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继妻摆烂后，全家跪着求原谅》 第1章 重生过继当天 “夫人，老夫人派人来说，族里已将过继的孩子送来，现下就等您去看看了。” 兰沁轻步进屋，恭敬地向倚在窗边愣神的女子禀告。 谢婉瑜回过头，看着面前低眉顺目的丫鬟，好一会才醒过神来。 是了，她已经重活一世，回到了二十岁那年，即将过继那白眼狼之时！ 她唇角嘲讽地勾起，“送来了几个？” “约莫四五个，皆是失怙失恃，无亲无旧的。”顿了下，兰沁又觑着她的神色说，“听说有个叫萧锦旻的小公子，长得格外俊朗，脾性也天真乖巧……” 谢婉瑜睨她一眼，意味不明，“是吗？” 这丫头，原是在这时候就生了二心。 她站起身，“走吧，随我去瞧瞧。” 一路楼阁亭榭、迥廊婉转，谢婉瑜的心也随之起起伏伏。 前世，她嫁给定远侯萧璟为续弦，五载无所出，被太婆婆萧老夫人劝说过继族中孤儿，以期带来喜信。 她应了，在萧老夫人的“建议”下，挑选了年方六岁的萧锦旻过继，对其亲自抚养教导，疼爱有加。 可结果，正是那个她视若亲子的孩子，污蔑她与人有染，使她身败名裂，而后又借她名义栽赃谢家有不臣之心，导致她父兄被圣上猜忌。 最终谢家被抄并流放西南，她母亲病死在流放途中，而她也在痛苦悔恨中毒发而亡…… 可以说，她前世的悲剧大半都源于今日这场过继！ 思及此，谢婉瑜心中恨意汹涌，直到站在泰安堂前，才彻底收敛了所有情绪。 一进屋，坐在主位的萧老夫人便招手让她上前，笑说：“婉瑜快来，这几个孩子你仔细着挑上一挑，不枉你婶娘将人送来一趟。” 谢婉瑜唇边含笑，望向坐在萧老夫人右手边的族长夫人沈氏，“劳婶娘亲自跑这一趟，前儿我得了方龟山砚，听说真哥儿要进学了，正好用得上。” “他一个小人儿，哪用得上那般名贵的砚台？”一方龟山砚足要百两银，较之不菲的价格，寓意更是好，自然让爱孙心切的沈氏喜笑颜开。 她心道，定远侯府上下数代侯夫人，也就这位继夫人最是大方体贴，平日对求上门的族人多有帮扶不说，半点架子也不摆，族里对她评价一直极好，偏生那萧璟瞧不上人家。 如今还弄出什么过继，当谁猜不出这里头的猫腻似的，奈何定远侯府势大，已故的侯夫人又留下了嫡长子，族里便也不好说什么了。 谢婉瑜看向堂下站成一排的五个小孩，小的五六岁，大的也不过七八岁，莫不神情忐忑，又隐隐透着期待。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只要今日被侯夫人挑中，就能成为侯府公子，从此衣食不愁，富贵无忧。 谢婉瑜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正中的萧锦旻，眼中瞬间涌起滔天恨意，狠狠掐住掌心才勉强压制了下去。 她神情讳莫的盯着萧锦旻，正是六七岁年纪，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五官明朗、眉眼清亮，偷偷望着她的眼神既懵懂又天真，还夹杂着一丝孺慕，煞是惹人怜爱。 全然看不出他前世城府深沉、手段狠辣的模样。 上辈子，谢婉瑜便是被这眼神看软了心肠，将他过继到了名下。 她眼前又恍惚闪过前世死前萧锦旻怨毒的面容。 “母亲？你可知每每我这般叫你，回去后都得漱好几回嘴？” 谢婉瑜难以置信地吐出口血，不解地看他，“你恨我？如果不是我，你一个孤儿焉能成为侯府公子，能得大儒教导，能有锦绣前程？我视你为亲子，费尽心力为你谋划，你却恨我？” 萧锦旻眼神阴冷，“视若亲子？若你真当我是亲子，怎么舍不下脸替我求娶公主？况且，我本就是真正的侯府公子，何需你来施舍？” 他忽又笑起来，“不怕告诉你，我爹娘一直健在，等你一死，我娘便能重新嫁入侯府，堂堂正正的成为侯夫人，届时你就在地府看着我们一家团圆吧！” 重新嫁入？一家人？ 谢婉瑜瞳孔骤缩，“你、你爹娘是谁？” 她心头涌起一个荒唐又令人恶心的念头。 萧锦旻得意大笑，“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婉瑜，你怎么了？”坐在主位的萧老夫人皱眉唤道。 谢婉瑜回过神，眸中戾气迅速褪去，面色如常的笑了笑，“孙媳只是瞧见这些孩子，心中有些感念而已。” 萧老夫人闻言缓下神色，“那你今日就好生挑一挑。” 顿了下，她指着萧锦旻笑说：“我瞧这孩子就不错，眼神清正，模样生得也好，一瞧就是有福气的。” 谢婉瑜看向萧锦旻，似笑非笑，“孙媳瞧这孩子倒是与侯爷有几分相似呢！” 余光一瞥，她没错过老夫人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心下冷笑。 果然没猜错，她这太婆婆早就知道萧锦旻是谁的种！ 难怪前世那般喜爱萧锦旻，时常一口一个乖孙的叫，瞧着比对萧明轩那个并不怎么肖似萧璟的嫡长孙还要喜爱！ “既然这孩子合了弟妹的眼缘，那不正说明这孩子和弟妹有缘？”一记轻柔的笑声骤然从门外传来。 谢婉瑜猛地抬起头，就见一群婢子簇拥着一人进来，却是个一身素雅、容色清丽脱俗的年轻妇人，袅袅娜娜的往那儿一立，便似拂风的弱柳，叫人不胜怜惜。 谢婉瑜盯着对方，眸色明明灭灭，唇边绽出抹意味不明的笑，“长嫂也觉得这孩子不错？” 她看一眼萧锦旻，没错过他看到年轻妇人时，眼底刹那间迸发的惊喜和亲近。 呵，果真不愧是亲母子呢！ 也是直到她死后，成了一缕孤魂，才知萧锦旻生父竟就是她那位情深义重、深爱亡妻的夫君萧璟！ 更讽刺的是，萧锦旻生母正是面前这位为亡夫守节，受到朝廷表彰的庶长嫂薛雪柠！ 在这场过继不久，薛雪柠就会意外坠崖身死。 前世她还真心实意的落了几场泪，感叹对方可怜，却未料到人家坠崖是假，身死是假，实则早已远赴边关同萧璟双宿双栖。 更是凭借从她手里讨去的孤本医经，成了声名远扬的女神医，最后更是传言在战场上救下萧璟，成了侯府恩人。 她死后不久，薛雪柠便改颜换容，以救命恩人的身份风光大嫁进侯府，一家三口从此真正团聚。 一对乱了人伦的叔嫂，并一个奸生子，将她谢婉瑜当傻子般戏耍！ 让她心甘情愿给人做挡箭牌遮羞布不说，最后还奉上了自己和谢家两条人命，彻底成全了这一家子的锦绣青云路！ 第2章 她做初一，我做十五 一思及此，谢婉瑜便恨得咬牙切齿，掩在衣袖下的指甲锲进肉里也不觉疼痛。 薛雪柠走到谢婉瑜身边，温婉一笑：“这孩子我倒是挺喜欢的。” 上首的萧老夫人笑着说：“既然你们都挑中了这孩子，那就这么定了，等璟儿晚些时候回来……” 谢婉瑜突然扑哧一乐，“祖母，长嫂，我何时说挑中这孩子了？” 众人一愣。 萧锦旻也飞快望了她眼，眼底闪过一抹紧张和隐晦的憎恶。 谢婉瑜偏首看薛雪柠，“长嫂既然喜爱这孩子，不如过继到你的膝下，一来能有个孩儿聊以慰藉，二来也能承继大伯香火，岂不两全齐美？” “胡闹，今儿是给你过继，扯你长嫂做什么？” 薛雪柠尚未言语，老夫人就已不悦道。 谢婉瑜笑了声，“祖母莫急，我不过是见长嫂难得喜欢这孩子，故此提议，您和长嫂要不愿意，这孩子我收下便是了，左不过多碗饭吃罢了。” 这话说的轻慢，仿佛萧锦旻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明显并未上心。 薛雪柠笑容未减，眸底却几不可察的掠过抹冷色。 萧老夫人听着也不顺耳，毕竟萧锦旻是她货真价实的重孙子。 谢婉瑜不等二人作声，又指着其他孩子道：“这些孩子孤苦无依，族里平日再如何照顾恐也难以周全，如今府里子嗣只明煊一个，委实太过单薄，不若将这些孩子都接进府，也能让府里热闹些。” 转头又对沈氏说：“若族里还有那难以为继的孩子，婶娘也可挑些品性好的送来，侯府家大业大，养几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老夫人面皮隐隐抽动，压下怒气，笑着点点她，“你若觉得府里人丁单薄，那便自己多生几个，生多少老婆子都替你养。” 谢婉瑜掩唇笑了，“谁不知侯爷思念姐姐，新婚夜便撇了我这继妻去睡书房，后头便再未踏进我的院子？我要是能开怀，府里怕是得翻了天。” 一席话，让屋里都静了一静。 沈氏尴尬的恨不得捂住耳朵，薛雪柠则垂下眸，看不出情绪。 萧老夫人既尴尬又恼火，斥道：“孩子们都在这里，你诨说什么？” “行了，你想多养几个就养吧！只一点，旻哥儿过继到你名下后，你要将他视如己出！” 只要其他几个不过继不上族谱，谢婉瑜愿意养几个就养几个。 谢婉瑜慢条斯理道：“孙媳以为，过继一事还需暂且缓一缓，毕竟过继到我名下，日后便是侯府嫡公子，行事做派都代表着侯府脸面，因而这人选不得不慎重。孙媳先前之所以提议将这些孩子都接进府，也是想仔细观察过后，最后再决定到底过继谁好。” 她瞟一眼差点绷不住天真表情的萧锦旻，“再则，我瞧这孩子心思有些深，怕日后养出头白眼狼来。” 萧老夫人脸色一变，薛雪柠皱眉道：“弟妹，你这话不妥，怎能……” “长嫂，你如此维护维护这孩子，不如你就收养了他罢！我瞧你们挺有母子相的！” 谢婉瑜一句话直接让薛雪柠住了嘴。 萧老夫人头疼的按按额角，知道再说下去怕是会惹谢婉瑜怀疑，只能摆手道：“罢了，怎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吧！” 眼下只能等萧璟回府后，再让他去与谢婉瑜说了。 “是，孙媳定会好生思量，挑选出最合适的侯府嫡子。”谢婉瑜微微笑道。 绮然院。 “夫人，难不成您要将这些孩子都过继到名下？”见谢婉瑜出去一趟，竟带回来一串孩子，奶娘何嬷嬷吓了一跳，连声询问。 谢婉瑜不置可否，“嬷嬷想说什么？” “您平日操持侯府已十分操劳，要是再添上这些孩子，怕是会更累。”何嬷嬷一脸心疼。 谢婉瑜心下一暖，笑了笑，“嬷嬷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 上辈子，她十五岁嫁给萧璟，三十不到便中毒而亡。十余年来，她尽心侍奉长辈，教养一双非己出的孩子，填了大半身家维持侯府荣华富贵，尽己所能付出了一切，可换来的只有处心积虑的欺骗和背叛！ 这辈子，她不会再那么傻！ 而上辈子她没机会报的仇，这辈子她也必会一笔笔讨要回来！ 走到花厅外，她隔着虚掩的窗牖往里观察。 花厅里十分安静，其他孩子拘谨的坐着，一动不敢动，只一双眼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萧锦旻则独自坐在角落，仿佛被其他人孤立了般，小小的身躯缩在宽大的椅子里，瞧着分外惹人怜惜。只是在没人看到的角度，他那张稚嫩的小脸一派阴晴不定。 明明爹和娘说过，那个女人一定会过继他，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他明明是货真价实的侯府少爷，竟然要他和一群没人要的贱民竞争，凭什么？ 都怪那个霸占她娘亲位置的女人，日后等他接掌侯府，一定要让那女人后悔莫及！ 谢婉瑜将他脸上的阴狠瞧得一清二楚，眸色微幽。 上辈子，她怎么就那般眼盲心瞎，将头不记恩的狼崽子当成了乖巧的小绵羊？ 谢婉瑜垂下眼，不无讽刺的说：“世人都道萧璟有情有义，除却亡妻，其他女子再难入他眼入他心，可见世人都是瞎的！” 一个能与长嫂私通，还能想出将奸生子过继给嫡妻的男人，真是侮辱了有情有义四字！ “夫人？”何嬷嬷不解她话中所指。 谢婉瑜摆摆手，没有解释，淡淡道：“嬷嬷，找个由头将兰沁处理了。” 何嬷嬷面容一凛，“那丫头不妥？” “生了二心的，我用不起。” 前世直到她死了，才知兰沁早被薛雪柠买通，给她下了绝子药和慢性奇毒，让她注定活不过三十岁。 后来也是兰沁按照萧锦旻的吩咐，当众诬蔑她与人有染，并亲自从她房中找出一堆莫须有的信笺和信物，皆成了她私通外男、不贞不洁的罪证，让她彻底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何嬷嬷眼神一利，“是，老奴省得了。” “另外，嬷嬷使人悄悄打听一二，何处有擅解奇毒的大夫。” 按萧锦旻前世所言，她身上所中奇毒至多只能活到三十，好在如今离她三十岁还远，倒还有时间来寻解毒之法。 不过，薛雪柠做了初一，这十五也该轮到她来做了！ 第3章 我要西郊的盘云山 是晚。 谢婉瑜洗漱过后，卸了妆发，正要歇息，就听外间传来此起彼伏的请安声，“侯爷。” 谢婉瑜皱了下眉，取过屏风上的外衫披上，刚挽起青丝，房门便被推开。 一股夹杂着凉意的气息卷入，她一抬头，就见一道身躯凛凛、气宇轩昂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明灭的烛火闪烁，映出男人俊朗不凡的面容。 萧璟生得极好，一身气度更是摄人，既有世家公子的高贵清傲，又不失武将的强势冷肃，叫人忍不住心旌悸动。 谢婉瑜有些恍惚。 前世，她对这个男人也曾动过心，毕竟一个既深情又强大的男人，哪个女人能不动容呢？ 可惜，他从没正眼看过她，成亲五载，他也从没碰过她！ 曾几何时，她真以为他是放不下她那位难产而逝的嫡姐，直到死后，才彻底了解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冷酷无情和道貌岸然。 她知道再过不久，萧璟便会奉命前往北疆镇守，因此他才会安排过继一事，意图让萧锦旻瞒天过海记在她名下，一来让自己的血脉回到萧家，二来给萧锦旻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前世，他这手算盘可谓将她算得死死的，每一分价值都被利用了个干净！ 定定心神，她语气疏漠的问：“侯爷来是有何事？” 她有别以往的冷淡态度让萧璟眉头一皱，心里莫名有些不适，冷锐墨眸直射向她，却见她乌发如墨，肤如膏玉凝脂，面若姣姣海棠，亭亭立于灯下，纤婀摇曳，端是气若幽兰，绰约生姿。 萧璟愣了愣，印象里谢婉瑜总是敷着厚厚的妆粉，端庄持重得近乎刻板，他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清爽素净的模样。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冷声质问：“你究竟在胡闹什么？让你过继一子，你却将那些孩子都接进了府，你以为侯府是什么地方？慈幼院？” 谢婉瑜淡淡道：“怎么，诺大的侯府连几个孤儿都容不下？侯爷若不同意，那些孩子日后便随我的姓好了，如此就不会碍着侯府什么事了。” 萧璟气笑了，头一回知道这个继妻居然如此牙尖嘴利。 “谢婉瑜，你也是饱读诗书的人，该不会忘了景坤之乱吧？” 谢婉瑜脸色一冷，“心思龌蹉之人，见诸皆龌蹉！” 景坤之乱出自前朝，一户大族收养了许多孤儿，悉心调教后，将他们送到朝中手握重权的大臣身边，迷得那些大臣神魂颠倒。及至一个男身女相的男子被皇帝看上，宠爱非常，最后差点颠覆朝纲。 后来，谁家要是无故收养两个以上的孩子，必然会惹来诸多恶心的猜疑。 萧璟冷哼，“不想被人猜忌，就少做些惹人猜忌的事！你身为侯府主母，所言所行务必谨慎！过继一事，那个叫锦旻的孩子就够了，其他人你尽快安排出府！” 说罢，拂袖便要离去。 “侯爷想要我收养萧锦旻，可以，但需答应我一件事。”谢婉瑜不紧不慢的说。 萧璟步伐一顿，转过头，“何事？” “我要西郊的盘云山。”谢婉瑜语气轻淡，好似随口一言。 萧璟蹙了下眉，“你要那山做何？” 谢婉瑜漫不经心道：“打算建个庄子种些果木，那儿的景致我很喜欢。” 萧璟眯眼打量她片刻，似在揣度她话中真假，但思及那山虽景色秀美，土质不错外，倒也无甚稀奇，又想及锦旻委屈的模样，终是吐了口，“可以，明日我让人将契书给你送来。” 谢婉瑜唇一弯，“侯爷挑个吉日后，便可行过继之礼了。” 以萧璟的强势，若是她矢口不应，他不是做不出直接越过她，将人记在她名下的事，还不如借此事暂且换些好处。 毕竟，那山里可是藏有价值连城的宝藏！ 萧璟深深看她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等人一走，谢婉瑜立时唤来丫鬟，“将门窗都开了，再将这屋子里外都熏一熏。” 要不是不想惹人猜疑，她恨不得将萧璟走过的地方都撒把盐驱驱晦气。 不过，一想到即将到手的盘云山，她又忍不住弯起了唇。 前世，她为开源节流，打算在盘云山建个园子，一来自家能去小住赏景，二来能招徕宾客游人，多少能有些进项又不损名声。 待修建将完时，她意外在山里发现了一处前朝宝藏，其内金银珠宝古籍字画不计其数，足可供奉大半个朝廷。 她那会儿像个傻子般，欣喜万分的将这事告诉了萧老夫人和一双继子养子，结果人家祖孙三个知道后，立时将当时随行的丫鬟仆妇封了口，而她也被半软禁起来。 等她能自由后，她身边的下人已一个不见，包括她的奶娘何嬷嬷。 那之后，许是已经看不上她手里的那点钱财，萧家人对她的态度逐渐怠慢起来，后来她没应萧锦旻求娶公主的请求，没两日就被爆出与人通奸，之后便突然病入膏肓、重病垂死。 那会她已经看出萧家人的狠毒无情，也猜出自己这病有蹊跷，她暗中使人去求继子替她寻医，继子却见也不肯见她，转头外出访友，直到她死也没回来…… 思及前事，她的心情又有些不好了，但很快便理好情绪，愉悦的盘算起来。 这辈子，萧家人是别想再在她身上讨到好处，那宝藏也只会是她谢婉瑜一人的！ 萧璟从绮然院出来，径直去了泰安堂。 萧老夫人正在等他，见他来了，问道：“去见过婉瑜了，她怎么说？” 萧璟颔首，“待择了吉日便行过继。” 萧老夫人舒出口气，“过继一事我应了你，你也需答应我，日后与薛雪柠划清界限，不得再有往来！” 萧璟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萧老夫人脸色顿时不好了，“怎么，你还想与她继续牵扯不清？你难道不知这事若传出去，不说你这侯爷还做不做得，整个侯府都会被降罪，萧家数代人在战场拼出的名声也会被带累！” “是我不好，当年你祖父本已察觉你们言举有异，若非我替你们遮掩，她薛雪柠早被你祖父一杯毒酒送走，也省得留她下来成了祸患！” 第4章 分明是故意刺她！ 萧璟并未接话，只沉声道：“今日圣旨已下，孙儿不日便将启程去北疆，此去不知何时能回。” 萧老夫人闻言缓了神色。 北疆与京城相距数千里，萧璟此去镇守边关，无诏不能回京，与那贱妇自然不能再见面，天长日久，她不信萧璟不会断了那畸念。 况且，只要萧璟不在，那薛雪柠是死是活也由不得她了！ 萧璟抬起头，直视萧老夫人，“还望祖母看在锦旻的份上，善待雪柠。” 萧老夫人一瞬间有被看穿的尴尬，冷哼道：“你倒是维护她，却忘了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究竟是谁！” “婉瑜待你一心一意，待明煊疼爱有加，对我这个老婆子也侍奉尽心，还要操持侯府内外，无一处不妥，我也不要求你对她如何亲近，但该有的体面你必需给她，离京之前，你多陪着她些！” 萧璟皱起眉，他自知对不住谢婉瑜，但感情一事无法强求，况且他早已答应雪柠，不会碰其他女人。 “孙儿只能承诺，她在世一日，侯夫人的位置就只会是她的。” 萧老夫人心一沉，忽而问：“世子之位你打算给谁？” 萧璟不语。 萧老夫人冷声道：“立嫡立长，祖宗家法，你莫要被迷了心智！” 萧璟淡道：“嫡长之外，还看贤能。且明煊与锦旻还小，如今提这些为时尚早。” 萧老夫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没想到萧璟竟如此偏向那对母子，一时间，对萧锦旻这个重孙的喜爱之情也消减了几分。 她死死盯着萧璟，“明煊可是你的嫡长子，是月蓉拼死为你生下的嫡长子！” 听及祖母提到亡妻，萧璟有些恍惚，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站起身，“立世子一事孙儿自有计较，天色已晚，祖母早些歇息，孙儿告退。” 萧璟一走，萧老夫人顿时疲累的靠倒在软枕上，神色阴晴不定。 当年她只道谢月蓉难产而亡，萧璟伤心之下被那不安分的贱妇趁虚而入，一时被迷了心窍，才会在老侯爷隐有察觉时替他隐瞒。 她本想暗中解决那贱妇，孰料那贱妇竟搭上长公主府，借势受到了朝廷的节妇表彰，让她不好再动手，只能让老侯爷向谢家提亲，替萧璟续娶与谢月蓉有几分相像的异母妹妹谢婉瑜为继室，期待萧璟能断了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后头萧璟成了亲，果真没再与那贱妇往来，却宁可长年待在京畿大营，也不肯回府与谢婉瑜相处。 直到前几日，萧璟突然告诉她，他与薛雪柠其实一直没断了关系，那贱妇更是在六年前生下一子，养在萧璟的心腹族人家中，如今孩子渐长，便想将孩子接回侯府教养。 她差点儿没气死，可她能怎么办？ 她亲生儿子和庶长孙早年战死沙场，只留下萧璟这一个嫡幼孙，为了血脉后嗣和侯府名声，只能继续为他们遮掩。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贱妇对萧璟的影响竟如此大！ 早知如此，当年她就不该瞒着老侯爷，直接一碗药喂了那贱妇！ 翌日。 谢婉瑜刚梳洗完，萧璟便派人送来了盘云山的契书。 她讥讽一笑，这是生怕她后悔不成？ 转头吩咐人去衙门将契书改到她名下，她对何嬷嬷道：“那山上我打算建座园子栽些果木，嬷嬷去和奶兄说一声，叫他各处跑一跑，寻些好看又结果实的花植树木来。” 何嬷嬷自然欢喜自家儿子有差事，“夫人要建园子，那匠人之类可要也寻一寻？” 谢婉瑜摇头，“暂时不必。” 以萧璟的多疑，短时间内她不打算大动土木，也不急着去将宝藏挖出来。 毕竟，那藏宝的地儿，前世要不是阴差阳错，她也绝对发现不了，还不如暂时留在原处更为稳妥。 瞅眼天色，她又吩咐道：“今日天气不错，将书房里的书都拿出来晒一晒。对了，我记得这几年西院那边借了不少书走，要是没还回来，嬷嬷就使人过去催一催。” 这辈子，薛雪柠就别想拿她的东西扬名了！ 何嬷嬷闻言松口气，“那边借去的东西老奴一直记着，差不离有五六十数了。” 她是谢家的家生子，也读过几本书，自然晓得谢婉瑜嫁妆里的那些孤本珍本善本究竟有多值钱，这些年西院三不五时过来借书，却一借不还，可把她心疼坏了。 谢婉瑜愣了愣，旋即自嘲一笑。 她还真够大方的，可惜人家非但不会感谢她，怕是还会在背后笑她傻吧！ 谢婉瑜带着人去了泰安堂请安，她到时，薛雪柠正与萧老夫人说话。 她溜目一扫，便发现萧老夫人眉宇间还未散去的愠色，再瞥一眼薛雪柠，唇角下撇，似也不甚愉快的模样。 见她进来，两人不约而同住了嘴。 “弟妹今儿气色真好，可是有何喜事？”薛雪柠笑问。 谢婉瑜笑了笑，“昨儿侯爷送了一处山头，日后有个赏景游玩的去处，自然心情不错。” 薛雪柠心底一酸，笑道：“我还道是弟妹将要过继儿子，才会心情舒爽。” 谢婉瑜挑挑眉，“长嫂消息倒是灵通，我这还没和祖母说，你就知道了？要不是知道长嫂为人如何，我还道你在我院子里安插了眼线呢！” 除去兰沁那个吃里爬外的，她院里倒是没有其他生二心的，不过还是仔细排查一二为好。 薛雪柠心头一跳，总觉她这话里有话。 “弟妹别误会，我只是刚才听祖母说起，才知晓你已定了过继人选。” 萧老夫人瞥她一眼，心下冷哼，面上却慈爱一笑：“昨晚璟儿过来同我说，你要过继锦旻那孩子？” 谢婉瑜指尖拨弄腕上玉镯，漫不经心道：“侯爷挺喜欢那孩子的，我自然拗不过。” 萧老夫人眉头一皱。 这话听着就不对味了，显然谢婉瑜对萧锦旻过不过继并不在意。 可如果谢婉瑜对萧锦旻不上心，必不会尽心抚养，也必不会用谢家的人脉为其铺路。 须知，谢家可是出过三任帝师，无论名望权势都较如今的侯府高出一筹，否则她也不会让谢婉瑜将嫡重孙萧明煊送去谢家族学。 尽管如今她对萧锦旻感情还不深，甚至因薛雪柠之故有些迁怒，但无论如何都是她萧家血脉，自然也想让这个重孙有个锦绣前程！ 薛雪柠闻言更是捏紧帕子，心中恨怒不已。 谢婉瑜这是什么意思？夺了她的儿子还瞧不上？她凭什么？她怎么敢？ 谢婉瑜可不管两人心思，继续道：“除去萧锦旻，其他孩子既然接入了府，便不好再送出去，孙媳想着，不如在府里辟出一块地儿，建一所抚幼园，白日学习玩耍，晚上歇息，还可让族中将适龄的孩子送来，如此一来，外头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萧老夫人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反正不必她操心，对外还能博个好名声。 薛雪柠按了又按，还是没按住火气，笑道：“弟妹既然如此喜欢孩子，不如赶紧和小叔生一个，也能让明煊和锦旻多一个弟弟妹妹不是？” 虽然那几个孩子不会被过继，但留在侯府一日，必然就会分薄她儿子的资源，这让她如何不恼怒？ 谢婉瑜垂下眼，掩住眸中冰冷。 她这身体早被薛雪柠下了绝子药，其会不知她这辈子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这话分明是故意刺她！ 第5章 战神 “长嫂明知我未与侯爷同过房，说这话是何意？”谢婉瑜语气淡淡，“莫不是讽刺我既不能生，又不得侯爷心？” 薛雪柠一滞，没想到谢婉瑜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而不等她解释，谢婉瑜已转头对萧老夫人道：“孙媳显见是不得侯爷喜的，为侯府子嗣计，还请祖母赐下几个好生养又会侍候的，正好此次随侯爷一同去任上，一来侍候侯爷，二来也能替侯府开枝散叶！” 萧老夫人一愣，随之喜道：“你愿意纳妾？” 这几年她见萧璟一直不愿亲近谢婉瑜，而她几番撮合无用后，不是没动过让萧璟纳妾的念头，但每每萧璟都以谢婉瑜不同意为由，将她的提议堵了回去，次数一多，她难免对谢婉瑜生出了不满。 谢婉瑜笑道：“祖母此话何来？孙媳自是愿的，早前便与侯爷提过，只是被侯爷拒绝了，但侯爷即将离京，身边自然要有个贴心人侍候，所以呀，这一回还望祖母多费费心了。” 萧老夫人一听这话，如何还不明白萧璟往日只是拿谢婉瑜作幌子来糊弄她？ 一时，她是又气又寒心。 而另一边，听到谢婉瑜话的薛雪柠更是又惊又恼，咬紧牙关才没站起来喝止她们。 谢婉瑜余光瞥见她的神色，心下冷笑。 前世她死后，才知薛雪柠在她进府前，便让萧璟发誓不碰她或别的女人。后来萧老夫人数次提及纳妾之事，萧璟不是借她名义，便是直接让她出面拒绝，以致萧老夫人逐渐对她不满起来。 这辈子她倒要看看，没了她挡在前头，萧璟究竟能坚守誓言到几时！ 不管另两人心情如何，谢婉瑜是笑着离开的泰安堂，临走前，还笑眯眯的对薛雪柠道：“长嫂放心，待祖母赐下几个年轻漂亮的美人，想来这府里不久便能儿女成群，长嫂届时若觉孤单，也可抱一两个去养养！” 说罢，无视薛雪柠乍青还白的脸色，扬长而去。 薛雪柠面色阴沉的回到西院，刚坐下，就听丫鬟来禀，绮然院派人来了。 她正要说不见，可又不想惹人怀疑，只能压下烦躁，将人叫进来，却见来人并非兰沁，而是谢婉瑜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洙芳。 她皱了下眉，正要问对方有何事，就听洙芳脆生生的说道：“大太太，我家夫人近日正在整理嫁妆，发现有些书册不在名录上，查了查去处，才想起有些书被您借去了，便叫奴婢来问问，不知您看完没有？” 薛雪柠表情僵了一瞬。 她身后的丫鬟不满道：“素来都说二夫人最是大方，怎地连区区几本书也舍不得，还叫人巴巴的跑来讨要？” 洙芳抬起头，面上带笑，眼中却含着讥讽，“好叫碧云姑娘知道，大太太借去的皆为孤本或善本古籍，每一本至少值千两银！” 碧云吓了一跳，“怎、怎么可能那么贵？” 洙芳笑而不语，只是看向薛雪柠。 薛雪柠一阵难堪，心中更是恼恨，但面上未露分毫，“洙芳姑娘见谅，这丫头见识短浅，说话直了些。碧云，还不快去将书拿来。” 碧云不敢再言，赶紧退下。不多时，她并两个小丫鬟吃力的将厚厚一堆足有几十本的名贵古籍搬了出来。 “竟有这多么？”洙芳一脸吃惊，“看来何嬷嬷竟是记少了！” 薛雪柠指尖攥紧，勉强扯了扯唇，“可要我叫人帮你拿回去？” “不必劳烦大太太。”洙芳指使身后的丫鬟将书接过，恭敬告退，只是走了两步，忽地停下转头看向碧云，笑眯眯的说，“对了，这府里从来只有老夫人和侯夫人，可从没有什么二夫人，下次可别叫错了，否则这府里的规矩可不是摆设！” 等人一走，薛雪柠直接摔了杯子，咬牙道：“谢婉瑜，你欺人太甚！” 大剌剌的叫丫鬟上门讨还东西，这是生怕她不还么？ “夫人……” 薛雪柠眼一横，冷笑：“没听见么？这府里只有侯夫人，我算哪门子夫人？日后你们管住点嘴，省得被拿了错处，我也救不了你们！” 说着，又自嘲一笑，“我一个庶房媳妇，娘家又不过一个六品官，自比不得她名门千金高门贵女，给脸称呼我一声长嫂，不给我脸的时候，我又算个什么呢？” 碧云忙道：“哪家不是以长幼排序？您为长，自然是大夫人，何需与那起子没规矩的计较？回头侯爷知道了，定又要心疼了！” 薛雪柠闻言顿了下，眼神明灭不定，“去，传信给侯爷，说我病了。” 本想看在谢婉瑜往后要替她抚养儿子的分上，放过她一回，既然她不识好歹，就别怪她不念妯娌情分了！ 绮然院。 谢婉瑜仔细翻找后，将一本《武备志》从一摞珍稀古籍中挑了出来。 简略翻看一遍，她才明白当初她为何忽略了这书。 这书前半卷皆是讲军中武备诸事，很是枯燥无味，可后半卷却开始记述军队医治重点及医治方法，饶是她不通医术，也能瞧出其中不凡。 军中之疾，为首莫过于金疮，次则中毒，再次坠马、马啮，此四症是军中将士最常见的病状，而书中对此皆有极为详细的医治之法，且较如今的医治手段高明许多。 除却这些，还有诸多疑难病症的医治手段和药方，真正珍稀至极！ 难怪前世薛雪柠能凭此书，在军中和民间拥有那般高的声望！ 合上书，她若有所思。 薛雪柠能直接将书还回来，应是还没发现这其中玄妙，她自然不可能再将书给其，但这书她留在手里也是暴殄天物，可也不能随意将书传出去。 不说其他，那些对军中之疾的医治手段，要是用的好，可是能拉拢一大批军心。 送回谢家？她摇摇头，如今谢家就已有烈火烹油之势，没必要再增加声望。 传入民间？她不能保证那些大夫不会敝帚自珍。 突地，她听到外间丫鬟兴奋的低声说着：“……秦王殿下大败多罗国，不日就将奉旨还京！殿下可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咱们大琰朝的战神！” 秦王？ 谢婉瑜有些恍惚，脑海里闪过一抹带着极强侵略性的昂藏身影，齿间缓缓逸出一个名字。 “太叔瑱……” 第6章 秦王殿下 “过继？你们家不是有了嫡长子，还需过继？” 茶楼雅间里，林嫣然错愕的放下茶盏。 谢婉瑜淡淡道：“老夫人和侯爷都喜欢那孩子，我反对无用。” 林嫣然蹙起眉，“那孩子是什么来头？” 谢婉瑜不意外好友如此敏锐，毕竟她亲爹是大理寺少卿，耳濡目染下也颇擅推理之术。 不过，她暂时没打算将实情告诉林嫣然，转开话题问：“你对秦王有几分了解？” “你问秦王殿下？”林嫣然顿时双眸一亮，“我跟你说，殿下他真真是容色无双，文韬武略，麟凤芝兰，德备八方……” 谢婉瑜无语的打断她，“我是问为人如何？” 林嫣然愣了下，旋即危险的眯眼盯住她，“婉婉，你不会也信了外界传的秦王殿下有不臣之心吧？” 谢婉瑜不置可否，“秦王若有不臣之心，八年前便不会扶持当今登基了。” 林嫣然一拍桌，激动不已，“可不是！当年皇上年幼继位，几位年长的皇子不服气，搅风搅雨，朝廷乱成一锅粥，如果不是身为皇叔的秦王殿下站出来，一力镇压乱局，当今能不能继位还两说！” “当时皇室宗亲和泰半朝臣都欲拥护殿下登基，殿下却护持当今继了位，又不想朝廷党争祸及百姓，更是舍了荣华尊位，远去那苦寒的边关镇守，一守就是这些年，于国于民他都做到了极致，朝廷那帮人却还信口造谣，简直狼心狗肺，其心可诛！” 林嫣然越说越气，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这次朝廷召殿下回京，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谢婉瑜知林家与秦王母家乃是同族，而林嫣然极是崇拜秦王太叔瑱，却没料到会维护至此，连当今都敢骂。 她摇摇头，“秦王手握五十万大军，又在民间口碑载道，声威皆具，朝廷自然不会放心。且当今年龄虽不大，却是个极多疑的，当年更是差点皇位旁落，如何不视秦王为心腹大患？” 前世，太叔瑱正是被皇帝猜忌，威逼利诱他身边信重的副将，在太叔瑱即将斩杀敌国大将时，暗中偷袭致使太叔瑱重伤，最终战死沙场，一代战神就此陨落，端是可悲可叹。 再后来，便是萧璟接替了太叔瑱的位置。 不可否认，萧璟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可较之太叔瑱的用兵如神却犹有许多不足，所以直到她意识消散时，萧璟也只能勉强抵挡敌国进犯。 对太叔瑱，她了解的着实不多，只依稀听过些许传闻。 比如当年先皇许意的继承人实则是秦王，却被先帝景仁帝使计篡改了遗诏。 再如当今太后曾是秦王的心上人，结果却嫁给了景仁帝，后来景仁帝驾崩，太后母子被前朝后宫欺侮得差点儿吊死，是秦王护住了他们…… 再想想后来秦王的结局，不可谓不讽刺了。 林嫣然嘴角抽抽，“得亏这是在雅间里，否则你这话传出去，必会被治个大不敬！” 谢婉瑜好整以暇，“咱们半斤八两，你也不听听你先前说了些什么？” 话落，姐妹俩不由噗嗤一声，相视而笑。 一墙之隔的雅间中，宋复礼挑眉望向对面戴着银质面具的年轻男子，笑眯眯道：“没想到王爷的拥趸竟也不乏后院女子。” 一旁的延庆昭哼声，“饶是后院女子也知此番朝廷召王爷回京有猫腻！咱们在边城舍生忘死，宫里那位却成天猜忌那个猜忌这个，真是没意思！” “既为臣，自要听君命。”年轻男子慢条斯理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淡淡而语。 宋复礼脸上笑呵呵，心中腹诽：真要听君命，您老人家这会可不该出现在京城！ 这时，又听隔壁传来女子清丽婉约的声音。 “前两日我收拾书匣，发现了一册孤本医书，其内有诸多军中之疾的治疗方子，颇是精妙难得。” 太叔瑱拈棋的手指一顿，抬起了墨眸。 “你问我秦王殿下为人，是打算将医书献给殿下？”林嫣然恍然。 谢婉瑜没否认，她之前思来想去，也只想到秦王才不会敝帚自珍，或能将那些医方推广开来。至于会不会因此让秦王声望更甚，惹来当今更多猜忌，想来以秦王如今的处境，终归是债多了不愁吧。 林嫣然迟疑，“谢伯父是皇上的老师，你为何不让谢伯父将医书献上去？” 谢婉瑜有些讥讽的弯了弯唇，“那位眼里只看得到旁人对他权力的威胁，却看不到守家卫国的将士和底层百姓的苦难。那医书若是献进宫，只有两种下场，丢进藏书阁不见天日亦或付之一炬，免得方子传出去便宜了旁人。” 前世时，只因她父兄替秦王说了几句话，就遭了皇帝厌弃，以致谢家被陷害后，皇帝也毫不彻查，直接下旨让谢家抄家流放。而秦王死后，他一手带出来的秦王军全成了战场上的马前卒，几十万大军死伤惨重，边关百姓更是在一场又一场的战役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这等天下之主，真正是百姓的劫难！ 林嫣然忙捂了她的嘴，“快些住嘴吧！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口无遮拦了？” 谢婉瑜压下心间上涌的戾气，拍拍她的手，“一时口快，下次不会了。” 林嫣然白她一眼，“你要真打算将医书送给殿下，等殿下回京后，我让我爹同殿下说一说，找个时机让你见见殿下。” 谢婉瑜摇头，“晚点我让人将医书送去你府上，你直接交给林伯父即可，也不必同人说是我给的。” “那也行。”林嫣然点点头。 两人又闲话一会，见天色已不早，便起身离开了。 出了茶楼，谢婉瑜正要上马车，忽地若有所感的抬起头，不期然对上一双漆黑幽沉的眸。 那人戴着银质面具，瞧不清模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带着几分审视，不过谢婉瑜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于是微微一怔后，颔首一礼，转身上了马车。 “王爷认识那位夫人？”宋复礼探头望了眼。 太叔瑱收回视线，淡道：“谢家二小姐。” 当年还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如今也已嫁作他人妇。 “谢太傅家的？我听说谢家先后嫁了两个嫡女进定远侯府，看来这位就是萧璟的继妻了！”宋复礼一脸唏嘘，“瞧着也是个聪慧的，怎么就嫁了那么个伪君子？” 太叔瑱回到棋桌边，淡道：“派人与林家接触，若那医书果如她所言，日后使人多看顾着点。” “是，王爷。” 第7章 什么也没做 谢婉瑜一回府，就有下人来禀，“夫人，大少爷半个时辰前回了府，过来同您请安，见您不在，便说晚点再来。” 谢婉瑜一顿，“大少爷再来就说我乏了，明日再来请安即可。” 挥退下人，她坐到桌边，神色明晦不定。 前世，萧璟亲自谋划了谢家叛乱之事，养子萧锦旻则借她名义将伪证藏到了谢家，而她那个好继子此时在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 他明明知道一切，却冷眼看着父亲兄弟阴谋暗害自己的外家，冷眼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将毒药掺入她的药里，看着她一点点喝下去…… 若说萧璟和萧锦旻是狠毒，那萧明煊就是让人彻骨胆寒的寡情薄意、冷心冷情。 相较萧璟和萧锦旻，她更恨的其实是萧明煊。 闭了闭眼，她唤了洙芳进来，“将屋里给大少爷准备的东西都归拢归拢，明日送去慈幼院。” 萧明煊身上穿的戴的用的，无不是她亲自准备的，既然那白眼狼不稀罕，往后她自不会再损心耗力。 萧家的子嗣自该让萧家来养！ 洙芳怔愣了下，但也规矩的没多问，应了声是。 “侧院那几个孩子今日在做什么？” “除了锦旻少爷在写大字，其他几位都在园子里拿着枯枝断木耍剑玩儿。老夫人早些时候来看过一回，对萧锦旻少爷写的字颇为赞许。” 谢婉瑜目露嘲讽，“北院收拾的如何了？” “明日便能收拾妥当。” 正说着，萧璟大踏步进来，俊脸上阴云密布。 谢婉瑜蹙了下眉，让洙芳退下，这才淡淡看向萧璟，“侯爷有事？” 萧璟冷道：“你让祖母给我纳妾？” 谢婉瑜弯起唇，“我既为侯府主母，替侯府开枝散叶是我的责任，再则侯爷不日就要去往北疆，身边怎能没个知冷知热的侍候？侯爷若是看上了哪家女子，我这便亲自下聘纳娶。” “你倒是贤惠！”萧璟冷笑。 谢婉瑜神色自若，“侯爷谬赞了。” 萧璟气笑了，懒得再废话，直接命令道：“你现在就去与祖母解释，不同意让我纳妾！” 谢婉瑜抬头看了他眼，神色怪异。 萧璟被这一眼看得眉心直跳，强压下怒气，“你想说什么？” 谢婉瑜有些忧心忡忡的说：“侯爷与我成亲五载，既不碰我也不愿纳妾，可侯爷正是血气方刚时候……侯爷可是有何隐疾？” 萧璟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谢婉瑜耐心的重复一遍，“侯爷若是有隐疾，万不可讳疾忌医！” 萧璟伸手指住她，半晌，一拂袖，气得扬长而去。 谢婉瑜嗤笑一声，吩咐人赶紧将屋里熏一熏。 侯在屋外的何嬷嬷欲言又止，侯爷好不容易主动过来，夫人不说将人留住，反而将人气走，真不知夫人是怎么想的。 萧璟回了自己院子，气怒未平，小厮进来低声禀道：“侯爷，西院的碧云传话来，说柠夫人病了。” 萧璟一惊，“可叫了大夫？罢了，我过去瞧瞧！” 他起身走到内室，揭开墙上的山水画，在平整的墙上一按，霎时，一道暗门露了出来。 小半刻后，萧璟已出现在了薛雪柠房中。 薛雪柠病容恹恹的躺在床上，不时暗自垂泪，萧璟一见她这般模样，立时心疼不已，上前拥住她，柔声道：“哪儿不舒服？我叫人拿名贴去请太医来。” 薛雪柠却推攘着他，泣声道：“你不去陪着你的娇妻美妾，还来找我做什么？” 萧璟捉住她的手葇荑，“哪来什么娇妻美妾，你难道不知，我心里一直只有你？” 薛雪柠抬起朦朦泪眸，唇瓣轻嚅，却终是什么也没说，抽出手，背对他躺下，“我累了，侯爷请回吧。” 萧璟眉头紧拧，起身出了内室，找来碧云，“夫人有何心事，怎么突然生了病？” 碧云咬咬唇，“夫人知您就要去北疆，本就郁郁寡欢，但仍熬更守夜的为您准备衣裳鞋袜，后来小公子进了府却不能承欢夫人膝下，夫人欲发心思抑郁，今日侯夫人偏又使人大张旗鼓的来向夫人讨还几本书，言语间很是不客气，后来人一走，夫人就病倒了，夫人说……” “夫人说什么？” “夫人说这日子委实没意思，还不若就那么去了，说不定日后还能得您的几分惦念……” 萧璟面若含霜，“平日侯夫人待你主子如何？” 碧云欲言又止。 “说！”萧璟厉喝。 “明面上侯夫人待夫人一直极为和善周到，但后院里的事，想叫人难受的法子多的是。”碧云一脸忿忿，“侯夫人嫌夫人是庶房，娘家又官位不高，一直瞧不起夫人，连带府里的下人也看菜下碟，明里暗里使过不少绊子……” 萧璟越听脸色越冰冷，良久，他闭了闭眼。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谢婉瑜端方大度，是最合格的大家主母，对她也一直心有愧疚，却没想到她明面上待雪柠亲善，背地里却诸般欺侮！ 回到内室，他合衣躺到薛雪柠身边，不顾她的抗拒，强硬的从背后搂住她，“我不会纳妾，在我心里，我的妻子，只有你！” 薛雪柠缓缓停止了挣扎。 “待过继完，谢婉瑜会染病不起，我会让祖母将府务交给你，日后府里没人敢不敬重你！” 薛雪柠面上浮现浓浓的得意，但在转身的瞬间便隐匿不见。 她轻咬唇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萧璟含笑看她，“我何时骗过你？” 薛雪柠扑进他怀里，“萧朗，我只有你了！” 萧璟怜惜不已的拥紧她，“雪柠，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正大光明的成为我的妻子，让我们一家三口真正团聚！” 小窗外，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鬟拿着扫帚，紧紧贴在窗下听着屋内的动静，直到里面没了声响才悄然退下，转身悄悄离开西院，朝绮然院而去。 前世谢婉瑜掌理定远侯府十余载，死后更是在侯府盘桓多年，生前不知的事，死后自也一清二楚了。 譬如，侯府有哪处暗道能让萧璟能去与薛雪柠私会，萧老夫人早年又用何种秘药暗害了得宠的妾侍，薛雪柠在嫁给萧璟后，却与晋王暗中来往…… 于如今的她而言，侯府中所有人的隐秘她都心知肚明，所以要收拢一个下人实在太简单。 一如这个来给她报信的小丫鬟，前世的后来便得了薛雪柠的信任，成了府里的管事娘子。 有胆子，有野心，有弱点，不是一个和格的下人，却是很好用的棋子。 听完小丫鬟的告密，她将一枚药丸推过去，“大太太既然病了，便叫她好生修养吧。” 小丫鬟眼也没眨，将药丸接过来塞入袖中，“是，奴婢知道怎么做。” “你弟弟的事我已着人去处理，不日就会有好消息，你莫担心。” 小丫鬟舒出口气，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奴婢谢夫人。” 待小丫鬟退下后，谢婉瑜靠在椅上，意味不明的冷笑了声。 “让我腾位置，倒是好打算。” 上辈子直到萧璟离开，府里都风平浪静，想来是她近来的行事惹到了他那心肝，故意唆使萧璟来对付她。 “堂堂定远侯，尽会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果真是蛇鼠一窝！” 第8章 隐疾 次日。 谢婉瑜去泰安堂请安，就见一个八九的小少年正陪着萧老夫人说话，年岁不长，一身气度却颇为不凡。 正是她那位好外甥兼继子萧明煊！ 见到谢婉瑜进来，萧明煊忙起身行礼，“儿子见过母亲。” 谢婉瑜掐了掐掌心，含笑道：“自家人何需如此见外，快些起来吧。” 言词亲热，却并未如往日那般亲手扶他起来，而是兀自向老夫人请安。 萧明煊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上前扶请完安的谢婉瑜在下首落坐。 谢婉瑜强压下挥开他手的冲动，笑道：“好孩子，母亲还没老，还不需你搀扶着。” 萧明煊有些赧然，“是孩儿小半月不见母亲，心中思念，便想与母亲多亲近几分。” 上首的萧老夫人闻言笑道：“可见这孩子是极亲你的，你的大福气还在后头呢。” 谢婉瑜笑意深深，但细看却未达眼底。 “可不是福气么？日后有两个孩子承欢膝下，只望他们兄弟齐心，将侯府发扬光大。” 萧明煊昨日一回府就已听说谢婉瑜即将过继一子之事，此时闻言眼神一闪，面露好奇的问：“曾祖母，母亲，那位锦旻弟弟是怎样的人？” 萧老夫人巴不得两兄弟亲睦，忙道：“你锦旻弟弟性情天真烂漫，颇是活泼，你见了定然喜欢。” “可不是，你曾祖母和父亲都喜欢那孩子！你是兄长，日后定要好生照顾弟弟！”谢婉瑜笑语盈盈。 萧明煊心中升起一丝不舒服，面上不显，乖巧的点头道：“孩儿定会好好照顾弟弟。” 萧明煊离开后，萧老夫人才提了正事，“昨日我同璟儿说了纳妾之事，他颇为抵触，你可有法子？” 谢婉瑜闻言面露忧色，“昨日侯爷去我院中，我一提纳妾侯爷便发了火。祖母，我瞧着、瞧着……” 萧老夫人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谢婉瑜猜到了什么？她忙急声问，“你瞧着什么？” “我瞧着侯爷似是有何隐疾，才会不肯近女色！” 萧老夫人一时哑然，半晌才反应过来，“隐疾？” “若非有隐疾，侯爷这般年纪欲气正盛，却从不肯亲近女子纾解一二，若非有隐疾，难不成是侯爷喜好龙阳？说来，侯爷竟日在军营里，所见皆是男儿……” 萧老夫人眉头直跳，叱道：“住嘴！这种事岂能信口胡绉！” 谢婉瑜听话的闭了嘴。 萧老夫人见她一幅委屈模样，压了压心中火气，头疼的挥挥手，“你退下吧！” “是，祖母。” 谢婉瑜干脆利落的告退离开。 刚出来，就见西院的丫鬟匆匆来禀，说是薛雪柠身子不适，不能来请安了。 她弯唇一笑。 薛雪柠不是爱给人下药么，这次便叫她自食恶果。 不过，她心思没薛雪柠那么毒，手里也没那些毒药，但她身为谢家女，倒也不缺几味见不得光的东西。 害不死人，却能让人有苦难言，而她也正好趁薛雪柠不能出来蹦跶的时间，将这府里的钉子好生清理一遍。 西院。 薛雪柠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满面狰狞红疹的自己，狠狠将妆台上的东西挥落在地。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碧云胆战心惊的上前，“夫人，大夫马上就到了，您莫急，大夫一定能……” 薛雪柠眼一横，双眸猩红的刺向她，“被毁容的不是你，你自然不急！” 碧云扑通一声跪倒，“奴婢不敢，奴婢恨不能伤了脸的是自己！” 薛雪柠闭了闭眼，强压下心里的惶恐和愤怒，“起来吧，里外检查的怎么样了？可查到可疑的东西或人？” 碧云如实道：“奴婢仔细搜检过，里里外外并没有异样。” 薛雪柠皱紧眉，并不相信这个结果。她颇擅医术，平日对吃食用物都极为小心，对自己的身体也调养得极好，怎么可能突然浑身生出红疹？ 幸而昨晚萧璟未留宿，否则被他看到她这张脸，饶是她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怕也会心生膈应。 一想起今早丫鬟掀开床账看到她的脸后惊恐尖叫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满心戾气。 “再仔细搜，我不信这是意外！”她咬牙切齿的命令。 另一边，谢婉瑜不想留在府里同萧明煊相处，从泰安堂出来后便带着洙芳出了府。 茶楼里，说书人正神采飞扬的说着秦王大战多罗统领的事迹，活灵活现的仿佛亲身所历。 谢婉瑜今日未坐雅间，只戴着幕篱坐在二楼大厅里，听得兴起时，还叫洙芳打了厚赏。 “夫人喜欢听这个故事？”一道清冷疏淡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谢婉瑜闻言不由侧首，蓦地对上了一张戴着银质面具的脸。 她怔愣了下，“阁下是？” 太叔瑱在她对面坐下，泰然自若，“无名之人罢了。” 谢婉瑜抬手阻止洙芳逐人的举动。 这人虽戴着面具，衣饰瞧着也寻常，但那一身贵胄之气却是半点也遮挡不住。 不过，对方不愿坦露身份，她也懒得追问。 “秦王的事迹，想来天下间无人不感兴趣。”谢婉瑜转回头，继续听楼下说书人说书。 太叔瑱也未再言语，二人静静听完了一场说书。 谢婉瑜起身正待离去，太叔瑱淡声道：“你觉得秦王真有那般英勇，悍不畏死？” 谢婉瑜上下打量他眼，忽而一笑，“秦王是否悍不畏死我不知，阁下倒是挺不怕死。” 太叔瑱挑了下眉，“夫人此话何意？” 谢婉瑜指尖一点他脚上乌履，“革缎锦，皇室宗亲专属，阁下若没点儿身份，穿这一双鞋出去，轻则少不得一场皮肉之苦，重则性命难保。” 太叔瑱怔了下，旋即轻笑一声，“多谢夫人提醒。” 谢婉瑜点点头，转身而去。 太叔瑱深远悠长的墨眸落在谢婉瑜的背影上，耐人寻味。 而无人看见，谢婉瑜面上已生起汹涌的波澜，她低声喃喃：“秦王竟然已经回京了么？” 宋复礼从雅间出来，在太叔瑱身侧坐下，“您就不担心被发现身份？我瞧着那位夫人似是猜到了一二。” 面具下，太叔瑱勾了勾唇，“她不会说出去。” 宋复礼讶然。 怎么听着，王爷似乎很了解那位谢氏女似的？ 不过，他识趣的没多问，“方才传来消息，大军再有三日便能进京了。” “路上来了多少人？” “十一批刺客，逃走三个，其他的悉数埋了。” 太叔瑱眸中闪过抹讽刺，“朽棘难雕。” 堂堂天子，堂皇大道不走，专爱行那阴毒小道，真是可笑又可耻！ 回到府里，谢婉瑜刚坐下喝口茶，何嬷嬷便表情怪异的打帘进来了。 “夫人，西院那边一连请了四五个大夫，似乎大太太身上有什么不妥当，可要使人去瞧瞧？”那些大夫出来后，皆是一幅大受惊吓的模样，瞧着着实惹人猜疑又好奇。 谢婉瑜挑眉，“那嬷嬷便去瞧瞧吧。” 何嬷嬷忙应了是，兴冲冲的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何嬷嬷一脸不郁的回来，“大太太借词说病得重，没让老奴进去内室。不过，大太太说只是吃错了东西，一时身上有些不爽利，并没有大碍。” 谢婉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忽而心思一动，招来洙芳，耳语了几句。 第9章 秦王归京 侧院。 萧锦旻抬头望了眼窗外正在嘻闹的几人，面露不屑。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果然难登大雅之堂！ 忽地，他听到廊外传来小声的嘀咕。 “大太太可真倒霉，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竟然连脸都烂了！” “我偷偷瞧过一眼，那脸可吓人了，得亏大公子去得早，否则见到那脸怕不得直接休妻将人赶出去……” 余下的话，萧锦旻都没心思再听，他脑海中已被亲娘烂了脸，要被赶出去几个字充斥。 他一把摔了笔，从房里冲了出去。 正院。 洙芳低声道：“夫人，锦旻少爷偷偷往西院去了。” 谢婉瑜翻了页书，“侯爷回来没有？” “侯爷刚进了府。” “叫人各处去寻萧锦旻，将他在西院的消息透到侯爷面前。” 萧璟届时必会亲自去西院寻萧锦旻，她倒要看看薛雪柠还捂不捂得住她那张烂脸！ 而看到那张脸后，萧璟又是否真不会在意？ 西院。 萧锦旻偷偷溜了进去，也是稀奇，竟是一路无人发现。 于是，内室中正顶着一张烂脸大发雷霆的薛雪柠，一转头就对上了萧锦旻惊恐万分的脸。 “锦旻，你何时来的？”薛雪柠慌忙上前，就要抱住他。 萧锦旻却吓得连连后退，“你、你是谁？我娘呢？我娘在哪？” 薛雪柠被他这态度刺得又生气又难过，“锦旻，你连娘也不认识了吗？” “不是，不是，我娘最是温柔好看，你才不是娘！” 萧锦旻大叫一声，扭头往外冲。 “锦旻！”薛雪柠一时也顾不得遮住脸，急急追了上去。 而刚冲出内室，迎头就看到匆匆赶来的萧璟一把抱住了萧锦旻。 薛雪柠一声尖叫，慌忙冲回了内室。 而抱着儿子的萧璟此时已是惊愣当场，眼前不住恍过那张流着脓水布满红疹的脸，喉间莫名涌起一股恶心反胃之感。 隐隐地，他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碎了。 “爹，我要娘！我要我娘！”萧锦旻大哭大闹起来。 萧璟回过神，表情阴晴不定，吩咐道：“拿我的名贴去请太医来。” 说完，抱着哭闹的萧锦旻大步离开。 窗后，戴上面纱的薛雪柠望着父子俩的背影，眼中一片阴鸷，指尖狠狠掐进了肉里，鲜血淋漓。 谢婉瑜很快知道了这事，笑得前仰后合。 看来所谓的真爱，还是抵不过一张脸啊！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泰安堂。 萧老夫人嫌恶的皱起眉，“既然大太太染病容貌不雅，就叫她别出西院，在屋里安生养病吧。使人守着点院门，别再叫府里的小主子闯进去受了惊吓。” 一席话，薛雪柠算是被半禁了足。 一时间，侯府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这日一早，侯府开了祠堂，一番礼数后，萧锦旻的名字记在了谢婉瑜名下。 因着只是过继，侯府也未大摆宴席，只请了族中的族老并走得近的族人吃了一日酒。 宴罢，萧老夫人将谢婉瑜与萧家父子三人叫到一处，语重心长的告诫：“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最亲密的一家人，切记要夫妻相和，兄弟相亲，如此才是家顺人兴之道。” “是，谨遵老夫人之令。”四人恭谨领训。 萧老夫人让萧明煊和萧锦旻先行离开后，拉过萧璟和谢婉瑜的手，将他们两手相合，“你们是百年修来的夫妻缘份，一定要珍惜。” 谢婉瑜极力压下甩开萧璟手的冲动，佯作害羞的垂下了头。 萧璟触及她柔腻无骨的手，不觉看向她，却只看到她纤长白皙的颈背，在灯下仿佛发着光，令他忍不住心头一动，手指发痒。 但很快他耳边又响起碧云之前对谢婉瑜的控诉，顿时眸色一冷。 他瞥眼谢婉瑜，“孙儿省得了，天色不早了，祖母早些歇息，孙儿送婉瑜回去。” 萧老夫人闻言一喜，“好好，你好生陪陪婉瑜，这些时日可是累着她了。” 二人退出泰安堂，谢婉瑜迅速从萧璟掌中抽回手，退开两步，客气的道：“侯爷忙碌一日，便不必送我了。” 萧璟掌心一空，莫名有些失落。 他轻轻摩挲着指尖，看向谢婉瑜，“你很抗拒我。” 谢婉瑜一愣，旋即轻笑，“侯爷说笑了，我怎会抗拒你？” “那为何不喜我亲近你？” 谢婉瑜眯眼盯了他片刻，忽而勾起唇，带着轻嘲。 “侯爷可还记得，当年谢萧两家续姻之时，你找到我，直言娶我是奉长辈之命，心里只有长姐，再容不下旁人，警告我不要生出别的心思。” 她微微偏首，将露未露的月华洒落，将她的脸映得半明半晦。 “如今我也可告诉侯爷，嫁你也非我之意，我心里亦没有你。” “你需要一个侯夫人掌家理事，侍奉祖母，抚育子嗣，我亦只需一个丈夫，如此而已。” 两人不欢而散。 三日后，秦王归京。 大军在百姓的夹道欢呼中，从城门一路沿着朱雀街而行。 谢婉瑜早早被林嫣然约了出来，此时正坐在三楼包厢里，望着逶迤的队伍逐渐走来。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 百姓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谢婉瑜远远望着队伍最前方的身影，饶是相隔甚远，她仍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摄人的气势。 慢慢地，那道骑上马上的身影靠近，一点一点露出一张令人失神的俊美面容。 乌压压的人潮中，他身着银光盔甲，眉目冷肃，晃若一柄寒光凛冽的利剑，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叫人忍不住心中敬慕，情不自禁的追随着他的身影。 似是察觉到谢婉瑜的视线，太叔瑱偏过首，似乎随意看了她一眼，就仿佛能将她看穿。 谢婉瑜莫名心一紧，捏紧了帕子。 太叔瑱唇角微弯，颔首一礼。 “婉婉，刚才殿下是不是冲我笑了？我的天，我怎么就嫁人了呢？”林嫣然兴奋差点儿尖叫。 谢婉瑜抽抽嘴角，“便是你没嫁人，论辈份也嫁不了秦王。” 宫门外，激动的人潮仍未散去，百姓们一直目送他们大琰朝的守护神昂藏挺拔的身影没入宫门，徐徐远去，才逐渐平复了喧嚣的情绪。 一个时辰后，太叔瑱从宫中出来，神色淡淡，俊美出尘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宋复礼素来笑眯眯的脸上此时却隐含怒气。 延庆昭更是握紧腰间佩刀，恨不能拔刀冲回去将那些人砍了，咬牙道：“没钱抚恤牺牲的将士，却有钱大修行宫，穷奢极欲！边关将士守护的竟然就是这么一群贪婪无度、尸位素餐的东西！” 宋复礼冷哼，“回京这些日子，你难道还看不出，这是上有所好，下必顺焉？” 一直以来，皇帝都极为忌惮他们王爷，往日诸多借口克扣粮草就不提了，如今竟连律法中明文规定的那点抚恤银都要克扣，简直令人齿冷寒心。 难道那位置坐的久了，竟已忘了，那些将士也是他的子民啊！ 太叔瑱眸光冰冷的望了眼巍峨的皇城，“本王离京时久，想是有些人已忘了我的脾气。” 宋复礼二人闻言神情一振，“王爷，先拿哪家开刀？” 太步瑱翻身上马，“哪家跳得最欢？” 宋延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皇帝母族郭家！” 这时，一行人匆匆从宫里出来，望见太步瑱还未离开，忙急步过来，“王爷，太后娘娘亲自做了您爱吃的佳肴，请您赏脸过去一趟。” 太叔瑱居高临下的扫他们一眼，淡声道：“本王在边城吃惯了粗茶淡饭，宫里的珍馐已吃不顺嘴，谢过太后好意。” 话落，一抽缰绳，疾驰而去。 第10章 找上门 太后正在细心的对着铜镜淡扫蛾眉，听来人通报秦王婉拒，气得当场就摔了手里的螺子黛。 “太后娘娘息怒。”一种宫娥悉数跪下。 太后坐在那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虽已嫁作人妇，但因保养得当，容貌不减当年，如何就让他避之唯恐不及，还是他心中已然有了她人。 “常嬷嬷，把这饭菜，喂狗。”她紧紧握拳，咬牙说道。 常嬷嬷微微一愣，不敢有一点质疑，“是，老奴这便去。” 随着宫人们慢慢退下，郭太后才收敛了怒气，眼中满是阴狠之色，她倒要看看，整个京都，谁敢嫁给太叔瑱。 绮然院。 谢婉瑜还在想着今天的惊鸿一瞥，只感觉惊为天人，从前她只知萧璟俊美，如今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见识委实浅薄。 洙芳站在谢婉瑜身侧，轻手轻脚的燃气了熏香，味道香甜，倒让人心情舒缓几分。 谢婉瑜回过神，“这是什么香？” “回夫人的话，这是奴婢自己研究的，用一些果蔬的皮屑晒干，研成粉末，再稍微加一点香料进去，味道中带着几分香甜，能缓解心悸。”洙芳流利的回答道。 谢婉瑜看了看她，洙芳和兰沁是同时伺候她的，只是两个人的心思还真的是天差地别。 “你倒是有心了。”谢婉瑜笑了笑说道。 洙芳微微垂头，“替主子分忧是奴婢分内之事。”她微微抬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刚进府时，奴婢母亲病重，您当时不仅拿了自己陪嫁的镯子让奴婢典当救人，还找全京都最好的郎中，奴婢都记着呢。” 她的话让谢婉瑜微微一愣，半晌才想起来。 谢婉瑜从小接受的教导就是要有主母风范，要懂得御下。 她自进了侯府就掌管家里大小事务，对待下人也从不苛待，若是家里有困难的，她能帮就帮一把。 当时侯府账面亏空得厉害，她没有办法找账房支钱，就随意的摘了一只镯子给洙芳救急，这样的事情很多，她曾送出去过三支簪子，两枚戒指，所以洙芳提起这些，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可不要这么见外。”谢婉瑜扶起洙芳，“院子里的人，除了何嬷嬷，我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你了。” 当初谢婉瑜指派洙芳去西苑要书，也有试探之意，再加上这些天的观察，暂时洙芳是洗脱了嫌疑，不过她也不敢完全信任。 毕竟兰沁就是个例子。 听谢婉瑜这样说，洙芳的眼睛微红，满是感动。 作为一个下人，能被主人善待并且真诚的相信，那绝对是一件极为体面的事情。 不能她在宣誓自己的忠心，房门就被大力推开。 一阵冷风也随着大门被推开而灌入。 谢婉瑜不由瑟缩了一下，目光微沉。 萧璟一脸怒气的走了过来，看都不看谢婉瑜一眼，自顾自的坐到了椅子上，随手就将桌上的茶盏打翻在地。 “啪”的一声，茶盏应声碎裂，里面浓郁的茶叶洒了一地。 洙芳吓得惊呼一声，立刻跪倒在地，“侯爷息怒。” “你先下去。”谢婉瑜平静的声音响起。 洙芳偷偷看了萧璟一眼，见他没有反应，这才退了出去。 等房门被重新关上，谢婉瑜才坐到了萧璟下首的位置，“侯爷怎么这样大的怒气？可是在别处受了气？”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假惺惺的嘴脸最让我厌恶。”萧璟一脸嫌弃的说道。 平时两个人还能维护一下表面的客气，如今，萧璟竟然连这点体面都不愿意给了。 谢婉瑜本就不屑他，若不是强忍着，她不定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了。 如今他这样不识好歹，她也不是从前那般逆来顺受的，“侯爷既然最厌烦我的嘴脸，那又何必到我房中来？是喜欢给自己添堵？” 她一点情面都没有给他留。 萧璟脸色一变，“你……”他喉结动了动，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半晌，他才开口，“你以为我愿意来？”他拍了拍桌子，“我问你，雪柠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雪柠？”谢婉瑜故作无知，然后恍然一笑，“我还当是侯爷身边伺候的丫头，原来侯爷说的是庶嫂啊，不知王爷何时跟庶嫂这样亲密了。” 谢婉瑜没有顺着萧璟的话说，反而抓住了这一声雪柠不放。 见她这么说，萧璟变了变脸色。 如果不是薛雪柠身边的碧云所说，他恐怕还不知道薛雪柠的脸是谢婉瑜所为，他看到那样的一张脸，如今想起来还实难下咽。 只能说谢婉瑜太过歹毒，他一时气愤难当，这才脱口而出叫了雪柠。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萧璟愤愤的说道。 谢婉瑜微微挑眉，“不知道庶嫂发生什么事了，竟让侯爷生了这么大的气。” 萧璟看到谢婉瑜，就觉得她这张脸比薛雪柠要强太多了，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谢婉瑜这张脸再好能怎么样，他原本觉得她是个木头美人，实在无趣，现在看来，她倒是个蛇蝎毒妇。 想到这里，萧璟脸上厌恶更浓，“雪……庶嫂的脸成了那个样子，难道跟你没有关系？” “我倒是听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议论，说庶嫂的脸不好了，具体成了哪个样子，我还真不知道，侯爷可是去看过了？”谢婉瑜一脸的“担忧”，“若庶嫂的脸不好，那过几日的宫宴她岂不是去不成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个样子，自是去不成了。”萧璟说完，又觉得自己被谢婉瑜给带偏了。 以前她的嘴没有这样伶俐，如今这是怎么了？ 假咳一声，他掩饰住脸上的神色，“碧云都同我说了，庶嫂的脸就是在吃了你送的糕点，才成了那个样子，你可真是恶毒，今日我也不看什么谢家的面子了，定要对你动用家法。” 他越说越生气，如果不是谢婉瑜，让他现在成了真正独守空房的男人。 “厨房的糕点是心来的厨娘做的，我觉得好吃，每个院子都送了，怎么别人吃着没事，偏偏庶嫂吃了就有事？”谢婉瑜冷着脸问道。 “你定是嫉妒她！”萧璟说道。 谢婉瑜嘴角微弯，“我嫉妒她？我嫉妒她什么？没了丈夫？膝下无子？还是父亲只是六品小官？亦或者那张已经显老的脸？” 第11章 灵昀 这一声声质问，让萧璟无法回答。 而且谢婉瑜的每一句质问都如同在侮辱薛雪柠一般，却又句句都是实话。 “谢婉瑜，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这顿打，你是无论如何都要受着了。”萧璟自知说不过谢婉瑜，只是要不打了她，薛雪柠那边他没办法交代。 他最看不得薛雪柠柔弱的哭泣了。 谢婉瑜站了起来，“所谓捉贼拿赃，侯爷凭什么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要打我？如今，你若敢动我，我就算去敲登闻鼓，这事也不能善了。” 她已经生气了。 从萧璟进门，她就知道薛雪柠找事了，当然她也知道薛雪柠猜到是她动得手脚，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再加上如今她已经是半禁足的状态，自然不能亲自找谢婉瑜，就只能鼓动萧璟过来了。 一想到当初自己被这对狗男女骗得团团转，她就压抑不住这一腔怒火。 萧璟从来没想到一直唯唯诺诺的谢婉瑜会有这样的气势，一时之间，竟把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愣愣的看着她。 谢婉瑜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了回去。 半晌，萧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她，“你，你竟敢这般与我说话。” “侯爷若是没别的事，就早些回去吧，过几日是秦王的庆功宴，咱们可都得到场，您可别因小失大了。”谢婉瑜这句话，是十足的威胁。 秦王大胜而归，皇上很是高兴，特意安排了三日之后举行庆功宴。 到时大小官员携家眷都要到场的。 谢家乃帝师，自是不用说。 今天萧璟若是为了让薛雪柠消气而动了谢婉瑜，到时候谢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个袭爵的侯爷跟帝师比起来，孰轻孰重自然已见分晓。 若是事情闹大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如今萧璟的好差事恐怕就要落入旁人手里了。 萧璟确实宠爱薛雪柠，但是他还是个拎得清的。 顿了半晌，他才说道，“谢婉瑜，你好自为之。”说完，他拂袖而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洙芳就带着人进屋来打扫。 而何嬷嬷则是一脸忧心的走到谢婉瑜面前，“夫人，您说您，唉。” “嬷嬷，我交代你办得事办得怎么样了？”谢婉瑜并没有被萧璟影响到，反而问起了何嬷嬷其他事情。 何嬷嬷立刻说道，“我那傻儿子得了您的令，可勤快着呢，去了西北那边选树苗去了。” 谢婉瑜点点头，“奶兄办事，我是放心的。” 得到谢婉瑜的肯定，何嬷嬷露出了笑容。 西苑。 薛雪柠等了半天，最后听到传话的人说萧璟只是摔了茶盏，并没有对谢婉瑜动用家法，顿时气得牙痒痒。 “夫人，您别生气。”碧云说道。 薛雪柠拿起药碗，将那一碗苦涩的药汁灌下，这才说道，“我如今已经好久没跟灵昀郡主叙旧了。”她眯起眼睛。 碧云立刻就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夫人的意思是……” “赶紧去办。” “是。”碧云兴高采烈的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在门口洒扫的小丫头，她防备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样貌普通的小丫头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奴婢刚扫完了院子，看台阶有点脏。” 碧云看了看她，说道，“那院的话都是你来传的？” “正是奴婢。”她垂下眼帘。 “你叫什么？” 小丫头又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奴婢青禾。” 碧云看着眼前的青禾，虽然长得一般，但是如今监视绮然院的事都是在她传话，不过看她样子笨笨的，应该不至于会撼动自己的地位。 翌日清晨。 洙芳正在院子里接叶子上的露珠。 这样的露珠煮茶喝最是清甜，谢婉瑜信任她，她也要好好表现才是。 “这位姐姐。”就在这时，一个憨憨的小丫头走了过来。 “且等我去通传一声。”洙芳见到这个小丫头，就放下手中的瓷瓶，走进了谢婉瑜的房间，洙芳对这个小丫头的印象并不深。 却知道她总时常来找谢婉瑜。 过了一会儿，洙芳才走出来，看了看四周，“快进去吧。” 小丫头嘴很甜，“多谢姐姐了。”然后又说道，“那露珠用勺子接比瓷瓶要方便，奴婢儿时常那样接。” 洙芳不由多看了小丫头几眼。 谢婉瑜看着何嬷嬷给她挽好的头发，看着确实庄重，也有当家主母的气势，可惜实在沉闷，里面还加了不少假发，让她觉得头重脚轻。 她都不清楚前世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让她顶着这样的头发过了那么久。 “奴婢给夫人请安。”小丫头走进来，将头贴在了青石地砖上。 谢婉瑜看了她一眼，“起来吧，青禾。” 这是她第一次叫青禾的名字，按照前世的走向，这个青禾将来会是薛雪柠最信任的，也因为这一点，谢婉瑜早早的就收买了她。 “是。”青禾站了起来，“奴婢是来谢夫人的，多亏了夫人，我弟弟的事才解决了。” 谢婉瑜笑了笑，“你弟弟既已平安归家，我的心思也没白费。” 青禾憨憨一笑，“奴婢除了要感谢夫人，还要跟夫人说一件事情。”她压低了声音，“柠夫人提到灵昀郡主了。” 谢婉瑜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前世，薛雪柠因为跟灵昀郡主交好，听信了薛雪柠的污蔑，说她心性歹毒，常常苛待于她，让她一个寡居之人生不如死。 灵昀郡主想为好姐妹报仇，就在宫宴时，派人在谢婉瑜的酒水里下了能让人失态的药。 若非前世有人暗中帮衬，她恐怕会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如今看来，前世的事情又要发生了。 “青禾你很好。”谢婉瑜回过神，见青禾还在那里站着，就从妆奁里拿出了两只银锭，“你家中兄弟总要娶妻的，拿着，跟他们寻一门好亲事。” “这，这太多了，奴婢受之有愧。”青禾感激谢婉瑜的帮衬，怎么敢收钱。 谢婉瑜站起来，硬塞到她的手里，“你是我的心腹，我只是要让你过得好，也别光顾着家里人，你瞧瞧你手都糙了。” 被谢婉瑜拉起来，青禾还没回过神，毕竟在薛雪柠身边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第12章 宫宴 等青禾离开，洙芳才进门，她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端着露水熬煮起来。 “青禾是咱们的人。”谢婉瑜说道。 洙芳一愣，看了看周围，确定房间里只有她一人，才知道谢婉瑜是在跟她说话。 “是，奴婢记下了。”犹豫了一下，她才说道，“夫人不该与我说这些的。” “你是我信任的人。”谢婉瑜说道。 殊不知就为了她这一句信任，洙芳到死都不曾背叛于她。 宫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一大早，宫门口就热闹起来了，那些跟宫中嫔妃有亲戚的命妇都早早的过去探望。 谢婉瑜因为要跟萧璟一起过去，所以等到中午才收拾妥当。 何嬷嬷梳得发髻又厚重又难看，谢婉瑜这次让洙芳来做，没想到她手艺灵巧，给谢婉瑜梳了一个灵蛇髻。 既有成婚妇人的端庄，又不失俏皮，主要是不需要假发，完全是用真发完成的。 谢婉瑜的年纪并不大，梳这样的发髻再合适不过，一颦一笑之间，尽显娇俏妩媚。 “夫人真的很适合这样的发髻，还是洙芳手巧。”何嬷嬷看完之后不由赞叹，“只是，老夫人交代过，您毕竟是当家主母，要沉稳一些，这个发髻太过柔美了。” 在长辈的眼里，谢婉瑜梳的发髻和妆容要把美放在之后，一定要以端庄为主。 前世就是因为这样，不止是萧璟，任何男人都不愿多看谢婉瑜这个木头一般以端庄严肃自处的女子一眼。 谢婉瑜拿起铜镜，看了看自己，“嬷嬷，我如今正是好年华，何苦要那般活着。” 她那样按部就班，把侯府治理得井井有条，最后得到的是家破人亡，中毒而死，今时今日，她只要好好的为自己，为家人而活。 “洙芳，把我那对珍珠耳坠拿出来。”谢婉瑜说道。 何嬷嬷本有意阻止，可是难得看到谢婉瑜如此开心，只好作罢。 半晌，才有小厮过来传话，说萧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谢婉瑜这才带着洙芳一起出了门。 门口有两架马车，一辆是主人坐的，一辆是下人坐的。 谢婉瑜见马车旁边没人，就知道萧璟已经上车了，便就着洙芳的手上了马车。 果然看到萧璟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他斜睨了谢婉瑜一眼，然后，就愣住了。 今日谢婉瑜穿了一身云锦广绣裙，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再加上不梳平时厚重的牡丹髻，整个人看着都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妩媚。 明明她的容貌比薛雪柠要美上几分，可是萧璟就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 “轻浮。”他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 谢婉瑜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更不搭话。 马车里的气氛异常安静，尽管谢婉瑜感觉到萧璟偷看了自己几次，若是从前，她肯定面色绯红，小鹿乱撞。 如今她只觉得厌恶。 到了宫中大殿之后，众人都三五成群的聊了起来。 谢婉瑜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只是他们正在跟秦王说话，并不能及时的过来，只能与她点头示意。 秦王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存在，不由转头看去。 然后就看到谢婉瑜这一身装扮，他目光一缩，剑眉微微上扬。 谢婉瑜也看到了他，此时在这群华服子弟面前，他依旧是鹤立鸡群，身姿挺拔，容貌绝世，让那些女子移不开眼去。 “难怪你都看不到我，原来是被那谪仙男子勾了魂！” 林嫣然走了过来，挎住谢婉瑜的胳膊揶揄。 谢婉瑜回过神，嗔了她一眼，“还说我，你不也看直了眼睛？” “若不是与他同族，我定要以性命要挟，嫁与他，再不然，再不然我下辈子就化作他的鞋袜。”林嫣然一脸向往。 谢婉瑜被她逗得大笑起来。 林嫣然比谢婉瑜要开朗一些，根本就不在乎，“你瞧瞧，看看那些高门贵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谢婉瑜顺着林嫣然的手看过去，果然，那些女子一个个红着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叔瑱。 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在意这些。 “你已经嫁人了，快擦擦口水。”谢婉瑜逗着林嫣然。 两个人立刻调笑起来，小声的说着闺中密事，无非是哪家的姑娘嫁了人，哪家的公子考了学。 就在这时，大殿里的声音小了。 众人看过去，却见是灵昀郡主走了进来。 她身份尊贵，又很得皇上心意，自新帝登基，她身份也水涨船高，虽然只是郡主，却食公主俸禄。 身上的锦缎曳地长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头上的珠钗叮当作响，整个人显得珠光宝气。 有不少青年才俊对她青睐有加，只是她从不理睬。 她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一双杏眼在大殿里扫来扫去，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谢婉瑜的脸上。 见她走过来，林嫣然拉着谢婉瑜给她行礼。 “你就是谢婉瑜？”灵昀郡主冷冷开口。 谢婉瑜抬起头，微微一笑，“正是。” “我让你抬头了么？”灵昀郡主立刻冷下脸，怒斥。 她的声音并不大，显然是不想让人注意到。 谢婉瑜看了看她说道，“我乃侯爵夫人，并不比你低阶，我之所以给你行礼，是对你的敬重，现在，你应该对我回礼了。” 林嫣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谢婉瑜。 从前谢婉瑜总不喜欢惹事的，若是遇到这样的事，她都是忍耐下去。 如今这是怎么了？ 灵昀郡主脸上变了变，涂满豆蔻的手指微微聚拢，又再次放开，“那又如何？如今我就是杀了你，也不过是为民除害。” 谢婉瑜知道灵昀郡主受到薛雪柠的蛊惑颇深，也知道她今日来是为了什么，所以根本就不会生气，“不回礼又如何，我自己懂规矩就是了。” 她笑了笑。 林嫣然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少说话。 毕竟灵昀郡主可是深得皇上喜爱的。 多久了，自从皇上登基，灵昀郡主何时被人这样说过，她瞬时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大胆！”她扬起手，对着谢婉瑜的脸就打了过去。 只是她的手在半空中，就被人抓住了。 谢婉瑜眨了眨眼睛，那张绝世容颜竟然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他挺拔的身躯遮挡在自己面前，声音冰冷，“灵昀郡主，好大的威风！” 第13章 孙家 灵昀郡主就在再得宠，也不敢在手握兵权的太叔瑱面前耍威风。 她气势似乎矮了一大截，弱弱的喊了一声，“秦王。” 太叔瑱松开手，灵昀郡主没站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而她身后的宫人眼疾手快的扶助了她。 灵昀郡主吓得不轻，急忙规规矩矩的站好，给太叔瑱行礼，“王爷严重了，灵昀只是在教人规矩，并非要耍威风。” 她一副乖巧的样子，仿佛刚刚跟谢婉瑜斗狠的人不是她一样。 林嫣然和谢婉瑜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 太叔瑱斜睨了她一眼，背后手，躲在他身后的谢婉瑜不由随着他的动作看向了他的手指，明明是个舞刀弄枪的男人，偏偏手生得极为好看，白皙又修长，谢婉瑜想到这里，不由别过头。 “若说规矩，你才最应当去学，皇宫宴会，你带了多少人？丫鬟婆子也就罢了，竟还带了几个面首！”太叔瑱丝毫没有给灵昀郡主留面子。 果然，下一秒，灵昀郡主就红了脸，却声音颤抖的说道，“那并非面首，而是我的幕僚而已，他们都是好人家的儿郎，可不得王爷这般糟蹋。” 太叔瑱还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一凛。 灵昀郡主就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幸而此时太后和皇上来了，大殿才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少年天子，长得与太后有三分相似，看着倒也十分俊朗，只是目光漂浮，看着不像是个心性成熟的。 “平身。”他扶着太后坐到上首，才说了这两个字。 谢婉瑜见众人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便和林嫣然分开，并不情愿的坐到萧璟身边。 萧璟冷眼看向她，然后勉强从鼻腔中发出了一个冷哼。 这时，皇上发话了，大抵都是在赞扬太叔瑱，说他如何如何的为国争光，如何如何的英勇无畏。 众人纷纷附和。 几杯酒下肚之后，皇上的脸上已经带了一丝红晕。 “皇叔，自朕儿时，兵符就在您手中……” 提到兵符，众人都屏气凝神，本来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谢婉瑜刚吃了一块糕点，就立刻放下了筷子。 这个皇上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在这种场合下提起兵符，不过这也符合他多疑的心性。 太叔瑱目光一沉。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还好这个时候，太后笑了一声，“皇帝切莫说笑，你皇叔会以为你不信任。”她说完，理了理耳后的碎发，颇有风韵的眼神看向太叔瑱，“哀家与秦王是年少好友，如今你凯旋，我如何也要敬上一杯的。” 太后带着护甲的手指微微翘起，捏起了酒樽。 太叔瑱的眼神这才有了变化，恭敬的说道，“太后折煞微臣。”说罢，一饮而尽。 转瞬就与旁边的人说笑起来，不再多看太后一眼。 太后眼神落寞，将酒饮下，然后看着下首的一众臣子贵女，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位置上。 谢婉瑜也是无意间发现太后的目光似乎在看向自己这边。 等她回过头，却才发现自己身旁坐着一位优雅的贵女。 她举止端庄，笑不露齿，肌肤胜雪，美眸闪耀，连谢婉瑜都被这位姑娘的容貌所吸引了。 并没有多惊艳，但就是觉得好看，也说不出具体是哪里好看。 洙芳很细心的发现了谢婉瑜的目光，然后低声说道，“夫人，这位是孙家二小姐，孙莫凡，其父亲是礼部侍郎。” 听了洙芳的话，谢婉瑜有些惊讶。 毕竟礼部侍郎这等官职应该是不能坐在这个位置的，整个大殿的座位是按照官职排序，萧璟怎么说也是列为于侯，怎么能跟这样的小官紧挨着坐。 只是很快太后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听说孙家二小姐与秦王定了亲？过来让哀家瞧瞧。”郭太后突然开口说道。 孙莫凡脸色一红，急忙垂头上前，“回禀皇后娘娘，臣女，臣女并未与秦王定亲。” “只是刚刚合了生辰八字而已。”太叔瑱饮下一杯酒，毫不在意的说道。 不过他的话却激起千层浪。 难怪孙家能坐在这个位置，原来是跟太叔瑱沾了光，可是这么多年了，太叔瑱对女子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如今倒突然想开了？ 谢婉瑜微微垂眸，嘴角上扬。 她可不相信太叔瑱会觉得这姑娘貌美而动了求娶之心，反而是因为这姑娘的身份并不尊贵，其背后的娘家也不能给太叔瑱带来任何助力。 他是想以此来解除皇上对他的戒备之心。 果然，皇上在听说太叔瑱要求娶的姑娘是孙二小姐之后，很是高兴，“朕正为皇叔物色待字闺中的贵女，万没想到皇叔竟然已经心有所属。” 到底是年少，他很难掩饰住心中的窃喜。 倒是郭太后，美眸在看向孙二小姐的时候阴沉了几分，“秦王乃我大琰之翘楚，岂是这等女子能配得的。” 她的声音冰冷，与平时亲和的模样大不相同。 谢婉瑜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太叔瑱，一个猜测在心中大胆的萌生出来。 “太后娘娘言重了，情之所起，何谈出身贵贱，当年仁宗与太后您，不也是不在乎宗族礼法，身份背景么？”太叔瑱声音冰冷的说道。 郭太后握紧了拳，脸色惨败。 当初郭家并不似现在这般风光，当年郭家宗族还曾得罪了先帝。 一开始先帝征选秀女还特意把郭家排除在外，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皇上出宫巡游偶遇郭氏，从此成为一段佳话。 而郭氏进宫之后，郭家才慢慢兴起。 当初有不少人诟病，说郭太后是有意为之，直到皇上亲政之后，这样的话才渐渐消散。 如今被太叔瑱提起，郭太后自然脸色难看。 她再也控制不住，难得卸下自己的端庄，目光怨毒的看向孙二小姐，“孙家二小姐，你是觉得你能配得上秦王？” “臣女，臣女自知资质浅薄，能得秦王青睐，是臣女的福分，臣女不敢自傲，只愿厚着脸皮说一句，只要君心思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孙莫凡看着柔柔弱弱的，却能说出这般话来，谢婉瑜都在心中敬佩不已。 郭太后愣住，半晌僵着脸说道，“好，好，好。” 她连道了三声。 皇上却还在兴致上，“不若朕今日便赐婚。” 第14章 中毒 “且慢。”不等郭太后说话，孙侍郎已经接过了话茬，他也是朝廷中的老人了，估摸着晋升无望，但并不代表他不懂察言观色。 谢婉瑜看得正在兴头，就看到一个眼神闪烁的宫女给谢婉瑜填满了酒。 本来她就等着这一遭呢，没想到来得竟然这样快。 太叔瑱也站了起来，显然也是不想让皇上在这样的情况下下旨赐婚，先不说他愿不愿意，就看郭太后的脸色，若是真的赐婚了，恐怕要给孙莫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婉瑜拿起酒杯，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太叔瑱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就当报答他刚刚帮忙吧，等抬头时，却和太叔瑱的目光对视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太叔瑱会在这个时候看自己。 所以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 太叔瑱的俊美脸庞上，难得露出了一丝不解。 谢婉瑜举起酒杯，冲着太叔瑱举了举，然后很是端庄的饮了一口。 就在这时，大殿里的气氛已经很是微妙了，太叔瑱却不知道谢婉瑜这个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谢婉瑜突然捂住了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她推洒了面前的珍馐，瓷器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而她身边的萧璟，丝毫没有注意到谢婉瑜的痛苦，反而蹙眉觉得她十分丢脸，嫌弃的别过头。 谢婉瑜再也忍不住，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众人哗然。 堂堂侯爵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口吐鲜血，令人唏嘘不已。 连正在那暗自得意的灵昀郡主都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嘴里反复念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倒在地上，谢婉瑜露出了笑容。 前世，灵昀郡主为了替薛雪柠报仇，在她入宫之后，在她的酒水里下了能让人迷失心智的药，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要知道一个侯夫人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失分寸，那可不是丢脸那么简单的事情。 一个礼法严明的大家族，为了脸面是完全可以牺牲一个女子的性命的。 谢婉瑜也很庆幸，当年她药效发作的时候，幸亏被人暗中相救，她不记得那个人的特征，只隐约记得自己不小心扯开了那人的衣襟，他的胸口上有一块如同梅花般的印记。 若是今世相遇，她定要报答前世之恩。 她想到这些之后，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快，快传太医。”还是郭太后最先反应过来。 众人都惊诧过度，如今才回过神来，所幸有太后主持大局，“来人，把侯夫人抬到隔壁耳房。” 不等众人有动作，太医就已经过来了。 因为有几位太医也在受邀之列，正在席上，所以过来就快了很多。 其中年老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在把脉之后，不由诧异得倒退两步。 “怎么回事，还不速速说来？”太叔瑱少有的蹙眉，在那太医急忙跪倒在地。 皇上看到这样的场景，脸色有些难看。 “启禀秦王，启禀皇上，侯夫人中了一种慢性奇毒，且，且……且还被下了绝子药，此生几乎不可能有孕。”那太医勉强才把话说完整。 外表光鲜的侯夫人，竟然会中了这样的毒，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样的结果，谢太傅差点没站稳，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落得这等下场。 再看萧璟，他站得远远的，背着手，仿佛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似的，眼中还带着不屑。 哪怕是个不相干的人，都会对谢婉瑜投去同情的目光。 而萧璟仿佛恨不得跟谢婉瑜撇清关系。 “查！彻查！”皇上勃然大怒。 在皇家宴会上发生这等事情，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皇家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太后皱眉头，“赶紧的，带侯夫人下去医治。” 如今宴会是进行不下去了，但是所有人都不能出宫，因为在座的每个人都有嫌疑，众人都惊魂未定，连摆在面前的酒都不敢喝了。 灵昀郡主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神怔愣的看着前方。 “郡主，怎么办啊？”给谢婉瑜倒酒的小丫鬟站在她身边，手足无措的说道。 “慌什么？”灵昀郡主冷声说道，“又不是咱们下的什么奇毒，什么绝子药，况且，还有皇上呢，一个区区侯府能吃了我不成？” 虽然她已经慌神，但是表面上却十分淡定。 她身侧的丫鬟也就安稳了心神。 毕竟执掌天下的人是偏心她主子的，她有什么可怕的。 太叔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眉头紧锁，他如今才明白谢婉瑜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只是他明白得有些太迟了。 他也想不通，谢婉瑜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怎么会中了这些毒。 反观萧璟，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与谢婉瑜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太叔瑱目光幽深。 萧璟看着眼前的珍馐，没忍住夹起了一块，毕竟他还没有吃饱。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的碗，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让他的筷子应声掉落，额头也瞬间红肿起来。 萧璟气愤异常，看着坐在高位的太后和皇上，这才没有发作起来，只是一双眼睛阴沉的扫视着四周，却没发现是何人所为，只能自认倒霉。 过了半晌，太叔瑱站了起来，“太后娘娘，皇上，微臣愿亲自彻查此事，毕竟这关乎皇家颜面。” 因为太叔瑱向来是不参和朝臣争斗的，所以他也没站过队，按道理这种事情他不屑于管的，所以听他说要插手，众人都很惊讶。 谢太傅也有些搞不懂了。 皇上斟酌之后还是准了，因为太叔瑱要是插手，绝对会事半功倍。 得到皇上的点头之后，太叔瑱就带着宋复礼挨个的排查，在查到灵昀郡主的时候，她没来由的还是紧张了一下。 “这件事情与我无关，跟我身边的人也没有关系，我们一直在饮酒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灵昀郡主都不敢直视太叔瑱的眼神。 那小丫鬟更是在那里目光躲闪，手足无措。 太叔瑱没说话，倒是宋复礼说道，“有人可是亲眼看到你的人给侯夫人倒酒了。” “谁看到了，有本事到我面前来说！” 第15章 祸首 灵昀郡主梗着脖子，一副傲气的样子。 宋复礼根本不听灵昀郡主说话，直接吩咐人把那丫鬟给带下去。 如此以来，查到有嫌疑的人已经有三个了，毕竟给谢婉瑜添酒的也不止是灵昀郡主身边的丫鬟。 谁知道那小丫鬟见自己被太叔瑱的人带走，当即就哭喊了起来，谁不知道太叔瑱的铁血手腕，她早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 灵昀郡主脸色一变，“你乱叫什么！” “郡主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那小丫鬟哭喊着，拉着灵昀郡主的衣袖不撒手。 “你若是有冤屈，就跟王爷说，王爷定会还你公道。”宋复礼忍着笑意说道，事已至此，凶手再明显不过了。 皇上坐在上首，脸色都变了。 而灵昀郡主却依旧端坐在那里，脸色铁青的喝下一杯酒，硬着头皮说道，“我的确下药了，但并非是什么慢性奇毒，更不是绝子药。” 在她承认的那一刻，皇上明显肩膀垮了下来。 “把那丫头掉下去，严刑拷打！”太叔瑱可不是宋复礼那般和善，冷声说出之后，那丫鬟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灵昀郡主知道跟太叔瑱是说不出来什么的，所以上前几步，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我真的没有下毒，我虽然厌恶她，可我不会给她下什么绝子药，她生不生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无辜的说道。 皇上看着她，一声不吭。 灵昀郡主的心不由一沉，“皇上，我是被冤枉的，我是下药了，可我下的只是迷人心智的药，我只想让她丢脸，我没有想要她死。” 太叔瑱背着手，冷眼看她，“皇宫宴会，你带着面首过来已经是大不敬，如今还敢私自对朝廷命妇下毒，灵昀郡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在太叔瑱的训斥下，皇上的脸色更黑了。 他知道灵昀郡主做了很多错事，不过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竟然狂妄到敢在宫里下毒，这已经触碰到了皇权。 “我没有，我没有……”灵昀见皇上不说话，更加急了，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半晌，皇上才说道，“灵昀，你真是胆大妄为。” 短短几个字，灵昀郡主如坠冰窟，她知道这次皇上不想保她了，于是打起了感情牌。 她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扯了扯嘴角，“皇上，您，您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经常偷糕点给你吃，你说，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忘了我这个姐姐。” 她每说出一句，就会哽咽住。 皇上年幼时期生活得并非一帆风顺，太后严厉，他经常被惩罚，而灵昀郡主误打误撞，反而成为了他黑暗日子里的一道曙光。 也正是因为这样，背地里灵昀郡主也被称为铁帽子郡主。 可是别的事情皇上都假装没看到了，如今她越发胆大了，这样的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姑息。 半晌，太医过来回复，谢婉瑜确实也中了迷失心智的药。 而另一边宋复礼也带来了丫鬟的供词，跟太医所检查的一样。 虽然可以证明那两样毒并非是灵昀郡主所下，但是她毕竟也是下毒了，众多官员和命妇都看着。 “灵昀郡主虽然没下什么绝子药，却也是下毒了，这是犯了宫中大忌。”郭太后说完，目光看向皇上。 皇上抿了抿嘴唇，闭上了眼睛，“褫夺灵昀郡主封号，贬为庶民，即日起，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 郭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灵昀郡主仿佛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她瘫坐在大殿上，仰天大笑，眼泪却跟着笑容一起涌出。 “谢婉瑜，我定要让你偿命，薛雪柠，你我不共戴天……”她话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嘴巴给带了下去。 都说伴君如伴虎，灵昀郡主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绮然院。 谢婉瑜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在洙芳的描述中，在她晕厥之后，灵昀郡主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宴会也在这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中草草结束。 听完之后，谢婉瑜不由笑了。 她知道薛雪柠跟灵昀郡主通信就是要故技重施，前世她中了计，这一世怎么可能会重蹈覆辙，而为了让灵昀郡主惹上祸事，她事先吃了能催动体内毒素的药物，这才在喝下毒酒之后迅速发作。 不管怎么说，除去灵昀这个心腹大患，谢婉瑜还是很满意的。 西苑。 薛雪柠在听完碧云的话后，险些站不稳。 她费了多大的心思，才跟灵昀郡主结交上，如今没害成谢婉瑜不说，竟然还被贬为庶人了。 “枉费我花了那么多的银钱。”薛雪柠不禁心疼这些年给灵昀郡主送的那些礼，随着灵昀郡主身份的水涨船高，薛雪柠几次都是下了血本的。 碧云上前扶住她，“夫人仔细身子，只是如今灵昀就在角门候着，说要见您。” 薛雪柠冷哼一声，“她如今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便想来投奔我，她可别忘了，当初我为了见她，可是在她府门口淋了半个时辰的雨呢。” 二人身份悬殊，想要成为好姐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若不是薛雪柠能忍耐，又舍得下血本，她们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如今灵昀是墙倒众人推，薛雪柠自然也不例外。 “就是呢，夫人，那奴婢替您回了她？”碧云小心翼翼的说道。 薛雪柠揉了揉眉心，慵懒的说道，“宰相门房还三品官呢，你是我的人，她那种贱民哪里配你去见，就当她不存在便是。” 碧云不由笑了笑，“是，那奴婢给您捶腿。” 冷风中，灵昀就站在角门那里，虽然她痛恨薛雪柠，毕竟如果不是被薛雪柠撺掇，为了给薛雪柠出气，她也不会在宫中冒险给谢婉瑜下毒。 如今郡主府被封，她也是树倒猢狲散，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迫不得已才来找薛雪柠。 那些与她交好的几家贵女，如今都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她。 这才让她不得不“屈尊”来找薛雪柠，她已经想好了，等薛雪柠出来，她定要先骂她一顿，然后再打她两巴掌出出气。 之后估计薛雪柠又会拿出一些奇珍异宝来哄她开心。 谢婉瑜身体刚刚恢复，就看到灵昀站在角门那里，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惊。 第16章 落魄 灵昀惊诧过后，目光渐渐阴毒起来，冷眼看着谢婉瑜，转瞬，她似乎才想到自己如今的落魄模样，急忙转过抬头，想装作没看到。 都说人靠衣装，谢婉瑜今日算是见识了。 被扒了华服卸掉珠钗的灵昀如今看起来都不如府里的丫鬟。 谢婉瑜没那么菩萨心肠，不可能看到灵昀落魄了就会觉得她可怜，从而不计较之前她的所作所为，但她也不是恶毒之人，“洙芳，你去给她一锭银子，让她有个落脚的地方。” “可是，夫人……”洙芳不愿意，灵昀的所作所为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因为当时她也是在宫里的。 “你且去送，不过以她的性子，估计也不会要。”谢婉瑜淡然的说道。 她能做得只有这么多，如今她刚刚被赶出来，众人都是观望的状态，若再过几天她依旧游荡在大街上，难保不会被山匪流氓盯上，一个女子，无依无靠的，恐怕很难逃脱。 若是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至少还能安全一些。 洙芳虽然不愿意，但是看着谢婉瑜面容苍白的样子，还是不忍拂了她的意，只能拿了银子去给灵昀。 灵昀看着那一锭银子，不由怒从心来，“你在侮辱我！” “侮辱你就乱棒子打出去了，你别不识好歹，我们夫人菩萨心肠，愿意施以援手。”洙芳将银子往她面前凑了凑。 而灵昀面色通红，仿佛是遭受到了奇耻大辱，瞪圆了眼睛，“我虽落魄，却也不是能这样被人随意羞辱的！” 她声音很大，甚至有些尖锐，跟从前的骄傲完全不一样。 洙芳本来就有怒气，她可是亲眼看到谢婉瑜在她面前吐血的，索性，她把银子扔在了灵昀脚边，“你爱要不要，不过，我听说柠夫人正在院子里喝燕窝呢，估计是根本不想见你。”说完，她关上了角门。 灵昀看着关上的门，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一个奴才，竟然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定要你们好看。” 她看了看脚边的银子，又四周看了看，还是捡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也没过过这样的日子，如今她早已饥肠辘辘，衣服也格外淡薄，那与生俱来的骄傲早就被她抛之脑后，她打算着一定要吃点好的才行。 正走出巷子，身边就停下了一架马车。 “灵昀郡主！” 灵昀回过头，在看清来人之后，脸上恢复了色彩。 绮然院。 谢婉瑜卧在榻上，听着洙芳说道，“奴婢偷偷在门缝里看了，她果然是捡了那银子。” “我说她不会要，是怕你不给她，一介女子若真的流落街头，恐怕贞洁不保，她固然可恶，但我给她一个机会。”谢婉瑜冷声说道， 前世她被人所救，这一世她自己保全了自己，就当是做一件善事吧。 洙芳蹙眉，“可是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夫人，您这是何必。” 就在这时，门口的小丫鬟来通报，说是萧锦旻来了。 谢婉瑜朝着洙芳点点头。 随后，房门打开，洙芳露出了一抹笑容，“二少爷来啦。” “嗯。”萧锦旻随口应了一声，背着手走了进来。 虽然被相认没多久，他俨然已经习惯了自己做少爷的日子，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谢婉瑜支撑着胳膊，“你不在北院好好休息，怎么还来这边了？” “儿子听闻母亲中毒，很是担忧，所以特来瞧瞧。”他虽然表现出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但是眼底的憎恶却是擦也擦不掉的。 谢婉瑜带着未及眼底的笑意，“你倒是孝顺。” “孝顺母亲是孩儿应该做的。”萧锦旻朗声说道。 只是谢婉瑜并不买账，前世他就是这般，让她觉得自己的养子是个不错的，细心教养多年，却养出一个白眼狼。 若前世她细心一些，不难看出他眼底的憎恶。 这时，敲门声响起，熬药的丫头把药碗端了进来，浓郁的药味夹杂着冷气一并冲进了屋里，谢婉瑜一阵咳嗽。 洙芳瞪了那丫头一眼，让她快些出去。 萧锦旻看着谢婉瑜咳得撕心裂肺，就想后退一步，可是见洙芳还在，只能强忍着上前，“母亲没事吧？”他轻轻拍了两下谢婉瑜的后背。 “夫人。”洙芳走过去，“二少爷歇着吧，这里有奴婢呢。” 她给谢婉瑜拍了拍背，又倒了一杯水。 喝下水之后，谢婉瑜才止住了咳，哑着嗓子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身子大不如从前，你还是少些过来，免得过上了病气。” 听谢婉瑜这么说，萧锦旻眼睛一亮，到底是七岁的孩子，很难掩饰心里的想法。 他很清楚，一旦谢婉瑜丧命，他们一家三口就能真的团聚了。 虽然心里欣喜，他却还是说道，“母亲一定要养好身子，儿子还要好好孝顺母亲。” 简单的应付了几句，萧锦旻才离开。 谢婉瑜这才坐了起来，看着那晚还温热的汤药，“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倒了吧。” 当初她用药激发出体内的毒，如今药效过了，她也就恢复一些了，只是身上的奇毒很难显现，因而身体暂时还没什么影响。 “夫人，您多少还是喝一些吧，奴婢看您脸色并不好。”洙芳担忧的说道。 “不喝了，我歇一会儿，估摸着萧明煊一会儿也会过来。”谢婉瑜说道。 萧明煊作为嫡长子，这样的面子功夫他怎么也要做一些的。 然而谢婉瑜想错了，萧明煊被教育得极为自傲，他一早就觉得谢婉瑜抢了自己母亲的位置，如今见谢婉瑜又收养了一子，更觉得她是要把自己嫡长子的位置也也一并抢了去。 所以对谢婉瑜极为怨恨，以至于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谢婉瑜当然不知道这些，见天色暗下来了，萧明煊依旧没有要来的意思，心下也就明白了几分。 何嬷嬷见谢婉瑜神情落寞，便安抚，“煊哥儿如今学业忙，已是自顾不暇，并非是不来看您。” 谢婉瑜冷笑，“我是他亲姨母，他走几步就是我的院子，竟都不愿来瞧瞧。” 相对于萧锦旻，谢婉瑜对萧明煊付出得更多，毕竟这是她长姐的骨肉，她是顾念着亲情的，只可惜她的真心相待换来的只是无尽的怨恨。 “罢了，铺床吧，我早些休息。” 第17章 萧跖 谢婉瑜明明知道结果，所以也并没有觉得有多伤心。 却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何嬷嬷扶着谢婉瑜坐了起来，洙芳这才走到门口开门，她垂下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 “你是何人？”洙芳疑惑的问道。 毕竟这孩子看着眼生，洙芳也不能随意放人进来。 “我是萧跖，是七爷一脉的。”他声音很小，“听说夫人病了，我这才想过来看看。” 洙芳回头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有些惊讶，长子都没来，没想到养在院子里的那些孩子倒是来了一个。 她微微点头。 “进来吧。”洙芳这才把那孩子放了进来。 谢婉瑜借着烛火，这才看清了孩子的样貌，长得十分瘦弱，小脸已经瘦得脱相了，倒是衬托了他那双眼睛显得格外硕大，“萧跖给夫人请安。” 他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将额头紧紧的贴在青砖石地面上。 “起来吧。”谢婉瑜抬了抬手。 萧跖这才站起来，虽然一脸的菜色，但是一双眼睛却生得透亮，谢婉瑜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这样的打量让孩子有些窘迫，他扯了扯身上有些短半截儿的衣袖，泛白的裤腿上还带着一些泥土，看得出来，这是他唯一一件能穿着见人的衣服了。 “多大了？”谢婉瑜问道。 “回夫人的话，七岁了。”萧跖虽然小，说话却极懂规矩。 谢婉瑜满意的点点头，“养了那么多孩子，你是独一份儿来看我的，难得你有这份心思。” 萧跖眨了眨眼睛，然后认真的说道，“夫人对萧跖有再造之恩，若不是夫人选养子，我也不会离开那虎狼窝……”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说得太多了，立刻停下了。 蓦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自己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包，“夫人，听说您身体不好，这是我上山挖的人参。” 洙芳看了谢婉瑜一眼，然后接过布包，一层层的打开。 里面躺着一只小拇指大小的人参，如同这孩子一般瘦弱。 谢婉瑜出生在大户人家，百年千年的人参都常吃，如今看着这不足十年的人参，倒有一种别样的感动。 “你倒是个好孩子。”谢婉瑜并没有拒绝。 萧跖这才赧然一笑，揪着衣服说道，“我还担心夫人嫌弃。”顿了一下，他似乎也觉得有些晚了，便说道，“还望夫人养好身子，萧跖先行告退。” 他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谢婉瑜看着他，小小年纪定然是吃了不少苦，不然也不可能比同样是七岁的萧明煊矮了一大截儿，但是这份心意，却是谁都比不上的。 不知道为什么，谢婉瑜看着他如同看到了原本的自己。 自己幸运得以重生，她也应该给需要之人一个重生的机会，就凭这株不足十年的人参了，“等等。” 小小的脚步微微一顿，“夫人有何吩咐？” “二少爷如今还缺个书童。”萧跖听到这句话，猛的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如同落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 谢婉瑜幽幽说道，“你要记住，不是什么机会都是白白赠予的，要懂得珍惜。” “夫人的教诲，萧跖铭记。” 说完，他才退下，只是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何嬷嬷站在谢婉瑜身边，欲言又止。 谢婉瑜看出来了，“嬷嬷同我不是什么话都能说么，如今怎么还犹豫了？” “夫人，老奴是看着您长大的，对您的脾气秉性，比自己亲生儿子都要多些了解，可如今，老奴却看不懂了。”何嬷嬷皱着眉头说道。 谢婉瑜不由露出了笑容，“这个孩子，很聪明，别的孩子在院子里住着，都在享受着侯府的厚待，若安分守己，这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萧跖却不是这样，他懂得展示自己，他眼睛里，是野心。” 若是前世的谢婉瑜，肯定会喜欢那些乖巧懂事的。 在历经那些苦难之后，她则更喜欢聪明人，不一定要害人，但是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 萧跖是聪明的孩子，他知道若是能把谢婉瑜哄开心了，那他在侯府里必定会更上一层楼，谢婉瑜太喜欢他的野心了。 因为他的野心必定会成为萧锦旻的绊脚石。 她倒要看看，得不到谢家的鼎力相助，又有诸多磨难，他还能否像前世那般不可一世。 泰安堂。 萧老夫人冷着脸看着萧璟，“你如今是越发长进了？” “祖母、祖母我是因为雪柠病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去看她，不日我便要远赴边疆。”萧璟无奈的解释着。 “跟你说了多少次离那个女人远些。”萧老夫人因为气急，忍不住咳了起来，而眼睛，也跟着红了。 她的儿子从小聪慧，屡立战功，她的长孙三岁就熟读兵法，对她又孝顺，只是天意弄人，老天偏偏不让他们留下，如今这个嫡幼孙，确实疏于教导，本想着有长孙撑着家里，他只需平安长大就好。 平日里对待萧璟，萧老夫人也是多般纵容，才把他教导成了这个样子。 “祖母，祖母。”萧璟慌了神，急忙拍打着萧老夫人的后背。 半晌，萧老夫人才停了咳嗽，她枯槁的手抓住萧璟，“祖母年岁大了，不能一直陪着你，谢家是世家名流，以后对你，必定多有助益。” “是，是祖母，孙儿知道了。”萧璟对老夫人极为依赖，“日后，在离京之前，我必定会善待谢婉瑜。” 萧老夫人点点头，“如若不然，我便从表亲家里，给你选几门妾室。” 一听要娶妾，萧璟更是头大。 如今谢婉瑜不似从前那般缠着他，倒是让他能有几分松懈，若是再来几个妾室，那薛雪柠肯定要生气。 “祖母放心。”萧璟说道。 翌日，绮然院。 谢婉瑜打着哈欠起床，看着夏末初秋的院子，已经有衰败之相。 “洙芳，明儿弄些菊花到院子里来。”谢婉瑜最喜欢生机一片。 “是。”洙芳应了一声，然后就带着人摆饭。 就在这时，听到门口一片声音，“侯爷。” 何嬷嬷正给谢婉瑜整理着衣裳，听到这个声音脸上不由一喜，“夫人，侯爷定然是来陪您用早膳的，您可注意些言辞，万不能再给侯爷气走了。” 她叮嘱道。 “我尽量吧。” 第18章 表妹 何嬷嬷听到谢婉瑜这么回答，面露无奈，“夫人，您还年轻，不能总这样拒着侯爷。” 说话间，萧璟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何嬷嬷急忙给萧璟请安，然后拉着洙芳走了出去。 萧璟看向谢婉瑜，面露不耐，“你身子可好些了？” “太医院的药自然是没错的。”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嗯，那便好。”说完，他坐到了桌前，“我事忙，只能陪你用早膳。” 谢婉瑜抽了抽嘴角，勉强才扯出一抹笑容，“那侯爷可要多吃一点，您忙碌自然要费体力。” 萧璟应了一声，见谢婉瑜安静的吃起了饭，不由觉得她似乎比从前顺眼了。 “别院的菊花开得正茂，等有时间，我带你去瞧瞧。”萧璟说道。 谢婉瑜知道他是为了应付萧老夫人才过来的，如今听他说要带她去看菊花，不由诧异，“侯爷自打回来，就一直忙得不见人，如今竟也能带我去赏菊了。” “你若不喜欢便算了。”萧璟说道。 谢婉瑜嗤笑，她如今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还跟他赏菊，不过若是带着薛雪柠，似乎也能有趣一些，“自然是喜欢的，到时候把庶嫂带着，前些日子她脸坏了，一直没出过门。” 提起薛雪柠，萧璟便想起来薛雪柠的烂脸，如今她的脸虽然好了一些，但他一想到之前她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第一次，谢婉瑜和萧璟没有吵起来，倒也安安静静吃了顿饭。 饭后，萧璟就急匆匆的走了，谢婉瑜知道，他定然要去薛雪柠那里请罪。 薛雪柠一早就知道萧璟去陪谢婉瑜吃饭去了，而且听说两个人有说有笑，他走的时候，谢婉瑜还送出了门，二人难舍难分。 当时她气了摔了两只青花瓷瓶才算消气。 青禾安静的打扫着房间，碧云在一旁给薛雪柠顺气，“夫人莫要生气，那青禾打听得也未必准确。” 因为兰沁没了信儿，如今都是青禾去那边打探消息。 而她打探到的，都是谢婉瑜希望薛雪柠听到的。 如今见碧云这样说，青禾面无表情的说道，“奴婢同乡是绮然院洒扫的，她看得定然不会差，侯爷还说要带着夫人去赏菊花呢，说别院的菊花开得可好了。” 薛雪柠气得咬牙切齿。 她费了多少力气才把萧璟拿捏住，如今这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夫人，您消消气，青禾，你赶紧出去。”碧云瞪了青禾一眼说道。 青禾应了一声，安静的走了出去。 萧璟愣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让薛雪柠消气，只是这样一来，他身上的公务又积压得多了，一时之间焦头烂额。 没过两天，谢婉瑜就收到了太叔瑱的来信。 当她收到太叔瑱的信，还是有几分惊讶的。 展开信纸，一阵茉莉香气扑鼻而来，这是贵族的专用纸，都是用花汁浸泡过的，纸张不仅有花香，颜色也比普通的宣旨泛出一些粉色。 在贵族世家之间很是流行。 谢婉瑜本来以为太叔瑱不会用这种。 信上说他认识一位郎中，颇通奇诡医术，或有法可解，只是那郎中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定要费一般周折。 看到他这样说，谢婉瑜竟然也觉得安心起来。 太医对她身上的毒束手无策，只能开一些缓解毒性蔓延的药方，不温不火的，治不了病，也吃不死人。 本来谢婉瑜自己暗中也打探一些医术厉害的郎中，只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只是太叔瑱为什么要帮她，为了让她安心，还亲自写信相告。 “夫人？夫人？”洙芳喊了几声。 谢婉瑜回过神，细细将信收好，放到妆奁最下面，“什么事？” “奴婢喊了您好几次了，是老夫人院里来了位姑娘。”洙芳凑近了谢婉瑜，“是老夫人亲自去接的，可开心了。” “这么快！”谢婉瑜挑挑眉。 萧老夫人这个时候接远亲过来，可不是陪她解闷儿的，而是薛雪柠的存在已经让老夫人不得不动手了。 谢婉瑜对着铜镜理了理头发，“既然来了亲戚，我怎么也要去瞧瞧。” 说完，她带着洙芳就走了出去，留何嬷嬷在家。 洙芳谢婉瑜还比较信得过，何嬷嬷年岁大了，平时谢婉瑜也就让她多歇着了。 泰安堂。 萧老夫人的笑声远远的就传了出来。 谢婉瑜快步走了出去，“老远就听到祖母的笑声，想来是有喜事了。”她进去之后，一眼就看到萧老夫人身后站着的姑娘。 一副小家碧玉我见犹怜的模样，到底是十几岁的姑娘，看着就惹人疼。 “给祖母请安了。”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虚扶了一把，“你身子刚有起色，可别累着了，赶紧坐着。” “是。”谢婉瑜坐下之后，等着人奉了茶，浅尝一口才说道，“祖母身侧的姑娘看着有些眼生呢？” “这是你表叔家的姑娘，佩儿过来见过你表嫂。”萧老夫人和蔼的说道。 那姑娘含羞带怯的走了过来，“佩儿给表嫂请安。” 谢婉瑜笑着扶她起来，“都是自家人，可别客气，表嫂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你且收着。”她说完就从手上摘下一只镯子，套在了佩儿的手上。 佩儿一愣，不由看向萧老夫人。 “既是你表嫂的心意，你收着便是了。”萧老夫人笑着说道。 佩儿这才应了，“谢过表嫂。” 谢婉瑜笑着点头。 萧老夫人很满意谢婉瑜的态度，便说道，“佩儿是我表弟家的小孙女，自小就乖巧，如今也十五了，刚及笄，我想着给她寻摸一桩婚事。” “这样好的丫头，若是嫁了出去，祖母可舍得？”谢婉瑜说道。 如今萧老夫人要给萧璟纳妾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虽说是远亲，但家世清白，又听话好拿捏，送给萧璟再合适不过。 萧老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最是懂事。” 两个人已经心照不宣，而佩儿估摸着也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当下就羞红了脸。 恰恰这时，薛雪柠来了。 她的脸刚刚好些，如今抹了厚厚的粉倒也不用以轻纱拂面，她一进门，目光就锁定在了佩儿身上，那副样子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这姑娘是谁，长得这般水灵。”薛雪柠酸溜溜的开口。 第19章 彻查 谢婉瑜悠哉的喝了一口茶，才开口，“庶长嫂是最懂礼数的，怎么如今进门就问那姑娘，竟都不给祖母问安了。” 萧老夫人本就厌恶薛雪柠，如今听谢婉瑜这样说，脸色也难看起来。 薛雪柠脸色一僵，见萧老夫人已经没了笑容，立刻说道，“瞧我，竟光顾着看美人，竟疏忽了礼数，还望祖母切莫怪罪。”她微微屈膝。 “你的脸刚见好，不在自己院子里待着，过来做什么。”萧老夫人淡淡的说道。 薛雪柠知道老夫人不喜欢自己，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自己的面子，她也有些怨气，便说道，“该尽的孝道自是不能忘的，没得让人抓了把柄，说我拿乔，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说完，她也不看老夫人的脸色，径直坐下。 不管怎么说，如今侯府的侯爷是萧璟，老夫人是长辈，可是萧璟听她的。 顾不得老夫人的脸色，薛雪柠再次将目光看向了佩儿。 见她再次要询问，谢婉瑜直接开口，“既然人都到了，祖母，我觉得有些事情我还是应该好好说道说道。” 她这些天身体养好了，那么总要算算帐了。 萧老夫人有些疑惑，“你要说什么事？” “我在宫中突然吐血，众人皆知是灵昀郡主下药所致，但也因而查出了我体内的慢性奇毒，是绝子药。”谢婉瑜说完，目光看向了薛雪柠。 薛雪柠目光躲闪，故作惊讶，用帕子捂住了唇，“天哪，竟然还有这事？” 谢婉瑜微微一笑，“那日侯爷也在场，想必祖母也知晓一二，至少如今已经成为京都城大街小巷的谈资了。” 侯府夫人身中剧毒，还被人下了绝子药，一辈子不能生儿育女，这等惨事，大家少不得要评说一番。 萧老夫人眉头微蹙，“想不到竟然还有这事，你管家多年，想必是被那个天杀的奴才记恨上了。” 她不是一点都猜不到，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 “不管是天杀的奴才还是哪个不长眼的畜生，我定要彻查到底，日后，无论是报官还是敲登闻鼓，我是绝对不会让那人好过的。”谢婉瑜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每一句，薛雪柠听了都坐如针毡。 半晌，她才讪讪开口，“弟妹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这家丑不可外扬，侯爷如今就要去往北疆，你若是把家中事闹大，那岂不是断送了侯爷的仕途？” 一听要断送仕途，萧老夫人不禁冷脸，“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识大体的，如今事已至此，就此作罢。” 她如同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薛雪柠这才露出了笑容，“弟妹一直都是个心胸宽广的，必定不会为这事揪着不放。” “况且如今你也有了养子，那煊哥儿也是在你名下，两个儿子，你总不算亏了，女子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不生也罢。”萧老夫人说完，也觉得对谢婉瑜过于残忍，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跟萧璟比起来，谢婉瑜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了。 谢婉瑜手指微微握拳，真是板子不挨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她们竟然把话说得这样轻飘飘，一个女人丧失了自己的生育能力，还要替别人养孩子。 “可是祖母，我身中奇毒，怕是没有几日了，这帐，我就不该算吗？”谢婉瑜冷声质问。 因为谢家强大，萧老夫人和谢婉瑜从来没有红过脸，至少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如今谢婉瑜可不想保持什么里子面子了。 那日宫宴，她父亲也在场，看着老父亲痛心疾首的样子，她无能为力。 只让人传话，不要让母亲知道。 “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能找到。”萧老夫人转过头，“冯嬷嬷，你去库房，把那株千年灵芝，还有芙蓉养肌粉一并拿了来，对了，还有一对鎏金凤簪，都给婉瑜房里送去。” 她想用这些东西换谢婉瑜消停。 至于薛雪柠，萧老夫人早就看不惯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璟如今正处于上升期，在北疆守几年，回来就能升官，若是这个时候生出什么丑闻来，估计侯府就难有出头之日了。 萧老夫人很清楚，萧璟是个被惯坏的，未必能让侯府昌盛，眼下这个机会也是用她儿子和长孙的命换来的。 听到这些东西，薛雪柠抿着唇，死死的揪着手里的帕子。 为了医治好自己的脸，她把自己的小金库都要折腾没了，如今谢婉瑜是个一毛不拔的，她看到老夫人这些赏赐实在是眼红。 本来从前谢婉瑜好说话，她可以随随便便的支些钱来花，如今要买胭脂水粉都要精打细算了，可怜她娘家只是一个六品官，还要靠她接济呢。 “弟妹真是好福气，祖母偏爱，得了这些好东西。”薛雪柠酸溜溜的说道。 谢婉瑜冷眼看她，“这样断子绝孙，命不久矣的福气，长嫂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一句话，噎得薛雪柠白了脸。 从前的谢婉瑜哪里会这样怼人，如今这些时日仿佛是吃了炮仗。 本来被老夫人白眼薛雪柠就有气，连谢婉瑜都不给她面子，那还了得？ 当即，薛雪柠就冷下了脸，“弟妹……” “你们在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呢？”萧璟突然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喜气，似乎很高兴。 萧老夫人本来也是愁眉不展的，如今见萧璟回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璟儿回来啦，快，快坐下。” 萧璟坐到了老夫人身边，笑着说道，“祖母，刚刚我进宫，皇上赞许祖父和父兄，还赏了不少东西。” 如今大军都在太叔瑱的手里，皇上疑心病重，很是忌惮，所以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样的赏赐，无非是另一种形式的收买。 “是祖宗庇佑，我璟儿日后定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萧老夫人也高兴起来。 偏偏萧璟哪壶不开提哪壶，“祖母，你们刚刚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 谢婉瑜还怕这件事情被轻易翻篇呢，既然萧璟提起了，她自然要说上几句，“侯爷，我中慢性奇毒和绝子药的事情，您也是知晓的，祖母心疼我，便赏了我一些东西，长嫂却说这是福气，我便问问这样的福气长嫂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第20章 争执 萧璟看向了薛雪柠，不过没有吭声，反而是对谢婉瑜说道，“长嫂最近心情不好，你这个做弟妹的，就不能担待一下？” 他根本不在乎缘由，对着谢婉瑜是满口的责备。 谢婉瑜就知道他会不讲理，所以也不生气，“侯爷既然觉得我应该多担待，那我也就既往不咎了。” 这好似她大度似的，薛雪柠立刻开口，“你……” “不过，侯爷，我中毒之事，我是一定要彻查的。”谢婉瑜掷地有声。 不等萧璟反应，萧老夫人已经开口，“都过去这么久了，根本是查无可查，听祖母的话，就算了吧，如今找郎中医治才是要紧事。” 谢婉瑜对着萧璟说道，“虽然时日已久，也并不是查无可查。”她伸出葱白似的手指，“无非就是两件事，第一，那慢性奇毒会让我活不了几年，我死了，谁会得到好处？第二，就是下绝子药的这件事情，我很费解，我生不出孩子，对谁有好处呢？” 她故作迷茫。 萧老夫人不自觉的看了薛雪柠一眼，这件事情显而易见。 萧璟也看了薛雪柠一眼，然后说道，“这件事情哪是那么好查的。” “长嫂，您也是做母亲的，您说，谁这么恶毒，竟然要让我生不出孩子。”谢婉瑜还故作悲伤的擦了擦眼睛，“所幸侯爷没有妾室，不然这总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一看就是争锋吃醋的妇人所为。” 薛雪柠脸色僵住，说不出话来。 萧璟眉头紧锁。 “我真是命苦。”谢婉瑜叹了口气，然后偷偷看了萧璟一眼，她都表现得这样明显了，他估摸着总能猜到。 萧老夫人一开始就想到了，如今见谢婉瑜这样说，面色更加难看。 当初她的一念之差，让薛雪柠活了下来，如今倒好，闹得孙媳生不了孩子了不说，谢婉瑜若是死了，那萧家跟谢家唯一的联系也就断了。 以谢家现在的局势，他们想要独占谢婉瑜的嫁妆有些难。 可如今侯府入不敷出，谢婉瑜的嫁妆庞大到可以养活萧家三代人，萧老夫人一点点的盘算着。 “弟妹你也别太难过了，事已至此，也应当早做准备才是，煊哥儿和旻儿还小，你总要为他们打算才是。”薛雪柠转了转眼珠说道。 谢婉瑜怒极反笑，“长嫂说得是，等我把害我的人抓出来，千刀万剐了再给那两个小子打算也不迟。” 萧老夫人见谢婉瑜根本没有半步退让，知道她说什么都没用，而且再说下去，难保谢婉瑜不会猜忌其他，于是便借口说道，“我有些乏了，要歇着，你们都回去吧。” 本来今天还要把佩儿介绍给萧璟的，只能过几了。 谢婉瑜已经撂下了话，自然不会多待，起身颔首，“孙媳告退。”说完，她率先走了出去。 她如今可不急着让薛雪柠就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她要慢慢的报复，前世欠下的债，要一点一点还回来才有意思。 西院。 薛雪柠脸色惨白，“这个贱人，明里暗里的骂我，看来是过得太舒坦了。” “夫人莫要生气，咱们有得是办法磋磨她，毕竟侯爷的心在您这儿。”碧云笑着说道。 “这倒是真的，对了，长公主府过些日子不是要开个赏菊宴么，到时候，我有办法让她……” 薛雪柠正在盘算着，一脸的恶毒，抬头却看到萧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脸色一变，眼睛立刻就红了，靠在床边抽抽嗒嗒的，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萧璟刚刚还惊讶，他第一次看到薛雪柠恶毒的模样，不过他觉得是他看错了，薛雪柠最是柔弱不过的。 “璟郎来这里作甚，不如让我被你那嫡妻欺负死才好。”她转过身子，不去看萧璟。 萧璟凑近她，刚要习惯性的去哄，却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转瞬说道，“我且问你，她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薛雪柠正抽嗒着，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萧璟，“璟郎是在怀疑我？” 萧璟背过手，“谁都不是傻子，那谢家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查到你头上，我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璟郎你竟这般与我大声说话，你说过，你对她厌恶至极，如今你竟为了她跟我这般大声说话。”薛雪柠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萧璟无奈的闭了闭眼睛，“我最后问你一遍，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你为何如此关心谢婉瑜，是了，这些日子你总去看旻儿，少不得要与她见面，怎么？日久生情了？”薛雪柠说道这里，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你简直不可理喻。”萧璟瞪圆了眼睛，他第一次看到薛雪柠这般刻薄的表情，“我一直觉得你与大宅门里的女子不一样，你温婉贤惠，最懂我心，如今看来，你跟那些争风吃醋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被这样说，薛雪柠早就失去了理智。 “你既认定是我做的，又何必来问，怎么？你要替那贱人报仇吗？来吧，你尽管来杀了我。”说罢，她将自己白皙的脖颈伸了过去。 萧璟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随后拂袖而去。 第一次，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不欢而散。 碧云都被这样的场景吓坏了，萧璟走了有半晌，她才回过神。 “夫人，您，您怎么能跟侯爷这样吵。”碧云扶着薛雪柠坐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薛雪柠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怎么能怪我，是他为了谢婉瑜那个贱人来质问我。”她唯一能在侯府生存下去的就是依靠萧璟的感情。 若是把萧璟给逼急了，岂不是主动往谢婉瑜那里推？ 薛雪柠自从进了萧老夫人的房里，就如同钻进了谢婉瑜的圈套里，她看出佩儿的来路，知道是萧老夫人给萧璟安排的良妾，顿时就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又被谢婉瑜明里暗里的咒骂，她早就失控了。 也正因为这样，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才会跟萧璟吵起来。 如今，薛雪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吸了吸鼻子，“再过两个时辰，你跟侯爷说，说我晕过去了。” “是，奴婢记下了。”碧云脸上一喜，“侯爷若是知道，定要不管不顾的过来看您的。” 第21章 赏菊 绮然院。 初秋的天气带着几分萧瑟，又比夏日多了几分凉意。 谢婉瑜坐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听着青禾的叙述。 不由露出了笑容，当初的萧璟应该是见色起意，薛雪柠也是个有点手腕的，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把他给拿捏得死死的。 自从看到薛雪柠的烂脸之后，他对薛雪柠就没那么热乎了。 不过这么多年的情分还在，这二人未必能利落的分开，如今他们又吵了架，心中恐怕已然有了隔阂。 萧璟是嫡幼子，被宠着长大的，薛雪柠这次惹急了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和好了。 “这天气不错，洙芳，你且去问问，侯爷答应去别院赏花的事情还算不算了。”谢婉瑜看了看外面的道。 何嬷嬷上前，“夫人，这天儿不早了，午后风大，不如明日……” “明日可就不成了。”谢婉瑜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薛雪柠刚刚只是被气着了，这才口不择言，若是反应过来，定要认错哄人的，她可不能给薛雪柠这个机会。 萧璟本来正在气头上，是不愿意出门的，可是一想谢婉瑜身上的毒跟薛雪柠脱不了干系，便觉得理亏，也就同意了。 就当是替薛雪柠赎罪。 反正萧老夫人也乐得这小两口一起出门。 等萧璟走出府门，谢婉瑜已经坐在马车里了，他也没多说什么，骑上马就率先走了。 走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薛雪柠的西院一眼。 谢婉瑜把他的表情都放在了眼里，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郊外别院在出京都城的山脚边，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也就到了。 谢婉瑜走下马车，看向萧璟。 “多谢侯爷赏脸。”她面无表情的说完，看向马车。 在萧璟疑惑之际，马车里又下来一个人，娇俏的面容，提着裙摆，含羞带怯的扶着嬷嬷的手走了下来。 “佩儿见过侯爷。” 萧璟诧异的看向谢婉瑜，转瞬，眼中露出愠怒，“你这是何意？” “侯爷稍安勿躁，佩儿表妹难得过来串门，这么好的风景咱们不好独享。”谢婉瑜从容的说完，率先进了别院。 佩儿看了萧璟一眼，就又垂下了头。 自萧璟跟薛雪柠在一起之后，他身边但凡有点姿色的丫头都被薛雪柠打发走了，如今看到佩儿花朵一般的姑娘，他竟心中生出了几分怜爱。 “既来了，便一起吧。”他缓缓说道。 “多谢侯爷。”佩儿微微屈膝，刚要站直，不知怎么的，身子一歪，不偏不倚的倒在了萧璟的怀里。 谢婉瑜回头看了一眼，到底是萧老夫人亲自选的人，还是有几分手腕的。 别院里菊花绽放，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谢婉瑜很自觉的跟他们二人保持了一些距离，佩儿单纯可爱的眼眸一闪，萧璟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男人天生好色，怎么可能对这样的丫头不动心呢？ 薛雪柠再好，终归是个夫人，不如十几岁的姑娘娇俏。 逛了一圈儿之后，谢婉瑜就带着洙芳离开了。 如今萧璟一门心思都在佩儿身上，估摸着也不在意她离开。 洙芳十分不解，“夫人，侯爷难得与您亲近，您怎么把这样好的机会让给了别人。”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谢婉瑜朱唇轻启，说出了这么几个字。 她已经不似前世那般了，把萧璟当成自己的天，一门心思为了他，为了那只白眼狼，蹉跎一生。 回忆起前世，谢婉瑜眼中就会涌出无限的恨意，她将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嵌进了肉里仿佛都没发觉。 过了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下。 谢婉瑜一个趔趄，险些摔出去，幸亏洙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 “你怎么驾的车，夫人若是有什么事，仔细你的皮！”洙芳怒声说道。 赶车的车夫没敢吭声，还是坐在外面的粗使婆子诚惶诚恐的说道，“夫人，前面有人拦住了马车。” 什么人竟然敢拦侯府的马车？ 谢婉瑜心中疑惑，正欲下车，车帘就被人掀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太叔瑱那张俊俏得如同谪仙一般的脸，他嘴角微微上扬，“天都暗下来了，侯夫人好雅致。” “不如王爷，竟然会拦女子车驾。”谢婉瑜微笑说道。 太叔瑱挑了挑眉毛，显然是没想到谢婉瑜会这样说，“你的口齿倒是越发伶俐了。”不过，比之前木讷得如同偶人要好多了。 不等谢婉瑜说话，他立刻说道，“那神医本王已找到，目前在交涉，你且安心。” 谢婉瑜一愣，她没想到太叔瑱拦马车竟然会为了跟她说这个。 半晌，她回过神，“王爷为何如此帮我？” “你说呢？”他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 等谢婉瑜又想问出口的时候，他人已经离开了。 因为天色暗了，这条巷子路过的人又不多，所以他才会选择在这个位置拦下马车。 谢婉瑜柳眉微蹙，她跟太叔瑱才见过几次，他为什么这么帮自己？难道是因为之前那书的事情？ 太叔瑱手眼通天，竟能知道她何时路过这里，那本书的事情恐怕也是瞒不住的。 前世她与太叔瑱并没有见过面，更别提有什么纠葛了，不然她恐怕会以为两个人之前就是熟识的了。 正思考着，马车就已经到了侯府大门口。 谢婉瑜没等下车，就听到有哭声传来。 仔细一听，是从西院传来的。 “夫人，听着是碧云的哭声。”洙芳说的时候，还带了点幸灾乐祸。 谢婉瑜微微点头，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那咱们怎么也要去瞧瞧。” “是。”洙芳欢快的应了一声。 穿过回廊，再走几步就是西院了。 远远的就看到碧云跪在那里，薛雪柠端坐在椅子上，不缓不慢的喝着茶。 青禾此时正拿着藤条抽打着碧云。 衣服都被抽得破烂了，渗出一道道血迹。 碧云哭得都要晕厥过去了。 “长嫂这是在作甚？碧云犯了什么错，竟要这样罚她。”谢婉瑜端着笑容，悠哉的走了过去。 薛雪柠的手一顿，“弟妹不是出门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侯爷不喜与我一块，我自然要懂得眼色。”谢婉瑜叹气说道。 薛雪柠脸上不由一喜，“侯爷回来了？” “侯爷正陪着佩儿表妹逛院子呢，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来。” 第22章 打上门 “什么？”薛雪柠很是惊讶，整个身子都不由绷直了。 谢婉瑜很满意她的表现，不由捂着嘴笑了起来，“说来佩儿表妹也是个懂事的，几句话就让侯爷心情大好，”她故意抬头看了看天，“眼看着天都黑了，估摸着两个人不能回来了。” 薛雪柠目中带恨，恶狠狠的盯着谢婉瑜。 “侯爷房里就我这么一个人，难得有人帮我伺候侯爷，我可要把这等好事告诉祖母一声。”谢婉瑜看着薛雪柠，“长嫂不恭喜我么？” 薛雪柠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的，“恭喜，恭喜。” “那就不叨扰长嫂了。”谢婉瑜转过抬头，看到碧云已经满身是血了，“这可怜见的，长嫂，差不多就行了，碧云怎么说也是您的心腹，打得重了，可是要伤了身边人的心。” 碧云闻言抬起头，看了谢婉瑜一眼。 众人都知道谢婉瑜对待下人十分宽厚，因着家底富裕，三不五时的还会打赏身边的人。 而薛雪柠性格阴晴不定，挨打挨骂都是常事，这样对比之下，碧云也不由生了二心。 谢婉瑜的话，不止碧云听进去了，薛雪柠也听了进去。 她忍下心中的焦躁，亲手给碧云扶了起来，“你也知道，咱们西院是依附着谁过活的，你平日里消息最是灵通，如今连侯爷出府的事都不知道，幸亏青禾是个机灵的，你也别怪我下手重，爱之深，责之切。” “奴婢……明白。”碧云颤巍巍的说道。 “来人，去把碧云带下去好生服侍，青禾，你去让后院讨马车，咱们出城。”薛雪柠快速的安排着。 谢婉瑜没有去萧老夫人那里，而是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折腾了一天，她确实有些累了，不过太叔瑱说的话让她感觉非常安心，因为她知道，她身上的奇毒有解决的方法了。 前世她死于毒发，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与之前背道而驰，她相信，她一定不会再像前世一样死于非命。 这一夜，她睡得异常安心。 殊不知郊外别院里，薛雪柠已经闹了起来。 大概是睡得安稳，谢婉瑜起得也特别早。 洙芳已经接好了一壶露珠，正在给谢婉瑜煮茶。 “夫人醒了。”何嬷嬷上前，扶着谢婉瑜起来。 “嗯，昨天睡得好。”谢婉瑜伸了个懒腰，由何嬷嬷服侍着洗漱一番。 正打算喝杯热茶暖身子，就看到萧老夫人身边的冯嬷嬷匆匆赶了过来，“夫人，您快去瞧瞧吧，泰安堂出事了。” 冯嬷嬷是萧老夫人身边比较得力的人，向来都是淡淡的神色，如今见她这般慌张，谢婉瑜就知道出事了。 “冯嬷嬷别急，我这就过去。”谢婉瑜披上了衣服，用一支长簪挽住了头发，然后就跟着冯嬷嬷去了泰安堂。 以薛雪柠的性子，闹一通萧璟是必然的，谢婉瑜还真想不明白关萧老夫人什么事，薛雪柠可还没傻到要跟老夫人对着干的地步。 一进泰安堂，就听到了吵闹声。 “今天你要是不跟俺们一个交代，俺们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声音极其刻薄尖锐。 谢婉瑜忍不住蹙了一下眉。 刚进门，就看到萧老夫人脸色煞白的坐在椅子上，身侧的丫鬟正小心的给她顺着气。 另一边，薛雪柠坐在那里，头垂得极低，头发还有些散落。 萧璟则坐在她的对面，一脸黑沉，脸上还带着几个血道子。 而佩儿则是跪在那里，她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妇。 “这是怎么了？”谢婉瑜端庄的走了进来，朝着萧老夫人行了一礼。 萧老夫人松了口气，“你可来了，如今你正当家，看着要怎么解决吧。”她挥了挥手，一副撒手掌柜的样子。 谢婉瑜看了看地上的妇人，佩儿如今的额头上正缠着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 “佩儿，你向来是知礼数的，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谢婉瑜十分平静的说道。 佩儿不等开口，率先哭了起来。 连带着她身边的妇人，也跟着哭，还时不时的咒骂几句。 谢婉瑜蹙眉，拍了拍桌子，“哭什么哭，这不是没死人么！”她生起气来，是十足的主母气势。 果然，哭声戛然而止。 萧璟似乎有些不满，“佩儿表妹受伤已经很是委屈，你还这般凶。” “你若是对我有所不满，那你来。”谢婉瑜摊手说道。 看得出来，佩儿虽然年轻，但她身边的妇人绝对是个难缠的，不然萧老夫人不可能让冯嬷嬷去搬救兵。 萧璟虽然在官场处事还算利落，但是家里的事他一直都是甩手掌柜，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根本帮不上忙。 果然，萧璟不再说话。 谢婉瑜的目光看向佩儿，佩儿这才抽泣着说道，“昨日我与侯爷聊得很是投缘，等反应过来，已经很晚了，便想着吃完饭再回来，谁知道，饭吃到一半，柠夫人就去了，掀了桌子，要打死我。” 说完，佩儿立刻哭了起来。 她身边的妇人开口说道，“表姑母，你把佩儿带走的时候可是说了，要让她享富贵来的，结果怎么的，这差点没命了，今日若是没个交代，我就撞死在这里。” 那妇人指着萧老夫人说道。 萧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着，“我是你长辈，你怎能这般无礼。” “算哪门子长辈，你给我吃还是给我喝了，还在我面前充长辈。”那妇人翻了个白眼。 显然，萧老夫人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谢婉瑜这才缓缓开口，“长嫂，这是怎么回事？” 见谢婉瑜问薛雪柠，萧老夫人不由坐直了身子，如果不是因着解决不了，她是万万不能让谢婉瑜来解决的，毕竟萧老夫人最担心的就是怕谢婉瑜会知道萧璟和薛雪柠的那些污糟事。 谢婉瑜发现了萧老夫人紧张的样子，只是故作看不到而已。 “我怎么说也是长嫂，家里的事我总是能管些的，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爬上侯爷的床。”薛雪柠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放你娘的屁！”那妇人直接暴怒了，“我们家可是正经人家，佩儿也是千家求的好姑娘，要不是你家老太太拿了银钱锦缎去，你当我会把丫头送过来做妾啊！” 期间，佩儿只躲在那里哭。 第23章 花钱 谢婉瑜直接将手里的茶盏扔了出去，“啪”的一声碎裂在那妇人的脚边，她吓得一哆嗦，却因为谢婉瑜的气势而不敢辱骂，讪讪的停下了。 “这里是侯府，可不是你们乡野，柠夫人再不济，也是侯府里的人，岂能容你辱骂？”谢婉瑜冷声说道。 妇人摸了摸鼻子，“你既是主事的，看这事怎么办吧。” 谢婉瑜并没有回答妇人的话，她可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反而是看向萧璟，“侯爷，您这脸上的伤……” “无妨，先解决这事吧。”萧璟目光躲闪。 谢婉瑜却并不顺着他的话，反而冷脸看向佩儿，“佩儿，昨日你与侯爷待得时间最久，可是你挠的？” “不是，不是的。”佩儿连连摆手，“是，是柠夫人，她挠了侯爷，说他，他是什么负心汉，我这头也是她砸的，她说要砸死我，大不了赔些钱而已。” 谢婉瑜微微挑眉，“长嫂，你为何说侯爷是负心汉，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一家人呢。” 她笑着说道。 薛雪柠身子紧了紧，扯了扯嘴角，“我当时不是替弟妹不值么，一时口不择言。” 萧老夫人担心再问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便急忙说道，“婉瑜啊，你还是把这事先解决了再说，时间久了，难免惹人看笑话。” 其实这件事情很好解决。 萧老夫人当初是给了周氏夫妇不少银钱，这才把周佩儿给带出来的，既然他们贪钱，自然是好解决的。 可是侯府的账面上基本没什么钱，一部分开销都是谢婉瑜用自己的嫁妆在支撑。 虽然侯府账面上没钱，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私房钱，只是这些人都利用谢婉瑜习惯了，谁都不想花自己的钱。 上辈子谢婉瑜是冤大头，并不代表这辈子还这样傻。 “周夫人，佩儿如今也没什么事，您是想带回家，还是在这里养着。”谢婉瑜不提伤势，而是抛了一个那妇人最在乎的问题。 在庄户人家，女儿都是赔钱货，她当然不愿意把佩儿带回家了，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我佩儿跟你家侯爷大晚上的共处一室，名声已经毁了，我自然是不能领回去的。” 薛雪柠立刻急了，“你浑说什么，他们只不过是吃了一顿饭。”大概是觉得自己反应有些激烈，她顿了一下说道，“弟妹，你可不能听这女人胡说，她就是要攀上侯府的高枝。” “你坐下！”萧老夫人瞪了薛雪柠一眼。 如果不是薛雪柠，萧老夫人也不至于把佩儿找过来，如果不是薛雪柠，佩儿家里更不至于找过来。 所以如今萧老夫人是厌恶极了薛雪柠。 “侯爷，您觉得呢，若佩儿真的贴心，我就做主，让她给您做妾，日后若能生个一男半女，便抬为贵妾。”谢婉瑜已经看到薛雪柠面部开始扭曲了，便更加大了筹码，“往后若是个多子的，就是抬为平妻，也是有可能的。” 此时佩儿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了。 这样的荣耀，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萧璟看了一眼薛雪柠，又有些犹豫了。 虽然他们二人近些时日有些隔阂，但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也不是说淡就能淡的。 薛雪柠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萧璟，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半晌，萧璟才说道，“罢了。” “你说罢了就罢了，我告诉你，可没门。”妇人说完，就开始打佩儿，“打死你这个不知贵贱的死丫头，如今没了清白，还活着做什么，我直接打死你。” 谢婉瑜都有些惊讶了。 这屋里的人都有八百个心眼，然而像这种粗俗不讲理的，却没有一个能对付得了的。 萧老夫人一脸愁容，“婉瑜啊。” “这样吧。”谢婉瑜终于开口了，“让佩儿先在祖母身边服侍着，虽然不用做妾，但月银是跟妾室一样的，周夫人觉得如何？” 妇人并不在乎女儿的清白与否，一听有月钱，又跟妾室的一样，自然欣然应允。 “好，好。”夫人说完，又看了看佩儿头上的伤，“这伤可不能白打，我可是雇马车来的，钱也不能白花。” 明显，是要钱。 薛雪柠见有戏，便立刻说道，“不就是银钱么？我们侯府可不差，说吧，要多少钱。” “二百两。”妇人摆摆手。 薛雪柠瞪大了眼睛，“二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那我们就不走了，我一会儿就到侯府门口去喊去，说你们草菅人命，我是不怕丢人。”妇人盘腿坐在地上，一副滚刀肉的模样。 “罢了，二百两就二百两。”薛雪柠厌烦的挥了挥手，然后看向谢婉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谢婉瑜的身上，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她就应该殷勤的拿钱出来了。 见谢婉瑜无动于衷，萧璟忍不住了，“你做什么呢？还不赶快拿钱！” “拿什么钱？”谢婉瑜悠哉的吃着身边的点心，她一早上就没吃饭，如今还有些饿了。 “自然是给她二百两，让她快点离开。”萧璟不耐烦的说道。 谢婉瑜挑挑眉，然后笑着说道，“打人的是长嫂，又不是我，让我赔什么钱？”她面露无辜，“祖母，您觉得呢？” 萧老夫人扯了一下嘴角。 她虽然厌恶薛雪柠，也知道这二百两只有谢婉瑜能拿得出来。 “哎呦。”谢婉瑜突然捂住了肚子。 “夫人您怎么了？”洙芳惊呼一声，然后说道，“不好了，夫人身上的奇毒发作了，何嬷嬷，咱们快带着夫人去找郎中吧！” 何嬷嬷似乎也反应过来了。 两个人立刻架着谢婉瑜走了出去。 而房间里的人，都无动于衷，他们根本不在乎谢婉瑜死活，他们在乎的只是这二百两应该由谢婉瑜来出。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犯病了。”萧璟不满的嘟囔一声。 萧老夫人冷笑，“如今人家也不愿意再出钱了。”既然谢婉瑜靠不住，萧老夫人也不能自掏腰包，她转头看向薛雪柠，“人是你打的，钱也应当你来出……” 京都城酒楼。 谢婉瑜出了侯府立刻就“恢复”了，直接带着何嬷嬷和洙芳去下馆子。 看了半天的热闹，谢婉瑜早就饿了。 “来一盘肉包子，纯瘦肉的。”谢婉瑜刚说完，就看到门口有一个人，正在看自己。 第24章 家人 谢婉瑜看着那个人，突然眼圈一红。 门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长兄谢儒安。 记得前世，谢儒安就是在这两年，跟随太叔瑱出征，最后战死沙场。 谢家嫡亲兄妹三人，最后一个都没有活下去，而那些庶子女，虽然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却也依靠着谢家的钱财生活得还算可以，不过在谢家落难之后，都不得善终。 当年谢婉瑜一直在操持着婆家的事，甚至连谢儒安的葬礼都没去参加，谢家也是在谢儒安身死之后，逐渐走向没落的。 整个谢家，最有前途的人，只有谢儒安。 上次见他还是在宫宴上，只是谢婉瑜一直忙着对付灵昀郡主，兄妹二人甚至连寒暄几句都没有。 “长兄。”谢婉瑜喊了一声。 谢儒安快步走了过来，“你我兄妹何必行礼，快起来。”他把谢婉瑜给拉了起来。 他扶着谢婉瑜落座，才坐到她的对面，“最近事忙，母亲身体也不好，我和父亲分身乏术，直到你来信儿说身子没事，我们才放心一些。” 谢婉瑜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忧，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我已经派人在找郎中了，想来不久就能有结果。”谢婉瑜说道。 谢儒安点点头，“我跟父亲也派了不少人，咱们谢家有的是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不必忧心。” 谢婉瑜觉得心里暖暖的，“长兄和父亲在忙，可是要忙西北的战事？” “你如何知晓？”谢儒安问道。 “侯爷毕竟也是武将，多少也知道朝中的事宜。”谢婉瑜笑着说道。 谢儒安十分谨慎，看了看周围说道，“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传出去，西北人彪悍，王爷打算偷袭。”他低声说道。 “长兄，母亲身子不好，您就先别去战场了，况且嫂嫂这么多年首次有孕……” 谢儒安也是早早就娶了钱氏嫡女为妻，其父为礼部尚书，虽然官职高，但并没有什么大的权利，不然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只是钱氏进门多年，一直不孕，谢儒安是个宠妻的，竟没要一门妾室。 谢儒安叹了口气，“男儿志在四方，你嫂嫂是个懂事的，从不在意这些。” “是。”谢婉瑜垂下眼睑，知道自己不能轻易阻止谢儒安上战场，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你那夫君是个痴的，你若是过不下去了，就尽管和离归家，兄长还是养得起你的。”谢儒安虽然是个保守的，但那天的事情他也是看得清楚，萧璟对谢婉瑜并不好。 就连谢婉瑜吐血，他都没有半分担忧。 “侯爷只是不懂得说些好听的话，但对我还是不错的。”谢婉瑜说了一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她不过是不想让家人担心。 就在这时，酒楼外面突然嘈杂起来，有不少食客已经跑到门口去看了。 谢儒安推开窗子，就看到有一群人被囚车压着走，为首的人是宋复礼和延庆昭，这二人都是太叔瑱的手下。 “是郭家的人。”谢儒安皱眉说道。 谢婉瑜有些惊讶，“那不是太后娘家的人么？”太叔瑱是向皇权宣战了么？竟然敢动皇上母族。 谢儒安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不行，我要去问清楚。”他站了起来，却又担心谢婉瑜，“你要注意养好身子，若是过得不好就回家……” “好了长兄，我没事的，你快去吧。”谢婉瑜笑着说道。 谢儒安这才点点头，匆忙走了出去。 他本来也是看酒楼门口有萧家的马车，这才进来的。 因为钱氏懂事，把家里料理得很好，他可以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朝政上，如今路过酒楼大概也是去办事的。 谢婉瑜等谢儒安离开，才敛起了笑容。 如今朝堂之中站队十分明显，战争一触即发，万万没想到，太叔瑱不在这个时候收敛锋芒，反而迎难而上。 心事重重的吃完了饭，谢婉瑜才带着何嬷嬷和洙芳回了家。 绮然院。 青禾跪在地上，“……无奈之下，薛雪柠当了几样值钱的首饰，这才凑够了二百两。” 如今薛雪柠和萧老夫人终于是遇到对手了，周家妇人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却又是良民，她们又打骂不得。 如若不然，薛雪柠是万万不能拿出那二百两银子的。 谢婉瑜听完了青禾的话，笑了笑，然后朝着洙芳点点头，洙芳从衣袖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青禾，“青禾妹妹，快起来吧，走，陪我吃茶去。” 二人告退之后，相携着离开了。 青禾很懂得审时度势，如今已经很成功的成为了西院的二把手。 洙芳也很清楚，因而时常拉着青禾说话。 “夫人，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老夫人，估摸着她身子肯定受不住的。”何嬷嬷上前说道。 换作往常，不等何嬷嬷提醒她肯定率先去了，毕竟她很重孝道。 只是现在，她不会如从前那般了，“祖母身体好着呢，根本不用我们来操心，况且，我身上的毒犯了，根本没有力气出门。” 说完，谢婉瑜拿了本书，歪在榻上看了起来。 何嬷嬷自然不便再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家夫人性子变得厉害了，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谢婉瑜在绮然院躺了两天，一家子人都不闻不问的。 直到薛雪柠亲自上门。 “哎哟，弟妹这脸怎么白成这样了。”薛雪柠一副担心的样子。 “长嫂可离远些，别过了病气，咳咳咳。”谢婉瑜躺在床上，掩着唇轻咳。 薛雪柠叹了口气，“我怕什么病气，无非是担心你的身子，这才过来瞧瞧。” “让长嫂费心了，我这病，恐怕拖不了多久了。”谢婉瑜重重喘着气，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薛雪柠自从给谢婉瑜下药开始，就计算着时间，但是她并不知道谢婉瑜已经很久不喝了，见谢婉瑜这般模样，她心中窃喜。 “可别浑说，你才这么大点年纪。”薛雪柠说完，又说道，“只是你倒下了，这家里恐怕要乱了。” 碧云也附和着，“就是呢，如今没人管事，奴婢就抓到好些个偷盗财物的。” 主仆二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谢婉瑜，而谢婉瑜却说道，“竟有这事？洙芳，你去盘问盘问。” 第25章 管家 薛雪柠见谢婉瑜不上道，便又说道，“你如今身子都这样了，就别忙了，时不时的，我也能帮衬一些。” “对啊，我们夫人从前在娘家就一直是管家的，如今若是需要，也能直接上手的。”碧云说道。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说到底就是想作当家人。 谢婉瑜并不搭话，这管家人真的是那么好当的？ 萧璟自诩清流，从不经营家里的庄子店铺，只任由荒废，每年那点俸禄都不够给下人打赏的，大部分都是在花谢婉瑜的嫁妆钱，如今薛雪柠因着治脸花了不少钱，又赔了佩儿二百两银子，估计她的小金库已经空了。 所以这才打起了管家的主意，主要就是为了想捞些油水。 谢婉瑜早就不想管家了，不过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给薛雪柠，总要周旋一阵的。 “夫人可是累了？”洙芳见谢婉瑜不说话，便问道。 谢婉瑜虚弱的点点头，“那长嫂，我就不送了。”说完，她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薛雪柠厚着脸皮来的，如今却被这样冷落，心中愤愤，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能悻悻而归。 如今萧璟被她挠了满脸花，好些天不去见她，她也不能让萧璟帮忙，只能等有机会再说了。 谢婉瑜装病之后，萧锦旻倒是来看过一次。 不过来看得最多的，应该是萧跖了。 他比其他孩子要懂事很多，亲自磨了粳米给谢婉瑜吃。 侯府里什么都有，但是他这种亲手做的反而更能让人感动，谢婉瑜十分满意，常常夸赞他，若是侯府之子，必定会是世子。 深秋的时候，谢婉瑜的“病”，才好。 因为侯府里已经乱套了，她也不能“病”得太久了。 谢婉瑜罚了几个不老实的奴仆，找了人牙子直接给发卖了，她的雷霆手段让府里的人都老实了很多。 只有薛雪柠恨得牙痒痒，因为谢婉瑜发卖的都是她的人。 这如同断了她一臂。 这日。 谢婉瑜刚刚处理完厨房的人，正沿着回廊往前院走，恰巧就看到萧璟和佩儿站在拱桥上，二人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 不得不说，佩儿有些手段的，时不时给萧璟一些甜头，却不让他完全得到。 何嬷嬷皱眉，“夫人也不能一门心思的管家，心思总该放在侯爷身上一些。” “侯爷本来就不喜我，我何必自找苦吃。”谢婉瑜这句话说得可怜兮兮的，只是她面上依旧是淡淡的。 她早就不对萧璟抱有任何希望了。 许是她们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萧璟回头就发现是谢婉瑜，立刻心虚的跟佩儿保持了一些距离。 “侯爷。”谢婉瑜无奈，只能过去行了一礼，然后看向佩儿，“佩儿表妹的额头可好些了？” “多谢夫人关心，已经好很多了。”佩儿感激的说道，“夫人缠绵病榻还不忘给我送一些祛疤的膏药，佩儿感激呢。” 谢婉瑜凑近看了看，“好在没留下疤。” 萧璟看向谢婉瑜，“你的病可好些了？”在他知道佩儿的祛疤膏是谢婉瑜送的之后，对谢婉瑜的厌恶都少了很多。 觉得谢婉瑜虽然木讷无趣，但有主母风范，可不像薛雪柠，整个就是一个疯婆子。 若是有谢婉瑜主持大局，又有佩儿乖巧懂事，那他估摸着要开心多了。 谢婉瑜似乎看出了萧璟的想法，笑着说道，“佩儿表妹如今也该说亲了，侯爷，您不如收了佩儿表妹吧，也省得我再劳心劳神的给她找婆家了。” 佩儿立刻就红了脸。 她虽然有些手腕，但是对萧璟也是有爱慕之心的。 毕竟萧璟样貌出众，身份也尊贵，又会吟诗作赋的哄女孩子开心，佩儿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萧璟朝着谢婉瑜投去感激一瞥，“我也正有此意……” “父亲！”他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 只见萧锦旻带着萧跖走了过来。 萧锦旻身穿绸缎长袍，梳着垂髻，眉眼之间跟萧璟有几分相似，他微微垂头，“孩儿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 他似乎跑得很急，一张小脸微微泛红，还喘着粗气。 随后，萧跖也跟着跪在了地上，他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身上背着的是萧锦旻的笔墨纸砚。 “起来吧。”萧璟说道。 萧锦旻这才站了起来，看向谢婉瑜的时候，目光阴郁，不过一闪而过。 “父亲，孩儿听说大伯母病了，刚刚下学之后就去看了，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萧锦旻脸上的担忧是真的。 到底是亲生的。 谢婉瑜心知肚明。 如今薛雪柠跟萧璟的关系十分紧张，她让碧云找过几次萧璟，都被萧璟给拒绝了。 大概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让萧锦旻来请了。 “长嫂怎么突然病了？侯爷，咱们可得去瞧瞧，长嫂就一个人，怪可怜的。”谢婉瑜说道。 谁知道萧锦旻看了谢婉瑜一眼，绷着脸说道，“母亲事忙，还是不要去了，您身体不好，万一过了病气呢。” 他当然不愿意让谢婉瑜去。 若是谢婉瑜跟着，那薛雪柠怎么跟萧璟和好。 萧璟见儿子都这么说，难免有些动容，毕竟这么久的感情了，“好，我这就过去瞧瞧。”他转头看向谢婉瑜，“你身子不好，就别去了。” “是。”谢婉瑜说道。 然后萧璟拉着萧锦旻去了西院。 佩儿看向谢婉瑜，试探着说道，“我怎么觉着侯爷跟柠夫人的关系有点太好了呢？” 谢婉瑜看向佩儿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睛，微笑着说道，“侯爷心善，寡嫂一个人诸多不易，他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 说完，她不由自嘲。 佩儿住在乡下，也没读过什么书，眼界更是窄小。 就这样的人都能看出来薛雪柠跟萧璟的关系不对劲，自己前世究竟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没有一点发现。 “是这样啊。”佩儿若有所思，“我在乡下的时候跟邻居家的妹子很好，那妹子家就是寡嫂嫁给了小叔子，这才有了她，日子过得很美满呢。” 佩儿是故意给谢婉瑜提醒。 不过谢婉瑜已经把装傻充愣贯彻到底了，“竟然还有这种事？不过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佩儿不禁有些无奈，觉得谢婉瑜太傻了。 萧璟去了西院之后，直到晚上才出来。 去的时候愁眉不展，出来的时候却意气风发，并且，直奔谢婉瑜的房间。 第26章 礼物 绮然院。 这个时候，何嬷嬷已经在房间里点燃了蜡烛。 谢婉瑜摘下头上的钗环，随意的拿起梳子，梳着自己乌黑发亮的头发。 这些日子不管是佩儿还是薛雪柠，让萧璟忙碌起来，已经许久不踏进绮然院了，谢婉瑜也乐得清闲，早早的躺到床上，哪怕是看着何嬷嬷绣花，都比看到他的脸要好上千百倍。 “夫人，让奴婢来吧，前些日子庄子上送来了新鲜的桂花油，奴婢给您篦头发。”洙芳拿起了妆奁旁边的一个瓷瓶，笑着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也好。” 正说着话，门就被大力推开了。 因为那些下人都不敢轻易进主子的房间，所以洙芳进来之后并没有闩上门，这才被人轻易的推开。 “侯爷。”洙芳见是萧璟进来了，急忙行礼。 何嬷嬷也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站了起来。 “都出去。”萧璟说完，坐到了桌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 洙芳和何嬷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谢婉瑜，见她点点头，这才心中忐忑的走了出去。 萧璟轻易不来一次，只要一来，两个人必定会吵架，所以何嬷嬷跟洙芳都挺担心的。 谢婉瑜也没主动搭理他，自顾自的照镜子篦头发。 前世她早早的就有了白发，如今定要好好保养。 本来萧璟还等着谢婉瑜巴巴的来找自己，可是茶都喝了两杯，她愣是没说一句话。 “你不是期盼着我来么？如今我过来了，你反倒不说话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却出奇的没有生气。 谢婉瑜转头看他，松开了手中绸缎一般的头发，“侯爷莫不是糊涂了？我可从未说过这般话。” “你就算没说过，也必然是这样想过。”他十分肯定的说道。 谢婉瑜摇摇头，“我从没说过，也没有这样想过。”她神色淡淡的，甚至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萧璟刚要发作，似乎想起了什么，收起脸上的怒气，“我不与你争执，今夜我便不走了，你且来伺候我宽衣。” 他站了起来，张开双臂。 谢婉瑜看着他那副如同“恩赐”一般的表情，忍住脸上的憎恶，“侯爷还是依旧去书房歇着吧，我身子不爽利。” 整个侯府的女人都围着他这么一个男人转，如今竟然被谢婉瑜这样无视，他心里怎么可能会平衡，当即就冷下了脸，“谢婉瑜，你别不识好歹。” “当初侯爷让我有自知之明，我自是懂得的，莫非，侯爷现在并非厌恶我，反而对我十分感兴趣了？”谢婉瑜的语气中带着讥讽。 萧璟冷笑，“若不是祖母催促，你以为我愿意在你这里？”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样的恩赐，谢婉瑜肯定会感恩戴德，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屑一顾，反而让他觉得有了无尽的挫败感。 “侯爷可要吃点夜宵？”谢婉瑜打算岔开话题。 因为萧璟今天的举动就很反常，他向来是不屑于主动来看谢婉瑜的，如今竟然还要主动留宿，其中没有猫腻才怪。 萧璟摆摆手，“不必。” 两个人的气氛尴尬起来，但是萧璟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谢婉瑜再次确定，萧璟今天的所作所为一定是有目的的。 “侯爷，你我是夫妻，若是有什么话，您尽管说。”谢婉瑜端庄的说道，“但凡是为了侯府好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我自是知道你的。”萧璟淡然的说道。 半晌，他才开口，“你最是大度的，我也对你十分满意，侯夫人你当之无愧。”好似在表忠心般，他说得很快。 谢婉瑜是知道萧璟有多厌恶自己的，自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这番话。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竟能让他如此“屈尊降贵”的说出这些话？ “侯爷过誉了。”谢婉瑜颔首说道。 萧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旻儿过继来有些时日了，又是个懂礼数的，祖母和我都很喜欢。” “侯爷这话说的，您与祖母自然是喜欢的，若不是你们这样喜欢，我根本不会过继他来。”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璟一时语塞。 谢婉瑜一直是最好说话的，可是不知怎么的，竟然会这样不喜欢萧锦旻。 按照祖母所说，她若是一直不喜欢萧锦旻，又怎么可能动用谢家之力辅佐他。 “这孩子一直很懂事，尊你为母，在你病重期间，也来探望，以尽孝心。”萧璟要让谢婉瑜知道，萧锦旻这个孩子有多好。 谢婉瑜不接话，反而说道，“原来侯爷也是知道我病了！” “我，我自是知道，只是事务繁忙。”萧璟结巴了一下说道。 谢婉瑜微微挑眉，“侯爷若是知道我病了，怎么也该来瞧瞧我，毕竟侯爷也不是那么忙，不然也不可能给佩儿表妹作了那么多的诗词。” 她语气之中难掩嘲讽。 果然，萧璟变了变脸色，有点恼羞成怒，“怎么，我要做什么还需跟你说么？” “我又没这样说，侯爷何必生气？” “你最好知道你自己的身份，有些东西，我给你，你便敬着，我不给你，你便受着，不然，你也不配做侯夫人。”萧璟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 谢婉瑜笑出声，还真当她稀罕做什么侯夫人。 “你笑什么？”萧璟质问。 谢婉瑜看着他，“侯爷从进门开始就顾左右而言他，以至于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侯爷究竟要与我说什么。”他竟然要留宿在这里，足以说明这件事情有多难以启齿，让他迫不得已牺牲色相。 “旻儿怎么说也是记在你名下的，你这个做母亲的，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萧璟见事已至此，就直接说出来了。 “侯爷是想让我这个做养母的拿点嫁妆出来给旻儿当见面礼？”谢婉瑜问道。 “正是。”萧璟说道，“你又不能生子了，旻儿便是你唯一的孩子，你的嫁妆不填补给他，还能给谁呢？” 听到这话，谢婉瑜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竟然厚着脸皮拿她不能生育的事情说事，“我问你，我不能生育，这件事情是谁造成的？难道是我自己造成的吗？”她声音冰冷。 萧璟没想到谢婉瑜会反应这么大，一时怔愣。 “这件事情，我说过，一定会查到底，冤有头债有主，我定要让她拿命偿！ 第27章 动手 “你这女子怎么这样恶毒，竟然还要草菅人命？”萧璟反应过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说谢婉瑜恶毒。 他跟薛雪柠刚刚和好，正你侬我侬的，谢婉瑜说这样的话他自然要生气。 谢婉瑜看着他，“那她给我下绝子药，给我下奇毒，难道就不恶毒了？这样的人才是恶毒至极，她今日能对我这样，保不齐来日还会这样对谁。” 其实萧璟听完之后也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薛雪柠是真的下死手的。 “不对，咱们不是说旻儿的事么？你如今这是说哪里去了？”萧璟蹙眉说道。 谢婉瑜知道，薛雪柠在萧璟心里的位置是不同的，如今二人和好如初，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想必要她送点东西给萧锦旻也是薛雪柠的主意。 毕竟薛雪柠的钱已经空了，若是能通过萧锦旻要出来一些东西，她的手头也能宽裕点。 谢婉瑜说道，“如今我身上的毒一直难解，请郎中又吃药，也花了不少的钱。”顿了顿，她才继续开口，“不如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套头面，你给旻儿送过去，就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点心意，日后他娶亲，总能用得上。” 不管怎么说，谢家的东西都是好了。 她那副头面上镶嵌一颗东珠，普天下这么大颗的绝对不超过三颗。 只可惜萧璟偏偏瞧不上，“如今旻儿才多大，你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也是，是我疏忽了，只是如今旻儿在北院，吃喝什么的都不愁，我也不知道他缺些什么。”谢婉瑜从容的说道。 她一开始就知道萧璟有事要说，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大摇大摆的要钱。 “旻儿不缺，你这当娘的却不能不送，到时候难保不让人说你这做母亲的不用心。”萧璟蹙眉说道。 谢婉瑜故作为难，“我也是想尽心的，只是近日来身子不济。” 萧璟见谢婉瑜有些松口了，这才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身子不好，只是我也是为了你日后着想，将来你总要依附旻儿的。” “依附？”谢婉瑜嗤笑。 依附到后来就是她死于非命，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如果不是为了报复这群狼心狗肺的，她是一刻都不会呆在这里的。 “侯爷说得是。”谢婉瑜说道，“东街有两个铺面，还算赚钱，就给旻儿吧。” 萧璟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犹豫起来。 谢婉瑜不禁笑了，“怎么？侯爷觉得少？” “你的嫁妆颇丰，若只拿出来两个铺面，委实让人觉得你小气。”萧璟看了看谢婉瑜，然后摸了摸鼻子，“我记得你嫁妆单子上不是有良田千顷么，就一并给了旻儿便是。” 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要了她近一半的嫁妆。 谢婉瑜暗自咬牙，目中生恨，良田千顷，那一年的收成已经足够支撑三个侯府了，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薛雪柠和萧璟真是把她算进了骨子里，真当她是个痴傻的么？ 见谢婉瑜半晌不说话，萧璟不由有些不悦，可是一想到薛雪柠说的给点甜头，转瞬的笑了，修长的手指抓住了谢婉瑜柔软的手掌。 从成亲开始，他们二人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接触，萧璟不由心中一动，谢婉瑜的皮肤要比薛雪柠的好上几分，到底是大户千金，保养得就是好。 这样想着，他不由轻轻摩挲了几下。 谢婉瑜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和萧璟这样近距离接触。 昏黄的烛光下，两只手交织在一起，仿佛多了一层光圈一般。 谢婉瑜笑了笑，前世，她在梦中都期盼这样的场景，如今真的实现了，她却觉得万般恶心。 与前世不同，前世她的嫁妆不是被萧老夫人哄骗去，就是被萧璟拿去，就连薛雪柠，也时常的会来借钱，只是从来不还罢了。 她为了侯府从不计较。 也是因为这一世把薛雪柠逼得太紧了，他们这才想狮子大开口，向谢婉瑜要千顷良田。 谢婉瑜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侯爷，那是我大半的嫁妆了。”谢婉瑜说道，“侯府上下都需要打点，您不能不让我活啊？” 她这样一说，萧璟就知道自己的柔情攻势并没有用。 他瞬间就拉下脸来，“这话说的，仿佛偌大的侯府都是你养着了。” “难道不是吗？”谢婉瑜懒得再装大度了，直接拿出了账本放在萧璟面前，“侯爷，您既然不愿意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日子，那咱们就好好的算算。” “我这一年里，不管是俸禄还是城外的几个庄子，怎么就养活不了一个侯府？”萧璟拍了拍桌子。 谢婉瑜怒极反笑，打开账本说道，“长嫂每月都要用珍珠粉，一年下来，你两个庄子的盈利才勉强足够花，祖母每月都要开一次养颜丸，一颗要几十两纹银，一年下来几百两，侯爷您，隔三差五的要与同僚同窗吃酒，一次就是近百两，年节送礼，上下打点……” 她还没细致去说，就已经让萧璟头疼了。 他知道这些支出，却没想到夹杂在一起竟然要这么多钱。 索性不听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既是当家主母，这些事情肯定要你来管才是，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不与您说，我与谁说去，我这千顷良田是为了来支撑侯府的开销，你们要了去，侯府花什么？”谢婉瑜冷声说道，“难道还要我把剩余的嫁妆都花了吗？那有几件可是御赐的，真的拿出去典当了，你不怕人家笑话？” 萧璟猛的站了起来，一时竟觉羞愤难当，“你胡诌什么，难不成整个侯府都靠你的嫁妆供养？” “当然了！”谢婉瑜回道。 “你……”萧璟立刻扬起了手。 平时他还是很注重这些问题的，虽然一直看不上谢婉瑜，但是念着她逆来顺受，所以从未动过手。 最近这些时日，谢婉瑜说话没有顾及，脾气还比之前强硬了，他也都忍了。 只是如今最让人不齿的事情就是花妻妾的嫁妆，她这样说，萧璟无论如何都是忍不了的。 这时他觉得薛雪柠说的是对的，若是不好好整治整治谢婉瑜，难保她不会蹬鼻子上脸，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第28章 回娘家 只是在萧璟扬手之际，谢婉瑜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被宠着长大的，因为在嫡子女中她是老幺，兄姊谦让，父母疼爱，就连她的嫁妆也是十里红妆，丰厚至极。 别说有人要打她了，就算是一句重话，都没得到过一句。 如今，萧璟竟然要打她。 前世的种种历历在目，这个丧尽天良的男人，她做了这么多，他却当了一个睁眼瞎。 “啪”的一声，萧璟的巴掌还没等落下来，谢婉瑜已经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了，如今看着萧璟俊脸上的巴掌红印，她心里觉得格外的畅快。 “你竟敢打我？”萧璟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说道。 谢婉瑜冷哼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她可不是傻瓜，萧璟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子，虽然没什么功绩，却也是一身的功夫，跟他硬碰硬，那她会死得很惨。 洙芳正在门口守着，也隐约听到了吵闹声，见谢婉瑜跑出来，她立刻就知道发生什么了，“夫人！” “走，去找老夫人。” 半晌，萧璟才走出来，“谢婉瑜，我要休了你！” 泰安堂。 天色已经晚了，萧老夫人刚吃了碗夜宵，正准备歇下，就听到了谢婉瑜的敲门声。 萧老夫人有些不悦，但碍于谢家，她只能揉了揉眉心，“去开门吧。” 谢婉瑜是散着头发进来的，衣着也有些凌乱。 “祖母。”她刚喊一声，就红了眼眶。 “这是怎么的了，穿成这样跑来，有失体统。”萧老夫人嗔怪一句，就让谢婉瑜坐下。 谢婉瑜这才说道，“祖母，我要与侯爷和离。”她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萧老夫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结巴了一下，“什，什么？和离？”转瞬，她皱起了眉头，“切莫要胡说，你一当家主母，把这事挂在嘴边，没得让人笑话。” 谢婉瑜不说话了，垂着头，拿出帕子擦眼泪。 萧老夫人虽然这样说，却也知道事情恐怕不似她所想的那么简单，“冯嬷嬷，去把璟儿找来。” “祖母不用找，我已经来了。”随着话音一落，萧璟就已经掀了帘子走进来。 他脸色很是难看，半张脸上微红，能依稀看出是巴掌印。 “这是怎么了？你这脸……又被她打了？”萧老夫人口中的“她”可不是谢婉瑜，而是薛雪柠。 在萧老夫人心里，只有薛雪柠这种女子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毕竟谢婉瑜的为人已经深入人心。 萧璟指着谢婉瑜，“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 “祖母，不瞒您说，他那巴掌，是我打的。”谢婉瑜抬起头来，一双水润的美眸在烛光下格外的凄楚。 “你……”萧老夫人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可是谢婉瑜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祖母，我的嫁妆单子您也是清楚的，如今侯爷开口就向我要千顷良田，那是我大半的嫁妆，祖母，您还不知道府里的支出吗？若是没了那些良田，我拿什么负担府里的开销。” 萧老夫人虽然心疼自己的孙子，但也不是能被轻易蒙蔽的。 “要千顷良田？”她的目光看向萧璟。 萧璟立刻就垂下了头。 他知道如今萧老夫人对薛雪柠有多厌恶，所以他是直接去找谢婉瑜要的，根本就没敢让萧老夫人知道。 谢婉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于是说道，“也不知道侯爷今天怎么了，非让我把千顷良田给旻儿，旻儿这样小，吃穿用度都是府里支出，他要那些良田做什么？又不用买金银首饰，更不用像庶嫂那般需要珍珠粉血燕之类的滋补身体。” 她是故意提薛雪柠的。 毕竟这件事情萧老夫人也能明白，萧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的。 而且萧锦旻这样小，给他的东西还不是最后落入薛雪柠的手里。 萧老夫人是想为孙子和重孙多争取点东西的，不过这些东西若是进了薛雪柠的口袋，那她是十万个不乐意的。 “她还……”萧老夫人忍住怒气，“简直是胡闹，那么大点的孩子，哪里需要这么多的钱？” “可是祖母，旻儿虽然小，但是谢婉瑜作为母亲，给点见面礼怎么了？”萧璟说道，“她竟然还借口以侯府的花销拒绝。” 家里钱财的事情萧璟是不知道的，但是萧老夫人却知道，大部分还真的都是谢婉瑜在支撑。 若是千顷良田进了薛雪柠的手，那是一点都榨不出来了。 毕竟没有人会比谢婉瑜更傻了。 萧老夫人斟酌一下说道，“侯府的花销怎么也用不着婉瑜的嫁妆，她这样说无非是不想这么早分给旻儿。” 她当然不会承认府里花了谢婉瑜的嫁妆。 “祖母明鉴，我怎么可能不对旻儿好，我这身子也不可能有子嗣了。”谢婉瑜说完，又委屈的说道，“可是还有煊哥儿，我这东西怎么也要给两个人分的，侯爷怎么样偏心，什么都给旻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旻儿是你亲生儿子呢。” 这句话说完，萧璟呼吸一窒。 萧老夫人也生怕谢婉瑜觉察出什么来，急忙说道，“你是当家主母，怎么能信口胡诌，编排自己夫君，没得让人笑话。” “祖母说得是，我出嫁时，我母亲就说过，祖母是最和善的人，您教导出来的孙儿定然不会差的，我父兄在朝堂上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也是举足轻重的，若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是绝对不会让我嫁过来的。”谢婉瑜微笑着说道。 她的意思很明白，我父兄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你教导出来的孙子是个什么混样子你自己最清楚，要对付我，还需掂量掂量。 萧老夫人岂会不明白，她看了一眼萧璟脸上的红肿，又看了看谢婉瑜，只能说道，“罢了，这事就算了，天晚了，我也乏了。” 都说不聋不瞎，不作当家，萧老夫人深有体会。 一个巴掌跟得罪谢家相比，她还是分得清厉害的。 萧璟却不干了，“祖母，她一个女子，竟然敢打夫君，就算不休了她，也定要鞭笞！” “住口吧，这件事情，也不都是婉瑜的错。”萧老夫人咬牙说道。 谢婉瑜无辜的点点头，“祖母说得是，侯爷若是不满，那就收了我的对牌钥匙吧。” 第29章 贞洁 谢婉瑜继续说道，“我愿自请闭门思过，多给祖母抄抄经书，也算是静静心，毕竟我无论如何也不该对夫君动手的。”她愧疚的说道。 之前薛雪柠就跟萧璟抱怨过，她想揽了这管家权。 如今听谢婉瑜这么说，自然乐意，“那好，你且好好静心。” “不行。”萧老夫人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喊了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啊，不好了。”紧接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就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萧老夫人很是烦躁，本来谢婉瑜和萧璟的事情就很让她烦心了。 “又出什么事了？”她蹙着眉。 小丫鬟急忙说道，“老夫人，是佩儿姑娘出事了，她，她，她被人给……” 虽然话没完全说完，但是房间里的人就都能猜到是发生什么了。 没有多余的话，萧老夫人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当然，萧璟是跑在最前面的。 谢婉瑜由洙芳扶着，也过去看热闹了。 佩儿是以伺候老夫人的名义留在这里的，所以她就住在距离泰安堂不远的客房里。 这个时辰，客房门口围了一众人，为首的就是薛雪柠。 看到萧老夫人过来，薛雪柠眼中滑过一丝笑意，然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祖母，您可来了，您瞧瞧，这叫什么事啊。” 众人纷纷走过去。 窄小的客房里，佩儿用一床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裸露在外面的脖颈和肩膀上还带着青紫的痕迹。 地上坐着一个男子，光着身子，只留一条亵裤。 他倒是毫不在意，竟还给自己倒了茶。 萧老夫人看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就算是佩儿没失身，发生这样的事情估摸着也是嫁不出去了。 女子最看重贞洁，哪怕被人看到了脚趾，都会被视为失了贞洁。 谢婉瑜看向薛雪柠，心中了然。 佩儿年轻，又让萧璟喜欢，薛雪柠自然知道为自己盘算，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人玷污了佩儿，如此以来，佩儿就算再有手腕，萧璟也不会再要她。 侯府更不会允许一个失了贞洁的女人进门。 “说来也是我疏忽，本想着找我庶弟过来做客，谁知道他吃醉了酒，竟然走到这里来了。”薛雪柠无奈的解释。 萧老夫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既是你家的人，你自己解决。”说完，她扶着冯嬷嬷的手就离开了。 对于萧老夫人来说，佩儿只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跟薛雪柠斗争的棋子，既然棋子没用了，那自然是要弃了。 “老夫人！”佩儿凄厉的喊了一声，却丝毫没能让萧老夫人回头。 萧璟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薛雪柠无奈的说道，“薛富！让你少喝点你不听，如今让人姑娘失了清白，你怎么办？” “大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况且，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啊。”薛富喝上茶，才把外套穿上。 男子样貌跟薛雪柠有几分相似，并不难看，只是目光猥琐。 他扫了一眼众人之后，目光落在了谢婉瑜的身上，上下打量。 对于这种目光，谢婉瑜很是厌恶。 幸亏萧璟还算没完全丢了良心，挡在了谢婉瑜的面前。 “这位小娘子模样不错啊。”薛富说完，笑嘻嘻的朝着萧璟拱了拱手，“侯爷，这是你的人？” 萧璟有些不悦，“这是我夫人。” “原来是侯夫人啊，薛富这里有礼了。”他眼神暗淡了一下，看向了佩儿。 “你不如就直接娶了她吧，如今你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侯爷觉得如何？”薛雪柠转过头，温婉的看着萧璟。 只一个笑容，萧璟就直了眼睛，“你说了算。” “那么弟妹呢？”薛雪柠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看着哭成泪人的佩儿，她跟薛雪柠比起来，还是少了一些狠辣。 这个薛富一看就是一个不能托付终身的，最主要的是佩儿一心都在萧璟身上，可如今萧璟的眼睛都在薛雪柠身上。 “我娶是娶不了，一个乡野村姑，绝对不能做正房了，若是同意，我便纳了她，若是不愿，我只给她二十两，怎么也比青楼女子要贵上几分的。”他的语气轻浮，对佩儿没有丝毫尊重。 谢婉瑜没吭声，她看了看佩儿。 佩儿哭得更厉害了。 “那就这么定了，总好过她再嫁，指不定要嫁了哪个鳏夫。”萧璟叹气，还觉得佩儿跟了薛富是个不错的出路。 薛雪柠明明是摇头叹气的，但是眼睛里带着忍不住的笑意，“弟妹原本还挺喜欢这个佩儿，真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谢婉瑜说道，“好在举头三尺有神明。”她说了这么句意味深长的话，才转身离开了。 绮然院。 谢婉瑜回去之后，就让人关了门。 这次是她错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薛雪柠会这样狠毒，直接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她完全可以把佩儿直接嫁人的，却偏偏用了这种方式。 “夫人。”洙芳看出了谢婉瑜不痛快。 “我没事。”谢婉瑜说道，“仔细想想，薛雪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她身上的毒不就是薛雪柠搞的鬼么。 洙芳说道，“夫人是奴婢见过最聪慧的女子了，只是，夫人心存善念。” 善念？ 谢婉瑜抬头看了看，她自重生之后，早就忘了什么是善念了。 夜里，谢婉瑜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身上都被汗给浸湿了，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前世的事情，萧璟的无情，萧锦旻的记恨，薛雪柠的暗害。 “夫人？”何嬷嬷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有听到她的声音，谢婉瑜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怎么了？” “夫人，您还没睡，那老奴便和您说了。”何嬷嬷打开幔帐，蹲在谢婉瑜床前，“佩儿姑娘自尽了。” 谢婉瑜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自尽了？” “夫人莫要激动，因为发现得及时，被人救活了。”何嬷嬷说道，“其实她不甘心，不甘心沦为薛富的妾室，也不甘心收了那二十两银子让人侮辱。” 听到这话，谢婉瑜也有些揪心的，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何嬷嬷，你带着人过去，若佩儿愿意，就过来伺候我，也算有条生路，不过，是要签卖身契的。” 第30章 长公主府 本来佩儿以为自己已经无路可走，除了寻死，也想不到别的了。 没想到谢婉瑜愿意收留。 再加上何嬷嬷一个过来人开导，她也就不愿寻死了，直接签了卖身契。 翌日。 谢婉瑜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白纸黑字的卖身契，上面还有佩儿的亲手画押。 佩儿跪在地上，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 她没有抬头，只是在低声的啜泣着。 “佩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日后若是你愿意嫁人了，就尽管说，我定然不会为难你的。”谢婉瑜说道。 佩儿微微抬头，“若是别人，奴婢或许还要犹豫一番，但是夫人善待下人，奴婢是听说过的，况且，我若是这样死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她对薛雪柠充满了恨意。 毕竟谁都不是傻瓜，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你能想清楚最好。”谢婉瑜说道。 “奴婢一条贱命，就是为了仇恨活着的。”佩儿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便让她下去了，如此一来，薛雪柠又多了一个敌人。 不管怎么说，谢婉瑜可没想过让佩儿复仇什么的，只是觉得佩儿可怜，毕竟佩儿的悲剧，谢婉瑜也有一定的责任。 侯府里的菊花也都开了。 谢婉瑜被佩儿拉着去了花园赏花。 花园旁边的桌子上摆着茶点，茶水正热，一看就是刚刚准备好的。 “这里应该有人了，咱们去那边吧。”谢婉瑜说道。 佩儿大概也没想到，应了一声，扶着谢婉瑜往另一边走去。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佩儿就很少出门了，如果不是她主动要去赏花，谢婉瑜未必会听。 难得她有兴致。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薛富。 他穿着宝蓝色的长衫，手中拿着山水画折扇，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佩儿当时脸就白了，瞪圆了眼睛看着来人。 谢婉瑜不动声色的将佩儿拦在身后，沉着脸看着薛富。 “侯夫人。”薛富朝着谢婉瑜拱拱手，然后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谢婉瑜。 “嗯。”谢婉瑜应了一声，拉着佩儿就往回走。 却见佩儿的手都冰凉，整个人都僵直了。 没想到薛富如同没事人一样，上前几步，“难得遇到，夫人不妨赏个脸，一起喝个茶？” “男女有别。”谢婉瑜冷声说道。 “夫人，给个面子吧。”薛富笑得轻浮。 谢婉瑜沉着脸，“给你面子？凭你也配？”说完，拉着佩儿快步离开。 薛富脸色没有一点不愉，“我就喜欢性子烈的。” 等远离了薛富，佩儿才停止发抖，不过脸色一直很难看。 “没事了，我会跟薛雪柠说，让她少带着人进府来。”谢婉瑜说道。 佩儿回过神，“夫人，我一直被人议论，被人说闲话，而他呢，没人谴责，没有惩罚，日子还过得好好的，凭什么，凭什么。” 她眼泪渐渐的落了下来。 谢婉瑜无奈的拿出了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这个世道的不公平，她也明白，可是作为女人，她们能做的只能是尽力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轻易受到伤害。 佩儿也是个坚强的，哭了一阵之后，也就恢复了正常。 谢婉瑜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直到夜里，谢婉瑜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本就睡觉轻，所以很容易被惊醒。 紧接着，就听到“咕咚”一声。 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谢婉瑜从床上坐起来，这一阵声音让她很难再入睡。 实在睡不着，她点了蜡烛，从藤箱里拿出了一摞账本，这阵子她的钱花得有点多。 刚拿出算盘，就听到了敲门声，“夫人？” “进来吧。”谢婉瑜说道。 佩儿走了进来，她有些喘，“奴婢今天在廊下值夜，看到夫人房里亮了灯。” “我有些睡不着。”谢婉瑜揉了揉眉心，“对了，你可听到什么动静了？” “没有啊？”佩儿说道。 随着她走近，谢婉瑜看到她额角有些细汗。 谢婉瑜眸光一缩，然后将账本铺开，“听说你也识字，帮我对对账本吧。” “是。”佩儿坐到她身边，认真的核对起来。 翌日。 吃完早饭，做秋衣的掌柜就上门了。 谢婉瑜这阵子清瘦了很多，若是管家大事，她做得很是从容，勾心斗角这种事，却让她心力交瘁。 “夫人的身材真是愈发的好了，这纤腰不盈一握。”拿着尺子的嬷嬷刚给谢婉瑜测了腰围，立刻奉承起来。 谢婉瑜无奈的笑了笑，“大概是苦夏，过些日子就胖回来了。” 如今因为新帝喜好的缘故，纤腰长腿在这几年很是风靡，路边偶有那些面色苍白的女子，都是为了追求纤腰而饿肚子造成的。 “夫人可别胖回来，这般才好看。”那嬷嬷笑着说道。 谢婉瑜笑了起来，“太瘦了未必会好看，我倒是喜欢自己丰腴一些。” 正说笑着，就看到洙芳跑了进来，她面色十分凝重，一双杏眼瞪得老大。 谢婉瑜不动声色，“何嬷嬷，您送这位嬷嬷出去。” “是。”何嬷嬷从袖口里拿出二两银子，递给了那位嬷嬷，然后两个人笑着走了出去。 洙芳抿了抿唇，将房门关紧了。 然后才凑到谢婉瑜身边，“夫人，柠夫人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谢婉瑜问道。 “薛富不是在府里住着么，听闻昨天不知怎么的落水里了，因着是夜里，发现得晚，到现在还没醒呢，薛家来了好几个人，都在老夫人那里。”洙芳低声说道。 谢婉瑜听过之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似乎想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叫上佩儿，刚做了新衣，怎么也要去买点首饰。”谢婉瑜觉得还是带她们出门比较好。 洙芳甚至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顿了一下，她才说道，“夫人不去看看嘛？” “我如今要抄佛经，哪有功夫去凑热闹。”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她打了萧璟之后，萧老夫人并没有收回谢婉瑜的管家之权，她很清楚，任何一个人管家都不可能像谢婉瑜这般顺遂。 毕竟她有钱啊。 鞭笞之刑萧老夫人更不敢用了，谢家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最后给谢婉瑜的惩罚也就是抄抄佛经，小惩大诫。 只是主仆三人没等走出府，就被冯嬷嬷叫住了。 第31章 赔偿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冯嬷嬷上前询问。 谢婉瑜摆弄着手上的桌子，端庄的说道，“抄佛经所用的朱砂不多了，正打算去买些来。” “夫人，您还是先别惦记着佛经的事了，眼下可有大事了。”冯嬷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夫人，老夫人正在前厅等您呢。” “我如今正在受罚期间，还是不方便出面，家里的大事有侯爷，有祖母，不差我一个人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平时不找她，有烂摊子就要她收拾，她可不是从前，为萧家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的。 冯嬷嬷急得直作揖，“夫人啊，您还是去瞧瞧吧，这家里三天两头的出事，老夫人可受不起了。” “您可别这样，我怎么说也是家里的人，我去瞧瞧便是了。”谢婉瑜摆摆手说道。 既然萧老夫人让冯嬷嬷出面阻拦，估摸着她也走不出侯府大门了。 冯嬷嬷在身后千恩万谢的。 等来到前厅，就看到满满一屋子的人。 萧璟坐在萧老夫人身侧，对面大概十多个薛家的人，就连薛雪柠，也坐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看着这祖孙两个有些无助。 发现谢婉瑜进来，萧老夫人眼睛一亮，亲昵的招手，“婉瑜来啦，快，坐这边。” “祖母，侯爷。”谢婉瑜规矩的行礼，看向薛家人的时候，微微颔首，虽然这些人里大半是长辈，但是她是侯夫人，不需要跟他们行礼。 萧璟也松了口气，“你来得正好，你既是主母，怎么管的内宅，竟然连有人落水了都不知道。”他立刻发作起来。 谢婉瑜端着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这是什么意思？ 薛富出事了，想找个人背锅？ 谁知道那边薛雪柠抽泣起来，“我知道弟妹瞧不上我，但是与我庶弟有什么关系呢？” 谢婉瑜柳眉微挑，这是要往她身上推了？ “你们都胡说什么？”萧老夫人拉着谢婉瑜坐下，然后说道，“婉瑜要操持一大家子的事，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转头，萧老夫人对着谢婉瑜说道，“这事，祖母知道，不怪你的。” 她如枯槁的手拍了拍谢婉瑜的胳膊。 “我自是相信祖母的。”她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跟萧老夫人保持一点距离。 萧老夫人目光转了转，然后咳了几声，“我年纪大了，这事本不应该操心的，但是薛富是在我侯府落水的，我不能袖手旁观。” 这时，薛雪柠的父亲薛平站了起来，“老夫人说得是，只是我薛家子嗣单薄，您总要给我个说法。” 大概是觉得自己占理，薛平的头都抬得比平时高。 之前与萧家结亲的时候，他也受过萧老夫人数落的，毕竟门第差距太大。 没想到萧老夫人不说话了，而是看向谢婉瑜，“如今侯府是我孙媳在操持，我也早就不管事了，婉瑜，你看……” 萧老夫人跟个人精似的，这种烫手山芋当然不会亲手接着。 但是她比萧璟和薛雪柠要手段高明一些，并没有直接甩锅给谢婉瑜。 洙芳气得不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一遇到事情就要我们夫人出面，操持府里的事情已经够艰难了，难道吃喝拉撒也要管？” “洙芳，多嘴！”谢婉瑜说道。 洙芳立刻闭上了嘴巴。 她这几句话已经说道谢婉瑜心里去了，只是她不能不呵斥她。 萧老夫人脸色变了变，却没有说什么。 “侯夫人，那就劳烦您给我儿一个说法吧。”薛平一边说，一边大咧咧的坐到了椅子上，连最起码的恭敬都没有。 谢婉瑜揉了揉手里的帕子。 前世因为都没有见过薛富，所以自然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至于薛平，她也只是听萧老夫人说过几次，无非是说他小门小户，没规矩。 如今看来，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冤枉。 薛雪柠看了萧璟一眼，然后递了个眼神。 萧璟会意，立刻跟谢婉瑜说道，“这事本就是你的疏忽，要不你看看，咱们赔点钱吧，不然也不能善了。” 他因为距离谢婉瑜近，所以特意靠近了她说道。 谢婉瑜拿起帕子遮住了口鼻，他肩膀上的脂粉味很浓，呛得她喘不过气来。 “侯爷今日是去青楼了吗？身上的脂粉味这样重！”她丝毫没有避讳的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揶揄之色。 薛雪柠脸上一僵，狠狠的挖了谢婉瑜一眼。 萧老夫人面色有些难看，“这么多人在呢，不得胡言乱语。” “是。”谢婉瑜应了一声，然后对萧璟说道，“侯爷要不去换身衣裳吧。”说罢，还嫌弃的用手扇了扇。 薛雪柠再也控制不住了，“弟妹这是说什么呢，侯爷就算有女人，也实属正常，但怎么也不会找一些上不得台面的。” “那可不一定，若是上得了台面，何必偷偷摸摸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薛雪柠张了张嘴，最后死死咬住了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明是她手下败将的谢婉瑜，口齿竟然越发伶俐起来了。 萧老夫人拍了拍桌子，“你们在浑说什么，说正事。” 提起正事，薛雪柠又红了眼睛，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我庶弟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变脸之快，让谢婉瑜咋舌。 薛平抱着胳膊，看向谢婉瑜，“你说吧，怎么赔？” 薛家的人丁稀薄，但也不是只有薛富那么一个男丁，看薛平的样子，他似乎并不担心薛富的生死，倒像是带着人来讹钱的。 “这件事情，要我怎么说呢？”谢婉瑜笑了笑，看向薛平，“薛大人想必你也知道，贵公子到我府上来做客，并没有得我们府上的邀请。” “我弟弟来看我，还需要你们邀请么？”薛雪柠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那他是不请自来的，这事怎么还能怪我呢？怎么？难道府上只要来了客人，我就要巴巴的上去伺候不成？他来找的是你，你既知道你那弟弟不是什么稳妥之人，你怎么不看着点呢？” 她丝毫没有给薛雪柠留面子。 薛雪柠气得都站了起来，“你是当家主母，来了客人你不应该行你的待客之道？况且我庶弟怎么就不稳妥了？” 第32章 来信 一直没开口的佩儿突然冷声说道，“若是稳妥之人，大白天的怎么能跑去后宅内院，损人清白，若是稳妥之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去荷花池做什么？” 一句话，让薛家哑口无言。 提起薛富，佩儿就仿佛成了满身是刺的刺猬。 “你住口，主子说话，哪有你个奴才擦嘴的份？碧云，掌嘴！”薛雪柠指着佩儿说道。 碧云应了一声，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谢婉瑜的笑容渐渐消散，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慢慢靠向椅背，顿时，当家主母的范就起来了，“我看谁敢？” 见这个架势，碧云脚步一顿，竟不敢上前了。 薛雪柠脸色都气白了，却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弟妹这是作甚？你心善，宽待下人，可也不能让她们逾矩啊，有时候该紧紧皮的时候，可不能含糊。” “长嫂口口声声说我是当家主母，这下人的事，自然是我管，您若是管，那才叫逾越了呢。”谢婉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薛雪柠目光阴冷，她悔恨自己为什么要下慢性毒药，合该下砒霜。 “况且，佩儿说得没错。”谢婉瑜说道。 佩儿看着谢婉瑜的背影，眼中满是感动，她第一次体会有人站在她面前替她当着风霜，她第一次感觉到被人护着是这样的幸福。 毕竟在乡下长大的她只是爹娘眼里的赔钱货。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当我们薛家没人了？”薛平指着谢婉瑜说道。 平时薛平可不敢这么猖狂，这不是觉得自己占理了么，竟然都不把谢婉瑜放在眼里了。 谢婉瑜也丝毫不示弱，“我侯府的主母，你称之为丫头，你是当我们萧家没人了？” “你们萧家有错在先……”薛平这样一说，就不是谢婉瑜一个人的错了，而是整个萧家的错了。 谢婉瑜不由轻笑，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薛雪柠知道自己的父亲落入谢婉瑜的圈套里了，正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这话一出口，矛盾立刻升级，萧璟第一个不干了，“我们萧家有什么错？” 薛平还是忌惮萧璟的，毕竟萧璟过些日子就要去北疆了，如今圣眷正浓，况且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薛雪柠跟萧璟的关系的。 “侯爷，我父亲年老，又因着我庶弟的事情着急，这才说错了话。”薛雪柠挽回，“况且侯爷公务繁忙，这府里的事情跟您又什么关系呢。” 薛雪柠嗓音软糯，说话不疾不徐的，时不时还挽一下耳边的碎发。 萧璟看到她这副模样，眼睛都直了，气也消了，“嫂嫂说得是。” 看着他们两个人暗送秋波的模样，谢婉瑜不由嗤笑。 “我实在是乏了。”萧老夫人出声，阻止了两个人眉来眼去，“赶快给个定论吧，婉瑜。” 她这样一说，所有人都看向了谢婉瑜。 “洙芳，去外头找十个郎中来，都来给薛公子看病，还有，侯爷，您能否拿了名帖去宫里找太医，如今救人才是要紧。”谢婉瑜看向萧璟。 萧璟不由看向薛雪柠。 “侯爷，您看长嫂作甚？”谢婉瑜出声阻止。 她这样已提醒，他倒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看了，只得收回目光，“说得是，救人要紧，去拿我名帖进宫。” “不可！”薛雪柠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怎么？长嫂不想救庶弟的命吗？” 薛雪柠身子一僵，“不是，只是，只是何必劳烦宫中太医。” “这算什么劳烦，今上重视咱们侯爷，请个太医不算劳烦，又不是装病，若是装病的话，恐怕是欺君之罪啊。”谢婉瑜悠哉的叩着桌面。 萧璟很护着薛雪柠，“薛富落水之后我也去瞧了，确实是醒不来。” “洙芳，还不快去。”谢婉瑜说道。 洙芳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薛雪柠就算想拦，洙芳也不会听她的。 萧老夫人不由沉了一下脸色，她又不傻，自然看清了其中的门道，也幸亏谢婉瑜来了，要不她就要跟她的傻孙子一样，被薛家牵着鼻子走了。 “那太医是专门服侍皇家的，若是来了咱们府上，那也是皇恩浩荡，倘若没病没灾的胡乱请太医，耽搁了给贵人看病，说是欺君自然不过分。”萧老夫人沉吟了一下说道。 薛雪柠立刻给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 谢婉瑜只装作没看到。 “虽然救人是要紧事，但我也要多嘴几句。”谢婉瑜说道，“长嫂寡居在后院，想要家人来探望没什么不妥，可是薛公子毕竟是男丁，是要居住在前院的，而荷花池在后院，他是如何落水的呢？” 薛平捋了一下胡子，“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儿如今已经落水，是你照顾不周。” “你薛家的人，你们自家不照顾，要我一个外人照顾什么？我统管全家已经够累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让我照顾的。”谢婉瑜冷下脸，嘴上毫不留情。 “你，你大胆！”薛平气得站了起来。 谢婉瑜也站了起来，“你才大胆，我告诉你，你要来打秋风，就直接说，少做这些有的没的，不服气就尽管去敲登闻鼓，去告御状，我萧家谢家，奉陪到底！” 她这一段话铿锵有力，却让薛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由看了薛雪柠一眼，她不是说谢婉瑜极好拿捏，这一遭少不得要收刮个千八百两的，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见薛平没了声，谢婉瑜不禁心中暗喜。 她真不知道自己前世究竟在窝囊个什么，有这么强大的娘家，还偏偏能让这些人给拿捏了。 “佩儿，我们走。”谢婉瑜凛冽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甩袖而去。 等她离开了，薛家众人才敢出声。 无非是说谢婉瑜不懂礼数，刻薄，无情之类的。 萧老夫人一边笑着，一边应和，她第一次觉得谢婉瑜如今厉害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绮然院。 谢婉瑜舒服的坐在那里喝茶，吵架吵赢了，果然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何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询问，“夫人，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算不得什么好事，就是觉得心里畅快。”谢婉瑜说道。 何嬷嬷笑了笑，“许久没见夫人这样高兴了。” 她顿了一下，“对了夫人，门房那里送来了一封信，看那字迹应该是男子的，您看……” 第33章 教训 按照何嬷嬷的意思，如今谢婉瑜是萧家的人，怎么也不该跟其他男子有接触，难保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这信就应该直接烧了。 在成亲之前，谢婉瑜在京都城就美名远播，这样的信件她不知烧毁了多少，就算成亲之后也偶尔能收到一些倾诉衷肠的诗词歌赋。 谢婉瑜前世对萧璟十分痴情，所以这样的信件基本都烧了。 如今的谢婉瑜可不会那般愚钝了。 “拿过来。”谢婉瑜说道。 何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递给了谢婉瑜。 看到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她心中就已经猜想到是谁了，等打开一看，果然是太叔瑱差人送的信。 大概的意思是神医已经答应替她医治了。 不过人家神医可不会巴巴的上门来探病，需要谢婉瑜亲自过去。 这点她倒是无所谓，不过太叔瑱的办事效率还真的挺高，她的病有得治了，也不用担心自己早早的就离开人世，谢婉瑜别提多开心了。 上天既然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可不能轻易的离开。 “洙芳，把这信烧了吧。”谢婉瑜说道。 她跟萧璟日后必定是要翻脸的，所以在这期间，她可不想让人抓住什么把柄。 这边正烧着信，谢婉瑜就隐约看到大门口过去了一个身影。 “佩儿。”她喊了一声。 佩儿立刻反应过来，快步走了出去。 大门口距离房门还有一些距离，所以谢婉瑜笃定不是有人偷听，但是那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事隐瞒。 过了好一会儿，佩儿才进来。 “夫人，是二少爷，奴婢跟了老远，才发现他去了西院。”佩儿气喘吁吁的说道。 谢婉瑜脸色一沉，“去了西院？” 何嬷嬷皱眉，“这个时辰二少爷不应当是在读书么，怎的去了西院？” 如今选入侯府的五个孩子都在侯府读书，都年纪尚小，所以找了个大儒过来教书，只有萧明煊，他年岁大了，又是谢月蓉唯一的孩子，所以一直在谢家读书。 原本萧老夫人也话里话外的想让萧锦旻也去谢家学堂，但是谢婉瑜没接话茬。 萧明煊是谢家的外孙，就算对她不孝，但谢家也会提携一些这个孩子，看在嫡长女谢月蓉的面子上，可萧锦旻是谁啊？ 名义上是谢婉瑜的养子，实际上是她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况且前世这个孩子就是在谢家读的书，之后又受谢家鼎力提携，结果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如今谢婉瑜可不会那么傻了。 人若是没有良心，读再多的书都是没有用的。 如今五个孩子就在北院旁边的玉书堂读书，平时吃住也都在那里，只有萧锦旻带着萧跖住在北院。 毕竟他是唯一进了族谱的养子。 谢婉瑜看了看时辰，“只有他一人？萧跖没跟着？” “并没有，奴婢去玉书堂瞧了，萧跖那孩子正在读书呢！”佩儿说道，“那四个孩子都在，唯独二少爷……” 统共就来了五个孩子，丢了一个学生先生不可能不知道。 要么就是管不了，要么就是不想管了。 “我作为母亲，若是不管他肯定不行的。”谢婉瑜斟酌了一下，“这次就当给他一次机会，佩儿，但凡他再有一次，你就直接把他带过来。” 绮然院跟北院只有一墙之隔，谢婉瑜要是想抓他错处，一抓一个准儿。 从前她都舍不得动孩子一下，如今要是不罚罚他，他还真的要上房揭瓦了。 第二天，谢婉瑜跟薛家吵架的事情整个侯府都传遍了，说来也奇怪，太医没等请过来，薛富就没事了。 不过萧家已经不欢迎这样的人来做客，萧老夫人亲自下的逐客令，不过也送了一些补品，给萧家一些体面。 谢婉瑜也没有找佩儿麻烦，从那天夜里之后，佩儿表现得一直就很紧张，所以听说薛富离开侯府之后，她整个人仿佛重获新生，开朗了不少，偶尔干活的时候还会哼着小调。 虽然知道薛富落水跟佩儿脱不了干系，但是谢婉瑜也从来没问过，权当不知道。 一个清白的姑娘受了这样的大辱，小小的报复一下也没什么错。 又过了两天。 午后，谢婉瑜午睡之后，正在跟洙芳清理小库房。 她既然要去神医那里，总不好空着手去，总要送些礼的，礼物既要特别，又要表示很重视，金银珠宝太过于平常，谢婉瑜为此很犯难。 “夫人，这株珊瑚如何？”何嬷嬷见洙芳搬进来一株珊瑚，不由问道。 “这种东西华而不实，那神医未必能喜欢。”谢婉瑜看了看摇头。 过了一会儿，洙芳又从小库房里搬出了两盒珍珠项链，每一颗珠子都特别圆润。 谢婉瑜还是摇摇头，“不行，还是太平常。” 正说着，就看到佩儿带着萧锦旻进了院子。 萧锦旻脸色阴沉着，等进门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乖巧的模样，“儿子给母亲请安。”他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 “起来吧。”谢婉瑜看向佩儿，佩儿郑重的点点头。 萧锦旻起来，“不知母亲找儿子可有事？” “这个时辰不应当是听先生讲学么，你去了何处？”谢婉瑜幽幽说道。 因为谢婉瑜很少管他课业上的事情，所以他也放松了很多，他们一共五个孩子，只有他是有基础的，其他人都是刚刚开蒙，所以他学得并不用心。 萧璟对他寄予厚望，所以养在外面的时候早就请了先生去教。 萧锦旻垂了一下头，“儿子功课很好，先生常夸赞，所以我就算不学，也都会。”他十分自信，但是对谢婉瑜的时候，他的表情一贯摆着乖巧。 “你是聪慧的，所以我从不担心你的课业，但你若认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学习，那我便免了你学业，你尽管好好玩便是。”谢婉瑜说道。 萧锦旻脸色一紧，不由抬头看了谢婉瑜一眼，随后眼中露出了一抹阴沉。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他冷声说道。 “你说呢？你知道请这个大儒要花费多少金钱和人脉，你才七岁，就如此荒废课业，难道你以为日后的科考就如囊中取物？”谢婉瑜嗤笑说道。 萧锦旻脸上有些不服气，嘴上不敢表露半分，“母亲说得是。” 第34章 告状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显然是不服。 谢婉瑜也不在乎得罪他，反正自始至终这个孩子没有一日不恨她的。 当然，谢婉瑜也没有那么贤良，一定要让他好好学习。 谢婉瑜坐到桌旁，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抬眼去看萧锦旻。 “去哪了？” 萧锦旻看了谢婉瑜一眼，眼睑微微垂下，似乎这能掩饰住他所有的情绪，只是他不知道，他紧抿的嘴唇已经出卖了他，“就，就随处看看。” “旻儿，我可不是看到过一次了，我是顾及你的颜面，给了你机会的。”谢婉瑜轻声说道。 她的语气并不严苛，而恰恰是这种温柔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萧锦旻到底是年纪小，一下招架不住，直接跪倒在地，“是儿子愧于母亲嘱咐。” 半晌，房间里极为安静。 只有窗外偶尔有几声鸟叫声。 许久之后，谢婉瑜才开口，“我向来宽厚，你且说说，你去西院做什么，若是要紧事，我自是不会罚你。” 其实谢婉瑜很清楚，薛雪柠在她这里没讨到一点好处，这几天正烦闷呢。 而萧锦旻作为亲生儿子，自然要去宽慰母亲。 虽然这个萧锦旻是个白眼狼，但他也算孝顺，至少对待生父生母还算是尽心。 萧锦旻薄唇动了动，愣是说不出话来，明明容貌生得极好，只是眼睛晦暗不明，让人觉得心思阴沉。 他总不能说他只是想看看生母，因而没有办法解释。 “我就不明白了，你是记在我名下的养子，吃穿用度也都是从我房里出的，你去西院做什么？”谢婉瑜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当初长嫂就对你特别喜欢，你既也喜欢她，不如我直接把你记到她的名下，如今长房无所出，让我那长嫂也过得孤苦。” 萧锦旻立刻紧张起来，“母亲，孩儿知道错了，真的。” 佩儿不由说道，“夫人，二少爷绝对不会有这个心思的，再怎么说，那边也只是庶长子。” “儿子只想在母亲面前尽孝，从未想过其他，去那边，也是看柠夫人可怜，母亲宽厚待人，孩儿谨遵教诲，从不敢忘。”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谢婉瑜这才点点头，“你既如此想，那就再好不过了。”顿了顿，“不过你犯了错，我也不得不罚你，你且记住，我是为了你好。” 说完，她看向了洙芳。 洙芳立刻会意，从藤箱里拿出了一把尺子。 “伸出手。”谢婉瑜说道，“要左手。” 萧锦旻犹豫不决，还看了看身后，只怪佩儿叫他叫得急，让他连搬救兵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这么硬生生的给拖了过来。 从小到大他都没挨过打，眼下心里急得不行。 他只能靠自己了，“母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谢婉瑜摇摇头，“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的。” “可是！”他抬起头，目光中除了不屈，还带着几分憎恨，“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都不知道心疼我！” 谢婉瑜嗤笑，果然，露出真面目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枉费我对你的栽培之心！” “栽培？您若是真想栽培，为什么不把我送去谢家书院？”萧锦旻目光渐冷，“我哪样做得不够好，让你对我这样厌恶？” “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谁手底下讨生活，敢这么跟我说话？”谢婉瑜弯下腰问道。 萧锦旻瞳孔微缩，似乎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垂下头，“我只是不服气，我没做错什么。” 谢婉瑜看了佩儿和洙芳一眼，“看来不能客气了。” 她们二人立刻明白了，一人一边抓住了萧锦旻，迫使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谢婉瑜一板子打了下去。 只一下，她就想起了这个孩子，她细心培养的孩子对她的所作所为，那张面孔，她至今都不会忘记。 虽然仇恨在脑中徘徊，但谢婉瑜还是有一丝理智尚存。 只打了萧锦旻十下，他的左手红肿起来，但并没有十分严重，谢婉瑜多少还是有些手下留情了。 可是这对于萧锦旻来说，不只是手上的疼痛那么简单，还有是羞辱。 等洙芳和佩儿松开了伸手，他立刻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但是谢婉瑜始终忘不掉他愤恨的目光。 “夫人，二少爷定是告状去了。”洙芳叹了口气，担忧的说道。 “随他去，我既打了他，就不怕他去告状。”谢婉瑜冷笑着说道。 不知道这孩子到底经历了多大的宠爱，竟这么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也难怪，谢婉瑜会遭他记恨。 果然，不等到晚上的时候，萧老夫人就让人传话，让谢婉瑜到泰安堂用膳。 谢婉瑜早就收拾好了，她就猜到了定然会兴师问罪。 “夫人，要不奴婢替您告病吧。”洙芳担忧的说道。 谢婉瑜摇摇头，“该来的可躲不掉。”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有些事情解决不好，她也没法安心的去解毒。 正要出门，就看佩儿和洙芳都亦步亦趋的跟着，“佩儿，你跟何嬷嬷看家。” 佩儿性子直接，对薛雪柠又有无穷的恨意，谢婉瑜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万一让人抓住了把柄就不好了。 谢婉瑜不能时时刻刻都在。 泰安堂。 萧老夫人端坐在首位，头上绑着抹额，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让她本来保养还算得当的皮肤又增加了几条皱纹。 冯嬷嬷站在萧老夫人身边，轻轻的给她捶肩。 萧锦旻手被包成了一个大粽子，让萧老夫人送到后院歇着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孙子，她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没过一会儿，谢婉瑜就走进来了，“给祖母请安。” 萧老夫人本来是闭目养神的，听到了谢婉瑜的声音，这才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勉强从鼻腔发出一个声音。 谢婉瑜也不在意，不知道萧锦旻是怎么告的状，反正老夫人现在看她肯定是十分不爽的。 她自顾自的坐到了萧老夫人的下首，“祖母可是身子不爽利？” “你们，没有一个给我省心的。”萧老夫人愤愤的说道。 第35章 撑腰 谢婉瑜故作无知，“祖母，又发生什么事了？莫非是侯爷做了什么错事？” 萧老夫人看向谢婉瑜，脸上难以压下怒气，“你还问我，你自己做了什么？” “祖母，我做错了什么您尽管说便是，这几天我连院子都不曾出去过，哪里能做错什么事呢？”谢婉瑜无辜的说道。 萧老夫人知道谢婉瑜如今的行事作风。 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你知道你给旻儿打成什么样了吗？他才那么大点，你怎么下得去手！” 虽然她生气，但是也要压抑着自己的脾气。 萧老夫人知道谢婉瑜不好惹，再加上还有势力庞大的谢家。 “祖母原来是为了这个生气啊。”谢婉瑜说道，“旻儿最近有点淘气，我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不管。” “他最是乖巧，你一开始就瞧不上他，所以才会这样，那么小的人儿，哎呦，小手都肿成馒头了。”萧老夫人是真的心疼了，十分委屈。 谢婉瑜敛住了笑容，“我深知祖母心疼曾孙，但也不能过于宠溺，祖母，他是嫡子，是侯爷寄予厚望的，若是疏于管教，日后您让他如何振兴萧家。” 听到这里，萧老夫人眼神变了变，“你管家数年，我知道你是最公正的，可是你毕竟没生过，不知道如何疼惜孩子。” 提到这里，谢婉瑜的目光阴翳，“若侯爷稍加疼爱，若府中没有歹毒之人，我何须会落得如此。” 萧老夫人见谢婉瑜这样，也不敢再说太多，只能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不容易，只是孩子还小……” 不等萧老夫人说完，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 “老远的就听到孩子哭，我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呢！”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 薛雪柠一脸不忿的朝着萧老夫人请安，目光却死死的盯着谢婉瑜，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萧老夫人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你来做什么？” “听闻旻儿被弟妹给打了，我特意来瞧瞧，不管怎么说，旻儿这孩子也是刚入侯府，又那么小的年纪，我这个做伯母的也是担心。”薛雪柠就是压着一股气过来的。 她的儿子，从小到大她没舍得碰过一根手指头。 这才到谢婉瑜身边几打就给打了，而且孩子是先跑到她那里去的，任何一个孩子在无助的时候都会第一个想到自己的母亲。 薛雪柠看着萧锦旻那肿起来的手掌，别提多心疼了，她的心都快要碎了。 只是她的身份不能替萧锦旻说话，这才让他去找了萧老夫人。 谢婉瑜笑了笑，“没想到我管教孩子，竟还把长嫂给招惹过来了。” “旻儿是萧家的孩子，我自见到就喜欢他的乖巧，上心一些也是正常的，只是弟妹未免脾气太大了些，怎么对那么点的孩子下重手。”薛雪柠话中带着埋怨。 “这也不能怪我，孩子淘气，不好好做学问，我自然要罚，况且，他作为养子，也出言不逊。”谢婉瑜说完，看向萧老夫人，“祖母，我要惩罚他的时候，这个孩子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他质问我是不是因为他不是我亲生的，所以我不心疼他，第二，他质问我若有心栽培他，为何不送他去谢家。” 听到这里，薛雪柠不由握紧了拳头，孩子到底年纪小，竟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萧老夫人有些诧异，“他当真这么说的？” “自然当真，我若不心疼他，我又怎么会担心他的课业，若不是他几次三番的偷跑出去，我怎么会责罚他。”谢婉瑜伤心的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到底还是太小，就会胡说八道。”萧老夫人打着哈哈说道。 谢婉瑜说道，“要不是因为他年纪小，我也不会看他那么紧，若是去谢家，哪那么容易，那边的先生打孩子向来不手软。” 一听到去谢家有望，萧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你说说你，有什么事也不愿意说，难怪孩子猜忌，况且煊儿在谢家学得很好，那咱们旻儿肯定也不会差。” “如今我打了他十个手板，估计这孩子是记仇了。”谢婉瑜说道。 薛雪柠杏眼瞪大，“十个手板？你可真下得去手，万一孩子的手打坏了，这一辈子不就毁了？” 看到薛雪柠这样激动，谢婉瑜不由笑了，“长嫂不用担心，十个手板而已，况且，我打的是左手，不碍事。” 见谢婉瑜不仅不放在心上，还说得这样轻描淡写，薛雪柠差点就要上去掐死她了。 只恨她身份特殊，没有办法把孩子养在身边。 “你说得轻松，我看，你就是觉得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不懂得心疼。”薛雪柠咬牙说完，又嗤笑，“不过想来也是，你没生养过孩子，自然不懂得这些。” “长嫂这么懂，莫非您生养过？”谢婉瑜挑眉质问。 薛雪柠语塞。 萧老夫人朝着薛雪柠瞪了一眼，本来她就看不上这个孙媳妇，不守妇道不说，还把萧璟迷得神魂颠倒，如今见她说话越发不中听了。 谢婉瑜说道，“祖母您是不知道，旻儿不认真做学问也就算了，还逃了先生的课，三天两头头的往西院跑。” 她目光看向薛雪柠，“不知道的还以为西院有什么好东西呢！” “总往西院去？”萧老夫人看向薛雪柠，“是不是你让孩子去你那的？” “我虽然喜欢这孩子，但也不可能让他听我的话。”薛雪柠讪讪的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长嫂说这个我是信的，如若不然，恐怕就要怀疑长嫂是不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了，他跟我都没这么亲近过。” 她的话让萧老夫人和薛雪柠都觉得不寒而栗。 两个人干笑着。 “只是教养孩子方面，我怎么也比长嫂要懂得一些，毕竟煊儿也是我带大的。”谢婉瑜笑着说道，“长嫂最好不要让旻儿再去你的院子了，你教不了他什么东西，还让他耽误了课业。” 薛雪柠听到这话，双手死死的攥着帕子，“怎么，这孩子还绑你身上了？旁人还见不得了？” 若是从前，薛雪柠不会这样说话的。 只是谢婉瑜打了孩子，这等同于触碰了她的逆鳞，她真的一刻都忍不下去了。 “孩子是记在我名下的，您是知道的。” 第36章 赏花 “记在我名下，我便是他的母亲，有责任教养他，长嫂若是真的喜欢旻儿，不如把孩子过继到你名下。”谢婉瑜挑眉说道。 她的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 薛雪柠就算再沉得住气，如今也还是变了脸色。 她真的恨不得直接亲自教养孩子，可是为了孩子以后，为了自己的将来，她只能生生咽下到嘴边的话。 指甲嵌进了肉里都感觉不到，她死死握紧拳头。 萧老夫人当然不会允许薛雪柠亲自教养孩子，她虽然是亲生母亲，但是薛家人品堪忧，她不会放心的。 “日后我就不叫他乱走便是了，你可不能再打孩子。”萧老夫人说完，看向薛雪柠，“你日后少出门，孩子若是带不好，我拿你是问。” “跟我有什么关系。”薛雪柠恨恨的说道。 谢婉瑜微微一笑，她很满意现在的结果，估计之后的日子里，薛雪柠想要看到自己的孩子会很难了吧。 萧老夫人看向谢婉瑜，“孩子还小，你得好好跟他说。” “是，我知道了祖母，因着我年少时也常被父亲打，便觉得棍棒下面出孝子，让祖母担心了。”谢婉瑜垂头说道。 萧老夫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谢婉瑜话锋转得这么快，刚刚还觉得自己没错呢，现在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这件事情最终还是没有波及到谢婉瑜的利益。 不过一切起因都是因为薛雪柠而起的，估计萧老夫人对她会更有防范心了。 翌日。 谢婉瑜准备好了礼物，又准备好了一些常用的东西，正打算去找那神医。 没想到萧璟却亲自来了。 “侯爷不去上朝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谢婉瑜问道。 萧璟将一份印花的请柬放在了桌子上，“长公主府上要办花宴，上面写了，让你务必出席。” 谢婉瑜打开请柬，看上面不只有萧璟的名字，还有她的名字。 “我中午过来接你。”说完，他又不放心的说道，“你最好别出什么岔子，长公主可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说完，他才匆忙离开了。 谢婉瑜放下请柬。 灵昀郡主那么容易被收拾，是因为她毕竟不是皇上的直系亲属，但长公主就不一样了，那是今上的姐姐，先帝最疼爱的长女。 “夫人？”洙芳还抱着檀木盒子。 “放下吧，咱们先去长公主府，明日再去神医那里。”谢婉瑜叹了口气。 她做孤魂野鬼那么久了，也知道薛雪柠跟长公主的关系不错，自从她寡居之后，就想方设法的结交达官显贵，只是长公主可不是一点金银珠宝就能应付的。 薛雪柠也是个社交好手，她很快就摸清了长公主的喜好，直接给长公主送了几个品相极佳的面首，顿时，就成了长公主的座上宾。 没有灵昀这个假闺蜜，能成为长公主身边的走狗，也是不错的选择。 谢婉瑜摆弄着请柬，看来长公主突然办花宴，跟薛雪柠脱不了干系。 擂台搭好了，她若是不去，那戏可怎么唱。 洙芳和何嬷嬷将收拾好的东西重新收起来，佩儿懂脸色的给谢婉瑜煮了一壶茶，“夫人，秋天的新衣已经送来了，您打算穿哪件？” “自然是这件了。”洙芳听到之后，拿出了一件。 谢婉瑜看过去，大概是成衣铺子的掌柜为了奉承侯府，特意给谢婉瑜做了一套深紫色水仙暗纹的襦裙，领口和袖口都是用金丝绣的花边，看起来十分奢华。 她穿衣向来低调，对于这样的衣服，她是从没有穿过的。 见谢婉瑜不说话，洙芳笑了一下，“夫人，长公主的宴会，去的人肯定不少，咱们可不能落了下风。” “长公主是主角，我怕穿这身衣服喧宾夺主。”谢婉瑜还是很低调的。 洙芳和佩儿对视一眼，最后二人一起看向了何嬷嬷。 何嬷嬷毕竟是谢婉瑜的乳母，有些时候她说的话，谢婉瑜还是能听进去一二的。 只见何嬷嬷走到谢婉瑜身边，“夫人，成衣铺子的掌柜之所以给您做了这样一套衣裙，是因为西院的那位，做了一身金丝绣线的襦裙，据说在阳光下能闪闪发光呢。” 人家老板是懂眼色的，谢婉瑜毕竟是侯夫人，总不能让薛雪柠给盖住了风头。 “好吧，那就穿这套。”谢婉瑜这才松了口，她怎么说也是侯夫人，总不能穿得太寒酸了。 洙芳和佩儿这才笑了，给谢婉瑜换上了衣服。 她本就肌肤胜雪，在这套衣服的加持下容貌更加艳丽，褪去庄重的妆容，谢婉瑜原本的容貌暴露无疑，美得不可方物。 “夫人，好美啊。”洙芳在一旁赞叹。 佩儿看了一眼谢婉瑜，然后羞愧的垂下头。 就她这种姿色，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还想从谢婉瑜手中分一杯羹。 同时更觉得萧璟身在福中不知福。 中午的时候，萧璟在马车里等着谢婉瑜。 看到她之后，愣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他心里也很纳闷，明明就觉得谢婉瑜越发胆大妄为了，偏偏还倒越来越好看了。 以至于他想发脾气都有些不忍。 谢婉瑜没注意到他的心里活动，“侯爷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真是张扬。”他愣了一下，愤愤的说出这几个字就不再看她。 “侯爷过奖。”谢婉瑜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根本就不在乎。 当你的心里没有那个人的位置时，他的所作所为，都无法让你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很快就到了长公主府。 管事婆子正带着几个得力的丫头在门口迎接。 谢婉瑜跟着萧璟正往府里走，就看到薛雪柠快步跟了上来，并且跟萧璟站到了一排。 她今天的衣服金光闪闪的，很是出彩，成功吸引了萧璟的主意。 “长嫂今天的衣服，很好看。”他低声凑到薛雪柠耳边说道。 薛雪柠嘴角掩饰不住笑意，颇为得意的理了理碎发，“侯爷过奖了。” 这时，林嫣然走了过来，看到谢婉瑜之后十分开心，“婉瑜！”她招招手，然后才跟萧璟问好，“侯爷万福。” “侯爷，我与嫣然去叙叙旧。”谢婉瑜说道。 在外人面前，萧璟还是很得体的，他笑着点点头，然后就与同僚去打招呼了。 薛雪柠又将目光对准了谢婉瑜，“弟妹应该是第一次来公主府吧？” 第37章 亲昵 “我来没来过，长嫂不是应该最清楚吗？”谢婉瑜说道。 薛雪柠听罢，微微一笑，“也是，长公主这个人挑剔了一些，一般人很难入她眼的，不过你放心，日后我定会把你引荐给她的。” “还是不劳长嫂费心了。”谢婉瑜说完，拉着林嫣然的手，“你前些日子不是陪你夫君去南方省亲了么？” 薛雪柠见谢婉瑜不再搭理她，也不生气，提着裙子就往萧璟身边凑。 大琰国民风开放，所以男女同席也是可以有的，只是男人们说话，又没有夫君在场，她那样突兀的过去有些让人生厌。 不过碍于萧璟的面子，没人说出什么。 林嫣然点点头，“这不早早就回来了，那边天气太热，我呆不惯。”她的目光跟随谢婉瑜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由嗤之以鼻，“她怎么这样啊。” “懒得搭理她。”谢婉瑜笑了笑，“走，咱们去一旁。” 林嫣然笑了，“最近怎么样啊，你们家跟薛家的事我都听说了。” 二人相携着，找了僻静的地方说悄悄话。 无非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 聊得正起劲，就看到太叔瑱带着宋复礼路过。 二人身材高挑，遮住了一半的太阳。 林嫣然激动起来，死死的抓住了谢婉瑜的胳膊，“天哪，天哪，他走近了更是好看。”她露出了一双星星眼。 谢婉瑜不由无奈，翻了个白眼，“你家贺君若是知道你这副样子，估计可不愿再看你了。” 贺君是有名的青年才俊，为人又十分耿直，如今在翰林院，前途一片光明，总体来说人长得也算隽秀，不过跟太叔瑱比起来倒是差了一些。 “别提他，我如今看看还不行啊。”林嫣然嬉皮笑脸的说道。 太叔瑱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微转头。 谢婉瑜就这样对上了他漆黑幽深的眸子，明明是那样清冷的表情，可是那足以魅惑众生的容貌却让她差点沦陷其中。 很快，太叔瑱就转过了头，走过拱桥，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谢婉瑜这才回过神，大口的喘着气。 “你怎么了？脸色这样苍白？”林嫣然担忧的问道。 谢婉瑜摆摆手，“我没事，大概是有点累了，咱们去亭子里喝点茶。” “也好。”林嫣然拉着谢婉瑜往亭子里走，嘴上还絮絮叨叨的，“听说孙莫凡也来了，就是那个跟秦王已经互通八字的那个女子。” 自从她跟太叔瑱的事情传开之后，她就成了整个京都城的公敌。 从前跟她特别要好的女娘如今都不爱搭理她，甚至还传出了一些不好的言论，无非是说她与别家男子过于亲密。 说到底，就是嫉妒她。 谢婉瑜回过神，“长公主的邀请，谁能不来呢。” “长公主虽然跟今上不是同母所生，却也是被当今太后抚养长大的，感情好着呢，现如今，谁敢不给她的面子。”林嫣然总有很多小道消息，“听说了么？李家的女儿珠胎暗结……” 女人们在一起，总喜欢聊一些家长里短。 谢婉瑜正听得入神，就看到一位老嬷嬷走了过来，“给侯夫人，贺夫人请安了，贺夫人，贺大人不知怎么的，吃醉了酒，如今在后院呢。” “他怎么去后院了。”林嫣然站了起来，“快带我去看看。” 谢婉瑜也站了起来，“我陪你一同去。”贺君是个很知深浅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去后院，若是冲撞了一些贵人可不是小事。 谁知那嬷嬷却笑了，“侯夫人还是不要去的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贺大人在后院厢房歇着呢。” 林嫣然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对谢婉瑜说道，“那就是没什么事，我一会儿让他醒醒酒再出来寻你。” 看着林嫣然离开，谢婉瑜再坐下去也觉得无趣，就去了前院。 萧璟正在跟两名同僚说话，薛雪柠还亦步亦趋的跟着，时不时附和几句，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她才是侯夫人。 谢婉瑜挑了挑眉，快步上前。 然后抓住了萧璟的衣摆，“侯爷，我就去见了一下姐妹，只一会儿就找不到你了呢？” 萧璟闻言，身子略微有些僵，再看谢婉瑜露出了一副小女儿姿态，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半不出话来。 他的同僚不由笑着朝谢婉瑜拱手，说道，“侯爷与侯夫人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薛雪柠见到谢婉瑜过来，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如今听人家这么评价，顿时就黑了脸，手中的帕子都快要被她给撕碎了。 “哦？呵呵。”萧璟尴尬的笑了几声，然后对谢婉瑜说道，“我左右不过在这周围的。” “我见不到您，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谢婉瑜说完，还拿出帕子给萧璟擦额头，“虽然已经入秋了，这午后的太阳还是有些毒辣。” 萧璟从来没跟谢婉瑜这般亲昵过，一开始本来还不适应，后来闻到她帕子上的香味竟觉得心跳加速。 如今看着同僚们羡慕的表情，他也觉得很有面子，腰板都直了起来。 “弟妹这是做什么，可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薛雪柠忍不住开口。 谢婉瑜笑了笑，“这有什么的，我看长嫂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瞧我，说的什么浑话，长嫂可是有朝廷颁发的贞节牌坊呢！哪里羡慕这些。” 薛雪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最后白了谢婉瑜一眼，“弟妹说话可要慎重一些。” “长嫂，后院有几位与您同样寡居的夫人正在吃茶，不如我带您去，咱们就不要跟他们男子一块了，怪无趣的。” 谢婉瑜亲昵的说道。 萧璟如今沉浸在幸福里，根本没察觉出来有任何不对，还顺着谢婉瑜的话，“对，你们去后院走走。” “我……”薛雪柠深深看了萧璟一眼，最后还是被谢婉瑜拉着离开了。 走到回廊拐角处，她立刻就甩开了谢婉瑜的手。 “弟妹不用装成这样，你深知我不喜欢你。”薛雪柠见没人，也就不装了。 “我也没做错什么，长嫂怎么就不喜欢我了？”谢婉瑜想了一下，“难道是因为薛富的事？” 薛雪柠没吭声，诸多事件加一起，两个人连面子都很难过去了。 她看着谢婉瑜，不由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38章 陷阱 这些日子谢婉瑜把薛雪柠打压得厉害，如今难得看到她露出笑容。 “长嫂笑什么，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谢婉瑜见她笑得奸诈，不由疑惑问出声。 “没什么，我去找长公主说话了，你呢，就慢慢逛吧。”薛雪柠收敛起笑容，扬着下巴，甩了甩袖子离开。 谢婉瑜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去了另一边。 她们二人如今也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洙芳跟在谢婉瑜后面，若是遇到谢婉瑜不认识的，她也会低声告诉是哪家的人。 兜兜转转之后，谢婉瑜本来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歇一会儿。 却看到一个小厮跑了过来，他垂着头，左顾右盼的，最后对谢婉瑜说道，“不好了夫人，贺夫人那边出事了。” 他声音急切，一双三角眼睛滴溜溜乱转。 谢婉瑜提着裙子快走几步，然后停了下来。 她再次打量这名小厮，“贺夫人出什么事了？” “回侯夫人的话，小人亲眼看到贺夫人被两个男人拉着去了厢房。”那小厮搓着手，眼睛始终是在乱转。 谢婉瑜眯起眼睛打量着他，“贺大人可醒酒了？” “贺大人喝得烂醉如泥，小人根本叫不醒他。” 原本谢婉瑜就知道这次的宴会开得有些凑巧，有点鸿门宴的嫌疑，她脑海中浮现出了薛雪柠那抹阴狠的笑意，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再看这名小厮，既然发现林嫣然有难，不找主事的长公主，不找看家护院的，偏偏找上了她，难道她一介女流还能对付得了那两个男人？ 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如果林嫣然因为自己而被贼人所掳，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思虑再三，谢婉瑜才说道，“带我去瞧瞧。” 若是真的，谢婉瑜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她带出来，若是假的，她只要有所防范，中途定然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她脚步加快。 等到了后院，小厮便停下了脚步。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道门，“就在那，奴才还要去前院告知长公主，侯夫人小心些。”说罢，他就要离开。 谢婉瑜本来就心中存疑，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易离开。 “等等，你且去敲门瞧瞧。”她摘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了小厮的脖颈处。 小厮的腿立刻软了，“夫人，您饶了小的吧，那两个人凶神恶煞……” “你说，是薛雪柠让你来的，还是长公主让你来的。”谢婉瑜手上用力，那小厮的脖颈处立刻渗出了鲜血。 他自觉倒霉，谁能想到一个豪门贵女，侯府主母竟然能拔了簪子威胁人。 “是真的，奴才亲眼所见。”谢婉瑜面色冰冷，那小厮怕死，只能说道，“那奴才这就去敲门便是。”随后，他便被谢婉瑜胁迫着走到了那扇门前。 随着敲门声响起，木门缓缓打开。 簌簌的灰从门框上落下，还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十分瘆人。 门虽然开了，但是却没有看到开门的人。 因为房间的门大敞开，所以整个房间里的幔帐都漂浮了起来。 那小厮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谢婉瑜一个心狠就把他给杀了。 “好啊，你竟然敢骗我？”谢婉瑜冷声说道。 “奴才没有骗您，贺夫人就在……”他话音未落，谢婉瑜就觉得眼前一黑，后脑的疼痛让她瞬间晕死过去。 “啪嗒”一声，簪子落在地上，碎成两截儿…… 等谢婉瑜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随后，她就发现她的手脚都被捆住，动弹不得。 突然门被推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谢婉瑜就闻到一股腥臭味，她不由抬眼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凑近了她，在看到她的容貌后，乞丐笑得露出了大黄牙，“又有银子赚，又有女人玩，真是不亏了。” 说完，他抱起了谢婉瑜，直接给她抱到了床上。 谢婉瑜惊恐的看着他，“我，我有钱。”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薛雪柠和长公主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是为了要玷污自己的名声，真是够恶毒！ “你的钱还不就是老子的？”他粗糙带着酸臭味的手指轻轻抚上谢婉瑜的脸颊，“你们这些贵人，模样是真好，放心，过了今日，你就要老老实实给我做媳妇了。” 谢婉瑜知道，今天无论她跟乞丐有没有发生什么，只要被人看到，那就是无法争辩的，到时候她不但要面临被羞辱和休弃，整个谢家都一辈子抬不起头。 到时候自己的庶弟妹们，谢家整个族亲，估计都很难说到好的亲事。 前世她就死不瞑目，难道这一辈子她还会折在薛雪柠的手里？她不服。 看着乞丐的手去解她的腰带，谢婉瑜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想，想不想，做官……”她咬紧了舌尖，才说出这么几个字。 乞丐的手停顿了一下。 谢婉瑜继续说道，“我是定远侯夫人，太傅谢家女，你想要官，钱，我，我都有。”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只是被绑在身后的手如今已经颤抖起来了。 “若是做了太傅家的姑爷，要什么没有。”乞丐脸上黝黑，看不出是什么容貌，一双眼睛倒是十分精明。 谢婉瑜气个半死，今天要是被乞丐玷污了身子，那她真就没脸活在世上了。 她的脑子乱哄哄的，前世受了多少的罪，牵连自己的父母，她做了多少年的孤魂野鬼，如今，上天有眼，让她重来一次，她又要败给薛雪柠吗？ 为什么兜兜转转，她还是为别人做嫁衣。 看着自己腰带松散开，谢婉瑜闭上了眼睛，已经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 突然，听到“咚”的一声。 谢婉瑜睁开眼睛，就看到乞丐已经倒在了地上。 然后就是床边的一张俊脸，“没事吧？”他的声音仿佛像天籁一般，谢婉瑜想笑，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太叔瑱。” 太叔瑱站在床边，露出了一个难以捉摸的表情，他很少听到有人会叫他的名字。 “你没事吧？”他问道。 “我有事，我，我动不了。”谢婉瑜柔弱的说道。 太叔瑱看了看她，“我带你离开。”说着，他抓住了谢婉瑜的胳膊，可是不等抱起她，他整个人就摔在了床上。 然后还很不凑巧的摔在了谢婉瑜的身上。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无比尴尬。 太叔瑱急忙从她身上爬起来，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酒喝得有点多。” 他解开了谢婉瑜的绳索，同时，敲门声响起。 第39章 巴掌 太叔瑱靠在桌子上，恢复了平时淡漠的神色。 谢婉瑜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又看了看地上昏死过去的乞丐，不过来不及多想，门口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太叔瑱缓缓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吹来，谢婉瑜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 “谁？”他的声音如同秋风一般凛冽。 “快开门啊，我听说我弟妹就房间里，怎么，怎么如今还有男人的声音，天哪。”薛雪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同时还有几个女人的唏嘘声。 估计应该是找了不少人来见证。 谢婉瑜被捆得太久，手脚麻木动弹不得，却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太叔瑱靠在窗前等了一会儿，然后才走到门口，他猛的推开了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那些女人的视线。 显然，她们都没想到房间里的人是太叔瑱。 他目光有些迷离，完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本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出两绺。 极具魅惑。 门口那几个女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惊呆了，竟然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要说什么，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太叔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声音沙哑的问道，“有事？” “啊？啊！没，没有。”薛雪柠率先反应过来，面对这样的男人，她的脸早就红得不行了，可是她也没忘了正事，“只是，只是不知道还有谁在房间里？”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叔瑱目光渐渐变冷，“本王房里有谁，还需跟你交代？” 他剑眉微挑。 薛雪柠被他震慑住，一时不敢说话。 太叔瑱理了理衣服，“本王尚未娶妻，找个姑娘消遣还要被你们这些无知妇人管束不成？”他目光扫过众人。 那些女人都跪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喘。 “倘若明日我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我敢保证，你们三族之内，无一生还。”太叔瑱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薛雪柠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她心跳加速，明明就是这个房间的，绝对不会有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叔瑱为什么会在里面？难道，谢婉瑜也在里面？ 不可能，她绝对不会那么幸运的。 可是如今以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 “找，找长公主。”薛雪柠说道，“碧云，去找长公主，就说，就说我的传家玉佩找不到了。”薛雪柠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太叔瑱关门之后，才进了内室。 谢婉瑜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但是胳膊腿还是不大听使唤。 “你且躺着，放心。”太叔瑱松了松手脚，直接把那乞丐绑了，扔到了床底下。 “不行，她若是不逮到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谢婉瑜太知道薛雪柠了。 太叔瑱看着谢婉瑜散落开了外衣，急忙别过头，“有我在，没人敢进来。” 半晌，门口的人都散开了，只有薛雪柠，装作找玉佩，在门口晃悠，久久不肯离去。 太叔瑱神态自若的坐在外室的椅子上，还不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过了一会儿，长公主直接推门而入。 谢婉瑜在内室的屏风后面藏着，透过缝隙，她也看清了长公主的容貌。 她皮肤偏白，身高也不矮，一双大眼睛扫视了一圈，骄傲的她始终扬着下巴，高贵又不失典雅。 “皇叔。”她微微颔首。 太叔瑱只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顿时，长公主的脸色难看起来，她铁青着脸，“皇叔能来参加宴会，福安很高兴，可是福安自问没有对不起皇叔。” 她不敢大声争辩，只能低声说道。 太叔瑱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你贵为公主，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家招揽，难道你也想像郭家一样吗？” 他剑眉一挑。 长公主立刻垂下了头。 整个京都都知道，郭家人被抓是因为一个乳母的孩子圈地而引起的，所以长公主一直都很约束下人。 这时，薛雪柠走到了门口，却没敢进屋。 “皇叔，福安知错了。”长公主虽然不服气，却也不敢跟太叔瑱硬碰硬，毕竟他把太后的娘家人都给抓了。 谁不知道太叔瑱是冷面阎王，谁的面子都不给。 长公主憋了一肚子的气，好久没见到太叔瑱，就被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 “你最好是知错，出去。”太叔瑱不耐烦的说道。 长公主敢怒不敢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有位夫人的玉佩丢了，您总让我进去瞧瞧。”说完，她就跑进了内室。 太叔瑱喝了一口茶，并没有阻拦。 半晌，长公主僵着身子走了出来。 “看到什么了？”太叔瑱目光凛冽，犹如一柄锋利的刀剑。 “什，什么都没看到。”长公主身子一颤，迅速走出房间，冲着薛雪柠摇摇头。 谢婉瑜站在屏风后面，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长公主看到她了，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可是碍于太叔瑱的压力，长公主什么都不敢说。 本来长公主就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太叔瑱这么阻拦，等看到之后，她就后悔了。 她知道谢婉瑜。 毕竟这个圈套就是她协助薛雪柠完成的。 如今长公主后悔了，早知道谢婉瑜有太叔瑱护着，她打死都不敢设计出这样一个计划。 长公主僵着脊背往前走。 薛雪柠紧随其后，“长公主，您看准了吗？真的没人吗？可是我明明亲眼看着她进去的。” 突然，长公主停下了脚步，转头恶狠狠的看着她，“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不要再找我。” “长公主，您不是说，我的事，就是您的事么？”薛雪柠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也没想到，信誓旦旦进去的长公主，出来就成了这样。 “闭嘴！”长公主说完，快步离开。 薛雪柠没有去追，只是一脸的疑惑。 在太叔瑱的保护下，谢婉瑜才转危为安。 看着他，谢婉瑜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最终还是说道，“大恩不言谢……” “没关系，本王知道，侯夫人从不是欠债不还的人。”太叔瑱目光幽深的看着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谢婉瑜身子一僵，“王爷放心，我很有钱的。” 她这样一说，太叔瑱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40章 清白 谢婉瑜并没有注意到太叔瑱表情的变化。 她说得很认真，仔细想想，她除了钱应该也拿不出什么能报答他的了。 “你觉得本王会缺钱？”他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拍了拍衣袖，转身走了出去。 谢婉瑜站在那里，那让她怎么还？ 在太叔瑱的震慑下，谢婉瑜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完全放过薛雪柠。 等找到洙芳的时候，已经是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了。 洙芳被人打晕扔在了灌木丛里，她满身都是被灌木刮的口子，连细嫩的脸颊都没能幸免，却还在关心谢婉瑜有没有事。 谢婉瑜心疼她，特意让她去看郎中。 自己则是跟着萧璟一起回府了。 萧璟十分开心，因为谢婉瑜营造的形象很好，让他在外人面前很有面子。 “日后，我还要多带你出门走走。”萧璟脸色微红，醉醺醺的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如此还要谢过侯爷了。”顿了一下，她试探的问道，“侯爷今日还要去书房住吗？我瞧着您还是去北院吧，正好还能看看旻儿的功课。” 萧璟本来就心情好，一听去看看孩子，也就欣然同意了。 他不由多看了谢婉瑜几眼，有这样贤惠美貌的妻子，还有两个懂事的儿子，外加一个风情万种的薛雪柠，生活如此，夫复何求啊。 萧璟舒展开脸上的笑容，手抚上了谢婉瑜的手，“你如此贤惠，为夫甚是欣慰。” “侯爷谬赞了。”谢婉瑜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模样就一阵恶寒，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看向了马车外面。 他似乎早就忘记自己答应薛雪柠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府门口，谢婉瑜直接跳下了车，找了两个小厮把萧璟扶到北院去。 夜幕降临。 谢婉瑜悄无声息的带了两个人，打开角门，从一架破旧的马车里抬出了一个人来，那人浑身都绑着绳子，嘴上还塞着破布。 绕过假山，穿过两条回廊，才来到了目的地，正是萧璟的书房…… 翌日清晨。 外面下了一层薄薄的霜，天气有些冷意了。 谢婉瑜懒得下床，索性抱着个汤婆子在床上喝粥。 洙芳走了进来，她身上的伤都抹了药膏，看着精神也比昨天好了些，“给夫人请安。”她规规矩矩的跪下。 “起来吧，怎么不多歇几日。”谢婉瑜一边喝粥一边说道。 洙芳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的矮桌前，细致的煮起了茶，“奴婢是个闲不住的，况且都是皮外伤，郎中也说了，不会留疤。” 谢婉瑜点点头，“那就好。” “夫人今天想喝哪种茶。”她挑了挑，“雨前龙井？” “好。”谢婉瑜放下了粥碗，“放心，咱们院里是绝对不能吃哑巴亏的。”说完，她闭上了双眼，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 洙芳有些疑惑，但是见谢婉瑜不想多说，也就没有问，只低头安安静静的煮茶。 谢婉瑜的性子还算不错，也没有什么仇人，唯一跟谢婉瑜不和的就只有薛雪柠了，洙芳也知道自己被砸晕跟薛雪柠脱不了干系。 但是她性子沉稳，所以并没有着急报仇。 没过多久，外面就吵杂起来。 谢婉瑜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摩挲着怀里的汤婆子。 突然门被推开了，何嬷嬷快步走了进来，“夫人，出大事了。” “何事？”谢婉瑜问道。 何嬷嬷搓了搓冻红的手，“是西院那边，今儿早上有些冷，老夫人就让几个婆子去各个院子送一些银碳，结果到了西院就听到柠夫人尖叫声，随后就跑出来了一个，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 “从柠夫人房间里跑出来的？”谢婉瑜问道。 何嬷嬷十分坚定的点点头，“正是呢，不少人都看到了，哎呦，真是丢人啊，如今柠夫人的清白是没了。” 不管怎么说，何嬷嬷是个正派保守的人，她虽然不喜欢薛雪柠，但是觉得她如今没了清白也是真的可怜，一个寡居的女人，房间里跑出来一个男人，就算两个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说出去也是不好听。 谢婉瑜幽幽叹气，“如此说来，长嫂的贞洁牌坊，可是保不住了。” 说完，她的眼睛渐渐闪现出了一抹精光。 洙芳离得最近，也看得清楚，随即笑了起来，“奴婢恭喜夫人。”她的心情也畅快起来了，这样比起来，她脑袋挨的那一下还真算不得什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谢婉瑜说道。 何嬷嬷看了看谢婉瑜，又看了看洙芳，一脸的疑惑不解。 谢婉瑜怕何嬷嬷无法接受，所以并没有让她知道，“何嬷嬷，我想吃您做的桂花糕了。” “夫人想吃，那老奴务必要多做一些。”何嬷嬷一听谢婉瑜想吃东西，立刻高兴起来，难得自己的手艺还有人惦记，转身就走了出去。 随后，佩儿走了进来。 她有些狼狈，衣服上还沾着泥土。 谢婉瑜看了她一眼，“说说。” “奴婢在密道里，生等到天亮，眼看着送碳的嬷嬷进院，我才把那乞丐推进了薛雪柠的屋里。”佩儿说着，眼中的恨意渐渐转为畅快。 这一次，她真的尝试到了报仇的快乐。 “虽然他们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但是就凭乞丐从她房间跑出去，她这辈子都清白不了。”佩儿咬牙说道。 谢婉瑜特意交代了佩儿和院子里的小厮去做的，就是为了让佩儿亲手报仇，这样也能消除她心中的怨恨。 洙芳听得一愣一愣的，毕竟都是她并没有参与到的。 没等主仆三人再说些什么，萧老夫人就派人传话来了，让谢婉瑜去前厅。 谢婉瑜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便让洙芳服侍她梳洗，让佩儿回去休息了。 前厅。 薛雪柠哭成了泪人，她是真的悲伤，一双媚眼此时已经肿成了桃子，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萧老夫人手中捏着佛珠，看都不看她一眼。 “祖母，您无论如何也要相信我啊，我若是真做了对不起萧家的事，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薛雪柠举着手指说道。 她认为自己跟萧璟的事情算不上对不起萧家，毕竟萧璟也姓萧的。 萧老夫人还是无动于衷，薛雪柠只能说道，“就是谢婉瑜害我的。” 第41章 脸面 “除了她没有别人，自她收了旻儿开始，她就一贯瞧不上我。”说着，她抹起了眼泪，幽怨的看向萧璟，“侯爷，您可要给我做主。” 萧璟看着薛雪柠哭成这般，还是有些心疼的，“祖母，雪柠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听到自己孙子的声音，萧老夫人才睁开了眼睛，睨了他一眼，“规矩呢？” 萧璟立刻反应过来，“是长嫂。” “你口口声声说是婉瑜害了你，我已经让人去请了，你们当面锣北面鼓的好好对峙，不管是谁的错，我都要惩戒一番。”萧老夫人继续说道。 如今谢婉瑜也有点过于锋芒毕露了，萧老夫人也想趁机杀杀她的威风。 所以不管这件事情跟谢婉瑜有没有关系，她都是要受罚的。 过了一会儿，谢婉瑜才悠悠进门。 “给祖母请安，见过侯爷。”谢婉瑜微微屈膝，然后就看到跪在地上的薛雪柠，“长嫂这是怎么了？” 薛雪柠红着眼睛瞪向谢婉瑜，“你少在这假好心，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能知道，府里这群孩子就够我忙的了，哪有功夫知道你的事。”