了,我们只管倒卖物资的,至于他们搞对象的作风问题,归民兵巡逻队管,这对儿你们带走吧。” 民工巡逻队那边走出来一个人跟白衬衫凑到一块嘀咕了一阵,白衬衫点点头,跟身后的同事安排道:“把那几个搞对象的,和咱们抓的几个投机倒把的一块送到派出所去。” 派出所的看管室里,苏樱子和陈最还有其他几个搞对象的,男女分开,分别蹲在两边的墙角,投机倒把的几个人蹲在另一边。 苏樱子抬头看向对面,正好撞上陈最看过来的目光,眼神交汇,苏樱子的心慌了一下,她眼神躲了一下,又觉得太怂,便又掀眸看过去,陈最的眼神似乎没有移开过,一直看着她。 想起刚才他俯身吻下来的样子,那个吻太突然,以至于她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只是觉得他吻的也很青涩,双唇轻轻的碰触了一下而已。 她知道当时情况紧急,他拉自己进小树林,又故意做亲昵的动作,是为了扰乱视听,带拐那个老太太的方向,可是,干嘛说亲就亲啊,做戏而已,搞得那么逼真干嘛? 不过想起之前在山洞也是她不由分说,生扑上去亲了人家,也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苏樱子抬头冲陈最挑挑眉梢,好了,现在两不相欠了。 正一汪深情的看着她的陈最看到她这个眼神,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眉心紧了紧。 “行了,都到这儿了,就别眉目传情了?”一个公安走过来打断他俩拉丝的眼神。 苏樱子和陈最对视一眼便把头低下了。 “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有一个男人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还想走?看来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着吧,一会儿一个一个的审你们。”公安语气冷峻的回应道。 几对男女听了这话,都脸色发白,缩了缩脖子。 苏樱子知道这个年代保守,从之前看的年代文里也知道,这个年代接吻都会被定为流氓罪,轻者坐牢,重者枪毙。 “陈最呀陈最,被你害死了,就算被定个的投机倒把,也不至于枪毙吧,这下好了,亲一口,被枪毙,这代价也太大了,我可不想做个风流鬼。”苏樱子一肚子埋怨,哀怨的瞟了陈最一眼。 却看到陈最正眼神沉沉的看着自己,嘴巴张两下,苏樱子看清了他的嘴型:“别怕。” 似有一股暖流慢慢沁润进内心,苏樱子觉得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微微点头回应他。 约么半个小时之后,有公安过来提走了一对男女去审问。 苏樱子蹲在墙边百无聊赖的向四周看了看,却对上蹲在旁边的那个老太太愤恨的眼神,苏樱子冲她挑了挑眉,老太太黑着脸翻了个白眼。 “妈,妈?”门口进来一对中年男女,进门就喊。 “儿子,我在这儿呢。”墙边那老太太噌的站了起来。 “蹲下!”公安指着老太太呵斥一声。 老太太吓得赶紧蹲下,委屈巴巴的看着男人。 儿子?不是瘫痪在床吗?苏樱子好笑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的儿子一脸无奈的看看老太太,然后走过去给那名公安递烟,被那公安伸手推开。 “同志,请注意纪律,请你们到隔壁办公室找我们所长了解情况,办理拘留手续。” 那儿子一脸慌乱的说:“同志,要拘留吗?你看她那么大年纪了,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 “你也还知道她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让她出来做这种投机倒把的行为,作为儿子难道不知道劝诫一下吗?”公安厉色道。 “谁说我们没劝诫,我们一再告诫她不要出来做这种小买卖,她就是不停,就是占这点儿小便宜,为了出来挣钱,她把我儿子一个人锁在家里,孩子连饭都吃不上,哭的嗷嗷叫。”那儿子旁边的女人愤怒的指责着老太太。 老太太不服气的喊道:“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想挣点钱减轻你们的压力?” “你说的可真好听,减轻我们的压力了吗?你挣得钱给我们一分了吗?连颗糖都不舍得给孩子买,我们上一天班,回到家看到孩子哭的都快断气了,来不及管孩子,还要来这里给你收拾烂摊子,拘留就拘留,省的你再出去作妖,搅和的一家都过不好。”女人声泪俱下的冲老太太嚷道。 男人扯了扯女人,让她别说了。 女人一把甩开男人的手,气愤的喊道:“凭什么不让我说?你再由着她折腾,咱们就别过了。” 男人不敢再说话,那老太太却叫嚣起来:“你这个贱骨头,一天到晚挑拨我们母子关系,你就是欠揍,我儿子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你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能嫁给我儿子,你在这儿吓唬谁呢?儿子你别听她的,她不敢跟你离婚,赶快想办法带妈出去,妈在这儿害怕。” 骂儿媳妇的时候尖酸刻薄,跟儿子说话的时候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那儿媳妇儿被她骂得一脸窘迫,拉着男人说:“你听见了?她平时在家就是这样骂我的,有时候还动手打我,你现在把她弄出去,我的日子只会更难过,求你了,走吧。”女人拉着男人一脸的恳求。 男人一脸无奈的说:“这可是我妈呀,我怎么能不管她呢,我回去好好说她,她以后一定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女人失望的看着男人摇了摇头,无力的垂下手,女人终归是心软的,不愿意男人为难,也心知男人不会为了她对自己的妈妈不管不顾,只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诶,老奶奶,这就是你那个跟野男人跑了的儿媳妇吗?怎么回来了?”苏樱子靠着墙,看着老太太。 第82章 没有亲嘴儿? 周围一个人,包括那个值班的公安都憋着笑,看热闹似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那儿媳的人一脸惊愕的看着苏樱子:“你说什么,谁跟男人跑了?” 苏樱子超那老太太扬扬下巴:“这老奶奶说的呀,他说儿子瘫痪了,儿媳妇跟野男人跑了,家里小孙子饿得吃不上饭了,她才冒险出来卖东西的,老奶奶,我看你这儿媳妇不是挺好的吗?你说的是哪个儿媳妇啊?” 那儿媳怔怔的看着苏樱子,又看看老太太:“哪有别的儿媳妇,只有我一个,我跟野男人跑了?我辛辛苦苦的工作,养家养孩子,你儿子一个月才挣几个钱?你看病的钱都是我出的,你竟然在外面这样败坏我的名声?” “我,我没有。”老太太还犟着嘴:“你疯了?听人家胡说?” 苏樱子耸耸肩道:“你这个老奶奶可真有意思,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一会儿说儿子瘫痪了,一会儿说儿媳妇跟人跑了,还说我卖那些伤风败俗的东西,唉,一把年纪了,怎么是个谎话篓子呢?” “我,我,我…….”老太太一时语塞。 那儿媳的人冷冷的笑了两声,无力又失望的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她转身跟自己丈夫说:“我绝对不会再跟这个女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还要她,我们就离婚,儿子我带走,你看着办吧。” 没有给男人任何解释的机会,女人扭头出门,任由男人在身后喊,头也没回一下。 男人急的抓耳挠腮,看看远走的媳妇儿,又看看蹲在地上的亲妈,留下一句:“妈,你在这儿待两天吧,我先回家看看。” 说完便跑出去追媳妇儿了。 “嗷!”老太太嚎了一嗓子:“你个没良心的不孝子,你给我回来…….” “闭嘴。”刚才专心看戏的公安,这会儿回过神来,指着老太太让她闭嘴蹲下。 老太太一声嚎叫憋在嗓子里,老实的蹲下去,呜呜咽咽的哭了两声,朝苏樱子看了过来的眼神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 苏樱子回应她一个灿烂的笑脸,你不是看不上这个儿媳妇吗?那我就帮你赶走她,让人家早日脱离苦海喽。 “陈最,苏樱子,出来”门外有公安过来喊他俩的名字。 苏樱子站起来跟陈最对视一眼,走到门口,他俩被分别带走,分开前陈最冲她笑了笑,轻声说:“没事,放心” 苏樱子看着一脸严肃的公安,心里可没他那么乐观,有一种把脑袋提在手上的感觉。 被带到一个审讯室里,苏樱子坐在审讯人员的对面,有些忐忑,暗自思忖:“两个人也没机会串供,万一回答的不一样露馅儿了怎么办?” “姓名?” “苏樱子” “年龄” “二十岁。” “工作单位?” “泗水镇石盘村村民。”苏樱子觉得如是回答,应该不会有问题。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因为,搞对象?”苏樱子有些不确定的范围。 “你们是在搞对象吗?” “是,吧?” “什么?” “呃,是,是在搞对象” “搞对象到小树林里干什么?” “……..”干什么呢?该怎么回答?苏樱子想了想:”小,小树林里比较安静。” “安静?搞对象要安静干什么?说,你们俩在小树林里都干了什么?”那个女公安一脸严肃的问。 “没干什么呀?” “没有亲嘴儿?” 苏樱子:“……..亲了。” “摸了吗?” “……??哈?”要问的这么直接吗?“没,没有。”苏樱子赶紧否认。 “他没摸你?还是你没摸他?” 苏樱子一脸无语的说:“我俩谁也没摸谁,同志,我俩就是搞对象,不是搞破鞋,那什么,我俩都是规矩的老实人,不会随便动手动脚的。” “老实人还亲嘴?” 苏樱子一脸黑线,无语的嘟囔道:“……..孔子还行周公之礼呢。” 第83章 谁先亲的? “你说什么?”那女公安厉色看着苏樱子:“还敢顶嘴?" "不敢。"苏樱子老实的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还是不犟嘴比较明智。 那女公安白她一眼,继续问:"谁先亲的?" 这个问,要好好想一下,人家陈最本来也是帮自己的忙,再把人家牵连了就太不地道了,算了,就让暴风雨冲我一个人来吧,陈最老娘一人担了,你最好也这样说,不枉费老娘一片苦心。 "我先亲的。"苏樱子坦然道:"他不愿意,我非逼他的。" "你?"女公安一脸鄙夷的看着苏樱子:"一个女同志,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说,亲的哪儿?怎么亲的?" "哈?....."这也要问?"亲嘴呗,还能亲哪儿?" 苏樱子抬眼看看那个女公安,还有旁边辅助她的另外一个年纪小一点儿女公安,听到这些问题,也是一脸赧色,羞臊的看了苏樱子一眼。 苏樱子正好跟那个小公安对视,两人噗嗤一声笑出声。 "干什么呢?严肃点儿。"女公安责怪的看了一眼小公安,转头瞪着苏樱子:"你老实交代你的问题,不要有侥幸心理,作风问题我们一定会严查到底的,败坏社会风气的人也一定会严惩不贷,说,都亲哪儿了?怎么亲的,有没有摸?哪只手摸的,都摸了哪里?" 这个时代的书和影视剧苏樱子看过不少,所以知道这个时代风气很保守,动不动就流氓罪,之前看过新闻,说有人亲个嘴就会被枪毙,还有说听别人家夫妻的墙根儿,也会被判坐牢,看来也不是危言耸听。 只是你定罪就定罪,非逼着别人说这些细节干什么?为了给自己枯燥的生活,名正言顺的增加点儿颜色吗? "同志,插足别人的婚姻才叫作风问题,男未婚女未嫁,我们那叫谈恋爱,谁谈恋爱不是亲亲热热的?难不成跟仇人一样见面就互骂吗? 人家情侣之间私密的问题违反哪条法律了?伤害到谁了吗?问那么多细节,你这是查案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啊?"苏樱子反问道。 "你,你胡说,谁对你们那些龌龊的事情好奇?"女公安恼羞成怒的喝斥。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插足别人婚姻的人,确实该人人喊打,但我们是正常谈恋爱的,你情我愿,两情相悦,你在这儿问这么隐私的问题好吗?难不成人家两口子被窝里的事儿也要问吗?"苏樱子反唇相讥。 女公安噌的站起身:"你,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人,做了龌龊的事,还要负隅顽抗。" "我正不正经不知道,反正你的眼神听不正经的,谈恋爱怎么就是龌龊了?那两口子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中间还的撑个棍子保持距离啊? 为了保持清廉作风,全国人民都去做和尚尼姑好了,社会也不要发展了,国家也不需要劳动力建设了是吗?"苏樱子也是豁出去了,如果真跟那些电视上演的一样,这个年代亲个嘴儿就要枪毙的话,那也别窝窝囊囊的了,最起码过过嘴瘾,出出气。 "你,你,"女公安哪里被人这样怼过,以前审讯哪个不是问什么答什么?什么隐私不隐私的,就是问被窝的事儿,也得如实回答,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女公安反了她了。 一低头看到旁边那个小公安正奋笔疾书的做着记录,一把夺过来没看到小公安已经写到,全国人民去做和尚尼姑好了...... "你这都记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公安斜了小公安一样斥责道。 小公安委屈的皱着脸说:"师傅,你不是说要事无巨细都记下来吗?这个同志语速的太快了,我有点赶不上......" 女公安愤愤的把记录本子摔了出去:"笨死了。"回头指着苏樱子叫嚣道:"到这儿还这么嚣张跋扈,反了你了......." "殷公安,注意工作态度。"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苏樱子一眼,又看看那个怒气冲冲的殷公安劝诫道:"你是老同志了,稍安勿躁,注意工作态度。" 殷公安脸色慢慢平缓,扯了个笑脸说:"江所长,您怎么还没下班?" "今天所里事儿多,我加个班。"江所长走到审讯桌旁边,敲了敲桌子说:"殷公安,你先去审一下那几个投机倒把的,这边我来问。" 殷公安一愣:"这,我这儿都审到一半儿了,而且所长你也不方便吧?"殷公安瞟了一眼苏樱子,暗示所长男女有别。 江所长脸一沉,神色严肃的说:"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是工作,公事公办,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可以探听别人隐私吗?还是你觉得你的审问手段比我更高明?" 殷公安一怔站起来:"不是,不是,所长是老公安,自然比我厉害,行,我去隔壁审讯,这边儿交给您了。" 说完便讪讪的笑笑,带着那个小公安往隔壁去了。 苏樱子有点儿摸不清楚状况,思忖着如果这个男人也问那些直白的问题,她该怎么应对,抬眼看着那个所长在审讯桌前慢慢坐下,看了看审讯稿脸上浮出一丝微不可闻的笑。 "苏樱子,二十岁,石盘村的人?"江所长问道。 "是。"苏樱子如是回答。 "你,你家几口人啊?什么成分?"江所长继续问道。 "六口人,贫农。" "哦,家里人还真不少。"江所长嘀咕一声,微微笑笑语气和善的问道:"你和陈最是什么关系呀?" 苏樱子眼神闪了闪,这感觉不像审问倒像长辈问话的感觉。 "我和他在,谈恋爱啊。"苏樱子有点底气不足的说。 "哦,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谈了多久了?他对你怎么样?你觉得他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呃......"苏樱子微微张着嘴,这确定是审讯?不是见家长? 她抬头环顾一圈问道:"这里是派出所还是婚姻介绍所?" 江所长哈哈笑起来:"你这个丫头有点意思,走吧,跟我走。" 江所长拿起桌子上的审讯材料,背着手走在前面。 苏樱子赶紧站起来跟上去,跟着江所长,沿着办公室的过道,一直往里走,整个过道里都是吵吵嚷嚷,哭哭啼啼的声音,甚是热闹。 第84章 被这么帅的男人亲过,也没什么遗憾 "那个,所长同志,你要带我去哪啊?我的罪要怎么定啊?"大庭广众之下亲嘴被抓个现行,又跟公安同志一阵叫嚣,估计够枪毙两回的了。 "跟着走就是了,不许问问题。"江所长走在前面,声音淡淡的,看不到神色。 苏樱子才不理会,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那个,所长同志,我就是想问问,我这样的情况会不会被枪毙啊?"直接要个确切的答复,总比一直悬着心强。 "你觉得呢?"江所长反问道。 ".......会,会吧!"苏樱子迟疑的答道。 江所长哼笑一声:"对自己的错误认识的挺清晰。" 完了,看来是这样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苏樱子此刻心如死灰,命中注定她不会善终,上一世暴毙而亡,这一世因为亲个嘴就被枪毙爆头,也真是亏啊。 苏樱子一路跟着江所长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内,打开门,却看到陈最正坐在里面的一条长凳上,只有他一个人。 江所长冲苏樱子扬了扬下巴:"进去。" 陈最闻声抬起头,看到苏樱子时嚯的一声站起来,眼神紧紧盯着她。 苏樱子走进房间,迎着陈最的眼神走到他身边。 "你没事吧?" 两个人同时问出声,又都轻轻的摇摇头:"没事。" 门口的江所长低声笑了笑,正色道:"你们俩老实呆在这儿,我处理完其它事,再来处理你俩的事。" 门被关上,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最和苏樱子两个人,轻悄悄的,陈最牵起苏樱子的手,拉着她坐到长凳上。 两人沉默了一阵。 苏樱子咬了咬嘴唇低声问:"他们都问你什么了?"不知道陈最有没有遭遇和她一样直白的问题。 陈最沉默片刻后沉声道:"应该,都是一样的问题吧。" "他们也问你亲哪儿,摸哪儿那些问题了?"苏樱子盯着他问,她之前觉得那些男公安应该不会问这些八卦的问题。 陈最轻轻咳了一声微微颔首。 "那,那他们问咱俩谁先亲的,你怎么说的?"要是说岔劈了,两个人谁都逃不掉了。 "我说,我强吻的你,你反抗来着。"陈最沉声道。 "你有病吧?你这样说不想活了?"苏樱子噌的站起来冲陈最嚷道:"你本来就是帮我的,何必把自己搭上,直接说我强迫你的不就好了?有病!" 苏樱子愤愤的埋怨他,枉费她大义凛然一番。 陈最抬起头,昏黄的灯光打在他长长翘起的睫毛上,脸色沉静看着苏樱子,轻声道:但是,我亲你的时候,确实没有经过你同意。" 苏樱子咕嘟了一下嘴巴:"你是为了帮我嘛。"随后颓丧的坐到凳子上:"这下咱俩谁都跑不了了,等着被爆头吧。" "什么?什么意思?"陈最有些不明所以的问。 "枪毙呀,作风问题要枪毙的你不知道吗?而且,我刚才还顶撞了公安,罪上加罪,你刚才也听到了,咱俩的问题都惊动那个所长亲自处理了,你想想有多严重吧。你真是蠢得可以,直接说我亲你的不就好了?何必把自己搭上。"苏樱子蹙着眉头责备道。 "这么说,你跟他们说的,是你强吻我的?"陈最嘴角噙着笑意吻。 "对呀。"苏樱子颓着脸说。 "你不怪我亲了你?"陈最原本还怕贸然亲了她,会惹她生气。 "怪你干嘛?你也是想帮我来着。"苏樱子不以为意的说,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带着些遗憾嘟囔道:"早知道逃不掉,就好好亲一回了。" ".......什么?"陈最听到她的话,心里一阵狂跳追问道。 苏樱子侧头看着他:"我说,反正是逃不掉,就该好好的亲一回,这一辈子能被你这么帅的男人亲过,也不算太遗憾。"人之将死,其言也色,反正死到临头,再调戏他一回也无所谓。 陈最的眼神越来越深,双手一把捧住苏樱子的脸,语气灼热的说:"那就不要留遗憾。" 说完便沉沉的吻下去。 "唔。"苏樱子惊吓的轻呼一声,伸手去推陈最,男人的身体像铜墙铁壁一样,根本推不动。 手却被他抓住反剪刀身后,他的吻越来越深,滚烫的双唇在她的唇上亲舔辗转,厮磨啃噬。 苏樱子被他亲的意乱情迷:"疯了,疯了,在这个地方顶风作案,这男人真的是疯了,疯就疯吧。"也许老天把她送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她弥补上一辈子母胎单身的遗憾,所以一来就被灌了药,送给她一个帅到逼人的男人,只是自己没把握住机会,现在时限将至,这个吻算是最后的赠品吗? 管他呢,先享受了再说,话说这男人的吻还真是青涩,生硬的在她的唇上啃噬,牙齿磨得她的双唇有些疼痛,看起来接吻的技术近乎于零,亏得写手抄那么多小黄书,一点精髓都没学到吗? 不过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博览群书的那些理论知识,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乌有,只能瘫软着身子在他怀里,任由他舔弄亲吻。 意乱情迷之时,陈最忽然离开她的唇,瞬间的失落让她不由的上前凑了凑追寻过去。 陈最低头看着她微阖双眼,颤着睫毛,鲜红水润的红唇微微开启,心里一阵悸动,强忍住想再次亲下去的欲望,抬起手指轻轻擦了擦她娇嫩红唇上的水渍,在她耳边轻声说:"来人了。" "嗯?"苏樱子有些茫然的睁开眼,对上陈最满是柔软笑意的眼睛:"嗯?" 陈最扶着她坐好:"有人过来了,回头再亲。" 苏樱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有些恋恋不舍的追着他的唇,不禁老脸一红:"回头,回头?还有回头?" 这时办公室的门子吱呀一声被推开。 刚才那个江所长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俩:"走吧。" 陈最拉起苏樱子跟着江所长,往外走,心里嘀咕着,男监女监肯定是分开的,看来是要被分开关押了,前者陈最的手不由的紧紧握了一下。 陈最也紧紧的回握来回应她。 谁知跟着那个江所长竟然走到了派出所门口。 江所长冲他俩说:"回去写个检查,检讨一下自己的问题,再写个保证书,让你们公社的大队长签个字,交上来,知道吗?" 然后瞥到他俩牵在一起的手,皱着眉头一巴掌打在陈最的胳膊上,一副没眼看地说:“哎呀呀,你赶紧给我松开吧,胆儿肥的都快装不下了,臭小子,你少给我惹点儿事儿吧。" 第85章 我想搞对象 陈最悻悻的松开苏樱子的手,被江所长拉到一边。 "你什么时候谈的对象?上次见面怎么没告诉我?"江所长低声问道。 陈最低头摸了摸后脑勺:"你也没问啊?" "我不问你就不说了?"江所长踢了他一脚:"你小子胆子肥了,谈恋爱就谈恋爱,你带人家小姑娘进小树林干什么?还明目张胆的亲......,"江所长瞟了一样旁边往这边张望的苏樱子,低声说:"市管会那边还要主张着丫头投机倒把的问题,所幸那个指证她的老太太,拿不出什么证据,他们也没抓到她的把柄,但是作风问题被抓个正着,只能按作风问题处理了,你小子到底在耍什么滑头?是不是故意弄出这一出,把监察人员带偏了?替她打掩护?" 陈最双手插兜低着头,踢踢脚边的石头:"什么投机倒把,她哪有那个本事,我俩就是谈恋爱,有点儿,情不自禁,然后被抓了,谢谢您给压下来哈。" "她本事小?"江所长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刚才看了她的审讯记录,好家伙,那嚣张的给她个棍儿,能捅破天,幸亏他过去的及时,打断了她的审讯,不然真不知道这丫头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一向知道陈最这小子胆大包天,她俩在一块儿可真是旗鼓相当。 "哼,你是不知道她在里面嚣张成什么样,说了些什么话,投机倒把她不敢?她不敢捅破天,你要真是真跟她搞对象,能压的住她?"江所长表示怀疑的上下打量着陈最。 "我压她干嘛?她在我这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陈最转头看了一眼苏樱子,两个人在一起是平等的,他从没想过要压住她。 "行行行,你俩都是能人,天生一对,我懒得管你。"江所长给他一个大白眼:"前几天我跟你爸通电话,他问起你了,你呀,别老跟他较劲,有些事他也很为难,他其实很惦记你,哪有当老子的不心疼儿子的呢?你......." "您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啊。"陈最打断江所长的话,转身就朝苏樱子走去。 江所长瞪眼瞅着他,低骂一声:"臭小子。" 陈最走过去牵起苏樱子的手,朝江所长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们要一起走回人民公园,陈最的自行车还在哪呢。 一路上两个人沉默着,陈最一直牵着苏樱子的手,这个时间已至深夜了,街上的行人减少,偶有路过的人,还是会侧目看看他们。 这会苏樱子才反应过来,没有坐牢,没有枪毙,她,劫后余生了。 但是现在她生不如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想起在派出所跟陈最说的那些话,简直后背发凉, "天呐,我刚刚都做了些什么?表白?调戏?勾引?老脸丢尽了好吗?" 身旁的陈最看着她苦着脸嘟嘟囔囔的样子发出一阵闷笑。 "你笑什么?你还好意思笑?明明有这么硬的关系,你干嘛不早说?你是不是就喜欢看我在你面前丢脸的样子?"苏樱子此时像斗鸡一样,凶神恶煞的瞪着陈最。 陈最低声笑笑,柔缓着声音问:"哪里就丢脸了?你在派出所里说的那些不是真心话吗?" 苏樱子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躲避着问题说:"咱俩说的是一回事儿吗?我差点以为今天要命丧当场了你知道吗?我还以为自己会被枪毙,我都吓死了,你知道吗?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气死我了。"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变成了委屈巴巴梨花带雨的表情。 陈最低头看着她一连串的反应,抿嘴笑笑:"演完了吗?演完了回答我的问题,你在里面说的那些话是真心话吗?" 苏樱子装傻道:"什么?什么意思,听不懂。" 陈最轻声笑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用胡搅蛮缠这招逃避我的问题?" 被揭穿的苏樱子低头皱眉,这小子太精了,她确实打算糊弄过去,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人之将死说的话,那么较真干什么? "懒得搭理你。"苏樱子嘟囔一句,自顾自的朝着公园的方向走去。 陈最看着她气呼呼暴走的背影,轻轻笑了笑,跟了上去。 公园门口的自行车停放处早就没人了,陈最在门口打了个口哨,从旁边的阴暗处走出一个人影。 "冯晓晨?"苏樱子惊诧的看着他,还好,还好,这家伙没有被抓住。 冯晓晨推着陈最的自行车走出来:"哥,自行车给你取出来了,还有姐的包。"一边说着,一边把包递给苏樱子。 苏樱子接过包:"你一直等到现在啊?"这孩子竟然一直猫在这儿等到现在。 冯晓晨嘿嘿笑笑说:"我跟最哥约好的,我先出来了就在这儿等你们,他说你包在我手上,我要是不还给你,你今天晚上该睡不着了。" 苏樱子斜了陈最一眼:"我有那么小心眼儿吗?"然后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能出来?万一被关押了,你不是得等一夜?" "怎么可能?他们又没抓到证据,再说了有江叔在,你们怎么可能被.....关.....押?."冯晓晨瞟到冲他使眼色的陈最,越说声音越小,寻思自己说错了什么? "好好好,敢情就我自己蒙在鼓里,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还像个猴子一样张牙舞抓的耍了一场猴戏。"苏樱子心里一阵愤愤,哼的一声转身就走。 陈最朝冯晓晨瞪了一眼:"赶紧回家。"骑上自行车去追苏樱子。 冯晓晨挠挠头:"这是唱的哪一出?" 难得看到最哥对一个女人紧张成这个样子。 陈最骑着自行车追上正走的气势汹汹的苏樱子:"上车吧。" 苏樱子不搭理他,甩着胳膊径直往前走着。 陈最无奈的笑笑,慢慢追上去,把车子往旁边一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稍一用力就把她扯进怀里:"好了,对不起,不该瞒你。" 苏樱子用胳膊撑住他的胸口,让两个人保持出距离,抬眼看着她:"耍着我玩儿,有意思?" "没耍你。" "好好,那你明明有那样的关系,干嘛还要带着我跑?在派出所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让我担惊受怕了一夜?"苏樱子霹雳啪啦一阵输出。 陈最等她发泄的说完,沉声道:"虽然江叔是所长,但是他也有工作的原则,如果真的卖东西被抓,凭他的权限也救不了咱们,肯定要被拘留的,但是如果是搞对象的原因被民兵巡逻队抓走,这种事儿江叔还有办法在中间周旋,我们还可以脱身,今天被抓的那些投机倒把的都被拘留了,但是小树林里被抓的那些,只要是正常谈恋爱的,有家人或者单位出个证明,都可以被放走,所以......." "咱们又没人证明?"苏樱子一脸的疑虑。 "这就是江叔的作用啊。"陈最低头凝着她气呼呼的脸。 "可是你在派出所的时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枪毙了,吓死我了。"苏樱子鼓着脸埋怨着。 "当时,不是没时间说嘛?咱们被分开了,而且我不是告诉你别害怕吗?" "你,你,"他当时确实给自己一个"别怕"的提醒,但是她只是以为在安慰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是有这么硬的内部关系呀。 看苏樱子低着头不说话,撑着自己胸口的手臂也慢慢松软下来,陈最紧了紧抱着她腰身手臂,轻柔着声音说:"别生气了吧,好不好?" 认识这么久,这个人一直都一副冷心冷情的样子,鲜少有这样温情软语的样子,现下他软着声音说话的样子,让她觉得心里痒痒的。 她低着头不再说话,不管怎样,今天虚惊一场多亏了人家才逃过一劫,只盼着这样闹一下,她说的那些丢脸的话可以被忽略过去。 "上车吧,太晚了,咱们赶紧回去。"陈最轻声劝道。 苏樱子默默的点点头。 刚坐到车座上,她心里忽然一动,觉到一点不对劲问:"既然这样,直接告诉他们咱们搞对象就行了,你干嘛真的亲我?" 陈最的身子微微一顿,沉默着没说话。 "问你呢。"苏樱子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陈最哎呦一声躲了躲,低声说:"当时,没想那么多。" "哼"苏樱子朝着他的后背哼了一声。 夜路难行,陈最骑着车,约么一个多小时才走到石盘村的村口。 苏樱子跳下车看了陈最一眼:"我走了。" 陈最一把拉住她:"明天,还去吗?" "要去"苏樱子斩钉截铁的说,不能因为这个影响了挣钱的进度。 "好,我明天还在这边等你。"陈最沉声道。 "嗯。"苏樱子点点头,"那我走了。" 说完想抽回被陈最攥着的手臂,却发现根本抽不回来,抬头看向他:"干嘛?放手。" 陈最低头看着她,眼神灼灼,迟疑片刻后问:"你今天在派出所里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怎么还就揪住不放了?苏樱子心里一阵哀呼,抱怨道:"你怎么没完没了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告诉我,哪壶开了?"陈最直声问道。 苏樱子一时语塞,无语的看着他。 陈最低声说:"你看上我,我也看上你这件事可以提吗?" 苏樱子抬头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当时会亲你,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想亲你,所以就亲了,你亲过我,我也亲过你,我们还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陈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你想怎样?"苏樱子咬咬嘴唇问。 "我想搞对象。"陈最毫不避讳的直接说出口。 “你……”陈最的话让苏樱子措手不及。 “你说看上我了,我也看上你了,而且我们也亲过了,为什么不能搞对象。”陈最语气里带着些哀怨。 苏樱子有些无措:“陈最我……” “我答应你,不要求你,不强迫你,不提前展望未来,只看当下,直到你不喜欢我的那天为止,可以吗?”陈最语气诚恳真切。 这些话每一句都敲在苏樱子的心上,让她的心颤动不已,她对这个男人正的很心动,低头片刻后,抬眸看着他:“陈最,我喜欢你,我今天在派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陈最好嘴角流露出一丝惊喜的笑意。 “但是你知道的,我身上还有一个未解除的婚约,现在在一起不合适,对你不公平,你等等我好吗?等我解决完一切,就在一起。”苏樱子抬眸看向陈最。 月光下陈最刚毅的脸上流露出暖暖的笑意:“好,我等你” 四目相对,双方的眼睛里都带着爱意和眷恋。 第86章 你的桃花还真旺呢 回到家已经半夜时分,苏樱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人生的际遇真的神奇,竟然能在这个世界收获一份爱情,或许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带她来寻找自己的情感归处。 既然撩了人家,就得给人家一个名分,不然真成不负责任的渣女了,所以眼下还是尽快解决和许光烈之间的纠缠最重要。 知青点的陈最更是清醒异常,自从在山洞里被她强吻后,那个柔软的吻时常在自己的梦里浮现,而今天在派出所那个隐秘刺激又热烈的吻,和梦里的吻重合了。 此刻她的话,她的脸,她的笑,她的怒,把脑子和心里都塞的满满的,浑身上下热热的涨涨的。 “等等我,等我解决好一切,就在一起。” 想起她说的这句话,陈最无声的笑了笑,好像自己是一个等着给名分的小媳妇一样。 苏樱子,我等着你,你早晚是我的。陈最长长吸一口气,满心餍足的闭上眼。 之后的几天,苏樱子白天上工,有了洪书记那次的警告,许长青老实了不少,不敢再那么明显的针对苏樱子,洪书记日理万机,他当然不会把一个乡下丫头的事儿放在心上,但是许长青知道,苏樱子一定会把洪书记这句话当作尚方宝剑,如果自己对她揪着不放,这丫头一定会真的告到洪书记那里去。 未免不必要的麻烦,许长青暂且放过苏樱子,以后再找机会慢慢清算。 得了空闲的苏樱子,白天上工,晚上到城里卖内衣,每天下午陈最都会在村外的路口等他,两个人一起进城。 她一直觉得自己来自后世,很多思想和行为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很另类,很出格,这几天她发现,陈最这个人,才是真的出格,他做的很多事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黑市卖古玩,药店卖草药,誊抄小黄书。 他誊抄的小黄书,不仅仅是给冯晓晨供货,电影院,机械厂,学校,几乎很多地方都有他的下线。 除此以外,他还会倒卖一些从京市那边的稀罕货,女孩子的发卡,口红,粉饼,每次去邮局取了货,都不用拿回去,那些跟他对接的人,直接抢完。 苏樱子跟他去取包裹,看到上面的发货地址是京市。 “你在京市那边有货源?”苏樱子好奇的问。 陈最颔首道:“是京市那边的朋友帮我找的货。” 看着那些货,苏樱子说:”你很懂得挣女人的钱。” 陈最低头笑笑:“男人的钱我也挣,比如那些书。”而后说道:“其实赚钱就是一个简单的道理,我有的你没有,我知道的你不知道,我懂的,你不懂。” “信息差?”苏樱子很诧异,这不就是后世常说的信息差吗? 信息差向来是赚钱的最有效途径,打破认知局限,提炼出更高阶层的认知,你就能赚取低阶层认知人群的钱,这就是信息的重要性。 “你说什么?”陈最听到这个词语微微一愣。 “我的意思是说,做生意,信息很重要,利用人与人,地区与地区之间的信息和发展差距挣钱,大有获益。”苏樱子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你说得对,很对,我之前觉得你就是胆子大,瞎闯瞎冲,现在看,你很懂做生意。”陈最看着苏樱子,眼里闪闪发光,似乎又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苏樱子满脸傲娇的挑挑眉:“跟姐学着点,姐会的多着呢。” 陈最:“…….”一说胖,她就喘,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谦虚呢。 苏樱子现在还是以人民公园为主要活动场所,毕竟自己建立起来的所有客户群体,都在这个公园里。 这几天,马爽前前后后帮着买了十件内衣,苏樱子当即就送给了她一件。 苏樱子这么爽快,让马爽喜出望外:“没想到你真的会送我一件,还有人提醒我长个心眼儿,万一你耍赖皮,让我直接把你告到市管会去呢。” “做生意,第一条就是诚信为本,对客户要诚信,对你这样帮自己卖东西的,更得诚信,以后才能有更长远的合作不是?”苏樱子笑笑道。 “你还真把我当成给你打工的了?”马爽嗔笑道。 “我把你当朋友,当给我带来财运的贵人,只要你愿意,咱们可以一直合作,我保证对你赤诚以待。” “行。”马爽从苏樱子笑笑,这样爽快的人,她心里自然喜欢。 把东西收好,跟苏樱子说:“我这边可能还会有人要这款内衣,你手上还有那么多货吗?” 之前从田丽那边拿了二十件,现在卖的只剩下两件了,确实该补货了:“过几天就有补货了,让美女们等一等。” 马爽:“好,我们剧团这几天要到外地去演出几天,等我回来,你给我送来就行,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如果在公园这边见不到我,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手上剩下的两件内衣,苏樱子打算给自己留一件,给小妹苏云留一件,不打算卖了,跟马爽分开后,便直接到公园门口找陈最。 苏樱子走到,走到公园门口时,看到陈最和冯晓晨,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站在陈最面前,长发披肩,夏风吹着发丝轻轻舞动。 “樱子,过来。”陈最看到她招呼了一声。 那女孩子随即转过头,看向苏樱子。 苏樱子走过去,从女孩点点头:“你好。” 女孩上下打量苏樱子一眼:“你好,原来你就是苏樱子?” “对,我就是苏樱子。”苏樱子点头回答的坦率自然。 女孩眼神里掠过一丝讶异,微微笑笑:“我弟可是把你一顿夸呢,说你有胆识有胆略,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是吗?”苏樱子看了一眼冯晓晨:“夸得不错,下次继续。” 冯晓晨嘿嘿笑笑:“看见了吗姐,她特别有意思。” 女孩白他一眼,看向陈最:“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了,你俩物以类聚。” 陈最勾起嘴角看了一眼苏樱子,然后沉声道:“我就当你夸我俩了。” 女孩冲苏樱子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冯晓阳,冯晓晨的姐姐,在纺织厂工作。” 苏樱子与她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冯晓阳问:“那个东西是你卖的?” 苏樱子点头:“对。” 冯晓阳看了一眼陈最:“我就说嘛,这小子的胆子也不至于大到这么离谱,我已经拿给工友看了,好几个人央着我帮她们带货,你那边还有吗?” “有,你要多少?我做个登记,统计好后去订货,到时候我怎么联系你?还是联系…….”苏樱子看了一眼陈最,抿嘴笑笑道:“还是联系冯晓晨?” 忽然被cue到的冯晓晨,赶紧搭话道:“联系我可以啊,我们直接在公园门口碰面就行,但是你直接给最哥不是更方便?”冯晓晨疑惑的问。 “但是,你直接给你姐不是更方便?”苏樱子反问。 冯晓阳看了一眼陈最,低头笑笑:“可以,交给晓晨就行。” 冯晓晨嘻嘻的说:“行啊,我帮你们带货,但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不给我看?” 看来这小子果真老实,没敢偷偷打开上次那个纸包。 “你管那么多。”冯晓阳一脚踹过去:“老实给我带回来,敢偷看,我弄死你。” 冯晓晨缩缩脖子:“不敢,不敢。” 陈最拉起苏樱子说:“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先回去了。” 正要走时,冯晓阳说道:“老姚给我信儿了,说那个壶找到买家了,让你抽空送过来。” 陈最点头:“好,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陈最问苏樱子:“为什么舍近求远,把东西交给冯晓晨,不让我带给冯晓阳?” 苏樱子沉默片刻后说:“因为我…….护食儿。” “护……食儿?”陈最眉心跳了跳:“我是那个食儿?” 苏樱子轻声笑笑:“你很想和她多接触吗?” 陈最没有否认直言道:“即便没有你的这件事,我和她也的接触也必不可免,我的很多货都是经她手出去的。” “哦~”苏樱子长长的哦一声:“大队长千金,纺织厂女工,你的桃花还真旺呢。” 陈最吱的一声刹住车,苏樱子又一次不可避免的撞到他的后背,愤愤的揉着鼻子:“讨厌,干嘛又急刹车?” 陈最回头看着她:“我看看是你的鼻子酸还是说话的口气酸?” “哪儿都酸。”苏樱子揉着鼻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这儿桃花朵朵开,我也得酸得过来呀。” 陈最闷声笑笑:“不过我这儿多少桃花开,我这朵只开在你身上,满意吗?” “走吧。”苏樱子心满意足的笑笑,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那个冯晓阳对陈最绝对别有用心, 不是有句说,人只有两件事藏不住,一件是咳嗽,一件是对一个人的喜欢,冯晓阳看陈最时,眼里的光藏都藏不住。 所幸,陈最没有否认,也没有急切的辩驳,这个态度让苏樱子很受用。 “对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事儿,你抓紧帮我办一下。”苏樱子提醒他。 陈最的身影一顿:“你确定要那样做吗?” “当然,事不宜迟,你帮我准备好需要的东西,我这边要开始筹划安排了,别耽误我的事儿啊。”苏樱子拍拍陈最的后背。 陈最叹了口气说:“好吧,尽快交给你。” 第87章 脑补了我们多少情节呀 苏樱子再去给田丽做药膳的时候,把上次拿货的本钱还给了田丽,又让她帮忙再拿二十件。 对于苏樱子这么快就把那二十件衣服卖完,田丽很是惊讶了一番。 她知道以苏樱子的胆识手段,卖掉这二十件衣服不成问题,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卖完了。 “行,我跟我爱人说一下,让他再给你拿点儿。” 临走之前田丽问:“对了,你退婚的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樱子敷衍道:“快了,快了。” 田丽眉开眼笑的说:“加油,加油,小樱子你一定要成功,不然,我会在小陈心碎之前,先心碎, 你知道吗?你和小陈特别合适,我觉得你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长相,性格,做事风格,哪哪儿都合适,我就想着以后你俩要是结婚了,生个孩子该是什么样?” 田丽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子。 苏樱子笑着摇了摇头:“你,你到底给我们脑补了多少情节呀?” “脑补?对,就是脑补,我自己在脑子里已经给你俩安排好一生了,哈哈哈。” 苏樱子无语的笑笑:“我谢谢你。” 日子过的紧迫又飞快,苏樱子在田丽那里又拿了两次货,几乎没有积压,很快就被马爽和冯晓阳卖出去了。 二叔那边的课桌椅马上就要收工,苏樱子去看了一下,做工精细,成品非常板正漂亮,比起样品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叔说五天内绝对可以完工,距离退婚的期限也只剩下八天了。 苏樱子算了算手上的钱,内衣卖了三十二件,一共挣了四十八块钱,这些桌椅交货之后,可以结回余款五百块,把赊欠的一百九十元木料的钱还上。 二叔和东升没日没夜的干才把货赶了出来,定然是不能让他们白干的,按照二叔平时出去给别人的做木工的工钱,一个月最少也能挣六十块钱,东升做小工一个月也得二十。 她打算给他们两个人九十块钱做工钱,这样自己还能剩下二百一十块钱。 苏樱子把墙洞里的纸盒子掏出来,把里面所有的前都倒了出来,这里面还有这几天卖内衣的四十五块钱,她一分一分的数了数,一共六十一块五毛二分钱。 苏樱子把手里的前数了一遍又一遍,都快数烂了,六十一块五毛二,没有多数一分来,这样加上桌椅挣的钱,一共是二百七十一块五毛二,还差二十八块四毛八。 还剩八天,怎么去挣着二十八块四毛八呢? 苏樱子长长的吸了口气,还是要去田丽那边拿几件货,这样看看能不能尽快卖出去把钱凑齐,时间紧迫,还是得做其它的打算,以防万一才行。 苏樱子心里盘算着周旋的计划,房间门被推开,大姐和小妹走了进来。 “这么多钱?”小妹苏云惊讶的看着二姐身前的一堆零钱。 苏玲回头赶紧把门关上,嗔怪的说:“你这些钱赶紧收好,万一让苏东科开到,不定要使什么坏呢,肯定得缠着爹把你这些钱都弄走不可。” 苏云也连连点头:“是啊,二姐,他现在正在为孙家提的新彩礼要求发愁呢,天天缠着爹给他想办法筹钱,爹都快愁死了,要是知道你手上有这么多钱,肯定会来抢呢。” “他敢,他要是敢动我的一分钱,我肯定打的他满地找牙。”苏樱子凶巴巴的握了握拳头。 苏云咯咯的笑:“我就知道二姐最厉害,苏东科最怕你了,二姐,你这是多少钱,我帮你数数?” 苏樱子顺势仰到床上,翘着腿,带着些疲惫的语气:“数吧数吧,看看你数一数,能不能多数出几块钱了。” 苏云拿着钱,一张一张的数起来,都是一块,五毛,一毛,和五分一分的纸币,她把钱按面值分好,再一份份的数。 苏玲看着小妹笑了笑,拍了拍苏樱子的腿:“还差多少?” 苏樱子眯着眼睛沉声说:“还差一点儿,不用操心,我会凑齐的。” 苏玲叹口气:“一个月三百,你要是能凑得齐,真的是有通天的本事了。” 说着便到了衣柜那边,在那个破烂的衣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手帕,从里面拿出一卷钱,塞到苏樱子手里:“这个给你。” “什么呀?”苏樱子抬手看到手里是钱,蹭的就坐起来。 “大姐,你还藏着私房钱呢?”打趣的看着苏玲。 苏玲白她一眼:“谁还没点儿体己钱啊?我本来打算留着给自己添嫁妆的,你现在急用,先给你用。” 苏樱子那卷钱打开:“多少钱啊?”一张张数了数:“八块五?” “你怎么存下这么多钱的?你的工钱,队里不都是给爹的吗?”家里几个人挣的工分结算的时候,大队里都是直接把钱给苏大强,从来不过苏樱子和苏玲的手, 大姐几乎没有零花钱,也就过年过节,苏大强会发发善心,每人给她们五毛钱做零花,真不知道大姐是怎么存下这么多钱的。 “我纳鞋底,有时候会让人帮着带到集上去卖,慢慢攒下来的。”苏玲坐到床边上低声说。 一个鞋底几分钱,大姐存下这些钱真的不容易,她一向节俭,一件衣服能穿三四年,苏大强向来对女儿抠搜的很,两三年也不会想着给女儿添件新衣服,倒是那个败家的儿子,每年过年必做新衣服。 现在大姐居然舍得把多有的存款拿出来帮她,苏樱子捏着那些钱,心里泛起阵阵暖意。 她把钱重新用手帕包好,塞给她:“大姐,我的事,你不用管,我自己有办法,这些钱呢,你自己放好,以后嫁人了手里有点私房钱,日子会好过一点儿。” 苏玲拧眉啧一声:“我嫁人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你这事儿是火烧眉毛的,我还能不知道个轻重缓急?给你就拿着,以前不成天惦记着我的零花钱?三分两分的都偷,现在给你还不要了?假惺惺的干什么?” 苏云把钱直接塞给苏云:“一块儿数出来。” 苏云咬着唇,偷偷的看了看两个姐姐:“二姐,我觉得大姐说的对,谁急,就先紧着谁,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大姐不就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钱和大姐的放到一起。 “你干嘛?”苏樱子和苏玲看到了,同时出生喝斥道。 “我也要帮二姐出把力呀。”苏云嘟着嘴说:“从小二姐就那么疼我,现在关键时刻,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那个许光烈不是个好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姐跳进火坑,二姐,你为了自己的幸福反抗不公平的命运,我很佩服,所以二姐,我支持你。” 苏云眼神灼灼的看着苏樱子,从小二姐就是她的榜样,勇敢,坚强,而自己总是那么胆小怯弱,一直在二姐羽翼保护下长大,现在二姐遇到了坎,尽管自己力量微薄,她也要竭尽所能帮助她。 “听听,到底是读过书,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虽然我没听懂,但是,小妹说的就是我的意思。”苏玲抱着苏云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俩......真是。”苏樱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她从小活的孤立无援,她的世界,没有可以轻易倚靠的肩膀,也没有随时伸来的援手,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唯有自己是最坚实的依靠,也唯有自己靠得住,那些所谓的朋友,只有利益分享时才会趋之若鹜。 “好了,现在一共是七十二块五毛三,哎呀,二姐还差着多着呢?怎么办呢?”苏云满面愁容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笑笑,抱着苏云和苏玲的肩膀:“放心,姐外面还有一笔钱没有收回来,本来还差一点,现在有了你们给我的这些,正好就够了,啧,唉,有姐妹真好啊,有你俩真是我之大幸。” 苏樱子言语夸张的说着,想让她俩宽心。 苏玲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贫嘴。” 苏樱子嘻嘻笑笑说:“大姐,你把这些钱借我,放心,我一定加倍还给你,等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一份厚厚的嫁妆,绝对把你体体面面的嫁出去,让你在婆家横着走。” “呸,我是螃蟹呀?我横着走?成天说话不着调,以后谁敢要你?”苏玲白她一眼。 “大姐,二姐,以后我好好挣钱,把你俩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咱们以后在哪都不受气。”苏云抱着两个姐姐的胳膊撒娇的说。 “好,咱们姐妹一定要好好活出人样来,不管在哪里绝不委屈自己。” “好。” “嗯。” “诶,小妹,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说,学校里有没有让你心动的小男孩?”苏樱子忽然调转话头开始什么苏云。 苏云脸一红:“我才没有,我,我只想学习。” “哎呀,不要学成书呆子嘛?浪费青春,青春萌动酸酸甜甜的最有味道了,不要浪费哦。” “你这个丫头,净胡说,别教坏孩子行不行?” “我没说错啊,你看小云脸红了,肯定有情况。” “我才没有。” “快说” “哎呀二姐你别闹我,哈哈哈,你别咯吱我啊,大姐救命。” 姐妹三个闹作一团,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三个人瞬间愣住,朝门口看去。 第88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看清进来的人后,苏云第一反应是去收拾三人嬉闹时散落在床上的钱。 她手忙脚乱的把钱抓在手里,藏在身后,怯生生的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娘。 “你来干什么有事?”苏樱子正色做好问道,她娘现在正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云藏在背后的手。 “我,我来问问小云,学校这个月给你的伙食费,你还剩多少?”她娘看着苏云问。 苏云低头回避着她娘的眼神,小声说:“没,没剩了,只够吃饭用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苏樱子蹙眉问道。 她娘往屋里走了两步,苦着脸,一副为难的样子说:“樱子呀,因为你那么一闹,孙家涨了彩礼钱,还另外多要了许多东西,你爹都快愁死了,为了多挣点儿钱,天天去砖窑干活,人都快累死了,我这不是来问问看小.....看你们三个谁的钱宽裕点,拿出来帮帮你爹吧。” 苏樱子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是吗?苏东科干什么呢?他怎么不去砖窑干活儿挣钱?” 她娘拧着眉啧一声:“他那干得了那活儿?要累死人的。” 听听,她和大姐可以干,老头可以干,宝贝儿子却干不了,这女人没救了。 “他去干活儿是为了给他儿子挣钱娶媳妇儿,你不去找你儿子想办法,来找我们干什么? 大姐每天累死累活挣的钱都给家里了,她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小云那点儿伙食费你也要惦记,是打算饿死她吗?”苏樱子冷面睨着他。 她娘嗫喏一阵瞅着苏云的手说:“不管怎么说,他是你们的爹,你们做女儿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你,你们那不是有那么多钱的吗?给他一点儿怎么了?” 苏云心里一紧,把钱攥紧,紧张的看着她娘:“这钱,这钱不能动。” 她娘脸一黑:“死丫头,一天到晚上学,一点活儿不干,一个工分也不给家里挣,一点儿钱还看的那么紧,财迷心窍。” 苏云涨红着脸,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还是坚持着说:“这钱不能动。” 苏樱子走上前一步站到她娘面前:“那钱是我的,是我这阵子攒下来退婚的钱,你不用惦记了,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凭什么只让女儿心疼爹?儿子怎么不心疼他呢?你要是心疼自己的老头儿,你可以陪他去砖窑干活,陪他一起给你儿子挣结婚的钱,我之前说过了,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你走吧,我们要睡觉了。” 苏樱子的话说得决绝又冷酷,她娘敢凶苏云,看见苏樱子却心里发毛,没敢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刚走出门,就听到身后门哗啦一声关上,上了栓。 她娘回屋看到正坐在凳子上抽烟的苏大强,束手站在边上没敢说话。 “她们怎么说?”苏大强白她一眼问。 “说,说没钱。”她娘怯懦地瞟了苏大强一眼。 “放屁。”苏大强顿时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东科刚才明明听到他们在屋里数钱。” “那,那是樱子打算拿来退婚的钱,她怎么肯拿出来。” “哼,不知道出去做了些什么勾当,竟然能挣回这么多钱来,要是给家里惹了麻烦我非打死她。”苏大强狠巴巴的敲了敲烟袋,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气都不敢大声喘的女人,恶声恶气的说:“要你有什么用?钱钱挣不来,活活干不了,生了三个闺女一个比一个白眼狼。” 她娘扁扁嘴小声嘀咕:“也是你闺女,你怎么不自己去要钱?” “你说什么?”苏大强瞪着眼睛大声喊道。 她娘吓的一激灵:“我,我去刷碗。” 说完赶紧出门,快步往厨房走去。 加上大姐和小妹给的钱,还差约么十八块钱,就满三百了。 十八块,再去田丽那边拿一次内衣,加上一次药膳的钱,差不多可以够了,苏樱子暗自盘算着。 再一次进城见到田丽时,却出了意外。 “樱子,这内衣怕是拿不了了。”田丽面露难色。 苏樱子心里一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田丽踟躇片刻后说:“有人在查我爱人往外放货的事儿。” 苏樱子每次只拿十几件,这阵子也不过一共拿了四十多件,对于红光服装厂来说,每天淘汰的残次品数量也不会比这个数量少,更何况他一个销售经理,不会因为少了四十几件货,就被查,除非,除了苏樱子他还给别人供货。 苏樱子心下清楚,却不好直接说明白,关心的问了一下:“影响很大吗?是我给他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田丽摆摆手说:“嗨,跟你没关系,不瞒你说,除了你之外,他也给其他人私下供货,最近市面上出现这款内衣,被他们厂里人知道了,所以开始查这件事, 其实,他们厂里也有其它人,把厂里的产品拿出来卖,这种事并不稀罕,不要紧,只是暂时要避避风头,不能再拿货了。” 自然是不能在这个档口上顶风作案,苏樱子点点头:“我明白,田丽姐,你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谢谢你。” 田丽笑笑说:“这有什么,顺手的事儿,等过了风头,我让他再给你拿货。” 从田丽家出来,苏樱子心里琢磨着没了内衣的这项收入,剩下的这十八块钱该怎么办? 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神色恍惚的往前走,在拐弯处跟别人不小心碰了个顶头。 “哎呦。”那人惊呼一声。 “不好意思,对不起。”苏樱子连忙道歉。 “眼睛瞎了?往别人身上撞?”被撞的是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她紧忙看看襁褓里的孩子,然后怒气冲冲骂道。 “对不起,我不小心的。”虽然女人有些得理不饶人,但是毕竟是自己撞到了人家,而且还抱着个孩子,苏樱子便又诚恳的道了个歉。 “走路不长眼,你那眼睛是用来喘气的吗?”女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咄咄逼人。 苏樱子蹙蹙眉心:“同志,我已经说对不起了,不必这么得理不饶人吧?”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差点撞到我的孩子,要是撞坏我孩子,我饶不了你。”女人横眉竖眼一脸傲慢的瞪着苏樱子。 苏樱子吸口气,今天真是不顺,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你也说了,我差点儿撞到孩子,所以我撞到了吗?这条路是公家的,你走得,我也走得,拐角处视线受阻,我没看见你,你也没看见我,也不好说是谁先撞到了谁,大家都不是故意的,我首先道歉了,你还这么咄咄逼人就有点过火了。” 那女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气愤的喘气瞪着苏樱子。 “怎么了?怎么了?”这时后面跑过来一个男人,手里提了一堆东西,小跑着走到女人身后,急切的问:“怎么了?不是让你等我一会儿吗?你怎么走这么快呢?” 苏樱子朝男人瞟了一眼:“嗯?”有点儿眼熟。 是他?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人民公园买内衣时,那个被小三姐逼着买她内衣的男人吗? 这时男人也抬头看了苏樱子一眼,对上苏樱子戏谑的眼神时,愣了一瞬,片刻后,脸上慢慢浮出一丝惊惧的神色。 “看什么呢?”女人冲男人吼了一声:“这个女人差点撞到我和儿子。” 男人有些慌乱的闪闪眼睛:“是吗?” “什么是吗?你看看你这个窝囊样,我和儿子差点儿被撞伤,你就一句是吗?”女人一脸鄙夷的看着男人。 “我说了不是故意的,你和你儿子哪里伤了?要不要现在去医院验验伤?咱们三个都验验,定了伤,在到派出走一趟,让公安给咱们定定责任?你要觉得不够,咱们去法院判判?”既然你要把小事化大,那咱们就敲锣打鼓的往大了搞呗。 男人赶紧安抚女人:“好了,好了,都是不小心的,咱们赶紧走吧,别让风吹到孩子,你刚出月子在外面待久了不好,爸妈还在家等着呢,咱们赶紧走吧。” 女人不甘的剜了男人一样:“窝囊废。” “倩倩,这是怎么了?咦,樱子,你怎么在这儿?” 苏樱子回头一看:“崔阿姨?” 崔阿姨一脸笑意的走过来,疑惑的看看他们三个:“你们这是怎么了?干嘛呢?” 对面那个女人和男人冲着崔阿姨喊了一声:“妈。” 妈?苏樱子微微张开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樱子,这是倩倩,是我女儿,这不是生了孩子刚坐完月子,我让她带着孩子到家里住几天,倩倩,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苏樱子,你之前吃的那野鸡还有鸡蛋,都是樱子给弄过来的,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崔阿姨左右看看他们。 崔阿姨和关叔叔那么平易近人,没想到女儿竟然这样跋扈,更没想到她男人在她面前这么唯唯诺诺,背后竟然偷偷养小三,这叫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没事儿,崔阿姨都是误会。”苏樱子冲崔阿姨笑笑。 “那就好,咱们别在这儿呆着了,回家吧,樱子你也来一下,你关叔叔这几天一直念叨着那个桌椅的事儿呢,正好她今天在家,你跟我回去,跟他说一下。” “也好。”快完工了,确实该跟关叔叔沟通一下交货的事情。 第89章 我找谁不行,找你干嘛 关倩斜睨着苏樱子翻了个白眼,径直往家走去。 崔阿姨尴尬的冲苏樱子笑笑:“我这个丫头,从小被惯坏了,樱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樱子轻笑着摇摇头:“不会。” 身后那个男人一脸铁青的瞟了一眼苏樱子,苏樱子看过去时,他眼神慌张的闪躲开, “赵强,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看着她呀。”崔阿姨催促着男人。 “哦,哦,知道了妈。”赵强慌里慌张往前跑,跑了两步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又慌里慌张的捡起来,匆匆追过去。 “唉。”崔阿姨皱着眉叹口气:“一天天毛毛躁躁,颠三倒四的。” 这个赵强的相貌气质实在看不出什么优越之处,反倒贼眉鼠眼带着一丝猥琐,那个关倩虽然跋扈,长得却不差,家世又好,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算般配,看得出崔阿姨对这个女婿也不是很满意,这男人明显是高攀了,这种条件下,竟然还敢偷吃?真是勇气可嘉。 “看着挺老实的。”苏樱子挑眉说道。 “哼,没什么大本事,也只剩下老实了,也不知道我这闺女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厂里那么多有前途的青年才俊看不上,非得看上这么个开货车的司机。”崔阿姨一脸无奈的说。 “开卡车的?这年头开卡车可是个好工作啊,工资又高,待遇又好。”苏樱子恭维道。 “有什么用啊,到死也就是个跑车的,那比得上走仕途的人有前途。”崔阿姨摇摇头,带着苏樱子往家走。 一进家门,就听到关倩正咋咋呼呼的跟关叔叔抱怨:“这么热的天,我带着孩子骑自行车过来,都快热死了,你怎么就不能安排个车去接我?” “胡说,那车是厂里的,是我可以随意调配私用的吗?”关叔叔语气虽然严肃却也带着一丝宠溺:“好了好了,爸爸知道你辛苦了,一早给你熬好了绿豆汤解暑,快喝一点儿。” “那姚芳芳怎么就可以用厂里的车?恨不得出门买菜都让厂里排个车接她。”关倩满腹的抱怨。 “你什么都要跟姚芳芳比,姚芳芳的爸爸是厂里的一把手,用个车谁敢说什么?你爸除了工作,都没有私自用过厂里的车,给你用,不是给人家小辫子抓吗?”崔阿姨进门就开始数落关倩。 “哼,说到底还不是人家位高权重,爸也真是的,在厂里熬了这么多年,还是个不咸不淡没有实权的职位,让我们也跟着被人瞧不起。” “闭嘴,你爸兢兢业业的工作,厂里是看得到的,早晚会重用,现在就是你爸爸的关键时期,你别瞎胡闹啊。”崔阿姨喝斥这关倩,冲她使了个眼色,警告她还有外人在,不要乱说话。 关倩斜睨了苏樱子一眼:“你俩也真是,什么人都往家领,妈,你也是的,你看人家的媳妇儿都帮着丈夫结交些官太太,你可好,竟和那些土了吧唧不入流的人混在一起。” “闭嘴。”虽然关倩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看向苏樱子是眼里的嫌弃一览无遗,老关斥责女儿:“倩倩,你太无礼了。” 冲苏樱子尴尬的笑了笑:“樱子来了?快进来坐,让你见笑了,抱歉。” 苏樱子听着关倩话里话外的嫌弃,冲关叔叔轻笑了笑:“关叔叔,倩倩姐姐也是为您着想才说这些话的,女儿关心父亲无可厚非嘛。” “樱子真是个心胸豁达的好孩子。”女儿这样的态度,实在让做父母的难堪。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嘛,攀附权贵是人性,谁都希望可以借着别人的力量走的更远,爬的更高,但是相比一味趋炎附势的人,我觉得像关叔叔这样可以和工人,群众打成一片的领导,更得民心。”苏樱子言语诚恳的说道。 “樱子说的真好,人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得失,领导更不能眼高于顶,只往上看,这不是为官之道。”老关很赞成的看着苏樱子。 “哼,一个乡下丫头懂得什么为官之道?净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你现在说这些哄着我爸高兴的话,不也是趋炎附势吗?”关倩嗤之以鼻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朝关倩笑笑:“关倩姐姐真是目光如炬,说的不错,但是攀附权贵是人之常情,所以我只是个小女人,做不了像关叔叔这样心系群众的领导, 但我说的是实话,正因为关叔叔有这样的心胸和向下兼容的格局,我才能有幸运跟关叔叔结识,不是吗?” 关倩讥笑一声:“把巴结人说的这么好听,看不出还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谢谢关倩姐姐夸奖,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是个俗人,所以不可免俗,希望关倩姐姐身边没有趋炎附势的人,也希望关倩姐姐不必放低姿态迁就穷酸。”苏樱子说完瞟了一眼赵强。 关倩和赵强神色一滞,各有各的思量,赵强带着些心虚的惊慌不敢直视苏樱子的目光。 “你说谁穷酸呢?”关倩竖目一瞪。 “说我自己呀,关叔叔和崔阿姨没有嫌弃我,还一直在帮补我,我很是感恩,所以对她们坦诚以待,绝不会做那些背信弃义的事情。”苏樱子轻言淡笑道。 一直坐在摇篮边上看孩子的赵强眼底一慌,忽然孩子哇哇的哭起来,他赶紧拉住关倩:“倩倩,你赶紧来看看孩子,是不是饿了?” 关倩狠狠地白了苏樱子一眼,卫生球似的白眼珠猛地翻了个个儿,转身去抱孩子。 老关看着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冲苏樱子招手:“樱子过来坐。” 苏樱子应声走过去,坐到沙发上:“关叔叔,正好今天进城,我就跟你说一下,那一百套桌椅大概四天之后完工,我到时候安排送过来,送到厂里?还是直接送到接收的学校?” 老关惊喜的说道:“是吗?做得这么快?直接送到学校吧,这样最方便,我一会儿把学校地址写给你,到时候我会安排人过去接收,给你结算尾款。” “行。” “一百套桌椅不是小数,你们打算怎么送货呢?”老关问道。 苏樱子沉吟片刻道:“平时送家具,都是地板车拉着去送货,我在村里找十辆地板车应该可以装得下。” “呦,大老远的,用地板车拉过去可够麻烦的,这样吧,你找个拖拉机,或者货车吧,运输的费用给你报销。” 苏樱子点头:“行。” 跟老关和崔阿姨聊了一会儿,苏樱子余光瞟到那个赵强一直时不时从他们身旁经过,估计是担心苏樱子跟崔阿姨两口子说什么。 喝了一杯茶,苏樱子便起身告辞了。 在门外街角的拐角处,苏樱子靠着墙等了一会儿,果然不出所料,约么几分钟后,赵强匆匆跑了出来,在门口东张西望一阵。 “找我吗?”苏樱子从街角走出来。 赵强愣了一瞬,拖拖沓沓的走过来,伸手递过一张纸:“你忘记把学校地址拿走了,爸爸让我给你送过来。” “谢谢。”苏樱子接过那张纸,这是她故意落在桌子的明显位置上的,料到老关会看到,一定会安排赵强送出来。 赵强站在哪儿搓了搓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说?”苏樱子问道。 “那个,我,我那天,是不是见过你?”赵强吞吞吐吐的问道。 “本来我还不确定呢,你这么一说,那天带着一个女人买我衣服的还真是你呀?”苏樱子一脸恍然的笑着。 赵强目瞪口呆的怔愣住,舔舔嘴唇,咽了咽口水,脸色难看极了。 “但是那个女人好像不是关倩姐姐吧?”苏樱子挑眉问。 “那,那是我妹妹。”赵强闪烁其词道。 “哦,做哥哥的给妹妹买内衣?也不算奇怪哈?”苏樱子调侃道:“赵大哥,你可真是个好哥哥,但不是个好丈夫,给妹妹买,不给老婆买,有点儿过分了,我想着改天我也送关倩姐姐一件,告诉她小姑子都有了,她也该有一件啊。” “你,你别.......”赵强急得慌作一团,一脸祈求的连连摆手:“我求求你了,你要是告诉她我就完了,你也看见了她那个人又厉害又跋扈,我惹不起她,算我求你了,你放我一马,有什么要就尽管提,我一定在所不辞。” 苏樱子弯唇笑笑:“你是司机?” “对。” “有车?” “有。” “好,那你四天之后,开车到石盘村帮我把那批桌椅拉到这个学校,怎样?” “你想用车?” “对啊,你也听到了,我这边运输是个大问题,卡车并不好找,既然你有,那就拜托你了。” 赵强一脸为难,现在车队的车很紧俏,每天活儿都接不完,哪有那个闲工夫给她拉货,再说了私自动用车队的车,被抓住麻烦就大了。 “为难啊?那我去找关叔叔,让他跟你说?”苏樱子冲他眨眨眼。 “行,行行,我想办法。”赵强狠狠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个运费?” “运费?你自理。”苏樱子莞尔一笑。 “我,我自理?这一趟最少也得八块钱,我爸不是说了,你可以报销运费的吗?”赵强问道。 “报销的运费当然归我,如果还要付运费,我找谁不行,找你干嘛?”苏樱子把写着地址的纸条递过去:“你再不回去,小心关倩发飙哦。” 赵强一把夺过纸条,咬着牙说:“行,我自理运费。” 第90章 我又不是别人 因为没有从田丽那边拿到货,晚上就不需要再进城了,从城里回来之后,苏樱子去了一趟红星村,要告诉陈最今天不用再接她进城了。 这几天就该收麦了,各个村子严阵以待,备好工具,晾晒场地,为开镰做准备。 红星村的麦田里,大队长董常山带着村里几个干部和陈最正在地头查看麦田情况。 董常山此时拧着眉带着愁容问:“陈最,你确定最近有雨吗?” 陈最颔首:“最近一直出现絮状高积云,这说明空中气流不稳,乱流丰富,最近空气湿度也很大,都是下雨的征兆,而且我估计还有下冰雹的可能。” “冰雹?”下雨就够头疼的了,麦子眼看就要熟透了,要是一场大雨下来,麦穗会毫不客气的发霉发芽,这要是冰雹,一阵乱打,麦粒直接被打掉进地里,今年就得绝收。 “我看陈最这话,说的也不假,老话说,棉花云,雨快淋,我看着这天也不对头啊。”村里一个上年纪的大爷,看看天也是一副愁眉不展。 董常山呼噜呼噜脑袋下了决心说:“那就抢收,争取在雨来之前让麦粒归仓。” “可是这麦还没熟透呢。”有人提出异议。 “麦熟一晌,小麦成熟,一刻有一刻的变化,太阳要是晒得好,一晌就能熟透,咱们不如再等等,兴许雨下不来呢,我看这天晴的好着呢。”也有人附和道。 “老天爷的脸,说翻就翻,还是提早收割的好,总比颗粒无收的强,收割到晾晒也就四五天的时间,抢一抢还是有希望的。”刚才那个大爷提出建议。 董常山点点头:“通知社员,准备好工具,明天开镰。” 回头看了看陈最问道:“陈最,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收割大镰刀做的怎么样了?能用吗?” “差不多了,下午能做出来,明天拿到地里试试。”陈最沉声,这时吴红星跑过来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往路边看。 他看过去,路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朝这边望过来,他眼底不自觉的荡起一丝笑意,迈步朝路边走去。 “你怎么来了?”陈最走到苏樱子身边,看到她脸上红扑扑的冒着汗,忍不住伸手想帮她擦汗。 苏樱子往后躲了躲,嗔怪道:“干嘛?大庭广众的,避讳一点好不好?” 陈最悻悻的收回手,一脸的不悦的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像见不得人的小媳妇儿似的,心里恨恨的,真想马上名正言顺的跟她在一起,搂搂抱抱贴贴。 “我来告诉你,这几天不去城里了,田丽那边的货出了点儿问题,暂时拿不到货了,你不要去村口等我了。”苏樱子跟他说道。 陈最眉心一簇:“不能拿货了?那你岂不是又少了一个进项,你现在存多少钱了?够了吗?” 苏樱子抿抿嘴说:“快了,我再想想其它办法。” 陈最拧着眉低沉着声音说:“眼看也没几天了,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还得再等多久?” 苏樱子看着他一脸幽怨的样子,忍俊不禁:“快了,再等等。” “我不等了。”陈最从口袋里拿出一卷钱塞给苏樱子:“这钱你拿去,退婚,马上。” 苏樱子看着手里一卷大团结:“土豪啊?出手这么大方?” 陈最瞪她一眼:“什么土豪,别乱话说。” 对对对,这年头土豪这个词可不能乱说,会惹祸的。 苏樱子抬手拍拍嘴巴然后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不用管,给你就拿着。” 这话说的颇有点霸道总裁的意思,苏樱子心里暗笑一声,忽然想到前几天冯晓阳跟他说的那些话,抬头问道:“你是不是卖山洞里的东西了?” 陈最微微一怔,低沉着声音说:“说了别管,这钱拿去,赶紧把婚推掉,我要名正言顺的跟你搞对象。” 苏樱子看了看手里的钱把它塞回陈最的手里:“不好意思,这钱我不要,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熟人的,不好还。” 陈最语气带着郁闷,沉沉的说:“我又不是别人。” “那就更不能,山洞里那些东西都是你心爱的东西,为了我,你仓促卖掉它们,不觉得可惜吗? 这样以来,我心里会觉得对你有亏欠,咱俩之间就不对等了,再说了退婚是我自己的事情,本来没退婚之前撩拨了你,就是我不对,现在再用你的钱去退婚,那我成什么了?”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心甘情愿的。”陈最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在执拗什么。 “可是,我不能那么心安理得,将来咱俩在一起时,这件事会时刻提醒我对你有亏欠,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与你无关,是我自己不在意,我会自己想办法,你去把你的东西赎回来。”苏樱子语气坚定的看着陈最。 陈最不理解她的执拗,但是也知道改变不了,只好把钱收回,叹了口气说:“你呀,活得太透。” 苏樱子笑道:“一码归一码,感情是感情,钱是钱,即便咱俩将来在一起了,一旦有了利益纠纷,我也会毫不客气的。” 陈最低头看着她,闷声笑了笑:“小财迷。”然后正色道:“如果,这个坎真的过不去,需要人帮忙的话,第一时间找我,明白吗?” 苏樱子点头:“知道了。” 陈最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忍住想揉揉她头发的冲动。 “对了,我估么着天会下雨,我们村要抢收小麦了,你也跟你们村里提个醒,最好早做打算以防万一。”陈最提醒苏樱子,不管与许长青有什么恩怨,麦收是大事,不能与个人恩怨混为一谈。 苏樱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她看陈最一脸郑重,便知道这事非同小可。 “你还懂得观天象呢?”苏樱子打趣的问。 陈最低笑:“略懂。” “好,我知道了,那我走了,这几天小麦抢收,大家都要忙起来了,忙完再见。”苏樱子深深的看了陈最一眼。 陈最深情回望,柔声道:“好。” 苏樱子回到村里,就去找了许长青,跟他说了可能下雨的事儿,建议大队今早抢收小麦。 许长青一脸鄙夷的说:“黄毛丫头,懂什么?小麦还没熟透,抢收只会导致产量减少,你按的什么心啊?你怎么知道天会下雨?还下冰雹?你以为你是谁啊?神棍呐?” 苏樱子沉口气:“我不想跟你吵,麦收关系到整个大队一年的收成和村民一年的口粮,我不会给你开玩笑,麻烦你慎重对待,不要纠缠咱俩的私人恩怨。” 旁边一个大队干部也说道:“大队长,我也听到可能有雨的传闻了,隔壁几个村都打算抢收了,咱们是不是也要准备起来?” “滚蛋,我怎么没听说有村子要抢收?你信一个黄毛丫头的话?到时候产量减产,咱们大队的收成垫了底,你负责?”许长青不耐烦的瞪着那个人。 那人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许长青,这件事关乎整个大队的利益,你不要自作主张,最好召集大家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苏樱子坚持自己的主张。 谁知许长青根本不理会她,从她身边走过去,嘟囔了一句:“狗拿耗子。” “我C!”苏樱子心里咒骂一声:“王八蛋,蠢货。” 她看了看大队里其它干部,剩下几个人,低头的低头,出门的出门,也都不理睬她。 “懒得管你们这群蠢货。”苏樱子愤愤的走出大队部。 走在麦田边的小路上,看着远近高低一片金黄,一层层的麦浪,随风起伏,沙沙作响。 不远处吴大爷正带着和胖丫在地边检查麦子,他摘了一个麦穗,在手里搓了搓,搓出麦粒,放在嘴里咬了咬,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快了,快了,快熟了。” 庄稼就是农民的命,从寒冬到酷暑,辛苦大半年就是为了最后收成的时刻,一场雨把麦子都烂在地里,不得心疼死。 苏樱子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吴大爷看到她:“樱子过来了?来尝尝这麦粒,香甜的。” 苏樱子捡了一颗放在嘴里,甜甜的,是小麦特有的香味。 “吴大爷,万一下雨了,这麦子怎么办呢?”苏樱子看着吴大爷问道。 “呦,可千万别下雨,麦子都长到这个程度了,万一下雨,今年搞不好会绝收啊。”吴大爷一脸担忧:“几年前,遇到过一次麦收时节的大雨,那麦子全都烂在地里了,发了霉,生了芽,雨水过去之后,地里腐烂的一片乌黑,却出了一层绿油油的麦苗,麦粒全毁了,那年绝了收,大家连饭都吃不饱,你那时候还小,应该是不记得了。” 苏樱子默不作声的看着这片麦海,低声说:“吴大爷,你看着天会下雨吗?” 吴大爷抬头看了看说:“看着天倒不像是有雨的样子,但是老天爷的脾气谁摸得准呢? 我前阵子看见我家的喜鹊开始存粮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呢,俗话说喜鹊忙存粮,雨水要来到,但愿老天爷能开开眼,给咱们庄稼人一条活路。” “天灾难测,但事在人为,我们可以在大雨到来之前抢收,吴大爷,我听说其它村为了避开雨期,都要开始抢收了,但是许长青却不相信,不打算组织抢收,村里还有没有其它人,可以决定这件事?”苏樱子不想为了那个人渣,毁了所有村民的希望。 吴大爷愣了愣看到苏樱子一脸肃然的样子,心里也沉了一下:“万一真的有雨,抢收确实是上策。”吴大爷沉吟片刻后说:“村里其它人都听许长青的,不敢逆着他,但是有一个人可以镇住他。” “谁?” “你二叔,苏大河。” 第91章 你可别这么没种 “二叔?” “对,你二叔以前是民兵队长,虽然现在不干了,但是威信还在,许长青被他收拾过,对他也有忌惮,可以让他出面,跟大家商量这事儿。”吴大爷说道。 “好,我去找二叔。” 在苏大河家,苏樱子把抢收的事情和许长青的态度说了一下。 苏大河神色变得肃然:“这可不是小事儿,樱子你那朋友确定这天会有雨吗?” 苏樱子点头:“二叔,我这个朋友不是个不靠谱的人,而且就算有五成的可能,咱们也不能冒这个险不是?” 苏大河紧锁眉头,点着头:“对,这事儿关乎全村一年的收成,不能耽搁,他娘的这个许长青就是个吃白食的废物,当初就不该把大队长的位置让给他, 我现在就去大队,跟大家商量一下。”苏大河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一边跟苏东升说:“东升啊,剩下的都是一些打磨修葺的活儿了,你自己干吧,用点心啊,做好一点。” 苏东升连声应道:“知道了,爹,放心吧。” 苏大河和苏樱子到了大队部。 里面值班的人看到苏大河忙起身:“大河哥,你咋来了?” 苏大河跟那人说:“柱子,打开喇叭,召集村里各家出个代表到大队部来开会。” “啥事儿啊哥?”柱子虽然一头雾水,却老实的打开了喇叭。 苏大河拿起话筒喊道:“全体社员注意,我是苏大河,请各家代表到大队部开会,有紧急事情跟大家商量,马上到大队部集合,马上到大队部集合。” 约么半个小时,村民熙熙攘攘的赶了过来聚集到大队部的广场上。 “啥事儿啊大河,火急火燎的把大家召集过来?”村里一个大爷朝苏大河问道。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大家都到齐了吧?召集大家来,是要跟大家说一下,麦子抢收的事情。”苏大河示意人群安静下来:“据我所知啊.......” “苏大河,你干什么?”许长青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冲苏大河喝道:“谁给你的权利召集村民开会?” 苏大河瞄了许长青一眼:“大队部是石盘村的,是全体社员的,怎么着你以为是你家炕头啊只能你往上爬?” 人群中传出一阵嬉笑声。 “你,你少胡搅蛮缠,要是谁都能随便召集社员开会,还要我这个大队长干什么?”许长青指着苏大河指责道。 苏大河一巴掌打开许长青的手:“少他妈指我,你还知道你自己是大队长啊?你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吃的吗? 别的村都在安排小麦抢收了,你还在这儿老龟趴窝呢,非得等全村的庄稼都淹在水里才满意啊?” 周围村民一听这话都炸了锅。 “有雨?那可不得了啊。” “是啊,小麦要是拖到雨里,非得绝收不可。” “是啊,那真的赶紧收割才行啊。” “麦子还没熟透呢,现在割了,一定会减产。” “减产也比绝收好啊。” 许长青听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议论声,冲苏大河喊道:“谁告诉你天要下雨?老天爷告诉你的?”看到旁边的苏樱子,心里明白了是苏樱子撺掇的苏大河,便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听信一个黄毛丫头的话,就在这儿信口胡说,你这是扰乱民心你知道吗?” “许大队长,你身为大队长,应该以全体社员的利益优先,而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让全村百姓陪着你冒险。”苏樱子阴凉凉的看向许长青。 许长青瞪着眼反驳道:“你放屁,我有什么私心?” “高产受表彰的私心。”苏樱子应声说道:“你盼着小麦完全成熟能高产,这样可以在乡里夏收产量比赛里拔得头筹,受表彰,明知道有下雨的可能,还让全村乡亲为了你的那点私心去冒险,不是自私是什么?” 许长青眼神闪了闪,马上还口道:“这叫私心?谁不想高产?”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周围的乡亲:“你们不想高产吗?” “高产谁不想啊,越高越好。” “就是啊,没熟就割,可是会减产不少呢。” 许长青得意的笑笑:“你听到了,下面哪个不是种地的好手?大家心里都清楚,提前收割减产是肯定的,但是你说的下雨可是不一定的事儿?到底哪个是冒险?” 苏樱子冷冷的看了看那几个迎合许长青的村民,神色肃然的跟乡亲们说:“乡亲们,近期有雨是个可靠的信息,我不会拿全村人的收成开玩笑,村里有年长有经验的长辈应该也会对天气有所了解,下雨的可能性很大,我建议大家不要冒险,万一遭了雨,损失不可估量,到时候大家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苏樱子瞟了许长青一眼,阴凉的说道:“许大队长家里余粮充裕,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给乡亲们分一口口粮呢?” 许长青脸色一沉,下面的乡亲们也都面面相觑。 苏大河借机跟乡亲们说:“乡亲们,大家种了一辈子的地,都应该知道老天爷翻脸跟翻书似的,大家别犹豫了,明天咱们集中开镰割麦吧。” “不行,必须等到麦子成熟。”许长青蹦出来厉声阻止。 “许长青,大队是民主的,不是你的一言堂,这件事应该让乡亲们自己说了算。”苏樱子语气铿锵的问乡亲们:“乡亲们,这件事关乎全村人的利益,不如投票表决,同意抢收的举手。” 群众之间一时喧闹起来,窸窸窣窣,议论纷纷,这时吴大爷举起手说:“我赞成抢收。” 苏大河在村民中有些威望,吴大爷是村里的老人,种地的经验丰富,他带了头,其它的乡亲也陆陆续续举起手:“我也赞成。” “我也觉得抢收靠谱一点儿。” “我也同意。” ...... 几乎大半的乡亲都举了手,有一些和许长青走的比较近的村民,还在看许长青的脸色,犹犹豫豫迟疑着不敢举手。 “好,少数服从多数,明天就抢收小麦,今天大家就回去准备一下工具,明天一早开镰。”苏大河一锤定音。 “你,你们,你们有没有把我这个大队长放在眼里。”许长青看着大家一边倒的跟着苏大河走,气的火冒三丈:“你们谁敢抢收小麦导致减产,这个责任就由你们自己来承担。” 许长青话音落地,人群中都寂静下来,谁都不能确定老天爷会不会下雨,万一不下,抢收导致减产,这个责任谁担得起呢? 苏樱子神色一凛,这个责任可不小,她想着帮乡亲们避免损失,可也不想给二叔招惹麻烦,她看了一眼低头沉吟的苏大河。 苏大河静默片刻,神色沉着,掷地有声的说道:“我承担这个责任。” “你不顾社员利益,自私自利,有什么资格叫嚣自己是大队长?”苏樱子鄙夷的看他一眼。 “怎么着?我没资格,他苏大河有资格呗?”许长青气的眼睛都红了。 “对呀,我觉得他比你有资格。”苏樱子坦然道:“最起码,我二叔是真真实实的为乡亲们着想。” “好好,他为乡亲们着想,如果天不下雨,导致减产,这个责任是不是他来承担?”许长青怒气冲冲的质问。 人群中一阵静谧,大家都看向苏大河,有惊诧,有敬佩,也有不屑。 “许长青,如果不下雨导致减产,我二叔自愿承担责任,如果下雨了帮大家避免了损失,你却能捡个现成的功劳,这可不公平。”苏樱子眼神肃然冷冽的看向许长青。 “对呀,做错了被罚,做对了没奖,这上哪说理去?”人群中有人附和。 “你想怎么样?”许长青斜着眼问道。 “既然你笃定自己的判断无误,那咱们就来赌一赌,如果不下雨,抢收导致减产,我和我二叔来承担这个责任,你免责, 如果我二叔判断正确,帮村里避免了随时,证明他比你更有能力,大队长这个位置,你让位,我二叔来当。”苏樱子眼神咄咄的看着许长青。 许长青神色一怔,当初选大队长的时候,本来就是苏大河的呼声更高,是他不稀得干,而自己也打点了村里几个主事儿的人,大队长这个职位才落到自己头上,难不成这个苏大河现在又想来抢这个位置了? 苏樱子看许长青神色飘忽不定,便激道:“你不是笃定自己的判断吗?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舍不得这个位置?还是怕了?” “要我说,大队长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了也该换换了,谁能帮咱们办实事儿,就该谁干。”人群里有人说道。 “是啊,也不能只让大河叔担责任,人家要是预测对了,大队长就该大河叔来做。” 人群中渐渐有人附和。 苏大河倒是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自己本来就不稀罕做什么大队长,这会出来主事也是想帮着乡亲们避免损失,没想到现在竟被架住了,也罢,自己干不干先不说,这个许长青实在他娘的不配。 “许长青,我二叔坦坦荡荡,这么大的责任都敢担,你可别这么没种?” 被乡民起哄的许长青脸色阵青阵白,又被苏樱子一顿激将脱口而出:“赌就赌,我还怕了你们了?这老天要是真下雨了,我就让出这个大队长的位置。” “好,有种,口说无凭,立个字据,在场所有乡亲做个见证。”苏樱子拿出一张纸,刷刷写下了一一份契约,递给许长青。 刚才一时情急,脱口应下赌约,现在许长青已经有点骑虎难下,但是面对苏樱子挑衅的眼神和乡亲们的起哄,他只能硬着头皮签下来。 “好,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第92章 想要你就是贪心了?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村里喇叭传来召唤村民到麦田集合的呼喊声。 知青和各家的青壮劳力拿着镰刀齐聚地头。 苏大河站在地头,往前一步,也不说话,弯腰刷刷的割起来,按照事先的安排,其它人也纷纷跟上,每人站好自己的麦垄,一字排开,左手揽麦,右手下镰,弯身向前,镰到麦倒,随手放下,继续向前。 一眼望不到边的金黄麦田,一垄垄倒下,后面负责捆扎的人跟上去,捆扎麦秸,装上排子车车,运到麦场,等待脱粒。 后面的大婶大娘甚至小学生,就开始背着背篓再后面捡掉落的麦穗, 一时间,整个平原上,涌动着割麦的人头,一架驾排子车,排着队装车,运输,一切井然有序,好不热闹。 石盘村有将近三百亩地,按照现在的收割速度,收割完最少要三天时间,一边收割,一遍脱粒,晾晒,最少也要五天才能让粮食归仓,时间还挺紧迫的。 中午各家把饭送到地头,大家就聚在地头吃饭,也不回家,吃完再接着干。 吃饭时,苏樱子和苏大河坐在一起啃着二婶送来的饼子。 “二叔,不对劲啊,我觉得人头不对,村里几百户人,不至于只有这么一点儿人吧?”今天一早来到,苏樱子就差距出不对劲。 旁边的柱子说:“许队长带了一批人去水渠那边了,说那边有紧急任务。”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任务比麦收更紧急?”苏樱子拧眉道:“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柱子悄声说:“那些人都是跟许队长一心的,我听他们说,许长青要分走一部分劳动力,让他们等到麦粒熟透之后,再过来收割余下的部分,到时候增产的一部分都是他们的功劳。” “混蛋,始终想得都是他自己那点儿私心,一点儿也不为大局着想。”苏樱子咒骂一声。 “毕竟,这个下雨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柱子抬头看看天,这么大的太阳,风清云静的,他其实也有点儿怀疑。 “不管那么多了,咱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吃完抓紧时间干。”苏大河三两口吃完手里的饼,又拿着镰刀下了地。 这样干了两天,那批人始终没有露头,由于人力不足,导致收割进度缓慢,而且干活时间长,人群里已经出现了抱怨。 “唉,我估计这雨啊下不来。” “我看着天也够呛。” “咱们这样干,累死不说,倒是减产了,还得落埋怨。” “是啊,听说跟着许长青到水渠干活儿的,一个天还有一块钱的工钱呢。” “是吗?唉,早知道跟着到水渠去了。” “要不问问明天还要不要人?咱也跟着去?” “那这边怎么办?这不是把大河晾起来了?” “是他自己大包大揽的,管咱们什么事?” “也是” ....... 第三天,又少来了一部分人,原本三天可以割完的麦子,到现在才割了不到三分之二。 苏大河一脸凝重的站在地头,看着麦田里稀稀拉拉的人群,和那些散散慢慢干活的人。 “二叔。”苏樱子咬咬嘴唇,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嗨,樱子,没事儿,如果没雨,大家的粮食能保住,是好事儿,我不过就是担点儿责任,不怕的。”苏大河宽慰着苏樱子。 “樱子,二叔。”这时姜楠拿着镰刀从远处跑过来。 姜楠这几天割麦子,干的热火朝天,脸都晒红了,这会一脸焦急的跑过来,苏樱子忙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二叔,有几个知青今天都不过来了,要跟着许长青去水渠,我怎么拦都拦不住。”姜楠一脸焦灼。 今天上午就是宋瑶怂恿大家都不要下地,跟着许长青去水渠,她极力阻止还跟宋瑶吵了一架,也没拦住那些人。 “怎么办呢?二叔?”姜楠急得眼里含着泪,眼看着下地的人越来越少,她心里真替二叔着急:“他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会下雨呢?我爸爸说过,出现这种絮状云叫做高积云,虽然经常出现在晴中,但它是随时下雨的征兆。” “你说真的?”苏樱子抓住姜楠向她确认。 姜楠点头:“我爸喜欢看一下天象方面的书,小时候经常听他说这些。” 苏大河眼神聚了聚:“那么多专业的人都这样说,就说明可能性很大,我们不要拖延了,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吧,走,开干。” 苏大河带头下地干,埋头干起来,其它人也不好再磨蹭,跟着紧锣密鼓的干起来。 中午吃完饭,歇凉的时候,忽然送来一阵风,带着一丝凉意,所有人都跟着打了个颤,大家眼神交汇,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天空依旧是晴朗的,但是那风徐徐吹来,夹杂着的凉意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苏大河神色凝重说道:“下地。” 众人不敢有丝毫迟疑,纷纷拿起镰刀冲进地里,速度明显比上午刚开始时快了很多。 约么一个小时候后,地头出现了一大批人,都是村里的村民,手里拿着镰刀急急匆匆的赶过来,苏大河站起身与那些人对视了一眼。 那些人脸上带着些赧色和尴尬,相互看了看。 苏大河冲他们招招手:“开干。” 乡亲们冲进麦田,各自找到地垄,飞快的舞动着镰刀,如行军一般齐头并进。 水渠那边,还有一些人被许长青拦住:“你们干什么?今天的活儿还没干完呢?工钱不想要了?” 有一个村民说:“大队长,这天色确实不对劲,咱们赶紧回去帮着抢收麦子吧。” “是啊,大队长,抢收才是当务之急,咱走吧。” 刚才那阵风,已经有一大部分人意识到情况不对,不顾许长青的阻拦匆匆赶回去了。 剩下的人,都是平时看惯许长青脸色的人,不敢贸然离开,但是现在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对劲,都急着想赶回去。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跟我对着干?想让我苏大河面前丢脸面是吗?”许长青直眉瞪眼的看着那几个人。 “大队长,现在就别说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抢粮食才是正经事,我不管你们,我先走了。”其中一个村民撇开众人,急火火的往村里跑去。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扔了手里的活儿跟着跑出去。 “你们,你们这帮王八蛋,老子非得好好收拾你们不可。”剩下光杆司令的许长青火冒三丈的喊着。 麦田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用多做安排,割麦的割麦,打捆的打捆,运输的运输,各司其职,麦田里没有嬉笑吵闹的声音,只有哗啦啦的麦浪声,和有条不紊工作进行的声音。 一直到天黑,都没有人主动离开。 苏大河催促着众人歇一歇,先回家吃饭,明天一早过来干,众人纷纷说:“大河,别歇着了,咱们连夜干吧,时间不等人啊。” “是啊,我来的时候看到隔壁刘庄都快收完了。” “都怪我们不听你的,耽误了时间,我们自愿连夜干,连夜抢收。” “对对对。” 乡亲们已经意识到了危机,现在更是干劲十足,但苏大河担心一天一夜这样强度的劳动会把人累坏。 便跟大队的几个干部商议,分批安排人员,夜里倒班收麦,即赶进度,又不影响休息。 众人纷纷赞成。 入夜,无数只手电筒的光线汇集交错,照射着埋头苦干的众乡亲。 粮食是庄稼人的命,或许他们的立场会受到被人的动摇,但是一旦牵涉到庄稼收成,他们的心会第一时间聚集到一起。 苏樱子站在地头看着这样的场景颇多感慨。 “樱子姐。”这是吴大爷家的胖妞跑过来:“那边有人找你。” 苏樱子往路边望去,夜色下看不清人脸,但只那个挺拔的身形,她也能一眼认出,是陈最。 苏樱子快步走过去,小路上陈最拉着一辆地板车,车上放着两个奇怪的工具。 “你怎么来了?”苏樱子仰头问道。 借着微弱的光,陈最看到苏樱子晒得通红的脸,不由得心里一疼,柔声问:“累坏了吧?” 苏樱子摇摇头:“还好,特殊时期嘛,也就忙这几天。” 陈最伸出手指在她脸上微微蹭了一下,夜色黑能遮住别人的视线,苏樱子也没有回避,弯着眉眼任由他的手指从她脸上擦过。 “你们村收的怎么样了?”陈最低沉着声音问。 苏樱子微叹口气说:“我们耽误了一些时间,恐怕在雨前收不完的。” 陈最闪过身,走到地板车旁说:“这两个工具,可以很大程度提高收麦的速度,红星村原本需要五天的收割期,用这个工具三天已经结束了,一共有十把,镇上让我们分配到各个大队去,我给你们拉来两个,你找个人过来,我教给他怎么用。” “好。”苏樱子把柱子喊了过来。 陈最拿起那个工具,一个用木把铁头的工具,木把大概一米五左右,使用人站立着就可以使用,下面的铁头是一个像剪刀一样的工具,左手拿着木把,右手操控铁剪,一扫过去,可以割掉一大片。 “嚯,这东西妙啊。”柱子满眼的惊喜:“人还不用弯腰,不会腰疼,这个一个工具能顶四五个人的活儿了。” “你试试”陈最递给柱子。 毕竟是种地的老把式,柱子割了几把,稍微调整了一会儿,就用得很顺手了:“好用,好用,也好学。” 陈最点点头:“行,这两个,归你们村了,用完之后还回红星村去。” “行,我这就送过去,用起来。”柱子兴高采烈的拿起工具朝地里走去。 “这是你设计的?”苏樱子也被这个工具的设计精妙惊到了。 陈最颔首:“之前在一本书上见过,就做了一个试了试,我们大队长觉得用着不错,就多做了几把。” 苏樱子抿嘴笑笑揶揄道:“你看书涉猎还挺广。” 陈最:“......凡是有用的书,我都看。”特意把有用两个字咬的很重。 “哦~,对,都是知识。”苏樱子低声闷笑。 陈最轻咳一声低声道:“红星村还留了两把做收尾的工作,明天空下来,我全部送过来。” “你这,算不算假公济私?”苏樱子背着手,笑吟吟的看着他。 陈最低头:“如果你贿赂我,我才算假公济私,你要贿赂我吗?” “你想要什么贿赂?”苏樱子声音软软的问。 “要......你.....”陈最语气沉沉。 “贪心。”苏樱子瞟他一眼。 “你想什么呢?我说要你帮我做一双布鞋。”陈最闷笑一声。 苏樱子:“你......?” 难得有她苏樱子吃瘪的时候,陈最窃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牵起她的手,在手心捏了捏:“想要你就是贪心了?我想要的还多着呢。”陈最眼神灼热。 “你还想要什么?”苏樱子凝着他灼热的眼神,对视的一刻,两人的眼神之间似乎有什么看不到的丝线拉扯着。 陈最低头,在她耳边:“你的全部。” 苏樱子心里一阵悸动,只觉得嗓子里痒痒的,哑着声音说:“贪得无厌。” “对!” 第93章 多亏了你 有了陈最给的两把工具,可以节省出七八个劳力,一定程度上加快了进度。 全村人倒班风风火火的干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气明显的阴沉下来,看不到太阳,风也越来越凉。 大家心里都是一凛,谁也不敢拖延,早早的进了麦田,还有约么四五十亩地的小麦没有割完,大家都知道,这雨说来就来,必须加快进度。 晌午时分,吴红星又送来两把大镰刀工具。 “樱子姐,镰刀给你送来了,赶紧安排大家抢收吧,我们村已经收完了。”吴红星把镰刀帮着卸下来。石盘村过来两个小伙子兴高采烈的道谢,说这下好了,有了这工具,下午绝对收的完。 “陈最呢?他怎么没过来?”苏樱子有些疑惑为什么是吴红星过来送工具。 吴红星搔搔头说:“最哥,回京市了。” “什么?”怎么忽然走了?昨天见面也没说要走的事儿啊。 “今天早上接到的信儿,说京市家里出了点儿事,让他请假回去一趟,临走之前安排我务必工具给你送过来,樱子姐你知道吗?好几个村子到我们村去借工具,硬是被最哥摁住了,非要给你们村留下了。” 陈最一向对大队长尊重有加,但是这一次任凭大队长气得吹胡子瞪眼要撞树,他都不把工具借给其它村。 大队长说,石盘村已经有两把了,剩下这两把应该借给还没有工具的村子。 一向沉稳持重的陈最,抱着两把工具坐在地头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这工具是我造出来的,借给谁我说了算。 大队长不依不饶,陈最直接甩出一句:“下半年撒化肥的工具你还想不想要?” “行行行,你小子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大队长气呼呼的回绝了所有来借工具的村子,被其它村的人指着鼻子说他,自私自利铁公鸡,不顾大局。 大队长气得跟那些人说,谁他妈再骂我一句,所有的工具收回来,谁也别想用,那些人才灰溜溜的走了。 苏樱子听觉得又好笑又窝心,看来这家伙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走心了,不然也不会爱屋及乌护着石盘村的周全。 “你知道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有麻烦吗?”她记得她妹妹好像刚走了没几天,这次走得这么匆忙,难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吗? 吴红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最哥很少说他家里的事情,哦对了.......”吴红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给她:“最哥说把这个交给你,还说让你小心使用。” 苏樱子伸手接过纸包,大约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最哥说他会尽快赶回来,他让我告诉你,如果在他赶回来之前,你的麻烦解决不了,让你去找冯晓阳,他说已经跟冯晓阳交代好了,你只要去找她就行,樱子姐,你有什么麻烦?你跟我说,我也可以帮你的。”吴红星满眼真诚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知道他说的麻烦是自己退婚的事:“没什么大事儿,我知道了,谢谢你红星,赶快回去吧。” 吴红星点点头了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多了两把工具之后,大家伙儿的干劲儿更足了,而天色阴的也愈加的沉了,每个人心里都崩了一根弦,丝毫不敢松懈。 连村里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都地里帮着捡麦穗了,大家都知道,形势紧迫,必须龙口夺食。 麦场那边趁着风,小麦飞扬,干好的小麦已经及时装袋收进仓库。 当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脱粒的小麦已经进仓,最后一车小麦运到了麦场,垛成几个高高的麦秸垛。 狂风骤雨瞬间来袭,倾盆大雨兜头而来,大家想用雨布把麦秸垛盖起来,却一次次的被风掀开。 无奈之下,苏大河大喊一声:“来几个人,每人扯一角,把雨布撑起来。” 几个青壮后生冲进雨里,将那雨布紧紧的拉住,为麦秸垛撑起了一把挡风遮雨的伞。 大雨兜头盖脸的浇下来,几个人被雨淋的眼睛都睁不开,站在风雨里浑身颤栗,却依然牢牢的扯着雨布,所有人都在祈祷这雨能赶紧停下来。 当雨势减小时,大家还来不及高兴,那原本黄豆大的雨点,却变成了小石子一般大小的冰雹。 “哎呦。”一时间整个卖场上一阵阵的哀呼连天。 冰雹噼里啪啦的打下来,风势倒变小了,:“躲进雨布里。” 苏大河再次发出号令,大家反手扯着雨布,躲到雨布下面,借着雨布抵挡冰雹的锤砸。 夏天的雨来急,去的也快,约么一个小时的时间,冰雹停歇,乌云散去,雨过天晴。 大家松了口气,纷纷走了出来,踩着地上小溪般一道道的流水,看着放晴的蓝天白云,在看看身后他们守护起来的麦秸垛,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打了胜仗的一样的喜悦。 “我们守住收成了。”有人欢呼一声,其它人也跟着高兴的喊了起来。 “二叔,咱们成功了。”苏樱子此刻满心欢喜。 “樱子,多亏了你,你知道吗?都是你坚持争取来的。”二叔拍着苏樱子的肩膀。 苏樱子此刻只觉得有一种满满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这种感觉,跟前世谈成生意,拿到佣金的感觉不同,这种满足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人。 据说乡里很多村都遭了雨,没有来得及收麦子,当初下雨的预测,红星村已经通知各个村子了,但是很多村子有自己考量,有人不想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预测,导致减产,有的村子抢收没有达成共识,总之种种原因耽搁了下来,当意识到天气有变时,已经来不及了。 在科技不发达的时代,庄稼人就是靠天吃饭,一场大雨有人哭,有人笑,石盘村险胜,没有耽搁麦收,田地也享受了大雨的灌溉。 天晴之后,大家各司其职,把剩余的小麦脱粒晾晒,二叔完成了任务,回到家带着苏东升继续给那些桌椅收尾。 许长青来到麦场,看着大家忙的热火朝天,他贼眉鼠眼的瞅了瞅,从旁边拿起一把扫帚帮着扫麦粒。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柱子抢过扫帚,朝许长青笑笑:“这是我的活儿,我自己干。” 许长青悻悻的吧嗒吧嗒嘴,又拿起一把铁锹准备扬场,旁边一个年轻小伙子走都一旁说:“这活儿您不会干,还是给我吧,大队长检查检查工作就行。” 许长青龇着牙瞪了那小伙子一眼,小伙子嬉笑一声,转身干活去了。 “呦,抢收小麦的时候没见你露头,给小麦挡风遮雨的时候,没见你人影,这会儿大队长怎么亲自过来了?难不成是来提前适应一下社员的工作吗?”苏樱子在他身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许长青回头看到笑意吟吟的苏樱子,正一脸得意的看着她:“多管闲事。”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便要走。 苏樱子两步走到他身前,挡住他的路:“许长青,跑什么呀?这麦子收完了,雨也下完了,一切见分晓,这赌约是不是也该履行了?” 许长青脸色一白,随后一脸讥讽的看着:“苏樱子,你以为一张胡侃乱倒的纸条就能让我这个大队长让位置?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我这个大队长是乡里委任的,在县里挂名的,想让我下去,那得乡里亲自发话才行。” “许长青,你不但目光短浅又无能,还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就你这样的配做大队长吗?”苏樱子轻蔑的看着他。 “愿赌服输,你出尔反尔,真不磊落。”正干活的姜楠搭腔说到。 身旁有个男知青也说道:“就是啊,当时的赌约村民可都是做了见证的,男人做事就该一个唾沫一个钉才行。” 许长青一个冷眼射过去:“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我还是大队长,你还在我手里,别太嚣张给自己找麻烦。” 那个男知青微微一怔,不再说话,埋头干活。 许长青轻蔑的一笑,对着麦场上的人冷声道:“我告诉你们,只要我许长青还当一天大队长,你们就还在我手里, 我来看看你们,帮着干点儿活儿,是给你们脸了,别给脸不要脸,别一个一个脑子犯浑,认不清形势,凭一张空口白牙的赌约就想把我撸掉,简直异想天开,我劝你们最好跟那些不良分子远一点,别吃不到肉,还惹一身腥。” 麦场上,有知青,有村民,大家面面相觑,心里都明白当时一时义愤,有看热闹的心理,逼着许长青应下那赌约,但是他说的对,大队长是乡里委任的,不是谁说换就能换的,他们以后还是在许长青手里捏着,还是最好不招惹他的好。 “苏樱子,你不用这么得意,大队长我会继续干,抢收小麦的功劳,我也照样领,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许长青哈哈的笑了两声,越过苏樱子径直走出麦场。 “樱子,怎么办?真的拿没办法了吗?”姜楠走到苏樱子身边,满目担忧的问。 “怎么会?他正在一步步走在作死的路上。”苏樱子轻轻笑笑:“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儿,马上就来亲自送他一程。” 第94章 看来是个惯犯啊 当赵强开着大卡车到石盘村村口的时候,村里人都吓了一跳,汽车在这个年代是个稀罕东西,老百姓运送货物一般都是地板车,能用上马车就已经很难得了。 苏东升在村口等着,在围观村民惊叹的眼光中爬上副驾驶给赵强带路。 “呦,东升,这车是来找你家的?” “是啊,来帮我们拉货的。”苏东升得意洋洋的说。 “了不得,了不得,你家都用上汽车送货了。” 村里也有几个做木匠活儿的,平时做好的家具,衣柜凳子什么的,送货都是地板车拉着,远一点儿地方,有时候得走半天才能到。 “这是你们雇的车呀?这一趟的多少钱啊?”有人好奇的问。 “这是主顾安排的车,我家这批货是给城里纺织厂做的货,关厂长特意安排车过来接货的。”这话是苏樱子教给他的,让他故意在人前这样说,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呦,东升啊,你爸认识纺织厂的厂长啊?”有人惊讶的瞪着眼,没想到这苏大河闷不吭声的,背后竟然有这样的关系。 苏东升这会有点明白樱子姐的意思了,便说到:“是啊,关厂长照顾我爸,就把一点小活儿安排给我们做了。” 赵强在车上听得直翻白眼儿:“行了行了,别说了,赶紧指路。” 苏东升应声:“好勒,直走再左拐。” “这苏大河竟然跟纺织厂的厂长有关系,真没想到。” “我就说嘛,这种学校桌椅的活儿,咱们怎么揽不住呢,原来是大厂长安排的活儿。” “听说纺织厂的厂长厉害着呢,县长都得让他三分。” “那可不,县里的主要财政都是靠人家纺织厂养着呢,可不是得看人家脸色嘛。” “苏大河厉害喽。” ....... 从村里找了几个人,大家七手八脚的一会就装完了。 赵强把苏樱子拉到一边:“我给你送了这趟货,那事儿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提了?” “什么事儿?”苏樱子挑眉问道 赵强一愣,呵呵笑道:“对,对,没什么事儿,没什么事儿。” “不过我还需要你配合演出戏。” “演戏?什么戏?”赵强一头雾水的问。 “一会儿你这样.......” 临发车之前,赵强一脸讪笑着给苏大河递烟:“叔,这回真是谢谢你了,多亏了你帮忙,咱们厂里才能及时把这批货交出去了,关厂长特意交代我要好好谢谢你,说回头找时间请您吃饭。” 苏大河一脸茫然的接过烟,点了点头:“哦哦,应该的应该的。”不明所以的看了苏樱子一眼,苏樱子只是冲他笑笑,什么也没说。 抢收小麦二叔已经立了功,得了村民的心,现在再铺张一下声势,为后续送二叔上去做准备。 周围的村民看到赵强的态度,听到他说的话,果然都是一脸唏嘘。 苏樱子和赵强开着车到了一中门口,王秘书已经提前等在那里了。 赵强看到王秘书的时候紧张的问:“怎么办?王秘书认识我。” 莫名其妙的来帮苏樱子送货,要是王秘书回去跟岳父说一声,自己还怎么摘的干净。 “慌什么?”苏樱子睨他一眼,随后开门下车。 “王秘书,劳烦你久候了。”苏樱子下车一脸笑意的跟王秘书打招呼。 王秘书不耐烦的抬手看看手表:“确实等你很久了,快点吧,我很忙。” 抬头看到司机位置上赵强,蹙了一下眉头:“赵强?怎么是你?” 赵强怔了怔,赶紧解开安全带,跳下车,拿了根烟毕恭毕敬的递给王秘书。 王秘书直接伸手挡开:“你怎么会来?” 赵强支支吾吾的说:“我,那个......” “是关叔叔知道我这边运输不方便,让赵大哥帮着跑一趟的。”苏樱子在一旁解释道。 “是吗?没听关厂长说啊。”王秘书狐疑的看了赵强一眼。 “是是是,那天正好在家碰到苏同志,是爸让我给苏同志帮一下忙。”赵强只能硬着头皮随着苏樱子的话说。 王秘书还想再问什么。 苏樱子打断他说:“这都是小事儿,可能关叔叔忘记跟你说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卸货吧,免得耽误王秘书的时间。” “走吧,我带你们去找校长。”王秘书也不再多问什么,带着他们进了学校。 校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剪着利落的齐肩短发,带着一副眼镜,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很严肃。 王秘书在一旁跟她说了一阵子话,她点点头,走过来说,语气淡漠的说:“感谢你们的帮忙。” 苏樱子上前冲校长礼貌的点点头:“您好校长,请问贵姓?” 校长上下打量了苏樱子一眼,穿着打扮很普通,甚至有些土气,说话却大方有礼,一点也不像没见过世面唯唯诺诺的样子。 “免贵姓潘。”潘校长回应道。 “潘校长您好,这批桌椅是受纺织厂的委托进行生产的,今天我们过来交货,您可以安排人验一下货,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说,需要维修或者修葺的地方,我们会及时安排人过来完善的。” 潘校长冷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冲苏樱子点点头:“好,感谢,车开到后面操场吧,在那里卸货。” 操场上已经有几个老师在等着了,车到了之后,苏樱子和赵强帮着大家一起卸了车。 潘校长安排了一个男老师:“张老师,你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潘校长,有电话找您。”远处有人喊了一声,潘校长便匆匆赶去办公室。 其它老师都各自回去岗位,王秘书走过去跟检查桌椅的张老师打招呼。 苏樱子站在远处扣着手指,看着那两个人凑在一起笑呵呵的说着些什么,有点儿不妙的预感。 “苏樱子,你干嘛跟他说是爸让我来的?万一他回去问我爸,不就露馅了?”赵强还在不安的絮叨着这个事儿。 “你闭好嘴,少说话,一脸慌慌张张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虚。”苏樱子不耐的翻了他一眼。 “你,事儿不在你身上,你当然不心虚。”赵强嘟囔道。 “王秘书和关叔叔没那么闲,揪着这点儿小事儿不放,再说了,你那点儿破事,我不说他们不会知道,除非,你还被别人撞到过,那我就没办法了。”苏樱子耸耸肩淡淡道。 “没有,没有,只被你撞上过,我一向很小心的。”赵强连忙辩解道。 苏樱子哼笑一声:“看来是个惯犯啊,不是一次了。” 赵强怔愣着咽咽口水,没说话。 “不过,关倩那个跋扈的性子,你还敢在外面偷吃,也算胆识过人啊。”苏樱子打趣道。 赵强无奈的皱着脸:“我,我也是一时糊涂,被缠上了,没办法嘛。” “诶,你过来一下。”那边的张老师冲苏樱子喊了一声。 苏樱子不再理会赵强,快步走过去。 “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桌面不平整,还有倒刺,这学生使用的时候万一刺到肉里可就麻烦了。”那个张老师拧着眉一脸严肃的说道。 苏樱子朝桌子上看了看,光滑平整,哪有什么倒刺。 旁边王秘书一脸看热闹的样子:“苏同志,你这东西要是做的不合格,我们可不能如约支付尾款给你的。” 这是要合伙找茬啊,果然被她料到了,苏樱子轻笑着看了看他俩,伸手敲了敲桌面,伸开手掌在桌面上走了一遍,然后把手掌摊到他俩眼前:“哪里有倒刺?” 他俩对视一样:“不一定是这个桌子,这么多桌子,万一有呢,伤到学生,你们负责吗?”张老师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 苏樱子说:“我们可以每张桌子都检验一下,我不怕浪费时间,这桌面都是经过砂纸打磨之后刷上油漆的,不会有什么能伤到学生的木刺。” “谁有那个时间陪你一张桌子一张桌子的检查桌面?”王秘书冷声道。 “那你凭什么只看了一张桌子,就说我们的产品有问题呢?况且刚才我给你们看过了,并没有你们说的木刺,这位张老师是只检验了桌面吗?”苏樱子看向张老师。 “我,我只是暂时先看的桌面。”张老师强辩道。 苏樱子笑笑道:“如果张老师不懂得如何检验木质产品,我可以给你科普一下,你应该,检验所用木料是否合格,检验外观是否完整,检验构造是否坚固,再检查桌面是否平整光滑,我不能说我们做的东西多么完美,即便鲁班在世他也不能保证做的东西没有一丝瑕疵。” “你可真会给自己找借口,不是你说的让人家好好检查,有问题你会负责吗?”王秘书轻蔑的嗤笑一声问道。 苏樱子眼神冷厉的看向他:“我是说好好检查,而不是鸡蛋里挑骨头。” “怎么就鸡蛋里挑骨头了?你看看这不都是问题吗?这里有钉眼,这个腿上有裂痕,这个还有纹路还不对齐,这不都是问题吗?”那张老师气急败坏的拉着桌子给苏樱子看。 苏樱子淡声道:“这些问题都是木制品不可避免的,是质量允许范围内的,张老师作为老师平时给学生上课也这么精益求精,不允许出现一点错误吗?” 张老师抬着下巴说:“那当然,给学生上课,我从来都是认真对待一丝不苟。” 苏樱子点点头:“哦,这么好的老师,那个优秀教师里怎么没您呢,可真不公平啊。” 刚才操场边上有一个宣传栏上面写了各个年级的优秀老师,虽然没有照片,苏樱子也不知道这个张老师的名字,但是巧了,那个名单里,一个姓张的都没有。 张老师的脸色阵青阵白的:“你你,你多管闲事,管的着吗?” “怎么回事?”身后潘校长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 第95章 两清?谁说要两清了? 那个张老师抢先一步走到潘校长面前:“校长,我说她做的东西不合格,她还不服气,一直在跟我纠缠。” 看着张老师恶人先告状的嘴脸,苏樱子眼神沉了沉,看向潘校长:“潘校长你们这位老师......”话还没说完,潘校长面无表情的扫了苏樱子一眼,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那些桌椅前,晃动了一下桌子,用手摸了一下桌面。 回头看着张老师:“你觉得哪里不合格?” 张老师一怔,慌忙小跑到潘校长身边:“校长,我刚才看那几个桌子的桌面上不平整,也不光滑,我怕万一学生使用,那些木刺什么的,会伤到学生所以......” “哪几张?你指出来,我看看。”潘校长面色淡漠的说着。 “啊?呃,好像是.....”张老师挠了挠头,一脸无措的看着一堆桌椅,瞄了旁边的王秘书一眼。 王秘书扶了扶眼镜,上前说:“潘校长,虽然这是我们厂捐赠的东西,但是有问题您尽管说,不用不好意思。” 潘校长斜了王秘书一眼:“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张老师,我让你检查桌椅质量,你是不会还是不懂?认真仔细没错,吹毛求疵大可不必。” 张老师连连点头:“是是,还是校长您,宽以待人,宽容大度。” 潘校长眉毛拧了拧:“什么宽容大度?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实事求是就好,不用无事生非。” 王秘书:“......” 张老师:“......” 苏樱子暗笑一声:“潘校长说的不错,实事求是就好。” 张老师讪笑一声点点头:“那我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做的还不错?” 试探的看了一眼校长的脸色,然后改口道:“做的很不错?” 潘校长蹙眉:“张老师,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你刚才不是检查过了?到底怎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做事这么不严谨吗?这点儿小事儿也需要自己再亲眼过一遍吗?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好吗?” “可以可以,我觉得做的挺好的,没有什么问题。”张老师连连认可道。 “既然没问题,那就签字收货。”潘校长冲王秘书伸出手。 王秘书怔愣一瞬,赶紧把送货单递上去,潘校长接过单子,刷刷的签上字,甩给王秘书:“代我向关厂长致谢。” “好好,一定带到。”王秘书连连点头。 苏樱子冲潘校长笑笑:“多谢校长。” 刚才潘校长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苏樱子跟张老师的对话,这小姑娘的那番激昂陈词,言辞犀利,不卑不亢,实在不像一个乡野丫头能说得出来的话。 她朝苏樱子点点头:“你跟我去一下办公室,有点事儿跟你说一下。” “嗯?哦,好。”苏樱子愣了愣连忙答应,王秘书和张老师也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 潘校长转身刚要走看到在一旁发呆的张老师:“你还不回去上课?等学生来请你?” 张老师:“哦哦哦,我马上去上课。”匆忙朝着教学区跑去。 潘校长无语的摇摇头又看了一眼王秘书:“你等什么呢?等我送你出去?” 王秘书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跟苏同志交代一下,就回去了。” “你赶紧跟他把事情说好,一会来我办公室。”潘校长冲苏樱子说了声,便迈步走出操场。 王秘书瞟了苏樱子一眼,在那张货单上签了字:“下午到厂里财务部领取尾款。”随手冷着脸把货单扔给苏樱子。 苏樱子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不好意思,麻烦把运费加上,八元。” 王秘书蹙眉:“运费?”他回头看了赵强一眼:“她付你运费了?” 赵强支吾一声:“呃,啊!” 苏樱子笑道:“王秘书说的好笑,不付运费谁帮你拉货啊?虽然是关叔叔介绍的人,总归是耗费了人家的时间和油钱,当然要付费了,关叔叔说了,运费可以报销,你不相信可以去问他。” 王秘书撇了撇嘴,关厂长确实交代了如果苏樱子用货车送货可以报销运费的事,他拿过单子,在上面备注了运费事项:“去领钱的时候,把运费的单据交上去,否则不报。” 把单子交给苏樱子:“苏同志小小年纪,伶牙俐齿,精明强干,可真不像个农村的小姑娘。” 苏樱子把单据放进随身的包里,抬头看着王秘书,弯起嘴角,声音淡淡的说:“农村小姑娘该是什么样?任人欺凌不知反抗的样子?那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这个一向喜欢以牙还牙,尤其遇到那种斯文败类,我寸步不让。” 说完苏樱子挑挑眉梢。 “嚣张。” “多谢夸奖。” 王秘书冷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苏樱子也朝着王秘书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跟赵强说:“赵大哥,那个运费的发票单据就麻烦你了。” “我上哪去给你弄发票?我这趟出的是私活。”赵强急躁的说。 “那我不管,我就是需要发票,你自己看着办。”苏樱子一脸赖皮看着赵强 “你,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赵强苦着一张脸。 “为难吗?我也很为难啊,关叔叔对我那么好,我还帮你瞒着那些龌龊事,也觉得很对不起关叔叔啊。”苏樱子也苦着一张脸说。 “行行行,我想办法。”这丫头不好惹,刚才看她跟王秘书针锋相对,就知道这丫头绝不是个吃素的。 “那谢了,麻烦你下午三点送到纺织厂门口,我很急。”苏樱子说完笑吟吟的冲赵强挥挥手:“拜拜。” 校长办公室门口,苏樱子整理一下衣服,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进。” 推门进去,潘校长正坐在办公桌前拧眉看着文件。 “潘校长,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学校图书馆需要做一批书柜,这是数量和尺寸,你算个价格报过来。”潘校长伸手递过来一张单子。 突如其来的订单,让苏樱子猝不及防,她狐疑的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上面列着每个书柜的尺寸,样式,和数量。 “您,您让我做?”苏樱子迟疑的问。 “怎么?做不了?”潘校长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问道。 “呃,做得了,做得了。”苏樱子连忙答应:“只是您这订单给我的太突然了。” “你那批桌椅做的不错,学校正好要做书柜,我就给你做了,免得我们再出去另找供货商了,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我尽快把价格报过来。”苏樱子马上应声。 “好,出去帮我把门带上。”一句废话都不多说,直接送客。 “哦,好。”苏樱子从办公室出来,把门带上,果然女强人都是不会拖泥带水的。 从学校出来,已近中午,下午还要到纺织厂拿货款,没必要再回去一趟,今天必须把货款拿到手,再把学校的书柜价格报过来,拿到定金,这样退婚的钱就凑够了。 苏樱子心情大好,在纺织厂附近找了一家饭馆,要了一碗肉丝面,打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前世的苏樱子小时候经历过果不饱腹的日子,所以长大后,对吃有很强的执念,不高兴了要吃一顿好的安慰自己,高兴了要吃一顿好的犒劳自己,朋友叫她大胃王,一点也不夸张,每次一起吃饭,吃完辣的,就一定要再吃点甜的,吃完甜的,又觉得嘴里少点咸味,吃饱了觉得少了点喝的,不太完美,酸的,甜的,都要再来一点儿。 值得庆幸的是,她长了一副怎么吃都不会发胖的身体,所以这让身边一众朋友嫉恨无比,只是她们不知道,她是因为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弄坏了肠胃,吸收功能出了问题,才会导致怎么吃都不胖。 只是穿到这个世界之后,食物方面实在匮乏,她感觉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还好苏樱子这副身体不像前世的自己,稍微饿一点儿就会头昏眼花。 一大碗肉丝面上来后,苏樱子咽了咽口水正打算开动。 “苏樱子?”身后穿了一个声音。 回头一看,冯晓阳? “你怎么在这儿?”冯晓阳让和她一起的工友先过去,自己走到苏樱子这边。 “我.....”苏樱子话还没说完。 “你是来找我的吗?”冯晓阳打断问道:“陈最走之前跟我说了,如果你来找我,让我带你去找老郝。” “老郝?”苏樱子疑惑的问。 “对啊。”冯晓阳朝四周看了看,低声说:“老郝是城里的古董贩子。” 古董?山洞?苏樱子此时恍然大悟,陈最是想让自己万不得已时卖山洞里的东西,找冯晓阳卖出去。 那个山洞里只有自己的一个陶罐子,他对她毫不设防,难道不怕她会拿走他的东西?或许他本就是让她随便拿什么去卖都行。 “你东西带来了吗?”冯晓阳问。 苏樱子回神,摇摇头:“没有,我暂时还不需要卖东西,我今天是过来找你们厂里财务报销货款的。” “你跟我们厂里还有买卖往来?”冯晓阳一脸的错愕。 苏樱子微微点了点头。 “你这个人果然不寻常,你和陈最一样头脑快,眼界宽,是一类人。”冯晓阳由衷的说道,只是脸色上带着些许苦涩,低声呢喃一句:“我就跟不上他。” “你也很厉害,帮他很多忙不是吗?” 冯晓阳略带苦涩的笑笑:“我费尽心思,筋疲力竭也才能稍稍跟在他身后,但是你轻而易举就能和他并肩,也罢,都是命。”冯晓阳叹口气:“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苏樱子点头:“好。” 吃过饭,在纺织厂外看到贼眉鼠眼,探头探脑的赵强。 “给你,给你,我这次可真是担了大风险了。”赵强把单据塞给苏樱子。 “是这个风险大?还是背着老婆偷吃的风险大?”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给你,以后就两清了,你别再找我麻烦。”赵强一脸被捏住小辫子的颓丧。 “两清?谁说要两清了?”苏樱子忽闪着眼问道。 赵强惊愕的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帮了你这次,那事儿就不再提了吗?” “对呀,我是说现在不会提。”苏樱子冲他笑笑。 “你出尔反尔。”赵强气急败坏。 “我没有,赵大哥,以后少不得要你帮忙,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也愿意帮你啊,相互的嘛。”苏樱子眨眨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还有什么事儿?”赵强生无可恋的看着苏樱子,他终于体会到,女人不能随便招惹,好看的女人更不能招惹,都会骗人。 “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随时找你。”苏樱子冲他挥挥手里的单据,甜甜的说:“再见,赵大哥。” 第96章 苏大强受伤 所有单据齐全,财务那边结款还算顺利,拿到尾款和运费,苏樱子便匆匆往家赶,要尽快回去跟二叔商量一下书柜的订单了。 在二叔家,苏樱子把拖欠的木料钱交给二叔,又另外给了二叔九十块钱作为他和东升的工钱。 “你这是干什么?”苏大河责怪的看着苏樱子:“不是跟你说了?你留够成本就行,不用考虑我和东升的工钱。”说着便把钱推给苏樱子:“赶紧收起来,别瞎胡闹。” 苏樱子把钱重新塞给苏大河:“二叔,这批活儿你和东升没日没夜的干了将近二十的多天,您不要工钱是疼我,我要是真的不给,就太没良心了,这钱你必须收下,否则,就是在打我的脸。” “你这个丫头啊,怎么这么实诚呢,这样吧这钱你先拿着用,等你的事儿解决了,再慢慢还给我。”苏大河知道拗不过她,只能先哄着她把钱留下。 “二叔,我的钱已经存的差不多了,你不用管了,我今天来还要跟你说另外一件事,今天去学校送桌椅,那个校长又给了一个订单,给学校做一批书柜,这是尺寸和样式,你看一下。”苏樱子把那个单子递给二叔。 苏大河看了一下后说:“这个很简单,比桌椅还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东升自己都能干。” “那好,二叔你算一下价格。”苏樱子又着重跟二叔交代:“这次,不用为我考虑,这算是咱俩合作的生意,所以你把你的工钱合理的计算进去,我再加自己的利润去报价,知道吗?” 苏大河憨憨的笑笑:“行,以后你就是我的售货员了,你只管在外面接活儿,我只管做工。” 叔侄俩又说笑一阵,苏樱子便回家了。 刚走近家门,就听到家里闹哄哄的一片,还听到女人的哭声。 苏樱子蹙蹙眉,估计又是那个渣爹在发疯。 她推门进去,院子里她娘正坐在门槛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苏玲和苏东科一副愁眉不展的站在一旁,倒是没看到那个渣爹的影子。 “樱子,你可回来了。”她娘看到苏樱子进门,哭嚎一声,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抱住苏樱子。 苏樱子一脸错愕的垂着两只手,无语的朝大姐看了看。 大姐一脸愁容的说:“樱子,你总算回来,爹出事了。” “哈?” 原来苏大强在砖窑背砖的时候,不小心脚下踩空,从陡坡上跌了下来,被背上掉落下来的砖头砸伤了。 砖窑上把他送到医院,头上受了伤,人昏迷了,而且腿也摔折了,这一遭治下来少说也得百十块,砖窑上说,他自己非要逞强背那么多砖,是他自己不服从管理,砖窑不负责医药费,直接把人扔到医院不管了。 派人过来给他们送了个信儿,让他们赶紧到医院交医药费,否则耽搁了后果自负。 这下家里都慌了,家里哪有这么多钱呢,之前的一点儿存款都给苏东科准备聘礼用了,要不老头儿也不能一把年纪到砖窑去背砖。 她娘本来就是个没注意的,只会更是慌了神:“樱子啊,可怎么办呢?救救你爹吧。”她娘抱着苏樱子哭得那叫一个悲痛。 苏樱子挣开她的胳膊:“我怎么救他?我又不是医生?” 她娘擦擦枯涸的眼睛,扁扁嘴说:“我知道你有钱,你先把钱拿出来救了你爹再说。” 苏樱子神色淡漠的看着她:“凭什么?” 她娘呆愣在当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樱子:“他是你爹呀。” 苏樱子点了点头:“对,他是我爹,那我问你,如果今天躺在医院里的人是我,他会拿这么多钱出来救我吗?” 她娘对上苏樱子冷漠的眼神,一时语塞,因为她知道苏大强不会。 “苏樱子你有没有良心,躺在医院的是咱爹,你见死不救不怕天打雷劈吗?”旁边的苏东科叫嚣起来。 “樱子,不然,先救他吧,毕竟是爹呀。”苏玲也满眼祈求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摸摸身上的包,这里面的钱足够去救苏大强,对于苏玲,苏东科来说,甚至对于原主来说,那个男人是他们的爹,但是对自己来说,那就是一个陌生男人,一个自己根本瞧不上的陌生男人,凭什么让她用辛辛苦苦挣来换取自由的钱,去换那个男人的命?她没那么伟大。 正当苏樱子走神儿的空档,苏东科上前一步,一把扯下苏樱子的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那个大卡车送走的那批桌子凳子,都是你给二叔牵的生意,你这包里肯定有钱。” 苏樱子上前去抢,苏东科一边跑一边翻着包,内侧夹层的钱竟真的被她翻到了,他把钱拿到手,随手把包扔到地上:“娘,我拿钱去医院救爹,你拦住她。” 苏东科一边喊着一边跑出门,蹬上自行窜了出去。 “苏东科,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回来。”苏樱子怒喊着要追出去。 却被她娘牢牢的抱住:“樱子,樱子,你怎么就那么狠的心,人命关天呐。” 苏樱子使劲全身力气都掰不开她娘的手,气的跺着脚嘶喊道:“他的命,管我屁事。”这阵子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就像小时候在孤儿院被其它小朋友冤枉偷了东西,被院长关进小黑屋时的绝望一样,恐惧又绝望,苏樱子仰头哀嚎一声,眼泪划过脸庞。 身后她娘搂着她的腰身呜呜的苦,她知道这一抱会毁掉闺女所有的期盼和希望,但是她还是紧紧的抱住不敢放手,因为男人就不活,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一旁的苏玲也呜咽的哭出声,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揉着苏樱子的肩头,一遍遍的说着:“樱子,樱子,别哭了。” 约么僵持了半个小时,她娘哭脱了力,苏樱子挣开她,擦了擦眼泪往外走。 “你去哪儿?”她娘追在身后问。 “医院。”苏樱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第97章 那是你爹 “你,你,你别......”苏东科走了这么久,钱肯定已经交上去了,她娘没想到苏樱子会这么大的心劲儿,“玲子,你快跟去看看。”她是走不动了,只能催着苏玲跟过去看看。 苏玲和苏樱子赶到医院,在手术室门口看到苏东科。 看到苏樱子沉着脸气势汹汹的过来,苏东科吓得站起身一直往后退,被苏樱子一步步逼着,抱着脑袋缩在墙角,苏樱子扬起手在他脑袋上狠狠的扇了两巴掌。 苏东科哎呦哎呦两声,抬头朝苏樱子喊道:“苏樱子你别太过分了,是钱重要还是爹重要?” “那是你爹。”苏樱子淡漠的看着苏东科,抬手就要往他脸上扇,却被苏云拉住胳膊,示意她周围有人看着。 这番动静已经惹得周围一群人围观,苏樱子恨恨的垂下手:“剩下的钱呢?拿来。” 那包里最少有二百六十块钱,根本花不完。 苏东科嘟囔着:“用,用完了。” “放屁。”苏樱子把他摁在抢收,从他的口袋里搜出剩下的钱,抓出一把,也没数,就装进了自己口袋了。 “那,那里面还有我的钱呢。”苏东科看着她把钱装进自己口袋急得直跺脚,不敢反抗只能小声嘟囔着。 苏樱子一脚踹开他:“滚。” “苏大强家属。”手术室开门,护士出来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苏东科应声赶紧跑过去。 “爹,爹,你没事儿吧?”苏东科撇着嘴喊着人事不省的苏大强。 看到从手术室推出来的苏大强,苏玲吓得啊了一声,赶紧捂住了嘴。 苏樱子也惊愕的皱了皱眉,苏大强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鼻子上也贴着纱布,一张脸上布满划痕和淤青,右腿上打着绷带,整个人惨不忍睹。 病房里,苏大强还在昏迷着,苏东科揉揉鼻子,示弱的看着苏樱子:“二姐,你看爹都伤成这样了,你别这么狠心了,那钱还能有人命重要?” 苏樱子冷冷看了苏东科一眼:“我已经出钱给他治了,你还想怎么样?他伤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剩下的开销你自己想办法吧。” “我,我没钱。”苏东科露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苏樱子轻蔑的笑笑:“没钱就去挣钱,不然就带他回家吧,住什么院啊。” 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钱本来就还差十几块钱,现在被花掉了将近一半,这一个月的努力前功尽弃。 苏樱子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心虚烦乱的揉了揉头发。 “苏樱,苏樱,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振作,振作。”苏樱子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怨天尤人没有用,赶紧考虑对策才是正事。 这个医药费肯定是要让砖窑吐出来的,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后面再慢慢筹划。 现在距离当初订好的时间只剩下三天了,想要在三天内再凑齐三百块钱,无异于天方夜谭。 “陈最说如果有需要,让你来找我。” 冯晓阳的话在脑子里回荡着,难道真的要动用山洞里那些东西吗?可是还差将近二百啊,那洞里,能卖出两百块钱的,绝对不是凡品,怎么舍得呢。 或许之间筹措的那件事,现在该提前实施了,让许家主动取消婚约,再借机推迟退还彩礼钱。 回到家,苏樱子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脑子里不停地运转着,计划安排着。 “樱子。” 苏樱子抬头看向门口,是姜楠,她冲姜楠扯扯嘴角:“你来了?” 姜楠走进来蹲到苏樱子身前:“你还好吧?” 苏樱子疲累的摇摇头:“没事。” “你不要太难过了。”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心累。”苏樱子叹了口气。 “伯父受伤了,你肯定心里很难受,他好些了吗?”姜楠关切的问。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苏樱子无声的笑笑,说道:“没事儿,死不了。” 姜楠:“呃?......哦。” “樱子。” 这时二叔和二婶也进了家门。 苏樱子站起来打招呼:“二叔,二婶,你们怎么过来了?” 二婶拉起她的手说:“我们刚从医院回来,去看了看你爹,你二叔本来是拿着钱去给他交医药费的,但是东科说,医药费你付过了。” 苏樱子笑笑:“算是吧,算是我付的吧。” “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二叔说一声,我问了医院,竟然花了一百多块钱,你从哪儿弄那么多钱啊?”苏大河焦急的责备的这苏樱子。 “那还用说,肯定是樱子这阵子攒的退婚的钱呗,这下都掏出去了,樱子这婚还怎么退?”二婶愤愤的瞪着苏大河。 苏大河垂了垂眼睛,在口袋里摸了摸:“樱子啊,这个钱你先拿着,我知道肯定不够,剩下的我再去想办法,老婆子,回头把那个钱拿出来,想给樱子应急。” 二婶只是微微愣了愣便说:“好,我去取出来。” “不行,二叔,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有办法的。”东升和春杏现在处得正热乎,两家马上就要商量过礼订婚的事儿了,这个关节眼上,男方忽然打退堂鼓,不是给人家女家难堪嘛?村里人最忌讳这个。 “你能有什么办法?这还剩下没几天了,你抢钱去呀?”二叔焦急的吼着。 “二叔,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我不能为了自己退婚去动东升订婚的钱啊,万一我还不上,东升不得恨死我啊。”苏樱子打趣道。 “他敢,你是他姐,帮你他什么话也不会说。”二叔瞪着眼给苏樱子保证。 “对,樱子,这钱你先用着,东升打小跟你感情好,不会说什么,不就是定亲嘛,早一天晚一天的,不打紧的。”二婶也在一旁劝道。 “正因为我俩好,所以我才不能这么自私,这不是小数目,我也不是一天二天就能还给你们的,你们说好的亲事,无缘无故往后推,折了人家女方的面子,以后都说不起话, 二叔二婶,你们什么也别说了,我绝对不会用这个钱,我真的有办法,你们不用担心。”苏樱子一脸坚定的拒绝着,然后哄着二叔说:“二叔,你当务之急,是把那个书柜的价格给我算出来,我拿去报价拿一些定金回来,或许可以解决我这边的难题呢。” 二叔知道苏樱子这个犟脾气,再说什么也没用:“那好吧,我赶紧回去算一下价格,尽快给你。” 二叔和二婶没多做停留,匆匆回家了。 “樱子我这边还有点儿钱,先拿给你用着。”姜楠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樱子把自己退婚的钱都拿去给她爹治病了。 这个爹可真行,忙帮不上,净会添乱。 苏樱子笑着摇摇头:“我有办法筹钱,但是有件事确实要你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苏樱子低头和姜楠详细说了一番。 姜楠的眼神慢慢从平静变得不可置信,咬着下唇看着苏樱子,惊愕了片刻后点头:“好,就这么办。” 第98章 我数到三....... 跟姜楠交代好计划,趁着天还没黑,苏樱子到山上的山洞去了一趟。 她在山洞里坐了一会儿,打开那个密道,从里面拿出了自己那个罐子。 第二天一早,苏大河便把核算好的书柜价格送了过来,每张书柜八元的价格,包工包料。 苏樱子把价格单揣好,又把罐子放进背篓里,正要出门时,又返身回来,从墙洞里拿出铁盒子,把里面那枚铜钱拿了出来。 她先到了学校,潘校长看了看她的价格后说:“价格还行,一个月时间太长,二十天做完吧,我们急等着用。”一如既往的凌厉强势。 苏樱子略迟疑片刻后说:“好,那就二十天,我们赶一赶。”这个时间范围也是二叔提前跟自己说好的。 潘校长点点头,低头写了一张单据甩给苏樱子:“去财务领定金,其余的交货后支付。” 苏樱子接过单子:“好,谢谢潘校长。” 从财务领了二百元定金,这定金的钱倒是刚好够补上退婚的钱,但是那话只是昨天哄二叔的,这是货款,专款专用,还要用来买木料,怎么可能挪作私用,苏樱子想都没想过。 揣好钱,苏樱子从学校出来之后,背着背篓到了纺织厂门口。 “咦,咋又是你这个丫头?”门岗的大爷看到他惊奇的问:“又来找关厂长?我刚看到他坐车出去了,没在厂里。” 苏樱子爬到门卫窗户边上,笑着说:“大爷,我今天不找关厂长,我找一车间的冯晓阳。”还好陈最走之前给了冯晓阳具体信息,不然还真不好找。 “冯晓阳?”大爷打量她一眼:“这厂里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苏樱子笑嘻嘻的问:“大爷,我能进去找她吗?” 大爷眼睛一瞪:“这工厂是你这样的闲杂人等说进就进的吗?......”老头儿话还没说完,大门口嗖的一个车影窜了进去。 “诶,冯晓晨?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那大爷看清身影,扯着嗓子喊起来。 “冯晓晨?”苏樱子一怔,往里张望,可不就是他吗?正回头冲门岗大爷做鬼脸的呢。 “冯晓晨。”苏樱子喊了一声,那自行车吱一声停住了,冯晓晨回头看到苏樱子,咧嘴笑起来,提着车头,掉转过来蹬着自行车骑了回来。 “樱子姐?你咋来了?” “我来找你姐。”苏樱子说到。 “哦,是陈最哥让你来的吧?” “对。” 冯晓晨叹了口气:“唉,陈最哥的心可真大,自己的事儿找我姐帮忙也就算了,你的事儿也安排给我姐,可怜我姐一片痴心呐,陈最哥呱唧一下把我姐的醋坛子打翻,他是走了清净了,也不管我的死活。”冯晓晨跨坐着自行车,抱着胳膊觉着一脸抱怨。 “诶诶诶,冯晓晨,我跟你说话呢,干什么又私闯厂区?”门岗大爷看着喋喋不休根本不理会他的冯晓晨。 “樱子姐,你等着我去把我姐喊出来。”掉头转身,冯晓晨又一溜烟的窜进了厂区。 门岗大爷:“.......冯晓晨,你个兔崽子,给我回来。”大爷气急败坏的朝着冯晓晨的背影高喊一声。 “大爷,为什么我不能进去?他就能进去?他是你们厂里人吗?”苏樱子不满的问。 大爷回头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他是个混子,你也是啊?” “混子就能随便进,我这良好市民却进不去,大爷,你这工作态度有问题呀。”苏樱子打趣道。 大爷眉毛一皱:“啧,你别给我扣帽子啊,这小子不是一般的混混儿,他爸爸是厂里的英雄。” “英雄?”苏樱子好奇的问:“什么英雄啊?” “他爸爸以前是一车间的主任,他妈妈是车间的工人,十几年前一车间发生火灾,他爸妈在救火的时候牺牲了,只剩下他们姐弟俩,是厂里把它们姐弟俩养大的,因为他爸妈的关系,也没有安排他们姐弟俩下乡, 后来他姐进了厂工作,冯晓晨这小子没个正经事儿,一天天吊儿郎当的,也不上学,到处瞎逛,惹祸。”大爷叹口气回去保卫室:“说起来也是可怜人,怎么着刚才听冯晓晨的意思,你跟冯晓阳还有点儿过节?” “哪有?我和她可是好朋友来的。”苏樱子撇撇嘴。 大爷拿起报纸眯着眼睛说:“冯晓阳这丫头长得出挑,眼光也高,她能看上的男人差不了,不过谁要是能娶了冯晓阳,那也是有福气的,冯晓阳的对象可以安排进工厂工作,咱厂可是铁饭碗,工资高,待遇好,冯晓阳又在各个领导面前吃的开,要是搭上关系,科长处长,还不随便选?” “是吗?还能有这样的裙带关系?”苏樱子挑眉问道。 大爷眼睛一瞪:“诶,可不能瞎说的啊,什么裙带关系,这是厂里的照顾政策。” “大爷,您这又跟别人瞎扯什么呢?保密条令背得不够熟是吧?”冯晓阳这会已经走到门岗边,斜了一眼门岗大爷。 门岗大爷扁扁嘴,讪讪笑笑:“啥也没说,啥也没说。” 冯晓阳走向苏樱子:“怎么?昨天不还说用不着我吗?” 苏樱子耸一下肩,无奈的笑笑:“世事多变,没办法嘛,麻烦你了。” 冯晓阳冲身后的冯晓晨招招手:“自行车给我,你自己跑回去吧。” 冯晓晨不情愿的说:“带我一起去嘛。” 冯晓阳冷着脸:“我数到三.......” 冯晓晨把车子往前一送:“给你,给你。” 苏樱子忍笑看了一眼冯晓晨的怂样,这都还没开始数呢,就这么老实,看来这招是真管用啊。 冯晓阳骑着自行车载着苏樱子一路进了城区,七拐八拐进了一个胡同,快到尽头的一家门口停下。 冯晓阳敲了敲门,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布棉褂的男人。 男人看到冯晓阳,打量了一眼跟在她身边的苏樱子:“来了?进来吧。” 第99章 完了,要少了! 走进去,是一间很普通的小院子,北面正方,东西各一间配房,走进房间,郝哥很随意的往一张木艺沙发上一坐:“坐吧两位。” 冯晓阳向他介绍道:“郝哥,这位是苏樱子,是陈最的朋友。” “好,我知道了,东西拿出来吧。”郝哥朝苏樱子扬扬下巴。 苏樱子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冯晓阳,冯晓阳跟她说道:“郝哥是这城里最有经验的古董商,你尽管拿出来就好。” 苏樱子点点头,从背篓里提出一个布包放在沙发墙的茶几上,打开布包,露出那个陶罐。 郝哥本来靠在沙发里,看到那个陶罐时,眼神一亮,从沙发上弹起,伸手想拿陶罐,顿了一下说:“稍等,稍等。” 抬步走到一张书桌前,戴上一副手套,又拿了放大镜回来。 慢慢的抚摸着陶罐,又拿着放大镜转着看了一圈,连连摇头赞叹。 冯晓阳看到那个陶罐,也甚是惊讶的看了苏樱子一眼:“你能舍得这东西?” 苏樱子神色沉沉,“不舍得,但是没办法。” 约么十多分钟后,郝哥把放大镜放到桌子上,摘下手套喘了口气。 “怎么样郝哥?”冯晓阳问道。 郝哥看了看苏樱子,捏捏眉心,叹口气说:“你拿回去吧。” 苏樱子和冯晓阳都愣住了。 “为什么?”苏樱子问:“你觉得这是赝品?” 郝哥摇摇头:“妥妥的汉代物件。” “那你为什么不收?”苏樱子眼睛闪了闪:“收不起?” 郝哥露出一副被轻视的怒色。 “郝哥别生气,她是新手,没听过您的名号。”冯晓阳赶紧打圆场,回头跟苏樱子挤挤眼睛:“你别瞎说,郝哥的实力在整个省城都排得上号,手上过的货不计其数,什么样的收不起?” 刚才郝哥看那个陶罐的时候,眼里的惊喜非常明显,流露出来的神色不只是感兴趣,而是想要。可是为什么他会不收呢? “抱歉郝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既然这确实是真品,您为什么不收?是有什么问题吗?请您指教,我也学习学习。” 郝哥摆摆手,贪恋的看了看那个陶罐:“这东西啊,确实不错,我也确实想收......唉,算了算了,总之就是不能收,你还有没有其它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苏樱子和冯晓阳对视一眼,四目疑惑,冯晓阳默了默:“樱子,郝哥说不收肯定有他的道理,你还有没有其它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一眼。” 苏樱子眼神闪了闪,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枚咸丰元宝递了过去。 郝哥拿着铜钱看了看,又拿着放大镜看了一遍,点点头,抬眼瞄了苏樱子一眼:“你手上好东西倒是不少。” “这个能收吗?”苏樱子问。 “能,你想要多收钱?”郝哥把放大镜放在桌在上,靠到沙发里,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微怔片刻后说:“让我开价?” 郝哥点点头:“对,你说个价钱。” 苏樱子对这个年代古董的行情并不了解,但是既然让自己开口,那就一步到位吧。 “我想要两百。”苏樱子略沉吟后说道。 郝哥蹭的站起身。 冯晓阳和苏樱子都吓了一跳,以为价格要冒了,郝哥生气了。 谁知郝哥站起来往卧室走去,片刻后,走了出来,把一摞大团结放到苏樱子面前:“两百,你数数。” 冯晓阳:“.......”古董这一行她虽然涉猎未深,但是这几年跟着陈最多少也长些见识,这个铜钱能值两百? 苏樱子:“.......”完了,要少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单就算成了。”郝哥一边说着,一边把铜钱收起来,似乎还摇了摇头。 苏樱子看着那枚铜钱被收起来,心里一阵痛惜,早知道这么值钱,就叫个高价了,可惜可惜。 拿着钱,苏樱子和冯晓阳一脸惋惜的走出郝哥家。 “这个郝哥,做生意一向这么痛快吗?”苏樱子好奇的问。 冯晓阳摇摇头:“头一次见他这么痛快,平时讨价还价,恨不得白捡你的。” 她也很疑惑,这人今天怎么转性了。 和冯晓阳告别后,苏樱子背起她的小陶罐往家赶,回到村里,先到山洞把陶罐又放了回去,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一个铜钱卖了两百,这一洞的东西得卖多少钱。陈最这小子的大腿还真是粗呢。 但是为什么那个郝哥不收自己的陶罐呢?难道收古董的行当里也有什么潜规则不成? 苏樱子困惑的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有钱了,手上有钱,心里不慌,现在只要把那件事办成,一切后顾之忧尽可消了,陈最,等你回来时,你就是姐名正言顺的男人了。 苏樱子美滋滋的把洞口封上,下山到了二叔家。 二叔拿着那两百块钱定金塞给苏樱子:“樱子,这钱你先拿着去用。” 苏樱子笑道:“二叔,这可是咱这批货的定金,要用来购买木料用的,你把她给我,这可是公款私用,中饱私囊。” 二叔啧一声:“我管那么多呢,先把你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苏樱子把钱给二叔塞回去:“二叔,放心,我的钱已经凑齐了,真的,不信你看。”苏樱子把卖铜钱的那二百块钱拿出来给二叔看。 二叔瞠目结舌的看着:“你,你这钱,你从哪里弄这么多钱?你可别......”二叔想到一些不敢想象的事儿,后心一阵发凉。 苏樱子看着二叔一脸惶恐的样子,笑了起来:“哎呀二叔,你想什么呢?我这钱来路正着呢,你放心吧,不说这个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啥事儿?” 苏樱子沉吟片刻后说:“二叔,如果把许长青从大队长的位置上拉下来,你愿意做大队长吗?” 苏大河这下眼睛瞪的更大了:“我以为之前只是吓唬吓唬他,你还动真格的?” “当然了,他把那个赌约都签了,白纸黑字,更何况,这次你立了大功,村民对你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那个蠢货差点害得全村绝收,大家又不傻,都看着呢。” “许长青确实是个蠢蛋,但是我,我这次也是误打误撞赶巧了,其实我也没那个做大队长的本事。”苏大河悻悻的笑笑。 “谁说你没有。”二婶从屋子里出来,说道:“你以前是民兵队长,带着大家伙抓贼护村,还是村里的生产骨干,咱可是受过表彰的。”二婶说起二叔的丰功伟绩一脸的与有荣焉。 转头对苏樱子说:“樱子,你知道吗?咱们村里谁家桌子柜子坏了,来找你二叔,你二叔二话不说就去给他们修,从没要过工钱,还有村里那些孤寡老人,你二叔还总悄悄给他们送米送菜呢,我老说他,你做好事偷偷摸摸的干嘛?他撇撇嘴说,哎呀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哈”苏樱子和二婶都哈哈的笑起来。 “许长青那个东西,不止蠢,还坏,让他当大队长,不知道得祸害多少人,我觉得你二叔可以,他心眼善,人也正,错不了。” 苏樱子道:“我也觉得二婶说的对,那二婶觉得这大队长能干?” “干,怎么不能干?我支持他。” 第100章 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就过去了? “樱子啊,那许长青当了那么多年大队长了,也不是说拉下来就能拉下来的。”二叔有些担忧的说:“我当不当这个大队长无所谓,你不要给自己惹了麻烦呀。” “二叔,如果许长青一直做这个大队长,我才会麻烦不断,你知道上次他挨打是谁打的吗?”苏樱子神色沉沉的问。 “难道?不会是你吧?”二叔惊讶的问。 苏樱子颔首:“对,就是我,他差点侮辱了姜楠,我气愤之下才找人打了他,所以他已经跟我和姜楠记仇了,不把他拉下来我俩才没好日子过。” “这个杂碎,王八蛋,我就知道他不是个正经东西,bbbbbbbb......”二叔爆了一串脏口。 “bbbbbbbbb........”二婶也跟着一阵爆骂。 “樱子你打算怎么做?这次说什么也得狠狠治他一回。”苏大河怒气冲冲的说。 “后天下午二叔带人去仓库,到时候就知道了,这一次我让他不得翻身,他不是说他的大队长是上面任命的吗?那我们就让上面的人,亲手给他撸下来。” “好。” 晚上,村子外的小河边,苏樱子见到了和姜楠一起过来的宋瑶。 宋瑶看到站在河边神色一派淡然的苏樱子。 “苏樱子?”宋瑶回头看着姜楠:“楠楠,你带我来见她干什么?” 最近姜楠一直对她爱答不理,她心里还在打鼓是不是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被她发现了?之前答应许长青找机会再骗姜楠一次,可是姜楠现在对自己很疏离,很防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今天姜楠竟然主动过来跟她说话,像以前那样,亲亲热热的说想一起去河边散步,她为了争取她的信任,以便之后行事,才陪着她过来的。 此时姜楠的神色俨然没有了刚才的亲热温婉,而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直勾勾的看着她:“宋瑶,我一直把你当成姐妹一样对待,我爸妈也待你不薄,你曾经还说过你喜欢我哥哥,想做我嫂子,对吗?” 宋瑶眼睛打着转,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对,对呀,楠楠,我们一直很好不是吗?” 姜楠脸上浮出一丝凄然的笑:“你觉得我哥哥会娶了一个烂透了的破鞋给我做嫂子吗?” 宋瑶脸色唰的变白:“你,你,你说什么呢?” 姜楠一步步走到她眼前:“宋瑶,你把我骗到红星村的仓库边,把我送到许长青的手里,害我差点儿被他玷污,你自己不知廉耻与许长青苟且,还向他许诺,会再一次帮他骗我,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恶毒至此。”姜楠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完,想起之前险些被辱的画面,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宋瑶惊愕的看着姜楠,脸色愈加发白,摇着头一步步后退,跌坐在地上:“楠楠,我,我没有。” “你没有?”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的苏樱子走都宋瑶身边蹲下身子问:“没有坑害姜楠,还是没有跟许长青苟且?小山坡上你喊得可真是销魂的很呢。” “你们,你们。”宋瑶脑子里忽然出现那天在小山坡上那一幕,她们竟然,竟然撞到了。 自从来到这边下乡,为了回城名额,她第一次被许长青诱骗着在村里的粮仓做了那事,后来已经不记得多少次被许长青泄欲,随时随地,只要他想招呼一声,她就得去陪他。 她早就脏了,身子脏了时,她还在心里留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给姜林,他那样风清霁月的人,她想把他放在自己心里干干净净的地方,可是当许长青让自己把姜楠骗来给他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心里那块地方也脏了,她不配再想起姜林这个人了。 宋瑶抬头看着一脸冷冽的姜楠和肃然的苏樱子,浑身打着颤,定了定神说:“你们空口无凭,没有证据。” 苏樱子笑笑,在她耳边轻声道:“这种事,在村里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把这事儿传出去,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许长青那个老婆是什么样子你应该清楚,她如果知道了,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一定会好好的收拾你,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宋瑶想到许长青那个老婆的刻薄泼辣样子,吓得哼了一声,眼泪已经汹涌而出。 “到时候,许长青大可说你勾引他,你被挂上破鞋游街,被人骂成淫妇,回城更没有希望。”苏樱子站起身,垂头看着她。 宋瑶此时已经心慌意乱,她爬起来抓住姜楠的胳膊:“楠楠,别,求你别,你知道吗?当初我去求那个男人,我是求他可以放我们两个一起回城的,可是他骗了我,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成了他泄欲的工具,我恨啊,我觉得自己肮脏不堪,可是你那么好,那么单纯,像一朵洁白的花,白的刺眼,刺我的心,明明我们是一样的,所以.......我们都脏了,谁都不嫌弃谁,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宋瑶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 姜楠听着她这些疯言疯语,痛心疾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自甘堕落,却要拉着别人一起下地狱,你太无耻了。” “楠楠,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宋瑶拉着姜楠祈求道。 “宋瑶,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被原谅,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就过去了?怎么可能?我也压根不是什么纯洁的小白花,我会报复,我会让那些伤害我的人,十倍百倍的还回来,才算道歉。”姜楠冷冷的看着宋瑶,一滴泪从眼角划过。 “楠楠,我也是被逼的,伤害你的人是许长青,是他该死,只要你们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宋瑶祈求的看着姜楠。 姜楠擦掉脸上的泪水,看了一眼苏樱子,便转过身背对着宋瑶:“好,那你就去帮我做一件事。” 第101章 让他给你孩子做爹不好吗 “我要你后天傍晚时分把许长青带到村里一号粮仓,配合我们演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苏樱子说完看了宋瑶一眼。 宋瑶震惊的看着苏樱子:“你,你们疯了?这和你们把事情捅出去有什么区别?我还是不能活。” 苏樱子淡淡道:“你不配合我们,你不能活,你配合我们就能活。” “你什么意思?”宋瑶满脸疑惑的问。 “许长青不会帮你回城,你只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泄欲工具,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苏樱子看了一眼怔愣的宋瑶,接着说:“如果你配合我演了这出戏,你就是被胁迫受伤害的知青,而许长青这个龌龊淫荡的村干部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我们可以借机把他拉下来,你也知道,这次麦收他和我二叔打赌,已经输给我二叔了,如果我二叔当上大队长,他可以把回城的机会给你。” 宋瑶的眼神闪了闪,开始晃动:“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你和姜楠那么好,有了回城的机会,你会不给她?” “我不要,我只要许长青万劫不复,回城的机会我绝不跟你抢,宋瑶,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爸妈,这次是你赎罪的机会,也是你回城的唯一机会,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姜楠徐徐说道,喂给宋瑶一个定心丸。 “我,我.....”宋瑶一时心绪如麻,这几年她已经被许长青折磨怕了,每次她翻着恶心,委身在那个男人的身下,任由他变着法的折腾自己时,她都恨不得他去死,可是这件事的风险很大,万一不成,万劫不复的恐怕是自己。 “与其在这里被许长青欺负一辈子,不如博一次,帮别人,也帮自己,你只要记住,你是被强迫的,是他欺负了你就行,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们,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绝不让人找你麻烦。”苏樱子找到她担心的痛点。 宋瑶低着头沉默了有一阵子后:“好,我配合你们。” 和姜楠宋瑶分开后,苏樱子没有回家,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阵子,早就有人给她打了小报告,说许光烈有事儿没事儿总往曹寡妇家跑,村里也早就有些流言蜚语说曹寡妇耐不住寂寞勾引小狼狗。 一切都在苏樱子的意料之内,曹寡妇跟原主有仇,许光烈又跟他那个爹一样是个色痞子,一身邪火没处发,被曹寡妇骚撩两下就会按耐不住。 曹寡妇觉得睡了苏樱子的男人,解恨又出气,所以这阵子在村里看到苏樱子的眼神,总是带着些嚣张的挑衅。 既然这次打算给许长青下猛药,那就双管齐下。 苏樱子敲开曹寡妇的大门。 曹寡妇兴高采烈的一边开门一边娇滴滴的说:“死鬼,一天都不让人家闲着呀你。”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苏樱子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苏樱子径直走进院子里说:“我来给你孩子送个爹。” “你什么意思啊?谁让你往里闯的,你给我出去。”曹寡妇跟在苏樱子身后喊着。 苏樱子走进屋子打量了这个房子一眼,破破烂烂的两间屋子,屋子里也没几件像样的家具,屋子东头那张床倒是这个屋子里布置的最入眼的物件了。 曹寡妇三岁的儿子现在正光着屁股爬在床上玩儿,苏樱子走过去,在床上摁了摁:“铺的挺厚实啊,这床单还挺漂亮的。” 曹寡妇一连厌烦的嚷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苏樱子笑笑:“我一会儿就滚。”转头伸手给了曹寡妇的儿子一颗奶糖。 那孩子看到糖眼睛都亮了:“糖,娘,糖。” 苏樱子摸摸他的头问:“孩子,想不想天天吃奶糖啊?” 那孩子嘴里含着糖点点头:“想啊,可是我妈不给我买,不过那个哥哥每次来的时候,都给我带一个糖吃。” “哥哥?哥哥来你家帮你妈干活的吗?”苏樱子问。 “不是啊,他每次来都跟我妈光着屁股在床上打架,我看见好几次了,我妈被他打的嗷嗷叫......”孩子还没说话,曹寡妇直接扑上来扇了孩子一巴掌,孩子吓得趴在穿上哇哇的哭。 苏樱子把孩子扶起来,呼噜呼噜头:“别哭了,别哭了”册眼看着一脸铁青的曹寡妇说:“你打孩子干嘛?” 曹寡妇指着苏樱子说:“你赶紧给我滚,不然,我,.....”说着便环顾着四周打算拿起笤帚打苏樱子。 “哎哎哎,你先别急,我今天来有正事儿跟你说,好事儿。”苏樱子赶紧站起来说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曹寡妇气急败坏的吼着。 “我知道你跟许光烈睡觉,我无所谓,你也知道我不想嫁给他,你能帮我拖住他,正合我意。”苏樱子坦荡直言。 这样直来直去的说出来,倒让曹寡妇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苏樱子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正色道:“曹嫂子,咱们都是女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这些年,别人说你招猫逗狗的,其实都不过是为了生活,为了能和孩子活下去,对吧。” 