谢婉瑜说完，就要坐到椅子上。 没想到萧老夫人却开口了，“婉瑜啊，你站到雪柠身边去。” “为何？”谢婉瑜立刻问道。 萧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水，才幽幽说道，“雪柠说你陷害她，有理有据的，你知道我平时最是心疼你，但你若是做错了，我也是要罚你的。” “有理有据？”谢婉瑜疑惑。 她做得这么隐蔽，怎么可能有理有据？ 薛雪柠恶狠狠的瞪着谢婉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除了你，不会有人要害我，你少在这里装无辜了。” “长嫂，您怎么证明是我害了你？”谢婉瑜说道，“我从回家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呆着了，我又害了你什么呢？” 说完，她见萧璟在一旁坐着，便说道，“侯爷，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 “这个……我是知道的。”虽然他很不想承认。 但是谢婉瑜在昨天晚上时不时给他送来夜宵，或醒酒汤，据说都是她亲力亲为，还哪有功夫去做别的。 薛雪柠不由瞪了萧璟一眼。 萧璟急忙说道，“雪柠，不对，长嫂也不是能胡乱编排的人。” “所谓捉贼拿脏，长嫂若是拿出证据来，我定然没有二话。”谢婉瑜冷声说完，坐到了椅子上，根本不把萧老夫人的话放在眼里。 她知道，萧老夫人是想趁机打压她。 虽然谢婉瑜做了很多有利于萧家的事情，从前端庄温婉，做事沉稳，如今胆大妄为，连薛家那样的滚刀肉都奈何不了她。 萧老夫人对于这样的孙媳，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这样一来，就算萧璟常年不在家，有谢婉瑜坐镇，也没人敢对萧家怎么样。 但是也要时常敲打一下，总不能让她太过于肆意，若是越过了萧璟，那就不好了，本来萧璟就不是个厉害的人物。 见谢婉瑜坐下，萧老夫人的脸色极为难看。 萧璟也蹙眉，“祖母不是说了么，让你站着回话。” “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站着回话？”谢婉瑜无辜的说道。 “我知道，你记恨我，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作对，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薛雪柠又开始装柔弱，哭得梨花带雨。 萧璟看着心疼，若不是萧老夫人在那坐着，估计他早就冲上去抱她了。 谢婉瑜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坐在那里的薛雪柠，她的确很会哭，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的很让人心疼。 见谢婉瑜不说话，薛雪柠又说道，“若不是那乞丐跑了，他定然能作证。” “跑了？”谢婉瑜挑眉。 乞丐有多大能耐，这么个后门后院他连门都找不着，他能往哪跑？ 除非有人故意放他。 谢婉瑜看着薛雪柠，若是乞丐被抓住，就算他能供出谢婉瑜又能怎么样，他也还会供出薛雪柠和长公主勾结的那些事。 所以乞丐必须跑。 这也是谢婉瑜为什么能肆无忌惮的主要原因。 “好了。”谢婉瑜说道，“我也没工夫听你编排，你这样，把门房，小厮，丫鬟婆子都叫过来，若是有这么一个大男人进了你的院子，肯定会有人看到。” “对，这样甚好。”萧璟说道。 他当然不会想到谢婉瑜会从书房的密道把人送到薛雪柠屋里，毕竟他认为自己做得很完美，连萧老夫人都不知道。 结果就是找来了一大堆人，却没有看到有男人进了西院。 薛雪柠比较聪明，她不由深深的看了谢婉瑜一眼，她有些怀疑了，怀疑谢婉瑜是从密道把人给送进去的。 可是这个密道她也不敢说出来。 看着谢婉瑜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薛雪柠只得说道，“祖母，侯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的清白，就算我真的要偷人，我也不至于去找一个乞丐啊，而且，我也不可能让他大早上的就跑出来。” 萧璟连连点头，“这话倒是没错。” 萧老夫人手中捏着佛珠，“男人从你房中跑出来是大家伙都看到的，这还能有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认为大家不会说闲话？” 萧老夫人一脑门的官司。 整个萧家的名声都被薛雪柠给毁了。 谢婉瑜随即说道，“祖母，若是想让人不说闲话也不是没有办法的，直接给长嫂乱棍打死，至少还能得到个治家严谨的名声。” 她轻飘飘的几句话让薛雪柠暴怒，“贱人！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 这时，萧锦旻很合时宜的出现了。 他一进门，目光就看着薛雪柠，眼中的担忧肉眼可见。 谢婉瑜不由看向萧老夫人，果然，萧老夫人紧张了，她手指微微拢紧，然后说道，“谁让小孩子进来的，赶紧出去！” 冯嬷嬷立刻上前，“二少爷，咱们出去吧，大人们在商量事呢。” 萧锦旻躲过她，“大伯母是犯了什么事，竟然要让她一直跪着，而且，我听到她说是母亲害了她。” 他目光直直的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笑了笑，“你是我的儿子，难道还不相信我的为人么？” “曾祖母！伯母身子不好，旻儿替她跪着。”说完，他一撩前襟，直直的跪在了薛雪柠身侧。 第42章 佛堂 看到重孙跪在地上，萧老夫人总算心疼了，“赶紧起来，你跪什么！” “你们谁都别拉我，不然，我就磕死在这里。”萧锦旻知道老夫人疼他，特意这样要挟。 果然，萧老夫人不敢再让人来。 立刻将目光投向了谢婉瑜，“你瞧瞧，你若是治家严谨，能出现这样的乱子？” 谢婉瑜知道萧老夫人肯定要打压自己，便说道，“祖母教训得是，谢家有几个婆子最是厉害，磋磨人都是祖上传的功夫，不如我把她们借过来，好好惩治一下府里的这些丫鬟小厮们，看看府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给找出来。” “不行！”不等萧老夫人回话，萧璟就直接拒绝了。 “侯爷，我治家不严，才出了这些乱子，难道您觉得我没错吗？”谢婉瑜质问。 萧璟抿了抿唇，他跟薛雪柠的事情，身边的人都知道，若是真的如谢婉瑜所说，那他们的事情就会大白于天下。 别说他的官职了，整个萧家都会沦为大家的笑柄。 “祖母，婉瑜管家已经很好了，这件事情事出蹊跷，定然是府里的护院门房不顶用。”萧璟说道，“不如给他们惩治一番，再多寻一些护院来。” 萧璟蹙着剑眉说道。 从前谢婉瑜温婉大度，他也从来没有为府上的事情操过心，自从收了萧锦旻之后，府里的事情接二连三，谢婉瑜也不似从前那般好拿捏，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前朝的事情就够让他疲惫的了，又家宅不宁。 萧老夫人也知道萧璟的担忧，斟酌了一下说道，“就罚薛雪柠去佛堂诵经念佛，不到年节的就少出来。” “祖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家的规矩您忘了吗？”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顿了顿，然后说道，“二十板子。” 薛雪柠自从嫁到侯府里，哪里这样丢脸过，也不曾受到这样的罪，立刻就急了，“祖母，我身子骨弱，这二十板子，我是万万经受不起的。” “曾祖母，您打我吧。”萧锦旻急忙说道。 薛雪柠哭了起来，紧紧抱着萧锦旻，“旻儿，旻儿，我的命好苦啊。” 萧锦旻也在那抹泪。 看得众人面面相觑，仿佛他们两个才是母子一般。 “来人，把二少爷的东西从北院送到西院去，我养的孩子跟别人亲，那我不如不养。”谢婉瑜借故发了脾气，然后转身就走。 萧老夫人一阵头疼。 萧璟也跪下去，“祖母，您就念着雪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她吧，如若不然，您打我，别说二十板子，五十板子我也替她受着。” “你，你真是我养的好孙儿。”萧老夫人气得站了起来，然后竟然直直的摔在了地上，背过气去。 众人都急忙上前去扶她，一时之间，府里乱成一锅粥。 谢婉瑜并不知道这些，她从泰安堂出来就让人套了马车，去往神医处了。 她可不想像从前那样，为了侯府的事情劳心劳力，鞠躬尽瘁，早生华发，最后还吃力不讨好，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利益，把侯府搅得越乱越好。 侯府乱了，就没人会注意到她要做什么了。 洙芳和佩儿陪着谢婉瑜坐在马车里，两个人一个焚香，一个煮茶，很是惬意。 正值丰收的季节，官道两旁能看到正在辛勤劳作的村民。 谢婉瑜看着车窗外，能所有事情都解决完了，她也可以过上惬意的日子了，到时候也要买上几亩薄田，体会一下这样的生活。 很快，马车在入山后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处院落。 大概三进的院子。 洙芳和佩儿扶着谢婉瑜下了马车，才上前去叩门。 半晌，院门才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粗布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他长得十分俊朗，一双斜长的眼睛带着几分疏离，但是脸上却挂着温润的笑。 明明穿着很朴素，却丝毫无妨阻挡他的贵气。 “几位贵客有何贵干？”他声音低沉，时不时抚上腰间的竹笛。 “这位公子，我们是来找洛神医的。”洙芳微微屈膝，十分恭敬的说道。 男人的目光看向谢婉瑜，“你便是那位中了奇毒的谢家女？” “正是。”谢婉瑜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是对他敬重些总没错，“公子好眼力。” “你们来得不巧，师傅上山去采药了。”男子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只是笑容未及眼底。 谢婉瑜打量着他，本以为他气度不凡，会是传说中的洛神医，没想到竟然是洛神医的弟子。 她冲着洙芳点点头。 洙芳立刻会意，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银票，“敢问公子，洛神医何时归来？” 男人看到银票之后，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我好意开门告诉你们，你们竟然这般羞辱我。”说罢，他直接进门，将几人关在了门外。 谢婉瑜一脸不可置信，像出门在外，这些都再平常不过。 “公子多虑了，我们并没有羞辱您的意思。”她低声说道。 说完之后，也没有听到半点回声。 谢婉瑜有些无奈，她也软了语气，那男人没有回应，看来是真的很生气。 半晌，她才说道，“那咱们走吧。” 日后她还要靠洛神医给她治病，得罪了他身边的人总归是不好的，既然人家不愿意搭理她，她也不好再纠缠下去。 刚走几步，就听到那男人说，“初雪的时候再来。” 谢婉瑜松了口气，却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跟这男子的纠缠远远没有结束。 回到侯府，谢婉瑜就听说萧老夫人被气晕过去了，也来不及回房间，急忙去了泰安堂。 此时萧老夫人正在床上躺着，郎中正在耳房写药方，萧璟在她身侧，抓着她的手一刻也不肯离去。 薛雪柠搂着萧锦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谢婉瑜走了进来，解下身上的大氅，“祖母这是怎么了？” “你还有脸回来！家里都乱套了，你还出门。”萧璟红着眼睛，冷声质问，仿佛萧老夫人被气晕都是谢婉瑜的不是。 “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没脸回来，而且我走的时候祖母可是好好的，那我倒要问问侯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祖母成了这个样子。”谢婉瑜挑眉问道。 萧璟声音一滞。 “你去哪了？”他顿了一下问道。 第43章 改观 “我的事没必要一一都与侯爷禀报。”谢婉瑜说道，“如今祖母的身体才是主要的。” 薛雪柠见状，冷笑说道，“如今去哪都不愿与侯爷说，想必弟妹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今萧老夫人没醒，薛雪柠自觉没人压着她了，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大早上房间里就能跑出来男人。”谢婉瑜并没有生气，而是用嘴平稳的语气回怼。 薛雪柠脸色一白，“你胡诌什么！” “母亲还是莫要跟伯母争斗了，伯母的身体可不好。”萧锦旻目光阴沉的盯着谢婉瑜，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谢婉瑜看着萧锦旻，“你如今羽翼未丰，就敢跟我叫板了？” 萧锦旻闻言，似乎才回过神来，急忙垂下了头，“孩儿不敢，孩儿只是，只是担心母亲气坏了身体。” 因为知道萧锦旻的身世，所以谢婉瑜并没有真的动怒。 与这母子二人交涉完，才说道，“侯爷，郎中如今怎么说？”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不是喜欢出府去么，那就莫要再回来。”不知道薛雪柠究竟说了什么，如今萧璟对谢婉瑜十分厌恶。 “好。”谢婉瑜说完，就往外走。 她巴不得离开侯府呢，竟然以这种事情威胁。 果然，在她没走出两步的时候，萧璟就叫住了她，“站住！” “如今祖母卧床不起，你不主动照料赎罪，还要离府而去，忤逆不孝！”萧璟大声说道。 谢婉瑜回头看他，“侯爷真是给我扣了好大一鼎帽子，忤逆不孝的应该不是我吧？” 说完，她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周，然后看到了一旁欲言又止的冯嬷嬷，莞尔一笑，“冯嬷嬷，您可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听说你是与祖母一同长大，情谊非比寻常，你定然是不希望祖母成如今这样的。” 冯嬷嬷眼圈一红，“老夫人从小到大都是老奴伺候着，身体一直很康健。”说到这里，她不由看了萧璟一眼。 萧璟脸色极为难看，便说道，“谢婉瑜，你少在这里装傻充愣，如今祖母这样，你作为侯夫人，无论如何也要侍奉在侧。” “谁让祖母成这样，谁来伺候。”谢婉瑜说道。 当她不知道，萧璟这样无非是想趁着萧老夫人病着，他能跟薛雪柠耳鬓厮磨，不被人打扰。 不然萧老夫人身体好的时候，都是会死死看着他的。 萧璟是有些孝顺，只是不多。 如今谢婉瑜越发难缠，萧璟紧紧蹙眉，若是从前，恐怕谢婉瑜早就服软了。 就在这时，萧老夫人睁开了眼睛。 “璟儿，璟儿。”她口齿不清的说道，“把看到的奴才，或打死，或发卖，万不能让丑事传出去。” 说完，她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谢婉瑜不禁佩服萧老夫人，为了整个萧家，她真的是操碎了心。 萧璟听到之后，立刻对冯嬷嬷说道，“把看到那乞丐的奴才，寻了个错处打死。”他觉得就算发卖了，丑事也会从那些人的口中传出去的。 只有打死才是最稳妥。 交代完之后，他看向了薛雪柠，眼中满是情谊。 薛雪柠娇羞的看了他一眼。 谢婉瑜叹了一口气，萧老夫人再生气，也会顾及萧璟的感受，她也知道若真的维护颜面，打死薛雪柠，那她这唯一的孙子必然会离她而去了。 然而，另一个办法就是把看到的人都打死，这样一来，这个侯府又要多了多少条人命。 “洙芳。”谢婉瑜招来洙芳，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洙芳快步走了出去。 薛雪柠已经被谢婉瑜给彻底吓到了，“你又要做什么？” “侯爷。”谢婉瑜没搭理她，而是看向了萧璟，“祖母之前说了，让长嫂去后院的佛堂诵经念佛。” 萧璟看向薛雪柠，眼中满是不舍。 谢婉瑜又说道，“从她的房间里跑出来男人，我们都知道长嫂是清白的，但是这毕竟是对身故的庶长兄大不敬，让长嫂好好清修，也是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 本来萧璟还不愿意，但是一听这是对长兄的不敬，然后不由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和薛雪柠的事情，也觉得有些羞愧，“长嫂，你便去佛堂好好清修吧，能祖母康健，我再与她好好说。” 薛雪柠不甘，“侯爷，我这些年为了萧家……”她目光看向萧锦旻。 只是萧锦旻如今不敢跟她对视，他要让谢婉瑜顺心才行。 看到他们二人的孩子，萧锦旻有些不忍了，“婉瑜，你最是大度，长嫂一个人遭受这般侮辱，心中定然不会好受。” “侯爷放心，等祖母身子好了，我与侯爷一起为长嫂求情。”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璟一阵恍惚。 谢婉瑜忍着心中的恶心，将自己的手放在萧璟手上，“侯爷，你我夫妻同心，才能共同把侯府治理好。” 薛雪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却发现萧璟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当时气得险些晕死过去。 “侯爷与侯夫人还真是恩爱啊。”薛雪柠咬牙说道。 她还是有些道行的，哪怕气成了这样，也能控制自己脸上的笑容。 谢婉瑜收回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在帕子上擦擦，“长嫂若是羡慕，那就把贞洁牌坊砸了，另嫁他人也是可以的。”说完，她见薛雪柠要反驳，立刻继续说道，“对了侯爷，听说晋王要回京了。” 如今谢婉瑜真的要感谢自己飘荡了那么多年，不然她如何能知晓这么多秘密。 比如薛雪柠跟晋王那不清不楚的纠葛。 果然，薛雪柠听到晋王这两个字，脸色变了变。 萧璟也没想到谢婉瑜话锋转得这么快，愣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晋王赈灾有功，看来今年少不得要被皇上好好嘉奖一番了。” “庶长兄曾经是晋王的伴读，咱们两家相处一直不错，这次晋王回来，可要安排他吃一顿家宴啊？”谢婉瑜说道。 薛雪柠一直没吭声，冯嬷嬷趁机让人送她出去。 她也没有了之前的反驳，愣愣的走了出去。 谢婉瑜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如此看来，晋王在她心里似乎比萧璟的分量要重啊。 佛堂。 薛雪柠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嫌弃得不行，“这是人住的地方？” 第44章 晋王 碧云抱着包袱，赔笑说道，“夫人先在这坐着，奴婢这就找人来打扫。” 她话音刚落，青禾就很有眼色的给薛雪柠搬了椅子过来。 薛雪柠不由看了她一眼，“我身边如今就你们两个得力的人了。” 碧云听到之后，脸色有点不好看，因为从前薛雪柠只重用她一个人的。 青禾面色淡淡的，“多谢夫人抬爱。” 绮然院。 谢婉瑜查看着侯府的账面，这一阵子，她都填了上千两的银子了，没办法，萧老夫人和薛雪柠日日都要人参燕窝珍珠的供应。 自从谢婉瑜进了侯府，他们的日子越发滋润起来了。 “佩儿，你记一下，给柠夫人的人参燕窝都停了，如今她青灯古佛的，实在不适合这些东西，三餐也要纯素的。”谢婉瑜说道。 佩儿应了一声，一一记下。 幸亏她识字，这点事情对于她来说并非难事。 何嬷嬷在一旁看着，“夫人，您这样突然停了她的东西，她会不会再对您有什么怨言。” “这是我的钱，我不想给她花了。”谢婉瑜说道。 这时，洙芳走了进来。 “怎么样？”谢婉瑜问道。 “放心吧夫人，我把那些人都安排好了。”洙芳说道，“等侯爷知道被仗杀的人都走了，就算是打马追，也追不上了。” 听她这么说，谢婉瑜才放下心来。 如果不是她为了报复薛雪柠，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下人要惨死，所以谢婉瑜特意让洙芳去偷偷放了那些人。 如今萧璟正在老夫人那里照顾着，薛雪柠也不出佛堂，府里的事情他们俩知道得也不会太快。 “银子给了吗？”谢婉瑜问道。 “给了。”洙芳利索的回答。 何嬷嬷就算再迟钝，如今也听明白了，“夫人真是心善。” 谢婉瑜笑了笑，“嬷嬷如今才知道我心善啊？” “老奴一直就知道的，若不是如此，老奴也不可能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夫人，夫人这么心善，侯爷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到呢？”想到萧璟，何嬷嬷不由叹了一口气。 谢婉瑜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事情，干脆岔开了话题，“佩儿，你到小库房里去找找，我记得我有一套广陵散的孤本。” 说着，她把脖子上挂着的钥匙递给了佩儿。 广陵散在千年前就已经失传，喜乐器的人都对广陵散有一种痴迷的追求，只是能寻得的只有广陵散的片段。 而谢婉瑜虽然对音律并不感兴趣，就算得了乐谱也是扔到一旁。 佩儿应了一声，拿着钥匙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拿了一本泛黄的书卷来，“夫人，这便是广陵散的乐谱孤本。” 谢婉瑜并没有细看，“好，你这就给洛神医的那名弟子送去。” 她日后还是要去找洛神医的，她身上的毒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好的，她少不得要常去洛神医那里，跟那个男子也少不得要打交道。 得罪他并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这广陵散可是千金难求。”何嬷嬷在谢府做了大半辈子，也是有眼界的，自然知道广陵散的难得。 一听千金难求，佩儿都觉得手上的乐谱重了很多。 洙芳心疼的说道，“夫人，这般好东西万一那男子不喜欢就可惜了，不如咱们买点糕点或者蜀锦什么的送去吧。” “他若是普通人，自然不会对你的银票露出那种表情。”谢婉瑜说道，“所以这些身外之物，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见她们不解，谢婉瑜笑了笑，“若不是极喜音律之人，是不会把竹笛挂在身上的，而敢问世间，又有哪个乐人不崇尚广陵散的。” “可是，这太贵重了。”洙芳说道。 “乐谱在我手里，就是几张废纸，你们知道的，我不喜好音律，不如送给有缘人。”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她都这么说了，洙芳她们也就不好再反驳了。 翌日。 谢婉瑜来到泰安堂的时候，萧璟正坐在那里打瞌睡。 他管不了谢婉瑜，只能自己在一旁伺候着，说是伺候，其实也就是动动嘴，其余的事情都是一旁的丫鬟婆子来完成。 “侯爷。”谢婉瑜喊了他一声。 萧璟睁开眼睛，然后打了个哈欠，“你来了，那我就回去补觉了。” “侯爷，回去吧，这里有我。”谢婉瑜说道。 “有你我放心。”萧璟看到谢婉瑜沉稳的样子，眼神都温柔了很多，谢婉瑜身上的有些东西是薛雪柠所没有的。 男人都是贪心的，他放不下此生挚爱薛雪柠，又想让谢婉瑜给他管家。 等萧璟离开了，谢婉瑜就坐到一旁看账本，或是看看自己名下的产业，这些都需要自己一一打理。 到中午的时候，萧老夫人才醒了，只是十分虚弱，喝了药就又沉沉睡去。 不过那两个曾孙还是挺有孝心的，在下学之后，都过来看她。 萧明煊不管怎么说都是萧璟的长子，已经十岁的年纪，身高挺拔，做事一板一眼，只是他眼中冷漠，不带一丝温情。 “给曾祖母请安，给母亲请安。”他神色淡漠。 “起来吧，你曾祖母刚刚醒，跟她说几句话去吧。”谢婉瑜知道这个继子的想法，他几乎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毫无感情可言。 所以她也懒得操持他的事情，甚至连课业的事情都不曾询问。 萧明煊应了一声，坐到萧老夫人的床边，跟她说话。 随后，萧锦旻也到了，这次他是带着萧跖一起过来的。 二人请安之后，谢婉瑜就让萧锦旻也去陪萧老夫人说话了。 萧跖并没有过去，他只是一个书童的身份，所以也不去凑那个热闹。 “夫人，在二少爷练字的时候，我也跟着学了一些，您瞧瞧。”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宣旨，让谢婉瑜看。 一看就是刚刚入门的孩子写的，十个大字，最后面的字迹有些歪，应该是腕力不够了。 “不错，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谢婉瑜说完，想了一下，“我手里有几张大师傅的字帖，明儿我差人给你送去，你可以照着临摹。” 萧跖很激动，跪在地上，“多谢夫人。” “快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谢婉瑜有些无奈的给他拉了起来。 前世她曾把那些字帖送给了萧锦旻，不过被质疑不是出自大家之手，都给烧了。 第45章 展露 谢婉瑜手中的字帖都是千古流传下来的，以薛雪柠的眼界自然不懂，有她在一旁教导，一个七岁的孩子又能懂什么。 而萧璟又重武轻文，自然也不知道这些。 所以他们都觉得谢婉瑜是故意怠慢了萧锦旻，毕竟当代的文坛大家，以谢家的实力，要几张字帖不是难事，而谢婉瑜非要让孩子临摹一些寂寂无名之人的字帖。 这就是苛待养子。 当年的谢婉瑜嘴笨，不知道怎么解释，反而几次三番都被薛雪柠给打断话语。 最后只剩遭到萧璟的嫌弃，并且那些宝贵的字帖也没能保住。 如今，萧锦旻听到谢婉瑜要给萧跖字帖，急忙上前来，“母亲的字帖能不能分我一些，我与佩之的字都差不多。” 佩之是萧跖的字，教他们的先生帮他取的。 谢婉瑜看向他，“我手里的字帖不多，也不是什么文坛大家所写，你也愿意要吗？”只有她知道，若是能写好字帖上的字，将来在字体上，绝对能自成一派。 听到这话，萧锦旻有些犹豫了。 薛雪柠说过，他将来是要继承侯府的，不管是吃穿，还是学业，都应当用最好的。 不是文坛大家的字体，他临摹又有什么用。 这时，萧老夫人发话了，“你也不能只顾着别人，不顾自家孩子。”她气若游丝，说几个字就要咳起来。 谢婉瑜急忙走过去，“祖母多虑了，若是孩子喜欢，我自然乐意奉上，本就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 “好与不好的，就是让旻儿扔了，也不能随便给了外人。”萧老夫人说道。 谢婉瑜笑着点点头，却并没有听进去。 若不是萧老夫人这么宠着她的这两个曾孙，怎么可能让他们无法无天，不懂感恩。 萧老夫人身体还是不行，说完这些，就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等谢婉瑜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萧跖站在角落里，一双瘦弱的小手正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摆，他垂着头，一脸颓败。 前世的时候，在选好萧锦旻之后，就把这些孩子都遣散了，所以他们最后有没有作为，谢婉瑜并不知道。 她之所以特殊对待萧跖，是因为他眼中的倔强。 这样的孩子，若是悉心培养，绝对会成为萧家的劲敌。 “佩之，你来。”谢婉瑜朝他招招手。 萧跖走到她身边，恭敬的拱手，“夫人。” “你明天到我那里去取。”谢婉瑜看到萧跖的眼睛亮了，不由笑了笑，“老夫人身体不好，我答应她无非是让她高兴，你好好学，日后也挣个功名回来。” 她揉了揉萧跖的脑袋。 萧跖重重的点头，“等萧跖长大了，定要给夫人挣一个诰命回来。” 萧明煊听到这话，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然后冲着谢婉瑜施礼，这才走出去。 他从来就不会说那些话，他也不屑于去说那些，因为他是侯府的嫡长子，日后继承侯府的人只能是他。 所以不管是萧锦旻还是萧跖，他从不放在眼里。 倒是萧锦旻，因为年纪小，所以看到谢婉瑜特殊对待萧跖之后，很是不高兴。 他走到谢婉瑜身边，“母亲，你不是答应曾祖母了吗？” “你若是想要字帖，我分你一些就是了。”谢婉瑜说完，又继续说道，“况且，我自己的字帖，我想怎样就怎样。” “可是母亲不应该多听曾祖母的话么？”萧锦旻阴恻恻的说道。 谢婉瑜并不回答，反而继续问，“你要字帖吗？” “我不要。”萧锦旻一口回绝，然后说道，“佩之，你的字练得再好，也只是一个下人，你如今要学的只是如何服侍我。” 他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萧跖。 二人虽然年纪相当，但是萧跖大概小时候的生活并不好，所以生生比他矮了一头。 谢婉瑜看不下去了，直接说道，“佩之是你的同族兄弟，他如今跟着你，也就是个陪读，并不是你的下人。” 萧锦旻呼吸一滞，顿时觉得是谢婉瑜根本不向着他说话。 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谢婉瑜只装作看不到，“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看着两个孩子离开，谢婉瑜不禁叹了口气，萧锦旻真的是被薛雪柠给带歪了，前世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夫人。”洙芳见谢婉瑜脸色不好，“要不奴婢在这守着，您靠着矮榻歇一会儿。” 谢婉瑜点了点头，然后听到外面似乎有声音。 便走到窗边，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 却看到是萧锦旻和萧跖站在那里，二人并没有离开，萧跖是垂着头站在那里的，萧锦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自始至终都是侯府的继承人，你不过是一个孤儿，也幸亏是姓萧，仅此而已。” 萧跖本来就不自信，这个时候更是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裤线。 “你听到了么？”萧锦旻问道。 萧跖抬起头，一脸的怯懦，却还是低声说道，“可是侯府还有大少爷，他是嫡长子，这侯府怎么可能是你一个养子的？” 本来谢婉瑜还在可怜萧跖这个孩子，可是听到他说的话之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难怪她还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萧跖这个孩子十分聪慧，眼中带着不服输的倔强，这样的孩子怎么会变得如此懦弱。 现在她才看明白，萧跖绝对是在扮猪吃老虎。 果然，他一句“无知”的质问让萧锦旻涨红了脸，“他算什么，这侯府只能是我的，不管是父亲还是曾祖母，都最疼我。” “二少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萧跖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 萧锦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我告诉你，我是侯爷的亲生儿子，他最喜欢我母亲了，世子之位早晚都是我的。” 萧跖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么机密的事情，不由瞪大了眼睛，“你是私生子？”转瞬，他就恢复了平静，“那你更不可能继承侯府了。” “谁说的，我父亲只有两个儿子，而你怎么能确定萧明煊就能一直活下去呢？”萧锦旻完全被萧跖激怒了。 大概是根本没把萧跖放在眼里，所以才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他却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全都落在了谢婉瑜的耳朵里。 萧跖瞳孔微缩，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接触到大户人家的争斗。 第46章 晋王来了 大概是一时没有办法适应，有些呆愣。 萧锦旻冷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好好侍奉我，自然也能分到一杯羹，若我今的话你传出去……我大不了就是被骂一顿，而你，恐怕就要到乱葬岗了。” 谢婉瑜眯起眼睛。 原来有些孩子，是从生下来就是坏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改变，天生的坏种。 萧跖点点头，并没有反驳。 萧锦旻这才松开了手，大摇大摆的走了。 谢婉瑜关上窗子，心里无比的沉重，从前都怪她心思不活络，只一心相夫教子，但凡聪慧一些，就不可能看不出萧锦旻的性子。 还倾尽所有为他周旋，真是够傻的。 正在想着，就看到萧璟走了进来。 “侯爷。”谢婉瑜微微屈膝。 “我过来看看曾祖母，你受累了。”萧璟走到谢婉瑜身边，见她一脸疲惫，不由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婉瑜柳眉微蹙，她很厌恶跟萧璟这样近距离接触。 而且他身上竟然还有一股浓郁的檀香味。 显然他出了泰安堂之后，就直奔佛堂了，若不是长时间逗留，根本不可能会沾上这么浓郁的檀香。 谢婉瑜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侯爷陪着祖母一会儿吧，我回房去休息。” “也好。”萧璟说道。 谢婉瑜走出了泰安堂，脸色就变了，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萧老夫人的身体不但没好，反而越发的差了，郎中来了一波又一波，黑漆漆的汤药没少吃，身体却总不见好。 她这样病恹恹的，谢婉瑜和萧璟就要每日都过去看看。 因为都有要忙的事情，也不能日日陪伴，就干脆找了一名医女在身边伺候着。 最近没有什么大事，谢婉瑜倒是比较关注太叔瑱的事情，只是并没有听说他的事，仿佛就人间蒸发了一样。 倒是晋王祖乙回来了。 他这些年东奔西走的，很少能回京都城，所以他这次回来皇上很高兴，还特意叫了几名大臣进宫陪酒，萧璟自然在列。 因为晋王祖乙跟萧家庶长子感情好，所以等庶长子不在之后，他跟萧家也还有往来，反而跟萧璟也相处得比较不错。 毕竟萧璟是个实在又单纯的人。 谢婉瑜倒是见过几次晋王，相对于太叔瑱，晋王来侯府的次数比较多。 他与太叔瑱有三分相似，但是比太叔瑱平易近人了许多，长得也很俊朗，小麦肤色，虎背熊腰的，看着比萧璟更有男人味。 傍晚的时候，谢婉瑜正在喂萧老夫人喝药，萧璟就回来了。 他脸色微红，显然喝了一些酒。 就在谢婉瑜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晋王竟然也跟着回来了，他目光清明，状态倒是比萧璟要好多了。 “晋王。”谢婉瑜行礼。 “弟妹无需多礼，我是来探望萧家祖母的。”他一点架子都没有，笑着走到床边。 他毕竟是外男，年纪又与谢婉瑜相当，所以她急忙躲开了一些，保持距离。 晋王笑着看萧老夫人，“萧祖母气色倒是还不错。” “晋王，劳烦您大驾，还来探望我这个老婆子。”萧老夫人虽然这样说，但是脸上还是很高兴的。 晋王很随和，拉着萧老夫人说话。 谢婉瑜看向萧璟，“侯爷，我去让后厨备一些薄酒，要不要再准备一间客房？” “不要客房，你准备出一间主屋。”萧璟说道，“晋王如今的府邸正赶上修缮，他要在咱们家里住上一阵。” 听他这么说，谢婉瑜不由的愣住。 晋王要在萧家住上一阵？谢婉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若是晋王的府邸修缮了，他可以去别院啊，像一般富贵人家都不止一个府邸，在郊外也都有别院的，再不济，住在客栈或者直接住到皇宫里也是可以的。 毕竟皇上还未娶妻，宫里还给诸位王爷保留着住宿的位置。 他怎么着也不至于来到萧家住吧，况且跟他交好的不止萧家，他总是一副笑脸，不像太叔瑱，总是在朝堂上树敌。 谢婉瑜这其中肯定有事。 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还没有猜出来，前世她跟晋王并没有说过话，对他的为人并不了解，可一个在宫斗中存活下来的人，绝对不是个蠢的。 入夜，给晋王准备的房间是萧璟所住的主屋，而萧璟习惯睡书房，并不在意。 反正主屋和书房只有一墙之隔，二人见面也方便。 谢婉瑜又让人去酒楼叫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又让家里的厨娘做了几样拿手的菜，因为也不知道这个天潢贵胄喜欢什么口味。 她只要面面俱到，就不至于让人挑出什么错处来。 谢婉瑜本来是不想同他们一起吃饭的，奈何晋王非要她一起跟着用膳，说什么都是自家人。 她拒绝不得，也就入了座。 “只要坐在这里，我就会想起往事。”晋王喝下一杯酒，开始感慨了起来，“对了，萧兄的遗孀如今可好？” “长嫂也很好。”萧璟笑着说道。 晋王看了看周围，“自我进院，就没看到她，可是出门了？” 谢婉瑜见萧璟有些尴尬，便笑着说道，“长嫂在前些日子梦到长兄了，所以这些天去了佛堂。” 晋王淡淡的点头，“逝者已矣，曾经听说她身子并不好，青灯古佛的，恐怕身子也受不了。” 听晋王这么说，萧璟不由松了一口气，“就是呢，要不我把长嫂也叫过来吧。” 他正不知道怎么找机会让薛雪柠出来呢，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 萧璟不自觉的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扯了一下嘴角，“侯爷决定便好。” “来人，快把柠夫人带过来。”萧璟大喜，笑着说道。 谢婉瑜之所以松口主要是想看看晋王对薛雪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态度，从他提起薛雪柠开始，到知道她在佛堂。 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说明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既然知道，那代表他跟薛雪柠一直就有联系的。 谢婉瑜想不明白的是，晋王是看在过世的庶长兄面子上才对薛雪柠另眼相待，还是在这个时候二人已经有私情了。 毕竟谢婉瑜过世之后盘桓在侯府的时候，她是看薛雪柠在嫁给萧璟之后，与晋王来往很密切的。 很快，薛雪柠就出现了。 她似乎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第47章 舞姬 天气已然寒冷，但是薛雪柠却穿了一身轻纱罗裙走了进来。 她两鬓特意留出两绺头发，从而显得她的脸颊更加窄小，一颦一笑之间，风情无限。 谢婉瑜不由轻抚鬓边，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鬓边留下头发，那是勾栏样式，大户人家的女儿谁会这样梳头。 偏偏薛雪柠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又是一个能豁得出去的。 “给王爷请安。”她微微歪着脖子，柔柔弱弱的请了个安。 晋王借着喝酒之际，看了薛雪柠一眼，然后放下酒杯，神色如常的说了一句，“柠夫人无需多礼。” 自从薛雪柠进门，萧璟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 转身，薛雪柠又朝着萧璟行礼，他早就呆住了，都忘记了让她起身。 “长嫂起身吧，侯爷有些吃醋酒了。”谢婉瑜见萧璟这样，主动替他解围。 萧璟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赶快入座吧，你这些日子委实辛苦了，今日定要多吃一些。” 等薛雪柠一坐下，气氛立马就不一样了。 许是萧老夫人如今起不了床，也管不了家里的事了，萧璟也就更大胆了起来，竟直接给薛雪柠夹菜，“这是你最爱吃的酿藕，多吃点，还有这块肉，最软烂……” 他不遗余力的给薛雪柠夹菜。 薛雪柠倒是没客气，直接吃了起来，虽然她在极力维护她自己的形象，但是吃起来也有些狼吞虎咽。 毕竟整个侯府是谢婉瑜在管家。 自薛雪柠去了佛堂，她的饮食就变成了日日清淡，几乎一点荤腥都看不到了。 她的私房钱早就没多少了，就算想偷偷买点肉也是极难得的，所以如今可以随便开荤，她自然开心。 谢婉瑜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侯夫人不合胃口？”晋王小酌了几口，话也就多了一些。 “这些菜都是家里厨娘的拿手菜，还有几道也是酒楼里卖得最好的，怎么可能不合胃口。”谢婉瑜笑着说道，“只是，我看长嫂吃得开心，便只顾着看她了。” 之前谢婉瑜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吃，如今要跟他们一起吃饭，她不是挑食，而是实在难以下咽，尤其是看到萧璟和薛雪柠眉来眼去，更让她食不知味。 不是吃醋，不是嫉妒，是恶心。 薛雪柠听她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脸颊都塞得鼓鼓的。 不由用袖子遮住了脸，等到饭菜全咽下去才说，“弟妹真是喜欢开玩笑，我只是今天没太进食，有些饿了。” “为什么不进食？你明知道你自己身体不好。”萧璟一脸的责备。 薛雪柠尴尬的笑了笑，“祖母到现在还未能离榻，我想多给她抄一些佛经。”说罢，她眼睛一红，别过脸，“没想到竟还让弟妹笑话了。” 晋王看向薛雪柠，“柠夫人莫要伤心，你的孝心我等都是自愧不如的。”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却也是在为薛雪柠发声了。 果然，薛雪柠脸上露出了笑容，含羞带怯的看着晋王，“如此，那雪柠在此谢过晋王了。” 她哪怕抖一抖衣袖，那股浓郁的香气都会飘得满桌子都是。 谢婉瑜用帕子遮住了口鼻，慢条斯理的说道，“侯爷，晋王难得过来，所以府里人临时准备了一些歌舞。” “既然如此，还不赶快上来。”晋王听到之后，大手一挥。 随后，一群舞姬就走了上来，各个妖娆婀娜。 薛雪柠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原本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就为了能艳压群芳。 没想到谢婉瑜竟然找了一群又年轻身段又好的舞姬，她感觉自己都要被比下去了。 “弟妹真是细心啊，不知道这么晚了，从哪搜罗来的舞姬啊。”薛雪柠嗤笑着问道。 “长嫂有所不知，这些有一部分是咱们府上养着的，另外几个，是府里几个丫头，年幼时跳过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薛雪柠自然知道侯府里从前是有舞姬的，但是那些舞姬都想为自己某个后路，千方百计的想要爬上萧璟的床。 那时谢婉瑜还愚钝着，所以薛雪柠稍微用了一点手腕，就把那些舞姬赶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又被谢婉瑜给招回来了。 从舞姬进门，萧璟和晋王的目光就没从那些舞姬身上移开过。 等到一曲跳完，二人依旧意犹未尽。 谢婉瑜垂头讥笑，这些舞姬跳得是胡旋舞，而胡旋舞是在她过世之后，才在京都盛行起来的，如今提前了十几年看到这个，他们怎么能不被吸引。 “侯府的舞姬果然不一般。”见过大世面的晋王半晌才开口称赞。 谢婉瑜说道，“晋王谬赞了，侯府之前的舞姬都是从各处搜罗来的，舞技虽好，但是也是在烟花之地出身的，难免有些世俗，而现在侯府的舞姬都是我从良家女中挑选出来的，这些姑娘，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果然，听到这话，晋王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谢婉瑜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像他们这些身份尊贵之人，对歌姬舞姬都是极为嫌弃的，但是清白之身的舞姬歌姬，他们还第一次遇到。 自也不会觉得嫌弃。 萧璟看明白了，立刻说道，“一会儿王爷休息，我便叫上几个过去。” “呵呵，有心了。”晋王欣然接受。 薛雪柠一下子就被忽视了，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人，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很快，她就开始上招数了。 只见她拿起了帕子，擦着眼角，还时不时的发出抽泣的声音。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萧璟最快发现，急忙担忧的问道。 谢婉瑜看向晋王，晋王的目光时不时会投向薛雪柠，但只一会儿就会转过去，所以，谢婉瑜断定二人应该处于暧昧期，要么，就是这二人隐藏得太深了。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的时候，她才弱弱的开口，“弟妹若是不喜欢我这个嫂嫂，直接说便是，何苦这样为难人。” 谢婉瑜愣在当场。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谢婉瑜，仿佛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长嫂这是何意？”谢婉瑜蹙眉问她。 却见薛雪柠只是捂着脸哭，根本不说明缘由。 第48章 陷害 萧璟眼中已然有怒气，却还是问了碧云，“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薛雪柠临时加戏，所以碧云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了，一脸的懵，结巴着说道，“还，还是，还是让夫人自己说吧。” 薛雪柠哭了半晌，才说道，“刚刚那支舞，让我想起了娘亲。” “娘亲？”谢婉瑜气急反笑。 薛雪柠的母亲早些年就已经过世了，是个十足的美人，京都的人都知道。 如今薛平的继室是个不错的，至少对待薛雪柠如同亲生的，所以薛雪柠跟那妇人走得很近，大家渐渐也就忘却了她生母并非是此人。 只是如今突然被她提起，倒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薛雪柠抬起头，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我的事情王爷应该不知道，但侯爷是知晓的，我的生母便是一名舞姬，但她只跳过一次舞，就被父亲娶回家了，如今弟妹说舞姬因出身于烟花之地，难免世俗，便觉得这话冒犯了。” 薛雪柠说着，轻轻擦掉了脸颊上的残泪。 萧璟听到这话，不由看向谢婉瑜，“你就是这般做当家主母的，说话怎么不知过过脑子？你明知雪柠的母亲是她心中痛楚，竟还提及！” 他很生气，大声斥责的样子丝毫没有给谢婉瑜留面子。 谢婉瑜不由瞪大了眼睛，她好歹也是当家主母，前世天天受这样的窝囊气也就算了，如今重活一次，她若还是这般过日子，那就是白活了。 这些日子，在外人面前，在家里，她都故意装作一个温婉的妻子，给萧璟留足了面子。 也正因为这些，萧璟在薛雪柠面前没少称赞谢婉瑜，所以二人经常会为此吵架。 谢婉瑜要的也正是这样的目的，但并不代表她可以忍受这样的屈辱， 萧璟见谢婉瑜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愣着做什么，赶快给雪柠道歉！” “侯爷，弟妹看不起我也无可厚非，谁让她家底丰厚……” “你西街不是有两个大商铺吗？你都给雪柠吧，就当是赔罪了。”萧璟用命令的语气说完，还凑到薛雪柠身边，“别哭了，我知道你委屈，你说怎么能消气，我便处置她便是。” 听到这话，薛雪柠眼中已经有了笑意，随之，泪水也没了。 她期期艾艾的开口，“那若是这样的话……”她目光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知道，她要提要求了，而晋王一直没开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许是仗着萧璟偏向她，晋王对她也不一般，所以她才动了趁机打压谢婉瑜的心思，“家法……” 不等她说完，谢婉瑜抬头看向萧璟，“侯爷，您是最重礼法的人，怎么一口一个雪柠的？” 萧璟愕然，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他动了动唇，后来才反应过来，“现在说的不是这个事，是你的事。” “我的事？我什么事？”谢婉瑜问道。 “你自己说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没瞧见雪柠……长嫂都伤心成这样了？”萧璟大声呵斥。 屋子里不光有他们几个，还有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 他这般不留情面，日后谢婉瑜都不好管身边的奴才了，而萧璟的脑子才不会想这些问题。 “侯爷觉得我哪里说错了？哪名舞姬不是从烟花地出来的？舞姬是贱籍，这是世人都知道的。”谢婉瑜说道。 薛雪柠又哭了起来。 “你如此侮辱舞姬，不就是在侮辱长嫂的母亲吗？”萧璟完全被薛雪柠牵着鼻子走了。 谢婉瑜本来还想在晋王面前给萧璟留点面子，如今这样，就算是泥人也要有三分土性了，况且她又不是泥人。 “我哪句话是侮辱了？我只是说出事实，我又没提及长嫂生母？若真的是侮辱，那长嫂母亲本就是做舞姬的，长嫂应该清楚舞姬是做什么的，您觉得我有说错吗？”谢婉瑜笑着问道。 谁知薛雪柠哭得更厉害了。 眼看着萧璟又要发飙，谢婉瑜直接怒怼，“什么叫只跳过一支舞，侯爷您也是贵族，自然知晓，舞姬是从几岁开始练舞，十岁登台，专门供王公大臣赏玩，而长嫂的母亲在十几岁就小有名气，能清白到哪去！” 当时，薛雪柠脸上就挂不住了。 她本来是想卖一波惨，没想到却被谢婉瑜直言不讳的侮辱了，甚至都不在意晋王就在场。 “虽然说祸不及子女，但是长嫂年幼时也是在生母身边教养的，能学到什么谁都说不好，当初若不是庶长兄执意要娶长嫂，恐怕祖母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也幸亏庶长兄没留下一男半女，不然真不知道要被教养成什么样。”不是说谢婉瑜侮辱人吗？ 这才叫侮辱人。 薛雪柠当即大哭起来，“你竟敢这样污蔑我生母，竟敢如此侮辱我！” “我不过是提及一下舞姬，你便说成是羞辱，我只是想告诉长嫂，这才叫羞辱。”谢婉瑜见薛雪柠激动得站了起来，她便也站了起来，“况且，长嫂若真的觉得自己清白，留什么勾栏发饰？” 薛雪柠脸色一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由心虚。 “这也就罢了，你既然是寡居在家，又在佛堂居住，你穿成五颜六色的做什么？如今什么天气，还穿着薄纱，你锁骨下方的痣都能看清楚！”谢婉瑜斥责道，“你瞧瞧隔壁寡居的妇人，人家穿的是什么？你相公已然不在，你穿成这般给谁瞧？” 谢婉瑜丝毫没有给薛雪柠留面子，几句话下来，薛雪柠都忘了哭了。 顿时，房间里鸦雀无声。 谢婉瑜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口下留情了，她就应该直接说，穿成这样，要勾引哪家男人！ 萧璟立刻急了，“大胆，竟敢如此侮辱长嫂，家法伺候！” “我看谁敢！”谢婉瑜冷眼扫过众人，目光震慑住了所有人，到底是常年当家的，整个侯府的下人可都是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 半晌，她才看向萧璟，“侯爷，她是庶长嫂，整个天下，妾只是半个奴才，她一个庶长嫂，我敬她一句长嫂而已，难道还能在嫡子面前充大吗？” 萧璟气得握紧了拳头，一张俊脸涨红。 他第一次被谢婉瑜当着外人的面下面子。 若是找不回面子，那他就丢脸丢到家了，“谢婉瑜，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第49章 热闹 萧璟说完，大步站到谢婉瑜面前，扬起了手。 谢婉瑜不禁挑眉，又来这招，当即上前扬起下巴，“你打呀，让大家看看，你是如何当众殴打嫡妻的！” 没想到一直不说话的晋王却开口了，“他打你也无可厚非，毕竟你说话过于难听了，就算是当家主母，也要注意礼法的。” 有晋王的支持，萧璟也更加自信了。 谢婉瑜既然敢翻脸，并且当众斥责薛雪柠，就不怕萧璟生气，只是万万没想到晋王也在帮腔了。 看着萧璟要落下来的巴掌，谢婉瑜嘴角上扬，张嘴刚要说话，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远远的就听见说话声，没想到侯府好生热闹。” 众人都回过头去，却看到太叔瑱背着手走了进来。 他身边跟着两名侯府的丫鬟，都面露为难，大概是太叔瑱没让她们传话。 反应过来之后，房间里的人都朝着他请安。 晋王只是端坐着，半晌，才悠哉的站了起来，目光如炬的看着太叔瑱，“老四不是要出征么？怎么还有空串门？” “三哥。”太叔瑱拱了拱手，“听闻三哥归朝，便想着去瞧瞧，谁知道您没在府上，多番打听才知晓您在这里。” 晋王脸色不好看，什么叫多番打听。 太叔瑱手上有先皇留下的暗卫，凡事都不用他亲自动手，自然就会有人乖乖的把所有信息告知于他。 “既然来了，就一起吧。”晋王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侯爷，叨扰了。”太叔瑱挨着晋王落座，对萧璟说道。 萧璟颔首，“秦王能来是我小小侯府的荣幸。” 太叔瑱目光扫到了谢婉瑜的脸上，“侯夫人怎么还一脸怒气的，可是受到欺负了？” 他这话一出，萧璟立刻严肃起来，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笑了笑，“王爷多虑了，我毕竟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把家里治理得井井有条，谁都能欺负了我头上去？” “原来如此。”太叔瑱点点头，“也是，当初侯夫人嫁入侯府的时候，愿意委身为继室，已经得到整个京都城的赞扬，听说嫁妆丰厚，十里红妆……说是百里也不为过，声势浩大，震撼整个京都。” 太叔瑱一个惜字如金的人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众人都有几分惊讶。 而晋王，更是眯起了眼睛。 他这个四弟心思最为缜密，如今说出这样一番话是要做什么，他实难猜透。 就在这时，太叔瑱似乎才反应过来，“都坐吧，是家宴，不必多礼。” 他这边说完，才有下人帮他添了碗筷。 薛雪柠期期艾艾的坐下，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抽噎了几下。 太叔瑱没有搭理她，而是看向萧璟，“你得此贤妻，无人不羡慕，来，本王敬你一杯。”他扬了扬手，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意。 萧璟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能连连称是。 太叔瑱的强大气场将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压制了下来，而谢婉瑜和萧璟的硬刚也因为他的到来被彻底打断。 “三哥，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你王府修缮的，不如到我那里去小住几日？”太叔瑱问道。 晋王笑了笑，“你那里？” 他无奈的摇头，“谁不知道你那里哪怕是洒扫的丫头都没有笑脸，实在无趣。”况且他还惦记着那几个良家舞姬。 太叔瑱点点头，“也好。” 面上功夫他总是要做做的，二人本来也不是一路人，无非是表面维持着兄弟关系。 吃了一会儿，舞姬又上来跳舞。 谢婉瑜陪着他们喝了几杯酒之后，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让洙芳陪着她出去散酒。 等走到花园深处的时候，谢婉瑜不由抖了一下，深秋的夜晚格外寒冷，就连热酒都无法抵御。 “夫人在这稍后，奴婢去给您取大氅来。”洙芳说道。 “行，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谢婉瑜说道。 等洙芳离开了，谢婉瑜便靠在了树干上，这样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零星的脚步声，此时她头正晕，也懒得睁眼去看，只以为是在府中寻思是家丁。 忽的，脚步声停顿，声音传来。 “王爷，王爷怎的来了？”是薛雪柠的声音。 然后晋王低沉的声音响起，“自然是来看看你，你是我好兄弟的遗孀，我总该照拂照拂。” “我在侯府里过得水深火热的，王爷说要替我出气，可是我被那毒妇一阵羞辱，她却没得到一点惩罚。”她又开始委屈起来，“你不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难熬，她三番五次的欺辱我，我吃不饱，穿不暖，那女人太过于恶毒。” 晋王听了之后，叹了口气，“我已经替你说话，只是不好太过于明显，虽然我要照拂你，但我也不好与你太过亲密，免得有些闲言碎语，替你遭来无妄之灾。” 谢婉瑜睁开双眼，看来他们二人如今还没有私情。 那二人站在青砖小路上，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大树后边靠着一个人。 “我都不怕闲言碎语，王爷您身份尊贵，又有什么可怕的。”薛雪柠凑近了他，“还是王爷惧内？” 她声音柔媚，让晋王不由耳根一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可是依我看，你跟你家那位小叔关系匪浅啊。” 没有萧老夫人的约束，这二人太过于光明正大，连资质平庸的晋王都看出来了。 薛雪柠收敛了笑容，“我能怎么办，我寡居在侯府，苟且偷生，侯爷觊觎我已久，我不敢直接拒绝，只能赔笑逢迎，不然那贱人怎么会这么对我，还不是记恨。” “原来如此。”晋王说道，“这夫妻二人，竟是一路货色。” “还好，我至今仍旧拼死抵抗，这才没被萧璟给占了便宜去，如今又得王爷照拂，他们二人总归要收敛一些的。”薛雪柠说完，就将头靠在了晋王的肩膀上。 晋王本来就是个好色的，不由挑了一下眉毛，“嫂嫂好香……” 谢婉瑜本来就喝了一些酒，见二人这样，差点吐了出来，却也因此踩到了地上的枯枝，发出“咔嚓”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谁？”晋王推开了薛雪柠，冷声问道。 谢婉瑜知道，他们二人的奸情若是让人撞破，那他们绝对不会留下活口。 第50章 疑惑 她只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出自救的办法。 忍不住抚上头上的簪子，若是晋王要杀她，她也还能博上一博。 就在这时，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在她没来得及做任何反抗的时候，她被人拦腰抱起，几个转身之后，钻进了假山的洞里。 晋王走到树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薛雪柠看了看周围，正巧一只黑猫弓腰打着哈欠路过，不由松了口气，“王爷不必忧心，是猫儿。” 假山洞中，因为洞口狭窄，谢婉瑜只能和那人紧紧贴在一起。 在确定谢婉瑜不会尖叫出声之后，那人才松开了手。 谢婉瑜动了动鼻子，“王爷来我侯府做客，竟还穿着夜行衣？” 太叔瑱虽然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但是那宽背窄腰，还有身上独有的味道，就已经被谢婉瑜认出来。 尤其是他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仿佛能随时让任何人沉沦。 他剑眉微蹙，摘下了面罩，“你怎知是我？” “王爷身上的味道，很特殊。”谢婉瑜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王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我还要感谢您求得洛神医救治我。” 秋叶寒冷，她呼出的热气却极为滚烫。 太叔瑱耳朵泛红，喉结滚动，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迫使二人距离稍微远一些。 谢婉瑜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没有反抗，她只是怕让人发现二人在这里。 没想到太叔瑱的表情变了一下，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如同从前一样，你的嗅觉总是这么厉害。” 他目光悠远，仿佛眼前又看到了那个梳着双丫髻的灵动姑娘。 谢婉瑜微微蹙眉，“王爷从前认得我？”可她活了两世，前世根本一次都没见多太叔瑱，这一世二人也是仅仅有了几面之缘。 面对谢婉瑜的疑惑，太叔瑱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拉着谢婉瑜越过假山，绕路回了前厅。 前厅里依旧歌舞升平，只是原本轻灵的乐声渐渐地有点靡靡之音的感觉，谢婉瑜蹙眉，待回头时，太叔瑱已经没了身影。 等她走进去，只有萧璟一个人坐在那里，身边有两名舞姬正在给他倒酒。 不得不说，他对薛雪柠真的情深义重，哪怕在这种环境下，他也依旧规规矩矩的坐着，并没有对那两名舞姬动手动脚。 那两名舞姬见谢婉瑜进来，立刻垂着头退到了一边。 “侯爷少喝一些，免得酒后头疼。”谢婉瑜关切的说道。 萧璟正眼去看谢婉瑜，不由愤愤的说道，“谢婉瑜，我要休了你。” 听到这话，谢婉瑜脸上一僵，然后杏眼圆瞪，怒目而视，“那还要请侯爷快些！” 她还没想那么快走，毕竟该报的仇还没报，不过既然萧璟身在福中不知福，她也不在乎离开，只是她的离开对萧家带来多大的损失，大家都清楚。 没想到谢婉瑜会这么快的回答，萧璟愣了一下，然后冷笑着说道，“谢婉瑜，你别得意太早，你可知道，若是我不要你，你日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如今别说休妻了，哪怕和离的女人，都没有能全身而退的。 有多少女子为了不被夫家休弃，甘愿做牛做马，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萧璟本以为能吓住谢婉瑜，没想到她根本不在意，“我不怕遭人唾骂，我不怕世人看不起我，我有那么多嫁妆，哪怕被休弃在家，我也依旧可以过得风生水起。” “你，你厚颜无耻。”萧璟根本吵不过谢婉瑜。 谢婉瑜根本不会把他的唾弃放在心上，“要不要我给你研磨啊？” 萧璟气得站了起来，本来泛红的脸此时变得苍白，他指着谢婉瑜，一句话说不出来，他是敢说狠话，但是却做不出来狠事。 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他清楚的知道谢婉瑜和整个谢家能给他带来的好处，他没那么傻。 转瞬，他又坐了回去。 一时之间，空旷的房间里，雅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薛雪柠才走进来，她刚刚落座，晋王也进来了，他脸上如沐春风，嘴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今日这酒喝得实在畅快，侯爷，咱们再喝两杯。”晋王兴奋的说道。 毕竟还有客人，所以萧璟勉强露出了点笑容，“这是自然。” 说完，二人开始推杯换盏。 薛雪柠抚了抚发髻，得意的看向谢婉瑜，“弟妹怎么不喝酒呢？莫非是不把晋王放在眼里？” 看着她主动找事，谢婉瑜也不甘示弱，“长嫂刚刚去哪了？” “自然是去院中解酒了，不像弟妹，酒量这般好。”薛雪柠冷笑说道。 谢婉瑜微微挑眉，“长嫂刚刚在院中醒酒？您这发髻也乱了，钗环也换了位置，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回了房间里酣睡呢。” 她的话成功引起了萧璟的注意。 萧璟目光深深的看了薛雪柠一眼，眉头微蹙，“长嫂这是去哪了？”尤其是看到她衣领微敞，脸色更加难看。 谢婉瑜恰到好处的说道，“刚刚王爷不是跟长嫂一起回来的么，不知王爷可看到长嫂去哪了。” 听到这话，萧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紧抿着唇，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薛雪柠瞪着谢婉瑜，那一记记眼刀，足以能把谢婉瑜给刀死。 晋王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不自觉的擦了擦嘴角，“对了，我随身带了几支紫毫笔，听闻侯爷收了养子，这便当做见面礼吧。” 说完，他招了招手。 他身边的小厮立刻拿出了一个做工精美的檀木盒子。 萧璟立刻站起来，“王爷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给孩子的。”晋王大方的说道。 谢婉瑜看着二人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原来薛雪柠只值一支紫毫笔啊。 这时太叔瑱回来了，他十分狼狈，是被人扶着回来的，“哟，四弟这是怎么了？”晋王一转眼，就看到太叔瑱这般回来，不由忍着笑问道。 太叔瑱摆摆手，“我就说我不胜酒力……” “你们赶紧扶着秦王去客房休息。”谢婉瑜急忙说道。 他如今的样子，谢婉瑜可看出来是装的，毕竟刚刚他可是比谁都精明。 “不回去，我还要跟三哥继续喝。” “你都这样了，还喝什么。”晋王无奈的摇头，亲自拉着太叔瑱走了。 第51章 表哥 谢婉瑜不知道太叔瑱为什么要装作喝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侯府穿着夜行衣，不过他几次三番替自己解围，她可以确定，他至少对她没有恶意。 毕竟太叔瑱的心胸不至于狭隘到要去为难一个女子。 她的目光不由转到萧璟的身上，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后，谢婉瑜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萧璟此时没工夫搭理她，很快就应允了。 而谢婉瑜前脚出来，后脚就听到了萧璟跟薛雪柠的吵闹声。 他们二人的隔阂似乎越来越多了，早就不像前世那样密不可分。 翌日。 谢婉瑜起得有些晚了，门口几个管事婆子正在候着。 每个月都会有一天，谢婉瑜要听管事的亲自回话，然后再给全府上下发月例银子，所以每个月的这一天，都是整个府里人最开心的一天。 简单的穿戴一番，管事的就一一进来了。 先是后厨的花费，然后是各个院子的花销，还有许久不住的客房也需要简单的修缮，秋天购置的花草，还有与别家往来送的礼物。 还好谢婉瑜早就算出来了，跟他们谈论起来也能有所应对。 然后就是发月例银子的时候了。 何嬷嬷早早的就搬出一只小箱子，里面装着银子和铜板。 “回夫人，后厨上下，一共二十人，月例银子共二十五两。”厨房的管事婆子率先说道。 厨房的厨娘月例较为高一些，其他的烧火丫头，劈柴小厮，只有几百文钱的月例，但是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丰厚了。 刚拿出银子，萧璟就走了进来。 昨日的宿醉，再加上争吵，他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他主动来谢婉瑜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面对他的到来，大家都有些惊讶。 “你们不用行礼，继续忙你们的。”萧璟说完，就坐到了谢婉瑜旁边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半眯着眼睛。 谢婉瑜也没跟他客气，继续听着他们的月例银子，然后与账房先生核对。 琐碎的事情夹杂在一起，就变得多了，所以等谢婉瑜解决完这些之后，已经快到中午了，她连早饭都没吃。 “侯爷，夫人，奴婢去传午膳吧？”洙芳上前问道。 “等等。”谢婉瑜放下账本，“如今也没有外人了，我就跟你们几个说说，这个月因为换季，我有几个铺子的生意还算不错，所以呢，我院里的人，每人赏二两。” 听到这话，门口洒扫的丫鬟急忙跪地谢恩。 洙芳她们也急忙跪在地上。 大家都知道谢婉瑜从来不苛待下人，而且出手十分大方，二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毕竟如今素菜的包子才只需一文钱。 萧璟这才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你院里丫鬟婆子，还有看门的小厮，零零总总十几个人，一个人二两，那是多少钱？” “没办法，我有钱。”谢婉瑜淡然的说道。 萧璟直接就不说话了，毕竟她说得事实。 过了一会儿，洙芳传了午膳过来。 谢婉瑜早就饿了，所以坐下就大口吃了起来，倒是萧璟，似乎并没有什么食欲，时不时的看向谢婉瑜。 “侯爷有事？”她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萧璟放下筷子，摸了摸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王爷不是住在前院吗？你这个月给前院多拨些银子吧。” “晋王只是在咱们府上吃住而已，我已经给厨房多拨银两了，膳食上肯定没问题，而且整个府邸最宽敞的房子分给了晋王，被子也是崭新的，给前院多些银子用来做什么？”谢婉瑜疑问。 萧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总不能说他给薛雪柠惹生气了，想多给她买些首饰作为补偿吧？ “毕竟晋王在这住，偶尔出去吃个酒，或者一些同僚进门来，总要招待的。”萧璟还在力争，“况且，你的铺子这个月不是赚钱了吗？” “侯爷，您看看账本，这个月整个府里的开销，都是我从嫁妆里出的银子，您的俸禄，早在上半年就用完了。”谢婉瑜将账本拿出来，“秋天过去就是冬天，然后就是过年，侯爷，这些又是一大笔的开销啊。” 萧璟看了看账本，其实他根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不当家，自然不知道银子都花在了什么地方，可是刚刚他来得早，也听到了那些管事们的话，哪怕是一根钉子，都是要上好的，几十文一颗，几乎到处都要用钱。 但他也没有丝毫愧疚，“那又如何，你本就是萧家的人，你的嫁妆不也是萧家的。” 谢婉瑜听到他这种话，就恨不得直接抽死他。 “大琰数百年，我还从未听过有男人堂而皇之的用自己妻子的嫁妆，且都不脸红的。” 萧璟脸色变了变，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谢婉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越发的不让人开心了。 不过一想起来薛雪柠的话，萧璟整理了一下表情，带着笑容说道，“娘子，你我成亲数载，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知晓。”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想去拉谢婉瑜。 谢婉瑜反应很强烈，直接站起来躲开了，“侯爷要用人的时候，真的是姿态很低啊。”她的语气中略带讽刺。 萧璟已经有些愠怒了，“你我是夫妻，我若有难，你怎么就不能帮我？” “你是缺吃还是少穿了？”谢婉瑜挑眉质问。 萧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是，侯爷要钱有别的用处？”谢婉瑜微微一笑，“侯爷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直接与我说便是。” 萧璟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一个外院伺候的婆子走到门口，“侯爷，夫人，门口来了一位少爷，说，说是找夫人的。” 谢婉瑜有些疑惑，但是也走了出去，总比跟萧璟呆在一起要好。 走到前厅的时候，门房小厮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表妹！” 谢婉瑜定睛一看，眼前穿着粗布长衫，头上带着秀才方巾的正是她的表哥，金泽天。 “表哥？”她有些惊讶。 “表妹！”他激动的上前，伸出双手，最后又悻悻的收了回去，“表妹，我没打扰你吧？” 谢婉瑜摇摇头，她这个表哥自视过高，家中大人有意让二人亲上加亲，奈何他嫌弃。 第52章 救济 谢婉瑜的舅舅家底并不殷实，但也是书香世家。 在大琰国，书香世家是很吃香的。 金泽天认为他配公主都绰绰有余，所以很看不上谢婉瑜。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找上门来。 “不会，表哥可是有要事？”谢婉瑜刚问出口，萧璟就走了过来。 “侯爷。”金泽天想要请安。 萧璟急忙扶住他，“表哥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转身，他对谢婉瑜十分温柔的说道，“我还要去陪王爷，你难得家中来人，好好说说话，等晚些时候我再来陪表哥。” 在外人面前，萧璟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不然谢家也不会接连嫁过来两个女儿。 “侯爷尽管去忙。”谢婉瑜知道，萧璟这次没要到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薛雪柠可等不了了。 同时，谢婉瑜也挺佩服薛雪柠的，不管萧璟多生气，她都有办法让他原谅。 “表妹？”金泽天见谢婉瑜愣神，不由喊了一声。 谢婉瑜这才回过神，“来吧表哥，去我院里说话。” 金泽天将手缩进了衣袖里，四处看了看，然后才跟着谢婉瑜去了绮然院。 绮然院。 金泽天先喝了一口茶，然后才看向谢婉瑜，“表妹过得可好？” “这是自然。”谢婉瑜点点头，然后打量着金泽天，“只是不知表哥突然到访，可是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过来看看你。”金泽天拽了拽自己的衣袖。 谢婉瑜都好多年没见过金泽天了，他突然出现，并且不去谢家直接来找她，肯定是有事的，不过多番询问他都不说，她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洙芳，你去厨房端些点心来。”谢婉瑜说道，“表哥难得来一次，带些点心再走吧。” 谢婉瑜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对这个表哥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他心气儿高，瞧不起谢家，所以谢婉瑜也不愿去热脸贴人家。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逐客令了。 果然，金泽天有些慌乱，他抓紧了衣角，像是豁出了脸面的架势，才缓缓开口说道，“表妹，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说完这句话，他一张脸羞愧得通红。 谢婉瑜看着他，有些惊讶，“表哥，金家虽然不是多富贵，但也是吃穿不愁，怎么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她不敢相信金泽天会管她借钱，这让她有点懵。 金泽天叹了口气，“我也不要什么脸面了，就实话跟你说，金家早就不是当年了，但也不至于饿肚子，后来，我被女人骗了钱，这，这才……” “表哥三岁开蒙，这么多年一直苦读圣贤书，如何能被骗了？”谢婉瑜问道。 虽然她面上作不解，但是也猜个大半。 金泽天自视过高，总觉得什么郡主公主的才能配得上他的才情。 以至于宦官之女他连瞧都瞧，如今二十多岁了，依旧还没有娶妻，他现在被骗，估计还是哪个女子装成天潢贵胄，骗得他吧。 金泽天叹了口气，“那女子颇有几分才情，是个郡主，平时做事也十分豪爽，曾，曾包下整个酒楼为我庆生。”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上都是自得。 转而，他目光渐渐暗下来，“只可惜，她说家中的铺子出了问题，我不得已，将全部身家都拿了出来，她说的，会十倍奉还。” 谢婉瑜喝了一口茶，也难怪被骗，看来人家就是奔着他来的。 “表妹，我是从地下钱庄借了钱，如今，我若是不还，他们就要挑了我的手脚筋。”金泽天看着谢婉瑜，“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谢婉瑜淡淡的说道，“表哥为何不去找我父亲？” “我，我担心金家家道中落，被姑父知道会对姑母不好。”金泽道。 听到这话，谢婉瑜心中微微一动，他还算有点良心。 “表哥，我这有一大家子要吃饭，我若是给你拿了钱，你也要写借条的，我不要你利息，如何？”谢婉瑜不可能平白的给金泽天出钱的。 如果不是金泽不去谢家是为了谢婉瑜的母亲考虑，她还真不一定能借这个钱。 金泽天面上有些挂不住，“男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是向你借的，那必定能还，你何苦咄咄逼人？” “表哥，我不过是让你写个借条而已，怎么就咄咄逼人了？”谢婉瑜拉下脸，“你若非要这么说，那我可要真的咄咄逼人了。” 金泽天知道从前谢婉瑜是最好说话的，可是如今见她这般也有点懵。 什么时候懦弱的谢婉瑜变得这样强势了？ 谢婉瑜重重的放下茶盏，“母亲最是心疼金家，我若不是为了她，也断然不会给你出个钱的。” 金泽天咬咬唇，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只是握紧了拳头，他不过是暂时有难而已，却被这样羞辱，日后他考中了，第一个就要报复谢婉瑜。 谢婉瑜看着金泽天恶狠狠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感情用事。 可是若金泽天真的求到她母亲那里，母亲肯定会倾家荡产的护着他，到时候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又要垮了。 谢婉瑜闭了闭眼，“你欠多少？” “三千两。”金泽道。 “什么？”三千两？ 谢婉瑜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金泽天目光躲闪，“我大不了就写借条，反正我日后也要还你的，三千两三万两又算得了什么？” 谢婉瑜揉了揉眉心，“你既是借了钱庄的钱，那肯定有字据的，你给我瞧瞧，我看你是怎么欠的三千两。” 她不相信金泽天会欠那么多钱，就算他真的欠了那些，估计他一辈子都不会还完。 像谢家，也是京都的世家之首，从祖父那一辈开始，就已经开始经商了，做官经商两不误，所以才积攒下了这偌大的家底。 但金家不同，他们认为书香世家若是从商了，就是辱没门庭。 所以哪怕日子过得再不好，他们连个铺子都不曾有。 这也是金泽天看不起谢家的主要原因。 如今这三千两，以金泽天的能力，未必能还上，哪怕就是他做了官，那点俸禄也还不上这三千两。 见谢婉瑜要看字据，金泽天才不得已说了实话，“我是没借出那么多钱，剩下那些钱，是我要给月如赎身的。” “月如又是谁？”谢婉瑜皱眉。 第53章 砸人 “月如是……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是一定要为她赎身的。”金泽天异常坚定。 谢婉瑜蹙眉，萧家的事情就多了，如今金家也来找麻烦，可是前世这个时候金泽天并没有来萧家。 是她的做法跟从前不同了，所以改变了所有事情的轨迹？ 见谢婉瑜不说话，金泽道，“表妹，我知道你很有钱，你帮帮我。” “你们家欠下钱财，我可以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帮你，但你要替来历不明的女人赎身，我可帮不了。”说到这里，谢婉瑜顿了一下，“表哥不是说我谢家女身上有铜臭味，配不上你么，那你的月如，是哪家的千金，就配得上你了？” 其实不难猜出，要那么多钱赎身的，多半是秦楼楚馆里的姑娘。 金泽天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十分坚定的说道，“月如跟其他姑娘不一样，她出身出香门第，家道中落才会如此。” 谢婉瑜嗤之以鼻，“我家祖母尚卧于病榻，我无暇顾及其他。” “表妹，你若真的逼我如此，那我就应该让姑母知道这件事情了。”金泽天脸色一变，竟然开始威胁了。 谢婉瑜二话没说直接将手中的茶盏砸了出去。 大概金泽天没想过谢婉瑜会动手，竟然没有躲，茶盏砸在他的头上，四分五裂开来，浓郁的茶水和着血水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当时他就脚步踉跄了，捂着额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婉瑜。 “我让你进门，是冲着母家的面子，你给脸不要脸，别怪我不客气，倘若你敢去惹我母亲不快，我便让世上没有你金泽天这个人！”谢婉瑜不留情面的怒斥。 何嬷嬷恰巧进门，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扶住，“夫人消消气，表少爷只是一时糊涂。” 毕竟是谢家的人，何嬷嬷对金泽天也不错，“夫人，老奴先带着表少爷去歇着，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谢婉瑜没有看她，只是挥了挥手。 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的金泽天，直到出门，还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谢婉瑜握紧了拳头，她重生一世，绝对不可能像前世那样任人摆布，懦弱无能，她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不能受到任何侵害。 所以当金泽天以谢婉瑜的母亲作威胁时，她再也控制不住，直接砸了他。 “弟妹？”薛雪柠人未到，声先到。 随后，一双涂满豆蔻的手指穿过珠帘，紧接着，人才轻移莲步走了进来。 “长嫂怎么来了？”谢婉瑜扯出了一抹笑容。 “刚刚要去泰安堂，听得你这里热闹，就过来瞧瞧。”她看了一眼地面，此时身旁伺候的小丫头正在收拾茶盏的碎渣，“哟，这是谁惹弟妹不快了，竟然发这样大的脾气？” 谢婉瑜笑了笑，“不过是下人没规矩，拿不稳摔了。” “这样啊。”薛雪柠似乎心情大好，笑着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谢婉瑜，“我听说你家亲戚来了，如今怎么不见人呢？” 谢婉瑜拿出帕子，擦了擦鼻尖儿，薛雪柠身上的脂粉味总是浓郁得让人生厌。 当初她处理了不少薛雪柠的眼线，没想到竟还有人为她所用，难怪她消息如此灵通，“怎么，长嫂闲来无事，是来瞧我家亲戚的？” “我不过是好奇一些。”薛雪柠不悦的说道。 “也是，我家表哥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长嫂寡居多年，想见这样的男子并不奇怪。”谢婉瑜冷笑着说道。 薛雪柠脸上一变，“你是不能好好同我说话了？” “我凭什么要好好同你说话？”谢婉瑜挑眉质问。 薛雪柠碰了一鼻子的灰，再看门口的佩儿如同老鹰一般，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都是疯子。”薛雪柠愤愤说完，转身离开了。 谢婉瑜从早上到现在，就一刻不得闲，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泰安堂那边就传话，说萧老夫人醒了，要见谢婉瑜。 她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到泰安堂。 萧老夫人的房间里有一股浓郁的药味，窗户门都许久不开了，味道有些刺鼻。 谢婉瑜走到床边，冯嬷嬷便很有眼色的拿了椅子给她。 “祖母。”谢婉瑜喊了一声。 萧老夫人这才睁开了眼睛，她脸色灰败，“这人老了，一点小毛病，竟折腾了我这些天。”她有些无奈的说道。 “祖母莫要担心，这些药吃完了若是还不见效，便让侯爷写了帖子，多找几名太医来便是了。”谢婉瑜柔声说道。 萧老夫人扯了扯嘴角，“老了，不中用了。”她摆摆手，然后看向谢婉瑜，“我隐约记得晋王来跟我说话了，可有此事？” 她大概昏睡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见了谁都记不清了。 “是呢，他的府邸修缮，便来这里住些日子。”谢婉瑜说道。 “婉瑜啊，你看着璟儿，别让他什么话都与晋王说，那个人，让人看不透。”虽然一直缠绵病榻，但萧老夫人还要操心萧璟的事。 毕竟整个家里只靠他一个男人在支撑。 “祖母放心，我会跟他说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谁知道萧老夫人话锋一转，“听说你那个表哥来了？” “是。”她不禁笑了，一个个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你要切记，你已然是萧家的人了，你表哥，那是拐着弯的亲戚，跟旻儿和煊哥儿是不能比的，他们才是你最亲近的人。”萧老夫人苦苦叮嘱。 谢婉瑜怎么会不明白。 金泽天来的时候，穿戴并不富贵，所以萧老夫人大概以为是来打秋风的。 虽然谢婉瑜很有钱，但她也希望谢婉瑜的钱全部花在两个孩子的身上，花在外人身上一分钱，她都觉得心疼。 谢婉瑜只能应付着，“祖母安心吧。” “你若是想让我好得快一些，就赶紧把旻儿安排进谢家学堂吧，那个孩子是个聪慧的，若是有你们家助益，日后必定成才，那是你的养子，到时候怎么也会给你挣个诰命回来的。”萧老夫人说了一连串的话，脸不红气不喘的。 谢婉瑜眼中已经有了冷意，之前的那些话全是铺垫，现在才算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祖母，等你身体好了再说这件事。” 第54章 阴谋 萧老夫人哪里肯罢休，“婉瑜，你……” 谢婉瑜已经站了起来，“祖母，眼下我真的顾不得你，侯爷今天早上就到我那闹了一通，非向我要钱，我真的不知道他要钱来做什么，祖母若是精力尚可，不如查查侯爷吧。” 说完，她微微颔首，然后退了出去。 萧老夫人气急，忍不住咳了起来。 冯嬷嬷急忙上前帮她顺气，又给她喂了茶。 萧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他这又要闹什么！” “老夫人，您可要快些好起来啊，您也知道，侯夫人根本管不了侯爷。”冯嬷嬷叹息着说道。 萧老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双眼中全是精明，“若是从前，谢婉瑜管不住璟儿，我是信的，可现在，我不信。” “也是，只是不知道侯爷要钱竟要做什么。”冯嬷嬷皱眉说道。 “还能做什么，外面的女人又缺钱了呗。”萧老夫人知道能让萧璟这样的除了薛雪柠没有别人了。 顿了一下，她才说道，“把我私房银子拿些给璟儿送去。” 虽然很厌恶薛雪柠，但是为了家里和平，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再让人快点寻摸，怎么找两个貌美的女子就这般不容易！” 萧老夫人经过佩儿一事也看出来了，寻常人家的正经姑娘是斗不过薛雪柠的，所以她打算另辟蹊径。 “老夫人放心，已经有些眉目了。”冯嬷嬷笑着说道。 绮然院。 谢婉瑜回院之后，就卧在榻上休息。 只是到傍晚的时候萧璟都没有过来闹，她还有些奇怪，后来也才想出来萧老夫人定然是出手了。 毕竟她对这个嫡幼孙还是极为疼爱的。 “夫人。”何嬷嬷这时走了进来，端着莲子汤，“夫人年幼时期就爱喝老奴亲手熬的汤，尝尝吧。” 谢婉瑜这才坐了起来，尝了一口，“嬷嬷的手艺就是好，香甜又不腻人。” “对了，表哥呢？”谢婉瑜想起了金泽天。 “夫人下手挺厉害的，这人还晕晕乎乎的，已经让郎中包扎过了，恐怕要歇一阵子了。”何嬷嬷笑得有些无奈。 谢婉瑜点点头，“那就让他安心在客房住着，没什么事就别让他出门。” 何嬷嬷愣了一下，还是应了。 没过几天，谢婉瑜就接到了宫里的旨意。 准确来说，太后娘娘的懿旨，是邀请各家夫人小姐到宫里小聚。 前世太后也举行过这般大大小小的宴会，那时谢婉瑜操持两个孩子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很少去。 这一世，她可不会浪费这种惬意的时光。 隔天，各家夫人小姐就都陆陆续续的进宫了。 谢婉瑜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坐着马车进了宫。 到宫门口之后，她特意等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林嫣然过来，这才露出了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林嫣然笑着挽住谢婉瑜的胳膊，“对了，你前几日遣人送来的蜀锦甚是好看，我夫君看了都爱不释手。” “可有裁了衣裳？”谢婉瑜笑着问道。 因为她手里的生意多，一般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经她手。 所以别说蜀锦了，就算一些珍贵的珠宝也是她先挑了之后，再拿去售卖。 谢儒安手下的铺子若是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也会送到谢婉瑜手里，只是前世的她都孝敬给萧家了。 如今她都自己留着，或者给私交好的朋友。 林嫣然羞涩一笑，“我倒是想了。”说罢，她摸了摸肚子，“不过想来还是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吧。” “你有身孕了！”谢婉瑜又惊讶，又激动。 “你小声些，还不足三个月，母亲不让说的。”林嫣然一脸幸福。 谢婉瑜点点头，摸了摸她平摊的小腹，“我也是要做姨母的人了，我要想想送什么宝贝给我这未出世的小侄子。” “你手里的奇珍异宝多的是，随便露出两件，就够我儿子娶媳妇的了。”林嫣然调笑。 二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太后宫里。 因为太后还没有宣召，所以院子里站了很多人。 谢婉瑜一眼就看到了孙莫凡，她长得很好看，不管站在哪里，都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不愧是太叔瑱选上的女人，真的没得说。 正想着，就看到一个女孩儿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眼角微吊，扬着下巴，轻蔑的扫视着众人。 最后目光落在了孙莫凡身上。 谢婉瑜认得这个女孩，她是左相苏凡之女苏梦琴。 因为她比谢婉瑜小一些，所以她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但是也都是认识的。 只见苏梦琴骄傲的走到孙莫凡面前，伸出手指，“你怎么也来了？” “苏小姐。”孙莫凡微微颔首，“是太后娘娘让我来的。” “就凭你也配来这种地方。”苏梦琴嗤笑，“你头上戴的是什么？银簪子吗？那不是乞丐戴的东西吗？” 万没想到，苏梦琴的话竟然还有人附和。 毕竟是左相之女，一般人都愿意攀附的。 孙莫凡面色淡淡的，“我这不是银簪子，是白金，世间罕有。” 只因为这样一句纠正的话，苏梦琴瞬间就怒了，她觉得孙莫凡是在打她的脸，立刻扬起了手，“你算个什么东西。” 因为孙莫凡跟太叔瑱即将定亲，所以她一时之间便成为了京都城所有女人的公敌。 谢婉瑜见她可怜，上前就抓住了苏梦琴的手。 “我远远的看是哪位妹妹生得如此动人，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苏家妹妹。”谢婉瑜笑着说道。 苏梦琴到底年轻，被夸几句脸上就有了笑容，“原是侯夫人啊，许久不见了。” “是啊，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两年前。”谢婉瑜说道。 “我身子不好，父亲便把我寄养在了舅父家中，如今刚刚及笄，父亲才接我回来的。”苏梦琴笑得很甜。 她虽然骄傲，却瞧不起小门小户的女子。 而谢婉瑜的身份不低，所以她对谢婉瑜也算客气。 二人攀谈起来之后，孙莫凡不禁松了口气，默默地退开了。 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太叔瑱虽然说要与她定亲，却并不下聘，整个京都闹得沸沸扬扬，他那边却连私自见她一面的时候都没有。 孙莫凡不是傻瓜，她觉得太叔瑱不过是用她来挡桃花。 第55章 恩断 孙莫凡也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她对太叔瑱也十分痴迷，所以哪怕是这样的谣言，她也十分享受。 虽然太叔瑱跟她说了，两个人的关系不能再继续了。 过了一会儿，太后身边的常嬷嬷走了出来，她露出了惯有的笑容，“老奴给诸位夫人小姐请安了，太后娘娘有请。” 一群人哗啦啦的走了进去。 谢婉瑜特意走到林嫣然身边，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生怕她的肚子让人碰到。 林嫣然本来就是个开朗的，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进门之后，太后娘娘才慢慢的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绛紫色百鸟朝凤长袍，梳着牡丹髻，她本就容貌出众，又保养得当，看着雍容华贵又不失艳丽，把这群夫人和姑娘们都给压了下去。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太后缓缓坐下，然后才伸出戴着护甲的手，“平身。” 等大家都起来，她才继续说道，“不过是家宴，都坐吧。” 谢婉瑜拉着林嫣然坐下，然后自己才坐到她的身边，等宫娥上前奉茶的时候，谢婉瑜给她塞了一块银子，让她把林嫣然的茶换成牛乳。 林嫣然见自己的姐妹这样贴心，也十分高兴。 太后娘娘扫视了一圈，最后看向孙莫凡，“莫凡，你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是。”孙莫凡受宠若惊，但还是规规矩矩的上了台阶，在太后身边坐下了，只是一直不敢抬头。 “你无需拘谨，既是秦王看重的人，那必定是不错的。”太后娘娘打量着孙莫凡，看着她吹弹可破的皮肤，还有花瓣似的唇，竟莫名有些烦躁。 太后不自觉的收紧了手指，若是回到孙莫凡这个年纪，她的容貌绝对不会落了下风。 可惜，她老了。 孙莫凡垂着头，“太后娘娘谬赞了。” “太后娘娘，您可不能偏心，梦琴也很好的。”苏梦琴跟太后撒娇。 太后莞尔一笑，“是，是是，哪都少不了你，怎么的，你爹叫你回来，是不是要安排给你定亲了？” 苏梦琴脸色一红，“太后娘娘，才不是呢。” “放心，你若看上了哪家的儿郎，就同哀家说，哀家必定给你指一门可心的亲事。”太后笑着说道。 苏梦琴脸色更红，羞愤得跺脚，“哎呀，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宴吧。” 随后，众人呼啦啦的去了太后宫中的大殿里，如今天气冷了，不然宴会都是在院子里，闻着花香，吃着饭，倒别有一番滋味。 等都落座之后，宫娥就开始上菜，角落里的乐师也开始弹奏起来。 女人们的聚会，吱吱喳喳的很是热闹。 谢婉瑜将自己面前的炙羊肉放到了林嫣然的面前，“你如今不一样了，可要多吃点。” “你干嘛，是要把我喂成猪是不是？” 她嘟起嘴，“我可不依。”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侄子。”谢婉瑜笑着说道。 这时，太后娘娘开始说话了。 她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有用的，就是大家一起吃吃饭，她得了一束珊瑚，打算吃完的时候让大家好好欣赏一番。 太后娘娘虽然年轻，但毕竟身份的关系，一个人久居深宫，肯定无聊。 所以随便找个借口安排个宴会，无非就是为了热闹一下，谢婉瑜觉得很理解太后的行为。 吃了几口菜之后，谢婉瑜就觉得自己珠钗松了，让林嫣然先吃着，自己则去了隔壁的客房收拾一下。 不管谁家的宴会，都会留出几间客房，给女眷更换衣服，或者重梳发髻。 洙芳跟着谢婉瑜去了客房，帮她重新紧了紧发髻。 谢婉瑜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因为是见太后娘娘，必须穿正装，她整整穿了十六件衣服，十分难受，“洙芳，咱们脱下来两层吧，要不吃饭不舒服。” “也好，奴婢看着都累。”洙芳说道。 主仆二人立刻去了内室的屏风后面，更换衣服。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突然开了，一阵脚步声之后，门被死死的关上。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会跟你提亲，你也好好解释一下，别凭空的受着那些流言了。”是太叔瑱的声音。 谢婉瑜朝着洙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她蹲下。 孙莫凡期期艾艾的声音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您说得太突然了，我也没来得及说。” “今天趁着人多，你务必要解释清楚，我是为你好。”太叔瑱无奈的说道。 孙莫凡有些难过，“可是整个京都城都知道我是你定好的女人，你如今不要我了，我的名声也毁了，谁还能娶我。” 说完，她哭了起来。 太叔瑱一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但还是十分坚持的说道，“我一直没有下聘，所以咱们俩家之间只能算是往来，你若不解释清楚，后果自负。” 孙莫凡抹着眼泪，她自从被太叔瑱承认之后，日子过得很好，大家都很嫉妒她，家族都以她为荣，哪怕太叔瑱给她传信说到此为止，她都不愿意承认。 因为跟他在一起，完全满足了女人的虚荣心。 太叔瑱也是觉得她执迷不悟，这才当面跟她说清的。 没想到她依旧不愿承认。 “实话跟你说，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自证清白，但是我发现这样会害了你，甚至会危及性命。”太叔瑱说道，“你若不愿意说，便是我公告天下，到时候的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若是这话从太叔瑱嘴里说出来，孙莫凡就成了被抛弃的一方，到时候可真的贻笑大方了。 “我说，我说就是了。”孙莫凡咬牙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太叔瑱一脑门的官司，忍不住扶额叹气。 蓦的，他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扇百花齐放屏风，然后才离开了。 谢婉瑜这才走了出来，不禁松了口气，也不是她故意偷听，只是人家两人话都说到一半了，她若是出去就有点太尴尬了。 “夫人，咱们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啊。”洙芳一脸惊讶。 谢婉瑜眉头紧锁，太叔瑱跟孙莫凡在一起竟然是为了挡桃花，而那株桃花太厉害了，容易伤了孙莫凡。 太叔瑱不想伤及无辜，所以才主动来断绝关系。 第56章 落水 只是看样子，孙莫凡并不想。 “不关咱们的事，咱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吃喝玩乐的。”谢婉瑜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是太叔瑱的私事。 等回到宴会上之后，见孙莫凡眼睛还是红红的，但是却并没有跟任何人解释她跟太叔瑱的事。 等酒过三巡之后。 舞姬在大殿中央飞快的旋转着，太后娘娘心情大好，一口一个好。 谢婉瑜一边小酌几杯，一边跟林嫣然说家常。 偶尔有人过来敬酒，她也一一都受着了。 本来宴会让一片祥和，这时，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等冲到大殿中央的时候，帽子都摔飞了。 “太后娘娘不好了！” “胡乱说什么，还不赶紧掌嘴！”常嬷嬷上前呵斥。 小太监一边抽自己的脸，一边哭丧着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太后娘娘朱唇轻启，吃了几颗葡萄之后，才冷声问道，“说吧，何事。” “回禀太后娘娘，是，是孙莫凡孙姑娘落水了！”小太监将头贴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 此时大殿的乐声已经停止了，他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几乎所有人都朝着孙莫凡曾坐过的地方看去，果然，并没有她的身影。 这让谢婉瑜的心不由得一沉。 “快扶哀家去看看。”太后娘娘这才说道。 几个宫娥一左一右扶了她，然后匆匆出门，众人也跟着走了出去，顿时呼啦啦出去一片。 女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 谢婉瑜也扶着林嫣然，跟在大队伍后面。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孙莫凡已经被救上来了，她整张脸惨败着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众人都没有动，只见常嬷嬷叹了口气，拿出自己随身的帕子盖在了孙莫凡的脸上。 所有人都明白了，孙莫凡没了。 这么一个鲜活又年轻的生命，就这么轻易的消失了。 林嫣然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腿一软，差点就摔在地上。 幸亏谢婉瑜手疾眼快，急忙给她扶住了，“没事的，没事的。” 这时，同孙莫凡一块来的侍女颤抖了起来，尖叫一声，晕倒在地。 太后娘娘无比哀伤，“这姑娘哀家甚是喜欢，却也是个福薄的。”她说完，幽幽的叹了口气，“传哀家旨意，以郡主之位厚葬孙家小姐。” 说完这些之后，太后娘娘就一边叹气，一边回了房间。 谢婉瑜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那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那孙莫凡的死跟之前太叔瑱所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等众人随着太后娘娘离开，谢婉瑜依旧在那站着。 小太监已经把孙莫凡的尸身抬走了，此时地上只留下了一滩水。 不远处她的侍女依旧躺在那里。 “洙芳。”谢婉瑜吩咐了一声。 洙芳立刻上前，掐了一下那个侍女的人中，这才让那侍女幽幽转醒。 “你主子已经去了，你还不赶快回家报丧。”谢婉瑜说道。 那个侍女这才反应过来，失声痛哭起来，然后竟爬到了谢婉瑜的脚边，“夫人，奴婢看到您替小姐解围了，知道您是心善的。” 谢婉瑜和林嫣然对视一眼，然后说道，“你起来说话便是。” 那侍女根本不起来，她死死的抓着谢婉瑜的裙摆，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奴婢，奴婢求夫人给指条明路。” “你有话便说。”谢婉瑜说道。 侍女颤抖着出声，“夫人，我家小姐，水性极好。” 这话一出，谢婉瑜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既然水性这般好，怎么可能会淹死？ 说明她不是失足落水，也不是投湖自尽，而是有人故意要杀她。 林嫣然腿一软，又差点吓过去，她整张脸惨白，最后带着哭腔说道，“婉瑜，我要回家。” 谢婉瑜点点头，扶住了她，然后看着那侍女，“若是想活命，就把事情跟家里人去说，对外人决口不能提，到时候你们家老爷自会有定夺。” 侍女拼命的点头，再次叩谢谢婉瑜。 孙莫凡水性很好这件事情，家里人肯定是知道的，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侍女守口如瓶，应该还能有一条活路。 谢婉瑜说完这些，就让人给太后传了话，这就离开了。 这时也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都觉得扫兴的。 谢婉瑜亲自护送林嫣然离开，所以特意坐了她的车。 没想到苏梦琴竟然追了过来，“侯夫人，贺夫人也在啊。”她笑着打招呼，显然，刚刚的事情并没有吓到她。 “苏小姐也要回去了么？”谢婉瑜问道。 “是呢，真是扫兴。”苏梦琴说完，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她死了也好，这样卑贱的身份如何配得上高贵的秦王。” 听到她这么说，谢婉瑜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苏小姐，逝者已矣，还是要口上积德。”谢婉瑜扯了扯嘴角说道。 苏梦琴知道谢婉瑜不爱听了，不由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不懂。”说完，她翻了个白眼，去与其他人说话去了。 一路上，林嫣然一直抓着谢婉瑜的手。 直到贺府之后，贺君亲自出来迎接，她脸色才算是缓和一点。 谢婉瑜觉得林嫣然的胆子并不小，大概是有了身孕，人也脆弱了一些。 不到一个时辰，京都城都知道孙莫凡落水惨死的事情了，谢婉瑜回家的途中还遇到了孙府的下人出门买纸钱。 洙芳都跟着叹息，“花一样的年纪，实在可怜，夫人，您说，是谁干的，太狠毒了。” 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谢婉瑜冲她摇摇头，“别乱说话。” 回到家里，谢婉瑜还觉得身上冰冷。 太后娘娘之前看到孙莫凡很是厌恶，怎么这次竟然这么亲近，然后孙莫凡惨死，这一切，似乎有什么关联。 谢婉瑜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能让孙莫凡悄无声息死在宫里的，只有太后娘娘了。 想到这里，谢婉瑜只觉得身体冰冷。 太后为什么要杀孙莫凡，难道跟大家的想法一致？ 她不寒而栗。 不由晃了晃脑子，想把脑子里的想法都甩出去。 这件事情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她只装作不知道就好了，可是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死了，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吗？ 第57章 利用 谢婉瑜无法坐视不管，她觉得她有必要做点什么。 可是身为女子，她也不能到处游走，也没有办法给孙莫凡解决。 这时，她想起一个人，太叔瑱。 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他而起，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帮孙莫凡。 谢婉瑜觉得她应该给太叔瑱修书一封，他身份尊贵，不说只手遮天也差不多，总能帮孙莫凡找出凶手，还她一个公道。 此时夜已深。 谢婉瑜拿起笔墨，展开宣纸。 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正在铺床的佩儿。 “佩儿，你铺完床就去睡吧，我写会儿字。”谢婉瑜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跟太叔瑱有书信来往。 佩儿应了一声，铺好床之后，才离开。 夜深人静，偶尔有几声狗吠，这丝毫不能影响谢婉瑜的心情，她斟酌了许久，才慢慢落笔。 刚写了两个字，就听到了敲门声。 “门没锁。”谢婉瑜以为是洙芳或者是佩儿，连头都没抬。 “表妹。”直到听到金泽天的声音，谢婉瑜才抬起头来。 看着头上抱着纱布，站在门口的金泽天，谢婉瑜蹙眉，“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不知道要避嫌的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厌恶。 金泽天根本不在意她的反感，而是凑近了她，“表妹，我是特意来见你的，我多少也听说了，你在府里不受待见，一直独守空房。” 谢婉瑜一步步的往后退，“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年轻，肯定是寂寞难耐吧，我可以帮你啊。”金泽着，就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谢婉瑜瞪大了眼睛，“金泽天，你疯了吧。” “我没疯，我知道你自小就心悦于我，如此以来，还是你占便宜了才是。”金泽天十分自得的说道。 “金泽天，我劝你现在就出去，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谢婉瑜指着他，心里气得不行。 金泽天从小就觉得自己特别优越，如今年纪越大，这样的想法就越重。 他本来是最重礼仪礼法的，如今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是谢婉瑜根本不敢想的。 “表妹，你从了我便是，你放心，就算你不愿在侯府待下去了，我也是娶得你的。”金泽完就扑了过来。 谢婉瑜急忙躲闪开，抓着砚台就砸了上去。 金泽天的头又被砸了一下，血立刻就流了出来。 这时，窗户突然开了，然后一支银针飞了进来，不偏不倚的扎在了金泽天的胸口，他直接重重的砸在地上了。 谢婉瑜急忙走到窗口查看，结果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她这才看了看地上的金泽天，还有气息，大概是晕死过去了。 “铛铛铛”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啊。”谢婉瑜问道。 “我，你快些开门，我有事与你说。”萧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谢婉瑜瞬间就明白了。 金泽天的穷酸相，连萧老夫人都看出来他是来打秋风的，别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若是有人出钱让他办事，那肯定非常容易。 若谢婉瑜被捉奸在床，名声尽毁，到时候还有什么资格管家，别说管家了，就算是被休弃也是正常的。 到时候，谢家理亏，还有什么理由拿走女儿的嫁妆。 谢婉瑜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招，真够狠的。 她来不及多想，把金泽天扔到了床下，这是之前太叔瑱用过的招数，她如今只是现学现卖，然后才躺到了床上。 “我睡了，明。”谢婉瑜说道。 谁知道萧璟竟然二话不说，一脚给房门踢开了，“咚”的一声，门板落在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 谢婉瑜躺在床上，早早放下了幔帐。 “侯爷这是做什么？” “谢婉瑜，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把嫁妆交于我，我也能帮你守住秘密的。” 不等看清，萧璟已经说出了意图。 谢婉瑜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隔着幔帐，萧璟停下了脚步，“我给你留一个体面。” 谢婉瑜几乎没有犹豫的，直接就掀开了幔帐，将自己平整的床铺暴露在萧璟的眼中。 他愣了一下，脚步微微挪动。 “不可能。”他看了看四周，似乎有要翻找的动作。 谢婉瑜几乎是光着脚走下床的，“萧璟，自我嫁给你之后，为了这个家，我没有一日是敢懈怠的，可是萧家带给我什么了？” 萧璟看向谢婉瑜，她自从嫁过来，一直遵守礼数，如今是怎么了？ “哪个闺阁女子不想嫁个英雄，我曾也是这般想象的，可是几年之后，姐夫成了夫君，很久，我都转不过这个弯来，但我知道，我要敬你，要以你为天，我做到了，哪怕你不曾在我房中留宿一夜。”谢婉瑜顿了顿，前世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可是你，萧璟，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中庸之人。” 她缓缓走近萧璟，“但我看错了，萧家世代武将，你文不成武不就，若是得了个荫封也就罢了，也能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但你如今要去北疆了，你以为打仗是闹着玩的吗？萧家不能再死人了。” 萧璟目光闪烁，因为这些话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他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去回答谢婉瑜。 “萧家祖上留下的兵书，字字珠玑，你不用功去揣摩兵书，反而把心思用在了别的事情上，萧璟，我是侯夫人，我是你的嫡妻正室，我丢脸就等于你丢脸，你可明白？就为了那点钱，你的脸面不要了，萧家死了那么多人而积攒下来的丰功伟绩，因为一件桃色事件而沦为笑柄，这便是你作为子孙想要看到的吗？” 谢婉瑜一连串的质问，让萧璟如遭雷击。 他退后几步，然后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这么多年，他被人捧着，敬着，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如今谢婉瑜的一顿斥责让他幡然醒悟。 他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仿佛是个任由薛雪柠摆布的傀儡。 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可一介妇人的眼界能有多远，薛雪柠每天满脑子都是争风吃醋，哪怕她有谢婉瑜的万分之一，萧璟也不至于会这样。 这么多年来，萧璟第一次觉得跟薛雪柠在一起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幽幽站起来，目光中带着狼狈，“你，早些休息。” 第58章 改变 萧璟几乎是踉跄出门的。 谢婉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瘫坐到床上。 一开始她只是为了转移萧璟的注意力，因为只要他稍作翻找，肯定能找到金泽天，到时候她就是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 可是说着说着，这些年的委屈涌上心头，后面那些话，是她真真切切想说的。 萧璟是被宠着长大的，自然没听到过这些话，而这些话对他起到了醍醐灌顶的作用。 “佩儿，洙芳！”谢婉瑜喊道。 不一会儿，佩儿和洙芳匆匆赶了过来。 萧璟闹得动静有些大，她们早就醒了，只是听到谢婉瑜跟萧璟说话，就没有直接进来。 “把床下的人拉出来，用麻绳捆了。”谢婉瑜说道。 这二人才知道床下有个人。 洙芳看了看门口，“夫人，若是侯爷来，看到这些怎么办？” “放心，他不会来的。”谢婉瑜疲惫的说道。 洙芳和佩儿这才联合一起，把金泽天给捆结实了，然后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金泽天打了个冷战，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自己被捆着，而谢婉瑜就坐在自己的正对面，有些怔愣，然后突然就挣扎起来，“谢婉瑜，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闭嘴。”谢婉瑜说道。 金泽天如今是真的领教了谢婉瑜了，第一次拿茶盏砸他，第二次直接拿砚台，她是真的下手极黑，又不怕闹出人命。 所以，他选择了闭嘴。 谢婉瑜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问你，薛雪柠答应给你多少钱。”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金泽天别过头。 “说。”谢婉瑜缓缓吐出一个字。 金泽天有些心虚，但是他不会承认的，毕竟跟外人合起伙来欺负自家人，怎也好说不好听。 况且只要他不承认，谢婉瑜就拿他没辙。 想好了之后，金泽天扬起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谢婉瑜也不多说废话，抄起砚台就对着他砸了过去，她没完全用力，能让他疼，但不会被砸晕。 一下，两下，三下。 金泽天刚要叫出声，就被佩儿给堵住了嘴。 谢婉瑜砸得有些累了，才喘着气，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最后一次机会。” “你真是个疯子。”金泽天眼泪都疼得流出来了，小时候他常跟谢婉瑜在一起，她一直都是一个知书达理又温婉的姑娘。 怎么嫁人之后就成了这样，如今他真是算盘打错了。 他见谢婉瑜又举起砚台，急忙说道，“我说，我说，薛雪柠答应给我三千两。” “她若真的有三千两，还需要来夺我的嫁妆？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谢婉瑜冷声质问。 金泽天不仅皱眉，“你怎么能如此侮辱读书人！” “侮辱你，我没弄死你已经不错了。”谢婉瑜扔下砚台，“洙芳，连夜给他送出城。” “表妹，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欠着钱呢，我会被他们杀了的。”金泽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可这种人在她身边永远是一个定时炸弹，谢婉瑜可不敢冒险。 “金泽天，若是再让我在京都城看到你，我必定将你活埋，我说到做到。”谢婉瑜一字一句的说道。 金泽天瞪大了眼睛，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等金泽天被带出去，谢婉瑜还是心软了，毕竟是至亲，她的舅舅待她也极好。 拿出两张银票，“等等。” 她将银票扔出了房间。 紧接着，就传来金泽天千恩万谢的声音。 谢婉瑜没有给他三千两，只是几百两，却足够他还给地下钱庄了，至于什么月如的姑娘，谢婉瑜可不会管。 她躺在床上，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因为父亲是太傅，所以她从很小就开始学规矩，几岁开始，就端着当家主母的范了，现在想想，也难怪萧璟不喜欢，一个木头美人，循规蹈矩的，毫无生趣，谁会喜欢。 如今她肆意妄为，发了疯似的，反而觉得格外畅快。 若是前世也这般活着，恐怕也不会有被人毒害的那一天了。 大概是太过疲累了，没过一会儿谢婉瑜就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但是却特别安心。 连嘴角都是带着笑容的。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的，桌上的午膳还冒着热气。 谢婉瑜走下床榻，伸了一个懒腰，“洙芳。” 不消一会儿，洙芳就端着温水走进来了，“夫人，您今日睡得可真沉。”她笑着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难得睡得好。” “夫人，您知道吗？侯爷被您给骂醒了。”洙芳一脸神秘的说道。 “骂醒了？”谢婉瑜问道。 洙芳连连点头，“今日天还没大亮，奴婢就看到侯爷起床了，在院子里打了一个时辰的拳，然后又练了一个时辰的红缨枪，现下听主院的小厮说，侯爷正在读兵书呢。” 谢婉瑜有些惊讶。 竟然就这么被她给骂醒了？ “听说晋王找他去吃酒，他都拒绝了。”佩儿走进来说道，“夫人，您昨那些话，奴婢听着都觉得舒坦。” 谢婉瑜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萧璟进来了。 他坐到了谢婉瑜身边，“我来陪你用早膳。” 之后，二人相安无事的吃了早饭。 吃完之后，萧璟又难得的关心她，“你身上的毒怎么说。” “洛神医答应给我解毒了。”谢婉瑜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萧璟点点头，“那就好，只要解了你身上的毒，我也能安心去北疆。”他难得正色说话，一时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觉得别扭。 谢婉瑜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你要何时去医治，别总惦记着家里，趁着我还在家，也能帮你约束下人。”萧璟问道。 谢婉瑜只能说道，“第一场雪的时候，眼下，我在家，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才行。” 萧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从那以后，萧璟每天早上都会陪谢婉瑜用早膳，虽然他心里还是最爱薛雪柠，但也做到了给谢婉瑜该有的体面。 萧老夫人知道这事之后，高兴得病都好了大半。 西院。 谢婉瑜觉得自己在看病之前，把应该做的事情赶紧做了。 这次，她要利用自己的先知，避免即将发生的事情。 第59章 设计 谢婉瑜站在西院的门口，她平时很少来西院，不过这一次，她是必须要来。 刚要走进，就听到屋里有男子的说话声。 谢婉瑜为了避免尴尬，只能躲开，只是没想到从西院出来的并不是萧璟，而是晋王。 他神清气爽，意气风发，想来应该被薛雪柠哄得很好。 这样谢婉瑜也就放心了。 大概等了一刻钟，谢婉瑜才走进院子，青禾正站在门口，立刻蹲下，“奴婢给侯夫人请安。” “免礼，去告诉你们柠夫人，我来找她说说话。”谢婉瑜在院中站定说道。 没过一会儿，薛雪柠就出来了，她有些不想让谢婉瑜进屋里，“今儿是什么风，怎么还把弟妹给吹来了？” 谢婉瑜笑了笑，“正巧路过，就进来看看长嫂。” 薛雪柠抚了抚鬓角的碎发，“弟妹看上去很高兴么，可是有什么好事吗？” “既然长嫂问了，那我也就同你说说。”谢婉瑜凑近了薛雪柠，“长嫂应该不知道吧西北要打仗了。” “还有这事，我可不知道呢。”薛雪柠讪笑着说道。 谢婉瑜从她的眼中就看出来了，她不可能不知道，天天跟晋王厮混，这点消息她总能知道一二的。 “我哥哥被秦王选中，去平西北战乱。”谢婉瑜说道。 薛雪柠嗤之以鼻，“原来是要去打仗啊，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莫非你与你哥哥不和？”说完，她还捂着唇笑了起来。 谢婉瑜也不恼火，反而故作得意的说道，“西北那些人，粮草不足，哪怕是个文官去了，都能赢的。”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所以，我哥哥只要去那三五天，回来就得个军功。” “真的假的。”薛雪柠问道。 “自然是真的，现下谁不知道啊，秦王亲口跟我说的，到时候我哥哥从战场回来，至少能连升三级，到时候我谢家自然能水涨船高，而长嫂，你们薛家就算打马都追不上了。”谢婉瑜抱着胳膊一脸的兴奋。 薛雪柠半信半疑，“打仗，哪那么容易。” “那是跟着秦王打仗，你又不是不知道，秦王什么时候吃过败仗？我现在想想就开心，我们谢家，到时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赶上的了。”谢婉瑜凑近了薛雪柠，“到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跟我抢儿子。” “你……”薛雪柠被她气个半死。 谢婉瑜转身走出西院，还留下了一句话，“等我兄长凯旋，我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不管薛雪柠气得跳脚，谢婉瑜走得格外快。 她是故意去气薛雪柠的，现在就要看看她到底有几分力度了。 没过几天，薛雪柠就亲自找到了谢婉瑜。 当时谢婉瑜还挺惊讶的。 “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弟妹了。”薛雪柠眼中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谢婉瑜看了看周围，“不巧吧，这是侯府，咱们遇到不是很正常？” 薛雪柠可不管谢婉瑜说什么，而是十分得意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现在去战场的不是你兄长了，而是我兄长。” 这些天，她到处奔走，又跟晋王死缠烂打。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让薛家的人顶替掉了谢家的人。 这其中少不了晋王的助力，当然还有一部分，是钱氏有孕之后，一直胎像不稳，谢儒安也不是很放心。 正好薛家抢着要上战场，秦王也没有过于强求，他也知道谢儒安还在担心自己有孕的妻子，所以薛雪柠的兄长便有机会了。 薛雪柠虽然是庶女，但是在正室夫人屋里长大的，与正室夫人的长子感情甚好，这等好事，她当然要记挂着她的兄长了。 谢婉瑜笑了笑。 太叔瑱虽然号称常胜将军，但是这场战争，他必败，这也是他这辈子无法磨灭的伤痛。 而薛家人，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不可能，你胡说。”谢婉瑜说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若我母亲得了个诰命，我的身份就更不一样了。”薛雪柠大笑着离开了。 洙芳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愤愤，只有谢婉瑜，笑得格外畅快。 谢婉瑜抬头看了看天空。 刚刚还晴空万里，如今云却黑压压的。 翌日。 清晨，谢婉瑜刚刚醒过来，就看到房间里已经升起了炭火。 “洙芳？”她喊了一声。 紧接着，房间门被打开，然后快速的关上，何嬷嬷穿着袄子，在门口跺了跺脚，“夫人醒啦，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谢婉瑜有些惊喜。 同时，她也没忘初雪的约定。 下雪之后，山上的草药不好采了，所以洛神医自然而然的要回到家里。 “快，何嬷嬷，把我的冬衣拿出来，还有之前给洛神医准备的礼物，咱们吃完早饭就上山。”谢婉瑜说道。 何嬷嬷应了一声，立刻去忙。 不一会儿，佩儿和洙芳就进来了，她们二人服侍着谢婉瑜梳妆打扮。 正要吃早饭的时候，萧璟进来了。 他看了看谢婉瑜，“第一场雪，不是要去洛神医那里吗？我陪你去。” “不用了，侯爷还有许多事要忙，我带着佩儿和洙芳去就可以了。”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虽然萧璟有所改变，但这并不能磨灭他前世所做的事，谢婉瑜拒绝得很干脆。 “我本来也没什么事。”萧璟说道。 “侯爷，我不在家，家里还需要你来撑着，祖母身体又不好。”谢婉瑜想了一下，慢慢说道。 听到这话，萧璟才点点头，“言之有理，那我派几名护院跟着吧。” 谢婉瑜这次没有拒绝。 吃完早饭之后，谢婉瑜就带着佩儿和洙芳去郊外了，何嬷嬷年纪大，又冰天雪地的，谢婉瑜就让她在家里待着了。 如今何嬷嬷也算是熬出头了，基本不用干什么活，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和粗使婆子都听她的差遣。 马车颠簸了一段路之后，就到了半山腰。 谢婉瑜下车之后，洙芳便上前去敲门。 这一次，开门的速度很快。 “楚慎给侯夫人请安。”他十分热情的行礼。 跟第一次见面的冷淡完全不同，洙芳都有些惊讶了。 谢婉瑜笑着点点头，“楚公子无需多礼。” 楚慎这才站直了身子，摸了摸腰间的竹笛，“夫人送的广陵散曲谱，用竹笛吹出，别有一番滋味。” 第60章 洛神医 “那有时间，我可一定要听听。”谢婉瑜说道。 楚慎笑了笑，“那是自然。”然后说道，“夫人，里面请，如今洛神医正在里面候着。” “多谢。”谢婉瑜道了一声谢，然后才走了进去。 院子里放了很多正在晾晒的草药，上面并没有落雪，看样子是每天都在打理的。 谢婉瑜跟着楚慎的指引进了正厅，屋子里有些暗，却生了两盆碳，而洛神医就坐在炭火旁边，手里端着一只竹筐，里面是各种草药。 “师傅，侯夫人到了。”楚慎恭敬的说道。 洛神医勉强抬起头，目光在谢婉瑜身上扫了一眼，“去一边坐着吧。” 谢婉瑜也不在乎他的不恭敬，毕竟有真本事的人都有一点怪脾气，她也没那么小气。 佩儿和洙芳被楚慎引着去隔壁候着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谢婉瑜和洛神医。 过了好一会儿，洛神医才从草药堆里抬起头，“能让太叔瑱开口，你也不是一般人。” “哦？”谢婉瑜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愣一下，才笑着说道，“洛神医过誉了，是秦王心善。” 洛神医嗤笑一声，然后坐到的谢婉瑜身边，“伸出手。” 直到他走近了，谢婉瑜才看清，洛神医是个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老头，但是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若是不说话的时候，看着也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样子。 只是说起话来，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 谢婉瑜伸出手，放在了桌子上，并且将自己的帕子盖住手腕。 洛神医也没说什么，手指搭在脉搏上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这一刻，谢婉瑜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会接受什么样的命运，如果真的还如前世那般，年纪轻轻就过世，那她也认命了。 至少还有几年时间，足够她改变谢家的命运，足够她报仇了。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屋外了冷风猛的灌进了屋里，让谢婉瑜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而洛神医如老僧入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门再度被关上。 “这酒我五岁时埋下的，本来等着日后成亲时再挖出来，如今都给你了。”太叔瑱清冷的声音响起。 因为屋子里实在有些暗，所以他并没有看清谢婉瑜。 直道走近了才发现。 谢婉瑜冲着他微微颔首。 太叔瑱俊眉一挑，然后点点头，去一旁坐着了。 半晌，洛神医才睁开眼睛，只是神色有些严肃，让谢婉瑜的心沉了沉，“洛神医，你有话直言。” 斟酌了一下，洛神医才开口，“发现得太晚了，你中毒太深。” 谢婉瑜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并没有觉得惊讶，“那么，我想请问一下，可有办法根治？” “也不是没有办法。”洛神医捋了捋胡子，“若想要彻底拔除毒素，需用千金良药，再佐以内力深厚之人，替你将毒素引出五脏六腑和筋脉。” 谢婉瑜沉吟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别说是千金良药，就算是万金，我谢家也出得起，只是我并不认识内力深厚之人。”顿了一下，“洛神医，若是只用药，能活多久。” 谢婉瑜也想了一下，自己周围并没有内力深厚之人。 若是萧家长辈还在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萧璟太不成气候。 “至多二十年。”洛神医说道。 “足够了。”谢婉瑜笑着说道。 二十年，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行，那你先出去，我给你写个方子，一个时辰之后，你过来取。”洛神医说着，就去翻笔墨。 谢婉瑜知道他大概是不想让人打扰，便走出去了。 洙芳和佩儿见她出来，急忙上前询问，“夫人，怎么样了？” “没事。”谢婉瑜笑了笑说道，“等着神医开方子。” 楚慎就站在院中，看着落雪，见谢婉瑜出来，手中拿着书卷，犹豫着上前，“夫人，是在下叨扰了。”他翻开书卷，“这处有处标记，在下一直不明白是何意。” 谢婉瑜接过书卷，才发现他手中拿着的是广陵散的曲谱。 下面有几处歪歪扭扭的标记。 谢婉瑜回忆了一下，谢家也有乐师教导家中子女学习乐谱的，只是谢婉瑜对此并不热衷，在当时学习的时候，发现广陵散在其它乐器中需要改掉几段，才能更好的展现。 “是这样的，你看这一段，若是用琴来弹奏的话，只这种感觉。”谢婉瑜手指轻轻的在书本上敲击，“而在竹笛中，就不能发出这样的音阶，所以我就改成了这种。” 谢婉瑜知道楚慎对乐曲十分热衷，所以也耐下心给他讲解。 楚慎迷蒙的眼神渐渐透亮起来，紧接着，他琥珀色的眼眸仿佛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夫人，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用近乎崇拜的语气说道。 谢婉瑜无奈的笑笑，“这些不算什么的。” 她小时候学得比这些还要多，因为谢家很注重对子女的教育，因为身份高，又有钱财，教导他们的先生哪个不是大家。 只是谢婉瑜不喜欢乐器，但就这点皮毛，在普通人眼中，也是上乘了。 “夫人太过于谦虚，我从未见多夫人这般，如此懂曲之人。”楚慎仿佛是遇到了知音一般。 眼看着他又要高谈阔论，谢婉瑜急忙打断他，“我家中有位庶妹，在这方面的造诣上比我更高，我可以帮你引荐。” 毕竟这不是谢婉瑜喜欢的，所以也不愿意跟他聊太多。 楚慎点点头，“如此也好。” 他埋头看向曲谱，“这里……” 还好，这个时候太叔瑱走了过来，他看了看二人，然后说道，“侯夫人，方便借一步说话？” 谢婉瑜顿了一下，然后便欣然同意了。 此时天空下起了雪，太叔瑱便坐到了院子里的草亭中。 谢婉瑜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也跟了过去。 太叔瑱绝美的脸颊在雪花的照应中显得并不那么真实，谢婉瑜不由觉得有些恍惚。 “我自幼习武，内力深厚。”他开口说道。 谢婉瑜微微一愣，然后说道，“王爷是难得的战神。”她不明所以，如今太叔瑱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莫非是在炫耀吗。 却看到太叔瑱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你不明白吗？” 第61章 内力 “王爷是何意？”谢婉瑜真的不明白。 太叔瑱有些生气，眼中又夹杂着别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引出体内毒素。” 他已经提示得很明显了，怎么她就听不懂呢，明明是个挺聪明的人。 谢婉瑜这才恍然大悟。 不是她不聪明，而是她从来没想过太叔瑱会帮自己，毕竟二人交情并没有多深，他没有必要这么做。 犹豫了一下，她才说道，“王爷眼看着就要去前线了，我怎么好……” “你好好想想，是命重要，还是战事重要。”太叔瑱郑重的说道。 谢婉瑜犹豫了，面对鲜活的生命，哪个人能轻易拒绝活下去的权利，“王爷为什么要帮我。” “你所献医书极为有用。”他缓和了语气说道。 谢婉瑜知道林嫣然不可能跟太叔瑱说这些事，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听到她与林嫣然说话了。 明明她之前就猜到此事了，可是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她还是又羞又恼。 太叔瑱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洛神医才喊出声来，“来取方子。” 谢婉瑜这才回过神，进了洛神医的屋子。 而洛神医则是坐到了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谢婉瑜找了找，最后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桌上有两只空酒坛，旁边是一把花生壳，在那对空壳下面，是洛神医写的方子。 也就是说，他早就写好了方子，之所以让谢婉瑜等一个时辰，是因为他要喝酒。 这人到底是有多馋，竟然连一刻都等不了。 谢婉瑜本来想跟洛神医告别的，不过见他睡得香，也就没有提及此事，只是跟楚慎道别了。 太叔瑱在谢婉瑜出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盘旋的山路上只留下了一串马蹄脚印。 回到侯府之后，谢婉瑜就派人去准备药材，而她则是去了萧老夫人房里。 房间里的药味清淡了很多，萧老夫人已经可以起身了，气色也好很多。 “婉瑜来啦，瞧瞧，我新得了些好茶，你有口福了。”萧老夫人说道。 谢婉瑜笑着走近，“看祖母气色如此好，就知道您身体好很多了。” “我这孙儿如今才知道努力，我也能亲眼看到，这比什么良药都好。”萧老夫人说着，拍了拍谢婉瑜的手，“多亏你了。” “祖母这是哪的话，都是我应该做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是真的舒心，眼中满是希冀，“这下他若是去北疆，我也就放心了。” 这时，冯嬷嬷走了进来。 满是风霜的眼中一点笑的模样都没有。 “璟儿不是说陪我来用晚膳么，这怎么还没过来？”萧老夫人问道。 冯嬷嬷说道，“侯爷事忙。” “他再忙，也不能忘了吃饭啊。”萧老夫人担心的说道。 “柠夫人那边身体不好了，侯爷去帮着忙了。”冯嬷嬷说得很隐晦。 之所以敢当着谢婉瑜的面说出来，是她们认为对谢婉瑜瞒得很紧。 谢婉瑜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笑容。 萧老夫人脸色变了变，眼中满是怒气。 不过在谢婉瑜身边她没法爆发出来，只能手中死死攥着佛珠，“如今雪柠寡居，璟儿作为小叔，去帮忙操持操持也是正理。” 这些话，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西院。 薛雪柠窝在萧璟的怀里，两人衣衫不整，盖着鸳鸯戏水的丝绸被子，躺在床上。 “我身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你一来，我就好了。”薛雪柠温柔的说道。 萧璟抓起她正在画圈圈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那我便日日来，你的身子不就一直都好了？” 薛雪柠羞涩一笑，转而说道，“听说你最近日日都去她那，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了。” “我怎么能忘，不过是她操持着家里，祖母也身体好了，看我看得紧了些，我不得已才去应付差事，我既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碰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你瞧瞧，我身边哪有妾室？”萧璟耐心的解释。 这也给薛雪柠吃了定心丸，“那就好，侯爷，我兄长要上战场了，你可要多派几个人跟着啊。” “我知道，你放心，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萧璟柔声说道。 薛雪柠一把揽住了他的脖颈，“侯爷，我再给你生个儿子吧。” 紧接着，二人打闹着纠缠到了一起。 另一边。 谢婉瑜从泰安堂回来之后，就坐在炭炉旁边，看着炭炉上的药在慢慢的炖着。 那一团团雾气出来，她不由又想起了太叔瑱。 尤其是他说要帮她以内力引出毒素的事情。 谢婉瑜是犹豫的，可是她不想跟太叔瑱牵扯太深，她这辈子就算能顺利逃出侯府，估计也会名誉受损，到时候除了孤独终老，应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太叔瑱是天之骄子，若跟她走得太近，恐怕会被人说三道四。 “夫人？夫人？”佩儿喊了好几声。 走神的谢婉瑜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夫人，奴婢问您，要不要蜜饯。”佩儿笑着说道。 谢婉瑜也无奈的笑了，“当然是要的，你不知道，我从小最怕吃药了。”她苦涩一笑，在前世的最后阶段，她已油尽灯枯，却还是被拼命的灌药。 那种苦涩的滋味让她到现在都无法忘却。 佩儿拿出了蜜饯来，“还是何嬷嬷了解您，特意去街上买的蜜饯，不过今天是秦王出征的日子，街上人可多了，何嬷嬷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秦王出征了吗？”谢婉瑜问道。 “是啊，好多人都出来送行。”佩儿笑着说道，“秦王样貌绝佳，又一身本领，那些女子追着他的马跑了好久。” 佩儿眼中露出了向往的神色，“若是能嫁给那样的男人，那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了。” 谢婉瑜看着她开朗的模样，忍不住去戳她额头，“想什么美事，非要像孙莫凡……”提到孙莫凡，谢婉瑜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跟太叔瑱说这件事情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一看到太叔瑱，她就会心神不宁，然后应该要做的事都忘在了脑后，“好了，你还是好好找找人家吧，我知道，你这是想嫁人了。”谢婉瑜回过神，调笑道。 第62章 招数 佩儿羞得脸色通红，但逐渐的，眼神落寞下来，在她看来，她一个失去清白的女子，还有什么资格嫁人。 谢婉瑜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急忙说道，“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谢谢夫人。”佩儿感激的说道。 她稳妥的服侍着谢婉瑜吃了药，然后才退出去，只是背影带着落寞，让人看着十分心疼。 之后的几天，一直在下雪，所以谢婉瑜也没出门。 萧老夫人也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说是担心她身体受寒。 谢婉瑜也不愿意装作很贤惠的样子，索性就应了下来，每天都躺在床上，除了吃就看看书，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夫人，厨娘又新做出了点心，特意拿过来孝敬您的。”洙芳端着一盘点心过来。 谢婉瑜窝在被窝里，拿了一块，然后说道，“你们都分着吃。” 此时何嬷嬷和佩儿也在房间里，正坐在绣墩上给谢婉瑜做绣鞋和荷包。 洙芳立刻把点心拿到了她们面前，大家一人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谢婉瑜一边吃着，一边看书，“这些游记写得真好，有机会，这大好河山我一定要看看。” 作为女人，她们能去的就那么点地方，重生一次之后，谢婉瑜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活着，如果可以，她要走遍天涯海角，尝遍山珍海味，这样的人生才畅快。 “夫人，您若是要出去看看，把我们都带着呗？”洙芳笑嘻嘻的说道。 佩儿也跟着附和，“对啊，我们也想看看这大好山河。” 而何嬷嬷却摇摇头，“你们都去，你们都去，我给你们看家，我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说着，她咬了一口点心，“嗯，在家吃点心多好。” 众人忍不住笑成了一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刻板严厉的何嬷嬷也变得笑容满面了。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洙芳打了帘子出去。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夫人，是贺夫人来了。” “贺夫人？林嫣然？快让她进来。”谢婉瑜说道。 一般接见外客，都会去院子里的正厅见面，若是稍微亲厚一点的，就在卧室的外间见面。 可谢婉瑜跟林嫣然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一般的好，再加上天气寒冷，谢婉瑜也就没那么多礼数，干脆让她直接进内室。 没过一会儿，林嫣然就进来了。 洙芳很贴心的替她解下了大氅，放在炭炉边挂着，方便烤化上面的雪。 “婉瑜。”林嫣然委委屈屈的走了过来，然后看到谢婉瑜躺在被窝里，不由瞪大了眼睛，“你病了？” “只不过我被子里放了四五个汤婆子，特别热乎，你要不要进来。”谢婉瑜笑着说道。 “要的，要的。”林嫣然立刻脱了鞋子，跟谢婉瑜面对面的坐着，把脚塞进了被窝里，“真暖和。” 谢婉瑜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嫣然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床上的幔帐拉下来，两人坐在里面说悄悄话。 “我那个婆婆，说我如今双身子，伺候不了贺君，要给他纳妾。”林嫣然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谢婉瑜叹了口气，这是女子一定要面临的问题。 就连她也无能为力。 还好就是她对萧璟只有恨，所以也不在乎他纳不纳妾，而林嫣然跟贺君确实极为相爱的，若是看到贺君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她估计要难过死。 “你夫君怎么说？”想到这里，谢婉瑜问道。 林嫣然提到贺君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可不是那些混不吝的，自然是拒绝了。”她幽幽叹气，“之前我一直无所出，婆婆就动了这个心思，不过都被他拒绝了，可是这次婆婆还找了族里的长辈。” 她抽泣了几声。 估计贺君也无法不听族里长辈施压，恐怕林嫣然也是无能为力了。 谢婉瑜拿起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你最是清明的人，如今自己遇到了事，怎么就只会哭。”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跟贺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原来这种事情只是画本子里说的，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林嫣然说道。 谢婉瑜真的很同情她，也能理解，毕竟她前世就是在那种不被夫君疼爱的痛苦中活着的。 “我若是像你一般就好了。”林嫣然羡慕的说道。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萧璟平时都不搭理我。”谢婉瑜自嘲的笑笑。 林嫣然抹了一下脸，“不是，是外面都传，说你是个疯女人，什么夫君长辈的，想说就说，想骂就骂，不是有多厉害，而是你比谁都豁得出去。” 谢婉瑜愕然，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我若不是有肚子里这个孩子，我还真想像你这般，疯一次。”林嫣然说道。 谢婉瑜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心生一计，“你现在既然不能疯一次，那不如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怎么说？”林嫣然问道。 谢婉瑜摩挲着下巴，“你婆母不是给你找妾室吗？那你就给你公公找妾室，多找几个，就要那种年轻貌美的，男人都喜欢。” 林嫣然瞪大了眼睛，然后低低的笑了起来，“你好坏。” “这算什么，到时候你那婆婆只顾着斗小妾，自然没功夫管你的事了。”谢婉瑜奸诈的说道。 林嫣然瞬间开朗了许多，“当初你从小就开始学管家，我娘还说你娘心狠，如今才知道，正室的手腕就应该从小去学，不然如何做当家主母。” “你小时候天天疯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谢婉瑜笑着说道。 两个人在温暖的被窝里开始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偶尔提起糗事，还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谢婉瑜留着林嫣然一起吃了饭。 林嫣然虽然有三个月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孕吐反应，反而能吃能喝的，胃口极好。 吃完了饭，林嫣然才决定告辞。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就去给她公公送妾室去。 谢婉瑜见留不住她，就换了衣服送她出门。 二人在侯府的回廊里慢慢走着，时不时的闲聊几句，只是没走几步，就看到薛雪柠如同一只花孔雀一般走了过来。 林嫣然不由嫌弃的撇撇嘴，“婉瑜，咱们不走回廊了，去院子里走。” 第63章 巴 掌 谢婉瑜也不想跟薛雪柠打交道，见林嫣然也是一样，便欣然应允，然后二人相互扶持着下了台阶。 院子里的积雪不厚，毕竟有下人在扫。 但还是有些滑，所以林嫣然带来的丫鬟也是特别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一行人慢慢的走着，谁知道薛雪柠竟没什么眼力，反而追了过来。 “这不是弟妹和贺夫人么，怎么走那么快，等等我啊。”薛雪柠大声说道。 她声音这般大，林嫣然和谢婉瑜对视了一眼，这才停下了脚步。 “长嫂。”谢婉瑜说道。 薛雪柠追到之后，靠在碧云的肩膀上，大口的喘着气，“你们走这么快做什么，让我好追。” 林嫣然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柠夫人可是有事要说？” “没事，就是跟你们聊聊家常。”自从薛雪柠的兄长跟太叔瑱去西北之后，她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也愿意出门散步了，逢人就要炫耀几句。 她打量着林嫣然，“听说你有孕了，恭喜啊。” “多谢柠夫人。”林嫣然说道。 “谢什么，你是真有福气，不像我长嫂，刚生下第三个孩子，我兄长就上战场了，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倒是你，夫君一直在身边，不用担心。”不管提起什么，薛雪柠都有本事让话题引到她兄长身上。 林嫣然知道她的目的，所以并不接话，“是啊，我夫君对我很细心的，对了婉瑜，你不是说这会儿外面有卖糖葫芦的吗？” “当然，我这就带你去。”谢婉瑜说道。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手拉着手往前走。 薛雪柠看了看，不由跟在后面，“这家里都是文官，就是不行，怎么也有个武将，才能撑住场面。” “柠夫人这样想的啊，您嫁了武将世家，自然是觉得好，不过我却觉得文人墨客也不错，我夫君可以陪我吟诗作对。”林嫣然表示的是不管文官还是武将，各有各的好。 可是薛雪柠是谁啊，那就是一个疯子，她可不会想到那些，反而愤愤的说道，“自古百无一用是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你说什么呢？”林嫣然也不是软脾气，直接站稳了问薛雪柠。 薛雪柠若是从前也不会轻易跟人过不去，但是谢婉瑜给她的梦太美了，她一直坚信，只要她兄长回来，她们家就不似从前那般了，她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区区大理寺少卿之女放在眼里。 她本就对谢婉瑜恨意满满，而林嫣然跟谢婉瑜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她自然要杀杀威风。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薛雪柠冷笑着说道。 “算了嫣然，长嫂，嫣然是我的客人，拜托你说话放尊重一些。”谢婉瑜的脸都有些冷下来了。 但是薛雪柠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得过分，“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 “是啊，你没有说错，你们武将多好啊。”林嫣然嗤笑。 其实林嫣然也想早点回家，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便想走了。 谁知道她刚转过身，薛雪柠就推了她一把。 若是林嫣然没有身孕的时候，她可不敢，大概是看林嫣然不似从前那般嚣张，她反而厉害起来了。 本来雪地里就滑，林嫣然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都往前倾去。 谢婉瑜来不及拉她干脆趴在了雪地上。 林嫣然直接摔在了谢婉瑜的身上。 幸亏二人都穿着皮毛大氅，软软呼呼的，所以林嫣然并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但是被吓得够呛。 她带来的一堆下人也都吓白了脸，说一定要薛雪柠给个说法。 薛雪柠嗤之以鼻，“说法？给你什么说法？” 谢婉瑜从地上爬起来，除了腰被摔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事。 但是她看不得薛雪柠那得意的嘴脸，所以快步走到薛雪柠身边，扬手就给了她两巴掌。 谢婉瑜用了十成的力道。 “啪啪”两声，格外清脆。 在一旁干活的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喘，呼啦啦跪了一地。 薛雪柠只觉得脑袋和耳朵都嗡嗡的。 她捂着脸颊，“你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谢婉瑜冷声说道。 眼看着她白皙的脸颊渐渐红肿起来，谢婉瑜心里平衡多了。 薛雪柠大声吵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不知道，等我兄长回来，我是什么身份！” “你是谁？你是个寡妇，这事谁不知道。”谢婉瑜说道。 “你才是个寡妇！”薛雪柠太过生气，口不择言起来。 因为谢婉瑜做事总是出人意料，所以大家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都愣住。 没想到谢婉瑜上前，又给了她一巴掌。 薛雪柠被打蒙了，退了好几步，幸亏身后的碧云给她扶住了。 谢婉瑜负手而立，“侯爷马上就要去驻守北疆，你以为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吗？你竟然敢咒他，真是罪该万死。” “我没有！”薛雪柠有些慌乱，她刚刚太生气。 “你若是规规矩矩做人，我侯府还有你一口饭吃，倘若你在没事找事，我定会跟祖母商议送你到庄子上自生自灭。”谢婉瑜说完，才看向林嫣然。 林嫣然靠着自家丫鬟的身上，朝着谢婉瑜笑了笑。 见她没事，谢婉瑜才放心，“今天贺夫人没事，你死罪可免，但是我若是纵容了你，难保你不会酿成大祸。” 说完之后，谢婉瑜提高了音量，“来人，把这毒妇给我绑了，扔到柴房！” “我看你们谁敢！”碧云开口，“我们柠夫人是朝廷赐了贞节牌坊的贞洁烈妇，那是受万人敬仰的。” “把她们主仆二人都给绑了。”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那些人都听当家主母的话，碧云的几句话根本威胁不到，几个人上前，手忙脚乱的就给她们绑了。 谢婉瑜抓着林嫣然的手，“真是对不住，让你受到这样的惊吓。” “我没事，倒是你，舍身救我。”林嫣然说道。 “放心，我肯定要给你一个交代的。”谢婉瑜是真的觉得很愧疚。 林嫣然摆摆手，“我这不没事么，只是之前见你长嫂，虽然骄纵了一些，但是也挺有侯府气派的，如今怎么跟个泼妇一般，实在吓人。” 谢婉瑜无奈的笑了，没办法，如今的她不是她能拿捏的了，而且在她这里，薛雪柠没少吃亏，有点慌不择路了。 第64章 过分 谢婉瑜笑了笑，“改日我登门道歉。” “你先别登门了，我这几天要收拾那个老妖婆。”林嫣然摩拳擦掌。 其实谢婉瑜曾经很羡慕林嫣然没有婆母，也不用站规矩什么的，但是万万没想到贺君那个爹竟然娶了个续弦。 这下可好了，天天折腾林嫣然。 如今林嫣然终于要反击了，“好好干，记住，在外人面前装得可怜一点。” “放心，这事交给我了。”林嫣然笑嘻嘻的说道。 许是终于找到了办法，所以心情很好，薛雪柠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她，出了侯府就健步如飞。 谢婉瑜看着贺家的马车远去，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 “夫人。”洙芳扶着谢婉瑜。 “薛雪柠太过分了。”谢婉瑜冷着脸说道。 薛雪柠之所以这么得意，不只是因为自己的兄长顶了谢婉瑜兄长的差事，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搭上了晋王。 如今两个人正是甜蜜的时候，所以她让晋王帮忙的时候，晋王还真的用心帮了。 这在薛雪柠的眼里，就是认为自己有了强大的后台，不管是侯爷还是王爷，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所以现在的她特别得意。 之前被谢婉瑜打压得厉害，她当然要好好的耍耍威风。 洙芳说道，“夫人，柠夫人真的不适合在府里呆着了，她连推贺夫人的事都能做出来，日后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那贺夫人与您关系好，自然不会追究，可不是哪个人都似贺夫人这般好说话。” 听了洙芳的话，谢婉瑜的目光沉了沉。 薛雪柠如今越发的过分了，确实应该好好想想了。 “让人给她们主仆二人提到院子里。”谢婉瑜一边说，一边往绮然院走。 等她刚进到院子里，薛雪柠和碧云就已经被人提到院子里了。 二人都有些狼狈，发髻散乱，身上捆着手指粗的绳子，跪在雪地上。 “谢婉瑜，你若是敢动我，侯爷是不会放过你的。”薛雪柠见这么多人围着她，也有些害怕了，“我兄长回来也不会放过你的。” 谢婉瑜挥手，“上家法。” 随后，有两个不苟言笑又十分强壮的婆子走了过来，她们手里拿着的是保存尚好的荆条。 这种荆条不是很粗，从头到尾都是尖刺，抽在身上，生生能带下一条肉来。 谢婉瑜知道那种疼痛，估计说是凌迟，也不过如此了。 当年她被陷害偷人，就被这种家法处置过，一条条伤痕渐渐溃烂成一片，然后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如今，她要把自己受到的痛苦，一点点的还回去。 荆条拖在雪地上，包裹上了一层雪，然后甩在她的身上，因为穿着袄子，所以第一鞭子抽下去之后棉絮乱飞，却并没有伤到她。 但是第二鞭子下去，就见血了。 疼得薛雪柠尖叫一声，她也顾不得脸面了，大声喊道，“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 可是一鞭鞭的落下来，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到后来，薛雪柠已经叫不出来了。 碧云看得瑟瑟发抖，嘴唇都白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因为原本在西院，她们都认为谢婉瑜手中有动用家法的权利，但估计是摆摆样子了，况且萧璟对西院很是照顾，她们都能横着走的。 如今终于见到了谢婉瑜的厉害，她们都不敢说话了，缩着脖子跪在那里。 很快，萧锦旻就知道了。 毕竟北院和绮然院只有一墙之隔，他飞奔而来，一下子扑在了薛雪柠的身上，鞭子没来得及停下，落在他身上。 很快，就打出了血。 萧锦旻没有想到谢婉瑜见到他过来都没有停手的意思，立刻站了起来，躲到一旁。 那荆条抽在身上太疼了，虽然他孝顺，但是他也受不住。 “母亲，求母亲放过伯母。”萧锦旻跪在地上说道。 谢婉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放过？她可是犯了大罪，我若是放过她，日后人人效仿，况且，你常伴她左右，为了你，我也决不能饶了她。” 萧锦旻一张小脸吓得惨白，他抬起头，死死的咬着唇，仿佛要把谢婉瑜盯出个窟窿来。 那种阴翳的目光，谢婉瑜永远都不会忘记。 毕竟他长大之后，依旧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母亲，我只是出于对长辈的孝心，所以偶尔去探望，并没有常伴。”萧锦旻虽然恨谢婉瑜，但是也知道自己如今势单力薄，不足以跟谢婉瑜抗衡，只能软下了性子说道。 谢婉瑜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你对我都没有晨昏定省，倒是偶尔去探望她，孩子，拜佛可不能拜错了。” 她莫名觉得用身份压制人是一件很欢乐的事情。 萧锦旻脸色十分苍白，死死咬着唇，将头磕在雪地上，“求母亲放过伯母吧，若是让父亲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谢婉瑜冷笑，如今这小子也学会威胁人了。 薛雪柠仿佛看到了救星，“儿子，救我，救我。”她身上都是血，因为是跪在那里，鲜血从她的后背已经流到头上，整张脸都弥漫着血迹，“我，快死了。” 她已经疼得晕晕乎乎的了，说话也口不择言起来。 谢婉瑜挑挑眉。 萧锦旻到底是个孩子，一下子扑到薛雪柠身上，大喊一声，“娘！” “停。”谢婉瑜示意打人的嬷嬷停下来，而萧锦旻的声音却更大了，“娘，娘，不要丢下孩儿。” 他哭得鼻涕眼泪横流。 模样看着十分凄惨。 只是没有人会同情他，因为大家都沉浸在震惊中，侯爷的养子，抱着长嫂喊娘亲。 恰巧得到信儿的萧璟已经走到了门口。 听到这一声声娘，他脚步仿佛沉重了很多。 “萧锦旻，你既不愿做我的养子，也不用当着我的面叫别人娘亲，你这是在打我这个侯府主母的脸！”谢婉瑜冷声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认你，你便是侯府嫡母，我不认你，你什么都不是。”萧璟看到薛雪柠那副惨样，气得不行，声音都是嘶吼出来的。 萧锦旻仿佛看到了救星，“爹爹，快救救我娘吧。” “乖，别哭。”萧璟替他擦了擦眼泪，“雪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且等着拿命来还。” 说完他抱起了薛雪柠。 谢婉瑜冷笑，“侯爷最好说话算话，别认我这个当家主母。” 第65章 家法 “哼！”萧璟冷哼一声，抱着薛雪柠就离开了。 萧锦旻小跑着跟在身后，不过他跑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用一种恶毒的目光盯了谢婉瑜一眼，然后才离开。 第一次，谢婉瑜发觉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会有这种眼神。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薛雪柠被打得昏迷了三天。 萧老夫人知道这事之后，觉得轻快了很多，她早就对薛雪柠不满了，如今谢婉瑜替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所以她干脆装作不知道。 谢婉瑜也过了几天的松快日子。 不过薛雪柠醒了之后，不知道跟萧璟和萧锦旻说了什么，二人齐刷刷的跑到萧老夫人面前去告状。 都已经来告状了，萧老夫人不能坐视不理，便让谢婉瑜过来回话。 泰安堂。 谢婉瑜身披狐裘，脚踩厚底蜀锦靴，手中抱着手炉，贵气十足的走了进来。 “给祖母请安。”她端庄的颔首。 “起来吧。”萧老夫人表情严肃，“你先站着回话。” 谢婉瑜扫视了一眼，见萧璟和萧锦旻坐在两侧，自然知道是什么事，面上却不慌不忙，“是。” 萧老夫人说道，“我听说你打了雪柠，可有此事？” “回祖母的话，不是打，而是动了家法。”谢婉瑜平静的说道。 萧璟立刻急了，“祖母，你听到了吧，她竟然对雪柠动用了家法，实在是恶毒至极，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做当家主母。” 这时，萧锦旻也跪了下来，“曾祖母，请您也对她动用家法，让她知道随便打人的滋味。”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萧老夫人没想到萧锦旻对谢婉瑜连母亲都不叫了，还当面告状，这不是明显要撕破脸么，那之前他们做得所有努力，岂不都是白费了？ “旻儿，作为儿子，万不能说母亲的不是。”萧老夫人提醒道。 萧锦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曾祖母，我是帮理不帮亲的，这件事情还是她做得不对。” 谢婉瑜嗤笑一声，“你口中的她是谁啊，怎么，在我院子里叫薛雪柠娘亲叫顺口了，面对我便叫不出来了？” 听到这话，萧老夫人脸色一变，看向萧璟。 萧璟则心虚的垂下了头。 “这简直是胡闹。”萧老夫人愤愤的说道，还忍不住咳了几声。 谢婉瑜面色不变，“祖母不必生气，那日旻儿叫娘叫得很亲，我原本就说长嫂喜欢他，既然他也认长嫂为母亲，那我让贤便是，毕竟我院子里还有四个呢，找哪个做养子不行。” 这个时候，萧锦旻脸上才有些惧怕。 他自然知道在谢婉瑜膝下等于什么，他日后是要成为世子的，如果成了大房的养子，别说世子之位了，他恐怕连现在的优待都没有了。 谢婉瑜看到他害怕，脸上才有了几分笑容。 萧老夫人立刻说道，“这简直是胡闹，认个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都已经开祠堂，认祖宗了，孩子不懂事，你做大人的，让让他便是了。” “祖母说得是，可是这孩子也不喜欢我，恰巧我也不喜欢这孩子，何苦绑在一起。” 谢婉瑜冷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就担心谢婉瑜不会动用谢家的势力帮萧锦旻，如今萧锦旻当着谢婉瑜的面叫薛雪柠娘亲，这可是惹恼了她。 顿时，萧老夫人一个头两个大，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这么多年，她苦心周旋，才让谢婉瑜认了这个孩子，如今，竟然就这么前功尽弃了？ 萧璟看向谢婉瑜，“母慈子孝，你看看你，哪有做慈母的样子？” “我没有，所以我不想养儿子，是你们非要给我塞进来一个野种！”谢婉瑜终于把自己心里积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了。 心里一阵舒畅。 萧璟脸色变了，“谢婉瑜，你住口。”他扬起了手，要去打谢婉瑜。 谢婉瑜走近他，侧过了自己的脸，“来，你尽管来打，到时候咱们一拍两散，井水不犯河水，养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我宁愿下堂做弃妇。” 萧老夫人看着乱糟糟的屋子，这才祥和了几天，就又成了这样。 “好了，好了，你们当我是死的不成。”萧老夫人拍桌子说道。 萧璟这才僵硬的收回了手，他从来没打过女人，眼下他也不敢真的下手。 萧老夫人清了清嗓子，“咱们不是说打人这个事么？婉瑜，你说，你为何要对雪柠用家法，她虽然行事荒唐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要动用家法的地步。” 在萧璟面前，萧老夫人难得替薛雪柠说了几句话。 “回祖母的话，三日之前，贺夫人过来做客，等走的时候，薛雪柠拦住了人家，还说什么武将好，文人是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话。” 谢婉瑜说道，“祖母，您是知道的，贺君是个文官。” “竟有这事？”萧老夫人说道。 不过薛雪柠主动找茬这件事情，他们都不觉得好奇，她也确实做过这样的事情。 萧璟愤愤的说道，“那你就可以打人？” “祖母，贺家夫人因为有身孕了，所以也不愿与她争辩，谁知道她趁着贺家夫人转身，竟直接推了过去。”谢婉瑜说道。 听到这话，萧老夫人紧紧抓住了手里的佛珠，“怎么会这样？” “她说，她兄长出征了，等回来之后，她母亲就是诰命，她们家也水涨船高了，一个区区大理石少卿之女，她根本不放在眼里。”谢婉瑜有点添枝加叶的成分。 所以萧老夫人听到这里，十分生气。 “雪柠最是温婉……”萧璟想替薛雪柠说情。 “你闭嘴。”萧老夫人气得不行，可怜她这个孙子还是个不争气的。 谢婉瑜继续说道，“是我扑到了地上，才保住贺家第一个孩子，祖母，你知道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那贺家会善罢甘休吗？是，贺家和林家的官职不大，但是林家跟秦王是沾亲带故的，难道事发之后，秦王会站在我们这边？” 提起太叔瑱，这祖孙二人的脸上才有了惊惧之色。 “到时候，把薛雪柠交出去，能抵得了怒气吗？难道整个侯府就能安然无恙，不受波及吗？祖母，若不是她做得过分，我怎么可能会把家法搬出来。” 第66章 主母 谢婉瑜义愤填膺，义正言辞，“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整个侯府。” 萧老夫人不自觉的点点头，谢婉瑜说的没错，若薛雪柠真的闯下大祸，会影响到侯府的。 这个时候，萧璟也不说话了。 “再者，她做事不考虑后果，旻儿又时常在她身边，她一人闯祸事小，若是把孩子教坏了，祖母，女人能做的坏事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可男人不是啊，若真的被她带歪了，咱们侯府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流放，抄家，砍头……” 谢婉瑜每说一句，萧老夫人就瑟缩一下，她是真的怕了。 萧璟不再说话，他们似乎都想到了会是什么后果。 只有萧锦旻，见萧璟不说话，急忙说道，“父亲，儿子不会被带坏的，儿子学习很用功的。” 萧璟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祖母，所以我若不是迫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动用家法的。”谢婉瑜苦口婆心的说道。 萧老夫人点点头，赞同了谢婉瑜的说法。 紧接着，谢婉瑜又继续说道，“祖母，为了避免她带坏孩子，不如给她送到庄子上去吧，孩子已经喊她为母亲了，可见影响之大。” 听到这话，父子二人都变了脸色。 萧璟急忙说道，“不行，祖母，不行，如今她伤势未愈，若是去了庄子上，那人怕是活不成了。” “你这个女人，真是恶毒。”萧锦旻直接指着谢婉瑜。 “好啊，你竟如此大逆不道。”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摩挲着下巴想了很久，薛雪柠毕竟是没有背景的，可是如今薛家嫡子上了战场，万一立了战功，对萧璟也是颇有助益的。 在未知的情况下，她也不能贸然去得罪人。 想了好一会儿，萧老夫人才说道，“这样吧，先让她在府上养伤，等伤好了再做定夺。” “谢祖母。”萧璟脸上一喜。 这时，萧锦旻拽了拽萧璟的衣袖。 因为他们在薛雪柠的床前答应她了，要给她报仇的，如今仇人就在面前，他们可不能忘了。 萧璟反应过来又说道，“祖母，谢婉瑜心狠手辣，差点给雪柠打死，而且还伤到了旻儿，怎么也要让她受到惩罚。” 谢婉瑜看向萧璟，“侯爷打算如何惩罚我？” “祖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进府多年，未生一子，犯了七出之条，我要休了她。”萧璟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老夫人气个倒仰，没有谢家，他们萧家怎么能地位稳固。 “休妻乃是大忌，休要胡闹。”她拍桌子说道。 谢婉瑜顿了一下，掀开自己的衣袖，“我如今守宫砂尚在，到底是我不能生，还是别的什么？” 萧璟看也不看一眼，“你中了毒，早就不能有子嗣。” “侯爷，你也知道啊，但是是谁害我成这样的？”谢婉瑜冷声说道，“我在萧家受到这样的迫害，没得到夫君的心疼也就罢了，还竟然趁人之危，以这件事情休弃我，侯爷，你不要脸的吗？” 论口齿伶俐，萧璟是绝对比不过谢婉瑜的。 所以他动了动唇，却只能将目光看向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孙子蠢，于是便说道，“好了，夫妻之间，吵吵闹闹再正常不过，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休妻，传出去让人笑话。” “祖母说得是。”萧璟立刻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她交出管家之权。” 世家大族，当家的主母不只可以支配全家的钱财，甚至还有执行家法的权利。 萧璟这样做，是听了薛雪柠的话。 薛雪柠心里阴暗，是一个极记仇的人，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特意让萧璟提出要休妻，也知道萧老夫人不会同意，从而再退而求次让谢婉瑜交出管家之权。 萧老夫人会为了萧璟不休妻，也为了大事化小，会同意这件事情。 谢婉瑜见萧璟被萧老夫人拒绝之后并没有失落，而是提出了让谢婉瑜交出管家之权，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但是她没有说，而是看向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垂着双眸，半晌才开口，“婉瑜这些年管家，也够操心的，这一次，实在是把雪柠伤得太重了，她寡居在侯府，也是一个可怜人，婉瑜啊，你暂时先歇歇吧。” 她这样也是为了安抚萧璟和萧锦旻。 果然，在听到萧老夫人的决定之后，那父子二人笑得像个傻子。 谢婉瑜欣然应允。 这次的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当天，谢婉瑜就让人把账本和对牌钥匙交给了萧老夫人，然后自己乐得清闲，躺在屋里吃香喝辣。 只是所有大家族的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 在谢婉瑜交出管家权之后，厨房的人也就怠慢了起来，给谢婉瑜送的饭不是冷的，就是咸了，刚做好的新样式点心，也不会先给谢婉瑜了。 谢婉瑜干脆自己请了厨子，在自己院里的小厨房开小灶。 反正她有钱。 其实她也猜得出来，不只是奴才捧高踩低，估计萧璟也是在背后交代了什么。 至此之后，谢婉瑜的院子门可罗雀。 “夫人，萧跖小少爷求见。”洙芳走进来说道。 谢婉瑜正在榻上看书，听到他的名字之后，放下了书本，“让他进来吧。” 如今她失势，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偏偏萧跖却主动来见，实在难得。 萧跖长高了一些，面色也红润了起来，一张俊气的小脸看着很讨喜，“佩之给夫人请安。”他恭恭敬敬的跪下。 谢婉瑜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夫人。”萧跖站了起来，“夫人最近可还安好？” “还好。”谢婉瑜说道。 萧跖面露愧色，“因着我要白天照顾二少爷，夜里偷着学习，所以一直没空来给夫人请安，如今听说夫人被卸了管家权，我很担心。” 谢婉瑜见他说得真挚，不由会心一笑。 她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至亲对她恨之入骨，反倒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会关心她。 “没事的，我的嫁妆丰厚，不管家也不用得罪人了。”谢婉瑜说完，看了看他，对洙芳说道，“去我的库房，给佩之拿出一套皮毛衣裳来，就是煊哥儿穿小的那套。” 萧跖瞪大了眼睛，“佩之谢夫人。” 第67章 养子 “不用谢，这也是你应得的，没想到，你长得这般快。”谢婉瑜笑着说完，指了指火炉旁边的椅子，“坐吧。” “是。”萧跖乖巧的坐到了椅子上，目不斜视。 谢婉瑜打量着他，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是雪中送炭，她向来就喜欢聪明孩子。 半晌，谢婉瑜说道，“我给你个机会，你可愿意？” “夫人请说。”萧跖正色，“若是机会，我都会好好把握，这样才能报答夫人的知遇之恩，才能改变现在的生活。” 因为他做事很机灵，跟谢婉瑜走得近，所以萧锦旻很嫉妒他时常的打压他。 这些谢婉瑜都知道。 她就是要萧跖受到萧锦旻的压迫，这样他才知道自己应该把握机会，而不是成为让人随意羞辱的下人。 “好，有空我会跟老夫人说，让你成为我的养子，这样，你就会跟萧锦旻一同居住于北院，平起平坐。”谢婉瑜悠悠说道。 听到平起平坐四个字，萧跖眼睛亮了。 他跪倒在地，“多谢夫人，夫人，我会比二少爷，更好。” 只这一句话，就让谢婉瑜觉得，她的选择没有错。 萧跖很沉得住气，收了衣服之后，也就回去了，之后的时间里，他对待萧锦旻依旧是毕恭毕敬，没有流露出一点得意之色。 又过了几天，就是全府发月钱的时候了。 萧老夫人看着账本，愁容满面，“我早就知道婉瑜用自己的嫁妆贴补了，只是没想到每个月要贴补这么多。” 她激动了一些，又咳了起来。 冯嬷嬷急忙帮她顺气，“好了老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 “我若是这样填补下去，不出一年，我棺材本都得搭进去。”萧老夫人有些无奈，“这个管家的差事，还得还给她才行。” 而西院的情景大不相同。 薛雪柠用了不少好药，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伤快些好起来，这样她就能从老夫人的手里拿到管家之权了，到时候她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抽谢婉瑜几鞭子。 进入深冬之后，雪下得更大了。 谢婉瑜自从吃排毒的药之后，身体就没那么好了，因为大部分解毒的药都是以毒攻毒，她的身体很难承受。 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房间里。 萧老夫人眼看着又要发月银了，她也不想再贡献自己的银子，便让人传话，说她找了新厨娘，做糕点是一绝，让谢婉瑜去尝尝。 谢婉瑜并没有拒绝，带着洙芳和佩儿一起过去了。 这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谢婉瑜慢慢往泰安堂走去。 泰安堂。 “祖母，我都来了好几天了，却看你越来越瘦，管家这些烦心事让您费心了。”薛雪柠无奈的说道。 萧老夫人不接话，手里依旧攥着那串佛珠。 “祖母，我也是体谅您，您瞧我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帮您算算？”薛雪柠说道。 她伤口刚刚结痂，就开始找萧老夫人了，主要就是想要把管家的这个事给揽过来，不过萧老夫人一直没松口。 因为这事，她还跟萧璟发了好大的脾气。 还好萧璟并不在乎这些。 萧老夫人看向她，“伤口还没怎么好，不好好的在院子里养着操心一些有的没的。” “祖母，我这不是一片孝心么。”薛雪柠不高兴的说道。 这时，谢婉瑜来了。 她笑着给萧老夫人请了安，然后跟薛雪柠打了招呼，“长嫂也来了，看来上次打得并不重嘛，亏我内疚了好久。” 薛雪柠脸色一变，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谢婉瑜也不指望她能说出来什么，看向老夫人，“祖母，什么糕点啊？” “冯嬷嬷，快去拿。”萧老夫人笑得极为和蔼，“你是不知道，那厨娘的手艺极好，做出的糕点甜而不腻，像我这种不爱吃甜食的人，都能吃上好几块呢。” “竟有这种手艺，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谢婉瑜说道。 薛雪柠坐在这里自知无趣，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要下管家之权的，哪怕如今萧老夫人不待见她，她也不肯离开。 谢婉瑜吃上了糕点，满口称赞，和萧老夫人说说笑笑的。 过了一会儿，萧老夫人见谢婉瑜正吃得开心，这才开口说道，“你们年轻是真好，吃得多，身体也不错，不像我，老了，身体不济了。” “祖母说的哪的话，您可不老，说您是我的母亲，都有人信。”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嘴，是抹了蜜了。” 看着她们老的慈爱，小的撒娇，薛雪柠不由嗤笑，她倒是要看看，她们能和气多久。 又吃了一会儿，萧老夫人再次把话题往管家的事情上引，“入了冬，我这身体也不行了，如今账本看着都眼花。” 她一边说，一边在看谢婉瑜的反应。 谢婉瑜面色不改，喝了一口茶，继续吃糕点，直到盘子里最后一块糕点吃完，她才满足叹了口气，“祖母，这厨娘的手艺真不错。” “你若是爱吃，我让她天天给你做就是了，只是……”萧老夫人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烫手山芋丢出去，“管家之事还是你来吧，我身体不行。” 谢婉瑜并不惊讶，她早就知道萧老夫人不会管家时间太久。 毕竟整个家里，谁会比谢婉瑜更有钱呢。 “祖母，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咱们不是叫来五个孩子么，如今还有四个在咱们院子里读书，那四个孩子里有一个挺聪明的，我打算收他为养子。”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正说管家的事呢，她怎么突然跳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不行！”薛雪柠不等萧老夫人回答，直接拒绝，“成为侯府的养子，那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吗？” 萧老夫人也说道，“是啊，咱们也不知道那孩子品性如何。” “当初收养旻儿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的品性如何，结果呢，对我恨之入骨，如今连母亲都不叫了，祖母侯爷是有孩子的，当初您为我找养子，不是为了我能有个依靠吗？” “那倒是。”萧老夫人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如今这个孩子靠不住，我当然要另找一个了。” 萧老夫人看了看账本，知道如果她不同意过继，谢婉瑜肯定不会管家。 第68章 三少爷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本来自己算盘打得挺好，她当时还觉得自己挺聪明呢，如今才知道，谢婉瑜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过是多个人吃饭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你这么说了……” “不行，祖母，那么多孩子，她怎么能养得过来，况且谁知道她过继的是什么人。”薛雪柠十分坚定，“我不同意。” 谢婉瑜笑了，看着她说道，“你同不同意的又能如何，我本来就不在乎你的存在。” “你，我也是萧家的人。”薛雪柠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既然能过继一个，怎么就不能过继两个三个的？” “天下间有几个孩子像旻儿那样懂事听话，又善良孝顺的，万一有些孩子有歪心思，那可怎么好？”薛雪柠走到萧老夫人身边，“祖母，咱们家的产业，可不能随意交给外人啊。” 萧老夫人犹豫了。 毕竟萧锦旻不是外人啊，这件事情仿佛家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只有谢婉瑜不知道而已。 所以，谢婉瑜故作无知的说道，“外人？旻儿不也是外人么。” 萧老夫人见谢婉瑜又要跟薛雪柠争执，便无奈的说道，“好了，这样吧，你若是喜欢哪个孩子，就先收为义子。” “祖母，我身体不好，先回去了。”谢婉瑜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她倒要看看，她的钱在府里起不起作用。 其实谢婉瑜知道，有萧明煊和萧锦旻在，她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萧跖有可乘之机的。 所以，不知道她们究竟商量什么的，反正到后来，他们还是同意了谢婉瑜的过继一事。 因为着急归还管家权，所以开祠堂过继的事情办得很快，没有浪费多久的时间，就全部完成了。 萧璟也十分配合，大概也知道没钱的苦了。 自谢婉瑜重新当家之后，萧老夫人断了一个月的芙蓉养肌粉就又开始用上了，燕窝参汤也一顿不落。 反正钱不是自己花，自然不会心疼。 谢婉瑜也不在乎，反正她早晚也是要把嫁妆全都搬走的。 如今就让她们好好享受享受，反正以后就享受不到了。 天气过于寒冷，这几天雪又大，所以萧明煊就回来了，这几天暂时不用去谢家读书。 他这些日子长高了不少，换作从前，谢婉瑜都会亲自给他做衣裳，然后把他一日三餐都照顾得特别好。 如今心凉了，也就不愿意去照顾那些了。 反正有下人管呢。 大概是因为知道谢婉瑜又过继了一个宗亲的孩子，萧明煊有了危机感，竟然主动来给谢婉瑜请安了。 “儿子给母亲请安。”他神色淡淡的。 “坐吧，难得不用读书，就好好歇一阵。”谢婉瑜说道。 萧明煊打量着谢婉瑜，然后说道，“从前我的衣服都是母亲亲手做的，如今母亲怎么都不管了呢？” 他略带埋怨，“那些下人做的我实在穿不惯。” 谢婉瑜不禁觉得好笑，都是用针线缝的，有什么穿不惯的，仿佛谢婉瑜为他做牛做马，他才能有那种优越感似的。 “我也想照顾你，可是你也知道，旻儿年纪还小，你父亲又交代要好好照顾他，我自然不敢苛待。”谢婉瑜无奈的说道。 “所以母亲这是厚此薄彼了？”萧明煊说道。 不仅仅是谢婉瑜，其他人都觉得很不舒服，明明应该是母慈子孝的一幕，结果上来就兴师问罪。 “你大了，就不能懂点事，旻儿还小。”谢婉瑜叹息着说道。 “旻儿，旻儿的，他有什么好，竟然让你，父亲，曾祖母，全都对他好，甚至都忘了有我这个人存在了！”他十分激动的说道。 萧明煊过年就十一了，快到叛逆期了，所以他会对萧锦旻产生很大的敌意。 “傻孩子，我是你的亲姨母，我怎么可能不管你的死活，只是你也知道，你父亲喜欢旻儿。”谢婉瑜一副贤惠的样子。 萧明煊咬咬牙，一句话都没说。 半晌，他突然笑了，“我现在怀疑，萧锦旻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了。”说完，他激动的跑了出去。 谢婉瑜猛地站了起来。 受到谢家教育的孩子，萧明煊真的很聪明，只是对待亲人很冷漠。 十岁的孩子竟然能怀疑到这一点，她当初多傻，竟然没有一点怀疑。 不过谢婉瑜的挑拨很有用，下午萧明煊和萧锦旻就打起来了，两人相差两岁，力量相差不是很大。 但是萧明煊在谢家不只学了读书写字，还学了骑射，所以力气相较于成年人要大一些，给萧锦旻脑袋都打青了。 北院闹起来的时候，谢婉瑜正看着萧跖写字。 他成为真正的侯府的孩子，众人口中的三少爷，吃穿用度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只是他更可以光明正在的待在谢婉瑜身边。 “娘，你看我的字，写得如何？”他炫耀的说道。 谢婉瑜拿过来，看了看，“写得真好。” 相对于他们叫的母亲，萧跖更喜欢亲昵的称呼谢婉瑜为娘，这孩子很小就没了娘亲，所以很渴望亲情。 “娘，您现在应该去那边看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信儿该传到父亲耳中了。” 萧跖提醒道。 谢婉瑜揉了揉他的脑袋，“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随后，谢婉瑜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去了北院。 虽然有嬷嬷拦着，但是萧明煊还是趁机打了萧锦旻的脑袋。 谢婉瑜走过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兄弟之间怎么就能闹到要动手了？” 二人都不说话，垂头站在那里。 这时，薛雪柠来了，她一边走过来，一边吵着，“敢打我的孩子，你们是涨能耐了。”走过来之后，她就开始推搡着萧明煊。 萧明煊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气急，立刻推开了她，“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 “你，你说什么！”薛雪柠气急，扬起手去打他。 萧明煊怎么可能任由她打，直接跑开了。 而萧锦旻因为年纪小眼睛红红的，很是狼狈。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来人，给他按住，看我不打死他！”薛雪柠恨恨的说道。 萧明煊虽然跑开了，依旧不忘跟她争执，“我是侯府嫡长子，是未来的侯爷，你如今敢得罪我，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69章 妾事 谢婉瑜微微挑眉，萧明煊年纪不大，倒是挺厉害的。 足够可以把薛雪柠给气死。 北院乌烟瘴气的，谢婉瑜刚要说什么，就被人拉住了衣袖，她转过头，就发现是萧跖。 “娘，父亲过来了。”他说道。 薛雪柠根本没注意到，正在咒骂着，“不要脸的小杂种，你算个什么东西，能不能活到成年都不一定呢。” “薛雪柠，你在说什么！”萧璟怒斥一声。 薛雪柠身子一僵，眨巴了一下眼睛，瞬间就红了眼眶，“侯爷，您瞧瞧，煊哥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竟然说要收拾我，我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 “你说话也并不好听。”萧璟没有消气，也没有像从前那般纵容她。 萧璟虽然喜欢她，但萧明煊毕竟是长子，对于自己的孩子，萧璟还是很宠着的。 薛雪柠自知理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也不吭声。 谢婉瑜这个时候才开口，“煊哥儿，赶紧过来，你父亲来了，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她柔声说道。 “父亲。”萧明煊这才走了过来。 萧璟冷着脸，“这是你弟弟，你怎么就下得去手，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萧明煊垂着头，也不吭声。 “父亲，两位哥哥不过是因为玩闹下手没有轻重而已，您万万不要生气。”萧跖这是站出来说道。 他不是管闲事的人，如今这般，倒是让谢婉瑜挺惊讶的。 萧璟对萧跖连笑脸都不曾给一个，对于他的话更是懒得听，“有你什么事？” “父亲，二哥平时脾气急躁一些，经常以世子的身份自居，我们都让着他，大哥平时也谦让，所以决不能打架，估摸着是闹着玩。”萧跖平静的说道。 一句话，就让萧锦旻变了脸色。 他紧张的看着萧璟，“父亲，我没有。” 这话像是给萧明煊提醒了，他立刻说道，“我跟他打架，是因为他说我见到他要行礼，他现在是世子，日后就是侯爷，所有人都要敬着他。” 虽然年纪小，但撒谎已经炉火纯青了。 谢婉瑜知道，萧锦旻就算再蠢，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大部分是萧明煊胡诌的。 “你胡说，我没有，父亲，我真的没有。”萧锦旻紧张的说道。 “旻儿这孩子乖着呢，肯定不会说那些话的，多半是有些人胡说的。”薛雪柠开口，她毕竟是向着自己儿子的。 萧跖这个时候却拉着谢婉瑜离开了。 谢婉瑜任由他做主了，越相处，越发现萧跖真的很聪明。 有这么个聪明的孩子，谢婉瑜倒是很放心。 最后也不知道萧璟是怎么解决的，反正当他不想得罪人的时候，想让谢婉瑜做决定的时候，谢婉瑜已经离开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解决了。 就这样，萧明煊回家之后，就开始鸡飞狗跳。 毕竟他跟萧锦旻不合，两个人互看不顺眼。 也正因为这样，新过继的这个三少爷并没有受到大家的敌对，反而吃得好睡得香，学习上面更是进步得很快。 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了。 谢婉瑜坐在窗前，忍不住出神。 这次西北战事虽然谢家被摘出来了，但是一想到太叔瑱要受到重创，谢婉瑜就觉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不管怎么说，太叔瑱在她心里是一个好人，所以她并不希望好人会没什么好报。 但是她私自改变了谢家的命运，不知道会不会对太叔瑱有所影响。 谢婉瑜斟酌半晌，最后拿起了笔墨，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王爷安好，内力引毒可还作数。 写好信之后，她就让洙芳送出去了。 如果太叔瑱没事，按照他的行事作风，肯定会回信的，这样她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只是没等到来信，却等到了另一件事。 萧老夫人不知道从哪找来两个美女，硬塞给了萧璟做妾室。 这一次萧老夫人做得很谨慎，谢婉瑜也是在看到那二人给自己请安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呆愣的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娇俏的女子说道，“请夫人喝了我们的妾室茶。” 谢婉瑜反应过来，看着这两个姑娘，那一颦一笑都像是故意设计好的，极为完美，这种女子，她也接触过。 但都是那种在秦楼楚馆呆惯了的女人才会这般。 谢婉瑜轻笑，看来萧老夫人这是被逼急了，竟然也不管女子的身份了，只要美艳懂得伺候男人就好。 看着她们一直举着妾室茶，谢婉瑜没办法，只能伸手去接。 然而没等她碰到茶盏，萧璟就进来。 “我就知道，这件事情跟你脱不了干系！”萧璟怒斥谢婉瑜。 “侯爷说得好没道理，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谢婉瑜无缘无故被人这样说，自然不高兴。 萧璟却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要不是你，我祖母怎么可能突然给我纳妾，她平时最听你话。” “我可没说，你纳不纳妾，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何苦多管闲事。”谢婉瑜坦然的说道。 偏偏萧璟不信，还说道，“你就是年纪大了，多管闲事。” “我年纪大怎么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呀？若是真的不想纳妾，你倒是出家啊，这样就没人逼你了。”谢婉瑜嘴上不饶人。 萧璟说不过，只能扔了茶盏泄愤。 茶盏被大力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开来，其中一只碎片刮到了谢婉瑜的额头上，顿时，鲜血就流了出来。 房间里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两个过来敬妾室茶的姑娘早就吓得缩成一团，一声不吭。 萧璟也吓到了愣了好久。 谢婉瑜摸了一下额头的血迹，看向萧璟，“你打我？” “胡说什么，好了，我去给你找郎中。”说完，他像是逃避责任一般跑了出去。 过了好久，郎中才过来，给谢婉瑜包扎了一番，然后又拿了两瓶祛疤的药膏。 谢婉瑜看向洙芳，“收拾东西，去侯府别院。”她仍旧记得萧璟带她去过的那个赏菊的别院。 佩儿也跟着去了，所以也记得，立刻就去收拾东西。 薛雪柠听说谢婉瑜被萧璟打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高兴得不行，特意来看笑话，结果就看到谢婉瑜大张旗鼓的往门外搬东西。 因为阵仗很大，所以还有人在门口围观，谢婉瑜就顶着受伤的脑袋走了出去。 第70章 别院 谢婉瑜什么都没有说，只在门口晃了一圈，就上了马车。 也就是这么一圈儿，流言已经传开。 传言谢家女被萧家侯爷给打了，然后一生气，带着嫁妆跑了。 萧璟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习惯了，遇到事情第一个反应就是逃避，根本不去管事情会有什么后果。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从前都有萧老夫人和谢婉瑜给他善后。 如今萧老夫人年纪大了，也有忽略的时候。 当她知道谢婉瑜被打跑了之后，急忙让人给追回来，免得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万一谢家是个不讲理的，过来要人，那他们萧家就算有千万张嘴都说不清。 萧璟没想到谢婉瑜会跑，他特意去了谢婉瑜的绮然院，果然，房间里空空如也，藤箱，书卷，甚至连铜镜都没留下。 桌子上只放了萧家所有的账本，还有对牌钥匙。 这下，他才有点慌了。 刚走出绮然院，就看到了薛雪柠。 “侯爷，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薛雪柠见四下无人，亲昵的去拉萧璟的手。 萧璟并没有回应，“谢婉瑜真的走了。” “走就走嘛，侯爷不是讨厌她吗，如今没有她碍眼了，咱们两个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反正祖母也知道咱俩的事。”薛雪柠一脸的得意。 萧璟蹙眉，“你不知道，祖母说过，家里的帐很难理得清，她不在，谁管啊。” “祖母年纪大了，自然不用她操心，我来管就是了。”薛雪柠说完，靠上萧璟的肩，“侯爷可还记得你许诺我的，日后这侯府的当家主母肯定会是我，我们一家三口早晚能光明正在的在一起。” 薛雪柠声音温柔，体态婀娜，萧璟忍不住抱住了她，“你说得对，她走了，正好给你腾地方。” 另一边，去追人的管事回来说，谢婉瑜的马车太快，压根就没追上。 而且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说侯府看着风光无限，实际上污糟事多着呢，如今当家主母都被打得头破血流。 萧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死过去。 另一边，谢婉瑜的马车已经到了郊外别院。 “实在太冷了，洙芳，你安排人搬东西，佩儿你让人收拾房间，何嬷嬷，你随我进屋。”谢婉瑜下了马车说道。 何嬷嬷年纪大了，所以谢婉瑜格外心疼她，一般的活都不用她来做。 “是。”众人都应了。 进屋之后，原本在院子里看院子的几个婆子就把炭炉升好了。 谢婉瑜裹着狐裘，坐在炭炉旁边烤火，看着下人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心情也好了很多。 “夫人，您的额头没事吧？”何嬷嬷给谢婉瑜煮了一杯热茶。 “没事。”谢婉瑜说道，“我早就不想再管家了，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这些日子，她把侯府的这些人供得很富足，又是养颜膏，又是人参燕窝的，早就把她们的胃口给养刁了。 如今没有谢婉瑜的嫁妆，看看她们到底要怎么生活。 何嬷嬷见谢婉瑜心情很好，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夫妻之间不应该因为这点事情就出走。 难保不会让人说闲话。 不过在别院的日子已经非常自在了，谢婉瑜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不用管家，也不用给老夫人请安，孩子们的事情她也不用管，实在是自在。 连带着洙芳和佩儿也松懈起来，都过得很自在。 只有何嬷嬷一直紧绷着，她几次想劝谢婉瑜回去，都被谢婉瑜给岔开了，如今她也不管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侯府。 萧老夫人一下子又病了，所以管家的事情自然就落在薛雪柠的头上了。 她觊觎管家之位很久了，如今终于到手，做梦都要笑醒。 可是管了几天之后，她才发现事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侯府的存银根本就没有，之前的开销全是靠谢婉瑜的嫁妆，她本来想趁着管家的时候填补自己的金库，如今看来，恐怕还要搭钱。 薛雪柠是个不肯吃亏的主，立刻就让萧璟去找谢婉瑜。 本来萧璟已经打算好好过日子了，天天早起练功，发奋图强，晋王找他吃酒他都不去。 所以连晋王什么时候搬走的他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天天鸡犬不宁，他别说练功了，连睡觉都没有功夫。 别院。 谢婉瑜吃完了早饭，惬意的坐在椅子上，“佩儿，你昨天捉的野鸡烧着吃实在是香，今天你再试试。” 因为别院是在山脚下，所以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也十分方便。 本来谢婉瑜自己也是有别院的，之所以选择萧家的这个别院，是因为这里距离洛神医的地方很近，万一她的毒性发作什么的，去找他也方便。 “好，那我带着看门的老伯去。”佩儿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等佩儿出去，洙芳笑着上前，“夫人，您最近都胖了，何嬷嬷开始给您改冬衣了。” “我胖了这么多？”谢婉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由笑了起来。 她不是胖了，而是之前的她实在太瘦了。 每天劳心劳力的操劳着府里的大小事务，偶尔还要听萧老夫人的规矩，薛雪柠时不时还给她点气受。 而自己的夫君更是从来都不曾看她一眼，她不瘦谁瘦啊。 如今谢婉瑜没有那么多烦恼，原本皮包骨的身材如今也丰腴了很多，更多了几分女人味。 萧璟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婉瑜歪在榻上，那慵懒的姿态如同一只猫儿一样，让他移不开眼去。 平时谢婉瑜都是端着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 “是佩儿回来了？”她眼波流转，在看到是萧璟之后，眼中的笑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情绪，“侯爷怎么来了？” 萧璟找了椅子坐下，“我来看看你。” 洙芳很有眼色的给萧璟奉了茶，然后才走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二人，温热的炭炉烤得谢婉瑜昏昏欲睡，她没什么跟萧璟说的，所以干脆闭目养神。 萧璟犹豫的开口，“你现在过得不错啊。” “是啊，有吃有喝的，自然不错，想必侯爷也过得不错吧？”谢婉瑜抬头问道。 萧璟顿了一下，自嘲的摇摇头，“我的日子自然没有你过得好。”他看了看四周，“这里你还住得惯？” 第71章 要钱 “这里风景宜人，甚好。”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璟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谢婉瑜知道他有话要说，但是应该是难以启齿，所以才会聊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她也不拆穿他，只是幽幽的等着。 好一会儿，萧璟才说，“你不在家之后，一直都是雪柠在管家，她不如你，管得并不好。” “她刚刚开始管家，自然管得不尽人意，以后就好了。”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璟点点头。 一时二人无话。 可是萧璟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他若是不完成任务，恐怕很难交差。 “家里现在账面上没有银子，所有人都过得很艰难，你看，你能不能先拿出来一点，毕竟你也是这个家的人。”萧璟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口。 男子用妻子的嫁妆会被人笑话的，但是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谢婉瑜差点被他给气笑了。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他来这里应该是先给谢婉瑜道歉，然后接她回家。 没想到他来这里竟然是来要钱的。 既不想让她回侯府，又想让她出钱，怎么好事全让他占了？ “侯爷也知道，如今快要进入年关了，用钱的地方多，我也实在是没有，而且，我那些铺子上面的钱都用来买地了，侯爷若是不着急，等来年丰收，到时候我手头就宽裕了。”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璟被狠狠的噎了一下。 顿时来了怒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人能等吗，孩子能等吗？你毕竟是侯府的主母，你就这么恶毒，要让一家老小都饿死不成？”他愤愤的说道。 谢婉瑜看着他，不由冷笑，“我恶毒，那我倒要算算了，侯爷，您练字不用金丝宣纸不行吗？薛雪柠别总拿燕窝当水喝不行吗？还有萧锦旻，一个月要制十套新衣，有换着穿的不行吗？你们既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要过那种生活做什么？” 她不由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完全把这一家子养刁了。 萧璟脸色有些窘迫，“我是侯爷，你让我过穷人的日子吗，你就不怕人笑话侯府。” “那侯爷用我的嫁妆养一大家子，就不怕被人笑话了？”谢婉瑜反问。 萧璟有些烦躁的挠挠头，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说道，“你只给我一部分嫁妆就行，你毕竟是家里的人，你出一份力也是应当的。” 谢婉瑜坐不住了，干脆站了起来，“侯爷可真会说话，我如今住在别院，又没有在府里住着，却还要用我的钱养府里的人，你怎么想的。” 难怪萧璟会跟薛雪柠在一起，两个人都是厚颜无耻。 “你难道就不是侯府的人了？”萧璟质问。 他记得薛雪柠的叮嘱，只要钱，不要人。 独留谢婉瑜在别院自生自灭，他们一家人在家里好好过日子。 谢婉瑜知道跟他讲不通道理，所以转瞬说道，“侯爷，府上不是还有庄子吗？您随便卖一个，也就能撑到来年了。” “那些庄子是祖父留下的，怎么能说卖就卖。”萧璟冷声说道。 “我这些钱也是祖父留下的，怎么能说给就给。”谢婉瑜说道。 萧璟根本就不是谢婉瑜的对手，最后只能愤愤的说道，“你若是不给钱，我便休了你。” “你现在就去写休书，我倒要让人看看谢家是不是你能惹的。”谢婉瑜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璟只是威胁谢婉瑜，他怎么敢写休书。 谢家在朝堂上对他助益颇多，他轻易不敢得罪。 而如今谢婉瑜软硬不吃，他也没办法。 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当薛雪柠看到萧璟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立刻就来了脾气。 “我不过是让你去要些钱来，你竟一分都要不来，你是让我跟我儿子都饿死是吧？”她指着萧璟，愤愤的说道。 此时的萧锦旻正在薛雪柠的房间里喝鸡汤。 如今萧老夫人病倒了，谢婉瑜又去了别院，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了一个屋檐下。 “她软硬不吃，你教我的我都用了，根本就没用啊。”萧璟叹息着说道。 薛雪柠蹙眉，在萧璟面前来回踱步。 萧璟拉住她，“你别来回走了，你走得我头疼。” “侯爷，我这不是想办法么。”薛雪柠瞪了他一眼，“快到年关了，今年是咱们一家三口第一次一起过年，总要像个样子吧。” 看了看他们母子，萧璟开口说道，“要不这样，我之前不是给过你两个铺子吗，你先卖了换些银子，日后我有钱了再多送你几个。” 薛雪柠立刻就急了，如同踩了尾巴，“你管我要钱，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们娘俩唯一的活路，你是要让我们母子去死吗？” “不过是两个铺子，怎么就死人了。”萧璟无奈的说道，“你不是说只要跟我在一起，什么苦都能吃得么？” 听了这话，薛雪柠一下子安静下来。 半晌，她轻抚萧璟的肩膀，“这是当然了，你是我儿子的父亲，你是我不顾脸面也要在一起的人，我怎么不能跟你吃苦了，只是这铺子是要给旻儿娶妻的。” 几句话，就让萧璟心情缓和了许多，“只是眼下应该怎么办呢。” 薛雪柠想了一会儿，最后说道，“要不，咱们找几个山匪，把她绑了，荒郊野岭的，就不信她不把钱交出来。” “你敢绑人？你疯了吧？”萧璟惊讶的说道。 “那又如何，她若是敢报官，那名节也毁了，所以这个哑巴亏，她只能自己吃。”薛雪柠眯起眼睛，“这次，咱们要她把所有的嫁妆都吐出来。” 一想到谢婉瑜那丰厚的嫁妆，薛雪柠的眼睛就冒光。 若是那些嫁妆都被她收入囊中，那她这辈子都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了。 萧璟还是有些犹豫，“我毕竟是朝廷命官，如何能知法犯法，况且婉瑜不给咱们嫁妆钱，也没什么错。” “她是你的结发夫妻，你有难处了，让她帮帮忙她都不肯，她这样恶毒，你还有什么可顾及的，放心，为了她的名声，她也不敢声张的。”薛雪柠说道。 萧璟有些被她说动了，“也是，谁让她这般恶毒的。” “就是，有了她的嫁妆，咱们往后的日子也不用愁了，还能为旻儿日后的仕途铺路。”薛雪柠说道，“这是你亲生的儿子，那谢婉瑜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72章 重伤 萧璟本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这些日子他对谢婉瑜的感觉刚刚有些变化，觉得她也并非似从前那般顽固，如同木头一般。 可是薛雪柠几句话，就又让他心中动摇了。 京郊别院。 谢婉瑜将两只红薯放到了炭炉上面，“过几天咱们一起去京都城买年货吧。” “好啊。”洙芳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奴婢好久没逛京都城了。” “快过年了，我打算买两只绒花。”佩儿说道。 谢婉瑜笑着看她们，难得她今年不用为了府里的大小事务奔波，往年过年的时候，就属她最忙，又要操持家中的事，又要想着给萧璟的同僚送礼，还要掂量着给薛雪柠房里添置东西。 用萧璟的话来说，寡嫂一个人可怜，他们要多帮衬。 想起这件事情，她就觉得她是个傻子。 好在她今年不用再这般了，往后，她也不会再这般委屈自己，“如今，秦王的大军应该回来了吧？” 因为前世跟太叔瑱并没有任何交集，所以谢婉瑜对他的事情也没有太多记忆。 只依稀记得他是在冬天回来的，那天飘着大雪，她只看到了太叔瑱那个狼狈又萧瑟的背影，之后她所有的思绪就被谢儒安的尸体占据了。 那天是她痛苦的开端。 “谁知道呢，咱们在郊外，那边的事情知道得并不清楚。”洙芳想了一下说道，“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 “不用了，那些事情跟咱们也没关系。”谢婉瑜摆摆手说道。 谢儒安被摘了出来，太叔瑱的战败是注定的，只是薛家那唯一的嫡子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了，到时候，又有好戏看了。 以薛雪柠如今的缺钱状态，若是薛家长子战死，朝廷发下的抚恤金她肯定要分一杯羹，薛平也不是吃素的，这父女俩注定要反目成仇。 就是不知道萧璟会不会也不要脸的跟着薛雪柠一起管薛家要钱。 “红薯熟了吧。”一直在纳鞋底的何嬷嬷这时开口说道。 “闻到香味了，应是熟透了。”谢婉瑜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几个人笑嘻嘻的分着红薯吃。 入夜十分，谢婉瑜让人在门口点了灯笼。 荒郊野岭的，火光能赶走附近的豺狼虎豹。 躺在床上，谢婉瑜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走的每一步都要精心盘算，快过年了，侯府已经很拮据了，虽然不至于揭不开锅的地步，但那些豪掷千金的生活是肯定没有了。 如若下一次来的不是萧璟，而是萧老夫人呢？ 她可以骂萧璟，却不能对萧老夫人不敬，到时候闹了个忤逆不孝的罪名，会让谢家也跟着蒙羞的。 正盘算着，就听到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婉瑜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拿起了枕下的匕首。 突然，窗户被推开了，谢婉瑜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却并没有动。 只见那人走了两步，竟一头栽倒在地。 谢婉瑜大惊，急忙下了床。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举起了匕首，正想着准备补刀的时候，那人突然动了动，然后声音嘶哑的说道，“你若是敢补刀，本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谢婉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急忙蹲下身子，“太叔瑱？” 他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应了一声。 谢婉瑜见他还有些意识，这才把他扶到了床上，他应该是受了伤，因为穿着玄色衣裳，所以并不能看清，不过身上的血腥味却特别浓。 他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在月光的映射下散发出凛冽的光芒。 “我派人去找洛神医。”谢婉瑜说道。 “不必，用这个。”太叔瑱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 谢婉瑜也瞬间反应过来，他穿着夜行衣，又戴着面具，想来是偷偷回京，所以应该是不能声张的。 她接过瓷瓶，想了想，在房间里翻出了一块白布。 刚转过身，就看到太叔瑱已经背对着她坐在床上，并且脱下了外套，坚实的后背上，肌肉线条棱角分明，只是在肩胛骨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痕。 伤口很深，此时还在往外渗血。 “你在做什么？”太叔瑱听谢婉瑜一直没有动作，不由问道。 谢婉瑜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点了蜡烛走过去。 等到距离近了一些，她才看出来，他的背后有不少伤痕，大大小小的，新上叠加着旧伤，看着触目惊心。 莫名的，谢婉瑜竟然对眼前的人莫名的心疼。 她用手指沾了药粉，轻轻涂在他的伤口上。 太叔瑱整个肌肉突然紧绷起来，谢婉瑜见状，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急忙垂下头，对着伤口轻轻吹气。 明明很疼，可是太叔瑱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脸上燥热。 “王爷，可好些了？”谢婉瑜问道。 太叔瑱咬牙说道，“没事。” 本来涂药和包扎是一气呵成的，但是太叔瑱却觉得格外的漫长，谢婉瑜因为紧张，指尖总会不经意触碰到他的皮肤，然后两个人都尴尬得脸红。 谢婉瑜僵硬的给他包扎好之后，才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她紧张的攥着手指，她此生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密，并且这个人还不是自己的夫君。 太叔瑱穿上了衣服，才缓缓开口，“本王公务繁多，放心，不会久留。”说完，他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应该是累极了。 谢婉瑜见他半晌没了声音，这才壮着胆子靠近，然后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紧接着，他猛的睁开了眼睛，眼中滑过一丝笑意，“本王只是休息，并不是死了。” 谢婉瑜尴尬的收了手，“王爷安心休息。” 说完，她走到了桌边坐下。 她跟太叔瑱并没有什么交情，他突然受伤闯进来，应该是恰巧路过吧，谢婉瑜伏在桌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而太叔瑱却坐在桌边，正在沉着的喝茶。 “王爷。”谢婉瑜从床上爬起来，有些尴尬，不用想也知道，她之所以能躺在床上，估计太叔瑱是“帮了忙”的。 “醒了。”太叔瑱淡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身体如何了？” 谢婉瑜如实回答，“原本以为吃了药会好些，没想到吃着洛神医的药，身子反而便弱了一些。” 第73章 毒发 “是药皆有三分毒性。”太叔瑱说完，顿了一下说道，“服药之后，每月务必以内力相佐，才能发挥更好的药效。” 他说着，喝了一口茶。 谢婉瑜算算时间，距离她吃药到今天，刚刚好一个月。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萌生。 难道太叔瑱不顾法纪私自回京就是为了用内力来给她解毒的？ 想了想，谢婉瑜又摇摇头，不可能的，她跟太叔瑱的交集没有那么深，哪怕是为了她献医书的事，他也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流淌，谢婉瑜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王爷如今身体尚未恢复。”谢婉瑜说道。 太叔瑱这才正视她一眼，“也不知你得罪了什么人。” 他并没有言明什么，但是谢婉瑜却瞪大了眼睛，他的意思是这伤是因为她才受的。 侯府西院。 “怎么会的，这不可能！”薛雪柠说完，将手里的茶盏直接砸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瓷片四散分开，碎落在地。 伺候的下人们都跪了下去，不敢吭声。 碧云急忙说道，“夫人，您仔细着身体。” “西山整个土匪窝，我卖了个铺子才请动他们，几百人的寨子，一夜之间，竟一人都不剩了！”薛雪柠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虽然薛雪柠跟萧璟说的是让人假扮土匪，实际上她却请了真的土匪。 因为她很清楚，一个女人若是落在那些土匪手里，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她性子阴狠，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让谢婉瑜好过。 薛雪柠本来还想着今天她就能把谢婉瑜所有的嫁妆收入囊中，没想到她白白的搭了一个铺子，还什么都没有得到。 当初为了治脸，她就没少花钱，再加上赔了佩儿的二百两，如今又搭里一个铺子，她本就为数不多的私产，如今也剩不下什么了。 “都怪那个贱人。”薛雪柠咬牙说道。 从前谢婉瑜憨厚，只要萧璟稍微施压，她就会乖乖的拿出钱财，从而薛雪柠过的日子极为富足，哪像现在，别说吃燕窝了，就是参须，也是半月才能吃一次。 碧云转了转眼珠说道，“夫人，这个法子不行，还有别的啊，反正侯爷心不是在您这么。”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薛雪柠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也就剩下他了。” 京郊别院。 谢婉瑜叫了饭菜进来，并没有让人进来伺候。 主要也是怕让人看到她房里有外男，估计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太叔瑱坐在桌前，看着丰盛的早餐说道，“你也一起吧。” 谢婉瑜本想着等他吃完了自己再吃的，听他这么说，有些犹豫，“王爷是外男，我怎能单独与您共同用膳。” “如今事发突然，所以这些规矩尽可抛开。”太叔瑱说道，“你我坦荡，有何可惧？” 谢婉瑜想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况且萧璟背着她跟薛雪柠都生下了孩子，她不过是跟太叔瑱一起吃个饭，与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的。 再者他们并没有夫妻之实，也算不得是正经夫妻，那她跟男人吃饭更算不得什么了。 这样安慰自己之后，她才勉强落座。 “给你。”太叔瑱将筷子递给了谢婉瑜，自己只拿碗里的勺子吃饭。 谢婉瑜也没客气，接过了筷子，“王爷多吃一些。” 吃完了饭，谢婉瑜就坐在榻上看书。 太叔瑱伤得有些重，所以坐在床上打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睁开眼睛，“你且过来，我给你解毒。” “王爷等身体好了再解毒也不迟。”谢婉瑜拒绝道。 “本王无事。”他说道。 谢婉瑜一动没动，继续看书。 如今太叔瑱伤得特别重，她若是让他解毒，万一他损耗内力搞得半死不活的，她岂不是罪过大了，而且，他的那些手下都未必会放过自己。 太叔瑱见谢婉瑜不搭理他，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入夜时分，谢婉瑜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让她当场惊醒，疼痛仿佛是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无法控制，疼得无法呼吸。 她挣扎着，直接从榻上摔倒在地。 这么大的响动，自然惊动了太叔瑱，他伸出手，将谢婉瑜抱在怀里，“怎么了？可是毒发了？”他紧张的问道。 谢婉瑜一句话都说不出，疼得满头大汗。 太叔瑱也顾不得行踪泄露的危险，抱着她就跑了出去。 幸亏洛神医的住处距离京郊别院不远，不然谢婉瑜觉得自己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她觉得自己仿佛马上就要死了。 夜里，窗外的雪又漫天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才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太叔瑱绝美的容颜，不由心中感叹，一个男人，怎么生得这般好看。 不等她再想其他，她就发现自己衣衫半褪，光洁的皮肤有一半是暴露在外的。 而太叔瑱的手，正不偏不倚的贴在她的身上。 他滚烫的手心仿佛要将她的皮肤灼伤，但又有说不出的舒服。 谢婉瑜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为自己压制毒素。 震惊的眼神渐渐褪去，但依旧难掩羞愤，干脆别过头，闭上了眼睛装睡。 谁让自己中了这种毒呢，除了这样她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皮肤上的温热渐渐离开。 谢婉瑜睁开眼睛，见太叔瑱收回了手，然后慢条斯理的走到桌边喝茶。 他背对着自己，因而看不出神色。 谢婉瑜急忙起身，将滑落到肩下的衣裳拢了拢。 却听太叔瑱说道，“昨日你看了我，今日我看了你，你也不必觉得吃亏。” 本来谢婉瑜还打算说些感谢的话，可是听到他这么说，一瞬间恨不得毒哑了他。 以前只觉得太叔瑱为人冷漠，如今看来，还有点毒舌，仿佛自己被他看了，倒是自己占了便宜一搬。 太叔瑱没回头，却听清谢婉瑜呼吸有些急促，不由勾了勾唇角。 下一刻，谢婉瑜就愤愤的走了出去。 屋外还在下雪，她又没披斗篷，刚一出门就抖了抖。 幸亏洛神医的房间就在对面，所以谢婉瑜跑了几步，也就进了房间了。 洛神医又在喝酒，一杯温酒下肚，让他整个眉眼都舒展开了。 楚慎正坐在一旁抚琴，手边是一盏热茶。 看到谢婉瑜进来，他露出一抹笑容，“夫人身体可好些了？” 谢婉瑜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洛神医，“一定要这样才能压制毒素吗？” 第74章 报恩 洛神医眯起眼睛看她，“若是不用内力尚且还好，一旦用了，那就不能停了，否则你的身体会遭到反噬，到时候别说一年了，三个月你都熬不过。”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指。 谢婉瑜心中微微一沉。 她如今毕竟是有夫之妇，若是日后经常要跟太叔瑱这般相见，她总觉得不是长久之事。 而且太叔瑱无召私自回京也是为了自己，为此还受了重伤，谢婉瑜心里很过意不去。 踌躇再三，谢婉瑜只能乖乖的回了房间。 太叔瑱对于她会突然回来并没有什么意外，反而是十分从容的在那喝着热茶。 “还请王爷帮臣妇续命。”谢婉瑜特意加了“臣妇”二字。 太叔瑱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抬头看她，“洛神医说，一旦开始推动内力解毒，每月两次即可，夫人放心，本王还不至于会因为每个月的两次相见而为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听他这么说，谢婉瑜又羞又恼。 她的小心思仿佛在他面前无处遁形一般，想到这里，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如此，便多谢王爷了。”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日后必将万金奉上。” 毕竟谢婉瑜和太叔瑱没有什么交情，既然日后月月都要消耗他的内力，那万金奉上总该能扯平了。 听到这话，太叔瑱正在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斜睨了她一眼，不由摇头轻笑，“夫人觉得本王是个缺钱的王爷么？” 他微微挑起剑眉。 这副表情，还真是好看，谢婉瑜摇摇头，真不知道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努力平稳住心神，“我与王爷非亲非故，王爷能如此帮我，除了奉上万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了。”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报恩。”太叔瑱说道。 他修长的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好看的眉眼望着门口出神。 “自然是。”谢婉瑜说道。 她不想欠着任何人的，尤其是太叔瑱的，这个男人长得惊为，仿佛还有一双可以窥探人心的慧眼，谢婉瑜实在不想跟他牵扯过多。 太叔瑱想了一下说道，“明日，陪本王去见一个人，只要你做得好，日后你我扯平。” 听他这么说，谢婉瑜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等回到别院已经是午后了。 佩儿和洙芳看到谢婉瑜披着大氅从大门走进来，都很诧异。 “夫人，您怎么才回来？”洙芳问道。 谢婉瑜垂着头，进了房间才说道，“房间里太闷了，就出去走走，忘了跟你们说，着急了吧？” 佩儿接话道，疑惑的跟洙芳对视一眼，然后说道，“不对呀，早上的时候楚慎公子过来说，您去了洛神医处，会晚些回来。” “哦，走着走着就洛神医那里坐了会儿。”谢婉瑜尴尬的说道。 她没想到洛神医想得这样全面。 两个丫头也不可能会怀疑自己的主子，所以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一个给她熬药，一个给她熬粥去了。 谢婉瑜本以为会消停一段日子，没想到第二天宋复礼就来了。 众人都知道，宋复礼是太叔瑱的亲信。 大概是为了避嫌，所以宋复礼是带了一名女子一起过来的，那名女子是一副妇人打扮，进门之后并不说话，只是垂手站在一旁。 宋复礼将手中的藤箱放在桌上。 他话很少，朝着谢婉瑜拱拱手，然后才对站在一旁的女子说道，“我在门口等你。” 等宋复礼出去，那女子才上前，“让奴婢来服侍夫人更衣吧。” 她微笑着说道。 洙芳和佩儿都被谢婉瑜留在外面了，所以也就同意让那女子帮忙。 藤箱里装着一身天蓝色的苏绣衣裙，披风是雪白的狐裘。 谢婉瑜抚摸着衣服的纹路，当初她未嫁人时，最喜欢蓝色的衣裙，冬天的时候务必会穿上白色的狐裘，仿佛这般才能与天地融为一体。 也正是因为这样，父兄每年都要带着她亲自上山，只为能寻到几只毛色完美的雪狐，来跟她做披风。 随着她的身量长高，雪狐的数量也逐渐增多，哪怕父亲已经老迈，仍然要带着她上山去寻雪狐。 想到这里，谢婉瑜脸上露出的是幸福的笑容。 都装扮上之后，那女子开始给谢婉瑜梳发髻，将所有的头发全部梳在头顶，然后用一颗颗珍珠钗来固定，看起来又贵气又好看。 “我记得，我未嫁时，也梳过这样的发髻。”谢婉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波流转，依旧有刚及笄时的灵动。 “这种发髻在十年前很是盛行，京都城里的女儿家大多是梳过的。”女子笑着说道，“夫人明眸皓齿，若说是十八岁的姑娘，也是有人信的。” 谢婉瑜笑了笑，“你倒是个嘴甜的。” 说罢，她从荷包里抓出了一把金瓜子，“给姐姐吃茶钱。” “哎呦，多谢夫人。”那女子笑得合不拢嘴，立刻将金瓜子手了起来，大抵是第一次遇到像谢婉瑜这般大方的夫人，那女子还仔仔细细的给谢婉瑜上了梨花妆。 谢婉瑜双手托腮，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她多久没这样梳头了，自己嫁到侯府，她为了维持主母的庄重，天天戴着假发，梳着厚重的发髻，每天都觉得头重脚轻，也难怪萧璟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重生之后，虽然不再梳那样的发髻了，但也多是普通的妇人发髻，像这种带着刘海的姑娘发髻，她还是成婚之后第一次梳。 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岁的年纪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女子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谢婉瑜幽幽叹息一声，若是重生在她十几岁时该多好，那时，她绝对不会听从父母安排，嫁给萧璟。 “怎么还叹气了？”透过铜镜，谢婉瑜才发现太叔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谢婉瑜转过身子，然后微微屈膝，“王爷。” 太叔瑱看着她的装扮，愣了一瞬，然后尴尬的假咳一声加以掩饰，“咳，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请随本王离开。” 谢婉瑜微微颔首，裹紧了身上的白色狐裘，走了出去。 本以为会遇到别院其他伺候的人，没想到竟然连个人影都没遇到，谢婉瑜不由自嘲一笑，太叔瑱能光明正大的进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第75章 心上人 门口停着一驾宽敞的马车。 太叔瑱率先上去，然后朝着谢婉瑜伸出了手。 谢婉瑜提着裙子，也知道这身装扮太过于繁复，靠自己努力很难上车，便扶着他的手走进了车厢。 车厢里披着厚厚的兽皮，中间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上竟然还燃着香炉，倒还挺有气氛的。 谢婉瑜坐下之后，太叔瑱才缓缓开口，“我生母贵太妃如今在京郊的逢水山佛堂带发修行，你扮作我的心上人，只要哄我母妃开心，你便不欠我什么了。” 他的目光只盯着香炉，半刻没有在谢婉瑜身上停顿。 谢婉瑜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是一想到反正也没什么人知道，而且太叔瑱也不可能跟大嘴巴似的到处去说，也就同意了。 毕竟太叔瑱身份特殊，当初的孙莫凡也是因为他才死于非命，他的母妃大概太急于他的婚事，他也还是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王爷，孙莫凡的事情，您是如何看的。”谢婉瑜在逐渐了解太叔瑱后，知道他不是那种放任不管的人，但是她很想知道那样一个安静又漂亮的女子，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太叔瑱垂下眼睑，“太后找出了凶手，大概是数月前，孙姑娘与一名宫女发生争执，那名宫女怀恨在心，便将孙姑娘打晕之后扔入水中，太后已命人将那凶手乱棍打死。” 他说得很镇定，仿佛在说一件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很是冷漠。 谢婉瑜深深看了他一眼，“王爷信吗？” 太叔瑱这才正眼看她，然后淡淡的说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现在不是其他人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就算是不信，谁敢质疑当今太后。 马车缓缓驶入山中，开始颠簸起来。 幸亏马车里垫了厚厚的兽皮，谢婉瑜才免于皮肉之苦。 大概过了一刻钟，马车才缓缓停下。 太叔瑱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又平静的伸出手。 谢婉瑜这次倒是没用他，而是提着裙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得车夫都不由惊呼一声。 “听到马车声，就知道是瑱儿来了。”朱红的大门渐渐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圆脸大眼的妇人，看着三十多岁，十分貌美，只是她的头发全部藏在尼姑帽里，倒多了几分庄重。 她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和蔼的看着太叔瑱。 太叔瑱笑着上前，“母亲怎么亲自出来了，外面风大。” “无妨。” 谢婉瑜惊讶，原来这就是贵太妃，长得好年轻，容貌实在不输当今太后。 她不由看了看太叔瑱，能生出这般绝色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贵太妃的目光看向谢婉瑜，不由笑了笑，“外面风大，快随我进屋来。”她招了招手。 谢婉瑜立刻走了过去，“谢婉瑜给贵太妃请安。”她微微屈膝，然后瞬间变了脸色，她怎么能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呢？ 可是已经脱口而出，也无法更正了。 贵太妃自从先皇过世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修行了，所以并不了解京都城里的事情，所以对于谢婉瑜的名字并没有多大反应，“谢姑娘，快随我进来。” 一行人进了屋里，瞬间暖意袭来。 太叔瑱温柔的解开了谢婉瑜身上的狐裘，“累了吧？” “还好。”谢婉瑜有些不适应他的温柔，只能垂着眼回答。 “坐吧。”贵太妃说道，“一早就听瑱儿说要带着你过来，所以早早就煮好了茶，谢姑娘尝尝，合不合口。” 谢婉瑜看向手边放着的茶盏，便拿起来抿了一口，“入口醇香，还带着松香，莫非贵太妃是用松柏上的雪水煮的茶？” “谢姑娘果真厉害，从前就总听瑱儿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真是个秒人。”贵太妃笑着说道。 谢婉瑜露出了笑容，“贵太妃过誉了。” 太叔瑱坐到谢婉瑜身边，伸出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双深情的眼眸让谢婉瑜一阵恍惚，仿佛她真的是他心心念念的许久的心上人。 “对了。”谢婉瑜似是想起了什么，借故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只檀木盒子，“初次见贵太妃，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好，一个小物件，聊表心意。” 贵太妃很是惊讶，连太叔瑱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虽然让谢婉瑜假扮心上人，但是也不能让她自己准备礼物，所以他早就备好了一份儿，没想到她竟然私自准备好了。 到底是谢家的女儿，做事从来不差。 贵太妃十分惊喜，接过来打开之后，发现是一串白玉做的佛珠，模样十分精致。 “这串佛珠的来历，说来也是巧合，我父亲与曾经的先帝年纪相仿，所以经常会打赌，这串佛珠便是我父亲打赌所得，据说先帝特别喜欢这串佛珠，念叨了好久。”谢婉瑜说道。 谢家有不少皇家的东西，这串佛珠是最不值钱的，不过一定是贵太妃最喜欢的。 果然，贵太妃得了佛珠之后，爱不释手，放在指尖摩挲着，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含了泪。 太叔瑱没有说话，知道她这个时候想起了先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轻轻拭去眼泪，“这东西，比稀世珍宝都让我欣喜，谢姑娘有心了。” “贵太妃喜欢便好。”谢婉瑜笑着说道。 贵太妃仔细的将佛珠放到盒子里，“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她说着，打开了旁边的柜子，然后拿出了一只很大的盒子。 直接放到了谢婉瑜的面前，“这是我嫁给先皇时所戴的头面，还有一些自己娘家陪嫁的收拾，如今我也戴不了这些东西了。” 谢婉瑜看着这么大的盒子，就知道里面的珠宝首饰定然不少，而且贵太妃的头面，估计也是稀世珍宝，毕竟当初的皇帝最宠爱的就是太叔瑱的母亲。 她的目光不由看向了太叔瑱。 太叔瑱笑着说道，“既然是我母妃硬要给你的，你收下便是，日后咱们成亲，总能用得上。” 他说得有亲密，又随意。 就算谢婉瑜知道是假的，也还是闹了个大红脸。 贵太妃轻笑，“许久看不到瑱儿这般笑了。”她不由拉住了谢婉瑜的手，“我就把瑱儿交给你了。” 第76章 贵重 谢婉瑜温柔一笑，“贵太妃放心便是，婉瑜一定会对王爷好的。” “我真的羡慕你们。”贵太妃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当年他若不是皇上，我们或许也能长相厮守了。” 在贵太妃眼里，谢婉瑜和太叔瑱属于两情相悦，而且谢婉瑜的举止大方，又能拿得出先帝的佛珠，家世定然是显赫的，所以二人在一起不会像她当年那般，因为出身不高只能屈居贵妃之位。 谢婉瑜故作羞涩的笑了笑，看向太叔瑱。 没想到他的目光极为柔和，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忧伤。 这样的表情让谢婉瑜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目光看向贵太妃，“母妃，这次我又遣人带来了一些经书。” “那真是太好了。”贵太妃不争不抢，只靠着礼佛打发时间，倒也过得自在一些。 谢婉瑜说道，“贵太妃既然喜欢佛经，那等我得了空，也为您多抄录一些，我家里有不少孤本。” 太叔瑱点点头，“母妃，她手中孤本颇多，日后您可有事做了。” 贵太妃笑得合不拢嘴，“那感情好，让我这生活也有奔头了。”她看着谢婉瑜，越看越觉得喜欢，“你真人可比画像里要好看许多了。” “画像？”谢婉瑜一脸疑惑。 太叔瑱有些尴尬，假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母妃，记得小时候你习惯用朱砂抄录佛经，如今还用么？” 话题被岔开，贵太妃也就忽略了谢婉瑜的问题。 他们母子二人又聊了一些什么，而谢婉瑜脸上只是挂着笑容，笑到最后，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僵硬了。 临走的时候，贵太妃拉着谢婉瑜，说太叔瑱是个不爱说的，让她别计较这些，诸如此类的话。 谢婉瑜一一应了，然后被太叔瑱扶着上了马车。 他们两个人装得都很累，但是不得不说，贵太妃倒是心情好，脸上的笑容就从来没有断过。 马车缓缓而动。 谢婉瑜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闭上了眼睛假寐。 “怎么？累了？”太叔瑱问道。 谢婉瑜急忙睁开眼睛，见太叔瑱漆黑的眼眸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她尴尬一笑，“没有，就是没用晚膳。” 她怎么敢说自己累。 太叔瑱顿了一下，然后打开车帘，对车夫说道，“从西城绕过去。” “是。”车夫应了一声，扬起马鞭，马儿跑得更欢了。 二人一时无话。 等进城之后，道路平坦了很多，谢婉瑜也没有那么累了，不由开口问道，“王爷曾把我的画像给贵太妃看过？” 太叔瑱的身子微微一顿，然后摇摇头，“没有。” 谢婉瑜还想问，但是见他没有要继续说话了意思，也就乖乖的闭上了嘴。 既然太叔瑱没有给过贵太妃她的画像，那贵太妃是从哪里看到的呢？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狐裘，她这身扮相，究竟扮的是谁？ 马车缓缓停下，谢婉瑜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太叔瑱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才下了马车。 “王爷，王爷万福。”是萧璟的声音，谢婉瑜当即就觉得浑身紧绷起来。 倘若被萧璟看到自己在马车里，就算不被浸猪笼估计也要被萧家赏赐三尺白绫。 太叔瑱的声音十分从容，“侯爷，三哥，你怎么也在？” “不过是兄弟两个过来吃酒。”晋王说完，疑惑的看着太叔瑱，“你今天早上才班师回朝，不在宫里吃宫宴，反而来了酒楼？” “宫宴终究是吃不惯的，三哥又不是不知道。”太叔瑱的声音也有些发紧，如果只有萧璟一个人倒是好说，但是晋王也不如萧璟那样好打发。 晋王笑了笑，“那倒也是，咱们兄弟许久不见，不如一起吃点。” 太叔瑱微微一笑，“不了。” 他向来惜字如金，晋王也习惯了，正欲离开，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的掀开了车帘！ 所幸，谢婉瑜正看着车窗，所以晋王只看到了她的侧脸，她反应过来之后，急忙用帕子遮住了自己的脸颊。 “三哥！”太叔瑱冷下了脸，急忙将车帘挡住。 晋王丝毫不在意，大笑起来，“我说怎么闻到阵阵香气呢，原来你这是金屋藏娇啊，不如叫下来让你兄长一饱眼福。” 他向来喜欢美女，刚刚那一张侧脸就足以让他心神难安了。 太叔瑱早就收敛了笑容，丝毫不客气的说道，“三哥府上妻妾成群，还会在乎这相貌平平的女子？”听晋王这么说，他就知道晋王什么都没看到，便松了口气。 “我看不尽然，这女人身段婀娜，肌肤胜雪，就那一张侧脸已堪称绝色……”晋王顿了一下，“萧兄，那女子倒有几分像你夫人。” 萧璟正在看热闹，听晋王这么说，还愣了一下。 太叔瑱眼眸一沉，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车沿上。 而马车里的谢婉瑜，双手死死的握在一起，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 “我家夫人在别院养病，况且，她相貌平平。”萧璟笑着说道。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家那妇人，可不是相貌平庸之辈……”谈论起女人，晋王总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毕竟是萧璟的嫡妻，晋王也不好多说什么，说到一半，也就停下了。 太叔瑱招来了店里的伙计，说了几道菜名，这才转身对晋王说，“三哥就继续吃就去吧，我要回去了。” “你这是温香软玉在怀，饭都不愿在外面吃了？”晋王说完，哈哈大笑。 太叔瑱没吭声，转身就上了马车。 见谢婉瑜脸色不好，不由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哪知道晋王已经喝醉了，竟然扒着马车门要上来。 太叔瑱反应很快，急忙将谢婉瑜揽在怀里，将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谢婉瑜已经顾不得脸红了，只希望晋王能赶快下车。 晋王刚探进来，见太叔瑱正抱着女子，便下了马车，“本王可不能耽误他的正事，走，萧兄，去我府上。” 听着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谢婉瑜才松了一口气。 她急忙推开了太叔瑱，坐得离他稍远一些，“刚刚多谢王爷了。” “是本王唐突。”太叔瑱淡然的说道。 第77章 闹剧 谢婉瑜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却见他表情如常，不禁心中佩服。 过了一会儿，小二就送来了食盒。 马车这才往郊外赶。 等到郊外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府里的灯笼还没点起来，想必那些人应该还没有行动的能力。 太叔瑱放下食盒就离开了，并说了过两天还会再来为谢婉瑜输送内力。 谢婉瑜脱下披风，躺在床上。 她不由感觉到如今自己的身上都沾染了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那种味道仿佛有摄人心魄的魅力，总会让她情不自禁的脸红心跳。 想到这里，谢婉瑜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现在她脑海里全是被太叔瑱拥入怀里的画面，想甩都甩不出去。 这么多年，萧璟都没有对她有这般亲密的举动，再加上如今她对萧璟厌恶至极，几乎满脑子都是太叔瑱。 可是她的教养告诫她，无论如何自己是有夫之妇，不能去想别的男人。 正在胡思乱想，洙芳突然敲门而入。 她脸色苍白，“夫人，奴婢熬好药了，您赶紧趁热喝了吧。”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利？”谢婉瑜见洙芳这样，急忙询问。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熬着药呢，竟然沉沉睡去了，如今醒来还觉得腰酸背疼的。”洙芳有些愧疚的说道。 谢婉瑜知道一定是太叔瑱做的手脚，便说道，“你早点去休息，我喝完药也歇下了。” “是。”洙芳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谢婉瑜这才喝下药，打开食盒发现是两荤两素的菜，特别合她的胃口，不由吃得多了一些。 这样一来，晚上就睡不着了。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将将睡着。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今天没有下雪，太阳都出来了，院子里的梅花也都开了，看着格外的好看。 洙芳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谢婉瑜正在床上坐着。 “夫人您可算醒了。”洙芳笑着说道，“奴婢特意摘了几株红梅，夫人瞧瞧，可好看？” 谢婉瑜看了看，“好看，就放在那只白色瓷瓶里。” 这时，佩儿也走了进来，她应该是跑过，所以脸蛋红红的，大口的喘着粗气。 谢婉瑜见她这样，不由笑了，“发生什么事了，竟然给你累成这样？” 佩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股脑的灌了下去，“夫人，您都不知道，薛家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谢婉瑜问道。 佩儿擦了擦嘴，“奴婢今天进城里去采买些吃的，就听说薛家的事了，为此，奴婢还特意去薛家门口瞧热闹去了，老远就听到叫骂声。” 她对薛雪柠恨之入骨，所以这种事情她自然是鲜闻乐见的。 洙芳一听也来了兴致，还特意把何嬷嬷拉了进来，坐在绣墩上听佩儿讲。 在佩儿多方打听和偷听墙角之后，薛家的事情也连贯了起来。 昨日下午的时候，太叔瑱带着大军归城，伤亡惨重，他的两个副将都没了，当然，还包括薛家嫡子。 太后并没有怪罪，毕竟太后对太叔瑱的心思，别人不知道，谢婉瑜还是多少能看出来一些的。 所以朝廷给那些过世的将士家里，赏赐了不少真金白银。 聊表心意。 薛家自然也得到了，薛雪柠听说班师回朝，立刻就回了娘家，本来以为薛家会鸡犬升天，没想到白绫都挂起来了。 这才知道她兄长过世了。 她娘家的爹娘都开始怪罪起她来，那娘本来就不是亲的，说话就难听起来，薛雪柠也不是吃素的，自然要还击。 后来又说要跟薛家断绝关系，所以要分朝廷赏赐的抚恤金，又是吵闹起来。 “所以奴婢走的时候，他们还没吵完呢，一个是笃定了要钱，一个是打死也不给，就僵在那里了。”佩儿说完，就笑了起来。 薛雪柠成了这个样子，她自然还是最开心的。 谢婉瑜眯了眯眼睛，看来薛雪柠是真的太穷了，不然也不可能会拉下脸面做出这种事情来。 薛家没了嫡长子，恐怕她的继母也不能让薛雪柠所忌惮了，自然要大闹一番。 “从前看着那位柠夫人很是和善，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如今越发觉得她心黑。”洙芳说道，“何嬷嬷，您觉着呢？” 何嬷嬷最是心善，她向来不会多说什么，如今听了这样一番话，也感慨了起来，“为人子女的，竟然能做到忤逆尊长这等事，实属不该。” “何嬷嬷您最是公道的。”洙芳笑着说道。 谢婉瑜看向瓶子里的红梅，她才不会让这些人就那么痛快的离开了，她要一点点的，慢慢的报仇。 接近年关，估计薛雪柠是从薛家要来了钱，所以一直很消停，萧璟也没有再来管她要钱。 谢婉瑜也打定了主意要在别院过年，早早就让人拿了彩纸，带着洙芳和佩儿剪窗花。 这种细致的活，谢婉瑜做得并不好，所以频频被二人嘲笑。 快到中午的时候，粗使婆子过来敲门，“夫人，是府上的三少爷来了。” “三少爷……”谢婉瑜没想到萧跖竟然会来看他，这个孩子，不知道比那两个要孝顺多少，“让他进来吧。” 因为对萧明煊和萧锦旻的失望，所以谢婉瑜只想把萧跖培养成萧锦旻的劲敌，并且可以与他挣爵位的人，却从来没有用上多少真心。 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让他进来吧。”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是。”粗使婆子应了一声，就走远了。 过了一会儿，萧跖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母亲，佩之来给您请安了。” “快进来吧。”谢婉瑜说道。 萧跖这才走进来，一张小脸冻得通红，连鼻尖都是红的，他脱下了棉帽子，这才跪在地上，“儿子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金安。” 他的额头紧紧的贴在地上，却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谢婉瑜急忙说道，“赶紧起来吧，地上凉，洙芳，赶紧给他倒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谢母亲。”萧跖这才站起来，然后坐到了谢婉瑜旁边的椅子上，他摘下了棉手套，小小的手背上红肿一片。 “你这手怎么还生了冻疮？”谢婉瑜问道。 萧跖讪讪一笑，“我开蒙晚，总比不过大哥哥和二哥哥，如此就要比他们多下功夫，就是冬天实在太冷。” 第78章 过年 谢婉瑜看了，也是真的觉得心疼。 正是因为这个孩子身上的狠劲，才让谢婉瑜觉得他最适合得到一切。 前世的时候她对这些孩子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萧锦旻身上，其余的孩子都被送回各家了。 因为没有父母的孩子处境都不是很好，那几个孩子到最后已经完全销声匿迹了。 所以谢婉瑜也不知道萧跖日后会成为什么样。 不过看他这般刻苦定然是差不了的。 “佩儿，把上好的冻疮药拿来。”谢婉瑜说道，“侯府的银碳多得是，你万不能舍不得……” 说完这话，谢婉瑜就反应过来了，自从她走，侯府就过得十分拮据，这些她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们可是已经克扣银碳了？” “柠夫人说这批银碳不好，要拿回去换，所以每个院子只发放一点，我都是下了学堂之后才燃几块，后半夜就灌了汤婆子放在怀里，倒也能熬一阵。” 谢婉瑜叹了口气，“你又不需要参加科考，何苦这般。” 这时，洙芳的热茶也端了上来，佩儿也拿过了冻伤药。 佩儿给萧跖上了药之后，把他的手都用纱布给缠了起来，看着如同两只馒头一般。 “缠成这样，我就没法写字了。”萧跖说道。 “还写什么字，过完年再说吧。”谢婉瑜见这个孩子如此刻苦，也有些于心不忍。 萧跖说道，“那怎么行呢，大哥哥二哥哥都在学习，我可不能比他们差了，儿子还是要为娘争光的。” 谢婉瑜笑了笑，“放心，你就算比他们少学了一年，也定然会超越的。” 侯府这两个孩子，都是谢婉瑜悉心教导过的，结果就是萧明煊天资聪颖，但是心思并没有放在考学上，对亲情极度冷漠，反而对一戏子掏心掏肺。 而萧锦旻是谢婉瑜从小带到大的，三天两天的就被薛雪柠背地里挑唆。 这孩子本来是资质平庸，心思又没放在正地方，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 谢婉瑜已经知道这两个孩子未来的处境了，所以并没有多少担忧。 “那儿子就歇歇。”萧跖笑着说道，“对了母亲，您过年会回去吗？” “不回。”谢婉瑜十分坚定的说道。 萧跖脸上的笑容收敛，“母亲还是回去吧，不知道柠夫人给老夫人怎么说的，她好似对娘有几分怨怼。” 听了萧跖的话，谢婉瑜没吭声，她如今只顾着自己就够了，前世她那般孝顺，不还是被萧老夫人骗得团团转？ “你也别回去了，在这里陪着母亲过年。”谢婉瑜说道。 “真的吗？多谢母亲。”他脸上的欣喜并不是装出来的，整个侯府也就谢婉瑜对他最好，也是谢婉瑜的一句话而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谢婉瑜见他这般，也笑了起来，“洙芳，你给他收拾出来一间房间，离我房间近一些的。” “是。”洙芳应了之后立刻就出去了。 萧跖就开始给谢婉瑜说课堂上的趣事，原本安静的房间只因有了这个孩子，倒显得格外热闹了起来。 当天晚上的时候，太叔瑱来了。 他特意熄了烛火帮谢婉瑜压制毒素，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第二次倒是比第一次从容了很多，谢婉瑜也没了当初的羞愤难当。 太叔瑱没有特别快的离开。 他给谢婉瑜灌输了太多的内力，所以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但他从来没有跟谢婉瑜说过这些。 两个人隔着一道幔帐坐着，月色笼罩进屋里，却依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是谢婉瑜率先打破了沉静，“王爷，这次西北战事，听说您败了。” “嗯。”太叔瑱说道。 “王爷不必难过，三年之后，您必定能一雪前耻。”谢婉瑜想着他对她也不错，就告诉了他自己前世所知道的事情。 太叔瑱是个极为较真的人，西北战败之后，他一直耿耿于怀，时隔三年，再次攻打西北，大获全胜，而他命中注定的妻子，正是在西北救他一命的奇女子。 太叔瑱身形微动，他语气中带着不解，“你怎知是三年之后？” 这么久的接触，他知道谢婉瑜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如果没把握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被他这么一问，谢婉瑜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嗫喏了一会儿说道，“是求了卦。”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太叔瑱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一想到他吃了败仗又紧锣密鼓的来给自己压制毒素，她就十分感动，只可惜战场上的事情她不能帮他一二。 太叔瑱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就离开了。 谢婉瑜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又下了鹅毛大雪，谢婉瑜也没出门，就在房间里抄写经书了，她想把那些孤本的经书抄给贵太妃看。 虽然心上人是假的，但是她答应的事是真的。 萧跖手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就安静的坐在谢婉瑜身边看着，也不打扰她。 就这样安静的过了两天，谢婉瑜挑了一天艳阳高照的日子，带着洙芳和佩儿还有小小的萧跖一起进城采办年货。 萧跖很少出门，所以能出门去采办年货对于他来说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这也暴露出来了他孩子的一面，东瞧瞧，西看看的。 谢婉瑜担心他走丢，只能拉着他，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 之前不管是谢家还是王府，都有合作多年的商铺，不管是酒水还是新衣，都有掌柜的亲自上门来询问。 所以谢婉瑜也感受了一下普通平民的生活，自己上街采买年货。 “洙芳，买些爆竹，佩儿，你去那边，各种各样的糖都买些。”谢婉瑜吩咐完，就去了肉铺，正好看到附近有卖糖葫芦的，就给萧跖买了一串。 萧跖当时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谢婉瑜并不知道这些，她没等进铺子买肉，就看到了萧璟，他一脸愁容的被薛雪柠拉着去了首饰铺子。 “佩之，你去找洙芳，母亲一会儿再来寻你们。”谢婉瑜说道。 萧跖是个省心的，立刻答应了。 谢婉瑜这才往首饰铺子走去，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将帽子戴上，这样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了，还很难看出她是谁。 进了首饰铺子就听到薛雪柠抱怨，“……大过年的，买只簪子不行啊？” 第79章 掺和 “不是不行，往年我不是都成箱的往你屋子里搬么，今天不如往年，所以，要不就先别买了。” 谢婉瑜假装挑首饰，就在他们附近站着。 听萧璟这么说，不由冷笑。 往年有她这个冤大头，今年没有了，他们的生活自然也就开始拮据起来了。 “我不管，你不是买了一个庄子么？你再给我买一对凤簪，还有两对东珠耳坠。”薛雪柠撒娇说道，“好不好嘛，璟郎。” 这一声璟郎，立刻把萧璟叫得心神荡漾，“好，买，只要你高兴。” “其实本来可以不用你买的，我为了那个女人不是卖了个铺子么。”薛雪柠娇笑着说道。 谢婉瑜脸色一沉，好啊，她跟薛雪柠的仇又加上了一笔。 萧璟心疼的说道，“我知道的，让你受苦了。” 见他们两个你侬我侬的，谢婉瑜故意走上前，“夫君，长嫂？”她声音很大，引得铺子里所有人围观。 刚刚他们两个郎情妾意的，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夫妻，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听谢婉瑜这么一叫，才知道二人是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顿时表情就变了。 谢婉瑜心中一阵恶寒，若不是为了下他的面子，她才不会主动叫他夫君呢。 萧璟脸色一变，松开了抓着薛雪柠的手，紧张的说道，“你，你怎么在这？” “最近的身体不太好，洛神医说我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谢婉瑜说道，“怎的你们二人会在此？其他人呢？不可能就你们二人出来的吧？” “当，当然不是。”萧璟四处看了看，“我是带着孩子出来的，看到长嫂就过来打个招呼，那，那我先走了。”说完，他急忙开溜。 薛雪柠被扫了兴，有些不开心，冷着一张脸，“你不在别院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丢人现眼的？” “咱们两个究竟是谁丢人显眼？”谢婉瑜挑眉，轻蔑的问道。 “你，你都看到了？”薛雪柠问道。 谢婉瑜故作无辜，“我应该看到什么吗？长嫂，你看到我这般紧张是为何？莫非你是来见不该见的人？” 薛雪柠听谢婉瑜这样说，才松了一口气。 谢婉瑜也不多纠缠，而是一挥手，将薛雪柠看中的首饰买了下来。 就当薛雪柠以为谢婉瑜会像从前那样送到她手里的时候，谢婉瑜则是拿着首饰告退了，施施然离开。 可把薛雪柠气个半死。 谢婉瑜心情大好，花了两个时辰来买年货，最后马车都快装不下了，他们才回到别院。 有洙芳和佩儿收拾，谢婉瑜就带着萧跖回房间休息了。 没想到这趟出去之后，萧跖竟然发起了高烧。 平时都没病没灾的孩子连床都起不来，给谢婉瑜心疼得不行，衣不解带的照顾起来，她将萧明煊和萧锦旻亲手养大的，虽然一辈子没生过孩子，但是照顾孩子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幸亏距离洛神医那里比较近，是楚慎亲自来给看病的。 当他坐在床边号脉的时候，谢婉瑜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半晌，他收回了手，“夫人放心，只是普通的风寒，待我写个方子，吃上个三五天就没事了。”他十分轻松的说道。 谢婉瑜这才露出了笑容，“如此便多谢楚公子了。” “谢什么。”楚慎笑着摆摆手，然后认真的写了方子。 谢婉瑜立刻让洙芳去抓药，“楚公子，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比如说，凉的或者是太热的东西不能吃……” 楚慎笑了笑，“小孩子生病，没那么多讲究的。” “那就好。”谢婉瑜拍了拍胸口，一脸的欣慰。 楚慎就这样看着她，赞美的话脱口而出，“夫人，您知道自己很美吗？” 谢婉瑜微微一愣，然后就对上了他痴迷的眼眸，顿时觉得有些羞涩，“楚公子在胡说什么？” “是，是我失言了。”楚慎垂下头，艰难的说道。 谢婉瑜也不敢看他，刚刚他的话确实有些唐突，如果二人都是未婚配的男女倒也无妨，关键她并不是。 楚慎快步走到门口，然后说道，“夫人，师傅，师傅说您仍是……”他动了动唇，或许觉得实在说不出口，就急忙出去了。 他都走了很久了，谢婉瑜仍然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她不明白楚慎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唐突的话来。 只想着反正也不会常见，所以谢婉瑜也就释然了。 万万没想到，楚慎竟然对萧跖的病格外用心，经常一天跑两趟过来，在他的精心照顾下，萧跖好得很快。 谢婉瑜则是避免与他碰面。 偶尔实在躲不开，也就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说太多。 这日，是个下大雪的天气，谢婉瑜在房间里拟写大年三十要吃的菜系，就听到了敲门声。 “进。”谢婉瑜没抬头。 门被推开，冷风灌了进来，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奋笔疾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起头来，立刻就对上了楚慎的眼眸，“你，你怎么来了？”她略显紧张。 楚慎倒是十分坦荡，“夫人别介意，那日是父母来信，说要给我说亲事，我一时心急，这才表达了自己的情感。” 他大胆得一点都不像是大琰的人。 “夫人，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只觉得你是外表美丽腹内草莽的美人，可是时间久了，我便越发觉得您很吸引我，您懂得很多，又善良聪慧……”楚慎描述着谢婉瑜的种种。 谢婉瑜脸色都红了，她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好。 “楚公子，您若是真的欣赏我，便拜我为师，我定会倾囊相授，只是不要再说其他了。”谢婉瑜冷声说道。 楚慎说道，“我是想把这些事情埋在心里，但是我如今等不得了，夫人，您跟我到我的国家去吧，我不在乎你嫁过人，定会好好对你的。” “楚公子，聘为妻，奔为妾，这道理您都不懂么？”谢婉瑜语气疏离，“还请楚公子离开。” 和他相处那么久，谢婉瑜一点都没发现他的心思。 如今他突然表白，真的让她觉得十分突兀。 “反正我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这般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告退了。”楚慎说完，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谢婉瑜却严肃起来，没有任何感情，是突发奇想的，楚慎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80章 醉酒 这件事情没有困扰谢婉瑜很久，因为萧跖的病好了之后，楚慎就没有再来过。 她若是如前世一般，这种事情肯定要把她吓死了。 但是她作为幽魂飘荡了那么多年，什么事情没看过，所以她很清楚，楚慎绝对有阴谋，只是她猜不出，因为她跟楚慎并没有多深厚的交情。 没过几天，就是年三十了。 谢婉瑜带着一众人在她的房间里包饺子。 “夫人，老奴洗了一些钱币放进了饺子里，看看谁能吃出来，来年必定有好运。”何嬷嬷笑着说道。 “这个好，图个好兆头。”谢婉瑜笑着说道。 相较于别院的其乐融融，侯府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泰安堂。 萧老夫人坐在首位，桌子上摆放了一些瓜子糖果什么的，只是她年纪大了，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她的两侧坐着的则是萧璟和薛雪柠。 “也幸亏西北的战事，让你能在家里过个年。”萧老夫人欣慰的说道。 “无非就是迟两个月去北疆。”萧璟无所谓的说道，“祖母，孙儿不能承欢膝下，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萧老夫人点点头，“你是最让我省心的，只是，你娶了一个不省心的媳妇。” “要说这弟妹也是真的不懂事，你平时耍小脾气也就算了，这都过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祖母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能去请她不成？”薛雪柠说道。 萧老夫人立刻来了脾气，“我侯府再不济，也不差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女子。” 薛雪柠暗自偷笑，却面色如常，“祖母您也别太生气了，至少侯爷还在，旻儿也在承欢膝下。” “那倒是。”萧老夫人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晚上，让孩子们都来我房里守岁，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往年都是谢婉瑜准备，今年因为银钱紧张，所以薛雪柠准备得并不充分，几个人坐在那里孤苦伶仃的，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薛雪柠也不会掌家，自然没有谢婉瑜那般得心应手。 “祖母，今年长嫂特意找了杂耍班子来，晚宴的时候助助兴。”萧璟讨好的说道，“长嫂想得很是周到。” “嗯。”萧老夫人应了一声。 虽然她很看不上薛雪柠，但是如今薛雪柠跟不懂事的谢婉瑜比起来，她还算是能满意一些的。 “雪柠今年辛苦了。”萧老夫人勉强说道。 薛雪柠看了萧璟一眼，两人相视一笑，能让萧老夫人夸赞，还真的是一件难事。 随后，三个人就都没有说话了，整个房间里都死气沉沉的。 京郊别院。 谢婉瑜让佩儿和洙芳去煮饺子，自己则给院子里其余的下人发了酒肉，只要有两个值夜的人就行，大年三十的，哪怕是山匪，都不会下山来抢劫。 发完了酒肉，谢婉瑜就带着萧跖堆雪人。 她真的是一个很称职的母亲，萧跖在她的带领下开朗了不少，整张小脸上都在洋溢着幸福。 堆完了雪人，他们两个又开始放炮竹。 直到洙芳说饺子好了，他们才回屋。 谢婉瑜见洙芳和佩儿还在伺候，便说道，“你们去跟院子里的婆子女使吃酒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了。” “谢夫人。”洙芳和佩儿笑着道了谢，然后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谢婉瑜和萧跖。 “多吃点饺子。”谢婉瑜说道。 而她自己则是倒了酒来喝，正喝着，就看到萧跖吃到了钱币，顿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谢婉瑜直接奖励了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拿着，这是母亲奖励给你的。” “母亲，这太多了，儿子也没有花钱的地方。”萧跖不肯收。 “让你拿着你拿着就是，日后与同窗吃酒，或者给喜欢的姑娘买东西，都要用到钱的。”谢婉瑜调笑着说道。 萧跖小脸红红的，“我才不给别人花，日后都用来孝敬母亲。” 两个人越说越高兴，谢婉瑜不小心多喝了几杯，以至于萧跖什么时候回房间的都不知道。 她迷蒙着双眼，“佩之，佩之？” “他都回房间梦周公去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谢婉瑜只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你是谁，怎么这般眼熟？” 说着，她伸出手，掐了掐那人的脸。 顿时，那人僵在了那里，“谢婉瑜，你是喝了假酒吗？” 谢婉瑜傻笑着，“我买得都是最烈的酒，才不可能是假的。”她大着舌头解释，也不管对面的人是否能听明白。 又过了一会儿，她觉得一阵恶心，直接就吐了出来。 坐在她对面的人完全不能幸免。 那人面如冰霜，恶狠狠的看着她，“谢婉瑜！” “对，对不起。”谢婉瑜说完，就躺在了地上，直接睡了过去。 本来谢婉瑜也没想喝多少酒，可是不知怎么的，越喝心情就越好，一下子没控制住，喝得有些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幽幽转醒。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偶尔能听到女使小厮行酒令的声音。 谢婉瑜不禁松了口气，应该还没到子时。 “本王还以为你会一直睡到天亮呢！” 谢婉瑜打开幔帐，就看到太叔瑱冷着一张脸坐在桌前，而他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 当时谢婉瑜就看了看自己衣服，结果发现自己也只穿着里衣，“太叔瑱，你对我做了什么！” 太叔瑱看着她，表情无奈，“你说我对你做了什么？” “我，我，我可是有夫之妇！”谢婉瑜心里一沉，可是转念一想，太叔瑱也不至于这么猥琐，趁人之危。 “你仔细想想，你对本王做了什么。”太叔瑱挑眉说道。 谢婉瑜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的酒，隐约记得好像是掐了谁的脸，只是被酒麻痹之后的大脑想要记起一些事情真的有些难。 莫非是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仔细想想，也是有可能的，本来她就很馋太叔瑱的容貌，若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她没有刻意控制，或许真的会做出大胆的事情。 谢婉瑜捂着自己的肩膀，难道她真的做了别的事？ 犹豫半晌，她苦着脸说道，“王爷，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毕竟我是有夫之妇，但是，我可以补偿给你钱，你开个价。” 说完，她蒙住了脸，这种出格的事情，她两世为人连想都不敢想的。 第81章 藏人 太叔瑱本来就黑着一张脸，听了她的话怒极反笑。 “你当本王是什么？蝼蚁？敝履？”太叔瑱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果然不再是那个萧家木讷端庄的侯夫人了。 现在她越来越像未出嫁时的样子，胆大妄为，肆意洒脱。 不知怎么的，他就起了逗她的心思。 踱步到床边，他修长的手指掀开幔帐，四目相对，谢婉瑜率先逃避。 太叔瑱弯下腰，他身上独有的香气充斥进了谢婉瑜的鼻腔，让她瞬间就涨红了脸。 他伸出两根手指，抬起谢婉瑜的下巴，“若是本王不要钱，偏让你负责呢？”他目光深邃，声音中带着魅惑。 谢婉瑜眨了眨眼睛，“我是有夫之妇。” “当你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有夫之妇？”太叔瑱松开了手，站直了身体，“本王年少时期就上了战场，身边没有任何女人。” 谢婉瑜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他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那又如何，我与萧璟成亲多年，至今仍是清白之身，也，也算扯平了。”谢婉瑜一心想着怎么把伤害降到最低。 若不是为了报仇，今日肯定是要撞死在这里。 谢家绝对不会要一个不清白的女儿。 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肩膀，长长的指甲仿佛都要扎进肉里。 太叔瑱很惊讶，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谢婉瑜成亲多年，萧璟竟然没有碰过她。 虽然世人都知道萧璟顾念亡妻，对她并不上心，却没想到竟然对她冷淡到这种地步，这么多年的独守空房，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突然很心疼眼前这个女子。 等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谢婉瑜浑身颤抖，目光悲痛中，带着绝望。 太叔瑱差点忘了，她从小接受谢太傅的严格教养，这样的事情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哪怕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丈夫的关爱。 “你以为本王是那么随便的人么？”明明心软了，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极为冰冷。 “王爷此话何意？”谢婉瑜问道。 太叔瑱背着手，转身不去看她，“你吐了本王和你自己一身。” 谢婉瑜呆滞的目光渐渐有神，一眼就注意到了地上已经脏了的衣服，顿时心下一松，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是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太叔瑱看着她，颇为无奈，“本王也想开个玩笑。” “王爷，您可知道，您这样的玩笑会死人的，我谢家世代没有不洁的女子，祖训有言，不洁谢家女，必以死自证。”谢婉瑜一字一句的说道。 太叔瑱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心中有愧。 可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劝她，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半晌，谢婉瑜哭够了，才红着眼睛问道，“王爷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嗯？”太叔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除夕之夜，宫中设宴。 他吃醉了酒，就到外面去透气，没想到竟遇到了郭婉儿。 “四哥，你又吃醉酒了。”她笑着上前，头上的凤簪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她伸出了戴着护甲的手指，最后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太叔瑱退后一步，“还请太后娘娘自重。” 年幼时期，郭婉儿就是与这些皇子经常在一起玩闹，她会叫他们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可是自从她嫁给了皇兄之后，这个称呼就已经消散了。 郭婉儿含着眼泪，“你知道我对你的情谊。” “孙莫凡的事情你别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还请你日后收敛一些。”太叔瑱正是因为念着儿时的情谊，才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你就因为一个区区礼部侍郎之女如此说我吗？”郭婉儿说完，目光阴狠，“早知如此，我定不会让她死得这般痛快。” 太叔瑱怒目而视，“你疯了？” “我是疯了，看着我爱的人与别的女人恩恩爱爱，我就已经疯了。”郭婉儿冷声说道，“太叔瑱，你这辈子身边别想有一个女子！” 太叔瑱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郭婉儿成婚之后，他们之前的感情就不可能跟从前一样了，可是她却一直活在从前。 郭婉儿摆弄着手指，“两天之前，我去看了太皇太妃，给她送了一些衣物和经书，也听她说见到了你所谓的心上人。” 最后三个字，她是咬牙说出口的。 贵太妃是个心地纯良的人，她被先帝保护得太好了，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纷争，况且又是看着郭婉儿长大的，郭婉儿对她也极为孝顺，她也就顺口把这话说出来了。 “我真是找了好久，最后，终于找到了。”郭婉儿笑着，“我找到了她的画像。” 太叔瑱严肃起来，“你若是敢……” “你看我敢不敢，一个有夫之妇，也配染指你。”郭婉儿冷着脸。 “郭婉儿！”太叔瑱第一次没有叫她太后，“你是不是太后的位置坐得太舒坦了，我既然能给你扶上这个位置，也能随时给你拉下来。” 郭婉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了那个女人，你竟然这样对我？郭家一半人被你定了罪，你还想怎么样？” “你好自为之。”太叔瑱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你放心，我定然杀她！”这是郭婉儿最后说的话。 而太叔瑱就因为她这一句话，有些担心谢婉瑜，这才连夜过来。 没想到进来就看到谢婉瑜醉酒的样子，憨态可掬，竟然还胆大包天的掐他的脸。 只是，他的衣服是没法穿了。 “本王，本王是陪着宋复礼过来的，想着除夕夜，顺便过来看看你。”太叔瑱找了一个很拙劣的理由。 谢婉瑜擦了擦眼角，“宋大人不回家过年的吗？” “谁知道他呢。”太叔瑱说完，又说道，“你这里有没有衣服，我总不能穿着这套衣服回去吧？” “王爷稍等。”谢婉瑜这才发现，太叔瑱只穿着里衣确实没有办法出去。 外面那么冷。 她翻箱倒柜之后，拿出了一套月白色底，兰花纹路的长裙。 “这件棉衣，是新做的。”谢婉瑜认真的说道，“我冬日胖了不少，就让何嬷嬷做得大了一些，王爷您应该能穿上……” 谢婉瑜看着自己只到太叔瑱的胸口，声音就小了下去。 “有穿的，总比没穿的要好，王爷无论如何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第82章 回府 太叔瑱有些无奈，可是连着自己的大氅都被谢婉瑜给弄脏了，他总不能穿着里衣回城。 他接过谢婉瑜的棉裙，“你应该知道如何守口如瓶。” 说完，他就去了里间换衣服。 这时，敲门声响起。 “夫人，到时辰了，该接神了。”洙芳兴奋的喊着。 谢婉瑜应了一声，急忙套上衣服走了出去。 一众人开始放烟花，洙芳和佩儿也喝了不少酒，脸蛋红红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等谢婉瑜回房间的时候，太叔瑱已经不在了。 谢婉瑜不由笑了笑，他穿着女子的衣服，不连夜走才怪，若是天亮了，估计不知会遇到多少熟人。 翌日。 谢婉瑜给别院里所有的人都包了红包，她身边伺候的自然不能落下。 佩儿看着手里的大红包，红了眼睛，如今她那狠心的娘也不来找她了，她赚的钱都可以自己留着。 何嬷嬷手里攥着红包，想着能回家的时候给儿子置办几件衣裳。 唯独洙芳，拿着银子随意的收了起来，然后就在旁边给谢婉瑜煮起了茶来。 “你得了红包不高兴？”谢婉瑜不由问道。 洙芳抬起头看她，微微一笑，“没有不高兴，只是奴婢的月例银子都花不完。” “真的让人好生嫉妒啊。”佩儿笑着说道，“洙芳姐姐，你若是花不完，不如赏小的一些？” “去去。”洙芳挥挥手，“我还要攒嫁妆呢。” 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萧跖也十分喜欢这样的气氛，让他觉得格外的舒适。 “来，佩之，给你个红包。”谢婉瑜说道。 萧跖有些怔愣，“母亲昨天都给我了。” “昨天是昨天的，今天是今天的，快收下吧，图个吉利。”谢婉瑜笑着把红包塞到他的手里。 大家正在高兴着，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新年吉祥啊。”萧璟穿着一身新衣，身上披着灰色狐裘，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侯爷，新年吉祥。”众人纷纷跪下。 萧璟点点头，冲着大家笑道，“出门领赏去吧。” 他站在人群中，身姿挺拔，眉眼隽秀，谢婉瑜不禁自嘲的笑了笑，难怪自己当年如同着了魔一般的看上了他。 众人谢了恩，纷纷走出去。 他却叫住了正在往外走的萧跖，“佩之，你且过来。” 萧跖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并不亲昵，而已经有了两个儿子的萧璟对这个养子也并不亲厚，今日难得主动叫他。 “父亲。”萧跖恭敬的行礼。 萧璟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一个红色的荷包递给了他，听声音里面装满了碎银，“这是父亲给你的红包，出去玩吧。” “多谢父亲。”萧跖惊讶之余，还是很欢喜的，然后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了谢婉瑜和萧璟了。 他背着手，露出了鲜少有的从容笑意，“婉瑜，看你的气色比在家时好了许多。” “没有琐事操心，自然就好了。”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没想到她的淡漠并没有让萧璟退缩，“你身上的毒可解了？” 难得表露出关心的神态，谢婉瑜都有些惊讶了，不过也嗤笑着回应他，“这毒不是一朝一夕中的，怎么能说解就解？” “这样啊，你放心，就算卖了萧家所有的庄子，也定要给你将病看好。”萧璟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谢婉瑜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成亲到现在，他难得表露出来一丝的关心，如今这样，恐怕也是有求于她。 谢婉瑜淡漠不语，她只等萧璟说实话。 萧璟看到谢婉瑜神色淡淡，既没有感动，也没有回应，不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道，“这么久的日子了，气也该消了吧。”他放软了语气。 “侯爷这是在说什么，妾身哪敢跟您怄气啊。”谢婉瑜冷笑。 “我误伤你是我不对。”他很艰难的承认了错误，“咱们成亲这么多年了，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一直这样吧？让外人看了笑话不说，你爹娘也会担心的。” 其实萧璟并没有想把谢婉瑜接回去的意思，他卖了庄子，手头有些银钱，薛雪柠也在薛家大闹分得了好处，所以两个人虽然不如从前那么富足，但是日子过得也不差。 况且萧老夫人知道他们的事，谢婉瑜不在府里，他们可以明目张胆的在一起。 只是在年三十的时候，谢家去了信，让萧璟带着谢婉瑜初二回娘家。 跟萧老夫人商议之后，他们还是觉得要把谢婉瑜接回去，总不能让谢家知道夫妻不和的事情，到时候对萧璟的仕途有所阻碍。 所以初一一大早，萧璟就硬着头皮过来了。 谢婉瑜听萧璟提起了自己的爹娘，有些松动，“侯爷是误伤，妾身也知道，如今伤口已然好了，只是，我身上的毒，并没有好。” “回府里，我拿着帖子去请太医，无论如何也会给你治好的。”萧璟说道。 谢婉瑜这才正眼看他，“且不说我这毒难解，就算是解好了，难保不会再中毒，侯爷，为今之计是要抓住凶手。” 她加重了“凶手”二字。 萧璟微微一滞，他知道凶手薛雪柠，但他怎么可能会把薛雪柠给供出来。 “你放心，回府之后，我定会严查此事，好好护着你。”萧璟只能敷衍。 而谢婉瑜如今非要较真，“府里统共就那么几个人，连个下毒的人都查不到，侯爷，您治家不严，妾身真的怕死在侯府。” “你胡说什么！”萧璟愠怒，“哪有妇人在外面住，不归家的道理！” “在家里中毒啊，至少在外面没人给我下毒。”谢婉瑜嗤笑着说道。 萧璟哪里会受得了这样的讽刺，“谢婉瑜，你到死，都是萧家的媳妇，这事到哪我都能说出理，今日就算绑你回家，也没人敢说什么。” 谢婉瑜握紧了拳头，“好啊，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去官府，我先状告有人下毒，让官府的人出手调查，只要抓走真凶，我便立刻与你回家。” “你，你实在不可理喻。”萧璟愤愤的说道，同时，他也害怕谢婉瑜真的会报官，只能说道，“这件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你也不要揪着这事不放，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第83章 和离 “我都中毒要死了，你却还要往下过日子。”谢婉瑜抱着胳膊看他，“现在急着接我回府，是不是怕我死在外面，你得不到我的嫁妆？” 这话对于萧璟来说是巨大的羞辱，他怒目圆瞪，“谢婉瑜，你怎么能如此侮辱你的夫君。” “这个时候知道是我的夫君了？这么多年独留我一人守着空房时，你怎么忘了你是我夫君？”谢婉瑜目光鄙夷。 萧璟气得拍案而起，“谢婉瑜，你说话要注意分寸！” “我说得不对吗？这些年，我日夜劳苦，给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你呢，动不动就让我拿出嫁妆贴补，这么明目张胆的花嫡妻的嫁妆，你也不臊得慌。”谢婉瑜指着他说道。 萧璟脸色铁青，他也知道自己花了不少谢婉瑜的嫁妆，但是如今被直接指出来，他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是你自己愿意贴补的，我可没逼你！” “如今厚脸皮都厚到这般了。”谢婉瑜嗤笑，“拿我的嫁妆贴补大房，你作何解释？” 提起这事，萧璟心中警铃大作，“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今年入夏的时候，我看到长嫂新买一副头面，实在喜欢，便也去了首饰铺子，那家掌柜的告诉我那副头面是你买走的，原本以为是送我的。”谢婉瑜挑眉问道。 其实萧璟和薛雪柠的事情做得并不严密，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只怪前世谢婉瑜太傻，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或许是这种有违人伦道义的事情让她根本就不敢去想。 萧璟有些紧张，“长嫂一个人过得苦，我关照一些有何不可？” “关照可以送银钱，送吃食，那金银首饰怎么能随便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奸情。”谢婉瑜说道。 这句话，一时间让萧璟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这种事情你都敢胡说，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别以为我来接你你就可以口无遮拦，你若是再不回去，别怪我休妻！” 他因为心虚，所以说话说得特别大声。 谢婉瑜冷笑，“我谢家女岂是你可以随便休妻的，我告诉你，没有休妻，只能和离。” “你说什么？”萧璟只是说的气话，没想到谢婉瑜会这么说。 “和离！”谢婉瑜说完，就拿起了笔墨纸砚，“侯爷，你是不敢写么？” 萧璟不愿承认，而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如今要去驻守北疆，独留祖母和孩子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与我和离，分明是趁人之危。” 他不愿和离，却不肯主动承认。 不是他对谢婉瑜有什么感情，而是谢婉瑜把家管得很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还时不时的搭上自己的嫁妆，让侯府不会陷入窘境，况且，谢家姑爷的这个头衔也让他得到不少的优待。 权衡利弊之下，他是绝对不会跟谢婉瑜和离的。 若是真想休妻，一个多年无所出的理由就足够了。 谢婉瑜岂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当然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得逞了，当即洋洋洒洒的把和离书给写了下来。 “侯爷，我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也要顾及多年的夫妻情分，你驻守北疆，担心家中无人照顾，我愿意替你照拂，三年为限，三年之后，你我一拍两散。”谢婉瑜在落款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将笔递给了萧璟。 萧璟如今是被架在这里了，毕竟这个理由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接过笔，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你威胁我？” “侯爷，你是不敢与我和离吗？你若是不敢就跪下道歉，这和离书咱们便不写了。”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璟虽然不是什么有担当的人，但毕竟是萧家的后代，还是有几分血性的，当即就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并且还咬破了手指按下手印。 谢婉瑜不由挑眉，激将法到哪里都是好用的，她是沾了印泥按的手印，咬破手指这种方法，有点疼，她可不会那么做。 和离书一式两份，萧璟将自己那份收进了袖口，“谢婉瑜，三年之后，你可别后悔。” 三年之后，谢婉瑜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因为在侯府多年无所出，估计想要嫁个好人家会很难。 谢婉瑜笑了笑，和离书拿到手，她的心情格外好。 “洙芳，佩儿，收拾东西，回侯府！” “是！”两个丫头刚刚得了赏银，很是高兴，并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璟看着谢婉瑜欢快的脚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谢婉瑜见他在那愣神，不由笑得更欢，没有萧老夫人出谋划策，萧璟就是一个失去了拐杖的瘸子。 何嬷嬷得知谢婉瑜要回侯府了，十分高兴，有她帮忙，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收拾妥当了。 谢婉瑜也跟着萧璟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萧璟气还没消，所以一直没有跟谢婉瑜说话，谢婉瑜也并不在乎。 这一纸和离书不只是二人分开那么简单，这也是谢婉瑜在为自己前世的错误做出的进步，更是放过自己的人生。 在马车上，谢婉瑜的嘴角就没有停止过上扬。 到侯府之后，谢婉瑜就指挥着众人搬东西，都收拾妥当之后，她才去拜见萧老夫人。 因为是正式嫡妻，所以谢婉瑜是穿了一身大红的新衣，看上去格外喜庆。 泰安堂。 萧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祖母，弟妹如今回来了，您可不能这么轻易饶了她。”薛雪柠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裙，时不时将目光看向萧璟。 萧璟一直在愣神，并没有被她的装扮所吸引。 这让她有些恼怒。 “祖母，祖母新年吉祥，万事顺遂。”谢婉瑜笑着走了进来，也不等人拿出蒲团，立刻就跪下磕头。 本来萧老夫人也是故意想为难她，并没有让冯嬷嬷提前准备蒲团。 没想到谢婉瑜竟然没有挑剔，这让萧老夫人脸色缓和了一些，“你还算知道回家。” “夫妻没有隔夜的仇，虽然侯爷伤了我，我也不能记仇的。”谢婉瑜说完，招了招手，洙芳就端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谢婉瑜接过盒子走到了萧老夫人身边，“知道祖母在家里操了不少心，孙媳心里都明白的，这是江南的掌柜送来的东西，听说这普天下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在太后娘娘那里。” 第84章 掌家 萧老夫人本来还没太当回事，听到谢婉瑜这么说，这才来了兴致。 打开檀木盒子之后，就发现里面是一串成色极好的红珊瑚手串，当中还镶着一只个头极大的红宝石。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萧老夫人将手串拿出来，“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红宝石。” 她爱不释手，原本还紧绷的脸上此时全都是笑意。 薛雪柠气得牙痒痒，这些天，她想尽了办法讨萧老夫人开心，也费了心思贬低谢婉瑜，好不容易有了点成效，她特意早早的过来看戏。 万万没想到，谢婉瑜财大气粗，一串珠子就让萧老夫人这么多天的怨气烟消云散了。 “哟，弟妹拿的那是什么珠子啊，祖母可是最喜欢礼佛的，你那珠子贵重，可别毁了祖母的功德。”薛雪柠挑着眉说道。 萧老夫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就淡了许多。 “长嫂新年吉祥，一时光顾着给祖母拜年了，竟忽略了长嫂。”谢婉瑜笑着屈膝，然后说道，“这串珊瑚手串与太后手中的也有些不同。” “怪不得么，这太后娘娘有的东西，怎么能到寻常人家手里。”薛雪柠说着风凉话。 谢婉瑜不理会，跟萧老夫人解释道，“祖母，当初我拿到这串珠子的时候，就觉得这般贵重的东西只有您的福气才能压得住，可是一想到您是礼佛之人，所以，便让人找了得道高僧，将珠子送到了寺庙里接受佛气，祖母您闻闻，如今还有淡淡的香味呢。” 萧老夫人闻了闻，“嗯，是庙里烧香的味道，你有心了。” “只要祖母高兴，孙媳是做什么都愿意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这一番话下来，让萧老夫人很是高兴，“就属你最孝顺了，只是以后莫要离家，让人说闲话不说，也让我这把老骨头跟着操心。” “祖母说得是，孙媳已经知道自己的错了，日后啊，孙媳就好好的跟侯爷过日子，不让祖母操心。”谢婉瑜笑着说道。 这番话再加上这贵重的礼物，萧老夫人别提多舒心了。 薛雪柠恨恨的揪着自己的帕子，蓦的，转了转眼珠，“听闻弟妹前些日子总有男子去探望，不知道那男子是谁啊？” 谢婉瑜身形一顿。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太叔瑱，后来想到他为人谨慎，若是来找她绝对不可能让人发现的，那应该就是楚慎了。 “前些日子佩之病了，洛神医就派了他的徒弟过来给瞧瞧，顺便也给我瞧瞧中的毒。”谢婉瑜看向老夫人，“祖母，洛神医说我的毒可解，估摸着用不了多久，祖母就再次能抱上曾孙了。” 萧老夫人惊喜，“真的吗？你日后还能生子？” “洛神医的医术还实在精妙，祖母，日后等天气不冷了，我带您也去瞧瞧，有洛神医保驾护航，您定能长命百岁。” 谢婉瑜最是会说话，又把萧老夫人哄得合不拢嘴。 不管薛雪柠出什么招，都被她完美化解。 知道萧老夫人说累了，他们三人才退了出来，而萧璟还在纠结签下和离书的事情，有些走神，并没有多说话。 反倒是薛雪柠，出了泰安堂之后，语气就变了，“弟妹还真是能说会道，看把祖母哄的。”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谢婉瑜说道，“难道长嫂平时说话都不是真的，都是哄着祖母的？” “谁说的，我说的自然也是真的。”薛雪柠翻了个白眼。 谢婉瑜笑着点点头，然后见薛雪柠歪着个脖子似乎又要发难，她立刻说道，“长嫂最近怎么胖了这么多？这腰身粗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过孩子呢！” 说完，她捂嘴轻笑。 薛雪柠脸色变了变，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侯爷？”谢婉瑜见萧璟愣神，便特意叫了他。 “侯爷，您瞧我这腰，细不细？”谢婉瑜认真的问道。 萧璟本来就心不在焉，突然被她这么问，当即就点了点头。 谢婉瑜这才又笑了起来，然后带着洙芳快步回了绮然院。 独留薛雪柠在那里变了脸，等谢婉瑜走远了，她才开始对萧璟发难，“怎么，我给你生了个儿子倒是生出错来了？你偏帮她，竟都不知道帮我！” “你在说什么呢？我没有啊。”萧璟无辜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说的都是真的了？”薛雪柠愤愤的戳他，“你忘了你跟我说的话了，你当初都是在诓骗我的！亏我还信了你，你干脆让我们母子去死吧。” 萧璟一头雾水，但是看到薛雪柠这般只觉得厌烦，随即两人争执起来。 也顾不得那些正在注视他们的奴仆们。 绮然院。 谢婉瑜最终还是回到这里了，一想到日后要离开侯府她的心情就说不出的好。 “夫人，您今天一直在傻笑，奴婢们都觉得您莫不是病了。”洙芳一脸担忧的说道。 万万没想到，谢婉瑜的笑容更大了，“放心，就算侯府的人都不在了，我也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让洙芳莫名觉得一阵凉意。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只是萧璟的脸上不知道怎么多了几道挠痕，让萧老夫人很不快，一直就没露出笑容。 而薛雪柠跟萧璟打了架，也不痛快，一直没有吭声。 萧璟更不用说了，一脑门的官司。 一顿饭下来，只有谢婉瑜吃得最开心。 年初二。 是谢婉瑜带着萧璟回谢家的日子，往年都是谢婉瑜亲自准备探亲礼，所以格外丰厚，今年还是萧璟准备的，看着有几分凄凉。 谢婉瑜只能从自己库房里拿出一些东西来填补，这才算过得去。 马车到谢家的时候临近中午，所以太阳很足，也没有往日那么冷。 萧璟也是一个会做表面功夫的人，亲自扶着谢婉瑜下马车，然后是一阵嘘寒问暖。 谢婉瑜看着站在门口的弟妹们，笑着承了他们的礼，然后才跟萧璟一起走进正堂。 那些庶弟妹们都很羡慕谢婉瑜，毕竟萧璟长得玉树临风，又是侯爵之位。 第85章 娘家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此时父亲谢甘已经端坐在那里了，虽然已经年老，但是气派依旧在。 金氏许久没见女儿，早就红了眼睛。 “女儿给父亲母亲拜年，愿父亲母亲万事顺遂，身体康健。”谢婉瑜这一次的下跪，是最真心不过的。 “小婿给岳父岳父拜年，岳父岳母身体康泰。”萧璟规矩的跪下磕头。 谢甘这才抬了抬手。 谢儒安扶着大着肚子的钱氏走了进来。 “哥哥，长嫂。”谢婉瑜笑着打招呼，“长嫂的肚子都这般大了，爹娘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抱上金孙了。” 钱氏羞涩一笑，“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行了，都坐下说话吧。”谢甘捋了一下胡子说道。 谢儒安对钱氏很是照顾，贴心的扶着她坐下，然后自己才落座。 谢婉瑜特意挨着金氏坐着，金氏擦了擦眼睛，抓着谢婉瑜的手，“最近过得怎样啊，听说你去别院住了许久养病。” “母亲，都好了。”谢婉瑜笑了笑，“女儿都胖了。” 她没跟金氏说其他的，主要就是怕金氏担心，金氏是继室，嫁进门之后就只生下了谢婉瑜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万分疼爱。 谢儒安和谢月容是谢甘的原配所生，原配不在之后，都是金氏照顾他们，所以感情也很深厚。 谢婉瑜不禁叹气，同样是继室，她怎么就养了一对白眼狼。 再看看谢儒安，根本就没法比。 “贤婿啊。”谢甘正色，“听说此前你与婉瑜有些摩擦，当初我们没上门理论，也是顾及你的颜面，如今，你可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谢甘虽然是个严父，但是对儿女都极为疼爱。 并且治家严谨，虽然有不少庶子女，但绝对不会让庶子女越了嫡子女，所以他早就已经严名在外了。 而萧璟看到自己的老岳父就会不自觉的正襟危坐，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惹怒了他。 往日都是谢婉瑜替他说话，如今见谢婉瑜根本不正眼看他，就知道要靠自己了，他清了清嗓子，“回岳父大人，前些日子的确与婉瑜吵了一架，也是因为生气，这才摔了茶盏，碎片就刮着了她。” 他紧张的直搓手。 谢婉瑜不想让父母担心，所以笑着说道，“对，是误伤的，如今早好了，并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谢甘和金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谢儒安却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妹夫不可能对妹妹动粗，我常年练武，身上功夫也不是吃素的。” 言下之意，你敢动我妹妹，我就揍你。 谢婉瑜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前世这个时候，谢家都极为萧条，钱氏在得知谢儒安的死讯之后小产，郁郁而终，父母二人也都苍老了十岁，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谢家逐渐没落。 如今看着谢儒安精神焕发，钱氏大着肚子，笑语嫣然，父母头发还未花白，谢婉瑜不由红了眼睛。 前世梦中出现的场景，如今终于实现了。 金氏最先发现女儿不对劲，“怎么了，怎么眼睛还红了？”她紧张的问道。 “娘，女儿想你和爹了。”谢婉瑜撒娇说道。 金氏不禁笑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个长不大的。” “我闺女才多大，哪里岁数大了。”谢甘哑着嗓子说道。 他和谢儒安都知道谢婉瑜中毒且被下了绝子药，这件事情他们一直瞒着金氏，所以他们两个只要看到谢婉瑜，心就会不是滋味。 谢婉瑜知道谢甘在担心什么，“父亲，洛神医医术上很厉害的。” 谢甘面色缓和，谢儒安说道，“无论如何，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若是过得不好，我们谢家会动用全家之力，给你报仇。” “还有钱家。”钱氏笑着说道。 萧璟听得冷汗淋漓，却不敢反驳半分。 毕竟是合家团聚的日子，所以谢甘也警告了萧璟，就示意谢儒安可以停下了。 “下人已经备饭了，咱们爷几个去书房聊聊，贤婿过些日子要去北疆……”谢甘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谢儒安拉着萧璟跟上，仿佛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 钱氏很有眼色，“母亲与妹妹许久没见了，好好说说话，儿媳去厨房看看，可还缺些什么。” “你身子重，别忙碌这些了。”金氏说道。 “无妨，儿媳就动动嘴。”说完她笑着行礼，然后才退了出去。 她这一走，金氏也不装了，“我的儿啊，可苦了你，这萧璟脾气怎么这样，竟敢摔东西。” “母亲，没事的，都过去了。”谢婉瑜笑着说道。 金氏擦了擦眼睛，“当初你大姐姐回家的时候说他这般这般好，又说煊哥儿还小，如此母亲才动了恻隐之心，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这么个东西。” “母亲，我与他成亲数载，就出了这么一次错，咱们不计较便是了。”金氏的身体不好，谢婉瑜可不想她为此气坏了身子。 金氏抱怨了几句也就算了，“你们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若是过得不好就跟母亲说，咱们谢家不是没人。” “知道了，娘。”谢婉瑜笑着说道。 家人都在的感觉真好，谢婉瑜笑着靠在金氏的腿上，与她回忆儿时趣事，母女两个都笑得合不拢嘴。 不知过了多久，金氏才开口说道，“你那个庶妹，从庄子上接回来了。” “谢凤雅？”谢婉瑜问道。 金氏点点头，“这不及笄了么，该嫁人了，你父亲无奈，这才接回来的。” 谢婉瑜幽幽叹了口气，谢凤雅的出身并不好，她的母亲是个妓子，若不是谢甘醉酒，也不能让那妓子得逞，且一遭有孕。 谢甘只能把人接回来，送到了庄子上去养着，哪怕那女子生产，谢甘也没正眼瞧过一次，如今也是为了尽父亲的职责，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算是了了父女的情分。 “你爹根本就不待见她，我倒是瞧见她了，长得跟她那娘像极了，年纪轻轻的，竟有些风尘的样子。”金氏蹙眉说道。 显然，对这个谢凤雅并不喜欢。 “进门的时候我那些弟妹们都在那站着，竟没注意到她。”谢婉瑜说道，“母亲就操劳些，给她找个举子嫁了便是。” 家中的庶弟妹们，婚事都是金氏在张罗。 因为谢甘的压制，那些妾室不敢造次，一直都敬着金氏，所以金氏对这些庶子女还算尽责。 “她的身份，配个举子倒也过得去，只是她非说要尽孝道，竟不愿嫁人。” 第86章 庶妹 谢婉瑜嗤笑，“从她在娘胎里，爹就不曾去见她一面，如今她倒是想要尽孝道，无非是不满意嫁个举子罢了。” 金氏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笑着摇头，“庶子女最不该有的，便是野心。” 聊了许久，也就到了午饭的时候了。 毕竟是过年，所以一大家子都出来吃饭了，男女自然要分席而坐。 谢甘有妾室三位，生了两名庶子，三名庶女，他们都还算是本分，只是没算上那养在庄子上的妓子和谢凤雅。 也就是这个时候，谢婉瑜才算第一次见到谢凤雅。 她的腰很细，走起路来弱柳扶风，眉眼生得好看，只是看人的时候让人觉得格外妩媚，一看就是跟她那个娘亲学的。 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歪着脑袋看人。 “二姐姐。”谢凤雅上前拉住了谢婉瑜的手，十分亲昵。 谢婉瑜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落座吧。” 一旁的老嬷嬷冷着脸说道，“三姑娘落座吧。” 谢凤雅这才讪讪的笑了一下，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谢婉瑜不再看她，而是凑到金氏的耳边，“这孩子被那妓子给养糟了，母亲也要操心呢。” “没办法。”金氏说道。 随后，饭菜就端了上来，众人等着金氏动筷，这才一起吃了起来。 谢婉瑜特意给金氏夹菜，“母亲太瘦了，可要多吃点。” “好，好。”金氏笑着说道，“对了，你吃完饭去瞧瞧你祖母去，这段时日她精神不济，刚刚婆子来传话，说是才醒。” “好。”谢婉瑜淡淡的应了。 谢家祖母不如萧老夫人精明，却是个顽固之人，她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只要是男孩，她都喜欢，但女孩子在她那里就不怎么样了。 所以谢婉瑜跟这个祖母也不算亲厚，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吃好了饭，谢婉瑜就带着萧璟去见了谢老夫人，她是个胖胖的圆脸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的。 谢婉瑜说了几句吉祥话，又拿了厚礼过来，也就算完了。 本来谢老夫人也对孙女不亲厚，随便聊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二人穿过回廊往堂屋走去。 “一会儿你继续跟父兄他们说话，我再陪陪母亲，难得回来一次，咱们住上一夜再走。”谢婉瑜语气不容置喙。 萧璟不大愿意，他担心自己彻夜未归，薛雪柠又要闹脾气。 “怎么了？侯爷不愿意？”谢婉瑜问道。 “明日还约了同僚一块饮酒，若是去得迟了要让人笑话，要不过阵子咱们再回来住，今天就早些回去吧。”萧璟说道。 谢婉瑜微微挑眉，“这两天谁不去丈人家串门，你怎么就这么特殊，你要是想回去，便自己回去。”她声音冷了很多。 萧璟蹙眉，觉得谢婉瑜越发不可理喻了。 就在这时，谢凤雅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看到她们微微屈膝，“二姐姐，二姐夫。” “嗯，这位是……”萧璟看着她眼生。 谢婉瑜说道，“这位妹妹从小身子不好，一直在庄子上了，所以你没见过，是三妹妹。” “姐夫叫我凤雅便好。”谢凤雅笑着说道。 萧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对谢婉瑜说道，“那就依你，大过年的，闹得不愉快也不好。” 谢凤雅看着萧璟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穿着又贵气，难掩羡慕之相，“二姐姐可真有福气，找了二姐夫这么倜傥的侯爷。” 本来二人正在说话，莫名被她插嘴，皆是一愣。 萧璟是很爱听恭维话的，立刻露出了笑容，“三妹妹谬赞了。” “姐夫可莫要谦虚，凤雅早就听说姐夫要去北疆了，若不是有大材之人，怎么能得今上如此器重。”谢凤雅一脸的崇拜。 萧璟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哪里哪里。” “行了，你去与父兄说话吧。”谢婉瑜见谢凤雅这么恭维他，担心萧璟再被恭维得分不清南北，便让他离开了。 虽然萧璟不愿意跟谢甘说话，却也知道这种事情是逃不脱的，硬着头皮就走了。 而谢凤雅看着萧璟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好一会儿，谢婉瑜才说道，“三妹妹这是要去哪？” “嗯？”谢凤雅这才回过神，“才回家也没几天，对府里不熟，就四处走走。” “嗯，走走也好，外面天冷，多穿些。”谢婉瑜淡淡的嘱咐几句，便往前走去，哪知道谢凤雅竟然跟了过来。 她笑着说道，“家中姐妹都说二姐姐嫁得好，虽然是续弦，但毕竟是侯爵府，那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 “咱们这样的家境，嫁给侯爵府也没什么稀奇的。”谢婉瑜说道。 “那倒是，但二姐姐毕竟是嫡女，像我们庶女就不一样了，我也不求能嫁到什么侯爵府，嫁到个伯爵府上，就是上辈子积德了。”谢凤雅笑着说道。 谢婉瑜愣了愣，这个小丫头的志气倒不小，竟然打算要嫁给伯爵府。 不由摇摇头。 “怎么了，二姐姐觉得我不配吗？”谢凤雅挑眉问道。 “三妹妹，你刚从庄子上回来，有些事情不懂，那些高门大院，可不是个好地方，我瞧着母亲给你找的举子都不错，将来若是能金榜题名，那也是文官清流。”谢婉瑜郑重的说道。 没想到这话倒是让谢凤雅极为不满，“二姐姐，我是个直肠子，也不会弯弯绕，就直接说了，姐姐难道觉得我一介庶女就不配嫁到高门去吗？就一定要嫁给个穷举子？从谁的肚子里生出来，我们谁也决定不了，但是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谢婉瑜看着她，见她目光炯炯，倒是个不服输的样子。 “说说，你为了掌握自己的命，都做了什么。”谢婉瑜对这个妹妹倒是有几分兴趣。 “从小为了读书，我经常跑到村里的私塾去偷学，在外面站得久了，夏天脸上就晒伤，冬天就生冻疮，但是我从未退缩过，认得字多了，我就想看更多的书，便没日没夜的绣花，卖了绣花买书看，不管是插花还是焚香，我都有尽心学过，不比正经贵女差。”谢凤雅提起她吃过的苦，脸上是带着得意的。 她好像觉得没有人能像她这么努力。 谢婉瑜点点头，父亲虽然不愿意见她，但是该给的银钱也不差，只是没想到这个女儿是有野心的，所以那些银钱自然是不够的。 第87章 串门 “你倒是个厉害的。”谢婉瑜说完，又问道，“你母亲可告诉你要如何掌家？如何御下，如何扶持夫君，如何与世家大族结交，如何落座，如何饮酒，如何吃饭？” 这么一连串的质问，让谢凤雅只能在那动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是我瞧不起庶子女，而是若为妾室，她能接触到的是什么，能教导子女的东西少之又少。”谢婉瑜说道，“若我没猜错，你母亲恐怕只教导你了如何哄男人开心，如何撒娇来获取更多的银钱。” 每说一句，谢凤雅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不禁退后了两步，大概是多年的读书学习，让她有了跟其他庶女不一样的眼界，“二姐姐说得是，如今我算是明白了。” “所以，不是母亲偏心，就算咱们谢家再强大，我在侯府依旧是如履薄冰，身中剧毒都找不到凶手！”谢婉瑜缓缓说道。 她也是看着谢凤雅这股不服输的样子，很像在侯府苦苦挣扎的自己，便多说了几句。 谢凤雅眼中满是惊恐，她踉跄着上前几步，“二姐姐遭遇了这些，为何不同父亲说？他不会不管你的。” “怎么管？”谢婉瑜讪笑，“世家大族联姻本就是为了稳固地位，牵一发而动全身。” 谢凤雅并不懂这些，眼神中有些迷茫。 “母亲给你找的婚事于你而言，并不差，至少你到了婆家不会受苦。”谢婉瑜说完，见她正在思考，便转身离开。 半晌，谢凤雅竟跟了过来。 “二姐姐，您教教我吧。”她十分严肃的说道。 谢婉瑜不解的看着她，“我为何要教你？” 谢凤雅也是个聪明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二姐姐，长姐已然过世，嫡女只有您一个人了，并且已经嫁人，朝廷动荡不安，新起之秀定然比比皆是，求长姐教导凤雅，日后凤雅也能与世家大族联姻，让谢家根基更加稳固。”她一字一句，极为坚定。 谢婉瑜对眼前这个妹妹已经有几分欣赏了，“我有三个庶妹，加上你四个，为何我一定要教你？” “姐姐，其他三个妹妹被养得唯唯诺诺，没什么大志不说，也并不聪慧，而我学得会很快，也有野心，我从来不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我就要轰轰烈烈的活着，哪怕如昙花一现，也在所不惜。” 谢婉瑜在她眼中，看到了不小的野心。 可是这样的女子不好掌控，不过一想到未来谢家的遭遇，谢婉瑜犹豫了，这个庶妹若是能扶持起来，那会给谢家加一份保障。 谢婉瑜说道，“你只要能让父亲同意，明天一早我离开的时候，必定会带着你。” “多谢二姐姐。”谢凤雅激动的说道。 谢婉瑜快步离开，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从这个庶妹看萧璟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她慕强，所以伯爵府恐怕都不能喂饱她。 身边若是有一个聪明又有野心的人帮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要把野兽养熟，可要费一些心思了。 到了金氏住处，谢婉瑜把谢凤雅的事情说给了金氏听。 金氏到底是年长一些，当即就觉得这件事情不行。 “闺女，你可曾想过，万一她想要你的侯夫人之位怎么办？她年轻漂亮，懂得哄男人，你是被端正教养出来的，如何能斗得过她那些歪门邪道？” 金氏一脸担忧。 谢婉瑜笑了笑，“若是那般，对于我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胡说什么呢？”金氏无奈的说道。 “母亲放心，我自有打算。”谢婉瑜笑得神秘，金氏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主意正的，只是摇头。 “若她能听话，生个一男半女的，日后你也算有个倚仗。”金氏说完，就不再提这个了，“对了，煊哥儿刚完成了课业过来，估摸着到你父亲那去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不去了。”谢婉瑜知道萧明煊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早就对他没了往日的用心。 “你从前一日不见就想得不行，如今怎么了？”金氏问道。 谢婉瑜笑了笑，“孩子大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谢婉瑜就拉着金氏一块睡，体会着母亲的溺爱让她感觉很幸福轻松，这么久的谋划，她太累了，只有家里才是她最轻松自在的地方。 第二日吃完了早饭，就到了要分开的日子。 金氏眼睛有些红，年纪越大，就越想孩子。 “母亲，咱们都在京都城里住着，您想我了可以去侯府，我也可以随时回来。”谢婉瑜安慰道。 不是她不常回来，而是因为她要做的事情太多。 她总想把一切事情都解决了之后再回娘家。 “你说得是，我就是年纪大了，眼窝浅。”金氏无奈的说道。 谢甘拍了拍金氏的肩膀，“好了，你们赶紧走吧。” “爹娘，我们走了，大哥大嫂，你们照顾好自己。”谢婉瑜说完，才上了马车，没一会儿，谢凤雅也走了上来。 她抱着个包袱，里面大概是她所有的东西了。 谢婉瑜不由问道，“你是如何让父亲同意的？” “我说我去帮二姐姐掌家，将那些与二姐姐为敌的都收拾了，我说，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谢凤雅笑了笑，“我知道父亲不疼我，但是二姐姐是父亲心尖上的，为了你，父亲肯定会答应的。” 谢婉瑜如今有点佩服这个庶妹了。 萧璟是最后上车的，看到谢凤雅不由愣了一下。 “你也知道这是我三妹妹，她刚回京都，到咱们府上去串串门。”谢婉瑜说道。 “那当然好。”萧璟说完，就将头靠在了车厢上，闭着眼睛假寐。 当然他未必能睡着，一夜未归，还不知道薛雪柠会发多大的脾气呢。 谢凤雅没想到萧璟对自己竟然这般冷淡，不免有些失落。 到达侯府之后，谢凤雅才彻底的惊讶了。 谢家虽然大，但跟侯府比较还是低调了很多。 谢凤雅看着亭台楼榭，不由感叹，“这侯府比庄子都大。” “这里的规矩多，你要时常注意，别让人寻了错处，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谢婉瑜警告道。 “是，二姐姐放心。”她就为了留在这里绝对不会犯错的。 第88章 进宫 谢凤雅一直笑呵呵的，对待其他人都很好，因为住在谢婉瑜的院子里，她平时也会帮着做些活。 因为是在庄子上长大的，粗活累活她都能做，从来不会觉得苦或者累，反而做起来格外勤勉。 她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所以没来两天，大家都很喜欢她。 “二姐姐，门房小厮送来了帖子。”谢凤雅提着裙子走了进来，将一张精致的帖子递给了谢婉瑜。 谢婉瑜看了看，竟然是太后的帖子。 无非是过年了，邀请各家夫人小姐进宫里吃个便饭，为了亲切一些，她亲自动笔写了帖子，如同寻常人家那般，她这样的做法倒是很得人心。 只是谢婉瑜总会想起孙莫凡，心中有几分抵触。 但是人家太后娘娘主动邀请，谁能不去呢。 “二姐姐，是哪家的夫人？”谢凤雅问道。 “不是哪家的夫人，是太后娘娘。”谢婉瑜颇有无奈的说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谢凤雅眼睛亮亮的，“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宫里不比家里，你要谨言慎行，不然，我也保不住你。”谢婉瑜说道。 “我知道的。”谢凤雅高兴的说道。 她本来就是一个一心往上爬的，若是能结交上哪家的夫人千金，对一个刚及笄的女孩子也是很有利的。 翌日。 谢凤雅在厨房做了一些糕点，正打算让谢婉瑜尝尝，正好看到萧璟路过。 她本来就是一个会为人处事的，她知道她巴结萧璟并不是一件坏事。 “姐夫，姐夫？”谢凤雅追着萧璟，一直到了西院门口，萧璟才听到她的声音。 “三妹妹。”萧璟停下脚步，儒雅的打招呼。 谢凤雅微微一笑，“姐夫，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您尝尝，若是好吃的话，我给萧老夫人也送去一些。” 萧璟颇为惊讶，“你还会做点心？” “姐夫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自然什么都会做一些。”谢凤雅从托盘里拿出了一块热腾腾的点心，递给萧璟。 萧璟很听话的尝了一口。 然后诧异的点点头，“嗯，味道确实不错，不是特别的甜，还带着淡淡的花香，想必祖母定然能喜欢。” 谢凤雅本就长得艳丽，跟她母亲又学了一些妓子的本事，那一颦一笑尽显妩媚，萧璟哪里见过这样的世家女子，当即就直了眼。 “姐夫怎么这样不注意？”她从怀里掏出帕子，踮起脚尖帮萧璟擦了擦嘴角。 这样亲昵的动作，让薛雪柠看了个正着，顿时冷着脸走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 谢凤雅上下打量了薛雪柠，然后行了一礼，“见过柠夫人，小女是侯夫人的家妹。” “你就是那个还没出正月就来串门的谢家三小姐？”薛雪柠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谢凤雅，见她举手投足没有一点端庄，不由露出轻蔑之色。 谢凤雅什么没见过，自然不会放在心里，“那侯爷，我这便给萧老夫人送去一些。” “站住，我让你走了么？”薛雪柠开始发难。 萧璟急忙说道，“你这是做什么？”然后安慰道，“她怎么说也是谢家的人。” “谢家的人怎么了？在萧家呆着，那便要守着萧家的规矩。”薛雪柠说道，“我没让你走呢，你这是要往哪去？” 谢凤雅说道，“柠夫人不让我动，我就一动不能动吗？你虽然是萧家的人，却也不过是养在府里的庶长嫂，靠着侯府的接济，我再做得不好，也轮不到你来管我。”她说着最狠的话，却露出最无辜的笑容，“姐夫，您说呢？” “三妹妹，这毕竟是……” “姐夫，您是堂堂的侯爷，整个府邸都应该听您的，难道您说话没用，还是这位说话才行？”谢凤雅故意提高了音量。 萧璟说道，“自然不是。” “那姐夫，我能去忙了吗？还是听这位柠夫人的，一动不能动？”谢凤雅问道。 “去忙吧。”萧璟说完，就看薛雪柠变了脸色，急忙安抚，“一个孩子，你与她一般见识做什么？” 薛雪柠柳眉倒竖，“孩子？孩子知道给你擦嘴，孩子你直勾勾的看着人家？” “好了，别生气了，我眼里都是你。”萧璟低声安慰。 谢凤雅虽然离开了，但是走到拐角处就停下了。 来这里的这些天，她发现萧璟从来不去谢婉瑜的房间，并且谢婉瑜还没有丝毫的不满意，不止这样，萧璟跟薛雪柠的举止还挺亲密的。 谢凤雅在庄子上，什么样的事情没听说过，立刻就猜到了几分，不由冷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谢婉瑜就带着谢凤雅和洙芳一起进了宫。 洙芳不是第一次来，所以进宫之后目不斜视，倒是谢凤雅，拉着洙芳问东问西的。 刚到太后寝宫的门口，谢婉瑜就看到了停着肚子的林嫣然。 “婉瑜。”林嫣然亲昵的叫她。 “嫣然。”谢婉瑜走了过去，“这才多久没见，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快五个月了吧？”谢婉瑜问道。 林嫣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点点头，“可不是嘛。” “这一晃太快了。”谢婉瑜说完，才拉过了谢凤雅，“这是我养在庄子上的三妹妹，谢凤雅。” “哦。”林嫣然点点头，“到底是谢家的女儿，模样就是俊俏。” “您过奖了。”谢凤雅笑了笑，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说道。 林嫣然笑容一僵，谢凤雅的举止有些轻浮，大家闺秀没有人会这般扭捏的，她不由看了谢婉瑜一眼。 谢婉瑜有些无奈，这是习惯，一时半会可改不掉，“对了嫣然，您婆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直到谢婉瑜转移了话题，林嫣然才没有在纠结，笑着说道，“你那个法子实在太好用了，你听我跟你说……” 只是不等她细说，太后就宣众人进殿了。 “我一会儿再跟你说，很精彩呢。”林嫣然压低了声音，跟谢婉瑜耳语了几句。 等众多夫人小姐都到场之后，太后娘娘才走了出来，仪态万千的坐在正中央，众人急忙跪下给她请安。 “起吧，赐座。”太后笑着说道。 因为皇上年纪尚小，还没有娶皇后，所以跟这些命妇维系关系就要靠她这个太后来做了，所幸她年轻，不怕折腾。 第89章 护着 等众人都落座之后，谢婉瑜才看了看，其实太后并没有请太多的人，像谢家和钱家的人就没来，还有几家世家大族，也不在邀请之列。 屋里这些命妇贵女，加在一起还不到二十人。 太后扫视了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在了端坐在那里的谢婉瑜身上。 “定远侯夫人。”她说了一声。 谢婉瑜立刻站了起来，“太后娘娘，臣妇在此。” “听说你与定远侯成亲数年，感情甚笃。”太后娘娘摆弄着手上的护甲，漫不经心的说道。 谢婉瑜宫宴零零总总也参加不少了，一直都装透明人，还是第一次被单叫出来说话，她莫名有些紧张，“侯爷疼惜，是臣妇之福。” 太后上下打量她，然后笑着说道，“虽为人妇，这模样跟个未出阁的姑娘似的，真水灵，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听到这话，谢婉瑜身上一阵冷汗。 因为当日太后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孙莫凡就香消玉殒了，如今谢婉瑜哪里还敢这么乖乖听话，所以说道，“臣妇相貌平平，恐污了太后娘娘的眼。” “莫要自谦。”太后再次招手。 谢婉瑜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众人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都屏气凝神的坐在那里，甚至连茶盏都不敢端起来，大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谢婉瑜的脚步声。 一步步，她靠近了太后，然后急忙垂下头。 “模样真是好看，难怪定远侯对你如此宠爱。”太后说着，让谢婉瑜坐到了她的下首，“侯夫人平时有什么喜好？” 谢婉瑜笑了笑，“平时没什么喜好，无非就是打理打理家事。” 太后看着她，手上渐渐用力，抓着凤椅，“倒是个端庄的，只是已嫁作人妇，首要的就是要恪守妇道。” 听到这话，谢婉瑜脸色一白，急忙跪下，“太后娘娘明鉴，臣妇一直恪守妇道，绝对没有对不起侯爷。” 怎么胡乱就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谢婉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太后娘娘笑了笑，“你起来吧，哀家又不是说你，这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你们在家里好好的，男人们才能在朝堂上为陛下分忧。” “是。”众人纷纷应声。 随后，小太监就说饭菜已经摆好了，众人这才一起去了大厅。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正看歌舞的时候，一个眼生的宫娥走了过来，附在谢婉瑜耳边，“夫人，秦王在荷花池等您。”说完，那小丫鬟就迅速离开了。 谢婉瑜想要多问一句都不能。 她不由看了看太后，见她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歌舞，便独自一人从侧门走了出去。 谢凤雅见谢婉瑜离开，就跟一旁的林嫣然说话，无非就是问宫宴应该注意什么，林嫣然看在谢婉瑜的面子上，也都一一跟她说了。 谢婉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到了荷花池。 此时的荷花池上面冻了厚厚冰，岸边被人砸了几个冰窟窿，估计是挖藕用的。 接近傍晚的风有些冷，谢婉瑜左顾右盼也没有发现太叔瑱的身影。 他向来都是守时的人，不可能约了人之后又不来。 谢婉瑜实在觉得冷了，便不打算等着，拢着披风就要走。 这时，不知道是谁，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得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冰面上。 谢婉瑜不等反应，一只粗糙的大手就死死薅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荷花池的冰窟窿里按。 冰窟窿不大，却恰巧足够她的头进去。 冰冷的池水如同针一样扎在她的皮肤上，让她不喘息，那种濒死的感觉，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或许这个时候她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孙莫凡当时的痛苦。 谢婉瑜拼命的挣扎，但是按着她的人力气很大，她根本挣扎不开。 重生一次，谢婉瑜大仇还未报，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明白的死了，她摸到怀里，拿到了一袋装了碎银的荷包，想也不想就朝着头上的那只手砸去。 那人吃痛，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 谢婉瑜这才微微抬些头喘了口气。 紧接着，她就又被那人按进了水里，这次就算她用银子去砸，那是也不松手，要是不给她弄死，就誓不罢休。 就在这时，头上的力道突然消失。 谢婉瑜急忙从冰窟里抬起头，连连退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此时她的发丝都已经结了冰，看起来特别的狼狈。 等她缓过神，才看到太叔瑱正在和一个太监模样的男人纠缠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那个男人虽然穿着太监的衣服，但是面容坚毅，丝毫没有太监的阴柔，太叔瑱跟他打斗也显得有些吃力。 就在这时，太叔瑱大喊一声，“侍剑！” 随后，侍剑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上前，直接与那男人缠斗起来。 两个打一个，那个男人明显有些吃力，他想要跑，可是太叔瑱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让他轻易跑开的。 谢婉瑜大喊，“大人啊，抓刺客！” 可是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的回音。 谢婉瑜有些担心，太叔瑱的伤还没有大好，万一再受伤了可怎么好？ 正想着，就见那名太监突然倒在地上，然后侍剑就把他死死按住了。 太叔瑱这才走到谢婉瑜面前，“你怎么样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谢婉瑜咧了咧嘴，却笑不出来，“我的脸没知觉了。” 太叔瑱剑眉紧蹙，然后抓了一把雪，开始揉谢婉瑜的脸颊，力道很大，让谢婉瑜有些不舒服。 “若是还想要脸，就别动。”太叔瑱严肃的说道。 谢婉瑜立刻不敢再动了，她确实想要自己的脸。 揉了半晌之后，他一把将谢婉瑜打横抱起，进了荷花池旁边的房间。 侍剑正想把那人带走，没想到那人竟然在舌下含了毒，如今直接吞毒自尽了，这样就来了个死无对证。 谢婉瑜迷迷糊糊的被太叔瑱抱进房间，然后用手搓热了敷在她的脸颊上，小心翼翼的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谢婉瑜就这么看着他，他睫毛上的雪花渐渐变成了水珠，随着他的眨眼而轻轻晃动，好看极了。 她感觉，她似乎并不排斥跟他近距离接触了。 “你的脸，现在有知觉了么？”太叔瑱紧张的询问。 “有点痒。” 第90章 危险 太叔瑱这才松了口气，轻轻的揉搓着谢婉瑜的脸颊，直到看到她的脸颊渐渐泛红。 谢婉瑜在感觉到脸有些知觉了之后，才算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对她痛下杀手，那种无力又无助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她浑身都在颤抖，没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距离死亡那么近。 太叔瑱从她眼中看到了惊惧，“吓到了？” “我此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被吓到？”谢婉瑜说道，“我都要被吓死了。” 她摇摇头，柳眉紧蹙。 太叔瑱拍了拍她的脸颊，“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王爷，你如何对不起我的？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被浸死在那个小冰窟里了。”谢婉瑜实话实说。 而没想到太叔瑱却说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谢婉瑜立刻就明白了，她早就有点猜到了，可是她不相信她一个有夫之妇还会遭到太后的报复，如今太叔瑱这样说，她才确定了。 二人此时面对面坐在地上，空旷的屋子里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谢婉瑜看着他那双足以魅惑人心的眼睛，“王爷，这是为何？”她认真的问道。 “是她去探望了我母妃，母妃心地纯良，并不知道其中厉害，把你的事，与她说了。”太叔瑱眼中带了几分愧疚。 谢婉瑜看着他，颤抖着唇却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说道，“孙莫凡是如此，我也是如此，你到底怎么得罪了太后，还是，她得不到的，也不让其他人得到。” 她刚说完，就被太叔瑱捂住了唇，“你还真的什么都敢说。” 谢婉瑜气急，打掉他的手，“王爷，我认为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传言您战功赫赫，只手遮天，手握兵权，你若真的这般厉害，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吗？你惹的情债你都解决不了吗？反而连累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一直以来，谢婉瑜都是感激太叔瑱的，所以对他还是很敬重的。 孙莫凡的事情让她受到了一些惊吓，但是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事不关己，如今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再也控制不了，“无能。” 她咬牙说道。 太叔瑱被她说了一通之后，沉默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开口。 谢婉瑜是不敢开口了，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还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对面坐着的再无能也是王爷，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半晌，太叔瑱说道，“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他的嗓音沙哑。 谢婉瑜看着他，见他有些哀伤，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与郭婉儿，就是太后，我与她年少便相识，她虽然比我大，因为长得比我矮，就一直管我叫四哥哥，后来，她嫁给了我皇兄，我们就不如从前那般亲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这样。” 太叔瑱也很惋惜，从前的郭婉儿是个特别纯良的姑娘。 谢婉瑜看着他，然后蹙眉说道，“你们是不是曾经相恋过？” “相恋？”太叔瑱回忆起过去，他从小就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但那个女子绝对不是郭婉儿。 “不然太后娘娘成亲这么久，皇上都这么大了，你还是孤身一身，若不是爱而不得，怎么可能还不成亲？您是秦王啊，难道没有女人会爱你？” 谢婉瑜越猜测，越笃定。 太叔瑱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好看，“爱而不得，爱而不得，呵呵，可不是爱而不得么。” “好了。”谢婉瑜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爷，您也不要这样难过，其实朝廷的律法也没有这般严明，女子若是和离的话，还是可以再嫁的，只是太后的话，恐怕要麻烦一些，不过事在人为……” 她话没说完，就被太叔瑱搂在了怀里，他情绪有些激动。 谢婉瑜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但是她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大秘密，原来太叔瑱跟太后是有过一段的，难怪呢，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都很痛苦，都在互相折磨着对方。 那她当初去见贵太妃，冒充的心上人是不是就是太后呢？ 谢婉瑜有些同情太叔瑱了，十几岁的少年郎，纯粹的感情，却是无论如何也争不过皇权的。 “王爷，您看开些。”谢婉瑜拍着他的背。 过了好久，太叔瑱才松开手，“快走吧，傻女人。” “你说什么？”谢婉瑜感觉自己耳朵应该是进水了，并没有听得太清楚。 “没什么。”太叔瑱无力的说道。 谢婉瑜这才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没走多远，她就看到了洙芳。 “夫人。”洙芳瞪大了眼睛，“夫人，您怎么这样狼狈，天哪！” “带我去偏殿梳洗，对了，你怎么来这里找我了？”谢婉瑜一边垂着头往前走，一边问道。 洙芳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奴婢看到了侍剑，是他带我过来的。” 所幸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主仆二人就找了偏殿坐下，谢婉瑜这才看清自己的样子，头发如同鸡窝，脸上还带着污渍，想必是那些雪水并不干净造成的。 “夫人，您头发太乱了，奴婢要给您全部梳开才能挽发髻，估计要用很长时间。”洙芳有些无奈的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没事。” 她宁愿梳头梳到宴会散场，前世她就不知道太叔瑱和太后的事情，因为种种原因，她跟太叔瑱从来就没有交集，所以自然她也没有被太后针对过。 如今这样她可要小心一些了，不然哪天无辜冤死，都不知道上哪说理去。 谢婉瑜的长发被梳好，用了大概半个时辰。 洙芳都出汗了。 主仆二人这才回到大殿里。 此时大殿里一群舞姬正在跳舞，太后看得兴致勃勃，时不时露出一阵笑意，可是在看到谢婉瑜全须全尾的走进来之后，她的笑容已经僵在了脸上。 谢婉瑜只装作没看到，落座之后，跟林嫣然说起了家常，高兴甚至还喝了几口酒。 太后娘娘握紧了拳头，几乎要咬碎银牙，却没办法展现出来。 等一舞跳完，太后才恢复了从容的样子，“侯夫人刚刚去哪了，怎么走了好长时间？” “回太后娘娘，臣妇吃醉了酒，在偏殿睡着了。” 第91章 警告 太后眯起了眼睛，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酒樽，“这样啊，侯夫人看来是不胜酒力啊。” “让太后娘娘见笑了，只是臣妾刚刚睡觉时，做了一个梦，是个很有趣的事情，不知太后娘娘可愿听听。”谢婉瑜问道。 “愿闻其详。”太后眯起眼睛。 谢婉瑜笑了笑，“我梦到了一对相恋的男女，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二人变成了一对怨偶，因为都已成家，所以世俗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他们就疯狂的报复对方，在此期间，死了好多人。” 她意有所指，别人可能不明白，但是太后却非常清楚。 “太后娘娘，您觉得，若是他们真的聪明的话，就应该突破世俗走到一起，而不是拿无辜的人命为他们的爱情陪葬。”谢婉瑜一字一句，有理有据。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的跟太后说话。 太后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深深的看了谢婉瑜一眼，“这说明，那二人还是有些势力的，天下间，没有无辜，只有弱肉强食。” 谢婉瑜笑容僵在了脸上，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视人命如草芥？ 还是在告诉谢婉瑜，有本事你比我厉害，不然，我杀你就全凭自己心意。 实在过于无耻，谢婉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晚宴很快就结束了，谢婉瑜也在太后的毒辣目光中走出了皇宫。 谢凤雅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次的皇宫之行让她着实涨了见识，那些贵妇和千金未必有多美，但是举手投足，都是端庄，这是她身上没有的东西。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谢婉瑜说的那些东西，顿时有些自惭形秽。 回到侯府，谢婉瑜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就不信了，太后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把手伸到侯府里了？ 让谢婉瑜不知道的是，太后还真的做到了。 绮然院。 谢婉瑜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头发被拽掉了多少，现在还有些疼，这脸上也有些脱皮了，看来真的是伤到了。 不过她在水里扑腾了那么久，却没有得风寒，还是很庆幸的。 “二姐姐，你头怎么了？”谢凤雅发现了她的动作。 谢婉瑜摇摇头，“没怎么，就是不舒服，你忙什么呢？” “哦，我在给侯爷绣荷包。”谢凤雅说道，“把侯爷哄高兴了，他就能给我找个好男人。”她的想法很直接。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母亲教的那些东西让她的行为有些轻浮，很容易让人误解。 谢婉瑜说道，“绣荷包就绣竹叶，或者是兰花之类。” “二姐姐，荷包上不就是应该绣鸳鸯的么？”谢凤雅疑惑的问道。 “你若是不怕被侯爷看上，你愿意绣什么都可以。”谢婉瑜知道一朝一夕改变不了她，所以并不强求。 谢凤雅听了谢婉瑜的话，急忙摇摇头，“我不会跟你抢东西的，你对我这么好，我这个人有良心。” 谢婉瑜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皇宫内院。 太叔瑱在太后逛园子的时候直接把她身后的宫人给打晕了。 “郭婉儿，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太叔瑱的声音在黑夜中犹如鬼魅。 太后不由哆嗦了一下，然后僵硬的转过头，看着黑着脸的太叔瑱，“你要跟哀家说清楚什么？” “你在我面前没必要端着太后的款，若不是我，你根本坐不到现在的位置。”太叔瑱冷漠的说道。 太后这才软了下来，“你为何对我这样凶？” “我告诉过你，你不要再杀人了，你真的觉得我不敢动你么？”太叔瑱目光一沉，冷声说道。 太后退后一步，“你若是忘了咱们当年的恩情，你就尽管来动。”顿了一下，她说道，“你喜欢谁不好，为什么是个有夫之妇？” “你休要胡说。” “我没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太叔瑱，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会爱上那种人，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不然我必用毕生的心血来杀她。”她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的。 “你！”太叔瑱伸出手，直接掐住了太后纤细的脖颈。 顿时她诧异的看着他，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 呼吸渐渐困难起来，太后的脸色渐渐变成青紫色，她张大了嘴，却依旧没办法呼吸。 那种窒息的感觉太痛苦的，她拍打着太叔瑱的胳膊，但是他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已经无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太叔瑱才松开了手，她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然后剧烈的咳了起来。 “这是给你的警告。”太叔瑱说完，冷漠的从她身边走过。 郭婉儿眼睛渐渐的红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下，身体上的痛苦远远不如心理上的，曾经他那么纵容自己，就算是杀了朝廷命官之女，他也依旧没有说什么，为什么谢婉瑜就那么特殊，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来人，让福安，进宫！” 泰安堂。 萧老夫人摆弄着手上的红珊瑚手串，半眯着眼睛。 “祖母，孙媳不能骗您的，真的有人看到谢婉瑜在别院的时候，有不同的男人在那进出过。”薛雪柠煞有介事的说道。 “俗话说得好，捉奸捉双，捉贼拿赃。”萧老夫人睁开眼睛，“你有证据吗？你若能找到证据，就算她是谢家女，我也不会留她。” 薛雪柠一听，立刻说道，“祖母，您等着，孙媳一定会把奸夫带来的。” 说完，她快步走了出去。 萧老夫人摇摇头，这个薛雪柠，要让谢婉瑜死的表情都刻在脸上了。 冯嬷嬷上前，“老夫人，柠夫人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是个聪明人，无非就是心急了些。”萧老夫人笑了笑，“只有她们一直争斗下去，我才能过几天的安生日子。” 冯嬷嬷给萧老夫人倒了一杯茶，“老夫人，如今还是让柠夫人管家吗？” “自然是的，她太弱了，若是不给她点权利，她恐怕会被谢婉瑜给生吞了。”萧老夫人笑了笑，“对了，煊哥儿晚上不是要过来么？” “好像说去看侯夫人了，今天就不过来了。” 萧老夫人点点头，“也好，怎么说也是他姨母。” 第92章 毒粥 绮然院。 谢婉瑜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明煊，“起来吧，知道你课业繁重，不来请安也是有情可原的。” 虽然萧明煊借口说自己太忙了，所以才很少过来，其实谢婉瑜知道，他生性凉薄，是个养不熟的，所以并不在乎他有这样的做法。 她又不是前世那般傻。 萧明煊站了起来，何嬷嬷立刻给他搬了凳子过来。 何嬷嬷也很疼爱萧明煊，毕竟是谢家女生的孩子。 “多谢何嬷嬷。”萧明煊客气的说完，才坐下，“母亲如今的身体如何了？儿子很是担心。”他嘴上这一样说着，眼神却极为清明。 他对谢婉瑜的担心，都不及萧跖的万分之一。 饶是谢婉瑜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我身体没事，倒是你，如今长高了不少，倘若长姐还在，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不定要多欢喜。” 提起谢月容，萧明煊那冷漠的表情里才有了几分动容。 到底不是牲畜，就算再凉薄，对自己的母亲也是有感情的。 “她虽然不在了，但是您也一样疼我的。”萧明煊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我不只是你的继母，更是你的亲姨母，你说，我不疼你疼谁。”不过是说好话，她也会。 其实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真情实意。 寒暄过后，萧明煊才说明来意，“母亲，这是莲子粥，孩儿特意给您送来的。” 谢婉瑜有些诧异，“这莲子粥你应该多喝才是。” “这份就是厨房给孩儿做的，孩儿想着母亲应该能喜欢，便特意给您送来了。”萧明煊目光真挚。 十一岁的孩子，个子窜高了不少，做表面功夫，也做得极好。 若是他平时就这样，谢婉瑜或许不会怀疑，但是他平时对谢婉瑜冷漠得很，突然这样热情，她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先晾着吧。”谢婉瑜想知道这小子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萧明煊见谢婉瑜不喝，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焦急，“母亲，已经不热了，您快点喝了吧，您喝下之后，孩儿才知道您不在意孩儿对您的疏忽。” 到底是个孩子，他的急切表现得太明显了，谢婉瑜就算是想喝，也不会轻易入口了。 可是，她不相信一个孩子会要杀了她。 “煊哥儿，我进府的时候，你才五岁，软软糯糯的孩子，看着我，抓着我的衣襟叫姨母。”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明煊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夜里，他无论如何都叫不醒母亲了，那天，也如今天一般很冷。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每天手忙脚乱的，但是很开心，那个时候的煊哥儿常常粘着我。”谢婉瑜自嘲的笑了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孩子就变了，变得格外陌生。 变得让她觉得可怕。 萧明煊笑了笑，“孩儿长大了，便不想让母亲操劳了，母亲还是赶快喝莲子粥吧。” 在他的催促下，谢婉瑜就觉得这莲子粥绝对有问题，本想用从前的美好唤醒他的良知，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原来坏人天生就是坏的。 谢婉瑜端起了莲子粥，慢条斯理的吹了吹，萧明煊紧张的看着她。 就在这时，洙芳进门说道，“夫人，三少爷来了。” 谢婉瑜立刻放下了莲子粥，“快让他进来，这么冷的天，竟然都来了。”她笑着说道。 萧明煊心不在焉的扯了扯嘴角。 过了一会儿，萧跖就走了进来，“给母亲请安，见过大哥哥。”他如今是萧家的三少爷，穿着比以往好了很多，头上戴着黑貂绒的帽子，整个人看起来都憨憨的。 “起来吧。”谢婉瑜笑着说道，“可吃饭了？” “吃过了，过来瞧瞧母亲，正好顺便来消消食。”他坐到了谢婉瑜身边，不像萧明煊那般拘谨。 谢婉瑜点点头，“正好，我再给你拿一些字帖。” “好。”萧跖说完就看到了桌边的莲子粥，“母亲晚上不是不愿意吃夜宵的么，怎么如今还吃上莲子粥了？” 谢婉瑜笑了笑，“你大哥哥孝顺我，把他的那份留给我了。” 萧跖正在笑的脸上突然一愣，然后渐渐的表情有些僵硬，“大哥哥，你把大伯母给你的莲子粥送给母亲了？” “啊？嗯。”萧明煊搓了搓手。 难怪了。 谢婉瑜嗤笑出声，难怪萧明煊非要让她喝，原来是薛雪柠送的，薛雪柠跟萧璟的事情不知道萧明煊现在知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薛雪柠跟萧锦旻格外亲厚。 所以，他不敢喝这碗汤。 谢婉瑜也顾不得给他留什么情面了，直接拿了银簪子放到碗里，等再拿出来时，簪子已然变黑。 旁边的何嬷嬷和洙芳，吓得都惊呼一声。 萧明煊脸色铁青。 谢婉瑜冷笑，“让我来说说。”她背着手，站了起来，“薛雪柠喜欢旻儿，甚至不惜为了旻儿跟你撕破脸皮，所以，你防着她，而她却突然给了送了吃食。” 她慢慢踱步到萧明煊面前，“你知道她的粥里有毒，是不是？” “不，不是。”萧明煊摇头。 谢婉瑜笑了，“你一口没吃，直接给我送来，一直劝我吃，我当时还纳闷，如今想明白了，你至少笃定薛雪柠是在粥里动了手脚，所以才马不停蹄的给我送了过来，这样一来，只要我吃了粥，我就会被毒死，而你则会落得一个孝心的名声，不过薛雪柠将会万劫不复，从今往后，你也在府里没了敌人。” 每说出一句，谢婉瑜的心就会疼一分，而萧明煊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 “煊哥儿，我待你不薄啊。”谢婉瑜此时的心真的凉透了。 萧明煊不断地吞着口水，然后，他突然大声说道，“你对我哪里好了，若不是你，我母亲不会死，我就是要让你死，我就是要让你给我母亲陪葬。” 他话音刚落，谢婉瑜一个巴掌落下，“啪”的一声，打得他直接跌倒在地。 前世，她可从来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你这个糊涂东西，当初你母亲病入膏肓，临时托孤，把你托付给我，并不是我为了进府逼死她，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第93章 被绑 萧明煊捂着脸，使劲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我大姐姐聪明一世，怎么生了你这个糊涂东西。”谢婉瑜之前可是一句重话都不忍心说他，如今，哪还顾及那么多。 “当初侯府败落，我谢家嫡女，嫁谁不好，非要嫁给他，你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清楚，谢家如何强大你也知道，若不是当初我母亲心软，若不是当初我答应了大姐姐，何苦要给人做续弦，还不是因你年幼，为了照顾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这还看不出来？”谢婉瑜气愤难当，把当年的怨气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萧明煊愣愣的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滚出去，从今往后，我都不想看到你！”谢婉瑜冷声说道。 何嬷嬷都红了眼睛，将萧明煊扶了起来。 萧明煊也没有逗留，转身就跑开了。 谢婉瑜本来以为自己不伤心了，可是眼角的一滴泪，出卖了她的心，她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她自己知道。 临死之前，她所经历的痛苦，谁都无法体会。 萧跖大概也看出来谢婉瑜伤心了，立刻说道，“洙芳，把那粥扔得远远的。”他顿了一下，“重新煮一碗，给二少爷送过去，就说大少爷给夫人的粥，夫人没舍得喝，给二少爷了。”萧跖说完这些，眼中露出了精明之色。 洙芳立刻就明白了，不由笑着说道，“三少爷，您真厉害，奴婢这就去。” “何嬷嬷，您年纪大了，如今天色已晚，您赶快去休息吧。”萧跖笑着说道。 何嬷嬷今天受到的打击有些大，她也是真心疼爱萧明煊的，万万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如此恶毒，她一时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是。” 她应了一声，跟洙芳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谢婉瑜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萧跖，“你虽不是我生的，却是最像我的，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也会有几分善良。” “母亲，您再教导儿子一些吧，儿子想学很多东西呢。”萧跖说道。 谢婉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说道，“好，那母亲再教你一些……” 北院书房。 萧锦旻正在练字，见洙芳送了粥过来，就没抬头。 洙芳笑着说道，“这是大少爷孝敬给夫人的，夫人担心二少爷辛苦，就让奴婢给送来了，这粥里放了不少槐花蜜，二少爷最爱吃的。” “嗯，知道了。”萧锦旻淡淡的说道。 洙芳应了一声，也就退了出去。 萧锦旻本来是不屑于吃萧明煊的东西，可是现在天色晚了，他也确实有些饿了，再加上那槐花蜜的香气一直往鼻子里钻，到底是个孩子，也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个时候，薛雪柠来了。 她每天的这个时辰都会过来看看，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要监督他的学业。 一进门就看到萧锦旻正在喝粥，他吃得十分香甜，眼中都是满意之色，“什么东西，让你吃得这般香？” “莲子粥。”萧锦旻说道。 薛雪柠顿了一下，“莲子粥？你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了？” “是大哥哥给侯夫人的，侯夫人给我送来了，我闻着还不错……”他话还没说完，薛雪柠就尖叫起来，然后伸出涂满豆蔻的手指就往他嗓子眼里伸。 “赶紧吐出来，吐出来！”薛雪柠大声叫喊起来。 伺候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去找了萧璟来，萧璟进屋之后，也开始帮忙。 最后萧锦旻哇哇的吐了起来，这二人才算作罢。 薛雪柠红着眼睛，“赶紧去找郎中，赶紧的。”她抽泣了几声，“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谢婉瑜，你就要给我儿子陪葬！”她恶狠狠的说道。 萧璟冷冷的看着她，“你说说，你给煊哥儿送的莲子粥为什么会有毒？” 薛雪柠身子一顿，当时她只顾着让萧璟帮忙，就说了这么一句，如今却不知道怎么圆这个谎了。 “我，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萧璟怒目而视，“你不折腾是不是闲得慌？还怪婉瑜，这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薛雪柠冷笑，“呵，你婉瑜婉瑜的，叫得还挺亲切。” 萧璟指着她，“你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管是煊哥儿还是旻儿，他们两个人任何人有个好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薛雪柠是他心中挚爱，但是孩子可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 “你说什么？你不会放过我？”薛雪柠立刻伸着脖子凑到萧璟跟前，“来，你杀了我吧，来啊！” 萧璟不住的往后退，“薛雪柠，我忍让你并不代表你可以草菅人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想挣世子之位吗？我告诉你，煊哥儿若是有事，我便把世子之位给萧跖！我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疯了？旻儿不是你儿子？”薛雪柠大声说道。 “可煊哥儿也是我的儿子！”萧璟怒声说道。 薛雪柠本来以为可以子凭母贵，没想到萧璟会说出这番话来，当时她觉得天都要塌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不求名分……” “夫人，郎中来了。”碧云及时的打断她。 这些话若是让外人听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薛雪柠立刻擦了擦眼泪，走到被折腾得浑身无力的萧锦旻身边，“旻儿，旻儿，你要是有事，娘也不活了。” 说罢，她又哭了起来。 萧锦旻启蒙早，懂事也早，所以这些功夫他也听明白了一些，顿时就觉得浑身都疼。 “娘，我要是死了，你别给我扔乱葬岗。”他说出这句话，薛雪柠哭得撕心裂肺。 郎中进来之后，给萧锦旻四处看了看，又探了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萧锦旻并没有中毒。 萧璟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他不想再多看薛雪柠一眼。 薛雪柠心有余悸的坐在那里，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谢婉瑜，竟是你搞的鬼。” 北院闹腾了那么久，整个府上都知道了。 尤其是跟北院只有一墙之隔的绮然院，谢婉瑜听着薛雪柠凄厉的惨叫声，心情别提多好了。 一夜，就在这闹声中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谢婉瑜特意收拾了东西，说要去别院住两天。 其实就是到日子了，她需要让太叔瑱给她输送内力解毒，只是这侯府人多眼杂，她只能把地点改在别院。 第94章 捉奸 谢婉瑜本来以为自己还要解释一番，没想到萧老夫人竟然什么都没问就同意了。 害得她辛苦准备了好久的说辞。 为了避免人多眼杂，谢婉瑜只带了洙芳一个，就走了。 期间谢婉瑜也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说，她突然要去别院小住，萧老夫人不应该问问嘛？哪怕并不关心，也应该做做表面功夫啊，她这样确实有点不太正常。 到了郊外别院之后，谢婉瑜就让洙芳去取梅花上的雪水，这样的雪水都是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到时候用来泡茶再好不过。 这是个细致活，这样谢婉瑜身边也就没人陪伴了。 房间里，谢婉瑜坐到了炭火旁边，一想到太叔瑱一会儿回来，她竟然觉得心跳有些快，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当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这样不知羞耻的感觉之后，她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过转瞬她又安慰自己，她与萧璟已经签了和离书，如果不是为了照顾萧家，她也不可能定在三年之后。 所以她也不算是他人妇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阵熟悉的香气就传了过来。 谢婉瑜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王爷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如今你越发厉害了，竟然不转头就知道是我。”太叔瑱坐到了椅子上，淡笑着说道。 谢婉瑜也有几分得意，“没办法，谁让我这么聪明呢？”她挑了挑眉。 看到太叔瑱已经开始喝茶，谢婉瑜才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只盒子，“这些是我抄录的经书孤本，还有很多，日后我会慢慢抄给贵太妃的。” 太叔瑱有些惊讶，“你不怪她？” 若不是贵太妃把谢婉瑜的事情说给郭婉儿，郭婉儿也不可能会知道，更不可能会对谢婉瑜痛下杀手。 谢婉瑜笑了笑，“贵太妃是再和善不过的人了，她做这些都是无心之失，我是知道的。” 太叔瑱这才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难怪母妃喜欢你。” 说完这些，谢婉瑜就脱下了衣服，只穿着肚兜将自己藏在被子里。 太叔瑱净了手之后，也跟着进了幔帐之中，他盘腿坐在床边，轻轻掀开谢婉瑜的被子，哪怕是看到了她的后背和肩膀，也让他脸色通红。 随着他温热的掌心附上后背，谢婉瑜的心也七上八下的跳动起来。 一开始，二人还可以平稳心境，可是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要想平静下来，却是有些难。 “来人，把房屋四周都给我围上！”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二人皆是一惊。 谢婉瑜刚要起身，就被太叔瑱给按下，“已经开始，不能被打断，否则毒素倒流，会伤及你心脉。” 他严肃的说道。 谢婉瑜犹豫了一下，这才躺了下来，没敢再动。 薛雪柠张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谢婉瑜，开门吧？若是我让人撞进去，可就不好收场了。” “长嫂为何而来？”谢婉瑜问道。 “当然是捉奸了？”薛雪柠已经让人把整个屋子团团围住，自然不担心他们跑了，所以说得理直气壮，“如今到了这般田地，我倒要看看你谢婉瑜，还如何装清高。” 谢婉瑜咬了咬唇，“长嫂胡说什么，我是来养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人走的时候精神焕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会情郎呢，既然你是来养病的，就开门吧？”薛雪柠说道。 谢婉瑜嗤笑，“我如今毒发，哪里有力气开门？” “那我带人撞进去就是了。”薛雪柠说完，就喊道，“来人，给我撞。” “薛雪柠，你若敢撞我门，明日我就敲登闻鼓，状告你毒害主母。”谢婉瑜急了，立刻说道。 薛雪柠有些心虚，毕竟这是真的。 可是如今若是真的有奸夫在屋里，那谢婉瑜早就被沉塘了，还去哪里告，况且谢婉瑜这么阻拦，肯定是有猫腻。 只犹豫了一会儿，薛雪柠就让人继续撞门。 “长嫂，我想问问，一个有贞洁牌坊的女人，若是与人通奸，是什么罪名？”谢婉瑜为了拖延时间，只能拿出了杀手锏。 薛雪柠先是一愣，然后脚步僵了僵。 她吞吞口水，没有说话，同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你，你知道一些什么？”这个时候，她已经让人停下撞门了。 谢婉瑜虚弱的声音从房间里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好奇。” “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会说出这番话，你实话跟我说了吧。”薛雪柠已经动了杀心。 “还不是祖母问过我这个问题。”谢婉瑜当然不会承认，并且把责任推给了萧老夫人。 薛雪柠一听，萧老夫人这分明是对自己动了杀心了，而且，谢婉瑜估计也是在试探。 她退后一步，挥了挥手。 那些个小厮继续撞门。 因为别院在山脚下，所以为了预防山匪，这里的门窗都做得特别结实。 大概过了一刻钟，门终于被撞开了。 冷风吹进，床边的幔帐随风乱飘。 谢婉瑜从床上走出来，衣冠不整，脸色苍白，“长嫂，我如今就是来养个病，你何苦咄咄逼人？” “弟妹，我也是为了咱们侯府的声誉啊。”薛雪柠笑着往里走，走到床边的时候，谢婉瑜伸出手，挡住了她，“弟妹这是做什么？” “长嫂，你来搜我，就是萧家对我的不信任，我可不能任由你们随便搜，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给我个说法。”谢婉瑜十分坚定的说道。 薛雪柠说道，“你想要什么说法？” “若是没人，长嫂要当着萧家上下老小的面给我道歉，说你不该怀疑我。”谢婉瑜冷声说道。 “若是有人，你可是要被沉塘的。”薛雪柠说道。 “可以。”谢婉瑜坚定的说道。 这一刻，薛雪柠有点犹豫了，倘若不是真的胸有成竹，她怎么可能会不怕沉塘呢？ 薛雪柠的手放在了幔帐上，却迟迟没有掀开，这么多次了，她在萧璟面前已经失去信任了，这次若是没抓到，要当着大家的面道歉，那她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到时候旻儿会怎么看她，萧璟又怎么看她。 这个代价实在太大，所以薛雪柠犹豫了。 “长嫂，请吧。”谢婉瑜抱着胳膊，不顾冷风吹在她身上。 第95章 逾越 薛雪柠犹豫再三之后，她又看了看谢婉瑜。 只见谢婉瑜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眼神平静，甚至有几分得意。 “呵呵。”薛雪柠捂唇轻笑，“弟妹何必当真，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她说着，拍了拍谢婉瑜的肩膀。 谢婉瑜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长嫂是在与我说笑啊，真的是吓死了。” “对呀，我不过是出来走走，正巧来到这里了。”薛雪柠说完，收敛了笑脸，“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那些围着房子的人，也呼啦啦的跟着离开了。 谢婉瑜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夫人，您没事吧？”洙芳走了进来，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你去忙吧，晚些再让人来修门。”谢婉瑜疲惫的说道。 洙芳应了一声，检查了一下门，发现门拴坏了，但是门还是能关上的，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谢婉瑜这才掀开幔帐，太叔瑱躺在她的被子里，竟然睡着了！ 他可能是太累了，大事小事都需要他亲自处理，而且给谢婉瑜清除毒素需要耗费他大量的内力，不然，以他的警觉性，怎么可能这么快睡着。 谢婉瑜有些心疼。 他年少成名，战无不胜，首次打了败仗之后还不忘提前回京，就是为了给她压制毒素。 谢婉瑜微微叹息，她好像欠他的越来越多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太叔瑱才苏醒。 他很忙，难得睡了个安稳觉，不由觉得神清气爽，尤其是被子上香甜的味道，让他格外安心。 蓦的，他从床上坐起来，这似乎不是他的王府。 掀开幔帐，就看到谢婉瑜正坐在桌边，见他醒了之后，笑着说道，“王爷，快过来用膳吧。” 太叔瑱也只是稍微一愣，就神色如常。 他走到桌边，看到桌子上摆放了十道菜左右，不由笑着问道，“怎么这么多菜？” “这些有几道是我做的。”谢婉瑜说道。 太叔瑱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还是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二人还是第一次一起吃饭，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如同普通夫妻一般，一边吃饭，一边随意的聊着家常。 “这道菜是你做的吧？”太叔瑱问道。 “你怎么知道？”谢婉瑜有些惊喜。 太叔瑱点点头，“没熟。” 谢婉瑜脸色有些难看，她从小学的东西本来也是有厨艺的，但是她可以写得一手好字，却做不得一手好菜。 这几道菜还是为了哄萧锦旻吃饭才特意学的。 太叔瑱见她有些沮丧，便说道，“还挺好吃的。”说着，他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太叔瑱才说道，“以后你还是不要来别院了，萧家的人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那怎么办？”谢婉瑜无奈的说道。 “没关系，我去侯府找你便是。”太叔瑱从容的说道。 谢婉瑜不同意，“侯府人多口杂，万一你被发现了，我不想连累你。”这样想想，她宁愿被怀疑。 “放心吧，那小小侯府，我来去自如。”太叔瑱说完，才转身离开。 他离开之后，谢婉瑜也没心情吃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就算现在也是如此。 第二日一早，谢婉瑜就带着洙芳回去了。 刚进绮然院的大门，就被冯嬷嬷叫住了，说萧老夫人有请。 谢婉瑜只能让洙芳收拾东西，带着佩儿一起去了泰安堂。 泰安堂里，萧老夫人依旧摆弄着红珊瑚手串，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什么。 “孙媳给祖母请安了。”谢婉瑜垂头说道。 半晌，萧老夫人也没有动静，谢婉瑜也不着急，规规矩矩的站着。 好一会儿，萧老夫人才睁开了眼睛，“昨儿听说你去了别院。” “是，孙媳特意跟祖母请示过的。”谢婉瑜面色如常，心里却翻了个白眼，明明特意请示过的，竟然还问。 萧老夫人看了看她，“怎的突然想去别院了？” “祖母，您瞧，这是什么？”谢婉瑜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 萧老夫人晃了晃，这才打开了，只见里面有一颗十分圆润的白色珠子，“这是……” “昨日我身子不爽利，就去别院歇了一会儿，晚些时候便去了洛神医那里，他给我拿了一些药，然后正好他在做养颜丸，我便买了一颗来。”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闻了闻，“茉莉花香。” “洛神医说了，这药丸吃了，连续七天，身体都是茉莉花香。”谢婉瑜低声说道。 萧老夫人笑了笑，“竟有这功效？” “洛神医很厉害呢，只是昨天长嫂怀疑我，带着人去搜了院子，我才耽误了时间，不然可以傍晚就回来的。”谢婉瑜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萧老夫人点点头，“再有不到一个月，璟儿就要去北疆了，况且你妹妹还在这，你怎么也不好再轻易出门了。” “祖母教训得是，孙媳记下了。”谢婉瑜乖巧的说道。 萧老夫人如今也不能说什么了，薛雪柠确实什么也没搜到，人家谢婉瑜有理有据，还不忘给自己带养颜丸，自己如今还能说什么，“行了，下去吧。” 谢婉瑜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只是脸上的乖巧之色随即也换成了冷漠的嘲讽。 她根本就没去洛神医那里，因为楚慎的突然表白，谢婉瑜就尽量跟他避开，基本是不去洛神医那里的，这养颜丸无非是谢家人常用的东西罢了。 谁让谢家比萧家有钱呢？ 走出了泰安堂，谢婉瑜就对身边的佩儿说道，“晚上的时候，我再亲手做些小菜，让二少爷过来吃。” “夫人，他如今都不拿您当母亲，如何还能过来？” “过不过来是他的事，我要做一个称职的……”谢婉瑜话没说完，就被对面的人给惊住了。 只见楚慎一身月白长袍，腰间别着竹笛，身披玄色斗篷，长身玉立，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这时，薛雪柠走了过来，“弟妹，不认识这位吗？” “怎么不认识，是洛神医的弟子。”谢婉瑜从容一笑，“楚公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夫人风采依旧。”楚慎颔首说道。 谢婉瑜看向薛雪柠，“长嫂怎么把楚公子请来了？” “最近身体不舒服，所以才请了他来瞧瞧。” 第96章 长住 谢婉瑜笑了笑，“那长嫂可要注意身体。”她并不想多说，尤其是看到楚慎。 本来觉得楚慎也是一个谦谦君子，可是那天的突然表白真的让谢婉瑜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所以应付了一句，她就想离开。 没想到薛雪柠却追上了她，“弟妹那么着急做什么？难得楚公子来，我还想让你给他安排个住处呢。” “安排住处是何意？”谢婉瑜问道。 “我这身子本来就不好，祖母也是时常病着，所以我问过了侯爷，侯爷也答应了，让楚公子长住在府里。”薛雪柠笑得别有深意。 谢婉瑜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找出谢婉瑜的错处。 而且楚慎一个外男留在府中，哪怕二人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薛雪柠也会用心创造出别的事情来。 谢婉瑜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让人看不出破绽来，“既然如此那我要让管事的好好张罗一番了，之前晋王住的屋子就不错，如今他已经回府了，不如那屋子就给楚公子住吧。”她笑着说道。 “北院旁边不是有间玉书堂么，不如让楚公子住在那里。”薛雪柠笑着说道，“家里的孩子都在那，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楚公子也能及时出现。” 谢婉瑜的绮然院距离北院只有一墙之隔，距离玉书堂也不远，薛雪柠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玉书堂在内院，楚公子毕竟是外男。”谢婉瑜说道。 “那有什么，弟妹你想得太多了，楚公子虽然是外男，但是人品端正。”薛雪柠继续带着虚伪的笑容。 谢婉瑜当即冷下了脸，“如今长嫂都能做我的主了？” “不是，我，我……”薛雪柠没想到谢婉瑜竟然会当着外人的面这样，立刻有些结巴了起来。 “差点忘了，如今家里是长嫂当家呢，那长嫂安排就好，何必过问于我？”谢婉瑜说完，看都没看楚慎一眼，转身就走了。 没想到的是，薛雪柠真的把楚慎安排在了玉书堂。 并且萧璟并没有任何异议。 玉书堂地势较高，所以可以清晰看到绮然院，这让谢婉瑜觉得很不舒服。 大概过了三天，楚慎竟然要见谢婉瑜。 谢婉瑜得知人就在她的院子里的时候，也就同意见面了，不过她并没有让楚慎进屋，反而是走到了外面。 这个时节天气回暖，雪也化了不少，院子里的青石砖露了出来，湿漉漉的。 “楚公子。”谢婉瑜微微颔首。 “夫人。”楚慎拱了拱手，见谢婉瑜没有让他进屋的打算，才开口说道，“上次的事情，还请夫人见谅。” 他一如既往，一副清冷的模样，做事张弛有度。 谢婉瑜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样尴尬的事情，用帕子遮住了嘴角，“那日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夫人。”楚慎见谢婉瑜要离开，急忙叫住她，“夫人，这事若是说不清楚，楚慎日后恐无颜存活于世。” 听他这么说，谢婉瑜微微挑眉。 她没想到楚慎会说得这样严重，不由停下了脚步。 楚慎本就是一个儒雅的人，所以他看着谢婉瑜的眼睛，郑重说道，“那日是父母逼亲，若是我不归家，哪怕他们找了只公鸡来，也定要与那女子拜堂成亲，我一时心急，有些唐突了。” “既然是这样，楚公子可以找任何人，何苦对我一个有夫之妇说出这等话来。”谢婉瑜还是有些怨气的。 楚慎脸色微红，“都是世家大族，都是为了联姻而放弃自由，楚慎与夫人有同病相怜之感，想着不如成全彼此。” 他见谢婉瑜面露不解，担心她会胡思乱想，急切的说道，“那日我是喝了些酒，才敢把那些话说出口的，大抵是有些醉了，言语间才浪荡了一些，楚慎是真心请求夫人原谅的。” 说着，他拱起手，将自己的腰压得很低。 谢婉瑜看他这般真诚，又想起那日他行为举止确实跟平时不一样，便说道，“楚公子既然说出事情，我也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 见他这样，谢婉瑜心里怨气也消了大半。 楚慎脸上一喜，“我自认与夫人是知己，确实不想失去夫人这般懂得音律之人。”顿了一下，他脸色暗淡，“只是我是为了逃婚才躲在山野间，没想到爹娘丝毫没有放弃。” “世家大族的婚事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楚公子也不必难过，万一那姑娘也是懂得音律之人，也是一段佳话。”谢婉瑜说道。 其实家族联姻也不都是一对对怨偶，像林嫣然与贺君，也是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谢婉瑜幽幽叹了口气，只是她没有林嫣然那么幸运，当初她也是被萧璟表面的俊朗气质和假仁假义的深情所迷惑，爱他至深，最后落得那般惨烈的下场。 所幸自己已然拿到了和离书。 见她眉头舒展开，楚慎面色柔和，“夫人不计较在下的过失便好，在下告退了。”说完，他慢慢退了出去。 不同于来的时候脚步沉重，此时他的脚步格外轻快。 谢婉瑜看着他的背影，除了那天的突然表白，楚慎没有任何地方会让人讨厌，一想到他是被父母逼婚才慌不择路，也对他有了几分同情。 回到房间的时候，谢婉瑜脸上也多了一些笑意。 “夫人，何事这般高兴？”佩儿抬头问道。 谢婉瑜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没什么。”她喝了一口茶才说道，“我今日站在院中，突然觉得院子有些空旷，明日你便让人在院子里扎个秋千来。” “是。”佩儿笑了，“夫人如今还是孩子心性。” “不用操持家事，也不用管那些个孩子，当然要好好过上自己的日子了。”谢婉瑜缓缓说道。 小的时候家里管得严谨，总觉得荡秋千有失体统，如今她可以好好弥补缺失的童年了。 佩儿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让人扎了个结实的秋千，为了寻求美观，她还特意在秋千上挂了几只绒花，看着格外好看。 谢婉瑜立刻就先坐了上去，二月的春风还是有些冷硬的，但是秋千这种东西一旦坐上去，真的很难下来。 “母亲。”谢婉瑜一直玩到萧跖下了学堂。 第97章 亲 昵 谢婉瑜转过头，看到萧跖手里抱着几本书，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佩之，过来玩。”谢婉瑜知道萧跖在学习上很是刻苦，就想让他放松一下。 到底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就算他再严于律己，还是被这罕见的秋千所吸引，“母亲，孩儿只玩一刻钟便好。” “玩到吃晚饭。”谢婉瑜说完，跳下了秋千。 等萧跖坐上去之后，她直接就在后面推了起来。 佩儿和洙芳都在后面看着，忍不住发出阵阵笑声，因为谢婉瑜把萧跖推得很高，吓得他忍不住高呼起来。 绮然院这般热闹，很快就吸引不少路过的丫头婆子。 她们都在门口羡慕的看着。 谢婉瑜从嫁进侯府，还很少露出这般畅快的笑声。 萧跖也玩心大起，让谢婉瑜坐上去，他来推，一开始他还很认真，后来就开始用力起来。 “你这小子，心眼倒还挺多。”谢婉瑜被他推得高高的，却笑骂他，但是格外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荡得越高，她就越能看到更远的风景。 “母亲若是害怕了，就告诉儿子。”萧跖说道。 谢婉瑜挑眉，“那你是太小瞧你母亲了，再高点！” 萧璟正带着萧锦旻去北院，路过绮然院就看到了谢婉瑜正在荡秋千，她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身上披着大红色的披风，秋千荡起来的时候，她肩膀上的披风也扬了起来，如同一只快要飞起的蝴蝶一般。 她笑脸明媚，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与平时的古板大相径庭。 萧璟不由就这样看痴了。 “再高点，再高点！”谢婉瑜想看到更远的风景，不由催促。 萧跖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力气并不大，洙芳没有办法，只能拉着佩儿帮忙。 三个人把谢婉瑜推得高高的。 萧锦旻羡慕的看着，正想上前，却发现萧璟已经不知不觉走上前了。 谢婉瑜正笑得开心，转头就看到了萧璟，当时就脸色一变，心不在焉了一瞬，立刻重心不稳的扑了出去。 众人都吓坏了，谢婉瑜正被荡到最高处，这样摔下来，估计要摔成重伤。 萧璟到底是从儿时就开始习武的，动作很快，一跃而起，稳稳的接住了谢婉瑜。 二人抱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看得周围一干人都愣在了那里。 谢婉瑜心有余悸，刚刚要是摔在地上，估计不死也要断胳膊断腿。 “没事吧？”萧璟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谢婉瑜抬头看去，只见萧璟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 她没有被他这张俊脸迷惑，因为她曾经在无数个日夜看到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薛雪柠。 萧锦旻见状，立刻就要上前去阻拦，却被萧跖给拉住了，“二哥，上来秋千，我推你。”说完，他就强拉着萧锦旻坐上了秋千。 萧锦旻一开始很是不习惯，可是随着秋千一点点荡起来，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另一边，萧璟一只手揽着谢婉瑜的腰，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时的萧璟一刻都不想松开手。 谢婉瑜看着他，心里竟觉得异常的恶心。 正要推开他，就看到薛雪柠被吸引了过来。 掩去脸上的嫌恶，谢婉瑜双手攀上萧璟的脖颈，“侯爷，我好看么。”她媚眼如丝，看得萧璟如痴如醉。 倘若谢婉瑜嫁过来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他怎么可能会冷落她这么多年。 “贱人！”薛雪柠看到这一幕，立刻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喊了一声，几乎是连推带抓的把谢婉瑜从萧璟怀里拉出去。 萧璟感觉自己怀里一松，刚刚那股灼人的香气瞬间消散开来，他的心也仿佛空了一下。 “平日里一副端庄的模样，背后竟也学会勾三搭四了，你要不要脸！”薛雪柠如同母鸡护着小鸡一般，将萧璟护在自己的身后。 谢婉瑜眼中闪过一丝讽刺，“长嫂这是何意，我与夫君浓情蜜意怎让您如此生气？” 这一句话，让薛雪柠身子一震，然后转了转杏眼，“毕竟在孩子面前，弟妹这样做未免有些不知避讳。” “可是刚刚婉瑜可是亲耳听到长嫂叫我贱人。”谢婉瑜当即冷下脸，“若是我不成体统，长嫂在孩子面前污言秽语就没有过错吗？” “我……”薛雪柠目光愤愤，却也知道自己根本就说不过谢婉瑜，于是便看向了萧璟。 萧璟脸色难看，眼中隐隐有嫌弃之意，“长嫂刚刚说话过于失礼了。” 薛雪柠瞪大了眼睛，萧璟竟然帮着谢婉瑜说话了，这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她顿时觉得危机四伏，她看向谢婉瑜，毕竟自己是长嫂的身份，想要质问谢婉瑜都张不开嘴。 “侯爷，望侯爷体谅长嫂，她寡居已久，自然见不得你我这般。”谢婉瑜一副宽容的样子。 萧璟脸色都好看了许多，“还是夫人体谅。” “侯爷早日歇息，妾身恭送侯爷。”谢婉瑜立刻施礼，明里暗里的赶人了。 今天薛雪柠估计又要跟萧璟吵架了，所以谢婉瑜让他们快点离开。 薛雪柠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萧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薛雪柠走了。 谢婉瑜看着他们离开，才微微抬起头，萧璟的心思她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是他妻子的时候，他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如今二人已经约定和离了，他反而倒是来了兴致。 莫不是他只喜欢偷偷摸摸，名不正言不顺的？ 萧锦旻站在那里，想要跟着亲生父母去，又惦记着秋千，一时万分纠结。 “旻儿难得过来，好好跟弟弟玩一会儿，晚上我让厨房给你们做酥烙吃。”谢婉瑜看向萧锦旻说道。 萧锦旻自从跟谢婉瑜闹掰之后，从来没有来过她的院子。 谢婉瑜也知道薛雪柠如今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大摇大摆的对萧锦旻好了，只是为了争夺世子之位，薛雪柠逼着萧锦旻学习，以至于他连一点休息的日子都没有，更别说甜食了。 “太好了母亲，我最爱吃甜甜的酥烙了。”萧跖笑着说完，看向萧锦旻，“二哥哥，你不爱吃吗？” “自然爱吃。”萧锦旻说道。 他以前觉得谢婉瑜对他不好，可是如今想想，谢婉瑜不会像薛雪柠那般硬逼着他学习，倒是他自己当初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入夜，青禾穿着褐色的衣服进了谢婉瑜的房间。 第98章 姑奶奶 谢婉瑜已经卸了钗环，身边只有洙芳在一旁伺候着。 “奴婢青禾，给夫人请安。”青禾规规矩矩的跪下。 谢婉瑜看了洙芳一眼，洙芳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扶着青禾站起来，“好妹妹快些起来，夫人说了，你可是自己人，万不用行此大礼。” 青禾受宠若惊的站在那里，“礼不可废。” “好了，坐下吧，就属你规矩多，洙芳，去把前日西城掌柜送来的雪中芙蓉端上来一盏，让青禾尝尝鲜。”谢婉瑜笑着说道。 青禾急忙站起来道谢，脸上难掩高兴。 她本就是个有野心的人，又很懂得审时度势，谢婉瑜对她如此上心，她自然觉得自己得脸。 不消一会儿，洙芳就端了一盏茶走过来，“青禾妹妹快尝尝，这雪中芙蓉是用今年茶叶上的初雪和芙蓉花瓣混在一起煮成的，我们夫人就得了这么一小罐，特意让我给妹妹留着呢。” 青禾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奴婢多谢夫人抬爱。” 说完，她迫不及待的饮了一小口，淡淡的茶香混合着花瓣的香味，很是别具一格，入喉之后，口中带有回甘，“确是好东西。” 她真心地称赞。 谢婉瑜笑了笑，“多喝点。” 青禾颔首，在薛雪柠那里，她可得不到这些待遇。 当初就是为了钱，才跟谢婉瑜做事的，如今，她倒是多了几分真心。 想到这里，她正色说道，“今日柠夫人与侯爷又闹了起来。” “说来听听。”谢婉瑜说道。 “柠夫人觉得侯爷对夫人您不一般，就吵闹了起来，往日侯爷还耐着性子去哄，只是这些时日柠夫人闹的次数太多了，侯爷没了耐心，甩着袖子就走了。”青禾说完，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 烛光昏暗，谢婉瑜也是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不由诧异，“她又拿你们出气了？” “在她身边，谁能躲得了，碧云被打得更厉害。”青禾幽幽说道。 谢婉瑜微微一笑，当初薛雪柠就是用温柔俘获十几岁的萧璟的，这才让萧璟爱了这么多年，若是温柔不在，那萧璟对她的感情还能剩下几分？ 而前世，薛雪柠被傻子一般的谢婉瑜恭敬着，她只需要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就好了，不管是对萧老夫人还是对身边的下人，她比谢婉瑜还要得人心。 或许是前几年的日子过得太顺遂，薛雪柠无法忍受从天上堕落人间的落差，也就装不下去了。 看着谢婉瑜的笑容，青禾不由说道，“还是夫人和善，只是奴婢们没有这种福气。” “放心吧，你出头的日子在后面呢。”谢婉瑜说完，看向洙芳，“去把药箱里那瓶祛瘀膏拿来给青禾。” “夫人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奴婢怎么配？”青禾激动的说道。 谢婉瑜虚扶了她一下，“我自是心疼你的，可是眼下侯爷与薛雪柠还没有太过于离心，我没法子帮你。” “奴婢得夫人垂怜，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奢求其他。”青禾虽然这样说，其实是很羡慕在谢婉瑜身边做事的。 谢婉瑜出手大方，对待下人又好，听说就连绮然院洒扫的小丫鬟，也经常能吃到谢婉瑜赏赐的糕点，平时还能回家去看看。 谢婉瑜又给了青禾一把银瓜子，这才把她送走了。 有青禾这样的人在，谢婉瑜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薛雪柠的任何事。 如今两个人吵架冷战，谢婉瑜觉得再加一剂猛药，到时候让萧璟与薛雪柠离心，对待纳妾的事情恐怕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只是不等谢婉瑜有所动作，前院就传来了消息，说萧家姑奶奶回来了，如今马车已经进了京都城，萧吟霜是萧璟的庶姐，萧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子，所以虽然是庶出，也很得萧老夫人疼爱。 再加上在萧璟这一代只剩下萧璟与萧吟霜了，老夫人更是心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谢婉瑜沉默良久。 记得前世，这位姑奶奶就是在这个时候没了夫君，因为婆家老实，她也就收拾了嫁妆，浩浩荡荡的回了娘家，在娘家呼风唤雨，没少给谢婉瑜下绊子，之后又与几位风流才子有染，萧老夫人担心事情败露，硬是把他许给了谢婉瑜的庶弟。 之后还不等谢家落难，萧吟霜就卷了不少谢家的钱财，与别人私奔了。 等谢家彻底败落，谢婉瑜香消玉殒，她才拖儿带女的回来，还被薛雪柠奉为座上宾，一家子人其乐融融。 每每想到此处，谢婉瑜就忍不住攥紧了手心，止不住的颤抖。 这些拆分她谢家骨血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让厨房备一些姑奶奶爱吃的吃食，其他人跟我去前厅迎接。”谢婉瑜缓缓站了起来。 洙芳扶着她，“夫人，药已经好了，您先喝了药再去吧。” “也好。”谢婉瑜应了一声，不由想起，再过几天就是太叔瑱来给她清毒的日子了，她实在难以想象，太叔瑱如何进了萧家的主院。 喝了药之后，谢婉瑜才带着洙芳和佩儿去了前厅。 萧老夫人早就在那里等候了，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见到谢婉瑜时，笑容更多，“你长姐可算回来了，只是她夫君亡故，你们说话注意一些，莫要提起。” “是，祖母放心。”谢婉瑜颔首说道。 没过多一会儿，就听到管事的来传，说萧吟霜已经进了大门了。 萧璟这才站起来，让谢婉瑜与他一同在门口迎接。 谢婉瑜也就答应了，然后与萧璟一起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萧吟霜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谢家的几个陪嫁的下人。 “长姐。”谢婉瑜微微屈膝。 “既知道我是长姐，竟不出大门去迎接，什么规矩？”她发作完，立刻抓住了萧璟的胳膊，“让姐姐瞧瞧，怎的又瘦了。” 萧璟眼眶微红，“长姐。” “进屋，咱们进屋说。”萧吟霜拉着萧璟进了屋，根本不当谢婉瑜存在。 没办法，萧璟和谢婉瑜大婚的时候，萧吟霜也是赶回来参加了喜宴，只是知道萧璟连洞房都不曾入之后，对谢婉瑜也就没那么和善了，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庶女，也是懂得看人下菜碟的。 萧老夫人已经站起来了，“霜儿。” 第99章 小厮 “祖母。”萧吟霜红了眼睛，跪倒在地，谢婉瑜就淡然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着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样子。 过了好久，祖孙三人才分开。 萧老夫人拿出自己的帕子，给萧吟霜擦了擦眼泪，“真是苦了你了。” “为了萧家，霜儿受些苦又算得了什么。”萧吟霜一边落泪，一边坚强的扯出一个笑容。 谢婉瑜也知道她夫君过世没多久，可是她却在夫君丧期归家，且穿红挂绿，看不出有一丝忧伤。 谢婉瑜不禁怀疑这位姑奶奶在嫁人期间已经不守妇道了。 等寒暄过后，萧吟霜才挨着萧老夫人坐下。 “南城那边如今正是热的时候，没想到越往京都走越冷，我是套了两套襦裙，这才禁住了风寒。”萧吟霜委屈的说道。 她本是京都城人，嫁到南城之后，如今说话也有了那边的口音，软软糯糯的，很是好听。 萧老夫人笑着抓着她的手，“没事，一会儿祖母让婉瑜给你准备两套冬日所穿的衣裳。” 当年就因为谢婉瑜没有准备冬日的衣裳，萧吟霜借题发挥，硬是讹了谢婉瑜一套翡翠的头面才算了事。 所以谢婉瑜这次已经有了准备。 果然，看萧吟霜要借题发挥了，“明知道我要回来，却什么都不肯准备，弟妹可是故意要下我的面子？” 她柳眉一挑，一双凤眼斜睨了谢婉瑜一眼。 谢婉瑜看了萧老夫人一眼，如前世一般，萧老夫人并没有做和事佬，反而笑着饮茶，如同没听到一般。 见谢婉瑜不说话，萧吟霜更是发作起来，“璟儿，你瞧瞧你娶的妻子，就这么看不上我这个长姐，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嫁到咱们萧家的？” “长姐消消气。”萧璟笑着说道。 “如何能消气，在夫家就处处受人冷待，如今回了自己家里，却要看弟媳的眼色，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萧吟霜气哼哼的说道。 这个时候，薛雪柠走了进来，“刚听说小姑回来了，我这就立刻赶了过来，怎的刚回家就哭了？” 萧吟霜立刻站了起来，“长嫂，霜儿好想你啊。” “长嫂也想你。”薛雪柠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得知你回来，我特意让人打了一对翡翠镯子，若是再有一副翡翠的头面，那才配得上。” 她说完，就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谢婉瑜。 萧吟霜心领神会，立刻说道，“你们谢家不是有钱吗？那副翡翠头面就你出，我便原谅了你对我的怠慢。” 她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 谢婉瑜嘴角微微上扬，淡漠的说道，“长姐误会了，弟媳早已命人准备好了长姐的房间，冬衣还有一应常用的东西都已经备好。” 萧吟霜脸色一变，“既已经准备好，为何不早说？你是故意看我笑话不成？” “长姐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谢婉瑜故作无辜，“那如今长姐可消气了？” 本来萧吟霜要回来的事情只通知了萧老夫人，并没有经过谢婉瑜，所以谢婉瑜也是直到她要进京都城了才知道，哪里有功夫去准备？ 如今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戏，所以在从娘家回来之后，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萧吟霜的冬衣。 此时，萧吟霜准备好的说辞全都用不上了，只能嗫喏着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老夫人见状，才缓缓说道，“婉瑜心细着呢，你是伤心过度，才胡乱发作的吧？” “祖母，还是祖母心疼孙女。”萧吟霜立刻可怜巴巴的说道。 萧老夫人笑着轻抚萧吟霜的脸颊，“只是你虽然缺了翡翠头面，也不能明晃晃的管婉瑜去要，实在小家子气。” 谢婉瑜微微挑眉，萧老夫人竟然也帮着萧吟霜要起了这东西。 便笑着说道，“如今这个时节，翡翠的东西最是难得，就算这个时候订做，恐怕也要入夏才能成。”顿了一下，谢婉瑜才说道，“对了，入秋的时候侯爷送了长嫂一副头面，正好是翡翠的，就是不知道长嫂舍不舍得了。” 薛雪柠见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刻求救的看向萧璟。 而如今萧璟正在气头上，权当没看到她的眼神。 萧吟霜脸上的表情微微缓和，“我与长嫂的感情甚好，长嫂如何会舍不得？”她得意的说道。 薛雪柠见萧璟不帮她，萧老夫人也盯着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是当然了，小姑要什么嫂嫂都是舍得的。” 话虽然这样说出来，心却在滴血。 她难得得到一样好东西，还没捂热乎，就被人要走了。 只是她也没有办法，萧老夫人如今瞧不上她，她若是不把这萧吟霜给奉承好了，日后的矛盾恐怕更大。 萧吟霜立刻笑了起来，“长嫂最好了。” 说完，她看了谢婉瑜一眼，“可不像有些人，有的是钱，却十分抠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想搂着银钱进棺材呢。” “霜儿，不得无礼。”萧老夫人嗔了一句，只是眼中笑意多过呵斥。 谢婉瑜只作听不到，对萧老夫人说道，“祖母，长姐舟车劳顿，不如让她去洗漱一番，眼看着中饭了，咱们一边用膳，一边说话。” 萧老夫人这才点头，“对对，瞧我这记性，霜儿，快去洗洗吧。” “也好。”萧吟霜这才答应了，走出房间。 谢婉瑜也借口说去厨房看看菜系，跟着走了出去。 正好看到萧吟霜出了门之后，便焦灼的喊了一声，“林木。” 紧接着，在她带回来的那群下人中，走出了一个穿着小厮衣裳的男子，看着比萧吟霜还要小上几岁，长得白白净净的，五官也十分俊逸。 “这天寒地冻的，可是冷了？”萧吟霜担忧的问道。 林木眼中含笑，“左右不过是等着你，就算再冷也值得。” “真是油嘴。”萧吟霜嗔了一句，不经意的转头，发现谢婉瑜正站在台阶上，顿时冷下了脸，“你属猫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长姐没有注意到，这么厚重的门，推开怎么能没有声音。”谢婉瑜淡漠的说完，就搭着洙芳和佩儿的手走下了台阶。 而林木那双眼睛在谢婉瑜身上扫了一圈，又看向稍有姿色的佩儿。 萧吟霜柳眉微蹙，“你竟还顶嘴？” “弟媳只是在辩解，怎么成了顶嘴呢？” 第100章 心思 萧吟霜冷眼看着谢婉瑜，“如今你倒是长本事了，不似刚进门那般，话都说不完整。” “也是做了几年的当家主母了，自然不似从前那般了。”谢婉瑜淡笑着说道。 萧吟霜讥笑一声，“既然是当家主母，那还不让人给我准备热水去？这点眼力都没有。”她没事找事的呵斥。 谢婉瑜叹了口气，“只是如今的当家主母是长嫂，长姐有什么需要还是直接跟长嫂说吧。”她轻飘飘的说完，立刻快步离开。 萧吟霜也没想到如今的谢婉瑜都不当家了，愣在了那里。 一旁的林木却说道，“这便是侯夫人？模样倒是个不凡的。”萧吟霜立刻瞪着眼睛看他，他随即话锋一转，“只是这些俗物岂能跟你的容颜相提并论呢？” 萧吟霜这才反怒为笑，“来人，给林木安排在我的院子里。” 绮然院。 谢婉瑜回来之后，就坐在了秋千上，她才没那闲工夫去厨房看菜呢，厨娘都是老人儿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家的姑奶奶喜欢吃什么。 况且她现在也不掌家了，自然没有必要操那份心。 “夫人，奴婢瞧着姑奶奶身边那位姓林的小哥儿，长得可真是好看。”佩儿站在谢婉瑜身边，突然开口说道。 谢婉瑜嗤笑，“这你还看不出来么？” 洙芳闻言，笑着说道，“姑奶奶还真是风流。” 鲜少有形容女子用风流这个词的，谢婉瑜不由笑了起来。 抬眼间，就看到楚慎正站在玉书堂的门口，看着她，见她看过去，他放下手中的书，朝着谢婉瑜拱了拱手。 谢婉瑜微微颔首，二人算是打过招呼了。 很快就到了用午饭的时辰了。 吃饭的时候，萧吟霜因为得了薛雪柠送的头面，心情大好，也不知道薛雪柠怎么跟萧吟霜说的，反正萧吟霜对这个长嫂，很是心疼。 “长嫂这个人最是温柔，要不然也不会有人诚心为难她，欺辱她，祖母，咱们可要给长嫂做主啊。”萧吟霜吃着吃着，突然说道。 薛雪柠温温柔柔的给萧吟霜夹菜，“好小姑，莫要说这些了，长嫂都习惯了。”明明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满是委屈。 萧吟霜不知道薛雪柠跟萧璟的那些事，一心只认为薛雪柠是个合格的嫂嫂。 萧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好好吃饭，晚些时候陪祖母抄点佛经。”虽然宠爱萧吟霜，但是提起薛雪柠，萧老夫人是一脸好脸色都懒得给。 尤其是萧锦旻跟薛雪柠大方来往之后，谢婉瑜已经放弃这个孩子了，萧老夫人也深刻的知道薛雪柠教不得孩子什么好的。 但是她又挽回不了，毕竟萧锦旻已经当着谢婉瑜的面管薛雪柠叫娘亲了。 萧老夫人这个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谢婉瑜，心中庆幸谢婉瑜是个憨傻的，不然肯定要穿帮。 “祖母，长嫂多好的人啊，您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这么让人欺负啊，您一心向佛，应该心存良善，帮帮长嫂。”萧吟霜拉着萧老夫人说道。 萧老夫人放下了筷子，“你是不让我好好吃饭了！” 见萧老夫人生气，萧吟霜这才作罢，只是目光恶狠狠的看着谢婉瑜，“我这个人，最是看不得有些人仗势欺人。” 谢婉瑜知道萧老夫人今天心情好，所以就当作没听见。 至少不会扰了一家人的兴致。 偏偏谢婉瑜越是不跟她一般见识，她越是蹬鼻子上脸，“谢婉瑜，你聋了？” “长姐怎么了？”谢婉瑜放下筷子问道。 “你说怎么了？你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你自己不知道吗？”萧吟霜扬着下巴，恨恨的看着谢婉瑜。 薛雪柠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小姑，咱们好好吃饭，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了，其实，其实弟妹也难过的。” 萧吟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薛雪柠，“你就是这样的软性子，不然怎么能让人欺负了去？” “长姐请说说，我做了什么缺德事？”谢婉瑜冷脸问道。 “家里的钱财……” “住口。”萧老夫人拍了一下桌子，“你们就不能消停点？” 虽然萧老夫人不满谢婉瑜，但是也知道谢婉瑜是个不好拿捏的，她护着自己的孙女，知道若是真的吵起来，自己孙女也不是谢婉瑜的对手。 并且她也看出来了，薛雪柠是故意拿萧吟霜当枪使呢。 萧吟霜见萧老夫人生气了，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什么了。 薛雪柠也垂下了眼眸。 “祖母，侯爷，你们慢慢吃，我最近身体不好，就先回去了。”谢婉瑜也没了吃饭的兴致，淡淡的说道。 萧老夫人点点头，“赶紧回去吧，最近天冷，多添衣服。” “多谢祖母关心。”谢婉瑜微微施礼，然后又看向萧吟霜和薛雪柠，“长姐，长嫂，弟媳先告退了。” 说完，她才离开。 刚出门，就听到萧吟霜说道，“有什么好装的，也没见她身体哪里不好。” “长姐，她的事你不知道。”一直静默的萧璟难得替谢婉瑜说了一句话。 谢婉瑜不禁感慨，如果前世他这般，自己或许对他的记恨会少很多。 看着谢婉瑜怅然，洙芳不由说道，“夫人，奴婢让小厨房做一些您爱吃的点心吧，然后让何嬷嬷来讲古。” 洙芳听过何嬷嬷讲故事，无非就是前朝的旧事，什么公主跟着小厮跑了，哪个王爷爱上哪家的小姐了，何嬷嬷老家在村子里，所以经常听村子里的老人说这些事情。 但是这种事情她从来不会跟谢婉瑜说，毕竟她是高门贵女，这样的事情会污了她的性子，所以何嬷嬷会经常给洙芳和佩儿讲。 如今洙芳提起，谢婉瑜也只好说道，“也行，让何嬷嬷说说。”说完，她看了看四周，“佩儿呢？” 洙芳微微一愣，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佩儿早就没了踪影。 “她平时干活最是用心，可能是回去准备茶点了吧。”洙芳想了一下说道。 然而，等主仆二人回到绮然院，依旧没看到佩儿的身影，只有何嬷嬷在指使着院子里的丫鬟打扫房间。 洙芳正要问何嬷嬷，就看到佩儿脸蛋红红的跑了进来。 “夫人。”她微微屈膝。 “我们还以为你率先回来了呢，这是去哪了，跑得这样急？”谢婉瑜问道。 第101章 情迷 佩儿卷着手中的帕子，微微垂着头，“奴婢，奴婢去荷花池那边，想瞧瞧池水化了没。” “看那个作甚？是要挖藕给夫人吃吗？”洙芳不解的问道。 “对，对，要给夫人挖藕吃。”佩儿松了口气，结巴着说道。 洙芳摇摇头，“春天的藕最是难吃，你日后可别去挖了。”随后，洙芳就想起了别的事情，“夫人，如今姑奶奶回来了，又与您不睦，您看，咱们要不要去别院住几天。” 谢婉瑜摇摇头，如今薛雪柠正在找她的麻烦，萧老夫人也有所警觉，肯定不肯再让她去别院了，“过一阵子再说这件事。” 是夜。 谢婉瑜点燃了一只蜡烛，坐在桌前等着太叔瑱的到来。 寂静的夜里，她却一点都睡不着，一想到太叔瑱一会儿就要过来，她的心跳总是会莫名的加快。 突然，太叔瑱从窗子跳了进来。 “王爷。”谢婉瑜站了起来，有些拘谨。 太叔瑱戴着银色面具，在烛光中，那只面具散发着幽幽的寒光，“躺下吧。”他也没有废话。 谢婉瑜半褪衣衫，躺在了床上。 幔帐飞扬，太叔瑱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忍不住喝了两杯茶水，这才走到床边，将自己的手覆在谢婉瑜的身上，不等运气，一柄长剑就刺了过来。 太叔瑱立刻收回手，翻身跳上了床。 谢婉瑜微微一惊，却见太叔瑱已经摘下了自己的大氅，将谢婉瑜裹得严严实实。 “大胆贼人，竟敢对侯夫人图谋不轨！”来人声音清冷，谢婉瑜却觉得浑身一僵，她太熟悉了，这分明是楚慎。 “是你？”太叔瑱冷声说道。 楚慎眼中闪过惊讶，又飞身上前，将长剑刺了过去。 太叔瑱怕伤到谢婉瑜，将楚慎引到了窗边，二人立刻打斗起来，谢婉瑜坐在床上，借着微弱的烛光，她感觉楚慎和太叔瑱打得难舍难分的。 在谢婉瑜的认知里，楚慎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喜好乐器，偶尔看看书，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会武，并且，实力并不弱。 谢婉瑜很担心太叔瑱会受伤，虽然她知道他很强大。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跑了过去，拦在了太叔瑱身前，“你若是想杀他，那便先杀了我！”谢婉瑜大声说道。 楚慎微微一震，急忙收回了手中的剑，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婉瑜，“你竟是自愿的？” 谢婉瑜无可奈何的看着他。 “之前倒是本王小觑了你。”太叔瑱摘下了面具。 一时之间，楚慎的脸色极为难看。 他是知道太叔瑱给谢婉瑜以内力压制毒素的事情，只是太叔瑱鬼鬼祟祟的进了谢婉瑜的房间，又戴着面具，所以楚慎以为是哪个登徒子，想也不想就冲了进来。 如今，他武艺高强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太叔瑱十分有兴致的欣赏着楚慎的表情，“楚公子不是说手无缚鸡之力么，这套箭法倒是别具一格。” “叨扰了。”楚慎并不搭话，冷着脸走了出去。 太叔瑱目光一沉，他已经对楚慎产生了怀疑。 没有楚慎的打扰，太叔瑱很顺利的给谢婉瑜压制了毒素，谢婉瑜又拿出了自己抄录的经书相赠。 这一次，太叔瑱没有跟她说什么，拿着经书就匆匆离开了。 谢婉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却觉得心里仿佛缺失了一块。 原本安静的侯府，随着萧吟霜的归来而变得鸡飞狗跳。 她是个闲不住的，没过几天就联系到了之前与她交好的千金贵妇，三天两头的要出门聚会。 而她带回来的林木，身份尴尬，不是主子又不是下人，所以不方便带出门，只让他在侯府里呆着，反而让他无事可做，整日在侯府前后院来回溜达。 萧璟终于定下了行程，这些日子也忙碌了起来。 谢婉瑜听着小丫鬟说的话，眼中的阴翳愈发浓郁了起来。 洙芳已经忍受不了了，“你说什么，姑奶奶让我们夫人把她的衣服洗了？”她声音很大，已经隐隐有些走调。 小丫头瑟缩了一下，“奴婢只是一个来传话的，还望夫人饶命。” “夫人！她们实在欺人太甚。”洙芳气得直跺脚。 谢婉瑜揉了揉眉心，“凤雅回庄子上也有些时日了，该让她回来了。” 本来谢凤雅可以说是谢婉瑜最得力的助手了，只是前阵子她母亲病了，谢凤雅是个孝顺的，都没来得及和谢婉瑜告别就匆匆回了庄子上。 之后谢婉瑜也是让人送了不少补药。 估计这些日子，也应该能好了。 洙芳眼睛一亮，“奴婢晓得了。” 虽然洙芳也不喜欢谢凤雅，但是谢凤雅毕竟姓谢，而且她跟她那个妓子母亲学了不少勾引男人的手段和一些阴毒的招数，有她的助力，谢婉瑜对付萧吟霜肯定更加得心应手。 翌日清晨。 谢婉瑜刚吃完了早饭，正坐在桌前抄写佛经。 刚刚重生回来的事情，她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公鸡，跟谁都要吵一架，如今抄写佛经之后，心思也沉淀了许多。 “凤雅给二姐姐请安。”谢凤雅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她穿着银灰色披风，精神抖擞的跪在了谢婉瑜面前。 谢婉瑜没抬头，只是淡淡的说道，“起来吧，都是自家姐妹。” “若是没以后姐姐送的千金补药，我娘也不会这么快就好起来。”谢凤雅十分郑重的感谢道。 谢婉瑜这才抬起头，将毛笔扔进了笔洗里。 “你娘亲身体好了，我这钱便不算白花。”谢婉瑜嘴角微微上扬，“如今，你能安心的住下了吧？” “当然！”谢凤雅说着，坐到了谢婉瑜身边，“听说姐夫的姐姐回来了？” 谢婉瑜点点头，然后拿出了一份账本，“先把这个账本对了，以后的事情再慢慢说。” 听谢婉瑜这么说，谢凤雅也没提出质疑，应了一声，就低头开始忙碌起来。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萧吟霜就来了。 呼啦啦的带了一群人，比之宫里的娘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婉瑜早早的走了出去，“弟媳给长姐请安。”她微微颔首，淡笑着说道。 “哟，你心里还有我这个长姐啊。”萧吟霜说完，上下打量起了谢婉瑜的房间。 第102章 送别宴 全家人都知道谢婉瑜有钱，只是谢婉瑜的房间很低调，摆在架子上的花瓶瓷器，多数是赝品。 “到底是商贾之女，一身的小家子气。”她嫌恶的说道。 谢凤雅就站在谢婉瑜后面，因为她打扮得低调，所以萧吟霜并没有注意道，“虽然谢家擅长商贾之道，但毕竟三代帝师，姑奶奶如此说，莫不是对今上不敬？” 帝师都是小家子气，那教出来的皇上呢？ 萧吟霜脸色变了变，目光看向了谢婉瑜，最后落在谢凤雅的身上。 只见谢凤雅耳边留了两绺头发，一颦一笑都带着俗媚之色，眼中轻蔑更深，“你这下人是从哪个勾栏瓦舍里找出来的。” “这是我庶妹，还请长姐嘴下留情。”谢婉瑜说道。 萧吟霜嗤笑，“你谢家果然是人才辈出啊。” 谢婉瑜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而萧吟霜丝毫不把谢婉瑜放在眼里，“爹娘不怎么样，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娼妇做派。” 本来谢婉瑜是不想跟萧吟霜一般见识的，让谢凤雅回来也是为了让她涨涨见识，别看是深宅大户养出的女儿，做派也是毫无底线的。 万万没想到，萧吟霜竟然得寸进尺。 这些日子薛雪柠三天两头的给萧吟霜送东西，那也是下了血本的，不知道她是如何说的，让萧吟霜对谢婉瑜越来越过分。 活像有深仇大恨一般。 谢婉瑜想着自己已经不算是萧家的人了，所以并没有跟萧吟霜一般见识。 可是萧吟霜过分的带上了自己的父母，谢婉瑜本来就不是软柿子，怎么能容忍，上前两步，看着萧吟霜嘚瑟的嘴脸，“怎么，生气了？你还敢打我不成……” 话音未落，谢婉瑜一巴掌打在了萧吟霜的脸上。 萧吟霜一个咧跌，差点摔在地上，幸亏被身边的婆子给扶住了。 “你竟然敢打我？”她捂着脸，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她这些日子以来，在府里胡作非为，萧老夫人都默许了，所以她自以为有了倚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根本想不到一直忍让的谢婉瑜会伸手打她。 谢婉瑜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你一个浪荡的寡妇，我有何不敢打你的？”她挑眉问道。 “你敢如此说我，贱人，看我不杀了你！”说完，萧吟霜就张牙舞爪的朝着谢婉瑜抓过来，洙芳和佩儿很有眼色的拦住了她。 萧吟霜见自己无法动手，立刻看向门外，“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贱人给我捆了，扒光了，吊树上！” 她目光阴狠，“在南城，我夫君都要看我的脸色，如今回到娘家竟然还受你的气，那我真是白白姓萧了。” 看着门口的人蠢蠢欲动，谢婉瑜立刻说道，“这里是侯府，我乃侯夫人，你们若是敢对主母不敬，仔细身上的皮。” 她做了那么久的当家人，说起话来也气势十足。 果然，那些人都不敢上前了，犹犹豫豫的站在那里。 谢凤雅就站在谢婉瑜的身后，看着她霸气指责，眼中全是崇拜。 “萧吟霜，我敬你年纪大，叫了你一声长姐，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不在夫家好好为亡夫守孝，大肆宣扬的回了娘家，夜夜笙歌，与男子寻欢作乐，不顾及夫家的颜面也就算了，还让侯府跟着你一起丢脸，我打你都是轻的。” “谢婉瑜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看你是嫉妒我有男人喜欢，不似你，一直守活寡。”萧吟霜言语越发低俗起来。 谢婉瑜冷眼看着她，“来人，把她给我捆了！” 站在门口的奴仆面面相觑，他们既不敢动被萧老夫人宠着的萧吟霜，更不敢动侯府的主母，眼中写着的全是为难。 “你们把她捆了，我每人赏赐五十两。”萧吟霜立刻加大了筹码。 谢婉瑜嗤笑，“你们是侯府的下人，自然要听主母的调遣，而萧吟霜不过是萧家姑奶奶，是客人，早晚都要离开萧家的，你们最好想清楚。” 果然，谢婉瑜的话让众人心思活络起来。 萧吟霜总不能一辈子在萧家，而他们却还是要在谢婉瑜手下讨生活的。 思虑之后，那几个仆妇也没再犹豫，上前就把萧吟霜给擒住了。 “你们疯了？敢抓我？你们都给我等着，我非要祖母发卖了你们，给你们卖到勾栏瓦舍，让你们……” 不等萧吟霜叫骂完，谢凤雅已经脱下了袜子，直接塞到了萧吟霜的嘴里。 谢婉瑜都看呆了。 谢凤雅尴尬的挠了挠头，“我这也是跟娘亲学的，她说院子里的姑娘若是胡闹不听话，老鸨子都用这种法子。” 萧吟霜又是愤怒又是恶心，却还挣扎不开，眼看着都崩溃了。 “不错。”谢婉瑜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 谢婉瑜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无法放下身段做一些污糟事，偏偏谢凤雅受到的教育就是这些，两个人也算是相辅相成了。 之后，谢婉瑜让人把萧吟霜给捆结实了扔进祠堂里。 不管她如同疯魔一般胡乱叫嚷，直接锁上了祠堂的大门，让她想出都出不来。 泰安堂。 萧老夫人满面春风，“今儿我亲自下厨做了霜儿爱吃的菜，估计她定是要欢喜一阵。” “老夫人的手艺不减当年。”冯嬷嬷笑着奉承。 “你就会胡说，都多久没下厨了，我这手艺都生疏了。”萧老夫人摊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 萧老夫人还特意拿了筷子，将盘子里的菜精心的摆盘。 过了一会儿，传话的小丫头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冯嬷嬷立刻呵斥，“慌什么，成何体统？不过让你去请姑奶，怎的这般没规矩？” “老夫人，不好了，姑奶奶跟侯夫人起了争执，被侯夫人给捆了锁进祠堂。”那小丫鬟颤颤巍巍的说道。 “什么！”萧老夫人脸色大变，立刻扔了手里的筷子，然后抓住了冯嬷嬷的手，“走，去祠堂，她还翻了天了。” 萧家子嗣单薄，而萧吟霜又是萧老夫人极为溺爱的孩子。 不然她也不可能身为一介庶女，在夫家横行霸道，身边养了几个像林木那般的小白脸，夜夜笙歌，更是面对谢婉瑜也没有丝毫的尊重。 不顾谢婉瑜身后强大的背景，她似乎笃定了，只要她受到欺辱，萧老夫人肯定会站出来保她。 第103章 规劝 萧老夫人很少出门，尤其是天气冷的时候。 如今为了萧吟霜，她也顶着寒冷的天气走出了泰安堂，直奔祠堂。 祠堂门口，两个粗壮的嬷嬷在那里看守着，萧吟霜被堵住了嘴，却一直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时不时还用身体去撞门。 “真是个不消停的。”其中有一个仆妇说道。 另一个冷笑，“谁让她敢这么对待主母的。” 远远的，她们就看到萧老夫人快步走了过来，“你们这些狗奴才，把我的霜儿给怎么了！”她声音激动，中气十足。 两名仆妇对视一眼，直接绕着小路跑了。 她们也不是傻瓜，如今萧老夫人都怒了，她们若是还在这里，必定会受到牵连。 萧老夫人走到祠堂门口的时候，见门口没有人，门上却落了锁，立刻捡起了地上的石头去砸，她多年养尊处优，如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生生把锁给砸坏了，一脚踢开了祠堂的木门。 木门被大力推开，簌簌的落下了灰尘。 萧老夫人被呛得直咳，半晌才看到萧吟霜狼狈的躺在那里。 她一身的华服都沾满了泥土，发髻也散乱的贴在脸上，另一侧的脸颊还高高肿起，眼泪鼻涕的流了满脸，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萧老夫人立刻就心疼了，指着萧吟霜，“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霜儿松绑！” 冯嬷嬷冷眼看了身后的两个小丫鬟，她们不敢耽搁，立刻上前去给萧吟霜松绑。 萧吟霜失去了束缚之后，连滚带爬的走到萧老夫人身边，拉着她的衣摆，“祖母，祖母，那谢婉瑜要杀了孙女，她不是人，祖母……”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眼泪鼻涕蹭了萧老夫人一身。 萧老夫人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祖母，孙女没脸活着了。”萧吟霜嚎啕大哭，她虽然是一介庶女，却也没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好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萧老夫人呵斥一声，萧吟霜才堪堪停下了哭声。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带着姑奶奶回房梳洗，冯嬷嬷，你且随我去一趟绮然院。” 这个时候她知道，她不出面是不行了。 绮然院。 虽然刚刚入春，但是绮然院的院子里早就没了积雪，院子的一侧扎了一架秋千，此时两个洒扫的小丫头正在那里玩耍，见到萧老夫人之后，立刻白了脸。 “奴婢给老夫人请安。” 门口的嬷嬷也相继跪下来请安。 谢婉瑜听到声音，这才站了起来，不等出门，就看到萧老夫人腿脚麻利的走了进来，她虽然年纪大了，却保养得极好。 “给祖母请安，不知祖母突然到访，是婉瑜失礼了。”谢婉瑜不卑不亢了行了个礼。 老夫人冷哼一声，然后幽幽坐下，“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祖母这是哪里的话？”谢婉瑜淡笑装傻。 “我也懒得跟你打太极，你明知我这个大半身子入土的老太婆就这么一个念想，你是真的不管不顾，就这么硬生生的打我的脸啊。”萧老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谢婉瑜面不改色。 等萧老夫人冷静了一下，她才缓缓开口，“祖母，重孙和长姐相比，孰轻孰重？” “为何这般问？”萧老夫人问道。 谢婉瑜走到萧老夫人面前，“祖母，您的曾孙，是未来侯府的继承人，而长姐可能继承侯府？” “她连嫡女都不是，自然不可能继承侯府。”萧老夫人虽然宠爱萧吟霜，但是也并没有忽略她的身份。 谢婉瑜点点头，“那么祖母如此宠爱萧吟霜，把她纵得无法无天，却还觉得是小女儿的娇憨可爱，她如今对我父母都能出言不逊，万一哪日与煊哥儿或者旻儿发生冲突了呢？” 萧老夫人刚想说不可能，但是却反应过来。 萧吟霜竟然都胆大妄为到敢对谢婉瑜的父母出言不逊了。 如此大胆，她是真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吗？谢婉瑜聪慧狠辣，尚且能自保，若是那两个小的，现在萧吟霜能否有所顾及？ 半晌，萧老夫人早就没了来时的气势，“她毕竟是你长姐，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打她。” “祖母，若是我对她的父母，您的亲生儿子，出言不逊，您会如何处置我？”谢婉瑜反问。 萧老夫人说不出话来。 她那出色的儿子啊，她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都给他，只可惜他命薄，饶是如此，她也会拼了命的，不允许他人玷污半分。 谢婉瑜见萧老夫人感同身受，立刻放缓了语气，“祖母，这种事情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而且，长姐做事荒诞，我这个足不出户的妇人都听到了风言风语，您总也能知道一些的吧，倘若任由她这般放任下去，她一人丢脸是小，整个侯府跟着丢脸才是大。” 果然，萧老夫人沉吟起来。 “祖母，人活着，不就是一张面皮么。”顿了一下，谢婉瑜说道，“萧家满门忠烈，若是被一个萧家的浪荡女丢了脸面，那不知道公爹在九泉之下，何以安息。” 萧老夫人抓着桌角的手渐渐用力起来。 她一个鬓发花白的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了让侯府继续辉煌，她操碎了心，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侯府的荣耀被毁于一旦？ 她怎么能甘心。 谢婉瑜又说道，“祖母，这次的事情，也怪我，下手有些重了，您放心，一会儿我差人给长姐送去一些贵重的首饰，算是我的道歉了，只是，祖母不妨试探的问问长姐，会不会与孩子们发生争执。” 萧老夫人早就没有了刚刚的气焰，谢婉瑜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跟她说了，想必她心中已然有了定夺。 “这些日子，你就先禁足吧。”萧老夫人说完，扶着冯嬷嬷的手就离开了。 谢婉瑜狠狠收拾了萧吟霜，萧老夫人这个时候来就为了替孙女出气的，结果被谢婉瑜好言好语劝了一通，只用禁足草草收场。 等萧老夫人走了，谢凤雅看着谢婉瑜的眼中，是满满的崇敬。 大家都觉得萧老夫人来势汹汹，谢婉瑜肯定要被收拾一顿，没想到最后只是被禁足。 反正谢婉瑜也不出门，这个禁足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泰安堂。 萧吟霜已经收拾干净了。 第104章 离别宴 她如同之前一样，打扮得雍容华贵，身上的云锦更衬得她妩媚动人。 萧老夫人看着她，哪里像是个刚刚失去夫君的女人。 “祖母，您可一定要为孙女做主啊，谢婉瑜那个贱人，若是不扒了她的皮，孙女难解心头之恨。”萧吟霜说得咬牙切齿。 萧老夫人有先前谢婉瑜的忠告，如今看到自己的孙女这般，顿时觉得她过于心狠了。 “不过是一些无谓的争执，祖母已经禁她的足了。”萧老夫人疲惫的说道。 “什么？祖母，禁足算什么处罚？祖母……”萧吟霜有些不可置信。 萧老夫人目光凌厉的看着她，“那你说，要如何处罚？”顿了一下，萧老夫人话锋一转，“煊哥儿和旻儿你还没见过，这两个孩子也淘气得很，估计是被谢婉瑜给带坏了，我还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两个孩子呢。” 她这话中有试探之意。 但是萧吟霜被纵容惯了，没想到这些，几乎是脱口而出，“家法处置便是了，反正是两个孩子而已，璟儿又不是不能生。” 她十分轻松的说道。 萧老夫人脸色难看了几分，就连一旁的冯嬷嬷，也变了脸色。 从前的萧吟霜是骄纵了一些，却也只是个直肠子，而如今的她竟然变得这般没有人情味了，仿佛整个天下都应该围着她才是。 萧吟霜想了一下，“上梁不正下梁歪，那谢婉瑜的处置就应该更重一些。”她顿了一下，“祖母，出嫁女若是突然身死，自家父母应当不会到婆家去索要嫁妆的吧？” “你胡言乱语什么！”萧老夫人实在忍不住的，拍着桌子说道。 萧吟霜被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祖母这是做什么，霜儿也只是气不过而已。” 萧老夫人知道，谢婉瑜所说的话并不是故意吓唬她的，如今看着萧吟霜，似乎也没有往日那般可爱了。 她闭了闭眼，有些无奈，“好了，你回房休息吧，我豁出这张老脸，找宫里的教养嬷嬷好好养养你的性子，你也别想再轻易出府了。” 听到这话，萧吟霜脸色骤变，“祖母，我在夫家就没有一点地位，您不心疼我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回了娘家，依旧不能有一点自由，祖母，你好狠的心。” 她眼泪立刻流了出来。 萧老夫人看着，也心疼不已，“只要你好好跟着学，日后性子定下了，京都城的好男儿，都任你挑选，祖母绝对不会阻挠你的。” 她已经对萧吟霜起了二嫁的心思。 萧吟霜当然不愿意，有了夫君就等于有了束缚。 不顾萧吟霜的哭喊，萧老夫人坚定的别过头，示意众人带着萧吟霜出去。 薛雪柠没想到谢婉瑜和萧吟霜双双被禁足，顿时觉得心情大好，仿佛自己又能大展拳脚了一般。 谢婉瑜一点都不觉得无聊，萧跖每天都会过来请安，顺便说说府里的事情，谢婉瑜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抄抄佛经，累了就去荡秋千，偶尔还能听到楚慎在墙边吹竹笛，倒也雅致。 转眼，距离萧璟要离京的日子还有三天了。 一切都在按照前世的轨迹进行着，谢婉瑜知道，这一次是萧璟和薛雪柠改变命运的最佳时机，她可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没想到谢婉瑜午睡的时候，萧璟竟然来了。 谢婉瑜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身边有人，猛然惊醒。 四目相对，倒是萧璟反而被吓了一跳。 “你怎的突然睁了眼。”他尴尬的说道。 谢婉瑜防备的坐起来，“侯爷要离京了，不好好与同僚告别，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她的这句话没有丝毫温度。 萧璟摸了摸鼻子，“听说你把长姐打了。” “她出言不逊，我自然不能容忍。”谢婉瑜冷眼看着他，觉得自己猜对了，他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是我长姐，自然也是你长姐，你对长姐难道不应该敬重一些吗？”萧璟质问。 谢婉瑜挑眉，“侯爷莫不是忘了？三年之后，你我和离，这三年，是我替你照顾祖母，但是，咱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没有义务还要照顾你的长姐，她于我来说，只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人。” 萧璟知道那和离书是怎么写的，也没有办法反对。 谢婉瑜却又说道，“若是侯爷觉得我也理应照顾你的长姐，那就一年，一年之后咱们就和离，日后，我敢保证，你长姐对我打骂我都不还手。” 她还真的是这么想的，若是能离开这个乌七八糟的侯府，她不介意忍耐一番。 偏偏萧璟听她这么说之后，立刻就软了语气，“你何必这般，我又没说什么。”说罢，他立刻岔开了话题，“晋王得知我要去北疆，特意安排了一场家宴，你明日与我同去。” 谢婉瑜愣愣的看着他，然后摇摇头，“侯爷，妾身正在禁足，您莫要忘了。” 她可不想去什么家宴，而且一想到晋王和薛雪柠的事情，她就觉得异常厌恶。 “你是我的侯夫人，你不与我同去，谁与我同去？这等事情，就算是祖母，也不能说什么的。”萧璟坚定的说道。 谢婉瑜不由觉得好笑，他如今这般装腔作势给谁看？ “如今也就长嫂没有被禁足，你不如让长嫂陪你去吧，反正她一个寡居的妇人，在家里呆着也无趣。”谢婉瑜主动给他们提供机会。 然而萧璟却蹙眉，“雪柠……长嫂的脾气越发不好了，她若有你半分庄重，我带她去也未尝不可。” 谢婉瑜嗤笑。 不过萧璟丝毫没有注意到谢婉瑜的脸色，直接说道，“我让人给你做了两身衣裳，你明日穿了与我一同去晋王府，那日会来不少人。” 听他这样说，谢婉瑜不禁问道，“太后会去吗？” 在宫里差点死了，她如今还心有余悸。 “太后娘娘是何等身份，自然不回去的，不过乾安王，秦王，估计都会去的。”萧璟说完，打量着谢婉瑜，“你不必像从前那般拘束，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目光灼灼。 谢婉瑜转过头，躲开他的目光，“我今日身子不方便，侯爷还是独自前去吧。” “我明日就来接你，你若是不出门，我便央求了祖母亲自来请你。”萧璟说完，脸上竟然还带了几分喜色。 第105章 误解 似乎觉得自己能拿捏住谢婉瑜了。 她虽然不似从前那般古板，但是也更加有主意了，如今能让她这般收敛的，也就只有长辈了。 谢婉瑜没说话，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直到第二天，谢婉瑜正在院子里看树上新发的枝丫，就看到薛雪柠大摇大摆的从绮然院路过，还不忘跟碧云说道，“侯爷也不知怎么了，非让我陪他去晋王府。” 她一脸得意，然后嘲讽的看着谢婉瑜。 谢凤雅看到之后，不由说道，“二姐姐，我若是你，肯定是要去的。” “为何？”谢婉瑜说道。 “看她那般得意的样子，就让人生厌。”谢凤雅说完，还狠狠的唾了一口。 谢婉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她看着逐渐变得翠绿的枝丫，选了几支摘下，“把这些插到花瓶里。” 转眼，她就看到院墙的另一边，楚慎似乎十分难过的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只酒壶。 谢婉瑜猛然惊醒。 薛雪柠是通一些药理的，若是这个时候她动什么手脚，那谢婉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况且薛雪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楚慎找过来，绝对不是把他当成摆设的。 谢婉瑜看着还在一旁愤愤不平的谢凤雅，“帮我准备好衣服，这么大的家宴我若是不去，岂不是无趣。” “二姐姐早该这样。”谢凤雅笑道。 她本就不是什么低调的性格，所以看到谢婉瑜要去宴会，自然同意。 “怎么，你也想去？” 谢婉瑜问道。 没想到谢凤雅却连连摇头，“我倒是想帮二姐姐，只是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等着我。” 她狡黠一笑。 谢婉瑜摇摇头，她深知谢凤雅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虽然只跟谢婉瑜在一起不到月余，却跟谢婉瑜学到了很多，浪荡的行为也收敛不少。 所以她就算在家里，谢婉瑜也并不担心。 没想到拿着树枝的佩儿也犹犹豫豫的开口了，“夫人，奴婢想在家。” “为何？”谢婉瑜不解的问道。 佩儿摸了摸鼻子，垂下眼睑，“奴婢身子不舒坦。” 谢婉瑜本来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见佩儿这么说，便立刻说道，“那你好好歇着，家里还有何嬷嬷操持。” “谢夫人。”佩儿有几分愧疚。 谢婉瑜便让洙芳准备收拾一下，她要穿昨天萧璟送来的衣服。 到底是年前卖了庄子，所以萧璟手头上很宽裕，他又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出手很是大方。 云锦的缎子上面是牡丹的印花，这种款式在京都才刚刚开始流行，很是费力，一般的铺子轻易都不愿意揽这种活。 所以这样的襦裙很是抢手，贵一些的，一套百金。 萧璟送给谢婉瑜的这两套虽然不是最贵的，却也不便宜。 等谢婉瑜打扮妥当的时候，萧璟已经在门口了。 “你果然是怕我去找祖母。”他一脸笑容。 谢婉瑜抬眸看去，正好看到薛雪柠打开车帘看她。 “夫君眼下就要赶往北疆，我这做妻子的，总要尽尽心。”谢婉瑜微微一笑。 萧璟大为震撼，愈发觉得谢婉瑜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谢婉瑜走近一步，给他理了理衣领，“咱们走吧，去得迟了可不好，毕竟今天你才是主角。” 薛雪柠冷哼一声。 “上马车吧。”萧璟知道薛雪柠生气了，所以不敢再跟谢婉瑜多说什么，只能起上了马，而谢婉瑜则是上了马车，跟薛雪柠同坐一辆。 “还在禁足呢，就敢到处走，你是不怕祖母怪罪。”薛雪柠翻了个白眼。 谢婉瑜理了理发髻，“毕竟是正经的侯夫人，侯爷只能带着我，我也是没办法的。” 听到这话，薛雪柠的脸都黑了，这才是她生气的地方。 不管她怎么争，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萧璟身边唯一能站着的人，只有谢婉瑜。 看到薛雪柠在恨恨的揪着自己的帕子，谢婉瑜笑着说道，“倒是长嫂，原本跟萧吟霜处得不错，如今她犯了错，你反倒是不找她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薛雪柠大声说道。 她向来是见风使舵的，哄着萧吟霜做恶人，自己则躲在她的后面做好人。 如今见萧老夫人不待见萧吟霜了，她立刻拉开距离，仿佛不认识萧吟霜这个人一般，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是啊，那我的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谢婉瑜挑眉说道。 薛雪柠声音一滞，被怼得毫无反驳之力。 之后，两个人谁都不搭理谁了。 一直到了晋王府。 晋王前阵子在侯府住，找的理由就是王府修缮，果然，他的王府足够气派，连小厮穿着的都是绸缎衣裳，足以见得晋王府的富有。 一进门，就看到了矗立在院中的假山，周围溪水环绕。 谢婉瑜走过去闻了闻，结果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不由诧异。 “王府的溪水都是用烈酒做成的。”这时，旁边有人发出感叹，然后还舀了一捧，然后大口喝下去。 众人都被这烈酒溪水吸引住了。 谢婉瑜正看着，就被萧璟拉了拉衣袖，“去里面吧，王爷正在里面呢。” “好。”谢婉瑜收回目光，朝着萧璟点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的往正厅走去。 薛雪柠也本能的跟着，反正不管什么机会，她都不会错过。 三人进了房间之后，就看到晋王正在笑着，此时房间里还有两名官僚。 “萧兄，你可算来了。”晋王走过来，将胳膊搭在了萧璟的肩膀上，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王爷。”萧璟拱拱手。 “王爷万福。”谢婉瑜急忙跟着行礼。 晋王看向谢婉瑜，每每看到她精致的脸颊总觉得一阵惋惜，这般美人竟然便宜了萧璟。 “王爷。”薛雪柠立刻站到了谢婉瑜身侧，给晋王施礼，她眼眸流转，欲语还休。 “柠夫人竟然也来了。”他伸出手，将薛雪柠扶了起来，事后才觉得不妥，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谢婉瑜垂着头，假装没看到。 毕竟他们俩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也就是萧璟，薛雪柠只要哭着说几句话，他便立刻会信以为真。 “第一次来王爷府邸，让妾身好生惊叹。”薛雪柠声音柔和，“真真羡慕。”她眨巴着眼睛，灼灼的看着晋王。 二人隔着萧璟，频频暗送秋波。 第106章 折腰 萧璟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跟旁边的同僚聊起了王府的酒池。 虽然萧璟在感情方面十分大胆，敢于跟自己庶长嫂暗度陈仓，但是在朝廷之中，他还是一个很墨守成规的人，从来没有做过贪赃枉法的事情。 这也是新帝敢于让他去北疆的主要原因。 看到这样的酒池，他自然十分感叹。 谢婉瑜面带微笑站在萧璟的身后，这时，吏部的刘大人目光看向了薛雪柠，“想必这位便是侯夫人吧。” 因为薛雪柠就站在萧璟身侧，所以被人误会成了谢婉瑜。 薛雪柠也不辩解，而是微微屈膝，“刘大人。”她善于社交，嘴很甜，“久闻刘大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妾身本以为刘大人是个如何严肃的人呢，没想到倒是个翩翩君子。” 几句话，让刘大人满脸笑容，“侯夫人过誉了，倒是侯夫人，姿容不凡，难怪侯爷从来不纳妾室。” 二人互相吹捧，面带笑容。 谢婉瑜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上前一步，“刘大人虽然睿智，但是眼力可不怎么样。”说罢，她拉住了萧璟的手，“侯爷怎么不说说我是谁？” 她表情娇嗔，萧璟不由多看了两眼。 然后才十分尴尬的说道，“刘大人误会了，这位才是本侯的夫人。” “啊？”刘大人怔愣住，然后看了看谢婉瑜，又看了看薛雪柠，面露尴尬，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谢婉瑜笑着说道，“刘大人大概有所不知，这位是家中寡居的庶长嫂。” “这样啊，是下官唐突了。”刘大人垂头说道。 薛雪柠面色不愉的瞪了谢婉瑜一眼，之前参加各个家族的宴会，她都会跟着萧璟一起出席，哪怕是被人误会了，他们也不多作解释。 而通常这个时候，谢婉瑜还在家里操持着大小事务，忙得焦头烂额。 如今被谢婉瑜说穿，薛雪柠自然不高兴。 晋王似乎看出了薛雪柠的心思，便笑着说道，“秦王也来了，不如咱们一块过去瞧瞧，听说张大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 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谈论道。 谢婉瑜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太叔瑱开始说亲了之后，她心里竟有几分不舒服。 或许是这些日子总要跟他厮混在一起，所以才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想到这里之后，谢婉瑜不禁自嘲的笑笑。 没想到一直没出门的薛雪柠以为谢婉瑜正在嘲讽自己，脸上立刻露出了防备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嫂为何这样说？”谢婉瑜不解的问道。 薛雪柠瞪了她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嘲讽我。” “我，嘲讽你？”谢婉瑜反问之后，露出了笑容，“长嫂是怎么想的，我为何要嘲讽你呢？” 薛雪柠一双杏眼瞪得很大，一瞬不瞬的盯着谢婉瑜，“你为何要嘲讽我，你自己不知道吗？” 谢婉瑜不耐，“懒得跟你废话。” 她现在的心情很烦躁，她为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感到羞愧。 若是有幸，真的能脱离萧家，那已经是上天庇佑了。 因为这些，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薛雪柠，更懒得浪费时间去嘲讽她。 薛雪柠气得紧抿着唇，一把抓住了谢婉瑜的衣袖，“我是你长嫂，你敢这般与我说话，信不信我动用家法？你别忘了，我可是当家主母。” “你别忘了我那百里红妆，祖母绝对不会让你动我。”谢婉瑜自信满满的说道。 “只要不让祖母知道就是了，她年纪大了，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薛雪柠咬牙切齿。 谢婉瑜却笑得从容，“你若是敢对付我，我就把你的丑事说出去。”说完，她抽出自己的衣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薛雪柠看着谢婉瑜的背影，忍不住的吞口水。 她觉得谢婉瑜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了，可是她又不敢去问，心中无比焦躁。 没有人打扰，谢婉瑜安静的在王府的亭子里坐着，因为今天有家宴，所以但凡能坐人的地方都放了上好的茶水和刚出锅的点心。 洙芳就站在谢婉瑜的身侧，见谢婉瑜一瞬不瞬的看着湖水里的锦鲤，她不由开口说道，“夫人，总在这里坐着也没什么意思，听说后院的桃花都开了，咱们要不要去瞧瞧？” 她以为谢婉瑜是为了萧璟和薛雪柠的事情不开心，所以才有了这个提议。 谢婉瑜抬起头，“这个时候柳枝才刚刚泛青，怎么可能有桃花盛开？” “奴婢刚刚听几位路过的夫人说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她笑着拉起了谢婉瑜。 谢婉瑜也拗不过她，便被她扶着去了后院。 果然，后院里满满的桃花，都争先恐后的绽放在那里，淡淡的花香充斥着鼻腔，让人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洙芳发出连连的感叹声，“天哪，天哪夫人，这里实在是太美了。”她不可置信的说道。 一阵清风轻轻吹过，一片片桃花如同冬天的雪花一般，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沾染在了谢婉瑜的衣服上。 “二月的季节，竟然有这么美的桃花。”谢婉瑜伸出纤纤玉手，几只花瓣落在了掌心之中，淡粉色的花瓣和苍白的手心形成鲜明的对比。 洙芳看着站在桃树中央的谢婉瑜，宛如花中仙子，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更是让人心生怜爱，“夫人，您在闺中时，不是将折腰舞跳得极好吗？” 谢婉瑜听到这句话，不由一阵怔愣。 前世，她一直在为那群白眼狼奔波，在娘家的本事早就抛却在了脑后。 谢家毕竟三代帝师，对自家子女的教导从来不曾懈怠，谢婉瑜因为是嫡女，被谢甘要求得更为严格，别说琴棋书画了，就是歌舞骑射，也都多有涉猎。 谢婉瑜觉得自己仿佛几十年没有跳舞了。 忽听洙芳唱起了民谣，“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谢婉瑜手指捻在一起，随着歌声跳动了起来，她的底子极好，哪怕是许久不跳，也丝毫不受影响。 一阵阵微风，将花瓣尽数散落在谢婉瑜的青丝间。 她如同没有看到一般，尽情的旋转着，跳跃着，宽大的袖袍飘散间，扬起一阵阵桃花香气。 洙芳只是微微一偏头，眼眸放大。 第107章 成名 因为已经有不少人来到了后院，大多是一些妇人。 可是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晋王他们也走了过来，萧璟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谢婉瑜跳舞，怔愣在那里。 洙芳却没有停住歌唱，她就是让萧璟看看，他们夫人有多么好，他凭什么不珍惜。 谢婉瑜仿佛要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一般，跳得肆意洒脱，如同误入凡间的仙子，踏着桃花，摇曳生姿。 偏偏晋王是个不安静的，在看了一段之后，立刻拍手叫好。 谢婉瑜只觉得头皮发麻，停下动作，转身看过去，却不知道在洙芳旁边已经站了很多人。 其中不乏对她啧啧称奇的女子。 而她的目光透过人群，落在了站在最后面的太叔瑱身上，他眼中满是赞许，似乎知道谢婉瑜在看他，还微乎其微的冲着她点了点头。 “没想到侯夫人竟有这般动人的舞姿。”晋王大步走到谢婉瑜身边，上下打量，“恐怕京都城最负盛名的舞姬，都不及你半分。” 他的眼中满是真挚。 虽然谢婉瑜知道他是在夸赞自己，但是将她一个名门贵女跟最低贱的舞姬相比，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谢婉瑜微微颔首，“晋王谬赞了，只是随便一跳罢了。” 萧璟走上前，眼中满是惊艳，但还是背着手十分冷漠的说道，“这些低贱的玩意儿你竟跳得出来，侯府的脸面不要了？” 他厉声呵斥，仿佛在彰显着自己的地位一般。 谢婉瑜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丝毫没有给他情面，“这折腰舞乃是前朝皇后所作，所昭示的是女子可以尽情表达自己的情感，之后本朝中，大部分宫妃也多用此舞赢得先帝的青睐，你说低贱，究竟是在骂谁？” 萧璟脸色一变，指着谢婉瑜，“你胡说什么。” 这时，有一名女子站了出来，“侯夫人说得千真万确，我们闺中女子不敢苟同舞姬，学一些出格的动作，但是前朝皇后所创的折腰舞，我们都有在学，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反倒以此为荣。” “就是啊，这折腰舞我也学过，只是没学会。” 听着那些女子的言论，萧璟更没面子了。 本来他也被谢婉瑜惊艳到了，可是看到那些男人注视着谢婉瑜的目光，他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这舞若是单独跳给他一人看的，倒也是闺房趣事，可是她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跳出来，她想要引起谁的注意？ 况且，她从来没在家中展示过自己的舞姿，若是她在家中就这样，他怎么可能对她那般冷漠。 越想越气，萧璟又说不过谢婉瑜，只能甩袖说道，“回家去！” “侯爷凭什么要我回家，我可是给你丢脸了？”谢婉瑜挑眉问道，然后也不等萧璟回答，又继续说道，“还是你说不过我，所以恼羞成怒了！” 说完，谢婉瑜大步离开。 丝毫不给萧璟辩驳的机会。 她是有些害羞的，本来想跳支舞发泄心中的憋闷，没想到还被这么多人看到了，她早就想离开了，正好以此为借口。 路过太叔瑱身边的时候，他薄唇微动，说了一句，“很美。” 谢婉瑜身子一震，急忙低下头快步离开。 等回到家中之后，洙芳还在愤愤不平，觉得萧璟太过分了。 而谢婉瑜的心中还在反复回荡着太叔瑱的话，“很美”这两个字仿佛在一次次敲击着自己的胸口。 让她心跳加速。 这时，谢凤雅突然走了进来，她没来得及给谢婉瑜请安，而是径直倒了一杯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三杯茶入口，她仿佛才活了过来，“二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过是觉得无趣，便回来了，你这是去哪了？”谢婉瑜恢复如常，随口问道。 谢凤雅看了洙芳一眼。 洙芳很识趣，“奴婢正好要去给夫人煎药，还劳烦三小姐照顾好夫人。”她微微屈膝说道。 “去吧，费心了。”谢凤雅说道， 等洙芳走出去，并且关上了门，谢凤雅才喘着粗气说道，“二姐姐，你知道我为何要留在家里么？”她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明明是在炫耀自己的聪明，可是从小的耳濡目染，她展现出来的全是魅惑姿态。 谢婉瑜有些无奈，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回答她的问题，“你这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你要留在家里，估计不会做什么好事。” 因为现在谢婉瑜也看透了谢凤雅几分，她虽然极有野心，却并不想害谢家人，所以谢婉瑜对她也少了几分防范。 “二姐姐莫要胡说，我可是你的妹妹啊。”虽然这样反驳，但是谢凤雅却笑得肆意，“不过二姐姐说得倒也对。” 她笑完了之后，才正色说道，“萧吟霜不是张狂么，我便让她笑不出来，所以，我将矛头对准了林木。” 林木虽然样貌可以，但是能跟在萧吟霜身边许久，绝对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所以谢凤雅才想对他出手。 “你想把林木勾搭走，让萧吟霜发疯？”谢婉瑜说道。 谢凤雅点点头，“正有此意。” “不过看你这般狼狈的样子，估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谢婉瑜一边说着，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 “也不能这么说。”谢凤雅凑到了谢婉瑜身边，“我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她压低了声音，“林木跟佩儿打情骂俏。” 谢婉瑜正在拿点心的手微微一顿，然后随手将点心扔在了地上。 佩儿算得上是有几分姿色的，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不然当初也不能让萧璟对她产生几分好感，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动林木。 她本来就不是多聪明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会栽到薛雪柠的手里。 偏偏她还没记性，竟然敢动萧吟霜的人，她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么？ 看到谢婉瑜生气，谢凤雅才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殊途同归，至少我们都不想让萧吟霜好过。” 她摊摊手说道。 “佩儿的脑子，怎么可能全身而退。”谢婉瑜愤愤的说道。 “她是动了真心的，二姐姐，咱们不如把他们逼得私奔吧，这样萧吟霜就算想要对付佩儿，也找不到人啊，这样既保全了佩儿，又让萧吟霜丢了心上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108章 沉静 谢婉瑜沉吟了半晌。 佩儿本来就是一个只有小聪明的姑娘，平时被爹娘压迫得厉害，所以要是对她好一些，她都恨不得把心肝掏出来。 对待谢婉瑜时，她就是这个样子。 本来谢婉瑜是想给她找个老实勤奋的男人嫁了，不似大户人家明争暗斗，却也不愁吃穿，佩儿的小聪明绝对能掌握好婆家人。 偏偏她却被林木这个小白脸给蒙骗住了。 “林木那种人，对佩儿能有几分真心，他怎么可能放弃萧吟霜这么一棵大树，跟佩儿私奔？”谢婉瑜摇摇头，觉得这事行不通。 “二姐姐，若是佩儿比萧吟霜还有钱呢？”谢凤雅挑眉。 谢婉瑜立刻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不行，你还是老实一点，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佩儿是她亲手救下来的，她可不想为了对付萧吟霜而赔上佩儿。 谢凤雅微微摇头，“姐姐，你比我要聪明许多，可惜，你太过于仁慈，这样怎么能保全自己。”她很不赞同谢婉瑜的做法。 谢婉瑜重活一次，目标十分明确，有恩的报恩，有怨的抱怨，她不想牵扯到其他人。 “好了，这件事情不用再说了。”谢婉瑜十分坚定。 谢凤雅知道谢婉瑜的性子，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几天之后，谢婉瑜突然发现邀请自己的帖子多了不少。 后来她才知道，她那一舞名动京城，有不少闺中贵女想要跟她请教，更有不少男子，将谢婉瑜的那支舞比喻成九天玄女，传得神乎其神，有不少男子想要见得谢婉瑜一面，托家中女眷邀请谢婉瑜。 其实他们对谢婉瑜多多少少是有些崇拜的，并没有别的心思，毕竟她已经是侯夫人了。 可是这样的事情出现得频繁之后，谢婉瑜在侯府过得就不如意了。 萧璟认为她是行为放荡，所以但凡是见面，总要说上几句风凉话才肯罢休。 谢婉瑜就想低调的过日子，所以面对于那些邀请，几乎都是委婉的拒绝了。 “佩儿？”谢婉瑜翻了翻妆奁，拿出了一对珍珠耳坠。 “让奴婢来吧。”洙芳上前，接过耳坠替谢婉瑜佩戴。 谢婉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许久没看到佩儿了，既不服侍我梳妆了，也不服侍我就寝了，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她抱怨道。 洙芳扯了扯嘴角，“她最近身子不大好，所以奴婢就让她在房里歇着了，这些活也不累，奴婢一人便可以，况且奴婢做得可比佩儿好多了。”她说罢，还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谢婉瑜被她逗笑，随手拿出了妆奁里的一对金丁香，赏给了她。 洙芳更开心了，便立刻给谢婉瑜讲起了笑话。 主仆二人倒也其乐融融。 打扮好之后，谢婉瑜就带着洙芳去了泰安堂。 虽然谢婉瑜不是天天去拜见萧老夫人，但是在去晋王府的那日，已经算是解了谢婉瑜的禁足，她总要去拜见一下的。 泰安堂。 萧老夫人坐在矮榻上，盘着腿，手上握着一串佛珠。 萧吟霜此时正拿着佛经，慢慢的念着，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的禁足让她心里静下来了，念了大半本的经书，她却丝毫没有平时的焦躁。 谢婉瑜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般场景。 所以她也没有打扰，只在旁边静静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萧老夫人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谢婉瑜的身上。 她早就知道谢婉瑜来了，不过是故意空着她，看着谢婉瑜还算乖顺，这才开口，“好了，霜儿，剩下的明日再念。” “是，祖母。”萧吟霜目不斜视。 “孙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谢婉瑜这才上前请安。 萧老夫人脸色柔和，“好孩子，快坐下，冯嬷嬷，去把前儿璟儿送来的茶煮出来，让婉瑜尝尝鲜。” “谢祖母，祖母这里的好东西，我总是能第一个吃到。”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也笑了笑，“谁知道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得到点好东西，你总过来得及时。”二人话语之前轻松，仿佛早就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萧吟霜虽然不说话，但是一双眼睛总是来回的在谢婉瑜身上打转儿。 那种怨毒的表情，让谢婉瑜都不敢抬头去看。 谈笑间，三个孩子也下了学堂，一同过来给萧老夫人请安。 萧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她招招手，揉了揉萧明煊的额头，“又长高了，谢家的大儒教得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萧明煊到底是大了，沉稳了很多，只是眼中的淡漠有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感觉。 萧老夫人点点头，然后看向萧锦旻，“旻儿，你如今学得何如？” “曾祖母，孩儿学得十分用心，大儒还夸赞孩儿有将相之才。”萧锦旻说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谢婉瑜的放纵之下，在薛雪柠的教导之下，萧锦旻已经认为整个侯府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他骄傲了很多，还带着前世从未有过的自满。 前世在谢婉瑜的细心教导之下，萧锦旻为人十分踏实，他又是个学习的好苗子，为他日后的成功奠定的很好的基础。 只是现在的萧锦旻，确实被薛雪柠荼毒不浅。 萧老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说道，“那旻儿可要戒骄戒躁才是。” “是，”萧锦旻漫不经心的点头。 萧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觉得这个孩子都被他生母给教坏了，但是她又没办法让谢婉瑜教导，因为萧锦旻跟谢婉瑜一点都不亲近，甚至已经不避人的管薛雪柠叫母亲了。 她不敢把谢婉瑜逼得太紧，怕谢婉瑜产生怀疑。 不过萧老夫人虽然不满，却还是极为疼爱两个孩子，一会儿拍拍这个肩膀，一会儿揉揉这个脸蛋，丝毫没有把站在那里的萧跖放在眼里。 萧跖的脸色淡淡的，没有一点羡慕的表情。 谢婉瑜不由点点头，萧跖就是这点好，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根本不会羡慕别人的东西。 不过谢婉瑜可不会让萧跖就这么看着，反而是叫他过来，“佩之似乎又长高了。” “母亲，孩儿最近每天早上都要跑上两圈儿才去练字，只为了早日长大，可以保护母亲。”他声音稚嫩，目光却极为真挚。 第109章 私奔 谢婉瑜笑着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长大可不是着急的事，不过强身健体倒是好的。” 萧家本来就是武将世家，所以家中有现成的师傅教这几个孩子学习骑射，而萧跖严于律己，在自己空暇的时间也会找事情去做。 谢婉瑜笑着说道，“你日后也别跑了，赶明儿个，我去谢家找两个师傅来，教你几招拳法，比跑来跑去要好多了。” 萧跖是个渴望学习的人，听到谢婉瑜的话，他眼睛都亮了起来，“佩之谢过母亲！” 而萧老夫人此时也听到了这番话，立刻说道，“婉瑜，这两个也是你的孩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谢婉瑜借着调笑说道，“祖母说得是，只是祖母对待煊哥儿和旻儿十分疼爱，不知道的还以为旻儿也是侯爷亲生的呢。” 她故作无意的说道。 萧老夫人眸光一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尴尬的说道，“既然入了祠堂，那便都是萧家的孩子，我这一把老骨头，就喜欢孩子。” 说着，她还招呼着萧跖上前，“这孩子如今也圆润了不少，模样看着也俊俏。” 她似乎想证明一下自己有多喜欢孩子。 谢婉瑜只是在旁边笑着，什么也不说，尽情的看着萧老夫人表演。 她觉得她平时敲打敲打他们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他们还真的以为自己做得多么天衣无缝呢。 “佩之啊，你的学问做得可好啊，看着你就是个聪慧的。”萧老夫人耐下性子，询问萧跖。 萧跖恭敬的答道，“佩之开蒙晚，不如两位兄长。” “莫要谦逊，曾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萧老夫人捋了捋萧跖的头发，“这孩子，头发都比寻常人的要黑一些。” 萧老夫人不停的夸赞，似乎这样才能证明她对每个孩子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没想到萧锦旻立刻不高兴了，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忍不住说道，“曾祖母，父亲说我长得像他，很是俊朗。” “你呀，就是个皮猴子，哪有佩之半分的稳重。”萧老夫人点着萧锦旻的鼻子，嗔笑道。 换作初入侯府的萧锦旻，肯定会收敛锋芒，可是如今他已经被薛雪柠惯坏了，哪还有平时的谨慎，当即说道，“曾祖母怎能如此偏帮一个外人。” 这话让萧老夫人脸色一沉，“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曾祖母，我才是你的亲曾孙。”萧锦旻这话一出，让萧老夫人紧张得脸色铁青。 冯嬷嬷急忙上前说道，“老夫人，让老奴带几位小少爷下去吧，他们课业繁忙，都糊涂了。” “也好，也好。”萧老夫人挥了挥手，然后看向谢婉瑜，“当初真不该开祠堂，如今倒是让这孩子生出了几分别的心思。” 她尴尬的解释，只是这个解释十分牵强。 谢婉瑜不疾不徐的说道，“外人终究是外人，无论如何，这侯府是万万不能放到养子手中的。” 萧锦旻听到这句话，回头去瞪谢婉瑜，“你说谁是养子，我告诉你，我可是……”他话音未落，就被冯嬷嬷捂住了嘴，“小少爷莫要说话了，当心呛了风。” 说着，她强拉着萧锦旻走出了房间。 萧明煊眼神淡然，似乎对于这种事情早就稀松平常。 而萧跖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等三个孩子都出去了，萧老夫人似乎才松了一口气，“这些孩子，都是淘气的。” “祖母放心，孩子们长大了就会省心很多。”谢婉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了萧吟霜。 平时的萧吟霜不管什么都要插上一手，如今倒是露出了十分淡然的神色，仿佛任何事情都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长姐如今怎么话这样少了？”谢婉瑜说道。 萧吟霜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垂下了眼眸，并没有搭话。 “她这几日在房间里关着，性子沉稳了不少。”萧老夫人很是满意，“她幼时就是这般模样，我看着心疼，对她就多了几分偏爱。” 虽然萧老夫人会以整个萧家为重。 但是对萧吟霜还是十分宠爱的，只要萧吟霜乖巧一些，萧老夫人的宠爱就依旧会降临在她的身上。 “这是应该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大概是知道谢婉瑜来萧老夫人这里了，没一会儿的功夫，薛雪柠也来了。 她笑着给萧老夫人请安，然后看向谢婉瑜，“弟妹好像是瘦了很多，莫不是这些日子练舞练的？” “练舞？”萧老夫人疑惑的开口。 虽然萧璟对谢婉瑜冷嘲热讽，但是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萧老夫人，也不知道是怕她担心还是别的什么。 而薛雪柠这个时候故意提起，估计就是想让萧老夫人知道这件事情。 她笑着说道，“祖母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弟妹在晋王府倾情一舞，名动京都，人家都说这侯府的夫人比那最有名的舞姬还要会跳。” 她添枝加叶的说道。 萧老夫人脸色已经难看起来，她本就是一个古板又注重礼仪家法的人，当初她对谢婉瑜好，除了忌惮谢家的势力还有谢婉瑜的嫁妆，更有几分，是因为谢婉瑜一板一眼，恪守礼教，很合萧老夫人的胃口。 所以薛雪柠的这句话，无非是在告诉萧老夫人，谢婉瑜做的那些违背礼法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萧老夫人的禁忌。 “可有此事？”萧老夫人说道。 谢婉瑜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薛雪柠，“长嫂头上的珐琅压发可是难得的稀罕物，不只长嫂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的话成功让萧老夫人转移目标。 薛雪柠脸色难看起来，伸手摸了摸头发，然后尴尬的笑了笑，“这，这也是随便买的。” “随便买的？”萧老夫人冷笑，“珐琅这等稀罕物，我也仅仅只有一对，那还是当初宫里赏赐的，你如何随便买到？” 珐琅饰品极为稀罕，又因为深得宫中娘娘的喜爱，所以珐琅的价格涨得很快。 更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萧璟虽然对薛雪柠宠爱，但是以他的能力，估计是买不到这种东西的。 那么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了，那就是生活奢靡的晋王。 那日，晋王后院的桃花之所以早早盛开，是因为从入冬开始，就用足够的炭火给桃树滋养，这样的奢侈，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第110章 私 奔 薛雪柠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她会把祸事引到自己身上来，脸上露出了十分无奈的表情，“祖母，您也不想想，我能得到的东西，究竟是谁送的。” 她暗示这东西是萧璟送的。 反正不管她做出什么事情，萧璟都会为她兜底。 萧老夫人显然不相信，虽然她知道她自己的孙子不争气，但是萧璟有多少银钱她还是知道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萧老夫人说道。 薛雪柠立刻不乐意了，“祖母，你如今这般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看向谢婉瑜，“咱们不是在说她的事么？” 今天薛雪柠来，就是要来告状的，所以就算谢婉瑜会把话题扯开，她也会想办法把话题再拉回来。 萧老夫人深深看了薛雪柠一眼，也知道她问不出什么来，便看向了谢婉瑜。 “老夫人，柠夫人。”这时一个绮然院洒扫的小丫鬟走进来，对着她们请了安，才走到谢婉瑜身边，“夫人，奴婢有要事。” “说吧。”谢婉瑜顿了一下说道。 那小丫鬟凑近了她，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谢婉瑜身子微微一动，但是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已经死死抓住了椅子上的把手。 萧老夫人立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祖母，就是院子里的事。”谢婉瑜巧笑嫣然的说道。 “你的院子里出什么大事了，看你表情这样差。”薛雪柠挑衅的看着谢婉瑜，嘴角微微上扬。 谢婉瑜目光微微一沉，然后敛去了笑容，冷淡的看着她，“不是什么大事。” “若是发生了大事，你总要说出来，大伙也帮你一起想办法解决才是。”薛雪柠说道。 谢婉瑜不由嗤笑，“长嫂还是想想你那珐琅压发究竟是从哪得来的吧。” 薛雪柠脸色变了变。 正想要说些什么，谢婉瑜就站了起来，“祖母，院子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不多呆了。”说着，她端起手臂，微微俯身。 萧老夫人刚想同意，就又想着关键的事情还没问。 便脸色不悦的说道，“你的院子里能有什么大事，竟都让你不听长辈训话。” 从前萧老夫人对谢婉瑜都是和颜悦色的，但是她也不是能眼里揉沙子的人，若谢婉瑜真的如薛雪柠所说的那般，这可是在给侯府丢脸。 萧老夫人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到萧老夫人的话，薛雪柠笑得满脸得意，“弟妹，我劝你还是要分得清主次的，不然可惜了祖母的一片苦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挑眉摆弄着自己的纤纤玉指。 谢婉瑜站直了身子，抬起头，脸上的微笑渐渐敛去，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萧老夫人看。 萧老夫人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安，不由转过头看向别处，“你这般盯着我作甚？”她愤愤开口。 “祖母，孙媳有件事情一直特别奇怪。”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这才看向她，“何事？” “祖母，自从过完年，这三个孩子的个子也高了不少，模样也有些变化，孙媳越发觉得旻儿的眉眼与长嫂的眉眼极为相似。”谢婉瑜露出疑惑的表情。 果然，她这话一出，就看到萧老夫人手指微微一紧。 而刚刚还得意笑着的薛雪柠，此时面色凝重的坐在那里，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安。 “旻儿与你长嫂投缘，朝夕相处，小孩子又善于模仿，难保不会有相似的地方。”萧老夫人到底是年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且找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哪里是长得相似，无非是神态而已。” 说着，她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 热茶下肚，她脸上的表情更加自然。 谢婉瑜露出了一个未及眼底的笑容，“祖母说得是，要不然，我差点要怀疑长嫂将自己的孩子故意塞进来。” 薛雪柠饶是再厉害，此时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她不自觉的手上一抖，竟碰到了桌边的茶盏。 茶盏倒在了桌子上，茶水瞬间洒了出来，从桌角一直流到地面。 谢婉瑜很满意看到这般场景，“长嫂平时最注重礼节的，这是怎么了？”她说完之后，叹了口气，“我还想问长嫂许多事情呢。” 萧老夫人急忙说道，“你先回去吧，你长嫂身子不爽利，改日。” 她担心薛雪柠会暴露出什么让谢婉瑜怀疑，早就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 谢婉瑜很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回到绮然院。 谢婉瑜脸上早就没有了笑容，带着几分沉重。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何嬷嬷早早的迎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只信封，“老奴不得已，看了里面的信件才敢让人去找您。” 何嬷嬷最得谢婉瑜的信任，她也是最沉稳的一个，如今露出这样的表情，让洙芳都觉得心底一凉。 谢婉瑜接过信封，走进了房间。 谢凤雅正在炭炉旁边煮茶，看到谢婉瑜回来之后，便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从容。 “洙芳扶着何嬷嬷去休息吧。”谢婉瑜挥了挥手，然后坐在一旁看手中的信件。 上面的字迹不像是佩儿的，娟秀的字迹透露着几分苍劲，一看就是出自男子之手，上面写得很简单，就是佩儿与林木情投意合，二人要远离是非，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谢凤雅上前一步，“二姐姐，可会觉得快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若林木知晓佩儿手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该如何厚着脸皮回来找萧吟霜。”谢婉瑜说着，将信件叠得整齐。 “他本来就是一个爱财之人，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萧吟霜身边呆那么久，可是一个模样尚佳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谢凤雅笑得格外开心，“没有萧吟霜，也还有别的女人，反正不会是佩儿。” 谢婉瑜幽幽叹了口气，佩儿在感情方面太过于痴傻，不然她的人生不会太差。” “将这信送到萧吟霜手上，就说他的小厮拐走了我的丫鬟，我定要找她算账的。” “二姐姐，你这也太狠了。”谢凤雅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的情人不但因为一个丫鬟离开了她，你却还要她赔偿。” “不然呢，谁让她找了一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人。”谢婉瑜笑得肆意。 第111章 送行 谢凤雅看着谢婉瑜，薄唇微微蠕动了几下，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不过她十分坚定自己的内心，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谢婉瑜成为敌人的。 当初她确实有心思想搏一搏，万一能得到萧璟的心，对她日后也大有裨益，可是随着跟谢婉瑜接触得越深，她越发现谢婉瑜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 谢凤雅不得不承认，她是绝对斗不过谢婉瑜的。 不过萧吟霜在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林木跟佩儿走了之后，原本沉浸下来的性子又张扬起来。 她一怒之下，竟然砸了自己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而谢婉瑜此时正坐在自己的秋千上，听着萧跖在背诵近日所学的文章。 洙芳和谢凤雅站在一旁，时不时的点点头，虽然文化有限，但是听着萧跖稚嫩的童音，还有极为流利的背诵，她们只觉得非常厉害。 却也说不好厉害之处就竟在哪里。 突然，院门被一脚踢开，萧吟霜带着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她依旧穿着平日里礼佛时穿的淡雅衣袍，脸上未施粉黛，带着几分憔悴，眼下青黑，“谢婉瑜，你是故意在讽刺我！” 说着，她把手中的信甩了出去。 谢婉瑜自在的晃荡在秋千上，一脸无辜，“长姐为何会这般说？” “你凭什么让我赔你一个丫鬟？”萧吟霜手上还带着血迹，显然是打砸房间之时，无意间误伤了自己。 “若不是你带着林木归家，我的丫鬟也不会与他私奔，而且，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信是林木写的，说明他是这场私奔的主导者，我要他赔偿又有什么错？”谢婉瑜说得有理有据，竟让萧吟霜一时无法反驳。 谢婉瑜从秋千上下来，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那丫鬟我花了二百二十两买来的，咱们毕竟是亲戚，你给我二百两就是了。” 她说得极为自然，萧吟霜差点就以为自己是真的欠她的了。 “谢婉瑜，你穷疯了吧？”萧吟霜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她跟林木在一起很久了。 虽然林木家世并不显赫，但是他十分会说话，又善解人意，加上长了一张俊脸，很让萧吟霜喜欢。 不然她也不会把他带回京都城。 如今被萧老夫人所不喜，萧吟霜几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林木身上了，林木的离开让她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谢婉瑜看着萧吟霜眼中的绝望，微微一笑，“那长姐从此以后就好好的在院子里悔过，没事就少出门。” “谢婉瑜，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给我等着，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她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谢婉瑜表情淡淡的看着她，“你要是敢动我，我照样扇你。” 萧吟霜一辈子顺风顺水，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但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也见识过谢婉瑜的厉害。 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然后再慢慢松开，反复几次，萧吟霜还是压下了怒气，愤然离开。 谢凤雅凑到谢婉瑜身边，“还真是畅快啊。”她笑着说道。 “是啊，她回来时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至少她现在可不敢小瞧谢婉瑜了。 “二姐姐，我还有个后招。”谢凤雅笑容一凛，冷然说道。 谢婉瑜这才转过身，正视她。 虽然谢凤雅聪慧，又有野心，但是她的骨子里还是有些过于狠辣，谢婉瑜想要让她多一些善良，就要慢慢引导。 “记住，穷寇莫追。”谢婉瑜说道。 谢凤雅虽然也读书认字，不过显然没有谢婉瑜学得多，她精明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茫然。 这时，萧跖走上前，“一旦人被逼入穷巷，没有任何退路，那么他们肯定会奋力反击，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原来是这样。”谢凤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谢婉瑜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第二日，就是萧璟要离京的日子了。 萧吟霜因为痛失爱人，萎靡不振，所以并没有出门送行。 谢婉瑜作为妻子，自然要前去的，萧老夫人也难得出了门，抓着萧璟不肯撒手。 “璟儿啊，你要照顾好自己。”萧老夫人说道，“你自幼熟读兵书，祖母信你不会着了别人的道，只是，萧家全靠你支撑着，你父兄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切记要保全自己啊。” 萧老夫人这样送走了自己的夫君，儿子，长孙，所以虽然知道萧璟是去戍守北疆，还是带着十分恐惧的。 生怕萧璟跟其他人一样，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谢婉瑜很有眼色的扶助了萧老夫人，“祖母，您别担心，侯爷吉人自有天相。” “你在家要照顾好祖母，还有三个孩子。”萧璟看着谢婉瑜，“你别忘了，你可是都答应过我的。” 他的眼神很复杂。 谢婉瑜有些看不懂，但是一想到和离书，还是好脾气的说道，“侯爷只管放心，我说出的事情，自然一定会做到。” 听她这么说，萧璟的表情里才露出了难得的轻松。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最后的薛雪柠走了出来，她眼中含泪，期期艾艾的看着萧璟，“璟郎……侯爷，你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萧璟说道。 他目光柔情，“家里的事情还多需你来操持。” “侯爷放心，我只是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她抓紧了自己的帕子，“青禾是我身边信得过的人，不如我让她去照顾你吧。” 薛雪柠仿佛早就准备好了。 青禾穿着一身淡雅的衣服，身上背着包袱。 谢婉瑜微微一笑，青禾很聪明，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可以跟碧云共同成为薛雪柠的心腹了，只是青禾之所以会被薛雪柠送给萧璟，主要还是她的样貌很普通，所以薛雪柠放心，同样也可以让青禾时时刻刻监视萧璟。 万一萧璟有了别的女人，薛雪柠还可以从中作梗。 萧老夫人自然也看出了薛雪柠的心思，在侯府里，有萧璟护着，萧老夫人并没有对薛雪柠做过什么。 如今萧璟要离开了，她怎么可能会让薛雪柠继续掌控萧璟。 “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萧老夫人拍了拍手，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抱着包袱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你可还记得这是祖母给你纳的两门妾室，你向来不关心，如今让她们照顾你，我也放心。” 第112章 偶遇 薛雪柠看着那两个容貌上乘的姑娘，顿时心中警铃大作，“祖母，这两位娇生惯养的妹妹如何懂得照顾人，不如青禾，她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虽然年轻，但是几岁就进府了，也晓得侯爷的习性。” 萧老夫人清楚的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情，也明白薛雪柠在害怕什么，自然不同意，“青禾是你身边的人，把她送走了，谁来照顾你。” “祖母，孙儿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别人。”萧璟面色不悦的看了那两名妾室一眼。 萧老夫人眼睛微微泛红，“是啊，我如今老了，你们一个个的，大的小的都不听我的了。” 她的幽幽叹气，看着十分可怜。 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萧璟看到萧老夫人这般，立刻心软，“祖母，孙儿说自己能照顾自己，只是为了让您放心。” “璟儿啊，你若是真的想要祖母安心，就带着那两个丫头去吧，无非是多了两双筷子的事。”萧老夫人说道。 她已经是个年迈的老人，平时都是中气十足雷厉风行的，如今性子一软，看着倒有几分可怜。 萧璟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见萧老夫人如此，就想要答应。 薛雪柠立刻急了，“侯爷，侯爷在外戍守边疆，不是儿戏，如何能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娘。”她脸上的笑容极为牵强。 萧老夫人敛着脸上的笑容，“璟儿，随你心意吧，祖母不逼你。”她这话一出，萧璟不禁脸上一松，看向了薛雪柠。 然而，萧老夫人继续说道，“祖母年岁大了，今日脱下鞋和袜，哪知明朝穿不穿，我管不了你一世了，到了地底下，我也不会跟你父兄说你不孝的。” 萧璟的肩膀垮了下来，脸上很是为难。 他不想纳妾，可是看到祖母苍老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 转瞬，他的目光渐渐落在薛雪柠的脸上，她梨花带雨的拿着帕子擦眼角，那惹人怜爱的模样，让萧璟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 谢婉瑜看到这里，才说道，“侯爷，祖母与你相依为命多年，您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伤了她的心啊。” “还是婉瑜懂事。”萧老夫人脸色缓和了几分。 “可是……”萧璟还想解释什么。 谢婉瑜义正言辞的说道，“侯爷，您身份尊贵，更肩负着要为萧家开枝散叶的使命，有些事情，本来就难两全。” 萧璟看了看薛雪柠，又看了看萧老夫人。 最后，他还是将心偏向了孝道那边，“我带着便是了，只是，她们两个只配做个伺候人的丫头，我是绝对不会纳了她们的。” 他补充的这一句话，谢婉瑜看得出来，他是对着薛雪柠说的。 薛雪柠死死咬着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知道如果她不同意，不但改变不了什么，还会让自己在这个家里举步维艰。 没有萧璟的庇佑，萧老夫人可不会让她好过的。 “侯爷，珍重。”薛雪柠最后露出了一个大度的笑容。 她这样，反而让萧璟内心里更加自责。 萧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赶快走吧，别耽搁了时辰。”只要他能带上那两个女人，萧老夫人根本不在乎她们是什么身份。 到时候他们朝夕相处，难保不会生出几分情愫来。 看着萧璟的背影，薛雪柠还是真的难过了，她捂着脸跑进了院子，不愿让其他人看她的笑话。 谢婉瑜不免松了一口气，她不用再装着与萧璟举案齐眉了，三年期限一到，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婉瑜，咱们回吧。”萧老夫人拍了拍谢婉瑜的手。 谢婉瑜扶着老夫人，“祖母，您当心脚下。” “嗯。”萧璟一走，萧老夫人仿佛苍老了许多，她这个年纪最希望的是儿女承欢膝下，可是身为武将之家，这样的念想就是奢侈。 侯府依旧繁荣。 三月，极好的天气，满山桃花绽放。 偶尔一阵微风吹过，仿佛下了一阵花瓣雨。 距离萧璟离开已经过了一个月，谢婉瑜日子过得还算畅快，偶尔参加一些贵妇们的聚会，或者考考萧跖的功课，很是自在。 倒是薛雪柠，也不好好管家了，每天都浑浑噩噩的。 幸而有青禾，谢婉瑜对她所有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夫人，宫里来人了。”洙芳匆匆走进来，面色担忧的说道。 谢婉瑜有一时的怔愣，然后将手里白玉糕放到了谢凤雅的手里，这才走了出去。 宫里的公公刚喝了半盏茶，看到谢婉瑜过来，立刻眉开眼笑的站了起来，“咱家给侯夫人请安了。” “起来吧，公公客气了。”谢婉瑜招了招手。 洙芳立刻给每人抓了一把金叶子。 来侯府传话，是宫里小太监们都愿意做的事，不是侯府有多体面，而是谢婉瑜足够大方，去过侯府的人都知道，谢婉瑜从来不吝啬钱财。 得了钱财，小太监也就说明了来意，无非是太后找了几名体面的命妇，一块到宫里聚聚。 她就是这样，三天两头的宴请这些女人，她带着还未成年的皇上，为了稳固帝位，只能拼命的拉拢和这些官眷的关系。 毕竟太后是女子，也不方便接见外臣。 谢婉瑜见太后是下了懿旨，就知道躲不过，毕竟她还没有胆大到敢抗旨不尊的。 第二日，谢婉瑜就带着洙芳进了宫，让谢凤雅在家里守着。 如果是正当的晚宴，谢婉瑜肯定会带着谢凤雅去见见世面，只是太后对谢婉瑜满是恶意，她可不想把谢凤雅也搭进去。 进宫之后，洙芳就紧紧的扶着谢婉瑜。 倒不是怕谢婉瑜摔了，而是她觉得她要寸步不离的保护谢婉瑜。 路过后花园的时候，谢婉瑜看到了苏梦琴。 她穿着依旧十分华丽，身边跟着几个阿谀奉承的官小姐。 看到谢婉瑜，苏梦琴上前几步，“见过侯夫人。”她只随意的行了个礼。 谢婉瑜并不在意，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二人差了几岁，所以很少见面，如今太后对苏梦琴十分宠爱，她更是骄傲得不行，像谢婉瑜这种侯门夫人，还入不了她的眼。 “侯夫人，看您最近似乎比从前圆润了几分，莫非是夫君离开，你一个人反倒是逍遥自在？”苏梦琴挑眉问道。 谢婉瑜有些诧异，“你在跟我说话？” 第113章 降罪 苏梦琴微微一滞，脸上带了一些气急败坏，“你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在与你说话。” “咱们并不熟悉，甚至也没见过几面，苏小姐如此上赶着来与我说话，莫非是要有求于我？”谢婉瑜见苏梦琴道行颇浅，且隐隐有找茬的意思，所以说话也没有几分客气。 当着诸多小姐妹的面被谢婉瑜这样说，苏梦琴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 “你胡说什么，我堂堂相府嫡女，岂会有求于你？”苏梦琴瞪着眼睛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既然如此，我胖瘦又与你何干？”说完，也不等苏梦琴再有反应，转身就带着洙芳离开了。 虽然谢婉瑜也想不到苏梦琴的敌意是从哪来的，不过这次入宫，谢婉瑜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小心一点，最好一直在大殿里呆着，免得再被人钻了空子。 洙芳也十分谨慎，一张小脸紧绷着。 等进了太后寝宫，那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谢婉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钱氏，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估摸着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产，这个时候还被太后叫进宫来，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谢婉瑜很快就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太后请安。 她知道太后已经盯上了她，所以尽可能的不露出错处。 没想到在人前，太后依旧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她伸出戴着护甲的手，微微抬了抬，“平身吧，今日是家宴，无须拘泥于礼数。” “谢太后娘娘。”谢婉瑜由洙芳扶着站了起来。 太后穿着一身绛紫色长袍，胸前的凤凰暗纹格外夺目，她本就容貌艳丽，再加上这身装扮，着实气派。 “常嬷嬷。”太后招了招手，“引着侯夫人去谢夫人旁边坐着，她们姑嫂也不是常见的，总有话要说。” “是。”常嬷嬷笑着走了过来，扶着谢婉瑜坐到了钱氏身边。 钱氏本来就很拘谨，自从金氏身体不好，后宫中的家宴也很少会请到谢家，所以钱氏进宫的次数并不多。 谢婉瑜坐下后，太后的视线就落在了其他人身上，“李夫人，听说你妹妹月初嫁人了？” “是呢，嫁给……” 她们闲谈起来，谢婉瑜才将目光看向了钱氏，“嫂嫂如今身子可好？” “好着呢。”钱氏脸色微微泛红，“你哥哥只要闲暇时间，都会陪着我，成天被他逼着吃好吃的，我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儿。” 她虽然是在抱怨，但是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甜蜜。 谢婉瑜露出了笑容，是真切的笑容。 重来一世，她的兄长还在，她那性子软糯的嫂子也还在，谢家也跟往常一样，没人敢轻视。 钱氏话锋一转，“倒是你，不似从前那般消瘦，若是婆母知道，肯定要高兴的。” 谢婉瑜的笑容有些尴尬，没有萧璟的日子别提多洒脱了，她竟也丰腴了几分，不过看着比平时弱柳扶风的样子要明艳一些。 “那嫂嫂一定要跟母亲说说，免得她担忧我过得不如意。”谢婉瑜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少吃一些。 就在这时，谈笑风生的太后娘娘话锋一转，目光看向了谢婉瑜，“侯爷戍守北疆，侯夫人一个人在家中，照拂老幼，恐怕是很劳累吧？” 看着她和善的目光，谢婉瑜微微颔首，“不过是家中琐事，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谢婉瑜没有明说，谁知道这张和善的面皮之下又隐藏着什么阴谋，只要说得模棱两可，总是没事的。 太后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然后眯起了眼睛，“听闻侯府养了一位俊俏的郎中？” 谢婉瑜脸色微微一僵，没想到这等小事太后竟然都知道，她只能露出了一丝笑容，“祖母身体不好，长嫂也是如此，这位郎中是专门为她们二人调理身体的。” 在大户人家里，养一些郎中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为了避免闲言碎语，基本上家养的郎中都是上了年纪的，像楚慎那般年轻的是极为少有。 “这样啊。”太后的手指轻轻扣着椅背。 谢婉瑜垂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太后又要说什么。 果然，下一秒，太后的面色冷了下来，“侯夫人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一些，你与定远侯两地分开，身边却养了个男子，终归是不合时宜。” 谢婉瑜嘴角微微上扬，这么快就开始了，“太后教训得是，臣妇归家之后，会立刻跟长嫂说，让她挑一个年长的郎中。” 本来楚慎就是薛雪柠找来的。 钱氏见太后冷着脸，有些紧张，捂着自己的大肚子就站了起来，“太后娘娘……” “嫂嫂不舒坦了吧？”谢婉瑜冲着钱氏摇摇头。 太后没有看钱氏，而是一双美眸在谢婉瑜身上来回的看，尤其是看到谢婉瑜那从容的姿态，和一双灵动的眼睛，她就恨不得挖了谢婉瑜的眼珠子。 常嬷嬷站在一旁，给太后顺气。 “太后娘娘，您仔细着身子。” 太后冷着脸，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她摘下了手上镶着宝石的金护甲，“谢婉瑜，你是当家主母，竟然也能把事情怪在你长嫂身上，真是让哀家看不起你。” “回禀太后娘娘，如今是长嫂当家。”谢婉瑜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善了。 “大胆！”太后将手里的护甲扔了出来，因为跟谢婉瑜的距离很远，所以那护甲直接摔在了谢婉瑜的脚边。 常嬷嬷立刻补充，“太后娘娘没有让侯夫人回话。” 所有人都看出来太后是在找茬了，不过谁也不敢站出来说些什么。 “你这贱民，竟如此不懂礼数，哀家若是不罚你，怎么对得起定远侯府？”太后娘娘冷声说道。 恰巧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宛如天籁一般响起。 “太后娘娘忧国忧民，实乃百姓之福，只是臣子的家事都要照拂一二，不免有些操劳了。”太叔瑱背着手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微微侧了一下身子。 随后，一身龙袍的小皇帝走了进来，他背着手，有几分威严。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都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将头抵在地板上，郑重的请安。 小皇帝上前几步，“儿臣给母后请安。” 第114章 心悸 太叔瑱从容的站在小皇帝身后，走到谢婉瑜的身边，朝着上首的太后拱手。 他微微侧头，“没事吧？” 谢婉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自己，身子僵了一下，然后说道，“没事。” 太后的目光一直在太叔瑱身上，她紧绷着脸，“起来吧。” “谢母后。”小皇帝直起了身子，才对众人说道，“平身。” “谢皇上。”众人呼啦啦的站了起来。 像这种只有女眷的宴会，按道理说皇上是不应该来的，太叔瑱更不应该到场，但是他们来了，估计是有要紧事。 “秦王到此，可是有要事？”太后眼神甚少能给自己的儿子，几乎全都落在了太叔瑱的身上。 太叔瑱微微颔首，“臣只是在与皇上闲聊，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正巧听闻太后要处置功臣之妇，便特意过来瞧瞧。” 他目光冰冷，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 太后仿佛被灼烧了一下，她捂着胸口，微微靠在了椅背上，“秦王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竟连礼法都不顾了？” 她这话说得过于暧昧。 让众人的目光在谢婉瑜和太叔瑱的脸上来回打量。 “太后娘娘，这位是戍守北疆的功臣之妇，若是没有他在边关受苦，太后娘娘您何以坐在高位享受荣华？”太叔瑱目光咄咄逼人，“如此，您还在这里斥责功臣内眷，这是何意？” 他一字一句，几乎每一个字都在斥责太后。 太后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况且又是出自这个男人之口，她咬着唇，身子轻颤，“秦王，你这是在质问哀家？” 小皇帝见母亲这般，立刻说道，“皇叔，是朕疏忽了，侯夫人，朕代母后向你赔礼。”说完，他还鞠躬。 谢婉瑜哪里敢受这样的礼，急忙跪倒在地，“皇上严重了，太后娘娘不过是在与臣妇说笑。” 太叔瑱这样，倒像是故意在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似的，谢婉瑜自然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太叔瑱不知道会被世人如何说。 太后坐在那里，悲悲戚戚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看着格外的可怜。 小皇帝见谢婉瑜这样说，脸上才缓和了几分，“既然如此，那众人都去前殿吧。” “是。”众人虽然想看热闹，但是皇上都这样说了，只能退下。 “你留下。”太叔瑱抓住了谢婉瑜的胳膊。 谢婉瑜急忙挣脱开他，然后站在了一旁，他刚刚的动作太逾矩，若是被太后看到，指不定又要发什么疯。 等众人都离开了，大殿里只剩下他们四人。 太后斜靠在椅子上，“太叔瑱，你可好大的本事。” “本王说过，你若是动她，我不会客气，你这么快就忘了？”没有其他人，这两个人说话都没了顾及。 小皇帝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无辜的孩子，他不敢斥责他的母后，更不敢得罪手握兵权的太叔瑱。 这两个人在外人面前还能当他是皇帝，可如今，明显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十分艰难的站在那里，脸上全是无助。 太后微微坐正，“这个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端庄之人，我替萧家惩戒一番，有何不可？” “你到底是替谁惩戒？”太叔瑱的情绪没有太后起伏那么大，始终都是冰冷的。 “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倒是你，为何会三番五次的替一个有夫之妇说话？”太后手指死死的握着。 太叔瑱看着她，“太后娘娘，多少条人命了，你可还记得？非要本王一一说出来吗？” 小皇帝眼中没有一点诧异，显然他都知道的。 太后站了起来，眼中明显慌乱，“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要本王把宫里的井都挖一遍吗？”太叔瑱见太后脸色白了，才说道，“如今，谢婉瑜在，皇位便在。” 谢婉瑜微微一颤，他这话太明显了，倘若她不在了，仿佛那皇位都不再是小皇帝的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跟皇位牵扯在一起。 而且她更想不到太叔瑱竟会为了自己威胁太后。 太后脸色更白，身形晃了晃，“太叔瑱！” “郭婉儿！”太叔瑱也怒斥出声。 太后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目光悲戚，“你竟为了这个女人，如此对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抵不过一个有夫之妇。” 太叔瑱看向谢婉瑜，“你且记住，日后什么事情都不用怕，因为只要你受到一点伤害，本王便会让有些人十倍奉还。” 虽然他的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是谢婉瑜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格外的安心。 尤其是看到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让她脸色莫名的红了起来，竟有一时的心悸。 “母后。”小皇帝蹲下身子，跟太后依偎在一起。 不管怎么看，这二人都像是受害者。 “你们的事情，不会被世人所容忍。”太后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一句话，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太叔瑱手上微微一紧，面色从容，“不知道太后娘娘在说些什么，臣只是告诫你，孙家的事情勉强压下，再次出事，臣可保不住了。” 谢婉瑜看了他一眼，不由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她怎么会这样胡思乱想，还在觉得他在帮自己，仔细想想，他们的幼年情谊哪是其实她这个认识了几个月的人可比的。 况且，自古哪个和离的女人能有善终。 都是被世俗和家族所不容的。 平复下心情，谢婉瑜微微屈膝，“臣妇先行告退。”说完，她冷漠的转身离开，甚至都没有看太叔瑱一眼。 太后和小皇帝依偎在一起，哪里还顾得了她。 她就这样走出了太后的寝宫，就看到钱氏正挺着大肚子，由两名侍女扶着，站在院子里。 “婉瑜。”看到谢婉瑜走出来，她急忙上前几步，目光里全是担忧，“你没事吧。” “嫂嫂如今这般艰难，却还要顾着我。”谢婉瑜感动的说道。 钱氏微微一笑，“看你这样应该是没事了，那我就放心了，咱们可是一家人啊。”她抓住谢婉瑜的手，“你还是找个由头回家吧，太后娘娘似乎并不喜你。” 谢婉瑜点点头，“那先送嫂嫂回家，太后娘娘如今可顾不得这些人。” 钱氏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跟太后说一声，听谢婉瑜这么说，才点点头，“也好。” 第115章 生产 谢婉瑜和钱氏相携着走出了皇宫。 担心钱氏刚刚受到了惊吓，所以谢婉瑜尽可能的说一些笑话，让钱氏渐渐放松起来。 等到谢家之后，钱氏已经开怀了不少。 谢婉瑜正想着在娘家吃个饭再回去，就看到了自家府上的小厮，正骑着马路过，看着十分焦急。 不过那小厮看到侯府的马车，堪堪勒住了缰绳。 谢婉瑜认得他，他是府里管事婆子的儿子。 那小厮跳下马，急忙跪在了谢婉瑜的面前，因为动作太大，险些摔倒在地。 “何事如此慌张。”谢婉瑜皱眉，“竟这般失了分寸。” “夫人恕罪。”小厮大口喘着气，“奴才正要去宫里给您报信儿。”大概话说得太急，他竟然咳了起来。 谢婉瑜抬抬手，“起来说话。” 小厮这才站了起来，“夫人，是贺家差人来传话，说贺夫人要生产了，却指了名要见您……” 话音未落，谢婉瑜立刻看向钱氏，“嫂嫂赶紧回去吧，我先去贺家，日后得空再归家。” “你与嫣然从小就要好，妇人生产可是大日子，你快去吧，我会与公婆说明的。”钱氏扶着肚子说道。 谢婉瑜微微颔首，然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马车都没来得及坐，扯过小厮的马，直接跳了上去。 父兄的教习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谢婉瑜的担忧全都写在了脸上，林嫣然是她闺中挚友，妇人生产等于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况且她那后婆母又很是刁钻，谢婉瑜担心她会出事，哪里还会去坐马车。 小厮退后了几步，然后跌坐在了地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端庄的谢婉瑜竟然还会骑马，并且还骑得格外的好。 “管好你的嘴。”洙芳说完，就跳上了马车，让车夫往贺家去。 谢婉瑜马术极好，以至于让街上的人只看到有女子骑马，却看不清来人。 不消一刻钟，谢婉瑜就到了贺家。 她跳下马背就闯进了大门，贺家家奴见是谢婉瑜，并没有多加阻挠，反而还亲自为她引路。 后院的主屋，门口围了几个人。 贺老夫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周围的婆子有端茶递水的，还有给捶背捶腿的，她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此时还轻飘飘的说道，“妇人产子，再寻常不过，乱叫什么。” 林嫣然的惨叫声在屋里此起彼伏。 谢婉瑜听得心都提起来，见贺老夫人这般，就气不打一处来，“贺老夫人安好啊。”她冷笑，“没想到老夫人还真是悠闲啊。” “嗯。”贺老夫人抬了一下眼皮，“我这身子本来就不好，如今这事还让我操心，生个孩子，又不是多大的事。” 她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满。 谢婉瑜目光一沉，“贺老夫人没生产过，自然不知道生子的艰辛。” 说完，她也不顾贺老夫人阴沉的脸，径直进了产房。 房间里十分阴暗，床用屏风给遮住了，此时又传来了林嫣然的叫声。 谢婉瑜绕过屏风，就看到林嫣然躺在床上，因为剧痛，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贴身丫鬟绿珠正在给她擦着汗水。 “产婆呢？郎中呢？”谢婉瑜上前问道。 绿珠看到谢婉瑜来了，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随后目光之中就含起了泪水，“哪有什么产婆，哪有什么郎中，老夫人说生孩子是小事，不给请产婆和郎中，能请来您也是绿屏从狗洞钻出去才得以传出去话的。” 说着，绿珠已经哭了出来。 谢婉瑜气得胸口起伏，“那贺君呢？你们怎么不找你们主君？” “老夫人想吃山上的枣子，主君一早就上山了，我和绿屏哪里上过山，自然找不到的。”她抹了一下眼泪。 “绿屏呢？”谢婉瑜问道。 “绿屏给您带了话之后就去找了稳婆来，结果被老夫人给拦下了，如今她在烧水。”绿珠越说，啜泣得越厉害。 谢婉瑜叹了口气，不由庆幸，幸亏府上的门房小厮没有阻拦她。 不过她毕竟不是普通妇人，身份地位在这，他们也不至于胆大至此。 谢婉瑜蹲下身子，抓住了林嫣然的手，“嫣然，你别害怕，有我呢。” 林嫣然抑制住自己的叫声，咬咬牙，“婉瑜，我就怕她会作妖，果然，果然……” “好了，你别说话，省点力气。”谢婉瑜轻轻抚开她贴在脸上的头发。 如今身边能用之人只有绿屏和绿珠，两个小丫头是自小跟着林嫣然的，虽然很忠心，但是年纪不大，更不懂得接生。 谢婉瑜活了两世，也没生过孩子，自是懂得不多。 “拿，拿参片，给你们夫人含上。”她如今能想到的就是这样了。 绿珠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没有刚刚那么难过了，急忙去翻箱倒柜的找参片，这种东西，富贵人家都有，所以并不是什么难事。 含了参片之后，林嫣然才有了些力气，“婉瑜，我若是死了，你一定要告知我父兄，不让他们放过这个毒妇。” 她是个直性子，也是个有仇必报的。 “胡说什么，你赶紧生下长孙，你亲自对付她才有趣。”谢婉瑜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也没什么起伏，但是心里却紧张得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婉瑜在场，林嫣然有了几分精神。 只是一阵阵彻骨的疼痛让她很难安静下来，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谢婉瑜看了看四周，最后拔出了自己头发上的簪子，不顾散开的头发，走出了房间。 那贺老夫人正悠哉的喝着茶，斜睨了谢婉瑜一眼，“出来了？侯夫人怎么这般狼狈？” 谢婉瑜扫了众人一眼，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年迈的婆子身上，她脸上满是褶皱，穿着粗布衣裳，一双因为常年干活的枯槁双手，此时正在给贺老夫人捶腿。 她身形不胖，肚子上却还有些赘肉，一看就是生产过的。 谢婉瑜直接扯起了那个婆子，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簪子已经抵在了脖子上。 婆子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瘫软了。 “你要做什么？我们贺家还容不得你撒野！”贺老夫人惊诧过后，愤愤的说道。 谢婉瑜微微挑眉，“有本事你就抓了我，我倒要瞧瞧谢家和萧家会不会坐视不理。” 第116章 挟持 贺老夫人站了起来，却没有指使下人拿住谢婉瑜。 她自然是忌惮谢家的，贺家是新起之秀，如何也比不上帝师家族啊。 况且，如今萧璟也深得皇上赏识，萧家虽然人丁稀薄，但也不可小觑。 贺老夫人衡量半晌，硬是没敢动，“你若是敢伤了府里的人，别怪我去告御状，定不要你好过。” “那你尽管试试，儿媳生产，婆母却不给请稳婆，我倒要看看，皇上会如何定夺。”谢婉瑜说完，扯着那婆子就进了屋，顺带着闩上了门。 只听贺老夫人在门外叫嚣，“还讲不讲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谢婉瑜踢了那婆子一脚，“净手，接生。” “夫人饶了老奴吧，老奴可不是稳婆啊。”婆子跪在地上说道。 “你生过孩子，自然是懂得几分的，我劝你别磨没了我的耐心。”谢婉瑜阴沉着脸说道。 老妇人跪在那里，“老奴真的不会。” 她是贺老夫人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帮谢婉瑜。 谢婉瑜毕竟是大家闺秀，侯府主母，那婆子想着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总不能真的杀了她，自然是不怕的。 谢婉瑜目光渐渐阴冷，她听着林嫣然的惨叫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举起簪子就扎在了那婆子的肩膀上。 她没有扎得很深，却也流了血。 那婆子惊呼起来，然后就是惨叫求饶。 “再啰嗦，下一刻就扎在你的脖子里，我堂堂侯府主母，杀了个奴才，你主子都不敢把我怎么样。”谢婉瑜站在那里，霸气的说道。 一旁的绿珠都看呆了，杏眼瞪得老大。 婆子也不顾疼痛了，急忙去净手，然后跪到了床边。 她忍着疼痛，掀开被子，“夫人，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您再用力啊。”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伤口，另一只手扶着被子，颤抖着说道。 林嫣然也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眼睛向上翻着，竟有要晕过去的迹象。 谢婉瑜上前，直接给了她两巴掌，“林嫣然，你给我清醒过来！你若是死了，你的孩子也活不成！” 不知道是那两巴掌的疼痛，还是母爱的支撑，林嫣然清醒过来，拼命的用力。 “夫人，疼的时候再用力，用一下，歇一下。”到底是生过孩子的妇人，在那婆子的指挥下，林嫣然没有之前那么费力了。 谢婉瑜紧紧抓着她的手，“林嫣然，为了你的贺君，为了孩子，你必须要坚强起来。” 她给林嫣然鼓劲。 林嫣然一想到贺君，目光柔和，“我日后，再也，不生了！”她最后一个字，是尖叫起来的。 紧接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过来。 绿珠立刻大哭起来。 “恭喜，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那婆子说道。 谢婉瑜另一只手还抓着簪子，看到孩子幼小的身体，她急忙扔了簪子，端详着这个小小的生命。 婆子也是做母亲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就算没有谢婉瑜的胁迫，她也没离开，反而是烧了烧剪刀，给孩子剪断了脐带。 这个时候，房门被撞开了。 贺君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他鬓发散乱，衣裳还带着泥沙。 原本是个谦谦君子，如今如同一介莽夫，“嫣然，嫣然……” 他几乎是爬到床边的，“嫣然。” 林嫣然此时没有一点力气，在看到他之后，还是努力的扯了一下嘴角，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了力气说话。 “贺君，你这府里若是再不惩治，会威胁到孩子的。”谢婉瑜说完，把孩子放到了他的怀里。 他紧张的抱着，竟一动不敢动。 谢婉瑜转身走了出去，她身上沾染了一些血迹，看上去有些狼狈。 贺老夫人跌坐在地上，显然是被贺君撞的。 “你，你这等大胆的妇人，哪里配做侯府主母，实在是十恶不赦。”她愤愤的说道。 谢婉瑜微微挑眉，“就算我十恶不赦，这主母也轮不到你。” 贺老夫人气了个倒仰，“胡言乱语。” 谢婉瑜不再理她，贺君回来了，她也就放心了，相信贺君一定会保护好林嫣然的。 走到贺家大门口，谢婉瑜看到了洙芳，而在洙芳的前面，竟然是正准备要进门的太叔瑱。 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夫人，他们不让奴婢进门，奴婢不知道该找谁，只能去找了王爷……” 她话音未落，谢婉瑜已经倒了下去。 幸亏太叔瑱反应快，直接抱住了她，然后趁着没人注意带她进了马车。 洙芳吓坏了，“夫人，夫人！” “让马车绕城走。”太叔瑱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洙芳立刻应允，“快，快绕城走。” 太叔瑱看着怀里面色惨白的谢婉瑜，微微叹了口气，抿了抿唇，这才伸手解开她的衣襟，然后运行真气，抚上她的胸口。 可以感受出来，因为情绪的波动，谢婉瑜体内被压制的毒素开始乱窜起来，这才会导致她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觉得浑身格外的燥热。 等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正躺在太叔瑱的怀里，他面色惨白的闭着眼睛，身子靠在车厢上。 谢婉瑜看了看自己有些松散的衣襟，才知道他又给自己输真气了。 每一次都会让他大伤元气。 而这一次似乎比前几次都要严重。 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侧颜，谢婉瑜有几分愧疚，她刚要从他怀里挣脱，他似乎有所反应，手上的力道紧了紧，眼睛却并没有睁开。 这样暧昧的姿态，谢婉瑜实在有些别扭。 尤其是跟这个让她平静的心有所起伏的男人。 她再次用力，才挣脱开来，而太叔瑱也随之醒了过来。 刚刚清醒的男人，睡眼惺忪，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带了几分天真，长长的睫毛忽闪着，他抿了抿薄唇，渐渐恢复过来。 眼眸很快变成了沉稳的墨色。 “你醒了。”他哑着嗓子问道。 谢婉瑜理了理衣襟，“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送本王回府。”他吐出了这几个字，就端坐在车厢里，后背挺得笔直，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气。 谢婉瑜回过神，郑重的点点头，“车夫，到秦王府。” “是。”回答她的是洙芳。 有洙芳在，谢婉瑜不由放下了心， 马车颠簸了一下，太叔瑱下意识的去扶她. 第117章 盘云山 刚刚抓住她的胳膊，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太叔瑱直接松开了手。 然后谢婉瑜的头就直接撞在了车厢上，发出“咚”的一声。 谢婉瑜捂住自己的额头，十分哀怨的看向太叔瑱，“王爷，我几乎与您坦诚相待了，如今你到计较起男女大防了？” 她虽然也很避讳二人的亲密相处。 但是自己的头被撞得很严重，让她无名的升起怒火。 太叔瑱摸了摸鼻子，竟然有几分自责的表情，只是那表情一瞬间就被冷漠代替，谢婉瑜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很快就到了秦王府。 太叔瑱快速的下了车，一身玄色的长衫很快隐入了黑暗中。 谢婉瑜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等回到侯府，早已是掌灯时分。 小厮守在门口，说萧老夫人让人传话，等她回去之后先去泰安堂。 谢婉瑜自己有些狼狈，衣服上还带着血渍，只能回房换了一身衣裳，才往泰安堂走去。 泰安堂。 萧老夫人坐在榻上，冯嬷嬷在一旁给她煮茶，很是安静。 “夫人万福。”门口，有请安的声音。 萧老夫人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 随后，谢婉瑜就走了进来，“给祖母请安了，这个时辰才回来，实在有些叨扰了。” “快过来坐着，我这副老骨头，还巴不得你们叨扰呢。”萧老夫人笑着说了一句，然后郑重问道，“贺夫人怎么样了？” 贺家的绿屏来侯府报信，想来萧老夫人不可能会不知道的。 “生了个儿子，给贺家高兴得不行。”谢婉瑜避重就轻的说道。 听到生了个儿子，萧老夫人难掩羡慕之色，“真好，这可是嫡出的长子，估计贺家老太太要笑开花了。” 萧老夫人不自觉的看了看谢婉瑜的肚子，眼神暗淡下来。 原本以为是谢婉瑜不能生，后来又觉得是萧璟从不去主屋造成的，万万没想到，竟是被那毒妇下了毒。 萧老夫人蹙眉，不然她也会有嫡出的重孙了。 谢婉瑜眼眸微闪，“到底不是亲婆婆，能高兴到哪去。”她微微一笑，“看来看去，还是祖母好，最知道心疼孙媳。” “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萧老夫人勉强露出了笑容。 谢婉瑜随后从袖口里掏出了三张银票，一张一百两，统共三百两。 “祖母，这是孙媳的一点心意。”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看到这些银票，愣了愣，“这是何意？” “祖母，我也是掌过家的，知道府上花销大，正巧有几个铺子盈利，我这就把钱拿出来了。”谢婉瑜端庄的说道。 “还是你有心。”萧老夫人脸上难掩喜色。 说到底，这府上这些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她的燕窝粥也断了两顿，如今谢婉瑜送上来的银子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本就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萧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是懂规矩，她这时不由想起了萧吟霜，倘若她能有谢婉瑜一半，那该多好。 谢婉瑜见萧老夫人高兴，才又说道，“西郊的盘云山，侯爷那日高兴，送给了我，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将那里开辟出来，听说还有两处温泉，是个养人的地方，等收拾妥当了，也能对外开放，估摸着，也是一个不小的收入。” 萧老夫人听说盘云山给了谢婉瑜，心中有些不高兴，可是听谢婉瑜这么说，才恢复了神色，“倒也不错。” “这样咱们府上岂不是又多了一些收入。”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连连点头，“这自然是好的，只是要劳烦你了。” “这是孙媳应该做的。”谢婉瑜颔首说道。 如今开春了，也要把盘云山给好好的收拾一番了，谢婉瑜一介妇人，若是频频出府难保不会遭他人诟病，她只好在萧老夫人这里过了明路。 还好，如今府里银钱紧缺，萧老夫人知道有赚钱的法子，自然不会拒绝。 祖孙二人一拍即合。 第二日，谢婉瑜就去了盘云山，谢凤雅也急着要跟去，并且还带上了楚慎。 这倒是让谢婉瑜有些意外。 “二姐姐，楚公子吹得一手好笛音，在那世外桃源，若是有笛声相伴，那自是好的。”谢凤雅笑着说道。 楚慎看了谢婉瑜一眼，并没有说话。 谢婉瑜也没想到他们二人走得这么近，只是想着二人的年岁相差不大，若是两个人生出了情愫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不知道以谢凤雅的野心，未必能愿意跟楚慎在一起。 可是谢婉瑜观察了一路，他们二人只是规规矩矩的说话，并没有眼神的沟通，仿佛就是熟悉的朋友一样。 到了盘云山顶，何嬷嬷的儿子大武，早早的就过来迎接了。 谢婉瑜这次也带了何嬷嬷，主要是想让她看看儿子。 “夫人。”大武笑着跪在地上，给谢婉瑜当梯子。 “赶紧起来，这是在哪学的，咱们家可不兴这个。”谢婉瑜无奈的嗔道。 大武这才起来，挠了挠头，“许久没见夫人了，就想着表现一下。” 他笑起来憨憨的。 何嬷嬷无奈的拍了他的脑袋，“你当夫人是那些地主老财呢，没规矩。”说完，何嬷嬷又笑着看谢婉瑜，“夫人别往心里去，我这儿子，在这村子里没学到什么好的。” 盘云山周围有不少村子，其中地主员外郎也都聚集于此，他们这些人没几个出身大户的，所以对待下人如同对待猪狗一般，做人肉梯子这样的事情也是稀松平常。 “我如今要瞧瞧他种的树，若是不好，便要追究的。”谢婉瑜板着脸说道。 何嬷嬷笑着说道，“夫人尽管好好惩治。”她跟了谢婉瑜许久，自然知道她的性子。 一行人在大武的引领下，进了盘云山的别院。 盘云山顶的别院很大，甚至比侯府还要大上一圈儿，只是年久失修，有些地方红漆斑驳，后院的厨房都已经塌陷。 不过等穿过了回廊，就看到大武种下的果树，如今正开着花，花瓣洒在青石路上，倒别有一番景逸。 “不错，大武，看来如今是罚不得你了，洙芳，赏。”谢婉瑜挥了挥手。 洙芳笑着从袖口里拿出了银子，递给了大武，大武乐得不行，直接跪下谢恩。 第118章 暴雨 谢凤雅和楚慎走在后面，欣赏着别院的风景。 别院里面不同于各个府邸，倒有乡间小院的感觉，甚至在荷花池旁边还有几处草亭。 “大武，这边要修缮一下，尽量要和乡土沾边，京都城的人都看惯了繁华，若是真的有几处竹屋草庐，他们反倒是喜欢。”谢婉瑜在前面走着，一面指挥着。 大武点点头，一一记下。 等走到后院的时候，谢婉瑜停下了脚步，这个地方，就是前世发现宝贝的地方。 此时，有几只白鹤正悠闲的站在那里，看到这么多人之后，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众人都被这样的场景惊呆了。 大武急忙解释道，“这处院子太过于偏僻，杂草丛生，所以这几只鹤在这里居住许久，奴才这就给它们赶走便是。” “别。”谢婉瑜急忙拒绝。 白鹤众人称之为仙鹤，尤其是在京都城，鲜少能看到。 大概也是因为有温泉，这里四季如春，所以才会吸引了白鹤的到来，而不愿离去。 “好好喂着，以后还指望着它们赚钱呢。”谢婉瑜挑眉说道。 谢凤雅也连连惊叹，“只在画里见过，还是头一次真的看到这个。” 而楚慎反而被地上的杂草所吸引，他也顾不得什么脏不脏的，竟然直接动手挖了起来。 谢婉瑜眸光一缩，“你在做什么？” “这些都是极为珍贵的药材，还请夫人能给我一株。”楚慎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急忙站起来说道。 还好谢婉瑜并不在意，直接摆了摆手，“好吧。” 反正宝物在地下很深的位置，他那双手估计也挖不到两米。 众人东看看西看看。 谢婉瑜也在交代大武需要改进的地方。 突然，天空阴沉下来，还响起了几声闷雷。 那几只白鹤忽闪着翅膀，直接躲到了回廊里。 “夫人，前院的屋子是好的，咱们去前院避雨吧。”大武看了看道。 谢婉瑜知道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回家，也就同意了。 前院的堂屋里，虽然有些简陋，但是也勉强能呆人。 谢婉瑜坐在椅子上，看着大雨席卷而来，不由感叹，都说春雨贵如油，如今却丝毫没有展示出来。 这暴雨下得很大，竟然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听着外面的闷雷，谢凤雅说道，“二姐姐，不如我来讲个鬼故事吧。” 洙芳听到之后，立刻瑟缩了一下，“三小姐，您可饶了奴婢吧，奴婢害怕。” 大武笑嘻嘻的，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反正他一个大老爷们，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何嬷嬷坐在一旁的马扎上，也跟着笑了笑。 明显都不害怕。 “有什么可害怕的，真是扫兴。”谢凤雅这样说着，也就没有讲下去。 倒是正在一旁擦着笛子的楚慎突然出声，“不如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谢凤雅举双手赞成。 谢婉瑜并没有反对，这里什么都没有，干坐着等雨倒是怪无聊的，既然他愿意讲，那谢婉瑜也没有必要拒绝，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在很久之前，有一个很小的王国，那里的王娶了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做王后，可是后来，王四处征战，王国开疆扩土，已经成为了数一数二的大国，众大臣开始纷纷举荐自家的女子，更觉得王后身份低贱。”楚慎说到这里，抓着竹笛的骨节有些泛白。 谢凤雅来了兴致，“那个王，休了王后吗？” “重重压力，自然是休了。”他自嘲的笑笑，“然后那个王后就傻傻的独自出宫，漫无目的的走着，却不知自己已然有孕。” “天哪，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可怎么活啊。”何嬷嬷摇摇头说道。 楚慎抿了抿唇，“王后生下了那个孩子，不等孩子成年，便郁郁而终，那个孩子就拿着王后的东西找到了王，因为跟王的样貌极为相似，王认下了这个孩子。” 听了这个故事之后，众人都沉默了。 楚慎却继续说道，“只是那个孩子并不想做什么大皇子，什么太子，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所以经常出宫游山玩水。” 谢婉瑜目光微微颤了颤，她不由看向楚慎腰间的玉坠。 “之后呢？”谢凤雅问道。 “之后就是，那个孩子正在外面游山玩水，家中的父亲继母已经为他娶了几个妻子。”楚慎说完，垂下了头。 谢凤雅微微蹙眉。 谢婉瑜是唯一知道楚慎被逼婚的事情，所以她也猜测，楚慎就是在讲自己的身世，可是他的身份如果是别国的皇子的话，会是哪个国家的呢？ 多罗国？大庆国？还是西夏国？ 他总不至于是大琰的，毕竟大琰的皇太后也才二十多岁而已。 同样产生怀疑的还有谢凤雅，她盯着楚慎，“你莫不是在讲你自己吧？” “不是。”楚慎淡淡的说道。 “我觉得也不是，你若真是哪个大国的皇子，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医者。”谢凤雅摇摇头。 只有谢婉瑜觉得，这个楚慎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大家都走了出去，打算回去。 谢婉瑜特意走得慢了一些，直到跟楚慎保持步伐一致。 她才抬起头，“你是哪个国家的？”谢婉瑜没有问他的身份。 “西夏。”他淡淡吐出了两个字，却笑了笑，“我就知道，聪慧如你，肯定会猜测出我的身份。”说着，他摇了摇头。 谢婉瑜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身份这般尊贵。” “我从来没想过要瞒着你，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西夏，以我的身份，在那里绝对会把你保护得很好。”楚慎得意的说道。 “算了吧，一想到你那些素未谋面的妻子，我便觉得你也是个可怜人。”谢婉瑜摇头说道。 楚慎听到这里，眸光暗淡，“父皇也说，作为皇族，是没资格跟自己心爱的女子呆在一起的。” 谢婉瑜看着他，不由叹了口气。 虽然楚慎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可是谢婉瑜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他当成西夏的皇子，还是叫他楚公子。 