苏樱子这句话击中了曹寡妇的心,三年前,她刚怀孕,男人就死了,留下两间破土房,还留下一屁股债,找婆婆要钱,婆婆说,都是当初为了娶她才欠下的债,让她自己想办法,钱没钱,粮没粮,孩子饿得嗷嗷叫,她一个女人工分挣的少,根本不够糊口,有野男人送上门,只要陪他们睡一夜,就有粮食吃,干嘛不睡? 谁不想干干净净的活着,可怎么活呢?喝西北风吗? “你想说什么?”曹寡妇手上脱立,笤帚掉到地上。 “曹嫂子,总要为自己多打算一步,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你这房子破破烂烂的,估计下点大雨就得塌,不为自己,总得为孩子想想。” “我能怎么办?塌了就一块儿埋了,一了百了。”曹寡妇一脸的颓丧。 苏樱子顿了顿走到她跟前说:“许光烈家条件好,不缺吃喝,不缺钱,你反正已经陪他睡过了,让他给你孩子做爹不好吗?” 曹寡妇皱着眉瞪眼道:“苏樱子你说了两两句戳心窝子的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原来是来骚白我的?” 第102章 老娘还轮不到你来戏弄 曹寡妇怎会不知道,那个许光烈跟他那个骚爹一样,是个色鬼,他也不过是拿自己打打牙祭,自己也是借机沾他点儿便宜,讨点吃喝,反正已经这样了,给谁不是给,给了年轻的自己还赚了呢。 但是嫁给他?真是天大的笑话,这苏樱子竟然说这种骚白人话,曹寡妇气不打一处来的哄她:“老娘还轮不到你来戏弄,滚。” 苏樱子被她推得往后退了两步,赶紧说道:“嫂子,你听我说完呢,你就这样白白的让他睡不吃亏吗?我有办法让他娶了你,从此以后,你跟孩子也都有个家不好吗?” 曹寡妇听到这话,停下推搡她的手:“你有办法?” 苏樱子点头:“对,你只要听我的,我保你能嫁进许家。” “你想做什么?”曹寡妇狐疑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把自己早已经盘算好的计划告诉了曹寡妇。 曹寡妇抬眼惊愕的看着苏樱子:“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不狠,他怎么能就范呢?”苏樱子淡声道。 曹寡妇迟疑了一会:“那,许光烈那个娘可不是个吃素的,我......” “曹嫂子,凭你的本事,还怕那个女人?你只要嫁进许家,凭你的手段,早晚是许家的当家人,而且,到时候,她大概也顾不得你这边了。”到时候,许长青的事就够那个女人焦头烂额了,儿子这边再出事儿,她能不晕过去就算厉害了。 “你什么意思?”曹寡妇怎么看都觉得这丫头一脸的算计,不知道是不是还憋着什么坏呢。 “你不用管这些,你就说想不想嫁进许家?”苏樱子直截了当的问。 “我想,做梦都想有个依靠,可是就算我那样做了,许家也未必会屈服,让我进门。”曹寡妇忧虑的说。 “如果他们顺顺利利的把你娶回去,就算大功告成,如果他们拖延推迟,我还有别的办法。”苏樱子笃定的说。 “什么办法?” “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我保证你可以嫁过去,我说句不好听的,这件事对你有利无害,成了,你嫁人有了依靠,不成,反正......”苏樱子含糊着没说下去。 “反正我的名声已经烂透了是吗?”曹寡妇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耸耸肩,没说什么。 “你就那么看不上许光烈?其实他也没那么糟糕,嫁给他不好吗?”曹寡妇盯着苏樱子问。 苏樱子抬眼想了想说:“是,我看不上他,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既然你觉得好,正好给你,不是两全其美?” “行,我按你说的办,只是这阵子他都不来找我了,说什么跟你的婚期近了,要收收心了。”曹寡妇酸溜溜的撇了撇嘴:“我怕到时候他不会去找我。” “这个我来想办法。” 晚上躺在床上,苏樱子脑子里把所有的事情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才晕乎乎的睡去。 第二天陪着二叔去红星村拉木料,在木料厂门口看到一个女孩子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装着一些碎木屑往外走,那背篓大概很重,女孩子腰都压弯了,走的很吃力。 忽然一个石子砸到了女孩子的头上,女孩儿哎呦一声,抬头向四周望去,苏樱子也朝那边看过去,只见小山坡上,一群男孩子聚在一起,正拿着石子朝女孩儿瞄准。 苏樱子认出领头的那个男孩,是上次被陈最揍的那个烈士遗孤,好像叫什么董启功。 女孩看到他们,什么也没说,揉了揉头,继续往山下走。 可是那些男孩子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隐忍而放过他,嘻嘻哈哈的继续朝她扔石子,好像还在比赛谁能砸中她的背篓。 可是那些石子没有一个掉进背篓里,都掉到了女孩的头上,身上。 女孩无助的闪躲着,想跑却因为背篓太重,跑不起来,只能用胳膊护着头,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苏樱子弯腰捡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瞄准董启功,直接朝着他脑门上扔过去。 “哎呦。”董启功捂住脑门:“谁呀?谁砸老子?”看到坡下叉着腰的苏樱子,:“是不是你砸老子?” 苏樱子拍拍手:“是老娘砸的。” 董启功龇牙咧嘴的冲到苏樱子的跟前:“是你?”他认出是那天维护陈最的那个外村丫头。 “对呀是我。” “你砸老子干嘛?”董启功愤愤的问。 “你砸她干嘛?”苏樱子朝那个女孩子扬扬下巴。 那女孩现在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想借机走,但是想到这个姐姐是为了帮自己,又不好意思把她留下独自逃跑。 “我愿意。”董启功瞪着眼说。 “那我也愿意。”苏樱子耸耸肩。 “死丫头,你是不是找死?”董启功顺势挥着拳头就砸了过来。 “姐姐小心。”那女孩吓得尖叫一声。 苏樱子侧身一躲,闪开董启功的拳头,轻快的转身绕到董启功身后,一脚踹到他屁股上,那家伙直接趴到地上,来了个狗吃屎。 董启功从地上翻身坐起,指着苏樱子说:“你他妈敢打我?” 苏樱子笑笑道:“我可是你就是欠打,上次陈最还是把你打得太轻了,直接把你打残了,我看你还能不能出来欺负人。” 董启功气得火冒三丈,撩起袖子又想干,一拳朝着苏樱子的面门砸过来,苏樱子歪头躲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把他的胳膊反剪到身后。 董启功疼得只交换:“哎呦,哎呦,小丫头片子,有种你放开我。” “你再骂一声。”苏樱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哎呦,你敢再打我,我,我.....” 苏樱子又在她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那个:“你什么?回去喊你奶奶搬着你爹的牌位来是吗?瞧你那点儿出息,瞧你那点儿出息。”说着又啪啪啪的在他脑袋上甩了几巴掌。 董启功疼的一阵嗷嗷叫。 第103章 老娘信你个鬼 “樱子干嘛呢?”苏大河在里面等了半天都不见苏樱子进来,便出门来找。 木料场的负责人董大勇也出来了,看到这幅场景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董大勇,你赶紧让她把我放开,我在你的地盘出了事儿,我奶奶不会放过你的。”董启功叫嚣着。 “我看你再叫唤。”苏樱子啪啪扇了两巴掌,然后回头跟董大勇说:“大勇叔,这个人一直拿石子砸那个小姑娘,我也是看不过去,才教训他一下。” 那女孩看了一眼董大勇,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大勇叔。” 董大勇叹了口气说:“红英啊,没砸伤你吧?” 女孩摇摇头:“没,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你看那脑门上都起包了。”苏樱子有些心疼的看着女孩子脑门上鼓起啦的包,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姑娘,在外面任由别人欺负,也不敢吭声。 “红英。”这时山下传来一个喊声,苏樱子循声望去竟然是吴红星:“红星?” “樱子姐?”吴红星看看苏樱子,又看看被她拧着胳膊的董启功:“这,怎么了?” 回头看了看妹妹,一眼看到她脑袋上鼓起来的大包,走过去捧着妹妹的头,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心疼的轻抚了一下:“疼不疼?” 吴红英摇摇头。 “这是你妹妹?”苏樱子错愕的问,联想到上次的事,这下她也明白为什么会被欺负了。 董启功叫嚣着:“吴红星,赶紧让这个女人松手,否则有你好看的。” 吴红星愤恨的看了董启功一眼,又看向苏樱子,颓着声音说:“樱子姐,我妹妹没什么事,你放开他吧。” “红星,他都欺负都你头上了,你就这样放过他?揍他一顿怕什么?” 苏樱子怒其不争的看着吴红星畏缩的样子。 吴红星压低着声音说:“樱子姐,谢谢你给我妹妹出气,别,别给你惹麻烦了,放他走吧。” 吴红星一边说着一边上去扯开苏樱子的手,把董启功放了出来。 董启功逃出控制,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吴红星和苏樱子说:“你们等着。”说完怒气冲冲的下了山。 苏樱子气愤不过,捡起砖头就想砸过去,却被董大勇抓住:“好了,算了,你惹怒了他,最后受委屈的还是红星他们。” 董大勇是在告诉她,她现在逞一时之勇出了气,等她走了,董启功就会把气出在吴红星一家人的身上。 “对这种人,你们就这样纵容他?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这个世道的坏,就是从对恶人一次次的纵容开始的。 “谁让人家是烈士家属呢,上面又有关系,谁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这年头,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董大勇无奈的说着。 “樱子姐我们先走了,大勇叔,我奶奶让谢谢你给我们这么多刨花,够用一阵子了。”吴红星跟董大勇道谢后,带着妹妹离开了。 苏樱子看着他们的背影说:“大勇叔,你这样帮他们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董大勇淡淡的说:“一点儿碎柴而已,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都是可怜人,这些年要不是陈最一直护着他们,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前阵子陈最教训了董启功,那家伙也老实了几天,最近陈最好像离开了几天,这小子就又开始找事儿了?红英这孩子,唉,......”董大勇没再说什么,村里人都知道董启功除了恃强欺负吴家之外,一直对吴红英心存不轨,小姑娘现在慢慢张开了,出落地愈加好看,吴启功早就垂涎三尺了。 “走吧,别管那么多了,先拉木料吧。”苏大河拍了拍苏樱子。 陈最,苏樱子在心里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你快回来了吗?” 上工的路上,苏樱子特意从许光烈家门口经过,遇到正要出门的许光烈。 “樱子?上工去吗?我陪你一起去。”许光烈屁颠屁颠的回家扛了一把锄头出来,要跟着苏樱子一起出工。 这时许光烈的娘也出门了:“呦,苏樱子?这时间还没到一个月呢,不还差几天吗?你这是来还钱的?还是来求饶的?” 苏樱子没理她跟许光烈说:“我想给说点儿事儿,去前面等你。” 刚要走,却被他娘拦住路:“苏樱子,是不是凑不起钱,现在又后悔了?又上赶着来求我们光烈娶你了?就你这样的小贱蹄子,我们许家还真不稀罕要了,你现在就把钱还回来,一分也不能少。” 许光烈过去扯这他娘说:“哎呀,娘,你这是干什么?樱子这不是来找我了吗?她都要服软了,你就不要拱火了,不然她真把钱还回来怎么办?” 他娘白了许光烈一眼::“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到底看上她什么了?我告诉你,她根本没钱,她挣的那点儿钱都被拿去给他爹交医药费了,她还有个屁的钱, 她娘前两天看见我,还跟我点头哈腰地求我别人她一般见识,说什么早晚是一家人,你知道了吧,她家里把她卖了,榨干了,她没路可走的。” 她阴阳怪气的说完,剜了苏樱子一眼:“既然我儿子非你不可,我也没办法,但是你落到我手里最好老实一点儿。” 说完晃着身子笑笑转身回家了。 许光烈讪笑着跟苏樱子说:“你别理我娘,她就那样,你放心嫁到我们家,我指定对你好,不让她欺负你” 你个妈宝男,你娘说夜壶是茶壶,你都会拿起来咕咚咚喝水,指望你护着媳妇儿?老娘信你个鬼。 苏樱子挤出一个笑脸说:“你娘说的不错,我这阵子挣得钱确实给我爹看病用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说完露出一个凄凉的表情。 “哦,原来真的没钱了。”许光烈喘了口气,忽然就端起了架子:“那你的意思是,不退婚了?你这阵子天天嚷嚷着退婚,我可没少挨娘的嘟囔,我爹也揍我,因为你我可没少受气,现在你说服软就服软,你得好好哄哄我。” 娘的,给点儿眼光就灿烂,不过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苏樱子低头扣了扣手指带着点羞涩说:“光烈,明天下午下了工我在粮仓哪儿等你,有事儿跟你说,你记得带上二号粮仓的钥匙,” 说完便甩着辫子跑了。 许光烈在她身后咧着嘴笑笑:“小样儿,我还收拾不了你?” 第104章 居然在这里祸害知青 傍晚时分,夏天白天减长,天黑得晚,下工后各家各户开始做晚饭,孩子们还在大街上追逐嬉闹。 苏樱子提前来到二号粮仓门口,四周静悄悄的没什么人,从口袋里拿出陈最给他个那个纸包,把里面的药粉倒进随身的水壶了,晃了晃。 忽然有人从后面把她拦腰抱住:“樱子,哥哥来了,想没想我?”许光烈嘴里喷着热气朝自己脸上凑过来。 苏樱子忍着恶心躲着他的嘴,使劲扒开他手:“你,你别急,等一会儿。” 许光烈有些不高兴地放开她:“干什么?你叫我来不会是只想和我说话的吧?” “不是,我也想和你亲热亲热。”苏樱子忍着恶心说完这些话。 “那还等什么?来来,我先亲一口。”许光烈从昨天想到今天,早就按捺不住了,抱着苏樱子就要亲。 “诶,你别急,在这儿不好,让人看见,咱们去里面。”苏樱子指指粮仓。 许光烈心领神会,在苏樱子的腰上捏了一把:“怪不得你让我拿上粮仓的钥匙。”还好他今天记得,趁他爹睡午觉的时候,偷偷把二号粮仓的钥匙拿了出来。 许光烈迫不及待的把粮仓的门打开,拉着苏樱子进去,急吼吼的把她摁倒在粮食垛上,就压了下去。 “光烈,你等一会。”苏樱子推着他。 “又干嘛?”之前见识过苏樱子的厉害,上次被她踢的疼了好几天,害怕这小辣椒火爆起来,再挨揍,所以也不敢用强,只能耐着性子看着她。 苏樱子把腰上的水壶摘下来:“我上火了,嗓子疼,我想先喝口水。”拿起水壶放到嘴边,假意喝了一口,然后递给许光烈:“光烈你也喝一口,蜂蜜水,可甜了。” 许光烈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里痒的不得了,拿起水壶,咕咚咚喝了好几口,然后把水壶一扔说:“好了吧?” 苏樱子撑住他扑过来的身体:“我想和你结婚,可是我怕你娘,以后结婚了你真会护着我?不让你娘欺负我?” “肯定啊,我肯定护着你。” 苏樱子噘着嘴说:“我才不信,你那么听你娘的话。” “那,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苏樱子想了想说:“你告诉我你娘最怕什么?最喜欢什么?这样她欺负我的时候,我可以用她怕的东西吓唬她,还能用她喜欢的东西讨好她。” “你这个小机灵鬼。”许光烈在苏樱子的头上戳了一下,想了想说:“我娘怕我爹。” “不会吧,我看她揍你爹的时候,毫不留情呢。” “嗨,那是我爹犯错了,我告诉你,我有个舅舅,好吃懒做什么也不干,吃喝都靠我娘,我娘经常偷偷给他送粮食,送钱,被我爹知道了,狠狠打了她一顿,警告她以后再敢养着娘家,就打断她的腿,后来我娘不敢明目张胆了,但还是偷偷给,让我看见好几次,所以每次我给她要钱的时候,就拿这个威胁她,她就乖乖的给我钱了。”许光烈得意的笑着。 “原来是这样。”苏樱子嘀咕一声问道:“那你娘喜欢什么?” “我娘喜欢钱,她自己偷偷存了好多钱,还有一些首饰,都藏在一个铁盒子里,我之前见过,里面还有个金镯子,说是给我妹妹准备的陪嫁,那死丫头早晚是泼出去的水,是人家的人,那么好的东西能给她?你放心,那东西早晚是我的,到时候给你戴两天。”许光烈献宝似的讨好这苏樱子。 忽然脸色一转跟苏樱子说:“我知道,你家也有个好吃懒做的弟弟,你要是敢跟我娘一样,偷老子的钱接济他,我也一样饶不了你。” 我呸,还没吃到嘴就变脸,这回非得给你个能好好收拾你的,苏樱子弯弯眉眼笑笑:“怎么会,我可没那么缺心眼儿。” “好了好了,别说了,赶紧的快点,脱裤子。”许光烈扯了扯衣服:“怎么越来越热呢。” 应该是药劲上来了,苏樱子指指大门说:“你去把门关好。” 许光烈一看大门确实敞开了一个缝,便起身去关门。 外面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关上门之后,整个粮仓都黑咕隆咚的,许光烈这会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恨不得马上一口吃了苏樱子。 “樱子,你在哪呢?哥哥看不见你。” “我在这儿呢,麻袋后面,你快来。” 苏樱子软糯糯的声音更把许光烈撩的血气上涌,三步两步的冲过去,把人摁在身在下面开始撕扯起来。 身下女人的声音娇软嘤嘤,许光烈不管不顾的冲着,缓解这体内的焦躁和冲动,根本没注意到,一个身影悄悄的从粮仓的大门处闪身出去。 苏樱子走出粮仓把门轻轻合上,这时已经看到隔壁一号粮仓的门也已经打开了虚掩着,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她知道一切都已经按部就班的进行了。 她在粮仓不远处等了约么一刻钟的时间,远远的看到姜楠和二叔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姜楠,怎么了?”苏樱子走出来截住他们。 姜楠拉住苏樱子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我来找宋瑶的,她下午就出去了,一直没回去,后来我看到她留给我的纸条,说如果她天黑还没回去的话,让我来粮仓救她,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点儿害怕,就去找二叔了,二叔就带了和我一起来看看。” “是吗?我刚才好像听到粮仓里有动静,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好,去看看。” “可是咱们没有粮仓的钥匙啊。” “樱子说了里面有动静肯定有人,咱们去看看。”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走到一号粮仓门口,还没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大队长,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大家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忽然里面又传来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你搞什么花样?来这一套,老子没弄爽你是不是?” “大队长,你饶了我吧,我不回城了,你放过我吧。”依然是女人祈求的声音。 大家都已经听出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是许长青,纷纷露出一副八卦看戏的表情,但是谁也没敢去开门。 “这个王八蛋,居然在这里祸害知青。”苏大河一脚跺开粮仓的大门冲了进去:“许长青,你给我滚出来。” 第105章 抓奸抓了父子俩 有人带头了,其它人也跟着冲了进去,无数个手电筒齐刷刷的射进粮仓。 光线下是许长青惊慌的脸,一手挡着光,一手正提着裤子。 旁边是衣衫凌乱的宋瑶。 “瑶瑶。”姜楠跑了过去,帮宋瑶把衣服扯起来。 “楠楠,我不活了。”宋瑶抱住姜楠痛哭流涕。 “好你个许长青,竟敢做出这种事。”苏大河冲上去,一拳头揍在许长青的脸上,许长青踉跄着倒下去。 苏大河又上去补了几脚,许长青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喊着。 姜楠把宋瑶扶起来,带着她往门口走,这时懵逼一阵的许长青似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站起身指着宋瑶喊:“你这个贱货居然敢阴我。”一边喊着一边要去拽宋瑶,被苏大河一脚放倒:“来个人拿绳子把他绑了。” 几个村民相互对视一眼,都不敢动手,这时跟着一起来的几个男知青上前说:“太欺负人了,绑起来,送乡里去,我倒要看看这样欺负我们知青的干部,他们要怎么处罚。” 几个知青拿着绳子三下五除二的把许长青五花大绑起来,推出粮仓的门,打算押他到乡里去。 村民熙熙攘攘的跟在后面,一个个挤眉弄眼的议论着。 “早就听说许长青祸害女知青,看来真不假。” “这老小子艳福不浅呢,村里几个女知青一个比一个漂亮,不知道被他占了几个了。” “老混蛋,年轻的时候就勾三搭四,他那个手是怎么毁的?不就是调戏苏大河老婆被苏大河打残的吗?狗改不了吃食。” “这回我看他这个大队长是保不住喽。” “早该撸了他了。” 一众人刚走到二号仓库门口,苏樱子指着仓库的大门说:“这里面也有动静,你们听。”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寂静的夜空下,除了吱吱的蟋蟀声,很清楚的听到一个女人的浪叫从二号仓库传出来。 这时一众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我天,今天晚上看大戏啊,还连看两场? 粮仓是个好地方,可惜了这些粮食,不知道以后吃的时候会不会泛着味儿呢? 粮仓里女人的浪叫声一浪接着一浪,还传来男人的低吼叫喊声。 “出了鬼了,都他娘的跑到粮仓来乱搞,进去看看是谁在这里搞破鞋?”村民们遇到这种事最兴奋了,早就心痒难耐了,恨不得马上扑进去,把奸夫淫妇扯出来示众。 “走,走走。”刚才许长青的事他们不敢管,这种不知名的人,他们可不怕,只剩下兴奋了,一众人踹开粮仓的大门。 在粮食垛后面,手电筒照出两具交缠在一起的白花花的身体。 女孩子们哎呀一声,都捂着眼睛跑拉出去。 众人都已经走到跟前了,那女人惊慌的大喊一声“啊!” 忙捂住脸,挣扎着踹着男人,男人对身后的人浑然不觉,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娘的,色胆包了天了。”有人上去一把将男人掀翻,看清脸的瞬间,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许光烈?” 奇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抓奸一抓父子俩。 “谁?”苏樱子从人群中挤进来,看到赤身裸体的许光烈哎呀一声,赶紧捂住眼睛,一边骂着:“好啊你许光烈,咱们还没退婚呢,你怎么对得起我。” 许光烈这会被那情药催的头昏脑涨,看到眼前的苏樱子,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樱子,樱子,你怎么在这儿呢,快点给哥哥,快点儿,哥哥快憋死了。” 说完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去抓苏樱子,苏樱子闪身躲过,许光烈被一旁的苏大河一脚踹翻在地:“混账玩意儿,他娘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窝子色痞。” 被困在外面的许长青也挤了进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赤条条的儿子躺在地上:“混账,你干什么呢?” 许长青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通红,看清他爹,彻底吓醒了,看看周围一群人,慌张的捂着下身,连滚带爬的往粮食垛后面躲。 “把奸夫淫妇抓起来,绑起来。”苏大河一声令下,看热闹的村民回过神,一窝蜂的上去,把许光烈抓了起来,把一直躲在后面的女人也抓了出来。 手电筒一晃:“曹寡妇?” 已经穿好衣服的曹寡妇低着头站在前面,撩了撩头发,瞥了众人一眼。 许长青看到是曹寡妇的时候差点一口气噎过去,虽然被绑着手,还是上去一脚踹在许光烈身上:“混账。” 许光烈吓得东躲西藏,许长青跟在后面一边骂,一边踹。 苏大河一把抓住他:“行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父子俩都是混账,走吧,总得找个说理的地方。” 这下可热闹了,大家叽叽喳喳的跟在后面,押着那父子俩往乡里去,这个点儿,乡里其实早就已经下班了,只剩下值班的人,苏大河和苏樱子的原意是要把人送到派出所的,但是派去打探消息的东升说,洪书记还没下班,还在乡公社加班呢。 一路从村子里经过,都跟着一起看热闹,没见到现场人的人纷纷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可热闹了,抓奸抓了父子俩。” “啥意思?父子俩一块儿搞?” “啥呀,各搞各的,一人一个粮仓,我的妈呀,今年的粮食可遭了罪了。” “我的天爷,这么劲爆啊。” “可不是,走吧,跟着看看去,消消食儿,哈哈哈。” “走走走。” 快走到乡公社门口的时候,许光烈他娘张翠花和他妹妹匆匆的跑了过来,拦住他们:“你们干什么?抓我男人干什么?” 刚才在家得了信儿,说许长青跟知青乱搞被抓了,她气得在家把许长青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 “这混账东西,我就知道早晚得出事儿。” 她闺女许美凤说:“娘,咱们还是去看看吧,万一真被抓到乡里,把我爹的大队长撸了怎么办?我可不想下地干活儿。” 张翠花一想也是,冲着大队长也得过去看看,大不了闹一场,就说是那个知青勾引他的。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贱蹄子骚撩他。” 母女俩气势汹汹的跑过来截住他们说:“是那个白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男人,你们抓我男人干什么?该把那个勾引人的狐狸精挂破鞋游街才对。” 苏大河瞟他一眼:“你男人强迫知青,你儿子偷奸寡妇,你打算救那个?” “啥?”张翠花一头雾水的往后面看过去。 光着上身,只穿了个裤衩子被五花大绑的可不是她的好大儿吗? “娘。”许光烈嘟囔着喊了一声。 “嗷~~”张翠花一口气没抽上来,直接撅了过去。 “唉呀,娘”许美凤赶紧晃着她娘喊着。 “走。”苏大河也不理会她,直接带着众人进了乡公社的大门。 “嗷~~”张翠花嚎了一声又醒过来,爬起来哭喊着跟了进去。 第106章 许长青,你个王八蛋,你骗我 乡公社院子里熙熙攘攘一片,洪书记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一院子的人,疑惑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村民看到洪书记顿时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好好好,大家安静一下,找个代表出来跟我说。”洪书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苏樱子杵了一下苏大河,这事儿她一个女孩子说不方便,而且这也正是二叔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 苏大河走到前面说:“洪书记,我是石盘村的苏大河,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来告发我们村大队长许长青强迫侮辱女知青。” 说完把五花大绑的许长青往前一推。 洪书记看着被打的眼睛都肿起来的许长青,皱了皱眉问道:“受害人是哪一位?” 姜楠带着宋瑶走了过来,宋瑶现在还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站到洪书记面:“洪书记,也要为我做主。” 姜楠在一旁说道:“洪书记,我们知青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学习,为的是建设农村,不是来被人这样欺负的,请您为我们这些知青主持公道啊。” 这些年,大批城市青年响应国家号召来到农村下乡插队,寄居在农民的家里,或者蜗居在知青点,日子过得清苦不说,还总是遭到乡民的骚扰, 尤其是女知青,这些年,女知青被一些无良干部祸害的事层出不穷,县里,市里也多次召开会议,要求加强知青的保护工作。 这个许长青,他是有所耳闻的,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前几天的麦收总结大会上,全乡只有石盘村和红星村等几大队及时抢收,保证了小麦的收获, 其它几个村子的大队长发言时,都感激村民社员的极力配合,大家众志成城,团结一心,才保证了小麦的收获。 而这个许长青却在台上大放厥词,说是多亏了自己的先见之明,以身作则带领乡亲们大干三天才保证了抢收任务的顺利进行。 但是后来他打听到,石盘村之所以能完成抢收任务,全靠一个叫苏大河的社员的带领,他瞟了一眼刚才出来说话的男人,这位大概就是苏大河了。 听了姜楠和宋瑶的话,洪书记点头道:“两位同志放心,如果情况属实,我定然是要为你们主持公道的,就麻烦这位同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下吧。”洪书记看向苏大河。 苏大河还没开口,许光烈他娘就冲了进来:“书记,书记呀,他们是栽赃陷害我家老头子啊,肯定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家老头子,跟这些人合伙陷害他,书记呀,你要为我家老头子做主啊。” 许光烈他娘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要往洪书记身上扑,洪书记身旁的书记员眼疾手快,把洪书记一把拉来,许光烈他娘扑了个空,一头扎在地上。 惹得后面的村民哈哈大笑,许长青也一副没眼看的白了自己女人一眼,不过这女人给自己提了醒,他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于是挤到洪书记身边说:“书记,你要为我做主,我是被陷害的,这个女人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派,把我引到粮仓,二话不说就对我动手动脚,我极力反抗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冲进来了,直接绑了我,书记......”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议论:“哎呦,这怎么还颠倒黑白呢。” “就是啊,他还成受害者了?” 苏樱子在后面拍了拍宋瑶,愣神的宋瑶哇的哭出来:“他胡说,书记,他颠倒黑白,你要为我做主啊。” 洪书记示意大家安静,看向许长青,许长青迎上书记的眼光,殷切的看着他:“书记,我没有....” 洪书记默了默,淡淡的开口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许长青:“......我....” “这位同志,你来说,把事情经过说一遍。”洪书记再次要求苏大河说话。 苏大河开口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姜楠求救,怎么带人找到粮仓,在粮仓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身后的村民也跟着说:“对,对,就是这样的。” 姜楠把宋瑶留给她的纸条也拿给洪书记:“书记,你看,这是宋瑶向我求救的纸条,她是被逼的,知道这个男人图谋不轨才会提前给我留下这个的。” 洪书记看了看纸条,又看向宋瑶:“宋同志,他是怎么跟你说,让你去粮仓找他的?” 宋瑶战战兢兢的走过去,瞄了许长青一眼,许长青龇牙咧嘴的看着她,恨不得上来咬死她的样子,吓得打了个哆嗦,畏畏缩缩的跟书记说:“他,他说,有回城的名额可以给我,让我过去找他,给我交代一些需要准备的资料,可是见了面,他却问我,如果把回城的名额给我,我该怎么报答他?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说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给你写表扬信,他不愿意,他,他说,他说让我以身相许,我不同意,他就扑过来,把我拉进了粮仓里面........呜呜呜”宋瑶满脸通红,痛哭流涕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扑倒旁边姜楠的怀里,呜咽着说:“要不是楠楠带着乡亲们来得及时,我就,我就.....” “臭婊子,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约的我,明明是你见了我就发骚,你个贱人,装什么黄花大闺女,你都不知道被老子上过多少回了.....”许长青气急败坏一时最快说秃噜了嘴,意识到之后马上闭了嘴,心虚的看向洪书记。 宋瑶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一脸惨白的看着许长青,人群中一片哗然:“这,不打自招啊。” “听见了吗?不知道上过多少回了,老小子真他娘的有艳福。” “什么东西,老色批。” 许光烈他娘在一旁恨得只咬后槽牙,那眼神恨不得把许长青活刮了。 洪书记背着手眯起眼睛,质问许长青:“回城?我怎么不知道今年有回城的名额下来?嗯?” “什么?”宋瑶一脸的惊愕,包括后面跟来的几个知青都是一脸的错愕,反应过来之后,脸上都露出愤恨的表情。 “许长青,你个王八蛋,你骗我。”宋瑶像疯了一样的扑过去,在许长青的脸上又扇又挠。 许长青被反绑着手,不能还手,只能躲避着,没一会就被宋瑶挠的一脸爪印子。 “拉开,拉开,像什么话?”看宋瑶挠的差不多了,苏大河喊着身边的人去把宋瑶拉开了。 第107章 我床上再忙,也没你男人忙 宋瑶连哭带喊的跌坐到地上,这一年多以来,她随叫随到,任他折腾,为的就是能尽快回城,这个老东西竟然骗她,她还险些把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害了。 苏樱子看着坐在地上哭的绝望的宋瑶,抬头看了看站在她身旁一脸冷漠的姜楠,人啊,永远不要去伤害别人,也不要对不起自己,因果循环,会饶过谁呢? 许长青抬头看着洪书记,眼神里满是慌张的辩解着:“洪书记,你别听信她说的话,她为了回城一再地纠缠我,我是被她引诱的。” “对呀,洪书记,一定是这小贱人引诱我们家老头子的。”许光烈他娘也跟着叫喊着。 这时后面有一个男知青举起了手:“我举报,许长青以许诺我回城为由,勒索我三百块钱。” “什么?三百?” “天哪,这老小子不但贪色,还抢钱啊?” 人群中一阵哗然。 “我举报,许长青以许诺我回城为由,多次,多次骚扰我。”一个女知青也举起手,一脸羞愤的举报。 “我也举报,许长青拿走了我祖传的坠子。” “我也举报......” 举报声接二连三的传来,许长青的眼神由慌张变成恐惧。 “我举报,许长青曾在红星村,将我劫持进仓库,险些被他侮辱。”姜楠慢慢的举起手,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 苏樱子沉声说道:“我可以作证,那天我路过时救了姜楠,打了许长青。” “我也可以作证,打他的还有我。”苏东升也举起手。 苏大河惊讶的看了一眼儿子,好小子嘴够紧的,这么长时间愣是没听他提起过一句。 “原来他上次挨打是因为这个呀?” “可不是嘛,怪不得他后来一直针对苏樱子和姜楠,原来是这样。” 村民们想起之前的种种,此刻恍然大悟。 洪书记听着众人的话,看到苏樱子,想到上次在麦田里与他们对话的一幕,心下了然。 这时人群里陆续有村民也站出来举报许长青在村里中饱私囊,横行霸道的事情。 洪书记看着许长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许长青,你还有什么话说?” 许长青对上洪书记凌冽的眼神,通的一声坐到了地上,墙倒众人推,他已经不知如何辩驳了。 许光烈他娘也没想到自己男人竟然这么贪得无厌,除了祸害女知青竟然还贪了财物,可是这些年她也没见着什么钱,什么坠子呀? 她气冲冲的走过去扯住许长青的衣服领子:“老东西,钱呢?” 许长青抬头看了看自己老婆凶神恶煞的样子,无语的喟叹一声,垂下了头。 许光烈他娘松开许长青,凑到洪书记跟前说:“书记啊,他可没往家拿过钱,你们领导干部好好查查他,看看他的钱去哪了,是不是拿出去养那些小骚货了?” 洪书记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往后退了两步说:“感谢大家伙仗义出手,帮我们抓住这个人民群众中的蛀虫,国家三令五申要做好知青的保护工作,避免知青被迫害,对于伤害知青的行为要严惩不贷,严重者可直接枪毙。”洪书记的话说的铿锵有力,许长青听得胆战心惊,坐在地上像打筛子似的颤抖着。 洪书记鄙夷的看了一眼许长青,满是痛心的说:“这些孩子们从城里过来,大好青年啊,有的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你也有儿有女,将心比心,怎么下得去手啊。” 知青们闻言,已经有人低声啜泣起来。 “好了,这件事证据确凿,许长青直接扭送派出所,到时候如果需要证人证词,还希望乡亲们,同志们尽力配合。”洪书记言辞恳切的跟在场的众人说道。 “放心书记,我们肯定配合。” “好,来,把许长青送到派出所去。” 后面上来几个乡公社的干事,把许长青拉起来,扭送了出去。 许光烈老婆刚才也被洪书记的话吓的不轻,妈呀,这么严重,要枪毙?大队长老婆的名号没了,换来一个寡妇当,心里一凛,起身就要追过去。 “娘。”身后许光烈冲她喊了一声,她才想起来自己儿子还被绑着呢。 她返身回来,把抓着儿子的那些人扒拉开:“放开,放开我儿子,他爹犯事,你们绑我儿子做什么?这年头可不兴连坐。” 洪书记这才看见后面还绑着一个,定睛一看,认出来,这不是许长青的儿子吗? “这,这是怎么回事?”洪书记一头雾水的问,难不成这帮村民一时义愤,把许长青的儿子也绑了?这可不行啊。 苏大河看了看苏樱子,给她个眼神,示意她去说。 苏樱子小脸一拉,小嘴一撇走到洪书记跟前,泪眼婆娑的说:“洪书记,你要为我做主。” “啊?这......”洪书记怔愣住,今天这个班加得可真热闹啊,看着小丫头楚楚可怜的样子,轻声问道:“咋回事?你说。” 苏樱子擦了把泪:“本来是陪着大家伙一起抓许长青的,谁知道,在另一个粮仓里,竟然撞破许光烈跟曹寡妇搞破鞋,我......”苏樱子一脸羞愤的说不下去。 “啥?”许光烈他娘目瞪口呆的看着儿子,又看看身后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曹寡妇,嗷嚎一声,扑了过去,揪着曹寡妇的头发就撕扯起来:“你这个骚货,竟然敢勾引我儿子?” 那曹寡妇也是一员悍将,那里能由得她欺负,她也伸手抓住许光烈娘的头发,叫嚣着:“是你儿子自己爬上我的床,管你屁事。” “你个小婊子,嘴闲了,逼也不闲着,你那床上人来人往的快赶上火车了,你祸害别人我不管,祸害我儿子,我非撕了你。” “你的逼倒是天天闲着,我床上再忙,也没你男人忙。” ....... 两个泼妇你一句我一句,骂的那叫一个精彩,身体器官都快被问候完了,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看的热闹,俨然没有刚才许长青被审时的严肃。 “好了好了,”洪书记实在听不下去了,眉头皱得恨不得能夹死苍蝇,连忙喊人:“赶紧把她们拉开。” 苏大河喊了两个强壮的男人,撕扯了半天终于把两个女人拉开了。 第108章 肯真是蛇鼠一窝 洪书记拧拧眉头,许家这一家子,肯真是蛇鼠一窝,扭头问苏樱子:“这个男同志不是你未婚夫吗?” 苏樱子点点头:“是,但是我正要跟他退婚,今天本来就打算把退婚的前还回去的,可是毕竟我们还没退婚呢,他竟然就做出这种事。” 许光烈一脸茫然的看着苏樱子:“樱子,到底怎么回事,跟我在一起的人不是你吗?” 苏樱子羞赧着脸说:“你胡说什么呢?你自己做出这种下作的事,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樱子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你别胡说。”姜楠站出来维护着苏樱子。 “你都被抓了现行了,还想攀扯别人,要点儿脸吧你。”苏大河怒斥着许光烈。 许光烈傻愣愣的看着曹寡妇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曹寡妇撩一撩披散的头发说:“不是你说的,反正要和苏樱子退婚了,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我在一起了,让我到粮仓去找你的吗?”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许光烈气急败坏的否认道。 “对,我儿子才不会招惹这种骚货。”张翠花也帮腔着儿子。 曹寡妇媚笑一声:“那你问问你儿子,到底谁先招惹的谁?” 两个女人眼看又要撕起来。 洪书记赶紧让人拉开,然后问苏樱子:“苏同志,你先说这婚要不要退?这件事你想要个什么说法?” 苏樱子走到许光烈跟前,许光烈殷切的看着苏樱子:“樱子,樱子,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别信她们的,我只想娶你。”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个蠢货还没转过弯儿。 苏樱子冲他笑笑,扬手啪的巴掌扇在许光烈脸上:“下作,这婚是非退不可了。” 张翠花在一旁叫喊着:“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甩开抓着她的人朝着苏樱子扑过去,伸手去揪苏樱子的头发,苏樱子闪身躲开,一巴掌扇在张翠花的脸上,张翠花被扇的趔趄着差点儿摔倒。 许美凤跑过来抱住她娘:“苏樱子你这小贱货,干什么打我娘?” 苏樱子瞪她一眼,胳膊一抬,许美凤吓得赶紧抱着头往地上蹲喊着:“别打我,别打我。” 张翠花和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这丫头,出手挺狠啊。” “这叫利索,这娘们儿就该打。” “你敢打我?”张翠花捂着脸等着苏樱子,却不敢再上前,生怕再挨一巴掌。 “打的就是你,教子无方,还狗仗人势,仗着丈夫是大队长在村里嚣张跋扈。”苏樱子厉色道,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钱,朝着张翠花扔了过去:“好好数数,三百块,一分不少,咱们定的日子也刚好,一天不差,这婚就此退了。” 许光烈看着散落一地的钱,惊讶的看着苏樱子,张翠花一脸惊愕,这死丫头居然真的把钱挣出来了。 村民们也一阵哗然:“不得了了这个小丫头,一个月还真的挣出三百块钱了。” “天哪,她怎么挣的?” “好像在城里卖东西,有人看到过。” “不管怎么着,这丫头有点儿本事。” 人群中一阵惊讶赞叹。 苏樱子回身跟洪书记说:“洪书记,当初许家人说只要我一个月内还清三百块彩礼钱就应允退婚,当时大家伙也都是听到的,今天我把钱还上了,您也给做个见证,这婚就算退了。” 洪书记点了点头,村民也跟着附和:“对,我们都知道。” 苏樱子接着说:“既然我和许光烈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跟谁苟且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如果他们真是搞破鞋,那就送派出所,治他个流氓罪好了,如果......”苏樱子看了一眼曹寡妇:“如果,他跟曹嫂子是你情我愿,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那我就管不着了。” 苏樱子话音一落,曹寡妇马上叫嚷道:“我们是自愿的,是两情相悦的,书记,我们一时没忍住做了那事,是我们不对,但是我们是情不自禁的,是自愿的,是不是光烈?”曹寡妇满眼殷切的看向许光烈朝他挤了挤眼睛。 许光烈这会儿明白了,苏樱子是铁了心要退婚,他跟曹寡妇被抓奸在床已是铁一般的事实,抵抗不得,要是不承认心甘情愿,就得进派出所,流氓罪?光想想他就打了个哆嗦。 “对,我是自愿的,我俩早就情投意合,我早就想跟苏樱子了退婚娶曹寡妇的,是我俩一时没忍住犯了作风错误,请政府宽大处理。”许光烈跪在地上,头捣地的磕着头。 “光烈你疯了?我不同意你娶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你.......”张翠花呵斥着儿子。 “娘,你别说了,我爹已经被抓进去了。”许光烈咬着后槽牙朝他娘低吼着。 张翠花张着嘴吧,嘴唇抖了抖,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你俩毕竟不是夫妻,犯了作风错误,先送去派出所吧。”洪书记跟苏大河说:“这位同志,我看你是个能主事的,你跟着过去,跟公安说明一下情况,把咱们的处理意见跟公安说一下。” 苏大河连忙点头:“好的洪书记,我马上带他们过去。” 至此,今夜这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大家各自散去,姜楠和苏樱子带着宋瑶往村里走。 宋瑶跟在他们身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想着一年多的经历,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来,轻声呜咽。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孽,哭也没用。”苏樱子淡声道。 “我知道自己是活该,只是.......”宋瑶摸了一把泪:“你们之前说的话最好算数,否则我会到书记面前把你们今天做的事全抖落出来。” 苏樱子回头看着宋瑶,失笑一声:“宋瑶,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一个人能不能信守承诺全凭他的品行道德,而不是别人的威胁。” “你,你什么意思?”宋瑶一脸茫然的问。 “她的意思是我们不会像许长青那样道德败坏,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姜楠替苏樱子解释道,她之前真的没有发现宋瑶竟然是一个这么愚蠢的女人,亏她还真的曾经想过让哥哥娶了她给自己做嫂子,她哪里配? 第109章 苏东科,放狗 后来派出所传出消息,许长青迫害知青,被移交当地看守所等待制裁,许光烈和曹寡妇因为作风问题,被拘留一个星期。 张翠花在家想了几天,觉得这事太蹊跷,怎么就那么巧,父子俩跟约好了似的,都跑到粮仓鬼混,还一块儿被抓了。 儿子被抓起来,苏樱子顺理成章地退了婚,老头子被抓,大队长被撸了,现在村里都叫嚣着要让苏大河做大队长呢。 这事儿怎么想都是他们苏家获利,这事儿肯定是苏家那丫头故意惹出来的事儿。 张碎花气势汹汹的跑到苏樱子家闹了几回,都被苏樱子拿着扫把赶了出去。 苏大强从医院回来之后,腿上打着绷带,头上包着纱布,不能上工,只能在家休息,结果在家呆了两天被张翠花堵着门骂了两天。 苏大强气得单腿蹦高,出门理论了两句,直接被张翠花挠花了脸,吓得他拄着拐杖顶着门,才没让张翠花闯进来。 惹不起这个悍妇,苏大强就只能找苏樱子撒气。 “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你看看现在闹成什么样了?” “什么是好好的日子?公爹蹲监狱?男人搞破鞋,这就给我找的好人家?”苏樱子斜他一眼。 “你要是不跟着搅和,他们家能成这样?”苏大强心想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丫头搞了什么鬼,但一定是你这丫头搞的鬼。 苏樱子好笑的说:“是我让他们出去搞破鞋的吗?他们德行败坏,有没有我,被抓都是迟早的事儿,再说了,这是洪书记断过的案子,是派出所抓的人,你要是替他们叫屈,去找洪书记,去吧。” 说完也不理他,直接出门上工去了。 路上大姐跟她说:“你也别怪爹唠叨,你看他那个脸被张翠花挠成啥样了?” 想到苏大强那张花里胡哨的脸,苏樱子忍不住想笑。 “别说爹,我都烦了,那娘们天天堵着门骂,骂的还那么难听,你是啥也不怕,你别忘了咱家里还有个小妹呢,以后影响小妹找婆家咋办?”大姐接着埋怨。 “对对对,是我忽略了,你和小妹还得找婆家呢?”苏樱子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大姐脸一赧,嗔怒着锤她一拳:“你不找婆家了?” 苏樱子笑嘻嘻的躲着:“嘿嘿,我以后的婆家才不会在乎别人是怎么骂我的,只会在乎我是怎么让她闭嘴的,等着吧,我会好好收拾她的。” “你想干嘛?” “你等着就知道了。” 第二天傍晚张翠花果然又来了,坐在门口扯着嗓子骂,骂的那叫一个脏。 苏樱子搬了把凳子往门口一坐。 “张翠花,你男人蹲大狱,儿子住班房,倒把你闲得够呛,一天天跑到我们家门口满嘴喷粪,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苏樱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搞得鬼。” “呵呵,我可没搞鬼,倒是你男人恨不得连鬼都搞,就是不回家搞你,你还跑到这儿为他叫屈,你贱不贱呐? 你不赶紧跟这种社会蛀虫划清界限等什么呢?等着政府找你一起清算吗?”苏樱子歪头露出一副看蠢货的表情。 “你,你这贱人,我儿子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女人,让你害了我们呐,啊.....”张翠花拍着大腿又哭又喊。 “你儿子眼可不瞎,那不是给你找了个好儿媳妇儿吗?还买一送一的,多划算呐,你反正是看不上我,我要是真嫁过去,你也治不住我,还不如回家,好好等着你那新媳妇儿给你敬茶,白得一个大孙子直接当奶奶,你赚翻了呀。” 苏樱子话说完,旁边来看热闹的人都笑翻了。 “就是啊,来这儿找什么事儿啊,回家等着喝新媳妇儿茶吧。” “长青媳妇儿,那大孙子的红包可别忘了准备好。” “你,你们这群混蛋,不是当年低三下四求着我家的时候了。”张翠花恶狠狠的瞪着那些打趣她的人。 “你也睁开眼看看,你现在也没那个嚣张跋扈的资本了。”苏樱子站起来冷眼看着她:“好狗不挡道,你走不走?” 张翠花掐着腰扬着下巴:“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就是要天天骂,把你家骂臭了,让你家的小贱蹄子们都嫁不出去。” “好,这是你自找的。”苏樱子往旁边闪了闪:“苏东科,放狗。” 说时迟,那时快,院子里蹭的窜出一只大黑狗,狂吠着朝着张翠花扑过去。 “妈呀。”张翠花吓得腿一软,连滚带爬的往后跑,黑狗在后面一路跟着狂叫,抬腿把她扑倒,冲着她的脑袋大叫了两声。 张翠花吓得哭爹喊娘:“救命啊,杀人了。” 苏樱子抱着胳膊慢悠悠的走过去:“张翠花,我说了好狗不挡道,你既然不听,就让我家这条好狗,教教你。” 黑狗瞪着眼,喘着气,呼哧呼哧的吐着舌头,舌头上的口水眼看就要滴到张翠花脸上。 张翠花吓得闭着眼:“苏樱子,你是想杀人吗?” 苏樱子冷笑一声:“我不想杀人,可是你要是一只没事儿找事儿,恶狗伤人,我也没办法。” 说完拍拍黑子的背,黑子挪开张翠花背上的前腿,:“赶紧滚。”苏樱子说完,便带着黑子转身回去了。 张翠花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家跑去。 苏樱子一脸温柔的扶着黑子的背:“好孩子,干的不错。” 苏东科在一旁讪笑着说:“二姐,你从哪弄的狗?借我玩儿两天呗,我要是牵着它出去,肯定老神气了。” “滚。” “哦。” 苏樱子去屋里拿出一个夹了肉的馒头给黑子。 她娘脸都黑了:“你,你,你怎么能拿肉喂它?” 苏樱子抬眸:“那怎么着?肉给你吃?你来对付张翠花?” 她娘喃喃两声:“那也不能给它吃肉啊,人都吃不上呢,给畜生吃?” “这肉是我花钱买来专门慰劳黑子的,张翠花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们姐妹找不着婆家不要紧,你那宝贝儿子的老丈人,估计就该上门退婚了。”苏樱子一边摸着黑子的背,一边沉声说着。 她娘一听这话也吱声了。 第110章 对付恶人,只能比她更恶才行 黑子是苏樱子昨天去找林野风借来的,黑子是林野风精心教养驯化过的,虽然凶悍,却不会无故伤人。 旁边的苏玲满脸抗拒的看着苏樱子喂黑子吃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狗?又大又凶,怪吓人的。” 苏樱子笑道:“弄个哈巴狗来能吓跑张翠花吗?对付恶人,只能比她更恶才行,诶,你过来摸摸它,很听话的。”苏樱子朝苏玲招招手。 苏玲皱着眉头连连摇头:“我才不要呢,长得那么丑。”黑子因为之前跟林野风一起打猎时受过伤,有道伤疤从嘴角蔓延至眼角,看起来确实很狰狞。 黑子好像听懂了苏玲的话似的,忽然从食盆里抬起头,冲她龇了龇牙。 苏玲吓得连忙后退。 苏樱子赶紧扶着黑子的后背安抚道:“我们才不丑呢,别理她,快吃。” 这时姜楠从外面走进,看到黑子兴奋的跑过来:“黑子?你怎么在这儿呢?” 姜楠满眼欣喜的摸摸黑子的头,黑子看了她一眼,嗓子里哼哼了两声,低头接着吃东西。 “它怎么在你家?”姜楠问。 “我找林野风借来的。”苏樱子答。 “难怪你俩能玩儿到一块儿,都是怪胎。”苏玲看着这两个女人围着大黑狗笑嘻嘻的聊天,无语的摇了摇头躲了出去。 果然有黑子在,这几天张翠花也不敢再找事儿了,不过他们家乱做一团,她也顾不上再来找事儿。 许长青被正式逮捕,许光烈被关了一星期之后,从看守所出来,回到家的第一天,曹寡妇就找上了门,闹着要结婚。 张翠花哪里肯依,死活不同意,许光烈这会儿也垂丧着脑袋不说话。 曹寡妇说:“好啊,你们一家子提上裤子不认人啊,当初为了逃避判刑,就拿我做挡箭牌,现在没事儿了,想不认账了是吗?” 张翠花呸她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进我家的门?” 曹寡妇呸她一口:“你以为你们家还是什么高门大户啊?除了我,你问问谁还会愿意嫁进你们家?” “呸 “呸”。” 两个女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吐着口水,可是让村民们好好看了场热闹。 许长青被抓后,村里没有了大队长,生产工作便有各个小组的组长商议绝对,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社员们考虑要推举一个大队长出来。 “你们都忘了?苏大河跟许长青是打过赌的,苏大河带着大家抢收小麦,立了功,这个大队长理当他来做呀。” “呵呵,这次苏大河带着大家抓了许长青的奸,你们不觉得很巧吗?搞不好就是苏大河为了撸掉许长青的大队长,故意安排的,咱们呐都被人家当枪使了。” “不管是不是故意带咱们去的,许长青他的犯罪事实是千真万确的吧,他自己都承认了,否则政府也不可能办他,对不对?” “对,那个许长青撸就撸了,咱们需要找一个能带着大家吃饱饭的人,我看苏大河可以。” “再说了,他还跟城里纺织厂有联系,我觉得他后台也够硬的,说不定对咱们村,会有点儿帮助哦。” “说的也是,那咱们就把苏大河推荐给乡里?让乡里做个决定?” “行,我看行。” 众人纷纷举手表示同意后,便把推荐苏大河做大队长的申请递到了乡里。 乡里派人来村里做了查访,回去商议后,任命很快就下来了,苏大河正式成为村里的大队长。 那批书柜也只差一些收尾的工作交给了苏东升去做,苏大队长走马上任。 麦收后,开始了玉米的播种,上工半晌休息的时候,苏樱子和姜楠坐在一起说话,看到了那天在乡公社第一个举手举报许长青的那个男知青。 “王安,谢谢你那天仗义执言,才能把许长青的罪名定死。”姜楠跟那个男知青说。 王安说:“唉,大家这些年都深受其害,被他压迫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为自己出口气,” 姜楠点点头。 “哦,对了,你是不是认识陈最?”王安又问道。 “陈最?”苏樱子和姜楠都愣住了。 “对啊,我和陈最以前在京市就认识,他前几天来找我,跟我说......”王安向四周看了看,低声说:“他说,如果哪天咱们公社揭发许长青的罪行,让我仗义发言,一定可以扳倒许长青,还能拿回我的东西。” “哦,是吗?”姜楠一脸疑惑。 “你们和陈最不是认识吗?他可能是想借机帮你们一把吧。”王安说完,便跟着喊他的其它知青走了。 “陈最?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怎么会提前安排人帮我们呢?”姜楠疑惑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没想到陈最为她的事安排得这么深,脑子里闪过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时,他火热的眼神,心里不禁一阵激荡,迎上姜楠疑惑的眼神,她轻咳一声挠挠脖子说:“我也不知道啊。” “今天下了下工有事儿吗?”苏樱子问姜楠。 姜楠摇头。 苏樱子说:“你陪我一起去找林野风吧,把黑子送回去。” “好啊。”姜楠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苏樱子:“吃糖。” 苏樱子好笑的接过糖:“你又不能吃糖,干嘛身上老带着糖啊。” 姜楠歪头笑笑:“你爱吃嘛。” 苏樱子把糖放进嘴里,冲姜楠甜甜的笑笑:“甜。” 傍晚时分,苏樱子和姜楠牵着黑子一路说说笑笑往林野风家里去,敲开林野风家那扇红漆大门,黑子看到林野风,兴奋的扑了上去,伸着舌头往林野风脸上舔,看来分别几天,小家伙想主人想坏了。 这时里面也传了几声狗吠,另一只黑狗虎子蹭蹭的跑了出来,两狗相见,各自叫了两声,跑到一起,好朋友多日不见,格外亲切,二话不说,先打了一架。 苏樱子和姜楠看着两只狗纠缠着扭打在一起的样子,哈哈的笑起来。 两只狗忽然停下动作,认真的看了她们两眼,似乎翻了个白眼,双双起身哒哒哒的跑进了院子。 “要进来坐坐吗?” 林野风冷着脸问。 这样子也不像是欢迎人家进去的样子啊。 苏樱子和姜楠摇摇头:“算了,我们回去了。” “黑子回来了?过来。”院子里传出一个声音。 苏樱子怔愣了一瞬,径直走过去,从林野风身边经过:“进去坐坐。” 第111章 是我不要你,我看不上你,不同意跟你搞对象 苏樱子脚步急促的走进院子,在二进院的月亮门下看到正在逗着两只黑狗玩耍的陈最。 陈最侧头看到站在外面的苏樱子,放开黑子,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勾出一个笑意。 苏樱子粲然一笑,小跑着走到陈最身前,一时又高兴,又有些不知所措,心道完蛋了,老娘真的迷道了,想我叱咤商场,见多识广的苏樱,什么时候这么紧张无措过。 她咬咬嘴唇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最眼神闪了闪:“我,昨天。” 苏樱子原本温情似水的神情冷了下来:“你昨天就回来了?不去找我?在这儿逗狗?” 陈最:“.......不是,我是来找林野风的。” “所以可以找林野风,可以逗狗,没时间去找我?”苏樱子仰着头看着陈最,眼神里的不满快要溢出来了。 “那个,陈最,还要不要去看一下.......”林野风从外面含着陈最走了进来。 苏樱子一回头一个眼刀射过去:“他不去,你,出去。” 林野风怔了怔:“........那个。” 姜楠一看这阵势,赶紧扯着林野风往外走:“走,走,出去。” 林野风走到外面,挠挠头发嘟囔道:“这是我家呀。” 姜楠点点头嘟着嘴说:“对,是你家,等苏樱子发完火儿,你就可以回家了。” 林野风好笑的问:“她凭什么在我家发火?还不让我回家?” “凭她是苏樱子。”姜楠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 林野风也跟着在她身旁坐下:“你这么怕她?” 姜楠点点头:“对呀,她是我的保命真人来的,我怕她不高兴,怕她被欺负,怕她受伤,我就没有保命真人了。” 林野风好笑的摇摇头:“你还信这个?” “嗯。”姜楠郑重的点头,她也很奇怪,自己一个唯物主义者的无神论者,却对苏樱子莫名有一股坚定的信任感,和她在一起就是觉得很踏实的感觉。 “那以后,你结了婚,你男人也可以保护你呀。”林野风看着前方,眼角瞟了瞟姜楠。 姜楠蹙着眉头说:“男人?”眼睛转了转,小脸儿皱了皱说:“那玩意儿靠得住吗?” 林野风:“呃.......” 院子里,苏樱子拉着小脸打量着上下打量着陈最。 陈最低头回避着她的眼神。 苏樱子伸出手指托住陈最的下巴,把他的头抬了起来,盯着他问:“为什么不去找我?” 陈最垂眼看了看他俩的姿势,又被这丫头调戏了。 无声的笑了笑,想说还没想好怎么见你,却出口说道:“还没来得及。” 苏樱子嗔怪的斜他一眼,把手放开,软下声音说:“好吧,信你一回。” 莞尔笑笑问道:“家里都好吗?” 陈最眼神闪了闪,低声道:“还好。” 两人默了默,忽然有些尴尬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苏樱子觉得陈最的样子有些奇怪,眼睛里带着些隐忍和不安,俨然没有之前和自己在一起时的火热和光亮。 难道恋爱初期都是这么尴尬的吗?没有恋爱经验的苏樱子有些懊恼,早知道那时候少看点儿带颜色的,该多看些小甜文啥的。 “我跟你说个好消息。”苏樱子打算先打破尴尬:“我退婚成功了,已经全部解决了。” 说完苏樱子满眼期待的看着陈最,幻想他会高兴把自己抱起来,毕竟他一直说要名分的嘛,现在可以了,可以名正言顺的搞对象了。 谁知陈最眼神里亮了一瞬,却又黯淡下来,只是淡淡的说了声:“是吗?恭喜你。” 苏樱子眉心一跳:“恭喜我?陈最,你脑子起泡了?我兴高采烈的跟你分享这个好消息,你就不咸不淡的跟我来一句恭喜?你他妈的有病吧?”苏樱子忽然有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羞耻感。 老娘平生第一次上赶着兴冲冲贴一个男人的冷屁股,真,真丢人。 陈最静静地看着苏樱子火冒三丈的骂他:“骂吧,骂了你舒服,我也舒服。” 苏樱子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从今天一见面就不对劲,什么恋爱中的尴尬,这明明,明明就是要反悔。 “你到底怎么了?”苏樱子蹙着眉心,直直的看着他问道。 陈最张了张嘴,眼底翻滚着一些苏樱子看不懂的情愫:“我在问你话,说话,陈最,大老爷们,有话直说,我不喜欢腻腻歪歪。” 陈最低头吸了口气,抬眸看着苏樱子:“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之前是我冲动了,抱歉。” 果然,果然他妈的要反悔。 无所谓,好说好散,本来也还没开始,苏樱子忽然自嘲的笑笑,对啊,老娘的第一次心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怎么忽然心里有些酸涩呢?怎么心里想火烧一样的难受呢? 当火气拱到脑子里时,她抬头红着眼睛看着陈最:“回了趟京市,忽然发现还是京市的小姑娘好?我这样的乡下丫头配不上你这样的京市公子哥哈?” “樱子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最上前想解释,:“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樱子忽然笑了,自己说过的嘛,喜欢他与他无关,怎么现在心里会那么患得患失了呢,她想让自己表现的豁达一点,大度一点, 拍了拍陈最的胸口说:“没关系,反正也没开始嘛,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我不是吗?毕竟第一次见面,我生扑你,你都可以坐怀不乱呢?”苏樱子想打趣他,给他一个揶揄的笑容,却扯不动嘴角。 “我不是的,樱子。”陈最看着苏樱子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痛苦。 “行,就这样说吧,我,我先回去了。”苏樱子冲他摆摆手,便转身往外走。 “樱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好。”陈最在苏樱子身后说道。 苏樱子腾的转过身,走到陈最面前,指着他说:“陈最,说要在一起的是你,是你说要跟我搞对象,现在不是你不要我,是我不要你,我看不上你,不同意跟你搞对象。” 苏樱子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完后,她喘着气看了陈最一眼,转身大步走出门。 门口林野风和姜楠正坐在一起说着话,忽然一个人影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林野风和姜楠都吓了一跳,看到怒气冲冲的苏樱子,姜楠站起来:“怎么了?” 林野风也一头雾水的问:“咋了?说岔劈了?”回头望院子里看了看,没看到陈最跟出来。 苏樱子恶狠狠的瞪了林野风一眼:“你俩过去吧。” 说完便拉着姜楠大步走了。 林野风挠着头:“跟谁过呀?” 第112章 混蛋,便宜占完了,又说什么不合适 林野风回头,看到陈最正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苏樱子的背影。 “她说让咱俩过,啥意思啊?”林野风愣着眼问。 陈最的眼神带着些黯然和失落,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说,淡声道:“你自己过吧,我走了。” 说完便转身回了红星村。 “樱子,怎么了?陈最惹你了?”姜楠看着苏樱子阴沉的脸,不安的问:“他欺负你了?我回去给你报仇。” 说着要就返身回去,被苏樱子一把拉住,苏樱子吸了口气缓了缓神说:“没有,他,他拿我东西了。” “什么东西,我去帮你要回来?他要是不还,我,我就打死他。”姜楠凶巴巴的说着,陈最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抢女孩子的东西呢?真不要脸。 苏樱子戚戚然的笑笑,轻声地喃:“打死他就更要不回来了。” “什么?”姜楠没听清追问道。 苏樱子摇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苏樱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苏玲被她吵醒好几次,嘟囔道:“你干嘛呢?跟烙饼似的,来回翻个儿,赶紧睡吧,明天还得干活呢。” 苏樱子被她唠叨的彻底睡不着了,索性下床,到院子里坐着。 这一段时间以来,跟陈最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初识时的尴尬,后来相处中慢慢滋生的暧昧情愫,小树林里的初吻,派出所里的热吻,苏樱子禁不住抿了抿嘴唇。 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来给她送割麦子的工具,还说什么想要她的全部,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大猪蹄子,混蛋,便宜占完了,又说什么不合适。 苏樱子在心里愤愤的暗骂,不过现在细想他这个人,确实有些邪性,懂得那么多古董知识,胆子又大又野,什么禁忌的东西都敢碰,做事却又稳重严谨, 他不是一个张扬的人,但是能让红星村的大队书记对他另眼相待,可以跟着乡公社的洪书记一起出入,还认识城里派出所所长,桩桩件件都在告诉她这个男人不简单。 皇城根底下来的人,大队长家的女儿都看不上的人,眼光当然高喽,怎么会愿意留在乡下跟一个乡下丫头纠缠?苏樱子心里感叹道。 苏樱子苏樱子,清醒一下,你就是馋他的脸,馋他的身子而已,何必走心呢?苏樱子默默的批评着自己。 “混蛋,早晚让你后悔。” 站起身,愤愤的跺跺脚,回屋睡觉。 红星村里,陈最坐在吴红星家门口的磨盘上,半靠着身子,嘴里叼着烟,仰头看着漫天繁星。 苏樱子似嗔似怒的脸就在眼前,明眸皓齿,嫣然含笑,嘴角轻扬,那两瓣柔软的唇,他尝过,像花瓣一样,甘甜娇润,让他心驰神往。 在京市的几天里,第一次有了归心似箭的感觉,连师傅都看出他不对劲,说他面犯桃花,红鸾星动了。 他只是笑笑没说话,他想着早晚有一天会把那个说过钦佩师傅的女人带到他面前,奉一杯茶给他。 在林野风家见到她的时候,他恨不得马上把她抱进怀里,狠狠地亲她,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想她,可是他最终却跟她说出那些冷绝的话,把她远远的推开了。 “是我不想要你,不想跟你搞对象。”她生气了,脸都气红了,说不想要他。 陈最思绪至此,微微的闭上眼,轻颤着吸了口气:“也好,也好。”是自己太没有自知之明,怎么敢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去招惹她?什么也给不了她,凭什么耽误人家? 脑子里乱哄哄的,妹妹无助的哭喊,那女人的冷嘲热讽,那男人的暴跳如雷,还有妈妈........ 癫狂的挥舞着剪刀,被剪得的稀碎凌乱的头发,狰狞扭曲的脸....... 陈最,陈最,守好你的心吧,怎么敢随意动情啊? “哥。”身后传来吴红星的声音。 陈最回头看了看吴红星,递了一支烟给他。 吴红星把烟夹在耳朵上,坐到陈最身边。 “我离开的这阵子,董启功没找事儿吧?”陈最问道。 “没有,我尽量避着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吴红星低头道。 陈最点点头,即便他再不认同忍让的方式,可是红星就是这样的性格,何必难为他呢。 “上次红英去林场拿木屑得时候,被董启功截住了,你知道是谁帮她解围的吗?”吴红星笑嘻嘻的看着陈最。 陈最愣了愣:“苏樱子?” 吴红星点头:“是,是樱子姐,樱子姐把那个董启功狠狠的收拾了一顿,樱子姐真是英姿勃发,没想到她还会些拳脚呢,把董启功揍的动都不敢动,你不知道,红英回来之后,说了好多次,特别佩服这个姐姐。” 陈最能想象到她的样子,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些功夫,低头微微笑笑:“她是这样的,见不得有人被欺凌。” 她并不是一个多热心的人,不相干的人和事,会选择冷眼旁观,但是有些事一旦触及到她的底线,她也会毫不留情的回击。 “哥,你是不是喜欢樱子姐?”吴红星一脸八卦的问问。 陈最弯了弯嘴角没说话。 “我知道云香姐喜欢你,但是我觉得你俩不合适。”吴红星撇这嘴摇摇头:“我觉得你和樱子姐合适。” “为什么?”陈最吸了口烟问道。 “云香姐要是娶回家,肯定是个好媳妇儿,帮你洗衣做饭生孩子,但是你不需要那样的,你需要樱子姐那样的,能陪你一起折腾的人。”吴红星认真的分析着:“你俩身上那股劲儿很像,特别般配。” 陈最失笑的拍拍吴红星的脑袋:“小屁孩儿懂什么?” 我俩合适,可是我今天刚刚跟她说了不合适,陈最带着满腔的无奈深深的吸了口气。 “哥,你,不喜欢樱子姐?”吴红星看着陈最神色沉沉的样子试探的问。 “喜欢。”陈最柔柔的说道。 “那就好了,樱子姐现在也退婚了,你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啊。”吴红星兴奋的眼睛都亮了。 陈最嘴里叼着烟没说话。 认识陈最以来,他很少说自己的事,但是吴红星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察觉到,陈最哥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包袱,让他不敢肆意的表露自己的情感。 “哥,樱子姐是个很飒爽的人,你要是有什么难处,跟她直接说,她一定能陪你一起扛的。”吴红星相信苏樱子一定不会是一个畏首畏尾,轻易退缩的人。 “可是,我不舍得。” 第113章 你放心,除了你没人惦记我 丢了前阵子为了退婚,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搞钱,现在婚也退了,对象也没搞丢了,苏樱子早上醒来看着檩条屋顶发呆。 苏玲洗漱回来看到她还没起,便责怪道:“怎么还不起床?这几天怎么了?无精打采的跟着瘟鸡似的?” 苏樱子懒懒的回应:“这就起了。” “你呀,挣钱给别人的时候一天天跟打鸡血似的,这婚都退了,再挣钱都是给自己挣的了,怎么反倒没精神了?”苏玲一边梳头一边问道。 对呀,苏樱子蹭的坐起来,一语惊醒梦中人,男人算什么东西?才不值得我劳思费神,还是搞钱靠谱。 “诶,大姐,咱爹受伤的事儿,那个砖窑上到底有没有个说法?”苏樱子想起自己垫付的那些医药费,不禁有些肉疼,现在腾出手了,是时候找砖窑理论理论,把那些钱要回来了。 “砖窑上说,爹不是他们大队的社员,而且是自愿去背砖的,所以他们不负责。” “那就是说如果是他们自己大队的社员受伤,他们窑上是管的是吗?”苏樱子追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听桂琴说过,她姥姥家不是大王庄的吗?她大舅在砖窑上干活受了伤,不但报销医药费,误工期间还给工分呢。”苏玲想了想说。 “是吗?这么区别对待?”苏樱子喃喃道。 “行了,这钱人家肯定是不出的,你也别想了,反正咱爹现在也救回来了,赶紧起来吧,吃完饭该上工了。”苏玲收拾好催促着她。 既然有报销赔偿的先例,那就是有这个政策,不试试怎么知道要不回来? 苏樱子起床后拿了个菜窝窝就出门往二叔家去了。 苏大河一家正吃着饭呢,看到苏樱子进来,赶紧招呼她过来一起吃。 “来,樱子,你二婶做的咸粥,还烙了饼,过来喝一碗。” “好嘞。”苏樱子也不客气,坐下就跟着一起吃起来。 “姐,那些书柜做出来一半儿,还有几天就能完工了。”苏东升汇报着工作进度。 苏樱子应道:“行,现在二叔忙大队里的工作,这事儿就辛苦你了。” “辛苦啥?我觉得比下地干活轻松。”苏东升嘻嘻的笑笑。 苏大河说:“你放心,这小子跟我学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有些手艺了,以后我忙大队的事,这木匠工的活儿就交给东升了,让他还和我之前一样,从队里买工分,到年底领钱领粮。” 二婶笑笑说:“瞧瞧你这个大队长当的,跟自己儿子算账也是一板一眼的。” 苏大河正色道:“那当然了,大家推选我做个这个大队长,我肯定要好好干的,贪污腐败的事儿咱是不干的,不然跟那个许长青有什么区别?” “对对对,你最清廉,人家许长青钻尖脑袋想着让儿子接自己的班做大队长,你可好,让儿子做木匠。”二婶打趣他。 “只要东升愿意干,干木匠也不错。”苏樱子看着苏东升笑笑。 “木匠咋了?天干三年,饿不死手艺人,有门手艺啥时候也饿不着,再说来,这木匠可是个光彩的活儿,建屋盖房,桌椅板凳,寿材农具,哪个不得用木匠? 到哪都是座上宾,人都好吃好喝的招呼你,有时候,你去人家村里干活,还会有不少小姑娘偷偷瞧你呢。”苏大河朝苏东升挤挤眼睛。 “我才不稀罕她们看我呢,我有春杏就够了。”苏东升翘着嘴骄傲的说着。 “瞧你那点儿出息.....”二叔话还没说完,就被二婶拧住了耳朵:“呦,怪不得每次出去干活天黑都不舍得回来,原来是在外面跟人家小姑娘眉来眼去呢,舍不得回来是吗?” 二叔捂着耳朵哎呦呦的叫着:“我说的是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招小姑娘待见,我这把年纪了,人家谁看的上啊,哎呦,你快松开,让人家看到像什么话?我好歹是大队长好吧?” 二婶斜着眼睛甩开二叔的耳朵:“瞧把你能的。” 苏樱子眨眨眼:“哎呀,二叔,我还真不知道木匠这个活儿这么好,那我这把你硬推出去做大队长,岂不是耽误你挣钱了吗?” 二叔摆摆手:“嗨,一码归一码,木匠有木匠的好处,大队长有大队长的责任,造福百姓,带着乡亲们吃饱饭,它这个意义不一样,知道吗?” “哟呦,樱子你听听,不得了了,现在说话都一套一套的了,还责任,还意义,这几天天天翻着那语录,红宝书,看来真没白看哈?”二婶打趣着二叔,跟苏樱子说:“樱子,你不用想那么多,你二叔干这个大队长,我觉得挺好,免得出去做木匠被人家小姑娘惦记。” 二叔斜了一眼阴阳怪气的二婶,嘿嘿笑笑:“你放心,除了你没人惦记我。” 二婶噗嗤笑了:“熊样。” 苏东升对这两口子的打情骂俏俨然是司空见惯了,只顾埋头吃饭。 苏樱子看着倒觉得心里热热的,这才是一个家庭,夫妻,父子,该有的样子吧。 想起正事儿,苏樱子说:“二叔,我想去大王庄的砖窑把我爹的医药费要回来。” 苏大河放下碗筷皱着眉说:“估计不太好办,他们要是肯负责,当时就不会把你爹扔在医院不管了。” 苏樱子低头想了想说:“我想去试试,所以想请半天假,到砖窑上去问问。” 苏大河迟疑片刻说:“这样吧,我跟大王庄的大队长有些交情,等上午下工之后,我陪你一起去问问。” “好。” 苏大河虽然新官上任,很多工作安排还没理顺,但是他熟稔农活儿工作,安排工作宽猛并济,一上午他都在地头安排各个小组的生产工作,发现不合适的及时调整,别人的意见虚心地接受,做事干脆利索,大家也都很服他。 上午下工之后,苏大河和苏樱子顾不上回家吃饭,就匆匆赶去了大王庄。 大王庄的大队长叫王大力,是一个黑红高大的汉子。 王大力的爹当年意外过世,走的很突然,没有提前准备寿材,王大力想从外面买,但是她娘坚决反对,说他爹之前已经备下做寿材的木料了,是一批优质的楠木。 就是打算给老两口做寿材用的,谁知道还没来得动工,老头子就走了,老太太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一定要用这个木材做,否则他爹在地下难安。 可是时间那么紧,找了几个木匠人家都说做不了,找到苏大河,苏大河只说句:“死者为大,让老爷子安心上路。”熬了两个大夜,把寿材做了出来。 所以王大力一直都念着苏大河的好儿。 王大力远远看到苏大河,脸色变了变,马上笑呵呵的走过来跟苏大河握手。 一脸热情的寒暄一阵后,听到他们的来意,王大力变了脸色。 第114章 事关老百姓生死,你说鸡毛蒜皮? 王大力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哦,原来那个苏大强是你哥哥呀。” 苏樱子心里冷哼了一声,装的挺像,当初能直接找到苏大强的家去报信,会不知道他是苏大河的哥哥? 苏大河点头:“对,是我大哥,你看他这个事儿,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能不能把医药费给报销一下。” 王大力一脸为难的说:“大河兄弟,这个事儿真的是不好办啊,咱砖窑上还没有这个报销的先例呢。” 苏樱子说道:“王队长,据我所知,你们大队的社员在砖窑上受伤是可以报销医药费的,误工期间还给记工分,是吗?” 王大力打量了苏樱子一眼说:“小同志,你也说了,是我们大队的社员才有这个权利,苏大强也不是我们大队的社员呐。” “只要能报销,说明是有这个政策的,你们不能只管自己大队的社员,不管其它工人吧?他们也是在为你们砖窑出力不是吗?他是在你们砖窑上干活受的伤,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们不能推卸责任。”苏樱子据理力争道。 “我们那不是把人送到医院了吗?”王大力不满的看着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送到医院不交医药费,人家医院给治吗?我们要不是及时赶到,他就死在那了,这个责任是不是你们承担呢?他这属于工伤,我们不要误工的工分,只要报销医药费,不过分吧?” 王大力拧眉问道:“你是谁呀?” “她是我侄女,是苏大强的闺女。”苏大河一旁说道。 王大力哦了一声:“闺女啊,虽然砖窑是我们大队的,但它也属于国家财产,我说了也不算,不是我说报就报的,这要是我自己的砖窑,别说医药费,营养费我也给你了是不是?” “那好,你告诉我去找谁?我去找。你们社员受伤报销的手续怎么走?我可以按照那个程序走。”苏樱子紧逼道。 王大力无奈着看着纠缠不休的苏樱子敷衍的说道:“你去乡公社问问吧,他们同意给你报,我就给你报,至于报销的程序,你去问问那些报销过的人吧,我这儿挺忙的,大河兄弟,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啊。” 正好身后有人喊,王大力便匆匆走了。 “呸,什么东西?不是当年求着我给他爹打棺材的那个样子了?小人嘴脸。”苏大河冲着他的背影愤愤的呸了一口。 苏樱子安抚道:“别生气了二叔,就知道没那么顺利,既然他给指了路,我就按照他这个路走一走,走不通,我还是会来找他的。” 苏樱子和苏大河没多逗留便回了村。 接下来几天,除了正常上工,苏樱子就到乡公社去打听这个事儿。 乡公社那边说,虽然砖窑是公共财产,但是生产管理都归大王庄自己负责,这事儿乡公社不好干涉。 “但是大王庄的大队长说,只要乡公社同意报,他们就给我报,咱们乡公社可不可以出具一份同意书,我拿给大王庄大队?” 那个办事员扫了她两眼,干笑一声说:“我可没有这个权限。” “那谁有这个权限?” 办事员没回答问题,反说道:“这事儿你不如先让村里出个工伤的证明,让他们大队长签字,证明情况属实,我们这边再报上去。” 苏樱子又跑了一趟大王庄,王大力好笑的说:“这证明我给你出不了,你爹当时要背砖,我们说了不能背那么多,他非要背,是他自己体力不济摔倒的,这搞不好是他自己的身体问题,全赖在我们砖窑上,不公平,我不能给你出这个证明。” 苏樱子吸口气道:“王队长,凡是在工作期间受到的伤害都属于工伤你知道吗?” “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过。”王大力瞪着眼说。 苏樱子拍拍脑门,这个时候跟他们说二十一世纪的工伤条款,也真是糊涂了。 看苏樱子不说话,王大力说:“还是那句话,乡里让报我就报,不然报不了。” 就这样踢皮球一样被来回的踢。 这天苏樱子又到了乡里,办事员看到她烦躁的皱着眉:“你这个同志怎么没完没了的?不是说了吗?我这边办不了。” “那你告诉我谁能办,我去找谁。”苏樱子也不耐烦的说道。 办事员随手往外一指:“你找他去吧,他官最大。” 苏樱子回头,看到洪书记要往大门外面走。 “洪书记。”苏樱子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过去。 那个办事员呆愣的看着她,还真去了?这女人也太野了吧?自己不过是随口想把她支走,她竟然真的那么大胆子去堵书记? 洪书记回头看到苏樱子:“苏?苏樱子?” “是我。”苏樱子点点头,抬头却看到洪书记身后的陈最,两人对视一眼,陈最眉心跳了跳,看着她的眼神深邃如海。 苏樱子慌忙收回目光:“洪书记是这样的。”她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书记,一百多块钱的医药费对于我们普通老百姓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我希望砖窑那边可以为我们分担一些,我不是无理取闹, 他们砖窑确实有报销的政策,只是他们只针对自己本大队的社员,我觉得这样对其它在砖窑干活的人来说不公平,毕竟大家都为砖窑出力,应该得到公平的待遇。” 苏樱子的话说的有条有理,洪书记轻点一下头,扭身问了一下身边的人:“老肖,他们这个报销的事情,你了解吗?” 老肖是乡公社的大队长,负责这个乡里农业生产的管理,他沉吟片刻后说:“他们那边好像是有这个规定,这个报销政策只针对他们本大队的社员,其它大队过去干活的人,不享受这个政策,一直都是这样,大家也都默认接受。” “一直是这样,就是对的吗?”苏樱子眼神铮铮的看着老肖:“大家同样为砖窑出力,一旦受伤,别说在砖窑挣的那些钱,甚至家底都要贴进去才够治病,这对其他人公平吗?” 老肖有些哑然,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小姑娘这样顶撞,不禁有些恼火的说:“报不报销是他大队自己的事情,我们乡公社不做干预,你应该去找他们,找到这里没有用,没人有这个闲工夫管你这鸡毛蒜皮的事。” “事关老百姓生死,你说鸡毛蒜皮?”苏樱子蹙眉盯着老肖。 “我,......”老肖一时语塞的看着苏樱子。 第115章 麻烦放手,男女授受不亲 陈最看着她一副斗鸡似的样子,不禁暗暗失笑,他回来之后,辗转问了几个人,知道了她这阵子的经历,他爹受伤住院,她筹划抓奸许长青父子,一石二鸟,让他们父子再不能兴风作浪。 包括她去找了冯晓阳,卖掉了铜钱,他都知道。 他知道她做事缜密,知道她机智能干,他心里是欣慰的,但想到她好不容易存下来退婚的钱,被拿去交了医药费,又在退婚的当口,他不敢想当时的她该有多无助,心里不禁微微的泛疼。 “老肖,注意态度。”洪书记责备一声,然后转身跟苏樱子说:“那个砖窑确实是大王庄自己负责生产管理,我们乡公社这边不太好干涉,你还是应该跟他们那边多做沟通才行。” “我去了,可是他们像踢皮球一样来回踢我。”苏樱子眉眼焦虑的说。 “我.....” “洪书记,时间到了咱们的赶紧过去了。”身边的书记员小声提醒洪书记。 洪书记颔首道:“我现在要马上去县里开会,”这样吧,你先去跟大王庄沟通一下,这个事情我会找人去问一下,好吗?” 洪书记说完,便被书记员催促着出了门。 苏樱子重重的叹口气,等他找人过去问?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无奈的甩甩手,往外走。 胳膊却被一个人拉住,她回头看了陈最一眼,没好气的说:“麻烦放手,男女授受不亲。” 陈最看着她,缓缓放开抓着她的手。 “你,还好吧?” 苏樱子呵呵笑了两声:“好笑,我当然好了,好的很,请问陈同志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诶。”陈最又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放手。”苏樱子一脸嫌弃的甩开警告道:“请你注意下作风问题。” 陈最不禁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一本正经说作风问题的样子,脑子里蹦出她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撩拨的勾人样子。 收收心神,陈最沉声道:“你,这样来回跑,没人把你当回事的。” “我当然知道。”苏樱子翻了翻眼睛说。 “洪书记太忙,管不过来你这个事情,你......”陈最凝着她说:“你要想个办法,逼他们一下。” 苏樱子眉心一跳,转头看向陈最:“你的意思是......?” 陈最知道她一点就透:“有点儿风险,但是值得一试。” 苏樱子垂着眼睛点点头:“知道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连一个眼神也没给陈最。 看着她的背影,陈最怔愣了很久,天知道,这几天他有多想她,一遍遍的说服自己,忍住不要去见她,可是刚才忽然一见,心里又兴奋,又酸涩,想她的滋味,真不好受。 苏樱子回到家,刚一进门,苏大强就阴阳怪气的说:“又要钱去了?” 苏樱子没理她,回屋去喝水,大中午跑的嗓子都冒烟了。 “给你说了,别没事儿找事儿,人家砖窑就是这个规定,不报销医药费,你就非得跟人家对着干,白搭功夫,闲的你。”苏大强坐在凳子上,一手吊着绷带,一条腿房子拐架上,喋喋不休的嘟囔着。 “你别忘了,是他们把你扔在医院不管,要不是我掏钱给你治病,你搞不好就死在医院了,还能在这儿说这风凉话?良心呢?”苏樱子走出来白他一眼。 “我是你爹,治病花你点儿钱怎么了?我没良心,你的良心呢?要不是你抢了小科的自行车,我至于被逼着去砖窑背砖吗?”苏大强火冒三丈的喊着。 “你可真是铁拐李的拐,真会拐啊,什么事都能赖到我身上?你自愿为你儿子拼命的,管我屁事啊?”苏樱子撇嘴说道。 “我,我为儿子拼命怎么了?我儿子给我养老,你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反正是指望不上。”苏大强恶狠狠的说着。 苏樱子眯着眼睛看着苏大强,上下打量一番,弯着嘴角笑起来,苏大强被她看的直发毛:“你想干什么?” 苏樱子点着头说:“你不是说我指望不上吗?那你花我的钱还给我吧。” 苏大强一瞪眼,苏樱子马上打断他说:“我知道你没钱,但是你可以帮我把花出去的钱要回来。” “你什么意思?” 不顾苏大强一脸的疑惑,苏樱子回房间,拿了一堆白粗布出来,撕成细条,围着苏大强的脑袋缠了几圈。 “你干什么?”苏大强用那只完好的手来回挣扎着。 苏樱子啪一巴掌打在他那只吊着的胳膊上。 “啊。”苏大强疼的惨叫一声。 把屋子里的苏樱子娘和苏东科都引了出来。 “樱子,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这样折腾你爹?”苏樱子娘看着脸上被缠的只剩下眼睛和鼻子的丈夫质问道。 “苏樱子你干什么?”苏东科也气冲冲的问着,伸手过来扯苏樱子。 苏樱子从包里掏出两块钱,在苏东科眼前晃了晃:“听话,钱就归你。” 苏东科马上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脸,搓搓手借过钱:“听话,听话,二姐你说啥我都听。” “用绷带把爹的那只胳膊也缠起来吊上。”苏樱子安排道。 苏大强巴拉巴拉脸上的布,等着苏东科:“小王八蛋你敢。” 苏东科有些胆怯的看着他爹,又看了看苏樱子,苏樱子一挑眉。 苏东科马上拿起布条,给他爹打包:“爹,听二姐的,二姐肯定是为你好。” 苏大强被苏东科缠住两条胳膊吊在脖子上,气得呼哧呼哧的骂着。 “二姐,还干啥?”苏东科兴致勃勃的问。 苏樱子又掏出一块钱:“把爹放到地板车上,拉着他去砖窑。” 苏东科看到钱,脑子已经不需要转动了,只要听她二姐的话就行。 兴冲冲的出去找了辆地板车,把苏大强弄到车上。 第116章 要公道 “你们这两个小王八蛋,你们想干什么?”苏大强被苏东科摁在地板车上,胳膊被缠住不能动,腿疼的动不了,只能吱哇乱叫一通。 苏樱子也不理,拍拍前面拉扯的苏东科:“走。” 两个人走到村口遇到从外面回来的二叔和二婶。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苏大河看着这副阵仗奇怪的问。 “我要带他去砖窑要账。” “带他?.......”苏大河弯腰朝车上看了看,车上人的头包的跟个粽子似的:“这谁呀?” 苏大强冲苏大河喊道:“我是你哥,苏大河,赶紧让他们把我拉回去。” 苏大河哦了一身,直起身子,拍了拍苏樱子的肩膀说:“行吧,你们去吧,兴许这也是个办法,别弄的太过火啊。” “大河,大河。”苏大强扯着嗓子喊着没搭理自己径直走远的苏大河,苏大河挥了挥手,头都没回。 “赶紧去吧,这个拿着,路上解渴。”二婶送篮子里拿出两个桃子塞给苏樱子,便匆匆追着苏大河去了。 苏东科在前面吭哧吭哧拉着车,苏樱子跟在一旁啃着桃子,苏大强一直在车上骂骂咧咧:“你们两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为了点儿钱,这样折腾你爹,小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唔.......”嘴巴被苏樱子拿桃子堵上了。 “你歇会吧,那你是一点儿钱吗?一百多块呢?你给他砖窑干到死,都挣不了这么多,你要是个男人,就别成天窝里横,出去横才叫本事。”苏樱子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桃子,懒得在搭理苏大强。 苏大强把嘴里的桃子吐出来,哼哧哼哧的寻思了半天后问:“我要是配合你把这钱要回来,你能分我多少?” 苏樱子失笑的看着他,还真是财迷心窍,也罢,先哄着他要回钱再说:“可以分你啊,看你表现。” “二姐,也分给我点儿呗?”苏东科扭着头讪笑着问苏樱子。 “行,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我,都有份儿。”苏樱子挑眉道。 “好,我肯定配合好二姐,你指哪我打哪,绝不带缓儿的,爹,你就听我二姐的吧,那钱你不去要人家也不给,要回来,咱就是赚了。”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子拉得飞起,也不顾他爹在后面被颠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到了砖窑,苏樱子让苏东科把地板车往砖窑进出的路口一放,自己从车上拿了个板凳在旁边坐下,冲苏东科抬了抬下吧:“开始吧。” “大家来看看啊,我爹在砖窑上干活,差点儿就摔死了,他们直接把我爹扔到医院也不管,我们倾家荡产给我爹看病,砖窑上不管不问,没有天理啊,以后谁还敢在这种地方干活啊。”苏东科扯开嗓子按照苏樱子之前教他的说辞开喊。 砖窑上来来往往都是背砖的工人,还有来买砖的顾客,苏东科这么一嗓子把人都引了过来,大家看着地板车上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苏大强,都惊讶的说:“呦,伤的这么重呢? “可不是,那天我看着他滚下去的,背的一篓子砖全砸身上了,血呼啦的可吓人了。” “那天把他送到医院还以为没救了呢,这还捡回一条命呢,不错了。” “他们这是想干啥?” “大概是想要医药费吧。” “切,外庄人干活没有医药费,这是规矩,他们不懂?” “谁知道呢?” 有几个外庄的人看着嘀咕道:“你说伤成这样得花多少钱啊,砖窑一点儿也不管,确实可怜啊。” “谁让咱不是人家大王庄的人呢,听说他们自己庄上的人要是在窑上受了伤,不但报销医药费,还补给工分呢。” “是吗?那对咱这外庄的人真是不公平。” ........ “干什么干什么呢?”这边集聚了一堆人,没一会就王大力他们几个管事儿的给引过来了。 王大力一看着阵势,愣了眼,挠着头看着苏樱子,这丫头是要唱哪出? “大家来看看呐.......”苏东科这边还在喊着,王大力上去踢了他一脚:“别喊了。” 斜眼看看坐在一旁一脸悠闲的苏樱子,气不顺的叉着腰问:“你这是要干嘛?” “要公道。”苏樱子淡淡看他一眼。 “什,什么玩意儿?谁不给你公道了?”王大力看着这个嚣张的丫头气不打一处来的问。 原意为和乡公社踢几次皮球,再让乡公社那边吓唬吓唬她,就把这丫头吓跑了,没想到,这丫头这么邪性,竟然敢拉着人到这儿来闹事儿。 “王队长,我们要求不高,就只报销医药费,你们却非要推三阻四的,这公道吗?”苏樱子挑起眼角,神色肃然的看着王大力。 “不是跟你说了,外庄人不报销。”王大力不耐烦的说道。 “为什么?外庄人也是在给你砖窑干活,也是在帮你砖窑挣钱,没有这些外庄人帮你们一起出砖,背砖,你们做得了那么多生意吗?你们挣了钱,自己本庄人享受好的待遇和福利,外庄人出了事儿,就直接扔到一边不管不问,凭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命在你这儿还分出三六九等来了?”苏樱子神色淡定,语气却铿锵有力。 “就是啊,这不公平啊。”有人在后面小声附和着嘟囔道。 “干什么?不想干就滚。”王大力朝后面瞪了一眼喊道。 后面马上静悄悄的没了声音。 “别看了,都干活儿去吧。”另外几个管事儿的把围观的人都驱散了。 王大力瞪着快冒火的眼睛,看着苏樱子:“我警告你们赶紧给离开这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樱子重新坐回到凳子上:“是乡公社的洪书记让我来跟你们沟通的,不信你可以去乡里问,可是你不想跟我好好沟通,我就只能在这儿等着你给我解决问题,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不客气。” 王大力喊了几个人过来:“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几个五大三粗的光膀子男人走过来刚打算动手,苏大强马上扯着嗓子喊:“杀人了,杀人了,砖窑要杀人了,你们真是丧尽天良啊, 我给你们干活差点儿摔死,被你们扔到医院不管不问,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啊,这样对待人民群众,跟地主土豪,资本家又什么区别?剥削老百姓啊........” 第117章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苏樱子和苏东科看着苏大强的临场发挥,整个呆住了。 耍无赖还得是苏大强来,用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他这一喊,本来散开的人,又都停下来朝这边看过来,尤其那些排队买砖的人,等着无聊都围过来看热闹。 “王队长,你们真这么干啊?直接把人扔医院了?” “不是吧,掏不掏医药费且不说,直接给人扔医院不顾死活,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这还真是有点儿资本家的作风呢。” 苏大强刚才那一顿骂,简直骂到了精髓,戳到了重点,捏住了死点,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即便是块儿烂姜,也是辣的,又臭又辣。 王大力顿时熄了火,没了气焰,那些围观的都是来买砖的主顾,也不好发火,只能悻悻的说:“行了,行了,赶紧拉砖去吧,别围着了。” 众人嘻嘻哈哈说笑两句就走了。 王大力烦躁的挠挠头,走到苏樱子跟前站了会儿,蹲下身子说:“丫头,你别跟我在这儿耗了,我不是给你说了吗?去乡里.......” “王队长,别再踢我了,快被踢飞了,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你给我解决问题,不是跟你说了吗?洪书记让我来的,不信去问。” 说完苏樱子便靠在地板车上闭上眼假寐。 王大力重重的叹口气,站起身喊了个人过来,吩咐他到乡里去问问,又看了看这一家三口,无语的摇了摇头,先回了办公室。 夏天的太阳的越来越晒,晒得人发晕,苏樱子把车上的草帽拿出来戴上,盖住脸,又靠到车上。 “二姐,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苏东科垮着脸问。 “闭嘴,老实等着。”苏樱子淡淡道。 这时车上躺着的苏大强悠悠的开口:“等着吧,这是个持久战。” 苏樱子闷声笑了笑:“不愧是老无赖,拿捏分寸很在行啊。” 苏大强哼一声:“就你自以为聪明,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学着吧。” “爹,你没事儿吃那么多盐干嘛?”苏东科蹲到地上嘟囔着。 “闲的!不闲能生出你这么个窝囊蛋?”苏大强没好气的吼了一声,苏东科撇撇嘴,闷头不敢再吱声。 苏樱子无声的笑笑,闭着眼睛,听到有人慢慢走到了跟前,一个男人的声音问:“诶。” 把帽子拉下来,看到一个年轻男人一脸嬉笑的站在眼前,手里还拿着半拉西瓜:“吃瓜吗?”男人眯眼问道。 “吃,谢谢哥。”苏东科蹭的站起来从男人手里接过瓜,直接用手挖了一块塞进嘴里吃起来,又挖了一块,塞到他爹嘴里。 “你这样能把钱要到吗?”男人往旁边一蹲问道。 “试试才知道啊。”苏樱子盖着草帽懒懒的说:“你谁呀?砖窑的工人?” “我也是债主。”男人悠悠说道。 “嗯?”苏樱子拿下草帽看着男人:“他也欠你钱?” 男人笑笑道:“我是丁楼煤矿的,他们大队欠我们煤钱,要账不还,让我们拉砖抵账。” 苏东科在旁边一听,慌忙凑过来说:“二姐,咱们也让他们用砖抵账吧。” 苏樱子白他一眼:“咱们要砖干什么?” “盖新屋子,给我娶媳妇儿用啊。”苏东科理直气壮的脱口而出。 “咳咳咳。”旁边苏大强差点儿呛的一口气没喘上来。 彩礼还没给你准备齐全呢,你小子又惦记上房子了,还让不让你老子活了? “你给我闭嘴,还没结婚的,就打算出去单过了?盖什么房子?给我滚一边儿去。”苏大强气不打一处来的训斥着儿子。 苏东科拉着脸坐到地上接着啃西瓜。 那男人笑笑,冲苏樱子说:“我们是集体对集体,什么都好说,你这个是个人的事儿,他要是给你开了口子,以后就收不住了,到时候都来学你怎么办?” “那就学呗,他们只管自己社员,不管外庄社员的生死,本身就不合理,我闹这一回,确实为了自己,要是顺手能改改他们这个规矩,给外庄人也报销医药费,也算功德一件。”苏樱子明白无论在哪个年代,个人想跟集体对抗无疑以卵击石,但是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豁出去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那些钱要不回来罢了。 不过她这些话倒是让那个男人眼里一亮,这女孩儿当真是与众不同,新社会了嘛,女人不再唯唯诺诺躲在家里相夫教子,能干勤劳的女人他见过很多,在村里不少女社员每天挣的工分比男人还多,可是想眼前这个女人这样,想法奇特,别具一格还真是少见,透着股邪性,不禁朝着苏樱子竖竖大拇指说:“佩服,我叫丁程,请多指教。” 苏樱子看他一眼:“你好你好,指教谈不上,交个朋友嘛。” 苏樱子这样爽快的样子,让丁程很是欣喜:“好啊,交个朋友。” “我想问问你,这窑上干活儿的有你们大队的社员吗?”苏樱子低声问道。 丁程点点头:“有啊,不少呢。” “你都认识?” “认识。”丁程点点头,往远处看了看:“那个胖子,还有那个高个儿,都是我们大队的,我发小,关系不错,咋了?” 苏樱子坐直身子说,冲他挑挑眉:“帮忙添把柴呗。” 丁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啥意思?” “今天下工之后,带他们在村口等我,我有点儿事,想让他们帮忙。” “帮啥忙?”丁程疑惑的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怎么?办不了?”苏樱子闪着眼睛问到。 “能啊,好办,等下了工我带他们在村口等你。”丁程拍着胸腹保证。 “丁楼那个,过来装砖了。”那边有人朝丁程喊了一声。 丁程应了一声,跑过去,摇开拖拉机装砖去了。 “哎呦喂,这小子还会开拖拉机呢?”苏东科看着突突突走远的拖拉机说。 苏樱子撇他一眼:“你除了吃,还会干啥?” 苏东科噘着嘴嘟囔:“都会骂我。” “你赶紧吃完,一会到那边跟咱们庄上那几个人说一声,下班后在村口集合,我有事儿跟他们说。”苏樱子安排道。 “你想干嘛呀?”苏东科坐到地板车上愣着傻眼问。 苏大强用那条好腿踹了苏东科一脚说:“让你去就去,废话真多。” 苏樱子看了一眼苏大强,心道,这渣爹脑子倒是不废。 第118章 他会和我统一战线的 苏樱子三个人在砖窑待了一下午,人来人往,议论纷纷,有不明真相的好奇过去问,苏东科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说一遍,还要添油加醋的说:“我家里还有六十老母,还有个不能自理的大姐,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妹,日子过得快揭不开锅了,我爹这一摔,耗干了家里仅有的积蓄,雪上加霜,日子没法过了” 苏樱子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表演,让你发挥,也没让你超常发挥呀。 王大力在办公室看着,简直五内俱焚。 派出去那个人回来,跑进办公室跟他说:“那苏樱子确实去乡里找洪书记了。” “啥?这丫头还真敢跑到洪书记哪儿去告状?”王大力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这么有主意:“这丫头吃雷公屙火闪,她嚣张的很呐。” “听说,那天洪书记跟她说了好一会话,对她态度还挺好的,我觉得这丫头是不是跟洪书记有点儿什么关系呀?”那人想到什么又说到:“对了,苏大河现在是石盘村大队的大队长了。” “什么?苏大河当上大队长了?”王大力惊奇的瞪大眼睛。 “嗯,那许长青睡知青,被苏大河带着人当场捉住的,直接扭送到乡公社,是洪书记亲自过问的。” “而且我听他们村里人说,苏大河好像跟城里纺织厂的厂长还有什么关联,他这个大队长也是洪书记直接批下来的,你说他们苏家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啊?”那人小心的揣测着。 王大力摸摸下巴暗忖道:“我跟苏大河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没听说他有什么背景啊。” “那这么说,真是洪书记让她这样做的?既然洪书记有这个意思,为什么没给明示呢?”王大力满心疑虑。 “要不咱们就把钱给他报了?以防万一嘛。”那人跟王大力说道。 王大力摇摇头:“不行,这个口子开了就收不住了,只要洪书记没明说,咱们就当不知道。” “咦?走了,苏樱子走了。”从窗户上望出去,苏樱子果然独自离开了砖窑,但是苏东科和苏大强两个人还是没走。 王大力看了看说:“这几天正是出砖的关键时期,要货的多,没时间跟他们扯皮,但咱也别惹她,你交代下去,他们爱耗就在这儿耗着,谁都不要搭理他们,我看他们能在这人耗多久。” 砖窑这几天急着出货,所以是白班夜班两班倒的,这会儿白班的工人都下班了,苏樱子便跟着出去了。 在村口看到了丁程带着他们村的几个人,还有石盘村的几个村民。 “樱子,你让我们留下有什么事?”石盘村一个村民问道。 “对啊,找我们什么事啊?还等着回家呢。”丁楼几个村民莫名其妙的看着苏樱子问。 苏樱子看向各位说:“各位大叔大哥,我刚才让我弟弟出去买了点儿小菜,想请几位一起坐坐,说点事儿,给个面子呗。” 苏樱子晃晃手里的篮子,里面装着她刚才让苏东科出去买的一点花生米,猪头肉,几个下酒的小菜。 干了一天活儿正是饿的时候,这些酒菜把几个人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丁程看着苏樱子,眼底翻出一丝笑意,这丫头人情世故这一套很懂嘛。 苏樱子前世叱咤商场,深知酒桌文化,有些事就得酒里说。 乡下人也没什么讲究,就近找了个空地方,席地而坐,苏樱子把菜摆好,从篮子里拿出借来的几个酒碗,给各位倒上酒。 “我先敬各位一杯啊。”苏樱子端起一碗向各位示意。 “你这丫头,你得先说事儿再喝酒。”有人阻止道。 “事儿是事儿,酒是酒,就算无事相求,我请各位叔伯大哥喝杯酒,也是应该的,我先干为敬。”说完苏樱子一仰头一饮而尽。 “呦,这丫头倒是豪气的很啊。”其他人都满眼惊讶的看着苏樱子。 “那咱们也别扭捏了,干了吧。”几个男人纷纷举起酒碗干了一杯。 喝了酒苏樱子招呼着大家吃点儿菜,几个人也不客气,没有筷子,直接上手拿着吃了起来。 “樱子,酒也喝了,你说事儿吧。”石盘村的大刀叔开口道。 苏樱子点点头:“大家也知道,我今天到砖窑是什么意思,我爹在砖窑受了伤,他们直接给扔到医院不管不问,我们一家要是去的晚一点儿,我爹的命就没了,这一遭我们花了一百多块钱,一百多块啊,各位叔伯大哥,这一家人拼死拼活的干多久才能存下这一百多块呀。” 苏樱子一脸愁容的跟各位说着。 “是啊,这年头挣个钱不容易,但是救命的钱,又不能不花。” “谁说不是啊。” “砖窑他们如果没有报销医药费的规矩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偏偏只给自己村里报销,不给咱们报销,这公平吗?”苏樱子看看神色黯然的众人,接着说:“虽说咱们干活,他们也支付了工钱,但是要是没有咱们外村这些人没日没夜的干,他们这个砖窑能干的这么红火?能出那么多砖?他们村里人得了实惠,咱不眼馋,这是人家大队的本事,可是给他干活受了伤,花了钱,他们置之不理,就太过分了,对不对各位?” 几个人面面相觑,脸色沉重。 “我们也觉得不公平,但是,他们一直就是这么办的,咱也没办法不是。”丁楼那个高个儿的大哥闷闷的说。 “是啊樱子,咱是给人家干活的,挣人家一份工钱就行,至于其它的也不敢多想,你爹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我看着咱就认了吧,别折腾你爹了,带他回去吧。”石盘村的一个大叔语重心长的劝道。 苏樱子一早就料到他们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虽然到了新社会,反抗压迫那么多年了,但是在劳苦大众内心对权势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 对于那些一直存在的规则,就认为是正确的,不能反抗的。 “不对的,各位叔伯大哥,并不是这件事一直存在它就是正确的,这是咱们应得的权利,咱们应该试着去争取一下呀,而且现在理亏的是他们,是他们把事情做的太绝了,罔顾性命,你们真的看的下去吗?这次是我爹,下一个是不是你呢,如果我们这次争取到了,受益的是大家,是所有外庄的人。”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丁程看了看众人,又看向苏樱子:“你打算怎么做?” 众人闻声也看向苏樱子,想听听她的想法。 “罢工。”苏樱子简单明了的说道。 “罢工?”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苏樱子。 “对,现在是他们生产旺季,需要大批量的外庄人员进来才能保证生产季度,我们就是要停下来,让他们知道,没有我们这些外庄人出力,他们连货都生产不出来,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我们外庄人的重要性。”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这个砖窑每天的生产量都多大,也知道,仅凭他们本庄人的劳动力根本做不出那么多的砖,更别说出砖,装砖,运转,这一个流程上的工作了。 “我看试试就试试,这些年咱们可没给他们出了力,他们这么区别对待确实过分。” 有人先开了口,剩下几个人有附和的,有犹豫的说:”罢工,是不是太过分了,万一把他们惹急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让派出所来抓人?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在这儿干活?” 苏樱子道:“我在这儿闹了一下午,你看到王大力去报警了吗?我估计他肯定安排人去乡里问过了,结果那人回来了,他也没赶我走,说明,他已经清楚,我这次来确实是得到洪书记许可的,说不准现在他心里已经在打鼓松动了,我们只需要加一把火, 其实这件事对大家有利无害,如果成功,以后大家都享受报销的福利,如果不成功,你们接着干活,他现在是生产的紧要时期,不会轻易开除你们这些有经验的老人儿的,一旦失败我会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绝不影响你们以后在这里的工作,各位可以放心。” 丁程看着这个女人,看看软糯娇俏的样子,说话做事却透着一丝坚韧,带着些从容不迫,让他心生敬意。 他抬腿踹了身边的大个儿一脚:“强子,有点儿男人样行不行?人家一个小姑娘都敢出头,你一个老爷们缩头缩脑的要不要脸?” 那强子被激出了火儿:“试试就试试,我大强子怕过啥?丁楼的,都听我的,明天跟着这个苏同志,听她指挥。” 强子发了话,丁楼其它几个人都随声附和:“好,听你们的。” 见丁楼庄的人都同意了,石盘村几个人再畏缩,就显得太没种了,于是都说:“行,那就这样办。” 苏樱子举起酒碗:“感谢各位叔伯大哥的支持,我敬各位。” 众人纷纷端起酒碗,跟苏樱子干了一碗。 两瓶白酒,几碟子小菜,几个人一会就打扫的干干净净,苏樱子只不过陪着喝了两碗,站起身的时候,竟然有些晃。 想当年自己千杯不醉,一桌子人都喝趴下,她还能屹立不倒,这具身体太差劲了点儿,苏樱子心里抱怨着,摸了摸发烫的脸,扬着笑脸跟几个人告别。 弯腰去提地上的篮子,站起来的时候,竟然差点摔倒。 “小心。”身旁的丁程及时上前把她扶住。 “嗯?”苏樱子眯着眼睛看了看丁程,含糊的说:“你怎么还没走?” 丁程埋怨的看着她:“我走了,你摔在那,谁管你?一个女孩子,喝什么酒啊?” “谁说女孩子不能喝酒的,老娘当年可是千杯不醉。”苏樱子不服气的打了嗝:“就是,这个身体有点不中用,哎,大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挎着篮子往砖窑走。 “你干什么去啊?”丁程在身后跟着她。 “我得去砖窑守着啊,我那个渣爹和他的败家子儿还在那守着呢,我去给他们送点儿吃的。”苏樱子想走稳一点,天色黑了,脑子发晕,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土路上,一不小心就崴到脚,一屁股坐到地上。 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丁程走过去在苏樱子身边蹲下身子:“晚上你们也还要在哪守着吗?” “当然了,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极致,让他们看到我的决心,才有震慑力,懂?”苏樱子努力站起身,丁程赶紧跟着站起来,扶住他。 “那你跟你爹,你弟都说好了吗?这么晚了他们还在那等着你吗?”丁程不放心的问,苏樱子意志坚定,他爹和他那个二啦吧唧的弟弟,会跟她一样坚定吗? “放心吧,有我那个渣爹在,他们绝对走不了。”苏樱子笑笑。 丁程点点头:“你爹倒是很支持你,很少有这么尊重女儿决定的爹。” 苏樱子冲丁程晃晃手指头小声道:“他不是尊重我,他是尊重钱,为了那个钱,他一定会和我统一战线的。”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是一家子财迷精啊。 丁程看苏樱子走的歪歪扭扭的便过去说:“你别自己回去了,上拖拉机,我带你过去。” 顺着丁程的眼神望过去,不远处的大树下,确实停着他那辆拖拉机。 “咦,你拉的砖呢?”苏樱子奇怪的问,明明看到他时拉着一车砖走的呀。 丁程道:“砖我已经送回煤矿了,你快上去,我送你过去。” 苏樱子拍拍晕乎乎的脑袋:“也好,搭个顺风车,谢谢啊。” 说完把手臂上的篮子往车上一扔,撅着屁股爬上拖拉机的斗子。 丁程看着她笨拙的样子只觉得可爱的紧,抿嘴笑笑,上了车:“坐好,走了啊。” “开车” 他们为了避开砖窑的人,选的地点离砖窑远一点,拖拉机轰轰轰的开了约么十几分钟才到砖窑门口。 丁程下了车,到车斗子边一看,那人已经歪在车厢里酣然入梦了。 丁程爬在车斗子的围挡上,借着砖窑里照射出来的灯光看着车里睡的真香的人儿。 她微蜷着身子,双手合十枕在脸下,睫毛长长的遮盖着那双精明透亮的眼睛,时不时的抖动两下,嘴巴还时不时的翘起来撅一下,跟大哥家那个2岁的小侄女的睡相一样,看着,惹得人心里痒痒的。 第119章 罢工 苏樱子一觉醒来天都亮了,她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看天边破晓的旭日。 低头看到盖在身上的一件军绿外套,发现自己竟躺在拖拉机斗子上,回头看向车头,丁程歪躺在驾驶座上,双腿放在驾驶把手上,睡得正香。 苏樱子跳下拖拉机,走到窑厂门口,看到苏大强和苏东科还在,两人挤在地板车上呼呼大睡。 “睡醒了?”身后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 苏樱子回头看到丁程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眯着眼睛,带着一丝随意的慵懒看着她:“酒醒了吗?” 苏樱子挠挠头发:“昨天谢谢你。” 丁程从车上跳下来,走到苏樱子身后:“客气啥?朋友嘛。” 苏樱子笑了笑:“耽误你一晚上时间,不回村没关系吗?” 丁程吸吸鼻子:“没关系,今天还得再拉一车砖呢。” 苏樱子点点头。 “二姐,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这会儿苏东科也睡醒了。 “我,我有点事儿,不好意思啊,忘记给你们带饭了,饿了吧?我去给你们找点儿吃的。”本来打算跟那些人商量完事情,给这父子俩带点儿饭的,谁知道喝大了,直接睡过去了。 苏东科揉揉眼睛:“我们吃过了,不是你让这个大哥给送的饭吗?”苏东科指着丁程说, 苏樱子回头:“你……” 丁程无所谓的摆摆手:“总不能饿着老爷子不是。” “谢谢你啊。”两人不过萍水相逢,没想到这个丁程竟然这么热心。 “朋友嘛。”丁程还是笑眯眯的说着那句话。 苏樱子拍拍他的肩膀:“交你这个朋友了。” 丁程眼睛眨了几下,一脸委屈的说:“你才打算交我这个朋友?因为一顿饭?” 苏樱子眉梢轻跃一下,连忙找补:“哪有?哪有?早就是朋友了嘛。” 丁程没好气的冲苏樱子斜了斜眼睛,气呼呼一副小孩子的姿态。 天色渐渐大亮,王大力从办公室走出来,伸了个懒腰,抻了抻身子,一眼看到仍然守在门口的苏樱子一家,惊得差点闪了腰。 疾步走过去:“你们,你们一夜没走?”他昨天忙完了,回办公室时看了他们一眼,想着他们耍累了自然就回家了,回到办公室便倒头大睡,谁知道这几个人竟然一夜没走。 “事情没解决,当然不能走,你以为我来跟你玩儿呢?”苏樱子瞟了王大力一眼。 “你这个丫头怎么那么轴呢?”王大力无奈的看着苏樱子:“你爹都成这个样了,你你这么折腾他,你心也太狠了吧。” “嗯~~~~”旁边躺在板车上的苏大强长长的喘了口气。 王大力赶紧走过去说:“苏家大哥,孩子小不懂事,你应该知道呀,咱们砖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怎么就由着她这么折腾你呢?你这闺女可真不孝啊。” 苏大强长叹口气说:“你算是说对了,我们家三个孩子,最不孝顺的就是她,天天恨不得把我气死。” “可不是,苏大哥,让她带你回去吧,别在这儿折腾了,你这儿吃不好睡不好,这病情要是加重了,可跟我们没关系啊,你还得再花钱,得不偿失啊大哥,想想吧。”王大力连劝带吓的说着。 苏大强沉了口气说:“那个王队长,你说的对,我在这儿确实吃不好,喝不好,那个我想着…….” “好,你说,我安排个人把你送回去?”王大力看着看着苏大强的态度要松动,赶紧上前殷勤的探问。 “我,我饿了,给弄点儿早饭吧。”苏大强看着王大力说。 王大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是转移,转移到了苏樱子和丁程的脸上。 “真的,饿了,棒渣子粥就行,我不挑。”苏大强语气诚恳的说。 王大力黑着脸,理也没理他,甩着手就走了。 苏樱子抿嘴笑着朝苏大强竖竖大拇指:“表现不错。” 苏大强白她一眼,语气冷淡的问:“你都安排好没有?” “放心”苏樱子朝他点点头。 “那什么,我真饿了,去给我弄点儿吃的。”苏大强躺在板车上,顺着自己的肚子。 “我去吧”丁程拍拍苏樱子的肩膀:“一会儿工人就该过来了,你走了不合适。” 苏樱子迟疑片刻后点点头:“那好,麻烦你了。” 丁程走了没多久,白班的工人便陆陆续续来上工了。 几个人和苏樱子对视一眼,苏樱子朝他们略略点头。 他们便把外套往肩膀上一搭,几个人围成一圈,蹲在一旁,抽烟的的抽烟,聊天的聊天。 砖窑的管事儿过来,看到他们都不上工,扯着嗓子喊:“干什么呢?干嘛还不开始干活?” 几个人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谁也没搭理他,王大力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了看那几个人:“你们要干什么?” 丁楼的强子把嘴里的烟把儿扔到地上说:“我们想了想,也觉得你们这个砖窑,只给你们本庄人报销医药费,不管我们外庄人的死活,做的不对,我们也要求以后可以给我们报销医药费。” 王大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些人:“你们是不是脑袋烧坏了?起什么哄?不想干了是不是?” 强子扁扁嘴说:“你要是不同意,那不干就不干呗,万一磕了碰了有个三长两短,挣得这几个钱,还不都看病的医药费呢,你们说是不是?” “说的是啊。” “可不是嘛?你看看那一家子,住个院花了一百多,那得背多少砖才挣得回来呦。”有人指着苏樱子他们说。 王大力这会反应过来了,肯定是苏樱子那丫头挑的事儿。 火冒三丈的走到苏樱子那边:“是不是你撺掇的他们?” 苏樱子耸耸肩:“我们要求是一样的,算是殊途同归,你说是我撺掇的就算是我撺掇的吧。” “什么老鼠兔子的?你警告你,赶紧让他们去上工,你也赶紧给我走,不然我让人把你们扔出去。”王大力恶狠狠的警告道。 “你敢。”苏樱子眼神凌厉的看着王大力。 王大力看着她眼中的凛冽,心里竟然一凛,妈的,还能让这小丫头把自己唬住? “你看我敢不敢。”王大力叫了几个人来,:“把他们给我扔出去。” 苏樱子和苏东科摁住地板车,不然他们往外推, 苏大强则在车上高喊:“你们想干嘛?草菅人命啊,伤天害理啊,剥削劳动者了,坚决抵制资产阶级思想,坚决与阶级敌人做斗争……” 这一声声上纲上线的口喊,听得那些推车的人手都抖了。 这时去买饭的丁程也回来了,他看到这个场面,朝那边的强子使了个眼色,强子立马带着人跑过来,挡在苏樱子他们身前:”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太欺负人了吧。” 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往苏樱子他们围在里面,推搡着那几个推车的人,把他们推了出去。 “你们干嘛,想造反啊?”王大力情急之下大喊道。 “听到了吗?他说造反,这是什么心态?这明明就是地主阶级的心态,该上批斗台。”苏大强坐在地板车上,啃着丁程拿回来的油饼,抓住王大力的话柄,一边喊着,他当年当过红卫兵小将,吵架批斗他都干过,喊口号最在行。 王大力吓得赶紧捂住嘴,招呼着那些人:“别听他的,赶紧哄出去。” 这会儿那些下夜班的人,也从窑里出来了,看到这边的阵仗,那些外庄的工人很快就加入了苏樱子的阵营,人们都有从众心理,谁都想为自己争取利益,但是谁都不愿意当出头鸟。 但是当有个鸟为他们出头时,他们很愿意跟在后面起大哄。 “我们也要报销,不然大家都不干了。” “就是,没我们这些外庄人,你们砖窑能挣那么多钱吗?” “凭什么只管自己本庄人,不管我们,我们也是出来力的,不公平。” “对” ……. 眼看着对方阵营的人越来越多,王大力有些慌了。 “怎么办大队长?”旁边有人问王大力。 “报警,让公安来。”王大力扯着嗓子高喊一声。 一听说要报警,大家都噤了声,毕竟跟谁也不想跟派出所打交道。 “好啊,让公安来把我们都抓起来,你们砖窑也不用开工了。”苏樱子正在众人身后喊道。 “对,大家都歇了吧。”丁程也在一旁起哄道。 王大力心里一沉,确实不能,眼下正是砖窑出砖的关键时期,砖窑上几个烧窑的老师傅,有好几个都是外庄的人,要死他们都罢了工,这一窑的砖,就得瞎,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怎么办?”王大力身边几个人心里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一时也不敢乱做决定了。 “去,去乡里找洪书记,让他给想个办法。”王大力推推身边的人,催他快去。 一众人僵持在一起,颇有些众志成城的意思。 “大家不用怕,洪书记一向体贴民心,会和群众站在一起的。”苏樱子给大家喂了一颗定心丸。 约么半个小时后的功夫,那个人匆匆回来。 “怎么样?见到洪书记了吗?”王大力紧张的问。 那人支支吾吾的说:“见是见到了,但是洪书记说这是咱们大王庄内部的事情,让我们自己解决。” “啥?”王大力诧异的问:“就说了这些?还说啥了?” “还说,还说,作为国家干部,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听取群众的心声,他要,要…….”那人放着眼睛回想当时书记说的话。 “要什么?”王大力焦急的问。 “哦哦,他说他永远都是和人民站在一起的。”那人把书记的话复述了一遍。 王大力顿时怔住了,在心里品了品书记的话,他要和人民群众站在一起,谁是人民群众? “我也是人民群众啊。”王大力嘟囔着。 旁边那人提醒他说:“你是大队长,是干部。” 王大力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滚蛋,啥事儿也办不明白,净给我弄这些模棱两可的事儿。” 那人撅撅嘴,书记就是这样说的,我原话照搬还不行?你自己理解不了还怪我了? ”哦对了,书记说,最近派出所那边有什么联合行动,让我们没有紧急情况不要浪费警力。”那人有补充了一句,这句话说的够明白了吧?就是让你别报警。 王大力现下即便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洪书记的态度很明确,他是和苏樱子他们站在一起的。 “开会。”王大力召集了几个大队的主要负责人,往办公室里去。 “我看,有门儿。”丁程看着王大力气急败坏的带着人开会,冲着苏樱子说道:“还真被你料到了,洪书记果然是向着人民群众的。” 苏樱子抿嘴笑笑:“不打无把握的仗。” 那天跟洪书记打了照面,虽然洪书记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但是从他的语气态度上看,他并不反对苏樱子讨要公道的行为。 而且昨天她在这儿呆了一天,乡里,和派出所没有任何动静,她心里就更有底了。 约么半个小时后,王大力铁青着脸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慢悠悠的走到人群中。 瞪了挡在最前面的强子一眼:“你做主?” 强子悻悻的让开,示意后面的人也让出路。 王大力走到苏樱子跟前,一脸无语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抬头与他对视,挑了挑眉毛:“怎么样王队长,有结果了吗?” 王大力看着她,哑然一笑:“小丫头,你是有点儿本事的,我确实被你捏住了七寸,我们砖窑上也确实耽搁不起,好吧,你改天把你爹的那些住院单据都拿过来,给会计审核一下,没问题就给你报销。” 苏樱子伸手从随身包里,把早已准备好的单据拿了出来,直接递出去:“不用改天,我带来了。” 王大力怔愣一瞬,佩服的点点头,果然是有备而来:“好,我王大力也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今天给报销。” 人群中一阵哗然,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真的可以这样顺利的解决,但同时这些人心里也开始打鼓,她苏樱子的事儿已经解决了,还会再为他们的权益争取吗?他们忙活半天不是为人家做嫁衣了吧? “那其他人呢?他们将来也可以享受医药费报销的政策的吗?”苏樱子继续问道。 王大力眼神沉了沉:“我如果不答应其他人可以报销的要求,你打算怎么做呢?” “带着他们继续罢工,继续争取下去。” 她苏樱子虽然没有多高尚,但绝对不是卸磨杀驴的人。 第120章 借种 王大力轻笑一声点点头:“行,你这个丫头我是服了,经过我们商议决定,以后不管是我们大王庄还是其它村庄的人,只要是在砖窑工作负伤的,都可以报销医药费。” “噢,太好了。”人群中一阵哗然,大家都兴奋的拍着手,为他们的坚持鼓掌。 “好了好了,具体的细节我们会写出来贴到宣传栏上,到时候大家再看看,现在,各位乡亲,赶紧干活吧,窑里的砖不等人啊。”王大力一脸恳切的看着众人。 “干活,干活。”强子招呼一声,带着所有人进窑开工。 “二姐,咱还真的弄成了?”苏东科愣着一张脸,惊奇的问。 苏樱子瞟了他一眼:“赶紧把爹拉回去吧,我一会儿报销完就回家。” “我不走。”苏大强张嘴道。 ”干啥不走啊爹,我都快晒死了。”苏东科一脸不解的抱怨着。 苏樱子还能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你先回去,你现在身上毕竟是有伤,一直这样晒着不是个事儿,我报销完就回家,你们的功劳我给你记着呢,回去再跟你们好好算。” 苏大强这才悻悻的点点头,拍拍车子跟苏东科说:“回家。” 然后往车上一躺哎呦,哎呦两声:“可累死老子了。” 丁程看着那爷俩的背影,又看看苏樱子:“你们这一家子还挺有意思?” “有意思?”苏樱子挑挑眉:“各取所需罢了。” 丁程一脸不明所以,苏樱子看他心性单纯,待人真诚,就是个社牛小青年,这样的性子,想必是生活在一个简单宽松的家庭环境里,她这样的家庭相处模式,是他这种人理解不了的。 苏樱子冲他笑笑:“今天多谢你了。” 丁程憨笑两声:“谢啥?不是朋友吗?”他顿了顿问:“樱子,我以后可以到石盘村找你吗?” 苏樱子点点头,学着他的强调说:“可以啊,朋友嘛。” 丁程高兴的挠挠头:“那我走了,得去拉砖了。”转身朝拖拉机跑去。 看着他兴奋的背影,苏樱子嘀咕道:“兴奋的什么劲啊?”摇摇头,便去了会计室。 单据齐全,结账很顺利,报销款很快就拿到手。 苏樱子揣着钱满心雀跃的往家走,在村口被曹寡妇截住了。 “干嘛?”苏樱子看着一脸怒气的曹寡妇。 “干嘛?你说我干嘛?都是你出的好主意,现在我班房也蹲了,脸也丢完了,他许光烈就是不肯娶我,你不是说有后招吗?说吧,现在怎么办?”曹寡妇已经跟许家闹了好几天了,张翠花始终不同意她进许家的门,那个许光烈耷拉个脑袋,任由她娘作妖就是不吱声。 曹寡妇和许光烈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前婆婆找上门,一顿破口大骂,带走了她儿子,说这是他们王家的种,还说房子也是他们王家的房子,她现在既然已经跟挂上许家了,那就赶紧从房子里搬出去。 以前曹寡妇跟人勾搭,她那婆婆也知道,只是那时候,她还知道藏着掖着,只要不到王家来要吃要喝,他们也懒得管,但现在曹寡妇搞破鞋弄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王家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自然是不愿意的,索性就把她赶出去,正好把那房子收回来,给小儿子结婚用。 曹寡妇现在走投无路,王家待不下去,许家又进不去,只能来找苏樱子,让她给想办法。 苏樱子摸摸下巴:“他们许家不让你进门,总不能不让他们自己的孙子进门吧?” “什么孙子,哪来的孙子?”许寡妇不耐烦的看着苏樱子:“说什么胡话。” 苏樱子冲她的肚子挑挑眉:“你肚子里就是他们许家的孙子啊。” “我…….”曹寡妇愣了愣,摸摸自己的肚子,似乎有点儿明白苏樱子的意思了,但还是迟疑的说:“我…….万一没怀上呢?” 苏樱子弯唇笑笑:“你只要赶紧让肚子里揣上孩子就好,至于是不是许光烈的,重要吗?只要你说是许光烈的,他就是,你和许光烈的事儿,所有人都见到了,都是你的证人。” “你,是说…….借种?”曹寡妇错愕的看着苏樱子,这丫头的心眼不但多,还毒。 苏樱子笑笑:“曹嫂子很聪明,相信这事儿做起来也不难吧。” 曹寡妇还在犹豫,苏樱子抬头看看天说:“路给你铺好了,办法也帮你想好了,至于要不要做,你自己决定,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曹寡妇看着苏樱子的背影,感觉自己似乎跳进了一个无形的圈套里,但是这个圈套的诱惑太大,她不得不跳。 苏樱子刚一进家门,就看到等在院子里的苏大强。 “报了多少?”苏大强迫不及待的问。 “报了一百一十块钱。” “给我。” “给你?我凭什么给你?”苏樱子好笑的看着苏大强。 “你,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说话不算话?你不是说只要我把钱要回来,你就给我分一份吗?”苏大强一听苏樱子要耍赖,顿时火冒三丈。 苏樱子点点头:“对呀,我来给你算算,你住院一共花了一百六十块钱,我只报销了一百一十块钱,还差五十呢,这五十不都是你花的吗?我不用你还了,你还想怎样?” “你个死丫头,我是你爹,给我看病,你就该出钱,天经地义。”苏大强咆哮道。 苏樱子不急不缓的说:“你有四个孩子,那医药费就算不让苏东科这个当儿子拿大头,起码也得四个孩子平分吧?我大姐和小妹的那份钱,我出了,至于苏东科那份…….” 苏樱子看向站在一旁的苏东科。 苏东科颓着张脸说:“二姐,你说我要是跟你去要账,会分我钱的,你不会不分我钱,还让我出钱吧?” “看你这次发挥不错,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抵账吧,要账的工钱跟你那份医药费抵消了,便宜你了。”苏樱子斜他一眼。 苏东科那个蠢蛋,翻着眼睛想了半天,跟他爹说:“爹,这么说咱俩还占着便宜呢。” 苏樱子眉毛一挑,冲苏大强说:“对喽,看见没,你儿子变聪明了。”说完便笑眯眯的进了自己房间。 苏大强气的大喘着气:“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你骗老子,不怕天打雷劈啊你。” 哐当一声响,苏樱子一脚踹开房门。 第121章 吃谁的醋? 苏樱子冲房间出来,眼里凝着愤怒。 对苏大强冷声道:“我拿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是自己辛苦挣的血汗钱,雷怎么会劈我?即使要劈,也是劈那些贪得无厌的人。” 话音刚落,天上还真的落下一个响雷。 苏东科吓得一哆嗦,赶紧往屋里跑,苏大强抬头看看天,又看看苏樱子:“听听,老天爷都听不下去了。” “对啊,咋俩都别动,等等看,这个雷到底会劈谁?”苏樱子挑眉看着苏大强。 两人僵持片刻,苏樱子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苏东科在屋子里一直朝他爹喊:“爹,爹,快进来,小心被雷劈。” 天上乌云席卷而来,夹着着雷声滚滚而来,苏大强一脸心虚的往天上瞟了瞟,站起身对屋里的苏东科说:“臭小子,还不来扶你爹?” 苏东科小心翼翼的屋子里出来,连拉带抱的把苏大强弄进了屋里,苏樱子看着两个人那副窝囊样,不由得扯着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说也怪了,苏大强刚进屋,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正好劈中苏大强刚才做的那把竹凳子,苏大强父子俩躲在屋里看着被劈成两半冒着烟儿的凳子,面面相觑:“爹,咱可别惦记那丫头的钱了,老天爷替她守着呢。”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苏大强鄙视的看了儿子一眼。 苏东科撇撇嘴:“你有出息,不怕雷劈,你进屋干嘛?” 雨哗哗的下起来,闷热了一天的天气总算是稍稍有了丝凉意。 下了几天雨后,大家开始忙碌的夏种,为了慰劳大伙这一阵子的辛苦,苏大河联系了电影放映员,,组织乡亲一起看电影,本打算早睡的苏樱子,被姜楠扯着出了门。 电影在石盘村大队部放映。 “快点儿,我已经让人给咱俩占座了。”姜楠一副兴致勃勃的拉着苏樱子在人群里穿梭。 今天天气凉快,而且放的电影又是最近新上的片子,很多外庄的人都赶过来看了。 人特别多,苏樱子跟着姜楠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找合适的位置。 忽然前面人群涌动,好像是放映员在把人群往后赶,人群整个后移过来,有人从她俩中间穿插过去,苏樱子和姜楠牵在一起的手被拆开。 “哎呀。”苏樱子没站稳,被人挤的往后倒过去,差点一屁股蹲到地上。 有人在后面稳稳托住她的后背,把她扶起来。 “谢谢啊”苏樱子道谢着回头,对上陈最满含关切的眼神。 “小心点儿。” 陈最扶着苏樱子的背,低头,眼神沉沉的看着她。 “樱子姐?我就是说嘛,今天过来说不定能碰上樱子姐,果真碰上了。”吴红星看到苏樱子兴奋的笑着,把身边的小女孩拉过来说:“红英,这是樱子姐,上次帮你那个姐姐还记得不?” 吴红英走过来俏生生的喊了一声:“樱子姐。” 苏樱子应了一声冲她笑笑:“红英你好。”顺手把红英拉过来:“我带你去找个好位置。” 吴红英点着:“嗯”便乖乖的跟着苏樱子走了。 吴红星看了看望着苏樱子发愣的陈最,撞了他一下:“哥,咋了?樱子姐咋不搭理你?” 跟着一起来的林野风在一旁幽幽的说:“吵架了呗。” “为啥呀?为啥吵架?”吴红星看着林野风问道。 “好像,好像是吃醋了吧。”林野风瞟了陈最一眼耸耸肩。 “啊?”吴红星挠着脑袋满脸的问号:“吃谁的醋啊?哥,你跟谁勾搭上了?” 陈最无语的白他一眼:“滚一边儿去。”双手插着兜朝着苏樱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谁啊?到底吃谁的醋啊?”吴红星拉着林野风问。 林野风瞟他一眼,轻淡的说:“我的。”留下一脸震惊的吴红星朝,也追着陈最走了过去。 “我是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吴红星挠挠头:“这是要闹哪样?” 苏樱子带着吴红英找到姜楠,电影开场了,三个女孩子挤到一个边边的位置上,手挽着手站在一起看的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儿,有人拍苏樱子的肩膀,她回头一看,吴红星笑嘻嘻的看着她:“樱子姐,给你们板凳,一人一个坐下看。” “哪来的板凳啊?”苏樱子她们正站的脚酸,乐的高兴的接过来。 “最哥去找来的,你们坐这儿,正好看得到。”吴红星把板凳给她们放好。 苏樱子向旁边撇了一眼,陈最正双手插着裤兜,靠在大树下,朝这边望过来,两个人眼神碰到一起,本想缩回眼神的苏樱子忽然觉得很怂,便掀眸直直望过去,倒是要看看他想怎样,不是说不合适吗?不是说不搞对象吗?还弄这些暧昧的事情干什么? 陈最没想到苏樱子会这样直勾勾的看过来,怔愣一瞬,眼底带着一丝慌乱,站直了身子,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有些无措的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火柴划了好几下才点着。 苏樱子抿抿嘴角:“怂包。” 回头继续看电影。 陈最抬头看到转过身去的苏樱子,暗暗舒了口气,吐了一口烟,继续靠着大树,怔怔的,满足的,看着她的背影。 电影过半时,有人挤到了苏樱子身边:“樱子。” 苏樱子转头:“丁程?” 丁程蹲到苏樱子身边:“听说你们村放电影,我就来了,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你。” “找我?有事?”苏樱子问。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你不是说可以来找你玩儿吗?”丁程一脸不悦的抱怨。 “行,那,咱就一起看电影呗。”苏樱子好笑的安抚他:“给你介绍我的朋友,姜楠,吴红英。” 丁程笑意吟吟从她俩点点头:“你好。” 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完全没看到后面大树下那个男人慢慢暗沉的眼神,手里的烟都快捏碎了。 “谁把醋坛子打翻了。”林野风揶揄的看了看阴沉的陈最。 “什么醋?没有啊?”吴红星傻不拉几的来回闻了闻。 第122章 这小子什么来历 林野风敲了敲吴红星的脑袋:“瞅你那傻样?你知道个啥?” 吴红星一头雾水的挠挠头。 陈最黑着脸翻了他们一眼,冲吴红星扬扬下巴:”去打听打听那家伙是谁?” “好嘞” 这边,苏樱子几个正聊的热乎,苏东升带着春杏挤了过来:“樱子姐。” “春杏东升?你俩也来看电影了?”苏樱子跟俩人打招呼。 春杏娇娇的点点头喊了声:“樱子姐。” 苏樱子打量着黏黏糊糊的两个人问:”你俩的好日子订好了没有?” 春杏一脸娇羞的低下头,苏东升嘿嘿笑笑说:“春杏她娘说了,等她哥复原回来了,就结婚。” 春杏哥哥在外面当兵,听说今年就要复原回家了,可能老人想让哥哥也能参加妹妹的婚礼吧,所以等一等也无可厚非。 “哇,有喜糖可以吃了。”姜楠高兴的拍手。 苏东升也一脸臭屁的说:“好说,好说,到时候我肯定要大办,把全村的人都喊了喝我的喜酒,热热闹闹的把春杏娶回家。” 春杏咬着嘴唇,在苏东升胳膊上拧了一把,小声道:“哎呀,别瞎说。” 苏东升捏了捏她的手说:“怎么是瞎说呢,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的。” 苏樱子他们看着两个人情意绵绵的样子都笑了,真好。 “对了,樱子姐,那批书柜我已经做好了,我这几天找几个地板车,带人送过去。” 算算时间差不多刚刚好,至于送货,苏樱子是想着让那个赵强再给跑一趟的,虽然要挟他却还是不太厚道,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前几天进城时到他们车队去问了问,说赵强跑长途去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也只好找地板车来拉拉,五十个书柜,最少也得五辆地板车,东升,能找到那么多吗?”苏樱子问。 “你们要送货吗?”苏东升还没开口,一旁的丁程问道。 “对,有一批书柜要送到一中去。” 丁程眼睛一闪:“用什么地板车啊,我用拖拉机帮你们送。” “有拖拉机敢情好,一车就能拉走。”苏东升欣喜的看着丁程:“你会开拖拉机?” “当然会,我们村的拖拉机一直都是我在开的,你姐知道,对吧?”丁程看向苏樱子。 “可那那毕竟是你们村里的拖拉机,随便开出来用,对你影响不好,算了吧丁程,不麻烦你了,我们用地板车就好。”苏樱子实在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丁程,虽然都是用的集体财产,苏樱子可以不关心赵强会不会因为帮她惹上麻烦,但是丁程不行。 “没关系,我有办法调配出时间,就这么说了,我这就回去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开拖拉机到你们村拉货。” 丁程一声一边叮嘱着,一边急匆匆的回村去,根本没有给苏樱子拒绝的机会。 苏樱子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吐口气。 “姐,这小子谁啊?无事献什么殷勤?”苏东升嘟囔道,在他心里所有男人对他樱子姐都没安好心。 “算了,他能帮忙也好。” “樱子姐,我以后可以来找你玩儿吗?”吴红英从小到大,除了哥哥之外,最好的朋友就是陈最哥哥了,现在认识了苏樱子,她好喜欢这个姐姐,那么飒爽的一个人,是她向往却永远也达不到的样子。 ”当然了,红英,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喜欢你这个小丫头。”苏樱子伸手揉揉吴红英的头。 一旁的姜楠看到了,也身后胡噜胡噜吴红英的脑袋:“我也喜欢你这个小丫头。” 吴红英看着她俩甜甜的笑了:“姐姐们再见。” 高兴的蹦跳着跑向哥哥。 大树下的陈最,看着苏樱子跟吴红英说话时满眼的温柔,心里咚咚的跳了两下。 吴红英蹦跳着跑过来时,陈最看到苏樱子朝这边望了过来,他微微前倾站直身子,却迎上苏樱子瞟过来的一个大白眼,刚才那柔情似水的样子荡然无存。 看着苏樱子牵着姜楠转身离开,陈最无声的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吴红英哼着歌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看得出心情相当不错。 “哥,那小子叫丁程,是丁楼大队的,在煤矿上工作,他爹是丁楼大队的大队长。”吴红星把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陈最。 “丁程。”陈最默默念了念这个名字:“这小子人品怎么样?” “还不错吧,我听他们村的人说,丁大队长为人正直,教子有方,丁程在村里口碑不错。” 陈最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丁程吗?”吴红英跑回来,闪着眼睛说:“丁程人挺好的,我刚才听他们说起好像是樱子姐去砖窑要钱的时候认识的,多亏丁程帮忙,樱子姐才能把钱要回来呢。” 她当时只觉得樱子姐太厉害了吧,一个人就敢跟砖窑对抗?还成功了,她怎么什么都不怕呢? “多亏他帮忙?”一旁的林野风扯着嘴角笑笑:“看来有人抢你的功劳啊。” 吴红星也不忿的说:“对呀,明明是最哥你去找了洪书记好几趟,才让洪书记表明了态度,不然砖窑那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松口呢。” 陈最沉声道:“这事儿谁都不许跟樱子说。” “哥,你这是何苦呢?明明那么关心樱子姐,心里也有她,而且看得出来樱子姐心里也有你,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吴红星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人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之前两个人斗嘴也好,吵架也罢,两个人之间透着情谊,可是现在樱子姐看到陈最哥时,似乎是很生气的样子,陈最哥也什么都不说,真是皇帝不急,他这个太监跟着干着急。 “你到底在拧巴什么?”林野风也很疑惑,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个人之间火花四溅的,两个人却忽然就这火花摁住了,真是搞不明白,麻烦! 第123章 陈最的安排 丁程果然是守约的,第二天一早便开着拖拉机到了石盘村。 五十个水柜,一车满满当当真好装下。 苏樱子和丁程挤在驾驶座上,开着拖拉机蹦蹦哒哒的往城里去。 书柜送到学校,潘校长出去开会,已经安排了人接受。 “呦,又是你啊?”负责接收的还是那个张老师。 “呦,又是你啊?”苏樱子似笑非笑的调侃道:“这回应该知道木制品怎么验收了吧?” 张老师悻悻的扁扁嘴,找人过来把书柜卸下来,挨个检查了一遍,手一甩把潘校长签过字的签收单子递给苏樱子:“没问题,去财务领钱吧。” 这次倒是爽快,苏樱子拿着单子挑挑眉稍:“谢了。” 正要和丁程转身离开时,那个张老师在后面喊了一声:”那个…….” 苏樱回头:“怎么?有事儿?” 那个张老师挠挠头走过来说:“我看你们东西做的挺好的,那个,你们这个木匠师傅能不能上门打家具啊?” “你想做家具?” 张老师点点头:“我大哥最近要结婚了,这不是女方要求二十条腿吗?我们打算找师傅上门给做,你也知道,现在师傅不好找,把我爸妈愁坏了。” 苏樱子动动眉心:“可以,我可以帮你找师傅。” “真的,哎呀,那太谢谢你了,我还以为之前,你得生我的气呢。”张老师讪讪的笑笑,感激的搓着手。 “我这个人是比较记仇,但是跟钱不记仇。”苏樱子勾起嘴角冲他笑了笑。 张老师怔愣片刻,:“明白明白,你确实是个敞亮的人,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那个,我写个地址给你,麻烦师傅能尽快上门吧。” 张老师拿出纸笔,刷刷的写下一个地址交给苏樱子。 苏樱子拿起纸条,冲他挥一挥:“放心,尽快给你安排。” 结了钱,离开学校,苏樱子跟丁程说:“今天谢谢你了,我请你吃饭吧。” 丁程眼角弯了弯:“好啊,正好饿了,咱们去那边饭店吃?” 说完便向路边的国营饭店走过去:“快来樱子,这家做的饭很好吃。” 苏樱子:“…….”下饭店?本来只打算请他吃碗面条的,这小子也太会敲竹杠了吧。 苏樱子冲他挤出一个笑脸:“来了,来了” 饭店里,丁程拿着菜单,毫不客气的点了三个菜一个汤。 苏樱子惊的张着嘴,心疼的直滴血,干笑着说:“那个,我饭量小,吃不了多少,其实不用…….” 丁程冲她笑笑:“没关系,我吃得完。” “呵呵,好吧。”苏樱子暗暗揉揉心口,疼啊。 饭菜上桌,点都点了,不吃浪费,苏樱子也无所顾忌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苏樱子?” 听到有人喊,苏樱子回头一看:“郝哥?” 是之前卖铜钱的那个古董商人。 苏樱子站起来跟她打招呼:“你好。” 郝哥似乎喝了酒,语气微醺的跟苏樱子说:“还真巧了,在这儿遇到你,真有事想找你呢。” “哦?什么事儿,郝哥尽管说。”苏樱子放下碗筷。 “借一步说话。”郝哥看了看旁边的丁程。 “好” 苏樱子跟着郝哥到饭店的一角。 “你上次给我看的那个汉代陶罐,要不要出手?我这儿现在有个买家,价格给的不错。”郝哥低声道。 苏樱子有些诧异的看着郝哥,上次明明很中意,却一再退却不肯收走说什么不能收“现在能收了?”苏樱子扬唇轻笑的问道。 郝哥嘿嘿一笑:“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咱俩的买卖,能收。” “你什么意思?”苏樱子蹙眉问道:“咱俩的买卖?难道上次不是咱俩之间的买卖?” 郝哥一愣:“哎呦,说多了,说多了,你就说那个陶罐能不能卖吧?” 苏樱子看着他异样的神色,思忖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只要价钱合适可以卖,但是你先告诉我,上次为什么不收?” 郝哥似乎一脸为难:“哎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好不守信用。” “那算了,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苏樱子转身就要走。 “好好好,我告诉你,是陈最,他托人给我带话,说,如果苏樱子带东西来卖,其它的东西都可以收,唯独那个汉代陶罐不可以,而且无论你带了什么东西来,只要你开价,我绝不还价,当场结账给你。” 听着郝哥的话,苏樱子紧锁眉头:“他让你不要还价?你不怕赔钱吗?那个铜钱当真值二百吗?”怪不得那个铜钱,她要二百,郝哥二话没说就把钱给她了。 “陈最说了,如果有差价,他过后给我补齐,那个铜钱也就是一百块钱的价格,这不他前几天来了一趟,非要不给我一百块钱。”郝哥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不过,你说我差那一百块钱吗?比起钱,让那小子欠我人情更划算。” 郝哥说完面带得意的笑了笑,看到苏樱子一脸肃然的神色,赶紧拍拍嘴巴:“哎呦,哎呦喝多了,喝多了,嘴巴没把门,说多了,咱不说这个了,那个陶罐你开个价格吧。” “不卖。”苏樱子神色恍恍的丢下一句,便转身走来了。 “诶”那郝哥一脸无语的看着苏樱子,臭丫头,诓我。 苏樱子神色有些恍惚的回到饭桌前。 “怎么了?”丁程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问。 苏樱子有些茫然的抬头:“哦,没事儿,你赶紧吃。” 她现在满心的疑惑,之前那个向许长青发难的男知青,也说是陈最的安排,现在得知原来老郝这一步也是他提前为自己安排好了,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明明就是对自己放心不下,走之前那样明明那样的情意绵绵,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苏樱子烦乱的咬着下唇闭了闭眼。 “怎么了?不舒服?”丁程看着她的样子关心的问。 “没事,我不太饿,你吃吧,我看你吃。”苏樱子朝丁程笑了笑。 丁程看着她的样子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眼神里带着疼惜说:“我本来就是想让你吃点好的,既然你不舒服,我们就不吃了,走吧,我带你回去。” 丁程站起身,去扶苏樱子。 苏樱子现在心里烦乱无比,有很多不解和问题想要答案,便也起身:“那,我去结账。” “我结过了,咱们走吧。” “呃,不是说要请你吗?你怎么?……”苏樱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真让你请客不成?”丁程一脸温和的笑着:“走吧,我送你回去。” 第124章 他还有个后妈 丁程把苏樱子送到村口,苏樱子给他塞了十块钱。 “你这是干什么?”丁程沉着脸问。 “耽误你一天上工的时间,不能再让你搭上油钱,收着吧,今天谢谢你。”苏樱子把钱塞进丁程手里。 丁程看着手里的钱,神色有些黯淡:“看来你始终没把我当朋友。” “不是的丁程。”苏樱子解释道:“一码归一码,这拖拉机毕竟不是你的私人物品对吧?好了,你要是不收下,我心里不安,我不喜欢朋友之间有亏欠。” 苏樱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丁程只好把钱收下:“好,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丁程迟疑片刻,又看了苏樱子一眼:“你在饭店跟那个人见面后,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能跟我说说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苏樱子低头沉吟片刻,抬头看着丁程:“不能,你也帮不上。”随后冲丁程笑笑,便往村里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丁程自嘲的笑了笑,他喜欢她的与众不同,自然要承受这份与众不同带来的冲击。 苏樱子无暇顾及丁程的哀怨,她现在心绪烦乱,想的都是陈最,从京市回来之后,他莫名其妙的冷落自己,那么突然的提分手,确实让苏樱子气急败坏下无暇思考太多,但是现在回想,这其中必定是有些缘由的。 他的种种作为,明明是对自己有情,有意,所以不存在之前自己一直赌气以为的看不上。 难不成有什么苦衷?所以就故意冷落她,让她自动远离?切,这小子居然搞这种自我感动的把戏。 苏樱子不嗤的暗笑,这事儿,她还非得弄清楚不可了。 带着赌气,苏樱子直奔知青点儿。 ”樱子,你来找我吗?”苏樱子拉着姜楠问, 王安说过他和陈最之前在京市就认识,或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让姜楠帮她把王安喊了出来。 “什么事儿?”王安看着苏樱子问。 “那个,我想问你一点儿关于陈最的事儿。” “陈最?他怎么了?” “你对他的家庭状况有了解吗?”既然他上次回家是去解决家里的事情,最有可能的就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才会导致他态度大变。 王安蹙眉想了想:“我跟陈最只是初中同学,他们是大院的孩子,有自己的小团体,我们来往也不多。” “大院?”苏樱子拧眉问道。 “嗯。”王安点头:“他们家住在军区大院里,我们管他们这些人叫大院子弟,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家里是什么级别,只知道大院那几个孩子都挺服他的,后来初三的时候,他转校了,听说他家里出了些状况,他妈妈好像这里不太好,去外地治病了。” 王安一边说着,一边指指自己的头。 “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一般大院的孩子都出去当兵了,下乡的很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到这边来下乡。” “我记得他说过,他爸爸去世了,是牺牲了吗?”苏樱子想起陈最之前说的话。 “没有吧,我见过他爸爸,上次我回京市,到学校接我弟弟的时候,还看到他爸爸坐着军用吉普车在校门口接走一个男孩儿,好像是他弟弟。” “他还有个弟弟?” “对,他好像还有个后妈。”王安低声道。 “后妈?” 王安点点头:“我只知道这些,其它的也不清楚,他这个人性格比较孤僻,我们接触也不多,都是跟京市的同学在一起聊天时,偶尔说起的,他,他出什么事了吗?” 苏樱子摇头:“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谢谢你。” 王安离开后,姜楠在发愣的苏樱子眼前挥挥手:“怎么了?陈最出什么事了吗?” “原来陈最事大院的孩子,怪不得,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不一样的感觉。”姜楠嘟嘴回想着,虽然她和陈最都来自京市,但是不是同期过来的,之前也不认识。 “大院的孩子是什么感觉?”前世苏樱子也接触过一些世家子弟,无一例外身上都带着些桀骜。 “大院的孩子带着些与生俱来的傲气,有些也很嚣张,但是陈最很沉稳,没有那么的桀骜不驯,就是劲劲儿的,像块钢板似的,感觉硬硬的。”姜楠中肯的评论。 苏樱子笑笑,钢板似的,硬硬的,还真是这样呢。 综合这些消息,似乎陈最有个不寻常的家庭,之前见过他妹妹,娇娇小小的,他说起妹妹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怜惜,只是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还有一个弟弟,而且他曾说,没有爸爸。 苏樱子思索良久,只觉得越来越乱,垂手碰到口袋里的钱,想着先把书柜的钱给二叔送过去,顺便跟他说一下张老师找木匠师傅的事儿。 “可以啊,让东升去,他这几年一直跟着我干,也算出师了。”二叔一口应下来。 “我能行吗?我还没自己给别人干过呢?”苏东升有点犹豫。 “怕什么?这次书柜不都是你自己做的?我基本没插手。”二叔最近忙着大队的事情,书柜这一单,基本都是东升自己做的。 “对啊,这次的书柜验货特别顺利,一点毛病都没有挑出来,你做的很好。”苏樱子也给她打气:“再说了,你不是还说要风风光光的娶人家春杏过门吗?不赶紧独当一面挣钱,怎么让人家春杏过好日子?” 苏东升眼睛一亮:“说的对,行,我接了,二姐,我去。” 哎呀,爱情这玩意儿还真能蛊惑人心啊。 “正好你俩一块儿去把木料厂的钱结一下,我一会还得去开会没时间过去了。”二叔安排好他们就匆匆出门了。 在木料厂,苏樱子看到在装木屑的吴红英。 “红英,又来装木屑了?”苏樱子拍拍吴红英。 “樱子姐,你来了?我装完了,这就要回去了。”吴红英弯腰扛起那个比她还粗壮的背篓。 苏樱子帮她抬到肩膀上,整理好:“下山小心一点,这几天那几个坏蛋有没有找你麻烦?” 吴红英摇摇头:“没有,我现在都走小路,躲着他们走,碰不上他们。” 苏樱子心里暗暗叹口气,这兄妹两个人老实善良,待人真诚,却要因着父辈的事被人踩在泥里一辈子, 陈最曾告诉吴红星要懂得反抗,苏樱子也认为不能一直忍气吞声,只是人与人不同,他们祖孙三人,相依为命,互为软肋,他们不是不敢反抗,只是承担不起反抗带来的后果。 “好,小心一点。” 吴红英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樱子姐,有件事我先告诉你。” “什么?” 第125章 等我 “你去砖窑厂要钱,最大的功臣不是丁程。” “什么?”苏樱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吴红英。 “哥哥说,你能顺利把钱要回来,最大的功臣是陈最哥哥,可是被丁程抢了功,陈最哥哥什么都不说,也不让他说,他替陈最哥哥委屈,可是他们没说我不可以说。”吴红英扬着嘴角漏出一排小白牙笑着说:“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是陈最哥哥帮你找了领导,你才能顺利要回钱的。” “陈最?”苏樱子忽然感觉心里像被什么击中一样,这个王八蛋,到底要搞什么? 她要去问清楚,一刻也不能等。 “姐,你干什么去?” 苏东升看着疾步跑远的苏樱子,在身后大声喊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苏樱子一口气跑到红星村的知青点。 时近傍晚,大家都已经下工回到宿舍,三三两两的男女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苏樱子在知青点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陈最的身影。 ”看到陈最了吗?”苏樱子抓住一个人问。 “陈最?他去吴奶奶家了。” 苏樱子正打算去吴红星家里找他,忽然外面跑进来一个人火急火燎的喊着:“村里失火了,快点儿都拿上家伙事儿跟我去救火。” 往村里望去,远处果然滚滚浓烟,大家慌忙拿着水桶,水盆,往失火的地点跑去。 苏樱子不敢迟疑,也跟着跑了过去。 着火的竟然是那个烈士家属董启功家,不知道怎么回事?火从他家堂屋着了起来,现在火势熊熊。 大队长董常山正带着人提水灭火。 “怎么回事?” “老太太不知道在家做什么法,火是从屋里着起来的,老太太现在还在屋里没出来呢?” 这时董启功也回来了,看着着火的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咋回事啊?我奶奶呢?” “你奶奶还在屋里呢。”大家一边泼着水,一边喊。 屋里传出老太太虚弱的喊声:“救命啊。” “奶奶,奶奶”董启功在外面急的直跺脚,去不敢上前一步,火势很大,只用水盆一盆一盆的泼,根本起不上作用,房屋随时有烧塌的风险,其他人也不敢贸然进去。 董常山往身上披了一条棉被喊道:“浇水,我进去救老太太。”不管怎么样,她是烈属,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也担待不起。 这时有个人影跑过来,扯过董常山身上的棉被,甩手披到自己身上沉声有力的喊道:“泼水,快。”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容迟疑。 周围的人泼了几盆水上去,那人披着滴水的棉被冲进火里。 苏樱子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已经愣在那里了,那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陈最。” 她跑过去冲那个背影高喊一声,那背影停滞一瞬,便淹没在在火里。 “水,水,水,加水,快点儿,加水,土,土,给我铲土埋,快。”董常山看着冲进火里的陈最,心急火燎的喊着,指挥着众人灭火。 炎炎夏日,面对熊熊烈火,苏樱子竟觉得浑身发冷,那股冷是心底的恐惧慢慢蔓延至全身。 曾经,她遇到过一场火,那场火带走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 “陈最,陈最。”她攥紧手心,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死死盯着着火的门口。 “陈最。”董云香跑过来,带着哭音冲大火里大声的喊着。 “爹,咋办啊?”她着急的拉着他爹喊着。 董常山满脸焦灼的看着大火,低声道:“臭小子,我又欠你一次。” 约么十分钟,在门口的木椽都被烧毁掉落的时候,陈最抱着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大踏步的冲了出来。 所有人围上去,有人把老太太接过去,有人往陈最身上泼水帮他降温,陈最站在那四处张望,当他看到不远处的苏樱子时,一张烟熏火燎的脸上,那双眼睛目光灼灼,比身后的火更灼热。 “没事儿吧陈最?”董常山左右检查着陈最的脸色和身体。 “陈最,你不要命了?”董云香急的都哭了出来,想锤陈最一拳又怕打疼了他,急得直抹眼泪,为那样一个来老太太,根本不值得他这样豁出命去。 陈最冲他们摇摇头:“我没事,赶紧救火吧。” 推开众人,他径直走向苏樱子。 “你怎么来了?这儿危险,离远一点。”陈最拉着苏樱子到远处的空地上。 苏樱子自始至终眼睛都没有离开过他,那一刻的恐惧,让她知道她心里有多么害怕会失去他。 “怎么了?吓坏了吗?你……”陈最话没说完,已经有一个软糯的身体扑进了怀里。 他愣了一瞬,抬手把那人紧紧的抱住:“没事了,别怕。” 苏樱子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她不敢说话,只怕一张嘴就会哭出来。 陈最把她扶起来,看到她脸上淌过的泪痕,心里像被揪了一把一样的疼,他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害怕了?” 苏樱子闷闷的点点头,咬着下唇看着他。 自认识她起,她就像穿了一副盔甲一样,强硬无比,被父亲抽的满背鞭伤,被野猪獠牙戳伤,都没见她这样脆弱的样子。 陈最低头看着她泪眼婆娑,软软绵绵的样子,心里一阵酸酸的疼,重新把她揉进怀里,轻轻拂着她的头发。 身后的火越来越大,眼看着旁边人家的屋子也要被引着,陈最把苏樱子扶好,轻声道:“在这里等我。” 苏樱子揪着他的衣服,摇着头:“不要,别去。” 陈最双手捧住她的脸,轻轻揉了揉:“必须阻断火源,不然整个村子都会被引着,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事,好吗?” 苏樱子慢慢放开紧攥着衣服的手,抬头凝视着他的脸,声音带着些哽咽,轻声说道:“我,我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陈最点头,揉揉她的头发:“好,等我。” 第126章 咬我? 陈最带人翻上隔壁还未被引着的屋顶上,下面人用竹筐装满土,上面的人用绳子拉上去,一筐筐沙土提上去,潮湿的沙土倾倒在火焰上,做出一条隔离带。 苏樱子站在下面看着屋顶上的陈最,他身姿挺拔,穿着一件白色的T棉衫。卷着袖口,露出精壮的小臂,火光映射着他肃然的脸,这一刻他宛若一位掌控全局的将军般耀眼,带着众人与烈火抗衡。 在众人的努力下,火势渐渐变弱,董常山带着人提着水桶浇灭四周的零星火堆。 陈最从屋顶上跳下来,凝望着苏樱子向她走去。 “陈最,怎么样没事吧?”董云香拦住陈最,一脸关切的上下打量着他,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没事。”陈最眼里看着苏樱子,心不在焉的敷衍着董云香。 “还说没事,你看看这胳膊上都烫出泡了,赶快跟我去处理一下,快点儿。”董云香看着陈最被烫的通红的胳膊,心疼的斥责着他。 陈最看了一眼胳膊,不在意的摇摇头:“云香,我没事,你去看看董大叔,他好像也伤着了,我一会儿去看他,好吗?你先过去。” 陈最一边说着一边躲开董云香,朝着苏樱子跑过去。 董云香看着不远处相视而立的两个人,神色慢慢黯淡下来,自嘲的笑了笑,扭头去找她爹。 “你......” “我......” 两个人眼里都是急切的询问。 “我没事儿。”陈最冲苏樱子笑笑。 苏樱子扯起他的胳膊:“还说没事,疼吗?”小臂上一片通红,冒着一层水泡,苏樱子眉眼里都是心疼。 陈最不在意的笑笑:“没事儿,别担心,你来找我有事?” 苏樱子这会儿才想起来找他的目的,掀眸看着他,带着一丝哀怨,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冲他扬了扬下巴:“去那边,跟我来。” 陈最老老实实的跟在苏樱子的身后,走到外面的一片竹林旁,这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苏樱子忽然站定回头,陈最没收住脚步,两个人撞在一起,他紧忙伸手拦住苏樱子的腰身。 苏樱子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被他环腰揽住,她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陈最的眼里闪着光,满满的柔意和渴盼,他凝着她,喉结上下滚动着,沉着声音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苏樱子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我有问题问你。” “什么?” “陈最,我只问一次,你也只有一次机会,你想好再回答我。”苏樱子没有推开他,依然任由他把自己环在胸前。 “好。”陈最沉沉的回应。 “你喜欢我吗?”苏樱子声音轻悠悠的,像羽毛一样撩拨着陈最的心尖。 陈最低头看到她满眼的期盼,触着她细腰的手指不由的紧了紧,呼吸慢慢急促了几分,他不敢说谎,微微颔首:“喜欢。” 苏樱子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她就知道。 “好,那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苏樱子不假思索的继续追问:“我只问你想不想,没有问你能不能。” 她要让他抛开那些难言之隐,直面自己的内心。 