他也没有什么野心，所以谢婉瑜也不会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 雨后的山路有些泥泞，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众人都已经饥肠辘辘，谢婉瑜甚至都想好要吃些什么了，却被薛雪柠挡住了去路。 第119章 归来 谢婉瑜蹙眉，“长嫂有事？” 薛雪柠目光对上了谢婉瑜，然后笑了笑，“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许久不见你了，想跟你说几句体己话。” 谢婉瑜看了看周围的人，“你们都去忙吧。” 听了她的话，众人不得已离开。 而洙芳则是远远的站到一旁，既听不到谢婉瑜和薛雪柠的谈话，也能远远的看着她们的举动，这样谢婉瑜若是吃亏，她也能及时上前。 “长嫂，刚刚人多，我没有说什么，不过咱们两个交情，也没有必要到说体己话的地步。”谢婉瑜冷下了脸，“你有话不防直说。” 薛雪柠见谢婉瑜这样说，也不恼，“我只是想不通，楚慎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你怎么就瞧不上他呢，这么久了，你竟从未让我抓住错处。” 反正两个人已经撕破脸皮，所以薛雪柠也没有任何隐瞒的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没办法，侯爷也是人中龙凤，既有读书人的儒雅，又有武将的威慑力，岂不是比楚慎要好得多了，况且楚慎只是一个小小的郎中，而侯爷身份尊贵，我总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薛雪柠最听不得的就是谢婉瑜夸赞萧璟。 毕竟在薛雪柠眼中，萧璟是她独有的东西。 她目光阴冷起来，“原来是身份不行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这个人，总会让我找到错处的。” “我不知道你拦住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究竟要做什么，但是薛雪柠，你会后悔惹到我的。”谢婉瑜目光一沉。 前世谢婉瑜做了薛雪柠的垫脚石，这辈子，总要薛雪柠付出代价才可以。 “夫人，夫人！您快去后院！”这时，青禾走到了洙芳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洙芳竟焦急的喊出声。 薛雪柠立刻大笑起来。 谢婉瑜心里一沉，急忙绕过薛雪柠向后院走去。 洙芳也紧随其后。 在侯府最后面的院子里，萧吟霜正坐在院中的椅子上，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给吊挂在树上的女子，那女子身上满是血痕，她却声音更大，“给我继续打！” “霜儿，别气坏了。” 谢婉瑜走到的时候，就看到佩儿被吊在树上，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她这才明白，原来薛雪柠是为了拖延时间。 她看向萧吟霜，却正好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林木。 林木穿着粗布衣裳，一脸谄媚的给萧吟霜倒茶捶腿。 谢婉瑜闭了闭眼，林木的离开给萧吟霜带来的巨大的伤痛，如今他们二人回来了，萧吟霜怎么可能会放过佩儿。 她虽然觉得佩儿不争气，却也不能看着佩儿被打死。 谢婉瑜上前一步，“我的人已经被你打个半死，该消气了吧？” “我要让她死才好。”萧吟霜说道。 谢婉瑜挥了挥手，让人把佩儿放下来，“你若是让她死，那我也要让林木死。”说完，她转身离开。 萧吟霜却不敢跟谢婉瑜硬刚。 她现在很清楚，谢婉瑜如今就是一个疯女人，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谢婉瑜一般计较，她虽然恨林木，但是林木带给她心灵上的慰藉却是别人做不到的。 “好了霜儿，你也看到了，我还帮你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呢，如此你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了吧？”他低声说道，“当初我只是被她骗了，她说你有了新欢，不要我了。” 萧吟霜抬起他的下巴，“真的？” “霜儿，你自己不照镜子的吗，你这般貌美，如同九天玄女，我整日里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若不是心中酸楚，岂会跟那等凡夫俗子离开。”林木温柔的轻轻抚上萧吟霜的脸颊，“我的心都交给你了……” 绮然院。 谢婉瑜找了郎中来给佩儿医治，她伤得很重，昏迷时，也浑浑噩噩的叫着林木的名字。 洙芳很是心疼，“她就活该疼死，怎么能被这样的男人给骗了。”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给佩儿熬药，忍不住的擦眼泪。 这二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是因为一直住在一个房间里，感情也特别好，佩儿又是不争不抢的，对洙芳很是照顾。 因此，两个人相处情同姐妹。 谢婉瑜看了看昏睡中的佩儿，“你也不要多说什么了，如今人回来的，总归是好的。” “那倒是。”洙芳叹了口气。 佩儿这一病就是三天，这三天里，一直都是洙芳在照顾。 而谢婉瑜只能有何嬷嬷照顾了，反正谢婉瑜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就任由何嬷嬷给她梳了十分丑陋的牡丹髻。 牡丹髻主要是为了彰显女人的雍容华贵，所以要用上不少珠钗和假发。 也因为如此，发髻十分庞大，并且很重。 前世谢婉瑜就常梳这种发髻，而薛雪柠却总是梳着简单的发髻，留着两绺鬓发，也难怪萧璟看不上谢婉瑜。 谢婉瑜无奈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脑袋，她感觉顷刻之间，自己的脑袋就会被这发髻压垮。 “这样的发髻才适合夫人的身份。”何嬷嬷十分满意， 谢婉瑜翻了个白眼，“何嬷嬷，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洙芳伺候得很好，不管怎么说，她梳的发髻就不是那么沉。” “她个小丫头，自然不懂，发髻越大，越能彰显您的贵气。”何嬷嬷还在不遗余力的夸赞着，毕竟有不少夫人都是这样梳头的，也不是只有谢婉瑜一个人。 谢婉瑜知道跟她也讲不出什么道理，就任由她发挥了。 就在这时，洙芳扶着佩儿走了进来。 佩儿还病着，但是比前几天强了很多，“奴婢给夫人请安，求夫人责罚。”她垂着头，模样十分痛苦。 谢婉瑜没去看她，而是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含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我可经不起你这一拜。” “夫人，奴婢是鬼迷了心窍，如今已然醒悟。”她跪倒在地，痛苦流涕，“奴婢知道自己犯贱，但是夫人却还是一直在帮奴婢的，求夫人给奴婢一次机会，让奴婢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她说完，竟狠狠地磕了一个头，顿时额头就青紫起来。 谢婉瑜也没有十分怨她，毕竟这其中也有谢凤雅的功劳。 “二姐姐，您不能留这个人，她能背叛你一次，自然也有第二次。” 第120章 背叛 谢凤雅冷眼看着佩儿，十分直白的说道。 谢婉瑜最终还是心软了，毕竟佩儿也跟她渡过了这么多困难的日子，她虽然是个注重爱情的人，但是如今她这个样子，谢婉瑜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见到谢婉瑜不为所动，谢凤雅气得不行。 “二姐姐，您比我聪慧自然知道是什么后果的。”谢凤雅有些着急，“妇人之仁，只会拖累自己。”她厉声警告。 然而谢婉瑜却说道，“我教你一个道理，做人留一线。” 她把谢凤雅带在身边，就是想把她往正途上引领，只是谢凤雅有的时候太过于狠辣，谢婉瑜只能以身作则。 佩儿感激得不行，狠狠的磕头。 若不是谢婉瑜，佩儿也不可能存活下来，如今又跟她那吸血的家人断开了联系，她的一切都可以过得很好。 同样，如果谢婉瑜不要她了，她也无处可去。 至此之后，佩儿做事更加卖力了，跟谢婉瑜几乎是形影不离，连谢凤雅都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或许谢婉瑜说的是对的。 天气暖和了起来。 谢婉瑜得到了谢家的信儿，说钱氏折腾了一夜，生了个男孩，不管是金氏还是谢甘，都高兴得不行。 那可是谢家的嫡子长孙。 谢婉瑜翻出自己的嫁妆单子，左右看了看，“这个金锁不错，还有金项圈，一并带着。” “是。”洙芳拿了库房的钥匙，去把东西拿出来。 谢婉瑜是真心的高兴，前世谢儒安英年早逝，甚至都没有留下一男半女，如今谢家也有了孙辈，谢婉瑜别提多高兴了。 “何嬷嬷，我实在太开心了，我终于有侄子了。”谢婉瑜说道。 “夫人，您瞧您笑得，如同个孩子一般。”何嬷嬷摇摇头，“老奴知道，您高兴着呢。”何嬷嬷收起了针线，“夫人，您别忘了，回娘家之后，还要去参加贺家的满月酒。” 谢婉瑜拍了一下额头，“最近都是喜事，我差点忘了。” 这时，佩儿走了进来，“夫人，该喝药了。” 谢婉瑜点点头，接过了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不由砸吧了下嘴，“今天太过于高兴，竟觉得这药有些甘甜。” 佩儿愣了一下，面色一白，结巴着说道，“夫人莫要说，说笑了。” “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谢婉瑜问道。 佩儿摇摇头，“奴婢没没事。”她看向何嬷嬷，“何嬷嬷，洙芳姐姐说库房里的东西太多，找不着项圈，让咱们一起帮着寻寻。” 何嬷嬷放下针线，不疑有他。 “你们快去吧，咱们正好能赶上中午回家。”谢婉瑜说道。 她虽然对佩儿的表现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多想。 自从佩儿回来之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磕磕巴巴的，总是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所以她如今这样，谢婉瑜也有些理解。 谢婉瑜想了想，她这属于第二次救了佩儿，佩儿总不至于会恩将仇报的。 她站了起来，打算从妆奁里找出几样首饰送给钱氏。 蓦的，她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浑身燥热难耐。 勉强扶着桌子，她才走到床边，只是不等爬上床，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谢婉瑜扯了扯衣领，最近虽然有些暖意，但还不至于热到这种地步。 她的目光看向桌边的碗，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佩儿不会这般，人心都是肉长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难受得快要丧失理智的时候，楚慎走了进来，“夫人，佩儿说您身体不适，可是毒发……”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躺在地上的谢婉瑜。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他惊慌的扶起谢婉瑜，手搭上她的脉搏，顿时就红了脸。 谢婉瑜牙齿咬了一下舌尖，一阵腥甜之后，她才恢复了几分神志，伸出手，她指向了桌边的药碗。 楚慎明白过来，急忙走了过去。 他闻了闻味道，又沾了点剩下的药汁，“这里是被人放了催情的药物。” 谢婉瑜一阵失望。 很快，她的理智又被燥热所覆盖，她痛苦得将自己蜷缩到一起。 楚慎急忙将她抱到了床上，谢婉瑜却不自觉的揽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冰冷，让谢婉瑜觉得十分舒畅。 楚慎的身子僵了僵，“夫人，您看清楚，我是谁？” 谢婉瑜急忙松开了手，残存的理智让她羞愤难当，“对，对不起……”她恨不得弄死自己，真是太过于丢脸了。 好在楚慎医术高超，他拿出了几根银针，在谢婉瑜的身上扎了几针。 燥热立刻消减，谢婉瑜的神志也恢复了不少。 “银针会抑制你被药物迷失心智，再佐以药物就会没事。”楚慎说道，“你等等。”说着，他准备出门去拿药。 不等他走到门口，木门就被人用力推开。 然后萧老夫人黑着脸站在门口，她的左右是萧吟霜和薛雪柠。 二人见楚慎衣衫有几分褶皱，却并没有凌乱，不禁有些怔愣。 他们知道楚慎是神医弟子，不敢给他下药，想着只要谢婉瑜投怀送抱，哪怕是再正直的男子都不可能会坐怀不乱。 万万没想到楚慎倒还真的是个君子。 楚慎看到门口的人，只一刹那，就明白过来。 谢婉瑜躺在床上，勉强撑起了自己，“祖母怎的突然来了？”她声音不大，十分虚弱。 “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婉瑜，我要一个解释。”萧老夫人走到床边，见谢婉瑜发髻散乱，衣衫不整，脸色更黑。 “祖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什么都没有做。”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指着她，“我本是不信的，可是你这般，让我如何相信？谢家教养出来的姑娘，竟是这般，丢人！” 她很是生气，虽然萧璟背叛了谢婉瑜，但是谢婉瑜倘若做了出格的事情，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谢婉瑜闭了闭眼，稳住心神，“祖母，刚刚只是孙媳毒发，楚公子过来为我施针而已。”谢婉瑜说着，抬了抬胳膊，果然，胳膊上还扎着几根银针。 萧老夫人的面色稍缓，“你若真的毒发，身边怎么不留人？这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祖母，她说的也未必是真的。”薛雪柠嘴角上扬，“来人。” 第121章 捉 奸 “对啊，祖母，咱们可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萧吟霜说完，嘴角上扬，露出了寒意刺骨的笑容。 紧接着，佩儿就走了进来。 她垂着头，一双手紧紧的抓着衣襟。 薛雪柠走了过去，“你是伺候在侯夫人身边的，又是最忠心的，你说的话，我们都会信的。” 萧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薛雪柠，佩儿绝对不会有今天，所以佩儿绝对算得上是最忠心的，她说的话，可信度也很高。 谢婉瑜的心却沉入了谷底。 见状，她只能说道，“佩儿，你只要实话实说便好，什么都不要怕，我既能救你一次两次，自然也会有三次四次。” 现在谢婉瑜只希望佩儿能有些良知，好好想想谢婉瑜是怎么救她的。 佩儿跪在了地上，她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颤抖，“在，在别院的时候，夫人就与楚公子纠缠不清，那日，那日奴婢亲耳听到楚公子要带夫人远走高飞。” “你胡说什么！”谢婉瑜瞪大了眼睛。 佩儿却别过了头，“夫人，您也别怪奴婢，奴婢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侯爷对您这么好，如今他在外风餐露宿，您却与其他男子纠缠不清。” “好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连你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佩儿，他们是不是经常勾搭在一起？”萧吟霜问道。 佩儿点点头，“时常午后，夫人就会把奴婢们支开，奴婢有几次都看到楚公子跳墙过来。” 谢婉瑜什么话都没有说，目光十分平静。 她对佩儿是彻底失望了，她知道有些人会背叛主子，但是谢婉瑜是救了佩儿性命的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农夫与蛇的故事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就因为那么一个花心的男人，她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胡说什么，佩儿，我何时来过这个院子。”楚慎十分激动，“你这样血口喷人，就算去了衙门，我也是不怕的。” 佩儿不敢看他，只是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你别这般吓唬人，佩儿被你们欺压多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薛雪柠摇摇头，“祖母，本想着弟妹是个本分的人，没想到竟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谢婉瑜看着这些人，仿佛回到了前世，他们污蔑自己偷人的场景，竟有异曲同工之处，果然，什么样的母亲养什么样的儿子。 萧老夫人见谢婉瑜根本不解释，只能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执行家法了，三日之后，叫上族长，把这妇人，沉塘。” 像谢婉瑜这种背叛了夫君的，就算是娘家再有威望也不能替她辩解，不仅她要被沉塘，她的嫁妆娘家都不能要回，并且为了弥补夫家的损失，娘家还要送上一笔钱财来，算上是补偿。 萧老夫人虽然生气，但是一想到谢婉瑜丰厚的嫁妆，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萧璟前途一片大好，他们又有谢婉瑜的嫁妆，日后就算再娶个家世显赫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让薛雪柠进萧家的大门。 甚至早已盘算着哪家的姑娘比较不错了。 谢婉瑜看着众人，不由笑了起来。 楚慎有些着急，“我们真的是无辜的，若是不信，咱们大可在公堂对峙。” “来人，把他抓起来，这等奸夫，等收拾了这个贱妇再对付他。”薛雪柠冷声说道。 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计谋，她可不敢真的对峙公堂，所以，谢婉瑜觉得，以薛雪柠的手段，估摸着是不会让楚慎活着的。 楚慎身手了得，怎么可能会束手就擒。 立刻和那几名小厮打斗起来。 谢婉瑜并不受影响，而是看着萧老夫人，“祖母是真的觉得我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还是我的嫁妆丰厚，无论如何，我死才是对萧家最有利的？” 萧老夫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谢婉瑜的问题。 她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谢婉瑜身子已经亏了，不能再生出嫡子，对于这样的大家族来说，就是没用了。 若不是顾忌谢家，还有她的嫁妆，休妻也未尝不可。 只是如今证据确凿，无论如何都是对萧家最有利的，萧老夫人就算看出端倪，也不会去说些什么。 “婉瑜，你真的让祖母伤心了。”萧老夫人平静的说道。 谢婉瑜冷眼看着她，“祖母，您如果真的这样，我也不在乎玉石俱焚的。” “你何出此言？”萧老夫人皱眉。 薛雪柠早就等不及了，“祖母，您也莫要跟她废话了，先把她关进柴房再说，这个贱妇诡计多端，谁知道又要想出什么事情来。” “祖母。”谢婉瑜此时恢复了很多，药效已经褪去。 她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祖母，薛雪柠与人有染。” 这话一出，薛雪柠的脸立刻就白了，连萧老夫人，都变了脸色，“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是也用不着攀咬别人。” 她不担心薛雪柠，而是怕萧璟受到连累。 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若是让人知道了，萧璟肯定是要被参上一本的，到时候侯府岂不是沦为了众人的笑柄。 谢婉瑜抿了抿唇，“祖母，那日我亲眼所见薛雪柠与人在花园的假山后面偷情，只是当时天黑，我并没有看清楚。”顿了顿，她又说道，“那日正好是晋王在府中借宿的日子，我看到之后，本来想跟侯爷说的，奈何侯爷醉酒，我也就没再说出口。” 萧老夫人本来是沉着脸的，后来发现这件事情跟萧璟竟然没有关系，也就放下心来了。 倒是薛雪柠，脸色变了变，因为那日的男人正是晋王啊。 她怎么就被谢婉瑜给看到了呢。 “你少血口喷人，我看你就是觉得自己东窗事发，想要拉个垫背的。”薛雪柠大声说道。 谢婉瑜从容一笑，“我若是真的与楚公子不清楚，为何要在自己的房间里？又为何不派任何人守着？”她指了指桌上的信件，“我刚得知兄长喜得麟儿，我不回谢家道喜，反而与楚公子在这里恩爱，这说不通吧？” 她的目光看向萧老夫人，“倒是长嫂，前些日子戴的珐琅压发就让人心存疑惑。” 萧老夫人的目光微微加深，她知道萧璟买不起那些东西，若是真的如谢婉瑜所说，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第122章 有孕 薛雪柠有那么一刻的心虚，她转了转眼珠，“祖母，您且莫听她胡说，绝对没有的事。” 只是她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萧老夫人眯着眼睛，薛雪柠既然能不顾礼义廉耻的跟萧璟牵扯不清，那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因为别人而做出出格的事情。 所以在萧老夫人眼里，谢婉瑜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薛雪柠跟在萧老夫人身边那么久，自然知道萧老夫人在想什么，顿时慌了，立刻跪倒在地，“祖母，您可要相信雪柠啊，雪柠的心里只有一个人。”说着，她还拿出了的帕子，轻轻擦拭泪痕。 与站在那里昂首挺胸的谢婉瑜形成鲜明的对比。 薛雪柠装可怜很厉害，眼泪含在眼珠里，先是颤了颤，然后再落下来，鼻尖立刻就红了起来，看着楚楚可怜。 这也是她能拿捏萧璟的主要手段。 可是萧老夫人并不吃这一套。 “祖母，您可以去问我身边的丫鬟，况且，弟妹身边伺候的丫头已经亲口承认了，说弟妹与……”她看向了楚慎。 楚慎一脸的无奈，又十分气愤。 就在这时，谢婉瑜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然后转身就吐了出来，刚刚喝进去的汤药近乎全部被吐出。 顿时，谢婉瑜觉得浑身清爽了很多。 看来楚慎的针还是挺有作用的。 楚慎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显然这种事情是他所预料的。 偏偏这个时候萧老夫人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甚至还有几分不可置信，她指着谢婉瑜，什么都说不出来。 “天哪，弟妹不会是有身孕了吧？”薛雪柠捂着唇，故作惊讶的说道。 佩儿也跟着附和，“难怪夫人近几日总是胃里不舒服，时常呕吐，原来竟然是有了身孕！” 她说完这些，并不敢和谢婉瑜对峙，这个时候她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她知道谢婉瑜对她是真心的，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谢婉瑜不屑于去看佩儿，“祖母，不如让人把何嬷嬷和洙芳带过来，这两个人同佩儿一样，都是贴身伺候我的，若我真的胃里不舒服，她们自然也会知晓。” 听了谢婉瑜的话，萧老夫人点点头，“来人，把那两个奴婢带过来。” “祖母，那何嬷嬷是谢婉瑜的乳母，怎么可能会公正的说话，况且，洙芳也是伺候了她许久的。”薛雪柠扬着下巴说道。 谢婉瑜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便从容的说道，“还请祖母多找几名郎中来，一起为孙媳诊脉，若孙媳真的有孕，但凭您处置。” 她微微颔首，却懒得下跪。 萧老夫人这才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放心，你若无辜，祖母绝对会还你一个公道。”说罢，她示意冯嬷嬷去找人。 冯嬷嬷刚刚走出房门，就立刻跪了下去，“老奴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紧接着，众人都呼啦啦的跪了下去。 萧老夫人没想到福安长公主会来，立刻扶着身边小丫鬟的手站了起来，刚要走出去，就看到福安长公主走了进来。 “长公主……” 萧老夫人的身子还没有伏下去，就被福安长公主给扶住了，“老夫人莫要折煞本宫了。” 她微微一笑，仪态万千，“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她这样一说，萧老夫人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能被长公主称做自家人，对于萧家来说，那真是无上的荣耀。 “坐吧。”福安长公主坐下之后，才示意萧老夫人坐下，“正巧路过这里，便来瞧瞧老夫人您，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福安长公主说话间十分热络，只是表情之中十分疏离，还带着皇家的威严。 谢婉瑜看到她之后，嘴角不由扯了扯。 上次薛雪柠陷害她，便有福安长公主的功劳，如今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绝对不是凑巧。 这时，谢婉瑜也有些佩服薛雪柠了，虽然家世一般，身份也不好，但是她总有结交显贵的能力，当初是位郡主，如今又搭上了公主。 萧老夫人尴尬的笑了笑，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只是避重就轻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妯娌之间拌嘴而已。” “是啊，就是拌嘴。”薛雪柠附和，“只是弟妹身子不适，又不肯请郎中，我看不过去，才说了几句。” 福安长公主点头，面色极为平静，“我近来身体不适，所以刚刚带了一位太医回来调理身体，不如就让他先给侯夫人瞧瞧吧。” “这……”萧老夫人犹豫起来。 她也知道，若是太医给看了病，那有些事情就瞒不住了。 福安长公主立刻说道，“这位太医是我的人，嘴很严实的。”她似乎看出了萧老夫人的顾虑。 薛雪柠劝说萧老夫人，“祖母，长公主可不是一个愿意管闲事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打探别人家中的事情，您尽管放心便是。” 萧老夫人觉得若是太医的话，肯定比外面的郎中要可靠，况且，外面的郎中也要拿大量的银子来封口。 “这样也好.”她终于松口。 谢婉瑜自嘲一笑，福安长公主来得并不是那么凑巧，而且这个太医会说什么，她仿佛已经猜到了。 半晌，太医进来给谢婉瑜诊脉。 诊了半天，又捋了捋胡子，最后行拱手礼，“恭喜萧老夫人，贺喜萧老夫人，侯夫人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话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侯爷走了那么久了，你竟然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薛雪柠没有给谢婉瑜丝毫喘息的机会，直接跳脚说道。 萧老夫人脸色也沉了下来，她对谢婉瑜是有失望的。 虽然她自私一些，但是谢婉瑜家世好，人品又贵重，最适合做侯夫人了，萧老夫人对她十分满意，甚至想着薛雪柠若是有谢婉瑜的一半，她也不会这般讨厌。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婉瑜竟会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来，太医总不能蒙人吧？萧璟都走了好久了，这身孕从哪来的？ 福安长公主听薛雪柠这样说，用帕子遮住嘴，轻咳了一声，十分尴尬的说道，“本宫身子不好，就不呆了，如今看到萧老夫人身体这般好，也就放心了。”她说着站了来，“那本宫先行一步。” 第123章 祠堂 萧老夫人急忙站了起来，“让长公主见笑了。” “本宫什么都没听到，又何来见笑一说。”福安长公主笑得十分收敛，然后利落的离开。 她仿佛就是特意带着太医上门的，只为这样一场戏。 众人只能呼啦啦的去恭送福安长公主，谢婉瑜也不能例外。 等福安长公主离开，萧老夫人立刻让人将谢婉瑜带到祠堂里去思过，她则要见萧家的族长，看看怎么处置谢婉瑜。 这些人都笃定了谢婉瑜跟楚慎不清不楚了，甚至都懒得问她任何事情。 谢婉瑜只是嘲讽的笑了笑，然后任由几个粗使婆子将她关进了祠堂里，十分粗暴，如同当初谢婉瑜对付萧吟霜一般。 大门被落锁之后，整个祠堂暗了下来。 谢婉瑜看着面前的那些个牌位，这些人里面，有一大半的萧家人是为国捐躯，真是满门忠烈，可惜养了萧璟这么个蠢货。 她毕竟两世成为萧家的儿媳，所以谢婉瑜很郑重的跪了下来，冲着萧家的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然后翻身就坐在了蒲团上，静静的等着。 春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凉的，况且祠堂又不是密不透风的，仿佛四面都在漏风，十分艰难。 谢婉瑜坐在那里，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胳膊。 虽然被关进来了，她也并不在意，甚至已经想好等萧老夫人带着族人来处置她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下下萧老夫人的面子。 不多一会儿，晚饭送来了。 是一碗清汤和一个窝头。 谢婉瑜咬了一口窝头，又糙又硬，实在是难以下咽，虽然很饿，但是这样的东西她也是吃不惯的。 第二天早上，送来的早饭依旧是一颗窝头。 谢婉瑜怕自己的身体受不住，所以坚强的咬着窝头吃了起来，若是小口小口的吃着，也不至于咽不下去。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打开。 一股强烈的光线照了进来，谢婉瑜不禁眯了眯眼睛。 仔细看过去，竟然是一脸得意的薛雪柠和眼神阴暗的萧吟霜，两个人站在门口，衣袂翩翩，一股浓郁的香气从二人身上飘散出来。 谢婉瑜闻到了味道之后，不由咳了起来。 “你不是一直高高在上么？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可还敢像往日那般不可一世？”萧吟霜咬牙说道。 她明明是生活在天上的，是谢婉瑜给她拉了下来，她怎么能不恨。 谢婉瑜停下了咳嗽，咬着窝头说道，“长姐说笑了。”她吞下窝头，“这种感觉长姐不是最清楚的吗？又何须来问我？”她一脸无辜。 萧吟霜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怒不可遏，她提着裙摆走到谢婉瑜身边，扬手就要打她，没想到竟然被谢婉瑜给抓住了手腕。 “我就算再落魄，你也没资格打我。”谢婉瑜冷声说道。 虽然她一夜没有梳洗，但是身上的霸气依旧让萧吟霜退后一步。 薛雪柠是个不怕事大的，“小姑怕什么，尽管打她就是，反正三日之后她也要被沉塘的，如今就算扒了她的皮，只要留她一口气在便可。” 她站在门口，不肯靠近谢婉瑜，并且还十分嫌弃的捂着鼻子。 谢婉瑜冷笑，真不明白她究竟在优越什么，“你说得倒是轻松，你怎么不动手？还不是想借刀杀人？” 听到谢婉瑜这么说，萧吟霜似乎才反应过来，她怀疑的看着薛雪柠。 薛雪柠脸色变了变，“谢婉瑜，你如今都这样了，竟然还不忘挑拨。”说着，她就去打谢婉瑜。 谢婉瑜见此情景，只能站了起来。 “我虽然被关在这里，但依旧是萧家的侯夫人，依旧是谢家的嫡女，你敢动我试试。”谢婉瑜扬着下巴说道。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听谢婉瑜这么说，薛雪柠的脸色是有所变化的，但她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掌控的，就像谢婉瑜的身份。 谢婉瑜笑了笑，“若是族里认定我是荡妇，要将我沉塘，那个时候，你们再报仇吧。” 萧吟霜沉吟了半晌，这个时候报仇，谢婉瑜还没有被定罪，谢家还是有资格管的。 “你恐怕不知道吧？你的那个佩儿又跟林木离开了，不过这次是我放走他们的。”萧吟霜的眼里有按捺不住的神采。 “呵。”谢婉瑜冷笑一声。 看来佩儿为了林木出卖自己，结果不过是人家的圈套而已。 萧吟霜扶着自己的步摇，“没办法啊，她只相信林木，我也只能让林木亲自去发卖了她，这次若不是断了佩儿的后路，难保她还会自不量力的觊觎我的人。” 谢婉瑜没有说话，佩儿能有这样的结局，只能怪她识人不清。 见谢婉瑜的表情没有什么起伏，萧吟霜又说道，“你的那个什么养子，叫佩之的，被我扔到马厩里了，他只配做个奴才。” 提起萧跖，谢婉瑜的表情才有几分动容，“不过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在意？” “何嬷嬷和洙芳就在柴房，小姑，你说咱们给她们卖到哪里好呢？”薛雪柠很是时候的开口。 她清楚的知道谢婉瑜对身边的人有多在乎，所以才会这么说。 谢婉瑜的脸色变了变，手指握成拳，然后再慢慢松开，她若是表现得特别激动，这两个疯女人还指不定要怎么磋磨这些人呢。 薛雪柠最是了解谢婉瑜，见谢婉瑜没有什么反应，不由立刻捂着嘴轻笑起来，“弟妹，你装得倒是挺像的。” 谢婉瑜不去看她，而是继续吃着手里的窝头。 薛雪柠并没有放弃，这么久了，她一直败在谢婉瑜手里，如今好不容易让谢婉瑜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当然要好好的炫耀一番了。 “你不是最在意你那个乳娘么？我决定把她卖给村子里的官府，她虽然年岁大了，但多亏你这些年的善待，倒让她风韵犹存。”薛雪柠挑着柳眉说道。 谢婉瑜看着她得意的样子，二话不说，直接把手里的窝头砸向她。 窝头又硬又糙，砸在薛雪柠的头上，当时就红肿了起来。 她尖叫着捂住了头。 萧吟霜也呆了一下，然后走到薛雪柠的身边，“天哪，竟然被砸成了这个样子！”她不可思议的说道。 薛雪柠恶狠狠的盯着谢婉瑜，“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124章 夜探 “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捆了！”薛雪柠捂着额头，愤愤的说道。 她的声音尖锐，“反正也是将死之人，不如我先将她弄死，我就不信祖母会因为这么个人而责罚于我。” 薛雪柠难得有扬眉吐气的机会，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了。 然而下一刻，一把锋利且闪着寒光的剑就贴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夫人，您赶快走！”楚慎沉着的说道。 昨天谢婉瑜被抓走的时候，楚慎也任由他们被绑，所以二人所在的位置只有一墙之隔。 本来楚慎是想趁机带谢婉瑜走的，没想到一大早这二人闹事，他没有办法，只能出来帮忙。 谢婉瑜知道他的功夫，当初跟太叔瑱比起来也是不相上下的。 所以这一栋小小得房子，根本锁不住他。 谢婉瑜站在那里，虽然衣裳褶皱，发髻凌乱，但是目光坚定，姿态端庄，丝毫看不出落魄之相。 “我才不会走，这次的事情，可不是能善罢甘休的。”谢婉瑜冷声说道。 她可不似从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予置喙。 “夫人，您难道看不出吗？她们分明是想置您于死地。”楚慎蹙眉说道。 谢婉瑜挥了挥手，“你走吧。” 她若是现在走，那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楚慎犹豫了一下，见谢婉瑜目光坚定，不似说笑，只能威胁着薛雪柠和萧吟霜，“你们最好小心点，不然我的剑可不长眼睛。” 薛雪柠看了看楚慎，又看了看谢婉瑜，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这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正常。 可是她偏偏什么话都不敢说。 楚慎刚把剑收起来，薛雪柠就尖叫着跑开了。 萧吟霜自然也不敢多待，她细细的看了楚慎一眼，不由感叹，这个男人比她的林木长得要好看多了，真是可惜了。 “你也走吧。”谢婉瑜看萧吟霜走远，才对楚慎说道。 楚慎点点头，“我会走的，只是三日之后，若他们真的对你下死手怎么办？” “那也是我的事情，你我本就萍水相逢，你能救我于危及，我感谢你，不过以后的事情，还不劳你费心了。”谢婉瑜说得既淡漠，又疏离。 楚慎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握紧了手掌，“你是我师傅费了心神相救的，我只是不想让师傅的苦心白费。”说完，他不由垂下了头，掩饰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虽然他知道他完全没有理由去管谢婉瑜，但是谢婉瑜在京都也是名声极好的夫人，若是因为他玷污了名节，还要被沉塘，那他这辈子都会生活在惭愧中的。 楚慎知道，只要谢婉瑜点点头，他便可以带着谢婉瑜回西夏，那里没人认识她，又有他的照拂，她照样是金尊玉贵的谢婉瑜。 谢婉瑜见他还站在门口，想也不想的就关上了祠堂的门。 然后转身就坐在了偌大的蒲团上。 今天因为薛雪柠和萧吟霜的闹腾，谢婉瑜连晚饭都没得吃了。 她揉了揉肚子，这些日子她圆润了一些，不过在这里两天，她已经瘦了一圈儿了。 深夜的时候，谢婉瑜窝在蒲团上昏昏欲睡。 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 她猛的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男人走到了她身旁，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等他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谢婉瑜正在盯着他。 “听说你被关祠堂了，闲着没事，就过来瞧瞧。” 谢婉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披风，“多谢王爷了。”她微微颔首。 太叔瑱看着自己玄色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把她衬得更加柔弱娇小，“你若是多舍弃一些钱财，收敛锋芒，至少不会受这般苦楚。” “退让若是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呢？”谢婉瑜反问。 前世的她可是一个良善又单纯的人啊，甚至花费了自己的大半嫁妆给萧璟，结果呢，她不还是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太叔瑱只是不忍看她这般，听她这样说，不由挑眉，“所以呢？你就要针锋相对，然后落得这般下场！” 他脸上带着嘲讽。 谢婉瑜扬着下巴看他，正要反唇相讥，没想到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太叔瑱的目光不由看向了她的肚子。 然后轻笑出声。 他从身上摸索了一番，随后拿出了一个油纸包，放到了谢婉瑜的身边，“本来打算给大黄打牙祭的，现在，便宜你了。” 虽然还是高傲的语气，但是眼中却含着笑意。 谢婉瑜愣愣的看着他，“大黄是谁？” “你无需知道。”太叔瑱说完，几个闪身就离开了，正如他悄无声息的来。 谢婉瑜不知道太叔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不过这件披风和这一包牛肉对于她来说倒是很及时的。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所以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争先的办着家宴，有些年轻的男女也会结伴一起到郊外踏青。 只有萧家，死气沉沉。 祠堂的门口，站了不少人，都是一些年纪较大的，沈氏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妇人，所以就站在了萧老夫人身边，神色郑重的看着祠堂的大门。 她当初见到谢婉瑜的时候，就觉得她出手阔绰，又是个端庄的，怎么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她也听说过，谢婉瑜是跟一个郎中有染，这才会被治家森严的老夫人给关了起来。 萧老夫人黑着脸，挥了挥手，祠堂的大门会缓缓打开。 谢婉瑜正坐在蒲团上，看到门口那么多人，不由眯了眯眼睛，然后站起身子走了出来，刺眼的阳光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挡。 却也正好看到了门口除了萧老夫人还有萧家族里有威望的人都来了。 “婉瑜给诸位长辈请安。”谢婉瑜微微屈膝说道。 虽然她几天没洗过脸，但是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虽然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发髻，却也让她与平时一样端庄秀丽。 萧老夫人看着她，然后冷然说道，“你的罪行族里的人都知道了，如今由他们主持家法。” 说完，她退到了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头发花白的老者站了出来，他没有跟谢婉瑜多说一句话，只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上前，去抓谢婉瑜。 第125章 脸 面 谢婉瑜侧身躲开，“就算是萧家的长辈又如何，也没有平白无故就抓人的道理吧？”她等的就是今天，怎么能让人轻易摆布。 族长蹙眉，“你就是这么管教孩子的？”他对萧老夫人说道。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谢婉瑜就是一个有了大过错的人，所以族长根本就不屑于跟谢婉瑜讲话，反而对萧老夫人说道。 萧老夫人微微颔首，“婉瑜，你这些年在萧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祖母都看在眼里的，放心，你做的丑事我们不会宣扬出去的，为了给萧家和谢家的子女一条活路，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她语气还算和善。 大概在她的眼里，谢婉瑜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吧，但凡有点脑子的，谁会跟一个将死之人一般计较。 “祖母，婉瑜是敬重您的。”谢婉瑜微微颔首，“只是您不分青红皂白，就轻易的说我是不洁之人，这是我万万不能忍受的。” 她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萧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你别忘了你的肚子里可怀了孽种！” “谁说的！”谢婉瑜挑眉问道。 “太医亲口所说，还能作假？”萧老夫人很是无奈，“你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谢婉瑜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上前一步，“祖母，我的嫁妆您可有还给谢家？”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萧老夫人的声音一滞，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仿佛族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倒是萧吟霜，她是个脸皮厚的，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大摇大摆的说道，“你是个罪妇，辱没了我萧家的门楣，没让你们谢家赔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把你的嫁妆还回去？” 她话音刚落，萧老夫人就愤愤说道，“住口。” 本来是想打马虎眼过去的，奈何萧吟霜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萧老夫人不禁有些后悔，她把萧吟霜养得太过于娇惯了，以至于她做事不懂拐弯抹角，更有些肆无忌惮。 “诸位长辈可都听见了，这嫁妆，她们是不想还了！”谢婉瑜说道。 众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谢婉瑜有罪不假，以往也有这样的先例，寻常人家若是妇人不忠，可休弃或者沉塘，嫁妆也会不还回去。 但是一般来说，注重脸面的门户是不会占有女子的嫁妆的，这样会被人看不起，甚至嘲笑。 而侯府门第显赫，按道理来说更应该归还谢婉瑜的嫁妆，这样也能赢得一些赞誉。 没想到侯府却理直气壮的不还嫁妆。 萧老夫人面对众人，只能说道，“谢家女身份贵重，侯府都是用最好的供养，奈何过于奢侈，让侯府入不敷出，如此以来，收些嫁妆也无可厚非，毕竟家里还有几个族中的孩子。” 她笑得从容端庄，仿佛这些都是无奈之举。 族人也知道萧璟府里有几个孩子，所以听萧老夫人这般说，也觉得是有一定道理的。 谢婉瑜不由笑了，她又不是不会说话，怎么能让萧老夫人随意编排。 “既然如此，我也无需顾及了。”谢婉瑜说完，立刻掩面而泣，“还请各位叔伯替婉瑜做主，自从进萧家，我一心一意侍奉祖母，从无半句怨言，没想到祖母如此恶毒，竟然为了我的嫁妆而随意污蔑！” 听到这话，萧老夫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谢婉瑜虽然性子刚烈了一些，嘴上也不饶人，但是她从来没有对萧老夫人有任何不敬的地方，这也是萧老夫人喜欢她的主要原因。 而在这么多人面前，谢婉瑜如此说她，真的让她心中愤恨，“你胡言乱语什么？” “族长，若婉瑜真的有错，死不足惜，只是有些事情，还请族长让我说清楚。”谢婉瑜担心萧老夫人来硬的，立刻对族长说道。 本来萧老夫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族长就是站在那里做做样子。 如今谢婉瑜这么说，族长看了看周围，除了萧家的人，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丫鬟婆子，因而为了公正，他只得说道，“你且说来便是。” 谢婉瑜将目光投向萧老夫人，“祖母，您为何要这般对我？” “你少血口喷人，我萧家向来待你不薄。”萧老夫人握紧了拳头，只感觉手心里都是汗水，“你不能为萧家延绵子嗣，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璟儿也对你和善，你可不能忘了萧家的恩德。” 在萧老夫人眼里，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当然，那是在谢婉瑜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并且三天两头的奉献出好东西，萧家在朝中也有谢家力挺的情况下。 如今谢婉瑜犯错了，谢家将会一辈子对不起萧家。 谢婉瑜的嫁妆也可以让萧家肆意挥霍，她的嫁妆丰厚，养活侯府三代都不成问题。 所以，现在萧老夫人也是顺势而为。 谢婉瑜笑了笑，“当初宫里宴会，所有人都知道我中毒多年，我不能为萧家延绵子嗣，竟成了我的错了？” 萧老夫人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谢婉瑜是被人下了绝子药，才会如此的。 这让她的目光不由看向了薛雪柠。 薛雪柠正一脸兴奋的看着谢婉瑜，似乎发现了萧老夫人的目光，她急忙侧了身子躲开。 见萧老夫人不说话，谢婉瑜继续说道，“当初皇上也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我此生不能有孕，你们若是攀诬我，也要找一个好一点的由头，竟然用了这么一个愚蠢的办法，说我有了别人的子嗣，真是可笑至极。” 谢婉瑜声音清冷，却十分高昂，让远处的丫鬟婆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萧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她是最注重脸面的人，今天的事情也想快速的解决，没想到竟然被谢婉瑜倒打一耙，让她毫无反手之力。 “你跟男子单独在房间之中，是大家都看到的，莫非你要狡辩不成？”萧老夫人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若这样便是有罪，那祖母早就应该将我沉塘，毕竟我房中月月都会有各地的掌柜，府里的账房管事，来我面前听从吩咐。”谢婉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虚伪的笑容。 这些话，她当天便可以说出来。 如今等到这个时候，就是为了让萧老夫人难堪，倘若萧老夫人动一点的仁慈之心，谢婉瑜都不会这么对她。 第126章 耻笑 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声，谢婉瑜继续说道，“祖母在我房中看到的男子，是长嫂请回来的郎中，他进出府中很正常，那上次他也是在祖母房中为祖母诊脉的，难道祖母，您也……” 谢婉瑜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她究竟想说什么是显而易见的。 当时萧老夫人的脸色就一阵青一阵白的。 “你在胡说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帝师家族竟然教出你这等女子，真是给祖上蒙羞。”萧老夫人现在也还在为了脸面而忍耐着。 她企图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谢婉瑜的身上。 所以她的每一句话，都在往谢婉瑜身上泼脏水，“你说什么我都不与你一般见识，但是你娇惯着长大，眼中没有尊卑，殴打夫君，折辱长嫂……” 谢婉瑜看着萧老夫人，嘴角微微上扬。 萧老夫人看到她的表情，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及时的停住，这个时候她若是再说下去，那和不懂规矩的谢婉瑜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萧老夫人很识趣的停下了。 “祖母，您今天主要是来做什么的？”谢婉瑜开口询问。 “自然是来处置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子的，我的心里也格外难过。”萧老夫人立刻叹了口气。 族长此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所以，他只能捋着自己的胡须，装作这件事情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谢婉瑜垂了一下头，“祖母您向来最是公正的，难道您就一点都信不过我？” “不是祖母信不过你，只是你做出的这些事情，让祖母能怎么办。”萧老夫人痛心疾首，一副很心疼谢婉瑜的样子，“你且安心去吧，祖母肯定会厚葬你的。” 自始至终，都不曾提及谢婉瑜的嫁妆。 不过谢婉瑜还是说道，“那祖母何时把我的嫁妆归还给谢家？” “日后的事情，我自有安排。”萧老夫人僵硬着表情说道，她如今只能厚脸皮了，虽然众人看向她的表情中多了几分讥讽。 没办法，谢婉瑜的嫁妆过于丰厚，对任何人来说都有非常大的诱惑力。 众人看萧老夫人的眼光已经开始变了。 本来在整个萧氏一族里，萧老夫人是很受人尊重的，她向来展示在众人眼中都是极为公正的。 谢婉瑜微微一笑，为了她丰厚的嫁妆，萧老夫人也懒得再装下去了。 “祖母，若是我能自证清白，您可愿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谢婉瑜说道。 她掷地有声，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萧老夫人见谢婉瑜如此信誓旦旦，不由瑟缩了，她不敢正面回应谢婉瑜的话，反而是说道，“好了，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萧老夫人根本就不接话。 谢婉瑜目光扫视众人，他们或漠视，或鄙夷，或者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原来根本没有人在乎她清不清白，他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过来而已。 谢婉瑜敛住心神，从容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说完，她目光看向薛雪柠，“长嫂，若是沉塘，你我不该一起作伴……”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小厮的声音响起。 “小谢大人万福！” 紧接着，谢婉瑜就看到谢儒安一席长袍走了过来，他本来就身量高大，站在人群中尤为突兀。 他大步走到谢婉瑜身边，然后看向众人，“萧家要杀我家妹，我这个作为兄长的，自然要亲自来瞧瞧。” 宽厚的背影遮挡住了弱小的谢婉瑜，这一刻，谢婉瑜的内心是温暖的。 他凌厉的目光扫视过众人，最后停留在萧老夫人身上，“萧老夫人，您意下如何？” “既然，既然如此，那……”萧老夫人有些结巴。 谢婉瑜笑了笑，再次说道，“我若能自证清白，祖母可要当着这些人的面给我道歉，您可愿意？” 萧老夫人并没有作答，目光恨恨的看向谢婉瑜，不过很快就被谢儒安给挡了下来，“萧老夫人莫不是听不懂我妹妹的话了？” “谁说听不懂的。”萧吟霜见萧老夫人不说话，心中咽不下这口气，“道歉就道歉。” “你混说什么。”萧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转瞬说道，“若你证明不了你的清白呢？” 谢婉瑜立刻说道，“我的嫁妆，都给你。” 这对于萧家来说，无异于一个特别大的诱惑。 谢儒安看向谢婉瑜，“不要怕，哥哥相信你。”如同年幼时一般，谢婉瑜永远都是站在谢儒安身后的。 萧老夫人不敢打这个赌，她一个人能把人丁凋零的萧家支撑起来，绝非是善类，不可能轻易答应这个赌局。 “祖母，你答应了她吧。”萧吟霜说道，“看她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萧老夫人不为所动，可是面对于谢婉瑜的嫁妆，她内心又陷入了纠结。 “她又不是没跟璟儿同过房，她怎么证明。”萧吟霜在萧老夫人耳边不断地劝说。 谢婉瑜站在那里，继续说道，“若是你们不让我自证清白，那我就算是死了，我的嫁妆也依然是谢家的。” 谢儒安听谢婉瑜这么说，立刻捂住她的嘴，“你别乱说，我告诉你，我谢家的女子，哪怕被全天下人所唾弃，谢家也依旧会是她的后盾。” 说完，他目光凛冽的扫视着众人。 族长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萧家的污糟事太多，他懒得插手，也懒得去管。 “祖母……”萧吟霜催促。 萧老夫人权衡之后，立刻说道，“那你便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萧吟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早就恨透了谢婉瑜，如今也巴不得她被逼死，而且有了谢婉瑜留下的嫁妆，她大可以攀个高枝，嫁个侯爵。 谢婉瑜知道她们都在觊觎她的嫁妆，所以肯定会答应。 于是微微一笑，颔首说道，“今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婉瑜只能失礼了。”说完，她掀开了自己的衣袖。 在这种礼仪规矩严明的大琰国，她这样做确实有失体统，但是在小门户里，也有女子挽着袖子干粗活的，所以也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 有些男子看了一眼就急忙别过头。 倒是所有女人，都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胳膊，她胳膊上有很明显的印记，便是守宫砂。 第127章 丢脸 萧老夫人看到之后，瞪大了眼睛，趔趄了一下。 萧吟霜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怎么……怎么……”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薛雪柠的震惊之余，也是高兴的。 因为这正好印证了萧璟并没有骗她，他真的没有动谢婉瑜。 感动之余，她又觉得有些失望，因为谢婉瑜的嫁妆她们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谢儒安解下自己的披风，给谢婉瑜披上，然后目光冰冷的看向萧老夫人，“老夫人，您说的话切莫忘了。”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萧老夫人脸色惨败，颤颤巍巍，她最看重的脸面，此时真的是丢得一点都不剩了。 看着摇摇晃晃的萧老夫人，谢婉瑜说道，“祖母，您若是晕了，这满院子的人，都会等着您醒来的。” 她知道萧老夫人惯用的伎俩就是装病。 这时，沈氏已经很不耐烦了，“没想到堂堂侯府还会觊觎孙媳妇的嫁妆。” “要不说呢，女人当家就是不行。” “听说萧老夫人也是从小门户里走出来的，要不怎么能这么小家子气。”沈氏一开口，周围有头有脸的妇人都跟着说了起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让萧老夫人差点瘫软在地上。 族长这才发话，“要一人做事一人当。” 萧老夫人知道她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只能咬咬牙，朝自己身侧看去，萧吟霜早就离得自己很远，生怕会跟着一起丢脸。 “谢婉瑜，让我这个辈分的跟你道歉，你就不怕天打雷劈？”萧老夫人连名带姓的对谢婉瑜说道。 谢儒安护着谢婉瑜，“若今天我妹妹无法自证清白，那她平白受的冤屈，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 他也是看着人多，勉强忍着怒气了。 萧老夫人慢慢弯下了腰，“我这老妇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自己的孙媳妇，给你们赔不是了，我也没脸活着了。” 她一边说，一边哭，还用手打着自己的脸，仿佛自己是被谢婉瑜欺负成这样的一般。 谢婉瑜翻了个白眼，却被谢儒安拉着往前走，“你也不必在这里做戏，我妹妹嫁到你们家，你们以她无子而让她过继，她也都忍了，试问，你们如何让一个完璧之身的女人生孩子？” 萧老夫人哭声一顿。 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萧璟也常去谢婉瑜房里，怎么就一次都没有，她恨恨的瞪向薛雪柠，知道一切都是她搞得鬼。 “早知你萧家是这种人，我们谢家就算养婉瑜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嫁过来的。”谢儒安说完，护着谢婉瑜大步离开。 萧老夫人这一次是丢尽了脸，她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仿佛都是在耻笑她的声音，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谢儒安很生气，直接带着谢婉瑜回了谢家。 坐在马车里，谢儒安一直冷着脸不说话。 “大哥？大哥？”谢婉瑜抓着他的胳膊，“好了大哥，这不都解决了么？”现在的谢婉瑜是高兴的，因为她让萧家丢尽了脸。 日后，也为她离开萧家而埋下了伏笔。 这样众人也都看清了萧家是什么样的人，至少不会有人说谢婉瑜的不是了。 “你，你受这般的侮辱，为何不同家里说！”谢儒安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大哥，今天这样的场景是我有意为之的，我就是让众人瞧瞧萧家的嘴脸。”谢婉瑜对于谢儒安没有任何隐瞒。 谢儒安叹气，“你忘了，你还有娘家的，若不是洙芳拼死跑回家告知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谢婉瑜面对谢儒安的责怪，眼中满是幸福，“好了，大哥，这不是没事了么。” “若萧家真的把你给沉塘了，你该怎么办，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是她们的对手。”谢儒安还在担心。 谢婉瑜垂下了头，只要能报仇，她哪里会管那些。 “日后，你切莫再让家里担心。”谢儒安叹了口气，也不忍心再责怪谢婉瑜。 谢婉瑜微微一笑，然后笑容收敛，“难道家里不知道今天的事情？” “不知道啊。”谢儒安说道。 原来是这样。 谢婉瑜一直以为萧老夫人是告诉谢家的了，而且按照规矩，谢婉瑜是萧家妇，谢家也无权干涉。 所以谢家没来人，她也没有怀疑。 谢儒安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永远都是谢家嫡女，哪怕你做了再出格的事情，谢家都不会抛下你，知道吗？” 谢婉瑜看着谢儒安的笑容，眼睛不由湿润了。 前世因为她的善良，害得谢家家破人亡，这样的温情，她仿佛从来没有想到过，整日忙着支撑整个萧家，照顾那两个孩子，事无巨细，对年迈的爹娘没有任何关心。 她惭愧的垂下头，“大哥，送我去盘云山吧。” “去盘云山？”谢儒安有些惊讶，“你被萧家人欺负成这样，就好好的在娘家呆上一阵子，我跟爹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惩治一下萧家。” “爹娘看到我这副样子，肯定要心疼的，而且你也知道，我身上中了毒，到那里更容易养病。”谢婉瑜说道。 其实她主要是担心太叔瑱会到谢家去找她。 谢家不同于萧家，可不是能那么容易出入的。 况且，金氏本来就身体不好，马上家里也快要举行满月宴，她这次的事情闹得有点大，若是待在娘家难免会惹人闲话。 一听是为了养身子，谢儒安才没有拒绝。 “那也好，我先送你去盘云山。”谢儒安觉得还是以妹妹的身体为主。 家里虽然奴仆众多，但也没有在盘云山来得逍遥自在。 到了盘云山之后，大武还挺惊讶的。 他扔下了手里的砍柴刀，就走了过来，“见过夫人，见过大少爷。”然后他的目光往谢婉瑜的身后看去。 “别看了，我是孤身来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谢儒安说道，“我晚些就把何嬷嬷和洙芳给你送过来。” “嗯。”谢婉瑜点点头，然后看向大武，“如今房子修缮得如何了？” “夫人，主屋已经很好了，被褥什么都是崭新的，您可以随时来住。”大武笑着说道。 谢婉瑜很满意，“大哥，你先回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 谢儒安还要送何嬷嬷他们过来，所以也没有多待，坐着马车就下山了。 “夫人，大武给您宰只鸡如何？” 第128章 烧祠堂 谢婉瑜笑着点点头。 山边的青草，河水，都让谢婉瑜觉得心情大好，如今她跟萧家的恩怨恐怕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她倒要看看，萧家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晚些时候，何嬷嬷和洙芳就被谢儒安带过来了，他连茶都没来得及喝，就回家了，毕竟谢家二老还在等着他的消息。 何嬷嬷和洙芳看到谢婉瑜就跪下了，二人无比自责。 “我们被锁在了小库房里，如何叫喊都没人放我们出来。”洙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好了，我也没有怪你们，快起来吧。”谢婉瑜抬了抬手。 至少这二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欺骗她的，不然她恐怕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 洙芳这才扶着何嬷嬷站了起来，何嬷嬷抹了抹眼泪，“老奴听大少爷说了，夫人真是受苦了。” 谢婉瑜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无需再提，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想想晚上吃些什么。” 何嬷嬷和洙芳都被谢婉瑜的话给逗笑了。 蓦的，谢婉瑜有些疑惑，“谢凤雅呢？” “奴婢们不知道三小姐去哪了。”洙芳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谢婉瑜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不过后来一想到谢凤雅的机灵，就想着她无论如何都能保护好自己的，也就放下心来了。 再者，萧家如今栽了个大跟头，谁还会在乎这么一个三小姐啊。 想到这里，谢婉瑜不由松了一口气。 晚饭的时候，何嬷嬷亲手炖的鸡肉，大武在后院养了鸡鸭什么的，各个膘肥体壮，那一只鸡，他们四个人都吃不完。 “夫人，因为太过于仓促，只有一盘炖鸡和一盘素菜。”洙芳将饭菜端了上来。 他们都是等谢婉瑜吃完，然后再去吃饭的。 谢婉瑜看了看，“这已经很好了。”她本来也不是多在乎饭菜的一个人。 刚拿起筷子，就看到谢凤雅跑了进来。 她脸上和身上都蹭满了黑灰，裙摆还有一部分被烧了一半。 看到她这样狼狈，谢婉瑜都惊呆了，“你做什么去了？” 谢凤雅喘着粗气，大笑起来，然后又拿了桌子上的茶壶，灌了满满一口茶，这才有了说话的功夫，“幸亏在庄子上常跟我娘上山下地，不然我还真走不上来。” “你是走上盘云山的？”谢婉瑜惊讶的问道。 谢凤雅点点头，她站在那里插着腰，拍着胸口，“真的累死我了。” 洙芳不由轻笑一声，“三小姐来得正好，饭菜刚上桌。” 谢凤雅也不坐下，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二姐姐，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做了什么？”谢婉瑜问道。 谢凤雅挑了挑柳眉，“她们不是欺负你么？我生等着她们走了，然后一把火烧了萧家的祠堂。” 这话一出，众人都呆住了。 谢婉瑜刚进口的一口饭差点吐出来，“你，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谢凤雅叉腰笑了起来，“你没听错，我烧了萧家的祠堂。” “你，你烧了萧家的祠堂？”谢婉瑜忍不住笑了出来。 从小接受的规矩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了大家的风范，所以谢婉瑜从来不会想到这种层面上来。 倒是谢凤雅，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谢婉瑜不由感叹，如果上辈子自己像谢凤雅那般，有仇必报，无所不用其极，是不是自己还能活得洒脱一点。 “二姐姐，怎么赏我？”谢凤雅问道。 若是平时，谢婉瑜肯定要劝导她一番，告诉她大家闺秀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而且烧人家祠堂，那跟挖人家祖坟差不多，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不过，萧家的除外。 谢婉瑜想了想，从头上摘下了一只簪子，递给了谢凤雅，“出来得急，也就能送你这个了，这个可是当年祖母成亲时戴过的，款式虽然老了一点，但这白玉簪可是个贵重的东西。” 谢凤雅倒是不挑，直接把簪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多谢二姐姐。” 说完，她坐下之后就拿了谢婉瑜的碗筷吃饭，估计是走得太多路，她吃得狼吞虎咽。 洙芳原本是最不喜欢谢凤雅的人，如今听到她为谢婉瑜报了仇，立刻高兴起来，整张脸都喜笑颜开，“奴婢这就去给夫人拿碗筷。” 只有何嬷嬷，站在一旁，双手合十，“罪过，罪过，真是罪过啊。” 谢婉瑜也根本不在意这些，一想到萧老夫人看到祠堂被烧，会不会一下子气晕过去。 只是她们的所作所为，烧萧家祠堂，还远远不够。 吃完了晚饭，谢凤雅也就回到偏房去休息了，谢婉瑜让洙芳与何嬷嬷也都去休息，她挑了挑床边的蜡烛，随意的拿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只是看了许久，都不曾翻过一页。 她的思绪早就飘散开了，她做得这些，还远远不够，若是想脱离萧家，恐怕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萧老夫人就算再恨谢婉瑜，也不可能会放过她。 首先是谢婉瑜的嫁妆，还有谢家的助力。 想到这里，谢婉瑜不由心惊，前世谢儒安过世之后，谢家又给了她一大笔钱，她是唯一的嫡女，所以自然会分到的多了一些。 然后萧家的日子也过得富裕了起来，当时萧老夫人还专门买了画舫，只为了能看上湖边美景。 现在看来，谢儒安的过世也未免太过于凑巧。 或者说，萧家为了得到谢家的家产，把主意打到了谢儒安的头上？谢婉瑜为自己的设想感到害怕。 不过看到萧家人如此在意自己的嫁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就算薛雪柠算计不到这些，但是还有萧吟霜啊，她本就是一个恶毒之人。 想到这里，谢婉瑜决定一定要调查出真相来。 只是突然一阵冷风吹过，阻止了她的思绪。 窗户突然被打开，太叔瑱以一种极为狼狈的方式摔进了房间里。 谢婉瑜有些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太叔瑱给扶了起来，让他安稳的坐在椅子上。 太叔瑱脸色苍白，身上穿着玄色的衣裳，谢婉瑜如果不是在扶他时触碰到他身上黏腻的血渍，恐怕也不会想到他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 第129章 救治 太叔瑱平复了一下呼吸，“可有药？”他哑着嗓子问道。 谢婉瑜立刻去翻床边的柜子，平时柜子里都会放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萧家是武将世家，所以这种药都是常备的。 他掀开自己的衣襟，后背上有一道很长的刀口，皮肉外翻，看着都觉得疼。 谢婉瑜咬着唇，将止血的药洒在他的伤口上，太叔瑱吃痛，身子一紧，然后再慢慢放松下来。 上好了药谢婉瑜就拿了纱布过来。 太叔瑱却阻止了，“不必。”他将掀开的衣服慢慢放下，然后一只手支撑在桌子上。 “这样已经很好了。”他忍着疼说道。 谢婉瑜见他这样，也没有说什么。 太叔瑱大概是比较羞涩，他只让谢婉瑜看过他的后背，而要包扎的话，是要从前胸往后包扎的，所以他可能比较抗拒。 “那我给你倒杯茶吧。”谢婉瑜说着，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太叔瑱喝下去之后，表情舒缓了一些，只是额头上还有着细密的汗珠。 谢婉瑜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没想到太叔瑱却说话了，“你今天，还真是厉害。” 谢婉瑜微微诧异，“王爷都听说了？”如此看来，这些人传播的速度还是真的快，连太叔瑱都知道了。 太叔瑱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不是听说的，他是亲眼所见，当时的想法就是如果萧家人来硬的，他就直接把谢婉瑜给劫走。 一时，房间里格外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谢婉瑜才说道，“王爷受了伤，不如在床上休息吧，我身量不高，卧在榻上便可。” 说完，她静静的等着太叔瑱回答。 太叔瑱可能是太疼了，也就同意了。 等太叔瑱躺下之后，谢婉瑜才放下了幔帐，自己躺在榻上。 被窝里还带着余温，太叔瑱仿佛自己的鼻腔里都是谢婉瑜身上那种独有的味道，让他的脑子都混顿开了，来不及做任何思考。 谢婉瑜折腾了一天，在祠堂里吃不好也睡不好的，如今就算是睡在矮小的小榻上，她也能很快就睡熟了。 反倒是太叔瑱，辗转反侧。 到了深夜，谢婉瑜突然听到一些声音。 “娘亲，娘亲，孩儿难受。” 一声声娘亲让谢婉瑜猛然惊醒。 然后才发现是太叔瑱的声音。 此时他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呜咽着，一声声的喊着娘亲，完全没有往日的冷漠沉着。 “王爷？王爷？”谢婉瑜试探的喊了两声，却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谢婉瑜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掀开了幔帐，就看到太叔瑱脸上都是汗水，却还在说着胡话。 “王爷？”谢婉瑜推了推他，却发现他浑身滚烫。 谢婉瑜一下子惊在了那里。 她又不是医者，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问题，况且太叔瑱这伤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谢婉瑜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郎中。 万一被他仇家发现了呢。 想到这里，谢婉瑜只能勉强稳住心神，最后只能去找了大武。 大武是庄户人家出身，与年纪轻轻就到府里去做事的何嬷嬷不同，他是正儿八经在庄子上长大的孩子。 一般穷苦人家都很难请得起郎中，所以他们都有自己的土方法。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大武见是谢婉瑜敲自己的门，打了一半的哈欠都咽下去了。 谢婉瑜压低了声音，“跟我来。” 她带着大武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大武看到床上的人时，吓得惊呼出声。 谢婉瑜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鬼叫什么！” “夫人，这，这个男人……”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后背有伤，如今他身上烫得很，你看看有什么办法。”谢婉瑜压低了声音说道。 她担心吵醒了何嬷嬷。 何嬷嬷是个很顽固的人，若是知道她这般收留一个男人在闺房，估计又要碎碎念。 大武上前探了探太叔瑱的额头，然后这才严肃起来，“夫人，我去酒窖里取些烈酒来。”说完，也不等谢婉瑜回答，就跑了出去。 等他取到酒之后，就开始给太叔瑱身上擦了起来。 这种场面，谢婉瑜不便去看，所以她一直是背对着他们的。 等擦完了酒，大武又去屋后摘了几株草，放嘴里嚼碎之后敷在太叔瑱的伤口上。 这种土方子有点粗鲁，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概忙了一个时辰，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大武才松了口气，“夫人，他已经不发热了，小的告退。” 说完，他就走出了房间，还很细心的带上了门。 谢婉瑜走到太叔瑱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是不烫了。 这下她才算放下心来，安心的躺在榻上休息。 大武是个聪慧的，就算谢婉瑜不说，他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谢婉瑜也不用去提点他。 现在她想的是太叔瑱受了这么重的伤，明天肯定是不能走了，那她该把他安排在哪呢。 想着想着，谢婉瑜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外面阳光很足，把整个房间都照得透亮起来。 谢婉瑜看了看自己的床，床上早就没人了，而自己的身上也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 她知道是太叔瑱所为。 正欲起身，一张纸条从枕边飘落。 谢婉瑜愣了一下，这才捡起来看了，上面写着，“欠你一条命。”看这字迹就知道是出自太叔瑱之手。 只是两个人的恩怨岂是一条命那么简单。 谢婉瑜将纸条塞进袖口，才大声喊道，“洙芳！” 随后，洙芳就端着盆热水走了进来，“夫人，您今天起得太晚了，可是前些日子受苦了？” “不是，只是比较认床。”谢婉瑜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洙芳看着谢婉瑜，眼中带着一抹愁色，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洙芳若是再聪明一点就好了，也不会让夫人受这样的苦。” 谢婉瑜无奈的看着她，“好了，你若是真的哭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夫人。”洙芳面前扯了扯嘴角。 这时，何嬷嬷走了进来，“夫人，早上咱们吃点粥可好？” 厨房的事情，基本都是何嬷嬷在张罗。 她做的饭食虽然不及专业的厨娘，味道也不算差。 谢婉瑜想了想，“就吃粥吧。” “好，大武前些日子挖了不少野菜，老奴给包了包子。”何嬷嬷说完，有些愧疚，“夫人受苦了。” 第130章 请回 谢婉瑜很是无奈，“我本来就没吃过野菜包子，如今也算是跟着大武沾光，尝尝鲜了，你们都吃得，我有什么吃不得的。” 说完，她拍了拍何嬷嬷的胳膊。 何嬷嬷这才笑了，“也是，夫人也尝尝鲜，味道很不错的。” 如今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在这种季节里，庄户人家都是靠吃山野菜为生的。 谢婉瑜出身富贵，所以并没吃过山野菜，因为南方进贡的新鲜蔬菜都有她家的一份。 日子也算这么过下来了，谢婉瑜也感受到了难得的安逸。 不同于侯府的束手束脚，在这里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气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没想到这样安静的日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婉瑜端坐在椅子上，眸光淡淡，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才将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冯嬷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冯嬷嬷站在那里，微微垂头，“老夫人想念夫人了。” “祖母的心意我收到了，只是这里利于我养病，就没办法亲自回府谢恩了。”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她跟萧老夫人如今也算是撕破脸皮了，不过萧老夫人过了这么几天，仿佛就忘了似的，又如同往日一般，假惺惺的做着慈爱的姿态。 其实谢婉瑜明白的，侯府过不下去了。 薛雪柠管家之后，也没捞到什么好处，所以这管家权就又回到了萧老夫人手里。 萧老夫人见账上没钱，只能用自己的体己银子，可是谢婉瑜家大业大的，这么砸银子不算什么，萧老夫人可不行啊，她的棺材本都要没了。 不然谢婉瑜让她那般丢脸，她如何还能厚着脸皮着人去请谢婉瑜。 冯嬷嬷见谢婉瑜这么说，面色为难，“夫人，您总该回府一趟的，老夫人的气色也越发不好了。” “我又不是郎中，难道我回去了祖母的病就能好？”谢婉瑜故作无奈，“不如请了宫里的太医去给祖母瞧瞧吧，就找上次说我有孕的那一位。”谢婉瑜故意加重了语气。 冯嬷嬷一张老脸有些拉不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洙芳这才笑着走过去，扶着冯嬷嬷推了出去，也是半拉扯，半说着好话的给冯嬷嬷送走了。 谢凤雅见冯嬷嬷走了，才说道，“她们是想修祠堂，没银子了吧？” “你倒是聪明。”谢婉瑜笑了笑说道。 谢凤雅难得被夸赞，有几分高兴，“这京都城里谁不知道你是冤大头啊，虽然侯府表面风光，但是也是个落败的贵族了，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靠你的银钱支撑，她们哪能天天的吃着山珍海味。” “她们都说我是冤大头？”谢婉瑜挑眉。 谢凤雅这才知道自己大意了，不管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也不是很多人在说。”谢凤雅尴尬的笑笑。 不过谢婉瑜倒是很满意，有人说她是冤大头，证明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瞎了眼的。 冯嬷嬷被支回去之后，萧老夫人很是头疼，最后只能派薛雪柠当说客，薛雪柠知道谢婉瑜的厉害，自然不愿意触霉头。 不过萧老夫人说若是不去，那大家就凑银子修祠堂。 薛雪柠不想花钱，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盘云山。 盘云山原本是萧家的产业，不过因为年久失修，所以萧家也并不在意这样的一个别院。 薛雪柠进了院子之后才发现，这里比侯府要好多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修缮的，假山河流，雕花回廊，偶尔有鸟儿飞过，传来一阵阵愉悦的叫声。 薛雪柠当即就喜欢上了这里。 她不禁感叹，若是能住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里比侯府要大得多了，周围还有一株株名贵的花草，房前屋后的竹林，都带着别样的雅致。 走到主屋之后，薛雪柠才收回了目光，郑重的走了进去。 谢婉瑜和谢凤雅正在下棋，二人谁都没有抬头。 薛雪柠本来还端着长嫂的姿态，见这样被无视，也干脆不装了，“咳咳，弟妹，别来无恙啊。” 听到她的声音，谢婉瑜才勉强抬起头，“长嫂来了，快请坐。” 说完，她继续低头下棋，“不对，你怎么能走这里呢，应该下在这里。” 谢凤雅不是正经府邸里养出的小姐，所以琴棋书画并不精通，好在她聪慧，一学就会，“知道了，二姐姐，我刚刚是下错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丝毫没有把薛雪柠放在眼里。 薛雪柠面露尴尬，若是平时的脾气，她恐怕直接就甩袖子走了，但是如今不能啊，她为了不让自己出钱，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旻儿这孩子前些日子还总说想念母亲呢。”薛雪柠笑着说道。 谢婉瑜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真是奇怪，你不是旻儿的母亲么？莫非你出门了，所以他才会想念？” 薛雪柠本来想用孩子来感化谢婉瑜，不过看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煊哥儿也挺想你的，你毕竟是他亲姨母。”薛雪柠笑着说道，“家里的孩子们都想你呢，你也不能总在外面待着不是？” “我在家里待着，然后再等着你们给我硬塞男人？”谢婉瑜反问。 薛雪柠被噎得脸色一白。 她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怒气，“这不都是误会么，如今误会都过去了，我们大家都觉得对不住你，但是毕竟都是一家人。” “长嫂，你这样和气的说话，我还真的头一次见到。”谢婉瑜嗤笑，“当初你们要给我沉塘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一家人？” 薛雪柠脸色变了变，“你不也一样攀诬我，说我跟晋王有苟且之事，我不也没有与你计较吗？” 她脸上露出愤愤之色。 谢婉瑜柳眉一挑，“我说你与人苟且，可没说是晋王啊。” “原来那个男人是晋王啊？”谢凤雅特意大声的说了出来，“天哪！” 薛雪柠气得不行，一双手死死的攥住，“谢婉瑜，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就给脸不要脸，怎么了？”谢婉瑜冷着脸站了起来。 薛雪柠还是有些害怕谢婉瑜生气的，她不由退后了一步，面露惊恐，“你，你想要做什么？” 谢婉瑜笑了笑，“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我是来心平气和请你回去的，没别的意思。” 第131章 低头 薛雪柠是害怕谢婉瑜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婉瑜不但口齿伶俐起来，也不那么好骗了。 “好好说话就是这个态度？”谢婉瑜问道。 薛雪柠勉强扯了扯嘴角，“我这不是心急么，弟妹，你别跟嫂嫂计较。”她软下了语气，“家里少了个人，都感觉冷清不少。” 谢婉瑜不去看她讨好的表情，只是淡漠的收着棋盘上的棋子。 谢凤雅不由说道，“怎么是少了一个人呢？应该是两个人才对啊。” 提起楚慎，薛雪柠脸上的表情很难堪。 毕竟是她把楚慎给请进府的，也是她蓄意要构陷他们二人的，如今被谢凤雅这样说出来，她脸上总有点过不去。 强忍着脾气，薛雪柠笑着说道，“弟妹，长嫂给你赔罪了。”她无奈的垂下头，“你就原谅长嫂这一次吧，日后你依旧管家，我不再与你争抢，可好？” 她语气委婉，还带着几分低眉顺目。 谢婉瑜难得看到薛雪柠这个样子，不由上扬了嘴角，看来萧老夫人肯定是给薛雪柠施压了，要不然骄傲的她怎么肯向谢婉瑜低头。 薛雪柠虽然低着头，眼中却满满的恨意。 这一次她向谢婉瑜低头，来日她必定要把谢婉瑜踩在地下，狠狠的践踏。 “长嫂的道歉，我接受了。”谢婉瑜朱唇轻启，“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我便不留嫂嫂了，这里的粗茶淡饭恐怕嫂嫂也吃不惯。” 说罢，她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拍了拍手便走出去。 “不是，弟妹。”薛雪柠急忙去追谢婉瑜，却被谢凤雅给拦下了。 “柠夫人，您还是快回府吧，眼看着又要下雨了，到时候雨天泥泞，您若是摔到了哪，可就不好了。”谢凤雅眼中带着讥讽。 薛雪柠脸上讨好的表情一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跟我说三道四。” “也就是侯爷早早的去了北疆，如若不然，你见了我恐怕也要叩头的。”谢凤雅做事没有底线，这一句话说得薛雪柠脸都白了。 她可忘不了那个时候谢凤雅是如何勾搭萧璟的。 偏偏萧璟不是一个淡漠的人，谁对他的好他都欣然收下，而谢凤雅总是搔首弄姿，男人偏偏吃这一套。 “你且等着吧，等侯爷回来，你们一个两个人，都不会好过。”薛雪柠说完，气哼哼的走了出去。 没想到石子路刚铺好，有几颗晃动的，她直接滑了一跤。 心中更是憋闷。 谢凤雅笑嘻嘻的看着她，然后故作无奈的摊摊手。 幸亏跟着来的碧云有眼色的把薛雪柠扶了起来，主仆二人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盘云山。 泰安堂。 萧老夫人换上了半旧的衣裳，头上戴着抹额，哪里还有教训薛雪柠时的中气十足。 “怎么样？”萧老夫人问道。 冯嬷嬷手上沾了一些眉黛，往萧老夫人的眼下抹了几下，顿时眼下一片乌青，让她整个人仿佛都没了精气神，“这样还好。” 萧老夫人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这才坐回了床上，“等雪柠带着谢婉瑜进来，你就让人拿了汤药进来。” “老夫人放心，奴才晓得，到时候定要让谢婉瑜给您赔罪不可。”冯嬷嬷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她若是不想落个忤逆不孝的名声，必要给我伏低做小。” 虽然二人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但萧老夫人并不满意，她的目的就是要让谢婉瑜给她低头，道歉，然后她再以此拿捏。 之前她也用过这招的，谢婉瑜就会吐出一些好东西出来。 主仆二人正幻想着如何拿捏谢婉瑜，就看到薛雪柠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孙媳给祖母请安。”她狼狈的站在那里。 盘在脑后的头发还掉出来一绺。 萧老夫人见是她，不由朝她身后瞧了瞧，却只看到了低眉顺目的碧云。 “祖母别瞧了，她并没有同我一起回来。”薛雪柠恨恨的说道。 萧老夫人这才收敛了目光，刚刚还病恹恹的，现在反倒是精神抖擞，“要你干嘛吃的，你竟连个人都请不回来。” 她很是生气，当然更觉得薛雪柠不争气。 薛雪柠歪着脖子，“那也不能怪我啊，她根本就不接茬，还说什么谁来求她都没用，她是不会回来的。” 她气愤的坐在椅子上，“祖母，她看不起您，还让下人辱骂我，辱骂萧家，我这跤就是让她给推的。” 薛雪柠在谢婉瑜那里憋了一肚子气，所以这才添枝加叶的说了起来。 “她还真的不识好歹。”萧老夫人拍了一下桌子。 见萧老夫人这样，薛雪柠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然后转了转眼珠说道，“老夫人，我倒是有个法子。” “你说来听听。”萧老夫人问道。 薛雪柠低声说道，“不如让小姑过去瞧瞧，那日的事情就属小姑闹得最凶，她想必心里是记恨的，若是让小姑去请，或许还能行。” 她知道萧吟霜是什么恶毒的性子，所以希望萧吟霜去谢婉瑜那里闹上一闹。 萧老夫人当即就摇头，“她那个性子还不把事情闹砸了？” “祖母，现在我已经去赔罪了，但是小姑并没有，我瞧着，她还不是很满意。”薛雪柠见老夫人不说话，但眉眼中已经带着几分松动，才继续说道，“反正咱们要的是她的钱，小姑也是读过书的，不可能不懂这些。” 萧老夫人的目光从薛雪柠脸上移开，又看了看桌上高高垒起的账本。 “去，把霜儿给我叫来。”萧老夫人说道。 薛雪柠立刻笑着应了一声。 之后，也不知道萧老夫人跟萧吟霜说了什么，反正萧吟霜倒是很愿意去的，手里还拎着两盒点心。 只是人还没上马车，就被薛雪柠拦下了。 萧吟霜一脸疑惑，“你这是作甚？” “小姑，长嫂是来规劝你的，长嫂上次去，就被她又打又骂的，说她向来不怕克死夫君的寡妇，所以，我担心你也被她这般数落，你可要忍耐些啊。”薛雪柠期期艾艾的说道。 萧吟霜刚被老夫人安抚下了脾气，此时听到薛雪柠这么说，脸立刻就黑了，“她还敢这般说我？” “她如今很是张狂，还说要把你我都踩在脚下，那言语之中，根本就瞧不起咱们。” 第132章 吵闹 萧吟霜胸口剧烈的起伏，直接将手里的糕点扔了出去，“我还给她带糕点，倒不如喂了狗。” “小姑，你一定要忍耐下来啊，万不可与她发脾气。”薛雪柠一边担忧的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丝笑容。 萧吟霜火被拱起来，哪那么容易就下去，“来人，多带几个粗使的婆子，今日就算是绑，我也要给她绑回来！” 盘云山。 谢婉瑜吃完了午饭，就到院子里晒太阳，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脸上。 何嬷嬷在她身侧做针线活，时不时的低语几句。 倒是一片祥和。 就在这时，红漆门被人踢得叮当作响，“开门，快开门！” 谢婉瑜被人扰了清梦，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大武，去瞧瞧是谁？” 大武放下手里的活，透过门缝看过去，“你们是何人，竟然来砸侯府的大门！” “你们侯爷还要叫我一声长姐，你说，我如何砸不得这个门，告诉谢婉瑜那贱人快些开门，不然我就掀了她的院子。” 谢婉瑜本来还没有什么表情，听到她这么说，顿时觉得睡意全无，“大武，你告诉她，让她掀起来试试。” 本来萧吟霜就是大张旗鼓过来的，谢婉瑜也知道不能善了，所以压根就不放她进门。 任她如何敲打，咒骂，谢婉瑜就是不开门。 这别院毕竟还是建在半山腰的，为了防着野兽和山匪，所以院墙也是加高加厚的，门板自然也是，外面是木制的，中间却镶嵌着一根根铁条，就算是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估计也不一定能打开大门。 萧吟霜被拱了一肚子的火，只是敲打着大门发火，“贱人！开门！开门！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不开！不然等我进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婉瑜躺在椅子上，“何嬷嬷，让洙芳去倒泔水。” “是。”何嬷嬷立刻进了屋，不一会儿，洙芳就拎着泔水桶，捂着鼻子走了出来。 谢婉瑜挥了挥手，洙芳立刻就看明白了，拎着泔水走到了门口，直接登着梯子上了墙，然后一桶泔水兜头倒了下去。 酸臭味夹杂着叫喊声，此起彼伏。 萧吟霜本来还想围着大门多守几日的，没想到竟被浇了一身的泔水，她一边干呕着，一边带人回府去洗澡，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谢凤雅看到萧吟霜落荒而逃的样子，笑得格外开心，“二姐姐，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写好字帖了？”谢婉瑜抬眼问道。 谢凤雅立刻不敢作声，然后回了房间去写字帖。 没办法，她的功底太差，谢婉瑜只能一点点的教她，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她必须也要有。 不然以谢凤雅的野心，若是攀附上权贵，又没有什么大家闺秀的姿态，到时候不是被人欺辱就是要辱没谢家门楣。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谢婉瑜不想看到的。 桃花开放的日子已经过了，地面上竟看不到一片花瓣，树枝上挂着几颗小小的果实，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自从萧吟霜回去之后，侯府就再也没派人上门。 谢婉瑜也乐得清闲，每日不是看看书，就是跟何嬷嬷一起去山边采野菜，她又不认识野菜，纯属是为了散散心。 开心日子没持续多久，不速之客就来了。 萧老夫人的声音出现在门外的时候，谢婉瑜眼睛不由瞪大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萧老夫人会屈尊降贵的来到这里。 “让她进来吧。”谢婉瑜说着，就进了堂屋去等。 萧老夫人由冯嬷嬷扶着进了院子里，看到这偌大的园子被打理得有模有样，不由高兴了几分。 “等家里没什么事了，我便带着你来这处世外桃源过活，可不搭理那些凡事。”萧老夫人对冯嬷嬷说道。 冯嬷嬷笑着附和，“老夫人说笑了，府里缺了谁都行，唯独不能缺了您。” 萧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横着眼睛去看后面跟着的薛雪柠和萧吟霜，二人脸上满是不情愿，恨不得要把老夫人瞪出窟窿来。 “你们若是不满意，咱们就分家。”萧老夫人威胁道。 这二人都是依附着萧家而活的，若是分了家，这二人还不饿死？于是立刻露出的乖顺的模样。 走到堂屋的时候，就看到谢婉瑜正坐在一旁喝茶。 看到萧老夫人进来，她才站起来，“祖母怎的亲自来了？” “我不来瞧瞧，你岂不是忘记了你有这么个祖母啊。”萧老夫人一边嗔怪，一边笑着摇头。 谢婉瑜含蓄的笑了，“祖母惯会说笑，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您的。” 萧老夫人见谢婉瑜话中有话，便装作听不懂，大摇大摆的坐在了主位上，“刚刚我还与冯嬷嬷说呢，这院子你打理得很好，若是日后萧家安稳了，我便也可以在这里养老了。” “祖母这是何意，难道侯爷不曾与你说过？” “说过什么？”萧老夫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婉瑜笑了笑，“侯爷将盘云山送给了我，不然我哪能那么痛快就让他把旻儿给抱过来。” 萧老夫人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她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又有些记不得了，毕竟谢婉瑜做了那么多事，她掰着手指头都数不完。 盘云山是萧家遗留在外的别院，三五年都不曾来一次。 萧老夫人想着这么大一块地，若是真的卖了，估计也支撑侯府一年的开销。 偏偏萧璟不是个机灵的，竟将这么一个好地方拱手让人了。 萧老夫人说不出的苦，却只能憋着，脸上不敢显露出半分。 “最近过得可好啊，看你如今都瘦了些。”萧老夫人立刻换了个话题。 谢婉瑜笑了笑，“是我故意要瘦的，免得圆润一些就会被人说成我不思念夫君。” “都是妯娌之间的玩笑话。”萧老夫人说完，看向了薛雪柠。 薛雪柠立刻上线，“弟妹，是我对不住你，我也是口不择言，你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我一般计较。” 她态度谦和，老夫人很满意，转身又去看萧吟霜。 萧吟霜虽心有不甘，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弟妹息怒，是我这个做长姐的思虑不周。” 谢婉瑜见这一家子服了软，便笑着看萧老夫人。 “婉瑜啊，可还满意？”萧老夫人精神一振，却装作看不懂的问道。 第133章 归 来 谢婉瑜扬了扬下巴，“那日折辱我的人，可不只她们两个。” “谢婉瑜，你别欺人太甚。”萧吟霜知道谢婉瑜是什么意思，立刻来了脾气，她指着谢婉瑜，恨不得直接撕了她。 好在谢婉瑜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得意的笑着。 毕竟是她们上门来求自己的。 萧老夫人眼睛一眨，眼圈立刻就红了，她无力的说道，“那日是我受了人撺掇，思虑不周，罢了，我也跪也跪得的。” 说着，她柔弱的站了起来，作势要跪下去。 却被冯嬷嬷给扶住了，萧老夫人立刻靠到了冯嬷嬷的肩膀上，“你拦着我做甚，倒平白的让人家看笑话。” 谢婉瑜静静的看戏。 见萧老夫人已经哭成了泪人，谢婉瑜只能打了个哈欠，“没什么事我便走了。” “别走。”萧老夫人夫人擦了擦眼泪，“婉瑜，你知道，祖母一向是最疼你的，那个时候璟儿与你不和，也是我三番四次的劝了他去你房里。” 示弱没有用，萧老夫人开始细数起曾经了。 她抓住谢婉瑜的手，“你与雪柠起争执，祖母也是向着你的，你忘了？” 慈眉善目的表情在她此刻的脸上，看着尤为讽刺。 谢婉瑜看着萧老夫人，然后嗤笑一声，“自然是没忘的，要不是祖母，我在府里也不会过得那样顺风顺水。” 萧老夫人点点头，“这就是了。” 没想到谢婉瑜话锋一转，“可是我远不及我那嫁妆受您看重。”收回自己的手，谢婉瑜笑容也收敛起来。 萧老夫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往日里，还能维护表面的平静，都互相给足了脸面，只是如今，好像都装不下去了，脸不脸面的，似乎也不愿意给了。 “你毕竟是萧家妇，你若是一直不回去，那我可要去找谢家要人了，反正我也丢过一次脸了，不怕再丢脸。”萧老夫人见谢婉瑜不低头，也就不再装和善下去了，立刻冷着脸说道。 谢婉瑜无奈的叹了口气，“洙芳，送客。” 她不是不担心萧家人去找谢家人，金氏的身体一直不好，她也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拖累父母了。 他们早就不似当年，都已经年迈了。 可是谢婉瑜也知道，这次若是低下了头，下次萧老夫人找到了门路，肯定会三番五次以此作要挟，到时候那便是源源不断的低头了。 萧老夫人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谢婉瑜，你好自为之。” 谢婉瑜摆弄着指尖上的豆蔻，根本就不去看萧老夫人，见萧老夫人也撑不住了，谢婉瑜这才说道，“何嬷嬷，锅里不是煨着雪燕么，赶紧端过来。” “二姐姐，您的珍珠养颜粉可还用？”谢凤雅问道。 谢婉瑜慵懒的摆了摆手，“那东西我也懒得用，你拿去分给洙芳她们吧。” “我说最近看洙芳怎么漂亮了不少，原来是用了这东西，那我也要用着试试。”谢凤雅笑着说道。 “这东西我多得是。”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的脚步顿了顿，一想到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燕窝了，再看看谢婉瑜如今的日子，一种记恨从心中油然而生。 萧老夫人也顾不得什么体面颜面的了，她转过身，咬牙说道，“祖母给你道歉了。” 薛雪柠和萧吟霜也都垂着头，不吭声。 谢婉瑜见时机差不多了，也知道她如今摆脱侯府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也就站了起来，亲自去扶萧老夫人，“祖母您这是作甚。” “祖母也是悔不当初，不该听信她们的谣言。”萧老夫人立刻把责任推到了薛雪柠和萧吟霜的身上。 萧吟霜不服气，正要理论，就被薛雪柠给拦住了。 谢婉瑜这才笑了，“祖母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过是气祖母不信我，如今见祖母这样了，我也没什么气了。” “你是好孩子，祖母是人老了，眼也昏花了。”萧老夫人不禁松了口气。 谢婉瑜扶着萧老夫人往外走，“祖母，这里很适合养身体的，您也知道我中毒的事情，在这里调养得很好，只是后院大半没修缮好，不然定要接了祖母来的。” “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乖孩子，跟祖母回家吧。”萧老夫人慈爱的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祖母，侯府永远是我的家，我岂有不回去的道理，明日我收拾了东西便回去，大不了我就两边来回跑。” 她的意思是可以回家，但是隔一段时日还要来盘云山的。 萧老夫人见谢婉瑜难得松口，自然什么都应了，想着先把她哄骗回去再说。 等送走了萧老夫人他们，谢婉瑜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二姐姐，你真的要回去吗？”谢凤雅一脸严肃的问道。 谢婉瑜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毕竟是侯夫人，况且，我还要用这个身份，做点该做的事情。” 谢凤雅虽然看不懂谢婉瑜的心思，但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第二天谢婉瑜就大摇大摆的回府了。 邻居家里议论声更多，都说谢婉瑜是被逼着回去的，又想起了谢婉瑜上次被打得头破血流离开的场景，纷纷替谢婉瑜不值。 萧老夫人亲自来了门口迎接，祖孙二人聊得很是亲昵。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的，所以萧老夫人硬生生的站在风口上跟谢婉瑜聊了好一会儿，嘘寒问暖的，俨然一个慈爱长辈的模样。 谢婉瑜也陪着她。 二人聊完了之后，才进了府门。 谢婉瑜亲自送萧老夫人回了泰安堂，然后她才回到绮然院。 绮然院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还有修缮过的痕迹，谢婉瑜想了想，便立刻让洙芳去清点库房。 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用什么极端的手段。 半晌，洙芳回来了，“夫人，库房里的东西一样没少，不过锁有被敲过的痕迹。” “我就知道。”谢婉瑜笑了笑，库房里的锁是她无意中寻得的一块玄铁所制，哪里会那么容易被撬开。 何嬷嬷不禁蹙眉，“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夫人，老奴都替您不值啊。” 谢婉瑜冷笑着，“放心吧，她们的好日子也快活不了几天了。” 没想到第二日，萧老夫人就“病”了，并让冯嬷嬷去找谢婉瑜过来。 第134章 花 钱 谢婉瑜听说萧老夫人“病”了，眼中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但是作为孙媳，自然要去看看了。 谢婉瑜走到门口，正好看了萧跖。 “佩之，你怎么来了？”谢婉瑜笑着问道。 萧跖恭敬的请安，然后才说道，“儿子听闻母亲回来了，特意来给母亲请安。” “你倒是个孝顺的，免了吧，我如今正要去瞧你祖母，你不若跟着一起？”谢婉瑜问道。 萧跖眼睛一亮，立刻点点头。 他是愿意跟谢婉瑜在一起的，不管谢婉瑜带他去哪，他都是愿意跟着的。 谢婉瑜笑着牵起他的手，然后慢悠悠的往泰安堂走去。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如今你的字也大有长进了，只是先生讲的东西，你可有不明白的？” 萧跖并没有撒谎，而是实话实说，“儿子启蒙晚，所以懂得不多，便在课堂上直接去问先生，先生也乐意告诉我。” “那便好。”谢婉瑜点点头，“你二哥哥可有欺负你？” “并没有。”萧跖回答完，就立刻低下了头。 谢婉瑜不用想也知道，萧锦旻自认为自己将来会继承侯位的，所以向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只可惜萧明煊在谢家做学问，他也不敢招惹。 便只能欺负萧跖找找存在感。 谢婉瑜揉了揉他的脑袋，“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尽管欺负回去，你仗的是萧家主母的势，看他们仗的谁的势！” 她霸气的说道。 萧跖都被谢婉瑜的气势给震撼到了，他重重的点点头，“孩儿记下了。” 在前面引路的冯嬷嬷听到这话尤为不快，却也不能出言阻止，因为萧老夫人发了话，谢婉瑜难得回来，她们都尽量不要去招惹。 所以谢婉瑜才能在这里胡作非为。 泰安堂。 萧老夫人蔫蔫的卧在床上，似乎马上就要咽气了一般。 “孙媳给祖母请安。”谢婉瑜进去之后，急忙行礼。 萧跖也像模像样的说道，“重孙佩之，给曾祖母请安。” “嗯。”萧老夫人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张了张干涸的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下一片乌青。 谢婉瑜都惊讶了，毕竟昨天萧老夫人才生龙活虎的，怎么一夜之间，瞧着都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这时，萧吟霜走了进来，手中端着药碗，“祖母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才来。”一家子人把谢婉瑜这尊大佛给请回来了，萧吟霜本就气不顺，立刻就发了火。 谢婉瑜无辜的看着她，然后不解的问道，“我又不是郎中，我来早了祖母就能不生病？” “你……”萧吟霜无言以对。 “好了。”萧老夫人说完这一句，又咳了咳。 “祖母您可一定要当心身子啊。”谢婉瑜说完，就摘下萧老夫人头上的巾帕，亲自放到盆里去沾湿，然后给萧老夫人擦了擦脸颊。 眼下的乌青就这么被蹭掉了一半。 萧跖就站在谢婉瑜身旁，所以看得十分清楚，他捂住了嘴，不由轻笑出声。 冯嬷嬷急忙抢过谢婉瑜手里的帕子，放在了萧老夫人的额头上，“知道夫人是孝顺，不过这些事情奴婢们来做便是了。” 谢婉瑜叹了口气，“祖母这身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我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没别的，就是担心这一大家子。”萧老夫人叹息着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孙媳知道祖母担心什么，您尽管放心，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都不会让人操心的。”她抓住了萧老夫人温热的手，“我毕竟是侯夫人，若是萧家有人敢不服，我自有家法伺候。” 萧老夫人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儿，“什么？” 不过很快，她又软软的躺在那里，“要以德服人。”然后她看向冯嬷嬷。 冯嬷嬷立刻端了托盘来。 托盘里放着侯府的私印，还有对牌钥匙，以及一盒子下人的身契。 谢婉瑜只看了一眼，却并没有接过，“祖母尚且还年轻，难道真的就要撂挑子了？” “我身子不济了，就劳烦婉瑜你了。”萧老夫人说完，又咳了咳。 谢婉瑜本来还怀疑萧老夫人病得突然，如今看来却是在装病，装病的主要原因竟是为了要把管家的事情继续交给谢婉瑜。 想到这里，谢婉瑜不禁笑了，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如今祠堂需要修缮，他们的山珍海味也需要有人供给，这不是明摆着，还需要让谢婉瑜往里搭银子么。 谢婉瑜若是当初那么傻，说不定真的会接下。 “咳咳。”谢婉瑜猛的咳了起来，咳得是撕心裂肺，萧吟霜见了都不禁后退几步，仿佛谢婉瑜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萧老夫人愣住了。 半晌，谢婉瑜才止住了咳嗽，“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中剧毒，如今虽然得神医医治，但是是药三分毒，我这身子也经不起啊。” 这倒是让萧老夫人无话可说了，毕竟谢婉瑜说得句句在理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萧老夫人无力的说道。 谢婉瑜从袖口里掏出了三百两银票，“祖母，这是修缮祠堂的钱，您先拿着，我虽然无力管家，但是出些钱财来还是可以的。” 萧老夫人正不知道如何逼迫谢婉瑜，见她拿出了银票，萧老夫人嘴角才露出了笑容，不禁拍着谢婉瑜的手，“这些孩子里面，也就属你，是最孝顺的。” 谢婉瑜微微一笑，然后垂下了头。 “只是这管家……”冯嬷嬷开口说道。 谢婉瑜看向萧吟霜，“长姐在婆家的时候也是当家主母，如今让她管家应该也是信手捏来的事情。” “我可不管。”萧吟霜抱胳膊，一副看戏的样子。 谢婉瑜点点头，“也对，长姐毕竟是庶出的，姨娘养大的孩子也教不出什么规矩来。” “你胡说什么，我管就我管，只是谢婉瑜，你可别后悔！” 萧吟霜可经不起激，立刻就拿了私印来，“我可告诉你，不管是管家还是什么，我从来都不曾怕过。” 萧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挥手。 她真是觉得自己惯坏了萧吟霜，不然她也不会蠢到如此地步而不自知。 “既然祖母乏了，那孙媳就先告退了。”谢婉瑜微微颔首，然后拉着萧跖满意的走了出去。 却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第135章 女人 回到绮然院之后，谢婉瑜就拉着萧跖，看着他写字。 对于萧跖来说，能被谢婉瑜看重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事情，所以他必须要认真起来，至少要比所有人付出十二分的努力。 谢婉瑜看着他的自己，不由走到他身后，抓着他的手亲自教了起来。 虽然谢婉瑜是女子，但是谢家对男女都是同等对待的，谢婉瑜也是被大儒亲手教习过的，所以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习字方面，都小有所成。 “母亲字写得真好。”萧跖感叹的说道。 萧锦旻冷着脸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看到谢婉瑜正在教萧跖练字，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不由讥讽，“母亲一介女流之辈，竟然还能教习练字。” 说完，他不紧不慢的请了个安。 但是不管是语气还是眼里，对谢婉瑜没有一点的尊重。 若不是被薛雪柠逼着，他才不会过来呢。 谢婉瑜放下笔，看着站在那里的萧锦旻，才几日不见，他身上的脾气越发重了，谢婉瑜不禁想到前世，自己拼尽所有，将萧锦旻教得懂规矩讲礼仪。 如今在薛雪柠身边，被养得不成样子了。 萧跖愤愤说道，“二哥哥不知道，母亲写字很好看的，不比教咱们的大儒差上分毫。” “胡说，自古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母亲这般做，莫不是牝鸡司晨！”萧锦旻大声吵着。 谢婉瑜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不过刚想扬起手，却又放了下来，“你作为儿子，进来就对我这个母亲的大呼小叫，简直就是忤逆不孝。” “你，你敢说我忤逆！”萧锦旻退后一步，“你等着，等我得到侯位的那一天，我看你还不跪着给我请安。” 谢婉瑜嗤笑一声，“就算你是侯爷，我也是你的母亲，你若不怕让人嗤笑，尽管让我跪你。” 萧锦旻到底年岁小，根本说不过谢婉瑜，站在那里涨红了脸。 可是一想到薛雪柠的教诲，只能垂下头，“母亲既然是侯夫人，就不能偏心才对，我是你的儿子，他只是养子，你应该先教我才是。” 看着他梗着脖子说话。 谢婉瑜不禁笑了，“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萧跖口口声声的叫我母亲，晨昏定省，从不有任何偏差，是你要认了薛雪柠做母亲的，既然如此，又要我来教你做什么，你不如让薛雪柠来教才是。” 萧锦旻说不出话来。 薛雪柠成日里除了梳妆打扮，就是阴谋算计，她勉强能写出几个字来就不错了，还教他？ 萧锦旻虽然生气，却也知道谢婉瑜不喜欢自己，于是不再多说话，“我去找曾祖母。”说完，他就直接跑开口了。 谢凤雅正在一旁磕瓜子，见萧锦旻跑了，不由问道，“怎么还跑了？” “自然是去告状了。”谢婉瑜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萧跖有点担忧，“母亲，他若是去告状，曾祖母定然要说你的，你也不必教儿子了，儿子自己可以学也很好的。” “你是我儿子，我不教你教谁，况且他是吃不得苦的，又不认我这个母亲，我何必教他。”谢婉瑜说完，拿起了毛笔，“来，继续。” 谢凤雅见萧跖都那么用功，她也不再吃零食，拿起了笔墨坐在萧跖旁边练了起来。 偶尔还会让谢婉瑜指点一二。 不出谢婉瑜所料，萧锦旻果然是去找萧老夫人告状去了。 萧老夫人可清楚的知道萧锦旻是她的亲曾孙，而萧跖只是个同宗的孩子，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曾孙被这样对待。 不过她还算是能沉得住气的，过了两天才找谢婉瑜。 谢婉瑜有些无奈，但还是带着洙芳去了泰安堂。 一进门就看到薛雪柠一脸怒气的坐在那里，萧老夫人喝着茶，而萧锦旻则是依偎在萧老夫人的怀里，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孙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谢婉瑜说道。 “嗯。”萧老夫人淡淡的应了一声，“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 “祖母前两天还病得说不出话来，如今竟然好得这么快，自然是万福的啊。”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她也不愿意这样啊，可是没办法，她得给她的曾孙做主。 “我的身子还不就这样，若不是撑着爬起来，这府里恐怕就要乱套了。”萧老夫人拍了拍桌子说道。 谢婉瑜故作不解，“如今祠堂也按部就班的修缮起来了，还有哪里会乱套？” “你说说，你为何教得了萧跖，就教不了咱们的旻儿，做主母的哪有你这么偏心的。”萧老夫人冷着脸说道。 谢婉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事啊，我当做是什么呢。”她说完，还捂着嘴轻笑起来。 薛雪柠越看越生气，“你是怎么有脸笑出来的，我们旻儿这么乖巧懂事，到你那里受尽了冷落和白眼，他可是侯爷和你亲手过继的孩子。” “我如何冷落他了？”谢婉瑜目光一沉，知道薛雪柠差点就要说萧锦旻是萧璟的亲生儿子了。 萧锦旻见有人做主了，也就不害怕谢婉瑜，“难道不是，教萧跖那个贱民写字，而不教我的？” 谢婉瑜冷脸，“你的夫子就是这样教你的，张口闭口的贱民，这样比起来，你就不是贱民？别忘了，你们可都是从各家各户挑选过来的。” “我才不是贱民，我身上流着的是……”萧老夫人捂住了他的嘴，尴尬的笑了，“你怎么能跟母亲顶嘴？” 萧锦旻目光恶狠狠的瞪着谢婉瑜，虽然满脸写着不服气，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 谢婉瑜看着他，这个孩子心中狭隘，再加上有薛雪柠的教唆，怎么能刚正得起来，前世那般教诲，他也不过是表面谦和罢了。 原来，他从小就是记恨谢婉瑜的。 谢婉瑜摇摇头，叹了口气，“祖母，是旻儿亲口说的，我一介女流，如何能教得他们习字。” 萧老夫人看向萧锦旻。 萧锦旻憋着嘴，“我没说，我没说。”不过转瞬，他就改口了，“我说了又能怎么样，你们这些女人本来就是无才无德，需要依附男人而生，有什么资格用笔墨纸砚。” 他这话一出，连萧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薛雪柠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旻儿不要胡说。” 第136章 要 钱 “我没有胡说。”萧锦旻固执的说道，是薛雪柠亲口说的，她说女人就要依附男人，就像她，依附了萧璟，他们母子才能过上好日子。 萧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因为根本不用问，就知道这事跟薛雪柠脱不了关系。 原本她就是让谢婉瑜教养萧锦旻的，不管怎么说，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子，德行不会差的。 偏偏这孩子不争气，非要跟自己亲娘在一起。 “旻儿，你怎能如此说话？”萧老夫人严肃的说道。 “难道不是吗？就算她读了那么多的事，不也是在后院那一片天地待着吗？我父亲不待见她，人家都笑她是不下蛋的。” “住口，胡言乱语。”萧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曾孙，她又下不去手，只能将矛头对准了薛雪柠，“孩子才放你那几天，瞧瞧，被你教成了什么样子” 萧老夫人不由心疼，想到萧锦旻刚来的时候多么乖巧懂事，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 她不由看向谢婉瑜，“你作为主母，可不能有偏私，那萧跖不过是个养子，日后还是要旻儿给你们养老的。” 听到这话，萧锦旻的脸上不由带着得意。 谢婉瑜冷着脸，“我管他，您也觉得不对，不管您也觉得不成，我这个做主母得还是难当，这样看来，到底是我偏心还是祖母偏心？我无论如何管萧跖，您都从不插手的。” “那怎么能一样。”萧老夫人尴尬的说道。 “怎么就不一样了，不都是过继的孩子，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旻儿是您的亲重孙呢，不过仔细看看，旻儿今年又长大了些，倒是跟侯爷有五分相似呢。”谢婉瑜微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身子一紧，“都是同族的，像点也理所当然。” 薛雪柠也变了脸色，但是她没有萧老夫人那般沉稳，手指死死的扯着帕子。 这可不是小事，若是让谢婉瑜知道了萧锦旻的身世，那萧家还不被人笑话死。 而薛雪柠的贞节牌坊也将不复存在，她的名声就全完了。 谢婉瑜很满意她们提心吊胆的样子，不过还没到要揭发她们的时候，慢慢来。 “祖母不如亲自教养旻儿，您教出的孩子总归不会差的。”谢婉瑜提议道。 萧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萧锦旻。 此时他正一脸愤恨的看着谢婉瑜。 萧老夫人不由暗自叹气，想必他母亲一定是没说什么好话，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仇视谢婉瑜。 如今二人之间已经产生嫌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磨平的。 薛雪柠是萧锦旻的亲娘，肯定不会亏待他，只是这薛雪柠德行欠亏，教不出什么好孩子来。 萧老夫人咬了咬牙，“好，我来亲自带他” “想必祖母定能教出好孩子。” 谢婉瑜说完，就找了个由头告退了。 若是平时，她或许还能跟萧老夫人聊聊家常，如今就算是简单的应付几句她都做不到了。 萧老夫人一脸愁容，倒也没有强留她。 谢婉瑜走出去之后，脸上早已没了笑容。 回到绮然院，谢婉瑜脱了外衣，坐在小榻上看萧跖写字。 谢凤雅的字也大有长进。 谢婉瑜很是满意。 “夫人，天气越来越热了，估计要预定夏衣了。”洙芳提醒道。 谢婉瑜刚要批银子，就想起来，“如今我不管家了，到时候自然有萧吟霜忙碌。” 洙芳期期艾艾的说道，“可是奴婢瞧着各个院子都量了身子，只有咱们院子没有。” “竟有这事？”谢婉瑜挑眉。 “我也听说了，据说是萧吟霜说反正咱们有的是钱，何必用府里的。”谢凤雅恨恨的说道。 谢婉瑜冷笑，“我那三百两银子喂了狗了。” 本来萧璟的俸禄就不少，奈何他们被谢婉瑜养得太金贵了，所以一早就挥霍没了，现在修缮祠堂又需要不少钱，这才难住了。 正想着，就听到萧吟霜嚣张的声音。 “谢婉瑜，谢婉瑜，赶紧出来！” 谢婉瑜皱了皱眉。 洙芳急忙给她穿上外套，“她如今正有气没地方撒呢，难保不会找你的错处。” 谢婉瑜笑了笑，点点头。 衣服刚刚穿好，萧吟霜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她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谢婉瑜的脸上，“你倒是逍遥自在。” “可是有事？”谢婉瑜问道。 萧吟霜挑了挑眉，伸出手，“没钱了，拿钱。” 谢婉瑜那天拿钱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既然谢婉瑜这么大方，那她也要好好讹上一笔。 她要养一些文人墨客，哪样不需要钱？ 谢婉瑜面不改色，“没有。” “你怎么可能没有，少跟我装穷。”萧吟霜大声说道。 “三百两，才几天，你就花完了。”谢婉瑜说完，上下打量着萧吟霜。 她头上是新做的簪子手上两只翡翠镯子款式也是新的。 当初她回来的时候没有多狼狈，但是总要出去应酬，所以手上也有些拮据。 刚刚当家就置办新首饰了，不用想也知道钱是怎么来的。 谢婉瑜淡淡的扶了扶发髻。 “修缮祠堂，三百两银子哪够啊，如今又要置办夏衣。”她冷声说道。 谢婉瑜挑眉，“如此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了，为何各个院落都置办夏衣，我绮然院差什么了？” “你那么有钱，难道还要花家里钱？”萧吟霜对谢婉瑜已经恨之入骨，若不是缺钱，她才不会来要。 谢婉瑜怒极反笑，“你这是什么道理，我拿钱出来供养家里，却没有我的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会出钱了。” “你既然是萧家的人，就一定要出钱。” “你还是萧家的人呢，你怎么不出钱？”谢婉瑜反问。 萧吟霜气急，直接一巴掌扇过来，谢婉瑜则十分轻松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要钱不成，反要打人，哪来得规矩！”谢婉瑜大声说道，“我如今就告诉你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萧吟霜没想到谢婉瑜这么强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今没有钱，祠堂的修缮就要搁置，到时候她真的没有办法应付。 萧老夫人若是查下来，总知道是被她乱花了。 “好啊，那我就杀了你，这样你的嫁妆便都是我的了。”说完，萧吟霜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对着谢婉瑜就刺了过去。 第137章 谋杀 谢婉瑜看出来萧吟霜起了杀心，所以反应很快的就躲开了。 之前萧吟霜就没少欺负谢婉瑜，因为她觉得这个家里，只有谢婉瑜，是最低贱的。 丈夫不疼爱，也没有自己的孩子。 虽然出身高贵，却依旧被她这个庶女踩在脚下，所以让萧吟霜特别有成就感。 而谢婉瑜现在不听话了，她怎么能容忍。 不止三天两头的忤逆她，竟然还敢朝她泼泔水，她何时受到过这种对待，心里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萧吟霜杀谢婉瑜绝对不是一时置气，而是早有想法。 她仗着萧老夫人宠着她，薛雪柠又娇柔，只要跟她作对的谢婉瑜一死，那谢婉瑜的嫁妆肯定就全是她的。 不过是杀个人而已，萧璟不宠爱谢婉瑜自然不会与她翻脸，萧老夫人也肯定会为她兜底。 躲开之后，谢婉瑜怒骂，“你疯了？就算我死了，钱也轮不到你！” 她恐怕是忘记了，不管是萧老夫人还是薛雪柠，都虎视眈眈得盯着她这点银钱。 偏偏萧吟霜是个傻的，以为自己可以独揽萧家大局。 这时谢凤雅也反应过来，伸手去抢萧吟霜的刀子，洙芳刚要上前，就被谢婉瑜呵斥，“护好佩之。” 洙芳立刻不敢动，将萧跖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 谢婉瑜也一起去抓萧吟霜，到底是武将世家，萧吟霜的体力比谢婉瑜和谢凤雅好得很多，她一把抽出被谢凤雅钳制住的手，然后反手一划，将谢凤雅的胳膊直接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啊！”洙芳忍不住捂嘴叫了起来。 谢婉瑜也没有想到萧吟霜真的敢下手，拉着谢凤雅往后退去，萧吟霜紧追不舍。 门口被萧吟霜带过来的丫鬟婆子此时都瞪大了眼睛，或许他们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呆呆愣愣的看着。 谢婉瑜暗自咬牙，她算尽了所有人，却对萧吟霜失算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蠢货竟然会用最直接的办法对付她。 就在这时，太叔瑱突然从天而降。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穿着月白长袍，长身玉立，犹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他的动作极快，翻身就挡在了谢婉瑜身前，他一只手护着谢婉瑜，另一只手钳制住了萧吟霜，只用一只手，就成功的让萧吟霜动弹不得。 萧吟霜本来还在愤怒，可是看到太叔瑱的容貌时，眼中满是震撼。 凌厉的目光渐渐温软了下来。 太叔瑱这才夺下她手中的刀，声音低沉，“本王还头一次见到深宅内院的女子敢当众杀人的。” “霜儿给秦王请安。”萧吟霜哪里还有刚刚的跋扈，娇娇弱弱的说道。 谢婉瑜也拉着谢凤雅跪下。 太叔瑱却扶她起来，本来在二人之间不算什么，他们又不止一次有这种亲密的接触了，但是在其他人看来，二人的关系有点过于亲密了。 尤其是谢凤雅，她眼睛都瞪大了。 毕竟谢婉瑜是从来都不会跟任何男人有过多接触的。 “侯夫人想必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还是请郎中来瞧瞧吧。”太叔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谢婉瑜微微颔首，“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太叔瑱看着萧吟霜，“萧璟治家不严啊。”他眼神微眯，谢婉瑜知道，但凡他这样，那便是有人要遭殃了。 萧吟霜闻言，将头埋得更低了，“霜儿只是，只是跟着弟媳玩闹而已。” “都见了血还敢称玩闹？”太叔瑱背着手，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呵斥，只是淡淡的几句话，他周身的气场已经压得人说不出话来。 谢婉瑜这才想起来谢凤雅已经受了伤，急忙将她拉起来，然后让她坐在椅子上，“洙芳，快去找郎中来。” 洙芳这才回过神，匆忙的跑了出去。 太叔瑱看着门口跪着一地的丫鬟婆子，“你们各自去领二十板子，小惩大诫，若有下次不护着主母，就直接发卖了。” 那些人站着不动，虽然太叔瑱在京都城可以只手遮天，但是他毕竟不是萧家的人。 “不去？那我便叫我的人过来亲自动手。”太叔瑱出言威胁。 要知道他的人都是行军打仗的武夫，若是真的打起人来，不死也会丢了半条命。 奴仆们这才退出去领罚，一个个的都不敢多言语几句。 太叔瑱的目光又看向了萧吟霜，正要出声，就听到萧老夫人的声音传来，“秦王亲自前来，老妇有失远迎了。” 她声音很大，中气十足。 不过大概是匆匆赶来的，所以气息并不平稳。 谢婉瑜知道，肯定是有人去报信了，这倒不足为奇。 自从遭遇佩儿被判之后，谢婉瑜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除了何嬷嬷和洙芳，谢婉瑜不允许任何人近身伺候，萧老夫人也说过，作为当家主母，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但是谢婉瑜根本不放在心上。 于是萧老夫人就在她院子里多放了几个人。 名为服侍，实际上就是监视，所以萧老夫人能这么快就知道信儿，肯定是院子里的人告诉的。 太叔瑱微微颔首，然后正义凛然的说道，“本上是奉皇命而来，特意关照侯府妇孺的。” 萧老夫人到底是年长一些，所以带着笑容质问，“如此，秦王怎么不到正堂里，反而来到了后院，真是我们侯府招待不周。” “无妨，本王不过是随意走走，却恰巧听到了吵闹声，心存着看热闹，就过来瞧瞧，没想到正好遇到萧家寡姐正欲行刺弟媳，还见了血，真乃旷世奇闻啊。”他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 萧老夫人脸色一变，看向跪在那里的萧吟霜。 萧吟霜回过头，“祖母，是她先欺负我的。” “多谢王爷相助了，只是毕竟是萧家内院之事，就不劳王爷操心了。”萧老夫人嘴角挂着笑容，语气中却带着疏离。 太叔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颔首，“那本王就告辞了。” 他走出几步之后，突然顿了一下，“侯夫人，你们谢家不是摆设，万不能让人这般欺负了去，不然，恐怕皇上也不会高兴的。” 明里是在告诉谢婉瑜要强势一些，暗地里却是在提醒萧家人注意一些，谢婉瑜的身后不止有谢家，还有皇上。 第138章 惩戒 萧老夫人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但她还不敢跟太叔瑱对着干。 等太叔瑱离开之后，萧老夫人才进了房间，坐在椅子上，这时，洙芳也带着郎中过来了。 “洙芳，你带着三小姐去耳房包扎。”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看向谢凤雅，见她衣服都被割破了，血流了一地，不由拍了拍桌子，“霜儿，你究竟做了什么？” 第一次萧老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萧吟霜哭着跪下来，“祖母，是谢婉瑜欺人太甚，她三番五次的折辱我。” 她哭得肝肠寸断，只是眼泪没有流下，比不上薛雪柠。 “你少在这里哭，有空在这里哭，不如以后长长脑子，敢在侯府里杀人，你是觉得咱们侯府过得太顺遂了？”萧老夫人呵斥道。 萧吟霜哭丧着脸，“祖母，若不是她欺辱人，我也不会这般。” “这是在我的院子里，我想请问长姐，是您故意到我的院子里来找我欺辱你的吗？”谢婉瑜冷声反问。 萧吟霜瞪着她，“你胡说什么，我来不是为了要钱……” “要什么钱？”萧老夫人成功的听明白了萧吟霜的话。 这个时候萧吟霜却没有回答，谢婉瑜只能说道，“长姐说修缮祠堂的银钱用完了。” 萧老夫人上下打量着萧吟霜，见她珠翠满头，就已猜出了七八分，“这才几天，银钱就用完了？来人，把账本拿来。” 萧老夫人的话没人敢不听，立刻有人拿出了账本。 她动手翻了翻，就翻到了萧吟霜所掌家的那天，“这是什么？一根木材要二十两，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为了平账，萧吟霜特意把修缮祠堂所用到的砖瓦木材加多了银两。 “祖母，那我也是第一次修缮祠堂，出一些纰漏也是肯定的啊，倒是谢婉瑜，明明家里就她最有钱，让她多出一点怎么了？”萧吟霜嚷嚷着。 这种事情，萧老夫人最明白了。 只是夫家花媳妇的嫁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萧老夫人从来都不会明里管谢婉瑜要钱的，只有萧吟霜傻，直接说了出来。 谢婉瑜立刻说道，“那是我的嫁妆，我想给是我想给的，我不想给，谁也别想轻易拿走。” “那万一你要是死了呢？”萧吟霜咬牙说道。 这个时候，原本十分沉稳的萧跖突然哭了起来，他走到萧老夫人面前，可怜的抓住了她的衣袖，“祖母，姑母要杀了娘亲，她说只要娘亲死了，娘亲的嫁妆就都是她的了。” 萧老夫人愣愣的看着萧跖，然后问道，“你姑母真的这般说的？” “姑母还说，祖母老了，不定能活多久时日，伯娘又是个窝囊的，以后萧家肯定她说了算，所以她杀了母亲，钱财必定是她的。”萧跖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萧吟霜气急，“你个小杂种，我何时说过这般话？” 谢婉瑜急忙把萧跖护在身后。 萧老夫人脸上隐隐带着怒气，看得出来，她相信了。 毕竟小孩子的话可信度更高一些，“他才多大，若不是你说的，他能编出这番说辞来？”萧老夫人愤愤说道。 “祖母，你也不看看他是谁教的。”萧吟霜愤愤而起，“况且，谢婉瑜不过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媳妇，死了便死了，上一个不是刚死，立刻就有人嫁过来了吗？怕什……”她话音未落，萧老夫人就一巴掌给她打倒在地。 萧吟霜不可自信的捂住自己的脸颊，“祖母，你打我？” “你再信口胡诌，我还，还打你。”萧老夫人气得声音有些颤抖。 而谢婉瑜却听出了话中的不对劲，上一个刚死，她口中的上一个是谢月蓉，听她的语气，谢月蓉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不等谢婉瑜细想，萧老夫人就顺好了气儿。 她蹙着眉，看向谢婉瑜，“婉瑜啊，你长姐如今寡居在娘家，本就心里不好受，她若做得不对，你也要让着她一些。” “祖母，她要杀我，让我如何让得？”谢婉瑜平静的问道。 萧老夫人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说道，“你如今不是没有事么？何必非要揪着这事不放呢？” “那我若是有事呢？祖母是不是要说反正我也死了，怎么能让活着的人赔罪呢？”自从翻脸之后，谢婉瑜表面上和颜悦色，却也会拐着弯的顶撞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脸上十分尴尬，甚至隐隐带着怒气。 不过谢婉瑜根本不把她的气愤放在眼里，“她必须要受到应得的惩罚。” “那依你之见？”萧老夫人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丝毫没有客气，“若是按照我的建议，应该动用家法，打她五十藤条，以儆效尤。” “你敢，谢婉瑜，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她说着，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却被萧老夫人身边的人跟拦下了。 “祖母，您看到了吧，若是不惩戒的话，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只能暗恨萧吟霜太过于愚蠢。 半晌，她才说道，“你长姐的遭遇你也是知道的，她本是个良善的。” 谢婉瑜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她直接坐了下来，“去衙门，看看知府是如何判决。” 她知道萧老夫人更怕什么。 果然，相对于对萧吟霜的宠爱，萧老夫人更怕家族蒙羞，她颤了颤身子，“动家法。” 这几个字，似乎付出了她全部的力气。 过了一会儿，管家就走了进来，“老夫人，老奴已经送走秦王了。” “糊涂东西，秦王进来，你怎不知道告知一声！”萧老夫人正愁有气没地方撒，立刻对老管家怒斥起来。 没想到老管家也一脸无辜，“老奴也纳闷呢，门口也没有秦王的马车，看门的小厮也没看到他进门啊。” 听到这话，谢婉瑜有些惊讶，没想到太叔瑱竟然不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就算他权势滔天，这样做也有些不合适吧？ 萧老夫人也反应过来了，她不由深深的看了谢婉瑜一眼。 却见谢婉瑜面色沉静，这才让萧老夫人放下疑心，然后说道，“秦王未免也太不把侯府放在眼里了，竟然要翻墙而入。” “堂堂王爷，怎么能……”老管家带着质疑，不过见萧老夫人面露不悦，就很识相的闭了嘴。 第139章 神医 谢婉瑜便说道，“祖母，您回去吧，家法我会亲自督促的。” 提到家法，萧老夫人不由看向萧吟霜，这个时候萧吟霜是真的伤心了，她哭得肝肠寸断，眼泪如同不要钱的珠子一般。 萧老夫人虽然心疼，但毕竟是萧吟霜太过于胆大妄为了。 而偏偏这一次谢婉瑜又不好说话。 “你看着办吧。”萧老夫人无力的说完，就走了出去。 “祖母，祖母……”萧吟霜哭喊着往门口爬过去，奈何萧老夫人竟一次回头都没有，她只能看向谢婉瑜，“你要是敢打我，我就算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谢婉瑜挥挥手，“来人，给她带到前院去，让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去瞧瞧，挑衅主母，这便是下场。” 之后，谢婉瑜就听到了萧吟霜的惨叫声和怒骂声，一条条藤鞭下去，生带下一块肉来。 到最后，萧吟霜都叫不出来了，没到四十下已经奄奄一息，谢婉瑜才让人停下，总不能要了萧吟霜的命吧。 不过这件事情之后，府里的人都老实了很多，尤其是在看到谢婉瑜之后，变得恭敬了起来。 只是谢凤雅自从受伤之后，就很少有精神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状态。 这让谢婉瑜很是担心。 “母亲，您来瞧瞧我写的字。”萧跖走了进来，如同献宝似的拿出了自己的笔墨。 谢婉瑜点点头，似乎才想起来似的问道，“那日你为何会那般说，母亲记得没有教过你这个啊。” 她似乎是不经意间的问出口。 萧跖却很敏感，他直接跪倒在地，“母亲，孩儿不是有意的，孩儿只是想保护您。” “我又没说什么，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会这么说。”谢婉瑜说道。 萧跖不敢对谢婉瑜有丝毫隐瞒，所以直接说道，“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想清楚，她认为杀了您就能得到您的所有嫁妆，显然是不把那两位放在眼里，我这么说，无非是把她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而已。” 他姿态从容，目光睿智。 展现出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智慧，谢婉瑜不禁摇头，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好了，你以后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你首要的任务就是好好跟先生读书，日后学有所成，给你那早早离世的母亲追封个诰命来。”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跖却说道，“孩儿年幼丧母，对生母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如今孩子只知道母亲对孩儿的好，若是诰命，也应该是母亲您的。”他说得情真意切。 谢婉瑜心里不由软了下去。 当年的萧锦旻她付出很多心血，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如今第一次听到，她别提多开心了。 这时，洙芳端着食盒进来送点心。 “三小姐怎么样了？”谢婉瑜问道。 虽然她与谢凤雅没有那么亲厚，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并且谢凤雅还不余遗力的救她，她对谢凤雅也多了几分真心。 洙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了，头一天伤口刚刚结痂，第二天就又裂开了，三小姐还总是迷迷糊糊的，很难醒过来，郎中开了很多药，也于事无补。” 谢婉瑜听到之后，不由叹了口气，“我亲自去看看。” 说完，她立刻走了出去。 谢凤雅就住在谢婉瑜的院子里，所以走几步就是她的房间。 此时她的房门虚掩着，一名正在煮药的小丫鬟正在瞌睡，谢婉瑜没有打扰她，直接绕过到了内室。 谢凤雅就躺在那里，脸色苍白。 谢婉瑜走过去，轻轻探了探她的脸，有些热，看来伤势并没有太好。 “凤雅，凤雅？”谢婉瑜喊了几声，而谢凤雅只是皱了皱眉，却并没有什么回应。 谢婉瑜掀开她的被子，去看她胳膊上的伤口，如今伤口并没有愈合，皮肉外翻，翻着惨淡的白色，隐隐有腐烂的迹象。 谢婉瑜目光一缩，如果再耽搁下去，恐怕性命堪忧。 只是萧吟霜的匕首也没有浸毒，怎么会让人受这么重的伤？ “洙芳，洙芳？”谢婉瑜走出门，喊了两声，见洙芳出来，立刻说道，“把她送到洛神医那里。” “夫人，是三小姐不好了吗？”洙芳担忧的问道。 谢婉瑜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是脸上的担忧说明了一切。 洙芳不敢耽搁，立刻让人去套马车，又找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送谢凤雅上车。 谢婉瑜不能去那里，所以就让洙芳带了一些珍品过去一趟，她只留在了家里，因为萧吟霜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谁知道若是谢婉瑜不在，她会不会动手。 等他们离开之后，谢婉瑜就回到了房间，看萧跖读书。 “母亲，三姨母没事吧？”萧跖问道。 谢婉瑜点点头，“没事。”萧跖太小了，却还做到了面面俱到，这是连成年人都很难完成的事情。 萧跖这才放心下来，继续读书。 谢婉瑜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天色都暗下来了，床头点着蜡烛，房间里空无一人。 谢婉瑜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一道黑影闪了过来，她正欲抵挡，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所以之后，她就没有挪动一下。 那道黑影显然有些震惊，身子微微顿了一下，然后质疑道，“你不害怕？” “王爷常来，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呢？”她轻笑一声，声音酥软。 太叔瑱轻笑一声，然后坐到了椅子上，“今天到日子了。” “王爷平时都是夜里来，今天为何白天就来了，还出手相救，想必如今萧老夫人已经对你有几分怀疑了。”谢婉瑜说道。 太叔瑱无所谓的摆弄着手上的扳指，“你以为萧家是什么刚毅的门户？若是老侯爷在的时候，倒还真的有几分骨气，只是到了萧老夫人手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叹了口气，也有些惋惜，“放心，就算她怀疑，也不敢问的。” 听到他这么说，谢婉瑜还真的放下心来。 随后，她躺到床上，“王爷，我觉得我身体好了许多，是不是可以不需要以内功来续命了？”她还是问出了口。 太叔瑱眉头微蹙，“你真的觉得没事了？” “最近胸口也不会疼了。” 第140章 失踪 太叔瑱眼中的光彩消散了一下，很快又重新恢复，“洛神医说用药开始，内力辅助是不能停的，我还是等你好了再说吧。”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呢喃细语。 谢婉瑜莫名的脸色微红，“如此便多谢王爷相助了。” “我欠你的。”他淡淡说完，头微微垂下，“母妃时常念你，你看你何时方便……” “过几日我要去盘云山，届时王爷可去寻我。”谢婉瑜立刻说道。 太叔瑱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 两个人不是时常见面，但是仿佛一对寻常夫妻一般，可以随意的谈论一些话题，不用拘泥于礼数。 谢婉瑜不知道太叔瑱是什么时候走的，但是她心里有一个怀疑，就是太叔瑱是有意要帮她的。 不然他不会冒着让人拆穿的风险突然出现。 谢婉瑜想到这里，脸色绯红。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都能感受得到。 从前她只要一想起他，就会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像话，一个有夫之妇，怎么能在心里想别的男人。 哪怕是萧璟背叛了她，她也依旧觉得这样不对。 可是自从拿到了三年之后的和离书，她似乎就觉得坦然了很多。 第二日，谢婉瑜刚刚梳妆好，就看到一个眼生的小丫鬟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何嬷嬷，您去瞧瞧，佩之可有醒了。” 谢婉瑜刚说完，萧跖就走了进来，他目光清亮，“母亲。” “赶紧的，准备吃饭。”谢婉瑜笑着阻止他行礼，然后拉着他到了饭桌前。 饭桌上的早饭有些丰富，谢婉瑜早上的时候习惯喝一些汤，这些事情大厨房都知道的。 只是今日饭桌上并没有一道汤水。 虽然饭菜丰盛，谢婉瑜却总有些吃不下。 拿起了筷子，她又放下。 看着送饭来的小丫鬟，“今日厨房没准备汤？” 很寻常的一句话，那小丫鬟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何嬷嬷蹙眉，“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那小丫鬟立刻跪倒在地，身上忍不住颤抖起来。 萧跖刚咬了一口馒头，见她如此，立刻警觉的吐了出来。 谢婉瑜看他的熟练有些心疼，待在这大宅子里，虽然比他以往得日子要好，但只要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也不是一件好事。 “何嬷嬷。”谢婉瑜示意一眼。 何嬷嬷立刻反应过来，从头上抽出一根银簪，然后探入了馒头里。 等银簪拿出来，立刻变成了黑色。 何嬷嬷吓了一跳，“夫人，您看！” “狗奴才，竟敢害我母亲！”萧跖说完，一脚踢在了小丫鬟的身上。 萧跖一直在练骑射，身体强壮，那小丫鬟本就瘦弱，被他重重踢了一脚之后，竟直接跌倒在地，立刻爬不起来。 “佩之，犯不着跟这种人动怒。”谢婉瑜说完，看向何嬷嬷，“把人送到泰安堂，然后咱们收拾一下，等洙芳回来，就上盘云山。” 谢婉瑜没有直接追究这个小丫鬟，有萧老夫人保着，萧吟霜也不会有什么事。 本来谢婉瑜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可以不要颜面，但是不能不顾着谢家的颜面。 如今人证给萧老夫人送去了，就让她自己看着办。 萧老夫人本来也想把管家权给谢婉瑜的，只等着这两天谢婉瑜消气了再说。 没想到萧吟霜又闹了这么一出。 虽然萧吟霜如今被打得下不了床，但对付谢婉瑜的心思却一直没消停。 萧老夫人本想安抚一下谢婉瑜，却听说谢婉瑜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洙芳回来得早，谢婉瑜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何嬷嬷和洙芳离开了，当然，把萧跖也带着了。 她担心萧吟霜丧心病狂，会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谢婉瑜先去了贺府。 她也想看看自己亲手接生的孩子。 林嫣然正抱着孩子轻声哄着，看到下人带着谢婉瑜进门，又惊又喜。 “你怎的来了？”她刚要起身，就被谢婉瑜劝住。 “好好躺着，我还要承了你的礼不成？” 林嫣然笑了笑，也就没起来。 谢婉瑜扒开襁褓，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孩子，“模样真是俊俏，像极了你。” “都这么说，如今我的美貌，也有传人了。”林嫣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娇笑着说道。 谢婉瑜被她逗笑，然后才说道，“我如今来是给你赔罪的，满月宴我也没来参加。” 说着，她朝着洙芳招招手。 洙芳立刻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个檀木的盒子，“给我大外甥带了点小小的礼物，可别嫌弃。” 听到这话，林嫣然不由叹了口气，“虽然我在月子里，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应当我给你赔罪的，若是晚点生这个臭小子，我定要去帮你收拾萧家那群腌臜货。” 她的手握成了拳。 谢婉瑜被她的样子逗笑，“都过去了，况且我也没什么事。” “那就好，若不是你，我跟我儿子恐怕都要被那老婆子给困死。”林嫣然提起她那位后婆婆就气不打一处来。 谢婉瑜只能笑着安慰她。 两个人又随口聊了一些家常，谢婉瑜才离开了。 等她走远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盘云山上倒是灯火通明。 大武早就准备好了热乎的饭菜，谢婉瑜总夸赞他是个奇才。 上山入地仿佛无所不能一般。 连做个家常菜，也是不错。 萧跖很喜欢盘云山，按他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勾心斗角，也不怕有人会害他，他也能安心学习，不需要担心萧锦旻的不满。 他说出这些的时候，谢婉瑜总会有些心疼的，毕竟按道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应该无拘无束。 吃完了晚饭，谢婉瑜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太叔瑱就来了。 盘云山都是谢婉瑜信得过的人，况且又是白天，所以太叔瑱终于不用跳窗，直接从大门走了进来。 他找了一名与谢婉瑜身形相似点女子，代替谢婉瑜坐在房中。 那女子面容和善，且嗓音也与谢婉瑜有几分相似。 谢婉瑜将自己的发髻散开，梳了个灵巧的，这才用斗篷将自己包裹好，跟着太叔瑱离开了。 并没有引起谁的怀疑。 太叔瑱看谢婉瑜如此小心，不由说道，“他对你不忠，你何苦这般。” “那以王爷的意思是……”谢婉瑜问道。 太叔瑱也没有隐瞒，“和离。” 第141章 催婚 谢婉瑜惊讶的看着他，因为她没想到太叔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半晌，她才说道，“缘分未尽。” 个中缘由她没有办法跟太叔瑱说，只能模棱两可的说了这么一句。 太叔瑱虽然不明白，却也没再劝下去。 谢婉瑜初识太叔瑱时，觉得他话很少，为人淡漠，所以没想到他会管自己的闲事。 太叔瑱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逾越了，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仿佛都在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等马车停下，太叔瑱熟练的扶着她走下去，而贵太妃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穿得一身素雅，却一脸喜色。 “给贵太妃请安。”谢婉瑜微微屈膝，却被她给拉了起来。 “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说着，她便拉着谢婉瑜往屋里走，“你送我的经书，我也看了，真是妙极。” 谢婉瑜微笑着与她攀谈。 贵太妃虽然身份高贵，但一点架子也没有，对谢婉瑜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所以谢婉瑜对贵太妃也是真的好。 基本上就是她们二人在聊天，太叔瑱只是微笑着在她们身边坐着，很少插话。 聊了一会儿佛经，贵太妃就目光嗔怪的看着太叔瑱。 “你们二人也相处许久了，十几岁时的缘分。”贵太妃说道，“何时成亲？”她话锋转得太快，以至于谢婉瑜和太叔瑱都没反应过来。 二人皆是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急。” “什么不急，女孩子不要名节了？”贵太妃说道。 太叔瑱平时都十分从容冷漠，谢婉瑜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十分尴尬的表情，不由捂嘴轻笑。 没想到这样的小动作竟被他看到了眼里。 转瞬，他眼中含笑，“母亲还是问她吧，我是随时都可以的。” 谢婉瑜笑容一滞。 贵太妃微微一笑，“婉瑜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若是聘礼方面，我们是差不了的，若是我这儿子不好，你尽管说，我来收拾他。” 没想到太叔瑱会把事情推到她身上，她只能尴尬的坐在那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总不能说她如今还没和离，还是已婚妇人吧。 最后还是太叔瑱给她解围，“母亲算了，我们自有分寸。” 又聊了一会儿，贵太妃才肯放他们离开。 因为贵太妃吃素，就没留他们吃午饭。 “我知道一处不错的饭馆，就在山边，一会儿吃完再送你回去。”太叔瑱说道。 谢婉瑜也没有拒绝，因为她现在还真的有点饿了，所以也就同意了。 马车七拐八拐的才停下来，是很崎岖的一条山路。 下车之后，谢婉瑜就看到了一处不大的饭馆。 一进门，却是一家三口在忙碌。 中年男人在揉面，女人在包包子，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却在门口迎接。 “大哥哥又来啦。”她笑了起来，露出两只酒窝，十分甜美，“姐姐真是漂亮，你是大哥哥的媳妇吗？” 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谢婉瑜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 没想到太叔瑱却说道，“你猜呢。” “肯定是啊，大哥哥长得好看，姐姐长得也好看。”小姑娘很会说话。 太叔瑱带着谢婉瑜找了一处安静点的地方坐下，然后对小姑娘说道，“还是之前的那几样。” “好的。”小姑娘很是利落的应了一声，就跑到了父母身边说几句。 谢婉瑜看了看，“没想到王爷还会在这种地方吃饭。” “有些好吃的东西，都不是大酒楼里的。”他说着话的时候，小姑娘就已经端了饭菜上来，主食是包子，菜是两素一荤，还有一种白色浓浓的汤。 谢婉瑜面对着这两样素菜，笑了笑，“这两种是山野菜，我在盘云山的时候经常吃。” 太叔瑱点点头，然后顺势给她盛了一碗汤。 本来谢婉瑜跟太叔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会感觉有点拘谨，不过在这种生活气息很浓的小饭馆里吃饭，她也放松了很多。 “我一直觉得您金尊玉贵的，肯定不懂照顾人。”谢婉瑜接过他盛的汤说道。 太叔瑱身子微微一滞，然后说道，“第一次。” “什么？”谢婉瑜没听清，而他也没有再重复。 谢婉瑜也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菜的味道很好吃，而且小姑娘收拾得也很干净，她会把每张桌子都认真的擦了四五遍，确保一尘不染。 正吃着饭，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闷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小姑娘对自己的爹娘说道，“看这雨势停不下来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在这住吧。”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揉面。 谢婉瑜看了看外面，天空黑压压的，仿佛要沉了下来。 屋内本来就昏暗，这样就更暗了，还好小姑娘很有眼色，给他们点了蜡烛。 “放心，这种雨，轻易不大的。”太叔瑱沉稳的说道。 谢婉瑜见他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有担心，继续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可是直到二人吃完饭，雨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门口的车夫已经戴上了蓑衣，站在门口等着。 太叔瑱看了看说道，“丫头，来一壶酒。” “好嘞。”小姑娘应了一声，打了一壶酒过来，还端了一盘小菜，“这菜是我娘做的，很下酒，送您的。” 太叔瑱微笑着点点头。 转头看向谢婉瑜，“你也喝点吧，雨潮湿，暖暖身子。”他给谢婉瑜倒了一杯。 谢婉瑜本来不想喝的，可是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的坐着确实有些尴尬，“好。”她端起酒杯，“感谢王爷请我吃这么好吃的饭菜。” 听到这话，太叔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神色，说不出是窘迫还是尴尬。 等谢婉瑜将酒一饮而尽之后，太叔瑱才说道，“你没带钱？” “我，王爷不是请我吃饭吗？”谢婉瑜瞪大了眼睛，难道太叔瑱就这么小气？ “那个……”太叔瑱尴尬的摸了摸他挺翘的鼻子，“我的钱都在延庆昭身上。” 谢婉瑜露出了一个极为难堪的表情，她的银子都放在洙芳身上，这种场合不适合带着洙芳，所以她也就没有带银子。 万万没想到，太叔瑱信誓旦旦的带她来吃饭，结果竟然也没带银子！ 第142章 霸王餐 谢婉瑜此生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太叔瑱喝了一口酒，也没说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来。 半晌，二人都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谢婉瑜才开口，“王爷，咱们总不能吃霸王餐吧？”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叔瑱看了看，“你可有好办法？” “这样，一会儿雨小点的时候，我先出去，我穿着裙子跑得慢，然后你随后跑出去，咱们只要上了马车，估计他们就追不上了。”谢婉瑜说完，又说道，“我为了让贵太妃高兴，所以穿着很素雅，首饰什么的也没有带，毕竟是佛门净地。” 太叔瑱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好，就听你的。” 谢婉瑜微微一愣，“王爷，您不会真的要跟我一起吃霸王餐吧？” “本王觉得夫人说的这个提议可行。”太叔瑱点头说道。 谢婉瑜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颇有无奈，她只是信口胡诌，没想到太叔瑱竟然这般由着她。 见她笑，太叔瑱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的笑真得很好看，仿佛在他身边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尤其是他的侧脸，好看得近乎完美。 让谢婉瑜不由看痴了。 “为何这般看本王，本王脸上有吃的？”太叔瑱面对呆愣的谢婉瑜，不禁说道。 谢婉瑜回过神，脸色一红。 因为两个人经常接触，所以谢婉瑜已经对他俊美的脸颊有些熟悉了，不会是刚开始的时候，可是如今她又被他难得开怀一笑的样子给迷惑住了。 谢婉瑜假咳一声，“王爷笑的时候，很像一个人。” “谁？”太叔瑱问道。 谢婉瑜想了想，说道，“我祖父。” 本来她就随便找个借口的，谁知道平时惜字如金的太叔瑱竟然会问出来，反正她祖父早就不在了，她只能这样胡说。 太叔瑱脸色有些难看。 “本王天生神颜，若非如此，那皇位早就是我囊中……”他说到这里，便立刻停下了。 或许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不太好。 谢婉瑜却明白的，她待字闺中的时候就曾听说过，太叔瑱早慧，五岁便能吟诗作赋，十岁隐姓埋名进考场，并且是当年的榜眼，十三岁上战场，如有神助，屡立战功。 那样一个有军功又聪慧的皇子，本来可以立为新主的，却因为样貌过于俊美，而错失皇位。 “王爷过于俊美，不只会让女子失神，有些男人也会……”谢婉瑜没有说完。 太叔瑱却嗤笑一声，饮了一口酒，“所以，本王杀了很多的人，杀到他们看到本王只有恐惧。” 他也确实做到了。 至少在大琰没人敢跟太叔瑱唱反调。 谢婉瑜看了看窗外，此时的雨还没有停，仿佛天空破了一个洞，大雨倾盆而下，没有一点停下去的意思。 “王爷，如此咱们只能顶着雨回去了。”谢婉瑜说道。 太叔瑱看了看，“去往盘云山的路都是上坡，这般泥泞湿滑，马儿肯定是上不去的。” 谢婉瑜看了看，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便放下酒杯，“这可如何是好？” “丫头。”太叔瑱招招手。 小姑娘立刻走过来，露出了两只酒窝，笑得十分甜美，“大哥哥，怎么了？” “如今天色渐晚，你这里可有空房间，放心，我们会付房钱的。”太叔瑱说道。 小姑娘笑了笑，“倒是有一间空房，正好够两个人住。”说完，她拉着谢婉瑜，“那我带你们过去瞧瞧。” 她爹娘听到之后，也点头表示赞同。 空房间在厨房的旁边，里面很干净，一张桌子，然后是一铺床，床上面还放着蓝底白花的被子。 “这是我哥哥的房间，他在书院读书，不常回来。”小姑娘说道。 谢婉瑜看向太叔瑱。 太叔瑱有些犹豫，“还有其他房间吗？” “那就没有了，大哥哥，您跟媳妇住一间还会害羞吗？”小姑娘疑惑的问道。 谢婉瑜脸色一红，“我们不是的。” “好，就将就一晚吧。”太叔瑱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放到了小姑娘的手里，随后就关上了门。 “你不是有钱吗？”谢婉瑜说道。 “刚刚忘记了。”太叔瑱说完，就坐到了桌前，“这里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谢婉瑜心中不由一暖。 她成亲数载，在自己夫君上没有体会到一点温情，反而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会对她如此体贴。 谢婉瑜和衣躺下，“王爷，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他垂头笑了一下，背对着谢婉瑜，他目光飘向远处，多少年了，他好像很久没听过这句话了。 谢婉瑜大概是喝了一些酒的缘故，很快就睡着了。 太叔瑱一个人坐在桌前喝茶。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马儿的嘶鸣声。 太叔瑱立刻走了出去，他并没有看到小女孩一家人，便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外面还在下着大雨，马儿倒在了血泊当中，车夫坐在门口。 他将手探到车夫的脖颈上，发现车夫已经咽气了。 太叔瑱第一反应就是跑回房间，就在这时，小女孩在房间里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大哥……” 她话音未落，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一支长剑刺了过去。 太叔瑱拿起桌上的筷子，直接扔了出去，黑衣人的手被刺穿，手中的剑也随之掉落。 他这才有机会抓住那小姑娘，然后带着她跑进了谢婉瑜所在的房间里。 谢婉瑜还在睡觉，丝毫没有被外面的声音所吸引。 小姑娘受到了惊吓，瞪大眼睛站在那里，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 “婉瑜！”太叔瑱喊了一声。 谢婉瑜这才醒了过来，她抬头就看到小姑娘站在那里，便说道，“怎么了？” “你看着她。”太叔瑱说完，一名黑衣人就闯了进来，紧接着，第二名，第三名，统共进来了十多个人，他们穿着紧身的黑衣，脸上蒙着黑布，让人看不出样貌。 谢婉瑜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急忙拉过小姑娘，紧紧的抱在怀里。 小姑娘感觉到了一点温暖，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大哥哥很厉害的。”谢婉瑜安抚着她。 “姐姐，我好怕，爹！娘！”她大声喊着，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兵器交叠在一起的声音。 第143章 遇刺 谢婉瑜捂住小姑娘的眼睛，轻声在她耳边说，“不要害怕，大哥哥会帮你爹娘的。” 小姑娘这才停止了哭声，只是在慢慢的抽泣着。 谢婉瑜哪里遇到这种架势，不过这么大的声音那对夫妇都没有动静，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捂着小姑娘眼睛的手渐渐颤抖，谢婉瑜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惨烈打斗。 看着一道道血喷溅在雪白的墙上，谢婉瑜忍住胃里的翻腾。 太叔瑱手持利剑，白皙的脸颊上带着几滴血珠，完美的俊脸上带着凛冽的杀意，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鬼，没有一丝手软。 他就挡在谢婉瑜的面前，让那些刺客都近不到她们二人的身前。 直到杀剩最后一个，太叔瑱停下了手，他声音冷淡，“说者不死。” 谁知那刺客也是一个硬骨头，竟然直接服毒自尽。 太叔瑱脸上没有多少惊讶，而是掀开了那些人的面罩，外面雷声阵阵，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让谢婉瑜忍不住干呕起来。 这个时候太叔瑱才发现她的不适，他急忙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没事吧？” 猛然凑近的俊脸让谢婉瑜再也感觉不到他的美好，反而有些惊惧后退一步。 太叔瑱眼中的光暗了一下，他往后退了一步，“没事了，这里不宜久留。”说完，他率先走出房间门。 谢婉瑜稳了稳心神，一只手捂着小姑娘的眼睛，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带着她走出了房间，越过那些尸体的时候，谢婉瑜感觉自己的腿脚都在打颤。 房间正对着厨房，此时厨房里的灶台下仍在燃着火，笼屉里的包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没有哪个厨子会在做饭的途中离开厨房的。 太叔瑱脚步顿了一下，他奇怪的看着大锅，眸光一缩。 谢婉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再也没有力气捂住小姑娘的眼睛，转身就吐了出来，刚刚吃进肚的美味悉数被她吐出。 “大哥哥。”小姑娘看着太叔瑱，然后顺着太叔瑱的目光注视到了那口大锅，她手脚麻利的跑上前，将厚重的锅盖掀出一条缝隙。 女主人的灰褐色衣裳露了出来。 小姑娘张大了嘴，却一声也发不出来，下一秒直接晕死过去。 太叔瑱将小姑娘抱了起来，面不改色的走到谢婉瑜身边，“怎么样了，若是没事就赶紧走。” 谢婉瑜已经吐得有些虚脱了。 却也知道在这里只能是等死，急忙跟随着太叔瑱的脚步走进了大雨里。 马儿和车夫都死了，谢婉瑜只能跟着太叔瑱往林子里走，因为遮挡物越多，越容易躲开追杀。 林子里的雨相对于外面能小一些，毕竟有树叶的遮挡。 太叔瑱走得很快，谢婉瑜是第一次在林子里走，坑坑洼洼的地面让她几次跌倒，然后再狼狈的爬起来。 厚重的斗篷在雨水的浇灌下更加沉重，她走的每一步都特别艰难。 尤其是想起来那口大锅，没想到这群刺客这么残忍，杀了那对夫妇不说，竟然还把他们扔进了大锅里。 谢婉瑜胡思乱想着，没有发现身前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一头撞到他的后背上。 太叔瑱转过身，见谢婉瑜一张小脸尽是苍白之色，心中不由升起怜爱，“没事的，都过去了。” 谢婉瑜抿了抿唇，十分艰难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她抬头看去，眼前是一棵参天大树，树根凸起，如同一个半人高的房子。 太叔瑱赶走了树洞中的一只野猪，然后带着谢婉瑜和小姑娘一起走了进去，树洞之中有些杂草，但是却很干爽干净。 小姑娘还是晕死过去的状态，所以太叔瑱也没有将她唤醒。 “我出去找一些干柴。”太叔瑱见谢婉瑜衣服湿透，且冻得瑟瑟发抖，便说道。 谢婉瑜虽然冷得打颤，却还是拉住了他，“如果咱们生火，会暴露的。” 太叔瑱眼中露出惊讶，“你竟懂得这个？” “我虽然没经历过这些，但是在画本子里也是看过的。”谢婉瑜如今想想，还是多亏了自己时常看些杂书来打发时间。 “放心，我自有办法。”太叔瑱许是见谢婉瑜害怕了他，所以言语间总是格外柔和。 谢婉瑜看着他坚毅的背影消失在丛林中后，捂着湿透的肩膀，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让她心跳都快了很多。 前世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至于让人找了死士来杀自己，就算是宅院里的那些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也绝对没有能力找来死士的，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这群人是太叔瑱招来的，是来杀他的。 以他的身份，他的敌人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 谢婉瑜努力让自己适应现在的处境，她知道，只要跟着太叔瑱，好好的被他送回盘云山，那她就是安全的了。 同时，她也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刚刚不应该那么对待太叔瑱。 他杀人是为了活命，又有什么错，他若是不动手，就只有被杀的地步，况且，他还在保护着她们。 捋顺了这些之后，谢婉瑜的呼吸才算平稳了一些。 两世为人，她接受能力还是不错的。 这个时候，小姑娘的身体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的眼睛，谢婉瑜立刻将她抱进了怀里，“乖，没事了，没事了。” 小姑娘看了看黑漆漆的树洞，又看了看陌生的谢婉瑜，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然后大声的哭了出来。 她哭得很伤心，眼泪不比外面的雨点小。 哭了好久，她才说道，“兰儿再也没有爹娘了。” 听到她这样说，谢婉瑜也有些于心不忍，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哄着她，“爹娘是去了天上，他们在天上不用砍柴，不用做饭，每天晚上都会化成星星看着兰儿，兰儿只要乖乖的，他们才会开心。” 如同从前一般，她哄着年幼的萧明煊入睡，惯用的故事。 只是兰儿比萧明煊大太多了，她现在已经十三四岁了，明白了很多的事情，虽然知道谢婉瑜是在骗她，但她还是点点头。 等兰儿情绪稍缓，太叔瑱才回来，他用树叶抱着一些碳回来，放在了树洞里。 第144章 树洞 谢婉瑜立刻感到了一阵暖意。 不由觉得太叔瑱真的聪明。 他是在离山洞很远的地方将木头烧成木炭，带着木炭回来，就不会用浓烈的烟雾了，而且远处的烟雾还能将敌人引开。 太叔瑱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放在火边烤，见谢婉瑜没有动作，便说道，“如今是在逃命，你无需再守着礼仪廉耻，你若是病了，只会拖累。” 谢婉瑜也明白这个道理，她也不是多固执的人，所以也立刻脱下了外袍，然后放在火边烤着。 而小姑娘兰儿因为是被太叔瑱抱在怀里的，所以身上没有多湿，就在一旁坐着，一声不吭，一双大眼睛也哭得红红的，肿成了一颗桃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觉得困意袭来，渐渐的睡着了。 大概是特别特别冷，她忍不住一直在颤抖，最后竟然落入了一个十分温暖的地方，让她眉头舒展，舒服的叹了口气。 然后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才渐渐的睁开眼睛，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就躺在太叔瑱的怀里，此时的他正在睡觉，一双长长的睫毛还忍不住颤抖了几下，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 谢婉瑜垂下头，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探在他的胸口里，羞得她脸上通红，急忙抽回来。 她都没有这样碰过萧璟。 太叔瑱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觉得不太舒服，然后紧了紧手臂，大力的抱着怀里的人，继续睡觉。 谢婉瑜转头看了看，发现兰儿睡在了离炭火最近的地方，身上盖着太叔瑱的外套，大概是哭累了，她睡得很香甜。 谢婉瑜打算从太叔瑱的怀里挣脱，奈何他太用力，迫使她的头只能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他的身上带着独有的香味，淡淡的，却让人觉得很安心。 谢婉瑜告诫自己，只一次，她只放纵自己一次。 从小到大，她一直循规蹈矩，是父母眼中的骄傲，京都城有名的世家才女，哪怕夫君冷落，她也从来没做过逾矩之事。 这还是第一次。 她靠在太叔瑱坚实的胸口上，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腰间，然后闭上了眼睛。 殊不知头顶的人已然清醒，他垂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眼中闪烁着柔情，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大概是第二天的下午，三个人才陆续醒过来。 谢婉瑜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太叔瑱怀里了。 兰儿就坐在她身边，神情暗淡，眼睛红红的，想来是刚刚哭过了。 “醒了？”太叔瑱走进洞口，将手里的野果分给了她们两个，“吃一些才有力气离开。” 兰儿毕竟还是在山边长大的，所以对这种野果并不排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然后说道，“我要好好活着，给爹娘报仇。” 谢婉瑜有些惊讶，不过看到太叔瑱的目光，她明白了，肯定是太叔瑱这样跟她说的。 这样也无非是个好办法，小小年纪的姑娘根本无法承受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事实，所以让她报仇反而成为了她能活下去的目标。 谢婉瑜虽然不赞同，但是她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吃完了野果，三个人继续上路，相对于弱小的兰儿，谢婉瑜爬山的能力远不如她，所以大多时候她都是被太叔瑱拉着的。 很快，三人走出了大山，在看到官道之后，从林子里走出了一群人。 谢婉瑜当时的反应就是将兰儿护在身后。 没想到为首的人却突然跪倒在地，“主上，属下来迟了。” 谢婉瑜定睛一看，才发现为首的人竟然是延庆昭。 顿时，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太叔瑱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一人领五十军棍。” “是。”那群人都面不改色。 之后，太叔瑱带着兰儿上了马，然后让延庆昭亲自护送谢婉瑜回去。 谢婉瑜明白，因为太叔瑱所以才牵连了兰儿的父母，他本就不是一个会逃避的人，想必他肯定是要对兰儿负责的。 因为之前那个女人在，所以洙芳和何嬷嬷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谢婉瑜也成功跟那个女子互换了身份，女子跟着延庆昭成功的离开了。 谢婉瑜直到躺在自己的床上，才感觉踏实下来。 那一夜仿佛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一般，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仿佛发丝之间还在沾染着太叔瑱身上的味道。 “夫人，奴婢可以进来了吗？”是洙芳的声音。 谢婉瑜回过神，“进来吧。” 随后，洙芳才端着水盆走进来，“夫人，您说昨天没睡好，不肯起床洗漱，如今您就这样见客，也不怕人家说什么。” 她有些埋怨的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秦王身边的绣娘是个很厉害的女子，她不在乎这些小节的。” “夫人，您往日是最在意的啊。”洙芳说完，只能摇头，“唉，我的夫人真是越来越懒惰了。” “臭丫头，还编排起你主子来了。”谢婉瑜一边笑着，一边去戳洙芳的额头。 洙芳急忙笑着躲开。 这时，萧跖见房门开着，便也走了进来，“儿子来给母亲请安，母亲可算给我们开门了。” “做了噩梦，心里不舒坦，如今好多了。”谢婉瑜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然后才对洙芳说道，“凤雅如何了？” 洙芳提起谢凤雅，表情严肃了一些，“洛神医说能治，毕竟是您送过去的人，他看您的面子也会医治好的。” 谢婉瑜心下稍安。 “只是，只是洛神医说要去山里采药，又不能放任她不管，就让，让楚慎楚公子照顾了。”洙芳提起楚慎的时候有些别扭。 毕竟当初萧老夫人他们可是把楚慎认成奸夫的。 谢婉瑜皱眉，“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的，总归是不合适，不如找个合适的人送过去照顾她吧。” 她想着侯府的丫头没几个忠心的，看样子只能从娘家要个丫头了. 洙芳也跟着点头，“奴婢也觉得不合适，这男未婚女未嫁的，说出去也不好听。” “母亲，不如这件事情就让儿子去办吧，母亲脸色不好，合该多休息才是。”萧跖此时抬起头来说道。 谢婉瑜并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下来，“行，你去办吧，你也应该历练历练，日后母亲的这些万贯家财还需要你来守着呢。” 第145章 汾兰 萧跖听到之后，立刻惊慌的跪倒在地，“母亲言重了，儿子只愿给母亲分忧，至于母亲的家财，自然是要留给以后的弟妹的。” “且不说我这身体能不能有孕，就算是能的话，那你是家中长子，这些东西自然要交给你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跖别提多感动了，他眼中含泪，“儿子愿为母亲分忧，替未来弟妹看管，日后，儿子是不会争这些东西的。” 谢婉瑜拍了拍他的脑袋，“快起来吧，跟母亲总跪什么。”她知道萧跖是个懂事的，又是个聪慧的，所以谢婉瑜所说的话也并非玩笑，都说三岁看到老，这话真的没有错。 萧明煊从小的淡漠，对亲情从来没有用过真心，仿佛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 而萧锦旻从小就自私自利，心中狭隘，简直就是薛雪柠的翻版，作为女子，若是有这般心思也不会影响大局，或者说在后宅里掀不出什么风浪。 但是作为男子，若是这种心思，以后恐怕会引起祸端。 反而是萧跖，聪明伶俐，又有不服输的心思，谢婉瑜喜欢聪明人，因为聪明人会斟酌事情的利弊，不会蠢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紧接着，谢婉瑜梳洗之后，他们吃了饭，然后萧跖就继续背书学习，谢婉瑜则是坐在一旁看书。 在盘云山的日子倒是惬意了很多。 又过了几天，谢婉瑜已经从那日的惊吓之后走出来，整个人神采奕奕，时不时的还会焚香插花，胃口也好了很多。 要知道，谢婉瑜已经有好些时日不敢吃肉了，只有这几天才勉强能吃下一些肉糜粥。 “夫人。”洙芳走进来。 谢婉瑜正在制香，她将香料规整的放在香炉里，才抬起头，“何事？” “门外有个姑娘过来找您，说是您的旧识。”洙芳低声说道。 谢婉瑜想了想，知道她在盘云山的人并不多，除了跟林嫣然接触颇深，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旧识。 洙芳见谢婉瑜犹豫，便说道，“不是侯府的人。” “那便让她进来吧。”谢婉瑜说道。 洙芳应了一声，颔首出去。 不一会儿，她就带进来一个比她矮了半头的姑娘。 姑娘有些瘦弱，但是一双大眼睛灵动得仿佛会说话，她梳着简单的发髻，头上的饰品也很是简约精美，身上的鹅黄色襦裙将她整个人都衬得肤白如雪。 “汾兰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金安。”她盈盈一拜，然后抿唇一笑，脸颊赫然出现两颗酒窝。 谢婉瑜瞪大了眼睛，“你，你是兰儿？” 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原本穿着粗布麻衣梳着羊角辫的兰儿，换了一身装扮之后，俨然成了大户人家养在闺中的小姐，哪里还有当初的样子。 “夫人，王爷给我取了新名，叫汾兰。”她垂头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王爷学富五车，他给你取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汾，通常指水，也可有鲜为人知的意思，是大。 太叔瑱想必是告诉了汾兰这层意思，所以汾兰才会格外喜欢这个字，毕竟她要强大起来，才能替父母报仇。 谢婉瑜转瞬就恢复的表情，然后笑着摊摊手，“别愣着了，快坐吧。” “是。”汾兰微微垂头，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不愧是太叔瑱带出来的，只短短几日，竟然如此懂规矩。 谢婉瑜燃起了香炉，然后盖上盖子，纤纤玉手执起桌上的玉骨图案扇，轻轻的扇了扇，“若你不说，我还真认不出来。” “汾兰在王府吃得好，睡得好，个子也高了许多，而且，汾兰已经十四岁了。”汾兰笑着掰手指说道。 她这般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般快活的样子。 谢婉瑜不由也放下心来，“你都十四了啊，看来明年及笄，王爷就要跟你说人家了。” “夫人。”汾兰脸色通红。 转瞬，她目光又暗淡下来，“如今兄长在筹备科考，所以并不知道家中之事，是王爷帮爹娘料理的后事。” 谢婉瑜点点头，“他们也算入土为安了，能看到你与你兄长各自过得安好，他们也能放心些。” 汾兰点点头，“汾兰是特意来感谢夫人的，汾兰没什么亲人，王爷说我可以多跟您走动走动，说您是世家小姐，又是侯夫人，您教我的东西是他教不了的。” 谢婉瑜微微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太叔瑱是看自己太无聊了，竟然还送来了一个学生。 汾兰看着谢婉瑜，不由痴了。 谢婉瑜将团扇掩到唇边轻笑的模样，实在太过于好看，“夫人，您好美啊。”她由衷的感叹。 而萧跖对待汾兰是有些敌意的，“我母亲本就生得美，你不说她也知道。” 汾兰无辜被呛，抿了抿唇，还有些不知所措。 “小孩子说话，你切莫放在心上。”谢婉瑜说完，才对萧跖说道，“母亲教你的礼仪可是都忘了？自己抄书去，不到五十遍不准来找我。” 萧跖倔强的咬了咬唇，拿着书本就走了出去。 谢婉瑜无奈的摇摇头，小孩子的心思她岂会看不出来，她也知道萧跖是吃醋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在外人面前，总不能纵容。 “我无事的，汾兰身份低微，就算小少爷说几句也无妨。”她说完，又打量谢婉瑜，“只是夫人的孩子都这般大了，而您却纤腰如柳，倒不像是生完孩子的妇人。” 谢婉瑜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茬，反而是问了她读过哪些书什么的。 没想到一个山村的小丫头竟然还读过一些书，这倒是让谢婉瑜有些惊讶，不过想来也正常，她的哥哥是要走仕途的，所以她耳濡目染，读书也是常态。 又聊了一会儿后，太叔瑱竟然来了。 他还带了几个人，抬着几个红箱子，大摇大摆的放在了谢婉瑜堂屋门口。 让洙芳和何嬷嬷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爷万福。”所有人碍于他的身份，又急忙跪下请安。 他抬了抬手，“都起来吧，不必多礼。”然后坐到了椅子上，“我认了汾兰做妹妹，如今她便是秦王府的小姐，况且，她明年就及笄了，总要学些规矩，本王觉得夫人才学再适合不过了。” 第146章 女弟子 虽然太叔瑱说得义正言辞，可谢婉瑜总觉得他心里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不过她又猜不出是什么。 尤其是他那双深如潭水的漂亮眼眸在看着她的时候，让她一点头绪都没有，“王爷言重了，臣妇才疏学浅，如何能教得了小姐。” “你也不必自谦，本王也是去了谢府之后才过来的。”太叔瑱嘴角带着笑意。 谢婉瑜知道，谢家肯定不会对太叔瑱有所隐瞒的，毕竟他是谢儒安的顶头上司，家中恭敬他还来不及呢。 她叹了口气，“既然王爷如此说，那臣妇只能厚着面皮应承了，只是若教得不好，王爷莫要怪罪。” “自然不会。”太叔瑱兴致勃勃。 他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做不成的，所以如今这个局面，他自然是了然于心的。 汾兰没有熟悉的人，除了太叔瑱就是谢婉瑜了，所以她跟谢婉瑜很是亲昵。 谢婉瑜也可怜这个受太叔瑱连累的小姑娘，所以教她的时候都是十分温柔的，只是萧跖很不喜欢汾兰。 在盘云山教了两天，谢婉瑜就要回侯府了。 她已经答应了萧老夫人，以后盘云山和家里两边跑，她总不能说话不算话。 不过太叔瑱也很厉害，他竟然弄来了太后的懿旨，这样以来，汾兰就成了奉太后的命来跟谢婉瑜学规矩的了，府里人自然不敢对她不满。 并且太叔瑱还带了不少东西过来。 府中难得得到太后重视，所以一家子人都出来了，就连养病多日，此时还白着脸的萧吟霜也破天荒的走了出来。 她对懿旨不感兴趣，她的心思全放在太叔瑱的脸上。 不过谢婉瑜也见怪不怪，萧吟霜想来就喜欢好看的男子，不过自从她放了林木离开，身边那几个小厮样貌她不是很如意，也算是寡淡了一些日子。 “太后娘娘指了名说，让本王的义妹跟侯夫人学规矩，侯夫人毕竟是世家女，萧家也有萧老夫人您坐镇，汾兰在这里耳濡目染，定然不会差的。”太叔瑱认真的说道。 萧老夫人一听是太后的话，当即乐得合不拢嘴，“太后如此看重老妇人，是老妇人的荣幸。” “萧老夫人切莫自谦，若不是您年迈，太后当心您的身体，汾兰怕是要您亲自来教导的。”太叔瑱说道。 谢婉瑜挑眉看着太叔瑱，明明是一副冰冷的样子，偏偏说出的话都说到了人的心坎里。 萧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活的就是个面子。 偏偏太叔瑱给足了她的面子，然她高兴得不行，早就忘了太叔瑱当初翻墙而入越俎代庖的事情了。 况且就算她记得，也不敢跟太叔瑱发脾气。 “太后说日后汾兰还要在府里叨扰，很是过意不去，就送来了一些东西。”太叔瑱拍了拍手。 延庆昭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穿着甲胄的女子，她们手中都端着托盘。 “这是送给萧老夫人的，是太后娘娘亲手所抄的佛经，还有太后娘娘亲赐的佛珠。”延庆昭说道，“太后娘娘知道萧老夫人一心向佛，特意送给您的，还有这个。”另外，是一箱金锭子，大概有百两。 萧老夫人虽然是喜欢礼佛，无非是打发时间，最终她还是喜欢银钱。 如今看到太后里子面子都给她了，更是笑得开怀。 “这是太后娘娘送给萧家姑奶奶的。”延庆昭挥了挥手，一名穿着甲胄的婢女上前，托盘里是两匹云锦和一副祖母绿的头面。 萧吟霜惊喜连连，顾不得后背的伤口，连连谢恩。 薛雪柠站在那里，眼中满是狐疑。 她如今攀上了福安长公主，对宫中的事情也有些了解，她想不通太后会管这些事。 “这真是太后娘娘送的？” 薛雪柠问道。 太叔瑱眸光扫向她，“怎么，你是在质疑本王的话？”他单单是坐在那里，就已经给人十分沉重的压迫感了，如今听他这么说，她急忙垂下头。 “不懂规矩。”萧老夫人冷脸看着薛雪柠。 延庆昭也没有停留，让婢女将另一份与萧吟霜一样的东西送给了薛雪柠。 薛雪柠虽然怀疑，但是看那些首饰样式都是宫中的，也就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想着又可以好好的在圈子里炫耀一番了。 “这是送给侯夫人的。”众人的目光全都看过去，竟然是跟萧吟霜和薛雪柠的一样，所以她们也没有什么嫉妒的表情。 谢婉瑜大大方方的收下了，毕竟太叔瑱早就把礼送到了盘云山，不得不说，太叔瑱真的很有钱，光是那些瓷器就华贵得让谢婉瑜不知道该摆在哪。 她谢家也是豪富，但是跟太叔瑱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当初太叔瑱说的是，当年他父皇觉得他俊美异常，就没给他皇位，但是心中对这个儿子还是十分喜爱的，所以宫里的好东西大半都进了他府中。 也算是他父皇对他的一种补偿吧。 太叔瑱说完了话，也就离开了。 萧老夫人满脸笑容，嘱咐谢婉瑜好好教导汾兰，就让大家都退下了，毕竟她还要在没人的地方数金子。 谢婉瑜带着汾兰来到了自己的院子，汾兰一眼就看到了秋千。 “你若喜欢，便先玩一会儿，学习什么的，也不是急来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汾兰到底是年纪小，立刻就玩起了秋千。 萧跖因为去前院跟先生学习去了，就没有过来，所以汾兰就肆意了很多，笑容也在她脸上显得格外的明媚。 大概过了一刻钟，汾兰就进了屋。 她规矩的说道，“虽然汾兰喜欢玩，但还是要学规矩的，毕竟如今我身份是王爷义妹，不能给王爷丢人。” “好，你是个懂事的。”谢婉瑜说着，将一本女戒拿出来，“这个你简单看看，当然，书不可不看，有用和没用要分清楚。” 汾兰看了看书，然后认真的点点头。 之后，汾兰就认真的看书，房间里，除了偶尔从房檐路过的鸟鸣声，就只剩下汾兰簌簌的翻书声了。 谢婉瑜则一手拿着团扇，另一只手拿着剪刀，裁剪着花盆里的花儿。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谢婉瑜才开口，“将书放下，歇一会儿吧。” 汾兰很听话的放下了书，然后抬头看向谢婉瑜，“夫人，汾兰还是第一次看女戒，觉得女子的规矩可真多。” 第147章 见面 “所以，有些东西该听，有些东西不该听。”谢婉瑜说道，“等你全都看完了，我会问你的。” 洙芳在一旁煮茶，听到之后说道，“我们夫人是最守规矩的，但她也不是全按照书中的做。”说完，她还笑了起来。 谢婉瑜笑着嗔她一眼，然后说道，“等凤雅伤好了回来之后，你就见到不守规矩的女子是什么样子了。”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一阵清脆的女声。 “好啊，我刚刚进门，就听到有人说我的坏话。”紧接着，谢凤雅就娇俏的走了进来，她歪着脖子，耳边两绺碎发随着微风轻轻浮动。 美眸明明是在扫视着众人，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妩媚。 汾兰立刻红了脸颊，然后垂着头。 谢婉瑜笑着说道，“她回来得倒是及时，汾兰，你叫她三姐姐便可以。” “我这不过才走了几日，怎么就凭空多出来个妹妹了？”谢凤雅上下打量着汾兰，把汾兰看得头垂得更深。 谢婉瑜无奈，“她是秦王义妹，你别吓到她了。” 谢凤雅是极为有野心的，所以在听说是秦王义妹之后，立刻亲切的挽起她的手，“那就叫我三姐姐，你是秦王的义妹，你又管我叫姐姐，那我跟秦王岂不是也是拐着弯的亲戚了？” “你倒是会往脸上贴金。”谢婉瑜无奈的摇头。 转而又问道，“你的伤好了么，就这般跑回来了？” “自然还是好了的，如今也是生龙活虎的。”谢凤雅说着，晃了晃胳膊，“只是如今刚刚结痂，拿不了什么重物。” 谢婉瑜放心的叹了口气，“你能习惯便好，对了，家里送去的丫头你带回来了吗？” 因为觉得楚慎一个年轻人照顾谢凤雅不方便，所以谢婉瑜就派人去谢家送信儿，让钱氏挑个人送过去。 如今钱氏出了月子，又生了嫡孙，所以家中的大小事务都是她来管。 金氏本来就身体不好，也就当了甩手掌柜。 钱氏做事很稳妥，所以挑了个老实的姑娘送给了谢凤雅。 “翠玉，进来。”谢凤雅说道。 翠玉立刻走了进来，“给夫人请安，给小姐们请安。”她胆子小小的，看着年纪跟汾兰差不多。 “抬起头，让夫人好好瞧瞧你。”谢凤雅说道。 翠玉立刻抬起头来，她长得很白净，样貌也讨喜，不过却盖不过主人的势头，到底是钱氏的手笔，是个会挑人的。 如今谢凤雅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身边放个出挑的丫头，难保不会被夺了风头，或者居心不良的，仗着美貌勾搭主君。 只有这种样貌不如主子，又老实本分的，才适合做丫鬟。 谢婉瑜点点头，“长嫂选的，总是不会错。” “我也是被她伺候得舒心，便留着了。”谢凤雅说完，就坐到了谢婉瑜身边，“二姐姐，这些天我虽然在养病，但是也在看书，没有荒废了。” 汾兰站在一旁，手里卷着帕子，她目光灼灼，很是羡慕谢婉瑜和谢凤雅相处的样子。 只是她毕竟是个外人，只能垂着头站在一旁。 谢婉瑜看出她的心思了，便说道，“日后你跟汾兰，便都是我的女弟子了，好好学规矩，等我把你们陆续都嫁了出去，才算功成身退。” 谢凤雅被谢婉瑜的样子给逗笑了，“瞧姐姐说的，仿佛是我们的母亲一般。” “好了，赶紧去休息，一会儿过来看书。”谢婉瑜说完，就让人在自己对面的矮桌旁边，再放一张桌子。 虽然是让她们读书，也是在教她们如何跪坐。 毕竟现在参加宴会，大多都是用矮桌吃饭，所以跪坐是务必要学的规矩。 谢婉瑜因为从年幼时期就开始学，所以现在可以不用跟她们一样了，她是坐在椅子上的。 薛雪柠正在外边路过，听到里面笑语嫣然的，不禁讽刺，“听她们笑的那样子，简直就是盘丝洞。” “只是如今老夫人点头了的，谁说什么都没用。”碧云轻声说道。 薛雪柠冷哼一声，然后说道，“侯爷可来信了？” “来了。”碧云说道，“已然放在您的妆奁里了，就等着您回去看呢。” 只要有萧璟的来信，薛雪柠一整天都会很高兴，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高兴，毕竟主子若是心情好，她们也会免受皮肉之苦。 薛雪柠果然高兴的笑了，转瞬又收起了笑容，“这次的信可比上次晚了十余日。” “夫人，您仔细想想，北疆苦寒，侯爷又要每天巡视，遇到大雨大风天，他也会亲自跟将士们戍守，自然会迟一些。”青禾及时的说道。 薛雪柠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你这样说也确实有些道理。” 谢婉瑜自然不知道屋外发生了什么。 不过在府里呆了三日之后，谢婉瑜又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盘云山，她有正经的理由，如今又是得太后重视的，所以萧老夫人就算是不满意也不能说什么。 来到盘云山之后，不只是谢婉瑜，就连洙芳，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对了，在主屋旁边扎两个秋千，这样玩的时候不用抢。”谢婉瑜对大武说道。 大武立刻应了一声。 他的行动力很快，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已经扎上两个秋千。 秋千的周围缠了一些牵牛花，尤其是早上的时候，粉色和紫色的花朵仿佛都开到人心里去了，别提多好看了。 秋千做成了椅子的模样，靠背上还雕着花，看着也好看。 谢婉瑜连连称赞，“大武到底是手艺好，瞧这雕花。” 众人在秋千上玩了好一会儿，才进屋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又是个艳阳天，太阳明媚，带着一些温热。 谢婉瑜放下了手里的团扇，“虽然是初夏，在府里还是有些闷热的，可是在这盘云山，却格外凉爽。” “可不是嘛，奴婢早上打水的时候，都要披着披风呢。”洙芳将热茶倒给了谢婉瑜。 谢婉瑜点点头，“等酷夏的时候，咱们就在盘云山避暑，不回府了。” “那感情好。”谢凤雅连连点头。 这时汾兰也乘着马车来了，她一进门就说道，“那我也要来这里常住。” “自是少不得你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不过她笑容渐渐收敛，因为汾兰身后跟着个人。 第148章 手帕交 这女子比汾兰大了一岁，穿着淡紫色的苏绣衣裙，头上环佩叮当，手中拿着少见的冰玉团扇。 她扫视了一眼房屋的摆设，眼睛才朝着谢婉瑜的方向看过去。 见谢婉瑜不说话，她倒是先露出了笑容，“梦琴给夫人请安了。” 谢婉瑜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早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带着探究的眼睛。 她的目光落在汾兰脸上，眼中带着疑问。 汾兰微微一笑，“夫人，这是我的手帕交苏梦琴。”说完，她还十分亲昵的拉住苏梦琴的手，“她听说我在这里学规矩，便要过来瞧瞧，我拗不过她。” 见谢婉瑜没有什么表情，汾兰越说越觉得自己心虚，不由垂下了头。 “夫人，梦琴觉得您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不会还记着从前的事吧？”苏梦琴歪着脑袋问道。 谢凤雅疑惑的看向谢婉瑜，“从前什么事。” 谢婉瑜摇摇头，“来者便是客，我自然没有赶人的道理，只是来到我这里就要来守我的规矩，若是说话再阴阳怪气，我必定叫人大棒子打出去！” “你！”苏梦琴不服气。 可是看着汾兰，也就忍了下来。 毕竟她要结交的不是谢婉瑜，而是汾兰。 汾兰是太叔瑱极为宠爱的义妹，苏梦琴自然要攀附，况且她可是有心思想跟太叔瑱在一起的，她可是瞄着秦王妃的位置很久了。 本来以为需要费一番心思的，没想到汾兰这样好拿捏。 “夫人，您是不喜欢苏姐姐吗？她人很好的。”汾兰说道。 谢婉瑜正色，“你与苏小姐交好，我自不会拦着，毕竟我之前也说过，你可以有自己的手帕交，但是我却忘了告诉你，要交什么样的人，今天，我就给你们讲讲。” 说完，谢婉瑜看向洙芳，“在旁边加个坐垫，苏小姐既然来了，也跟着听听。” 苏梦琴眼中轻蔑，她觉得谢婉瑜也教不出什么名堂。 “以往，女儿家不同男子，少有登堂入室，不过自先帝登基以来，主张民风开放，所以，女子也可以出入厅堂，走街串巷。” 谢婉瑜朗声说道。 而苏梦琴却眼中轻蔑，“女戒女训中有记载，女子应在后院为安，抛头露面视为孟浪。” “既然如此，苏小姐似乎也没少走街串巷。”谢婉瑜说道，“出门前要头戴斗笠，你可做到了？” 苏梦琴抿了抿唇，小脸气得通红，因为年少所以根本说不过谢婉瑜，最后只能冷哼一声，转头不去看谢婉瑜。 谢婉瑜笑了笑，继续说道，“规矩都是人定的，所以，规矩也不能被书本所禁锢。” 因为谢凤雅觉得很对，所以一直在点头，不过汾兰因为从来不懂这些，谢婉瑜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我也有手帕交，是贺家夫人，她家家事清白，夫家也是新起之秀，从不站队。”谢婉瑜说完，看向汾兰。 汾兰不明白谢婉瑜的意思，眼中透露出无辜。 谢婉瑜却笑着说道，“你可知道，秦王的势力。” “并不知道，只知道是很厉害的。”汾兰如实说道。 谢婉瑜正色，“秦王执掌全国兵马，是武官之首，而苏小姐的父亲官至丞相，是文官之首。” 提起自己的父亲，苏梦琴眼中难保没有得意之色。 她扬起了下巴，微微露出笑容。 可是谢婉瑜话锋一转，“一个文官之首，和武官之首结交甚密，今上是否会忌惮，两位是不是有结党营私之嫌？” 她话音一落，汾兰和苏梦琴都脸色一变。 谢婉瑜继续说道，“汾兰从未接触过这些，她不知道也属正常，苏梦琴，你从小你爹应该不少告诫你这个吧？” 苏梦琴苍白着脸色没有说话。 她只顾着跟汾兰结交，只想着太叔瑱，却忘了这一层。 此时此刻，她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站在那里，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汾兰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她却明白这层意思，“我，我不想连累王爷，还请夫人帮我。” 她眼中含泪，吓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谢婉瑜看着她，“如今你们刚刚结交，不算时间久，事情还没传出去，以后注意便是。” 这是谢婉瑜给汾兰上的人生之课。 无关乎书本。 之后，谢婉瑜为了安抚她们的情绪，给她们讲了如何插花，之后便让她们自己练习，她则走出去透风。 刚走出房间，就看到太叔瑱靠坐在秋千上，抱着胳膊假寐。 他的身旁是抱着剑站在一旁的延庆昭。 延庆昭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王爷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盘云山蓬荜生辉啊。”谢婉瑜笑着说道。 太叔瑱这才睁开眼睛，指了指身侧，“坐。” 谢婉瑜也没客气，坐在了另一个秋千上 延庆昭很懂事，立刻退到了大门口，坐在树下乘凉。 “你讲得不错。”太叔瑱说道。 “你既要把汾兰这张白纸留在身边，有些事情，你就应该告诉她，免得她误了你的事。”谢婉瑜认真的说道。 太叔瑱笑了笑，“有你教她便好。” “你别什么都指望我，我懂得又不多。”谢婉瑜颇有无奈。 太叔瑱却说道，“教导你们谢家儿女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大儒，你的学识并不亚于本王。” 因为谢家是帝师，所以他们学得比任何皇子都多，如若不然，如何成为帝师。 作为女子，谢婉瑜要学得更多。 这几乎是世人皆知的，所以谢家女哪怕是庶女，嫁给王侯将相的也大有人在。 谢婉瑜对于和离如此纠结，也是担心会辱没谢家门楣。 “王爷谬赞了。”谢婉瑜说道。 太叔瑱上下打量她，似乎要把她看透，“那你不让汾兰与苏梦琴结交，是为了大局，还是为了私心？” “大局也有，私心也有。”谢婉瑜跟太叔瑱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自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苏梦琴为人高傲，心思不纯，又与太后交好，汾兰心思纯粹，跟她在一起，要么会被暗算利用，要么就是被带坏，不管哪一种，于你于我而言，都不利。” 太叔瑱点点头，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眼中对谢婉瑜充满赞许，不过却还是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 “别的？”谢婉瑜不解。 第149章 想法 太叔瑱眉眼舒展，和他平时蹙着眉的时候大相径庭，平时冷若冰霜，此时的他仿佛连他头顶的太阳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谢婉瑜看着他，一瞬不瞬。 “别的，比如，你是出于嫉妒。”太叔瑱薄唇一张一翕。 谢婉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怎会嫉妒她？虽然她父亲官居左相，但是我父亲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官，我何须如此？” 看着谢婉瑜轻蔑的笑容，太叔瑱说道，“她心悦本王。” 谢婉瑜一脸不解的看着太叔瑱，在看到他眼中的戏谑之时，谢婉瑜立刻红了脸，她瞬间明白太叔瑱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谢婉瑜是吃醋了。 转瞬，谢婉瑜才说道，“还请王爷谨言慎行，名节对于你来说无关轻重，而对于内院女子却是生死之劫。” 说完，她从秋千上下来，蜀锦的绣鞋踩着石子路，往后院的花园走去。 哪知道太叔瑱却不疾不徐的跟了上来。 “你要名节，难道本王就不要的？那日你冻得往我怀里钻，你莫不是忘了？”太叔瑱蹙起眉头说道。 谢婉瑜瞪大了眼睛，急忙伸出手堵住了他的嘴。 一双眉眼也随即露出她最凶狠的表情，“你若再胡乱说话，我管你什么身份，也定不会让你好过！” 许是当家太久了，练就了她说一不二的性子，如今听他这么说，当即就语出惊人。 半晌，谢婉瑜才收回手，然后颔首说道，“是臣妇失礼了。” “本王从出生到至今，你还是第一个威胁本王的人。”太叔瑱不禁觉得行为端庄举止有度的谢婉瑜还有让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是一个她极力在隐藏的性格，让他越发有了想要去探究的心思。 谢婉瑜只是看到太叔瑱十分有兴致的看着她，不由心中警铃大作，“王爷是来接汾兰的吧，我这便去叫她。” 说完，她就往前院走，却被太叔瑱抓住了手腕，“不急，她不是傍晚才能回家么，本王正好也可以在这里吃一顿午饭。” 谢婉瑜目光定睛在自己的手腕上，冷言出声，“还请王爷自重。”她的语气冰冷中带着几分疏离。 太叔瑱收回自己的手，“谢婉瑜，你还真是翻脸不认人。” 当日他们二人可是经历生死的，两个人还是相拥入眠，太叔瑱很想知道谢婉瑜是什么想法，没想到她却仿佛那件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王爷，当日只是无奈之举，你我都知晓，如今我是人妇，您是高高在上的秦王，难道还要我因为这个而纠缠于你？”谢婉瑜挑眉问道。 太叔瑱不由轻笑，“你若是那般，跟你那个浪荡的长嫂薛雪柠又有何区别？”他声音微微一沉，“本王没那么肤浅。” “那您今天又是何意？”谢婉瑜问道。 太叔瑱一时语塞。 他能如何说，他也不过是想知道谢婉瑜心里真正的想法，倘若她透露出一丁点的感情，他也会毫无顾忌的，动用自己所有的势力去帮她离开侯府。 然而谢婉瑜被教养得太好了。 从小养成的规矩告诫她不能有其他的想法，哪怕是真的有了，也要扼杀在心里。 谢婉瑜绕过太叔瑱，咬着唇走到后院廊下。 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待下去，恐怕下一秒就要松口了。 在这里，可以听到屋里几个姑娘插花时传来的声音。 “汾兰妹妹，你做错了。”谢凤雅笑着说道。 苏梦琴则是骄傲的说道，“从小宫里的嬷嬷就教过我的，这个红色的，要放在这里。” 唯独有汾兰，一声不吭，她虽然是最努力的一个，却也是最笨拙的一个。 谢婉瑜叹了口气，转头就看到廊下有一片石子路，细小的石子还没有被泥浆固定，一个个的矗立在那里。 她想也没想直接走过去，却脚下踩空，直接跪在了石子上面。 从膝盖处传来的痛感让她的脑子更加清醒起来。 太叔瑱这样的男人，恐怕没有女子会不喜欢，而她自然也不能免俗。 一阵微风徐徐吹过，好闻的气味席卷而来。 谢婉瑜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去，就看到太叔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你这是做甚？”他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摔了。”谢婉瑜急忙站起来，而因为刚刚摔得太实在，以至于站起来的时候膝盖剧痛。 太叔瑱急忙扶住了她，有些无奈，“竟还能在这里摔着。”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婉瑜。 偏偏这个时候，窗子里有人探出头来。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娇喝。 谢婉瑜回过神，急忙看过去，就看到苏梦琴正怒目而视他们。 太叔瑱却没有一点虚心的表情，扶着谢婉瑜的手更加用力，“苏小姐，莫非你是在管本王？” 苏梦琴虽然骄纵，却也不敢跟太叔瑱硬碰硬。 她眼睛瑟缩了一下，“早就传言说侯夫人不守妇道，如今看来，倒是真的。”说完，她嗤笑一声。 谢婉瑜冷眼看过去，苏梦琴被谢婉瑜的眼神唬了一跳，她不敢再看过去，而是目光游移的飘向远处。 “苏小姐是想传出我与秦王的谣言啊。”谢婉瑜眸光一沉，“让人闭嘴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呢？” “自然是让人永远闭嘴。”太叔瑱恰到好处的接话。 苏梦琴吓了一跳，她的胆子并不大，所以急忙关上了窗子。 等谢婉瑜和太叔瑱走到前院的时候，苏梦琴早就已经坐了自家马车离开了，动作之快，竟扬起了一阵尘土。 这个时候，汾兰和谢凤雅也走出来了。 “王爷。”二人同时给太叔瑱行礼。 太叔瑱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汾兰立刻走上前，脸上扬起笑容，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脸颊两侧露出了深深的梨涡，“如今我还没学完呢，劳烦大哥哥等着了。” 她会在私下里叫太叔瑱为大哥哥，但是在众人面前，她还是叫太叔瑱王爷，这一点，就很懂分寸，秦王府的人都很喜欢她。 谢婉瑜直接说道，“今天已经教得够多的了，所以，你今日可以早一些回去。” 主要是她无法面对太叔瑱的目光，让她觉得很有压力。 第150章 借力 汾兰自然是很高兴的，每天的学习压力真的很大，如今可以有机会不用学习，她自然高兴。 太叔瑱也没有说什么，带着汾兰离开了。 谢婉瑜这才蹲下身子，捂着自己的膝盖。 “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谢凤雅很快就发现了谢婉瑜的不同之处。 “腿疼，去拿创伤药。”谢婉瑜疼得直吸凉气。 如果不是太叔瑱，她也不会走神以至于跪在了石子上，为了保持自己的端庄，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她现在真的希望以后太叔瑱最好不要来了，她真的受不了。 还好腿上只是破了皮，谢凤雅给她包扎之后就没有那么疼了。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苏梦琴并不是一个能安于现状的人，她竟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进了宫里，将那天看到的事情给太后娘娘说了。 所以，第二天的上午，太后娘娘的銮驾浩浩荡荡的来了。 长长的随从侍卫，从盘云山顶一直到山脚下，以至于山脚下围了好多人看热闹，毕竟平头百姓可见不到在宫里养尊处优的太后娘娘。 谢婉瑜带着盘云山里所有的人到门口接驾。 这也是萧跖第一次看到站在权利顶峰的人，当他看到太后娘娘高高在上的迎接众人跪拜的时候，一种压抑在内心的渴望逐渐释放出来。 他很希望，站在那个位置的人会是自己。 谢婉瑜不知道他的想法，此时她正在想着怎么应对太后。 郭太后走到谢婉瑜面前，媚眼扫了院子一圈儿，然后才居高临下的看着谢婉瑜，“侯夫人请起，就属你礼数最周全。” 她这样说着，她身边最得力的常嬷嬷很识相的将谢婉瑜给扶了起来。 饶是这样，谢婉瑜还是说道，“多谢太后娘娘。” 郭太后笑了笑，她无意识的摆弄着自己手上的护甲，然后上下打量着谢婉瑜。 因为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跟谢婉瑜比起来，究竟差在了哪里，同样都是大户千金，同样貌美，端庄秀丽，她们二人不分伯仲。 若说真正的分别，可能她比谢婉瑜年长了几岁而已。 不过在宫里优渥的生活，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样看起来，她其实跟谢婉瑜没有任何区别。 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太叔瑱会对一个已婚妇人情有独钟。 谢婉瑜半垂着眼睑，她知道郭太后正在细细的打量着她，她并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等着。 过了半晌，郭太后才说道，“带哀家进去瞧瞧吧。” “是。”谢婉瑜正欲在前引路，却看到郭太后已经将胳膊抬了起来。 她虽然不情愿，却还是上前，双手托起了郭太后的小臂，扶着她慢慢往前走。 初进门或许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可是随着脚步渐渐加快，能看到的东西也越发的不一样了。 各种奇花异草出现在众人眼前，都是有规矩的排列在那里，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鹤鸣，有种进入仙境的感觉。 偏偏此时厨房里正在蒸馒头，一阵阵雾气弥漫开来，更有人间仙境的感觉。 郭太后带来的人都被这种景象惊呆了，就算是见过大世面的郭太后，也不由微微驻足，“想不到这里还有这种地方。” 她一边说着，一边沿着石子路往前走。 两只挂着牵牛花藤蔓的秋千出现在众人眼前。 越往后院走，雾气越大，正是因为后院的温泉造成的。 郭太后微微点头，“难怪秦王愿意来这里呢，这种人间仙境，只是世间少有。” “太后娘娘谬赞了，只是家中尚有余钱，就不遗余力的修了这么处庭院，打算日后让世家小姐公子们，可以有个纳凉的地方。”谢婉瑜谦逊的说道。 她知道如今郭太后来，有要找茬的嫌疑，所以才会低眉顺目的说道。 郭太后点点头，“可惜当初哀家就没有这么一处漂亮的庭院。” “臣妇原本也是没有的，不过还是自家夫君怜惜，亲送了这里，他说，我若是想他了，就来这里瞧瞧。”谢婉瑜感觉郭太后想要这一处风水宝地，急忙将这里变成了她和萧璟的爱情鉴证。 显然，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胡说。 郭太后的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目光从远处的风景落在了谢婉瑜的脸上。 谢婉瑜低眉顺目的站在那里。 “侯夫人。”郭太后用自己锋利的护甲抬起了谢婉瑜的下巴，目光阴冷，“既然是侯爷相送，你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来呢？” 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谢婉瑜不由觉得可笑，按照郭太后这么说，好像她用这种仙境才把太叔瑱给吸引过来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妇不才，却受您所托教导秦王义妹，这才在秦王过来接她的时候能与我见上一面，只是点头之交。”谢婉瑜说道。 郭太后紧抿着红唇。 当时苏梦琴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嫉妒得发狂，说什么太叔瑱跟谢婉瑜在后院手牵着手，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还时不时的相视一笑。 虽然太叔瑱警告过她，但是她不信，太叔瑱会一点都不顾及年少时的情谊。 谢婉瑜看着郭太后的眼神变得愈加可怖，甚至，满是杀意。 谢婉瑜急忙垂下头。 “点头之交便可搂搂抱抱？”说罢，郭太后锋利的护甲直接掐住她的下巴。 谢婉瑜哪里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性子，她当即就扬起手，大力打落了郭太后的手。 她手上的护甲随后掉落，落在石子上，护甲上的宝石滚出老远。 “大胆！”郭太后被激怒。 常嬷嬷立刻上前，“来人，此人蓄意谋反……” 谢婉瑜微微挑眉，谋反啊，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名，难怪是郭太后器重的人，真是不一样啊。 “我看谁敢！”太叔瑱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响起，却没有一丝温度。 谢婉瑜看过去，只见他背着手，如同踱步一般，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丝毫看不出他有多么着急。 郭太后在看到太叔瑱之后，狠厉的目光渐渐柔和，眼中闪着光。 但是语气却十分讥讽，“秦王殿下倒是清闲。” “太后娘娘才是清闲。”太叔瑱拱了拱手，然后站到了谢婉瑜身前，他高大的身影很快就完全遮住了她。 郭太后看到这般，立刻冷下了脸，“太叔瑱，你欺人太甚。” “太后娘娘，臣冤枉。” 第151章 赚钱 太叔瑱一脸无辜，“臣刚刚进门，也依着规矩给您请了安，实在不知臣是如何欺人太甚了。” “你少在这里狡辩，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是为了护着她而来的。”郭太后此时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做派，反而露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娇憨模样。 谢婉瑜虽然在太叔瑱身后，却也看得真切。 太叔瑱自然不肯承认，“太后娘娘，臣是来送义妹过来的，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郭太后知道太叔瑱不会承认，所以直接说道，“她打了哀家，秦王熟读律法，你且说说，按着大琰律法，应该如何处置？”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太叔瑱，大有逼着他给个说法的意思。 想了一下，太叔瑱才开口，“这样啊，自然是要杖责的，损害太后玉体，肯定是要处罚的，不过若是皇上，那恐怕就是杀头之罪了。” “怎么我跟皇上的差别那么大？”郭太后好像在与皇上争风吃醋一般。 谢婉瑜诧异的看向她。 “这也是没有办法。”太叔瑱说道。 郭太后攥了攥拳，“不可能，我明明记得……” “臣今天新修的律法。”太叔瑱十分强势，除了郭太后，其余的下人都垂着头，不敢对他有一丝质疑。 郭太后气得不行，因为太叔瑱这种明晃晃的偏心太让人生气了。 谢婉瑜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何德何能，能让太叔瑱为她更改律法。 她蠕动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郭太后胸口剧烈的起伏，她直接转身，抽出了身后侍卫的长刀，对着太叔瑱身后的谢婉瑜就砍了过去。 幸亏谢婉瑜一直处于精神紧绷得状态，所以发现之后，就立刻躲开了。 就在郭太后要砍出下一刀的时候，刀身被太叔瑱给抓在了手里。 郭太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叔瑱，一双美眸渐渐变红。 她朱红的唇微微颤抖。 下一刻，太叔瑱的手渐渐溢出血来，血珠落在草地上，四溅开来。 一滴接着一滴，血流如注。 郭太后不松手，太叔瑱也不松手。 两个人仿佛就僵持住了。 谢婉瑜这才反应过来，“太叔瑱！” 她急忙上前，抓住太叔瑱的手，“快松开你疯了！” 因为着急，她早就忘了什么礼仪修养，直乎他大名。 郭太后急忙松开了手。 太叔瑱直接将刀扔到了远处，顾不得流血的右手，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郭太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在说什么？”郭太后僵硬的说道。 “郭太后滥杀无辜，难道就因为身份尊贵，便不作数了？”太叔瑱开始跟郭太后较真。 谢婉瑜拿出了自己的帕子，将太叔瑱的手包扎上，毕竟他的伤是因自己而受。 郭太后的眼睛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恨不得将谢婉瑜给即刻杀死。 太叔瑱根本毫不避讳，目光看着谢婉瑜，“太后娘娘的罪名可免，侯夫人的罪名也可免，这样一来，大家都相安无事。” “太叔瑱，你就这样偏帮着他人之妇？”郭太后问道。 “难道我若是帮着太后娘娘，您就不是他人之妇了？”太叔瑱质问。 郭太后哑口无言。 半晌，她说道，“我就不信你能一辈子护着她。” “若太后真想如此，便卸了本王的兵权，我倒要看看，谁还能领兵征战。”太叔瑱还是第一次这般胁迫郭太后。 因为太叔瑱从来没有这么想要保护一个人。 “太叔瑱！”郭太后几乎快要咬碎了银牙。 太叔瑱面不改色，他把自己全部的温柔给了谢婉瑜。 郭太后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仰着下巴走了出去，似乎这样能阻止眼泪留下。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仿佛一直没有来过一般。 留在空气之中的，只有淡淡的龙涎香气。 太叔瑱看到自己的手掌被一条花花绿绿的帕子包裹着，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夫人，你没事吧？”洙芳这个时候才踉跄着跑过来。 因为郭太后没有让其他人起来，他们在门口跪了好久。 谢婉瑜还算沉着冷静，她立刻说道，“后面的门不是已经阔成大门了吗，路也修好了？” 洙芳不解，但还是说道，“是啊，大武办事很利索的。” “好，好，马上派人去传，明天盘云山庄正式对外开放。”谢婉瑜坚定的说道。 洙芳瞪大了眼睛，犹豫再三之后说道，“夫，夫人，这……” 刚刚起了争执，他们虽然不敢看，但是耳朵不聋啊，还是能听到的。 萧跖见谢婉瑜没事，目光在太叔瑱流着血的手上打了个转儿，然后才说道，“还不快去，连太后娘娘都来了盘云山，想必一定有很多人愿意过来的。” “到底是我儿子。”谢婉瑜揉了揉他的脑袋。 洙芳这才明白过来，这个时候若趁热打铁，绝对能大赚一笔。 “没良心。”太叔瑱嗤笑一声，“你可知道，刚刚若是本王没来，你恐怕难逃一死。” “王爷这不是来了么？”谢婉瑜笑着说道。 她当时把郭太后的手打掉时，就已经想到了后果。 只是谢婉瑜知道，郭太后绝对不敢对谢家怎么样。 皇帝没成年，帝师家族是他日后登基到支柱。 本来现在太后和皇上孤儿寡母到，当年若不是太叔瑱力保，这二人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所以，满朝文武，没几个对幼帝尊重的。 全靠太叔瑱在压制。 能支持皇上的，也就只有谢家是比较有势力的。 毕竟皇上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太叔瑱身上。 万一有一日太叔瑱不愿管他们了，那他们总不能孤立无援。 皇帝虽然年幼，但是对谢家很是敬重，说明他懂得了谋划的。 而郭太后每天都在纠结于儿女情长上。 但凡她聪慧一点，就应该多替皇帝打算一番。 不过是因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滥杀无辜，现在的孙家就是，好好的姑娘，就因为跟太叔瑱定亲被杀，谁能咽下这口气。 偏偏郭太后不知悔改，只老实了几天，之后又犯了老毛病。 就算没人能嫁给太叔瑱，但是以他们的关系，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走了，本王还有事要忙。”太叔瑱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谢婉瑜看他的手，本来还想重新给他包扎一下的。 第152章 门庭 不过谢婉瑜也没有功夫跟太叔瑱说什么，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盘云山的生意要是做起来了，可是简单的宣传就可以的，还要有住宿和吃饭的地方，这些才是主要的收入，还有泡温泉的地方，都要做好规划。 萧跖就很佩服谢婉瑜，刚刚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情，但是好像并没有影响到她，如今她正在研究着明日的规划。 这里是属于盘云山的正门，如果营业之后，后门就会变成正门，而谢婉瑜住的这个院子，是不供人参观的。 “萧跖，你好好练字。”谢婉瑜说完，对何嬷嬷说道，“何嬷嬷，去告诉大武，找几个长工，然后，雇两个厨娘。” “是。”何嬷嬷立刻离开了。 谢凤雅站在一旁，一脸的跃跃欲试。 这种场合，谢凤雅最喜欢了，能来这种地方的人，非富即贵，她可以结交这些人，顺便物色一下自己未来的夫君。 谢婉瑜还是知道她的想法的，所以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见谢婉瑜不说话，谢凤雅主动问道，“二姐姐，我能做什么？”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你，你到时候负责迎接宾客，进门需要八十八两，这其中除了赏花，还包含住宿一日，和三餐的费用，不过要是想住得长久的话，就是一百八十八两一天了。”谢婉瑜斟酌之后定价。 谢凤雅瞪大了眼睛，“二姐姐，你这是在抢钱啊。” “抢钱？”谢婉瑜笑了笑，“算不上吧，这里毕竟是太后娘娘来过的地方，到时候空出一间屋子，房里装扮上一些东西，有太后娘娘用过的茶，坐过的椅子等等。” “二姐姐，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那还得了？”谢凤雅虽然胆子大，但是不至于像谢婉瑜这般，胆大包天了。 谢婉瑜却笑了笑，“那又如何，我就不信了，难不成太后娘娘还会亲自来跟我吵架？”她一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今在这里，郭太后已经丢尽了脸，短时间内，她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 谢婉瑜的山庄刚刚开业，所以以太后娘娘为噱头，等到人们发现自己的好，知名度逐渐打开，谢婉瑜就会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清除下去了。 谢凤雅虽然觉得谢婉瑜胆大包天，但是却没有意见，她是无条件相信谢婉瑜的。 所以其余的时间，大家都把时间用在了这里，还有观赏仙鹤的位置，要摆上桌椅果茶，喂仙鹤的话要花八两银子，然后山庄会提供仙鹤喜欢吃的食物。 谢婉瑜看着盘云山庄几个大字，然后才进门，两侧是花草，花草的后面有一个个小小的温泉，在上午的时候，就能体会到烟雾缭绕的感觉。 不过等太阳出来了，温度够高的时候，这种景色就没有了，等穿过回廊，那里的空地被开辟出一块荷花池。 谢婉瑜看了看，“大武，买一些活鱼扔进去，准备一些鱼竿。” “是。”大武很听话，立刻就应声。 安排好这些之后，谢婉瑜才继续往前走，堂屋是太后用过的东西，只让人观赏，不可以碰的。 然后再绕过去就是住宿的地方了，一间间房间都整理得很干净，每一间房间都有后门，穿过后门就是泡温泉的地方，这些房屋的温泉都被大武用墙隔开，这样每一户在这里住的人都有单独的区域。 然后厨房在这些房屋的后面，另一边就是仙鹤的观赏区。 这些占用了很大的地方，大武跟在谢婉瑜的身后，只要哪里需要改，他都会记下来。 “因为仓促，所以住宿的地方还不到时间，另一边房还在建。”大武说道。 “这些就足够了，大概就这些，快去忙吧。”谢婉瑜说道。 大武应了一声，然后就抓紧时间跑出去了。 谢婉瑜走过仙鹤区，就来到了她所居住的那一侧，因为要穿过一道门，所以一般人轻易是不会过去的。 这也是谢婉瑜私人住的地方。 回到房间的时候，谢婉瑜就看到萧跖正在认真的练字。 “让母亲瞧瞧，你写得如何了。”谢婉瑜走过去，坐到萧跖的身边。 萧跖将自己的字递过去，“母亲，您瞧瞧。” “不错，大有长进，也别光练字，累了就歇一会儿。”谢婉瑜说道。 因为萧跖启蒙晚，所以他的字很难看，还好在这么多夜以继日的努力下，总算有些成效了。 萧跖微微一笑，“母亲不用担心，儿子若是累了，就会看书，先生说了，若我有不懂的就记下来，等您回府的时候，我再去问他。” 那教书的大儒毕竟是谢婉瑜动用人脉和财力去请的，自然对萧跖多一些关照。 谢婉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自己坐到了窗边，想着明天若是正式开业的话，还需要什么。 却没想到萧跖走到了她身边，“母亲。” “怎么了？”谢婉瑜回过神，笑着看萧跖。 萧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开口。 “你我是母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谢婉瑜见他这样，安抚道，“不管有多难，你记住，凡事有母亲呢。” 萧跖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是知道这些的，只是，母亲，儿子觉得，秦王对您，有点不对劲。” 听到这话，谢婉瑜的心里蓦的一紧。 这么明显吗，竟然连一个小孩子都看出来了。 “秦王对咱们家不错，主要是因为他的义妹在我这里做学问。”谢婉瑜说道。 萧跖却郑重的摇头，“不对，今他来送义妹所以才撞见的，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人骑马来的，并没有带着他的义妹，说明他就是来帮你的。” 因为他说得有理有据，倒让谢婉瑜无法反驳。 她只能嗫喏着说道，“可能是吧。” “母亲，佩之不管母亲的事情，只是，佩之要告诉母亲，太后的事情不是捕风捉影，她既然都能感觉到，那别人呢，他是男子不怕，但是您的名声可就毁了。”萧跖说道。 谢婉瑜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很是欣慰，“放心，母亲有分寸的。” “不是，母亲，我的意思是，如果秦王对你的心思是真的，您不妨跟萧家彻底分开。” “你同意我与萧璟分开？”谢婉瑜有些惊讶的问道。 第153章 开业 “自然是同意的，母亲在萧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还要不断地花钱，而萧璟对您并非真心。”萧跖似乎很支持谢婉瑜跟太叔瑱在一起。 谢婉瑜拍了拍他的头。 就连一个孩子都看出来了，可她当年怎么就能傻到那种地步呢，还怀着一颗慈爱的心，把两个孩子都抚养长大，真是足够蠢的。 “好，母亲知道了。”谢婉瑜说道。 “母亲，你去哪，佩之就去哪。”他将头靠在谢婉瑜身上说道。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父亲是谁，因为对他好的，让他改变命运的只是谢婉瑜一个人而已。 不过他虽然不在乎这些，但他在乎一点，就是他希望谢婉瑜好。 但是在萧家，谢婉瑜根本就不会好，萧家这些人如同吸血鬼一样，都在盯着谢婉瑜。 谢婉瑜也觉得萧跖说得很对，只是她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她要在这段时间里，彻底搞垮薛雪柠，更要让萧家无法像从前那样掀起风浪。 不过以现在来看，萧锦旻估摸着肯定不会有前世的成就了，这样一来，萧家也就没有人能对谢家不利了。 想到这里，谢婉瑜不禁松了一口气。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谢婉瑜特意换上了一身普通的服饰，带着谢凤雅和洙芳走了出去。 她特意让何嬷嬷留下，她年纪大了，可不是年轻的时候可以做一些体力活了，所以谢婉瑜就让她陪着萧跖就可以了。 后门那边，大武找了好几个长工，还有附近的姑娘妇人，她们因为都是村里的人，所以干活特别麻利。 谢婉瑜看厨房已经出锅了各式的点心，就安排人摆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或者树下的石桌，池边的凉亭里。 确保哪里都有热茶和吃食。 大武这时走了过来，“夫人，吉时已到。” 谢婉瑜也就跟着他到了大门口，看到大门口围了不少人，山下还有几辆马车和软轿。 让她惊喜的是谢儒安带着钱氏来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带着孩子，林嫣然也来了，她只带了绿珠，还有几个是与萧家交往不错的妇人，也都过来捧场了。 谢婉瑜随着大武的指示，点燃了鞭炮。 随着鞭炮响起，众人一起走进了院子里，门口是收钱的谢凤雅，她特意拿了玉牌，但凡交钱的人，都会得到这样的牌子，拿着这个牌子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并且还可以拿着牌子就餐，众人都觉得新奇。 而且谢婉瑜在那些姑娘当中发现了苏梦琴。 是她身边跟着一个青年才俊，看来她也知道跟太叔瑱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听从了家里安排的亲事。 那个年轻人样貌也算出众，也能配得上苏梦琴。 谢婉瑜站在门口，对每一位进来的宾客都笑脸相迎。 就在谢凤雅收好银钱去带众人去看太后坐过的椅子时，门口又出现了几个人。 “夫人。”汾兰笑着跑了过来。 紧接着，太叔瑱走了进来，他身侧跟着延庆昭。 延庆昭手里拿着盒子，“夫人，这是王爷送您的贺礼。” “王爷太客气了。”谢婉瑜说完，就示意洙芳收下，跟太叔瑱她也没有必要这么客气。 收下贺礼之后，谢婉瑜才看向太叔瑱的手，只见他的手已经正经包扎好了。 “没事的，就是一点小伤。”太叔瑱注意到了谢婉瑜的目光，然后挑眉说道。 谢婉瑜没想到他总能注意到自己的小心思，虽然很不喜欢，却也没有办法。 “王爷，还是带着汾兰进去吧，晚些可以去喂仙鹤。”谢婉瑜说道。 太叔瑱显然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本王过来除了送贺礼，便是把汾兰送过来，马上就要回去了。” 谢婉瑜也知道，太叔瑱很忙，而且，大庆国和西夏国也不消停，早晚是要有战争的。 “那王爷慢走。”谢婉瑜说道。 太叔瑱深深的看了谢婉瑜一眼，这才带着延庆昭离开了。 汾兰笑着抱住谢婉瑜，“夫人，我需要做什么？” “你去厨房吧，就看着那些厨娘做事便好。”谢婉瑜也不客气，她知道汾兰擅长什么，让她去厨房再适合不过。 这个时候的汾兰已经从痛苦中走出来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好，这个我擅长。”说完，她就去了厨房。 这时，林嫣然走了过来，“你这里真的不错啊。” “那是当然了，你在这里住上几日吧，不要钱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林嫣然摇头，“那可不成，我家小复礼可离不开人呢，要不是贺君看着他，我可舍不得出来。” “就知道你讲义气。”谢婉瑜拉着林嫣然，慢慢的走着，欣赏着路边的花草。 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到了午饭时间，众人都坐到了饭厅去，谢婉瑜没有过去，而是回到了家里。 她总不能把萧跖一个人留在那里。 等她回去的时候，何嬷嬷已经在做饭了，萧跖正在背书，看到谢婉瑜回来很是高兴。 “母亲，儿子虽然一早上没看到您，却十分想念。”萧跖说道。 “哎呦，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谢婉瑜调笑道。 后院很热闹，在这里就能听到人声鼎沸，欢声笑语。 有那么多人在，谢婉瑜也很放心。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萧家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甚至都没有打发个小厮过来询问，仿佛这些人都不知情一般，但是谢婉瑜知道，萧家不可能不知道。 她现在担心的是那些人不知道又在准备什么损招。 吃完了饭，萧跖就睡午觉了，谢婉瑜为了让何嬷嬷休息一会儿，就没有去后院帮忙。 所以何嬷嬷也有时间睡个午觉。 谢婉瑜则是坐在院里的秋千上，一只手拿着书卷，慢慢的翻看，一阵清风袭来，将她的头发全部掀起。 她不由笑了笑，拿出簪子将自己的长发轻轻挽起。 不经意的回眸，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名穿着锦衣的男子，他正在看着谢婉瑜，见谢婉瑜看到他了，这才走了过来。 “在下沈瑾煜。”他过来拱手。 谢婉瑜也急忙站了起来，微微屈膝，“谢婉瑜。” “是在下叨扰姑娘了，还望海涵。”他说话间十分郑重。 谢婉瑜只能说道，“无妨，公子定然是不知道这里是内院，不对外人开放的。” 第154章 才俊 沈瑾煜这才抬起头，眼中露出几分愧疚。 他长得很是儒雅，带着浓郁的书生气，看着也就弱冠之年，一双桃花眼格外的讨喜。 “是在下唐突了。”沈瑾煜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无妨，我带公子回去便是。”说完，她放下了书，然后带着沈瑾煜往后院走去。 沈瑾煜没有说什么，紧紧的跟着谢婉瑜。 就在谢婉瑜以为两个人可以一句话不说的时候，沈瑾煜却开口了，“姑娘在看什么书？” “无非就是一些游记罢了。”谢婉瑜说道。 她也听出沈瑾煜叫她姑娘了，不过她没有纠正，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日后未必会遇见，她觉得她没有必要解释那么多。 “姑娘竟然喜欢这种，我还以为女子更喜欢看一些女戒，棋谱之类的。”沈瑾煜笑着说道。 谢婉瑜抬头看他。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侧有两只小小的梨涡，看着格外的乖巧。 “寻常女子是喜欢看那些，可能，我不是寻常女子吧。”谢婉瑜挑眉说道。 沈瑾煜又笑了起来，“是在下浅薄了。” 终于，走到了门口，“公子，从这里过去便是你来的地方了，此时大家正好在喂仙鹤，你也可以去瞧瞧。” 看着只供一人可过的红色木门，沈瑾煜却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谢婉瑜，“刚刚在下误入内院，随着烟雾看到了一女子散着乌发，在秋千上荡漾着，双眼如墨，面容秀丽，差点以为是仙女。” 见他这样直白的夸赞，谢婉瑜也笑了出来。 没有一个女子不喜欢别人夸赞的，谢婉瑜也自然不能免俗。 沈瑾煜见谢婉瑜笑了，便又说道，“姑娘的性子也直爽，在下很喜欢，不知道日后沈某还能不能来找谢姑娘。” “不能。”谢婉瑜很直接的拒绝了。 她不认识这名男子，说明男子要么就是身份低微，要么就不是与谢家交好的，可是看他穿着不俗，那必然不是身份低微。 与谢家不友好的人，谢婉瑜没有必要认识。 “为何？”他眼中难掩失落。 谢婉瑜淡然的说道，“我是女子，是在乎名节的。” 沈瑾煜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立刻说道，“敢问姑娘家住何处，在下可以拿着帖子登门拜访，绝对不会侮了姑娘的名节。” “不必。”谢婉瑜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不然还不知道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多久，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面对这样的一个小插曲，谢婉瑜并没有往心里去。 直到傍晚的时候，大武抱着个盒子，身后跟着谢凤雅和汾兰回来，谢婉瑜才不再看手里的书。 “夫人，三千多两。”大武激动的说道。 谢婉瑜看着箱子里的元宝，露出了笑容。 谢凤雅对谢婉瑜更是崇拜，“二姐姐，您真是神人，果然如您所料，一开始来的人并不多，可是刚刚又来了不少人。” “夫人，您真的太厉害了。”汾兰也跟着说道。 谢婉瑜从里面捡出两只元宝，给了大武，然后又给汾兰和谢凤雅各两个。 他们自然要推脱。 不过谢婉瑜却硬让他们收下了，“今日你们没少忙碌，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放心，都不会亏待的。” 大武憨憨的笑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就是啊，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谢凤雅也跟着附合。 就在谢婉瑜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薛雪柠和萧吟霜扶着萧老夫人走了进来。 她们都惊讶了，毕竟今天这样热闹，她们几个没来，反而等消停了才过来。 “给祖母请安。”谢婉瑜微微屈膝。 萧老夫人跨进了堂屋，目光落在了箱子里，见里面那么多银子，着实惊讶了一下，“一天赚了这么多？” 谢婉瑜点点头，“祖母，快坐下，喝杯茶。” 萧老夫人这才坐下，笑着说道，“你原来说要用盘云山赚钱，我本是不信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倒是好，咱们日后日子也宽裕了。” 不用说，她的意思很明白，盘云山的银子应该算萧家的。 薛雪柠也说道，“要么说弟妹厉害呢，日后祖母的芙蓉养肌粉，可就可以随便用了。”她笑着看向谢婉瑜，“弟妹还真是厉害。” “从前都是我不好，现在，长姐知错了。”萧吟霜拉着谢婉瑜的手，一副很亲昵的模样。 仿佛谢婉瑜跟着一家人都没有翻脸似的。 见谢婉瑜并没有表态，萧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婉瑜啊，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欢迎咱们家里人啊？” “是这样的祖母，这个钱，我可以拿出一部分给家里。”谢婉瑜为了安抚她们，便妥协了一点。 薛雪柠立刻说道，“弟妹这是怎么呢，留着银钱干嘛呀，你那么多铺子，还差这点银子了？” “是啊，况且咱们是一家人，你吃穿用度不也是用府里的么？”萧吟霜不满的说道。 谢婉瑜不疾不徐的说道，“我在院子里被人下毒，所以吃饭都是自己派人买菜自己做，院子里下人的衣服也是我自己买的，长姐莫不是忘记了？” 萧吟霜脸上有些尴尬，毕竟下毒的事是她做的，她也没有必要否认什么。 而且也是她以没钱为由，不给绮然院服侍的人买夏装的。 萧老夫人见气氛尴尬，这才出声阻止，“好了，都是一家人，这些事情该过去都过去了，如今家里有难，你怎么说也是萧家的人，不能坐视不理，今日我这老骨头就做主，日后盘云山的收入都进公中的帐里，不过婉瑜也挺辛苦的，每个月给婉瑜二百两。” “祖母，那我也要涨月钱。”萧吟霜生怕自己吃亏。 薛雪柠也看着萧老夫人，意思很明显。 “放心吧，大家都有份。”萧老夫人笑着说道。 然后大家都笑了起来，又是一副祥和的气氛。 谢婉瑜也是等她们笑够了才说道，“祖母，盘云山是我的，所以，我要给公帐多少钱，是我说了算的。” 萧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婉瑜，你这是在驳我的面子。” “祖母，这里的修缮，花了我几万两，祖母若是想分一杯羹，那就拿出一些本钱来，不然凭什么我用我的嫁妆来拐着弯的填补夫家呢？”谢婉瑜没有给萧老夫人留面子。 第155章 抢钱 萧老夫人虽然面色不变，一双浑浊的眼中却满是算计。 谢婉瑜跟从前不一样了，所以不如从前好说话她也是有这个准备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不好说话。 看着那一箱子银钱，若是侯府能日进斗金，她们不仅仅日子过得宽裕了，也有更多的银钱给萧璟打点上下，到时候他戍边回来，也定然能谋个好差事。 倘若这钱放在谢婉瑜手中，恐怕萧家想要花一分都是妄想。 思及此处，萧老夫人才开口，“什么你的我的，咱们可是一家人，婉瑜，祖母知道，你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谢婉瑜听到她这么说，不由轻笑起来。 这几个人虽然手头没有多少银子，却各个仿佛是个貔貅托生的，只进不出，她们已经忽略了谢婉瑜说的花了多少银钱，反而眼里只看到谢婉瑜赚了多少。 实在是让人无语至极。 半晌，谢婉瑜才开口说道，“祖母既然是一家人，那我花出去的银钱，不知道祖母还有长姐长嫂，可愿意分担一些呢，不多，你们每人拿出一千两，我便可以在山顶再扩起一处院落，到时候银钱也能翻一番的赚。” 她说完，看着三人的表情。 萧老夫人可是得了一堆的金子，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别处，仿佛没有听到谢婉瑜的话。 “我可没钱。”萧吟霜急忙说道。 “我，我也没有，你是知道我的，我娘家本来官职就不高，可不如弟妹娘家那么有钱。”薛雪柠搅着帕子。 从前她可是整日里炫耀自己的娘家，如今一看要出钱了，便说起自己娘家穷了。 谢婉瑜笑了笑，“你们都不愿出钱，却还想要我赚的钱，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见谢婉瑜说得这么直白，几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谢凤雅却抱着胳膊，在那里傻笑，摆明了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不出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萧老夫人才说道，“当初你说过，要用这个盘云山赚钱贴补家用，如今是想食言了？” “我没说不贴补家用，是你们要把我的钱全拿走，没有这样的啊。”谢婉瑜说道，“我忙里忙外，又出人又出钱，你们却想直接就来收钱，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一次，谢婉瑜没有给任何人面子，直接说出口。 既然她们不要脸的来要钱，谢婉瑜自然不会留面子。 萧老夫人的脸色十分难看，她一眼一眼的看着谢婉瑜，仿佛在心里已经骂了她好多遍。 可是萧老夫人还是能忍耐下的，如今的形势可不好跟谢婉瑜闹翻脸，所以她一直没有发作，咬牙忍耐下去。 萧吟霜没有那样的心思，立刻怒目而视，“你说什么呢？谁稀罕你的臭钱！” 薛雪柠担心什么来什么，没想到萧吟霜这么没有脑子。 果然，谢婉瑜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她从手里拿出了一摞银票，“祖母，我拿出三百两来贴补家用。” 萧老夫人看着三百两，并没有接下。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谢婉瑜也不恼，直接放在了桌子上，“这盘云山，可是当初圣上赏赐给我们萧家的。” 谢婉瑜微微挑眉。 “不过萧璟给我了。”谢婉瑜说道，“莫非给人东西还打算往回要？” 萧老夫人却说道，“如此，我便要看看地契了，若是璟儿的名字，那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谢婉瑜自然知道萧老夫人的心思，所以笑了笑。 当初她就知道萧家人并非是守信的，毕竟前世血淋淋的教训还在眼前，所以她才特意去了趟衙门，将地契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洙芳，去把地契拿出来。”谢婉瑜说道。 “是。”洙芳立刻去了卧房，拿出了地契之后，递给谢婉瑜。 谢婉瑜送到萧老夫人面前，“祖母，您可看清了，上面的人是我，谢婉瑜。” 萧老夫人此时的脸色已经很白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谢婉瑜会做得这样全面，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 见萧老夫人都不说话了，薛雪柠就知道，这个钱很难拿走了。 可是她并不甘心，思虑半晌，她开口问道，“这地契只有一份？” 说着，她将目光看向了萧吟霜。 “当然……”谢婉瑜话没说完，萧吟霜竟机灵的明白了薛雪柠的意思，伸手就把地契抢了过来，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直接塞进了嘴里。 谢婉瑜身边的人都没动。 眼睁睁的看着萧吟霜把那张纸吃了。 若是从前，萧吟霜可不屑如此，只是现在过得太惨了，而盘云山的收入太过于丰厚，她也是无奈之举。 第一次吃纸，她没有别的感觉，只是觉得格外的难吃。 萧老夫人微微蹙眉，“胡闹。”但是嘴角却不经意的上扬。 谢婉瑜这才愣愣的回应，“当然，不是。” “你，你说什么？”薛雪柠怀疑自己听错，不由再问一遍，毕竟上一刻，在萧吟霜把地契吃下肚的时候，她都想好买什么首饰了。 “我家夫人担心地契会弄坏，所以所有的地契田产铺子，都做了两份，主要还是怕有心之人打她嫁妆的主意。”洙芳煞有介事的说道。 谢婉瑜也露出无辜，“我也不知道长姐喜欢吃地契啊，洙芳啊，把房里那些田产铺子的契约都拿出来吧，长姐爱吃，放点椒盐吧，或许能更好吃。”她无比认真的说道。 谢凤雅早就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就连汾兰，也不禁捂嘴轻笑。 大武还勉强能忍住，只是脸已经憋成了茄子色，让人看着就觉得想笑。 “谢婉瑜，你敢耍我！”萧吟霜上前去抓谢婉瑜，可是被洙芳给挡住了。 “我们走！”萧老夫人在这里丢尽了脸，也知道讨不到什么好处，所以站起来说道。 谢婉瑜还十分担忧的说道，“祖母这就走吗？要不留下吃点晚饭？” 这一次，萧老夫人并没有给谢婉瑜留面子，一句话都没有说，步伐矫健的走了出去。 薛雪柠和萧吟霜也紧随其后。 等大门被大武关上之后，谢婉瑜才看向桌面，却见上面的三百两银票已经不翼而飞，不用想，肯定是被那几个人拿走了。 第156章 省亲 谢婉瑜也没打算追究，三百两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却能买一时的消停，还是挺划算的。 汾兰不禁感慨，“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不只你没见过，我都没见过。”谢凤雅啧啧称奇。 她可是在庄户里长大的，平时那些村妇再泼辣，都不如这家人不要脸。 “我娘有几个好姐妹，那各个都是滚刀肉，不过跟这家人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谢凤雅抱着胳膊摇头。 谢婉瑜不禁笑了。 记得初次见谢凤雅，她虽然端着大家小姐的样子，但是眼底的底气并不足，甚至难以启齿自己的身世。 如今她开朗了很多，而且就算说起自己的身世，也没有任何表情了。 谢婉瑜不禁感慨，在她的带领下，谢凤雅的变化很大，长此以往，估计她也可以跟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样，嫁一位心仪的郎君。 过上平淡的日子。 只是不知道她的野心是否还在。 “夫人，如今晚饭已经好了。”洙芳见谢婉瑜不说话，便提醒道。 被萧家人这样一耽误，如今天都黑了。 谢婉瑜这才连连点头，“好，好，咱们先吃饭，洙芳，剩下的钱你们拿出一些来，今天，在院子里的人，都有份。” 这些事情她不用细说，洙芳都能明白。 汾兰还是第一次在谢婉瑜家吃晚饭，看着桌上的饭菜，“真的丰盛啊。” “这算什么，等过节的时候更丰盛呢。”谢凤雅说完，又说道，“你不是在王府生活吗？难道王爷亏待你了？” 汾兰听了，红着脸摇摇头，“不是，只是嬷嬷不让我吃多，说现在流行纤腰。” 谢凤雅有些无奈，“你才多大，若是吃不饱，会长得难看的。” “在这里不用拘谨，敞开了吃。”谢婉瑜说着，给汾兰夹了一块肉，真难为这孩子了，竟然连饭都吃不饱。 几个人正说着，就听到了敲门声，是延庆昭来了。 他奉命来接汾兰回家。 汾兰不忍心让他一直等着，所以简单吃了一口饭菜，也就离开了。 众人吃完饭，都忙碌了一天，便相继散开，各自去休息了。 谢婉瑜回到房间里，就看了一下账本，发现今天有三四个人入住，不过其中有个人付了十日的住宿费。 看来还是有人喜欢这种地方的。 门票虽然带住宿的钱，不过大户人家的女子可不敢随意的在外面居住，而一般贵妇人又觉得这样属于贪图便宜，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很少。 谢婉瑜倒是对这个交了十日钱的人很敢兴趣。 想着明天问问是谁，要不要多送他几日，就当是拉了个回头客了。 入夜十分，谢婉瑜觉得山风有些冷，便起身去关窗，就听到几声鹤鸣。 仙鹤在这个时间都在休息，很少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谢婉瑜担心那边住宿的人对仙鹤不轨，所以就提着灯笼朝后院走去。 刚推开相隔的木门，谢婉瑜就看门前站了个人。 吓得她差点摔在地上。 “何人如此装神弄鬼！”谢婉瑜大声呵斥。 那人身子一顿，然后说道，“姑娘别怕，是我，沈瑾煜。” 谢婉瑜抬起灯笼，果然是他，“你这么晚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刚刚的仙鹤可是被你吓叫的？” “正是，白天的时候人太多，所以我便晚上过来瞧瞧。” 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本来想给仙鹤作几首诗的，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作什么，踱步之间，惹到了仙鹤。” 谢婉瑜有些无奈，“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白也不迟。” “是。”沈瑾煜很愧疚，不过看谢婉瑜要回房间，他急忙上前一步，“姑娘，沈某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谢婉瑜有些不耐烦，若不是看他是客人，她恐怕早就恶语相向了。 沈瑾煜说道，“姑娘，我见你也是懂诗之人，你能否帮沈某想想。”他说着，还退后一步，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唐突。 谢婉瑜看着他，不禁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看着那几只仙鹤，然后说道，“鹤是以寿相左的。” “既然如此，那总不能以驾鹤西去为名吧？”沈瑾煜说完，不由笑了出来，谢婉瑜也笑了。 谢婉瑜想了想说道，“驾鹤乘风去。” “铁骑人归来。”沈瑾煜说完，不由点点头，“还差两句。” 谢婉瑜自从嫁人之后，就很少会有作诗之类的事情了，如今倒是被提起了兴趣。 她想了想，然后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说成是……” 不等她开口，就被沈瑾煜捂住了嘴，她正要怒喝，就被沈瑾煜拉到了木门后面。 “嘘。”沈瑾煜松开手，然后从木门后探过头去。 谢婉瑜也很好奇，不由看过去，就看到有两名黑衣人，手中拿着绳索，正小心翼翼的往两只仙鹤身边走去。 好啊，竟然敢偷仙鹤。 不过这个时候倒是有护院来回巡逻，看来这二人应该是掌握了护院巡逻的规律才过来的，有些人住在这里是为了享受，有些人却打的别的心思。 谢婉瑜目光一沉，捡起了石头就朝那边砸去。 “哎呦。”黑衣人被砸到了头，就看了过来。 沈瑾煜反应很快的拉着谢婉瑜藏在了假山的缝隙之中，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谢婉瑜，“谢姑娘别怕，有沈某在。”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声音有些颤抖。 果然，木门被推开了。 那两名黑衣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他们好像从来没注意这边还有院子，不禁有些惊讶。 沈瑾煜吸了一口，然后突然站了出去，“你们两个小贼，还敢在此嚣张。” 两名黑衣人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又听沈瑾煜这么说，立刻慌张的看了看周围，显然什么人都没有。 “你是不是找死？”其中一名黑衣人说道。 沈瑾煜将手中的折扇慢慢展开，然后悠哉的扇了扇，“来，你们尽管来，反正若是杀了你们，官府也不会定我的罪。” 看着他这个样子，那两个毛贼反而有点慌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恐慌。 沈瑾煜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家的仙鹤确实好看，只是这是我家的东西，不能随便给人的，不过过些日子等仙鹤下了蛋，我们会送给有缘人的。” 谢婉瑜站在假山里，不禁钦佩。 第157章 人非 在这种情况下，沈瑾煜还十分镇定，结果果然把那两个毛贼给吓住了。 这时，正好一阵微风吹过，草丛被吹得动了动。 沈瑾煜却煞有介事的说道，“老六，你别冲动，这两个人若是知道悔改呢？你也不能总滥杀无辜。” 他这样说着，模样还挺认真的。 谢婉瑜都被他的神操作给整笑了，不过还是强装镇定。 对面两个人也没有别的意图，估摸着就是想偷了仙鹤卖钱的，所以见状，立刻跪下求饶。 “大人饶命啊，小的们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那两个人纷纷给沈瑾煜磕头。 沈瑾煜见好就收，“既然你们知道悔改，那就饶了你们吧，你们赶紧走，我家老六可杀人不眨眼。” 听他这么说，那两个黑衣人急忙跑了，手里的绳索都不要了。 大概是太慌不择路了，跑了没几步，就被巡逻的护卫给看到了，立刻抓了起来。 “出来吧。”沈瑾煜说道。 谢婉瑜微微一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他看着像一个木讷的书呆子，没想到还挺聪明的。 只是她的话没等开口，就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正落着一只蜘蛛。 那蜘蛛许是在假山里住了很久的，体型硕大，看着格外的恐怖。 “啊！”谢婉瑜尖叫一声，直接冲了出去。 “姑娘当心。”沈瑾煜没有躲开，反而去拦谢婉瑜，结果他那并不强壮的身体不仅没有挡住谢婉瑜反而还被谢婉瑜给带倒，二人径直落入水中。 幸而这是在花丛后面的温泉水，热乎乎的并不寒冷。 谢婉瑜从水中站了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温泉水不深，站起来的话只到腰间。 她转头看了看，此时的沈瑾煜还在水里扑腾着，连着喝了几大口的水，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婉瑜看着他有些可怜，忍着笑说道，“水不深，你站起来看！” 沈瑾煜这才停止了扑腾，他的身量很高，站起来比谢婉瑜高出很多。 “抱歉。”他脸色微红，有些愧疚，“我不会游水，所以难免有些害怕。” 他浑身湿透了，乌黑的头发此时紧紧的贴着头皮，跟刚刚老神在在的样子反差很大，谢婉瑜不由笑了出来。 看着谢婉瑜笑，沈瑾煜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目光就有些呆滞，然后脸色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谢婉瑜这才发现，她因为出来得有些急，所以穿得很薄，如今被水浸透，纱衣紧紧的贴着身体，让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人一览无余。 大有春光乍泄之嫌。 “非礼勿视。”谢婉瑜急忙捂住自己的前胸。 沈瑾煜立刻蒙住自己的眼睛，“是在下唐突了，在下罪该万死，姑娘不要生气，如若不然，如若不然，在下愿意对姑娘负责到底。” 半晌，没有一点声音。 他这才敢悄悄的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 “呵。”他不由轻笑起来，这样的场景，哪怕在他年迈时，还是会回忆起这一段开心又奇妙的夜晚。 谢婉瑜回去之后，换了件衣服，才躺下。 她的嘴角也是带着笑容的，沈瑾煜还真是个挺有趣的人，谢婉瑜觉得认识他也并非是一件不开心的事情。 一夜无梦。 因为晚上折腾了那么久，所以谢婉瑜也睡得相对晚了一些，以至于往常都会醒来的时辰并没有正常醒来。 洙芳也没有去吵她，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事。 后院的人依旧络绎不绝，谢凤雅便带着翠玉去帮忙了，根本不需要谢婉瑜出面。 本来早上的天气十分清新，洙芳的心情也很好，就在谢婉瑜的房间门口放了一只马扎，她坐在那里打络子。 何嬷嬷走了出来，她抱着针线笸箩，“夫人还没起哪？” “没呢，大概昨天太累了。”洙芳说完，看了看何嬷嬷，“嬷嬷又给夫人纳鞋底？” “都给夫人做了十几双了，足够她穿的，这双，是给你做的。”何嬷嬷笑着说道。 洙芳又惊又喜，“给我做的？”她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何嬷嬷点点头，“给夫人做鞋剩了一些布料，正好给你做一双，穿着肯定舒服。”她的笑容很慈爱。 洙芳别提多感动了，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珠。 之前在谢婉瑜身边伺候的时候，兰沁因为做事利落，又会说话，不止谢婉瑜，就是何嬷嬷也对兰沁格外的照顾。 自从兰沁失踪之后，洙芳就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得到重用了。 她并不在乎别人对她是否真心，她只想得到主子的器重，多赚一些银钱，她也从来没想过出卖谢婉瑜。 因为像谢婉瑜这般对下人像家人一样的主子，她可不会辜负。 没想到何嬷嬷对她也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这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你比大武还要小一些，我对你好点不是应该的。”何嬷嬷见洙芳要哭，又说道，“你敢哭，你要是敢哭，我便让你给我做儿媳妇。” 听了这话，洙芳闹了个大红脸，却一点都哭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大武跑了过来，让洙芳的脸更红了。 大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擦了擦脸上的汗问道，“洙芳妹子这是咋了，怎么脸色这样红，莫不是病了？” “哎呀。”洙芳将脸埋在了胳膊里。 何嬷嬷笑得前仰后合。 大武挠了挠头，一脸的疑惑。 “行了，你有啥事啊。”何嬷嬷敛住了笑容，知道大武没事是不会过来的。 “这么回事，是侯府的小厮过来传信，说侯爷回来了，让夫人赶紧回去。”大武拍了一下脑袋说道。 听到这话，何嬷嬷脸上的笑容几乎消散得一点不剩。 她看向洙芳，“洙芳，你去叫夫人起床吧。” “是。”洙芳急忙进了房间。 谢婉瑜的幔帐在风中飘散，她睡得很香，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整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夫人，夫人？”洙芳走过去，低低喊了几声。 谢婉瑜缓缓的睁开眼睛，睡眼朦胧，“什么事啊洙芳？” “夫人，是侯爷回来了，侯府的人来传话，让您赶快回去呢。”洙芳一脸愁容。 谢婉瑜还没有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不过很快，她就重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侯爷回来了？” 第158章 宠妾 洙芳艰难的点点头，显然，没有萧璟的日子他们都过得太安逸了，所以一听说他回来了，所有人的脸上都很难再笑出来。 谢婉瑜微微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好了，简单收拾一下，咱们回去住两天，让佩之也简单收拾一下，咱们回去应付差事，又不是长住。”谢婉瑜打了个哈欠说道。 “是。”洙芳应了一声。 在所有人的心里，早已经把盘云山当成了家，不只是谢婉瑜，其他人也不愿回那个乌烟瘴气的侯府里。 简单收拾一下后，一行人就出发了。 不过谢婉瑜把谢凤雅和翠玉留下了。 如今盘云山的生意蒸蒸日上，她不能不留人照看。 谢凤雅原本对萧璟还有些小心思，可是后来发现他是个耳根子软又不成器的，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随着谢凤雅动得越多，见到的越多，萧璟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野心了。 所以她也很愿意留在盘云山，并且还有翠玉作伴。 等谢婉瑜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明明只是多了一个人，侯府却好像比往常还要热闹，丫鬟仆妇每个人都忙得来回小跑着。 谢婉瑜回房间收拾了一下，然后才带着洙芳去了泰安堂。 虽然和这家人都闹成那样了，但是她还是萧家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泰安堂。 萧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抓着萧璟的手，“午饭你才吃了那么点，晚饭可要多吃啊，祖母到时候亲自下厨，做你最爱吃的鲜笋排骨。” “祖母，光听您说的菜名我就馋得不行了。”萧璟很会说话。 萧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张脸笑得见眉不见眼，“我就知道你喜欢，放心，已经让人去后院挖笋了，保证是新鲜的。” “多谢祖母了。”萧璟说道。 萧吟霜坐在萧璟的另一侧，趁机说道，“一会儿谢婉瑜回来，你可别忘了你应该说什么。” “刚刚在饭桌上我都答应长姐了，又怎么可能会忘。”萧璟拍着胸脯，“放心吧，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 听萧璟这么说，萧吟霜才露出了笑容。 不免有些得意，这个家到底姓萧，萧璟也和从前一样，十分听话，她就不信了，谢婉瑜还能嚣张成什么样子。 薛雪柠在对面坐着，脸上带着笑容，一直盯着萧璟。 只是萧璟看她的目光少得可怜，一直被萧老夫人和萧吟霜缠着说话。 薛雪柠看了看窗外，她现在有点期待晚上了，等到晚上的时候，到时候萧璟肯定会去找她，到时候她再慢慢的倾诉自己的思念和这些日子的苦楚。 她揪着帕子，伸手抚了抚精心挽好的发髻。 就在这时，谢婉瑜才带着洙芳走了进来。 因为回来得着急，所以谢婉瑜只随手在后脑挽了一个高髻，没有过多装饰，用两只玉簪固定，身上穿着暗纹的鹅黄色衣裙，手拿团扇。 “给祖母请安。”她微微屈膝，然后面向萧璟。 二人四目相对。 谢婉瑜看着萧璟，小半年没见，他相对于从前的消瘦，如今倒是强壮了很多，皮肤也从原来的白皙变成了小麦色。 整个人看着坚毅了很多，目光都变得凌厉了。 “侯爷万福。”谢婉瑜微微颔首行礼。 相对于谢婉瑜的目光，萧璟的目光就有点露骨了，他从上到下的扫视着谢婉瑜。 看她修长的脖颈，还有婀娜的身材，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怎么也要比十几岁的姑娘要成熟一些，身体也更加凹凸有致。 他目光热切的扫视的，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谢婉瑜有些不习惯，因为之前的萧璟根本不会这样，想来是北疆民风淳朴，再加上军中都是粗狂的男人，他也是近朱者赤，不似从前那般的恭敬守礼了。 “长姐，长嫂。”谢婉瑜逐个打了招呼。 萧老夫人这才说道，“你倒是还知道回来，坐吧。” 谢婉瑜笑了笑，“祖母也知道，如今盘云山的生意那么好，我也没有空回来的，还不是为了贴补家用。” “你说得好听，你给我们钱了么？”萧吟霜就等着这句话呢。 “怎么，我给了三百两，不够家里花的吗？还是长姐又看上什么贵重的东西了？”谢婉瑜挑眉问道。 虽然萧璟回来了，但并不代表她就可以软弱可欺。 萧吟霜自知自己说不过谢婉瑜，所以将目光投向了萧璟。 “婉瑜，怎么说这也是我长姐，你在谢家学的规矩如今都忘了吗？竟如此出言不逊！”他如同一个大家长一般，呵斥着谢婉瑜。 谢婉瑜这才明白，萧璟难得回来一次，所以这些人都等着萧璟撑腰呢。 看着她们的目光，谢婉瑜觉得有些可笑，明明应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如今却在帮着别人欺负自己。 “侯爷，我只是说了实话，哪里出言不逊了？”谢婉瑜问道。 “你少强词夺理。”萧璟说道，“还有，那盘云山，你交给长姐来管吧，她如今在帮着祖母管家，家里所有的买卖都应该交给她。”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谢婉瑜不禁觉得可笑，“侯爷不过是出门了几个月，在军中发号施令惯了，所以回家里也改不掉了？” 她声音清冷，面露不屑。 “谢婉瑜，你要知道你自己的位置。”萧璟霸气的说道。 萧吟霜乐得不行，恨不得要给萧璟竖大拇指了。 谢婉瑜不由觉得无奈，只能耐着性子说道，“侯爷，那盘云山是你给我的，当初你给我的时候，就是一个破败的山头，这些日子里，我出钱出力，才算是赚了点钱，怎么就应该交给家里了？还是侯爷给人东西便又后悔了？” “你胡说什么，咱们就不是一家人了？”萧璟有些心虚的说道。 谢婉瑜扯了扯嘴角，“我这个人，不是个心狠的，所以每个月都会给家里三百两做补贴，你们若是非要盘云山，那我便把那里拆了，当初什么样，我就归原，到时候你们自己花钱修缮，并且，我也给不起每个月三百两了。” 她说完，就靠在了椅子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萧吟霜立刻说道，“别信她的，她可舍不得。” “我谢婉瑜钱有的是，这边拆了盘云山，我能买得起几个盘云山。”谢婉瑜说道。 第159章 反常 谢婉瑜的话成功让萧吟霜闭上了嘴巴，毕竟谢婉瑜并没有吹牛，她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而且，如果谢婉瑜真的翻脸，拆了盘云山，她们任何人都拿不出本钱来重建盘云山，并且还没有了每个月三百两的补贴。 这样算来，不如每个月等着三百两到手来的实在一些。 所以，萧家的人没有人再说话。 萧老夫人都没有开口，她是最有头脑的，所以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最划算。 “话是没错，可是弟妹，咱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么心狠呢，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是祖母对你可不差啊。”薛雪柠一副可怜的样子说道。 谢婉瑜挑着眉看她。 “所以我每个月给家里三百两，你们的吃喝，哪样不是从那三百两里出，怎么我还做错了？”谢婉瑜说道，“现在想起来是一家人了，那当初我修缮盘云山的时候，作为一家人，你怎么不知道出点钱，或者出点力呢？” 她没有给薛雪柠留情面。 那知道薛雪柠眼睛一红，竟然哭了起来，那抽抽搭搭的样子，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到薛雪柠这般，萧璟立刻就急了，“本来一家人团聚都其乐融融的，你一回来，家里就没有办法消停，真是让人生厌。” 原本薛雪柠都是主动跟谢婉瑜争执的，不过自从萧吟霜被成功洗脑之后，基本上都是薛雪柠在背后支招，然后萧吟霜就按照她的指使做事。 有这样一个好帮手，薛雪柠就不用自己出面了，反而还可以做个老好人。 所以谢婉瑜也感觉到薛雪柠的存在感越来越小了，谁知道她怎么今天突然跟谢婉瑜对上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萧璟的关注，她故意惹谢婉瑜。 谢婉瑜本来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自然要挖苦一番，这样薛雪柠借机哭得梨花带雨，也成功得到了萧璟的关注。 “那我走便是。”谢婉瑜说着，也就站了起来。 原本她还不想回来呢，要不是特意派了人去请她，她如今还在盘云山坐着秋千吃冰沙呢。 “站住。”萧璟发怒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怎么？堂堂侯爷要绑人不成？”谢婉瑜扬着头看他，没有一点畏惧。 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萧璟气得不行，在军中的时候，哪个人不对他唯命是从，谁敢忤逆他，就连那两个妾室也是对他百般讨好。 他早就忘了自己回到家里还要受谢婉瑜的气了。 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忍受。 想到这里，他脸色冷了下来，这次若是不把谢婉瑜给制服了，以后恐怕还是要受她的窝囊气。 他一把抓住了谢婉瑜的手腕。 就在谢婉瑜怔愣的时候，萧璟拉着她就走了出去。 泰安堂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半晌，萧老夫人冷哼一声，然后说道，“她不是很厉害么，之前璟儿是不与她一般见识，现在看看她还敢不敢叫嚣了。” 她说得很得意。 萧吟霜也笑了起来，“祖母，你说璟儿会把盘云山给咱们要回来么？” 她还是在乎盘云山的。 毕竟有了盘云山，她就有了源源不断的财富，到时候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萧吟霜在南城的时候，就是什么都敢做，如今回到家里憋屈死了，好不容易掌家了，若是再得到盘云山，那便是如虎添翼。 不同于萧吟霜，薛雪柠却有些担心。 作为女人，她清楚的感觉到萧璟看谢婉瑜的眼神不对劲，那种审视如同在把玩一件漂亮的瓷器，当初萧璟对她也有过这样的眼神。 谢婉瑜被萧璟拉着回到了绮然院。 刚一进门，他便松开了手。 谢婉瑜正要怒斥他，却见他说道，“你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吵来吵去，从来都没个结果。” 这话让谢婉瑜微微一愣，甚至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好了，我也能跟你借光，逃离出来了。”说完，萧璟便坐在了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他在边疆养了粗狂的性子，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依旧还是原本的样子。 谢婉瑜坐在萧璟的对面，看着他，“你刚刚是故意的？” “不然呢，从你没进去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跟我说了很多，显而易见，就是等着我收拾你呢。”他说完，不禁笑了笑。 谢婉瑜惊讶的看着他，这才出门多久啊，他似乎就聪慧了很多。 面对谢婉瑜不可置信的目光，萧璟沉着的说道，“你既然嫁给了我，我便是你的夫君，自然是要心里向着你的。” 他说着，就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谢婉瑜的手上，目光灼灼，“在北疆的日子里，我看清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之前，是我亏待你了，以后肯定不会了。” 说着，他粗糙的手指轻轻刮了刮谢婉瑜的手背。 谢婉瑜顿时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一般，狠狠的一凛。 她急忙收回自己的手，然后防备的看着他。 萧璟有些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肯定是弄疼你了吧，在北疆，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拿着长枪，以至于双手都摸出了茧子。” 谢婉瑜是相信的，不然他若是从前那般，在北疆还怎么混日子了。 “侯爷难得回来，还是去多陪陪祖母和长姐吧，她们很想你的。”谢婉瑜故作大度的说道，她心里巴不得萧璟赶紧离开。 谁知道萧璟跟没听到似的，温柔的笑着，“我哪都不去，就陪着你。”他托腮，“若不是我这么多个日夜拼命戍守北疆，皇上也不会招我回来省亲，我要想看到你，也并非易事。” “侯爷，你知道我的性子，你若是不好好说话，我就赶人了。”谢婉瑜忍无可忍，干脆直接了当的说道。 萧璟立刻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最是可爱。” 在谢婉瑜的横眉冷对之中，他才点点头，“好吧，实话跟你说，我想带你一起去北疆。” “为什么？”谢婉瑜很惊讶，他若是真的想带人，那肯定是要带着薛雪柠才对，为什么会想要带着她走，这绝对不正常。 萧璟看着谢婉瑜，面对她的质疑并没有逃避。 第160章 动刀 “不瞒你说，我那两个妾室，有身孕了。”萧璟说道。 这倒是在谢婉瑜的意料之中。 他在北疆人生地不熟的，那两个美妾又整天在他身边晃悠，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所以是迟早的事。 只是萧璟虽然有了那两个美妾，但是没有人能撼动薛雪柠在他心里的位置，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恭喜侯爷了。”谢婉瑜说道。 “北疆真的很美，所以我想带你去看看，等那妾室生下了孩子，我想让你亲自抚养。”萧璟说道。 谢婉瑜有些不解，“为何？” “你是谢家的女儿，你的教养是极好的，你带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差，况且，孩子跟着你，也能吃香喝辣。”萧璟说道。 谢婉瑜这才反应过来。 难怪萧璟这么奇怪，对她这般亲昵，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很简单，北疆的条件艰苦，萧璟手里的银钱养着两个妾室已经很艰难了，若是有了孩子，恐怕更难维持。 所以他打算花言巧语的把谢婉瑜骗到北疆去，让她不但替他养孩子，还要替他养妾室。 毕竟谢婉瑜在萧家就是这么做的。 果然，萧璟又开始花言巧语，“到时候，咱们在那里天高皇帝远的，祖母也不会像如今这样管着你，长姐也很难找你麻烦了。” “侯爷，看来看您心里真的有我啊。”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璟点点头，“这是自然。”他微微扬起下巴，“你永远都是我的嫡妻正室。” 谢婉瑜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要是再年轻一点，恐怕就要信了。 冷着脸，谢婉瑜才说道，“侯爷恐怕是忘了吧，咱们可是有三年之约的，三年之后，咱们可是要分道扬镳了。” 萧璟半晌没有说话。 好久，他才开口说道，“你应该知道的，你若是跟我和离了，估计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还会给家族蒙羞，不如在萧家待着，至少你永远是嫡母。” 说到底，在北疆艰难的生活让萧璟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本来回家省亲，他也想跟萧老夫人提一下钱的事情，可是一看家里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钱了。 他不得不把注意打到谢婉瑜的身上。 谢婉瑜不禁笑了，若是从前她或许真的会心动，毕竟能脱离这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她也想看看北疆的风景。 但是现在，她不想离开，因为京都城已经有了她割舍不下的人。 谢婉瑜不禁想起了那个身影。 萧璟见谢婉瑜不说话，以为她在犹豫，继续说道，“况且我那两个妾室也需要你的约束。” “侯爷，咱们已经约定了，白纸黑字也写得清楚，况且，你怎知我就嫁不到好人家，我虽然嫁你这么多年，仍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又持家有道，治家有方，又是谢家的女儿，恐怕要娶我的人多了去了。”谢婉瑜说道。 萧璟不说话了，他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而且谢婉瑜还那么有钱，若是缺钱的人，恐怕会很乐意娶她的。 萧璟摩挲着自己粗糙的手掌。 谢婉瑜站了起来，“侯爷难得回来省亲，恐怕也呆不了多久，就好好的陪着祖母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虽然是在她的房间，但是她真的不愿意跟萧璟待在一起。 倒不如躲出去，乐得清静。 就在这时，让谢婉瑜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萧璟竟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他强健的臂力轻轻一带，就把谢婉瑜带到了他的怀里。 谢婉瑜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萧璟禁锢住她的双手，“既然如此，若你非完璧之身，谁还愿意要你。” 谢婉瑜咬了咬牙，在北疆，萧璟真的没学到什么好东西啊。 下一刻，她就被萧璟扔到了床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谢婉瑜都疼出了眼泪，浑身都僵硬了一下。 好不就容易恢复了一点力气，却被萧璟给压住了。 “从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你用强，因为我的教育不允许我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我在北疆的时候，若是还保持着大家风范，恐怕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萧璟一边说着，一边撕扯着谢婉瑜的衣服。 她轻薄的外套被扯开，肩膀裸露在外。 萧璟的眼中满是情欲，如同一只豹子，力大无穷，让谢婉瑜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直到他滚烫的唇贴在她的脖子上，谢婉瑜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萧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与我的妻子，做这些不是应该的么？”萧璟的嗓音沙哑。 谢婉瑜笑了笑，“侯爷，我来帮你解衣裳可好？” 她只需要露出一个笑容，就可以把萧璟迷得神魂颠倒。 “好。”萧璟松开了钳制谢婉瑜的手。 谢婉瑜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解脱的感觉真好。 就在萧璟笑着看她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谢婉瑜将手探进了枕头下面，然后一只匕首就被抽了出来，直接贴上了萧璟的脖颈。 冰冷的触感让萧璟一愣，眼中的情欲立刻褪去，“谢婉瑜。”他不可置信。 谢婉瑜却用了用力，他脖子被划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是很深，却渗出了血。 这不过是一个警告，因为她怕萧璟会不知死活的用强。 萧璟瞪大了眼睛，“谢婉瑜，我不信你敢杀我。” “那你就试试，你是朝廷命官又如何，我谢家三代帝师，就算我爹拼尽所有，也不会让我死的，况且……”谢婉瑜将唇凑近了萧璟的耳边，“况且我可以熟练模仿你的字迹，杀了你之后，我便模仿你的字迹修书一封，你卖国通敌的罪名便做实了。” “你敢！”萧璟虽然这样说，却已经有些害怕了。 他没想到谢婉瑜会这么狠毒。 原本萧璟在刚去北疆的时候，还对谢婉瑜挺感激的。 因为她虽然要和离，却也答应照顾萧家三年。 只是他现在改变心意了，就像他的妾室说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吃什么，穿什么，都需要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想办法。 其实他妾室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萧璟以后把俸禄带在身上，别交给家里。 没想到萧璟却想了一个“万全之策”，那便是将谢婉瑜留在身边，这样他们就有源源不断的财富了。 第161章 心 思 只是谢婉瑜越发难缠了，根本软硬不吃。 在谢婉瑜手中匕首的逼迫下，萧璟慢慢直起身子，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谢婉瑜，“你要知道你在做什么，至少我现在还是你的夫君。” 谢婉瑜冷笑一声，“你也配？” 虽然她面色沉静，眼神冰冷，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刚刚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生怕一不留神，就真的被这个混蛋给玷污了。 到时候，恐怕她真的没有底气说什么和离的话了。 “谢婉瑜，你真的愈发胆大了，你等着，我定要去谢家好好告你的状！”萧璟奈何不了谢婉瑜，便愤愤的说道。 “你尽管去，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要把你那些肮脏事都说出来，看看丢脸的是谁！”谢婉瑜大声说道。 萧璟目光一沉，“我有什么肮脏事，我萧璟无愧于萧家先祖，更无愧于天下！” “你要脸不要？”谢婉瑜一把推开他，指了指西边的方向，然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顿时，萧璟就安静下来了。 想到西院，他莫名有些心虚，过了这么久，他差点忘了他跟薛雪柠的事情了，谢婉瑜如此聪慧，莫非已经猜到什么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璟决定看看谢婉瑜知道了多少。 奈何谢婉瑜根本不搭话，推他出去，就关上了门。 任凭萧璟如何在外面拍打门窗，她就是不应声，完全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才没了声音。 谢婉瑜感觉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她瘫软的坐在地上，拿着匕首的手还在颤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洙芳的声音，“夫人？” “打洗澡水来。”谢婉瑜说道。 洙芳不明所以，但是听谢婉瑜这么说，也只好照做。 何嬷嬷也在门口了，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想着刚刚萧璟和谢婉瑜在房间里呆了那么久，如今谢婉瑜又要洗澡，她一个过来人自是清楚的。 她不由双手合十，“老天有眼，如今夫人和侯爷总算是圆房了。” 因为思想传统，何嬷嬷向来想的都是如何让谢婉瑜和萧璟的感情逐渐变好，而不是像谢婉瑜想的要逃离这个家。 洙芳不明所以，“何嬷嬷，您在说什么？” “你这丫头不懂，赶紧去准备，我去给夫人煮些热粥来。”说完，她笑眯眯的去了小厨房。 只是让谁都没想到的是，谢婉瑜洗了六遍澡，以至于全家团聚的晚宴她都没去。 虽然天已经黑透，外面偶尔还能传来蛐蛐的叫声。 但是萧家却是灯火通明，丝竹声声，那悠长的曲调和欢声笑语都传到了绮然院。 谢婉瑜坐在木桶里，揉搓着已经发红的皮肤。 哪怕是没有被萧璟得逞，她也会觉得异常恶心，但凡他碰过的地方，她都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所幸，因为谢婉瑜的出言不逊，她没有去晚宴也没人来寻她。 萧老夫人彻底的放弃了，只要谢婉瑜还是萧家的媳妇，他们萧家能花到她的钱，能借到谢家的势，也就够了。 如今的谢婉瑜像个刺猬，她已经拿捏不动了，而薛雪柠和萧吟霜还一个不如一个，都不是谢婉瑜的对手。 谢婉瑜揉搓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干净。 恰巧此时听到了声响，便认为是洙芳，立刻说道，“再烧一桶水来。” 半晌，没有应声。 谢婉瑜转过头，透过屏风可以看到屏风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瞪圆了眼睛，“萧璟，你是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听道谢婉瑜咬牙切齿的警告声，太叔瑱才开口，“萧璟究竟怎么得罪你了，竟然还让你起了杀意。” 谢婉瑜听到太叔瑱的声音，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没什么，只是，王爷怎么突然来了？”谢婉瑜问道。 太叔瑱坐到了椅子上，“今天是给你用内力压制毒素的日子，你忘了？”他背对着谢婉瑜。 之前，每每到日子的时候，谢婉瑜都会早早的洗好澡，免得尴尬。 虽然两个人时常见面，但是他们都恪守礼仪，不曾逾越半分。 今天如果不是萧璟，谢婉瑜恐怕也不会洗了这么多次澡，以至于被太叔瑱遇到。 太叔瑱虽然背对着屏风，但是听到屏风里面哗啦啦的水声，然后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让他冷峻的脸庞上，渐渐生出一丝红晕。 抓着茶盏的手不经意的滑过，泛白的骨节出卖的他此时局促的心境。 半晌，谢婉瑜挽着头发走了出来。 “王爷回避一下，我让人把房间收拾了。”谢婉瑜也略显尴尬，目光都不敢看向太叔瑱。 太叔瑱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转身，就跃上了房梁，手上还稳稳的托着茶盏。 谢婉瑜不再看他，“洙芳，把房间收拾一下，我要休息了。” “是。”洙芳一直守在门口，得到谢婉瑜的允许才进了房间，然后召唤了两个粗使嬷嬷把木桶抬走，她则把谢婉瑜的被褥都铺好。 只是，她欲言又止。 谢婉瑜坐在妆奁前，“你有话直说。” “夫人，侯爷难得回来，想必用不上十天半月的就要离开，您如今都不参加家宴……”洙芳叹了口气。 谢婉瑜笑了笑，“那又如何。” “夫人，奴婢知道您很厉害，又有那么多钱，可是女人总要有个男人依附，侯爷是不好，但您起码也是侯府女主人，若是跟了王爷，您只能为妾。”洙芳虽然犹犹豫豫的，但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谢婉瑜瞪圆了眼睛，“洙芳，你在胡说什么！” “奴婢本来是不想说的，是您非要奴婢说的。”洙芳弱弱的说道。 “你说什么浑话呢，这跟王爷有什么关系。”谢婉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房梁，却见太叔瑱正坐在房梁上闭着眼睛假寐。 洙芳语重心长的说道，“夫人，您对王爷的心思，奴婢都看得出来。” “我，我对王爷有什么心思，你别，别胡说八道。”谢婉瑜吵架从来没输过，可是面对洙芳的话，她竟有些结巴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心虚什么。 洙芳却理直气壮，“奴婢没有胡说，您有些时候郁郁寡欢的，可是王爷只要送汾兰姑娘过来，您的眼睛就会亮。” 第162章 好样的 谢婉瑜不敢抬头，不过她可以完全肯定，太叔瑱把这些话都听到了，此时她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你以为我是灯笼，眼睛还能亮？”谢婉瑜说道。 “夫人，奴婢一直跟着您的，您对王爷真的跟其他人不一样，尤其是最近，如果汾兰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您总会看她身后，若是看到王爷，您嘴角就会上扬，若是看不到，您的眼睛就会暗一下。”洙芳认真的说道。 谢婉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连洙芳这个笨丫头都察觉到了，为什么她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奴婢不知道王爷算不算是个好人，但是他样貌好，家世好，全京都的闺阁女子都想嫁给他，可是夫人，您就算不跟侯爷在一起了，以您的身份，若真的嫁给了王爷，也做不成王妃的。” 这件事情洙芳都明白。 谢婉瑜倒是没有想过这么多，甚至她都没有想过要真的嫁给太叔瑱这样的事情。 洙芳蹲下身子，看着谢婉瑜，“夫人，奴婢不想看着夫人沦为妾室，到时候谢家都会以您为耻的。” 谢婉瑜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毕竟此时太叔瑱就在房梁在看着。 或许是跟汾兰接触多了，所以总会遇到太叔瑱，这才让洙芳这个丫头看出来。 就在谢婉瑜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一颗石头打在了洙芳的后脑上，她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随后，太叔瑱从房梁落下，金贵潇洒。 “你为什么要打晕她？”谢婉瑜皱眉说道。 “你试试在房梁上坐那么久。”太叔瑱说完，就坐到了椅子上，“而且，你这个丫头实在啰嗦。” 谢婉瑜无话可说，毕竟太叔瑱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你是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他的。 毕竟他从来都不听任何人的反驳。 之后，两个人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等谢婉瑜脱下衣裳，露出肩膀上青紫的痕迹，让太叔瑱不由眸光一沉。 谢婉瑜莫名的心慌，急忙解释道，“是他用强，不过我拿刀吓退他了。” 半晌，太叔瑱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他就不该回来。” 谢婉瑜很赞同他的说法，因为萧璟的突然回来，打破了家里的平衡，更打乱了她自在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太舒服，还是太累了，谢婉瑜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洙芳。”谢婉瑜打着哈欠喊了一声。 这是她的习惯。 半晌，何嬷嬷推门而入，“夫人，您醒啦。” “何嬷嬷，怎么是你啊？洙芳呢？”谢婉瑜穿上鞋子，走到了妆奁旁边。 打理着自己的长发。 何嬷嬷笑了笑，“这不侯爷回来了么，前院有点忙，就把洙芳借了去。” “侯爷不过是回来呆几天，又不是娶妻，怎么就忙不开了？”谢婉瑜蹙眉说道。 听谢婉瑜这么说，何嬷嬷愣了一下，“也是啊。” 谢婉瑜推开门，初夏的微风带着阵阵暖意，门口洒扫的丫鬟看到她之后，急忙请安。 “院子里这么多人，却偏偏借了洙芳去。”谢婉瑜不悦的说道。 府里的人都知道，洙芳是谢婉瑜的大丫头，也是最得宠的，整个侯府谁不知道。 收拾好之后，谢婉瑜才说道，“走，咱们也去前院瞧瞧。” 前院不比昨天的热闹，安安静静的，倒是让谢婉瑜有了几分怀疑。 何嬷嬷找了要好的几个嬷嬷，询问洙芳。 听他们说是被萧璟带着，去了西院。 谢婉瑜立刻皱起了眉头，然后带着何嬷嬷直奔西院。 若是洙芳在主屋干活，谢婉瑜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现在前院并不忙，也就是说根本不需要洙芳。 那西院又有什么可忙的？ 分明是这两个人找事。 走到西院之后，门口只有青禾在守着。 她看到谢婉瑜进院，立刻看了看四周，然后才谨慎的上前。 “夫人。”她微微屈膝。 “咱们都这么熟了，无需多礼。”谢婉瑜低声说道。 青禾微微一笑，凑到谢婉瑜身边，“他们两个似乎在密谋什么，夫人不妨去听听。” 谢婉瑜点点头，上了台阶。 果然可以清晰的听到萧璟和薛雪柠的谈话声。 “……能行吗？”萧璟问道。 “没问题的，这个我自有分寸，我就不信了，她谢婉瑜还能去挖我的墓去。”薛雪柠信誓旦旦的说道。 谢婉瑜听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而是退到了院子里。 青禾一脸不解，“夫人？” “他们的事情，我知晓。”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前世她就经历了这么一遭，薛雪柠不放心萧璟在北疆，担心他会移情别恋，所以特意设计了落崖假死。 然后跟萧璟在北疆双宿双飞，好不自在。 如今的谢婉瑜怎么可能会让她的奸计得逞，两个人想过快活日子，就尽管做梦吧。 “洙芳呢？”谢婉瑜回过神，问道。 提起洙芳，青禾蹙了一下眉头，“洙芳被碧云带着去厨房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谢婉瑜听她这么说，心也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洙芳做事向来利落，若是时间久了还没回来，那定是出了什么事。 “何嬷嬷，我们走。”谢婉瑜提着裙子快步离开。 青禾看着谢婉瑜焦急的背影，不由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倘若她也能有这样的主子，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大厨房在侯府最不起眼的地方，所以要穿过两个回廊。 谢婉瑜没等走到厨房，就遇到了迎面走过来的碧云，她看清是谢婉瑜之后，立刻就要从别处走。 何嬷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反应却很快，立刻说道，“碧云姑娘这是要去哪啊。” 碧云见避无可避，这才笑着停下了脚步，“给夫人请安了。”她行礼之后才说道，“这不我们柠夫人要喝燕窝粥么，所以便来厨房瞧瞧。” 她笑得十分牵强。 谢婉瑜也不听她说的那些，只是问道，“洙芳呢？” “洙芳姐姐？她早就回去了呀，夫人您没瞧见么？”碧云露出了诧异的眼神，“莫不是洙芳姐姐偷懒，到哪去吃酒了吧。” 说罢，便拍了一下大腿，“哎呦，柠夫人还等着奴婢做事呢，奴婢就先走了，” “往哪走！”谢婉瑜大喝一声，一脚踢在了她的膝盖处。 第163章 被打 碧云吃痛，直接跪在了地上，见谢婉瑜冷着脸，她不由瑟缩了一下，“夫人饶命啊。” “那你还不快快说实话？”何嬷嬷厉声说道。 碧云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奴婢不知道哪里让夫人不高兴了，还请夫人明示。”她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虽然碧云经常被薛雪柠打骂，但她却是个最忠心的。 哪怕已经看出谢婉瑜的意思了，仍在装傻，不肯说实话。 谢婉瑜冷笑，“何嬷嬷，找几个力气大的婆子，给她捆上。”她这边说完，何嬷嬷立刻照做。 碧云却说道，“夫人，您就算心情不好，也要说出来奴婢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不然，您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依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谢婉瑜笑了，“我怎么可能会打你呢，我是要将你给卖了。” “你，你说什么？”碧云怀疑自己听错了。 因为薛雪柠担心自己的容貌被下人比下去，所以伺候在她身边的人样貌并不出众，就像碧云，长得就顶多算是清秀。 不过因为是大丫鬟，吃穿用度就跟普通的丫鬟不一样，加上又识文断字，就算发卖了，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谢婉瑜上下打量着她，“若是卖到普通人家，估摸着就能卖个三五两，可若是卖去暗窑，那绝对能翻翻。” “你敢卖我？”碧云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笑了笑，“你别以为你的主子能救你，她现在正在跟男人你侬我侬，可没工夫搭理你，估摸着等她想起你来，你已经说不定接了多少客了。” 谢婉瑜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这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若是谢婉瑜大声吵闹，叫骂，或许还不让人觉得有多可怕，偏偏她一直都是柔声细语的，看着就觉得脊背发凉。 “她，她在佛堂。”碧云白着脸，结巴的说道。 “何嬷嬷，带着人跟我走。”谢婉瑜见何嬷嬷带了几个婆子过来，立刻说道。 何嬷嬷快步上前，“夫人，您仔细脚下。” 佛堂在侯府的最后院，之前是萧吟霜被关的地方，不过如今萧吟霜又住回了原来的地方，所以那里就空着了。 如今屋外已经长了一些杂草，还好并不是很多。 何嬷嬷指使着两个粗使婆子挨个房间去找，最终在最里间找到了洙芳。 她昏迷不醒，身上被板子打得全是血迹。 当洙芳被拖出来的时候，谢婉瑜看着心如同被油烹了一般，又是难过，又是愤恨，“怎么会这样？” “夫人，如今洙芳出气多，进气少了。”何嬷嬷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睛。 谢婉瑜咬着唇，气得不行。 难怪碧云七拐八拐的，就是不肯轻易说出，他们就是打算让洙芳死啊。 “去，让人去请郎中来，多请几个。”谢婉瑜说完，还是觉得不放心，“何嬷嬷，你坐马车亲自去，去找太叔瑱，求他找个太医过来。” 她在这种时候，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太叔瑱了。 洙芳是被萧璟带走的，所以萧璟是万万不会给写帖子找太医的，所以谢婉瑜也就只能找太叔瑱了。 何嬷嬷对待洙芳如同女儿一般，得了命令之后，立刻快步走了出去。 “把洙芳带回绮然院，你们都瞒着点。”谢婉瑜说道。 那几个粗使婆子到底是干重活的，所以有把子力气，抬着洙芳并不费力，并且走得还挺平稳的。 谢婉瑜就跟在她们后面，看着地上的滴下的血迹，也知道洙芳是凶多吉少了。 不管是萧璟还是薛雪柠，这两个人都是因为自己才如此对待洙芳，况且在他们眼中，洙芳不过是一个下人，死了也就当给谢婉瑜一个教训。 天知道，谢婉瑜早就把洙芳当成了家人。 从前的萧璟是从来不会滥杀无辜的，也不知道他在北疆经历了什么，回来如同变了一个人。 回到绮然院之后，谢婉瑜就让人关了大门。 所以大家只知道洙芳受了重伤，至于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 大概过了一刻钟，就有小厮带过来两名郎中。 他们看过之后，只能让人先用药给洙芳止血。 至于究竟怎么样，只说是靠洙芳的造化。 谢婉瑜就坐在房间门口，看着院子的花，眼睛无神，没有什么表情。 半晌，何嬷嬷走了出来，她擦了擦眼角，“夫人，那些天杀的，他们最少打了洙芳八十板子，后背被打得青紫，屁股跟大腿，都被打烂了，衣服和血肉都沾在了一起，只要掀开衣服，就能带下一层皮肉。” 谢婉瑜没有表情的变化，只是抓着扶手的手渐渐收紧，指节泛白。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自乱阵脚，所以她不能表现出来任何情绪，毕竟她的情绪会影响到其他人。 “上完药了？”谢婉瑜问道。 何嬷嬷点点头，“上完药了，现在郎中正在开方子，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洙芳能不能挺过来。” “我不要听天由命，不管花多少钱，我就要听到郎中说洙芳没事。”谢婉瑜固执的说道。 她从来都不任性，这还是第一次。 何嬷嬷应了一声，“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过了一会儿，太叔瑱竟然亲自来了，他身后跟着两名太医，看着都资历不浅。 “王爷。”谢婉瑜站了起来。 “两位太医，快去给瞧瞧吧，务必要救活此人。”太叔瑱站在谢婉瑜身边停下了脚步，让两名太医走进去。 他吩咐完之后，才看向谢婉瑜，“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你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若是有福气，就不会无缘无故被人打成这样。”谢婉瑜手里紧紧的攥着帕子，一双粉唇紧抿着。 太叔瑱知道她现在很担心，“你那夫君在府里，反而让你过得不快活了。” “别跟我提这个畜生，我现在真的恨不得被打成这样的是他。”谢婉瑜愤愤的说道。 “放心，你那夫君今天就会走，并且，路上也是多灾多难。”太叔瑱如同说吃饭一样平常。 谢婉瑜微微挑眉，她知道太叔瑱在说什么。 若是他出手的话，萧璟呆上半月的省亲假肯定是要泡汤了，并且，这一路上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估摸着按照太叔瑱的手笔，萧璟怎么也要搭上半条命。 第164章 离开 太叔瑱看着谢婉瑜，见她不说话，还以为以她大度的性格肯定要为萧璟求情的。 没想到她却十分坚定的说道，“多谢王爷。” 太叔瑱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萧璟这次真的触碰到了谢婉瑜的逆鳞，不知道为什么，谢婉瑜越是讨厌萧璟，他就越是高兴。 不自觉的，他将手抚上自己腰间的荷包。 而荷包里赫然放着一条锦帕。 到底是太医院的太医。 大概忙碌了半个时辰，就已经让洙芳呼吸平稳了，虽然不能立刻就好了，但至少不会死人。 偏偏这个时候，萧璟如同没事人一样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太叔瑱跟谢婉瑜并排站在那里，眸光不由一缩，随即笑了笑，“不知王爷驾到，臣下有失远迎。” 太叔瑱这才转过头去看他，“定远侯难得回家省亲，本王便没有打扰。” “没想到王爷竟然能出现在侯府后院，真是让臣下震惊。”萧璟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我求王爷帮忙的。”谢婉瑜淡然的说道，“洙芳不过是被侯爷借走了，找到的时候就剩一口气儿了，我若不找王爷帮忙，还真的不知道谁能出面让太医院出人呢。” 她的语气已经有些起伏了。 说明谢婉瑜非常生气，已经无法控制了。 萧璟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若是想找太医可以跟我说啊，麻烦王爷做甚。” “是啊，本应跟侯爷说的，可是我找遍了府里，都没有找到侯爷，去西院的时候，倒是听到侯爷的声音了，偏偏青禾那个死丫头不让我进去，我也是没办法了。”谢婉瑜故意这样说的。 萧璟不是觉得谢婉瑜找太叔瑱不对劲吗？ 那谢婉瑜就这么说，看看到底是谁不对。 果然，听到谢婉瑜的话之后，萧璟的脸色变了变，露出了几分窘迫。 太叔瑱这才适时的开口，“西院？怎么？侯府西院住的是侯爷的哪个妾室吗？” “王爷有所不知，西院住的是我家寡嫂，只是我也不知道侯爷与寡嫂究竟有什么事情要谈，竟然青天白日的关了房门，还让下人守着，不得让人靠近。” 谢婉瑜故意说得暧昧不明。 果然，萧璟有些急了，“你胡说什么，我与长嫂是有正经事要谈的。” “什么正经事？”谢婉瑜几乎是和太叔瑱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他们二人哪怕是按照礼法，都不应该站在同一屋檐下避雨，如今这样，难保不会让人有其他怀疑。 萧璟自然说不出来，他们两个能有什么正经事。 见他一副吃瘪的样子，谢婉瑜就不再说话了，而是看着屋里忙忙碌碌的太医。 何嬷嬷一直在忙前忙后的，太医毕竟是男子，所以有些事情不方便去做，只能让何嬷嬷代劳。 不过萧璟就算那么尴尬，也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坐在了廊下，一会儿看看谢婉瑜，一会儿看看太叔瑱。 太叔瑱手段狠辣，又阴晴不定，对待每个人都极为冷漠。 萧璟没想到谢婉瑜竟然能把他请来。 并且，太叔瑱在跟谢婉瑜说话的时候，声音十分柔和。 哪怕是在晋王面前，太叔瑱也不曾露出这种神色。 萧璟不由眯了眯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名太医走了出来。 “王爷，侯夫人。”他拱了拱手。 “怎么样了？”谢婉瑜说道，“不管花多少钱，不管需要多么名贵的药材，您尽管吩咐。”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都不如洙芳珍贵。 太医捋了捋胡子，才开口，“那姑娘被打得皮开肉绽，如今命算是保下了，可是以后恐怕很难生子了。”说到这里，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一个女子，若是不能生孩子，那她这辈子肯定会十分凄惨。 哪个男人不想要传宗接代，就算是为妾，若是没有一个孩子傍身，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谢婉瑜不由恶狠狠的看了萧璟一眼。 可是萧璟却说道，“不过是一个奴才，竟然还请了太医来，谢婉瑜，你真当太医院是你家开的？” “奴才怎么了？奴才也是人！”谢婉瑜激动的说道，“况且，洙芳是我的人，自然比普通奴才要尊贵，哪怕是我身边的狗，命都比你值钱。” 若说之前谢婉瑜跟萧璟还能保持几分体面，如今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萧璟立刻怒了，“谢婉瑜！” 他上前一步。 太叔瑱却挡在了他的面前，“怎么，侯爷有什么话要说？” “自然，没有。”萧璟当然不敢跟太叔瑱怎么样，“只是王爷您也看到了，我这个夫人脾气倔得很，竟然因为一个奴才跟我翻脸。” 谢婉瑜看着他，“那我倒是要问问，侯爷不是带着我的人去帮忙了么？怎么就成这样了？” “那我怎么知道，肯定是她做错事了。”萧璟抱着胳膊，因为在太叔瑱面前，所以他收敛了很多。 谢婉瑜目光一沉，并没有再问。 洙芳不能生孩子了，就因为这对狗男女，就这么剥夺了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名太医也出来了，手里还拿着药方。 谢婉瑜看了看药方，其中还真的有几味名贵的药材，不过她名下的铺子里自然不乏药铺，所以得到珍贵的药材并不是什么难事。 “有劳二位太医了。”谢婉瑜说完，就冲着何嬷嬷点点头。 何嬷嬷这才拿了两张银票过来，送给了两位太医。 那两位太医是给太叔瑱面子才来的，没想到谢婉瑜出手这么阔绰，当即都喜笑颜开起来。 太叔瑱见洙芳没事了，才让人先送太医回宫。 萧璟还很奇怪，太叔瑱为什么不走。 却听他说道，“定远侯在北疆也是做出了一些功绩的，不然皇上也不会特许你回来省亲。” “王爷谬赞了，是皇上仁慈。”萧璟虽然说得很谦虚，但是眼中却带着几分得意。 他起初去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会立什么功，反而想的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因为萧璟没有领过兵，所以那些将士并不听他的，他也没少被折腾，所以到后来，他也是变得心狠了许多，才压制住那些人。 想到他受过的苦，萧璟觉得这次省亲也是他应得的。 没想到太叔瑱却说道，“的确是皇上仁慈了。” 第165章 劫难 萧璟微微一怔。 太叔瑱摆了摆手，“定远侯不过是在戍守北疆，却也享了齐人之福，怎么还能特许回来省亲呢？” “王爷，您的意思……”萧璟当然很不明白。 谁知道太叔瑱如同判官一般，可以随意定人生死，“你即刻启程，滚回北疆。” 太叔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漠。 萧璟脸色一变，然后蹙眉看了谢婉瑜一眼，见谢婉瑜低着头看药方，仿佛没有听他们说话。 “王爷，是皇上让臣下回来省亲的，可以呆半个月呢。”萧璟说道。 毕竟他昨天才回来，今天还特意抽空陪了薛雪柠，二人已经想到如何从谢婉瑜手里榨银子了，他若是走了，以薛雪柠那柔弱的性子，估摸着肯定做不成。 太叔瑱看着他，“本王让你回去，你可听明白了？” 没想到萧璟还真的硬气了一回，他咬牙说道，“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作为臣子，自然要对皇上的话唯命是从。” 他那正义凛然的样子，让谢婉瑜都有些佩服了。 竟然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要么走，要么死，你自己选。”太叔瑱可不是谢婉瑜，跟萧璟还要反复斗嘴，他可没那个耐心。 萧璟脸色一白，动了动嘴唇，他的目光看向谢婉瑜。 这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以太叔瑱的势力，就算他真的明白了什么，也不敢多说。 “微臣，遵命。”萧璟说完，就去了前院。 如今临时要走，他总要跟萧老夫人告个别。 太叔瑱这才看向谢婉瑜，“你也别着急，过两日本王还会派太医过来的。” “多谢王爷。”若是以前只是敷衍，现在谢婉瑜是绝对真心的感谢他，若不是他，洙芳未必能保住一条命。 等太叔瑱带着太医离开，谢婉瑜才进了房间。 洙芳的房间不大，但是为了避嫌，还是隔了屏风。 谢婉瑜绕过屏风，就看到何嬷嬷正在用帕子给洙芳擦拭脸颊。 不过这个时候洙芳还没醒，她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大概是因为伤口太疼，她额头上的汗水都打湿了头发。 “夫人。”何嬷嬷站了起来。 “怎么样了？”谢婉瑜低声问道。 何嬷嬷不由叹了口气，“可怜见的，如今血止住了，伤口也包扎了，只是恐怕要留下疤痕了。” 她不敢让谢婉瑜看，就是她一个过来人看了都觉得心惊胆战的。 谢婉瑜点点头，只要能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何嬷嬷，如今就麻烦你来照顾洙芳了。” “夫人这是什么话，老奴也是把洙芳当做自己的孩子的。”何嬷嬷说道。 谢婉瑜知道何嬷嬷是个心善的，所以肯定能照顾好洙芳。 有她照顾洙芳，谢婉瑜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当天晚上，萧璟就是在萧老夫人的哭声中离开的。 本来半个月的省亲，结果就呆了一天，这半个月萧老夫人都安排好了，如今都不能实行。 谢婉瑜没有去送萧璟，反正已经闹翻了，她也不用再去维护什么体面，萧老夫人也没有派人来寻。 反正谢婉瑜只要不惹事就行了。 转眼之间，又过了三天。 本来谢婉瑜应该直接回盘云山的，但是现在的形势是洙芳伤得太重，不宜出门，谢婉瑜的计划也就耽搁下来了。 大不了就在侯府多待几天，如今也没有人敢惹她。 洙芳醒了之后，就看到谢婉瑜和何嬷嬷。 何嬷嬷在煎药，而谢婉瑜则是坐在床边，跟何嬷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夫人。”洙芳哑着嗓子喊道。 谢婉瑜回过神，“洙芳，你可算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饿不饿？”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洙芳也有点懵了，不知道该回答哪个。 最后还是何嬷嬷笑着给洙芳倒了一杯水。 洙芳喝完水之后，嗓子才恢复了一些，她笑着说道，“没想到睁开眼睛就看到夫人了，是奴婢不好，让夫人操心了。” “胡说什么呢，你是天下最好的。”谢婉瑜抓着洙芳的手说道。 洙芳的眼中隐隐有眼泪，试问天下哪家的奴才，竟然能有主子亲自伺候在旁的，她何其有幸。 “夫人。” 谢婉瑜摇摇头，“你如今刚刚醒，别说那么多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说。” “不，奴婢一定要说的。”洙芳说着，深吸了两口气，才说道，“奴婢本来以为是去前院帮忙，没想到却被侯爷带到了西院。” 原来，当时薛雪柠的心情不太好，所以萧璟便带着洙芳过去，让薛雪柠出气的。 他压制不住谢婉瑜，只能找谢婉瑜最宠爱的丫头下手。 薛雪柠到底不是个冲动的，她没有要求人打洙芳，反而是让洙芳做假证，让她诬陷谢婉瑜。 天下有几个像佩儿那般忘恩负义的。 洙芳自然不肯。 所以薛雪柠立刻就让人打了洙芳，打到她肯说为止，偏偏洙芳是个硬骨头，生生扛了八十棍，眼看着没了气。 碧云这才让人把洙芳扔到了佛堂。 谢婉瑜听完之后，不由皱起了眉头，毕竟这跟青禾跟她说的有些出入，因为青禾说碧云跟洙芳一起去了厨房。 “这也不能怪青禾，她毕竟不在场。”洙芳替青禾说话。 谢婉瑜知道，青禾向来不会说出不确切的事情，这次大概也是失误了。 “傻丫头，日后他们要这么说，你稳住便是了，说点谎话又能怎么样，你活着，我才能救你啊。”谢婉瑜心疼的说道。 洙芳却无所谓的笑了笑，“奴婢皮糙肉厚，没事的。” 虽然她这么说，可是当她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之后，还是消沉了一些，不过她为了不让谢婉瑜操心，还努力装作特别开心的样子，仿佛孩子的事情根本影响不到她。 见洙芳醒过来了，谢婉瑜也就放心了，便可以着手做一些她应该做的事情了。 找来了管家，谢婉瑜很快找到了打洙芳板子的人，是两名小厮，那样宽大的板子，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抬起来的。 他们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所以一看到谢婉瑜亲自找他们之后，还有几分受宠若惊。 不过谢婉瑜一声呵斥，两个人直接软了腿，跪在了地上，“夫人饶命。”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不过先求饶，总没错。 第166章 打人 谢婉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两个人。 等那两个人安静下来，谢婉瑜才开口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吗？” “奴才们不知。” “你们竟然敢打我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谢婉瑜目光幽深，语气冰冷，却带着气势。 那两个人见状，急忙求饶，“夫人，饶命，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了谁的命？”谢婉瑜问道。 “自然是柠夫人了。”他们二人直接供出了薛雪柠，他们只是府里最底层的人，自然是主子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当然也没有自己选择的能力。 但是打一个犯错的丫头，在府里也是常有的事，这二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错。 谢婉瑜也不含糊，立刻让人把薛雪柠带过来。 薛雪柠进门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的状态，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双眼睛此时微微有些红。 想来是又想萧璟了。 “不知道弟妹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情。”薛雪柠坐到了椅子上，满不在乎的问道。 谢婉瑜看着她，“长嫂真是厉害，竟然无缘无故打我的人。” 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互相留着脸面，谢婉瑜只是直接开口说道。 薛雪柠语气一顿，然后不由扯了扯嘴角，“弟妹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打你的人呢，定是你那个丫头胡说吧。”说完，她还一副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呀，就是心善，做奴才的有几句真话，你可不能什么都信了才是。” 说罢，她理了理自己的碎发，“若是没什么事，长嫂就先走了。” “长嫂，何必急于一时呢，况且，已经有几位人证了，都说是您让人打了洙芳的，我只是不明白，洙芳哪里碍眼了？”谢婉瑜问道。 薛雪柠一听有人证，就知道轻易是逃不了了，于是便靠在了椅背上，“本是小事，长嫂不想与你说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便告诉你吧，你那个丫头，被你惯坏了，竟然对我出言不逊，做主子的自然要给她教训了。” “我的丫头我最清楚。”谢婉瑜说道，“她都不曾主动去你们西院，怎么可能去招惹你？” “她是没有主动来西院，不过是因为我那里忙不过来，这才让她去的，谁知道她仗着弟妹你，就对我出言不逊，我再不济，也是个主子。”薛雪柠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承认。 只要她不承认，那谢婉瑜就没法定她的罪。 谢婉瑜点点头，然后说道，“洙芳那丫头担心长嫂说谎，所以用自己的爹娘和未来的孩子起誓，说是你无缘无故打了她，竟然长嫂是冤枉的，那长嫂也起个誓，让我相信。” 其实哪里有什么起誓的事情，不过是谢婉瑜胡说的。 薛雪柠对自己的爹娘感情并不深厚，若是拿他们起誓，她自然是不在乎的，可是让她拿孩子起誓，她就不愿意了。 毕竟萧锦旻可是她当做眼珠子一般给养大的。 谢婉瑜见她犹豫，便说道，“长嫂不敢了么？” “弟妹说话好难听，我凭什么要跟奴才一样起誓，反正不是我的过错，弟妹爱信不信。”薛雪柠总觉得只要自己死不承认，谢婉瑜就拿她没办法。 谁知道谢婉瑜根本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所以她根本不在乎薛雪柠会不会承认。 “弟妹啊，你也知道，长嫂有很多事要忙，就不打扰了。”薛雪柠说完，就站了起来。 谢婉瑜嗤笑一声。 她现在有什么可忙的，还不是忙着假死，好去北疆跟萧璟团聚。 “来人，把柠夫人捆了。”谢婉瑜说道。 薛雪柠微微一惊，却见谢婉瑜早就在门口安排了人，此时那些人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薛雪柠给捆了。 “你们放开我，放开，谢婉瑜，你这个疯子，你要对我做什么！”薛雪柠这才知道害怕了，不由大声喊起来。 当初她打洙芳也是为了出气。 毕竟他们对付不了谢婉瑜。 况且那个时候还有萧璟撑腰，她自然没得怕，只是任谁都没想到萧璟会走得这么突然，让薛雪柠来不及处理这件事。 谢婉瑜看也不看她一眼，“连带着那几个对洙芳动手的，都捆到院子里，一人五十大板。” 她不能闹出人命来，但是五十大板，已经可以要了人半条命了。 薛雪柠哪里能顺从，“谢婉瑜，你敢打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你长嫂，我是侯府的主子，你凭什么！” “我是侯夫人，我是侯府的主母，就凭这些，我就可以打你，除非，侯府休了我，不然，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谢婉瑜说完，就挥了挥手。 她也懒得再听薛雪柠说话。 任凭薛雪柠怎么挣扎，谢婉瑜都装作没听到。 按照薛雪柠的叫声，估计萧老夫人肯定会听到的，但是她没有过来，也没有插手，说明已经默认谢婉瑜的做法了。 萧老夫人本来就看不上薛雪柠，所以她就算被打，萧老夫人也不会出面的。 谢婉瑜走进洙芳的房间。 洙芳虽然不能挪动，但是何嬷嬷特意打开了门窗，让洙芳可以看到薛雪柠挨打的样子。 那一下下的板子落下，薛雪柠叫得惨绝人寰。 可想而知，当时的洙芳有多么疼。 洙芳本来是带着恨意看热闹的，不过当她看到薛雪柠的屁股上已经有了血这才说道，“夫人，就这样吧，她已经知道疼了。” 她明白谢婉瑜是想替她报仇，但是她也担心事情闹大了会牵连到谢婉瑜，所以才出声阻止。 谢婉瑜见洙芳消气了，便让人放了薛雪柠。 薛雪柠只被打了十五板子，虽然流了血，但是让人扶着还是能走路的。 她并没有直接回西院，而是大哭着去了泰安堂。 经过她这么一闹腾，萧老夫人想不管都难了，只能让冯嬷嬷去请谢婉瑜。 谢婉瑜已经准备好了，所以看到冯嬷嬷过来，她直接迎了上去，“是祖母让我过去吧？” “正，正是。”冯嬷嬷没想到谢婉瑜会这么问。 “好，那咱们就过去吧。”谢婉瑜大大方方的说完，便端庄的走在了前面。 冯嬷嬷也是愣了一下，才快步跟了上去。 泰安堂里，从前都是檀香的味道，如今，还夹杂着血腥味。 第167章 告 状 薛雪柠因为有伤，不能坐下，所以她几乎是趴在地上的。 模样很是滑稽。 谢婉瑜只看了她一眼，眼中便露出了讥讽之色。 萧老夫人无可奈何的扶额，“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婉瑜，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她指了指薛雪柠，“她怎么说也是你长嫂。” “正因为她是长嫂，所以只打了她十五板子，若是换作别人，我必会仗杀。”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薛雪柠立刻激动起来，“祖母，祖母你听到她说的了吗？祖母，您可不能放任她了，她实在是太狠毒了。” 说着，她又开始哭了起来。 这是薛雪柠惯用的伎俩。 谢婉瑜就总想说，其实薛雪柠很会哭，她总能哭得万分可怜，让人心疼。 “你为何要这样做。”萧老夫人问道。 虽然她不喜欢谢婉瑜，但也知道，谢婉瑜有一点好，就是不会主动去惹事，所以萧老夫人也猜得出来，这事大半是薛雪柠先挑事的。 不过薛雪柠没想到谢婉瑜这么豁得出去，她又阻止不了，只能来找萧老夫人。 谢婉瑜微微颔首，“祖母，她打了洙芳八十板子，我找到人的时候，就剩一口气儿了。” 一听是洙芳的事，萧老夫人不由觉得薛雪柠蠢，动谁不好，偏偏动洙芳，那可是谢婉瑜心尖上的人。 不过萧老夫人如今只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才想了一下，开口说道，“雪柠，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主子惩罚下人，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下手也忒狠了。” 谢婉瑜看得出来，萧老夫人是想把事情压下来，便说道，“祖母，洙芳是我的人，这谁都知道，并且，洙芳没有犯任何错，她打了洙芳，并且置她于死地，无非就是想报复我而已。” “你胡说什么，我们是一家人。”薛雪柠擦了擦眼泪说道。 谢婉瑜不由嗤笑，“一家人？长嫂，咱们都撕破了脸皮，你装成这样还有用吗？” 萧老夫人看着谢婉瑜，不由暗骂了一句疯子。 原本谢婉瑜还端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做人做事都留三分薄面，可自从萧璟走了之后，她似乎连一分薄面都不留了。 当然他们不知道，谢婉瑜已经得到了和离书，并且已经打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家了，每个月给萧家三百两，无非就是像之前答应萧璟的，会照顾萧家三年。 她也不是像个傻瓜一样，如前世那般，劳心劳力的照顾，能保证萧老夫人饿不死，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薛雪柠闻言，也不再装下去了，看向萧老夫人，“祖母，是侯爷，他得知我一直受欺负，便把洙芳叫了过来，打算让我来出气而已。” “出气？”谢婉瑜挑眉。 萧老夫人蹙眉，她知道自己的孙子，这种事情像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不过也真是够傻的，竟然不惜得罪谢婉瑜。 不等萧老夫人说话，谢婉瑜已经开口，“你胡说什么，侯爷是我的夫君，怎么可能帮你对付我？” 这话一出，萧老夫人都愣住了。 薛雪柠嘴唇一颤，“侯爷自然是你的夫君，但，但他是萧家的掌家人，他，他做事自然公正。” 她越说，声音越小，毕竟这种说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聪明如谢婉瑜。 萧老夫人听谢婉瑜这么说，反而放心了，至少谢婉瑜没有怀疑薛雪柠和萧璟的关系，她不由眉头舒展，“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萧老夫人的话音未落，谢婉瑜就已经爆发了。 “你自己一个人做事荒唐不说，竟然还攀诬侯爷。”谢婉瑜一边说着，一边一脚就踢了上去。 薛雪柠本来就有伤，又被踢到伤口处，叫得撕心裂肺的。 谢婉瑜却没有停止，一边呵斥，一边上脚。 顿时房间里乱成一团。 萧老夫人急得直拍桌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拉住，快点！” 那群嬷嬷这才上去拉住谢婉瑜，因为谢婉瑜正在气头上，众人勉强拉住她，在萧老夫人的暗示下，给谢婉瑜拉了出去。 谢婉瑜也就势走了出去，然后平静的回了绮然院。 她当然不是那种控制不好情绪的人，之所以要闹开，就是因为不想继续在那掰扯下去。 不管是萧老夫人还是薛雪柠，他们都已经闹翻了，没有必要再装腔作势，谢婉瑜不由觉得，自己若是放下架子做个无赖，还真的能免去不少麻烦，至少萧家很吃这一套。 走到后院假山旁边的时候，谢婉瑜看到了青禾。 “夫人。”她颔首行礼。 “嗯。”谢婉瑜看了看四周，除了几个正在远处翻花土的丫鬟，没有其他人，“我正好要找你。” 二人说着，就找了安静的角落。 青禾见没人看到，这才跪下，“夫人，青禾办事不利，还请夫人责罚。” “你这是何意。”谢婉瑜没有急着扶她起来，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青禾微微抖了抖，“都怪青禾，若是青禾早些发现她们这般对待了洙芳姐姐，那肯定会全部告诉您的，也不至于让洙芳姐姐有了性命之忧。” “这也不能全怪你，如今薛雪柠重用你，你的事情自然也会很多，注意不到也算正常。”谢婉瑜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这样反而让青禾害怕起来。 她转了转眼珠，揣测着谢婉瑜的意思，“其实，平时洙芳姐姐对奴婢很好的，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奴婢，上次奴婢被罚，也是洙芳姐姐给上的药。” 谢婉瑜看了她一眼，才说道，“起来吧，这也不能怪你。” “谢夫人。”青禾是真心的感谢。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才说道，“夫人大人大量，奴婢感激不尽。” “我知道你在她身边也不容易。”谢婉瑜想了想，然后将自己手上的镯子脱了下来，戴到青禾的手上，“你是我的人，我自不会亏待你的。” 青禾不是能轻易收买的，她是个有主见，又有野心的人，所以，钱财她能收买她一时，绝对不会收买她一世。 “夫人。”青禾又要跪下。 却被谢婉瑜拉住，“好了，别跪来跪去的了。”她顿了一下说道，“如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这件事情成了之后，你的好日子，也就开始了。” 第168章 求救 青禾这才停下跪下的动作，垂着头，“夫人尽管说，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奴婢定然万死不辞。” “这件事之后，府里的女管事，有你一个。”谢婉瑜说道。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青禾的眼睛一亮。 这显然比她得到银钱要更能吸引她。 一个丫头，若是想往上爬，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是主子得道，她跟着鸡犬升天，要么就是能爬上主君的床。 显然，青禾选择的是第一条路。 毕竟她样貌不出众，第二条路纯粹是痴心妄想。 她原本以为跟着薛雪柠，早晚有一天能混上个管事，毕竟薛雪柠的事情在她的院子里不是什么秘密。 可惜万万没想到，薛雪柠道行太浅，被谢婉瑜压制得喘不过起来。 并且她是真的不把下人当人的，哪怕是跟了她那么久的碧云，她下手也丝毫没有手软。 如此看来，选个其他的主子也是一条出路。 “奴婢叩谢夫人。”青禾这一次下跪，是真心实意的，她的头紧紧贴在青石砖上。 “你的才能，做个管事都是绰绰有余的，院子里统共有四个管事婆子，其中有一个还是薛雪柠的人，你找出来，然后顶替她的位置。”谢婉瑜说道。 青禾立刻应声，“夫人放心，奴婢一定能很快找到的。”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观察好薛雪柠的异动，若她有一日去崖边，你务必要告知于我。”谢婉瑜说道。 因为谢婉瑜加重了语气，所以青禾明白，这件事情至关重要。 只有这件事情成功了，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夫人尽管放心，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 “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谢婉瑜看了看天，“咱们两个也聊得够久的了，你赶快回去吧，免得你主子找不到你，又要生气。” “是。”青禾应了一声，又说道，“奴婢的主子，只有您一人。” 她表完忠心之后，才规矩的退了下去。 谢婉瑜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了荷花池旁边的石头上，目光微沉。 虽然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但是前世发生的事情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薛雪柠假死，然后离开，在军中立下威名，荣耀归来。 每一件事，都如同扎在谢婉瑜心里的一根刺，让她无法释怀。 她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青禾一个人的身上，所以谢婉瑜打算让谢儒安给她几个人来用，除了谢家，她不放心其他人。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谢婉瑜猛地回头，就看到萧明煊正站在那里。 眼看着快十二岁的孩子，他身量长高了很多，不同于萧锦旻，他的样貌像谢月蓉更多一些。 谢家的人长得都很好，所以萧明煊的模样也很好看，他皮肤偏白，一双眼睛极为淡漠，让人多了几分疏离感。 谢婉瑜不禁有几分伤感。 这是她嫡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却跟她生出了龃龉，前世谢婉瑜的死，跟萧明煊的淡漠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他已经有几分大人的模样，看着谢婉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厌恶。 谢婉瑜盯着他，“你过来这里，不是来找我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萧明煊不想承认这件事。 谢婉瑜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没工夫跟你打哑谜，你有事便说，没事我就要走了。” 萧明煊没想到谢婉瑜会这样说，明明他在谢婉瑜的心里不是最重要的吗？ 想到这里，他无奈的上前几步，“我只是有话跟你说。” “说吧。”谢婉瑜说道。 “我是谢家的孩子，所以，你帮我才是对的。”萧明煊说出这些话是很艰难的，因为这是他最不想承认的事。 谢婉瑜不解，“我帮你？” “萧锦旻如今养在曾祖母身边，曾祖母几乎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他，在加上有人在父亲身边吹耳边风……”萧明煊有危机感了。 之前他从来不在乎萧家的内斗，对薛雪柠和萧璟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是因为他人情淡漠，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是嫡长子，谁也没有办法撼动他的地位。 可是自从萧锦旻在萧老夫人身边之后，萧明煊觉得事情并没有往他所想的地方发展，他担心会因为萧老夫人对萧锦旻的疼爱，而会让他错失这个袭爵的机会。 “你让我帮你争，可我凭什么？”谢婉瑜问道。 “你是我的姨母，你不帮我帮谁？你明知道萧锦旻那小子是个狼心狗肺的，难不成你还要帮萧跖那个外人？”萧明煊双手握拳，有些激动的说道。 谢婉瑜看着他，不由说道，“我初心是来帮你的，但是你对我这般疏离，我总要为自己的以后考虑。” 萧明煊一直觉得谢婉瑜会帮自己，直到谢婉瑜不会亲手给他缝制衣物了，并且不管走到哪还带着萧跖，让他瞬间觉得每个人都有靠山，只有他是孤家寡人。 “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你若是不帮我，你会后悔的。”萧明煊说道。 谢婉瑜微微挑眉，然后凑近了他。 他的身高已经快赶上谢婉瑜了，孩子气的脸上还带着怒气。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可笑，萧老夫人我都不怕，萧璟我都敢打，你觉得我会怕你的威胁？” 说完，谢婉瑜转身就走。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只要萧明煊认个错，哪怕知道他对她有恨意，谢婉瑜也会帮他一些的，就当是对嫡姐的回报。 毕竟在年幼时，她嫡姐对她不错。 只可惜，萧明煊虽然聪明，脾气却是个倔的，这点倒很像谢家人。 “你若是不帮我，日后我得势，定然容不下你。”萧明煊威胁道。 “我帮了你，你便能容得下我？”谢婉瑜说道，“孩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对整个府里的人，你对谁是真心实意的？” 她这句话倒是让萧明煊沉默了。 的确，他对谁都做不到真心实意。 他只是没想到谢婉瑜会这么了解他，这让他不禁上前一步，“你既然如此了解我，说明我们是同一种人。” “我们不一样，我顾及亲情的，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跟我耀武扬威？”谢婉瑜说完，快步离开。 萧明煊盯着她的背影。 第169章 求 救 “至少，我也从未害过你。”他声音压得很低，以至于谢婉瑜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谢婉瑜回到绮然院，就看到萧跖正坐在秋千上。 “母亲。”他一看到谢婉瑜，立刻就笑嘻嘻的上前靠近，不同于萧明煊的疏离。 “今日怎么这么早啊。”谢婉瑜问道。 萧跖拉着谢婉瑜的手，“先生说我进步很大，就让我早些回来了。” “看来你这阵子没少用功啊。”谢婉瑜笑着，拉着他进了房间，“饿了吗？我让小厨房做点吃的。” 因为当初下毒的事情，所以谢婉瑜从来都不会吃大厨房的东西。 基本上都是在小厨房吃。 萧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因为他好动，也饿得快，“母亲，儿子早就饿了，何嬷嬷说小厨房做了新的点心。” “来人，把厨房里的点心端来。”谢婉瑜立刻吩咐人去做。 不一会儿，两盘热气腾腾的点心就端了上来。 萧跖虽然很饿，但还是很懂规矩的，他是看着谢婉瑜端起饭碗吃起来的时候，才拿起筷子吃。 甜甜糯糯的点心很符合小孩子的胃口，所以萧跖吃了很多。 吃完点心之后，何嬷嬷才进来。 这些天都是她在照顾洙芳，所以年迈的她脸上总带着疲惫。 “洙芳睡了吗？”谢婉瑜问道。 “睡下了，这几日伤口疼得厉害，吃了药才睡下的。”何嬷嬷叹了口气，“真是不容易，所幸活了下来。” 谢婉瑜点点头，幸亏是活了下来。 若是洙芳活不下来，谢婉瑜定要让薛雪柠偿命。 何嬷嬷坐在了绣墩上，缝制起给洙芳还没缝好的鞋子。 谢婉瑜便把点心放到她旁边，“吃点东西吧，您这般没日没夜的照顾洙芳，都把自己饿瘦了。” 她还是很心疼自己乳母的。 何嬷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露出了一个笑容，“瘦了吗？” “在这里呆着，怎么能不瘦。”萧跖插嘴说道，“母亲，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他也很喜欢盘云山的日子。 谢婉瑜揉了揉他的脑袋，“过几日，等洙芳的身体好些，咱们就回去。” “也是，洙芳姐姐身体受到了那样的折磨，肯定要养好才行，不然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奔波。”萧跖很懂事的说道。 何嬷嬷和谢婉瑜都看着他笑起来。 又过了几日，距离萧璟离开家已经有七八天了，萧老夫人也估摸着萧璟应该走到半路了。 虽然很不舍，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回来了一趟，看到总比看不到要好。 只是没想到，下午就收到了萧璟的来信。 谢婉瑜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此时的天气越来越热，她不停的拿着团扇扇风，想着如果这个时候在盘云山的话，肯定不会热成这个样子。 何嬷嬷这时端着冰盆走了进来，放到了谢婉瑜旁边的桌子上。 冰盆一到，谢婉瑜顿时觉得凉快了很多。 在京都城，富贵人家都会有很大的地窖，里面用来存冰，到了夏天解暑正好，侯府自然也有这样的地窖。 “往洙芳的房间里也放一块吧，凉爽一些，也对她的伤口好。”谢婉瑜说道。 何嬷嬷笑着点头，“如今她伤口快要结痂了，每日痒得不行，奴婢也就只能用冰块给她敷敷。” “再等两天，咱们就去盘云山。”谢婉瑜一听洙芳的伤口快要结痂了，便决定道。 谁知道这个时候下人传话，说冯嬷嬷来传话，让谢婉瑜去一趟泰安堂。 谢婉瑜不由皱眉。 何嬷嬷也有些不解，“这么热的天，有什么事情非要夫人亲自过去。” 此时正值正午，太阳大得吓人，谢婉瑜觉得自己就这么走到泰安堂，估计能晒掉一层皮，虽然很不愿意动弹，却也知道萧老夫人如果没有事情是不会找她的。 只能硬着头皮出门。 何嬷嬷也跟着了，她特意给谢婉瑜撑伞。 走到半路之后，谢婉瑜就让何嬷嬷回去了，她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洙芳一个人在家里。 何嬷嬷知道谢婉瑜的担心，也就同意了。 于是谢婉瑜就自己撑着伞去了泰安堂。 本来泰安堂是整个侯府位置最好的房间，冬暖夏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萧老夫人不喜欢透亮的天气，所以她窗棂上糊的是厚厚的窗纸，这样一来，整个房间都十分晦暗起来。 “祖母。”谢婉瑜颔首屈膝。 “坐吧。”萧老夫人说完，就挥了挥手。 冯嬷嬷将茶水放到谢婉瑜手边，就带着那群小丫头退了出去，整个房间里，就剩下萧老夫人和谢婉瑜了。 “祖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谢婉瑜问道。 萧老夫人点点头，“璟儿来信了，说在回的路上遭遇了两次刺杀，如今他寸步难行，可是若到了日子还没回到北疆，估计皇上会怪罪。” 谢婉瑜虽然脸上的表情露出了诧异，却很镇定，因为她知道，这是太叔瑱做的。 没想到太叔瑱能做到这种地步，不过只要一想到萧璟那寸步难行的境地，谢婉瑜心情就莫名的好。 但是她面上没有表露出来，“怎么还有这样的事，这可怎么办啊。”谢婉瑜故作忧郁的叹了口气。 萧老夫人也摇头，“如今，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顿了一下，她说道，“要不，你拿点银子，请两个镖局去帮忙？” 若是普通的山匪流寇，萧璟还是能对付的。 他自幼习武，身上是有些道行的，想必太叔瑱是派了一些经过训练的人，这才把萧璟给拦住了。 听萧老夫人这么说，谢婉瑜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拿起茶盏喝了两口茶，才缓缓开口，“祖母，如今的问题不是镖局的事情了，现在得让侯爷搞清楚，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萧老夫人脸色微微一沉，然后幽幽说道，“那些人是秦王的人。” “秦王？”谢婉瑜见萧老夫人面色平静，“是萧璟与你说的吗？” “当然了，那些人一出现，他就认出来了，只是他想不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秦王。”萧老夫人目光阴恻恻的看着谢婉瑜，“璟儿说你跟秦王有些交情，想让你跟秦王说说，看看能不能帮帮忙，或者，手下留情。” “祖母，您可别开玩笑了，我一介妇人，怎么可能跟秦王相熟。” 第170章 送人 谢婉瑜冷笑着，太叔瑱是在给自己报仇，自己总不会傻到去求情吧。 萧老夫人目光越来越沉，“你这不是在见死不救么？” “祖母这么说话未免太难听了，侯爷可是我的夫君，我若是真的有办法怎么能不帮忙呢。”谢婉瑜说完，还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萧老夫人冷笑，“璟儿在信上说你不会帮忙，我本还不信，总觉着你会顾全大局，没想到啊。” “祖母，您说的是哪里话，我一介女流之辈，如何去求王爷，到时候岂不是落人话柄。”谢婉瑜不禁嗤笑。 平时口口声声的礼仪修养，如今就全忘记了，连什么男女有别都不在乎了。 没想到萧老夫人站了起来，手里搓着佛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秦王没有从大门进来，那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会突然进府来帮你，直到收到璟儿的信，我才明白，原来秦王心仪你许久。”萧老夫人笑了起来，“婉瑜啊，你很出色，是我们璟儿没有眼力，但并不代表其他男人也没有。” 谢婉瑜脸色一沉，“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要名声的。” 当时萧璟是看出来了，不过他可不敢去质疑太叔瑱。 只是在这种危机时刻，他需要跟太叔瑱服软，所以这些事情他也就告诉萧老夫人了，不然他还真不见得会说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想到这里，谢婉瑜不由抬头看向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说道，“如今什么名声，什么脸面，我通通不要，我只要我的璟儿平安！”她中气十足的说道。 “我是不会去的。”谢婉瑜说道。 太叔瑱做事有分寸，他怎么也不可能把萧璟的小命给收了，所以谢婉瑜是放心的。 但是萧老夫人不知道啊，她不禁痛心疾首的指着谢婉瑜，“你怎么能恶毒至此，他可是你的夫君啊！” “祖母，您再想想其他办法吧，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的。”谢婉瑜说着，就要离开，刚站起来，就猛的坐在了椅子上。 她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上的折扇都掉落在了地上。 谢婉瑜不禁大口的喘着气。 萧老夫人凑近了她，“你也不要怪祖母，祖母也是没有办法的，放心，只要过了这一晚，你回来依旧是萧家的孙媳，我们照样会敬着你的。” 谢婉瑜脸都黑了，她就算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萧老夫人是想把她先给太叔瑱，毕竟萧璟不是说了，太叔瑱对谢婉瑜感兴趣么，如此以来，太叔瑱一高兴，也就不会为难萧璟了。 谢婉瑜失去清白又算什么，反正她在萧家只是一个摆设。 “祖母，你不能这么对我。”谢婉瑜有气无力的说道。 她现在真的很失望，她之所以在萧老夫人这里没有防备，主要是因为她始终知道，萧老夫人自私了一些，贪财了一些，但是萧家的脸面她还是会好好维护的。 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做出下药的事情。 没想到，她竟然连脸面都不顾了。 谢婉瑜虽然生气，却因为身体没有力气，连说话都很艰难，索性就不说了。 这时，萧老夫人将桌子上的茶，一股脑的都给谢婉瑜灌了下去，“婉瑜，祖母一直还是疼你的，你放心。” “老狐狸。”谢婉瑜咬牙说道。 萧老夫人也不在乎她说什么了，拍了拍手，冯嬷嬷就走了进来。 “给她打扮一下，等天黑从秦王府的后门送进去。”萧老夫人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也就是说，不管谢婉瑜同不同意，萧老夫人都肯定会把她献给太叔瑱的。 谢婉瑜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药，反正意识很清醒，浑身却没有什么力气。 冯嬷嬷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女人，她们身上带着浓浓的脂粉味，举手投足之间都在搔首弄姿，满身的风尘味。 “还有劳姑娘了，我们的手艺可不如你们的好。”冯嬷嬷说道。 其中一个姑娘笑了笑，“嬷嬷只管放心，我们手艺很好的，连妈妈都时常夸赞了。” 谢婉瑜这下可明白怎么回事了。 府里的嬷嬷打扮起来总是中规中矩的，萧老夫人担心谢婉瑜正经的装扮诱惑不了太叔瑱，所以特意让冯嬷嬷找来两个风尘女子来打扮谢婉瑜。 奈何谢婉瑜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她们摆布。 中途冯嬷嬷担心药效不够，又给谢婉瑜灌了两次药，这可好，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才被粗暴的塞进了一顶蓝色的轿子里。 然后被人从后门送到了太叔瑱的房间里。 到底是王府，他的房间很大，不过他是个无趣的人，所以房间里很空，摆放的物件也都是中规中矩的。 谢婉瑜躺在床上，只有眼睛能随意的动，所以她只能打量着太叔瑱的房间。 若是别人，她或许会很害怕，但是对方是太叔瑱，她就没那么害怕了，因为她知道太叔瑱是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 一阵冷风吹过，头顶的幔帐轻轻摇曳起来，如同谢婉瑜的心，也跟着摇摆起来。 太叔瑱一进门，就感觉到不对了，所以他一步步靠近了床边，用长剑挑开幔帐，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谢婉瑜梳着勾栏发式，脸上也让人涂了胭脂，看着比平时更加魅惑了。 她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肚兜，外面只套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所以可以清晰的看到肚兜上绣着的牡丹花。 太叔瑱脸色微微泛红，“你怎么在这里。” “我……王……”谢婉瑜觉得舌头发麻，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本王还纳闷，怎么延庆昭和宋复礼脸上的表情那么一言难尽，如今算是明白了。”太叔瑱挑着眉，“你是怎么进来的。” 谢婉瑜心里有千言万语，如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太叔瑱才发现她的不对劲，不由上前一步，“你是不是动不了？” “是……”谢婉瑜艰难地说道。 太叔瑱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说你怎么这般老实。”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去翻了药箱，最后找出来一个紫红色的瓶子。 “这个是多罗国进贡的解毒丸，可解一些小毒。” 第171章 初次 谢婉瑜服下药之后，就那么静静的躺着。 太叔瑱则是坐在床边，他将被子盖在了谢婉瑜的身上，确实是她的衣服穿得有点太过于露骨了。 两个人又是单独在一起，总觉得不太好的。 “怎么样？”太叔瑱问道。 谢婉瑜微微张了张嘴，然后说道，“手指能动了。”她似乎说话也利索了一些。 太叔瑱点点头，他对药理并不懂，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叫太医过来，不然他跟谢婉瑜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没想到多罗国送来的东西还真有不错的。 太叔瑱不由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谢婉瑜可以慢慢的从床上起来了。 “没事了吗？”太叔瑱伸手去扶她，可是他的手在碰到她胳膊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滚烫。 谢婉瑜脸色绯红，“我的身体是能动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很热。” 她明明穿得很少，但是身上却出奇的烫。 “你等等，我来想办法。”太叔瑱见谢婉瑜这样，便沉着的说道。 没想到谢婉瑜还是要下床，她的手脚并不利索，所以差点滚下床，幸亏被太叔瑱接住，不然她肯定要摔在地上了。 四目相对，二人脸色都有些尴尬。 毕竟谢婉瑜穿得实在是太露骨了，平日里的她始终是端庄的，今天的装扮反而多了几分妩媚，每一个转眸都能牵动人的心弦。 谢婉瑜微微别过头，“我可以站起来的，王爷还是松开手吧。” 太叔瑱这才松开揽着谢婉瑜腰肢的手，“本王给你倒一些凉茶来。” “好。”谢婉瑜说道。 桌上就放着凉茶，所以太叔瑱就随手倒了一杯，谢婉瑜喝了一口不由蹙眉，“这个茶，味道好奇怪。” “可能是放了一些花瓣的缘故吧。”太叔瑱说道。 他本来也习惯喝一些正常的茶，可是自从汾兰来过之后，他总能喝到一些奇怪的茶，虽然味道不太适应，不过却都是清热的。 也难得汾兰有这个心思。 万万没想到，没一会儿，谢婉瑜就更难受了，整个人红得如同被炭烤到一样。 起初太叔瑱没注意到，正在说着茶的来源，“汾兰总喜欢这些东西，如今她也能去厨房了，偶尔还会煮一些果茶来。” 他也跟着喝了一口茶，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正疑惑之际，却感觉到谢婉瑜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太叔瑱不由浑身一震。 随后，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直接碎裂开来，他却仿佛没听到一般，而是转过了身子，将谢婉瑜揽在了怀里。 虽然不知道谢婉瑜为什么会这么主动，但是太叔瑱真的没有办法拒绝她。 “怎么了？”他在她耳边问道。 谢婉瑜迷糊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你身上特别凉，抱着你很舒服。”她一边说着，一边在他怀里蹭了蹭。 太叔瑱尽可能的压抑着自己心里的冲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迷蒙着抬起头，一双唇更是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王爷，我有点难受，很热。” 她一边说着，一边攀上了他的脖子。 太叔瑱不由身子一紧，他看着谢婉瑜，“你再这样，本王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了。” “你想对我做什么？”谢婉瑜晕晕乎乎的说道。 太叔瑱看着她的样子，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茶盏，“千日醉？” “什么？”谢婉瑜问道。 “你喝的茶里，放了千日醉。”太叔瑱无可奈何的说道，难怪谢婉瑜的举动会这么奇怪了，原来她竟是醉了。 因为最近公务繁忙，所以太叔瑱很少会早睡。 汾兰因为担心太叔瑱的身体，就会往茶里放一些千日醉，平时她也会这么做，不过太叔瑱酒量很好，也就由着她了。 喝完之后，他也会觉得困倦，反而能睡得安心一些。 谢婉瑜抱着太叔瑱的脖颈，大胆的打量着他，然后迷迷糊糊的来了一句，“王爷，你真好看。” “本王敢确定，你现在是在勾引我。”太叔瑱认真的说道。 就在谢婉瑜没说出话的时候，太叔瑱微微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放到了床上。 谢婉瑜确实是醉了，她对太叔瑱早就心动了，无非是因为身份的差距，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内心。 也正因为这些酒，让她做了曾经不敢做的事，“萧家亲手把我送过来的，我若是不做些什么，那就有点对不起他们的精心安排了。” 谢婉瑜说着，抓着太叔瑱的衣襟，将他带到了床上。 跟她比起来，太叔瑱就清醒多了，他的双手撑在床上，这样才能避免压到谢婉瑜，不过黝黑的眸子却带着几分戏谑，“从来没想过，你竟也有这么大胆的时候。” 他声音有些沙哑。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谢婉瑜痴痴的笑着。 她的外衫微微散开，肩膀上雪白的肌肤在烛光下散发着诱惑的光芒。 可是谢婉瑜却还不知死活的抓着太叔瑱的衣襟，“我劝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若是做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怪我。” 太叔瑱嗤笑着说道。 谢婉瑜看着他，“王爷想做什么呢？人家不是把我献给您了么？” “既然如此，你可别后悔……”太叔瑱双目微红，一抬手，挥灭了桌上的蜡烛。 “王爷，怎么这么黑，我害怕。”谢婉瑜说完，又痴痴的笑了起来。 谢婉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她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太叔瑱的怀里，二人的身上盖着同一床被子。 她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她甚至都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趁着太叔瑱没醒，她慢慢掀开了被子，见太叔瑱是穿着衣服的，而且自己的衣服也穿在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本来想回忆一下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正打算偷偷离开，她就听到了开门声，吓得她急忙又缩回了被子里。 太叔瑱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他微微紧了紧手臂，将谢婉瑜揽在了怀里。 谢婉瑜几乎整张脸都埋在了他胸口，差点闭过气去，却一动不敢动。 “大哥哥，如今已经日上三竿了，您该起了。”是汾兰的声音。 第172章 心事 太叔瑱没有说话。 汾兰不由觉得奇怪，平时太叔瑱都是很守时的，怎么今天她这么大的声音，床上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大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汾兰不由担心起来。 因为觉得太叔瑱今天太反常了，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上前就掀开了幔帐，这是她平时从来都不会做的事情。 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是也知道男女有别。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太叔瑱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二人被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她只看到了那女子有一头乌黑的秀发。 汾兰急忙松开了手，转过头不去看。 太叔瑱明明是没娶妻的，身边连通房侍妾都没有，平时在他身边伺候的也都是一些小厮，丫鬟只能在外院伺候着。 汾兰是唯一能在他身边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汾兰心里有些不好受，明明太叔瑱有了喜欢的女人是件好事啊，他这么大的年纪了，总要成亲的。 很快，太叔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汾兰，本王昨日太累了，要多睡一会儿，对了，你拿一套衣服过来。”太叔瑱的声音从床幔里响起。 过了一会儿，他才下了床，然后揉了揉汾兰的脑袋，“怎么还傻站着。” “没，没什么，我这就去拿。”说完，汾兰就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过了有一会儿就把衣服送了过来。 她也没有说什么话，放下衣服就离开了。 太叔瑱无奈的笑笑，毕竟在他心里，汾兰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等汾兰离开，太叔瑱才说道，“你不出来换衣服，难道要等着本王亲自给你换？”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好一会儿，谢婉瑜才红着脸走出来，不过她将身上披上了厚厚的棉被，然后拿着衣服就钻进了床幔里。 还好，汾兰虽然年纪小，但是个子并不小，谢婉瑜穿她的衣服倒是正好。 姑娘家穿的衣服没有多余的修饰，就是简单的月白色，裙摆和袖口处绣着紫色的小花。 太叔瑱见谢婉瑜出来，不由说道，“你倒是很适合这样的衣服。” “王爷，昨天，昨天我隐约记得，我好像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谢婉瑜从醒来之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她总不能这么胡乱揣测，只能开口去问太叔瑱。 太叔瑱的眉毛微挑，然后郑重的点点头，“我那茶里放了千日醉，你喝完之后，就跟平时不一样了。” “怎，怎么不一样？”谢婉瑜心虚的问道。 太叔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昨日抱着本王，说什么萧家送你过来的，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浪费了人家的心思？” “我真的是那么说的？”谢婉瑜有点不敢相信。 她觉得自己就算是喝酒了，也不至于会那样吧？ 莫不是自己真的被太叔瑱这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给迷惑了？ 太叔瑱看着谢婉瑜一双大眼睛乱转，还羞愧得揪着自己手里的帕子，不由笑意更浓，“本王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胆的谢婉瑜。” 看着他的样子，谢婉瑜更加羞愧了。 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不过很显然，太叔瑱没有放过谢婉瑜的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唇，“本王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给轻薄了呢。” 他模棱两可的话让谢婉瑜更加胡思乱想了。 她脑海里甚至都浮现出自己把太叔瑱扑倒在床上的画面了，别提多羞愧了。 “对不起。”谢婉瑜说完，将自己手上的戒指，玉镯，还有耳朵上的耳坠都摘下来，“这个，这个就当补偿王爷的了。” 说完，她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以至于守在门口的汾兰只看到一个女子跑了出去，甚至都没看清脸。 太叔瑱不由笑出了声。 汾兰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叔瑱笑得这么开心呢。 笑着笑着，太叔瑱就严肃了起来。 昨天他真有那么一刻的冲动，不如将生米煮成熟饭，至少这样，谢婉瑜或许就不会离开他了。 可是他那么珍重她，又怎么忍心这么做。 他足足在屋外浇了两次冷水才挺过去。 半晌，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汾兰急忙走进去，“大哥哥，你是病了吗？” “我没事，去把宋复礼找来。”太叔瑱说道。 汾兰这才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找来了宋复礼。 宋复礼一进太叔瑱的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不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王爷。” “派去阻拦萧璟的人，都召回来。”太叔瑱说道。 宋复礼笑容更深，“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办妥的。” 太叔瑱这才发现，他的笑容很诡异，“你笑什么？”蓦的，他反应过来，“昨天本王就觉得你们不对劲，如实招来，不然，就去领军棍。” 宋复礼当然不愿去领军棍，便实实在在的说道，“萧家的人，买通了后门的小厮，说给您送来个美人，他们以为进王府是那么简单的么？是属下跟延庆昭都觉得王爷应该有个女人陪着，这才放了他们进来。”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太叔瑱眯起眼睛。 “王爷，属下闻着这房间里的香气这么浓，说明那女子可是在这里过夜了，不知道那美人儿如何。”宋复礼问道。 太叔瑱咬牙说道，“去领军棍。” “王爷，你怎能这样过河拆桥，人你都留了，却还要罚人。”宋复礼不满的说道，不过见太叔瑱一记眼刀扫了过来，他还是乖乖的走了出去。 不过太叔瑱一想到昨天晚上谢婉瑜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脸上的笑容。 谢婉瑜一路跑到大街上，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让太叔瑱给准备马车了。 而且她值钱的首饰都给了太叔瑱，如今想要当了银钱雇马车都不可能。 她最后咬咬牙，决定还是走回萧家吧。 此时，街上的商贩已经很多了，有卖各种小吃的。 谢婉瑜从来不会随便在街上吃东西的，可是如今早上没吃饭的她真的觉得好饿，尤其是看到馄饨摊，她都觉得脚上没力气了。 还有馄饨摊对面，是卖羊肉汤的。 “姑娘，要不要来一碗，我免费给你加点粉条。”小商贩对谢婉瑜说道。 谢婉瑜虽然从来没有吃过，可是一想到若是加了粉条的羊肉汤，她就不自觉的感觉更饿了。 “哎？谢婉瑜？” 第173章 桃花源 谢婉瑜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便急忙回头看去，却见来人竟是沈瑾煜。 原本谢婉瑜以为二人不会再见，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能在大街上相遇。 此时他身后跟着两名随从，这两名随从的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看来沈瑾煜是买了不少吃食。 “姑娘，刚刚叫您芳名，实属无奈，还请莫要怪罪沈某。”他躬身作揖，谦和的说道。 谢婉瑜颔首，“能在这里见到公子，还真是有缘。” 她露出了一个疏离的微笑，然后就要离开。 没想到沈瑾煜却走到了她身边，与她同步而行，“那日之后，沈某也去过前院几次，却从不曾见过姑娘了。” “我并不是总在那里住的，如今天气热，那边倒是个避暑胜地，因而会常去。”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没想到见谢婉瑜这般态度，沈瑾煜竟然丝毫没有眼色，“原是这样啊。” 谢婉瑜加快了脚步，如今天气愈发炎热，她走了几步，额间竟已经浸出汗水来了，她只能时不时的拿帕子擦拭额间。 沈瑾煜很有眼色，“姑娘，我马车就在巷子口，你去哪，我送你便是。” 说着，他指了指前面的巷子。 谢婉瑜看了看，便点点头。 虽然她不想跟沈瑾煜有什么牵扯，不过她从小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如今若是让她走回家去，先不说身上会不会被汗水浸湿，恐怕走到一半，她的脚都会累断。 沈瑾煜见拒人千里之外的谢婉瑜能答应坐他的马车，很是高兴，脸上全是笑意。 谢婉瑜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了停在那里的马车，马车并不是很大，却装扮得很雅致，马车的四角还挂着带有沈字的牌子。 能在马车上挂姓氏牌子的人，定然是非富即贵的。 谢婉瑜当初看沈瑾煜的穿着，就知道他是个非富即贵的，不过他并没有富家子弟的铺张，就连马车里，也都是放了一些书本，看着倒是一股清流。 沈瑾煜交代了车夫要慢一些，然后才上马车。 他与谢婉瑜面对面坐下，因为二人之间还放着一张矮几，所以二人的距离并不近，谢婉瑜也觉得这样舒服一些。 沈瑾煜拿起桌上的书，“姑娘不是喜欢看书吗，我这里有几本不错的，你可以看看。” “好。”谢婉瑜想着反正回家还有些距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有些尴尬，不如看看书。 沈瑾煜的书都是一些杂记，人间趣事，风土人情，都是谢婉瑜喜欢看的。 她是很想游山玩水，去一些想去的地方，体验各处的风采，只可惜她身为女儿身，终归是要在后宅寥寥此生。 所以她就只能去看一些杂记，仿佛自己深林其中，以此为寄。 见谢婉瑜看得津津有味，沈瑾煜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姑娘似乎对这些杂记情有独钟。” “嗯，因为我不能出去亲自去看，只能看看书了。”谢婉瑜说到这里，神情有几分落寞。 沈瑾煜很明白谢婉瑜的感受，便笑着说道，“其实这些也没什么的，若是姑娘愿意，沈某愿意带姑娘周游列国。” 他说得慷慨激昂。 谢婉瑜却笑着摇头，“身为女子，声誉大过性命，我怎么能与你去周游列国，不过还是谢过公子了。” 沈瑾煜抿着唇，不免懊恼，觉得自己太过鲁莽。 难得谢婉瑜能跟他说几句话，万一因此而厌恶了可怎么得了？ 思及此处，他急忙说道，“我年少时求学，去过很多地方，姑娘若是想听，我可以给你讲讲。” 谢婉瑜放下书本，“我看这杂记中记载，有一处地界，如同世外桃源。” “正巧，沈某去过那里。”谢婉瑜本来是随口一问，却不想沈瑾煜竟然去过那里。 不由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沈瑾煜笑了笑，“当年我十二岁，是与先生一起去的，当初是与先生去看瀑布的，没想到竟然看到一群鸟儿飞入瀑布当中，我与先生都是喜欢探究的，然后就发现瀑布后面有一山洞，我们二人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 谢婉瑜听得兴致勃勃。 赶车的车夫见已经到了谢婉瑜所说的侯府了，二人却还在聊，便想也没想，很有眼色的在府门外转圈。 另一边。 萧老夫人让人去门口看了几遍，依旧没有看到谢婉瑜回来，这让她脸上不由带了几分怒意。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不回来，我瞧着，她是不想回来了。”萧吟霜蹙眉说道。 “小姑可别这么说，弟妹也是为了侯爷，日后咱们家里的人都应该敬重着才是。”薛雪柠拿着团扇扇了扇风，最后仍是有些闷热，便拿了凉茶还喝。 听她这么说，萧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敬着？” “祖母，您可别听长嫂胡说，这般如何敬着？她是高门主母，虽然是为了救夫，但她若是真的要脸面，那就应该以死明志。”萧吟霜说道。 听她这么说，萧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虽然谢婉瑜是他们无计可施时才想的计策，不过只要进了太叔瑱的房间，她无论如何也清白不了。 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家里的主子，不过萧老夫人的心里肯定痛快不了。 她觉得谢婉瑜是名门贵女，若是真的要脸面，就应该回来自尽，这也能保住自己的脸面，萧家上下更会对她感恩戴德的。 只是这个时候也不见谢婉瑜回来，萧老夫人难保不会胡思乱想。 若她真的讨太叔瑱喜欢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个倔脾气，萧老夫人担心谢婉瑜会在王府闹起来，到时候他们侯府恐怕会受到牵连。 谢婉瑜当然不知道萧老夫人心里的忐忑，她此时还在听沈瑾煜讲故事。 “……我们吃过饭之后，那里的族长还给我们分了房子，那里四季如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只要一人有难，所有人全去帮忙，没有纷争，没有争吵。” 沈瑾煜说完，大概是觉得口渴了，从桌下拿出了水囊，喝了一口，然后有些尴尬的看着谢婉瑜，“你要不要喝点？” “我不渴。”谢婉瑜说完，有些迫不及待，“那里的人真的那么和平？” “真的，都与世无争的。”沈瑾煜说道。 第174章 梅花印 谢婉瑜眼中有所向往，两世的争斗已经让她筋疲力尽，若是能过上那样的生活，才是她心中正经的向往。 沈瑾煜看出谢婉瑜的心思，不由说道，“日后姑娘觉得累了，沈某愿带你去那里生活。” “先谢谢公子了。”谢婉瑜笑着说道。 “是真的，我在那桃源学过种地，我跟先生当初还种了一片向日葵，很是好看的。”沈瑾煜又开始讲了起来。 谢婉瑜也听得津津有味，全然忘记了自己根本没有吃饭的事。 直到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沈瑾煜才发现。 谢婉瑜脸色微红，有几分尴尬。 沈瑾煜却没有尴尬，立刻从车厢里拿出了两个油纸包，“我今日本就是去市集买吃的了，如今正好，咱们一起吃。” 他应该是个很会吃的人，因为一个油纸包里放着炸鹿肉，另一包是酱牛肉。 味道很香。 “吃吧，正好我也没有吃饭，咱们边吃边说。”沈瑾煜笑着说完，就拿了一块鹿肉，放到嘴里咀嚼起来。 谢婉瑜本来还有些矜持的，可是看他吃得香，就也跟着吃了起来。 跟太叔瑱不同。 太叔瑱的气场很强大，让在他身边的人总会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但是跟沈瑾煜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他笑容和善有耐心，又细心，他会很注意谢婉瑜的感受。 所以跟他在一起，谢婉瑜是轻松的。 “这鹿肉很好吃，是哪一家的？”谢婉瑜问道。 “是东街的，西街也有一家，他家放了辣子的鹿肉好吃，我也买了。”说完，他就在一堆油纸包里翻翻捡捡。 很快，他就拿出了放了辣子的鹿肉。 刚一打开，辣味就迎面而来，谢婉瑜吃了一口，香辣香辣的。 “嗯，真的好吃。”谢婉瑜说完，忍不住咳了起来。 辣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取舍，又很痛苦的东西。 沈瑾煜笑了起来，将水囊递给谢婉瑜，“快喝点水吧，慢点吃。” 谢婉瑜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急忙喝了几口水，这才舒缓下来，却忍不住继续拿着辣鹿肉吃，“对了，你不是说你还去过其他地方吗？” “嗯，我还去过北方，那里四季都是冬日，大雪掩埋着地面，房屋，那里物资匮乏，他们吃的除了一些牲畜的肉就是树根，不过……” 沈瑾煜刚说到一半，马车剧烈的晃动起来。 他急忙一手护住谢婉瑜，一手打开车帘，“怎么……回事？” 却见车夫死命的扯着缰绳，手上都勒出了血，不过他却并没有一点退缩，倒是马匹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拼命地向前跑去。 好不容易停下，因为巨大的惯力，谢婉瑜猛的向车外摔去，千钧一发之际，沈瑾煜一把抱住了谢婉瑜，二人一起甩出马车。 滚了好几下，二人才停下。 谢婉瑜因为被沈瑾煜护着，所以并没有受到了什么伤，只是裙摆刮破了，倒是沈瑾煜，身上被刮伤了好几处。 “没事吧？”谢婉瑜从他怀里起来。 沈瑾煜大口的喘着气，“没，没事。” 他正要起身，却见马冲着二人跑了过来。 沈瑾煜当时想都没有想，直接伸开双臂，挡在了谢婉瑜身前，不出所料，下一刻他就被马撞出了很远。 这个时候，车夫已经下了马车，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地上，才将马勒停。 谢婉瑜急忙跑过去，“沈瑾煜，你没事吧？” 若是之前还有些疏离，可是现在沈瑾煜这么舍命救她，她早就感动了。 “没什么。”沈瑾煜说完，吐了一口血。 谢婉瑜大惊失色，这才发现他胸口正在流血。 她急忙扯开他的衣服，伤口不是很深，是被马头上的装饰所撞，形成了不规则的梅花形状。 谢婉瑜顿时呆愣住。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图案，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前世。 前世宫宴，她被郡主下药，因而恍惚之间被一个人所救，当时她手脚不听使唤，扯开了那人的衣襟，而那人的胸口有一个梅花印记。 谢婉瑜看了看沈瑾煜胸口上的梅花伤痕。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相像。 可是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并不是现在所发生的事情。 只有一个解释了，就如同现在与前世所有变化一样，因为谢婉瑜的变化，所有事情的走向也都跟着改变了，所以她才会遇到刚刚有了梅花印记的沈瑾煜。 当时她只知道那个人是男子，又未看到男人的脸，只有那朵梅花印记，让她记忆颇深。 那恐怕是她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唯一的一束光了。 谢婉瑜想到这里，急忙将他扶起来，“我送你去医馆。” 因为是在巷子里，所以路过的人并不多，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看到出了事故，都立刻绕路而行了。 所以谢婉瑜要是送他，需要走很远的路。 不过坐在马车后面的两名小厮此时已经跑了过来，他们顾不得身上的灰尘，急忙一左一右的扶过沈瑾煜。 谢婉瑜正跟在他们的后面。 所幸不远处就有医馆，一行人急忙跑了进去。 医馆的掌柜见状，立刻让郎中前去查看。 谢婉瑜没有跟着去内间，便只在外间焦灼的等待着。 前世若不是梅花印记的人搭救，她恐怕要丢了大脸，只可惜，她命短，并没有想过去报恩。 如今重活一次，这恩情是一定要报的。 半晌，郎中才走出来，坐到桌前写药方，谢婉瑜急忙上前，“大夫，刚刚那位公子可有事？” “伤了内里，需要好好静养，且无性命之忧。”郎中颔首说道。 谢婉瑜一听没有性命之忧，立刻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才去了内室探望。 沈瑾煜已经穿好了衣服，脸色苍白。 可是看到谢婉瑜之后，还是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本意是送姑娘回家的，没想到竟遇到了这种事，扰了姑娘的雅性，还请莫要怪罪。” “本来是我的错，你何苦这样说。”谢婉瑜皱眉说道。 沈瑾煜没想到谢婉瑜的态度变化这么大，惊讶之余不由后悔，如果他早些这么做，是不是二人的距离早就这么近了。 “所幸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你家住何处，改日我登门道谢。”谢婉瑜说道。 沈瑾煜微微一愣，然后说道，“城北南巷……道谢就不用了。” 第175章 恩情 “好了，你别说这么多了，改日登门拜访。”谢婉瑜看外面的天色都暗下来了，便简单跟他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如今她身无分文，还好这里距离侯府不远。 刚进大门，谢婉瑜就对上了正在那里张望的冯嬷嬷。 她看到谢婉瑜之后，脸色不由耷拉下来，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夫人可算回来了，老夫人还担心您出了什么事，如今还在房间里等着呢。” 之前冯嬷嬷是从来不敢跟谢婉瑜甩脸子的。 她虽然是萧老夫人最相信的人，但她也十分奸猾，她深刻的知道，哪怕谢婉瑜再不得萧璟宠爱，却也在管制着侯府，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给谢婉瑜难堪的。 这也谢婉瑜在翻脸之后，她并没有受到波及的重要缘故。 可是如今这个人变了脸，说明萧老夫人说了什么或者是表现出了什么，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能让谢婉瑜无法翻身的，不然冯嬷嬷可不敢这么做。 谢婉瑜面色不露出半分，“还请嬷嬷带路。”然后便往泰安堂走去。 她冷静的思考着，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而她应该如何应对。 泰安堂里灯火通明，萧老夫人坐在上首，靠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佛珠，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萧吟霜聊天，薛雪柠时不时的会插上一句。 等谢婉瑜进门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有讥讽，也有幸灾乐祸。 “你们都出去吧。”萧老夫人挥了挥手，伺候在一旁的丫鬟仆妇都走了出去，单单留了冯嬷嬷在此，毕竟冯嬷嬷是这件事情的刽子手，萧老夫人自然不会隐瞒于她。 谢婉瑜笔直的站在房间中间，并没有请安什么的。 萧老夫人面露不悦，“你还知道回来。” 似乎率先发作的人没有错一般，萧吟霜也跟着说道，“这是攀上了高枝，都忘了礼数了。” “请问祖母，那日给我喝的茶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谢婉瑜说完，一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萧老夫人脸色颇为不悦，却还抓着谢婉瑜的错处，“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谢家就教出这样的女儿？” “谢家教出什么样的女儿，祖母可没资格去说，毕竟谢家的女儿再无礼，再无耻，也不会做出往别人茶水里下药的畜生行径。”谢婉瑜咬牙说道。 这一句话，都是在骂萧老夫人。 果然，萧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了。 可是谢婉瑜没有指名道姓，她也不能接茬，只能转移了话题，“你如今怎么说也是救了璟儿，我对你，是感激的。”她缓和了语气。 萧老夫人知道谢婉瑜性格强势，吃软不吃硬，所以这才缓和下来。 谢婉瑜看了她一眼，“祖母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不惜让自己的孙媳牺牲清白，如若下次侯爷再遇难，长姐和长嫂，自可以送去的吧？” 言下之意，侯府的荣耀要靠出卖女人而成就的。 萧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你别不识好歹，璟儿是你的夫君，你若不去救，难不成还要让别人去救？你不是侯府的主母了？” “若是为了救夫君而牺牲清白，那我便不救，这什么侯府主母，我也不做了，本来我就不稀罕。”谢婉瑜说完，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盏。 直接挥袖，将茶盏扫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茶盏四分五裂。 “啊！”薛雪柠惊呼一声，急忙站了起来，却因为惊惧，险些崴了脚。 她不禁摇头，“弟妹莫要冲动啊。” 谢婉瑜不去看她，反而盯着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气得死死的捏着佛珠，半晌，她似乎才觉得不妥，将佛珠收在了一旁的盒子里，才开口，“这件事情，是祖母欠考虑，不过你是侯府的功臣，我们都记着你的恩情的。” “恩情倒不必，只希望莫要再给我下药便好了。”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萧吟霜，“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你跟秦王眉来眼去的，他怎么要你而不是别人？” 如今的萧吟霜还在嫉妒谢婉瑜，若是跟太叔瑱那般天人之姿的男人共度一夜，她恐怕做梦都会笑醒，那可是十个林木都比不得的。 “长姐若是喜欢，我愿意为你牵线。”谢婉瑜没好气的说道。 谁知道萧吟霜竟然信以为真，“真的？你说话可作数？” “住口，胡言乱语什么。”萧老夫人瞪了萧吟霜一眼。 萧吟霜不由缩了一下脖子，脸上却没有半分惧怕。 萧老夫人说完萧吟霜，才看向谢婉瑜，“婉瑜啊，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如今正值酷夏。”谢婉瑜看了看房间四角的木盆，里面装着半融的冰块，只有这样，房间里才勉强有了凉气，“我打算去盘云山避暑，近期不会回府的。” 没想到萧老夫人却蹙眉，“就这些？” “自然，难道祖母觉得我不应该避暑？还是觉得我应该在府里侍奉您老人家？”谢婉瑜反问。 萧老夫人可不会让谢婉瑜侍奉，只是谢婉瑜刚刚的回答并不能让她满意。 萧吟霜嘴快，立刻说道，“你如今失了身，不想着怎么弥补，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脸皮可真厚。” 萧老夫人并没有阻止萧吟霜，说明这也是她的心中所想。 谢婉瑜这才看出这对祖孙的意图。 不由挑眉，“这可不一样啊，我毕竟不是主动的，是有人下了药，若是让我弥补，那下药的人更应该自戕请罪。” 听了谢婉瑜的话，萧吟霜不由看向萧老夫人。 毕竟她可没有谢婉瑜口齿伶俐，自然是说不过谢婉瑜的。 谢婉瑜只是笑了笑。 萧老夫人这才说道，“婉瑜是要脸面的人，我是知道的。”她说完，挥了挥手，然后继续说道，“这也是为了整个萧家的脸面。” 冯嬷嬷随后端了托盘走到谢婉瑜面前，托盘上放着三样东西，匕首，白绫，一杯酒。 谢婉瑜不由笑了，匕首白绫自是不用说，那杯酒，估计就是鸩酒，无论如何，也是想给谢婉瑜留一个全尸。 “到时候我会对外宣称，你被人玷污，自杀保清白，估摸着能得到朝廷赏赐的贞节牌坊不说，也让萧家和谢家的女儿名声远扬。” 第176章 谁死 萧老夫人大言不惭的说道。 她脸色不变，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 谢婉瑜差点笑出声来，“祖母，您的意思是，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得到贞节牌坊，才能让全家的姑娘都落个好名声？” “祖母也是没有办法的。”萧老夫人说道。 “我被你们无能的萧家送给秦王，这事除了屋里的人，还有谁知道？你们不过是看到我之后，就想起萧璟的无能，所以才想让我死了落得你们清静。”谢婉瑜脸色冰冷，语气也没有一丝温度。 萧老夫人因为激动，不由咳了起来，“咳咳，胡说什么。” “既然要死，那祖母，您不是更应该死吗？是你派人给我送到王府的，咱们不如一起去死？”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更加气愤，咳得喘不过气来。 萧吟霜急忙给萧老夫人顺气，恶狠狠的瞪着谢婉瑜，“让你死你就去死，竟然这般忤逆长辈，来人……” “我如今可是秦王身边的红人，他喜欢我，才留我到这时归家，你们若是想惹恼他，便弄死我，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跟他交差。”谢婉瑜站了起来，毫不畏惧的说道。 薛雪柠见已经这样了，便说道，“王爷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为了你对萧家发难。” 她虽然明面上很少说什么，但是背地里，她已经撺掇好了萧吟霜和萧老夫人。 谢婉瑜听了她的话，不由笑出声，“的确，王爷身边美人众多，可是，我哪怕是他身边养的一条狗，你们打我，就是不给主人面子，你说，王爷会不会对萧家发难？” 说罢，薛雪柠转了转眼珠，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谢婉瑜还加了一句，“况且，多亏祖母找来的花魁，让王爷对我兴致颇高。” “咳咳，住口，不要脸！”萧老夫人咳红了脸，怒斥谢婉瑜。 谢婉瑜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出去。 刚刚的强大在走到没人处的时候，立刻就消散。 谢婉瑜蹲坐在角落里，明明已经知道这家人的嘴脸了，可是看到她们的脸，看到那些为她精心准备的毒酒白绫匕首，她的心里还是很难过。 她在为曾经的自己难过。 为了这个家，她付出了一辈子的心血，结果什么都换不来，反而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得寸进尺。 幸亏太叔瑱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不然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回到这个世上。 “咔嚓”一个踩断树枝的声音传来。 谢婉瑜急忙擦了一下眼角，然后站起来走过去。 随后，萧明煊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晦暗不明。 “你怎么在这里？是课业太简单了？”谢婉瑜声音冰冷，脸色严厉。 “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萧明煊抱着胳膊，“我虽然觉得你挺可怜的，但是死的确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他大言不惭的说道。 谢婉瑜都被他给气笑了，“亏你说得出口。” “无论如何，你委身秦王……” “你闭嘴，这全天下，任何人都可以说我，唯独你不可以！若不是为了护着你，我怎么会被嫁进萧家，不知好歹的东西！”谢婉瑜从来没有对萧明煊说过这么重的话。 如今这样一说，萧明煊都被吓住了，动了动唇，竟然没有发出声音来。 谢婉瑜转身就快步离开。 唯独萧明煊，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 回到绮然院，就看到何嬷嬷正坐在院子里，她手中拿着丝线，有一下没一下的缠着，看到谢婉瑜，她急忙走了过来。 “夫人。” “嬷嬷怎么这么晚了不进屋里？”谢婉瑜只有回到自己的院子，才觉得松散下来。 何嬷嬷叹了口气，“老奴听冯嬷嬷说，您回了盘云山，让我们过些日子再回去，就觉得心神不宁的。” 原来萧老夫人竟然编出这样的话来。 谢婉瑜笑了笑，“没什么的，洙芳怎么样了？” “她恢复得不错，今天竟然还吃了两碗饭。”何嬷嬷笑着说道。 谢婉瑜想了想，说道，“现在动身，咱们回盘云山，给洙芳专门准备辆马车，你们一定要慢一些。” “可是，夫人，这么晚了……”何嬷嬷不明白谢婉瑜为什么要这么急。 “晚就晚些吧。”谢婉瑜说道。 何嬷嬷没有异议，立刻就去收拾东西，又派人去套马车。 不到半个时辰，谢婉瑜已经坐上了回盘云山的马车。 谢婉瑜知道如今自己碍眼，那就不在侯府里便是了，不然不知道她们又会想什么阴招来对付自己。 原本萧璟在的时候，薛雪柠和萧老夫人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如今他不在了，她们仿佛有劲没地方使一般，都来磋磨自己。 谢婉瑜可没有心思跟她们争斗下去。 “母亲。”萧跖躺在谢婉瑜怀里，睡眼朦胧的。 谢婉瑜回过神，“还没到呢，乖，睡吧。”谢婉瑜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道。 “嗯。”萧跖幸福的笑了笑，依偎在谢婉瑜的怀里。 又过了一阵，才到了盘云山。 众人下马车之后，大武就找了人帮谢婉瑜搬东西。 因为这次谢婉瑜打算长住，所以东西带得比较多，连她的嫁妆都拿了过来，如今的绮然院，恐怕除了一副空壳，连被子都没有留下一床。 谢婉瑜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谢凤雅带着翠玉走了出来，“听小厮传话说你们一会儿回来，大武就立刻杀了鸡，如今煮得软烂，正好可以吃。” “大武倒是个勤快的。”谢婉瑜笑着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快上菜。”她招手说道。 折腾到现在，本来就很饿了。 她一天里，除了在沈瑾煜车上吃了一些肉之后，就没有再吃什么东西，又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谢凤雅招呼着翠玉去端饭菜，然后自己则拿出了账本，“二姐姐请过目。” 谢婉瑜打开看了看，谢凤雅在她身边确实学了不少，如今，她的账目记得格外清晰，而且还挺详细的。 “二姐姐，这些天的收入可还满意？”她问道。 谢婉瑜点点头，合上账本，“现在可以把摆放太后娘娘用过的茶盏那屋腾出来了。” 现在大家都喜欢这个避暑胜地，关于太后的这个噱头就可以消失了，免得以后引起不必要的祸端。 第177章 探望 谢凤雅知道谢婉瑜的心中所想，立刻答应下来。 然后又说道，“如今银子丰厚，二姐姐，咱们要不要把盘云山的东边也开辟出来？多种一些梅花，多放几个亭子，冬天赏雪再好不过。” 跟着谢婉瑜这么久，她耳濡目染之下，也有几分做生意的天分。 “好，你来安排。”谢婉瑜说道。 “我？”谢凤雅有些诧异。 “怎么？你不能胜任？”谢婉瑜挑眉，斜睨了她一眼。 谢凤雅最是要强的性子，自然经不起激，“我自然是能胜任的，只是，你信我？” “为何不信？”谢婉瑜反问。 谢凤雅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是发自内心的在笑，被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 谢婉瑜吃了点饭，才去库房清点自己的嫁妆，等这些都忙完，已经是深夜了。 第二天，她又起了个早。 “夫人，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何嬷嬷见谢婉瑜起床，不禁问道。 “我今天有事，何嬷嬷你去库房里，把那根千年人参拿出来。”谢婉瑜说道。 何嬷嬷有些惊讶，“夫人，那人参是老夫人特意给您留着您产子时……” “我这副身体，你觉得我还能生出孩子？”谢婉瑜问道。 何嬷嬷嗫喏了一下，“夫人。” 然后神色中带着一抹哀伤，不过还是去库房取来了人参。 谢婉瑜不喜欢何嬷嬷梳的头发，便趁机自己梳妆起来，无非是拿出一根簪子，将一头乌发挽在脑后。 看着随意中带着几分慵懒。 从前的谢婉瑜是最顾及形象的，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允许自己的头发有一丝凌乱，在人前，她永远都是庄重的样子。 可是如今重活一世，她只想随心而活。 将长长的乌发随意挽成发髻，反而自在多了。 等何嬷嬷把人参拿出来，谢婉瑜就让人套上马车出发了，除了一个车夫，她没有带着任何人。 何嬷嬷知道一个做奴仆的应该做什么，所以根本不会去询问半分，只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谢婉瑜还是第一次来城北南巷，这里的宅子比城南要大得多。 据说都是前朝重臣留下了，先帝在过世之前，赏赐给了一些朝中栋梁，原本荒凉的城北也渐渐热闹起来。 沈府很大。 门口有两名小厮，在谢婉瑜报过姓名之后，竟然主动放行。 谢婉瑜不免诧异，要么就是沈瑾煜交代过奴仆，要么就是沈府的管制很松散，所以下人也并不在意这些。 有管家带着谢婉瑜去了主屋。 因为沈瑾煜的伤势较重，所以管家只能将谢婉瑜引到了卧室。 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 “咳咳，是谢姑娘来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 谢婉瑜这才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沈瑾煜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一张脸很是苍白，原本俊逸的脸庞因为重病反而生出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 “怎么看着比昨天还要严重了？”谢婉瑜问道。 沈瑾煜虚弱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也不会要了命去，不要紧的。”他虽然这样说着，目光却灼灼的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目光躲闪了几下，然后将自己手里的盒子放到桌子上。 “也知道你不需要什么，所以就拿了一棵人参来给你补身体。” “我哪里需要这些，你能来看我，我便已经很知足了。”沈瑾煜说着，扯了扯嘴角，然后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谢婉瑜见他咳成了这样，都没有下人进来帮忙。 她只能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没想到他也不客气，就着谢婉瑜的手就把茶水喝了下去，然后平复了咳嗽，声音反而更加沙哑了。 “你这府邸这么大，怎么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谢婉瑜皱着眉头，拿出自己随身的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 沈瑾煜脸色一红，然后说道，“我是苦出身，所以不习惯让人伺候的。” 谢婉瑜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询问过沈瑾煜的过往，如果不了解他，又怎么能够知道他需要什么，又怎么能够报答他呢？ 想到这里，谢婉瑜才说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了，就我自己一个人。”他眼神落寞了一下，就很快露出笑容，“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倒是觉得生活不再孤单了。” 谢婉瑜没有说什么，如同老朋友一样，跟他聊了起来。 因为谢婉瑜一直对他态度冷淡，如今愿意跟他聊天，他自然开心，开始侃侃而谈。 直到他喝了药之后沉沉睡去，谢婉瑜才离开。 此时的她早已饥肠辘辘，随便在路边买了一些糕点，就回了盘云山。 到别院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那里停着马车，从豪华程度来看，应该是王府的，不然谁敢公然用四匹马拉着的马车？ 果然，一进院子就看到汾兰正在与谢凤雅说话。 二人看到谢婉瑜之后，都露出了笑容。 “你倒是消息灵通，我连夜回来的，你竟然今天就知道了。”谢婉瑜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说道。 汾兰笑着跟在谢婉瑜身后，“因为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汾兰三天两头的过来瞧瞧。” 虽然她是名正言顺跟谢婉瑜学规矩的，可是萧家的气氛真的不好，所以谢婉瑜回萧家之后，汾兰也有机会偷懒，并不去萧家请教，只等着谢婉瑜回盘云山。 谢婉瑜喝了一口茶，打开窗户，“坐吧，我给你拿了几张字帖，你慢慢临摹。” “是。”汾兰坐下之后，谢凤雅才进来，自在的坐在了汾兰的身边，二人的字迹半斤八两，所以一同练习也很正常。 谢婉瑜则是扇着团扇，翻看着眼前的书。 汾兰写了一会儿，许是觉得有些累了，不禁揉了揉眼睛向外面看去。 结果，就看到了正在晾晒衣服的何嬷嬷，正好，也看到了她那套衣服，这种素雅又粗糙的衣服，谢婉瑜根本不会有，所以汾兰更加肯定，那套衣服是自己的。 这个时候，她看向谢婉瑜的目光中，已经变质。 谢婉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很翻看着眼前的书本，偶尔会打个哈欠，毕竟昨天晚上她睡得很晚。 “夫人，您怎么这样困倦？”汾兰问道。 第178章 邀请 谢婉瑜强打起精神，“昨天有些忙了。” 汾兰看了看她，又看向窗外的衣服，最后嗤笑一声，“呵，夫人，我原本还是敬重您的为人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婉瑜虽然不明白汾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态度，但是她从表情里可以分辨出，汾兰此刻是在讽刺的笑。 汾兰却又垂下了头，不再言语，让谢婉瑜一头雾水。 没想到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汾兰竟然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离开了。 谢凤雅吃着饭，听到丫鬟的话，不由看向谢婉瑜，“今天她一直都怪怪的，原本就属她听课最认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好似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谢婉瑜眉头微微蹙起，“这丫头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能遇到什么事，被秦王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谢凤雅说道。 谢婉瑜摇摇头，“吃饭吧，你不是最爱吃糖醋肉的么，多吃点。”她给谢凤雅夹了一些菜，笑着说道。 虽然她在笑着，内心里仍然在想，汾兰的脾气最是和善，别说跟谢婉瑜这么说话了，就是对待下人，她都是笑脸相迎的。 究竟什么事情能让汾兰气急，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且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谢婉瑜想到这里，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因为是夏天，外室的房梁上挂着一串珠帘，随着风轻轻的摇曳着，声音格外好听。 谢婉瑜坐到汾兰的位置上。 她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窗外的景色，此时夏季繁花盛开，景色很美，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舒畅，怎么会不高兴的。 谢婉瑜的目光看着窗外。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挂在那里的衣服上，瞬间眼眸一收。 那日汾兰不知道在太叔瑱房间里的女人是谁，却知道那女人跟太叔瑱在一起待了一夜，如今汾兰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衣裙，结果显而易见。 她定然是猜到了那日的女子是谢婉瑜。 所以才会有这样出格的举动。 虽然汾兰尊重谢婉瑜，可是在她心中，谢婉瑜毕竟是有夫君的女子，如今跟太叔瑱纠缠不清，她心中多少是没有办法承受的。 谢婉瑜坐在那里，目光有些呆滞，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汾兰解释这个误会。 只是眼下谢婉瑜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 因为沈瑾煜的伤势愈发严重了。 是沈府的小厮特意跑到盘云山去找谢婉瑜的，说沈瑾煜不肯吃药，伤势愈发严重。 毕竟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所以谢婉瑜知道之后，立刻带着一些补药去了沈家。 沈府依旧空旷，来来回回的就那么几个下人。 沈瑾煜躺在床上，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他的床边放着药碗，里面黑漆漆的汤药一口未动。 “沈公子。”谢婉瑜站在门口。 “谢姑娘，你怎么来了。”他强撑着身体，灰败的脸色在看到谢婉瑜的时候，带着一丝绯红，似乎这样才有几分人气。 谢婉瑜微微颔首，“自然是特意来瞧瞧公子啊。” 她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公子不欢迎？” “自然不是。”他急忙说道，“只是觉得自己有些狼狈。” “公子乖乖吃药，不就没事了？”谢婉瑜挑眉说道。 “难得你对我和颜悦色，若是，若是我好了，你岂不是还会跟从前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沈瑾煜小心翼翼的说道。 谢婉瑜听他这么说，不由呼吸一滞。 原来他不吃药竟是因为自己？ 顿时，她心中升起不安。 对于谢婉瑜来说，前世若不是沈瑾煜解围，自己的情况恐怕更要糟糕，这一世，她想好好的报答他。 而沈瑾煜的想法似乎跟谢婉瑜不一样，他似乎是对谢婉瑜动了心。 谢婉瑜不是傻瓜，自然能感受得到。 犹豫半晌，谢婉瑜才说道，“盘云山的客房，我给你留了一间，你随后启程，去那养病吧。” “去盘云山？”沈瑾煜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婉瑜点点头，“若不是你替我挡着，那日马撞的人就是我了，你对于我来说是救命恩人，给恩人留一间客房再正常不过。” 听谢婉瑜这么说，沈瑾煜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如今他是谢婉瑜的恩人了，想必等自己的病真的好了，谢婉瑜也不至于会不搭理自己吧？ 随后，沈瑾煜就启程去了盘云山。 谢婉瑜留给他的客房是一处单独的院落，又极为僻静，很适合养伤。 一日三餐都有专人去送，谢婉瑜也每日都偷空去看看他，让他的伤好得很快，时不时的可以坐在院子里赏花了。 本来谢婉瑜想跟他说出自己的身份的，可是后来想想，还是等他伤好了再说。 因而也就耽搁了。 过了十来天，汾兰来了。 这是距离上次的事情之后，汾兰第一次来。 她看到谢婉瑜之后，是极为不情愿的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夫人，汾兰能跟您单独说几句话吗？” “可以。”谢婉瑜正好也要跟她解释，便挥了挥手。 等服侍在房里的人退去了，汾兰才开口，“夫人，汾兰还记得初次见面的场景，您跟大哥哥如同一对璧人，所以，汾兰误以为夫人是大哥哥的妻子。” 谢婉瑜不由回想起那夜的场景。 她还是第一次遭遇刺杀的事情，很慌张，很无助，但是在太叔瑱身边，却又觉得异常的安心。 “之后就算知晓了夫人的身份，汾兰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哥哥对你很是照顾，可是你们之间却没有一点逾越，只是汾兰没想，没想到……” 她毕竟是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这样的话她难以启齿。 就算闹了个大红脸，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谢婉瑜只能接过她的话，“没想到我会跟秦王共度一夜？” “夫人，汾兰敬重您的为人，您跟大哥哥，也的确合适，可是您已经成婚。”汾兰蹙眉说道。 谢婉瑜笑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让我想想，你是觉得我在玩弄王爷？因为我已经成亲了，跟他在一起也不会有结局，而他却不一样，他前途无量，又身份尊贵，可如今还尚未娶妻。”谢婉瑜说道。 “难道不是吗？大哥哥一直未娶，不是因为你吗？”汾兰鼓足了勇气质问。 谢婉瑜仿佛是听了一个很大的笑话一般。 第179章 桀殊 她不由笑了出来，给汾兰都笑呆住了。 半晌，谢婉瑜才停下笑容，“汾兰，你被王爷所救，所以你为他着想，无可厚非，但你万不能轻视我。” 她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跟汾兰说话。 汾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谢婉瑜继续说道，“首先，我跟王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不能只凭一件衣服，依靠自己的揣测来衡量你对这些事情认知，这是错误的。” 顿了顿，谢婉瑜又说道，“其次，我是已婚之人，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比你更清楚，反倒是你，以你短浅的目光看向你的恩师，你的恩人，难道我与秦王，在你面前，就这般不耻吗？” 谢婉瑜掷地有声的质问。 汾兰眨了眨眼睛，眼中噙满了泪水，她咬着唇，羞愧得无地自容。 没人看到，谢婉瑜紧紧攥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松开。 这一刻，她是心虚的，就算她跟太叔瑱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她对太叔瑱，确实跟别人不一样。 不过汾兰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谢婉瑜想要唬住她还是很轻而易举的。 半晌，汾兰突然跪倒在地，“夫人，对不起，是汾兰的错……” “起来。”谢婉瑜扶起她，完全没有了刚刚严肃的表情，“我知道你是担心王爷，你做的没错，只是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让你知道得太多，我跟王爷，是希望你能无忧无虑的长大。”她伸出时候，理了理汾兰的头发。 汾兰擦了擦眼角，“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做出让人看不起的事情。” “大人的世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谢婉瑜如同一个长辈一般，耐心的跟汾兰说话。 汾兰一张小脸露出绯红的颜色，她紧抿着唇，重重的点头。 谢婉瑜安抚好了汾兰，才松了口气。 她独自走出门，在盘云山狭窄的小路上穿行。 刚刚说汾兰的时候，谢婉瑜是理直气壮的，可是等到现在，她却觉得莫明心虚。 这种杂乱的心理让她自己都没有办法理清。 前世，她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不过因为前世她自欺欺人，从未想过和离，自然也不会对别人起心思。 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谢婉瑜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压抑住自己的内心，连汾兰都觉得自己是在诓骗太叔瑱，她若与他走得太近，流言蜚语岂止会淹没她，还有桀骜的太叔瑱。 谢婉瑜深吸几口气，不知道她已经是几次这样做了。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草丛中有一阵声响。 盘云山幽深，有飞禽兽也实属正常。 谢婉瑜没有动，担心把野兽引过来。 随后，草丛攒动更加猛烈。 谢婉瑜屏住呼吸，站了起来，脚下都是杂石，她怕一不留神发出什么声音来，所以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草丛里的动静慢慢变小。 最后，竟然从草丛中钻出一个人来。 因为是在谢婉瑜前面，所以那人并没有回头，他背着竹筐，里面装着被褥鞋袜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男人脚上的草鞋沾满了泥土和杂草，裤腿挽到膝盖，衣袖挽到手肘，虽然步履踉跄，但是挺拔的身姿让人无法忽视。 就在这时，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经意得回头。 与谢婉瑜四目相对，男人很有礼貌的冲着她微微颔首，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谢婉瑜一动不动，眼中满是诧异。 她差点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人，桀殊。 这个男人是异族人，但是生性狠辣，当初谢家被皇上疑心，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甚至太叔瑱的落败和他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过他在落魄时期被薛雪柠无意相救，也是这份恩情，他为薛雪柠上位做出了不少贡献。 桀殊是个很厉害的人，深谙易容之术，又善权谋，懂排兵布阵，若是没有他，薛雪柠恐怕要走不少弯路。 谢婉瑜惊诧之后，眸光微微一沉。 这个男人要么就为她所用，要么，就绝对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重来一世，谢婉瑜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受到一点迫害。 想到这里，谢婉瑜急忙回到了别院。 何嬷嬷正扶着洙芳走路。 洙芳伤得太重了，现在才勉强能走路。 两个人看到谢婉瑜这样急切，不由惊讶，“夫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 谢婉瑜说完，就进了卧室。 她翻翻找找，拿出了家里为数不多的金疮药，然后放到了枕头下面。 大概过了几天，青禾突然出现。 因为知道跟谢婉瑜的关系，所以何嬷嬷立刻就放了青禾进来。 她戴着围帽，在门口一直东张西望，大概是怕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就算走到谢婉瑜身边的时候，也不敢轻易靠近。 谢婉瑜看着她，“怎么了？” “她今日午后说要出去走走，不准我们跟着，她带上了所有的田产地契，还有她最喜欢的几套头面。”青禾压低了声音说道。 谢婉瑜不禁挑眉，“知道了。” 青禾也没有拖泥带水，转身就走，步伐快到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曾经是否来过。 “何嬷嬷，让大武带上两个人，跟我走。”谢婉瑜等青禾走远，才开口说道。 “是。”何嬷嬷不知道谢婉瑜究竟要做什么，但是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的儿子得到主子器重，任谁都会高兴的。 等人到齐，谢婉瑜带着他们一起骑马离开。 薛雪柠知道谢婉瑜在盘云山，所以她不会傻到来盘云山假死。 她找的地方位置很偏，就是有人想找她尸体都很难的地方。 因为谢婉瑜带着人骑马过去，所以比薛雪柠的脚程要早到了一个时辰。 山崖陡峭，若是真的掉下去，必然尸骨无存，谢婉瑜下马，看着悬崖，当初薛雪柠的假死，她怎么就没有一丁点的怀疑呢，明明就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计策。 大武见谢婉瑜看着山崖不说话，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夫人。”他低声喊了一句。 “没事，一会儿，你一定要及时的出现。”谢婉瑜说道。 大武坚定的点点头，“夫人放心。” 谢婉瑜这才放心，然后沿着悬崖旁边的小路往下走。 走了大概一刻钟，谢婉瑜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第180章 救人 谢婉瑜心情不由激动起来。 前世她飘在天上的时候，还有幸见过桀殊一面，他对薛雪柠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所以他们之间回忆相遇的情景，谢婉瑜到现在都还记得的。 就是在这条路上，薛雪柠遇到了被白虎袭击的桀殊。 他也很厉害，弄死了白虎，自己也躺在草丛里奄奄一息。 谢婉瑜觉得自己时间选择得正好，路也没错，在闻到血腥味时，更加能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果然，再走几步，就看到一只白底黑道的白虎躺在路中间，它嘴角带血，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谢婉瑜转身就走进了草丛里，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桀殊。 他此时躺在一块石头上，身上的粗布长衫被染成了红色，身上几乎都是伤，他的眼睛一只肿成了一条缝儿，另一只眼睛倒是正常的，只是眼白充血，看着似乎马上就要不行了。 谢婉瑜担心他说不出话，所以也没有跟他说什么，只是蹲在他身边，将自己准备好的金创药洒在他的胳膊上，两条胳膊刚洒完，金疮药已经用完。 可是他的身上还有不少伤口，光是胸前的老虎抓痕，就足以让他血流成河。 “姑娘，不必救我了。”桀殊艰难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谢婉瑜不禁有些奇怪，按道理说，一个伤成这样的人，薛雪柠又是如何救助的？ 就算谢婉瑜有了准备，也没有办法有把握把人救活，更何况是薛雪柠。 “你坚持一下，我找人过来。”谢婉瑜决定去找大武他们过来帮忙。 “等等。”桀殊抓住了谢婉瑜的裙摆，“姑娘，你若真的想救我，就，就给我点血。”他说完这句话，喘了好几口气。 “血？”谢婉瑜瞪大了眼睛。 桀殊微微点头，“我是异族人，血，能支撑我们活下去。” 谢婉瑜无动于衷，她知道桀殊是异族人，不过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更没人知道喝人血能救他的命。 见谢婉瑜无动于衷，桀殊说道，“我们异族人，喝了谁的血，谁便是我们的主人，从今往后，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说完，他目光灼灼的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咬了咬唇，最后毅然决然的将自己的手掌用簪子戳破，然后把血滴到了桀殊的嘴里。 原本他还气若游丝，可是在喝了谢婉瑜的血之后，竟然能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了。 谢婉瑜顾不得手掌上的疼痛，不禁问道，“喝了人血，你们能自愈？” “不能，不过是能多活半个时辰。”他说着，就开始往山上走。 凡是他路过的地上，都沾满了他身上流出的血，看着格外恐怖。 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都这样了，竟然还能爬山，谢婉瑜可不相信他说的人血能救命的事。 随后，谢婉瑜走到了他的前面，然后伸出手，拉着他往山上走去，来的时候需要一刻钟，没想到回去的时候，竟然用了三倍的时间。 等爬到山顶的时候，桀殊已经在发抖了。 大武看到谢婉瑜，立刻跑了过来，“夫人。”看到谢婉瑜身后的血人，不由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 “带他上马车。”谢婉瑜说道。 大武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背着桀殊上了马车。 所幸马车距离他们并不远。 谢婉瑜本来想亲眼看着薛雪柠美梦破灭的，可是看到桀殊这个样子，她还是选择了先救人。 却不知她这个决定将影响整个天下。 谢婉瑜带着桀殊直接去了洛神医那里。 不过洛神医没在家，只有楚慎守在那里。 他看到谢婉瑜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夫人，这位是……” “先救人再说。”谢婉瑜说道。 楚慎不是洛神医，况且，他对谢婉瑜一直都是崇拜的，谢婉瑜带来的人，他没有刻意为难，立刻带进房间里施救。 谢婉瑜则坐在了院中的亭子里。 她身上，裙摆都沾染了桀殊的血。 但是她没有一点不适，反而在心中默念，但愿桀殊能感念自己的营救之情，到关键时刻，能保谢家平安。 谢婉瑜等了半晌，见楚慎还没出来，就将自己的玉佩放在桌上，然后才离开，就当作是诊金了。 谢婉瑜没有回到崖边，而是直接回去了盘云山。 她也知道，就算是回到崖边，也未必赶得上，况且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大武他们应该已经回家了。 回到盘云山的时候，谢婉瑜刚下马车，就看到大武上前。 “夫人，奴才等您许久了。”他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焦灼。 谢婉瑜不由心中一沉，“进去说。” 何嬷嬷正在院子里解丝线，洙芳坐在凳子上帮忙，看到谢婉瑜进来，洙芳就要起身行礼，谢婉瑜急忙摆手，“不用拘礼。” 然后大步进了房间。 大武也紧随其后。 何嬷嬷看着他们匆忙的样子，不由摇摇头，“也不知道夫人这几天在做什么，总是拧着眉。” “何嬷嬷，我有办法能让夫人开心。”洙芳转了转眼珠，不由说道。 何嬷嬷立刻来了兴致，“你有办法？” “您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保证事半功倍。”洙芳笑着凑近了何嬷嬷，“告诉汾兰，说夫人病了。” “这如何使得？”何嬷嬷蹙眉。 她可从来没有骗过人，“那汾兰可是秦王心尖上的人，我骗她，难道是活够了？” “何嬷嬷。”洙芳拉着何嬷嬷的手，“话虽然这样说没错，可是您也不相信，王爷什么时候对咱们发过脾气？世人都说他是铁面阎罗，但他一直不都是很和善的。” 洙芳知道谢婉瑜的事情比较多，不过有些事情她没办法跟何嬷嬷说。 何嬷嬷将信将疑的看着洙芳，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看夫人要是还不开心的，我就，我就打你屁股。”何嬷嬷装作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洙芳笑着求饶，“嬷嬷，人家的屁股刚结痂，你太心狠了。” 两个人在外面说笑，房间里的气氛却格外凝重。 谢婉瑜站在窗前，“让她跑了？” “并没有。”大武垂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咱们的人跟着她，没想到竟被她发现了。” “她要做的事情太过于惊骇世俗，自然会警觉些，你手底下的人又都是庄户出身，不懂得跟踪，被她发现也是情理之中。”谢婉瑜倒没有多少惊讶。 第181章 相见 毕竟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而且，她已经成功阻止了桀殊和薛雪柠见面，这也就足够了。 没想到大武却说道，“谁知道这女子实在胆大，竟然拿了匕首要杀人灭口，双方推搡之下，薛雪柠，从山上滚了下去。” 谢婉瑜这才看他，“摔死了？” “并没有，我们的人去看过了，只是摔断了腿。”大武说完，又垂下了头，毕竟谢婉瑜交代的是让薛雪柠假死不成，万没想到竟然摔断了她的腿。 谢婉瑜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挑了挑眉，“或许对她来说，摔断腿才是她的归宿。”这样，她至少不能再逃跑了。 薛雪柠假死的计划落空，她摔断了腿也不敢在林子里呆着，只能爬到了官道上，她也命不该绝，竟还真的被人给救了。 当然，谢婉瑜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些日子，萧家人还真的厉害，竟然从来都没有找过谢婉瑜，就在谢婉瑜纳闷他们是如何生活的时候，青禾给她带来了消息，萧家卖了两处庄子。 如今萧老夫人还真的是要强。 她给谢婉瑜下药，且送到了太叔瑱的床上，在谢婉瑜回来之后，又想让她自杀以证清白，两个人可以说是撕破脸到极致了。 但凡要点脸面，也不会好意思伸手朝着谢婉瑜要钱。 那天谢婉瑜数落她数落得已经够厉害的了。 没有人来要钱，谢婉瑜自然过得舒坦。 “夫人，奴婢来给您梳头。”洙芳的伤好了一些，所以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了，服侍谢婉瑜梳头，洗漱还是没问题的。 谢婉瑜点点头，然后在妆奁里翻了半晌，最后拿出一只鎏金的凤尾簪，“今天带这个。” “夫人，您不是觉得金饰俗气吗？”洙芳说道。 谢婉瑜无所谓的摆摆手，“那些玉簪子都戴惯了，换着戴戴也是一样的。” 洙芳应了一声，给谢婉瑜梳了一个温婉的发髻，将凤簪簪到发尾处，看着多了几分妩媚，少了几分英气。 何嬷嬷进来送早饭，看到谢婉瑜的装扮，不禁说道，“到底是洙芳手巧。” “哪里，嬷嬷梳的牡丹髻才是世间少有的，洙芳就是打马追，也赶不上您的手艺。”谢婉瑜略带玩笑的说道。 不得不说，谢婉瑜最不喜欢的就是何嬷嬷的牡丹髻，本来头发就长，还要加上假发，谢婉瑜被那发髻折磨得不轻。 只是担心何嬷嬷觉得谢婉瑜偏心，才故意这样说的。 果然，何嬷嬷听到这话很是开心，笑得合不拢嘴，“夫人净哄着老奴开心。” “何嬷嬷，日后您可要好好教我才是，免得夫人不喜欢。” 洙芳撒娇道。 何嬷嬷笑道，“自然是要教你的。” 谢婉瑜看着洙芳拉着何嬷嬷，两个人笑着的样子，嘴角不由也微微上扬。 前世若不是兰沁，自己也不可能听信她的话，从不重用洙芳，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丫头。 而实际上洙芳可要比兰沁聪慧百倍。 谢婉瑜坐到桌边，一边看着她们笑闹，一边拿起了馒头咬一口，结果发现是甜腻腻的豆包。 “这个不错。”谢婉瑜说道。 洙芳立刻收敛笑意，“夫人，这是何嬷嬷亲手包的，大武哥就爱吃这个。” “对，大武小时候，奴婢经常包这个哄他，主要是白面金贵，家里也买不起肉，庄户人家都用这个哄孩子开心。”何嬷嬷笑着说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是让夫人您尝尝鲜。” “味道不错，洙芳，你拿几个给沈公子送过去。”谢婉瑜说道。 沈瑾煜一直在这里养病，如今就算身体好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谢婉瑜不忘他的恩情，所以也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 洙芳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却差点被来人撞上。 “啊！”洙芳吓了惊呼一声，然后急忙跪下，“奴婢给王爷请安。” “出去。”太叔瑱只说了这一句，然后就大步走到谢婉瑜面前，见她手里拿着馒头，嘴巴塞得鼓鼓的，不由愣住。 “王爷，您怎么来了。”谢婉瑜含糊不清的说道。 太叔瑱剑眉微微蹙起，“你不是病了吗？” “没有啊！”谢婉瑜说道。 洙芳见瞒不住了，立刻说道，“夫人，是汾兰姑娘许久不来，所以奴婢才编了这么个由头的。” “行了，快出去拿豆包。”何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洙芳出了门。 太叔瑱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汾兰这阵子病了，所以就没来。” “是这样啊。”谢婉瑜点点头。 那日之后，汾兰就没有过来，谢婉瑜以为汾兰是自惭形秽，没脸见她，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是病了。 两人一时无话，房间里只能听到他们二人的呼吸声。 “你最近怎么样？” “你最近怎么样？”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两个人就没见面，如今见面又想起了那日同床共枕的场面，都有几分尴尬。 最后还是太叔瑱调整过来，“如今西夏国咄咄逼人，恐怕要打仗了，已经开始准备粮草了。” 之前太叔瑱就说过要打仗了。 没想到这一刻还是来了。 谢婉瑜表情有几分凝重，楚慎是西夏国的大皇子，如今他岂不是要跟太叔瑱站到对立面？ 她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王爷还是会领兵出征吗？”谢婉瑜问道。 太叔瑱看着她，点点头，“本王是在战场上长大的，有生之年，自然要在战场上厮杀。”他说完，似乎又想说什么。 可是却蹙了一下眉头。 “王爷，战场上刀剑无眼，您可要小心啊。”谢婉瑜担忧的说道。 太叔瑱眉眼舒展，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有你这句话，本王自会小心。”顿了一下，他面色凝重，“萧家既然能把你送给我，自然也会把你送给其他人。” 说到这里，他顿住，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告诉谢婉瑜保护好自己。 还是谢婉瑜说道，“我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如此，便好。”太叔瑱说完，将手上的珊瑚手钏摘了下来，递给了谢婉瑜，“这个送给你，汾兰的意思。” 第182章 送礼 谢婉瑜看着那串手钏，有些不大明白。 “汾兰为何……” “保命用的，每一粒珠子，都能解毒。”太叔瑱说完，深深的看了谢婉瑜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谢婉瑜久久不能回神。 他是担心自己再被胡乱送人吗？所以特意准备了这样一串珠子，哪怕是最危急的时刻，吃上一粒，也能更好的保全自己。 思及此处，谢婉瑜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她将珊瑚手钏戴在了手腕上，红得艳丽的珊瑚衬得她肌肤胜雪。 虽然太叔瑱以汾兰当借口，但谢婉瑜也不是一点都不明白的，汾兰如何知道那么多事的，更何况以她的心思，也根本想不到这些，就算能想到，她也做不到。 谢婉瑜无奈的摇摇头，这份恩情，她记下了。 没过几天，谢婉瑜就听说太叔瑱正在集结各地将士。 而不出意外的，谢儒安也参与其中了，他本来就隶属于太叔瑱的门下，如今跟着他出征，也是正常的。 当初太叔瑱吃了败仗，如今想要一雪前耻，所以准备得格外谨慎。 谢婉瑜也知道兵马和粮草需要银钱，所以带上了一箱子的银票，回了谢家。 因为打算当天就回来，所以谢婉瑜就带了洙芳一起，洙芳虽然做不了什么重活，但是跟谢婉瑜说说话也是不错的。 尤其是在路过集市的时候，洙芳很是开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你去买些吃的吧。”谢婉瑜说道。 洙芳就等着她这句话呢，立刻下了马车，除了甄糕，她还买了一些甜饼，这才上了马车。 “夫人，您多吃点，这个甜饼可好吃呢。”她笑着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拿着甜饼吃了几口，“味道确实好，只是天气太热，我是真的吃不得这些甜食。”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可是洙芳却吃得欢，“自从受伤，奴婢什么都吃不得，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如今终于能吃些香甜的，恨不得一下子都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看到她煞有介事的样子，谢婉瑜忍不住笑出了声。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的回了谢家，一进家门，就看到正守在大门口和门房说笑的春桃。 她看到谢婉瑜进门，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瓜子，然后将自己的手往衣摆两处蹭了蹭，这才问安，“二小姐万福。” “起来吧。”谢婉瑜虚扶了一下。 春桃这才站直了身子，“自收到了二小姐的帖子，夫人就一直让奴婢在这边候着。” “我许久未归家，母亲定然是想我的，快引路吧。”谢婉瑜笑着说道。 随着事情的变化，谢婉瑜知道谢家早晚会跨过劫难，只要他们二老舒心，她就别无所求，所以也很少回娘家。 春桃笑着引路，“夫人说了，姑爷近来不在家，您定然是无聊的，也不常回家瞧瞧。” “如今事情繁多，常回家难免让人笑话。”谢婉瑜一边说着，一边跟着春桃进了堂屋。 堂屋里，金氏正抱着谢书仪逗弄着。 几个月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模样也好看。 钱氏坐在一旁，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谢婉瑜都进屋了，这两个人愣是没发现，“咳咳。”谢婉瑜不由咳了几声，“如今你们眼中只有我这小侄儿，都不认得我了。” 她说出声，金氏才抬头看过去，不由露出了笑容，“书仪快瞧，你姑姑来了。” “来，书仪，让姑母抱抱。”谢婉瑜简单行了礼，就要去抱孩子，奈何孩子太小，软软的，谢婉瑜还真的不敢伸手去抱。 “妹妹难得回来，赶紧坐下吧，我去厨房张罗吃的。”钱氏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从来不用金氏操心。 “嫂嫂不必忙，都是自家人，我随便吃一口便好。”谢婉瑜说着，就坐到了金氏的身边，眼睛全在孩子身上。 钱氏捂唇轻笑，“妹妹还是好好的跟书仪玩吧，我去去便回。”说着，她就带着贴身的丫鬟走了出去。 几个月的孩子还不认人，所以并没有哭闹，反而被谢婉瑜逗得“咯咯”直笑。 金氏的笑容却渐渐消散，“萧璟去了北疆，你在家更是无趣，却不知道回来家里瞧瞧，每日都盯着那盘云山。” “盘云山让女儿赚了不少钱，女儿怎么舍得轻易放下。”谢婉瑜攀着金氏的胳膊，“母亲，您左右无事，却也不去盘云山看看。” “我可不去，有那功夫，不如看看经书。”金氏笑着说道。 从前，金氏就时常礼佛，家中的事情都是钱氏在操持，家里的几个姨娘也都不是拔尖的，十分省心。 而谢婉瑜一心扑在萧家，除了有用得到谢家的地方，不然从来都不会回娘家。 所以金氏只能靠礼佛来打发自己的思念。 谢婉瑜觉得自己从前很不是人，所以靠金氏靠得更近，“过段时日，我攒些钱，在盘云山开一处佛堂，专供礼佛之人小住，到时候特意给母亲留一处房间可好？” 金氏听完之后，眼睛不由都亮了，“如此，自然是好的。” 见金氏这般高兴，谢婉瑜也笑了。 小小的谢书仪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口水便随着嘴角流了下来，母女二人笑得更欢。 快到午饭时间，谢婉瑜才从金氏那里出来，去了谢甘的书房。 因为谢儒安要参军的事，所以谢甘这些日子有时间就会让谢儒安去书房，无非是好好教导一番儿子罢了。 谢家是书香世家。 谢儒安虽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是他更在意的却是在军中立功建业。 因为谢家就他这么一个嫡子，谢甘很是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谢婉瑜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二人的声音有些拔高，似乎是在争吵，急忙敲响了房门，“父亲，兄长，你们在吗？” 听到谢婉瑜的声音，二人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半晌，谢婉瑜才听到脚步声，然后房间门被推开，谢儒安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 “刚刚去跟嫂嫂和母亲说话，如今想跟父兄聊聊，不可以吗？”谢婉瑜抱着盒子，越过谢儒安走了进去。 谢甘正气得红了脸，看到谢婉瑜，也勉强缓和了脸色，“有什么事情等饭后再聊也未尝不可。” 第183章 娘 家 谢婉瑜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才坐到了一旁。 “难得我回来一次，父亲是不愿与我说话吗？”她故作生气的说道。 谢甘这才笑了笑，“自然不是。” 虽他对待子女很严厉，但是对待谢婉瑜还算不错的，她是嫡幼女，又心思聪慧，所以谢甘对她多了几分喜爱。 再加上谢婉瑜嫁入萧家之后过得并不顺遂，做父亲的，对这个女儿自然就更多了几分疼爱。 “那便好，兄长快坐啊。”谢婉瑜招呼道。 谢儒安在谢甘面前可不如谢婉瑜那般随意，他先将茶水倒给二人，然后才落座的。 “听说你那个盘云山很是赚钱。”谢儒安怕谢婉瑜问他们二人为何在争执，所以便找了一个话题。 谢婉瑜点点头，“还算是可以的，不过我也是投入了大量的银钱，女儿一直信奉爹爹的教诲，虽然从商，却要以诚信为本，如此以来，口碑倒也不错。” 因为知道谢甘不开心，所以谢婉瑜特意往谢甘脸上贴金，只为了哄他高兴。 果然，谢甘听过之后，脸上的严肃渐渐缓和，颇为赞赏的点点头,“你若是谨记了，日后定然会赚钱的。” 谢婉瑜应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兄长这次也要跟秦王一起西征吗？” “正是。”谢儒安看了谢甘一眼，然后才点头称是。 谢甘一脸愁容，他是不愿意让谢儒安出征的，他有治理天下之才，战场上刀剑无眼，谢甘自然是怕他出事。 “如此，那就祝愿兄长凯旋。”谢婉瑜说道。 谢儒安倒是有些惊讶，“你赞成我去？”他明明记得上一次谢婉瑜是不想让他去的，而且，也是那次，太叔瑱惨败，伤亡了不少人。 “好男儿志在四方，兄长既然愿意建功立业，我们自然不会阻挠，只是您万事小心，千万别让家里担心。”谢婉瑜又说了一句。 谢儒安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可以说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之前他膝下无子，谢家的衣钵总有人要继承，如今有了嫡长孙，他自然没什么可怕的了，“谢家如今也有后了。” 谢甘强压制下去的怒气又升了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父亲息怒。”谢婉瑜急忙说道，“父亲，您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忠君爱国，要匡扶社稷，您是做到了的，我跟兄长很是敬佩，可是，兄长出征，保家卫国，跟父亲的心意是一样的，父亲如何就不赞同？” 她明白谢甘的担忧。 毕竟谢婉瑜也是谢家人，更是谢儒安的妹妹，她如何就不担心自己的家人。 可是谢儒安倔强，上次没去成已经让他十分懊悔了，若是这次再去不成，他指不定要多伤心难过呢。 谢婉瑜不想看到他这般。 听到谢婉瑜的话，谢儒安眼睛不由亮了一下。 谢甘叹了口气，“道理是这样的。”可是他在臣子之后，他还是一个父亲，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儿子。 “父亲，我明白的。”谢婉瑜说着，将盒子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盒子的银票，“这些一部分是我自己攒的，还有一部分是我卖了部分首饰筹得的。” “你这是要做什么？”谢儒安问道。 谢婉瑜不由笑了，“兄长不是明白吗？又何必再问。” 谢儒安那样聪明又岂会不知道，“那么多人，加在一起，都不如你拿得多。” “行军在外，安全肯定是最主要的，我拿这些钱，就是为了让将士们能穿上厚实的战甲，能拿着最锋利的刀。”谢婉瑜说道。 谢甘见状，脸色也不由缓和了几分，微微点头，“你做得不错。” “如此，父亲该放心一些了吧？”谢儒安看向谢甘说道。 谢甘看了谢婉瑜一眼，“到底是我谢家的嫡女，做事不错。” 难得被谢甘夸赞，谢婉瑜不禁笑了笑，“父亲，女儿回来就是为了让父亲舒心的。” 谢儒安感激的看了谢婉瑜一眼。 其实谢婉瑜并不知道这次的战争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她却听萧璟说过，太叔瑱这辈子只吃过一次败仗。 这样说来，这次太叔瑱是肯定不会有事的。 吃完了午饭，一家人就坐在一起聊家常。 谢甘这些天的担忧减少了一些，脸色便也不如从前愁眉紧蹙，也能和家人谈笑风生了，甚至还询问了谢凤雅的事情。 谢婉瑜也如实相告，谢甘还算是满意。 本来谢婉瑜是想带着谢凤雅一起回家的，可是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说什么都不肯去，偏说要散步。 不然谢甘若是看到进步这么大的谢凤雅，估计会更加高兴。 聊着聊着，天色也就晚了，谢婉瑜便要离开。 金氏虽然不舍，但是女儿终归是在京都城的，不至于多年不相见。 “你回去，要注意身体，都瘦了。”金氏抓着谢婉瑜的手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母亲放心，我如今在山上，吃的都是野果野菜，味道很好的，从来没亏了自己。” “那便好。”金氏还是有些不舍。 谢婉瑜只好说道，“母亲，女儿就在京都城，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您何必这般不舍。” “唉，母亲自是知道的，只是，母亲想起了自己，当初就是离你外祖家太远，一年半载的都回不去一次，家里的亲戚都越渐疏离了。”金氏红着眼睛说道。 谢婉瑜微微蹙眉，正有不解，就听到金氏说道，“我也是前些日子去礼佛，才遇到了天儿，他都瘦了好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谢婉瑜本来以为金泽天会安分守己，没想到他竟然又找到了金氏。 “母亲无故提他做什么，他为人清高孤傲，自是瞧不上咱们家的。”谢婉瑜冷下脸。 金氏和善的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心中不快，可是你表哥不就是这样，咱们不跟他计较便是，他如今日子过得不好，也不敢进京，你的盘云山在城外，自然是能接济他一下的。” 谢婉瑜早就觉得金氏有事又要说，原来是在这里。 她不由叹气，对金泽天，她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招数，竟然能让金氏替他说话。 谢婉瑜就算不想搭理他，可是总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思，只能咬牙说道，“母亲，我尽力便是。” 第184章 提亲 她虽然没有确定，但就这句尽力，已经让金氏十分开心了。 “好，好，你尽力就成。”金氏笑着说道。 离开了家里，谢婉瑜坐着马车就回到了盘云山。 何嬷嬷正在给缠绕在秋千上的牵牛花浇水，看到谢婉瑜回来，便上前行礼，“夫人，老奴刚刚做了桂花糕，可要尝尝？” “不用了，午后在家里吃了些酒，有些醉了，先去休息。”谢婉瑜说完，就径直进了房间。 还随手关上了门。 何嬷嬷不由看向洙芳，洙芳无奈的摇摇头，“夫人路上就没怎么说话，许是累了。” “那咱们也回房间吧，免得吵到了她。”何嬷嬷立刻说道。 洙芳点点头，然后挽着何嬷嬷，“嬷嬷，你教我纳鞋底吧。” “好。”何嬷嬷笑着，跟她一前一后的进了房间。 院子里陷入了安静。 谢婉瑜脱下外衫，躺到了矮榻上，关于金泽天，她是真的很烦闷。 原本年少时期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他样貌儒雅，一副正气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能跟薛雪柠那等人同流合污。 只要一想起这些，谢婉瑜心里就会更加的厌恶。 可偏偏金氏心软，见到金泽天过得不好，于心不忍。 想着想着，许是有些疲累，谢婉瑜迷迷糊糊的睡去，半梦半醒间，感觉门被人推开了，踉跄的脚步声吵得她心烦意乱。 不由说道，“洙芳，别吵。” 随后，一双冰冷的手抚上她的脖子，谢婉瑜一个激灵，猛然惊醒，然后就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眸子。 谢婉瑜怔愣，然后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正在慢慢收紧。 “沈瑾煜，你要做什么？”谢婉瑜大声呵斥。 没想到沈瑾煜却凑近了她，身上浓烈的酒气让谢婉瑜忍不住别过头。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他十分激动，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谢婉瑜不解的看着他，“我如何骗你了？” “我去萧家提亲了。”他说完，眼中恨意更浓。 “提亲！”谢婉瑜惊呼出声。 当初沈瑾煜一直姑娘姑娘的叫她，她也没有解释，当初是想着两个人日后未必会见面，没有必要和他澄清这件事情。 之后两个人日渐熟悉，谢婉瑜也认定他是前世救她之人，所以谢婉瑜也忘却解释这些，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甚至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也就懒得去解释这些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沈瑾煜竟然去萧家提亲了。 谢婉瑜狠狠的掐住他的手，“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事会给我带来多少困扰？” 面对谢婉瑜的呵斥，沈瑾煜竟然有些心虚了，他松开钳制她的手，然后退后了两步，坐在了地上，“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谢婉瑜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我从未问过你的身份，你也从来没问过我的，然后就这么冒失的去提亲，你可知道，我若因此名誉扫地，就已经没脸再活在世上了！” 她愤愤的说道。 沈瑾煜听了之后，不由怔愣一瞬。 然后自嘲的笑笑，“我没你想得那么蠢。” 原来，沈瑾煜在病好之后，对谢婉瑜这些天的朝夕相处，感情至深，就准备了一些东西又找了最有名气的媒婆，去了萧家提亲。 萧家如今能嫁人的便只有萧吟霜了，所以萧老夫人才耐心接待了沈瑾煜，想看看是个怎样的人。 结果沈瑾煜这样的青年才俊，让萧老夫人十分满意，他样貌出众，谈吐不俗，带的礼物也很丰厚，所以萧老夫人便让萧吟霜出来相看。 说是相看，其实就是找了个理由，让萧吟霜看看来人怎么样。 萧吟霜见到之后，十分满意，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 沈瑾煜却质疑了，不由问了萧老夫人，家中可有什么表小姐，萧老夫人表示没有，这个时候，薛雪柠来了，见沈瑾煜一表人才，不免心神嫉妒。 说了几句风凉话。 沈瑾煜趁机说萧家女子都是上得厅堂的，只是不知掌管家事如何。 薛雪柠便说家事管得好要属谢婉瑜了。 在沈瑾煜旁敲侧击之下，才知道谢婉瑜是定远侯夫人，当时心中如同被冷水浸泡，就算是在炎炎夏日，他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所以他便借口让媒婆拿了萧吟霜的八字，最后以八字不合拒绝了。 之后沈瑾煜三番五次的打听，才知道谢婉瑜竟然是谢甘之女，已经嫁人许多年了。 “我此生，对男女之事十分淡薄，直到遇到你，我的心仿佛会跳动了，而你，而你，你将我的一腔热血，如同低贱的烂泥一般，散在你的脚下。”沈瑾煜十分难过，不然他也不会喝这么多的酒。 竟然还对谢婉瑜起了杀心。 谢婉瑜蹙眉，“我怎知你会去提亲，我视你为知己，自然没有必要说出自己的身份。” 虽然她说得理直气壮，却也不免后悔，若是早日说出自己的身份，也就不会这样了，只能怪自己太过于懒惰了。 “知己？”沈瑾煜笑了，“我以命相护，你竟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谢婉瑜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她没想过沈瑾煜做事会这么利落。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谢婉瑜坐到了椅子上，“沈公子请回吧。” “你这便要赶我？”沈瑾煜不甘心的从地上坐起来，眼中满是悲痛。 谢婉瑜看着他，“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沈瑾煜是君子，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可是没想到他思虑再三，竟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你，那你，我不在乎你已为人妇。”他艰难的说出口。 在道义和感情面前，他显然更看重感情。 谢婉瑜不禁瞪大了眼睛，然后质问他，“你愿意成为我豢养的面首？” 这句话，真的狠狠刺痛人心，沈瑾煜脸色泛白，面对这样的羞辱，他紧抿着唇，握紧了拳头，“我的身份，你养不起。” “哦？你是什么身份？”谢婉瑜知道他不是贫苦人。 沈瑾煜却冷笑一声，“日后，必然会见到的。”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对谢婉瑜说不在乎她为人妇，已经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了。 第185章 出走 可是谢婉瑜说的话太过于伤人，他饱读圣贤书，豢养和面首这几个词，如同两把利剑，刺痛了他的心。 身为朝廷命官，他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 等他离开，谢婉瑜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沈瑾煜说不在乎她的身份，真的让她挺震惊的，因为这番话，实在不像是这般儒雅之人能说出来的。 只是谢婉瑜做不出这种事情。 她的教养，是不允许她做出这般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的。 没等谢婉瑜想清楚，洙芳就进来了。 因为急切，她都忘记了敲门，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夫人，您快瞧瞧吧。”她喘着粗气说道。 谢婉瑜看了看信件，急忙撕开。 打开之后，才发现是谢凤雅的字迹。 她在信上说，自己离开为了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希望谢婉瑜不要找她，不过她对谢婉瑜还是打心里感激的。 谢婉瑜将信揉搓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谢凤雅的突然出走是谢婉瑜从来没有想到的，毕竟谢凤雅做事向来不会冲动的，而且，她很明显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从来不会做出蠢事。 只是谢婉瑜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让谢凤雅的想法改变的，竟然让谢凤雅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说明那个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以谢凤雅的野心，究竟是多么不简单的身份，才能让谢凤雅心甘情愿，不顾名节的跟着他离开。 谢婉瑜闭上了眼睛，她身边统共就那么多人，究竟是谁呢。 洙芳见谢婉瑜这样，不由心疼的说道，“夫人也莫要太过于伤心了，当心身子。”顿了一下，她又说道，“到时候岂不是还要洛神医操劳。” “洛神医。”谢婉瑜说了这几个字之后，立刻站了起来。 “围帽，备马。” 洙芳愣了一下，没有提出疑问，立刻去准备。 因为她知道，只要是谢婉瑜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既然谢婉瑜着急，她快点做就是了。 将围帽给谢婉瑜戴好，洙芳就让人去备马。 等谢婉瑜走出盘云山的大门，马已经在门口了，还时不时的嘶鸣一声。 她一个健步跳上马背，然后扬起马鞭，马儿立刻快步跑了起来，等洙芳拿着披风追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谢婉瑜的身影。 谢婉瑜是直奔洛神医的房屋去的，因为快马加鞭，她正好遇到了谢凤雅和楚慎。 他们二人看到谢婉瑜都十分惊讶，尤其是谢凤雅，还时不时的去看楚慎的脸色，楚慎微微别过抬头，竟然露出了一副心虚的表情。 谢婉瑜也不拆穿，“找个地方，咱们谈谈吧。” 谢凤雅背着包袱，“二姐姐不是看到我的信了吗？为何还要追来，我们如今时间不多。” “前面有家茶寮，咱们去那谈吧。”楚慎并没有顺着谢凤雅的话说，反而答应了谢婉瑜的提议。 谢凤雅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落寞。 三人都牵着马，所以来到茶寮之后，小二很有眼色的给他们上了好茶。 毕竟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能骑马的，都是非富即贵。 楚慎给谢婉瑜和谢凤雅倒了一杯茶，然后才是自己。 “跟我回家。”谢婉瑜说道，“你跟着他走是绝对不成的，你知道他的身份吗？你真的不怕他骗了你？” 她苦口婆心。 楚慎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以喝茶遮住唇角。 谢凤雅却目光坚定，没有一点犹豫，“二姐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一定要跟楚慎走的。” 说着，她抓住了楚慎的手。 谢婉瑜颇有无奈，在周围的这些人当中，身份尊贵的除了太叔瑱就是楚慎了，只是楚慎的身份一直在隐瞒，这里不是西夏，他不能表露出来太多。 谢凤雅在萧家的时候，就对楚慎很特殊，二人也会下棋喝茶，以谢凤雅的智慧，知道楚慎的身份并不是什么难事。 太叔瑱不过是皇叔，自然没有大皇子的身份尊贵。 因为说不上某天，这位大皇子就会成为一位帝王，而谢凤雅作为帝王身边的女人，便也会水涨船高，风光无限。 “聘为妻，奔为妾，你可懂？”谢婉瑜反问。 谢凤雅身子微微一滞，她生母就是一名妾室，她自然知道作为妾室的悲惨，可是，若是作为皇上的女人，哪怕是妾室，也比那些嫡妻要尊贵。 她紧了紧楚慎的手，“我深爱他，若为了跟他在一起，哪怕做一名洗脚婢，也在所不惜。” 谢凤雅虽然语气坚定，但是她的目光中更多的心机，情爱在她眼中少之又少，而楚慎也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眼中并没有柔情。 任谁看，都不觉得两个人是真心喜爱对方的。 谢婉瑜自然也看出端倪，但她也知道，就算她问出口，估计他们也不会说实话。 想了想，谢婉瑜说道，“既然你们非要在一起，那你们就成亲，成亲之后，我便放你们离开。” “成亲？”楚慎问道。 “是你带我妹妹离开的，既然如此，你娶了她，这样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不会失去了清白，有了名分，你也能名正言顺的带走她。”谢婉瑜知道跟谢凤雅说不通，就只能跟楚慎说道。 楚慎微微蹙眉，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些。 谢凤雅没作声，若楚慎真的愿意娶她，她也算是名正言顺成为皇子妇，身份自然会不同。 “时间紧迫，又没有父母在，这婚事，肯定是结不成的。”楚慎还算是比较冷静。 虽然谢凤雅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不过从他口中说出来，谢凤雅还是有些失望的。 半晌，楚慎说道。 “你知道我与父母间的关系，所以我肯定会让凤雅有个好归宿的。” 谢婉瑜知道楚慎一直跟他的父皇唱反调，不愿意娶世家女子，而谢凤雅聪慧，肯定能帮他好好气气家里人，这是楚慎最想要的。 见谢婉瑜不说话，谢凤雅才说道，“二姐姐，人生要的不是循规蹈矩墨守成规，而是幸福，我跟楚慎在一起，我真的很幸福。” 这是她第一次十分真挚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知道谢婉瑜明白她的意思。 谢婉瑜很是无奈，谢凤雅明明可以成为一个嫡妻，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的。 第186章 信 可是谢凤雅偏偏不是安于现状的人，她更加渴望的是那种遥不可及的身份。 “就当我从未见过你们。”谢婉瑜站了起来，转身上马。 然后，她就看到楚慎追了出来，他腰间佩戴的似乎是自己留下的玉佩。 本来谢婉瑜还想问问桀殊的伤势怎么样了，可是如今她真的懒得再跟他们多说废话，既然谢凤雅觉得是幸福，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去管。 打马离开，谢婉瑜连头都没有回。 在谢凤雅出走的第三天，太叔瑱的军队也出发了。 谢婉瑜也去送行了，虽然她告诫自己她是来送谢儒安的。 不过太叔瑱只是远远的看到了她，朝着她微微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谢婉瑜也知道两个人的身份不适合多说话，也是颔首示意。 钱氏哭成了泪人，她跟谢儒安的感情一直就很好，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担心谢儒安。 知道大军离开京都城，钱氏都没有停止哭泣。 谢婉瑜本来想拉着她去盘云山的，但是她不同意，说家里还有孩子，公婆也需要她的侍奉。 看着她，谢婉瑜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只是谢家不同于萧家，不会愧对自己的儿媳妇，谢儒安也不是萧璟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谢婉瑜也不勉强，独自一人回到了盘云山。 盘云山的日子很是惬意，自从沈瑾煜走了之后他的房间就被腾了出来，更有富家公子花了大价钱租住。 谢婉瑜也乐得赚钱。 谢凤雅虽然走了，却把翠玉留下了。 于是谢婉瑜就让翠玉跟着洙芳学规矩，洙芳性子好，对待翠玉也不错，反正是个丫鬟，只要有银子赚，她跟着谁都是一样的。 太叔瑱一走，汾兰也就彻底闲下来了，这才来到谢婉瑜的身边继续学规矩，谢婉瑜也教得耐心。 “夫人，我自作了一首诗，您瞧瞧。”汾兰小心翼翼的说道。 谢婉瑜放下团扇，接过她的宣纸。 “恰似春风拂面来，这句有用得很好，不过前面……”谢婉瑜正在点评，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然后是翠玉走了进来，“夫人，夫人，有人乱闯。”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认得你们主子。”撕心裂肺的嗓音让谢婉瑜皱起了眉头，然后出门去看，结果发现门口被拦着的竟然是金泽天。 他穿着带补丁的衣裳，看到谢婉瑜，脸上一亮，“表妹，表妹！” “你怎么来了？”谢婉瑜问道。 众人见是谢婉瑜认识的，这才不去阻拦。 而金泽天也走到了谢婉瑜的面前，“听姑母说这座山都是你的，我便过来瞧了，当初你不让我进京，我也真的没进京，而且，这盘云山可是在京都城外面。” 他说得有理有据，倒是让谢婉瑜反驳不得。 谢婉瑜虽然厌恶他，但是也没忘了母亲的叮嘱，“你是钱不够花了吧？” “表妹，我是来投靠你的，你知道的，我是秀才，明年的春闱我无论如何也要参加的。”金泽道。 谢婉瑜看着他，他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要谢婉瑜的钱，好像是想让谢婉瑜养着他。 “我这里可不养闲人。”谢婉瑜说道。 金泽天立刻点头，“表妹放心，我是什么都能做的。” 谢婉瑜为了不让金氏担心，只能松口，“既然如此，那便进来吧。”她有些无奈的说道。 见谢婉瑜松口，金泽天高兴得笑了出来，“如月，如月，快进来。” 随后，大门口走过来一女子，她身上穿着粗布的衣裳，但是却不似金泽天那般狼狈，走起路来还扭着腰，时不时的捋了捋鬓角垂下的头发。 “如月，快谢过我表妹。”金泽道。 如月站到谢婉瑜面前，才弱柳扶风的屈膝，“谢过表妹。” 谢婉瑜看着她一副勾栏做派，就蹙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我过后再与你说，如今能不能让我们先填饱肚子。”金泽天抿了抿干裂的唇说道。 他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高傲，说起话来也很是卑微。 谢婉瑜点点头，洙芳就不情愿的带着他们去了后院的厨房。 汾兰看了这些热闹，整个人还是懵的，半晌才说道，“夫人，那人真的是你表哥吗？那女子，看着很不舒服。” “今天就先教到这里，你先回家，记住，可不能跟那个女人一般学走路。”谢婉瑜说道。 “知道了。”汾兰说完，就出了门。 谢婉瑜则是坐在堂屋里，慢悠悠的喝着茶，等着这二人吃饭。 过了一会儿，洙芳才进来。 “夫人，他们两个人吃了八个馒头，一只猪肘子，外加一块腌肉。”洙芳说的时候直摇头，“看着仿佛这辈子都没吃过饭一样。” 谢婉瑜不禁挑眉，“他们上次见到母亲，按照母亲的性子，不可能不给他们钱的，怎么还能过得如同要饭的一般。” “谁说不是呢。”洙芳嫌弃的说道。 正说着，那二人才走了进来，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金泽天也没有往日的儒雅了，反而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冲着谢婉瑜笑笑，“表妹竟然能过得如此自在，实在是让我这个做表哥的，觉得高兴啊。” 他现在又开始拿乔了。 谢婉瑜也懒得跟他废话，“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她看了看如月。 金泽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揽月楼的头牌，本来是叫月如的，跟了我之后，就改了名字叫如月。” 他说着，脸上全是笑容，能看得出来，他对眼前的如月是满意得不得了。 “你哪来的钱。”谢婉瑜问道。 金泽天有些犹豫，谢婉瑜便冷下脸，“你若是不说，我断不会留你们的。” “我说便是。”金泽天可不想继续过了吃着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急忙去说，原来他卖了家里的田产，又到处去借钱，结果还是不够给如月赎身的。 可是如月年岁大了，也不如往日那般受宠，还得了一些脏病，所以自己还掏出了体己银子，和金泽天的钱加在一起，就把自己赎了出来。 她也很聪明，知道自己不能一辈子呆在青楼里，就跟着金泽天一起过日子。 可是如月从小就在青楼里，什么都不会做，金泽天又是读书人，也不愿放下身段去做活，两个人花完了身上的钱，便落魄了。 第187章 冬雪 然后就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如月是个好姑娘，就算这样，她也没有起了离开我的心思。”金泽天感动地说道。 谢婉瑜不由嗤笑，“她得了脏病，哪个人家能要她，况且，又有哪个家族会让娼妓进门，也就是你，不在意这个。” 她没有给他们留一点颜面，直接说道。 果然，如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还冲着金泽天瞪了一眼。 金泽道，“才不是，如月的心思我最是了解。”他强硬的说道，“表妹，你可以随意的轻贱我，侮辱我，但是对如月，不行。” 如月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反正金泽天可以替她说话。 “怎么，在我这里，却还要我守你的规矩，当我是个泥人？”谢婉瑜挑眉问道。 金泽天有些尴尬，“不是，只是，如月真的是个好姑娘。” 谢婉瑜已经没有办法跟金泽天正常的沟通了，只能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洙芳，给他们在后院安排一处住处，然后，表哥，你跟你的如月姑娘就负责刷盘子吧。” 本来谢婉瑜想让他们伺候花草的。 可是看如月不像是个守规矩的，谢婉瑜不敢让他们暴露在人前。 如月皱了皱眉，看向金泽天。 金泽天立刻会意，“表妹，你也知道，如月是个没做过粗活的，你要不给她找个轻巧的活来做。” 谢婉瑜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如月这才不得己开口，“表妹……” “表妹岂是你能随便叫的，叫夫人！”洙芳瞪着眼睛提醒道。 如月咬了咬唇，改口说道，“夫人，我会抚琴，会唱曲儿。”这是她的看家本领，怎么也比洗盘子要轻巧。 谢婉瑜看着她，“既然如此，你就在房间里抚琴。” 来这里的都是附庸风雅之人，若是能听到琴声，还能赏花，也是个不错的。 “多谢夫人。”如月可不管在哪里，只要能做一些轻松的活，她自然高兴。 “记住，要一些正派的曲子，你在楼里弹的那些靡靡之音可要不得，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无情。”谢婉瑜也是恩威并施，这两个人才悻悻的跟着洙芳去了住的地方。 谢婉瑜给他们安排了下人房。 不过里面虽然窄小，却也有床有桌椅，两个人正经过日子也是够了的。 金泽天很满意，这比他们之前睡的破庙要好多了。 如月可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你看看咱们住的是什么地方，你再瞧瞧她住的，都是人，却天差地别，我以为跟你在一起能过好日子，没想到……”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如今你的病快好了，若是再难过，这病便更不容易好了。”金泽道。 如月这才停下了哭声。 心里却很是不甘，她得了脏病，可是老鸨子却还让她接客，根本不顾她的死活，不得已，她才跟了好拿捏的金泽天。 谁知道苦日子过了这么久，如今她的病快要好了，等到好利落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着金泽天遭这罪了。 “我跟着你，真是受尽了苦楚，你若是对我不好，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的。”如月一边说着，一边靠在了金泽天的怀里。 金泽天笑着轻抚她的背，只是他到现在都不敢碰她，谁不知道那病的厉害，他虽然喜爱如月，却也不是傻子。 至此之后，二人就在盘云山住下了。 金泽天虽然在厨房帮工，但是洗洗涮涮的活做得并不好。 但是谢婉瑜是不会让他只坐着等饭吃的，哪怕做得不好，也要一直做下去。 如月在房间里弹琴，她的琴技真的不错，还因为这高超的琴技吸引了一批公子哥，只是谢婉瑜看得紧，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能看到如月的真容。 日子也这样过了下去。 不久，谢婉瑜就收到了太叔瑱的来信。 他在信上说得很是简短，大概意思就是一切安好，第一场仗胜了，谢儒安也过得很好。 得到他的信，谢婉瑜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 手上也不自觉的回了信，说金泽天的到来，说了快到秋天了，盘云山的花依旧盛开，汾兰也小有成绩。 两个人如同老朋友一样，述说着日常。 一开始，谢婉瑜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渐渐的，她反倒是期待着每天能看到他的信了。 她把收到的信都收进了箱子里，若是遇到不快，就拿出来看看，心情似乎就不一样了。 就这样，一转眼，就到了初冬。 房间里升起了炭火，谢婉瑜让汾兰从日日来改为了十天来两次，毕竟雪天路滑，谢婉瑜也担心她的安危。 “夫人，来信了。”洙芳跑了进来，一张脸冻得通红。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将信递给谢婉瑜。 谢婉瑜迫不及待的展开信，上面依旧是太叔瑱龙飞凤舞的字迹，他说冬天很煎熬，若不是为了等待谢婉瑜的信，他根本无法撑下去。 渐渐的，他的信渐渐有些暧昧了。 他说，他想等着谢婉瑜跟萧璟和离的那天，他想在那天带着谢婉瑜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 谢婉瑜也在不知不觉中，默认了他的话。 看完了信，谢婉瑜急忙去写回信，刚写到一半，就听翠玉说桀殊来了。 楚慎治好了桀殊，所以桀殊一直在洛神医那里住着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没有让脾气古怪的洛神医讨厌，两个人似乎还有种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感觉。 桀殊知道是谢婉瑜救的他，甚至在伤好之后，就调查清楚了谢婉瑜的背景。 不过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谢婉瑜。 谢婉瑜也不会去招惹他，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极难控制，只要在关键时刻，用救命之恩相要挟，换谢家平安就是。 所以当谢婉瑜知道桀殊到来的时候，还挺惊讶的。 “让他到堂屋等着。”谢婉瑜说完，将毛笔放进了笔洗里，然后理了理头发，才走出去。 桀殊到堂屋里之后，就坐在了炭炉旁边，一双眼睛盯着炭炉，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谢婉瑜走进来。 “夫人。”他站了起来，拱手。 “坐吧。”谢婉瑜说完，自己才走到上首坐下，然后看向桀殊。 桀殊虽然是狠辣之人，但是长得却正好相反。 第188章 引荐 难得见到这么干净的桀殊，他穿着普通的布衣，但是脸上很干净，脚下踩着鹿皮靴，没有一点矜贵，但却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谢婉瑜打量着他。 他的目光清澈，却很难让人看透，长得倒是浓眉大眼的，如同富贵人家的纨绔公子哥，跟他的样貌还真的是大相径庭，谢婉瑜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夫人，突然到访，叨扰了。”他恭敬的说道。 谢婉瑜摆摆手，“无妨。” 桀殊看着她，样貌出众，举止端庄，这样的嫡女正妻，眼睛却很是灵动，让她的行为没有那么古板。 尤其是她的身份。 桀殊觉得自己能被这样的人所救，是很幸运的。 “主要是来感谢夫人的救命之恩。”他拱手说道。 “你我也是有缘，我从不乱走的，也不知道那日怎么就偏偏走到那里去了，更恰好遇到了你。”谢婉瑜把这一切说成是巧合。 桀殊眼中带着笑意，“我虽然从不相信巧合，但这次的事情，我相信。” 谢婉瑜提着的心渐渐放下，然后说道，“你如今伤好了吧？” “已经完全好了。”桀殊说完，看着谢婉瑜，“只是我桀殊从来不欠别人的，你的，我也不想欠。” “你想怎么跟我扯平？”谢婉瑜问道。 她可不想这么快就跟桀殊扯平，这样她可就是白救他了，她还有很多事情想要他去做呢。 桀殊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听说你的夫君对你并不宠爱，我可以去北疆，带了他的人头回来。” 如今外面天寒地冻，可是他的话却让谢婉瑜忍不住抖了抖。 他阴森的目光仿佛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 “他罪不至死，而且，恨一个人可不是要他死了那么痛快，反而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痛快。”谢婉瑜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 没想到桀殊听她这么说，眼睛都亮了，“夫人的确是高啊。” 他竟然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伙伴一般，“痛快的死去，倒不如痛苦的活着，夫人，在下受教了。” 拱了拱手，他说得很是恭敬。 谢婉瑜就差翻白眼了。 她只不过是不想让他滥杀无辜，所以才会找了个借口，没想到倒是很对他的脾气。 “呵呵。”谢婉瑜勉强扯了扯嘴角，“对了，你打算跟着洛神医学习医术吗？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如今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但是我想参加明年的春闱。”他郑重说道。 谢婉瑜在宽大袖袍里的手突然紧了紧，桀殊终于是要从政了，因为他心思阴暗，朝廷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动荡。 一个人，可以将整个大琰国搅得天翻地覆。 谢婉瑜可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的事情。 这样的人，谢婉瑜可不想跟他成为敌人，或者是两清，“既然这样，我给你拿几本书去看，如今书本是最金贵的，我有的话，就省得你再买了。” 一般人家供养一个读书人，都是倾尽所有的。 足以见得书本有多么贵重。 桀殊站了起来，再次行礼，“谢家三代帝师，你们的书，固然是好的。” “你跟我不必拘礼，我帮你，第一是你我有缘，第二，我喜欢跟聪明人做朋友。”谢婉瑜伸手去端茶盏，故意露出了手心的疤痕。 是那日给桀殊喂血时留下的。 显然，桀殊也看到了。 他漆黑的眸子缩了缩，然后说道，“若能成为夫人的朋友，那是在下之幸事。”他没有拒绝。 谢婉瑜喝了一口茶，然后笑了笑，“眼看着午饭了，不如留下吃点饭。” “毕竟我是外男，就不留了，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桀殊正色说道，“想要夫人为我引荐一个人。” 谢婉瑜放下茶盏，“是谁？” 以谢家的名号，和她的能力，若是帮桀殊引荐一些大儒什么的，就如同囊中取物一样简单。 只是没想到，桀殊却说道，“萧吟霜。” 谢婉瑜愣了愣。 “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正是您的姑姐，萧吟霜。”桀殊一字一句的说道，然后眼中闪烁着光芒。 谢婉瑜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不由问道，“为什么，我很想知道你想见她的理由，如果违背道义，我未必会帮你。” 桀殊却露出了一个阴鸷的表情，“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谢婉瑜不由开始佩服起他了，再仔细看他，长得也是人模狗样，人畜无害的，以萧吟霜的性子，或许真的会看上他。 毕竟自从林木走后，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几个出色的。 再加上萧老夫人管得严，萧吟霜已经很久没有物色到新人了。 “好。”谢婉瑜说道。 原来当年桀殊上位不止是依靠了薛雪柠那么简单啊，不过他没有背景，又不似读书人那么迂腐，靠裙带关系上位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谢婉瑜不由问道，“只是我不明白，以我的身份，你若是利用我不是更好？” 谁知桀殊竟然正色说道，“你是我的恩人，我就算是一辈子不出头，也不会利用你的。”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正义的一件事了。 没过几天，就听说贺家是全京都城梅花开得最早的一家，再加上贺君受皇上器重，所以贺家也立刻就办了赏梅宴，请了不少人家。 谢婉瑜作为林嫣然的手帕交，自然在受邀之列。 这一次，谢婉瑜就带上了桀殊，像是这种宴会，是萧吟霜能光明正大出府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坐在马车里，谢婉瑜正襟危坐，有些担心萧吟霜会看不上桀殊。 而桀殊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打着帘子看向外面，繁华的京都城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 又过了一会儿，就到了贺家，此时门口已经有不少人了，贺君带着林嫣然在门口迎接。 林嫣然看到谢婉瑜也来了，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你可算露面了，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了。” 她拉着谢婉瑜的手，目光却打量着桀殊，“这位是……” “是我给佩之新请的先生，颇有几分才气，正巧遇到，就带他过来了。”谢婉瑜说道。 林嫣然一听是先生，立刻热情起来，“快请先生进府，正好看看我那新盖的院子，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第189章 新宠 “这个自然好。”谢婉瑜说完，看向桀殊，“先生，赶快进去吧。” “是。”桀殊应了一声。 然后谢婉瑜让林嫣然继续在门口迎接客人，她则跟着桀殊一起进了府，此时府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正在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 这种场合，薛雪柠是绝对不会来的。 第一她的腿还有些跛脚，她担心被人笑话，第二就是她跟林嫣然不对付，她就算再粗心，也不可能忘记她当年是如何推林嫣然的。 “夫人不去与人结交？”桀殊见谢婉瑜在欣赏桃花，不由问道。 谢婉瑜却说道，“以我的身份，她们想跟我结交还差不多，我怎么会想跟他们结交。” “夫人说得是。”桀殊说完，就看着周围，似乎是在寻找目标。 “着急了？”谢婉瑜问道。 “那倒没有，我只是在看，会不会有一些女子，比萧吟霜更好拿捏一些，只是这些贵女都太守规矩了。”他摇摇头，“无趣。” 谢婉瑜笑了笑，没有说话，反而觉得桀殊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 她根本就不着急去找萧吟霜，因为她知道，萧吟霜肯定会来找自己，如今萧家不需要依靠谢婉瑜了，萧吟霜终究可以扬眉吐气，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况且，她若是看到谢婉瑜跟男人站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出现。 果然，就在谢婉瑜看桃花看了一刻钟之后，萧吟霜就来了。 她还带着两个好姐妹。 “我远远看着就觉得眼熟，原来竟是弟妹啊。”萧吟霜抱着手炉，挑眉说道。 谢婉瑜这才回过头，“长姐。” “不是我说你，赏花就赏花，怎么还跟男人在一起不清不楚的，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她翻着白眼说道。 这是，桀殊却抬起头，“姑娘说笑了，在下只不过是一教书先生，自然不能跟雇主家不清不楚的。” 因为他长得无辜，如今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禁让人心生怜悯。 果然，萧吟霜看清他之后，就有些移不开眼了，“这位先生生得好生俊俏，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 “桀殊。”他不卑不亢的说道。 “桀殊，真是个好名字，只是给她做事，可惜了。”萧吟霜摇头说道。 听到这话，桀殊便说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赚些银钱，无非是要帮助那些还在外面乞讨的穷苦人。” 这话说得极为高尚，萧吟霜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他跟一般男子不一样，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 这让萧吟霜很是惊奇，尤其是他那双无辜的鹿眼，让萧吟霜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以往，想接近萧吟霜的男人都会赞美她，或者卑躬屈膝，萧吟霜久而久之也就厌烦了，桀殊则是另辟蹊径，不卑不亢，又有怜悯之心。 更没有要攀附萧吟霜的意思。 趁着这个机会，谢婉瑜退了出去，找了个没人的亭子坐下，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萧吟霜和桀殊。 此时不知道桀殊说了什么，萧吟霜笑得一脸羞涩，她身边的两个小姐妹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笑得肆无忌惮，完全忘记了要找谢婉瑜的麻烦。 谢婉瑜也乐得清闲。 只是转而，她的目光就暗淡下来，从上次跟太叔瑱写信，谢婉瑜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他的信了，她不由担心起他的安危。 谢婉瑜甚至可以将他最后一封信倒背如流，他说等他凯旋归来，便是要见谢婉瑜。 第一个见的人，一定是她。 谢婉瑜在洛神医的调养下，已经不需要内力压制毒性了。 药也不必天天喝，每十天喝一次就可以，洛神医说过，是药三分毒，所以药量减少，她才能更快把亏空的身子养好。 若是幸运的话，她可能还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她跟太叔瑱已经没有必要非要见面了，但是他说第一个又要见的人是她，她真的很感动。 如同春心萌动的少女，谢婉瑜只要想起太叔瑱就会心跳加速，脸颊泛红。 正想着，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云纹靴，谢婉瑜慢慢抬起头，靴子的主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谢婉瑜，好久不见。” 是沈瑾煜。 他此时正目光阴鸷的看着她，“看你气色不错，说明这些日子，你过得定然十分快活。” “让你猜中的，我过得确实很好。”谢婉瑜冷脸说道。 沈瑾煜没有接话，只是站在亭子里，目光看向冰面。 半晌，他开口说道，“贺家为了这次宴会，还真的煞费苦心，竟还砸了冰面，方便水里的锦鲤游上来。” 谢婉瑜扭头看去，果然是这样，虽然砸开的冰面渐渐冻成了薄冰，却丝毫不影响锦鲤在水中嬉戏。 看了看，谢婉瑜就没了兴趣。 “既然沈公子喜欢在此赏鱼，那我便告辞了。”谢婉瑜没走几步，就被沈瑾煜给拉住了。 他修长的手掐着她纤细的胳膊，“你骗了我，你竟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句软话会死吗？你是女子，脾气怎么这般不好。” 谢婉瑜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能不生气么，她唯一真心对待的人啊，张口一句骗子，闭口一句骗子的，而且，他不是觉得被她侮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想到这里，谢婉瑜不禁又翻了个白眼，再说也没有女子先道歉的吧。 那日的宴会，谢婉瑜跟林嫣然说了一些话之后，就走了，当然她没有带走桀殊，因为萧吟霜就差跟他黏在一起了。 回到家里之后，谢婉瑜就染上了风寒。 过了五六日才好，然后就听说太叔瑱的大军班师回朝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谢婉瑜不顾自己刚刚病好的身体，带着洙芳就去了城门口。 此时京都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这次太叔瑱彻底的压制住了西夏，西夏进贡了大量的美人珠宝，牛羊，粮草，并且甘愿俯首称臣。 所以京都百姓都十分高兴，都在等着太叔瑱带着大军到来。 谢婉瑜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心情却很好，她可没忘了太叔瑱的话，他说他要第一个看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空飘起了雪，然后，大军进城。 谢婉瑜一眼就看到了在前面开路的谢儒安，他成熟了很多，皮肤变成了小麦色，少了些儒雅，多了几分萧杀之气。 第190章 破碎 谢婉瑜看着来来回回的人群，终于在队伍的中间看到了太叔瑱。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不过却没有穿铠甲，而是披着狐裘，他怀里裹着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女子十分纤弱，一颦一笑都带着楚楚可怜的样子。 谢婉瑜在这一刻，心仿佛跌到了谷底。 她捂着胸口，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洙芳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心中一沉，“夫人，那边有卖糖葫芦的，咱们给三少爷买些去吧。” 谢婉瑜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颤抖着说道，“知道了。” 然后就带着洙芳穿过人群，离开了。 她没有回头，甚至不忍心去看。 不过想来也好笑，太叔瑱总跟她说等她和离之后，等他回来要怎么怎么样，却从来没有明说，他喜爱她，或者其他的什么。 也没有给她什么海誓山盟。 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算不得是爱吧。 谢婉瑜这样想着，然后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就她自己傻，还觉得太叔瑱的意思是要等她，难怪那么久没有信件，原来是身边有了美人，哪里还有心思去找她。 她觉得她就是很低贱，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天，谢婉瑜回到盘云山之后，喝了很多酒，醉到不省人事，第二天，整个人就跟从前差不多，只是决口不提太叔瑱。 “夫人，萧家传话，说让夫人回去，毕竟快要过年了，老夫人说，一家人还是要团团圆圆的。”翠玉说道。 谢婉瑜面无表情的合上书，“叫佩之收拾一下，咱们回家。” 对萧家的人，谢婉瑜是一点留恋都没有了，不过既然萧老夫人不想让人看笑话，还想维系着表面的和谐，那她就顺从一下。 至少，她也想看看如今萧家怎么样了。 薛雪柠的腿还能不能好了，萧吟霜跟桀殊的感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萧跖得知要回家，脸上有些不高兴，可是既然是谢婉瑜提出的，他也不好回绝，只能顺从的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母亲，我们一定要回去吗？”萧跖头上戴着毛茸茸的狐裘帽子，衬得他更加可爱。 “当然了，毕竟你姓萧，毕竟我还是侯夫人。”谢婉瑜说道。 萧跖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母亲，你与父亲和离吧，萧跖自愿改姓谢。” “胡说什么。”谢婉瑜捏了捏他的脸。 虽然自己有这个打算，但是她不想让萧跖知道太多，他只是一个孩子，只要天天开心就足够了。 萧跖笑了笑，“我只要跟母亲在一起，吃糠咽菜也不在乎。” “你母亲是天下间少有的富人，怎么可能吃糠咽菜。”洙芳说完，就大笑起来。 萧跖也跟着笑，“有道理，那为了跟着母亲天天有肉吃，我也不会轻易离开的。”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煞有介事的说道。 他们开开心心的坐着马车，回到了侯府。 此事正值晚饭，一进院就闻到了香气。 冯嬷嬷早就等候多时了，“夫人可算回来了，赶紧去饭厅吧，大家都等着您和三少爷呢。” 竟然如此被厚爱，谢婉瑜有些不敢相信。 “佩之，咱们直接去饭厅。”谢婉瑜说着，拉着萧跖的手，去了饭厅。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各种珍馐。 萧老夫人坐在一旁，正在跟薛雪柠说什么。 萧明煊和萧锦旻都在一旁陪着，二人没有任何交集，甚至连目光都不会看到对方，两人似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婉瑜给祖母请安了。”谢婉瑜笑着走了进去。 萧跖也规矩的请安。 众人一番互相见礼。 然后萧老夫人才开口说道，“好了，人也是到齐了，咱们就开饭吧。” 谢婉瑜立刻上前扶着她，慢慢的走到餐桌前坐下。 薛雪柠则是跛着脚，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萧锦旻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特意坐得离她远远的。 她似乎有些伤心，可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毕竟是她自己把孩子教成这个样子的。 因为她日日告诉萧锦旻，他将来是侯府的继承人，所以萧锦旻自视过高，更加觉得一个跛脚的女人是不配做他母亲的。 哪怕是萧老夫人亲自教导，也没有让这个孩子改过多少来。 薛雪柠担心萧锦旻跟萧老夫人走得太近，忘记了自己的这个母亲，所以总时不时的偷偷跟萧锦旻见面，不是说一些萧老夫人不好的话，就是给萧锦旻带他爱吃的东西。 所以萧家三个孩子，就属萧锦旻最胖。 前世他可不是个胖孩子，并且也很懂礼貌。 只见萧锦旻坐在了椅子上，拿起筷子就夹向了红烧肉，根本不等别人落座，那没规矩的样子，让萧老夫人皱起了眉头，“旻儿，成什么样子。” “祖母，孙儿太饿了。”萧锦旻委屈的说道。 萧老夫人见他这样，便有些心疼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谢婉瑜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萧跖，此时正规矩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 萧老夫人看向谢婉瑜，“等你长姐一会儿。” “难得吃上团圆饭，自然是要等长姐的。”谢婉瑜规矩的说道。 萧老夫人很满意谢婉瑜的话，忍不住点了点头，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萧吟霜才走进来，让人没想到的是，她身后还跟着桀殊，此时的桀殊不同当初的粗布麻衣，而是穿着一身绸缎的长袍，身上披着雪白狐裘大氅，将他整个人衬得十分出尘。 真的是人靠衣装，如今的桀殊，可比当初还要好看上几分啊。 “给祖母请安。”萧吟霜笑着说道。 “拜见萧老夫人。”桀殊恭敬的说道。 萧老夫人不由哼了一声，看得出来，她是很瞧不上桀殊的。 萧吟霜拉着桀殊坐下，然后才注意到谢婉瑜，不禁讥讽，“哟，我说怎么坐不下了呢，原来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你莫要胡说，若是不该来的，你身边那位才是不该来的。”萧老夫人皱眉说道。 萧吟霜看了看身边的桀殊，脸色有些难看，“桀殊怎么就不该来了，我们过完年就要成亲了的，他早晚都是您的孙女婿，你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我。” 第191章 冷漠 见萧吟霜态度这么强硬，萧老夫人气得咳嗽起来，却说不出话。 若是有些眼色，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话了，哪知道桀殊偏偏在这个时候插话，“我与霜儿是真心相互喜欢的，我不会像其他男子那般不负责，我会娶她的。” 听到桀殊的话，萧吟霜幸福得如同一个孩子。 难怪萧吟霜气色如此好，每天生活在蜜罐里，她怎么可能气色不好。 萧老夫人这才顺了气，便立刻说道，“你拿什么娶？你是有钱，还是有势？”她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上桀殊这个依靠萧吟霜的小白脸。 “祖母，您不要看不起桀殊，他读书很用功的，并且还要参加春闱的，到时候他自会考取功名。”萧吟霜现在完全就是被桀殊给迷恋上了。 萧老夫人也气得不行，“你醒醒吧，你怎么知道他能考得上。” “萧老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考上功名的，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娶霜儿进门，把一切最好的都给霜儿。”桀殊说道。 萧老夫人怒极反笑，“你说得轻松，我问你，你拿什么娶霜儿？你可知道，当初有功名在身的沈大人就要求娶我们霜儿，若不是因为八字不合，她现在也是命妇，你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你能比得上沈大人？” 萧老夫人口中的沈大人就是沈瑾煜。 还别说，沈瑾煜稀里糊涂的走了一趟萧家，竟然让萧吟霜选人的条件升了好几段。 难怪萧老夫人看不上桀殊了，毕竟沈瑾煜论学识样貌都很好，主要是有钱，出手阔绰，这显然是桀殊不能比的。 听到这里，桀殊垂下了头。 萧吟霜立刻心疼起来，“祖母，您怎么就是不喜欢他，他真的很努力的。” “霜儿，你别说了，萧老夫人看不上我并没有什么不对，我就不在这里吃饭了，我这就走，等我考取功名了，再来找你。”桀殊说得很倔强，身板挺得笔直。 “冰天雪地的，你往哪走。”萧吟霜拉着他，然后看着萧老夫人，“祖母，我年纪比他大，又是嫁过人的，他不嫌弃我，您还想要怎么样？” “你怎能如此自轻自贱，你再不济，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他算什么，山野里跑出来的穷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萧老夫人平时说话还有些分寸的。 但是如今，真的不顾及了。 主要还是因为桀殊是个吃软饭的，并且没有任何身份背景。 桀殊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生气，反而说道，“霜儿，我走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你走，那我也走。”萧吟霜说完，就看着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虽然生气，却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在外面过年，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口说道，“罢了，都坐下吧。” 这二人这才牵着手坐下了。 桀殊不着痕迹的看了谢婉瑜一眼，谢婉瑜也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都明白彼此想说什么。 一顿饭，萧老夫人没吃多少，却也不敢再发脾气了。 薛雪柠因为假死没成功，又摔断了腿，所以气色很不好，有些萎靡。 在席间还被亲生儿子嫌弃，所以她几乎是一句话都没说的。 吃得最香的应该就是桀殊了，他几乎不用自己动手，萧吟霜都会亲自喂他。 谢婉瑜不由佩服，他真是有手段，竟然能把萧吟霜拿捏得死死的，连萧老夫人都奈何不了他。 “吃饱了吗？”谢婉瑜问萧跖。 萧跖低声说道，“菜的味道一般，哪有什么饱不饱的。”说完，他偷笑。 谢婉瑜不由点了点他的额头。 能去盘云山小住的，都是非富即贵，有头有脸的人，所以饭菜自然不能含糊，谢婉瑜找的厨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都是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饭菜自然做得好，可不是一般厨子能比的。 “祖母，我们吃完了，毕竟舟车劳顿，就先去休息了。”谢婉瑜笑着开口说道。 萧老夫人被萧吟霜气得兴致不高，便让他们回去了。 谢婉瑜带着萧跖回去之后，又吃了一些糕点，这才睡下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吵闹声给惊醒了。 谢婉瑜揉着眼睛下了床，“洙芳，洙芳！” 随后，门被打开，洙芳走了进来，“夫人，您怎么起得这般早。” “怎么有吵闹声？”谢婉瑜问道。 见谢婉瑜问，洙芳立刻来了兴致，“夫人有所不知，吵闹的是萧吟霜。” “她不是正跟桀殊浓情蜜意的么，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还叫得这么大声？”谢婉瑜不解的问道。 洙芳笑得一脸神秘，“夫人，说来也好笑，这萧吟霜的嗓门太大，竟然让全院子的人都知道了，如今都笑话她呢。” “都笑话她？”谢婉瑜来了兴致，“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是什么事，说来她也是倒霉的，因为没有成亲，桀殊公子便不和萧吟霜同房，说是爱惜她，萧吟霜很吃这一套，还挺高兴的，哪知道她身边的丫鬟竟然趁机爬了桀殊公子的床。”洙芳一边说，一边笑。 听了这话，谢婉瑜也笑了起来，“这个桀殊，果然不一般。” “可不是嘛，听说萧吟霜气得不轻，但桀殊公子又是个负责任的，觉得那丫鬟失去了清白，他不能辜负了，便想着纳妾。”洙芳说道。 谢婉瑜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得不说，桀殊可真是个人才，吃软饭不说，竟然还公然要纳妾，男人能做到他这种，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洙芳也跟着笑，“谁说不是呢，要不怎么萧吟霜怒不可遏，恨不得杀了那丫鬟。” “本来还不愿意回到萧家呢，如今倒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谢婉瑜说道。 虽然太叔瑱的事情让她这段时间少了很多笑容，不过桀殊的事情却让她也没那么不高兴了。 到了晚饭时候，谢婉瑜依旧去饭厅用饭。 只是用饭期间，家里的气氛很微妙，萧吟霜都没有跟桀殊说话，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谢婉瑜怕引火烧身，吃完饭就匆匆离开。 只是刚走过回廊，就听到了脚步声，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桀殊追了过来。 “你不在那哄萧吟霜，出来做什么？”谢婉瑜不解的问道。 桀殊笑了笑，“夫人这就不懂了，这叫欲擒故纵。”他说着，将手掌握紧，“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192章 羞辱 “夫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寻你吗？”桀殊话锋一转说道。 谢婉瑜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她觉得两个人应该避免见面，免得被他们这些人怀疑，谢婉瑜可不想把萧吟霜给惹毛了。 “我不喜欢那个丫鬟，不过为了让萧吟霜有危机，我便一直在说要纳了丫鬟为妾室，所以萧吟霜急了，她害怕丫鬟分走她的宠爱，更害怕把我惹急了。”桀殊背着手，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 明明有着一双小鹿般纯净的眼睛，此时却写满了算计。 谢婉瑜看着他，不禁替萧吟霜捏了一把汗，桀殊善权谋，可是他如今将权谋用在了一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这辈子都休想逃离他了。 “这跟你来找我说话有关系吗？”谢婉瑜问道。 “当然。”桀殊将自己身上的狐裘摘下，披到了谢婉瑜的肩膀上，然后又十分亲昵的将她头上的珠花扶正，“您的长嫂正在暗处看着。” 谢婉瑜只是微微一惊，便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难怪他这样，原来是做戏给薛雪柠看啊。 谢婉瑜不禁有些讽刺，前世的时候，他跟薛雪柠极为亲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如今还真的是风水轮流转。 做完了这些，谢婉瑜还被他扶着回了房间。 不过桀殊做事有度，他没有进门，见谢婉瑜关上房门就离开了，一切看着那么自然坦荡。 谢婉瑜进门之后，就任由洙芳帮她拆下钗环，然后更衣洗漱，等一切都做好，洙芳才离开。 期间她没有提过一句桀殊。 是个很有眼色的。 谢婉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由笑了笑，如今得到桀殊，真的是得到了个宝贝，他既然能搅乱朝政，必定也能搅乱侯府。 正笑着，谢婉瑜就看到铜镜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她猛的回头，就看到太叔瑱正坐在窗台上，抱着胳膊看他。 谢婉瑜立刻冷下脸，“王爷怎么来了？” “本王如何不能来了？洛神医说你身体很好，不需要内力压制了。”太叔瑱笑着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之前还要多谢王爷。” “你打算怎么谢我？”太叔瑱问道。 “王爷还请自重，不过那日见到王爷怀里的美人，还真是好看啊。”谢婉瑜本来打算不搭理太叔瑱的，但是她还是没忍住，说了这样的话。 太叔瑱微微一愣，然后说道，“她救了我的命。” “王爷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了？”谢婉瑜讥笑。 “那倒不至于，只是，她是因我而伤，我不能不管她，她只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我打算纳她为妾。”太叔瑱斟酌着说道。 他不想错过谢婉瑜脸上的任何表情。 偏偏谢婉瑜的脸上硬是没有任何表情，“如此甚好，等王爷大喜的日子，别忘了送来请帖，到时候我必然会到场。” “你觉得如何，你若是不喜……” 太叔瑱的话还没说完，谢婉瑜已经冷了脸，“王爷若是没什么事，就赶快离开吧，男女授受不亲，不然别怪我叫人。” 她说完这句，就上了床，不再看太叔瑱一眼。 太叔瑱看着她的变化，不由嘲讽，“真是用我的内力时，你可不是这样的，如今不用了，就弃如敝履一般甩开。” 他指着谢婉瑜，觉得她太过于冷血。 谢婉瑜也没有搭理他。 直到一阵冷风过后，房间恢复了平静。 谢婉瑜知道，他走了。 动不动就是救命之恩，还恩情的方式有很多种，难道就非要娶了她才行？ 她也对桀殊有救命之内，他怎么就没这么做呢。 本以为太叔瑱跟别人不一样，因为他除了谢婉瑜，对任何一个女人都十分冷淡，不过才去边关半年，竟然变化就这么大。 太叔瑱也很生气，谢婉瑜竟然没问他的伤势。 他伤得很重，当天骑在马上，他意气风发，都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若不是伤得太重，他恐怕早就来找谢婉瑜了。 就在他跳出萧家院墙的时候，他猛的跪倒在地。 “噗”的一声，他口中的血犹如红梅一般，滴落在雪地上，看着尤为刺眼。 太叔瑱忍着疼痛，将地上的血埋了起来，然后擦了擦嘴角，踉跄着倒在地上。 谢婉瑜似乎一夜没睡，等到醒来的时候，眼下一片乌青。 进来伺候她的洙芳吓了一跳。 “夫人，您这么怎么了？” “没什么，做噩梦了。”谢婉瑜淡淡的说道，“今天不去泰安堂请安了，我一会儿吃完早饭，再睡一会儿。” 洙芳十分赞同，“奴婢也觉得您应该睡一会儿。” 正说着，就听到了萧吟霜的声音，“谢婉瑜，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果然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你奴才勾引我的林木，现在你又来勾引我的桀殊，不要脸。” 谢婉瑜这才明白过来，看来薛雪柠已经把自己看到的告诉给了萧吟霜。 所以萧吟霜这是来找她算账来了。 不等她反应，萧吟霜已经踢开了门。 曾经，她是怕谢婉瑜的，可是如今为了男人，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宁可跟谢婉瑜拼命。 只见萧吟霜手里拎着鞭子，对着谢婉瑜就甩了过去。 谢婉瑜侧身躲过，“萧吟霜，你发什么疯？” “你说呢，你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萧吟霜恶狠狠的说道。 谢婉瑜故做冥思苦想的样子，最后摇摇头，“还请长姐明示。” “你昨天是怎么勾引桀殊的，非要让我说出来吗？你不要脸，我可还要脸呢，贱人，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信不信，我这就给璟儿修书，让他休了你。”萧吟霜威胁道。 谢婉瑜只是淡然的点点头，“我巴不得。” 这话一出，萧吟霜更加生气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趁机能名正言顺的跟桀殊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这个贱人。” 她口口声声的骂着，左一句贱人，又一句贱人的。 只是谢婉瑜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的。 这时，“罪魁祸首”及时出现，他如同正义的使者，“霜儿，你在做什么？” 萧吟霜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你昨天对她做什么了？难道，你这么快就不喜欢我了？” “谁说的？”桀殊蹙眉，“这满府的女子，哪个有你这般好看？” 第193章 上门 听了桀殊的话，萧吟霜一双美眸里蓄满了泪水，“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对她这般，为何还要纳妾。” “霜儿，男子三妻四妾很是平常，只要我心里有你，你又何须在乎其他。”桀殊说完，顿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若你真的让我做违背道义的事情，饶是我再喜欢你，也不会高兴的。” 说罢，他背过手。 萧吟霜嘴唇颤抖着，立刻手足无措起来，“桀殊，你别生我气。” 可是桀殊根本就不搭理她，眼睛看向别处。 “桀殊，只要你不对这个女人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蓦的，她咬了咬唇说道。 她管不得桀殊，正因为喜欢，她不敢乱发脾气，可是，桀殊可以对任何人好，唯独谢婉瑜不行，天知道她有多恨谢婉瑜。 果然，桀殊换了脸色，“还是你好，那纳妾的事情，便交给你了。”说着，他抓着萧吟霜的手，往外面走去，“今日城东新来了一家糖人小吃，我带你去瞧瞧。” 萧吟霜虽然不愿意让桀殊纳妾，但是在他的甜言蜜语中，她已经逐渐迷失自我，什么都不在意了。 谢婉瑜不由摇摇头。 这个桀殊，样貌虽然不俗，但也不是天人之姿，别说跟太叔瑱比较了，就是跟萧璟比起来，也是略输一筹。 萧吟霜怎么说也是见过无数美男的女子，怎么就偏偏能被桀殊给拿捏得死死的，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夫人。”洙芳见谢婉瑜站在那里愣愣的不说话，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谢婉瑜回过神，“没事。” 中午的时候，大雪就下了起来，谢婉瑜便躲在被窝里补觉，昨天她本来就没有睡好，难得安静下来。 哪知道她睡得正香，就被洙芳温柔的叫醒了。 谢婉瑜打了个哈欠，“吃晚饭了？” 听她这么问，洙芳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然后才说道，“夫人您只睡了半个时辰，是汾兰姑娘来看您了。” 谢婉瑜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汾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扰人清梦真的不是一件讨喜的事情。 “给我梳妆吧。”谢婉瑜兴致缺缺的坐到镜子前。 因为谢婉瑜打算见过汾兰之后再去睡觉，所以也没有让洙芳打扮得太繁琐，头发松垮垮的挽了矮髻，身上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比绸缎要柔软舒适。 走到堂屋的时候，谢婉瑜皱着眉看汾兰。 汾兰急忙走上前，“夫人。” 谢婉瑜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她的卧房跟堂屋的距离并不远，可是哪怕走一步她都觉得疲惫。 “有什么要紧事找我。”谢婉瑜问道。 汾兰这才默默地侧过身，她身后站着一位瘦弱的女子，她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若卿见过侯夫人，给侯夫人请安，侯夫人万福金安。” 她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声音软糯。 “起来吧。”谢婉瑜说道。 原本谢婉瑜不是一个好记性的人，偏偏这位若卿姑娘，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毕竟当初她是在太叔瑱怀里进京的。 几乎轰动了整个京都城。 “我说你怎么知道来看我了。”谢婉瑜嗔了汾兰一眼，然后才说道，“都坐着吧，不必拘束。” 汾兰很自然的坐下了。 倒是若卿，一副怯怯的样子，在汾兰身边坐下了。 只是她一双眼睛一直在打量着谢婉瑜，从上到下，最后嘴角微微上扬，眼中轻蔑。 “夫人，主要是若卿姑娘听说我在您这里学规矩，非要跟着来瞧瞧。”汾兰尴尬的笑了笑，显然她也是不情愿的。 谢婉瑜点点头，“若卿姑娘如今见着了，可还满意？” 若卿站了起来，微微屈膝，“若卿有幸看过夫人与王爷往来的信件，见姑娘字迹工整，便知道是个妙人。” 她说话口齿伶俐，眼中带着不屑。 谢婉瑜原本还算和顺的脸顿时拉了下去。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展示她与太叔瑱十分亲密吗？谢婉瑜不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那样私密的信件，太叔瑱竟然还给别的女人看。 见谢婉瑜脸色不虞，若卿继续说道，“王爷总说，倘若我有夫人半分聪慧，他也就不用手把手的教我练字了。” 她说得暧昧不明，让汾兰都变了脸色。 汾兰是最在乎太叔瑱的，因而立刻说道，“若卿姑娘，你话不要说得那么暧昧，本来大哥哥对你就是感激之情。” “若真的只是感激之情，他怎么会愿意，愿意娶我。”若卿说着，红了脸。 汾兰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大哥哥要娶你，还不是你非闹着求来的，不然你这种身份，如何能进了王府？”顿了一下，她又说道，“大哥哥不是娶你，而是纳你为妾室。” 没想到汾兰会这么折她的面子，若卿当即就不高兴了，一张脸气得通红。 她手里死死的搅着帕子，却也知道汾兰是太叔瑱最宠爱的人，转瞬就换上了笑脸，“汾兰妹妹说得是，是我思虑不周。” 她虽然是在笑着，但是笑容未及眼底。 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妹妹，等她嫁入了王府，那就是太叔瑱唯一的女人，等她站稳了脚跟，想对付谁对付不了。 若卿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更浓，然后看向谢婉瑜，“夫人您觉得如何？” “我光顾着喝茶了，并没有听到你们说话。”谢婉瑜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免得让人误会。 谁知道若卿竟认为谢婉瑜这样是在故意轻视她，当即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若卿知道自己只是农女，身份低微，但也是良家女子，侯夫人为何这般轻视。” 听到这话，汾兰比谢婉瑜先愣住了。 她也被这种话给震惊了。 “我如何轻视你了？”谢婉瑜问完，又摆摆手，“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所以说话就没有注意到，若卿姑娘若是受不了……恕不远送。”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并且已经下了逐客令。 谁知道若卿是这般的心思，谢婉瑜觉得自己惹不起这样的人，那就干脆躲着了。 若卿没有接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啜泣起来，似乎受到了万般虐待。 第194章 偶 遇 谢婉瑜被她这样的表现给震惊了，甚至有些无奈。 汾兰皱起了眉头，“你为何这般哭？夫人本来就没说什么。” “我……”若卿抽泣着，擦了擦眼睛，“我又没说夫人说我什么，不过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才这样的，与夫人无关。” 然后她朝着谢婉瑜拜了拜，“还请夫人莫要怪罪，不然若卿也就罪过大了。” 谢婉瑜不耐的看了汾兰一眼。 汾兰会意，拉住若卿，“若卿姑娘，咱们还是走吧，夫人脸色不好，看着身体可能不适。” 听汾兰这么说，若卿反而不愿意了，“夫人如何脸色不好了，她身边丫鬟仆役一大堆，自然会精心照顾，我不过是随便说几句话，还能把夫人的身子说垮？” 她巧舌如簧，这样看来，汾兰反而是更吃亏一些，只是汾兰并不在意这个，目光看向了谢婉瑜。 谢婉瑜只能无奈的问道，“我与若卿姑娘并不相熟，所以若卿姑娘的到来，有些叨扰。” 她见若卿装傻，只能直接说了。 若卿没想到谢婉瑜会说得这么直接，愣了片刻，然后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那，那若卿便告退了。” 她这才准备要走。 只是快要离开的时候，她却说道，“侯夫人，若卿是早早的听说过您，所以才来看看的，本以为你是一个心机了得的，没想到竟是心直口快的人。” 说完，她几乎是带着轻蔑的笑容离开的。 在她心里，应该是觉得谢婉瑜完全不是对手，不然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谢婉瑜坐在椅子上，摩挲着手里的茶盏。 若卿大概是在军营的时候就知道有谢婉瑜的存在了，所以按耐不住好奇心，便找了个理由来看。 结果发现谢婉瑜穿着土气，竟然毫无心机的开口撵人，这样的人，若卿自然不会觉得是敌人，所以离开的时候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 谢婉瑜不禁笑了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判她呢。 总结下来，谢婉瑜觉得太叔瑱的欣赏水平真的不怎么样，竟然喜欢这种爱哭的。 今天的补觉终归是被打扰了。 谢婉瑜便打算第二天再补。 谁知道萧老夫人却发了话，大抵是萧吟霜只顾着跟桀殊你侬我侬，家里的事情操持得又少，便有些忙不过来。 萧老夫人只能找了谢婉瑜。 还好，没交给谢婉瑜花钱的活，无非是让她到侯府的别院里选几株红梅，给各个房间里增加几分香气。 这样的事情，谢婉瑜自然愿意去做。 不但不花钱，还能赏花。 于是谢婉瑜隔了一天就带着洙芳一起去了。 萧家的别院距离洛神医所在的地方并不远，之前谢婉瑜也是在这里住过一段的，所以轻车熟路的走到后院，让洙芳折几只红梅。 “那几枝好看，正是花骨朵，养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开。”谢婉瑜说道。 洙芳听话的折了下来，“夫人，您看那边的怎么样？” “好，都折了。”谢婉瑜说道。 反正这是萧家的别院，又不是她的，把梅花都折下来才好。 也只有萧老夫人才会让人来折梅，怪可惜的。 谢婉瑜一边想着，一边往梅林里边走，因为是寒冬，所以梅花开得很盛，想要找几株花骨朵还真的有点难。 她提着裙子，可是落雪还是让她的裙摆湿了。 走了几步，谢婉瑜停了下来。 对面，太叔瑱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白色的狐裘将他衬得更加绝色，也正因为他白色的狐裘跟雪地融为一体，让谢婉瑜这么后知后觉的发现对面站了个人。 四目相对，谢婉瑜急忙垂头行礼。 “见过王爷。” “起来吧。”太叔瑱慵懒的嗓音响起，他朝着谢婉瑜走了几步，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般冷的天气，你竟然还能出来。”太叔瑱说着，就解开了自己的狐裘披风，往谢婉瑜身上披去。 没想到谢婉瑜竟然躲开了，目光中带着疏离，“王爷不也是，家中的美人儿不带着，竟然独自来到这里赏梅。” 这里是萧家的别院，而且红梅也是常见的梅花，谢婉瑜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太叔瑱怎么就非要盯着这里赏花。 见谢婉瑜面色不善，太叔瑱也有些气，便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了？”谢婉瑜反问。 “你！”太叔瑱忍耐下自己的脾气，然后说道，“若不是你让本王过来，你觉得本王会闲得没事做来这里赏花？” 谢婉瑜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什么时候找过太叔瑱。 况且谢婉瑜早就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了，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那种，怎么会让人带太叔瑱过来。 看着谢婉瑜的表情，太叔瑱似乎明白一些了，他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目光冷淡，“看来，萧家又是有事情要求本王了。” 听到他的猜测，谢婉瑜并没有反驳。 也就这个理由行得通了。 毕竟萧老夫人也不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人，让谢婉瑜摘梅花无非是由头。 谢婉瑜自嘲的笑笑，难怪萧老夫人让她回家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仔细想想，谢婉瑜对于萧家，似乎只有这么一个用处了。 “这群人。”谢婉瑜讥讽的说了一句，几乎是恨得咬牙切齿。 太叔瑱玩味的看着她的表情，“你是打算进屋小坐，圆了他们的心愿，还是现在就回去，以证自己的清白？” “我的清白，需要让他们知道吗？”谢婉瑜恨恨的说完，率先进了房间。 太叔瑱挑挑眉，也跟了进去。 房间里早就升起了炭火，床上的被褥已经铺好，幔帐是完全放下的，显然他们是做了精心的准备。 谢婉瑜咬着自己的唇，才让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对萧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上次说是迫不得已，那么这次呢？送人送出了习惯，只要遇到难题，就把谢婉瑜送过来。 太叔瑱进屋之后，看到这个场景，眼中闪过诧异，“萧家虽然做事不利落，但是铺床的事情却十分在行。” 他这句话，是完完全全在贬低萧家，不过也是实话。 谢婉瑜坐在椅子上，“他们既然这么喜欢送人，那我今日还偏就不回去了，由着他们胡思乱想吧。” 这种行为被萧家当成了习惯，还真是够无耻的。 第195章 落 水 太叔瑱脸上的表情倒是比谢婉瑜平静许多。 谢婉瑜看了看他，“王爷不回家？” “萧家的别院景致不错，本王难得有机会进来，可不能轻易走了。”他煞有介事的说道。 听他这么说，原本还带着惬意的谢婉瑜立刻紧绷起来，“王爷这是何意？” 太叔瑱见谢婉瑜防备的看着他，不由无奈，“本王还不至于对你落井下石。”他不由觉得气闷。 谢婉瑜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听他这么说，谢婉瑜才放下心来，“既然王爷要在这里住，那我便走了，不然到时候恐怕真的说不清。” 说完，谢婉瑜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太叔瑱本想叫住她，奈何她如同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根本没有丝毫停留。 走出房间，感觉到外面凛冽的寒风，谢婉瑜反而觉得轻松多了。 她现在只要看到太叔瑱，就是想起他让若卿看他们二人通信的样子，还有她时刻都忘不掉他抱着若卿的样子。 越是看到太叔瑱，她的心情越是烦闷。 谢婉瑜大步往门口走去。 此时天空阴沉沉的，估摸着要有一场大雪可下。 “洙芳，洙芳？”谢婉瑜一边走，一边喊着。 结果没有找到洙芳，反而遇到正过来寻太叔瑱的若卿。 她跟上次见面不一样了，如今的她穿着绸缎的曳地长袍，身披白色狐裘，跟太叔瑱身上的款式一样，足以看出两人的恩爱。 若卿扶了扶头上的凤尾步摇，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的小心翼翼，反而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侯夫人。” 她微微屈膝。 谢婉瑜颔首，然后绕过她往前走。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女人了。 扮柔弱，装纯情，以此来得到男人的保护，谢婉瑜最不屑于此的。 若卿似乎并不在意谢婉瑜的冷漠，而是说道，“夫人等等。”她上前几步，“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还是那句话，与若卿姑娘并不相熟，还不到可以一起说话的地步。”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我还知道你看不起我的身份。”若卿大声说道，“但是，我跟你说的话，我想肯定是你想听的。” 谢婉瑜脚步顿了顿。 一个两副面孔的姑娘，谢婉瑜还真的不相信她能说出什么好事来。 若卿见谢婉瑜犹豫，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切的说道，“我知道夫人是在乎颜面的，若卿愿意把信给您。” “信？”谢婉瑜看向她。 若卿轻轻掀开她的袖口，“我带了夫人所写给王爷的信，全部。” 不等谢婉瑜说话，她又说道，“这些信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那夫人和王爷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着，她自顾自的转身就走。 谢婉瑜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可没有心力再去解决误会，而且，她跟太叔瑱的书信确实有些暧昧。 斟酌之后，她也想看看若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跟着她身后走去。 若卿走到荷花池的冰上才停下。 却并没有要拿出信件的意思。 “说吧，什么条件。”谢婉瑜沉着的说道，说要把信还她，却没有这个意思，想必是有条件的。 若卿眯起眼睛，她最讨厌的就是谢婉瑜这种仿佛可以看透世俗的样子，而且对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因为这些恰恰是她比不过谢婉瑜的地方。 “都说侯夫人聪慧，不如您猜猜，若卿想要什么。”她举起手帕，遮住了嘴，轻笑一声。 谢婉瑜看了看她，“王爷从不近女色，你挟恩图报，想要成为太叔瑱唯一的女人，所以他身边的女人你都要清理掉，这样，身份卑贱的你才有能往上爬的机会，现在是侍妾，以后或许是侧妃，王妃。” 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根刺，让若卿管理好的表情土崩瓦解。 因为谢婉瑜说的全对。 她并没有把自己隐藏得多好，但是她从来没有表现出自己的野心，顶多是对谢婉瑜有些敌意。 谢婉瑜不由轻笑出声，“你知道我的身份，我跟王爷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王爷只手遮天，他想要的东西，又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若卿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谢婉瑜说道。 若卿凑近了谢婉瑜，“我能怎么样，我只是不想让王爷再对你有别的心思。”说完，她手上用力，狠狠的推了谢婉瑜一把。 谢婉瑜没想到她会动手。 连连退后几步，正要站稳，却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竟然落进了冰洞里。 富贵人家的池水结冰后，总有小厮将结冰的湖面凿出洞来，方便给主人家钓鱼吃。 谢婉瑜因为没想到若卿会动手，就毫无防备的掉进了冰洞里。 若卿转过头，见太叔瑱走了过来，她急忙往冰洞里跳。 只是她半只身子刚着了水，就被太叔瑱给拉了上来。 “王爷。”她立刻紧紧抱住了太叔瑱，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可是太叔瑱连个安慰的眼神都没给她，一把将她推开，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摔在了冰面上，手掌都被割破了。 然后她就看到太叔瑱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直接跳进了冰洞里。 那里面是池水啊，可以直接冻死人的。 若卿慌了，“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谢婉瑜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让她四肢都不听使唤，身上的棉衣在接触到冰水之后，立刻变得特别沉，坠着她往湖底沉去。 她感觉自己就算不被淹死，也肯定被冻死。 万万没想到，她思虑周全，竟然会着了一个小小农女的道，人有些时候真的不能轻敌。 谢婉瑜这样想着，不由闭上了眼睛。 如今她已经改变了大半的人生，桀殊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估计也不会跟谢家作对。 萧锦旻在薛雪柠的“悉心教导”下，难成大器。 这样，谢家应该会安全的吧。 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谢婉瑜睁开眼睛，就看太叔瑱正抓着她，然后解开她衣服的扣子。 她第一反应就是挣扎。 没想到太叔瑱更加用力，他一个练武之人，谢婉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几下，她身上的棉衣就被他扒了下去。 没有棉衣的累赘，谢婉瑜感觉身体都轻盈起来。 第196章 生病 一开始落水，感觉到的是刺骨的寒意，可是随着冰水侵进全身，如同千万只针扎在身上，嗜髓之痛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谢婉瑜。 她被太叔瑱揽在怀里，随后，他的唇贴了过来，在冰冷的池水里，他唇上的温热都给了谢婉瑜。 第一次这样接触一个男人，谢婉瑜羞愤难当。 可是她没有办法呼吸，感觉自己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不过在太叔瑱吻上她之后，她就能正常的呼吸了，这时谢婉瑜才反应过来，他在给自己渡气。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谢婉瑜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感觉萌发了一阵心悸。 太叔瑱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刮到了她的脸，明明在这种危险的场景，谢婉瑜却没来由的觉得脸颊痒痒的。 他随后将谢婉瑜搂紧了一些，单手向上游去。 可是池水上面结了厚厚的冰，他们也找不到原来的冰洞。 太叔瑱没有办法，只能用力的砸着冰面，直到手上满是鲜血。 谢婉瑜紧闭着双眼，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着，只感觉自己很困很困。 这时，一块块石头砸开了冰面…… 若卿在岸上边哭边喊，“你们动作快点，倘若王爷有什么事，我定饶不了你们。”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府里的奴仆更加卖力了。 他们是萧家的下人，却也知道如果太叔瑱死在了萧家，那么他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责罚。 最后就是在这群下人卖力的救助下，太叔瑱和谢婉瑜被捞了上来。 太叔瑱从年幼时便开始习武，所以身强体壮，就算在冬季的池水里泡了那么久，却依然能有几分清醒。 而谢婉瑜苍白着脸，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夫人。”闹这么大的动静，洙芳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看到谢婉瑜这副样子，她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有几个胆子大的下人不禁摇头，“人都这样了，怕是没救了。” “闭嘴，你们别乱说！”洙芳大声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救人！”太叔瑱的声音不大，却让人不敢不听，已经有人去请郎中去了。 还有些人，过来同洙芳一起扶着谢婉瑜进了房间。 