陈最眼底掠过一丝诧异,随后眼神慢慢的变得灼热,声音沉沉又坚定的说:“想。” 苏樱子葱白的手抚上他的胸口,声音软软的说:“我也想,那就在一起好吗?” 陈最眉心跳动,面对她澄清的眼神,心里无端的慌乱,他多想和她在一起啊,多想啊,可是他不能把这么好的她,拉进自己的那片泥沼里。 苏樱子看到他眼里的迟疑和慌乱,手上攥紧他的衣服:“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一切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至于和你在一起之后,会面对什么,我能不能承受,那都是我的问题,我来选择,而不是你帮我选择。” 苏樱子眼神坚定,她知道他身上一定有一副沉重的枷锁,他的迟疑和拒绝都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和他一起背负那副枷锁。 “我不喜欢为了未来不确定的事情,来左右当下确定的事情,现在我能确定的就是,我喜欢你,想你和在一起,我就是想要你这个人。”苏樱子抿嘴挑挑眉,继续说道:“至于未来,你所担忧的事,如果我真的承受不来,我会直接告诉你,是走是留也是我的选择,那些问题仍然是你自己的问题。” 说到这里,苏樱子垂下眸子低声道:“到时候,你不怪我薄情就好。” 她把话说的已经这么通透,陈最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他心里也豁然一亮,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他和她一样确定,喜欢她,想要她。 陈最手上一紧把她箍进怀里:“好,我们说好了,这份情你想收回去的时候,告诉我就好,一切随你。” 苏樱子嘴角的笑意慢慢荡漾开,他听明白就好。 推开他的胸口,抬眼问:“你同意和我搞对象了?” 陈最沉声一笑,捏住她的下巴:“对,你现在是我对象了,我现在就要行使对象的权利。” 话毕,他低头覆上那瓣他思念已久的红唇。 “唔。”苏樱子轻唔一声,贴上他温软的唇,抬起手攀上他的脖颈,抚着他后颈上发茬,轻启红唇,任由他攻城略地的侵占。 辗转舔舐,唇舌相依,苏樱子被陈最紧紧的箍在怀里,渐渐有些喘不过气,她推了推陈最坚硬的胸口,却也推不开他,情急之下,在他的舌头上摇了一口。 陈最吃痛的闷哼一声,撤回唇舌,抵着她的额头,哑着声音:“咬我?” 苏樱子娇喘吁吁,脸色绯红的盯着他:“讨厌,我都喘不过气了。” 陈最轻抚一下她红唇微肿的唇,沉着声音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恨不得一口吃了你。” 苏樱子被他直白的情话惹得满面绯红,低头抿着微微发疼的双唇:“想到你那天那样对我,我也恨不得咬死你。” 第127章 陈最的往事 “对不起,对不起。”陈最一边道歉,一边在苏樱子唇上轻轻的啄着。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直接告诉我,我不喜欢猜。”苏樱子抱住他的腰身,脸贴着他的胸膛轻声道:“你以为你默默的为我做那些事,我就会很感动吗?不会,我只会更讨厌你。” 苏樱子语气了带着委屈,在他胸前蹭了蹭。 陈最靠着树干,抱着她,扶着她的头发,心里被柔意塞满:“好,我知道了。” 两个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苏樱子在他胸前闷闷的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陈最知道,有些事早晚要坦诚相见,早早告诉她,也可以让她有个准备,如果有一天她选择离开,他绝无怨恨。 微微叹了口气说:“我,我有个不堪说的家庭。” 果然是他家里的事情,苏樱子抬头,眼睛闪亮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陈最眯着眼睛思忖片刻:“小时候我们家也挺幸福的,我妈是大家闺秀,很温柔,也很漂亮。”他说起妈妈时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 苏樱子点点头,看陈最和他妹妹的长相就知道,他们的妈妈必定是个大美人。 陈最神色黯然一瞬继续道:“但是我妈出身不好,我外公是资本家,我爸,是军区首长,职位不低,他跟我妈一见钟情,为了娶我妈险些被开除军籍,他说即便被开除军籍也要和我妈在一起, 我妈被他感动了,为了和他在一起,写了决绝书,和我外公断绝关系,甚至在外公被批斗的时候,她主动站出来指认外公的罪证,外公身心受创,不堪其辱,在某一天晚上上吊自杀了。” 陈最眼神颤抖着慢慢诉说着往事:“在那个唯成分论的年代,夫妻父子,为了生存,反目成仇,相互揭发的事屡见不鲜。 但是我妈为了一个男人害死了亲生父亲,这终究成为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因为她大义灭亲的行为,和我爸顺利走到了一起, 我妈跟着我爸随军在海岛住了几年,那几年她跟娘家所有人都断绝了关系,外公一家也因为她的无情无义不再跟她来往,但是外公的死也成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一根刺,随时被撩拨一下,都会引起一场风暴。 从小我就看着他们吵,吵得翻天覆地,摔的家里一片狼藉,妈妈成分不好,所以岛上的人也都对她很抵触,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其实过得很苦。 后来我爸等来一次晋升的机会,却因为我妈的成分问题,被驳回了,我爸大醉一场,说了很多抱怨的话,也说后悔了,后悔为了我妈毁掉一生的机遇。 我妈哭了,她也后悔,后悔为了一个男人丢掉了亲人,他们互相指责,互相抱怨,闹得鸡飞狗跳,我带着吓坏的弟弟和妹妹躲了出去,带他们去海边玩儿.......” 陈最说话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语气越来越悲伤。 苏樱子隐约想到了什么,钻进他怀里,抱紧他。 “我去帮他们捡贝壳,只一会儿的功夫,弟弟就不见了,被海浪卷走了......”陈最闭起眼睛慢慢被痛苦的情绪淹没:“我妈在海边抱着弟弟的尸体坐了一夜。”他顿了顿:“后来就疯了。” “天呐。”苏樱子在心里默默的哀恸。 陈最揉着苏樱子的肩膀,吸了口气说:“那几年,我每天都会做梦,梦到小弟卷在海浪里,喊哥哥,喊妈妈,我觉得我也快疯了,可是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疯子啊。” 那些过往的记忆再一次席卷而来,陈最心里如惊涛骇浪。 “刚开始她疯一阵清醒一阵,疯的时候胡言乱语,打我,骂我,还会说很多反动的话,给我爸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后来我爸就把我们和我妈送回了京市,找人照顾我们。 他自己在海岛生活,一年也见不到他一次,过了两年,他回来了,要跟我妈离婚,我妈那天难得清醒,没闹,也没吵,就跟着我爸去办了离婚手续。 后来我爸又娶回一个女人,他们有共同的革命理想,是志同道合天造地设的一对。 后来我爸晋升,回到了京市,还和那个女人生了个儿子。” “那你和妹妹?......”苏樱子想起那个娇弱瘦小的小姑娘。 “那个女人想做个好后妈,所以把我和妹妹接过去一起生活,我爸良心未泯,或许是愧疚,给我吗妈一套房子,专门找人照顾她。”陈最扯扯嘴角,苦笑一声:“我和小霏在那个家生活了五年,在自己父亲的家里,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小心谨慎, 饭不敢多吃,觉不敢多睡,那是个阳奉阴违的女人,表面上温良贤惠,背着人,心狠手辣,小霏六岁就让她洗衣做饭,刷锅刷碗,寒冬腊月小霏的手都冻烂了,她说我们是军人的后代,不能太娇气,我爸还夸她不溺爱孩子做得好。 我为了小霏,小霏也为了我,我们相互依靠,忍气吞声,直到有一次小霏不小心弄坏了她儿子的玩具,腊月里,被她轰出家门,差点儿冻死在外面, 我找回妹妹,当着他们夫妻的面,砸烂了他们儿子所有的玩具,那小子哭喊着打我,被我一脚踹了出去,那次我被我爸狠狠的打了一顿,后来我就带着小霏一起离开那儿,和妈妈一起生活。” 对于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的苏樱子来说,有家,有父母是她最渴盼的事情,听陈最沉重无奈的叙述,原来有家的孩子也不定幸福,甚至过的更痛苦。 “苦了你。”苏樱子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相对于自己的死,更痛苦的是这世上有个人因为自己死了,那种恐惧无助她清楚。 陈最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我来这里下乡,家里只有小霏一个人照顾我妈,我妈的病越来越厉害,前几天小霏打电话来,哭着说妈妈走丢了,我不敢耽搁,当天就买票回家了,来不及跟你告别,回到京市,我爸已经派人把我妈找回来了,小霏说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看到我时,她疯的更厉害,在她心里始终是我害死了弟弟,这次回去她犯病,跑到大街上哭闹,拿着剪刀把自己头发都剪了,她捧着头发哭喊着爸爸,爸爸。”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许你妈妈是在用这种方式忏悔,她也很痛苦。”苏樱子抱着陈最的胳膊,枕在他的肩头,轻声道。 第128章 放过自己 “是,她后悔了,后悔为了一个男人舍弃父母亲人。”陈最声音沉沉。 “其实,她为了那个男人与家庭割裂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必输的结局了。” 陈最沉默一瞬:“为什么?” “如果那个男人爱你,怎么会舍得你为了他与家庭割裂呢。”这个世上多有为情痴,可是往往付出最多的那个输得最惨。 陈最握着苏樱子的手越发的紧,樱子说的不错,只可惜他妈妈明白的太晚了。 “所以就因为这些,你就要把我推出去?”苏樱子掀眸嗔怪的看着陈最。 陈最低头看着她,月光下她的脸愈加的白皙柔软,他情不自禁的用手背在她脸上蹭了蹭:“背负着这个家庭是我的命运,我的责任,不管再难,我也要拖着它往前走,可是我怎么舍得拖着你一起?” 苏樱子轻轻笑笑,揶揄道:“原来是因为这样,我还以为你回了趟京市,看到那些京市大妞,看不上我这个乡下丫头了。” “胡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那天她这样说他的时候,他的心痛的都要死了。 苏樱子抿嘴笑笑:“如果你怕我嫌弃你的家庭,大可不必,因为我的那个家庭也不是多拿得出手,如果你是怕连累我,倒也不必,我问你,你会和我再一起后,就把这个担子甩给我吗?” “当然不会,那是我的责任。”陈最急急的说道。 “那就是了,那始终是你的责任,如果我有能力会帮你分担,如果能力不济,我会尽量做到不给你加重担子,所以这一切都不是问题。”苏樱子抬眼看着他的目光闪着星光。 她一个莫名其妙被穿越,重新活了一世的人,比谁都明白未来的不确定性,现在她只想当下。 “陈最,你妈妈的病不是你错,你弟弟的死,也不是你的错,你要放过自己,不要背负那么大心里包袱,才会走得轻松一点。” 陈最眼眶一热,把苏樱子抱进怀里,这些年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都一直在责怪他没有看好弟弟,害死了弟弟,妈妈每次发疯时,看他的眼神都是恨毒了他的样子。 他在那个家里时,带着那个弟弟出去玩儿,会被那个女人责骂,让他不要带着弟弟出去,不要害死她儿子。 爸爸会说:“做任何事都要有责任心,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记得吗?让你不要招惹弟弟,就离他远一点,没有责任心,会害死人的。” 每个字都如一把刀插进他心里,其实他的心,早就在弟弟死的那天,跟着死了,爸妈没有放过自己,他又何尝放过了自己? 苏樱子回抱着他,轻轻扶着他的背:“他们都在怕,害怕面对因为他们的过错才导致了弟弟的死这个事实,所以他们把所有的错推到你身上,让自己得到宽恕,陈最呀,你也要放过自己啊,否则弟弟在天上看到他的哥哥过得这么辛苦也会急哭的。” 陈最的身体传来一阵颤动,苏樱子感觉到颈窝里有一些潮湿,她摩挲着他的背,任由他无声的发泄着委屈。 只片刻,陈最缓缓放开苏樱子,眼眶微红,沉沉的说:“樱子,遇到你就是上天在宽恕我了。” 苏樱子莞尔:“遇到你,也是上天在怜悯我,不让我再活的那么孤单。” 两人相识一笑,都有一种释怀的豁然。 “那,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你不在能行吗?”苏樱子又问道。 “我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了,虽然有些残酷,但是在那里她起码可以得到系统的治疗。”想起妈妈被带进去时哭喊的样子,陈最心里仍然会一阵阵隐痛。 但是他必须这样选择,这些年他挣了钱,有能力支付精神病院的医药费,他也不能一直让小霏照顾着妈妈,耽误了小霏,他更罪无可恕。 那天爸爸送疯癫的妈妈回家,看到家里挂着的外公的照片,或许有一丝愧疚吧,他说现在是特殊时期,没有办法把陈最从农村弄出来,但是他提出把妈妈接过去照顾。 可是陈最怎么敢把妈妈交到那个女人手里?他宁可送妈妈进精神病院,等他回城之后,再把妈妈接出来。 苏樱子默默的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哎呀,那你跟我在一起了,不娶人家大队长的闺女了,人家还会把回城的名额给你吗?” 苏樱子闪着眼睛看着陈最,带着询问和打趣。 陈最捏住她的鼻子拧了一下:“我是那种为了回城,就随便委身给别人的人吗?” 苏樱子摸着鼻子,眼神飘来飘去的说:“人家姑娘不错啊,对你那么好,那么关心你。”她刚才可看见了,那姑娘急得眼睛都红了。 陈最闷笑着吸口气,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是啊,人家姑娘又温柔,又会关心人,还特别会过日子呢。” 苏樱子嘴一撅,眉毛一竖:“好啊,你去跟人家过日子吧。” 陈最窃笑一声:“可是我不愿意跟她一起过日子。” “那你想跟谁一起过日子?”苏樱子娇俏的掀眸看着陈最。 “林野风啊。” “.......陈最你混蛋。” “不是你说的让我跟他好好过的吗?” “讨厌。”苏樱子气呼呼的捶他。 陈最抓住她的手,低头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闷闷笑着,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只想和你过日子。”随后再一次攫住她的唇,深深吻了下去。 第129章 亲哪儿都不可以 入夜,村里的火熄灭后,只留下董家几个孩子做收尾的工作,其它人都陆续回去了。 陈最把苏樱子送回石盘村,在村口依依不舍的牵着她的手,不肯放手。 “太晚了我得回去了。”苏樱子甩着他的手。 可是陈最哪里舍得,回京市前两人互吐心际,他就满心雀跃,在京市他每日都惦着她,想着她,可是回到之后,因为自己的畏缩,差点就此失去她,如今两人表明真心,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天知道他有多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牵着她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向空旷寂静的四周环视一圈,把苏樱子拽到身前,俯首还想亲一下。 却被苏樱子一手捂住嘴巴,一手将他推开:“你没完了?”今晚不知道被他亲了多少回了,嘴巴都亲肿了,好疼。 陈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被她勾住心窍一样,看不够,亲不够,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好了,三天之内不能再亲,我要养养。”苏樱子赌气的看着他,给他下了通牒。 陈最一脸无奈的看着她:“要这么久吗?” 苏樱子郑重的点头,她可不想嘴巴被亲秃噜皮,回头万一大姐问起来都不好圆场。 “那亲脸可以吗?”陈最退而求其次的问道。 “不可以,亲哪儿都不可以。”苏樱子连连摇头,这家伙每次亲的时候,都恨不得把自己吞下去,让他亲哪儿都会被嘬出印子,更难解释。 这时,不远处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过来了,苏樱子赶紧推了一把陈最:“你赶紧回去吧,明天下午,村口见面,一起进城去找田丽。” 说完便转身匆匆回家了。 陈最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后颈,默默的笑了笑,也转身回村了。 回到家的苏樱子悄悄摸进屋子里,悄悄的爬上床,生怕吵醒大姐。 大姐翻了个身嘟囔道:“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 苏樱子吐吐舌头:“没干嘛,赶紧睡吧。” 大姐不再搭理自己,苏樱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睡不着,脑子里跟放烟火似的,活蹦乱跳的,一会儿是陈最的脸,一会是陈最的声音,一会儿是他缠绵的吻,哎呦,乱啊。 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苏樱子摸摸肿胀的唇,哧哧的笑了笑,好不错。 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早上苏樱子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怼着这自己的一张大脸。 “啊呀。”吓得她往后一缩:“大姐,你干什么呢?” 苏玲拧着眉看着苏樱子:“你这嘴怎么搞的?被蚊子咬的?昨晚没觉得有蚊子啊?” 苏樱子心虚的摸了摸嘴唇:“是,就是被蚊子咬的,蚊子都被我喂饱了,当然不咬你了。”说完便咕噜噜的从床上爬起来:“别,别看了,赶紧上工去了。” 她躲着苏玲狐疑的眼神,赶紧出门洗漱吃饭,匆匆去上工了。 上工时,苏樱子一家分了二亩摘黄豆的活儿。 姜楠也被分到他们这一组。 “樱子,我来了。”姜楠挎着背包蹦跶着跑过来。 苏樱子抬头冲她笑笑。 “哎呀,樱子,你嘴巴怎么了?”姜楠一脸关切捧住苏樱子的脸,看着她那双肿的水水润润的嘴唇。 “让蚊子咬的。”苏玲在一旁搭腔道,苏樱子干笑两声,赶紧低头没说话。 “看着不像蚊子咬的呀,小时候我哥被我家小黄咬住嘴巴之后,就是这个样子的。”姜楠一脸认真的说。 “小黄?小黄是谁啊?”苏玲问。 “小黄是我家小黄狗啊。”姜楠笑眯眯的说:“可可爱了,我哥老是抱着逗它,有一天他撅着嘴巴逗小黄玩儿,被小黄一嘴就咬住了,后来我哥的嘴巴就成了樱子这个样子。” 苏玲走过来扒拉着苏樱子:“你被狗咬了?什么狗啊?要是野狗的话,可危险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苏樱子:“......”该死的陈最,干嘛下嘴那么狠? 她尴尬的笑笑:“没事儿,真没事儿,我就是不小心那个.......” “谁来帮我扯一下袋子呀?”旁边有人喊帮忙。 “我来,我来。”苏樱子赶紧举着手,颠颠的跑过去,留下一脸莫名的苏玲和姜楠。 好不容易挨过这一天,下工后苏樱子来到村口,看到正靠着自行车等她的陈最。 苏樱子走过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本来看到她过来正笑嘻嘻的陈最,看到她这个样子,一脸疑惑的问:“怎么了?” 苏樱子没理他,直接越过他,甩着胳膊气呼呼的大步往前走。 陈最赶紧推着自行车跟了上去,看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苏樱子停住脚步,气鼓鼓的看着他,朝自己嘴巴是指了指,嘟着嘴给他看。 陈最看到比昨天红肿的更明显的嘴唇,忍不住低声笑出来,伸出手指在她嘴唇上轻轻的抚了一下,柔声道:“肿这么厉害?”他感觉自己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啊,对,肯定是这瓣嘴唇太嫩了,经不起蹂躏。 “还笑?”苏樱子锤他一拳:“我今天都被人问一天了,尴尬死了。” “那你怎么说的?”陈最闷笑的问道。 苏樱子瞟他一眼:“我说,狗咬的。” 陈最扯住她的胳膊,弯腰盯着她的眼睛,苏樱子看着他的样子,眨了眨眼,赶紧抬手把嘴捂住:“我告诉你陈最,说好的三天不许亲,你要是敢再亲我,老娘打死你。” 陈最看着她瞪着眼睛凶巴巴的样子,抿嘴笑笑,冲她:“汪汪”叫了两声。 苏樱子捂着嘴哈哈的笑起来:“你干嘛?” 陈最站起身,垂眸看着她:“你不是说狗咬的吗?我不能让其它狗占了这个便宜,我媳妇儿只能是我咬的。” “谁是你媳妇儿?臭美。” “你早晚是我媳妇儿,上车。” 苏樱子扶着陈最的腰,跳上车后座,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往城里赶去。 前阵子和陈最吵架后,苏樱子都是自己来的,田丽问了几次,苏樱子的脸色都不太好,敷衍着没有理会,田丽以为他俩没戏了,还为此黯然神伤了一阵子。 今天看到他俩一起过来时,两眼都冒光了。 “你俩,你俩?......” 苏樱子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决定给自己的CP粉发点儿福利。 握住陈最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举起来给田丽看。 “哇......哇,太棒了,我太高兴了。”田丽盯着他俩扣在一起的手,兴奋的差点儿蹦起来。 苏樱子笑眯着眼冲她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的兴奋点。 陈最却是一副理解不了的表情,我找对象,你兴奋的什么劲啊? “怎么了?喊什么呢?”这是卧室里传出一个声音,走出一个人来。 第130章 似乎更喜欢朝气蓬勃的那一款 苏樱子和陈最看过去,卧室里走出一个男人,穿着一件家居衬衫,带着眼镜,看到门口的两个人,把眼睛扒下来,从眼睛上面看过来:“来客人了?你喊什么呢?” 田丽回身走到男人身边,挎住男人的胳膊说:“老崔,这位就是苏樱子,旁边这个就是她的对象,陈最,我就说他俩最般配,早晚会在一起,咋样?我说对了吧?太好了。” 原来是田丽的老公,看着可比墙上那张照片上显老的多,苏樱子心里不禁一番感叹,这田丽的眼光还真是独特啊。 “哦,你好,你就是苏樱子?久仰大名啊,终于见面了。”老崔伸手跟苏樱子握手。 两人虽然没见过面,但确实关联不浅,毕竟自己之前卖内衣挣得钱都是人家给搭的线,苏樱子回握:“你好,一直想着要谢谢您给我搭线呢。” 老崔笑眯眯的看着苏樱子,笑笑说:“嗨,小事一桩。” 陈最定睛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前一步,把苏樱子的手扯回来,自己握上去:“你好,我叫陈最。” 老崔猛地一愣,瞅了一眼这个脸色不太好的男人:“哦哦,你好你好,请坐吧。” “不坐了,我们还是尽快做药膳吧。”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老崔:“别耽误你服用。” 老崔干笑两声:“这个,小苏同志做的药膳确实不错,我服用了这一段时间,觉得精神体力各方面都有变好,小苏同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神医了。” 老崔一脸赞赏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轻笑一声:“过奖了,有效就好,前阵子得了几个海马,我今天给你做个海马核桃瘦肉汤,是温补的汤,还可以盖上虚喘。” “好好好,最近确实有些气喘不足的症状,这个药膳来的正合适。”老崔由衷的夸赞道。 “我就是给你说了,小樱子的厨艺医术都是一绝,你最近的状态好不好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田丽娇俏的斜了老崔一眼。 老崔老脸一赧,嗔瞪她一眼。 陈最翻了个白眼,吐口气,搂着苏樱子的肩膀离开这个辣眼睛的地方,进了厨房。 陈最处理着瘦肉,苏樱子便在一旁处理那些辅料,清洗海马,核桃剥壳,红枣去核,两人默默无言,却合作默契,偶尔对视一眼,微微笑笑,甜蜜的小泡泡都快把厨房塞满了。 田丽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阵,陈最身型高大健壮,更衬得身旁的苏樱子娇小柔弱,俊男美女,真是赏心悦目。 回头看到正戴着老花镜窝在沙发里看报纸的老崔,心里猛的一颤,这落差好大啊,这世上什么都怕比较,没有对比时,不觉得自己的差,一旦有了对比,就会欲求不满。 当初跟老崔在一起时,自己年纪小,迷恋他身上那份成熟男人的稳重老练,可是随着年纪增长,男人身上的老人味越来越重,自己似乎更喜欢朝气蓬勃那一款了。 “看我干什么?”老崔翻着眼睛看田丽。 田丽回神笑笑说:“我在想,小樱子帮了你这么多,你是不是该感谢感谢人家。” 老崔扁着嘴巴,冲着厨房的方向,抬高声音说:“现在厂里查的严,之前内衣那条线恐怕是要断了,而且这种新型的产品,其实很快就会在市场上铺开,咱们这里的商场很快也会上货,再做下去,其实意义不大。” 苏樱子在里面听到老崔的话,他这话不假,这是市场发展的规律,更何况这种日常用品,只要有新产品,很快就会在市场上普及,不再是新型的产品,自己倒卖就没有优势了。 “不过啊,我这边倒真的有的提议,不知道小苏同志有没有兴趣。”老崔继续说道。 苏樱子把手里的勺子塞给陈最,走出厨房:“崔大哥你说,我听听。” 老崔堆着一张笑脸说:“现在京市那边出了一个新产品,叫做鹅绒服,它内层里面不是用的棉花,而是充填的鹅毛和鸭毛,之前我们厂长去京市出差的时候带回来一件,那衣服,比棉衣更轻便,更保暖,非常实用。” 苏樱子知道他说的就是后世的羽绒服,只是没想到羽绒服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开始流行了。 “你是说,让我去京市倒卖羽绒服?”苏樱子问。 老崔晃晃手指头:“这衣服刚刚引进过来,正是生产初期,没有那么大的量可以给私人倒卖,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从鹅毛,鸭毛上下点儿心思。” 听到这里,厨房里的正搅着汤锅的陈最也是顿了顿。 “你是说,给鹅绒服厂提供鹅毛,和鸭毛?”苏樱子问道。 老崔眉梢一挑:“你这丫头还真是一点就透,我就是这个意思,鹅毛鸭毛在农村就是被废弃的东西,但却是生产鹅绒服的主要原料,他们可是高价收购的,你要是能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可以说是一本万利。” 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政策允许的条件下,养上几只鸡鸭鹅,鸭鹅,每年都会换毛,大翎可以拔下来做扇子,做孩子做毽子,偶尔也会有小贩上门收鹅毛,换些小钱,但是那些绒毛基本都是任由它脱落的。 “将来鹅绒服必定是会普及,收购羽毛会是个长远的生意,你觉得呢?”之前就听田丽说过这个丫头有胆量,有头脑,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苏樱子点头:“您分析的很对,将来鹅绒服会成为一个普及的常服,对羽毛的需求量必定巨大,这确实是一个商机。” 老崔点点头:“我这里有京市那家鹅绒服厂的联系方式,你如果想做,可以想办法跟他们联系一下,去问一问具体细节。” “哎呀,那真是太感谢了,我愿意试一试。”苏樱子由衷的感激道。 “嗨,不用谢,就算你帮我调理身体的回报吧,将来我们厂或许也会引进鹅绒服的生产,你如果能做起来,咱们以后也可以合作。” “好。” 厨房里的陈最听他们说完了,便出声喊道:“樱子,来看看汤好没好?” 苏樱子冲田丽两口子笑笑,转身回了厨房:“我看看,早着呢,再炖一会儿。” 苏樱子打算转身再跟老崔聊一会,却被陈最一把拽住:“干什么去?” “我去跟那个老崔再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多问点信息。”苏樱子拍着他的手。 “他能给你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我跟你说。”陈最抓住她的手不松手。 “你?你懂吗?” 第131章 你可真让我不放心呐 苏樱子的质疑让陈最很不爽:“不就是鹅绒服吗?别忘了,我也是京市来的。” 苏樱子看着他吃味儿的样子,抿嘴笑笑:“好,知道了,大院子弟。” “啧。”陈最拧眉看她一眼。 苏樱子窃笑一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什么人的醋都吃,人家媳妇儿就在外面好吗?” 陈最把她的攥在手心里捏了捏:“那他看好他自己的媳妇儿就行,看我媳妇儿干嘛?” 一边说着话,一边抓了一把枸杞扔进汤锅里。 “诶?”苏樱子瞪着他:“你干嘛?这个汤不用放枸杞的。” “他不是老当益壮吗?我让他忙活忙活,放心,这点量没问题。”陈最冲她眨眨眼。 苏樱子无语的瞪他一眼,默默的捏了两颗枸杞扔了进去。 俩人在厨房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从田丽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陈最牵着苏樱子往饭店走。 “不饿,不想吃。”苏樱子摇摇头,时值盛夏,天气闷闷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陈最把自行车放好,往路对面跑去。 苏樱子靠着自行车扣着手指等陈最。 “樱子?”听到有人喊她,抬头一看:“丁程?” 丁程骑着自行车停在她身前,自行车后还坐着一个女孩儿。 苏樱子只觉得面熟,多看一眼认出了她:“温如颂?” 那女孩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冲苏樱子笑笑:“好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丁程讶异的看着她们俩:“你俩认识?” 温如颂轻轻笑着:“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苏樱子点点头,又看看丁程:“那你俩?” 丁程道:“哦,这是我表姐,回老家来有点事儿,我今天是到火车站来接她的。” 竟然有这样的巧合,温如颂是丁程的表姐,但是记忆力书里并没有丁程这个人出现过,看来这本书中所有的人的轨迹,都会因为一个人的改变而发生改变。 “你怎么在这儿?”丁程看苏樱子独自一个人在这儿,不禁问道。 “我.....”回头看到陈最已经端着一碗凉粉走到了身边,看到这两个人时,眉心蹙了蹙,把凉粉放到苏樱子手上:“这个比较凉爽,你吃一点尝尝。” “陈最?”温如颂都是一眼就认出了陈最,语气兴奋的喊着他的名字。 陈最掀眸看向她,迟疑片刻后问:“你是?” 温如颂愣了一下,撩了一下头发,嫣然一笑:“我是温如颂,你忘记了吗?上次去省城的汽车上,我们......”温如颂眼神闪亮的看着陈最,认真的提醒他。 陈最哦了一声点点头,他并不在意温如颂,反而戒备似的看了丁程几眼。 丁程看到陈最时,心里猛的一沉,又看到苏樱子和她站在一起时脸上甜柔的笑意,心下便明白了几分。 仍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这位是?” 苏樱子手里捧着凉粉,侧头看了看陈最,陈最只是双手插着裤兜,淡淡的回看她一眼,等着她回答。 “这是陈最,我对象。”苏樱子郎朗说道。 此时丁程悬着的心,终究是死了,神色黯然的冲陈最点点头。 陈最这会儿倒是满面春风,眉眼里全是得胜的笑意,大方得体的跟人家打招呼:“你好。” 温如颂眼神也暗了一瞬,随即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说:“既然这么巧遇到了,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陈最现在只想赶紧带着苏樱子离开这两个莫名其妙攀关系的人,好不容两个人出来一趟,时间宝贵,谁有闲工夫跟你们在这儿扯闲篇? “不好意思,我们吃过了,你们去吃吧,我们先走了。”说完便推上车子要走。 丁程却伸手拉住苏樱子的胳膊,看着她手里的凉粉,不禁蹙了蹙眉说:“吃这个哪里吃得饱,一起去吃点儿饭吧。” 陈最眉眼一冷,一把抓住丁程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苏樱子胳膊上扯开:“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丁程面带愠怒的甩开陈最的手:“这么晚了,你应该带她去吃饭,而不是吃这些路边摊上没营养的东西。” 苏樱子走过去挡在陈最身前,冲丁程笑笑:“他知道,我就好这一口,特意买给我吃的,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再见。” 陈最一手推着车子,一手搂着苏樱子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去。 丁程看着贴在一起慢慢走远的两个人,微微叹了口气。 “你喜欢这姑娘?”温如颂轻声问道。 “喜欢有什么用,你没看见人家有对象吗?”丁程颓丧着淡淡的说道。 “有对象怎么了,喜欢就去争取啊,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抢不过来呢?”温如颂凝神盯着两个人的背影,眼底浮起一丝冷厉。 “别瞎说,她,她跟别人不一样,好了,咱们走吧,舅妈他们已经在家等你了。” 苏樱子把勺子送到陈最嘴边:“吃一口,可好吃了。” 陈最抬起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捏捏她的耳尖:“你吃。” 苏樱子也不勉强自顾自的吃起来。 走到河边时,陈最支好自行车,牵着苏樱子走到河边的长凳上坐下。 “你吃完再走。” 苏樱子冲他甜甜笑笑,坐在他身边,一口一口吃着凉粉,酸爽可口,确实不错。 陈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吃,放在她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了她的头发。 “怎么了?”苏樱子瞟了一眼发呆的陈最问。 “我有点危机感。”陈最沉沉的说。 苏樱子低头轻笑:“是吗?” “嗯,他们都对你意图不轨。”陈最声音凉凉的。 苏樱子无声的笑笑,他的占有欲表现的太明显了,恨不得在所有接触她的男人面前宣誓他的主权。 “丁程,只是朋友。”苏樱子郑重的跟他说。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可没把你当朋友。”好酸的话。 “那是他的事,我只把他当朋友。”苏樱子吃了一口凉粉,坦然的说道。 “你可真让我不放心啊。”陈最捏捏她的脸。 苏樱子放下手里的碗,看着陈最,忽闪了两下眼睛:“董云香?冯晓阳?还有刚才那个温如颂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啊,你也可真让我不放心呐?”说完还幽怨的摇摇头。 陈最:“.......”被她反攻了。 “我跟他们都是.......” “朋友?”苏樱子截断他的话,阴阳怪气的说:“女人最了解女人,她们可没把你当朋友。” 对付不讲理的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第132章 真漂亮! 陈最弯起嘴角笑笑,一把楼过苏樱子的脖子:“就你心眼儿多,知道怎么治我。” 苏樱子伸着指头戳戳他硬邦邦的胸口:“就你心眼儿小,只会吃飞醋。” 她现在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他扯闲篇,抓紧时间问:“你说老崔说的那个收羽毛的事能不能干?” 陈最挑眉想了想说:“我觉得可以,鹅绒服现在还属于比较高端的衣服,将来应该会普及,到时候,生产商不会少,对羽毛的需求必定会很大,现在先做起来,等于强占第一手资源。” 苏樱子来自后世,自然知道羽绒服在将来被普及,而陈最能有这样的远见,实在让她惊叹,再过几年迎来改革开放,那是一个站在风口连猪都能飞起来的时代。 陈最这样有远见,有魄力的人,必将在未来的时代里分一杯羹。 “怎么了,怎么用这么敬佩的眼神看着我?”陈最伸手指挠挠她的眉心。 “是啊,你好厉害。”苏樱子丝毫不隐藏对他的夸赞,“陈最,你相信吗?也许在不久的未来,我们会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人们做生意不再受束缚,可以自由贸易,甚至可以把生意做到国外去。” 陈最点点头:“我相信,国家如果想发展壮大,必须打破现在吃大锅饭的固有模式,人都是自私的,在集体里太多人滥竽充数,只想少干活多得利,如果想发展就得逼出人们生产的动力,那就是为自己挣钱。” 身边偶尔有人经过,苏樱子看看周围,小声跟陈最说:“咱俩说这些话是不是很反动?” 陈最低声浅笑:“两口子被窝里的话,不算反动。” 苏樱子听着他没正经的话,看着他眉眼嬉笑的样子,心里一动,捏住他的下巴说:“大夏天的要什么被窝啊,铺个凉席就行。” 这下陈最的脸蹭的红了,神色窘迫的朝周围看了看,这女人,又被她反调戏了。 陈最狠狠的咽了两口气,伸手在她纤细娇软的腰肢上握了一把:“你是打量着在外面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是吧?” 苏樱子咯咯的笑笑,往后退退点头:“对呀。” 看着陈最吃瘪的样子,苏樱子粲然的笑着:“谁让你没正经,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好,你说。”陈最压住激荡的心神宠溺的看着她。 “虽然那个时代早晚会到来,但是眼下毕竟还是计划经济的时代,这件事要想做起来,单凭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我想可以借助大队的力量,城里一个合作社,找村民去收羽毛,回来之后统一管理,生产,统一供货,这样集体对集体,会免去很多麻烦。”苏樱子把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陈最听着她谨慎周密的心思,心中默默敬佩,也默默叹息,她这个女人未来一定会有更大的世界,他如果跟不上她的步伐,搞不好一不小就把她弄丢了。 他颔首认可她的说法:“可以试试,周边的村子里,红星村有林场,大王庄有砖窑,丁楼有煤矿,几乎他们都有自己的产业,但是石盘村目前还是只以农产为主,收益不大,你们可以成立这个合作社,同时也可以考虑成立养殖社,这样肉类,羽毛都有了。” 苏樱子听着他的话频频点头,但还是有些顾虑:“这事儿我得回去跟二叔好好商量一下。”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她和陈最这样的远见和胆识,这件事做下来会不会触及目前的政策,会不会对二叔造成不好的影响,这些她不得不考虑。 “乡里洪书记不是个顽固不化的人,你的提议可以说给他听听,我觉得他会支持的,这是个长远的事情,急不得,慢慢来。”陈最柔声道。 苏樱子点头,抬眸看向陈最:“对了,你跟洪书记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感觉他好像很信任你的样子?你居然还能说服洪书记为我助阵?跟你家庭有关系吗?” 不管他跟父亲关系如何,他的家庭这个背景始终是存在的。 陈最摇摇头:“除了你这里没人知道我的家事,哦,还有城里派出所那个江所长,他是我爸的战友,其他人就都不知道了,连红星都不知道。” 苏樱子想起上次在派出所的惊魂一夜,怪不得那个江所长会那样帮他,怪不得他敢在城里卖小黄书,果然是后台硬,不由的白了陈最一眼。 陈最看到她的神情,弯唇笑了笑,继续说:“因为我之前给洪书记写过一封关于如何防止果蔬病害的建议书,洪书记看过之后找到我,听了我的详细汇报, 后来允许我在红星村实施,结果成效果然还不错,就在全乡推广了,后来关于农业方面的一些事,洪书记就总是会找我问问情况,偶尔也带我一起下农田视察,所以上次才会在麦田里帮你脱困。” 原来是这样,“陈最,你怎么懂那么多啊?”苏樱子捧着他的脸痴痴的看着他。 陈最得意的笑容溢出嘴角:“看的书多呗,我懂得还多着呢,以后慢慢教给你。” 苏樱子看着他一脸坏笑的样子,敲敲他的脑袋:“满脑子不正经。” “我说教你种地知识,你想哪里去了?”陈最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苏樱子:“.......讨厌,不理你了,回家。” 说完便站起身,气呼呼的往出城的方向走。 陈最搔搔眉梢站起来,推着车子追过去。 走到她身边时,把她一把捞过来,放到车子的前杠上。 “喂,干嘛?”苏樱子扶着车把扭头看他。 “回家。”陈最跨上车子,把她围在身前,蹬着车子出城。 路上清风微微吹着,苏樱子仰着头看着黑缎般天空,月色如洗,把空旷四野照的如白天一般,这可比后世的路灯有诗意多了。 天上星星又亮又低,密密麻麻的都快要挤下来了。 “真漂亮!”苏樱子不禁感叹,在后世哪里见过这样的星空啊。 “是啊,好漂亮。”陈最低着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第133章 不行,说好的三天 苏樱子扭过身子抬头对上陈最深邃的眸子,里面闪烁着无尽的温柔,苏樱子直了直身子,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 陈最的眼睛陡地一亮,吱一声刹住车,一脸玩味的看着她:“诶?你......?” 苏樱子赶紧回头,缩着脖子趴在车把上,嘿嘿的笑。 陈最眸色一沉,一手捏住她的后颈,一手托着她的脸,低头就要往唇上亲。 苏樱子慌忙抬手捂住他的嘴,摇头:“不行,说好的三天。” 陈最把她的手扯下来,低沉着嗓音说:“是你先招惹我的。” 苏樱子耍赖的说:“我可以,你不可以。” 陈最蹙着眉,眉毛都快拧成疙瘩了,但是眼里的笑意却比今晚的月光都要柔和。 苏樱子揪着他的衣服小声祈求的说:“嘴巴真的很疼。” 陈最一脸拿你没办法的神情,手指在她光洁的眉头上敲了一下:“你真是个妖精,磨人。” 继续蹬起车子往前走。 夜路难行,坑坑洼洼的,苏樱子做在前杠上,硌的屁股疼,一直扭来扭去。 “怎么了?” “太硬了,硌人。”苏樱子皱着小脸抱怨:“你停车,我要坐到后面去。”虽然她也很享受被陈最圈在怀里的感觉,但是屁股在抗议。 陈最停下车子,抬手脱了自己的上衣,垫在前杠上,又把她抱了上去:“这样就不硌了。” 苏樱子重新坐回去,就这样被光着膀子的男人水灵灵的圈在胸前,回头能看到他健壮的胸肌腹肌,侧头就是精壮的肱二头肌和小臂,隐隐还能闻到男人身上那股让她迷恋的味道,她甚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的坐在前面,一动不敢动。 陈最瞄了一眼她局促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娇,惹得他心痒难耐。 一路慢慢的走,原本半个小时候的路,两个人晃悠着自行车一个小时才到村口。 “太晚了,赶紧回去吧。”苏樱子跳下车把衣服递给陈最。 陈最穿好衣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前世,看到谈恋爱的闺蜜,一天神神叨叨的,一会唉声叹气,一会儿盯着手机傻乐,一天见不到她男人都跟要丢了魂似的,她就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现在她似乎懂得那种感觉了,确实,恨不得每分每秒都不要分开。 苏樱子往前走,时不时的转头看,知道陈最的身影淹没在黑暗里,才慢慢走回家。 “最近晚上怎么总是回来那么晚?你干什么去了?” 最近,总是睡的迷迷瞪瞪的时候,看到苏樱子蹑手蹑脚的进屋,也每天回来那么晚,都干什么去了? “我挣钱去了。”苏樱子打个马虎眼。 “挣钱?婚不都退完了吗?还挣什么钱?”苏玲不解的问。 “我的好大姐,挣钱是一辈子的事,又不只是为了退那个婚。”苏樱子看着大姐摇摇头。 “你心是真野,小心别惹上事儿就好。”苏玲劝告她一句,便出门上工去了。 苏樱子收拾完,也出门上工,到大队领农具的时候,里面几个女人看到她过来,急忙八卦的跟她说:“樱子,樱子,你知道吗?那个许光烈真要娶曹寡妇进门了。” “是吗?”苏樱子挑了把锄头,漫不经心的问:“张翠花同意了?” “不同意也不行啊,听说曹寡妇怀孕了,即便不认这个媳妇儿,总不能不认自己的孙子吧。”另一个女人撇嘴笑着。 “曹寡妇那块地,谁知道长出来的是不是他们许家的种呢?”旁边的女人一脸戏谑的说着。 “我告诉你们,那个许光烈不知道上次是不是被吓坏了,那个,不行了,以后能不能生还不知道呢,曹寡妇怀上的这个孩子,不管是不是他的,那都只能是他的,张翠花不能让老许家断了后。”有人悄声的爆出一个惊天八卦。 “真的假的?你咋知道的?”所有人一听这个都兴奋起来了。 “真的,我男人说的,他看见许光烈去瞧土大夫了,还说......”那女人往四周看了看低声说:“他还看见那个许光烈撒尿的时候,那玩意儿都站不起来,差点儿闹一裤裆。” “啊?真的?哈哈哈哈。” “一群老娘们叽叽喳喳什么呢?还不快去干活儿?”小队长李德海走进来喊了一声。 几个女人缩缩脖子慌忙跑了出去。 苏樱子想着这曹寡妇肯定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不过这么快就怀上了,大概这孩子就是许光烈的吧,只是没想到那个许光烈会落下这个毛病,可怜了曹寡妇嫁进去接着守活寡。 这事儿总归是解决了,至于他们许家将来怎么过,与自己无关了。 中午下工后,苏樱子没回家,直接去了二叔苏大河家,想跟他商量一下办羽毛合作社的事儿。 苏大河听了之后,啪嗒啪嗒吸着烟,思索一阵后说:“樱子,你说的这个,倒是个好生意,以后做起来,肯定能增加社员的收入,但是.......”他迟疑一阵后说:“但是这个违不违法政策呢?” “我觉得不会,红星村不是有林场吗?大王庄还有自己的砖窑,咱们也是以公社的名义办这个合作社,社员出去收购羽毛,可以卖给公社,咱们也以公社的名义跟鹅绒服厂对接,收益归集体,我觉得没问题,如果你觉得可行,我可以去乡里找洪书记咨询一下。”苏樱子把自己的打算跟苏大河说了一下。 “哎呀,樱子咱就是庄户人,弄这样的生意能行吗?再说了,你一个社员,跑前跑后的图什么呀?”二婶在一旁埋怨到:“你跟那个许光烈的婚也退了,赶紧再找一个合适可靠的人才是正经事,水灵灵的小姑娘掺和这些事干啥呀?” 苏大河瞪了二婶一眼说:“樱子是那种眼皮子浅的孩子吗?她有脑筋,有胆识,谁能配得上她,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太可惜,这事儿她要是能跑成,那就是咱们公社的功臣,到时候我大小要给她弄个官当当。” 苏樱子笑笑说:“二婶,我觉得女人最后的归宿也不一定非得是嫁人,当然,你是幸运的,遇到我二叔,知冷知热,又会疼人,但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和你一样幸运,比如,我娘,她恐怕一辈子也不知道被人疼是什么滋味,所以啊女人要是自己有了本事,能养活自己,不一定非要找个男人,有时候,这男人可未必有自己手里的钱可靠,你说是不是?” 二叔听完这话,一脸与有荣焉的说:“你听听,樱子说的多有道理,诶,不是谁都跟你一样那么幸运能遇上我这样的好男人滴。” 二婶心知樱子的话没错,看到二叔臭屁的样子,不禁翻了白眼:“行,你们叔侄俩都有理,我说不过你们,我做饭去,喂不饱你们的心,喂饱你俩的胃,樱子等着,婶儿给你做打卤面去。” “好嘞,我馋的口水都要出来了。”苏樱子笑嘻嘻的看着二婶。 第134章 原来是给我大姐定的亲事啊 下午苏樱子就直接从二叔家去上工了,下工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尖着嗓子的笑声。 进门一看,果然是村里那个王媒婆,正坐在屋子里跟苏大强说些什么,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看着有三十岁的样子,黝黑的皮肤,四方的脸,厚厚的嘴唇,眉头上的横纹一层层的能夹死苍蝇,总之一张脸就写着老实巴交四个字。 这会儿大姐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头也不抬一下。 “这谁啊?”苏樱子拿个板凳坐到大姐旁边问。 “来给我相亲的。”苏玲口气一派淡然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儿。 书中没有太多关于苏玲夫家的描写,只说她嫁了个老实人,那人老实到别人别人指着他鼻子骂,都不会还口, 苏玲嫁过去后,不但受婆婆妯娌的气,还要受那些街坊邻居的气,因为男人太窝囊,谁都敢对她指手画脚,后来男人出门办事,出了车祸瘫痪在床上,苏玲擦屎擦尿的把他伺候到死,真真是憋屈的过了一辈子。 “这男人姓啥?”苏樱子问。 “好像说姓史。”苏玲想了想说道。 没错了,就是这一家。 “你怎么想?要嫁吗?”苏樱子问。 苏玲撇她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什么嫁不嫁的?” “我看这人不行,配不上你,你别同意。”苏樱子打算从根上帮大姐掐断这段孽缘。 苏玲朝屋里看了一眼,淡淡的说:“同不同意的,我说了算吗?爹说,只要他能拿出二百块钱彩礼,就同意。” 苏樱子蹭的站起身,咬着后槽牙的看了一眼屋里眉开眼笑的苏大强,看他这神色,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见钱眼开的老东西,又打算卖闺女了。” 刚别开眼,却看到屋里那男人朝着自己看了过来,那双小的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苏樱子时,竟闪着一道精光。 这会儿王媒婆起身道别,苏大强客客气气的站起身,把人送了出来。 王媒婆走到外面,苏玲也站起身扯扯嘴角跟她打招呼。 王媒婆喜眉眼笑的拉着苏玲的手:“玲啊,过两天让史康来接你,你们一起进城逛逛,看上啥,让他给你买。” 苏玲浅笑点点头。 而王媒婆身后的史康正低着头,偷偷的瞄着站在苏玲身后的苏樱子。 苏樱子抬眼看向他,勾着嘴唇冲他笑了笑,那史康的脸瞬间黑红黑红的。 王媒婆回头看他一眼:“呦,瞧着小子都脸红了。” 史康一听,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王媒婆得意的跟苏大强说:“苏家大哥,你看我说的不假吧,这孩子可老实了,绝对是个靠得住的孩子。” 苏大强笑眯眯的点头:“是是是,她王婶子眼光差不了,只要两个孩子愿意,我们大人没啥说。哈哈哈。” 苏玲面无表情的低着头,始终没说话。 苏樱子睨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又看向史康,冲他露出一个灿然的笑脸,那小子顿时有些发晕,咧着嘴冲苏樱子傻笑一下。 苏大强送走那两个人,一脸喜滋滋的回来,吧嗒吧嗒的吸着烟袋。 “他爹,这事儿是不是差不多了?”苏樱子娘一边往外端着饭,一边问。 苏大强敲敲烟袋,称心遂意的说:“差不离了,二百块钱彩礼也认下了,要是顺利,秋收前就把事儿办了。” “那敢情好,我看这孩子也不差。”她娘高兴的在围裙上擦擦手,给苏大强递了个馍馍。 苏大强接过馍馍,看了苏玲一眼说:“大丫头,史家小子要是来喊你进城,你就跟他去,趁着婚前,让他给你买点可心的东西,不用跟他客气,知道吗?” 苏玲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点点头。 苏樱子往饭桌前一坐:“哟,原来是给我大姐定的亲事啊。” 她娘眉开眼笑的说:“是啊,刚才你王婶儿带来那个就是给你姐相的对象,我看着不错,挺老实。” 苏樱子呵呵一笑:“你看着不错?我看你俩刚才一唱一和的商量,我还以为我爹给你找了个对象呢。” 苏大强啪的一声把筷子扔了出去:“我看你是欠抽了。” 她娘也臊的一脸通红:“你这丫头咋那么不着调呢?” 苏樱子把苏大强仍在桌在上的筷子扒拉下去:“你们给大姐定的亲事,都不问问她愿不愿意,在那儿一厢情愿的商量,怨不得我多想。” “她有什么不愿意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犟头。”苏大强愤恨的拿起捡起筷子在身上蹭了蹭。 “所以你就喜欢逆来顺受的呗,让干啥就干啥?称你的心,如你得意,管她死活。”苏樱子咄咄的回怼。 眼看苏大强就要暴跳如雷,苏玲赶紧拉着苏樱子起身出了门:“别说了。” 出了门苏玲看着她叹口气说:“你跟他争啥?” “我是为你争啊,你喜欢那个男人吗?你真想嫁给他吗?老头子只是想拿你去换彩礼,根本不管你嫁过去过得好不好,这可是一辈子,你可想好了。”苏樱子怒其不争的看着苏玲。 苏玲无奈的抬高声音说:“我能怎么办呢?这些事不都是他说了算吗?他把人家的彩礼一收,我不嫁也得嫁,我又没你那个本事,能挣到那么多钱。” “你就说,喜不喜欢那个男人,想不想嫁?”苏樱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苏玲犹犹豫豫迟迟疑疑的说:“哪里轮得到我挑人家。” 苏樱子无语的看着她:“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两个人在一起待了这么久,苏樱子自认也给她灌输了不少先进女性的思想了,耳濡目染也敢学会为自己反抗了吧。 真是块榆木疙瘩。 第135章 你是故意的? 好在这几天那个男人也没来约苏玲出去,苏玲还和平常一样上工,干活儿,下工回家风鞋垫不急不躁的。 倒是把苏大强急够呛,一直嘀咕,这个王媒婆,怎么越来越不着调了,怎么也没动静了,磨磨唧唧的。 “他爹,要不你去问问?”她娘提醒道。 “问啥?这事儿不能上赶着,掉价,再等等吧。”没见过不要脸的人,这么要面子的。 谁知道刚说完这话,王媒婆就上门了。 “呦,她王婶儿来了?”苏樱子娘赶紧热情的招呼着。 王媒婆看着苏大强两口子,又看看一旁的苏樱子和苏玲,踌躇片刻后说:“哎呀,苏家大哥,你看我给家牵个线,还给牵错了。” “啥意思啊?”苏大强一头雾水的问。 苏玲也抬疑惑的望过去,苏樱子却靠着门框扣着手。 王媒婆尴尬的笑笑:“那个史家小子,他,他看上你家二丫头了,想跟你家二丫头处,你说这事儿弄得。” 王媒婆一脸为难的看着苏大强。 苏大强顿时傻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看王媒婆,又看看苏樱子。 苏玲和她娘也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苏樱子。 苏玲拧眉轻声问:“咋回事?” 苏樱子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苏大强摸着脑袋一脸郁闷。 “不是,这不是说的好好的,是大丫头吗?怎么怎么还扯上二丫头了?” “说的是啊,那小子上次在你家看到二丫头了,回去就跟我说,看上你家二丫头了,要是你愿意把二丫头嫁过去,他愿意再多给一百斤精面做彩礼。”王媒婆摊着手无奈的说。 “一百斤?”苏大强一听这,眼都亮了,但是看到苏樱子一脸讥讽朝他笑的样子,顿时泄了气,别说一百斤,就是一千斤,只要这丫头不愿意,谁也没辙。 苏大强烦躁的挠挠头,跟王媒婆使了个眼色。 王媒婆心领神会,笑眯眯的走过去跟苏樱子说:“丫头,那个史家小子是真看上你了,他跟我说,自从从你家走了之后,晚上梦到你好几回,这孩子是真惦记你了,他们家条件挺不错的,还愿意出那么多彩礼, 你说咱们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是不是?之前那个许长青人品不正,确实配不上你,你甩了他,那是他活该,可是这个史康,人很不错的,能干又老实,你考虑考虑?” 苏樱子冲王媒婆笑笑:“好啊,我考虑考虑。” 这下苏大强,她娘,还有苏玲都傻了眼,一副见鬼似的,看着苏樱子。 王媒婆愣了愣,一拍手哈哈的笑道:“你瞧这丫头,多可心,多听话,一点也不像外面说的那样刁蛮泼辣。” “呦,谁说我刁蛮泼辣啊?这么败坏我的名声,我可不愿意啊。”苏樱子瞟了苏大强一眼。 苏大强脸一黑,心里直打鼓,这丫头这么痛快的答应,指定憋着坏呢。 他把王媒婆拉到一边:“她王婶儿,你呀回去跟史家再说说,还是跟大丫头吧,大丫头这孩子老实本分,更靠谱,能过好日子。” 王媒婆为难的说:“那小子不愿意,就非得看上二丫头了。” “呦,爹呀,不能这么偏心吧,你的意思是我不老实?我不能跟人好好过日子?敢情别人还没说什么,你先败坏自己闺女的名声了?” 苏樱子一副委屈巴巴的看着苏大强。 那副水灵灵委屈的小脸儿,看得王媒婆都心疼了:“就是啊,苏家大哥,史家想要她,这丫头自己也愿意,你怎么这么偏心呢?真是的。” 苏樱子过去低眉顺眼的跟王媒婆说:“王婶儿,你回去跟史康说,我愿意跟他处处试试。” 王媒婆眉开眼笑的说:“好,好,我这就回信儿去。” 说完便乐得屁颠屁颠的走了。 苏大强指着苏樱子说:“你到底想干嘛?” 苏樱子把委屈的小脸一抹,露出一副轻蔑的眼神说:“我能干嘛,处对象嘛,这个我看上了,我处了,没大姐啥事儿了,不用你操心啊。” 说完便回屋了。 苏玲也跟着进了屋:“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樱子看着大姐反问道:“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啊?” “我把你的相亲对象抢了呗。” 苏玲白她一眼:“我对他本来也没什么心思,再说了,你本来就比我长得好看,人家看到咱俩,相中你,也正常。” 苏樱子凑过头从下面看着苏玲的眼睛打趣道:“呦,酸溜溜的。” 苏玲嗔怒的拍了拍她的头:“从小,你就是咱们几个里面长的最好看的,跟我们长的也不像,要不是这年头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肯定要怀疑你是爹娘捡回来的孩子了。” 苏樱子从小生下来就水灵灵,白白嫩嫩的,跟爹娘长得都不像,苏大强瞅着水灵灵的丫头,一度怀疑,我能生出这么水灵的娃? 要不是知道自己媳妇儿那没出息的德行,真要狠狠打一顿,审一审了。 “你不在意就好,我还担心,你会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呢。”苏樱子虽知道大姐也不在乎这门亲事,但是来相自己的,看上了别人,自尊心总会有点儿受挫的。 “我又不喜欢他,他爱看上谁,看上谁。”苏玲一脸无所谓的说。 苏樱子琢磨着这话,看着苏玲的神色,觉得不对劲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谁呀?” 苏玲脸蹭的红了,支吾着说:“没有啊,没有。” 她这个样子苏樱子就更确认了:“你可真行,既然有喜欢的人,干嘛还要答应爹跟那个姓史的相亲?要不是我横插这一杠子,你就被嫁出去了你知道吗?” “所以你是故意的?”苏玲闪着眼睛看着苏樱子。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真喜欢那个窝囊蛋啊?还不是替你解围?不过还好,不然你就跟你心仪的对象错过了,快说,谁啊。” 苏玲扭扭捏捏的迟疑一阵子:“就算我有喜欢的人,爹也不一定同意啊。” “所以你最好告诉我,兴许我有办法成全你呢。” 苏樱子向来心眼儿多,胆子大,或许真的能帮自己,苏玲思忖片刻后说:“是,是丁大力。” “丁大力?” 丁大力一墙之隔的邻居,跟大姐也算青梅竹马,大姐跟她妹妹丁桂琴是小姐妹关系很好。 但是那小子三年前当兵走了,中间好像只回来过一回,俩人是啥时候看对眼儿的? “你俩?啥时候看对眼儿的?”苏樱子八卦的问:“不会是小时候就私定终身了吧?” “别瞎说,其实,我俩都,都没直接说过,只是我知道,我心里喜欢他。”苏玲一脸娇羞的低着头。 “那他呢?她喜欢你吗?” “可能,喜欢吧,桂琴说,他哥喜欢我。”苏玲不好意思的抿嘴笑着。 “那不就成了,两情相悦,你可真是,你要是悄没声的嫁出去了,你得把人家丁大力伤成什么样?”苏樱子责怪的看着苏玲。 苏玲脸色一暗,沉沉的叹口气,:“我能怎么办呢?他又不在家,我俩也没说破,再说我那里拗得过爹。” 第136章 班房没坐够是不是? “所以现在咱们首先要知道丁大力到底怎么想的,想不想娶你。”苏樱子觉得这事儿得赶紧确定。 “怎么问?他又不在家。”丁大力还是去年年初回来探家,两个人见过一次。 “要不?我写信问问?”苏玲迟疑的说。 苏樱子摇摇头:“写信太慢了,一来一回最少也得半个月,黄花菜都凉了。”她想了想说:“发电报。” 说着便拉着苏玲去找丁桂琴要他哥的地址。 丁桂琴一脸诧异的看着这姐俩:“要我哥地址干啥?玲姐你要给我哥写信了?” 苏玲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啊,想给你哥说点事儿。” 苏樱子实在看不下去这磨蹭样,直接跟丁桂琴说:“桂琴,我姐给你做嫂子你愿不愿意?” 丁桂琴一愣,随后怔怔的点头:“我当然愿意了,我早就盼着呢,我哥也盼着呢。” “你是说,你哥也喜欢我姐是吗?” “对呀,我哥早就喜欢玲姐了,打小就喜欢,他就是胆小不敢说,现在又不在家,就更没机会说了,可是玲姐,我听说你家里正给你相亲呢是吗?”丁桂琴一脸愁容的问:“我正想着这几天写信跟我哥说一声呢,他该难过死了?” “桂琴,我姐也喜欢你哥,我们现在就是要你哥的地址,给你哥发个电报问问你哥愿不愿意娶我姐,他要是愿意,这亲我姐就不相了,就等着你哥来娶她。”苏樱子麻利的把话说了个明白。 丁桂琴二话不说转身跑进屋里拿了个信封出来:“给,我哥地址,赶紧问,我哥要是知道玲姐愿意嫁给他,得高兴死。” 苏樱子接过信封放进口袋,跟丁桂琴说:“行,等着喊嫂子吧。” 邮电局现在已经下班,第二天一早苏樱子便找了辆自行车,带着苏玲进城发了封电报给丁大力,言简意赅,“你想不想娶我?不想我就跟别人相亲了。” “是不是太直接了?”苏玲看着电报上的字。 “电报呀大姐,不直接问,难道从家里养的那只猪开始说起吗?”苏樱子直接把电报递给营业员。 走出邮电局,苏樱子跟苏玲说:“希望丁大力那家伙能尽快回信儿,这几天我先拖住那个姓史的,你也要给我咬牙顶住老头的压力,不要再答应相亲。” 看着苏樱子坚定的眼神,苏玲心里也生出些许勇气,点头:“好,我知道了。” 过了两三天,晚饭时,那个王媒婆一脸喜滋滋的来了,拉着苏樱子说:“樱子,史康让我给你捎给信儿,明儿一早他来接你进城逛逛。” 苏樱子笑盈盈的说:“好啊,明儿我等着他,还麻烦王婶儿特意跑这一趟,您在这儿吃口饭吧。” 王婶儿喜笑颜开的看着苏樱子说:“不了,婶儿吃过饭了,你这丫头不但长得好,还懂事儿,以后嫁过去好好伺候爷们儿,他指定好好疼你,总比在家里让人家偏心的强。” 一边说着还一边白眼翻了翻苏大强。 苏樱子娇俏一笑:“还是婶儿疼我,等事儿成了,我让史康给备一份大大的谢媒礼。” “哎哟哟,这孩子,真可人疼。”王媒婆笑的眼看不到了:“行,赶紧吃饭吧,我走了。” 说完便喜气洋洋的出了门,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苏大强。 苏大强本想打招呼的笑脸僵在脸上,沉下来,黑着脸看了看苏樱子:“你最好别给我作怪,好好的一门亲事,你要是给我搅黄了饶不了你。” 苏樱子哼笑一声:“只要他敢娶,我绝不搅和,放心。” 苏东科谄笑着跟苏樱子说:“二姐,二姐,史家那小子出手挺大方的,二百块钱彩礼,一百斤白面,够咱们吃一年了。” 苏樱子瞟他一眼没搭理他。 谁知这小子得寸进尺的说:“二姐,明天你跟那小子进城的时候,让他给你买两条布拉吉行不行?回来给我一条,我送给香玲,我打听过了,那小子就是个软蛋,在村里谁都敢呲哒他,二姐你哄着他买,他指定给你买。” 苏东科嬉皮笑脸的冲苏樱子笑着。 苏樱子抄着筷子朝苏东科砸了过去:“苏东科你要不要脸?你脑子装的都是屎吗?一天到晚正事儿不干,就想着怎么卖自己的姐姐给你自己换东西,你那个心窝子里揣的什么狼心狗肺?” 苏东科被筷子砸的哎呦叫着抱住头:“爹,你管不管?” 苏大强心里正烦躁,想着明天苏樱子愿意跟史康出去,也不好冲是她发火,没好气的看着他俩:“不想吃都给我滚蛋。” “不吃就不吃。”苏樱子站起身出了门。 走在外面,看着渐黑的天色,苏樱子撅着嘴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心想着去二叔家填填肚子。 便沿着胡同小道往二叔家走。 刚走到胡同拐弯处,忽然窜出一个黑影,捂着她的嘴,把她抱进了一个窄胡同。 苏樱子呜呜的喊了两声,心想,什么人敢在村子里耍流氓?熟门熟路在这里等着她,一定是村子里的人。 她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手掏裆,那人啊的一声惨叫,手上的力道一送,一只胳膊对着那人的胸口一阵肘击。 那人啊啊的叫了两声,蜷缩到地上。 苏樱子喘着气转过身,在那人身上又踹了两脚。 那个蹲在地上缩着脑袋,苏樱子上前揪住他的头发掀起来一看:“许光烈?” 许光烈蹲在地上红着眼恶狠狠的看着苏樱子。 “你想干什么?班房没坐够是不是?”苏樱子把他的头松开。 第137章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不省心的 许光烈面目狰狞的站起身,盯着苏樱子:“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和我爹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都是你干的好事儿,我爹蹲了大狱,说不定哪天就被枪毙了,我还要去娶那个寡妇,我现在还,还,不能人道,都是你害得。” 许光烈痛哭流涕的压着声音嘶喊着。 看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那天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了奸,估计那会儿药性也没过去,硬生生被憋回去了,伤了根,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樱子当时只想让他被抓个现行,让他们许家不得翻身,倒也没想下手这么狠。 “许光烈,你爹祸害知青,证据确凿,蹲大狱他一点儿也不冤,至于你,你跟那个曹寡妇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只不过那天碰巧被人撞上了,你也不冤, 我只是借机把婚退了,有什么错吗?听说那曹寡妇还有了你的孩子,你要是个男人就有点儿担当,好好跟人家过日子去,又来纠缠我干什么?” 许光烈在脸上抹了一把眼泪,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她一个千人玩儿,万人骑的破鞋,谁知道那孩子是谁的?我就是跟她玩玩儿,还想让我娶她?做梦。” 苏樱子蹙眉鄙夷的看着他:“就凭你说这些卑鄙无耻的话,不能人道也是你活该,是老天爷惩罚你。” 懒得跟他多纠缠,苏樱子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那许光烈从背后扑上来,抱住她,声音阴森森的说:“苏樱子听说你又开始相亲了?你倒是过的滋润啊, 对,我是不行了,我对着曹寡妇不行,不信对着你也不行,我今天就要在你身上试试。”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苏樱子往胡同尽头一间荒废的屋子去。 虽说苏樱子有些拳脚,但是毕竟身量较弱,在男人绝对的力量面前终究是弱势的。 苏樱子拼力反抗着却挣脱不开,眼看就要被扯进那件屋子里时,一个人影嗖的窜出来,一脚将许光烈踹飞。 苏樱子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个人影,冲到许光烈身前,一脚一脚狠狠的踹上去。 “陈最?”看清那个人影,苏樱子站起来,跑过去拉住他,地上许光烈蜷缩着身子,被踹的嘴角淌血。 “别打了,别弄出人命,不值得。”苏樱子拉住他。 陈最转身扶着苏樱子的肩膀,红着眼睛看着她:“没事儿吧?” 苏樱子缓口气摇摇头。 陈最转身蹲下身子,扯住许光烈的领子,把他提起来:“我告诉你,我叫陈最,是苏樱子的对象,你要是再敢招惹她,我一定废了你,还有你那个蹲大狱的爹,要是不想让他早点儿吃枪子儿,就给我滚远点儿。” 陈最眼底翻涌着滚滚怒火,声音凌冽的如冰刀一般,许光烈缩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陈最把他扔到地上,起身搂住苏樱子的肩膀,柔声道:“走。” 出了胡同口,陈最牵着苏樱子一口走到村外的小河边,就着河里的水,给她洗了洗手,洗了洗脸,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她擦了擦,检查着她脖子里被勒出的青痕,紧紧的蹙着眉,用指腹轻轻揉着。 苏樱子静静的看着他,任由他一声不吭的做着这些。 “你怎么来了?”苏樱子低声问道。 陈最擦着她的手,捏在手里揉了揉说:“这几天一直没见你,想来看看你,走到你家门口没见到人,就在这附近溜达着看能不能等到你,听到巷子里有声音,就过去了。” 把人轻轻揽进怀里,陈最此时还在后怕,如果今天没过来...... 他吸口气收紧手臂,苏樱子窝在他怀里,抱着她的腰身,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软着声音说:“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忘了,我可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陈最微微摇摇头带这些无奈揉揉她的肩膀:“樱子,一个发狂的男人会有超乎常态的力量,是你那些拳脚根本对抗不了的。” 苏樱子手指戳戳他的胸口:“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好吗?” 听着她乖软的声音,陈最只能默默的长吁口气,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好,他只是懊恼当初苏樱子出手对付许家父子的时候,自己没能在他身边,留下这样的后患,看来还得找机会敲打敲打那个混蛋才行。 “对了,刚刚那个许光烈说,你又开始相亲了是什么意思?”陈最一脚踹过去之前,听到了许光烈的这句话。 苏樱子:“.......呃。”糟了。 “苏樱子?你可别忘了你是有对象的人啊。”陈最语气不佳,带着慢慢的威慑。 苏樱子闷在他怀里偷乐。 陈最把她扶起来,拧眉一脸正经的看着她:“你不会真的要去相亲吧?搞什么鬼,快说。” “好了好了,告诉你。” 苏樱子把大姐的事全盘托出,她也不想藏着掖着的,再有什么误会,再说了,人家现在是正牌男友,是有知情权的。 “苏樱子,你一天天,心大的不得了,你不怕那家伙缠上你吗?他要是非看上你不可,把彩礼给你爹一扔,你是不是又要去挣钱退婚啊?”陈最点着她的脑门斥责道。 苏樱子捂着脑门,皱着脸:“哎呀,我总得给我姐争取点时间嘛,我既然敢,就肯定有劝退那家伙的办法的。” “什么办法?你最好如实招来。”陈最脸色不善的看着苏樱子。 “他无非就是看上我这张脸,如果她知道我是个不省心的,他就不敢要我了。” 陈最哼笑一声:“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不省心的。” 苏樱子笑嘻嘻的往他怀里钻了钻:“但是你喜欢呐,是不是?” 陈最忍着笑意别过头,不搭理她。 苏樱子在他腰上戳了一下:“是不是?” 陈最笑出声,抬手捏住她的脸蛋,低头看着她:“是,我喜欢,所以被你吃的死死的。” 苏樱子抿嘴笑笑,踮着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别生气了,补偿你的。” 亲完刚要收回去的时候,被陈最箍着腰摁在怀里,贴着她的鼻尖,低声说:“这点儿补偿可不够。” “那你想怎么补偿?”苏樱子掀眸含笑,睫毛轻颤着,带这些欲说还羞的意味看着陈最。 陈最没有回答,直接覆唇上去,舌尖轻探,撬开她的樱唇贝齿,与她软茸茸的舌头缠在一处。 良久后,两人抵着额头,轻喘着分开,陈最哑着嗓子说:“这是第五天了,是不是可以多亲一会儿。” “好。”苏樱子清软着嗓音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唇。 第二天,史康穿着整整齐齐骑着自行车来到苏樱子家门口。 还是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给苏大强递了一颗烟。 “那个,我这个二丫头脾气大,你别惹她,顺着点儿,觉得合适,咱们就赶紧把彩礼过一下。”苏大强拉过史康小心的交代他,只要他忍着脾气不招惹这丫头,回头就赶紧把彩礼过了,他就不信这丫头,还能有钱再退一次婚。 第138章 你怎么胳膊肘玩外拐呀 这史康还以为是当爹怕自己闺女受欺负,特意嘱咐自己的呢,赶紧保证道:“放心大叔,我指定好好待她,不敢欺负她。” 苏大强一看这小子就没领会自己的意思,正想再交代点儿,那边苏樱子就催起来了:“还走不走了?” “走,走,这就走。” 史康也顾不上理会苏大强,赶紧让苏樱子坐上自行车,美滋滋的蹬着自行车上路了。 苏樱子老老实实的坐在后面一言不发,路上有些颠簸,苏樱子晃了晃,赶紧抓住车座子。 那史康在前面哼哼唧唧的说:“要不,你,你扶着我的腰,别把你摔下去了。” “用不着,你骑稳点就行。”苏樱子语气淡淡的说。 史康咧嘴笑了笑:“那我慢慢骑。”他顿了顿说:“樱子,王婶儿跟你说了吧,我愿意再多加一百斤白面给你做彩礼。” 苏樱子默了默说:“史大哥,你为什么忽然相中我了?” 史康怔了怔,笑笑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见你,觉得跟你合适,所以,就,就......” “那,如果今天逛完,发现咱俩不合适呢?” 史康脚上一顿:“咋会不合适呢?你爹也说了让咱尽快把彩礼过了,赶紧结婚,家长都没啥意见,咋还能不合适呢,樱子,你放心我肯定啥都依着你。” “他说过彩礼就过彩礼啊,我要是不愿意呢?”苏樱子直接了当的问道。 “你为啥不愿意啊?其实吧,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要听家里的,别那么大主意,家里人还能害你吗?我这个人不喜欢吵吵嚷嚷,你以后只要本本分分的守着家,咱肯定能把日子过好,对吧。” 苏樱子没再说话,心里暗道:书里说这是个老实的软蛋,但是他进门相亲,看到自己就变了主意,现在话里话外只要苏大强同意这门亲事,他根本不会顾及自己的意见。 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这家伙恐怕不止是个窝囊废,还是个只会窝里横的窝囊废,再外面受了气,回家撒火,狠在暗处。 如果他真是个老实人,还真不好做那么绝,现在反倒好办了。 进了城,苏樱子也不客气,先逛商场,麦乳精,口酥,饼干,罐头,好吃好喝的一样不落的买,的确良的布来上七尺,布拉吉的裙子买了一条。 史康脑门上的汗,眼见着哗哗往下淌:“还买啊?” “是啊,这些东西都是我平时常吃的东西,打打牙祭当零食,以后咱俩结了婚,家里可得备着点,我这个人啊,只要一饿就头晕。” 苏樱子扭着腰在前面走着,史康大包小包的提着在后面跟上:“妈呀,这是找了个姑奶奶啊,这哪里养得起啊。” “算了算了,谁让她长得好看呢,以后娶回家,再好好调理她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吧。” 史康一边嘀咕着,一边擦着汗。 苏樱子用手扇着风:“热死了,你先去给我买个赤豆冰。” 史康看看不远处的冰棍摊:“吃那东西干啥呀,女孩子少吃凉东西,我这带着水壶呢,你喝点水吧。” 说着把身上的军用水壶卸下来递给苏樱子。 苏樱子一脸嫌弃的把水壶推开:“我才不稀得用你这个破水壶,都是味儿,难闻死了。” 然后四处看看说:“那就直接去吃饭吧,我饿了。” 史康拧上水壶四处往往说:“那边有个面馆,咱们去吃碗面吧。” 苏樱子撇撇嘴:“我不爱吃面,进城当然是下饭店了,吃菜,吃饭。” 史康头疼的皱皱眉,这一趟饭店下来至少十几块钱,这哪里吃得起啊。 “不想去?你要是不舍的花钱就算了。” 史康咬咬牙,就容你这一回吧,等过了门,看我不得好好讨回本儿。 “行吧,那就去饭店吧。” 进了饭店,那服务员看到他们慢悠悠的晃过来,拿这个本子,一脸冷漠的问:“吃点儿啥?” 这年头,饭店是集体的,服务员也是吃大锅饭的,没有后世顾客是上帝的理念,所以态度相当傲慢。 “拿菜单来啊,不拿菜单我们怎么点菜?”苏樱子靠在凳子上抱着胳膊一脸不悦的瞥着服务员。 服务员看着两个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乡下来的,苏樱子那副傲慢的样子实在让她很不爽,于是不屑的撇撇嘴:“你能要几个菜啊,我还给你拿菜单,那菜单上的字你认得全吗?” 苏樱子一拍桌子,横眉竖目的瞪着眼:“什么意思啊?看不起谁呢?你把菜单给我拿来,我念给你听听行不行?” 那服务员也不是吃素的,双手掐着腰:“哪里来的土包子?到我们国营饭店来撒野来了?也不看看自己那个穷酸样,冲什么大头鬼,爱吃就吃,不吃滚出去。” 苏樱子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摆出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说:“你怎么说话呢,一个服务员,你神气什么?” 眼看两个人就要撕扯起来,旁边的史康赶紧站起来:“哎呦呦,别吵架,别吵架,不好意思同志,都是我们的错,她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对不起,对不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跟那个服务员道歉。 “你什么意思啊,你不帮着我,帮着她?”苏樱子看着他那个窝囊样喊道。 那服务员一看史康那个样子就更嚣张了:“管好你家的娘们儿,别跟个疯狗似的到处咬。” 史康连连点头:“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扯着苏樱子:“走,走,不吃了,咱别惹事儿。” 连拉带拽的把苏樱子拉出门, 苏樱子甩开他的胳膊:“你怎么胳膊肘玩外拐呀?” 史康急得皱着眉瞪着眼:“你,你怎么这么泼辣呀,怎么好好的跟人家吵起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咱们惹得起吗?”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看着娇娇柔柔的小姑娘,竟然这么泼辣,还喜欢惹是生非,这样的弄回家动不动泼妇骂街,可怎么管得住。 他看着苏樱子卷着袖子,横眉竖眼的悍妇样子,心里开始打鼓。 “樱子。”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 史康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背心,嘴里叼着烟的男人正吊儿郎当的朝他们走过来。 第139章 我看你真是活够了 苏樱子抬眼看到走过的陈最,差点没笑喷,一副二流子的德行。 “谁呀,谁呀?这是谁呀,你认识他?”史康神色慌张的看着苏樱子。 陈最走过来,胳膊搭在苏樱子的肩膀上:“不是说进城了就来找我吗?怎么在这儿?让我好等啊。” 苏樱子冲他莞尔一笑,:“我不是还没忙完吗?” 史康眼睁睁看着苏樱子那张泼辣的脸瞬间变成了一脸娇俏:“他谁呀?”史康眯着眼睛,冒着绿光,抬头看着陈最。 苏樱子走过去跟史康低声说:“史大哥,这是我一个朋友,约好了在城里见面的,你看咱俩今天也逛的差不多了,要不,你先回去,我跟这个朋友还有点儿事呢。” 史康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樱子,这这女人不但泼辣,还不检点,脑子里蹭蹭的冒火:“苏樱子,你你,你竟然这么不检点,你跟我相亲,还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你可真是个破鞋啊你。” “你放什么屁?咱俩只是相亲,我又没嫁给你,我爱跟谁交朋友,就跟谁交朋友,管你屁事?别忘了是你上赶着看上我的,我可没求着你。”苏樱子抱着胳膊撇他一眼。 “呦原来是进城相亲来了?相的咋样?”陈最歪嘴笑着问。 “不咋样,又抠门又窝囊,连饭都不给吃。”苏樱子一脸不悦。 “好啊,苏樱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算我史康瞎了眼,看上你这个破烂货,我,我就是打光棍也不能把你这个祸害娶进门。”史康气急败坏的指着苏樱子骂。 “不相了?那,那你那些东西总得给我吧,我好歹陪你进城一趟,别让我空手回去呀。”苏樱子愣着眼索性弄出一副贪得无厌的样子。 “我呸,我拿回家喂猪也不给你,你爹还让我处处忍着你,敢情他是早就知道自己闺女是个什么德行,还让早点儿过彩礼,这是想赶紧往外踹货呢,我可不是冤大头,呸都不是好东西。”史康涨着黑红的脸,提着东西,蹬着车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史康一溜烟飞奔出去的背影,苏樱子哈哈哈的笑起来。 “还笑?”陈最在她脑袋上戳了一下,“你就不怕他回去跟别人说,你的名声就彻底坏完了。” “我不在乎,我男人也不在乎,你在乎?”苏樱子挑眉看着他。 陈最被他气笑的摇摇头:“拿你没办法。” “你怎么来了?”苏樱子笑着扯住他的衣服。 “我不来,你能这么顺利把人吓跑吗?”陈最白她一眼。 也是,光是泼辣贪财好吃,还不够震慑,加上个不检点,是个男人都被吓退了。 “他被你吓走了,万一又回头去找你姐怎么办?” 苏樱子弯唇笑笑:“他恐怕不敢再进苏家的门喽。” “哎呀,这事儿算是了了,我饿了,这家伙真没管我饭吃。”苏樱子气呼呼的跟陈最控诉。 陈最轻笑笑:“果然抠门,走,吃饭去,想吃什么?” “嗯,吃碗面吧。” “吃什么面呐,我带你去饭店吃。” “得了吧,刚在里面上演一出泼妇骂街,现在我再换个男人带进去,人家不得把我当猴看啊。” “不是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吗?” “我是不想你被人蛐蛐。” “蛐蛐我啥?” “蛐蛐你头上绿呗。” “啧,臭丫头。” “啊啊,错了,错了,我保证绝不让你绿。” ........ 史康从此以后再没来纠缠过,只是电报已经发出去好几天了,那个丁大力竟然一直没有回信儿,这小子磨蹭什么呢? 之前见过他,长得五大三粗的,没想到是这么个腻腻歪歪的性格。 苏玲渐渐有些心灰意冷了:“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吧,人家根本不喜欢我,我还上赶着发电报去问,真丢人。” “别瞎说,这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咱们再等等。”苏樱子安慰着她,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没底。 史康没来纠缠,那个王媒婆倒是找上门来了,在家里一顿嚷,拍着心窝子说:“你说说你们办的什么事?让那史家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坑蒙拐骗不安好心,你们这是砸了我的招牌,以后我这营生还怎么干?” 苏樱子站在门口,背着手靠着门框:“王婶儿,你这话可不能光听一头啊,我只是答应那史康处处看,我可没说一定能相中他,是他自以为我爹应下了,就一准能把我娶回家,这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自由,不得两相情愿吗?” 王媒婆气呼呼的指着苏大强:“你养出来的好姑娘,主意可真大呀,人家史家可说了,你不但刁钻泼辣,铺张浪费不会过日子,还,还,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不知检点。” 苏樱子脸一黑站直身子:“王婶儿,我也得说说你了,你这是给我找的什么婆家?带我进趟城,这舍不得买,那舍不得买,最后连饭都不给我吃, 我就是遇到个熟人打了声招呼,他就这样败坏的我的名声,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了,买的那些东西,他不都自己拿走了?我可没要他一样儿。 你这保媒拉线的,也得眼睛放亮点儿,别成天为了那三瓜俩枣的醋钱,骗老李,蒙老王,颠倒黑白,上不得台面。” 那王媒婆纵然是个伶牙俐齿的,现在也被苏樱子这一顿抢白,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指着苏樱子,又指指苏大强:“好好好,你们这一家子,我惹不起,躲得起,以后你家的媒我要是再插一手指头,我,我天打雷劈我。” 说完气急败坏地踮着小脚,气呼呼的出了门,苏樱子娘在后面拉也没拉住。 苏大强拍拍脑门,狠狠地点着头:“我就知道你这死丫头要作怪,你自己的婚事你作妖,你姐的婚事你也要搅和,好好好,我看你真是活够了。” 第140章 回来娶你 苏大强咬着牙,眼里闪出一道狠厉的光,面无表情的解下腰带。 上次被鞭抽的痛感还记忆犹新,苏樱子不禁心里一紧,后退了一步。 苏玲心惊肉跳的看着他爹的动作,眼睛一闭,上去跪在她爹身前,扯住他手里的皮带:“爹,不怪樱子,是我看不上那个男人,我不想嫁,是我让樱子帮我挡回去的,你要打就打我。” 苏大强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苏玲,这个一向最听话的闺女,现在居然也学着来忤逆他了, “好好,你们都翅膀硬了,都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了,我今天就好好收拾收拾你们,让你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老子。” 说完一脚将苏玲踹开。 扬起手里的腰带就朝着苏玲抽了出去。 “啊” “姐。” 苏玲吓得大喊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苏樱子大喊一声扑过去抱住苏玲。 那条皮带却没有落下来。 只听到苏大强哎呦一声,扑通倒在地上。 苏樱子和苏玲抬起头,看到她们身后站着的两个人,陈最和丁大力。 丁大力手里正拿着苏大强那条皮带,脸上带着怒气,他身量高大,穿着一身军装,更显得威武健壮。 而一旁的陈最也是一脸的冷厉,目露凶光的盯着苏大强,从站位看,苏大强应该是被他踹出去的。 “大力?”苏玲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身后的丁大力,一身军装风尘扑扑的样子,身上还扛着包。 丁大力弯腰把苏玲扶起来,一脸关切的问:“伤着没?” 苏玲傻愣愣的摇摇头,看着眼前的人,感觉像在做梦一样:“你,你咋回来了?” “回来娶你。” 丁大力声音沉稳憨厚。 一句话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苏樱子被陈最扶起来,站在他身旁,惊愕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丁大力怎么回来了?他和陈最又怎么会同时出现呢? “你,你说啥?”苏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丁大力。 丁大力把她拉到身后,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苏大强说:“苏大叔,我要娶苏玲。” 这时丁桂琴也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二叔苏大河。 苏樱子把丁桂琴扯过来问:“咋回事?” 丁桂琴喘着气说:“我刚才听到王媒婆在你家骂人,我怕你俩挨揍,就去找二叔过来救你们,谁知道刚跑出去,就碰到我哥,和,和......”丁桂琴指指陈最:“和这个男人,他俩一听拔腿就往你家跑,我就去把二叔喊来了。” 原来是这样,至于陈最怎么会来村里,现在也无暇多问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 “啥?你说啥?你要娶大丫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横插一杆子?”苏大强直眉瞪眼一脸轻蔑的看着丁大力。 “我丁大力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个当兵的。” 丁大力语气淡漠却铿锵有力。 “你......”苏大强看着他身上的绿军装,和头上那颗耀眼的红星,吞了吞口水一时也不敢再大放厥词。 “大哥,大力是国家军人,你说话注意分寸。”苏大河上前扯了苏大强一把。 苏大强撇这嘴晃晃脑袋:“怎么了?当兵的就能强娶别人闺女呀。” “我,我是自愿的,我愿意嫁给大力。”苏玲站在丁大力身后,抓着他的衣袖,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勇气冲苏大强喊道。 丁大力回头看着苏玲,刚毅憨直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你哥死丫头,还要不要脸?谁同意你嫁给他了?”苏大强气急败坏的喊道。 “新社会,婚姻自由,你还想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吗?”苏樱子冷眼看着苏大强。 苏大强怒气腾腾的超这边看过来,看到苏樱子身后的男人,就是他刚才一脚把自己踹出去的。 “你又个什么东西?敢跑到我家来打我?我,我报警抓你。”苏大强指着陈最斥问道。 陈最看他一眼,淡淡道:“我是樱子的对象,谁敢打她我就揍谁。” “什么?” 一语惊起千层浪,这一波波的震惊让在场所有人都有点儿招架不住。 苏大河更是瞪着眼,围着陈最看了一圈,:“你,你?樱子咋回事?” 苏樱子也没想到陈最会这么突然的亮明身份,扯过二叔压低着声音说:“二叔,我的事儿一会儿再说,你先把我姐的事儿给解决了,快,人家子弟兵等着你做主呢。” 苏大河瞟了瞟陈最,嗔怒的瞪了苏樱子两眼:“回头再审你俩。” 苏大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陈最:“啥玩意儿?头一回见老丈人,不送钱不送礼,上来就给了我一脚,还想娶我闺女,你怕不是疯了?” 苏樱子窃笑着轻咳了一声,陈最呀陈最你可是真虎。 陈最却一脸无所谓的瞟了苏大强一眼,就你这样的老丈人,也配我以礼相待? “那个,那个大哥。”苏大河把苏大强拉过去:“樱子的事儿回头再说,咱先说玲子的事儿,人家都把亲事求到跟前了,你表个态吧。” “表什么态?我不同意,我管他是谁?”苏大强咋咋呼呼的喊起来,丁大力家跟他们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他爹死的早,她娘拉扯着兄妹俩长大,家里穷的叮当响,还是大力娶当兵之后,有了些补贴,才能吃饱饭。 就他那个穷家破户拿得出一分钱的彩礼吗?还想娶她苏大强的闺女,做梦。 “他叔啊。”这时,丁大力她娘也过来了。 听着这边吵吵嚷嚷的,本打算过来看热闹,结果吃瓜吃到自己儿子头上了。 闺女把前情后续跟她说了一遍,才知道儿子这回风风火火的回来,连家门都没进,是过来抢媳妇儿了。 刚才她也听出来了,这俩孩子是真心看对眼了,儿子也到了该娶媳妇儿的年纪了,这时候她这个当娘怎么着也得出来说两句,给儿子助助阵。 “他叔,你看这俩孩子情投意合的,咱们做父母的就别棒打鸳鸯了,我这把老骨头来求求你,就成全了俩孩子吧。”丁大力他娘缓声细雨的恳请着。 丁大力过来扶住娘:“娘,你别.......” 第141章 他能入我的眼算他有福 他娘拍拍儿子的手:“咱要娶人家闺女,说两句软化怕啥?” “你想的美,我这么个大闺女,你空口白牙就想娶走,做梦吧你?”苏大强一脸讥笑的看着丁大娘。 “不白要,他叔,要多少彩礼,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丁大娘一脸诚恳。 苏大强打量着他娘俩,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破落户,房屋一间,地无一垄,除了贫农的身份,还有啥能拿得出手的? “从小看着你长大,看不出你小子有这个算盘?”苏大强打量着丁大力。 丁大力神色坚定的说:“对,我小就喜欢她,我要娶她,大叔,有什么要求你说吧。” “好好好,既然你们你情我愿,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三百块钱彩礼,一百斤白面,拿得出来,你就娶走。”苏大强扯着嘴角说道。 “三百?大叔你这不是要人命吗?我们一家不吃不喝十年也存不够三百啊。”丁桂琴一听苏大强的话,急得都要哭了,这可怎么办呢。 丁大娘身子颤了颤:“他叔,你这是强人所难呐。” 苏玲听到他爹的话,顿时万念俱灰,微微抽泣起来,丁大力握住苏玲的手,紧紧蹙着眉。 “三百?你是穷疯了吗?卖闺女卖上瘾了,你不如去抢啊你。”苏樱子不忿的指着苏大强指责。 “大哥,有点儿过分了。”苏大河黑着脸责怪道。 苏大强不吝的笑笑:“我嫁闺女就是这个行情,当初二丫头说给许家也是这些彩礼,村里乡亲谁不知道? 他丁家想娶大丫头,就拿这些彩礼,拿的出就娶,拿不出就别想好事儿,苏大河,我知道你现在是干部,干部也不能干涉别人嫁闺女娶媳妇儿的事儿吧,更何况这是你亲侄女,难不成你想让她白白倒贴给别人?” 苏大河一时哑然。 “好,大叔,你给一星期时间,我去想办法,苏玲,我娶定了。”丁大力说完,一手拉着苏玲一手拉着娘出门,回了自己家。 苏大河看着苏大强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走到苏樱子身边瞟了他俩一眼,语气凉凉的的说:“你俩给我过来。” 门外大树下苏樱子和陈最乖乖在站好,苏大河背着手,来回踱着步:“你俩什么情况?给我如实交代。” 苏樱子和陈最对视一样,轻轻笑笑:“二叔,情况很简单,我俩现在搞对象了。” 苏大河脚步一顿,指着苏樱子,:“哎呀呀,你这丫头,刚逃出虎口,咋又往狼窝跳啊,这家伙是谁啊?哪里来?哪里去?知根知底吗你就跟人家搞对象?你对象的事儿,二叔替你寻摸着呢,你说你着什么急?” 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睛睨了陈最好几眼。 “二叔。”陈最开口道:“我叫陈最,是京市来的知青,在红星村插队,我喜欢樱子,不管我以后在哪里,去哪里,我都不会跟她分开的,我知道你疼她,以后我比你更疼她。” 苏大河瞟着他:“呦呵,这是跟我叫板呢?比我更疼她?你小子很嚣张啊。” “我,我不是,我不敢......”陈最慌忙辩解。 “哎呀二叔,你知道你抢收小麦那个镰刀是谁做的吗?就是他,你知道我那个医药费怎么要回来的吗?也是他找的洪书记,还有我跟你说的那个羽毛的生意,也是他的主意。”苏樱子噼里啪啦一阵说。 苏大河瞠目结舌的看着陈最:“那个大镰刀是你做的?你还会做农具?” 陈最笑笑:“是,二叔,我做的,我还会做播种机,红星村正用着呢,效果不错。” “播种机?”苏大河眼睛瞬间放光:“那,那玩意儿我在红星村看到了,效率不是一般的快啊,董常山因为这在大会上受表彰了,那家伙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弄半天,那玩意儿是你做的?” 陈最点点头:“回头我给你送一台。” 苏大河拍拍手哈哈哈笑道:“我还寻思董常山那个老家伙咋有这脑子呢,弄了半天是我侄女婿的手笔,走走走,跟叔回家,让你婶儿炒两个菜,咱爷俩喝两杯。” 说着便拽着陈最的手,夹着他的胳膊,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往自己家拽。 苏樱子:“.......侄女婿?”这么快就投降了? 前面陈最扭着头朝她使眼色,她咯咯咯的笑笑,小跑着跟了上去。 二叔家里,饭桌前,二叔跟陈最勾肩搭背的坐在一起。 “小最呀,你听叔说,樱子是我最最最疼的侄女,你就是我最最最疼的侄女婿,无论从哪儿论,都是咱俩最亲对不对?” 陈最点点头:“二叔说的对,我敬二叔一个。”说着端起一杯酒敬苏大河。 苏大河二话没说,一口闷掉:“我侄女婿敬的酒必须的闷。” 陈最也陪着喝了一杯。 苏大河拍拍陈最的肩膀,继续说:“小最呀,以后有啥新发明,记得先拿给二叔看看,虽然你是红星大队的知青,但咱俩有亲啊,对不对?别让董常山那个老家伙一天耀武扬威的,你也让二叔神气神气。 陈最笑着点点头:“好,二叔,我记住了。” 苏大河喝的眼睛已经有些迷离了,还是端着酒:“来小最,咱爷俩再喝一个。” “哎呀,爹,别喝了,看你都喝成啥样了。” 苏大河啧一声瞪着亲儿子:“我跟你姐夫喝点酒,你小屁孩儿插什么嘴?去,给我端菜去。” 苏东升无可奈何的看了爹一眼,又白了陈最一眼,气呼呼的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苏樱子和二婶正烧着火,聊着天。 二婶昂头瞅着院子里的陈最,一脸笑眯眯的:“你别说,这小子不但长得好看,还长得一脸正气的,配的上你。” 苏樱子也支着下巴朝外面看着:“是吧?我眼光多高啊,他能入我的眼算他有福。” 二婶看她那个不谦虚的样子:“呦呦呦,瞧你那臭屁的样子。” 苏樱子咯咯的笑了。 这时苏东升气呼呼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板凳上:“你说我爹这是咋了?跟那小子亲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才是爷俩呢。” 苏樱子戳戳他的脑袋:“瞧你那小气样。” 第142章 你还真跟他好上了? “姐,你还真跟他好上了?这小子心眼子多的跟筛子眼儿似的,小心他骗你。”苏东升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小子没按好心,果不其然。 “人家那叫聪明,会做生意,又会搞发明,多厉害,你倒是心眼少,跟揣着个铁疙瘩似的。”二婶打趣的笑着苏东升。 “娘,你咋也向着他呀,我看他一点儿也配不上我姐。”苏东升噘着嘴说。 “哎呀,没想到我在我弟心里地位这么高呢?没事儿,弟,他是筛子眼儿,我是漏勺眼儿,我俩半斤八两,指不定谁坑谁呢。”苏樱子把菜盛到盘子里递给苏东升:“上菜。” 苏东升从盘子里捏了块肉扔进嘴里,气哼哼的端了过去。 二婶朝外看了看脸上带了些愁容问:“樱子,那他以后不回城了?他这么大本事会甘心留在咱农村吗?要是他以后回城了,能带着你一起回去不?” 苏樱子沉吟片刻道:“以后得事,以后再说,且看眼前吧。” 苏樱子搀扶着醉醺醺的陈最从二叔家出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二叔门口目送他们挥着手,硬着舌头喊:“二弟,下回咱,咱再喝,喝尽兴啊。” “行,别送了哥,快回吧。”陈最也挥着手告别。 “我的天爷,咋还喝成二弟了,喝差辈了都,赶紧回去吧。”二婶捶着二叔招呼苏东升赶紧把他爹弄进去。 陈最半个身子搭在苏樱子身上,叽里咕噜,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 “你真喝醉了?”苏樱子拍拍他的脸。 陈最眼睛一睁站直身子朝后看了看,已经没人了,冲着苏樱子嘿嘿笑笑:“我要不装醉,你二叔得拉着我喝到明天早上。” 苏樱子没好气的看着他笑笑:“那不你大哥吗?这辈分论的,我还得喊你声叔呢。” 陈最嘿嘿直笑:“你二叔这人有意思,刚开始还叔侄呢,说着说着就称兄道弟了,我也很猝不及防。” 苏樱子扁嘴笑着白他一眼。 陈最牵起她的手,慢慢走着:“不过你二叔是真疼你,一直跟我说让我好好待你,不然他肯定饶不了我。” 苏樱子点头:“是,他很疼我。” “而且你二叔是个好干部,他是真心为村里着想,一心想给村里创造利益,所以呀,那个羽毛合作社的事儿,你抓抓紧,我也帮你们问问。” “好,我知道了。”苏樱子颔首。 “你姐的事儿打算怎么办?”陈最捏捏她的手指问道。 苏樱子低头想了想:“丁大力竟然直接回来了,看来是对我姐铁了心了,只要他意志坚定,就好办。” “你打算做什么?帮他们筹集彩礼吗?如果需要钱,我可以......” “即便借够那些钱,我爹也不会轻易松口的,指不定还有别的幺蛾子,再说了借那么多钱,他们一家怎么还呢?这是下下策。”虽然苏樱子一直认为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但是对于丁家来说,倾家荡产也凑不够,大姐也不会愿意丁家为了她陷入绝境的。 “看来你已经有打算了,别太冒险,需要帮忙告诉我。”陈最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料想她已经有了对策。 “你还是先替你自己操心吧,今天一脚踹飞了老丈人,看来以后是不打算进我们家门了。”苏樱子揶揄的调侃道。 陈最挑眉挠挠头:“我今天一进门就看到他要打你,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我以为像我爸那样对子女不闻不问的就已经很可恶了,没想到,你这个爹更狠毒,自己的亲闺女怎么下得了手。” 苏樱子凄然一笑:“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孩子,巧了,正好让咱们两个倒霉蛋摊上了。” 陈最停住脚步,把苏樱子揽在怀里:“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行。” 苏樱子回抱他,学着他的语气说:“以后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行。” 陈最揽着她的腰看着她脸,低头就要亲下去。 苏樱子扭头躲开:“不要,都是酒味,臭死了。” “有吗?我没喝多少,你再闻闻。”陈最揽着她的腰朝她脸上凑过去。 苏樱子咯咯笑着躲着。 “谁呀?谁在哪?” 远处一道手电筒的光射过来。 苏樱子赶紧拍拍陈最:“快走,快走。” “怕什么?我今天已经表明身份了,我名正言顺搞对象。”陈最虽然嘴上硬,脚下却不敢停,拉着苏樱子就跑。 这年头,没有结婚证敢这么亲热,被抓了也没好果子吃。 苏樱子回到家时,家里静悄悄的,推开房门看到苏玲正坐在床上发呆。 “姐,你回来了?” 苏玲抬头微微怔了怔:“哦,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苏樱子坐在她身边,撞了撞她的肩膀:“恭喜啊,如愿以偿了。” 苏玲脸色赧了赧,又浮起一丝愁容:“恭喜什么呀,愁死人了,爹要那么多彩礼可怎么办呢?” “丁大力怎么说?”料想两个人今天一定谈过了。 苏玲脸上带着愁色,想起丁大力说的话,却透着一丝羞怯的温柔:“他说,姑娘嫁人给彩礼是应当应分的事情,让我别为难,他会想办法凑齐彩礼的。” 没想到这个丁大力倒是个有担当的:“他愿意出这个彩礼,不是他觉得爹有理,而是他觉得你值得。”苏樱子含笑看着苏玲,原来如果没有自己的坚持,大姐竟会错过这样一个好男人。 苏玲也欣慰的笑了:“他说收到我的电报,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发电报怕说不明白,就跟对上请了假赶回来了。” “这家伙做事倒是干脆利索。”苏樱子不由的夸赞道。 苏玲赧颜一笑:“而且,而且他已经从部队开好了结婚的介绍信。” “是吗?”看来这丁大力是下定决心了:“那这就好办了。” 第143章 借他两个胆也不敢 苏玲听到苏樱子的话,眼神陡得一亮:“你有办法?” “姐,你在乎彩礼吗?”苏樱子问道。 “我才不在乎,反正这钱也不是给我的,我只在乎他这个人。”苏玲眉目含羞的说。 彩礼这东西呢本就是为了体现男人对女人的重视程度,但是这年头,彩礼成了卖姑娘的价码,虽然知道丁大力对大姐的真心,但是一分也不拿也不合适,在这个众口铄金的农村里,一分彩礼也没有,倒贴着进男家的门,只怕大姐会被人诟病。 “你跟丁大力说,让他按当下行情准备彩礼就行,让他把新房准备好,准备娶媳妇儿吧。”苏樱子一副神鬼莫测的样子。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说呀。”苏玲焦急的催促着。 苏樱子凑过去,跟她耳语几句,苏玲惊得眼珠子差点儿蹦出来:“这能行吗?” “咋不行?这是最简单直接的一个办法,你要是真想嫁给丁大力就别犹豫。” 苏玲为难的说:“我怕爹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 “生米成了熟饭,你就是军人家属,借他两个胆也不敢。” 苏玲迟疑一阵后嗫喏道:“我怕大力不同意。” “哎呀,大丈夫不拘小节,这也是没办法嘛,谁让苏大强那么贪财,放心我给你安排好,不会有问题的。”苏樱子冲苏玲挤挤眼。 苏玲听到她直呼爹的大名,嗔怒的瞪了她一眼,点头:“好吧,我去跟大力说。” 苏大强在家等了一个星期,也没见丁家的人上门。 苏樱子她娘一脸愁容的跟苏大强说:“他爹,这丁家是不是打退堂鼓了?” 苏大强一脸讥讽的说:“哼,那个丁大力仗着当兵的身份,还想压我一头,呸,什么东西,没有三百块彩礼,想娶我苏家的闺女做梦,他不是当兵的吗?有本事让部队给他出彩礼钱啊。” “唉,他嘴巴一张一闭,就说要娶大丫头,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又不要了,以后大丫头还怎么嫁人啊。”她娘唉声叹气的说。 “怕什么?好女不愁嫁,算命的说了,今年咱家一准能嫁出去一个,而且还是高嫁。”苏大强一脸得意的笑着说:“那算命的说了,咱家闺女,是红星高照的命,听听,鸿运当头,好价钱, 我改天去隔壁村找张媒婆,她可比那个王媒婆有手段。”苏大强已经开始打算盘了。 “爹,爹。”苏东科从外面慌里慌张的跑进来。 “咋了?狗咬你尾巴了?”苏大强不耐烦的看着他。 “来了,过来了。”苏东科结结巴巴的说。 “谁来了?” “大姐和丁大力带着大红花,敲着鼓进村了。” “啥?啥意思?” 苏东科急的摸摸一脑门子汗:“大姐和丁大力结婚了,今天就要办婚礼了。” “啥?”苏大强眼睛瞪得跟见了鬼似的。 忽然一拍脑门往里屋跑去,苏樱子她娘也吓得目瞪口呆的,颤颤巍巍的跟着老头子跑进去,看到苏大强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他爹,你找啥呢?” “户口本呢?”苏大强直愣愣等着眼问。 “不一直都是你收着呢吗?咋了?” 苏大强腿上一软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不见了。” “爹,他俩咋就结婚了?这已经结婚了,那彩礼还收不收了?你可说把大姐的彩礼钱给我用的,是不是打水漂了爹?”苏东科站在一旁皱着脸絮叨。 苏大强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刚想骂,就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已经到门口了。 苏大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门口,眯着眼睛一看,那带着大红花的一男一女,可不是苏玲和丁大力吗? 这一路敲锣打鼓过来,后面早就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你作什么妖呢?你们这是干嘛?”苏大强穿着粗气怒气冲冲的问着。 苏玲怯怯的看着苏大强喊了声:“爹。” 丁大力拉起苏玲的手,看着苏大强铿锵有力的喊了声:“爹。” “谁是你爹?”苏大强跟见鬼了似的往后退着:“到底怎么回事?。” “哎呦,苏大哥,恭喜贺喜呀,你家好事临门了。” 苏大强转头一看,竟然是王媒婆:“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再进我家门天打雷劈吗? 王媒婆一阵巧笑道:“苏大哥,怪不得你看不上史家那小子,原来你家竟藏着这么好的女婿呢?我今天呐就是代表丁家来接亲的, 俩孩子已经领了证,他们说了,新事新办,不想铺张浪费,就简单举办个婚礼。” “呦,这丁大力还真把苏玲给娶了?” “就是啊,苏大强不是要他三百块彩礼吗?他拿得出了?”看热闹的村民都一脸疑惑。 “不能吧,丁大力家穷的叮当响,哪里拿的出三百块,三十块都费劲。” “那这是咋回事?” “谁知道,看看再说。” 一群人饶有兴致的议论着。 “谁也允许你们结婚的?丁大力你耍了什么手段骗了大丫头?你个强盗,诈骗犯。”苏大强气急败坏的指着丁大力一通骂。 “这是怎么说的呢?”一个面相斯文斯文的男人,一脸笑意的走了上来。 “你又是谁?”苏大强鼻子不是鼻子娘不是脸的等着来人。 那人笑笑道:“老人家你好,我是县民政局拥军办的科员,我叫赵翔。” “县,县民政局?”苏大强一听是干部,马上气焰就下去了一半儿,狐疑的看着那人。 “是这样的,您老人家高风亮节的行为,我们拥军办已经了解了,为了表彰您拥军护军的行为,特意委派我来为你颁发表彰证书。” 赵翔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本红彤彤的折纸证书,递给苏大强。 “啥啥意思啊?啥高风亮节?”苏大强一头雾水的看着赵翔。 “爹,你咋还不好意思承认呢?”苏樱子笑吟吟的走上前,挎住苏大强的胳膊。 苏大强看着苏樱子反常的笑脸,寒毛直竖。 “爹,不是你说的吗?大力哥是军人,保家卫国是英雄,你愿意把大姐嫁过去,并且分文彩礼都不要,这还不是高风亮节?”苏樱子笑意吟吟的看着苏大强。 苏大强当场石化一分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张嘴就骂:“你放......啊.........”苏樱子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圈,直接把话堵回苏大强嘴里。 “爹,大姐和大力哥结婚证已经领了,现在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大力哥这个女婿跑不了了,你也该放心了。”苏樱子捏着苏大强的胳膊,眼神似有所指的说着:“这份表彰荣誉你也不用推拒,接了吧,当着县里政府的面,您可得拿出些,雅量来。” 第144章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苏大强木呆呆的看着苏樱子,咽了咽唾沫,他不傻,当然能听懂苏樱子话里的意思,这事儿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而且在县里挂了号,丁大力是军人,这会他要是敢反悔,吃不完兜着走。 “我,我.......”苏大强气急攻心,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苏大哥,虽说您高风亮节,但是大力是个好孩子,他说你辛苦养育玲子,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这不,丁家带来了一百块钱彩礼,还有一块上海手表,已经带在樱子手上了。”王媒婆拿出红封递给苏大强。 苏大强翻着死鱼眼不肯接,苏樱子接过来,一把塞进苏大强怀里。 “这下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彩礼礼金齐全,再加上咱县政府的大红表彰证书,苏大哥,您这可是无上荣光啊。”王媒婆喜气洋洋的说着吉祥话。 苏樱子趁着苏大强愣神的功夫,给王媒婆使了个眼神,。 王媒婆心领神会,大喊一声:“新娘新郎叩拜父母了。” 苏玲和丁大力闻声上前,冲苏大强和她娘鞠了一躬。 “大家吃喜糖喽。” 后面的苏东升抓了一把喜糖朝着人群扔去。 看热闹的人群一阵轰动,抢着蹦着开始哄抢喜糖。 “新郎接亲喽。” 王媒婆又喊了一声,丁大力低头看看苏玲,弯腰一把将苏玲抱起来,出了门,拐弯进了自己家门。 此时丁家已经准备好一切,拜天地,进洞房,一切顺理成章,完美收官。 丁家婚事办的仓促,说着新事新办也没办酒席,给街坊邻居发了喜糖,大家吃着糖,还不用上礼,都觉得也挺有赚头,也不多说什么,纷纷恭祝了新人,便各自散去了。 丁家这边热热闹闹,苏家这边,苏大强坐在门槛上,一言不发的抱着表彰证书。 “他,他爹,大丫头就这样嫁出去了?”苏樱子她娘嗫喏的看着苏大强。 苏大强射过来一个怨恨的眼刀:“不然呢?县里都挂了名了,难不成想让你男人被定个阻挠军婚的罪名?” 苏樱子她娘连忙摇着脑袋:“那不能,那可使不得。” “都是你她娘的养出来的好闺女,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为了个男人,坑他爹。”苏大强满肚子火气没处发,只能朝着苏樱子她娘发邪火。 苏樱子她娘吓得赶紧溜着边儿跑了:“我做饭去,做饭。” 苏东科在边上缩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苏大强气呼呼的等着女人跑远,看了看手里的表彰证书,举起来想扔出去,想了想,又把手放下,直接扔给苏东科:“给我摆到堂屋正桌上去。” 苏东科嗫喏这站起来:“摆到哪儿爹,跟爷爷摆一块儿吗?” “对,摆一块儿。”苏大强怒喊一声。 苏东科吓得灰溜溜的进了屋。 **** 丁家,丁大力她娘拉着苏玲的手,眉开眼笑的端详着:“不成想,我家儿媳妇儿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玲啊,虽然咱家穷,但是你放心,娘绝不亏待你,以后家里好吃的,好东西,都紧着你。” 苏玲笑笑:“娘你这是说的啥话,我嫁过来了,就是要和大力一起孝顺你的。” 丁大力她娘笑的眼都眯起来了,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挣不了多少工分,大力当了兵,家里只有桂琴一个干活的主力,现在好了,苏玲嫁过来,家里又多了个干活的主力,今年口粮不愁了。 谁知丁大力却在一旁说:“娘,等我回了部队,就跟部队申请,让玲子随军了。” “啥?”她娘和玲子都惊愕的看着他。 丁大力解释道:“娘,我在部队表现好,很快会提干,我每个月的补贴寄给你,够你和桂琴用的,你们不用那么辛苦的,玲子就跟我随军过去,部队也会发一份口粮呢。” “大力,我还是在家照顾娘吧。”苏玲扯着丁大力的衣襟小声说道,做媳妇儿的哪有自己跑去享福,不伺候婆婆的? 丁大力捏着她的手,低头道:“我把你娶回家,可不是为了找个人伺候我娘,”顿了顿又轻声道:“更不是为了让你独守空房的。” 苏玲一听这话,脸蹭的就红了,嗔怒的锤了他一拳。 丁大力他娘瞧着他俩的样子,一脸没眼看的扁了扁嘴,嘟囔道:“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苏玲一听尴尬的看着婆婆,一时不知道说啥好。 “大娘,你这话说的不错,要是娶了媳妇儿还成天缠着娘,你啥时候能抱上大孙子,是不是?”门外的苏樱子走进来,替大姐解围。 丁大力也附和道:“就是啊,娘,我把玲子带走,保证你三年抱俩孙子。” 苏玲脸更红了,瞪了丁大力一眼。 他娘白了他一眼:“瞧把你能的。”说完便晃晃手出了门:“行了,我做饭去了,这一天闹闹哄哄的。” 等婆婆出了门,苏玲拉过苏樱子,一脸感激的说:“樱子,这回真要谢谢你,我以为你就是让我跟大力背着爹领了结婚,逼他就范,没想到还安排了那么多,妥妥当当的。” 当时苏樱子跟她说要把户口本偷出来,让她直接跟大力把结婚证领了,她确实吓了一跳,这样大胆的事,她可想都不敢想。 苏樱子若无其事的摆摆手:“要谢就谢你自己够坚定,不然我安排再多也没用,领结婚证,彩礼不是必须的,介绍信和户口本才是必须的, 咱们朝里有人好办事儿,借二叔的手,开个介绍信还不简单?那户口本,一直都被苏大强放在柜子里,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有这个胆子,所以也没防范,让我很容易就得手了。” 苏樱子嘻嘻笑着,当时苏玲说丁大力回来之前已经让部队开好了介绍信,她脑子里瞬间就蹦出这个计划。 说服了苏玲之后,就跑去软磨硬泡的缠着二叔开介绍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二叔也是明白苏玲嫁个丁大力是上上之选,才冒着被大哥断绝兄弟关系的险开了介绍信。 第145章 烫到手了 “县里那个表彰你是怎么弄到的?”苏玲还是一脸疑惑地问。 苏樱子看了一眼丁大力:“这得感谢你男人。” 苏玲诧异地看向丁大力。 丁大力笑笑说:“樱子那天跟我说了她的计划,问我拥军办有没有熟人,我就联系了我们团长,我们团长跟拥军办打了电话。” “就这样?”苏玲惊讶的瞪大眼睛。 丁大力淡然的点点头:“对啊,在我们团里,各连长的个人问题一直都是团长最棘手的事儿,我能自己解决,不用他费心了,帮这点儿小忙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说完又补了一句:“你男人在团里说得起话的。” 丁大力一向憨憨的,大家只知道他当了8年兵,一直没复原,至于在部队做到了什么职位,谁也不清楚,他回家探亲时,也很少提及,但是这一刻在最爱的人面前,他很愿意让她看到自己强大。 苏玲坚信的点着头,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男人是最优秀的。 “行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就功成身退了,祝你们幸福哈。”苏樱子说完告别。 “樱子,你回家后躲着点儿他,我怕他找你麻烦。”苏玲担忧的看着苏樱子,自己倒是如愿以偿了,只怕苏樱子要受她牵连了。 苏樱子宽慰的笑笑:“没事儿,我也是有人保护的。” 说完,莞尔一笑,便出了门,门口正站着那个可以保护他的男人。 陈最面带浅笑的看着她走过来。 陈最牵过她的手:“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陈最一路牵着她走到村外山脚下,抬步上山,来到他们初遇的那个山洞。 “干嘛?”苏樱子扯住他的衣服。 “进去看看啊,带你故地重游。”陈最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进了山洞。 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把苏樱子拉到身前,圈到怀里。 苏樱子轻笑着依偎在他怀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世事无常,没想到会在山洞里捡个媳妇儿。”陈最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苏樱子靠在他怀里,缠着他的手指玩儿:“你别一天天媳妇儿媳妇儿的,咱俩还差着证呢。” 陈最扳过她的脸:“你想领证吗?只要你想,我们马上就去领。” 苏樱子抿嘴笑了一声:“搞对象的程序还没结束,领证暂时不会提上日程。” 陈最脸色一颓,捏捏她的下巴,语气无奈的说:“好,那就等着你走完程序。 苏樱子笑意嫣然的握着他的手:“说真的,那一次,我都那样了,你竟然无动于衷,实在有些打击我。” 陈最苦笑:“我是个人,不是禽兽好吗?但是我也是个正常男人,怎么会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呢?而且你那个样子又那么,那么撩人。” 苏樱子心里一喜,转身圈住他的脖子:“你的意思是,你那天其实也很心动喽?” 陈最低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星光,捏捏她的鼻子:“怎么可能不心动,如果我那天真的不管不顾把你睡了,作践了你,也作践了我自己,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苏樱子哼着鼻子:“我都投怀送抱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让我不爽了很久。” 陈最眸色一沉:“你很在意?” 苏樱子忽然着眼睛点点头:“当然了,还以为自己多差劲,多没魅力呢。” 陈最低声轻笑:“你想我有什么反应?” 苏樱子对上他的眸子,挑眉道:“你说呢?” 陈最弯了弯嘴唇,在她耳边轻语一阵:“这样吗?” 纵使苏樱子一贯调戏他惯了,这会儿被他这么直白的反撩,脸蹭的红了,像要滴出血一样。 陈最笑看着她的样子,低声揶揄道:“总是动不动就对我说那些撩人直白的话,还以为你真的霸气十足呢,原来是个纸老虎。” 苏樱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杏目一瞪,用力拧了一把。 “哎呦。”陈最惊呼一声,威胁道:“你要亲手毁掉自己的幸福吗?” “我下半生的幸福不一定非得你给,大不了换一个。”苏樱子面带挑衅的看着他。 陈最眼底一沉,手掌捏住她的下颚:“你敢,你只能是我的。” 说完便沉沉的吻了下去。 陈最吻的又凶又烈,攫取着她的馨香,攻城略地,苏樱子环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最的大手从她下颚上慢慢滑下去,顺着她纤细的脖子游走到胸前的那双柔软,手指轻轻用力,苏樱子便发出一阵难耐的轻吟。 当他的大手探进去的时候,火热的掌心烫的人一阵颤抖。 良久之后,陈最慢慢放开她,那瓣红唇水光莹莹,他用指腹轻轻的蹭了蹭, 这双唇太娇嫩了,自己丝毫没觉得用力,竟又亲肿了,这丫头怕是又要养好几天,才让自己碰了。 苏樱子轻喘着,眼神带着哀怨看着他,刚才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这男人未免太生猛了些,她差点以为这男人会就在这里把她就地正法了, 谁知竟会在关键时候刹住车,还在她耳边声色旖旎地说:“不急,结婚的时候再说。” 她娇软的坐起身,扯了扯身上凌乱的衣服,娇嗔满面的瞪了陈最一眼,该亲的都亲了,该摸得也都摸了,不结婚似乎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陈最眼神灼灼的看着她亦嗔亦怒的样子,心里又甜又痒,恨不得再把摁进怀里亲一回,刚才只差一点点,险些把持不住。 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克制,会不会又让这小丫头觉得是她不够魅力? 看了看她脖子上的那朵红痕,有些不忍的用手指蹭了蹭,这个女人的皮肤太娇嫩了,只稍稍用力,就又红又紫。 “怎么了?”苏樱子看着他奇怪的眼神问道。 陈最低沉着声音说:“有,有个印子。” 苏樱子捂上脖子恼怒的瞪他一眼,明天得裹严实点儿不然被姜楠看到,又得追着屁股问了。 陈最闷笑一声:“别气了,我错了。” 明摆着,错了,但下次还敢。 苏樱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站起身:“回家。” 陈最连忙站起来,尴尬地扯了扯裤子,小跑着跟上:“我陪你回去。” “干嘛?护花使者啊?” “陪你回去一起面对狂风暴雨。” 第146章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家里,苏大强坐在院子里,她娘和苏东科分立两侧,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 苏大强眼里的冷光像一把刀,分分钟要刀了苏樱子。 但是当他看到跟着苏樱子走进来的陈最时,眼神晃了晃。 “这是打算干什么?”苏樱子站在他们面前,面色一拍淡然。 苏大强的眼光从陈最身上收回来,怒视着苏樱子:“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做的好事。” 苏樱子淡淡一笑:“答对了,就是我。” 苏大强眼神一冷:“户口本呢,交出来。” 苏樱子平静掏出户口本扔了过去。 苏大强让苏东科捡了起来,冲苏樱子冷笑一声:“这么老实?你自己不打算领结婚证了?”说完瞥了面无表情的陈最一眼。 苏樱子没打算隐瞒,直言不讳的说:“我暂时还不打算结婚,你这次最好藏严实一点儿,等我想结婚的时候,再偷一次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大强嘲讽的笑意僵在脸上,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苏樱子笑笑:“你看我敢不敢。” 苏大强望了一眼陈最,一脸不屑的说:“丁大力有部队做后台,这小子可没这个本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是个插队的知青。” 陈最往前走了一步,点点头,声音沉沉的说:“对,我就是个知青,但是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死了卖闺女的心, 你要是能老老实实的,等我娶樱子的时候,兴许可以把你这次折进去的彩礼全数补给你,但是你如果再敢动她一手指头,我让你鸡飞蛋打。” 男人的眼神霸道坚定,如利剑直指人心,苏大强一时竟不敢与他对视,心里暗自嘀咕,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陈最看着他的神色挑挑嘴角:“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明白苏樱子将来必定是我陈最的女人,你做好一个当爹的本分,我会敬你半分,该有的礼数一分不少,但凡今后你伤害她一点儿,可别怪我手上没分寸。” 这赤裸裸的威胁,苏大强死死盯着他,脸上的肉抖了抖。 “爹,听说他跟洪书记有点儿关系,红星村的村霸都不敢招惹他,估计来头不小,咱别惹他了。”苏东科附到他爹耳边悄声说道。 苏大强眼睛转了转,站起身,冲他们哼了两声,便回屋了。 苏樱子看向陈最说:“多谢你帮我挡住狂风骤雨,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陈最哼哧一声:“小没良心。” 摸摸她的头:“好了,我真的该回去了。”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出了门。 天黑时,小妹苏云回来了,一进家才知道大姐竟然出嫁了,泪眼婆娑的说:“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都没送她出门,也不知道大姐嫁的人家好不好,会不会欺负她?我可怜的大姐,我好想大姐。” 说着便抱着苏樱子哇哇的哭起来,苏樱子憋坏的拍拍她的背:“是啊,可怜的大姐,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正被人欺负呢。” 一听这话,苏云哭的更厉害了。 “嚎什么丧呢?”苏东科从门口经过听到苏云的哭声,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苏云摸摸眼泪,白了苏东科一眼:“你管我,我想大姐了还不行吗?” 苏东科嗤的笑了一声:“想她就去看她呗,直接翻墙过去就行,门都不用出。” 苏云:“.......你啥意思?” 苏东科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你不知道她就嫁到隔壁去了?嫁给丁大力了。” “啥?”苏云目瞪口呆的看着苏东科,又看了看一脸坏笑的苏樱子,嗖的从床上蹦下去,夺门而出,踩着墙边的柴火垛就翻进了丁家:“大姐,大姐。” “脑子不利索,腿脚倒挺利索。”苏东科撇着嘴说着,回头迎上苏樱子凛然的脸,吓得哆嗦了两下。 今天他也看出来了,丁大力不简单,那个陈最更不简单,他这俩姐姐算是抱上大腿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可不像他爹死要面子,抱大腿才是正经事儿,姐夫的抱不上,两个姐姐的可得抱牢了。 于是便讪笑着冲苏樱子说:“二姐,以后有事你说话,你指哪我打哪,我就是你最听话的弟弟,指定比苏东升强,咱俩才是亲姐弟是不是?”苏东科哈巴狗似的巴结着。 苏樱子嗤笑一声:“你也配跟东升比?滚。” 苏东科一脸不甘心的撅着嘴,嘟囔着:“分不清里外。”看到苏樱子射过来的眼刀,吓得赶紧缩着脖子出门了。 约么过了半个小时,苏云才美滋滋的捧着喜糖从丁家回来。 “高兴了?”苏樱子瞅着她的脸。 苏云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二姐,你真坏,干嘛不早告诉我,害我那么难过。” 苏樱子笑笑:“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呀,上来就哇哇哭。” 苏云不好意思的笑笑,剥了一颗糖给塞进苏樱子嘴里:“太好了,大姐总算是觅得如意郎君,我看他俩甜甜蜜蜜的样子,觉得大姐好幸福。” 正说着脸一沉:“不过那个丁大力,看起来好凶的样子。” “怎么了?他凶大姐了?”苏樱子问。 苏云摇摇头:“没有,他看大姐的时候可温柔了,眼里都淌出蜜了,可是,可是他对我可凶了。” 刚才她冲过去,直接去敲他俩新房的门,丁桂琴拉都没拉住,那丁大力打开门的时候,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我进去跟大姐说了几句话,那家伙就一直黑着脸在旁边走来走去,还时不时拿白眼儿翻我,我跟大姐还没说完话呢,他就塞给我一把糖,把我轰出来。”苏云撅着小嘴控诉着:“小时候他就喜欢粘着大姐,我就不喜欢他,长得五大三粗的,一巴掌能拍死一只兔子,你说他以后要是打大姐怎么办?大姐那小身板哪里受得了啊。” 看着苏云天真可爱的样子,苏樱子哈哈笑起来,你搅了人家的洞房花烛夜,还指望人家给你啥好脸色?她都能想象到丁大力当时的表情。 “笑啥?”苏云莫名其妙的看着二姐。 苏樱子停住笑,揪揪她的辫子:“等大姐回门的时候,你问问大姐,她受不受得了。” 苏云眨着眼睛点点头:“嗯,我一定要问问,不能让丁大力欺负了大姐。” 引得苏樱子又是一阵笑。 第147章 二姐,你也被蚊子咬了 大姐是第三天回门的,那天丁大力提着大包小包,罐头,点心,还有五十斤白面,带着苏玲上了门。 虽然他并不屑于讨好这个老丈人,但是自己媳妇儿该有的面子,必须得有,街坊四邻可都看着呢。 苏大强虽然没好气,但也不敢当着丁大力的面发作,还是嘱咐苏樱子她娘炒了两个菜。 饭桌上,丁大力礼数周全的给苏大强倒了一杯酒:“爹,我代表玲子敬你一杯,感谢您生养了玲子,让我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说完跟苏大强的酒杯碰了一下,也没管苏大强接不接受,自己仰头干掉,坐回去跟苏玲对视一样,两人相视一笑。 苏大强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捏着杯子把酒喝了。 喝了酒,苏大强翻着眼睛看着丁大力和苏玲。 “我事先说好啊,大丫头虽然嫁给你了,但是还是我苏家的人,以后干活挣的工分还是要归到我们家,你们家想白得一个劳力,不可能。”苏大强心里盘算着小账,苏玲即便再不能干,一天也能挣七八个工分,一年下来,可不是小数,不能便宜了丁家。 丁大力又倒了一杯酒,拿起来跟苏大强说:“这杯酒是要跟您老通知一声,玲子以后跟我去随军,她不会给我家挣工分,也不会给你家挣工分了。”说完跟苏大强碰了一下,又来个一饮而尽。 “啥?你说啥,随军?”这会苏大强脸上惊讶的表情跟那天丁大力娘的表情如出一辙。 “对。”丁大力点头:“以我的职级,妻子可以随军,而且可以享受军粮。” 苏大强瞠目结舌一阵,支支吾吾的问:“你,你,你什么职级?” “保密。”丁大力直接回应没有一句废话。 苏大强骚白了一脸,气哼哼的把酒喝掉,憋着火气问:“那,我得的那个表彰证书,有什么用?有没有什么特权?比如什么福利啥的?优先权啥的?” 这么大一个闺女嫁出去了,而且还是军婚总得捞点好处吧。 “没有。”丁大力回答的斩钉截铁:“军人本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没有特权,家属就更没有特权了。” 旁边的苏樱子差点没憋住笑,这个丁大力是懂得怎么气人的。 “啥?啥都没有?那我要这个有啥用?”苏大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赔了,赔了,死赔。 丁大力又倒了一杯酒给苏大强:“跟您赔罪了,我会好好保家卫国,请您以我为荣。”说完又干了一杯。 苏大强急赤白脸的瞪了他一眼。 苏樱子和苏云在一边努力忍着笑,真没看出来丁大力这家伙是有些幽默细胞在身上的。 苏东科腆着脸举起一杯酒,笑眯眯的说:“大姐夫,我敬你一杯,以后有事儿多关照关照小弟呗,我可是大姐唯一的弟弟,你知道的大姐平时最疼我了。” 丁大力瞟了他一眼:“不好意思,酒不过三这是我的规矩,今天已经喝够三杯了,不能再喝了。” “哈哈哈。”苏云和苏樱子实在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苏东科骚白着脸,噘着嘴坐下了。 “对了。”丁大力看着苏东科说了一声。 “啥?大姐夫啥事?”苏东科马上一脸笑容的看着丁大力,以为有自己啥好事儿呢。 “你之前是不是把你大姐的一条布拉吉裙子抢走了?我走之前,你赶紧还回来。”丁大力蹙眉盯着苏东科。 “我,我......”苏东科无措的看着丁大力,又看看大姐。 苏玲扯扯丁大力的衣服,低声说:“算了,不要了。” 丁大力铮铮的说:“那不行,那是我送给你的,不是什么人都配穿的。”说完看了苏东科一眼:“你听见没有?” 苏东科耷拉着脑袋说:“听见了,听见了。”心里泛着愁,该怎么跟香玲说呢?估计又得挨一顿削。 苏樱子她娘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时不时的偷偷看看苏玲和丁大力,微微笑笑。 丁大力见状,端起一杯酒站起来:“娘,我也敬您一杯,感谢你生养玲子。” 苏樱子她娘顿时手足无措的站起来:“唉呀,不不......不用了。” 丁大力把酒杯放到她手上,跟她碰了一下:“我干了,娘随意。”说完一饮而尽。 苏樱子她娘无措的看了看苏大强,见苏大强也没说什么便挤出一个笑脸把酒喝掉了。 苏东科见状嘀咕道:“不是说不过三吗?怎么还喝?” 丁大力冷眼看过去:“你跟娘比?” 苏东科悻悻的撇撇嘴,不敢再说话。 饭后,苏玲说想跟妹妹们说会儿话,让丁大力先回家。 丁大力一脸不情愿的捏捏她的手,嘟囔道:“你快点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苏玲,慢慢的回家了。 这黏黏糊糊的样子,跟刚才酒桌上的“硬刚丁”反差不要太大。 苏玲一回头,看到苏樱子和苏云正忍着笑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嗔怪的啧了一声,便拉起他们:“进屋。” 屋子里苏云学着刚才苏东科被丁大力怼的那个窝囊样,乐的哈哈大笑:“这样看起来,丁大力还算可以。” 苏玲看着小妹,宠溺的摇了摇头。 苏云坐过去,抱住苏玲的胳膊,一脸关切的问:“姐,这个丁大力从小就一脸凶相,街上的孩子都怕他,昨天我走了之后,他有没有欺负你?” 苏玲脑子里顿时回闪过昨晚的画面,脸色一红,低头小声道:“没,没有,他对我很好。” 苏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忽然看到苏玲脖子的一块红痕,用手蹭了蹭问:“咦,大姐,这是什么?” 苏玲愣了一瞬,赶紧扯扯衣服领子:“呃,那个,没啥,可能是蚊子咬的吧。” 苏云:“丁家的蚊子这么厉害吗?咬这么大个包?哼,肯定是那个丁大力皮糙肉厚的,蚊子咬不动,净咬你了。”苏云气愤的为大姐打抱不平。 大姐尴尬的笑笑:“是,可能是吧。” “哈哈哈。”一旁的苏樱子实在憋不住仰着头哈哈笑起来。 “咦?”苏云一脸疑惑的看着苏樱子,指着她的脖子说:“二姐,你也被蚊子咬了?” 苏樱子反应过来,赶紧低头,跟一脸探究的苏玲对视一眼,不由得憋住笑,慌乱的点点头:“可不是吗?你皮厚,蚊子不要你,光咬我了。” 苏云一听,不依的反抗道:“才不是呢,二姐你瞎说,你看我皮才不厚呢。” 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衣服袖子要和二姐比比谁的皮更厚。 “对对,咱都没有丁大力的厚。” “去你的。” “哈哈哈” 小小的屋子被姐妹三个的笑声塞得满满的溢了出来。 第148章 好丫头,有心气儿 一周后丁大力就回部队了,走之前猛男含泪的拉着苏玲说:“在家好好等着我,等我把随军的申请手续办好,就来接你。” 苏玲也红着眼眶说:“我等着你。” 新婚燕尔就这样匆匆分别了,一切归于平静。 苏玲自此成了一墙之隔的亲戚,曾经辛苦劳作,随时随地可回家的地方成了娘家,嫁人后每次回来,只要空着手,都会被苏大强呛两句。 “你看谁家闺女空着手回娘家的?真是泼出去的水,赔钱货。”想起血亏的彩礼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嘟囔。 苏玲被嘟囔怕了,后来每次回家都没敢空过手。 即便这样,随军走之前,干活的工分到底该归谁,苏大强和丁大娘好吵吵了好几回,苏玲被夹在中间为难死了,最后还是苏大河做主,单日子归苏家,双日子归丁家,这才平息了一场纠纷。 苏樱子无暇顾及这些琐事,开始着手计划羽毛厂的事情,她自己写了一份可行性计划书,到镇上找到洪书记。 办公室里,洪书记拿着文件,封皮上一手秀气的小楷体字《石盘村羽毛合作市计划书》。 打开看到洋洋洒洒的几大张计划,目的,目标,要求,计划,实施步骤和措施, 洪书记从计划书里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樱子。 他只知道这丫头做事大胆执着,是个爽快的姑娘,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才干。 “这是你自己写的?”洪书记仍是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苏樱子点头:“对,我这阵子在周边的村落调研过,大致的家禽养殖数量,已经统计出来了,当然这只是咱们公社的数据,如果做起来的话,周边乡公社都可以纳入咱们的供应链里。 京市那边的鹅绒服工厂,我们也已经联系过了,确定了他们的需求条件,和需求量,他也很欢迎我们随时到京市工厂考察。 根据他们的需求量来说,收益还是可观的,其实鹅绒服只是一个契机,未来我们的羽毛厂做起来,还可以把羽毛制品加入进来,比如羽毛球,鸡毛掸子,羽毛扇等一些工艺品。 再下一步,我们可以建设自己的家禽养殖场,这样的话羽毛自用,肉食类可以外销,形成一个产业链。” 洪书记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女孩,神色沉静,思维清晰,那些专业的名词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么的通畅,实际,没有一丝虚假和浮夸。 让人深切的意识到这些都是经过她深思熟虑的,绝不是哗众取宠的行为。 听她说完,洪书记由衷钦佩的点点头:“你说的很好,这个计划做的也很好,你希望我做什么?” 苏樱子沉吟片刻后道:“未来的发展为未可知,但是眼下国家的政策是不允许个人创办工厂的,我们这个合作社是以石盘村的名义进行申请,还希望洪书记可以把我们的申请递上去,能尽快通过县里的审核,我们才能着手实施,这个厂子做起来,无关我苏樱子个人的得失,石盘村甚至整个乡的收益都会得到大幅提高,这是件利国利民的事情,还希望政府可以慎重考虑。” 洪书记微微点着头,难掩眼中的赞赏之意道:“这件事是由工商经济部门决定的,我会尽快提交上去的,我也很希望这件事能尽快落实下来,为咱们老百姓创收。” 苏樱子欣慰点头:“谢谢洪书记。” 临走之前洪书记轻笑着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个心比天高的小子会喜欢你了。” 苏樱子怔愣一瞬,知道他说的是陈最,轻笑道:“他心很高吗?” 洪书记凝着苏樱子说:“他不但心高,眼光也高,而且眼光很好,我改天得提醒提醒这小子,可得有点危机感了,否则会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苏樱子莞尔一笑打趣的说:“那洪书记告诉他,我不会等他的,请他快马加鞭的赶上吧。” 洪书记哈哈一笑:“好丫头,有心气儿。” 这件事提交上去之后,苏樱子又抽空去城里图书馆找了很多关于鹅绒服的资料,鹅绒服在国内是新型产品,但其实早在1922年,就已经在澳大利亚的登上手身上有了雏形。 县图书馆的资料并不全,苏樱子翻了一上午也只有寥寥数笔的记录。 刚从图书馆出来,竟遇到了崔阿姨。 “樱子?哎呀好久不见你了。”崔阿姨看到苏樱子热情的打招呼。 崔阿姨正抱着孩子,身后关倩正走在前面抱着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训斥着低头哈腰一脸卑微的赵强。 赵强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安抚着关倩的怒气。 “崔阿姨,好巧在这里遇到你们了,出来逛街吗?”苏樱子客气的打着招呼。 崔阿姨眉心一缩:“哪里呀,孩子不舒服,这不是带着孩子来看医生了。” 关倩停止责骂赵强,一脸不悦的看着苏樱子,赵强看了一眼苏樱子,悻悻的低着头,避开她的眼神。 “孩子怎么了?”苏樱子礼貌性的问了一句,往前走了一步,看了一眼崔阿姨襁褓里的孩子:“呦,这么厉害的湿疹?” 只见孩子脸上,头上,还有颈部出现很多红色的片状红斑,孩子似乎很难受,不停地用小手抓挠着。 “湿疹?这不是痱子吗?”崔阿姨不解的说。 苏樱子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孩子脸上的红斑。 “你干什么?谁让你摸我孩子的?”一旁的关倩像被咬了尾巴似的,蹦出来,指着苏樱子斥责。 “倩倩,你这是干什么?樱子既然懂,就让她帮着看看,也免得孩子受罪啊。”崔阿姨无奈的指责着女儿。 “她一个乡下丫头,懂个屁呀。” 苏樱子微微一笑,点点头:“对,我懂个屁,不好意思崔阿姨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说完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虽然她也很心疼可怜的小宝贝,可是她那个妈实在让人讨厌,她也只好放下助人情节了。 “倩倩,你这是干什么?你现在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崔阿姨生气的责怪道。 第149章 认真,踏实,好学 “是啊,倩倩,那个苏樱子好像懂点什么,不如让她帮着看看,免得孩子整夜整夜的哭,你也很辛苦。”赵强在边上搭话道。 关倩一个眼刀射过去:“她是你什么人啊,她说什么你就信啊?看她长得好看是不是?小浪蹄子又撩得你想犯贱是不是?” “倩倩。”崔阿姨忍无可忍的冲她喊道:“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什么?” 走出没几步的苏樱子听到她骂的话,脚步一顿,转身直冲冲的朝她走了过去。 关倩仰着头一脸嚣张的看着走回来的苏樱子。 “樱子,樱子不好意思,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崔阿姨看着黑沉这脸的苏樱子连忙安抚道。 原本是要给崔阿姨个面子的,但是那关倩跋扈的叫嚣了一句:“妈,一个低贱的泥腿子,你怕她什么?” 好好好,苏樱子走过去扬起胳膊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本来该出现在关倩脸上的巴掌印,硬生生被赵强截住。 赵强被这个巴掌打的眼冒金星,挡在关倩身前,迷迷瞪瞪的捂着脸,:“苏,苏同志,你消消气。” 关倩瞪大眼睛看着苏樱子,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敢打她。 她一把推开赵强骂道:“你个窝囊废。”指着苏樱子:“你.......” 苏樱子看向她眼底汹涌的冷意,让关倩神色一滞,竟一些畏缩。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没想到崔阿姨和关叔叔这样龙凤之姿的人,竟会生出你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净说些腌臜龌龊的话,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也该给你的父母留几分脸面,选男人的眼光不怎样,自己的品性教养更差劲。”苏樱子神色铮铮,眼神冰凉的看着她,又斜睨了一旁骚白着脸的赵强。 “你,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像个长辈似的居高临下的教训着自己,关键自己心里竟生出些胆怯,不禁让关倩怒火中烧。 “你在闹什么?”关厂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旁,怒视着张牙舞爪的关倩。 看到父亲,关倩似乎有了底气:“爸,这个死丫头竟然打我,还想教训我,她算个什么东西?” 关厂长垂眼看了她一眼,微微的叹口气:“倩倩,你马上给我回家,不要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关倩目瞪口呆的看着斥责自己的父亲:“爸,现在受委屈的是我。” 关厂长拧紧眉头:“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樱子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我信她。” 关厂长抱歉的看了看苏樱子,刚才下车的时候,刚好听到自己闺女那些污言秽语,教出这样的孩子,实在让他汗颜。 “赵强,赶紧把她带走,孩子让你妈照顾几天吧,她这个样子早晚吓坏孩子。”关厂长责令着赵强。 赵强不敢多说什么,连拉带拽的把关倩带走了。 “樱子啊,实在抱歉,让你受委屈了。”关厂长一脸歉意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这个小姑娘做事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说话有教养,老关曾跟自己媳妇儿感叹过,樱子这样的小姑娘,才像他老关的女儿该有的样子。 “没关系的关叔叔,我做事对事不对人,刚才对关倩的态度也确实激烈一些,希望你不要介意。”苏樱子态度谦恭的说道。 “哪里哪里,是倩倩做事太过分了。” “哇哇哇。”这时崔阿姨怀里的孩子也开始哭起来。 “怎么还没看好吗?”关厂长焦急地看着哭的可怜的孩子。 “刚才去医院了,医生说是痱子,让回家弄些痱子粉擦一擦,可是之前一直用着呢,也没管用啊。”崔阿姨焦急的说。 “崔阿姨,孩子这个不是痱子,我刚才摸过孩子的脸,皮肤有些干燥,红斑连成块状,所以不是痱子,是湿疹。” 孩子无辜,苏樱子终究是不忍心看着这么小的孩子遭罪。 “是吗?樱子你懂这些?该怎么办呢?”关厂长欣喜的看着苏樱子。 “天气热,孩子出汗多,皮肤娇嫩难免会起湿疹,不用太着急,我有个小方法挺管用的,你们回家用金银花熬水,然后用纱布浸湿,湿敷在孩子的湿疹上,每天敷一次,一个星期就好了。”前世自己手上也长着湿疹,一个老中医给自己的药方,确实很管用。 “是吗?这么简单?”崔阿姨喜出望外。 苏樱子点头:“您可以回去试试,天气太热了,还是快带着孩子回家吧。”虽然时值午后,却依然暑气蒸腾。 “好好,樱子你跟我去家里坐坐吧,喝杯茶。”崔阿姨客气的礼让道,刚才女儿的那副做派,也确实让她觉得羞愧难堪。 苏樱子浅笑道:“不去了,我还有别的事呢。” 老关看着她手里拿的书,又看了看旁边的图书馆:“你是来借书的?是打算学习什么吗?” 苏樱子看看手里的书点头:“是啊,关叔叔,我想找一找关于鹅绒服,羽毛制品的书籍。” “鹅绒服?”老关眼神一闪:“你对这个有兴趣?” “嗯。”苏樱子点点头:“暂时有个不成型的计划。”在还未确定之前,苏樱子觉得还是不要太过张扬的好。 “那巧了,我家里还真有几本这方面的书,不如你跟我回去一趟,我拿给你看看。” “是吗?那太好了。”苏樱子惊喜闪着眼睛:“那,那咱走吧,崔阿姨,来,我抱着孩子。”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书籍是学习新知识的主要途径,前世,想要获取什么信息,找度娘疑问便可,只需要筛选信息就行。 前世虽然做的贸易工作,但是她的业务主要是大型机械这一块,鹅绒服这样的生活日常用品,从未涉猎,知识一片空白,这一刻,苏樱子对知识的渴求达到了顶峰。 “哟,你瞧着这孩子,火急火燎的样子。” 老关和妻子在后面被苏樱子抱着孩子大步走出的样子逗乐了。 在关家。 关厂长把那几本书找出来递给苏樱子。 苏樱子马上拿着翻看,这本书详细介绍了鹅绒服的发展,制作和原材料的拣选,生产程序等知识,确实非常实用。 老关看着她如饥似渴的样子,感叹的笑了笑,这孩子真是他的梦中情娃,认真,踏实,好学。 “樱子啊,方便的话你可以跟我说说你那个未成型的计划,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第150章 能不能好好说话? 想着人家老关好歹是国营大厂的副厂长,又了解形式政策,能给些建议当然不算。 苏樱子便把羽毛厂的计划跟老关说了一下。 老关饶有兴致的听完,连连点着头说:“你这个想法很好,很有前瞻性,鹅绒服也是近一两年才在国内开始生产,未来有巨大潜力,作为原材料供应链条的一环,未来机会很大呀,樱子,这个值得做。” 苏樱子点头:“我也这样觉得,只是现在的政策之下,不知道好不好审批下来,我怕会被有心人诟病,资本主义做派。” 老关轻笑道:“国家实行计划经济,为的是全面发展,可以统一掌控发展方向,所以这些经济政策一直都体现在大型的国营企业和农村的土地资源上,前几天我去市里开会,会上提到,在农村要“以粮为纲,全面发展”,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全面发展?”苏樱子默念一声,经济改革的苗头已经露出来了,很快就会席卷全国。 “我明白,农民还是要以粮食生产为根本,但是可以把多余的人力资源,时间,精力用于发展其它的产业,一旦创收成功,大家伙儿手头上宽裕了,国家压力也会减轻。” 老关欣慰的点点头:“你这丫头,一点就通,就是这个意思,这个政策一出,必定有很多人开始在全面发展上动脑筋了,越早想明白的人,越早抢占先机,只要有国家政策的支持,算什么资本主义做派呢?毕竟,钱,是个好东西啊,老百姓需要,国家也需要。” 苏樱子点头:“嗯,关叔叔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你们乡里把你的计划提交了吗?”老关问道。 “我们书记已经帮着交上去了。” “好,工商经济科那边,我可以去打个招呼问问。”老关笑吟吟的说着。 苏樱子喜出望外:“是啊?那,那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关叔叔。” 老关摆摆手:“我呀,很欣赏你这个丫头,做事稳重,又有责任心,你这事儿要是做成,也是对国民有利的,托你一把,我也算是功德一件。 你知道吗?上次我跟潘校长见面,她还冲我夸你呢,说你这个小姑娘心思敏捷,做事认真又负责,你知道的她那个人很少夸人的。” 苏樱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潘校长谬赞了。” “哦,对了。”老关起身,拿出纸笔刷刷写了一阵子,递给苏樱子:“你说的京市那个生产鹅绒服的工厂,我跟他们的厂长倒是有些交情,我写一封介绍信给你,等你过去考察的时候,或许会有些帮助。” 这个年代介绍信就是背书了,有国营大企业的厂长给做背书,简直事半功倍,苏樱子拿着介绍信,连连感激道谢。 临走前,她跟崔阿姨又交代了一遍给孩子湿疹的护理方法,告诉她,湿疹缓解容易,根治很难,等她回了村,找些质量好的一点的金银花给崔阿姨送过来,可以留作备用,以备不时之需。 苏樱子抱着一大摞书,从老关家出来,有了后备力量,感觉脚步都轻了不少。 计划书交上去之后,审批是个漫长的过程,夏去秋来,玉米都抽穗了,还没有等到结果。 村里却等来了,知青返城名额。 这天下工后,宋瑶火急火燎的跑来找苏樱子。 “有回城名额了,你说过的,只要扳倒许长青就会为我争取,你最好不要食言。” 自从把许长青送进去,宋瑶老实了不少,也沉默了不少,虽然女知青里有不少人是许长青的受害者,但是被当众抓住现行的毕竟只有宋瑶一个。 虽然她是受害人,村民们义愤填膺时,也为她打抱不平,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受害者有罪的论调慢慢浮出。 “还不是她自己太招摇。” “就是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她一股风骚味,许长青也不会对她下手。” “谁说不是呢,你看她走路的样子,一扭一扭的不知道想勾引谁。” “不过那个宋知青可真白啊,那天在粮仓,灯一照,啧啧,白的刺眼呢。” “哈哈哈,你光着屁股,你也白。” 宋瑶在这样的闲言碎语里挨了一天又一天,终于等到了回城的机会,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石盘村有两个回城的名额,苏樱子说:“既然当初答应你了,我会给你个交代,放心吧。” 六个知青,两个名额,僧多粥少,大家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谁不是日思夜想的盼着回家去呢。 这件事的决策者才是最为难的。 苏大河家里,二叔看着桌子上的申请表急躁的挠着头。 “樱子啊,这些小娃娃都盼着回家呢,可是就两个名额怎么分呢?” 苏樱子看着二叔为难的样子,给宋瑶名额的话,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是为宋瑶来的,我也知道当初她愿意以自己做局扳倒许长青,为的就是这个回城的名额,可是这个宋瑶并没有达到回城的标准呐。” 确实,回城政策,一,家里有孤寡老人者优先,二,下乡时间最长者优先,三,身体有疾,无法支撑体力劳动者优先,这些标准宋瑶都不符合。 如果执意把名额给宋瑶,无疑会给二叔招惹一个徇私的罪名。 “二叔,你别为难,按政策来吧,宋瑶这边,我再想办法。”苏樱子安抚着二叔。 从二叔家出来,苏樱子依约到河边去等陈最。 她拿着柳条抽着河里的清水,一脸的烦闷,后面忽然扔过来一个石子,打出一串水漂,她才恍然的回头,看到正冲她笑嘻嘻的陈最。 “怎么了?”看着苏樱子闷闷不乐的样子,陈最上前搂住肩膀问道。 苏樱子把回城的事情说了一下:“我也不想二叔那么为难,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耍赖这事儿,我也不是没干过,但是小人难防,我不想花太多时间跟宋瑶这种人纠缠。” 陈最理解的点点头:“确实,比较难办。” 苏樱子默了默忽然想到,既然各个大队都有回城的名额,红星村肯定也有啊。 “你,你要回城吗?”苏樱子问出这话时,心里有些没底。 陈最向四周看了看,夜色渐深,四下无人,他把她圈进怀里,垂眸问道:“你想让我回去吗?” 苏樱子看他一眼,茶言茶语的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下乡的知青他要回城,谁拦得住啊?多少男知青一时把持不住,甜言蜜语勾搭了村里的大姑娘,一旦有了回城的机会,马上翻脸无情,唉,不过一场露水姻缘,有什么资格留人家呢?” 陈最蹙眉看着她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被她气笑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苏樱子闷声一笑:“那你想不想回去呢?” 第151章 好日子说来就来了 陈最吸了口气:“不想。” “虚伪。”苏樱子不齿的瞄了她一眼。 “以前想,现在不想。”陈最意味深沉的看着她,以前天天盼着回城,现在一想到回城,心里却酸酸的留恋不舍,低声道:“你信吗?” 苏樱子抬头对上他深邃如海的眼睛,点头:“我信,你舍不得我。” 陈最释怀的笑笑,把她揽进怀里:“对。” “可是,你家里怎么办呢?你不回去能行吗?”毕竟他京市的家庭状况是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陈最沉声道:“我妹妹最近写信说,她这几次去看妈妈,觉得妈妈的状态好多了,以前总是不舍得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但是现在想想,是我太短见了,毕竟那里有专业的医生,对她更有利。” 苏樱子点点头:“那你妹妹呢,她一个人可以吗?” “她还在上学,我每个月都会寄钱给她,生活没问题,而且还有我师傅照顾着,没关系的。” 苏樱子抱着他的腰身,安心的蹭了蹭,这样就好,她当然不舍得他走,但更不想担负男人为了她忽视家庭的责任,她不喜欢不安心的感觉。 “你也不用太发愁了,”想到她的困扰,陈最安慰道:“给你说件高兴的事情。” “什么?”苏樱子趴在他怀里闷闷的问。 “我今天去乡里见到洪书记了,他说,你那个羽毛合作社的事情上面已经审批通过了。” “真的?”苏樱子惊喜的从他怀里抬起头。 陈最点点头:“正式的通知,这两天就会下来,到时候去县里把手续办下来就可以营业了。” “嘿,嘿嘿,嘿嘿嘿。”苏樱子高兴的一阵傻笑。 “瞧你那个傻样,高兴了吧?”陈最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苏樱子踮起脚尖抱着陈最的脸,吧唧亲了一口,笑的眯起眼睛说:“所有的事都迎刃而解了。” “什么?”陈最被她亲得心神荡漾,迷离这眼神看着她神色飞扬的样子。 “我有办法了。”苏樱子两只手搓搓他的脸:“今天不陪你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拔腿往村里跑去。 陈最被她撩得不上不下,重重的吐了口浊气:“只放火不灭火的臭丫头。” 二天之后,正式的通知果然到了乡里,苏樱子到乡里取通知的时候,洪书记好奇的问:“你跟棉一厂的厂长也有联系吗?” 苏樱子大概知道他问的是老关。 点点头简单的说道:“和一位关厂长有几面之缘,交情倒也说不上。” 洪书记看出来她在回避,便笑笑说:“好,这件事也多亏这位关厂长提前打了招呼,不然年前都不一定能办下来。” 苏樱子咂舌的感叹,知道这个时代办事效率低,没想到这么低,不过还好,不早不晚,来得正是时候。 苏樱子回到村里,把审批文件给二叔看。 “还,还真办下来了?”二叔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眼睛一翻:“敢情二叔一直都没相信我,哄着我玩儿呢?” 二叔讨好的笑笑:“怎么会,我还能不知道不知道我家樱子就是有本事?” 苏樱子不跟他多啰嗦:“二叔,这个合作社审批下来,正好可以解决让你为难的知青返城问题。” “啥意思?怎么解决?”苏大河一头雾水的问。 苏樱子把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跟二叔说了一遍。 二叔一拍脑门:“真有你的樱子,这样一来,说不定这回城名额就不香了,说不定没人要了呢。 这样,你赶紧跟会计合计一下具体的定分细节,咱们尽快公布,看看大伙儿的反应。” “好,我去找会计。” 两天后,大队布告栏,贴上了,羽毛合作社的成立计划,招工要求,和工资结算方式。 一时间红星村炸了锅。 “咱们村也要建厂了?” “这隔壁一个村有砖窑的有砖窑,有林场的有林场,只有咱们村只能守着一亩三分地,这下也有工厂了,咱们也可以做工人了。” “可是,还是按工分计算的,这根种地也没什么区别呀。” “当然得按工分了,不然,都来工厂挣工资了谁种地呀。” 苏大河召集村民开了大会,详细跟大家伙儿介绍了羽毛厂未来的发展前景,二叔站在讲台上,一手撑着腰,一手指指点点,说的人激情昂扬,听的人也热血沸腾。 “所以这个厂建成之后,咱们村的收益会大大提高,到时候大家的腰包都会鼓起来,天天吃上精细面, 小伙儿都不用发愁娶媳妇儿,那外村的姑娘得上赶着嫁过来,小姑娘也不愁嫁,有村里给你做后盾,外面的好小伙儿随你挑,好日子说来就来了。” 二叔最后做了一番总结陈词,引得下面一阵掌声欢呼声,大家看起来都是斗志昂扬的。 “唉妈,快给我口水喝,渴死我了。”苏大河嗓子都快冒烟了,捧着水壶一顿牛饮。 “队长,那我们能去厂里上班吗?”有个知青高声问道。 苏大河放下水壶:“正要说你们知青的事儿呢。现在咱们村只有两个回城的名额,我知道大家都盼着回家,但是名额有限,我也很无能为力,只能按照乡里的回城政策来决定回城的名额,但是你们也不要丧气,我对你们另有安排。” 第152章 她骗了我 知青们一听,都翘首等待着苏大河所说的安排。 苏大河又喝了一口水:“经我们大队部的商议,这个羽毛厂成立之后,由苏樱子全权负责,接下来这个安排,由她跟大家说一下。” 苏大河话音刚落,村民中就一阵哗然。 “还以为这个苏大河跟许长青不一样呢,弄了半天也是个徇私的。” “那有什么办法,谁有点儿权利不是想着自家人啊,还能想着你?” 村民开始嘀嘀咕咕的。 这时,有个小子高声喊道:“凭什么让苏樱子做厂长啊,就因为她是你侄女啊?” 苏大河一听这话,啪的一声把水壶往桌子上砸,招手跟那小子说:“你,你过来,过来。” 那小子倒也不怯,过去就过去。 苏大河把他拉到台前,拿出一份文件:“你把这个给我念念,你要是念的出来,让你做厂长。” 那小子嘿嘿一下:“行啊,我来做就我做。”拿着文件稿,瞪着眼睛看了半天:“石,石,石......”别了半天就认识个石盘村的石字。 苏大河黑着脸,一把夺过手稿:“石啥石?我看你屎都快憋出来了,你连名儿都认不全,还在这儿给我瞎起哄,滚。” 那小子灰溜溜的撇这嘴下了台。 苏大河看着众人补充道:“羽毛厂这个事儿是苏樱子提议的,是她做的计划书,是她去找的洪书记,又是她亲自去跑的审批,销售渠道也是她联系的,连我都不抱希望的事情,她给办成了,你们谁要是觉得有她这个本事,这个厂长可以给你做。” 苏大河这话也说出口,人群都寂静了。 “没人有意见了吧?好,樱子你来接着说。”苏大河退下去示意苏樱子上台。 苏樱子看了看众人,闲话不叙,直奔主题说:“现在咱们大队只有两个回城的名额,肯定是不够分,所以只能按照回城政策,以示公平。” 台下的宋瑶,听到苏樱子的话,眼睛里恨不得都要喷出火来,自己的条件完全不符合回城标准,这个苏樱子终究是要坑自己了。 她正要跑上台跟苏樱子对峙,结果被人一把拽住,回头一看是姜楠。 “你坐下,听苏樱子说完。”姜楠看着她眼神冷冷的。 “她骗了我。”宋瑶愤怒的低吼。 “她不会骗你,一定有其它的安排,先听她说完。”姜楠拽着宋瑶,不允许她这时候上去搅乱会场。 姜楠一向软糯,现在维护苏樱子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宋瑶软下来,没有再坚持。 台上苏樱子继续说:“你们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咱们工厂将来发展肯定需要各方面的人才,我们大队决定,厂子成立后,知青可以进入工厂工作,经过学习培训,根据工作表现来决定职务,只要你对厂里的发展有利,做到管理岗位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知青听了这话都面面相觑,低声议论。 “其实你们回城之后,也是要等待分配工作,现在的工作有多难你们应该也知道,基本上都是父子传承,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有些人返城后,等一年半载都安排不了对不对? 所以你们留在石盘村,和咱们的工厂一起发展,将来除了工分,生产效益好的话,也会有奖金福利,我们不会比城里差。 将来的政策会发生什么改变谁也不知道,如果有了其它学习机会,我们也会以厂里的名义给你做推荐。” 苏樱子话说道这里,不再多说什么。 苏大河站起来补充道:“咱们的村民,厂里以后的运作,工资,工分计算,未来收益的分配,我们会尽快出一个详细的计划,到时候大家都看看, 还有你们知青,按照政策,这次回城,家里有孤寡老人的优先,下乡时间最长的优先,想回去的到我这里领取申请表,其它想进厂的,去苏樱子那里报名,行了,没有异样就散会。” 人群稀稀松松的散去,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着。 “那你说这厂里是大队的?还是她苏樱子自己的?” “当然是大队的,除非她苏樱子想挨批斗,她敢搞资本家那一套?” “肯定是大队的,不是说了进厂工作也是按工分记工的,跟干农活差不多。” “进厂有福利呀,奖金啥的,还是进厂好。” “都进厂了,地谁种啊?” “你们操那闲心,地不是咱自己的,厂子也不是咱自己的,都是集体的,听安排吧。” “就是,咱们平头百姓就等安排吧。” 这边几个知青也在低声议论。 “这么说进厂也挺好的,回去了也不一定有工作。” “而且听她的意思,等厂子发展大了,说不定咱还能当个领导啥的呢。” “想的美,咱们毕竟是外地人,人家会信得过咱吗?” “你说,以后进了厂,表现好的话,她能不能推荐咱们去上工农大学?”有人问了一嘴。 其它人眼睛都是一亮:“上大学?”能有这好机会? “李娟,按说你最符合回城条件,家里有个生病的老娘,做知青的时间有最长,你要回去吗?”有人问知青李娟。 李娟是他们中最早来的一批知青,今年都二十五岁了,确实符合回城的条件。 李娟迟疑着说:“我,我还没想好。” 她是从泉城来的,家里父亲过世,母亲生病,常年吃药,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已经接替妈妈进了暖壶厂工作,她回城后,要等着街道安排工作,家里没权没势,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大家心里各自盘算着回了知青点。 这边宋瑶一直在大队部外等着苏樱子算账,姜楠一直跟着她,生怕她会冲进去闹事儿。 第153章 不是要揭发我吗? 约么半个小时候后,苏樱子从大队部走出来,看到站在外面的宋瑶和姜楠,顿了顿走了过去。 不等苏樱子开口,宋瑶便扯着嗓子喊起来:“苏樱子,我不管你耍什么花样,你必须安排我回城,不然我就把你那些勾当说出去,让你还有你那个大队长的二叔,吃不完兜着走。” 苏樱子看着她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冷笑一声:“威胁我?好啊,去啊。”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瑶一时怔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朝着苏樱子跑过去,拉着苏樱子的衣服,摆出一副软弱可怜的样子:“樱子,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我想走,不想留在这里,你帮帮我吧。” “不是要揭发我吗?”苏樱子冷眼问道。 宋瑶连忙摇摇头,她当然知道刚才只是自己在说大话,这个时候,她再出去说什么,谁会信呢?惹怒了苏樱子就是惹怒苏大河,得罪了大队长,回城就更没有希望了。 苏樱子吸口气:“你确实不够回城标准,我不能为了你让二叔违反原则,我也没打算食言,现在村里有了厂子,对知青来说也是个机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必须回城不可,你去找李娟,我了解过她家里的条件,她应该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城,你可以去告诉她我给她进厂的机会,你去劝她也好,花钱也好,让她把回城的名额让给你。” “李娟?”宋瑶脸上慢慢松缓下来,她明白了苏樱子的意思,李娟放弃回城,名额空出来,也轮不到她,但是如果自己愿意付出些代价,让她直接把名额让给自己,那自己就可以回城了。 “好,好,我去找李娟。”宋瑶连忙往知青点跑去。 看着跑远的宋瑶姜楠喃喃道:“李娟会让给她吗?” “对于李娟来说,回城不如留在这里,名额能换些有用的东西,她不会拒绝的。”苏樱子道。 “走吧,今天二婶做了手擀面,我带你去吃。”苏樱子抱过姜楠的胳膊。 “手擀面?”姜楠话还没说完,口水就流出来了:“我爱吃,快走,快走。” 俩人说说笑笑走到半路遇到林野风。 “姜楠。”林野风喊了一声。 姜楠看到林野风说,拍了下脑门:“哎呀,我忘了今天跟林野风约好上山逮野兔呢。” 苏樱子眯起眼睛,看看姜楠,又看看五大三粗站在那儿,有些局促的林野风,有一种,有猪来拱她家白菜的感觉。 “那,还去吗?”林野风眼巴巴巴的看着姜楠。 姜楠闪了闪眼睛:“不去了,我要去吃二婶的手擀面,咱们改天再去,再见。” 冲林野风丢了笑脸,便拉着苏樱子就那么水灵灵的走了。 只留下林野风在风中凌乱:“手擀面?.......” 苏樱子一副审时的眼神看着姜楠:“你俩什么情况?” 姜楠眨眨眼:“什么情况?” “你和林野风,他对你是不是......?”苏樱子感觉自己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姜楠点点头:“他对我有想法。” “是吧?展开说说?” “他想让我帮他遛狗。”姜楠一脸郑重的说。 苏樱子:“.......” 姜楠一脸正色道:“他那两条狗,在家呆不住,老想进山玩儿,他嫌累,但是那两只狗不听别人的,听我的。”说完得意的挑了挑眉:“没办法,所以他就想让我帮他去遛狗,还说要是逮了兔子,烤给我吃。” 苏樱子呵呵两声点点头,这丫头是一窍不开啊。 “你不想吃兔子啊?” “想啊,但是这兔子今天不吃,明天还有,二婶的手擀面难得赶上一次,我灵机一动,当然去吃手擀面了,我聪明吧? 姜楠弯着眼睛一副求夸的样子。 苏樱子扁扁嘴,点头:“果然聪明。” “哎呀,走快点儿,我都饿了。” 吃货的脑子都很简单,一点不假啊。 接下来的几天,苏樱子一直在准备办理营业执照的材料,最后只剩下名字没确定。 召集大家集思广益。 “就叫石盘村羽毛厂呗,连村名都有了通俗易懂。”有人提议。 “太土了,以后咱们的厂子越办越大,这名字上不得台面。” 苏樱子笑笑说:“对呀,咱们起个大气点儿的名字,以后要跟京市合作呢,省得人家说咱土。” “开厂就是为了挣钱,为了鸿运高照,那就叫......”会计想了想说。 苏大河翻翻眼睛说:“高照羽毛厂?” 在场所有人:“........” 苏樱子:“二叔你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呢。” 所有人都憋着笑,差点儿憋出内伤。 “好,那就叫鸿运羽毛厂。”苏樱子拍板道。 “啊,哦,鸿运呐?”二叔恍然大悟:“鸿运好,鸿运好听,呵呵。” 一切准备就绪,营业执照还算办得顺利。 石盘村,鸿运羽毛厂,就此成立。 根据大队的协商,村民以耕种为主,秉着大队统一安排,队员自愿的原则,每天安排若干人出去收集羽毛。 收集可以采取,糖果,针头线脑换取的方式,也可以直接按斤购买,这些支出统一由大队支出,大家每天回来交账,记工分统一管理。 厂里的生产人员,在报名人员中,根据培训考核选取。 农忙时,工厂和社员合作协调工作,争取两不误。 社员有任何异议随时提出,统一解决。 一切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 李娟果然放弃了回城的名额,她用这个名额跟宋瑶换了五十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够她妈妈吃小半年的药了。 宋瑶东拼西凑了五十块钱,终于拿到回城的名额,走的那天,她收拾好东西,坐在床上发呆等着村里送他们走的马车。 姜楠走进来拿东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就要出门。 宋瑶喊了她一声,姜楠转身看着她,宋瑶低声嗫喏道:“楠楠,你能原谅我吗?” 姜楠摇摇头:“不能。” “楠楠,对不起,是我太糊涂了。”宋瑶泪眼婆娑的看着姜楠。 姜楠冷眼道:“有些事,不是每个对不起都可以换来没关系,如果我原谅你,就是我太糊涂了。” 宋瑶站起身,走道姜楠身边:“楠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知道,我一直把你,把你的家人当成亲人的.......” 姜楠淡淡笑了笑:“你说对不起并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想回城之后,依然去投靠我的父母,让他们给你提供机会是吗?” 宋瑶微微怔住,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 姜楠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对我做的事,我家里人已经知道了,他们见到你会怎么对你,你清楚吧?宋瑶,你回城后所期盼的那条路,已经被我截断了,另谋出路吧。” 第154章 出发 经乡里审批,羽毛厂建在村西头的一片闲置土地上,目前厂里只是做简单的收集,分拣,清洗,消毒的程序,厂房都不需要太大,所以搭设了厂房车间,和几件办公室之后,就开始运作生产了。 每天安排出去的人,把羽毛收回来,厂里的人负责分拣,清洗,分类打包。 刚开始是村里的会计,两头跑着几公分,后来忙不过来,苏樱子发现知青王安有点儿会计知识,便让王安在厂里兼职做会计。 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看着仓库里日渐增加的羽毛含量,大家的心都满满的充实。 京市那边的鹅绒服厂,苏樱子一直在联系着,那边知道她手里有羽毛存货后,让她先发五十斤羽毛到厂里来,通过检验后,高价收取。 苏樱子跟苏大河商量打算带着羽毛去京市一趟,既然合作,电话,电报的联系方式总归是太不方便,很多细节还是当面聊更方便,而且苏樱子也打算到京市看看还有没有其它机会。 苏大河摸着下巴说:“当面洽谈当然最好不过,但是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 “那就,找个人陪我去。”苏樱子若无其事的提议道。 “行,那就让......” “姜楠吧,她家是京市的,对那边很熟悉,可以给我做个向导。”苏樱子神色淡淡,一副临时起意的样子。 “姜楠,你们两个女孩子......”苏大河有些担忧。 “对啊,两个女孩子也好照应,方便嘛。” “行吧,你们俩准备一下,今早出发吧。” 知青点里。 “樱子,你,你要带我回京市?”姜楠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兴奋的几乎要蹦起来,她上次回去还是过年的时候,这一转眼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家人了,她想家都快想疯了。 苏樱子赶紧拍她一巴掌:“你小点儿声,多少人盯着这个出差的机会呢,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二叔才发话让你跟我一起去的,别太张扬,小心惹人嫉恨。” 姜楠赶紧收了收自己激动的情绪:“好好,我知道了,我尽量平静,谢谢你,我的小樱子,我太爱你。” 苏樱子娇嗔的白她一眼,这丫头每次一说起爸爸妈妈都泪眼婆娑的,有这个回家的机会,她怎么舍得不给她呢。 二叔也不傻,自然知道苏樱子那点儿小心思,派个男的跟着她去,也不放心,索性成全她。 会计进城买了3天后的火车票,姜楠忙忙活活的准备着要给爸妈带回去的特产。 苏樱子也趁着这几天又搜集了一些京市与羽毛行业相关的工厂信息,这年头出趟远门不容易,必须不虚此行。 她去红星村找陈最,把要去京市的消息告诉他,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着带回去给家人的。 这家伙只是点点头,似乎很忙的样子:“没什么要带的,我今天挺忙的,你先回吧,火车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哈。” 随后远处有人喊他,他别匆匆跑走了。 “混蛋。”苏樱子看着他的背影低骂一声,老娘是来听你说注意安全的吗?好好好,这趟出去最少十天半个月,你都没啥舍不得的,我更没啥了,看谁更想谁? 哼,苏樱子哼着鼻子,谁想他谁是小狗。 三天后,苏樱子和姜楠一人扛着一个大包袱,上了开往京市的火车。 这冒烟儿的绿皮火车,苏樱子前世只在抗战电影里见过。 几个人挤在一个硬皮座位上。 说话的聊天的,嗑瓜子的,抠脚的,哎呦喂那个味道,直冲天灵盖。 相比苏樱子,娇娇气气的姜楠倒是神色自如,毕竟这样的车,她做过很多次,早就熟门熟路了。 找到座位后,想把包袱放到行李加上,两个人个子不够,弄了半天都塞不进去。 旁边一个大哥站起来:“我帮你们吧。” 人家稍稍抬手就把包袱塞进去了。 “谢谢,谢谢,大哥。”姜楠和苏樱子练练道谢。 那大哥说:“你们这包袱看着大,却并不重,里面是棉花吗?” “啊,对。”苏樱子附和的笑笑。 “你们两个小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那大哥倒是健谈。 “我们去京市。”姜楠答道。 “哦,要去首都啊,去旅行?”那大哥又接着问。 “队长安排........”苏樱子拉住姜楠截住话头道:“队里放假了,我们去京市玩儿一圈。” 大哥笑了笑热心的叮嘱道:“两个年轻小姑娘,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啊,” 苏樱子道:“是,谢谢大哥提醒。” 转身看到她们的座位旁,正坐着一个体重大概二百斤的女人,一个人占住两个人的位置。 “大,大姐,麻烦让让好吗?”苏樱子客气的跟那人打招呼。 那女人抬抬眼皮,屁股几乎不可见的抖了一下,算是挪动了:“过去吧。” 苏樱子和姜楠对视一样,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让姜楠到坐到里面,靠窗的位置去。 姜楠从女人和小桌中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 尽管姜楠已经贴壁靠着了,中间留给苏樱子的位置也不多了。 苏樱子吸了口气,从胖女人身边挤进去,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竟然被卡住了,自己屁股垫在女人的一圈肥肉上。 胖女人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你压住我了。” “我也,不想,压你。”苏樱子使着劲往下坠,姜楠在一旁帮忙往下拽,才勉强挤进缝隙里。 苏樱子被夹在中间,胖女人嗑着瓜子,抬着胳膊,传出一股股馊饭的味道,苏樱子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不由得把脸靠到姜楠肩膀上,吸取一点儿少女的清香缓解缓解。 “到京市要多久啊。”苏樱子闷闷的问。 “十二个小时。”姜楠答道。 “啥?十二个?小时?”这点距离在后世的高铁上,只需要嗖的一下子,两个小时都用不了。 “十二个小时,720分钟,43200秒,老天啊,我要死了。”苏樱子发出一声哀嚎。 第155章 人贩子 火车徐徐开动,对面的大哥看着她的样子笑道:“小同志是第一次坐火车吗?” 苏樱子微闭着眼睛无力的喃喃道:“第一次坐这样的火车。” 大哥呵呵的笑笑:“出门在外什么样的人都有,素质高低不一样,不用和她们一般见识,习惯就好了。” 那胖女人白了男人一眼,直接呛道:“你什么意思啊,说谁素质低呢?你巴结小姑娘就巴结小姑娘,少指桑骂槐。” 男人悻悻的翻翻眼睛,没有理会那个女人。 拿出一包鱼皮花生给苏樱子和姜楠递了出去:“我这儿有花生米你俩吃一点儿吗?” 姜楠和苏樱子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那大哥却异常的热情,直接抓了一把硬塞到姜楠手里:“吃吧,吃吧,打打牙祭。” 那大哥的旁边还坐了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刚开始,苏樱子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现在看到男人拿着花生米给那对母子。 那母亲摆手拒绝,但是那男孩却眼巴巴的看着,一副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样子。 “妈,我想吃。”孩子拉着妈妈的衣服,小声嘀咕着。 女人尴尬的瞪了孩子一眼。 那男人抓了一把花生米塞到孩子手里:“孩子想吃就吃嘛,不用客气,吃吧。” 女人感激的跟男人道谢,孩子兴高采烈的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又懂事的拿了一颗塞到妈妈嘴里。 旁边那个胖女人瞟了男人一样阴阳怪气的说:“这出门在外,确实什么人都有,什么小偷啊人贩子啊,专找小姑娘,小娃娃下手。”扭头瞥了一眼苏樱子和姜楠道:“咱们这样的小姑娘,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儿好,别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丢了小命就太不划算。” 小,姑娘?苏樱子绷着嘴点点头:“谢谢大姐提醒。” 对面那个女人听了这话也愣住了,满眼惊恐的看着手里的花生米。 “你说谁是人贩子呢?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可是好人,这是我的工作证,给你看看,看看。”那大哥急了,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在她们面前晃了晃。 胖女人不齿的一笑:“坏人可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说完白了那男人一眼,便眯起眼睛睡起来。 那大哥冲苏樱子她们挤出一个恭维的笑脸:“别听她瞎说,我可是正经人。” 旁边那个女人,拗不过孩子,那把花生米倒是被她们吃的干干净净,苏樱子和姜楠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回应,趁着乘务员过来收垃圾的功夫,苏樱子悄悄的把那些花生米扔进了垃圾袋里。 出门在外管好嘴,不管是说话还是吃东西,都不会错。 火车晃荡晃荡的走着,中间停了一站,熙熙攘攘上来不少人,喧闹了一阵后,车上慢慢安静下来。 苏樱子和姜楠也困的靠在一起睡的迷迷瞪瞪。 忽然听到身旁的人急切的喊着:“诶,你醒醒,醒醒,你孩子呢,孩子不见了。” 苏樱子腾的睁开眼,看到身旁那个胖女人,正探着身子推着对面那个女人。 那女人像睡死过去一样,胖女人摇了她好几下,才迷迷瞪瞪的睁开眼,一脸茫然的看着胖女人。 苏樱子这时才注意到,她身旁的孩子和那个男人不见了。 女人迷糊了一阵,慢慢反应过来,朝身边看了看,顿时清醒过来,惊呼一声:“我的孩子呢?” 女人慌张的站起来,两腿发软似的又跌坐到座位上:“我的孩子呢?孩子不见了,救命啊。” 女人的惊呼吵醒了车厢里睡意沉沉的众人,都循声望过来。 “怎么了?”姜楠睡的迷迷瞪瞪的问道。 “孩子不见了。”苏樱子道。 “啊?怎么回事?会不会是去上厕所了?”姜楠紧张的问道。 女人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厕所的方向跑去,厕所没人。 女人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拍着地大哭起来:”救命啊,孩子不见了,救命啊。” 这时列车员和乘警都赶过来了,把那女人扶起来,送回到座位上。 “大姐,你先别哭,跟我们说一下,怎么回事?”一名年轻的乘警,安抚着女人询问道。 “我,我睡着了,醒了孩子就不见了,警察同志,求求你,帮我找找孩子。”女人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 “你跟我说一下,前后的经过,详细一点。”警察听她说的云里雾里的没有一丝头绪,着急的问道。 “我说,我说。”旁边那个胖女人拍了拍警察说道:“我刚才一觉睡醒,睁开眼,就看到她睡的死死的,但是她身旁的孩子不见了,还有旁边那个男人也不见了,我就觉得不对劲,就把她叫醒了。” “男人?什么男人?”警察朝旁边的空座位看了看。 “就是一个男人,不像个好人,肯定是他把孩子偷走了,我就说他不是好人,怎么着让我说对了吧,就是个人贩子。”胖女人撇着嘴巴拉巴拉的嘟囔着,一点儿说不到正题上。 这时候,时间等于人命,浪费时间就给了人贩子逃跑的时机。 警察焦急的说:“同志,同志,你先跟我说一下,那个男人的具体情况,外貌特征。” “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肤色微黑,穿藏青色的衬衫,他眉头上有一颗痣。”苏樱子直接打断胖女人的话头,言简意赅的描述道,想了想之后又说道:“上车时,他给了他们母子一把花生米,应该是那个花生米有问题。” 女人一愣,懊恼的拍着头,她就觉得不对,自己再困,也不致于睡得那么死啊,都怪自己贪嘴,没有管住孩子,女人自责的捶着自己的头。 “我就说吧,他就不是个好东西,那花生米绝对有问题。”自己的判断再一次得到验证,胖女人激动的站了起来,差点儿把一旁的警察拱出去。 列车员问:“你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那男人会不会带着孩子在上一站下车了?” 第156章 抓住了 苏樱子摇摇头道:“不会,到站停车的时候,我当时睁开眼,看了一眼,那男人和孩子还在。” 警察点点头,交代列车员:“赶快通知各个车厢的列车员,关闭厕所,在车厢找寻这个男人。”他抬手看看手表,“还有四十分钟到下一站,务必在停车前找到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樱子:“这位同志你们见过那个男人,可不可以陪着我们的工作人员一起找一下?” 苏樱子点头:“可以。” 胖女人也站起来说:“我也去,我能认出那家伙,让我看见非撕烂他不可,挨千刀的人贩子。” 胖女人的话激起众人的满腔仗义:“我也记得那个男人,我也帮着找。” “我也去,他妈的人贩子,都该死,偷了人家的孩子,毁人家一家子。” 乘警安抚大家:“好好,感谢大家的配合,凡是能认出那个男人的,跟我过来,我们分配一下,加快效率。” “樱子,我也去吧。”姜楠拉住苏樱子。 苏樱子拍拍她的手:“你留在这儿,看好咱们的东西。” 车上鱼蛇混杂,有人趁乱对财物下手,也说不定,帮助别人找孩子义不容辞,看好自己的东西更重要。 姜楠领会苏樱子的意思点点头:“好,你注意安全。” 苏樱子和众人跟着乘警来到中间车厢的餐厅,大家分配好车厢,由列车员带领着往各个车厢走。 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丢失孩子的纪录片,苏樱子提醒大家:“那个男人带走孩子之后,可能会易容改装,不一定是我们刚才看到的样子,甚至孩子也可能被他藏起来,或者装起来了,我之前跟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闻到那个男人身上隐约有煤油的味道,大家可以留意一下。” “好好,我们知道了。”大家纷纷应道,各自出发。 那丢孩子的女人自始至终都瘫坐在凳子上目光呆滞的哭着:“我的孩儿,我的孩儿。”有一个列车员一直在旁边安慰她。 苏樱子走过去跟那女人淡声道:“要么出去找孩子,要么在这儿浪费时间,等着人贩子带着你的孩儿逃跑,哭什么哭?” 女人被苏樱子严厉的声音吓得直愣住,不敢再哭:“我,我去找孩子。” 那乘警看着苏樱子,露出一丝赞许。 约么二十分钟后,大家都回来了,纷纷摇头说,没有见到那个人。 乘警紧锁着眉头:“列车中间没有停过,他一定还在车上,带着那么大的孩子能躲到哪里去呢?” “应该是易装了,咱们再找一遍,留意看有没有行径奇怪,带着大袋子的人,他可能会把孩子装进袋子里,不然那么大的孩子太显眼了。” 苏樱子提议道。 “好,那就辛苦大家再走一趟。” 苏樱子带着那个孩子的妈妈,和乘警往后面车厢找去。 在最末的车厢里,前方出现一片喧哗,好像有人打架,她们几个匆匆赶过去。 苏樱子惊愕看着眼前打架的两个人,竟然是陈最和林野风。 他俩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 “就是你偷的我的钱。”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谁偷你钱了?” “我钱丢了,刚才就你在我旁边。” “放屁,刚才这个大爷也在你旁边呢,你怎么不说是他偷的呢?” 他们指着旁边一个戴着帽子,身材佝偻的老人说。 老人低着头嗫嚅道:“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不知道。”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提着行李往外走,想挤出去。 陈最一把抓住老人:“你跑什么?一定是你俩合伙偷的我的钱,悄悄你那心虚的样子。打开你的行李,我要检查。” “我没偷你的钱,你别胡说,你凭什么检查我的行李?滚开,别没事儿找事儿。”老人挣脱开陈最的手,还顺势推了陈最一把。 陈最眼眸一沉冷声道:“老同志好大的力气啊。” 抬眼看到站在一旁的苏樱子,陈最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苏樱子正要走过去,那个老人提着行李已经挤到她身边,忽然苏樱子闻到一丝煤油味儿,她猛地抬头看向老人,飞快出手掀掉他头上的帽子。 那老人惊讶抬头,正对上苏樱子冷厉的目光,愣了一下,扔下手里的袋子,飞快的挤着人群向外跑去。 “就是他,抓住他。”苏樱子高喊一声。 乘警已经转身飞扑过去,却被他躲闪着逃走,陈最和林野风也随即追了出去。 一众乘客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看着那人身手灵活东窜西跳的要跑出去。 苏樱子打开那个大大的行李袋,果然里面真躺着那个男孩儿。 男孩儿的妈妈嗷嚎一声扑过去抱着孩子大哭起来。 “人贩子,快抓人贩子。”苏樱子站起身高喊一声。 车里瞬间一阵鼎沸。 “原来是人贩子。” “抓住他,打死他。” 乘客们纷纷起身阻截拦堵,谁知那人贩子眼看逃不出去,竟亮出一把匕首,扯过旁边一个小姑娘,挟持住。 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叫,那明晃晃的匕首让人望而生畏,谁都不敢上前。 乘警和陈最这是已经追到人贩子身边。 “你逃不掉的,放下凶器,争取宽大处理。”乘警警告他。 那男人挥动着匕首:“放我下车,不然我让你们所有人血溅当场。” 众人都畏惧的看着他手里的匕首,不敢贸然动作。 这时火车已经开始减速徐徐进站。 列车停稳之后,人贩子挟持着小姑娘,叫嚣:“开门,让我下车。” 乘警为免伤到人质,示意列车员打开车门。 人贩子挟持着人质慢慢往后退,陈最和乘警一步步的往前跟着。 走到门口,后退着下车时,人贩子回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台阶。 分神的瞬间,陈最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人贩子握着匕首的手,用力掰过来。 乘警趁机把匕首下的小姑娘拉了出来,人贩子反应过来,握着匕首的手,顺着陈最的手劲,朝他胸口刺过去。 陈最侧身闪躲,匕首在他抵挡的右臂上划过,瞬间献血直流。 他顺势夺过他手里的匕首,在人贩子的腿上踢了一脚,人贩子腿一软跪倒地上,这时跟上来的林野风,上去一脚将人贩子踢出车门。 人贩子滚倒在月台上,应声倒地,没有了匕首的威胁,围观的众人义愤填膺,蜂拥而上,你一脚,我一拳的围着打,人贩子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的哀嚎连天。 第157章 干爹 乘警像没看见一样,径直走到陈最身边,关切的问:“同志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你伤的怎么样?” 看到他手臂上的刀伤,连忙招呼列车员过来:“快带这位同志去处理一下,等到终点站,再去医院做个检查。” 陈最看了看刀伤,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儿,没大碍。” 刚才陈最和人贩子对峙时,苏樱子站在旁边,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为免陈最受干扰,一直不敢发出声音,直到人贩子倒地之后,她才急匆匆赶到陈最身边。 检查他手臂上的伤口,刀口挺深的,不能掉以轻心,万一破伤风就麻烦了,:“不行,去处理一下。” 苏樱子神色严肃的看着陈最,陈最本觉得无所谓,但是看到她眼中的担忧,便软和下来:“好,听你的。” 苏樱子这才安心的点头,然后跟林野风说:“老林,姜楠自己在车厢看着我们的东西,麻烦你过去陪她,照顾一下,谢谢。” 林野风点头,转身上车,往姜楠的车厢走去。 这边陈最也牵着苏樱子跟着列车员到医务室去做处理。 这时乘警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人群中,喊道:“好了好了,别打了,不要妨碍公务啊,赶紧散开。” 乘警走进去,看了看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贩子,啧啧两声,拿出手铐把人铐起来,推上列车,关押进休息室。 医务室里,列车上的医务人员给陈最做了简单的包扎,嘱咐他到站之后,一定要到医院打消炎针,以防发染。 苏樱子连连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医务人员交代完便出去了,说列车长交代,他们可以在休息室休息一下。 苏樱子捧着陈最包扎的胳膊,小心又仔细的摸了摸:“疼不疼?” “不疼。”陈最弯着嘴角笑笑,拉过她的手:“别担心,真的没事儿。” 苏樱子嗔怪的看着他:“你俩怎么会在车上?”之前去红星村跟他告别的时候,他连提都没提,还对她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看来是早就打算跟着一起过来了,坏家伙,以为搞什么突然袭击很浪漫吗? 陈最轻声笑道:“我不放心你,本来是打算跟你们一班车过来的,可是没买到票,我就和林野风买了下一站的票,在你们下一站上的车。” “那你们跟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苏樱子也很好奇他们怎么会跟那个人贩子纠缠起来。 “我们上车后,就挨个车厢找你们,老林被人挤倒,不小心碰到那人的行李袋,他跟我说,摸着那袋子里面的东西不对劲,像是个人,那个男人的神色也有些紧张,我们想到不会是遇到拍花子的了吧,看那个袋子的样子,估摸着是个孩子,所以我俩就假装抓小偷,想借机打开那个男人的袋子看看,谁知道就遇到了你们,没想到那人真是个人贩子。” 原来是这样,还好被陈最他们误打误撞遇到了,那人竟然真的易了容,一个青壮男人,变成一个半百老头子,不留心看,真的不容易找出来,差一点就跟那个孩子失之交臂了。 苏樱子抱着陈最的胳膊,下巴隔在他肩头上,眸色深深的看着他:“不过你刚才跟人贩子搏斗的样子,真是帅呆了。” “帅呆了?”陈最翻着眼睛想了想,这是什么新鲜词儿?不过还是抿嘴轻笑,点点她的脑袋:“现在才发现你男人帅?该打。” 苏樱子咯咯的笑着,然后意味深长的说:“多亏了你,那孩子才没有丢,不然这世上又多一个失去父母的可怜孩子,没有父母的孩子,真的很可怜的。” 想起前世的自己,一辈子孤孤单单,从未见过父母,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丢掉,从小摸爬滚打,看透人心险恶,尝尽酸甜苦辣,也不过只是为了活着,她也曾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有父母会不会也很幸福呢? 可是这辈子,她代替苏樱子活着,倒是有了父母,但是这样吸血的父母,不如没有,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真的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陈最只以为她是在为那孩子叹息,便摸摸她的脸安慰道:“你呀,就是心眼儿太善,别难受了,孩子不是找到了吗?不过你男人英明神武,区区一个人贩子根本不在话下,要不是有警察在场,我直接废了他。”陈最打趣着逗她开心。 苏樱子粲然一笑:“给你个鸡窝就下蛋,你可真不谦虚。” 两人腻腻歪歪说了一阵子话,便起身回车厢找姜楠。 车厢里大家还在为抓住了人贩子兴奋不已,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妈的,刚才我就应该一巴掌扇死他。” “人贩子就该直接打死,偷一个孩子,就等于毁了人家一家子啊。” “可不是嘛,我跟你说,我们村头几年抓到过人贩子,那家伙逃跑的时候,躲进砖窑里去了,硬是不出来,你猜怎么着?我们村长直接带人把窑封了,奶奶的,饿死那个王八蛋。” “干的好,活该,让他伤天害理。” “…….” 大家看到苏樱子和陈最走过来,纷纷喊到:“哎呦,英雄来了。”其他人也都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 陈最有些尴尬的冲众人笑笑:“别别别,大家过奖了,都是应该做的。” 那对母子看到他俩,赶紧站起身。 “小亮,快,给恩人磕头。”那女人摁着儿子往地上跪。 那孩子倒是实诚,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奶声奶气的说:“谢谢恩人。” 陈最慌忙过去扶起来:“使不得使不得,新社会可不兴这一套,快起来,孩子。” “这可是救命之恩,按老理来说,这该认干爹的。”旁边有人振振有词的说道。 “可不是,我们老家那边也有这个说法。” “那就认个呗,这也是几辈子缘分对吧?” 那女人听到这话,正踌躇着,那孩子却毫不犹豫的跪倒陈最身前,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干爹。” 第158章 归家 陈最吓得差点儿跳起来,往后一缩躲到苏樱子身后:“你你你,起来,起来。” 怎么突然就成干爹了? 苏樱子看着刚才还自称英明神武的男人,这会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不禁乐的哈哈笑起来。 “别笑了,赶紧让他起来。”陈最焦急瞪了苏樱子一样。 苏樱子故意使坏的不帮他解围:”人家认你做干爹呢,我怎么好让人家起来?” 谁知那孩子眨巴眨巴眼,又冲着苏樱子啪的磕了一个头,脆生生的喊道:”干娘。” 苏樱子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但是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笑容转移到了身后陈最的脸上。 这声干娘把陈最喊爽了:“这孩子上道,起来孩子,快起来。”他走出去把孩子扶起来,左右打量着,果然够机灵,给他做干儿子倒是不丢价。 “叫什么名字?” “陈亮。”孩子答道。 陈最呵的一声笑出来:“合该咱们是一家,也是缘分,你这干儿子我认下了。”说着便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只钢笔,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名字,和在红星村的联系方式,递给陈亮:“干爹现在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支钢笔送给你,以后好好学习,这是我的地址,有时间可以给我写信。” 陈亮接过钢笔:“谢谢干爹,等我长大了,就去找你,以后还会好好孝顺你,等你老了,给你…….” “打住。”陈最赶紧伸手捂住陈亮的嘴,:“以后的事儿,先不急着说,你干爹我还没打算走那么早。” 一众围观的人都哈哈笑起来。 陈亮乖巧的笑笑,冲着陈最和苏樱子鞠了一躬:“谢谢,干爹,干娘。” 苏樱子:“诶诶诶,孩子,我,可不是…….” 陈最把她往怀里一带:“别推辞了媳妇儿,孩子的心意咱们得领着呢。” 苏樱子瞪他一眼,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周围人都笑起来:“就是啊,这位女同志,孩子这么诚心,就不要推辞了。” “你们两口子可真是郎才女貌,还都是见义勇为的好人,真是般配呢。” 姜楠越听越不对劲,嘀咕道:“这陈最搞什么?耍流氓啊?谁是他媳妇儿?” 刚要站起来给樱子帮腔,却被身边的林野风一把扯下来:“人家樱子都没拒绝,你急什么?” 姜楠望过去,樱子竟真的没有拒绝,还冲那孩子弯着嘴角笑呢,跟陈最两个人站在一起,眉目浅笑的,还真有点二登对。 苏樱子很是无奈的冲陈最笑了笑,什么事儿啊,莫名其妙多了个干儿子。 后面的路程上,胖女人在上一站就下车了,陈最和苏樱子跟他们的干儿子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倒是很和谐。 陈亮妈妈说她们也是要去京市的,陈亮的哥哥在京市工作,她们是去探亲的。 第二天中午时分,火车才缓缓进站,下车后,陈亮跟苏樱子他们告别:“干爹,干娘,等我长大了去看你们。” 苏樱子摸摸他的头打趣道:“好,你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了,我们就指望你养老了。” 大家哈哈笑起来。 和陈亮分开后,陈最低头看着苏樱子说:“你们女孩子在外面住旅馆不安全,这几天就去我家住吧。” “呃。”苏樱子正想着该怎么拒绝。 姜楠一把扯过苏樱子:“陈最,你有点儿越俎代庖了,别忘了我家也在京市,樱子当然是住我家,怎么也轮不到你呀。” 说完把包袱从他俩身上扒下来,背一个抱一个,拱着苏樱子往前走:“走了樱子,别跟他们啰嗦了,快回家去见我爸妈。” 苏樱子回头朝陈最挥挥手:“那,那我就先去姜楠家了,回见啊。” 留下陈最咬着后槽牙盯着她们的背影。 林野风插兜看看陈最:“咱也走?吃点饭去,饿死了。” 陈最斜楞他一眼:“除了吃,还能干点儿啥?” 林野风傻愣愣的看着陈最:“咋了?” 陈最看着这家伙眼睛里清澈的愚蠢,跟姜楠眼睛里那股愚蠢的清澈简直如出一辙:“真是一对啊,你俩。” 说完摇摇头,插兜走了。 林野风挠着头:“谁俩?” 姜楠风风火火的拉着苏樱子往家走,一路兴奋的介绍着爸妈,哥哥,欢喜雀跃的样子,连苏樱子都感觉到快乐。 要不是苏樱子坚持,在外面买了点儿礼品,非得被她拉着空手进人家家门不可。 “你瞎客气啥,到我家就是到自己家了,还买东西,见外。”姜楠嗔怪的看着苏樱子。 “毕竟第一次上门,空着手,太不像话了。” “好好好,听你的,走吧。” 姜楠家在一个胡同里,前世苏樱子来京市旅游,见识过北京的胡同,四通八达,星罗棋布,几千条胡同,串联着整个城市,名字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水车胡同,帽儿胡同,金鱼胡同,走进去跟走迷宫似的,前世的胡同,混杂着科技和古朴的集合,有灯红酒绿,有酒吧,有民宿,原住民的老百姓倒是不多了。 而这个时代来到胡同,灰砖灰瓦,街道里没有车水马龙,门口没有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没有奇奇怪怪的广告灯牌,头上也没有穿插着的暖气管道。 巷弄里是奔跑嬉戏的小孩儿,提着菜蓝子寒暄的大婶大娘,提着鸟笼子遛鸟的大爷,还有骑着自行车飞快穿梭的年轻男女,大家带着京腔打着招呼, “呦,您老遛弯呢?” “吃了吗?” “吃了呀,您嘛去?” “我呀,有一铁磁来京了,我接他去。” “得嘞,您慢走。” 一切都那么古朴,原汁原味。 苏樱子跟着姜楠一路七拐八拐在一个四合院门口停下。 “樱子,到家了快走。” 姜楠拉着苏樱子抬脚跨过一道高高的门槛:“妈,爸,我回来了。” 院子北面的一户人家,门哐的一声打开,从里面急匆匆走出一对中年男女。 “楠楠?楠楠回来了?”那女人冲她们跑过来一把将姜楠抱住:“哎呀,我的宝贝闺女,你咋突然回来了呀,想死妈妈了。” 男人也步履蹒跚的匆匆走过来,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神色激动那取下眼镜,擦了擦眼泪。 “好了,好了,你看还有客人在呢。”姜楠爸爸含笑冲苏樱子点点头,文质彬彬的样子。 姜楠擦了一把眼泪,给她父母介绍道:“爸妈,这就是苏樱子。” 姜父姜母惊诧的看着苏樱子:“原来这就是樱子,楠楠在信里经常提到你,樱子,真的谢谢你,对我们楠楠的照顾,阿姨谢谢你。” 姜母目光慈爱的拉着苏樱子的手,由衷的感谢着。 “快带孩子们进屋吧。”姜父催促着妻子。 “好好,进屋。”姜母一手牵着苏樱子,一手牵着姜楠,朝屋里走去。 姜家是书香门第,屋子里充满着浓重的文人气息,满满几个大书架的书,还有一些笔墨字画。 看得出,姜父姜母极其宠爱姜楠,他们拉着她的手东看西看,怜惜的说着,黑了,瘦了,姜母更是眼里含泪心疼的看着闺女。 姜楠之前给他们写过信,自己许长青欺负的事,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也足够姜母夜夜梦魇。 看得出她们很担心也很关心姜楠,只是碍于苏樱子这个客人在,也不好太无所顾忌。 苏樱子识趣的站起来,跟姜楠说:“姜楠,我在车上没睡好,想休息一下。” 姜母忙道:“楠楠,带樱子去你房间休息吧,晚一点我和你爸去买菜,咱们晚上给你们接风。” 苏樱子忙道谢。 姜楠的房间正对着她父母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得出这是一个属于女孩子的房间,蕾丝的窗帘,粉色的床单,粉色的枕头。 书桌上还放着可爱的小玩具,粉色的小台灯。 她们并不知道姜楠今天回回家,但是这个房间却干净整洁,一看就是经常收拾。 在这个年代,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女孩子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即便不在家,也没有被人占用,没有堆积杂物,还时常打扫,足见这个家庭对这个女孩子的重视。 苏樱子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和安排,不过颠簸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确实让她觉得浑身要散架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渐黑,不知不觉竟睡了这么久,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起床,出门,外面各家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各个院子里都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浓浓的生活气息。 姜家的厨房里,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透过窗户,看到姜父姜母正在切菜炒菜,姜楠正啃着一个西红柿,站在父母身边,一会撒娇的抱抱这个,一会儿又亲亲那个,爸爸给她塞一个虾,妈妈给她塞一口肉,姜楠一脸享受的吃着。 这样的一幕,在苏樱子的梦里出现过,这是她梦想中家庭的样子啊,而此时她像一个偷窥者一样,偷窥着自己期盼,而从未得到过的幸福。 “樱子?你醒了?快来。”姜楠看到站在外面的苏樱子,连忙招呼她过来。 “诶。”苏樱子笑笑走进厨房,融入别人的幸福里。 晚饭时,姜楠问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姜母说,他现在课业繁忙,基本上很少回来,不用等他。 四个人在欢声笑语中吃了一餐饭,姜父姜母很热情的招待苏樱子,一再表达着他们的感激,苏樱子欣然接受着,只为让老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更放心一点。 饭后,大家各自洗漱回去睡觉。 姜楠和苏樱子挤在小床上,姜楠今天很高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但是也太累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睡了一下午的苏樱子,反倒很精神,晚上吃的又多,这会怎么也睡不着了,便爬起来,在院里溜达一圈。 前世的京市,在这个时间夜生活在刚开始,华灯初上,喧闹异常,而现在的京市这时已经万籁寂静,天上还能看到闪闪的星星。 看到院子里石榴树下的躺椅,她便走了过去,在上面坐下,仰着头看星星。 正看的入神,忽然一张脸出现在正上方。 ”啊。”苏樱子吓得轻呼一声,弹射坐起来,砰地一声和那人的头磕在一起。 差点后仰着摔过去时,被那人一把拉住, “小心。” 苏樱子站稳,看着眼前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借着院子里的灯光,苏樱子看清眼前的男人,温文尔雅,身姿挺拔,芝兰玉树的气质,和姜楠有几分相似。 ”你好。”男人微微浅笑着跟她打招呼:“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苏樱子冲他轻点头:“你好,我是姜楠的朋友。” 男人眼神一亮:“楠楠回来了?” 苏樱子点头:“嗯,她已经睡了,我睡不着出来坐一会儿,不好意思。” 男人连连摆手:“没关系,是我吓到你了,你好我叫姜柏,姜楠的哥哥,你,是苏樱子吧?” 苏樱子诧异一瞬:“你怎么知道?” 姜柏轻笑:“楠楠每次写信都会提到你,你的样子我都快刻在脑子里了。” 苏樱子只是轻笑回应,没有说话。 “谢谢你,对楠楠的照顾。”片刻后,姜柏语气诚恳的说道:“她一个女孩子,到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人,过的一定很辛苦,是我这个哥哥不称职,让她受苦了。” 虽然姜楠之前说过,因为哥哥要上大学,所以她才主动顶替了本该哥哥的下乡名额,但她心里始终觉得,真正疼爱妹妹的话,怎么会舍得让她一个小姑娘顶替自己去一个未知之地吃苦呢? “她确实很辛苦,但是最难的已经过去了。”苏樱子沉声说道。 姜柏稍稍迟疑:“我知道,楠楠都告诉我了,宋瑶回来之后,我也见过她了,她对楠楠做的事,我不会置之不理的。”看着苏樱子的神情,姜柏隐约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不满:“在这个当下很多事情,不是人力可为,我们都有很多无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现在却很想给她一个解释。 第159章 双标苏樱子 苏樱子姜柏说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哥。” 姜楠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看着哥哥。 “楠楠。”姜柏朝姜楠展开手臂,姜楠哒哒哒的跑过来,扑进哥哥的怀里。 姜柏轻拍着姜楠的背,怜惜的说:“受苦了,小丫头。” 姜楠摇摇头:“没有,就是很想你们。” 姜柏轻轻的叹了口气,摩挲着妹妹的背,他也期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尽早结束。 “哦,对了,这是我的朋友苏樱子。”姜楠离开哥哥的怀抱,向他介绍道。 姜柏眼神投向苏樱子:“我们已经见过了,她果然和你说的一样,与众不同,你身边能有她这样一个朋友,哥哥很安心。” 姜楠认真的点头,挽住苏樱子的手臂说:”樱子就是我的保命真人,我一辈子都要赖着她。” 苏樱子和姜柏看着她一脸无邪的样子,都低声笑了笑。 “好了,太晚了,先去休息吧,来日方长,哥哥明天不上课,陪你们好好说话。” 姜柏赶着两个小姑娘去休息,在院子里愣愣的站了一会儿,也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姜母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姜柏也早早起来和他们一起吃早饭。 饭间,姜柏说:“樱子是第一次来京市吗?” 苏樱子眨了眨眼,不算上辈子的话,确实是第一次,点头:“嗯。” 姜柏看着她懵懵的样子,不要紧笑道:“吃完饭,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带你俩出去转转?这周围有不少景点值得去看看,再带你们去吃吃京市的特色小吃,好吗?” 姜楠打趣道:“哥哥今天打算大出血了吗?” 姜柏宠溺的看着她:“行,哥哥今天做好被宰的准备。” 苏樱子笑了笑说道:“谢谢你的盛情,但是我这趟来京市不是来旅游的,是有公事要办,等办完事,再好好玩儿吧。” 姜柏和姜父姜母对视一眼,看到女儿一时高兴,倒忘了问问人家此行的目的了。 “是什么公事?我们能帮上忙吗?” 姜母温和的看着苏樱子。 姜楠抢先一步,把她们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遍。 “所以,我和樱子这次是来出公差的,顺便回家看看,公事要紧。” 姜母恍然的点点头:“代表大队跟工厂谈判交易?没想到樱子肩负着这么重要的任务,这可是关系村民社员生计的大事呢,只是这生意谈判,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帮上你们的。” 两口子做了一辈子学问,自问学术界倒是有些熟人,唯独着经商生意场上,他们丝毫未涉足过。 “叔叔阿姨客气了,我们跟工厂都已经提前联系好了,直接过去就可以。”苏樱子委婉的解释道。 “我陪你们去吧,这么大的工厂你们两个女孩子过去,遇到那些仗势欺人的,难免会被人轻视,我陪你过去,或许会好一点。”姜柏提议道。 “不必了,如果他们要轻视我们,带谁去都一样,货好破一切,产品质量就是我的底气。”苏樱委婉的回绝道,前世那些年的打拼,见人下菜碟的人,她见多了,因为她是女人而轻视她,最后还不都因为她的能力,把她奉为座上宾?能力破一切,狐假虎威没多大意义。 苏樱子拒绝的坚决,姜柏便退而求其次道:“那我送你们过去,那个服装车离这里挺远的,你们两个女孩子带那么多东西也不方便,我送你们过去。” 姜父也附和道:“对,让姜柏送你们过去,你们两个小姑娘,我们实在不放心。” 在他们眼里,姜楠始终是那个养在家里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苏樱子即便再要强,也是个小姑娘,终究是让他们不放心。 姜楠也看向苏樱子,征求她的意见。 苏樱子点头:“好,那有劳了。” 饭后,苏樱子三个人带上羽毛,搭乘公交车去郊外的东方红制衣厂。 车上人很多,天热拥挤,也多亏了有姜柏这样一个男人帮她们提着行李,在前开路,不然真多扼要被挤晕过去了。 约么一个小时的车程,才到了东方红制衣厂的门口。 刚一下车,就看到站在门口大树下的陈最。 陈最看到他站直身子,脸上浮出浅浅笑意,当看到她们身后扛着行李的姜柏时,眸色沉了沉。 “你怎么过来了?”苏樱子喜出望外的看着门口的陈最。 一路挤公交过来,苏樱子脸色微微泛红,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陈最情不自禁的抬手,帮她拭去脸颊的汗珠:“热坏了吧?” 苏樱子摇摇头:“还好。” 姜柏看着苏樱子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暗自揣测着他们的关系。 陈最拿出水壶,给苏樱子递过去:“喝口水,一会儿我陪你进去。” 苏樱子接过水壶,惊愕的看着陈最:“你要陪我进去?” 陈最帮她理理站在两颊的发丝,沉声道:“出门在外,仗势欺人的大有人在,你们两个小姑娘过去,难免被他们轻视,我过去给你助助阵。” 苏樱子:“…….”点头:“好呀。” 姜楠:苏樱子,你未免太双标了吧。 陈最到门卫室说明了情况,门卫室打过电话之后,便开门让他们进去。 陈最走到姜柏身边,冲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伸手接过他身上的包袱。 带着苏樱子和姜楠走进了工厂。 “我,我在外面等你们。”姜柏冲着他们的背影喊了一声。 办公室里,接待他们的是一个肥满油肠的男人,胖的眼睛都快看不到了,肚子大到他可能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脚面。 他扫了一下面前的三个人,冲陈最伸出手:“你好,我姓刘,是采购科科长。” 陈最迟疑一瞬跟他握了握手:“你好。” “之前一直跟我们写信的人是你吧,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吧。”刘科长看着陈最说道。 陈最侧身站到苏樱子身边:“之前一直跟你联系的是我们这位苏樱子同志,她代表石盘村来跟你们交易。” 刘科长努力睁大他的眼睛看着苏樱子:“是你?” 第160章 白跑一趟 苏樱子微微欠身冲他点点头:“刘科长你好。” “之前跟我们通信,发电报的一直都是你吗?”刘科长还是不敢相信,在信件和电报里,那个条理清晰,叙事精准的人竟然是个,黄毛丫头。 苏樱子点头,随后从包里拿出老关的那份介绍信递过去:“这是清水县一棉厂的关厂长为我写的介绍信,您看一下。” 刘科长将信将疑的接过信,这丫头竟然认识一棉厂的老关? 看过信之后,刘科长长长的哦了一声,接受了苏樱子是这次交易的负责人的事实。 “那好吧,先看看货吧。” 苏樱子和姜楠把他们的包袱打开,雪白蓬松的羽绒摊开在眼前。 刘科长看到的时候,眼睛里明显亮了一下。 伸手捏了一撮放在手里搓了搓,对着光看了看亮泽度,闻了闻气味。 抬头看向苏樱子:“说说你们的底价。” 苏樱子也不啰嗦:“五十一斤。” “什么?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五十?开什么玩笑?”刘科长一脸嗤之以鼻,一副听到天大的笑话的样子。 姜楠紧张的咬了咬嘴唇,她也觉得樱子是不是要的太高了,原本的计划不是三十一斤吗? 但是她看樱子神情自若,没有一丝畏缩。 “刘科长你们的收购价格是多少?” 刘科长沉吟片刻后说:“三十一斤。” 苏樱子微微侧头与陈最对视一眼,陈最微微摇了摇头,在这个价格他俩达成了不认可的共识。 “刘科长,目前市面上羽绒,无非鹅绒,鸭绒,以白鹅绒为首,灰鹅绒次之,最后是鸭绒,他们等级不同,价格也不同,五十是白鹅绒的价格,就是我们这次带来的样品,你刚才已经检查过了,我们的货,无论蓬松度,清洁度,还是异味等级,都是上乘的,我们可以承诺,未来的大货,只会比样品的质量更好,这个可以签订在后续的合同里,另外这三种标准的羽绒,我们都可以提供,当然价格也会根据等级不同,有所降低。” 苏樱子不紧不慢侃侃而谈,一看就是做过功课的。 羽绒服虽然刚刚开始流行,但是羽绒是一直在市场上流通的,只不过质量参差不齐,也没有后世那样严格的质量标准。 但是价格,苏樱子是做过调查的,五十一斤的价格,虽然高于目前的市场价,但与她们供货的质量相匹配,并不是漫天要价。 刘科长看了看她们拿出来的羽绒,最近接触了几家供应商,没有一家的质量在她们之上,仅蓬松度这一项她们就已经打败很多对手了。 而蓬松度又恰恰是羽绒最重要的质量要求之一,就样品看来,她这个蓬松度完全达到直接使用的标准。 其它家的羽绒收上来之后,无论是清洁度还是蓬松度,都需要跟进一步的处理,而他们这样品相的货,必定可以节省不低的生产成本。 “我想问一下,你们是如何做到这个蓬松度的?”刘科长看了一样羽绒,漫不经心的问道。 陈最眉心一紧,正想着如何提醒苏樱子慎言,别被套了话。 “不好意思,生产机密,无可奉告。”苏樱子朗朗应道。 陈最低头弯唇笑了一声。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机警,刘科长悻悻的点点头:“好吧,你的货品相确实还可以,但是我们的产品不止内销,还要出口,所有对产品质量的要求很高,你这个质量对于我们来说,也才刚刚够到达标线而已。” 苏樱子怎会听不出他的故意贬低,轻声笑笑:“刘科长,我们这个质量的货,可以为你的生产节省多少成本,你心知肚明,而要达到这个标准,我们也付出了巨大的工作量,它的价值远超五十这个价格,或许你手上还有其它的选择,希望你能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来做对比,慎重选择。” 刘科长怔了一瞬,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不选你的货,就是不公平?”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只看重价格,忽略质量,最后受损失的是你们工厂。”苏樱子单刀直入道。 刘科长踟蹰片刻后,问道:“这是你们的最低价格吗?” 苏樱子点头,斩钉截铁道:“是的。” 刘科长耸耸肩:“这个价格我们接受不了,我也没有权限给你这样的价格,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 “那我想见见有这个权限的人,可以吗?”苏樱子沉声问道。 刘科长呵呵笑笑,眼神里透着鄙夷:“你还没那个资格见他。” 姜楠一听这话就生气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呀?怎么瞧不起人呢?” 刘科长歪着嘴角看了姜楠一样:“小姑娘,这点儿话就受不了了?我说的是实话,实话都不太好听。” 陈最把东西收拾好,从刘科长说:“既然价格谈不拢,就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走吧。” 他扛起包袱,牵起苏樱子,沉声说了句:“她会有资格见到你说的那个人的。” 刘科长挑了挑眉,轻蔑笑了笑。然后问道:“你们真的不卖给我吗?来一趟不容易,白跑一趟,回家可不好交代。” 苏樱子莞尔一笑:“听说东城有一家被服厂,我这趟来也打算去那边看看,听说他们有改行的打算呢。” 刘科长脸色一冷。 苏樱子他们已经转身走出办公室。 大门外,姜柏看到他们三个背着包袱走出来,便上前迎接:“怎么样?谈好了吗?” 姜楠气呼呼的说:“那个什么猪科长,真是狗眼看人低,说话颐指气使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人家姓刘好吗?”苏樱子好笑的看着姜楠。 “胖的像猪一样,就是猪科长。”姜楠气呼呼的说道。 “怎么,没谈好吗?”姜柏关切问道,又抬眼瞟了陈最一样,一副带你进去也没什么用嘛的表情。 陈最对上他不友好的眼神,挑衅的瞪了回去,没什么用,我也跟着进去了,你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两个男人的眼刀,锵锵锵一阵互砍。 第161章 那丫头太碍事了 苏樱子和姜楠却无暇顾及两个男人的眼神交战。 “樱子,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白跑一趟嘛?家里那边都已经刚开始生产了,我们回去可怎么交代呢?”姜楠愁容满面的看着苏樱子,她踟蹰片刻后问:“樱子,我们是不是把价格要的太高了?把人家吓跑了?” “不会,如果咱们只是提供不经加工的毛料,这个价格确实高了,但是咱们直接出的羽绒,为了生产出高质量的羽绒,大队长特意送外面请的老师傅,咱们的人工成本也很高,所以这个价格并不过分。” “那咱们直接给他提供毛料不好吗?这样咱们省事儿,价格压低点儿给他,也好讲价钱。” “呃”苏樱子想着该怎么跟姜楠解释。 “这样,你们大队工厂的工人就会失业。”陈最在一旁解释道。 苏樱子点点头:“对,我这次来,就是想以这个工序的生产来供货,这样,可以为我们的村民争取到更多的工作机会,如果只供毛料,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姜楠点点头:“我知道了,厂里多做一道工序,需要的工人就会多一点,大家就都要在厂里工作的机会。” “对。” “你的价格并没有不合理,你们多做着一道工序,可以为他们工厂节省的成本远超过羽绒成本的差价,如果这个刘科长连这层都想不到,要么就是太蠢,要么就是他另有所图。” 陈最推测道。 苏樱子也认可的点点头。 “既然这样。”在一旁听明白他们意思的姜柏搭话道:“樱子,工厂可以决定供货的不止是采购科,还有生产部门,最后使用这些材料的是生产部门,原材料质量的好坏,他们更有决定权,你可以考虑从生产部门想想办法。” 苏樱子欣然一笑:“你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陈最轻咳一声:“我刚刚也正要说这个呢,可以把货样给生产部门的负责人看看,或许还有机会。” 苏樱子忍笑轻瞟了他一样,男人至死是少年,凡事都得挣个胜负,幼稚。 姜楠鼓着腮帮子看着苏樱子,樱子的脑子真的好使,每件事都可以做多个计划,一条路走不通,马上再去其它路上试,不像她,只会自乱阵脚,刚才那个刘科长不让步的时候,她都打算跟樱子说不如降价算了,免得白跑一趟。 没想到樱子竟然早就有其它打算,怪不得那么淡定沉着,她真是越来越佩服樱子了。 “樱子你太厉害了,你怎么会想到那么周全的呢?”姜楠佩服的看着苏樱子。 “这叫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苏樱子挽起姜楠的胳膊,跟她解释道。 “哦,打碎一筐还有一筐?”姜楠笑盈盈的说道。 “对,小丫头挺聪明,一点就通。”苏樱子表演道。 “嘻嘻,哥,樱子都说我聪明呢。”姜楠冲哥哥炫耀道。 姜柏揉揉她的头发说:“你本来就聪明啊,以后跟樱子在一起多学学,会更聪明。” 姜楠认真的点头:“嗯。” 陈最在心里不齿的撇了撇嘴,拍什么马屁。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苏樱子沉吟着。 “找生产部门?” 陈最和姜柏同时说道,随后各自白了一眼。 苏樱子:“…….最重要的是,吃饭,我饿了。” 早上很有荣幸的品尝了姜母买回来的京市特产,豆汁儿,她几乎强忍着反胃喝了一口,以至于她后面吃什么都压不住嘴里那股酸腐味儿。 折腾一早上,她早就饿了。 “好啊,去吃饭,我也饿了。”姜楠摸着肚子提议道:“咱们去吃烤鸭吧。” “好啊,我请客,带你们去吃烤鸭。”姜柏阔气的表示道。 陈最打断道:“那个,要不你们兄妹俩回家吧,我带樱子去吃饭。” “凭什么?樱子是我的客人,凭什么你带她去吃饭?”姜楠毫不犹豫的质问道。 “对呀,这是我们家的客人,怎么好麻烦你呢?”姜柏也轻声含笑看着苏樱子。 陈最一口气闷住,看向苏樱子,给她使个眼色。 苏樱子使坏似的假装看不到他的眼神。 “好啊,大家一起去吃嘛,人多热闹嘛。”随后跟陈最说:“林野风呢?喊他一起去吧。” 陈最长吸了口气,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地盘,还想带着她到处逛逛,看看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让她见见自己身边的人,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对象了,是苏樱子,一个最棒的女人。 可是姜楠这个丫头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只要眼不瞎,是不是都能看得出来他和樱子关系不一般?连他那个碍眼的哥哥都看出来了,这丫头,成天跟苏樱子腻腻歪歪的,咋就看不出来呢?还是看出来了?故意要做电灯泡? “老林去办事儿了,那个,我跟他约好了,中午在前门大街汇合。”陈最语气不佳地说。 “那,咱们去跟老林汇合吧?” 苏樱子挑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最。 陈最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捏住她的后颈:“好,走。” “喂,你干嘛?人家都看着呢?”苏樱子被他拉在身边,用手肘戳他一下。 陈最弯着腰躲了一下,凑到她耳边问:“你是不是没跟那丫头说咱俩在搞对象?” 苏樱子挠了挠眉头:“莫名其妙跟人家说这个干嘛?” “那丫头,太碍事了,还有他那个哥也碍眼,你赶紧告诉他咱俩的关系,让她别成天跟我抢,我要宣誓自己的主权。”陈最一脸不悦的说着。 苏樱子闷笑道:“你现在这样,还不算宣示主权?”捏着自己的脖子,俩人都快粘一块儿了,谁看不出来? “那丫头太笨,看不出来。” 后面姜楠和姜柏走在一起。 姜柏凝神看着前面亲密暧昧的两个人,问姜楠:“这个陈最跟苏樱子是什么关系?” 姜楠撅着嘴瞪了陈最一眼:“没有关系,就是老想跟我抢樱子,一个讨厌的人,哼,我回头得跟樱子说,让她离这个讨厌的家伙远一点儿,她是我好朋友。” 第162章 这天鹅肉,我还就吃上了 姜柏听到妹妹的话,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无语的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莫不是缺根筋嘛? 在前门大街,跟林野风汇合后,他们找了一家老字号的烤鸭店。 陈最和姜柏斗气似的,点了一桌子菜,表示要盛情款待远道而来的朋友。 苏樱子和林野风看着一桌子菜,对视一眼:“咱俩这么大面子吗?” 姜楠也扯扯姜柏的衣角:“哥,你请完这吨,这个月是不是打算吃土啊?虽然樱子是我的朋友,但是你真不必这么破费的。” 姜柏轻拍拍妹妹的手:“没事儿,哥,有钱。” “你哪里有钱啊?牙缝里省出来的。”姜楠责怪的看着他,以前也不觉得他这么大手大脚啊。 姜柏尴尬的笑了笑,挤着牙缝说:“妹,少说两句,给点儿面子。” 陈最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闷声笑了笑:“没事儿,大家放开了吃,这顿我请。” “好啊,那我们就不跟你争了,谢谢你陈最。”姜楠痛快的回应道,丝毫没有顾及他哥的眼刀。 苏樱子:“…….”刚才不还信誓旦旦扬言,苏樱子是她的客人,不让别人请客吗?这么快就变卦了?骨气呢妹妹? 姜楠卷了一个烤鸭,递给苏樱子:“吃啊樱子。”然后低声跟苏樱子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没钱的好时候,骨气啥的,都不重要。” 苏樱子噗嗤一声笑了,点头:“好,明白。” 林野风往姜楠身边挪了挪,凑过去说:“那个,没事儿,我有钱,想吃什么我请你。” “你干嘛请我?” “你干嘛请她?” 姜楠姜柏兄妹俩,一脸疑惑,一脸震惊的看着林野风。 林野风眼神闪了闪,姜楠一如既往的懵懂脸,但是姜柏那张脸却黑的可以,还带着满满的戒备。 “我,我,朋友嘛,请客吃个饭啥的,有啥嘛?”林野风结结巴巴的说着,大舅子眼神好可怕。 苏樱子和陈最对视一眼,偷偷笑起来,陈最一边给苏樱子卷烤鸭,一边看戏似的盯着那边大眼瞪小眼的三个人。 这顿饭,最忙活的就是姜柏了,一边给苏樱子夹菜,一边给她介绍京市烤鸭的特色,还要是不是跟陈最眼神打架,这边还得照顾妹妹,还得提防林野风给妹妹献殷勤,忙的不亦乐乎。 酒足饭饱后,大家才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樱子,咱们要怎么联系生产部门的人呢?该找谁呢?”姜楠有些发愁,没有人引荐,那些人怎么能轻易见得到呢?难不成到门口蹲守? 苏樱子沉吟道:“我要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心里其实有个计划,只是落实下来,还需要再好好筹谋一下。 陈最给苏樱子递了一杯水说:“别急,我可以找人帮你着问问。” 姜柏搭话道:“对,不用着急樱子,我回头也帮你问问,有没有可以引荐的人。” 姜柏收到苏樱子感激的一笑,还有陈最一个白眼。 他自动无视陈最的白眼,只接受苏樱子的莞尔一笑。 结账时,陈最和姜柏抢着要付款。 姜楠看着哥哥急赤白脸的样子,她很想提醒哥哥,其实大可不必这么打肿脸充胖子的。 “樱子是姜楠的朋友,在我家做客,我请客理所应当。” “说好了我请客,不能让你破费。” “不不不,还是我来请。” “算了,这顿不便宜,你还是个学生,哪有这闲钱,别争了。” “不不,无论如何,该我请,樱子是我家的客人。”说到钱,姜柏被刺激了自尊心,坚定的说道。 陈最顿了顿:“苏樱子是我女朋友,我请女朋友吃饭,没有让别人出钱的道理吧。” 一语即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樱子:“…….”这时公开的好时机吗? 林野风:“…….”我艹,老陈威武。 姜柏:“…….” 姜楠:“你胡说。”气急败坏的语气。 陈最耸耸肩:“你接受不了我很理解,但是这是事实。”说完,手搭到苏樱子肩膀上,把她带到自己怀里。 姜楠指着陈最,手指都颤抖着:“你你你,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最歪嘴笑笑:“这天鹅肉,我还就吃上了。” 姜楠嘴一扁,泪汪汪的看着苏樱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苏樱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搞个对象倒生出一丝歉疚感:“姜楠,姜楠,那个,别哭,别哭,搞个对象嘛,别这么激动。” 姜楠一听果然是这样,委屈巴巴的问:“那,那你有他了,还要我吗?” “当然啊,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啊,这不冲突的。”苏樱子赶紧安抚道。 “最好的朋友?”姜楠执着的追问。 苏樱子:“呃……嗯。”似乎女生对自己是不是对方最好的朋友,有偏执的执着。 姜楠这才破涕为笑,一脸傲娇的看着陈最:“你就是个对象,我才是她最好的朋友。” 陈最:“……”无语的笑了,这有啥可比性吗? 没人在乎,在一旁悄悄碎掉的姜柏。 收银员皱着脸看了一场情感大戏,敲敲桌子:“到底谁付钱?” 陈最把钱和饭票甩过去:“我付。” 出了饭店门口,陈最扯着苏樱子的手腕,不舍得放她走。 姜楠也虎视眈眈的看着苏樱子,一副,看你跟谁走的表情。 苏樱子在心里仰天哀呼,天呐,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谈恋爱和交朋友也会产生这么大的矛盾啊!!! 两头为难的苏樱子垂下头说:“谁能陪我去京市的商场转转?” 陈最:“我。” 姜楠:“我我我。” 苏樱子扬起笑脸从他们笑笑:“好啊,一起去。” 陈最和姜楠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姜柏沉吟片刻后:“楠楠,你陪樱子去吧,我有事儿要回学校一趟。” 陈最挑挑眉,知难而退还不算太蠢。 姜柏离开后,苏樱子四人去了京市的人民商场。 “这是京市最大的国营商场,一共四层,分门别类,商品齐全,不止是京市,全国各地的人都会到这里来买货。”陈最一边走,一遍跟她介绍着。 “你想买什么?”陈最问道。 “我想找体育用品。” 第163章 胖一点儿,抱着舒服 姜楠还一脸疑惑时,陈最就已经拉着苏樱子往体育用品专区走去。 商场的三楼有一个体育用品的专区,不愧是首都,光这一个专区的面积,就比小城市整个商场面积要大。 品类齐全,琳琅满目,足球篮球羽毛球,各类体育器材林立在柜台里。 “你好,想买什么?”售货员热情的询问着。 “给我拿个羽毛球看一下。”苏樱子还没说话,陈最便已经伸手取过售货员递过来的羽毛球。 转身递给苏樱子:”看看。” 苏樱子接过羽毛球,挑眼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羽毛球?” 陈最靠在柜台上:“你来看体育用品当然是为了给你的羽毛厂找项目,难不成还能是为了健身减重?” “你觉得我胖吗?需要减肥?”苏樱子眉毛一竖。 陈最讨好的笑笑:“当然不用,你这个小身板需要好好养养,哪里需要减肥呢?” 苏樱子将近一米六五的身高,体重100斤,虽然一眼看上去瘦瘦的,但其实,该瘦的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也不少,而且是相当丰满,加上这副身体常年的劳动,身材很匀称紧致。 陈最其实一直觉得她太瘦了,要是能养胖一点,抱着更舒服。 “樱子,你想打羽毛球吗?”姜楠看着她手上的羽毛球。 苏樱子摇摇头:“我没有这个运动神经,我呀能躺着绝不站着,才不喜欢这种跑老跑去的运动,不过这羽毛球倒是个能赚钱的小玩意儿。” 苏樱子捏着手上的羽毛球,转圈看了看,问售货员:“这个羽毛球卖多少钱?” “你手里拿的这个是申市羽毛球厂生产的航空牌的,是最好的品牌,9毛钱一个。”售货员介绍道。 “九毛?”姜楠咂舌道,一个羽毛球这么贵? “还有其它品牌的吗?” “有。”售货员又拿出两款:“这个是燕子牌的,6毛一个,这个灯塔牌的是最便宜的3毛一个。” 苏樱子把三款羽毛球拿在手上,确实,这样一比较,质量上的区别显而易见,航空牌的羽毛球羽毛颜色雪白,排列整齐细密,开口圆度好,很标准,而且粘结也很牢固。 “如果要的多的话,价格可以便宜吗?”苏樱子问道。 售货员说:“这儿是批发柜台,来这儿买东西的哪个不是大量的要,体育学校,体育中心,少年宫,全国各地很多地方门市都是来我们这儿批发的,价格都一样,这是统一定价,在咱们国营商店哪里有讨价还价的道理?” 售货员好笑的打量了苏樱子一眼,虽然人长的挺水灵,但是着穿衣打扮,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来头,居然问这样不合规矩的问题,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 苏樱子被她嘲讽,倒也不恼,继续问道:“同志,如果我有羽毛球,比这个航空牌子的质量好,比这个价格还便宜,可以在你们柜台卖吗?” “你说什么?你有羽毛球?放到我们这里卖?”售货员呵呵一笑:“开什么玩笑,我们这里京市国营大商场,你以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拿到这里来卖的吗?”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我们做出来的东西会比这个差?”姜楠不服气的争辩道。 “呦,口气还不小呢,也不知道哪来来的土包子,闲的没事儿,上这儿消遣来了?”售货员拿着鸡毛掸子扫着柜台玻璃,把他们往外赶:“要买东西就买,不买就赶紧走,别在这儿妨碍我们工作。” 陈最拳头都紧了,却被苏樱子一把拉住:“我买,这三个款式的羽毛球,每样给我一个。” 售货员瞥她一眼:“一个?一个不卖。” “为什么?” “刚跟你说了,这里是批发柜台,一百个起售,你能要一百个吗?”售货员不耐烦的看着苏樱子,弄了半天只买一个?不够浪费时间的呢。 苏樱子:“那你可以给我零售的价格,我按零售价格买,多少钱一个?” “零售不卖,赶紧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售货员不再理会他们往一边走去。 “王姐,给我拿一个篮球。”旁边过来一个年轻男人,冲刚才那个售货员喊道。 那售货员跟变脸一眼,马上眉开眼笑起来:“小杨来了?要哪个篮球?姐给你拿。” “那个。”年轻男人指了指。 “好嘞。”那售货员麻利的拿下来一个篮球递给那个男人。 “行,开单子吧,我去交钱。” “钱够不?小扬,要不姐给你垫上。”售货员那张脸可真够殷勤的。 “谢了,用不着。”年轻男人拿起单子转身要走。 “张扬。” 那男人循声朝着苏樱子他们的方向看过来,一脸惊讶变成惊喜:“我去,你怎么在这儿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扬咧着嘴走过来,伸胳膊搭住陈最的肩膀:“回来也不说一声?” 陈最看了一眼满眼讶异的苏樱子,把张扬的胳膊拍下去:“我回来有点事儿,还没来得及去找你。” “那正好,今儿大家约了在体校打篮球,一起去呗,都可想你了。”张扬兴奋的拍拍手里的篮球。 然后看到陈最身边的几个人问:“这是你朋友吗?” 陈最点头:“对,我朋友,我们过来有点事儿。” 那售货员朝这边看着,慢慢走过来:“呦,小杨你们认识啊?” “嗯,我朋友。”张扬点点头:“陈最,你们买什么呢?” 苏樱子看了看张扬手里的篮球:“不是说,这里是批发柜台,不零售吗?怎么篮球是可以零售的吗?” 售货员一怔:“呃,这个……” “可以零售啊,就是价格高一点儿,怎么了?”张扬不明所以的看看他们。 “我想买三个羽毛球,但是这位同志说一百个起售,三个不卖。”苏樱子看看售货员:“但是我看这个篮球你倒是卖的很痛快哦。” 售货员悻悻的笑笑:“这,不一样…….” 苏樱子笑着点点头:“对哦,顾客不一样,态度就不一样呢?原来京市国营大商场的服务态度是这样别具一格呢。” 第164章 你敢 张扬蹙眉看看陈最,却发现陈最真低眉凝神看着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他挑眉看向售货员:“怎么回事啊王姐,见人下菜碟这事儿,你们不是三令五申吗?这要是被楚经理知道了,小心扣你工资啊。” 售货员脸色一紧:“没有啊,哪有啊小扬,你看误会,都是误会,那什么,三个羽毛球是吧?我拿给你。”售货员眉眼带笑一脸和煦的看着苏樱子,殷切的拿出羽毛球递过去。 “楚阿姨在吗?”陈最把售货员手上的羽毛球挡开,问张扬。 张扬冲陈最挤挤眼睛:“没必要吧?这么点小事儿,没必要弄到楚经理面前吧?” 售货员也如临大敌的说:“就是,就是,小同志,你看都是我的错,是我觉悟不高,我一定改正,就别麻烦楚经理了吧。” 陈最没理会售货员,伸手揽过张扬的脖子,沉声道:“带我去,有事儿。” 张扬扬眉看了陈最一眼,看样子不像开玩笑,估么着可能真的有正事儿,有些为难的挠挠头,狠狠心道:“行,我带你去。” 陈最伸手牵起苏樱子,跟着张扬往后面办公室走去。 “别呀,不是,不至于吧?”剩下那个售货员哭丧着脸懊悔:“什么事儿啊,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没事儿招惹他们干嘛呀我。” 办公室里,一个约么五十多岁的女人,盘着头发,很干练的样子。看到陈最,惊喜的说:“小最?你回来了?” 陈最礼貌的回应:“楚阿姨好。” 楚阿姨笑盈盈的说:“好好,快坐。”扭头看到自己儿子,脸色一沉:“你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野到哪儿去了?” 张扬挠挠头:“妈,你别一看见我就跟看见仇人似的行吗?” 这态度反差也太大了,要不是为了陈最,他可不愿意送上门来挨骂。 “你可不就是我的仇人吗?让你当兵,你不去,给你安排了补习班,不去,给你找了老师回家给你上课,你把人家老师都气哭了,你可真能啊你,你爸逮不着你,就只会朝我发火,你不是我的仇人,你是我祖宗。”楚阿姨火冒三丈的斥责着张扬。 “那能怪我吗?补习班太乱了,太影响我学习了,还有那个老师,你从哪儿给我找了个娇小姐啊,太没爱心了,我只不过给她看了一下我的宠物,她就吓得吱哇乱叫,又哭又喊,胆子小,没爱心,怪我喽?”张扬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脸不服。 “我的妈呀,你那是啥宠物啊?什么时候耗子也成宠物了?你留着那耗子干么?抱窝下崽给你养老啊?”楚阿姨被儿子气的,也顾不上有没有外人在了。 张扬撇撇嘴:“你想认耗子当孙子,我也没啥意见。” “滚蛋,”要不是有人在,楚经理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忍笑的陈最和苏樱子,缓了口气:“不好意思啊,见笑了,小最啊,你回来了最好,给我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子,我是没招儿了,你张叔叔也快被他气死了,他打小听你的,你帮我好好管管,该打打,该骂骂,不用客气。”说完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张扬一眼。 陈最轻笑点头:“好的楚阿姨。” 张扬嬉皮笑脸的看着他妈:“行啊,我愿意让最哥管我,你让老张想办法把我哥弄回来,我肯定好好听他的话。” 楚阿姨脸色一沉,没好气的瞪了张扬一眼,转头冲陈最笑了笑:“小最啊,你张叔叔也想让你赶紧回来,可是你爸那边……..” 陈最扯着嘴角笑了笑:“楚阿姨,谢谢你和张叔叔为我操心,我也听小霏说了,这几年多亏你们帮衬,不然她和我妈的日子跟难熬,谢谢了。” 楚阿姨摆摆手:“这有啥,都是应该的,小霏那孩子懂事,我也喜欢,闺女就是比小子乖。” “那有啥,你喜欢,那我就把小霏给你娶回来当儿媳妇儿。”张扬在一旁兴奋的插话道。 “你敢。” 楚阿姨和陈最同时转头恶狠狠的看着张扬。 张扬赶紧吐吐舌头,缩缩脖子:“不敢,不敢。” 陈最白了他一样,改天得好好敲打敲打这小子了。 苏樱子看着三个人的样子,不由得抿嘴轻笑,陈最护妹和护妻的时候,跟个狼崽子似的,凶巴巴的。 楚阿姨冲陈最笑笑:“小最啊,你别担心,这小子不敢招惹小霏,放心。” 陈最轻笑点头,:“楚阿姨,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其它事。” “哦,是吗?什么事你说。” 陈最看了一眼苏樱子:“我朋友有个羽毛厂,他们除了做羽绒之外,还想用收来的羽毛做羽毛球,想问问,如果他们的成品能不能在你们商场出售?” 楚阿姨点点头:“哦,哪里的朋友?她们厂的规模有多大?具体细节可以让她跟我聊一聊。” 陈最看向身边的苏樱子:“樱子,你跟楚经理说吧。” 楚阿姨惊讶的看向一直静悄悄坐在陈最身边的小姑娘:“你?你的羽毛厂?” 苏樱子弯唇浅笑:“楚经理你好,不是我的,是我们石盘村的羽毛合作社,是集体单位,我们生产羽绒供给鹅绒服厂,同时我们也收购鹅翎,我们计划把鹅翎用于生产羽毛球,这次来京市,想了解一下销售渠道。” 楚经理看着女孩,虽然长得娇娇柔柔的,但说话却铿锵有力,条理清晰,完全不想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孩儿。 不由得郑重对待:“我们是国营大商场,我们的进货渠道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像羽毛球这一块儿我们都是跟申市的大厂合作,你们村里的合作社的话……..” 楚经理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直接,免得伤了小姑娘的自尊心,便委婉的夸奖道:“你一个小姑娘有这样的想法,为村民谋求福利,这很好,很有抱负,值得赞赏,但是还是要切合实际才行,对吧。” 陈最眉心一跳,看向苏樱子,苏樱子却没有漏出什么难堪之色,放到眉眼含笑的跟楚经理说:“楚经理,其实作为销售方,卖东西,除了看品牌,最重要的还是质量,你们出售的那三款羽毛球,我都看过了,虽然都是申市大城市里生产的,但是质量参差不齐,所以大城市生产的产品,也不一定全都是优质的,如果我们工厂未来生产的羽毛球,质量好,价格高,你们会考虑销售我们产品吗?” 第165章 我看你不是脑筋直,你是纯傻 小姑娘神情自若的侃侃而谈,倒让楚经理不由的肃然起来,看来这小姑娘并不是脑门一热瞎胡闹的, 于是神色严肃的说道:“小苏同志,咱们国营商店所有的进货渠道都是经过严格把控的,当然我们不唯品牌论,谁的货好,我们就卖谁的,但是大品牌之所以是大品牌,是因为他们有丰富的生产技术和生产经验,质量把控很严格,所以才会越做越大。” “楚经理说的不错,但是不管什么品牌不都是从一名不文慢慢做到名声显赫的吗?百年老店也不是一开张就是百年老店啊。”苏樱子面对楚经理的逼人气势,沉着应对。 楚经理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的笑出来。 “陈最,你这个小朋友不得了哦,眼明心亮有胆有识。” 陈最听着楚经理的夸奖与有荣焉的笑笑:“楚阿姨慧眼,若真是胡拉混扯的人,我也不敢领到你面前来。” 楚经理微微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起来:“小苏同志,不管现在怎么说,都是纸上谈兵,你并没有现成的产品,如果你真的能做出优质价廉的羽毛球,可以拿来给我看看,我跟你保证,我们组织会认真研判。” “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会尽快做出成品,拿来给楚经理过目。” “好,等你好消息。” 林野风和姜楠刚才没跟着进办公室,便在商场里闲逛,苏樱子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两个人正站在门口。 姜楠一手拿着,一手拿着赤豆冰,旁边林野风脖子里挂着姜楠的包包,手里拿着一瓶汽水,还捧着一包爆米花,给姜楠一会儿喂个爆米花,一会儿喂口汽水。 姜楠坐在台阶上,吃的美滋滋的。 苏樱子砸吧着嘴走过去:“姜楠,你怎么跟个地主婆似的,好会享受哦你。” 姜楠咬了一口,眨巴眨巴眼慢悠悠的说:“原来地主婆是这样享受的?那当地主婆可真幸福。” “诶,别乱说话。”林野风伸手捂住姜楠的嘴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小心被抓起来批斗你。” 别人不知道,他一个正儿八经地主出身的人,还能不知道当地主有多惨?一个不小心就大祸临头了。 姜楠吃的一大口,直接被林野风的大手糊到嘴上。 “林野风,你干嘛?弄我一脸。”姜楠气呼呼的蹭着黏糊糊的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帮你弄。”林野风手忙脚乱的帮姜楠一点点扯掉脸上的糖丝儿,抬眼瞟了瞟姜楠,低声道:“我是地主,你是地主婆儿,不正好吗?” 姜楠白他一眼:“正好什么?你见过地主给地主婆喂食儿的吗?你最多算是个长工。” 林野风闷声笑笑:“长工要是敢离地主婆儿这么近,地主非得剁了他不可。” “我看也是,敢给地主婆儿糊一脸糖,你是真不要命了。”姜楠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林野风把手帕弄湿,温柔的帮她一点点擦着脸上的糖,沉沉的说道:“长工喜欢地主婆儿,为她豁出命去也值。” 姜楠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林野风,林野风满眼期待的看着姜楠,以为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姜楠窃窃的笑笑:“长工喜欢地主婆?禁忌之恋啊。” 林野风脸一僵,这丫头的脑子里莫不是就一根筋?直通通的,一点儿弯儿都没有? 旁边苏樱子偷偷的笑了笑,回头看到陈最正跟张扬低声说着什么。 张扬频频点头,在陈最面前一脸正经,俨然没有刚才在他妈面前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陈最拍拍他示意他可以走了,张扬蹬起自行车,走到苏樱子身边:“小嫂子,我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啊。” 说完便转身骑车自行车飞驰而去。 “你跟他说什么呢?是不是教训他,离你妹妹远一点儿?”苏樱子一脸揶揄的看着陈最。 “跟他说了点儿正事,不过我妹妹的事,我得专门找时间好好敲打敲打这小子才行。”臭小子,敢觊觎小霏,纯属皮痒。 陈最悄悄看了看一边腻歪的快拉出丝儿的林野风和姜楠,拉起苏樱子的手:“走。” 苏樱子被陈最牵着跑出去:“干嘛呀?他俩怎么办?” “那丫头太碍事儿了,让老林缠着她吧。”陈最不由分说拉着苏樱子远远的跑出去。 “樱子,樱子,你去哪儿?”姜楠看到跑出去的两个人,连忙站起来想追出去,被林野风一把扯住:“还没擦干净呢,别跑。” 姜楠焦急的看着越跑越远的两个背影:“陈最把樱子带走了,怎么办?” 林野风无奈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人家苏樱子是陈最的对象,他俩一起出去有什么问题?” “我还是樱子最好的朋友的呢,陈最懂不懂先来后到?”姜楠不服的皱着小脸。 林野风好笑的说:“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不一样的关系怎么讲先来后到呢?等以后你也搞对象了,难不成跟对象在一起还要拉着苏樱子在旁边吗?” “我才不会搞对象。” “为什么?” “没对象啊,跟谁搞对象?跟空气吗?” “跟喜欢你的人啊。” “没人喜欢我啊,谁喜欢我?”姜楠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林野风。 “我呀。” 姜楠:“.......你?喜欢我?” 林野风点头:“对啊,我,林野风喜欢你,想跟你搞对象,你愿意吗?” 林野风也想明白了,对这丫头,有话就得直接说,不然她不明白。 姜楠背着突如其来的表白惊着了,忽闪着大眼睛,忽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跟陈最串通好,用这办法牵制我,不让我去找苏樱子?” 林野风:“.......”甚至戳戳姜楠的脑门:“我看你不是脑筋直,你是纯傻。” 姜楠噘着嘴摸摸脑袋:“拆穿了就恼羞成怒是不是?” 林野风叹口气,收拾起地上那堆吃的东西:“走走走,带你玩儿去。” “去哪儿玩儿啊?” “看电影去。” “不去,没啥好电影。” “那,逛公园。” “不去,怪热的。” “那你想去哪?” “我想,我想去找樱子。” 林野风:“.......”真没想到自己爱情道路上的绊脚石竟然是自己好兄弟的女人。 第166章 那我下次还咬你 京市不愧是京都,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当然这里的车,指的是自行车大军,街道路口充斥着清脆的铃铛声。 挤挤攘攘喧闹的人群,这里的人的穿着已经逐渐脱离了黑灰青,各色的裙摆飘扬,男人穿着时髦的喇叭裤,女人烫着乌黑的大波浪,时代的潮流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人们在慢慢挣脱捆绑着几十年的桎梏,正在向一个新的时代进发。 陈最带着苏樱子穿梭在大街小巷,各色零食,琳琅满目,驴打滚,芸豆卷儿,卤煮火烧,看得苏樱子口水都出来了,来到这个世界,衣食住行,最让她这个吃货受不了的就是吃,馋呐。 陈最买了一堆零食抱在怀里,跟在屁股后面做一个忠诚的投喂者。 逛到商场,陈最坚持要给苏樱子买衣服,可是苏樱子只顾着吃,哪有闲工夫挑衣服啊,陈最便自己挑了几件,让她去试。 无论前世今生,苏樱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试衣服,前世工作原因,必须要几套正装,她都是直接去商场选搭配好的整套衣服。 好在自己身材还可以,不怎么挑衣服,上身效果都还不错,俗称衣服架子。 苏樱子被陈最推进试衣间,三条裙子试下来,每一条效果都很惊艳。 “哎呀,这位女同志穿这个好看啊,粉格子很配你啊。” “哎呦,这个布拉吉也好看啊,穿上很显身材哦。” “哎呀呀,天哪,这条绿色的更好看,显得肤色又亮又白。” 售货员一套一套的夸,苏樱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平时在村里穿惯了粗麻衣衫,猛地换上这样颜色鲜亮的衣服,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修长的脖颈,更显得白嫩光洁,裙子下的小腿白玉般,修长纤细。 她弯着眉眼看着售货员说:“不是你的衣服好看,是我把它穿的好看了。”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这么大言不惭的,售货员也是第一次见了,呵呵笑了两声:“说的是,说的是,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苏樱子穿着那条浅绿色的裙子,走到陈最身边转了一圈:“好看吗?” “好看。”陈最沉沉的说道。 从她换上第一条裙子起陈最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她长得漂亮,即便是乡下的粗布衣衫也遮不住,只是他没想到,穿上这样亮丽颜色衣裙的她,会美得这么惊人,加上她脸上自信的傲然,更显的光彩耀人。 周围来来往往的顾客,看到她都不免多看几眼,也有女顾客看到她的裙子要求售货员也拿一条一样的试穿。 换上之后,给她身边的男伴看,那男人摸着下巴砸吧着嘴巴摇头,眼神时不时往苏樱子的身上瞟,一样的衣服,怎么穿到身上效果就不一样呢?反倒跟对照一样,显得那位的更好看了。 陈最睨到那些男人的眼神,不悦的把苏樱子拉到自己身边跟售货员说:“这三个裙子都买了,装起来吧。” “买这么多?你疯了,试试就得了,等回到村里穿不着。”苏樱子是无奈于陈最的一再要求,便去试了衣服,也想着苏樱子这么优越的身材,成天包裹在宽衣肥裤子里确实有些暴殄天物。 借着机会,让那傻小子眼前亮一亮,饱饱眼福,也算给他的福利了,哪想真的买啊,回到村里这些衣服根本没机会穿啊。 “买,我买给你,你只穿给我看。”陈最手搭在她的小腰上,霸道的说道。 “呦,有霸道总裁那味儿了。”苏樱子打趣他:“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新衣服谁不喜欢?” 从商场出来之后,俩人抱着一堆好吃的去了电影院,陈最选了一部电影。 在这里,没有农村的风言风语,没有那么的限制桎梏,他要带着苏樱子把谈恋爱该做的事都做一遍。 电影院里放的是新上映的电影《沸腾的群山》,这个年代的电影还是以革命抗争为主旋律的,接受过后世成熟文化艺术熏陶过的苏樱子,看这样的片子,还是觉得很难熬的。 但还是要时不时的配合一下陈最,表现出一副很哇塞的样子,演技是个技术活儿。 出了电影院,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为免姜楠着急,苏樱子便让陈最送她回姜楠家。 走在胡同里,这时的路灯没有后世那么明亮,昏昏暗暗的却别有一番感觉。 “电影好看吗?”陈最牵着苏樱子的手,慢慢问道。 “好看啊,很精彩。”苏樱子发出真诚的感叹。 “瞎说,你刚才差点儿睡着了。”陈最撇他一眼。 苏樱子:“呃,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困,嘿嘿。” 陈最责备的看着她:“不喜欢就要直接说,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有任何勉强。” 苏樱子甜甜一笑,挽住他的胳膊:“好,那我告诉你,我不喜欢看电影,剧情不好,人也不帅,还不如看你养眼。” 陈最看着她勾人的眼神,搂住她的肩膀带进怀里,低沉着声音说:“你最好别撩拨我。” “说你帅,就是撩拨你了?”苏樱子故作惊讶的瞪着眼:“那这样呢?” 苏樱子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陈最眼神陡得亮了,转身揽住她要退回去的身子,箍进怀里,坏笑的看着她:“要是这样,你可就是自找的了,别说我欺负你。” 陈最手臂微微用力,随着苏樱子一声惊呼,把她抱了起来,转身躲进一旁的胡同岔口里,黑暗中低头找她的唇,狠狠亲了下去。 苏樱子压抑着砰砰的心跳,揪住他的衣服,让自己情难自禁的娇呼淹没在两个人的痴缠的唇舌间。 良久后,外面传来脚步声,苏樱子被陈最狠狠的箍住,根本退不出来,情急之下,在他舌头上咬了一口。 “嗯。”陈最闷声一声,放开她的唇舌,舔了舔自己的舌尖,压着眼里的暗火,哑着声音:“小狗啊你?咬我?” “谁在那里面?”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汪汪汪。”苏樱子叫了两声。 “哦,没事儿,没事儿,是只狗。” “咱俩上那边找找去,有举报说最近这一片老有小年轻的在一起搂搂抱抱,啃啃咬咬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过分,哪像咱那时候,手都不敢碰一下。” “可不是,现在那些人,动不动就抱一块儿啃,哎呦,作风败坏,都是被资本主义腐蚀坏了。” 两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苏樱子缩在陈最怀里闷声咯咯地笑。 陈最宠溺的戳戳她的脑袋:“可把你聪明坏了。” 苏樱子傲娇的抬头:“那可不。”然后摸摸他的嘴:“疼不疼?” 陈最在她手指上亲了一口:“不疼,麻麻的,痒痒的。” “哼,那我下次还咬你。” “下次干嘛?现在就咬吧。” “唔......” 第167章 你不要太喜欢哦 回到姜家时,姜楠已经正襟危坐房间里,等着苏樱子,一副开堂问审的架势。 “你还知道回来啊?”姜楠抱着胳膊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气鼓鼓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咬着手指,嘻嘻的笑笑:“等我呢?我吃过饭了,先睡了哈。” “哼。”姜楠哼了一声,瞪着苏樱子,一眼看到她那瓣红肿水润的嘴巴。 蹭的站起来,凑到她嘴巴上看了看,又想到上次那个红嘟嘟的嘴唇,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啊,敢情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姜楠看着苏樱子红肿的嘴唇,脸上露出一副自己白菜被猪啃了的痛惜感。 苏樱子挠挠头嘟囔道:“都这么明显了,人家都看出来,是你非看不出来嘛。” “你的意思是我笨喽。” “哪有,哪有,我的意思是,你太在乎我了,就大意忽略了。”苏樱子赶紧安抚小姑娘受伤的心灵。 姜楠委屈巴巴的说:“你还知道我在乎你,还背着我偷偷搞对象。” “感情这事儿来了,挡也挡不住嘛,好了,姜楠,楠楠,别生气了吧。”苏樱子撒娇的晃晃姜楠的胳膊,妈呀,谈个恋爱,除了哄男朋友,还得哄女朋友,心累啊。 姜楠扁扁嘴,指着苏樱子的嘴巴:“我本来还想撮合你和我哥哥呢,让你做我嫂子,这样咱们就一直都是一家人了。” “你可拉倒吧,你哥不适合我。”苏樱子张大嘴巴摇头拒绝。 “为什么?我哥不好吗?”姜楠不服气的问。 苏樱子拧了拧眉,想了想说:“你哥很好,但是他,太文气了。” “文气?你不喜欢文气的?就喜欢陈最那种坏坏的是不是?” “陈最才不坏。”苏樱子不由得维护陈最。 姜楠扁扁嘴指着苏樱子红肿的嘴巴说:“不坏?你看看嘴巴被他啃成什么样了?” 苏樱子干笑两声:“呃,是,是坏了点。”好吧,等你以后被人啃了,我再好好教育你。 晚上躺在床上,姜楠睁着眼睛睡不着,喃喃的说:“今天,林野风说,他喜欢我。” “哈?真的?这小子终于亮了明牌了。”林野风从小过得孤僻独立,与人疏离,很少与人相交,陈最可能是他仅有的朋友了,只是这小子每次看到姜楠的时候,眼睛里总有些异样的光彩。 苏樱子记得书里面说姜楠因为被许长青欺负后寻死跳河,被一个地主家的狼崽子救了,后来以身相许,想来应该就是林野风吧。 虽然因为一些际遇很多事发生了改变,当时他们这段情缘却依然延续下来了。 “你知道他喜欢我?”姜楠诧异的问。 “小丫头,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也就是你,有点迟钝。”苏樱子静悄悄的笑笑。 姜楠恼怒的拍了拍苏樱子:“我没看出来,就说明他表现得还是不够明显。” 苏樱子闷声笑笑:“那人家现在已经直接告诉你,你怎么说?想去做地主婆吗?” 姜楠撅着嘴巴转了转眼睛:“他家那个院子我挺喜欢的。” “嗯。”苏樱子笑笑。 “还有他家里那些家具,我也很喜欢。” “嗯。” “还有黑子和虎子我也很喜欢。” “嗯,然后呢?人呢?喜欢吗?” “人嘛。”姜楠想到林野风忽然莫名的娇羞了一下:“人还要看看再说。” “你嫌弃他的成分吗?”苏樱子问。 “当然不,这都是当下无可奈何的事情,成分也代表不了人品。” “那你嫌弃他是农村人吗?” “不,我现在也在农村插队,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呢,他好歹在农村有家有根,我连个根都没有,还不如他呢。” “那你是怕你爸妈不同意?” “不会的,我爸妈不是老顽固,而且他们很疼我,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们不会干涉的。” 苏樱子点点头:“他这个人粗野了点儿。” “哪里就粗野了,他那叫健壮好不好,细皮嫩肉的那种我还觉得娘娘腔呢。” 苏樱子窃笑一声:“是不是还有点儿不解风情?” “没有啊,他很懂得照顾人啊,带我抓兔子的时候,总是把我护着我,烤了鱼啊,兔子啊,还会帮我挑刺,剔好骨头,他很细心的,不是只会嘴上说说那种。”姜楠不自觉地为林野风辩解着。 苏樱子撑起脑袋,侧身看着姜楠:“小丫头,你已经为他找好了所有的说辞,你不要太喜欢哦。” 姜楠脸色一赧:“我才没有。” “你,就,有。” “没有。” 姜楠羞恼着去咯吱苏樱子,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 接下来几天,苏樱子白天拎着水壶出门,天快黑才回来,想着姜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她跟父母好好聚聚,就没有让她陪着出门。 姜柏这几天白天上了,教授安排了几个课题,每天下课就很晚了,每次回到家,苏樱子都已经睡了,也不好打扰她。 这天早上,两个人难得碰上面。 “樱子,今天晚上抽出点儿时间跟我出去一趟好吗?”姜柏轻声问道。 “有事儿?” “呃,对,带你去见个人。”姜柏一脸轻柔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不是看不出姜柏对自己的别有用心,但是她不喜欢不清不楚的暧昧,但是他没有明确表明心迹,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回绝的话,免得大家难堪。 但是该保持距离还是要保持距离的。 “姜大哥,我晚上已经约了人,不好意思。” 姜柏怔愣片刻:“哦,没关系,那我们改天,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是想带你见个人,可能会对你跟鹅绒服厂的合作有帮助。” 原来是这样,“好,姜大哥你费心了,那我约到明天好吗?” “好。”姜柏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他对苏樱子有欣赏,有喜欢,但是人家已经有对象了,他不会去做让大家都为难的事。 鹅绒服厂那边苏樱子一直在跟进,但是一直没有等到回复,陈最说今天晚上约了人一起吃饭,或许对这件事有帮助。 晚上陈最来接她,两个人来到国营饭店门口时,看到正等在门口的张扬。 “哥,嫂子,来了?” 陈最牵着苏樱子走上前问:“人来了吗?” “来了,在里面等着呢。” 第168章 你们不识货,总有识货的人 张扬引着他们往饭店里面走。 “什么人啊?”苏樱子问。 “过去就知道了。” 饭店的包间里,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白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端坐在饭桌前,旁边坐着一个披肩发的女人,约么三十岁的样子,穿着白底黑色波点的衬衫,很干练的样子。 “我来介绍一下。”张扬上前张罗道:“这位是鹅绒服厂生产一部的车间主任,赵主任,这位胡同志,是他们的产品设计师。” “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苏樱子。” 苏樱子上前跟两位握手问好,这个赵主任可是她去了工厂几次都没见到的人啊。 两个人跟苏樱子握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后那两个人对视笑了笑。 “小苏同志请坐吧。” “坐坐坐。”张扬招呼着大家坐下。 “赵主任,樱子的事儿我刚才都跟你说了,她们做的那个.......那个毛。”张扬翻着眼睛想了想看向陈最,张着嘴吧问:“啥玩意儿来着?” 陈最恨不得一个拳头塞他嘴巴里,不靠谱的玩意儿。 赵主任哼哼笑笑说:“你这个臭小子,不搭理你,你就一直缠着我,给你机会了,你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办事一点儿不牢靠,我看你爸还是揍你揍的轻了。” 张扬讪讪的笑笑:“唉呀,舅,这么多人呢,你给我点儿面子吧。” “舅?”苏樱子错愕的看了一眼陈最,呵,她辛辛苦苦跑前跑后要见的人,人家一声舅就给带来了,唉,能力啥时候都干不过人脉。 不管那么多了,既然关系过来了,能不能拉住还是要看自己的本事。 “小苏同志,这小子不靠谱,你自己说说吧。”赵主任看向苏樱子。 苏樱子吸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介绍了一下合作社的情况,还有产品。 陈最适时把包递过来,苏樱子从里面拿出一些羽绒样品,递给赵主任和那位胡同志。 两个人把羽绒拿在手里只是略微看了看,没说话,便放在桌子上,两人低头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一边摇头,一边撇嘴的。 “完了,看来要被PASS了。”苏樱子看着两个人的神情心里一凉。 “舅,你好好看看啊,他们这东西不错呀,多轻,多柔。”张扬跟个货贩子似的,凑到他舅跟前推销。 赵主任白他一眼:“你懂个屁,一边儿坐着去。” 张扬悻悻的坐回来冲陈最和苏樱子无奈的耸耸肩,一副我尽力了的表情。 苏樱子沉口气:“赵主任,我们的产品,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您尽管直说,即便不能与贵厂合作,我也想听取一下专业人士的建议,好做改进。” 赵主任看着她微微笑笑:“小苏同志,年纪不大,倒是很好学,年轻人敢拼敢干是好事,但是做事太冒进反而适得其反啊。” 苏樱子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冒进?哪里冒进了? “我不太明白赵主任是什么意思。” “你本可以直接供给厂里毛料,省事儿又方便,为什么要做精加工呢?”赵主任靠在椅子上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略沉吟后道:“第一,如果只做毛料,村里的剩余劳动力就利用不起来,有违我们办厂的初衷,第二我们确实有提炼羽绒纯度的技术,这样即可以给村里创造更大的利益,也有助于你们工厂减少成本消耗,我们的价格远远低于你们自己提纯精加工的成本,这样双赢的合作方式,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叫做冒进。” 赵主任听完这番话,跟那位胡同志对视一眼笑起来。 胡同志开口问道:“小苏同志,年纪轻轻有这样的真灼知见,真是难得,如果我们问你提炼纯度的技术,你会说吗?” “不会。”苏樱子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胡同志轻声笑笑:“好,那你们每年能提供多少鹅绒?” “我计算过,按照现在的人力,每年可以生产两千斤。” 这些苏樱子按照当前产量计算过的。 “这个量还可以再增加吗?” “如果增加人力,设备的话,预计可以再增加五百斤产量。” 之后胡同志又问了几个专业的问题,苏樱子都对答如流,俨然是认真准备做过功课的。 赵主任听完她们的话,问道:“小苏同志,如果我们不答应和你合作,你打算怎么办?怎么跟村里交代呢?” 胡同志也好奇的看着苏樱子,想听她怎么回到。 苏樱子怔了怔说道:“鹅绒服是个趋势,不会只有你们一家工厂看到这个机遇,我坦白讲,你们不识货,总有识货的人。” 这话一说完,张扬和陈最心里一惊,都捏了一把汗。 “哈哈哈哈。”赵主任随即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你这小丫头,果然伶俐的很。” 胡同志也笑着摇头:“这小苏同志年纪不大,做事的严谨和专业让人敬佩,这豁达的性情,更讨人喜欢,赵主任,我看就这么定下吧。” 赵主任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你给我送过去的吧?” “你,你收到了?”那是苏樱子这几天给鹅绒服厂所有车间生产管理人员写的信,里面详述了他们合作社的信息,也夹带了羽绒样品,本以为石沉大海,没想到这个赵主任竟然收到了。 胡同志拿出一个信封说:“我也收到了。” “说实话,厂里几个车间的主任包括设计部的管理人员都收到了,但是,坦白讲,大家都没当回事,厂里的原料是有固定供应商的,你这样大撒网的方式,只会让大家觉得滑稽,不会有人花费时间去认真研究一个来路不明,莫名其妙的信件。”赵主任言辞肃然的说道。 “但是您看到了,而且重视了不是吗?”苏樱子俏生生的看着赵主任,眉眼俏皮的说:“所以您有眼光啊,如果您定了我的货,我不会让您失望,您可以等着立大功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俏皮话倒是说得好听,说实在的,张扬这小子缠着我说出来见个人,我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功夫搭理他呀,但是他说是清水县来的一个女孩子,我便上了心,一问果然是你,本来也是打算要见一面的,就借这个机会吧,但是这一趟没白来,是不是胡兰?”赵主任看向身边的胡同志。 胡同志笑笑道:“确实,很高兴找到了我心仪的产品,也很高兴认识了这样一个特别的小姑娘。” 第169章 大灰狼早晚会把小白兔叼回窝里 苏樱子眼里闪着欣喜:“那,就是,你们接受了?” 胡兰笑笑道:“我是做产品设计的,最清楚什么品质的羽绒最适合我们的产品,你有远大目标,我也有啊,我也想把我们的产品卖到全国,甚至全世界,但是想完成这个目标,是个艰难的过程,质量是最首要的。” 苏樱子莞尔一笑:“无论哪个行业,我始终坚信,货好破一切。” 胡兰一怔,随即一笑:“说的好,货好破一切。” “采购科那边,小胡,你去沟通一下,尽快跟小苏确定下来。” 赵主任安排道。 胡兰点头:“好。” “那,咱们,吃饭?”赵主任眉眼带笑的看着苏樱子。 “好,吃饭。”完成任务,心情大好:“那今天我请客,赵主任,胡设计师,你们尽管点。”苏樱子大方的招待着。 赵主任随即一摇头,促狭的看着张扬:“谁组局,谁请客,是不是小扬?” 张扬一甩头:“得,大冤种还得是我,为了我哥,我嫂子的伟大事业,我认了。” 赵主任一听这话,看向一旁的陈最,意味深长的冲他点点头:“小伙子眼光不错。” 陈最侧脸看了看苏樱子,勾唇微笑道:“我也觉得自己眼光很好。” 胡兰看了看坐在一起登对的两个人,忽然开口问道:“小苏,你认识姜柏吗?” “姜柏?”苏樱子诧异的看着胡兰:“认识啊,他是我好朋友的哥哥,怎么了?” 胡兰轻笑:“我侄女是姜柏的同学,前几天她受姜柏所托,来找我,竟然也是为你的事情,小苏,你人缘不错哦,帮你的人可真不少。” 原来姜柏真的找了人帮她, “是的,我很幸运遇到很多好朋友,很感谢他们,让他们跟着操心了。” 余光撇到一旁凝视她的陈最,心道:完了,醋坛子又要翻了。 饭后各自告别,张扬自告奋勇送喝了酒的舅舅回家。 胡兰看起来对苏樱子这个小朋友很是喜欢,拉着她寒暄半晌,才挥手告别。 此时的苏樱子觉得身心松快,走在街边脚步欢快的蹦跳着,笑的一脸灿烂。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陈最把她拉回到身边:“好好走路,小心撞到树上。” 苏樱子仰头看着陈最:“陈最,你怎么那么厉害啊,怎么到处都是你的人脉关系?有点儿手眼通天的味道哦,你是京城大少吗?” 陈最宠溺的看着她:“你眼里手眼通天的我,在这个京都城也不过就是个小喽啰而已。” 苏樱子眨眨眼,也是哦,即便在一个小小的乡镇,也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更何况这京都城下呢,复杂的阶层结构,难以跨越的阶层鸿沟,那些你耗尽心力达到的位置,看到的风景,确是别人司空见惯的。 就像那句话说的,你修炼千年,飞升成仙,却只是围剿孙悟空的十万天兵之一,多讽刺啊。 忽然生出一种渺茫的无力感。 “而且,这次的事情,是你靠自己的努力办到的,即便没有张扬的引荐,那位赵主任也会见你的,因为你有他想要的东西。”陈最想让她知道,如果她没有准备好,再精密的筹划,再好的机会也不会降临到她身上,终究还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我明白,别人拉你,也得你自己用力才行,还是谢谢你,为我操心费神了。” 陈最看着她娇俏的笑脸,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 “如果真的要谢我,跟我回家行吗?” “回你家?”苏樱子做出一副小白兔的样子,双手握住领口:“你想干嘛?帮人家一点小忙,就想拐骗良家少女回家吗?” “又给我演是不是?”陈最对她的随地大小眼早已司空见惯,好笑的抱着胳膊看着她,决定陪她演一回:“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懂不懂?我帮了你,你不该好好谢谢我吗?”一边说着,一边步步紧逼,把她逼到了墙角。 苏樱子被他围在墙角里,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你想人家怎么谢你呢?” “以身相许怎么样?”陈最低眉沉声道。 苏樱子咬着嘴唇,娇笑一声:“我才不嫁给你这个大灰狼。” 陈最沉沉一笑:“大灰狼早晚会把小白兔叼回窝里,好好玩儿。” 苏樱子脸色一赧,一把推开他:“小白兔可没那么好抓。” 从他手臂下面钻出来,咯咯的笑着跑远。 陈最看着她的背影,闷闷的笑笑,跟着追了过去。 把她扯进怀里说:“我是认真的,前几天你操心着鹅绒服厂的事,知道你没心情,所以我就没提,现在万事解决了,我真的想带你回家,见见我的亲人。” 陈最语气真诚温柔,苏樱子不由的抬头,眼神闪闪的看着他:“你妈妈吗?” 陈最点点头:“你会害怕见她吗?” 苏樱子摇摇头:“怎么会?那是你的至亲,我愿意去看望她。” 陈最心头一热,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还有我的师傅,他也很想见你。” “好啊,我也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奇人。” 陈最把她搂紧:“好,我来安排时间。” “嗯。” 姜家这几年难得人员聚齐,姜父打算在礼拜天姜柏休息的时候,回一趟老家祭祖。 他们邀请苏樱子一起。 苏樱子帮姜楠收拾着东西道:“我就不去了,咱们过几天就该回去了,你抓紧时间跟家人团聚,我呢,好不容易来一趟,正好在京市逛逛,给大姐小妹带点东西回去。” “那好吧。”姜楠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其实回老家什么的最无聊了,她也不忍心让苏樱子陪着自己一起去无聊。 “那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你,你在家等我,我两天就回来。” “好” 姜家一家人走了之后,苏樱子刚想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听到一阵车铃声。 “陈最?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一起去见她妈妈的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收拾东西跟我走。” 第170章 你多大,我还能不知道 陈最停下车子,拉着苏樱子往房间走。 “干嘛?”苏樱子跟在他身后问:“不是明天才去见你妈妈和师傅吗?” 陈最把苏樱子拉进放进,开始帮她收拾东西:“你跟走,去我家住。” “为什么?”苏樱子看着他手脚麻利的收拾着衣服。 陈最停下手里的动作:“老林跟我说了,姜家都回乡祭祖去了,难不成你要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对呀,姜楠把钥匙都给我了。”苏樱子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不行。”陈最弯腰看着苏樱子的眼睛:“你自己在这儿,我不放心,你跟我回家去住。” “不好吧?”苏樱子有些难为情的看着他:“咱俩毕竟没结婚,贸然到你家里去住,人家会说闲话的。” 陈最刮一下她的鼻子:“少跟我装,你什么时候怕过闲话?” “我也没那么彪悍好吗?”苏樱子不忿的噘着嘴,小姑娘该有的娇羞,她还是有的。 “好好好,你最娇,最软了,听话,跟我回去。”陈最哄着她道,他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盘,想离亲亲对象近一点, 但是姜家没人了,她一个人守在别人家里,他不放心也是真的。 “要么,我到她家来住,陪着你。”陈最挑眉道。 “那怎么行?”苏樱子马上拒绝,她帮人看家,往人家家里带陌生男人算怎么回事? “那就别说了,跟我回家。”陈最不由分说,开始继续收拾衣服。 随手捞起一件衣服,定睛一看,竟是一件内衣,怔愣一瞬,看了一眼,便塞进包里。 苏樱子好笑的说:“你也不问问是不是我的就往里放。” 陈最不咸不淡的说:“不用问,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 “为什么?”啥时候有这种特异功能了? 陈最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你多大,我还能不知道。” “滚,讨厌。”苏樱子老脸一红,锤了他一拳。 陈最坏笑一声,把东西收拾好,锁上门,拉着苏樱子回家了。 小白兔早晚是要被叼回家的。 陈最家在城东,俩人骑着自行车约么半个小时车程就到了。 他家也住在胡同里,只不过他们的院子是不跟别人共用的,是独立的一个四合院,独属于他们家。 “走吧。”陈最拿着包,拉起苏樱子。 “我......”苏樱子站在门口有点迟疑。 “怎么还扭捏起来了?进去,走。”陈最好笑的看着她,一把用力扯着她走进门,一边说道:“家里现在没人,小霏去少年宫练琴了,到晚上才回来,你先进去收拾收拾,休息一会儿,等小霏回来,咱们一起吃晚饭。” “咦,来了?”老林从一旁的侧房走出来,看到苏樱子打招呼。 苏樱子:“......你不是说没人吗?” 陈最呵呵一声:“老林不算。” 老林:“.......”好,我走。 看着走出门的老林:“老林一直住在你这儿吗?” 陈最带着苏樱子走进为她收拾的房间:“对,他这趟来京市,除了来陪姜楠,还想找点儿东西。” “他家的遗物?”记得陈最说过,他一直在找家里落败时丢失的东西。 陈最点头:“嗯,改天我也带你去看看,淘点好东西,充实充实咱们的小山洞。” 陈最笑盈盈的冲她挤挤眼,苏樱子笑着点头:“好。” 陈最帮她把包放进柜子里,苏樱子这才在房间里转着看了一圈,很雅致的小房间,一张单人床铺着粉红格子的床单被褥,旁边放着一张书桌,桌子上还有一个插了几朵玫瑰花的花瓶。 房间里衣柜,小沙发,圆桌,橱柜,一应俱全,收拾的干净整齐。 “委屈你在这里住两天。”陈最从背后抱住她,在她颈间蹭了蹭。 “这么好的房间,哪里就委屈了?挺好的,这是你的房间吗?”看这里的陈设,简单整洁,不像是陈霏那样的小女孩住的房间。 陈最摇摇头:“这是一间客房,平时闲置着,小霏的房间在对面,我的房间在隔壁。”陈最抱着她透过窗户指给她看:“我的房间被老林弄臭了,所以不能让你去住。” 苏樱子撇撇嘴:“谁稀得住你的房间。” 陈最闷声笑笑,嘀咕道:“早晚让你住进去。” 苏樱子不搭理他,朝外看了看,这个小院子很别致,正屋做南朝北,东西哥两件配房,院子里铺着青砖,有一个小小的葡萄架,东南角还种着一颗石榴树。 “这房子是你们家的?”苏樱子知道京市以前的四合院都是以家族为单位群居的,解放后四合院充公,由单一的一家,按照人口分配给市民,变成了几家,甚至十几家住一个院子,成了大杂院。 像这样能一家单独住一套院子的,实属罕见了。 “对”陈最点头,“这个院子是我外公的房子,后来送给我了我妈妈,当初差点就被收走了,是我爸......是他设法保住的,我妈生病之后,回到京市,就一直住在这里。” 苏樱子点点头,他妈妈虽然为了男人背叛自己的家庭,但是她的父母即便气愤,也没有真正的放弃过她,或许当时远离她也是另一种保护呢。 “这院子真好。”苏樱子不由的感叹。 “你喜欢?”陈最沉声问道。 “嗯,清雅别致。” “那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吗?”陈最把苏樱子揽在怀里柔声道。 苏樱子靠在他怀里:“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愿意。” 陈最低头亲亲的头顶:“好,一言为定。” 晚饭时分,陈霏回来了,她蹦跳着走进家,看到正坐在院子石凳上摘菜的苏樱子是,愣愣在站在原地。 “陈霏?你好。”苏樱子起身微笑着跟陈霏打招呼。 “你,你好。”陈霏看着苏樱子,过了一会儿恍然:“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姐姐,帮我哥哥的那个姐姐。”陈霏想起来在红星村时,就是她站出来保护哥哥的。 “对呀,是我呀。”苏樱子莞尔一笑回应道。 “你,你怎么在我家?”陈霏俏生生的看着苏樱子。 第171章 疼老婆会发达的 “因为她是你嫂子。”苏樱子还没说话,陈最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走出来:“回来了还不赶快帮忙?想不想吃饭了?” “嫂子?”陈霏看了看苏樱子又看看哥哥:“哦,知道了。” 哥哥果然喜欢这个姐姐。 陈霏拿着小板凳坐到苏樱子身边,怯生生的看了苏樱子一眼,又一眼。 苏樱子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的笑起来:“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小姑娘扎着马尾辫,眉眼与陈最有几分神似,长得白嫩可爱,一双大眼透着纯真。 陈霏轻轻点点头:“你真是我嫂子了?” 苏樱子抬头想了想:“不是,你可以叫我樱子姐。” “你不喜欢我哥?不喜欢做我嫂子?”陈霏歪着脑袋大大的问号。 苏樱子欢喜的看着这个小姑娘:“等我跟你哥结了婚,你才可以喊我嫂子。”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嘛,还要看你哥哥的表现。” “我哥哥表现不好吗?哥哥晚上做梦都喊你名字呢。”陈霏小脸严肃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你怎么知道的?” “哥哥上次回来,跟师傅喝酒,喝醉了,吐的稀里哗啦的,睡着了一直喊樱子樱子,我喜欢你,.......” “陈霏,闭嘴啊。”陈最从厨房跑出来,打断了陈霏惟妙惟肖的描述。 苏樱子抬眼浅笑看着陈最:“呦,这么迷恋我呢?” 陈最脸上难得露出点儿不好意思,一副被揭老底的尴尬,冲陈霏扬扬手里的饭铲子:“再瞎说,我揍你哦。” 陈霏冲他吐吐舌头,娇声娇气的说:“怕什么,疼老婆会发达的。” 陈最扶着腰,皱着眉:“这都谁教你的?” “张扬啊。”陈霏扬着小脸。 陈最吁口气:“这小子不揍不行了。” 陈霏点点头:“是的,他学坏了,他偷偷吸烟,还对我吐烟圈,问我帅不帅?” “帅他的大头鬼,以后给我离他远点知道吗?”陈最拿出一副大家长的姿态,俯视着陈霏。 陈霏乖乖的点点头:“哦,那,那我放学,不让他接我了。” 陈最一愣:“那不行,该接还得让他接,但是要保持距离,懂不懂?距离。” 陈霏看着火大的哥哥,点点头,可是自行车诶,怎么保持距离啊?那下次不抱他的腰了,捏着他的衣服好了。 苏樱子好笑的看着眉头拧成一团的陈最,踢了他一脚:“菜糊了。” “哎呦。”陈最赶紧转身跑回厨房。 晚饭,陈最展现精湛的厨艺,做了糖醋排骨,尖椒炒辣椒,红烧鱼,西红柿炒蛋,烧了一个紫菜蛋花汤,色香味俱全,品相俱佳。 林野风从外面回来,看着一桌子菜。 “陈最,不过了?你这一桌子是不是把你一家一个月的配额都用完了?” “废话真多,爱吃不吃。”陈最没给他好话。 “当然得吃了,我在你家住了这几天,每天都是白菜豆腐敷衍我,苏樱子一来你就这么舍得?重色轻友。“林野风一脸抱怨,毫不客气的坐下就吃。 “野风哥哥,我哥都嫌你把他房间睡臭了,你还嫌他不给你吃肉,你太没自知之明了。”陈霏嬉笑着看着林野风。 林野风嘴里嚼着菜:“我说我去睡客房,他还不愿意,非要跟我挤一块,原来那房子是打算留着给他对象住的,陈最你可真是老谋深算。” 陈最瞪他一眼:“你别瞎说八道,不是你告诉我姜家去乡下祭祖了,我才去把樱子接来的吗?” 林野风邪邪的一笑:“我不告诉你,你也早晚把她叼回来。” 陈最气得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林野风一脚。 “哎呦,装什么纯啊,显得我多禽兽似的。”林野风不甘的瞪了陈最。 苏樱子咬着筷子看着软软柔柔的跟林野风说:“野风哥哥,别这么说自己。” 林野风:“......” 陈最哈哈笑着给苏樱子夹菜,干得好媳妇儿。 林野风:行行行,你俩一对儿妖精。 酒足饭饱,没做饭,没摘菜的林野风承担了洗碗收拾卫生的重任。 陈霏回房间写作业了。 林野风在厨房刷着碗,看着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腻腻歪歪嘻嘻哈哈的两个人。 “我看看你的掌纹。 “你懂这个?” “嗯,我师傅教过我。” “真的,你师傅真的博学多才啊,喏,给你看看。” “嗯,智慧线很长,聪明。” “这不明白着呢?还用看。” “生命线也长,咱俩差不多长,这下放心了,可以一起白头到老。” “是嘛?这儿分叉了是不是说我有两条命?” “是说你走神儿了,后来又回来了。” 苏樱子挑眉:“说的不错。”可不就是嘛,一身两命。 “我看看这儿。”陈最捏住苏樱子的手,看了看她小指根部,若有所思的皱着眉。 “看出啥了?” “你命里多子。” “呸,这都能看得出来?” “啧,你怎么不信呢,你看,六道纹呢,五子一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呸,你以为我是母猪啊,抱窝呢?”苏樱子没好气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陈最抓着不放,盯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不用一次生这么多,一窝一窝的生,” “滚蛋......” 陈最勾着嘴角:“我以后会努力的。”捏着他的手在嘴边亲了亲。 “滚蛋,滚蛋。” 林野风没眼看的别过头,长长叹了口气。 等洗好碗出来,院子里已经没人了,苏樱子那间屋子里倒是亮起了灯,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黏糊什么?得意什么?不就是个对象嘛?” “我出去溜达溜达。”林野风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没人搭理他。 自己出门。 第172章 看就看,我又不吃亏 房间里,陈最正拿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给苏樱子看。 看得出,陈最小时候过得挺幸福,众星捧月的日子,家庭比较富足,那时候,能拍得起照片的人可不多。 苏樱子手里拿着一张一家三口的,陈最和爸爸妈妈的合影。 “你妈妈长得真好看。”虽然是黑白的照片,但是依然看得出女人精致的眉眼,大家闺秀出来的女孩子,带着天生的优越气质,很耀眼。 男人穿着军装,英武笔挺,正气凛然和她的妈妈很般配。 “是啊,不然我爸也不会对她一见钟情。”陈最悠悠的说道:“不过,终究抵不过时光的消磨和一个男人私欲。” 苏樱子安抚的摸摸陈最的脸:“我们不会。” 陈最低头轻笑:“对,我们不会。” 苏樱子低头继续翻看。 翻到一张五个人的全家福,那时的陈最已经是少年的模样了,眉眼清秀,却坚毅有神,只是比现在多了些稚气,他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儿,应该是陈霏,他父母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应该就是他说的那个弟弟吧。 “这个就是小弟。”陈最语气沉重,伸出手指,摸了摸照片上的小男孩:“如果他现在还在的话,也会跟陈霏一样,跟在你屁股后面喊姐姐。” 苏樱子握住陈最的手:“他只是去了一个更美更好的地方,有一天我们都会在那个地方和他见面,到时候他还是会喊我姐姐,只是会晚一点。” 陈最低头看着苏樱子温情似水的眼睛,心里热热的点头:“嗯。” 苏樱子慢慢举起手里另一张照片。 “呃......” 是陈最的百天照,虎头虎脑的,穿着红色的肚兜,光着肉嘟嘟的屁股,露着....... “往哪儿看呢?”陈最捏着苏樱子憨笑的脸蛋。 苏樱子嘻嘻的笑着,在照片上的那处弹了一下:“略显稚嫩。” 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弹在那处,陈最顿时血气上涌,沉着声音说:“别惹火。” “我好怕怕,小家伙儿。” 陈最看着苏樱子一脸坏笑,掐住她的腰,就要往床上摁,苏樱子拳打脚踢的反抗着。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苏樱子赶紧拍了陈最两下,让他别胡闹,外面传来陈霏的声音:“哥,樱子,我洗完澡了,你们可以去洗了。” 苏樱子应声道:“好,知道了。” 陈最把苏樱子扶起来:“你去洗吧,你洗完我再洗。” “好。” 热水是一早就烧好的,入秋的京市,晚上还是有些渐渐的凉意。 “衣服递出来,我帮你洗掉。”门外传来陈最的声音。 “.....不用了吧,我一会自己洗。”苏樱子迟疑着拒绝道。 “听话,快点儿。” 门外陈最沉声坚持着,苏樱子只好把自己的衣服卷成一团,开了一点儿门缝递出去。 看着门口伸出来的半截瓷白的小臂,还挂着水珠,陈最不由的心神晃了晃。 接过衣服,柔声道:“你慢慢洗,不用急。” 来到京市这几天,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内心一直很焦急,而且在姜家时,住在一个打杂原理,洗漱确实很不方便,每次都是简单的擦洗一下就算了。 今晚,心头无牵挂,有舒适的浴室,外面还有人守护,苏樱子心里安稳,细细的清洗着。 洗漱完毕,苏樱子穿好衣服,包好头发,走出浴室的门,便看到水池旁,陈最直立着身子,嘴里叼着烟,正一丝不苟的洗着她的小衣服。 陈最抬头看到苏樱子,扔掉嘴里的烟:“洗好了?外面凉,快进屋里去。” 苏樱子走过去,不好意思的说:“那个热水用得有点多了,你可能不够用了。” 陈最弯唇笑笑:“没关系,我不用热水。” “那怎么行,天凉了。” 陈最把手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没事,我火力旺,快进屋吧。” 房间里,苏樱子正坐在床边擦着头发,门吱的一响,陈最推门进来。 苏樱子抬头一看,小心脏砰砰的跳了两下。 他只穿了一个到膝盖的大短裤,光着上半身,头发上还滴着水。 苏樱子垂下眼睛:“也不穿件衣服,天凉了小心感冒。” 陈最用手呼噜了一下头发上的水说:“我,我就是进来找一件衣服。” 他慢悠悠的走过去,打开衣柜翻找。 苏樱子抬眼看过去,男人站在衣柜前,身材高大,几乎和衣柜的高度平齐,裸露的上半身,是健康的小麦色, 不得不说这个背是真的好看,线条流畅,该宽的地方宽,该窄的地方窄,手臂肌肉丰满,肩颈下的一对蝴蝶骨,随着他的动作,悦动着。 “我记得有几件衣服放在这个柜子里了。”陈最忽然回头,对上苏樱子凝视自己的眼神。 苏樱子一慌,赶紧避开:“你,你的衣服怎么会在这儿呢?” 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擦头,其实心里砰砰的一阵乱跳,稳住,稳住。 陈最看着她的样子,闷闷笑了两声,走到床边坐下:“可能,是我忘记了,我一会儿回房间去找。” 苏樱子慌乱的点点头,左顾右盼一阵:“不冷吗?要不然你赶紧回自己房间吧。” 陈最挑唇看着她:“不冷,我想在这儿跟你说会儿话。” 苏樱子低着头擦着头发:“哦,嗯,好啊。” 忽然手里一空,毛巾被陈最扯了过去:“我帮你擦。” 就这样陈最坐在她的面前帮她擦着头发,苏樱子低着头,透过毛巾的缝隙,看到一个男人,健硕的腹肌,胸肌,还有若隐若现的人鱼线,苏樱子咬着嘴唇,咽了咽口水,局促的扣着手指,忍住想伸手戳一下的冲动。 “好看吗?”头上传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苏樱子动作一滞。 “什么?” 陈最抱着她的头抬起她的脸,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腹:“这个,好看吗?是不是很好看?” 苏樱子娇嗔的忍着笑扭头:“自恋狂。” 陈最不依的把她的头扭过来:“你不是说我是小身板吗?今天好好看看,是不是小身板。” 苏樱子没好气的笑笑:“小心眼儿,我不爱看。” “好好好,我就说你是个纸老虎,平时说话怪嚣张,一到真格的时候,就变成小白兔了。”陈最故意激将道。 果然激将法对苏樱子最有用。 她扬脸看着一脸臭屁的陈最:“看就看,我又不吃亏,你给我站起来,我好好看。” 正想看呢,送上门的不看白不看。 第173章 小白兔还没看够呢 苏樱子顺着陈最的修长的脖颈,视线一路划下去,左右两道立体深邃的锁骨躺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 房间里柔和的灯光勾勒着男人两侧胸肌的轮廓,随着他的呼吸上下浮动着,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诱惑,紧致的腰腹上的腹肌更是沟壑分明,迸发着他身上独有的魅力和张力。 再往下,裤腰处露出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房间里静悄无声,只能听到两个人浅浅的呼吸,苏樱子大胆直白的盯着陈最完美的身材欣赏着,还没来得及害羞,陈最就先受不了了,苏樱子的眼光像火一样,目光掠过之处,皮肤像燃起来一样火热。 他伸手捂住苏樱子的眼睛:“别,别看了。” 苏樱子被他捂着眼睛,扬着嘴角打趣道:“这就害羞了,小白兔还没看够呢。” 陈最在她旁边坐下:“好好,我认输了。” 随手捞了条毯子披在身上,无趣的看了苏樱子一眼。 “我还是小白兔吗?”苏樱子挑逗似的在他腰腹上戳了一下。 陈最无声的盯着她,眼里暗火涌动:“你是狐狸精。” “狐狸精?我喜欢,那你就是俏书生喽。”苏樱子嚣张的用手指勾了勾陈最的下巴。 这样的挑逗,再忍就不是男人了。 陈最猛的举起身上的毯子,把两个人盖在下面,一把拉过惹火的女人,肆无忌惮的疯狂亲吻,毯子下传来女人的娇吟喘息。 良久后,苏樱子掀开毯子,满面潮红的喘着气,陈最还在一侧细细的吻着她白皙的玉颈。 毯子下,陈最的手上下游弋着,惹得苏樱子难忍轻喘。 她动了动身子,便被陈最抱着腰圈进怀里,哑声警告道:“别乱动,他可不是那个稚嫩的他了。” 苏樱子张口喘着气轻笑,真记仇。 “樱子,咱们结婚吧。”陈最在她颈间低声呢喃道。 苏樱子被他的手撩拨的六神恍惚,晕乎乎的说:“好啊。” “真的?”陈最撑起身子,眼睛里满是亮光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回过神,看着陈最要吃人一眼的眼神,缓了缓神问:“什么?” 陈最手指摩挲着她的,轻柔着声音说:“我说,咱们结婚吧。” 这会苏樱子清醒过来,结婚?怎么好好的扯到结婚了?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想结婚?”苏樱子茫然的看着他的眼睛。 陈最低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 苏樱子伸出手臂勾住陈最的脖子,抚摸着他的后颈,轻柔魅惑的说:“陈最,我,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到结婚的时机,但是如果你想要我,我愿意给你。” 陈最眉心一簇,这样魅惑的话却让他周身冰凉,瞬间浇灭了身上焦躁的火热。 “你,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以为我想跟你结婚,只是为了,睡你?”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樱子清楚自己的内心,也清楚陈最地自己的真心,她一个开放时代走过来的人,并不认为那件事非要结婚才可以。 只是结婚她觉得还没到时候。 陈最已经起身,站在床下,一脸颓丧的看着苏樱子:“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苏樱子知道把人惹恼了,起身站到他身前,一副乖乖的样子:“不是的,我只是还不想结婚而已。” 抬眼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别生气嘛,我说得都是真心话,没有任何贬低你的意思。”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向前,软糯着声音说道:“你说过,不勉强我的。” 陈最沉口气,轻轻环住她的腰身:“你不想结婚,是我做的不够好,还没有让你有归属感,不怪你,我等你。” 苏樱子在她胸前蹭了蹭:“你没有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等我想清楚了,就会给你答案好不好?” 陈祖轻叹口气,抱住她的身子:“好。” “咳咳咳,几点了?还睡不睡了?不睡我锁门了啊。” 外面传来林野风咋咋呼呼的声音。 林野风翻了白眼,揉揉苏樱子的肩:“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出去。” “好。” 陈最走了之后,苏樱子躺在床上睡不着。 结婚?她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是不是一场梦,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忽然就离开了,到时候陈最该怎么办呢? 而且结婚责任太大了,她现在只是想好好的谈恋爱,好好的搞钱,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她不是个古板保守的人,也不排斥婚前在一起的行为,只是她这个观念,陈最接受不了。 结婚不在她当前的计划之内,既然他想清汤寡水的守着,随他吧,睡觉。 沉沉的睡着后,美美的睡到了日晒三竿。 醒来时天都大亮了,出门看到陈霏已经吃过早饭在打扫院子了。 “樱子姐醒了?”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苏樱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关系,哥哥说让你好好睡饱,不让喊你。” “你哥呢?” “他出去了,说一会儿就回来,厨房有早餐热在锅里,你去吃吧。”陈霏冲苏樱子甜甜的笑笑。 苏樱子正吃着早餐时,陈最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些东西,放到外面的石凳上,然后走到餐桌前,坐到苏樱子对面拿起一根油条大口吃起来。 苏樱子小口喝着粥,掀着眼睛瞧瞧的看着他,估么着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陈最吃着油条看她一眼:“看我干嘛?快吃啊,一会儿就出去了。”说着还伸手帮她撩了撩脸上的碎头发。 看来雨过天晴了?苏樱子冲他甜笑一下,大口的喝着粥。 陈最满眼轻柔的看着她,既然她不想结婚,那就等等她,怕什么呢?有的是时间,只是小丫头昨天的那些话,扰的他心烦意乱,一夜无眠。 第174章 见到妈妈 陈最带着苏樱子和陈霏,三人来到京市城郊的精神疗养院,在那里见到了陈最的妈妈,汪萍。 “妈,我带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糕,你吃一点。”病房里陈霏小心的把糕点放到妈妈手里。 汪萍看着手心里的芙蓉糕:“你哥哥回来了?” 来到疗养院后,陈最和苏樱子一起去医生办公室询问妈妈的病情,没有跟着陈霏进病房,陈霏惊讶的看着妈妈:“妈妈,你怎么知道的?” 汪萍眉眼柔和的笑了笑:“只有你哥哥记得我喜欢吃张记的芙蓉糕,你每次都给妈妈买徐记的,妈妈不爱吃。” 陈霏不好意思的笑了:“原来还是哥哥最贴你的心呢,哥哥回来了,他现在去医生那里了,一会儿就过来看你。” 汪萍神色淡淡的看向窗外:“又到秋天了呢,树叶又黄了一回,今年只见了你哥哥一回。” 陈霏摸着妈妈的手:“妈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哥哥找到对象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 汪萍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是吗?你哥哥长大了,是该找对象了,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苏樱子,她今天也过来了,一会儿你就见到她了,她人长得好看,很温柔,对哥哥,对我都很好,哥哥可喜欢她了。”想起那两个人在一起时甜到拉丝的样子,陈霏喜滋滋的笑着。 “是吗?那看来是个好孩子。”汪萍柔柔的笑笑,然后忽然放下手里的糕点:“小霏,帮妈妈找件衣服,再帮妈妈梳梳头,第一次见儿媳妇儿,总不能蓬头垢面的不像样子。” 汪萍用手理理头发,催促着陈霏。 陈霏看着妈妈脸上泛出些许焦虑的神色,赶紧起身安抚她:“我给你找衣服妈妈,你先别急哈。” 套上一件奶咖色的羊毛针织衫,汪萍温顺的坐在凳子上,让陈霏给她梳头。 陈霏拿着梳子轻轻的帮妈妈梳着头发,她记得小时候,妈妈的头发养的很好的,乌黑柔顺,每次洗头,她都会用很多种药材熬上一锅洗头水,慢慢的清洗,她的头发之所以能这么好,也是妈妈从小给她用中药水洗头的原因。 那时候,妈妈洗完头,就会俯在爸爸的膝盖上,爸爸会轻轻的帮妈妈擦头发,那时候的妈妈一脸的幸福,爸爸满眼都是温柔的光,她会坐在小板凳上支着脑袋看着他们,那时军区大院里,不知道多少人都羡慕妈妈呢。 可是后来,爸爸不帮妈妈洗头了,还嫌弃妈妈总是用中药洗头,浪费东西,说她是资本主义做派,两个人开始吵架,越吵越凶,妈妈一气之下就把头发剪掉了。 后来小弟去世了,爸爸妈妈也分开了,去年妈妈发病的时候,拿着剪刀跑到爸爸家里去吵闹,被那个女人哄了出来,妈妈在大街上发疯,拿着剪刀把自己的头发剪了一地,当时陈霏在妈妈身边吓得大哭,多亏张扬带着楚阿姨过来,才把妈妈弄回了家。 现在一年多了,妈妈的头发慢慢长了出来,还是柔柔顺顺的,只是已经生出很多白头发了。 陈霏帮妈妈把头发挽起来,她本来就长得清秀温婉,头发梳好之后,更显得气质高雅,静静的坐着,丝毫看不出是个精神失常的病人。 “妈。”门口响起陈最低沉的声音。 汪萍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儿子,和他身边那个娇小柔美的女孩子。 她有些局促的站在那绞着手指:“小最,你回来了?” 陈最牵着苏樱子走到汪萍身边。 “妈,我给你介绍个朋友。”陈最轻轻说道。 “朋友?”汪萍弯起嘴角看这苏樱子:“不是对象吗?” 陈最眨了眨眼,看向一旁吐着舌头的陈霏。 “阿姨你好,我是苏樱子,是陈最的,对象。”苏樱子主动走过去轻声跟汪萍说着。 果然,岁月不败美人,虽然脸上带着些许岁月的痕迹,但她眼神里透着清澈,那样的素雅温柔,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随时会发疯的人。 只有这样的人才生的出陈最和陈霏这样姿色的佳人啊。 “你,你好,好孩子,来快坐下。”汪萍牵着苏樱子的手拉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她脸上带着欣喜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樱子,这女孩子真好,跟小最真般配。 苏樱子被盯得有些局促,无助的看了陈最一眼。 陈最弯腰轻轻拍拍妈妈的肩膀:“妈,你把人家看害羞了。” 汪萍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不该这么盯着人家看的,小最,你要好好对樱子,她是好姑娘,我一看就喜欢的很呢。” “咱娘俩眼光一样,我也一看就喜欢的很。”陈最掀眸眼神翻着华光看向苏樱子。 苏樱子娇嗔的瞪他一眼,轻柔的看向汪萍:“阿姨,我也很喜欢陈最,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 “好啊,好”汪萍眼底闪着激动,在身上来回摸了摸,然后从手上脱下一只玉镯,给苏樱子套到手腕上:“这个给你,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那玉镯通透青翠,一看就不是凡品。 当那镯子套到她的手腕上,接触到镯子的瞬间,脑子里出现的关于这个桌子的信息,价值,更让她瞠目结舌,慌忙把镯子往下撸, “不,不,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可以。” “不要,不要拿下来,这是我的心意,是我对你和小最的心意,不要拿下来好不好?”汪萍一双眼透着情真意切,眼巴巴的看着苏樱子,希望她能接受。 “好,好,妈,我们收下了,樱子,这是妈妈的心意,收下吧。”陈最哄着妈妈,又哄着苏樱子。 苏樱子只好放下手:“那,谢谢阿姨。” 汪萍这才释怀的笑起来:“这是我妈妈给我的,我有两个,一个留给陈最的媳妇儿,一个留给陈阳的媳妇儿。” 陈阳?苏樱子疑惑的定睛,转念想到,她说的是陈最的小弟,陈阳。 陈最眉心一跳,慌忙上前打断汪萍:“妈,你想吃点什么?我们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好不好?” 陈霏也慌了,小弟是妈妈的骨刺,稍不留意就会触发她犯病的那根弦。 她也慌忙走过来,拉着妈妈的手:“妈妈,我想吃烤鸭了,我们去吃烤鸭好吗?” 汪萍被两个孩子打断了思绪,慢慢收回茫然的眼神:“好啊,小最啊,你回来了,妈妈想回家住几天陪陪你,好不好?” 第175章 师傅我啊中意的很 陈最有些犹豫,虽然刚才医生说,妈妈的状态已经逐渐稳定了,但是把她带回家,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小最,好不好?”汪萍抬眼望眼欲穿的看着陈最,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哥,要不然,带妈妈回家住几天吧,你和嫂子也可以陪她几天,好不好?”陈霏也帮着妈妈求情。 妈妈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实在太可怜了。 陈最看向苏樱子,苏樱子哪里敢做这个主?说到底是个情绪不稳定的人,出去确实有些冒险。 “不如,你去问问医生吧,我们听医生的好不好?”苏樱子看向汪萍,柔声道。 “好,小最,你去问医生,我听医生的话。”汪萍殷切的看向陈最。 陈最点头:“好,我去问问,你们等我。” 陈最出去后,陈霏也跟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苏樱子和汪萍,一时间空气突然安静,透着尴尬。 “樱子。”汪萍轻轻的唤了一声。 “是,阿姨。”苏樱子回应道。 汪萍抓住苏樱子的手:“樱子,你以后好好疼疼陈最好不好?” “嗯?”这突如其来的话,让苏樱子有些不知所以。 汪萍眼神低垂缓缓道:“小最,很可怜,我不疼他,他爸爸也不疼他,还要被那个女人欺负,他却还要照顾我这个疯子,照顾妹妹,没人疼,多可怜哪。” 看着汪萍期期艾艾的神情,苏樱子缓缓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汪萍忽然抬眼看着苏樱子:“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他妈妈为什么不疼他?” 苏樱子:“.......呃,没有,我没想......”她虽然好奇但也不傻,知道有些禁忌是不能碰的。 “因为他弟弟呀,我恨他,恨他弄丢了弟弟,所以我不疼他。”汪萍自顾自的说起来:“可是,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只顾着自己哀怨,没有照顾好孩子,他那时也还那么小,弟弟被海浪卷走了,他能怎么办呢?难道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吗?” 汪萍眼神直直的说着,带着些许哀伤。 这不是挺明白的吗?苏樱子小心端详着她的状态,好害怕她会忽然失控,心里哀呼,陈最你怎么还不回来? “其实,都是我的错,我自己不承认罢了,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就拿小最撒气,他那么小,只能忍受着,多可怜啊,所以樱子。”汪萍忽然又抓紧苏樱子的手,眼神殷切的望着她:“你要好好疼他好不好?” 苏樱子赶紧点头:“嗯,阿姨,你放心,我会好好疼他的。” 汪萍这才神色放松的笑了笑:“好,你是好孩子,你们要好好的。” 这时陈最终于回来了,医生同意了,可以带上药回去住几天,再送回来。 于是陈最三人便带着汪萍回了家,从疗养中心出来的汪萍,心情似乎异常愉悦,脸上的笑都舒展了不少。 家里,陈最收拾好主卧的房间,让汪萍吃过药,先去休息了。 苏樱子暗暗的吁口气,忽然觉得时刻面对一个精神不稳定的人,顾虑着她的情绪,真的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 “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陈最看着苏樱子呆呆的样子,心里泛起隐隐的担忧,他也很怕,怕她不能接受,怕她会因为这些离开自己,但是这终究是不可忽视的存在,总是要面对的。 苏樱子摇摇头:“没有,我看阿姨状态挺好的,看来医院的治疗是有成效的。” 陈最无力的点点头:“但愿会越来越好。” “会的。”苏樱子拍拍他的背安抚道。 “走吧,我带你去见另外一个人。”陈最牵起苏樱子。 “你师父?” “对。” “好诶。” 先跟着陈最去了一趟副食门市。 苏樱子挑了一堆营养品,什么麦乳精,口酥,奶粉罐头啥的,第一次见老人家,总要不好空着手。 陈最歪头笑道:“这些东西,师傅都不吃的,不用买这些。” “那买什么?总不好空着手。”苏樱子翘着嘴巴发愁的说。 陈最揉揉她的头发,对售货员说:“来两瓶老白干,半斤酱牛肉,二两花生米,再拿包大前门。” “就这些?”苏樱子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是不是太寒酸了?” “送礼讲究投其所好,不能买你觉得好的,要买对方喜欢的才有诚意,师傅就喜欢这口,放心,带着这个去,他一准开心。” 陈最不由分说领着苏樱子出了门。 在胡同里来回转了几个弯,在一个四合院的小套院门前停下,陈最拍了拍门,径直走了进去:“师傅” 屋里传来戏匣子的声音,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正跟着戏匣子和着音。 走进房间,南墙边的炕塌上,正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悠闲的闭着眼,听着戏折子,手指敲着膝盖打着节奏,嘴里哼哼唧唧的合唱着。 “小崽子来了?”老人连眼都没睁,闷闷声声的说道。 “对呀,我来了。”陈最冲苏樱子挤挤眼睛,把酒瓶打开,在老人鼻子用手轻轻的扇了扇。 师傅鼻子一吸,闭着眼睛眉毛一挑:“嗯!香,清香。” 陈最笑嘻嘻的说:“大青花,你的最爱。” 师傅一晃脑袋:“不是酒,我说的人。” 陈最和苏樱子都是一愣。 “你带人来了?还是个女人,十八九岁的姑娘,清香透亮。”师傅慢慢的睁开眼,看到眼前一脸惊讶的苏樱子,呵呵的笑了:“怎么样?师傅猜对了。” 苏樱子慢慢走过去,瞪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师傅:“老人家,您真神了,怎么猜出来的?” 果然不假,是陈最口中那个懂古董,会算命,神机妙算的传奇神人。 “闻出来的。”师傅坐直身子,也看着苏樱子:“小姑娘身上都散着香呢,跟臭小子不一样。”说完还撇了陈最一眼。 苏樱子被师傅俏皮的样子逗得咯咯直乐。 陈最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把师傅扶起来坐好:“师傅,我今天带樱子过来看看您。” 师傅剜了陈最一眼:“你小子从小眼就毒,看物件毒,看人更毒,眼光不错啊。” 陈最笑的一脸得意:“要不我能是您徒弟吗?” 师傅指着他的脑袋:“臭不要脸。” 随后看着一脸笑的花似的苏樱子:“丫头,坐下,你得跟他一起喊我师傅,说起来你姓苏,咱们还是本家呢。” “那可真巧了,师傅,樱子给您问好。”苏樱子乖巧的请安。 “呦,还是个懂规矩的,好好,快坐下。”师傅心花怒放的招呼着苏樱子:“我听这丫头说话爽利,笑声透亮,大大方方的,师傅我啊中意的很。” 第176章 樱子,给我做徒弟行不行? 陈最把酒菜摆好:“师傅,这是樱子孝敬您老人家的。” 师傅眯着眼往桌子上一看:“好,好孩子,正合师傅心意,来,都坐下,陪师傅喝一个。” 三个人围着榻上的小桌子坐下来,陈最给三个人倒上酒。 苏樱子端起酒杯:“师傅我敬您一杯,祝您老身体康健,年年如意,我先干为敬。” 看到苏樱子一饮而尽,师傅惊喜的赞叹:“哎呦,小樱子可以喝一点的吗?” 苏樱子嫣然一笑:“可以喝一点点的。” “真是太好了,有空的时候,来陪着师傅多喝几杯。”师傅顿时眉开眼笑,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找到一个小酒友了。 “医生说了,您得少喝。”陈最看着一老一少两个小酒鬼,出言制止。 “就你会煞风景,你闭嘴。”师傅不悦的斥责道,转眼看到苏樱子手腕上的那只翠绿镯子,眯着眼睛点了点头:“看来,小媳妇儿已经见过婆婆了?” 苏樱子脸色一赧,晃了晃手上的镯子:“婆婆送的。” 听到她这么豁达的回答,师傅爽朗的笑起来:“小丫头,你可仔细着点儿,这镯子可不是凡品。” 苏樱子点点头:“我知道。” 师傅呦的一声看向陈最:“你告诉过她了?” 陈最翘着眼尾摇摇头:“没有啊,她自己懂。” 师傅喜出望外:“这小丫头竟然也是个行家?” “不不,行家不敢当,略懂略懂。”苏樱子谦虚的摆摆手。 师傅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酒,转身从身后的矮柜里拿出一个小茶碗,这茶碗白底青花,看起来并不起眼。 “瞧瞧这个,你说道说道,我听听。”师傅把茶碗放到桌子上。 陈最也挑眉看着苏樱子,给她个鼓励的眼神:“瞅瞅,试试。” “我能摸摸吗?”苏樱子谨慎的问了一句。 “摸,拿着看。”师傅抓起一把花生米。 苏樱子搓了搓手,把茶碗小心的捧在手里,仔细转着圈端详着。 “明朝宣德年间,景德镇官窑烧制青花缠枝对碗。”苏樱子按照脑子里闪现的信息不紧不慢的说着。 师傅垂了垂眼睛:“怎么看出来的?” 苏樱子拿起茶碗底部朝外,憨憨的眨眨眼:“这底上写着呢,大明宣德年制。” 陈最:“......” 师傅:“.......” 眼看着两个人的脸黑黑的一沉,苏樱子调皮的咯咯咯笑起来。 陈最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好好说。”本来还想等着你露一手炫耀一下呢,害得他下巴差点儿掉地上。 苏樱子收住笑点点头:“好好好,我好好说。” “先说说花纹,宣德年间官窑的青花,造型典雅古朴,釉色晶莹艳丽,这个缠枝的花纹也是官窑的常用花色,民窑青花大都比较简洁,画法奔放,用笔草率,民间气息比较重。 再说这个釉色,官窑的胎质细腻、洁白坚硬,底部是无釉白色细砂底,用手抚摸十分光滑,足边有火石红斑点,民窑器胎大多用瓷石加高岭土烧制,瓷化程度好但胎体减薄。大多为淡卵青色,釉面有气泡和橘皮棕眼。 然后看年款,宣德年间,官窑的年款用的是楷书,出自大书法家沈度之手,当时景德镇御窑厂临摹就是沈度的“台阁体”,但书写宣德款绝非一人。因此造成宣德官窑瓷器上年款字体的写法不一。 别的不说,但看这个“德”字,篆书“德”字心上有一横,而楷书“德”字心上无一横。 一般“德”字“心”部加一横的,基本可以断定为后代仿制。当然也有仿制的比较成功的,但大部分都是字与字之间的间隙经过处理,字体的特征、书法,还是遵循原器的,如果不注意它的制作、造型、纹饰及釉色等项,很容易被鱼目混珠。 所以综上所述,您这个是明正德年间的仿制品。” 苏樱子话音一落,师傅和陈最脸上同时浮出错愕的表情。 陈最冲苏樱子挤挤眼:“樱子,别瞎说,再好好看一看。” 师傅却眯起眼睛,一脸肃然的说:“你确定?我再给你机会看一看。” 陈最冲她使个眼色:“再看看。” 苏樱子摇摇头:“不用看了,就是仿制品,正德年间官窑仿制的,但也是个宝贝,您要是不喜欢,给我也行。” 师傅看着苏樱子一脸财迷的小样,哈哈哈的笑起来,笑逐颜开的跟陈最说:“小子,你这个媳妇儿比你厉害。” 陈最一头雾水的看着师傅:“您的意思是她说的对了?这是个仿品?”抄起桌子上的茶碗仔细的看着,这东西自己出师那天,师傅拿来考过他的,他看的清清楚楚,宣德年间官窑青花。 “你小子当时都没看出来,让你媳妇儿一眼看破了,当时你断完这物件后,自以为出师了,得意的尾巴都翘天上去了,记不记得我当时跟你说什么?”师傅瞟了陈最一眼。 陈最拧着眉:“您当时啥也没说,就把东西收起来了。”他看了一眼师傅,忽然想起来:“您说,这东西留着还能给我上一课。” 此时陈最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没想到这一课是樱子给我上的。” 掀眸看向那个笑的得意洋洋的小女人,微微沉下眼角,压住眼底激荡的光华,这丫头竟然厉害如斯? “你捡到宝了。”师傅拍拍陈最的脑袋。 苏樱子脸上笑嘻嘻,其实内心也没那么得意,毕竟陈最是真才实学,自己是带了外挂而已。 师傅对苏樱子的喜爱更多了几分,接连和苏樱子喝了好几杯。 眼看着酒瓶见底,催着陈最再去买一瓶。 陈最责怪的看着他俩:“不能再喝了,喝的不少了。” 师傅眉毛一竖:“小崽子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马上去,我今天要和樱子不醉不归。” 陈最站着不动身,师傅脸一拉,颤颤巍巍的比划着手指头说:“我今年九十五了,还有几天活头?没几天好日子了,喝个酒都不让,我还活着什么劲呢?你小子这么不孝顺,也不用叫我师傅了。” “行行行,您就会这一招,我去行了吧,您等着我。”陈最翻翻眼睛一脸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出了门。 师傅从窗户里瞅着陈最出了门,回头冲苏樱子嘻嘻笑起来:“就会这一招,就这一招管用。” 看着师傅老小孩似的,苏樱子也不由的笑了,陈最怎能识不破他的招数?不愿意逆着师傅罢了,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疼着自己呢。 “樱子,给我做徒弟行不行?”师傅瞅着苏樱子说道。 “您是陈最的师傅,就是我的师傅呀。”苏樱子眨巴眨巴眼睛。 师傅扁着嘴摇摇头:“不一样,你是你,他是他,做了我的徒弟,将来你就算不嫁给那小子,我也还是你师傅。” 第177章 您盼我们点儿好吧 间苏樱子一听这话眼尾一挑:“您盼我们点儿好吧。” 师傅神情高深的一笑:“小丫头,千秋霸业,百年王朝,易主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何况尘世jian男女那微不足道的情感呢,这人来了去了,远了近了,天道循环而已。” 老爷子的话说得高深莫测,不过也是,这老爷子亲眼见证过王朝覆灭,历史更迭,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能有这样的顿悟情理之中。 “小樱子,论鉴宝,你是这个,小最都不如你,”师傅冲她伸出大拇指:“我也没什么可教的,但是师傅我活了九十多,这人间的富贵繁华,腌臜龃龉我老头子看得还算清楚。” 师傅喝了一口酒,浑浊的眼睛有些涣散,似忆起什么,缓缓道:“我8岁净身进了京城,先进贝勒府,后进紫禁城,挨过打,受过罚,见过破天的富贵,也见过卑贱的性命, 有幸跟了个好师傅学了不少东西,遇到个好主子捧我上位,护我性命,我才能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活着走出来, 我这一辈子啊,大起大落,被人捧着巴结过,也被人踩到泥里过,带过高帽,挨过批斗,竟也命硬地活下来了, 原以为就这样半死不活,苟延残喘过完一辈子就算了,没成想,陈最这小子硬生生撞到我怀里,两个没人疼的可怜人,从此有了羁绊,他是老天怜悯,送给我的一份缘。” 想着当初与小陈最的初见,师傅脸上浮出了笑意。 “您都有陈最了,为什么还要收我做徒弟呢?”苏樱子侧头问道。 “陈最是给我托底的,没有他,我就是一块浮萍,但是你这个小丫头,伶俐透亮,我心里喜欢,能给我最后的日子加点儿彩,我走也走个花团锦簇。”师傅笑逐颜开道。 “您还挺贪心。”苏樱子撇撇嘴。 “我呀.......” 院子里哐当一声响,大门被推开,还以为是陈最回来了,苏樱子从窗户往外一看,只看见一个男人大喇喇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爷爷,孙子看你来了,出来嘞。” 师傅的脸肉眼可见的铁青起来,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是?”孙子?不是八岁净身了吗?哪里来的孙子? 房间的门被哐当一声踢开,那小子吊儿郎当的走进来,看到榻上的苏樱子,眼神倏地一亮:“呦,爷爷这儿有客人呐,还是个女同志呢?长得可真不赖。” 那小子挤眉弄眼的上下扫视着苏樱子。 这意味不明的龌龊眼神实在令人作呕。 “你来干什么?”师傅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的问道。 “爷爷,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嘛,这不我给你带了,带了.......”那小子从裤子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两把花生。 “喏,跟你带的花生,你不爱吃这个吗?”那小子往桌子上瞅了一眼,看到那盘酱牛肉,眼睛一亮:“呦还有肉呢?”伸手就要去拿。 苏樱子眼疾手快拿起筷子,啪的一声敲在男人的手指上。 “哎呦。”男人吃痛的缩回手,瞪着苏樱子:“你他妈的干什么?” 苏樱子杏眼一瞪:“你他妈的干什么?” “我他妈要吃肉。” “这他妈的是给你吃的吗?” 不是要问候妈吗?问呗。 “你谁啊?”男人气急败坏的斜眼瞪着这丫头,刚才一打眼看她一副娇娇嫩嫩的模样,没想到这么泼辣。 “你谁呀?”苏樱子冷声反问。 “我苏耀威,他孙子。”孙耀威指了指师傅。 “孙子?你哪儿蹦出来的孙子?师傅,这货不会真是您孙子吧?”难不成师傅收了个干儿子?生的这货? 师傅垂着眼睛淡淡道:“我堂叔家堂哥的孙子。” “堂叔家,堂哥的孙子?”苏樱子失笑的看着苏耀威:“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玩意儿,在这儿耀武扬威的什么劲啊?” 师傅看着苏樱子伶牙俐齿跟个小狐狸似的叫嚣,心里满意的不得了。 “你管我堂不堂?我跟他一个姓,本家知道吗?”苏耀威歪鼻子瞪眼嚷嚷着,转身冲着师傅说:“这哪里来的野丫头,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招?”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师傅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 “我那个,家里说要翻修祖坟,没钱了,让你出点钱。” 原来是要钱的。 师傅沉口气:“那祖坟半年前不是刚修过?我不是给过钱了?怎么又要修?” “那修祖坟是孙家老人们安排的,我咋知道为啥,通知你给钱,你给钱就得了,问那么多干嘛?”苏耀威一副臊眉耷眼的无赖样。 师傅一听这话气得两眼冒火:“钱我给过来,不会再给了,我也不是冤大头,没钱,滚蛋。” “呦,堂爷爷你说话可别这么难听,这祖坟以后你不想进了是不是?” 这个没根的老家伙,最怕的就是落叶归不了根,用这招跟他要钱,回回要,回回灵。 师傅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沉,踟蹰着没有说话。 “说了让你滚蛋,你听不见呐?”苏樱子从榻上下来,今天的酒喝的有点猛,差点没站稳,赶紧扶了一把旁边的桌子。 “丫头。”师傅怕她惹上麻烦,想阻止她:“行了,别跟他扯皮,我给他拿钱。” “不行,您这是纵容,越是这样,他们越拿捏你。”苏樱子就见不得这种小人得志的玩意儿,转头看着苏耀威:“修什么坟修?你家那祖坟修那么勤,也不怕修秃噜皮了,冻着你老祖宗? 我告诉,师傅他老人家且得活着呢,把你熬到站,他老人家也走不了,你就别操心他进不进祖坟的事儿了,先回家给自己收拾地方去吧,滚。” 苏耀威气急败坏的指着苏樱子:“你她娘的算什么东西,在这儿指手画脚的?我告诉你,你说话最好能负责,到时候老头子进不了祖坟,别说我们无情无义。” 苏樱子冷笑一声:“说的真他娘的好听,跟放屁似的。” 走到师傅跟前,苏樱子严肃认真的问:“师傅,那祖坟咱非进不可吗?” 第178章 他喊你媳妇儿,你喊他师叔 师傅嗤之以鼻的一笑:“人死灯灭一把灰,什么祖坟不祖坟的,扬了它我也没意见,不过是念着故土故人,老家的事能帮一把帮一把罢了。” “得,有您这句话,就行。” 苏樱子冲苏耀威道:“听见了吗?以后少来这儿打秋风,薅羊毛,给你们留着脸面呢,别自己不要,现在赶紧给我出去。” 这苏耀威哪里肯走,他们看上的岂止是老东西那点钱,他们要的是老东西手里藏起来的那些金银珠宝。 他嬉皮笑脸的看着苏樱子:“行啊,你这死丫头,把老头子哄得滴溜溜转,真是个狐媚子,老头子给你多少钱?你说你长得这么水灵,他都半截入土了,你陪他,还不如陪我,哥哥身强力壮的,不比他强?” 师傅气的浑身发抖:“混账,给我滚出去。” 苏樱子啪一巴掌呼了过去:“你个直肠通大脑的玩意儿,嘴巴开在粪堆上了是不是?脑浆子摇匀了再给老娘说话。” 苏耀威忽然挨了一巴掌,恼羞成怒,冲上去就要打人,苏樱子抬起一脚,直踹他的肚子,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有两下子,我一个老爷们还治不了你?苏耀威爬起来又想扑过去,结果刚爬起来,后面又挨了一脚,直接趴地上,来了个狗啃地。 陈最站在身后,一脸阴沉的看着地上的苏耀威。 苏耀威火冒三丈的回头,看到是陈最,顿时火熄了一半。 叽里咕噜的爬起来拍了拍屁股,胆怯的看了陈最一眼,赶紧避开了眼神,溜着边儿往门口蹭。 陈最迈着长腿一步跨到苏耀威眼前,拦住他的路:“你还敢来?牙又长出来是吧?” 苏耀威脸上的肉抖了抖,嘴里的后槽牙也跟着疼了起来,但依然犟着嘴。 “我,我今天来有正事儿。” “你有屁的正事儿,我警告过你,再敢来,腿给你打折。”陈最眼底翻着凶狠的精光。 自从师傅定居到京市,苏家人便找上了门,打着苏家根苗后代的旗号来老爷子这儿敲诈勒索,老爷子念着故土恩情,一次次的接济他们,谁知升米恩,斗米仇,养出了一家子白眼狼。 在他们心里老爷子无根无后,是上赶着供养他们,为的就是百年之后能有人给自己送终,便更变本加厉地要挟。 上次这这小子跟他爹来,说什么祠堂翻新,要钱,软磨硬泡师傅没给他,这小子当场翻脸,又摔又砸,正巧陈最放假回来探望师傅,让他撞见了,二话不说,把这小子摁住一顿暴揍,牙都给他打飞了几颗,他爹过来拦,也被陈最踹了几脚。 父子俩鬼哭狼嚎的跑了,可能打听到陈最在乡下插队,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便又跑来找事儿了。 刚才他一进门就听到这小子咋咋呼呼的声音,竟然还敢招惹樱子,真是活腻歪了。 陈最一把揪住苏耀威的衣服领子把人提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不是皮又痒了,我今天给你好好松松。” “陈最打他个王八蛋。”苏樱子一看陈最来了,就更嚣张了,掐着腰站在一旁拱火。 “你,你,放开我,这次是族里几位老家儿派我来的,要修祖坟,我说都是实话。”苏耀威害怕陈最真的动手,他这小身板可禁不起这大块头再揍一顿。 “你们家那祖坟就剩个小土包了,修你妈修。”以前苏家每次来要钱都打着修祖坟的名号,落叶归根,陈最也明白这个道理,为着师傅的百年后事,陈最专门往乡下跑了一趟,多方打听,找到了苏家的祖坟,妈的,快被草吃掉的几个小土包,歪歪扭扭竖着两块碑文,当初拿钱时说,以师傅的名义为祖坟填土,种松柏,影儿都没有。 更何况师傅的爹娘死于战乱,根本无人收尸,更别说坟头了。 回来跟师傅说了,师傅豁然笑笑:“随他们去吧。” “堂爷爷,你就看着这个外姓小子,欺负咱们苏家人是不是?你可别太糊涂,别忘了,百年之后我可是要给你摔盆抗幡的。” 苏耀威扯着嗓子冲师傅叫嚣着:“你别忘了,你姓苏,这小子姓陈。” 师傅凄然一笑:“不劳你费心,我老头子入土之前,自己先把盆摔了,幡搁到我棺材板上,骨灰直接扬了它,完事儿。” 老爷子的话说的悲怆,却铿锵有力,带着看淡生死的淡然。 “小王八蛋,他姓陈,我姓苏啊。” 苏樱子弯唇一笑,往前一步,双膝跪地:“爷爷再上,受孙女一拜。” 说完,在三个男人的错愕中,恭恭敬敬的给师傅磕了个头。 “你,丫头?”师傅眼里闪烁着激动。 “爷爷,咱爷俩有缘,您要是不嫌弃我是个女孩子,百年之后,我给你摔盆,给你抗幡,让您入土为安,没有祖坟,咱就另起坟茔,你受我苏樱子的后代子孙祭拜。” 苏樱子一口气说完,眼神清澈,真挚赤诚。 “好,好,好孩子,起来,爷爷受了你这一拜了,师徒不做了,咱做祖孙。”师傅眼中含泪,颤颤巍巍的把苏樱子扶起来。 看着眼前一老一小,舐犊情深的样子,陈最一头雾水,什么情况怎么一转眼,小媳妇儿成侄女了?这辈分岔劈大了。 “你,堂爷爷你......你什么意思?”苏耀威目瞪口呆的的问道,咋好好的就有孙女了,还是个本姓的? “我有孙女了,你回去告诉他们,以后我也不会入苏家祖坟,我的父母兄弟死于战乱,早就抛尸荒野,祖坟了也没有我牵挂的人,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师傅下了逐客令。 苏耀威傻了,一直那老头子家人打幌子,没想到这老头儿竟然什么都知道。 “还不滚?”陈最在苏耀威屁股上踹了一脚,挥了挥拳头,那小子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这边师傅一脸欣慰的拉着苏樱子的手,满意的看着小丫头:“孙女好,孙女好,孙女比徒弟好。” “就是啊,拜什么师啊,我一想咱俩本来就是一家,直接拜爷爷,不正好?”苏樱子也是被那小子话赶话激出来的念头。 但是老爷子的豁达,厚学,也确实让她敬佩,她愿意给这样一个老人家最后的日子里加点儿彩。 “师傅,这,这不行啊。” “不行什么不行?”师傅眼一瞪,跟苏樱子说:“以后咱们各论各的,他喊你媳妇儿,你喊他师叔。” “好嘞!” 第179章 不会吧?不会有心理阴影了吧? 回家的路上,夜色沉沉,牵着苏樱子手的陈最,脸比夜色还沉。 “咯咯咯,”苏樱子看着他的样子咯咯的笑。 “还笑?”陈最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怎么了嘛,师叔?长辈儿了还不高兴?”苏樱子一脸促狭的看着他。 陈最一把揪住苏樱子的后颈,把她拉进怀里,口气危险的说:“叔叔爱上侄女的戏码,你觉得很好玩儿?” 苏樱子像只被大灰狼叼住颈的小白兔,缩着脖子:“叔叔饶命。” 陈最微微叹口气,搂住她的肩膀:“你呀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师傅就师傅呗,怎么好端端就认爷爷了?” 苏樱子知道他心里不平,他和师傅感情真挚,亦师亦父,自己的小媳妇儿忽然成了父亲的孙女,搁谁不膈应? “虽说是一时上头,但是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爷爷太孤独了,近乎荒凉的孤独,我想给他一点儿慰藉。”苏樱子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有我啊,在我心里他不止是师傅,那小王八蛋一直拿师傅的后事要挟他,我敢揍他就是做好了百年后给师傅料理后事的打算,根本用不着那小王八蛋。”