太叔瑱见谢婉瑜已经被抬进房间，这才跌倒在一旁，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若卿急忙跑到他身边，“王爷，王爷，快来人，快来救人啊。” “滚。”太叔瑱只丢给了若卿这么一个字。 若卿咬了咬唇，忍住快要落下的泪，毕竟太叔瑱还是第一次对她这样凶。 谢婉瑜偶尔能听到洙芳的哭喊声。 可是她又实实在在的睁不开眼睛，仿佛自己陷入到了黑暗之中，然后就看到了长大之后的萧锦旻，他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她，而她，却还在慈爱的给萧锦旻亲手缝制衣服。 然后是萧璟，他跟薛雪柠一起看着她笑。 紧接着，她仿佛又置身于冰水之中，她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只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太叔瑱……” 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说话声，而是在大声的质问着，“你为什么不醒来？为什么？” 声音很大，吵得她心情十分烦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蓦的，谢婉瑜感觉身体上一阵剧痛，让她猛然清醒，然后慢慢睁开了那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你醒了。”太叔瑱看着她说道。 另一边，洛神医将放在谢婉瑜身上的针拿了下来，然后拎着酒壶走出了房间。 谢婉瑜看着太叔瑱，明明是一个如同谪仙一般的男人，不知道怎么了，头发散乱，下巴上还带着胡渣。 他原本幽深吸引人的眼眸此时微微反着红，模样看着很是憔悴。 谢婉瑜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她哑着嗓子问道。 太叔瑱艰难的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伸出手，想要去理一理谢婉瑜贴在脸颊的发丝，不过没等碰到，就急忙缩了回来。 “谢婉瑜，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他哑着嗓子说道。 谢婉瑜扯了扯嘴角，她竟然差点死了，太叔瑱成为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她吗？ 刚想说些什么，张开的嘴却猛然间吐出了血水，喷洒红色的被褥上，然后融为一体。 她恍惚之间，看到太叔瑱慌张叫人的表情，他紧紧的抱着她，早就不顾及什么男女大防了。 本来谢婉瑜想嘲笑他的，可是她却在转瞬之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才再次苏醒过来。 这次她不像之前那么痛苦，全身竟然有了几分轻松。 藏青色的幔帐遮挡住了房间里所有的光线，不过也隐约能看到烛火晃动。 “咳咳。”谢婉瑜刚要张口说话，却剧烈的咳嗽起来。 “夫人。”打开幔帐的人是洙芳，她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水，然后亲自给谢婉瑜喂水。 冰冷的水滑入喉咙，谢婉瑜的眉头才得以舒展，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咱们这是在哪里。”她哑着嗓子说道。 “这里是洛神医的草庐。”洙芳说道。 谢婉瑜看了看四周，这样简朴的风格，还真的是洛神医的住处，“从我落水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谢婉瑜探究的眼神，洙芳才缓缓开口，“奴婢看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砸冰面了，后来冰面破开，王爷带着您上岸，当时您整个人已经晕死过去了，来了几个郎中，都摇头离开，说冰水伤及肺腑，活不成了。” 谢婉瑜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那么危险，“然后呢？” “然后萧家的人来了，他们本意是，是捉奸的，发现您落水，然后人又不行了，竟然转身离开了，您是没看到，萧吟霜那喜气洋洋的样子。”洙芳提起萧家人，不由变了脸色。 这是在谢婉瑜意料之中的，他们将太叔瑱和谢婉瑜引入这个萧家别院，无非就是为了捉奸，当然会派人在门口等着。 只是没想到他们没捉成奸，反而看到谢婉瑜生死未明的样子。 若谢婉瑜真的亡故了，那她的嫁妆还有盘云山，萧家是绝对不会还给谢家的。 况且，谢婉瑜名下有三个孩子，他们哪怕是以这三个孩子为借口，也不会把嫁妆送出去的。 第197章 争 执 想到这里，谢婉瑜不由嗤笑一声，“他们当然会高兴了。” “夫人，您如今已经醒了，等身体好了，咱们回盘云山过年吧，维护那点面子又有什么用，他们根本就不领情。”洙芳说道。 谢婉瑜没有接话，反而是问道，“然后呢。” “然后王爷拖着病体，带您来了洛神医处，洛神医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您救活的，夫人，您昏迷了足足十天之久。”洙芳面带忧虑的说道。 “十天？”谢婉瑜都惊讶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昏迷了这么多天。 洙芳点点头，“奴婢差点以为您醒不过来了，可是王爷说了，您一定会醒过来的。” 提起太叔瑱，谢婉瑜的目光渐渐柔和，然后问道，“这些天，一直是他守在我身边的？” “也，也不全是。”洙芳目光躲闪的说道。 谢婉瑜刚刚苏醒，精神不济，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个细节，她躺在床上，看着洙芳，“他怎么样了？” “王爷，王爷回去了，他公务繁忙。”洙芳说道。 谢婉瑜眼中渐渐有了落寞之色，然后说道，“我再睡一会儿，明天咱们回盘云山，你也去歇着吧。” 到底是躺了十天，她的精力大不如前。 “夫人，您身体还没好，洛神医说了，您不能轻易回去，还需要在这里多住一阵子。”洙芳目光担忧的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洙芳这才松了口气，将幔帐放下来，然后吹灭蜡烛退了出去。 等房间里安静了，谢婉瑜才睁开眼睛，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不过是跟洙芳说了几句话，她就已经气息不稳，就她这副身体，恐怕走路都是困难的。 在冰水里泡了那么久，她能活着已然是万幸。 不等她在想其他，困意渐渐袭来，让她来不及阻止，已经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洙芳抱着食盒走了进来，她的头发上和衣服上都带着雪花，“夫人，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很是好看。” “咳咳。”谢婉瑜咳了咳，然后笑着点点头，“一会儿吃过饭，你便带我出去瞧瞧。” “那奴婢要问过洛神医才能决定带不带您出去。”洙芳立刻正色说道。 谢婉瑜知道她的性子，便应了。 洙芳在食盒里拿出了药，然后又拿出一碗粥。 “夫人，奴婢熬了一个时辰的粥，很是软糯，您先喝药，然后咱们就吃饭。”她的心情很好，说完话之后，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婉瑜上下打量她，“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 “夫人，奴婢高兴是因为您醒了，可没有其他什么。”她眨巴着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 “这样啊。”谢婉瑜打量着她，正要说什么，却觉得喘不过气来，本来想靠着床上休息一会儿，结果反而更加痛苦。 洙芳立刻就发现了谢婉瑜的不对劲，“夫人，夫人！”她吓得急忙跑了出去，“洛神医，洛神医，我家夫人不好了！” 她平时说话都很小声，这一次声音却大得撕心裂肺。 洛神医都被洙芳吓得加快了脚程，一进门就看到谢婉瑜此时已经憋得脸颊通红。 他急忙拿出银针，在谢婉瑜的身上扎了几下。 谢婉瑜这才慢慢缓和过来，不过那种窒息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事后一阵后怕。 洛神医因为跑得太快，鞋都跑丢了一只。 他十分不悦的搓着自己脚上的雪，“你家妹子勾搭走了我的学生，害得老夫又要碾药，又要照顾你，简直分身乏术。” 洛神医性子古怪，一般人都很难近他身。 偏偏孤傲的太叔瑱和儒雅的楚慎深得他心。 太叔瑱不同于楚慎，他向来桀骜，不可能屈居人下，所以洛神医在有了楚慎这个徒弟之后，一心想收服太叔瑱。 没想到最后却被太叔瑱拿捏得死死的。 “是我让洛神医受累了。”谢婉瑜颔首说道。 洛神医捏着胡须，眼中满是算计，“你若是真的心中有愧，不如就说服了那小子，让他成为老夫的关门弟子。” 谢婉瑜捂着胸口，干脆不搭理他。 洛神医等了半天，见谢婉瑜根本没有回话的打算，不由憋闷，却也无可奈何。 半晌，谢婉瑜说道，“洛神医，我究竟是什么病？” “没什么。”洛神医似乎赌气一般，也不回答谢婉瑜的话。 谢婉瑜见他这样，不由眯起了眼睛，“你若是实话实说，我送你一个徒弟，包你满意。” 听到这话，洛神医的眼睛亮了一下。 但是，很快又面露怀疑，“你给我个徒弟？能比楚慎好？能比太叔瑱傲？” 谢婉瑜点点头，“洛神医，你知道我的能力，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想必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您也听说过的。” 她的意思很简单，她就是有钱，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得来。 洛神医捏着胡子，对这句话表示赞同，他点点头，“我这话跟你说了，你可不能给太叔瑱说出卖我。” “他不让你跟我说？”谢婉瑜问道。 洛神医默认。 谢婉瑜心里不由一沉，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肯定不是很好，不然太叔瑱不可能让洛神医不告诉她的。 转瞬，她点点头。 洛神医这才开口说道，“你落入冰水里之后，体内的毒素立刻被激发出来，侵蚀着五脏六腑，虽然你体内只剩一些余毒，但也损害了你的身体，再加上，你因为落水的缘故，心肺受到了很大的创伤，日后，恐怕只能做个病美人了。” 他略带惋惜的说道。 谢婉瑜这才明白，她的剧烈咳嗽，她的喘不过气，原来心肺都严重受损，一部分是因为落水，一部分是因为体内余毒的侵害。 “这样看来，我能活下来都是万幸。”谢婉瑜说完，不由又咳了两声。 洛神医抱着胳膊，“要不是太叔瑱那小子不顾自己死活，你以为你……”他话说到一半，竟然就闭上了嘴巴。 谢婉瑜皱眉，“太叔瑱怎么了？” “我灶上还温着酒，没工夫跟你说，你可要记得，你答应了要送徒弟的，眼下连温个酒都要自己看着。”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出了房间。 谢婉瑜撑起身子，“洛神医，你把话说明白些。” 说完，她又咳了起来。 第198章 同病 洙芳本来是站在门口的，听到谢婉瑜的咳声，急忙上前，倒了一杯水送到谢婉瑜唇边，哪知谢婉瑜却气愤的将她的手打开。 茶杯应声落地，碎片七零八落。 “夫人。”洙芳急忙跪倒在地。 “莫不是我往日太过于宠着你了，咳咳，让你这般无法无天，竟然，竟然敢瞒我，咳咳咳咳。”谢婉瑜咳得撕心裂肺。 若不是一直没有进食，她恐怕就要吐出来。 饶是这样，却都不肯喝洙芳送来的水。 洙芳无奈，只能抹着眼泪说道，“夫人，您喝下水吧，奴婢都同你说，好不好，好不好？”她急忙跑到桌边，又倒了一杯水给谢婉瑜。 谢婉瑜这才喝下，咳声也小了很多。 “夫人，其实王爷一直是守在您身侧的，后来，后来，您一直不醒，毒素还在体内蔓延，洛神医也没有多大把握能让您醒过来，王爷兵行险着，将您体内的毒全部移进他的体内，这才让您得以清醒。”洙芳说完，擦着眼泪，“王爷重情重义，却不让奴婢说出口，他是怕您担心他。” “他这样，我就不担心吗？终归还是我欠了他的。”谢婉瑜软软的躺在床上。 她气太叔瑱不守信用，可是事到如今，她恐怕连气都没有资格气他了，“我死便死罢了，两世为人，我早就活够了，而他，生不逢时……” “夫人，您在说什么胡话。”洙芳担忧的探向谢婉瑜的额头。 谢婉瑜却突然眸光一暗，“洙芳，收拾一下，明日，回府。” “夫人，您的病……洛神医说，您还要注意休息的。”洙芳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道。 “我早就活够了，现在，我也该做一些我该做的事情了。”谢婉瑜说完，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洙芳很是担心，可是作为一个下人，她只能听主人的。 第二天一早，谢婉瑜就拖着病体带着洙芳回了萧家。 临走时，洛神医几次三番的告诉她，千万别忘了答应他的事，无非就是帮他找个好徒弟的事情。 他性格怪异，自然也想要个性格怪异的徒弟。 谢婉瑜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只是还没有说出口。 等谢婉瑜的马车在侯府停下之后，看门的小厮还愣上一愣，等看到谢婉瑜从马车上下来，不由瞪大了眼睛。 “夫，夫人！”他们后知后觉的跪倒在地。 谢婉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还见了鬼了？”她说完这话，还咳了咳。 那小厮对视一眼，然后才结巴的说道，“是，是大小姐说您，说您已然过世，奴才，奴才们……” 谢婉瑜嘴角微微上扬，然后由洙芳扶着，快步去了泰安堂。 泰安堂。 萧老夫人坐在火炉旁边，手中捻着佛珠。 薛雪柠坐在另一边，翻看着账本，时不时跟旁边的碧云说几句。 而萧吟霜，却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如此看来，要把盘云山翻修一遍，银钱还是够的。” “那便好，对了，去衙门更改地契了吗？”萧老夫人说道。 萧吟霜笑了笑，“祖母，您的担心可是多余的，早在十天之前，我就已经跟衙门报上谢婉瑜已死的文书了，地契估摸着这几日就能改好。” “你做事，我向来放心的，等地契拿到手，咱们就把盘云山好好修葺一番，如今入了冬，上山的人越发多了。”萧老夫人似乎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了。 薛雪柠也跟着附和，“祖母，到时候您跟小姑便在家中坐镇，那边的事情，我来筹备就好了，您呀，就等着在家数钱就是了。” 她笑得很是谄媚。 萧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你倒是有孝心。” 冯嬷嬷走了过来，将炭炉上的水壶拿下，然后走到一旁给萧老夫人倒了一杯热茶。 突然，门口传来丫鬟们的请安声。 萧吟霜不由笑了，“祖母，看来是刘家的人来了。” “就是那个没了小儿子的刘家？”薛雪柠问道。 萧吟霜点点头，“她家小儿子都十八了，也还没成亲，人是刚没的，想配个阴婚。”她说完，盯着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一双精明的眼睛扫了她一眼，“多少钱？” “刘家的家底丰厚，二百两。”萧吟霜晃了晃手指。 萧老夫人点点头，“不错，眼看着要过年了，咱们再添置一些年货也是不错的。” 薛雪柠原本还一头雾水，听了这话才明白，谢婉瑜落水之后，听萧吟霜说人是救不回来了，所以她们还想让谢婉瑜出最后一份力，竟然都给她配了阴婚。 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不得不说，谢婉瑜能有今天，她还真的觉得畅快。 正想着，就看到冯嬷嬷打开了棉门帘，然后竟是谢婉瑜走了进来。 她们都是一愣。 萧吟霜最为激动，她都激动得站了起来，“你没死？” 谢婉瑜身体孱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衬得她楚楚动人。 她为了让自己气色好一些，特意用了一些胭脂，“长姐这是何意，莫非是认定了婉瑜会死？”她挑了挑眉，然后微微屈膝，“给祖母请安了。” 萧老夫人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她只是眼中微微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坐吧，既然病了，怎么不好好的在盘云山养着？” 她死死的抓着佛珠，指尖泛白。 原本都以为谢婉瑜已经不在人世了，她们还打算去盘云山领了尸体回来，没想到，她竟然好端端的出现了。 “洙芳。”谢婉瑜看了洙芳一眼。 洙芳立刻走出去，不一会儿就拿着几株红梅走了进来，“老夫人，我们夫人还惦记着您的吩咐，虽然迟了几天，但是依旧为您摘了几株甚是好看的红梅。” 萧老夫人的脸色极为难看。 毕竟当初她以这个为借口，就是要谢婉瑜与太叔瑱的错处被人周知，这件事情谢婉瑜只要见到太叔瑱便会知晓。 所以她现在这样做，跟在打萧老夫人的脸面一样。 萧老夫人尴尬的点点头，“你有孝心。” “方才在门口听说什么阴婚的，是谁要配阴婚？”谢婉瑜露出一双无知的眼睛，扫视着房间里的众人。 第199章 冥婚 众人面色都异常尴尬。 薛雪柠急忙撇清关系，“无非就是我们在说笑，弟妹看着身子似乎不大好，要不先回去休息？” “是啊，看着整个人都瘦了。”萧吟霜笑得阴测测的。 谢婉瑜眯起了眼睛，“这次落水，着实要了我半条命，还是托祖母的福，竟能相安无事。” “你们没事，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就放心了。”萧老夫人含着笑容说道。 谢婉瑜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明明看着就一副慈爱的长辈模样，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难道就不怕德行有亏，子孙无福？ “祖母这个年纪正是要安享天伦的，都是小辈们不孝，让祖母费心了。”谢婉瑜颔首说道。 萧老夫人摆摆手，“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说完，她顿了一下，才开口，“好了，你们都散了吧。” 听到萧老夫人这么说，薛雪柠面上一松，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就不打扰祖母休息了，弟妹，我这有几幅不错得花样，特意给你留着呢。” 她腿脚没好利索，一瘸一拐得走到谢婉瑜身边。 谢婉瑜却说道，“我病了好些日子，难得见次祖母，定要好好跟祖母说说话才好。” 这还是第一次，萧老夫人让她们走，而谢婉瑜并不听。 从前她都是应付差事，恨不得快些离开泰安堂，如今她却不想走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倒想看看，究竟是哪家要配阴婚。 谢婉瑜又不是傻瓜，她们算计的是谁她再清楚不过。 倒是萧老夫人，虽然从前做得事不够体面，但是连孙媳妇的尸体都不放过，萧家是连最后的遮羞布都不想要了。 思及此处，谢婉瑜嘴角的笑容更加讽刺。 萧老夫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也乏了，你们若是愿意在这里围着暖炉说话，就在这待着，我去内室歇一会儿。”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 谢婉瑜急忙上前，因为动作过大，她立刻就咳了起来。 那撕心裂肺的咳声响彻在堂屋里，让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洙芳急忙将怀里的小瓷瓶拿出来，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放进了谢婉瑜的口中，随着药丸在嘴里化开，浓郁的药味带着几分酸涩，却生生压住了她的咳声。 “婉瑜啊，你这莫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萧老夫人略带嫌弃的说道。 谢婉瑜拉着萧老夫人的胳膊，“祖母说什么呢，若是真的得了不治之症，也要在您面前尽完孝才算啊。” 言下之意，就算是要死，我也必定要死在你后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谢婉瑜笑得温柔，反而让萧老夫人说不出什么，“好了，你们尽管玩闹吧。” “祖母，我服侍您吧。”谢婉瑜哑着嗓子说道。 萧吟霜看着谢婉瑜，不禁嫌弃的用帕子捂住口鼻，“你莫不是得了什么肺痨吧？” 听到这话，萧老夫人的身子一僵，都不敢正脸看谢婉瑜了。 “长姐多虑了，就是普通的咳疾。”谢婉瑜说道，“祖母也知道，我是落水了的，伤了肺腑。” 萧老夫人点点头，然后将自己的手从谢婉瑜的手中抽出，“我自是知道的，只是你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你身体好了，祖母自然也就开心了。” “婉瑜虽然愚钝，却也知道祖母的苦心，只是，眼下快要过年了，家里肯定要有许多费心的地方，祖母可忙得过来？”谢婉瑜知道萧老夫人想走，却偏偏拖着她。 萧老夫人都站起来了，听谢婉瑜这么说，匆忙的说道，“还好，都是小事。” “小事也是需要花钱的，祖母，家里的钱可够花？”谢婉瑜眨巴着眼睛问道。 听到这话，萧老夫人的目光这才看向了谢婉瑜，然后勉强扯出笑容，“家里究竟如何，你也是知晓的，璟儿在北疆那边还要养着……”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难啊。” 谢婉瑜不吭声。 萧老夫人忍不住打量谢婉瑜，心中疑惑，她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不是想出钱吗？ 谢婉瑜财大气粗，但凡手指头露出点来，也足够他们生活了。 原本得知谢婉瑜活不成了的事情之后，萧老夫人就已经把谢婉瑜的嫁妆盘算一番了，眼下谢婉瑜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她自然想着能从她手里挖点是点。 见谢婉瑜不吭声，萧老夫人忍不住问道，“婉瑜啊，你在想什么呢？” “祖母，婉瑜是在想，不知道盘云山的收入如何，不然真要贴补点家里。”谢婉瑜笑着拉住萧老夫人的手，“祖母，咱们终归是一家人的，盘云山的收入，理应给家里一半的。” 听到给一半，萧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萧吟霜都激动得站了起来，盘云山日进斗金啊，给家里一半，那她们过的日子会多富足啊。 薛雪柠到底是个聪明的，她眼中透露着狐疑。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谢婉瑜可不是从前那个好说话的，如今萧家人已经缺德到家了，按照谢婉瑜的性子，不大吵大闹已经很奇怪了，竟然还要给萧家那么多钱，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要说家里的孩子，就你最懂事。” “祖母，这都是应该的。”谢婉瑜依旧拖着萧老夫人。 就在萧老夫人打算把这事敲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叨扰老夫人了，老刘家的还给您请安来了。” 门外的声音清脆，一听就是个伶俐的妇人。 萧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僵，谢婉瑜却退到了一旁，然后坐到了角落里。 随后，管家婆子引着老刘家的妇人进来了。 那妇人穿着一身素色的袄裙，头上戴了几只簪子，看着穿着打扮，倒是个肃静的。 谢婉瑜不由回忆起来，前世的时候她是见过这个妇人的，那个时候也是参加某个宴会的时候，这个刘家也不知怎么的，跟人吵了起来。 谢婉瑜虽然跟她不熟，却也知道她是个泼辣的性子。 “给老夫人请安了，老夫人万福。”她笑着屈膝，然后看向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脸色尴尬，但还是笑着说道，“你怎的来了，走，咱们去内室聊。” 第200章 整治 “我来为了什么你们还不知道啊，怎么的，什么时候把你那孙媳妇抬过去？”刘家妇人是个爽利的，不喜拖沓，“我可是带着银票来的。” 萧老夫人微微别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个意思？是不想认账了？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们找上门，非要让谢家女跟我儿子配冥婚的，若不是谢家三代帝师，你们又保证此女是完璧之身，你以为我愿意要这个嫁过人的？”刘家妇人牙尖嘴利，说得萧老夫人脸色一阵青紫。 萧吟霜急忙走到萧老夫人身边，“刘家婶子，你说话可要讲道理，你那死鬼儿子命短，配个冥婚你还挑三拣四的……” “臭不要脸的骚蹄子，你那点事，闹得满京都城都知道了，你还敢说我儿子！”刘家妇人已经挽起袖子了。 萧吟霜真的被萧老夫人给惯坏了，说起话来也是不管不顾的，人家刘家妇人也不是萧家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听她这么说话，早就急了，“谁不知道你萧家大小姐，一直就不是个消停的主儿，但凡见个男人，肯定要勾三搭四一番。” “你胡说什么！”萧吟霜羞得脸色通红，指着刘家妇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家妇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翻了个白眼，“就凭您，还敢说我儿子！” 这样说话的时候，她眼睛微红。 孩子都已经十八岁了，却撒手人寰，作为父母的，怎么可能会不难过，本来打算把最好的都给儿子，结果，却让人这么说。 刘家妇人也不是吃素的。 “我不是胡说，有本事咱们就到街上去，看看还有谁不知道你做的那点好事。”说着，刘家妇人就要拉着萧吟霜出门。 萧吟霜本来就不是聪明人，再加上她本来就做过，所以有些心虚，扒着门框不松手。 “够了！”萧老夫人大喊一声。 刘家妇人这才松开了手，一瞬不瞬的看着萧老夫人，似乎她要是回答不能让人满意，就还要闹腾一番似的。 好在萧老夫人为了自己的孙女，只能闭了闭眼说道，“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了，我这孙女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您也莫要生气了。” 她本来就是长辈，这样低三下四的求情，面上实在过不去。 刘家妇人虽然泼辣，也不是不讲礼数，“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我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怎么也是你家大姑娘的长辈，我不与她一般见识便是了。” 萧吟霜听刘家妇人这么说，不由松了口气。 然后刘家妇人却继续说道，“你那孙媳妇……” “祖母有两个孙媳妇呢，家世都不错，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刘家妇人笑着说道，“自然是侯夫人了，谢家的嫡幼女。” 谢婉瑜笑着站到她面前，“侯夫人给你家儿子配冥婚，您莫不是糊涂了，谢家怎么可能同意？”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谢家虽然没同意，但是萧家同意了，就是你家大姑娘亲口跟我说的，可还签了文书的。”刘家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契约。 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谢婉瑜的名字。 萧吟霜白了脸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婉瑜嗤笑一声，“刘家婶婶竟是没认出我啊。”她说着，站近了一些，“婶婶好好瞧瞧。” 打量一番之后，刘家婶婶竟然一脸蒙，“你倒是有点眼熟。” “婶婶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便是谢家幼女，萧家的侯夫人。”谢婉瑜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刘家妇人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不由惊呼一声，“你没死？” “不瞒婶婶，前阵子缠绵病榻一段日子，没想到祖母身份是长辈，不去瞧也就罢了，长嫂和长姐竟也不去一次，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我给卖了。”谢婉瑜眼中满是嘲讽，跟刚刚的温软判若两人。 萧老夫人脸色苍白，身体僵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啊，我明白了。”刘家妇人恍然大悟，“你们这是在诓我啊。”她指着萧吟霜，“你如今就看着办吧，我还是有契约的。” 她说着，大拉拉的坐在了椅子上。 一只脚踩在椅子的边缘，还时不时的抖了起来。 萧吟霜急忙看向了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没有看她一眼，此时的脸色都有些发黑了，若是有地缝，估计她定是第一个下去。 “祖母。”萧吟霜喊了一声。 “你喊我做什么，你自己做的孽，”萧老夫人冷声说道。 萧吟霜咬了咬唇，也知道现在没有人能帮她，她要是不自己帮自己，恐怕以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刘家婶子，你也看到了，人就在那，你若是下了狠手，我们可以当作没看到的。”萧吟霜笑着说道。 谢婉瑜看着她，“你真当我是死的？” 刘家妇人一下就站了起来，“你们这些黑心肝的，人家孩子活得好好的，你们这是在教唆我杀人。” “那怎么办，反正我是拿不出人来的。”萧吟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觉得刘家怎么也不会拿了她去。 偏偏刘家妇人也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那我就去报官，有这一纸契约在，你们休想置身渡外。” 听到这话，萧老夫人就害怕了。 想要卖了谢婉瑜这件事情，他们是不敢让谢家的人知道的，所以都是偷偷进行的，一旦这件事情闹大，那谢家必定会知晓，也绝对不会放过萧家人的。 谢家可是最宠谢婉瑜的。 “等等。”萧老夫人僵硬的说道，“那你说要我们怎么样，要不，我就把她给你。”她指了指萧吟霜。 萧老夫人知道刘家人也不敢真的对萧吟霜动手。 刘家妇人很是无奈的说道，“老夫人，您也不想想，就她这样的人，我怎么能要，我儿子也不会瞑目的。” 本来被无视已经很别扭了，没想到就算配个冥婚也要遭嫌弃，萧吟霜气得不行，“你说什么呢，就你那死……” “住口！”萧老夫人呵斥。 她知道，如果她不及时阻止，她这个蠢货一般的孙女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知道，是我家失约在先，这样，您说，怎么补偿，我无所不应的。”萧老夫人忍着怒气，笑容和煦的说道。 第201章 打 人 刘家妇人上下打量了谢婉瑜一眼，不管模样还是身段，都是一顶一的，家世教养更是不用说，只是可惜了。 虽然这么想有点过分。 她说道，“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这样，你们便赔钱吧。” “赔，我们赔。”萧老夫人笑着说道，她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什么。 刘家妇人点点头，“两千两。” “什么？”萧老夫人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两千两？” 谢婉瑜抱着胳膊，冷笑着看着她们。 如今她们脸上的表情还真是丰富。 “这已经很不错了，你那乖孙女可是说若是毁约了要百倍还我呢，如今时间这么紧，我去哪找姑娘去，你们耽误了我多少事，你们可知道。” 刘家妇人说到这里，不由红了眼睛，“他还没成亲呢。” 萧老夫人知道刘家妇人不会善罢甘休，咬咬牙，“好。” 转顺，她看向谢婉瑜，笑着说道，“婉瑜啊，你看，你能不能通融一下，你也知道最近府里没什么银钱，你先借祖母点，祖母明日还你。” 谢婉瑜都被这波操作看笑了，“你别忘了，你因为什么欠下这银子的，竟然还好意思让我拿钱。” “咱们都是一家人。”萧老夫人无奈的说道。 谢婉瑜却十分笃定的摇头，“我们肯定不是一家人。”谢婉瑜冷笑，“一家人不会卖了一家人。” “都是为了这个家，我们之所以想卖了你，也是为了整个萧家好。”萧老夫人看着谢婉瑜，“婉瑜，你明白祖母的苦心吗？” “我自然是明白的，所以，我不拿钱。”谢婉瑜说完，脸色一黑，“洙芳，咱热闹也看够了，回房休息吧。” 说着，她就往门口走去。 谁知道萧吟霜不敢跟刘家妇人怎么样，却是个窝里横的，“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走了？不管是盘云山还是你的嫁妆，都是萧家……” 她话音未落，谢婉瑜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祖母您看她，她竟然敢打我，来日还不得上房揭瓦啊。”说着，她就去抓谢婉瑜。 洙芳急忙拦在谢婉瑜面前。 萧老夫人黑着脸，“好了，还嫌不够乱是不是？赶紧的，滚回来。” 萧吟霜无奈，一时又打不过谢婉瑜，只好走到了萧老夫人身边，不过心里也在盘算计划着。 谢婉瑜这才走出泰安堂。 她揉了揉的手腕，刚刚她可是用了十分的力气打过去的。 “夫人，您也别太过于生气了，他们做的那些腌臜事，迟早会报应回来的。”洙芳咬牙切齿的说道。 谢婉瑜叹了口气，“没事了。” 她在这里就是等着这个的，只要萧家拿不出人来，刘家妇人就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此一来，她也打了萧吟霜，刘家妇人也知道了萧家的污糟事，她吃了这么一个亏，肯定是不会替萧家瞒着的。 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出去，都是要人笑话的。 既然想要相安无事，那肯定是要好好的出银子的。 萧老夫人虽然很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拿出这些来，两千两对于侯府来说，就算不是倾家荡产，也八九不离十了。 绮然院。 谢婉瑜回到家里之后，就躺在了床上，她站了那么久，都是硬撑着的。 洙芳立刻给谢婉瑜捶腿，然后让何嬷嬷给谢婉瑜做些糕点。 难得看到谢婉瑜，何嬷嬷一直提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她尽心尽力的给谢婉瑜准备吃的，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看到谢婉瑜瘦了那么多，心中还是有心疼和不舍的。 谢婉瑜没有等到何嬷嬷的糕饼，早早的就睡着了。 等到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雪地上，倒是多了几分平时难以看到的美景。 “夫人。”洙芳走到谢婉瑜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谢婉瑜咳了几声，然后才说道，“怎么样了，泰安堂。” “夫人，刚刚青禾姑娘就来了，奴婢正留了她在耳房吃茶，您且等着，奴婢唤她过来。”洙芳说着，就走了出去。 青禾是实打实的给谢婉瑜通风报信的。 她知道谢婉瑜能给她什么。 过了一会儿，洙芳就带着青禾走了进来。 “给夫人请安。”青禾进屋就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别客气。”谢婉瑜说完，看向洙芳。 洙芳上前，笑着给人扶了起来，“你总是这么礼数周全，显得我们很是蠢笨不堪的。” 青禾笑了笑，“姐姐竟说笑。” 虽然这样说着，她也就着洙芳的手坐了下来。 谢婉瑜吃了点药，压住了咳，才说道，“前院怎么样了？” “夫人您有所不知，萧老夫人拿出了自己的家底，也没凑够，便让萧吟霜和薛雪柠两个来凑，结果，她们都说没有，老夫人急了，直接让冯嬷嬷带着人去搜，结果，那两人的私房钱真不少。”青禾说完，喝了一口茶。 谢婉瑜不由笑了笑，这倒是他们的作风，都是习惯了搜刮别人的，舍不得动自己分毫，“然后呢。” “给了刘家妇人两千两，才把契约赎回来，可是萧吟霜和薛雪柠两个的银钱还剩了几百两，老夫人没还她们，说是过年花销的。”青禾说道。 在金钱面前，萧老夫人也做不到体面了。 搜刮了萧吟霜和薛雪柠不少私房钱，到底可以过个宽裕的年了。 因为萧家人理亏，所以谢婉瑜就算回了自己的院子，萧老夫人也不敢去找她要钱，虽然刘家妇人没有闹腾起来，也没有报官，但是有些流言还是会传开的。 谢婉瑜这次没有给青禾银钱，而是直接将青禾提为了管事姑姑。 反正现在也缺人。 青禾很是感激，朝着谢婉瑜恭恭敬敬的行礼。 就算谢婉瑜不管家了，但是她也是主母，想要让一个人上位并不是什么难事。 薛雪柠知道之后，不由得意，毕竟青禾是她的人。 青禾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管事，她也很高兴，对待每一件事情都十分用心，十分认真，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而谢婉瑜却在回萧家的第二天，就去了秦王府。 她跟萧家已经成为了这个样子，所以她去探望太叔瑱也没有对任何人隐瞒。 第202章 探 望 萧老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摔了两只茶盏。 当初是她亲手把谢婉瑜送到太叔瑱的床上，这才让萧璟幸免于难，这件事情对于整个萧家来说，都是在蒙羞。 没想到，谢婉瑜竟然还大大方方的往秦王府里去。 丝毫没有把萧家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萧老夫人来不及阻拦，就让冯嬷嬷在门口等着，等谢婉瑜回来，就直接带谢婉瑜去泰安堂听训。 谢婉瑜来到秦王府的时候，刚遇到延庆昭出来。 他看到谢婉瑜之后，愣了一下，随后眼中带着几分怒意，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见过侯夫人。” 然后也不等谢婉瑜说什么，就打算离开。 “等等。”谢婉瑜咳了几声，目光定定的看着延庆昭，“我自问似乎并没有得罪过大人吧？大人做这副样子是为何？” “夫人看错了。”延庆昭淡淡的回答。 谢婉瑜也不恼，只是冷笑一声，“人家都说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却只能生闷气，什么都不能说，想来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丈夫。” 激将法对延庆昭很是好用。 他看着谢婉瑜，甩了一下袖子，“本来是想给侯夫人留几分颜面的，不过既然侯夫人不要，那属下也就直言了。” 说完，他压低了声音，“王爷为了救你，几次三番身陷囹圄，如今却又中毒在身，他落水之后本就引得旧伤复发，如今倒好，倘若王爷活不了，哪怕是违背了他的意愿，我也定要杀了你。” 延庆昭眼睛通红。 他对太叔瑱是极为忠诚的，不然也不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谢婉瑜没有说话，她心中对太叔瑱十分愧疚，甚至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不搭理他。 怀着这样的心情，谢婉瑜进了秦王府的大门。 还好，秦王府的管家是个聪慧的，带着谢婉瑜进了堂屋休息，然后才去告知了太叔瑱，没想到却被汾兰给看到了。 “夫人。”汾兰上前几步，匆匆请了安。 “起来吧。”谢婉瑜笑了笑，“几日不见，你倒越发端庄了，过了年就十五了吧？” 汾兰点点头，然后说道，“夫人是来看王爷的？” 谢婉瑜也没有隐瞒，“你家王爷是为了救我才这般的，我带着不少名贵的药材，自然要看他吃下才放心。” 自从谢婉瑜给汾兰解释过之后，汾兰对他们二人的感情再也没有一点怀疑。 “那夫人跟我来。”汾兰说着，拉着谢婉瑜的手就往回廊里走，“王爷最近也不让人近身伺候着，汾兰很是着急，夫人最懂王爷心事，想必您说他，他肯定会听的。”她语气之中全是担忧。 谢婉瑜闷闷的点头。 不由想起延庆昭的话，脚步也加快了起来。 延庆昭是太叔瑱的心腹，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只是看汾兰的样子，对于太叔瑱的事情并不知晓，只认为他是病了。 来到太叔瑱的房间门口，汾兰刚要敲门。 谢婉瑜急忙阻止了她，然后推门而入，一进门，浓郁的药味就传了过来，房间里放了几个暖炉，让人感觉十分闷热。 “拿本王说的话当玩笑？谁让你们进来的！”太叔瑱怒声呵斥。 谢婉瑜站在外间，并没有直接进到内室，而是开口说道，“王爷，我来看你了。” 内室的响动戛然而止。 过了好半晌，就在谢婉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进来吧。”他的声音中带着疲惫。 谢婉瑜之所以进到外室，就是怕太叔瑱会不见她。 走进内室，药味更加浓郁了，床边摆着六七个炭炉，其中有一只炭炉上放着药壶，正在冒着热气。 太叔瑱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床上，面色苍白。 他本就生得俊美，如今带了几分病态，竟比谢婉瑜还要楚楚可怜几分。 “王爷，多谢王爷救婉瑜的命。”谢婉瑜想了一下，还是跪在地上说道。 太叔瑱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剑眉微挑，“你本就是个骄傲的，如今竟然还能给本王跪下，真是稀奇。” 说完，他还是说道，“起来吧。” 谢婉瑜并不在意他的语气，只是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一旁坐下，“如今，我欠你的越发多了。” “你总是告诉本王你在欠本王的，你究竟要说什么？是打算一并还清，从此再无瓜葛？”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躁。 谢婉瑜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剩下一声叹息。 一时二人无话。 过了一会儿，太叔瑱说道，“罢了，知道你不想欠了别人的，这样吧，你每日来给本王读几本书，就当是赎罪了。” 说完，他手指敲了敲他枕边的几本书。 谢婉瑜是真的不想欠他的太多，听他这么说，自然就放心了几分，然后走到他的床边，“王爷想要听哪本书？别的不行，讲故事什么的，我很在行。” 她欢快的说着。 太叔瑱看着她的眼眸，不知道心里来了什么样的冲动，竟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谢婉瑜身子一僵，笑容僵在了脸上。 “谢婉瑜，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很不喜欢若卿。”太叔瑱一双犹如深潭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 “试问一个想要你命的人，你会喜欢？”谢婉瑜反问。 太叔瑱却摇摇头，似乎觉得她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我问你，你不喜欢她是因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我？” 他没有自称本王。 这样的疑问让谢婉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动了动唇，她才说道，“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不过，王爷对婉瑜如此奋不顾身，婉瑜此生难忘。” “就这样？”太叔瑱问道。 谢婉瑜看着他因为重伤而苍白的嘴唇，脑中又浮现出他在水底无法呼吸时，就是这张唇给她渡气，让她艰难的保留了一口气存活下来。 太叔瑱看着她，眼中露出狡黠，“本王的唇是不是很好看。” “嗯，如精雕细琢……”谢婉瑜说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又羞又恼。 她急忙甩开了太叔瑱的手，没想到他竟然固执的没有松开，反而扯动了伤口，他闷哼一声，嘴角有鲜血渗出。 第203章 升温 谢婉瑜哪里还敢挣扎，急忙蹲在床边，“王爷，您没事吧？”她急忙拿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他的嘴角，“太医，太医……” “嘘。”太叔瑱忍着疼，让她噤声。 “王爷，你体内带着我身上的毒，我都知道的，您旧伤复发，我也知道的，你不要蒙骗我，咱们去洛神医那吧。”谢婉瑜焦急的说道。 太叔瑱看着她，见她原本清澈的眼中带了一些泪，不由问道，“你在担心本王？” “王爷是婉瑜的救命恩人，婉瑜自然是担心的，王爷，您现在哪里疼？”谢婉瑜一边擦着他嘴角的血，一边询问。 没想到太叔瑱竟然变了脸色，夺过谢婉瑜手中的帕子，他独自擦着血迹，蹙眉说道，“读第二本。” 谢婉瑜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不过她既然要赎罪，就应该有些耐心，于是打开了第二本书，“西方有古国，碧色之瞳，褐色之发……”谢婉瑜越读，越有兴致。 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杂记奇谈。 这本书她曾经也是看过的，当时总向往着要去瞧瞧，说那里的女人可以穿露出胳膊的衣服，谢婉瑜很是好奇。 不知道读了多久，等她想喝杯茶润润嗓子的时候，才发现太叔瑱已经睡着了。 他难得睡着这般香甜，只是病痛时不时会让他蹙起眉头。 谢婉瑜看着他，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 明明告诫自己，他们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谢婉瑜看他这样，仍旧十分心疼，若不是有身份牵扯，她或许就会直接在这里住下来，日夜不停地照顾太叔瑱。 放下书本，谢婉瑜悄悄退出了房间。 洙芳在门口等着，和汾兰正在说些什么，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谢婉瑜走了过去。 洙芳急忙扶助她，“夫人，奴婢把那些补药都给了汾兰姑娘，汾兰姑娘说如果都给王爷吃了，王爷会不会流鼻血。” 谢婉瑜也不由笑了出来，“汾兰你这丫头，倒是淘气。” “夫人，汾兰是觉得您送的东西太多了，王爷肯定吃不完的。”汾兰说完，眨了眨眼睛，“夫人，要不，汾兰也帮着吃点。” “就知道是你嘴馋。”谢婉瑜嗔道。 本来汾兰是很担心太叔瑱的，可是谢婉瑜进去之后，太叔瑱没有再大吵大闹，汾兰也跟着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情说笑。 汾兰笑着挽住谢婉瑜，“夫人，您明天还会来吗？” “会的，不过明天你帮我开角门吧，若是总光明正大的过来，时间久了难免惹人非议。”谢婉瑜想了一下说道。 汾兰自然满口答应。 几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大门口走去。 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若卿。 这是谢婉瑜万万没想到的，若卿闯了这么大的祸，竟然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穿金戴银的在院子里闲逛。 汾兰低声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她跪了三天，才得到王爷的原谅。” “草菅人命，就这么被原谅了？”谢婉瑜有些不可思议。 “她很会做人的，挖了自己的血肉做药引，这翻举动，让王爷想起了她的救命之恩，这才原谅了她，不过她也是受了皮肉之苦，被抽了几十鞭子。” 谢婉瑜看着若卿。 若卿走了过来，眼中闪过得意，“见过侯夫人。” “嗯。”谢婉瑜微微颔首，然后就想离开。 太叔瑱有恩于她，虽然看到若卿让谢婉瑜很是不愤，但至少要给太叔瑱个面子，她决定暂时先不跟若卿计较。 等太叔瑱好了，她自然会收拾若卿。 谢婉瑜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没想到若卿却拦住了她，“难得见到夫人一面，不如去前面叙叙旧？”她指了指池中亭子。 谢婉瑜自那日落水之后，对冰都极为害怕，她如今这般，岂不是在挑衅？ “你我本就不熟，谈何叙旧？”谢婉瑜冷声说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落过水里，真是的，王爷宠爱我，都不忍大声训斥，便让我忘了你这茬，唉，仔细想想，就算真的是我误杀了你，应该左右不过被王爷训斥几句吧？”她说着，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谢婉瑜看着她得意的嘴脸，手上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扬手就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打得若卿脸都歪了，身子一个咧跌。 因为重病在身，谢婉瑜没有多少力道，不过她手上戴了几只戒指，靠着戒指的硬度，让若卿的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 “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在王府撒野，来人啊，马上把这贱人给我捆了。”若卿咬牙切齿的说道。 汾兰站在谢婉瑜身边，“你不过是个侍妾，顶多不用干一些粗活重活，但是王府里的人，可不是你能随便指使的。” 听到这话，谢婉瑜向周围看了看。 那些人看向若卿的目光中，都带着鄙夷。 世家大族里，奴才们捧高踩低是惯有的，谢婉瑜的身份尊贵，却还是吃过奴仆的亏，更何况若卿这样毫无身份背景的农女。 她太过于张扬，自然会有人看不惯。 “你们，你们都不听我的是吧，你们给我等着，我定要跟王爷告状。”若卿气急败坏的说道。 谢婉瑜看着她，“你三天两头的告状，就不怕王爷腻了？” “我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就算要了你半条命，王爷也没把我怎么样！”她得意的扬起下巴，“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教。” 谢婉瑜目光一沉。 这样的女人，太叔瑱还能留着她做侍妾，不得不说，他还真的用情至深。 谢婉瑜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但是她还是忍耐下去了。 太叔瑱是她的救命恩人，他舍不得对付自己的娇妾，她能说什么呢？ 谢婉瑜缓缓吐出一口气，就当是还了太叔瑱的救命之恩，她暂且不动若卿，但绝对只是一时的，谢婉瑜不会放过一个要她命的人。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是不是嫉妒得发疯？”若卿顶着红肿的脸颊说道。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已婚妇人竟然是她的敌人。 若卿看着谢婉瑜，眼中满是恨意。 在照顾太叔瑱期间，她跟太叔瑱朝夕相处，她知道他对谢婉瑜是什么样的态度，两人的书信，他重伤时喊过的名字。 若卿越想越气，“你早晚都会死在我手里的。” 她笑着，十分得意的说道。 第204章 杀意 谢婉瑜握紧了拳头，她身侧的洙芳已经气得发抖了，但是主子没发话，她也不能说什么。 就连汾兰，都气得红了眼睛，“你如此这么说话，就不怕遭报应？” “王爷都奈何不了我，你觉得我会遭什么报应？”若卿挑眉说完，大笑起来，“我若卿，在方圆数十里，都是有名的美人，我从来没想过，我竟然会输给一个妇人。” 自从谢婉瑜被救出之后，若卿的生活并不好。 太叔瑱对她不理不睬，虽然表面原谅了她，但是却打赏了欺辱她的奴仆，让她在府里没有一点地位。 但是若卿却不认为是太叔瑱故意针对她。 至少原谅了她就是在意她的。 太叔瑱有些时候，性格跟谢婉瑜有些相似，他们都是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会直接弄死，总要逗弄一番，生不如死，才算痛快。 这也是谢婉瑜没有对侯府的人直接动手的原因。 谢婉瑜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你们谁能帮我捆了她。” 汾兰见状，立刻说道，“算我一个，她再怎么说，只不过是个侍妾，我可是王爷义妹，该帮谁，你们想清楚。” 有银钱在，又有汾兰说话，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立刻就把若卿给绑了起来。 谢婉瑜丝毫没有手软，让人把若卿的嘴堵上，然后丢在了王府的大门牌匾下。 引得众人纷纷围观。 汾兰没想到谢婉瑜会这么做，惊讶之余，更多的是窃喜，因为没有人会比她更厌恶若卿了。 若卿拼命的挣扎的，却丝毫没有作用。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婉瑜扬长而去。 谢婉瑜已经很疲惫了，坐在马车里，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到了家门口，她也依然没有醒。 洙芳知道谢婉瑜的身子，十分心疼，所以也忍着没有叫醒她。 偏偏冯嬷嬷看到了谢婉瑜的马车就停在门口，等了许久人都不曾下车，便急忙爬上去叫人，“夫人既然回了家，怎的不下车呢？” 谢婉瑜猛的惊醒。 她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冯嬷嬷，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看书，实在困乏就睡了一会儿。” 说完，她才走出马车。 冯嬷嬷笑着说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是去做了什么活，竟累得睡着了。” 谢婉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由冯嬷嬷引着，谢婉瑜带着洙芳去了泰安堂。 萧老夫人带着怒气坐在那里，脚边都是茶盏的碎片，等谢婉瑜一进屋，一只青釉花瓶就砸碎在了她的脚下。 “还不跪下！”萧老夫人冷声说道。 谢婉瑜看着自己脚下的瓷片，瞬间明白过来，怪不得要摔在她脚下，原来是想让她跪瓷片啊。 这种事情，她小时候就见过。 当初是一恶奴欺负了庶弟，金氏虽然不喜欢那几房妾室，但是也知道谢甘的做派，绝对不会让妾室越过了主母去。 所以一直都能和平共处。 对待庶子女，金氏不会有过多的疼爱，但是吃穿用度也不差的。 没想到有一恶奴仗着自己是跟着谢甘从老家来这里的，对待庶子女从来都十分苛刻。 她本是服侍一位谢婉瑜的庶弟的，没想到那庶弟越来越身子孱弱，之后连话都不说了，金氏彻查之后，才知道那恶奴经常克扣庶弟的吃穿用度，还动不动打骂，甚至让庶弟为他洗脚。 金氏是个温和的人，那次真的动怒了，就如同萧老夫人这般，让恶奴跪在上面。 瓷片陷进肌肤，满屋子都是血腥味。 谢婉瑜不禁自嘲一笑，如今用来对付奴才的法子竟然用到了她的身上，“祖母，这是何意？”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 “祖母明示，婉瑜也没做什么啊。”谢婉瑜一脸无辜。 冯嬷嬷在萧老夫人的示意下，才缓缓开口，“夫人，您的马车可是去了秦王府？如今，整个侯府都知道了。” 谢婉瑜点点头，“祖母难道是因为我去了秦王府才这般生气？” “你是什么身份，往一男子家中跑，成何体统，你谢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萧老夫人拍着桌子说道。 薛雪柠就坐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就连萧吟霜，也跟着附和，“就是呢。” 不提谢家还好，提到了谢家，谢婉瑜立刻冷下了脸，“谢家怎么教女儿的？能做帝师的人家，还能教错了孩子？我若是真的有过错，那也是祖母指引的好，您莫非是忘了您是如何把我送到秦王的床上了。” 谢婉瑜没有给萧老夫人面子，直接说出口。 “你胡说什么！”萧老夫人立刻说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仔细想想，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扪心自问，对不对得起萧家上下！”谢婉瑜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老夫人的脸色极为难看，“你怎么能如此对待长辈。” “这样也就罢了，反正秦王对我极好，可比萧璟要好多了。”谢婉瑜不顾萧老夫人剧烈起伏的胸口继续说道，“可是你还要卖了我的尸身，你穷疯了？脸不要了吗？” 谢婉瑜还是第一次这样对萧老夫人不敬。 甚至连一点面子都没留。 萧老夫人气得倒仰，眼看着就要晕厥过去。 萧吟霜却不去看萧老夫人，而是指着谢婉瑜，“你竟敢如此忤逆长辈，看来不动用家法是不行了。” “你尽快试试，我倒要瞧瞧，哪个敢动我！”谢婉瑜看着萧吟霜，“我可是秦王的人，你若是不怕得罪他，尽管对付我。” 萧吟霜就算再大胆，也是害怕太叔瑱的。 “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真是丢尽了萧家的脸，我定要让璟儿休弃了你，让你做下堂妇！”虽然在叫嚣着，却不敢动谢婉瑜分毫。 谢婉瑜没有一丝感情的看着萧老夫人，冯嬷嬷此时正在给她顺气。 “祖母，咱们一家子这么糊涂的维持一张窗户纸过日子不好么？你怎么就不能消停一日？非要把窗户纸捅破，如今里子面子都没了，你可高兴？” 谢婉瑜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老夫人大口的喘着气，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谢婉瑜觉得她现在应该是后悔的，毕竟她这么一折腾，谢婉瑜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了。 重生后的谢婉瑜本来想温水煮青蛙的，可是她改变了想法。 第205章 欺辱 有些时候要是不强硬一点，真的没有办法对付那些没脸没皮的人。 说出实话的谢婉瑜，心中无比畅快，自动无视了萧老夫人那张快要扭曲的脸。 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毕竟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谢婉瑜目光冰冷，大有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萧老夫人见状，当然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所以她只能恨恨的看着谢婉瑜，然后眼睛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至于是真是假，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最终，闹剧在萧吟霜和薛雪柠的哭喊声中度过。 不管她们是真的担心萧老夫人，还是想拉谢婉瑜下水，谢婉瑜并不想知道，她只是淡漠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然后扶着洙芳的手走了出去。 她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如今她们都做到了这个地步，谢婉瑜若是还这般一贯的忍让，那才真的是窝囊。 刚走出泰安堂的大门，洙芳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夫人，奴婢实在是太痛快了。” 她的眼睛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难得见你这般开心。”谢婉瑜不禁说道。 自从遭受到薛雪柠的迫害，洙芳就一直很难开怀，一个花季的少女，却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这样的事情，换作任何人，都无法能释怀。 “夫人，奴婢只是觉得夫人早就应该这么做了，您的处处忍让，换来的却是她们的得寸进尺，既然这样，您又何必要忍让！”洙芳说道。 谢婉瑜点了点头，“反正我这副残躯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自然要加快一些了。”她似乎是在告诫自己。 洙芳因为站在她的身边，所以听得格外清晰。 “夫人。”她只是低低的叫了一声，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回到绮然院。 何嬷嬷看到谢婉瑜回来，急忙摘下她身上的大氅，然后将手炉放到谢婉瑜的手里，“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吧？” “那倒是没有。”谢婉瑜说完，打了个哈欠，“我有些乏了，先睡一会儿。” 她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洙芳和何嬷嬷都特别担心，但是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谢婉瑜再周到一些。 谢婉瑜是真的累着了，在床上躺了几天，才精神一些。 “夫人，陪奴婢们剪窗花吧，都二十七了，再过几天就是年三十了。”何嬷嬷拿着几把剪刀说道。 “也好，午后我还要去秦王府，现在剪一些好看的，给他也送过去。”谢婉瑜拿过了剪刀说道。 何嬷嬷听了谢婉瑜的话，欲言又止。 “嬷嬷想说什么就只管说，难不成咱们现在连说体己话都不能了？”谢婉瑜没有抬头，一边摆弄着红纸一边说道。 “奴婢只是想让夫人高兴，只是，您毕竟还是侯夫人，难保不会被人说三道四。”她期期艾艾的说道。 谢婉瑜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岂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根本就做不出来这些事情，只是，她欠太叔瑱的太多了，哪怕日后背负上了骂名，自己丢尽了脸面，她都觉得未必能还得清。 她不经意的抬头，见何嬷嬷依旧面露难色的看着她，她也只能无奈的说道，“何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有分寸。” 何嬷嬷听谢婉瑜这么说，似乎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带上了笑容。 洙芳对于剪窗花很是喜欢，她虽然绣工不好，但是手上的功夫也不差，转眼之间，一朵牡丹花就剪好了，她献宝似的拿到了谢婉瑜的面前。 谢婉瑜看了看，笑着点点头，“不错，再剪两只喜鹊。” “是，夫人。”洙芳欢欢喜喜的拿起了剪刀。 这时，萧跖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小厮，正帮他拎着箱子。 “儿子给母亲请安。”萧跖进来之后，并不先扫身上的雪，只是摘下了帽子跪着请安。 谢婉瑜抬头看了他一眼，萧跖模样长得本来就俊俏，只是身影消瘦，如今个子也高出了不少，一张脸在看到谢婉瑜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容，“洙芳，给他扫扫身上的雪，换一身衣裳。” 萧跖笑着揉了揉自己冻得发红的脸，“母亲总要替儿子操心。” “你不是去找大儒请教学问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谢婉瑜挑眉问道。 萧跖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大儒也是很忙的，所以儿子随便说了两句就回来了。”他的语气故作轻快，但毕竟只是个九岁左右的孩子，谢婉瑜怎么能看不出来他有心事。 “从前佩之有事都会跟母亲说，如今是怎么了？”谢婉瑜问道。 萧跖头微微垂下，却仍旧咬着唇不肯吱声。 谢婉瑜看向他身后的小厮，“小石头，你来说。” 原本萧跖身边是没有书童的，他也习惯了有些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但是萧明煊和萧锦旻身边都要跟着两个人，谢婉瑜也就从谢家的铺子里挑了个机灵的过来。 一方面是要让萧跖觉得自己跟这个家里的小少爷没有任何区别，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他在受人欺负。 小石头略识几个字，但是身上却有些拳脚的，谢婉瑜是在落水之前才把小石头送给萧跖的。 虽然相处的日子没多久，但是萧跖对小石头很是喜欢。 小石头虽然比萧跖大一些，但也是个半大的孩子，被谢婉瑜凌厉的目光震慑住了，急忙说道，“是二少爷，今日又骂三少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民。” 虽然养在萧老夫人身边，不过似乎萧锦旻的性子已经改不过来了。 萧跖急忙说道，“母亲不必忧心，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他一般见识的，绝对不会让母亲忧心。” 他郑重的说道。 谢婉瑜听他这么说，脸上才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她招招手，让萧跖在她身边坐下，“但是你要清楚，你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养在正室嫡母身边的孩子，虽然你年纪不如他大，但是你身份可比他尊贵多了。” 这句话，谢婉瑜倒说对了。 萧跖虽然是无父无母，但确确实实是正室所生的，若是他父母亲眷还在，他的身份也十分尊贵的。 第206章 探病 “是，母亲，我知道。”萧跖立刻露出了笑容。 “所以，谁要是欺负你，你只管还回去，自然有母亲给你撑腰。”谢婉瑜严肃的说道。 萧跖自从来到谢婉瑜身边，就没少受到萧锦旻的欺负，只是萧跖很懂事，从来不会去计较这些。 听谢婉瑜这么说，萧跖才说道，“母亲放心，儿子自有办法对付他。” 萧跖是个聪明的，听他这么说，谢婉瑜也相信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好了，赶紧换衣服，咱们剪窗花。”谢婉瑜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 “是。”萧跖迫不及待的去换了衣服，他还是很喜欢待在谢婉瑜身边，哪怕只是随便的聊几句，他也会觉得自己是有母亲疼爱的。 剪了半天的窗花，谢婉瑜才带着萧跖吃了午饭。 等萧跖午睡之后，她才带着洙芳去了秦王府。 这一次她很低调的坐了软轿，轿子比马车小，所以可以直接进巷子里，且也十分低调。 汾兰大概是吩咐了守着角门的小厮。 所以看到谢婉瑜过来，那小厮急忙就打开了门，“夫人您可算来了，王爷又闹脾气了。”那小厮低声说道。 谢婉瑜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角门距离正房还有些距离，谢婉瑜因为走得太快，忍不住咳了起来。 “夫人，吃药。”洙芳急忙从怀里拿出瓷瓶。 谢婉瑜倒出几粒在手心，然后含在了嘴里，这才缓和一些，“没事了，走吧。”她紧了紧怀里的手炉，继续往前走。 到了正房门口，就看到门口跪了几个丫鬟。 汾兰站在那里，来回的踱步，几次想要敲门，最后都生生的忍耐了下来，几次张口却又都闭上了嘴巴，眼中满是无奈。 “汾兰。”谢婉瑜喊了一声。 汾兰看到谢婉瑜，眼睛一亮，“夫人，您可算来了，您这几天都去哪了啊？” “夫人身子不大好，回家之后又受了……”洙芳几乎是夺口而出。 “洙芳。”谢婉瑜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看向汾兰，“听角门的小厮说，他最近又闹脾气了。” 汾兰点点头，“他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其实是想见您的，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意说出口的。” 其实汾兰的进步很快，至少她都能看明白太叔瑱的心中想法了。 “王爷不过是想要找个人说话而已。”谢婉瑜笑着说道。 她不愿让自己和太叔瑱的关系太过于亲密，所以才这样说道。 汾兰并没有反驳，而是转身敲门，“王爷，夫人来了。” 半晌，房间里没有动静，过了好长时间，太叔瑱沙哑的嗓音才响了起来，“进来吧。”他向来说话都是底气十足的。 如今，却有一种气若游丝的感觉。 谢婉瑜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药味似乎并没有那么浓郁了，竟带着几分檀木香。 谢婉瑜立刻就注意到了房门口的香炉，“怎么还燃起熏香了？”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两个人的话音似乎是同时响起的，然后都停了下来。 谢婉瑜看着太叔瑱苍白的脸，他的病似乎并没有什么起色，“我不在的这段期间，王爷可是气我不信守承诺，竟然连药都不肯吃了？” “没有。”太叔瑱淡淡的说话。 仿佛坐着都在耗尽他的力气，所以，他坐了一会儿，又无力的靠在了床上。 谢婉瑜走到床边，想要拿他身侧的书，没想到书上放着的兰花手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不是我……” “给人的东西，是打算往回要？”太叔瑱挑眉问道。 谢婉瑜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既然王爷喜欢，便送给你便是。”说着，她拿起了手帕下面的书，“王爷今天听这本如何？” “好。”太叔瑱的脸色缓和了一下，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温柔的光。 刚翻开第一页，就听到门外洙芳的声音很大，“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 听到这个声音，谢婉瑜和太叔瑱不由对视了一眼。 她竟不自觉的看向四周。 太叔瑱的房间收拾得太过于简单了，谢婉瑜甚至想要找个藏身的地方都不可能。 “怕什么？”太叔瑱问道。 谢婉瑜蹙眉，“王爷自然是不怕的，我可是差点被她弄死的人。”她这副残躯，可实在经不起再次被折腾了。 太叔瑱不由挑眉，然后拍了拍身边，“整个房间，只有这里能藏身了。”他眼中带着揶揄，他知道谢婉瑜守礼数，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只是没想到，谢婉瑜动作利落的脱下鞋子，然后翻身上床，躺在了太叔瑱的里侧。 太叔瑱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然后脸都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尴尬的用被子给谢婉瑜蒙住，然后放下了一半的幔帐，遮住了她地上的鞋子。 不等他再做其他，太后已经施施然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 “免礼。”郭太后急忙说道，“你如今身体不好，可别拘泥于礼数了。” 太叔瑱也没有真的要跟她行礼，听她这么说，便也没说什么。 郭太后打量着他的房间，“自从进宫，我还是第一次来到你家。”她让所有人都在门口，只身一人走了进来，所以说话也十分随意。 “太后娘娘心系臣子，微臣感激。”太叔瑱疏离的说道。 谢婉瑜躲在他的被子里，一动都不敢动，因为穿得太多，他的被子里又放了几个手炉，热得她喘不过气来。 太叔瑱似乎发现了这些，他将手放进了被子里，微微撑起，让她得以凉爽一些。 两人的小动作并没有让郭太后发觉。 她还沉溺在悲伤之中，“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何苦这般与我说话，你知道，我是真心担心你的。” “微臣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太叔瑱说道。 郭太后气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平复了一些心情之后，才缓缓开口，“听说你找了不少太医来，我便知道你身体不好了，只是碍于礼教，我不能直接过来，这也是低调行事的。” 今日郭太后穿得如普通人家的妇人，只带了几个随身的侍卫。 “太后娘娘放心，不过是风寒。”太叔瑱苍白着脸说道。 郭太后竟走到了床边，“你的面色怎么……” “请太后娘娘退后，若是被臣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太叔瑱说着，还咳了几声。 第207章 发现 郭太后并没有担心这个，反而想拿出帕子要给太叔瑱擦他额头上的细汗。 却看到他拿了枕边的帕子，自顾自的擦了起来。 帕子上的兰花针脚细密，看着格外精致，男子身上的帕子根本不可能在上面绣什么花花草草的，所以郭太后的眼睛微微一缩。 “王爷的帕子倒是不错，不若与我的换来可好？”郭太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甩了甩自己的帕子。 她的帕子是很柔软的蚕丝所致，掺杂着最细的金线，四角上还带着几只东珠，看着就十分贵重。 哪知道太叔瑱却说道，“这帕子是本王心爱之人所赠，不便赠与太后娘娘。”他淡淡说完，扫了一眼郭太后。 郭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还带着几分苍白。 但是太叔瑱仿佛并没有看到，只是淡淡的将帕子贴身收好。 谢婉瑜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更觉得身上十分热了。 “王爷倒是重情义，听闻你纳了个姑娘。”郭太后眼眸一沉，然后问道。 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小事，毕竟太叔瑱很少近女色，而若卿可是他护在怀里进入王府的，一时之间，街头巷尾，无人不知。 郭太后最为关心太叔瑱的事情，自然不会不知道。 太叔瑱并没有否定，“太后娘娘说得没错。”他大方承认。 不过大概会觉得二人在房间里呆久了有些不妥，太叔瑱便喊了一声，“汾兰，带着若卿过来。” “是。”汾兰说完，就快步离开。 郭太后微微蹙眉，“你门口的丫头，似乎很眼熟。”她说的是洙芳。 谢婉瑜的身子一紧，她听太叔瑱没有解释，不由抓住了他藏在被子里的手，示意他说些什么。 没想到太叔瑱竟然反握住她的手，“不过是稍微有点姿色的丫头而已，正打算过几日也一并纳了她。” 听到这话，郭太后根本不再去想洙芳的事情，一张巴掌大的脸，气得微微泛红，“王爷未免也太不自重了一些，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让那种下贱的丫头爬床？”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太后了。”太叔瑱淡淡的说着，然后藏在被子里的手摩挲着谢婉瑜小手。 她脸色通红，却一动都不敢动，只能任由他。 “你……”郭太后饶是这样受尽冷遇，却也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就在这时，汾兰的声音响起，“王爷，人到了。” “让她进来。”太叔瑱说道。 随后，若卿就推门而入，她穿着一身淡色的衣裙，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看着就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她看了太后一眼，然后跪倒在地，“婢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她恭恭敬敬，声音却软糯好听。 郭太后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起来吧，哀家是微服出宫。”郭太后说道。 “是。”她这才柔弱的站了起来，看向太叔瑱，“王爷。” 太叔瑱冲她笑了笑，“你怎么穿了这么少？” 若卿听到他这么问，身子微微一僵，太叔瑱对她的态度她再清楚不过，什么时候会这么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 上次谢婉瑜来，给她吊了起来，太叔瑱之后也只是笑了出来，却并没有给她出气，如今怎么这样了？ 虽然不解，她却没有傻到直接问出来，“王爷，婢妾实在是担心您啊。”她说着，就往太叔瑱身边靠去。 却见太叔瑱眼神微冷。 若卿这才反应过来，不由退后了几步。 郭太后打量着若卿，然后不由嗤笑，“原来你是喜欢这种货色，难怪我觉得眼熟，竟跟姓谢的颇为相似。” 她口中的姓谢的，除了谢婉瑜，并没有其他人。 谢婉瑜不由好奇，自己竟然也是如同若卿一般我见犹怜的模样，她怎么不觉得，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端庄的淑女。 “太后若没什么事，就先离开吧，臣要休息了。”太叔瑱说道。 郭太后并不想走，可是看太叔瑱脸白得吓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哀家身边还缺个凌厉的，不知王爷忍不忍心割爱？” “能被太后娘娘看上，是她的福分。” 太叔瑱这样说，就是不拒绝，只可惜，若卿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之后看到太后娘娘的侍卫押着她走出去，她才反应过来。 只可惜，她的嘴被堵上了，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等门再次关上，房间里才安静下来。 谢婉瑜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她发髻有些凌乱，一张小脸也憋得通红。 “没想到你竟然还真的是不拘小节啊。”太叔瑱摊摊手说道。 谢婉瑜明白他的意思，“我也想拘着小节，可是，我可不想没命。”她刚要下床，才发现她和太叔瑱的手还牵在一起。 她急忙挣脱，然后下了床，“王爷，太后娘娘会不会对若卿下手？” “你还担心她？”太叔瑱问道。 如果不是若卿，他不会成为这样，而谢婉瑜也不会命悬一线，太叔瑱没有立刻对若卿动手，一方面是觉得她毕竟救过他的命，另一方面，他不会让她轻易这么死的。 若是有郭太后代劳，他反而还会觉得轻松一些。 谢婉瑜立刻摇摇头，“我可没空担心别人，况且，她死不足惜。”谢婉瑜说完，也没心情多待了，“今日有些迟了，我先走了。” “你才刚来，就要走？”太叔瑱说道。 “你也知道，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我要做很多事情，很忙的。”谢婉瑜理了理头发说道，“王爷放心，只要我的身体没问题，我会常来的。” 说完，她见太叔瑱没说什么，这才走了出去。 太叔瑱感受着被子里的余热，不禁闭上了眼睛。 转瞬，他再睁开眼睛时，格外的闪亮，“宋复礼。”他喊了一声。 然后就看到一个黑影闪了进来，“王爷。” “北疆那边的事，你还没说完。”太叔瑱一边说着，一边坐了起来，他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却行动自如，丝毫没有一点气若游丝的样子。 “回王爷，萧璟那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宋复礼说道。 太叔瑱听到这个消息，似乎很高兴，他摩挲着下巴，“这件事情，怎么也要让萧家的人知道。” 第208章 糕点 谢婉瑜当然不知道太叔瑱安排了什么，只是在第二天的时候，看到宫里来人送了贺礼。 虽然她已经跟萧老夫人翻了脸，但是在外人面前，她这个侯夫人还是要出面的，并且还要装作和和气气的样子。 “这是皇上亲自挑选的贺礼。”面白无须的公公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带着萧家的众人一起谢恩，然后才开口询问，“敢问公公，是我家璟儿在边关立了战功？” 不然无缘无故的，怎么会送了贺礼来。 那公公笑了笑，甩了一下浮尘说道，“那倒不是，不过边关安宁自然也有侯爷的一份功劳，皇上的贺礼是因着，侯爷喜得麟儿。” 他说得冠冕堂皇，却也没有让萧老夫人下不来台。 果然，在听到这话之后，萧老夫人愣了半晌，然后十分激动，“公公的意思是，天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萧璟有孩子了，并且是一儿一女。 谢婉瑜久久回不过神来，这不是说明萧老夫人的办法奏效了吗？萧璟在为薛雪柠守了几个月之后，最终没有守住。 如今都有两个孩子了。 同时，谢婉瑜也松了一口气，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薛雪柠已经到了军中，并且积累了不少的美名，两个人恩爱并蒂，春风得意。 如今萧璟有了前世没有的两个孩子，谢婉瑜再看失魂落魄的薛雪柠，而今世的薛雪柠也没有了当年的春风得意，反而脸色溃败，看着有几分惨。 谢婉瑜笑了笑，赏了那公公不少银钱，然后就以送公公们为借口，走了出去。 那几个公公到底是宫里的人精，到了门口之后就不让谢婉瑜送了，然后才恭敬的离开。 谢婉瑜就顺势回绮然院。 “夫人，您做的糕点已经进锅了，估摸着回去正好能吃口热乎的。”洙芳笑着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她今天的心情也特别好，“正好，我们再送人一些。”她虽然没有说送谁，但是洙芳明白。 那日谢婉瑜深陷危机，多亏了太叔瑱舍命相救，所以洙芳很赞同谢婉瑜对太叔瑱好一些，只是那样危险的事情何嬷嬷并不知道，所以何嬷嬷不赞成谢婉瑜跟太叔瑱走得太近。 洙芳不由想着，一会儿定要跟何嬷嬷说萧璟在边关有了两个孩子的事情，到时候看何嬷嬷怎么说。 主仆二人正走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弟妹。” 谢婉瑜转过头，就看到薛雪柠正笑着看她，见她停下脚步，薛雪柠才一瘸一拐的走近了一些，“弟妹，怎么走得这样快？” “自然又些饿了，回去吃点糕点。”谢婉瑜说道。 “要不弟妹去我那坐一会儿，我也亲手做了一些糕点，味道还是不错的，弟妹要不要尝尝去？”她说得十分殷勤。 不过谢婉瑜依旧是淡淡的，她忘不了洙芳遭遇的事情。 见谢婉瑜还是往前走，薛雪柠只能快步跟上，“弟妹，我也就不与你绕弯子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她还坚持着自己的面子骄傲什么的，那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长嫂说笑了，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如今我自己都自顾不暇。”谢婉瑜扯了扯嘴角说道。 薛雪柠也并不气馁，继续跟着，“这也是合作。” “怎么合作？”谢婉瑜问道。 薛雪柠这才露出了笑容，然后搓了搓手，“弟妹，我知道你是不喜欢我的，所以咱们之间没有什么情面，只有合作。” “怎么合作？”谢婉瑜问道。 “你给我送到边疆。”薛雪柠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然后似乎十分不舍的说道，“到时候我愿意把我的锦衣细软都给你留下，还有，旻儿，我也会亲自送到你房中。” 谢婉瑜不禁笑了，是轻蔑的笑。 薛雪柠是有些家底，不过都是萧璟前些年搭给她的，大部分都是谢婉瑜的钱，不过这些东西在谢婉瑜的手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至于萧锦旻，一个被人养坏了的孩子，她可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你知道的，侯爷很喜欢这个孩子，到时候，他也会对你好几分。”薛雪柠见谢婉瑜不说话，急忙补充，“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有什么后顾之忧的。” “你为何要去边疆？”谢婉瑜一直没开口，开口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薛雪柠有些错愕，但还是忍耐了下来，“你知道的，祖母不疼我，我想去边疆，让侯爷帮我在军中谋一份差事，总比在这里受气要好，我与你不同，你身份尊贵，她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 其实薛雪柠也明白，如今萧老夫人的注意力都在谢婉瑜身上，不过早晚，萧老夫人会将矛头对准她。 从前还有萧璟保护，如今萧璟已经移情别恋，她必须要离开侯府，并且，她要夺回萧璟的心。 谢婉瑜见薛雪柠没有半分心虚，不由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对我似乎没有好处。” “钱，孩子，不够吗？”薛雪柠有些着急。 “钱，你那点钱真的不够做什么，孩子嘛，我也有，你那个我真的不稀罕。”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薛雪柠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倾尽所有了，但谢婉瑜依旧不为所动。 她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若我帮你杀了老夫人呢？整个侯府里，可你最大了。” 谢婉瑜不由正色的看着薛雪柠，为了达到目的，她还真的不择手段啊。 半晌，谢婉瑜点点头，“期待你的表现。” 说完，她就带着洙芳走了。 薛雪柠站在原地，狠狠的盯着谢婉瑜，等到她得到了萧璟的心，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回来。 刚刚回到绮然院，外面就下了雪。 谢婉瑜急忙进了房间，就看到桌子上摆着热腾腾的点心，“还是何嬷嬷周到，正好我饿了。” 何嬷嬷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夫人您自己做的。” “这么多啊。”谢婉瑜说道。 洙芳立刻心领神会，“何嬷嬷劳烦您拿了食盒过来吧，这么多也吃不完，送给邻居什么的也方便。” “好，好。”何嬷嬷立刻答应了。 谢婉瑜拿了一块点心，尝了一口，甜甜糯糯的，还真的不错。 “都装起来。”谢婉瑜说道。 洙芳不由笑了，“夫人，还有这么多呢，都拿去，那什么时候能吃完啊。” “夫人，夫人，不好了！” 第209章 打架 出去取食盒的何嬷嬷突然跑了进来，她脸上难掩焦急之色，“夫人，三少爷跟人打起来了。” 起初，谢婉瑜听到这话的时候，还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孩子们打架是正常的事情。 若是萧跖一直那么性格深沉，谢婉瑜反倒是觉得不好，“佩之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没事的。” “夫人，见，见血了。”何嬷嬷拍着大腿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谢婉瑜的脸上才终于有了惊慌，“怎么可能，他做事最有分寸的。” “夫人，您别着急。”何嬷嬷说着，将大氅给谢婉瑜披上，“只是听小厮说，下手重了一些，没事的。” 谢婉瑜拢了拢大氅，“洙芳，你派人去通知一声。” 洙芳自然明白谢婉瑜的意思，是让她派人告诉太叔瑱一声，今天肯定是没办法去见他了。 说完这句话，谢婉瑜就走了出去。 何嬷嬷跟在谢婉瑜身后，又找了两个粗使婆子，和两个小厮，一起跟着谢婉瑜去。 不是说为了耍威风，何嬷嬷到底是在大宅子里做了一辈子活的人，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孩子们之间的争斗，而是两股势力的争斗。 带这么多人，只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主子的安全。 谢婉瑜心里很乱，因为来传信的人说得模棱两可，所以她并不清楚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况且，她对萧跖的重视是整个府里都知晓的，敢对他动手的人，估摸着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越想，她就越着急，脚步也越发的快。 也因为这样，她是一路伴随着咳嗽声才到了北院的。 远远的就看到那里围了不少人，不过他们都是一些下人，不敢真的上前，“少爷，别打了，别打了。” “主母来了，都让开。”何嬷嬷大喊一声。 周围的人都跪下请安。 谢婉瑜也才看清了萧跖嘴角带着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被压在地上，而压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锦旻。 萧锦旻本来就强壮，如今因为得到无尽的宠爱，他整个人都胖了一圈，瘦弱的萧跖自然不是对手。 而二人僵持是因为萧锦旻的手里正拿着刀子，要往萧跖的眼睛上扎。 萧跖虽然被压在身下，却只能尽力的阻止着刀。 而小石头正跟几个小厮纠缠在一起，那几个人都是萧锦旻的人，小石头一个人对付几个人，也十分艰难。 “住手！”谢婉瑜愤愤说道。 萧锦旻见谢婉瑜来了，并没有起身，反而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刀子上。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谢婉瑜都看到了，他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来个痛快。 何嬷嬷见状，立刻让人上前，强行把这两个孩子拉开。 萧锦旻还在奋力的挣扎着，手舞足蹈的，也幸亏谢婉瑜带的人多，才堪堪给他制服。 但是他并不气馁，一双阴鸷的眼睛微微一闪，直接把刀子甩了过来，谢婉瑜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把萧跖给护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身子去挡刀。 所幸萧锦旻没有多大力气，谢婉瑜的大氅和棉衣被割坏，却没有伤到。 “母亲，母亲你没事吧？”萧跖问道。 “没事。”谢婉瑜说完，才冷声说道，“把人给我带到屋里去，我要挨个的审问。” 说完，她拉着萧跖进了北院的堂屋。 房间里还升着暖炉，一进屋就是笔墨的香气。 谢婉瑜坐在了主位上，而萧锦旻也被压着带了进来，他被抓得严实，但是却没有一点服气。 “先生怎么教你的，懂不懂得什么叫兄友弟恭，竟然对兄弟动刀子，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恶毒？”谢婉瑜厉声说道。 哪知道萧锦旻却说道，“凭他，他也配？” “你们都姓萧，他有什么不配的，倒是你，你祖母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竟把你给养成这样了。”谢婉瑜气愤的说道。 “这些都是我该享受的，倒是萧跖，一个低贱的胚子，凭什么要成为我的弟弟，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萧锦旻还在口出狂言。 谢婉瑜不禁扶额。 从前的萧锦旻虽然不服她，但面上还是很恭敬的，如果不是为了娶什么公主，他或许会装一辈子。 倒是如今的萧锦旻，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真的不如前世了。 想到这里，谢婉瑜不禁有了一个想法，或许不是这样的，而是萧锦旻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前世的他还要利用谢婉瑜而不敢发作。 这一世他没有在谢婉瑜身上得到一点好处，自然也就不用再装下去。 “你大言不惭，你们同样是过继的，凭什么你就配，他就不配？”谢婉瑜挑眉说道。 萧锦旻被激到了，立刻说道，“我可是这个家里……” “住口。”薛雪柠闻讯赶过来，她因为走得急，就算是冬天，额头上也还是汗水，她擦了一把额头，然后说道，“赶紧，给你三弟道歉。” 萧锦旻不可置信的看着薛雪柠，然后抿着唇，显然是不肯听话。 谢婉瑜说道，“我是主母，孩子由我来管，长嫂您不如好好的回去养身子。” “弟妹，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是我没教好孩子，我代替他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可别跟我们一般见识。”薛雪柠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 萧锦旻对她的行为很是不齿，甚至还愤愤的别开了脸。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觉得薛雪柠太给他丢脸了，他们才是萧家名正言顺的人。 薛雪柠向来是个能伸能缩的，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想得罪谢婉瑜，毕竟能不能去边疆，她还要依靠谢婉瑜呢。 “旻儿，你可知错？”谢婉瑜不搭理薛雪柠，而是直接问萧锦旻。 萧锦旻梗着脖子不说话，显然是不服气的。 “都做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死不悔改，看来平时对你实在是太好了。”谢婉瑜说完拍了一下桌子，“上家法。” “不行，不行，弟妹，孩子这么小，他肯定受不住的，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过继到你名下的孩子，你这么对待他，难道，难道就不怕有人说你虐待继子？”薛雪柠急忙说道。 谢婉瑜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虐待继子，那又如何，有你们这般努力，我的名声还能好？” 第210章 受伤 薛雪柠脸色有些难看，她和萧吟霜的确是没少跟外人说谢婉瑜如何的不堪。 没想到薛雪柠也是知道这些的。 她们竟然还自作聪明的以为谢婉瑜并不知道。 “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可是小孩子若是不懂事，不打肯定是不行的。”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薛雪柠是个聪明的，见谢婉瑜执意要打孩子，也知道自己阻拦不了，便说道，“兄友弟恭，说的是两个孩子的事情，既然他们打架，那两个孩子都有错，要是挨打，自然要都要挨打。” 说完，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谢婉瑜。 哪怕谢婉瑜只要稍微不同意，她就会立刻反唇相讥。 “兄弟们打架，本来就是在所难免的小事，错就错在，他竟然拿了刀子，这分明是要杀了自己的兄弟，这样的孩子，自然要罪加一等。”谢婉瑜做事向来公平。 她没想过不打萧跖，只是不会太重。 “佩之……”谢婉瑜这才发现，萧跖一直没有说话，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萧跖向来是个巧舌如簧的人，若是往常，他无礼也要辩三分，如今竟然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佩之，你怎么了？”谢婉瑜问道。 萧跖这才抬起头，“母亲，是他，他说他是侯爷的亲生儿子。” “我，我没有。”萧锦旻说道。 “有，我听到你跟你身边的书童说的，后来你怕事情败露，还趁机要杀我。”萧跖虽然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到。 萧锦旻还在摇头，“不，不，我没有说过。” “佩之……”谢婉瑜刚要具体问萧跖，就看到萧跖身子晃了晃，不等谢婉瑜说完话，他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吓得众人惊呼出声。 谢婉瑜急忙上前检查，这才发现，萧跖的腹部有被刀子扎过的痕迹，只是他穿了一声墨色的衣服，并没有让人注意到。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谢婉瑜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快，快去找郎中。” 薛雪柠也吓得不轻，不由退后一步，等她看向萧锦旻，却发现萧锦旻正笑得开心，甚至没有一丁点的害怕。 谢婉瑜来不及管萧锦旻了，只能让人给他关起来，然后让人带着萧跖回了绮然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萧家总有事情的缘故，所以郎中来到萧府都是熟门熟路的。 郎中在检查之后，发现萧跖的伤并没有多严重，也许当时萧锦旻的力气不大，所以伤得萧跖不够严重，不过血倒是流了不少，需要好好静养了。 谢婉瑜在知道萧跖没事之后，心中轻松了不少，让人拿了银子送郎中出府。 再看萧跖，小小的人儿，脸上没有一点生气。 “放心吧，母亲一定会把你所遭受的，一一给你讨回来。”谢婉瑜抓着萧跖的小手。 他那么小，但是手指上已经有了茧子，谢婉瑜知道，这是他练字时留下的，他那么刻苦，那么努力，却还是会让人看不起。 萧跖没有了往日得笑容，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看着格外可怜。 谢婉瑜心疼得不行。 “夫人，您歇一会儿吧，有奴婢们守着呢。”洙芳低声说道。 谢婉瑜摇摇头，“我来照顾吧。” “夫人，您的身体还没好，若是被拖垮了，那三少爷更没人依靠了。”洙芳见谢婉瑜脸色白得吓人，不由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谢婉瑜知道自己的身体。 便在床边的矮榻上躺下。 许是太累了，竟然躺着躺着就那么睡着了。 洙芳心疼的给她盖上被褥，又往她脚下放了两个汤婆子才作罢。 半晌，何嬷嬷过来了，“我来换你，你去歇着吧。” “如今天色都暗了。”洙芳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昏暗的烛光照亮了房屋的一角。 洙芳看了看窗外，“下雪了，估计街角的糖炒栗子又出摊了。” “你去买些吧，夫人最近也不爱吃饭。”何嬷嬷说道。 洙芳想了一下，点点头，“也好，我这就去。” 半晌，洙芳一手抱着糖炒栗子，另一只手提着灯笼。 这时，一群骑马的青年呼啸而过，疾风吹息了她手中得灯笼。 洙芳不悦的抬头看去，却看到骑在马上的人身姿挺拔，俊美无双。 “王爷？”洙芳有些奇怪，他不是病得快死了吗？ 谢婉瑜睡醒之后，就坐到了床边。 萧跖睡得不安稳，许是伤口疼痛。 “夫人，洙芳去买糖炒栗子了，一会儿你吃点。”何嬷嬷低声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 这时萧跖也醒了，“我也要吃糖炒栗子。” “醒了！”谢婉瑜有些激动。 “娘。”许是受了伤的缘故，他显得有几分虚弱，带着普通孩子都有的撒娇模样。 谢婉瑜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一会儿糖炒栗子买回来，第一个给你吃，好不好？” 她柔声说道。 萧跖点点头，然后说道，“娘，肚子疼。” “没事，娘给你吹吹。”谢婉瑜掀开被子的一角，然后对着他伤口处轻轻吹了起来。 伤口已经包扎好，周围有些红肿。 萧跖十分开心，他看着谢婉瑜，仿佛她的脸与心中幻想的母亲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这一刻，他觉得受伤也很好。 谢婉瑜吹了一会儿，就看到萧跖又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的给他盖好被子。 这个孩子是她重生没多久收养在身边的。 当时她一心只想报仇，而萧跖聪慧和机灵很得她的心意。 当初她的想法是把萧跖好好培养，让他成为萧锦旻的绊脚石。 万万没想到，时间一久，她竟然已经把这个孩子当作她的亲生孩子了。 萧跖受伤，伤在他身，痛在她心。 半晌，洙芳回来了。 她将糖炒栗子从怀里拿出来，“还热乎的呢。” “何嬷嬷，过来，咱们一起吃。”谢婉瑜说到。 于是，三个人围坐在火炉旁，一边聊天，一边吃糖炒栗子。 说着说着，洙芳才说道，“奴婢好像在路边看到王爷了，骑着马的王爷。” “他伤得那么重，怎么能骑马？”谢婉瑜说道。 洙芳想了一下，“许是奴婢看错了，不过真的跟王爷挺像的。” 她只是随口一说，谢婉瑜却听了进去，“难道这么巧？” “夫人，您说什么？” 第211章 惩处 谢婉瑜摇摇头，“没什么。” 她眼眸渐渐垂下，转手之间，已经剥了一把栗子。 “这些明天给佩之熬粥。”谢婉瑜说道。 何嬷嬷应了一声，不由感叹，“夫人是个好母亲。” 第二日一早。 萧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谢婉瑜。 “母亲。”他柔柔的喊了一声。 谢婉瑜慈爱的点点头，然后说道，“你不是想吃栗子吗，我让洙芳给你熬了粥。” “母亲，不吃药可不可以，太苦了。”他皱着眉头说道。 “放心吧，早上洙芳给你买了果脯，一口药，一口果脯，酸酸甜甜的。”谢婉瑜耐心的说道。 萧跖这才点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谢婉瑜十分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遭受这样的痛苦。 不过萧跖早熟，他并不希望谢婉瑜像照顾孩子一样的照顾他。 他反而一切都很有主见。 谢婉瑜见他精神还算不错，就想跟他说说这件事情应该如何解决。 不过还不等她提，萧跖就已经开口，“母亲有什么话就尽管说。” “是关于萧锦旻的。”谢婉瑜说道。 萧跖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郑重点说道，“母亲，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好好解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户人家，最忌讳的就是兄弟阋墙，姐妹争斗。” 谢婉瑜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给他按家规处置。” 她是在征求萧跖的意见。 其实萧跖若是说他不在乎这些，他就要萧锦旻赔礼或者什么，谢婉瑜也都会同意。 毕竟受伤的人是他，她应该征求他的条件。 没想到萧跖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样一来，估计就算是萧老夫人来了也无话可说。 萧锦旻被谢婉瑜关到了祠堂，他毕竟有错，所以萧老夫人并没有来给他求情。 但是时间久了，肯定还是要求情的，毕竟他是萧璟的亲生儿子，可萧跖不是。 跟萧跖聊完之后，谢婉瑜立刻就让人把萧锦旻给带出来，被关了这么久，萧锦旻很是狼狈，他一直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此时，萧锦旻跪在地上，一双眼睛阴鸷的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看得出来，这个孩子一直在恨自己，如今他还没长大，就有这样的目光，若是长大了，指不定会成为什么样子。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服？”谢婉瑜挑眉问道。 萧锦旻咬了咬牙，然后木然的摇摇头。 “你为何要如此伤害你弟弟？”谢婉瑜坐在上首，问了这句之后，也不指望他能立刻回答，反而是悠哉的喝了一口茶。 果然，萧锦旻半晌才开口，“错了。” 他不愿意认错，不过被关在祠堂的时候，他应该是害怕了，又或者是薛雪柠提醒他别吃眼前亏。 不然萧锦旻那样看不起萧跖，怎么可能会突然改了口。 谢婉瑜也不着急，只是看着萧锦旻。 四目相对，萧锦旻迅速低下头，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收回他那带着恨意的目光。 谢婉瑜淡然一笑，“既然知道错了，也知道做错事情要接受惩处。”她看向洙芳。 洙芳拿出了一本册子，“萧家家规，第一条，不敬主母，第十一条，害人性命……” “不，我没有。”萧锦旻急忙说道，“我只是与弟弟打架，并没有想要害他性命。”他声音很大。 萧家的家规极为严谨，他若是害了兄弟的性命，那等待着他的，可是这辈子都与世子之位无缘了。 因着薛雪柠也管过家，所以知道家规都有什么，她那么看重那个世子之位，自然要跟萧锦旻讲，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恐惧。 洙芳面无表情的说道，“二少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二少爷如今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谢婉瑜问道。 “回夫人的话，先是抽藤条五十下。”洙芳淡然的说道。 在萧家，成年人犯了家规，用的是荆棘条，基本上抽下去能生生掉下一条肉来，而未成年的，就只用藤条抽，虽然不至于被带下肉来，但是抽多了，也会皮开肉绽的。 萧锦旻慌乱的摇头，“我要找祖母，我要找祖母。” 说着，他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跑，谢婉瑜只一个眼神，门口的小厮就把他给按在了雪地上。 寒冷刺骨的冰雪钻进了他的脖子里，让他打了个冷战，“我知道错了，放开我，放开我，母亲我求你了。” 谢婉瑜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前世的时候，他只要做错事，就会慌乱的道歉，又是哭，又是下跪，求她原谅，而谢婉瑜心肠软，对这个孩子更是视如己出，但凡他求饶，她都会轻易的放过。 也是因为这样，才助长了他的气焰，似乎觉得什么事情谢婉瑜都不会与他翻脸。 每每思及此处，谢婉瑜都会觉得自己太过于愚蠢。 很快，小厮将萧锦旻扔进了屋里。 外面的冰冷让萧锦旻很快屈服，他跪在暖炉旁边，身子还在发抖，“母亲，儿子知错了，求母亲不要生气了，儿子下次肯定不会这么做了。” “难道你杀了人，以为道歉就可以没事？”谢婉瑜反问。 萧锦旻说不出话来，眼中闪过恨意。 “过了年，你可九岁了，你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子吗？”谢婉瑜愤愤道，“你父亲十六岁就娶妻了，你还觉得你是个小孩子？” 萧锦旻垂着头，他知道谢婉瑜不会轻易放过他了，但是他也知道，萧老夫人不会放任不管的。 果然，谢婉瑜话音刚落，萧老夫人就被薛雪柠扶着出现了。 薛雪柠一双眼睛红肿，尤其是看向萧锦旻的时候，心疼得不行。 见萧老夫人进门，谢婉瑜还是站了起来，从小学过的规矩，让她没有办法对长辈视若无睹，虽然这个长辈不配。 萧老夫人看了谢婉瑜一眼，然后对萧锦旻说道，“旻儿，赶紧道歉。” “是。”萧锦旻脸色一松，然后说道，“母亲，孩儿知错了，弟弟，二哥知道自己错了，以后我们兄友弟恭，还跟从前一样。” 萧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好了，走吧。” 萧锦旻闻言，嘴角都咧开了，忙不迭的站了起来。 “跪下，我准你走了么？”谢婉瑜拍了一下桌子，冷声说道。 第212章 试探 萧锦旻是真的被谢婉瑜收拾过的，所以看到谢婉瑜这样，他也是真的害怕了，急忙跪了下去。 薛雪柠立刻急了，“谢婉瑜，你这是做什么！” “我若杀了你，然后说句对不起，就没事了？”谢婉瑜直接反问。 薛雪柠气急，“这怎么能一样，旻儿只是无心之失，而且，萧跖不过就是中了一刀而已，又没死，他一个领养的孩子……” “怎么，萧锦旻就是亲生的不成？”谢婉瑜问道。 薛雪柠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后知后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谢婉瑜权当看不到，看向萧老夫人，“我还是那句话，女子犯错，无非是后宅不得安宁，男子犯错，那就是举家灭族。” 萧老夫人微微蹙眉，“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 “他马上就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祖母，当年祖父十岁的时候可就上战场了，如今萧家的一砖一瓦，都是先祖们用自己的血和性命换来的，大儒先生教你们做人读书，结果，就教成了这个样子！” 谢婉瑜说得义正言辞，萧老夫人差点都要点头了。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又差点被谢婉瑜牵着鼻子走，“旻儿已经很好了，他前些日子，还被先生夸赞了。” “祖母，话是这样说的不错，但是，他九岁就敢跟自己的弟弟动刀，若真的有力气没处使，我出些钱，直接给他送到战场上去，萧家人的刀子，永远是对着敌人的，而不是自己的人。”谢婉瑜见萧老夫人还要反驳，急忙说道，“他今日敢杀自己的亲弟弟，你就敢保证日后他不会杀别人吗？若是什么皇亲贵族呢？咱们萧家是不是要被灭族了？” 听到这话，萧老夫人眼眸收缩了一下。 她这一辈子，把自己的心血，自己的青春，都放在了萧家，若是真的是这样，那她怎么还有脸到下面去见萧家的列祖列宗。 虽然宠爱萧锦旻，但是萧老夫人也是一个拎得清的。 “哪有那么严重，你少信口雌黄，我的旻儿是最好的。”薛雪柠愤愤说道。 这便是一个做母亲的心，她虽然一心想着借谢婉瑜的力到北疆和萧璟重逢，不然他们母子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然而，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子要受到惩罚的时候，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计划了，也不怕跟谢婉瑜翻脸。 “你的？”谢婉瑜嗤笑，“谁不知道这不过是族里的孤儿，我如今倒要好好查查族谱了，看看他到底是哪一支的孩子，都说孩子像爹娘，侯爷生性纯良，是绝对生不出这样的孩子的，他的生身父母，恐怕不怎么样。” 听了谢婉瑜的话，萧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 这也是她担心的事情，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孩子像薛雪柠，毕竟薛雪柠能跟自己的小叔子在一起，就不是个好的。 如今听谢婉瑜这么多，越发觉得萧锦旻像薛雪柠了。 于是，本来还要争辩的萧老夫人突然坐了下来，“那你打算怎么处置？” “萧家族谱上有明文规定，意图杀人，还是要被逐出家族，并且此生都不得再回到族里。”谢婉瑜说道。 “不行！”薛雪柠说完，也不说原因，只是看着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萧跖也没事，咱们就选个折中的法子，毕竟这个孩子当初是过继给你，为了给你个依靠的。” 虽然萧老夫人连看都懒得看谢婉瑜，但是场面话也是要说的。 “虽然说是给我选的，但是他也竟在长嫂面前尽孝，反正长兄那一支也没有一儿半女的，我看要不就把旻儿给过继过去。” 谢婉瑜笑着说道。 薛雪柠脸上一白，“你可别胡说，这孩子是给你选的，我，我哪能夺爱。” 若真的过继到薛雪柠的名下，有了一个庶出的父亲，和一个娘家只是六品小官的母亲，萧锦旻这辈子不但与世子无缘，也很难再有其他作为。 但是若有谢家的助力，可就不一样了。 “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这个孩子是过继给我的，那我如何处置，你们自然没有权利去管。”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总要过得去，免得让人说我们太过于苛责孩子。” 见谢婉瑜并没有松动，萧老夫人也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张地契，“这个是盘云山附近的良田。” 谢婉瑜就知道萧老夫人是有家底的，如今为了萧锦旻，萧老夫人真的豁出去了。 “那就多谢祖母了，我如今在盘云山那里过得不错，若是还有这几亩良田，那也是不错的。”谢婉瑜也没跟萧老夫人客气。 虽然良田不是很多，但是谢婉瑜总不好闹得太僵。 “现在有两个办法，要么，就让佩之扎旻儿一刀，算是扯平。”谢婉瑜话音未落，萧老夫人和薛雪柠双双拒绝。 谢婉瑜也并不在意，而是说道，“要么，就是打五十藤条，日后，若他再犯错，便从我名下移出去，谁愿意要谁要。” 她的语气淡淡的，显然是根本没有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 第一条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萧老夫人直接选了第二条。 “不，我不，娘，娘救我。”萧锦旻一下子就急了，“曾祖母，曾祖母救我，我会被她打死的。”他哭着说道。 薛雪柠很是心疼，“祖母，要不就算了吧。” “弟妹，孩子还小……” “我的佩之也还小！”谢婉瑜冷声说道。 薛雪柠立刻说不出话来。 萧锦旻急了，尤其是看到那一根根明晃晃的藤条，“你们放开我，我看你们谁敢打我，我可是萧家名正言顺的二少爷，侯爷是我的亲爹……” 大概是怕被谢婉瑜打死，他竟然开始自报家门。 萧老夫人担心萧锦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到时候让谢婉瑜怀疑。 如今谢婉瑜跟萧家的关系，不说是势如水火，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被谢婉瑜知道萧锦旻和薛雪柠的关系，她肯定会宣扬出去的。 反正丢脸的是萧家，也不是她。 “他说什么？他是萧璟所生？”谢婉瑜问道。 萧老夫人指挥人堵住萧锦旻的嘴，然后才说道，“这孩子是被吓到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第213章 心意 “堵了他的嘴。”萧老夫人说道。 薛雪柠虽然心疼，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她只是捂着嘴哭，却没有阻止这样的行为。 这一刻，萧锦旻是捂住了，他大哭起来，可是被堵住的嘴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谢婉瑜这才挥了一下手。 藤条抽在了萧锦旻的身上，因为穿着冬装，所以第一下只抽开了他的袄子，棉絮乱飞，不过一下下之后，袄子已经承受不了太大的力气了。 每一下都需要萧锦旻生生抗住。 谢婉瑜已经够仁慈了，按道理来说，他若是真的挨打，是不应该穿衣服的，她也是念着萧锦旻太小了，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本来他就不是一个能吃苦的，这次若是吓到了他，估计下次他肯定会收敛很多。 “天气怪冷的，我就不奉陪了。”谢婉瑜说完，转身就进了内室。 萧老夫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识趣的闭上了，然后看向洙芳，“你同你们家夫人说一嘴，到底也是要在家里过年的，哪怕她再不情愿，也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再者，过完年之后，总要办个宴会的，等这些都好了，她愿意去山上，我也不拦着。” 她也很清楚，跟谢婉瑜的关系已经僵到不能再僵了。 除了表面功夫，其他的，她也不在乎了。 反正只要谢婉瑜还是萧家的儿媳，萧老夫人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有谢家的势力，她的孙儿，她的曾孙子们，就都有了助力。 日后谢婉瑜总要死的，她的家产也都是萧家的。 谢婉瑜进了内室就看到萧跖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四处乱看。 让她的心不由融化了几分，“醒了？是饿醒的，还是被我吵醒的？”谢婉瑜说着，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萧跖说道，“从他被带过来，我就醒了，我是硬撑着自己不睡的，因为我要亲耳听着他受到惩罚。” “这样的惩罚你可是满意？”谢婉瑜问道。 萧跖郑重的点点头，“母亲，我很满意，我既然能让他犯第一次错误，那么第二次，也肯定会有，他不是说自己早晚都是世子吗？我便让他此生都与世子之位无缘。” 他的眸光深沉。 谢婉瑜相信萧跖有这样的能力，毕竟他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孩子。 大概也是听完了萧锦旻接受惩罚，萧跖的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而且，嘴角都带着笑的。 谢婉瑜见萧跖也不烧了，萧锦旻也受到惩罚了，她也该去看看太叔瑱了。 虽然家里事多，但是救命恩人的恩情也不是随意就能忘记的。 正准备出去，洙芳就走了进来，并且把老夫人的话带给了谢婉瑜。 谢婉瑜想了一下，便点点头。 她答应萧璟，要照顾家里，虽然如今她不会那么做了，而且她相信，萧家也不敢让她帮助了，那么维持表面的和谐还是有的。 到时候若不能落得好聚好散，谢婉瑜也丝毫不在乎的。 至少在萧家的时候，她也是所有人公认的好媳妇。 洙芳还要说些什么，谢婉瑜却说道，“准备点东西，去秦王府。” “是，夫人。”洙芳立刻答应了。 依旧是一顶软轿，停在秦王府的角门。 大户人家，都是有角门的，一般角门都是在巷子里，只有下人或者是身份低贱的侍妾，才能走的门。 谢婉瑜最是注重这些的，如今为了太叔瑱，也全然抛弃了。 小厮也是第二次见谢婉瑜了，所以熟门熟路的带着她去了太叔瑱的房间。 “王爷，夫人到了。”小厮说道。 整个王府，仿佛都见过谢婉瑜，可是没有人对她有全称，都是称呼她为夫人。 毕竟她常常来王府，还总是偷偷摸摸的，众人可能是觉得谢婉瑜肯定跟太叔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二人并不清白之类的。 反正已经这样了，谢婉瑜也不在乎了。 半晌，房间里才传来太叔瑱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谢婉瑜接过洙芳手里的食盒，然后才走了进去。 房间里似乎都没有什么药味了，门口依旧燃着熏香。 内室，太叔瑱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张脸格外的苍白，白色的里衣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看着他似乎更加瘦弱了。 谢婉瑜将自己的大氅脱下，然后才走到床边，“也不知道你能吃什么，给佩之煮的栗子粥，也给你带了一碗。” 太叔瑱微微一笑，“我也算有口福了。” “王爷现在能自己吃吗？”谢婉瑜打开食盒，里面的粥还冒着热气。 谢婉瑜也担心路上的时候粥会冷，所以将粥碗放到了装有热水的大碗里，这样就丝毫不会冷掉。 太叔瑱摊摊了口气，“如今我的胳膊都很难抬起来，估计也是有心无力，还请多担待。”他无奈的说道。 谢婉瑜看了看，便说道，“那我喂你吧。” “也好。”他虽然说得极为勉强，但是嘴角却扬起了笑意。 端着粥碗，谢婉瑜盛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才送入他的嘴里。 太叔瑱第一次觉得粥会这么好喝，似乎格外的甜，他不禁打量着谢婉瑜，不涂而朱的唇，还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尤其是认真起来的样子，仿佛所有阳光都照在了她的身上。 喝了半碗之后，谢婉瑜才放下，“我去添点炭，有些冷了。” 谢婉瑜说着，就走到了炭炉旁边，夹起一块炭，然后放到了炭炉里，紧接着，她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太叔瑱急忙跳下了床，走到谢婉瑜身边。 动作之快，让谢婉瑜都没反应过来。 谢婉瑜看着他，然后摊开手。 太叔瑱看着她完好的手，不由拍了一下额头，他从小就聪慧，若是他想欺骗的人，就根本没有不成功的。 这还是第一次，他竟然暴露得如此彻底。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只是尴尬的看着谢婉瑜笑。 谢婉瑜不由挑眉，“王爷，在喂你粥的时候，你脸上涂的白粉就有落下的痕迹了。”她不仅有些生气，“我竟然被当傻子一样骗，真是好笑。” “本王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洛神医给的药实在是高明，再加上我身体强壮，虽然没有完全好，却不影响正常的生活了。”太叔瑱无奈的说道。 第214章 表明 谢婉瑜瞪着他，“就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就要骗我吗？” “第一天你见我的时候，我是真的那么严重，之后，没过几天我就好了，可是，我若不是装病，又怎么能够见得到你？”太叔瑱说道。 谢婉瑜看着他温柔的眼神，便想逃避，却也知道避无可避。 犹豫了一下，索性迎上了他的目光。 明明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就算是看到亲近的人，太叔瑱都很难露出笑容，偏偏在谢婉瑜面前，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本来他生得就好看，再加上那双多情的眸子，仿佛世间所有女子都会沦陷。 谢婉瑜也不例外，但是她比其他女子多了一份紧固。 毕竟她活了两世，毕竟她是有夫之妇。 “王爷，您对我很好，我很感谢。”谢婉瑜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从他的眼眸中抽离出来。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的。”太叔瑱也是第一次如此正视自己的内心，“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他停下了半晌，然后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个不错的女子，刚刚我也才知道，我是多么担心你受伤。” 说完，他看着谢婉瑜，“不得不承认，我对你，有喜欢。” “多谢王爷。”谢婉瑜一直跟他保持着疏离，“我是一个有夫之妇，或许您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所以才会对我多有几分留意，但也只是留意罢了，好奇罢了。” 太叔瑱想要抓住谢婉瑜的手，但还是松开了，“不是，不是好奇。”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在百万雄师之中，他游刃有余，偏偏在谢婉瑜面前，他十分笨拙，甚至无法表达自己的情感。 似乎鼓足了好大的勇气，太叔瑱才说道，“我在你未成亲时，便已经喜欢你了。” 这句话倒是让谢婉瑜惊讶了一番，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叔瑱，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们两个的缘分难道追溯到这么久？可是为什么她对眼前这个绝美的男人没有一点印象，他生得这般好看，她不可能一点都不记得啊。 太叔瑱看着她，“你可愿听我说？” “我……”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太叔瑱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咒，让谢婉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然后她就开始听太叔瑱讲故事。 按照太叔瑱所说，当初他第一次见谢婉瑜的时候，谢婉瑜是跟在谢甘身后的。 谢甘是帝师，所以跟当年还是太子的先皇多有接触，因为当初的皇上还有心立太叔瑱，所以太叔瑱跟谢甘接触也颇深。 还有一次，因为淘气落水，是谢婉瑜叫了几个人，把他给救上来的。 听他这么说，谢婉瑜也陷入了回忆，只是时间太久，她记得不是很多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我还给你渡气了。” “没错。”太叔瑱笑了起来。 谢婉瑜却红了脸，她不禁想起太叔瑱给她渡气的场景了。 太叔瑱认真的说道，“当时我就想，这个小丫头这么好看，竟还这大胆，我怎么说也算占了你的便宜，日后长大了，便要娶你。” “然后呢？”谢婉瑜不禁问道。 如果太叔瑱真的如同他内心的想法，那谢婉瑜就不会嫁给萧璟，似乎也会有不同的人生。 太叔瑱声音带着几分没落，“后来父皇坚定的信念，不让我做皇帝了，我自然不能与帝师见面，更不能见你了。” 有些话他没说，他曾经多次偷偷看谢婉瑜。 只可惜，当初谢婉瑜的眼中只有萧璟。 谢婉瑜也不由垂下了眼眸，原来她跟太叔瑱还有这么一段，只可惜过了好多年她对那么一个小哥哥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甚至，都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而且当初的渡气，也不过是在他被救上来之后，谢婉瑜学着书里所说的法子造作，但是有些多余，因为那个时候太叔瑱并没有晕过去。 “我对你，早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你说我的喜欢，有多少分量？”太叔瑱不由问道。 谢婉瑜碍于身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好的办法就是岔开话题，“我来的时候落了东西，得回家去取。” “你是把心落在家里了吧？”太叔瑱说完，继续说道，“后来你喜欢萧璟，并且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我也就没有说什么了，大不了把感情埋在心里算了，毕竟成全你，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成全你，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谢婉瑜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灵深处被这句话给触动了，原本冰封的心似乎也有了裂痕。 “那你既然要成全我，为何如今要说出来。”谢婉瑜咬咬牙，冰冷的开口。 太叔瑱直视她，“因为你过得不开心，萧璟是个窝囊的，竟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他怕是嫌自己的日子太顺风顺水了。”他的语气有些冰冷，“当我知道他不忠于你，当我知道你仍是完璧，当我知道你随身带着和离书，那种压抑在心里的感情，渐渐呼之欲出。” 他虽然说是喜欢谢婉瑜。 可是那真诚的眼眸，和每一句话，都看得出来，他对谢婉瑜不是那么简单的喜欢。 “若是不知道这些，我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太叔瑱说完，然后深吸一口气，“跟萧璟和离吧，你以后的人生，我负责。” 谢婉瑜今天接受了太多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跟太叔瑱年幼时期的情愫，然后这么多年的坚守，知道他说他要负责自己的人生。 每一句话，都如同一个个惊雷。 太叔瑱见她不说话，不由伸出手，在谢婉瑜面前晃了晃。 谢婉瑜这才回过神来，“我，我要回家了。” “我等你的答复。”太叔瑱说道。 憋了这么多年的话，他终于说出来了，顿时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谢婉瑜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几乎快要吓死了。 先不说她跟太叔瑱究竟有没有缘分，就是两个人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的，跟萧璟和离，本来就是一件难事。 况且一个和离之后的女子，怎么嫁给权倾朝野的王爷。 她谢家又能否接纳。 一旦接纳太叔瑱，就代表站队，谢家这么多年长久不衰，就是因为向来保持中立，这才会保全富贵。 第215章 过 年 谢婉瑜明白，她若是跟太叔瑱在一起，会牵扯出很多事情来，他们两个人就算真的在一起，也没有人会祝福的。 重来一世，谢婉瑜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过一辈子。 她想的全是改变谢家，改变自己。 太叔瑱对于她来说，是个意外。 不得不说，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很难不会不动心，但是谢婉瑜也承认，跟谢家全家的性命比起来，她不会自私的去选择自己的感情。 “夫人，您怎么了，从回来就一直脸色不好。”洙芳担忧的问道。 谢婉瑜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没事，我可能是太累了。”说着，她躺在了矮榻上，闭上了眼睛，却满脑子都是太叔瑱。 而太叔瑱那边也很是烦恼，他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然后看着对面宋复礼和延庆昭。 “当初你们说的，若是被发现了，就直接说出自己的心意。”太叔瑱指着他们，“结果呢？结果呢？” 延庆昭立刻看向了宋复礼。 宋复礼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那也不能怪我，还不是你说好像看到了洙芳，我才说若是发现就大方的说出自己的心意，以为女人是最讨厌欺骗的。” 延庆昭听了之后，点点头，“有道理啊王爷。” “呸。”太叔瑱说道，“她不可能对本王没有一点想法。”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的容貌，是没有女人不喜欢的。 “王爷，您看上的女人，不会这么肤浅的。”延庆昭看明白了太叔瑱的意思，立刻说道。 太叔瑱冷下了脸，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了。 延庆昭立刻认怂，“也不一定，还兴许她就吃这套呢，王爷，属下觉得，你这么说有点太突然了。” “还突然，王爷不顾自己的性命跳进冰水中，又把她身上的毒引到自己的身上，命都要没了，她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的心是石头的？”宋复礼愤愤的说道。 “依属下之见，这哄女人，可不能随随便便的，总要有些行动。”延庆昭继续说道。 太叔瑱对这方面是真的没有什么经验了，只能认真的听他们出主意。 年三十。 谢婉瑜扶着萧跖坐了起来，然后拿出笔墨纸砚，“说说，你想吃什么菜，我记下来，让厨娘做。” 萧跖想了一下，才说道，“母亲孩儿想吃鱼，糖醋鱼。” “好，糖醋鱼，然后炙羊肉你是不是也喜欢，那就再来一个炙羊肉。”谢婉瑜写着菜名，萧跖很高兴，说很多自己喜欢吃的菜。 因为谢婉瑜觉得，虽然是他们二人在过年，但是也要过得尽兴。 眼下只等着过完年，在初五的时候准备一场宴会，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回到盘云山了，对于谢婉瑜而言，那里才是她的家。 萧跖的伤好了很多，已经结痂了。 虽然不能像其他孩子那般在外面蹦跳，但是偶尔走几步也是可以的，还好平时谢婉瑜忙的时候有小石头陪着他，他也不算无聊。 计划好年夜饭之后，谢婉瑜就让萧跖看新做的衣裳。 萧跖到底是小孩子，对新衣服爱不释手，甚至已经计划好要穿什么鞋子搭配了。 吃完了年夜饭，谢婉瑜就带着萧跖守岁，不过后来萧跖睡着了，谢婉瑜也昏昏欲睡。 还好洙芳精神，只能这一到子时，就把这母子二人叫醒。 谢婉瑜睡了一觉，也就醒来了，然后就看到自己的窗边，不知道是谁在放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几乎把整个夜空照亮。 谢婉瑜都看呆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佩之，快，快来看。” 萧跖也醒了过来，看到那些烟花之后，他眼中满是感叹，但是随后，就露出了十分严肃的表情，“母亲，是谁在为你放烟花？” “为我？”谢婉瑜疑惑之后，笑了出来，“你可别胡说，这烟花是在府外放的，若是送我的，怎么不放在门前来。” “母亲，因为那烟花看得最清楚的位置就是你这扇窗户。”像是有人故意找好了角度，刻意为之。 谢婉瑜愣了一下，随后坚决的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似乎觉得只要自己不承认，就没事的。 萧跖觉得谢婉瑜很不对劲，他疑惑了一会儿，却也没有说什么。 第二日谢婉瑜是在爆竹声中被吵醒的，她十分开心，尤其是看着萧跖穿着新衣服，让人扶着来给自己拜年。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对这个孩子的真心付出没有白费。 只是让谢婉瑜没有想到的是，萧明煊竟然也来了。 他个头窜高了不少，面上还是清清冷冷的，规规矩矩的给谢婉瑜磕头拜年。 谢婉瑜看着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些个孩子挨个给自己拜年，而她笑得合不拢嘴，丝毫不在意这群孩子里，没有一个是自己亲生的。 “起来吧。”谢婉瑜说道。 萧明煊这才站了起来。 谢婉瑜挥了挥手，洙芳就拿了一只红包递给了萧明煊。 虽然知道红包里是银票，他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样子，整个人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坐吧。”谢婉瑜说道。 萧明煊这才坐下，然后看向萧跖，“你的伤如何了？” “多谢兄长挂念，并无大碍。”萧跖说到。 萧明煊点点头，又一时无话。 谢婉瑜喝了一口茶，然后愈发觉得萧明煊真的很适合。 于是便问道，“你的学业如何了？若是觉得科举这条路不行，你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面对谢婉瑜的提问，萧明煊回答得特别干脆，“还可以，没想过。” 就算被这样冷遇，谢婉瑜也并没有气馁，反而是又继续说道，“想不想调查你母亲的死因？” 只一句话，让他淡漠的眸子突然有了光亮。 谢婉瑜知道，他是想的。 于是便说道，“城外，山脚，洛神医。” 其实谢婉瑜也不知道她的长姐是怎么过世的，不过前世萧明煊就一直把谢婉瑜当成是凶手，说明他对他母亲的死因是存疑的。 既然存疑，那么用这句话给萧明煊点明，他估计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试试的。 反正谢婉瑜已经把人送去了，到时候就看洛神医的了。 估计两个人的性子肯定会一拍即合的。 第216章 怀疑 萧明煊看着谢婉瑜，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到别的表情。 只是看来看去，他仍旧看不懂她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谢婉瑜知道他心中的怀疑，毕竟他是吃过亏的，而且，他对这个家里人都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觉得你在我面前碍眼。”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相比之前，谢婉瑜这样的态度反而更加能让萧明煊觉得信服。 之后，萧明煊就离开了。 毕竟两个人就算是坐在一起，也是没话可说。 萧跖有些不解谢婉瑜为什么让萧明煊去找洛神医。 “母亲，他若是真的得到了真传，万一害你怎么办？”萧明煊对谢婉瑜的敌意，连萧跖这么小的孩子都看出来了。 “他虽然不喜欢我，但也不会主动害人。”谢婉瑜说道。 她养了萧明煊一辈子，也明白他对自己的恨意，所以，在临终之际，在她危难之际，萧明煊都没有出现。 讲到底是被谢家带大的孩子，萧家的龌龊他并没有学到。 说不上他有多正直，但是主动害人的事情他还是不屑于去做的。 “他越来越大，在这个千疮百孔的萧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不如早早离开。”谢婉瑜叹息着说道。 萧跖看着谢婉瑜，“母亲是担心他会被带坏吗？” “他是萧家长子，就算不会受到萧家的污染，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与其这样，不如早早离开。”谢婉瑜看向远处。 她对萧明煊不是没有恨的，不过看在谢家的面子上，她放过萧明煊。 萧跖眼中一副了然，谢婉瑜虽然话说得狠了一些，但是对萧明煊还是有亲情的。 今日，族里的晚辈们都要过来。 关于谢婉瑜和萧老夫人不和的传闻，大家都听说过，当初萧老夫人在萧吟霜的怂恿下当着族中长辈的面说谢婉瑜与外男有染，闹得很难看。 所以过年的时候来的人很多，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谢婉瑜留了萧跖在房里休息，她则带着洙芳去了泰安堂。 泰安堂里的人很多，谢婉瑜没等进门就听到了大家的欢声笑语。 她揉了揉脸颊，然后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打了帘子走进去，“老远的就听到欢笑声，看来一家子人都到齐了。” 说完，她先是给萧老夫人拜了年，然后又给在座的族中叔伯们拜年。 一些表弟表姐的，也互相见了礼。 这一番下来之后，谢婉瑜才走到萧老夫人身边。 萧锦旻此时就坐在萧老夫人旁边，看到谢婉瑜过来，他眼神瑟缩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拜了年。 谢婉瑜让洙芳给他封了个大红包，他也趁机躲到了薛雪柠的身后。 谢婉瑜本也不在乎这些，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祖母，我来迟了，没伺候您梳妆，您可别怪罪。” “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怪罪，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她拉着谢婉瑜的手，转头对一位妇人说道，“你是不知道我这孙媳妇，晨昏定省的，从不落下，前儿个雪下得极大，我就说你别来请安了，非不听。” “哎呦，老祖宗好福气，得了这么个乖巧的孙媳妇，不像我那儿媳妇，礼数倒是周全，却是个直肠子，总能气到我。” 家族里的人聚在一起，说的都是场面话，但是话里话外，也都是在攀比的，比的就是谁家的媳妇好，谁家的儿子得脸。 “知道不，萧山家的儿子要参加今年的春闱了。” “倒是有所耳闻，说是个不错的。”萧老夫人虽然是在笑着与人攀谈，但是手始终抓着谢婉瑜的，两个人十分亲昵。 萧吟霜只瞥了一眼，然后冷哼一声。 她是觉得没有必要装这种场面功夫。 这一场拜年，就在每个人的笑脸中度过了，等亲戚们陆续离开，谢婉瑜和萧老夫人的手也自动分开了。 两个人虽然没有单独说过话，但是都心知肚明的要维系表面的和谐。 谢婉瑜带着洙芳往绮然院走，正想着吃什么呢。 “昨天年夜饭剩了不少，我记得还有几个丸子，就烩了吃，然后那只鸭子也挺肥的……”谢婉瑜计划着。 因为是过年，所以她的年夜饭也会分给何嬷嬷和洙芳。 洙芳想了一下，“后厨新送来了一些菜，奴婢看着再张罗两个素菜。” 二人正说着，就看到府里的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因为跑得急，看到谢婉瑜之后，竟“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哎呦，你这冒失的，也不怕吓到主子。”洙芳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皱眉说道。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然后说道，“夫人，角门那边是，是佩儿姐姐。” “佩儿？”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谢婉瑜恍惚了一阵，然后说道，“她让你来寻我，你便来？” 小丫鬟垂下头，不说话。 洙芳见状，皱眉，“说，收了什么好处，大过年的，你可别找打。” 这小丫鬟犹豫了一下，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只银簪，那簪子形状难看，样子也老旧，看得出来，佩儿在外面过得并不好。 洙芳说道，“夫人，三少爷还等着您用饭呢。” 原本佩儿和洙芳相处得很好，只是后来佩儿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洙芳也就对佩儿没了原本的恻隐之心。 相反，还十分厌恶。 谢婉瑜明白她的心思，“好，咱们继续研究吃什么。” 洙芳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扶着谢婉瑜往绮然院走去。 萧跖还在等着谢婉瑜，见谢婉瑜回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他的要强跟谢婉瑜一样。 就算受了伤躺在床上，他也在看书，似乎觉得少看一本书，他就会对不起谁一般。 “都说了，要你好好休息，怎么还看书。”谢婉瑜皱眉说道。 “母亲，左右也是闲着，就随便翻了几页，儿子都饿了，咱们中午吃什么。”萧跖立刻笑着岔开了话题。 谢婉瑜便把跟洙芳说好的菜谱又说了一遍。 母子两个正说笑，就看到何嬷嬷走了进来。 “夫人……”她搓着手，欲言又止。 “何嬷嬷，您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如今怎么也学会吞吞吐吐的了？”谢婉瑜不满的说道。 何嬷嬷见状，才说道，“夫人，您还是见见佩儿吧。” 第217章 求情 谢婉瑜看着何嬷嬷，她就知道，别人或许没什么，但是何嬷嬷是绝对会心软的人，佩儿在得知谢婉瑜不见自己之后，便找到了何嬷嬷。 何嬷嬷这种人，就是一个又心软，又传统的人。 也不能说她过于心软，只是她也是从最低等的洒扫丫头一路走过来的，所以她懂得这些姑娘的艰辛，但凡自己能做到的，都会能帮忙就尽量帮持一把。 谢婉瑜颇有无奈，“何嬷嬷。” “何嬷嬷，她是背叛了小姐才离开的，您忘记了吗？那日就是她把咱们锁在了小库房。”洙芳忍不住说道，“平日里，我与她最好，但她却找到了您却没有找我，您不明白吗？” “她就是吃准了您会心软。”萧跖说道。 何嬷嬷也明白这些，她搓着手，“夫人，这些老奴都知道，只是那佩儿实在太可怜了，她跪在我脚下，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不如您见一面，帮不帮的，您再说。” 见何嬷嬷这般，谢婉瑜才说道，“得了，让她进来吧，何嬷嬷，我可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多谢夫人了。”何嬷嬷知道谢婉瑜重视自己，心里很是高兴，同时又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佩儿，谢婉瑜当初也不至于会受了那些罪。 最终，谢婉瑜在外间见了佩儿。 毕竟佩儿有背叛在前，谢婉瑜怎么敢让她进了内室，万一她又做出什么事怎么办？ “佩儿给夫人请安。”她一进门就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谢婉瑜看着她，穿着粗布的衣裳，袖口磨得有些破旧，头发用一只木棍草草的挽着，想来之前是有银簪的，不过被她贿赂给了那个小丫鬟。 谢婉瑜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佩儿应了一声，然后才站了起来，她的背有些佝偻，显然是不敢站直的，一双生了冻疮的手交叠在一起。 原本细嫩的脸颊此时也染上了风霜，皮肤粗糙，双眼无神。 圆润的脸颊两侧有些凹陷，本来六七分的美人胚子，如今就算是三分都没有了。 “难得你还能回来看我。”谢婉瑜说道。 “夫人，奴婢是真心的知道错了，奴婢爱错了人，还伤害了您，奴婢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奴婢没有办法，现在只想着弥补。”佩儿说着，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 曾经，她是谢婉瑜身边最得脸的人。 夏天有崭新的夏装，冬天有温暖的冬衣，平日里就待在谢婉瑜的身边，陪着她说说话，待着没事绣绣花，就算出门，也是跟主子坐在最柔软的马车里，生活得别提有多惬意了。 然而她却不知足。 如今，她也算是吃遍了苦。 “你怎么弥补，你如今看看，你还有什么。”洙芳忍不住说道。 佩儿抹起了眼泪，“我也没曾想，林木那心怎么就那么狠毒，我们没钱之后，他转手就将我卖到了青楼里。” 那个时候佩儿跟在谢婉瑜身边也是养尊处优的，所以被林木卖了个好价钱。 “后来，我得了病，老鸨子嫌弃，便将我卖到了巷子里的破屋做暗娼。”说着，她跪倒在地，“夫人，奴婢是真的活不下去了，那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啊，夫人，求您可怜可怜佩儿吧，佩儿给您当牛做马都在所不惜。” 说着，她开始磕头。 大概是用了一些力气，头磕在地上很是响亮。 谢婉瑜没有阻止，也没有去扶起来，若是平时，她是听不得这样的声音的。 磕了大概二十个，佩儿身子一滞。 她没想到谢婉瑜竟然一点要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刻，她有些犹豫了，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还是就这么算了。 谢婉瑜看出了她的犹豫，也不说话，只是拿着茶盏，慢悠悠的喝了起来，外间不如里间暖和，但是热茶入口，还是挺暖的。 就在这时，佩儿竟然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她的头上，有一处鸡蛋大小的红肿，是刚刚磕头磕的。 “夫人！”洙芳惊了一下，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眯起眼睛，“这就晕了？” “夫人，怎么办啊，总不能看着她这么晕着。”洙芳皱眉，她在想着，要不要先给佩儿送进房间里去。 谢婉瑜说道，“她只是晕了，又不是死了，扔出去，天寒地冻的，她一会儿就醒了。” 不是她心狠，而是佩儿是不可能会轻易晕倒的。 虽然她生活艰苦，但是身体也强健了不少，怎么可能会一口气没顺过去就晕倒，纯属无稽之谈。 听到这话，佩儿才“幽幽转醒”，“夫人，您到底要佩儿怎么做。” “你背叛过我，你还要我相信你么？”谢婉瑜问道。 佩儿呼吸一滞，然后说道，“那个时候我也被迷了心窍，您就不能给奴婢一次机会吗？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我能见你，是因为我想自己看看，也想让众人都看看，这就是背叛主子的下场。”谢婉瑜说完，顿了一下，“洙芳，她不是病了吗？给她拿点药。” 这也算是谢婉瑜唯一的仁慈了。 可佩儿怎么会同意，“夫人，外面的日子奴婢真的过不下去了，求求您了。”她匍匐在地上，“要不，要不奴婢直接撞死在这里吧，何苦出去让人糟践，受人白眼。” 她哭得肝肠寸断，周围伺候的人都有些同情她了。 只是谢婉瑜不是个糊涂的，“你若是真的在意清白，就不可能会跟着一个男人跑了，没有三媒六聘，就与人私奔，是你先自轻自贱的，若是怕受人白眼，你在入青楼的第一日就应该去死，偏偏都这个时候了来我面前死，你是什么居心？” 她的一番话，让周围的人都清醒起来。 佩儿眼中闪过慌张，她知道，这次谢婉瑜是真的不想搭理她了。 “夫人，奴婢怎么样都行，别不要奴婢。”她抹了眼泪说道。 “洙芳，送客。”谢婉瑜本想着，若是佩儿真的可怜，她也许会帮她赎身，再给她点钱让她好好过日子，毕竟谢婉瑜不差那点钱。 可是在那种腌臜地方生存的女人，她心里的良善早就没有多少了，不然也不会一会儿装晕一会儿又以死相逼。 这样生生磨灭了谢婉瑜对她的仁慈。 第218章 醉 酒 洙芳送了佩儿出去，见佩儿手上的冻疮，还有不合脚的鞋子，她还是心软了。 “记得往年冬天，咱们还一起在墙角下采梅花，每日都是我跳起来采，身上都是雪。”佩儿看着墙角的梅花说道。 洙芳也想起了往日，“夏天咱们就在水井里冰西瓜，我记得你最爱吃的是葡萄。” 提起葡萄，佩儿笑得有些凄惨，她好久都没吃到了，早就忘了什么味。 两个人都有些伤感，“那个，林木骗了你之后，就再也不出现了？” “他拿着卖我的钱，不知道去哪逍遥了。”佩儿说着吸了吸鼻子，“洙芳啊，以后可不要信男人的话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背叛夫人，她对你那么好。”洙芳说道。 佩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究竟怎么了。” “等等。”洙芳见佩儿要走，急忙喊住了她，然后解下腰间的荷包，“这是今年夫人给我的赏钱，你拿着，估摸着够你赎身，再置办几亩良田了。” 本来洙芳的赏钱没有那么多，可是洙芳受了不少罪，谢婉瑜想要弥补，所以赏钱给了洙芳五十两。 洙芳跟在谢婉瑜身边也是不愁吃穿的，且谢婉瑜出手大方，经常给她们赏钱。 “洙芳。”佩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得看着她。 洙芳羞涩一笑，“你别这样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洙芳，你对我是救命之恩，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你的。”佩儿说完，目光冰冷，“可是她那么有钱，却一点都不愿管我。” 听到这话，洙芳蹙眉，“你在夫人面前还算尽心尽力，但是夫人对你也很好，夫人之所以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背叛了她，你知不知道，那么多人都想让她死。” 看到佩儿这样，洙芳真的觉得谢婉瑜白白对她这么好了。 佩儿没说话，显然，洙芳的话并没有让她往心里去。 淡然的笑了笑，佩儿说道，“我先走了，日后，我会还给你的。”说完，她脚步踉跄的离开。 洙芳有些生气，蹙着眉，然后愤愤进了屋。 谢婉瑜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而是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 她似乎想起了那个笑起来格外明媚的姑娘，她好不容易脱离了视财如命的母亲，好不容易脱离了嫁人为妾的命运，最终，却落得这般田地。 “夫人，您怎么了？”洙芳说道。 “你自己去我妆奁里拿五十两，我们主仆一场，这钱应该我出的。”谢婉瑜淡然的说道。 洙芳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都在谢婉瑜的猜测之中，不由心中敬佩，但还是说道，“夫人，这个钱是我心甘情愿拿的，与您无关。” “拿去吧，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谢婉瑜的兴致并不高，原因很简单，因为佩儿做的那些事情，还有今天的一系列表现，让谢婉瑜对她彻底失望了。 可是一想到二人的主仆情谊，想到谢婉瑜曾经想利用她跟薛雪柠争宠，立刻又心软下来。 这五十两，就当这些年的一个了断。 “是。”洙芳见谢婉瑜这么说，才应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谢婉瑜叹了口气，看着外面有些走神。 初二的时候，谢婉瑜带着萧跖一起回了娘家。 如今萧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谢婉瑜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安全，索性一起带着了。 金氏对谢婉瑜十分宠爱，连带着对萧跖的态度也不错。 “佩之给外祖母，外祖父，拜年了。”萧跖虽然受了伤，他也是一手捂着伤口，规矩的磕头。 “快，快扶起来。”金氏急忙说道。 春桃应了一声，上前把萧跖扶了起来，谢甘上下打量萧跖，“如今学了什么？” “大学刚刚学完。”萧跖回答。 谢甘点点头，“看着倒是个斯文的。”说完，他当场就开始考究起来。 萧跖本来就是谢婉瑜过继的，所以对这个谢家一直存有敬畏，被这么考究，他紧张起来，只是虽然身体紧绷，言语间进退有度，不失礼数。 谢甘对待学问是十分苛刻的。 偏偏在跟萧跖说完话之后，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不错。” 只这么两个字，就让萧跖瞬间松了口气。 “赶紧的，过来拿红包。”金氏一直是个慈爱的母亲，她招招手说道。 萧跖笑着上前，接过红包之后，就规矩的坐在谢婉瑜身边了。 紧接着，是萧明煊给他们拜年，他一直在谢家学习，所以跟金氏他们亲昵一些。 谢婉瑜看向萧跖，“如今你过年得了这些红包，想没想过买什么啊？” “母亲，我想攒着，日后成亲的时候用，母亲养我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再让母亲破费。”萧跖笑着说道。 谢婉瑜被他逗笑，“这么小就想着娶媳妇了？” 萧跖一下子就红了脸。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不大会儿的功夫，谢儒安和钱氏就进来了，他们的怀里抱着咿咿呀呀的谢书仪。 众人又是请安，而萧跖则又得了一份红包，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嘴角一直上扬，几乎就没有拉下来过。 金氏看向谢婉瑜，“你难得回来一次，午饭的时候，母亲要亲自给你做两道菜。” “那我帮忙。”谢婉瑜笑着说道，“还有母亲，我想吃一些素菜，家里如今有什么？” 过年的时候肉吃得太多，所以偶尔也想吃点清淡的。 钱氏笑着接话，“那妹妹算是来着了，因为书仪还小，所以房间里的炭炉很多，我见着暖和，就在花盆里种了一些菜，如今也能吃了。” 听到这话，谢婉瑜立刻笑了，“嫂嫂，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冬天能吃到夏天的青菜，还是头一遭。 钱氏被逗笑，谢书仪看不明白，却也躲在母亲的怀里笑了起来。 谢儒安无奈的摇头，“我从前的妹妹哪去了，如今的妹妹只顾着吃了。” 在谢家，和和美美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殊不知萧家此时倒没有那么高兴，每个人的脸上都阴沉沉的。 正说着话，就听到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本王似乎来得不是时候。”随后，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穿着绛紫色蟒袍，身披玄色斗篷，一张脸完美得让人无法忽视。 他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目光炯炯，“给谢大人谢夫人拜年了。” 第219章 礼数 谢甘和金氏带着众人急忙起身，“拜见王爷！” 他的官职毕竟是这里最大的，谢甘就算是帝师，也不好承受太叔瑱的拜年。 没想到太叔瑱却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谢大人也是教我一些时日的，这个拜年，您是受得起的。” 谢甘虽然最看重礼数，但是太叔瑱这样说，让他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开心的表情，“王爷乃人中龙凤，下官无非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何足挂齿。” 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说得十分开心。 倒是苦了这些站着的人，谢婉瑜不禁愁眉苦脸，她这些日子最怕见到的就是太叔瑱，没想到却怎么都躲不掉。 他毕竟是谢儒安的上级，就算是来谢家的话，那也是无可厚非的，谢婉瑜不禁懊悔，她就应该直接回盘云山，何苦来谢家给自己找不自在。 太叔瑱看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在谢婉瑜的脸上打了个转。 “如今你们一家倒是团圆了。”他笑着说道。 谢甘点点抬头，“女儿嫁得不远，如今也常回娘家。” “嗯。”太叔瑱点点头，然后说道，“今日来本是有事要跟儒安说的，想着大过年的不能空手来，就随便准备了一些东西。” 说完，他招了招手，然后他带来的侍卫就端着盒子走了进来。 太叔瑱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金镶玉的项圈，“这个给谢家的长孙做贺礼，还不算丢人。” 金镶玉的项圈周围还镶嵌着宝石，看着十分好看。 谢儒安不禁无奈，“王爷这是说什么呢，这东西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这个送给萧，萧家大公子。”太叔瑱又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支紫毫笔。 然后又拿出一支，“来，佩之。”他这样的称呼足以见得对两个孩子的不同。 萧明煊脸上淡淡的，虽然是难得一见的紫毫笔，但是太叔瑱的远近亲疏很是明显，让他有些不再在。 “萧跖谢过王爷。”萧跖郑重的说道。 太叔瑱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也不必这般拘束，我与你母亲是熟识的。”说完，他颇有深意的看了谢婉瑜一眼。 谢婉瑜只觉得眉头突突的跳，但还是说道，“礼不可废。” 送了这么贵重的礼，太叔瑱才跟谢儒安去了书房谈事情，也不知道这大初二的有什么可谈的，况且，他还要进宫参加宫宴的，一点都不着急？ 眼看着快到午膳的时间了，谢甘便让人去问一声。 毕竟谢家礼数周全。 没想到太叔瑱却说，既然谢大人盛情邀约，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金氏听到小厮的回答，立刻说道，“走吧，咱们得去厨房忙活了，人家堂堂王爷，咱们的饭菜可不能含糊了。” “那我也过去。”钱氏说着，把孩子交给了乳母。 谢婉瑜也站了起来，“佩之，你陪着外祖父说话，母亲一会儿再回来。” “母亲放心，佩之不会淘气的。”虽然跟谢甘在一起很拘束，但是萧跖却并不表现出来，至少不让谢婉瑜看出他的不自在。 家里的几个女人走出来，正好看到早早拜完年的庶弟妹们正在院子里折梅花玩，看到谢婉瑜，都急忙过来行礼。 谢婉瑜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然后让洙芳给每人都发了压岁钱。 这几个庶弟妹样貌都不差，年纪也不小了，但是被谢甘管教得很好，至少不会越了嫡子女去。 他们得到谢婉瑜给的红包都十分高兴。 毕竟他们平时的月钱也没有多少，只有过年是他们可以正当得到额外银钱的日子。 随便打了个招呼，谢婉瑜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金氏已经系上了围裙，手中拿着菜勺，看着颇有几分样子。 钱氏走到谢婉瑜身边，低声说道，“妹妹不知道，自从你常常回来，母亲的身体越发好了，偶尔兴致来了，还会与父亲多饮几杯。” “还有这事？那我可真没看出来。”谢婉瑜偷笑。 女人们在厨房里也有说有笑，而谢甘，则在看着三个孩子，几乎是大眼对小眼，他实在不懂怎么对待孩子。 但是他若是把教书的样子拿出来，又觉得过于严肃。 正愁眉不展，太叔瑱和谢儒安就从书房里走出来了，堂屋的气氛这才有所缓和，太叔瑱虽然身份尊贵，也会随和的跟孩子们说两句话。 当然，谢书仪是不成的。 过了一个时辰，饭菜就已经好了，毕竟有太叔瑱这个外男，所以男女分席而坐，就是分了两张桌子，但是都在堂屋，互相看得到。 三个庶妹也跟着上了桌，妾室是不允许出现的，所以女人这桌还算人数不多，倒是男子那桌，不只萧明煊和萧跖加入了进去，还有两个庶子，外带着太叔瑱他们几个，坐得倒是满满的。 不等吃上几口菜，男子那桌已经觥筹交错了。 “我刚刚烫了几壶酒，难得妹妹回来，咱们也要喝上几杯。”钱氏笑着说道。 富贵人家的女人就是好，因为有乳母，不用亲自喂孩子，所以也没有忌口，想吃什么吃什么。 金氏来了兴致，“这个好，这个好，我也能喝上一些。” 谢婉瑜见几个庶妹也跃跃欲试，便说道都跟着一起喝点。 女子的酒量并不高，谢婉瑜在喝了几杯之后，脸颊就已经有些红了，本打算不喝了，谁知道钱氏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兴致特别高，非拉着谢婉瑜喝几杯。 钱氏是最懂分寸的，谢婉瑜觉得她今天可能是太高兴了，便没有说什么，跟着她喝了几杯。 一开始谢婉瑜还有些抗拒，谁知道喝到最后，竟然自己找酒喝了。 钱氏酒量特别好，所以谢婉瑜喝得大了舌头，她那边却一点事情都没有，还嘲笑谢婉瑜。 金氏有些无奈，“洙芳，你快带着你家夫人去隔壁休息去。”说完笑了起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失态。” “是我冒失了。”钱氏微微颔首。 “难得今天大家高兴，喝点就喝点，算不得什么的。”金氏笑着说道。 谢婉瑜就算走出了房间，依旧觉得晕晕乎乎的，冷风吹过之后，她才有半分清醒。 洙芳扶着谢婉瑜，“夫人，咱们就在偏房休息一会儿，宴会没结束，咱们还要回去的。” “我知道，没事的。”谢婉瑜说着，捂着脑袋进了房间。 第220章 暧昧 洙芳给她盖好了被子，就坐在炭炉旁边看着火，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靠在了椅子上，呼呼大睡。 紧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没有看洙芳一眼，而是径直走向谢婉瑜。 谢婉瑜脸色红红的，在床上睡得香甜。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探到她的额头上，谢婉瑜不由被冰了一下，然后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王爷？” 太叔瑱看着她，眼中满是无奈，“你的病好了么？就敢喝这么多酒。” “王爷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病不会好了，所以喝点就喝点吧。”她幽幽叹了口气，讪讪的说道。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谢婉瑜就算是抱怨，还是在嘟着嘴的，模样十分可爱。 太叔瑱看着她红润的嘴唇，不由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擦了一下，很软，很软。 “王爷要做什么。”谢婉瑜捂着嘴迷迷糊糊的说道。 太叔瑱则是说道，“你嘴上蹭了饭粒，本王给你擦擦，你说，你是不是应该道谢啊？” 谢婉瑜哪里反应得过来，立刻道谢。 太叔瑱被她的模样逗笑，笑着笑着，他的目光就被她的红唇吸引，让他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几分。 突然，大门被打开。 “吱嘎”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暧昧气氛。 谢甘看到房间里的场景，谢婉瑜躺在床上，盖了被子，因为是和衣躺下的，倒没有什么不妥，关键是太叔瑱，他正坐在床边，一只手撑在谢婉瑜的身侧，他的脸距离谢婉瑜的很近。 太叔瑱看到谢甘，便坐直了身子。 谢甘黑了脸，他是最注重礼数的，而太叔瑱跟谢婉瑜刚刚的样子，简直有违伦理纲常，“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虽然太叔瑱身份尊贵，但是谢甘也不可能会窝囊的不管女儿的清白。 太叔瑱摸了摸鼻子，“本王不过是走错了房间，顺便与她说几句话。” “王爷理应知道，婉瑜已经嫁做人妇，还请王爷保持一些距离，若是有什么闲话传出来，恐怕会让小女的名节受损。”谢甘的脸很黑。 按道理说，他应该狠狠的斥责谢婉瑜一番。 哪知道谢婉瑜迷迷糊糊的，这个功夫竟然还睡着了。 太叔瑱闻言，慢慢站了起来，“看来谢大人是觉得自己女儿过得日子十分好了，你可知道她的夫君如何，她的婆家如何？” 谢甘蹙眉，“哪怕萧璟是个庸才，他也是婉瑜的夫君，这些事情，跟王爷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王爷自重。” “自重不了。” 太叔瑱脸色严肃，“婉瑜在婆家受尽了委屈，她那夫君，娶了几个小妾，生了一双儿女，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么？为什么偏偏婉瑜被人下了绝子药，你就这么忍心看着？” 谢甘没有想到太叔瑱会丝毫不避讳的跟他说这些，让他不由愣住，然后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太叔瑱继续说道，“前些日子，萧家老夫人还盘算着要将婉瑜的产业占为己有，并且觉得婉瑜的毒治不好，肯定要早早离世，都找了买家，要给人家配冥婚。” 京都城里所有的事情，就没有太叔瑱不知道的，除非是他不想知道。 谢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谢婉瑜向来报喜不报忧，从来没有跟娘家提过一句。 太叔瑱故意没有说谢婉瑜落水的事情，也是怕这老两口过于担心。 可是在谢甘听说谢婉瑜的事情之后，怎么可能不担心。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萧家也是世家大族，竟能做出如此没脸面的事情。”他攥紧了拳头，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叔瑱已经叫了好几声的婉瑜。 太叔瑱见状说道，“谢大人年纪大了，容忍之量也越发好了。”语气之中，满是嫌弃。 “萧家越来越不像话了，既然如此，我总要去与萧家好好理论一番的。”他义正言辞的说道。 “理论？”太叔瑱嗤笑，“谢大人，若是他们惧怕你们谢家的话，又怎么会对婉瑜这般。”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下官自会安排。”谢甘疏离的说道。 谢家没有被休弃的女子，哪户人家不是挤破了脑袋想娶谢家的女儿，谢甘是不想让谢婉瑜和离的，不过经历过谢婉瑜被陷害要沉塘的事情之后，谢甘已经松了口。 他不在乎让人说闲话，但是他的女儿不能让人欺负了。 可是谢婉瑜之后没再提过萧家的事情，让他以为没事了，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了。 而且，太叔瑱的态度也让人不解。 谢甘若不是亲眼看到，真的不敢相信太叔瑱对谢婉瑜竟然是这般态度，他们两个人怎么能在一起，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什么。 只是太叔瑱这个人隐藏得太好，让谢甘一时之间无法猜出他的目的。 当然，谢甘在官场纵横多年，他绝对不会相信太叔瑱会愿意跟谢婉瑜一个有夫之妇牵扯不清的，就算谢婉瑜顺利和离，以他的身份，也定然不会娶谢婉瑜。 谢甘目光不由带了几分愤怒，他的女儿，哪怕是在家里养一辈子，也绝对不能与人为妾。 太叔瑱见谢甘这样，便又加了一剂猛料，“谢大人可知道，当初萧璟遇难，想让本王去解围，因着想到与本王的交情不深，便给本王送了一份礼。” 他目光幽深，在谢甘疑惑的表情中，他淡然的看向了谢婉瑜。 谢甘脸色大变，“什么？萧家，这是活腻了！” 太叔瑱耸耸肩，“这样的婆家，王爷，您还要自己的女儿继续呆下去吗？” “我这便去萧家。”谢甘没想到萧家做事竟然这样过分，他现在气得恨不得直接杀了萧璟，只是虽然心疼女儿，但他也是有些理智的。 没走出几步，谢甘突然看向太叔瑱，“那王爷与小女……” “谢大人放心，本王并不好色。”太叔瑱说道。 谢甘看了一眼谢婉瑜，他的女儿他知道，若是真的跟太叔瑱有了什么，以她的性子，不是自己死就是把太叔瑱弄死。 又怎么可能这样好好的。 谢甘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要问清楚谢婉瑜才行。 不过见太叔瑱还站在那里，便说道，“王爷还是去前厅饮酒吧，儒安正等着呢。” “也好。”太叔瑱说道。 第221章 规 劝 太叔瑱见谢甘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为，只能识相的离开，不然若是被谢甘当成了登徒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走在谢甘的前面，心情很好。 太叔瑱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如今这般，就是为了让谢甘对萧家重新审视，这样的人家，他怎么能放心把女儿嫁过去。 萧家是真的不行。 这些事情，谢婉瑜都知道，但是她没有行动。 太叔瑱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尤其是想着萧璟今年就会回来，他一想到这里，就心乱如麻。 谢甘不知道太叔瑱的想法，他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没有想到谢婉瑜竟然背负了这些，这让他心疼得不行。 自己的女儿，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她又做错了什么。 萧家实在欺人太甚。 “本王突然想起来，还要进宫一趟，就不打扰谢大人了。”太叔瑱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打算离开了。 谢甘此时哪有功夫陪着太叔瑱，自然乐得他离开。 太叔瑱拱了拱手，转身就离开，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回到堂屋，谢甘见一屋子的人还在有说有笑，想直接摔了桌子发脾气的。 可是一想到今天到底是过年，几个孩子也难得这么开心，况且，大年初二，若是闹得太大，一年都难能顺遂。 想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都吃差不多了吧，那就赶紧散了，吃醉了酒难免难受，明日咱们还要去别家串门。” 谢甘虽然黑着脸，但是语气是难得的缓和。 几个孩子是很害怕谢甘的，所以急忙站了起来，纷纷离开。 反正就算不在这里，在自己院子里他们也会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吃酒，而且没有谢甘在，他们反而自在一些。 钱氏也要拉着谢儒安离开，没想到却被谢甘阻止了。 以后这个家要交给你们的，所以你们不用离开，也应该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见谢甘一脸的严肃，谢儒安也严肃了起来，“父亲，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莫非皇上对咱们家有所猜忌了？” “不是。”谢甘说道。 之后，就算谢儒安再问，谢甘也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 金氏坐在旁边，眉头皱得很紧，她似乎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她知道得并不多，却因为对夫君的熟悉，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谢婉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洙芳还在睡着，她叫了几次都没有用。 反正也是在自己家，谢婉瑜就自己换了一身衣裳，然后随意在脑后挽了个发髻就去了前厅。 按照今天的热闹程度，她觉得就算是现在，应该也不能散场。 没想到等她走到了前厅，却发现，一家人正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 谢婉瑜微微一愣，“父亲母亲，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看到父母这种表情，她的心里一沉，自己改变了很多事情，难道还是无法改变谢家的命运？ 或者，谢家的事情要提前发生了？ 就在她一脸沉重胡乱猜忌的时候，谢甘才开口，“你说，萧家都对你做了什么？” “萧家？”谢婉瑜被着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微微一愣，“父亲怎么好好的提萧家做什么？” 谢婉瑜根本不愿意提起，甚至会觉得若是提起了萧家，自己的年都过不好。 “你赶紧跟你父亲说。”金氏冲着谢婉瑜眨眼睛。 谢婉瑜立刻明白了，今天自己打哈哈也躲不过去了，“父亲想要知道什么？” 谢甘看着自己的女儿，“我且问你，萧家是不是打算用你的尸体配冥婚？”他直接说出了口。 听到这话，屋里的人都震惊了。 钱氏都诧异了，不禁捂住自己的胸口，“老天爷啊，怎么如今还有这种事。” “他萧家是活腻了吧，还是觉得咱们谢家人都是傻子。”谢儒安气得站了起来，“爹，只要您一句话，儿子这就去萧家。” 谢甘这个时候心情已经平复很多了，“你先坐下。” “他们以为我快要死了，都找好人家了，并且要了人家二三百两，哥哥，你说我的尸身是不是挺值钱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金氏已经红了眼睛，“是母亲不好，竟然把你许给了这样的人家。” 萧明煊和萧跖虽然被赶了出来，但是看谢甘表情那么严肃，他们也很好奇，就扒着窗户偷听，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种事情。 萧跖小小的年纪，拳头却已经攥得紧紧的了。 谢甘又说道，“萧璟遇到危险，把你，把你，把你送给太叔瑱以求得他的庇护，是不是真的？”这些话，本来不应该他一个做父亲的说出来。 可是如今他不说，谁来说呢。 谢婉瑜最怕父母知道这些，所以隐瞒，没想到谢甘还是知道了，并且还知道得这样详细。 如今，谢婉瑜就是想不承认都难了。 “是有这么回事，并且是萧老夫人亲自下的药，用一顶软轿给我送到了秦王的床上。”说到这里，谢婉瑜不由觉得庆幸，“幸亏秦王为人刚正，不然，我这名节，算是毁了。” 之前这样不公平的事情，谢婉瑜如今竟然可以坦坦荡荡的说出来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佩服自己。 谢儒安气得拍案而起。 金氏走到谢婉瑜身边，紧紧抱住了她，“我苦命的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她哭得肝肠寸断。 见金氏这样，谢婉瑜心一软，也哭了起来。 经历这么多事情，她都没有哭，偏偏看到金氏对自己的心疼，她哭了，她哭自己前世的不值，哭自己现在的疲惫不堪，哭她自从进了萧家的门，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到现在依然怕被算计。 娘俩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谢婉瑜是谢家的嫡幼女，谢甘也是心疼的，他是男子，不能像夫人那般哭泣，但也是红了眼睛。 “都怪我，都怪我。”金氏说道，“当时觉得萧璟虽然不是有大材之人，但是也有几分文采，为人端正老实，而且煊哥儿还那么小，谁能有你这个亲姨母照顾得好啊。” 她后悔得不行，“没想到，竟然把你给推入了虎狼窝。” “母亲，您别这样说，当时我也觉得萧璟一表人才，自己也是非常想嫁给他的，您也只是顺了我的意。” 第222章 解决 谢婉瑜回忆起前世，她从小就对萧璟格外的崇拜，主要是他样貌好看，为人又端正，她见过男子又少，自然觉得他是不错的。 万万没想到，结果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而且，这个深渊，也是自己选择的路。 “这个萧家，实在太过分了，父亲，咱们不能坐视不理，要不，要不儿子直接去萧家，让他们写了和离书。”谢儒安说完，顿了一下，“反正当初婉瑜去萧家，有一半是为了煊哥儿，如今煊哥儿长大了，懂事了，自然可以放心。” 躲在窗户旁边的萧明煊听到这番话，不由陷入了深思。 一切都在因为谢婉瑜的改变而发生改变，就如同前世的萧明煊，他根本就没有听墙角的习惯，甚至都懒得知道任何事情。 今日大概也是跟着萧跖学的。 谢婉瑜说过，她嫁进萧家是为了他，可是他当时根本就不相信，如今看来，她说的话倒也并非都是假的。 他抿了抿唇，微微垂下头。 房间里，谢婉瑜擦了擦眼睛说道，“哥哥不必的，我已经跟萧璟要了和离书，约定了，大概是明年，他从北疆归家，我们就正式和离，从此两不相欠。” 她本来还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解释，如今他们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应该也能对和离的事情表示了解了吧。 金氏不由看向谢甘。 谢甘说道，“我们谢家，四代了，没有人不愿意娶谢家女的，而且，谢家没有一个女儿还是被休妻或者和离的，因为我们家的女儿，从来不会出现任何错处。” 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 “可是萧家欺人太甚。”金氏说到这里，语气缓和了一下，“要不你去说说，萧家若是能改，咱们，咱们还是不要让孩子和离了。” “母亲，他们都做出什么腌臜事了，您怎么还觉得他们会改？”谢儒安看不下去了说道。 金氏露出无奈的表情，“你妹妹嫁萧璟几年了，不管是被休弃还是和离，她想再嫁都是难的，难道你让你妹妹让人唾弃，然后孤苦无依的过完下辈子？” 谢儒安听到这话，急忙说道，“她有亲侄子，怕什么。” “而且，谢家的女儿总要嫁人的。”金氏虽然心疼谢婉瑜，但是也要顾全大局，“萧家对你妹妹做出的这些事情，没法说出去，所以，找不到和离的理由，外人自然要编排你妹妹的。” 谢儒安听了之后，脸色也白了几分。 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们不能逢人就说，因为萧家把谢婉瑜送给了别的男人，所以才要和离的吧，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而说给谢婉瑜配冥婚这种事情。 她人好端端的在这里，可信度并不高，至于家长里短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足以让一个女子和离。 本来女子和离就会遭人非议，搞不好所有的人都会唾弃谢婉瑜。 谢儒安沉默了，这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金氏叹了口气。 谢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显然，他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谢婉瑜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的名声若是坏了，那谢家所有的女儿都会受到牵连。 她从小被教养得很有责任心，这是嫡女该做的，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底应该怎么说啊。”金氏无奈的带着哭腔。 萧家真的把丑事做绝了，金氏都不相信能好好谈下来。 谢婉瑜扫了一眼众人，然后说道，“我要到了和离书，就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她微微一笑。 虽然她还没有说出口，但谢甘看到自己的女儿笑了，就知道她是有办法的，脸上顿时轻松了很多。 “别卖关子了，快说。”谢儒安说道。 谢婉瑜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萧璟与自己寡嫂私通，且生下孩子，这种事情，可足够我和离？”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谢家人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甚至是震惊。 谢儒安不由说道，“你，你可别胡说这可不是小事啊。” 谢婉瑜定定的看着他，“哥哥，你觉得我会是信口雌黄的人吗？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是一直在隐忍。” “不至于吧，萧璟怎么说也是世家侯爵，他再怎么也不能做出这种枉为人伦的事情吧。”金氏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脸上已经相信这个事实了。 谢婉瑜觉得既然谢甘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情了，她也不用隐瞒，说出自己的计划，才能让父母安心。 “不瞒你们说，我虽然嫁到侯府数载，在外人面前，我们也算相敬如宾，可是，其实我们从未圆房，原本我以为他是还没有忘掉姐姐，至少他对别人都是这般说的，我想只要我好好对他好好照顾这个家，他总能对我有几分心意的，后来我才明白，他的心思，都在薛雪柠那。” 谢婉瑜说到这里，脸色都冷了几分。 “那个女子，容貌也并不出众啊。”金氏回忆了一下说道。 “早在长姐嫁过去之前，他跟薛雪柠的关系就不正常，只是那个时候他庶兄还在，所以两个人不敢太过分，知道他兄长战死，两个人才慢慢的好了起来。”谢婉瑜说道，“我当初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 萧明煊在窗口听着，他不由对谢婉瑜多了几分敬佩，本来他以为这个笨女人还被蒙在鼓里，没想到她原来早就知道了。 倒是他看轻了她。 “这萧家，真是我看错了。”谢甘拍了一下桌子，“我这便写本子，要好好的参萧家一本，这罔顾礼法，有违人伦的世家，就不配留存在世。” 谢婉瑜听了之后，急忙说道，“父亲不可。” “为何？”谢甘问道。 金氏担忧，“你莫不是对那个萧璟还存了一些心思吧？”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就喜欢萧璟。 谢婉瑜摇摇头，“他把我害得这么惨，我可不能让他白白就这么算了，父亲，这些事情，我想自己动手。” 谢甘看着自己的女儿，谢婉瑜原本就是一个很坚强聪慧的姑娘，而如今的她，多了几分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稳妥和果敢，让人难以忽视。 “好。”谢甘沉吟之后说道。 谢婉瑜露出了一个笑容，“爹娘放心，我有分寸。” 第223章 又见 金氏蹙眉，“这不是胡闹吗，她一个女儿家如何给自己做主。” “母亲，婉瑜可不是从前的婉瑜，你相信她才是。”谢儒安替谢婉瑜说话。 “可是……”金氏心疼自己的女儿，“要受着他们家多少的气啊，你还这么年轻，还要耽搁在他们家多少年。” 谢婉瑜笑着靠近金氏，“母亲，你知道的，我向来做事都很稳妥，况且，有些事情是我自己决定的，自然也要自己解决。” 若不是她想嫁给虚有其表的萧璟，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前世的悲惨，她到现在仍旧记忆犹新，若就这么算了，她重活一世又是为了什么。 谢甘看着谢婉瑜，总觉得自己的女儿跟从前不一样了，至于说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清楚。 这个回娘家的日子，从一开始的欢乐，到最后大家都怀揣着心事。 是夜。 谢婉瑜躺在床上，看着依旧躺在椅子上的洙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因为她喝了太多的酒，也记不得究竟发生什么了。 后半夜的时候，洙芳才渐渐苏醒。 当她听到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惊讶得不行，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第二天谢婉瑜就要带着萧跖回去了，金氏很不放心，仿佛谢婉瑜马上就要踏进虎狼窝一般，她一遍又一遍的拍着谢婉瑜的手背，想说什么，却总是欲言又止。 “母亲，若不是我跟你们实话实说了，您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呢，我本意就是不想让您担心，您若还是这样，那女儿日后什么话都不与你说了。”谢婉瑜故意说道。 作为母亲，最关心的还是孩子的事情，所以听谢婉瑜这么说，她只好放软了语气，“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母亲不担心。” “母亲放心，再过两日我就去盘云山了，到时候您可以随时过去瞧瞧。”谢婉瑜笑着说道。 金氏本来就是一个喜欢诵经祈福的人，她很少出门，更总觉得不应该打扰女儿的生活。 不过现在她实在是担心得不行，“那成，等过完了十五，母亲便去盘云山瞧你，你若是掉了一根头发丝，母亲要亲自弯弓去收拾那老刁婆。” 金氏咬牙说道。 她常年礼佛，这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说出了最恶毒的话了。 “好了，赶紧走吧，一会儿天黑就不好走了。”谢甘作为谢家的老家长，很少会亲自送小辈，这次送谢婉瑜到门口，估计也是担心了。 “那爹娘，女儿先走了。”谢婉瑜提着裙子，踏上了马车。 “若是一个人不成，就回家来，谢家不是纸老虎。”这是谢甘对谢婉瑜说的话。 谢婉瑜没有回头，却重重的应了一声，她大半辈子，都是依靠着谢家的势力畅快的活着，如今她要用自己的全部，守护好这个家。 刚坐上马车，萧明煊就走了上来。 他跟萧跖并排坐在谢婉瑜的对面。 马车缓缓而行，谢婉瑜手中抱着暖炉，打开荷包，吃起了里面的果脯。 因为不知道萧明煊究竟是什么心思，所以谢婉瑜就在等着他亲自开口。 果然，过了一会儿，萧明煊就开口了，“我过几日就要去找那个什么神医了。”他偷听了谢婉瑜他们的谈话之后，越发觉得母亲的死因有些蹊跷。 不过对谢婉瑜的恨意，倒是少了一些。 “去吧，到时候替我问声好。”谢婉瑜说道。 萧明煊看着谢婉瑜那张消瘦的脸颊，她的嘴唇特别红润，看着就是生病的人，她却偏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会怎么对萧家？”萧明煊开口。 谢婉瑜有些出神，所以没注意他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萧明煊垂下头，隐藏住自己的情绪。 萧跖笑了笑说道，“母亲，一会儿路过东街，停下马车好不好，儿子想吃东街的糖葫芦和糖人儿。” 听萧跖这样嘴馋，谢婉瑜不禁笑了，“好，不过你也要给母亲带一份，你得了这么多的压岁钱，可不能吃独食。” “这个是自然的，大哥，我也给你带一份。”萧跖笑着说道。 萧明煊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小孩子的东西。”他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其实他不过也就比萧跖大了两三岁而已。 等到了东街，谢婉瑜就让马车停下了。 萧跖动作很快的跳下了马车。 谢婉瑜也扶着洙芳的手走了下去。 今天是初三，所以街上只有极为稀少的几个人，各个摊位也大多没开张。 能在这个时候卖东西的，要么是生活真的不如意，要么就是没什么亲戚走动。 有了钱的萧跖，走路似乎都硬气了很多，谢婉瑜站在马车边看着他在各个摊位上挑挑拣拣，这时，萧明煊也跳下了马车。 “慢死了，我去瞧瞧。”说完，他背着手，朝萧跖走过去。 “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却非要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谢婉瑜无奈的摇头。 洙芳捂嘴轻笑，“夫人，您瞧大少爷，还别说，真有几分做哥哥的样子。” 谢婉瑜看着萧明煊的背影，前世他从来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过话，难道因为她的改变，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可是面对这个孩子，让她没有一点隔阂，她也是做不到的。 “我说远远看着有些眼熟呢？”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谢婉瑜抬头一看，竟然是沈瑾煜。 他手里拎着一包点心，穿着一身苍蓝色的普通衣裳，身形消瘦。 谢婉瑜微微颔首，因为那日分开聊得并不愉快，所以谢婉瑜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沈瑾煜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许久不见，本以为夫人依旧春风得意，没想到竟然这般消瘦模样。” 他语气带着讥讽。 谢婉瑜知道他心中不平衡，所以并没有同他计较。 没想到他见谢婉瑜不搭理他，心中更加不好受，“怎么，如今见了我，都自惭形秽到无话可说了？” 谢婉瑜刚要说话，却因为呼吸过于用力，然后大声的咳了起来，她咳得撕心裂肺，一张惨败的小脸都红了。 沈瑾煜也没想到谢婉瑜会这样，之前谢婉瑜虽然是柔弱，但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就如此弱不禁风。 他当即手忙脚乱，扔下手里的油纸包，脱下外衣。 第224章 敌意 顾不得寒风，沈瑾煜将自己的外衣披到了谢婉瑜的身上，“到我车里歇着吧，我车里有热水。” 洙芳很是着急的给谢婉瑜拍着背，听沈瑾煜这么说，就扶着谢婉瑜上了沈瑾煜的车，然后才拿出了药给谢婉瑜服下。 服下药之后，谢婉瑜的咳嗽渐渐止住，只是嗓子有些沙哑。 “喝点水。”沈瑾煜给谢婉瑜倒了一杯茶水。 茶壶的两旁放着手炉，所以哪怕是在这个季节，水也依旧温热。 谢婉瑜喝了一杯茶，才觉得嗓子舒服了很多，等她抬眼看沈瑾煜的时候，才发现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 “快穿上衣服。”谢婉瑜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递给沈瑾煜。 “我一个大男人，穿不穿衣服又能怎样，倒是你，怎么身体垮成了这个样子。”沈瑾煜蹙眉说道。 谢婉瑜怔愣了一下。 二人分开时，闹得有些僵，没想到如今她咳了几声，沈瑾煜早就忘了之前的事情，对她依旧温柔。 谢婉瑜知道沈瑾煜是喜欢自己的，她对沈瑾煜也并不讨厌，毕竟在前世的时候，他是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哪怕只是一刻，她都无法忘怀。 “没事的，不过是一点小毛病而已。”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沈瑾煜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愿与我说，这样，我送你回家可好？”他说着，从车里翻出了一件狐裘大衣。 “这个本来是送给亲戚的，如今给你用了也无妨。”沈瑾煜笑着说道。 “这怎么行？” 沈瑾煜却一再坚持，“也不算什么亲戚，若不是老师来信让我务必要去，我才不愿去呢。” 他没有说是什么事，只是眼中有一片浓郁的雾气，很难散开。 谢婉瑜最终还是妥协了，因为她真的很喜欢跟沈瑾煜在一起的感觉，轻松自在，他总能知道她的心思，每一句话都不会让她生厌。 “这狐裘还是我与老师去北疆，那里的姑娘送的，别误会，那个时候我年纪小，那姑娘看上了我的老师。”沈瑾煜笑着说道，“师母是个霸道的，老师被罚得背了一夜的诗。” 谢婉瑜见他谈笑如常，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你没去过北疆吧？你知道吗，北疆的牛肉干最是好吃，那里的夏天大概只有一个月，其余的时候都是冷的，大雪能压塌房屋。”沈瑾煜说道。 谢婉瑜不禁好奇，“我还真没有听说过北疆的事情。” “北疆那里因为寒冷，蔬菜是没有的，大多都是冻干菜，还有肉干，以此来维持寒冷的冬天……”沈瑾煜不遗余力的给谢婉瑜讲述着北疆的事情。 他知道谢婉瑜喜欢这些。 一开始，谢婉瑜还为当初的事情有些隔阂，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了，两个人如同之前一般，谈笑风生。 不多久，马车就到了。 谢婉瑜这才走下了马车。 沈瑾煜就坐在马车里，看到谢婉瑜下了马车，才放下帘子。 “大人，可还去苏家？”车夫不由问道。 “本来我就不想去的，不去了，就说我身体不适。”沈瑾煜淡淡的靠在车厢上，拿起了谢婉瑜盖过的狐裘。 狐裘上面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当初他不知道谢婉瑜已嫁作人妇的时候，曾幻想了无数次他们举案齐眉的样子，如今，都成了奢望。 只是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他是真心想跟谢婉瑜在一起的。 若不是她，身边的人是谁都没有差别，“买几只珠钗，派人送到苏家。” “是。” 谢婉瑜回到府里，萧家依旧是死气沉沉的，主子们不高兴，连带着下人都跟着沉着脸。 “你们动作快点，这些才若是冻了，可仔细你们的皮。”青禾插着腰，对一群低等的奴仆呵斥。 她穿着绸缎的衣裳，头发也挽了起来。 与平时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同，做了管事的青禾冷着一张脸，指挥起人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似乎感觉到了谢婉瑜的目光，青禾回过头，就看到谢婉瑜正在廊下看她。 “夫人。”她急忙走了过来，然后屈膝行礼。 “起来吧，如今你也是个大忙人了，可还习惯？”谢婉瑜问道。 青禾笑了笑，但是眼中的喜悦却让人看得清楚，“夫人，奴婢很习惯这样的日子，忙是忙了一些，但是总比碌碌无为要好得多。” 谢婉瑜点点头，“说得不错，好好干，咱们府里的管家，年纪大了，总要有人继承的。” 她知道青禾很有野心，所以再次抛出橄榄枝。 青禾眼睛一亮，“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干。” “忙去吧，初五的时候府里要设宴，你可要好好准备。”谢婉瑜说完，才带着洙芳离开。 青禾暗暗较真，她一定要好好干，不然，她这个管事，可无法能让人信服。 转眼之间，就到了初五。 一大早，谢婉瑜就起了床，查看着各个区域，堂屋摆放的瓷瓶是否上得了台面，茶水，糕点准备得是否得当。 还有人员名单，张家的和李家的不能同席，王家的跟孙家的务必要同席。 这些事情谢婉瑜前世就做得习惯了，所以如今也算得上是手到擒来。 洙芳和何嬷嬷也忙得不可开交，毕竟谢婉瑜能用得上的也就是她们两个了。 谢婉瑜坐到堂屋的椅子上，“洙芳，你去把那套茶盏换了，换成金边红瓷盏。” “是。”洙芳立刻端着茶盏走了出去。 “何嬷嬷，您去厨房，把菜单罗列出来给我。”谢婉瑜想了一下说道。 何嬷嬷应了一声，也急忙去准备，此时堂屋里，只有几个洒扫的小丫鬟，正在努力清扫，争取让房间一尘不染。 谢婉瑜闭上了眼睛，在想着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周到。 “没想到我刚刚回来，就看到了夫人，还真是缘分。”清冷的声音响起。 谢婉瑜睁开眼睛，看到桀殊一身藏蓝色披风，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如同高贵的世家公子一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得便是你这种吧？” “夫人谬赞了。”桀殊笑了笑。 “过年都不回来，你不知道长姐想你有多辛苦。”谢婉瑜摇头说道。 桀殊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毕竟人也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缺钱了吧？”谢婉瑜问道。 若不是缺钱，他可不会轻易回来。 第225章 解围 自从萧吟霜松了口，同意桀殊纳妾之后，桀殊变本加厉，竟然带着那姑娘在别处买了宅子安家。 那小丫鬟谢婉瑜也是见过的，模样不出众，却很贤惠。 “夫人懂我。”桀殊就是一个小人，不过，却是一个坦荡的小人，“听说萧吟霜又开始四处找男人了，我若是我不抓抓她的心，她恐怕要将我忘了。” “今日侯府设宴，来的都是达官显贵，你怕是要找高枝吧？”谢婉瑜问道。 一看他这一身，就是精心打扮的，看着倒也有模有样，就他这副面容再加上嘴甜，想攀个高枝，并不是什么难事。 “夫人，您太了解我，这可不好。”桀殊煞有介事的说道。 谢婉瑜虽然不屑与他为伍，却也迫不得已。 她从荷包里拿出了几张银票，“近日几个铺子收入还算不错，你先拿着，毕竟过年了吗。” 桀殊看了谢婉瑜一眼，然后竟然收了下来，“反正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些，为了避免让人察觉，我就先走了。” 他刚走两步，突然停下，“你的事情我知晓了，放心，我怎么也会替你出气的。” 谢婉瑜微微一挑眉。 中午的时候，阳光正好。 各家男女都走进了定远侯府，虽然萧璟在北疆，但是如今皇上对萧家还有几分器重，所以他们都很给面子的来了。 大多人谢婉瑜都不认识，全靠洙芳在一旁提示。 倒也没有闹什么笑话。 京都城里，只有年后的日子才是最忙碌的，因为这是各家纷纷设宴款待的日子。 “哎呦，侯府气色可真是不错。” 老远的，就走过来一个明媚的妇人，洙芳急忙说道，“夫人，这位是苏夫人。” “苏夫人？”谢婉瑜立刻想起来是谁了，“苏夫人，真是好久不见，您倒是愈发好看了，是用了谁家的脂粉，可要同我说说。” 苏夫人笑得灿烂，“侯夫人莫要取笑了，您在闺中便是出了名的美人，如今风采依旧，我们这些人，都是人老珠黄了。” 正说这，苏梦琴就走了过来，她身后依旧跟着她那忠心的小丫鬟明心。 “母亲。”她走到苏夫人面前。 苏夫人笑了笑，“快，给侯夫人请安。” “无需多礼，又不是外人，苏夫人苏小姐，赶紧进去吧，这外面风大。”谢婉瑜笑着说道。 苏梦琴瞪了谢婉瑜一眼，才跟着母亲离开。 她讨厌谢婉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谢婉瑜都从来不放在心里的。 这时没想到太叔瑱带着汾兰也一起过来了，他难得没有穿玄色的衣裳，一身银色云锦长袍，外面披着白色狐裘，宛若下凡的仙人。 绝世容颜在白色的衬托下，更加引人瞩目。 他就是这样，不管在哪里，都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无论是妇人还是姑娘家，看到他之后都会多看几眼，然后不自觉红了脸。 谢婉瑜明明是要避开他的，可是看到他这身装扮，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四弟！”晋王笑着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金丝蟒袍，看着十分贵气，“没想到竟然也能碰见你，你连我家的宴都拒绝了。” “三哥，如今萧家圣眷正浓，我自然是要来的。”太叔瑱笑了笑，然后看向谢婉瑜一眼。 谢婉瑜只能转过头，装作没看到。 “夫人，汾兰带了几张字帖，一会儿您帮我看看。”汾兰笑着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放心，赶紧进去，一会儿我去找你。”说完，她也十分疏离的对太叔瑱和晋王说道，“晋王秦王，二位赶快进屋吧，外面风大。” “啧啧。”晋王背着手走到谢婉瑜面前，上下打量，“侯夫人真的瘦了好多，不过看起来倒是格外脱俗。” 他言语轻佻，眼中带着赤裸裸的打量。 晋王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就算是对待薛雪柠，也是在热络了几次之后，就抛诸脑后，在权利面前，女人只是玩物而已。 谢婉瑜很是厌恶，就在要反唇相讥的时候，太叔瑱上前一步，将谢婉瑜挡在了身后。 高大的身影将谢婉瑜遮挡得严严实实，让她不禁红了脸。 羞涩的垂下了头。 “四弟这是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调戏的是你的女人。”蓦的，晋王露出恍然的表情，“你莫不是看上……” “三哥莫要胡说，她毕竟是侯夫人，萧璟在外征战，面对他的妻儿，咱们理应照拂。”太叔瑱笑着说道。 他就算想维护谢婉瑜，也没有办法做到光明正大，这个时候，他是很恨自己的。 晋王抱着胳膊，“话是如此，可是你向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今天究竟是安了什么心，要这么照顾这女子。” 谢婉瑜见此时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说明该来的人都来了，便急忙离开这里。 远远的，她见晋王还在跟太叔瑱理论着什么。 不过不管是什么，她都懒得去管。 厅里坐了不少人，还有三三两两的在后院看桃花。 因为男女不同席，所以客厅在中间挡了两只屏风，让男女所在的地方泾渭分明，男人在那边谈地，女人在这边家长里短。 “……老夫人似又年轻了。”一群妇人恭维着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很是受用，笑着说谢婉瑜有多么能干。 谢婉瑜坐在一旁，只是淡淡的笑着，她很累，懒得再跟她们敷衍，有萧老夫人和薛雪柠在就好，这两个人最会做表面功夫。 谢婉瑜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萧吟霜，想来她定是又被桀殊给迷惑住了。 因为坐在屏风旁边，所以男宾那边的谈话也落入她的耳中。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哈哈，你可少说这种话，在座的，都是得了荫封的，你们这些寒门子弟，还是不要在这里丢人了。” “你，那又如何，你是依靠你父亲的，而我们是依靠自己，你莫不是还觉得自己很厉害？” “哈哈哈，我不知道我自己厉不厉害，我只知道，你在村子里为生计奔波时，我在书房与先生对诗，当你在穿着旧衣在寒窗苦读时，我们却在参加宫廷宴会，从小便是公主皇子的玩伴。” 那人说话十分嚣张，不过事实却是如此。 谢婉瑜不禁蹙眉，那寒门子弟明显不是这人的对手。 第226章 出手 在朝堂上，寒门子弟就很难融入到这些世家大族之中。 论威望和见识，寒门出身的人，是远远比不过这些大族之人。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好了，李兄，不要说这些了。”是沈瑾煜的声音。 “瞧瞧，又来了一个寒门。” “穷酸，我是不愿跟这些人坐在一桌，丢人。” “也不能这么说，跟他们在一桌吃饭，我是怕吃不着，毕竟这些低贱的人何时吃过这般席面，哈哈哈。” 那些富家子弟的嘲讽声越来越大，已经透过屏风传到这边来了。 女人们都已经停止了聊天，静静的听着那边的谈话。 这里毕竟是定远侯府，若是男主人在的话，他们还会收敛一些，毕竟要给主家面子。 可如今家里成年的都是女眷，不方便去男宾那边，萧明煊他们虽然在，但毕竟还未成年，那几个都是得了荫封的子弟，自然不会把一个孩子放在眼里。 谢婉瑜看向洙芳，“端几杯茶过来。” “是。”洙芳招了招手，就有奉茶的丫鬟端着茶走了过来。 谢婉瑜露出了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祖母，这是新得的花雪茶，我带着这几个丫头让那些大人们都尝尝。” 萧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说道，“去吧，这茶是不错的。” 她知道此时的房间里有些尴尬，谢婉瑜这样也能吸引大家的主意，而且男宾那边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有所收敛。 谢婉瑜带着人绕过屏风，就看到那几个世家大族的男子坐在上首，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 而几个出身寒门的男人却端坐在下首。 不管是坐姿还是穿着，看着泾渭分明。 谢婉瑜笑了笑，“家里收集了一些桃花上的雪，煮了一些茶，还带着香味，诸位不妨尝尝。” 沈瑾煜的眼睛落在谢婉瑜身上。 她今天虽然穿着端庄，可是大概是上了妆的缘故，竟平添了几分妩媚，明明瘦弱得不行，偏偏这样的病态，竟然有些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想保护。 坐在上首最明显的就是张小侯爷。 他看到谢婉瑜之后，不由笑了起来，“怎么好意思让嫂嫂亲自奉茶呢。” 言语之间轻佻。 谢婉瑜本来想化解尴尬，没想到她的出现反而让气氛更加尴尬了。 “我也不想亲自来的，可是听到张小侯爷说什么世家子弟，寒门出身之类的，就觉得稀奇，便过来瞧瞧。”谢婉瑜说道。 张小侯爷知道谢婉瑜的身份，自然将她划为自己这边的。 同时，他也没有把一个女人放在眼里。 “既然嫂嫂问了，那我便也说了，看着那个姓李的，如今在翰林，你可知道，他母亲可是在我家侍弄花草的，让我与这等低贱之人同朝为官，我怎能甘心。” 张小侯爷说得还一脸气愤。 李大人不禁红了脸，他很是年轻，“我母亲是在你家侍弄花草，但也只是几个月，她不是奴仆而是普通平民，不然我哪有资格参加科举。” “就算在我家一日，那也是奴才。”张小侯爷冷笑，“就算我打杀，她也要忍着。” “张小侯爷，您话过分了。”沈瑾煜冷声说道，“李大人好歹也是官身。” 张小侯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醉酒了，竟然对着沈瑾煜说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无父无母的孤儿，是靠着讨饭为生的贱种，还敢在我面前叫嚣。” “你。”沈瑾煜气得脸色通红。 谢婉瑜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到了沈瑾煜身前，“张小侯爷莫非是吃醉酒了吗，竟然敢辱骂同僚，世家如何，寒门又如何，你们既然能站在一处，你便也高贵不到哪去。” “你，你是站在哪边的？”张小侯爷问道。 谢婉瑜冷声说道，“我站在道义这边，你们既然同朝为官，那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效忠于皇上，况且，朝中大臣，有几人不是出身寒门，我谢家五代前，也，也是寒门。” 说到这里，谢婉瑜有点心虚。 在这京都城的世家之中，谢家可是在世家之首。 不过张小侯爷到底是个腹内草莽的人，并没有听进去，“那又如何？” “如何？”谢婉瑜笑了，“听说当朝右相，便是寒门出身，他如今可圣眷正浓，你只是得了荫封的侯爷，又没有实权。” 谢婉瑜说完，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就在她不解的时候，萧明煊走到她身边，“你身后的沈大人，便是当朝右相。” 谢婉瑜诧异的回过头，却见沈瑾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侯夫人说得没错，若是实权，还没有人能比得上沈某的，张小侯爷，原本今日是萧家设宴，我便想息事宁人，没想到你竟然辱骂朝廷命官，我若是放过你，如何服众。”他带着笑意，只是笑意未及眼底。 张小侯爷几人感觉到了莫名的压迫感。 因为之前的时候，他们也嘲讽了沈瑾煜，不过沈瑾煜没有跟他们一般见识，这样一来，他们才开始得寸进尺的。 “我父亲是救过先皇的命的，你敢动我试试！”张小侯爷说道。 “你也说了，还是你父亲，又不是你。”沈瑾煜冷声说道，“是我让人亲自拿你们，你们还是给李大人道歉！” 这时晋王的声音响了起来，“四弟，咱们似乎错过了什么好戏。” 太叔瑱站在晋王身侧，看向谢婉瑜，然后目光又落在了沈瑾煜的脸上，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再次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接受不了他审视的目光，急忙别过头，不去看他。 “无非是随意的说笑，沈大人，可别小题大做。”太叔瑱淡淡的说完，走到了上首，张小侯爷这个时候倒是十分有眼力，立刻把位置让给了太叔瑱。 太叔瑱坐下之后，才说道，“都坐吧。” “王爷，您纵然帮忙，但张小侯爷辱骂朝廷命官是事实，他必须要给李大人和沈大人道歉。”谢婉瑜并不想息事宁人。 太叔瑱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侯夫人这是何意，是要让大家难堪吗？” “他辱骂别人的时候，就不在乎别人是否难堪吗？”谢婉瑜站得笔直，目光炯炯的看着太叔瑱。 太叔瑱知道她的脾气，只能无奈的说道，“那依夫人之见呢？” “道歉！” 第227章 丧事 太叔瑱看着谢婉瑜，然后目光不善的看向她护在身后的沈瑾煜。 “右相以为如何？” 沈瑾煜看了看四周，他原本是想息事宁人的，可是看到谢婉瑜这般模样，他的语气放软了许多，“我自是听夫人的。” 他看向谢婉瑜，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眼神。 谢婉瑜看到他这个表情，嘴角微微上扬，沈瑾煜最好的地方，就是很懂她此刻的心思，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会顺从，还露出一副一切有我的表情。 二人的对视被太叔瑱看在眼里，他猛的站了起来，将手边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巨响。 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连女客那边，都变得悄无声息。 原本还嬉笑着的晋王见太叔瑱发脾气，露出了一抹惊讶。 等着众人都静下来，太叔瑱才说道，“张小侯爷。” 张小侯爷向来嚣张，但是却不敢在太叔瑱面前这般，此时他如同一只小白兔，十分老实，“王爷请吩咐。” “不必道歉。”太叔瑱挑衅的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有些不解，太叔瑱一直都是一个情绪十分稳定的人，就连谢婉瑜也很少看他生气或者是发脾气，面对他突然这般，感觉很奇怪。 张小侯爷脸上一喜，“是！” 太叔瑱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说道，“出去领二十军棍。” “王爷！”只这么一会儿，张小侯爷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人生，刚刚还露出得意的表情，此时却哭丧着脸，“王爷，您饶了我吧，我知错了，我道歉。” 这个时候，晋王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何必非要闹成这般。”他一只手搭在了张小侯爷的肩膀上，看着李大人，“李大人，本王替他给你道歉了，所谓不打不相识，咱们也算是自己人了。” 沈瑾煜这时看向谢婉瑜，“我不是说不依你，只是今日毕竟是萧家设宴，若是闹大了肯定不好，不过，想要对付张小侯爷，我也有的是办法。” 谢婉瑜虽然替他们担心，却也知道再闹下去不好。 况且晋王的笑容如同阴毒的蛇蝎，谢婉瑜也不可能不给他一个面子。 随后，她声音提高，“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沈大人，李大人，你们曾经的经历是某些人所不能比的，可堪当大任。”谢婉瑜寥寥数语，说得李大人的眼睛都亮了。 “夫人才情斐然，在下受教了。”李大人拱手说道。 太叔瑱抓着椅背的手渐渐指节泛白。 这时，萧老夫人的声音大了起来，“开席了，诸位赶紧去饭厅吧，今日有几道南城菜，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女特意做的，咱们一块去尝尝。” “好啊，我还没吃过的呢。”众人打着哈哈，打算把刚才的事情圆过去。 沈瑾煜脾气平稳，“既然如此，咱们也赶快过去吧。”他对谢婉瑜说道。 谢婉瑜微微颔首。 然后等男客都走了出去，她才落后跟着。 没想到走在最后面的太叔瑱突然一个转身，谢婉瑜差点与他相撞，不由向后仰去。 他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腰，随后抬起一只脚，将门踢上，房间里立刻暗了下来。 “王，王爷。”谢婉瑜目光躲闪。 太叔瑱看着她，“你对沈瑾煜倒是十分不同啊。” “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谢婉瑜结巴着说道。 不得不说，太叔瑱实在太好看了，可是在他生气的时候，那种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也真的让人很压抑。 太叔瑱深潭般的眼眸此时露出了一股怒气，“我也救过你的命。” “你与他如何同相提并论。”谢婉瑜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太叔瑱是舍命救的自己，此时他体内还有原本在她身上的剧毒。 这是谁也比不了的。 没想到太叔瑱却想歪了，“本王连和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了，好，你很好。”说完这几个字，太叔瑱摔门而出。 谢婉瑜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之后，心里竟莫名空了一下。 他究竟为什么这样生气，他明明是最擅长伪装，喜怒不形于色的。 “夫人，您没事吧？”洙芳见谢婉瑜不说话，以为她是吓到了。 没想到谢婉瑜却捂着胸口说道，“洙芳，我刚刚的话，很难理解吗？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洙芳嗫喏了一下，也给不出一个答案来，毕竟她也没经历过这件事。 叹了口气，谢婉瑜说道，“去饭厅吧。” 刚刚还带着阳光的天气，此时已经阴沉起来，渐渐地开始飘起了雪花。 谢婉瑜沿着回廊走到了饭厅门口，此时饭厅里已经传来饭菜的香味，大家也开始有说有笑，之前尴尬的气氛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铠甲的将士由管家带了进来。 不等管家开口，那名将士立刻跪倒在地，“侯夫人！”他垂下头，“侯夫人，侯爷，侯爷为国捐躯。” 短短几个字，让宴会再次安静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萧老夫人踉跄着站了起。 那名将士一脸悲痛，“北疆关外人偷袭，侯爷为护着边城百姓的粮草，不惜身先士卒，最终，最终死于马蹄之下，死无全尸。” 几句话落，众人唏嘘不已。 萧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晕死过去。 谢婉瑜也有些诧异，不过现在也容不得细想，“冯嬷嬷，赶紧扶老夫人回房间歇着，你们两个，赶紧去寻郎中。” 等等众人扶着萧老夫人回房。 谢婉瑜才说道，“府里出现了这种事情，真是扰了诸位的雅兴。” “侯夫人这是说什么呢，您可要节哀啊。”众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若是还赖在这里，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所以大家连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思都很难懂，有的人是觉得日后侯府将会更加败落，毕竟孤儿寡母的，如何支撑起这偌大的家业。 更有人觉得谢婉瑜十分可怜。 等众人都离开，谢婉瑜才在那名将士的口中得知，萧璟骁勇善战，只是中了敌人的埋伏，等他们找到尸身的时候，整个人是被马蹄踩得面目全非，如同肉泥，众人还是通过衣服辨认的。 第228章 示好 谢婉瑜总觉得难以想象。 毕竟前世的时候，萧璟可是过得有滋有味的，根本不可能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不在世了啊，她在想莫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改变，所以萧璟的死亡时间也跟着变化了。 总觉得不会改变这么大，可是事实又摆在面前。 就在谢婉瑜纳闷的时候，洙芳上前一步，“夫人，您节哀。”她悲戚的说道。 偌大的侯府本来就风雨飘摇，全靠一个萧璟维持着，如今萧璟离世，孩子们都这么小，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洙芳觉得自家主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不久之后，萧璟的棺椁被运了回来。 听说里面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个人。 对于这个男人，谢婉瑜没有一点伤心难过，回忆起从前，他们不曾恩爱过，若不是他的行差踏错，与薛雪柠生出了那样的孩子，谢婉瑜也不会惨死。 换一种说法，萧璟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 谢婉瑜要早早回盘云山生活的计划落空了，因为她要操持萧璟的婚事。 萧老夫人得知萧璟过世之后，就一病不起，整天以泪洗面，梦里都喊着自己孙儿的名字。 而薛雪柠，整个人也灰败了不少，却还知道带着萧锦旻伺候在老夫人的榻前，说不上是以泪洗面，但是也差不多了。 萧明煊和萧跖则是守在灵前，应对前来吊唁的宾客。 谢婉瑜穿着一袭白衣，头上戴了一只白色的绒花，毕竟死者为大，这也算是了结了她与萧璟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夫人。”洙芳喊了一声。 谢婉瑜回过神来，然后朝着前来吊唁的宾客回礼，“夫人节哀。” 没想到李大人也来了，他素来与侯府的交情并不深，还是因为谢婉瑜那日的仗义执言，让他特意早早的跑了过来。 “多谢李大人。”谢婉瑜颔首说道。 李大人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还带来了几个人，帮着一同操持，迎来送往的，他大概也是顾及谢婉瑜的名节，所以带来的人都是女眷。 谢婉瑜也不算那么累了，之后还是谢家带人过来帮忙，李大人才带着人离开。 本来已经过完年了，没想到这几日的雪下得越发大了。 天色已晚，萧跖和萧明煊依旧跪在那里。 洙芳点亮了一旁的蜡烛，“二位少爷，你们不如轮班在这里守着，夜里风寒，可别都病了。” “我守着便是，萧跖，你回去吧。”萧明煊说道，“这里躺着的，毕竟不是你的生身父亲，他对你也算不得多好。” 他声音平静，说的话倒也是有理有据。 萧跖对萧璟确实没什么感情，不过他也算懂事，郑重的说道，“话虽如此，但我毕竟是他的养子，该做的事情我都会做到，免得日后母亲被人诟病。” 他总是会替谢婉瑜着想。 谢婉瑜见他们这样，便让人给他们添了两盆炭炉，然后才去了泰安堂看萧老夫人。 泰安堂里，浓郁的药味都蔓延出来了。 萧老夫人躺在床上，头上绑着抹额，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 “祖母，您可别再哭了，如今这个侯府可是靠您在支撑呢，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啊。”薛雪柠轻声安慰。 萧老夫人目光涣散的看着炭炉，一言不发。 薛雪柠不由加了一些力度，“祖母您就算不看别人，也该看看旻儿啊，那可是您的亲曾孙，这些日子，全是他伺候在榻前，人都瘦了一圈。” 萧老夫人不禁看了看正坐在那里打哈欠的萧锦旻。 他肥嘟嘟的脸上满是困倦。 “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我总要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再好好的把侯府撑起来。”萧老夫人说着，又抹起了泪，“可惜，我老了啊，老了。” 她无力的说道。 坐在一旁的萧吟霜这个时候说道，“祖母，还有我呢，况且，还有桀殊啊。” 桀殊带着小妾在外面过得十分滋润，如今回来了没几天，就又把萧吟霜收拾得服服帖帖。 萧老夫人慈爱的看了自己孙女一眼，可是看到桀殊的时候，却满脸的厌恶，在她眼里，桀殊就是一个吃软饭的。 所以，她不由冷哼一声。 桀殊无奈的摇摇头，“霜儿，老夫人是不喜我的，我出门去给她煎药。” “你胡说什么。”萧吟霜拉住了他，“不会的，祖母只是没有看到你的好。” 谢婉瑜在门口听了这么一会儿，才走了进去，她款款走到床前，然后朝着萧老夫人微微颔首，“如今都是煊哥儿在灵前守着，他已经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各个都在这邀功，却不知道，她操办丧事有多累。 萧老夫人本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萧锦旻身上，听谢婉瑜这么说，才反应过来，不由红了眼睛，“我的煊哥儿啊，我说怎么看不到他呢，这孩子孝顺啊。” 说完，她又哭了起来。 “您也别哭了，明天就出殡了，到时候那些来这边帮衬的人，总要您出面的，不管饭菜如何，总要吃上一顿的。”谢婉瑜冷静的说道。 萧老夫人不由点点头，“你说得在理。” 谢婉瑜哪里都好，只是在睡一觉醒来之后，突然变得十分强势。 薛雪柠也不用想逃去北疆了，毕竟萧璟也不在了，谢婉瑜在她面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反而还成为了绊脚石，“侯爷过世，我们大家都伤心不已，你倒是铁石心肠，竟然面上没有半分哀伤。”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谢婉瑜。 只见谢婉瑜面色淡淡，除了脸色有些难看以外，其他的地方，却是没有什么悲痛之色。 谢婉瑜斜睨了薛雪柠一眼，“我悲痛，我哀伤，我也守着老夫人榻前尽孝，你来操持丧事？你来接待宾客？” 她一连串的反问，让薛雪柠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萧老夫人却一反常态的向着谢婉瑜说话，“婉瑜说得也并不无道理，我这身子不中用，家里不全是她在操持么，你若是看不过去，你也去帮帮忙。” “我，这。”薛雪柠立刻闭上了嘴巴。 她可不想去守灵，灵堂多冷她可是知道的，半晌，她才开口，“祖母，我是担心您的身子，我若是就这么走了，那谁来服侍您啊。” “就是啊，曾祖母。”萧锦旻附和。 第229章 相求 谢婉瑜平静的看着萧锦旻，“你父亲过世，你一次不曾去过灵前，连头都没磕过，也配在这里说话？” 她本来不想跟这母子二人计较，可是他们二人反而在这里挑唆，那谢婉瑜也不必留面子。 “父亲也要尽孝，那不是有煊哥儿么，还有你那个养子，他可尽心得很呢，我们旻儿还要照顾曾祖母，就不与他们争了。”薛雪柠说道。 她的心思，谢婉瑜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听薛雪柠说完，谢婉瑜嗤笑一声，“果然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到底是个小家子气的，身为儿子，不去灵前呆着，反而在这里，对自己的父亲都不尽孝，对一个隔了几辈的曾祖母就这样孝顺？” “旻儿是祖母抚养在身边的，亲昵一些很正常。”薛雪柠说道。 “你让他守在这里，无非是想在祖母面前卖好，然后想着祖母会动了恻隐之心，将这侯爷的位置袭给萧锦旻。”谢婉瑜说道。 薛雪柠眼中有一刻的慌乱，但是很快就掩饰住了，“弟妹胡说什么。” 谢婉瑜冷笑，“可是你别忘了，祖母可不糊涂，一个都不去自己父亲灵前磕头的孩子，祖母怎么可能把爵位袭给他，况且，萧家也是有长子嫡孙的，他无非就是一个继子而已。” 她太知道薛雪柠打的小算盘了。 萧老夫人看了看这母子两个，心下了然，不由皱起了眉头。 谢婉瑜知道她看得明白，“就算萧锦旻真的是侯爷的孩子，那也只能算是个庶出，无论如何都争不过嫡长子的。” 她知道萧锦旻的身份，之所以会这样说，是为了让萧老夫人和那个蠢货萧吟霜都明白，薛雪柠打的小算盘。 谢婉瑜知道等萧璟的丧事过后，面临的就是袭爵的事情。 而且萧老夫人的一句话是会起到很大作用的。 前世萧锦旻可是风光无限，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养大了胃口，这种白眼狼，谢婉瑜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不管谁袭爵，这个位置绝对不能落在萧锦旻的头上。 萧老夫人虽然宠爱年幼的曾孙，却也能分清轻重缓急。 萧吟霜立刻明白了过来，只可惜，她实在是太蠢了，“那可不行，这爵位可不能给了小孩子，咱们侯府，还是需要一个男人来支撑的。” 说罢，她将目光看向了桀殊，“祖母，我与桀殊已经定了亲，若是有他来袭爵，那侯府一定未来可期，他是很有才能的。” 萧老夫人看向萧吟霜，见她殷切的目光，不由别开了头。 “蠢货。”这是萧老夫人对萧吟霜的评价。 桀殊站在背光处，谢婉瑜却看到他脸上的笑意，说明他也是想要这个位置的，哪怕只是争上一争。 以后这侯府，有得乱了。 谢婉瑜这才对萧老夫人说道，“祖母，该说的话我也说完了，如此便先告辞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却被萧老夫人喊住。 “等等！”她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谢婉瑜停下脚步，“祖母有事？” 萧老夫人扫视了屋里一圈人，“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跟婉瑜说。” “祖母，我们在您身边陪着吧，要不然，我们可都不放心啊。”薛雪柠担心谢婉瑜的话会改变萧老夫人的想法，所以不肯离开。 “我如今还没死呢，说话就不管用了？”萧老夫人十分强硬的说道。 薛雪柠见状，也只能离开了。 萧吟霜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忤逆萧老夫人，随着他们陆续的离开，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 “冯嬷嬷，扶我起来。”萧老夫人说道。 伺候在一旁的冯嬷嬷抹了一下眼泪，然后将萧老夫人扶了起来，还贴身的在她后背处放了枕头，方便她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坐吧。”萧老夫人说道。 谢婉瑜微微颔首，然后坐到了萧老夫人的对面。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这身子骨，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这侯府往后还要仰仗着你啊。” 当初二人闹得很僵，所以如今她说出这番话，谢婉瑜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她完全没有精力去管这些。 “祖母，您知道的，我没工夫管这些。”谢婉瑜说道，“如今萧璟不在了，我操持他的丧事之后，就要回盘云山了，日后绝对不会再过问府里的大小事务。” 她的语气淡淡的。 萧老夫人咬咬牙，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只盒子，盒子里面是一颗药丸。 “这种东西，是我让冯嬷嬷从江湖术士那里买的仙丹，吃下之后，就会精神焕发，不过过段时日，便会手脚发软，一日不如一日。”萧老夫人无力的说道。 谢婉瑜自然知道这些，那些仙丹什么的，都是让人身体亏空的东西。 “祖母怎么吃了这种药？”谢婉瑜问道。 萧老夫人摇摇头，“我又有什么办法，若是不吃这种东西，我的精神早就不如以往，璟儿的事，我……” 她哽咽起来。 冯嬷嬷在一旁说道，“侯爷的事情让老夫人十分伤痛，根本无法起身，不得已才吃了这药，如今家里乱成一锅粥，老夫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侯府可就彻底完了。” 谢婉瑜看着萧老夫人，她的精神确实大不如前。 “算我求你了。”萧老夫人挣扎着扑到了地上，“我这辈子的骄傲，从来没给人跪下。” “祖母您这是做什么，不管是长姐还是长嫂，她们都愿意管这个家，并且都能管得很好，您何苦非要纠缠我。”谢婉瑜直言问道。 萧老夫人垂了头，她没办法说这两个人最擅长的是中饱私囊，况且她们哪里有谢婉瑜有钱，再者，谢婉瑜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只要她在一天，就没人敢在侯府面前造次。 她的算盘打得极好。 谢婉瑜都想给她鼓掌了，“祖母，如今萧璟不在，我一个寡居的女人，不适合处理家中事务，难保不会让人说闲话。” “不，婉瑜，你有谢家做靠山，他们不会不管你的，况且，秦王一直钟情于你，你只要稍稍用点手段，他自然都能帮你一些的，而且，而且，祖母也不是不同意你再嫁，等孩子们都成年了，你想嫁谁都成。” 萧老夫人说道。 第230章 船运 谢婉瑜差点被气笑了，萧老夫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想榨干她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 把孩子们都带大了，她才能再嫁，到那个时候她已经人老珠黄，谁还愿意娶？ 谢婉瑜虽然也没有再嫁的打算，但是听她这么说，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的。 “冯嬷嬷，快把祖母扶起来。”谢婉瑜说道，“祖母，长姐与桀殊公子早晚都要成亲的，日后的侯府有他们支撑，您完全可以放心。” “那个吃软饭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萧老夫人说完，朝着冯嬷嬷点头。 冯嬷嬷立刻将对牌钥匙和侯府的私印交给谢婉瑜，“你若是不同意，祖母就宁愿跪死在这里。” 萧老夫人已经咬牙决定了，若是谢婉瑜不同意，她就去找金氏，大不了就跪在谢家府门口，哪怕闹得人尽皆知，她也要让谢婉瑜管家。 毕竟谢婉瑜的才能她从来没有否认过。 如今侯府支离破碎，谢婉瑜的存在就是一枚活招牌，之后，她不但要谢婉瑜好好的维持这个家，还绝对不会让谢婉瑜再嫁。 如今的松口无非是为了宽慰谢婉瑜。 “好了，我收下便是。”谢婉瑜在萧老夫人的眼中看到了决心，无奈之下，她只能点头同意。 她清楚，萧老夫人是个能孤注一掷的人。 听谢婉瑜这么说，萧老夫人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绮然院。 谢婉瑜自然是一脑门的官司。 洙芳也沉默不语，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是钥匙和印章，明明很轻，但是对于她来说，仿佛有着千斤重。 最后还是何嬷嬷出声，“夫人，真的要管吗？” “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谢婉瑜说道，“她那副架势，仿佛要跟我玩命。”她清楚萧老夫人的为人，她绝对是个豁得出去的。 “夫人，这些烂摊子如今又到了您的手里，咱们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洙芳皱眉说道。 谢婉瑜微微挑眉，“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他们快活几日。” 第二日是萧璟出殡的日子。 谢婉瑜看着棺椁被抬出去，心中五味陈杂，当初她也算是一眼定终生，初见萧璟，他是个隽秀的佳公子，笑容温和，张弛有度。 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就这么，痴迷上了他。 成亲之后，他的厌恶溢于言表，随着谢婉瑜重生，他身上的一块块遮羞布被掀开，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谢婉瑜对他的那一点感情都消失殆尽。 前世的遭遇让她难以睡个安稳觉。 如今他就这么轻松的离开了，谢婉瑜不禁愤恨，她竟然都没来得及报仇。 在谢婉瑜的操持下，萧璟的丧事很体面，皇上虽然没有出现，却带来了圣旨，赏赐了萧家不少金银细软。 因为谢婉瑜在管家，所以自然都由她收着了。 只是皇上却迟迟没有下令袭爵的事情。 皇上如今也就十三四岁，还没有掌权，大部分决策都是郭太后在做决定，不过文武百官更多的还是在看太叔瑱的眼色。 所以说是皇上没有下旨，不如说是太叔瑱没有松口。 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泰安堂。 “你与秦王多少是有些交情的，不如你去问问。”萧老夫人试探的问道。 “我问什么，问他什么时候提袭爵的事情？那他要是问我，咱们家里是打算用谁，我该如何说？”谢婉瑜问道。 萧老夫人扫视了一圈。 萧锦旻紧绷的身体，萧吟霜的欲言又止，让她头疼不已，“我老了，管不了，这些事情你做决定就好。” “既然如此，那就耽搁着吧。”谢婉瑜说完，没有再看任何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萧老夫人气得不行，却也无计可施。 她想做好人，让谢婉瑜做这个恶人，偏偏谢婉瑜是个聪明的，根本就不入坑。 这让萧老夫人很是无奈。 谢婉瑜这边对付完萧老夫人，回到绮然院就找了几个她比较重用的掌柜，他们聊起了船运的事情。 她的院子里至少有三个人的亲信，所以谢婉瑜故意聊得声音很大，也特意让人听了去。 “……张员外赚了三万两。”掌柜的说道。 “这件事情我也知道的，不然也不能提到船运的事情，这样，眼下快要开春了，这事情宜早不宜迟，你们现在就把我这里的产业变卖了，还有我库房里的嫁妆首饰，船运赚的钱都是翻番的，只赶着一次，子孙都跟着享福。”谢婉瑜说道。 那两个掌柜的立刻说谢婉瑜是个聪慧的人。 这几天，谢婉瑜没有去萧老夫人那，但是折腾得很欢，整个府里，如今都知道她要将钱投到海运当中去。 在商业这方面，谢婉瑜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毕竟她的盘云山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例子。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家里的人都深信不疑。 只有萧老夫人，她到底年纪大，还是心有疑虑的，没过几天，她就让谢婉瑜去见她。 萧老夫人的身体并不好，萧璟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所以哪怕入春了，她也一直缠绵病榻，很少能下床走动。 谢婉瑜知道萧老夫人找她是为了什么。 所以也并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直接去了泰安堂。 萧老夫人见到谢婉瑜，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要投钱在船运上面，可是也不能全部都投了进去，全家还要生活。” “祖母放心，我投的是我的嫁妆，并没有动侯府的一分钱。”谢婉瑜说道。 这倒让那个萧老夫人没有理由去管她了，毕竟她确实没有动侯府的银子，她自己的嫁妆银子，夫家也没资格管。 “只是，你的银子，日后也是要给孩子们的，万一赔了钱。”萧老夫人试探的说道。 谢婉瑜摆摆手，“很多人靠船运发家的，这一遭，我投进去了我的全部家当，到时候，我能赚个三倍的银子回来，祖母想想，日后咱们侯府就算是天天在家坐着，也足够吃几代人的。” 听了这话，萧老夫人脸色缓和了不少，“话虽如此，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有点孤注一掷的感觉。” “祖母放心，做生意我比您懂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见谢婉瑜这么胸有成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谢婉瑜眼角眉梢的那股稍纵即逝的冷意。 第231章 查账 谢婉瑜的确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她要给萧老夫人一份大礼。 没有了萧老夫人的阻止，谢婉瑜的船运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张旗鼓，众人都知道谢婉瑜要把所有的家当投在船运上。 所以都是观望的姿态，倘若谢婉瑜真的赚了钱，他们自然也要跟风的。 转眼之间，冬天的最后一块冰雪已经融化，春天的到来，让萧条的侯府也增加了一丝暖意。 河边的柳树抽出嫩绿的枝丫，门前的桃花，也都正在开放。 一阵春风袭来，夹杂着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 大清早的，洙芳就拿了瓶子，借着桃花上的露珠，这样的水用来煮茶是再好不过的。 谢婉瑜收拾妥当之后，就送萧跖去前院读书。 自从收拾过萧锦旻之后，他看到萧跖只会远远地让开，不会刻意挑衅，也不会装作没事人，干脆当萧跖不存在。 萧跖也不在乎这些，只要萧锦旻不没事找事就行了。 一开始萧锦旻的学业还是可以的，他开蒙早，又聪明，所以学识方面很厉害，只是在萧璟过世之后，薛雪柠所有心思都用来争爵位的事情上了，也连带着影响了萧锦旻的心思。 不过只要他不招惹萧跖，谢婉瑜倒不在乎其他。 从前萧老夫人还能插手前院的事情，如今她躺在床上不能动，所以也当上了甩手掌柜。 “夫人，冯嬷嬷来领月银来了。”洙芳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理了理云鬓，走到桌前。 冯嬷嬷走了进来，笑着道了个万福。 “嬷嬷您何必亲自来，只打发个丫头过来传话便是，我自会让洙芳亲自送去。”谢婉瑜笑着说道。 “知道您事忙，老夫人特意说了，一定要亲自来，万不可让您太过于操劳了。”冯嬷嬷客套着说道。 谢婉瑜笑笑，“祖母总是疼我的。”说着，她翻开了账本，然后取出钥匙，捡了一袋碎银，放在称上，“嬷嬷瞧，一文不差。” 冯嬷嬷微微一笑，“夫人做事，奴婢是知道的。” 她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婉瑜自然明白，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起身进了内室。 冯嬷嬷面上一急，就要追上去，却被洙芳拦下，“嬷嬷也知道，我们夫人身子不好，坐不得太久，您有事跟我说说。” “唉，还能什么事，老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总要吃些补药的，这点银子哪够啊。”她愁眉苦脸的摇头。 “我们夫人前些日子还说，能船运见了回头钱，第一个就要孝敬老夫人，只是如今钱都搭在了生意上，日子就要紧巴一点。”洙芳笑着说道。 本来月银每个人多少都是有账的，冯嬷嬷想多要银子自然是要从谢婉瑜的嫁妆里出。 从前都是这样，谢婉瑜也都是笑笑就过去了。 第一次冯嬷嬷碰了一鼻子灰。 “如今日子艰难些，以后不就好了。”洙芳拉着冯嬷嬷往外走，“我酿了一些桃花酒，嬷嬷赏个脸，拿回去浅尝一些……” 对着洙芳的声音越走越远，谢婉瑜才走了出来。 还想像从前似的向她要钱，那她这个局，不是白做了？ 将各个院子的月银分好，就有人过来取钱了。 陆陆续续的，不到一个时辰，就派发完了。 洙芳也在这个时候走了回来。 “盘云山的银子直接换了银票拿来，我可不想因为这点钱影响了我的计划。”谢婉瑜说道。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她倒要看看，以后萧家还怎么觊觎她的那点嫁妆。 洙芳皱起眉，“夫人，上个月才送回来一百两，这个月，就只有这些。”她将一只荷包放在了桌上。 谢婉瑜看了看，估计只有五十两。 冬天的收入还没赶上夏天的，就已经很匪夷所思了，毕竟冬天在盘云山上是有温泉的，谢婉瑜在年后聚会的时候也听几位夫人小姐说过，时常去盘云山小住。 结果送来的银子只有五百两，上个月更是跌落到了一百两，如今春暖花开，当初谢婉瑜让大武在山上栽种了不少树木，现在估计都已经开了各色的花。 再加上有温泉加持，山上不如山下那般冷，正是去踏青的好去处，怎么可能才只有五十两？ 就连洙芳都反应过来了，“夫人，这绝对有问题。” “你倒是聪明。”谢婉瑜笑了笑，然后说道，“现在家里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咱们得上山一次了。” 现在家里的管事都让谢婉瑜换成了自己的人，毕竟是她在管家，就算薛雪柠和萧吟霜有怨言也无能为力，萧老夫人因为病痛折磨，根本没空管这些。 所以就算谢婉瑜离开，家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有人告诉她的。 谢婉瑜抬起头，正要与洙芳说话，就看到何嬷嬷端着一碟点心站在那里，她的脸色极为难看。 “何嬷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谢婉瑜见她这样，不由问道。 何嬷嬷连连摇头，然后嘴唇颤抖着问道，“夫，夫人，我家小子是绝对不会做出偷您银钱这种事的，夫人。” 谢婉瑜微微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不由无奈的笑了，“何嬷嬷，您这是说什么呢？” “夫人，老奴敢用性命担保，我家那小子是个实在的，他想不出这些花招。”何嬷嬷已经激动的跪在了地上。 谢婉瑜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好了何嬷嬷，我又没说这跟大武有关，我身边的事都是您在操持，殊不知，外面的事情都是大武在忙碌，我若是不信他，怎么可能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他。” “那，那。”何嬷嬷有些困惑。 “好了，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如今啊，您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吧，咱们明天就去盘云山。”谢婉瑜笑着说道。 何嬷嬷虽然扯了扯嘴角，但还是有些担心的。 谢婉瑜与大武时常联络，这些何嬷嬷并不知情，所以在谢婉瑜要去盘云山查账的时候，何嬷嬷才会如此激动。 不得不说，大武用起来比何嬷嬷还要顺手。 第二日一早，谢婉瑜就让府里准备了两辆马车，带着萧跖还有何嬷嬷和洙芳，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盘云山。 虽然是个阴雨春雨贵如油，所以雨水并不是很大。 第232章 对付 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谢婉瑜坐在车里，随便拿了一本西施滩杂记来看，虽然不是很有名的书，就连西施滩这个地方，都是一个虚构的，但是谢婉瑜很喜欢看。 尤其是说那里的风土民情，男女可以自己相看，若是喜欢了，便可以在一起来往，不似如今，成亲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没有一点选择。 看得正入神，马车却突然停下。 谢婉瑜不由晃了一下，而萧跖则是眼疾手快的给谢婉瑜扶住，“母亲没事吧？”他担忧的问道。 “没事。”谢婉瑜笑了笑，满脸欣慰。 萧跖松了口气，然后打开车帘，“你是怎么架的车，是不是皮紧了？” 他这样还真的有富家少爷的几分霸气。 车夫急忙道歉，“夫人恕罪，三少爷饶命，主要，主要是因为……”他话音未落，马车就往下沉了一下，紧接着车帘被掀开，沈瑾煜坐到了，萧跖的旁边。 萧跖不由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谢婉瑜有些惊讶，“沈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春天了，突然想吃些野菜，府里的那些人都不认识野菜，我便自己过来了。”说着，他将身上的背篓放在谢婉瑜面前。 背篓里有一把砍柴刀，然后足足有半筐的野菜。 “这么多？”谢婉瑜诧异的问道。 沈瑾煜点点头，“走得正累呢，就看到你家的马车了，便拦了下来。” 难怪车夫突然停下，原来罪魁祸首竟然是他。 “沈大人，您未免鲁莽了一些，刚刚车夫突然停下，母亲差点摔到。”萧跖皱起眉，不悦的说道。 虽然沈瑾煜是当今右相，但是萧跖倒一点都不怕他。 沈瑾煜听了之后，一脸愧疚，“还真的是我鲁莽了，你没事吧？” “没事。”谢婉瑜说道。 “为了赔罪，等到了盘云山，我给你们做野菜吃如何？”他眼睛看向萧跖，“正好，我再考考你的学问。” 萧跖听了之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好。” 马车缓缓启动，然后在盘云山的门口停下了。 萧跖率先下车，在车边等着扶谢婉瑜，似乎怕被沈瑾煜抢了先。 沈瑾煜那么聪明，岂会看不明白一个小孩的心思，只能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夫人，您当心。”洙芳举着油纸伞，然后遮在了谢婉瑜的头顶，“仔细淋雨。” “没事。”谢婉瑜笑着说完，然后慢慢的进了盘云山的大门。 大武正站在门口，看到谢婉瑜之后，急忙行礼，“大武见过夫人，夫人万福。” 谢婉瑜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用说，肯定是大武招来的护院。 “人呢？”谢婉瑜问道。 “在主屋呢。”大武低声说道。 谢婉瑜正往主屋走，就看到金泽天一身绸缎的走了出来，“酒菜怎么还不来，你们是不是皮紧了？”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谢婉瑜，顿时呼吸一滞，急忙扶住了旁边的门框，“表妹？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他讪讪的笑着。 “怎么，如今我的盘云山，是表哥说了算？”谢婉瑜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眸似乎带着寒冰。 金泽天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然后揉了揉鼻子说道，“不是……” “相公，就怎么还不来啊。”随后，如月也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广袖流仙裙，露出了半只肩膀，云鬓上攒着两只鎏金凤尾钗，翡翠耳环，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更是夺目。 虽然一身光鲜亮丽，但真的很不搭。 似乎把自己当成了首饰架子，只把最值钱的往自己身上戴。 如月看到谢婉瑜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哟，表妹来了，来人啊，看茶。” 她招呼着，还真的有丫鬟十分听话的端茶进来。 谢婉瑜不由惊讶，在这里，她仿佛才是客人一般。 “你们两个，怎么不弹琴，怎么不刷碗了？”谢婉瑜挑眉问道。 “表妹，咱们都是自己人，怎么能让自己人做这种粗活呢，我跟你嫂子知道你事忙，所以替你管理着盘云山，你瞧瞧，这不也管得挺好的么。”金泽天大言不惭的说道。 谢婉瑜冷着脸，嗤笑一声。 如月却不以为意，“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靠你一个女子，总要男人继承才是，这是你亲表哥，你不依靠他，还能依靠谁？” “就是，你如今没了夫家，又没生下一儿半女，你这些家当总要有人继承。”金泽天胖了很多，一边说还一边忍不住剔牙，看来如今富足的生活已经让他忘了他究竟是谁了。 谢婉瑜懒得跟他们扯皮，“大武，你来说。” “是，夫人，就在侯爷丧礼之后，金泽天就已经开始搜罗银钱了，美其名曰是替您保管，众人都知道他是您的表哥，所以不敢过多置喙，奴才也听了您的吩咐，按兵不动，只记下了他二人的花销。” 说着，他拿出了一本账本。 金泽天和如月这才慌了，“我们可是你最亲近的人啊，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没法做亲戚了！”他们十分激动的说道。 谢婉瑜看了看，他们每个月光是吃喝，就花了近千两，更别提穿衣打扮了，而且，这个月请了四次戏班子过来，二人倒是会享受，过得比皇帝还要潇洒。 “你们的日子倒是潇洒。”谢婉瑜合上账本。 “大武！” 大武立刻带着人上前，将那二人押在了谢婉瑜的脚下。 “你疯了，我可是你表哥！”金泽道。 如月也说道，“你如今是个寡妇，你不靠着娘家，你靠谁？你那亲哥哥什么都有，你的东西分你表哥点怎么了，以后你可要指望着他的。” 二人是从知道萧璟的死讯之后，开始为所欲为的。 以谢婉瑜这种身份，改嫁是不可能的，而她又没有什么一儿半女，所以二人才嚣张起来，至少觉得谢婉瑜以后是要依靠他们的。 谢婉瑜都要被他们二人的这种想法给气笑了，十分无奈的说道，“你们想得是真美，这几万两银子，你们打算怎么还？” “什么，几万辆？我们可没花这些。”金泽天激动的说道。 “我管你花没花呢，大武，给他们送衙门去，让衙门定夺。”谢婉瑜说道。 第233章 压制 一听要送衙门，金泽天立刻慌了，“表妹，表妹，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干了。” “何必要求她，怎么去找你姑母。”如月理直气壮的说道。 金泽天简直把她宠上了天，如今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对她吼了起来，“你知道什么！我若是进了衙门，还如何科考？” “你以为你能考上啊。”如月嫌弃的说道。 如月早就想跟别人跑了，只是他们这些天花谢婉瑜的钱花得十分痛快，所以如月才会留下的。 谢婉瑜看着他们，“我儿子就站在我身边，你们可要看仔细了，别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的钱再多，也轮不着你们来花。” “你们可真是不知好歹，夫人想着你们若是这几个月能一直好好做活，就给你们留出一间房居住呢，到时候不用干活，只安心在这里住着，有什么不好的。”洙芳愤愤的说道。 金泽天听了，急忙说道，“表妹，我们以后肯定好好的，你能不能给我们一次机会，你知道的，我要参加春闱的，这也没几天了，表妹。” “你既然知道没几天了，还在这里吃酒。”谢婉瑜说道，“我可不是我母亲那么好说话。” “表妹，那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金泽道。 谢婉瑜看向大武，“把他们花的银子让他们看看，然后写下欠条，签字画押。” “你那么有钱，花你点钱怎么了，竟然还要签字画押，我可不画。”如月大声说道。 “送他们去衙门。”谢婉瑜淡淡的说完，就进了房间。 她的房间被这二人挥霍得不像样子，呛得她直接出来，“把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扔了，然后重新粉刷。” 大武立刻让人去做，看着一只只瓷瓶被摔在了院子里，如月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们不过住了几日，怎么就让谢婉瑜这般嫌弃。 “谢婉瑜，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寡妇而已。”如月咬牙说道，“身边还跟个男人，你还嫌弃我，你都不如娼妇。” 沈瑾煜本来正在看热闹，听到如月这么说，脸色瞬间难看。 谢婉瑜不疾不徐的看着如月，“辱骂朝廷命官，如月，你这辈子算是完了。” “这位是当朝右相，也是你个卑贱之人敢辱骂的？”洙芳冷声呵斥，“夫人，让人送他们去衙门吧，免得脏了您的耳朵。” 如月可不怕这些，她本就是青楼出身的，早就练就了一副滚刀肉的样子，所以既然谢婉瑜不给她面子，她自然要捡难听的话骂。 金泽天跟如月可不一样，他是从小就读书的。 “等等。”他说道，“表妹，我愿意签字画押。”金泽道，“这个娼妇不愿意签字画押，你们只管拉着她去衙门，我不去，我肯定不去的。” 他慌张的说道。 谢婉瑜本来也没有真的想把他送到衙门的，因为就算真的送到了，估计金氏也要给他求情，谢婉瑜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拿捏他的东西。 免得他三天两头的让金氏心软，然后毫无顾忌的打秋风，谢婉瑜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见他这么识相，谢婉瑜才挥了挥手。 大武让人松开了他。 金泽天这才松了口气，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晃了晃自己的手臂，扬手就给了如月一巴掌，“你这个贱妇，要害死我是不是！” 如月被打得头一偏，打算还手，却还被人按着，声音不由都尖锐了起来，“你敢打我，你这个废物，畜生，狗娘养的！” “贱人！”金泽天又给了如月一巴掌。 如月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样子慢慢红肿起来。 金泽天抹了一把脸，“当初我没钱花的时候，你就逼我，如今为了有钱花，还撺掇着我花表妹的钱，现在好了，东窗事发了。” “你不是说，你最爱我么？这就是你的爱。”如月啐了一口血痰，愤愤的说道。 金泽天嗤笑，“也多亏你，让我有了这么多钱花，有钱了，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在我眼里，早就不似当初了。” 难怪花得那么多，原来还有金泽天找女人的钱。 如月气得不行，只有她抛弃金泽天的份，怎么可能让金泽天这个蠢货抛弃自己！ “我马上就要科考了，我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妓子做官夫人，你别做梦了。”金泽天每一句，都让如月气得发狂。 谢婉瑜看得出来，金泽天没有真的悔过，更多的是在气如月。 毕竟如月不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科举之路，反而只顾自己痛快的去骂谢婉瑜根本不管金泽天的死活。 金泽天哆嗦着指着如月，“她身上的首饰，还有床底下剩的钱，都抵给你，然后你们再算算，我究竟欠了你们多少。” 说完他瘫坐在地上，一副等着人发落的样子。 谢婉瑜让人去查了查，最后发现，如月藏了不少的私房钱，零零总总的算起来，金泽天欠了谢婉瑜五千两。 “来吧，表哥，签字画押。”谢婉瑜写了一张五千两的欠条。 金泽天虽然很不想签，但是也知道如果不签的话，他肯定会被谢婉瑜给送到衙门的，他太知道谢婉瑜了，她可不似金氏那般好说话。 硬着头皮，他签字画押。 谢婉瑜收好了字据，就让人把他们二人扔了出去。 那二人自知理亏，根本不敢进院，二人直接在门口吵了起来，最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 金泽天虽然一穷二白，但是还要走科举之路的。 如月如今找不到下家，又自己养不起自己，就算厚着脸皮，也还是要跟着金泽天混在一起的。 谢婉瑜知道，这五千两的欠条以后可以很好的拿捏金泽天，他若是个识趣的，以后就离谢婉瑜远一点，这五千两或许也就不用还了。 倘若他在作妖，连本带利的，也够金泽天喝一壶的。 何嬷嬷见犯事的不是大武，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捶打着大武，“你竟然瞒着娘瞒得这么深，臭小子。” 她虽然在叫骂，但脸上全是笑意。 “你们赶紧收拾屋子吧，我今晚睡客房。”谢婉瑜说道。 “婉瑜，我给你做野菜吃去。”沈瑾煜见谢婉瑜要进屋，便说道。 第234章 表白 谢婉瑜回过头，“你之前不是叫我夫人么？” “在萧家，必须要这么叫，可这里是盘云山，是你我初见的地方，我只把你当做婉瑜。”说完，沈瑾煜就去了厨房。 到底是过过苦日子的，他不仅可以自己摘菜，劈柴做饭更是如同行云流水，萧跖看得很是惊讶，然后忍不住跟在他身后。 谢婉瑜在房间里坐着，那边的窗户只要打开，正好可以看到小厨房。 萧跖一脸的羡慕，跟着沈瑾煜跑前跑后。 沈瑾煜也不恼，还时不时的让他干点活，偶尔也会问一些诗词，萧跖都对答如流，脸上的自信更多。 看着他这般模样，谢婉瑜不禁感慨，这样的他才更像是个孩子。 同时也明白，萧跖缺少父爱。 谢婉瑜明白孤儿的艰辛，所以总会把最好的给萧跖，但是父亲，谢婉瑜真的没有办法，萧璟都不喜欢她，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好。 哪怕应付一下都没有。 萧跖也明白这些，所以从来都不靠近萧璟。 没想到他明明对沈瑾煜很防范的，如今二人有说有笑，如同亲生父子一般。 看到这一幕，谢婉瑜的眼中满是温柔。 她本来还担心沈瑾煜总找她，会让人说闲话，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可看到这般场景，谢婉瑜到觉得沈瑾煜应该常来。 在让人说闲话和萧跖的快乐比起来，前者几乎是不值一提的。 晚饭时间，谢婉瑜看着满桌子的青菜，不由扶额。 沈瑾煜无奈的笑了，“野菜实在太多了，就多做了一些，你若不爱吃，可以尝尝叫花鸡，这是我跟佩之一起完成的。” “是的母亲，这个是我与沈伯父共同完成的。”萧跖得意的说道。 只这么一顿饭的功夫，二人都这般亲昵了。 “那我可要尝尝了。”谢婉瑜见萧跖高兴，自然不会扫他的兴，便尝了起来，还别说，味道真的不错，“第一次吃到这种味道的，很好吃。” 她笑着说道。 萧跖听完，和沈瑾煜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谢婉瑜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笑什么，反正看到他们开心，她也挺开心的。 一顿饭，几个人吃得有滋有味。 大概是吃得太饱，所以谢婉瑜晚上的时候就坐在门前的秋千上看星星。 白天还是阴雨蒙蒙，如今天上繁星闪烁，预示着明天将是一个不错的天气。 “不冷么？”一件斗篷披在了谢婉瑜的身上。 谢婉瑜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你也吃多了睡不着？” 沈瑾煜绕道她身边，坐在了另一只秋千上，“正在看书，见你出门，便也走了出来。”他看着天上的星星，脸上流露出温柔。 “这样啊。”谢婉瑜点点头，然后看着道，“那颗是牵牛星，那颗是织女星，母亲在我小的时候总会给我讲他们的故事。” “他们的结局注定是悲惨的。”沈瑾煜目光阴沉，“门不当户不对的身份，怎么能长久。” 谢婉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想了一下，他大概是从前也有一段这样的感情吧，便安慰道，“世间哪有那么多门当户对，若感情真的牢固，就像牛郎织女一般，不也可以长长久久。” “可是哪有那般牢固的感情。”沈瑾煜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你也别太难过了，如今你的身份，想找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谢婉瑜急忙说道。 沈瑾煜微微一愣，然后无奈的笑了起来，“你在说什么，我刚刚只是在感慨，并不是自己经历过这种。” 谢婉瑜听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你真的吓死我了。” 沈瑾煜笑了笑，然后正色说道，“若你我在一起，就不会门不当户不对了。” “嗯？”谢婉瑜没想到他话锋转得这么快，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他看着谢婉瑜，“既然定远侯已经过世，你这般年轻，何必为他守着，不如早早改嫁，过你想过的日子。” 谢婉瑜知道他心中所想。 可是却不自觉的想要逃避他迫切的目光。 “我怎么说也是个寡妇，不吉利的，况且，从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走到另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还能更开心不成？”谢婉瑜说完，自嘲的笑笑。 她早就规划好了，以后在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她会拿出和离书，然后大大方方的离开萧家，自己一个人自在的活着。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我无父无母，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没那么多亲戚，婚事我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成亲之后，你可以随时随地的出门去做生意，想游山玩水了，我便带你去游山玩水，你若不想在京都城，我便辞官，带你找个世外桃源过日子。”沈瑾煜一口气说了很多。 说得谢婉瑜心里闷闷的，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 不得不说，这样的日子，是谢婉瑜所向往的，光是听沈瑾煜这么说，她就很心动。 “婉瑜，我想娶你。”沈瑾煜抓住了谢婉瑜的手，目光深情，“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已经不能自拔了，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你知不知道，我满脑子都是你，当我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我真的……” 他摇摇头，“说起来，我也是有些坏的，因为在知道萧璟的死讯之后，我有一瞬间，是开心的。” 说完，他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谢婉瑜抽回自己的手，“沈大人，我没办法答应你，我只要在萧家一天，我便是定远侯夫人，哪怕萧璟已经不在了，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的教养不允许我这一样。” 她说得义正言辞，沈瑾煜立刻慌了神。 “对不住，是我唐突了，没关系的，我愿意等，十年，二十年……” 谢婉瑜愣愣的看着他，朱唇动了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夫人，侯夫人！”门口突然响起了大力的敲门声。 把二人都吓了一跳。 大武反应很快，立刻去开了门。 没想到门口站着的是许久不见的延庆昭，他比从前憔悴了很多，“夫人！”他走上前，拱了拱手，然后目光在沈瑾煜身上打了个转。 “你怎么来了，可是王爷有什么事？”谢婉瑜问道。 延庆昭是太叔瑱的心腹，他能亲自来，说明肯定有重要事。 第235章 毒 发 “夫人，属下擅自做主，请您去探望一下王爷。”延庆昭脸色紧绷，目光之中带着焦急。 谢婉瑜一直都知道，延庆昭不喜欢自己，他如今能亲自过来请她，估计太叔瑱应该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究竟发生什么了，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说一下。”谢婉瑜冷声说道。 延庆昭看了看周围。 但是谢婉瑜并没有让身边的人离开。 延庆昭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王爷，身体不适。”他说得极为隐晦，因为身边有不少人，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得太多。 谢婉瑜微微怔愣，然后就想起来太叔瑱的身体状况，立刻紧张起来，“他在哪？” “在庄子上。”延庆昭说道。 “洙芳，备马车。”谢婉瑜立刻说道。 延庆昭却说，“夫人，那庄子有些僻静，马车进不去，不知道您是否能骑马……” 话音未落，谢婉瑜已经提起裙子走到了盘云山的大门口，在延庆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利落的翻身上马，一只手勒着缰绳，另一只手扬着皮鞭，“驾！”她大喝一声，马儿立刻窜了出去。 延庆昭走到门口，看着马蹄扬起的灰尘，不由怔愣住。 他从来没想过谢婉瑜这般端庄的大小姐，骑马却这样利落，宛如驰骋沙场的将军一般。 越了解谢婉瑜，他便越觉得太叔瑱的想法似乎没有什么错。 