陈最曾给师傅说过,让他不用有顾忌,百年后,他给他摔盆扛幡,他是真心的。 “可是,你终究是别人的儿子,而且爷爷身份敏感,他疼你,不希想因为他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你们是各自的牵绊,也是各自的软肋,你懂吗?” 虽然师傅什么也没说,但是陈最是他灰暗生命里的一道光,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对陈最的疼惜显而易见,无需多言。 他根本不在意死后那些虚无的东西,他只希望他能好。 苏樱子看的透,所以她愿意成全爷爷对陈最的疼惜,也愿意尽己所能给爷爷有了光的生命,再加点儿浓彩。 陈最沉吟一刻,心里想明白了些什么,搂着苏樱子的手紧了紧,他明白她的心意。 回到家,陈霏说妈妈晚上醒了一阵,吃了点儿东西又睡了,没什么事儿,让陈最放心。 “好,辛苦你了,快去睡觉吧。”陈最揉揉陈霏的头。 然后送苏樱子回房间。 正想跟着苏樱子进门,却被她推出门外。 “干嘛?” “你干嘛?太晚了,我要睡觉了。”苏樱子俏皮的挤挤眼睛:“师叔晚安。” 她的样子惹得陈最心里一阵酥痒,咬着后槽牙瞪着她:“别给我开伦理的玩笑,否则真的对你不客气。” “师叔想干嘛?我好怕怕。”苏樱子看着他,挑衅的眼神里带着钩子。 陈最低头凝着她眼里的妖媚,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他是真怕自己这一进去,会把持不住。 她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还在他心里,但是他不想一时冲动欺负了她,尤其是在这儿当口,心里膈应。 本来想亲一口的,听到她那声师叔,也下不去嘴了,无声的叹口气,缓缓再说吧。 揉揉她的头发:“早点儿睡吧。” 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苏樱子靠在门上,咬着唇看着他的有些颓然的背影:“不会吧?不会有心理阴影了吧?以后都不敢碰了?那可怎么好?” 一觉醒过来,天色已经大亮,出了门洗漱,看到汪萍从门外走进来。 “阿姨,您出门了?”苏樱子看了看旁边的房间,陈霏和陈最的房间都静悄悄的。 汪萍温和的笑笑:“樱子你起来了?小霏已经去上学了,小最和他朋友出去了,我买了早餐,咱们两个一起吃吧。” 汪萍头发扎了一个低马尾,穿着灰色的开衫毛衣,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真的好温婉啊。 苏樱子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丰盛的早餐,油条,包子,粥,还有焦圈,咸菜和让她闻风丧胆的豆汁儿。 闻着这个味儿,苏樱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压压嘴里翻出来的阵阵酸意。 “小最说,你不喜欢喝豆汁儿,出门之前专门给准备了包子和粥。”汪萍一边摆放碗筷一边说。 苏樱子起身自己盛了粥,不好意思的说:“是,我确实喝不惯豆汁儿。” 前世,她以为豆汁和豆浆应该没什么区别,不都是豆子做成的嘛。 直到第一次到京市旅游,跟朋友喝了一次豆汁儿,直接yue了一地之后,才知道,自己肤浅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味道如此极品的东西啊,那种类似三伏天腋下出汗的酸臭味中和着泔水味儿,真的好顶啊。 这也是为什么京市人饭桌上必不可少的美味食品,却走不出京市的原因吧,一般人真接受不了。 汪萍自己盛了一碗豆汁儿,动作优雅的夹了一个焦圈再豆汁儿里泡了泡,吃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一丝享受的表情,真的让苏樱子很是费解。 “阿姨,真的好吃吗?”她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哈,真心觉得这种享受的表情是装出来的。 汪萍闪着眼睛点头:“嗯,好吃啊,樱子,你要不要再试一下,真的好吃呢。” 苏樱子:“不不,不要了。”yue....... 汪萍也不勉强,自顾自的吃着,说道:“这个豆汁儿其实很有营养的,祛暑、清热健脾、开胃去毒,以前的皇帝都好这口呢。” 苏樱子咬着包子,点点头,这个她承认,这东西能流传百年必定有它存在的意义。 “阿姨,你说这豆汁儿和豆浆不都是豆子做的吗?味道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这个问题其实挺困扰苏樱子的。 “那我跟你说道说道,豆浆是黄豆泡水,研磨之后得到的汁液,直接煮熟就可以喝了,但是豆汁儿呢,首先它是绿豆做的,先烫豆儿,再磨豆,沉淀,然后发酵,汁液过滤出来就是豆汁儿了,你瞧,都是精华呢?” 汪萍说起豆汁儿的制作来历,语气轻缓,条理清楚。 苏樱子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还真区别不小呢。” “是呀,以前小的时候,我家有个王妈会做豆汁儿,每次她在厨房做豆汁儿的时候,我就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看,所以这个过程我可清楚了。”汪萍忽然说起从前,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开始变得有些直: “我妈说,别的女孩儿都喜欢画个画,绣个花什么的,你怎么喜欢看这个呢?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说我才不要做什么大家闺秀,我将来长大了,出去摆摊卖豆汁儿,妈妈就笑了,王妈也笑了, 后来呀,王妈真的在大街上摆摊卖豆汁儿了,后来就不能卖了,被抓起来了,和我妈妈他们一起在台上被批斗,画了个大花脸,我妈妈头发被剪了,漂亮的衣服被扔成一堆,一把火烧掉了.......” 苏樱子眼看着汪萍在回忆里越陷越深,眼神越来越直,背后不禁一阵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第180章 这么简单粗暴吗? “阿,阿姨。”苏樱子抬手在汪萍眼前晃了晃,想唤回她的思绪,汪萍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焦灼,嘟嘟囊着:“她们用鸡蛋砸我妈妈,还让我拿剪刀,剪了妈妈的头发,妈妈的头发掉了一地,乱七八糟,乱七八糟,妈妈生气了,生气了........” “阿姨。”苏樱子走过去,晃了晃汪萍的身子,焦急的挠挠头:怎么办,怎么办?好好的说豆汁儿呢,怎么扯到她妈妈的头发上了? 苏樱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豆汁儿,抄手端起来:“阿姨,我想喝豆汁儿了,我喝给你看。” 她端起碗,猛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yue。”终究是过不了这关。 “樱子怎么了?”苏樱子的咳嗽声终于唤回了王萍的思绪,赶紧起身拍着苏樱子的背:“没事儿吧?喝不惯就不要喝了,没关系的。” 苏樱子眼里含泪的站起身,艰难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没事阿姨,我就是想试试。” “你这孩子,不要勉强,没关系的,小最一个京市土生土长的孩子都喝不惯呢。”汪萍笑吟吟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陈最也不喝啊?” “对呀,从小就不喝,喝一次吐一次,跟你一样,瞧你俩多般配?”汪萍眼里闪着些小骄傲。 “呃,对,还真挺般配。” “怎么了?”从外面回来的陈最看到苏樱子的样子,急匆匆的跑过来,关切的问。 “和你一样,喝了豆汁就吐了。”汪萍解释道。 陈最看着苏樱子眉心一蹙,看着她脸色通红,眼里含泪的样子,心疼的轻声责怪:“不是不爱喝吗?干嘛勉强呢?是,妈妈让你喝的吗?” 陈最掀眸看向汪萍,汪萍脸色一白,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我没有,没有逼她喝。” 苏樱子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要试试的,真的不是阿姨。” 汪萍在一旁绞着手指头点头:“不是我,我不会逼她的小最,我也不会逼你了,真的,妈妈错了。” 陈最走过去把妈妈抱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好了,我知道了,你吃饱了吗?” 汪萍点点头:“吃饱了。” “我带你进去休息一下。” 陈最把王萍扶进房间,出来后把桌面收拾了一下。 “都凉了,我再去给你热一下。”陈最看了一眼苏樱子,眼里带着些歉疚,拿着东西进了厨房。 苏樱子跟了过去,再次解释道:“陈最,真的不是你妈妈逼我喝的,是,是她忽然有些不对劲,我就喝了一口豆汁儿,想,想让她......” 陈最回头把苏樱子抱进怀里:“对不起,不该留你自己在家面对她。” 苏樱子摇摇头:“没事的,她还算稳定的。”想起刚才王萍的样子,苏樱子试探着问:“她以前,逼你喝?” 拉起苏樱子的手,陈最沉了口气:“小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喜欢,爸爸也不喜欢,但是爸爸为了让她高兴,强忍着陪她喝, 后来在外面随军,买不到豆汁儿,她就自己做,那时候他们的感情已经出了问题,爸爸也不再勉强自己去喝这些东西,她很生气,就逼着我和小霏喝,小霏还小一直哭闹,她很生气,就逼着我喝......”脑子里浮现出,那时被妈妈勒在怀里,掰开嘴,硬灌的样子,陈最心里一阵冰凉。 苏樱子连忙抱住陈最:“好了,好了,不想了,不想了。” 陈最回抱着苏樱子,低语道:“对不起。”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明明很怕让她面对这些不堪,可是自己始终没能把持住自己的感情,把她拉进了这个漩涡。 苏樱子抬头,看到陈最满面的愧疚,忽然有些心疼,她看到一个遍体鳞伤,支离破碎的孩子。 当他得到一件自己最真爱的宝贝时,小心翼翼的守护着,想把破碎的自己站粘起来,好好保护她,却又怕她因为自己受到伤害,想要放她走。 苏樱子抬起脚,在他唇上轻吻:“我来帮你。” “什么?”陈最茫然失神。 “我来把那个破碎的你,一块儿捡起来,这块儿是我的,那块儿也是我的,放心,我会捡得很开心的。”苏樱子眼底闪着璀璨的光亮,让陈最心潮澎湃不已,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谢谢。” 姜家在老家待了两天就回来了,回到家的姜楠火急火燎的跑到陈最家,气的鼻孔冒烟。 “好啊你,趁我不在家就把人给我偷跑了。”姜楠气呼呼的指着陈最的鼻子。 “呃,......姜楠,是陈最不放心我自己在那边住,所以......”苏樱子尽力解释。 “现在家里有人了,咱们回家吧。”说着就要拉着姜楠走。 陈最一把拽住苏樱子的胳膊:“不行,回村之前,樱子就一直住我家了。” “凭什么?” “凭她是我对象。” “陈最,你不讲理。” “对,我就不讲理。” “你不要脸。” “不要了,你要不要?送你。” “你.......”吵不过的姜楠只能委屈巴巴的看着苏樱子:“樱子你看他,你跟我回家,我们不跟无赖住一起,我从老家带了好吃的,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苏樱子左瞧瞧又悄悄:“........”小狗为难。 “小最,不要让樱子被抢走哦。”汪萍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轻柔的跟陈最说:“加油。” 陈最冲妈妈笑着扬扬下巴:“放心吧。” 人家一家人统一战线,樱子自己似乎还摇摆不定,姜楠赢面不大。 陈最把林野风拽过来:“快点儿搞定你女人,你要是让她把我媳妇儿弄走,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林野风转转眼睛:“我没那个本事,这丫头犟得很。” 陈最沉着脸:“明天帮你拿下那个鼻烟壶。” “得嘞。”林野风应声跨步上前,站到姜楠身前笑了笑,弯腰扛起就走。 “林野风,你混蛋,放我下来。” “别乱动,小心我打你屁股。” 苏樱子:“.......”这么简单粗暴吗? 第181章 再捡漏 不知道林野风用了什么招数,姜楠总归是没再来缠着苏樱子回她家。 跟鹅绒服厂的合同细节已经确认完成,苏樱子给二叔发了电报,让他抓紧安排生产,自己在这边再考察一下其它项目,也会尽快回家。 这几天苏樱子把市面上各个厂家的羽毛球都集齐了,拿回去做个参考,陈最陪着她东城西街的跑,有空的时候,俩人去陪师傅喝点酒,其他时间就在家陪着汪萍。 汪萍情绪平稳的时候,还是很温顺的,帮着摘菜,做饭,闲暇时就在躺椅里织毛衣,显得那么平和温婉。 苏樱子平时也尽量避免和她有过多的交谈,生怕不小心拨动了哪根神经触发她激动的情绪。 陈最依照承诺帮林野风去旧货市场买他一直惦记的鼻烟壶,据他说那只鼻烟壶不是什么珍玩宝贝,只是很像他爷爷当年用过的那个老物件,但磨损有些严重,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大概看着像,便打算买回去,也算是个念想。 当时老板也看出林野风对那只鼻烟壶的兴致很高,于是便抬高了价格,林野风一直谈不拢,就向陈最求助, 陈最便带着苏樱子单独过去看了看。 那是个大杂烩的摊位,瓶罐碗壶,什么都有,打眼看过去,没什么入得了眼的东西,那只鼻烟壶就放在一侧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 苏樱子伸着手指摸了摸前排的几样东西,都没什么价值。 那老板躺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看着他们:“小姑娘,不买就别乱碰啊,碰坏了赔不起。” 苏樱子笑笑没说话,抬头看了一眼陈最,看他要怎么把那只鼻烟壶拿下。 陈最双手插兜,眼神示意她往下看,苏樱子顺着陈最的眼神,看到桌子最里面一堆石雕里有一只红色的小方玺。 红白相间的质地,上方刻着一直小朱雀,这小方玺似乎久未有人动过,上面都蒙了一层灰。 苏樱子伸手把小方玺拿起来。 顷刻间,那信息如代码般在脑子里一行行显现,令她瞠目结舌,不禁佩服陈最的识货能力。 这竟是乾清皇帝用过的一方小玉玺,她翻过底部一看,果然上面刻着丛云二字,没想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摊位上竟能捡到这个大的漏。 想来这个摊主应该不了解这物件的价值,否则也不会随意的摆放在这里,苏樱子不由的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嗓子发紧,回头看了一眼陈最。 陈最面无表情,垂眼看着她,语气淡淡的问:“怎么了?看上这玩意儿了?” 苏樱子松了松嗓子:“啊,我看着挺好看的,买给我呗。” 陈最把玉玺从她手里拿过来看了看:“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不要。” 随手放到桌子上,拿起旁边一个玉坠:“买这个,这个好看,我送你了,老板多少钱?” 老板从报纸里抬起眼睛看了看:“这是个翡翠的玉坠,你要是看中了给我二十块钱吧。” “二十?行,二十就二十,戴上吧。”陈最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要把玉坠往苏樱子脖子上带。 老板一看,呦,来了个大款,可得抓住。 连忙站起来笑脸相迎:“小哥儿好眼力,这可是上好的翡翠,质地通透,这女同志戴上更衬得肤白胜雪。” 一阵天花乱坠的吹嘘。 苏樱子皱着脸不耐烦的把玉坠扯下来:“我不爱戴这玩意儿,我就喜欢这个小石头,你给我买这个。” 她拿起小方玺坚持要这个。 “老板,这东西多少钱卖?” 老板眼珠子转了转:“这小方玺可是乾清皇帝用过的,不是凡物啊。” 苏樱子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这老板清楚这东西的来历? 陈最在一旁嗤笑一声:“这皇城根底下,到处都是皇帝用过的东西,什么字画书法,枕头尿壶,只要沾点儿边就说是皇帝用过的,就你这个小玩意儿,跟我说是那个贝勒王爷用过的我能信你,乾清皇帝用过的?您歇着吧,算了,老板人不实诚,咱走吧,不买了。” 说完拉着苏樱子就要走。 老板一看大主顾要走,就急了,连忙从摊位了出来拦住:“别介,别走啊小哥,你再看看,价钱都好商量,一看小哥就是个敞亮人,咱别在女同志面前丢面儿啊。” 苏樱子应景的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他才不敞亮,小气着呢。” 陈最不服气的一瞪眼:“嘿,我这暴脾气,老板这小石头你卖多少钱,说个实在价我听听。” 老板嘿嘿一笑:“既然小哥喜欢,我这也是淘来的物件,有本钱呢,你给我10块钱,就拿走。” “十块?你抢钱吧,一块破石头,雕个花就想要十块,你这钱怎么这么好挣呢?不买,不买。” 陈最摆摆手,拉着苏樱子就要走。 “那你看着给个价格吧?”好几天没开张了,好不容易逮条大鱼,不能让他跑了。 “这石头就不值钱,也就是我媳妇儿喜欢,五块钱,你卖不卖?”陈最给了个价格。 苏樱子心里沉着一口气,不敢说话,生怕说漏了什么。 老板踟躇不决的看着陈最。 陈最当即毫不迟疑的拉着苏樱子就走:“不卖拉到。” “卖卖卖。”老板急急的拉住他:“你这样吧,你把那个坠子也拿走,这石头我五块钱卖给你。” “二十五块钱?坠子加个石头?” 老板点头:“对。” 苏樱子娇媚的摇摇陈最的胳膊:“我看行。” 陈最砸吧着嘴:“一下买你两样啊?” 苏樱子眨巴眨巴眼冲老板说:“二十五就二十五吧,老板,我们买你这么贵的东西,你再送个小东西给我呗。” 老板眼瞅着买卖要成,那石头不值钱,他儿子拿鸡毛跟一个卖货郎手里换回来的小物件,玩腻了,就扔在他这个摊位上了,那个坠子的原料就是块翡翠的废料,二十五块钱卖出去,最少挣他们二十三,这俩愣头青一看就是个不识货的。 便哄着苏樱子说:“你想要啥?要是不值钱的小物件,送就送你一个。” 苏樱子撑着下巴看了一圈,拿起那个鼻烟壶:“我要这个。” 陈最眼神沉了沉眼底藏起一丝笑意,看向老板:“既然我媳妇儿相中了,就给他吧,爽快点儿,我这就把钱给你。” 老板迟疑片刻,这鼻烟壶本来是要等着卖个那个乡下小子的,但是他又怕这俩人变卦,便说:“行吧,拿走吧,不值什么钱,送你了。” 说着便把鼻烟壶,坠子,小方玺装起来。 “等一下。” 忽然旁边传出一个清亮亮的女孩子的声音。 第182章 我不服 苏樱子回头看过去,我去,温如颂,怎么哪哪都有她?就因为是大女主,就非得时不时的安排出个场? 那温如颂身姿款款的走过来,看了眼陈最和苏樱子:“好巧啊,你们也来京市了?” 巧是真她mua的巧,苏樱子挤出笑脸看了看她:“是啊,好巧。” “你好陈最,又见面了。”温如颂冲陈最甜甜的一笑,陈最冷着脸点了点头。 温如颂对他这种冷淡的性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回头看向摊位的老板:“老板,那个小方玺能给我看看吗?” 老板正要拿出来,陈最眉心一蹙,苏樱子手疾眼快直接截住:“不能,我已经买了。” 老板手里拿着小方玺,左右为难的看着两个女人。 温如颂说:“这不是还没交钱呢吗?老板,你这东西多少钱卖的。” “这小哥给五块。”老板老实说道。 “我看着挺好看的,我就看一眼。”温如颂不由分说,从老板手里直接抢走,拿着一阵端详。 忽然脸色一暗,抬眼看了看陈最和苏樱子。 俩人神色微微发紧,但也怕老板看出什么,所以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但这会儿看到温如颂脸上异样的神色,怀疑这个女人看出了什么端倪。 “老板,这个东西我买了,我给你.......哎呦。” 温如颂正打算抬高价格把东西抢下来,忽然苏樱子整个人歪了过来,撞到她身上,俩人直直的倒在地上,手里的小方玺没有拿稳,直接飞了出去。 陈最趁机一把接住,把手里准备好的钱,塞给老板:“给你钱,东西我们买下了。” 随后大步走过去,把苏樱子从地上扶起来:“没事吧?磕到哪里没有?” 苏樱子摇摇头,看着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温如颂:“不好意思啊,刚才有人挤我,没站稳。” 温如颂一脸恼火的拍拍身上的土,顾不上跟苏樱子计较,就低头寻找丢出去的小方玺。 苏樱子晃了晃手里的盒子:“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交钱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对吧,再见啊。” 说完冲温如颂莞尔一笑,挽着陈最的胳膊翩翩离去。 温如颂恶狠狠的瞪着两个人的背影。 那老板讪笑着说:“这位同志,我这儿还有好多东西呢,抢那个石头干嘛?来看看其他的呢。” 温如颂斜他一眼:“你让人家捡了大漏了。” 老板脸色一怔:“你说那个坠子?我买贱了?” 温如颂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蠢货。” 陈最和苏樱子提着东西,喜滋滋的往家走。 “这东西这么不起眼,你怎么看出来的?”苏樱子拿着那块小方玺,左右看着,费解的问道,她能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是摸过之后,金手指给的信息。 但是陈最只是在摊位前站了一会儿就看得出来,这简直天纵奇才啊。 陈最沉声道:“我之前在师傅给的一本书里见到过这个东西,但其实也不十分确定,咱们去找师傅,让他给瞧瞧,走。” 师傅家里。 老爷子带着眼镜,拿着小方玺看了半天,喃喃道:“竟真的是它。” “师傅,您瞧真切了,是它吗?”陈最心切的问。 师傅点点头,“这确实是乾清皇帝的御用小方玺,乾清皇帝恃才倨傲,喜欢舞文弄墨,每篇诗词上都要盖章,所以一辈子各式各样的玉玺刻了1800多枚, 《宝薮》里提到过,丛云小玺,南红质地,圆雕朱雀钮,通高2.7公分,印面宽1.05公分,厚1.65公分,印文为阳文“丛云”二字。 这方小玺是一枚书画鉴藏玺,主要用在乾清皇帝的书画作品上,我在宫里是,奉命整理过乾清皇帝的书画作品,其中这方小玺被用了81回,所以我记忆深刻,后来战乱时,很多东西流落出去,皇帝的小玺很多,也有很多不起眼的,世人很少识得,你俩走运了,捡了大漏。” 师傅把小玺放到桌子上。 陈最喜出望外,值得高兴的不是这东西的价值,而是自己一眼看中,捡对了宝贝的本事。 “师傅,你看我是不是有长进?”小狗求表扬的模样。 师傅眯着眼睛笑笑:“这真是你自己看出来的?不是樱子提醒你的?” 陈最脸一塌,嘟囔道:“师傅,你不能有了孙女,就踩我一脚啊,我可是你正经八百嫡传弟子,把我踩那么低,对你有啥好处?” 瞧着他那个委屈的样子,苏樱子咯咯直笑:“爷爷,真是他看出来的,一眼就看到了,提醒了我,我才注意到的。” 师傅呵呵笑道:“那樱子这么说,我就信了,你小子确实有眼力,行了吧?”师傅哪里舍得不夸他。 谁知这小子得寸进尺,谄媚的笑着问:“师傅,这回你是不是得承认我比樱子强?” 好嘛,原来是记着这个仇呢?你这该死的胜负欲。 师傅拧着眉啧的一声:“你小子,非得跟你媳妇儿争个高低有什么意思?” 苏樱子也噘着嘴点头。 “哎呀,别的事都行,我都让着她,就这事儿我,我,不服。” 这不是争执高低的问题,也不是大男子主义的问题,让他给苏樱子端尿盆他都没二话。 就是这事儿,这是他从小学起来引以为傲的本事,有点儿不甘心。 “哼,你这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樱子你怎么说?”师傅看向苏樱子。 苏樱子心里自然明白,自己凭的不是真本事,盈盈笑道:“我承认他比我厉害呀,他的好厉害的。” 师傅哈哈一笑:“好孩子,刚柔相济,驭夫之道之大成也,好,樱子都认可你,我就没话说了。” 樱子笑的一脸真诚,师傅也说的坦荡直白,怎么陈最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哥哥,哥。”门外陈霏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怎么了?”陈最急切的问。 “妈,妈跑出去了。” 第183章 妈妈被打 苏樱子和师傅一听也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跑出去了?”陈最拉住陈霏问,这几天她的情绪明明一直很稳定,没出现任何躁郁的症状。 “我,我,在家写作业,妈妈本来在房间织毛衣,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去了樱子姐的房间,待了好久都没出来,我觉得不对劲,就过去看了一下,发现妈妈正在翻相册,她看到小弟的照片,就......”陈霏泪流满面的说着。 是了,家里的相册本来一直都是收起来的,前几天陈最拿出来跟樱子一起看过后,就放在樱子的房间,没有收起来,没想到会被妈妈看到。 一定是看到小弟的照片,受了刺激。 “她去哪了?我们去找。” 陈最拉着陈霏就走。 “我跟你们一起去。”苏樱子跟过去。 “小最啊,去那边看看,应该是去了那边。”师傅喊住他们,提醒道。 陈最也想到了,点点头,带着苏樱子和陈霏,急匆匆往那边赶去。 那边就是陈最爸爸再婚的家庭,妈妈想起小弟,又钻了牛角尖,肯定是跑去那边闹了。 陈最爸爸住在城西的军区大院里,陈最他们赶到时,正看到门岗的大爷。 他看到陈最急匆匆的过来,便出来说:“小最啊,你可来了?快去把,你妈妈进去了,我看她那个样子没敢拦住,正打算打电话,让警卫处来人呢,她就跑进去了,你爸这几天出差了,没在家,你赶紧去看看吧。” 陈最小时候住在大院,大院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 “好,谢谢张大爷,我这就去。” 陈最爸爸的职级应该不低,他们住的是后面的一排独栋小院。 陈最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哀嚎声。 他们冲进门看到里面的一幕,汪萍躺在地上,被一个高挑的男人摁在地上打,旁边还有个头发蓬乱的女人正踢着她的肚子。 “妈。”陈霏高喊一声扑了过去。 陈最两步跨过去,一脚踢翻那个正殴打汪萍的男人,看到正脸,苏樱子发现竟是个约么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陈最把人摁在地上,怒气烧红了眼,一拳一拳的抡在男孩的脸上。 男孩蜷缩着抱着头喊叫着。 那女人看到儿子挨打了,叫喊着过去扯陈最的胳膊,却被陈最一挥,掀翻在地。 苏樱子和陈霏过去把王萍扶起来。 汪萍神色恍惚,眼睛,额头,都肿了起来,嘴角也淌着血,嘴里呢喃着:“小阳,我的小阳。” “妈,妈”陈霏哭喊着喊妈。 “别哭了,检查一下妈妈有没有其它伤口。”苏樱子不敢贸然挪动王萍,生怕她身上还有其它损伤。 陈霏摸摸眼泪,帮着一起检查,抬了一下王萍的胳膊,汪萍痛苦的哼了一声,大概是脱臼了。 苏樱子回头,看到那个男孩子在她妈妈的帮忙下,已经挣扎着从陈最的手下跑了出去,捂着淌血的鼻子, 躲在桌子后面,叫嚣着:“陈最,是你妈先动手打的我妈,我才打她的。” “是的,是你妈想来找事儿的。”那女人也护着儿子冲陈最喊着。 陈最已经打红了眼,要去抓那个男孩子,被那女人拦住,陈最捏紧拳头,一把揪住拿着女人的胳膊:“你敢拦我,我连你一起打。” 陈最现在如同煞神一般,怒气翻滚。 “陈最,你先过来看看妈妈。”苏樱子喊了陈最一声。 陈最把那个女人一把甩出去,走到汪萍身边,看着妈妈红肿的脸,咬了咬牙:“妈,你怎么样?” “胳膊脱臼了,咱们先去医院吧。”眼下泄愤不是当务之急,先救治汪萍才要紧。 “闪开闪开,我看一下。” 这里一阵闹腾,院子外面早就围了一圈人,这时一个男人挤了进来,穿着白衬衫,棕色毛线马甲,腿上穿着绿色军裤,看起来应该也是这大院的军人。 “小最,怎么回事?”男人走到他们身边看了看汪萍,问道。 陈最抬头看到男人,喊了一声:“李伯伯,我妈被打了。” 李伯伯蹲下身子:“我看看。”检查了一下汪萍脸上的伤口,又动了动她的胳膊:“脱臼了。” 说完手上一转,只听汪萍一声闷哼。 李伯伯说:“好了,没事了,没什么大问题,把妈妈扶起来,坐到沙发上去。” 陈最弯腰把汪萍抱起来,走过去轻轻放到沙发上,交代陈霏看护好妈妈。 转身朝那对母子走过去。 苏樱子来不及拉住他,却被李伯伯拉住了:“小最,干什么?” 陈最红着眼:“他把我妈打成这样,我饶不了他。” 那小子吓得一直往他妈身后缩。 她妈冲着李伯伯说:“老李,你来得正好,是这个女人无缘无故跑到家里来闹,是她先打了我,小中才还手打她的。” 老李带着嫌恶的表情扫了女人一样:“她打你哪了?没看见哪里有伤啊,你过来,我看看。” 女人一怔,伸着胳膊说:“你看她给我咬的,都青了,要不是小中拦住她,我的肉都被她咬下来了。” “你放屁,我妈来这儿从来都是找陈天庆闹,从来不招惹你们,她不会无缘无故咬你。” 汪萍虽然脑子不清楚,以前每次来,要么是找陈最,要么就是找陈天庆,找不到就在门口蹲着,不会大吵大闹,看到陈天庆也只是扯着他哭诉,哭诉小阳,哭诉自己的父母,她没有对这个女人做过什么。 这次一定是她们做了什么激怒了妈妈,妈妈才会反击。 “叶梅,汪萍什么样,我们都清楚,她之前没有这样过,不管怎么说,你们怎么能打她呢?还打的这么狠,陈中,这始终是你的长辈,你竟然下这样的狠手?有没有点长幼尊卑?”老李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毕竟是个军人,说话异常铿锵。 陈中吓得一哆嗦,缩在后面不敢说话。 叶梅不服气的喊道:“这能怪我儿子吗?他还能眼睁睁看着他妈被欺负?” “说的好,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被欺负,我今天非打死这个混账。”陈最趁人不备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陈中从她妈身后扯出来,一巴掌呼了过去。 李伯伯赶紧上去拉住他,苏樱子也上前扯住陈最:“陈最,妈妈已经受伤了,以暴制暴解决不了问题。” “对对对,这丫头说的对。”李伯伯看着苏樱子肃然的神情连声附和道。 “报警吧。”苏樱子继续说道。 “什,什么?报警?”李伯伯诧异的看向苏樱子,这可是军区大院,需要报警? 第184章 我情愿陪他一起蹲大狱 “什么,什么?报警?”刚还在附和苏樱子的李伯伯,听到这话傻了眼:“咱这儿是军区大院,报警?合适吗?” “哼,报警?说什么梦话呢?”叶梅也不屑的笑了笑:“哪来的黄毛丫头?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这是军区大院,但是打架的当事人并不是军人,只是家属而已,属于民事问题,自然应该由警察来处理。”苏樱子冷眼轻瞟了叶梅一眼:“等警察来了,就去医院验伤,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陈最,报警。” 陈最走到电话旁,拿起电话拨号。 叶梅和儿子陈中都愣住了,本来打架已经闹得整个大院沸沸扬扬,再闹到警局去,老陈回来非扒她俩的皮不可。 “妈,怎么办?”陈中吓得揪着他妈的衣服。 叶梅求助的看了看老李。 老李上前摁住陈最手里的电话:“小最,没有必要吧?这事儿闹大了对你爸影响很大的。” 陈最看着李伯伯,神色淡然无波的说:“是吗?谢谢李伯伯提醒我,那我更得报警了。” 老李:“......?”他从小看着陈最长大,自然明白陈最对陈天庆的怨恨,今天汪萍又被打成这个样子,当儿子的不为妈妈出口气,还算个男人吗? 便说道:“小最,你想好了,刚才你也动手了,报了警,也会被牵连的。” 陈最漠然道:“没事儿,有他这个垫背的,我情愿陪他一起蹲大狱,等进去了,我再好好照顾他。” 老李一愣,这小子打小就带着个爷们样,比那个缩头缩脑的小儿子强一百倍,知道拦不住,便松开了手,对叶梅耸耸肩:“得,我也管不了,既然这样,就等着警方来处理吧。” 由于事情出在军区大院,警局那边很快就出警了。 过来的是城郊片区的派出所所长,王占奎,他跟老李和陈天庆也算老相识。 一进门看到这情形,也愣住了,先看了看汪萍的伤势,把老李拉过去:“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老陈知不知道这个事儿?” 老李摇摇头:“老陈出差了,这几天不在家,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就弄成这样了,小最非要报警,你看着处理吧?我先走了。” 王占奎想拉住老李没拉住,愣着眼:“老李,老李,你奶奶的,我咋处理?” “所长,该咋处理咋处理,按规章制度处理,按法规处理,很难吗?”苏樱子神色凛然的看着一脸为难的王占奎。 王占奎打量苏樱子一眼:“你,你是?” 陈最沉声回应:“我对象。” 王占奎哦了一声:“是,是,这位女同志说的也对,确实......” “王所长,你看老陈也不在家,我们娘俩无依无靠的,你跟老陈是旧相识了,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叶梅走到王占奎身边,挑眉弄眼的暗示着什么。 “嫂子,我知道,这个事儿呢......” “嫂子?这里不是只有案情的当事人吗?怎么还有嫂子呢?王所长,您是来办公的?还是来攀亲叙旧的?”苏樱子揶揄的打断王占奎的话。 王占奎怔愣一瞬,瞄了瞄身边跟着的几个干警,赶紧说:“我当然是来办公的,你这孩子说话真是.......” “那就抓紧吧,现在是不是该先带受害人验伤啊?” 王占奎,挠着脑袋看了一圈,对上陈最凛然的眼神,:“呃,对,验伤,小朱,来来,先带受害人去验伤,其他人全部带走,跟我回所里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判断。” “凭什么带她去验伤啊,我儿子也被打了,我儿子也得验伤。”叶梅不依的叫嚣着。 王占奎看了一眼陈中鼻青脸肿的样子:“谁打的?” “我打的。”陈最站出来:“王所长,可以把我带走,该怎么处理,我认。” 陈最往前走了一步,王占奎冲他挤挤眼睛:“你,瞎承认什么?是不是拉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了?” “不是,是我打的,如果不是李伯伯拉住,我一定打死他。”陈最眼睛瞟向陈中,陈中看着他锋利冰凌般的眼神,差点吓尿。 “行行行。臭小子,拗死了你算了。”王占奎没好气瞪了陈最一眼:“都带回去,带回去。” 汪萍被送到医院,医生给做了详细的检查,脸部软组织挫伤,有轻微的脑震荡,胳膊脱臼,腹部遭重击,内部伤情,需进一步检查。 至于陈中叫嚣着要一起验伤,验伤结果,脸部出现肿胀和淤青有局部挫伤,颅内,神经各方面没有损害。 汪萍留在医院治疗,陈霏在医院照顾妈妈。 陈最和陈中母子被带进派出所,苏樱子跟着去了派出所。 经过一番询问,陈中说出实情,今天汪萍忽然闯进家里,喊叫着要找陈天庆,叶梅跑出来看到汪萍也很诧异,这女人不是被送进精神病院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就把汪萍赶了出去,谁知道汪萍就蹲在门口不肯走? 这几年汪萍动不动就道家里来闹一场,叶梅早就烦不胜烦,更让她烦躁的是,陈天庆对这个疯子的容忍。 每次汪萍来了之后,哭喊一阵子,陈天庆总是冷冷的看着,任由汪萍对他拳打脚踢,不还手,也不让她阻止。 等汪萍哭累了,抱着她安抚一阵,再找车把她送回去。 叶梅生气的指责陈天庆对叶梅旧情未了,陈天庆总不耐烦的说:“她一个病人,你跟她计较什么?” 而且还严禁叶梅到那个宅子去找汪萍,汪萍来时,也不准把她赶出去。 叶梅对此早就心生怨怼,这次陈天庆不在家,汪萍又闯进来,她哪里忍得了。 扯着汪萍的胳膊就要把她轰出去:“你这个疯子,为什么不在精神病院好好待着,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要找小阳,找小阳。”汪萍不走,嘴里一直嘟囔着找小阳。 “你那儿子已经死了,知道吗?你那么想他,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死?活着折腾别人做什么?”叶梅愤怒的话,刺激了汪萍,汪萍就和她撕扯起来:“你胡说,我儿子没死,我儿子好好的,陈天庆,你给我出来,你还我儿子。” 第185章 所以,管我什么事儿呢? 拉扯中,汪萍张嘴咬住叶梅的胳膊,叶梅吃痛的喊了一声。 儿子陈中跑出来,马上加入她妈的战队,扯着汪萍一拳挥了过去。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是她先发疯,咬我妈,我才打她的。”陈中老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当然他没有把妈妈骂汪萍的那些话说出来。 “对,就是那个疯子先动的手。”叶梅附和着儿子。 “你也知道她是个疯子,她就算杀了你们,也不用负责,但是你们打了她就要承担责任,知道吗?” 王占奎对陈天庆的家里的事情也有所了解,更了解这个叶梅的为人,当初要不是用了点儿手段,一个小小的军区护士,怎么可能爬上军区首长的床? 他以前也见过汪萍,在他的记忆力,汪萍是一个柔美温婉的女人,今天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惋惜。 眼下这事儿也挺棘手的,按照社会斗殴事件处理,陈最陈中都得关押,陈天庆现在也不在,真要把他两个儿子关押了,这位陈首长估计得发疯。 副所长出主意说:“劝劝他们双方和解了算了,就按家庭纠纷事件处理,咱们都不为难,你说呢?” 王占奎想了想:“行吧,你跟这俩人说说,我去找陈最那小子商量一下,那小子是刺头,不一定能同意呀,唉。” 王占奎走到另一件审讯室,看到沉着脸坐在里面的陈最,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小最,没事儿吧,你没伤着吧。” 陈最摇摇头:“我没事儿,王叔,我妈怎么样?” “你妈已经在医院治疗了,你别担心了。” 陈最点点头:“谢谢王叔。” “小最啊,我知道你妈这回受了委屈,那小子没轻重,没个长幼尊卑确实该打。”王占奎迂回的先夸了陈最一番。 “怎么处理?”陈最简单明了的问道。 王占奎额了一阵:“小最啊,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扯不到社会治安上,本就是你们的家事,没必要闹得这么僵,你得为你爸想想,当叔的劝你一句,这事儿闹大了,对你爸可会有影响的。” 王占奎低声给陈最分析道。 陈最掀眸看着王占奎:“是吗?”俩上浮出一丝凉薄的笑意:“管我什么事呢?” 王占奎:“.......” “他飞黄腾达,穷途落魄都跟我没关系,他女人和儿子打了我妈,就必须负责,天子犯法还要与庶民同罪呢,难不成他是部队首长的儿子,就可以免责吗? 王所长,我还是那句话,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至于我,什么处理我都接受。” “小最,你这样闹,没有意义知道吗?你自己也得搭进去,这样吧,让他们去给你妈道个歉,好好赔偿你们,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去谈,好不好?”王占奎压下火气,耐心的劝着。 “我要他坐牢,这就是我的要。” 王占奎一脸颓丧的从审讯室出来,他就知道这小子是个硬骨头,唉,刚才那对母子那边已经传话过来,说愿意和解,愿意道歉,真她娘的每种。 转身看到一直坐在门外的苏樱子,这小子不停我的,还能不停媳妇儿的? 便走过去,一脸和煦的看着苏樱子:“小同志,你是陈最的对象?” “对。” “小最眼光真不错,你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占奎笑盈盈的恭维道。 “王所长,这事儿要结论了吗?怎么处理?”苏樱子直接问道。 王占奎踟躇一阵:“是这样啊,小同志,这事儿呢,对方确实做的过火了,不管怎么说怎么能打人呢?但是毕竟陈最也动手了是不是? 那母子俩,已经同意和解了,他们愿意去给当事人道歉,赔偿,认错态度也不错,所以我觉得......” “你觉得?”苏樱子眼尾轻佻:“王所长,不是应该陈最觉得吗?” “呃,对,对,如果陈最同意的话,这事儿呢就按照家庭纠纷,和解处理。” “所以,陈最同意了吗?” “额......没有。” 王占奎颓然的垂了垂头:“所以,小同志,我想让你劝劝陈最,这事说到底是家事,没必要弄的那么难看,再说了陈最他爸身份特殊,你也知道这事弄不好会影响他的前程啊,别让你未来公公为难不是?” 小女孩一般都性子软,吓唬吓唬就没主意了。 “哦,是吗?”苏樱子拧眉一想:“所以,管我什么事儿呢?” 王占奎无语的看着苏樱子:“你,你这小同志,你......” 苏樱子站起身,:“看来,今天陈最是出不去了,我就不等他了,麻烦你告诉他,我去医院照顾他妈,赶明过来给他送换洗的衣服。” 冲王占奎笑了笑,苏樱子便转身离开了。 淦,不愧是两口子,都是硬邦邦的硬骨头。 王占奎叹口气:“老陈啊老陈,我是尽力了。” 苏樱子到医院的时候,汪萍已经睡着了,但是睡的很不安慰,似乎一直在做噩梦,皱着眉,喃喃的说着什么。 “樱子姐,我哥怎么样了。”陈霏担忧的问。 “你哥没事儿,但是暂时回不来,你别担心,我陪你一起照顾妈妈。”苏樱子安慰着陈霏。 陈霏弱弱的点点头自责的说:“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看好妈妈。” “要是这么说,也怪我,没把那个相册收好。” “不是,不是樱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陈霏赶紧解释。 苏樱子拍着她肩膀,轻声笑笑:“所以谁也不怪,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现在最该做的事把妈妈照顾好,对不对?” “嗯。”陈霏点头。 “小霏,怎么回事?”有人推门进来,是张扬和他的妈妈楚经理。 “楚阿姨,您来了?” “楚经理你好。” 苏樱子也站起身和他们打招呼。 楚阿姨冲他们点点头,到病床前看了看汪萍。 “天呐。”楚阿姨吃惊的捂着嘴,愤恨的咒骂一声:“这个混账东西。” 第186章 公安局关着的那个,是他嫡亲的儿子 “操他大爷的小瘪犊子,我非弄死他不可。”张扬看到躺在床上的汪阿姨,爆了句粗口,夺门而出。 “张扬?小霏,快去把他追回来。” 陈霏应声,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楚阿姨叹口气,转身看到苏樱子:“孩子,辛苦你了啊。” 苏樱子摇头:“应该的。” “小最呢?”楚阿姨问道。 苏樱子把报警的事情说了一遍,楚阿姨缩着眉头哦了一声:“竟然报警了,小最真是一点父子情也不顾及了。” “顾了父子情,就伤了他们的母子情。”苏樱子沉沉道。 楚阿姨抬头:“看来他已经把家里的事都告诉你,原以为你们只是普通朋友,他能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你,看来你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了。” 苏樱子沉吟片刻:“是,我们都是对彼此很重要的人。” 楚阿姨欣慰的点点头,拍拍苏樱子的肩膀:“好孩子,小最总算等到一个心里有他的人了。” 这时陈霏扯着张扬回来了。 张扬一脸的愤慨:“干嘛不让我去找那个狗日的?我非弄死他不可。” 楚阿姨不耐的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你上公安局弄死他去呀?你也想进去吗?”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张扬气呼呼的问。 “你最哥不是报警了吗?自然有惩治他的地方。” “光蹲监狱那也太便宜他了,我得找几个道上的兄弟,等他进去好好招呼招呼他。” 张扬盘算着该找哪个哥帮帮忙。 “你给我消停点儿吧,小最现在也还关在派出所呢,要我说小最也有些冲动了,这不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吗?家里的事还是私下解决好一点。”楚阿姨愁眉不展的说。 “这不是家里的事儿,他们打了我妈,就是犯了法,我哥宁可自己搭进去,也要给妈讨公道,没有错。”小小的陈霏在一旁,语气坚定的说着。 楚阿姨怔愣片刻,没想到这个平时温顺乖巧的小女孩竟然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 她走过去拍拍小霏的头:“好孩子,好好照顾妈妈,哥哥的事,阿姨去想办法。” 楚阿姨冲苏樱子微微点头:“这里就麻烦你们了,张扬,咱们走。”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张扬走到陈霏身边:“小霏,我跟我妈去想办法救最哥,你乖乖在这边照顾妈妈,这口气,哥一定给你出了。” 陈霏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 张扬笑笑,宠溺的揉揉了陈霏的头便出门了。 下午苏樱子从家里拿了些衣服,由林野风陪着去了一趟派出所,见到了陈最。 一夜没见,胡茬都出来了,下巴上透着青。 问了妈妈的情况,知道妈妈没事,陈最神色才轻松下来。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陈最脸色歉疚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摸了摸他的脸:“说什么呢?要给我算账啊?那我麻烦你的那些,也要好好算算吗?” 陈最晃着头,在她手上蹭了蹭。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你要是......” “我已经跟二叔打过电话了,家里没事儿,一切都很顺利,我可以再在这里待几天,你只是打架而已,还想在这儿长住啊?” 苏樱子打趣道。 “妈妈有我和小霏,你放心。” 看着苏樱子温柔似水的眼神,陈最只觉得心头一热:“嗯,我放心。 转头看向林野风:“老林,这阵子麻烦你照顾她俩。” 林野风点头:“放心,有我呢。” 下午,林野风和姜楠到医院,看到汪萍时,也吓了一跳,又他娘他妈的骂了一顿,林野风气得拳头都硬了。 姜楠说:“樱子,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做饭的事交给我和林野风了,我以后每天来给你们送饭。” 苏樱子感激的点点头:“行,谢谢你姜楠。” “咱这关系,客气啥?陈最妈妈好可怜,陈最也是好样的,以后,我尽量不跟他吵架。” 姜楠勉为其难可以稍稍接受一下陈最,夺友之恨。 苏樱子抿嘴笑笑:“我替他谢谢你宽宏大量哈。” 几个人正说着话,忽然病房进来两个人。 竟然是叶梅,带着个身形彪壮的男人。 “你来干什么?”苏樱子厉色问道。 “我来找陈家的人,你算干什么的?”叶梅轻蔑的瞟了苏樱子一眼。 “我是陈家人,你有什么事儿?”陈霏小小的身子走到苏樱子前面,凛然的看着叶梅。 “我来道歉。”叶梅仰着头,神气活现的样子哪有一点儿道歉的姿态。 “我不接受。”陈霏冷声回应。 从小这小丫头都是躲在她哥哥的身后,一副娇娇软软的样子,这会儿这镇定凌厉的样子,倒是让叶梅吃了一惊。 她扁扁嘴,回避着陈霏冷冽的眼神,冲着病床扬扬下巴:“我不是给你道歉的,我来给她道歉,歉我道了,你们就必须和解,我告诉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非要把事情闹的那么难看,小心你爸回来剥了你的皮。” 叶梅恶狠狠的瞪了陈霏一眼,语气中带着恐吓。 想起小时候爸爸拿着皮带抽打哥哥的一幕,陈霏心里一阵慌乱,紧紧攥着手心。 苏樱子上前握住陈霏的手,拍拍她的肩膀,看了一眼姜楠。 姜楠上前把陈霏带到一边。 “陈家人刚才已经说了,不接受你们的道歉,你可以走了,一切就听政府处理吧。”苏樱子给叶梅下了逐客令。 叶梅晃着脑袋嗤笑一声:“你们别给脸不要脸,一个疯婆娘,打就打了,你以为他们真的能把我怎么样吗?不过是给他们个面子罢了,你们最好去跟那个臭小子说明白,让他同意和解,大家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吗?”苏樱子挑眉道:“是你们无事吧?你真的以为首长家属可以只手遮天吗?难道陈首长是个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他回来之后到底会剥了谁的皮,你心知肚明吧?” 苏樱子往前一步,凑到叶梅身前沉声道:“你别忘了,你打的是那位是陈首长的前妻,你也不过只是她的补位而已,公安局关着的那个,是他嫡亲的儿子。” 第187章 我也觉得我很爱他 “你......”叶梅双眼冒火的瞪着苏樱子。 苏樱子退后,浅浅笑笑:“现在是你在怕,我们没什么好怕的,明白了吗?” 显然苏樱子的话,让叶梅破防了,她指着苏樱子的鼻子:“你以为陈天庆会为了个疯婆娘惩治我吗?简直异想天开,你们算什么东西?” “天庆?陈天庆?天庆来了吗?”睡梦中的汪萍忽然醒过来,迷迷糊糊的说这话。 陈霏连忙过去看妈妈:“妈妈,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小霏,你爸爸来了吗?妈妈想见他,妈妈想问问他小阳去哪里了?”汪萍挣扎着坐起来,双眼迷茫的看着一屋子的人:“这是哪里呀?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叶梅看这个她一脸无辜娇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汪萍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装疯卖傻,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让男人同情你,可怜你? 你就像个吸血鬼一样,带着两个小吸血鬼,趴在我们老陈身上吸血,你可真贱呐你,你跟他已经离婚了你知道吗?” 叶梅越说越怒,大声的叫嚣着。 “你闭嘴,马上跟我滚出去。” 苏樱子生怕这个女人触动汪萍脆弱的神经,怒不可遏的呵斥道。 “你,你是谁啊?为什么这么凶?”汪萍满眼恐惧的看着叶梅,似乎想起了什么,晃着头说:“是你,是你打我,你们打我。”汪萍浑身发抖的往陈霏怀里钻。 “我是谁?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我是谁?我是陈天庆明媒正娶的老婆,而你是他的下堂妻,他不要你了,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小儿子,早就死了。”叶梅不管不顾的冲汪萍吼着。 汪萍忽然发疯,疯狂的从床上爬起来,扯掉手上的输液管子:“你胡说,我小阳才没有死,你胡说......” “妈,妈。”陈霏紧紧抱住发疯的汪萍。 “阿姨,你冷静点,看着我,不要听她的。”苏樱子帮着陈霏一起抱住汪萍。 “我不听,不听,我小阳好好的,好好的。”汪萍面孔扭曲,絮絮叨叨的嘟囔着。 “哈哈哈,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一次次用着个当借口去缠我男人,你可真贱啊汪萍,我告诉你,你儿子死了,你不要再去我家找,要找,你就去阴曹地府找.......”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落在叶梅脸上。 叶梅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的苏樱子:“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毒妇,滚。”苏樱子双眼通红。 “我草,你个小娘们,我打不死你。”站在叶梅身后的那个男人,挥拳冲上来。 一旁的林野风上前一步,一脚踹在男人的腿弯上,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林野风上前扭住男人的胳膊,把他的脸摁在地上,死死压住。 男人涨红着脸挣扎了半天,硬是没站起身:“你放开我。” 叶梅捂着脸看着眼前一幕:“你,你这个死丫头,你给我等着,我绝饶不了你。” “我等着你。”苏樱子神色镇定,一脸淡然。 叶梅瞪了她一眼,甩手出了门,林野风把那个男人扯起来直接推出门:“滚。” 房间里汪萍神智混沌的抱着陈霏,躲在陈霏的怀里,喃喃自语:“小阳没了,小阳没了,是我害死了小阳,是我。” “老林,叫护士来,看能不能打一针安定。”她这个情况实在太糟糕了。 “好。” 护士匆匆赶来,打了一针安定后,汪萍才冷静下来缓缓睡去。 送姜楠他们出去的时候,姜楠挽着苏樱子的手臂:“陈最平时看着冷冷淡淡的,没想到,家里竟然这么复杂,樱子,这样的家庭,你真的不怕吗?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苏樱子沉吟一阵:“如果我说,我嫁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她的家庭,就显得太幼稚了,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家庭,想和他在一起,就必须和他一起承担这个家庭的责任,这是不可逃避的, 那这时候,就要看天平的两端哪一头更重些, 我爱陈最,我们俩就像冬天抱在一起取暖的两只刺猬,靠得太近会刺痛对方,离得太远又冷得受不了。 但是想在一起,就要接受对方所背负的一切,我们会努力尝试找一个合适的距离,既不会伤到对方,又能温暖彼此。”苏樱子淡淡笑笑:“现在的我和他,谁也离不开谁,所以包容一些东西,是必须要做的取舍。” 姜楠听了苏樱子的话,沉默了良久:“你真的好爱他。” “对,我也觉得我很爱他。” 两天后,陈天庆来到了病房,带着叶梅,陈中和陈最。 是的,这位大首长回来之后,马上就把他的两个儿子捞了出来,陈最处心积虑要让陈中坐牢的计划,陈首长只是一句话,就瓦解了。 陈最走进病房,深深看了苏樱子一眼,疾步走到汪萍身边:“妈,你好些了吗?” 汪萍看着陈最,抬头摸摸陈最的脸:“小最,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好几天没见到你?” 陈最摸着妈妈的手,涩涩的笑了笑:“我去办了点儿事儿,回来就马上过来看你了。” “嗯嗯,好孩子,樱子在呢,她照顾我呢,她对我很好,你要好好谢谢她知道吗?” “我知道,我会的妈妈。”陈最应着汪萍,回头看着苏樱子,疲惫的眼神里满含柔意。 站在病床前的陈天庆,虽穿着一身常服,却身材魁梧高大,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他看到汪萍脸上的淤青,眉心紧蹙着,下颚紧绷两下,回头看了陈中一眼。 陈中缩着身子站着,对上父亲冰凌似的眼神,吓得腿都软了,缩着脖子低下头。 叶梅看了丈夫一眼,战战兢兢的挪了挪脚步,挡到儿子身前,没敢说话。 “陈中。”陈天庆开口,声音沉如红肿,吓得陈中腿一软,颤颤巍巍道:“在,爸爸” “你知道该怎么做。”陈天庆凝着病床上的汪萍,沉声开口。 陈中扑到病床前,扑通一声跪下,冲着汪萍,连磕两个头:“萍姨,我错了,我混蛋,我该死,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完又邦邦的连磕两个头。 汪萍一脸茫然,而陈最他们只是冷冷的看着。 叶梅听得心都疼了,走过去扶着儿子:“好了小中,别磕了。” 回头壮着胆子跟陈天庆说:“也不是小中一个人的错,她先动的手.......” 看着陈天庆越来越黑沉的眼神,叶梅的声音越来越小。 “放屁。”陈天庆怒喝一声:“小萍是他的长辈,他敢对长辈动手,罪该万死,你也难辞其咎。” 第188章 放肆,这是你给爸爸说话的态度吗? 叶梅被陈天庆厉声一吼,吓得腿一软差点儿跪地上。 “叶梅,这是你儿子干下的好事,你表个态吧。” 陈天庆眼底蕴藏着冰冷的寒意。 叶梅颤颤巍巍站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给病床上的汪萍鞠了个躬:“大姐,对不起,是我教子无方,让他伤了你,你就原谅我们娘俩吧。”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汪萍手里:“这里有些钱,给你补补营养。” 汪萍无措的看着手里的钱,掀眸看向陈天庆,轻缓着声音:“你回来了?” 陈天庆闻声看向汪萍,眼里的寒意慢慢散退,大步走到病床前,抬手想摸摸汪萍的头发,最后大手落在了汪萍的背上。 “让你受委屈了,放心,这件事我会严肃处理的。” 汪萍茫然的看向陈天庆:“你胃不好,别生气了,别伤了身子。” 陈天庆刚毅的脸上有一丝丝的动容,沉沉的点了点头。 陈最垂着眼,从妈妈手里把那个信封拿出来,直接撇出去:“我们不需要钱,也不需要道歉,既然我们想要的你给不了,那就带着他们走吧,我妈要休息了。” 陈天庆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信封:“小最,你是个大人了,做事要有分寸。” “什么分寸?不影响你前途的分寸?还是保住你名声的分寸?”陈最站起身,直视着陈天庆。 “放肆,这是你给爸爸说话的态度吗?” 陈天庆怒不可遏的瞪着陈最。 “好大的官威啊,可惜我不是你的下属,我只是一个被你儿子重伤的受害人家属,你该用什么态度对我呢?” 陈最眉眼一片冰凉:“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他现在应该在牢里,但是他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他道歉,不是他觉得自己错了,而是他怕了,知道不道歉就要遭殃了。” 陈最一语中的,陈中缩在地上不敢吭声。 陈天庆沉沉的叹口气:“小最,我知道你生气,心疼妈妈,可是小中毕竟是你的弟弟,一定要闹的那么难堪吗?” 陈最冷笑一声:“弟弟?我好羡慕啊,我的弟弟有个好爸爸。” 陈天庆似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眼神闪烁着,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什么。 “不要吵,不要吵,小最,不要跟爸爸吵。”汪萍紧张的揪住陈最的衣服。 陈最摩挲着妈妈的背安抚她:“没事,没事,不吵了。” “你们走吧,不要再在这里打扰了,我妈真的要休息了。”陈最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陈天庆看了地上的陈中一眼:“给我滚回家去等着。” 陈中慌张的站起来,和叶梅搀扶着出了门。 陈天庆侧目看到一旁的苏樱子,沉沉了一眼:“你是陈最的对象?” 苏樱子一脸淡然的对上陈天庆锋利的眼神,点头:“是。” 陈天庆端详半刻:“听说这几天一直都是你在医院照顾小萍,辛苦你了,谢谢。” “客气了,照顾长辈是分内事。” 陈天庆挑眉:“哦?既然这样,为什么敢动手打陈中的妈妈?她也是长辈啊。” 陈最怔愣一瞬看向苏樱子,他竟不知道樱子还和叶梅起了冲突? “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陈最拉过苏樱子的胳膊,关切的问道。 苏樱子冲他轻笑摇摇头,而后直视陈天庆:“我并不认为她是我的长辈,就算是,她也不是个值得尊重的长辈,更何况陈中都敢对汪阿姨大打出手,我只是教训一个寻衅滋事的人,有什么错吗?” 苏樱子神色肃然,面对陈天庆的强大的威慑力,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怯弱。 陈天庆打量苏樱子一眼,跟陈最留下一句:“照顾好你妈妈。”便转身出了病房。 陈最拉着苏樱子的手,把她扯进怀里:“谢谢你,辛苦你了。” *** 军区大院,陈家。 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一阵阵哀嚎,还有女人哭喊求情的声音。 “老陈,你停手吧,别再打了,孩子要被打坏了。” 陈天庆卷着袖子,手里拿着皮鞭,一脚把抱着自己大腿的叶梅踢开,挥起鞭子朝着陈中狠狠的抽了下去。 “你不是能打吗?站起来跟我打呀。”陈天庆一边抽着一边冲陈中吼着。 “我错了爸,我错了,别打了。”陈中趴造地上抱着头求饶。 “你错了?你是真的知道错了吗?还是害怕了?”想起在医院里陈最说的那些话,陈天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陈中鬼哭狼嚎的喊着。 “老陈孩子知道错了,别打了。”叶梅哭喊着抱住陈中,护着儿子。 “都是你骄纵出来的好儿子,目无尊长,张扬跋扈,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是,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别打我儿子。” 陈天庆把叶梅扯起来甩到一边:“要打,也是你儿子替你受着。” 说着便又扬起鞭子抽了下去,随之是陈中凄惨的喊声。 “陈天庆,不就是个疯女人吗?是她想到家里来闹事,我儿子为了保护才出手对她的,你凭什么这样打我儿子?你就是放下不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对他旧情未了,是不是?”叶梅气急败坏的拽住陈天庆的鞭子,大声的控诉着。 “你放屁。”陈天庆怒斥一声。 “陈天庆,不管你心里对她有多少愧疚,别忘了你们都已经离婚了,我叶梅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对她念念不忘,你娶我干什么?你去守着那个疯子过呀。” 陈天庆眼神黑沉的看着叶梅:“我为什么娶你,你不清楚吗?” 叶梅一时哑然:“我......”她咽了咽口水:“我没有逼你,当初也是你自愿要对我负责的。” 陈天庆扔掉手里的鞭子:“从今以后,谁再敢去招惹汪萍,我打断他的腿。” 说完径直走出家门,开车往军部驶去。 军部办公室里,陈天庆躺在办公椅里吸了口烟,目光沉沉的看向窗外。 脑子里闪过汪萍满是淤恨的脸,眼尾的青筋跳动几下。 第189章 扒皮就扒皮 汪萍,这个牵绊他一生的女人,从一见钟情到浓情蜜意,再到镜破钗分,尤其是小儿子去世之后,她如同疯魔一般,沉浸在悲伤里不肯出来,一个家被她闹得不得安宁。 他尝试过跟她好好沟通,可是无论怎样都回不到曾经的甜蜜时光了,尤其是她疯疯癫癫说的那些反动的话,被传得沸沸扬扬,上级屡次找他谈话,无奈之下,只好把她送回京市。 有一年回京市探家时,又一次争吵之后,他提了离婚,没想到汪萍竟然平静的答应了,两个人就这样匆匆办理了离婚手续。 再回到部队时,郁结烦闷的他跑去喝大酒,导致胃溃疡发作,进医院认识了护士叶梅,叶梅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出院后,叶梅邀请他一起吃饭,为着当初的照顾之情,他没好意思拒绝,谁知就是那一晚,喝醉的两个人睡到了一起。 醒来时,叶梅一再说,是她自愿的不需要他负责,但一个月后她怀孕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思及往事,陈天庆烦闷的摁灭手里的烟,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 军区政委走了进来。 “张政委。”陈天庆立正敬了个礼。 政委冲他点点头:“怎么了?家里呆不下去,跑来值班了?” 陈天庆,无奈的笑笑:“家里的事儿,让您看笑话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家这个经更是复杂了点。”张政委是陈天庆的顶头上司,也是一路看着他打拼过来的老领导,对他的生活也有所了解。 “不管怎么说,在军区大院里,一个孩子殴打一位长辈是会引起公愤的,更何况小萍是你的前妻,身份敏感,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你处理不好,可是会影响半年后评比知道吗?” 张政委神色凝重,陈天庆沉声道:“是我家教无方,让他惹了这样的乱子,我已经教训过了,他以后不敢了。” 张政委也知道他为难,战场上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男人,往往面对家庭的纷争时,却又无从下手。 “小最我是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我清楚,若不是忍无可忍,他不会随便动手的,小萍那边,你的安抚工作要做好,不要让他们娘三个寒了心,知道吗?” 陈天庆点头:“知道了。” 后面几天,汪萍住在医院里,陈最陈霏和苏樱子轮流照顾着,楚阿姨和张扬,时不时的过来探望,张扬性子开朗,总是能把汪萍逗乐。 楚阿姨跟汪萍从小一起长大,见证了她的爱情,眼看着她为爱痴,为爱狂,除了心疼之余,对陈天庆也是切齿痛恨。 小最下乡之后,陈霏和汪萍也多亏她的操心看顾照拂,不然日子可不好过。 陈最坐在床边喂妈妈吃饭,眼神却一直留意着坐在一边玩的不亦乐乎的陈霏和张扬。 张扬这小子太会刷宝,不知道从哪儿学变戏法的魔术,惹得陈霏惊奇的不得了,一直缠着他:“小扬哥哥,再变一次,再变一次。” “好,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啊,就变这一次。”张扬把手摊开给陈霏看了看他手里的硬币,然后翻手,合上手掌,飞速晃动两下,摊开手掌,硬币不见了。 “咦,哪里去了?”陈霏惊奇的瞪着眼睛。 “对呀,哪里去了?”张扬忍笑看着陈霏:“你猜猜看去哪里了?” 陈霏拧着眉头,皱着小脸:“一定还在你身上,你藏起来了对不对?你敢让我在你身上找吗?” “找啊。”张扬坐在沙发里,张开胳膊,一副玩世不恭的看着陈霏。 陈霏二话不说,上去翻他的口袋,领子,衣袖,都找不到。 张扬就坐在哪张着胳膊,任由她翻,陈霏小小的身子几乎要爬进张扬怀里去了。 正当陈霏伸着小手往张扬裤子口袋里伸去的时候。 “小霏。”陈最立马站起来喊了一声:“别玩儿,过来。” 陈霏收回小手,闪着眼睛看着哥哥:“怎么了哥?” “你,你喂妈妈吃饭,我跟张扬说点儿事儿。”说完把饭碗往陈霏手里一塞,扯着张扬的衣服领子出了病房。 “别,别吵架。”汪萍看着两个人,神色紧张的喊着。 旁边的楚阿姨削着苹果冲汪萍笑笑:“不用操他哥俩儿的心,好好吃饭。” 门外。 “哥,咋了?”张扬不悦的整理着领子,一头雾水的看着陈最。 “你说咋了?”臭小子装什么蒜?还想拐骗着小霏摸他口袋,想什么美事儿呢? “张扬小霏今年多大?” “十六。” “你多大?” “十九。” “她喊你什么?” “喊我哥呀。” 陈最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还知道她喊你哥呀?我警告你啊,注意点儿分寸,小霏还是个小孩儿呢。” 张扬委屈的默默脑袋:“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啊?我知道她还小。” 陈最指着他的鼻子:“你的意思是等她长大,你就可以过分了是吗?” “她长大了,你就管不着了呀。”张扬小声嘟囔着。 “她就是长到八十,我也是她哥,我也管得了,我不但管得了她,我还管得了你。”陈最警告十足的看着张扬:“你对她最好没有非分之想。” “我,我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再说了,就算我有怎么了?我配不上小霏呀?”张扬心虚的顶嘴。 “你觉得呢?”陈最眼尾一挑看着他。 这轻视的眼神,激起了张扬的斗志:“哥你别看我现在吊儿郎当的,我正经起来我自己都害怕,你等着我早晚做出个样子给你看看。” “你先正经起来再说吧。”陈最冷脸瞟他一眼:“我告诉你,我把陈霏交给你,你给我保护好,她要是少一根汗毛,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这是给戴紧箍咒呢?”张扬拧着眉不甘心的嘟囔。 “对,你最好别给我监守自盗。” 陈最警告意味十足的瞪了他一眼,便进了病房。 张扬扁扁嘴:“为了等小丫头长大,我头发都快等白了,扒皮就扒皮。” 第190章 你还不抓紧等啥 陈天庆预交了住院费,流水般的补品送进医院。“拿回去吧,我们不需要。” 警卫员小侯一脸无措的说:“最哥,这都是首长对阿姨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首长的心意我们领受不起,拿回去吧。” “最哥,我要是再拿回去,首长肯定饶不了我,你就当帮我了好不好?拜托了。”小侯讨好的看着陈最。 “小最,不要让人家为难,你看孩子多可怜啊。”躺在病床上吃苹果的汪萍闪着眼睛说道。 “就是啊,还是阿姨心疼人,谢谢阿姨,这些补品您好好吃,我祝您早日康复。”小侯赶紧巴结着汪萍说道。 “谢谢。”汪萍温和的笑笑。 “好,难得我妈今天高兴,我听你的。”陈最冲妈妈笑笑,侧目对小侯说:“今天的我们留下,回去跟你们首长说,不要再送来了,否则我全部扔出去。” 小侯缩缩脖子,这陈最生气的时候,跟首长简直一模一样,吓人。 苏樱子他们这趟出来差不多快半个月了,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 陈最把汪萍送回了精神疗养院,帮她安顿好一切。 汪萍坐在病床上,看着陈最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轻轻的喊了一声:“小最,你过来。” 陈最走到病床前,蹲到妈妈身前问:“怎么了妈?” 汪萍伸手摸了摸陈最的脸,轻轻的呢喃了一声:“对不起了。” 陈最愣了愣,轻轻笑笑:“你说什么呢?” “妈妈不该打你,还疼不疼?”汪萍眼里满是怜惜,她现在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偶尔会想起以前的事,那时只要想到小阳,脑子里就乱哄哄的,就害怕,就愤怒,只要陈最这个时候在她眼前出现,她就会发了疯似的扑上去,打他,骂他,撕扯他,从小到大,陈最从哭喊求饶,到麻木冷漠,站着任由她打骂,漠然的看着她哭闹。 现在汪萍越来越多的想起陈最的小时候,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那么小,那么可爱,她每天抱在怀里,亲也亲不够,看也看不够,简直就是自己的心尖肉。 可是后来,自己怎么会那样对他呢?明明是自己最爱的小最啊。 陈最把脸在妈妈手里蹭了蹭:“不疼了,我都忘了,妈,你在这里乖乖的听话,配合治疗,我会尽快回来,到时候把你接回去,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汪萍乖顺的点点头:“嗯,我听你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还有樱子,你也要到带她回来。” “当然,我们是一家人。” “嗯。” 临走之前的晚上,陈最和苏樱子拿了酒菜去了师傅那里。 “走吧,该走了。”师傅喝着酒,语气悲凉的感叹着。 “爷爷,今天呢,我陪你喝一点酒,等我们走了之后,你可要做一个听话的小老头,听医生的话,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知道吗?”苏樱子给师傅倒了一杯酒,哄孩子似的劝着。 师傅哼笑一声:“你也跟着臭小子学会了,你们都走了,我再不喝点酒,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呢?老了,挨一天是一天了,你们就让我随意的过吧。” “你看,又说这种话,成心让我走得不安心是不是?”陈最责怪的看着师傅。 “你小子啊,能回来就赶紧回来吧,我怕等不了太久了。”师傅看着陈最,脸上的笑有些悲凉。 陈最看着师傅的表情,只觉得喉头一紧,说不出话来。 “爷爷,你说的什么话呀,什么等不了了?你不想等着见见重孙子吗?”苏樱子巧笑嫣然的看着师傅。 “重,重孙子?”师傅茫然一阵,眼神猛地清亮起来:“要的,要的,要见重孙子的,有,有了吗?”‘老爷子闪着眼睛期盼的盯着苏樱子的肚子。 “您说啥呢?我俩还没结婚的?咋就......“陈最无语的看着师傅,又埋怨的瞪了苏樱子一眼。 师傅啪一巴掌打在陈最头上:“那你还不抓紧等啥呢?”陈最吃痛的摸摸头:“这,这不得她同意才行吗?” 师傅看着樱子:“咋了?你不愿意嫁给他呀?樱子,有啥条件你说,爷爷给你做主。” 苏樱子转转眼睛说:“我的条件就是,你给我俩做主婚人。” 师傅一愣:“行啊,我愿意呀,你俩抓点紧啊,我再努努力,活到见到我重孙子,还得把我这一身本事教给我重孙子才能行啊。” 师傅的眼里有了光。 “诶?这,我喊重孙子,还是喊孙子呢?乱了,乱辈儿了。” 师傅一脸苦恼的开始捋辈分。 回去的路上,陈最牵着苏樱子,两个人默默的走了一阵,陈最忽然开口问:“什么时候生?” “啥?”苏樱子一头雾水的问。 “什么时候给师傅生重孙子?不是你许诺出去的吗?”陈最停下脚步,低头盯着苏樱子。 “我......我那不是想给爷爷点儿念想吗?省得他过得没奔头。”苏樱子嗔怒的翻了翻眼睛。 “那把重孙子生下来,他不是更有奔头?不如咱们就给他生一个玩玩儿怎么样?”陈最拦住苏樱子的腰,沉沉的看着她。 苏樱子抬头,伸出胳膊挂在陈最的脖子上:“只要你敢,我没问题啊。” 陈最神色一滞:“我的意思是,先结婚。” 苏樱子无语的抿抿嘴角,摸着他的耳朵:“陈最,你真的太......” “什么?” “你说你这个人这么邪性,怎么在这个事儿上,这么正统呢?”苏樱子眯着眼感叹,这男人,自制力强得可怕,几次忍得眼都红了,就是不肯跨那一道坎。 “因为,我对你是认真的。”陈最神色凝重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巧笑一声,勾着眼眉轻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我也就依你了呢?” 陈最眼神一沉,咬了咬后槽牙:“不行,我就要先娶了你,再睡你。” 苏樱子摸了摸他的胸口,眯着眼睛,一脸怜悯的看着陈最:“说实话,你,是不是不行?” 撩了那么多次,换个人早就生扑了,他忍成这样,实在有违常规啊。 第191章 我闺女啥时候成驯兽大师了? 陈最脸都黑了,一把捏住苏樱子的腰,贴着身子,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灼热的呼吸拂过苏樱子的脸颊,像火一样。苏樱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里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沉默一阵,陈最沉了口气:“早晚让你知道行不行,到时候别哭着求饶。” 苏樱子耳朵一热,抿嘴轻笑:“吹牛谁不会啊?” 陈最眼底翻滚着浓浓的火焰,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激我没用,樱子,答应我结婚,我就是你的。” 苏樱子冲他胸口上砸了一拳:“那你忍着吧。” 撅了噘嘴,不理他,转身走了。 “喂,到底结不结?” 陈最从身后赶过来。 “不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忍。” “那一会儿回去,你就试试。” “不要脸。” “不试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忍?” “只撩不睡是渣男。” “什么渣?什么意思?” 第二天,火车站。 姜楠眼里含泪的抱着爸爸妈妈。 姜母也满眼含泪:“楠楠,自己多保重知道吗?注意身体,保护好自己。” 姜楠点头:“嗯,我知道的妈妈。” 林野风站在一旁帮姜楠提着行李,看着姜楠梨花带雨的,一阵心疼,走过去,站的直直的跟姜母说:“阿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姜楠的。” 姜父姜母没有见过林野风,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长得凶凶的男人。 “你....你是.?” “我叫林野风,我是姜楠的......” “朋友。”姜楠赶紧打断他,生怕这个莽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吓到爸妈。 “我们是朋友,和樱子一样好朋友。”姜楠跟诧异的父母解释着。 姜母迟疑的点点头,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壮实了,他们家一家子文人,实在很少接触这样阳刚威猛的人。 不禁小心的说:“好,那谢谢你啊。” 照不照顾的倒不要紧,只要你不欺负我们家楠楠就行,姜母暗自思忖。 林野风憨憨笑笑,往前凑了凑,吞吐的说:“叔叔阿姨,其实我.......” “那个,楠楠,在那边别忘了学习,政策一直在变,你做好准备,以便应对,知道吗?”姜柏走过去,把林野风挤到一边,打断他的话。 姜楠乖乖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樱子之前也跟我说过,所以我一直在学习。” “哦?是吗?”姜柏抬眼往不远处开去,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陈最身边,脸上笑意吟吟的跟陈霏说着话:“她果然不一般,竟有这样的先见。” “干嘛都打断我说话呀?”林野风一脸不悦的低吼一声。 本来就长得凶,生气起来竖着眉毛,瞪着眼,更显得像个煞神一样。 姜父姜母都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哎呀,不好意思......” “你凶什么凶?插你嘴怎么了?只能你说话别人不能说话呗?”姜楠冷脸瞪着着林野风。 姜父姜母赶紧扯扯姜楠,生怕她惹怒这个煞神,一拳挥过来,姜楠还不得给打飞出去吗? 谁知道下一秒姜父姜母便傻了眼,林野风变脸似的露出一排小白牙,冲姜楠讪笑着,弯着腰,一脸讨好的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跟叔叔阿姨说,让他们有时间的时候去红星村,我好好招待他们。” 姜楠抱着胳膊白了他一眼:“那你凶什么?” “我哪里凶了?我,我这不是笑着呢吗?嘻嘻。”五大三粗的男人咧嘴露出标准的7颗牙,笑得那叫一个瘆人。 姜父姜母:“......”我闺女啥时候成驯兽大师了? 姜柏不满的扯扯嘴角:“行了,无事献殷切非奸即盗,我们对什么红星村不感兴趣,也不打算光顾,不麻烦你招待。” 林野风这暴脾气,想发火,看到姜楠飘过来的小眼神,火气一口咽了下去。 姜楠扁了扁小嘴:“就是啊,红星村确实没什么好玩儿的,不过就是有个百年的三进院老宅子。” “什么什么?老宅?”姜父一听眼睛都亮了,兴致盎然的看着姜楠:“楠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见过吗?有研究价值吗?” 姜楠歪歪头:“应该有吧,京市的专家鉴定过得,院子里也没啥,就是有些老家具,还有个小冰窖。” “老家具?冰窖,天哪,这太神奇了,好好好,有时间我一定要去红星村看一看。”姜父兴奋的拍着手。 “楠楠,这房子的主人你认识吗?我们到时候进得去吗?”姜父面色忧虑的问。 “认识啊,他刚才不是说了吗?欢迎你去,还要好好招待你们呢。” 姜父姜母:“.......???” 姜柏:“.....???” 林野风:“对呀,我家。” 一边陈最摸着陈霏的头发:“小霏,家里就辛苦你了。” 陈霏弯着眼睛笑道:“哥哥放心,我会时常去看妈妈的,你,你和樱子姐也要好好的,我会想你的。” 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陈最紧张的哄着:“好了好了,别哭,你一哭,哥哥心里更难受。” 陈霏蹭蹭眼泪:“嗯,樱子姐,希望下次再见面,我就能喊你嫂子了,好不好?” 苏樱子:“.......”回头看到陈最不怀好意的额笑着。 “你也来给你哥哥做说客是吗?”冲陈霏温柔的笑道。 “哥哥喜欢你呀,妈妈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希望自己以后能和你一样,勇敢,厉害。”陈霏亲眼见到苏樱子面对叶梅时傲然坚毅的样子,面的爸爸时镇定自若的样子,都让她很钦佩。 “你也很勇敢,小霏是最棒的。”苏樱子柔柔的笑着。 陈最欣然的看着两个女孩子,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是可以相互欣赏的。 忽然心里想起什么,陈最神色严肃的跟陈霏说:“小霏,以后跟张扬相处的时候,要多注意一点分寸知道吗?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记住了吗?” 陈霏有些茫然的点点头:“我知道啊,张扬也说,我只是个女孩子,还不是女人。” 张扬说,张扬说,听得陈最头都大了。 第192章 红英死了 看着陈最的苦瓜脸,苏樱子暗暗笑着,陈霏从小跟着哥哥长大,即便是亲兄妹,毕竟男女有别,很多话陈最不方便说的太直接。 陈霏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根本就是懵里懵懂的,看来有必要给这丫头上一堂性教育课了,这次来不及了,下次见面一定要找机会给她补上,苏樱子在心里暗自思忖。 火车即将开动,陈霏跟哥哥依依不舍的告别,林野风则在姜家人转换为热情异常的态度里,美滋滋的带着姜楠上了车。 火车轰然开动,姜楠和林野风坐在一起,林野风很狗腿的从包里掏出一堆零食,瓜子,奶糖,花生,竟然还有两个猪蹄子,简直比乘务员推的小车都丰富。 姜楠跟个地主婆似的美滋滋的享受着地主家狼崽子的投喂。 陈最看着窗外神色有些黯然,妈妈病情不稳,师傅年迈,小霏正值豆蔻,孤身一人,让他怎么放心的下。 苏樱子挽住陈最的胳膊,把头搁在他的手臂上,轻声宽慰道:“别担心了,他们都会好好的,之后我们再找机会回来看他们好吗?” 陈最低头,在她脸上蹭了蹭:“好。” “师傅那边社区会帮忙照顾的,妈妈在医院也还好,就是小霏.......越来越大了,我真的有些不放心。”姑娘大了,张开了,越来越惹眼,怎么让人放心得了,虽说张扬会照顾,可他总有一种把小白兔放到大灰狼嘴边的感觉。 “有些事你不方便说,下次回来,我给小霏好好上一课。” “上什么课?”陈最疑惑的问。 苏樱子眨眨眼,附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陈最的耳尖肉眼可见的一红,随即皱眉看着苏樱子:“你,你的课是谁给你上的?” 她也不过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虽说两个人情到深处,情难自禁过,但始终也没突破那一层,这丫头难不成,天生就懂得别人家多? 苏樱子挑眉一笑:“自学成材喽。” 前世大学期间,小黄书啥的也不是白看的,宿舍里偶尔也会聚在一起观摩一些视频啥的,但前世没机会实践,这一世,全拿陈最练手了。 陈最想起她之前看的那个手抄本,脸一黑,这媳妇儿本事太大了,啥啥都一点就透啊,第一次接吻时,能明显感觉出两个人都是生手,后来亲多了,这丫头的领悟能力可比自己强多了,每次都撩的他焚身蚀骨。 他心里恨恨的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惹得苏樱子暗暗娇呼:“干嘛?疼。” 要不是在车上,真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狠狠蹂躏一番。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女孩子接受一下那方面的教育,确实有益无害,自己毕竟是个男人,小霏第一次来例假,他都吓得手足无措,小霏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也以为小霏要死了,俩人抱头痛哭。 还好师傅来了,找了邻居大婶帮忙才没闹出笑话。 现在好了,有了樱子,心安啊。 “诶,对了,你这个课也给红英上上,红星比我还憨,奶奶年纪大了,不好多说,你正好先给红英上一课,行吗?”陈最忽然想到吴红英,那小丫头跟陈霏年纪一样大,小时候营养不良,长的黑黑瘦瘦的,这几年,慢慢长开了,竟越来越标致,在村里那些女孩子里是拔尖的好看,是得多加些小心了。 苏樱子点头:“行,回去我就找她。” 火车晃晃悠悠的走着,返城这趟有了陈最的照顾和陪伴,时间也觉得好过一点。 早上八点多到的清水县,四个人大包小包的扛着往回走。 陈最和林野风先送两个女孩回石盘村,在村口遇到正要出门的东升。 “姐,你回来了?”苏东升看到苏樱子兴奋的车子都扔地上了。 “东升?你干嘛去?”这阵子苏东升接替了二叔的木匠手艺,人老实,干的活儿也好,尤其是给那个张老师的哥哥打的家具,花样时兴,做工精良,那家的新媳妇儿满意的不得了。 后来,那个张老师见到苏樱子好一顿夸,之后还给苏东升陆陆续续介绍了不少活儿,东升现在的事业做的风生水起,就等着日子到了娶媳妇儿了。 “我开工去呀,县城接了个活儿,我过去看看。” “好,对了,我这次去京市,给春杏带了条裙子,可漂亮了,我晚点儿给你送家去。”苏樱子这趟京市扫荡了商场,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大姐小妹的,二叔二婶的,给春杏也挑了条裙子,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逛商场了,好爽! “真的?京市的裙子?那春杏准的高兴坏了,谢谢二姐。” 东升眉开眼笑的道谢,瞄到身后的陈最,他神色忽然黯然下来。 有些支吾的问:“陈最哥,你,你回村了吗?” 苏东升忽然客气地喊自己哥,倒让陈最大感意外,这是小舅子要认可自己的节奏吗? 赶紧应声:“没呢,先送你姐回家。” 苏东升看了看陈最,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 “怎么了?”苏樱子看他表情不对劲,“出什么事儿了吗?” “红英死了。”苏东升迟疑片刻后轻轻说道。 “什么?”陈最像没听清一样,怔怔的看着苏东升:“谁?” “吴红星的妹妹,吴红英死了。”苏东升抬头又说了一遍,神色严肃。 “啪”的一声,陈最手里的东西掉落一地,他感觉整个脑子像炸开一样,回头转身,朝着红星村狂奔去。 “姜楠,先帮我把东西送回家,我过去看看。” 此时的苏樱子也感觉浑身发凉,朝着陈最追了过去。 红星村吴家门口。 院子里,静悄悄的,陈最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苏樱子跟在他身后。 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任何家里有人身亡的装饰布置。 陈最沉着气,走进房间,房间的一角传来“嚯嚯”声音,随着声音望过去,吴红星正蹲在墙角,手里磨着一把刀。 “红星?”陈最干涩着嗓子喊了一声。 第193章 红英被辱 吴红星的动作一滞,木然的抬起头。 整张脸憔悴潦草,眼神麻木空洞。 看到陈最的瞬间,眼神里才稍稍有了些光,晃着身子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着朝陈最扑过来。 陈最一个箭步上前,接住扑过来的吴红星。 “哥,你回来了?哥。”吴红星扑在陈最怀里呢喃着。 “红星,出了什么事?红英怎么了?” 陈最扶起神色恍惚的吴红星,晃着他的肩膀问道。 吴红星下巴抽动几下,哽咽着说:“红英死了,哥,红英被那个人渣害死了。” “谁?谁干的?” 虽然路上设想过百万种可能,但是当这个事实从吴红星嘴里说出来时,陈最还是烧红了眼。 “吴启功,吴启功那个王八蛋。”吴红星呜咽出声,继而蹲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陈最手臂紧绷着,紧紧握着拳头,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到底怎么回事?” 吴红星断断续续的说着。 那天,他跟着村里人去修水坝,加班到很晚才回家,红英下工后,就拿着背篓到山上林场去装刨花。 可是一直到吴红星下工回到家,她都还没有回来。 奶奶急得不得了,去村里找了好几家询问,都说没有见到她。 吴红星到家之后,赶紧上山去林场,林场的董大海说,红英装完刨花就走了,早就回去了。 吴红星心里咯噔一下,匆忙下山,因为之前,吴红英害怕被董启功他们纠缠,一直走小路回家,吴红星就沿着那条小路一路找回去。 在半山腰,路边的小树林里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他拿着手电筒找了过去,看到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吴红英。 “红英?”看到红英这个样子吴红星心里一阵冰凉,妹妹被欺负了。 吴红英披散着头发,脸上脖子上都是淤恨,抱着腿,小小的身子缩得只剩下一团,吴红星慢慢走过去,想抱她时,小姑娘吓得浑身发抖,拼命挣扎。 “红英,我是哥哥,我是哥哥。”吴红星把妹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安抚着。 “哥哥?哥哥。”吴红英紧紧抱住哥哥,哭的撕心裂肺。 吴红星把妹妹背回家,在家里焦急等待的奶奶,看到红英那个样子,心里一惊,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奶奶帮着红英清理干净,才慢慢问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红英丛林场下来,沿着小路下山,走到半路就遇到董启功几个人。 他们几个好像都喝了酒,拦着她的路,逗弄着她,把背篓里的刨花也全都扬了出去。 吴红英害怕极了,不想跟他们纠缠,就扔了背篓往回跑,结果被董启功拽着辫子扯了回来。 “小丫头片子,还躲着我,我说这几次怎么老是截不住你了,竟然走小路?” “你放开我,放开我。”吴红英一边挣扎着,一边奋力挣扎,回头一巴掌扇在董启功的脸上。 董启功恼羞成怒,一脚把吴红英踹倒地上,骑到她身上摁住她,扇了她一巴掌:“臭婊子,老子看上你是你的造化,还敢打老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馋了老子那么久,今天非得尝尝你的滋味。” 说着便去撕扯吴红英的衣服,吴红英哭喊着挣扎,却被另外几个人摁住了手脚。 ....... 吴红英目光呆滞的说完一切,奶奶哭的捶胸顿足:“混账,混账东西。” 吴红星咬着牙,抄起斧头就冲进了董启功家里。 这时候的董启功几个人正在屋子里喝着就,吹着牛皮,笑的嚣张又淫荡。 看到冲进来的吴红星,手里拿着斧头,眼里似着火一样的怒气,几个人都心虚的站起来,往后躲了躲。 董启功却嬉皮笑脸的看着他:“呦,这不是大舅哥吗?” 几个人也跟着嘻嘻笑起来。 吴红星举着斧头冲过去:“我砍死你个王八蛋。” 一斧子砍过去,董启功几人分散躲开,斧子砍在桌子上,吴红星抽拔父子的时候被董启功他们几个摁住了。 吴红星的脸被摁在桌子上,董启功一脚踩在桌子上,一只手,拍了拍吴红星的脸:“小王八蛋,嚣张的很啊你,还敢来砍我?来呀,砍死我。” 吴红星怒吼着挣扎了两下,却有被他们死死的摁住。 董启功鄙夷的笑笑:“我告诉你,一个黄毛丫头,玩儿就玩儿了,你们这种门第的贱种,被我玩儿是她的福气,知道吗?你爹害死我爹,我玩儿他闺女,就当父债子偿了。” “董启功,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吴红星涨红着脸,怒吼着。 “吴红星,别他妈说什么大话了,你妹妹确实不错,但是我一个功臣家属,不可能娶她,哥几个都尝过她的滋味了,你就从这中间挑一个,做你妹夫吧。”董启功冲着另外几个人淫荡的笑起来。 吴红星一瞬间脑子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红英,红英。 吴红星咬着牙大吼一声,从那几个人手里挣脱出来,像疯了一样,喊叫着冲那些人挥打过去。 他不知道打的是谁,只知道抓住一个人狠狠的拳头砸下去,他身上也被人锤砸着,很快他被那几个人踩在脚下,踢着,踹着,嘴上,脸上都是血。 “哥,放开我哥,你们住手。”吴红英从外面跑进来,哭喊着哥哥。 这时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观着看是怎么回事。 吴红英冲进来扑倒吴红星身上保护着哥哥。 董启功的奶奶也挤过来问:“怎么回事?又闹什么?” 董启功看人原来越多,害怕闹得不好收场,便叫嚣道:“这个丫,今天在山上看到我,就纠缠我,嚷嚷着非要跟我睡觉,说什么只要我愿意娶她,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我不愿意,她就当着我的面脱衣服,你说是不是破鞋?是不是不要脸?” 第194章 不惧生人,惧鬼神。 “不会吧,这小丫头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呀。” “就是啊,有什么误会吧?” “启功啊,女孩的清白很重要,你可别乱说。”有人听不下去,出声劝解。 吴红英听了他,泪流满面的哭喊着:“你胡说,你胡说,是你欺负了我。” 董启功嗤笑一声:“大家看看,这种人就是这样,自己作践还要诬陷别人,我可是有证人的,你们几个是不是都看见了?” 他冲那几个人挤挤眼睛,那几个人连声附和:“对呀,我们都看见了,就是这丫头不要脸,要不是我们跑的快,非得被她粘上不可,真不要脸。” 趴在地上的吴红星,奋力站起来,满脸鲜血踉踉跄跄的冲董启功扑过去,无力地捶打着他:“你闭嘴,你放屁。” 董启功不耐烦的把他推倒在地上,“呸”了一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红英木然的站起来,哥哥脸上的鲜血,董启功无耻的笑声,门外人的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充斥着她的耳朵。 她静静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吴红星还撑着身子跟吴启功缠打在一起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呼:“红英跳井了。” 如同一声炸雷,吴红星整个人都被击碎了。 他抱着红英小小的身体回到家,奶奶看到的那一刻,便一头栽到地上昏死过去。 没有出嫁的姑娘,又是自戕枉死,按照族规,不得设灵堂,不得入祖坟,便买了一口薄棺材,在公墓找了个地方,草草的葬了。 吴红星话说完,陈最呆呆的站在哪一动不动,苏樱子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冲上头顶,浑身止不住的战栗着。 陈最咬着牙,紧绷着下颚,慢慢睁开微阖的双眼,眼底涌出一片阴郁,转身往门外走去。 苏樱子一把拉住他:“你去干什么?” “杀人偿命,我要弄死那个王八蛋。”陈最眼里翻滚着滔天怒火。 “陈最,你别冲动,我们好好想想该怎么办,这种人渣一定要受到惩罚,但是不是一命换一命你知道吗?”苏樱子紧紧抱着陈最,生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吴红星也站起来,拦在陈最身前:“哥,这事儿是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不会牵扯你。” “红星,你也冷静点儿,这事儿一定要解决,但是我们得用对方法,不能把自己搭上,你明白吗?你还有奶奶呢。”吴红星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生机,只看得苏樱子心里发慌,她尽量压着心底的恐慌劝慰他。 “小最?小星。”里屋传来奶奶虚弱的呼喊声。 陈最抹了一把脸,拍拍吴红星,便转身进屋。 “奶奶。”陈最蹲在床边,握着奶奶的手,扯着嘴角给老人家笑了笑。 “小最,你回来了?”奶奶虚虚的抬起手,碰了碰陈最的脸。 “我回来了奶奶,对不起。”陈最已经红了眼眶,哽咽道:“对不起奶奶,我回来晚了。” 奶奶摇了摇头:“都是孽,你在又能怎么样呢?好孩子,是奶奶没用,让这两个孩子跟着我遭了罪。”奶奶浑浊的双眼里,淌出两行清泪。 “小最,小英可怜呐,从小活的孤苦,被人欺负了无处伸冤呐,我小英死得冤啊,奶奶没用,奶奶走了,下去陪着小英,找到阎罗殿去替她伸冤,咳咳咳.......”奶奶说的急,引得一阵气喘。 “奶奶,你别气,别着急,我会给小英讨回公道的,我在城里有熟人,他在公安局上班,本事很大的,一定能替小英伸冤的,你放心,交给我。”陈最帮奶奶顺着胸口安抚着。 “好,好孩子,奶奶谢谢你,奶奶走了,就剩下红星一个人了,小最,好好看着红星,带他离开这里好不好?奶奶求你了。”奶奶昂着头,渴盼殷切的看着陈最。 陈最重重的点头:“放心,奶奶,我带他走,带他离开这里,好好的活着。” 奶奶欣慰的笑了,冲吴红星伸出手:“小星。” 吴红星跪倒奶奶床前,握住奶奶的手放在脸颊上:“奶奶,我在呢。” 奶奶看着吴红星满眼的疼惜:“以后,跟着你哥哥,好好的过活,知道吗?” 吴红星红着眼:“奶奶,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呀奶奶。” 奶奶嘴角抽动着,缓缓的闭上了眼。 “奶奶?” “奶奶!” 陈最和吴红星恸哭高喊。 苏樱子也潸然泪下。 一声爆竹冲天放响,村里的老老少少陆陆续续的赶来帮着处理后事。 董常山匆匆赶来时,看到跪在病床前的陈最和吴红星,痛惜的哀叹一声。 拍拍两个人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说完便出门招呼着乡邻帮着安排灵堂后事了。 林野风匆匆赶来,看到吴红星,什么也没说,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钱,就出去帮忙了。 陈最作为孝子陪着吴红星一起守灵。 出来跟苏樱子说:“太晚了,你先回家吧。” 陈最穿着一身麻衣孝服,神色暗淡忧伤,苏樱子牵着他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亲亲的抱住他:“答应我,别冲动好不好?好好的送奶奶走,等办完奶奶的后事,我们一起解决这件事,一定会让那个人渣付出代价。” 苏樱子掀眸渴盼的看向陈最:“陈最,答应我,别让我害怕。” 陈最摸摸她的脸:“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先回去休息吧,我得过去了。” 看着陈最缓缓的走进灵棚,跪在吴红星身边,两人同样神色呆滞的向前来吊唁的人磕着头。 农村是这样的,无论生前有什么仇,什么怨,人死为大,前来送一把黄纸,磕个头,或真心,或虚情假意的哭上一声,尽一份哀思。 不惧生人,惧鬼神。 走在回家的路上,苏樱子心里一片凄然,明明活生生的两个人,就这样没有了。 吴红英那个小丫头的脸明明还在她眼前晃着,还能听到她甜甜的叫自己樱子姐的声音。 明明说好了会教她一些防身术,明明说好了这次回来给她上课,可是再也见不到了,人没了,就这样没了。 苏樱子觉得脸上一片冰凉,抬手一蹭,自己竟哭了,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哭过了,此时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她擦了一把泪,深深缓了口气,或许那小丫头也会和自己一样,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呢,在那里她会有一个安稳的人生,不被人欺负的人生。 第195章 你愿意作证吗 苏樱子回到家,把买的那些东西给大姐送过去。 本来丁大力到部队之后,给大姐办好了随军手续,可谁知要动身时,大姐发现怀孕了。 这丁大力的效率也未免太高,怀孕前期不稳定,大姐到部队,要坐火车,还要坐船,旅途颠簸,考虑之后决定等胎像稳定了再走。 大姐拿着苏樱子买的裙子,左看右看:“哎呀,真不愧是京市的东西,真漂亮。” 为着吴家的事,苏樱子显得神色怏怏,只是微微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大姐注意她的情绪,也听说了吴家的事,知道那是陈最的朋友,便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人生无常,生死的事,谁也说不准。” 苏樱子轻叹口气:“是啊,谁也料不到,只是这一家子实在可怜,尤其红英那小丫头.......”想起红英的死,苏樱子心里一阵愤然:“那个杂碎,真该千刀万剐。” 大姐坐到她身边也愤慨的说:“可不是吗?那就是个祸害,还什么功臣家属,简直给功臣抹黑,你知道吗?他们村里被他嚯嚯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可不少呢。” “是吗?”这小子竟然这么嚣张。 “桂琴有个小姐妹是红星村的,她们村里人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人家成分好,又有后台,惹不起啊。” “总会有办法拔了他这个祸害。” “但愿能有个能人,为民除害吧。” 苏樱子从大姐家出来,去了二叔家。 二婶拿着苏樱子买的衣服在身上比划着,高兴的转着圈,问二叔:“好不好看?” 二叔瞅她一眼:“一有新衣服就高兴成这样,跟个孩子似的。” 二婶翻她一眼:“当然了,哪个女人不喜欢穿新衣服啊,是不是樱子?” 苏樱子点点头:“是呀,二婶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二叔是看的害羞了不好意思说。” 二婶娇嗔的瞥了二叔一眼:“还是我们樱子会说话,等着,二婶给你做好吃的去。” 二婶收好东西去了厨房。 苏樱子就和二叔坐在院子的桌子边,说了说这趟京市的收获。 鹅绒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只要按照之前的技术和计划进行生产,按时交货就行,苏樱子之后,想把所有的精力放在羽毛球上。 鹅绒服是新型产品,没有对比,竞争小,但是羽毛球是一个已经成熟的产业链,想要发展起来,必须多方面探究,取长补短,找到自己的优势,才能发展起来。 “行,鹅绒这边,我盯着,你只管去负责羽毛球的研究就行。”二叔给苏樱子吃个定心丸,自从鹅绒服厂的订单拿下来,大家干劲十足,社员们都觉得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以后再有了羽毛球场,那他们红星公社真成摇钱树了。 这都是樱子这丫头的功劳,她东奔西跑,他这个队长倒蹲在家里吃现成的了。 “辛苦你了丫头,村里人会记着你的好的。”二叔由衷的感谢道。 “别这么说二叔,我也不只是为了村里。”苏樱子自认没有那么伟大,她知道未来的发展形势,国有企业转型,私人收购是迟早的事。 从二叔家出来,天已经大黑了,苏樱子担心着陈最,想去红星村看看,但又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做些什么,便先回家去了。 苏东科看到他回来了,巴巴的跑过来:“二姐,你回来了?” 苏樱子斜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径直回屋了。 “二姐,我看你买了那么多东西,有没有给我买点儿啥?”苏东科厚着脸皮谄媚的跟在屁股后面。 “滚,别烦我。”苏樱子不耐烦的轰他。 苏东科皱着鼻子不满的说:“大姐和小妹都有,连二叔二婶都有,为啥没有我的?你这个胳膊肘只会往外拐。” “我的胳膊肘只会用来揍你,信不信?” 看苏樱子瞪了眼,苏东科缩缩脖子,然后又贱贱的笑着说:“二姐要不然我给你说点儿秘密,换你一条裙子行不行?就你给大姐那个就行,行不?” “你滚不滚?”苏樱子被他惹的心里烦躁,提起身边的烧火棍。 苏东科赶紧跑了出去,嘟嘟囊囊的说:“本来还打算跟你说点儿红星村那个丫头的事儿呢,不想听算了。” “你说什么?回来。”苏樱子心里一惊,把要出门的苏东科又喊了回来。 苏东科一看有门儿,赶紧又跑了回来。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红星村的丫头?”苏樱子声音凛凛的问道。 “那个,我跟你说了,你给我条裙子不?”苏东科打算先讲价钱。 苏樱子上手一把拧住苏东科的耳朵:“赶紧说。” 苏东科哎呦呦的叫了两声:“我说我说,那天我到红星村那边的山上逮兔子,回来的时候赶时间,就从小路下山,在山腰那看到几个男的调戏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想跑,没跑出去,被那几个男的扯到树林里面去了,后来......后来我听见树林里面那个女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喊救命,我认得他们中间那个领头的红星村的董启功,那小子心狠手辣的,我怕惹麻烦,就,就赶紧跑下山了。 后来听说红星村有个小丫头,跳井自杀了,我猜着估计就是那天被他们糟蹋的那个女孩子,我听说那个女孩儿是你那个对象朋友的妹妹,是不是?” 苏樱子实在不敢想象那时候的吴红英该多害怕无助,她愣愣的咽了口气,抬手呼了苏东科一巴掌。 “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帮她?”苏樱子满面怒容,红着眼眶,那时候要是有人站出来帮她一把,哪怕吓唬吓唬那些人,哪怕帮她去求救,她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苏东科捂着脸委屈的说:“我,我害怕呀,他们好几个人呢,我哪敢啊。” 苏樱子微微闭了闭眼睛,缓缓心神:“苏东科,如果吴家报案,你愿不愿意把你看到的跟警察说清楚?” 第196章 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啊?报警?他们打算报警吗?我,我可不敢,董启功那个人猖狂的很,谁敢惹?而且听说他们家在县里的关系很硬,他们就是报警也没用的。” 苏东科露出一副胆怯的样子。 苏樱子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新裙子:“只要你答应作证,这裙子我送给你,以后每个月给你五块钱零花钱,干不干?” 苏东科看着手里的新裙子,眼睛都闪光了,这裙子要是给了香玲,高低得让自己亲一口,还有一个月五块钱的零花钱? 苏东科疯狂心动。 点头:“行,只要吴家敢报警,到时候我就把我看到的说给警察听,但是先说好啊,到时候你们得保护我的安全,万一董启功那小子找上门,我可惹不起。” 苏樱子把裙子塞给他:“放心,这次一定要把他连根拔了,让他不能再兴风作浪。” 两天后吴奶奶下葬,苏樱子来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陈最和吴红星披麻戴孝为老人发丧。 围观的一群人,悄悄的议论:“真是可怜,这才几天呐,一家三口死了两个。” “可不是嘛,要说红英真是死得冤枉,那孩子从小乖巧,哪里会做那样的事啊,指定是董家那小子糟蹋了人家。” “嘘,小点儿声吧,这事儿没凭没据的,现在又死无对证,说啥都没用。” “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别给自己惹麻烦。” ........ 快到发丧时间时,负责破土掘坟的人跑回来跟董常山说:“常山叔,那个董启功在坟地闹呢,不让我们掘坟。” “为什么?他又闹什么?” “吴奶奶的坟地不是选在何老二那块自留地里了吗?董启功说那一片都是风水先生提前给他奶奶看好的坟地,不允许吴奶奶葬在哪儿,带人围住了不让破土。” “坟地都是先生看好的,他凭啥不让,混账东西,非得给我弄这个幺蛾子,我找他去。” 董常山气的火冒三丈,要去找董启功理论。 “常山叔,不用去了。”吴红星从灵棚里走出来,神色木木的看着董常山:“把奶奶葬到公墓吧。” “红星,这坟地都是请风水先生选的,可不是乱来的。”孩子毕竟还小,没经过事儿,董常山怕他坏了规矩,连忙规劝:“坟地好坏,关乎着你家未来几代人呢,你得为子孙后代着想知道吗?” 吴红星凄然的笑笑:“子孙后代?我就是我们家最后一代人了,算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啧,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董常山皱眉责怪道。 “常山叔,你就听我的吧,今天我奶奶出殡,我希望她安安稳稳的走,埋到公墓挺好的,可以跟红英做个伴。” “红星.......”董常山还想出言劝告,陈最走了出来说:“叔,就听红星的吧,让奶奶走的安心点儿。” 董常山沉沉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去安排。” 本以为退了这一步,可以顺顺当当把吴奶奶的丧失办完,谁知道起灵的时候,又出了事儿。 之前安排好的几个负责抬棺的人,都找不到了。 “人呢?”董常山气的两眼冒火。 “不知道啊,刚才都还在这儿呢。” “我刚才看到董家那个董启旺把人都喊走了。”有人悄悄跟董常山说了一句。 “小兔崽子。”不用说肯定是董启功那小兔崽子捣的乱。 “这怎么办呢?” 村里办丧事,破土,抬棺,安葬的人员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大家各司其职。 现在迫在眉睫,只能另外安排人,但是村里的男壮劳力都安排出去了,一时也找不到人呐。 “我来。”人群中爆出一句怒吼。 苏樱子回头看,是林野风,他站到棺侧,冲陈最和吴红星点点头。 “还有我。”站出来的是苏东升,他和吴红星也算相识一场,本来今天就是作为朋友来吊唁的,这时候,自然要为他出分力。 苏樱子看着站到棺前的苏东升,眼神坚定,面色刚毅,俨然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模样,不禁眼眶微红。 抬起脚踹到身边看热闹的苏东科屁股上,把他踹了出去。 苏东科一头雾水的回头看看瞪着眼的苏樱子,嗫喏的说:“我,我也帮忙。” 陈最站起身,走到棺杠前,没有说话,伸手扶住棺杠。 人群中又走出两个本村的年轻人,走到吴红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大步走过去,扶起棺杠。 董常山看着这几个年轻人,神色不禁微微动容,径直走到灵前,高喊一声:“起灵。” 吴红星举起瓦盆,泪流满面,冲天大喊:“奶奶,孙子不孝,你一路走好,来日我定要为咱们吴家报仇雪恨。” 话音落,瓦盆碎,唢呐声伴着起灵人的号子声,缓缓走出家门。 公墓上,陈最和吴红星肃然跪在坟前,等待着落棺安葬。 人群围了一圈,现场一片肃然,却传出一阵突兀的嬉笑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董启功几个人,靠在一边的槐树下,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挤眉弄眼的说着些什么。 “到底还是咱董家厉害,不让她埋她就不敢埋。”一个董家子孙很狗腿的跟董启功说着。 董启功歪着嘴角笑笑,故意抬高声音说:“窝囊废就是窝囊废,老太太地底下也别怪别人,要怪只能怪他孙子不争气,连块风水宝地都给她弄不到,活该他家一辈子人丁不旺。” “哈哈哈哈,就是。” 周围人听了一片唏嘘, “人都死了,还说这种风凉话,真没人性。” “唉,让人家压了一辈子,临了坟地也被赶出来,可怜呐。” 董常山过去扯了一把董启功:“你在这儿瞎逼逼什么?赶紧给我滚。” “诶?大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人发丧全村帮忙,这不是咱们村的规矩吗?我也是来帮忙的呀,怎么着,非得让我哭两声才算帮忙啊?” 董启功嬉皮笑脸的看着董常山。 “行行行,死者为大嘛,虽然他们家出了逃兵,还害死我爹,但是我董家大度的很,我就哭上两声,送送老太太? 哎呦我的大奶奶呀,你老一路走好啊,你吴家剩下的这根小独苗,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帮你好好照顾他.......呃,呃呃,”董启功还没嚎完,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第197章 凭什么他不用死? 抬头一看竟是陈最,此时陈最的脸阴沉的可怕,眼底翻滚着腾腾杀气,掐着董启功的手青筋凸起。 董启功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断了,憋的脸通红,喘不上来气,只能挥着拳头,无力的捶打陈最的胳膊。 “陈最,快放手。”董常山连忙跑过来去掰陈最的手。 陈最的手跟钢钳一样,任凭董常山怎么掰都掰不开。 眼看着董启功眼睛珠子都要翻出来了,董常山狠狠的捶了陈最一拳:“陈最听话,时辰到了,别误了奶奶下葬的时辰,快松手,快点儿。” 陈最一挥手,把董启功狠狠的扔到地上,阴沉沉的说:“再让我听到你发出任何声音,我今天就让你给奶奶陪葬。” 董启功躺在地上大喘着粗气,狠狠咽了口气,眼里带着死里逃生的恐惧。 刚才不敢靠近的几个人,这会儿围过来把董启功拉起来,带着他跑了出去。 奶奶下葬时天上飘起了雨,吴红星抬头看着天,泪水混着雨水潮湿一片。 苏樱子在奶奶下葬后第二天来到吴家。 吴家破损的木门上贴着黄纸,院子里一层落叶,显得无比寂寥。 陈最正拿着扫帚扫着院子,吴红星蹲在厨房门口,磨着一把菜刀。 “你来了?” 陈最看到苏樱子,冲她点点头,示意她过来。 吴红星抬头看了一眼苏樱子,又默默的垂下头,继续磨刀。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你们吃饭了吗?”苏樱子轻声问道。 “没呢,红星说吃不下。”陈最看了看旁边蜷缩着身子,一直低着头的红星。 苏樱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红英走了,吴奶奶去世了,她也很难过,但是没有谁都无法共情吴红星的痛苦,他们虽然痛心,但也只能无助的看着。 苏樱子帮着陈最把院子收拾好,陈最搓了搓手,走到吴红星身边。 “红星,你想吃点儿什么,哥去做。” 吴红星低着头,闷闷的说:“哥,我不饿,你去忙吧,不用陪着我。” 陈最和苏樱子对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短短几天,吴红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腮帮子都凹进去了,行尸走肉般消沉。 “红星,奶奶和红英已经走了,你得振作起来知道吗?这事儿还没完呢,咱们得给红英和奶奶讨个公道,你吃口饭,我带你去城里报警,咱们得让那个王八蛋付出代价,知道吗?” 陈最晃着吴红星的肩膀,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对,红星,我已经找到证人了,有人看到那天董启功欺负了红英。”苏樱子帮着劝道。 吴红星默默的抬起头:“哥,报警有用吗?” “当然有用,他这是流氓罪,法律会制裁他,他得蹲大狱。”陈最笃定的看着吴红星。 “蹲大狱?也就是说不会死,对吗?”吴红星直愣愣的看着陈最。 陈最一时有些哑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迟疑片刻说:“红星,你听哥说......” “红英死了,奶奶死了,都是他害得,凭什么他不用死?”吴红星恨恨的咬着牙,眼神里闪着狠毒的光。 苏樱子心里沉沉的,这样的人渣确实该死,如果是晚几年,在严打期间,这样的行为必死无疑,可是现在的法律做不到,红英毕竟是自杀的。 “红星,我们把他交给政府,他会得到应有的处罚,让他进监狱去服刑,咱们在外面好好的活着,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是不是?”苏樱子只能这样的干涩的安慰着,希望能给他一点活下去的动力。 “对,红星,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次回京市,已经托人去查你爸爸当年的事情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你把可能根本不是逃兵,说不定也是英雄。”陈最一直对吴红星爸爸的事情心存疑惑,如果是逃兵也该有档案记录,可是,他托人查了,没有哪个文件中提到他爸爸是逃兵的事情。 所以这次回京市,他临走之前,去找了陈天庆,让他帮忙查这件事,陈天庆为着这次对汪萍的愧疚,没有推脱,许诺会尽快查出结果。 吴红星听到这话时,灰暗的眼神里微微亮了亮:“真的吗哥?” 陈最点头:“嗯,所以你给我好好的活着,等着真相大白的一天,我们再一起去告诉奶奶。” 吴红星眼神闪了闪,默默的垂下了头,呢喃道:“还重要吗?” “重要啊,红星,以后你也是烈士子女,你的孩子也是,你们不会再受人歧视了。”苏樱子晃晃吴红星的胳膊,心下沉了沉继续道:“红星,你听我说,最多两年,国家政策就会放知青回城,到时候,你跟陈最一起回京市去, 而且国家会发布新政策,支持个人做生意,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买卖,不会有人干涉阻止,到时候,咱们一起做生意,做到全国全世界,等你成了大老板,再找个媳妇儿生个孩子,带去给奶奶看看,奶奶九泉之下才会安心啊。” 苏樱子知道自己说了过界的话,可是她真的想给吴红星一点生的希望,让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这些话无疑惊到了陈最,他眉心紧蹙的看着苏樱子,她刚才说那些话时的神情,完全不是信口开河,似乎她已经预知了一切,那些像是她亲眼看到的一样。 苏樱子没有回应陈最的困惑的眼神,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说的那些话。 吴红星忽然轻轻笑了笑:“哥,樱子姐,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我给你杀鸡吧,咱们今天吃鸡。” 他起身提着刀到鸡窝边,把奶奶一直精心喂养的那只老母鸡抓了出来,这只鸡每天下一个蛋,奶奶小心的存着,攒够三个的时候就煮了,红英红星,陈最,一人一个。 奶奶走了,红英走了,这只鸡也该去陪他们了。 吴红星提着鸡走到一旁的木桩子旁,把鸡摁在木桩子上,举起刀,一刀跺下了鸡头,鲜血四溅,喷到他的脸上。 吴红星看着滚落的鸡头,喷涌的鲜血,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意。 第198章 杀人了! 劝不动吴红星,陈星便带着苏樱子去了城里公安局,苏所长听了他们的叙说后,迟疑的说:“小最,这种事儿,当事人亲自来报案最好。” 陈最眼眸一暗:“当事人已经死了。” “被施暴者杀害的吗?”苏所长惊愕的问。 “不是,跳井自杀了。” 苏所长恍然的哦了一声,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吟片刻:“这种事,很难定论,况且当事人已经去世了,如果施暴者拒不承认,我们就没法立案。” “我们有证人,看到他们骚扰那个女孩子了。”苏樱子赶紧说道。 “亲眼看到那些人施暴了吗?” “那倒没有,他只是看到那些人把小姑娘拉进树林,自己怕惹事,就跑了。”苏樱子黯然道。 “现在当事人没有了,物证没有,人证的证词也不够全面,即便我去抓了人,来了之后,他拒不认罪,我们也只能放了他。”苏所长如实道。 “那就这样放过那个人渣吗?”陈最气愤的站起来拍着桌子。 苏所长拽了他一把:“你别着急,这事儿确实很恶劣,这样,我先出警,把那个董启功还有和他一起的那几人带回来,先审讯,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陈最缓缓气:“谢谢你了叔,麻烦你帮着好好查查,小姑娘真的死得冤。” 苏所长拍拍他的胳膊:“我知道,放心,我会尽力的。” 回去的路上,陈最骑着自行车驮着苏樱子,两人都是心事重重默默无言。 “樱子。”陈最轻轻的开口唤了一声。 “嗯?” “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给红星说的那些。”这件事一直在陈最的心头萦绕,他不相信苏樱子只是胡乱说出来安抚吴红星的。 “那个,我,我胡说的,不就是为了安慰红星嘛。”苏樱子咬了咬嘴唇小声搪塞着,终究是躲不过去。 “吱”陈最刹停了自行车,把车撑子打上,一手摁着车座子,一手摁着后座把苏樱子圈在身前。 “别对我说谎。”陈最低头凝视着苏樱子,眼神灼灼直盯的苏樱子心里一阵慌乱。 “是,陈最,我不想跟你说谎,但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你让我理理头绪再跟你说好吗?”陈最真挚的眼神,实在让苏樱子无法胡乱编些理由来搪塞他。 “好,我等你理清楚。”陈最默了默,把苏樱子轻轻搂进怀里,柔声道:“这阵子太乱了,都没有好好抱一抱你。” 苏樱子搂住他的腰身,轻声道:“我也很想抱抱你,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牵挂着很多事情,慢慢来,陈最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 “嗯。”陈最低头在苏樱子的头顶轻轻吻了吻。 第二天,果然有警察过来把董启功和其它几个人带走了,一时间村里传的沸沸扬扬。 “人狂自有天收,你看早晚翻船吧。” “这可不好说,只是带过去问话,能不能定罪可不好说呢。” “这可是城里的警察,他董家本事还能通天呐?” “等等看吧,要是真能治他的罪,也算除一害了。” ....... 董启功的奶奶跑到董常山家里,大吵大闹一顿。 “婶子,你来找我闹什么?这是城里的警察直接来抓人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警察凭什么抓他?他犯了什么罪?他们有什么证据?” 老太婆口吐飞沫的叫嚣着。 董常山皱着眉外后退了退:“他犯了什么事儿,他自己心里清楚,早就警告过他,让他老实点儿,他不听,犯了事儿,自然有管他的地方。” “董常山,我们启功可是烈士子女,他们有什么权利抓他,你一个大队长,就眼看着他被人带走,你干什么吃的?”老太婆指着董常山的鼻子,蹦着高的骂道。 “四奶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爸就是个大队长,还能干涉人家城里的警察抓人吗?我告诉你,他要是罪大恶极,谁的子女也不好使,该怎么判就得怎么判。”董云香看着父亲被骂,不忿的怼道。 “死丫头,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一把年纪的老姑娘,成天惦记小白脸,上赶着倒贴,也不知道害臊。”老太婆气不打一出来的冲着董云香一阵念叨。 我去,我这个暴脾气,董云香竖眉嚷道:“四奶奶,你今天吃错药了,还是忘了吃药就出门了?我老姑娘怎么了?我吃你家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我爹愿意养着我,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喜欢小白脸怎么了?我堂堂正正,磊磊落落,不想那些下作的东西,祸害人家小姑娘,这种人渣渣就该千刀万剐。” “你,你说谁呢你?”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 董常山赶紧把闺女往外推:“你不是要赶集去吗?赶紧走吧。” 董云香背上背篓,冲董老太太嗤了一声:“谁是祸害就说谁。” 翻了个白眼就出了门。 “你看看,你养的好闺女。”董老太太斜眼瞪着出门的董云香。 “是,我这个闺女确实养得好。”董常山顺嘴承认。 最后好说歹说才把这老太太从家里请出去,那人一路叫嚣着,走到吴红星家门口:“你以为让城里来警察就了不起了?哼,做梦,我孙子是功臣之后,他们迟早得给我全须全眼的送回来,你们这样的门户,死绝了才好。” 院子里,吴红星听着外面的骂声,坐在院子里低头磨着刀,眼神木然空洞。 一天后,董启功几个人果然被放出来了,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在村里的大街上。 “抓我?谁给他们的胆子?” “怎么把我请走的,还怎么把我送回来。” “呸,熊货玩意儿,还以为多大的能耐呢?没种的东西,躲在家里干什么?有本事上老子跟前来,老子废了他。” 董启功在街上叫骂一通。 村里人看着他猖狂的样子,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看吧,我就说了,谁也治不了他。” “唉,猖狂啊。” “算了,认命吧,夹着尾巴过就是了。” “.......” 不忿的陈最,连夜跑去城里苏所长家,把门拍的震天响。 苏所长出来看到怒气冲冲的陈最,把他扯进屋子:“我知道你是为啥来的,你先进来。” 苏所长愁眉不展的搔搔头:“小最,他们几个过来之后,口供一致,就说在路上看到吴红英,他们没有碰她,反倒是那吴红英主动勾引他们,说那吴红英是引诱未果,恼羞成怒才跳的井,与他们无关, 无论怎么审,都没有结果,而且那个董启功是烈士子女,清水县专门有人上来问这件事,城里拥军办都出面了,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们只能放人。” 陈最知道苏所长说的没错,他只是感到深深的无力,一个花儿一样的少女,就这样被他逼死却无人过问。 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凭着父辈的荣耀就可以恣意妄为,天理呢? 从苏所长家出来,陈最骑着车子,晃晃悠悠的往回走,他不知道回到家该怎么面对红星,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红星一些活下去的动力。. 回到村子已经半夜时分了,整个村子一片寂静,惨白的月色下显得那么寥落。 他推着车子刚走到红星家门口,。陡然间,前方一个尖厉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杀人了!” 第199章 哥,我的仇,报了 陈最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手脚都开始发凉,扔下车子往村里跑去。 半路遇到一个人发疯似的跑过来,陈最一把拽住他,高声问:“怎么了?” 那人面色恐惧万分,发着抖喊:“杀人了,吴红星杀人了。”那人疯疯癫癫的跑出去,留下浑身冰凉的陈最呆愣在原处。 暗夜里,月光下,吴红星提着刀从董启功家里缓缓走出来,周身被鲜血浸染,带着冰凉的寒意一步步走过来,如同地狱归来的罗修罗。 他慢慢走到陈最身边,脸上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哥,我的仇,报了。 “红星。”陈最无力的喊了一声:“红星啊,你这是做什么呀。” 他伸手想把吴红星手里的刀拿过来,却拔都拔不出来。 这里的喧闹声已经惊动了街坊四邻,大家急慌慌的出门,看到吴红星这般模样,都吓坏了,有胆大的到董家去看了一眼。 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后,蹲在墙根下翻江倒海的狂吐。 在整个村子的嘈乱声中,吴红星无声无息的回了家,带着满身鲜血静静地坐在院子里。 陈最站在原地看着他,愣怔片刻,冲进房间,片刻后拿出一个包袱,塞到吴红星怀里,他扶着吴红星的肩头,晃了晃:“红星,听哥的话,跑吧,天南海北去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活着。” “快,快起来。” 吴红星呆呆的坐着没有任何反应,陈最急得青筋暴起,扯着他往门外走:“红星,听话,快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村里人已经出去报警了,警察来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即使知道这是错的,即便他陈最独自承担包庇罪犯的责任,他也要让吴红星留住命。 “哥,哥。”吴红星拉住心急如焚的陈最,低声道:“哥,等我死了记得把我埋到奶奶身边。”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赶紧走,剩下的事都不用管了,知道吗?跑得越远越好,听到没有。”陈最双眼发红的低吼着。 吴红星轻轻的摇摇头:“哥,哪儿都不去,我留在这儿陪着奶奶和红英,杀了他们,我就没有遗憾了,我就有脸去见奶奶和红英了。” “红星,你糊涂啊,奶奶更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你知道吗?”泪水淌过陈最的脸庞,他懊恼为什么出门的时候没有带着他,为什么要把他自己留在家里呢。 “哥,我原本是打算是好好活着的,就像樱子姐说的,让政府去制裁他,我和你们一起好好的活着,做生意,做老板。”吴红星真的心动过,和陈最哥,樱子姐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可是,你看到了,没人能制裁他,既然没人能给我们伸冤,我就自己提刀送他去见阎王。” 吴红星的表情慢慢的狠厉狰狞:“我剁下他的头,一刀一刀的割他的肉,剁掉他的命根子,我让他下辈子也不能祸害人。” 吴红星身体紧绷,双目如泣血般通红。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陈最无力的摇摇头,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警察到董启功家勘察了现场,祖孙二人全部被杀,死状惨烈,连警察看了都沉默半天,非天大的仇怨,不会下手狠毒至此。 警察到吴家抓人的时候,门口围了很多村民,看到警察过来,有人往前挪了挪站到了门前,继而越来越多的人都挪到了门前,堵住了门口,阻止警察进门。 “乡亲们,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公务,大家让开吧。”镇派出所的所长规劝着大家。 “那个董启功伤天害理,作恶多端,吴红星杀了他是为民除害了,求求你们别抓他了。”站前前面的一个中年妇女跟所长恳求道。 “是啊政府,这些年,我们都被他欺负过,要不是他太坏,害死人家一家子,红星也不会杀他们。” 陈最看着门外的景象,不禁有些动容,平时董启功欺负红星一家子,大家都只是看着,不敢阻止,也不敢多说什么。 奶奶总是说:“不要怪他们,他们也很怕,也没办法。” 现在看,他们当初确实是敢怒不敢言的,如今恶人被处置,她们才敢出来说句公道话。 “乡亲们,现在是新社会,是法治社会,不管什么人犯了罪,自然有法律来制裁他,不能动用私刑啊,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吴红星毕竟杀了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请大家让开吧,不然我们也要以妨碍公务给你们定罪。” 所长神色严肃的看着众人。 吴红星缓缓从院子里走出来,在人群后说:“我跟你们走。” 大家纷纷回头看着吴红星,有位老大爷拉住吴红星痛心的说:“傻孩子,你怎么不跑啊?” 吴红星凄然然的笑笑:“奶奶总是说要感念别人的恩情,我都记得,三大爷给我们一袋苞米面,三婶子给红英做过衣服,红卫哥帮我修过房子,翠花嫂子给奶奶做过棉衣,我都记着呢,我今天提刀杀人,就没想过还能活着,以后.......”吴红星顿了顿,下巴颤了颤,哑声道:“以后,我家就没人了,大家要是还念一丝乡情,清明寒食给我奶奶烧刀纸,我谢谢乡亲们了。” 扑通一声,吴红星跪倒地上狠狠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在众人的惋惜声中,径直走到所长面前,把手里的菜刀递出去:“走吧。” 四周几个警察看到菜刀,瞬间举枪瞄准,一人上前夺过他手里的刀,两个人从身后把他摁住,迅速带上手铐,脚镣,押着上了警车。 警车卷着沙尘扬长而去,众乡亲唉声叹气惋惜一番,都回家了,只剩下陈最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院子里,良久之后,院子里传出一声男人的无助的嘶吼,划破黎明的寂静。 第二天,红星村出了命案的事,很快就在四里八村传开了,苏樱子听到这个消息时,浑身一阵发麻,拔腿向红星村跑去。 在院子里看到靠着石磨坐在地上的陈最,苏樱子心慌意乱的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陈最憔悴的脸。 轻轻唤了一声:“陈最。” 陈最缓缓抬起头,疲惫的眼神看着苏樱子,哑着嗓子说:“没了,家没了。” 苏樱子心里一阵酸涩,把陈最抱进怀里。 第200章 你已经尽力了 苏樱子给陈最清洗了一下,做了些饭让他吃。 陈最默默的吃了两口,把饭碗一推,蹭的站起来:“我得救他,趁着判决没下来,我去想办法。” 说着便跑了出去,任凭苏樱子在后面怎么喊都不回头。 接下来的几天,陈最城里乡下不停地奔波,找了不少人询问情况,询问减刑的办法,但是这件事证据确凿,根本无可转圜。 “叔,我求求你,你想想办法,你告诉我找谁有用?法官?检察院?”陈最渴盼的看着苏所长。 苏所长无奈的看着陈最,从小就认识这小子,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拍拍陈最的肩头,劝慰道:“小最,我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我也知道他是怒火攻心才会选择这种方式去报复,但是他毕竟杀了人啊,证据确凿,杀人偿命,谁都救不了他你知道吗?” “他,他本来可以跑的你知道吗?他主动伏案,不算是表现良好吗?不能从宽处理吗?叔,是不是要用钱?我有钱,多少钱都可以,我马上回去筹钱,你等着我。” 陈最慌张的跑出去,苏所长在后面看着他的样子,沉沉的叹了口气。 苏樱子看着陈最从山洞里拿出很多东西,一边整理一边说:“樱子,这里面我还剩下一些留给你,其它的我要拿走去救红星了,樱子,别怪我。” 苏樱子看着陈最疯魔般的样子,铁了心要去做这件事,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好,我陪你去。” 苏樱子陪着陈最找到老郝,当老郝看到他拿出来的那些东西时,眼睛都直了:“陈最,你疯了?这些东西个个价值连城,你,你要当破烂贱卖吗?” 陈最把东西推到他面前:“帮我出手,价钱越高越好,我等着用钱。” 这时,冯晓阳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看到陈最憔悴沧桑的脸时,着实吓了一跳,但是看到陈最要卖掉的那些东西时,更绷不住了:“陈最,你发什么疯啊?你出什么事了?需要多少钱?我可以借给你,你这是干什么?” 陈最不耐的皱着眉:“不用你管,我有急用,老郝,这些东西尽快出手,越快越好。” 老郝自然眼馋这些东西,但是也知道陈最若不是迫不得已,不会轻易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他为难的看了看冯晓阳和苏樱子:“是他坚持的,我也没办法。” 陈最心烦意乱地到院子里去抽烟。 冯晓阳冲苏樱子发火道:“你怎么不劝劝他?由着他胡闹?” 苏樱子沉了口气垂着眼睛说:“这件事不让他去做,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对他来说这些不过是身外物,不重要。” “老郝,可不可以先把这些东西押出去,等他有了钱再回来拿?”这些东西都是陈最这几年费尽心思淘来的,冯晓阳是真的怕他将来会后悔。 “我又不是当铺,也只能帮他找个买家,再说了咱们这行,买定离手,出去了,就是人家的,没有押给人家这一说。”老郝撇撇嘴。 “好了,就这样吧,郝老板那就麻烦你尽快给出手吧。”苏樱子看向门外靠在树下吸烟的陈最,虽然知道无可逆转,但不让他试一试,他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 货好,价低,那些东西很快就出手了,老郝把钱交给陈最。 陈最连数都没数,提着包就走了,苏所长实在不忍拒绝陈最,带着他见了几个重要的人物,但都无济于事,钱分文未动的拿了回来。 “小最,叔真的尽力了,这件事你也尽力了,不要再逼自己了。”苏所长意味深长的劝着。 陈最默默的点了点头,颓然的提着包往回走。 “爸,我求求你,帮帮我,救救他。”邮电局里,陈最拿着电话,语气恳切又卑微的说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传来一个低沉凉薄的声音:“你爸没那个本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也不要再闹了,小心把自己也搭进去。” “爸,只要你愿意帮他,以后我都听你的,绝不再忤逆你,好不好?你帮帮他。”陈最依然在恳求着。 “陈最。”电话里陈天庆怒不可遏的呵斥一声,他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这个从小性情凉薄,比狗骨头还硬的儿子如此卑微:“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为了他们卑微至此?” “他们给了我家,给了我从来没有过的关心,让我觉得自己有人疼,有人爱,还是个人,还能再活下去。”陈最疾速应声,怒吼的声音中带着呜咽。 电话静默片刻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陈最,我真的无能为力,你也不要再折腾了,之前让我调查的那件事,我会把结果尽快电传给你,你也算对他尽心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陈最无力的蹲在电话亭边。 苏樱子心疼的叹了口气,这几天她跟在他身后,跟着他来回奔波,辗转在各个人物之间,看着一向冷漠孤傲的他,一次次放低姿态,卑微的赔笑,她的心疼得都揪起来了。 “陈最。”苏樱子走过去抱住他:“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再苛责自己了好吗?” 陈最回抱着苏樱子,哑着声音说:“我只想让他活着。” “对现在的红星来说,活着并不比死了更好过,陈最,放手吧,好好的送送他。” 陈最把脸埋在苏樱子的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呜呜的哭着。 吴红星蓄意杀人,手段恶劣,证据确凿,判决很快就下来了,死刑,立即执行。 法院判决的立即执行,一般会在七天内行刑。 陈最在判决出来的第二天拿到了吴红星爸爸的并非逃兵的证明材料,当年他爸爸被安排执行秘密任务,战场上他被急速调离,同行的七个人全部牺牲,因为事关机密,一直密而不发,近几年国际形势宽松后,部队已经在为他们申请烈士名额,要为他们正名,只是吴家一家没有等到。 第201章 摇钱树?这个名我喜欢 死刑犯行刑之前,只允许直系亲属探视,陈最托了关系才能以重大关系人的身份进去探视。 吴红星被剃了光头,带着手铐脚镣,坐在对面,看着陈最戚戚然的笑笑:“临死之前还能看到最哥,我也知足了。” 陈最尽力笑了笑,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哥,我知道你在外面找了很多人,谢谢你啊,别为我费心了。 这些年,你是我们家唯一的亲人,你对我们的真心生生世世不敢忘,不管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会祝福你的。”吴红星下巴颤动着,强忍着泪水。 “你们也是我的亲人。”陈最凝着吴红星,眼角溢出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垂目拿出那份文件给吴红星:“红星,你看,你爸不是逃兵,他是英雄。” 吴红星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份文件,双唇抖动,眼泪汹涌而出,他颤抖着双手,想把那份文件拿过来,但是当手伸过去的时候,他没有碰触那份文件,紧紧的握住双拳。 “拿着,好好看看啊。”陈最渴切的眼神示意他接过去。 吴红星脸上满是哀伤,呜咽两声,摇摇头:“我是杀人犯,别让我的手玷污了这份荣誉。” 陈最心里一阵酸楚,这份迟到的荣耀困囿了她们一生,他们为此受尽委屈欺辱,然而在得到的这一刻,有人永远也看不到了,看得到的那个人却成了罪大恶极的杀人犯,站到了荣耀的对立面,多么讽刺。 “哥,把这个拿到奶奶的坟前烧给她,九泉之下她也会安心的。”吴红星哽咽的说着。 “好。”陈最低颤着声音应道。 “时间到了。”警卫冷厉的声音传来。 吴红星深深的看了陈最一眼:“再见了,哥。” 他站起身,在警卫的押解下,缓缓转身,带着阵阵脚镣拖地的声音往监内走去。 陈最失魂落魄的走出监狱,无力的倒在在外面等他的苏樱子身上。 七日后,吴红星被行刑,陈最把他的骨灰埋到了奶奶和红英的身边。 把那份证明材料烧在他们的坟前,然后呆呆的在坟前跪了很久。 “陈最,回去吧。”苏樱子轻声劝着。 “希望他们一家人在那边团聚了。”陈最喃喃的说。 “会的,他们会在一个美好的地方相聚。” 陈最看了苏樱子一眼,把她轻轻的揽进怀里。 苏樱子忽然意识到,这话她在京市看到小弟陈阳的照片时,也跟陈最说过。 陈最也不过才二十三岁,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离别,他的心该是怎样的荒芜啊。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白雪皑皑,北方的冬季清冷漫长,外面的鹅绒越来越少,只有一些人家春秋时存下一些货往外出手, 不过这半年来,石磨村的鹅绒厂慢慢在四里八乡有了些名气,不少人会把手里富裕的鹅绒直接送到厂里来卖,还有一些公社的养殖场,平时鹅呀,鸭呀,脱了毛,没什么大用,就随便扔出去了。 现在知道这些弃之无用的东西竟然能换成钱,都喜滋滋的收集起来,给石磨村送过来,所以这小半年来,厂里的鹅绒库存大大增加。 入冬后,村里就减少了出去收购鹅绒的人员,剩下的人由大队排班,进入鹅绒厂进行鹅绒的生产处理工作。 这半年鹅绒陆续的销售出去,鹅绒服厂的回款也很及时,厂里收益颇丰。 大队办公室里,苏大河吸着烟,看着会计的报账,嘴角上扬,喜不自禁。 门哗啦被推来,苏樱子踩着雪走了进来,急吼吼的跑到炉子边,满嘴冒着哈气烤火,小脸鼻尖都冻的红红的。 “冻死人了。”虽然这具身体是北方的,但是里面的芯确是个怕冷的南方人,前世的冬天在南方,裹着被子刷视频看人家北方人穿着短袖在屋子里吃雪糕,那叫一个羡慕。 这辈子倒是到北方了,却赶到一个没暖气的时代,唉,衰啊。 “你瞧瞧怎么冻成这样?快来烤烤火,快点儿。”苏大河心疼的看着小丫头,把火炉子扒开,让火烧的更旺一点儿。 王会计赶紧倒了杯热水给她递过来:“快暖暖。” 苏樱子接过大搪瓷缸,真暖和啊。 “你刚才笑啥呢二叔?笑的一脸荡漾的。”苏樱子一进门就看见二叔美滋滋的笑。 二叔呵呵的笑笑说:“樱子你知道这小半年咱们鹅绒服厂挣了多少钱了吗?” 苏樱子喝了一口热水点点头:“前阵子王会计已经把账本给我看过了,有两万块钱了吧。” 二叔瞪着眼珠子点头:“有啊,两万呐,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啊,赶上咱们村大半年的收成了,不得了啊。” “这才哪到哪啊,咱们进场的时间不好,要是春天就进场,咱们现在怎么也得十万八万的。”苏樱子不屑一顾的说着。 “我的妈呀,要么说资本家有钱呢,咱们平头老百姓哪辈子才能挣够这么多钱呐。”二叔小声的嘀咕道。 “二叔,说话可小心着点儿啊,小心有人打你土豪。”苏樱子打趣道。 二叔不齿的撇撇嘴:“我这是给集体挣钱,才不怕他们说什么呢,今年咱们村可是能过了肥年了,我打算到王家庄买几头猪,杀年猪给乡亲们分一分。” 苏樱子莞尔一笑:“随你,大家高兴就行。” 王会计乐的只拍手:“你说真的吗队长?大家知道了,可得高兴坏了。” “放心,挣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咱们公社早晚得在县里拔尖。”苏樱子傲娇的夸下海口。 “我信,樱子你就是我们的摇钱树,你太厉害了。”当初从大队账上支出那么多钱建鹅绒厂,王会计本来还心存顾虑,现在看,苏樱子这丫头真是太明智,太有远见了。 苏樱子冲他灿然一笑:“摇钱树?这个名我喜欢,我这个摇钱树呢打算再给大家摇点儿钱下来。” 王会计和二叔一愣,看着苏樱子问:“你打算干什么?” “二叔,我不是一只在研究那个羽毛球吗?但咱毕竟是个外行,闭门造车不是个办法,得出去看看,学习学习,京市国营商场的楚经理,答应帮我开介绍信,让我到沪市的羽毛球厂去学习参观一下,我打算去一趟,来跟你报备一下。” 第202章 二叔不会扯后腿 “你还真想办羽毛球厂啊?”二叔觉得村里有这么个羽绒厂创造了不少收益,大家伙都挺知足的了,还有必要再弄个羽毛球厂吗? “二叔,现在国家大力发展体育事业,羽毛球的发展前景不可估量。”国家一直主张体育强国,对体育事业加大了扶持力度,未来国家的体育事业是站在世界顶峰的,所以这个是个长远的际遇。 “但是羽毛球这个咱们也不了解啊,而且我看那个小玩意儿,也不值几个钱,不如做羽毛扇吧,村里倒是有几个老师傅有这个手艺。” 苏大河看过苏樱子从京市带回来的羽毛球,一个底座,加几根羽毛,跟个毽子似的,能卖几个钱?羽毛扇好歹算个工艺品,价值还高点儿。 苏樱子低头沉思,村里人对体育行业不了解,看不了那么远,无可厚非,但是她清楚,未来体育行业会是国家重点扶持项目,而且还是个很烧钱的项目。 “二叔,咱们的人出去收羽毛,顺带手就能把大翎收回来,这个大翎的价格也比羽绒低,但是做成成品羽毛球,价格可不低,就我买回来拿几个羽毛球,质量最差的还要三毛一个呢, 而且这东西是消耗品,一组专业的运动员,几乎每天要消耗2个羽毛球,一年下来就是七百三十个,国家那么多体育馆,中小学,你自己算算这个需求量有多大?”苏樱子给出这些数据,让苏大河自己考量。 苏大河和王会计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哎呦,不得了啊,这样下来一年不得几十个万元户啊。” “那可不。”苏樱子挑眉喝了一口水:“干不干?” “队长,我觉得能干呀,谁会嫌钱多你说是不是?到时候,厂子越做越大,别说县里了,整个省城咱也排的上号啊。”王会计兴奋的说,:“以前那些小姑娘都不愿意嫁到咱们村来,都往大王庄和红星村跑, 自从咱们村有了这个羽毛厂,今年好几个后生都说下媳妇儿了,要是咱们再有个羽毛球厂,那四里八乡的小姑娘得把咱们村的门槛踩烂。” 石磨村是出了名的光棍村,村里没什么好产业,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老天赏饭,收成好了,还能吃上个饱饭,要是收成不好,连饭都吃不上,村里的姑娘往外嫁,外面的姑娘一听是石磨村的,那是死活不愿意嫁进来,唉,村里好多青壮后生不得已都出去给别人倒插门了,能咋办呢?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啊。 苏大河咂摸着嘴:“行,干了。” 苏樱子小口喝着热水笑了,她知道,关乎村民利益的事,二叔不会扯后腿。 “但是,樱子,这天寒地冻的,马上又要过年了,要不你等年后再去吧。”二叔心疼的说道。 苏樱子摇摇头:“不行,楚经理已经答应给开介绍信了,咱们再推三阻四,就显得没诚意了,再说了,挣钱哪有不受罪的,你要是同意,我这几天就收拾收拾,准备上路了。” 苏大河心疼的摸摸她的头:“行,那你出门在外加点儿小心,王会计,给樱子把钱批一下。” 王会计爽快的答应:“好嘞队长。”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外面的风雪铺面吹过来,冻得苏樱子打了个寒颤。 定睛一看,是知青王安。 “咋了王安?”苏大河看王安一脸的怒火。 “大队长,你可管管那个苏大爷吧。”王安气呼呼的告状。 王安说的苏大爷,是鹅绒厂里的老师傅,他负责羽绒的蓬松技术工作。 这位苏大爷是苏家一位出了五服的远方堂大爷,六十多岁,年轻时在外面跟着师傅做学徒,学习的就是羽绒的提炼,制作。 出师后,就留在了师傅的店里,给一些达官贵人,军阀太太做羽绒被,羽绒鞋,那时候还没有这种羽绒服,那种羽绒袄被叫做“鹤氅”,老爷子手艺精湛,技术好,很受当时那些大人物的青睐。 之后来到了文革时期,他被带上资本家走狗的帽子,挨打挨骂,挨批斗,伤了腿脚,就回村里来养老了。 石磨村打算办羽绒厂后,苏大河三顾茅庐把老师傅请了出来,还额外增加了工分,这老大爷才答应进厂的。 起初大家对老爷子拿高工分,很是不忿,一个资本家走狗,凭什么拿那么多工分? 看了老爷子的技术之后,就都不吭声了。 羽绒从收集回来,经过拣选,清洗消毒,蓬松几个步骤,这大爷主要负责蓬松这一块儿,他出了手上的技术,还有一种药水,洒在清洗过后的羽绒上,羽绒晾晒干之后,不但蓬松还很白,而且没有任何异味。 这是人家的独门秘方,绝不外传,也有很多人馋他这个技术,好酒好肉的奉承巴结想偷学艺,但老头儿只字不提。 俗话说教坏徒弟饿死师傅,这道理大家都懂,所以厂里也没有强迫人家把这秘方,技术交出来,只要达标达量的完成工作就行。 可是这苏大爷眼看着厂里挣钱了,自觉得都是自己的功劳,渐渐有些拿大,上班时间喝大酒,在仓库里一睡就是半天,喊都喊不醒。 眼看着清洗好的羽绒堆积成山,人家老爷子还呼呼大睡呢,最后这一步完不成,就没法打包,严重耽误了发货时间。 “苏大爷今天又喝多了,刚才小黄去仓库喊,把老爷子喊急了,直接抡起板凳把小黄脑袋都打破了,现在货都堆积了,按照合约,这批羽绒明天就得发出去,现在还差着一大半呢,怎么办队长?”王安心急火燎的说着。 “啥,都见血了?送没送医院呐?”苏大河蹭的站起来。 “送了,已经包扎过了,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这苏大爷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了,回家了,这可咋办呢?” 苏大河焦躁的挠挠脑袋:“这老爷子可真能捣乱呐。” “没办法,谁让人家手里有真本事呢,咱确实靠着人家呢。”王会计无奈说道。 苏樱子沉吟片刻,最近光忙羽毛球的事儿了,羽绒厂这边倒是疏忽了,原以为一切按部就班的干着呢,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乱子。 干的好好的忽然撂挑子,这指定是有想法啊。 “苏大爷有么有提过什么条件呐?”苏樱子抬头问王安。 王安皱眉想了想:“他说,大家现在过的这么滋润,都是他的功劳,没他这厂子就得黄,说厂里不公平啥的,可能是对工分有意见?” 第203章 说客 苏樱子决定亲自去拜访拜访这位,呃,论辈分,她得喊人家一声三爷爷。 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苏樱子敲了敲三爷爷家的门。 里面没有动静,她便推门进去了,院子里厚厚的雪没有清理,只有几趟脚印延伸往各个方向。 堂屋的门虚虚的掩着,苏樱子喊了一声:“有人吗?”还是没人应声,她便推门进去。 “嚯”里面的味道差点儿把她顶出去,煤烟味夹杂着酒味,还有一股酸臭味,这样的寒冷的天气里,屋子里能存贮这么多味道,也是不简单。 一件屋子,东头吊着个帘子,里面大概就是睡觉的地方。 苏樱子在鼻子前面挥了挥手,朝里面喊了一声:“三爷爷,我来看你了,在家吗?” 帘子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帘子掀开,苏老爷子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瞟了苏樱子一眼:“你来干什么?” 苏樱子陪笑道:“我听说您老人家身子不爽利,过来看看您呀,这是我买的一点儿营养品,您平时记得吃。” 苏樱子从乱七八糟的桌子上找了个空地儿,把东西放上去。 苏老爷子往炉子边的凳子上一坐,懒洋洋的说:“我还以为你来兴师问罪来的呢。” 苏樱子也找个板凳在炉子边上坐下,笑笑道:“这么说三爷爷您也知道自己做错事儿了?” 苏老爷子眼睛一瞪:“我做错什么了?谁让那小子吵我睡觉的?我就是随手抓了东西砸过去。”老爷子悻悻的看了苏樱子一眼:“谁知道会砸那小子头上呢?” 苏樱子点点头:“您这起床气儿代价可够大了,那小黄直接被您开了瓢了,您是没看见,那血流的哗哗的。”苏樱子撇着嘴啧啧两声。 当时砸了人,大家都围过来检查小黄的伤口,老爷子没敢多待,就跑回家了,没想到竟然砸的那么严重。 “我,我.......”老爷子脸上滤过一丝惊慌。 “我已经去看过小黄了,那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但是小黄说了,老爷子您指定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他喊的急了把您吓着了,才一时失手的。”苏樱子冲老爷子宽慰的笑笑。 老爷子赶紧顺杆往下走:“是,是,我当时,就是有点儿睡迷糊了,那孩子一喊,我吓了一跳,我就.........” “不管您是不是故意的,人确实是您砸的,这个医药费呢.........” 苏樱子迟疑一下,看了一眼老爷子。 老爷子更慌了:“我没钱。” 苏樱子为难的嘶了一声:“哎呀,现在厂里资金也很紧张,你说这种蓄意伤人的钱,厂里要是给你垫了,别人都得有一意见呐。” 老爷子眼睛一瞪:“我给厂里挣那么多钱,咋的,给我垫点儿钱还不愿意?” 苏樱子淡淡笑笑:“三爷爷,您的意思是,这厂里的钱全都是您挣来的?您要是想揽着这个功劳,我给您,但是,赔钱的责任是不是您也一块儿担了呢?” “你,啥意思?”老爷子不明所以的看着苏樱子。 “您不上工,耽误工期,咱们是要交违约金的您知道吗?这违约金是货款的百分之十,您算算,多少钱?您干多少工能补上?”苏樱子淡淡的说着云清风淡的看了老爷子一眼。 老爷子脸一白:“这,这凭啥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呐,又不是我一个人干活儿?” “对喽,您说对了,这厂里,从收羽绒,到提炼,打包发货,每一个环节都有人在工作,大家伙儿一块使劲一块儿挣钱,赔钱了也是大家共担,您说是不是?” 老爷子翻了翻眼睛,低着声音说:“你们还不是要靠我的技术,才能做出那么漂亮的货。” “您说的没错,有您的技术,咱们的货做的漂亮,但是咱们本来是可以不提炼羽绒的,可以直接给京市那边提供毛料,人家那边有更精湛的技术,提纯蓬松效果更好,要是那样的话,您觉得,您还有用武之地吗? 到时候,您那独门秘方,对于我们来说就一文不值啊,我们就是为了给村里人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更多挣钱的机会,才把这个环节的工作谈下来的,厂里清楚您的价值,您的重要性,所以才出那么高的工分聘请您,要是咱们把这环节推掉,您这个年纪,出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点儿农活,还能做什么呢?” 苏樱子一番话说的严肃认真。 老爷子脸色也慢慢沉下来。 “三爷爷,我也不是吓唬您,您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也清楚,别说您这点技术,之前那些大资本家手里的专利都无偿提供给国家了,咱们大队要是硬逼着您把技术交出来,您扛的过吗?” 老爷子听着话,心里咯噔一下:“我,我,你们想干什么?我,我大不了一死了之,我也不便宜你们。” “三爷爷说句不好听的,您就算抵抗至死,对大队没啥影响,大不了,不做精加工,直接供毛料,虽然利润低一点儿,但是周期短,还省心呢,你人没了,其他人呢,继续守着那点儿地过日子,对大队没什么妨碍呀。”苏樱子弯唇笑笑。 老爷子心里一凉,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愿意给大队干,但是你们是不是得承认,我确实有功劳?你们认不认?” “认啊,当然认,只要你在厂里好好干,你的技术永远是你自己的,厂里也不会贪图你的秘方,除非有朝一日,您自己收徒传授,您自愿。 您对厂里的贡献,大家也心知肚明。所以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打算提拔您为提炼车间的车间主任,外加技术工程师。”苏樱子煞有介事的说着。 “啥?”老爷子眼睛一亮:“主任?工程师?” “对呀,以后提炼车间归您管,您的工资呢,也直接跟厂里的效益挂钩,除了大队应允您的工分之外,每个月按照出货量,另外给您奖金,这是你独一份儿的,也就是说,咱们出的货越多,您挣得越多,你看咋样?” 老爷子脸上一喜:“你,你说真的?” “真的。”苏樱子肯定的点头:“我们都是认可您老给厂里的贡献的,所以大家都敬重您,那小黄被你开了瓢了,还一直替您说好话呢,那是打心里敬重你呢。”这番连吓带捧,老爷子终于有了缓和。 “丫头,我也知道大队里良苦用心,我就是有时候气儿不顺,既然你今天把话说的这么透亮,那我也没啥说的了,厂里的活儿我以后一定好好干。” 第204章 就是打算来做间谍的 “要不说三爷爷觉悟高呢,一说就通,行,三爷爷,以后您也是干部了,对厂里的责任可就更大了,您的个人荣誉可是跟厂里的荣誉紧紧捆在一起了。”苏樱子连忙递上一波彩虹屁。 老爷子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傲娇:“那是,厂里放心,我肯定不辱使命,除了本职工作,其它的工作我也会尽心尽力的。” “行,有您老坐镇,那我就放心了,今天您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去上班。”苏樱子站起来:“我就不打扰了,先回了。” 三爷爷把苏樱子送到门口,又支支吾吾的开口说:“丫头啊,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您说。” “我儿子国柱,现在城里学徒呢,学了快三年了,也没学出个名堂,我想着,不然让他回村来吧,也上咱厂里干活,你看行吗?”三爷爷带这些难为情问道。 “行啊,他也是咱们村的社员,回来之后,肯定按照社员工作安排,你让他回来,去找王会计报道就行。”苏樱子满口应道。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三爷爷高兴的眉开眼笑的。 “三爷爷,你看村里好几个小青年今年都找到媳妇儿了,就是因为咱们村现在越来越好,别人都愿意嫁过来了,这也都是您的功劳呀,是不是? 以后咱们村会越来越好,等国柱叔回来,也找个媳妇儿,给你生个孙子,你这日子还不是越过越红火?”苏樱子适时的恭维一番。 “说的是,我也盼着呢。”三爷爷脸上堆着笑,想着那日子眼里都有光了。 这老爷子的前半生,虽然就是个手艺人,但也靠着自己的技术在人前露脸,受人抬举了那么多年。 这后半生,因着时代的原因,挨了批斗,被人唾弃,大起大落的,心理上肯定有落差,现在被厂里重新启用,闹这么一场,无非就是想被重视,想找点存在感罢了。 这样的人,反倒好应付。 解决了三爷爷的事,苏樱子这趟出去,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车票是明天下午的,苏樱子回到家便开始收拾东西。 房门被敲了两声,她转过身,那人已经推门走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苏樱子看着走进来陈最,自从上次跟苏家亮明身份后,这家伙来找她都是到大摇大摆的直接上家里来。 苏大强看见了也只是翻个白眼,不敢说啥,苏东科更是狗腿的认下这个姐夫,人前人后姐夫,姐夫的喊着。 陈最看了看她手里的包,没好气的说:“你现在越来越能干了,要出门都不跟我说一声了。” 苏樱子忍笑走上前,拍拍他身上的雪花,撒娇讨好地说:“这两天忙来着,还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呢,别生气了。” 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一招能帮她省去很多口舌狡辩。 陈最没好气的笑笑,就是吃她这一套:“让你们会计帮我也买张火车票,我陪你一起去。” 苏樱子闪了闪眼睛:“........呃,那个,我......” 陈最眼睛一眯:“你不会票已经买好了吧?” 苏樱子低头吐吐舌头:“对呀,明天下午的车票。” “苏樱子!”陈最警告意味十足的喊了她一声:“你是不是有点儿卸磨杀驴啊?我帮你从楚阿姨那里弄到介绍信,你就把我撇了是不是?” 苏樱子走过去摸着他的胸口安抚道:“这不是我们村自己的事儿吗?老是扯上你,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吗?” “哼。”陈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缠着我跟楚阿姨要介绍信的时候,没见你怕麻烦我哈?” 看苏樱子转着眼睛不说话,陈最手指头戳戳她的眉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是不是听说红星村也想搞羽毛厂,害怕我们抢你们的生意?就想先下手为强?” 苏樱子眨眨眼,装作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你们村也想搞羽毛厂吗?” 自从石磨村的羽毛厂建起来,生意越来越好,连乡里都重点表扬之后,其它村都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有人偷偷来石磨村打听消息,还有的村请二叔喝酒,打算把二叔灌醉了套话,还好二叔机警,不是个好酒的人。 其实,其它村苏樱子也不担心,他们即便有那个心,有个经济实力,但没有技术,没有销售途径,都是白扯。 但是红星村不一样啊,他们有陈最,她的底细路数,陈最这家伙一清二楚,他跟董大队长关系匪浅,迫于压力帮他搭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京市鹅绒服厂这条线分分钟被别人分羹,所以羽毛球这一块,她想独吞,就得背着点儿陈最。 “少跟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你杀驴,杀得有点儿早了,你那份介绍信上只是写给申市羽毛球厂的,我这里还有一封介绍信,是写给申市机器设备生产商的。”陈最勾唇笑着,从怀里又拿出一封介绍信:“你光学习生产技术没用,难道不去看看机器设备?” 苏樱子愣着眼,微微张着嘴巴看着他手上的信,大意了,她原本是打算先去申市,到那边可以让申市羽毛球厂帮忙引荐去看一下设备的,没想到又让陈最这家伙抢了一步。 “我知道,你打算先过去,再让羽毛球厂的人给你引荐对不对?我实话告诉你,没有我手里这封楚阿姨的介绍信,他们不会帮你引荐的。” 看着陈最勾唇一脸坏笑,苏樱子咬了咬嘴唇,翻了他一眼:“坏蛋。” 不搭理他,转身噘着嘴收拾东西,怪只怪自己对这个时代的这种介绍信形式不熟悉,哪哪都需要介绍信,连住了旅馆都需要介绍信,介绍信就是验明正身的凭证。 陈最走到她身后,抱住她,在她脸上蹭了蹭:“生气了?” 苏樱子长叹一声:“唉,我对你一片赤诚,你居然对我留后手,心寒呐。” 陈最哈哈的笑着把她的身子扭过来,抱在怀里:“少给我拿腔捏调的,谁先耍的心眼儿?好了,别生气了。你自己去,我确实不放心,让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苏樱子皱着鼻子哼一声:“我看你呀,就是打算来做间谍的。” 第205章 我们难道要流落街头吗? 陈最点点她的鼻子:“你少小人之心,红星村确实也想搞羽毛厂,董大叔确实给我施压了,但是都被我劝住了,这趟去沪市,我打算帮他们看看木材切割和雕花的机器,他们应该往这个方向发展。” 其实自从董大叔知道石磨村的羽毛厂,陈最掺和在里面时,就已经气的火冒三丈了,差点儿拿铁锹拍他了,这么好的买卖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拿去给他媳妇儿献殷勤了。 陈最摆事实讲道理,跟他解释了半天,这羽毛厂本来就是人家苏樱子的找的关系,联系的业务,自己在中间确实没帮上什么大忙。 董大叔气的鼻子都歪了,他知道陈最这小子有大本事,谁得了他,就是得了宝,无奈自己闺女不争气,这么大的好女婿,就这样被别人拐跑了。 “有了媳妇儿忘了.....忘了本。”董大叔气呼呼的翻白眼。 “不管到啥时候,红星村都是我的根。”陈最连哄带劝,最后把红星村建羽毛厂的利弊给董大叔分析了一遍,又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才消了董大叔的气。 苏樱子眼神闪亮的看着他:“你是为了我才阻止他的吗?” 陈最眼尾一挑:“不是。” 看着苏樱子垮下去的脸,陈最哈哈笑着,在她腰上捏了捏:“这四里八村的羽毛差不多也就只够供应你们一个工厂,厂子多了,供应不足,资源浪费,再说了你们有苏爷爷那个技术大拿,他们又没有,硬搞只会得不偿失,不如发展把自己现有的产业多维度的发展起来。” 苏樱子心知他说的有道理,还是心里不服气的踩他一脚:“说什么不放心我自己去,弄了半天还是想去帮你们红星村看机器,就会说好听的。” 挣开陈最的怀抱,扭身去收拾东西,不分的说:“凭什么让我们村给你买车票?你给红星村办事儿,当然是红星村给你买车票。” “好好,我让红星村去买。”陈最笑了笑,到门口把一口包裹拿进来,从里面掏出一件红色的棉袄在苏樱子身后打开。 “别忙了,回头看看。” 苏樱子转身看到他手上的那件红色棉衣,不禁一阵惊喜:“好漂亮啊,你做的?” 陈最:“.......傻丫头我有那本事吗?这是羽绒的,你摸摸。” “啊?羽绒的?”苏樱子上手一抹,果然,轻轻软软的,虽然,这面料跟后世那些高档羽绒服的面料比,但确实要比家里这些棉花的要轻软暖和。 “给你的,试试。”陈最示意苏樱子穿上试试。 “你哪来的?” “我让张扬从鹅绒服厂买的,刚寄过来,这几天太冷了,每次看见你都冻的哆哆嗦嗦的,我都心疼了。” 陈最伸手去帮苏樱子脱掉身上的棉衣,把羽绒服给她穿上。红色的羽绒服,腰上还带着一条收腰的抽绳,系上之后,更显得苏樱子的腰纤纤一握。 红色的衣服在微弱的灯光下,衬得人更明艳动人。 “好看。”陈最盯盯的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满是痴迷。 苏樱子扯了扯衣服,果然很暖和,这阵子天天穿着原主那件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棉衣,真的快把她冻死了,这羽绒服来的真及时,救她的命了。 抬头含情脉脉的看着陈最,娇柔的说:“谢谢你啊,真的救了我的命了。” “就嘴上谢呀?” “你想怎么谢呀?” “嘴上谢呀。”陈最含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讨厌。”苏樱子轻嗔一声。 陈最抱住她,手陷在软软的鹅绒服里,摩挲着她的腰身,缓缓低头,朝她的唇上覆去。 两个人的唇还没有贴到一起,外面便传来一阵重重的咳嗽声:“咳咳咳,这都几点了?该回来的不回来,该走的不走?” 陈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苏樱子轻声笑笑,扯着他的衣领,踮着脚尖亲了上去。 第二天下午,陈最和苏樱子上了去沪市的火车。 冬天的火车没有夏天的闷热,但因为临近年关,车上也是人满为患,几乎人挤人。 好歹苏樱子他们买到了有座位的票,不至于站一路。 人多嘈杂,苏樱子上了车就窝在座位上睡觉,有陈最跟着,啥也不用管,很有安全感。 火车晃荡了将近一天一夜,才到沪市。 七十年代的沪市,虽然没有后世那样慢慢的科技元素,但毕竟是百年国际大都市,十里洋场,明珠璀璨,老上海的韵味还很浓烈。 他们到达招待所时已经濒临天黑了,苏樱子感觉自己都快被火车晃散架了,浑身酸软,被陈最拉着往前走。 招待所内,苏樱子无精打采的靠着前台的桌子。 “请出示介绍信。”前台的大姐一口吴侬软语,面色和善的看着他们。 陈最拿出介绍信,等着苏樱子从包里掏介绍信。 苏樱子在包里翻呐翻,“咦,信呢?来的时候,王会计明明把开好的信交给自己了呀,怎么找不到了?” 这时石磨村的王会计正拿着介绍信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 苏樱子抬头跟陈最面面相觑:“咋办?丢了。” 陈最心里也是一惊,没有介绍信,根本没办法住宿。 那阿姨看看他们,温柔的问道:“怎么了小囡,还要住不拉?” “阿,阿姨,一封介绍信,可不可以住两个人啊?”苏樱子可怜兮兮的问道。 “你们是夫妻不啦?夫妻的话,可以的,给我结婚证好了。”阿姨和颜悦色的介绍道。 “不,不是。”苏樱子苦着脸低头嘟囔。 “哎呦,不是夫妻,怎么住了?你没有介绍信,那就是盲流喽,你们到底什么人啊?要不要我找公安来了?”那阿姨瞬间炸了毛,横眉瞪眼的打量着他俩:“你们不是私奔的吧?” “不是,不是,阿姨,我们装介绍信那个包可能落在刚才吃饭的地方了,我带她去找找。”陈最当即拉起苏樱子,往外走去。 “怎么办陈最,我们难道要流落街头吗?”苏樱子坐在江边的凳子上哭丧着脸,好恨啊,怎么会这么丢三落四呀。 一脸颓然的把头靠在陈最肩膀上:“我好累,又饿,怎么办呢?” 陈最笑着呼噜呼噜她的脑袋:“你呀,大事挺精明,小事儿就毛毛躁躁,我先带你去吃饭了,填饱肚子再找住的地方。” “可是,可是我的粮票和介绍信放在一起呢,呜呜呜.......”王会计专门给他批了全国粮票,和介绍信装在一起,现在好了,住没得住,吃也没得吃了。 第206章 有我在,你放心睡吧 陈最笑着摇摇头:“那怎么办?我养你呗,走吧,总不能把媳妇儿饿着。” “陈最,你真是太好了,还好有你。”苏樱子可怜巴巴的撇撇嘴。 “现在知道了吧?幸亏让我跟着来了,不然你非得让人家当做盲流给抓起来。” 陈最宠溺捏捏她的鼻子,拉着她先去吃饭。 两个人吃完饭,天色也大黑了,眼下住哪里成了大问题。 陈最似乎一点儿也不急,牵着苏樱子在市区的弄堂里穿来穿去。 苏樱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自己也没主意,就乖乖的跟在陈最身后任由他带着自己来回穿梭着。 沪市的老弄堂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历史的痕迹,四四方方一座城,一排排的小楼房,头顶上横七竖八的搭着晾晒衣物的竹竿。 各家已经亮起昏黄的灯光,每个筒子楼的门口家都堆集着各种东西,煤球,煤炉,衣架,躺椅,稍有不慎就会撞上去。 “陈最,咱们去哪儿啊?”眼看着走的越来越深,里面连灯光都很弱了,苏樱子有些不安的问。 “找住处。”陈最应道:“我不能让你流落街头啊。” “哦。”反正自己没办法,也就不多问了,老老实实的跟着陈最走。 终于在转了几个圈后,遇到了一个瘦瘦矮矮的男人,截住陈最的路:“要住不拉?” 陈最停下脚步,向四周看了看,让苏樱子在一旁等他,他跟那个男人走到一边,低头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那男人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苏樱子,意味深长的笑笑。 那男人冲他们招招手:“跟我来吧。” 陈最回身牵起苏樱子的手,跟上男人。 男人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弄堂里,最角落有一个三层的筒子楼,沿着黑漆漆的楼梯上去,在二楼的一个房子前停下。 男人打开门,陈最牵着苏樱子走了进去,里面黑乎乎的,没有开灯,借着外面透过来的光,可以看到房间里挤挤挨挨的放着一些床,床上竟然躺着人, 再往里面看,地上还有人打着地铺。 难道,这里是传说中的黑旅馆? “这里是大通铺,地铺一块钱一个人,要床两块钱一个人”男人介绍道。 “我们不住通铺,要小间。”陈最沉声说道。 “小间5块钱一晚了。”男人斜眼笑笑。 “五块?你打劫啊?”苏樱子低呼。 “可以不住啊,去住招待所啊。”男人不嗤的笑笑。 “我们住。”陈最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塞给男人:“带我们去小间。” “有钱都好说了。”男人借过钱,带着他们往里面走,房间尽头,打开门:“就这里,好好休息哦。” 男人打开门便转身离开,忽然又停住脚步,嘱咐了一句:“保管好自己的东西,丢失的话,我不负责的。” 陈最轻轻点头,牵着苏樱子进了屋子,说是单间,其实也就大概五六个平方的地方,没有窗户,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桌子。 苏樱子敲了敲墙面,邦邦响,都是木板隔开的,看来这里就是私人开的黑旅馆,专门给那些没有介绍信的人提供住处的。 借着房间里微弱的灯光,陈最把两个人的行李塞到床底下,把钱揣进身上的口袋里。 回身看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苏樱子,过去摸摸她的头:“没办法,委屈一下吧,总比流落街头强。” 苏樱子点点头:“不委屈,都是我的错嘛,其实你可以去住招待所的。” “瞎说,我还能扔下你一个人?行了,累一天了,上床休息吧。” 那张床大概也就一米二的样子,陈最看了看床,挠挠头:“要不然,我睡地下?” 苏樱子也看着床闪了闪眼睛:“那怎么行?太凉了,一起睡吧。” “好勒,我收拾一下。”陈最马上把床单扯了扯,躺到了床的外侧,拍了拍里面的位置:“过来吧。” 苏樱子看他那个利索的样子,就知道刚才那句睡地上是虚情假意的,她走过去脱了鞋,慢慢爬上床,那个床单上都是一些灰不拉几,斑斑驳驳的痕迹,枕头上一股味道。 yue,苏樱子简直受不了这个味道。 陈最坐起身,看着她为难的样子,把自己的棉衣铺到床上,又从包里拿出一件换洗的衬衣铺到枕头上:“好了,睡吧。” 苏樱子缓缓躺下,床太小了,贴着墙太凉,她还是打算贴着陈最,又暖和,又好闻,可以抵挡房间里奇怪的味道。 “陈最,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啊?”苏樱子贴着陈最的身子,扣着手指问。 “住招待所有限制,不是谁都有条件住招待所的,所以这种地方就应运而生,这种地方,京市的一些小胡同里有,所以我猜测沪市这边应该也有,就试着找一找了。” “哦。”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们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见了羽毛球场的领导,可以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帮忙开个介绍信,再去住招待所。”陈最侧过身,看着胸前的苏樱子。 苏樱子抬头与他对视,浅浅笑笑:“还好有你。” 陈最摸摸她的脸:“有我在,你放心睡吧。” “嗯。”苏樱子点点头,侧过身,抱住陈最的腰身:“陈最,我手冷。”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从陈最的衣服下伸了进去。 冰凉的小手贴上胸前的肌肤,陈最猛的打了个激灵,缓缓吐了口气:“我,我给你暖着。” 苏樱子满意的把手贴到他火热的肌肤上,自从知道陈最的心思,她撩拨他,更撩拨的肆无忌惮了。 “脚也冷。”不由分说把脚塞进了他的腿中间。 陈最无声的苦笑一声,用腿把她的小脚丫夹住。 这丫头知道自己不会把她怎样,反倒把撩拨他当成了乐趣。 不过她的手脚确实凉的很,那条破烂的被子,约么她也不愿意用,还好沪市的冬天不像北方那么冷,他伸出手臂把人揽进怀里,依偎着取暖。 睡到半夜,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陈最瞬间睁开眼,看了看身前熟睡的苏樱子,悄悄的起身,从包里抽出一把匕首,悄声走到门口。 他靠着墙站在门侧,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黑影子把脑袋探了进来。 第207章 抱着你睡的挺暖和的 那人还没看清屋里的动静,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竟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吓得赶紧支起双手:“兄弟,别别冲动,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交个朋友。” 陈最站在那人身后,一手拿着匕首架在那人脖子上,一手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这点儿钱给兄弟们喝酒,我们就是普通百姓,没多大油水,不必在我们身上费心,如果非要来硬的,也别怪我的刀不长眼。” “行,明白,兄弟放心,安心睡就是了。”那人借过钱,慢慢的推了出去。 陈最把门重新上锁,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苏樱子,沉沉的缓了口气。 今天进门要小间时,就已经露了富,所以整晚他都警醒防备着。 刚坐回到床上,苏樱子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怎么了?” 陈最躺下,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没事儿,睡吧。” 苏樱子窝在陈最怀里,一夜好睡。 “樱子,醒醒,咱们得收拾一下,去羽毛球厂了。”陈最轻轻拍拍苏樱子的脸。 苏樱子睁开惺忪的眼睛,伸着胳膊,长长的神了个懒腰:“好困啊陈最。” 陈最宠溺的拂拂她的头发:“在这儿睡不踏实,等办完事儿再让你好好补眠。” 苏樱子伸着胳膊搂住陈最的脖子,软软的声音说:“抱着你睡的挺暖和的,就是,就是,好痒。” 苏樱子皱着鼻子在脖子里挠了挠。 陈最看了看她脖子上的小红疙瘩:“可能有虱子。” “什么?”苏樱子瞬间弹起:“虱子?哪里有虱子?”顿时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觉得到处都在痒。 她不是没见过虱子才大惊小怪,而是深受其害,小时候在孤儿院,几个孩子睡一张床,一个人染上虱子,剩下的几个人都会被传染,头发上衣服上,到处都是,为了灭虱子,不管男孩女孩全部剃成光头,那段历史她记忆犹新。 陈最看着像个考拉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苏樱子好笑的拍拍她的屁股:“这么害怕?” 苏樱子噘着嘴摇摇头:“怕倒不怕,就是恶心。” 陈最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抱起来:“那你赶紧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走。” 苏樱子双腿勾着陈最的腰,被他托着屁股抱着,低头在陈最额头上亲了一口:“放我下来吧。” 陈最凝着她,浅浅笑笑,把她轻轻放到床上:“你穿好鞋,我收拾东西。” 苏樱子坐在床上穿着鞋,看到陈最把衣服折好重新装进包里,又看到他竟然从枕头底下拿出把匕首,塞进包里。 “怎么还拿着刀呢?” 陈最默了默:“给你削水果用。” 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外面有很多人也起床了,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陈最牵着苏樱子的手从他们中间走过,有几个人直勾勾的看着他们,其中就有昨晚撬门进屋的男人。 那人挑着眉毛冲陈最笑了笑。 陈最面色冷冷的,带着苏樱子径直走了出去。 他们在汽车站的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吃了个早餐,便搭车前往申市羽毛球厂。 门卫看了介绍信,跟厂里办公室联系后,便开门放行了。 接待他们的是销售科科长,何科长。 “你们好,楚经理几天前就跟我说过你们要来,我还以为你们得过完年才过来呢。”何科长热情的跟他们握手。 “心急,等不到过年了。”苏樱子轻笑着直言不讳道。 “年轻人做事就是有冲劲,很好啊,国家建设就是需要你们这样有精气神的人,走吧,我带你们去车间看看。”何科长也不多啰嗦,直接带着他们去了生产车间。 “这位是我们总车间主任,孙主任,孙主任,这是咱们京市的大客户,楚经理介绍过来参观学习的,麻烦你带着他们好好看看,我外面还有个会,就不陪同了。”何科长仔细的安排好。 然后跟陈最和苏樱子说道:“孙主任带你们看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了,等我忙完,再好好招待二位。” “何科长您客气了,您去忙吧。” 何科长走了之后,孙主任便带着他们在各个时间进行参观。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一个小小的羽毛球竟然需要37道工序,仅鹅鸭毛的分毛工序就有7大类49项192种。 “毛片的等级直接关系到羽毛球的质量,所以羽毛需要人工进行等级分拣,一共要分四个等级,还要对羽毛的弯度,拱度,粗细,颜色进行检测,以此保证羽毛球飞行稳定性的合格率,一只球上的十六根羽毛球片必须要相同。”孙主任一边走,一边跟他们介绍。 “这对鹅毛的要求很高啊。”苏樱子感叹道。 “对,别看鹅那成片的白毛,其实一只鹅身上,能用来做羽毛球的也就是十几根,能用来做高档羽毛球的只有几根而已。”孙主任补充道。 然后又带他们看了球头车间,组装车间,还有上胶拉线车间,最后成品测试,包装,一路看下来,不禁令苏樱子和陈最咂舌。 真是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羽毛球,制作程序这么繁琐。 孙主任带他们看完之后,回到办公室,看着神色肃然沉默的两个人,不禁打趣道:“怎么样?是不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苏樱子和陈最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小同志,别小看一个小小的羽毛球,中间可藏着大奥妙,别的不说,光球头刷胶就是个大学问,胶水对羽毛球的强度、弹性、飞行等都有很大的影响” 苏樱子记得那个球头生产车间的工序,确实有注胶的环节。 “那胶水是外购的吗?”苏樱子问道。 “原材料是外购的,但是需要回来之后,要进行配比,再灌注。”孙主任解释道。 “那这个胶水的配比.......?” 孙主任哈哈的笑笑:“每个工厂都是按照自己的产品,进行不断地测试,得到的配比结果,所以胶水的配比,是每个工厂的秘密哦。” 苏樱子恍然的哦了一声。 第208章 好色之徒 稍稍迟疑之后,陈最问道:“孙主任,我想问问关于设备的问题,我刚才看到这些设备还挺精妙的,不知道是哪个厂家生产的?” 孙主任给两个人倒了杯茶,看了看他们,坦言到:“这些设备都是我们自己生产制造的。” “什么,设备也要自己生产?”这真是在苏樱子的意料之外,原以为学会生产技术,再买回去机器就可以开工生产了,没想到刚才看的那些设计精妙的生产机械竟然是人家自己研发的。 “对,羽毛球也不过是这几年才在国内兴起,国内做羽毛球的厂家并不算多,而且你们也看到了,生产设备都很精巧,但不是什么大型的设备, 所以机械厂不会为了寥寥几家客户花费大量的资源去研发这些产品,当初我们打算做的时候,是派了技术人员,出国参观,回来之后自己研发的。”孙主任没有任何隐藏,坦白直言。 “这个研发过程还是挺艰辛的,经过上百次试验修改,才得到现在能正常运转的整套设备。” 苏樱子与陈最对视一眼,看到他也是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不由的心里一凉。 自嘲的笑笑:“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孙主任笑容可掬道:“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儿,想为国家建设做贡献,也值得赞扬,但还是要量力而为,你们在这方面是完全的外行,恕我直言,想进门很难啊。” 苏樱子默默的咬了咬唇。 “孙主任,我知道咱们厂是国内入行比较早的厂子,其它的厂家,他们也是到你们这里来学习的吗?”陈最问道。 孙主任仰头想了想:“现在国内我知道的几家比较有名的羽毛球厂,燕子,流星,他们几家,建厂初期,确实你来我们这边参观学习过,但是后期生产,大多也都是靠自己摸索出来。” “他们的生产设备也是自己研发生产的吗?” “有一部分是,有一部分图纸是我们提供的。” 看两个年轻人有些沉默,孙主任作为一个过来人宽慰的说:“这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们小年轻出来一趟,就当闯闯世界,长长见识了,也不用觉得遗憾。” 苏樱子抬头冲孙主任感激一笑:“非常感谢孙主任今天陪我们参观工厂,也感谢您的直言相告,我们受益匪浅,这件事,我们确实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行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可以联系我,咱们都是为国家体育事业做贡献嘛,自当相互扶助的,你们如果要返程的话,需要我们帮你订票吗?”孙主任觉得这两个年轻人肯定是要打退堂鼓了。 “呃,票暂时还不定,有件事还是需要孙主任帮帮忙。”陈最有些迟疑的开口。 “什么事儿,尽管说。” “我们来的时候,把住招待所的介绍信弄丢了,不知道贵厂能不能帮忙看着介绍信,我们想在这边再住几天。”陈最恭而有礼的请求道。 孙主任神色一愣:“那你们昨天晚上在哪里住的。” “一言难尽,险些露宿街头。”陈最尴尬的笑笑。 孙主任看两人略有隐瞒,也不好多问,便说:“我们厂有自己的专门招待客户,亲友的招待所,我给你们开信,你们可以去那里住。” “哎呀,那真是太感谢了。”陈最和苏樱子连连感谢,不用跟虱子一起睡了,真是太好了。 “不用客气,远来是客,我们自该以礼相待。”孙主任一边拿起纸币写信,一边说着:“你们大老远的过来,在申市好好逛逛,玩儿一玩儿再回去。” 孙主任似乎已经确定这两个年轻人知难而退了,留在申市只是想借机玩玩。 苏樱子和陈最也没多说什么,拿到介绍信,跟孙主任告别,在门卫处拿了寄放的行李,便前往招待所去了。 招待所看了介绍信和两个人的身份证件,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三人间的一张床。 苏樱子的房间,已经住进去两个女生了,都是约么二十多岁的样子,一个穿着蓝色棉衣,一个穿着一件红色棉衣,听她们谈话好像是羽毛球厂里员工的亲属。 苏樱子看了看自己的单人床,不用跟虱子作伴固然不错,但是没有陈最这个暖宝宝就有点不开心了。 她哀怨一声,把东西收拾好,换上陈最给她买的那件红色羽绒服,打算一会和他一起出去逛逛,来一趟申市,总不能白来吧,她逛街的基因又在蠢蠢欲动了。 隔壁床,红色棉衣的女孩刚刚出去打水了,蓝色棉衣女孩看到苏樱子身上的衣服,惊讶的问:“哎呀,你这个衣服好漂亮啊,你棉花的吗?看着样式很别致啊。” 手里一边剥着桔子,一边走到苏樱子身边,伸手想摸苏樱子的衣服,苏樱子看着她那只沾满橘子汁液的手,紧忙往后退了退,避开了她的手。 那女孩子摸了空,撇了撇嘴:“一件衣服嘛,瞧你金贵的。” 苏樱子拍拍身上的衣服:“当然,金贵的很。” 那女孩愣了愣,朝她翻了白眼,扔嘴里一个橘子,这时那个打水的红衣女孩也回来了,一进门就眉开眼笑的跟蓝衣的女孩说:“我刚才打水的时候,看到一个男同志,长得真帅,那眉眼,看着可英气了。” 屋蓝衣女孩撇撇嘴:“能有多好看?还能有我大海哥好看。” 红衣女孩嘴巴一扁:“耶耶耶,那鲁大海,你可以说他壮,说他憨,你咋好意思用好看这个词形容他的呢?” “你啥意思啊?我就喜欢我大海哥又高又壮,咋了?谁像你,看上的都是些小白脸。” “刚才那个男的可不是小白脸,你那个大海哥连人家手指头都比不上,那小伙儿的手指头,又细又长,还帮我提水了呢,说话声音也可好听了,我要是能找到这样的对象,做梦都能乐醒了。”红衣女孩一脸花痴的笑着。 “呸,没羞没臊。” 苏樱子收拾着衣服,听着他们的话,不禁弯了弯嘴角,自古至今,最不缺的就是,好色之徒,当然,她自己也是。 这时外面传来扣门声。 “肯定是大海哥来了。”蓝衣女孩弹坐起来,冲到门前,整整衣服,理理头发。 娇羞的开门:“大海.......你?你?找谁?” 第209章 我的清白可就要靠你守护了 门口的男人,身姿挺拔高大,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眉清目朗,气度不凡,开门的蓝衣女孩竟一时看的有些呆了。 红衣女孩子走过去,看到门口的人,马上星星眼的小声说:“这就是刚才我遇到的那个男同志,他,他不会是来找我的吧,难道我的爱情要来了?” 陈最眼神越过面前两个看着他发呆的女孩子,看向屋内的苏樱子:“收拾好了吗?我带你出去转转。”语气里尽是温柔。 苏樱子轻点头,走过去:“麻烦让让,找我的(我男人)。” 两个女孩子直瞪瞪的看着苏樱子挽起陈最的胳膊,走了出去。 “果然,帅哥都是配美女的。”星星眼的红衣女孩失望的垂了垂头转身回了房间。 “哼,神气什么?一看就不正经。”门口的蓝衣女孩不甘的瞪着苏樱子的背影,白了一眼。 走在路上,苏樱子不时的瞟陈最一眼笑笑。 “怎么了?笑什么。”陈最拉着她的手,冰凉,怎么穿着羽绒服还这么凉呢?陈最皱了皱眉,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口袋里。 “诶,松手,那边有人看着呢。”这可不是在乡下小树林,人少眼线少,这可是申市,街边到处都是带着红袖章的老太太,眼睛滴溜溜的在大街上视察呢。 “怕什么,你是我对象,一会有人查问,我来解释。”陈最不由分说把她不安分的小手包住,塞进自己口袋里。 “还没说呢,刚才看着我笑什么?”陈最仍然坚持问道。 “我笑你到处惹桃花,今晚你要入别人的梦了。”苏樱子轻笑打趣。 “什么意思?”陈最不明所以的皱着眉。 “我们同屋那个女孩子看上你了,被你迷晕了,还说你帮她提水呢,你怎么那么喜欢做好人好事呢?”苏樱子不悦的邹邹鼻子。 陈最拧眉想了一下:“哦,我下楼提水的时候,有个水壶挡住路了,我就顺手挪开了,这也算好人好事儿?” 苏樱子抿嘴笑笑:“看来是小姑娘自作多情了?人家可已经脑补了跟你的不少情节了。” “那今天你早点睡,抢先梦到我,别让我到别人梦里去,我的清白可就要靠你守护了。”陈最弯腰在她耳边低沉着声音说。 苏樱子被他呼吸撩得痒痒的,直缩脖子。 “诶,干什么呢你俩,大白天的,拉拉扯扯腻腻歪歪像什么话?”身后传来一个老太太尖利的声音。 苏樱子回头一看,一个裹脚的小老太太正垫着小脚朝他们奔过来。 “完了,别抓住了吧?”苏樱子赶紧想抽回手,却被陈最攥的紧紧的不松手。 “别怕,有我呢。” “有你个屁啊,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可没人救你。” 苏樱子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已经走到眼前了,黑着一张脸翻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哎哟哟,还不分开呢?赶快放手,你俩什么关系,是不是耍流氓呢?” 苏樱子苦着一张脸看着老太太,陈最倒神情自若,开口道:“大娘,这是我妹妹,她脑子不太好。”陈最朝头上指一指:“我不拉着她怕她跑丢了。” 苏樱子:“........?”我去你大爷的陈最,你脑子才不好,你一家脑子都不好,包括你妈。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苏樱子,陈最在口袋里挠了挠苏樱子的手心,示意她开始表演。 苏樱子恶狠狠的瞟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已经是一副迷离的神情了,翻着眼睛,一脸呆傻的说:“哥哥,我饿了,吃饭饭。” 陈最一脸无奈的看着老太太:“大娘,我是带妹妹来申市看脑子的,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呢,您知道哪能吃口热饭吗?” 老太太围着他俩转了一圈,苏樱子咧着嘴冲老太太笑笑:“大美女,大美女,我饿了,给我饭饭。”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去摸老太太的脸。 老太太嫌恶的拍开她的手:“傻的这么厉害啊?” 陈最闷笑一声,点点头,口袋里,苏樱子快把自己的手捏烂了。 “那也不能这样,毕竟男女有别,有伤风化,赶紧松开吧。”老太太警告着把苏樱子的手从口袋里扯出来,把陈最的衣襟塞到她手里:“这么扯着你哥,就不会丢了。” 苏樱子懵懵的说:“哦。” 俩人正要走,那老太太又道:“把你俩的身份证件拿出来看看。” 苏樱子和陈最愣住了两张脸,没想到着老太太这么执着。 苏樱子瞟了陈最一眼:“看你怎么办?” 陈最挠了挠头,忽然往老太太伸手一指:“哎呦,那边怎么有两个人搂在一起亲嘴儿呢?” “哪儿?谁?”老太太蹭的转身,眯着眼睛到处找。 陈最扯住苏樱子的手,拔腿就跑。 老太太回过神来,这俩人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 “讨厌,你才傻呢,你个大傻蛋。”俩人躲在街边的拐角处,苏樱子不忿的捶着陈最。 陈最忍笑的抓住她的手:“你不是爱演吗?这不是给你发挥的机会吗?不过你刚才演的还真挺像。” 苏樱子挑眉道:“当然了,我有老师啊。” “谁呀?” “你妈。” 陈最脸一沉:“苏樱子!” 苏樱子得意的看着他吃瘪的样子:“不过阿姨没我这么皮,哼。”冲他吐吐舌头,转身往外走。 陈最无声的笑了笑,追了上去。 俩人到着名的皇浦江转了转,前世苏樱子出差,时常来这边,也在这个位置吹过江面的风,此刻的风风,会不会正是吹着前世的自己的那阵风呢? “想什么?”陈最往她身边靠了靠,搂住她的肩膀。 “喂,你小心呐,我可不会再陪你演一次傻妹了。”苏樱子拍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陈最示意她向四周看看,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江边已经有不少人,随处可见,两两相伴的情侣,牵手的,搂肩的,还有依偎在一起坐在江边长凳上的,比比皆是。 两情相悦,无论什么时候,人总难免情难自禁,越是压制,越是有人想反抗,管不住的。 其实这两年已经慢慢开始有些放松了,那些巡查的干部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第210章 你就是我的动力机 苏樱子也不再抗拒,任由陈最抱着自己。 “有什么打算了吗?”陈最问道。 “怎么打算呢?打道回府呗。”苏樱子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哦?苏樱子这么容易就退缩了?”陈最打趣道。 “我是真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羽毛球竟然这么复杂,确实惊到我的,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苏樱子确实有些心里没底。 “那就慢慢把这团乱麻理清楚,一丝一丝的解决掉,不就好了。” 陈最帮她理了理额前被风吹散的发丝。 苏樱子沉吟着没有说话,当然她没打算放弃,只是从哪里下手好呢? 机器?设备?技术?有些没头绪呢。 “这样,明天咱们先去申市机械厂看看,看那边能不能给什么建议,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自己研发设备,没什么可怕的,他们能做成,我们为什么做不成呢?”陈最声音沉沉,每个字都敲在苏樱子的心上。 说的对,那么多人可以做成,为什么她苏樱子做不成? 苏樱子轻轻一笑,抱住陈最的胳膊蹭了蹭:“你就是我的动力机,永远能给我提供无尽的动力。” 陈最揉揉她的头发:“只要用得着,愿意随时效劳。” 两个人在外面溜达了一阵,吃了顿晚饭就回招待所了。 苏樱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正打开门,就看到那两个女孩子神色慌张的坐在一起,偷偷的拿眼睛瞟着她。 苏樱子狐疑的走到自己的床铺,发现床边的柜子柜门竟然开了一条缝,打开一看,自己放在柜子里面的包也被移动过了。 苏樱子把包拿出来打开检查,里面的东西明显被翻动过,倒是没少什么东西,但是这两个人手脚竟然这么不干净,岂能忍? “你们为什么翻我的包?”苏樱子转身冷色直视她们两个。 “你,你说谁呢?听不懂你说什么?”蓝衣女孩斜着眼睛故作镇定的看着苏樱子。 那个红衣女孩倒是低着头扣着衣角,没说话。 “我的包被人动过了。”苏樱子声色淡淡道。 “你的包被动过了,管我们什么事啊?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动的?”蓝银女孩一脸刁蛮的站起来否认着。 “好,那我问你,我出去之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到这个房间来过?”刚才进门就看她俩不对劲,心虚都写在脸上了,还狡辩。 “我们,我们后来也出去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进来过。”蓝衣女孩子梗着脖子辩解。 “那好办,我们去把服务员叫来问问就行了,如果真的有外人进来,那就是他们招待所的责任了,你们也最好检查一下自己东西,看有没有什么损失。”苏樱子说完便径直出门去前台找服务员。 那两个女孩子在房间里一脸怔愣,红衣女孩说:“怎么办呐?就跟你说被动她的东西,你就不听。” 蓝衣女孩甩开她的手:“她有什么证据,咱们就是不承认,看她怎么办?” 苏樱子把情况跟前台的服务员说了一下。 那服务员也是一脸狐疑惑:“没有啊,那个房间已经满员了,不会再安排其他人进去的呀,而且那两个女孩子并有出房间,我没有看到她们出去呀。” 果然是这样,苏樱子跟服务员说:“那麻烦你跟我上去问清楚好吗?” “好。” 屋里两个女孩子看到苏樱子带着前台的服务员过来,脸上明显慌乱起来,站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 “这位服务员说了,你们两个根本没有出去过,这个屋没人进来过,但是我的包被翻动过了,所以......”苏樱子冷冷的扫了两个人一眼:“说吧,为什么翻我的东西,要还是不承认,那我就报警了。” 红衣女孩一听要报警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翻你的东西。” 蓝衣服那个女孩手肘戳了红衣女孩一下,直视着苏樱子:“对呀,我们没有翻你的东西,我们是没出招待所,我们俩,我们俩出去上厕所了,谁知道那时候,有没有别人进来呀。” 那前台的服务员一听不乐意了:“诶,你这女同志是什么意思啊,你是在质疑我们招待所的安全啊?那你们两个有没有丢东西呀?为什么只有这位女同志的包被翻了呢?那这样的话,我们更要报警了呀。” 这时这边的喧闹也引来了周围房间的人,陈最看到这边出事了,连忙赶了过来,走到苏樱子身边关切的问:“怎么了?” 苏樱子把事情说了一下,陈最沉吟片刻后,问:“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苏樱子看了看那两个女孩沉吟一瞬说道:“我的手表不见了,新买的申市牌的。”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唏嘘:“呦,还真丢东西了,手表啊,得一百多块钱吧?” “就是啊,怎么招待所还有贼呀,赶紧回去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就是,就是。” “丢了手表?”前台的服务员也惊愕的瞪大眼睛,刚刚她问苏樱子,明明说没有丢东西,现在怎么又丢手表了,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抬头看到苏樱子递过来的眼神,那服务员也不是傻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顺着说道:“既然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一定要报警了,我这就去打电话。” “你,你胡说,你包里只有衣服,根本没有手表。”那蓝衣女孩一听要报警,吓得一下子秃噜出来。 说完看到苏樱子脸上那抹玩味的笑意,才知道自己说秃噜嘴了,吓得赶紧捂住嘴巴。 陈最轻轻勾唇笑笑,对服务员说:“既然她已经承认了,证据确凿,那就报警,让公安来处理吧。” 那蓝衣女孩吓得颤着双腿蹲到地上,这要是被抓紧派出所,她就完了,名声完了,工作完了,对象也完了。 那红衣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她怂恿我的,说要看看这位女同志都有什么漂亮衣服,我们没想偷东西,也没看到手表,哇哇,不是我,别抓我。” 第211章 你的级别不够住单间 现在事实清楚了。 门外围观的人都叽叽喳喳的说:“你说没偷就没偷了?” “就是啊,已经起了贼心了,就是犯罪,赶紧报警吧,不然跟她们住在一起,可真是不安全啊。” “就是啊,报警吧。” 服务员看了看苏樱子,询问她的意见。 “报警。” 苏樱子淡淡说道。 即便没有丢东西,这样手脚不干净,随便动别人东西的人,也该好好教育一下。 不多时,派出所就来人了,询问了情况。 蓝衣女孩蹲在地上吓得站不起来,红衣女孩一直呜呜的哭诉着委屈。 苏樱子把实际情况说了一下,告诉公安并没有丢什么手表,就是为了诈他们一下。 公安也表示理解,跟那两个女孩子说:“即便没有丢东西,你们乱翻动别人的东西也是不对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蓝衣女孩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我没偷,没偷东西,凭什么抓我?我不去。” 她蹲在地上耍赖,一个女同志,公安也不好生拉硬拽。 僵持一会儿后,门口挤进来一个男人,长得高高壮壮憨憨的。 “怎么回事?”看到蹲在地上的蓝衣女孩,赶紧过去问道:“秀梅咋回事?” 蓝衣女孩看到男人,抱着那人哇的一声哭出来:“大海哥,救命啊,我没偷东西,别让公安抓我。” 原来这就是她的大海哥。 大海哥抬头,看到苏樱子和陈最微微愣了愣,询问情况。 公安又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蓝衣女孩一直揪着大海哥的衣服,呜呜哭着不撒手。 大海哥把她的手掰开,拍拍她说:“别怕,没事儿,我来讲。” 随后站起来跟公安说:“公安同志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呢?” 公安说:“虽然没有实际的财物损失,但是她的行为毕竟属于违法行为,这两位苦主如果坚持走程序的话,我们是要把她带走的,按照法律法规,说服教育,拘留三天,让单位派人来接。” “不要,不要,”要是让单位知道这件事,那她就彻底完了,两个女孩子哭求着:“我们错了,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鲁大海看了一眼陈最和苏樱子,低头沉思片刻道:“如果这两位同志不坚持告,是不是可以从轻处理?” 公安看了看苏樱子,点了点头:“如果苦主选择谅解,那就说服教育一下。” 鲁大海点点头:“我可以跟两位谈谈吗?” 公安看向苏樱子和陈最:“你们自己考虑。” 鲁大海搓着手走到陈最面前:“我是申市羽毛球厂的技术员,我今天在厂里见过你们,我,我能跟你们谈谈吗?” 苏樱子和陈最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好,我们出去说。” 门外的走廊上,鲁大海低头沉默片刻后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们是来学习技术的,但是你们也知道,这个东西看着简单,真正做起来并不容易,厂里的设备我都有参与研发和制作,如果你们想研发设备,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技术支持。” 苏樱子看了陈最一眼,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你不怕厂里查出来给你处分吗?”陈最问道。 “厂里并不介意外人进厂参观学习,甚至可以参照厂里现有的设备自己研制,但是我们并不会给直接的帮助,全靠他们自己研究摸索,如果你们有我的帮助,会节省很多时间。”鲁大海垂着眼睛语气坦诚的说道。 “至于会不会违反厂里的规定,会不会被处分,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只要撤销报案,放了秀梅就行。” 还真是个情种呢,可惜了,那姑娘可配不上这小子。 “为了她的前程,毁了自己的前程,值得吗?”苏樱子问。 “她家里全靠她挣钱养家,万一被抓了,工作就完了,家也就完了。”鲁大海抬眼看着苏樱子,恳切的说:“她的行为确实不对,我会好好教育他的,你,你也没丢什么东西,就原谅她吧,如果需要赔偿,你说个数,我给你。” 苏樱子沉沉的吐了口气:“我也只是想教训她一下,希望她能长记性,也请你记得自己的承诺,后期我们会和你联系。” “放心,我记得。”鲁大海神色沉沉的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陈最跟公安做了解释,公安对两个女孩子教育一番,便撤了。 秀梅畏畏缩缩的站在鲁大海身后:“大海哥,我没事了吧?” 鲁大海点了点头:“没事了,你得谢谢这位苏同志高抬贵手,不然真的要进拘留所了。” 秀梅怯怯诺诺的走到苏樱子跟前:“谢谢你啊,我真不是要偷东西,我就是觉得你的衣服很漂亮,想看看.......” “不管怎样,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动别人东西,跟偷窃没有区别。”苏樱子淡淡说着,看了看她身后的鲁大海,放缓了声音说:“你对象是个好男人,珍惜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要换个房间吗?”陈最轻声问道。 “有单间吗?”如果有单间到可以考虑换一间。 “我去问问。” 不多时,陈最回来后,摇摇头。 “没有啊?”苏樱子有些失望的鼓着嘴。 “有,但是你的级别不够住单间。” 苏樱子:“........” 陈最看着苏樱子脸上骂骂咧咧的表情,看得出心里骂的挺脏的。 住个单间还要,级别?有钱还不行? 好好好,三生有幸体会到一个不是有钱就能横行霸道的年代,幸运啊。 “要不换其他的三人间?” 苏樱子摇摇头:“算了吧,没有意义,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在这儿反倒安全了呢。” 陈最轻声笑笑,低声道:“你不怕他俩晚上悄悄报复你?” 苏樱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对哦,不然把你那把刀给我?我藏枕头底下防身。” 看陈最看着她不说话,娇笑着问:“怎么了?怕我不小心伤到自己?” 陈最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我怕你防卫过当,还得去大狱给你送饭,早点睡吧,我得走了。” 第212章 你呀,梦里真能折腾人 陈最回了自己房间,那两个女孩刚才跟着鲁大海出去了,还没回来。 苏樱子便洗漱了一番,拿出今天在外面买的一本体育杂志看着,那两个女孩子回来了,看到苏樱子时,尴尬的笑了笑,红衣服的女孩拿出一个橘子递给苏樱子:“你,你吃个橘子吧,挺甜的,” 苏樱子微微扯了扯嘴角:“谢谢,我不爱吃橘子。” 红衣女孩尴尬的笑了笑,又把橘子收了回来。 秀梅别别扭扭的也从包里拿出一个鸡蛋糕:“你要吃点儿鸡蛋糕吗?” 苏樱子摆摆手:“我已经刷过牙了,谢谢。” “哦。”秀梅在自己的床边坐下,小心翼翼的看了苏樱子一眼,轻轻的说了句:“今天,谢谢你啊。” “你已经谢过了。”苏樱子垂眸翻着书。 “那,对不起啊,我不该翻你的东西。”秀梅翻着眼睛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苏樱子,今天在外面鲁大海一再叮嘱让她回来之后,好好跟人家道歉道谢。 苏樱子从书里抬起头,看向秀梅:“如果这世上的事情,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呢?” 秀梅一时哑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苏樱子收回目光,轻淡道:“你做的事,确实上不得台面,我撤案也不是我宽宏大量,而是因为.....,各取所需罢了。” “什么需?” 秀梅显然是不知道他们和鲁大海之间的交易。 苏樱子也不再多说什么,正准备躺下睡觉,谁知道那个秀梅倒哀哀怨怨地停不住了。 开始说她的家事,母亲早逝,父亲有病,还有个不学无术的弟弟,全家靠她养活,她已经好几年没买过新衣服了,看到苏樱子的新衣服一时眼馋,才没管住自己的歪心思, 还好大海哥不嫌弃她,一直帮衬着她巴拉巴拉巴........,然后居然又开始哭哭啼啼的道歉,苏樱子眼皮重的都抬不起来了,转头一看,那个红衣服女孩已经躺在床上睡着,都进入梦乡了。 梦乡?苏樱子火速钻进被窝:“那个,你,你家大海哥,确实是个好男人,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睡了。” 苏樱子闭上眼睛,赶快,做梦,陈最别跑偏,到我梦里来.........。 第二天醒来,苏樱子脸红红的,陈最果然没跑偏,就是,好累哦。 出门和陈最吃饭时,苏樱子想起昨晚的梦,还时不时痴痴的笑两声,直笑的陈最莫名其妙。 “怎么了?笑什么?” “昨天你真的很听话,到我梦里来了。”苏樱子抿抿嘴唇一脸娇羞的说。 陈最挑眉:“是吗?梦到什么了?” 苏樱子撑起下巴,媚眼如丝的看着陈最,娇嗔的说:“你呀,梦里真能折腾人。” 陈最刚喝了口粥,差点呛住,咳了一声,对上这女人娇媚的眼神,不由得脸腾的就红了,拿起个包子塞到她嘴里:“吃,吃饭。” 苏樱子咬着包子,咯咯的笑起来。 吃过饭,俩人便去了申市机械厂。 这是申市最大的设备生产厂家,历史悠久,规模大,大小型机械分成各个厂区。 他们经过的一分厂生产的都是车床,铣床,切割机,织布机这样精加工领域的大型的机械设备,也有生产零部件这些小型产品的车间。 接待陈最和苏樱子的产品销售科的一个科员,姓韩,约么三十岁的样子。 态度和随和的倒茶,招待他们坐下。 “你们需要什么产品,说一下吧。” 陈最想简单说了一下红星村需要的木料雕刻机和木材切割的新型产品机器。 “这些产品都是我们的主要业务,你把数量尺寸报给我,支付定金之后,我们就可以安排生产,发货前把尾款结清就可以。” 随后韩科员把这两款产品的详细信息介绍了一下:“如果你们想看样品,我可以带你们去车间看一下。” 陈最微微点头:“还有一件事,想跟您咨询一下。” “你说。” 陈最把羽毛厂需要的设备说了一下:“请问这些设备你们这边可以加工生产吗?” 韩科员蹙眉道:“羽毛球的制造设备我们这边暂时没有,这个东西,我有些了解,它的需求量不大,都是一些小型的设备,而且模型样式很多,很繁琐,无法批量生产,厂里暂时没有生产这类设备的打算。” 抬起眉眼看了看苏樱子和陈最:“你们打算做羽毛球厂?” 两个人点了点头,苏樱子说道:“我们有一个羽毛厂,生产羽绒,羽毛收集这方面条件很好,所以我觉得可以把羽毛收集起来做羽毛球,增加项目。” 韩科员微微笑了笑说:“据我所知,羽毛球的生产过程极其繁琐,申市羽毛球厂当时也来找过我们,我们研究之后发现有难度便没有接他们的订单,他们的设备都是自己研发设计的,那个过程还是挺漫长的。 所以做羽毛球厂,羽毛只是最基本,最底层的条件。” 苏樱子轻笑点头:“对于这个难度,我已经非常了解了,但是我们还是想试一下。” 韩科员挑眉:“好啊,但是我们现在确实没有这个产品,我建议你们去申市羽毛球厂考察一下,研究一下他们现有的设备,或许可以考虑自己设计生产。 我这边有几家做零件加工的厂家,可以介绍给你,如果未来有需要,可以找他们帮忙。” “那真是太感谢了。”虽然没有解决问题,但也算也有些小小的收获吧。 “咱们去看看雕刻机吧。”韩科员起身带他们往车间走。 “对了,你说你是做羽绒生产的?”韩科员一边带着路,一边问。 “对。”苏樱子答道。 “那我推荐你看看我们的羽绒加工设备,有很多做羽绒制品的厂家,都是从我们这里定做的加工机器。” “好啊。” 机械代替人力是必然的趋势,现在厂里还是以人工为主,加上苏老爷子的技术,产量尚可维持,未来鹅绒服厂不断升级羽绒加工设备,降低成本之后,她们就没有了优势,引进机械是迟早的事,提前考察一下也好。 从机械厂出来,苏樱子望天长叹:“天哪,好难啊。”这条路真的走不通吗? 陈最拍拍她的肩膀:“别丧气,既然机械厂这边已经确定不能生产,我们就可以开始考虑自己研发设计了,别忘了我们还有鲁大海呢。” “鲁大海?”苏樱子撇撇嘴:“对啊,我们还有大海哥。” 神他妈大海哥?陈最拧眉敲她的脑门:“那是人家的大海哥。” 苏樱子咯咯的笑笑:“他只要能帮我,也是我的大海哥。” 陈最翻她一眼:“如果决定自己做,那我们下一步......” “下一步,就是返回申市羽毛球厂,跟他们商议安排我们的技术人员,到厂里来观摩学习。” “对。”她媳妇儿果然聪明,只要谈论工作事业,他俩总能在一个频道上,随时联通。 至于其它的就........她的信号就总是跑偏,链接不上。 第213章 只有相爱的人才能闻到 苏樱子和陈最留在申市和羽毛球厂商谈好安排技术员来学习技术的事情之后,就匆匆赶回了石磨村。 大队部,二叔听了她这趟的经历之后,沉默的吸了口烟:“听你这么一说,这个小小的羽毛球,还真是个技术活儿呢。” 苏樱子微微点点头:“是啊,也出乎我的意料。” 看到苏樱子有些颓然的神情,二叔扔掉烟头:“樱子,别担心,万事开头难,你脑子好使,一步步理清楚,咱们把开头这两脚先踢出去,慢慢就顺了,你别有什么顾忌,有什么打算尽管说,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对对,樱子把你的计划说一下。”其它几个大队干部也都附和着。 羽毛厂的建立让大家看到了光,尤其前几天听到会计说,今年大队还要买猪给大家分,更是热血沸腾,干劲十足。 苏樱子看了看大家:“我已经跟申市那边商量好了,年后安排人过去学习,不但学习羽毛球的生产技术,还要学习设备的研发和制作,现在大家要商议一下,看看选什么人出去学习。” “学习?这得安排有头脑的人过去。” “对呀,还得识字儿才行。” “村里有几个小年轻我看着不错。” “那几个知青也可以呀。” ........ 大家聚在一起议论了一阵。 学习羽毛球生产的都好说,只要脑子活泛,动手能力强就行,关键是设备制作,这需要具备一定的工艺技术,比如车工,锻造这一类的。 这倒难住了大家,村里倒是有几个铁匠,但他们做的都是粗糙的铁器,打个锄头,打个刀还行,做那么精细的活儿,可就够呛了。 大家正闷头发愁的时候,王会计推门进来,火急火燎地说:“队长,洪,洪书记来了。” “啥?洪书记?”苏大河立马站起身迎了出去,可不是吗?洪书记正带着人踏着雪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呢。 洪书记走进屋里搓着手:“这天儿可真冷啊。” 大家纷纷站起来跟洪书记打招呼。 “洪书记,赶紧进来烤烤火,啊呀,您怎么大驾光临了?”苏大河激动的耳朵都红了。 苏樱子一眼看到跟在洪书记身后的陈最。 她疑惑的看他一眼,陈最冲她挑了挑眉梢,一副我把大神给你请来的傲娇。 “你们是不是在商议羽毛球厂的事情啊?”洪书记坐下直截了当的问道。 “洪书记您,您怎么知道呢?是啊,这不是正发愁呢。”苏大河应声道。 “小陈今天去找我了,跟我说了一下你们现在的困难,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们解决问题的。” 苏大河抬头心花怒放的看着陈最,我的好大侄儿,叔爱死你了。 洪书记接着说:“咱们乡里有个农具厂,这几年效益也不是太好,本来打算关闭的,听到你们这个事儿之后,我觉得可以让他们试试,你们觉得呢?” 洪书记说完看向大家,苏大河和其他人还一头雾水呢,农具厂,这怎么还有农具厂的事儿呢? 苏樱子抬头碰上陈最的目光,心里一颤,拍手道:“洪书记,您可真是瞌睡跟枕头,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农具厂有设备,有技术人员,我们可以安排他们去申市学习,参加生产设备的研发工作,回来之后,可以把他们吸收进羽毛球厂,解决了我们的问题,也解了农具厂现在的困境,两全其美。” 其他人一听才恍然大悟,原来洪书记是这个意思。 洪书记听了苏樱子干脆利索的回答,不由的欣慰笑道:“年轻人不错呀,有想法,有能力,做事果决,好样的,我等着你们的成果,等羽毛球厂开业的时候,我来给你们剪彩。” 大家伙儿一听,都高兴的拍手,这要是说出去,可够吹一阵子牛了。 洪书记没有多停留,把这件事敲定之后,就匆匆走了。 苏大河拉着陈最,又是抱抱,又是拍肩膀,一副爷俩好的样子,陈最只能一脸赔笑的迎合,时不时的给苏樱子一个求解救的眼神 苏樱子看着笑着摇摇头。 “最啊,叔真是没看错你,我的好大侄儿,你可稀罕死我了,有啥要求,尽管跟叔说,叔一定满足你。” 苏大河搂着陈最的肩膀,热情似火。 陈最扯着嘴角笑笑:“叔,我,我想找樱子说点事儿。” “樱子?啊,樱子,行,马上安排啊,樱子,去陪陈最说话去,多说会儿,小最说不完,你不准回来啊。”苏大河把苏樱子拉过来,推到陈最身边,一副大方豁达豪爽的样子。 我谢谢你嘞我的叔! 苏樱子翻了二叔一眼,拉着陈最走了出去。 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雪,外面的雪还很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白雪映着月光,天地都亮了。 苏樱子挽着陈最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走在雪上:“你是什么时候想到农具厂的?” 洪书记日理万机肯定想不到这些事儿,也想不到这一层,定是陈最想到了,去跟洪书记商量的。 陈最把苏樱子的手放到自己口袋里:“回来的火车上。” “那你不告诉我?害我发了半天的愁。”苏樱子噘着嘴拍他一巴掌。 “怕办不成,让你失望,给你个惊喜不好吗?”陈最笑笑。 “谢谢你啊。”苏樱子小手在口袋里挠了挠陈最的手心。 “口头上谢了不行。”陈最不满意的摇摇头。 “那你说怎么谢?”苏樱子含笑抬头。 “嫁给我,以身相许。”陈最还真是不放过一个求婚的机会。 苏樱子翻了翻白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换一个。” “好,亲一口。”陈最也不坚持,马上改口。 mua,苏樱子也不啰嗦,直接一口怼上去。 两人没站稳,陈最抱着苏樱子仰面躺倒了雪地上,苏樱子就这样爬在陈最的话里,把冻得通红的小脸儿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吸了吸:“陈最你知道吗?你身上总是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让我很迷恋。” 苏樱子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这叫爱情的味道,只有相爱的人才能闻到。”陈最把双手枕在头下,轻笑着说道。 “那你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吗?”苏樱子撑着他的胸口抬起头,看着她问。 陈最迎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微微点点头:“当然,香香甜甜的。” 苏樱子扬着嘴角一笑:“你喜欢吗?” 陈最眼底泛起一丝暗沉,沉沉道:“喜欢,不但喜欢闻,还喜欢吃。” 说完便抱住苏樱子,翻身把苏樱子放到怀里,伴着苏樱子的一声轻呼,低头吻了上去。 ........ 第214章 老娘真是捡到宝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樱子和农具厂进行了对接,他们之前已经接到了乡里的通知,厂子不用解散,还可以继续工作,他们也很兴奋。 只是有一个问题,他们之前的负责绘制图纸的技术员,是个知青,两个月前已经返城了,如果到申市学习,还是要找一个懂得绘制图纸的人才行。 苏樱子沉了口气:“行,我再想想办法。”她想着回自己大队找找,看那几个知青里有没有懂这方面知识的? 苏樱子回到村里后,就去了羽毛厂,刚进门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是王安正在跟一个男人吵架。 “怎么回事?”苏樱子走过去询问。 王安看到苏樱子便过去说:“樱子,苏秋生在车间抽烟,我说了他几句,就跟我吵起来。” “苏秋生?”苏樱子看着眼前的男人,约么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张脸寥寥草草,穿着一件灰土的棉袄,邋里邋遢的样子,之前在厂里没见过他。 王安在一边低声道:“是苏大爷的儿子,你出差那几天过来的。” 哦,原来是苏大爷的儿子。 苏秋生斜着眼睛一脸傲慢的看了苏樱子一眼:“大侄女,我是苏秋生,按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大叔。” 苏樱子挑挑眉梢:“这里是工厂,只有厂长和工人,没有叔叔和大侄女。” “切。”苏秋生嗤着鼻子说:“一个黄毛丫头神气什么?没有我爹,你这个厂子能挣钱?” 劝好爹,又来了儿子,没想到苏老爷子的儿子也这么狂妄臭屁,哄着你爹行,还能哄着你? “厂子能不能挣钱先不说,禁止吸烟是厂里的硬性规定,凡是有违反者,扣两天工分,王安,你确定他吸烟了是吗?”苏樱子侧身问王安。 王安点头:“是,大家都看到了。” “好,给他记上,扣两天工分,如若再犯,开除。”苏樱子直接干脆的说完,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好嘞厂长,我知道了。” 苏秋生一脸恼火的看着苏樱子的背影,咬着牙骂骂咧咧:“小丫头片子,我看你真的她娘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给你脸了是不是?苏大强那个老东西见到我,都得让我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有苏大河那个队长给你撑腰,你就神气了?我告诉你,苏大河那个龟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樱子停步,转身,疾步走都苏秋生跟前,啪一巴掌扇到苏秋生脸上。 骂苏大强可以,骂苏大河?找死。 苏秋生被她一巴掌打蒙了,瞪着眼睛怔愣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樱子。 “现在是大侄女打你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叔,不服气是吗?来。”苏樱子卷起袖子,示意他出手。 苏秋生龇着牙挥着拳头朝苏樱子砸过去,苏樱子顺着他的来势,微微后倾,避开攻击的同时,一手抓住苏秋生的手腕,另一只手猛地砸向他的小臂处,然后猛地一推,只听咔哒一声。 苏秋生垂着胳膊,哎呦哎呦的喊,手臂脱臼了。 王安和几个工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樱子干脆利索的动作。 苏秋生哎呦连天的喊着,苏樱子慢慢把衣袖放下来。 “以后出门刷刷牙,别满嘴喷粪,我不喜欢听见别人在我面前说脏话。” “你,你,我告诉我爹去。”苏秋生哭哭啼啼的扶着胳膊往回走。 “切,真有本事,告我爹去。”苏樱子摇着脑袋撇着嘴学了一句,回头看到偷笑的王安几个人。 “笑什么笑?赶紧干活去。” 几个人赶紧笑嘻嘻的跑回车间去了。 “你刚才怎么弄的那个?怎么一下子就把他胳膊弄断了?”王安跟在苏樱子身边一脸惊奇又兴奋的问。 “没断,脱臼而已。”苏樱子挑挑眉梢,走进办公室。 “那也挺厉害的,教教我。”王安讨好的笑着。 苏樱子点头:“好啊,我现在你胳膊上试试?” “那,那你试完了,再给接上?”王安试探的问。 苏樱子摇摇头:“只会脱,不会接。” 王安脸一沉:“那算了。”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这是这几天的生产量和检验报告,你看看。” 苏樱子接过来,翻看着。 苏樱子叫住他:“诶,你们知青里面,有没有会画图的?机械图纸什么的?” 王安翻着眼睛想了想:“好像没有。” 苏樱子失望的扁扁嘴:“好吧,你去吧。” “你想找画图的,找陈最就行啊。” “陈最?” 王安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呀,陈最中学的时候,绘画拿过奖的,什么素描,线描啥的,他都会,听说是拜过师的。” “这家伙这么多技能吗?”苏樱子不禁惊喜的想着:“老娘真是捡到宝了。” 王安转身出门看到苏老爷子带着苏大河,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完了,厂长,兴师问罪的来了。”王安紧张的提醒苏樱子。 苏樱子朝外面看了一眼,问王安:“这阵子苏师傅工作表现好吗?” 王安眼一瞪:“那怎么叫好呢?那是想当好啊,又认真,又积极。” 苏樱子点点头:“那就好,你去忙吧。” 王安不放心的看她一眼:“你行吗?” 苏樱子冲他点点头。 王安也只好小心翼翼的先走,出去帮苏樱子找个帮手回来也好。 苏樱子看着走进来的苏老爷子,脸上换了个笑容。 “三爷爷,您怎么过来了?”顺道看了眼跟在他身后,脸上有个五指印的苏秋生。 第215章 你也吃不了这细糠 苏老爷子铁青着脸看着苏樱子。 “他的胳膊是你弄脱臼的?” 苏樱子点头:“对,我弄的。” 她做好心理准备等着老爷子大发雷霆。 谁知老爷子嘿嘿一笑:“弄的好,下次这小子要是再抽烟,你直接给他弄断。” 苏樱子:“........?”这么深明大义吗? 苏秋生哭丧着脸:“爹呀,我还是不是你的亲儿子了?” 苏老爷子白他一眼:“给你当爹可真是长脸了,让你回来,是让你好好干活的,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这是羽绒车间,最怕什么?最怕火,你还敢在这里面吸烟,你不是找打是什么?” 果然,觉悟提高的不是一点点。 “要说做事严谨,还得是三爷爷,我就说有你在厂里坐镇,我才能放心呢。”苏樱子适时的恭维着。 三苏老爷子傲娇的把下巴一扬:“尽管放心,我都盯着呢,眼看过年了,大家心里都有些浮躁,不压着点儿可不行。” 苏樱子迎合的点点头:“三爷爷说的对。” 苏老爷子不好意思的看看苏樱子:“那个,丫头,你看他这个胳膊.......?你给接上?” 苏樱子走到苏秋生身边,朝他扬着嘴角笑了笑。 苏秋生看着这个笑脸,觉得怎么那么瘆人呢?不由得心里发毛,往后退了退:“你想干嘛?” “给你接上啊。”苏樱子看看他的胳膊。 “你,你会不会呀?爹,咱找别人把,别让她给我弄残废喽。”苏秋生咧嘴看着他爹。 “能脱,我就能接。”苏樱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句话说完,嘎巴一声。 苏秋生吓得嗷嚎一声:“杀人了。” 苏老爷子照他脑袋上就是一巴掌:“瞧你那个熊样?” 苏樱子拍拍手,:“好了。” 苏秋生诧异的动了动胳膊,惊喜的嘿嘿笑笑:“还真好了?” 悻悻的看了苏樱子一眼,以后还真不能惹着小丫头片子了,下手太狠了。 “大叔,这厂呢,是集体的,集体好了,你也能得着实惠不是吗?三爷爷做事认真负责,为人处世深明大义,你真该跟他老人家好好学学,不光学技术,还得学学做人的道理,别成天弄些有的没的,丢了你自己的脸面没什么,丢了三爷爷的脸面你罪过可就大了。”苏樱子语重心长的跟苏秋生说着。 岁秋生垮着一张脸不说话。 这些话苏老爷子听着倒是很受用,上去踹了苏秋生一脚:“苏厂长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你以后再敢给我惹事儿,还让她这么治你。” ******* 腊月十六之前,厂里发完了最后一批货,苏樱子就安排厂里放假了。 腊月二十,苏大河召集大家到大队部分粮,领钱。 今年石磨村抢收小麦,没有受到暴雨影响,所以余粮丰盈,大家都分到了足量的粮食。 加上羽毛厂着小半年的收益,石磨村条件差,进账少,社员一个工分才8分钱,壮劳力干满一天10个工分,还挣不到一块钱,跟人家红星村,大王庄这样的村子没法比。 今年村里收益颇丰,苏大河把每个工分涨到了一毛五,顿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一毛五,我的天哪,翻倍了。” “今年总算能过个肥年了。” “今年怎么着也得给我闺女扯身新棉袄了。” 苏大河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也是满心欢喜,凑着热乎劲,又给大家填一喜。 “今年咱们大队买了三头猪,就在大队的猪圈里养着呢,腊月二十六,杀年猪,各家按人头分,人人有份啊。” “奥偶,太好了,有肉吃了。” “娘,娘,我想吃红烧肉。” “娘我先吃肉丸的饺子” “行行行,今年咱吃顿带肉的饺子。” 一时间,整个村子热火朝天,大家都火火热热的准备过年,大街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意。 “多好,你看大家多高兴,我觉得咱们石磨村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欢快过。”苏大河跟苏樱子在街上溜达着。 “吃肉了,当然高兴。”苏樱子笑吟吟的看着街边玩耍的小孩子。 “错,大家高兴不是因为有肉吃,是因为看到了盼头。”苏大河一脸认真的看着苏樱子:“樱子,这都是你带给大家的,我替大家谢谢你。” 苏樱子不禁缩缩脖子:“哎呀二叔,你猛地这么感性,我还有点儿不习惯。” 苏大河一番深情发言,没有得到应有的情绪反馈,不禁翻了翻眼睛:“得得,你也吃不了这细糠,走吧,回家吃饺子去。” “还没过年呢,就吃饺子呀?”苏樱子眼睛闪亮亮的。 “谁说只能过年吃饺子啊,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叔侄俩斗着嘴往家里走去。 半路却遇到曹寡妇和许光烈。 曹寡妇在前面顶着个大肚子,骂骂咧咧的,许光烈拉着一张脸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 曹寡妇一眼看到苏樱子和苏大河,便叫嚣起来:“大队长,我正找你呢。” “啥事儿?”苏大河不耐的看了曹寡妇一眼。 曹寡妇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我家明明五个人,为什么分猪肉只分四个人的?” 苏大河拧着眉头看着她:“你是不识数吗?掰开你手指头好好数数,你家哪来的五个人呢?不是把你大狱里的公爹也算上了吧?” 曹寡妇把肚子往前一顶,指着她的肚子说:“这个不算?” 苏樱子赶紧拉着苏大河往后退了两步,这女人可沾不得,这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碰上谁,就是谁的锅。 苏大河看着她,不由的好笑:“揣在肚子里的也算?” “怎么不算?这不是石磨村的娃?”曹寡妇不服气的瞪着眼。 “那你是打算吃年夜饭的时候,把娃弄出来,吃一口再塞进去?还是你替他吃了?”苏樱子瞟了曹寡妇一眼。 许光烈抬眼看了苏樱子一眼,抽了抽嘴角,低下了头。 第216章 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你什么意思?就是不想分给我们呗。”曹寡妇刻薄着一张脸说:“你们就是欺负人,记着我老公公的仇,故意欺负我们一家子,粮食粮食分的少,肉也不分够数,现在可是新社会,可不兴连坐啊,他一个人犯的罪,他活该蹲大狱,我们可没犯罪,凭啥欺负人啊。” “你少一嘴一个欺负人,谁欺负你了?你们家没分到粮,那是你家没人干活,没工分,给你分个屁呀,分肉是按登记的人口进行分配的,你肚子里那个登记了吗? 大队的贡献你们是一点儿没做,领东西倒是积极,我他娘的给你家四口人分肉,大队都亏着呢,得了便宜还卖乖,那脸咋呢么大呢?” 苏大河气不过的一阵嚷嚷。 村里人都听到了,也围过来了, “可不是吗?咋那么不要脸呢?” “出力没见你,分东西的时候,你挤破脑袋往里钻,占便宜没够。” “曹寡妇,那肉不分给你了吗?你吃进肚子,你那娃不就吃上了?你想多吃多占,让你男人,婆婆,小姑子分给你,抢我们大家伙的,是不是过分了?” 大家你一样,我一语的开始挤兑曹寡妇。 曹寡妇被大家说的脸上挂不住,许光烈又在后面一直扯她衣服。 她红着眼一巴掌扇到许光烈脸上:“拽老娘干什么?屁也不放一个?怎么了?看见老相好,脑瓜子转不动了?不要脸的玩意,还惦记着人家呢? 人家可有男人,不知道比你强多少,人家现在又是厂长,有本事有能耐,你瞅瞅人家身上的衣服,哎呦呦咱见都没见过,这当厂长是挣钱哈,说我占便宜没够,也不知道你占了集体多少便宜,都穿身上了。” 许光烈尴尬看了苏樱子一眼,撇这嘴:“别说了,赶紧回家吧。” 苏樱子本来站在一旁没吭声,既然牵扯到她,就躲不得了。 “曹寡妇,那肉是大队分给社员们的福利,每家分多少,公平公正,会计哪儿有账本,你不服尽管去查。 你要是嫌少,还回来,我们不嫌少,大家伙儿分了它,要是不还,就给我闭嘴,赶紧回家去,爱怎么闹怎么闹,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大半年,你家四口人,两对儿不干活,也没见你们缺吃缺喝,看来,许长青人虽然进去了,给你们留下的东西还真不少,够养活你们一家子的,要说占集体便宜,谁能比上他呀?” “可不是吗?许长青当队长的时候,咱大队可没分过肉。” “何止没领过肉啊,粮食都不够分,工分的价也低的可怜。” “咱没分过肉,人家家里可没少吃肉。” “是啊,这大家都心知肚明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谁都不傻,谁给的实惠多,大家心里明镜似的。 曹寡妇脸上阵青阵白的。 “你们一群傻蛋,你以为她苏樱子不贪吗?那个当官的不贪?” 人群一时哑然,都面面相觑的看着,苏樱子身上那件羽绒服,确实招眼,穿上之后,村里也确实有人议论过。 苏樱子冷冷的看了看曹寡妇,还得感谢她今天把事情捅出来,正好趁这个机会,说明白。 “你不是说,我有男人吗?对啊,我男人疼我,怕我冻着,给买了这件鹅绒服,我男人是京市的知青,家里有身份有地位,买件鹅绒服的钱,根本不算什么。 没办法,我就是运气好,眼光也好,垃圾货我从来不要,只挑最好的。”说着撇了许光烈一眼。 许光烈骚着脸,没吭声。 “我苏樱子靠自己的本事,给集体挣钱,也给自己挣钱,所以即便没我男人,一件鹅绒服我也买的起,还不至于占集体这点儿小便宜, 这半年厂里所有的账目往来,会计哪里都有记录,不相信的人,尽管去查,怀疑我的人,只要你拿的出我贪污的证据,尽管交上去,我等着。 不过话说回来,我苏樱子问心无愧所以敢坦坦荡荡,你们呢?”苏樱子挑眉看向曹寡妇。 曹寡妇神色一怔:“我们什么?” 苏樱子往前走了一步,沉着眼神道:“我敢让你们随便查,你们许家敢吗?要不要大家一起来自证一下,看看到底谁占的便宜多?看看你们许家是不是真的清清白白?两袖清风?” 曹寡妇一听这话,脸色唰的白了,这她哪敢啊,光地窖里存的那些粮食,米面,她都说不清。 “你,你凭啥?” “凭他许长青占的便宜,都是大家伙儿。”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既然是大家伙儿东西,樱子不用去看,我们大家去看看。” “我倒要去看看许家藏了多少好东西?不干活,不出工还能一个个养的白白胖胖的。” “就是,还想贼喊捉贼,你以为大家眼睛都瞎了吗?” 一群人吵嚷起来,许光烈生怕招惹了事儿,赶紧扯曹寡妇:“快走吧。” 曹寡妇一看这阵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脑子一转,就开始咧着嘴往肚子上摸。 “等一下。”苏樱子喊了一声。 一群人都是一愣,曹寡妇也愣住了。 “她要碰瓷了哈,碰着谁是谁,二叔,赶紧撤。”苏樱子高喊一声,拉起二叔赶紧走。 其他人一看,也一窝蜂散开了:“还想粘包懒?真她娘的不要脸。” 曹寡妇捂着肚子,还没开始发挥就结束了,悻悻的咽了口唾沫,白了许光烈一眼,往回走去。 知青们在分完工分,结完账之后,想回家的,大队给了假,就可以回家了,过完年再回来。 姜楠腊月二十就坐火车回京市了。 陈最本来想让苏樱子陪她一起回京市过年,但是苏樱子还想着趁这段时间和农具厂那边做个详细的学习计划出来,就买了一堆土特产,让陈最帮着带回去给爷爷。 “真不跟我回去?”上火车之前陈最依依不舍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捧着他的脸说:“这次你自己先回去,跟爷爷说,明年我一定找机会去看他。” 陈最哀怨的看着她,沉着嗓子说:“大半个月呢,你不想我?” 苏樱子抿嘴偷乐:“想啊,所以你快点儿回来,回来之后,我还有好事儿跟你说呢。” “什么好事儿?”陈最讶异又期待的看着苏樱子。 “等你回来之后再告诉你,留点儿念想,省得你回去了不想我。”苏樱子调皮的眨眨眼。 陈最掐住她的腰往身前带了带:“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第217章 算命的说她六亲缘浅 陈最和姜楠都回京市了,听说林野风也跟着一起去京市了,也是,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还不如跟着姜楠去京市讨好讨好未来丈母娘,虽然姜楠还一直没答应跟他搞对象,但是他倒信心十足的说无所谓,先铺垫起来,早晚的事儿。 大姐怀孕三个月后,孕期稳定,就被丁大力接走了,那丁大力真是一天都不耽搁,火急火燎的回来,给他娘放了些钱,就火急火燎的带着老婆孩子回部队了,气得他娘直翻白眼儿:“没良心的东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东西呦。” 小妹放了寒假就回来了,陈最送的那个羽绒服,苏樱子穿着觉得不错,就托张扬又给买了一件打算送给小妹,正好年前包裹就发过来了。 给小妹买了一件鹅黄色的,小妹穿在身上爱不释手。 淡淡的黄色,更衬得人皮肤白,还显得有气质。 苏樱子把苏云摁到凳子上,解开她的麻花辫,给她梳了个高马尾。 “瞧瞧,这样多精神。”苏樱子抱着苏云的肩看着镜子里的人。 苏云的眉眼虽然没有苏樱子那么标致,但贵在年龄小,青春朝气的,而且一直上学,没怎么下地干活,所以皮肤很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现在穿上这件鹅黄色的羽绒服,更显得人又白又嫩。 “这,这还是我吗?”苏云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从小她都是穿大姐二姐二手的衣服,其实二姐穿的也是大姐淘汰下来的,自己再穿二姐穿剩下的,岂止二手,都三手了,有些衣服几乎是补丁摞着补丁,以前在乡里上学,大家都穿得差不多,也不觉得尴尬。 可是高中后,进城上学,同学里大多都是城里的孩子,虽然衣服不见得多光鲜亮丽,但起码不像她的有那么多补丁,苏云不是个虚荣的孩子,但还是免不了自卑。 后来还是二姐给她买了两件新外套,两年了,她在学校一直穿着那两件外套,一年四季替换着穿,小心的洗,生怕洗出洞又要打补丁。 这一年,二姐好像真的挣了不少钱,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还给她那种好看的内衣,连同学都说,她现在看起来越来越有精神,越来越有气质了呢。 以前学校的男生从不正眼看自己,现在竟然有男生偷偷的给自己塞情书,不过她可不敢收,吓得撕成碎末扔到厕所里了。 “不是说过年要和同学出去玩儿吗?”苏樱子拿出十块钱给苏云:“就穿这个去,绝对数你最亮眼,这个钱拿着,到城里好好逛一逛,别不舍得花。” 苏云手里拿着钱,看着二姐,嘴巴一撇。 “诶诶,你给我打住啊,要掉就掉金豆子,不是金豆子就给我憋回去。”苏樱子连忙给她喊住。 苏云抽了抽鼻子,抱着苏樱子的胳膊:“谢谢你二姐,有你真好。” 苏樱子揉揉她的脸蛋:“有你们也很好。” 前世她亲缘淡薄,她也不知道爸妈为什么不要她,小时候,她以为是自己有病,所以被抛弃了,可是慢慢长大,发现自己也没什么毛病,挺健康的,连感冒都很少。 小学和初中一直都在福利院所属的学校,大家都是孤儿,也不觉得有什么,高中时,到市里去上学,每次节假日,放假的时候,她拖着行李,在门口等公交车,看着其它的同学都有爸妈接,她们把包扔给爸爸,然后撒娇的抱住妈妈,一家人亲亲热热的说笑着离开,她平静的看着,心里却酸涩翻腾。 算命的说她六亲缘浅,修的就是两不相欠,也好,没有疼,也不需要疼别人,挺好。 只是算命的没说她命也短,前世活了二十八年六亲缘浅的日子,这辈子,倒是有了亲人,却摊上了恶毒的渣爹,还有个偏心没有主心骨的娘,这亲缘也没见得有多深。 不过还好有大姐和小妹在,她们全了她的亲情遗憾。 无论前世今生她爱钱,爱挣钱,觉得有了钱才有安全感,但前世,她的钱都存起来了,除了自己,她也不知道给谁花。 想着将来结婚生子,能有个家,有了孩子就有了亲人,把钱全留给自己的孩子,可是没等到呢,就一命呜呼了,自己那笔不菲的存款也不知道是便宜了银行,还是便宜了银行。 唉,这一世,她还是爱钱,爱挣钱,但是她愿意把钱花给这两个给她亲情的人身上,感觉很不错,很有成就感。 厂里放假,只安排了几个社员轮流在厂里值班,过了初六,苏樱子就开始跟农具厂对接确定去申市学习的名单。 还要跟几个大队干部商议,安排出去学习的社员。 一天忙忙乎乎的日子过的也挺快。 这天,苏樱子在大队部跟二叔他们把最终的学习名单敲定了,安排十个人过去学习生产技术,其中包括王安,姜楠等几个知青,和几个村里脑子比较灵活的年轻人。 从大队部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苏樱子想着去羽绒厂那边看看,过了正月十六羽绒厂那边就打算开工了,现在已经安排人收拾厂房,做一些准备工作了。 刚走到羽绒厂门口,就看到有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探头。 苏樱子走了过去,一看竟然是许光烈,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正扒着大门往里东张西望。 苏樱子上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许光烈哎呦一声,就往前扑过去,趴到了地上。 “谁呀?”他趴在地上气呼呼的回头,一看是苏樱子,嘴角抽了抽,骂人的话又咽回去了,爬起来拍了拍衣服。 “原来是你呀,我看有人鬼鬼祟祟的,还以为厂里招贼了呢。”苏樱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光烈。 许光烈神色讪讪的笑了笑:“我是来找你的,有点事儿。” 苏樱子瞟了他一眼:“你最好有正事,要是再说些有的没的胡话,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说完便抬脚进了厂。 第218章 你说我是毒妇? 许光烈小步紧跟着苏樱子进了厂。 “我,我是听说咱们厂要派人到申市区学习羽毛球技术,我想报个名,跟着去学习。” 苏樱子脚步一停,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回头看着许光烈:“就这事儿?” “对呀,樱子,你前几天说的对,我也想给大队做贡献。”许光烈讪讪笑着。 苏樱子好笑的看着他:“行啊,想给大队做贡献,等开春,让会计给你安排一下,出去收羽毛吧。” 说完便径直往车间走去。 许光烈赶紧跟上:“那,那活儿我哪能干呢?” “怎么?给大队做贡献,你还挑肥拣瘦呢?” 苏樱子走进车间,有几个工人正在清扫场地,看到苏樱子进来,都给她打了个招呼。 “不是,樱子,你知道的,我是初中毕业的,有知识有文化,学习能力也强,你派我出去,绝对比那些大字不识的大老粗要强。”许光烈腆着脸跟在苏樱子屁股后面商量着。 苏樱子停下脚步,不耐的看着许光烈:“你就别在这儿耍你的小九九了,你什么打算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也告诉你出去学习的人,已经确定好了,没你的事儿,你要真想给大队做贡献,活儿多着呢,去找会计,随时给你安排。” 说完便懒得理她,转身去了办公室。 许光烈不甘心的跟着过去:“苏樱子,你当干部的不能公报私仇吧?虽然咱俩有点儿恩怨,但是你别忘了,这个厂是集体的,不是你苏樱子自己的一言堂。” 苏樱子不由的冷笑:“许光烈,你是怎么大言不惭说出这些话的?公报私仇?咱俩有什么恩怨?不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吗? 要说公报私仇,一言堂,这是你老许家的光荣传统啊,我可自叹不如。 我明白的告诉你,厂里出去学习的人已经确定了,即便再更改,也不会考虑你,明白吗?” “凭什么?”许光烈怒气冲冲的问。 “凭什么?你还真是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就凭你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我们派人出去是学习的不是去享乐的,这个名额很宝贵,轮也轮不到你。”苏樱子白他一眼:“赶紧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许光烈愣愣的看了苏樱子一会,扑通一声跪下了。 苏樱子诧异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许光烈撇着嘴说:“樱子,你行行好吧,让我出去吧,我不想在家待着了,那个婆娘仗着自己怀着孕,对我天天不是打就是骂,我娘都治不了她,前两天把我娘气得都犯病了,躺到床上起不来了,还非逼着我妹妹出去相亲,让我妹妹早点嫁出去,一天到晚家里鸡飞狗跳的,我实在受不了了,你就行行好,安排我出去吧。” 许光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他家里的事儿,现在村里也传得沸沸扬扬的,曹寡妇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嫁过去之后,张翠花原以为能拿捏她,谁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憨的怕精的,精的怕不要脸的, 张翠花成了曹寡妇的手下败将,屡战屡败,家里的钱财大权也被曹寡妇给生夺了,现在气得在床上趴窝了。 张翠花这样彪悍的战斗力都倒下来,更别说那个只会狐假虎威的小姑子了,根本抵挡不了曹寡妇两个回合。 听说最近曹寡妇给她寻摸了个十里庄的老男人,三十多岁了,死了老婆,两个儿子,但是愿意出二百块钱彩礼,外加一百斤白面,曹寡妇动了心,正琢磨着把这个烦人的小姑子嫁出去呢。 许美凤哪里肯依,这不听说前几天跑出去了,离家出走了。 这许光烈自从跟曹寡妇当众被抓奸后,也不知道是被那药劲冲坏了,还是有了心理阴影,好像确实不行了,村里有人看到他在城里医院看男科,一时间村里也是传言四起。 那曹寡妇,刚开始是不怎么信的,后来顶着大肚子,亲自上阵试了一回,发现所传非虚,不免一肚子的火,也不给他什么好脸了,天天在家骂骂咧咧。 苏樱子其实知道曹寡妇怎么想的,她那个肚子越来越大了,那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她自己心里清楚,所以现在她想尽一切办法,先把许家的大权弄到手,别管到时候生下孩子,许家起不起疑心,她都大权在握,起码吃喝不愁。 “许光烈,那是你的家事,跟厂里没有半分钱关系,厂里也不是给你躲清静的地方,你家里那个烂摊子,自己去收拾,别到这儿来找麻烦。” 苏樱子懒得搭理他,站起身要就出门。 许光烈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苏樱子的大腿:“樱子,樱子,你别走,你可怜可怜我吧,你行行好。” “你干什么?给我放手。”苏樱子猛的被他抱住腿,差点摔倒,一把扶住门框,抽着自己的脚,猛踹了他两脚。 “许光烈,你干什么呢?”门外传来曹寡妇尖利刻薄的声音。 许光烈朝门外看去,看到掐着腰,火冒三丈的曹寡妇,吓得手一哆嗦松开了苏樱子。 “好啊,你,我说一会儿就找不到人了,敢情爬到这里来会老情人了?瞧瞧你那个样子,还真是贱呢?”曹寡妇一脸鄙夷的看着许光烈。 苏樱子把许光烈踹到一边,不耐烦的看着曹寡妇:“赶紧把你男人弄走,少在这儿给我惹是生非。” 曹寡妇看着苏樱子,摇着脑袋冷哼一声:“你还知道这是我男人呢?苏樱子,你不是有个有本事有钱的男人吗?怎么人家一走,你就耐不住寂寞了?想吃回头草了?来招惹我男人了?你俩还真是贱一对啊。” “曹寡妇,你是疯狗吗?逮谁咬谁?你男人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对你男人什么态度,你不清楚?少在这儿跟我乱叫,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找人把你们扔出去。”苏樱子言辞冷冽的对曹寡妇说道。 曹寡妇自然知道苏樱子根本看不上许光烈,以前他家有钱有势的时候看不上,现在就更看不上了,她只是刚才看到许光烈那么没出息的样子,心里憋气,自己这辈子过的真他吗的不知,好不容易不用守寡了,结果换了个男人,开始守活寡,真他娘的晦气。 她气愤的上前踢了许光烈一脚:“给我死回家去,回去我再收拾你。” 许光烈那个怂包蛋,索性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我不走,我要留在厂里做工,我要为大队做贡献,我不跟你回去,回到家也是挨揍,我不回去,我,我要跟你离婚。。” 曹寡妇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离婚?你个王八蛋,老娘肚子里还揣着你的孩子呢,你敢跟我离婚?我告诉你,你敢离婚,我马上让你家一尸两命,我做鬼也要看着你们一家子去大牢团聚。” 许光烈无奈的大喊哎呀一声:“咱俩本来就是孽缘,你就放过我吧。” 曹寡妇神色戚戚的冷笑:“咱俩是孽缘?你跟谁是正缘呐?她呀?”曹寡妇颤抖着手指着苏樱子。 “你当初天天背着她往我床上爬的时候,咋不说她是你的正缘呢?你当初钻老娘裤裆的时候,咋不说是孽缘呢? 你个王八蛋,现在玩完了,你想起来缘不缘的了,我告诉你完了,老娘缠你一辈子,就算你许光烈坏了玩意儿,老娘也不放手。” 许光烈看着曹寡妇恶狠狠眼神,咒骂一声:“你,你这个毒妇。” 曹寡妇一听这话,哈哈的发出一阵凄然的笑声:“许光烈,我是毒妇?你说我是毒妇?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诉你,我再毒,都没有你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贱人毒。” 曹寡妇似笑非笑的看看一脸冷漠的苏樱子。 “你怎么不想想,当初跟你进仓库的明明是她,怎么被捉奸的时候,就变成我了?要不是她,咱俩怎么可能那么巧就被捉奸了?还是跟你那个爹一起被捉? 要不是她,我怎么敢妄想嫁进你们许家,要不是她,你家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你好好看看谁才是毒妇?” 第219章 谁放的火? 曹寡妇一字一句的说完这些话,冷笑挑衅看着神色肃然的苏樱子,一副我过不好,你也别想好的样子。 许光烈虽然对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早有猜测,但现在从曹寡妇嘴里亲耳听到,心里依然觉得震骇。 抬头看向苏樱子:“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也说了她是个疯婆娘,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苏樱子轻蔑地笑了笑:“你爹祸害知青,有目共睹,他犯下的那些事,有证据,有事实,政府已经做过决断了,你是质疑政府的判决吗?” 许光烈自然知道他爹犯下的那些事,罪不容诛,但是,但是,如果没有被捅出去,他爹不可能被抓走,他们家也不会沦落至此。 “许光烈,我对你,无情,无怨,无恨,当初跟你退婚,单纯因为跟你没有感情,我不想勉强自己,至于后来发生的那些事,都是你们父子自己做下的事实,正巧被抓住,公之于众了而已,与我有什么关系?”苏樱子神色淡然的说着。 “曹寡妇,你和许光烈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我只是告诉你,想要就自己去争取,至于争取到之后,你有没有珍惜,有没有认真对待你们的婚姻,有没有忠诚于你们的婚姻,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苏樱子看向曹寡妇。 曹寡妇被她的话怼的哑口无言,苏樱子提到婚姻的忠诚,已经是在提醒她了,她现在在许家作威作福仰仗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被怀疑,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曹寡妇踢了一脚地上的许光烈:“还不走?” 许光烈神色恍惚的站起身,直勾勾的看着苏樱子,神思恍惚的说:“我不过就是想娶你,你就这样害我们?” 苏樱子无声的笑了笑:“你终归是不明白我说的话,你们赶紧走吧,厂里要关门了。” 许光烈跟着曹寡妇慢慢的走出来厂子。 王会计这时走过来提醒道:“我看那个许光烈的眼神不太对,你小心点儿,我怕这小子狗急跳墙,别伤着你。” 苏樱子沉沉吸口气:“我会小心的。” 正月十五,元宵节,村里热热闹闹的放着烟花。 苏樱子被苏云拉着到大街上看烟花,胖丫几个小孩看见她,塞给她一只小呲花,看着手里耀眼的呲花,抬头看看天上的圆月,好想陈最,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也在放烟花,看月亮,想她吗? “干嘛的二姐?”苏云撞她一下。 她微微笑笑摇摇头。 苏云娇俏的笑一声:“我知道,你想姐夫了。” 苏樱子斜她一眼:“人不大,懂的怪多,是啊,我想他了。” 苏云咯咯的笑着抱住苏樱子的胳膊,二姐这种不扭捏的脾气,她真的好喜欢,也好羡慕,但是自己却做不到。 “二姐,你真幸福,姐夫是个好男人。” 苏樱子微微浅笑:“他哪里好?” “本事大呀,胆子也大,都不怕爹,对你还那么好.......嗯。”苏云想了想又说到:“而且长得也好看。” 苏樱子开心的笑起来:“对呀,我也觉得他长得好看。” 苏云看着二姐笑的那个花痴样子,不禁皱皱鼻子,说人家那么多优点也没见你高兴,说长得好看,就笑的眼睛都没了,苏云低声嘟囔了一句:“还真是个色鬼。” “你说什么?”苏樱子听到了,在她腰上拧了一把。 苏云禁不住痒,咯咯的笑着跑开。 姐妹俩正闹着的时候,远远跑过来一个人,大喊着:“羽毛厂着火了,快救火。” 街上的村民们都怔住了,往羽毛厂的方向望过去,那边果然闪烁着火光。 大家扔了手里的烟花炮仗:“快,救火。” 纷纷朝着羽毛厂跑去。 苏樱子怔愣了片刻。 “二姐。”苏云喊了一声,苏樱子回神:“你先回家,我过去看看。” 苏樱子抬腿朝羽毛厂跑去。 她赶过去,看到着火的是厂里一个备用小仓库,赶到的村民们已经在提水灭火了。 二叔也赶到了,正指挥着大家救火,苏老爷子也颤颤巍巍的从家跑过来,看到仓库的熊熊火光,拍着腿大喊:“这是咋回事啊?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苏秋生跟在他爹身后,看到这火,也瞪着眼拍着脑门:“我曹,谁他妈干的?”这会儿他才意识到,原来厂子着火竟是这样的,怪不得爹和苏厂长会因为他吸烟,狠狠教训他,教训得,好啊。 苏樱子只是在火前怔愣片刻,便疾步走了过去。 “别过去,太危险了。”二叔一把拉住她。 苏老爷子也拉着她:“孩子,东西没有人命重要,别难过。” 苏樱子沉了口气说:“二叔,建厂的时候,我就做了防火措施,仓库后面有水泵,还有备好的水管,现在必须去接上水泵,洒水灭火。” 二叔顿时欣喜:“是吗?那就太好了,我去。” “不行,在库房后面,你腿脚不方便,我过去。”苏樱子阻止着二叔。 “你女人家,出这个头干什么?我去。”旁边的苏秋生把苏樱子一把拉回来,看了她一眼:“灭了火,下回打架,别再卸我的胳膊了。” 说完便朝着仓库冲了过去。 看着苏秋生已经冲进去,苏樱子也不迟疑,喊了两个人过来,从办公室搬出她之前买好的灭火器,交给他们使用方法。 这些人拿着灭火器,配合着其它村民提着水桶灭火。 不多时候,在苏樱子焦急的等待中,仓库后方射出水柱。 苏樱子心里才猛地一松。 火是从仓库的一角着起来的,里面都是遇火即化的羽绒,本就不指望还能救回,只是要防止火势蔓延到其它车间厂房。 还好,过年时下了雪,现下积雪融化,地面潮湿,空气里湿度也大,加上大家齐心协力,这火总算是扑灭了。 看着被烧焦的仓库,里面的羽毛黑黢黢的一片。 灭火的村民们都发出一阵阵惋惜的声音。 “咋会着火呢?” “是不是谁放烟花蹦到这边来了?” “没有,苏厂长安排我和苏东升今晚在这边值班,就是防止有人在这边放烟花,诶东升呢?咋没看见他。”小黄四周环视一圈。 “二姐。”身后传来苏东升的叫声。 大家回头,看到苏东升正押着一个人气汹汹的走过来,把人一把扔到地上。 “姐,就是这家伙放的火。” “谁呀?” 大家纷纷看过去,借着月光,看清那人的脸:“许光烈?” 第220章 都这样了,你还有这个心情 许光烈被反绑着手,坐在地上,低着头。 苏樱子上前时闻到他一身的酒气,揪起他的头发,看到一张被熏的黑乎乎的脸,还有愤恨的眼神。 苏东升说:“刚才起火的时候,我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往仓库外面跑,我追过去,这家伙就躲在仓库角上,估计是被火呛晕了,没跑得了。” “你这个王八蛋,我打死你。”苏老爷子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一巴掌呼在许光烈脸上:“你为什么放火?你知道这是大家辛苦多久才干出来的活儿吗?” 苏老爷子的话激起大家的怒火,纷纷上前来要揍人。 苏秋生挤过去,扶着他爹埋怨道:“爹,一把年纪了,那么大气性呢?你歇会儿,我替你揍。” 上去一脚把许光烈踹倒:“我不是个东西,你他娘的更不是个东西。” 许光烈被踹歪倒在地上,忽然哈哈哈的笑起来,冷眼看着苏樱子:“苏樱子,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厂长吗?我一把火烧了它,看你还怎么神气。” 苏樱子想到这个人渣可能会报复自己,只是没想到他会对羽毛厂下手,磨了磨后槽牙:“许光烈,你跟我的私人恩怨,报复在厂子上,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许光烈坐在地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我是疯了,我被你逼疯的,你设计陷害我爹,陷害我,让我娶了曹寡妇,还让曹寡妇用孩子来逼我, 那孩子他妈的到底是不是我的种都不知道,哈哈哈,我他妈的活得像个绿毛龟,苏樱子,我得意的人生就被你给毁了,我也要毁了你得意的人生,这不是你最得意的厂子吗?我就要烧了它,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村民一阵哗然。 “真他娘的一窝子坏种。” “一家子真是蛇鼠一窝呀,都不是好人。” “绿你?绿你活该,你们爷俩绿了别人的时候咋不说呢?” “你活该被绿,你凭什么害大家的厂子?揍他。” 一群人围上去就要揍人,被苏大河挡住。 “樱子,怎么办?”苏大河问道。 “没什么可说的,报警吧。” “别报警,别报警。”苏樱子刚说完,张翠花一边喊着,一边跑过来。 “队长,别报警,要是光烈也坐了牢,我们许家就完了。”张翠花哭喊着揪住苏大河。 苏大河一把撇开她:“你先看看他做了什么事儿?厂子都被他毁了。” 张翠花看了看烧的一塌糊涂的厂子,心惊肉跳:“队长,他也是一时糊涂,你就饶了他吧,我们赔钱,你说要多少钱,我们陪就是了。” 苏樱子冷冷的笑笑:“厂里的损失一定会尽快统计出来通知你们的,赔偿损失是必须的,这不是你讨价还价的砝码。” 张翠花看了一眼苏樱子,她知道这时候,硬气没用,便软着态度说:“樱子啊,你也知道,光烈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才会着急上火,做了这样的错事,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饶了他吧。” “没人逼他,自始至终他做的事,都没人逼他,是他咎由自取,更何况,我和跟他有什么情分?”苏樱子蹙眉看着张翠花,原主念着夫妻恩情被你们勒索了那么多年,最后还被害得一命呜呼,现在这个苏樱子跟你们可没什么可笑的情分。 “他做的这些事,众目睽睽证据确凿,逃不掉,赖不掉,放过他,你问问石磨村的老少爷们愿不愿意?”苏樱子厉声责问。 “不愿意,办他。” “对,害人不浅的玩意儿。” 人群中响起阵阵回应。 “张翠花,许光烈的事儿,要么报警,交给政府处理,要么留下,让村里的乡亲们处置,你说呢?”苏樱子定定的看着张翠花。 张翠花咽了咽口水,交给政府,至少还有条活路,这要是留在村里,非被打死不可。 看张翠花不吱声,苏樱子喊了苏东升过来:“带人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把情况说清楚。” 苏东升点头:“好。” 说着便叫了两个年轻人过来,把一滩烂泥的许光烈拽起来,押着往派出所去了。 苏大河怕几个小年轻半路把许光烈打死,便也跟着去了。 已经时值半夜,苏樱子便先安抚着众人回去了。 苏老爷子过来说:“丫头,别难过,咱收拾收拾,重新开始。” 苏樱子勉强挤出个笑脸:“知道了,三爷爷,您快回去休息吧。” 苏秋生囧着一张脸:“那啥,要不我在这儿看着吧,你回去吧。” “今天谢谢你了秋生大叔,不用了,你带三爷爷回去吧。”苏樱子冲苏秋生笑了笑。 苏秋生也没多说什么,便带着三爷爷走了。 苏樱子坐在被烧毁的仓库前面,心里凉凉的,即便许家能赔偿这些现货的损失,跟鹅绒服厂那边的合同怎么办呢? 按照合同,年后就要发一批货过去,所以年前生产完之后,就把待发货的包裹,放到这个小仓库暂存了,现在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发货肯定是来不及了,重新生产,最少要一个月才能把货补上。 苏樱子叹口气,摸了摸脑门。 前世做业务,也遇到过交不上货的问题,但是那时候厂家资源多,多方调配一下,即便不挣钱,也不至于毁约。 可是眼下,放眼整个省都没几家羽毛厂,上哪弄货去呢? 现下的经营环境,一次毁约,无异议自拆招牌,跟鹅绒服厂刚刚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只怕要毁。 也不知道不可抗力,这个原因能不能搪塞过去。 前世经历过太多不可抗力的因素,打仗,商船被挟持,货物被沉海,港口爆炸,几十个柜子被炸上天,这些无异于灭顶之灾,不也扛过来了,所以眼下这点儿事儿,不算事儿,不急,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苏樱子自我安慰着,站起身,拍拍屁股打算回家睡觉。 走出厂门口,想了想,又返回办公室。 咱也不知道自己结下多少怨,万一再来个报复的,凑着热乎劲再放一把火,她就别活了,还是在这儿盯着吧。 办公室窝一晚上吧。 办公室连个火都没有,冷得跟冰窖似的,苏樱子把两个军大衣,一件穿到身上,一件盖到身上,就这样歪在凳子上,迷迷瞪瞪的睡了一阵。 早上,天刚亮,苏樱子动了动腰酸背疼的身子,门忽然哐的一声被推开,夹着冷风,苏樱子缩在大衣里,睁开眼睛。 “陈最?” 苏樱子眯着眼睛,看着门口那个高大的人影:“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过两天吗?” 昨晚衣服严严实实的被她包在身上,这会儿挣扎了两下,竟然没钻出来,猛地一使劲,连人带凳子往后仰了过去。 陈最大步过去,扶住凳子,把人从大衣里解救出来。 “你昨晚就是这样睡的?”陈最神色沉沉的问道。 苏樱子撇撇嘴点点头:“嗯,浑身疼。” 陈最轻轻叹口气,把她拽过来坐到自己腿上,帮她揉着腰。 苏樱子看着眼前的人,像做梦似的,大半个月了,想他想得都快想飞了,昨天做梦还梦到了,没想到,一睁眼,人就在眼前了。 苏樱子一脸痴笑的抱住陈最的脸:“先亲一口。” 说完便噘着嘴冲他嘴上亲过去。 陈最拧眉,用手指头把她的头顶住:“都这样了,你还有这个心情。” 苏樱子挑挑眉:“你也看到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心真大。”陈最嗔怪的笑笑。 “不然呢?我还能一头撞死啊?别墨迹,先亲再说。”苏樱子娇软软的看着陈最。 这么久没见,陈最早就想她了,这会儿那受得了她这样看着自己。 摁住她的脖子,低头亲上去,说的不错,反正已经这样了。 第221章 你就是让人家的美人计给迷了心窍了 直到被亲的浑身发软,苏樱子才轻喘着窝在陈最的怀里,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 陈最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 两人无声的抱了一会儿。 陈最才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苏樱子抬起眼皮,慵懒着声音说:“少不得要亲自往京市跑一趟,做个解释了。” 陈最点点头:“申市那边的学习安排的怎么样了?” “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苏樱子从陈最的怀里爬出来。 陈最想起来回京市前,她确实说了,回来要跟他说一件好事,便坐直了,认真听她说。 “我打算让你带着大家去申市学习设备研发。”苏樱子闪着眼睛说道。 陈最闪了闪眼睛:“你........我听着你这口气可不是跟我商量,倒像是通知。” 苏樱子抿嘴一笑:“对呀,就是通知。” 陈最挑挑眉梢:“不能拒绝吗?” 苏樱子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忍心拒绝我吗?” “那你给我个不能拒绝的理由吧。”陈最有心逗她,靠到凳子上,微微笑着看着她,等着听听她说什么。 苏樱子坐在陈最的腿上,挪了挪位置,认真的说:“一来,我这边缺少一个懂机械绘制的人,你正好懂绘画,所以找你帮忙, 二来,申市那边你跟鲁大海见过面,过去接触起来更方便,三来,我可能要先去一趟京市,解决供货延期的问题,暂时不能跟队去申市,你带他们过去,我最放心。” 苏樱子说完,闪着眼睛看着陈最。 “说完了?”陈最挑着眼角问道。 苏樱子点头:“嗯。” “说来说去,都是对你有益的理由,对我没有什么好处啊,我为什么要辛苦跑着一趟?再说了,我是红星大队的知青,帮你带队去申市?不合适吧?也不好交代呀。”陈最促狭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张了张嘴,一时也没想到辩解的说辞,便开始发挥她的茶言茶语:“好好好,你是红星大队的知青,那里有你敬重的大队长,还是一心要招你做女婿的大恩人,我一个小女子,自然是比不上大队长的面子大喽。” 陈最嘴角噙着笑意,静静的看着她表演完,掐住她的腰,狠狠握了一把:“你再给我阴阳怪气?” 直痒的苏樱子咯咯的笑,抱着他的脖子,抵住陈最的脑袋,轻软着声音说:“至于你想要什么回报,小女子随你予取予求,只要你愿意。”说完在陈最的嘴上啄了一口。 陈最眸色沉沉:“我要结婚。” 苏樱子轻轻道:“换一个。” 陈最无声的笑笑,她就知道自己拿她没办法。 应下她这件事,最大的难题是,怎么说服董大叔放自己帮石磨大队带队去申市。 **** “陈最,你之前明里暗里帮他们我就不说什么了,你现在竟然提出这么明目张胆的要求,你你你,你还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爹呀你。” 红星村大队部,董常山气急败坏的指着陈最的鼻子。 陈最一副任由打骂的表情坐在凳子上,手指骚了骚眉毛,大队长这个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董常山气呼呼的看着他,这可是他留给自己的女婿,现在好了,女婿被人拐跑了,人走了,心也走了,他损失惨重,早知道就该直接把这小子剥干净送到闺女屋里,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咋跑。 陈最哪里知道董大叔暗戳戳的给自己筹划了那么大一锅饭。 不好意思的解释:“大叔,这个羽毛厂其实也不止是他们石磨村的,它关乎着咱们整个乡公社的利益,那洪书记都出面帮他们解决问题了,人家找上我,我,我真不好拒绝。” “哼。”董常山哼笑一声:“人家?人家是谁呀?你就是让人家的美人计给迷了心窍了,臭小子,见色忘义。” 陈最笑笑:“大叔,这美人计您也不是没在我身上用过,管用吗?我喜欢樱子是事实,但我也不是个清白不分的人呐,不能不计原则啥都帮她,确实是这事儿很重要。” 董大叔自然知道陈最不是那种顾头不顾腚的人,也知道他们做的是正经事,但就是心里不忿。 “队长,洪书记来了。”门外有人神色慌张的跑过来说道。 “洪书记?这时候来咱们大队干什么?”董常山疑惑的看了一眼陈最,难不成洪书记亲自来帮石磨大队抢人?太欺负人了吧? 董常山怒气冲冲的走出去,迎头碰上走进来的洪书记,身后还跟着苏樱子和石磨村的大队长苏大河那货。 看来确实是来抢人的。 董常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个好脸色,只是挤着笑脸跟洪书记打了个招呼。 洪书记看着阴云密布的董常山,不由的笑笑:“董队长这个脸色看着比今天的天气还要阴沉呐。” 董常山是个直脾气,一听洪书记这话,也不藏着掖着了,不忿的怼到:“都是一个娘,偏偏有个偏心的爹,谁高兴的起来?” 洪书记眉毛一挑:“你这意思,我是那个偏心的爹呗。” 董常山没好气的哼哼两声:“您自己说呢?我的人,你非得帮着抢走送别人,您这是不是偏心眼儿?” 洪书记哈哈哈的笑起来,跟在身后的苏樱子和苏大河也跟着笑起来。 “笑啥笑?得了便宜还想上我这儿来耀武扬威啊?”董常山没好气的看着苏大河那个老小子。 苏大河哈哈笑着,过去拍拍董常山:“我的哥,你可冤枉我了,我今天来确实是要跟你借借你的宝贝疙瘩,但是我也不白借,我给你带着饭来的。” 董常山白他一眼:“我稀罕你的饭?” 苏大河冲苏樱子扬扬下巴。 苏樱子走过来递给董常山一份文件:“大叔,您先看看这个,再发火。” 董常山看到苏樱子这个抢走他女婿的人,心里更堵的慌,有啥说的,怪只怪自己闺女没人家长的标致,陈最你个色鬼。 董常山心里暗暗咒骂一声,黑着脸,接过文件看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 “啥啥啥?你这是啥?” 第222章 你给我等着,迟早收拾你 陈最也一脸疑虑的凑过去看了一眼文件。 《石磨大队羽毛球厂合作协议。》 “这是?”陈最抬眼看向苏樱子。 苏樱子浅笑:“你不是说我的理由都是对我有利的吗?这就是我给你送来的理由。” 董常山神色欢喜地翻着文件,上面写着,石磨大队的羽毛球厂愿意跟红星大队合资建立,成立之后,共同管理,工作人员由两个大队合作协商安排,收益分成按照投资金额进行配比。 “这,这,天大的馅饼就这样砸我们脑袋上了?”董常山有些不可置信地摸着脑门。 洪书记呵呵笑道:“董队长,现在还说我偏心不?” 董常山一脸难为情的笑着:“您,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眼光短浅,太短浅。” “樱子把这个羽毛球厂的计划呈交上去之后,乡里,县里都很重视,现在国家的经济建设正在慢慢的健全,大力支持各个大队自主创业, 所以县里决定拨出一批款项,来支持羽毛球厂的建设,助力他们扩大生产,这样以来仅凭石磨大队怕是承担不下来,我把这事儿跟苏队长一说,苏队长就想到你们红星大队了, 这不,我们就来跟你商议了,谁知道一进门,董大队长阴云密布的要下雨,好像不大欢迎我们啊?”洪书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又打趣了董常山一回。 董常山这会眉开眼笑:“哪下雨了?哪啊?这不阴转晴了嘛,哎呀,洪书记,您真是我们的父母官,好官,我代表红星大队谢谢您,给我们送了这么一大碗饭。” 洪书记哈哈笑笑:“别再说我是偏心的爹就行。” 董常山尴尬的挠挠头:“哎呦洪书记,是我小心眼,那个,一会我招待大家,我亲自赔罪。” 洪书记笑着摆摆手:“十指虽有长有短,但伤着谁心都会跟着疼,但是没办法,孩子多了多少有些顾不过来,我们在尽力周全,照顾到每一个大队,大家也体谅体谅,毕竟资源能力有限制,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是一视同仁的。” 洪书记的话说的董常山和苏大河连连点头。 洪书记看着陈最和苏樱子:“以后,是他们年轻人的时代了,我们这些后浪迟早被他们拍在沙滩上,但是我们要甘愿被他们拍在沙滩上,并且要推着他们勇往直前,咱们这个国家才会越来越好,对不对?” “对,对,洪书记说的对,我,哎呀,我惭愧呀,不懂得全顾大局,该罚,该罚。”董常山惭愧的连连点头。 洪书记把事情说完,就回乡里了,苏大河跟董常山寒暄一阵后,也回了石磨村。 陈最送苏樱子出去。 “谢谢你送的大礼。”陈最眼神灼灼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娇嗔的看他一眼:“我送给红星村的,你谢我做什么?真把自己当人家女婿了?” 陈最啧的一声:“别胡说,我跟董大叔的情分不在那上面,云香人家是个好姑娘,是我没那个福气。” 苏樱子自然是打趣他的:“好了,我知道了,你有情有义嘛,所以我怎么可能让你为难呢,倒是想给你点儿别的报答,你也不要啊。” 抬头媚眼如丝的看了陈最一眼,她其实有些不明白陈最的坚持,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自己又不抵触,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跨过最后一步? 陈最沉了口气,这个女人是知道怎们轻易撩拨他的。 他捏了捏苏樱子的手,咽了口气,沉沉道:“你,你给我等着,迟早收拾你。” “等着呢。”苏樱子含笑挑眉。 一切准备好之后,陈最带队前往申市,苏樱子安排好羽毛厂的生产,独自一个人去了京市。 京市羽绒服厂里。 苏樱子坐在采购科的办公室里,等着他们的新上任的采购科科长过来。 不多时,门外响起一阵高跟鞋踏着地板的脚步声。 “女人?” 今天过来之后,赵主任就跟她说,采购科的科长换了,现在这件事,是这位新科长负责的,而且这个新科长是个做事很严苛的人,让她一会谈判的时候,小心一点。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门打开,一个干练美丽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你好,苏厂长。” 苏樱子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不由得呵了一声。 “你好,温科长。” 温如颂,竟然成了羽绒厂的采购科科长,真是件有趣又滑稽的事情。 温如颂坐在办公桌后,神色傲然的看着苏樱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苏厂长还真是巧呢。” 苏樱子浅笑点头,巧你妈,原着里这女人是个事业女强人,眼光敏锐,做事狠辣,一步步创建了自己的商业版图,也是踩着别人一步步蹬上山顶的,而原主苏樱子就是她其中一块垫脚石。 几次见面,虽然只是极巧合的浅浅接触,但是苏樱子能感受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忌惮和恶意,还有她对陈最的那份别有用心,都写在脸上了。 “我们来谈一谈这次违约的事情吧。”温如颂也不啰嗦,直奔主题。 苏樱子收拾好心神,直面应对:“温科长,这次的火灾实在是始料未及,天灾人祸猝不及防,导致我们不能按时交付这一批次的货物,我很抱歉。” “天灾人祸?那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呢?”温如颂嘴角含笑,轻飘飘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停顿片刻:“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都造成了我们这次的失约,但这也确实属于不可抗力的因素,希望贵厂可以给予体谅,我们会在一个月内,把拖延的货物及时交付。” “不可抗力?这个词倒是新鲜。”温如颂挑眉。 这个年代的《民法典》没有后世那么健全,不可抗力这个条款,或许还没有记入进去,合同条款中也还尚未涉及。 “你是想说这场火灾具有不可克服性是吗?”温如颂看着苏樱子:“如果是在运输过程中发生意外,那么按照规定,这个损失该我们承担,但是货物是在交付之前,在你的仓库出现问题的,那么这个责任,就是你们工厂的,苏厂长明白吗?” 这个条款倒是跟后世有异曲同工之处。 看到苏樱子迟疑没有开口,温如颂坐直身子问道:“苏厂长还需要我为你详细介绍一下法律条款吗?” 第223章 晚上还是生龙活虎的 大可不必,苏樱子暗自思忖,这个女人不好对付,这态度明显就是来者不善。 “那我们也别墨迹了,厂里是什么决定呢?” 温科长挑了挑眉梢,嘴角含笑:“违约金按照定金的三倍赔偿,终止合作。” 果然,看到温如颂时,苏樱子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不露声色,轻轻笑笑:“不知道这是厂里的决定呢,还是温科长你自己的决定呢?” 温如颂嫣然一笑:“我有做这个决定的权利。” “苏厂长既然想做生意,还是要多学学相关的法律条文才好,你们好歹也是个集体工厂,不是街边的卖货郎,跟那些街边村妇谄媚调笑几句,就能糊弄着把货卖出去。” 苏樱子垂眼含笑:“哎呦,要是一车间的赵主任和设计部的胡兰同志知道自己被你调侃成乡野村妇,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好笑。” 温如颂神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苏樱子神色带着诧异问:“温科长接手采购科业务的时候,之前那位科长没有跟你交接好吗? 我们厂里的货,是经过赵主任和胡同志一致验货确认,才决定合作的,我们厂里的产品,不仅仅是质量优异,更是因为我们的合作方式,可以为厂里节省成本,这一方面温科长没有了解清楚吗?” 温如颂神色一滞,随后轻声淡笑:“你不必拿赵主任来压我,他们是主管生产的,合同采购不属于他们的权职范围,更何况你们违约是事实,无可争辩, 我刚才跟你说的就是最终决定,你们把违约金付过来,然后终止合作,请你们尽快准备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苏厂长慢走。” “好吧,既然跟温科长谈不拢,那我只好再想想其他办法。” 苏樱子起身要离开,温如颂又在背后说道:“对了,如果你回去之后见到陈最,麻烦帮我跟他说谢谢,他那件衣服我,下次见面再还给他。” 苏樱子身影微怔,回头看过去,温如颂扬眉含笑看着她。 “衣服?” 温如颂上前一步:“怎么陈最没有跟你说吗?过年期间我们在京市见了面,在一起聊天聊得太晚了,他就送我回家,怕我冷,就把衣服给我了,下次见面我再还给他,也不知道他穿得那么单薄有没有感冒。”温如颂的脸上浮出一丝担忧心疼的神色。 苏樱子轻轻笑笑:“他那个身体,白天kuku的干一天活儿,晚上还是生龙活虎的,那么容易感冒呢,谢谢你关心,如果你衣服不够穿,那衣服你就自己留着穿吧,免得下回出去冷,还得穿别人的衣服。” 说完,冲脸上阵青阵白的温如颂笑了笑,便出了门。 走到二楼的时候。 “樱子?”后面有人喊了她一声。 苏樱子回头,是胡兰。 “胡同志。”苏樱子停住脚步跟她打招呼。 “还真是你啊,我刚才就说这个背影好熟悉呢,果然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胡兰一脸欢欣的看着苏樱子,上前拉住她的手,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苏樱子也热情的回应:“我今天刚过来,去了采购科,跟他们谈发货延期的事情。” 胡兰脸色一沉:“你们厂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怎么会着火呢?真是无妄之灾。” “就是说呢,意料之外的事情。”苏樱子轻轻点点头。 “别在这儿站着了,咱们去我办公室坐坐。”胡兰热情的拉着苏樱子往办公室走。 苏樱子想着也好,或许可以得到点儿有用的消息。 办公室里,胡兰给苏樱子倒了杯水:“怎么样,跟他们谈好了吗?” 苏樱子微微叹口气,摇摇头:“不太好解决,那位温科长坚持要我们赔偿三倍违约金,然后终止合作。” “什么?三倍违约金?还要终止合作?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胡兰蹙眉道。 “确实是我们延迟了交期,违约在先,所以.......”苏樱子神色遗憾的摇摇头:“兰姐,不知道咱们厂,之前有没有出现过这样违约的先例呢?是怎么处理的呢?” 胡兰推了推眼睛:“他们采购科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之前确实发生过布料被延期交货的先例,我记得当时的协商结果是,赔偿违约金,尽快补货,然后就不了了之了,毕竟那次的延期也是因为一些不可预料的因素,所以情有可原。 但是你们这次的火灾,也属于预料之外的事情,按理说不应该承担这么重的违约责任呢,这个温科长竟是这么凌厉手段的人吗?” “可能,我被她针对了吧。”苏樱子出神的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胡兰没听清她的喃喃自语,看着她问道。 苏樱子笑着摇摇头:“既然之前也有这样的先例,那我就知道该怎么跟她谈了,谢谢兰姐提醒。” 胡兰摆摆手:“你不是那种钻营的小人,咱们合作的这段时间,你们一直都很有诚信,而且质量确实优异,生产车间那边跟我夸过很多次呢,如果真的跟你们终止合作,对我们厂来说也是损失呢,我很看好你们的产品,很希望跟你们继续合作。” “谢谢兰姐的鼓励,我更有信心了呢。” 胡兰笑着拍拍苏樱子的手,脸色又是微微一沉:“只是,这些事情我说了不算,采购,合同都不是我的职责范围,我也只能在厂里的回报会议上帮着说两句,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采购科。 这个采购科刚上任的温科长,我不太了解,只知道,她之前只是采购科的一个小科员,当时的刘科长很器重她,很多采购任务都会带着她,她也是个人精,学什么都快,很快就成了刘科长的左膀右臂,只是年前刘科长忽然被查出吃回扣,贪污受贿被开除了, 然后这个温同志就上位做了采购科的科长,其实按资历轮也轮不上她,只是听说她身后有什么人,这我们就不清楚了。” 第224章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苏樱子一边听着,一边暗自思忖,原来这中间竟然有这么曲折,就说嘛,这个温如颂年纪轻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坐上科长的位置? 踩人上位果然是她的特色。 从羽绒服厂出来,苏樱子坐着公交车去了爷爷家。 “爷爷,我来了。”一进门苏樱子就高声喊着。 无力的老爷子正眯着眼睛打盹的老爷子神色一怔,还以为幻听了。 门一响,睁眼一看,苏樱子正笑盈盈的站在他眼前。 “啊?啊?你,你,丫头,你怎么忽然来了?”老爷子又是惊又是喜地坐起来拉着苏樱子的手。 苏樱子把买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在榻上坐下:“我来京市办事,这不办完事儿就赶紧来看你了。” 老爷子高兴的笑着,脸忽然一黑:“过年为什么不来给我拜年?” 苏樱子讨好的笑着:“过年家里那边确实有些事情忙不开,我不是让陈最帮我拜年了吗?怎么那小子没替我拜年?” 老爷子嗔着脸:“他倒是自己磕了头,还替你磕了头,那能一样吗?” 苏樱子笑嘻嘻:“那我现在给您磕个头,拜个晚年?不出正月,都不算晚。” “得得得。”老爷子把苏樱子拉起来:“能看见你我就高兴了,你的事儿办好了吗?” 苏樱子也不想老爷子跟着操心便点头:“办好了,我在这儿陪你几天。” “好好好,陈最一走啊,我这心里都空了。”老爷子砸吧着嘴,神色戚戚的。 苏樱子笑笑:“我看你不是心里空,是嘴里空。” 说着拿出酒问:“还空不空?” 老爷子嘿嘿的笑笑:“我觉得好多了。” 苏樱子炒了几个菜,陪着老爷子喝了几杯,就安置他早早睡觉了。 睡不着的苏樱子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 想起温如颂今天说的那些关于陈最的话,不禁眼神暗了暗。 “还想贪图老娘的男人?做什么春秋大梦。”苏樱子愤愤的想想:“不行,陈最要是敢进她的梦,打死他。” 苏樱子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樱子姐?”门口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 “小霏?你怎么过来了?”原来是陈霏。 陈霏看到苏樱子高兴的蹦跳着跑过来。 “樱子姐,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陈霏堵着小嘴抱怨。 苏樱子拉着她一起坐下来:“姐过来办事儿的,这不刚办完,就过来看爷爷了,还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好吗?” 陈霏点点头:“嗯,好,过年哥哥回来了,我们去接了妈妈和师傅一起过的年,可高兴了,妈妈现在也好多了,还一直埋怨哥哥没有带你回来过年呢。” 苏樱子笑笑:“等我忙完儿这一阵,就去看阿姨。” 陈霏点头:“嗯”她开心的抱着苏樱子的胳膊:“过年的时候哥哥回来了,哥哥刚走,樱子姐就来了,我觉得好幸福啊。” 苏樱子弯着唇揉了揉陈霏的头。 “快快快。”伴着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张扬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 一路小跑走到陈霏身边:“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原来是烤红薯。 “怎么那么慢啊你?烤红薯都快冷了。”陈霏不满意的嘟着小嘴。 “这还冷啊?我手都快烫秃噜皮了,你看看,看看啊。”张扬委屈巴巴的皱着脸把烫红的手伸到陈霏眼前。 陈霏哼了一声不搭理她,自顾自的剥红薯。 “小霏,你看看啊,我手都疼死了,你给我吹吹,快点儿吹吹。”张扬一脸委屈的像个小媳妇儿。 苏樱子没眼看的别过头,这要是被陈最看见,一准一巴掌呼过去。 陈霏看着他的手确实红了,把红薯放到一边,捧起他的手,小心的给他吹着,张扬那小子可是被哄爽了,笑眯眯的看着陈霏。 “咳。”苏樱子看不下去,咳了一声:“小霏,注意距离。” 她决定代替她哥执行家规。 陈霏赶紧把手缩回来:“哦,知道了。” 张扬不满意的看着苏樱子:“嫂子你,干啥呢?”干啥坏我好事儿? 苏樱子冷眼看他:“陈最说了,让小霏跟你保持距离,不然,小心他......” “不就是扒皮吗?”张扬嚣张的说:“扒皮就扒皮,我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受这样的威胁?” 苏樱子抬眼看向门外:“诶,陈最,你也回来了?” 张扬蹭的蹲到地上,揪着耳朵:“哥,我错了,我就是来给小霏送红薯的,哥,我的皮又臭又硬不好扒。” “哈哈哈哈”苏樱子和陈霏看着他的样子都哈哈的笑起来。 张扬扭过头小心的看了一眼,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行行行,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你跟最哥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张扬哼着鼻子埋怨。 陈霏一边吃着红薯,一边眨眨眼:“姐,你和我哥哥睡一个被窝吗?那是不是会生出一个小娃娃?我是不是要做姑姑了?” 苏樱子:“?????”什么情况?有人已经给她上过课了? “谁告诉你的?” 陈霏指着张扬:“张扬说的,他说两个人睡在一起就会生娃娃,所有的娃娃都是这样生出来的。” 苏樱子一个冷刀射过去,张扬心虚的躲了躲:“不是,我就是给她提个醒,惦记她的臭小子那么多,我怕她啥也不懂,上当受骗,这是我的责任啊。” 陈霏点点头:“是的,他是提醒我要小心的。” 苏樱子脸色这才缓和一点,这还差不多。 “张扬说,别人不行,但是跟他睡一起可以,他知道怎么才能不生娃娃,娃娃都是送子娘娘,悄悄从脚底板塞进去的,只要睡在一起的时候穿着袜子就可以了。”陈霏吃了一口红薯,又补充了一句。 张扬吓得赶紧过来捂她的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苏樱子眼里的寒刀已经射出来了。 在苏樱子的巴掌要落下来之前,张扬把一个电话号码扔下,然后屁滚尿流的一边喊,一边跑出去:“嫂子,最哥让你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姐,是不是张扬说的不对?”陈霏看着被吓跑的张扬,抬头,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苏樱子。 看着她的样子,苏樱子忽然想到了吴红英那个小丫头,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看来给陈霏普及生理知识的事情,刻不容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第225章 谢谢媳妇儿宽宏大量 房间里,陈霏低着头,脸红的像熟了一样。 苏樱子上次来的时候,悄悄给她讲过英语试卷,这次说要给她上课,陈霏还以为又要给她讲题呢? 没想到竟是说这些。 苏樱子男女生的人体构造区别,到女生怀孕的过程,从卫生健康到疾病防治,事无巨细的说了一边。 眼看着陈霏的脑袋都快缩回脖子里去了。 苏樱子轻轻拍拍她:“小霏,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但是女孩子在危险面前总归是弱势的一方,我们要学会保护自己,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哥哥让你跟张扬保持距离了吗?” 陈霏抬头,红着脸点头:“嗯,哥哥是怕我受伤害。” 苏樱子点点头:“你一个人在京市,身边不可避免会接触到一些异性,无论张扬,还是其它大叔大伯,什么邻居朋友,任何人对你有不轨的行为,你都要提防着点儿,如果他们做的事,说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就远离他们,知道吗?” 苏樱子尽可能的把话说的直白,希望陈霏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这个时代,乃至后世,无论家庭还是学校大家对这方面的知识,都选择避讳,避而不谈。 一个国家,扭扭捏捏的生了十四亿人口,所以说人们只是观念落后,行为却很开放。 少男少女被侵害的事情,数不胜数。 陈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樱子姐,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但是我还想也懂一些,婷婷说,他们林邻居家的哥哥总是去找她,有一次还摸她的胸,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很害怕。” 苏樱子心里一颤,摸了摸陈霏的头:“告诉婷婷,以后离这个人远一点。” 她没有办法跟陈霏说让婷婷把这件事告诉家长,因为这个时代,她的家长接受不了,甚至会认为是自己的女儿不知羞耻,还会说一些,贬低她,侮辱她的话,对她也是一种伤害。 跟陈霏谈完之后,苏樱子拿着张扬留下的纸条,到街道处去给陈最打了电话。 “喂?”对面传来陈最低沉的声音:“樱子?” 苏樱子浅浅的应了一声。 陈最似乎舒了口气:“我等了半天了,怎么才打电话过来?你那边事情办好了吗?还顺利吗?” 苏樱子沉默片刻后问:“陈最,你知道现在羽绒服厂的采购科科长是温如颂吗?” 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后,低沉着声音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因为.......”苏樱子想起温如颂今天说的话,她自然知道这个女人的话带着挑拨离间的成分,现在拿这件事来质问陈最,跟他赌气,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她跟你说,过年期间见到我了是吗?”陈最直接接过她的话主动说起。 他这样坦荡,苏樱子堵了一下午的心,忽然就豁然了。 “对呀,她还让我告诉你,下次见面把衣服还给你呢。”苏樱子嘟着嘴说道。 陈最闷闷的笑了笑:“那你怎么回答她的呢?” “我说衣服送你了,我们不缺衣服,你自己留着穿吧。”苏樱子一脸傲娇的把话学给陈最。 “做的好。”陈最轻笑着夸道,他知道这丫头不会让自己吃亏的,那个温如颂想挑拨离间,只是自找没趣,不过听到她刚刚语气里微微的酸意,让他觉得很受用。 “过年的时候和几个朋友聚会,我不知道她居然也在,大家吃了饭,说了一会话,大家就散了,出来的时候,她说什么太冷,别人都给她衣服,她不要,非扯着我的衣服穿,我就直接给她了,我当时说了,这衣服要了,你穿完直接扔了吧,实在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拿这件事跟你添堵,樱子,是我的错,我应该早早跟你说一声,害你措手不及,抱歉了。” 陈最的声音低沉和缓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苏樱子静静听着,心里也一片轻松,她承认当时心里有一点点拈酸吃醋,但是她清楚温如颂的意图,也就没太认真的生气,但是现在听到陈最认真的解释,她觉得很舒心。 “好,看你道歉的态度这么诚恳,就原谅你了吧。” 陈最低声笑笑:“谢谢媳妇儿宽宏大量。” “讨厌,滚。” 两人嬉笑一会儿,开始说正事儿。 苏樱子把今天的谈判结果告诉了陈最。 陈最沉吟一阵后说:“不会这么严重,温如颂是在故意刁难,你想到应对了吗?” 苏樱子:“和胡兰谈过之后,我心里也有了底,我打算这样..........” 静静地听完苏樱子的话,陈最嘴角轻轻弯起:“我就知道什么都难不倒你,这个办法虽然不常规,但是对待她这样的人,也不必手下留情,按你想的去做就好,需要我帮忙吗? 苏樱子摇头:“不用,我自己跟张扬说。” “好。”陈最默了默,沉着声音说:“我想你了。” 苏樱子心里泛起浓浓的甜意:“我也想你了。” ****** 三天后,苏樱子等到温如颂的电话,约她在国营饭店的茶室见面。 茶室内,苏樱子端坐在茶桌前,对面是温如颂眼里闪着怒气,眉头紧蹙,胸膛起伏,眼里的尖锐恨不得变成小针儿扎死苏樱子。 苏樱子轻佻眉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淡着说:“我按照合同赔偿定金等价的违约金,我尽快补货,合同继续履行。” 温如颂发出一阵冷哼:“你倒是直接。” “当然,我本来就是为着这个来的,温科长不也是带着目的来的吗?拐弯抹角的没意思啊。”苏樱子抬头轻笑,眼神淡漠。 温如颂看着苏樱子轻松疏离的神情,狠狠的咬了咬牙:“你是怎么拿到那些东西的?” 苏樱子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温科长,你说的嘛,做生意哪有那么简单呢?得懂其中的规矩,我学会了。” 第226章 我看起来那么像色狼吗? 温如颂眉心紧蹙,原以为只是一个乡野丫头,长得有几分姿色罢了,根本没放在眼里,现在竟被她打的措手不及,她倒有些摸不透这个女人的底了。 苏樱子抬眼看着她疑惑的神情,轻笑道:“温科长,无论是做生意,还是人脉,还是感情,汪萍不介意跟你搏一搏。 也好心提醒一句,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儿好,太张扬会给自己招祸的。” 温如颂眼神慢慢黯淡下去,垂下眼帘:“明天去厂里,跟你签署协商协议。” 苏樱子轻轻拍了拍手:“好,温科长做事干脆利索,我也不啰嗦,这里是胶卷原件,和那些文件的原件,您收好。” 苏樱子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 温如颂铁青着脸,拿起胶卷,直接扯出来曝了光,然后把那些文件的原件塞到随身的包里:“你最好确定没有留备份。” “我做事虽然算不上磊落,但也只拿事实说话,那些下三滥的,不屑。”苏樱子冲她挤挤眼,站起身,走出门去。 温如颂等着苏樱子的背影,手里的胶卷几乎被她掐断,苏樱子,咱们走着瞧。 门口张扬看到苏樱子出来,马上迎了上去:“嫂子,怎么样,成了吗?” 苏樱子拍拍他的肩膀:“大功告成,你是首功,说吧想我怎么谢你?” 张扬嘻嘻笑着:“嫂子你太客气了,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肯定鞍前马后给你办好,再说了这点小事儿不值一提, 我那些兄弟,整天无所事事,最大的爱好就是满四九城的逛大街,这点儿盯梢的活儿,最适合他们干了,你还给了跑路费,他们乐不得呢。” 自从上次跟胡兰谈过之后,凭着对原着中温如颂的了解,她猜测这个女人绝对有猫腻,便找了张扬安排人跟了她几天,果不其然,拍到了这个女人跟一个男人暧昧不清的出入一所小四合院,而那个男人正是羽绒服厂二把手,据说已经结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温如颂这个高枝儿爬得可不低呢。 无意中又看到一个男人和他接触似乎还有些利益往来,也被张扬拍了下来,苏樱子让他们跟着那个男人,让他们想法敲打敲打。 几个混不吝的小伙子,把那个男人堵在胡同口,耀武扬威的吓唬了一通,那男的也是个软蛋,以为遇到抢劫的了,吓得差点儿尿裤子,张扬几个问什么答什么,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原来他是安平县缝纫线厂的业务员,给羽绒服厂供应缝纫线,之前羽绒服厂一直有固定合作的缝纫线厂家,其它人进不来。 但是自从换了温科长之后,羽绒服厂很多材料的供应商都换了,这家伙嗅到味道,便找上了温如颂,果然,拿出一番诚意之后,他如愿拿到了合作协议,这次来就是给温如颂送回扣的。 真是天助我也,误打误撞被苏樱子他们撞上了,这个温如颂还真是财色兼收啊, 看照片上那个搂着温如颂小细腰的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肥头大耳,油腻不堪,温如颂的胃口可真好,什么都吃得下。 有了这些把柄,那个温如颂哪里还嚣张得起来,虽然苏樱子这手段不太光明,但谁让那女人做的净是些阴沟里见不光的事儿呢? “那我的也得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去,随你点菜,怎么样?”苏樱子执意要感谢张扬这个大功臣。 张扬笑嘻嘻的点点头:“行,听嫂子的,我去把小霏接来,咱一起吃呗。” “行啊。”这小子还真是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小霏,那点心思全写脸上了,苏樱子心思微微沉了沉,开口:“张扬,你是不是喜欢小霏?” 张扬听了一愣:“这么明显吗?” 苏樱子抿嘴:“就差贴脑门上了。” 张扬难得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爽快的承认:“对呀,我就是喜欢她,从小就喜欢,等小丫头长大,等的我头都快白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怪不得陈最不放心你呢。”苏樱子撇一撇嘴。 “最哥也是瞎担心,我还能欺负小霏不成?”张扬不服气的噘着嘴。 虽然给陈霏上了生理卫生课,但是她小丫头也只懂得了女孩子该注意的事情,身边潜在的那些危险,还是得帮着清理清理呀。 但也总不能拉张扬上生理卫生科吧,那不得把这小子吓死?不去报警抓她女流氓就是万幸了? 再说这小子从小跟着陈最,陈最手里那些小黄书,估计他也没少看,男孩子生理成熟本来就比女孩子早,这小子懂得不会比她少。 所以还是选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方法吧。 “张扬,你应该理解你陈最哥,他出门在外,顾不上陈霏,担心是难免的,对不对?”苏樱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扬有些不明所以的点头:“所以,我一直在照顾陈霏呀。” 怕就怕你照顾的过了界。 “小霏现在长大了,出落的那么漂亮,惦记她的人不少吧?” “可不,学校那些臭小子眼睛都快长到小霏身上了,气得我头疼,哪天非得好好教训一顿。” “你不也是喜欢她漂亮吗?”苏樱子挑眉问道。 “我可没那么好色啊嫂子,我是从心里喜欢她,从小她还是小毛丫头的时候就喜欢了。”张扬不服的反驳。 “张扬,如果你真的喜欢小霏,就要好好保护她,保护她不受别人的伤害,自己也不要去伤害她,要尊重她,不要一时冲动去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有些事,别只图自己痛快,伤害了别人,知道吗?”苏樱子神色严肃的看着张扬。 张扬略有些迷茫的眼神,忽然就亮了,他听明白苏樱子的话了,脸唰的就红了。 “哎呀,嫂子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我怎么可能那样对她,我......哎呦,不会的,我是真的喜欢她,只会好好疼她,不结婚,我绝对不会碰她的。” 张扬神色笃定的保证,一脸抱怨:“我看起来那么像色狼吗?” 苏樱子抿嘴笑笑:“色狼倒不至于,小色鬼倒是有点儿。” 第227章 也不知道谁才是讨厌鬼 苏樱子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张扬只要不是个蠢笨的人,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如果他真心喜欢陈霏,他就会懂得分寸。 翌日,苏樱子到羽绒服厂重新跟温如颂签订了补充协议,苏樱子通知二叔把违约金汇了过来,定下来后续发货的时间。 许光烈被抓之后,法院判决让他赔偿工厂的损失,可酌情轻判,曹寡妇一听要赔偿那么多钱,叫嚣着不肯出钱。 张翠花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儿钱让儿子去蹲大狱?一家子父子俩蹲大狱,家里还有个母夜叉,她的日子没法过了,不管怎样也要先把儿子弄出来。 婆媳两个大干一场,曹寡妇动了胎气进了医院,为了生孩子,她不得已才把存钱的折子拿了出来,张翠花给曹寡妇交了住院费,剩下的钱给儿子交了罚款,才让许光烈得以轻判。 许光烈的赔偿用来交了羽绒服厂的违约金,厂里也得以重新运转起来。 本来为了违约金一筹莫展的苏大河,拿着许家的赔偿,不仅苦笑,这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苏樱子办好京市的事情,便动身去了申市与陈最回合。 火车站,陈最望眼欲穿的等在出口。 看到从里面跑出来的苏樱子时,他的心雀跃的快要跳出嗓子,甚至顾不上外人的眼光,一把将苏樱子抱在怀里。 苏樱子回抱住他,餍足的在他胸口蹭了蹭,两个人自从年前分开,只是年后在石磨村聚了几天,便各奔东西,各忙各去了。 真的要想疯了。 苏樱子察觉到四周人的视线,轻轻拍一拍陈最:“好了,回去再说。” 陈最他们过来之后,申市羽毛球场给他们安排了宿舍,陈最带着苏樱子过去安顿好。 “他们在这边学的怎么样?” 宿舍里,陈最帮她收拾着东西说道:“羽毛球那边的几个人还行,选过来的都是头脑灵活的人,学起来挺你快的。” “机器这边呢?” “机器这边倒是有点难度,都是挺精密的仪器,农具厂那些人刚开始有点懵,大家现在每天都聚在一起研究,加上鲁大海的帮忙,现在已经有些头绪了。” 陈最一边跟她回报着工作进度,一边拉着苏樱子坐到床上,眼神沉沉的看着她,轻捋着她的头发。 苏樱子沉心想着这事儿该怎么尽快推进:“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跟他们机修部门沟通一下…….” 陈最蹙眉,神情不悦的捏住她的脸:“这么久不见,你就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苏樱子挑眉轻笑,手指头点点他的鼻子:“你想听我说什么?” “比如,想我之类的。”陈最眼神灼灼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勾住陈最的脖子:“是啊,我想你了。” 说完,抬头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陈最呼吸一紧,摁住她的后脑勺重重的的覆了上去,唇齿纠缠。 “樱子,樱子,你来了吗?” 门口响起姜楠兴奋的敲门声。 陈最被苏樱子猛的推开,沉沉的呼了口气,脸色不佳的看着门口兴高采烈抱着苏樱子的姜楠。 “樱子,你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 姜楠兴奋地抱着苏樱子。 “你在这儿学的怎么样啊?”苏樱子撩着姜楠额前的碎发。 “挺好的,我觉得没什么难的,放心,等我回去之后,可以多带几个徒弟。”姜楠一脸小傲娇。 侧头看到屋里的陈最:“咦?你也在啊?怪不得我刚才敲了半天门都不开门,你就总想着独占苏樱子,讨厌鬼。” 陈最咬咬后槽牙,也不知道谁才是讨厌鬼。 ……. 在申市的学习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一个月后,学习羽毛球技术的人基本已经掌握了全部的生产流程和技术,通过厂里的生产测试之后,苏樱子便安排他们部分人先回村了。 陈最带着农具社几个人,一个设备一个设备地去画图纸,有了初稿再逐一核对零部件的细节。 在羽毛球厂的一个多月里,他全心扑在设计图纸上,根据鲁大海的建议,带领大家绘制出切头机、打眼机、扎线机等上千份图纸。 按照图纸,做了一台切头机的样机,在羽毛球厂的生产线进行试用之后,做出来的成品质量不错,甚至比他们原厂的设备生产的产品显得更优质。 这样以来证明他们的设计图和设计思路都没有问题,图纸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可以批量生产设备了,这些工作自然是要回到石磨村去完成的,大家欢喜雀跃,经过两个月的学习,终于可以回家了。 临回村之前,苏樱子招待大家在外面的饭店吃了顿饭,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希望羽毛球厂落成之后,大家可以把所学发扬光大。 吃完饭,大家陆陆续续回去住处,收拾东西,准备第二日返程。 趁着夜色,陈最想带着苏樱子在外面走走。 忙忙碌碌,在申市竟然已经待了快连个月了,进了三月,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了,空气里弥漫着春日暖洋洋的味道。 陈最牵着苏樱子在厂子外面的小路上溜达着。 “等回去之后,咱们就尽快把生产线建起来,员工培训,原材料准备,生产线测试…….”苏樱子想着后面的事情,不由得吸口气:“还真是有好多事情等着安排呢。” 陈最捏捏她的手:“不急,慢慢来嘛,你一向心里有城府,这点事儿还怕安排不好?” 苏樱子抱着他的胳膊:“难到是不难,就是繁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烦啰啰嗦嗦的事情。” “别怕,回去之后,我帮你慢慢理,你掌控大方向,我帮你收拾琐碎的小事儿,你指哪我打哪,好不好?”陈最柔声哄着。 “好啊,有你在就万事大吉,陈最,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苏樱子捧起陈最的脸,翘着嘴撒娇道。 陈最抱住她的腰:“怎么会没有我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苏樱子神色怔了怔,垂下眼神说:“陈最,你真的愿意一直待在农村吗?你有没有想过考大学?或者将来回京市,做自己的事情?依你的能力,出去一定会有一番天地,在农村太屈才了。” 陈最眉心一簇,不禁想起她之前跟吴红星说的那些关于未来发展的话,这次过年回京市,几个朋友聚在一起,说起以后的事。 其中有几个家里有内部的关系,到是也透露出一些信息,竟和苏樱子之前说的那些有些相同之处。 第228章 你把重点搞错了 陈最不由的惊讶,为什么苏樱子对未来的局势和政策了然于胸的样子,似乎早就看透了一切? “樱子。”陈最低头看着苏樱子,眼神中充满探究:“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这么久的相处,无论行为做派,还是处事态度,还有那些鉴宝技术,都让他惊讶不已,这完全不是一个从小生活在闭塞的农村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但都被一一否定了,她身边的朋友,亲人都可以证明她就是那个从小生活在石磨村的苏樱子。 没有人对她的身份有过疑惑,因为她确实从小就是机敏大胆能干,也或许他们没有见到过她身上那些隐藏起来的能力。 苏樱子看着陈最的眼睛,心虚的眨了眨眼,:“我,我就是苏樱子呀。” 陈最神色黯黯:“我们之间,真的不能坦诚以待吗?” 苏樱子心里有些挣扎,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穿越的,你能理解吗?如果通俗一点告诉你,我这个算是借尸还魂,你更会觉得我在敷衍你了。 苏樱子咬咬唇,家里人,和村里的乡亲一直未曾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一是,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大大咧咧泼辣的性格,和原主的性格出入并不大。 不在乎自己的人,比如苏大强只会想着和自己斗法,顾不得往深了探究。 而那些在乎自己的人,只会觉得她长大了,能力大了,会心疼她的艰难,却不会去怀疑她的身份。 唯有陈最,他的心思太活络,自己在他面前又展露过太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性情和技能,这么久了,他不生疑才怪。 “那个,无论我说什么你是不是都相信我?”苏樱子掀眸水汪汪的看着陈最,脑子里琢磨着该用什么样的说辞,让他更容易接受一点。 陈最点头:“嗯,我信。” “我,是从另一个时空过来的,就是四十年之后,那是一个技术先进,科技发达的时代,我是偶然的机会穿越过来的,所以我.......”看到陈最越来越黑沉的脸,似乎随时准备给自己脑袋上一记脑瓜崩,苏樱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就知道你不会信, “苏樱子,我是认真的。”陈最实在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这么荒谬的说辞的,还穿越?我还借尸还魂呢。 “好吧,我实话实说,我之前做过一个神奇的梦,我在梦里看到了这个国家近四十年的发展,政策的改变,社会的变迁,还有一些时代的际遇,所以我才会略略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我其实你不确定那个梦是不是真的,所以我们一起走下去去印证一下,好吗?”这叫破窗效应,说真的你不信,那就只能胡编乱造一个喽。 陈最紧缩着眉头,虽然这些话听着像无稽之谈,但是如果不是这样,又该怎么解释她的迥异不同呢? 自古以来,怪力乱神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也许........ 为了防止他多想多问,苏樱子抬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扰乱他的思绪:“而且在未来的后世,男女之间的关系很开放,情侣之间可以大胆的拥抱,接吻,不会被冠上流氓罪的帽子,而且还可以,婚前同居,虽然不合礼数,但不会有人干涉。” 陈最低头看着苏樱子星光闪闪的眼睛,所以她这样直白大胆是受那个梦的影响?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苏樱子眼神灼灼的看着陈最。 陈最眸色一暗,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脑门:“真是做梦了。” 苏樱子耸气鼻子:“老顽固。” 陈最抱住她的肩膀:“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些胡话来唬我,反正我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你,不管你是谁。” 苏樱子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把我的意思重点搞错了。” 陈最沉声低笑,无奈的呼了一口气:“你做了一个那么神奇的梦,不跟我说说未来挣大钱的际遇,倒跟我说这个?你满脑子都是什么?” “都是你呀,我就是馋你的身子怎么了?”反正说透了,更无所顾忌了,这样一个大帅哥,只是亲亲抱抱,有些欲求不满嘛。 陈最:“.......”沉沉咽了口气,在撩拨上,他在这个女人面前真的甘拜下风。 “从古至今,华国的人矜持了一辈子,还说什么灭人欲存天理,什么孔孟之道君子谦谦,结果也没耽误稀里糊涂的生了十几亿人口啊。 爱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本来就应该是张扬随性的,干嘛偷偷摸摸的,包括肌肤相亲,情到深处顺其自然的事情嘛, 而且人和人之间的爱情,也不仅仅限制在性别里,男男相爱,女女相恋,也没什么呀,取向不同而已,感情一样值得尊重......唔。” 已经捅破了那层纸,苏樱子大放厥词更无所忌惮了,不过这些话,可把陈最吓得不轻,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可真敢说呀。” 苏樱子瞪着眼拍掉他的手:“我说的是事实啊,不信咱就努力活个四十年,到时候看看。” 陈最嗔瞪她一眼:“四十年后的事情,四十年后再说,眼下,你再这样乱说,小心被抓起来,给你定个女流氓罪知道吗?” 苏樱子勾住他的脖子:“我又不对别人耍流氓,只对你一个人呀,陈最,四十年后你都七老八十了,就算那时候印证了我的话,你也力不从心了,我的意思是,人要懂得及时享乐,我都送到你嘴边了,你还推三阻四,太伤人自尊了吧?”苏樱子委屈的翘着嘴巴抱怨。 陈最揽着她的腰,沉沉说道:“苏樱子,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柳下惠,你这样撩我,真以为我忍的住吗?我恨不得一口吃了你。”陈最看着眼前的人,眼底跳跃着火焰:“可是,我没有那样做,不是因为这个时代不允许,而是我不允许自己轻慢亵渎了你,我想名正言顺的要你,跟我结婚,你要怎样都可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或许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觉得我不值得你依赖,所以,我在努力,直到你愿意嫁给我的那天。” 苏颖子轻轻抱住陈最,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不是你的问题,陈最,是我自己的问题,你等等我,等我想明白的那一天,好吗?” “好。” 第229章 你的野心可能真不小 一行人回到村里,苏大河还安排了锣鼓队,敲锣打鼓的欢迎了一番。 羽毛球厂的厂址选在红星村和石磨村交界的位置,年后已经是动工,现在只需要设备进场,安排好生产线便可以开始生产。 大家商议之后,采取小段包工的办法,把模型制作、铸造毛坯、锻件下料、机械加工和总装各工序,定人、定任务、定质量、定时间,用比生产制造农具更高的要求来制造羽毛球生产设备。 一千多张设计图,几千个零件,陈最带着农机厂的技术员,开始了夜以继日的生产,苏樱子负责物料的供应,按照他们的要求,对外采购设备需要的工具,钢材,可直接购买使用的零器件,她的供应及时,准确,加速了生产的进度。 两个月后,第一条生产线终于建成,众人欢呼雀跃。 与此同时,之前在羽毛球厂学习的人员,回来之后,就把他们所学的每一道工序做了整理记录,对两个大队的社员进行了培训,生产线落成之后,工作人员的培训也接近尾声。 上线操作之后,一九七七年的六月,“飞星牌”羽毛球厂的一批羽毛球成功出炉。 经过一次次的改进,次品率也在日益降低,第一箱全测试成品出来之后,苏樱子便马不停蹄的带着羽毛球赶往京市。 “还真让你做出来了?”楚阿姨看着那一箱整齐洁白的羽毛球,不由的赞叹,当初这小姑娘拿着件还没影的事情,过来跟她谈销售,她当时真觉得这孩子是天方夜谭,一时兴起,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厂房建设,设备生产,竟真的把羽毛球做出来了。 “楚阿姨,我今天带着样品过来,就是跟您商议铺货销售的事情。” “樱子,就冲你这份坚持的韧劲,我怎么也得祝你一臂之力,现在国家大力发展体育事业,体育器材的使用率和消耗率都很大,羽毛球的需求也越来越高,你们现在把厂子建成,无疑是抢占了市场的先机,我会安排把货先铺设到柜台上,并对你们的产品做个宣传,我们来试着看看销量。”楚阿姨给出安排计划。 “好,那就谢谢楚阿姨了,对于销售宣传我有个提议,可以供商场参考一下。” “哦?你说说看。” “马上就要进入暑假了,体育馆和少年宫这样的地方学员会有大幅度的增加,我想趁这个时机,拿出一批产品做一个免费试用的活动。” “免费?”楚经理吃惊的瞪大眼睛,:“你确定?” 苏樱子点头:“我们是新厂,如果摆在柜台上等着客人挑选就太被动了,而且大家的惯性思维会挑选一贯使用的老产品,拒绝新品牌的东西,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套对她们的产品是不适用的。 想要尽快打开销路,提高知名度,必须主动出击,增加曝光量,而免费无疑最能刺激大众的消费欲望,反正免费,拿去试试也没有损失,对不对?” 楚经理若有所思的皱着眉,这个方式从未使用过,但不可否认,苏樱子说的话很有道理,她在商场工作了这么多年,很清楚大众的消费习惯,他们习惯于使用老品牌的东西,毕竟用惯了的,不喜欢随便更换。 所以很多新产品,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期,偶然间被人用过,得到好的反馈,才会慢慢打开销路,这个过程无疑是漫长的。 免费?这个方法虽然激进,但对客人来说,绝对可以最大程度刺激客人的消费欲望。 “樱子,这个方法是不错,只是你有这个权利做这个决定吗?”毕竟她只是工厂的负责人,而工厂是集体的,她这样免费赠送消耗的都是集体的财产,搞不好会被定个薅集体羊毛的罪名。 苏樱子淡淡笑笑:“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楚经理如果觉得我这个办法可行,就麻烦安排下去吧。” 楚经理看她神情笃定,也不再纠结:“好,我来安排。” 第一批免费产品,苏樱子免费送出去五百个,限时限量免费赠送。 这件事在商场宣传后,很快就掀起了议论的浪潮。 “免费?还有这好事?” “便宜没好货,天上不会掉馅饼,别是有什么目的吧?” “即使,这年头哪有这样的好事?” “怕什么,试试嘛,反正不要钱,一个羽毛球而已,好用咱们就再买,不好用就不买呗。” “也是,咱们去领个试试?” ........ 这件事同样传回厂里,引起轩然大波。 “免费送?这厂长脑子是不是傻了?” “即使啊,咱们辛辛苦苦这么久,又是建厂,又是做设备,好不容除了成品,能看到回头钱了,结果免费送给人家,是不是傻?” “厂长是个有头脑的人,肯定有她的安排,咱们就别瞎猜了。”有信任苏樱子的为她辩解。 “就是啊,管它免不免费的,反正咱们的工分没有少就行呗。” “哎呦,你俩可真会拍厂长的马屁,这样免费送出去,早晚把这点家底败光,到时候你去喝西北风吧。” 有人阴阳怪气道。 “吵吵什么?活儿都干完了是吗?”苏大河一进车间就听到这些人叽叽喳喳的议论。 看到大队长,大家都噤了声,有不服的撇撇嘴。 苏大河接到苏樱子的电话,把这件事给他详细解释过了,她也料到厂里会有人有异议,但是她让二叔放心,这个免费只是暂时的,这是伸出去的吊钩,她一定能给厂里钓出大鱼来。 苏大河虽然心里也打鼓,这毕竟是两个村的合作项目,乡里,县里都开着呢,第一炮打出去,大家都等着听响呢,结果免费送,这不是个哑炮吗? 万一有了损失,让那些有心人抓了把柄,乱扣帽子也有可能。 “放心吧樱子,你尽管去做,村里这边有二叔呢,我顶住。”虽然有顾虑,但苏大河对苏樱子无条件的信任,孩子在外面探路,他必须在后方稳住局面。 “你自己的侄女,你肯定向着她呀,什么免费宣传啥啥的,别是偷偷卖了,把钱装自己腰包了吧?”红星村一个妇女撇着苏大河,一脸鄙夷的说着。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苏厂长在外面给咱们找销路,废寝忘食的,你说什么风凉话? 没有销路,你们坐在这儿造再多的羽毛球也卖不出去,怎么的你拿回家自己玩儿啊?”苏大河厉声斥责道。 “哼,你们叔侄可别哄着我们玩儿,让我们村掏钱一起建厂,辛辛苦苦干了那么久,最后连个毛都看不到,我们心里能踏实吗?”那女人扔下手里的活儿,不服气的说道。 其它红星村的几个村民也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啊,我们村可也是掏了钱的,这可是集体财产。” “对呀,拿着集体财产出去挥霍,送人,这是什么行为,是薅集体羊毛,是资本家,是土豪,是犯罪。” 有人竟然开始上纲上线的喊起来。 这时,在一边一直埋头干活没说话的董云香站起来,看着红星村几个人说:“都胡说什么呢?人家厂长含辛茹苦的在外面跑生意,你们这样说人家,有没有良心呐?” 那女人嗤笑一声看着董云香:“董云香,你别分不清里外啊,咱们可都是红星村的,别忘了那个苏樱子还抢你男人呢。” “呸”董云香狠狠的冲那个女人呸了一口,“我董云香的男人是谁,我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了?干好自己该干的活儿,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董云香,别不知好歹啊,什么厂长?凭什么让她苏樱子做厂长?凭什么不让咱们红星村的人做厂长,你看她办好事儿吗?人家把咱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蠢蛋。” 躲不过去了,苏大河把烟袋插到后腰准备大干一场。 忽然,后面风风火火进来一个人,一脚踹在那个梗着脖子喊话的男人屁股上。 男人哎呦一声踉跄着跑出去,骂骂咧咧的回头一看竟然是董常山。 董常山水壶子瞪眼的看着几个人:“吵什么?嚷什么?吃饱撑的是不是?有活儿不好好干,在这里给我嚼舌根?” 红星村一看是大队长,都吓得噤了声,不敢再嘟囔。 “一个个的,没活儿干的时候,都给我嚷着要做工赚外快,现在有活儿给你干了,又给我出什么幺蛾子?不想干,给我滚,回去给我挑粪去。” 董常山拿着烟袋敲到那个不服气的男人头上:“谁呀?苏樱子不能做厂长,你能做是不是?来来来,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你他娘的尿尿都找不到北,京市大门朝哪儿开你知道吗?” 那男人不服气的耸耸鼻子:“我是没那个本事,但是.......” “但你娘的腿,没那个本事就闭死你那个嘴,我告诉你们,这厂子从筹备,到建成,中间多少波折,你们眼没瞎都看得见, 就这一摊子,你们自己说说,谁有这个本事? 苏丫头一步步带着大家伙把厂子建起来,不说念人家个好,还在背后这样糟蹋人家,你们良心被狗吃了?” 董常山黑着脸看着一众人。 苏大河嘿嘿笑着,拿出烟袋做到一边翘着二郎腿抽起来。 一群人都低着头不再说话。 “苏樱子是这个厂里的厂长,有做决定的权利,她在外面冲锋陷阵,你们就在家把东西给我做好,谁要是再给我废话,马上开除,不许再进厂,厂里任何福利待遇都没他的份儿,再罚他挑一个月的大粪。” 大家缩缩脖子,都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的坐回去接着干活去了。 董常山回头看到笑的眯起眼的苏大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就一点气性没有,还是你侄女呢?就任由别人这样糟蹋她呀?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咱得给她把后院稳住喽。” 苏大河嘿嘿一笑:“我就是没老哥你有威信,你看你一来都镇住了,这家伙,我得跟你好好学学。” 董常山嗤一声:“请我喝两忠,我给你上上课。” “得,”苏大河敲敲眼底:“走,咱俩喝点。” 俩老头儿一块儿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陈最,低头轻声笑了笑,他现在一直在设备厂,生产第二套生产线,没有陪着苏樱子去京市,但是他相信,她不根本不需要自己的陪伴。 只是她的营销策略传回来的时候,他也为她捏了把汗,现在看来,两个老头儿都是明事理,局面算是稳住了。 一周的宣传期结束,迎来了学校的暑假,楚经理拿着一摞订单,眉开眼笑的递给苏樱子:“樱子,你那个活动有成效了,你看看,这是各个体育馆,学校,还有少年宫的订单,要的量可都不小呢。” 苏樱子翻了翻手里的订单:“确实,收获还不错,这阵子辛苦楚阿姨了。” 楚经理摆摆手:“说到底还得是你们的产品质量过硬,他们试用之后,体验不错,才会返购呀。” “货好可破一切。”苏樱子淡淡笑笑。 “这话不错,樱子,你给厂里下单吧,除了这些已有的订单,再给我们发一批货,我们要存货了。” “好。”苏樱子点头。 “羽毛球是消耗品,咱们国营商场每年的销售量可不小,你们现在只有一条生产线,给我们供货足够你们的产能了。”楚经理说道。 苏樱子笑笑:“这个促销活动,在您这边试验成功,我必须趁热打铁继续开拓市场。” 楚经理蹙眉:“你还要在其它商场铺货吗?在京市,我们可是最大的商场了,下一级的小商场基本也都是从我们这里订货的,你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他们身上,资源浪费。” 苏樱子摇头:“我要往其它一线城市开拓渠道。” 楚经理摇摇头:“丫头啊,你的野心可能真不小。” 这就野心不小了?接下来,还要开拓国外市场呢。 苏樱子轻轻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第230章 苟富贵勿相忘 订单传送回厂里后,一切的谣言蜚语不攻自破。 那些叫嚣的人也都服了气,看着陆陆续续的订单,也都眉开眼笑的开始生产,好像已经看到哗哗的钱流过了一眼。 苏大河和董常山也暗暗舒了口气,心里感叹,这丫头真是能。 苏樱子离开京市,没有回厂,转战去了申市,深市,花城,从北到南的沿路大城市都跑了一遍。 照搬京市的模式,在申市,和花城都收到了不错的反馈,订单络绎不绝的传回厂里。 在申市宣传时,偶遇了申市羽毛球厂销售科的何科长,坚持要请苏樱子吃顿饭。 席间何科长说:“没想到我们给自己培养了一个竞争对手,我以为你会把产品放到你们的下面的区域城市,没想到你竟然把路铺到了京申这样的大城市里。” 苏樱子喝了口茶,淡淡道:“做生意,能敲锣打鼓,谁喜欢小打小闹的,对不对?” “行行行,你这丫头真是有魄力,我佩服,那以后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 “是对手也是朋友,有竞争才有进步嘛,我接受任何一位良性的竞争对手,也不畏惧任何强大的对手。” “好,那怎么就相互激励,各凭本事?” “好。” 从申市出来后,苏樱子去了花城,这里未来几十年将是最繁华的贸易特区,这里的机遇远比京市,申市这样古老的城市要大得多。 即便是现在政策还没有完全放开的时候,这边的经济环境明显比内陆城市宽松的多。 接触了几个大商场,他们都欣然接受了苏樱子的营销计划,谈起来也比京申要轻松的多。 在花城他们做了为期两周的活动,收益颇丰。 正巧,这几天苏樱子赶上了花城的一场关于经济体制的会议。 花城国营商场的付经理给她一封介绍信,她便有幸参加了这场会议。 这场会议让她受益匪浅,谈到了未来的经济发展,市场规划,原来这个时代的经济政策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同时会议上还提到了,明年初在花城筹备的商品交易会,国内很多厂商会参加,还会有不少外国客商前来寻货。 前世,交易会是苏樱子工作里的重要一环,即便在网络发达的时候,很多生意都是通过网络交易,但是当面详谈的机会,会更大程度的提高成交量。 苏樱子暗暗欣喜,这次的交易会一定要来。 苏樱子回到石磨村时已经是八月初了。 村里过了麦收,秋种之后,社员们马不停蹄的回了工厂,紧锣密鼓的开始生产。 苏樱子带回来的羽毛球订单已经排到了年底。 陈最那边新的生产线也即将完工,有了新的生产线,过年之前,约么还可以再增加十万枚产量。 在外面奔波了两个月,到厂里交接完订单之后,苏樱子就回了羽毛球厂那边的宿舍。 把自己仍到床上,蒙上头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时,她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坐在床边凝视她的陈最。 她弯着嘴角笑笑,伸手抱住陈最的脖子:“真好,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陈最微微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苏厂长日理万机,是不是都快把自己有对象这件事给忘了?” 苏樱子甜笑着坐起来:“怎么会,天天想你呢。” 陈最捏捏她的脸,柔声问道:“饿不饿?” 苏樱子点点头,从下了火车到现在一口饭没吃呢,刚才她就是被饿醒的:“好饿。” 陈最宠溺的笑着揉揉她的头,走出门,回头来拿着两个饭盒,打开里面是糖醋排骨,还有一盒西红柿炒蛋伴着米饭。 苏樱子闻着香味满足的喟叹一声:“好像,我都要流口水了。” 陈最把饭盒放到床头的桌子上:“快去洗洗手,过来吃。” 苏樱子起身,穿上鞋哒哒的跑出去,洗完手,哒哒的跑回来做到桌子前,大快朵颐起来。 “好香,好香,谢谢老公。”苏樱子一边吃着一边随口说道。 陈最听到这话,怔了一瞬:“你叫我什么?” 苏樱子回过神,嚼着饭笑了笑:“叫顺嘴了,虽然还没结婚,但是叫男朋友老公也是有的呀。” “老公,老公?”陈最默默念着想起田丽喊老崔时的样子,叫自己男人才叫老公呢。 不由的嗓子有些发紧,抬眸看着吃得一脸满足的苏樱子。 沉声问:“吃饱了吗?” 苏樱子捧着杯子喝着水,满足的点点头:“吃饱了。” 陈最把她拽起来,拉到自己腿上:“该我吃了。” 说完便低头敷上去。 “唔,刚吃完饭。”苏樱子推推他。 “我不介意。”陈最在她唇边低低的说着继续亲吻。 半晌,苏樱子红润着脸,软软的趴在陈最腿上,嘴唇莹润娇红,陈最低头含笑捋着她的头发。 “陈最,花城要举办交易会,我打算明年带着产品过去参加。”苏樱子跟他说着自己的打算。 “交易会?” “嗯,是个国际交易会,会有外国公司过来采购,这是个机会,可以把我们的产品推出去。” 陈最轻轻点头:“好,那就去,只是是不是需要找个翻译呢?不然跟国外的沟通是个问题。” 苏樱子:“.......” 坐起身,看着陈最,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Hello, allow me to introduce our products. We are a professional factory that produces badminton rackets.” 陈最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樱子,:“你,.......你........这也是你在那个梦里学的?” 苏樱子抿嘴憋笑,然后点点头:“嗯。” 陈最眉心微蹙,咬着嘴角:“离谱。” 苏樱子咯咯的笑着,重新躺回他腿上:“离了大谱,但是就是真的。”反正给你摊牌过了,再吓吓你也没什么大不了。 陈最愣了半天神,无语的笑了一声,他是不是真的见鬼了?“你难不成真的是什么女鬼附身吗?” 苏樱子转身,仰面看着他:“嗯,色鬼。” 说完便抬起身子在陈最嘴上亲了一口。 陈最眼神一暗:“果然急色,那就成全你。” 低头覆上去。 ****** 羽毛球厂,和羽毛厂按部就班的生产,苏樱子这阵子没有安排外出的工作,一直待在厂子里监督生产,新产品阶段,质量把关尤为重要。 除此之外,她知道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即将来临。 九月,一声惊雷平地而起,国家宣布回复高考,关闭十年之久的高考大门重新开启,国家和民族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天下士子闻讯狂欢,奔走相告,石磨村的知青们更是兴奋到无法自抑,大家欢笑着,抱着,哭着。 改变他们的时代来了。 知青参加高考需要公社经过公社的批准才可以参加。 石磨村和红星村的知青欢喜之余开始隐隐的担忧。 “咱们现在都在厂里工作,而且经过培训的,你说公社会放咱们走吗?” “我觉得不会,培训咱们也是花费了时间和金钱的,他们咱们会白白的放咱们走呢?” “早知道会回复高考就不参加厂里的培训了,怎么办呢?我想回城,想参加高考。” 几个人满面愁容,聚在一起唉声叹气。 “你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樱子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做那样强迫人的事。”一旁的姜楠实在听不下去,出声帮苏樱子辩解。 “谁不知道你跟苏樱子关系好,你要是参加高考她当然帮你了,我们可没你那个关系。”有人阴阳怪气的白了姜楠一眼。 姜楠懒得搭理她们,因为她知道樱子一定做了周全的计划,会用实际行动打脸这些人。 下午时分,厂里的广播站召集所有知青和社员到食堂开会。 “你说会不会是要强制决绝咱们参加高考?” “不知道,唉,怎么办呢?” “不参加就不参加,在厂里干活工资也不低,我看也没什么?” “可到底是农村啊,有机会上大学,你不想吗?” “要是他们敢不允许咱们参加高考,咱们就去上告,去告她们。” “对,我就不信上级政府管不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 大家坐定之后,石磨村和红星村的领导相继到场。 王会计支持会议,让大家安静。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说一下关于国家恢复高考的事情,咱们两个大队有不少知青,也有不少知识青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我们两个公社商议决定,凡是想参加高考的人,统一到我这里来报名,我们统一开具证明,帮大家集中报名参加高考。” 话毕,台下响起一片欢呼,原本忧心忡忡的众人,兴奋的又蹦又跳。 坐在下面的姜楠撇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变脸可真快。 “接下来厂里会有些安排,由苏厂长给大家说一下。” 