等延庆昭带着谢婉瑜到庄子上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太叔瑱所在的庄子是从前皇上私有的，送给他也是代表了对他的重视，庄子上的规矩森严，所以谢婉瑜进去之后，没有一个人驻足观望。 庄子的最里面有一间四合院，是太叔瑱养伤的地方。 延庆昭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所以谢婉瑜只能自己走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晦暗，让她只能摸索着前行，还没走几步，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她的脖子被一双修长的大手钳制住，然后抵着她到了墙边。 谢婉瑜的后背贴着墙边，不由瑟缩了一下。 “王爷。”她低呼一声。 脖颈上的钳制迅速松开，紧接着是太叔瑱沙哑的嗓音，“你怎么来了。”他问道。 “我来看看你。”谢婉瑜没有说出延庆昭，以太叔瑱御下的严厉，她若是说出来，估计延庆昭肯定要受皮肉之苦。 不管怎么说，他对太叔瑱也是忠心耿耿。 太叔瑱脚下一顿，“你又不知道这处庄子。” 谢婉瑜略微有些尴尬，灯光过于黑暗，以至于她看不清太叔瑱脸上的表情，“王爷，你究竟是怎么了？” “没事。”他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虽然距离并不近，但是谢婉瑜却清楚的看到太叔瑱的指尖带着几分颤抖，他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他自顾自的走到桌边坐下，然后艰难的拿起了茶壶，想要给自己倒一杯茶，却总是倒歪，洒得桌子上到处都是。 最后，他干脆拿着茶壶喝了起来。 几口热茶下肚，他呛得咳了起来，谢婉瑜这才走过去，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这时，她才发现他嘴角流出了血。 “你究竟是怎么了？你能不能不要吓我。”谢婉瑜看到血之后，感觉脚下都软了。 太叔瑱却笑了笑，“你在担心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开玩笑，你等着，我去找洛神医。”谢婉瑜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可没等走出两步，就被太叔瑱大力的拉回。 一个旋转，她直接跌落在了他的怀里。 太叔瑱虽然对谢婉瑜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但是二人一直保持着规矩，从来没有逾矩，这还是第一次，他这样放肆。 “别动。”他说完，就将头靠在了谢婉瑜的肩膀上，他双手环着她的腰，胳膊也在颤抖着。 谢婉瑜不敢动，可是看他这个样子，摆明了是不对劲的。 “太叔瑱，你究竟怎么了？”谢婉瑜声音颤抖的说道。 太叔瑱没有说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谢婉瑜不禁一阵战栗，然后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很疼？” 当初毒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也经历过毒发时候的痛苦，宛如剜心剔骨，疼得她冷汗淋漓，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太叔瑱已经很能忍耐了，但还是被谢婉瑜发现了。 他自嘲的笑笑，“我能压制你身上的毒，却无法压制自己身上的，是不是很可笑。”他沙哑的嗓音对准了谢婉瑜的耳边。 谢婉瑜身子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的内力不是能……” “傻瓜，我一旦用内力，毒素就会在体内蔓延开，到那时候，恐怕药石无医了。”太叔瑱无力的说完，抱着谢婉瑜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谢婉瑜被勒得有些疼，但是她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清楚的知道，太叔瑱这样都是她造成的，所以哪怕疼一点，她都能忍耐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叔瑱才渐渐放松了一些。 “还疼么？”谢婉瑜问道。 太叔瑱没有说话，而是将唇贴在了她的脖颈，谢婉瑜身子一紧，不由感觉浑身战栗了一下，他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因为二人距离太近，他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了？ 就在谢婉瑜胡思乱想的时候，太叔瑱却放开了她。 然后独自走到一旁，将房间两侧的烛台上都点燃了蜡烛，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谢婉瑜也清楚的看到太叔瑱脸色苍白，鬓边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有几绺正贴在他的额头上，汗珠顺着下颌线流到了锁骨。 他的白色里衣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隐约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腹肌。 谢婉瑜脸色一红，急忙转过头。 “呵呵。”太叔瑱不由轻笑出声，“刚刚你不是抱我抱得很紧，现在才知道脸红，未免有点太晚了。” “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谢婉瑜揪着自己的衣襟说道。 “罢了，你饿了吧，我让人去准备饭菜。”说完，他走到门口，“延庆昭，备饭。”没有开门，但是延庆昭却听得清楚，顿时脸上一喜，急忙快步走了出去。 在谢婉瑜没来的时候，太叔瑱几乎是滴米未进，这些天，他一直承受着剧毒反噬的痛苦，别说吃饭了，连人他都不见，没想到谢婉瑜才进去这么一会儿，情况就不一样了。 第236章 愤怒 谢婉瑜见他说要吃饭，便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就没有拒绝。 好一会儿，延庆昭就端了饭菜进来，然后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 几道清淡的小菜，却也能让太叔瑱食指大动，他好些天没吃东西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谢婉瑜之后，他心里就说不出的好受起来。 吃二人坐在一处吃饭，太叔瑱都觉得格外的畅快。 用完了饭，谢婉瑜就想离开，哪知道太叔瑱却皱眉捂住了胸口。 谢婉瑜急忙走过去安抚他，他又重新将谢婉瑜抱在了怀里，谢婉瑜也不敢躲开，只能回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太叔瑱突然问道。 谢婉瑜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他问出口，她还真的认真的想了一下，如果太叔瑱死了，那她是什么感觉。 好像也没有什么，太阳照样升起，她也照样赚钱。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保护谢家，要照顾萧跖，又要对付萧家，就算太叔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的心里似乎也没那么难受。 “我会记着王爷的。”谢婉瑜思虑再三，觉得还是这句话最稳妥，没想到太叔瑱听她这么说之后，不由瞪大了眼睛，然后嘴唇动了动，愣是没说出什么。 谢婉瑜想了想，又说道，“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是忘了您，那便是忘恩负义，只要我在，您的坟头上绝对不会有一根草。” 她觉得这样的保证已经很真实了。 太叔瑱松开了她，走到一旁，然后看着谢婉瑜，指着她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他怒极反笑。 “延庆昭，送侯夫人回家！”说完，他率先走出了房间，并且重重的摔上了门。 半晌，谢婉瑜才走了出去。 延庆昭已经架着马车在门口等着了。 “夫人，您是怎么气到王爷的？”他忍不住问道。 “你们王爷喜怒无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谢婉瑜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明明是个大男人，真是难伺候。” 谢婉瑜不知道太叔瑱为什么会生气。 他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难道他死了，她还要殉情不成？ 太叔瑱曾经跟她说过，他自小就喜欢她，但是喜欢跟爱不一样的，太叔瑱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谢婉瑜觉得他对自己只是年少时期的感动。 这些话，她没有办法得到证实，也没有办法跟太叔瑱去争辩什么。 回到盘云山之后，谢婉瑜也没做他想，躺下就睡着了。 没想到不知道怎么了，她竟然做起了噩梦，梦到太叔瑱又毒发了，她本来想抱着他，却被萧璟给拉开，他抓着谢婉瑜，笑得猖狂。 谢婉瑜猛然间醒过来。 天色蒙蒙亮，她却被汗水浸湿的衣裳。 心中不由忐忑，她怎么能梦到萧璟，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难道是因为他在边关死得太惨，所以想让谢婉瑜去陪葬？ 谢婉瑜想到这里，不由摇头，就算要陪葬，还有薛雪柠呢，再不济他还有两房妾室…… 想到这里，谢婉瑜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差点忘了，他还有两房妾室，并且那两房妾室还给他生了孩子，那如今他既然已经死了，那两房妾室为什么不回来？ 两个在北疆独居带着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生活得下去？ 这件事情绝对有问题。 “洙芳，洙芳，让大武来见我。”太叔瑱突然大声喊了几句。 洙芳就睡在谢婉瑜隔壁，听到喊声之后，一边穿衣服一边去了前院。 不多时候，大武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夫人，您找我。” “派几个人去北疆，调查一下萧璟，还有他那两房妾室。”谢婉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钱财不是问题，把事情办好才是关键。” “是。”大武应了一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婉瑜大清早的给他叫醒，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顿时他觉得很是无奈，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萧璟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调查他，虽然他心中有疑问，却没有问出口，主子吩咐的事情，他只要去办就行了，问多了难免主子会厌烦。 谢婉瑜在盘云山没住几天，金氏就来了。 她来得很低调，就带了身边的春桃。 “母亲。”谢婉瑜看到金氏，眼角眉梢都是笑容。 “为了特意来看你，我可是少抄了许多佛经。”金氏嗔怪，然后拉着谢婉瑜进了房间。 谢婉瑜知道金氏有话要说，就让众人在外面守着。 进了房间，金氏才说道，“本来是想去萧家看你的，听说你来到了盘云山，我这才带着春桃赶过来。” “母亲，您从来不是个急性子的人，如今巴巴的来找我，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谢婉瑜挑眉问道。 金氏不由笑出了声，“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究竟是什么事？”谢婉瑜见金氏一脸轻松，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金氏微微压低了声音，“你何时离开萧家？”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谢婉瑜不由问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如今才二十出头，难道要为那么一个人浪费一辈子？他们家若是个懂事理的，倒也无妨，可偏偏是一群才狼虎豹住在一处，你何须要搭在里面一辈子。”金氏忧心的说道。 谢婉瑜皱起眉头，“母亲，若我真的离开了萧家，那些人会怎么说我，毕竟众人都知道萧璟是为国捐躯，我身为他的遗孀，按照常理，不应该为他守着一辈子？” 谢婉瑜所说的话，金氏不是没有想过。 她也知道舆论是怎么样的，现在萧家的事情都是正面的，有个疼爱孙媳的祖母，有个贞节牌坊的长嫂，还有为国捐躯的萧璟。 若是在这个时候，谢婉瑜离开萧家，估计所有人都会说她是忘恩负义。 女子的名声若是没了，那跟被杀死又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情我跟你爹也想过了，还是你哥哥出的主意，说要把萧家这些污糟事都说出来。”金氏说道。 谢婉瑜说道，“母亲放心，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 “你有什么安排，让你父亲跟你哥哥去做便是，也幸亏是你祖母不知道，要不然有她拦着，他们也没办法。”金氏叹了口气说道。 第237章 亲事 想起自己的祖母，谢婉瑜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一直就不喜欢谢婉瑜，首先是因为谢婉瑜是女子，再者，又是继室所生，总让谢老夫人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但凡是谢婉瑜的事情，她都会出面阻止。 最好就是谢婉瑜不要在谢家出现才好，所以哪怕谢婉瑜过年回家串门，谢老夫人都没有出面，并且还免了谢婉瑜的拜见。 “母亲，这件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然她老人家若是知道，又该闹了。”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我也知道她的脾性，好在你把你在萧家遇到的污糟事跟你爹说了，他现在很是心疼你，所以啊，他出面遮掩，你祖母不会知道的。”金氏笑着说道。 难得她露出真心的笑容。 谢婉瑜也跟着笑了，谢甘虽然是个固执的，又很严厉，但胜在对儿女用心，在教导儿女的事情上，他比金氏还要操心。 在谢婉瑜的心里，谢甘就是一个严父，万万没想到，谢甘会在这件事情上站在谢婉瑜的立场上。 这在谢婉瑜的心里，又增添了不少暖意。 “你跟父亲年纪都不小了，我的事情不想让你们跟着烦心。”谢婉瑜揪着自己的衣角，“我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你们啊，就好好的看顾长孙就足够了。”谢婉瑜说道。 金氏无奈，“你胡说什么，别忘了你父亲说的，你不是自己一个人，整个谢家，都是你的后盾，况且，况且……你也不能一直在耗下去。” “为何？”谢婉瑜问道。 金氏本来不想说的，可是见谢婉瑜一脸的疑问，也就无奈的说道，“罢了，实话告诉你吧，你父亲和你哥哥，已经给你物色了一个不错的人。” “什么？”谢婉瑜有些惊讶，“父亲那么固执的一个人，他最看重礼数，我这边还没有，他怎么，怎么……” 谢婉瑜怎么也没想到谢甘会这么做，一时之间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金氏无奈的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你别看他平时对你那般严厉，其实最宠的也还是你，你是不知道，那完这些事之后，他虽然面上没表露什么，但是一整晚都没睡觉，第二天，他眼下都是乌青的。” 听金氏这么说，谢婉瑜眼睛有几分湿润。 “他就在那说道，哪怕违背祖宗教诲，哪怕违背世俗，他也要让他的女儿开心。”金氏说到这里，眼睛也红了，“你父亲规规矩矩的活了一辈子，第一次为你，要破了自己的规矩。” “母亲。”谢婉瑜偷偷抹下自己的眼泪。 这么疼爱自己的家人，前世却因为自己的愚蠢害了他们的性命，如今想起来，自己还真是不孝。 金氏抹了抹眼睛，“不说这些了，你父亲给你寻的人家是京都城的庄家。” “庄家？”谢婉瑜想了想，原本舒展的柳眉不由又皱到了一起，“你们不是给我介绍的是那个庄贤吧？” 她永远不会忘记，每当她跟小伙伴一起玩的时候，庄贤总会哭唧唧的，拖着两条长长的鼻涕过来寻她，若是不带他玩，他就会在地上打滚，鼻涕眼泪沾着泥土。 谢婉瑜摇摇头。 “庄贤哪里不好，如今也上了几次战场，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四品武将了。”金氏笑着说道。 谢婉瑜急忙摆手，“母亲，他是拖着鼻涕上战场的？” 金氏被她逗笑，“你乱说什么那个时候他不是小么，前阵子你父亲看到了他，说他模样长开了不少，很是好看，虽然比你小了两岁，但相差也不算多。” 谢婉瑜连连摇头。 一想着他小时候拖着鼻涕脏兮兮的模样，谢婉瑜就一阵恶寒。 “母亲，我还是想等萧家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了，然后再想其他的事情。”谢婉瑜只能委婉的说道。 金氏抿了抿唇，她是一个温婉的人，此时也有了些许锋芒，“他们家不仁，就别管咱们不义。” 一想到谢婉瑜嫁到萧家之后所遭受的事情，金氏就恨得牙痒痒。 谢婉瑜明白，全家人都是被萧家的奇葩操作给气到了，所以才会让谢婉瑜现在就相看人家。 可是她早就不是冲动的年纪了。 “母亲，我明白你跟父亲的心思，放心吧，等我解决好了的。”谢婉瑜说道。 “这样，你三日后，去见见他，就见一面。”金氏说道。 谢婉瑜觉得奇怪，金氏为什么极力让自己去见庄贤，两家人虽然是至交好友，但是庄家这些年一直在边关，两家人已经很久不来往了。 况且她是再嫁之人，庄家真的能同意？ “母亲，你若是不与我说实话，我是绝对不会去的。”谢婉瑜郑重的说道。 金氏眨巴着眼睛，然后别过头，“你若是不去，就是白费了家里人的心思。” “母亲！”谢婉瑜郑重的看着金氏。 金氏本来还在坚持着，可是最终还是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这件事情是你哥哥想出来的，说就是要让萧家明白，谢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谢婉瑜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 谢甘替自己的女儿鸣不平，或者是给谢婉瑜找到了后路，谢婉瑜是信的，可是这边还没和离，便让她相看人家，谢甘可做不出来。 “我哥哥可不是个冲动的人，这件事情，我若是去了，咱们可就不占理了。”谢婉瑜认真的说道。 “我也知道，谁知道你哥哥要怎么做，哎呀，这件事我就不管了，你们兄妹自己去商议。”金氏是个不会说谎话的，所以干脆不想管这件事情了。 谢婉瑜也就不再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金氏难得过来，谢婉瑜带着她去欣赏了一下里里外外的景色，然后又泡了一会儿温泉。 还吃了这盘云山的野菜。 金氏很是高兴，直言若是能在这人间仙境生活下去，那人都要年轻几岁的。 第二日谢婉瑜就带着金氏一起出了门，到周围的山上采果子。 “还是大武发现的，说这周围山上的果子都是可以吃的，我那天吃了一颗，味道也不错。”谢婉瑜拉着金氏，走出大门说道。 金氏看了看周围的草丛，“会不会有蛇虫鼠蚁？” “没事的，这周围都被大武洒了雄黄……”谢婉瑜转头，就看到延庆昭站在那里。 第238章 赈灾 金氏也看到了延庆昭，不由愣了一瞬，“这个人看着倒是眼熟。”她想了一下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母亲，我过去瞧瞧。” 然后她走到了延庆昭面前，脸上早就没有了笑容，“你怎么来了？莫不是王爷又毒发了？不能吧，我询问过洛神医，他已经研制出了药……” “不是，是北方雪灾，王爷打算去北方赈灾。”延庆昭虽然很不想跟谢婉瑜说这些，但是太叔瑱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听。 “这是好事，跟王爷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愿意出一份力。”谢婉瑜想了一下说道。 没想到延庆昭却说道，“王爷最近一直在忙，没抽出时间亲自过，所以让属下问问您，关于侯爷的事情。” 听到这话，谢婉瑜倒是觉得惊讶。 不过一想到太叔瑱去北方赈灾，那距离北疆肯定不会太远，所以他打听北方的事情，莫非和谢婉瑜心里所怀疑的差不多？ “好，你仔细听好了。”谢婉瑜将萧璟之前在北疆何处安家，还有两名妾室的事情都给延庆昭说了。 延庆昭是个聪明的，很快就记了下来，然后匆忙走了。 金氏见谢婉瑜自延庆昭走了之后，一直都是心神不宁的，不由说道，“要不咱们就在附近转转就回去吧。” “也好。”谢婉瑜说完，才反应过来，“怎么了母亲？是不喜欢这里吗？” “我是瞧你有心事，况且这里虽然比山下要暖和，但是成熟的果子也不多。”金氏笑着说道。 谢婉瑜也勉强一笑，“那母亲，我们回去泡温泉。” “你不用总陪着我，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金氏笑着说道，“我还带着春桃呢，她陪着我就成，你忙你的。” 作为母亲，自然看出谢婉瑜是有心事的。 谢婉瑜也没有强求，就让人安排金氏去温泉小屋，而她自己则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她也没闲着，反而来回踱步。 一开始，她只是心存疑虑，萧璟都离世那么久了，为什么他的妾室还没有回来，两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在北疆那种苦寒之地如何生活？ 所以她也派了人去查，只是一直没有消息。 既然太叔瑱也在怀疑，说明谢婉瑜的猜测是有可能发生的，就是萧璟并没有死。 只是按照他这种情况，若是不死怎么可能不让家里知道？毕竟他如今还是要依靠家里养着的。 一想到萧璟还活着，谢婉瑜就觉得心莫名的往下沉。 天知道她有多厌恶萧璟。 第二天的早上，谢婉瑜因为有心事，所以睡得特别晚，难得天刚刚露出鱼肚白，她才勉强睡下。 所以早上的敲门声把她吵醒，让她很不开心。 冷着脸，谢婉瑜勉强睁开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洙芳才悄声走了进来，她似乎想看看谢婉瑜醒没醒，但是又不敢声音过大。 “刚刚是谁在敲门。”谢婉瑜声音憔悴的问道。 洙芳立刻停下了脚步，“是大武派出去的人，好像遇到了急事，如今大武得了信，正在门口等着呢。” “让他进来吧。”谢婉瑜打了个哈欠说道。 虽然她逐渐的将自己外面的产业逐步交给大武打理，但是有些大事情，大武还是不敢拿主意的。 之前谢婉瑜觉得大武只是一个粗人，所以像找伙计，修缮院落这些事情都会交给他，也是在逐步的接触当中，谢婉瑜发现大武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做事情也有些聪明，所以交给他的事情也就多了一些。 能让他在门口等待谢婉瑜的事情，估计不是小事。 洙芳应了一声，才让大武进来。 大武看了一眼遮挡着的幔帐，就知道谢婉瑜还没起床，他立刻很有眼色的垂下了头，“夫人。” “发生何事了？”谢婉瑜说道。 大武眉头微蹙，“夫人，是兴城的伙计说最近有人用了你的令牌，从二十个铺子里领了现银。” 兴城距离京都城不远，所以谢家的产业在那里也不奇怪。 别说兴城了，就算是南城北疆，都有谢家的产业，当然，谢婉瑜的嫁妆铺子也在其中。 谢婉瑜听到他这么说，反应了半晌，然后才从床头拿起了一只盒子，是个不大的柜子样式。 对开门的设计。 谢婉瑜打开一看，腰牌正完好的躺在里面。 虽然是东家，但是谢婉瑜毕竟是女子，不能时常出入别的城镇查看铺子，都会派身边得力的人过去，所以为了不让人冒充，谢婉瑜手里有一枚腰牌，是血玉做的貔貅，只要拿着她腰牌的人，可以轻易的在铺子里指手画脚。 这种事情，只有在年中或者有大事的时候，谢婉瑜才会让人拿着她的腰牌去收银子。 所以平常时候，腰牌都是锁在柜子里的。 谢婉瑜的心里猛然一沉。 “兴城的铺子……”既然腰牌还在，那是谁复刻了她的腰牌去取走了她的银子？ 一开始谢婉瑜本来想的是金泽天，后来又觉得不可能，金泽天和如月这两个人的眼界和认识的人脉，都不足以让他们能把血玉给复刻下来。 而且以他们的想法，拿出来卖掉才最为直接。 谢婉瑜想了许久，能进她屋子的就这么几个人，她实在想象不到究竟是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夫人？” 大武见谢婉瑜半话，才不由喊了一声。 谢婉瑜回过神，“此事可大可小，你立刻去找钟掌柜，三日之后，咱们去兴城。” “去兴城？可是夫人，侯府那边……”大武犹豫的说道。 “侯府那边有我，你去联络人，咱们带着的人，要确保安全，但是也不能搞得声势太大。”谢婉瑜仔细想了一下说道。 大武一直把谢婉瑜当成主心骨，所以听谢婉瑜这么说，他立刻应声，然后退了出去。 洙芳是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等大武出去了她才说道，“夫人，您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实在是不宜招摇。” “放心。”谢婉瑜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谢婉瑜就带着洙芳回了侯府。 如今侯府里大多都是谢婉瑜的人，所以侯府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至少有这些管事的带领下，所有下人做事有有条不紊。 第239章 大闹 谢婉瑜一进大门，忙碌着的下人们都争先跪下给她请安。 她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径直去了萧老夫人那里。 萧老夫人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情，也知道谢婉瑜将所有的钱投了船运，所以也拿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体己银子用来炖一些补品。 虽然不能让身体康复，但是倒也精神了一些。 “侯夫人到。”门口的婆子喊了一声。 萧老夫人正在吃燕窝，闻言，几口下肚，然后将碗直接藏到了被子里，她是绝对不会让谢婉瑜发现自己生活富足的。 而谢婉瑜也不是简单的，立刻说道，“闻着屋里的味道，祖母可是吃燕窝了？如今这个季节，南城的燕窝最为新鲜，闻着您屋里的味道带着一股腥味，估计是去年的陈燕吧。” 谢婉瑜家里就有燕窝生意，再加上她也常年吃，所以对这些简直是了如指掌。 萧老夫人面露尴尬，不由看向冯嬷嬷，还好冯嬷嬷比较机敏，“夫人不是去了盘云山吗？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多待些时日？” “家里的事情这么多，我哪里能放心，况且祖母身体不好，我这个做孙媳的，不能只顾着自己才是。”谢婉瑜笑着说道。 萧老夫人扯了扯嘴角，庆幸的看了冯嬷嬷一眼。 幸亏冯嬷嬷把话头扯开，不然指不定谢婉瑜又会说出什么来呢。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姑姑，侄女儿刚煮好的鸡汤，您一定要趁热尝尝。” 一个穿着素色衣裳的妇人走了进来，她头上戴着一只绢花，脸上略带老态，但是笑容和煦，很能博得众人的好感。 谢婉瑜立刻站了起来，“表姨。” “你，你认得我？”那妇人惊讶之后，急忙放下鸡汤，规矩的行礼，“您是侯夫人，合该给您行礼才是。” 她温和的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都是自家人。”然后才端坐下，没有主动挑起话题跟她攀谈。 在跟萧璟成亲的前几年，这位非常得萧老夫人喜欢的赵氏，经常来打秋风，后来萧老夫人自身难保了，她也来得少了。 没想到如今又来了，八成是今年春天又没买种子的钱了。 从前谢婉瑜就觉得萧家这些穷亲戚，就这位赵氏最是不错的，除了穷一些，为人还算不错。 所以她才愿意冲这个长辈低头。 但毕竟是萧老夫人的侄女，谢婉瑜不想走得过近。 “瞧我，也不知道侯夫人回来了，就端了一碗鸡汤过来，我这再去盛一碗。”赵氏说着，就要出门。 谢婉瑜急忙阻止，“我也吃过饭了的，眼下吃不下什么。” “那少喝一口也是好的。”赵氏笑着说道，“这是我自家养的老母鸡，汤水最是滋养人。”说着，她笑眯眯的走了出去。 萧老夫人这才说道，“你这个表姨，是个实诚人。” “是。”谢婉瑜笑了笑，然后说道，“祖母如今身体不好，就多让亲戚过来走动走动，人多了，热闹起来，对您的病也是好些的。” “如今家里不比从前，若真的来那么多人，哪样不要钱？”萧老夫人说完，不由去看谢婉瑜的表情。 之前谢婉瑜每个月还会给几百两银子，如今竟是一文都不给了，侯府里的开销过大，已经开始捉襟见肘了。 谢婉瑜想了一下说道，“我那船运怎么也要再过几个月才有盈利，如今只能让家里再紧巴一些了。”随即，她话锋一转，“只是，侯爷在北疆那边的妾室们，是不是应该接回来？” “接，接回来？”萧老夫人结巴了一下。 “孙媳知道，母亲每月都要让人往那边送不少的银钱，毕竟还有侯爷的孩子，都需要开销，不如接回来一起过日子，不过是多了几张嘴，总能节省一些。”谢婉瑜说道。 萧老夫人虽然有几分松动，更多的却是觉得应当是谢婉瑜舍不得花钱。 谢婉瑜看出她的想法，立刻说道，“咱们家里有谢家费了好多心思请来的大儒，北疆那边的虽是庶子，却也是侯府的孩子，在那边，又能学会什么，况且，那两个妾室是怎样的学识，祖母也是知道的。” 果然，萧老夫人还是心疼孩子的，当下便同意了。 “你说这个倒是没错，那我这便遣人去接。”萧老夫人斟酌了半晌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然后又说道，“只是，人口多了，该缩减的地方也应该缩减一些，咱们大人苦些便苦些了，但是孩子们可不能苦着了，祖母，咱们不若缩减点开销，您是需要将养身体的，自然不能从您身上缩减，但是别的还是可以的，像是长姐，她月银完全可以减半。” 一边说着，谢婉瑜一边看着门口的影子。 果然，下一刻，大门被用力的推开，掀起了一阵灰尘。 萧吟霜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指着谢婉瑜说道，“好你个黑心肝的，竟然还要缩减我的月银，是不是看着我好欺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长姐这话是从何说起，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家里啊。” 谢婉瑜故作无辜的说道。 “为了家里，你怎么不把盘云山的收入拿回来，还想减我的月银，你要不要脸！我告诉你，我的月银若是少了半分，看我不撕了你。”说完，她凑到萧老夫人身边，“祖母，孙女瞧她就是故意的。” 谢婉瑜冷下脸，“我那盘云山常不去打理，让人钻了空子。”说着，她拿出了金泽天写的欠条，“祖母您看，若不是因为这个，我怎么能不拿出钱来？” 萧老夫人看过之后，脸色一变，“这姓金的，可是你母家那边的人？” “正是呢，当初就是太信得过亲戚了，如今，那边里里外外，我都亲自照看，断然不会让人趁虚而入了，长姐如此说我，我也真的是冤枉。”谢婉瑜说着，还拿起帕子抹泪。 萧吟霜见状，不由嗤笑，“你少在那装了，你什么事情不敢做！” “我再怎么也是正正经经的赚钱，不像长姐，拿了家里的钱去贴补男人，养着那个桀殊也就罢了，还要养着他的女人，即便这样，你都不愿拿出一些钱财来给侄子花，真是够狠心的。” 这句话彻底让萧吟霜炸开了锅，她几乎是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第240章 翻脸 萧吟霜怒声辱骂，“你这个贱人。”一边骂着，她一边还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谢婉瑜急忙退后一步，还好洙芳带着几个伺候的丫头上前拦住了她，连冯嬷嬷也过去拉人，“大小姐，大小姐，您莫要冲动。” “这个贱人，我非撕了她，算什么东西。”萧吟霜因为去抓谢婉瑜，自己的发髻都散乱开了，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谢婉瑜被人护着，也不示弱，“我算什么东西，我执掌中馈，是这府里的当家祖母，倒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谁也没想到一直情绪平稳的谢婉瑜会跟萧吟霜对骂起来。 偏偏萧吟霜的嘴皮子不如谢婉瑜，打又打不到，骂也占不到上风，气得她尖叫起来，干脆什么污言秽语都骂了出来。 一个堂堂侯府的姑奶奶，骂出来的话宛如市井泼妇，连那些下人都惊呆了。 萧老夫人气得直咳，奈何她无论怎么喊，萧吟霜都充耳不闻。 气得萧老夫人摔了被窝里的碗，“啪”的一声脆响，众人才停下来。 “你们是不是，当我死了！咳咳。”萧老夫人愤愤的说道。 萧吟霜再跋扈，也不敢真的让萧老夫人生气，急忙走过去，坐到萧老夫人身边，“祖母，孙女没有别的意思，您别生气，都怪她！” 谢婉瑜似乎还在起头上，“这个家，我如今是没法呆了，洙芳，咱们走，日后永远都不回来。” “你早就该走，一辈子不回来才好！”萧吟霜巴不得谢婉瑜离开。 她觉得谢婉瑜的存在就是威胁她所能得到的权益。 萧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祖母，您可不要手软，她没回来的时候，咱们一大家子过得多好，如今她一回来，便闹得家里不得安宁，您可万万不能再心软了。”萧吟霜劝道。 最终，萧老夫人也没有说什么。 谢婉瑜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她分明看到当她把被窝里的碗摔出来的时候，谢婉瑜嘴角那一丝嘲讽的笑容。 如今老的小的都没了脸，谁还能希望谢婉瑜再回来。 巴不得谢婉瑜这个时候不要回来，等船运真的带来了收入，到时候再回来。 萧吟霜见萧老夫人没有说什么，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大概是萧吟霜闹得太大，所以谢婉瑜出门走了不远，就看到薛雪柠带着碧云往这边赶来，看到谢婉瑜之后，她才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原以为小姑怎么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原来是弟妹回来了。”薛雪柠笑着说道。 谢婉瑜看了她几眼，虽然薛雪柠的腿还有些跛脚，但是气色已经回来了几分，“长嫂若真的有时间看热闹，不如关上门好好约束自己，不然别怪我哪日心情不好，将旻儿要回来，到时候找个由头扔你出府做姑子。” 她这话一出，让薛雪柠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刚刚还不等出言讽刺，谢婉瑜的一句话彻底将薛雪柠打入谷底。 不顾薛雪柠的脸色，谢婉瑜直接带着洙芳出门回盘云山。 谢婉瑜没有多余的话，回家不到一个时辰，将里里外外得罪个干净，洙芳虽然觉得解气，但是又觉得谢婉瑜有点太冲动了。 “夫人，咱们这样好吗？”洙芳看着马车渐渐离开侯府，才开口询问。 “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消停一些不来找我。”谢婉瑜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她要去兴城，不能直接跟萧老夫人说，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盼望她好的，况且她也没告诉侯府的人她在兴城还有商铺。 所以只能暗自出门去解决。 但是侯府那几个不是消停的，不定哪天又会去盘云山折腾，谢婉瑜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只能将家里人都得罪个遍。 到时候那些人可不会轻易的拉下脸面去盘云山找她。 谢婉瑜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别的。 洙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中的敬佩溢于言表，“夫人，您真的是太聪明了！”她激动的说道。 “你好好学着些，日后才能独当一面。”谢婉瑜说道。 洙芳跟了谢婉瑜这么久了，也机灵许多，当即说道，“多谢夫人教诲。” 另一边。 泰安堂里。 萧老夫人正在被萧吟霜顺心，只是脸色晦暗不明。 薛雪柠一进门，也不说话，拿着帕子擦眼泪。 “你这又是怎么了？”萧吟霜没好气的说道。 二人之前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后来萧吟霜吃了几次亏，薛雪柠都拿她顶包，再傻的人也看明白了，所以二人如今也不如之前亲昵。 薛雪柠委屈巴巴的说道，“刚刚想过来给祖母请安，恰巧遇到了弟妹，她还不等我说话，就说什么要让我出家做姑子的话，我招谁惹谁了我。” 她向来最会说委屈，如今眼含热泪，看着更加可怜。 “她这是要反了天了，祖母，您就任由她这般磋磨吗？”萧吟霜问道。 萧老夫人咳了咳，“咳咳，谁知道她发什么疯，你不惹她也就是了。” “长嫂可没惹她，不也被骂了么。”萧吟霜不满的说道。 萧老夫人张了张嘴，就没有再说什么。 她倒是不怕薛雪柠，不过如今她重病卧床，很不该跟薛雪柠撕破脸。 因着薛雪柠是个恶毒的人，她深知。 谢婉瑜是大家闺秀，做事向来磊落，所以萧老夫人就算招惹了谢婉瑜，也知道谢婉瑜不会耍阴招。 但薛雪柠不同，这个女人做事向来没底线的。 所以萧老夫人在患病之后，轻易不会得罪薛雪柠，薛雪柠送来的吃食，她也向来是一口都不敢吃的。 她明白，谢婉瑜再怎么也不会主动骂薛雪柠。 薛雪柠不是个省油的灯，就算被骂，也实属活该。 萧老夫人暗暗翻了个白眼。 “我如今病成这个样子，又怎么给你们做主，你们没看到，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萧吟霜冷笑一声，“祖母总是能做主她的去留，如今璟儿已经不在了，何苦再留她在萧家，搅合得咱们全家都不得安宁。” 听到这话，萧老夫人脸色一变，“糊涂，璟儿不在，他这几个孩子都未成年，若没有谢家帮扶，咱们家还有谁能瞧得上？她若是走了，你们谁能撑起这个家？” 第241章 远行 面对萧老夫人的怒斥，萧吟霜却扬起下巴，“祖母，怕什么，咱们还有桀殊呢。” “住口，你少跟我提他。”萧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起桀殊，奈何萧吟霜偏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祖母，他要参加春闱的，也知道，他的才干。”萧吟霜嗫喏着说完，见老夫人黑了脸，就没再说下去。 不过她是打心底里觉得桀殊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难得的栋梁之才。 与萧家的冷清不同，盘云山就热闹多了。 谢婉瑜第一次出远门，所以要带很多东西。 萧跖原本也想跟着去的，只是他得伤才刚刚好，实在不宜远行，不然谢婉瑜怎么也会带着他出去转转的，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看着萧跖蔫蔫的站在那里，谢婉瑜笑着理了理他的衣襟，“好了，日后你成年了，家里的生意都需要你来打理，娘的铺子遍布五湖四海，到时候可不任由你出门？” “孩儿知道。”萧跖笑了笑，“只是难得能跟母亲出门。” “下次吧，下次钟掌柜再去外地的铺子查账，我便要他带着你，到时候娘也跟着，可好？。”谢婉瑜说道。 萧跖这才露出笑脸，点点头，“母亲说话可要算话。” “自然是算话的。”谢婉瑜说道。 院子里的洙芳叽叽喳喳的指挥人搬东西，没人比她更欢喜了。 因为何嬷嬷年纪大了，所以谢婉瑜决定带着洙芳一起出去，她也是个很少出远门的，自然开心。 比较之下，大武就安静多了，他力气大，一直忙着抗箱子。 洙芳几乎要带走半个家当似的，“被褥要准备两套，夫人皮肤薄用不得客栈的东西，还有茶叶，熏香，头油……” 谢婉瑜听到她的打算，急忙走了出来，“你们别听她乱说，她说的那些东西都不用拿，拿两套换洗的衣服，带一个妆奁，再拿一只药箱即可。” 出门在外，难免不会受伤或者是坏了东西，药肯定是要准备的。 况且她现在的身体一直很虚弱，洛神医给她的药也要带着，不然半路上若是发病，可是有罪受的。 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 谢婉瑜让何嬷嬷带着翠玉在盘云山，私下的事情，大小事务，何嬷嬷都很有经验，但是另一边开放的温泉小屋，这些翠玉完全可以掌管，毕竟她之前是一直跟着谢凤雅的，多少也有经验。 不过二人都是极好说话的人，谢婉瑜担心她们上当或者受骗被欺负，就让萧跖平时多看着一些，然后大武选了两个得力的护院给了萧跖。 相对于二人来讲，谢婉瑜反而更信得过萧跖。 萧跖也没想到谢婉瑜会将这件事情交给自己，十分郑重的答应了下来，并保证肯定会做得很好。 谢婉瑜这才放心上路。 统共是两辆马车，一辆马车拉着货物，另一辆是谢婉瑜和洙芳坐在里面，大武和钟掌柜带着四个强壮的护院跟在马车四周。 钟掌柜是掌管谢婉瑜名下所有铺面的，所以经常走南闯北，对路线也十分熟悉，甚至了解哪里会有山匪。 有他在，路途也还算顺利。 中午的时候，大武就在路过的镇子上买了一些包子和烧鸡，大伙也就分着吃了，然后继续上路。 到晚上的时候，众人才会在客栈住下。 谢婉瑜还是第一次住客栈。 之前没嫁人的时候，就算是走亲戚，也多是在亲戚家住些时日，更是没去过特别远的地方。 如今要住客栈，她多少有些不习惯的。 尤其是在进了客栈的大门之后，谢婉瑜才彻底的愣住了。 果然出门在外不如家里随意，带着发霉味道的被褥，谢婉瑜真的无法盖在身上，她不由觉得洙芳的考虑是正确的。 是她有点太不懂路途的艰辛。 “夫人，照奴婢说的就好了。”洙芳蔫蔫的说道。 她虽然是下人，但因为谢婉瑜对待下人极好，她盖的被子也都是丝绸的，别说这种粗布的被子了，就是正常棉被她都不曾盖过，她盖的被子是棉花搀着鸭绒的，又轻巧，又暖和。 谢婉瑜蹙眉，幸亏是春天，没有特别冷，“拿出斗篷盖着吧。” “是。”洙芳说完，从包袱里找出了斗篷，“反正明天就能到兴城了，就将就一晚吧。” 夜里，谢婉瑜翻来覆去很难入睡，和衣睡觉的感觉很不好受。 第二天谢婉瑜就早早的起来了，她敢保证，下一次自己肯定不会出门了，就算再出门也要带四五床被子才行。 洙芳也没睡好，没精打采的服侍谢婉瑜洗漱。 还好这家客栈对面的酒楼还不错，众人吃饱之后继续赶路。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抵达了谢家的铺子。 掌柜的正在门口看着，一看到说话口音不是兴城人，立刻眼中冒光，觉得能狠狠的赚上一笔了。 谢婉瑜带着围帽走了出来，看了看自家的酒楼，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是住宿的地方，还是她年幼时开的，如今在兴城依旧是首屈一指的。 “这位小姐，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掌柜的问道。 谢婉瑜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看着，过了一会儿，钟掌柜下了马车。 “钟掌柜，您怎么来了。”那掌柜的看到钟掌柜，急忙上前去迎接。 “周掌柜，你这年岁越发大，也越发不认人了，看着，这位夫人是东家。”钟掌柜捋着胡子说道。 周掌柜听了，瞪大了眼睛，“东家来了，恕周某眼拙。” “你是眼够拙的。”谢婉瑜冷声说完，由洙芳搀扶着走了进去。 周掌柜擦了擦汗，看向钟掌柜。 “赶紧好好招呼吧，东家不是个心狠的。”钟掌柜提醒。 “多谢老兄弟。”周掌柜说完，立刻给谢婉瑜开了最好的包间，又让小二拿了最好的茶点。 谢婉瑜也不喝茶，只是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 钟掌柜站在她旁边，周掌柜却只能低头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谢婉瑜才说道，“究竟是什么人，还能让你被骗了？别忘了，兴城所有的铺子可都是以你为首，你就是这么给我看家的？” 周掌柜急忙说道，“夫人，您莫要怪罪，那人确实拿的是血玉貔貅，而且她还有您的亲笔信，上面还盖了章的。” 说完，他翻翻找找，然后拿出了信件。 谢婉瑜接过信之后，蹙起了眉头。 第242章 绑架 谢婉瑜看着纸张上面的信，字迹至少跟她有八九分相似，上面的印章也确实是自己的。 之前的怀疑，如今可以更加确定了。 谢凤雅的字可是她一手教的，所以如今看到这些字迹，谢婉瑜立刻就猜出是她了。 也只有谢凤雅，最有这些心思，而且谢婉瑜对她也十分信任，她能轻而易举的拿出印章，况且，她与楚慎在一起，楚慎是西夏大皇子，难得的血玉在他面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谢婉瑜不明白谢凤雅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慎也不是个没钱的人，怎么就非要她铺子里的钱呢。 “你算了没有，一共损失了多少钱。”谢婉瑜将信递给洙芳，示意她收起来。 周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周边的镇子，还有兴城里的几家铺子，账面上的银子都支出去了，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七八万两肯定是有的。” “七八万？”洙芳惊呼出声。 钟掌柜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周掌柜一眼，“你可真行！” 谢婉瑜虽然知道是谢凤雅拿的钱，但是不明白谢凤雅为什么要这么多钱，这么多钱能做什么，仔细想想，拿着这些钱，她若是到了西夏，以她的聪慧，打点上下什么的，估计也能充充面子。 她的心比天高，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给楚慎在一起，那没有钱财如何在人生地不熟的西夏站稳脚跟。 谢婉瑜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心中愤懑不已。 周掌柜见谢婉瑜一直不说话，以为谢婉瑜气得不行了，急忙跪下说道，“夫人，求您饶了小的吧。” 损失这么多钱，若是真的要他赔，他恐怕搭上全家都未必能赔得上。 谢婉瑜冷声说道，“这件事情，有我的过失，也有你们的失职，钟掌柜，传令下去，各个铺子的掌柜，各罚三个月的月钱，然后定下制度，每个铺子务必在年底之前，将损失的钱赚回来，不然，明年继续罚。” 因为要罚钱，周掌柜脸色很是难看，但是总好过被直接赶走。 “是。”钟掌柜一一记下。 “若是能超额完成，所罚的三个月月钱可以年底全部返还。”谢婉瑜说道，这也是促进他们赚钱的一种方式。 果然，周掌柜听到谢婉瑜这么说眼睛都亮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好办法，至少不会让他们损失太大。 谢婉瑜继续说道，“然后之后的人若是只拿着血玉貔貅还不够，还要有我的手牌。”她将手牌拿到周掌柜面前，“画出来，传给各地的掌柜，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若是再出现这样的纰漏，我便不会客气了。” “是。”周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立刻跑出去。 谢婉瑜叹了口气，都怪她一时大意，不过手牌是她随身带着的，这次她可不会轻易让人得逞了。 如今她总不能跑到西夏去管谢凤雅要钱去，只能当买了教训。 还好七八万两对于她来说不是特别的多，不然她真的要悔死了。 钟掌柜也出去帮周掌柜的忙，房间里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洙芳一边收拾房间一边说道，“这里的被子可比咱们昨天住的要好多了，很是宣软，还用熏香熏过了。” “这个房间一看就是给贵客居住的，自然不一样了。”谢婉瑜说道。 不愧是兴城数一数二的客栈，就凭这样的条件，周掌柜做得还是不错的。 周掌柜知道谢婉瑜是网开一面，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惩罚只是小惩大诫而已，所以谢婉瑜在这里的几天，周掌柜很卖力。 知道钱要不回来，谢婉瑜也没想过报官，毕竟谢凤雅是谢家人，她不会蠢到自己告自己家人，到时候承受这种后果的还是谢家。 左右也是来了兴城，谢婉瑜就想着置办一些礼物再回去。 所以第二天一早，谢婉瑜就带着洙芳一起去了街上。 谢家酒楼所在的街道是最繁华的，左右是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其中就有谢家的。 谢婉瑜也去瞧了瞧，没有什么稀奇的，掌柜的也算是卖力，极力推荐，毕竟他们若是赚得多了，就不会被惩罚。 见掌柜的这么卖力，谢婉瑜也象征性的买了几样。 然后穿过一条街，就是各种商贩摆摊的地方。 这里的东西种类很多，也很经济实惠。 谢婉瑜挑了几只木制的小狗，给小孩子玩很合适，然后又买了一些之前没看过的书，想着萧跖一定很期待自己回去。 谢婉瑜就选了一把成色极好的弓箭。 大武一直跟在身后，不然以洙芳一个人，肯定是拿不动这些东西的。 兴城的特色是糖果，一些普通的蔗糖上，会裹上芝麻或者杏仁，包裹的油纸上面还画着图案，很是新颖，谢婉瑜买了不少，打算回家都分上一些。 走着走着，谢婉瑜就被一个脂粉摊吸引了。 这里脂粉的颜色很多，只是味道有些刺鼻，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有些颜色却是一般脂粉铺子里没有的。 “这个怎么卖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谢婉瑜不由紧了紧自己的围帽。 反倒是洙芳，惊讶的喊了一声，“佩儿！” 佩儿也惊讶的看向她，“洙芳，你怎么来到了这里。”她语气中带着欣喜。 “我是陪着夫人过来的，天那，你真的跟上次不一样了，是不是过得很好。”洙芳打量着佩儿说道。 佩儿笑容僵了僵，然后点点头。 目光转向了谢婉瑜，“佩儿给夫人请安了。” 谢婉瑜隔着围帽看向佩儿，她的手依旧是粗糙的，不过脸色似乎好了很多，想必她的病也应该治好了。 如今梳着妇人髻应该也是嫁人了。 能有个安身之所，总比在那暗窑里过活要好多了。 谢婉瑜点点头，“日子过得可好？” “托夫人的福。”佩儿说完，笑着说道，“我家就在不远处，要不夫人过去坐坐，如今我也会做几个拿手好菜。” 洙芳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却淡淡的拒绝，“罢了，今日有些匆忙，下次吧。” 对于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谢婉瑜哪里敢吃她的饭。 佩儿眼色暗了暗，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佩儿也不强求，只是，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看着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第243章 报复 “夫人，佩儿想说一些体己话。”佩儿期期艾艾的说道。 谢婉瑜看着她的样子，还是心软了。 于是二人就走到了街头。 佩儿这才说道，“夫人，您最近过得好吗？我拿着洙芳给的钱，赎身之后又治好了自己的病，若不是看我病得严重，老鸨也不可能就收了那么点钱便放了我。” “如今你日子过得清苦一些，但总比在那里的日子要好。”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佩儿点点头，“我还置办了几亩地，嫁了个鳏夫。” 谢婉瑜看着佩儿穿着，虽然是粗布衣裳，但是没有什么补丁，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她看向远处，洙芳和大武远远地站着，一直看着这边，时不时也会耳语几句。 “夫人，其实我也不甘心的，毕竟您教了我那么多，结果我却只能种庄稼，一身的本领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佩儿叹息着说道。 谢婉瑜看了看她，“你若是要跟我说这个，那你也说完了，我这就回去了。” “不是的夫人。”佩儿拉着谢婉瑜，往巷子里走了几步。 谢婉瑜没想到佩儿的手劲这么大，胳膊被她抓得生疼，立刻火了，“你做什么！松手！” 到底是伺候过谢婉瑜的，看到她生气，佩儿急忙松开了手，“夫人，您莫要生气，佩儿只是想知道，林木可曾回去了。” 谢婉瑜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你竟还惦记着他，只可惜我一直住在盘云山，不清楚侯府的事情。” 她并不想告诉佩儿这些事情，所以敷衍了一句。 “夫人，您，能不能再帮我一次。”佩儿犹豫的开口。 谢婉瑜没有说话，转头就往巷子外面走去，还帮她？还要怎么帮？谢婉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让佩儿这般得寸进尺。 只是没走几步，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屋子里面散发着一股霉味，她的手被捆在床边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谢婉瑜先是惊讶，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佩儿做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观察四周，看看如何能安全的离开。 佩儿本来跟着她也能博个好前程，如今竟然连绑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看来她已经不想好好的生活了。 这时，门外突然有了响动。 谢婉瑜急忙闭上了眼睛，垂下头。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随后，再次被关上。 “怎么还没醒，你是不是下手没个轻重？”是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 佩儿急忙说道，“我的力道你还不知道，放心，死不了的。”说着，就听到她淘米的声音，“这事做成了，咱们就去西夏，再也不回来了。” “到时候多买点地，咱们两个就天天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男人笑着说道。 佩儿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开朗，“这也是命，谁能想到我不过是出门赶集，就能遇到她，都送上门来了，我还能不要？” “那倒是，你不能独吞了吧？”男人防备的问道。 佩儿立刻说道，“你是我夫君，我怎么可能独吞，不过，你可不能再喝酒打我了。” “不会，不会……” 随着二人的谈话声中，谢婉瑜才明白过来，佩儿显然生活得并不好，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倒霉，遇到的男人一个不如一个。 林木虽然龌龊了点，但无论如何也没打过佩儿，不过谢婉瑜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然是这样。 倘若她没有背叛，或许此时还在盘云山享受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饭菜的香味传了进来，谢婉瑜从窗户外面的光亮揣测，这应该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二人吃完了饭，男人就出门了，好像是要出门推牌九。 佩儿也没拦着，等男人走远了，她才闩上房门，走了进来。 “夫人，夫人？”她喊了几声。 谢婉瑜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眸淡漠，毫无波澜。 佩儿不由退后了一步，伺候谢婉瑜那么久，她知道谢婉瑜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吞了吞口水，她才说道，“你也不必这么看我，要怪就怪你，我都难成了那个样子，你都能袖手旁观。” “你莫非是忘记你是如何背叛我的了？”谢婉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睛，却说道，“我不与你提从前，当初我也说过，咱们走着瞧，如今你落到我手里，你也该自认倒霉。” “你要杀我不成？”谢婉瑜嗤笑问道。 佩儿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前摘下谢婉瑜头上的珠钗和压发，又摘下她的耳环，手腕上的镯子，手指上的宝石戒指。 垫了垫分量，她才揣进了怀里，“无论如何，我的命也是你救的，我没那么忘恩负义，我会留你一条命，但前提是，你要把你所有的嫁妆，都给我。” 谢婉瑜不由闭了闭眼。 她知道佩儿对于上次的事情记了仇，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狮子大开口，要她全部的嫁妆。 谢婉瑜精心培养出来的人，不知是经历了太多的苦难，还是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纯粹。 “我的钱，全部投在船运上了，眼下拿不出那么多，但是兴城的铺子我可以给你。”谢婉瑜平静的说道。 佩儿还知道谢婉瑜的身价，所以显然对她所说的兴城铺子并不买账，还不由蹙起了眉头，“你少蒙我。” “你尽管打听便是。”谢婉瑜说道。 哪知道佩儿竟然有些生气了，“你放心，我肯定会打听的，但凡你在撒谎，我定不饶你，从那日我上门求你，而你不顾及主仆情谊开始，我们之间便什么都没了，所以，我也不会对你手软的。” 说着，佩儿上前就给了谢婉瑜一巴掌。 许是第一次这么做，佩儿打得并不重，反而有点外强中干的架势，“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种不咸不淡的样子，一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般，不过你大抵也没想到，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谢婉瑜看着她，微微一笑，“我是想着佩儿永远都不会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但是我低估了一个人的恶，不过我眼下也想明白了，你在那种肮脏的家族里走出的人，又能干净到哪去。” 第244章 痛恨 “你……”佩儿最恨就是自己的家庭。 当初若不是谢婉瑜拿卖身契当幌子，她不定要被她那恶毒的娘亲卖到哪个老头子的床上，不过佩儿想的不是谢婉瑜的相助。 反而是觉得自己不堪的一面被谢婉瑜提及，如同自己愈合的伤疤再次被解开。 几乎没有一点留情的，佩儿立刻扬起了手。 “铛铛铛”敲门声响起，阻止了佩儿的动作。 “谁？”她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你大白天的，锁什么门！”竟然是她夫君的声音。 佩儿脸色一变，然后笑着开了门，“你急什么，我不是怕别人知道吗，我正审她呢。”她的脸上带着几分谄媚，显然她是很害怕男人的。 男人拎着两坛酒走了进来。 他虽然穿着粗布的衣裳，但是模样还挺俊俏的，很符合佩儿的眼光，毕竟她就喜欢那种俊俏的男人。 男人也在打量着谢婉瑜，然后渐渐地，眼中露出了几分猥琐。 “反正留这女人一命就行，不如让我也尝尝，这大户人家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滋味。”他目光在谢婉瑜身上来回扫过。 谢婉瑜只觉得一阵恶心。 佩儿脸上竟然没有一点变化，“夫人，您也听到了，您若是听话，我自然不会让他动你，倘若您不听话，那我也不客气。” 说完，她拉着男人就走了出去。 男人有些不情愿。 佩儿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才跟着走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外面就响起了“滋啦滋啦”的炒菜声。 两个人说说笑笑，还在幻想着以后的美好，谢婉瑜也趁机撞下桌子上的茶碗，还好，厨房的声音很大，并没有听到房间里的声响。 谢婉瑜被困在椅子上，她只能带着椅子摔倒在地上，才能捡起地上的瓷片。 看着十分简单的动作，却花费了她好大力气，用了两刻钟的时间，她才把瓷片攥在自己的手里。 然后奋力的割着手上的绳子，因为看不到自己的后面，她有几次都割到了自己的手腕。 顾不得鲜血淋漓，谢婉瑜不顾一切的割着。 这种绳子是庄稼人用来捆牲口的，很粗，要想割开，着实要费一番力气。 谢婉瑜已经试探过了，这个佩儿是个不懂感恩的，所以谢婉瑜根本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外面的炒菜声停下。 男人笑得十分开心，“咱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喝一杯，等拿到钱，咱们天天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那妾身敬夫君。”佩儿应付着说道。 两个人有说有笑，没多久，就已经大了舌头。 谢婉瑜也在这个时候割开了绳子，她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正想着跳窗离开，哪知道刚刚站起来，房间的门就被大力的撞开。 佩儿的夫君正站在门口，他脸颊绯红，衣襟被酒水染湿了大半。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听说你是侯府的夫人，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女子，模样就是好。” 说着，他拴上了门，目光猥琐得打量着谢婉瑜。 谢婉瑜心里一沉，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你若是得了我所有的钱，像我这般的侯府弃妇，也是配不上你的。”谢婉瑜说道。 “这是自然，不过家里的野菜吃习惯了，总要换换口味。” 他说着，一脸淫笑的走了过来。 谢婉瑜当即就觉得一阵反胃。 虽然恐惧，但架势不能输，“你当真以为我落在你们手里，就能任由你们为所欲为了？高门贵女，若是让人污了清白，那是没办法活下去的，我若死了，你觉得，你们还能得到我一分银钱么？” 谢婉瑜的话让男人停下了动作。 他站在谢婉瑜面前，却不敢伸出手，不过转瞬，他却说道，“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是不在意这些的。” 说完，他还笑得格外开心。 可是，他笑着笑着，就停下了，因为谢婉瑜并没有害怕，反而目光深沉，“那你可想好了，是要我这些财富，还是要一时的快活。” 是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足够你到西夏买个官，再建一座大宅子，娶上百个妻妾，依旧可以高枕无忧。”谢婉瑜说道。 男人的目光渐渐亮了，他看了一眼谢婉瑜，她虽然生得好看，但是哪有上百名姬妾来得好啊。 “你给我钱。”他说道。 谢婉瑜顿了顿，“可是佩儿说让我把钱给她。” “钱若是到了她那贱人手里，她还能给我娶妻妾？赶紧的，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男人好不容易灌醉了佩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个。”谢婉瑜将腰间的荷包解开，里面放着一块腰牌。 男人应该是不识字，他接过去之后，左看看，右看看，眼中还带着迷茫。 谢婉瑜微微一笑，“拿着这个腰牌，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但凡有谢字的铺子，可以随意的取钱。” 若是佩儿，可没这么好骗。 但是男人是从小就生活在这穷山沟里的，根本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立刻就相信了。 他收好腰牌正要出门，又担心谢婉瑜骗他，急忙给她绑了起来，“你等着，若是老子拿不到钱，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他才快步离开。 谢婉瑜松了口气，却蹙眉，明明已经解开绳子了，如今又被绑上。 那男人不算傻，将她绑在了床架子上，这样一来，她是无论如何都够不到窗边的碎碗了。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男人回来，让他们自相残杀，或许还能博出一线生机。 谢婉瑜许久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只能闭着眼睛睡觉，这样还能减轻点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声音，随后，佩儿走了进来。 她大概是刚刚醒酒，所以开门的声音很大，脚步也有几分踉跄。 谢婉瑜被惊醒，看向门口。 佩儿见谢婉瑜换了个位置，不由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窗边的瓷碗，不由笑了，“你果然是个聪明的。” “你能不能给我拿点吃的，不然我还没等把家产给你，就已经要饿死了。”谢婉瑜说道。 佩儿想了一下，竟直接拿出笔墨纸砚，“你先写下来了，将家产全部给我，然后我自然会给你吃的。” “我要先吃饭。”谢婉瑜说道，“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第245章 解救 佩儿看着谢婉瑜强硬的态度，只能说道，“你等着。”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厨房，拿出一只白馒头。 她掰开一块，递给谢婉瑜。 谢婉瑜手脚被绑着，只能咬一口。 虽然干巴巴的，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些，她自从落水之后，身子孱弱，可经不起这么饿。 吃了一个馒头，谢婉瑜才觉得有些力气。 佩儿对谢婉瑜很是防备，她也仅仅解开了谢婉瑜的一只右手，让她得以拿起毛笔写字。 因为她是见过谢婉瑜有多杀伐果断的，她也害怕自己会被谢婉瑜对付，毕竟无论如何，她也不是谢婉瑜的对手。 谢婉瑜拿着毛笔，“怎么写，把家产都给你？” “对。”佩儿点点头，在谢婉瑜快要落笔时，她瞬间反应过来，“不，你给谢家写信，要求他们带百万两黄金来赎你。” 佩儿太知道谢家有多有钱了，况且，她也觉得她要得并不多。 谢婉瑜不禁佩服，她是真敢要，刚开始，佩儿的打算是让谢婉瑜把自己的嫁妆给她，如今她临时改变主意管谢家要赎金。 那一切就变了。 这样一来，佩儿就成了绑匪，在这大琰国肯定是呆不下去了，而且，如果真的这样了，佩儿肯定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谢婉瑜了事。 毕竟佩儿做得这么绝，肯定不想给谢婉瑜留活路的。 她太知道了，只要谢婉瑜活着，以谢婉瑜的手段，佩儿很难逃离。 见谢婉瑜不说话，佩儿不由推了她一下，“快点写，不然，也别怪我不客气。”反正谢婉瑜的嫁妆再多，也不如富可敌国的娘家。 谢婉瑜扔了毛笔，“你们夫妻二人能不能统一一下，要知道，你夫君刚跟我要了腰牌去我铺子取钱去了，你们可别太贪得无厌了。” “你说什么！”佩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谢婉瑜无奈的说道，“你那夫君恐怕如今已经取到银子了。” “你怎么能给他钱。”佩儿有些急切的说道。 “我不给他钱，他就要打死我，我也是没办法。”谢婉瑜幽幽说道。 佩儿忍不住得蹙眉。 她对那男人恨之入骨，甚至一分钱都不想让他得到。 为今之计，她也只能拿了钱赶紧离开，思索半晌，佩儿才抬起头来，“赶紧写吧，别那么多废话。” 谢婉瑜怎么可能会写，她知道自己若是写完了会是什么结果。 佩儿见谢婉瑜迟迟不肯动手，便扬起了巴掌，随后，又放下了手，“我知道你的性子，就算打死了你也不会屈服的。” 说完，她自己拿起了笔，亲自写了起来。 谢婉瑜看了一眼，大概意思是说谢婉瑜在她的手里，若要想要谢婉瑜的命，就拿半数家底来换。 “我谢家怎么可能会相信。”谢婉瑜嗤笑说道。 “的确是不会信，所以需要你身上的一个物件。”佩儿拉住了谢婉瑜的手。 谢婉瑜的食指上，有一颗小小的痣，女子身上以无痣为美，所以谢婉瑜很不喜欢她手上的那颗小小的痣，所以食指上常常带着一枚戒指用来遮掩。 这种私密的事情别人或许并不知晓，但是一直跟在谢婉瑜身边伺候左右的佩儿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将这根手指送到谢府，就不信你那疼爱女儿的爹娘会不顾你的性命，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嫡女了，不可能还会承受再失去一个的痛苦。” 佩儿说到这里，肆意的笑了起来。 然而谢婉瑜脸上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那你就尽管试试，我失去的是食指，而你，将会因此而丧命。” 她一字一句，却足以让人变了脸色。 佩儿咬牙，恶狠狠的说道，“那我怎么能让你活着离开。”说完，她去了厨房，直接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菜刀的旁边还沾着一些肉末。 她将菜刀抵在了谢婉瑜的脖子上，然后又对准了谢婉瑜的手指，高高扬起了菜刀，那一刻，佩儿的目光是决绝的。 谢婉瑜闭上了眼睛，佩儿已经丧心病狂，而她已经拖延很久的时间了，只希望洙芳他们能通过那个蠢货男人尽快找到自己。 迟迟没感觉到手上的疼痛，谢婉瑜不由睁开了眼睛。 却看看佩儿已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菜刀也甩出去老远。 太叔瑱擦了擦沾着血的长剑，然后递给了身边的延庆昭，然后亲自过来给谢婉瑜松绑。 “你，你怎么？”谢婉瑜刚要问出口，就被太叔瑱解开了绳子，动作麻利的将她抱了起来。 谢婉瑜被他抱出去才发现院子外面竟然站了一队人马，他们看到太叔瑱抱着谢婉瑜出来之后，都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太叔瑱这样亲密，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别扭。 随后，二人一同上了马车，谢婉瑜才松了口气。 太叔瑱没放过她的小表情，看到她这样，嘴角微微上扬，“本王是要去救灾，竟也能遇到你被绑。”他摇头说道。 谢婉瑜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跟太叔瑱保持了一些距离才说道，“王爷又救了婉瑜的命，真不知如何要还了。” 她还有些惊魂未定，说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些颤抖。 在佩儿面前，她可以从容应对一切，哪怕知道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可是在太叔瑱面前，她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就是一个普通受到惊吓的女子一般。 “又要还，你就非要跟本王撇清……”他声音压抑，却带着几分怒气。 不过不等太叔瑱说完话，延庆昭的声音已经在外面响起，“王爷。” 太叔瑱抿了抿唇，才说道，“何事？” “那贼人的伤已经无碍了。”延庆昭说道。 “嗯，带上。”太叔瑱的话很简短，但是谢婉瑜也听得明白，佩儿并没有死，更准确的说，是太叔瑱并没有杀了她。 谢婉瑜疑惑的看着太叔瑱。 “她伤害的是你，所以，你来处置。”他说道。 谢婉瑜点了点头，靠在了车厢上，被关的这两天，让她十分疲惫，对佩儿她之前是有些歉意的，然而现在，别说歉意了，她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救下她的事情了。 有些人，的确应该被救赎，但是有些人，不配。 第246章 上路 不知道是过于疲惫还是怎么样，谢婉瑜竟然睡着了。 并且睡得十分踏实，随着马车的晃动，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或者可以说是在太叔瑱的身边，让她感受到了安全。 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睡下。 不知道睡了多久，谢婉瑜只觉得眼皮很重，想要睁开都有一定难度。 似乎还有汤水往她嘴里灌，苦得要命，她想要挣扎，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等谢婉瑜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是个阴雨天。 她躺在马车里，身下垫着厚厚的皮毛，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很是暖和。 春天的早上还有些冷，而她却升出一丝暖意，“还没到客栈吗？”她哑着嗓子问道，感觉自己是不是睡得太久了，以至于让太叔瑱不愿意等，已经离开了？ “夫人。”洙芳凑了过来，一张红红的脸颊上带着笑容，“夫人，您可算醒了。” “我被绑架，就没怎么睡，如今倒是睡了个舒坦，对了，佩儿的夫君是不是也抓住了，赶紧带过来，我要好好的审审。”谢婉瑜扶着车厢起来，这才感觉马车还在前行，不由愣了一下。 洙芳急忙说道，“夫人，您睡下之后，就旧病复发，浑身滚烫，是王爷连夜找了郎中，才让您堪堪退下高热。” “太叔瑱？”谢婉瑜说道。 “正是，只是您一直不醒，王爷担心您的安全，就带着您一起上路了。”洙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谢婉瑜怔愣了一下，“我们现在是在跟着王爷去北方？” “奴婢也不愿意，可是王爷说他身边有随行的侍卫，能保护您的安全，您一直不醒，万一再遇到什么歹徒可怎么办？”洙芳说完，又急忙解释，“奴婢也说了，还有大武跟着呢。” “他是不是说，有大武又有什么用，我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绑走的。”谢婉瑜几乎已经知道太叔瑱会说什么了。 洙芳弱弱的点了点头，“奴婢们也做不了王爷的主，就只能这么办了，大武如今带着佩儿和那个男人回京都城了，打算把他们送到官府。” 提到佩儿，洙芳不由叹了口气。 本来佩儿是可以安生的过日子的，偏偏她心生歹念，这后半辈子，恐怕都要在牢狱之中度过了，京都城的知府大人是谢家门生，估计佩儿他们在里面肯定不会好过。 谢婉瑜垂下了眼帘，没有说话。 佩儿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到时候她最后会是什么结局，想必谢家会安排的，她如今需要想的是，跟太叔瑱去往北方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萧家正在想办法抓她的错处，虽然被她骂的这些日子不会相见，可是去往北方路途遥远，难保她们又因为缺钱而找上自己。 不过有萧跖在，那小子鬼点子多，应该能应付。 况且大武也回去了，应该会没事吧。 正胡思乱想着，马车骤然停下。 随后，太叔瑱走了进来，看到谢婉瑜醒了之后，脸上不由一松，“本以为把你卖了你都未必会醒。” “王爷莫要开玩笑了，如今我已经醒了，不如就此别过吧。”谢婉瑜不去看太叔瑱的眼睛。 她现在最需要跟太叔瑱保持距离。 虽然萧璟已经不在世，她也可以随时回到谢家，但是她跟太叔瑱的身份是天壤之别，谢婉瑜好不容易重回一世，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与其做这些无用的事，不如余生好好孝顺爹娘。 太叔瑱见谢婉瑜这么说，蹙了一下眉，“如今已经快到北境，你若离开，本王势必要分开一些侍卫给你，如此一来，本王的性命堪忧。” 他说完，目光定定的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看了一下，她若是带着洙芳回去，两个人一路上不定会遭遇什么凶险，若是带了太叔瑱的人回去，太叔瑱也会有危险。 上次行刺的事情，谢婉瑜可没忘。 想到这里，谢婉瑜只能闷闷的说道，“如此，就有劳王爷费心了。” “你既知道，等回京都之后，好好的教导汾兰便是。”太叔瑱似乎心情大好，他嘴角的弧度总是在上扬着。 之后的几天，路途越来越险峻，天气也越来越冷。 又过了几天，谢婉瑜他们都已经换上了棉衣，她和洙芳并没有带什么衣服，所以在路过县城的时候，就买了几套棉衣。 谢婉瑜财大气粗，给随行的侍卫每人都添了一套，如今大家看到洙芳或者谢婉瑜，都十分热情。 因为太叔瑱和延庆昭的衣服够多，所以谢婉瑜就没给他们添，没想到惹得太叔瑱好几天没跟她说话，等谢婉瑜给他们添了棉衣之后，情况才有些好转。 谢婉瑜两辈子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吃喝什么的也不用自己操心，她跟洙芳更像是出门来游玩的。 “夫人，您瞧，那路边是用冰雕琢的麋鹿！”洙芳惊喜的说道。 谢婉瑜掀开车帘，“还有虎豹！” 官道两旁都是用冰雕琢的小动物，各个惟妙惟俏，谢婉瑜和洙芳看得目不转睛。 只是大概不到十米的距离，他们的马车就进了寒城。 寒城便是太叔瑱要来赈灾的地方，一进城就看到道路两旁有很多瑟缩在那里的乞丐，他们看到华丽的马车，都想跑过来。 只是看到围在马车两侧的将士之后，都有些害怕，便站在那里驻足观望。 有不少人仿佛已经倒下了，还有早就饿死的，和刚刚饿死的。 谢婉瑜看到这样的景象，哪里还有在城外的好心情。 过了大概一刻钟，马车在县衙停下。 县太爷亲自出来迎接，是个瘦瘦的老头，一脸的沧桑，“下官吴康，拜见王爷！”他带着一众捕快下跪。 太叔瑱翻身下马，“本王带了粮过来，赶紧准备粥棚！” 如今已经到了傍晚，若是没有一碗热粥，明天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吴知县听了之后，激动得不行，立刻让人去摆粥棚。 太叔瑱刚要进衙门，就停下了脚步，走到马车旁边，“该下车了。” 洙芳立刻扶着谢婉瑜走下了马车。 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叔瑱丝毫不介意的将自己的斗篷披在了谢婉瑜的肩膀上，谢婉瑜刚要拒绝，就听他说道，“这些侍卫都是我的人，不会乱说，剩下的人，都不认得你。” 第247章 寒城 谢婉瑜听他这么说，才勉强接受。 吴知县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不知王妃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妃恕罪。”他恭敬的说道。 “别乱说……”洙芳皱眉不等说完，就被太叔瑱打断。 “客房可准备出来了？”太叔瑱问道。 吴知县笑了笑，“王爷，下官将主屋腾了出来，不管是被褥还是家居，都换了崭新的，虽然不比王府，但绝对能让您与王妃住得舒心。” “你还算懂事。”太叔瑱满意的点点头。 谢婉瑜脸色很难看，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能拆穿他，谁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心思。 因为了解，所以谢婉瑜知道他不是一个随意开玩笑的人。 等到了衙门后面的主屋，太叔瑱就拉着谢婉瑜走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屋里放的炭火不是银碳，所以有些呛人，不过房间里还算是暖和。 “王爷可要给个解释？”谢婉瑜问道。 太叔瑱说道，“你以为今天这种局面，是天灾，就没有人祸么？”他走到桌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茶水滚烫，看来吴知县没少下功夫。 “你的意思是说……”谢婉瑜没有说完，她担心隔墙有耳。 太叔瑱点点头，“有人做错了事情，就会心虚，日后，金钱美人，少不得要送过来，有你在，多少能帮我挡回一些女人。”他说完，定定的看着谢婉瑜。 见她还在蹙眉，不由说道，“就当你还了救命之恩了。” 提到救命之恩，谢婉瑜最后的一丝挣扎也消磨殆尽了，“王爷都如此说了，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不近人情？” 反正这里也没有人认识他们，而如今，太叔瑱挟恩图报，她也没有办法的。 况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也不敢轻易跟太叔瑱撕破脸。 太叔瑱似乎已经知道谢婉瑜会答应，面上并没有什么起伏，他幽幽喝了一口茶，“以后，为了避免有人怀疑，你睡床，本王委屈一些，睡榻即可。” 谢婉瑜看了看他，他本来就身材修长，那张小榻，她睡还好，若是他躺在上边，估计脚都要搭在地上。 想到两个人要共处一室，谢婉瑜不免觉得别扭。 太叔瑱说完这些，就放下了茶盏，“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来寻。” “好。”谢婉瑜点头应声。 太叔瑱看着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随后，洙芳才将谢婉瑜的东西都拿了进来，统共也没有几套衣服，所以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好了，谢婉瑜让洙芳找吴知县这边的人搬个屏风过来。 这样可以挡住床和榻之间。 就算再怎么熟悉，孤男寡女的，也不适合这么住着，有了这扇屏风，二人才能有几分距离。 洙芳看了看，不由说道，“夫人，这会不会影响您的声誉？” “这里天高皇帝远，也没人认识，况且，他的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谢婉瑜幽幽说道。 洙芳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本来就觉得萧璟并非良配，如今他也不在了，谢婉瑜这么年轻的年纪，难道为他守一辈子不成？ 况且，也许谢婉瑜都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但洙芳看得清楚，谢婉瑜对太叔瑱并非只是普通的情感。 “夫人，您饿了吗？奴婢让人摆饭吧。”洙芳随后说道。 谢婉瑜见都收拾差不多了，自己也的确有些饿了，“那就摆饭吧。” 寒城毕竟还在闹灾，所以饭菜并不丰盛。 两盘菜，一荤一素，还有两个粗面馍馍，已经是知县能拿出来不错的东西了。 谢婉瑜也没有挑剔，吃了一些之后，就让洙芳掌灯，她已经习惯看一些书了。 直到深夜，太叔瑱也没回来，谢婉瑜也就独自一人睡下了。 她不知道太叔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等她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床上放着他换下的衣服，桌边放着他喝过的茶。 谢婉瑜知道灾情很严重，所以太叔瑱就很忙碌。 她很自觉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基本不出房间，毕竟她也不是完全觉得没有人认识她，总怕万一的。 只是她想减少自己露面的机会，有些人却偏偏不让她如意。 “有人吗？” 谢婉瑜和洙芳坐在房间里，一个在看书，另一个正在做小衣。 听到突然的敲门和叫喊声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洙芳走到门口，“谁啊？” “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啊，我们小姐特意来拜见王妃的。”门口的丫鬟声音十分尖锐，还带着几分不满。 谢婉瑜摇摇头，洙芳便立刻说道，“我们王妃身体不适，拜见就免了吧。” “那怎么行，若王妃身体不适，我家小姐来伺候也是应该的，毕竟在这里，王妃是客，我家小姐总要做出地主之谊。”那丫鬟继续说道。 看来来的人是吴知县的女儿。 谢婉瑜见对方这样强烈要求，便冲着洙芳点点头。 洙芳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打开了门，“奴婢见过吴小姐。”她说完之后，才退到一旁。 紧接着，一个穿着翠绿色冬装的姑娘走了进来，她生得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多了几分异域的美感，倒不像吴知县那个精瘦的老头。 她的皮肤都格外的白皙，很是好看，“吴氏轻红，拜见王妃。” 吴轻红行了个半礼，并没有如同她父亲一般，中规中矩的跪在地上。 谢婉瑜也不是真正的王妃，所以并不在意她这般，而她垂下了眼眸中似乎隐藏了太多的情绪。 “不必多礼。”谢婉瑜话音未落，她已经站了起来。 然后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琥珀色的眼眸才看向谢婉瑜，“本来昨天应该来拜见的，却是陪着王爷施粥，就有所耽搁了。” 提起太叔瑱，她的脸颊上带着一丝红晕。 毕竟像太叔瑱那般长得惊为天人的男子实在是太少见了，她也是难得见上一面，早就春心萌动。 因此，今天才想要看看谢婉瑜究竟是如何的。 在吴轻红眼里，谢婉瑜是美的，只是少了几分少女的灵动，多了一些沉稳，还端着几分大家闺秀的做派。 她不自觉的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觉得还是自己的性子更讨男人喜欢一些。 “我从不在意这些虚礼的。”谢婉瑜应付着说道。 第248章 维护 吴轻红看着谢婉瑜，然后嗤笑一声，“我听说，王爷尚未婚配，你承着王妃的礼，怕是不好吧？” 刚刚还一口一个王妃，如今吴轻红话锋一转，倒让谢婉瑜差点无法应对。 愣了一下，谢婉瑜才笑着说道，“无非是王爷身边唯一的女人罢了，也是王爷看重，让人这样称呼着，吴小姐若是觉得叫不出口，叫我夫人也是一样的。” 她的笑容未及眼底。 谢婉瑜本来就懒得应酬，也是实在没办法，毕竟自己住在人家家里，可是看这个吴小姐，似乎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那不知夫人是何时跟着王爷的。”吴轻红直白地问道。 “北地女子多了几分爽朗，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的。”谢婉瑜说道，“只是这种事情是私事，就不便与你细说了。” 见谢婉瑜这样冷淡，吴轻红也并未觉得有多少不适，依旧懒懒地坐在那里不肯走。 一时二人无话。 洙芳看得出来谢婉瑜的意思，于是也不搭理吴轻红，坐在谢婉瑜身后的小凳上细细煮茶。 她煮的茶向来是极好的，茶香四溢，每一道工序都极为细心，赏心悦目。 吴轻红看了一眼，不由嗤笑，“到底是高门大户，外面每个时辰都要死几个人，你却有雅兴到这里来品茶。” “吴小姐这话说得，仿佛我若是不饿死就是对不起寒城百姓了。”谢婉瑜安抚地看了洙芳一眼。 洙芳微微颔首，“吴小姐，这茶是贵府中最劣等的茶砖，奴婢是担心夫人吃不惯，便加了一些寒梅上的落雪来煮。” 一听这茶是最劣等的茶砖，吴轻红感觉被噎了一下，竟无法再说出什么来。 半晌才说道，“王爷在外面饥寒交迫，你竟在这里悠闲喝茶？” “不然呢，吴小姐认为我是该痛哭流涕，还是应该陪王爷一起受冻？” 谢婉瑜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道。 “我以为夫人会想尽办法，至少，你该做些什么。”吴轻红突然站起来，逼近谢婉瑜两步。 谢婉瑜眉毛一动，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哦，那吴小姐都做了什么？”她挑了挑眉毛，饶有兴味道。 “我……”吴轻红张口，突然又咽了回去，她想说的不止这个。 “既然不方便告诉我，那就不用讲了。”谢婉瑜淡淡道，“吴小姐请自便。” 吴轻红一滞，本以为谢婉瑜是个柔弱女子，没想到嘴巴这样厉害，每句话都说得她哑口无言。 “你这样的女子根本配不上王爷。” “配不配得上可由不得你说了算，王爷喜欢就好。” 吴轻红气得直跺脚，面对她的话又无法反驳。 谢婉瑜则悠哉悠哉地品茶，看着面红耳赤的人，垂下眼眸。 太叔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脸淡定喝茶的谢婉瑜和气急败坏的吴轻红。 “怎么回事？” 清冷的声音传来，谢婉瑜没等开口，吴轻红抢先一步走过去，俯身道，“见过王爷。” 太叔瑱看了她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没事吧？” 太叔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怀，让吴轻红嫉妒不已，拧紧手中帕子。 谢婉瑜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闻夫人...." “夫人？” 见太叔瑱面色不悦，吴轻红急忙改口，“听闻王妃身子不适，特意过来探望。” 谢婉瑜懒得和她在争辩，起身向房内走去，太叔瑱紧随其后。 “王爷……”吴轻红追上前两步，欲言又止，“我……” “你可以走了！” “可是……” 太叔瑱打断她的话道，“若你再敢打扰她，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吴轻红一愣，不甘心的离开。 “小姐，王爷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你。”身后的丫鬟有些替主子抱不平。 吴轻红冷笑一声，“我想要的男人，没有得不到，她不过是没名分王妃而已。” 她言语中都是对谢婉瑜的不屑。 谢婉瑜回到屋里的时候，洙芳拿着暖炉放入她手中给她暖手。 “奴婢去看看午膳好了没。” 在谢婉瑜点头后，她转身离开房间。 这里的天气不比京城，格外寒冷。 谢婉瑜感受到手中传来的温暖，笑着说道，“王爷今日怎么有时间回来。” 他最近早出晚归，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影。 “有些不放心，回来看看你。” 太叔瑱不太放心她一人，忙里偷闲过来瞧瞧。 谢婉瑜面对他的关心，有些无措，转身时不小心被圆凳绊了一下，身子向前倾去。 太叔瑱忙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谢婉瑜惊呼一声，双臂环住了他的腰际，脸颊贴在他结实温热的胸膛上。 “怎么不小心些。”他含笑道，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谢婉瑜一怔，随即猛烈地推开了他，一副受惊不浅的模样，“多谢王爷。” “下次小心些。”太叔瑱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 “夫人，膳食已经准备妥当，要移步厅堂吗？” 门外传来洙芳的声音。 “嗯，这就来。”谢婉瑜正要打开房门，一件厚重的披风落在身上。 太叔瑱走到她前面，仔细的将披风系上。 “外面风大，别感染风寒，到时本王还要分心照顾你。” 说完，打开房门走出去，谢婉瑜跟随在后，高大的背影挡去刺骨的寒风。 吃饭时，桌上多了一碗药膳，味道闻着便香甜。 “这是？”谢婉瑜看向身后的洙芳，眼神充满疑惑，如今外面灾情严重，这种东西被别人看到，难免会被人传出不好的言论。 洙芳看了眼太叔瑱，解释道，“是王爷说夫人身子虚弱，特意让奴婢做来给夫人喝。” 谢婉瑜想想也对，洙芳怎么可能会弄到这么好的药膳，除了太叔瑱还能有谁。 “不会有人说什么，喝吧。” 谢婉瑜知道自己身体状况，既然已经做了，不能浪费，端起药膳一口饮尽。 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这药膳中似乎加了一些桂花。 “最近不太平，小心些。” “知道了。” 谢婉瑜没有多问，她记得，前世有人贪了赈灾银，皇上震怒彻查，好多官员牵连其中。 而且那日太叔瑱也说了，有些事情非天灾，而是人祸，说的肯定是这次灾情。 想必这次太叔瑱来这里，正是为了此事。 吃过午膳，延庆昭来了一趟，太叔瑱听完他的汇报匆匆离开。 第249章 缓和 难得的清闲，反倒让谢婉瑜有些不自在，无所事事的她只能坐在房中看书。 还好太叔瑱怕她无聊，特意寻来一些话本子，这才让她在无聊之中有了些乐趣。 三日后，灾情有所缓和，太叔瑱还是忙得不见人。 狂风吹得屋外树叶沙沙作响，就像是催命符一般，谢婉瑜站在屋檐下，心思飘远，鬓角的一缕秀发被吹起。 不知道太叔瑱处理得如何，那些人既敢贪赈灾银，肯定不是那么好对付，不然也用不着他出手。 “夫人，今儿风大，您身体又弱，别再受凉了，还是回去吧！” 洙芳劝着谢婉瑜进屋。 谢婉瑜点点头，确实有些冷。 刚进房间，便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朝地上扑去，幸亏她及时抓住桌沿，没有摔得惨烈。 “夫人...” 洙芳惊魂未定地喊着，谢婉瑜脸色煞白，紧咬嘴唇。 “夫人，你怎么样？” 见谢婉瑜脸色苍白，洙芳急忙扶着她坐下。 谢婉瑜摇了摇头：“我没事，把门关严实，别让外面的风进来。” “哎，奴婢这就去。” 不知是刚才的风太过强硬，还是身子的原因，总觉得心口隐隐有些作痛。 洙芳关上门后，急忙回来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夫人，喝杯茶暖暖身子。” 谢婉瑜伸手接过，抿了一口，喝过水后胸口舒适一些。 “咚咚咚。” 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起，正要休息的谢婉瑜眉头皱起。 “奴婢去看看。” 洙芳转身去开门，一声尖叫后，便再无声音。 谢婉瑜起身去查看，见到被挟持的洙芳，看向挟持之人。 此人一身黑衣，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而那双清澈的眼眸，似乎不像什么杀人不眨眼的人。 “我也是走投无路，还望二位姑娘见谅，只要你们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们。” 那人的声音十分低沉，透露着一丝虚弱，似乎受伤了。 谢婉瑜点了点头：“只要你放了洙芳，我可以答应你。” 洙芳经历很多事，被挟持还是第一次，心中有些慌乱，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给我搜，此人一定还在这里，不可能逃走。” “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外面传来官兵的声音，搜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衣人犹豫再三，手中的匕首缓缓放下。 谢婉瑜安慰地拍拍她肩膀：“洙芳，你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人来敲门，只管开门便是，不要让人看出什么。” 洙芳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听谢婉瑜的话，只是目光一直警惕地看着黑衣人。 “跟我来。” 谢婉瑜看了眼黑衣人，转身进入房间。 黑衣人急忙跟上去，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眼前的女子。 而二人刚进入房间，门外便再次传来敲门声。 “王妃，你在里面吗？” 洙芳整理好情绪，打开房门。 吴康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外，一双眼睛却不停地向里面看着。 “我家夫人正在休息，不便见客。” 吴康一脸赔笑道，“府中进了贼人，我担心会逃进王妃的院子，不知姑娘可否让我进去搜查一番。” 洙芳见他要带着侍卫要进来，立刻伸出双臂挡住，“我家夫人的地方，岂容你们这些人去搜查？” “姑娘这是何意，本官也是奉命行事，万一王妃真是遭遇了歹徒，那可是罪加一等。” 吴康不动声色地说着，洙芳皱着眉头，显然是拿不准主意。 吴康见状，趁机将房门推开，带着侍卫就冲了进去。 “姑娘莫怪，请恕本官无礼。” 他一句话，就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洙芳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愤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王爷回来会怪罪吗？” 吴康眼底划过一抹阴狠，“我们也是为了王妃的安全着想。” “大人，这里没有。” “大人，这边也没有。” 吴康眉头一皱，望着站在房门前的洙芳，对这里面大声喊道，“王妃，下官吴康，有事求见。” 洙芳正要开口阻止，谢婉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让他进来吧。” 洙芳犹豫了片刻，才退至一旁。 吴康踏进房内，环顾四周，发现屋内竟有屏风隔着，不禁心头有些疑惑。 但他现在没心情想那么多，必须赶紧抓住那人才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绕过屏风走进内室，见谢婉瑜斜靠在床上，身着一袭素白衣裙，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王妃，不知可有人闯入？” 谢婉瑜放下手中话本，冷声道，“大人不是已经看过？若是不信，可以搜查一番。” 吴康微眯着眼睛扫视了房内一圈，没发现异常，转身朝谢婉瑜拱了拱手：“王妃见谅，下官告辞。” 说罢，便带着人快速离开。 谁知，他刚走到大门，整个人直接飞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 “噗……” 吴康捂着胸口，鲜血自口中喷出。 “大人，大人。” “该死的，何人敢如此大胆，给本官把他抓起来！”吴康气得破口大骂。 他何时这样狼狈过，简直是颜面无存。 几名侍卫扶起身受重伤之人。 其余侍卫则拔剑，盯着门口的位置。 太叔瑱身着墨色玄袍出现在院中，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侍卫见到来人急忙拱手道，“见过王爷。” “不好意思吴大人，本王不知是你，还以为是什么贼人闯入。” 太叔瑱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这样揭过吴康被踹的事。 吴康闻言面色十分难看，但面对太叔瑱，他只能选择忍让，并且还要和颜悦色的解释道，“府中闯入贼人，下官害怕会伤到王妃，这才带人过来查探一番。” 其他的侍卫见此情景，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噤若寒蝉。 太叔瑱是何等人，那可是喜怒无常之人，杀人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在他眼中他们这些人如同蝼蚁一般。 “这么说来，本王还要奖赏你？” “不敢。”吴康已经汗流浃背，到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那还不走？等着本王送你们出去不成？” 话音刚落，吴康带着侍卫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太叔瑱进去房间后，先是确定谢婉瑜没事，随后看了眼梁上，坐了下来。 “还不下来吗？” “见过王爷。” 黑衣人从梁顶一跃而下，摘下脸上黑布，单膝跪地道。 第250章 吴江 谢婉瑜在看到他的面容后眉头一皱，没想到黑布下会是一张毁容的脸。 “你就是吴江？” “正是。” 这个名字，不由让谢婉瑜想起吴康，莫不是这二人有什么联系？不然他怎么会对这院子如此熟悉。 而她的想法很快得到证实。 “我和吴康乃是双胞兄弟，不曾想他为了冒名顶替于我，便对我痛下杀手，这些年，我一直潜伏在寒城，就是为了收集他的罪证。” 谢婉瑜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这脸也是他所为吗？” “没错，他本准备一把火烧死我，不曾想老天有眼，让我被人救出来，虽然容貌尽毁，但幸运地留下了性命。” 原来如此…… 谢婉瑜心里已经了然，这个吴康还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一母同胎的兄弟都能下手，还有什么事他干不出来？ “王爷，我已将他的罪证全部收集，如今就藏在破庙之中。” “这些年来他贪赃枉法，残害无辜百姓，甚至联合朝廷中人，偷换修建堤坝的材料，导致今年水患，后又谎报朝廷这里有疫情，因此敛财无数。” 吴江就等着太叔瑱来，因为他知道，朝中无论派谁来都没办法治罪于他，只有眼前之人可以。 “你倒是聪明。” 吴江知道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吴康的罪行将无法见天日，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他手中。 太叔瑱唤来延庆昭，让他带人去破庙取证据。 谢婉瑜叹息一声，“真是人心难测。” 太叔瑱瞧着她颇为感慨的样子，“那你的心里又在想什么？” 谢婉瑜侧目看去，见他眸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有些呆愣。 “夫人，吴小姐求见。” “不见。” 谢婉瑜没等回答，太叔瑱直接拒绝。 “为何不见？” “你想见？太叔瑱眉头一挑，嘴角带着笑意道。 “若不是你，她怎么会找上我，还不是你的烂桃花。” 谢婉瑜或许自己都没发现，这话中多少带着一丝醋意。 说罢，便不再理会太叔瑱，转身去床上，或许是有太叔瑱在的原因，不知不觉竟睡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房间一片漆黑，她摸索着下床，点燃房间火烛。 一直守在门外的洙芳听见声音推门而入。 “夫人，你醒了。” 谢婉瑜坐在椅子上，抬手抚上额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 “我竟睡了这么久？王爷何时走的？” 谢婉瑜没想到这一觉睡得这么踏实，或许是最近太过疲惫。 “夫人睡下，王爷就离开了，夫人要用膳吗？”洙芳倒杯水递过去问道。 “好。”睡到如今，谢婉瑜的确是有些饿了。 用过晚饭，谢婉瑜推开窗户，外面飘起雪花，她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雪花落入手中融化成水。 “不知家中如何了。” 他们已经出来有些时日，萧拓便是再聪明，也是个小孩子，若是萧家故意找麻烦，怕是他不好应付。 盘云山中，萧拓正在房间看书，汾兰突然跑进来。 “这般没规矩，娘教你的礼节都忘了？”萧拓年纪不大，这训人的表情却跟个小大人般。 汾兰不在意地对他吐吐舌头，“夫人还没回来吗？” 提起母亲，萧拓脸色有些哀怨，“还没有。” 其实他也有些想念母亲，不知她还要多久能回来，也不知她身体怎么样。 这么久，母亲竟然一封书信都没有。 二人说话间，何嬷嬷匆匆走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三少爷，萧府来人了，说要见夫人。” 如今夫人根本不在这里，他们如何能见到人，若是萧家知道夫人不在，一定又会闹起来。 到时还指不定会编排些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嬷嬷莫慌，你去和来人说，我娘病了，很严重，大夫说……很可能是肺痨。” 上次母亲回去的时候，就咳得厉害，府中隐隐有些不好的传言，如今刚好可以利用这个传言，能拖一时是一时。 “这会不会影响夫人的名声？”何嬷嬷是古板之人，担心这个是传出去，日后夫人还如何见人。 怕是人人都会对她避而不及。 “嬷嬷觉得不妥，但是除此以为，还有什么办法，总比萧家的人说出难听的话好。” “哎，倒也是。” 何嬷嬷离开后，汾兰笑着围他转了一圈，“没想到你有些头脑嘛。” 萧拓脸上扬起骄傲之色，“那当然，我可是娘一手教出来。” 汾兰抿唇轻笑一声，没有过多停留便离开。 离开时，碰巧与萧家人遇上，这丫鬟也是个机灵人，一眼便认出汾兰。 故意凑上去问道，“这位姑娘也是来探望侯夫人吗？” “嗯。”汾兰淡淡应了一声，早就识破丫鬟的身份。 “那你可曾见到侯夫人？” “哪里敢见，在屋外便听她咳得厉害，我还听大夫说，好像是，是什么肺……” “肺痨吗？” “对对，就是这个。” 汾兰看了眼丫鬟半信半疑的眼神，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道，“我还听说，这个东西好像传染。” “回去后，我定要将这身衣物扔掉，再好好洗个澡。” 这话一出，丫鬟立刻离她远一些，好像她身上有瘟疫般。 汾兰也是第一次说谎，心里有些慌张，就连上了马车后，心脏还狂跳不止。 以往夫人都教导她言行端正，这样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做。 丫鬟回到萧府，立即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告知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听完没等开口，薛雪柠便疑惑道，“真有这么巧，说病倒就病倒了？该不会是装病吧？” 萧老夫人没有说话，她也怀疑谢婉瑜生病是假。 但转念又想到，上次她那个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装的，难不成真的得了肺痨？ “不如把给她诊治的大夫叫来问问，不就一清二楚？”薛雪柠提议道。 反正她就是见不得谢婉瑜好，若她真是得了肺痨，估计命也不长了吧。 若不是，萧老夫人也绝不会饶了她，反正无论怎样，对她来说都没有害处。 萧老夫人虽然看不上薛雪柠，但对于她的提议却觉得可行。 “打听一下，最近谁家大夫去了盘云山上给谢婉瑜诊治。” “是。”身边的嬷嬷立刻着手去办。 薛雪柠还想再说些什么，萧老夫人直接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你也回去吧。” “是，孙媳告退。”薛雪柠拧紧手中帕子，不甘心的咬唇退下。 第251章 怨恨 嬷嬷的办事速度很快，第二日就把大夫找到。 萧老夫人看了眼嬷嬷，嬷嬷立刻心领神会，拿出银子塞入大夫手中。 “我们老夫人有些事想要问你。” “是是！”大夫忙不迭地点头。 萧老夫人在椅子上坐好，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听说，你前几日去了盘云山给侯夫人看病？” 大夫人微微一愣，面露为难之色。 嬷嬷见此，又拿出一两碎银塞入他的手中，“大夫只管说。” “是，那日侯夫人突然派人来接我去了盘云山。” “她得了什么病？”萧老夫人迫切的问道。 “是……”大夫欲言又止。 “是肺痨吗？” 嬷嬷问出这话的时候，大夫明显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萧老夫人和嬷嬷对视一眼，看来是真的了。 “你先回去吧。”萧老夫人摆摆手。 嬷嬷连忙带着大夫离开，临行前，又塞给他几两银子，让他务必保守秘密。 等大夫离开后，萧老夫人立即让屋内所有丫鬟退下，又让人守在外面。 “她若真的得了肺痨，必须把她接回来才行。” 嬷嬷听闻，有些惊讶，“老夫人，这肺痨可是会传染人的。” “我当然知道。”萧老夫人语气沉重，“可若不把她接回来，如何能把她手中嫁妆弄到手。” 嬷嬷立刻明白过来，“老奴这就去安排。” 大夫离开后，急匆匆回到医馆，他快速的关上门，看向淡定坐着的人，“爷，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去办，这银子？” 他一时糊涂去赌钱，输了太多银子，若是还不上，就要拿这间药铺去还债。 谁知，眼前这人突然找到他，说可以给他还债，前提是，要他承认自己给盘云山的侯夫人看病。 还要声称侯夫人得了肺痨。 当初他也是犹豫，毕竟这侯夫人的身份不一般，他怕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但赌场逼得太紧，他不得不应下。 大武扔下银子转身离开。 还是三少爷聪明，知道萧家不会轻易相信，提前和大夫串通好。 而远在寒城的谢婉瑜，还不知京城的发生的事，每天都盼着能早日启程回去。 这日，太叔瑱半夜才回来，谢婉瑜猛的翻身坐起。 “王爷？” “嗯。”太叔瑱淡淡应了一声。 谢婉瑜听出他语气中似乎有些疲惫，想问的话到嘴边又止住。 “吴康已经被抓住，人已经送往京城，很快我们就可以启程回京。” 或许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太叔瑱开口说道。 谢婉瑜松口气，只要人抓住就好。 清晨，谢婉瑜起来的时候，太叔瑱还在熟睡。 望着俊美的容颜，忍不住抬脚走过去。 忽然，闭着的眼眸突然睁开，谢婉瑜有些被吓到了。 “你……”谢婉瑜惊诧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没多久。” 太叔瑱揉揉额头，坐起身靠着床栏，看着一副做贼心虚模样的谢婉瑜，勾了勾唇角。 谢婉瑜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被他的美色给吸引。 二人一起用过早饭，太叔瑱提议带谢婉瑜出去逛逛。 谢婉瑜有些犹豫，来到这里就一直不曾出门，就是为了不被他人看见。 “还是算了。” 马上就要回京，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戴上面纱，不会有人发现你。”太叔瑱知道她心中的顾虑，已经给她想好办法。 谢婉瑜也不好再推辞，便答应了。 她换了身衣裳，戴上帷帽与太叔瑱一同走出院子，街上行人并不多。 或许是因为灾情有所缓和的原因，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 太叔瑱带她来到集市，街道两旁全都是各种卖胭脂水粉和金银玉器的摊子。 谢婉瑜看见那些平日不常见的小玩意，便觉得有趣和心动。 “喜欢？” 耳畔突然响起低醇动听的嗓音。 谢婉瑜抬头，就见太叔瑱眉眼含笑地盯着她，两人靠得极近，亲密无间，如同一对恩爱的夫妻般。 谢婉瑜耳尖泛红，“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见她害羞，太叔瑱眼底的笑意加深。 他看了眼远处，叮嘱谢婉瑜呆在这里等他，便匆匆离开。 谢婉瑜刚想问他去那里，还没等张嘴，太叔瑱已然消失在人群之中。 洙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一双大眼睛四处乱看。 人群中，一个狠毒的眼睛，紧紧盯着谢婉瑜。 那人穿着粗布麻衣，披散着头发遮住了大部分容貌。 她紧握拳头，恨不得扑过去杀死谢婉瑜！ 该死的女人，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 她一定要杀了她！ 一股阴冷的怨念充斥着脑海。 这抹怨念，令她的眼神更加狠厉。 她一步步向谢婉瑜走去，同时将手伸向袖中，正准备拿出匕首。 “给你。” 清冷又熟悉的声音让女子停住了行动。 猛的抬头望去，就见太叔瑱走到谢婉瑜身边，手中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女子不敢贸然冲上去，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凭借自己一人之力绝不是太叔瑱的对手。 她不甘心的一步步退回原处，躲进了人群中。 谢婉瑜扫视一圈，蹙起了眉头，隐约间，她感觉有道目光一直在盯着她。 “怎么了？” 太叔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谢婉瑜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谢婉瑜看着太叔瑱手中的糖葫芦，有些不解，“王爷走得那么急，就是为了去买糖葫芦？” 太叔瑱点头，随即笑着将糖葫芦递给谢婉瑜，“这里糖葫芦我尝过，味道不错。” 谢婉瑜本想拒绝，糖葫芦已经被塞入手中。 糖葫芦味道醇厚香甜，味道的确不错，连带着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 晌午，二人在馄饨摊前用了膳，虽简单，但也美味。 馄饨摊老板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看起来慈祥。 太叔瑱见状，嘴角微扬。 吃完馄饨，二人继续闲逛着，两人并肩前行，郎才女貌，惹得周围的人感叹艳羡。 太叔瑱的目光，一直没从谢婉瑜身上移开过。 直到天色暗淡，二人这才回去。 刚走进院中，延庆昭便过来附耳说了几句。 太叔瑱看向谢婉瑜道，“你先收拾东西，明日启程回京。” 话刚落，太叔瑱便随延庆昭一同离开。 听到太叔瑱的话，谢婉瑜点点头，同时松了口气，若是被萧家人发现她消失这么久，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洙芳高兴得手舞足蹈，“终于可以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 谢婉瑜淡然道，“回去就知道了。” 然而当提到回去时，她眼底不可察觉的掠过一抹落寞，如今在这她与太叔瑱可以毫无顾忌的相处，更无需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回到京都城，她跟太叔瑱就必须要保持距离。 第252章 硬闯 阴暗的巷子里，一个女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 “说吧，名册在哪。”太叔瑱勾唇，戏谑问道。 而这披头散发的女子，正是白天想要行刺谢婉瑜的人，也是流落在外的吴轻红。 延庆昭手持短剑横在她脖子上，没想到他们一直寻找的人竟然自投罗网。 吴轻红在吴康被捕后逃出去，她逃走时还顺走了贪污人员名册。 吴轻红爱慕地看着太叔瑱，这个她一眼便爱上的男人。 “只要王爷留我在身边，我便将那份名册交出。” 她痴迷地看着太叔瑱。 “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吗？杀了你，本王一样能得到。”太叔瑱冷漠地看着她。 吴轻红脸色惨白，她知道太叔瑱不会放过她，但她依旧不愿意死去。 “王爷，若我说，我知道你的一个秘密呢？” 太叔瑱毫不在意地挑挑眉，等待着她后面的话。 “谢婉瑜。” 仅仅是一个名字，就已经让太叔瑱脸色微变，看向吴轻红的目光变冷。 见他这个样子，吴轻红觉得自己赌对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爷的王妃，竟是别人的妻子，这个消息若是被别人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下……” 一句话没等她说完，吴轻红嘴角溢出鲜血，震惊地低下头，看着胸前的长剑。 “王爷！”延庆昭叫道。 “搜查一下她身上，然后把尸体处理了。”太叔瑱淡声吩咐道。 说完便离开巷子。 翌日清早，洙芳便收拾好一切，她们的东西本就不多，收拾起来也简单。 回去的路上比来时多用了一天时间。 谢婉瑜没有跟着去京都城，而是要了一辆马车去盘云山。 太叔瑱要回京都城向皇上禀报寒城一事，便没有亲自送她，而是叮嘱她多加小心。 看到盘云山，谢婉瑜这才有了回来的真实感。 这次外出，短短数日，她远赴北疆寒城，也经历过生死，竟让她有几分不真实感。 “夫人，那不是萧家的马车？” 洙芳的声音，将谢婉瑜拉回现实，撩开窗帘往后一看，果然是萧家。 “看来萧家派人来了，我们从后门进去。”谢婉瑜吩咐道。 “是。”洙芳吩咐车夫掉头，从另一个入口进入盘云山。 谢婉瑜刚下马车，便听到前院传来争吵声。 “你不过是个养子，是夫人看得起你才让人唤你一声三少爷，还真拿自己当主子？”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进去把夫人请回府中。” “不准进。”萧拓挡在几人面前，小小的身躯，怎么能挡得住几个身材魁梧的下人。 正当他们要冲进去时，大武拿着棍子走出来。 “我看谁敢硬闯！” 他一棍子挥过去，下人被打得直叫唤。 “我们是奉老夫人之命来接夫人，你这样拦着，难道就不怕老夫人责罚？”冯嬷嬷害怕地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掐腰道。 大武看了他们一眼，“我只听夫人的话，什么老不老夫人我不知道。” “你……你蛮横不讲理的人！”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谢婉瑜被洙芳搀扶着走出。 大武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夫人，你回……啊！” 后来的话没等说完，便弯着腰痛呼出声。 原来是萧拓担心他乱说话，狠狠踩了他一脚。 谢婉瑜出现后，嬷嬷等人都纷纷向后退去，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既然请我回去，又何必惧怕我？” 谢婉瑜的话音刚落，冯嬷嬷立刻反驳，“夫人还是戴上面纱的好。” “回去告诉祖母，我身子无恙，不过是大夫诊断错了。”谢婉瑜懒得再搭理他们，转身往院内走。 回来的时候碰巧遇到何嬷嬷，何嬷嬷已经把事情都和她说了一遍。 谢婉瑜的态度激怒了冯嬷嬷。 “不如请夫人回去，亲自和老夫人说得好。” 不过是个病秧子，还敢在这里嚣张。 谢婉瑜面色一沉，算算时间，她确实离开萧家太久，也该回去看看。 “走吧。” 谢婉瑜回到萧家，一路上的下人对她都避之不及。 何嬷嬷叹息一声，她就知道会这样，当初才不同意说夫人得了肺痨。 “嬷嬷，你带着三少爷先回绮然院。” “是。”何嬷嬷带着萧拓从另一条小路离开。 谢婉瑜跟随冯嬷嬷向泰安堂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住。 “站住！”她冷冷说道。 一直带着她的冯嬷嬷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转身看她。 “你要带我去那里？” 这并不是去泰安堂的路，她若没记错，这是去东南角那个破旧的院子的路上，这个院子时常被传出闹鬼。 冯嬷嬷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夫人，您误会了，我是要带你去给老夫人问安。” 问安？问谁的安？ 谢婉瑜冷笑了声，猝不及防地扇了冯嬷嬷一个巴掌。 她身子虚，这巴掌，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 冯嬷嬷被打懵了，反应过来想要对谢婉瑜动粗，可触及谢婉瑜眼底的讥诮时，竟有些不敢动手了，毕竟如今谢婉瑜还是侯夫人谢家女，且还有不少嫁妆傍身。 “夫人虽然是当家主母，可也不能无缘无故对下人动手吧！” “我打你是因为你对祖母不敬，这明明是前往那破院子的路，我不过是离开萧家数日，你们竟然将祖母丢到那破院子去了？” 冯嬷嬷百口莫辩，“老夫人她……她……” 她总不能说，是老夫人觉得她的病晦气怕传染人，将她关在那破院子里吧。 直到她病死了，好接手她的嫁妆。 谢婉瑜上下打量她，便知道是谁的主意，“看来，祖母并不在那破院子里，是想我住在这破院子里了，既然祖母如此不待见我，我看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吧。” 说完，谢婉瑜转身要走。 可冯嬷嬷连忙拦着她，“夫人，你就别为难老奴了。” 就在这时，萧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过来。 她亲切而有慈祥，“婉瑜，你先别生气，我也是为了你的病情好，这个院子被我重新修葺了，正好可以给养病。” 虽然语气怜爱，可却停在谢婉瑜一米开外。 谢婉瑜讽刺，“还真是谢谢祖母了，我在盘云山上养病就挺好的，再说不过是大夫的误诊，我并没有患上肺痨。” 说着，谢婉瑜想过去搀扶萧老夫人，然而萧老夫人惊慌的后退一步。 第253章 找事 萧老夫人有些尴尬，“我这不怕你身子虚，会累着，你有孝心我是知道的。” 谢婉瑜笑了笑，“能伺候祖母是我的福气，不如从明日起，我来照顾祖母吧。” 萧老夫人怎么敢，万一谢婉瑜真的患上肺痨，那不就是要拉着她陪葬。 “你是当家主母，伺候人的活儿有嬷嬷丫鬟，哪需要到你啊。” “谢谢祖母体贴了，婉瑜刚从盘云山回来，身子也有些乏了，祖母容孙媳先回去休息，明日定会好好去泰安堂陪祖母聊天解闷。” 说完，谢婉瑜决然的转身离开。 自从两人撕破脸皮之后，仅仅维持着表面的礼节就够了。 反正萧璟死了，这萧府里孤儿寡母的，任萧老夫人再想要端架子，也得要顾全大局。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可在明面上针对谢婉瑜了。 绮然院。 自从谢婉瑜去了盘云山后，本来安置在院里的丫鬟都去了别院，听说谢婉瑜得了肺痨，更不愿意到跟前伺候了。 洙芳生气道，“平日里夫人待他们不差，怎么得知夫人得到肺痨，就再也不愿意回来了。” 何嬷嬷轻叹一声，“你也别那么生气了，这病可不是普通的病，其他人会怕也是正常的。” 洙芳嘟哝着嘴巴，“都怪老夫人，肯定是在背地里编排夫人，要不然夫人得了肺痨这个病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嘘，这里不是盘云山，你这丫头，可别乱说话。” 谢婉瑜刚进门便听到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萧家人做的事情，向来都这么恶心。 这次答应回来，不过是想在萧家人面前露个脸，免得她们有什么怀疑罢了。 洙芳看到谢婉瑜回来，有些讪讪然道，“夫人，您回来了，老夫人有刁难你吗？” 谢婉瑜笑了笑，“现在祖母为了萧家，怎么还得要给我三分薄面。” 何嬷嬷担忧道，“可是夫人您的病已经在府上传开，很快整个京都城也会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嬷嬷不用担心，我自会有解决的办法。” 话音刚落，绮然院的大门被狠狠的踹开，萧吟霜趾高气扬地朝着身后的下人挥挥手。 “真是晦气，你们赶紧每个地方都熏一遍，免得有些人将病传染出去了！” 萧吟霜得知谢婉瑜回来后，第一时间来找她的不痛快，以前被欺负的仇，可是要全部找回来。 虽然她说是误诊了，谁知道是不是骗人的？ 本来这个贱人就诡计多端！ 谢婉瑜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萧吟霜，看她春风满脸的样子，看来桀殊哄得她挺开心的。 这侯爵之位，萧老夫人还未定下人选。 萧吟霜在桀殊的眼里，还是有利用价值。 “小姑这是何意，我不过是身子虚而已，并没有患上肺痨，你何必大费周章的折腾。” 谢婉瑜用帕子捂住嘴，一边咳嗽，一边朝着谢吟霜走去。 萧吟霜嫌弃的看了谢婉瑜一眼，“你说没有就没有，谁知道你……” 说话间，谢婉瑜将帕子塞到萧吟霜的怀里。 下一刻，萧吟霜仿佛受到极大惊吓的脸色发白，想伸手拿走帕子，可又不敢。 她气得发抖的指着谢婉瑜，“你这个毒妇！你竟然敢将病传染给我，我要杀了你！” 说到这，她转头恶狠狠地看向一旁的仆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帮我将帕子拿走！” 可其他仆人也怕，他们也不敢轻易去拿，脸色都是犹豫和害怕。 谢婉瑜一脸的气定神闲，“对，我就是得了肺痨，你这么惹我生气，我肯定第一个传染给你。” 萧吟霜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扑向谢婉瑜，洙芳立刻挡在谢婉瑜面前。 自从那次大病了之后，谢婉瑜的身体大不如前，极其虚弱。 “夫人怎么说也是当家主母，你想干什么？” 洙芳极其忠心的护主，死死的盯着萧吟霜。 “滚开，你一个奴婢竟敢拦姑奶奶我，今日我非得弄死你们不可！” 可谢婉瑜根本就不怕萧吟霜，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都是吃瘪回去。 这脑子真是不记打。 “肺痨可会损伤肌肤，我劝小姑还是赶快去找大夫看看的好，不知你变成丑八怪之后，桀殊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呢？” 听到谢婉瑜的话，萧吟霜脸色一白，也顾不上找谢婉瑜算账了，赶紧离开了院子。 其他仆人见此，也纷纷离开。 刚才还嘈杂纷乱的院子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洙芳气愤道，“每次回来，这个姑奶奶都来找夫人您的不痛快，真是可恶！” 刚才应付着萧吟霜也有些乏了，她半躺在躺椅上休憩。 她知道，萧吟霜被她气走后，有些人可要坐不住了。 萧吟霜来这找她，背地里肯定少不了薛雪柠的推波助澜。 萧吟霜急匆匆的请了上次替谢婉瑜诊断的大夫来，自然诊断结果是无事。 大夫叹了口气，“萧小姐，您真的没得肺痨，本来侯夫人就是我误诊的，您怎么可能会无端端的得病呢？”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就在这时，萧老夫人被冯嬷嬷搀扶着进来，眼睛流转着狡黠，“大夫，听说你是这十里八乡的名医，几乎没有出过误诊，怎么你看婉瑜的时候，就偏偏出错了？” 萧老夫人长居上位，养尊处优，说话时的气势自然会强硬一些。 被问到这，大夫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胡乱扯了个理由，“老夫人实在是抱歉，侯夫人请我出诊那天，我跟好友相约，喝了点小酒，诊断时才出了错，事后我也跟侯夫人赔礼道歉了。” “原来是这样啊。”萧老夫人似是而非的一句，听得大夫背脊发寒。 果然名门高户的钱不好赚啊。 “祖母您问这么多干什么，谢婉瑜这个毒妇，还想着将病传染给我，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说到这个萧吟霜就来气，很显然刚刚她是被谢婉瑜摆了一道。 “平日祖母是怎么嘱咐你的，让你少去招惹谢婉瑜，她如今可精着呢，我怀疑这次误诊就是她弄出来的。“ 萧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只是不知道这次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我得找人查查才行。” 第254章 筹谋 萧吟霜眼睛一转，笑着挽上萧老夫人的胳膊，“祖母，这船运也有些时间了，怎么就没看到回本的银子呢？该不会被她一并给贪污了吧？” “你可别被她骗了。” 萧老夫人冷哼一声，“我看是你最近手头又紧了吧！” 萧吟霜连忙讨好地说道：“哪儿能呀？祖母您想多啦。” “只不过，再过几天霜儿要去个宴会，总不能太寒酸，免得丢了您的脸啊！” 她最近的银子确实剩得不多，桀殊最近花费很大，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话她不可不敢和祖母说。 萧老夫人点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儿，“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以后最好离你那个男宠远一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萧吟霜有些不满道，“祖母，桀殊是个好人，你不要对他有什么误解。” “他是不是好人你不清楚，我心里清楚得很。”萧老夫人瞪她一眼。 见她似乎并未听劝，索性把话挑明了说，“若是日后你再跟他有牵扯，就不要再呆在萧家！” “祖母……”萧吟霜顿时哑口无言，低下头，神情落寞。 “行了，我乏了，你先退下吧。” 见祖母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萧吟霜咬了咬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从屋里走出来，她的目光望向绮然院的方向，心中涌起滔天怒火。 她把一切都怪罪到谢婉瑜身上，认为就是她挑拨离间。 “谢婉瑜，咱们走着瞧。”她狠狠握拳，咬牙切齿地喊道。 “如今她可是一人独大，就连祖母都对她客客气气，想要对付她可不容易。” 一道娇柔声音蓦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厌恶。 萧吟霜抬眸望去，只见薛雪柠笑吟吟地走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走路已经看出来跛脚。 若不细看，谁也不知道她腿有问题。 萧吟霜抿抿唇，知道她说的话有道理，却依旧站直身体反驳道，“我不信你不痛恨谢婉瑜，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小姑误会了，我是好意提醒你，我们可是一个战线上的人。” 随后，她凑到萧吟霜耳边小声道：“其实，有些时候，无需我们自己动手，便可以借刀杀人。” 闻言，萧吟霜心思一动，“什么意思？” 薛雪柠勾了勾嘴角，凑到她耳旁说了一番话。 萧吟霜越听眼睛越亮，最后拍板同意，“好，就这么办。” 傍晚，夕阳西沉。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靠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 车帘掀开，露出了萧吟霜娇柔妩媚的脸庞。 她穿了一件粉色长裙，纤细的腰肢不及盈盈一握，身材姣好。 她扭着水蛇般的腰姿走下马车，身上散发出阵阵馨香。 她来到一座宅院前，扣响房门。 房门被打开后，萧吟霜直接扑进桀殊的怀中。 桀殊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很快消失不见。 “你怎么来了？若是让祖母知道，又该训斥你。” 语气看似关心，手中的动作却将她毫不留情地推开。 萧吟霜献宝般拿出银子，这是她典当了一些金银首饰换来，心中虽有不舍还是全部给出去。 桀殊看到银子没有欢喜，反而有些不满道，“就这么点银子？” “你放心，很快我们就会有很多银子，到时候我就能搬来和你一起住。”萧吟霜满脸兴奋地说道。 桀殊察觉到她话得不对，试探性问道，“萧家的中馈都在谢婉瑜手中，你如何能有很多银子？” 萧吟霜对他毫无防备，直接把薛雪柠的计划全盘托出。 桀殊冷冷一笑，这二人真是好算计，果真是蛇鼠一窝。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桀殊说完，不等萧吟霜说话，便将房门关上。 萧吟霜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萧家。 绮然院中。 谢婉瑜这几日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到处都是尸体，爹娘，哥哥嫂嫂，也有萧拓，何嬷嬷，洙芳，还有沈瑾煜和太叔瑱！ 到处都是鲜血，鲜红的颜色刺痛她的眼眸。 “为什么，为什么！” 谢婉瑜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全身都湿透了，衣服紧贴着身体。 汗珠沿着额头滴淌。 她喘息了两口粗气，伸手摸了摸胸口，竟感受不到心脏跳动的频率。 刚才那个梦把她吓坏了，双手用力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不断告诉自己，只是做噩梦了而已，只是做噩梦而已…… 深呼吸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呼吸，然后坐起身来，盯着床幔怔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谢婉瑜才渐渐找回思绪。 每次梦见谢家惨死时，都会感到心慌难耐。 她抚了抚额头，轻叹一口气。 如今父母还活着，她绝不允许有人害他们。 闭上眼睛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一阵冷风吹来，房门被推开。 谢婉瑜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警惕起来，伸手摸向枕头下的匕首，警惕地盯着走进来的人。 在看清来人后松口气，松开手中的匕首。 “你来做什么？” 桀殊低着头道，“他们姑嫂二人要带你去祈福，半路让山匪把你绑走，借此和你要银子。” “山匪？”谢婉瑜皱眉问道。 “嗯，萧吟霜亲口说的，不会有假。”他解释道。 谢婉瑜微眯着眸子，这么巧？ 前世，山匪作乱，皇上很是头疼，便派太叔瑱前去剿匪。 山匪中有个巫师，擅长使用蛊毒害人性命，太叔瑱也因此中招，差点性命不保。 “多谢。” 桀殊摇摇头，“你多加小心。” 说完，房间里再无他的身影。 谢婉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方才入睡。 翌日。 天还未大亮，谢婉瑜便醒来，洗漱一番。 洙芳还笑她今日难得早起，谢婉瑜笑笑不语。 她在等，等某些人来。 “夫人，老夫人有请。”门外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 洙芳有些疑惑，“老夫人怎么会一大早找夫人？该不会又算计什么吧？” 自从夫人回来，老夫人一直都是避之不及，哪里敢让夫人过去，这实在有些太反常。 “去看看不就知道。”谢婉瑜淡定地笑道。 “奴婢这就帮您梳妆打扮。”洙芳赶忙说道，生怕她家夫人会吃亏。 谢婉瑜也没有拒绝，片刻功夫，洙芳便给她梳妆打扮好。 谢婉瑜带着洙芳朝泰安堂走去。 第255章 惊险 泰安堂中，薛雪柠和萧吟霜焦急地等待着。 谢婉瑜走进屋内，微微俯身，“见过祖母。” 萧老夫人微微颔首，难得唤她来身边坐。 谢婉瑜从到头尾都没有理睬萧吟霜和薛雪柠，径直坐到萧老夫人身边。 看到她这副样子，两人面色变了变，想到待会要说的事，便压下心里的不悦。 “祖母，我听说城外有座寺庙极为灵验，很多人不远千里去祈福，我打算去给祖母祈福。”薛雪柠笑容满面道。 萧老夫人并不知道二人打的如意算盘，只当薛雪柠故意讨好她。 谢婉瑜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冷笑道，“我就不去了，我这身子骨太弱，恐怕不太适合爬山。” “那怎么行？”萧吟霜一听她不去，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怎么不行？”谢婉瑜轻启朱唇缓声说道。 薛雪柠笑容一僵，没想到萧吟霜这么沉不住气，万一被谢婉瑜有所察觉，她们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小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去，这样有诚心些，难道弟媳不希望祖母身体平安吗？” “若只靠祈求就能求来平安，还要大夫做什么？” 薛雪柠没想到她会当众驳自己面子，面上有些下不来台。 萧老夫人也有些不高兴，“一起去吧，你既然身体不舒服，就让丫鬟陪同。” “祖母都已经这样说了，我便跟着一同前往吧。”谢婉瑜目光落在萧吟霜和薛雪柠的脸上，眼底闪过讥讽之色。 这时，萧老夫人已经吩咐下去准备东西，不一会儿，两辆马车便整齐排列在院门口，随时准备出发前往城外寺庙。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城郊而去，谢婉瑜懒洋洋靠在窗框上，闭目养神。 另外一辆马车里，萧吟霜和薛雪柠对视一眼，嘴角勾起阴险狡诈的弧度，眼底掠过狠毒的寒芒。 天空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能够降下一场暴雨。 一阵冷风吹来，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 谢婉瑜皱着秀眉，出京都城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而此刻天空阴暗得吓人，仿佛随时都会落下瓢泼大雨。 马车行驶到半路突然停下来。 “怎么回事？”洙芳掀开车帘问道。 外面站着一群山匪，一个个满脸坏笑地看着马车。 “就是这个？” “没错，应该是。” “愣着做什么，上啊！” 车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立刻吓得落荒而逃。 任由洙芳如何呼喊都没用。 其中有几个山匪摸着下巴，目光贪恋地对着二人打量一番。 “兄弟们，把这二人绑了，日后我们就有享之不尽的钱财。” 众山匪欢呼雀跃。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瞬间，忽然一道黑影袭击而至，只听唰唰几声，几道鲜血溅在了泥土之上。 “唔——”几名山匪捂着胸口不敢置信地瞪圆了双眸。 眨眼间，他们已经躺在了地上，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谁，是谁！竟敢坏了爷的好事！” 这时，一抹墨色身影映入眼帘。 “你……是谁！”为首的山匪咬牙切齿地开了口。 太叔瑱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你不必知道。” 话毕，他飞身一跃，手中的长剑朝着对方的脖颈狠狠刺了过去。 噗嗤一声，山匪的喉咙瞬时喷射出大片鲜血，染红了地面。 太叔瑱手中长剑上的鲜血，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安静的树林内显得格外诡异。 嘶——马儿不知为何突然受惊，扬蹄奔跑起来，马车颠簸，谢婉瑜整个人失去重心撞到马车壁上。 “夫人，夫人……” 洙芳拼命地追赶，见马车发狂向远去跑去。 转头喊道：“王爷，前面是断崖，求您救救我家夫人。” 他脚底轻点，飞身上马追去。 谢婉瑜努力稳定身形，抓住车壁向外挪去，然而车轮剧烈翻滚，险些将她甩了出去，好不容易抓住了边缘，身体却因为惯性往后退去。 砰—— 一只大掌及时伸了过来，扶住了她腰肢将人拉进怀中。 谢婉瑜感激地抬起眼来，却见那张英俊的脸庞映入眼帘。 太叔瑱？ “抓紧。”耳边再次传来太叔瑱温柔的声音，他伸手揽住谢婉瑜，直接破车而出。 这一瞬，谢婉瑜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紧张。 她不害怕自己会死，她怕若是自己死了谢家无人庇护。 然而下一秒，谢婉瑜突然抱着她腾空而起，谢婉瑜只觉得耳畔呼呼的风刮过，身子凌驾在半空之中。 她的心砰砰乱跳，这样飞翔的感觉实在让人震撼。 没多久，二人落地，紧绷的弦终于放松懈下来。 她深吸了口气，抬头望着眼前那张坚毅的面庞，面色一红。 “多谢……王爷……” 太叔瑱微微垂着眼，感受着怀中人的体香，眸色渐深，他甚至能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夫，夫人，你没事吧？”洙芳双手杵在膝盖上拼命地呼吸，看到平安无事的人总算松了口气。 谢婉瑜听到声音，急忙推开眼前人。 “等下恐怕有场大雨要下，你们要去哪里？”太叔瑱问道。 洙芳走过来回答道，“回王爷，我家夫人正准备去寺庙祈福。” “正好顺路，一起吧。” 太叔瑱的目光看向谢婉瑜，等待着她的回答。 “麻烦王爷了。” 谢婉瑜已经做好准备，就算太叔瑱不出现，只要自己发出信号，大武也会带官兵过来。 但马受惊却在她意料之外，看来薛雪柠是真希望她死。 她记得，临走时薛雪柠特意过来和她说了几句话，还特意摸了摸马，她应该就是那时给马下了药。 四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寺庙，刚进入寺庙中，外面便下起瓢泼大雨。 几人躲在寺庙中等着雨停，延庆昭忍不住担忧道，“王爷，一切按计划行事吗？” 这场雨看起来不小，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嗯。”太叔瑱淡淡应一声，剿匪一事不容耽误。 谢婉瑜本不想多说，终究还是抵不住内心的担忧问道，“王爷是要剿匪吗？” “没错。” “听闻，山匪中有名巫师，擅长用蛊毒害人，但蛊虫怕火，王爷多加小心。” 谢婉瑜这也算是有意提醒他，若是遇到巫师该如何应对。 太叔瑱是何等聪明，立刻明白她话中的用意。 感受到她的关心，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只有延庆昭，还傻乎乎地问道，“夫人怎知那蛊虫怕火？” 太叔瑱一个眼神过去，他立刻闭嘴退到一旁。 第256章 回 府 谢婉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平时看书比较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知道的也比较多。” 说完，她转身来到佛像前跪下虔诚的祈祷。 一愿，谢家平安美满。 二愿，心中所想皆如愿。 三愿，太叔瑱此行平安。 由于外面的雨太大，寺院的小僧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晚上用斋饭时，谢婉瑜没看到太叔瑱的身影，找到寺庙的僧人询问。 最后得知，太叔瑱已经离开，还特意给她要来一辆马车。 道谢后，谢婉瑜回到位置上，吃饭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就连洙芳和她说话都没听到。 “夫人，你身体不舒服吗？”洙芳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还以为她身体不适。 谢婉瑜摇摇头，“没事，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早些启程回去。” “是。”洙芳应声退下。 夜半时分，雷声格外响亮，闪电划过夜空照亮整个房间。 一个湿漉漉的人影悄悄地靠近，谢婉瑜拔下头顶的簪子，猛地刺向来人。 那人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躲过，同时抓住他的手腕，接着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我。” “桀殊？” 谢婉瑜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这才松懈下来。 桀殊解释道，“我听说你被山匪绑走，有些担忧，特意过来瞧瞧。” 他不相信谢婉瑜这么聪明的人，会让那些绑匪绑走。 这才不顾外面的大雨来到寺庙，就是想看看她是否安全。 还好她平安无事。 谢婉瑜将簪子放进发髻中，笑着说道，“能得你这般关心，是我的荣幸。” “外面雨这么大，明天一起走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因为自己来到这里，就这样让人离开，多少有些不妥。 桀殊到没有拒绝，虽然他并不喜欢寺庙这种地方，将就住上一晚也不是不可。 唯有谢婉瑜能够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 大雨下了整整一晚，直到天亮雨势才停歇。 谢婉瑜去求了两个平安符，才带着洙芳离开。 回到萧家，府中下人都用惊讶的神色看着二人。 谢婉瑜毫不在意，反倒是洙芳有些疑惑道，“夫人，他们是怎么回事？” “有场好戏等着我们。” 谢婉瑜面带笑意地说完，加快脚步向泰安堂走去。 “夫，夫人？”泰安堂外的丫鬟结结巴巴道，甚至都忘记要行礼一事。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谢婉瑜神色不悦道。 丫鬟吓得丢掉手中扫把，俯身行礼道，“见过夫人。” 谢婉瑜敷衍地应了一声，确定了老夫人等人都在房间，对着丫鬟挥挥手，抬脚向房间走去。 刚走进门，便听到薛雪柠得意的声音，“祖母，山匪不过是要银子，只要弟媳给了就没事。” “是啊祖母，给了银子，他们肯定会放人。”萧吟霜跟着附和。 萧老夫人看着她们二人，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我们哪里敢有什么事情瞒着祖母。”薛雪柠赔笑道。 萧吟霜也跟着说道，“是啊祖母，我们没有事情瞒着你。” 二人都纷纷心虚地别过眼去，生怕会被萧老夫人发现什么。 当谢婉瑜的身影出现几人面前时，三人的表情都格外精彩。 “给祖母请安。” 她落落大方地浅施一礼，随后拿出自己求的平安符递过去。 “这是孙媳特意为祖母所求，愿祖母能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萧老夫人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总觉得有些渗人。 至于平安符，示意冯嬷嬷去接。 冯嬷嬷双手恭敬地接过，仔细打量了一番，才交给旁边的萧老夫人。 “谢谢乖孙媳，有劳了。” 萧老夫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但是那笑却未达到眼底，似乎是皮笑肉不笑。 萧吟霜直接冲到她的面前，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回来？银子给山匪了？” “什么银子？” “你不是被山匪抓走了？交了银子才能放你离开？” 薛雪柠想要阻止己经来不及，真是个没长脑子的人。 谢婉瑜眼底划过一丝精明的算计，反问道，“小姑如何知晓我被山匪抓走，当时我们可只是走散了。” 萧吟霜捂住嘴巴，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为时已晚。 萧老夫人也算明白，她们二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恶狠狠地瞪她们一眼。 谢婉瑜不想和她们再浪费口舌，借口身体疲乏先行离开。 萧老夫人本来还想问问船运的事情，被她们二人这样一弄也无法再问。 刚踏出房门，就听到屋内薛雪柠的声音响起，“祖母，我们也是……” “闭嘴！” “祖母！” 谢婉瑜站在廊檐下沉思片刻，随即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既然有人不希望她好过，那么，她何必客气呢。 很快便有官兵带走萧吟霜和薛雪柠问话，任由她们二人如何辩解都没用。 萧老夫人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哪知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立刻派人去找谢婉瑜，却被告知受到惊吓卧病在床。 萧老夫人差点气得一口鲜血喷出，冯嬷嬷小声道，“夫人不会又在装病吧？” “去看看。” 萧老夫人来到绮然院中，大夫正在给谢婉瑜诊断。 片刻后，收回手来，“夫人是受到惊吓，加上感染风寒，所以才高烧不退，我开几副药，让夫人服下便可。” 洙芳连连道谢，亲自送大夫出去。 萧老夫人伸手探了探谢婉瑜的额头，确实很烫。 “咳咳咳……” 谢婉瑜虚弱地睁开眼眸，见到来人正要起身，被萧老夫人阻止，“你如今正在病着，躺着吧。” “孙媳这身子骨真是越来越弱，还望祖母见谅。” “不知祖母来可有事？” 说到这里，还止不住咳起来。 萧老夫人见她这副样子，哪里还好意思说让她去救人。 只能讪讪地笑了笑，“听闻你病了，特意过来看看。” 谢婉瑜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祖母对我真是太好了。” 萧老夫人如今哪有心思，在这里听她说这些话，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 就在她要走出房间时，谢婉瑜突然开口道，“听说小姑和长嫂被带走了？祖母放心，我会给谢家写信，让她们帮忙把人放出来。” 萧老夫人听完彻底放下心来，特意嘱咐下人要照顾好她。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谢婉瑜轻嗤一声。 第257章 无事 不出三日，薛雪柠和萧吟霜被官府释放，二人灰溜溜地从衙门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夫人，为何你要帮忙放过她们？”洙芳端着汤药走来，有些气愤说道。 这次若不是王爷在，夫人怎么会轻易逃脱。 谢婉瑜不在意地笑了笑，伸手接过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一口饮尽。 随后，拿过洙芳手中蜜饯放入口中，苦涩的味道很快被甜蜜取代。 “其实我根本没有写信。” 谢婉瑜才不会那么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们，那不过是说给萧老夫人听。 “可是……” “没有证据指证她们二人与山匪勾，被放是早晚的事，我不过是卖个人情，至少可以安静一段时间。” 萧老夫人此刻必定认为，这二人回来是她的功劳，就算薛雪柠和萧吟霜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人信。 谢婉瑜勾唇笑着，这二人竟然敢算计她，简直是自寻死路。 “母亲。” 萧拓欢喜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热乎的桂花糕。 “这是儿子特意留给母亲。” “母亲身体如何了？” 萧拓前几日一直在学习，何嬷嬷不让他过来打扰母亲，说母亲又生病了。 今日好不容易得空能过来，特意把留着的桂花糕带上。 “佩之似乎又长高了。”谢婉瑜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这孩子似乎长得格外快。 萧拓听完，一脸高兴的样子，还把手中桂花糕递过去。 “若我快点长大就可以保护母亲，不会再让那些坏人伤害到母亲。” “好，母亲等着你长大。” 谢婉瑜接过糕点吃了一块，欣慰地笑了笑，她能感受到，萧拓是真的拿她当母亲对待。 二人说了会儿话，萧拓就被何嬷嬷带去学习。 她则躺在榻上，悠哉游哉地晒太阳。 洙芳端着茶杯从门外走进来，轻柔地扶着她起身。 “夫人，青禾传来消息，大小姐和柠夫人被罚跪祠堂，不仅如此，还罚了二人抄写女戒、孝悌、忠义四篇文章。” 谢婉瑜端过热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这都便宜她们了。” 洙芳掩嘴笑着，将茶壶放到桌上。 “最近边疆可有什么消息传来？王爷剿匪的事可有结果？” 最近眼皮总是跳得厉害，偶尔还会心慌，好像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婉瑜一连问了两个问题，洙芳一一作答。 “王爷如今还未归京，边疆没有任何书信。” “知道了。” 谢婉瑜长出一口气，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很快，太叔瑱剿灭山匪成功的消息传来，百姓一阵欢呼。 洙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知夫人，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不解道，“夫人，你不高兴吗？”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 这个结果在在她预料之中。 当天晚上，谢婉瑜沏点茶水，准备好糕点，静静等待着。 她都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做，只是想顺从内心一次。 “嘎吱”一声传来，谢婉瑜紧张地转过头去。 太叔瑱一身玄色衣袍出现在她眼前，看到桌上准备好的东西，眼底笑意加深。 “多谢你的提醒。” 若不是那日谢婉瑜的话，他恐怕还难以抓住那个巫师，还差点被他算计。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谢婉瑜淡淡一笑，她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太叔瑱看了她一眼，随即坐在桌旁，吃着糕点喝着茶。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太叔瑱说着军营的一些趣事，谢婉瑜听得极为认真，偶尔还会问上两句。 这是两人最宁静的一段时光。 这一夜，谢婉瑜睡得香甜极了。 翌日，萧老夫人带着萧吟霜来探望谢婉瑜。 谢婉瑜并未惊讶，因为她猜到了。 “婉瑜，你身子如何了？” 萧老夫人满含关切的语气问着，一副慈爱模样，这让谢婉瑜忍不住笑出声来。 “祖母，已经过去好几日，我的病快好了。” 萧老夫人一愣，显然没想到谢婉瑜会这么说，脸色有些尴尬。 “祖母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却在这里冷嘲热讽！” 萧吟霜本就不情愿来，若不是祖母拿月银逼迫，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 谢婉瑜挑眉看向萧吟霜，“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萧老夫人闻言，瞪向萧吟霜，“还不闭嘴！” 萧吟霜咬咬牙，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谢婉瑜虚伪的脸庞。 “婉瑜啊，这船运也有些时日，不知可赚到银子？” 经过上次萧吟霜的提醒，萧老夫人也觉得不放心，虽然那是谢婉瑜的嫁妆，但也算萧家的一部分银子。 “祖母，您别担心，这些时日孙媳赚了五百两，不过太少，没拿出来。”谢婉瑜微笑着道。 萧老夫人顿时松了口气，五百两虽然不多，但比没有好。 不过在听说她没把银子拿出来，语气有些不悦道，“虽然船运要投资，但是也不能钱全都砸在上面。” “孙媳明白。” “那……” “府中最近也没什么银子，这五百两刚好可以支撑一段时间。”谢婉瑜直接打断萧老夫人的话。 萧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她才开口，谢婉瑜就直接拒绝了，但既然是给府中用，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祖母……”萧吟霜扯了扯萧老夫人的袖子，生怕她把自己的事情给忘记。 萧老夫人只能硬着头皮再次道，“既然有了这五百两，那霜儿的月银就不用减半了吧？” “这样啊，那只能委屈侯爷的三儿两女了。”谢婉瑜故意拉长尾音道。 算着时间，去接萧璟那两个妾室和几个儿女的人马，也快回到京都城了。 这下，萧老夫人急了，“那怎么行？” “孙媳也觉得几个孩子还小，吃穿用度自然要好些，两个妾室的院子也要重新修整一下，这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谢婉瑜说得句句在理，萧老夫人竟一时无法辩解。 萧吟霜哪里肯同意，嚣张地开口说道，“不就是几个孩子，有穿有吃就行，不用太好。” 不过是几个庶子庶女，真搞不懂祖母为何这样在意。 “不行！”萧老夫人态度强势。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这个月月银减半。” “凭什么！”萧吟霜尖叫，一双美目圆睁，怒火燃烧。 “因为这是萧家府邸！” “祖母，你偏心！”萧吟霜指责道。 萧老夫人沉着脸道，“你一个大人和孩子争什么。” “祖母！你怎么能这样！” 第258章 活着 萧吟霜不敢置信地盯着萧老夫人，眼眶通红，她是真的伤心。 这么多年，祖母对她疼爱非常，从来没舍得骂过她，更不曾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现在倒好，为了这些庶出的这般对她，以后还怎么得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话说得有些重，萧老夫人语气缓和一些说道，“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的侄儿，不要求你对他们多好，但你要善待他们。” “毕竟这是你弟弟的遗孤。” 萧吟霜怎么可能会听见这些话，像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眼中只有自己，怎么可能会有别人。 “我知道了。” 她并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怕真的惹恼祖母，只能迫不得已先应下来。 萧老夫人带着萧吟霜离开后，洙芳拿着信件走来。 “何事？”谢婉瑜侧目问道。 洙芳把信件拿过去，“是边疆来的信。” 谢婉瑜猛地坐起，抢过那封信打开，看完上的内容，一颗心慢慢下沉。 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然如她预料一般。 “夫人，你没事吧。” 洙芳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夫人看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撇了一眼，差点惊呼出声。 原来侯爷没死。 谢婉瑜不理解为什么萧璟还活着，她曾无数次幻想着他的死亡，将他从自己的生活中完全抹去。 而现在，这个噩梦依然存在，她却无法摆脱。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她原本以为可以重新开始，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看来，一切还要从长计议。 当晚，一道身影落在绮然院中，推开房门走进去。 看见来人，谢婉瑜眼中的防备卸下。 “王爷是为了萧璟的事而来吗？”谢婉瑜端着茶杯小抿一口。 既然她都已经收到消息，太叔瑱哪里不可能没调查到。 看到如此淡定的人，太叔瑱走到她对面坐下，“萧璟还活着。” “嗯。” 太叔瑱见她没有任何惊讶，便猜到她肯定也收到消息。 “要不要……” “不需要。”谢婉瑜直接打断他的话，她知道太叔瑱想要说什么。 无非是可以帮她杀了萧璟，但她不希望太叔瑱这样做。 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人，脏了他的手，而且她也与萧璟签下和离书。 无论他是死是活，他们之间都不会有任何关系。 “你就这般舍不得他！” 太叔瑱言语中有些愤怒，也不知到底在气什么。 看着莫名其妙生气的人，谢婉瑜有些不解。 还不等她询问，太叔瑱已经离开。 谢婉瑜愣了片刻，无奈地摇摇头。 由于心情烦闷，谢婉瑜便带着洙芳出门散散心。 二楼茶肆中，沈瑾煜正在喝茶，无意中看到楼下的谢婉瑜，立刻派人去请。 谢婉瑜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碰到沈瑾煜。 “这么巧，沈大人。” 上次她扔下沈瑾煜就匆匆离去，以至于后来都忘记他还在盘云山的事，也不知道他何时离去。 “夫人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沈瑾煜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关切地问道。 “可能昨晚没睡好。” 沈瑾煜笑着抿了口茶，垂下眼眸，低声问道，“夫人似乎与王爷交情不浅。” “如同我与沈大人一般。” 这话回答得很巧妙，让人挑不出毛病，也算变相地承认她和太叔瑱认识。 “夫人和王爷如何认识？”沈瑾煜追问道。 “有过几面之缘。”谢婉瑜轻描淡写地说道。 沈瑾煜抬眸看向她，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猜不透她的情绪。 他很确定，二人之间可不单单是有几面之缘这么简单。 一个月过去，天气越来越炎热，盘云山的客源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过来避暑。 谢婉瑜去了几次，顺便看了眼萧明煊，没想到他和洛神医臭味相投。 三天后，去边疆接萧璟两位妾室的马车也回来。 两位妾室很懂规矩，先去拜访了萧老夫人。 “妾身苏氏，妾身李氏拜见老夫人，老夫人万福金安。” 二人手里各抱着一个孩子，丫鬟伺候在身侧。 “好。好，快起来。” 看到那两个孩儿，萧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接着二人走去拜见谢婉瑜，“妾身拜见夫人。” “快起来吧，一路舟车劳顿，你们辛苦了。” 谢婉瑜虚手一扶，目光看向两个孩儿，笑着说道，“这小模样，简直和侯爷小时候一模一样。” 提起过世的孙儿，萧老夫人又是一阵悲痛，泪眼婆娑。 萧吟霜呵斥道，“你明知璟儿是祖母心头一根刺，还故意提起，不是成心让祖母伤心难过吗。” “弟妹怕是忘了侯爷刚离世时，祖母每日哭个不停，现在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还是不提了吧。” 薛雪柠本就心情不爽，如今见到那两个孩儿和两个妾室，更是气得不得了。 而这一腔怒火无法发泄，只能冷嘲热讽谢婉瑜。 谢婉瑜微蹙眉，这二人是打算给她下马威，还是想要在二位妾室面前立威风？ 不管是哪一点，她都不喜欢。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既然长嫂和长姐听不得我说话，我离开便是。” 说着，她便要离开。 “胡闹，坐下。” 萧老夫人的态度有些强硬，谢婉瑜只能无奈地坐回去，想要离开的想法落空。 “还不见过你们长姐，长嫂。”萧老夫人看向二人。 “见过长姐。” “见过长嫂。” 二人恭敬行礼。 “起来吧。” 薛雪柠和萧吟霜明显兴致缺缺，对二人不仅不感兴趣，连带着对两个孩儿也不喜欢。 “滚开！”萧吟霜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一把推开面前抱着孩子的小妾。 “哇哇哇……”孩子突然被吓到，顿时嚎啕大哭。 萧吟霜皱眉，不耐烦地喊道，“哭什么哭，晦气。” 李氏急忙轻声安抚着怀里的孩儿。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老夫人都没开口，她也只能默默承受着。 谢婉瑜怎么也没想到萧吟霜这么嚣张，居然敢当着老夫人面动手。 “长姐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不过是个孩子。” “一点规矩都没有，你这个做主母的可要好好教导一番。”萧吟霜冷哼一声，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萧老夫人抬手抚上额头，这个霜儿真是让她头疼得很，就不能安分一些。 “霜儿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第259章 被抓 屋内只剩下萧吟霜一人时，老夫人落下脸子，“那两个孩儿，都是你的侄儿，你若不喜欢他们，便搬出去住吧。” “祖母？”萧吟霜没想到祖母会这样说，心中有些慌乱起来。 “你也该收敛一下性子，不要整天跟个泼妇一样，让外面的人说我们萧府没规矩。”萧老夫人有些后悔对她的溺宠，导致她养成这样的性格。 “知道了。”萧吟霜低下头说道。 她的脾气一向火爆，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发火。 这也幸亏萧府里的人对她尊敬有加，否则哪能容忍这种粗鲁野蛮的人住在府里。 “知道就好，还有，也别整天往外跑，和那个桀殊也不要再联系。” “霜儿知道了。”萧吟霜敷衍道，她可不想整天待在这里，无聊得紧。 萧老夫人抿口茶水，没有再言语，过了片刻，看到还坐在那里的人不悦道，“还不走？等着吃饭呢。” 萧吟霜不悦地转身离开，丝毫没把萧老夫人的话放在心里。 反而觉得要想个办法，让祖母对两个孩儿心生厌恶才行，不然她的地位怕是要不保。 绮然院。 谢婉瑜吩咐青禾，让她安顿好两个妾室，又送去几个安分的丫鬟。 而她自己则躺在软榻上享清闲，思考着一直没想明白的事。 萧璟既然还活着，为何不肯回来，还要隐瞒活着的消息。 “夫人，夫人……”何嬷嬷慌乱地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谢婉瑜面前。 “夫人，求你救救大武。” “大武怎么了？”谢婉瑜皱眉，问道。 “刚才，刚才盘云山派人传来消息，说……说大武被抓了……” “什么？如今人在何处？” “应该在大牢中。” 谢婉瑜急忙起身跟着何嬷嬷离开绮然院，赶到大牢。 “夫人，您慢点。” 洙芳扶着谢婉瑜下了马车，何嬷嬷紧随其后，给了狱卒几两银子，进入大牢中。 大武浑身血淋淋地趴在杂草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已经失去意识。 “快去找大夫！” 狱卒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没有半分要动的意思。 谢婉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次重复一遍。 “夫人不要为难小的，这都是上面吩咐，我们也做不了主，能让你见上一面已经是破例。”狱卒冷漠地说道。 何嬷嬷心疼地看着儿子，眼泪簌簌落下。 “大武，你一定要撑住。” 谢婉瑜的双手握成拳，目光阴沉，似乎酝酿着狂风暴雨。 她又拿出一些银子递给狱卒，压制着内心的怒火道，“现在可否去请大夫？” 她要确定，人是否活着。 狱卒双眼放亮地看着手中银子，想到上面交代的话，又冷哼一声道，“不能。” 谢婉瑜本想去找太叔瑱，想起那日他的态度，转头去了沈府。 沈瑾煜听到她的来意，没有拒绝，叫上大夫跟着一起去大牢。 狱卒见到右相，简直态度大转变。 他将人带到大武所关押的牢房，打开牢门请几人进去。 “右相大人，若是没事，小的先退下了。”狱卒谄媚地笑着说道。 沈瑾煜微微颔首。 谢婉瑜抬眸扫视着四周，昏暗潮湿的牢房中散发出腐烂的味道，还有令人作呕的臭味，还有老鼠在里面穿梭。 大夫检查一番，开始给他施针。 很快，大武醒了，他茫然地盯着面前的几人，神色有些恍惚。 “我又做梦了吗？” “大武，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娘亲了。”何嬷嬷激动道。 她就这一个儿子，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能平平安安。 大夫收起银针，给他伤口简单包扎一番，拱手对沈瑾煜道，“大人，他已经无大碍。” “嗯。下去吧。” 大夫转身退下。 谢婉瑜询问大武，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为何会被人抓到这里。 大武清醒过来，知道这一切不是梦，夫人和娘真的来看他了。 听到夫人的问话，大武缓缓说道，“那日有位客人欺负丫鬟，我看不过去和他争执一番，晚上巡逻时，看到他躺在地上，便过去询问他有没有事，走近一看才发现人死了。” “后来呢？”谢婉瑜问道。 就算这样，应该也不足以被定罪，这些人竟然动用大刑，分明是想屈打成招。 “后来，有人喊我杀人了，还有人报官，无论我怎么辩解都没用，抱歉夫人，给你添麻烦了。”大武颓废地低下头。 “说什么傻话，你这一身伤，我定会让他们偿还回来。” 沈瑾煜看着目光坚定的人，眼中闪过惊诧之色。 回到府中，叫洙芳简单收拾几件东西去盘云山。 “夫人，两位妾室刚回来你就离开，不太好吧？” 洙芳担心二为妾室心怀不轨，若是夫人现在离开，二人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无碍，她们翻不出什么风浪。” 虽然这样说，但是临走前还是去和萧老夫人说了一声，免得出什么事，再怪到她身上。 看到交出中馈的人，老夫人差点坐不住，好不容易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收回来。 “不过就是几日时间，能出什么事，你尽管去忙。” 谢婉瑜要的就是老夫人这句话，满意地转身离开，甚至忘记要问，她去盘云山做什么。 盘云山中，本该客源不断的时候，此刻一个人没有。 只因有士兵把守，没人敢来。 “站住，什么人？” 士兵拦住谢婉瑜的路，凶恶地瞪着她。 谢婉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径直向前走。 “喂，你聋了吗，没听到我在问你话？”士兵愤怒吼道，拔刀挡在她面前。 谢婉瑜轻蔑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少废话，再往前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哦，不客气？那你试试看？伤害朝廷命官家眷，是何等罪名？”谢婉瑜语调冰凉，毫无感情。 士兵脸色骤变，显然不知道她的身份。 一旁的士兵低声道，“这位可是侯府夫人，也是谢家嫡女，谢家知道吗？” “三代帝师！” 帝师是什么，可是教导过皇上的人。 士兵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他没有冲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是小的冒犯了夫人，还望您高抬贵手。”士兵恭敬地说道。 谢婉瑜眉梢微挑，懒得再和他啰嗦，“现在我可否进去？” “夫人请。” 士兵赔笑地让开身子，让几人进去。 第260章 醋意 谢婉瑜安顿好一切，来到死者死去的地方，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清理，除了一些碎石和飘落的树叶外，没有什么东西。 洙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语气有些凝重地说道，“夫人，我们该从何处查起？” 现在她们一点头绪都没有，想要查明真相谈何容易。 谢婉瑜蹲下身子，看着地上那一滩鲜红色的液体，眼神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她思索片刻，轻柔道，“那就先从凶手身份查起，看看他有没有仇家。” “奴婢这就去安排。” 谢婉瑜起身时，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她抬手遮挡，朝着草丛走近，从里面捡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 “这是什么？” 洙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 谢婉瑜把东西用帕子包好放入怀中，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地形，不远处有个假山，若是躲人倒是个好地方。 她走过去看了眼，并没有任何发现。 当天晚上，她拿出石头思索，一道人影从窗前闪过。 她猛地推开房门追出去，当来到凉亭中后才发现，黑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太叔瑱。 “王爷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太叔瑱转过身来，面上带着怒气，“为何你每次出事，想到的都是别人？” “王爷这话何意？” 谢婉瑜越来越看不明白太叔瑱，动不动就发脾气。 太叔瑱眯了眯双眸，“大武被抓，为何不来找本王，反而……”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谢婉瑜也能够猜测得到。 “哦？王爷是为了此事？”她淡笑地反问道。 太叔瑱紧盯着她的脸庞，许久之后摇头说道，“本王不明白，沈瑾煜在你心中就这么重要？” “他是我的恩人。” “只是恩人这么简单？”太叔瑱可不认为沈瑾煜也这样想。 他没忘记萧家宴会那晚，沈瑾煜看向谢婉瑜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他更清楚。 他很嫉妒，很愤怒！ 谢婉瑜看向他漆黑的眼眸，“王爷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 太叔瑱不知如何回答，冷哼一声道，“你最好离他远些，这个人不是你能掌控的。” “那王爷呢？王爷的心思岂不是比右相更难猜？”谢婉瑜不满地说道。 太叔瑱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本王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谢婉瑜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脚步向后退一步，转移话题道，“王爷这么晚来，就为质问我？” “当然不是。”太叔瑱明白她的小心思，没有拆穿。 转身来到凉亭坐下。 “那是何事。”谢婉瑜也跟着进入凉亭，坐到他旁边的位置。 “死者是京城首富孙家的小儿子，平日里喜好男风，因出手大方，不曾与人结怨。” 闻言，谢婉瑜蹙起眉尖，疑惑地看着他。 见状，太叔瑱继续说道，“孙家虽富甲天下，但是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日里对他极为溺宠，就算明知他喜好男风，依旧睁一眼闭一眼。” “原来如此。”谢婉瑜恍然，但又被孙家的行事所震撼，毕竟没有几户人家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喜好男风。 太叔瑱沉默半晌才缓缓说道，“至于他为何会死在这里，可以从他身边的人入手调查。” “孙家这般疼爱孙公子，定不会轻易放过大武。” 谢婉瑜猛地站起，不知道孙家会不会买通衙役下毒。 太叔瑱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现在才想到危险，会不会太晚了？” 谢婉瑜现在没时间搭理他，转身就要离开。 太叔瑱一把抓住，把人拽回来。 谢婉瑜没想到会被抓住，向后退去，“咔嚓”一声传来，随后跌入他怀中。 一道闷哼声从太叔瑱口中传出，他脸色微微一变，声音略带低沉地问道，“本王话都没说完，你去哪里。” 谢婉瑜伸手推开他，正要扶着桌子站起来，脚腕处传来阵阵疼痛感，让她再次坐回去。 太叔瑱面色有些痛苦，呀牙切齿道，“你这算不算投怀送抱？” “我，我只是崴脚了。”谢婉瑜面色一红辩解道。 太叔瑱让她先站起来，随后将人打横抱起。 “啊……快放我下来！” 谢婉瑜惊叫，挣扎着想要逃脱，奈何太叔瑱力气太大，根本挣扎不开。 “王爷，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你觉得本王会对你怎么样？”太叔瑱冷笑。 “若本王真想对你怎么样，你能反抗得了吗？” 她现在浑身无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他若想用强，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谢婉瑜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男女有别，这若被别人看到会误会。” “只要你不喊叫，哪里会有别人出现，或者说你想让别人看到这一幕？” 太叔瑱脸色阴沉，直接抱着谢婉瑜走向卧室。 谢婉瑜从小的教养，让她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能气呼呼地转过头去。 太叔瑱把人放下，抓住她的脚腕帮忙检查伤势。 看到肿胀的脚踝，他眉毛皱成川字，谢婉瑜见他生气，连忙说道，“要不是王爷，我的脚也不会这样。” 谢婉瑜说话的功夫，太叔瑱已经帮她把鞋袜褪掉，露出肿胀的脚踝和淤青的地方。 她的皮肤极其娇嫩，稍微碰一下就能留下痕迹，太叔瑱看得咬紧牙关。 “笨死。”他压低嗓音呵斥。 谢婉瑜撇嘴道，“还不怨你。” 太叔瑱气得瞪圆了双眸，谢婉瑜却毫不害怕地回视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终太叔瑱败下阵来。 拿过药膏帮她涂抹。 “嘶。”谢婉瑜倒吸一口凉气。 太叔瑱抬头，看到她皱巴巴的表情，心头划过一抹异样。 谢婉瑜立刻缩了缩脚，“王爷，我自己来吧。” “闭嘴。” 太叔瑱低喝，手劲加大了些，谢婉瑜忍不住惊呼出声，“疼。” 听到那细软的撒娇声，太叔瑱的动作慢了几分，“还疼吗？” 谢婉瑜摇摇头，有些脸红道，“王爷，我自己来吧。” 太叔瑱并没有停手的意思，谢婉瑜只能任由他上药。 涂抹过药膏后，谢婉瑜以为他要走，一把抓住太叔瑱的衣袖。 “王爷，大武……” 太叔瑱欢喜地转过头，听到她问出的话，嘴角的笑意落下，推开她的手，冷声道，“本王已经派人去保护他。” “多谢。”谢婉瑜松了口气。 第261章 线索 太叔瑱深深地望她一眼，叹息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待门关上，谢婉瑜依靠在床上，脚腕处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 回想起太叔瑱给他上药时的温柔，谢婉瑜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太叔瑱离开盘云山，叫来暗卫询问孙家一事查得怎么样。 “孙公子平日里出手大方，但是对身边的小倌不是很好，每天夜里孙家下人都能听到房间里传来痛苦声。”暗卫禀报道。 太叔瑱眯起眸子，来看这位孙公子不是一般人啊。 “王爷，还要继续查吗？”暗卫出声问道。 最让他不解的事，这么一点小事，王爷为何会派暗卫去查，有点小题大做。 太叔瑱冷笑一声道，“继续查，本王要知道凶手是谁。” “是。”暗卫明显感觉到他话语里的寒意，顿时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孙府。 孙府的下人都躲在各自房内，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孙大夫人一进屋子就哭嚎起来，“老爷，你可千万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啊，那个孽种害死我儿，绝不能这样便宜他。” 孙老爷也一副悲戚模样，“这件事我们绝不姑息。” “对，一定要让他受尽痛苦而死！”孙夫人泪流满面。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孙老爷眼神中都露出愤怒的目光。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财，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买通衙役杀人灭口。 而不远处有双阴狠的眼睛，正盯着他们夫妻二人。 孙老爷似乎有所察觉，厉声呵斥道，“谁在门外，滚进来。” 外面的人推开门走进来，是个毁容的下人，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老爷，夫人。” “你鬼鬼祟祟在门外做什么？”孙老爷厌恶眼神看向他。 男子深深地垂下头，“奴才碰巧路过。” “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可有听到？” “奴才刚过来就被老爷叫进房中，并没有听到什么。”男子摇摇头回答道。 孙夫人不悦道，“滚出去吧。” “奴才告退。” 男子临走时，嘴角微微一咧，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 只可惜，正在悲痛中的夫妻二人并没有注意到。 孙府上空笼罩着浓郁的乌云，令人窒息，整个府中都挂满白绫。 翌日清晨。 谢婉瑜刚起床，洙芳端着洗漱水走进来，鼻子灵敏的她，瞬间闻到一股药味。 “夫人，你哪里受伤了吗？” 谢婉瑜看了一眼，淡淡说道，“嗯，昨日出去时不小心崴到脚。” 洙芳立刻放下手中的水盆走过去，果然见到夫人脚腕红肿起来。 “夫人今日不要出去，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做。” “不碍事。” 不得不说，洛神医的药很管用，昨晚涂抹上便没那么疼痛，今天也消肿很多。 洙芳还是不放心，说什么也不肯让她下床，连洗脸都是在床上。 吃饭更是直接端到面前喂着吃，谢婉瑜有些哭笑不得。 “洙芳，我只是脚崴了，不是浑身上下都动不了，不必如此。” 洙芳这才把粥碗递过去。 吃过饭后，谢婉瑜实在有些不放心，命洙芳拿着石头去古玩市场问问，看是否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奴婢这就去。”洙芳离开时，特意告诉何嬷嬷看好夫人，不准她下床行走。 谢婉瑜哪里呆得住，特别是大武如今还在大牢中。 正当她一瘸一拐走的房门口时，便看到沈瑾煜站在门外。 她微微一怔。 “你怎么在这？” 沈瑾煜刚要回答，看到她的脚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受了点伤，不碍事。” 沈瑾煜急忙上前搀扶她回到房间，坐到椅子上，“受伤还到处跑。” “大武还在牢中，我有些不放心。”谢婉瑜面露担忧之色。 “这次来，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个事。”沈瑾煜面色严肃起来，缓缓说道。 而他的说那些消息，昨晚谢婉瑜已经听过，没有任何惊讶。 反而沉稳的分析着此事，“我觉得或许是他身边小倌报复。” 但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测，最终还是要找到证据。 “你似乎并不意外？” 谢婉瑜知道他在问什么，清了清嗓子说道，“昨晚派出去调查的人，已经将这些信息告知于我。” 沈瑾煜轻皱眉头，没想到她竟然早已经派人查过，难怪那么镇定从容，并没有怀疑她这话的真实度。 毕竟谢家也是有人，想要调查点东西并不难，这又并非什么隐秘之事。 “既然你已经知晓，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光知道这些还不够，需要排查一下孙公子身边的小倌，而且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凶手。”谢婉瑜想了想说道。 “嗯。”沈瑾煜赞同的点点头。 此事非同小可，已经在京城引起轰动，若拿不出证据，恐怕很难救出大武。 “放心，我会帮你。”沈瑾煜郑重的说道。 虽然知道这件事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会让别人有所猜忌，但为了谢婉瑜他什么都不在乎。 “谢谢你。”谢婉瑜真诚的感激道。 “嗯，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会随时告知你。” 沈瑾煜说完，起身离开。 谢婉瑜看着离去的沈瑾煜，心中有些沉甸甸。 洙芳很快从古玩市场回来，还带回一个好消息。 “夫人，古玩市场没有人认识这是什么，不过奴婢打听到另外一个消息，城中有家铺子，专门卖这种东西。” 谢婉瑜眸光一闪，果断说道，“去看看。” 等到两人赶到店铺时，发现这家铺子紧闭，里面静悄悄的，似乎没人。 “怎么回事，平常这个时候店铺不是都会开门做生意吗？”谢婉瑜疑惑道。 “夫人，奴婢再仔细看看。”洙芳说完，踮起脚尖朝着铺子张望着，抬手用力拍打。 这声音惊动隔壁铺子，一个女子走出来不悦道，“这铺子早就关门了，就算你敲破也没用。” 谢婉瑜看了眼洙芳，洙芳立刻明白，过来把石头拿出递过去问道，“不知夫人可曾见过这个东西？” 妇人看了一眼，冷声道，“这铺子以前就卖这东西，后来被孙家公子看上，铺子也不开了。” “我还有事情，没功夫陪你们瞎聊。”妇人说完，转身进了铺子。 谢婉瑜觉得这件事，肯定和孙公子身边的小倌有关系。 二人回到盘云山，派出去调查的人刚好回来，带回一个重要消息。 第262章 帮凶 谢婉瑜万万没想到，孙公子不仅喜欢男风，还喜欢虐待那些男子。 他身边的小倌没有一个完好无损，每个都是一身伤。 最严重的一个还被烧毁容，最后被赶出府去。 “奴婢觉得，这个人最可疑。” 谢婉瑜点点头，但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先把人找到再说。 而太叔瑱的动作比她快一步，男子被抓住时，正要给孙家夫妇下毒。 当场被抓个正着！ 这件事很快闹得沸沸扬扬，孙公子也因此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只是没想到，孙夫人和孙老爷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此事。 一口咬定是大武所为，还说是他们不过是随意找个替死鬼。 谢婉瑜听得愤怒不已，直接从人群中冲出去，指着孙氏夫妇说道，“孙公子走到今天这步，全是你们纵容。” “你们明知道他虐待身边的人，却不去管，反而任由他胡闹，如今他被杀，难道不是咎由自取吗？” “他残害多少无辜的人，又有多少男子死在他手中，你们当真不知？还是说，非要我拿出证据？” 这些她早就调查清楚，如今也有证据在手。 孙氏夫妇羞愧地低下头，他们知道无法再辩驳。 “既然如此，我倒是奇怪了，堂堂孙家公子，竟会做这等禽兽之事，作为父母竟然不阻止，反而成帮凶。” 孙夫人脸色变了变：“……” 谢婉瑜目光凌厉地看向二人，周围传来一阵掌声，百姓纷纷欢呼叫好。 大武被无罪释放，谢婉瑜带着他回到盘云山。 何嬷嬷早就准备艾蒿和火盆，想要去掉他身上的晦气。 洙芳吩咐人准备一桌子饭菜。 正当众人欢天喜地时，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太叔瑱和沈瑾煜在门口僵持着，谢婉瑜将二人迎进门。 并礼貌性地询问道，“你们可要在这里用膳？” 她不过说个客套话，二人竟然毫不客气地坐下。 洙芳见此，只能再去拿两双碗筷。 “王爷最近不是很忙吗？” 太叔瑱冷笑道，“右相不是也一样？” “我是受侯夫人所托，王爷呢？”沈瑾煜眉头一挑，略带挑衅地问道。 太叔瑱看了眼谢婉瑜，神色明显有些不悦，“自然是受侯夫人邀请。” 谢婉瑜手中的筷子一顿，怎么感觉这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太叔瑱和沈瑾煜一同看向谢婉瑜，等待她的回答。 “那个，先吃饭吧。” 洙芳端着汤出来，缓解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这顿饭众人吃得心惊胆战。 吃过饭后，谢婉瑜借口府中有事，便带着人匆匆离开。 马车上，洙芳抿嘴一笑，从未见过夫人落荒而逃的样子，这次算是见识到。 “你还笑，这两位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哪一位我们都得罪不起。” 谢婉瑜不是胆小怕事，只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王爷这么喜欢这里，就自己慢慢泡温泉吧。”沈瑾煜起身跟着离开。 太叔瑱没有吭声，看着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眸色更加深沉。 萧家。 谢婉瑜刚回到绮然院，太叔瑱后脚便追过来。 看到房间内的人，谢婉瑜急忙将房门关上。 “王爷，这青天白日，你就这样出现在女子闺房中，不太好吧？”谢婉瑜无奈地翻个白眼。 “有正事和你说。”太叔瑱一脸凝重地坐下来。 谢婉瑜很少见他这个样子，便知肯定是什么大事。 “你可知萧璟为何明明活着，为何要隐瞒，为何迟迟不回？” 谢婉瑜沉思片刻道，“打了败仗，他怕皇上怪罪，想要戴罪立功，借此再回到京城。” 但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没有得到证实，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原因。 “没错。。”太叔瑱点点头。 “敌国派出了五十万精兵，他们人数远超于我军，即便是以逸待劳，依旧惨败，死亡人数超过三万！” 谢婉瑜瞪大了眼睛：“这么多人，岂不是让敌国占领我们边疆？” “并没有。”太叔瑱道，“萧璟带领的三万兵力死伤殆尽，只剩下不足千人，但好在援军到来。” “而战场上，只找到一具无头尸，穿着萧璟的战服。” 谢婉瑜没想到他这么狡猾，既然他想功成名就回京，自己偏偏不会让他如愿。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谢婉瑜微微勾唇。 她就不信，萧璟可以一直隐藏。 “夫人，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门外传来洙芳的声音。 “知道了。” 谢婉瑜应了一声，看了眼太叔瑱，打开房门，又快速关上。 泰安堂。 萧老夫人拿着一串手链，不停地转动，李氏和两岁孩子跪在地上，李氏哭哭啼啼，萧吟霜一脸傲慢地坐在椅子上。 “祖母，这是怎么了？” 萧老夫人没等开口，萧吟霜便冷哼道，“这小杂……小孩子把我的玉镯摔碎了，我让她赔，她说没银子。” “你看看这事如何解决。”萧老夫人明显不想管，就把这件事推到她身上。 谢婉瑜面带笑意道，“都是一家人。长姐何必计较那么多？你的玉镯又不止一个。” “那可是白玉镯子，价值几百两。” 李氏低声道，“妾身全身家当也没有几百两啊。” “祖母，我这个月银已经减半，既然这妾室赔不起，那就让她赔吧。”萧吟霜抬手指向谢婉瑜，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谢婉瑜看了眼她的手指，淡淡一笑，“长姐的手指真漂亮，若是少一根可就不好看了。” 萧吟霜脸色一变，急忙把手收回来，咬牙切齿地盯着谢婉瑜。 谢婉瑜根本没理她，对着萧老夫人道，“祖母，我的嫁妆全部投入船运上，根本拿不出银子来，这您是知道的。” “不如祖母把前几日得到的赏赐，先挑一样赔给长姐如何？” 萧老夫人怎么可能会拿出，那些东西她宝贝得很。 “祖母……” “再说，既然这么珍贵，长姐怎么会舍得给小孩子玩？”谢婉瑜故意提醒道。 萧老夫人反应过来，萧吟霜本就不喜欢这两个妾室的孩子，怎么会接近他们，凌冽的目光看向她。 萧吟霜有些慌乱地松开手，“祖母，我，我是被他不小心撞到，然后……然后玉镯才摔碎。” “可是，长姐刚才不是这样……” “你给我闭嘴！”萧吟霜怒吼道。 李氏被吓得瑟瑟发抖。 这几日，她们可没少被这位姑奶奶欺负，在她面前大喘气都不敢。 第263章 聪明 谢婉瑜眼波流转，萧吟霜这是想着法子要坑她的银子，真是死性不改。 “长姐，就算你再怎么缺银子，也不能诬陷孩子啊，这样孩子岂不是都被你教坏了。” “说得那么好听，你若是大方些，我也不至于……” 话说一半急忙捂住嘴，抬眼撇了一眼萧老夫人，见她面色阴沉，想要弥补已经来不及。 “你真是……咳咳咳！”萧老夫人气得咳起来。 “祖母，您别激动，小心身体。”萧吟霜赶紧扶住萧老夫人，想要给她顺背，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谢婉瑜心中冷笑，这萧吟霜演技真是越来越拙劣。 萧老夫人直接推开她的手，语气冰冷道，“日后，你不准再接近两个妾室的院子，更不准你再接近这两个孩儿！” “祖母！” “这不正合长姐心意，反正你本就不喜欢这二人和她们的孩子。”谢婉瑜声音拔高几分，接着道：“还好这次只是个玉镯，若是下次不小心把孩子……”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在场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李氏更是紧紧搂住身边的孩子，看向萧吟霜的眼神带着惊恐。 萧吟霜眉头微蹙，不由抬头望向萧老夫人，却发现老夫人的脸色铁青，明显是听信谢婉瑜这个贱人的话。 “你个挑拨离间的毒妇！”说着，冲过去就要打谢婉瑜。 洙芳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推到一旁。 谢婉瑜瞥了她一眼，淡淡回应道：“长姐这是做什么？想要杀人灭口吗？” “对，我就是要杀了你！” “住嘴！” 萧老夫人抬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冯嬷嬷急忙过去给老夫人顺背，看着不争气的姑奶奶，无奈道，“大小姐，老夫人如今身子不好，您就少说两句吧。” “从今日起，你便待在你的院中，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她出来！” 谢婉瑜心里偷笑，虽然老夫人喜欢这个孙女儿。 可惜啊，再如何疼爱，这孙女儿还是没有重孙重要。 萧吟霜仿佛受了极大委屈似的，双眸泛红。 以往每次她这个这样，都会让祖母的心疼，本想故伎重施，但是萧老夫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冯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位姑奶奶就是为扶不起来的阿斗。 老夫人如此溺爱她，若是她能安分一切，日后定少不了她的好处。 偏偏她不是一位安分的主，非要弄出点事来，才肯罢休。 萧老夫人看向一旁的谢婉瑜，“你是府中主母，既然回来，便好好教导一下她们二人府中的规矩。” “不要总是把外面的那套做派，拿到府中来。” 看到哭哭啼啼的人，萧老夫人心中一阵心烦，挥挥手让几人退下。 李氏拉着孩子跟随在谢婉瑜身后出了泰安堂。 “多谢夫人。”李氏盈盈一拜。 谢婉瑜抬眸打量她一眼，李氏长相温婉贤淑，举止端庄秀丽，难怪会成为萧璟最宠爱的姨娘。 “我没帮你什么，不过实话实说。”谢婉瑜突然轻飘飘说了句。 李氏闻言，顿时微微一变。 谢婉瑜勾唇浅笑，“只要你安分守已，自会平安无事。” 话音刚落，李氏的眼泪唰的掉下来，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哭成泪人儿。 谢婉瑜并不是心善之人，重活一世，她只是想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二人既已选择成为萧璟的姨娘，就该知道，以后的路不是那么好走。 “你先带孩子回房吧。”谢婉瑜摆摆手，示意她带走孩子。 李氏连连点头，跟在丫鬟身后走远。 谢婉瑜回到绮然院，独自坐在院内的石凳上，等了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一个丫鬟从院外走进来。 行礼道：“奴婢见过夫人，苏姨娘让奴婢给夫人送些东西过来。” 这丫鬟正是苏姨娘的贴身丫鬟书画。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盒香膏递过去，“这是我家姨娘亲手调制的香料，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谢婉瑜接过香膏打开，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浓郁而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她将香膏收起，问道：“苏姨娘身子如何？” 听说这位苏氏自从回到萧家，便开始身子不适，一连病了好几天。 书画低垂着头回答道，“苏姨娘身子已经好很多，大夫说卧床休息，不宜见风，否则姨娘早就来拜见夫人。” 谢婉瑜笑了笑，这位苏姨娘倒是个聪明人，懂得避其锋芒，至于有病，恐怕只是个借口而已。 谢婉瑜又问了她几句，丫鬟很懂规矩，该说的一句不落，不该说的多一句都不会透露。 “你回去告诉苏姨娘，让她好好养着身子，本夫人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多谢夫人。” 书画俯了俯身，转身离开。 洙芳望着离去的人，开口道，“夫人，这苏云娘的病也来得太蹊跷些，您要不要去看看？” 谢婉瑜起身朝屋里走去，嘴角微扬，“不必了，就让她病着吧。” 洙芳还是不太明白，身后传来萧拓的说话声，“有些人还是病着好，你看这不生病的不就到处惹麻烦。” 洙芳被这样一点，瞬间变得通透起来，“奴婢明白。” 谢婉瑜对着萧拓招招手，“你的功课都做完了？” “嗯。” “三少爷很聪明，功课做得很快，字迹也有很大的进步。”何嬷嬷夸赞道。 她很少见到如此聪慧的孩子，不急不躁，像个小大人一般沉稳，最重要的是还特别机灵。 “我们佩之以后肯定能考取功名。”谢婉瑜摸着他的头说道。 “嗯，儿子绝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定会更加刻苦学习。”萧拓扬起坚定的小脸，认真说道。 看到他这副模样，谢婉瑜忍不住笑起来，但又觉得，还需要再找个师父，教他一些防身的功夫才行。 看来有时间回谢家，和父亲商量一下此事。 另一边，苏姨娘居住的兰苑中。 几个丫鬟聚在一起小声嘟囔道，“这姨娘自从进入府中便生病，这身子骨也太弱了。” “我听说，好像是生孩子的时候伤到了身子。” “我怎么听说，好像是救侯爷，才会伤了身子？” “不管怎么样，我们日后跟着这样一位主子，怕是只能被欺负。” 几人窃窃私语的声音，都被书画听在耳中，气得直跺脚。 第264章 安分 “这些人实在太过分，怎么可以这样说主子。”书画忍不住抱怨道。 苏姨娘听闻，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花，并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种事以往也不少见，你怎么这般沉不住气了。” 苏姨娘面色苍白，偶尔还会咳嗽两声，可以看出她身子确实娇弱。 书画倒了杯茶递过去，“现在和以前不同了，现在您是姨娘。” “呵，姨娘，说好听点是个妾室，说难听点不过是比丫鬟强一点而已，哪能与主子相提并论，再说这种闲话传到夫人耳中，定然没有什么好结果。” 苏姨娘接过茶水轻抿一口，淡淡笑着说道。 她在怡红院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能够保留初夜，只卖艺不卖身，怎么可能一点手段都没有。 书画皱起眉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毕竟如今主子已经成为姨娘。 “对了，最近府里有没有什么大消息？”苏姨娘突然问道。 书画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奴婢听说，李氏惹怒了府中的姑奶奶，最后还惊动了老夫人。” “呵，那可是位不好招惹的主。”苏姨娘应了一声后，便低垂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子，您先休息吧。” 书画扶着苏姨娘躺下来，替她掖好被角，方才转身走出屋外。 刚走出房间，便看到李氏走进来，“见过李姨娘，主子身子不爽，已经歇下，不如姨娘改日再来吧。” 李氏一听脸色不悦道，“我可是特意过来看姐姐，怎么就这般巧，还是说姐姐不想看到我？” “姨娘想多了，我家主子真的已经歇下。”书画站在门口，半点没有让开的意思。 李氏双眸微眯，心中恼火，但面上却挂着虚伪的笑容。 “姐姐，我能否进来和你说几句话？” 书画气得不得了，没见过如此厚颜之人，正要开口阻止，却听房间内传来说话声。 “让她进来吧。” 苏姨娘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神情略显疲惫。 书画不敢反驳，让开了路。 李氏趾高气扬地迈步进来，目光直视苏姨娘，似乎想将她看透。 “姐姐身体可安康些许？” 苏姨娘勾唇浅笑，“劳烦妹妹费心了，如今虽然病重，总算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她这番话，无非就是告诉李氏她已经痊愈，请李氏不用担忧。 李氏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姐姐这病来得真是突然，大夫没说是何原因？” 苏姨娘眼底划过一丝幽暗之色，语气带着不舍，“我这身子弱也不是一天两天，难道妹妹不知道吗？” 李氏顿下脚步，侧头望向她，冷哼了一声，“是啊，以往在边疆妹妹的身子骨就不行，没想回到京城还是这个样子。” 她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就算你卧病在床，依旧想着如何巴结人，这毛病还是没改掉。” “我送的东西不过是小恩小惠，夫人哪里会看得上，倒是妹妹你，日日去陪着老夫人，这次出事，老夫人怎么没有帮着你说话呢？” 李氏听完苏氏的话，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紧握着双拳，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她是以为这个家老夫人说了算，才会故意讨好，谁知，惹上那位难缠的主。 差点把手中的银子搭进去。 二人互相冷嘲热讽一番，谁都没占到半点好处。 谢婉瑜知道这个事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洙芳在给她梳洗时，顺便提了一下这件事。 “夫人，这两位姨娘恐怕都不是安分的主。”洙芳将梳子放到梳妆台上道。 “她们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头疼的可不是我。” 萧家最近太安静，是该热闹一些，不然她萧老夫人岂不是太安生。 洙芳抿唇一笑，很快明白夫人的意思。 “去准备马车，我们回谢家一趟。” 洙芳恭敬点了点头，便退下离去。 谢婉瑜回到谢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太叔瑱。 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俯身道，“见过王爷。” “嗯。”太叔瑱淡淡应了一声，本要离开的人再次坐下来。 谢甘疑惑道，“王爷还有事吗？” 要说的事刚才，不是已经说完？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侯夫人难得回来一次，你们先说，本王的事不急。”太叔瑱淡定地喝茶。 谢甘不禁想起上次的事，总觉得他与女儿之间有些什么，但又觉得，女儿绝非那种人，或许是他想太多。 谢婉瑜没想那么多，没有在意太叔瑱在场，直接开口说道，“父亲，女儿想给佩之找个师父，教他一些防身的武功。” “这个……” “本王府中有不少武艺高强之人，侯夫人若舍得，可把他送入本王府中。”太叔瑱放下手中茶杯抢先一步说道。 “不行。”谢甘一口拒绝。 他不希望女儿和太叔瑱有过多的接触，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太叔瑱眼睛微微一眯，“谢大人，这是何意？觉得本王教不好佩之？” “王爷误会了。”谢甘立即摆了摆手，解释道：“臣只是担心王爷身份贵重，若是跟随您习武，怕是会给您添麻烦，所以臣想推辞这个请求。” “这倒不必，本王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太叔瑱淡淡拒绝道，“况且，这世上本王还未惧怕过任何麻烦。” 谢甘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谢婉瑜把话接过来说道，“既然如此，就麻烦王爷了。” “嗯。”太叔瑱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将一块令牌递到谢婉瑜手中。 “日后拿着这块令牌，王府你随意进出。”太叔瑱或许是察觉到这话有些暧昧，接着说道，“这样佩之来回进出方便一些。” 谢婉瑜将令牌伸手接过，这样也算给佩之谋个好去处，日后别人再想欺负他也要掂量掂量。 太叔瑱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在他离开后，谢甘拉过女儿，一脸严肃地问道，“你和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这话何意？莫不是怀疑女儿和王爷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谢甘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不语，而这也代表他默认刚才谢婉瑜说的话。 “父亲，女儿可以对天起誓，绝没有和王爷做出任何出格之事。”谢婉瑜伸出三个手指，郑重地发誓。 第265章 不配 谢甘仍是板着脸，“那你老实说，你是怎么和王爷扯上关系的？” 谢婉瑜低垂下眸子，轻声道：“王爷来过府中几次，偶然见面后便认识了。” “只是如此简单？” “嗯。” 谢甘盯着女儿，见她面色坦荡，并不像是撒谎，心中的疑虑打消。 谢甘听后面色稍霁，毕竟女儿从前就曾说过，不喜欢太叔瑱杀气太重，更不会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现在看来，应当是他想多了。 “既然如此，王爷又为何会将萧拓安排到王府里？”谢甘疑惑地问道。 谢婉瑜轻叹一口气，“不知道。” “王爷的性子我们摸不透，不过你记住了，日后见到王爷远远避开。”谢甘不放心地叮嘱道。 不管怎么样，太叔瑱都是皇室宗亲，他们谢家已经树大招风，但不能再和王爷有所牵扯，不然定会引起皇帝猜忌。 谢婉瑜低垂着眉头点了点头。 金氏知晓女儿回来，十分高兴，立刻吩咐人去准备午膳。 看着有些消瘦的女儿，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盘云山的事我们都已听说，还好一切真相大白。” 钱氏抱着孩子，跟着附和道，“是啊，谁能想到事情的结果，竟是这般出人意料。”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突然钱氏轻咳一声，问道，“妹妹，听闻侯爷的二位妾室已经接回来，在府中可还算安分，你定不能再被她们骑到头上去欺负。” “是啊，毕竟你现在还是府中主母，若连自己院里的人也压制不住，传扬出去，岂非让外界以为谢家无人？”金氏说完，朝女儿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谢婉瑜抬眸看向两人，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容，“娘，你们请放心，我绝对不会任由旁人欺辱于我。”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其它话题，午膳便已经摆好。 吃过午饭，谢婉瑜坐上马车回萧家，刚进入府中，便看到薛雪柠在训斥李氏。 “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引侯爷生下庶子，还想得到老夫人的认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凭你也配？” 李氏咬紧下唇，不甘心反驳道，“长嫂怎么能这样说，妾身……” “呸，你也配叫我长嫂？”薛雪柠面目狰狞道。 心中嫉妒的怒火噌噌上升，一想到眼前的女子，曾和萧璟恩爱缠绵，甚至怀孕生子，薛雪柠便恨不得掐死她！ 她知道萧璟会纳妾，却没想到竟娶了这种卑贱的女人进门，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极大的侮辱。 她猛地冲上去抓住李氏的衣襟，用力一撕—— 嘶啦一声响，李氏胸前顿时露出大片白色肌肤。 李氏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护住自己。 她强忍着屈辱道：“妾身是侯爷的小妾，理应称呼您为长嫂。” 薛雪柠冷哼一声，“就算你是小妾又怎样？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够了。”清亮悦耳的嗓音忽而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谢婉瑜站在台阶下。 薛雪柠皱了皱眉头，她今天本想教训李氏这个狐狸精，却因这个小蹄子而功亏一篑。 她走近李氏，伸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李氏惊呆了，她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委屈的泪水瞬间滑落眼眶。 谢婉瑜静静地看着薛雪柠，果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若是让她知道萧璟还活着，恐怕更不会放过两位妾室。 李氏是个柔弱女子，顿时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 “长嫂这是做什么？” “你身为主母，没有教导妾室，作为长嫂帮你教导一番有何不可？”薛雪柠不耐烦道。 谢婉瑜抿唇一笑，“长嫂要教导，我自然乐见其成，不过，我想提醒长嫂，若被被人看到恐怕不妥吧？”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侯爷的正妻，这侯府的主母，长嫂还是要摆正自己的身份才好。” 闻言，薛雪柠的动作僵了一瞬，随即愤怒道：“自古长嫂如母，莫不是我教训妾室都不可？” “李氏毕竟给侯爷生下了孩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侯爷还活着，定不会让长嫂这般欺负她。”谢婉瑜语气平缓，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的事。 可是听在薛雪柠耳朵里，却是莫名的刺耳。 谢婉瑜就是在故意刺激薛雪柠，她即便生下了侯爷的孩子，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在一起，如今连孩子都痛恨她。 他前世所承受的痛苦，定要薛雪柠尝一遍。 “侯爷怎么可能会护着她，更不会因为这个女子与我争吵。”薛雪柠眉头一挑，语气略带暧昧地说道。 “你怎如此断定侯爷不会？” “因为侯爷对我……敬重有加！”薛雪柠说到后面停住，及时改口说道。 谢婉瑜笑得十分灿烂，指着李氏说道，“李氏是侯爷的人，就算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应该由我和侯爷教训，长嫂还是不要手伸得太长。” 说完，不等薛雪柠反驳，看向哭哭啼啼的李氏道，“回去面壁思过三日，不准踏出院子半步。” “夫人？”李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顿时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向谢婉瑜。 本以为谢婉瑜会为她主持公道，但这样的结果让她无法接受。 自己被当众侮辱，甚至还被打了一巴掌，最后还要被禁足。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好心地和这位长嫂打招呼。 “本夫人的话你没听清吗？” 谢婉瑜无奈地摇摇头，果然是个没脑子的人，萧家可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 李氏最终不甘心地离开。 谢婉瑜不愿和薛雪柠过多纠缠，直接回了绮然院。 洙芳跟在后面皱着眉头说道，“这李氏恐怕会记恨上夫人。” “无妨，若不这样做，薛雪柠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谢婉瑜虽然想让这二人闹得凶一些，但还不是现在。 她已经派人去边疆寻人，萧璟就算想藏也藏不住。 到时就算他不想回京，也要回来，而且还是狼狈地回来。 八月的夜晚有些闷热，蝉叫声不断在窗外响起。 惊扰房间内的谢婉瑜，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进入睡梦，却陷入战乱中，只见太叔瑱身披铠甲，手持长剑与敌军奋力厮杀。 突然一支短箭瞄准他，谢婉瑜想要呼喊，却怎么都张不开口。 她想要冲过去，双脚却粘在原地，怎么都抬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短箭，射穿太叔瑱的胸膛。 第266章 孩子 谢婉瑜从睡梦中惊醒，她拼命的大口喘息。 还好只是一场梦。 第二天一大早边疆来信，看完信上内容，谢婉瑜心情十分愉悦。 “什么事让夫人如此高兴？” 谢婉瑜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洙芳，看完上面的内容，担忧道，“这么说来，侯爷很快就要回来了？” “是啊，快回来了。” 再没有任何钱财的帮助下，他如何能继续生存，就算再能吃苦，再能忍受，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所以他必然会快速回京。 事情果然如谢婉瑜所说的一般，萧璟再也藏不住，一路奔波回京。 谢婉瑜正要收拾东西回盘云山，过几天安稳日子。 青禾匆匆走来，面色有些凝重。 “洙芳姐姐。” “怎么了？”洙芳疑惑的看着青禾。 如今她是萧府管事，平日里很少会出现在绮然院，除非有什么大事。 “李氏的儿子死了。” “什么？”洙芳震惊的瞪大双眸。 她若没记错，李氏的儿子才三个月大，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死了？ 谢婉瑜刚出来，便听到二人的对话。 看来她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萧拓很懂事的说道，“母亲还有事忙，儿子先行告退。” “嗯。” 谢婉瑜点点头，身为当家主母，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要站出来主持大局。 而且她也想去看看，究竟是谁动的手脚。 谢婉瑜坐在首位，冷眼望着跪在地上的李氏。 李氏哭得肝肠寸断，一个劲磕头求饶：“夫人您救救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怎么会死了。” 李氏已经六神无主。 她的儿子才三个月大，怎么会掉入河中被淹死。 李氏当时抱起他，却感觉不到半丝温度。 她慌了！彻底慌了！ 眼前的人是萧家主母，是萧府的女主人，只有她能给自己做主！只要她能给自己主持公道。 谢婉瑜轻抚额头，淡声问，“他怎么会出现在河边？” 李氏抬起泪眼，哽咽的答道，“妾身也不知，允哥儿一直都是由丫鬟带着。” 谢婉瑜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吩咐道，“把人带过来。” “是，夫人。” 很快，丫鬟被带着缓步走进厅堂。 她浑身湿透，脸颊苍白，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 谢婉瑜仔细端详了她片刻，忽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似乎吓傻了，呆愣在原地，无论问什么都不说话。 李氏哭泣的继续说道，“当时是她把允哥儿救上来，得知允哥儿死了，便一直这个样子。”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最后，抓过丫鬟的衣襟怒吼道，“说话！你为什么不敢说话！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允哥儿！是不是！” “贱蹄子！我掐死你！”李氏狠狠的掐向丫鬟脖颈。 谢婉瑜连忙阻止她，“够了。” “夫人，您要替允哥儿做主呀，允哥儿死得冤枉啊！”李氏嚎啕大哭。 她不相信允哥儿是意外死亡，肯定是有人蓄谋的。 谢婉瑜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吩咐洙芳，“把她拉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先把人关进柴房。” 谢婉瑜转移目光，朝屋内另一位丫鬟说道，“另外去请大夫过来。” 而这件事很快也惊动了其他人，包括正在吃药膳的萧老夫人。 得知李氏的儿子死了，立刻叫来谢婉瑜询问。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孩子会突然死了？” “你这个主母是怎么当的？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谢婉瑜一句话没说，萧老夫人上来便劈头盖脸一顿骂，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是啊弟妹，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祖母说一声，莫不是担心别人查出什么？”薛雪柠抬脚走进来，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没想到，李氏的儿子就这样死了，简直是大快人心，这样的好事，她岂能不来凑热闹。 “你杵在那里做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呀！”萧老夫人气得抬手拍在矮桌子上。 谢婉瑜漫不经心的转动手腕上的玉镯，悠闲的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的反驳：“祖母何时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 “自从进来，您便一直在那里说，孙媳岂敢插嘴？” 薛雪柠嗤笑一声，“弟妹莫要岔开话题，还是先说说允哥儿的事吧。” 谢婉瑜抬眸看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看样子不是她的做。 那会是谁呢？ 难不成是萧吟霜？ 谢婉瑜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萧老夫人闻言，更加愤恨了。 “真是造孽哦，那么小的孩子……” “我派人调查过，丫鬟并不知道允哥儿何时离开，等她反应过来去找，发现孩子在水中，立刻跳下将孩子打捞起，得知允哥儿死了，便吓傻了。” “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或者说是有买通丫鬟，先让她将允哥儿带出去，丢下河，待人死后再打捞起也不是不可能。”薛雪柠条条是道的分析着。 谢婉瑜瞥了她一眼，“院中的丫鬟可以证明，她是在发现允哥儿丢了后才去寻找，看到允哥儿在河里，跳下水把人救起。” “就是说她没有单独作案的机会。” 薛雪柠不甘心的反驳道，“弟妹如此维护这个丫鬟，莫不是……” 她话没等说完，抬眸看了眼萧老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长嫂想说什么？” “说我嫉妒孩子，故意抱走丢下河，把孩子淹死？” 谢婉瑜听闻她的话，笑起来，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 薛雪柠见她这副表情，放在袖中的手慢慢攥紧，“你嫉妒李氏有孩子，你没有，所以你就痛下杀手！” “这样说来，长嫂更有动机才对，毕竟你昨日刚刚打了李氏，对她怀恨在心，便对孩子下手。”谢婉瑜懒散的抬了下眼眸，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反击道。 “我没有！”薛雪柠激动的站起来。 她确实想对几个孩子动手，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一步，这倒让她省了不少事。 谢婉瑜勾唇浅笑，“没有就没有，长嫂这么激动干嘛？” 薛雪柠面色铁青，胸脯剧烈起伏，显然被谢婉瑜气到极致。 谢婉瑜不理她，对萧老夫人说道，“祖母放心，孙媳定会查出凶手。” 其实她已经隐隐猜到，这件事或许和萧吟霜脱不了干系。 “好了，你们退下吧，我累了。”萧老夫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第267章 试 探 李氏从外面跑进来，急切的扑到萧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呀，妾身的允哥儿才三个月大呀，他是无辜的！” 萧老夫人厌恶的避开她，呵斥道，“放肆！” 李氏吓得一抖，连忙松开手，委屈的垂头抹泪。 萧老夫人厉声喝道，“来人，把她拖下去。” 丫鬟立即冲上去架着李氏往外走。 “老夫人！”李氏凄厉惨叫，绝望的哀嚎声传遍整个泰安堂。 谢婉瑜挑挑眉梢，这个李氏真是一点都不聪明，还指望着老夫人可以帮她，真是可笑。 李氏被拖出门外，她依旧挣扎不休。 “夫人，我不甘心，我的允哥儿，我的允哥儿……呜呜呜……” 李氏哭得伤心欲绝。 “活该，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死了也怨不得别人。”薛雪柠冷嘲热讽一番，扭着纤细腰肢离开。 李氏被这话刺激得晕过去，谢婉瑜叫来丫鬟把她抬回院子，又叫来大夫给她诊治。 还好并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晕厥。 谢婉瑜送走大夫，顺便询问起，允哥儿的尸体检查可有不妥之处。 “是溺水而亡，并无不妥之处。”大夫如实回答道。 这样的结果在谢婉瑜的意料之中，她蹙着黛眉思索片刻，看来那个丫鬟是唯一线索。 谢婉瑜心中升起一丝疑虑，她决定试探一下这个丫鬟是否真的在装傻。 她来到柴房，门外的下人躬身道，“见过夫人。” “打开房门。” 开锁的声音响起，房门被推开，谢婉瑜抬脚走进房间，命令洙芳在外候着。 她走到丫鬟身旁，看着丫鬟目光呆愣，眼神没有任何聚焦点。 拔下头顶金簪，对着丫鬟的眼睛狠狠刺去。 丫鬟眼睛都不眨一下，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她眉头微微向上挑起，在丫鬟身上扫视一眼。 “看来真的被吓傻了。” 而她转身离开时，一道轻微的呼吸声传来，引起谢婉瑜的注意，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朝外走去。 洙芳看到出来的人迎上前去，刚准备说话，谢婉瑜却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言。 待到屋内再次陷入黑暗，原本双眸失焦的丫鬟突然坐起身子。 回到绮然院，洙芳沏壶热茶递到谢婉瑜面前。 “夫人，现在该从何处查起？” 谢婉瑜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你觉得呢？” 洙芳沉默片刻，恭敬地道，“奴婢愚钝，想不出什么头绪。” “今晚便知道了。”谢婉瑜神秘的笑了笑。 洙芳不解，但也不敢多问，只能乖巧的站在谢婉瑜身侧。 夜色渐深，萧家众人已经歇下，萧府里静悄悄。 萧府东南角的小院内，却透露着诡异。 忽然，西边柴房的窗户闪动一下，一个人影从里面翻出。 看到柴房外守着的人，没敢从正门走，反而从狗洞钻进出。 她刚钻进出，便看到一双绣花鞋出现在眼前，顺着鞋子往上看去，洙芳双手环胸盯着她。 “走吧，夫人在等你。” “等我？” 或许是许久不说话的原因，丫鬟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洙芳不耐烦的催促，“赶紧，磨叽什么，难道要让我押你过去吗？” 丫鬟没吭声，跟随洙芳朝着谢婉瑜住的院子走去。 洙芳进入院子，来到屋前抬手敲了敲门，“夫人，人带来了。” 屋内谢婉瑜淡淡嗯了一声，洙芳将门推开，领着丫鬟进了屋，并且贴心的将门掩上。 丫鬟低垂着脑袋跟在洙芳身后走进屋内。 谢婉瑜坐在椅子上，手捧着一盏热茶，听见叫喊声，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说吧。” “夫人知道奴婢在装傻？” “失魂症可不是你这样子。”谢婉瑜轻描淡写的回应。 她顿了顿，缓缓抬眸，目光平和的望着丫鬟。 但在从这份平和之下，丫鬟感受到了杀机，她全身汗毛倒竖，背脊发凉。 她忍不住哆嗦一下，咽了咽口水，艰难的问出声，“夫人恕罪，奴婢也是逼不得已才这样做。” “说说看。” 丫鬟缓缓说来，“奴婢救起允哥儿时，看到了姑奶奶身边的丫鬟在不远处。” “奴婢当时太害怕了，害怕、害怕会被灭口。” 谢婉瑜冷哼道，“所以就装傻？” “夫人救救奴婢吧！”丫鬟噗通跪地，磕着响头恳求谢婉瑜救救她。 谢婉瑜嗤笑一声，她站起身走到丫鬟面前，弯下腰，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你是故意的对吗？” “我若猜测不错，你的主子应该柠夫人吧？” 丫鬟猛的抬头瞪大眼，惊讶的看着谢婉瑜，“你……怎么会……” 谢婉瑜勾唇浅笑，“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 “既然你是薛雪柠派去的，那你一定知道薛雪柠的计划吧？”谢婉瑜淡漠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丫鬟不敢撒谎，咬牙承认，“奴婢知晓。” 谢婉瑜满意地点头，“说吧。” “柠夫人本打算把孩子抱出去，丢下河，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 “奴婢找到允哥儿时，他还活着，奴婢看到姑奶奶的丫鬟一直盯着，便没敢动，等她离开，才把允哥儿救上来时，但孩子已经没气了。” 洙芳呸了一下，这和帮凶有什么区别，若是她当时能把人救上来，允哥儿或许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那可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谢婉瑜眼底寒霜密布，“因为你的害怕，一条生命就这样流逝，你真的能心安？” 虽然她痛恨萧家，但是从未想过拿无辜的生命去偿还。 丫鬟哭着说道，“奴婢也很后悔。” 谢婉瑜冷冷的看着她，后悔？若是真的后悔，她看起来可不像有半点后悔的样子。 “若你真的后悔，不如直接到老夫人面前招认吧。” “不，不可以，那样奴婢会没命的，夫人求求你救救奴婢！” 丫鬟连连摇头，哀求的看着谢婉瑜。 她不仅后悔，更加恐惧，若是她现在去了老夫人跟前，肯定必死无疑。 “罢了，你先回柴房，等查清此事再说。”谢婉瑜无奈的叹息一声，挥挥手让她退下。 丫鬟听闻，欢喜万分的磕了个响头匆匆离去。 “夫人？”洙芳皱着眉头，“就放过她了？” “自然不会，”谢婉瑜冷笑，“薛雪柠费尽心机收买她，绝对会还有其他安排，留着我们知道的眼线，总比再去找的强。” 第268章 心疼 洙芳担忧道，“若是她不站出来指证，我们如何去抓姑奶奶？” 谢婉瑜摇摇头，“就算有人指证，萧吟霜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和她有关，老夫人会给她辩解，罪名最后只会落在我们身上。” “与其这样，不如直接抓住那个丫鬟，老夫人肯定不会说什么，究竟是谁搞的鬼，大家都心知肚明。” 萧老夫人就算再对萧吟霜失望，也断不会让她背上杀人的罪名。 “就是因为老夫人如此溺宠姑奶奶，才会让她无法无天。”洙芳有些愤怒地说道。 她眼波流转，幽幽地看着洙芳，“恶人自有恶人磨，她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等着瞧吧。” 洙芳虽不懂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再追问，只点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去看看饭菜好了没。” 谢婉瑜含笑看着洙芳离开，她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洙芳端着托盘走进来。 用过晚膳，洙芳摆好浴桶，谢婉瑜立刻起身去屏风后沐浴更衣。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裳，谢婉瑜拿着帕子擦拭着青丝，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谢婉瑜正梳理着脑海中的线索，忽然，一个人影翻窗而入。 熟悉的味道让她镇定地坐在床上，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太叔瑱进来时，便看到身着亵衣亵裤的谢婉瑜，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肩膀，脸颊绯红，娇艳欲滴。 他喉结滚动，视线从她的脖颈滑向胸前，眸色渐深。 谢婉瑜起身，拿起屏风上的衣服披在身上。 “王爷这么晚来，有事吗？” 太叔瑱轻咳一声，转身道，“萧璟已经到城外，不出七天便可回京。” “王爷应该没少给他苦头吃。” 不然，萧璟应该会更快到达京城。 真不知道二人有什么仇，太叔瑱要这样针对他，不过，倒是让她省去不少麻烦。 “怎么心疼了？” 太叔瑱撇了她一眼，心里嘟囔一句，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家伙。 谢婉瑜挑眉：心疼你妹啊！ 太叔瑱深吸口气，继续说道，“萧璟既然回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谢婉瑜挑眉，“能怎么办？自然是让萧家乱成一团。” 闻言，太叔瑱忍不住勾唇轻笑。 两天时间过去，一直没有露面的萧吟霜终于坐不住，来到绮然院叫嚣。 她认定谢婉瑜没找到任何证据。 “这姑奶奶也太不要脸，杀了人还敢这样嚣张。”洙芳气得直接跺脚，简直是目无王法。 谢婉瑜没有说话，起身向外走去，目光并没有看向萧吟霜，而是落在她身后的丫鬟身上。 注意到她受伤的手背，谢婉瑜嘴角弯了弯。 萧吟霜看到她，脸上浮起得意之色，她还以为这贱人有多厉害呢，不过也是被吓破胆，没敢报官而已。 “孩子已经淹死三日，你还有闲心在这里梳妆打扮，莫不是真如长嫂所说，孩子是被你害死？” “长姐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是见长。” 谢婉瑜淡淡地瞥了萧吟霜一眼，语带讥讽。 萧吟霜冷哼，“现在你还有脸狡辩，我告诉你，你必须给孩子偿命。” “是啊，杀人就该偿命！”谢婉瑜眼神变得凌冽起来。 萧吟霜不由愣住了，谢婉瑜平静的眼神像是毒蛇一般，让她感觉浑身冰凉，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我这就去告诉祖母。” 说罢，径直从谢婉瑜身边走过。 就在身后的丫鬟也要跟着离开时，谢婉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刚好，一起去见祖母吧。” 谢婉瑜回头看了眼洙芳，洙芳立刻明白过来，叫来院中人抓住丫鬟。 “你们要做什么？”丫鬟惊恐地喊着，却无人理会她的挣扎。 萧吟霜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见丫鬟被压制，谢婉瑜一双凤眼微眯，透着危险。 “我的人你们也敢扣押，你们好大的胆子！” 洙芳微微低着头，恭敬地朝着萧吟霜行礼，然后抬头说道，“姑奶奶不是一直想抓住凶手，如今凶手就在这里。” 谢婉瑜接着说道，“长姐不是要找祖母主持公道吗？我们正巧也要去，一同前往吧。” 萧吟霜咬牙切齿地盯着谢婉瑜，恨不得撕碎她的嘴巴。 这个女人居然想要将她拖下水！ 她果然如薛雪柠说的一样，表面善良，实则歹毒阴狠，诡计多端。 萧吟霜咬着牙，强压着心底的慌乱，扯出僵硬的笑容道，“好，一起去就一起去。” 泰安堂。 萧老夫人正在礼佛，听到通传，放下手中的念珠，“让她们进来吧。” 谢婉瑜与萧吟霜迈入内室，俯身向萧老夫人请安。 “起来吧。” 萧老夫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来坐下。 萧吟霜跑到老夫人面前，哭诉着她这几日对老夫人的思念，接着话题一转，便哭诉谢婉瑜扣押她的丫鬟。 若是以往，萧老夫人定会训斥谢婉瑜一番，可她太了解霜儿，定是她做了什么出格事，谢婉瑜才会如此。 “行了，多大点事。” 说着，便让谢婉瑜把人放了。 “不行。” 这次谢婉瑜没有顺从萧老夫人，一口否决。 萧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好使？” 谢婉瑜摇头，“孙媳不敢不尊祖母的话，只是……那个丫鬟和允哥儿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萧吟霜怒火顿时升腾而起，瞪圆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血口喷人！” 谢婉瑜微扬下颌，清澈的眸子里满含嘲弄，“是吗？” 萧吟霜恼羞成怒，伸出手指着谢婉瑜，骂道，“贱人……” “啪！” 一记耳光响亮清脆，直接将萧吟霜扇懵了，呆滞地望着谢婉瑜，半晌没缓过神来。 谢婉瑜收回手掌，淡淡扫了眼怔愣的众人。 随即扶着洙芳的手起身，对萧老夫人福了福身，淡淡地说道，“祖母见谅，孙媳实在没控制住。” 萧吟霜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扑向谢婉瑜，想和她拼命。 谢婉瑜早有预料，在萧吟霜扑上来之际，飞速闪开。 萧吟霜扑了个空，差点栽倒在地，她愤恨地抬眸瞪着谢婉瑜，“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长姐，你这是作甚！” “都给我住手！”萧老夫人狠狠在桌子上拍了几下。 屋子瞬间静谧下来，萧吟霜委屈地看着萧老夫人，“祖母，她欺负我！” 第269章 责罚 “你也给我闭嘴！”萧老夫人气得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冯嬷嬷快速拿出一颗药丸过去，给她服下。 服过药丸后，萧老夫人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萧老夫人的身子越来越弱，特别是近期经常觉得胸闷气短。 如今更是听不得这烦噪声。 “到底怎么回事！” 萧吟霜刚要张口，萧老夫人一个眼神过去，她立刻闭上。 谢婉瑜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是这丫鬟害死允哥儿。” “不可能！”萧吟霜高声喊道。 谢婉瑜没理会她，接着说道，“孙媳在河里捡到这个。” 拿出香囊时，丫鬟心凉半截。 “若我猜得不错，丫鬟趁四下无人偷偷抱走了孩子，并拿香囊引诱，让他掉入河中，谁知孩子抓住香囊一起掉下去，丫鬟想要拿回香囊被孩子抓伤。” 萧老夫人紧紧握拳，手背青筋直冒。 “那又如何？”萧吟霜问道，“就凭这香囊就能定罪吗？” 谢婉瑜冷笑一声，指着香囊上面的名字说道，“难不成这府中还有第二人叫这个名字？” 萧吟霜心中发慌，还是强装镇定的为丫鬟辩解道，“我记得，前几日这丫鬟便说自己的香囊丢了，有可能是别人拿了她的香囊做了坏事，在诬陷她。” “是吗？”谢婉瑜走到丫鬟面前，握住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抬起，“那上面的抓痕又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院中跑进来几只野猫，可能是抓野猫时被挠。” “那猫呢？” 萧吟霜冷声道，“都说了是野猫，自然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谢婉瑜摇摇头，“猫的爪印和婴儿的可不一样，只要对比一下，便知道是人挠的还是猫挠的。” 萧吟霜心里一凉，没想到这个谢婉瑜如此难对付。 丫鬟这下彻底绝望，她知道自己难逃罪责，目光看向远处的人，见她不知何时拿出一块玉佩，颓废的闭上眼睛。 “我认罪。” “是我害死了小少爷，” 她只希望姑奶奶能放过她的家人，让她死得瞑目。 “你为何要害死小少爷？他不过是三个月大的孩子，和你无冤无仇，你的动机是什么？”谢婉瑜继续问道。 丫鬟哭着说道，“李氏不过是妾室，仗着自己有个儿子，便在府中耀武扬威。” “上次大小姐让她赔镯子，她一直怀恨在心，因不敢对大小姐做什么，就故意刁难我。” 丫鬟说得一脸平静，眼中没有半点恨意和后悔。 只是微微抬眸看了眼萧吟霜，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头撞在墙上，鲜血染红墙壁。 萧老夫人闭上眼睛，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谢婉瑜眼底是一贯清冷，她若真的慈悲，这世上就没有善良的人。 “把人拖下去鞭尸，以儆效尤。”萧老夫人挥挥手。 萧吟霜拍了拍胸口，偷偷松口气，还好没有牵连到自己。 正当她庆幸之时，谢婉瑜开口道，“祖母，这丫鬟乃是长姐院中，出这么大事，长姐怕是脱不了干系。” 萧老夫人眉头微微一皱。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她把孩子推下去，又不是我！”萧吟霜咬牙切齿的看着谢婉瑜。 “她毕竟是长姐院中的丫鬟，保不准有人会怀疑是长姐指使，一个丫鬟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谢婉瑜转身朝萧吟霜走去，语气带着轻柔，但却让人浑身汗毛竖起。 萧老夫人知道，这件事肯定与萧吟霜有关系，但孩子已经死了，就算把她送官也没用，最后还会影响萧府的名声。 “萧吟霜管教不善，罚二十板。” “祖母，您不能……啊！” 萧吟霜话未说完，就被拉了下去。 等打完板子回到屋内时，萧吟霜整个人差点昏厥过去。 “大小姐，您没事吧？”丫鬟站在一旁小声道。 萧吟霜怒声咒骂道，“贱蹄子，还不快去请郎中给我瞧伤！” “奴婢知错，大小姐息怒。”丫鬟低着头退了出去。 …… 另一边，谢婉瑜回到屋内。 洙芳抿唇笑着说道，“夫人，今日真是大快人心。” 平日里，这位姑奶奶可没少欺负夫人，如今也算是报仇了。 “可惜，一条小生命就这样没了，不过也好，在这样的环境长大，还不如去投胎一个好人家。”谢婉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洙芳点头，随即担忧道，“这次夫人让姑奶奶吃了亏，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的。”谢婉瑜浅笑安慰道。 算算时间，萧璟应该快回来了，也就这一两天。 谢婉瑜正要休息片刻，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 “奴婢去看看。” 洙芳走出房间，很快又回来禀报道，“夫人，是李氏，在院外嚷着要见夫人。” 谢婉瑜挑眉，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夫人，我儿死得冤啊！” “杀你儿子的凶手已经被正法，还有什么冤屈？” 李氏双眼通红，不甘心的说道，“若是没有主子指使，一个丫鬟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丫鬟已经招认所有事情，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长姐指使。”谢婉瑜冷哼一声。 如今丫鬟已死，萧吟霜已经受到惩罚，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李氏却不甘心，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能出人头地，这样她能跟着享清福。 现在一切都泡汤，她在萧府过得还不如个下人。 就连丫鬟都对她不屑一顾，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根本无法忍耐。 她突然扑倒谢婉瑜脚下，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道，“夫人，我儿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 谢婉瑜蹲下身子，抬起李氏的下巴，“长姐由老夫人护着，即便真查出什么，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 “一个妾室，你以为老夫人会在乎你的死活，她更看重萧府的面子。” “想在萧府生存，就要学会忍受，抓住时机翻身。” 李氏不是愚蠢之人，听到她的话渐渐冷静下来。 她擦掉眼角的泪痕，“多谢夫人提醒，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收起你那懦弱无用的眼泪。”谢婉瑜说完，起身向软榻走去。 躺在榻上，阖上眼睛假寐，心神却全部飞入脑海，她仔细分析着前世今生的事。 如今事情发生很大的转变，但是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只不过，在什么时候发生就不得而知。 第270章 可怜 翌日，谢婉瑜刚用完早膳，一名嬷嬷急匆匆地赶来，“夫人，夫人，侯爷回来了。” “哦，他终于回来了。”谢婉瑜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转瞬即逝。 萧璟回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侯府，萧老夫人和薛雪柠和萧吟霜等闻讯赶往正厅。 就连伤还没好的萧吟霜，都赶紧穿戴好来到正厅。 谢婉瑜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围着萧璟，他一身青衫，英俊儒雅的脸庞布满灰尘，身上还散发着恶臭。 “我的孙儿啊，你不是，不是……已经死了，怎么会活过来？”萧老夫人话没说完，便开始哽咽起来。 萧璟抬眼看向她，淡漠道：“祖母不必担心，只是一次意外罢了！” “可是，可是……”萧老夫人欲言又止，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想要伸手摸摸他，却又怕弄脏自己的衣服。 萧璟走过去扶住她，轻声细语安慰道：“祖母，这些年您为璟儿操劳，璟儿都记得呢，璟儿现在回来了，以后您就安心养病吧。” “真的吗？我的璟儿，璟儿真的没事了吗？”萧老夫人激动万分，紧紧拉着他的胳膊问道。 “嗯！我现在不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萧璟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萧老夫人高兴的抹去眼底泪花。 她这般激动，更多是因为，萧家终于可以再次扬名吐气。 “回来就好，姐姐得知你的死讯差点哭死过去。”萧吟霜走上前，温柔地唤道。 李氏不顾他脏兮兮的样子，直接扑进他怀中大哭。 “侯爷，原来你真的没死，真是吓死妾身了，若不是为了把孩子抚养大，妾身早就追随你一同去了。” 薛雪柠目光落在相拥的二人身上，眸底闪过浓烈的妒忌之色。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小贱人可以，而她只能远远观望。 薛雪柠心中对李氏更加痛恨。 孩子死了还是这么不安分，既然如此，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赶紧准备热水和衣物，再准备些吃食。”谢婉瑜沉稳地吩咐道。 萧璟这才看到谢婉瑜，推开李氏走到她面前，“夫人，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强忍着心底的厌恶和恶心，笑着说道，“侯爷这一路才辛苦，赶紧收拾一番吃点东西。” 看他这个样子，比难民还惨。 萧吟霜冷哼道，“你该不会是嫌弃璟儿吧？” “噢？长姐既然不嫌弃，等下我便命丫鬟将脱下来的衣物给你送去。” “我要那脏东西做什么？” 萧吟霜一想到脏兮兮的衣服，往后退了两步。 嫌弃的表情，众人都在看在眼中。 “行了，先让璟儿去洗漱，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众人听到萧老夫人这样说，都依依不舍地离开。 特别是薛雪柠，简直是一步三回头。 可惜，萧璟的目光一直没有看向她，跟着谢婉瑜离开正厅。 回到西院，薛雪柠激动得语无伦次，在屋内来回地走。 “太好了，侯爷还活着。” 这样她还有机会，还可以与他再续前缘。 突然，她停下脚步，阴险地冷笑道，“既然侯爷没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别院。 萧璟沐浴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他从浴桶里走出来，换上干净的衣袍。 “侯爷，衣物和吃食已经准备好了，在偏厅等候。”下人恭敬地弯腰禀报。 “知道了，你下去吧！” 萧璟深吸口气，他能活着回来实属不易，皇上那里还需一个交代。 吃过饭后，萧璟来到绮然院。 谢婉瑜坐在桌边悠闲地喝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似乎对萧璟还活着的消息，并不惊喜也不意外。 片刻后，门外传来洙芳的声音，“夫人，侯爷来了。” 谢婉瑜缓缓放下茶杯，房门被打开，萧璟抬脚走进来。 谢婉瑜见到他的那刻，立马站起身，微微福礼，“妾身参见侯爷。” 萧璟走到她面前，正要伸手搂过她纤细的腰肢，却被谢婉瑜躲了过去。 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侯爷离家这么久，怕是还不知府中发生了很多大事。” “噢？发生何事？”萧璟面上有些不悦，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听她说。 谢婉瑜坐到他对面，缓缓说道，“前几日，长姐身边的丫鬟把李氏的儿子推下水淹死了。” “什么？”萧璟猛地瞪大双眸，本来有些疲惫的神色，瞬间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清醒过来。 “李氏悲痛万分，而那丫鬟也已承认一切，最后撞墙而亡。”谢婉瑜慢条斯理地说道。 萧璟闻言眉头皱成川字，“你是说这件事与长姐有关？” 谢婉瑜摇头，“妾身不敢乱说。” “难不成，你也觉得是长姐指使那丫鬟将孩子推下水？”萧璟语气明显有些不高兴。 长姐一直对他疼爱有加，怎么可能害死他的儿子，简直是无稽之谈？ 谢婉瑜心里一阵冷笑，“怎么会呢，不过，李氏刚刚失去儿子，侯爷理应去安慰一番。” 萧璟闻言陷入沉默，“嗯，夫人说得有道理。” “不如侯爷今晚就歇在李氏那里，剩下的事情妾身来安排。”谢婉瑜浅浅一笑，淡然道。 “还是你考虑周全，委屈你了。”萧璟握着她的手，感叹地说道。 谢婉瑜看到那副虚伪的面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她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轻描淡写地抽出自己的手。 “不辛苦，如今侯爷已经回府，妾身也算心中安定。” 谢婉瑜低垂着脑袋，掩住眼底的鄙夷。 萧璟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去李氏那里，你……” “侯爷请便。”谢婉瑜微笑着颔首。 萧璟转身离去，谢婉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洙芳走进房中，“夫人，奴婢已经按您的安排，告诉了李氏，让她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嗯，剩下的就要看她自己。” 想必现在薛雪柠还在等着，等着萧璟能去找她。 谢婉瑜就是猜到这里，才故意提起李氏失去孩子，让萧璟心生内疚去李氏那里。 芳华院中，李氏一身素雅，看上去尤为可怜。 外面竟连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以至于萧璟进去后，都没有人来禀报。 他推门而入，李氏哀怨地说道，“若是侯爷知道，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埋怨我。”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允哥儿，才会让他……” 李氏说着，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掉落，这楚楚可怜的一幕，任谁看了都有些心疼，更何况是萧璟。 第271章 挑衅 “本侯怎么会怪你。”萧璟走过去，温柔地把人揽入怀中。 李氏惊讶地抬头看去，泪眼婆娑地抱紧他，将头埋入他怀中，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 西院。 薛雪柠梳妆打扮好，静静等待着萧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门纹丝不动。 “侯爷怎么还没来？”薛雪柠终于有些坐不住。 她眉头紧拧，怎么会这样，以往侯爷每次回来，都会第一时间来看她，这次怎么会没来？ 不行，不能这样等下去。 薛雪柠起身向外走去，刚走出院中，便见丫鬟打着灯笼过来。 “我就知道侯爷……”后面的话没等说完，便看到丫鬟身后的人是谢婉瑜。 嘴角的笑意落下，脸色瞬间难堪了几分。 心里莫名生起烦躁感，但很快恢复如初：“弟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谢婉瑜淡定从容地微微一笑，“侯爷说，今晚睡在李氏那里，我特意吩咐下人，不准打扰侯爷休息。” 薛雪柠一听，心中的怒火蹭蹭上升，冷嘲热讽道，“我真是替弟妹感到悲哀，侯爷死里逃生回来，竟不是在你房中留宿。” 谢婉瑜不在意地笑了笑，“大家都是姐妹，只要能让侯爷开心便好。” 闻言，薛雪柠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她恨极了谢婉瑜这副假惺惺的模样。 “你倒是通情达理。”薛雪柠讥讽道。 “怎么感觉，长嫂比我还要生气，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你和侯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谢婉瑜勾了勾嘴角，微微俯身靠近薛雪柠低声道。 闻言，薛雪柠的脸唰地变白，双手攥紧衣摆，咬牙切齿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长嫂自己最清楚。” “你……”薛雪柠愤怒地扬手，想要给她一个耳光，被谢婉瑜及时握住，用力推了出去。 “长嫂，请注意你的举止，免得让人误会。” “误会？我看误会的应该是你吧？若是让侯爷知道你污蔑我，绝不会轻饶你！”薛雪柠气得浑身发抖。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谢婉瑜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故意的。 目的是为了挑拨离间。 “呵……你还真是高估了自己，侯爷是我的夫君，为何会帮着你，再说，你又怎么确定，你在侯爷心中的位置和重要性呢？” 谢婉瑜说完，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薛雪柠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碎谢婉瑜的脸。 她深吸口气，强忍住怒气，对旁边的碧云说道，“去芳华院问问，侯爷今晚是否留宿在那里。” “是。” 碧云离开后，薛雪柠回到屋子里，越想越气，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绮然院。 洙芳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道，“夫人，你刚才没看到柠夫人那个脸色，简直是难看至极。” 这位柠夫人平日里嚣张得很，根本没把夫人放在眼中，不过，她与侯爷之间，似乎有些…… “夫人，柠夫人与侯爷是不是走得太近？她们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洙芳回想起以往，侯爷与柠夫人之间，倒是比夫人更像夫妻。 “管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寡妇。”谢婉瑜漫不经心地拿起毛毯，随意地搭在身上，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闭上眼睛养神。 “可是……柠夫人她……” 洙芳还想继续说下去，看到外面丫鬟走出去，二人低声说了几句，便再次回到房间。 “夫人，柠夫人已经派人去芳华院查探了。” “嗯。”谢婉瑜点点头。 薛雪柠的小动作，她早就洞悉。 不过就是想要确认侯爷究竟有没有在芳华院留宿。 毕竟，侯爷以往回府后，都会第一时间去她那里。 这次没去，肯定会让她担忧，只要找到机会，便会和萧璟大闹一场。 这正是她想看到的结果，二人闹得越大越好。 “夫人，若是李氏得宠，会不会忘恩负义？”洙芳皱着眉头，心底有些担忧。 “她不会。”谢婉瑜缓缓睁开美眸，精致的凤眸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就凭借她那点智商，还翻不起风浪来。” 洙芳闻言，点点头。 夫人说得没错，李氏只不过是从烟花之地出来的，哪怕长得漂亮些，但也只是皮囊而已。 谢婉瑜眯了眯凤眸，脑海里浮现出薛雪柠的模样，唇边绽开一抹诡异的笑容，“你先下去休息吧。” 她不急，慢慢玩儿才有意思。 “是。”洙芳恭敬答道。 漆黑的夜空，一道身影划过，落在谢婉瑜屋内。 “王爷这样明目张胆闯入，就不怕侯爷在这里留宿？”谢婉瑜淡定地倒了一杯茶，推到对面的位置。 太叔瑱冷哼一声，“你不待见他，又怎么会留他在此。” “王爷对我倒是了解。”谢婉瑜轻抿了一口香茗，悠哉道。 “本王劝你还是尽早离开萧家，这里没一个好人。”太叔瑱蹙着浓密的剑眉，不耐烦说道。 谢婉瑜抬起凤眸，浅浅一笑，“现在还不到时候。” 三年的时间还不到，她暂时还不能离开。 “你疯了吗！” 太叔瑱顿时气恼不已，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整座花梨木雕花圆桌摇晃了几下。 “你才疯了！”谢婉瑜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这种事我会忍？” 太叔瑱愣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谢婉瑜会这样说。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做？” 谢婉瑜微微一笑，红唇轻启，“自然是要闹得萧家天翻地覆。” 不仅如此，她还要萧家破灭，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她心头之恨。 太叔瑱垂眸，沉默片刻后说道，“你最好记住今晚你说的话。” 谢婉瑜没有说话，她既然敢说出口，自然是有把握的。 翌日清晨，谢婉瑜正要用膳，萧璟抬脚走进来。 洙芳先是一愣，随后又去添了一副碗筷。 “李氏院中的丫鬟太过懒散，你要好好管教一下府中下人。” 谢婉瑜吃饭的动作没停，笑着回答道，“侯爷多去几次，丫鬟自然不敢怠慢。” 萧璟眉心拧紧，盯着谢婉瑜，半响才缓缓开口，“你是当家主母，对下人要严厉些。” “妾身明白。” 谢婉瑜轻轻叹了口气，“侯爷若是无事，不妨去看望一下长嫂，听说柠夫人昨晚发了好大的脾气。” 萧璟眉头紧锁，这才想起薛雪柠。 第272章 杀 意 谢婉瑜继续说道：“还有丫鬟听到柠夫人说侯爷喜新厌旧，这样的话若是传到别人耳中，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萧璟眸光微闪，“你别误会，本侯……” “妾身怎么会误会，定是柠夫人口不择言，不过，侯爷还去一趟看看的好，若是真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处理。” 谢婉瑜及时打断他的话。 笑容清浅而又温和，仿佛刚才所提及的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儿罢了，但眼底深处却暗藏着讥讽与嘲弄。 “好，我去看看就回。” 萧璟心里对她生出几分愧疚来。 知道她此举是为帮自己挽回名声，心中有些内疚，因此在离开前又多叮嘱了一句：“看你日渐消瘦，多吃些。” 谢婉瑜笑意更浓，语气轻快地应下，“嗯，妾身知道了。” 见状，萧璟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谢婉瑜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萧璟走后没多久，谢婉瑜便放下碗筷，转身来到庭院的摇椅上晒太阳。 很快，洙芳迈着欢快步伐走来，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什么事让你这般高兴？” “奴婢听说，侯爷去了西院，没多久被赶出来，还听说，侯爷的脸上有伤，应该是柠夫人弄的。” 谢婉瑜抿唇一笑，只有这样，才能让萧璟知道，李氏和苏氏的温柔。 薛雪柠越是暴躁，二人之间的关系便越僵硬。 若是没有萧璟护着，她在府中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最近怎么没看到佩之的身影？” 自从萧璟回来，她一直在谋划着，没有顾及到萧拓，如今闲下来才想到，要送他去秦王府习武一事。 洙芳惊讶道，“夫人不知吗？” “知道什么？”谢婉瑜疑惑地皱眉。 见她这般反应，洙芳立刻道，“秦王府派人把三少爷接走了，说是去习武。” 谢婉瑜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没想到太叔瑱这般贴心。 想必也是知道她最近忙碌脱不开身。 泰安堂。 萧老夫人看到萧璟脸上的抓痕，恼怒地说道，“又去她那里了是不是？” “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再和她来往，你怎么就是不听？” 萧老夫人已经对薛雪柠有所怀疑，特别是谢婉瑜提醒过后，她更加怀疑薛雪柠和晋王之事。 既然她和萧璟做出这种事，难保不会和其他人也做出同样不知廉耻的事。 她的萧璟是天之骄子，岂容玷污！ 萧璟垂首低喃，“祖母，您别怪雪柠，我和雪柠之间……是我负了她，是我对不起她。” 毕竟是多年深爱的女子，即便心中再不满，还是会维护她。 萧老夫人瞪圆眼睛，厉喝道，“璟儿！” “你给我记得，你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回到京城，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否则，祖母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 萧璟神情落寞，沉默良久后才道，“孙儿知道了。” 萧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你能明白祖母的苦衷便好。” 绮然院。 谢婉瑜胸口传来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引来一阵咳嗽。 洙芳听到声音走过来，扶起躺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谢婉瑜，关切地问，“夫人，没事吧。” 谢婉瑜虚弱地摇摇头，冲她笑笑，“不用担心，我没事。” “可是您的手脚冰凉，额头上也布满汗珠……”洙芳担忧地蹙紧了眉头。 自己家夫人素来体弱多病，平常连吹吹风都会感染风寒。 如今竟坐在院中吹冷风，还满头大汗，可想而知有多难受，就不该任由她在外面歇息。 谢婉瑜笑笑，“我身子没那么弱。” “夫人以前身子是没那么弱，可那次落水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洙芳嘟着嘴说道。 这也是为何她对姑奶奶如此痛恨的原因，若不是因为姑奶奶的设计，夫人怎会落水，又怎会落下这样的病根。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谢婉瑜无奈地笑了笑。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面对生死并不害怕，只怕自己死后，萧拓无人能护，谢家无人能保。 “夫人……” “行啦。” 谢婉瑜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有些饿了，你去拿些糕点来。” “是。” 谢婉瑜正要起身，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搀扶住她。 厌恶的味道让她本能避开，俯身道，“侯爷。” “你很抗拒我？”萧璟发现眼前的谢婉瑜越来越温婉。 那娇柔弱不禁风的样子和薛雪柠很是不同，一个是妩媚，一个是真的病美人。 “侯爷说笑了，我们已经定下三年之约，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还望侯爷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谢婉瑜本不想提及此事，但她又实在不愿意看到萧璟的这张脸。 闻言，萧璟眸光微闪，“你觉得本侯配不上你？” “……侯爷误会了，我并非此意。”谢婉瑜摇摇头。 “哦，不是此意？那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侯爷是人中龙凤，我怎敢肖想，不过是希望能和侯爷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谢婉瑜说完这番话，心头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个合理的借口摆脱萧璟了。 哪知萧璟却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白皙的腕脉，眼眸幽深，带着探究。 察觉到异常的谢婉瑜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萧璟却攥得紧紧地，“我不喜欢你这副模样，你不用装成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了。” 谢婉瑜心头涌上火气，却仍旧压制着。 “侯爷误会了，我只是不太舒服，请侯爷放手。” 萧璟不仅未曾放开，反而愈发用力地捏紧了谢婉瑜。 他的指腹粗糙且灼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皮肤上。 谢婉瑜忍着剧烈疼痛，不露怯色，“请侯爷自重！” 萧璟缓缓眯起眸子，盯着谢婉瑜看了许久，终于将手移至她脖颈处。 “你……你要干什么？”感受到萧璟掌心滚烫的温度，谢婉瑜惊恐出声。 萧璟不语，只是将手慢慢收拢，似乎想扼死她。 谢婉瑜双眼圆睁，瞳孔微缩，拼尽全部力量推搡着萧璟。 萧璟却纹丝不动，眼底掠过狠毒。 谢婉瑜心头大骇，脑海中浮现前世临死前的惨状，眼中杀意尽显。 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想要拔下头顶金簪狠狠刺入他脖中。 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缓缓放开手。 萧璟突然放开手，向一旁走去，勾唇浅笑，“本侯今日留宿在绮然院。” 第273章 动 手 “侯爷还是去其他院中，我这里不欢迎侯爷。”谢婉瑜向后退了两步，挺直腰板说道。 既然已经撕破脸，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及，大不了鱼死网破。 萧璟没想到她态度如此强硬拒绝，心中的怒火上升到极点，语气阴冷道，“怎么？难道本候连你院子都不能来了？还是你觉得自己现在翅膀硬了？” 他话语中浓重嘲讽意味让谢婉瑜眉头微皱，但却不打算再和他纠缠下去。 见谢婉瑜转身欲走，萧璟突然伸手拉住她，谢婉瑜用力甩开他手臂：“萧璟，你放尊重些！” 他们两个之间的婚约早就解除了，现在他根本没有资格管她做任何事情。 “谢婉瑜，别以为本侯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本侯告诉你，现在你还是本侯的夫人，本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婉瑜听完他所说的话后彻底无语了，忍不住翻白眼：“你脑袋没病吧？” “你敢骂我？”萧璟怒瞪着她。 “妾身还有事，侯爷请自便。”谢婉瑜轻哼一声，转过身不再理会他。 萧璟被气得差点吐血，这女人真当他拿她没办法？ “谢婉瑜！”萧璟咬牙切齿地喊着她的名字，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谢婉瑜充耳不闻，迈着步伐往外走去。 萧璟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一把抓住谢婉瑜肩膀，怒斥道：“谢婉瑜，你最好识相点儿，要不然休怪本候对你不客气！” 他话音刚落，谢婉瑜猛然挥起巴掌朝他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传遍整座院子，清晰而又响亮。 