苏樱子站起来拿起话筒:“是这样的,高考关闭了十几年,大家也都一心扑在国家建设上,很多人的学业想必都荒废了,既然想参加高考就必须把功课捡起来, 我打算办个夜校,从县里高中聘请一些教师,来给大家上课,帮助大家复习功课,这样可以更快速的帮大家提升成绩,冲刺高考。” 苏樱子的话让台下的人振奋不已,虽然高考恢复,但也不是谁都可以上的,毕竟是要参加考试,这些年下乡,每天下地劳动,学业再就荒废了,只靠自学捡起来,肯定很难。 如果有老师帮忙那肯定事半功倍。 “恢复高考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这次高考政策也放宽了限制,三十岁以内,无论婚否都可以参加,我希望有这样学习能力的人都可以积极参加进来,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大家不要错过,王会计那边尽快统计出来,咱们看看认人员数量,安排一下教室,老师,还有学习课程,咱们抓紧时间学起来,好不好?” “好。”台下的响起如雷般的回应声。 苏樱子皱着眉头捂捂耳朵,笑着摇摇头,坐下了。 “苏厂长,我们要是都参加高考了,厂里怎么办呢?我们的空缺岂不是会影响厂里的生产?”有人站起来询问,想起之前的小人之心,不禁有些汗颜,但是他们就这样走了,势必影响厂里的生产,心里实在抱歉便询问道。 苏樱子笑着回应他:“你们走了之后,当然会影响厂里的生产,这段时间不是一直都安排你们带徒弟了吗?所以这段时间,你们要抽时间做个交接,让他们能顺利的过渡,顶位上去。” 羽毛球厂和羽绒厂,苏樱子一早就安排了这些知青各自带徒,为的就是这一天。 之前逼着他们每个人收个徒弟,他们还不情愿,现在看来苏樱子未雨绸缪太明智了,好像她一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一眼。 知青们眼里都流露出敬佩和赞叹。 “苏厂长,那,厂里培养我们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和资金.......”有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苏樱子笑笑:“你们不需要有思想包袱,这一年来,你们给厂里做的贡献远远大于你们的培养费用,所以,你们不需要有什么思想包袱,轻装上阵吧,好好复习,再说了阻人前途,天打雷劈呀,我可不想雷劈死我。” 苏樱子打趣的话,引得下面一众人哈哈笑起来。 最后苏樱子正色道:“如果你们中间有人考上了大学,将来能够有一番作为,希望大家不要忘记,你们的青春在这里燃烧过,我们曾经一起拼搏过,苟富贵,勿相忘。” 台下人听着她的话,神色凝重,有些感性的小姑娘偷偷摸了摸眼泪。 会议结束,大家欢天喜地的聚在一起,展望着他们的未来,一片光明的未来。 姜楠走到苏樱子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感动的说:“樱子,你真伟大。” 苏樱子嗔笑一声:“可不嘛?我也觉得自己牛坏了。” 姜楠咯咯的笑笑,她就是喜欢樱子这个不谦虚的样子。 “你复习的怎么样啊?有没有信心?”苏樱子问姜楠。 姜楠点头:“你一早就跟我说过让我复习学习,我没有间断过,还挺有信心的,就是,就是......” “什么?有什么顾虑尽管告诉我。”苏樱子关切的问。 第231章 愿我们能顶峰相见 “就是,如果我去上大学,就要和你分开了,樱子,我不舍得你。”姜楠咬着嘴唇,泪汪汪的看着苏樱子。 “你得得得,别给我整这个啊,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老林........”苏樱子故意一脸坏笑。 姜楠脸一红:“你瞎说什么呢?我才没有舍不得他呢。” “我是说,舍不得老林家的黑子和虎子,你想哪去了?”苏樱子忍笑打趣。 “哎呀,樱子你讨厌,就会捉弄我。” 姜楠不依的冲苏樱子瞪眼。 苏樱子哈哈的笑着:“你呀,就好好的给我参加高考,这样我将来就有个名牌大学生的闺蜜了,够我吹一辈子牛的。” 姜楠嗔怪的看着她笑:“你自己去参加高考,考个好大学不是更牛,依你的能力又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咱俩一起去上大学不好吗?” 苏樱子缓缓摇头:“我对上学没什么兴趣,更喜欢挣钱,所以大学你去上,好好的搞好两个厂子对我来说更有成绩感。” 前世的苏樱子经历过残酷的高考生涯,她并不打算这一世再重复一次,因为这四年的大学时间,足够她把这两个厂子的笑意翻十倍。 “咳,说完没有啊。”等在后面半天的陈最,不满的咳了一声,打断两个女人的谈话。 姜楠回头,看到陈最,噘着嘴:“催什么催呀?我还没说完呢。” 陈最插着兜,踢踢脚下的石子儿说:“刚才我看见老林来了,好像说要找你去他家吃烧烤什么的。” “烧烤?”姜楠眼睛一亮,眨了眨眼看向苏樱子:“樱子,你等着我一会而给你带烧烤回来哈。” 说完便甩着胳膊往村口跑去。 陈最挑唇笑笑,走到苏樱子身边,碍事儿的终于走了,可以跟媳妇儿贴贴了。 苏樱子嗔怪的瞪他一眼:“你骗她干嘛?一会又哭鼻子。” “没骗她,老林真的来找她了,不过到底吃不吃烧烤,就不好说了。”陈最轻扬嘴角笑笑。 苏樱子瞪他一眼,转身往宿舍走去,陈最小步跟上去。 “你要参加高考吗?报名吗?”苏樱子问陈最。 陈最撇这嘴摇摇头:“不要。”看了苏樱子一眼,学着她刚才的语气说:“我对学习不感兴趣,更喜欢挣钱。” 苏樱子听出他的揶揄,冲他哼了一声。 其实早知道他的心思,想比挣钱,他对上大学兴致寥寥。 但是苏樱子深知,这给地方不适合陈最,他虽然全心帮她制造生产设备,但他无心工厂的管理,他胸有沟壑,有自己的理想,不该困囿在这个方寸之地。 不过再有一年,知青返城的政策也会下来,到时候再劝他回城吧。 参加高考的人数确定下来,知青加上村里一些想试一试的年轻人,一共三十一人。 苏樱子到县里的一中找到潘校长,跟她表明来来意。 “你要在村里成立备考夜校?”潘校长很满眼疑惑的看着苏樱子,他们学校这段时间为了全力备战高考,全部严阵以待,积极备战,松散了这么多年,强压之下,不少老师已经怨声载道,学校也推出不少奖励机制,才稳住老师们的情绪。 备考是件艰辛的事情,考上大学对学生来说光宗耀祖,但对老师来说,除了增加了教学强度,没有什么意义,反正是拿死工资。 苏樱子大张旗鼓的搞备考夜校,有什么意义呢?耗费心力财力,最后也不会有什么收益,何苦呢? “让他们自己学习备考不就好了?你何必费这个心思呢?你以为他们考走之后还会回来?还会记得你的恩情?”潘校长轻笑:“不会的,人都是薄情的,一朝飞上天,哪里还会记得自己的来路?” 苏樱子沉吟片刻后说:“这是个机会,而且有时候做什么事,也不仅仅是为了回报,艰难的时候,能推一把就推一把,只图心安吧。” 潘校长看着她淡然的神情,一直觉得这丫头心有城府,做事认真,为人犀利,竟不想还有这份心胸。 “学校的老师为了在校生的备考,都已经很紧张了,如果在安排外面的夜校工作,只怕他们不会议愿意。”潘校长说出自己的顾虑。 苏樱子思忖片刻后说:“我们可想以公社名义为学校捐献一些图书,愿意到村里参加备考班培训的老师,除了支付学校的补助之外,我们另外支付课时费作为老师们的补贴,麻烦潘校长问问看,有没有老师愿意到我们的备考班,其实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各位老师过去之后,不需要系统的讲课,只要帮同学们答疑解惑就可以,劳动强度并不大。” 知青和在校的学生不一样,时间也不允许他们在接受系统的学习,只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复习,老师过去之后,可以为他们答疑,起个辅助的作用。 潘校长沉口气说:“你也是良苦用心,好吧,我问问看。” 事情比预想的顺利,有几个老师愿意到备考班为同学辅导。 经过调配后,各科老师都备齐了。 苏樱子在厂里为老师安排了宿舍,晚上下课结束,不愿意回城的老师,可以在宿舍休息,愿意回城的,大队可以安排人员送回。 一切安排妥当,石磨村的备考班就此成立,大家开始了紧张有序的备考。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高考来临,这是有史以来唯一一次举行在冬季的高考。 高考前一天,公社杀了一只猪,做了一顿丰盛的送考宴,为考生壮行。 一众知青,找到苏樱子都嚷着要敬她一杯:“苏厂长,无论我们能不能考上大学,我们都感激您的倾力相助,你是我们的贵人。” 看着大家殷切真诚的目光,苏樱子有些无所适从的挠挠头:“哎呀,别搞的这么正式,我有点承受不起,话不多说,希望大家明天都能超常发挥,那个,考的都会,蒙的全对。” 说完便仰头喝了一杯。 她的话引得大家哈哈笑作一团。 “不过,酒我喝了,你们明天参加考试的人,可不许喝啊,王安,把酒收起来,真是的,谁把酒拿出来的,都喝醉了,明天还考个得儿啊。” 苏樱子在一群人的哀嚎中,不顾抗议,让人把酒都收了起来。 翌日,天气虽然冷,却是个晴天,好兆头,石磨村和红星村的考生坐着两辆拖拉机,进城赴考。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石磨村的第一场雪来时,大村里收到了第一封大学录取通知书。 “姜楠,姜楠,考上了,考上了。” 王会计从县里邮局回来,一边跑一边跑进厂子。 工人们听到声音,纷纷从车间跑了出来。 苏樱子紧张的站起身,慌张的往外走,王会计已经被大家围起来,七嘴八舌的问:“谁的谁的通知书?” “姜楠的,姜楠的,姜楠人呢?” 大家纷纷回头喊姜楠。 苏樱子听到姜楠的名字,心里一阵狂喜忐忑,往前走了两步,感觉脚底下有些发飘。 苏樱子和姜楠都走到王会计身边,两人相识一眼。 “快,姜楠,看看,打开看看。”大家催促着。 姜楠结果信封的手有些颤抖,她舔舔嘴唇,看了一眼苏樱子:“樱子你,你帮我看看,我,有些抖。” 苏樱子嗔她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拿来我看。” 苏樱子接过信封,咽了口气,撕信封的时候,手有点不听使唤,不禁自嘲的笑笑:“我怎么也抖呢。” 大家看着她的样子,都哈哈的笑起来,但是每个人的笑声里都带着一丝紧张。 苏樱子沉口气,撕开信封,拿出通知书,轻咳了一声,念道:“姜楠同志,你已被我校文学系汉语言专业录取,这是国家和人民赋予你的新的使命,希望你坚持又红又专的方向,树立雄心壮志,不畏艰辛,为实现祖国四个现代化,不懈努力, 请于一九七八年二月二十日之前到我校报道,中国清北大学招生办。” 苏樱子几乎哽咽着念完录取通知书,她感觉眼里热热的,看向姜楠。 “姜楠,你考上清北大学了,恭喜你。” 姜楠眼里一片湿润,伸手抱住苏樱子:“樱子,我考上了,我可以上大学了,呜呜呜........” 苏樱子回抱她:“是的姑娘,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片辉煌。” 周围的人也感动万分,眼含热泪,给姜楠鼓掌。 接下来的几天,录取通知书接二连三的送到。 殷桃,申市交通大学物理系。 周涛,红河公安大学。 宋峰,A城师范大学。 王一天,体育大学。 王安,京市电影学院导演系。 ....... 三十一人参加高考,二十人被各个大学录取,其中包含,十五名知青,还有五名村里的年轻人。 石磨村陷入狂欢,每个录取通知书过来,都会放上一挂鞭炮,半个月内,石磨村的鞭炮声从未停止。 一切尘埃落定,榜上有名这欢喜雀跃,落榜者也没有沮丧,扬言来年再战。 是的,新的时代来了,新的机会来了,他们还有更多的机会。 很快有一年的新年来到了,考上大学的几个知青,这次离村回家之后,就要各奔东西,各赴前程,不会再回到石磨村了。 年前的最后一次聚餐,知青们把自己手里最拿的出手的东西归拢在一起,也有人自掏腰包到城里买了很多好吃的,罐头,奶糖,牛肉,烧鸡,花生米.......摆了满满一桌子。 苏樱子被他们带进房间时,看着一桌子好吃的,都惊呆了。 “干什么?不过了?” 几个嘻嘻哈哈的笑着,王安上前说:“樱子,我们想好好感谢你,这些东西虽然微不足道,但确实我们几个人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你别嫌弃。” “说什么呢?这么多好吃的,我都馋死了。”苏樱子嗔怪的锤了王安一拳。 大家都欢欣的围着桌子坐下。 “第一杯酒,让我们敬可爱的苏厂长,感谢她的理解,她的支持,感谢她的伟大。” “干杯。”大家纷纷举杯。 苏樱子苦笑一声:“别给我戴这么高的帽子,我都不好意思了,干了。” 推杯换盏,几个年轻人说着,笑着,唱着,这一刻,被禁锢了十几年的灵魂破壳而出,冲向自由,冲向无限可能的未来。 “樱子,你知道吗?你是个伟大的人,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你委屈了自己,成全了我们,如果换作别人,肯定不会轻易把辛苦培养好的工人放走的,之前费心给我们安排补习的老师,现在还督促着公社帮我们开证明,转关系,真的是良苦用心,你真的太伟大了,真的。” 其他人听到王安的话也都符合着点头:“是的,樱子,我们真的特别感谢你。” 苏樱子蹙眉听着他们恭维的话,吃了颗花生米,笑着说:“这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安排的再好,你们自己不努力,啥都白扯,再说了,我就算不放你们走,硬把你们留下,你们还能安心工作吗?我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后你们学业有成了,可都是栋梁之材,到时候,别把我忘了就成。” “肯定不能,樱子,以后但凡用得着我王安的地方你尽管说话,刀山火海,帮你闯。” 王安信誓旦旦的说着。 “说的什么话?搞得樱子好像过的水深火热的一眼。”知青王倩斜了王安一眼。 “就是。”苏樱子也附和着嗔他的一眼。 “唉呀,我不就是表个态吗?别上纲上线啊。” “其实,樱子你也该去参加高考,凭你的本事,绝对考的上好大学,你有能力,有魄力,将来一定会被我发展的好。”王倩由衷的跟苏樱子说。 “我实在对埋头苦读没有兴趣,不过借你的吉言,无论在那个行业,我未来一定会发展的很好,来吧,咱们一起举杯,愿我们能顶峰相见。” “顶峰相见。”大家欢呼着,站起来,纷纷举起酒杯。 未来,他们来了。 . 第232章 又是一年新春 今年的春节,苏樱子陪陈最一起回了京市。 汪萍的病经过这几年的治疗,慢慢的稳定下来,似乎也释怀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刻意回避谈论过去的事情。 但是汪萍会不经意间提起,说起陈最小时候,陈霏小时候,也会说起陈阳,大家这时往往都很紧张,但是看她神色似乎很平静,就也都松口气。 陈最把师傅也接了过来,张扬也跑来凑热闹,大家聚在一起,热热乎乎的过年。 陈最兴致很高,亲自下厨炒了菜,苏樱子进屋想给他帮忙,也想露一手。 陈最把她摁倒板凳上,给她一头蒜:“你老实坐在这里帮我剥头蒜吧,大过年的,就别让大家吃烧糊的饭了。” 苏樱子嗔怒的拍他一巴掌:“你少小看我,我现在做饭的水平已经有提高了。” 上次在厂里,二婶给她一条鱼,让她拿回家烧了吃,她脑子里复盘了一下前世看的那些菜谱,觉得红烧一条鱼,问题不大。 结果,做出一盘黑乎乎的东西,陈最扒开黑乎乎的糊渣,吃了一口里面还带着血丝的鱼肉,很委婉的跟她说:“我觉得你是做大事的人,烧鱼这种小事儿,以后就交给我吧,我养活你。” 她承认自己没什么做饭的天赋,前世,不是吃食堂,就是吃外卖,家里十几万装修的厨房,除了闺蜜来的时候做点儿饭,基本不开火。 这一世,家里基本都是娘和大姐做饭,吃的也都是也没有技术含量的粗茶淡饭,实在馋了就去二叔那边打打牙祭,不会做饭,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好在陈最会做饭,而且手艺堪比饭店大厨,她就乐得坐享其成了。 乖乖坐在板凳上,剥着手里的蒜头,外面院子里,师傅躺在廊檐下躺椅上,一口口嘬着茶,另一边阿姨也在凳子上,拿着毛线织着一件毛衣。 院子里,张扬正带着陈霏放烟花。 张扬用一根点着的香去点爆竹,陈霏吓得捂着耳朵,缩在一边。 张扬点着爆竹之后,爬回去抱住往他怀里钻的陈霏。 “砰”的一声响,爆竹成天,火光四射,烟花坠落,真的好看。 苏樱子坐在厨房门口的板凳上,抬头看:“真漂亮。” 陈最回头,看着烟花映照下苏樱子,明媚的脸庞,拿着锅铲子走过去,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脸:“你比烟花好看。” 苏樱子转头看向他,戳着他的脑门:“怎么学的油嘴滑舌,是跟张扬学的吗?” “张扬?他还没从我这儿出师呢,我是有感而发,我媳妇儿真漂亮。” “谁是你媳妇儿?一天天乱叫。”苏樱子嗔瞪他一眼。 “我不管,我就认准你是我媳妇儿,怎么滴?”陈最强势的挑眉。 “没怎么滴,菜糊了。”苏樱子笑笑提醒他。 “哎呦。”陈最赶紧回身去看菜:“完了,完了,真糊了。” “哈哈,还说我呢,你还不是给大家吃糊菜?哼。”苏樱子得意的嘲笑着。 “糊就糊着吃,我看谁敢说我。” 陈最一口气做了十个菜,温了一瓶酒,大家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年夜饭。 正准备吃饭时,门口响起一个声音。 “臭小子,撇下老爹老娘跑到这里跟人家热闹来了。” 楚阿姨指着张扬,骂骂咧咧的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张扬的爸爸张天生。 张天生也是一脸含笑的指着张扬:“臭小子,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儿多清闲,让你老子一个人在家听你妈的唠叨,真没义气。” 张扬笑嘻嘻的挽住他妈的胳膊:“哎呦,我这不是来给你们打前站了吗?这不是饭一好,我就给你们打电话了,来了吃现成的,多及时。” 大家纷纷站起来跟楚阿姨两口子打招呼。 “小青,过来跟我坐一起。”汪萍过去拉着楚阿姨坐到自己身边。 两个老闺蜜凑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张天生提上来一瓶酒,跟师傅说:“老爷子,今天我陪你喝一杯?” 师傅看着酒瓶,吸了吸鼻子:“五粮液,五十度靠上的,来点儿。” 张天生一边倒酒一边赞叹:“老爷子,你这个鼻子真是了不得,你的教教我,怎么就闻出来了。” 师傅傅呵呵一笑:“好学,以后每天喝上半斤,喝一年,就学出来。” “他敢,老爷子,别看他比您年轻,他可没您硬朗,要是这样喝,喝不了一年,他就得去见他家老祖了。”楚阿姨在边上打岔道:“今年这酒你也悠着点喝啊,医生说了不能喝酒。” 张天生不情愿的把酒杯放下,叹了口气。 师傅看着她的样子嘿嘿一笑:“不用怕医生,十年前医生就跟我说不能喝酒,我这不还是喝的好好的?” 张天生撇撇嘴:“老爷子,我不是怕医生,我是怕她。”说着朝楚阿姨努努嘴。 师傅喝了一口酒哈哈哈的爽朗一笑:“这个家教好,小最,小扬,你俩可得学着点儿,光荣传统莫要丢了。” 陈最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苏樱子,笑笑:“我这个方针我一向贯彻的不错,对吧?”冲苏樱子扬扬下巴。 苏樱子斜睨他一眼,弯唇笑笑,没理他。 “我每天看着我爸,言传身教,深得精髓,以后肯定不打折的怕老婆呀。”张扬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超怂的话,把大家都惹笑了。 一旁的陈霏一边吃着菜,一边说:“怕老婆好,怕老婆会发达的。” 大家都愣住了,看着陈霏,楚阿姨问:“小霏,这话是谁跟你说的?”难道这小丫头除了他儿子这条狗,外面又有其它的狗了? 陈霏指着张扬:“他呀,他跟我说的,他说越有本事的人,越怕老婆,还让我放心呢,我放心什么呢?他又不怕我。”说完撇撇嘴,继续吃饭。 “谁说我不怕你?我最怕你了,怕你哭,怕你不高兴,怕你不开心。”张扬瞪着眼跟陈霏解释,只差直接说,你就是我怕的那个老婆了。 陈霏看着他眨眨眼,好像也对,自己每次一哭,张扬就急的乱蹦,跟个猴子似的。 “那你可可怜了,怕老婆,还要怕我,唉。”陈霏很同情的看了张扬一眼。 张扬:“........” 所有人:“.........” 师傅嘿嘿笑了笑,喝了一口酒,没说什么。 张天生默默的拍了拍张扬的胳膊:“儿子,任重道远啊。” 陈最没好气的瞪了张扬一眼,也无奈的看了看一脸天真的妹妹。 一旁的楚阿姨心里嘶的一声,暗暗嘟囔,儿子你这一年年都忙活了个啥?整想着咋替他儿子提示提示小丫头。 “小霏,有没有可能,小扬说的怕你,和怕老婆,是同一个人呢?”一旁的汪萍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陈霏。 众人:“.........”这层窗户纸,就这么被姑娘的妈水灵灵的捅开了? 陈霏:“.......同一个人,老婆?我?啊?”她转头看向张扬:“你的意思是我是你老婆?你耍流氓张扬,我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 张扬一看这情况,反正被未来丈母娘说穿了他也没啥顾忌的了。 斜了一眼,眼里冒火的大舅哥,他端起一杯酒,一口闷掉,酒壮怂人胆,今天豁出去了。 “陈霏,我的意思是,想让你做我老婆。” 陈霏还没开口。 陈最把筷子一放:“张扬?你给闭嘴。” 张扬梗着脖子:“大舅哥,等我说完,在扒我的皮。” 转头看向陈霏:“小霏,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我一直等着你长大,守着你,谁靠近你,我就揍谁,你一直问我为什么那么霸道,我现在告诉你,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碰你一下,多看你一眼,我就难受。” 张扬慷慨洋溢的说完这段话,顿了顿,有点没底气的问:“你,你喜欢我吗?” 陈霏有些怔愣的呆住,看着张扬:“你,你......” 然后蹭的站起来,走到苏樱子身边,低声问:“樱子姐,他这样算不算在耍流氓?”她可一直牢记这樱子姐跟她上过的课呢。 如果男人做了冒犯的事,说了冒犯的话,都是在耍流氓,可以报警,可以揍他,挠他。 苏樱子:“........这个,不算吧,他,他再跟你表白。” “啊?”陈霏一听,脸就红了:“那我怎么办?” 耍流氓可以揍他,挠他,但是被表白应该怎么办呢?樱子姐好像没教啊。 陈霏看了看其它人。 楚阿姨一脸欣喜的冲儿子竖大拇指,汪萍也一片喜悦,一副要磕死的样子。 可是哥哥的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小霏,给阿姨做儿媳妇儿吧,阿姨那么喜欢你,一定会比你妈妈还疼你好不好?”楚阿姨开始帮儿子助攻。 陈霏有些为难的眨眨眼,看向苏樱子。 “小霏,这个要看你怎么想,你喜欢他,就接受他,不喜欢就拒绝,这是你的权利。”苏樱子给她解释道。 “小霏,你喜欢我吗?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我会一直保护你,什么好的都给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张扬低头看着陈霏,眼神里满溢柔情。 陈霏被他看的有些脸红,低头:“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对我的吗?不做你老婆你就不保护我了吗?” 张扬连忙丫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难过吗张扬?” 陈霏抬头看向张扬。 张扬迎上她的眼神,愣了片刻,眼神里似乎浮出一丝忧伤,点头:“我会,我会难过很久,很久。” 陈霏咬住嘴唇,迟疑片刻后说:“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你难过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所以我想我是愿意给你做老婆的吧。” 张扬脸上的笑意蔓延开来,抱住陈霏,转了一圈:“真的,你愿意,你愿意。” 陈霏在她怀里咯咯的笑。 楚阿姨夫妻也高兴的笑起来,汪萍也开心的拍这首:“真好,真好。” 苏樱子弯唇笑起,瞥了一眼黑着脸的陈最,握住他的手:“她长大了,总是要放手的,你不放心张扬?” 陈最叹口气摇摇头:“太便宜这小子了。” 张扬把陈霏放下,走到陈最面前:“大舅哥,扒皮吧,从哪扒?” 陈霏赶紧跑过来挡在张扬身前:“哥,别,别扒他的皮,多疼啊。” 陈最没好气的瞪了他俩一眼,踹了张扬一脚:“便宜你小子了,但是我告诉你,小霏现在还在上学,你最好给我注意分寸,既然说了要好好保护小霏,你那什么保护她?拳头吗?小霏将来是要上大学的,她会遇到更多更优秀的人,你那时候,还是用拳头打走她身边所有的人吗?” 陈最这话虽然说的清冷,但却是个事实。 张扬心有所动的低头:“我知道,陈霏会越来越优秀,想要配得上他,我就得变得更优秀,哥,你放心,我也可以考大学,可以跟她一起并肩走。” 陈最抬头扬眉:“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你能考上大学,我就同意小霏跟你在一起,如果大学毕业后,你们两个还是彼此喜欢,我就同意你们结婚,怎么样?” 张扬微微点点头,舔舔嘴唇,眼神坚定的说:“好,我一定做到。” 楚阿姨从未见过儿子这么坚定的样子,平时吊儿郎当的每个正形,没想到,爱情能治这小子。 “好了,吃饭吧,菜都凉了。”师傅招呼着大家:“快尝尝小最的手艺,那道糊了的菜,小最你自己端过去吃去。” 陈最:“........师傅,你咋知道糊了?” “闻出来的呗。” 张天生夹了一筷子,:“嗯,老爷子,真是神了,我今天非得拜师了,教教我,教教我。” 师傅笑笑:“你学这个干啥,你们警队不是有警犬吗?还用得着你?” “你这个比警犬好用啊。”张天生兴奋的说:“我要是学会这个,警犬就得下岗了。” “你一个大所长,你抢人警犬的活儿干啥?” “哈哈哈哈。” 第233章 没见过什么世面 春节结束之后,各归各位,厂里走了十几个人,一下就显得空落落的,还在这几个人临走之前,都已经把徒弟带出来了,顺利过渡,不会影响主要工作程序的进行。 三月份,花城的国际交易会,如期举行,去年年底之前,苏樱子已经以公司的名义申请了展区。 过完年,便开始了准备工作,所需的介绍材料,工厂信息,样品,人员代表等都逐步安排起来了。 这次的展会来自五湖四海的各个行业都会参加,除了羽毛球,苏樱子也想借机考察一下其它与羽绒相关的行业,看看有没有其它的项目机会。 所以这次,除了她和陈最,分别带了羽毛球厂和羽绒厂的几个技术骨干。 “樱子,你,让我也跟着去花城?”苏秋生跟在苏樱子后面,兴奋的屁颠颠的问。 苏樱子一边在车间转着,一边答道:“对啊,三爷爷的技术不都传给你了吗?这次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有没有可能再发展一些其它的羽绒制品项目,你是行家,过去看看人家的产品,咱们也学习学习。” 苏秋生高兴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了,从小到大最远也就是到城里,连省都没出过,没想到现在竟然有机会去花城,早就在新闻上说,那边经济发展很快,又时尚又新颖,可比这村窝窝里美。 “行行,咱们啥时候出发?我回家准备准备。” “就这几天吧,你把手上的活儿赶一赶,跟三爷爷做个交接,你走了让他老人家辛苦辛苦,别耽搁生产。”苏樱子安排道。 “行,我回去跟爹说。”苏秋生喜滋滋的应承着,羽绒精炼技术他爹已经逐渐都交给他了,他这个人虽然混但脑子不慢,只要用心学,这点活儿手拿把掐。 他爹也知道自己老了,干不长了,把这个手艺留给他,也算给他留了个饭碗,这手艺只要在他手里,厂里就有他一口饭。 其实苏秋生也疑惑过,这苏樱子不是凡人,七十二个心眼儿,九十六个转轴儿的,做事儿滴水不漏,咱们能甘心受制于他们父子俩,就没想过使点手段把这手艺偷走? 他爹给他的答案是:“这个女人虽然精,但不坏。” 苏秋生看着走在前面的苏樱子跟了两步上去,在她身边问:“樱子,你说这厂里羽绒精炼的手艺只有我和爹会,我俩要是离开了,这厂里就得停产,你有没有想过学这个手艺?” 苏樱子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苏秋生,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怎么?大叔想把这个手艺传给我?那我马上给你摆酒拜师。” “你想学?”苏秋生心里一惊,果然这丫头藏着偷师的心思。 “当然了,这手艺在你和三爷爷手上,你也说了,万一你俩不在,厂里就得停,我要是学会了,不就不用受制于你们了?”苏樱子话说的坦荡自然。 倒把苏秋生给整不会了:“那,你,你.......” 苏樱子冲他阴恻恻的笑笑:“你想说我会不会使出狠厉手段,逼你们父子俩交出技术,然后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你们......”她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冲苏秋生挑挑眉:“有可能哦。” 苏秋生看着她那个样子,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你,你别乱来啊,杀人犯法的。” 苏樱子哈哈哈的弯腰笑起来,抬头忍笑看着苏秋生:“所以要不要考虑把那个手艺乖乖的交出来?” 苏秋生摇着头:“不行,这是我家的绝活,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苏樱子止住笑:“我都要杀人灭口了,你都不肯交给我,所以我还逼你们有什么用?抢人家傍身的手艺,太不地道了,我苏樱子虽然爱财,爱钱,但还不至于这么下作,你就安心吧,好好干活去。” 说完便转身走了。 苏秋生看着她的背影,爹呀,这女人不但精,还邪乎,但确实不是个坏人。 交易会的日子渐近,苏樱子带着众人起程。 火车晃荡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到达花城。 一众人很多都是没出过门的,走到花城的大街上有点眼忙脚乱的。 苏樱子把大家安置到招待所,交代大家最好别乱跑,以防跑丢,想出门就在这附近转转就行。 然后就跟陈最一起去了会场。 交易会那边接待的程秘书,把它们带到他们预定的展台。 “这一块儿都是体育用品的展区,隔壁是纺织,面料,辅料的展区,给你们定的两个展台的距离不远,方便你们照应。” “好,太感谢了。”程秘书是花城国营商店的王经理给介绍的,专门负责展会的安排,本来对这个年代的展会流程,程想也不清楚,有了程秘书帮忙,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展会后天上午八点正式举行,你们这两天抓紧时间布置展台吧。” “好的,谢谢。” “程秘书。”不远处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 程秘书回头:“哦,温经理,你好。” 这个声音苏樱子太熟悉了,抬眼望去,果然温如颂。 温如颂也看到了苏樱子,眼底闪过一丝冷厉,看向程秘书脸上顿时转换了一个明媚的笑脸:“程秘书,给个机会让我好好谢谢你,今天国营饭店赏脸喝一杯?” 程秘书客气的说:“这都是我的职责,温经理太客气了,不必麻烦。” “怎么是麻烦呢?程秘书不会这个面子都不给吧?”温如颂的眼神带着嗔娇看着程秘书。 程秘书为难的笑了笑,点头:“好吧,那就谢谢温经理的盛情了。” “好,那我今晚就在国营饭店等候程秘书大驾光临了。” 温如颂装作一副忽然看到苏樱子的样子:“哎呀,苏厂长你们也来参加展会啊?真巧啊。” “你们认识?”程秘书诧异的看着他俩。 “当然,老朋友了。”温如颂盯着苏樱子:“对吧苏厂长。” 苏樱子笑笑:“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我们是朋友呢,好突然呐。” 温如颂神色一冷:“哼,听苏厂长的意思是觉得我高攀你了?” 苏樱子耸耸肩:“我没这个意思,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你......” 陈最站在一旁,闷笑一声,他好像都听到温如颂把牙咬碎的声音了。 程秘书也听出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赶紧打个圆场:“两位都是我的客户,远来是客,要不然我今天这个东由我来做,请两位女中豪杰吃个饭。” 温如松换上一副温柔的笑脸:“那怎么能行呢,说好了是我请,就是我请,不知道苏厂长愿不愿意赏脸呢?” 苏樱子看向陈最,陈最只是挑挑眉没说话。 “好啊,有人请吃饭,最好不过了。” 温如颂没想到苏樱子竟然这么大言不惭的就答应了,嘴角抽了抽,只好说:“那就晚上见。” 看着温如颂走远的背影,陈最问:“你真要跟她一起吃饭?打的什么算盘?” 苏樱子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更何况是温如颂这个女人,陈最断定她一定有什么盘算。 苏樱子一脸肃然的摇摇头,沉默片刻后说:“没打算盘,纯粹为了敲这个女人的竹杠,谁让她成天劲劲儿,嚣张什么?哼。” 挽上陈最的胳膊,苏樱子冲着温如颂的背影哼了一鼻子。 陈最无语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那你今天中午别吃饭了,留着肚子狠狠敲她一回。” “嗯,是个好主意。” 陈最拧拧她的脸:“一会别喊饿就行。” 说着带着她往走去。 “咱们中午吃什么?” “是我们中午吃什么,你又不吃。” “好好好,你们吃什么?” “我们打算去吃花城的肠粉,听说很好吃,还要去喝个靓汤。” “陈最,一会你分我点儿尝尝行不行?” “不行。” “哎呀,你讨厌,你想饿死我啊?” “饿死了你也是我的饿死鬼。” “讨厌你。 ........ 花城的三月,天气已经异常温暖了,苏樱子穿了一件红底黑色波点的衬衫,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裤,配了一双黑色的小皮鞋,是过年时,陈最在京市给她新买的。 头发利落的扎起来,在红色上衣的衬托下,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显得雪白通透,整个人明媚无比。 “傻了?”苏樱子拍了一下看直了眼的陈最。 陈最脸上露出一个憨憨的笑:“你这样穿太.......” “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这个年代毕竟还是以黑灰蓝为主的。 陈最摇摇头:“很漂亮,太漂亮了,就这样穿,我陈最的女人就应该这样张扬明媚。” 苏樱子抿嘴笑笑,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那么迂腐,“我还以为你会说,只允许我在你面前穿的好看,不允许别的人多看我一眼呢。” 陈最搂住她的肩往前走:“我的就是我的,他们看也只有羡慕的份儿,谁敢有非分之想,我直接戳瞎他的眼。” 呦,还有点儿霸道总裁那味儿呢。 在饭店门口,正好和程秘书遇到,程秘书看到苏樱子都眼前一亮,这跟下午那个穿着青衫外套的风格完全不同。 “苏厂长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程秘书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多谢夸奖。”苏樱子客气的回应。 这时温如颂那个也从饭店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苏樱子是,怔了片刻,便换上一个笑脸:“太巧了,你们竟然一起过来了。” “正好遇到。”程秘书说道。 “那就请进吧。” 大家走进饭店的包间,落座。 “我以前呢,来过花城,这家饭店也来吃过,她家有几道招牌菜,确实不错,我已经点了,一会大家尝一尝,程秘书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它需要的,尽管点。”温如颂热情的招呼着。 “哦?温经理之前来过花城?”程秘书有些意外的看着温如颂。 “是啊,在这里住过一阵子,花城是个美丽的城市,不但有美食,有靓汤,还有温度适宜的环境真的很舒服,不像在京市,哎呀真的太冷了,空气又干燥,我身体比较弱,真的有些吃不消呢。”温如颂不吝辞色,娇滴滴的赞美着花城。 小样还踩一捧一呢。 “伟人都能习惯京市的环境,您都习惯不了,温经理还真是娇贵呢。”苏樱子轻飘飘的说道。 温如颂的脸色一变:“你,你别曲解我的意思好吗?我只是说花城温度适宜,这毕竟是程秘书的故乡,客气话,你听不出来啊?” “呃.......我的故乡是京市。”程秘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温如颂:“........什,什么?京市?” 苏樱子失笑的看着温如颂:“程秘书家乡是京市的,他是前几年才到花城工作的,温经理连这都不知道?还不细心了吧?” “你,我......”温如颂瞪了一眼身旁的助理,助理赶紧低头。 “没关系,没关系,不管京市还是花城都是祖国的大好河山,我们都要热爱。”程秘书打着圆场说道。 苏樱子笑了笑没说话。 温如颂赶紧附和道:“程秘书说得对,说得对。” 连忙起身倒茶:“程秘书点菜吧,看看有什么你爱吃的。” 程秘书把菜单给苏樱子:“还是女同志先来吧。” 苏樱子说了声谢谢,便接过菜单,“既然是温经理请客,那咱们就别辜负温经理的一片热情,我就不客气了。” 鲜鱼,鲜虾,鲜蟹,苏樱子不客气的点了一遍,眼看着温如颂的脸越来越黑。 苏樱子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温经理,我不像你,天南海北都去过,见得多,吃的美食也多,我从小就生在农村,没见过什么世面,托你的福,这些东西,我才有机会尝尝这些海鲜。” 温如颂嘴角抽了抽:“你倒是实在,还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嗨,我这个人就这么个优点,有啥说啥,不弄那些虚头巴脑的。”苏樱子冲她弯着眉毛笑笑。 温如颂冷哼一声:“螃蟹?你点那么多螃蟹,会吃吗?” 苏樱子眨了眨眼:“吃吃看呗。” 第234章 打算吃白食吗? 温如颂沉着脸瞪了苏樱子一眼,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下单吧。” 服务员带着菜单下去后,温如颂懒得搭理苏樱子,便跟程秘书攀谈起来,不过碍于外人在场,很多想咨询的私密话题也不方便说出口,就只谈论一下当前的经济形势。 自古以来,谁掌握了信息差,谁就掌握了未来。 来自后世的苏樱子自然知道这个世界未来发展的大方向,也知道哪个时期是哪个行业的爆发期。 但是对于国家具体的政策细节就真的不是那么清楚,怪只怪当时那个政治课的小老头讲课跟念经一样,害得她每次上课都昏昏欲睡,所以政治成绩一直垫底。 酒过三巡,程秘书笑吟吟的说道:“现在国家形势越来越好,我不妨给你们透露一点小信息。” 一听这个,温如颂耳朵都竖起来了,恨不得爬到程秘书嘴巴前,她花钱得来的消息渠道,凭什么让苏樱子也跟着占了便宜? “这次交易会邀请了不少国外的客户,德国的,加拿大的,新加坡的,五湖四海的宾客来了将近上万人,一步步打开国际市场,势在必行,据小道消息,与樱花国的友好条约工作也正在徐徐推进中。” 温如颂惊讶的微张着嘴巴:“樱花国都要建交了?” 一个家族与一个曾经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结交成为朋友,确实会令这个家族的孩子们惊诧到不可置信。 “所以说,国家在对外贸易这方面是下了狠心了?前尘往事不管不顾了?”温如颂蹙眉道。 “国仇家恨固然不能忘,但是古人说过“师夷长技以制夷”,这话没有错,引用他们的技术,资金,发展自己的产业,工业,等你变得强大了,他自然臣服。”苏樱子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未来的华国,强大到令世界各国发指,所以苏樱子的话可以说得理直气壮,未来会证明,华国已逐渐列强化。 “苏厂长说得太好了,这就是国家的战略部署,而且不仅仅是对外贸易,进出口关口的政策都会有所改变,大家拭目以待吧。”程秘书毕竟是明面上的人,话说的不必那么详细,听得懂的人自然听得懂,也知道该怎么做,听不懂的人就.......就真的听不懂,也不用懂。 苏樱子和陈最对视一样,没有说话,温如颂亦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菜都上齐了。 大闸蟹上桌后,服务员给每人上了一套拆蟹工具。 苏樱子拿起一件看了看,貌似是银质的,没想到这个以节俭为宗旨的年代,也有这么奢华的工具。 温如颂看着她的样子,唇边不禁露出一丝嘲弄。 “苏厂长认得这些工具吗?会用吗?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吗?” 苏樱子莞尔一笑:“咱们现在在饭店,这些东西总不能是用来修脚的吧?” “哈哈哈,苏厂长可真幽默,想修脚啊?吃了饭,我也可以带你去见识见识。不过你要是想回家自己修脚,我倒是可以让服务员送你一套工具啊,哈哈哈。” 温如颂的笑声中带着慢慢的嘲讽,连程秘书都不禁蹙眉。 “这叫做拆蟹八件套,用于拆解螃蟹.......” 温如颂自鸣得意的介绍起来,一抬头却发现苏樱子已经拿起工具,娴熟的操作起来,剪刀剪掉蟹腿蟹螯,夹子勾出蟹腿里的肉,此时已经拿起腰圆锤轻轻敲打着蟹壳。 抬头,大眼明媚的看着温如颂:“温经理怎么不说了?要不然我来介绍一下?拆蟹工具始创于明朝初,有锤、镦、钳、铲、匙、叉、刮、针8种,故而称为食蟹八件,每个工具都有妙用,温经理需要我详细给你解说一下吗?” 苏樱子一边说着,旁边的陈最已经把拆好的蟹肉装盘,送到她的手边。 看着一脸铁青的温如颂,苏樱子放下手里的工具端起手边的蟹肉,笑吟吟的说:“虽然拆蟹工具很方便,但是吃蟹最方便的就是有人直接帮你剥好。” 说着拿出勺子吃了一口蟹黄,一脸满足的叹口气:“果然鲜美。” 苏樱子觉得温如颂那张黑的快滴出水来的脸,甚是下饭,又美美的吃了一口。 “没想到苏厂长,对吃蟹这么有研究。”程秘书不由的感叹,不是看瞧不起人,只是他也很诧异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竟然懂得这么多奢侈的讲究。 “略懂一二。”苏樱子谦虚的笑笑,她吃蟹可是正经跟浙江一位高人学的,后来那人还送她一套黄金打制的蟹八件,唉不禁又要感叹,也不知道便宜哪个王八蛋了。 程秘书看着勤勤恳恳剥蟹的陈最,轻笑道:“苏厂长不光懂得多,还很有福气呢。” 苏樱子甜甜的点头:“嗯,这倒不用谦虚,福泽深厚。” 陈最抬眼看看她,轻笑着摇摇头,把蟹肉递给她。 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餐,还能把讨厌的人气的火冒三丈,真是爽死了。 饭后,走出饭店时,程秘书和陈最走在前面说着话,后面温如颂扯住苏樱子:“诶,你今天吃的最多,而且也捞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就这么打算吃白食吗?” 苏樱子眨眨眼:“不是你说的你请客吗?” “我是要请程秘书,又没打算请你?”温如颂白她一眼。 “是你说的请我,我才来的,既然不想请我,当时何必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呢?”苏樱子一脸无辜的反怼。 “你.......”温如颂竟被她怼的一时失语。 “你不会是钱不够吧?那程秘书不是说他请吗?你干嘛打肿脸充胖子?你要是不好意思,要不我跟程秘书说?就说你钱不够,程......”苏樱子当即抬手向程秘书招招手,喊了一声。 还没喊出口,就被温如颂捂住了嘴:“你给我闭嘴。” 苏樱子嫌弃的推开她的手,那边程秘书冲他们招招手,用眼神询问,有什么事? 温如颂堆着笑脸喊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这就来。” 回头冷冷的看着苏樱子:“这一顿花掉我们十几天的预算了,你好歹也是一厂之长,好意思吗?吃白食?再说了,那螃蟹是你点的,数你吃的多。” 苏樱子叹口气:“我真没钱,我一个乡下丫头,又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螃蟹多少钱一只啊,很贵吗?当时你该提醒我少点两只呀,你非死要面子,我能怎么办?不过看你可怜,我给你赞助一点,一点......”苏樱子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几张粮票:“钱我是没有,给你赞助几张粮票吧,要不要?” 温如颂看着粮票,忍着一口气,恨不得一口吃了这个女人。 “不要啊?那我收起来了。”说着苏樱子就要重新塞回口袋,温如颂伸手一把抢过来,冲她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去结账了。 苏樱子轻笑着走到陈最和程秘书身边。 “温经理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程秘书问道。 “哦,没事儿,温经理怕我没吃好,说下次再找机会请我。”苏樱子莞尔一笑。 “哦,温经理到底是大城市,大厂来的,出手也阔气。”程秘书由衷的赞叹。 “对。” 苏樱子扬眉点头,陈最看着她促狭的笑了笑。 翌日,交易会如期举行,羽毛球展区要到明天才正式开放,苏樱子和陈最便带着几个技工守在羽绒样品的展位前。 果然,整个会场宾客如云,人山人海。 “嘿,快看,洋鬼子。”苏秋生指着一个外国人喊道。 苏樱子上去踹他一脚:“说话注意点儿啊,这是外国友人。” 苏秋生悻悻的搓搓手,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反了天了,杀人放火的洋鬼子都成友人了。” 苏樱子啧的一声:“这是要薅他们的羊毛,挣他们的钱呢,你要是心里不平,就把他们当做冤大头就行。” “诶!对,这就对味了,看我不忽悠死他,让他乖乖的给我掏钱。”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这时,温如颂从他们的展台溜达着走了过来,在他们这边瞅了瞅。 苏樱子翻着眼睛看了一眼,懒得搭理她。 “你们的翻译呢?不会连翻译都没有吧?”温如颂朝他们几个人瞅了瞅,除了陈最和苏樱子看起来像个门面,其他几个畏畏缩缩的,一看就是乡巴佬。 “你们的翻译呢?”苏樱子看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的问道。 “我们自然有翻译,而且有三个,英语,德语,阿尔及利亚语各一个,你们来参加展会,难道不知道要带翻译吗?你们不是打算用你们家乡土话攻击人家吧?哈哈哈,笑死人了。” 苏樱子还没说话,苏秋生就出声了:“哪来儿的小妖婆?瞧瞧你说话尖酸刻薄的样子?不就是会说两句鸟语吗?神气什么? 我告诉你,好货才是王道,只要我货好,我管教那几个洋鬼子憋出华国话跟我们谈。” 温如颂脸一黑,嫌弃的看着苏秋生:“乡巴佬,懂个屁。” 苏秋生得意的笑笑:“我懂的可比屁多,你打眼瞧瞧,有比我们的羽绒好的吗?我这就是小爷我的本事。” 温如颂眼神一闪,迟疑的问道:“这羽绒的提炼是你做出来的?” 苏秋生哼了一声:“自然。” 温如颂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苏秋生。 陈最眼神一缩,把还想说话的苏秋生扯了回来:“少说话。” 温如颂娇嗔嗔的看了一眼陈最,陈最无视的走了过去。 这时,走过来一个外国人,在他们摊位上抓了抓羽绒看。 温如颂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倒是要看开他们怎么应对。 其他几个人也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说归说,真要跟老外交流还真有些怯乎。 只见苏樱子站起身,走到老外身边:“nice to meet you, what can I do for you?” 她先试探着用英文交流了一下,如果不对,她可以随时切换语种。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神情下,老外听到苏樱子流利的英语,也是眼前一亮,便叽里咕噜的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看着苏樱子眉目含笑,一脸温雅的听着,然后神情自若的应对,流利的对答。 温如颂眼中的震惊,不亚于半夜遇鬼。 其它几个人,惊的长大嘴巴合不拢,陈最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手动帮他们合上。 经过一番交流,之后,苏樱子了解了这个客人的需求,他很好奇这个羽绒的蓬松度是如何做到的。 苏樱子让苏秋生把技术大概说一下,不必设计核心。 苏秋生诚惶诚恐的擦擦口水,徐徐说出,苏樱子逐句翻译,老外连连点头,赞叹,神奇的华国技术。 最后他说他们想定一部分羽绒回国加工生产羽绒制品,但是他们更迫切需要的是羽绒被,羽绒服这样的成品,问苏樱子是否可以提供。 苏樱子表示,目前他们还没有成品生产,当时这些都在他们的规划之内,希望大家可以保持联络,将来增进合作。 并向他介绍了温如颂的公司,告诉他,这家京市的鹅绒服厂所用的羽绒就是他们的产品,如果他目前有需求,可以先跟京市的鹅绒服厂合作。 老外惊讶的看了温如颂一眼,冲他点点头,温如颂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外,回应了一个憋屈的笑容。 苏樱子抿嘴窃笑一声,让她把自家的翻译喊过来, 温如颂狐疑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给你们介绍生意,要不要?”苏樱子看着她那个小人之心的样子就来气,要不是为了稳固住客户,她才懒得给她搭桥。 京市羽绒服厂那边看到这边的招呼,连忙跑了过来。 苏樱子把具体情况说了一下,他们喜出望外热情的接待了老外。 最后,老外给苏樱子留了联系方式,希望有时间可以详谈细节。 老外和温如颂一众人走了之后,苏秋生几个还怔愣愣的看着苏樱子。 “厂长,你,你,你怎么会说他们的鸟语啊?”苏秋生结结巴巴的问,一脸的诧异,惊奇,疑惑。 苏樱子抿嘴一笑,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我出门之前,去村头的庙里拜了拜,庙里的神仙看我心诚,就安排了一个鸟神,教了我这些鸟语,哎呀没想到啊,还真管用。” 陈最看着她的样子,闷闷的笑了几声。 “真的?”苏秋生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慢慢扭曲,变成了诡异。 “我就是那个庙灵啊,瞧见没?真他娘的管用啊。” “天哪,这是老天爷也要帮着咱们石磨村呐,天助我也。” “我回去也得去求求,求求神仙老爷,给我赐个媳妇儿吧。” “我才不要媳妇儿呢,麻烦,我要钱。” 几个人七嘴八舌,兴奋的说着。 要不是在外面,几个人当即就要跪下磕头了。 苏樱子憋着笑说:“你们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我,那老神仙就听我的。” “对对对,神仙老爷不会对谁都显灵的,苏厂长,你身上,有仙儿啊。”苏秋生神神叨叨的撇了撇嘴。 苏樱子也严肃的撇了撇嘴:“有可能,那什么,这个老神仙嘴有点儿馋,你们到时候,带点好吃的过来,我帮你们上供。” “行,我称二斤牛肉。” “我,我带猪头肉。” “我熏个鱼。” 苏樱子强忍着笑,点点头:“行,心诚,则灵。” 第235章 很明显,撬墙角来了 这次交易会为期半个月,分三期进行,按照行业类型分开了时间。 羽绒和羽毛球的时间正好衔接,羽绒展览在第一期,结束之后,休整一天,才开始体育用品的展览。 羽绒展览结束之后,苏樱子就订了火车票安排负责羽绒技术的一部分人先回村。 大家忙了几天,今天得了闲,好不容易来一趟花城,怎么也的带点东西回去给家里的老婆孩子,于是都相约着出了门。 晚上,几个要回家的人,开始收拾东西,苏樱子带着她买的一些吃食过来,让他们几个人带着路上吃。 小宋接过来说:“谢谢厂长。” 苏樱子转了一圈没看到苏秋生,便问道:“苏秋生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小宋说:“他说去给他爹买点儿酒带回去,就没跟我们一起回来。” 苏樱子点点头。 这是陈最来找她,说带她去个地方,两个人便一起出去了。 陈最带着她去了花城的隔壁的古玩市场,他这个人是这样的,对这些古董老玩意儿有着近乎痴迷的眷恋。 这些年,不管到哪里道要到古玩市场去转转,运气好,可以捡个漏, 即便运气不济,未能撞上千载难逢的“捡漏”良机,但只要慧眼识珠,相中了哪件宝贝,他会毫不犹豫地真金白银收入囊中。 两个人凭着陈最的才学,加上苏樱子的鉴宝金手指,这几年倒是收了不少好东西,小山洞里面越来越满了。 这次他看上了一台产于本世纪初的老式收音机,这台收音机收音机外观简洁典雅,内部使用真空管技术,产生出温暖悦耳的声音。 老板说:“这收音机是当年花城总督家里的洋玩意儿,你看看这材料,醇厚有底蕴,听听这音质,几十年了还是清脆的很,要么说还得是老物件,怎么着靓仔,留下吧?” 看的出陈最很喜欢这台收音机,苏樱子过了过手,确实是前朝末的东西,保存的也不错,倒是个值得收藏的物件。 “多少钱?”苏樱子开口问道。 “你给20吧。”老板一副割爱的神情。 “二十?有点儿敲竹杠了吧?这东西虽然品相不错,但毕竟历时太久,很多零件都已经老化了,我们拿回去用的话,必定的整修一番,收藏的话,说实话,没什么大的价值。”苏樱子撇撇嘴摇头。 老板一看遇到行家了,便问:“那你说个价钱吧。” “我也不沾你便宜,也别十块了,给你十二,你有得赚,怎么样?” 陈最在一旁拿着收音机,调调试试,只放任着苏樱子讨价还价。 一番交涉后,苏樱子咬死了十二块的价格,无论老板怎么抬价都不接招。 最后老板笑着摇摇头,你这女同志还真是个做买卖的好手,好吧,十二就十二吧,拿走吧。 “掏钱。”苏樱子美滋滋的拍了拍陈最。 陈最闻声从口袋里掏出十二块钱,递给老板。 老板看着他俩的样子笑着说:“靓仔,家教不错哦。” 陈最轻笑冲老板扬扬下巴:“那是自然。” 随后抱起收音器,牵着苏樱子的手,雄赳赳的走了出去。 他们又逛了一圈,苏樱子相中一套纪念建国三十周年的邮票,这些东西随时是新东西,但未来的价值不可限量,便随手买下来。 “诶,那不是苏秋生吗?”走到街口,陈最看着对面马路说道。 苏樱子循声望过去,可不是吗?苏秋生正从一家茶馆走出来,这小子还懂饮茶吗? 谁知片刻后,他身后走出一个人,温如颂。 “他俩怎么会在一块?”陈最看了苏樱子一眼。 苏樱子眼睛眯了眯:“很明显,撬墙角来了。” 前几天在会场,那女人听到苏秋生是羽绒提炼的核心技术人员,恐怕那时候就已经打上苏秋生的主意了。 “撬得动吗?”陈最沉声问。 “那就看她下多大的本钱了,再忠诚的人,也禁不起超出底线的诱惑。”苏樱子淡淡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 只是没想到回到招待所,苏秋生竟然主动坦白。 “樱子,你知道谁找我了吗?” “谁呀?”苏樱子假作不知的问。 “温如颂。” “哦?她找你干嘛?”苏秋生这样坦白倒是让苏樱子诧异了片刻。 “那娘们竟然想让我把羽绒提炼的技术卖给她。” “是吗?她出多少钱?” 苏秋生撇这嘴,比划比划手指头:“一千块。” “一千块?妈呀,这娘们出手这么阔气?秋生哥你答应了吗?”一旁的小宋惊讶的瞪大眼睛问。 苏秋生不屑的翻翻眼睛:“你也太小看我苏秋生了,我是那见钱眼开的人吗?为了区区一千块钱,让我做咱们羽绒厂的叛徒?我告诉你,我苏秋生的脊梁骨可没那么软。” “秋生哥硬气,那娘们肯定是想买了你的技术,然后就把咱们厂撇了,真阴险。” 小宋几个人开始骂骂咧咧的。 苏秋生哼了一声:“我还能不明白她的意图?她做梦吧她。” 说着冲苏樱子傲娇的笑笑。 苏樱子笑着点点头:“秋生大叔做的好,又红又专,绝不会想坏人屈服,好样的,你不但是咱们石磨村的功臣还是忠臣。” 苏秋生被夸的心里舒坦,得意的说:“那是自然。” 苏樱子嘱咐他们:“赶紧收拾吧,明天路上多加小心。” “好。” 苏樱子从他们的房间走出来,看到在过道窗户边抽烟的陈最,便走了过去。 “看来苏秋生意志坚定,没有被腐蚀。”陈最看苏樱子问道烟味有些皱眉,便随手把烟掐掉了。 苏樱子吸了口气:“温如颂已经动了这个心思,不会善罢甘休,苏秋生眼下没有动摇,只不过是温如颂的砝码不够罢了,我们,最好未雨绸缪。” 陈最闻言,眼神微闪,若轻轻颔首:“下一期的展览包括机械展,到时候,我去转转。” 话没说透,他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苏樱子心里泛起一阵温柔,点头:“好,辛苦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樱子全心安排羽毛球的展览,几天下来,他们的羽毛球得到外商的一致肯定,几番交涉,成绩斐然,来自加拿大,新加坡的价格国家,共计订购了4.6万打羽毛球,两年内分批发货。 大家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这么大的订单,足够羽毛球厂两年内生产无休。 几天的展览结束,他们团推满载而归,苏樱子安排剩下的几个人先回石磨村,自己和陈最又在第三期的展览会转了几天。 看到了很多先进的技术设备,也看到了很多羽绒相关的产品,和相关的产业,给她很大的启发。 中午两个人在附近的面馆吃了点饭。 “这样看起来,机器设备迟早会替代人工的。”陈最把筷子递给苏樱子。 “是啊,这是必然的趋势。”苏樱子点头:“陈最我想吃点醋,去帮我拿一下吧。” 苏樱子这个吃面,吃饺子都要配醋的习惯真是让陈最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山西人,每次都恨不得拿着醋壶喝一口。 揉揉她的头发,到前台去要了一壶醋,谁知回来的时候,跟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陈最先出声抱歉。 那女人却蹙着眉,看着身上的被沾染上醋汁的衣服:“你瞎了?我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苏樱子闻声看过去,连忙起身走了过去,女人的衣服上确实沾染了一些醋汁,陈最道歉很诚恳,但是女人嚣张的态度,让他不禁微微蹙眉。 苏樱子上前拉住陈最,跟那个女人说:“实在不好意思,他是不小心的,这里道路拥挤,来往碰撞不可避免,都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清洗一下衣服吧。” 女人抱着胳膊,盛气凌人的看着苏樱子:“洗?洗洗就完了?我这衣服是新买的知道吗?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不过看着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布料,既然你不用我们清洗,那就谢谢了。”拿衣服就是普通的的确良衬衫,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嚣张的什么劲。 苏樱子对无理取闹的人,也没什么容忍量,转身便拉着陈最回座位。 “什么谢谢?你们得赔我衣服。”女人不依不饶的跟着她俩走过去。 面馆的经理闻声也赶了过来,了解了情况后,跟那个女人说:“同志,只是溅上一点醋汁,也没什么大碍,再说了大家都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就算了吧?” 女人哼了一声:“这是我新买的衣服,刚穿第一天,就被弄脏了,洗不掉怎么办?他不赔,你赔?” 碰上蛮不讲理的经理也很无奈,眼下正式饭点儿,经理无奈的看向苏樱子。 苏樱子冷笑一声:“正好,我今天也买了一件衣服,而且是在花城第一百货商店买的,价格比你这个只高不低。”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刚才跟陈最在商场买的那件真丝上衣。 “用这个赔你行吗?” 女人看到拿衣服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拿过来。 苏樱子手一偏,躲开她的手。 “怎么?想反悔?”女人横眉一瞪。 苏樱子轻笑摇头:“不是啊,真心赔给你,你把你身上那个弄脏的给我,我把这个新的给你换,你两件都要,岂不是太贪心了?” 女人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想着苏樱子说的话也没错,为了拿到新衣服便说:“好啊,你把衣服给我,我去厕所换了给你。” 苏樱子弯唇:“我不放心你去厕所换,跑了怎么办?” “那,那你跟我一起去?看着我换。” 苏樱子摇头,靠到椅子:“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厕所,我不想去,想要,在这儿换啊。” 苏樱子的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不是耍流氓吗? “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在这儿换衣服?你疯了?”女人气急败坏的喊道。 “呦还要脸呢?刚才还厚着脸皮明目张胆的敲诈我们,这会儿又要脸了?你这脸皮切换的可真快呀。”苏樱子面带讥讽的看着女人。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嘻嘻笑了起来。 “这人真便宜没够,遇到硬茬了。” “可不是,有本事当场脱呀。” “咦,别瞎说,小心公安来抓你。” 大家七嘴八舌的话让女人越来越难看。 “想要就在这儿换,不想要,你就赶紧走,别再招惹我。”苏樱子冲她挑挑眉。 女人气的面红耳赤时,一个男人匆匆从外面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这一会儿功夫又出什么事儿了?” “赵强?”苏樱子看着那个男人,惊讶了一瞬,又看了看那个女人,不由的冷笑了两声。 赵强看到苏樱子时,一脸惊讶,转而一脸惊慌:“你,你.......” 转头看向那个女人,咬着牙说:“你怎么谁都敢惹呀你?” 女人刁蛮的瞪眼,扯着赵强的隔壁撒娇道:“你跟这个女人认识?那正好,让她陪我衣服。” 苏樱子扬着嘴角坐在凳子上,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赵强。 赵强扯着女人:“行了,别给我惹事儿了,快走。” “干嘛呀?”女人不情愿的看着赵强。 苏樱子轻笑一声:“如果实在僵持不下,不如我们报警,找公安来给断断案子,就是不知道你俩算是什么关系呢?” 女人一愣,张口就说:“这这是我对象。” 赵强吓得赶紧无助女人的嘴:“苏,苏同志,不好意思啊,都是她的错,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先走了。” 苏樱子挑眉:“好啊,管好你的,对象。” 赵强不由女人挣扎,直接把她拽了出去。 苏樱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哼了一声:“哼,男人,我看他就是属泰迪的,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陈最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你认识那个男人?” “关叔叔的女婿。”苏樱子无语的摇摇头。 “刚才那个是关叔叔的女儿?”陈最惊愕的看了那个女人的背影一眼。 苏樱子摇头:“不是。” “那,他们......” 第236章 你哼我干嘛? “这个赵强换姘头的频率可真高啊,那个关倩一贯的嚣张跋扈,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头上那片草原都能放马了。” 虽然关倩那人不值得同情,活该她做冤大头,但是关叔叔和崔阿姨那样春风和气的人,竟然摊上这么个东西做女婿,实在可惜。 苏樱子心里愤愤的,陈最给她夹菜时,她不由得瞪他一眼“哼。” “你哼我干嘛?”陈最一脸无辜的看着苏樱子。 “男人,都是一丘之貉,朝三暮四,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苏樱子翻了个白眼,鼓着腮帮子。 平白受了鱼池之灾,陈最只能无语的摇头:“女人这攀扯的能力也是一绝。” “你说什么?”苏樱子瞪眼。 “我说,快吃,面要坨了。”陈最笑嘻嘻的哄人。 结束了花都之行,苏樱子和陈最回到厂里的时候,厂里放鞭炮迎接,几个工人把一脸错愕的陈最抬起来扔上天,苏樱子瞠目结舌的看着,吓得转身就跑,却被人追上拽了回来,也被扔了上去。 苏樱子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大喊:“不要,我怕,我恐高。” “好了好了,别闹了,吓到苏厂长了。”董常山赶紧过来劝阻道。 苏樱子被放下来的时候,还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她不是小人之心,但是真的觉得他们忽然收手,把吧唧摔到地上。 “苏厂长你可是首功啊,带回来这么大的订单,今年咱们两个大队是不是都能吃肉了。”董常山打趣说着。 其他人也哈哈地笑着。 苏樱子吁口气:“吃,吃肉,管够。” “啊哦,太好了。”工人们都欢呼起来。 苏樱子在交易会上说鸟语的事情也村里传开了,听说还是庙里的老神仙托梦亲自教授的,现在苏樱子在他们眼里就是能连通上界的仙儿,对她不仅仅是敬佩了,都开始敬畏了。 你别说,这几天还真有人,带着烧鸡牛肉,到她办公室,嬉皮笑脸的拜托她跟老神仙打个招呼。 有要孩子的,有要媳妇儿的,还有要考上大学的,最扯的,想入党的竟然也来拜她了,你一个无产阶级唯物主义者,拜仙儿?疯了吧? 苏樱子砸吧着嘴,完犊子了,玩儿大了。 没过几天,白知青也找上门了。 去年高考的时候,苏樱子也鼓励白知青参加高考,但是白知青说,他在村里已经待惯了,而且城里也没有亲人了,他也放不下村小那些孩子,所以决定留在学校,继续任教。 他一片赤诚,苏樱子也没有强迫,这阵子正琢磨着,厂里资金回笼之后,跟二叔商量一下,给村小捐些桌椅,改善一下孩子们的学习环境。 “白知青?”苏樱子看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罐头,水果啥的:“你,你不会也是来拜我的吧?” 白知青爽朗的笑起来:“我不是来拜你的,我是来求你的。” “啊?白知青他们瞎胡闹,你可别瞎闹,我那是说着玩儿的,我的人脉网真没铺到上面。”苏樱子尴尬的笑笑。 “哈哈,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我能不知道你是跟他们说这儿玩儿的?我来求你,是为别的事情,你,你什么时候学的英语呀?”白知青好奇的问。 这事儿啊?苏樱子恍然,但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我是自学的,之前去京市的时候,遇到一个老师,教了我几天。” 只能先瞎扯一通了。 白知青有些将信将疑,这英语怎么能是三天两天就学会的呢?听那些人回来描绘的绘声绘色的,这苏樱子的英语水平绝对不一般。 但白知青也不想深究,便道:“既然你会英语,那抽空去教教孩子们好不好?” “啊?教学?” “对呀,我听广播里面说,未来高中都要学习英语,高考也要增加英语的科目了,咱们的孩子现在要是有机会好好学,以后上了高中不就有优势了?你说是不是?” 白知青热切的看着苏樱子。 这个白知青啊,十六岁来到村里,大半辈子都耗在这里了,待人真诚无私,他是真的为着这些孩子啊。 苏樱子怎么能忍心拒绝呢。 “行,我教。” “好好好,樱子,孩子们不仅仅要跟你学英语,还要让他们学习你热爱学习的精神,无论什么时候,不要放弃学习。” “白老师,这是你教给我的呀。”原主也是个坚韧进取的人,如果自己没有过来,原主一定也不会放弃学习的机会。 答应了白老师,苏樱子每周抽出一天的时间去村小给六年的学生上一趟课,讲一些基础的知识,让他们熟悉一下英语的知识体系,为将来学习英语做准备。 厂里的生产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羽毛球的生产线已经增加到三条,大大提高了产能。 六月份苏樱子陪着洪书记到城里参加县里举办的集体企业交流会。 “樱子,好久不见啊。” 苏樱子回头看到竟然是关厂长,确实这两年一直忙着厂里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跟关厂长见过面了。 “樱子,你现在干得不错呀。”关厂长一脸和煦的看着苏樱子,由衷的赞扬道:“我这几次来县里开会,县长都提到你们好几次呢。” 苏樱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我也是瞎子过河,摸索着走,还得跟你们这样的老师傅好好学习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要的就是年轻人的冲劲,我看好你。”关厂长拍拍苏樱子的肩膀。 “爸,我把车停好了。”赵强从远处跑过来,看到苏樱子的时候,怔愣住了,脸上阵青阵白的,那叫一个好看。 苏樱子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好,你先在四周转转吧,等会议结束咱们就回厂里。”关厂长交代道。 “好好,我等着您。”赵强心虚的睨了苏樱子一眼,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脚下不稳,差点绊倒。 关厂长拧眉看着,叹气摇了摇头。 “赵大哥现在给你当司机了吗?不在车队了?”苏樱子试探的问道。 关厂长陪着苏樱子一边走一边说:“关倩不喜欢他老是往外跑,家里还有孩子,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就央着我在厂里给他找个工作, 我在厂里工作了大半辈子,从不动用自己的权利为家里人谋求什么,但是这次.......唉,可能是老了,你崔阿姨也老了,到了用得着孩子的地方了,不想把事情做的太强硬,就把赵强带进厂里了,让他先跟着我历练历练,之后,看能不能在其它科室,给他安排个合适的职位,起码能让他和倩倩安稳的过日子不是?” 这几年过来,关厂长确实看着老了不少,厂里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稍有行差踏错,便会被人抓住小辫子,听说棉一厂,正在大改革,只怕管理层也会大换血,关厂长这些年顾虑影响,身份,一直秉着大公无私的原则,现在可能也感觉到危机了,想用自己最后的力量为家里人求了保障吧。 只是赵强那个货实在不值得关厂长为他费那样的心思。 会议结束后,苏樱子在城里办了点儿,时间就到下午了。 准备回家时,发现这里距离关厂长家不远,便想着去探望一下崔阿姨吧。 她买了些罐头,水果,往崔阿姨家里去。 “樱子?哎呀好久不见啊,快进来,快进来。”崔阿姨抱着孩子看到苏樱子满眼的惊喜。 “我在这边办事儿,正好过来看看您。” “我听你关叔叔说了,你现在可是县里的红人,大忙人,还来看我们,真是有心了,快坐。”崔阿姨把孩子放在一边,给苏樱子倒了一杯茶。 那小男孩约么两岁的样子的,粉团子似的,白白胖胖的扯着崔阿姨的衣服,奶声奶气的:“外婆,外婆。” 苏樱子走过去牵着他的小手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孩子有点儿认生,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苏樱子,口齿不清的说:“咪咪。” “你叫咪咪呀?”苏樱子在他粉嫩的脸上捏了捏。 崔阿姨笑着说:“这是倩倩的儿子,叫明明,小孩子话说不清楚。” “咪咪。咪咪。”小明明冲着外婆嚷着。 “好,去那你的玩具玩儿,外婆陪阿姨说说话。”崔阿姨摸摸外孙的头。 小明明哒哒的跑到一边去了。 “真可爱。”苏樱子笑道。 “淘气着呢。”崔阿姨嘴上抱怨,眼里满是对孩子的喜爱。 “一直都是您在照顾孩子吗?”苏樱子问道。 “唉,可不是吗?倩倩那个婆婆是个乡下的,不会带孩子,倩倩给孩子买的奶粉麦乳精,都被那个老女人自己吃了,孩子一天饿得嗷嗷叫,她还抱怨说孩子不听话,没有乡下的孩子好养,非闹着要把孩子带回乡下去养, 前阵子她看孩子的时候睡着了,结果孩子打破暖水瓶,把脚烫伤了,烫了好几个水泡,哎呦,可心疼死我了,倩倩跟她婆婆吵了一架,就把她赶回家去了,可是她要上班,赵强也有工作,这不就只能送到我这儿来了。”崔阿姨说起关倩也是一脸愁容。 “你说之前给她介绍那么多好对象,有厂院子弟,还有大院子弟,她横挑竖看的,哪个也瞧不上,最后找了个这样的,除了一张脸,要啥没啥,没本事,没能力,在他妈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上次倩倩跟他妈吵架,他还差点要动手打倩倩呢,反了他了。” 崔阿姨一脸的愤然,对赵强是满满的怨怼。 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这个关倩性格乖戾,看着强势逼人,实际上也是个没脑子的。 “那个赵强.......”苏樱子顿了顿:“对你们二老还算孝顺,我今天在看见他跟着关叔叔。” “他之前在车队跑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车队就把他开除了,一天每个正经事儿干,倩倩看不过眼,两个人一天到晚的闹,没个清净,你关叔叔,就把他弄到厂里去了,盼着他能学点儿好,以后两个人能稳稳当当的过日子就好, 倩倩的哥哥,在申市成了家,落了户,一年也回不来一趟,这个儿子我大概是指望不上了,倩倩这边再把帮把手,以后我和你关叔叔,指望谁呢? 你关叔叔还有两年就要退了,清廉了一辈子,这一会为自己的儿女谋一回私,也真是难为他了。”崔阿姨不由的感叹。 “赵强以后有关叔叔看着,会慢慢好起来的,你们这么用心的对他们,他们会好好孝顺您的。”苏樱子宽慰道。 崔阿姨拍拍苏樱子的手,扯着嘴角笑笑:“樱子,这几年你虽然不上我们家来,但是总是托人给我们稍这稍那的,家里的山货鸡蛋,都是你给送来了,我和你关叔叔都记着你的情呢。” 苏樱子不在意的笑笑:“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我忙来不了,就托人跟您带过来,当初要不是您我帮忙,我也挣不到钱,要不是关叔叔帮忙,我们那个羽毛厂也不会建得那么顺利,你们的情,我才不敢忘。” 崔阿姨一脸欣慰的看着苏樱子:“你可真是个好孩子,要是倩倩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妈,你在屋里干什么呢?孩子都尿裤子了,你也不看一眼。”外面传来关倩咋咋呼呼的喊声。 崔阿姨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哎呀,我跟客人说话呢,就让明明自己玩儿了一会,哎呀小宝贝,怎么尿嘘嘘也不跟外婆说一声呢。”崔阿姨赶紧把孩子抱起来。 “什么客人啊?你一天精往家瞎招人。”关倩抬起眼睛看到站在门口的苏樱子,拧了拧眉头,她跟苏樱子大概也两年没见过了。 “你来干什么?” 苏樱子掠过她的眼光,走到崔阿姨面前:“崔阿姨,你和关叔叔都好,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崔阿姨有些尴尬的看看:“还想留你吃个饭呢,你看这.......” “改天吧,你赶紧看孩子吧,我先走了。” 苏樱子告了别,径直走出院子,走到拐角处跟匆匆赶过来的赵强碰了个正面。 赵强看到苏樱子,脸上悻悻的,想打个招呼,却看到苏樱子一脸的阴沉,便低着头,想直接走过去。 苏樱子挪了一步,径直挡住他的去路。 第237章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分开? “你,你干什么?”赵强眼里满是惊慌的看着苏樱子。 “赵强,我真的懒得搭理你这种人,那个关倩也不值得我费心劝你,但是关叔叔和崔阿姨是好人,我真不忍心看着他们老两口一腔真诚喂了狗。”苏樱子直直的盯着赵强。 “你,你想说什么?” “你能娶了关倩也算够到高枝儿了,你该明白关叔叔能给你的,你在乡下折腾一辈子也得不来,我劝你做做人吧。 那关倩虽然脾气不好,但论相貌,不比你勾搭的那些骚货要强吗?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裤裆里那玩意儿呢?” 苏樱子大喇喇直白的话,赵强脸色一僵,一脸难堪的红了脸。 “你,你这个女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呢。” “我说话难听?是因为你办的事儿恶心,老丈人尽心尽力的托着你,你还背后给人家一刀,你办的事儿不难看? 我不管以后你跟关倩怎么样,你最好善待关叔叔和崔阿姨,我饶不了你。” 苏樱子眼神冷厉的看着赵强。 赵强有些心虚的瞟了苏樱子一眼。 “赵强,你干什么呢?”身后传来关倩尖锐的喊声。 眼看关倩气冲冲的走过来,赵强满脸的恳求的看着苏樱子。 “你跟她说什么呢?你们怎么认识?”关倩狐疑的打量着两个人。 “那个,之前不是见过几次吗?她是爸爸的朋友,今天开会,爸爸也介绍我们认识了。”赵强抢在苏樱子之前,先解释道。 关倩一脸将信将疑的斜了苏樱子一眼,侧身冷着脸看着赵强:“看见女的就挪不动道,赶紧给我死回家去,孩子闹呢。” 赵强连连点头:“诶诶,我这就去。” 说完,暗暗的看了苏樱子一眼,磨磨蹭蹭的回家了。 关倩抱着胳膊,趾高气昂的看着苏樱子:“我年纪大了,识人不明,你打得什么算盘,他看不出来,别以为我也看不出来。” 苏樱子淡淡笑笑:“我打什么算盘了?” “不就是看着我爸手里有点权利嘛,就过来献媚奉承,不就是想找个靠山吗?”关倩鄙夷的看着苏樱子。 “我苏樱子的靠山从来都只有我自己,用不着别人来做靠。”苏樱子看向关倩,似乎看到她头上的绿光,不禁面带怜悯的说:“既然你眼睛那么亮,先把自己身边人看清楚再说,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说完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开。 关倩琢磨着她刚才那个眼神,那是什么眼神?她在可怜我吗?我呸,你个乡下黄毛丫头凭什么可怜我?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九七九年,伴随着云城知青们“不回城,毋宁死!”抗议运动,拉开了知青大返城的序幕。 国家放开了知青回城的限制,生病,上学,参军,家里有孤寡的,优先办理回城手续。 一时间,各地知青闻风而动,躁动的心不再安分,有人甚至为了回城名额装病,冬天浇冰水把自己冻成肺炎,有的甚至敲断自己的腿申请病退。 红星村和石磨村两个大队的知青加起来还有十三人。 这十三个人参加高考没有考上,就只能一直留在村里,参加大队的生产,和工厂的生产工作。 现在返城的讯息传到大队上,他们的心也不再平静,各有各的算盘。 “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在十里庄,他为了回城把自己的手指头砸烂了。”几个知青中午吃饭的时候,挤在一起嘀咕着 “真的?那不要疼死了?”一个女知青大惊失色的惊叹。 “那那,那办成病退了吗?”有人急切的问。 那个知青点点头:“办了,都成伤残了,还能不办?” “为了回城,变成残疾人值得吗?”有人不认同的摇头。 有人不屑的笑笑说:”肝炎、红精神病、肾炎、各种癌症、类风湿、原发性高血压……一句话,一切能要命的,但一时还要不了命的疾病,都在考虑之列。” 这话虽然听着显示危言耸听,但确是扎心的实话,大家都面面相觑的不说话。 “咱们在这边有吃有喝,工分又高,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其它大队的知青,条件没有这么好,一年到头,饭都吃不饱,别说最后分钱了,还有,还有些女知青被村里的恶霸玷污的,她们当然盼着赶紧回城了。”有人分析道。 “也是,也是。”众人附和道。 一直在一旁默默吃饭的朱波,听了他们的话有些失神。 “诶朱波,你不是一直打算回城的吗?你附合条件吗?”有人问朱波。 朱波愣了愣,默默摇了摇头。 她家里没有老弱病残,一个个身强体壮,尤其是继母带来的那个妹妹,不用下乡,住在城里吃香喝辣,养的白白净净的。 上次放假回家时,她带着对象上门,那丫头还一直在他对象跟前撩骚,气得她心里冒火,却无计可施。 前几天她对象已经回城了,临走时让她也赶紧想办法回城,不然他怕家里催婚,就等不了她了。 朱波这几天心里跟猫挠似的急得不得了。 “别说了,别说了,上工了。” 有人催促,大家便匆匆去开工了。 办公室里,陈最灌了一个热水瓶,过了毛巾,塞到正趴在桌在上做报表的苏樱子手里。 又从炉子里拿出一个烤好的红薯,慢慢剥好皮。 “别写了,早上没吃饭,把这个红薯吃了先垫垫,我晚一会儿给你做红烧肉。”陈最一边说着,一边把红薯塞到苏樱子手里。 苏樱子神个懒腰,舒服的叹息一声,拿过红薯,小口吃起来。 她盯着在炉子旁忙活的陈最,看了一阵后,开口喊了一声:“陈最。” “嗯?”陈最低头扒着炉子应了一声。 “你要回城吗?”苏樱子语气淡淡的问道。 陈最的动作一滞,抬头探究的看着苏樱子:“你想让我回去?” 苏樱子默了半晌,垂眸咬了一口红薯:“我觉得你应该回去,家里阿姨身体不好,你其实具备回城的条件。” 陈最心里掠过一丝凉意,扔下手里的火钩子,走到苏樱子面前:“我走了,你走吗?” 苏樱子抬眸,闪着眼睛看着他:“我去哪里呀?我又不是京市的人,再说了,我走了这边一摊子怎么办?” 陈最拧眉:“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分开?” 第238章 我没有给你带绿帽子的打算 苏樱子看着陈最的神色不对,放下手里的红薯,站起身拉住陈最的手说:“我们只是距离分开了,感情又不会分开,这里太小了,不适合你,凭你的本事,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陈最,你不应该待在这里,太埋没你了。” 陈最开着她真挚的眼神,知道她说的都是心里话,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是想到她竟然想赶自己走,心里就觉得透骨的凉。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沉声道:“我不想跟你分开。” 曾经他也觉得这样的方寸之地是对他的禁锢,但是自从苏樱子走进他的心里,他觉得这个世界豁然开朗了,她就是他的广阔天地。 苏樱子甜笑一声,勾住他的脖子:“我也不舍得和你分开,但是我们来日方长不是?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陈最苦笑一声,我留在你身边,你忙起来时,尚且不会顾及我一点,隔着千山万水,只怕你不用多久,就把我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当然是不相信你。” 苏樱子一愣,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会红杏出墙吗?” 陈最闷笑一声:“我怕有人进墙来,摘我的红杏。” 苏樱子娇笑一声:“那你放心,我这个人呢,让我送红杏可以,偷摘我的,打烂他的头,再说了,我没有给你带绿帽子的打算。” 陈最脸一黑:“你..........” “厂长,厂长。”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小黄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怎么了?”苏樱子看着惊慌的样子问。 “朱,朱波,朱波的手被机器压了。”苏小黄喊道。 “什么?”苏樱子心头一紧,慌忙出门往车间跑去。 陈最拿起苏樱子的外套,一边往外跑一边问苏小黄:“”怎么回事?” “朱波今天负责打钉,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放了胶头,没来得及挪开手,机器就打下来了,手就被压住了。”小黄小跑的跟在陈最身边解释着。 这机器都是手动操作的,工人放置好产品之后,再手动打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失误呢? “小黄,你先去大队开拖拉机过来,带伤员去医院,免得浪费时间。” “好,”小黄点头,转身往大队部跑去。 来到车间,朱波的手已经被解救出来,坐在凳子上,靠在一个女员工身上,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苏樱子往她手上看了一眼,两根手指已经血肉模糊。 现在不是追责询问的时候,苏樱子紧急的安排人:“赶紧到大队去开拖拉机,带人上医院。” “小黄已经去了。” 陈最赶到看了看朱波的手,抬头看向朱波,朱波与陈最的眼神对视一瞬,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那机器的冲压力不小,朱波两根手指粉碎性骨折,动了手术,给她打了钢板支架,但医生说,只怕还是会留下终身残疾。 朱波听了一声的话,默默的淌出两行泪。 “朱波,不用想那么多,先好好养伤吧。”苏樱子拍拍她的肩头安慰道。 朱波含泪点点头:“苏厂长,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医药费扣我工分就行。” “你这是工伤,我会报给会计,让厂里报销。”苏樱子宽慰她。 朱波感激的点头:“谢谢你苏厂长。” 苏樱子安排了一个跟她关系不错的知青留下照顾她,又给她们留了十块钱。 走出医院,苏樱子神色有些凝重。 “你怎么看?”陈最跟在他身边问道。 “每个员工入职之前,都经过生产安全的培训,都是培训合格后才安排上岗的,而且那个机器是机械的,常理来讲不该出现这样的失误。”苏樱子淡声道。 陈最点头:“对,我也这么觉得,怕是另有隐情吧。” “我听说她有个对象在隔壁镇的大队,前阵子已经回城了。”苏樱子之前和员工聊天偶然听到他们谈论,现在看来,如果排除操作失误的可能,那就是朱波故意的,造成重伤,申请病退回城。 “如果真是这样,这丫头真是太傻了,为了回城,搭上两根手指,她自以为为了那个男人牺牲重大,可说不定,这将来就是那个男人嫌弃她的理由。”苏樱子惋惜的摇摇头。 陈最默了默没有说话,现在所有的知青都人心惶惶,盼着早日回城,不少人为了回城无所不用其极,仅他听说的就有很多惨烈的行为。 “这件事开了口子,必定会有人效仿,如果全都借上工的机会,那厂里的损失不可估量啊。”臣子提醒道。 苏樱子点头:“这件事,我会尽快弄清楚,尽快解决,不能让他们利用厂子生事儿。” 回去之后,苏樱子约谈了几个跟朱波关系不错的工人,基本确定了她最近的状态,还有她确实一直在找机会回城。 跟她挨边机器上的翠玲说:“她这几天一直心不在焉的,今天生产的时候,好几次做错了工序,我还提醒她小心点儿,别伤到手,她当时眼神怪怪的,看了自己的手好一会儿,谁知道没多大功夫就压到手了。” 苏樱子心里了然,基本可以确定朱波就是故意为之。 翌日,苏樱子提了些水果来到医院。 “还疼吗?”苏樱子关切的问。 朱波摇摇头:“不疼了,谢谢苏厂长挂念着。” “你为了厂里生产受了伤,是我们的英雄,厂里和大队里都很挂念你。”苏樱子温柔轻笑。 朱波脸上染上一层赧色支吾道:“没有,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苏樱子看着他的神色,顿了顿:“大队说你为了厂里受了这么重的伤,要给你个嘉奖呢,说你这样的好队员,一定要留你在大队给大家做个好榜样, 问你愿不愿意到大队去做了播音员,这个工作又轻松,工分还高。” “啊?”朱波诧异的抬头:“我,我,受了伤,不是可以病退回城吗?” “回城?你想回城啊?可是大队已经把你的劳动模范名额报上去了,镇上还要嘉奖你呢,你恐怕暂时回不了城了。” 苏樱子云淡风轻的说着。 第239章 你这丫头,太傻了,值得吗 朱波脸上一片慌乱,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要嘉奖,让我回城吧,苏厂长,你跟大队说说,我不用嘉奖,让我回城就行。” 苏樱子摇摇头:“这是大队的决定,我也干涉不了,嘉奖不好吗?别人求之不得的荣誉呢。” 朱波眼里含着泪,脸上焦急一片:“我要回城苏厂长,我跟你说实话,我不是什么劳动模范,我就是为了办病退回城,才,才故意弄伤手的。” 朱波包着纱布的手,捂住脸痛哭失声。 苏樱子重重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太傻了,值得吗?” “如果我不回去,我对象就要跟我散了,我从小没了妈,家里的继母根本不关心我的事儿,我要是不为自己做打算,我这辈子就完了。” 朱波呜咽着说道。 一个男人而已,失去一个男人,这辈子就完了?这是什么鬼逻辑? 苏樱子不禁在心里翻白眼,但是她知道这样的人,劝也没用,尊重别人的命运也是一种美德。 “好,我可以跟大队商量让你病退回城,但是我要你在厂大会上主动承认错误,承认是你自己故意弄伤的手,我要你给厂里其他人一个警示,你愿意吗?”苏樱子说出自己的目的。 朱波下巴抖动着,片刻后点头:“我愿意。” 三天后朱波出了院,厂里召开集体大会,朱波在台上承认了自己故意弄伤手,迫使大队为自己办理病退回城的目的,引起台下一片唏嘘。 让朱波下台后,苏樱子拿起话筒说:“我知道,最近知青返城的事情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坐不住了,你们想回城,想回家,这都可以理解,只要条件允许我们不会有任何阻挠, 当年你们浩浩荡荡,堂堂正正地来,如今要走,不必走得这么屈辱,不必如此践踏自己的身体和人格, 同志们,时代的变,政策在变,大家不必操之过急走极端,大队和厂里已经商量过,谁想回城,交申请上来,说明自己的原因和真实情况,剩下的由厂里和大队帮你们周旋,务必确保每一个想回城的知青都能顺利回去。”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喧哗,大家都满脸兴奋的鼓掌。 苏樱子示意大家安静:“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任何要走的人,都必须把自己的工作交接完全,不要影响生产的正常运行,否则这个对工作不负责的行为就记录到你们的档案里。 另外,如果再有人利用上工的机会,对自身造成故意伤害来办理病退回城,一经查出,医药费自理,记大过,严惩不贷。” 苏樱子的话说的掷地有声,所有人心生肃然,不敢再有什么小心思,有了大队的支持,也都开始安心的工作,等待上级的申请答复。 朱波办理好病退要走的那天,苏樱子来到知青宿舍。 “收拾好了吗?” 朱波点点头:“也没什么东西,就几件衣服。” 苏樱子点点头:“回去有什么打算吗?” 朱波神色黯然的摇摇头,低声道:“我妈之前的工作,被继母接替了,说等我长大了会还给我,但是现在她好像要把工作留给她女儿。” 一边说着,朱波一边红了眼眶。 如今的工作跟王位一样都是世袭的,她那继母会那么好心,好事儿留给她,不给自己的闺女? 苏樱子轻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三十块钱塞到朱波的包里:“你违反城里规定,厂里没有办法给你经济补偿,这个钱是我自己的。” “不不不,苏厂长,我不能收你的钱。”朱波连连推拒。 苏樱子把钱给她塞好说:“你勇于在大会上承认自己的错误,杜绝了厂里发生更多类似的事情,也是帮了我的忙,这是我感谢你的,你收好,回去之后,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做点小买卖,有什么困难,可以回来找我,另外。”苏樱子顿了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什么都太指望男人,不如指望自己更靠得住。” 朱波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谢谢你,厂长。” 朱波走了之后,厂里陆陆续续又走了几个知青,虽然条件不完全符合,但是苏大河也看出这些人的心思已经浮躁了,即便强留,也没什么意义了,便跟上面周旋了一番,政策总有漏洞,只要大队愿意放人,愿意为他们斡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其它大队的知青们也有机会,只是他们的大队长不愿意为他们白白的花费心思,也不愿意白搭人情罢了。 下班后,苏大河让苏东升来喊苏樱子和陈最一起回家吃饭。 饭间,说起来只轻轻返城的事情,苏大河试探的问陈最:“小最,你打算回去吗?” 二婶一听,敲了苏大河一下:“你瞎问什么呢?小最走了樱子怎么办?小最肯定不走,是吧小最?” 陈最看了苏樱子一眼,自嘲的笑笑:“只怕人家盼着我走呢。” 二婶诧异的看了看苏樱子:“什么意思?你让小最走?” 苏樱子一边啃着手里的饼,翻着眼睛瞄了陈最一眼,默默的没说话。 苏东升在一旁插嘴道:“陈最哥是大神,咱这小庙肯定留住人家呀。” 二婶啪的一筷子又打到苏东升头上:“你胡咧咧啥呢你?” 苏樱子冲二婶笑笑:“东升也没说错呀,陈最留在这儿太可惜了,他该回他自己的地方去。” 陈最听了她的话,神色慢慢暗了下去。 二婶一脸担忧的问:“那,那小最走了,你怎么办?你也跟她一起走吗?” 苏大河一听自己媳妇儿这话,马上厉声道:“你瞎说啥呢?樱子怎么能走呢?樱子走了咱们厂子就得散。” 二婶一听连连点头:“是是是,这厂子全靠樱子管着呢,你要是走了,厂子可咋办?可是........”二婶踟躇着说:“可是樱子毕竟是个女孩子,早晚要嫁人呀,也不能让她为了咱们这厂子,耽搁了婚姻大事啊。” 苏大河一时语塞,陈最抬眼看看苏樱子的表情。 苏樱子咬了一口饼,嘀咕说道:“谁说女人就一定要嫁人了,搞事业也挺好的。” 苏大河一家三口,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小心的看了看陈最的脸色。 陈最脸色黑沉,嘴里的饼都不香了,跟嚼蜡似的。 吃了没一会,陈最就起身告辞:“二叔,二婶,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苏樱子也扔下手里的饼,:“我也吃饱了。”匆匆起身追着陈最出了门。 二婶摇摇头:“这丫头把小最惹毛了,看她咋给人家捋顺。” “捋啥捋,这小子还敢在我姐面前炸毛?反了他了。”苏东升不屑的撇撇嘴。 “唉,就开你樱子姐能不能刚过爷们了,不然真让陈最把她领走了,咱们可就要抓瞎了。”苏大河默默的叹了口气。 第240章 苏樱子,你到底爱我吗? “生气了?”苏樱子揪住陈最的衣摆晃了晃,她刚才确实在他的怒点上蹦跶了一阵。 陈最停住脚步,低头沉沉的看着苏樱子,默了片刻后问:“你真的那么想让我走?” 这段时间以来,这个问题两个人说过几次了,但最终都是不欢而散。 陈最不愿意进厂做管理,如果不回城,就只能在农村蹉跎,大好时机啊已经来到了,风口就在眼前,猪都要飞起来了,可是他明明是只大鹏,就是不愿意展翅,苏樱子当然替他着急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让你走单纯只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与我们的感情无关,”苏樱子再次无力的解释一边。 “再说了,阿姨身体不好,师傅年纪也越来越大,小霏现在也很需要你,我不愿意你为了我一个人,放弃那么多人,放弃自己的未来,我承受不起。” 如果陈真真的是为了自己,才一意孤行非要留下,那这个责任太沉重了,苏樱子自觉承担不起。 陈最眼底的光渐渐暗淡,甚至慢慢爬上一丝哀伤:“苏樱子,你到底爱我吗?” 听着陈最几乎破碎的声音,苏樱子心里微微一颤,她抬头凝神看着他,坚定的说:“我当然爱你。” 陈最微微摇摇头,低低的说:“我感觉不到。” “我.......”苏樱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最心里慢慢泛起凉意,她不愿意跟自己结婚,不愿意跟自己回城,自从回城政策出来之后,她就一直明里暗里的劝自己回去。 他对她满心的难舍,而她对他似乎没有丝毫的留恋,自己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有几分重? 陈最从来没有如此惶恐不安过,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她不要他,他想把自己,把一切都给她,可是她似乎根本不稀罕。 陈最脱开她的手,脚步沉沉的走了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陈最都没有来找苏樱子。 苏樱子忙着厂里的事,也无暇过去找他。 “苏樱子。”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董云香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怎么了?”苏樱子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陈最走了你知道吗?”董云香两眼通红的看着苏樱子。 “走了?”苏樱子不明所以的看着董云香:“去哪了?” 董云香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樱子:“你俩不是搞对象吗?你俩不是好的恨不得穿一条拉裤子吗?他走了你都不知道,他回城了。” “回城?”苏樱子蹭的站起身,走到董云香面前:“他什么时候办的手续?我不知道,他没说呀,他.......” 想起那天两人不欢而散时,陈最眼里的悲戚之色,是带着些决绝的意味,但是也没必要连招呼都不打吧? 苏樱子拿起外套,急匆匆的往外走:“他什么时候走的?去火车站了吗?” 董云香跟在她身后:“他前天找我爸办的手续,说走就走,非走不可,昨天我见他去红星的坟山坐了一会,我晚上本来打算给他做顿送行饭的,但是,”董云香扁了扁嘴:“我想着你们要分开,肯定的卿卿我我一阵子,我何必来找那个不自在,就没找他,可是今天早上,我去知青所找他,人家说他天不亮就走了,我来到厂里,工人说你在办公室根本没出门,这不就来问问你了。” 董云香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着。 城里发往京市的火车,只有上午九点的一班,他肯定在火车站。 苏樱子骑上自行车,飞快的朝火车站赶去。 可是等她气喘吁吁的赶到火车站时,火车已经出发了。 苏樱子看着远去的火车,咬着唇,撩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大喊了一声:“陈最,我C你大爷的。” 陈最走了两天,苏樱子也没有等到他的一通电话,她也堵着气,不跟他联系,不是要走吗?不是走的潇洒吗?走啊,走呗。 苏樱子坐在办公室里,盯着一响不响的电话,气的把手里的笔嗖的扔了出去,指着电话骂到:“老娘让你走,也没让你不声不响的走,你什么意思啊?掰了?分了?好好好,你小子有种,老娘比你更有种,有种你就别联系我,看谁难受,老娘才不想你。” “呦,厂长这是骂谁呢?”进门的小黄,看着苏樱子一脸的怒气,胆胆怯怯的问。 苏樱子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什么事?” “羽毛厂那边太磨蹭了,大翎的供应太不及时,这边眼看没货要停工了。”小黄抱怨道。 “那你去找羽毛厂那边沟通啊,催他们赶货呀,什么都来找我,我有三头六臂呀?”苏樱子没好气的嚷道。 “我去了,那边人说,现在羽绒旺季,正等着发货,抽不出人手做大翎,让我们给他们调配人手。” 苏樱子吸口气:“那就去调配人手啊,咱们村的人不够,就从红星村调,或者从其它村招人,明白了吗?” 小黄点头:“哦哦,好好,那我去找咱们大队的会计,还是找红星村的会计?” “谁都可以,入厂里的帐,明白了吗?”苏樱子咬着后槽牙交代道。 小黄翻翻眼睛:“可是.......” “可是个屁啊,就照我说的去做。”实在忍不了的苏樱子破口怒吼。 “好好好,我就去。”小黄吓得连忙关门出去,缩了缩脖子,厂长今天疯了。 苏樱子颓败的坐到凳子上,撇这嘴呜呜的想哭,陈最王八蛋。 第241章 我想你了 反正是无心工作了,揉了揉鼻子,苏樱子拿起外套,出了门。 无所目的在厂外的小路上溜达着,慢慢竟走到了山脚下那个山洞口。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两个人留情的地方,每次两个人一起走到这里,陈最总是要把她拉进去,说什么回忆往事,就是想摁住她上下其手蹂躏一番,不把她挑拨的浑身酥软不算完,可是几次苏樱子自己都忍不住了,主动用力的回应他,他却依然能坚守最后的底线,让她食而不知其味。 弯腰走进山洞,瞟了一眼他们藏东西的洞口,苏樱子忽然怔住了,急急走过去,看了看洞口的石块和挡板。 动手扒了个缝隙,往里面看了看,仍旧是最后一次放东西进去的样子,满满当当的,没有少一样从西,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苏樱子不禁失笑:“王八蛋,还给自己留了回来的借口哈?” 她以为他负气走了,肯定要把这里属于他的那些带走,现在看竟一样没少,显然他还要再回来的。 苏樱子把洞整理好,拍了拍手上的土,心情忽然豁然开朗,哼着小曲吓了山。 回到厂里,刚才出门时被她踢了一脚的大黄,这会儿看见她,吓得赶紧回了窝,苏樱子笑嘻嘻的冲它招招手:“大黄过来。” 大黄不敢抗命,脚步略显抗拒的哒哒哒跑过来,一脸老实的蹲在苏樱子脚边吐着舌头。 苏樱子撸撸它的脑袋:“这么怪乖呀,等着,姐姐给你拿骨头吃。” 说完便进屋捏了根骨头出来,大黄兴奋的吐着舌头,但是想到刚才姐姐出门时凶神恶煞的样子,现在它很怀疑这根骨头有没有被下毒。 苏樱子把骨头放进狗盆里,笑吟吟的说:“乖,去吃吧。” 这时小黄从远处走了过来,看着苏樱子雀跃的背影,一脸困惑的蹲下,摸上大黄的脖子。 大黄竟吓得哆嗦了一下,回头看到是小黄,不禁龇了龇牙。 “大黄,这肉你敢吃吗?” 大黄摇了摇尾巴,走到食盆边上,闻了闻,回窝睡觉去了。 年关来临,两个工厂快马加鞭的赶货,赶在年底之前把所有的货都交了出去,腊月二十三,安排了轮流值班人员,苏樱子就给厂里人放了假。 陈最走了两个月了,中间陈霏给苏樱子打了个电话,帮他哥哥报了个平安,说江萍现在很好,药都不用每天都吃了。 说师傅现在也很好,哥哥回来之后,他老人家更高兴了,每天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可滋润了。 “姐,我哥回来之后,可忙了,起早贪黑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想你了,他回来后一直睡在你之前睡的那个房间,还抱着你之前留下的衣服睡呢,跟个小孩儿似的。”陈霏笑嘻嘻的说着。 苏樱子脑子里出现她描述的画面,不禁嘴角上扬的笑了:“我知道他想我,我也想他。” 他能忙起来最好了,说明他想明白了,不再蹉跎了。 今年的年三十儿家里热闹了,大姐和丁大力回来了,带着他们的儿子,丁小满。 小家伙两岁了,白白胖胖的一个小粉团子,刚学会说话,嘟着小嘴口齿不清的喊着苏樱子:“姨姨。” 苏樱子稀罕的不得了,抱着他怼着他的脸蛋亲。 这两年可能年纪了,也可能看着苏樱子能力越来越大,苏大强在苏樱子面前显得老实了不少,不敢动不动就炸毛。 现在看着地上跑的小家伙,脸上竟也留着些慈祥的笑意。 苏东科去年终于凑够了钱,把她心心念念的香玲娶回了家。 这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成天把苏东科训得跟个三孙子似的,大气不敢喘。 “姐,随军好不好?”苏云拉着大姐,一脸好奇的问。 这是苏玲去随军后第一次回来,皮肤变得白了,又细腻,看着也丰盈了,一看就知道过的不错。 “还行吧,那边的条件挺好的,最起码吃喝不愁,由学校,有医院,以后小满上了学,我还可以去工作。”苏玲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幸福。 “还用问,你瞧她那一脸春风的样子就知道过得好了,大力哥可把她滋润的不错的,你默默腰里都有肉了。”苏樱子在苏玲腰上掐了一把。 苏玲禁不住闹,笑着推开她,一脸红晕,娇嗔的瞪她一眼说:“你这丫头嘴上就每个把门的,啥都瞎说,小妹还在呢。” 苏云傻呵呵的笑着问:“大力哥怎么滋润大姐的?拿,拿水浇吗?” 苏樱子和苏玲对视一样,低头哈哈的笑起来。 苏云今年也十八了,高三了,明年就该高考了,说起来苏樱子那个生理卫生课,竟然把她落下了,看来得找时间补上了。 吃饭时,菜都上桌了,大家走坐定了,孙香玲还没出来。 “东科,你媳妇儿怎么还没出来呢?”苏大强拧着眉头问。 苏东科尴尬的挠挠头:“我,我再喊她一声。” 苏樱子踢了苏东科一脚,厉声:“你给我坐下,什么毛病?吃个饭还得三请五请的?喊她几回了?不愿意吃拉到。” 苏东科不知所措的站着:“爹,我喊还是不喊啊?” 苏大强斜瞪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一眼:“喊喊喊,不喊饿死她呀?” 苏东科进了屋,十几分钟才出来,孙香玲跟在苏东科身后扭扭捏捏的走出来,一脸不情愿的坐下。 苏樱子以来就看不顺眼她这个德行,她现在在厂里住宿舍,很少回家,但是每次回家,孙香玲都要吊着一张脸,跟死了娘似的。 “大过年的,大家都挺高兴的,有些人别找晦气啊。”苏樱子怀里抱着小满,捏了一块排骨喂着。 小满小嘴嘟嘟的吃的满嘴留香。 苏玲暗暗扯了扯苏樱子的衣摆,暗示她少说两句。 “哼,说谁呢?谁找晦气了,我身子不舒服,怎么还不能歇歇呀?”孙香玲冷哼一声。 “你这身子三天两头的不舒服,不舒服你去瞧大夫啊,在这儿给我们甩什么脸子?谁不让你歇着了?让你干活了?让你做饭了?吃饭了才喊的你,不乐意吃,你可以不吃呀。”苏樱子也不惯着她,你个手下败将,还怕跟你吵架? “我干嘛不吃?我为什么不吃?大过年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我自己家里的,外人都能吃,我干嘛不能吃?”孙香玲气呼呼的夹了块肉塞到嘴里。 “谁是外人啊?”苏樱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旁边苏玲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这次回来,小满喜欢来找姥爷玩儿,他们确实隔三差五的在这边吃饭,有时候苏樱子不回来,他们就直接住在之前的屋子里。 可是他们这会也没少拿东西回来呀,部队发的白面,白米,还有大把的全国粮票,还给苏大强拿了一件军大衣,丁家那边有的,这边基本都有。 就这儿,孙香玲三天两头的给脸子看,还总时不时的凶孩子,小满被她凶哭好几回。 苏玲知道她指的是自己,便拉住苏樱子让她别说话。 苏樱子筷子一放:“孙香玲你嫁进来,我们把你当一家人,你却把我们当外人,这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你一来,这就成你的地方了?我们都成寄人篱下了是吗?怎么着你回娘家,你爹妈也往外赶你呀?” 孙香玲被苏樱子怼的无话可说,她知道自己吵不过苏樱子,也不敢跟她吵,就是心里憋火,想找事儿。 今年冬天苏樱子又给苏云买了一件羽绒服,还给苏玲也买了一件,就是没有她的,这不是欺负人呢吗? 苏东科看媳妇儿吃了瘪,也帮腔着说:“二姐,这咋不是香玲的家了,她嫁给我就是她的家了。” 苏樱子侧头看向苏东科:“苏东科,这里是爹娘的家,你和我们一样,住的都是爹娘的地方,以后你们自己建了屋,有了房,我们要是过去住,肯定老老实实做出个寄人篱下的样子,但是在这儿,你少跟我叫唤,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苏樱子看向苏大强。 苏大强瞥了她一眼,喝了口酒没说话。 孙香玲一看这阵仗,连平时对二丫头骂骂咧咧的公爹都不说话来,心里更来气了,狠狠的在苏东科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苏东科哎呦一声,看了媳妇儿一眼,又看看二姐,帮谁都得挨揍,一咬牙,还是媳妇儿要紧,变张口跟苏樱子说:“二姐,香玲已经嫁给我了,就是咱家的人,她也喊你一声姐,你自己说说,你办的什么事儿,过年买新衣服,你给小妹买,给大姐买,为什么不给香玲买一件?” 敢情是置这个气呢,苏樱子不由得笑了一声,看了看孙香玲:“孙香玲你要是不这么贪,我还给你留点儿脸面,既然这样,那我我就跟你说道说道,我每个月往家拿的白面去哪了?我给娘买的做衣服的的确良布去哪儿了?去年我给苏东科一只申牌的手表,去哪儿了?还有家里那些肉,蛋,你给我说说都去哪儿了?” 苏樱子说完便神色淡漠的盯着孙香玲,孙香玲被她看的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咋知道的,她咋知道这些东西被她拿到娘家去了? 扭头狠狠等着苏东科,苏东科连忙摆手:“我没说。” 苏樱子弯唇笑笑:“这明摆着的事儿,还用谁说?昨天大姐拿回来的那件军大衣,也被你拿走了吧?是不是打算给你娘家送去呀? 你可真是个孝顺闺女,既然自己说是我家的人,怎么不知道孝顺公婆呢?净把公婆的东西往外顺了,我告诉你,你要敢把军大衣送回娘家,我信不信我呼烂你的脸?” 苏樱子眼神凌厉的瞪着孙香玲:“羽绒服是我买的,就是没有你的,你想怎么着?” 家里好东西一件件的丢,苏大强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媳妇彪悍,为了儿子不挨揍,只能忍气吞声啥也不说,这会儿苏樱子把话说出来了,他反倒觉得挺解气。 孙香玲被苏樱子质问的哑口无言,偷偷看了一眼,公爹的脸也是铁青的,更不敢说话了。 “要吃饭,就给我安安生生的吃饭,不想吃,就回你屋里歇着去,大过年别给别人添堵。”苏樱子最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孙香玲也老实了,啥也不敢说了。 看着二姐神气的样子,苏云觉得自己都跟着威风,丁大力和苏玲也低头悄悄的笑了。 吃过饭,丁大力带着媳妇儿孩子回了家,孙云去找同学玩儿了。 苏樱子懒得在家里看那几个人的脸色,便出门打算去厂里宿舍住。 白雪皑皑,映射着周围都亮亮的,苏樱子穿着红色的羽绒服,抱着白色的围巾,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一步步的走着,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 远处砰的一声巨响,有人放了烟花,苏樱子抬头望去,远处烟花在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黑色的夜空都被照亮了, 烟火落尽处,苏樱子看到一个人影,直立挺拔的站在小路的尽头。 看到那个身影,苏樱子的心头一颤,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但是雪太厚,她走的异常吃力,脚下绊到树根,直接栽到了雪地里。 那人影急匆匆的朝这边奔来,迈着长腿,三两步走到了她的身边,扶起她的身子,熟悉的声音透着担忧:“没事儿吧?没摔着吧?” 苏樱子抬头看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抓着身旁的雪就往陈最身上扔,声音带着呜咽骂道:“你混蛋,你王八蛋,你不是走吗?你还回来干嘛?” 陈最任由她的拳头砸到自己身上,身后帮她扫着身上的雪。 低沉着声音扶着她:“快站起来,地上凉。” 苏樱子坐在地上噘着嘴,泪汪汪的瞪着他。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捧住她的脸:“我想你了。” 苏樱子怔住神,听着他的声音,心里酸软一片,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仰头贴上他冰凉的唇。 陈最微怔片刻后,紧紧的将人箍在怀里,深情的回应着这个朝思暮想的吻。 第242章 干嘛抱着我衣服睡啊? 冰天雪地的冬夜里,热情似火的两个人将所有的思念,委屈,哀怨交缠在唇齿之间。 陈最抱着苏樱子从雪地一路走向工厂的宿舍,吻的难分难舍。 两个月的思念,煎熬着两个人,快熬干的两个人,在这一刻得到甘泉般的滋润。 陈最如啃噬般在苏樱子的脸上,颈间,肩头落下吻痕。 苏樱子难捱的发出闷哼,陈最咬的她很疼,但是她却不舍得推开他半分。 “陈最,疼,别咬。”苏樱子只能发出一声娇软的痛呼。 陈最停下嘴上的动作,抵着她的额头,鼻息间尽是火热的呼吸,低哑着嗓音说:“我恨不得吃了你。” 苏樱子闪着莹润的双眸,伸手勾住陈最的脖子,软糯着声音说:“好啊,要吃的干干净净才好。” 陈最的眼底升起火焰,低头吻上眼前的人,这个吻不似刚才那般猛烈,变得缱绻温柔,轻柔绵密好似在犹豫后做了某些决定一般,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苏樱子被他吻的情乱意迷,恍惚中身上的衣服已被人逐件褪去,陈最跪在她的身侧,健硕的身子也呈现的眼前,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腰腹,还有腰腹上块块沟壑,在昏黄的灯光下,诱惑难当,当炙热的身体再此覆下来时。 苏樱子有一种被烈火烫熟的感觉,她湿润的眼睛带着困惑,双手抵着陈最的胸口,哑着声音说:“你,你要干嘛?” 陈最嘴角微微扬起:“怎么了,不是一直想要?现在怕了?” 苏樱子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有此语无伦次的说:“我,才没有,你今天,怎么愿意了?” 陈最撑着身子,看着身下的人,白皙的脸庞泛着红晕,莹润的红唇微微发肿,这是他怨了那么久的人,想了那么久的人,他的欲念早就战胜了理智,他不要再等了。 慢慢覆下身子,在她唇上亲吻着,轻轻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不想再等了。” 苏樱子的心像被一双手捏住一样,又酸又疼,她抱上陈最的背脊:“是的,我是你的。” 窗外飘起鹅毛大雪,屋内一片旖旎春色,禁锢了太久了两个人,同时释放着自己。 虽然平时在陈最面前一副直白大胆的做派,其实前世今生,苏樱子都是第一次,她此刻同样的紧张,雀跃。 初始的疼感过去之后,苏樱子慢慢体会到其中的滋味,沉浸其中,难耐之时不由的发出一声舒爽娇哼。 陈最早就忍不住了,这声娇哼更激的他浑身发紧。 抬头往旁边的桌子上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纸。 便伸手捞起扔在地上的衣服........ 忽然的戛然而止,苏樱子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看着同样面色疑惑的陈最。 陈最尴尬的看了苏樱子一眼:“别这么看着我,男人第一次都这样。” 苏樱子噗嗤一声笑出来,点点头:“理解,理解。” 陈最看着她脸上荡漾开的笑意,不禁有些恼火:“别笑,你等着,我收拾收拾,再战。” 苏樱子缩进被子里,蒙着头咯咯的笑。 陈最下床,弄了些热水,打湿毛巾,掀开被子,想帮苏樱子清理一下。 苏樱子身子一缩抓紧被子:“你干嘛?” “我,给你擦一下。”陈最闪着眼睛看着她,脸上也带着不自然的神色。 苏樱子虽然平时奔放的有些张扬,但确实有些虚张声势的成分,但=这个时候,莫名有些尴尬,伸出手:“我自己擦。” 陈最看着她莹白手臂上的点点红痕,呼吸紧了紧,把毛巾放到她手上。 “转过身,别看。”她没办法在他的注视下,做这件羞涩的事情。 陈最弯弯唇角,转过身子。 苏樱子清理完后,把毛巾给他,他重新洗了一下,自己也清理了一番,便上床抱着苏樱子一起躺着。 激情过后的两个人都有些失神,陈最的手轻轻扶着苏樱子光滑的肩头,满心的餍足。 苏樱子窝在他的臂弯里,手指在她的腰腹上勾勒着他腹肌的线条,脑子里浮现刚才的旖旎风光,脸上不禁一热,她馋了很久的身子,终于是吃上了,虽然结果有些差强人意? 想到陈最刚才的反应,不由得闷闷一笑。 “笑什么?”头顶上传来陈最低哑的声音。 苏樱子轻轻摇头,问:“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想你了呗。”陈最低头在苏樱子的头顶亲了一下。 “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也不跟我联系?”苏樱子气愤的抬头质问。 陈最有些哑然,把她的头摁回去:“你赶我走,我生气。” “我哪有赶你走?是你一声不响地走了好吗?”苏樱子愤愤的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哎呦”陈最疼的轻哼一声,捏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你想让我有所作为,走的时候纯粹是因为赌气, 但是回去之后,看到很多改变,身边的人在改变,环境在改变,就理解了你的良苦用心,所以我就想着把事情做好了,再回来见你,可是,就算一天天把自己忙到散架,还是控制不住的想你,所以就回来了。” 陈最的声音轻柔缱绻,被子下把苏樱子嫩滑的手攥在手心,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轻的蹭着。 “所以想我的时候,就去我睡过的房间,抱着我的衣服睡觉?”苏樱子语气揶揄说道。 陈最:“.......陈霏这个爱打小报告的臭丫头,回去再收拾她。” 苏樱子咯咯的笑:“干嘛抱着我衣服睡啊?我的衣服成你的阿贝贝了?” 陈最顿了顿,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苏樱子的脸蹭的就红了,又在他腰上拧了几把:“变态啊你。”呜呜,那几件衣服是不能要了。 陈最嘿嘿的笑,把怀里柔软的身体用力抱紧,贴到自己身上。 “哼,怪不得呢。”苏樱子扁着嘴巴哼着。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那么快,敢情是自己弄的太勤了,伤了身子。”苏樱子撩火的看着她。 第243章 老板,我还想吃点儿其它的。 快?那个男人禁得起这样的挑衅?刚才纯属第一次没经验,是被她哼的一声激出来的。 她竟敢嘲笑自己。 “苏樱子,我会让你的嘲笑付出代价的。”陈最眼底一片暗沉。 “是吗?那我还真是吓得瑟瑟发抖呢?” 苏樱子细长滑腻的长腿缠上来的时候,陈最呼吸已经乱了,他直起身子,抱住女人缠上来的腿,把她拉到自己身下:“我觉得我又行了。” “啊,不要。” “你撩的火,要不要由不得你了。” “讨厌......” .......... 这一战,苏樱子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了代价,被男人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夜,直到她呜咽的求饶,陈最才偃旗息鼓,抱着瘫软的人缓缓睡去。 睡意沉沉中,胸口上被人揉了一把。 苏樱子哼哼两声:“不要了。” 昨晚被折腾狠的时候,她也是这个声音求着他,陈最扬唇笑了笑,附到她耳边轻柔的说:“天都大亮了,该起床了,大年初一,不去给二叔拜个年吗?” 苏樱子闭着眼睛,晃着脑袋:“不去了,走不动,腰疼。” 陈最闷笑一声,伸手进去帮她揉了揉腰:“乖,一会万一有来给你拜年的工人,看你还在被窝里,人家会笑话你。” 苏樱子哼了一声:“谁爱笑话谁笑话,你出去跟人家说,你把我折腾的起不了床,看人家笑话谁?” “那咋俩就该被挂破鞋游街了。”毕竟未婚,这事儿要是被有心的人抓住,她俩都得有麻烦。 苏樱子睁开眼,叹口气:“好好好,起床,烦死人了你。” 陈最揉着她红扑扑的脸,亲了一口:“我给你穿衣服。” 苏樱子从穿衣服,到吃早饭,整个人都是打着瞌睡晕晕乎乎的任由陈最摆布。 从床上起身的时候,腿一软,差点儿没站稳。 因此得到一个教训,对男人真的不能用激将法,否则后果惨烈。 吃过饭,苏樱子和陈最去二叔家拜了个年,二叔看到陈最回来了,可高兴坏了。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可把我愁怀了。”苏大河拍着陈最的肩膀兴高采烈的说。 “怎么会,樱子在这儿,我怎么会不回来呢?”陈最满含柔意的看了一眼苏樱子。 “也是,我也是瞎担心,樱子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坚定的说,你一定会回来的。”苏大河,言之凿凿的说着。 陈最挑眉:“哦?是吗?你这么肯定?”对她这么坚定的相信自己,心里有些惊喜。 苏樱子打着哈哈笑了笑:“二婶做什么好吃的呢,我帮你忙吧。” 说着就去了厨房给二婶帮忙。 两个人在二叔家吃了碗饺子,然后去了苏樱子家,虽说看不上,但毕竟是未来老丈人,礼数还是要有的。 陈最提了些从京市带回来的礼品,给苏大强夫妇送了过去。 苏樱子的娘倒是满心欢喜,她对陈最也很满意,当然她知道自己满不满意苏樱子也不在乎。 苏大强只是淡淡哼了两声,没搭理他俩,当然他搭不搭理,他俩也不在乎。 苏樱子和陈最又去了村里的几位长辈家拜了年,又到红星村给董常山一家拜了年,一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又在二叔家混了一顿饭,吃完饭,两个人就溜达着回了厂里宿舍。 回到宿舍,陈最扒开炉子,火苗便窜了出来,整个屋子瞬间也暖和了起来。 他又出去提了一壶水烧上。 一边弄着炉子,一边问:“你怎么能那么笃定我会回来?那么相信我?”一边问着,心里还美滋滋的。 苏樱子坐在桌子边磕着瓜子说:“因为山洞里的东西你都没带走。” 陈最的身子一滞,站直身子看着苏樱子:“就因为这?” 苏樱子闪着眼睛点点头:“对呀,那都是你的宝贝,你肯定不舍得丢啊,你留下那些东西,不就是给自己回来留后路吗?” 被说中了心思,陈最想到自己在京市想她想的抓心挠肝的,她竟然早就算计到自己会回来,心安理得的等着自己回来,心里就不忿。 苏樱子看着他吃瘪的样子,不禁咯咯笑起来,扯扯他的衣袖:“别生气嘛,我虽然知道你会回来,也很想你来着,真的,天天想。” 看着她一脸装无辜的样子,要不是怕她累坏了,陈最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剥干净扔到床上,再战一回。 “你回京市都做了什么?”从见面也一直没细问。 陈最坐到床上,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她,慢慢跟她说了这阵子的事情。 他回到京市,发现国家政策放开之后,经商环境越来越好,个人也可以注册公司,他和朋友一起注册了一家进出口公司,搭上之前的关系,他们从国外进口了一批小轿车,一切准备就绪,车已经上船了,买家也联系好了,只等货到收款。 苏樱子认真听着,听他说完,思忖片刻后说:“进出口关乎国家关税,稍有不慎机会被扣上走私的帽子,这个罪名可不小,你可要多加小心,手续上一定要做完善。” 陈最点头:“我知道,这方面的政策我已经找相关的人打听清楚了,我们合法公司,做的也都是合法的生意,程序手续都很全,别担心。” “嗯。”他做事一向心思缜密,她只要稍加提醒就行,无需过多担忧。 苏樱子忽然想到什么说:“你那边逐渐完善之后,我可以把厂里的出口业务交给你们呀,现在羽毛球出口的业务我们都是通过市里海关直属公司做的,现在个人也可以做出口业务,你们可以承接过去呀。” 陈最扬眉笑笑:“那我要谢谢老板赏饭了。” “不客气,以后老板还会给你赏更多山珍海味。”苏樱子打趣的拍拍他的脸。 炉火渐旺,室温变的暖洋洋的,抱着怀里的娇软的身体,陈最早就心猿意马,一边说这话,大手早就顺着衣摆从下面探进去。 握住一团柔软轻轻捏了一下,哑着声音说:“老板,我还想吃点儿其它的。” 第244章 先吃我?还是先吃饭? 苏樱子被他揉得心神摇曳,但腰上隐隐的酸意正告诫她,不要纵欲。 她连忙把他的手扯出来:“我,我困了,我要睡会儿。” 手忙脚乱的爬上床,扯着被子把整个身子卷起来。 陈最看着裹的蚕茧似的女人,忍不住嘴角上扬。 苏樱子闭着眼,听到后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陈最也爬上了床,扯着她的被子说:“我也困了,我也睡会。” “樱子,给我被子,我冷。” 穿那么厚,冷个屁,苏樱子揪着被子不放手:“不要。” 陈最把她的手扯出来:“我真的冷,不信你摸一下。” 苏樱子的手被他牵着触到一片冰冷的肌肤,惊的睁开眼,转身看到一个脱得光溜溜的男人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你疯了?”苏樱子赶紧打开被子,把他裹进来。 陈最顺势钻进被窝,一把将人搂过来,讨好似的在她颈窝里拱了拱:“抱抱我,冷。” 苏樱子无声的笑笑,抱住他:“别乱来啊,纯睡觉,我困了。” 陈最一边点头说好,手上却已经在解苏樱子的衣服扣子。 “你干嘛?” “脱衣服呀,脱了睡舒服。” “不要,你干嘛脱我裤子。” “我给你暖暖腿” ......... 当然不可能纯纯睡觉,这一折腾,天都黑了。 苏樱子累的晚饭都没吃,感觉自己浑身都快散架了,只被陈最抱起来喂了点儿水,就又沉沉睡去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异常的冷,从大年三十就开始下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天,陈最在村里待了三天,外满大雪纷飞,两个人也无处可去,唯一的乐趣就是睡觉。 三天几乎没有出门,刚开了荤的男人,食髓知味,哪里舍得浪费一分钟的时间。 苏樱子这几天过得晕晕乎乎的,累的,困的,舒服的,总之就是晕。 初四,陈最早早起了床,把早饭做好,煨在炉子上,坐到床边,撩了撩苏樱子脸上的头发,抱着在额头亲了一口:“樱子,我得去赶火车了,你再睡一会就起来吃饭好吗?” 因为今天要分开,昨晚两个人闹的有些久,天蒙蒙亮才睡,也不知道陈最怎么那么好的精神,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牛劲。 苏樱子挣扎着睁开眼,睡眼惺忪的说:“我去送你吧。” 陈最抚抚她的头发,轻柔道:“太冷了,别去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下个月再过来。” 苏樱子也实在浑身酸软的不想动,便伸出胳膊抱住陈最:“好,我等你。” 陈最又俯身跟她亲了一阵,帮她掖好被子,出了门。 苏樱子躺在床上,感觉这几天跟做梦一样,原来和喜爱的男人成为一体是这样的感觉,很不错,不禁弯唇笑了笑,满心餍足的裹上被子,补觉。 陈最果然如他自己说的一样,每月都会过来一次,有时候住上一两天,不忙的时候三四天,有时候睡一夜就走。 苏樱子打趣他:“你来就是为了睡我是不是?” “谁说的?是为了让你睡我。”陈最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忙慌的开始给人脱衣服。 春去秋来,一年反复,国外羽毛球的客户的返单逐渐多了起来,去年又参加了海城的夏季交易会,签了几个大单,现在的订单几乎供不应求。 从今年初开始,各村开始实施土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正式结束了生产队吃大锅饭的时代,每家每户有了自己田地,除去交公粮,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干劲十足。 厂里也随之取消了工分制度,开始实施工资制度,按照员工的资历,工作年限,技术水平,进行定薪。 随着生产线的逐渐增加,工人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大刀阔斧的进行经济改革,各地工厂也不甘落后,招工也不再仅限于本村本镇,对外放出招工信息,有能力者都可以来参加应聘。 除了普通工人,也招收各方面的技术人才,按照技术人员定薪。 鸿运羽绒厂和红星红星羽毛球厂,这几年发展迅速,不仅仅是县里的纳税大户,在市里也是叫得上名号的。 苏樱子每次到市里参加交流会,都是众人瞩目的对象,毕竟这个时代女领导还是很罕见的。 苏樱子长的又扎眼,穿着打扮时髦却不轻佻,言谈举止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清冷高雅的气质,让人想亲近却又不敢造次。 “苏厂长。” 开完会,苏樱子刚走到政府大楼门口,旁边过来一个人,是涂山镇小雷村的书记,李云飞,三十岁,当兵退伍回来当了小雷村的书记,人长得孔武有力,却是个有头脑的。 带着小雷村的村民搞养殖,他们村的猪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口感好,在四邻八乡是出了名的,后来又打通了各市大型商场的通道,现在他们的猪肉供不应求。 苏樱子侧头:“李书记?有什么事儿吗?” 李云飞憨憨的笑笑:“别李书记李书记的叫,多生分,叫我云飞就行。” 苏樱子顿了顿,轻笑一声:“我叫不出口,还是生分点儿吧。” 李云飞:“......”这丫头咋这么直呢?随即笑笑:“那那,就随便叫吧。” “有什么事您直说。”苏樱子仰头看着李云飞。 李云飞挠挠头:“也,也没什么事,我就是问你一会儿去哪?这也到饭点儿了,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 苏樱子摇头:“我不饿,得马上回村里去。” 李云飞愣了愣:“哦,不饿啊?那那,我骑摩托车来的,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指了一下院子里停着的那辆崭新摩托车。 苏樱子顺着望过去,不过没有看向摩托车,倒看到旁边一辆黑色小汽车,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靠在车上,双手插兜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苏樱子不禁扬眉浅笑。 李云飞一看苏樱子笑了,还以为是看到自己的摩托车高兴呢:“走,我送你,我驾驶技术好着呢,一会就到家了。” 说着便伸手想拉苏樱子。 苏樱子微微侧身躲开他的手,眼神一直没离开院子里那个男人,淡声道:“不好意思,我对象来接我了,再回,李书记。” 说完便脚步轻快的朝着她的男人奔去。 一路跑到陈最的身边,撞进他的怀里,仰头撒娇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最掀着眼睛想了想说:“可能是刚才人家想请你吃饭的时候吧。” 苏樱子在他腰上拧了一下,耸耸鼻子:“哼。”然后娇气的说:“我饿了,想吃饭。” 陈最低头碰碰她的眉头,低声说:“先吃我?还是先吃饭?” “讨厌。”苏樱子娇嗔的锤他一拳:“吃饭。” “好,带我媳妇儿去吃饭,走上车。”说着拉开副驾驶的门,把苏樱子塞进去,自己转到驾驶位,打火扬长而去。 李云飞站在自己的摩托车旁,一脸汗颜,一脸惊奇,惊奇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苏厂长,汗颜自己拿着鸡蛋碰石头。 不由得自嘲笑笑,推车走人。 “吃什么?”陈最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着苏樱子的头。 苏樱子左右环顾着车:“什么时候买的新车?” 陈最轻笑:“咱一个卖车的,连个车都没有,说不过去。” 这大半年的时间,陈最的进口二手车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赚的盆满钵满。 也有不少效仿的,但因为手续不全,都被海关查了,被抓时那些人攀咬陈最,陈最也被请去公安局问询,但是陈最的公司手续齐全,进口程序合法合规,经得起查问,这一查反倒给他们公司正了名,生意更好了。 两个人在城里找了个新开的西餐厅,点了两份西餐,本来陈最还想着在苏樱子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洋本事,但一想,人家一个能跟老外无障碍沟通的人,还稀罕你这点儿洋本事?便暗暗泄了气,老老实实的帮人切牛肉,投喂。 “那么大老远开车来,你也是够疯的。” 苏樱子一边吃着他投喂的牛肉,嗔怪的瞪着他,这个年代路况还不完善,一千多里路开过来,人都要废了。 陈最淡淡笑笑:“为了你我才愿意发疯。” 苏樱子娇嗔的瞪他一眼,心里却喜滋滋的。 “我把车开过来,是要留给你的。”陈最接着说。 “给我?让我开?”苏樱子惊讶的瞪眼,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果汁。 “对呀,你成天东跑西跑的,不是骑自行车就是坐公交车,没车太不方便了,我最近不忙,在这边多待两天,教教你开车,你再去办个证,就能开车上路了。” “哦。”说的也是,现在经常需要外出开会,视察,有时候还要来接客户,有车确实方便不少,别人谈对象,送花,送表,这家伙直接送车,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车可是高奢侈品。 不过,反正是自己男人送的,却之不恭了,谁让他有钱呢。 吃完饭,两个人开车回去的路上,走到一段偏僻人少的地方,陈最停下车:“下车,你来开,我教你。” “现在就学啊?”苏樱子瞪着他。 “对呀,快点。” 苏樱子坐到驾驶位上,陈最一脸认真的帮他调整座椅,系好好全带,苏樱子乖乖坐着,对着眼前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别闹,认真点儿。”陈最难得对她的热情没有回应,一脸认真的帮她弄好座椅。 随后坐到副驾驶上,开始给他认真的讲解开车的原理。 “听明白了吗?” 苏樱子眨眨眼,点点头。 “没事儿,不明白也不要紧,一会儿慢慢开起来,我再跟你说,好了,现在打火。” “打火。”苏樱子按照他的指使认真操作。 “松手刹。” “嗯,松手刹。” “挂挡。” “挂挡” “轻抬离合。” “轻抬离合。”苏樱子跟着他默念慢慢操作。 “对对,感觉到了吗?车身震动了,给点油。” “给油儿。” “走,慢慢走,慢慢,诶!对,诶!诶?诶?........你慢点儿,慢点儿,太快了,樱子?你........” 看着开的越来越快的车,看着眼前的女人,离合,换挡,油门,娴熟自然的操作,陈最脸上从惊恐变为惊奇,变为黑沉。 “臭丫头,你会开啊?”又被这丫头耍了。 苏樱子咯咯咯的笑着,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呼噜呼噜炸毛的陈最:“我没说我不会开啊。” 苏樱子一路飞驰,车停到厂门口。 正值午休,工人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都惊奇的围了过来,看到他们的厂长从车上笑颜如花的走下来,另一侧走下来一个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的陈最。 “哇,小汽车,我只在电影上见过。” “就是啊,这个比电影上那个好看呢。 “那个陈最怎么黑着脸啊?” “谁知道?可能被厂长欺负了吧。” “哦哦,管他呢,只要没欺负厂长就行。” “就是,就是,快看车。” 一群人围着小汽车戳戳摸摸的。 苏樱子跟着陈最进了宿舍,偷偷看了一眼沉着脸坐在凳子上的陈最。 “哟,陈老板,还生气呢?至于吗?” 陈最抬眼瞟她一眼,无语又无奈的说:“你会开,早说呀?我那么认真的教你,结果你耍我?” 苏樱子咯咯一笑,凑过去坐到他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的看着他:“你上来就教,又没问我会不会?” 陈最对上她的眼神,看的他心里直痒,伸手握住她的软腰,微微用力:“你呀,你怎么什么都会?让我一点儿用武之地都没有。” “谁说的?”苏樱子娇娇的看着他,爬到他耳朵边说了些什么。 陈最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眼底也泛起火,伸手摁住她的脑袋,狠狠的亲了上去,显示自己的用武之地。 苏樱子被他又亲,又揉,弄得浑身酥软之际,咚咚咚传来了敲门声。 “苏厂长,镇上的朱会计来了,说找你有事儿。” 外面传来办事员小申的声音。 苏樱子抵住陈最凑过来的嘴,清了清嗓子,压了压声音说:“好,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 陈最在她胸前蹭着脑袋,像个没吃饱的孩子。 苏樱子压住体内的躁意:“好了,我得,我得出去了,你听话,别闹了。” 陈最嗡嗡的说:“不行,我还没亲够。” 苏樱子怕由着他闹下去,就走不了了,挣脱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别闹,有正事儿呢,晚上回来再说。” 整理好头发,走过来在陈最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你开了一天车,休息一下吧,听话。” 转身便匆匆出了门。 第245章 你吃饱了,该我了 陈最坐在床上,低头看了看自己,颓然的土了一口气。 苏樱子一出门就忙了一下午,天都黑了,工人都下班了,她还没回来。 陈最一觉睡醒,没看到人,出门找了点食材,做好饭便起身去厂里找她。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陈最推门进屋,苏樱子还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抬头看到他,轻笑一声:“睡醒了?” 陈最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下:“苏厂长,天都黑了也不回去,也不关心千里迢迢来看你的对象饿不饿?” 苏樱子停下手里的笔,支着脑袋看着他:“陈最,你说你每个月这样奔波一趟,累不累?” 陈最没好气的笑笑:“累呀,可是怎么办呢?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媳妇儿呢?” 看着他像个怨妇一样的表情,苏樱子不禁笑了起来:“哎呀,我的小怨夫,辛苦你了,一会我给你做点好的慰劳慰劳你。” 她当然知道他辛苦,每个月这样的奔波,可是现在苏樱子对于厂子不仅仅最早那些盘算,更多还有一份责任,眼下厂子规模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走不走已经由不得她了。 “你干什么呢?还没弄完吗?”陈最看着她桌子上的材料。 “上个月的报表要做一下,明天工商要来查,还要做一下预算,前几天白知青来了,说村小的桌椅板凳都太烂了,想给孩子们换新的课桌,我得把这部分的资金预留出来。” 苏樱子低头写着,一边说着。 陈最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笔说:“你该找个专业的会计了,这些事要分摊下去,不然累死你也做不完。” “是要找的,可一时半会不是找不到吗?”最近已经安排在报纸上登了招聘启事了,也放消息给下面的工人,如果有合适的专业人才可以推荐过来。 “今天就这样了,太晚了,你需要休息了。”说完,不由分手就把苏樱子扛起来,扛着走出办公室,朝宿舍走去。 “诶,你放我下来,一会让人看见。”现在工厂里招了很多外地的工人,因此宿舍里也入住了不少员工。 不过还好苏樱子的宿舍搬到了宿舍区最东头,跟员工宿舍有些距离,不然陈最每次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把人吓死才怪呢。 宿舍里,陈最把苏樱子放到床上,嘿嘿的笑着问:“饿不饿?” 苏樱子捂捂肚子,确实咕咕叫了,点头:“有吃的吗?” 陈最端出他一早煨在炉子上的鸡汤。 “好香啊,什么时候做的?”苏樱子看着鸡汤,食指大动。 “苏厂长废寝忘食工作的时候。” 苏樱子不理会他揶揄的语气,只管埋头喝汤。 一大碗热乎乎的鸡汤下肚,身子都跟着暖起来了。 “吃饱了吗?”陈最看着摸着肚子,一副餍足神情靠着凳子的女人。 苏樱子点头:“嗯,饱了。” 陈最眼神一变,上前打横抱起她:“你吃饱了,该我了。” “喂,人家刚吃完饭,做剧烈运动不好。”苏樱子抗议着。 “又不让你动。”陈最不由分说开始解她的扣子。 “那也不行,你,你.......”苏樱子的抗议声被陈最堵在嘴里。 忙活了半晌之后,陈最起身拿出一个东西给苏樱子看。 “我这次回去带了个好东西回来。” 苏樱子眼神迷离的看着陈最:“什么?” 等她看清陈最手里的东西时,不由的嗯哼了一声,小孩儿嗝屁袋? “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个了?” 陈最脸上浮起一丝难言之意:“每次关键时候忽然就停,对我不好,对你也不好,有了这个就可以了。” 苏樱子无语的舔舔嘴唇,确实,忽然的戛然而止很不爽,但是为了避孕,只能在关键时候把他踹下去,也好,也好,用这个也好。 陈最把东西塞到苏樱子手里哑着声音:“帮我。” 苏樱子嫌恶的推开:“不要。” “真的不要?”陈最抱苏樱子抱起来坐到自己身上,微微用力:“真的不要?” 苏樱子难捱的发出声音,烦透他的恶趣味。 ******** 来来往往,日复一日,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一九八二年的春天。 自从年前陈最走了之后,已经将近三个月都没有再过来,打电话过来说公司又发展了其它业务板块,最近要忙一阵,可能暂时过不来了。 苏樱子宽慰他:“没关系的,你忙你的,我这边有时间了,去京市找你。” 这话也不是诓他,最近确实打算去京市一趟,有些事情想找楚阿姨谈谈,也打算去探望一下爷爷,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他了。 动身前,苏秋生过来找她。 “厂长,听说你要去京市,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你去京市有事儿?”苏樱子问。 “我,我想带我爹到京市的医院去看看,县里说,他这个病有点麻烦。”苏秋生脸上翻着担忧。 苏老爷子前阵子忽然病了,苏樱子前阵子去探望,看得出脸色不是很好,苏秋生当着他爹的面只是说得了风寒,有些反复,不容易好,别的也没说什么。 现在看来是挺严重的。 “也好,京市毕竟是大医院,去看看说不定那个有办法。”苏秋生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有些浑,但对他爹是真的孝顺,苏樱子想成全他的孝心。 “你回去收拾好东西,我再多买几张票,咱们一起过去。”苏樱子交代道。 “好,谢谢你,樱子,我,我这就回去收拾。” 为了老爷自己能舒服一点,苏樱子买了卧铺票。 火车上,苏老爷子一直问:“去京市干什么?大老远的,折腾什么?” 苏秋生不知道怎么回到直说:“带你去看看,看看首都。” “首都有什么可看的?还坐带床的车票,多贵呀。” 苏樱子笑着安慰他:“三爷爷,您劳苦功高,是厂里犒劳您的,让我带着你去京市旅旅游,好好玩儿玩儿。” “哦哦,是厂里的奖励?” “对呀,就是奖励你的。” “哦,那行,那我接受厂里的鼓励。” 出了站口,就看到等在外面的陈最,帮他们把行李拿上车,安排他们做好,便开车回家。 “小陈同志,真是麻烦你了。”三爷爷客气的跟陈最道谢。 “不客气三爷爷。”陈最随口回应。 “哟,这打哪论哪,你咋喊我三爷爷呢?”苏老爷子不好意思的说:“虽说你们在乡里插过队,喊个大爷就行了,我可不敢拿大。” 苏樱子和陈最只抿嘴轻笑不说话,苏大河拍拍他爹的胳膊:“哎呦我的爹呀,人家小陈同志是樱子的对象啊,可不得喊你三爷爷吗?” “啊?是啊?是对象?”苏老爷子惊诧的瞪大眼:“那,那是该喊三爷爷,喊的没错,哎呀,你小子,下个乡拐走了我们最有出息的丫头,你小子真是赚了。” 陈最哈哈哈笑道:“是啊,三爷爷,我赚大了。” 说着伸手握住苏樱子的手,苏樱子嗔怪的看他一眼,在他手心掐了一把。 因为汪萍住在家里,让客人住进去不方便,陈最就把三爷爷和苏秋生安排到师傅的院子里借住几天,有人来作伴,师傅也乐得开心。 两个老爷子见了面,聊了两句,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推杯换盏酒喝了大半斤,两个人才晕晕乎乎的各自去休息。 苏樱子和陈最将近三个月没见面,小别胜新欢,自然是无所顾忌的乱闹一阵, 本来说好要陪着苏秋生带着三爷爷去医院检查呢,结果苏樱子第二天爬起来都快中午了。 还好陈最早早起来带着他们父子俩去了医院,没舍得喊她起床。 苏樱子和陈霏正在准备午饭的时候,陈最回来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苏樱子看到陈最便问。 陈最脱下她身上的围裙,系到自己腰上,脸色有些微黯:“不太好,恐怕要动手术。” “这么严重呢?” “嗯,是肺癌,如果不动手术,只怕撑不太太久。” “癌症?”前世先进的医疗手段尚且无法根除,更何况现在的医疗水平了。 “那苏秋生怎么说?” “他想再找找其它医院看看。”陈最一边切菜一边说着。 “他们人呢?” “三爷爷去找师傅了,我给他们准备了饭菜,在那边吃了。” “哦。” 苏樱子去跟楚阿姨谈了一下铺货的事,打算再到羽绒服厂,跟胡兰碰个面,请教一些问题。 谁知刚走到羽绒服厂门口就看到一辆车从里面看出来,车里的人闪了一下,苏樱子微微蹙了蹙眉心,她好像在那个车里看到了温如颂和苏秋生。 胡兰每次见到苏樱子都很高兴,两个人在外面找了个茶室,好好聊了一下午,苏樱子向她咨询了一些关于服装设计的问题。 “怎么想改行?”胡兰饶有兴趣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笑笑:“倒也不是,就是有些兴趣。” 胡兰说:“你这丫头一来的心大,志向大,我喜欢你这样的人,让人觉得很有生机,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嗯,谢谢胡兰姐。” 苏樱子没有在京市待太久,期间跟姜楠见了见面,姜楠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 自从姜楠回了京市,林野风也跟着来了京市,在京市做些倒买倒卖的买卖,天天陪着姜楠,严防死守那些大学的男人接近姜楠。 期间他们也带着姜楠的父母回了一趟石磨村,姜父姜母看到林野风家的房子,简直惊为天人,赞叹不已,作为一个古文化爱好者,姜父恨不得住在这个房子里不走了。 林野风笑着说:“伯父,慢慢看,咱自己家的,想住就住。” 虽然知道这小子对自己的闺女别有用心,但是到底姜父到底美的抗住老房子的也偶或,对林野风的态度和善的姜楠都看不下去。 “樱子,你打算一直在乡下吗?和陈最就这样两地分居吗?”姜楠问,以前不明白陈最为什么总是喜欢缠着苏樱子,现在看到林野风对自己的那个样子,似乎有些能理解陈最了。 苏樱子轻笑:“以后得事不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俩人很久不见,腻腻歪歪聊了一下午,回到陈最家时,天都黑了,远远就看到在胡同口张望的陈最。 “这么晚才回来?姜楠那丫头怎么那么烦人呢?”陈最满脸的不悦。 “闺蜜见面自然有说不完话。”苏樱子反驳他。 陈最牵起她的手:“你明天就走了,最后这点时间应该留给我,而不是留给她。” 苏樱子好笑的看着他吃醋的样子:“怎么跟个胡搅蛮缠的小媳妇儿似的?” 陈最轻轻笑笑:“在你跟前,我是有点硬不起来。” “嗯?是吗?”苏樱子意有所指的挑挑眉。 陈最脸一黑,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 “咯咯咯咯”苏樱子捂嘴咯咯的笑。 苏秋生想再找几家医院给三爷爷看病,打算在京市多留几天。 苏樱子把他们拜托给陈最,就先回石磨村了。 一周后,苏樱子接到陈最的电话,说苏秋生找到了另外一家医院的一位专家主任,打算在那边做手术。 “是你帮他联系的医生吗?”苏樱子问。 “不是,那个医生是个知名专家,我找人约了很久都没有约到。” 苏樱子沉默了一阵说:“好的,我知道了,拜托你照顾他们,我转些钱给你,帮我转交一下。” “他,好像已经交了医药费。”陈最的声音低沉道。 电话里苏樱子沉默着没有说话,两个人大概都猜到了什么。 “没关系,再给他一些,以便应急吧。” “好。” 苏樱子靠到椅子靠背上,沉默良久,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一个月后,苏秋生带着苏老爷子回了村。 毕竟是动了大手术,村里父老乡亲都过去探望了一番。 苏樱子也跟苏大河一起探望,苏秋生看到苏樱子的时候,眼神有些慌乱的躲避着。 “哎呀,我就说好好的带我去什么京市,原来是去带我挨刀的,你这个丫头也骗我。”苏老爷子责怪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轻笑道:“三爷爷你该高兴才对,这是三爷爷对你的一片孝心呐。” 陪着三爷爷说了一阵话,出门时,苏秋生跟在身后说:“那个,你给我的钱,我尽快还给你。” 苏樱子默了默:“不急,先给三爷爷看病要紧。” 苏秋生点点头,低声问:“我这个月不在,厂里生产耽搁了不少吧?” “那可不,还好之前有备货,现在又不是旺季,不然真要麻烦了。”苏大河粗声大气的说着。 苏秋生眼神里闪过一丝难堪的愧疚。 苏樱子拍拍他说:“没关系,看病要紧,不忙了,就回厂里赶赶货。” 苏秋生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从苏秋生家离开,苏樱子心里微微沉重,看苏秋生的反应,几乎可以肯定,他已经放弃工厂了。 不出所料的话,不久之后,羽绒服厂那边就会有所反应。 第246章 危机 果然一个月后,合同到期,羽绒服厂不再续约,不再需要鸿运羽绒供货。 厂里最大的客户走失,一时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京市那边,不要我们的货了?”苏大河火急火燎的来到办公室,这可是最大的客户,库房里一大半的货都是供给他们的,这下全部压成了库存,大量资金被占据。 苏樱子坐在办公室里,神色沉沉没说话。 “樱子到底咋回事?” “京市那边已经可以自己生产与我们同等质量的羽绒了,所以就撇了我们。”苏樱子淡淡道。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有苏老爷子的独家秘方啊。”苏大河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抬眸看了苏大河一眼。 苏大河似乎明白了什么,冲着门口喊道:“那个谁,把苏秋生给我找来。” 没一会,那人匆匆回来说:“大河叔,苏秋生不在,今天一天都没来了。” 苏樱子眉心紧了紧,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小子反水了?”苏大河跌坐到凳子上。 自从上次从京市回来,苏樱子就猜到了,他说过这个秘方苏秋生上次没送出去,只是价码不够,这次牵扯着苏老爷子的病,温如颂一定给了他足够大的价码,他便倒戈了。 “早知道当初就该逼着他把秘方交出来,不该心软呐。”苏大河拍着大腿。 “这不是心软不软的事儿二叔,只是咱们不屑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苏樱子安慰二叔:“二叔,你也别急,其实现在机械制造越来越发达,生产出同等质量的羽绒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我已经跟申市机械厂那边联系上了,打算定一台羽绒提炼设备,可以却带苏秋生的技术。” “是吗?你,你早有准备?”苏大河疑惑的看着苏樱子。 “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机械必定代替手工,所以这是迟早的事,其实这个道理温如也未必不明白,但是她还是挖空心思把苏秋生挖走,大概率是因为对我的私人恩怨吧。”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早晚也会用机器取代苏秋生?” “早晚得事儿。” “那苏秋生到时候。” “杀鸡取卵,用完就扔,是这个女人一贯的作风。”苏樱子淡淡笑笑,把别人当做踏脚石,这个女人做的得心应手。 “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苏大河愤愤的说道。 “其实围着他们父子为厂里的贡献,即便以后有了机械,我也不会亏待他,会给他最好的安排,可是现在.......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谁。”苏樱子眼神一片暗淡。 “这老小子,我找他爹问问去。”苏大河还是觉得不解气,想去找苏老爷子说道说道。 “二叔,这件事苏老爷子未必知情,何况他现在是病人,吵他也无济于事。”苏樱子阻止道。 “唉。”苏大河叹口气:“那咱们订单怎么办?京市的羽绒服厂可是最大的客户啊,现在压着货怎么办呢呢?” 苏樱子宽慰道:“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伙伴,只有利益往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常理,不用急,客户慢慢再找,我有打算。” 苏大河看苏樱子心有城府的样子,也便安心了。 苏樱子一早跟其它的客户通了气,请他们帮忙销掉一些库存,但是其它厂家都是一些做羽绒制品的小厂家,加起来消耗量也没有京市一家大,眼下只是暂时的应急策略,当务之急还是要寻找大客户,才能让羽绒厂这边正常运作起来。 库存积压,苏樱子给羽绒厂这边放了几天假,厂里各种传言纷纷,都说厂子要倒闭,那些供货的鹅毛商,纷纷找上门来讨要货款。 苏樱子被堵在办公室。 “苏厂长,麻烦把我们的货款结一下吧,我们就是个小养殖场,资金周转也很苦难呐。” 其他人也跟着嗡嗡的附和。 王会计扯着嗓子喊:“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之前咱们都是发货后回款,给大家结算,从来没有拖欠过,你们现在这是干什么?害怕我们赖账吗?” “现在你们都发不出货了,那还有什么回款?都快倒闭了,拿什么给我们结算?”有人叫嚣起来。 王会计喊道:“谁说我们要倒闭了?哪里传来的闲话?” “不是闲话,就把钱给我们呗。” “就是啊,说那么多干什么?” 苏樱子站起身:“大家都不用着急,厂子里现在确实遇到一些麻烦,但是咱们合作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有失信过,大家应该也都清楚,眼下我们遇到了难事儿,还望各位体谅一下,我会尽快筹集款项给大家结算,你们放心,厂子不会倒闭,就算这个厂子倒闭了,我们还有羽毛球厂,不会亏欠大家这点儿货款的,毕竟等厂子继续运转起来,咱们还是要合作的,你们说是不是?” 苏樱子一番话带着劝解,也带着警告,他们一向信誉第一,从未拖欠过,所以十里八村的羽毛商都愿意跟他们合作,之前的付款方式也都是认同了的。 未来厂子运转起来,除非他们不想再合作,就继续闹下去。 “我们相信苏厂长的为人,谁都有难处,能帮就帮一把,苏厂长你给说个期限,我们等你的信儿。”有人站出来打圆场。 其它人也附和道:“是啊,苏厂长你总得给个说法,不能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是不是?” “半个月,我给大家结算。”苏樱子沉吟片刻后沉声说道。 “好,那我们就等半个月,走把,走吧,别在这儿了。” 一众人纷纷散去。 王会计脸色焦灼的说:“厂长,半个月怕拿不出那么多钱呐。” “账上还有多少?” “五万块,但是咱们光购买设备就要支出去两万多,还有员工的工资,也该发了......” “想法设备的钱汇出去,工人的工资不能拖欠,发下去,送个结余给我。我看看羽毛球厂那边的账能不能周转一下” 第247章 借钱 羽毛球厂那边正式生产旺季,生产压了很多资金,自己周转都有些困难,更别说支援羽毛厂这边了。 苏樱子和两个会计熬夜盘账,才挪出一小部分资金。 “不然把新加坡那边刚付过来的定金先用一下,把他们的生产推迟一下。”王会计试探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新加坡的定金数额不小,倒是可以应眼下之急,但是这样做,推迟了订单交货,失信于客户无疑饮鸩止渴。 苏樱子摇摇头:“不可以影响羽毛球厂这边的生产,我再想其它办法。” 第二天苏樱子开车进城去找冯晓阳,改革开放之后,冯晓阳从纺织厂辞职和弟弟一起做起了生意,陈最帮他们在京市联系了货商。 姐弟俩凭着精明活络的头脑,这两年收益不错。 “你需要多少?”冯晓阳听苏樱子说完,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至少八万。” “八万。” “我现在手上只能挪出五万给你。”冯晓阳转头跟冯晓晨说:“京市老刘那批货,先不要了,把钱先挪出来给樱子用。” 冯晓晨点头:“行。” “别别别,别影响你们的运转。”苏樱子连忙拒绝。 “没事儿,那批货不着急,你用着我了,我还能让你掉地上,再说了,我给晓晨刚创业的时候,还是你借给我们的启动资金呢,这份情我早就等着还了,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冯晓阳神色真诚无一思虚饰。 她和冯晓晨刚出来的时候,手上资金不足,那时候陈最也刚开始城里工资,一时也帮不上忙,就给苏樱子打了个电话,苏樱子二话没说第二天就拿着钱给冯晓阳送了过来。 这才帮着他们姐弟俩挣下第一桶金。 苏樱子也不虚情假意的客气了,坦然接受道:“行,那就谢了,我尽快还给你。” “嗨,不急,樱子姐,有啥事你就说话,虽然我和姐没你的买卖做的大,但是绝对能帮你兜一点。”冯晓晨在一旁笑嘻嘻的说着。 苏樱子冲他点点头:“谢了。” 从冯晓阳那边出来,在街上遇见到田丽。 她跟田丽真的是有年头没见过了。 自从自己开始忙生意之后,就列了一张药膳单子送给了田丽,让她自己琢磨着做药膳给老崔改善身体,也不知道老崔现在还能战否。 “樱子?小樱子,还就不见。”田丽还是以往如初的张扬明媚,看到苏樱子兴奋又激动,非要拉着她做一做。 赶上饭点,两个人在城里找了一家饭馆一起吃了个饭。 “离婚了。” 苏樱子问起她和老崔的近况时,田丽挑眉一脸轻快的说着。 “离,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啊?”苏樱子有些意外,又觉得意料之中。 田丽淡笑一声,皙白的手指,抽出一支烟,点燃,浅浅吸了一口说:“两年前就离了, 以前吧觉得老成的男人特别有魅力,可靠成熟,有韵味,后来发现,不只是有韵味,还有老人味儿。”田丽娇媚的笑着,弹了弹烟灰:“或许是自己也老了?再守着一个老男人,觉得生活一点乐趣都没有了,现在反倒是那些青春张扬的毛头小子更让人心动。” 苏樱子喝口茶,点了点头,表示完全理解,年少懵懂,喜欢爹味的男人,成熟后反倒喜欢活力四射的小狼狗,人都是感官至上的动物。 “你不会觉得我轻佻?”田丽扬眉看向苏樱子。 “不会呀。”苏樱子摇头:“爱慕美好人之常情嘛,人生苦短何必给自己设置那么多限制呢?” 田丽哈哈一笑:“我从来就知道,你苏樱子不是一般人,有别与常人的见识,果然,你没有变。 是啊,人生苦短,怎么痛快怎么来,瞻前顾后想那么多干什么,且看眼下心里舒坦就行喽。” 苏樱子举杯说:“说的不错,敬你一杯。” 两人轻碰一杯,田丽问起苏樱子现在的状况。 苏樱子只是大略说了一下,也无疑跟田丽透露过多。 谁知田丽却道:“你厂子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你怎么知道?”苏樱子并没有跟她说自己现在的困境。 “我现在有个小男朋友,他有个朋友是做羽毛生意的,听他说了一次,还说那个羽绒厂的老板是一代女英豪,不但人美,又有能力,还很嚣张,但是现在怕是嚣张不起来了,刚才听你一说,估计说的就是你。” 苏樱子还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眼里是这么个形象,便点头承认,是我。 田丽微微拧眉说:“我这几年胡吃海塞,手里那点钱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怕是帮不上你的大忙了。” 苏樱子摇头:“谢谢,你有心了。”苏樱子毫不质疑田丽的真诚,毕竟她是见第一次就打算借钱给自己退婚的女土豪。 “不过,我觉得有个人可以帮你。”田丽眼神惊喜。 “谁?” “老崔,我前夫。”田丽兴奋的说:“他现在也从之前的服装厂出来了,跟几个朋友合伙建了新厂,好像也要生产羽绒服什么的,你可以跟他联系看看。” 苏樱子心里一喜,京市那边退单之后,她也尝试跟其他几家羽绒服厂联系过,只是那些成熟的老厂都有自己固定和合作伙伴,而且引进的新型的机器,对她们的技术和产品并没有多大兴趣,所以意向不大。 “田姐,你真是的我幸运星,我的第一捅金,就是你和崔哥帮忙的,现在你又帮了我大忙,我要怎么谢你?”苏樱子的感激溢于言表。 “嗨,说那些干什么?我就是觉得咱俩有缘,趣味相投,我喜欢你。”无论对爱情还是有友情,田丽的最可贵之处就是坦荡直白。 田丽当即热情的帮苏樱子联系上老崔,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老崔表示很有兴趣,约定近期见上一面。 眼看跟那些供应商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几个人都心急如焚,苏樱子这几天忙着筹措资金也忙的焦头烂额。 这天王会计忽然急匆匆的赶来,兴奋的说:“厂长,苏厂长,钱取回来了,够了,凑齐了。” 苏樱子抬眸一脸不明所以的看向王会计。 王会计把装钱的袋子放到桌子上,打开,里面装着慢慢的现金:“一共十万,我都取回来了。” “八万?”苏樱子惊讶的问:“账上不是只有五万吗?” 第248章 出轨 “十万呀,我去取钱的时候,银行的人跟我说有十万,不是你借到的钱吗?”王会计一脸兴奋的看着苏樱子。 “没有啊,只有冯晓阳转过来的五万啊。”苏樱子心里暗自嘀咕,一时筹不够钱,她就让王会计先把账上的钱都取回来,打算想给供应商结算一部分,在跟他们商量一下能不能宽容几天,怎么会多出五万呢? 正在思忖不解之际,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 “我的苏厂长,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还有个对象的事情了?” 电话里传来陈最慵懒埋怨的声音。 苏樱子抿嘴轻笑,这阵子太忙了,确实很长时间没跟他联系了。 “抱歉啊,这阵子太忙,忽略你了。”苏樱子有一种哄媳妇儿的感觉,钢铁硬汉怎么变成小娇夫了? “错了吗?”陈最沉声讨伐。 “是的,错了。”苏樱子无声笑笑回应他。 “我是问你,遇到麻烦不记得找我,知道错了吗?”话筒里陈最的声音带着一丝心疼和责怪。 “你,你.......”他怎么知道了?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他的。 “我什么?小丫头,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对象吗?你让我太没有存在感了。” “我,我是想着你最近也很忙,不想烦你。”苏樱子听到他声音里的疼惜,心里一酸,眼睛也酸。 “等见面我再跟你算账,我已经给你公司账户转了五万块钱,你先用着。” “什么?钱是你转过来的?” “你先应激,如果不够告诉我,我再给你转。”陈最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坚定。 “好,只是你那边......” 陈最轻软着声音说:“我这边你不用操心,我转的开,乖乖等着我。” “你要过来了吗?”听着他的声音,苏樱子只觉得心里软软的。 “嗯,我买了明天的票,明天见。” “好,明天见。” 放下电话,苏樱子微微叹了口气,揪了几天的心,现下才慢慢的松缓下来。 “王会计,现在钱差不多就够了,你安排一下给供应商结账吧。” “好。” 前世遇到过很多很多坎儿,过得去的,过不去的,她一直告诉自己扛得住扛,扛不住硬抗,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打不坏的金刚。 为了抢生意不惜任何代价,两天周转五个城市,陪客户喝到胃穿孔,硬刚对手,软磨硬泡客户,总之只要订单到手,她苏樱子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对待身边的人,她出手大方,只要你尽心工作,绝对带你起飞,但如果你敢背叛,也绝对手下毫不留情。 男人对她望而生畏,不敢远观,更不敢亵玩,身边人只觉得她太强大,对她安慰和关心只是自取其辱,所以她是一棵劲草,风吹雨打,寒霜酷暑,独自傲立。 但是现在她好喜欢被人爱,被人疼,被人担心的感觉,有个人心里念着你,想着你,心疼着你,这个感觉真好。 闺蜜曾经告诉他,即便情感上没有归属,肉体上也不要亏待自己,花期很短,及时享乐,人间极乐总要去享受一番,即便是没结果的欢愉,也不算白活一场。 她一直觉得自己贪恋陈最的色相,贪图他的身子,事实上,他们哪方面确实异常和谐,两个人都很快乐,极致的快乐。 而现在她觉得自己更竟也贪图他对自己的感情,也许早就贪图他的感情,和谐是因为感情和肉体双重的共鸣。 陈最,忽然很想你,想马上见到你。 翌日,把给供应商结账的事情交给王会计。 苏樱子收拾一番便开车去了火车站,她要在他出站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 要告诉他,想他,很想。 苏樱子在火车站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是还以为火车晚点,谁知晚点了将近四十分钟还没有到。 候车的,接人的都开始焦躁起来。 “各位旅客,由京市开往深市的K5423次列车,在海城车站发生事故,借到通知,临时取消该车次,发车时间暂缓,请各位等待通知,敬请谅解。” 火车站的播音引起一阵喧闹? “什么事故啊?出什么事故了?什么时候能到啊?” “是啊,我女儿还在车上呢?出了什么事故啊?天哪。” “哎呀,我孙子还在那趟车上,这可怎么办呢” 苏樱子此时心内一紧,事故,什么事故会取消车次,如果是临时调整,只会推迟,延迟,不会取消。 广播讳莫如深,必定出了大事故,难道......... “脱轨了,车脱轨了。” 有人冲进车站大喊一声。 “火车在海城脱轨了,死人了。” “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朋友在海城火车站,我打电话过去问了,哇哇我老婆孩子都在车上。” 苏樱子已经听不到火车站人山人海的喧哗,整个人同跌倒冰窖一般,拔腿跑出车站,找到公用电话亭,给陈最的办公室打电话,无人接听。 打给张扬,张扬说:“哥不是去找你了吗?昨天晚上的火车,差不多该到了吧?” 苏樱子一阵脑鸣,扶着墙稳住心神,放下电话,上车,打火,一脚油门飞驰而出。 海城距离这里只有两百公里,她开车两个小时可以到,她要去找他,他不会有事的,不会。 一路稳住心慌意乱的情绪,苏樱子把油门踩到了油箱。 出事地点距离海城火车站还有二十多公里,她一路飞驰看到事发地点,那里已经被封锁了,救护车拍着长队,从铁路里抬出来的人,喊着,哭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苏樱子狠狠的敲了敲自己晕头转向的脑袋,想进去,却被警察拦住。 “我丈夫在车上,你让我进去找他,求求你了。” “同志,请你去那边做个登记,留下联系方式,会有相关人员跟你联系。”警察拦着她解释着。 “我等不了同志,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让我去找一找好不好?”苏樱子卑微的祈求,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同志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里面正在救援,伤员会统一送往海城各大医院,如果不幸遇难,遗体也会送往医院,你可以到医院去找一找。 苏樱子后退几步转身都登记处,做了登记,开车前往海城的医院。 海城大小医院一共十几个,伤员优先送往海城人民医院,苏樱子开车直奔人民医院。 那里已经被伤患挤满,一片混乱。 伤患登记处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所有找不到亲人的都在围着登记处查询。 登记处的办事员忙的焦头烂额,一团乱麻,忍不住喊:“不要吵,不要吵,现在来的人很多,有很多根本来不及登记,你们围在这里也没有用。” 众人绝望的哀呼一片,还有人开始打电话,找关系,有的人还围着登记处央求着。 苏樱子挤了半天根本挤不进去,她转身把所有送来的医患都看了一遍,没有,没有。 换一个医院,还是没有。 跑了一上午,筋疲力竭的苏樱子绝望的蹲在医院门口,脸色苍白,脑子里一片空白。 “陈最,陈最,你在哪儿?” 苏樱子心里一片冷意,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定可以找到,一定可以。 但是现在凭她自己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找,无济于事,找人帮忙,找谁?找谁呢?海城?有谁在海城? “苏樱子?苏厂长?是你吗?”忽然有一个人站到身前,喊着自己的名字。 第249章 我们结婚吧 苏樱子抬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穿着警察的制服,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宋志,以前在石磨村下乡的知青啊。”宋志一脸欣喜的看着苏樱子:“你怎么在这儿呢?” “宋志?啊是宋志。”她想起来的了宋志当年恢复高考之后,考上了海城的警察学院,苏樱子起身的时候,只觉得一阵眩晕,险些摔倒。 宋志连忙扶住她:“苏厂长,你怎么样?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宋志,火车出轨了,陈最在那列火车上,我找不到他了,虽然很冒昧,但是你能帮我吗?”苏樱子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眼,抓着宋志的衣服。 “什么?陈最也在火车上?行,我帮你找,我们就是被安排过来负责维持医院秩序的,苏厂长你别担心,我到医院里问一下。” 说完便带着苏樱子走向医院。 苏樱子跟着宋志穿梭在医院里,找了几个人,打了好几个电话,约么半个小时候后,得到答复,几个医院都没有关于陈最的信息。 苏樱子的心慢慢沉入冰冷的水底,一片绝望,只觉得眼前发黑,她靠着墙缓缓蹲下。 “苏厂长,你先别急,你想,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既然没有他受伤的消息,或许他没有受伤,没有被收进医院。” “对,或许没有受伤。”苏樱子低低呢喃着。 “陈最是个慎重细心的人,不会让你无故担心的,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你的,或许他已经乘坐其它交通工具回去了,我们给村里打个电话问一问。” 关心则乱,苏樱子抓瞎似的找了一上午,确实忽略了这些。 “好,我打电话,打电话。”苏樱子跌跌撞撞找到医院门口的电话亭,拨通厂里的电话。 “喂,小黄,陈,陈最去厂里了吗?”苏樱子揪着心口问。 “没有啊。”话筒里传来小黄否认的声音,苏樱子心里一滞,微微闭眼:“但是他打电话来了。”小黄又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什么?谁?谁打电话来了?”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陈最呀,他打电话来找你,我说你去火车站接他,他还挺着急的,说他误了点儿,那赶上那班火车,让你回来了,给他回个电话。” 苏樱子嗓子眼的心砰的落回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想哭,又想笑。 放下电话,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软了,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怎么样苏厂长?没事吧?”宋志担心的看着她。 苏樱子扯出一个笑脸:“没事,没事,陈最没赶上火车,宋志,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宋志也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吉人自有天相,陈最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啊是关心则乱。” 和苏樱子认识这么久,这个女人从来都是一副水波无痕的样子,似乎无论多大的事,她都能沉心应对,从未见过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 苏樱子跟宋志告别后,开车飞驰回到厂里。 一路回来,心也慢慢沉了下来,她缓口气,理理头发,给陈最打了过去。 “喂,是樱子吗?”话筒里传来陈最焦急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原以为已经沉稳的心,忽然一阵酸涩,眼睛鼻子也跟着酸起来,苏樱子拿着话筒,心里一阵酸疼,嗓子像是被堵上一样,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樱子,你怎么了?我没事,我没上火车,你是不是去找我了?你别怕,我没事,好好的呢。”陈最急切的说着,安慰着:“我明天再过去,好不好?” 苏樱子的泪夺眶而出,呜咽着声音说:“陈最,我,我们结婚吧。” 对面一片沉寂,良久之后,陈最才干涩着嗓子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想跟你结婚,咱们结婚吧。”苏樱子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坚定的说着。 对面的陈最眼尾发红:“为,为什么想结婚了?” “万一,万一你死了,我算你的什么人呢?我连名正言顺哭你的资格没有。”苏樱子一边说着,一边哇哇的哭起来。 今天在海城,她几乎想到万一陈最真的死了,她算他的什么呢?能为他扶灵吗?能为他哭丧吗?将来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办法和他刻到一个墓碑上。 她不要,她要和他在一起,生死在一起。 对面的陈最眼睛湿润,听着她的话又高兴,又好气,又好笑:“好,结婚,你乖乖等着我过去娶你。” “嗯,我等你。” 苏樱子含泪重重的点头。 放下电话,苏樱子洗了把脸,整理好衣服回家。 “给我户口本。” 家里苏樱子一脸淡然的冲苏大强说。 “你要户口本干什么?”苏大强瞪着眼。 “结婚。”苏樱子云淡风轻的说道。 “结婚,你跟谁........”跟谁?还用问?肯定是那个臭小子,转了口气:“过礼了吗?商量好彩礼彩金了吗?就结婚,你打算倒贴呀你?” “到不倒贴是我自己的事儿,你肯定是没得赚,赶紧把本儿给我,我等着用。”苏樱子理直气壮撇了苏大强一眼。 苏大强没好气的哼哼两声:“我就是养只鸡,养只猪买了也还能整点儿钱呢。把你养这么大?说跟人走,就跟人走?真成泼出去的水了?” “是啊樱子,这该是有个礼数的,再说了你一分钱不要人家的,就跟人家过日子去,这不是自轻自贱吗?别人会笑话的。”苏樱子她娘也在旁边搭话。 苏樱子扬唇笑笑:“苏樱子十岁就开始养家,今年二十三岁,到底是你养我的时间长,还是我养你的时间长?我嫁的是我喜欢的男人,他的钱要给也是给我,用不着让别人占便宜,而且........”苏樱子顿了顿,看了苏大强一眼:“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这个婚要是不结,我俩就是搞破鞋,到时候,被拉出去游街示众,丢了你的人,也丢了我的工作,你自己算算账吧。” 苏樱子说完,便往堂屋的凳子上一坐,翘着腿,等着苏大强说话。 第250章 新婚快乐 苏大强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就这么大咧咧的承认了,虽然村里早有传言,说她和那个男人早就睡到一起了,但是碍于苏大河,也碍于苏樱子的身份,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说什么。 “你可真是不知羞耻啊你,你就不怕别人抓了把柄?”苏大强气得原地大跳。 “怕呀,所以赶紧结婚呀,赶紧把户口本儿给我,结了婚,不就没把柄了?” “你你你.......”苏大强也不敢大喊大叫,苏樱子这几年干的风生水起,虽说跟家里不对付,但是这几年家里确实没少吃了她的实惠,万一闹将起来,丢了人事小,丢了她的那份工作,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再说了,她这幅样子,不嫁给那小子,还有谁敢娶? 他缓了口气说:“可以给你户口本儿,我也可以不要彩礼,但是我有个要求。” “什么?”苏樱子抬了抬眼皮。 “你把东科给我弄到厂里去,大小弄个官当当。”苏樱子在厂里那么大本事,村里人都安排进去了,连苏东升都捞着个车间主任当着,自己的亲弟弟,却不管不问。 “为什么不让苏东科去,你不明白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去年去干了一个月的活儿,仗势欺人,打架斗殴,把机器都弄坏了,造成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我还能让他去?” 苏樱子想起那小子给自己惹的乱子就一肚子火。 “他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吗?我也教训过了,这两年稳重多了,你就把他弄进去,给他个清闲的活儿干着,不然他媳妇儿一天到晚在家闹腾,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孙香玲前阵子刚闹了一场回了娘家,家里乱糟糟一团,苏大强想起来就头疼,跟苏樱子的话态度不免卑微了几分。 苏樱子懒得跟他纠缠,只想赶紧把事情办了:“行,我想想,你赶紧给我户口本儿,我等着走呢。” 苏大强不情愿的进屋把户口本儿拿出来,还没伸手,就被苏樱子一把夺过去,揣进兜里出了门。 “唉,白眼狼,都是白眼狼。”苏大强气愤的跺了两脚。 两天后,苏樱子在火车站等到她的未婚夫。 陈最跑出来,无所顾忌的一把抱住她,狠狠的把人勒在怀里。 苏樱子也紧紧的回抱她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 两个人连厂里都没回,拿着各自的证明材料,直奔城里民政局,半个小时,冒着热气的结婚证就拿到了手里。 这个年代的结婚证还不是小本本,像个奖状似的。 苏樱子看着这本古朴的结婚证,弯着嘴角傻呵呵的笑着。 陈最看她一眼,把结婚证抢过来,小心的折好放进自己的包里:“我来保存。” “为什么?”苏樱子鼓着嘴不服的看着他。 “我拿着它,离不离婚我说了算。”说完便勾着苏樱子的脖子往车上走去。 虽然还没有婚礼,但今天总算是新婚之夜,陈最带着苏樱子在商场里买了一堆东西,吃穿用的都买了,都是红色的,就连牙杯牙刷都买了一对红色的。 “有必要吗?”苏樱子蹙眉看着他。 “”当然有,今天是新婚,我要一个红红火火的洞房花烛夜,对了,再去买一对红烛。”说完便拉着她去买红烛。 夜色昏暗,厂区宿舍里满室春色。 熄了灯,桌子上点着两只火红的龙凤烛,苏樱子洗漱完穿着今天新买的红色吊带睡裙,微微烛火下,胭脂红色的衣服更衬得她肤白如雪。 陈最贪看一时竟有些失神,压着心里的躁动,牵着她的手,坐到床上,拿起毛巾慢慢帮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虽然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苏樱子心里竟有些羞涩和激动。 擦好头发,陈最轻轻抱着把她拥在怀里,细碎的吻轻轻落在她雪白的肩头,在她耳边地上说:“新婚快乐。” 苏樱子靠在他怀里嫣然轻笑,柔声回应他:“新婚快乐。” 陈最把人抱上床,俯身看着眼前的人,她的长发凌乱的散在他的臂弯里,面若桃李,唇红如雪,眼尾翻着淡淡的粉色,眼里水雾一片,眼波盈盈的看着自己。 陈最的呼吸都乱了,他低头用鼻尖轻轻蹭蹭她的,轻声着声音说: “老婆,我爱你。” 苏樱子嫣然浅笑,勾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吻:“老公,我爱你。”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搅扰着室内一片旖旎,情动的两个人犹如第一次相互拥有一般,火热,奔放,毫无保留的向对方奉献自己。 女人细细碎碎的呻吟和呜咽声伴着男人动情的爱意萦绕在静谧的夜里。 翌日,陈最说已经结婚了,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去跟苏樱子的父母见上一面,这是礼数,虽然苏大强并不值得他以礼相待,但这是对苏樱子的重视,与他无关。 苏樱子拗不过,两个人买了些东西就回去了。 谁知一进门就听到孙香玲在里面大呼小叫的喊着。 “一家子坑人的玩意儿,甜言蜜语把我坑过来,结果什么也没有, 要屋子没屋子,跟着公爹挤在一个院子了,要本事没本事,成天游手好闲,连饭都快吃不起了,说的好听摊上个做大厂长的姐姐,有个屁的用啊,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竟让别人占便宜了,自己家一点捞不着。” 苏樱子蹙眉抬脚走进去。 “一大早你又叫唤什么呢?” 孙香玲回头看到苏樱子,神色一滞,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嘴硬的说:“我在自己家里愿意怎么喊,怎么喊,管你什么事?” “你就是上房揭瓦也不管我的事,但是你话里话外带上我了,就管我的事,你男人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管我屁事?你自己没饭吃,你去干活挣钱呐?指望别人施舍,你是寄生虫吗?” 苏樱子厉声呵斥道。 “我倒是想去,我去了,你们厂里不要我,你自己的亲弟弟你也不管,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你倒是上赶着跟人家亲,哼。”孙香玲愤愤的哼着鼻子,等了苏樱子一眼。 苏樱子冷笑一声:“为什么不要你,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除了会给我丢人,还能干什么?孙香玲我告诉你,这个家我前前后后补贴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们两口子吃的穿的,用得,有多少花的我的钱,你心知肚明, 这样你还不满意,还在这儿叫嚣,看来你是找到更高的枝儿了,行啊,苏东科,既然人家要走,就不要强留,不要耽误人家攀高枝儿,离婚吧。” 一直在一旁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的苏东科,这会儿瞪了眼:“离婚?姐,你这是说啥呢?” 第251章 捉你娘的奸 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媳妇儿?哪能说离就离? 孙香玲也傻了眼,没想到苏樱子会鼓动苏东科离婚,立马就急了眼:“你,你什么意思?还敢撺掇我俩离婚?谁攀高枝儿了?怎么自己不检点,搞破鞋,你就以为所有人都搞破鞋啊?” “你放屁。”一旁的陈最冷厉着声音呵斥道。 孙香玲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梗着脖子喊:“谁不知道你俩男盗女娼,早就睡一起了,一对不要脸,你盼着我离婚,我就去接发你们搞破鞋,咱们都别过。” 陈最把手里东西扔到地上,拉起苏樱子沉声道:“本来想着为了你给他们几分面子,现在看来他们不配,跟我走。” “怕了?自己不要脸,还说别人,有种让村里人都出来看看呀。”孙香玲讥讽的喊着。 “你给我闭嘴。”苏大强气的大吼一声。 苏樱子看了孙香玲一眼,轻蔑的笑笑:“苏东科,你要想好好过日子,趁早把这个女人扔了,你要是能再找一个本分过日子的,我给你出钱让你娶一回。” 说完转身挽上陈最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一旁的苏东科一听,高兴的咧着嘴:“姐,你说真的?” 孙香玲一听,一巴掌扇到苏东科脸上:“真个屁,苏樱子你个黑心黑肺的女人,你按得什么心?” 说着便冲着苏樱子扑上来,陈最把苏樱子往身后一拽,一脚踢到孙香玲腿上,孙香玲一个趔趄扑倒地上,爬起来拍着腿哭骂起来。 陈最冷眼撇了一眼,带着苏樱子出了门。 本来打算上门,给岳父岳母倒杯茶,问个好,他还准备了一千块钱彩礼,总归这些都是为了苏樱子的面子。 现在看来,不需要了,陈最把怀里揣的红包拿出来塞给她:“给你了,本来也就是你的。” 苏樱子拿出来一看:“这么大方呢?”随后撇撇嘴:“说的对,给他们不如给我,他们不配。” “走,带你出去逛逛,把这个钱花了,都花你身上。” 两人开车飞驰进城。 这次陈最在这里多住了几天,最后一天早上,他起身穿好衣服,把散落在地上的几个小雨衣扔进垃圾桶,揉揉窝在被窝里的苏樱子:“乖,我得走了。” 一晚上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的苏樱子,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昨天晚上,这个男人跟疯了似的,摊煎饼一样把她翻来倒去,上上下下的折腾,哭得她嗓子都哑了,还没完没了。 气得她在他身上咬了好几口,天亮才被他抱在怀里睡去。 在被子里蹭了蹭,哼哼两声,没好气的说:“陈最,我要被你折腾死了。” 陈最轻笑凑到她耳边说:“你才要了我的命了。” 即便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了,每一次,都让他欲罢不能,看着她在自己身上慢慢的从嚣张的撩拨,变成嘤嘤柔柔的求饶,他根本压不住体内的冲动。 苏樱子羞臊的锤他一拳,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骚乱。 宿舍的门被拍的咣咣作响,还穿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叫声:“开门,开门,大家都来看看,一对男盗女娼,躲在里面搞破鞋。” 陈最拧起眉头,把苏樱子的被子掖了掖:“你睡吧,我出去看看。” 陈最起身打开门,外面的人看门开了,就想冲进去,结果看到门内走出的男人,一脸的阴沉,都吓得往后退了退。 陈最冷眼看向门口的人,从门内闪身出去,又把门带上。 声音冷厉的问道:“你们干什么?” 站在前面的孙香玲说:“干什么?我们来捉奸,来捉流氓。” “捉谁的奸?谁是流氓?”陈最冷声问道。 “当时是你和苏樱子,一对狗男女,不知廉耻。”孙香玲恶狠狠的咒骂着,喧闹声也引来了厂里的一众工人。 “孙香玲,你闹什么呢?大早上的嚎什么丧?人家俩是两口子,搞什么破鞋?”有人出口骂到。 “哼,什么两口子,搞个对象就成两口子了?搞对象就搞到床上去了?你们一个厂子都给他们这对狗男女打掩护,都不是什么好人。”孙香玲这下把一堆人都得罪了。 “你放屁。”陈最冷声呵斥 “一大早你一个大男人从她苏樱子屋里出来,还不是刚从床上爬起来?那女人怎么不敢出来?要不咱们进去看看,看看那个贱女人是不是还在床上。” 孙香玲说着便要往里冲。 “谁敢?”陈最一步跨道门口,眼底翻着滚涌的怒意。 “孙香玲,我睡我自己的男人,到底挨着你什么事儿了?”苏樱子打开门从屋里走出来,冷冷的看着孙香玲。 “呵,你男人?你跟他什么关系啊?结婚了吗?办婚礼了吗?领证了吗?........”孙香玲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在看到苏樱子拎在手上的结婚证时,僵在了脸上。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苏樱子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呦,人家这不是结婚了吗?” “就是啊,都领证了,还瞎扯啥?” “你,你们什时候领的证?”孙香玲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老娘什么时候领证还用给你打招呼?你一大早跑到厂里来寻衅滋事,扰乱社会治安,扰乱工人工作,看我怎么收拾你,小黄,让保卫科来,把人给我扔到派出所去。” 一大早被吵了睡觉本来就一肚子火,还要撑着酸软的咬出来跟她掰扯,苏樱子早就一肚子火,声音越喊越大,最后喊小黄的时候嗓子都劈了。 “诶诶诶,来了,厂长,保卫科,快点把这个女人给扔出去。” 小黄带着保卫科的人,手忙脚乱的赶过来,把孙香玲摁住,拉走。 “苏樱子,你个贱女人,挑拨我们夫妻离婚,你不得好死。”孙香玲被押着,还一边叫嚣着。 苏樱子扶着脑袋,看着一群围观看热闹的:“还不去干活?扣工资。” “走了,走了,走了。”一群人赶紧各自散开,跑回车间。 “苏东升。”苏樱子喊住一边的苏东升:“你去给我告诉苏东科,她要是不跟这个女人离婚,我就打断他的腿。” 苏东升悻悻的问:“还真离啊,姐,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呐,积德啊姐。” “这种婚不拆才是缺德,赶紧去。”苏樱子气的火冒三丈的喊道:“去不去?扣工资。” “去去去,马上就去。”苏东升赶紧屁颠颠的跑了出去。 “哎呦,头晕。”苏樱子两眼发黑的挂到陈最身上。 陈最闷声笑笑,把他娇弱的老婆抱进了屋子。 自此,苏樱子和陈最的关系就昭告天下,分明了。 第252章 改变 他们办了结婚证,却一直没有办婚礼,苏樱子对这种操心劳力的事情没有兴趣,陈最公司一直在发展,一时也腾出时间,就一直拖着没办。 不过去年陈最在这边市里买了一套房子,以后再来找媳妇儿可以不用挤在宿舍那个一米半的床上,伸不开手脚,施展不开,很是不爽。 房子装修好之后,苏樱子就搬了进去,白天来厂里上班,晚上市里,路上开车也得一个小时。 陈最不在的时候,她懒得折腾还是住在厂里宿舍。 时光荏苒年复一年,两个人各忙各的事业,就这样两地分居过了一年又一年。 陈最无数次抱怨,想每天抱着媳妇儿睡觉。 苏樱子只能笑着安抚,难道她不想吗? 只是这几年的发展越来越难,外面的世界一直在变,环境在变,政策在变,但是这两个集体产业,无论是管理还是生产,一直在固守老路。 羽毛球厂的订单尚且过得去,虽然和老崔的服装厂合作,但老崔的厂子规模跟京市的没法比,需求量也相应不大,所以这两年羽绒厂就显得清闲了不少,苏樱子抽调了一部分人力到羽毛球厂里,羽绒厂这边只是维持现有的部分订单,进行生产。 这两年苏樱子一直在积极寻找其它的合作厂家和销售途径。 这两个厂由两个村共同经营,目前确实存在很多弊端,无论是生产还是管理,如果不进行改革,必然走向没落。 羽毛球厂的设备需要更新换代,之前由陈最带人自主研发的设备,生产能力已经远远达不到需求,现在客人的订单越来越多,已经屡次出现不能按时交货的情况。 苏樱子曾多次在会议上提出要更新设备,但是一直没有达成一致,大家都认为现在厂子正在盈利,而且盈利供应两个村子绰绰有余,大费铺张更换设备是一种浪费。 其它村干部也都附和着不同意。 这代人习惯了安逸,习惯了在大锅里讨食,只要不缺自己一口吃的,动不到他们眼前的利益,他们很乐于安于现状,不思求变。 但是在这个时代不思变,便难逃被淘汰的命运。 苏樱子对两个厂子肩负着一份责任,但是现在这两个厂子已经变成一份沉重的负累拖着她走不动,走不得。 最近,在服装厂跟老崔见了面,老崔难得有时间,非要拉着苏樱子一起喝茶。 两个人谈了未来的合作发展,也谈了未来的发展形势。 老崔对苏樱子的真知灼见异常惊喜。 “樱子,你是个难得人才,有没有想过出来自己单干?”老崔问道:“现在经济形势大好,国家大力支持个人创业,吃大锅饭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只要你肯弯腰,到处是黄金等着你去捡,你现在守着那个集体单位,太浪费人才了。” 苏樱子沉吟片刻,只是轻轻笑笑没有说话,没有谁比她更能了解这个世界未来的发展,这确实是个满地黄金的时代,百废待兴,到处都是机遇,以她的能力,从石磨村脱离出来,机会多的是。 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她现在离开,那两个厂都得黄,对两个村子的伤害,不堪设想,她对那里不仅仅是利益,还有一份推卸不掉的责任。 “樱子,出来跟我一起干吧,我的工厂现在正在扩大规模,我需要更得力的助手。”老崔对她抛出橄榄枝。 “你是想让我给你打工,还是想拉我入伙?”苏樱子轻笑问道。 老崔眉梢带笑:“你要是能入伙,我求之不得,由你的加入我们可以再增加两个车间,我主销售,你负责管理,我保证咱们三年内做到国内前列,怎么样?有兴趣吗?” 苏樱子略沉吟片刻后:“感谢崔大哥的信任,容我考虑一下。 “行,我等你消息。” “樱子,我觉得可以考虑老崔的提议,服装厂能壮大起来,也可以拉一拉鸿运羽绒,而且你也可以通过服装厂慢慢蓄积能力,为未来的公私合营做准备,按照两个厂子现在的发展,走向私人合并是必然的,你一手拉扯起来的厂子,肯定也不舍得看着他们没落下去。”陈最在电话里给苏樱子提出建议。 “现在京市,申市,深市,还有一些一线城市,已经加快了公私合营的脚步,集体生产的模式限制了发展,想要存货,必须求变,最近也有几个国营厂向我们发出橄榄枝,我和张扬也在考虑入场了。” “是什么企业?”苏樱子问道。 “建筑行业。”陈最回答。 苏樱子默默笑笑,他的眼光高远比她这个从前世过来的人更长远。 “好,这边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你那边自己别太累了。” 陈最轻轻笑笑:“不用担心我,你那边如果考虑好了,需要资金的话,苏老板不需要太客气,老公有钱。” 苏樱子嫣然一笑:“用你的钱,那这厂子算是你的还是我的?” 陈最扁扁嘴:“苏樱子,你的心眼儿一如既往的小。” 两人在电话里笑起来。 这件事,苏樱子暂时压下来没有再讨论。 羽毛球厂这边出了些状况,由于生产设备陈旧,一直出现问题,最近生产的羽毛球出现了质量问题,被加拿大的客户退货,并索赔。 厂里会议上吵开了锅。 生产埋怨机修,机修埋怨原材料的采购,采购抱怨生产。 苏樱子扶额叹气,拍拍桌子:“别吵了,出了问题主要是解决问题,吵有什么用?” 众人看着苏樱子冷肃的脸,都噤了声。 “生产部门自检,检查被退回的产品问题出在哪里?还有质检部门,出货品检是怎么做的?看看是哪一组出现的纰漏?该组扣除一个月奖金,以儆效尤。 机修部门对机器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和维护,把老化严重的机器报上来。 还有采购部门,这批货我看了一下,你们采购的胶底是怎么验货的?质量差距看不出来吗?为什么换了胶水的供应商,我这个厂长竟然都不知道?” “那个,那个”负责采购的小张说:“确实换了供应商,是红星村的浦书记拍板同意的,他说不用跟你说。” 第253章 发难 “浦书记?”蒲书记是董常山退休后,从县里直接调过来的新书记。 红星村因为有林场,又有羽毛球厂,是县里的香饽饽,当初争着过来就职的人,恨不得打破头,这个蒲书记也是有些后台的。 一上任就好大的官威,来羽毛球厂做了一通思想报告,给苏樱子也好好上了一堂冠冕堂皇的课,对厂里的工作也是指手画脚,甚至直接参与到厂里的管理上来。 以前董常山和苏大河,虽然对生产管理不懂,但是义无反顾的做苏樱子的后盾,坚定维护她的权威和决定。 这个蒲书记自视甚高,对苏樱子的决定十次有八次是否的。 现在居然直接越过他干涉厂里的原材料采购,简直不知所谓。 “马上停了这个供应商的货,换回之前的供应商。”苏樱子安排道。 “那个,那个,这个供应商好像是蒲书记的一个朋友,咱们要不要跟他说一声?”小张唯诺的说着。 “这个厂的厂长,还是我苏樱子,我现在还有管理的权利,明白?”苏樱子淡漠的看着小张。 小张连忙点头:“明白。” “把这个供应商的材料给我,还有他们产品的质检报告也给我。”苏樱子交代道。 “没,没有质检报告。”小张支吾道。 “没有质检报告?”苏樱子蹙眉:“没有质检报告,你们就干轻易更换供应商?作死吗?” 小张惊慌的咽了咽口水:“浦,蒲书记给他们做担保的。” 又是蒲书记,苏樱子冷笑两声,好大的官威。 事情处理交代下去,这几天苏樱子忙着亲自跟国外客户进行了沟通,谈判,达成补货协议。 隔天收到机修部交上来的报修单,三分之一的机器都出现严重老化,继续生产,次品率会越来越高。 马上召集了厂里的领导和管理人员开会。 会上,苏樱子重申购买新机器的要求,“现在机械市场上已经研发出了更先进生产设备,自主研发设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探访过其它工厂,包括申市羽毛球厂,他们的设备早就更新换代了,他们现在的生产力,生产水平,产品质量都有大幅度提高,所以如果想要更大的发展,咱们也必须顺势而为,更新设备是当务之急。 苏樱子把机修处报上来报修单,还有她收集的机械设备厂的新型设备样品书发给众人看。 大家看了都没说话,有人赞同点头,认同更新设备,有人不屑一顾。 负责销售的方经理说:“咱们还是应该发扬老一辈人刻苦的精神,不要动不动就说换,穿衣服还新三年旧三年呢,这么昂贵的设备哪能说换就换?咱们应该学会克服困难,提高维修技术才行。” “哎呦,方经理,你说的简直就是笑话,我们维修的也不是孙悟空,能把旧的变成新的,还变成新型的?”维修部的曹主任嗤笑着,他们维修部是赞成更换设备的,现在的设备已经太陈旧了,他们维修部现在是厂里最忙的,每天马不停蹄,不是这个机器出问题,就是那个机器出问题,但是他们技术在高,也做不到换新如初啊。 “你们维修的就是懒,想换了新机器就能歇着,一点也不为厂里的利益考虑。” “你放屁,有本事你去修啊,你能修好,我主动辞职。” 两个部门的人争吵起来。 “闭嘴。”苏樱子头疼的呵斥一声。 几个人悻悻的闭了嘴。 苏樱子觉得有些身心俱疲,无力的说:“这既然是集体的事情,那就举手表决,同意换设备的举手。” 她率先举起手,其他人面面相觑,维修部的也举了手,王会计一贯的支持苏樱子的决定,自然举手,其它几个人摇摆不定的互相看着。 “为什么开会没人通知我?”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蒲书记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看到他,纷纷起身打招呼,方经理更是热情的把蒲书记迎进来,一脸谄媚的笑。 苏樱子沉口气站起身:“蒲书记日理万机,厂里的小事儿,就不想打扰蒲书记了。” “哼,换了供应商是小事儿?购买新设备是小事儿?苏厂长,我倒想问问什么事才是大事啊?”蒲书记看着苏樱子铁青着脸。 苏樱子轻蔑的笑笑:“既然蒲书记知道更换供应商是大事,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随意更换供应商,造成生产事故,让工厂饱受损失?” 蒲书记神色一滞:“苏樱子,工厂是村里的集体产业,可不是你苏樱子的一言堂,我一个书记还没有管理工厂的权利吗?” “这厂子不是我苏樱子的,但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工厂的发展,蒲书记你懂得生产程序和质量要求吗?你知道改用什么品质的原材料吗?你知道这次的质量事故给厂里造成多大的损失吗?蒲书记你擅自做主更换了供应商,那这个事故的责任该谁承担呢?”苏樱子言之咄咄的看着蒲书记。 蒲书记一时语塞:“你,你可真是强词夺理,我不过是想着为厂里节约开支,有便宜的原材料不用,为什么非要买那些昂贵的原材料?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苏樱子冷笑着摇头:“蒲书记,你找的这个供应商是什么水准,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我打的什么算盘?有些人的算盘都打我脸上来了,还说我强词夺理?要不要咱们大家一起去看看那个小作坊?” 蒲书记一听苏樱子的话,脸马上黑下来。 第254章 这B厂长谁爱干,谁干 一众人,看着两个领导针锋相对,都不敢吭气,默默的看着。 “生产的事情,我确实不太懂,既然苏厂长做了决定,我也不再强求,但是更换设备的事情,我不同意。”蒲书记掉转方向。 “为什么?”苏樱子淡淡的问道。 “更换设备是大事,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厂里的设备也没有到了非换不可的地步,如果维修的不得力,可以更换维修人员,咱们还是要发扬勤俭节约的风格嘛,厂里的钱都是工人们的血汗,好钢用在刀刃上,产生的利润应该为工人们,村民们创造福利,岂能这样挥霍?”蒲书记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振振有词。 苏樱子都恨不得气笑:“这是一码事嘛?更换设备是为了给工人创造更多的利益,这个蒲书记不懂吗?” “创造更多的利益?苏厂长,听说你扣发了员工们一个月的奖金呐,你这跟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蒲书记的话越来越上纲上线。 “蒲书记,这是厂里的规章制度,有功要奖,有过要罚,奖罚分明才能激励员工嘛不是?”王会计在一旁给蒲书记解释道。 “奖罚分明?扣发工人的血汗钱,却要花那么多钱买设备,这是什么道理?而且听说那个设备厂跟苏厂长关系匪浅啊,苏厂长你一直坚持更换设备到底什么居心呢?” 蒲书记眯眼锐利的看着苏樱子。 站在一旁的苏东升,听着这话越说越不对劲,站出来说:“蒲书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实在怀疑苏厂长中饱私囊吗?苏厂长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工作,对厂里的功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什么时候为自己的私利贪过一分,这些年村里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谁看不出来,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蒲书记斜睨了苏东升一眼,话里带话的说,:“听说你是苏樱子的堂弟呀,年纪轻轻,就是当上了车间主任,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我当车间主任,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谁也没靠。”苏东升愤慨的喊道。 看来今天这个蒲书记是来发难的,还是有备而来。 苏樱子拉住苏东升。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我们要见苏厂长。” “我们来问问苏厂长,为什么扣我们的工资?” 苏樱子看了一眼满眼笑意的蒲书记,走出会议室。 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员工,叫嚷着,让苏樱子给了说法。 “奖惩制度都写在车间了,你们不知道吗?这次扣工资是为了这次的质量事故,有什么异议?”王会计站出来跟大家解释道。 “我们只管干活,上面的采购出了问题,为什么让我们顶包?我们辛辛苦苦的工作,就挣这点儿血汗钱,为什么还有扣我们的钱,你们这些党领导的倒是肥的流油,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这不是资本主义做法吗?还有没有王法?”有人叫嚣着发难。 “就是,出了问题领导干部都缩起来了,让我们背黑锅,扣我们的工资?怕不是厂子要黄,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那我们当借口吧?” 其它人也跟着起哄。 “听说厂里还要买设备,怎么没钱给我们发工资,倒是有钱买设备。” “就是啊,花钱这么大手大脚,发工资没钱了,黑心啊。” 苏樱子抬眸看着这些在前面叫嚣的人,后面还有一些员工在窃窃私语,似乎在观望。 还有一些人也在出口为她辩解、 “苏厂长不是这样的人,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 “哎呦,瞧瞧你那狗腿子的样子,巴结人家有用吗?多给你发一分钱吗?”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说谁狗腿子?” 一时间几个人撕扯起来,乱作一团。 “都闭嘴。”苏樱子厉声呵斥一声。 一众人才挤眉弄眼的静了下来。 “这次的质量事故,不仅仅车间的员工收到惩罚,连带车间主任,管理人员全部扣除本月将近,这是公司一直以来的奖惩制度,以前都相安无事,现在这是闹什么?” 苏樱子冷眼看向前面的几个人:“你们是哪个车间的?什么时候入职的?”这几个人看着眼生的很。 “我们,我们刚过来上班的,怎么新员工没有抗议权利?”为首的那个人梗着脖子嚷道。 “新员工还在试用期,根本没有奖金,你这是在替谁闹呢?”苏樱子冷笑一声。 “我,我为了集体,为了全体员工的利益,你们当领导的肥膘肉状当然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可是对员工来说,这可是奖金半个月的口粮了。” 这人一阵喊叫,其他人也跟着吵闹起来。 人与人之间无所谓关系远近,只要利益在一起,就自然而然的聚到一起。 “苏厂长,我听说你一向以管理严格着称,没想到这个严格是严已律人,却宽以待己,” 蒲书记站在一旁脸上浮着一丝讥讽:“看看眼下这个闹哄哄的样子,看来苏厂长的能力也未必如传言一样,有些夸大了。” 苏樱子沉口气,不由的笑了一声:“蒲书记,你这么大费周折,兴师动众的闹着一出,到底是什么意图,直接说,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蒲书记脸色一冷:“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集体利益,为了全体员工的利益,苏厂长你厂子的功臣,这厂子确实是你一手带起来的,我们并不否定你的功劳,但是人呐,走的越高,就越容易迷失,我来到咱们大队之后,听到了不少怨言,厂里的账本我看了一下,也是漏洞百出,我很想问问这个厂长你是怎么做的? 你有没有把厂子的利益放到首位?做干部最怕的就是被权力蒙住双眼,只为自己贪图享受,苏厂长,我听说你去年刚在城里买了房子,摇身一变成了城镇户口,这真是大手笔呀,不过自己享受的时候,也别忘了为厂子拼搏的乡亲们。” “怪不得,一下班就往城里跑,原来城里都买房子了。” “可不得了,她那个男人以前老来厂里,现在也不来了,肯定是在外面有房子呗。” “就是,他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还开着那么好的车,搞不好就是厂长给他买的,敢情花的都是咱们的血汗钱呐。” 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议论开。 “看来蒲书记和大家对我和我的工作都有了质疑,我这个人虽算不上光明磊落,但可以坦荡的说,从未贪墨过厂里一份利益,我拿的都是我改得的,既然你们有了质疑,我可以接受组织的调查,蒲书记,你说说怎么办吧?” 苏樱子神色淡漠的看向蒲书记。 蒲书记和身旁的几个人对视一眼:“我看你先歇一阵吧,既然你要求调查,那我就安排人好好调查。” 苏樱子轻轻笑笑:“行,干了这么多年,我也确实累了,既然你们觉得我不称职,就请有能者居之吧,我不干了。” 第255章 师傅病重 “什么,她不干了?” “不干了?” 外面的员工一阵诧异之声。 “苏樱子,你吓唬谁呢?怎么一说调查,就不干了,莫不是心虚了吗?”蒲书记一脸鄙夷的看着苏樱子。 “我不干了是因为我不想干了,至于你说的调查,悉听尊便,我绝对无条件配合,因为即便走,我也要干干净净的走。” 苏樱子掀眸看向蒲书记,这个厂已经不是最初那个人心齐聚,火热十足的厂子了,一批批的人换下来,她这个厂长早被架空了。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她能趁这个时候退出来未必是坏事。 “苏樱子,你别以为撂挑子我们就怕了,这厂里有能力的人多的是,大家尊你一声厂长,不过是念你是最初的元老罢了。”蒲书记一脸的轻视傲慢。 “蒲书记说的好,我知道厂里比我厉害的能人多的是,我也别倚老卖老了,这个B厂长谁爱干谁敢干,我正好不干。” 苏樱子一脸平静的把话说完,径直走过人群,开车出厂。 “你.......”蒲书记看着苏樱子决绝的背影,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把她赶走了,竟有点不敢相信了。 苏东升一看苏樱子走了,也直接撂挑子:“这个车间主任,谁稀罕谁干,老子也不干了。” 说完也抬脚跟着出了厂。 王会计看着他俩的背影,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怀,悲戚道:“这个厂子烂完了,你们慢慢烂吧,我不奉陪了。” 三个人前后脚走出厂区,只剩下一群人瞠目结舌的面面相觑。 苏樱子开车直奔城里的房子,忽然有一种扔掉了包袱的轻松惬意,这些年为了厂子,说不生废寝忘食,也算得上尽心尽力,当初为了厂子,众人热火朝天众志成城,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暖的。 现如今,今时不同往日,有这群蛀虫在,厂子走向陌路是迟早的事。 回家开门,已经闻到饭香,被那群人气了一通,都忘记今天陈最要过来了。 厨房里,男人正系着围裙,热火朝天的做着饭。 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心里忽然莫名一阵委屈。 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到他的背上。 陈最身影一顿,握住环在身前的小嫩手:“回来了?饿了吧?去歇一会,一会就吃饭。” 身后的人无声无息的没有动静,陈最转身,看到一张皱在一起的小苦瓜脸。 马上关了火,蹭了蹭她的脸,关切的问:“怎么了?谁欺负我们苏厂长了?” 苏樱子翘翘嘴巴,垂头丧气的说:“应不是苏厂长了,被撸了。” “怎么回事?”陈最解下围裙,牵着她走到沙发上,听她慢慢说。 苏樱子像个看到家长告状的孩子似的,情绪激动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说完气呼呼的咕咚咕咚喝了陈最递过来的水。 陈最看着她的样子轻声笑笑:“傻瓜,你哪里被撸了?是你们把他们撸了,你说的对,这个B厂长,谁爱干,谁干,咱不干了,我早就不想让你干了,出力不讨好。” 苏樱子放下手里的杯子,咽了口气:“其实这个厂长干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们想要给他们好了,只是厂子落到他们这些人手里,迟早黄,可惜那些一心为厂子工作的工人了,到时候,他们可怎么办呢?” “你呀,就别替他们瞎操心了,各安天命,大环境在变,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控制不了,你以后,好好歇歇,跟我回京市,只管吃喝玩乐,要是还想当领导,到我公司来,想当那个部门的领导虽你选,我看谁敢给你气受。”陈最揉揉她的背宽慰道。 苏樱子喜笑颜开,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我不想领导谁,就想当你的领导,领导你就行。” 说完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陈最低头轻笑,满眼柔意慢慢染上欲色,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往屋里走去。 “诶,不是先吃饭吗?”苏樱子抱着他的脖子娇嗔道。 “运动完再吃,胃口更好。” 房门被关上,再打开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陈最悄声走出房门,里面床上苏樱子,发丝遮着红润的娇脸,哼了两声,便沉沉睡去。 蒲书记安排了新的人上任厂长,并对之前的经济往来做来审查,查个底朝天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苏大河知道这件事后,跟苏樱子打了电话,二叔前几年就退了,厂子里的事也不管了,只管在家含饴弄孙,苏东升跟他说了这件事后,他火冒三丈要到厂里找姓浦的算账。 被二婶和苏东升揽下劝住了,二叔也知道,厂子已经不复当年了,对于樱子老说,这就是个负担,现在扔掉包袱,也未必是坏事,但是他就是觉得大侄女委屈。 跟苏樱子通了电话,苏樱子倒反过来宽慰了二叔半天。 苏樱子和陈最在城里蜜里调油的过了几天舒心日子,打算过两天订票回京市。 谁知当天半夜就接到陈霏的电话,说师傅忽然病重,让他们赶紧回去。 两个人不敢迟疑,当即订票回京。 到达医院时,师傅已经恢复了意识。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摔倒了?”陈最申请焦灼的问道。 陈霏说:“我也不知道,是住在师傅隔壁的小生子来喊我,说师傅在家晕倒了,我和张扬匆忙赶过去,送了医院,但是医生说........说师傅现在已经,已经熬到最后了,身体各部分器官已经衰竭了,怕,也等不了太久了。” 师傅今年已经九十七了,已至暮年,陈最早有心理准备。 “小最。”师傅微微的喊了一声。 “师傅。” “爷爷。”苏樱子也俯身过去,抓住爷爷的手。 “樱子回来了?真好,爷爷想你了。” 苏樱子眼里泛起雾气,:“对不起爷爷,是我不好,没来看你。” “别难过丫头,见到你就好,小最啊,咱们回家吧,我不喜欢这里的味道。”师傅气息微弱的说道。 陈最沉吟片刻:“好,师傅,咱们回家。” 第256章 师傅走了 回到家的两天,师傅已经神思萎靡,几乎整日都在昏睡。 偶尔有清醒的时候,会絮絮叨叨的说一些过去的事情,年少的遭遇,父母的遗弃,皇宫里的屈辱,恩人的照拂,会轻轻的喊陈最的名字。 每每陈最都会在他耳边轻轻的应声,回应着他的话。 陈最放下了公司所有的事情,和苏樱子轮流照顾着。 看着师傅睡着之后,苏樱子悄悄从屋子里退出来,看到坐在台阶上抽烟的陈最。 轻轻坐到他身边,弯着他的隔壁靠在他的肩头上。 陈最把手里的烟掐灭,侧脸在她头上蹭了蹭:“师傅睡了?” “嗯,说了好久的话,累了就睡了。” 陈最微微叹了口气,把苏樱子的手握到手心里。 “陈最,我知道爷爷现在这个样子你心里不好受,但是有些事恐怕要提前预备一下了。”苏樱子轻柔着声音说道。 陈最神色微戚,点头:“我知道,已经在准备了,墓地是师傅去年就选好的,他不打算入他乡下那个所谓的祖坟,在城郊墓园选了一个地方,那里依山傍水,环境很好。” 苏樱子嗓子紧紧的,点了点头。 “师傅这辈子大起大落,过得凄苦辛酸,那年我在那边惹了事,被我爸狠狠揍了一顿,离家出走,在外面晃荡了好几天,饿极了抢了一个小孩儿的馒头,被人家大人追着跑,一头扎进煤堆里,黑灰的没了人样,闯进他的院子里,他那会儿被人批斗,每天都被戴着高帽子,画着大花脸,拉倒台上,被人骂封建余孽,被人扔菜叶,扔石头 我闯进来的时候,他正顶着一张大花脸,坐在凳子上喝酒哼曲儿,那可真是洒脱呀,我见过他被批斗的样子,和他一起的都吓得畏畏缩缩,哭哭戚戚的低着头,只有他一脸无所谓的扬着脑袋,一脸不屑的样子,真的很带劲 他看见我,笑了笑,拉着我洗了洗脸,还给我做了顿饭,后来我就经常在这边晃荡,饿了就去找他吃饭,看到有革命小将过来,我就提前给他报信,让他能是有时间躲出去,就这样我们爷俩的人生慢慢纠缠在一起,成了彼此的依靠。” 陈最缓缓说着他和师傅之间的经历,那些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爷爷说过,你们是互相的救赎,你是他黑暗生命的一盏灯。”苏樱子想起爷爷之前说的话。 “他又何尝不是呢?” 翌日,师傅醒过来,似乎精神好了不少,非要起身走走,陈最和苏樱子缠着他走到堂屋。 在堂屋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师傅的照片。 师傅上前摸了摸照片上自己的脸说:“小最,看着是不是还挺精神?” “是,精神着呢,好看。”陈最应道。 师傅点点头:“这是年前我去拍的,就是预防着到时候太着急来不及准备。” 陈最嘴巴嗫喏一下,终究没说出话来。 “就用这张照片吧,到时候就放在这个位置,挺好。”师傅诺诺的交代着后世。 “扶我坐下。” 苏樱子和陈最把师傅扶着做到八仙椅上。 “你俩呀,结个婚,也结的俏没声的,也没让老头子我正经喝上喜酒。”师傅埋怨着。 陈最轻声道:“是我的错,师傅,我该给樱子补个婚礼的。” “是,你小子占了大便宜了,我这么好的孙女就这么便宜你了。”师傅摸摸蹲在身边的苏樱子的头发:“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本来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谁想不但有了徒弟,还有了孙女,知足了。” “爷爷,是我不好,没有让你正式接受我们的跪拜。”苏樱子含泪带着歉意。 师傅用力笑笑:“你俩现在给我磕个头吧,就当补偿我的,也当送我的。” “好,樱子过来。” 陈最拉起苏樱子,站到师傅的面前,两人正要跪拜时,师傅出言阻止道:“那边有三个蒲团你们拿着放到前面摆好。” 陈最依言摆放好。 “你们两个跪在两侧,中间的位置留出来。”师傅交代道。 “为什么?师傅?”陈最疑惑的玩呢。 师傅笑笑:“这个位置留给我的重孙子,将来有一天等我重孙子来了,等他会叫太爷爷的时候,带他来给我磕头,就在中间那个蒲团上,记住了吗?这个位置只属于你和樱子的孩子,我的重孙子,明白吗?” 陈最和苏樱子含泪点头,两人分别跪在蒲团上,给师傅磕了三个头。 “好了,扶我回去吧,我还有些事交代你们两个。” 磕完头,师傅便他们把他搀扶了回去。 床榻上,师傅拿出一份盖章的文件递给苏樱子:“樱子,爷爷要走了,没什么可牵挂的,我把这个房子留给你,你虽然嫁给了陈最,但是你在京市没有自己的家,就把这里当做你暂且蜗居之所吧。” “爷爷,我不能......”苏樱子慌忙推拒。 师傅无力的摇摇头:“如果你想让我走的安心,就收下它。” 陈最轻轻握了握苏樱子的手,冲他微微颔首。 苏樱子流着泪冲爷爷点头:“好,爷爷,我听你的。” 师傅会心的一笑,看向陈最:“陈最,你我师徒一场,我护了你一次,你养了我半辈子,咱俩的情分,比父子也不为过,你对我尽足了孝道,我却把房子留给了樱子,你气吗?” 陈最忍泪道:“师傅,您来人家对我的教诲,交给我的东西,千金难换,我怎么会气呢?” 师傅虚虚的点着头:“只要你小子有情有义,不负樱子,你的,她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最点头:“师傅说的是,师傅放心,我这辈子只认她一个。” “我放心,我放心,”师傅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塞给陈最:“我本来盼着能见见重孙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我给他留了些东西,就在这个房子里,师傅卖个关子不告诉你在哪里,你也甭找,也找不到,这个地方在哪里,等我重孙来拜我的时候,我亲自告诉他。” 陈最接过钥匙:“我知道了师傅,我一定带他来见您。”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无憾了,好了,我累了,歇一会儿,你们去吧。”师傅微微阖眼。 师傅当天夜里就走了。 第257章 老子奉陪 陈最为师傅举办了葬礼,披麻戴孝为师傅治丧,来的都是亲朋好友,他没有通知师傅老家那些所谓的亲戚,相信师傅也不愿意再最后的一程,看到那些让他糟心的人。 办完师傅的葬礼,苏樱子和陈最的师傅的房子里住了几天,整理了师傅的遗物,清理了房间。 他们在京市除了汪萍住的那个小院子,在市区已经买了房子,这里暂时也住不上,打算落锁封闭,拜祭的时候再过来。 正在收拾的时候,大门被哗啦推开,呜呜嚷嚷进来几个人。 陈最和苏樱子回头看竟然是苏耀威带人闯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苏樱子拿着手里的扫把指着他们。 苏耀威一脸痞子似的看着她:“这是我爷爷家,我愿意来就来,我就是要问问你们,为什么不经我们同意就把我爷爷发葬了?” 苏樱子鄙夷的看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 “他是我堂爷爷是我们苏家的老人,我是他的后代嫡孙,你说我是谁?”苏耀威嚣张的掐着腰。 “哼,”苏樱子冷笑一声:“要人孝顺养老的时候看到不你,这时候倒冒出什么后代嫡孙了,你们苏家人的脸可以揭下来糊到城墙上了,能防原子弹。” “你你,你少给我在这儿叫嚣,你算什么东西?我不跟你胡搅蛮缠,我来是来收我堂爷爷的房子的,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这以后就是我家的院子了。”苏耀威一只脚踏到院子的石凳子上,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你的院子?这院子什么时候成你的了?写你名字了?”苏樱子把扫把往石凳上一砸。 苏耀威吓得赶紧把脚挪开,:“这是我爷爷的,他没有后人,按照法律规定,自然有我们继承,怎么你们以为活着的时候跟老头子亲近点儿,就能在他死了之后,占这么大便宜是吗?做梦,这房子没写我的名字,写你的名字了?” 苏耀威瞪着眼挑衅的看着苏樱子。 “你说对了,就是写她的名字了。”一直没说话的陈最,拿出师傅那份文件:“这间房子,师傅已经转到了苏樱子名下,这房子的归属权属于苏樱子,黑纸白字,手印盖章,清清楚楚,你可以滚了。” 陈最冷眼看向苏耀威。 苏耀威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俩,什么房子竟然给了苏樱子,他原本以为老头子会把房子留给陈最,没想到他竟然给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老不死的,真是老糊涂了。 “你你们,肯定是你们骗了我爷爷,趁他糊涂坑了他,说不定还是你们为了房子害死了我爷爷,好啊,你们这俩个杀人犯,强盗,给我打。” 苏耀威指挥者后面的几个打手,那几个人恶狠狠的冲过来。 陈最把苏樱子拉到身后,对着冲上来的人,一脚放倒一个,抄起手边的棍子,毫不留情的一棍一棍打了上去,那几个人被打的嗷嗷叫。 其他几个人一看,竟然遇上狠茬了,一时也不敢上前。 “给我揍他,出了事儿我兜着,他们谋财害命,活该被打死。”苏耀威在后面鼓动着:“谁出手,我给谁二十块钱。” 这群混混都是一群见钱眼开的,一听有钱拿,都叫唤着往上冲。 “我看谁敢动手?”门外呼啦,黑压压的进来一群人。 张扬为首手里提着铁棍子,带着人冲进来,站到苏樱子和陈最身前。 陈最看了张扬一眼,便带着苏樱子进屋了。 “你们混哪儿的?”张扬拿着棍子指着那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感动我张扬的大哥?想茬架,来呀,老子奉陪。” 几个人一看张扬这群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都面面相觑不敢动了。 张扬身后一个小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张扬脸一横,对着那几个人说:“你们城南侯哥的人?小猴子这几年行市见长啊,不是被老子打的满地找牙的时候了,你们回去告诉小猴子,我张扬在这儿等着,让他来找我单练。” “张扬?是南城的张扬?”那几个打手窃窃私语,显然对张扬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这小子心狠手辣,下手没轻重,他们侯哥前几年屁股上被砍了一刀,在床上怕了大半个月,就是拜这哥们所赐。 后来也跟下面说过,以后见到张扬躲着点,没想到今天他们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纷纷往后退了退:“原来是扬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扬哥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先走一步。” 说完便转身要出门,却被苏耀威拦住:“怎么回事?怎么怂了?钱不要了?” 领头那个鄙夷的笑笑:“你不怂,你留下。” 张扬在后面喊道:“对,你们都滚,把那小子给我留下。” 几个人应声:“好,扬哥,你自便。” 说着便把苏耀威推了进去,几个人出门,顺手把门也锁上了。 几个彪形大汉围了过来,苏耀威一下子腿就软了:“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张扬跟那几个人说:“你们几个好好的跟他说说规矩,上上课,带那个墙角去,别弄得血呼啦的把我嫂子的院子弄脏。” “得咧扬哥。”几个人架起苏耀威直接把他扔到了墙角处,一会就听到几声惨叫。 张扬进了屋,看着正围着炉子喝茶的两口子:“你俩真清闲,这是坐山观虎斗?” 陈最白她一眼:“出去别说自己是大学生,丢人,你那是两虎相斗吗?他配吗?” 张扬一挑眉:“嘿,我哥说的有道理。那家伙充其量就是一癞皮狗。 你别老说我丢人哥,我这个大学是正儿八经的。” “体校,嗯,正儿八经的,你这是什么专业?斗殴技术专业吗?”苏樱子揶揄道:“大学还能拉帮结派?真是稀罕。” 张扬不服的说:“谁拉帮结派了,那是大家伙儿给面子,主动臣服于我,咋办?” 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嗑起来。 “扬哥,那小子服软了你来看看。”外面有人喊了张扬一声。 “来了”张扬走出屋子走到墙角,看看地上那个鼻青脸肿的人。 “咋样?我兄弟给你把课上明白了吗?听懂了吗?”张扬扬着笑吟吟的笑脸看着地上的苏耀威。 苏耀威只觉得眼前这个笑脸阴森森的,惶恐的点头:“听,听懂了。” 张扬伸手拍拍他的脸:“领悟能力不错,以后该怎么办知道了吧?” “知道了。” 张扬站起身对着身边的兄弟说:“行,把这个哥们好好送出去吧。” “得嘞。”几个人架起苏耀威往外走,刚到门口就遇到了进门来的陈霏。 第258章 我真怕你什么尽什么亡啊 陈霏看到苏耀威鼻青脸肿的样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这,这是谁呀?怎么回事啊?” 那几个小兄弟,赶紧把苏耀威往身后一档讪讪笑笑:“没谁,小嫂子,没谁。” 陈霏蹙眉瞪着跟兄弟挤眉弄眼的张扬,走过去一把扯住他的耳朵:“张扬,你又打架?” “哎呦,没有,没有。”张扬一边哄着老婆,一边暗示那些赶紧把人拖出去。 “没有这个是怎么回事?”陈霏一回头,哪里还有人呢? “跟你说过了,别总是惹事,打架,你什么时候能收收你这个无赖的性子?”陈霏气愤地撅着嘴,抱着胳膊。 张扬一脸卑微的抱住陈霏的肩膀:“别生气了,媳妇儿,我跟你说,我已经很久没打架了,这次可是最哥把我喊来帮场子的,那小子就是欠揍。” 张扬把前因后果跟陈霏说了一遍,陈霏哦了一声点点头,一脸认可的说:“那确实该揍,该让他长点记性。” “我就知道,我媳妇儿最明事理。”张扬抱着陈霏蹭蹭,一点也不顾及后面一脸阴沉的陈最。 在京市的这段日子,苏樱子彻底过上了躺平的生活,每天蹲在家里看看电视,听听广播,等着陈最的投喂,他每天下了班就快马加鞭赶回家,变着法的给她做各种好吃的。 她唯一需要付出的劳动就是床上运动,当然也不仅限于床上,或者沙发上,或者地毯上,或者卫生间,或者厨房? 陈最似乎要把这几年欠下的都睡回来,把自己以前懂得那些理论知识都要在媳妇儿身上用一遍。 当然作为一个未来世界,受过樱花国优秀影片熏陶的苏樱子,懂得的理论知识并不比陈最少,只稍稍花点儿心思,就能让男人欲罢不能,日夜奋战。 撩拨老公,一时爽,差点儿被他颠散架时,就只能懊恼的捶床了。 空闲时,她去探望汪萍,陪她织织毛衣,说说话,汪萍现在的情绪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回到京市,除了陈最最高兴的就数姜楠了,只要没课的时候,就会缠上苏樱子,两个人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聊八卦,日子过的安稳又平静。 陈最开始考虑要不要给苏樱子补办一个婚礼,苏樱子听到之后,连连摇头:“我实在不愿意操那个心,受那个累。”但他考虑到陈最的人际关系交往,便说:“如果你想借办婚礼的机会,加强人际网络的话,我倒也可以勉为其难......” “不需要。”陈最摇头,捋捋她的头发:“想办婚礼,只是想给你个仪式感,想让你高兴,你不愿意,那就不办了。” 苏樱子勾住他脖子亲他一口:“我不需要这种做给别人看的仪式感,我只要你的人和心思都在我身上就行。” 陈最轻笑:“我的心自然全心全意都在你身上,至于我的人,随时奉陪,想要马上就给。”一边说着,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苏樱子无奈的拍掉他的手,捧着他的脸:“陈最,你那方面是不是有点儿太旺盛了?要不要,要不要去看一看,我真怕你什么尽什么亡啊。” 陈最被她说笑了掐住她的腰说:“我要是不旺盛,你就该哭了,放心,你就是我的补药,我感觉我现在就需要补一补了。” .........没有节制的臭男人,不过,好喜欢........ 虽然没有办婚礼,但是陈最还是做了其它安排,这年头时兴起旅游结婚的方式。 陈最安排好公司的工作之后,直接回家收拾好东西就带着苏樱子出发了。 这一趟,天南海北,两个人几乎走了个遍,虽然前世国内外的大城市,苏樱子也都蹭游玩过,但这一次不一样,有他陪着,他把一切都安排好,衣食住行一应俱全,她只需要跟着走就好,这种不用带脑子的旅行,她喜欢的不得了。 他们在黄山的时候,陈最还买了一把同心锁,一脸虔诚的写下两个人的名字,握着苏樱子的手,谨慎的把锁锁上,还闭着眼睛默念了些什么。 苏樱子看着他的样子,笑道:“你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迷信这个呢?” 陈最抱着她说:“以前我也是个唯物主义者,不信神鬼,但是有了你之后,只要能保佑我俩长相厮守,对着寺庙三拜九叩我也满心欢喜。” 听着她的话,苏樱子的心,软软的涨涨的,抱着他的腰身贴着他的胸膛,娇嗔的说:“幼稚。” 回到京市之后,摆烂了这么久,苏樱子实在在家待不住了,陈最建议说:“来公司上班吧,贸易公司那边你来负责,反正你熟门熟路,上手很快。” 苏樱子想了想说:“也好,反正是老本行。” 第二天,换掉一身宽松的家居服,穿上笔挺的职业装束,化了个淡淡的妆容,苏经理便走马上任了。 泰川贸易是陈最创办的第一家公司,囊括了工业用品,农业用品,纺织业,服装,食品,等几十个种类的进出口业务。 这几年关口政策宽松,进出口贸易如火如荼。 再加上后来发展起来的建筑公司,房地产公司,陈最确实有些顾不过来,苏樱子能过来帮忙,他求之不得。 对这个空降过来的总经理,还是老板娘,公司的人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跟陈最关系亲近的员工,大都知道苏樱子的来历,对她的能力也略有耳闻。 但也有些看到苏樱子的时候,觉得外面的传言有些夸大其词,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人确实长得不错,娇媚柔软,做个老板的金丝雀确实够资格,即便在乡下管过几天企业,来一个大型贸易公司做掌舵人,未免玩笑,不过是老板哄媳妇儿的把戏罢了,他们只管陪好就是了。 陈最把苏樱子带进公司,只是简单的做了个介绍,无需多说什么,她的能力自然会为自己正名。 苏樱子上班的第一天,召集各小组组长开会,把他们手上的业务过了一遍,心里大致有了了解。 其中一个E国的食品项目,引起她的注意,她发现这个项目并没有按照以往的付款条款,百分之三十的定金进行。 “这个项目是谁负责的?”苏樱子问道。 第259章 新官上任 “是我。”一旁站起来一个妆容精致,看起来干练飒爽的女人,约么二十多岁的样子。 “贵姓?”苏樱子含笑问道。 “姓许,许明燕。”女人淡笑着做着自我介绍。 苏樱子点头:“许小姐,为什么E国这次的订单,没有按照以往的付款条约进行,零定金,就签下来了吗?” 许明燕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淡淡解释道:“这个客户,是我们的老客户了,合作一直很顺利,从未出现过拖欠货款的情况,这次的合同,客户跟我们事先做了协商,由于他们手上资金周转出了些问题,所以协商了零定金的付款方式,发货后付清尾款,但是他们会额外支付货款的百分之二,作为这些付款方式的补偿。” “这个合同,是陈最同意的吗?”苏樱子问道。 许明燕怔了怔,脸色有些冷:“我作为项目经理,有权自助签订合同。” 苏樱子沉吟片刻后说:“客户忽然改变付款方式,有没有让他们做一下情况说明,有没有了解一下他们公司的现状,有没有跟E国那边的银行联系,查询一下他们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 咱们跟他们做的食品贸易,我看这些货品还都是一些时令的东西,如果不能及时发货,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积压货物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苏樱子一连串的问题,让许明燕身影一滞,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娇媚的女人,说起工作时,神色他态度这么凌厉严肃,而且很专业。 “另外,据我所知,E国现在内部政权出现问题,这个客户的反常举动,会不会跟这个有关?会不会影响未来的清关手续? 而且按照合同上的日期,这批货上周就该交货了,我想这些货应该已经备好了吧?” 许明燕点头:“是,已经备全了,客户那边说银行问题,汇款延迟,让我们再等一等。” 苏樱子心头一沉:“货存在哪里?” “我们在郊外的仓库里。”许明燕答道。 “是冷库吗?” “不,不是。” “你去检查过货堆码?”苏樱子接着问。 “额,我”许明燕支吾道:“我,上周去看过。” “上周?现在是六月,天气这么热,许小姐,这批货有多少能禁得住存储,你心里没数吗?”苏樱子神色肃然的站起身。 “萧助理,你现在马上跟E国那边联系,调查一下这个客户现在的经济状况,看看他们公司目前的状态,是否还有购买能力,另外马上跟客户联系,催促他们付款,快,马上。”苏樱子交代道。 “是,我马上安排。”萧助理点头,快速走了出去。 许明燕脸上浮出一丝不悦:“苏经理,这是我的订单,你怎么可以直接安排给其他人越俎代庖。” 苏樱子轻瞟她一眼:“这是公司的订单,一旦客户毁约,亏损的是公司,怎么许经理打算独自承担责任吗?” 许明燕不服的说:“这个客户我已经跟进很多年了,信誉良好,没有问题,你凭什么说会亏损?” 苏樱子神色肃然的看着她:“凭我的专业。” “你......”许明燕看着眼前这个镇定凌厉的女人,一时失语。 “其它人的项目,正常跟进,许经理跟我去郊区仓库查货,现在马上。” 说完便径直走出会议室。 其他人也被她的气场震住,许明燕虽然气愤,但也不敢迟疑,跟着走了出去。 “看了这个美女老板娘不是个秀花枕头啊。” “秀花枕头?你们可真敢想,一个能白手把两个乡镇企业做到市重点的人是秀花枕头?” “哇,这么厉害呢?” “不然,你以为老板只是图她长得好看吗?” 苏樱子开车带着许明燕直奔郊区的仓库。 夏日炎炎,时令食品,竟然放到一个非冷冻的仓库,简直疯了。 还好这个仓库的位置背阴,四周有茂盛的大树环绕,库内的温度并不算高。 但是打开门依然能闻到浓浓的腐烂味道。 许明燕当时脸就白了,快步走到货品前,翻看了一下后,汗都下来了。 “我,怎么会呢?之前也在这个仓库存储食品,不会有问题的呀。”许明燕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之前?之前客户逾期付款过吗?积压过这么长时间吗?是在这个节气吗?这些你都不考虑吗?” 苏樱子翻了翻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食品,皱眉看着一脸苍白的许明燕。 “马上联系冷库,找人过来翻查货物,把需要冷藏的挪出去,罐装,瓶装的仍旧暂存在这里,还不快去?” “哦哦,马上去。” 还好这次的货品只有一小部分是时令水果,翻箱及时,损失倒也不是很大。 下午回到公司,公司的人只看到一向眼高于顶的许经理,谨小慎微,一脸胆怯的赶着苏樱子的身后,苏樱子侧头安排着什么,许经理只跟着连连点头。 “苏经理,E国那边确实出了问题,这个客户公司搅进政权纷争,公司账户被锁定了,我催促他们几次,那边的经理也说了实话,付不出钱,要毁约。” “什么?毁约?这,我们这批货压了将近五万块啊,怎么办呢?”许明燕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发凉。 “还什么毁约不毁约,连定金都没有,我们死赔。”苏樱子走进办公室,坐到凳子上。 许明燕战战兢兢的站在办公桌前:“苏,苏经理,现在怎么办呢?” 萧助理记者说:“现在他们的海关口岸也被其它政权占据了,即便货发过去,也不好出关。” 许明燕身形一塌,欲哭无泪的看着苏樱子,造成这么大的失误,她死定了。 苏樱子扶着眉头沉吟片刻,跟萧助理说:“到E国,不一定非要走水路,你去联系一下铁路方面的清关政策,我们可是尝试走陆路。” “好,我马上去。” 苏樱子看着一脸呆滞的许明燕:“许经理,别愣着了,现在你要做的,第一继续跟客户联系,协商其它的解决方案,第二联系其它客户,转卖这批产品,还不快去?” 许明燕愣了愣:“好,好,我这就去。” 苏樱子沉坐片刻,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一直忙到天黑,萧助理那边确定好了铁路运输的相关手续,许明燕那边与原客户商量无果,哭丧着脸回来:“我,他们不接我电话了,就说没钱,不付款,苏经理现在怎么办?” 看得出她全身都在发慌,一笔生意而已,还能置人于死地吗?看的出她是用了心在办了。 “你先回去吧,不用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明天或许会有转机,先去吧。”苏樱子宽慰她几句。 许明燕神色恍惚的走出公司。 第260章 谁让我是老板娘呢 苏樱子坐在办公椅上,一边查看其它的项目合同,一边等着电话。 “苏经理?”陈最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第一天上班,就这么废寝忘食?” 苏樱子抬眼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瞪了瞪眼。 “呦,这是生气了?怎么了第一天上班,有人给我老婆气受了?”陈最走到身后帮他摁着肩膀:“说,谁?我收拾他。” 苏樱子没好气的说:“第一天就给你收拾烂摊子。” “怎么回事?”陈最今天因为一块地皮项目,在外面忙了一天,没抽出时间询问这边的情况呢。 苏樱子把事情说了一遍。 陈最沉吟片刻:“这么严重?倒是我疏忽了,贸易公司这边的业务我最近是全权交给几个项目经理负责了,也确实说过只要是固定合作的长期客户,一些条款可以放宽一些,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这个决定是没有错,但是你的业务员不够敏锐,只顾着趋炎客户,快速签单,没有去了解客户忽然变动后面的因素。” 陈最讨好的揉揉她的肩膀:“苏经理不愧是专业的,教训的对,这些家伙,有些急功近利了,确实该好好教训教训长长记性。” 苏樱子哼哼笑笑:“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虽然有些心急,对你的公司倒是忠心赤诚,我检查了这几年的订单,竟然没有发现一个吃回扣的情况,而且这个E国的客户,提出的百分之二零定金赔偿,说白了,就是给业务员的贿赂,但是这个许明燕竟然堂而皇之的把它写进了条款里,足以说明她的坦诚。” 陈最得意的笑笑:“那是自然,我手下,可能有怂包,但是绝对没有叛徒。” 苏樱子不屑的嗤笑一声:“这一单,这么大金额,万一找不到下家,你就赔大了,也不着急?” 陈最耸耸肩:“做生意嘛,哪有光赚不赔的,吃一堑长一智,就当给他们交学费了。” “真是土豪。”苏樱子撇嘴,电话响起,她接起来,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跟对面交流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含笑放下电话。 “搞定了,回家吃饭。”笑脸盈盈的站起身。 “解决了?”陈最诧异的看着她。 “我联系了之前的F国的一个朋友,他帮着找了买家,这批货可以通过陆运直接到车站交货,明天货款就会汇过来。” 陈最一脸惊喜的抱起苏樱子:“我就知道我媳妇儿厉害。” 苏樱子被他的双腿离地,拍着他的背说:“哎呀放我下来,我可告诉你,这单可没多少赚头,为着人情,降价处理。” 陈最把她放下来:“没关系,保本就行,饿了吧?走回家,我好好犒劳你。” 翌日,客户如约汇来了货款,整个公司都炸锅了。 “厉害呀,这都能卖出去。” “可不是,F国那边都有关系?” “早跟你们说了老板娘不是一般人。” ......... “苏经理,我,谢谢你啊。”许明燕羞愧的跟苏樱子道谢。 “没必要,谁让我是老板娘呢,反正是给自己挣钱。”苏樱子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这么直白的话,倒是把许明燕整不会了,原本还以为老板娘会杀鸡儆猴,拿自己开刀,在公司立威呢。 不过也是,惩罚她那个仨瓜俩枣的有啥用?人家立威不需要杀鸡儆猴,凭本事就行了呗。 “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安排装运?这也要我去吗?”苏樱子歪头睨着许明燕。 “不不,我去,我马上去。” 虽然没有杀鸡儆猴,但是凭着这一次,公司那些不服气的刺头彻底不敢造次了,对苏樱子也是心服口服。 贸易公司有苏樱子坐镇,陈最就可以安心管理房地产那边的业务。 自从国家发布政策允许个人购买房屋之后,房地产和建筑行业开始了飞速发展。 房地产和建筑公司,是陈最和林野风合资成立的。 这小子跟着姜楠,彻底在京市落了户,他反正孤家寡人,只要把姜父姜母,还有大舅哥哄好了,这婚事就没啥问题了。 姜楠那小妮子,被林野风宠的跟什么似的,五大三粗,黑脸林总,在姜楠面前跟个摇尾巴的哈巴狗一样。 姜父姜母也不是古板的人,只有这一个女儿,并不想攀龙附凤,只想找个能真心疼爱女儿的人,林野风对姜楠的好,他们看在眼里,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只说一切依着姜楠就好。 只是姜楠那丫头,似乎谈恋爱还没谈够,结婚的事按着不提,林野风等着她大学毕业,等着她找到工作,等得是望眼欲穿,据说俩人发展速度极其缓慢,到目前为止,林野风也只是偶尔摸摸小手,连嘴巴都没亲上。 连陈最怒其不争的骂他:“没用的东西。” 这天下班早,苏樱子离开公司,开车去了房地产公司那边。 总经理办公室玻璃窗户外,苏樱子看到一个美颜的女人倚着桌子站在陈最的身边,大波浪,红裙子,穿的时髦又张扬,花着明媚的妆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女人一边笑一把手搭到陈最的肩膀上,眉眼含笑的低声说着什么。 陈最却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不动声色的站起身,从办公桌上饶了出来,跟女人拉来了距离。 苏樱子勾唇轻笑一声,站到门口,敲了敲门。 “你怎么过来了?”陈最看到苏樱子惊喜的笑了。 “我视察你的工作啊。”苏樱子打趣道。 “欢迎视察。”陈最走到门口抱着苏樱子的肩膀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那个女人看到苏樱子,神色微微怔了怔。 “不好意思打扰你招待客人了。”苏樱子淡笑着看向女人。 “没有,我们已经聊完了。”陈最跟她介绍道:“这位是李如云小姐,是做室内装修设计的,我们打算做几套精装修的房子,她给出了设计方案。” “你好,李小姐。”苏樱子伸出手打招呼。 “你好。”李如云上下打量苏樱子一眼,娇媚一笑跟苏樱子捂手:“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嫂夫人吧?” “对,这是我爱人,苏樱子。”陈最介绍道。 “早有耳闻,陈总有一位贤内助,果然名不虚传。” “哦,是吗?不知道传闻是怎么说我的呢?” 李如云只是客气的一句话,没想到苏樱子会直接问起来,怔了怔,笑道:“自然是说嫂夫人,贤惠得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陈总的好帮手。” 苏樱子点头:“看来传闻真的只是传闻呢,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句话,该用来夸陈总才对。” “额,是吗?陈总还会做饭呢?”李如云尴尬的看看陈最。 “对呀,烧的一手好菜,大厨的手艺,所以我说陈总不该搞房地产,该开了饭店才对。”苏樱子看着陈最轻笑。 “我不喜欢做给别人吃,只想做你一个人的专属大厨。”陈最扶着苏樱子的肩膀,低沉着声音道。 “我可不给你发工资。” 李如云看着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的两口子,脸上酸酸的:“嫂子真是让人羡慕呢,找到陈总这样的好男人,可以衣食无忧坐享其成,不像我这样,除了拼事业靠自己,谁也靠不上,连个心疼的人都没有,可怜啊。” 苏樱子一脸同情的点点头:“确实可怜,没办法,我命好,别的本事没有,就挑男人的眼光好,可以让我坐享其成。”说完揶揄的看了陈最一眼。 李如云脸色一沉,干笑一声:“是啊,真是命好呢。” “装修的事情,咱们就这样说吧,李小姐先回吧,我得陪我媳妇儿去买菜了。”陈最下了逐客令,李如云也不好逗留,背起包走了。 “陈总这样的好男人,真是桃花朵朵开呀。”苏樱子做到办公桌上酸溜溜的说。 第261章 别扯她后腿 陈最轻声一笑:“我好像闻到酸味了,真高兴。” 苏樱子没好气的白她一眼:“臭美,我才不会吃飞醋。” 陈最坐到凳子边上,搂着她的肩膀:“这么放心我?” 苏樱子扬唇一笑:“错,是对我自己有信心,你,离不开我。” 陈最捏了捏她傲娇的小脸:“对,你说的对,我就是离不开。” 两个人享受了小半年的二人世界,上班,工作,下班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运动,日子过的安稳又惬意。 贸易公司已经被苏樱子理的井井有条,房地产那边的生意更是如火如荼。 直到,二叔和董常山上门打破了二人的宁静生活。 自从苏樱子离开之后,这一年的时间,鸿运羽绒和流星羽毛球两个厂子,已经濒临倒闭。 这两个厂的出口业务之前一直是外包给陈最的泰川做的,蒲书记对苏樱子进行审查,虽然病美欧发现任何违规的行为,但是他始终任务两个厂和泰川之间有利益的勾连,所以自从苏樱子离开之后,他们就换了一家出口公司。 这一年出口政策,相关关税条文一直在改变,那个公司没有及时更新业务程序,导致几次出货都被海关查出罚款,不但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也相应导致了产品的延迟交货。 不仅要赔偿客户的违约金,还导致了很多客户的流失。 加上机器设备的故障,导致了产品的次品率越来越高,消耗越来越大,也因为质量问题,导致多次退单,客户大量流失,现在两个厂的状况已经是入不敷出,濒临倒闭。 没有销售,自然就没有税收,市里拍工商下来审查,查出了蒲书记的不少问题,勾连供货商,收取回扣,现在蒲书记已经被停职拘留。 苏大河缓缓道出目前的状况:“樱子啊,现在厂子真的不行了,欠了一屁股账不说,乡亲们也都失业了,现在咱们两个村子已经不是十里八乡最风光的村子了,反倒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董常山也搭腔道:“是啊樱子,你说那几年咱们多风光,哪个不羡慕咱们,咱们干得风风火火,热气腾腾的,可是现在,真是一片凄凉,没法说啊。” 这对老伙计,其实几年前就都退休了,早就不问世事,这会忽然上京找来,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二叔,常山叔,有什么事您二位直接说吧,是厂子需要钱周转吗?”苏樱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苏大河跟董常山对视一眼,董常山示意苏大河开口。 苏大河搓搓手:“樱子啊,厂子需要钱,村里需要钱,但是更需要一个主心骨,今天我们两个老家伙,腆着脸来就是来求你回去的,回去重新主持厂子的工作,让这两个厂子能再活起来。” 董常山附和着点头:“樱子,这两个厂,不仅仅是村里的,也是你的心血啊,就这样荒废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苏樱子其实心里已经料到他俩的来意,听着他们的话,垂眼沉吟,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陈最压不住了:“二叔,常山叔,樱子不回去了,我这里也离不开他,更何况当初是村里把她赶走的,他们不需要她了,没有理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苏大河二人自然知道当初的来龙去脉,也知道樱子的委屈:“小最,当初都是那个蒲书记从中捣鬼,迷惑了乡亲们,乡亲们现在也很后悔啊,呐,大家写了请愿书,都签了字,还摁了手印,让我带过来给樱子看看,大家都知道委屈她了,想给她赔罪。” 苏大河拿出几张信纸,上面写着大家期盼苏樱子能重新回村里去主持厂里工作,满满四张纸的签名,还有手印。 苏樱子手里拿着那些信纸默默的翻看着,没有说话。 陈最看着她的脸上沉静的表情,心里忽的一紧,把那些信纸拿过来,折好递给苏大河:“二叔,樱子不回去,她在这里比在村里过的好,也比在村里更有发展,二叔,她是你的亲侄女,别扯她后腿。” 第262章 我把我的老婆也支援出去 这一年,苏樱子来到京市后,就把苏东升两口子也带了过来,安排在建筑公司那边负责项目,他们偶尔也回跟王会计联系,对两个厂子的发展也略有耳闻,不过当时只觉得事不关己,也就不多过问了。 苏大河当然知道苏樱子留在京市远比要在那个小小的农村有更广阔的天地,陈最手里的产业他也听东升说起过,村里那两个小厂对于他们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也是,何必为难孩子呢?这不是扯人家后腿吗? 他一把年纪,早就退下来了,应着村里的人请求,过来一趟,把该说的都说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董常山默不作声,其实心里跟苏大河是一样的想法,是村里人对樱子不住,樱子对村里毫无亏欠。 这些年,陈最虽然回了京市,但是一直没有忘记过他们一家,不但寄钱寄东西,还在京市找医院给大宝看病,这两个孩子都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何必为难人家呢? 晚上,陈最带着两位老人吃了饭,安排了住处,回来之后,家里轻悄悄的。 她走进卧室,看到苏樱子正拿着那些信封看的出神。 他走过去,从她手里抽走信纸。 “别看了,早点休息吧。” 苏樱子抬眼看着陈最,眼神灼灼。 陈最心里微沉,伸手捂住苏樱子的眼睛:“别这样看我,什么也别说,我不同意。” 苏樱子被他捂着眼睛,勾起唇角:“陈最,我们两个永远不会对对方有秘密,因为太容易被对方一眼看穿。” 陈最坐到她身边,沉沉的看着她:“我不同意你回去,没有任何意义樱子,那些人,那个地方,不值的你再费心思,明白吗?” 苏樱子咬着嘴唇,沉吟片刻道:“陈最,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那两个厂,对我是有意义的,就想我的两个孩子,他们是在我手里孕育出生的,现在他们病入膏肓,就这样把他们丢弃,我有些于心不忍。” 陈最微微叹口气:“如果你不忍心,我可以给他们注资,让他们维持生产。” 苏樱子摇头:“救急不救穷,如果没有人带着走出沼泽,那里就是一个无底洞,投再多钱也无济于事。” “所以,你要回去是吗?”陈最神色沉沉。 “两年,陈最,给我两年时间,我把他们带出来,交给可靠的人,我就回来,好不好?” 苏樱子目光殷切的看着陈最,她也知道,那些人不值得可怜,自己也没必要被他们道德绑架,可是她就是心软了,此刻莫名的圣母心泛滥。 她也不知道原来那两个厂子,在她心里的分量会这么重,不忍心看着他分崩离析,不忍心看着他荒芜。 “不好,苏樱子我不愿意,我要你在家,我不想再跟你过两地分居的生活,我要每天下班看到有人在等我,我想陪着媳妇儿吃饭,我想抱着媳妇儿睡觉,我不想再自己一个人。” 陈最愤怒了,他像个委屈的孩子控诉着不公平的待遇。 苏樱子摸了摸陈最的脸,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的对,这些年他一直在迁就自己,确实委屈了他太多。 陈最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火一般的心,满满冷了下去,颓然的低下头,站起身,语气倔强的说:“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随后起身,开门离开了家。 半夜时,陈最还没有回来, 苏樱子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他,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坐到了她身边,亲她的额头,摸她的脸。 苏樱子睁开眼看着坐在身边的陈最,含糊着说:“对不起,陈最,我.......” 陈最俯身吻住她的唇,亲了一会儿,抱起她:“回屋去睡,回头再说。” 接下来几天,苏樱子陪着苏大河和董常山在京市逛了逛,天安门,地坛,长城,苏樱子带着他们,吃吃喝喝。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让苏樱子回去的事。 陈最每天上班,早出晚归,似乎忙了很多,好像回村的事,就这样搁置了一样。 直到苏大河和董常山打算回村的前一天,陈最在饭店定了位置,为他们践行,还来了几个当时一起在红星村和石磨村一起插队的知青。 老友相聚,见到曾经那些毛头小子,董常山也很激动,一群人喝着酒,说笑着回忆着当初插队的往事,又唱又笑,好不热闹。 当大家知道羽毛厂和羽毛球厂如今的没落时,都不仅感慨万分,回想起当初建厂时大家的热情,自主研发第一套羽毛球设备时的废寝忘食,众志成城,还有第一颗羽毛球生产出来时的兴奋,大家的激动无以言表。 大家纷纷表示,愿意为厂子的复兴出力。 “大叔,如果厂子需要资金,我愿意支援一部分,虽然我公司做的不大,但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 “是啊,董大叔,我现在在教育局工作,到时候我跟体校,学校打个招呼,羽毛球都用咱们流星的,能拉就拉一把,咱们别别让厂子就这样荒废了,太可惜了。” “是啊,董队长,算我一个,大钱没有,小钱我还能拿的出手” ....... 董常山和苏大河看着热情的各位,心里感慨万分,也很激动,眼眶湿润的点头:“你们都是好孩子,有情有义,但是,咱们这两个厂子气数已尽,不勉强了。” 是啊,只有资金,没有好的领路人,再多的前也是打水漂,大家不仅唏嘘万分。 苏樱子听着,神色淡然,默默的没有说话。 身旁的陈最因为喝了酒,脸色有些微微泛红,他侧头看了看苏樱子,握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站起身:“既然大家都热情高涨,我也不能做落后分子,我也为厂里出分力吧,除了资金,我把我的老婆也支援出去。” 此话一出,席间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董常山和苏大河一脸的惊愕。 苏樱子也惊讶的看着陈最,扯扯他的衣服:“你,说什么呢?” 陈最低头,眼底满是柔意:“你不是舍不下他们吗?我放你回去救他们,说好了,只有两年,两年之后,你必须回来陪我。” 苏樱子怔怔的看着陈最,一时有些恍惚,这男人怎么又同意了?她本来都死心了呢。 陈最伸手刮一下她的鼻子:“傻了?” 苏大河喜极而泣:“小最,你真是,真是大仁大义,我代表两个村子的乡亲,谢谢你,谢谢你,来二叔敬你一杯。” 董常山也站起来:“小最,叔也敬你,敬你。” 陈最连忙端起酒杯:“那里敢,我敬二位大叔。” 陈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对着在座的各位说:“刚才大家的豪言壮语我可听见了啊,我代表我媳妇儿谢谢你们的支持,回头我让会计挨个去领钱,都别赖账。” 说完仰头饮下一杯酒。 一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好啊,陈最,弄了半天你给我们下套呢?” “我说呢,平时约也约不到的陈总,这会咋主动请咱们吃饭了?” “就是呢,感情在这儿等着咱们呢。” “既然陈总发话了,咱们啥也不说,一定尽力而为,来吧各位,祝愿咱们厂子能早日起死回生。” “来,干杯。” 第263章 我只闻到你身上好香 晚上,卧室里,苏樱子洗漱过后,坐在凳子上吹着头发。 陈最洗完澡进了屋,裸着的上身还挂着水珠,走到苏樱子身后,拿起她手上的吹风机,帮她细细的吹着头发。 苏樱子透过镜子凝视他一阵:“为什么忽然同意了?” “不舍得你难过。”陈最语气淡淡的说着。 “我哪有难过?”苏樱子嘴硬道”:“我本来就已经决定不回去了。” 陈最扁嘴笑笑:“那是谁偷偷的清算自己手上的资金?把我给你买的那些首饰都算上了。” 苏樱子猛的抬头看着他:“你在家装摄像头了?监视我?” “什么摄像头?还用得着监视?那小箱子平时跟宝贝似的藏的严严实实的,那天居然直接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了,不是在算账,是在干什么?” 苏樱子翘翘嘴巴:“好吧,你最聪明。” 陈最帮她吹号头发,坐到床上,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来:“我直到你不舍的那两个厂子,我同意你回去,但是你心里应该清楚,那两个厂子想要活过来,必须大刀阔斧的改革,原先集体共产的那套已经不适用了,引入私人资金势在必行,这样以来,你要承受的压力可不小,有心理准备吗?” “这是必然的,但是我想,既然是市里授意二叔他们过来找我,想必也想到这一点了,想要我再挑大梁,必须要依照我的方案进行改革,这是前提。”苏樱子点头道。 “我是这样想的,让泰川注资进去,完成公私合营,出口业务继续由泰川来做,有泰川托底,压力会小很多,你觉得呢?”陈最问道。 苏樱子眼眉一挑:“看来这几天你没闲着啊,政策,程序都打听清楚了?” 陈最把她往怀里抱抱,下巴在她颈窝里蹭蹭:“我知道拦不住你,既然你要走,我就想先把路给你趟平,让你走的顺畅些。” 这几天他已经和财务,法务,把公私合营的条例方法研究了一遍,泰川注资进去,对那两个厂子来说是最优方案。 苏樱子抱住他的脖子,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谢谢你。” “就这样?”陈最不满的看着苏樱子:“要知道,你这一走,我又要过两年青灯古佛的日子了,你不得好好补偿我一下吗?” 苏樱子看着这家伙冒着绿光的眼睛,隐隐觉得自己的老腰不保。 一周之后,苏樱子带着合营方案,合同回了石磨村。 直到她回来,死气沉沉的两个村子都活过来了。 “苏樱子回来了,厂子有救了。” “真的,那我老头子就不用出去打工了。” “哎呀太好了,厂子要是能活过来,我儿子谈的那门亲事,就能成了。” 两个村子的人喜气洋洋,似乎已经看到光明的未来。 “但是我听说,苏樱子这次回来,是要把厂子变成私人的。” “成她自己的?真要变成她自己的财产了?” “你懂什么?这是公私合营,连城里的棉一厂都开始合营了,何况咱们这两个小厂呢。” “其实也好,厂子成了她自己的,她就更用心了。” “是啊,管它是谁的,只要能按时给咱们发工资,发福利就行。” “就是,苏樱子本事大,有她在厂子一定能活。” 他们兴奋的议论着,似乎已经不记得当初联合蒲书记赶走她的那些事了。 苏樱子带着合同和方案到了市里,果然和她猜测的一眼,市里已经想到这一步,为了能尽快让厂子恢复生产营业,很快便过了合同,完成了合营的程序。 泰川的资金注入进来,苏樱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更新设备。 统计厂里的员工,老弱病残一概办理退休,指定新的生产管理制度,严格的奖惩制度,招兵买马引进新鲜血液,各岗位招聘专业人才,迅速完善两个厂子的管理建制。 三个月后,新设备安装完毕,新员工培训完成,新老客户已经通过让利,降价,附赠等措施重新回单。 新的生产重新开始。 泰川的外贸业务在苏樱子一年的带领下,已经成熟完善,没有她坐镇,各项目经理也可以把订单项目打理的井井有条。 同时苏樱子以个人名义入股了老崔的服装厂,扩大了生产规模,成为羽绒厂最大的客户。 两年的时间,苏樱子亲自带队,鸿运和流星辗转全国参加交易会,展览会,订单拿到手软。 终于两个厂子焕然生机,完成了复活历程,再次成为市里的明星产业。 这两年的时间,两口子聚少离多,在各自的道路上忙碌着,拼搏着。 泰川的业务量,逐年翻倍,建筑公司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陈最负责项目谈判,林野风负责项目管理。 也参与了不少国家招标的项目建设,泰川建筑已经成为京市建筑行业的佼佼者。 “苏厂长,两年期限已到,是不是该履约了?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沙发上陈最把苏樱子扯到自己怀里。 “陈总,你这时间算的也太精确了吧?一天都不带差的。” 苏樱子好笑的看着他。 “我是一天一天的熬着呢,当然精确了,好了,这边厂里已经稳定了,咱们夫妻也该团聚了,回家了好不好?” 陈最低声哄着,谁能想到外人面前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陈总,在老婆面前像个讨糖吃的孩子呢? 苏樱子揉揉他的脸,想到一件事正色道:“有件事,想跟你探讨一下?” “什么事?”陈最抱着媳妇儿娇软的身子,贪恋的吸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清香,有些心猿意马。 苏樱子把他探进衣服里的手,扯了出来。 “你有正经事跟你说,别闹。” “你说你的。” 陈最再次把手从衣摆下伸了进去。 苏樱子无奈,只能由着他,但仍然一脸认真道:“你有没有闻到一点危险的信号?” 陈最顿了顿:“我只闻到你身上好香。” 苏樱子撑住他蹭过来的头:“我说认真的,我指目前的国际态势,还有经济趋势,你不觉的有些不对劲吗? 最近的汇率波动有些厉害啊,从各个国家的经济报道上来看,英美那边已经有了通货膨胀的态势,再这样发展下去,经济崩盘,必定会带来一场不小的经济危机。 咱们国家这几年一直进行经济改革,急于扩张,步子走的有些野,虽然迎来经济迅速发展,但是只怕会引起负面的反弹呢,你.......嗯,咱们是不是,该早早做些准备呢?” 苏樱子一边说这话,一边已经被他揉的有些难以自禁。 陈最缓缓停下手上的动作,沉沉喘了口气:“你说的不错,我在发改委那边有个同学,也给我提了醒,这次过来,本来也是要跟你说一下这件事的,没想动,你竟然有了察觉。” 不得不佩服苏樱子对经济形势的敏锐,:“我已经开始慢慢收缩资金了,只开展在建项目,暂时停止新项目的开发,你这边也收一收,如果发生经济危机,进出口业首当其冲。” 苏樱子点头:“我知道,只是现在手上的订单大多都是老客户的下单,源源不断的过来,我已经让他们做了生产计划,安排好了进度,但愿能扛过这场危机吧。” 陈最点头:“嗯,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可能提前预知,我们只能小心应对,随机应变。” “嗯,我知道了。”苏樱子点头,抬眸闪着眼睛看向陈最。 陈最低头,满眼柔意:“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在暗示你,可以继续了。” 陈最眼神一沉,俯身压上:“小的领命。” 第264章 全球危机 苏樱子预判了这场危机,却没想到来势会如此凶猛。 短短两个月,国际经济迅速萎靡,老客户的订单迟迟不付尾款,新客户不再下单,每天的生产的产品,源源不断的送进仓库。 眼看着仓库里产品积压的越来越严重,整个工厂都在人心惶惶。 “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厂子又不行了?” “经济危机,经济危机懂不懂,全世界都要破产。” “啊?这好不容易熬的看到亮了,咋又经济危机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唉,这不是咱们该担心的事情,老板会有办法的,咱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咋不管咱们的事啊,没生意,没订单,咱们喝西北风去啊?” 办公室里,苏樱子和各部门领导也正在开会。 “目前每天的生产量,已经在缩减了,总不能让工人都停工吧?” “停工的话,厂里肯定要乱套了。” “但是一直生产,只吃不出,仓库都快放不下了。” “还有财务这边,一直没有款项进来,但是一直在往外转款,原材料,水电,工资,每天都在支出,这样下去,很快就撑不住了。” 苏樱子神色沉沉的坐在办公椅上,听着他们的议论,这场经济危机来势汹汹,确实超出了她的预判,虽然她事先已经做了准备,赶在上个月,发出了百分七十的订单,收回了货款,但是新的订单暂时进不来,国内的经济也开始萎靡不振,销售额大幅度缩减,资金回笼缓慢。 “上个月,我在市里开会,遇到洪书记了。”苏樱子开口说道:“洪书记现在担任市财局主任,他给我透漏了一些信息,说国家正在发行一批商业贷款,帮助各企业度过危机,我已经向银行申请了,银行审计结束后,这笔贷款就会下来,可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贷款?借钱了?向国家借钱?” “这,万一还不上,是不是要坐牢啊?” “我咋觉得不靠谱啊。” 这个年代的人,对贷款借钱还是不太能接受,总觉得这是拉饥荒,让他们心里不踏实。 苏樱子解释道:“信贷是国家为了鼓励企业自主发展实行的政策,是可靠的,也是可行的,这个大家不必担心,这样可以缓解我们的压力,不至于让工人停工,大家不需要惊慌。 各部门按照生产计划有序进行,安抚好工人,让他们安心上班,不要出乱子。” 贷款的审核程序比想象中要繁琐的多,将近一个月了还没有放款,苏樱子跑了几趟银行,那边的答复是最近申请贷款的企业很多,总行要逐一审查,让他们耐心等待。 苏樱子从银行出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走到拐角处,竟然吐了出来。 她蹲在地上一阵头晕眼花,吐出来之后,才觉得舒服了些,想着可能是最近跑来跑去,没有按时吃饭的原因。 正好这里离家不远,她就先开车回家,打算明天再回厂里。 到家之后,本想下点儿面条吃,结果翻箱倒柜,发现什么吃的都没有。 陈最临走之前,给她准备的那些食材,她觉得吃不完,都被她提回家给二婶了。 胃里一阵阵反胃,也没什么胃口,索性喝了点儿水就回去睡觉了。 最近总是觉得睡不够,腰酸的难受,她都怀疑是不是每次陪着陈最瞎闹,闹得太过火,把自己折腾坏了。 第二天,苏樱子起床,在小区门口买了个包子,啃着就开车回厂了。 刚到厂门口,就看到围了一群人。 上周就该发工资了,因为帐上的前先支付了一笔要紧的货款,一时周转不开,工资就压了一个月,原本以为,这周贷款就能下来了,就能及时把工人的工资补上,没想到贷款迟迟没下来。 还来了几家供应商,等着结算货款。 王会计正在跟大家解释,希望大家先各回岗位工作,显然工人们并不接受。 “王会计,我家里孩子生病了,等着发工资看病呢。” “我儿子马上要结婚了,就等着发了工资送彩礼呢,王会计,想想办法吧。” “是啊,想想办法吧。” “大家别急,厂里已经申请了市里的贷款,这两天就会批下来,到时候,就把工资给大家补上,大家不用急好不好?” 王会计耐心的跟众人解释着。 “什么?贷款?借钱发工资?这,这厂子是不是要黄啊?”有人听到贷款提出质疑。 “贷款只是暂时的周转,是政府对工厂的支持,大家不要想太多。”王会计赶紧解释道。 “我们不管厂里怎么样,先把我们的工资发了吧,别跟以前一样,一拖拖个半年,我们都怕了。” 有人喊道。 上次蒲书记在位时,工厂濒临倒闭,工人的工资压了将近半年,大家都恨不得吃土了,都吓怕了,生怕这次也是这样。 第265章 苏樱子,你给我戴绿帽子了? “不会的。”苏樱子走到人前:“大家放心,绝对不会出现之前的状况,这次不是咱们厂的管理和质量问题,是出现了全球的经济危机,导致货出不去,出现了周转问题,大家放心,都资金到账,马上给大家发工资,现在请大家先回到岗位上安心工作,好不好?” “货都卖不出了,还工什么作呀?干的越多,赔的越多,拉到吧。” “可不是嘛,我可不听你们这些领导瞎白话,赶紧发工资。” “对,我们就要工资。” 一群人叫嚷起来,办公室里催货款的人,也出来看热闹,这些人也是上次工厂败落时的受害者,还以为这次苏樱子回来坐镇,工厂起死回生了呢,没想到又来一回。 上次的货款差点就被他们赖掉了,这会可能再冒这个险了,于是都跟着叫喊着要求结算货款。 一时间整个办公区的院子钱,熙熙攘攘闹起来。 “怎么办?”王会计问道。 苏樱子沉吟片刻后跟工人说:“现在厂里确实出现了困难,我只希望大家能宽容几日,等资金到账,马上给大家发工资,既然大家不愿意。 那我只有一个办法,先把公司账上的前发一部分工资,剩余的工资等资金到账再补齐,大家可以接受吗?” 有人表示可以接受,先发一部分也行。 但是也有人不同意,继续叫嚣,不行,马上结算全部工资。不同意推迟。 苏樱子看着那些人,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的疼起来,她撑住肚子,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下面叫嚣的几个人,沉口气道:“好吧,想继续再工厂工作的人,先发一部分工资,剩余的工资稍晚结清,不想干的现在就可以来结清全部工资,从此以后,再不录取。” 此话一出,引起下面一片哗然。 “讲不讲理?要工资就开除?” “是啊,怎么能这样呢?” 也有人维护着:“我看就这样吧,厂里确实有苦难,咱们也体谅,体谅。” “哎呦说话真好听,敢情你不缺钱哦。” 苏樱子眼前一阵阵发黑,旁边那些供应商又围了过来。 “苏厂长,先把我的钱结一下吧。” “我这边着急,苏厂长,先结我的吧。” 胃里一阵绞痛,苏樱子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厂长?” “樱子。” “二姐” 只听到一阵阵的呼唤,苏樱子慢慢失去了直觉。 醒来时,眼前一片雪白,她动了动,便有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了?要喝水吗?” 苏樱子抬头看向陈最:“你怎么来了?” 陈最扶着她坐起来,握住她的手,眼眉沉沉的看着她:“你都这样了,我还能不来?再不来老婆孩子都没了。” 苏樱子娇嗔的冲他笑笑:“哪有你说的哪里严重,危言耸听.......孩子?什么孩子?” 忽然反应过来,苏樱子一脸错愕的看着陈最。 陈最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眼里竟闪着水花,伸手摸摸她的头:“傻瓜,咱们的孩子呀。” 苏樱子只觉得脑子一阵轰鸣,慢慢抬手扶上肚子:“孩子?你说,我有孩子了?我怀孕了?” 陈最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她:“英明神武的苏厂长,竟然是个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的小糊涂蛋呢。” 怀孕了?苏樱子拧眉想了想,可不是吗?最近忙的连例假没有按时来也不知道呢。 这几年,关于孩子,他俩几乎默认达成了共识,陈最从不催促,苏樱子也没考虑过。 所以避孕措施一直做的很好。 只是上次他来的时候,套套用完了,而且他确实在关键时候抽身了,怎么会?怎么会怀上了呢? 苏樱子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陈最:“可是,明明,明明没有啊?” 陈最看着她的傻样,刮刮她的鼻子:“有可能有漏网之鱼呗。” “你,你不会怀疑不是你的吧?”苏樱子闪闪眼睛,两个人明明很注意了,怎么会怀上呢? 陈最:“.......苏樱子,你给我戴绿帽子了?” 苏樱子连忙摇头:“没有。” 陈最脸一缓:“那当然是我了,这说明我厉害,质量好,一发命中。” 苏樱子看着他臭屁的样子,撇撇嘴:“知道你厉害好吧?” 陈最揉着她的手,亲了一口:“我要当爸爸了,你要当妈妈了。” 太突然了,苏樱子还有些恍惚,怎么忽然肚子里就有了个小东西呢? “哎呀,厂里那边怎么样了?”忽然想起厂里的情况,苏樱子焦急的问。 “按你的意思,带头起哄的直接开除,其它人先发一部分工资,供应商的货款延后一周。”陈最简单的说了一下:“厂里这些事,你不用担心了,我来管。” “你,你凭什么呢?依什么身份呢?人家能听你的吗?”虽然泰川注资,陈最也算合伙人,但是毕竟没有直接管理过工厂的业务,怎么服众呢? “泰川要收购鸿运和流星,由公私合营完全转变为泰川的子公司。”陈最淡淡说道。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刚决定的。”陈最笑笑:“樱子,只有泰川全资注入,让鸿运和流星成为泰川的子公司,才能和泰川一起共担风险,扛过这场经济危机,这也是一次机会,让鸿运和流星彻底转型,你应该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陈最在京市那边考虑到现在鸿运和流星的状况,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安,短短两个月,已经由无数家中小企业,扛不住压力,宣布倒闭,这场危机,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即便苏樱子竭尽全力,也难以抵挡整个市场萎靡的事实。 这两个厂已经败落过一次,这次扛不住,就会彻底被打垮,泰川这时候把他们吸收进来,有利无害。 苏樱子轻轻叹口气,她知道陈最说的是对的。 “樱子你已经尽力了,做了你能做的一切,厂子现在也趋于稳定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你好好休息,好好养胎。”陈最轻轻抚上她的肚子:“我等不及要和他见面了。” 苏樱子把手放到陈最的手上,:“我也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最留在厂里,办完了全资手续,顺利完成转型,以泰川集团的名义重新申请贷款,这次贷款的审批简单了很多,很快就下来了。 结算了工资和供应商货款,带着工厂一步步走了出来。 苏樱子成了闲人,在家吃吃喝喝安心养胎。 第266章 生了 一九八九年的大年的大年三十,京市,家里,苏樱子吃完饺子,捧着水果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电视里正播着《主角与配角》的小品,自以为前世那些无厘头的喜剧早已经把自己的笑点拔的很高了,没想到看这个小品,竟然把她笑得前仰后合。 不得不承认,老艺术家的水平确实高,让你真心实意的笑,而不是生硬的咯吱你。 陈最在厨房刷着碗,看着她的样子,笑道:“你小心点,别把孩子吓着了。” “我苏樱子的孩子,这点儿惊吓都受不了,就别喊我妈了。”苏樱子耸耸鼻子,吃了一颗葡萄。 “哎呦。”忽然肚子一紧, “哎哟呦。”又疼了。 陈最听到动静,连围裙都来不及脱就跑了出来。 “怎么了?” “要,要出来了,哎呦,疼,陈最,疼。”她知道生孩子会疼,但是这个疼真的超出了她的想象,也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一阵阵的宫缩,整个胯骨的骨头像要被捏碎一样的疼。 “别急,别急,我,咱们上医院。” 陈最手忙脚乱的从卧室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待产包,背到身上,抱起疼的快哭出来的苏樱子,急吼吼的出门,把人放进车里,一路飞驰去医院。 “医生,救命,快点,要生了。” 陈最抱着苏樱子一路跑着,喊着。 苏樱子拍拍他:“别,别这么喊,好像又不怎么疼了。” “啊?不疼了?”陈最慢慢把苏樱子放到医院走廊的凳子上,紧张的看着她。 苏樱子摸了摸肚子,好像确实.......“哎呦”又疼了。 苏樱子一把抓住陈最的手,使劲掐着:“疼了。” “医生,救命。”陈最紧张的大喊起来。 医生护士听到动静都赶了过来。 赶紧安排病房,安排检查。 医生检查之后说:“开始宫缩了,只是频率还没那么高,等着把,等一分钟缩一次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啊?那要多久啊?”陈最抓着医生问。 医生扁扁嘴:“这个可不好说,有人很快,一两个小时就生了,有人很慢,三五个小时也生不下来。” “啊?”知道生孩子难,没想到这么难,苏樱子欲哭无泪的扯着陈最的手:“好疼,老公。” “老公知道,老公知道,老公陪着你呢。”陈最赶紧坐到她身边,轻声哄着,心疼的帮她擦擦泪。 苏樱子撇这嘴:“只生一个好不好?不想再生了,好疼。” “好好好,就生这一个,他这么欺负你,等他出来,我好好收拾他。”陈最捧着她的脸哄着。 苏樱子安稳了一阵,陈最出去给妈妈和陈霏打了个电话,通知了他们一声:“樱子要生了。” 汪萍激动的走来走去:“小霏,快把我给孩子织的毛衣还有帽子,袜子都拿出来,还有还有我做的小棉裤,快点儿。” 自从知道苏樱子怀孕,汪萍就开始准备了,做了满满一柜子的小衣服小鞋子。 陈霏也着急忙慌的收拾好,带着汪萍去了医院。 “妈,你怎么来了?这大半夜的,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苏樱子看着神色紧张的汪萍说。 “妈知道,生孩子很难的,樱子,很疼吧?乖孩子,受苦了,妈陪着你。”汪萍拉着苏樱子的手,她生过三个孩子,自然知道生产的辛苦。 苏樱子眼眶微红:“谢谢妈。” 陈霏放下手里的东西,帮苏樱子把头发梳着头,把辫子编起来,整整齐齐的:“嫂子长得好看,要整整齐齐的才好,等宝宝出来就能看到一个美美的妈妈。” 苏樱子开怀的笑了。 陈最按照医生的交代,买了些吃的,让苏樱子吃:“樱子吃一点,一会生的时候才有力气。” “对对对,要吃的,生孩子是个力气活。”汪萍也劝着。 闹腾了这么久,苏樱子确实也饿了,便大口吃起来。 一整个晚上,疼了一次又一次,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宫口就是不开。 苏樱子疼的一身汗,那个劲上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碎了,陈最的手也快被她掐紫了。 一直折腾到深夜,汪萍和陈霏都累了,还好陈最订了单间,有空余的床给陪人休息。 苏樱子跟陈最说:“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不然让妈和小霏先回去休息吧。” 她担心会把汪萍熬坏。 “回什么回?你在这儿受这么大的罪,她们回什么家,都给我陪着。”陈最看着苏樱子满心满肺的疼,恨不得替她疼,根本管不着别人累不累了,亲妈也不行。 苏樱子好笑的看着他,人家陪着她该疼还是得疼啊,但实在是没力气笑了。 终于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宫口看到四指,她被推进产房待产。 “樱子,别怕,我陪着你,我在这儿等着你呢。” 陈最看着被推进去的苏樱子,一直喊着。 陈最扒着门,贴着耳朵,产房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不是说生孩子的时候都会叫吗?怎么听不到他家樱子喊呢? “樱子,你疼不疼啊,疼就喊两声,老公在这儿呢。”陈最冲着门缝喊着。 “小最,你别喊了,别打扰樱子。”汪萍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儿子如今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实在没眼看。 陈最搓着手,来回的走着,走的陈霏和汪萍眼都晕了。 一九九零年,新年的钟声敲响,窗外烟花四起,绚烂无比,产房门打开,护士抱着孩子出来:“恭喜,生了个儿子。” 汪萍和陈霏激动的接过孩子,陈最则扯着护士:“我媳妇儿呢?我媳妇儿怎么没出来?” “产妇累了,一会就出来。” 片刻后,苏樱子被推出来,虚弱的躺在床上。 陈最大步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摸摸她的脸:“媳妇儿,辛苦你了。” 看着她虚弱的样子,陈最眼都红了。 病房里,汪萍和陈霏照顾着孩子,陈最却一直守着苏樱子身边,一会儿擦擦汗,一会喂喂水,一会儿掖掖被子。 “累不累?饿不饿?” 苏樱子微微摇头:“陈最,让我看看孩子,我还没见他呢。” 陈最把孩子抱过来,小家伙皱巴巴的还闭着眼睛。 苏樱子嫌弃的撇撇嘴:“好丑啊。” 陈最看了一眼,确实不好看:“丑啊?抱走抱走,别吓着我媳妇儿。” 说完便把孩子塞给陈霏。 陈霏同情的看了一眼,被爹妈嫌弃的小侄子。 “小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的,长长就好好看了。”汪萍笑吟吟的跟苏樱子解释:“小最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皱巴巴的,你看现在不是长得很好。” 那确实,要是儿子能遗传他爹这张皮囊也不错。 在医院观察了一天,苏樱子就出院了。 汪萍身体不好,不能让她伺候月子。 陈最便托人从市场上找了个老成的保姆,来帮着带孩子,照顾苏樱子的月子。 第267章 又不是没揉过 回到家,比在医院里舒服多了,只是,有时候看着身边的小家伙,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自己竟然生了个孩子,这个小小的人儿,竟然是自己生出来的,太神奇了。 有了保姆的照顾,苏樱子的月子过的很舒适,每天只管吃饭睡觉。 只是,作为一个新手妈妈,最难得就是喂奶,尤其是刚开始,没有开奶,涨的发疼,孩子还不会吸奶,力气也太小,吸不出,急得只哭,苏樱子也疼的欲哭无泪。 还以为只有生的时候会疼,没想到喂奶的疼也不亚于生孩子。 陈最看着娘俩眼泪汪汪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不然给他喝奶粉吧,咱们又不是喝不起,我去给你拿药,让奶彻底回去,好不好?” 陈最心疼的跟苏樱子商量。 看不到孩子还好,现在孩子就在眼前,苏樱子不禁有些母爱泛滥,有时候她会觉得原主这两个大肉包挺碍事,除了陈最喜欢的紧,也没什么用。 现在不一样了,它们有了光荣的使命,是她儿子的饭碗。 “不要,我要自己喂。”苏樱子倔强的摇头。 保姆在一旁看着笑:“凡是女人生孩子都要过这一关,这几天吃的好营养足,奶水下来了,是会涨的,一会我帮你揉一揉,揉开了就不疼了。” “揉?”陈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个他在行啊,再说了自己媳妇儿的胸,哪里用得着别人上手,女人也不行。 “行,那你看孩子吧,我给她揉。” 苏樱子听到陈最的话,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老脸一红,慌忙拍了他一巴掌:“你,你哪儿会啊?还是让阿姨揉吧。”说着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说话也不分个场合,好歹还有外人在场呢。 “我怎么不会?不就是揉吗?又不是没揉过?”陈最坚持着,低声说道。 保姆抱着孩子,忍着笑,只当没听到,轻咳了一声说:“这个揉也是有技巧的,你要是想揉也行,我一会告诉你怎么弄。” “行。”陈最眼神坚定的点头。 孩子睡了之后,保姆带着陈最过来,要揉一遍给陈最示范一遍。 苏樱子只觉得莫名的尴尬:“不要了吧?” “不行,不通奶,会发炎的,到时候更受罪。”保姆认真的说。 “对对,要的要的,阿姨你快点。”陈最一听这么严重不仅催促道。 苏樱子心一横,解开扣子,本来就丰满的胸部,现在涨了奶,更显得硕大了不少,该白的白,该红的红,连年仅五十的保姆看到老脸都红了。 好家伙,这饭碗喂三个孩子都够了,不禁轻撇了一旁眼睛发直的陈最一眼,这不要了命了? 陈最直愣愣的看了一眼,微微咽了口气。 保姆上手示范了一遍,起初疼的苏樱子直冒冷汗,保姆的手法很好,也很专业,渐渐便觉得舒适了,疼痛缓解了不少。 陈最在一旁看得只觉得口干舌燥,尤其是苏樱子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叹时,他感觉自己都要炸了。 保姆示范完,交代好之后就出去了。 两个人相对做着到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轻点啊。”苏樱子一向知道他的手劲,总是一副恨不得把她捏碎的样子,这么大力道下去,她的胸不炸才怪呢。 陈最沉沉看她一眼:“我,我知道。” 慢慢抬起手,学着保姆刚才的样子,慢慢动作,一双火热的大手放到胸口,只把苏樱子烫的一个战栗,低头垂眸享受着他的按摩。 陈最粗中有细,手法很缓和,苏樱子舒服的都有些犯困了。 揉完之后,陈最捏捏诺诺的说:“那个,刚才那个保姆说,揉完了要赶紧开奶,我刚才去看了孩子还睡着,保姆说.......” “说什么?”苏樱子抬眸看向他。 “她说,让我先帮你.......”陈最故作镇定,其实耳朵都红透了,虽然这事儿也不是没做过,但是就是感觉不一样。 “啊?”苏樱子也腾的红了脸,一脸抗拒的说:“不要了吧?等等孩子吧。” 苏樱子脸色绯红的样子,更看得陈最心里一阵躁动:“没关系,我轻轻的,不然又堵了,你难受。” 苏樱子拢上衣服摇头:“我不要,我怕你把持不住。” 这小子的火一向一点就着,要是放任他去做,不烧着才怪呢。 陈最眉心一簇:“你把我想成什么?我就是再想,现在也不能碰你,对你不好。” 怀孕期间两个人忍不住的时候,也尝试过,每次就是浅尝辄止,不敢闹的厉害,到了孕后期,更是不敢乱来了,陈最其实已经忍了很久了,每次都是用凉水物理降温。 这个时候,她身体正虚弱,他再禽兽也不会乱来的。 为了儿子的饭碗,一番折腾总算是畅通了,看着小家伙咕咚咕咚喝上奶,两个人对视一样,有些幸福,有些羞涩。 这场惊涛骇浪的金融风暴终于在一年之后慢慢消弭,浪潮退去之后,留下一地的残垣断壁,不少厂子在这场海浪中受到重创,一蹶不振。 还好,鸿运和流星扛过了这长风浪,慢慢走上正轨。 老崔的服装厂因为及时规避风险,虽然有些损伤,索性还算健全,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第268章 好丢脸啊林野风 苏樱子慢慢的把石磨村两个厂子交到了苏东升手上,这小子跟着苏樱子风里浪里走过来,早就锻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做事的风格也深的苏樱子真传。 本来他再建筑公司那边,负责项目管理,做的也不错,让他回村,苏樱子其实是担心他回抵触的,没想到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二姐,我爸和我妈年纪大了让他们来京市他们也不愿意,我也不放心,能回去最好,又有工作,又能照顾爸妈,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春杏愿意吗?家里毕竟是乡下,跟京市没法比。”苏樱子有些顾虑。 “春杏也同意,她在这边也呆不惯,就是两个臭小子,我想让他们留在京市上学,毕竟这边的教育质量要好的多,大人怎样都可以,不想耽误孩子。” 苏东升和春杏的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正在京市上小学。 “这个你放心,他们留在这边我来照顾,放假我就带他们回去,现在交通方便了,回趟家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那就行,那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谢谢你了姐。”苏东升露出一副松快的模样。 “我得谢谢你才是,以后那两个厂子就交给你了。” “有我在,你放心。” 苏东升这些年跟着苏樱子风里浪里趟着,早就练就一身的铜皮铁骨,做事的风格也很有苏樱子的风范,果断利索,雷厉风行。 苏云那年考上大学,遵循苏樱子的建议,报考了英语专业,毕业后,又继续考研,研究生毕业直接进入进入了外交部成了一名翻译官。 她时时感叹要不是二姐坚持让她上学,她不会有现在的人生,是二姐改变了她的命运。 书中,苏云被骗进大山,最后抑郁而终,一直都是原主无法释怀的心病,这一次,苏云有了不一样的人生,也算苏樱子对原主的一点交代吧。 在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后,姜楠终于接受了林野风。 姜楠毕业后就进入了实验小学教书,林野风买通学校领导,买了一百枝玫瑰花,发给学生,放学的时候,让他们在校园里,挨个把花送给姜楠,并说一句:“嫁给他吧。” 姜楠一整个懵了,最后在校门口看到西装革履,捧着九十九朵玫瑰的林野风。 “你干什么?”姜楠踢他一脚。 “姜楠,我等不了了,我要娶你,嫁给我。”林野风眼神坚定的像入党宣誓一样。 “你烦死了,你整这一出干什么?走走走,快点儿回去再说。”姜楠只觉得尴尬的脚趾扣地了。 旁边围观着学生,老师一脸兴奋的看着她,她感觉自己像被围观的猴子,羞红着脸,扯着林野风。 林野风站着不动:“你总说不够浪漫,没情调,现在可以了吗?” “不可以,好丢脸,林野风,回去了好不好?”姜楠鼓着脸。 “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林野风爱姜楠,要一辈子照顾她,守着她,伺候她,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心,每天都笑,姜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除了我你也不会要别人了,咱们就一起过吧,未来的日子里你慢慢考察我,考察期一辈子,你慢慢考察我,如果我做的不好,你随时可以扔了我,好不好?” 林野风一口气把话说完,满眼期待的看着姜楠。 姜楠眼眶发红,是的,她早就认定了林野风,除了他也不会有其他人,只是耍着小女孩的性子,享受着他的爱,他的宠,不愿意早早的被婚姻束缚,才一直拖着。 但是现在她明白,即便进入婚姻,林野风还是会让她永远都做他的小女孩。 “答应他,答应他。”身边的人在起哄。 姜楠又感动,又尴尬,拽过林野风:“好了,答应了。” 林野风咧着嘴把姜楠抱起来转了一圈:“我有媳妇儿了。” “好了,放我下来,好丢脸啊林野风。”姜楠娇嗔的捶着他。 林野风把她放到地上,脱下身上的媳妇,往她头上一罩,抱在怀里:“别看了,别看了,我媳妇儿害羞了。” 两个人在两个月后举行了婚礼,姜楠从此过上了,有房有车没有公婆,老公土豪的小日子。 林野风把乡下那套院子捐献给了考古机构,只提出一个条件,姜父姜母作为这座宅子研究项目的直接负责人。 他直言这是送给岳父岳母的一份彩礼,这份彩礼对于姜父姜母来说,比什么金银珠宝都更讨欢心。 “这林野风看着粗狂,没想到心细的很,拿捏人很有一套呢。”苏樱子知道之后感叹着。 “是啊,这小子心眼儿多着呢,不但知道怎么拿捏我,还知道怎么哄我爸妈开心,现在我爸我妈还有我哥都跟他一个鼻孔出气,每次都帮着他一起教训我,哼。”姜楠不服气的哼着。 “小丫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男人只有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才会花费心思,动用心机,你这小日子好好过去吧。”苏樱子捏捏她的鼻子。 姜楠一脸幸福的靠着苏樱子:“樱子,我永远记得,如果当初没有你救我逃出魔掌,我当时就已经是一片孤魂了,谢谢你樱子。” “一切都是缘分,这些年,也因为有你陪着,我才过的不孤单。” 姜楠从包里拿出糖,剥了一颗放到苏樱子嘴巴里。 苏樱子吃着糖,甜甜的笑:“一个不吃糖的人,倒是每天都装着糖。” “因为你爱吃,你想吃的时候,我就可以拿出来给你。” ......... 苏樱子接到老崔的电话,说棉一厂现在出现经济赤字,正在大裁员,他想注资收购棉一厂,让苏樱子回去一趟,商议此事。 棉一厂曾经是整个县的经济支撑,养活了成千的工人,为县,市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但是在时代的浪潮下,巨人扛不住浪潮冲击,倒下来时往往是最惨烈的。 苏樱子没有拖延,安排好孩子,就回去了。 棉一厂,从管理层,到基层员工已经裁员过半,工人的工资也已经半年没发了,端了一辈子的铁饭碗忽然摔碎了,大家都很茫然失措,也很恐慌,那些不甘心下岗的员工,聚集在厂门口拉着条幅静坐抗议。 但是这是时代发展必然的历程,棉一厂的衰败是必然趋势,不是人力可阻挡的了的。 现在棉一厂处于破产重整阶段,拍卖经营权,老崔跃跃欲试,但是他也有些拿不准,这个厂子是不是有必要接手。 苏樱子回来之后,两个人和管理层开了一天的会,在很多人眼里,,棉一厂是国营大企业,能接手一个国营大厂,这是一件很有面子,很荣耀的事情。 现在外面也有很多人跃跃欲试,想争取这个厂子的经营权。 苏樱子的意见是,不接手。 “我理解大家对国营大厂的执念,能坐镇国营大厂再过去那是想当荣耀的事情,但是大家抛开虚荣心,深究一下厂子倒闭的原因,第一,工人老龄化,技术老龄化,当然我们接手过来可以更换工人,第二,厂子的管理层,都已经出走,自创企业,很多客户都被他们带走了,厂子几乎被掏空了,第三,厂区设备陈旧,如果更换,这不是个小数目,想必它创造的利益,得不偿失,所以我不建议接手。” 苏樱子的话说的清晰明白,但是让然有一部分人坚持收购。 会议后,苏樱子跟老崔说:“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保留自己的意见,我建议还是做一下深入调研再做决定。” 苏樱子从厂里出来,心血来潮去了一趟棉一厂,哪里还有不少工人正在聚集抗议,是啊,本来一个可以祖辈相传的铁饭碗,现在没有了,他们怎能不急呢? “樱子?” 听到叫声,苏樱子回头,竟然是关厂长和崔阿姨。 第269章 小纪来我们给太爷爷磕头 “关叔叔?” 苏樱子也觉得喜出望外,这一别又是很多年没见了,老关和崔阿姨明显看着老了很多。 “哎呀,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了。”崔阿姨高兴的笑着,拉着苏樱子的手:“你怎么样啊?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啊?在哪里生活啊?为什么一直没见你啊?” 苏樱子看着崔阿姨慈祥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意:“崔阿姨,我挺好的,我结婚了,在京市生活,生了个儿子,过的很好。” “哦,都结婚了?是和那个会做饭的小陈吗?” 崔阿姨竟然还记得陈最。 苏樱子笑着点头:“对,就是他。” “好啊,真好,我就说你们很般配。” 崔阿姨一脸感慨,:“樱子是个好孩子,一定可以幸福的。” “哎呀咱们别在这儿说话了,回家吧,好不容易见一面,回去好好聊聊。”老关热情的提议,拉起苏樱子带她回去。 盛情难却,也确实很久没跟两位老人见面,苏樱子便跟着回了家,还是那个家属院,还是那个小巷子。 关叔叔前几年就退休了,厂子现在一蹶不振,他看着很心疼,今天也是闲着没事儿,就到厂里看看,没想到遇到了苏樱子。 “这么大的厂子,说倒就倒了,真是可惜啊。”关叔叔惋惜着。 “是啊,你为厂子附注了一生的心血难免不舍。”苏樱子安慰道:“但是,这也是形势所驱,关叔叔也不要太伤怀,一定还会有转机的,我听说很多厂家想并购,或许还有有实力的买家,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老关摇了摇头:“不会了,这个厂子气数已尽,你以为沦落至此真的是经营不善吗?表面落败时,内部就早已腐烂不堪了,这几年,从领导,到工人,早就把厂子掏空了。” 老关一脸落寞的说着:“任谁也救不了了,我说句不该说的,谁接手,谁就会被拖垮。” 苏樱子心里一震,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扭头撇到桌子上一堆资料,他仔细一看,竟然贷款资料,还有什么房屋抵押合同。 “关叔叔,这是什么?”苏樱子拿起文件疑惑的问:“你们要贷款吗?现在很缺钱吗?” 崔阿姨看了看,脸上带着无奈说:“不是我们,是倩倩,赵强从厂里下岗了,想自己开个车队,手上的钱不够,想找我们凑一凑,你也知道,你关叔叔这些年两袖清风的,我们那里有钱啊,别想着把这个房子抵押了,帮他们贷款凑一凑。” “这个房子不是厂里的房子吗?可以做质押吗?”苏樱子问。 “哦,前些年,厂里把房子的产权卖给个人了,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老关又是厂长,我们有购买资格,就买下来了。”崔阿姨解释道。 “可是你们抵押出去,万一赵强那边经营不善,银行是会把房子收走的,这可是您和关叔叔栖身的地方啊。”苏樱子有些担忧,那个赵强竟然打老两口房子的主意,就他那个二把刀的样子,干什么能成? “没办法,总得帮孩子一把,我们老了,倩倩的哥哥前几年出国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现在我们就指望倩倩了,她有了难处,总要帮一把的。”崔阿姨一脸苦笑的无奈。 “崔阿姨,这房子你们不要抵押,这是你和关叔叔的护身之所,不能轻易质押出去,她需要多少钱,我借给她。”老关和崔阿姨对自已总算是有知遇之恩,而且最难的那几年,深受老两口的照拂,苏樱子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到最后一无所有。 “不行不行,樱子,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怎么能麻烦你呢,更何况这几年,你对我们够好了,前几年你关叔叔生病,还是你帮着联系的医院,还给交了住院费,这个情我们都还没还呢,不能这么贪心的,没关系,赵强这几年没那么不靠谱了,两个人日子过得很安稳,倩倩说了,不出一年,就能把贷款还上,到时候就把房子还给我们。” 崔阿姨连连拒绝着,老关也附和着坚决反对苏樱子的帮助。 苏樱子知道再多说也没用,便想先稳住他们:“这样吧关叔叔,我有个朋友在银行工作,我帮你们看看有没有利息低一点的贷款,你们再去办理抵押好不好?” “那,那这样倒好,利息低一点,他们还起来压力也小一点。”崔阿姨觉得这样可以接受。 苏樱子从老关家里出来后,打了几个电话,让他们帮着查一查赵强,如果这小子确实可以安分守己的工作,帮一帮也没什么不可以。 三天后,苏樱子拿到别人给她的资料,她看的满眼冒火,开车直奔老关家里。 家门口就听到关倩的叫喊声。 “你们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了吗?就是抵押,等车队挣了钱就把钱还给你们了,你们怎么这么小气啊?钱留着干什么?都留着给儿子吗?人家都出国了,不管你们了,你们还惦记着他们干什么?” “不是的倩倩,我和你爸爸同意你抵押,但是樱子说了,她有朋友在银行可以拿到低利息的贷款,让咱们等一等。” “苏樱子,苏樱子,你们就知道听她的,她算个什么东西啊?到底她是你们的女儿还是我是啊?”关倩气急败坏的喊着。 “爸妈,你们别老听一个外人的,那娘们就没按好心,不知道贪图你们什么呢?别被她骗了。”赵强在一旁打着边鼓,老爷子退休之后,他也指望不上老头子了,现在在老关面前说话,都不再那么畏畏缩缩了。 “我图什么?还是你在图什么?”苏樱子抬脚进门,沉声说着。 一众人回头看到苏樱子,关倩瞪着眼:“你来干什么?成天搅和我们的家的日子干什么?你是不是闲的?” 赵强没想到苏樱子会忽然进来,眼神闪躲着没说话。 “倩倩,怎么说话呢?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老关厉声喝斥着关倩。 “爸,你真是老糊涂了,成天跟这个女人纠纠缠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妈可还活着呢。”关倩刻薄的瞪了老关一眼。 “你,你.......”听着女儿的话,老关气的头一阵发晕,上前一巴掌扇到关倩脸上:“你越来越无耻了你。” “爸,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她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关倩捂着脸看着妈妈:“妈你也不管管吗?” 崔阿姨也一脸痛心的摇头:“倩倩,你现在怎么是这个样子啊。” 苏樱子拧眉看着关倩:“关倩,我真的不敢相信,关叔叔和崔阿姨这样厚道的人,回生出你这么个东西,你这样的人被人作践致死都不值得同情。” “你算什么东西,我用得着你同情?”关倩嗤之以鼻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冷笑着摇摇头:“你要作死,随便你,别拉着自己的爹妈,太无耻。” 苏樱子把手里的材料拍到她的怀里:“好好睁开眼看看,看看你身边躺着的男人是人是鬼。” 关倩朝手上的照片看了一眼,鄙夷的表情,变成了震惊,照片上是赵强抱着这一个女人逛街,买东西,走进宾馆,还有开房的记录。 关倩抖着手看完,转向赵强,把手里的照片扔到赵强脸上:“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是什么?” 赵强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浑身一凉,抬头满眼仇恨的看着苏樱子。 “这只是一部分,赵强早在几年前就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搭不清,可能是你怀孕的时候,可能是你生孩子的时候,可能是你在家辛苦带孩子的时候,你拿着父母的钱贴给他,他就贴给了另外的女人,关倩,你可真可怜。”苏樱子冷眼看向关倩。 关倩浑身都在颤抖,像疯了一样扑向赵强:“王八蛋,你不是说改了吗?你他们的就那么贱,我关倩哪里对不起你。” 老关和崔阿姨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满眼的绝望,轻轻的摇头:“造孽啊。” 苏樱子心里也很愧疚,赵强的品性为人,她本来再就知道,却一直没有直言相告。 临走时,老关说:“樱子,不怪你,是关倩自作自受,你不喜欢她,不愿意掺和她的事,我明白。” “关叔叔,赵强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关倩也不值得信任,你和崔阿姨要为自己打算,把钱和房子留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可靠的。”苏樱子也只能说这些了,只愿两位老人能安稳的度过晚年。 回到厂里,苏樱子跟苏东升做了交代,让他抽时间定期去照看两位老人,无论衣食住行还是生病,她一力承担。 儿子陈纪三岁的时候,陈最和苏樱子带他来到师傅的老宅。 站在师傅的灵前。 “师傅,今天是你的生忌,我和樱子带着孩子来看您了,我带着大孙子来给你正正经经磕个头。” “小纪来我们给太爷爷磕头。” 陈最带着儿子,和苏樱子按照当年师傅交代的分别跪在三个蒲团上。 “太爷爷,小纪给您磕头了。”小陈纪抱着双手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团上,学着爸爸的样子,磕头碰地。 三个头磕完时,八仙桌条几后面的前面竟然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陈最疑惑抬头,墙上的一块砖头凸了出来。 “这,是什么?”苏樱子也疑惑的看过去。 第270章 博物馆 陈最站起身,走到那块砖前,只见砖头上贴着一张纸条,陈最一眼认出是师傅的字迹“乖孙,这是太爷爷送你的礼物。” 陈最把那块砖拿了出来,弯腰看过去,俩面出现一个小小的锁头,他把旁的砖头拿下来,原来锁在一扇小小的木门上。 陈最心里大动,想起师傅临走之前给他的那枚钥匙。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回去一趟。” 不多时,陈最匆匆回来拿着钥匙,打开锁,伸手进推开木门,里面出现一个狭窄的空间,竟是一间密室,看进去,陈最不禁心里大恸,里面摆列着无数珍藏古玩,瓶罐碗,家具,字画,林列种种,每件都价值连城。 苏樱子与陈最震惊对视,师傅酷爱古玩,平时也会偶尔拿出一两件给他俩鉴赏,但是师傅临终之前对这些东西从未提过一句,他们二人也没有问过。 没想到师傅竟然接着孩子的名义,全数留给了她们。 里面放着一封信,陈最打开。 “爱徒陈最,爱孙樱子,你们能开到这封信,说明已经生儿育女了,师傅深感欣慰,我这一生孤苦破碎,幸得陈最小徒相伴,以慰平生,后有的樱子孙女,此生足矣,这些东西乃我平生所藏,如若现世,必然引起轰动,动荡之年,我不能给你们招惹是非,但愿你们能在太平盛世让他们得见日光,或珍藏,或展现,无论如何处置,听凭你二人安排。” 苏樱子和陈最震惊对视,只觉得内心震动不已,被这些稀释珍宝震撼,也为师傅对她们的信任和爱护震撼着。 这里依然是不安全了,这些东西房子这里也不妥当,当晚,陈最便安排了车过来,将这些东西悉数转移出去,和自己的那些东西暂且存放在一起。 入夜,哄睡了孩子。 “这么多东西你打算怎么办呢?”苏樱子看向陈最。 陈最眼神沉沉的叹口气:“这些都是师傅的心血,留给我们,自然要谨慎处理,我打算买一块地方,以师傅的名义建一所博物馆,把这些东西,还有咱们的东西都放进去。” 苏樱子惊讶于陈最的胸怀韬略,这些东西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他不曾想过据为己有,也不想将师傅的心血假手于人,如此名正言顺的保存,自己照顾,最妥当不过。 两年后,明仁博物馆成立,师傅所有的藏品和苏樱子陈最这些年收集的藏品,悉数放置到里面,林野风也把手上的东西存放到博物馆。 博物馆注册在案,合法合规,定期对外开放,迎接观赏团体,安排专业人员进行讲解,也算普惠大众的一种方式吧。 京市的羽绒服厂也终究没有扛过经济改革的浪潮,濒临倒闭,温如颂早就从厂里分裂出来,自己创办新厂,并且掏空了羽绒服厂的客户,如今做的风生水起。 而苏秋生在下岗潮中下岗待业,在京市工作了几年,买了房,找了个媳妇儿,这会没了工作,每天回家听着媳妇儿骂骂咧咧的心里不爽快。 他找到温如颂,想让她给自己安排一份工作,温如颂轻笑:“我现在工厂招的全部都是高学历人才,都是年轻正茂做事有冲劲的工人,你这样年老体衰的,我真不知道你进来还能干什么?连保安都不合格呢。” “温如颂,你别忘了,当初是我把技术卖给你,你才有机会做到厂里的一把手。”苏秋生看着她薄情的样子怒斥道。 “就是你这样背信弃义的人,我才不要你,谁知道哪天你会不会背叛我。”温如颂轻飘飘的说完,扔下一脸面如死灰的苏秋生转身而去。 后来苏樱子在一个在建项目的工地上遇到了苏秋生,他正跟着建筑工人搬砖,拉灰。 苏樱子从他身边那走过,没有停留,他倒是怔怔的看着苏樱子的背影很久。 “认识啊?”身旁的工友问道:“这可是大老板娘,你要是认识,说不定能帮你安排个好活儿干干呢。” 苏秋生低下头继续搬砖:“不认识。” 时光荏苒,时代更迭,无数的人和事在时代的浪潮里沉沉浮浮。 最近老崔给苏樱子联系,说厂里几个大客户都被一家叫恒源的公司给抢了,泰川贸易本来有一个沙特国家招标的农资产品项目,已经连续做了四年。 这个项目每年进行招标,公司每年按约参加竞标,凭借成熟的产品质量和精准的报价,每年都能顺利拿下订单。 这个项目的订单量很大,而且交货期很紧张,每年生产运作期间,贸易公司和工厂方面都跟打仗似的,争分夺秒,导致工厂也总是抱怨连连。 这两年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项目部决定提前安排生产,备货。 但是提前备货的风险很大,一旦出现失误,大量积压的货物将无法脱手,而且这些产品都是按照客户要求生产的特殊产品,不是通货,无法对外销售。 这次还是提前备货,几个外贸经理对订单项目十拿九稳,有点有恃无恐,却没想到,今年失手了,一时间这个公司都慌了,上千万金额的订单,光前期备货已经支出了将近三百万的资金。 “查清楚了吗?怎么回事?”苏樱子来到公司召集几个外贸经理开会。 “是恒远贸易公司,被他们截胡了。”萧助理汇报道。 “恒远,又是这个恒远,什么来头?”如果单是服装厂的生意竞争或许是个例,但是屡次碰上,显然这个恒远是冲着他们来的。 “恒远是一家中法合资的国际贸易公司,进出口业务从农业到工业涉猎广泛,这次的竞标项目,他们是最后提交的报价单,据我们在沙特的同时发回来的信息,这家公司的老板似乎和沙特农业部的部长有关联,他们把价格压倒了最低,产品也经过了SGF的检测,加上内部关系,这次的订单被他们拿下了。” 许经理把得到的信息交给苏樱子。 苏樱子看到公司法人一项上的名字时,随即恍然大悟,温如颂。 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是她。 “还有没有转换的余地?”苏樱子问。 许经理摇摇头:“据我们所知,已经签订合同了,而且恒远那边已经下单生产了,给他们做生产的就是几年前被我们淘汰的通化农业公司。” “通化?他们有这么大的生产能力吗?而且他们的质量可以通过SGF的检测吗?”几年前泰川和他们合作过,生产的产品根本不达标,险些导致客户索赔。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难不成他们改进了技术,或者增强了生产技能,或者恒远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许经理困惑的说着。 “恒远可能有些实力,但是他们是第一次参与这个订单的投标,我认为很有可能是温如颂的负气行为,他们并不了解这个订单的生产过程和艰难程度。”苏樱子推测道。 “我们要不要也找关系跟农业部那边沟通一下?”许经理问。 “既然已成定局,我们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 “那我们的囤货怎么办,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是定向产品,不好销售,工厂那边还要继续生产吗?已经再催后续款了。” “生产暂停,囤货,等一等,我来想办法。” 第271章 不要,姜楠,不要 果不其然,恒远显然低估了这个项目的难度,很快,生产进度,原材料储备都出了问题,交货期限一拖再拖,因为用的信用证的付款方式,一再拖延交货期,导致罚款越来越多,恒远开始再全国范围内寻找供应商,无论质量是好,是次,只要能按时交货就行。 他们买通了SGF的检测人员,每次的检测样品都顺利过关,没有引起国外那边的疑心。 临近最后一批的交货期还有一个月时,苏樱子约见了温如颂。 “怎么,苏总这么闲,有时间跟我喝茶?”温如颂一脸柔媚的端着茶喝了一口。 “我当然闲了,不想温总现在应该忙的焦头烂额了吧。”苏樱子轻笑着看着她。 温如颂怔了怔:“有话直说,我确实很忙。” “好吧,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沙特那个订单,我手上有三百万的存货,我想卖给你。”苏樱子单刀直入也不啰嗦。 “嗬,听听你这话,说的好像在施舍我一样,你该求我帮你销库存才对,不然你积压的这些货,占用的资金可是一动不能动呢。” “这点钱,说实话我也不在乎,只不过占用了工厂的资源,我也想给工厂一个交代,想必我的这点小问题,你不能按时交货,还要提交罚款来说,问题才大吧。” 苏樱子淡淡的看着温如颂:“而且我这批货的质量完全符合检测标准,你可以直接把它用作检测样品不需要再大费周章的在检测公司那边运作了。” 温如颂眼神一沉:“我既然能拿下订单,就有办法交货,不劳你费心。” 说完便起身走了。 一天之后,温如颂带着项目经理主动找上门,要求购买泰川手里的库存。 “怎么又愿意接受了?”苏樱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觉得大家做生意嘛,互相帮助也没什么不可以,你遇到难处,我算卖你个人情吧,但是我帮你销库存,价格方面咱们要好好谈谈。” 经过一上午的交涉,库存产品以九折的价格贱卖给温如颂。 这样一大批货压在手里确实是个很大的麻烦,而且农业部内部传出信息,明年产品型号有所改变,这批货怕明年也用不了。 也亏得农业部的人帮着施压,要求恒远及时交货,并安排公司的直属人员过来做最后一次验货,温如颂才会主动找上门。 “可惜了这批货,我们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竟然让他们捡了现成的。”许经理气愤的抱怨。 “不用抱怨,总比砸在自己手里抢,至于恒远,咱们走着瞧,给我盯紧他们,是他们先惹上来的,也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苏樱子眼神沉沉。 第二年,苏樱子亲自飞到沙特,和相关人员见了面,做了部署,给农业部的人提供了一些资料,原本跟恒远勾连的那个农业部副部长,一个月后被开除。 一个月后,竞标开始,泰川再一次中标,生产安排如火如荼的进行。 温如颂恼羞成怒,加大了对服装厂的围剿和攻击。 这天许经理兴冲冲的跑过来说:“苏总,好消息,恒远的羽绒服检测出了问题,他们送检的产品,居然检出飞丝,已经被通报停业整改了。” 苏樱子挑眉,看来检测中心那边发力了。 “好,找个媒体,把这件事报出去,要确保证据齐全,有让媒体感兴趣的爆点。” “得嘞,我正好有个朋友在电视台,这件事觉得让他爆的开花。” 这件事一经爆出,便引起了轰动,不但国内,在国外市场上也引起了不少连锁反应,很多客户纷纷下架了恒远的产品,甚至有不少消费者直接剪开自己买的羽绒服,拿到恒远的柜台上要求退货。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其它公司也收到波及,有质量问题的销声匿迹,不敢出声,而对自家产品质量有信心的厂家,直接现场剪开羽绒服,为自己正名,通过这次的事件,不但打击了假冒伪劣的厂家,发到为那些货真价实的厂家做了一波免费的宣传。 据说温如颂因此被总公司斥责,要求她立即消除负面影响。 “这下那个温总恐怕真的又头疼了。”许经理喜笑颜开,她实在是记恨着温如颂当初抢生意,低价抢货的仇呢。 “那我们再给他加把火。”苏樱子轻轻笑笑:“你去海关那边走一趟,那边应该还会有些收获。” 下午许经理几乎是狂笑这回了公司。 “苏总,果然不出所料,恒远报关的品名和真是货物不符,存在虚假报关,涉嫌逃税,这把火绝对能让她不得翻身,像这种蛀虫就得国家来治,以绝后患,免得她成天在咱们跟前犯贱。”许经理愤愤的说着。 这年头,偷税漏税涉嫌走私,是欺诈罪,温如颂机关算尽,算是把自己算进去了。 收拾碍眼的人,苏樱子心情都好了,约了姜楠一起出来逛街,美容。 “听老林说,那个温如颂跑了。”姜楠和苏樱子躺在美容床上聊着天。 “好像是吧,偷税漏税不是小罪,她除了出国没有别的路走。” “可惜了,应该把她这种坏女人抓起来才好,不过她跑就跑吧,跑的越远越好,别再来烦你才好。”姜楠孩子都生了,性子却越来越小女孩,都是被老林宠的。 两个人从美容院出来。 “咱们去吃什么?” “没胃口呢,嘴里总是没味道。” 姜楠冲苏樱子笑笑:“你猜我给你拿了什么?”冲苏樱子伸出握着的拳头。 “糖?”苏樱子拍拍她的手,这丫头每次见她都会带着糖,时不时给她赛一颗,也不怕她得糖尿病。 “哈哈,是巧克力,我偷偷拿的巧儿的,老林给她从国外带来的巧克力,可好吃了,我专门偷了给你带的,呐,尝尝嘛。” “可怜的巧儿,吃糖害得防着妈妈,不过谁让她妈有个比她还亲的姨姨呢。”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笑着走在大街上。 忽然一阵身后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姜楠回头,看到疾驰而来的汽车大喊了一声,一把将身侧的苏樱子推开。 第272章 姨姨,妈妈去哪里了? 苏樱子倒在一旁的路上,看到姜楠被撞的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姜楠。”苏樱子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姜楠身边。 一片血泊中,姜楠微微呻吟。 “姜楠,姜楠。”苏樱子抱起姜楠:“救命啊,救命,姜楠不要。” 她伸手帮姜楠擦着嘴里涌出的血:“不要姜楠,醒醒,醒醒,不要。” 姜楠微微睁开眼,握住苏樱子的手,手心里还握着那颗巧克力:“也好,这命,本,本就是你给的。” 姜楠痛苦的涌出一口鲜血:“别说话,别说话,医生马上就来了。” 不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苏樱子抱着姜楠,哽咽到无法发出声音。 “巧,巧儿,拜托了。” “姜楠。”苏樱子直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她把姜楠紧紧的抱在怀里,蹭着她的脸,抱着她的慢慢变凉的身子,为什么?她哪里值得姜楠以命相护。 姜楠走了,巧儿懵懵懂懂的问:“姨姨,妈妈去哪里了?” “妈妈,去了一个美丽的地方,她累了,先去休息了。”苏樱子抱着巧儿,柔声说着,任由眼泪布满脸庞。 “为什么不带我去?是我不听话吗?”巧儿一脸纯真的看着苏樱子:“姨姨,你为什么哭?巧儿会乖乖的,你跟妈妈吗说让她回来好不好?”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帮苏樱子擦着眼泪。 苏樱子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陈最带着林野风走了进来,林野风整个人失魂落魄没有一丝生气。 陈纪站在妈妈身旁,走过去牵起巧儿的手:“巧儿,跟哥哥出去,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苏樱子擦擦泪,让陈纪把巧儿带了出去。 “老林。”苏樱子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林野风,是自己招惹的是非,是自己招惹了那个疯子,哪里值得姜楠用自己的命护着自己呢? “对不起老林,对不起,该死的是我,是我,不该是姜楠。”但是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陈最走到苏樱子身边抱住她:“樱子,好了,别再说了。” 老林手里捧着姜楠的照片,轻轻擦拭着,声音暗哑:“那个女人在哪里?” “已经报警了,警方那边会全力缉拿,老林,好好照顾自己,你还有巧儿。”陈最忍着悲痛劝者林野风。 “坐牢什么趣味,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林野风语气森森,如同地狱的修罗般。 “老林,你冷静点儿,不值得为了那个女人搭上自己,知道吗?”陈最晃了晃林野风的肩膀,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吴红星复仇时的模样,让他觉得浑身冰凉,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老林,老林你听我说,这件事交给我,我觉不让这女人善终,我一定给姜楠报仇,给你的答复,好不好?”陈最握住林野风的手,坚定的看着他。 林野风戚戚的看着他:“我要她不得好死。” “好,我答应你。” 在这个法治的国家,杀人偿命也必须是遵循着法律来的,哪里容得下你的私刑? 苏樱子恨极了这个女人,如果可以她恨不亲手将她千刀万剐,她并不反对陈最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她。 一个月后,张扬来见了他们。 “处理好了吗?”陈最问。 张扬点头:“放心万无一失。” “送到哪里了?”林野风低头捏着手上的婚戒,满眼的冷意。 “缅北。”张扬淡淡道。 .......... 自从姜楠走了之后,林野风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每天酗酒沉醉,不省人事。 苏樱子把巧儿带回家亲自抚养,她面对巧儿时总是充满愧疚,在她连上个看到姜楠的影子,她的心痛到无以复加。 还好有陈纪,他是个踏实有担当的孩子,小小年纪,显得那么稳重,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妈妈的情绪,全心全意的照顾着巧儿。 巧儿有了陈纪哥哥的陪伴,慢慢走出无法见到妈妈的失落,慢慢的开朗起来。 “陈纪哥哥,我想妈妈了。” “巧儿乖,妈妈一定也想你,如果你难过的话,妈妈也会难过的,我们不要让妈妈难过好不好?” “好,可是,我还是想哭。” “陈纪哥哥抱着你哭一会儿,就哭一会儿好吗?然后就要开心起来。” “好,我只哭一小会儿。” 陈纪轻轻抱着巧儿等着她哭完,再帮她擦眼泪,再给她吃一颗糖,告诉她:“哥哥会永远陪着你的。” 每次看到两个小小的人影,苏樱子都难以自抑的痛哭出声,姜楠,姜楠,我一定会照顾好巧儿。 颓废了很久后的林野风,决定出去走走,陈最说:“也好,新加坡那边的项目需要人盯着,你过去那边吧。” 林野风到家里跟巧儿告别,蹲下身子,眷恋的看着和姜楠几分相似的脸,轻轻的亲了亲。 “爸爸,你要走了吗?你去哪里?你要去找妈妈吗?”巧儿奶声奶气的问着。 “对,爸爸.......”林野风轻柔着声音说:“爸爸出去找找妈妈。” “那你找到妈妈就把她带回来,告诉她我想她了,我愿意把巧克力分给她。”巧儿摸着爸爸的脸,帮爸爸擦掉眼泪:“你也想她了对吗?” 林野风抱住女儿:“对,我好想她。” “巧儿就拜托你了。” 林野风把巧儿推向苏樱子,抹了一把脸,转身离开。 苏樱子看着男人高大沉重的背影,心里一片酸楚,姜楠啊,我要怎么办才能安慰你最爱的两个人呢? 此后,苏樱子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孩子们身上,仔细认真疼爱的抚养着两个孩子。 第273章 人生的际遇 二零零四年,姜楠离开后的第七年,陈纪十六岁,巧儿十一岁。 “姜楠,巧儿长大了,很可爱,和你一样漂亮,古灵精怪的,又聪明,学习又好,你知道吗,他们班里还有小男生给她写情书呢? 不过你别担心,这些坏小子,近不了巧儿的身,有她陈纪哥哥保护着呢,我也会好好保护她的。 姜楠,林野风在国外待了七年了,巧儿都快忘记他的样子了,他的心伤的太重了,不知道好了没有,我不敢见他,每次看见他,都很愧疚,姜楠,你如果在天有知,告诉我,该怎么安慰你最爱的人?” “樱妈妈。”门外传来巧儿的叫声,自从和苏樱子一起住之后,她说羡慕陈纪哥哥可以喊妈妈,她也要喊,便开始一直喊苏樱子妈妈。 苏樱子赶紧擦擦泪:“来了。” 今天是全国青少年羽毛球锦标赛的决赛,陈纪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决赛,今天约好了一家人去给他加油。 VIP看台上,巧儿东张西望的找个陈纪的身影。 “陈纪哥哥,这边。” 看到陈纪,巧儿站起来用力的挥挥手。 陈纪朝这边走过来。 “爸,妈。” “儿子加油哦,妈妈看好你。” 苏樱子给儿子鼓劲儿。 陈纪沉沉笑笑点头。 这个儿子真是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成的样子,搞得苏樱子一腔激动无处释放。 陈最问道:“有信心吗?” 陈纪神色轻松的说:“当然。” “对了,爸,你知道我今天的对手是谁吗?”陈纪问道。 陈最想了想,自己太忙,一直没有关注比赛,今天才被樱子和巧儿拉着过来,摇头:“我只知道是樱花国的一个选手。” “是小田一郎。”陈纪说道。 “谁呀?”陈最一头雾水。 “他父亲是中野一郎。”陈纪提醒他。 “是他?”陈最恍然和苏樱子对视一眼,这是他们目前开发的一块地皮项目的最大合作商,几天前公司签约仪式上,举办酒会,苏樱子带着孩子们一起参加了,陈纪记得这个人。 “哦,好像听他说过,他儿子也打羽毛球,没想到竟然也搭到决赛了,这是咱们国内的比赛,他一个外国人掺和什么?”陈最不解的问。 “他从小就在咱们国内上学,有参赛资格。”陈纪解释道。 “那你什么意思?有顾虑?”陈最疑惑的看着儿子。 “也不是。”陈纪还没说完,就看到中野一郎正走过来。 “陈桑,哦,你也来了?” 陈最起身跟他打招呼:“中野先生你好。” 中野一郎热情的握手,看到陈纪:“哦,原来真的是你家公子,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你们羽毛球世家,出了优秀的羽毛球手,真是荣耀啊。” “令郎也毫不逊色杀进了决赛。” “一郎从小就很努力,无论是学业还是体育各方面都很争强好胜,很有我们民族不服输的气势,是我的骄傲。”中野一郎说起儿子一脸自豪。 相比起来显得陈最有些太谦虚了。 苏樱子笑道:“令郎那么努力啊?想必起来我们陈纪就很稀松平常了,羽毛球只是他平时的一个业余爱好,没想到竟也杀到决赛了,真是出其不意呢。” 中野一郎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们隔壁位置上坐着一对夫妻,男人高大威猛,女人娇美高雅,听到这边的对话,也是噗的一笑。 男人蹙眉看着女人,微微摇摇头,女人娇嗔的翘了翘嘴巴。 中野一郎:“那看看会是一场酣战了,我们拭目以待吧,不过孩子们的比赛,就由他们自己在赛场上各凭本事吧,我想说,明年城东的那个项目,陈桑,我很愿意和贵公司再次合作,希望能在投标会议上看到贵公司的投标书,相信我们可以有更深的合作。” 城东那个项目是中野一郎公司明年最大的项目,中野是这次招标的主要负责人,陈最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 “好,我们定当全力以赴。”陈最神色淡然道。 中野一郎又看了看陈纪:“小伙子,加油啊。” 陈纪冲他淡淡的点头。 “他什么意思,威胁啊?想拿项目威胁儿子输给他儿子?”苏樱子坐下之后,嗤之以鼻的看着中野一郎的背影。 “做梦。”陈最淡淡的说了一声,示意她比赛开始了。 比赛开始了,比赛很精彩,坐在看台的巧儿却很烦躁,以为左右两边的两对夫妻实在太聒噪了。 这边的樱子妈妈和陈最爸爸,一会儿说些什么一会儿又笑着什么,戳戳闹闹的,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陈纪哥哥的比赛。 “老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带了零食。”陈最拿着包一会送吃的一会送喝的。 “我想吃薯片。” “老公你看那边,那两个人在干什么?太搞笑了。” “看他们干嘛?看我,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腰。” “讨厌,别碰,好痒。” 巧儿无语的斜了他们一眼,歪了歪身子,可是隔壁这对夫妻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想,累不累?累了就靠着我。”男人温柔的抱着身旁女人。 “累呀,不过周扬真是的,他徒弟比赛都开始了,他怎么还没来呀?太没责任心了。”女人噘嘴抱怨着。 “他去接青儿了,青儿今天回国,马上就过来了。”男人一脸宠溺的看着女人,轻柔的解释着。 “我饿了,今天早上没吃饭呢。” “我带吃的了,你先垫一垫,我一会儿带你出去吃烤鸭。” “嗯嗯,烤鸭好,好久没吃了。” 巧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天下的夫妻都是这副德行吗?恩爱不分场合的吗?” 马上到了赛点,巧儿很紧张,两侧的两对夫妻也不闹了,神色紧张的看着赛事。 开场前不久,教练席上来了一个男人,高高壮壮的,陈纪和他交流了很久,他平静的跟陈纪说着什么,陈纪连连点头,有了他的指导,陈纪接连拿下比分。 中场休息,那个男人又跟陈纪低声说了很久,陈纪喝了口水,看向VIP位的父母,神色有些迟疑。 VIP位置就紧挨着教练席,陈纪挪了两步走到陈最身边。 “爸,还有一场,赛点了,我是赢还是输?”陈纪神色淡然的低声问道。 陈最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已经料到自己的输赢或许会影响父亲的生意。 苏樱子看向陈最,陈最看着陈纪:“儿子赛场如战场,哪有临阵退缩的,任何理由都不能,听爸的,干他。” 陈纪点点头:“明白了。” 重新回到赛场,陈纪接连扣杀,只打的对手没有还手之力,竞赛的技艺引得看台一阵阵惊呼。 很快大比分结束赛事,夺冠。 陈纪一脸笑意的回来跟教练击掌。 教练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好样儿的。” 陈最苏樱子和巧儿也走过去。 “陈纪哥哥好棒,好厉害。” “儿子好样的。”陈最拍拍儿子:“做的好。” 苏樱子抱着儿子的脸,吧唧吧唧的亲,陈纪不好意思的抱着妈妈,脸都红了。 一旁的教练看着直笑。 陈纪扶好妈妈:“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新教练,这阵子都是他再知道我,周扬,周教练。” 苏樱子和陈最跟周教练握手问好。 刚才旁边的那对夫妻也走了过来。 “小扬恭喜啊,调过来就带出了冠军,好棒。”女人像呼噜小孩似的,呼噜着周扬的头发。 周扬咧着嘴:“谢谢妈” 苏樱子诧异的看着他们,这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大,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 周扬转身跟他们介绍:“这是我爸妈,周天磊,程想。” 苏樱子跟两位握手:“你好,你好,原来是周教练的父母,失敬。” 周天磊微微颔首跟他们打招呼。 “刚才听到二位的话,果然虎父无犬子,怪不得能培养出这么狼性的孩子。”周天磊由衷的夸奖。 陈最含笑谦虚道:“过奖了,这是每一个华国人都该有的血性。” 周天磊颔首,伸手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也是我的荣幸。”陈最回握。 陈最安排了庆功会,邀请了周天磊程想夫妇一起参加。 酒席间,才知道原来周天磊竟然是昊天建筑的股东,还是非凡金属材料的掌舵人,不禁喜出望外,两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程想和苏樱子坐在一起轻轻交谈,两个人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说着各自的男人,说着各自的孩子,原来他们还有个儿子现在上高一,今天在补课,没带过来。 “孩子学习确实很辛苦。” “是啊,我跟他说的儿子不要这么辛苦,妈妈又不强求你学习,可是他偏偏要卷,真是无语。”程想一脸无语的摇头。 “对呀。”苏樱子认可的点头:“这年头,就是这样,以后只会更卷。” 话音一落,两个人同时抬头,满眼震惊的看着对方。 “皇上,臣妾......” “做不到啊......” 两个女人瞬间在一众人惊讶的眼光下,抱头痛苦,哇啦哇啦的哭。 陈最和周天磊尴尬的对视一眼:“见笑了。” ****** “樱子,我要回来了,我带个人来见你。” 电话里传来林野风兴奋的声音,苏樱子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这么鲜活的声音了。 “谁?什么人?”苏樱子诧异的握着话筒问。 “等见到你就知道了。”电话里林野风似乎起死回生般。 两日后,林野风带着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 巧儿愣愣的看着爸爸身边的女人,眼眶慢慢的变红,小心翼翼的叫到:“妈?” 女人微微愣愣,脸上浮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微微点头:“巧儿。” “爸爸,你真的把妈妈找回来了?”巧儿不可置信的慢慢走过去,定定的看着女人一会儿,慢慢抱住了她:“妈妈,你真的回来了?” 苏樱子惊呆了,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她当然知道这个人不是姜楠,可是她却有一张酷似姜楠的脸。 林野风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女人和巧儿抱在一起,脸上洋溢着难以言说的幸福。 “怎么回事?” 巧儿抱着女人的胳膊在一边说话,苏樱子和陈最带着林野风走到一边问他。 “什么?就是姜楠啊,你看长得多像。”林野风眼里翻涌着欣喜。 苏樱子沉吟片刻,她不忍打破他的希冀,可是又不得不说:“可是,你知道她不是。” 林野风神色暗了暗:“我知道,不是,也很好。” 陈最拉住还想说什么的苏樱子,微微摇了摇头,是这个女人让林野风从新活了过来,也会是他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艾米,你叫艾米。” 苏樱子和艾米坐在一起,轻柔的问着。 艾米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连嘴角的梨涡都和她一摸一样,苏樱子看着这张脸,都禁不住的激动,何况是林野风呢。 “你,知道?”林野风说,艾米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跟姜楠长的很像。 艾米坦荡的点头:“对,我知道,我和老林的前妻长的很像。” “那,你不担心,他只是把你当替身?”苏樱子问道。 艾米摇头:“这说明他这个人有情有义,正是我看中的地方,如果他那么轻易就把一个深爱的人抛之脑后了,太薄情寡义,我也不会喜欢。” 她如此坦荡的回到,倒让苏樱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会纠结这些的,我也有信心让他爱上一个真正的我。”艾米的眼神亮晶晶,看着苏樱子:“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苏樱子微愣,笑道:“对。” 苏樱子和陈最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林野风和艾米。 “你不用纠结,也不用愧疚,也许一切都是姜楠的安排呢。”陈最抱着苏樱子的肩膀。 “我害怕我们会慢慢忘了姜楠。”苏樱子心里翻着一丝丝凉意,一个人只有从爱她的人心里消失,才算真正的死亡。 “不会的,你不会,老林也不会,你们心里很清楚,无论是谁都不会取代姜楠。” “对,谁都不能。” “人生的际遇本来就很神奇,意料不到,却是意外之喜,就像你突然闯进山洞,突然闯进我的世界一样。”陈最低头眼神温柔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抬头与他对视,是啊,要说际遇,她才是最神奇的那个。 也许跨越山海,跨越时空,就只是为了找寻那个值得自己深爱的人。 “陈最,我很庆幸来到你的世界。” “老婆,我爱你。” 这本书要完结了,写了半年,写的不好,如果有人一直追到了这里,我万分感激,感谢支持。 即便很难,我也坚持要给我的主人公一个完整的结尾。 不怕,重整旗鼓,重新出发,我一定会带给大家更好的故事。 再会!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