谢婉瑜冷笑一声，毫无畏惧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瓜一般。 “萧璟，你给我记住，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若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 她狠狠撂下这句话，扬长离去。 谢婉瑜一路疾驰离开萧家，她紧绷着小脸，双手握拳放在胸口处，深吸几口气才稍稍平复了些许怒气。 虽然这次她成功摆脱萧璟，但她知道萧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她要更加谨慎行事才行。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低头沉思了片刻，决定去买些防身的东西。 毕竟萧璟太过危险，她必须要多留一个心眼才行。 她来到药材铺，买了一些迷药防身，离开时，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太叔瑱夺过她手中的药粉，问道，“你买迷药做什么？想要迷晕谁？” 他从未见过谢婉瑜如此狼狈模样，只见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谢婉瑜没有说话，嘴唇紧抿。 “是不是萧璟欺负你了？” 想到这个可能，太叔瑱手指微微收紧，眸光变得冰寒刺骨。 “没事。”谢婉瑜夺过他手中的迷药匆匆离开。 太叔瑱看到坚强的背影，心中有些心疼，放下的手紧握成拳。 谢婉瑜回到府中，碰巧遇见萧吟霜，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听说，璟儿回来就去妾室院中留宿，一夜都不曾在你房中，真是可怜啊？”萧吟霜笑盈盈道。 谢婉瑜没心思搭理她，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打算从她身边走过。 她刚走出两步，胳膊就被萧吟霜扯住，接着她的胳膊上传来钻心的痛楚，她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跟你说话没听到吗？真是目无尊长，一点规矩都没有，身为主母，你又如何教导府中的人。” 谢婉瑜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她的手，谢婉瑜眯了眯美眸，冷声警告道：“既然长姐知道我是府中主母，就该对我客气些，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若在府中收敛一些，你可以给你一些颜面，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威胁我？你凭什么？你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女人！” 萧吟霜越说越生气，抬手想要打谢婉瑜，却反被谢婉瑜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谢婉瑜眸色微闪，冷声道：“长嫂是在说自己吗？”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 萧吟霜气得脸颊通红，浑身颤抖。 谢婉瑜松开了她的手腕，淡漠道：“你最好别招惹我，否则吃亏的一定是你。” 萧吟霜捂着手腕愤愤道：“谢婉瑜，你少嚣张，璟儿已经回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谢婉瑜挑眉，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冷笑道：“拭目以待。” 谢婉瑜离开后，萧吟霜当即去了泰安堂告状。 “祖母，她实在太嚣张了。” 萧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眉宇间染上了些许愁容，听完萧吟霜的话后，神情愈加严肃。 良久，萧老夫人锐利的目光扫向萧吟霜，厉声质问道：“不是告诉过你少招惹她，怎么就是不听！” 萧吟霜立马哭着说道：“祖母，我不过是劝她放低姿态，这样璟儿才会去她房中，谁知她竟然说，她不稀罕。” 说完，她抬眸看了眼萧老夫人，见到脸色不好的人，得意笑起来。 “岂有此理。”萧老夫人脸上浮现出怒容，厉声喝道。 萧吟霜继续添油加醋道：“祖母，这样下去怎么行，她根本一点没把璟儿放在眼中。” 萧老夫人顿时气炸了，脸色铁青，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 萧吟霜连忙帮她顺气，“祖母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身子。” 绮然院。 谢婉瑜并不知道萧老夫人和萧吟霜的计划，她一回来就躺床上睡下了。 因为今天晚上发生许多事，累坏了，所以一沾枕头就睡了。 等她醒来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穿好衣服后，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出神。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谢婉瑜说道。 洙芳推门进入，福身行礼，随后拿起桌上的茶壶，斟满一杯茶递到谢婉瑜面前。 “夫人，您刚才去哪里了？”洙芳恭敬地站在一旁，询问道。 谢婉瑜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润润喉咙，缓解了干燥感。 半晌，她才淡淡道：“侯爷后面可还来过？” 洙芳回答：“没有。” 谢婉瑜松口气，没来就好。 洙芳接着说道，“奴婢看到柠夫人出府了，随后侯爷也跟着出去了。” 虽然知道这样的话不该说，或许是她想太多了，还是要提醒一下夫人。 第274章 算计 “噢？”谢婉瑜勾唇笑了笑，看来薛雪柠意识到危险，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看来她也要有所行动才行，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们给的好机会。 萧璟收到薛雪柠的书信，约他到翠竹苑一叙。 立即命车夫赶往翠竹苑。 这里是萧璟送给薛雪柠别院之一，虽然不大，但因距离府中不远，便成为二人野外约会的地方。 待马车停稳，萧璟立刻从上面跳了下来。 “侯爷请随奴婢来。” 碧云将萧璟领至翠竹苑门外，恭敬地站定，伸手指向紧闭的院门：“侯爷请稍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萧璟颔首。 很快，那碧云便退了出来，冲萧璟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侯爷请进。” 萧璟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踏入院子，在经过花园时，目光触及亭中的情形时，顿住了步伐。 只见凉亭之中，薛雪柠坐于石凳上，一袭淡紫色绣芙蓉纹长裙，衬托出窈窕纤细的腰肢。 乌发如瀑布般披散肩头，精致绝美的脸蛋上化着恰到好处的妆容，端庄娴雅之余，却带着一股妖娆风情。 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美丽动人。 萧璟怔愣片刻，才移动步子朝凉亭走去。 在萧璟距离凉亭还剩三米远时，薛雪柠突然娇媚地唤了声：“侯爷。” 那软糯娇嗔的声音让萧璟心神一荡，脚下竟有些迈不动步子。 见状，薛雪柠娇羞万分地站起身，款款朝萧璟行去，最后在萧璟跟前停下。 抬眸迎视萧璟那双迷恋痴狂的眼睛，故作羞涩地垂了垂眉眼，然后踮起脚尖，慢慢贴近萧璟。 两张唇瓣逐渐靠近，呼吸相闻。 萧璟只觉脑袋“轰隆”一响，整个人都懵了。 “侯爷？”薛雪柠红着脸低声唤了一声。 回过神来的萧璟，搂住薛雪柠，深深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 薛雪柠掩饰性地笑了笑，柔顺地依偎在萧璟怀中，娇滴滴地问：“侯爷不是已经美人在怀，早都忘记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萧璟一把搂住她，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背脊：“哪能呢，你是天下第一美人，谁也比不上你！” “真的吗？” “自然。” 说完，萧璟直接打横将人抱起，走进房间里。 很快，沉重的呼吸声从里面传来。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薛雪柠嘟着嘴说道，“侯爷可知，你不在这段时间，我被欺负得有多惨，腿都差点摔断了。” “怎么回事？”萧璟喘着粗气问道。 “还不是你那个夫人。”薛雪柠在他胸前轻轻拍了一下。 “她又怎么惹到你了？” 这话明显有些偏向谢婉瑜，薛雪柠一听瞬间坐起身。 “你这话何意？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她愤怒地质问道。 萧璟眉眼间有些不耐烦，还是耐着性子道，“她是府中主母，你少惹她不就没事了？” 薛雪柠的性子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懒得管罢了。 “我怎么就惹到她了？她凭什么处处针对我？我到底哪里碍着她了？”薛雪柠委屈极了。 萧璟闻言沉默了。 想到谢婉瑜最近的嚣张，觉得她有些不对。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府中都发生了什么事？” 薛雪柠眼睛一转，添油加醋地把府中事说了一遍，特别是谢婉瑜和太叔瑱的事都说出来。 萧璟听了，脸色愈发阴沉难看。 薛雪柠见他变了脸，连忙拉着他的胳膊继续说道，“侯爷，这样的女子断不能是萧家主母。” “她当真和王爷……”后面的话萧璟无法说出口，但他的脸色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千真万确。”薛雪柠斩钉截铁地说，语气十分坚决。 无论是哪个男子，听说自己的妻子和其他男人有事情都不会能忍住，更何况是堂堂的侯爷。 她倒要看看，谢婉瑜还能怎么辩解。 二人还不知，萧府，也是翻天覆地。 谢婉瑜吩咐下人寻找贼人，所有人都被惊动，就连萧老夫人都被请到正厅。 “不好好把心思放在你夫君身上，又在这里搞什么名堂？”萧老夫人极为不满地说道。 谢婉瑜并未反驳，而是淡笑着看向萧老夫人：“祖母，您先消消火，孙媳自然不敢怠慢夫君，但现在有件大事需要查清楚。” 萧老夫人闻言微蹙眉头，厉声斥责：“什么事比你夫君更重要？” “今日，有贼人潜入府中偷盗，皇上赏赐的玉镯丢失了。”谢婉瑜说道。 “什么，皇上赏赐的东西丢了？”萧老夫人震惊了。 “孙儿媳担心贼人会潜入府中伤害夫君，故此命令下人挨个屋子搜查。”谢婉瑜平静地说。 “怎么会？”萧老夫人疑惑地问。 她们府里的护卫都不是吃素的，怎么会有贼人闯入？ “祖母，您别急，这件事孙媳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萧老夫人冷哼一声，摆手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尽快抓到贼人吧。” 说着，闭上眼睛。 谢婉瑜微眯着眸子，眼底划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萧吟霜虽然心中不满，但老夫人都没说什么，她只能嘟囔两句坐下。 谢婉瑜看了眼众人，疑惑问道，“长嫂怎么还没来？莫不是被贼人挟持？” 说罢，赶紧吩咐洙芳去看看。 洙芳看到她的眼神，明白过来，出去后没多久便回来。 “夫人，柠夫人不在院中，奴婢已经派人四处寻找过，都不见柠夫人的身影。”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萧吟霜低声说了一句。 萧老夫人立刻问道，“璟儿呢？” 谢婉瑜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是啊，侯爷怎么也不在府中？” 就在众人着急之时，萧吟霜和萧璟坐着马车一同回来。 萧吟霜一副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的模样，而萧璟则表情凝重，眉宇间隐约夹杂着几丝愤怒。 二人就这样暧昧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萧璟和薛雪柠急忙分开，看到灯火通明的侯府，还有那些打着灯笼的下人。 萧璟询问道：“发生什么事？” “你们……”萧吟霜疑惑的眼神，在二人身上不停打转。 薛雪柠慌乱地走过去解释道，“小姑别误会，我和侯爷不过是碰巧遇上，顺便一起回来。” 萧吟霜敏锐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和萧璟一模一样。 第275章 暴怒 萧老夫人心知肚明，他明明已经劝说过萧璟，为何他们二人还会在一起，还被当众抓住。 萧璟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道，“为何你们都在这里？” “府中进了贼人，我担心长嫂和侯爷的安全派人去寻，没想到，你们碰巧都不在府中，祖母担心你们出事，派下人四处寻找。”谢婉瑜三言两句解释清楚一切。 她是故意这么做，也是为了以后揭穿二人的私情做准备。 萧璟若是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府中丫鬟和下人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吭声，生怕成为靶子。 听完谢婉瑜的话，萧璟皱眉，他怎么感觉这么巧，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向他预示着什么。 萧老夫人冷笑一声，看了眼萧璟和薛雪柠，厉声呵斥道：“进去说。” 进入正厅，府中丫鬟都散去，贼人也没有抓到。 萧璟想到薛雪柠说过的话，冷声道，“该不会是有人贼喊捉贼吧？” “侯爷这是在怀疑我，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谢婉瑜漫不经心地问道。 薛雪柠有些恼怒道，“目的就是为了诬陷我和侯爷有私情。” 谢婉瑜听闻轻笑一声，这还用诬陷？二人的关系就差明晃晃摆在台面上了。 “闭嘴！”萧老夫人凌冽的目光看向薛雪柠。 这个贱蹄子，当初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早就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哪里还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萧璟见状，脸色微沉，阴狠的目光盯着谢婉瑜，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此事压下，否则对自己极其不利。 至于这个女人…有时间再收拾她。 “祖母，孙儿明日还要进宫面见圣上，若无事先去休息了。” “嗯，都回去歇着吧。”萧老夫人在冯嬷嬷的搀扶下离开。 萧璟回了院落便直接去书房，随后吩咐下人把管家叫来。 下人离开后，萧璟则坐在椅子上思考整件事。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进来。” 书房的门被推开，管家走了进来，拱手道，“侯爷。” “今日府中发现贼人是怎么回事？” “确实有贼人偷溜进府，下人立刻禀告了夫人，就在我们搜寻贼人时，皇上赏赐给夫人的玉镯被偷，夫人命人搜查各个院落。” 后面的事情萧璟已经知道，管家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璟坐在椅子上沉思，难道事情真的如此巧合？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管家离开书房。 绮然院。 洙芳听到丫鬟汇报的消息，立刻告知谢婉瑜。 “还好夫人聪明，安排一个贼人进来，不然，侯爷定会怀疑。” 她爱慕萧璟多年，怎么会不了解他的脾气秉性，更知道他生性多疑，不会轻易相信这种巧合。 洙芳欲言又止，有些话她知道自己不该说，但又觉得需要提醒夫人。 “夫人，你不觉得侯爷和柠夫人之间有些不妥吗？” 谢婉瑜抬眸看她一眼，“怎么了？” “这么巧，二人脚前脚后一起出去，随后又一同坐着马车回来。” 洙芳没有明说，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二人恐怕有私情。 “知道了。”谢婉瑜平淡的语气和神色让洙芳有些摸不透，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孩儿见过母亲。”萧拓从外面急切走进房间。 或许是经过历练，萧拓看着比之前更加强壮，浑身散发着男儿气概。 “佩之回来了，快过来让娘看看，好像晒黑了。”谢婉瑜招招手，对他细细打量一番。 她记得，上次带着萧拓回来时，他还白皙得很，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变化这般大。 萧拓乖巧走到谢婉瑜身边，任由她打量。 谢婉瑜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秀发，夸奖道，“佩之越来越俊俏了，这身子也越来越强壮。” “嘿嘿，都是王爷训练得好，以后我也可以保护母亲了。”萧拓挠着脑袋，憨厚地笑道。 “晚上留下一起用膳吧，我们母子二人也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是，母亲。” 晚膳时，谢婉瑜特地交代小厨房，做了几道萧拓喜欢的菜。 屋子里传来欢声笑语，萧璟进入院中，便被笑声吸引。 丫鬟连忙附身道：“见过侯爷。” 屋内的人听见丫鬟声，收敛笑声，萧拓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被谢婉瑜一个眼神止住。 萧璟进入屋内，洙芳上前问道，“侯爷要在这里用膳吗？” “不用。” 萧拓放下手中筷子，恭敬地行礼，“见过父亲。” “你先下去。” 萧璟本就不承认他的身份，对他更是没有好脸色，甚至有些怀疑萧拓的身份。 萧拓看了眼身后的母亲，见她点头这才离开房间。 洙芳也退出守在门外。 “洙芳姐姐，我看父亲不是很高兴，他不会伤害母亲吧？”萧拓仰着头问道。 洙芳叹口气，抚摸着他的脑袋，“小少爷不必担忧，有奴婢在呢。” 屋内，谢婉瑜站起身走到萧璟跟前，“侯爷怎么来了？” “你和秦王怎么回事？”萧璟不答反问道。 “侯爷这话什么意思？” 谢婉瑜知道，肯定是薛雪柠说了什么，他才会来质问自己。 “你应该知道本侯问的是什么，别再装糊涂。” 谢婉瑜冷哼一声，“我与秦王殿下清清白白，侯爷这话未免太侮辱臣妾了。” 她虽然不知王爷究竟为何对付萧璟，但绝不允许萧璟诋毁太叔瑱。 “侮辱？若你没做出什么见不得人事，怎么会有这样的话传说？”萧璟有些愤怒道。 “我可不会像侯爷一样。” 不知廉耻，与家嫂有染生下孩子，当然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萧璟有些被激怒，他没想到谢婉瑜敢顶撞他！ “砰”的一声，接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桌子四分五裂，茶杯碗碟碎成渣。 谢婉瑜心跳漏了半拍，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洙芳猛地推开房门，萧拓更是挡在谢婉瑜面前。 “都给本侯滚出去！”萧璟怒吼道，一双眼睛通红，像野兽一般。 洙芳依旧纹丝不动，萧拓也是毅然决然地站在谢婉瑜身前。 她们都害怕暴怒中的人会伤到谢婉瑜，哪怕会被责罚也要留下。 “你们是要造反吗？”萧璟眼睛微眯，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他一步步向谢婉瑜走去，看着萧拓坚定的眼神，抬手掐住他的脖子。 “野种！” 第276章 沉塘 萧璟已经被恨意冲昏头脑，认定萧拓就是谢婉瑜的野种。 不然，她为何对这个孩子这么好，反而对府中的其他庶子极其严格。 “侯爷你疯了，快放手！”谢婉瑜用力去掰萧璟的手指。 但她身子本就虚弱，哪里会是萧璟的对手？ “贱人，我早该知道，你跟他根本不可能清白，你还有什么话说？”萧璟咬牙切齿，眼睛都红了。 萧拓也被吓呆了，不顾脖子上的疼痛，辩解道，“父亲，母亲没有……” “闭嘴！”萧璟怒斥，手中的力度越来越重。 他怎么也想不到，向来乖巧听话的谢婉瑜竟敢背着自己偷男人。 洙芳也过去帮忙，依旧无用。 眼看萧拓要被掐死，谢婉瑜大声吼道，“那你和长嫂呢？你们之间真的清清白白？还有萧锦旻，到底是谁的孩子？” 萧璟微微一怔，神色有些慌乱起来。 谢婉瑜趁机把萧拓救下，让洙芳赶紧带着他离开。 “你都知道些什么？” 萧璟以为自己做的事很隐秘，不会有人知晓，但如今，这话从谢婉瑜口中说出，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什么时候知道。 “难道我怀疑的事都是真的？” 听到都是她的怀疑，萧璟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萧璟冷笑：“我警告你，别再胡言乱语！” 见萧璟矢口否认，谢婉瑜冷眼看着他表演，这一家人根本就是狼狈为奸！ 萧璟见她脸色阴晴不定，见到人不说话，心中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只能出言警告道，“从今日起，你禁足在绮然院中，没有本侯的吩咐，不准离开半步。” 他威胁完后转身走开，谢婉瑜却叫住了他，淡漠地说道，“侯爷，别忘了我们的三年之约，当时你可是按下了手印。” 萧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甩袖离开。 谢婉瑜见到离开的人，拉过萧拓，抬起他的下巴，看着脖子上的青紫色，心中一阵心疼。 “别怕。”谢婉瑜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安慰，眼中闪烁着寒光。 萧璟如今越来越放肆，看来他已经忘了萧家还需她支撑，那自己便要让他好好想个清楚。 “母亲，父亲太过分了。” 明明做错的人是他，还这般对待母亲，简直欺人太甚。 “没关系。”谢婉瑜温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她虽然现在势单力薄，但她绝对不会轻易认输，她要让萧璟付出代价。 谢婉瑜低眸沉思，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冰凉的弧度。 接连几天，萧璟都没有踏入绮然院一步，谢婉瑜每天除了陪陪萧拓，也没有其它动作。 她并不急于求成，而是慢慢等待时机。 薛雪柠听到谢婉瑜被禁足，高兴得不得了，特意装扮一番，来到绮然院。 谢婉瑜见她神采飞扬，眼中满是得逞的喜悦，不由挑眉问道：“长嫂最近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薛雪柠掩唇浅笑，“弟妹说笑了，我能有什么高兴事？不过是来看看弟妹。” “哦？”谢婉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长嫂有心了。” “我还以为，长嫂是与侯爷聊得开心，特意过来看我热闹。” 薛雪柠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怎么会，我与侯爷可是清清白白。” “是吗？” 谢婉瑜笑吟吟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薛雪柠被看得浑身不舒服，故意找借口说道：“弟妹，我听闻你前些天病了，如今好点了吧？” “多谢长嫂挂念。” 谢婉瑜不咸不淡地回答，“若长嫂没有别的事情，我便先回房歇息了。” 她起身欲走，薛雪柠却拦住她的路。 “弟妹既然醒了，怎么能这么去休息？这样，我命丫鬟给你熬了药膳汤，你喝两碗，补养一下身体。” “长嫂客气了，我这几天没什么胃口，就不麻烦长嫂了。” 薛雪柠坚持把汤端给她，“这可是我特意让厨房炖的药膳汤，弟妹可不要浪费我的心思。” 她强行把汤塞给谢婉瑜，又道，“弟妹快尝尝味道。” 她把药汤推到谢婉瑜面前，谢婉瑜看着药膳，秀眉微皱。 薛雪柠见状，又劝道：“弟妹，这汤可是补身子的，不能浪费了，你快趁热喝了吧，这汤可贵着呢。” “长嫂这么关心我，莫非是……”谢婉瑜拖长尾音，目光落在薛雪柠脸上。 她看到薛雪柠的眼皮跳了跳，嘴角的笑容加深，“弟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误会什么？昨天的事，大家可是亲眼所见。” “这……”薛雪柠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长嫂就算再按捺不住寂寞，也不能勾引侯爷啊，这可是有违伦理纲常。”谢婉瑜毫不留情戳破她的谎言，让薛雪柠顿时羞愧交加。 “母亲，这种事，不是该浸猪笼，沉塘吗？”萧拓在一旁插嘴道。 “三少爷不要胡说。”洙芳拉着萧拓退到一旁。 谢婉瑜抿唇一笑，“是啊，连个孩子都知道的道理，长嫂怎么会不知呢？” 薛雪柠看着她们一唱一和，气得胸口跌宕起伏。 “弟妹，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侯爷可是清清白白的。” “我不管你冤不冤屈，反正这件事传出去，丢人的是侯府，而不是你。”谢婉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说完，她拉着萧拓回到屋内。 薛雪柠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暗骂谢婉瑜是贱人。 薛雪柠刚走出绮然院，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萧璟。 她眼神闪了闪，低下头喊道：“侯爷。” 萧璟看着她苍白憔悴的模样，心中划过怜惜，语气略显温柔地问：“你这是去哪里了？” 薛雪柠抬眸望进他漆黑的双眸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碧云在一旁道，“夫人特意熬了药膳去看侯夫人，希望她不要误会侯爷，谁知侯夫人对夫人出言侮辱，还说夫人就该浸猪笼。” “亏夫人拖着生病的身子去看侯夫人。” “你生病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萧璟担忧地握住她的肩膀。 “我只是小感冒，并不严重，况且，侯爷公务繁忙，实在不忍心打扰。” “雪柠。” 萧璟将她搂入怀中，声音低哑道，“委屈你了。” 薛雪柠靠在他怀里，嘴角微翘，声音虚弱地道：“侯爷，您这是什么话，妾身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第277章 私情 这一幕，刚好被萧吟霜看到，她瞪大双眸，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原本打算来绮然院，想找谢婉瑜炫耀一番，结果竟然看到萧璟抱着薛雪柠。 她呆愣地转身离开。 萧璟并未注意到她的离去，他紧紧揽着薛雪柠，声音带着浓浓的歉疚，“是我疏忽了，让你受苦了。” 薛雪柠心中冷哼，面上却露出娇羞之色，“侯爷说什么呢，我不怕辛劳，只盼着能帮上侯爷一二。” 萧璟叹息道：“你的好，我永远都记得。” 薛雪柠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阴狠。 谢婉瑜，咱们走着瞧！ 而看到这一幕的可不止萧吟霜，还有李氏。 薛雪柠注意到有人，慌乱地推开萧璟看向他身后。 萧璟转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李氏站在那里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萧璟眉头微皱，“你怎么会在此？” 李氏回神，遮盖住眼底的震惊，“妾身碰巧路过。” 萧璟不悦蹙眉，“刚才长嫂不适，本侯不过扶她一下。” “多谢侯爷。” 说完，搭上碧云的手，迈着碎步离开。 李氏嘴角抽搐几下，真当她眼神不好吗？ 刚才二人那暧昧的样子，要说他们没事，谁信？ 难怪昨晚二人一起回来，难怪侯爷不曾留宿在夫人这里。 原来…… 李氏不敢细想，有些后悔当时没能及时离开。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时，耳畔传来一道阴狠的声音。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明白，若你安分些，萧家自然不会亏待你，若不然……” 话语间满是威胁和警告。 李氏浑身颤抖，“妾、妾身知道该怎么做。” 萧璟点点头，便离开了，留下李氏一个人站在原地。 绮然院。 谢婉瑜坐在窗前看书，萧拓正在做功课，洙芳在一旁沏茶。 门外传来丫鬟的禀报道：“夫人，李氏来了。” 谢婉瑜放下书籍，“让她进来吧。” “是。” 房门很快被推开，李氏走进屋内俯身道，“见过夫人。” “嗯，坐。” “妾身这次来，是有事想和夫人单独聊聊。” 谢婉瑜挑眉，似笑非笑道：“什么事如此神秘？” 李氏犹豫片刻，缓缓道：“关于侯爷。” “哦？”谢婉瑜饶有兴致地望着李氏，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李氏看了眼洙芳和萧拓，显然不想让他们二人知晓此事。 “洙芳你带着佩之先下去。”谢婉瑜吩咐道。 “是。”洙芳放下刚刚烫好的茶杯。 李氏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丫鬟跟着一起离开屋子。 直到房门关上后，李氏才低着头道：“今日妾身亲眼所见，侯爷与长嫂之间有些暧昧。” 谢婉瑜听言，秀眉轻拧，“你确定？” “千真万确，妾身绝对不会撒谎！”李氏坚决道。 谢婉瑜抿唇不语，陷入沉思中，半晌，她才抬眸问道：“你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妾身担忧侯爷被别人抢走，故此想要来提醒夫人。” “呵！”谢婉瑜轻笑出声，“你倒是挺忠心耿耿的。” 李氏连忙跪下道：“妾身愿意为夫人所用，日后我若生下的孩子，必定称夫人为母亲。” “你的诚意我收到了，但是……你以什么理由来证明，你是真心实意要帮我？”谢婉瑜目光犀利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穿透。 李氏顿了顿，随即咬牙道，“侯爷虽然喜欢长嫂，但是她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只要我能博得侯爷的喜欢，侯爷自然会慢慢淡忘长嫂。” 谢婉瑜听后，轻笑出声，“你倒是想得挺聪明的。” “只要夫人肯帮我，我定然全力配合夫人，争取早日给侯府添丁增福。” “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答应你？”谢婉瑜玩味道。 “夫人，我知道您现在很恨长嫂，只要您肯接纳我，我愿意为奴为婢，终其一生伺候您，保证您在侯府里能高枕无忧。” “哈哈……”谢婉瑜再次笑出声，眼里尽是讥讽。 “你觉得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撼动长嫂在侯爷心中的位置？” “妾身愿意一试。” 她已经知道二人之间的秘密，薛雪柠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到时侯她恐怕会生不如死，既然如此，为何不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个美好的结果。 谢婉瑜看着李氏的眼睛，她从她眼里读出她的执念和野心。 “你想取代薛雪柠不是不行，不过，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请夫人吩咐。”李氏毫不迟疑道。 谢婉瑜对她招招手，李氏附耳过去，二人窃窃私语很久。 直到她离开后，洙芳才走进房间，“夫人，李氏来做什么？” “自然是表决心。” 洙芳接着泡茶，嘴里嘟囔道，“府中的人都不可信。” “没有长久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不会把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谢婉瑜吃过太多心软的亏，就算再信誓旦旦的人，她也不敢轻易相信。 如今她已经不敢再拿出真心。 阵阵冷风吹来，或许是要步入秋季的原因，夜晚的风格外的冷。 芳华院。 萧璟为了安抚李氏，当晚便歇在她房中。 二人正要翻云覆雨时，外面传来丫鬟禀报声，“侯爷，西院碧云姑娘来了，说有事要见侯爷。” 萧璟赤裸上身，满眼激情地看着怀中女子，“何事？” “碧云姑娘说柠夫人身子不适。” 李氏垂下眼眸，纤细的手掌轻轻推了一下萧璟，嘟着嘴道，“侯爷去吧。” 看到她这个样子，萧璟心中一阵荡漾，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让人去请大夫，本侯稍后再去。” 李氏一听，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夫人教的办法果然管用，看来侯爷就喜欢这种欲拒还迎。 萧璟哪受得了这般撩拨，一把扯掉她身上的肚兜，扔在床下，一个猛扑压了上去，粗喘的气息喷洒在李氏脸颊上。 很快，房内传来暧昧的声音。 碧云只能转身离去。 回到西院，碧云如实说来，薛雪柠气得打翻茶壶。 “果然，男人说的话都不可信！” 前一秒还说不会让她受委屈，后一秒就搂着其他女子恩恩爱爱。 但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去萧璟的宠爱。 要在萧家生存，就必须要背靠大树，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萧璟。 正当她考虑如何挽回萧璟的心，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不知谁惹到长嫂，让你这般大动肝火？” 伴随着话音传来，萧吟霜抬脚走进房间，坐到圆凳上。 第278章 怀 疑 薛雪柠满脸笑意的吩咐碧云去沏壶茶来，转身叹息道，“我听说谢……弟妹被侯爷禁足，我便特意去看看，不曾想她竟对我冷嘲热讽。” 萧吟霜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薛雪柠上下打量个不停。 随后，嘴里发出一声冷哼。 薛雪柠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起来，碧云刚好端着茶水走进来。 她借机站了起来，接过碧云手中的托盘，放置在桌子上，倒了杯茶水推到萧吟霜面前，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萧吟霜这时突然问：“嫂嫂觉得璟儿如何？” 薛雪柠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答道，“侯爷为人谦和温润，忠君爱国。” “是啊，璟儿是不错，但他毕竟是有夫之妇，嫂嫂还是与他保持距离的好，免得被人误会，传出不该传的话。” 萧吟霜实在不明白，璟儿和薛雪柠怎么会在一起，她可是他长嫂！ 薛雪柠闻言，脸色大变，连忙解释，“小姑误会了，侯爷与我并非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嫂嫂最好是不要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你们之间绝无可能。”萧吟霜冷冷一笑，语带轻蔑。 薛雪柠惊愕地瞪大双眼，似乎从未见过萧吟霜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她咬牙切齿地反驳，“我自然明白。” “你明白就好。” 说完，抬腿便离开。 薛雪柠在萧吟霜离开后，又发了好一通脾气。 绮然院中。 被禁足后的谢婉瑜更加自在，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鱼竿，让萧拓来钓鱼。 突然，鱼竿一阵剧烈晃动，萧拓欢喜的喊道，“母亲，我钓到鱼了！” 谢婉瑜丢掉手中的饵料，兴致勃勃地凑过来观望，果真见到萧拓提溜着一条巴掌大的银鱼。 洙芳也凑过来笑道，“三少爷真厉害。” 只有何嬷嬷站在一旁，眉头深锁，觉得夫人带着少爷这般胡闹有些不妥。 “嬷嬷，你就不要再皱着眉头，反正这里只有我们几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谢婉瑜知道何嬷嬷认为她该端庄，沉重，这样才有主母风范，但她根本不想当什么主母，只想肆意的活着。 “夫人……” 何嬷嬷劝说的话没等说出来，谢婉瑜笑盈盈的把手中的鱼递过去。 “嬷嬷，我想吃鱼翅羹了，你赶紧吩咐厨房做吧，顺便帮我熬点粥，我和佩之都要饿坏了。” “是！”何嬷嬷应声退下。 萧拓拿着鱼钩，在湖边玩耍。 谢婉瑜则躺在贵妃椅晒太阳，暖暖的阳光光洒落在身上，格外舒服。 她心情愉悦的闭着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谢婉瑜立刻睁开双眸，见萧璟站在远处盯着她看，嘴角的笑容落下。 萧璟垂下眼眸，抬脚走过去，还没走到谢婉瑜身边，两道身影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 “见过父亲。”萧拓拱手道。 “见过侯爷。”洙芳半蹲行礼。 “起来吧。”萧璟面色有些不悦，还是耐着性子让二人起来。 二人起来后，依旧挡在他面前，萧璟沉下脸喝道，“让开。” 二人低着头不敢搭话，也不肯让开。 谢婉瑜心中一暖，来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佩之你也玩许久了，该去屋里做功课了。” 随后她抬眸看向洙芳，“还不赶紧去沏茶过来。” 二人有些犹豫，见到凌冽的眼神，只能担忧的频频回头看去。 谢婉瑜见还站在那里的人道，“侯爷不过来坐吗？” 萧璟坐到她对面，看了眼探出头来的萧拓说道，“本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 “不是。”谢婉瑜语气坚决道。 “那你和秦王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夫人与其他男子有暧昧。 萧璟此时已经压抑到极限。 谢婉瑜却仍是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缓慢吐字道，“这件事，祖母更清楚，不如侯爷去问问祖母。” 说完，她顿了一瞬，继续道，“我虽与侯爷有三年之约，但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所以呢？”萧璟追问。 谢婉瑜抿唇道，“我和秦王之间清清白白，若侯爷不相信，尽管找人调查即可。” “那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璟终于忍不住怒火。 “你不需要知道。” 谢婉瑜淡漠拒绝。 萧璟脸色铁青，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瞰她，“希望你能给本侯一个合理的交代，否则别怪本侯不念夫妻之情。” 谢婉瑜微仰着头与他四目相对，嘴角扯起浅淡笑弧，不卑不亢道，“侯爷什么时候顾念过夫妻之情？” 这句话成功刺激到萧璟，令他眼神骤冷，一股骇人的杀气喷薄欲出。 谢婉瑜见状，心底一颤，但面上仍维持平静，“既然侯爷今天来是质问我，我也该说明白，这辈子我和你，再没有关系了！” 萧璟死死盯着她，仿佛在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良久后，他收敛杀气，阴测测道，“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 “嗯！”谢婉瑜点头。 萧璟转身大踏步离开。 谢婉瑜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心跳得飞快。 她捂着胸口喘息片刻后才恢复正常，转头看向一旁的萧拓，招招手，“过来。” “母亲。你要离开萧家吗？” 他知道，母亲不喜欢这里，也不属于这里。 “放心，若是母亲离开这里，一定会带你一起。”谢婉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萧拓眼圈泛红，“等我长大一定会好好孝敬你。” “好了，我们去看看何嬷嬷吃的做好没。” 她牵起萧拓的手向小厨房走去。 萧璟离开绮然院后，径直朝泰安堂走去。 萧老夫人见他进门，脸上堆满笑容，“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 “孙儿有事想要问问祖母。” 萧璟面无表情，心底早已翻江倒海，难以言喻的痛苦充斥全身，让他忍不住想要掐死谢婉瑜。 萧老夫人见他脸色不对，试探性询问道，“你想问什么？” 萧璟强忍着内心波涛汹涌，“我刚从绮然院过来，想问祖母，谢婉瑜和秦王是怎么回事。” 萧老夫人怔住，“你又听谁乱嚼舌根！是不是薛雪柠那个贱人。” “祖母，您先告诉孙儿究竟这怎么回事，谢婉瑜和秦王……”萧璟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问道。 第279章 赴宴 萧璟了解薛雪柠，知道她的话不能全信，但心中多少有些怀疑。 特别是如今谢婉瑜对他的态度，和以前大不相同，若不是在外面有男人，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她越是想逃离，萧璟就越不想放开。 萧老夫人知道如今还不能和谢婉瑜闹得太僵，还需要让萧璟哄着，等她船运回来还有一大笔钱呢。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薛雪柠那点心思你还不明白？” 萧璟没说话，心中其实还是相信谢婉瑜不会背叛他。 萧老夫人趁机继续说道，“毕竟她是侯府夫人，你们如今房都没圆，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话音刚落，萧璟刚刚好转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她跑来和你告状了？” 萧老夫人见他这样子，心里“咯噔”一声，忙摆手解释道：“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往外说，当然是祖母无意中看到。” “哼，谅她也不敢说什么。” “行了，明日祖母给你们叫到一起吃个饭，到时你和她好好聊聊，最好能把房圆了。”萧老夫人语重心长道。 “孙儿记住了。”萧璟微微颔首。 翌日，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厚重的云层覆盖，看起来闷热难耐。 谢婉瑜正在桌前绘画，萧拓则在一旁练字，洙芳在泡茶。 整个院子都安静极了，偶尔有鸟雀扑腾着翅膀飞过和纸张摩擦声…… 谢婉瑜正画着，冯嬷嬷从远处走来，在门前停住道：“夫人，老夫人让你晚上去偏房用膳。” “知道了。”谢婉瑜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冯嬷嬷退下后，谢婉瑜依旧低着头，嘴角勾起抹讽刺的弧度。 她就猜到这顿饭肯定又没什么好事，只希望别再提让她和萧璟的事情才好。 半晌，她将最后一笔收尾，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作品。 虽然没达到她的期许，却也不错了。 谢婉瑜起身走到窗前，伸展了下懒腰，打算活动下筋骨。 “夫人，真打算去吗？”洙芳将泡好的茶水，倒了一杯递过去。 “为何不去？”谢婉瑜轻抿口茶。 谢婉瑜觉得萧家现在很危险，而且这种感觉尤甚于之前，特别是萧璟这次回来后，和以前有所不同。 洙芳皱眉担忧道：“万一侯爷发疯，对你出手怎么办？” 谢婉瑜淡淡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他是绝对不敢杀我。” 她身后还有谢家，萧璟如今刚回京，有些事需依靠谢家，不会真的对她如何。 这也是为何他上次忍耐的原因。 洙芳见谢婉瑜神情笃定，只能放弃劝说，心想：或许夫人是有了主意。 晚上，泰安堂偏房中，灯火通明。 桌上摆好酒菜，萧璟坐在房间静静等候着。 谢婉瑜穿着简单的藕荷色衣裙，乌黑柔顺的青丝随意散开，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精致的五官，透着几分妩媚风韵。 她刚进入屋内，萧璟的目光便从她身上难以挪开。 此刻他的脑海里浮现两个词汇：美艳、清纯。 他曾经认识的谢婉瑜可不是如此模样，那时候她虽然也很漂亮，但太过成熟稳重。 “祖母怎么没来。” 谢婉瑜柔软的嗓音仿佛带了魔力般，瞬间将萧璟的魂魄拉了回来，让他猛地清醒。 他立即敛去眼底的欲念，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指着一旁空位道：“坐吧。” 谢婉瑜看了眼唯一的位置，只能在他身边坐下。 萧璟接着又吩咐丫鬟退下，亲自倒了两杯酒。 谢婉瑜看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满脸笑意地将酒盏推到萧璟面前。 “侯爷，您先喝。” 不是她害怕，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这酒水里面有没有下药。 萧璟冷笑一声，没推辞，端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见他爽快喝掉，谢婉瑜这才拿过他的酒杯，举止优雅地将酒盏端起来，浅浅啜了一小口。 这酒的味道确实挺香醇，但比她平时喝的差远了。 萧璟见她这般防备自己，心中不由有些烦躁，放下酒盏，看着谢婉瑜道：“这几日禁足可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 萧璟听她回答还算满意，又问：“本侯听管家说，你经常去盘云山居住？” “嗯。”谢婉瑜点点头。 萧璟闻言眸光闪烁，突然站起身走向谢婉瑜，双臂撑在她两侧，低下头逼近道：“为何不在府中住？” 谢婉瑜身体紧绷着，心里涌起一股厌恶，这种亲密的距离让她浑身不舒服。 这是萧璟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谢婉瑜皮肤细腻莹润，鼻梁挺翘秀气，嘴唇粉红鲜嫩，让他忍不住慢慢俯下身去。 突然，谢婉瑜猛地推开他站起，萧璟直视着谢婉瑜惊诧的眸子，冷冰冰道：“你该不会忘了你嫁进萧府的初衷吧。” 谢婉瑜闻言，眸子暗沉沉的，片刻后冷笑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侯爷难道不知，有些东西会变吗？比如你对姐姐的爱。” 萧璟脸色越加森寒，眼底隐含嗜血的暴戾。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接着薛雪柠的声音传来。 “侯爷，你在吗？” 萧璟深呼吸，将眼底的怒气压制住，冷声道：“进来吧。” 薛雪柠走进房中，扫了眼谢婉瑜，眼里划过鄙夷和嫌弃，随后温柔笑盈盈地走到萧璟身边坐下。 “你怎么来了？”萧璟语气有些严厉道。 “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侯爷，听说侯爷在祖母这里，便寻来。”薛雪柠嘟了嘟红唇，娇嗔道。 萧璟没有再说话，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饭。 薛雪柠见他这般冷漠疏离的态度，咬了咬牙，眼珠一转道：“我许久未见到旻哥儿这孩子，不知道能否让他去我那里住几天。” “哎呦，没想到长嫂对旻哥儿如此关心，不知道还以为是你亲生的。”谢婉瑜抿唇一笑，眼底嘲弄的笑意浓烈。 薛雪柠脸上的笑容僵硬住，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萧璟，委屈道：“侯爷，我……” 萧璟瞥了她一眼，语气冰冷，不容拒绝道：“旻哥儿在祖母这里很好，你不必惦记。” “既然长嫂和侯爷有话要说，我就先告退了。”谢婉瑜笑盈盈起身行礼，抬腿往门口走去。 出去后，刚好碰到被冯嬷嬷搀扶来的萧老夫人。 “见过祖母。” “怎么不进去坐？”萧老夫人装作一脸诧异的样子。 好像真的不知道里面都有谁。 第280章 告 状 谢婉瑜垂首恭敬地道：“侯爷与长嫂在谈事，孙媳妇不方便打扰，便先行告退。” 萧老夫人眼底泛着精光，拉着她手拍了拍，笑着说道，“急什么，陪祖母再进去坐坐。” 谢婉瑜心中暗忖：果然来者不善！ 萧老夫人见谢婉瑜神色平静，微有些意外，继而想起今日的目的，拉着她向屋内走去。 刚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轻声道，“祖母，还是算了。” 话音落地，谢婉瑜感觉到握住自己胳膊的手骤然收紧。 抬眸看过去时，只见对面的萧老夫人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恼怒和不耐烦，“怎么？祖母的话你也不听了？” 谢婉瑜抿唇不语，心里冷哼，谁知道她究竟是何居心。 萧老夫人看出她眼底的戒备之色，顿时更加恼火，“我们都是一家人，祖母还能害你不成？” 谢婉瑜差点笑出声来，她被害的可不止一次两次。 当然，这样的话她没说出口，“怎么会呢祖母。” 萧老夫人不顾她的反对，径直推门而入，冯嬷嬷和洙芳都留在门外。 谢婉瑜无奈，只得快步跟在身边，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侯爷……你别动，这里还没有弄好，哎呀，你小心一点。” 一进里间，便听到了薛雪柠温柔娇媚的嗓音响起，接着便传来萧璟低沉淳厚的回答声，“嗯。” 谢婉瑜闻言心头猛地一跳，连忙抬眸望过去。 还没反应过来，萧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走进去。 只见薛雪柠正拿帕子在萧璟身上擦拭，见到进来的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祖母。” 萧老夫人冷冷看了二人一眼，大步走过去，扬手便给了薛雪柠一巴掌，骂道，“贱蹄子！真是恬不知耻！” 薛雪柠捂着半边红肿的左脸，委屈地唤了声，“祖母，你这是做什么？” 萧璟皱了皱浓黑的剑眉，伸臂将薛雪柠护在身后，冷淡道：“祖母，你误会了。” “误会？”萧老夫人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要祖母跟你说多少次，要注意影响，你们……你们这样才是会被人误会知不知道？” 话说到一半，萧老夫人及时改口，差点把二人的事脱口而出。 萧璟冷冷瞥她一眼，“您说够了没？” “说够？怎么会说够！”萧老夫人愤懑地拍了拍桌子。 萧璟则愤怒地盯着谢婉瑜，“又是你在告状对不对？” 正在看戏的谢婉瑜愣住，没想到会惹火上身。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萧老夫人非拉着她，这个时候，她已经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睡觉。 谢婉瑜还没说话，萧老夫人先一步说道，“婉瑜什么都没说，是我拉着她进来的，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萧老夫人第一次这维护谢婉瑜，那真心实意的模样，差点让她真的相信。 “祖母，还是算了，长嫂肯定是有要事和侯爷说。”谢婉瑜轻轻扯了扯老夫人袖摆。 萧老夫人瞪她一眼，“叔嫂之间能有什么事？” 谢婉瑜眨眨眼睛，一副很受伤的模样，“我怎么会知道，侯爷与长嫂之间有什么事。” “你……”萧老夫人横了她一眼。 谢婉瑜叹息一声，幽怨道：“祖母，我们还是走吧。” 萧老夫人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辛辛苦苦帮谢婉瑜留住萧璟，结果她倒好，非要成全别人？ 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薛雪柠则装出委屈的样子，提起裙摆跑出去，萧璟思虑再三追出去。 萧老夫人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谢婉瑜急忙帮她顺气。 心中暗暗想道：这么重要的戏份，少了你怎么能行，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晕过去啊！ 萧老夫人要是听到这番话，估计得吐血三升。 看到唯唯诺诺的人，萧老夫人更加生气，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劲都哪去了？ 如今倒是乖巧得像只猫。 “你说你，连自己夫君都管不住，还能做什么？”萧老夫人摇了摇头，恨其不争。 萧老夫人叹息一声，“你好好把把握机会，以后就好好过日子，若是能生下嫡子，也算为侯府添丁增福。” 谢婉瑜默了默，这才反应过来萧老夫人今晚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想她和萧璟圆房，真是异想天开。 “祖母，侯爷不喜欢我，更何况，祖母忘记了，我被人下毒，早就不能生儿育女了，添丁增福这种事，还是让两位妹妹来吧。”谢婉瑜无比讽刺的说道。 听到谢婉瑜的话，萧老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这话明显是告诉萧老夫人，她没办法怀孕，萧璟不选择别的妾室也没办法，毕竟她不能生孩子。 萧老夫人脸色变幻莫测，自知理亏，最终转身拂袖离开。 等萧老夫人走远了，谢婉瑜才缓缓呼出口气。 洙芳走进来见她一脸疲倦，忍不住关切地问，“夫人，没事吧？” 谢婉瑜笑了笑，“无碍。” 洙芳担忧地望着夫人，搀扶着她向绮然院走去。 刚进到屋里，洙芳急忙倒了杯热茶放入她手中。 谢婉瑜接过茶水喝了几口，方觉清醒些许。 她靠坐在窗前，怔怔发呆。 这具身体太羸弱了，不仅是身体，连精神也极度匮乏。 “夫人，您歇会儿吧，奴婢去吩咐厨房准备宵夜。” “好。” 谢婉瑜刚才没吃什么东西，此刻还真有点饿了，头也有点晕乎乎。 洙芳刚走，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前。 谢婉瑜顺着锦袍向上看去，见到太叔瑱那张脸，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王爷怎么来了？” “不欢迎？”太叔瑱挑了挑眉。 “岂敢啊。”谢婉瑜笑着回答道。 他闻到谢婉瑜身上似乎有酒味，翻窗而进，“喝酒了？” 谢婉瑜支撑着站起，身子微微向前倾去，凑近太叔瑱耳边低语，“小酌了两杯。” “和谁？”太叔瑱知道她一人不会轻易喝酒，除非有别人在。 谢婉瑜咧嘴一笑，转身向床榻走去，“还能和谁，自然是萧璟啊。” 话音刚落，谢婉瑜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吓得她顿时清醒过来，想要挣扎，却听到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别乱动。” 随即便感到脚尖碰到地面。 他抱着她径直走到床边，将她放到床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第281章 搜查 “以后少喝酒，特别是和他那种人，还要本王提醒你吗？” 谢婉瑜目光微醺地看着他，“他是哪种人？” “你说呢？” 太叔瑱突然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看到那张放大的脸，谢婉瑜有些恍惚，这个人…… 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真好看。 突然，门外传来开门声，洙芳从外面走来，嘴里还嘟囔着。 “夫人，奴婢听说，侯爷和老夫人吵起来了。” 谢婉瑜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推面前的人站起身。 可能是动作太急，又或者因为喝多了，谢婉瑜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脚步踉跄几下后才勉强稳住身体。 洙芳端着糕点走进内室，一抬头看到太叔瑱呆愣住。 “王，王爷？” 谢婉瑜轻咳一声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见了秦王还不赶紧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洙芳回过神来，急忙半蹲身子行礼。 “嗯，起吧。”太叔瑱双手负于身后，声音清冷道。 谢婉瑜捏起一块糕点吃了口，随即想起来还有个人。 “王爷要吃吗？” 本来她就是随意问问，没想到，太叔瑱接过她手中糕点放入口中。 “味道还行。” “你……” 那糕点她可是咬过了。 “让小厨房做碗醒酒汤送来。”太叔瑱吩咐道。 洙芳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去。 谢婉瑜此刻清醒一些，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不停吃糕点，掩饰尴尬。 “萧璟前几日刚被皇上训斥，责罚他回家思过，近日不用上朝，并且剥夺他一半兵权，俸禄减半。”太叔瑱坐到她对面说道。 “所以呢？” 太叔瑱抬眸看她一眼，接着说道：“所以定对你有所图谋，希望可以借助谢家的势力，在朝堂上帮他说些好话，好快些回到朝堂。” “呵，如今谁敢触这个霉头。”谢婉瑜嗤笑一声。 他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精，难怪最近总往这里跑，又污蔑她与其他人有私情，恐怕是想以此作威胁，让谢家帮他重回朝堂。 太叔瑱低垂下眉宇，沉默不语。 “多谢王爷提醒。” “不必。” 太叔瑱抬眸看向她，幽深的黑瞳闪烁着莫名的光亮。 谢婉瑜扬唇轻笑，“也对，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既然如此，那就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 谢婉瑜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笑容浅淡却又魅惑众生的男人。 太叔瑱已经起身往外面走。 谢婉瑜眨了眨眼睛，跟上他的步伐，“合作愉快？王爷，您确定吗？我记得，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合作可言啊。” 太叔瑱顿足回头看着她，“本王的意思，你懂的。” 谢婉瑜撇嘴，继续往前追去。 “我懂什么？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慢慢想。” 太叔瑱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洙芳端着醒酒汤进来的时候，房间内只剩下谢婉瑜一人。 “夫人，王爷离开了？” “嗯。” 谢婉瑜闻声看她一眼，伸手端过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拿起帕子擦拭着嘴角。 “你去休息吧。” “是。” 洙芳收拾干净东西退出内室。 谢婉瑜躺到床榻上后，侧身看着帷帐顶部，脑海中突然浮现太叔瑱的样貌，心中涌起莫名的思绪。 夜半时分，寂静的夜晚，冷风呼呼地刮着。 睡得正迷迷糊糊的人，似乎听到一阵喧闹声传来。 “发生了何事？” 谢婉瑜揉着惺忪的睡眼，披了件衣服向外面走去。 洙芳立马迎上去，“方才府外来了一群官差，说要抓捕逃犯……” “逃犯？什么逃犯？”谢婉瑜眉头一皱。 “不知道，据说是越狱逃出，好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犯。”洙芳道。 谢婉瑜疑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一点。” 洙芳点点头。 “你去打探一番。” “是，夫人。” 谢婉瑜回到寝殿休息，等待消息的期间，她一直闭着眼睛。 突然，一阵风吹过，窗帘被掀起又落下，遮挡住皎洁月光。 “谁！” 谢婉瑜迅速翻身而起，一柄寒光凛冽的剑抵在喉咙上。 “夫人别激动。”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 谢婉瑜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人影，“你是何人。” “夫人不是已经派人去询问。” “你就是外面要抓的人？”谢婉瑜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 没有感受到任何戾气和凶狠，不太像杀人不眨眼的凶犯。 “夫人似乎不太相信？”男子挑眉看着她。 “信，你剑都抵到我脖子上，我还有什么不信？”谢婉瑜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反而十分镇定的表情。 男子看见她这个样子，突然轻笑出声，“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二人说话间，洙芳从外面走进来。 男子手拿起剑，利落地翻身上床躲在里面，拿出匕首顶在她腰间。 “别乱说。” 轻微的警告声传来。 洙芳正要点亮房间火烛，却被谢婉瑜阻止道，“不用了，外面搜查得如何了？” “听说搜查的官兵和侯爷起了争执，二人僵持不下时晋王来了。”洙芳将外面发生的事说了遍。 “晋王？” “正是。” “他怎么来了？”谢婉瑜蹙眉。 看来这人的身份不一般，恐怕是不止杀人犯那么简单。 否则怎么会连晋王都惊动。 “如今搜查到哪里了？” “晋王带人去了西院搜查，其余人已经往这边来。”洙芳回答道。 谢婉瑜听到晋王去了西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恐怕西院那边，应该不会那么快搜查完，毕竟时间太短，有些事不好办。 “知道了，你下去吧。” 洙芳低垂着头退下。 听到关门声，男子这才松了口，“算你识相。” “你如何招惹上晋王？” 男子听闻，嗤笑一声，“皇家之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谢婉瑜不由想起太叔瑱，不由否认道，“那也未必。” “自古皇家之人都是薄情寡义，哪一任皇帝，不是踩着兄弟的尸骨而上，登基称帝？” “这世界弱肉强食，成大事者无所不用其极。”谢婉瑜缓缓坐到软塌上。 “哼！即便如此，也不该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他语气中充满对皇家之人的痛恨。 谢婉瑜知道他一定是经历什么，未经他人苦难，不劝他人放下。 就如同她一般，重活一世，若让她放下心中的仇恨，怕是也不可能。 第282章 刺客 谢婉瑜正沉思之时，外面突然传来官兵说话声，男子神态淡然，似乎并不害怕被人发现。 “你就不怕被抓住？” “若我在夫人的房间被抓住？恐怕会被人误会吧？”男子挑衅地笑了笑。 深宅大院的事情他不懂，但他知道女子都很注重名节，这个女人应该也是如此吧。 “你倒是个聪明人。”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传来洙芳的声音。 “这是我家夫人的闺房，你们这群男子岂能进入。” “任何房间都要搜查，这是上面吩咐的命令。”侍卫握紧腰间佩剑说道。 洙芳不肯让开，侍卫正要让人上前将她拖走，房间里传来谢婉瑜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 洙芳狠狠瞪了侍卫一眼，伸手推开房门走进去。 侍卫看了眼身后的士兵，让他们在外候着，他独自一人走进房间。 在屋内搜查，一般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绕过屏风走进内室，看了一眼。 洙芳放在纱幔前，伸开双臂说道：“我家夫人已经歇下，难不成这床上你还要搜查一番？” “不敢，打扰了侯夫人。”侍卫拱手低垂着头。 毕竟眼前这位侯夫人不简单，他们也不敢太过招惹。 “你们也不过是奉命办事。” “多谢夫人体谅。”侍卫转身退了出去，带着官兵离开院子。 洙芳吩咐道，“真是太嚣张了。” “行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谢婉瑜摆摆手。 洙芳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房门关上后，被子里的男子翻身下床，目光落在屏风后的软榻上。 “看来，今晚要在夫人这里借宿一宿了。” “只要你不怕被发现，随便。”谢婉瑜并没有计较太多，反而觉得眼前的男子不是什么坏人。 男子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就不想问问那些官兵为何要抓我，还敢将我留在这里？” 这个女人真是让他越来越看不懂，若是一般女子定会惊恐，大哭又大叫，怎么可能会让他留下。 谢婉瑜打着哈欠说道，“好奇的人都短命，我这人惜命得很。” 她确实很好奇，但也不会因为好奇就冒险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男子嘴角抽了抽，这女人……果然跟别人不同。 “不管你是谁，总之，别给我找麻烦就行。” 男子听完她的话无奈笑起来，这女子总是不按常理说话。 “放心，你帮我一次，我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男子轻叹口气说道。 说完，他转身去了外面，和衣躺在软榻上。 翌日清晨。 谢婉瑜睡醒后，感觉到肚子咕噜噜作响，她起身穿衣服，走出去。 看到桌上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欠你一个人情，下次有缘遇到定会相报。 谢婉瑜失笑地摇了摇头，将纸条点燃烧毁。 唤来洙芳伺候她洗漱。 早饭桌上，谢婉瑜和萧拓喝着粥，吃着菜。 萧璟的踏着大步走来，陪着谢婉瑜用早膳。 二人谁都不曾开口说话，萧拓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在他们身上不停打转。 吃过饭后，谢婉瑜正起身要陪萧拓去做功课，一直沉默的萧璟终于忍不住。 “你真是越来越大胆，见到本侯不行礼就算了，连个声音都没有？” “侯爷说的哪里话，妾身只是不想惹侯爷生气，这才不敢开口。”谢婉瑜无奈道。 看来他还是不够忙，不然怎么有时间天天往这里跑，找她麻烦。 是时候动用李氏，只有这样萧璟才能忙起来，她才能清静几日。 “呵，你若是顺从一些，本侯何至于与你生气。”萧璟见她这态度，心中顺畅一些。 “侯爷说得对，侯爷还有事吗？若是没有，妾身要陪佩之做功课了。” 萧璟看了眼萧拓，语气不悦道，“不过是个养子，何至于对他如此上心，不如多将心思放在那些庶子身上，毕竟是侯府的子嗣。” “侯爷说的是，不过，两个庶子只剩下一个，还太小，至于旻哥儿有母亲教导便可。” 谢婉瑜一句话堵得萧璟哑口无言。 “还有明煊呢，怎么本侯从回来便没看到他？”萧璟冷哼一声，略带不满地问道。 “侯爷您也知道，明煊一直在谢家学堂，有谢家教导，你还不放心吗？”谢婉瑜解释道。 萧璟皱眉，“他是本侯的长子，身为嫡长子理应承担起责任。” “侯爷说得极是，只不过，他年纪尚幼，还需要多加培育，再者，侯爷还这么年轻，哪里需要他担起重任？” “这些年来，侯爷一直对这孩子不上心，今日怎么突然问起？” 谢婉瑜不疾不徐，说得头头是道，还言语嘲讽一番。 萧璟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些年他确实疏忽萧明煊。 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薛雪柠和萧锦旻身心。 可惜，那个孩子太不争气。 “正好，本侯今日有时间，不如带上些礼物回去看看，顺便瞧瞧他的学业如何。”萧璟轻咳一声提议道。 谢婉瑜眸色一冷，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出事想起谢家，风光之时恨不得将谢家抛之脑后，当她傻呀。 还想装模作样登门拜访，分明是想借机让父亲和哥哥帮着说好话。 “昨日家中来信，父亲带着全家人去寺庙祈福，恐怕要住上几日，再则，妾身还在禁足中。” 萧璟没想到谢婉瑜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顿时怒火冲顶。 “谢婉瑜，本侯愿意陪你回娘家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抬举！” 谢婉瑜嗤笑一声，“是呀，妾身不配让侯爷看得起，还望侯爷高抬贵手，莫让侯府蒙羞。” “你……” “妾身告辞。”谢婉瑜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她倒要看看，萧璟有没有本事拦住她！ 萧璟紧抿着唇站在原地，看着谢婉瑜毫无犹豫地推门走出去，胸膛剧烈起伏着。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公然挑衅他！ 萧璟深吸口气平复下心底的怒火，阴狠地看了一眼门口，“既然如此，别怪本侯不仁义。” 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谢婉瑜带着萧拓来到房间，萧拓坐到椅子上，仰头看着她，眉头紧锁。 “母亲，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操心。”谢婉瑜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 萧拓撇撇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但母亲不喜欢的事情，他便不问。 第283章 陷 害 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窗边一抹绿色格外显眼。 谢婉瑜依靠在太妃椅上晒太阳，手中拿着刚刚买来的话本，看到有趣的地方笑出声来。 洙芳听见她的笑声，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夫人今日心情不错。 谢婉瑜将手中的话本放下，伸了个懒腰。 洙芳端着泡好的茶递过去，顺便说道，“夫人，青禾传来消息，侯爷这几日都歇在李氏院中。” “老夫人闹一闹，还是有效果。”谢婉瑜抿口茶水笑着说道。 萧璟这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孝顺，为薛雪柠顶撞老夫人，已经是最大极限。 只怕薛雪柠要坐不住了。 果然，没多久李氏突然中毒，郎中看过都说无药可救。 萧璟大怒，彻查下毒之人。 最终目标锁定在一个丫鬟身上，而她也如实招认，却说是谢婉瑜指使。 萧璟连仔细去问都没有，便直接带人冲到绮然院。 正在小歇的谢婉瑜猛地被拽起。 “侯爷又要做什么？” 谢婉瑜冷声质问，语气带着怒火。 萧璟盯着她看，眼神冰冷得可以结冰。 谢婉瑜从来都不喜欢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仿佛她犯了天大的错误。 微微昂首，毫不畏惧和他对视。 “你让人给李氏下毒？”萧璟沉声问道，语气里透着压抑的愤怒。 谢婉瑜嗤笑一声，“侯爷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给李氏下毒？” “不是你又是谁？那个贱婢说是你指使，若不是你，还有谁敢谋害府中妾室！谁又有理由和动机？”萧璟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谢婉瑜眉头紧蹙，薛雪柠还真是死性不改。 下毒的手段用了一次又一次。 “侯爷若怀疑是我做的，尽管找证据，但是，侯爷请谨记，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那些不知廉耻的贱人！” 她字句铿锵，掷地有声，丝毫不肯退缩半分。 “你……”萧璟扬手想扇她耳光。 却被谢婉瑜抓住，狠狠甩开。 萧璟冷漠地扫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证据扔到桌子上，怒斥道，“好，就让你死个明白。” 谢婉瑜低头看向桌面，上面摆满了证据，有丫鬟的供词，有下人的口述，连李氏平时用的熏香都找出来。 她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这些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吧！ 她抬起头，眼神冰凉刺骨，看向萧璟，这些东西只要稍微审一审便会找到破绽。 萧璟恐怕连问都没问吧。 “你真的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天衣无缝吗？现在还不承认！” “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 正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薛雪柠迈着碎步款款走来。 “这是怎么了？” 当她看到桌上的那些东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吓得向后退去，“弟妹，你就算再嫉妒那两个妾室，也不能这样做啊！” “我做什么了？到底是谁做的，长嫂难道不清楚？”谢婉瑜提高声音道。 “你，你胡说些什么？”李氏一副委屈受惊的模样，眼睛却闪烁着寒芒。 谢婉瑜看了一眼二人，最后落在薛雪柠身上，缓缓勾起嘴角。 “长嫂这么快得知李氏中毒消息，还知道侯爷来我这里兴师问罪，莫不是你在李氏院中安插人手，时刻盯着？” “我没有！”薛雪柠急忙否认，但她越是急于辩解反而越容易暴露破绽。 “够了，事情已经很清楚明白，你就算说再多没用。”萧璟打断两人，脸上带着一贯的淡漠。 谢婉瑜看了眼薛雪柠，眼眸深处划过一抹嘲弄。 随即，淡漠地收回目光，看向萧璟道，“侯爷这么急着给我定罪，都不查一查吗？” 萧璟闻言，脸色瞬间铁青，眼神冰冷地盯着她。 谢婉瑜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侯爷，这件事我没做过，即便你杀了我，也别妄图往我身上泼脏水。” “好！好得很！”萧璟气得浑身颤抖，一把推开挡在谢婉瑜身前的洙芳。 他烦躁地捏着拳头，看向谢婉瑜的眼神充满厌恶。 “你若是乖乖交代，兴许还能留条命，可惜，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本侯心狠。” 说罢挥挥手让两名下人进屋。 谢婉瑜双眸眯起，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势，“谁敢动我试试！” 她站直身子，迎视着下人逼近的脚步。 萧璟冷笑一声，“这里是侯府，是萧家，容不得你嚣张！” “是啊，这里确实是侯府，可是，我是侯府的主母。”谢婉瑜冷静地看着萧璟。 萧璟脸色铁青，看着她的目光犹如淬了毒般，“侯府主母是谁由本侯说的算，本侯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斤两。” “侯爷若不相信，大可试试。” 谢婉瑜的目光坚毅，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任何怯弱。 薛雪柠见状，眼底掠过一抹阴险，“你若承认，侯爷还能饶你一命。” 谢婉瑜转眸看向身旁的薛雪柠，眼神锐利道，“长嫂莫不是想当这侯府的主母？可惜，你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谁说我不能！”薛雪柠一时激动，脱口而出。 萧璟猛地扭过头看向她，眼中闪过震惊的神色，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说出这句话。 薛雪柠脸色僵硬，握紧了双手，努力维持镇静，“我的意思是，这掌家之权我有何不能接管。” 她不甘心，凭什么谢婉瑜能坐拥侯府的一切。 凭什么！ 萧璟看她片刻，慢慢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这掌家之权和侯府主母可不一样，侯府主母代表着身份，无论我走到哪里，别人都要唤我一声，侯夫人！” “长嫂除非改嫁侯爷，否则这辈子怕是无法坐到侯府主母这个位置！”谢婉瑜轻笑，讥讽的目光投向她。 薛雪柠脸色铁青，眼底泛起浓烈的怨毒，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因谢婉瑜说得没错。 她无法成为侯府主母。 “放肆！你在这里疯言疯语些什么！这话若传到别人耳中，会引起多大的麻烦，你知不知道？”萧璟恼羞成怒，厉声呵斥。 谢婉瑜没有吭声，现在知道麻烦，当初他们违背道德伦理的时候，在想什么？ 只想着快乐，刺激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流言蜚语止于智者，侯爷怕什么？”谢婉瑜反问道。 萧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怒火攻心。 第284章 被关 “还愣着干什么？”萧璟怒喝道，“赶紧给本侯将人拿下，关进柴房。” 两名下人立马冲到谢婉瑜跟前，还没等动手，便听到一声呵斥，“不必，我有腿，会自己走。” 谢婉瑜挺直腰杆，面对众人，没有半分惧意，昂首挺胸从他们身边走过，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薛雪柠眼底掠过一抹狠毒之色，声音娇柔道：“侯爷，她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萧璟眉宇间尽是戾气，没有应答。 如果谢婉瑜真的知道什么，这个人更不能留。 谢婉瑜刚走到门口，便碰上迎面走来的萧吟霜。 她冷漠地扫过谢婉瑜，眼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今日可真热闹呀！” 谢婉瑜没有搭理她，径直越过她离开，萧吟霜怎么会放过这么好嘲讽她的机会，当即挡在她身前。 “以往你不是很威风吗？真以为这萧家成了你的囊中之物？如今璟儿回来，很快你就会成为下堂妇。” 她仰天大笑起来，看向谢婉瑜目光充满了嘲讽。 “你错了，这侯府主母的位置，只能是我。”谢婉瑜勾起嘴角，眼中带着坚定的神色。 “胡谁八道，璟儿的心都不在你身上，他喜欢的是薛……” 话说一半捂住嘴，看到谢婉瑜得意的笑容，解释道：“反正你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说完，她扭着腰肢离开。 谢婉瑜心中很清楚，萧璟就算再生气也不敢对她如何，她是谢家嫡女。 父亲和大哥都是朝堂官员，若是惹恼了谢家，萧家怕是没好果子吃。 而萧璟这么做目的，无非是想逼自己就犯。 但不代表，他不清楚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他又不是傻子，能够任人摆布。 谢婉瑜被关进柴房后，洙芳与何嬷嬷等人被控制起来。 泰安堂。 萧老夫人听闻冯嬷嬷的禀报，立刻让人唤来萧璟。 不一会儿，身着玄袍的萧璟走来，态度恭敬道，“见过祖母。” “听说你把谢婉瑜抓起来了？” 萧老夫人皱着眉头问。 “是！”萧璟点头承认。 萧老夫人脸色微变，厉声道，“事情查清楚了？真是她下毒？” 虽然她很不喜欢谢婉瑜，但对于她的脾气秉性还是很清楚，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没有，但是人证物证都在。”萧璟淡淡地说道。 “糊涂啊！”萧老夫人叹息道。 “谢婉瑜背后还有谢家，而且她的嫁妆都投入船运，你暂时不能动她。” 萧璟眼睛眯起来，阴测测道，“难不成任由她这般嚣张？这里是萧家，可不是她谢家！” “你这样会落人把柄，到时候传出去对你的仕途不利。”萧老夫人苦口婆心劝道。 他好不容易活着回来，皇上如今本就对他有偏见，若是再没有谢家帮助与支持，萧璟如何重新回到朝堂。 萧璟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咬牙切齿道：“祖母不用担心，我早已经准备妥当，这次我必须给她一点教训。” 萧老夫人诧异道，“你打算怎么做？” 萧璟低沉道，俯身在萧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听完萧璟的话，萧老夫人顿时激动起来，“好，别忘了，让她把手中的船运交出来。” 萧老夫人最惦记谢婉瑜的嫁妆，那可是一大笔银子。 柴房中，谢婉瑜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她静静等着，等着萧璟找她麻烦。 萧璟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吩咐下人送了些饭菜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青禾，放下饭菜的同时，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 “夫人多加小心。” 说完，她朝着谢婉瑜俯了俯身，转身离开。 谢婉瑜拿起匕首放入怀中，端起饭菜吃起来，她必须保存体力。 月光从窗棂射入，洒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间，泛起点点光晕。 萧璟推门进来的时候，恰巧瞧见这幅美景，不禁呼吸一滞。 谢婉瑜抬眸看着他，唇畔噙着浅淡笑容。 此时的谢婉瑜比平时温顺了许多，少了几分尖锐，多了几分恬静。 萧璟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连忙移开视线。 他压抑着心中躁动，语气冰冷地问道，“你可认罪？” 谢婉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依旧盯着窗外。 见状，萧璟的脸黑了。 他深呼吸一下，强忍住暴揍谢婉瑜的冲动，“你真当本侯对你没办法？” “侯爷想做什么？”谢婉瑜漫不经心地问。 萧璟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你别逼本侯对你动手。” “哦？”谢婉瑜扬起精致绝伦的小脸，“那你倒是对我试试看。” 萧璟脸色铁青，他伸出手，却始终没有勇气落下去。 谢婉瑜挑衅地看着他，似乎笃定他不敢动手。 萧璟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火焰，冷声道，“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会让你付出惨痛代价。” 说罢，萧璟甩袖离开。 他禁止府中下人再给她送饭菜，打算先饿上她几顿，看她嘴还硬不硬。 西院。 薛雪柠得知这消息高兴得不得了，谢婉瑜竟然敢跟萧璟作对，简直是愚蠢至极。 不过是命好一些，有个可以依靠的娘家，那又如何，萧璟最爱的可是她。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走，去看看我们的侯夫人！” 碧云上前搀扶住薛雪柠，二人向柴房走去。 刚进柴房，便被门口的守卫拦住。 “侯爷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大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大夫人。”碧云上前训斥道。 守卫依旧坚定道：“谁都不行，这是侯爷的命令。” “你……”薛雪柠气得脸颊通红，却无计可施。 她只好拉着碧云离开，免得在这里丢尽颜面。 谢婉瑜被关进柴房两天，这两天她滴水未进，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孱弱。 她依靠在墙上大口呼吸，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她身影晃荡地走到门口，拍打着房门，“叫大夫，去给我叫大夫。” 门口守卫像是没有听到声音，依旧站在原地，直到柴房内的声响停止，二人对视一眼，片刻后才向里面看去。 见到倒地的人，急忙去禀报。 萧璟正在书房，听到守卫禀报，慌乱地起身奔向柴房。 根本没注意到来找他的薛雪柠。 “侯爷这是怎么了。”薛雪柠低声嘟囔道。 已经许久没见过他这般急切，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 第285章 生 病 这样一想，薛雪柠也顾不得生气了，快步追上去。 萧璟疾步走进柴房，一眼就看见倒地不醒的人。 她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眉宇轻拧着。 萧璟赶紧上前将她抱起，匆匆往外跑去，一路惊得路人侧目。 “大夫呢，快叫大夫！”萧璟怒吼道。 守卫吓坏了，慌张地喊人。 薛雪柠跟在萧璟身旁，焦急地询问，“侯爷，发生了什么事？” 萧璟哪里管得了她，脑海中全部都是谢婉瑜的身影。 他没想过要对她动手，只想让她害怕，从而对自己顺从一些。 脚下踉跄，险些跌倒。 幸亏有薛雪柠及时抓住他，才避免他摔在地上。 “侯爷，您没事吧？”薛雪柠关切问道。 萧璟摇摇头，“我没事。” 他现在满心都在谢婉瑜身上。 快速将人放到床榻上，看到身子蜷缩在一团，双腿和双臂被厚实的锦被包裹着，脸色仍显苍白的人，竟然有些心疼。 很快，大夫被带进屋中，上前诊脉片刻后，神色凝重道，“侯爷，夫人身体极为虚弱，恐怕已经无药可救。” 萧璟浑身僵住，“你说什么？” 他死死揪住大夫衣领，神色阴郁。 大夫吓得瑟瑟发抖，颤声解释道，“侯爷莫恼，侯夫人这症状，怕是……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萧璟双眸猩红，拳头捏紧。 “庸医，庸医！” 他咆哮一声，猛然挥开大夫。 大夫吓得跪伏在地，哀求道：“侯爷，侯夫人这病情太奇怪，微臣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滚。”萧璟厉声喝道。 他不要听庸医的胡言乱语，谢婉瑜怎么会出事，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饿她两顿，怎么就不行了。 大夫战战兢兢地爬出房间，背脊凉飕飕的。 薛雪柠听闻大夫的话，高兴得合不拢嘴。 谢婉瑜真的要死了，这样就没人和她争萧璟。 萧璟缓缓蹲在谢婉瑜身边，握住她的手，用力掐她的虎口，迫使她张开双眼。 “谢婉瑜，本侯劝你别再装病，省得吃苦。”萧璟沉声威胁道，“否则本侯定不饶你！” 谢婉瑜艰难地喘着气，眼底掠过一丝恨意。 这辈子她都不会放过这个渣男！ 随后，缓慢地合上眼皮，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萧璟见谢婉瑜闭上眼睛，不耐烦地收回手，随即吩咐下人，“派人好好照顾夫人。” “是。” 萧璟出了房门，便被薛雪柠抓着问道：“侯爷，她真的要不行了吗？” “你很高兴？” “难道这不是侯爷想看到吗？”薛雪柠反问道。 谢婉瑜死了，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取代她。 萧璟深吸一口气，冷声命令：“她现在还不能死。” 以前他确实希望谢婉瑜早点死，现在不同了，心中竟有些不舍。 心头的那抹异样让他很烦躁，甩袖离开。 翌日清晨，谢婉瑜醒来时已经是晌午。 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儿，令人窒息。 她挣扎着坐起，靠在软垫上，揉了揉昏胀疼痛的额角。 她环视四周，屋子布置简单素雅，一看就知是丫鬟婆子们住的屋子。 她抬眼打量屋子，除了她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她试着活动身体，却感觉身子异常酸软乏力。 “咳咳咳……”谢婉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她的嗓子干哑难受，仿佛要炸裂开来。 谢婉瑜伸手接触额头，温度竟比正值盛夏还要高，看来身子还是太弱了。 不过是柴房睡两晚，便感染风寒。 正思索着，房门被推开，萧璟端着一眼粥走来。 瞧见谢婉瑜睁着眼睛发呆，他愣了愣。 片刻恢复淡漠神情，他走近谢婉瑜，“你醒了？” 谢婉瑜瞥了眼他手里的碗，淡淡嗯了一声。 “把粥喝了。”萧璟道。 谢婉瑜看着那碗粥，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她却没有伸手去接。 “怕本侯下毒？”萧璟嘲讽道。 谢婉瑜垂眸不语，算默认了。 萧璟冷笑，舀起一勺粥递给她，“既然怕死，何必逞强？” 谢婉瑜盯着他递来的碗许久。 最终，她缓缓抬起手，接过那碗粥，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萧璟看着她乖顺的模样，眸光闪烁，满意地笑起来。 半碗粥下肚，谢婉瑜觉得舒服多了，但嗓子依旧很难受。 她擦拭了一遍嘴巴，然后躺下，不再理会萧璟。 萧璟静默地站在原地，直到谢婉瑜呼吸平稳，他才转身离开。 谢婉瑜听见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掀开眼帘。 她虚眯着眼睛望向窗外，阳光明媚，空气透着一股燥热，闷热得让她十分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在谢婉瑜昏昏欲睡时，外面传来争吵声。 “今日，你们若不把人交出来，我就将萧府砸了！” 谢儒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手拿一柄长剑，面对围着的侍卫毫无惧意。 他面庞刚毅，颇具气势，此刻怒目圆瞪，更添几分威严之势。 谢儒安是武将出生，身体健硕，加上从小习武，一般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萧璟安慰道：“兄长，这件事有点复杂，容我慢慢和你说。” 他还没等靠近，谢儒安手中的剑对准他，“我只要我妹妹！” “是兄长吗？” 屋内传来谢婉瑜虚弱的声音。 谢儒安看向紧闭的房门，一步步走去，剑在地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侍卫们面面相觑，纷纷退至一旁。 谢儒安走到门口，一掌劈碎木板门栓。 抬脚进了屋子，瞧见谢婉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笼罩着化解不开的忧愁。 “妹妹，你怎么样？”谢儒安大步走过去，语气急切地问道。 谢婉瑜甜甜一笑，“我没事，兄长。” 萧璟也跟着走进屋内，“兄长，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刀剑无眼，伤到人就不好了。” 谢儒安本就不喜欢萧璟，特别是出那么多事后，可谓是对萧家恨之入骨。 若不是碍于妹妹的情面，他早动手暴打这渣男一顿。 谢婉瑜握住谢儒安的手腕，轻声说道：“兄长，我真的没事。” 谢儒安看向妹妹憔悴的面庞，心疼极了。 他狠狠剜了眼萧璟，冷声道：“你们萧家把我妹妹害成这个样子，总该有个交代吧？” 跟随而来的萧吟霜冷哼道，“是你妹妹自找的，你难道不问问她都做了什么事？” 第286章 打 架 谢儒安嗤笑一声：“我妹妹生性善良，若不是你们咄咄逼人，她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今日，我就让你们知道，我谢家不是那么好欺负。” 说罢，举剑朝萧璟砍去。 薛雪柠吓得大惊失色，萧璟立即往边上躲闪。 “哐当！” 长剑落地，溅起飞尘。 谢儒安又一次挥剑，萧璟不得已只能出手应对。 两人打斗起来，不相上下。 不知过了多久，谢儒安体力不支，渐渐败下阵来。 萧璟趁机夺下长剑，逼停谢儒安。 “兄长，别打了，我们谈谈好吗？”萧璟耐着性子说道。 谢儒安怒火攻心，哪肯答应。 萧璟忙拦住暴怒的谢儒安，好脾气道：“兄长先消消火，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慢慢商议。” 谢儒安气喘吁吁地站在院子中央，双拳紧攥。 萧吟霜还在后面冷嘲热讽道，“你们谢家也就这点能耐。” 萧璟一阵头疼，“长姐，这里没你什么事，回你院子去。” 他好不容易才熄灭谢儒安的怒火，再被她引起，如何是好。 萧吟霜哪里懂他的心思，继续说道，“你那个妹妹下毒谋害妾室，简直是蛇蝎心肠，你们谢家出了这样一个女儿，真当是给谢家蒙羞。” 谢儒安闻言，猛然转身，眼眸猩红地瞪向萧吟霜。 “你刚刚说什么？”他厉声质问。 萧吟霜毫无惧意，扬起下巴反驳：“你妹妹做错了事，难道还不准别人说？” “闭嘴！”萧璟第一次觉得，长姐聒噪得令人讨厌。 萧吟霜被凶得十分委屈，萧璟从小到大，一直对她很顺从，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你为了个外人吼我，萧璟，你还把不把我这个长姐放在眼里？” 萧璟还没等回答，谢儒安脸色阴沉，一字一顿警告：“我妹妹做错了事，自有官府判决，你若敢污蔑她，我便要了你的命。” 萧吟霜不怕死地说道，“何须官府判决，证物证俱全……” “够了！” 一道怒斥声传来，萧老夫人被冯嬷嬷搀扶着走过来。 萧吟霜不甘心地闭上嘴，俯身道，“见过祖母。” 萧璟走下台阶，上前询问道，“祖母您怎么来了？” “哼，我若再不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你们真是让人不省心。”萧老夫人怒道。 谢婉瑜身子虚弱地走出来，萧璟想要上前扶住她，却被薛雪柠暗中拉住。 谢儒安快步来到妹妹身边，扶着她坐到石凳上。 “兄长，侯爷确实没对我怎么样，你不必担忧，今日的事就此作罢。” 谢婉瑜说到这里，轻咳两声。 “凭什么，一切都是你引起，就该你承担所有过错，再说，你下毒一事还没处理，本就是待罪之身，如今罪上加罪，就该家法处置。” 谢儒安正要发怒，谢婉瑜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看向满脸嚣张的人，“那你倒是找出更确切的证据啊，光凭一张嘴说瞎话，谁信？” 萧吟霜噎住，咬牙切齿道，“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这府中想要谋害李氏的可不止我，你说对吗长嫂？”谢婉瑜略有深意地看向躲藏在后面的人。 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想得美！ 薛雪柠面色尴尬地笑了笑，看到她的目光，紧张道，“我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你污蔑长嫂？我看你是嫉妒长嫂，才故意这么说吧？”萧吟霜冷笑地看着她。 谢婉瑜语气凌冽道，“我为何嫉妒她？论身份，我是谢家嫡女，我是侯府主母，论财产，盘云山和嫁妆，足够养活我一辈子。” 或许是这番话刺激到萧吟霜，“即便这样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夫君宠爱，夜夜独守空房。” “长嫂不也如此？” “当然不一样，她有璟……” “啪！” 狠狠一记耳光扇在萧吟霜脸上，她半张脸顿时肿成馒头，嘴角溢出血迹。 萧吟霜不可置信看着萧老夫人。 从小到大，祖母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跟她说，更何况是动手掌掴她？ 萧璟也被萧老夫人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震撼，“祖母……” “孽障，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赶紧给我滚回院子呆着去。”萧老夫人吓得心惊胆战。 看来霜儿应该是发现什么，如果真是这样，更不能留她在府中多呆，这种的丑事绝不能传出去。 不然，不仅是丢人那么简单，以后萧家在京都城都会抬不起头。 谢婉瑜看着发疯一样的萧吟霜，心中更加确定，她肯定知晓什么，看来这块遮羞布，快要挡不住了。 萧吟霜最终被拖走，薛雪柠垂下眼眸，这个萧吟霜真是愚蠢，这么好打击谢婉瑜的机会，被她白白浪费了。 不过，她也感觉到，萧吟霜应该是察觉到她和萧璟的关系。 “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想管，我只想知道，我妹妹给妾室下毒是怎么回事？”谢儒安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进去说吧，婉瑜刚刚感染风寒，受不得风吹。” 萧璟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正准备伸手去搀扶她，却被谢儒安推开。 萧老夫人给了身边的冯嬷嬷一个眼色，冯嬷嬷转身离开。 进入屋中后，萧璟开始说道，“前几日，李氏突然身中剧毒，本侯一番调查下抓住下毒的丫鬟，丫鬟指证是婉瑜指使，还拿出婉瑜赏赐给她的金簪。” “当时人证物证确凿，我不得已才将她关入柴房，婉瑜却对我心生误会，从而感染风寒。” “我得知消息，便立刻请大夫，再后来就是兄长来此闹事。” 这番话将他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摆出一副深情的姿态，还会让人觉得是他们谢家无理取闹。 “呵，好一个不得已！不让人给我送水送饭，也是不得已吗？将洙芳与何嬷嬷关押起来，也是不得已吗？”谢婉瑜冷嘲热讽地问道。 谢儒安一听妹妹两天没吃东西，更加恼火。 难怪她看上去这么虚弱，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正当他要发怒之时，萧老夫人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璟儿，这件事便是你做得不对，无论怎样，也不能断了婉瑜饭菜啊！” “什么？这怎么可能，本侯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萧璟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谢婉瑜差点给他们拍手，萧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演。 第287章 调查 萧璟唤来下人，询问道，“谁准许你们不给夫人送饭菜？” “是，是……小人自作主张。”下人瑟瑟发抖地回答道。 萧璟直接一脚踹过去，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让人把他拉下去重罚。 谢婉瑜知道，下人已经被收买，刚才冯嬷嬷离开，应该就是去办此事。 身体虚弱的她不想计较那么多，只想解决掉这件事好好休养，现在她还不能出事。 谢儒安也不笨，自然看出这其中的道理，冷笑道，“一个下人也敢做出这样的事，还不知你们府上这些主子，会如何对待我妹妹。” 萧老夫人听闻这话脸色剧变，“还请谢公子慎言。” “你……”谢儒安正要开口与她说上一说，感受到袖子被拽动才止住。 毕竟萧老太太做的那些破事，萧璟恐怕还不知道。 “你们说我给妾室下毒，如果能自证清白，那又如何？”谢婉瑜冷漠道。 “你若能自证清白，我便让璟儿给你端茶赔礼道歉。” 萧老夫人的话让谢婉瑜笑起来，仅仅是端茶赔礼道歉，就抵消了自己在柴房饿了两日的事。 真是好谋算。 “端茶赔礼道歉就算了，我想让侯爷在这里起誓，他曾经承诺的三年之约会实现，绝不食言。” 谢婉瑜想用此事来胁迫萧璟就犯，让他不要再打自己的主意。 萧璟听闻，脸色铁青。 萧老夫人并不知道，他们的三年之约是什么，一口答应下来，“好，只要你能自证清白，我便让璟儿起誓。” 话音刚落，下人匆匆来报，“侯爷，秦王来了，人已经在前厅候着。” “秦王？他怎么来了？”萧璟看了眼谢婉瑜，心中有些怀疑。 难道真的如此巧合？ 谢儒安双手环胸冷哼道，“刚好，可以让秦王殿下做个见证，免得有些人说我们谢家仗势欺人。” “兄长多虑了，这点小事怎么好劳烦秦王殿下。” 萧璟自然不愿意，自己家中的事被太叔瑱知晓。 特别是在知道谢婉瑜与他有染后，更加对太叔瑱防范。 “我倒觉得，侯爷应该先去迎接秦王，至于其他事先放一放。”谢婉瑜稳重地开口道。 萧老夫人对此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是啊，我觉得婉瑜说得很对，不如我们先去迎接一下秦王，免得秦王说我们怠慢。” 萧璟心中虽有怀疑，但还是前往前厅去迎接。 延庆昭站在一旁，冷哼道，“萧侯爷真是好大的架子，敢让王爷在这里等这么久。” 太叔瑱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 很快，萧璟的身影出现在正厅中，携带众人一起行礼道，“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恕罪，刚才有事耽搁了一会儿，让王爷久等，失礼之处望秦王殿下海涵。”萧璟低下头道。 太叔瑱的目光从他身边划过，看向后面的谢婉瑜，见她面色苍白，身子似乎有些不适，开口道，“都坐吧。” 萧老夫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还好秦王没有追究。 萧璟也有些疑惑，今日秦王怎么如此好说话。 谢儒安趁机出来说道，“还望秦王殿下做主，还我妹妹清白。” “兄长，你胡说什么。”萧璟有些紧张道。 萧老夫人也急忙打着圆场，“谢公子，这都是自家事，没必要闹到王爷面前，扰了王爷的心情。” 说罢，她急忙转移话题看向太叔瑱，“不知王爷这次来所为何事？” “皇上让本王调查，关于边疆一事，特来询问侯爷。” 听闻，要调查边疆一事，萧璟脸色微微变化，随即恢复平常模样道，“秦王殿下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太叔瑱简单询问一些事，包括为何损失那么多将士等，言语之中尽是嘲讽之意。 萧璟只能默默承受着，还要陪着笑脸解释。 终于在萧璟快要坚持不下去时，太叔瑱停止询问。 “本王定会将侯爷所说之事，全部告知于皇上。” 说完，太叔瑱就准备离开。 “等等！” 就在这时，谢儒安突然喊出声。 萧璟皱眉地盯着谢儒安，希望他不要乱来。 “还请王爷为臣妹做主。” 他话音刚落，萧老夫人与萧璟紧张起来。 “何事？”太叔瑱停下脚步问道。 “臣妹被夫家陷害给妾室下毒。” 太叔瑱看了眼镇定的谢婉瑜，正要开口，萧璟赔笑道，“都是一些误会，这点小事怎敢劳烦王爷。” 说这话时，他早已在心中把谢儒安骂个遍，谢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竟敢在秦王面前污蔑自己。 谢儒安淡淡地扫了一眼萧璟，继续道，“因为这个误会，臣妹被关在柴房两天未曾进食，若不是病倒，恐怕如今人还被关在柴房里饿着。” “刚好本王今日闲来无事，说说看，怎么回事？”太叔瑱转身坐回去。 萧老夫人和萧璟面面相窥，一时间没了声音。 谢婉瑜俯身道，“李氏身中剧毒，所有证据和证人都指向臣妇。” 本来她想自证清白，但现在看来不用那么麻烦了。 不知为何，自从太叔瑱出现后，她莫名有种心安，好像有他在，一切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这种依赖的感觉，让她有些烦躁。 “把证人和证据都带上来，本王要亲自审问一番。”太叔瑱命令道。 萧老夫人和萧璟对视一眼后，只能照做。 一盏茶后，几个侍卫押着丫鬟走进来。 谢婉瑜一眼便认出，丫鬟正是上次她饶过之人，果真是死性不改。 “你说，你是受到侯夫人指使，那平日岂不是经常进出她的院子？”太叔瑱冷冷看了眼丫鬟问道。 “是的，不过每次都是晚上，夫人怕被别人看到，便特意让奴婢众人都熟睡后再去。”丫鬟低垂着头回答道。 谢婉瑜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本夫人是如何将药送到你手中？” “是，是洙芳姑娘给奴婢。” “噢？那晚洙芳穿着什么颜色衣裳？”谢婉瑜继续问道。 丫鬟回想一下，紧张道，“奴婢，不记得了。” 谢婉瑜看了眼托盘上的金簪，走过去拿起，细细打量一番道，“若没记错，这个金簪我已经送给长嫂，怎么会出现在你手中？” 丫鬟一听，顿时神色慌乱起来，“不，不是的，这是侯夫人送我。” “本夫人有个习惯送出去的东西，喜欢记录一下，到底是不是只要查一下便知。” 第288章 来 信 谢婉瑜拿着金簪递给萧璟道，“侯爷若不信，可是命管家去我房中，把记录的本子拿来核对。” 丫鬟身子微微颤抖，立刻改口道，“不，不是，是奴婢记错了，这不是夫人给我的簪子。” “呵呵……”谢婉瑜轻笑出声，抬眸看向太叔瑱，“王爷您瞧，这丫鬟嘴里没一句话实话，若不大刑伺候，怕是很难知道真相。” 她曾给过这丫鬟机会，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太叔瑱深沉地看了丫鬟一眼，随即冷声道，“拖下去，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片刻功夫，外面走进一队侍卫。 “不，王爷饶命啊，求你放过奴婢，奴婢知错了。”丫鬟跪在地上哀嚎着，不断磕头，鲜血流了一地。 丫鬟最终还是被人拖走，临走时，她向薛雪柠伸出手，哭喊道，“柠夫人救我，柠夫人救救奴婢啊。” 薛雪柠大惊失色，急忙躲闪开，生怕会被怀疑。 谢婉瑜似乎早料到如此，转而看向薛雪柠道，“为何她要向长嫂求救？” 这话瞬间将众人的视线引到她身上，就算她想隐藏也无处可躲。 薛雪柠低垂着脑袋解释道，“这……我并不清楚……” 谢婉瑜又问，“这金簪莫不是长嫂送给她？” 薛雪柠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来，谢婉瑜继续道，“长嫂在怕什么？莫不是做贼心虚？” “不，我什么都没做，李氏中毒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她是因为熏香中毒，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薛雪柠焦急辩解道，只差没指天誓日了。 可惜，她说的话更让人怀疑。 “是吗？长嫂确定？”谢婉瑜眉梢轻佻，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妾身发誓！”薛雪柠举起右手保证道。 萧璟脸色越来越黑，用力抓住薛雪柠的手腕，“闭嘴，不知道不要在这里乱说。” 看到如此维护薛雪柠的人，谢儒安气不打一处来。 “哎呦，看来侯爷与你这位长嫂关系不一般啊，不然你怎么会对她如此紧张？”他故意嘲讽道。 太叔瑱也随意说道，“侯爷似乎很紧张这个女子，难不成，你们之间……” “没有，我与侯爷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半点逾越之举。”薛雪柠解释道。 谢婉瑜听闻她的话，差点笑出来，没有半点逾越之举，萧锦旻又是如何生出来。 “侯爷对长嫂特别照顾，经常晚上在一起讨论事情，而且还同进同出。”谢婉瑜添油加醋道。 薛雪柠咬牙切齿地看着谢婉瑜，恨不得扑上前撕烂她伪善的面目。 只是碍于太叔瑱在这里，只能强忍住心底的怒火。 “侯夫人就算嫉妒，也不能这般污蔑我吧，还是说为了脱罪，打算让我替你顶罪？”她努力压制心底的怒火，低垂眼帘回道。 “没错，现在不是应该搞清楚下毒的事吗？你别在这里故意转移话题。”萧璟看向谢婉瑜警告道。 谢婉瑜轻轻勾唇浅笑，看来这萧璟是真爱薛雪柠。 很快，侍卫进来禀报，“王爷，丫鬟服毒自尽了。” 听到这里，薛雪柠明显松口气，就在她以为，事情可以到此为止时，谢婉瑜说道，“不如从毒上查查看，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嗯。” 太叔瑱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正要派人去探查一番。 萧璟站出来道，“王爷，此事便到此为止吧，这已经足够证明婉瑜是被冤枉，这幕后凶手必定是那丫鬟。” 太叔瑱看了眼谢婉瑜，见她点头才挑眉道，“这本就是侯爷的家务事，一切都由侯爷说得算。” 说罢，他起身离去。 一个下人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封信件。 “夫人，船运来信了。” 听到船运的消息，萧老夫人伸长脖子等着，不知道这次又能赚多少银子。 谢婉瑜打开信件一看，里面的内容让她缓缓瞪大双眸，震惊的神色自眼底流露出。 “怎么，怎么会这样？” 萧老夫人立刻开口问道，“如何？这次赚了多少银子？” 谢婉瑜抬眸看向萧老夫人动了动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璟直接走过去，伸手夺过她手中的信件。 薛雪柠也凑过去，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大惊失色道，“赔了？怎么会赔了？” “什么？”萧老夫人不相信地问道。 “这信件上说，船运遇到风浪被掀翻，所有物品全部淹没在大海之中，一样都没打捞上来。”萧璟出声道。 “这……”谢婉瑜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弟妹不是说肯定不会有事，这怎么就出事了？你那些嫁妆足够我我们侯府用上两三年，现在就这么没了。” “这，怎么可……”萧老夫人整个人愣怔当场，脸色苍白，好像受到巨大刺激一般。 谢婉瑜捏着帕子擦拭眼角，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老夫人，老夫人。”冯嬷嬷急切地喊道。 萧璟快步走过去，抱着老夫人向泰安堂走去，并命人叫来大夫。 薛雪柠跟着萧璟一起离开。 正厅内，只剩下谢婉瑜和谢儒安。 “船运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听信那些人的话，真的把嫁妆都投进去？”谢儒安叹息道。 谢婉瑜本想告诉兄长真相，但又怕隔墙有耳，便只能低声道，“我哪里知道船运那么不靠谱。” 谢儒安见她一副失落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只能安慰道：“算了，谢家不差你那点嫁妆，到时候我再准备些，你留着自己用。” 谢婉瑜眼眶有些湿润，这就是家人，无论出多大的事，他们都会是自己坚强的后盾。 “谢谢兄长。” “谢什么谢，你们兄妹之间无需言谢，知道吗？” 二人说话间，丫鬟走进来，“夫人，侯爷让你去一趟。” “他找你准没好事。”谢儒安嘟囔了一句，说什么也要跟着她一起去。 泰安堂。 萧老夫人在大夫扎针过后悠悠醒来，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要见谢婉瑜。 谢婉瑜走进屋内，薛雪柠提醒道，“祖母刚刚醒来，大夫说不能再受刺激，你说话注意点。” “多谢长嫂提醒。” 随后，她来到床边，看向萧老夫人道，“祖母，你找我？” 萧老夫人挣扎着坐起身来，握着谢婉瑜的手腕问道，“你告诉我，船运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些嫁妆就这样没了。 谢婉瑜看向她，低垂着头道，“对不起祖母，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你，你……”萧老夫人气得扬起手，正要一巴掌打下去，却被谢婉瑜伸手挡住。 第289章 打 架 谢儒安紧张地跑过去，“老夫人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她败光嫁妆，我这个做祖母的教训一下都不行？”萧老夫人气愤道。 “祖母，这件事怪我，我没有考虑周全。”谢婉瑜低垂着头，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 薛雪柠趁机煽风点火道，“弟妹，你这是糊涂了吗，你怎么如此不小心，那可是你全部嫁妆！” 她说完，还偷偷瞄了眼萧璟，见他沉着脸色，更加卖力表演，“当初我就说船运不靠谱，弟妹还不相信，现在倒好，什么都不剩。” 萧老夫人听完更气愤，脸色阴晴不定。 萧璟更是指责道，“你就是这样执掌中馈？整个家都快被你败没了！” 面对她们的一声声指责，谢婉瑜十分淡定，这样的话她听过很多，早就已经麻木了。 谢儒安却忍不住道，“这东西原本就是谢氏的陪嫁，如今没有就没有了，怎么就成败光萧家？” “我怎么不知道，我妹妹的陪嫁，什么时候成了你们萧府的东西？” “出嫁从夫，既然她嫁到萧家，她的一切都是萧家的。”薛雪柠咬唇不甘心道。 谢儒安本就看不惯这不知廉耻的女子，愤怒道，“你一个庶长嫂，凭什么管别人的嫁妆？” “难不成是自己没嫁妆，就想着别人的嫁妆不成？” “你……”薛雪柠恼羞成怒，狠狠瞪向他，却又怕惹得萧璟不高兴，只能强迫自己把这口恶气咽回肚子里。 萧老夫人冷笑道，“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亏我还想着如何帮你坐稳主母的位置，你却……” 说到最后，她捶足顿胸，一副懊恼的样子。 谢婉瑜愧疚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萧家。” 谢儒安安慰道，“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你的初衷也是想多赚点银子。还不是因为侯爷没本事，不然，怎么会让你这么操心钱财方面的事。” 萧璟脸色铁青，今天他一直忍让谢儒安，不过是不想与谢家起冲突，但这样的话谁听了能忍住？ “兄长别太过分。” 虽然谢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而且，谢儒安才华横溢，在朝堂上也算是一号人物。 但若谢儒安咄咄逼人，他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谢儒安冷哼道，“我哪里过分了？侯爷若是真有本事，萧家怎么会惦记上我妹妹的嫁妆？” 萧璟握紧手中拳头冲过去，扬手就要揍向谢儒安，幸亏旁边的谢婉瑜及时拉住，他才没有得逞。 谢儒安讥讽地嘲弄道，“果真是狗急跳墙，打架都打不赢。” “谢儒安！” 萧璟气得发狂，抬脚就踹在他身上，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薛雪柠吓坏了，忙上前阻止。 萧老夫人更是头疼得嗡嗡作响，谢婉瑜也过去拉架。 说是拉架，其实是拉着萧璟让谢儒安揍，就连薛雪柠也被打了好几下。 “够了！都给我住手！”萧老夫人厉声吼道。 可惜，她的话根本不起作用。最后还是侍卫过来将二人分开。 谢儒安和萧璟互不相让，双目赤红，恨不得再打一架似的。 萧老夫人气得快要喘不上气，她不停捶打胸口道，“都给我滚出去！” 四人气呼呼地走出房门，谢婉瑜本就身子虚弱，加上刚才打斗，体力消耗殆尽。 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还好谢儒安及时扶住。 “你怎么了妹妹？” “带我回盘云山，还有，洙芳，何嬷嬷，佩之，都一起带上。” 说完这句话，谢婉瑜便晕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人已经在盘云山，她看着担忧的众人道，“我没事。” 洙芳急忙倒杯水端来。 谢婉瑜喝下茶润喉，问道，“兄长怎么会来侯府？” “有人给我送信，说你在侯府出事，让我速速赶去。” 谢婉瑜闻言，眉眼间有些疑惑，谁会知道她在府中出事了。 谢儒安也不知是谁通知，他本来还不信，但又许久未见妹妹，顺便去看看，这才去了萧家。 还好他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还不知道萧家会怎么欺负妹妹。 谢婉瑜露出浅浅的笑容，“兄长，这次的事，可否先不告诉父母？我不想让他们担忧。” “这怎么行，出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他们，日后萧家还不知会如何欺负你，实在不行，现在就和离，无需再等三年。” 谢婉瑜知道兄长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心中一暖，耐着性子道，“兄长放心，我只是不想这样放过萧家，等待时机成熟，我一定全身而退。” “可是……”谢儒安有些犹豫。 谢婉瑜继续说道，“嫁妆还在，这只是我用的障眼法，目的是想让萧家彻底断了念想。”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他知道妹妹一直聪明，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既然她坚持如此，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儒安担心回去太晚，家里会怀疑，确定她没事便离开。 谢婉瑜躺了片刻，又觉得困倦袭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夫人，该吃饭了。” 耳边传来丫鬟的提醒声。 “我睡会儿，晚些再吃。”谢婉瑜迷迷糊糊道，接着，她又陷入昏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隐约感觉身体像是被压住一般，动弹不得，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咳咳咳……”她轻声咳嗽，终于慢慢睁开眼。 屋内漆黑，唯独床头燃着一盏油灯，微弱的灯光映照下，太叔瑱俯视着她，嘴角噙着邪肆的笑容。 这个姿势令谢婉瑜很不舒服，她挣扎着坐起身来。 太叔瑱眉宇间浮现几丝阴霾，抓着她的胳膊，往怀里一拽，低哑道，“真是让人不省心。” 谢婉瑜伸手将他推开，有些抗拒道，“王爷请自重。” 这个词，让太叔瑱面色阴沉，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是没资格站在她身边。 “萧璟这般对你，你还打算继续留在萧家吗？”太叔瑱问道。 谢婉瑜回答道，“有些事还没处理完，时机还不够成熟。” 太叔瑱放在身侧的手攥紧，猛地靠近谢婉瑜道，“你还要本王等多久？” 谢婉瑜愣怔地望着太叔瑱，他眼眸幽深晦暗，让她有种陌生的危险，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万劫不复。 她移开视线，轻声道，“我累了，王爷请回吧。” 然而，太叔瑱这次真的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透着孤寂和落寞。 谢婉瑜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情绪。 第290章 被撞 谢婉瑜心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情愫，让她有些不解。 尽管她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却对太叔瑱这个人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牵引，这种危险的感觉让她心生抵触，但又无法摆脱。 她甚至害怕这种情感牵扯，害怕因此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害怕……这些念头像潮水般涌来，让她不禁叹了口气，试图不去多想。 盘云山自从上次那起事件之后，客源变得稀少，生意虽不如以前那样红火，但还是赚了不少钱。 第二天的清晨，谢婉瑜推开窗户，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而舒适，阳光的温度似乎带着一丝丝暖意，让她心情愉悦。 “夫人，您醒了！”洙芳轻轻地走近，手中端着一盆清水。 “嬷嬷正在准备早膳，奴婢先来帮您梳洗一下。” 洙芳动作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把谢婉瑜打扮得妥妥当当。 今天，谢婉瑜没有穿着往常的衣裳，而是选择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裙，腰间系着粉色的缎带。 她的头发被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支碧玉簪子。 她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洙芳不禁赞叹道：“夫人，您越来越美丽了。” 谢婉瑜轻叹一声，“红颜自古多薄命。” “呸呸……夫人又在说乱话。” 何嬷嬷端着早膳走来，正好听见谢婉瑜的话，连忙呸了几声。 洙芳也跟着点头，说道：“是啊，夫人就会胡说，夫人一定长命百岁。” 谢婉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早膳非常丰盛，都是谢婉瑜喜欢吃的东西。 “夫人，趁热赶紧吃，等一下凉了，味道就不好了。”何嬷嬷将筷子递给谢婉瑜，笑眯眯地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菜，细嚼慢咽地吃着。 “夫人，听说最近后院桂花开了，等下我们去摘来酿酒吧。”何嬷嬷忍不住问道。 她担忧地望着谢婉瑜，希望夫人出去走走，能缓解一下心情。 “你们去吧。”谢婉瑜微笑着回答，眼神平静，脸庞依旧白皙，只是比起往日更添几分病态。 “夫人！”何嬷嬷急切地喊道，眼中泛着泪花。 谢婉瑜放下碗筷，淡淡地说道：“行了，等下一起去。” 何嬷嬷和洙芳这才高兴的笑起来。 谢婉瑜转移话题，问道：“这段时间，盘云山可有什么事发生？” 何嬷嬷回道：“回禀夫人，大武说除了客源稀少，没什么事。” 谢婉瑜轻轻颔首，又问：“大武如今恢复的如何？” “他身强体壮，早就没事了。” 谢婉瑜眼眸微垂，沉默许久才说道：“那就好。” 吃过早膳，谢婉瑜被洙芳与何嬷嬷拉去后院摘桂花，萧拓也跟着一起来。 谢婉瑜坐在桌旁，萧拓拿起一根木棍，挑着两边树叶下的桂花。 何嬷嬷一直注视着谢婉瑜的表情，她不愿意相信，夫人的身体真的出现了状况。 “夫人别担心，洛神医都说你的身体没问题，那肯定没事。” 谢婉瑜笑着摇头，起身说道：“我的身体情况，我最清楚。” “夫人，您要去哪里？老奴陪您一块儿去。”何嬷嬷看到要离开的人问道。 “不用。”谢婉瑜坚持道，“我就出去走走。” “可是……” “你在这里看着佩之，玩得差不多，叮嘱他去温习功课。”谢婉瑜不容置疑地说道，然后迈着碎步离开。 看着谢婉瑜远去的背影，何嬷嬷与洙芳满腹心酸，却毫无办法。 —— 谢婉瑜坐上马车来到京城繁华之地，街上人流熙攘，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刚从马车下来，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传来阵阵骚动，一辆豪华马车横冲直撞地朝着人群飞驰而来。 她吓坏了，本能地往一旁躲闪，可惜避闪不及，吓得她摔倒在地，手心被擦破皮，冒出涓涓鲜血。 “姑娘你怎么样？”马车内的女子，在丫鬟搀扶下跳下马车，看着谢婉瑜的狼狈模样，忍俊不禁。 谢婉瑜抬起头来，只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她身姿矫健，穿戴奢华，显然家境不凡。 “一点小伤。”谢婉瑜忍痛爬起来，简单擦拭手心的血迹。 女子娇嗔道，“既然没事，那这件事就算了。” 说完，她正要上马车，被谢婉瑜叫住。 “姑娘撞到人就这样算了？” “不然呢？你可知我是谁？我乃太后的侄女，郭盈盈。”她一脸嚣张道。 谢婉瑜愣了愣，这位郭姑娘她有印象，听闻仗着太后宠爱刁蛮任性，闯下不少祸事，后被家中送去庄子修身养性。 郭盈盈见谢婉瑜呆住，便认为对方是惧怕自己的权势，于是得意地笑了。 谢婉瑜没有理会她，只是问道：“郭小姐刚才说这件事算了？” 郭盈盈皱眉，不明白她怎么纠缠这个问题。 “你想干嘛？难道还想讹诈不成？” “不敢。”谢婉瑜轻笑一声，“只是我受了点伤，若不找郭小姐赔偿，恐怕不合规矩吧。” “规矩？呵呵，想要银子就直说。”郭盈盈傲气道，仿佛在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 谢婉瑜微微蹙眉，她知道郭盈盈仗着太后的威风做事嚣张，却没想到她嚣张成这副模样。 “那请郭小姐随我去官府评评理。”谢婉瑜冷冷说道，“如果郭小姐觉得委屈了，尽管报官抓我便是。” 郭盈盈一怔，随即嘲讽地说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谢婉瑜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不听我的，那我就去找官府。” 郭盈盈气结，怒瞪着她，恨不得撕碎她的嘴脸，她从小娇惯任性惯了，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场景，顿时不知该怎么应付。 谢婉瑜看向周围众人，朗声问道：“诸位百姓帮我评评理，我被郭小姐撞到，她不仅不负责，反而还要我息事宁人？” 众人一片哗然，虽说民不告官不究，但是当街横冲直撞，不仅没有赔礼道歉，还一副嚣张的态度，实在令人愤慨。 “太过分了，撞到人非但不道歉，居然还这样欺凌弱小。” “世风日下啊！这还有天理吗？” “就算不道歉，也不能如此欺辱人吧！” 周围的议论纷纷让郭盈盈恼羞成怒，指着谢婉瑜恼怒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第291章 请客 立刻有三四个侍卫朝谢婉瑜扑了过来。 谢婉瑜面色未变，镇静地站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住手！” 沈瑾煜走到谢婉瑜面前，目光冷漠地看向郭盈盈。 “光天化日之下，郭小姐这么欺负人，当真是不把律法放在眼中。” 郭盈盈双手环胸，冷哼道，“你又是何人？” “在下当朝右相沈瑾煜。” 郭盈盈呆愣住，望着他许久，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就是右相沈瑾煜？” “没错。”沈瑾煜干脆地回答道。 郭盈盈反应过来，大步走过去。 她一直对沈瑾煜万分崇拜，对于沈瑾煜的传闻，她听说了很多。 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形式见到他本尊——而且他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沈瑾煜身为当今右相，虽无实权，但却是皇上最信任，也是最器重的臣子。 平时行事低调，鲜少抛头露面，所以知道他的真实面容的人并不多，郭盈盈自然也未曾见过。 “沈……沈公子……”郭盈盈结巴起来，连忙解释道，“刚才不知道是你，若有冲撞，还请见谅……” 话没说完，沈瑾煜突然转头，看向另外几个护卫，冷哼道：“郭小姐这仗势欺人的毛病还是没改，看来郭大人的一番苦心终究是错付了。” 郭盈盈脸色一红，急忙解释道，“沈公子误会了……我与这位姑娘只是说笑，并未想过真的伤她。” 说罢，立刻吩咐丫鬟拿来银两，递到谢婉瑜手中道，“抱歉，刚才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和你赔礼道歉。” 谢婉瑜看到转变这么快的人，笑道，“还望郭小姐下次小心些。” 而她却没有把银子收下，反而将银子分给那些被撞坏的摊主手里。 “这是郭小姐给的赔偿。” 谢婉瑜的举动让众人吃惊，郭盈盈更是意外她会这么做，呆愣在原地。 沈瑾煜则微眯起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郭盈盈看到回来的人，走到她面前，轻挑起下巴道，“今日是我不对，我请你去醉香楼吃饭，以表歉意如何？” 她虽性格刁蛮任性，但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些脾气大，稍显嚣张跋扈而已。 并未想过真的害人性命。 刚才也没有真的想对谢婉瑜如何，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 谢婉瑜轻咳了两声，确实有些饥饿，于是答应了她的邀请。 郭盈盈朝着一旁的沈瑾煜看去，脸上涌上一阵红晕，声音带着娇羞问道：“沈公子要一同前往吗？” 谢婉瑜也看了过去，沈瑾煜点点头，“那就打扰了。” 郭盈盈立刻欢喜地笑起来，“哪儿的话，能够请到沈公子，是我的荣幸。” 说着，招呼二人上马车。 马车徐徐驶离，消失在路口。 此时的醉香楼客源爆满，郭盈盈提前订好雅间，带着沈瑾煜和谢婉瑜走了进去。 她先给谢婉瑜倒了杯茶水，又殷勤地替沈瑾煜斟茶，态度热络极了。 谢婉瑜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但她不习惯拒绝别人的善意。 “不知姐姐如何称呼？”郭盈盈将茶推到谢婉瑜跟前，亲切道。 谢婉瑜微微一怔，抬眸瞥她一眼。 刚才还一副嚣张的态度，如今却如温柔的小白兔，不由看了眼对面的人。 果然爱情会让人失去理智。 “我姓谢，你叫我婉瑜便好。” “谢姐姐，这家酒楼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菜肴美味极了，你尝尝这鱼羹，特别鲜嫩。” 说着，便夹了块鱼肉，放到她碗中。 谢婉瑜听到她的称呼，差点一口茶水喷出。 郭盈盈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笑吟吟地看着她。 谢婉瑜沉默片刻，缓慢道：“你叫我谢夫人便好，姐姐二字我担不起。” 郭盈盈眨眨眼，似乎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谢婉瑜抿唇，端起茶盏。 沈瑾煜适当开口道，“这位是定远侯夫人。” 郭盈盈这才反应过来，口无遮拦道，“原来就是你夫君死而复活？” 说罢，又忍不住感叹道，“世界真奇妙，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谢婉瑜眉梢一挑，“这件事，郭小姐也听说了？” 郭盈盈笑着说道，“听说了，听说了，定远侯欺君罔上，假死逃离战场的事谁不知道。” 沈瑾煜脸色一黑，“郭小姐话太多了。” 郭盈盈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看了眼谢婉瑜，解释道，“我的意思是……” “无妨，郭小姐说的都是事实。”谢婉瑜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是个通透的女孩子，”郭盈盈欣慰地说道。 谢婉瑜扯扯嘴角，“郭小姐吃饭吧。” 郭盈盈点点头，见她态度温柔，也渐渐放松开始聊起其它事情。 沈瑾煜坐在桌边，看着她们谈论，脸上挂着一丝浅笑。 吃过饭后，沈瑾煜主动提出送谢婉瑜，郭盈盈怎么会错过和沈瑾煜相处的机会，非要跟着一起。 谢瑜婉拒道，“我今日在盘云山居住，不如郭小姐将沈公子送回去吧。” 沈瑾煜眼底划过一抹冷色，正要说些什么，郭盈盈抢先一步道，“盘云山？” “是那个里面有温泉，四季如春的地方吗？”郭盈盈兴奋道。 谢婉瑜微微颔首，“正是。” 闻言，郭盈盈顿时激动起来，“有时间我也要去，听说那里风景美如画，而且还能泡温泉。” “好，恭候郭小姐。” 三人就这样分道扬镳。 沈瑾煜望着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黯然失色。 就连郭盈盈和他说话都没听到。 直到郭盈盈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沈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郭盈盈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紧张得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沈瑾煜脑海中浮现出谢婉瑜的身影，“端庄沉稳，贤良淑德，娴静内敛。” “哦！” 郭盈盈点点头，听完这些描述，郭盈盈有种挫败感，这和她完全是相反的两种人。 她低垂着眼帘，心中暗暗道，她会努力，争取成为沈公子心中的人。 不过，沈公子描述的这个人怎么给她一种熟悉感。 另一边，向马车走去的谢婉瑜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嘟囔道，“这身子真是越来越虚弱。” 车夫看到她面色有些难看，似乎想说些什么。 谢婉瑜也没太在意，抬脚上了马车，刚掀开车帘，便被一股力道拽了进去。 第292章 剑舞 下一秒，谢婉瑜整个人跌落在软榻之上，腰腹撞击着硬邦邦的木板，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他抬眸望去，入目的是太叔瑱略显阴郁的俊颜，以及他紧握自己手腕的大手。 她挣扎了几下，却纹丝未动，“王爷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太叔瑱突然凑近，灼热的气息扑洒在她脸颊上，“你说呢？” 谢婉瑜没有吱声，望着那张放大的脸，一时间呆愣住。 太叔瑱盯着她片刻，随即勾唇露出淡淡的笑容，“刚才不是还伶牙俐齿，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小？” 谢婉瑜回过神来有些懊恼，但没搭腔。 看到依旧沉默的人，太叔瑱抓起她的手，看到手心上已经凝固的血迹，无奈道，“一点都不知爱惜自己。” 谢婉瑜见他脸色阴沉的人，终于开口解释道，“当时马车来得太快，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太叔瑱没有抬眸，从怀中拿出药膏，轻轻涂抹在她伤口处。 “还好当时不是要杀你的人，不然，你这条小命都交代了。” “不会，王爷不是在吗？” 这话脱口而出，谢婉瑜意识到这话不妥已经为时已晚，立刻噤声看向别处。 太叔瑱听闻，面上没有任何异常，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马车里陷入寂静，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马车在盘云山停下，谢婉瑜本以为太叔瑱就此离开，谁料，他竟然先一步走进去。 她抬脚追上去，询问道，“王爷，你不回去吗？” 太叔瑱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勾了勾嘴角说道，“佩之的功课落下几日，本王今日亲自来教导他一番。” 谢婉瑜顿时无语：你也太闲了吧？ 盘云山上的亭台楼阁，比外面所见更多，每隔十米就会竖着一棵树，枝繁叶茂，将整座山峰覆盖住，如同仙境一般。 谢婉瑜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走着，看到前方的桃林深处的人停下脚步，她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原来是萧拓正要不远处练剑。 虽然年纪尚幼，但是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凌厉与霸气，仿佛天生便该被捧在阳光下的孩童。 可偏偏老天让他生在尘埃，或许这也是一种磨炼。 “佩之很聪明，是个通透的孩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太叔瑱的声音温和低沉，带着一股难掩的宠溺。 谢婉瑜点头，“我调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差。” 太叔瑱收敛了表情，转眸望向谢婉瑜，“你觉得他如何？” 谢婉瑜抿了抿唇瓣，思索了片刻说道，“性格沉稳，行事干脆利落，颇有些王爷的行事作风。” 这话说得，多少沾有一些拍马屁。 “哦？”太叔瑱饶有兴致挑眉，似乎对这答案非常满意。 “王爷觉得呢？”谢婉瑜再次发问。 “嗯……”太叔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步朝着萧拓的方向走去，“确实不错！” 萧拓刚好收起剑，转身看到走来的二人，欢喜地跑过去。 “母亲，王爷。”他恭敬地喊人。 谢婉瑜微微颔首，拉着萧拓坐到不远处的圆凳上。 “今日功课做得怎样？” 萧拓认真地回答，还说了何嬷嬷夸他字有进步。 “不错，本王正好看看，你的招式是否有进步。”太叔瑱的声音冷漠而疏离，让人听不出情绪。 萧拓立刻跟着他向远处走去，将前些日子的所学展现出来。 何嬷嬷端着茶水走来，见到回来的谢婉瑜惊讶道，“夫人何时回来的？” 谢婉瑜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回答道，“刚回来。” 何嬷嬷放下茶水去叫洙芳，又命人去厨房把补药端来。 很快，洙芳端着补药走来，递过去道，“夫人快趁热喝吧。” 谢婉瑜眉头紧皱，她这身子，就算喝再多补药也没用，但又不忍心拒绝二人的好意，只能一口饮下。 天色渐渐暗淡，谢婉瑜撑着脸，歪头看着不远处的二人。 太叔瑱双手负于身后，面色严肃地指出萧拓的缺点，“招数过于凌乱，破绽重重，且你身形虚浮，根基不稳，长久下去定会留下病根。” “徒儿明白了。” “本王给你演示一遍，看仔细了。” 太叔瑱拿过他手中的剑，身体呈半蹲姿势，剑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鸣响。 紧接着他挥舞长剑，身影如电，剑花飞闪，动作优雅潇洒，却带着浓浓的杀气。 片片桃花飘零，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衣袍上，衬得他越发英武，令人移不开目光。 谢婉瑜坐在石桌旁边，看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剑舞，眼中流露出赞叹的神色。 她不懂剑术，却看得出的太叔瑱剑法精湛，而且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不愧是皇室子弟，哪怕身处逆境，骨子里仍保持着高傲。 太叔瑱结束后，收剑递给萧拓，让他认真练习，转身，看到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人，抬脚走去。 谢婉瑜回神，拍手叫好，“王爷刚才的剑术果然高超。” 太叔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及侯夫人桃花树下的那一舞。” 二人正说话间，何嬷嬷走来道，“夫人，晚膳已经准备好，要摆饭吗？” “嗯，摆饭吧。” 谢婉瑜回了一句，看向太叔瑱道，“王爷要留下一起用膳吗？” “嗯。”他应声。 谢婉瑜招手唤来萧拓，“佩之，回去吃饭了。” 萧拓收起剑笑嘻嘻地跑过来，“母亲，儿子的武艺又精进了。” 谢婉瑜拿出帕子擦拭他额头的汗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真棒。” 谢婉瑜牵着萧拓的手向前走去，三人的身影被慢慢拉长。 偏厅内，桌上已经摆好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谢婉瑜看向对面的人，轻笑道，“王爷请。” 太叔瑱微微颔首，伸手夹菜放入口中，咀嚼后咽下后才说道，“味道不错。” 谢婉瑜弯唇浅笑，随即招呼萧拓赶紧用饭。 这顿饭，吃得极为愉快，谢婉瑜也比平时多吃一碗。 用过晚饭，天色已晚。 谢婉瑜犹豫着要不要让他留宿一晚，又怕这样的话说出口，太叔瑱会有所误会，便没有开口。 萧拓被何嬷嬷带去休息，谢婉瑜看着离开的人，起身跟上去。 恭送他离开的几个字还没说出来，便瞧见太叔瑱向凉亭走去，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谢婉瑜跟过去问道，“王爷要留宿在此吗？” 太叔瑱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 第293章 敌 意 谢婉瑜只能吩咐下人，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 等她再次回来，太叔瑱依旧站在原地。 夜空繁星密布，一轮皎洁的弯月挂在夜幕中，散发柔和的银辉。 谢婉瑜也像他一样仰望夜空，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俊美的脸庞，嘴角不禁泛起浅浅的弧度。 “在想什么？” 谢婉瑜蓦然回神，侧头望去，太叔瑱正看着她。 漆黑的双眸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自己。 四目相对，谢婉瑜连忙挪开视线，随即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 “你打算在这里居住多久？”太叔瑱问道。 “等萧璟来请我回去。”谢婉瑜眉梢微挑。 太叔瑱冷哼道，“他来请你就回去？” “不然呢？”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就这样离开萧家，更不能这样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她要亲手毁了萧家，只有这样，才能泄她心头之恨。 太叔瑱叹息一声，想说的话到嘴边又止住。 他了解谢婉瑜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其他事上或许还有转变，唯有萧家的事，她断然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不论你想做什么，必须答应本王，照顾好你的身体。”太叔瑱低声说道。 谢婉瑜微愣，旋即莞尔，点了点头，“好！” 她不会死，因为她还要报仇，而且，还要活得比谁都精彩！ 两人静默无语，就这样静静望着头顶的圆月，气氛异常融洽温馨。 片刻后，院中丫鬟来报，“夫人，沈公子来了，人在院外等候。” “沈公子？” 太叔瑱不悦道，“这么晚还来找你，有什么事？” 什么事非要晚上说，再说，二人白天不是刚刚见过，大半夜又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浓浓的醋味在太叔瑱心底泛滥。 谢婉瑜倒是十分平淡，轻咳一声道，“既然他已经来了，那我就……去去就来，王爷若是累了，便让下人带你去休息。” 说完，正要抬脚离去，胳膊被抓住。 “本王不累，本王陪你一起去看看。” 太叔瑱紧握她纤细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谢婉瑜顿时哭笑不得，“不用了王爷，我去看看就好。”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二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对付，为避免出事，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她可不想当炮灰。 太叔瑱却不肯放手，“要么本王陪你去，要么就不去。” 谢婉瑜无奈地叹息一声，最终妥协，“好吧。” 她很清楚太叔瑱的为人，说得出，做得到。 太叔瑱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情莫名愉快起来，唇角扬起的弧度愈加明显。 “走吧。” 谢婉瑜跟在他身旁，心里暗暗祈祷：这位爷千万别发火啊。 两人并肩朝前走，太叔瑱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有意无意的碰到谢婉瑜的手。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触电般传遍全身。 谢婉瑜快速躲开，不由自主红了耳朵，垂下眼睑，掩饰自己慌乱的神色。 很快，两人来到院门口。 “参见王爷、夫人。” 几名护卫躬身行礼。 谢婉瑜扫了一圈，并未见到沈瑾煜的身影，心里隐约升腾起一丝疑惑。 太叔瑱淡淡说道，“沈公子或许有事先离开。” 说罢，转身就要回去。 谢婉瑜闻言一怔，要转身时，沈瑾煜的声音传来。 “侯夫人。” 谢婉瑜停下动作，转头望去。 沈瑾煜身着一袭玄青锦衣，长身玉立，风流倜傥。 “沈公子怎么来了？”谢婉瑜笑着点点头。 沈瑾煜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太叔瑱，“见过王爷。” “嗯。”太叔瑱淡淡应了一声。 沈瑾煜这才将目光转向谢婉瑜，含笑询问道，“在下有事想要问问侯夫人，所以深夜到访，不知是否叨扰到侯夫人？” 他态度温和，举止优雅，给人极佳的印象。 谢婉瑜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眼神落在太叔瑱身上的时候，总带着一丝敌意。 她不禁皱了皱眉，这个沈瑾煜怎么回事？难道是太叔瑱招惹他了？ 思及此，她看向身边之人，只见太叔瑱眼底也满是警惕之色。 “沈公子在问你话呢。”太叔瑱薄唇轻启，提醒道。 谢婉瑜猛的回过神来，“没有，哪里会叨扰。” 沈瑾煜眼神闪烁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如此甚好，不知侯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婉瑜正要跟着他一起离开，太叔瑱再次伸手拽住她。 “右相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沈瑾煜眉宇微蹙，但很快松开，温和地笑了笑。 “在下与侯夫人是旧识，只是叙叙旧罢了，王爷放心，绝对不会耽搁太多时辰。” “天色已晚，不如沈大人明日再来吧。”太叔瑱依旧不肯放手，眼神冰冷道。 沈瑾煜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垂下眼眸，遮盖住眼底的冷色。 “既然这么晚，王爷为何还在这里，就不怕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有损侯夫人的名声吗？” 太叔瑱眉头狠狠拧成川字型，俊美的脸庞笼罩着寒霜。 “本王乃是萧拓的师父，教他习武，侯夫人心存感激留本王用膳，有何闲言碎语？” 沈瑾煜抿嘴，露出浅笑，温和而又从容，“没有拜师礼，谈何师徒，又有谁知道，三少爷是秦王的徒弟？” “明日，本王便会让整个京城都知晓此事。”太叔瑱冷哼道。 谢婉瑜听着他们俩斗嘴，只觉得一阵头疼，忙拉着他的袖袍摇晃道，“王爷，要不您先去休息？” “本王不累。” 谢婉瑜额头浮现三条黑线，看向沈瑾煜道，“沈大人若是不着急，我们明？” “不行！”沈瑾煜拒绝道。 谢婉瑜舔了舔唇，心中涌起一丝怒火，依旧耐着性子道，“二位到底想怎么样？” “跟本王走。” “跟我走。” 二人同时抓住她的胳膊，向不同的方向拽去。 谢婉瑜挣脱不掉，索性闭上眼睛装晕，随即，身体软绵绵地倒下，吓得太叔瑱赶紧把她抱在怀里。 “谢婉瑜……”太叔瑱低头唤道。 谢婉瑜睁开双眸，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好晕啊。” 太叔瑱眉峰蹙了蹙，突然弯腰将她横抱起来，阔步走进院内。 屋内的灯火昏黄温暖，映照在男人脸上，令人恍惚失神。 沈瑾煜紧紧跟在身后，一脸担忧的模样。 第294章 装晕 太叔瑱将谢婉瑜放在榻上，吩咐洙芳道：“去请洛神医过来。” “是。” 洙芳退下，他坐在床沿，伸手探了探谢婉瑜的额头，没感受到滚烫的温度。 沈瑾煜在旁询问道，“侯夫人如何？” “不烫。”太叔瑱难得回了一句。 洛神医很快被带来，给谢婉瑜诊脉之后，眼神有些疑惑。 “怎么样？”太叔瑱和沈瑾煜一同问道。 洛神医回答道，“夫人脉象虽虚浮，但并无大碍，至于为何会昏迷不醒，这……老夫也不知。” 他看向躺在塌上昏迷不醒的人儿，脸色苍白，秀气的黛眉轻蹙。 沈瑾煜对洛神医道：“劳烦你再仔细为她瞧瞧。” 正当洛神医准备再次探脉，萧明煊从后面走上前。 “不如让我试试如何？” 此时萧明煊已有十四岁，经过这段时间磨练，整个人沉稳许多。 太叔瑱有些怀疑他的医术，洛神医却让开身子。 萧明煊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搭上她腕上，低头见她指尖微动，又看了眼微微睁眼的人，收回手。 谢婉瑜心里暗叹，怕是要被拆穿了，正打算醒来，就听见萧明煊说道，“风寒未愈，休息一晚便好。” 洛神医正要说话，接收到萧明煊的眼神改口道，“对，我刚才也是这个诊断。” 太叔瑱和沈瑾煜看向他，刚才可不是这样说？ 洛神医轻咳一声，转过脸去，不敢直视二人。 “母亲需要休养，还请王爷和沈大人先行离去。”萧明煊拱手对二人道。 二人只能先行离去。 出了院子，太叔瑱问道，“沈大人与侯夫人何时相识？” “王爷呢？王爷与侯夫人何时相识？”沈瑾煜反问道。 “本王与侯夫人认识已久，只是沈大人不曾听闻罢了。” 沈瑾煜一脸思索，随后疑惑道，“是吗？我记得，上次侯夫人说，与王爷并不熟悉。” 太叔瑱脸色阴沉下来，这个女人，敢这样与别人说。 他冷声质问，“你确定，她是这般说的？” 沈瑾煜点头道，“确定，所以看到王爷出现在这里，才极为惊讶。” 太叔瑱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沈瑾煜抬眸看去，眼底的冷意显露出来。 看来谢婉瑜与太叔瑱没那么简单。 屋内，萧明煊冷脸看着洛神医道，“近日我要回萧家一趟，到时便不能来这里帮忙。” “这怎么行？又要扔下我一个人！岂不是要忙死我？”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洛神医连连摆手拒绝，一副说什么都不同意的模样。 萧明煊也不急，慢条斯理道，“回来给你带最好的女儿红。” “女儿红？”洛神医听闻，双眼放光，心中还有些犹豫。 “还有我亲手做的叫花鸡。” 洛神医连忙点头，“我要两只。” “行。”萧明煊点头同意下来。 洛神医提醒道，“时间不能太久，早去早回。” “嗯。” 见萧明煊应下，洛神医这才转身离去。 香炉里燃烧着安神静心的熏香，谢婉瑜闭着眼睛躺在榻上，睫毛偶尔颤抖几下。 萧明煊绕过屏风走出去，坐到椅子上倒了两杯茶。 端起其中一杯浅酌一口，随后将茶杯握在手中来回转动。 “母亲还要装晕到何时？” 谢婉瑜听见他唤自己，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扯起淡淡的笑容。 “你这医术学的不错。” “还要多谢母亲。”萧明煊语气冷漠道。 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谢婉瑜也不在意，起身走到他面前坐下，看着还冒热气的茶水，“想必找我有事吧？” 刚才他与洛神医的对话，她都听在耳中。 “没错，我希望您带我回萧家。”萧明煊开门见山，语气平淡而坚决。 谢婉瑜挑眉问道，“为何？” “这样才顺理成章。”萧明煊目光灼灼盯着她。 谢婉瑜勾唇笑了起来，“我是问你为何这个时候回去。” “我找到一些线索，和我亲生母亲的死有关。”萧明煊抿着唇，“我必须查清楚。” “什么线索？” 谢婉瑜的话刚问出，萧明煊警惕的眼神看过来。 见他这副模样，谢婉瑜轻笑的摇摇头，“你不信任我？” “母亲觉得我该信任谁？” 萧明煊的性子就是这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太多的亲情，如今能对谢婉瑜敞开心扉已是不易。 谢婉瑜也不强求，“再过几日，你随我一起回萧家，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我不会帮你太多。” “儿子明白。”萧明煊难得恭敬道，“多谢母亲。” 谢婉瑜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你怎知我在装晕？” 萧明煊道，“因为您刚才呼吸紊乱，不像昏迷中的人。” 谢婉瑜失笑道，“你倒是观察入微，不过，为何刚才没拆穿我？” “母亲应该在躲避王爷和沈大人吧，二人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哪一个母亲都惹不起，那只能装晕躲避，儿子猜得对吗？”萧明煊淡定的说出。 这番令谢婉瑜刮目相看的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不愧是姐姐儿子，继承了谢家人的优点。” 萧明煊垂眸不语。 “回去时，我会派人通知你，做好准备吧。”谢婉瑜道。 萧明煊抬眸，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平淡道，“儿子告退。” 谢婉瑜本以为躲过一劫，谁知，第二日打开房门，抬眼就看到坐在石凳上的二人。 洙芳小心翼翼的候在门前，看到醒来的人，连忙俯身行礼，“夫人，您终于醒了。” 她偷偷松口气，这二位大人物，都快把周围冻成冰。 听到说话声，太叔瑱和沈瑾煜转过头来，正要起身过来，“砰”的一声传来，房门被关上。 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下，房门又被打开，洙芳被拽进去。 “夫人，这……” “先给我梳洗。”谢婉瑜打断她的话，既然不能逃避，只能面对。 洙芳连忙点头，从善如流的伺候着谢婉瑜更衣梳妆。 等谢婉瑜出现在二人面前时，已经换了一件粉绿绣蝶纹长裙，发髻斜插一支金步摇。 额前碎发随意散落下来，遮住半张俏丽的脸蛋，但仅仅是侧脸依旧让人移不开视线。 谢婉瑜看向二人，淡笑道，“不如我们先用膳，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如何？” 二人没有反对，洙芳立刻去摆膳。 四菜一汤很简单却味美，三人默契的低着头吃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第295章 接人 用过早膳，丫鬟们撤了碗碟，退下后，谢婉瑜率先站起身，“沈大人想问什么我已知道。” “无非是萧璟一事，京城风言风语很多，我唯一能告诉你的便是，传言不假。”谢婉瑜直截了当道。 沈瑾煜摇摇头，“我想问的并非此事，还有别的事。” 说到这里，他犹豫地看了眼太叔瑱，并未再开口。 “沈大人跟我来。” 说着，便带着他向凉亭走去。 “现在可以说了？”谢婉瑜停住脚步。 沈瑾煜点点头，“如今萧璟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她眉心轻蹙，“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好好生活。” “你在萧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很清楚，你当真还愿意继续留下？”沈瑾煜迫切地问道。 萧家根本没拿谢婉瑜当亲人，而她又何必继续留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谢婉瑜继续道：“我知道沈大人的好意，但我暂时不会离开萧家。” 听她如此说，沈瑾煜微愣之后笑道：“也就是说你日后会离开？” “沈大人觉得呢？”谢婉瑜反问道。 沈瑾煜神色微变，随即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既然她做了决定，便由着她吧！ 太叔瑱站在门口，一直望着远处的二人，直到谢婉瑜回来，他才收回视线。 “他和你说了什么？” 谢婉瑜笑笑道，“和王爷当初一样的话。” “本王对你说了很多，他说的是那一句？”太叔瑱追究到底地问道。 “想让我离开萧家。” 谢婉瑜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只不过刚说完，便瞧见脸色不悦的人。 她不知道太叔瑱为何不高兴，正要询问，延庆昭匆匆走来。 “王爷，皇上急召你入宫。” 太叔瑱眉峰紧锁，却还是朝谢婉瑜嘱咐了几句，便随着延庆昭离开。 谢婉瑜见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萧家，西院。 薛雪柠坐在软榻上喝茶，听完碧云的禀报，摔碎手中茶杯。 “这个贱人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还有那个苏氏，也是个狐媚子！” 碧云垂首在侧，不敢吭声。 薛雪柠骂了一通后，吩咐道，“去请侯爷过来，说我有事相商。” “是。”碧云转身走出去。 很快，她又回来，低声道，“侯爷说有事，不方便见夫人。” 薛雪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以往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他都不会不来，这次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有所察觉，但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妾室，死就死了。 更何况，他答应过自己绝不纳妾，是他食言在先，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想到这，薛雪柠冷哼一声，“将我准备的东西给他送过去。” “奴婢遵命。”碧云恭敬道，心里忍不住叹气。 芳华院。 萧璟收到碧云送来的东西，目光逐渐深沉。 李氏知道又是薛雪柠搞的鬼，试探性说道，“这上面的绣花别致，定是哪个爱慕侯爷的人所绣。” 萧璟一听，神色大变，“不过是个帕子，能看出什么。” “午膳你自己吃吧，本侯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抬腿离开芳华院。 刚走出院子，便看到迎面走来的冯嬷嬷。 “见过侯爷。”冯嬷嬷微微俯身。 萧璟挥挥手，问道，“何事？” “老夫人叫您过去一趟。”冯嬷嬷回答道。 “祖母找我有何事？” 冯嬷嬷微微皱眉道，“这个老奴也不清楚，等您过去就知晓了。” 萧璟闻言点点头，看了眼手中帕子，与冯嬷嬷一同前往泰安堂。 泰安堂内，萧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转动着手中佛珠。 萧璟进到屋内，立刻行礼，“孙儿见过祖母。” “嗯。”萧老夫人睁开眼睛，停下手中动作。 淡淡地应了声，便让他坐下。 待丫鬟奉上茶水，萧璟才缓缓开口：“祖母找我何事？” “京城传言你可曾听说？” 提起这件事，萧璟脸色阴郁下来。 “祖母指哪桩？” 萧老夫人抿唇不语，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你假死逃离战场。” “略有耳闻。”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萧老夫人又问。 萧璟垂眸，思虑片刻才回道：“只能等。” “这话怎讲？” “皇上若是执意要惩治孙儿，无论孙儿如何辩解都没用，只能等，等此事平息，孙儿再作解释。”萧璟分析道。 萧老夫人突然想起谢婉瑜，不由说道，“或许谢家可以帮忙说些好话。” “可是，我们与谢婉瑜闹成这样，谢家怎么会帮忙？” 萧老夫人突然说道，“你去服个软，把人接回来，哄一哄不就行了？” “这能行吗？”萧璟有些怀疑。 萧老夫人催促道，“怎么不行，女人都靠哄，只要你肯示弱，谢婉瑜还不乖乖跟你回来？至于其它的事情，交给祖母来办。” 见她这般坚持，萧璟也没再拒绝，“那孙儿现在就去接她。” “快去！”萧老夫人说道。 萧璟转头出了泰安堂，立即吩咐下人备马车，前往盘云山。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见到这里风景优美，气候凉爽，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淡淡幽香，心中不免有些后悔将庄子给谢婉瑜。 丫鬟将他带到后面独属于谢婉瑜的院子后，让他稍等片刻。 萧璟推开房门走进去，房间不小，除去桌椅外，床榻边还放置着衣裳、首饰以及胭脂水粉。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透过窗户洒落一地。 萧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景色。 谢婉瑜从外面回来，推开房门走进去，正巧看到窗前站着的萧璟，顿时愣在原地。 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她的瞬间，萧璟也愣在原地。 她比前几日看起来更漂亮了，一袭桃红色的衣裙，衬得肌肤晶莹剔透，乌黑的长发挽了个简单的圆髻，插着几支步摇和珍珠钗环。 “你怎么来了？”谢婉瑜率先回过神来，问道。 萧璟看着她的脸，怔怔地没有开口。 谢婉瑜见状皱了皱眉，再次开口道：“侯爷？” 她喊了两遍，萧璟终于反应过来，移开目光道：“我路过此处，顺便过来来看看你。” 听到他说“路过此处”四字，谢婉瑜嘴角抽搐。 这理由真烂！ 她才不信！这里比较偏僻，根本不可能是路过。 哦……既然侯爷已经来过，那就请回吧。” 萧璟见她这副疏离冷漠的模样，心中烦躁，直截了当地说道，“跟我回府吧。” 第296章 求人 谢婉瑜嘲讽的笑了笑，不屑道：“侯爷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吗？” 萧璟从未想过，一向端庄的谢婉瑜会说出这样的话。 转念想到此行的目的，他沉着脸道：“当初是你自己要走，本侯来接你回去也是仁至义尽，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谢婉瑜心中嗤笑，真亏他能说得出口！他若有那份好心，就不会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 她眼神微暗：“既然侯爷这般心不甘情不愿，便请回吧。” 谢婉瑜不再多作停留，转身便要离开。 “谢婉瑜，你给本侯站住！”萧璟气急败坏的喊道。 谢婉瑜闻言猛地顿住脚步，转头看着萧璟。 “侯爷还想如何？是想我像李氏一样乖巧温顺、听话懂事？还是像苏氏那样讨侯爷欢心？亦或是像长嫂那般楚楚可怜？”谢婉瑜淡淡一笑，缓缓说道。 谢婉瑜语调平静，仿佛谈论今天天气似的轻描淡写，却叫萧璟怒火冲天。 “你——”萧璟瞪大双目，不敢置信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婉瑜冷冷一笑，毫无惧意，反问道：“侯爷觉得我说错了吗？” 她抬眸，定定望着萧璟，眸光幽深而冰冷。 萧璟被她盯得莫名发怵，不由心虚避开视线，恼羞成怒的吼道：“胡闹！简直荒谬！你……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哦？是么？那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原以为侯爷是个好夫君，好丈夫，没想到……”谢婉瑜叹息摇头，满含讥讽。 萧璟心里一痛，胸腔中怒火燃烧，几乎控制不住的要伸手掐死谢婉瑜。 “够了！”萧璟冷声喝斥，眼角眉梢尽是嫌恶，“我看你是疯了！” 萧璟冷冷扫了一眼谢婉瑜，见谢婉瑜依旧云淡风轻、毫无所动，心里更加厌恶鄙夷。 “我很清醒，”谢婉瑜勾唇一笑，眼底划过几分讥讽，她缓缓走向萧璟，凑近他，低声道，“只是……我现在并不打算奉陪，侯爷若不怕名声有损，我现在便将三年之约的和离书公之于众。” 萧璟眸光骤缩，紧盯着谢婉瑜：“你在威胁本侯？” 谢婉瑜冷笑连连，“随你怎么理解。”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扬了扬眉梢，笑眯眯道，“哦，忘了告诉侯爷，求人可不是这个态度，要放低姿态。” 萧璟浑身僵硬，脸色铁青。 谢婉瑜没兴趣再继续陪他玩下去，她的身体状况已经越来，有些事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萧璟看着谢婉瑜转身欲走，咬牙唤住她：“等等。” “嗯？”谢婉瑜挑眉。 萧璟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日里的优雅高贵，柔声道：“刚刚是本侯不对，本侯向你赔罪，还望夫人不要过多计较与本侯回府。” 谢婉瑜没想到他真会妥协，看来府中已经乱成一团，而萧璟迫切的希望她回去收拾烂摊子。 “母亲，你要回府吗？” 萧明煊的身影适当出现，身边还跟着萧拓。 萧璟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快速向二人走去，在他们面前站定，第一声询问道：“曾祖母对你们二人十分想念，你们想不想回府？” 萧明煊和萧拓对视一眼，笑道：“自然是想。” 萧璟满意的点点头，“你忍心看着孩子在这里受苦？” 谢婉瑜冷笑，受苦，回到萧家才是受苦，但有些事必须回去才能解决。 “你们当真想回萧家？” 在二人重重的点头下，谢婉瑜才勉强同意回去。 当即吩咐洙芳收拾东西，带上萧拓和萧明煊回府。 马车里，萧璟本想借机和谢婉瑜缓和一下气氛。 谁知，萧拓和萧明煊分别坐在谢婉瑜一左一右，一副防贼的架势。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抵达侯府。 萧璟率先下了马车，正要献殷勤的去搀扶谢婉瑜，却被洙芳抢先一步，这让他心中郁闷得不得了。 回到府中，谢婉瑜带着两个孩子去拜见萧老夫人。 其目的是想探探萧老夫人和萧璟想做什么。 萧明煊和萧拓毕竟小，谢婉瑜担心萧老夫人和萧璟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果不其然，一见到两人，萧老夫人就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招呼谢婉瑜和孩子们过去。 “见过祖母。”谢婉瑜浅笑道。 萧老夫人满脸慈爱的笑意点点头，随后对着萧明煊招招手，“这几天都没瞧见你，想你呢，快来曾祖母这里坐。” 萧明煊乖巧的应了，走上前挨着萧老夫人坐下。 萧拓恭敬的站在一旁，眼中没有半分羡慕的神色。 萧老夫人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拉起萧明煊的手感慨道：“哎呀，咱们明煊又长高啦。” 随后，又心疼的道：“你说你娘怎么狠心抛弃你们父子俩？唉。” 萧明煊垂着眼睛，抿嘴不语。 谢婉瑜听到萧老夫人提起去世的姐姐，便猜到她想打感情牌。 萧璟也走过去，一脸悲伤道：“是啊，若是月容还在，定会对明煊疼爱有加，绝不会让他吃一点苦。” 这话说得，好像她苛待萧明煊，虐待萧明煊一样。 萧拓自幼聪慧，听出这话有些针对母亲，笑嘻嘻道：“幸亏还有母亲在，大哥才过得更好。” 萧老夫人心中虽然不悦，还是笑眯眯点头附和：“是啊，这些年辛苦婉瑜了。”顿了顿，叹了口气，“可惜，继母做得再好，还是不如亲生母亲。” 谢婉瑜心中暗忖：萧老夫人真会挑拨离间。 不过她丝毫不介意，既然要斗，何妨斗得热闹一点？ “姐姐是明煊生母，自然是要时刻记着，不过，提起姐姐，我倒突然想起，姐姐的身子一直很好，怎么就突然病逝呢？” 萧老夫人微微皱眉，谢婉瑜的言下之意，怀疑谢月容的死有问题。 这话从谢婉瑜口中说出来，实在令人心惊。 难道谢家人一直心存疑虑？ “祖母……”萧璟正要说什么，被萧老夫人阻止。 萧老夫人强压下心头的愤恨与慌张，冲他使了个眼色。 萧璟瞬间领悟她的意思，沉声道：“明煊，等下来书房一趟，父亲考考你最近功课做得如何。” “是。”萧明煊恭敬道。 话题就这样被岔开，谢婉瑜更加断定姐姐的死不简单。 萧锦旻从外面进来，看到屋内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饿了。” 闻言，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第297章 看戏 萧老夫人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轻声道：“怎么一回来就饿。” “今晚我要吃鱼。”萧锦旻根本没听老夫人的话，直接不耐烦道。 “锦旻，没听见曾祖母的问话吗？”萧璟有些不悦道。 萧锦旻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冷哼道：“饿就是饿，还需要原因吗？若是我吃得饱，至于在这里喊饿？”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平日不给你饭吃了？” 萧老夫人本就心情烦躁，听他这样一说，顿时怒火中烧。 她对萧锦旻可谓宠爱有加，自己不舍得吃的东西都要给他吃，如今他竟出言顶撞，说不失望是假。 萧锦旻被宠爱惯，一直认为所有人就该顺着他，此刻更是发起脾气来，猛地蹦起来道：“不就是一顿饭，有必要那么小气？你们想让我饿死吗？” 萧璟被他吼得脸色大变，厉喝道：“住口！” “呵呵……”萧锦旻突然笑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萧璟和其他人，嘴角微勾道：“我知道我不受欢迎，我也明白这个家现在没有我立足之地，既然如此，那我离开好了。” 萧老夫人急忙抓住萧锦旻的手臂，生怕他真的会跑掉，连忙道：“混账！你这孩子怎么说胡话呢！” 萧璟则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道：“祖母，你不用管他，出了萧家的大门，就别回来了。” 萧锦旻冷哼一声道：“好，不回来就不回来，谁稀罕！”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萧璟一掌打过去，咬牙切齿道：“孽障！” 萧锦旻捂着脸颊，满含怨愤地瞪着萧璟道：“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萧璟指着萧锦旻的鼻尖怒斥道：“就凭你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是谁造成？你还动手打我，你配做一个父亲吗？”萧锦旻双目赤红地吼道。 萧璟闻言，脸色阴沉无比，冷冷扫视了周围众人一眼，随后走上前狠狠甩了萧锦旻一耳光。 萧璟的力气极重，这记耳光将萧锦旻打倒在地，嘴里吐出血水，他捂着脸，抬眸恶狠狠地瞪着萧璟。 萧璟咬牙切齿，冷冷道：“当初我苦心栽培你，是你自己不争气，你为何会到今天这般田地，你还不清楚吗？” “璟儿，锦旻还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萧老夫人急忙过去护着萧锦旻，忍不住落泪道。 洙芳悄无声息的从外面回来，对着谢婉瑜点点头。 谢婉瑜勾唇笑了笑，好戏开始了。 很快，薛雪柠匆匆赶来，看到嘴角带血的人，推开萧璟跑过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萧锦旻恶狠狠瞪她一眼，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心中没有半分欢喜，只有怨恨。 若不是她不知廉耻，勾搭上小叔，他怎么会成为养子，他明明应该是侯府嫡子，如今却不能认下生母生父。 只因亲生父母的关系见不得人，他也只能成为那个见不得光的嫡子。 “你是如何教养锦旻，竟把他教得目中无人，一点规矩和礼貌都没有。”萧璟厉声质问道。 谢婉瑜看到狗咬狗，淡定的拉着萧明煊远离战场，随后拉着萧拓坐下，喝着茶水看着戏。 适当的时候再加把火，比如现在。 谢婉瑜抢先说道：“是啊长嫂，惯子如杀子，虽然你疼爱锦旻，但也不能任由他的性子胡来。” 薛雪柠的目光，落在一脸悠闲的谢婉瑜神色，愤怒道：“我如何教导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这日后孩子们都得称呼我一声母亲，若他品行不端，丢的可不仅是你的脸，还是萧家和我的脸。”谢婉瑜语重深长说道。 “母亲？他凭什么称呼你母亲，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凭什么……” 话还没等说完，便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萧璟抓住她的胳膊，“长嫂莫不是思念大哥有些糊涂，锦旻怎么会是你十月怀胎生下！” 谢婉瑜更是一脸惊讶地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摔在地，碎裂成片，茶叶溅了一地，显示出她内心的震撼。 “什、什么意思？锦旻是长嫂所生，这，那锦旻的生父是……” 谢婉瑜不由将目光看向萧璟，怀疑的神色自她眼底流露出。 “不，不是，你长嫂最近脑袋有问题，说话总是疯疯癫癫。”萧老夫人急忙开口辩解道。 这种丑闻要是传出去，定会沦为京都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萧家也会成为笑柄，恐怕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柠夫人拉下去，好生照顾着。”萧璟急忙说道。 薛雪柠就这样被拉走，萧璟生怕萧锦旻会说什么，派人将他关在房中。 萧老夫人疲惫地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 谢婉瑜带着萧锦旻和萧拓离开，萧璟看了眼她犹豫道：“我有话和你说。” “洙芳，你先带两个孩子回去。”谢婉瑜吩咐道。 等洙芳和孩子们离开，谢婉瑜才慢条斯理说道：“侯爷有什么话尽管说。” 萧璟皱眉凝视谢婉瑜片刻后道：“长嫂今日都是胡言乱语，你莫要当真。” 谢婉瑜闻言，嗤笑一声道：“胡言乱语吗？我倒觉得长嫂十分清醒。” 萧璟一噎，看着谢婉瑜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感恼羞成怒。 “你这是质疑本侯的话？” “我只是提醒侯爷别被骗了，还是调查一下的好，免得做冤大头。”谢婉瑜挑眉道。 “你……”萧璟听罢勃然大怒，扬手作势要打谢婉瑜。 谢婉瑜不闪不避，轻蔑道：“侯爷确定要动手打我吗？” 谢婉瑜丝毫不畏惧萧璟，直视萧璟充满戾气的眼睛，她知道萧璟不敢动手。 果然，萧璟只是僵硬地放下胳膊。 “你别太过分。”萧璟压抑着怒火道。 “我过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但是这孩子，侯爷恐怕真动不得。” 谢婉瑜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瞬间勾起萧璟的好奇心。 “为何？” 谢婉瑜忍住内心的厌恶，靠近萧璟低声道：“我怀疑，这孩子可能是长嫂与晋王的私生子。” “不可能！”萧璟想都没想脱口否决。 谢婉瑜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咳，本侯只是觉得，你说的话太过荒谬。”萧璟解释道。 第298章 挑拨 谢婉瑜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继续说道，“我可是亲眼看到长嫂与晋王从假山后出来，而且在侯爷失踪的那段时间，晋王也是经常出入长嫂院子。” 这番话倒让萧璟坚定的心开始动摇。 难不成，薛雪柠真的背叛他，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他怒气冲冲地离开。 谢婉瑜得意地笑了笑，随即转身向另一条小路走去。 绮然院。 萧拓已经被何嬷嬷带下去，只有萧明煊依旧站在原地。 “在等我？”谢婉瑜走过去问道。 萧明煊点点头，“曾祖母和父亲想利用我去跟外公求情，帮助父亲回到朝堂。” “嗯，还算聪明。” 萧明煊继续说道，“母亲回来打算做什么？” “如今萧家的水已经搅浑，正是查找罪证的最佳时机，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剩下就要看你自己了。” 谢婉瑜说完，抬脚向屋内走去。 萧明煊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乎在思索着她刚才所说的话。 西院。 薛雪柠冷静下来，回想起这一系列的事觉得有些不对，自己似乎被人算计了。 而算计她的人很可能是谢婉瑜。 “不行，我要见侯爷。”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去。 碧云急忙将她拉住，“夫人，如今侯爷正在气头上，不如等侯爷消消气再说。” “谢婉瑜这次回来，肯定不简单，她一定是知道什么，我必须尽快告诉侯爷才行。”薛雪柠甩开碧云，向门口跑去。 守卫拦住她，沉声说道，“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放肆，连本夫人都敢挡！”薛雪柠说着，狠狠推了一把守卫，径直冲了出去。 守卫被她这么一推顿时摔倒，其它几名守卫立刻涌上前去阻止她。 萧璟来的时候，看到这样混乱的场面，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守卫松开人，拱手道，“柠夫人要出去，小的尽力阻拦。” 薛雪柠起身跑到萧璟身边，“这一切都是谢婉瑜搞的鬼，她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萧璟厉声呵斥道。 薛雪柠没理会萧璟的责备，接着哭泣道，“我没有胡说，是真的侯爷，你要相信我啊！” “你们都退下吧。” 萧璟吩咐完，拉着薛雪柠进入房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若是谢婉瑜真的知道锦旻的身世，怎么会这么平静，你还会安然无事地待在这里吗？” 听完他的分析，薛雪柠也愣住了，“难不成她真的不知道？” 萧璟坐下来，倒了杯茶水，试探性问道，“听闻，晋王前几日来寻你，何事？” “不过是闲聊几句。”薛雪柠无意识地回答道。 萧璟眼神有些隐晦，端起手中茶杯，转动着问道：“晋王和你有什么可聊？” “还不是……”话说一半停住，薛雪柠似乎察觉到什么，改口道，“还不是有关侯爷的事。” “晋王一直忧心侯爷，所以每次都会来坐坐。” 殊不知，她这番慌乱的解释，更加惹人怀疑。 “若他真是忧心本侯的事情，应该去找祖母或者谢婉瑜才对，为何会找你？” 萧璟放下茶杯，双目紧盯着薛雪柠。 薛雪柠眼神游移，躲避着他凌冽的视线，慌乱回答道，“我，我怎么知道。” 萧璟眯起眸子，又道，“你们两个是否早有私情？” 薛雪柠猛然惊醒，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的一颗心都在侯爷身上，我和晋王是清白的。” 萧璟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逼迫她对视着自己，“清白？那你们孤男寡女在屋子里聊了大半天？什么事需要经常来说！” “晋王为讨王妃开心，所以询问我一些女子喜欢什么的琐事。”薛雪柠说着，挣脱他的禁锢。 “真的是这样？”萧璟嘴角微扬，勾勒出危险的弧度。 薛雪柠被他的表情惊到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璟。 此时的他，像极了当年那个嗜血残忍的男人。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点点头。 萧璟松开她的双臂，“你最好和晋王没什么，不然……” 他握紧桌上的茶杯，微微用力，顿时茶杯变得四分五裂。 看到这一幕，薛雪柠吓得全身抖起来。 萧璟推开房门走出去。 在他离开后，躲在暗处的青禾走出来，向绮然院走去。 屋内，火炉散发着暖暖的温热，驱散屋里的寒气。 谢婉瑜拿着话本子，唇角挂着淡淡笑容，看得津津有味。 旁边小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香甜的桂花香气弥漫。 洙芳进来时，看到她这副模样，先是愣了片刻，随即走到她面前低声说道，“夫人，青禾来了。” 谢婉瑜闻言，合起书本，挑眉道，“让她进来。” 青禾如今虽是府中管事，但西院的事还是在盯着。 “说吧。” 青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震颤，轻声将薛雪柠和侯爷刚才对话叙述一遍。 谢婉瑜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茶，眼中含着浅浅的嘲讽。 “很好。” 这正是她要的结果，她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仿佛一只蛰伏许久的猎豹，终于露出锋利的獠牙。 “继续盯着，西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及时来报。” 谢婉瑜若是没猜错，薛雪柠一定很快会给晋王写信，让他小心提防。 “是。” 青禾离开后，谢婉瑜放下手中话本，抬头看向火炉，嘴角浮现一抹冷冷的笑意。 事情该结束了。 翌日，薛雪柠带着碧云去请安。 路上碰巧遇到谢婉瑜，她一袭裘披风，长发挽成高高的飞仙髻，簪着金步摇，一身素雅打扮，整个人透着股娴静温婉的气息。 薛雪柠心生嫉妒，恨恨地咬着下唇，“弟妹不是已经离开，为何还要回来？” “我为什么回来，长嫂不知道吗？”谢婉瑜轻启红唇，语调轻缓，透着一股慵懒之感。 薛雪柠怒气腾腾地瞪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啊……我想做的事多了，比如……” “比如什么？”薛雪柠盯着她问道。 谢婉瑜微微一笑，柔美的笑容令她整个人显得格外柔弱，可她说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比如毁了整个萧家。” 薛雪柠闻言，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瞪着谢婉瑜，“你说什么？” 第299章 赔礼 谢婉瑜微微仰首，傲然挺胸，眼眸中射出狠戾的精芒，“我说，长嫂要小心些。” “不对，你刚才说，你要毁了萧家，你到底想做什么？”薛雪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质问道。 谢婉瑜懒得和她多说，甩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迎面遇到刚刚病好的李氏款款走来，俯身道,“见过夫人。” “嗯，身子可好些。” “多谢夫人挂念，已经好很多。”李氏柔声道。 二人正说话间，薛雪柠追上来，看到柔弱如风的李氏冷哼道,“病着还跑出来，莫不是还想勾引侯爷？” “柠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妾身本就是侯爷的妾室，谈何勾引？” 李氏一句话轻松化解了她的污蔑之词，并且反客为主地反击回去。 “呸，不要脸！” 李氏看着她淡笑不语。 谢婉瑜眉头微挑，到底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就是和之前不一样。 她轻声道,“长嫂莫不是嫉妒李氏？” “她有什么好值得我嫉妒。”薛雪柠一脸不屑。 谢婉瑜抿唇笑了笑，靠近薛雪柠低声道,“因为她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侯爷身边，她的孩子虽是庶子却可以继承萧家的财产，而你……” 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但意思已足够明显。 薛雪柠有些慌乱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总觉得，谢婉瑜肯定知道什么，不然绝不会说出这番话。 谢婉瑜笑得极为灿烂，“我该知道些什么？” “没，没什么。”薛雪柠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确定她是在套自己的话，还是真的知道什么。 而在她转身那一刻，谢婉瑜的声音再次传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长嫂可要当心些。” 薛雪柠猛地打了个寒颤，脚步虚浮地朝后退了两步。 谢婉瑜冷冷一笑，径直往向前走去。 李氏温婉地跟随在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谢婉瑜几眼。 “夫人，妾身当时身中剧毒，无法帮助夫人，醒来后也曾和侯爷解释过下毒之人不可能是夫人，但侯爷怎么都不肯相信。” 李氏知道，如今能依靠的只有眼前之人，她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 谢婉瑜缓缓行走在林荫路上，嘴角微扬，“不怪你，侯爷怎会不知下毒之人是谁，不过是故意这样做。” 她这么说也算提醒李氏，侯爷的心在何处。 李氏怎会不知，恭敬道,“妾身愿追随着夫人，唯夫人马首是瞻。” 谢婉瑜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冷声道,“你可知我要做什么？” 李氏抬眸摇摇头。 “我要毁了萧家，这样你还要追随着我吗？”谢婉瑜沉沉问道。 李氏怔愣片刻，坚决地点点头，“只要夫人需要妾身，妾身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谢婉瑜深深地看她一眼，“希望你记住你此时所言。” 她现在的目标很简单，那便是毁掉萧家，让萧璟永远翻不了身。 李氏回到芳华院，身边丫鬟低声询问道,“夫人若真的毁了萧家，主子到时候怎么办？” “若我真的为夫人办成此事，你觉得她会亏待我吗？” 李氏经历这次过生死，已经想明白很多事，她所求不多，只要能安稳度过余生便可。 而且就算没有她的帮忙，夫人想做的事也无人能挡住。 她这么做，不是在帮别人，是在帮自己。 绮然院。 谢婉瑜回到院中，吩咐洙芳将熏香送去给萧明煊。 她若没记错，当初姐姐最喜欢燃的就是这个香，后来调查得知，这是薛雪柠调制出来后送给姐姐。 她猜测这熏香肯定有什么问题。 洙芳拿着熏香匆匆离去。 谢婉瑜正要小歇片刻，外面护卫匆匆来报，秦王府派人送来好多金银珠宝和首饰。 “秦王？” 谢婉瑜来到前厅，果真看到秦王派来的管事。 他态度极其谦卑，“奴才参见侯夫人。” “免礼吧。”谢婉瑜抬了抬手道。 “王爷命奴才带了些东西给侯夫人，虽然不多，就当作赔礼。” 管事从怀里掏出一张清单递过去，谢婉瑜接过扫了一眼。 上面列出各种稀罕药材、布匹和首饰等，价格不菲。 她不禁皱紧眉头，太叔瑱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什么赔礼？赔什么礼？ 谢婉瑜不解，“这东西你拿回来去吧，告诉王爷，我不需要。” 管事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又道,“王爷还特意嘱咐奴才，务必请您收下，否则奴才回去不好交差啊。” “罢了，你回去吧。”谢婉瑜挥挥手，看来找个机会送回去。 “是。”管事应道，躬身退下。 谢婉瑜将清单折叠放在桌上。 萧璟看着满屋子的金银珠宝，表情略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愤怒。 “秦王怎么会给你送这些东西？你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谢婉瑜淡定的坐下，“这事侯爷不如去问问秦王。” 萧璟气急败坏地骂道，伸手抓住谢婉瑜，“本侯警告你，不许与秦王牵扯不清！” 谢婉瑜慢悠悠地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侯爷不敢去问王爷，只敢对着我这个弱女子发脾气，真是好厉害。” 萧璟顿时语塞，他不想和谢婉瑜争辩什么。 谢婉瑜也懒得同他废话，甩开他的手就要离开，丝毫没把他放在眼中。 压制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萧璟一掌拍碎了身旁茶几，咬牙切齿地瞪着谢婉瑜，恨不得将其活剐了，偏又拿她束手无策。 谢婉瑜挑衅般冲他扬起眉，施施然离去，留给萧璟的背影异常潇洒，气得他胸口隐隐作痛。 “贱人，竟敢如此羞辱我！”萧璟怒喝一声，狠狠踹倒茶几，茶壶茶杯被踢飞，噼啪落了一地。 萧老夫人得知秦王送来好多东西，立刻派人叫来谢婉瑜，想要从她手中拿来一些。 谢婉瑜不慌不忙地来到泰安堂。 屋内，萧吟霜逗得萧老夫人笑得十分开怀。 谢婉瑜进去后，萧吟霜淡淡瞥了她一眼，嘲讽道,“听说，秦王送来好多金银珠宝，你是不是该拿出一些给祖母和府上。” “长姐，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王爷既然敢把东西送过来，那么东西肯定不属于咱们。” 萧吟霜气结，“怎么就不是，既然已经送给你了，便是你的东西。” 第300章 是你 “这些都是御赐之物，碰不得。”谢婉瑜轻描淡写地说。 萧老夫人脸色铁青，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就任由那些东西摆在那里？” “王爷不仅让管事把东西送来了，甚至还附赠了几箱子古籍孤本，孙媳哪能拒绝。” 谢老夫人一噎，这么说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谢婉瑜笑容甜美地看着她，“所以这些东西一件都不能少，我还有事，就不陪祖母和长姐闲聊。” 说完，转身走远。 萧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却也只能干瞪眼。 萧吟霜咬紧牙关，死死盯住谢婉瑜离去的背影，眸光中满含怨毒。 “夫人，您回来啦。”丫鬟见到谢婉瑜，赶忙上前打帘。 谢婉瑜微微点头，径直往屋内行去。 刚跨过门槛，便听丫鬟道,“苏姨娘来给夫人请安了，人在屋内候着。” 谢婉瑜嘴角微扬，没有吭声。 进入屋内，便瞧见椅子上的苏氏。 苏氏今日梳着双螺髻，簪着珍珠流苏步摇，一袭浅蓝色百褶如意云纹裙，衬托得整个人清丽脱俗。 她似乎对谢婉瑜的目光毫无察觉，温柔又乖巧地朝她俯了俯身，“妾身给夫人请安。” 谢婉瑜笑吟吟地看向她，“别拘束，坐吧。” 苏氏应了声好，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坐在谢婉瑜下首位置。 “听闻夫人近日身子不适？妾身亲自炖了补汤，希望夫人会喜欢。” “辛苦你费心了。” 谢婉瑜笑了笑，没有任何要拉拢的意思，因为她清楚苏氏和李氏不同。 虽然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但并不喜欢与心机深沉之人相处，需要处处小心，实在太累。 苏氏神色尴尬，手指绞成一团，低垂着脑袋道,“都怪妾身不懂事……” “此事怪不到你，我知晓你身子柔弱。”谢婉瑜打断她，温言软语安抚。 苏氏心情激荡，连忙起身跪拜，“多谢夫人体谅。” 谢婉瑜扶住她胳膊将人拉起，“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行礼。” 苏氏再次伏跪于地，恭敬道,“妾身斗胆想问一句，夫人可否收留苏儿，让他在夫人膝下承欢。” 谢婉瑜心头暗惊，抬眸扫了苏氏一眼，“不如等他大一些再说。” 苏氏一听有希望，立即磕头，“妾身替苏儿叩谢夫人厚爱！” 她态度诚恳且真挚，若非谢婉瑜早已洞悉，定当被感动。 她勾唇露出一抹冷漠疏离的微笑，“好了，天气炎热，我身子乏力，你先回去吧。” “是。”苏氏站起身，恭敬地退出房间。 等屋子静下来后，谢婉瑜拿起茶盏喝了口水。 她从未怀疑过苏氏有异心，只是有时候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 更何况，她虽一直不争不抢，但暗中的那些小动作，没逃过谢婉瑜眼睛。 洙芳回来时，已经是下午。 谢婉瑜刚刚用过午膳，倚在榻上小憩，见到回来的人，侧目询问道,“怎么样？” “和夫人想的一样，香薰中确实加了东西。” 谢婉瑜眼睛微眯，“里面加了什么？” “明煊少爷还在查，奴婢听少爷意思，前夫人的死很可能和熏香有关。” 谢婉瑜眉梢微挑，“去找李氏寻一些香薰来。” 洙芳点头答应下来。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纱窗洒落在床铺上。 谢婉瑜翻了个身，睁开迷蒙睡眼。 他伸了个懒腰坐起身，穿衣下床。 昨晚她又梦见了前世的事，梦里谢家被诬陷叛国，满门被斩，她痛哭呐喊都无用。 她恨啊！恨皇上为何不好好调查，恨萧璟为何这么做，更恨自己为何要嫁到萧家。 谢婉瑜狠狠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诸脑后，推门出去洗漱。 用过早膳后，谢婉瑜正要把太叔瑱送来的东西还回去，洙芳慌张地跑来。 “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谢婉瑜知道她性子稳重，极少失了分寸。 “明煊少爷跑去西院，嚷着要杀了薛雪柠，还说她不知羞耻勾引别人夫君，侯爷一气之下把他绑起来。”洙芳着急地说道。 “太莽撞了。” 谢婉瑜知道他一定是查到什么，不然不会这么冲动，到底还是年纪小，遇事沉不住气。 “走，去看看。” 谢婉瑜虽然不太想管萧明煊，但他毕竟是姐姐的孩子。 二人匆匆赶往西院。 刚进入西院，便听到训斥声，“说，是谁让你胡说八道。” 萧明煊怒瞪着眼前之人，“我说的是事实。”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萧璟厉声道,“谢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外公教导我，做人要知廉耻，有良知！而不是做着亏心事，还这般理直气壮！”萧明煊梗着脖子顶撞道。 薛雪柠冷冷一笑，拉着萧璟的胳膊道,“侯爷，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人教唆。” “这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败坏侯府名声，背后之人肯定没安好心。” 谢婉瑜听了许久，终于抬脚走去。 “柠夫人不如直接说，是怀疑我教唆明煊好了，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她轻飘飘地说着，迈步走到两人跟前。 萧璟脸色阴沉，看到来人是谢婉瑜，脸色稍霁。 薛雪柠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仿佛要喷火。 谢婉瑜视线淡淡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薛雪柠身上，“长嫂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似乎不太高兴啊？” 薛雪柠愤怒道,“是你！” 谢婉瑜挑起秀眉，反问,“是我什么？” 薛雪柠攥紧拳头，“是你教唆明煊这样说，你想毁了我对不对？你的心肠也太毒辣了！” 谢婉瑜嗤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毒辣？” 萧璟目光凶狠地盯着谢婉瑜，“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侯爷这是又要冤枉我吗？”谢婉瑜眉头一挑问道。 本来还气焰嚣张的人，瞬间火气消散一半。 薛雪柠还想再说什么，接收到萧璟的眼神止住。 谢婉瑜让洙芳给明煊解来绳子，低声训斥道，“到底怎么回事？就算你曾看到柠夫人与晋王在一起，也不能这般胡乱猜测。” 萧明煊看到她的眼神明白过来，愤怒道，“我才没有胡说，我亲眼看到他们二人衣衫不整地从下山后走出，而且晋王还曾送过伯娘的东西。” 薛雪柠慌乱地冲过去，“你个小野种胡说什么？是不是她让你污蔑我？” “你再敢乱说，我不会放过你。” 第301章 动 手 萧璟一把拽过薛雪柠脸色阴沉道，“你当真和晋王有私情？” “侯爷，我……我没有！你要相信我啊！”薛雪柠拼命地解释道。 萧璟知道现在不是对质的时候，命人先把薛雪柠关起来，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用。 “你跟我来。”萧璟看了眼萧明煊道。 “去吧，别害怕，你看到什么就和你父亲说什么。”谢婉瑜说话时，故意碰了下头顶的簪子。 萧明煊明白过来，跟着萧璟离开。 当天晚上，谢婉瑜在凉亭坐着品茶，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问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 萧明煊扭扭捏捏地走过去，脸颊还微有红肿，“对不起。” 他声音极其轻微，若是不仔细听，根本不知他在说什么。 谢婉瑜知道他的性子向来孤傲，能让他低头道歉，实属不易。 “知错了？” “是我莽撞。”萧明煊被绑上时就后悔了。 同时也让他明白，仅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为母亲报仇。 这种感觉很难受，憋屈得慌，但更多的是愤怒，恨意！ 谢婉瑜放下手中的杯盏道，“我能帮你一次，却帮不了你两次，如今时机未到，你需要耐心等待。” “儿子知道。” “嗯，回去吧。”谢婉瑜没有太多的安慰，淡淡道。 萧明煊退出凉亭。 谢婉瑜望着悬挂在高空之上的月亮，不由又想起，那晚和太叔瑱一起赏月的场景，嘴角勾起温馨的笑容。 在她沉思时，一道身影进入凉亭，洙芳正要开口行礼被阻止。 “洙芳，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你高兴吗？”谢婉瑜低声道。 “高兴。”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谢婉瑜猛地转头看去，凉亭中，哪里还有洙芳的身影。 “王爷？你怎么来了？” 太叔瑱来到她身边坐下，“顺路来看看你。” 谢婉瑜突然想起他送来的东西，疑惑问道，“王爷送来的金银珠宝是何意？” 太叔瑱此来正要解释此事，听她询问开口道，“船运的事和本王有关。” “嗯？”谢婉瑜更加疑惑。 “船运被毁，是本王派人做的，那些金银珠宝算是赔你的嫁妆。”太叔瑱轻声道。 他并不知道，那艘船上会有谢婉瑜所有的嫁妆，若是知道并不会将船彻底毁灭。 谢婉瑜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 “王爷不必如此，嫁妆并没有被毁，那是我障眼法。”谢婉瑜解释道。 太叔瑱根本不听她解释那么多，“东西已经送来，岂有拿回来的道理？” 谢婉瑜见他不肯收回，无奈道，“我记得有个雕刻精细的簪子，它我便收下了，其余的明日我给王爷送回去，不然，这东西我收得名不正言不顺。” 太叔瑱也觉得此事有些唐突，便应下，随即，试探性问道，“那簪子你喜欢吗？” “雕刻得很精致，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我很喜欢。” “那便好。” 谢婉瑜看向身旁的人，似乎听到自己很喜欢那根簪子，他心情特别愉悦。 太叔瑱轻咳两声问道，“你打算对萧家动手了？” “还需要动手吗？本就乱成一团，只要添把火，萧家便彻底破灭。” 太叔瑱见她一脸坚定的模样，便知道，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借晋王与薛雪柠的事，打击萧家。” 太叔昭闻言皱眉，“你确定这样可以逼萧璟就范？” “他会的。” “既然你决定了，那便按照你的计划做，出了事，本王替你担着。” 他深邃的眸子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 谢婉瑜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温暖，若是他当初没有眼瞎看错人，会不会有段美满姻缘？ …… 三日之后，京城内传出谣言，晋王和萧家长嫂有私情，还有个私生子。 晋王妃气急败坏地找到萧府，扬言要处死薛雪柠。 这件事一下子闹翻了天。 萧老夫人听到消息后，更是直接晕过去。 萧璟不停地解释，奈何晋王妃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哪里听得进去别人的话，说什么也要抓了薛雪柠。 前院闹得不可开交，身为当家主母的谢婉瑜，借由身子不适躲在后院。 洙芳笑着禀报前院发生的事，谢婉瑜将最后一口糕点塞入口中，拍了拍手上的碎渣。 对着洙芳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再去办一件事。” 洙芳听完夫人的安排，立刻瞪大双眼，嘴角的笑意加深。 “奴婢这就去。” 洙芳很快来到萧锦旻院中，看到正在发脾气的人，立刻笑着走过去，“恭喜二少爷。” “我有什么事值得恭喜？” “听说，柠夫人和晋王有私情，晋王妃已经派人来接，过不了多久，柠夫人便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您是他的养子，自然也是前途无可限量。” 洙芳说得天花乱坠，萧锦旻听完彻底呆愣住。 最近的传闻他不是没有听说，只是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 “母亲真的和晋王有私情？”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很可能不是萧家的孩子，而是晋王。 这样一想，瞬间让他高兴得不得了，不顾一切地飞奔出去。 洙芳见目的达到，转身回去复命。 萧锦旻冲到前厅中，看到一身奢华的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母亲。” 这一声，彻底把晋王妃吓得呆愣住，连连后退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母亲是薛雪柠，我生父是晋王。” 晋王妃震惊地站稳，指着门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千真万确！”萧锦旻激动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萧璟赶紧让下人把萧明煊带走。 转头对晋王妃解释道，“这是府中养子，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王妃恕罪。” 晋王妃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立刻让人将萧锦旻放开。 萧璟无奈之下，只能让下人把他放开，祈祷他不要再乱说。 不然萧家彻底毁在他手中。 突然，他想到谢婉瑜，立刻让人去请她过来。 管家匆匆赶到绮然院，洙芳挡在他面前，将人拦住。 “管家有事吗？” “夫人呢？” “夫人在休息。”洙芳冷声道。 “侯爷有事请夫人去一趟。”管家急切道。 洙芳知道前厅肯定热闹非凡，不急不缓道，“可夫人身子太虚弱，刚刚喝下药休息。” “那这可怎么办？” 洙芳耸耸肩道，“不如，你先去回侯爷吧。” 第302章 验亲 管家离开后，洙芳进屋禀报。 “夫人，都安排好了。” 谢婉瑜依靠在床榻上，哪里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嗯，你下去歇息吧。” 洙芳福身行礼，退了出去。 谢婉瑜望着床顶的纱幔，唇边勾起冷漠的弧度，她等的就是今天。 她从未像今夜这般期待，终于能够让萧璟身败名裂。 前厅中，萧璟听闻管家禀报，知道谢婉瑜肯定在装病，立刻让管家告诉老夫人，务必把谢婉瑜请来。 管家领命匆匆离去。 萧老夫人知道此事不一般，急忙带着冯嬷嬷赶往绮然院。 洙芳见到老夫人行礼道：“见过老夫人。” “你家夫人呢？” “夫人在休息。” 萧老夫人一听，怒从心底来，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 萧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作为当家主母，竟在这里装病偷懒。 简直是岂有此理！ “给我叫醒她！” “老夫人，夫人身体很不舒服，如果打扰夫人休息……”洙芳挡在门前，不肯让她们进去。 “哼，前院发生那么大的事，她作为当家主母不出现怎么行。” 萧老夫人越想越气愤，对着身旁的冯嬷嬷说道：“快进去瞧瞧。” 冯嬷嬷推门而入，看向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谢婉瑜。 萧老夫人紧随其后进屋。 谢婉瑜看着突如其来的两人，眼角闪过一抹讥讽。 洙芳来到床边，搀扶住床榻上虚弱的人。 “咳咳……”谢婉瑜装模作样咳了两声，随后一脸自责道，“我这身子越来越不中用。” 萧老夫人见她这副病态，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不悦道：“前院出事了，你赶紧去看看，把晋王妃打发走。” “祖母，我这身子……” “别说了，赶紧跟我过去处理。” 萧老夫人强硬拽着谢婉瑜的手臂，将她拖出房间。 洙芳和冯嬷嬷跟在身后，四人朝着前厅走去。 刚进入前厅，便听见薛雪柠跪在地上喊冤枉。 不停地拉扯着萧璟的衣袍，哭得梨花带雨的。 若是以往他定会心疼不已，哪怕得罪晋王妃，也会护她周全，现在只剩下满心失望与厌恶。 他从未想过，薛雪柠会背叛她与晋王搞在一起。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见过晋王妃。”萧老夫人携带着谢婉瑜一同行礼。 晋王妃放下手中的茶，淡淡应了一声，便再没有下文。 萧老夫人赔笑地走过去，“晋王妃是不是误会什么？外面传言不可信啊！” 晋王妃冷冷一笑，“你这重孙都已经招认，他也算别人吗？” 萧老夫人看向萧锦旻，差点没气过去，“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那里能当真。” “我不是小孩子，我说的都是真话，晋王妃你要相信我啊！”萧锦旻不甘心地反驳道。 而他话音刚落，萧璟直接一脚踹过去，咒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当初就不该收留你！” 薛雪柠一把拉过萧锦旻，满脸心疼地看向萧璟，“侯爷这是做什么，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晋王妃看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嘲讽道：“还说这孩子不是她生，若不是生母，哪里会这般护着。” “我，我是他的养母，自然对他比别人多一些心疼，但我与晋王之间是清清白白。”薛雪柠红着双眸解释道。 她如今不能离开萧家，更不能承认与晋王有染。 薛雪柠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遇到谢婉瑜这个贱人不说，现在又因为晋王差点毁掉自己。 她暗恨自己的无能。 萧璟听见薛雪柠说清白二字，心口仿佛被刀割了一样。 他不敢相信，他一直深爱的女人居然会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谢婉瑜双眼放光地看戏，这可比那些话本子有趣多了。 “晋王妃，您是不是太敏感了些？”萧老夫人柔说道。 晋王妃轻蔑地笑笑，目光看向谢婉瑜道：“侯夫人觉得呢？” 被点名的谢婉瑜只能开口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滴血验亲，这样晋王妃的心结不就解开了。” 晋王妃赞同地点点头，“嗯，来人，准备清水。” “不行！” 薛雪柠和萧老夫人出声反对。 一旦滴血验亲，薛雪柠的贞节牌坊就保不住了。 萧璟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晋王妃挑眉看向萧老夫人，“老夫人这是何意？莫不是你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她所生？所以才不敢滴血验亲？” “当，当然不是。”萧老夫人有些心虚道。 谢婉瑜继续添火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滴血验亲？这是最快解决事情的办法。” “再说，祖母当初不是说了，这孩子是您亲自从族人挑选出来，现在又有什么可怕。” 晋王妃听出这话中的不对，难不成，萧家在密谋什么，或者想利用这个孩子做些什么？ 这样一想，更加让她坚定必须要滴血认亲才行。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晋王妃厉声道。 丫鬟端来清水，萧锦旻主动刺破手指滴入鲜血，侍卫强行压着薛雪柠，正要刺破手指时被的来人打断。 只见晋王推开侍卫，带着怒气地看向晋王妃。 “你这又在胡闹什么？” 众人见到晋王，连忙起身行礼，“见过晋王。” 晋王妃看到他也没给好脸色，“自然是查清楚你在外面的私生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赶紧跟本王回去。”晋王说着就要去拉晋王妃。 晋王妃躲避开晋王伸来的手，冷哼一声，不屑道：“怎么，害怕了？你若是真的心里坦荡，何惧滴血认亲！” “本王当然坦荡，你少诬陷本王。”晋王怒吼道。 “好啊，那便滴血认亲。” 晋王妃从椅子上站起，立刻吩咐下人重新准备一碗清水。 “等一下！”萧老夫人突然站出来，阻止道：“老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晋王不耐烦地问道。 萧老夫人看向薛雪柠，语含关切道：“雪柠嫁入侯府十几年，一直勤勤恳恳，老婆子希望晋王妃不要污了她的清誉，否则，就是毁了整个萧家。” 晋王妃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老夫人此言差矣，本王妃正是为萧家清誉，才会如此，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清白。” 晋王只能答应下来，两滴鲜血同时低落在碗中。 众人都紧张地盯着碗中的鲜血。 第303章 暴露 只见碗中的两滴鲜血遇到一起，随后又慢慢散开。 薛雪柠见此开始不依不饶，哭诉着被冤枉，“晋王妃如此冤枉我，这让我日后怎么活啊！” 晋王冷哼一声：“如今你可看清楚了？真是胡闹！” 萧璟脸色明显开始好转，虽然心中还是怀疑二人之间的关系，但至少孩子是他的无疑。 一瞬间，众人心思各异。 晋王妃心里也松口气，嘴上却嘲讽道，“这孩子虽然不是晋王，并不代表你们之间没关系。”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赶紧跟本王回去。”晋王避免她继续丢人现眼，拉着她向外走去。 谢婉瑜怎么会让这场戏就这样收场，当即看了眼洙芳。 洙芳趁着人群混乱之时，故意撞掉薛雪柠头顶的簪子。 晋王妃刚好看到掉落的簪子，一把甩开晋王的手，捡起地上的簪子仔细观看。 “这是你的？”晋王妃咬牙切齿问道。 薛雪柠面色苍白不知如何去说，只能咬唇不语。 晋王正想着要如何解释时，萧璟站出来道，“这是本侯向晋王要来，送给长嫂的簪子。” 晋王急忙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前段时间，侯爷找我讨要一枚簪子，没想到竟是送给……” “够了！你们都别再演戏了！”晋王妃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停止说话，看着晋王妃。 晋王妃将簪子递给薛雪柠，冷笑道，“这根簪子是宫中御用物品，而且只有皇家人才配拥有，薛氏，本王妃劝你最好坦诚相告！否则别怪本王妃对你不客气！” “晋王妃，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薛雪柠慌乱地摇头，眼泪已经流淌而下。 晋王妃见她不承认，当即怒火中烧。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报官吧！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是贼喊捉贼！” 萧璟闻言眉头微皱，他本来是想息事宁人，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太多。 谢婉瑜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知道该由自己上场，放下茶杯，上前问道，“不知侯爷，为何要送簪子给长嫂？” 这话让众人反应过来。 对啊，小叔子送长嫂簪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萧老夫人恶狠狠瞪她一眼，本打算让她来解决麻烦，可她倒好，是来添麻烦的才对。 “是我让璟儿准备一份礼物送给薛氏，没想到他会找晋王要簪子。” 萧老夫人是何等聪明之人，很快便明白眼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心中虽然痛恨薛雪柠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说谎帮着打圆场。 谢婉瑜冷哼道，“这就更说不过去，为何祖母不让我送，让侯爷送，而且为何侯爷不找我要东西？” 萧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拽，“你有完没完？” “怎么？侯爷在害怕吗？”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谢婉瑜也没必要再惯着他。 晋王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你们夫妻的事，我们不想过多参与，先行一步。” “要走，你自己走。” 晋王妃不愿意离开，她向来是个善妒的人。 知道晋王在外沾惹了不少花花草草，但得知他连寡妇都不放过，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她竟然还不如个寡妇，这也是为何她如此痛恨薛雪柠。 谢婉瑜笑了笑，趁机说道，“侯爷与长嫂暧昧之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本打算离开的晋王又退回来，这个消息让他很震惊。 晋王妃更是满脸嘲讽道，“原来被她勾引的男人，不止王爷。” 薛雪柠被这般说，脸上再也挂不住，“夫人这般侮辱我，是打算逼死我吗？” “贱人！” 萧璟更是愤怒的一巴掌打过去，谢婉瑜虽然极力避开，还是被擦伤脸颊。 谢婉瑜感受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目光冰冷的看着萧璟。 嗜血的光芒让萧璟吓得松开手，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萧明煊从暗处冲出来，挡在谢婉瑜面前怒吼道，“你们害死我生母，还打算对我养母动手吗？” “你胡说什么？”萧璟惊恐的看着跑出来的人。 “我没有胡说，我有证据证明，是她害死我生母。”萧明煊指着跪在地上的薛雪柠道。 晋王妃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一个萧家会这么乱，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 “若你真有证据，本王妃定会给你做主。” 说罢，她撩起裙摆坐回去。 晋王想要说些什么，被她一个眼神制止，无奈下，只能自己离开，任由她胡闹去。 “这不过是小孩子的胡话，王妃莫要当真。”萧老夫人连忙解释道。 晋王妃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若是他所言非虚呢？” 晋王妃说得漫不经心，但萧老夫人却听出她话里隐藏的威胁，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晋王妃看着萧家人铁青的脸庞，心底一阵痛快。 既然她们管不住自己儿媳，就别怪她不客气。 “你到底想做什么？”萧璟上前一步，质问道。 谢婉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跪在晋王妃面前，“还请王妃给民妇做主。” “有什么事起来说。”晋王妃示意侍女将她扶起。 她抬眸看向晋王妃，说道，“民妇怀疑长嫂与侯爷有染，还望王妃为民妇作主。” 她这话让萧璟大吃一惊，“谢婉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薛雪柠更是哭泣道，“弟妹，你为何要这么污蔑我。” “污蔑你？难道你以为你的丑事没人知道吗？”谢婉瑜冷声道。 “没有！绝对没有！”薛雪柠立刻否认，哭得梨花带雨。 谢婉瑜直接冲过去，抓住薛雪柠的手指刺破，将鲜血滴入碗中。 突然，碗中的鲜血融合在一起。 而这两滴鲜血，分别是晋王和萧锦旻，晋王不可能和薛雪柠有关系，那和薛雪柠有关的只可能是萧锦旻。 “长嫂还有什么话说？”谢婉瑜淡漠地看着薛雪柠。 晋王妃也是一脸错愕，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不是！肯定不是！这不可能！”薛雪柠拼命摇头。 “长嫂敢对天发誓吗？”谢婉瑜追问道。 薛雪柠整张脸惨白如纸，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这……不可能。”萧璟急切反驳道。 “呵。”谢婉瑜嗤笑一声。 “侯爷这么紧张干嘛？是不是心里有鬼？” “谢婉瑜！你闭嘴！”萧璟忍不住暴怒道。 第304章 揭穿 谢婉瑜却丝毫不惧，“我不但不会闭嘴，我还要揭穿你伪善的假面具。” “侯爷，我知道你喜欢长嫂，可是长嫂已经嫁给兄长，而你们因为私人情欲，罔顾人伦，不仅生下私生子，还妄想让他继承萧家！” 谢婉瑜字句犀利，直戳萧璟心窝，他咬紧牙关，双拳攥得咯吱响。 萧老夫人实在听不下去，拍着桌子怒斥道，“一派胡言！” “老夫人急什么，至少现在能证明薛雪柠，确实是个不贞不洁的女子。”晋王妃出声提醒。 萧老夫人有气无处发，差点一口鲜血喷出。 “既然心存疑惑，只要让萧锦旻和萧璟滴血认亲，一切不就真相大白？” 说到这里，众人纷纷看向萧璟。 “王妃这羞辱人的法子，还要再用一次吗？”萧璟阴沉着脸，冷冷反击。 晋王妃笑了笑：“怎么，难道侯爷不敢？” 萧璟咬紧牙关，目光如毒蛇般扫视全场。 谢婉瑜适当站出来道：“我愿以性命起誓，这孩子一定是侯爷，若有半句虚假，不得好死，永世不入轮回。” 晋王妃当即命人再端一碗清水，“侯爷请吧。” 萧璟自然不肯，只要验血一切都会暴露，他便真的没有一点翻身之地。 “晋王妃莫要太过分，这乃我们侯府家事，王妃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晋王妃眯着眼睛盯着他许久，思虑片刻道，“确实有些不妥，本王妃今日也有些乏了。” 说罢，她被侍女搀扶着离开。 场面瞬间对谢婉瑜不利，萧老夫人和萧璟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你好大的胆子！”萧老夫人厉声呵斥。 “侯爷，这种时候您就不必再隐藏了吧。”谢婉瑜抬眸迎上萧璟冰冷的黑眸，神色平静。 萧璟微微勾起唇角，“好，本候答应滴血验亲！” 话音刚落，萧璟走到桌前，拿起刀刃，寒光闪烁，映着他冷峻的容颜。 所有人屏住呼吸望着他，唯独谢婉瑜依旧神情淡然。 萧璟划破指尖，挤出一滴红艳鲜血落在碗中。 两滴鲜血很快融合，随后“啪”的一声，装着清水的碗碎裂开，水花四溅。 “滴血认亲结果显示——” 萧璟嘴边浮现浅浅嘲讽，“就算你猜想是真又如何？” “本侯会让你平安无事离开吗？” 萧璟转过身，眼底尽是残忍狠戾。 谢婉瑜早有准备，并不害怕，镇定从容地说：“那恐怕由不得侯爷做主了。” 萧璟眉峰微蹙，不屑冷哼一声，“凭你区区一介女流之辈，也想跟本侯斗？简直痴人说梦！” 谢婉瑜轻轻摇首，“侯爷此言差矣，我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奈何运气好，遇见秦王。” “秦王？”萧璟惊愕瞪大眼睛。 谢婉瑜含笑点头，旋即朝门外喊道，“秦王殿下，您觉得我这个办法怎样？” 门外响起脚步声，萧璟瞳孔骤缩。 太叔瑱慢悠悠踱步进屋，打量谢婉瑜几眼，笑意深深：“夫人倒是聪慧机敏的女子。” “谢王爷夸赞。”谢婉瑜行礼道，语调温顺乖巧。 太叔瑱满意点头，吩咐道：“没想到萧家这般热闹。” “王爷恕罪，本侯今日有家事要处理，不方便接待王爷。”萧璟抱拳躬身赔礼道歉。 太叔瑱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萧璟沾染鲜血的手指，眼神变幻不定。 “萧家的家事，本王自然管不着，不过本王受人所托，这才不得不来一趟。”太叔秦语气陡然一变，带着威严肃杀，令人心神俱颤。 他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谢婉瑜身上。 太叔瑱的视线让人感受到压迫力，谢婉瑜低垂着眼帘。 “不知受何人所托？”萧璟问道。 太叔瑱看了眼谢婉瑜，抬手指过去，“正是萧家大少爷，他要为生母平冤，特意请本王来一趟。” 太叔瑱的声音犹如炸雷般在耳畔炸开，萧璟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王爷恕罪，这不过是孩子的气话岂能当真。” 萧璟怎么都没想到，萧明煊会做出这种事。 萧明煊来到太叔瑱面前，恭敬地跪下道：“还请秦王给我做主，为我生母申冤。” 太叔瑱冷声道，“只管说来，本王定会给你做主。” 萧璟慌忙解释道：“小儿顽劣，不懂规矩冲撞王爷，请王爷宽宏大量。” “侯爷在担心什么？莫不是怕事情暴露？”太叔瑱冷喝一声。 萧璟顿时哑口无言，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太叔瑱这番话，摆明了要将他置于死地！ “王爷说笑了。”萧璟低下头，态度谦卑的卑躬屈膝。 “你看本王像是和你开玩笑吗？把人都带走！” 太叔瑱吩咐一声，延庆昭带着侍卫把萧家众人都走。 萧璟双眸充血，死死盯着太叔瑱，“王爷可知你这样做，等于毁掉了萧家名声。” 太叔瑱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本王不这么做，难不成，等着你们萧家毁了别人吗？” 萧璟面皮涨红，眼眶赤红，恨不得吃了太叔瑱。 太叔瑱转身欲走，背后传来萧璟咬牙切齿的吼声，“王爷会后悔的。” 他停下脚步，转身居高临下地睥睨萧璟，薄唇吐出几个字：“是吗？本王等着瞧。” …… 萧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萧璟名誉受损不说，连带着整个萧家也沦为京城权贵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时间，萧璟成为京城权贵圈里的笑柄。 盘云山。 谢婉瑜坐在窗前，听着洙芳禀报外界的消息，秀美的娥眉渐渐舒展，“证据应该足够，就看萧璟会不会为了自保，把一切推到薛雪柠身上。” 洙芳笑道：“这是恶人有恶报。” 谢婉瑜轻轻敲击桌面，“是啊，萧家算是彻底毁了。” “夫人的意思是？”洙芳试探询问。 谢婉瑜幽幽叹口气，“此事若在京城传开，萧璟日后在京圈更是难以抬得起头，更别说回到朝堂。” “夫人放心，萧家把大小姐害得这么惨，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洙芳咬牙切齿道。 谢婉瑜莞尔一笑，“不急，我要让萧家尝到，比今天还要惨痛百倍千倍的痛苦！” 萧家曾经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她要全部还给他们！ 大牢中，萧璟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至此，被关大牢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侯爷想清楚了吗？到底是谁给前侯夫人下毒？”太叔瑱的身影出现在萧璟面前，厉声质问道。 第305章 报应 萧璟面沉入水，看向泪眼婆娑的薛雪柠，咬牙道：“是碧云，月容曾对碧云责罚过，所以一直怀恨在心，便在长嫂香薰中动了手脚。” 太叔瑱眼睑微抬，淡淡瞥向萧璟。 萧璟不敢与他对视，垂头丧气道：“希望王爷高抬贵手，饶过我们萧家。” 太叔瑱收敛目光，漫不经心地问道：“哦？是吗？你就那么肯定是碧云所为？” 萧璟迟疑片刻，“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 太叔瑱勾起嘴角，“看来侯爷还是个痴心人。” 萧璟心一沉，他很确定，当初证据全部销毁，想要查出真相没那么容易。 而他坚信，太叔瑱一定没查到什么才会来问他。 太叔瑱居高临下俯视着萧璟，“萧家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长嫂与小叔子不但有私情，还生下一个私生子，甚至妄想让这个私生子成为嫡子。” “现任侯夫人被人下毒，前侯夫人又被人毒害死，你们萧家真是热闹。” 话落，谢婉瑜冷漠的声音传来，“我也觉得，萧家挺好玩儿的！”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谢婉瑜身着粉红长裙走来，乌黑柔亮的秀发用白玉簪轻挽住，清纯中透着妩媚，美丽绝伦的脸庞噙着浅笑。 萧璟瞳孔骤缩，目光惊艳地盯着谢婉瑜。 “婉瑜，你救救我，你救救萧家，这一切都是误会，都是碧云那个贱人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萧璟恐慌不安地解释。 谢婉瑜不屑冷笑一声，“侯爷当初不是很威风？”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萧璟想要伸手去抓谢婉瑜，却被她躲过去。 “是啊婉瑜，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冷眼旁观，萧家若真出什么事，你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萧老夫人也凑过来说道。 他们如今的希望只剩下谢婉瑜，若是她肯出手帮忙，萧家一定会化险为夷。 看着萧家众人期盼的眼神，谢婉瑜忍不住笑起来，“你们是忘了，是谁将你们送进来的吗？竟然还祈求我救你们出去？真是可笑！” 萧吟霜忍不住怒吼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这个贱人！” 谢婉瑜平静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是你们的报应！” “我要杀了你！”萧吟霜将手伸出围栏，朝谢婉瑜扑过去。 萧璟和萧老夫人同时拉住萧吟霜，萧老夫人低斥，“孽障，你疯啦？” “她该死，凭什么他把我们萧家害得这么惨，却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萧吟霜失控尖叫。 “住口！”萧老夫人怒喝一声。 “祖母，难道你不恨吗？你不希望她死吗？”萧吟霜像疯了一样吼着。 太叔瑱慢悠悠踱步到她跟前，缓缓扬起一抹冰冷邪肆的笑容，一把掐住她脖颈，将她提了起来，阴测测笑道：“你说，本王现在要是杀了你，会如何呢？” 萧吟霜双手拼命扒拉太叔瑱的手臂，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圆滚，“王爷饶命，饶命……” “王爷，霜儿毕竟年纪尚幼，请王爷看在老身薄面上放过她吧，从此后我定会好好管教她。”萧老夫人哀求道，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双腿发软。 谢婉瑜心里一暖，她知道太叔瑱是在为她出气，萧吟霜竟然咒她死。 “放了她吧。” 轻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太叔瑱这才松开萧吟霜。 萧吟霜瘫软在地，大口喘息。 太叔瑱看向萧璟，眸光幽深莫测，“此事本王已经上报皇上，萧家财产全部充公，侯爷日后可以好好陪着萧老夫人了。” 萧璟心跳加速，“王爷这话何意？” “日后你便是个闲散侯爷，无需上朝，无需参加宫宴。” 说完，太叔瑱冷冷转身离去。 谢婉瑜狠戾的眸光扫向脸色煞白的薛雪柠，“萧家会走到今天地步，还要感谢长嫂，若不是她和晋王有私情，我又怎么会发现你们之间的秘密。” 薛雪柠浑身颤抖，双眼无神地跌坐在地。 谢婉瑜见状，满意地笑了，他就喜欢看薛雪柠绝望的模样。 “薛雪柠，你应该庆幸，侯爷对你一往情深，好好珍惜你余下的时光。” 随即，谢婉瑜笑着离开。 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前世的委屈在这一刻释然了。 就算萧家众人能活着离开，也会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比让他们死更加备受折磨。 出了大牢，刺眼的光芒照射过来，她抬手去遮挡。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抬脚走过去。 太叔瑱转过身来，看向她询问道：“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家陪陪爹娘，然后好好经营盘云山。”谢婉瑜轻松道。 萧家已经这个样子，以往那些被欺压的人，定会趁机落井下石，不用她出手，萧家也不会好过。 太叔瑱深情地望着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打算？” “我还想着让萧拓入谢家族谱，至于萧明煊，看他自己意愿吧。” 到底是姐姐唯一的儿子，虽然心中对他还是心存芥蒂，但他若愿意回到谢家也不是不可以。 太叔瑱失落地垂下眼眸，“那你自己呢？” “我？我自己不是挺好？”谢婉瑜不太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太叔瑱有些恼怒，“谢婉瑜，你究竟懂不懂男女之情？本王……” 突然响起马蹄嗒哒的声音，两名侍卫飞驰而来。 太叔瑱眉头微皱，“什么事？” “启禀王爷，宫内刚派人来通知您，陛下召您立刻入宫。”两名侍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 太叔瑱闻言，眉宇紧蹙，沉默片刻，吩咐身边侍卫几句，急匆匆赶往皇城。 正当谢婉瑜要抬脚离开时，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她面前。 “王爷吩咐属下送夫人回盘云山，还请夫人上车。” “嗯。”谢婉瑜轻嗯一声，抬脚上了马车。 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一张俊逸的容颜，心头顿时烦躁起来。 谢婉瑜睁开眼睛，撩起窗帘，看向渐渐消失的大牢，眼中闪过太多复杂的情绪。 回到盘云山中，萧拓和萧明煊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 洙芳上前搀扶着她从马车上走下，何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拓也是神色沉重的样子，只有萧明煊开口询问道：“事情如何？” 第306章 改姓 谢婉瑜回答道，“萧家把一切罪责都推到碧云身上，但萧家所作所为皇上都已经知道，撤了他的官职，只当个闲散侯爷。” “为什么？明明下毒之人是薛雪柠，为什么她可以平安无事！”萧明煊有些愤怒道。 谢婉瑜知道他内心愤怒，他一心想要抓住杀母仇人。 但有些时候，复仇不一定要仇家去死，而是要让他们活在痛苦中，一生都难以解脱。 “死岂不是太简单，让萧家生不如死，永世不得翻身才最痛快。”谢婉瑜微微眯起眼睛。 萧明煊愣了一瞬，突然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错，要让他们痛苦的活着。” 谢婉瑜莞尔一笑，萧家落到今日地步，全都是咎由自取。 “回去吃饭吧。” 谢婉瑜揉揉肚子，最近吃得越多胃口就越好，还饿得快。 一行人向庄内走去，何嬷嬷立即吩咐丫鬟去摆膳。 很快，饭菜摆好，众人一起入座。 吃过饭后，谢婉瑜看向萧拓询问道，“佩之，你可愿从萧家族谱剔除，改姓谢？” 这种事还需要问过他才行，毕竟这是大事，需要他自己同意。 萧拓一听，高兴道，“我可以进谢家族谱？” “当然，只要你愿意。”谢婉瑜说道。 萧拓立即连连点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以后我就和母亲一个姓，我姓谢，叫谢拓。” 萧明煊神色暗淡地垂下眼眸，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清楚谢婉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明白自己以往误会了她。 其实，他也想进谢家族谱，因为他很清楚，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谢婉瑜摸了摸萧拓的手，目光一转，看向萧明煊，“你呢？” 萧明煊猛地抬头，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谢婉瑜，“我……” 谢婉瑜又继续追问，“你可愿意？” 萧明煊紧抿着嘴唇，沉默半响后，重重地点头。 谢婉瑜见状，脸上浮现笑容，“既然你们愿意，改天回谢家，拜祭祖先。” 他相信父亲和母亲一定很希望，萧明煊和萧拓改姓谢。 晚上，谢婉瑜立刻修书一封，刚放下笔，便剧烈干咳起来。 “咳咳咳……” 洙芳接过信，担忧看向面色苍白的之人。 “夫人，不如再让洛神医过来给你看看。” 谢婉瑜摆摆手，“都是一些老毛病，有什么好看，赶紧把信送到谢家，让父亲准备一下。” “是。”洙芳拿着信件离开。 谢婉瑜来到窗前，抬头看向圆圆的月亮，思绪纷飞。 突然，一道身影走来，在窗前停下看着她。 “沈公子？你怎么来了？”谢婉瑜有些惊讶道。 沈瑾煜目光有些深沉，“过来看看你。” “进来坐。”谢婉瑜起身去打开房门。 沈瑾煜抬脚走进来，看了看四周。 屋子虽然装饰得富丽堂皇，但布置得却极简，床榻旁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套胭脂水粉和几件首饰。 “怎么样？这屋子是不是比较素净？”谢婉瑜笑问道。 “还算不错。”沈瑾煜随口应道。 沈瑾煜看了她一眼，“你可有别的打算？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小院吧？” 谢婉瑜摇摇头，“暂且不考虑搬家。” 沈瑾煜微微皱眉，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知沈公子今夜登门，可有要事？”谢婉瑜礼貌说道。 沈瑾煜摇摇头，“只是得知你在萧家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委屈。” “都过去了。”谢婉瑜说道。 这一世，她已经很好，没有承受那么多痛苦。 “那……”沈瑾煜欲言又止。 谢婉瑜挑眉看着他，“沈公子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你会不会考虑再嫁人？” 沈瑾煜目光炽热地盯着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保证道，“我可以娶你！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娶你！” “我不会再嫁。”谢婉瑜抽回自己的手腕。 沈瑾煜有些失态，连忙收敛情绪，“抱歉，是我唐突了，但我是真的喜欢你。” “多谢沈公子抬爱，但我不打算再嫁人。”谢婉瑜直言拒绝道。 “你是怕我嫌弃你的过往吗？我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你愿意，我会八抬大轿娶你进门，绝不会亏待你。”沈瑾煜急促地说道。 谢婉瑜微愣，她倒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她对沈瑾煜没有这个心思。 “沈公子，我对你只有朋友之情，没有其他想法，更不会嫁给你。” 这样说已经很直白，相信沈瑾煜一定会明白。 沈瑾煜看着她冷淡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罢了，今夜冒昧来访，打扰了。” “慢走，不送。” 沈瑾煜离开后，谢婉瑜关上房门，靠在门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太叔瑱身影。 谢婉瑜握拳，眼眶微红，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情感。 前世，谢家死得死，散得散。 这一世，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亲人。 她不会嫁人。 她只想守着家人过日子。 …… 谢甘收到女儿书信时十分激动，立刻吩咐管家开始筹备一切事宜。 萧明煊和萧拓换姓成为谢家人，这一消息，轰动整个京城。 而萧璟刚从大牢放出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他震惊地拽住路人问道，“你说谁要改姓？” “自然是萧家大少爷，听说，他母亲被萧家害死，一气之下改姓谢了。” 那人说完，便匆忙离开。 萧璟呆滞片刻后，发疯般跑去谢家。 此时，萧明煊、萧拓已经入了族谱，二人进入祠堂叩拜。 萧璟不顾一切地冲进祠堂，怒声道，“不可以！” 众人一愣，看到狼狈不堪的萧璟，一个个露出嘲讽的笑意。 对着他指指点点，难听的话接二连三地传出。 而萧璟已经来不及计较那么多，看着跪在谢家牌位面前的二人，一把过去将他们拽起。 “你们是萧家的孩子，怎么能改姓谢！” 萧明煊看着萧璟，眼底满是厌恶和恨意，“我姓什么，跟你无关。” “混账东西，我是你爹！”萧璟怒斥道。 “你配当我的爹吗？你杀了娘，又抛妻弃子，你根本不配做爹！”萧明煊怒骂道。 萧璟一巴掌扇到萧明煊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祠堂格外刺耳。 萧明煊捂着通红的脸颊，倔强地扬起下巴，“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再是萧家的孩子，我姓谢！” 第307章 病倒 萧明煊眼角挂着泪痕，倔强坚韧的模样，让谢家的长者们忍不住动容，一阵唏嘘。 “孽障，孽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萧璟气得浑身颤抖。 谢婉瑜冲过去，拉过萧明煊护在身后，眼神冰冷道，“侯爷自己做的那些个丑事，还用别人说吗？” “你何时对明煊上过心，不是最疼爱你的私生子吗？” 萧璟被她顶撞得脸色发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侯爷扪心自问，这些年对明煊尽到了责任和义务没有？” 谢家长辈们看着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两人，都纷纷摇头叹息。 萧璟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好啊！现如今看到萧家落魄，你们就迫不及待地离开，是想要把我萧家往死路里逼啊！” 谢婉瑜嘲讽笑道，“侯爷多虑了，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从今以后，萧明煊和萧拓跟你再无半点关系，他们姓谢，名字里也没有‘萧’这个姓氏。” 萧璟双目赤红：“你敢！” 谢婉瑜讥笑：“侯爷不必恼怒，”随即又道，“二人日后老病死，都与萧家无关，一切都由谢家处理。” “你……” “侯爷请回吧。”谢婉瑜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萧璟紧握着拳头，狠狠地瞪视她许久，才甩袖而去。 见此，谢儒安拍了拍妹妹肩膀，“你也累了，先休息会儿吧。” “没事，我不累。”谢婉瑜拒绝地摇摇头。 祭拜完祖先，萧拓和萧明煊正式成为谢家人。 洙芳一直跟在谢婉瑜身后，看到面色疲惫的人，搀扶她去休息。 “夫人，你早就知道，二少爷是侯爷的私生子吗？” 谢婉瑜淡淡一笑：“以前没发现，后来无意中知晓。” “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准备的东西，咱们也该开始筹备了。” 谢婉瑜微微眯起眸子，嘴角勾起抹诡异的弧度。 当天夜里，谢家举行家宴庆祝萧拓和萧明煊进入族谱。 “婉瑜，辛苦你了。”金氏一脸哀愁道。 谢婉瑜挽上母亲的胳膊，蹭着她说道：“娘又说胡话，哪有什么辛不苦辛，我们可是一家人。” 金氏恍惚间仿佛又听到了十四年前，女儿俏皮娇蛮的声音，她心底泛起丝丝甜意，抿嘴微笑。 “娘，我敬您。” “好。”金氏摸了摸她脑袋，轻啜了一口杯里的美酒。 谢明煊和谢拓也学着她的样子，喝光了杯里的酒水，只是脸颊浮上两抹绯红，衬托得俊逸非凡。 谢家，欢声笑语一片，而萧家则一片凄惨。 “侯爷，你可算来了。” 萧璟皱眉，“怎么回事？” 管家低声道，“老夫人她……她吐血了。” 萧璟闻言，面露担忧之色，快步赶往泰安堂。 一进门，就感受到屋内凝重压抑的气氛。 老夫人面容苍白躺在床上，双眸无神地盯着某处，看到萧璟进来，勉强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璟儿。” 萧璟连忙上前，将她扶起靠在枕头上，焦急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可请大夫看过了？” 萧老夫人摆手：“没有……咳咳……没有。” “祖母！”萧璟疾呼，扑到老夫人床前握着她枯瘦的手：“您别吓我。” “咳咳，没……没事，你……你不用怕……”萧老夫人艰难地扯起唇角安慰着。 萧璟眼眶通红：“祖母别怕，我会一直守着您。” “咳咳咳——咳咳——” 萧老夫人捂着心口不停干呕，萧璟慌了神：“大夫，大夫呢？” “已经去请。” 不一会儿，一位大夫挎着药箱走来，“侯爷。” 萧璟阴测测道：“赶紧给老夫人医治，若是治不好，你的命也不用留！” “是，是！”大夫惶恐不已，急忙上前给老夫人诊治。 “萧明煊那边什么情况？”萧吟霜趁机问道。 提起萧明煊，萧璟更加暴躁，“那个孽障，再也不是我萧家人。” “他真的入了谢家族谱？”萧吟霜有些不敢相信。 萧璟黑着脸，咬牙切齿地点点头，“嗯。” “一定是谢婉瑜那个贱人教唆，不然明煊那孩子绝不会答应！” 萧吟霜如今恨透了谢婉瑜，若不是她，萧家不会落魄，桀殊也不会不知所踪。 薛雪柠趁机说道，“不错，明煊虽然聪慧，但毕竟是个孩子，很好骗的，谢婉瑜肯定是拿了什么利诱他。” “璟儿，咱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要尽快把明煊抢过来，不能让他跟那个狐狸精一条心，否则咱们家迟早要毁在谢婉瑜手里！”萧吟霜愤懑道。 萧璟正思索着，大夫从里面走出来，拱手道，“回侯爷，老夫人是急火攻心，而且……” “而且什么？”萧璟追问道。 大夫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侯爷的脸色，低垂着眸子继续道：“而且，老夫人还有心悸之症。” “什么！”萧吟霜惊叫，满脸担忧地望着萧老夫人。 当然，她并不是真心担忧老夫人，而是害怕老夫人一死，她在萧家会没地位，也没人相护。 萧老夫人闭了闭酸痛的眼睛，缓慢睁开眼眸，冷冽的目光射向大夫：“我的病，能不能治好？” 大夫擦擦额角汗水，硬着头皮道，“心悸症又称慢性病，发作起来比较痛苦，平常人根本承受不住，不仅会引起头晕恶心等症状，严重者，有可能会猝死。” “那怎么办？”萧璟紧张问道。 大夫回答道，“如今只能静养，千万不要再刺激老夫人，好好调理，或许会没事。” 萧吟霜眉头紧皱，厉声斥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开方子！” “是是。”大夫颤抖着取出纸笔，开了一张方子递给管家：“按照这个方子抓药煎熬服用即可。” 管家恭敬接过方子，吩咐一名丫鬟送刘大夫离开。 “璟儿留下，你们都下去吧。”萧老夫人虚弱地挥挥手。 萧吟霜与薛雪柠退出屋内。 萧璟来到床前，安慰道，“祖母只管安心养病，其他事孙儿来办。” “明煊真的改姓谢了？” 萧璟不情愿地点点头。 萧老夫人虽然愤怒，却也清楚萧家如今的处境，只能长叹一声。 “祖母放心，我一定想法设法把萧明煊带回来，我们萧家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萧家。”萧璟目光坚定道。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萧明煊成为谢家人。 第308章 放手 谢婉瑜喝得微醺回到房间，洙芳倒杯热水递到她手中。 “夫人，你没事吧。” 她醉眼朦胧地看着前方，“都是一醉解千愁，我倒觉得，半醉不醉更有意思。” 说完，仰头将整盏茶一饮而尽。 洙芳忙上前帮她顺气，嘴里劝道：“奴婢知道夫人心里难过，可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谢婉瑜伸出纤长柔嫩的手指轻抚自己的脸颊，语带伤感：“这破败的身子还有什么好顾及。” “呸呸呸，夫人竟说些丧气话，若是何嬷嬷听到，定要与你争论一番。” 谢婉瑜苦笑一声，拍了拍洙芳手道，“去休息吧。” 洙芳只能无奈的退出房间。 屋内，只剩下她一人，阵阵冷风吹来，谢婉瑜轻咳两声，起身去关窗户。 当她来到窗前，猛然发现，窗外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谁？” 谢婉瑜警惕地问出口，同时紧张地握紧双手。 那人闻言转过头来，目光深邃且复杂地望着谢婉瑜，来人正是太叔瑱。 “王爷？你怎么来了？” 她更好奇，为何自己身在何处，太叔瑱都能精准地找到，莫不是他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 “本王来看看你。”太叔瑱说着翻窗而进。 二人四目相对，淡淡的月光洒落下来，照亮两人，谢婉瑜怔怔地打量他。 他穿着黑衣，腰系玉带，俊美非凡的五官，此刻面色有些苍白虚弱，仿佛风一刮便会散了似的。 谢婉瑜皱眉走向他，低声道：“你受伤了？” 他身子微僵，缓慢抬头盯着谢婉瑜的脸庞。 “你很担心本王吗？” 谢婉瑜收回手，垂眸避开太叔瑱炙热的视线：“我……不想欠你。” 他突兀一笑，“你一直都用这样的理由，回避本王的问题。” 谢婉瑜靠近他身边嗅了嗅，果然闻道一阵血腥味。 她转身去拿出药箱，里面的东西很齐全，有纱布，金疮药，还有酒。 太叔瑱凝视着她，神情严肃道：“本王明日要带兵出发，半个月才能回来，你自己多加小心。” 谢婉瑜点点头，拉着他坐到椅子上，随后伸手去扯他腰间束带，手腕却被人紧紧抓住，接着用力一拽。 二人鼻尖相对，呼吸纠缠，谢婉瑜惊讶地睁大双眼，愣了片刻后慌乱别开脸：“放手！” 太叔瑱静静看她片刻，松手道：“本王会派人保护你，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用害怕。”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雕龙玉佩，“这块玉佩，是母妃留给本王唯一物件儿，本王希望你能妥善保管。” 他郑重其事地将玉佩交到谢婉瑜手中。 “你……” 太叔瑱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煎熬，“知道为什么本王来找你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他的衣裳，看到他胸前的伤口，拿出金疮药洒在上面，快速给他包扎好。 谢婉瑜抬起头，看着太叔瑱那张疲惫而坚毅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 他每次都是这样，无论受多重的伤，吭都不吭一声。 谢婉瑜望着手中的玉佩，仿佛有万金重，“你是堂堂的秦王殿下，天潢贵胄，我已嫁作人妇，我们之间不该有交集。” 说完，她将手中玉佩还回去。 太叔瑱眼神微闪，没有伸手接过，只是神情冷漠道：“既然如此，那便等本王这次回来，你再将玉佩还回。” 当然，他不是真的想要回玉佩，这不是他的拖延之计，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 谢婉瑜想到他每次出征都是危险万分，或许这个东西可以让他有些挂念，便同意下来。 她刚点头，又听太叔瑱沉声道：“本王明日便会将人送来，到时你只管把她留在身边。” 谢婉瑜明白他的一番好意，并没有拒绝，“知道了。” 太叔瑱见状，心中浮现一丝喜悦之情，但转瞬即逝。 他站直身体，认真地看着谢婉瑜，郑重承诺，“本王会尽量赶在狩猎那天回来，希望你能想清楚。” 这一刻，谢婉瑜的心跳漏掉几拍，她不由得往后退去。 见谢婉瑜这副样子，他叹口气：“你好生歇息吧，本王先走了。” 话音落下，他便离开谢婉瑜的闺阁。 看着离开的人，屋内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发烫的脸颊渐渐恢复正常温度。 翌日清晨，谢婉瑜早早醒来，简单梳洗一番便走出房门。 迎面遇见走来的金氏，她快步走过去唤道，“娘，你怎么起得那么早。” “过去坐，娘有话问你。”金氏拉着她来到石凳上坐下。 谢婉瑜乖巧地端端正正坐着，等着她问话。 金氏抿唇思忖片刻，开门见山问道，“如今你已经离开萧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谢婉瑜眨巴眨巴眼睛：“我能怎么办，只想守着你们好好过完余生。” “傻孩子，娘不是这个意思。”金氏无奈地摇摇头，“娘是担心你。” “娘担心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谢婉瑜故作糊涂道。 金氏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提点道：“娘总觉得，萧家不会善罢甘休，你可要小心应对。” “如今萧家已经落魄，萧璟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金氏叹息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狗急跳墙，还是小心为妙。” 她顿了顿，继续道：“咱们可千万要防备，免得萧家使什么阴招害你。” “我知道了娘，我会小心一些。”谢婉瑜点头应下。 金氏见女儿答应，心中稍安。 二人说话间，一个护卫匆匆走来。 “夫人，外面有个女子要见你。” 谢婉瑜皱起眉头，“女子？” 是萧吟霜还是薛雪柠？ 金氏担忧道：“不会是萧家派人来了吧？” “我去看看。” 说着，带上洙芳来到府外。 只见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女子见到她细细打量一番，随后走过去单膝跪下，“奴婢桃夭见过夫人。” “你是？” “是王爷派奴婢过来，贴身保护夫人安全。”桃夭恭敬地回答道。 谢婉瑜看出她眼中的不服气，“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人保护。” 桃夭诧异地抬头看去，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 “夫人……”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回去吧，我会和你们主子说。” 说罢，谢婉瑜转身就要离开。 第309章 找茬 “奴婢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还请夫人赐死。”桃夭虽然不情愿，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谢婉瑜脚步一顿，没想到她回去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还请夫人给奴婢一条生路。”桃夭恳求道。 谢婉瑜想了想，吩咐洙芳道：“领她去偏院，换件衣服。” 洙芳立马应下来，朝桃夭道：“跟我来。” 很快，桃夭换上一件浅绿色衣裳，有些扭捏地走出来，她平日里习惯穿深色衣裳，如今换上艳丽的多少有些不习惯。 洙芳带她来到屋内，谢婉瑜微微抬眸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吩咐洙芳，“帮我准备笔墨纸砚，我写封信，你送去给李氏。” 洙芳应声退下。 不多时，洙芳捧着笔墨纸砚进来。 谢婉瑜提笔沾饱墨汁，开始书写。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下笔，交代洙芳道：“将我的信送去萧家，务必亲手交给李氏，切记不能假手旁人。” 洙芳神情肃穆，郑重点头。 萧家。 李氏诧异地看着洙芳，急忙将她拉入房中，并吩咐丫鬟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 “洙芳姑娘怎么过来了？” 洙芳将手中的书信递过去，“这是夫人给你的。” 李氏接过书信，看完上面的内容焚烧掉，“请姑娘回去告诉夫人，我已知晓该怎么做。” 洙芳微微俯身，出了屋子。 洙芳刚好离开，房门再次被推开。 “大白天关什么门？”萧璟推门走进来，不悦道。 李氏收起慌乱的神色，解释道，“妾身正准备休息，侯爷就来了。” “呵，你倒是悠闲。” 李氏明白他最近心情不好，走过去替他捏肩膀。 “妾身帮不上侯爷什么，只能安分守己待在院中，不给侯爷添乱。” 这番话让萧璟舒坦一些，最近府中一切都乱套了，他忙得一个头两个大，都没个能好好休息的地方。 李氏见状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终于把他哄高兴了，她也松口气。 “听说，你前几日被人打了？” 萧璟眉梢微挑，语调淡淡地问道。 李氏笑笑，眼底划过一抹精光，“柠夫人心情不好，教训妾身两句，不碍事。” 萧璟闻言冷哼，“她心情不好？若不是她，萧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提起这件事，他就一肚子气，若不是薛雪柠招惹谢婉瑜，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侯爷放心，妾身绝不会给侯爷惹麻烦。”李氏柔顺地应道。 萧璟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还是你懂事。” 李氏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 洙芳回到谢家后，将打听来的消息告知夫人。 谢婉瑜听完，笑着点点头，“乱就对了，越乱越好，这样萧璟就不会有什么歪心思。” 当天下午，她便回到盘云山，金氏等人挽留她多住几日，都被谢婉瑜回绝。 不是她不想在家中住，而是害怕萧璟会来这里闹事。 何嬷嬷回到盘云山后，亲自下厨做了碗补汤给谢婉瑜。 “夫人快尝尝，这是老奴特意为您熬制的补汤。”何嬷嬷欢喜地递过去。 谢婉瑜将补汤全部喝完，赞叹道，“味道极其鲜美。” “夫人喜欢就好。”何嬷嬷高兴得合不拢嘴。 难得夫人今日胃口好，看来身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谢婉瑜微微颔首，一脸疲惫地躺到软榻休息。 …… 转眼过去七日有余。 萧璟没来找谢婉瑜的茬，她乐得清闲，每日吃吃喝喝，偶尔还会检查谢拓的功课，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这期间，太叔瑱每日都会送来一封平安书信，上面没有太多的内容，只是潦草的几句话。 最多还是询问她，萧璟有没有找她麻烦。 谢婉瑜偶尔会回上一封，上面的内容只有几个字，不必挂念，一切安好。 “夫人，萧家来人了。”洙芳进来禀报。 谢婉瑜微怔。 “何人？” “是萧吟霜。”洙芳回答道。 谢婉瑜没想到她会来，想必萧家应该不知道此事。 她对不远处的人招招手，吩咐桃夭替她去办件事。 桃夭附耳过去，听完她的嘱托，消失在院中。 “走吧，去看看这位姑奶奶，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萧吟霜站在厅堂里，左右张望，显得十分紧张。 谢婉瑜进来后坐在主位上，似笑非笑道：“长姐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她态度轻慢，令萧吟霜心头火气，“这里是萧家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 “长姐可真幽默，”谢婉瑜掩唇娇媚地笑起来，“萧家莫不是落魄到要抢别人的东西过日子。” 萧吟霜愤懑地盯着她，“萧家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我清楚什么？”谢婉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你敢做不敢认，算什么本事？” 谢婉瑜微微皱起细长的眉毛，“长姐怕不是误会什么？我只是说实话，你让我认什么？” “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萧吟霜激动地尖叫。 “侯爷若是有胆子，就当众承认与薛雪柠之间发生的龌蹉事情，而不是一再隐瞒。” “敢做不敢认的人，是你那个好弟弟！”谢婉瑜挑衅地看着她。 萧吟霜脸红脖子粗，指着她怒吼道：“你……” “长姐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莫不是，你也早知道此事？”谢婉瑜伸手握住她指着自己的手腕，笑眯眯地道。 萧吟霜咬牙切齿瞪着她，挣脱她的钳制，“我怎么会知道。” “二人之间这么明显，长姐怎么会不知道，恐怕你也和祖母一样，故意欺瞒我。”谢婉瑜冷笑道。 萧吟霜听她这样说，犹如听见什么笑话，冷嘲热讽道：“你连自己的夫君都管不住，还有脸来责怪别人，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没本事。” “不然璟儿为何不喜欢你，偏偏喜欢薛雪柠那个寡妇？” 谢婉瑜也不生气，语气极为平淡地说道：“或许侯爷就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呢？如果换作是我肯定不行，因为我嫌脏！” 萧吟霜气地冲过去，抬手扇向谢婉瑜，手腕被扣住，眸色冰寒地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贱人！”萧吟霜恨恨骂道。 “贱人说谁？”谢婉瑜目光凌厉，语气森寒。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想弄死一个人，萧吟霜简直活腻了！ 第310章 被 打 萧吟霜毫不退让，恶狠狠地盯着她，“贱人当然是说你！你除了会耍小聪明外，一无是处！” 谢婉瑜眼睛危险地半眯起来，“长姐这么讨厌我，当初为何不搬离萧家，还不是图谋那点儿家产。” “我……” “长姐！”男子沙哑的声音传来。 萧吟霜扭头一看，立刻委屈地看向来人，“璟儿，她不仅骂我，她还羞辱萧家。” 萧璟神色冰冷地瞥向谢婉瑜，目光凌厉，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甚至还带着一丝憎恨。 若不是李氏告诉她，长姐来找谢婉瑜麻烦，他绝不会再想见到她。 “谁准你这样侮辱长姐！”萧璟冷声呵斥。 “她也配？”谢婉瑜缓缓开口。 “你！”萧吟霜气得面色涨红。 萧璟抬眸看着谢婉瑜，沉声质问：“你真当以为有秦王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谢婉瑜抬眸直视着他，语气平静道，“我与萧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侯爷还想要如何？” 萧璟听到这话，冷峻的五官透露着肃杀之气。 谢婉瑜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惧他。 良久，他突然嗤笑出声，满脸鄙夷，“我当年瞎了眼才会娶你。” 他的目光从上至下扫过谢婉瑜，眼角眉梢尽是浓烈的讥讽之意。 谢婉瑜并不恼怒，反而浅浅一笑，“这话我同样送给侯爷，若不是当初我眼瞎，怎么会看不清你和薛雪柠的恶心事。” 萧璟的神色骤变，眼神阴郁地盯着谢婉瑜。 谢婉瑜说着，从怀中拿出和离书，“还好我及时查明，不然怎么死在侯府的都不知！” 她的声音越来越冰冷，让人如同身处在冰窖中。 这话听在萧璟耳朵里异常刺耳，仿佛刀剑插入骨血，痛彻心扉。 他忍耐不住拔高嗓音，“够了！你若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事实已经摆在那里，侯爷还想再狡辩吗？” 谢婉瑜收起脸上温和的笑容，冷声道：“我告诉你，我谢婉瑜，不屑和你们萧府扯上任何联系，请你马上离开，别打扰我休养。” “我们若是不离开，你能如何？”萧璟冷哼道。 “只能把你们请出去，侯爷也不想被人扔出去吧？”谢婉瑜眉头一挑道。 “你……”萧璟气急败坏地瞪着她，恨不得掐死她。 突然，他身形一动，猛地冲过去抢来她手中的和离书，笑得极为大声道：“如今和离书在我手中，若是我将此撕毁，看你还如何摆脱萧家！” 谢婉瑜把他们萧家害得这么惨，就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必定要让谢婉瑜付出惨痛代价，否则难泄他心头之恨。 谢婉瑜却没有慌张，她淡然地看向他手中的东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轻描淡写道，“侯爷这么希望我留下？可惜，我没兴趣和长嫂共侍一夫。” 萧璟哪里经受得住她这般嘲讽，握紧手中的拳头对她挥过去。 谢婉瑜坐在椅子上不闪不避，眼睁睁地看着拳头离他越来越近。 关键时刻，桃夭用力将他往后拉。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萧璟被人甩了一巴掌，整个人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他捂着火辣辣疼痛的右脸，惊愕地抬头，看向挡在谢婉瑜跟前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袭浅蓝衣裳，肤如凝脂，只是那张脸太过冰冷，没有一点情绪。 谢婉瑜站起身，柔媚勾唇，“侯爷，您怎么生这么大气，快消消火。” 谢婉瑜的眼睛很漂亮，像宝石似的璀璨夺目，但此时眼底却蒙着薄雾，隐隐带着几分楚楚动人。 萧璟心尖一颤，原本暴戾的情绪竟慢慢平息下来，心跳渐渐恢复正常。 谢婉瑜垂眸，嘴角微勾，眼底闪烁着一抹算计的精光。 “侯爷，是打算好聚好散呢，还是带血离开盘云山呢？” 既然来了，不好好玩玩怎么行。 “你以为有了帮手，本侯就会怕了你不成。”萧璟目光阴狠地盯着她。 这样的结果在谢婉瑜预料之中，萧璟这个人太过狂妄自大，总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本事，其实也就是一身蛮力。 “桃夭，动手。” 刚好她也想看看桃夭的身手到底怎么样？ 虽然桃夭是太叔瑱派来的暗卫，但她毕竟没有见识过她的实力。 话落，桃夭飞速朝萧璟攻去。 萧璟瞳孔微缩，忙迎战。 两人交战在一起，旁边众人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而萧吟霜吓得直接躲到门外去。 片刻功夫后，桃夭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摔到地上，然后飞快上前踩在他的手腕上。 “啊——”萧璟发出一声凄惨的吼叫声。 他没想到自己会败给一个女人，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谢婉瑜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换她上前，蹲下身子，俯视着狼狈倒在地上的萧璟。 从他怀中拿回和离书，起身拍了拍桃夭的肩膀，“侯爷这么喜欢玩，你一定要陪他好好玩玩。” “是。” 桃夭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她最喜欢就是打架，特别是打男人。 萧璟看到落下来的一只脚，一个翻身向旁边躲去。 桃夭一击未中，又连续踢了数脚，每一脚的力量都足以令萧璟疼得嗷嗷叫唤。 等萧璟终于逃开她的魔爪，早已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模样凄惨无比。 “你……咳咳……” 他挣扎着指着谢婉瑜，半晌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给本侯等着。” 他说完转身跌跌撞撞地跑走，拉着萧吟霜快速离开。 “就这么放过他？”桃夭有些惋惜，她还没打够。 “这已经足够了。” 谢婉瑜高兴地让何嬷嬷给桃夭做了一盘子鸡腿。 这小姑娘平日里不愿意笑，也没什么爱好，唯独喜欢吃何嬷嬷做的鸡腿。 萧璟灰头土脸回到萧家，李氏一直等候在门口，见到鼻青脸肿的人，关心地走上前道：“侯爷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贱人！”萧吟霜不停的咒骂道。 “够了，若不是你去招惹她，我会被打成这样吗？”萧璟忍无可忍地大声喊道。 萧璟从未和她说话这么大声，这还是第一次，因此把她吓懵了。 李氏赶紧安抚他道，“侯爷消消火，千万别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萧吟霜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怒吼道：“你也敢欺负我？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要脸的贱妾！” 她现在像疯狗一样，抓住谁咬谁。 第311章 争 执 李氏被推得重重摔倒在地，额头磕在台阶上，顿时流下鲜红的血。 萧璟本就烦躁，这下心中的怒火更是达到极限。 “你闹够没有！你若是不想呆，就给我滚出去！” 萧吟霜呆愣地看着萧璟，指着他颤抖道：“你，你说什么？” 他居然要她滚！他凭什么要她滚！明明是谢婉瑜先惹了她，他应该护着她才对！ 李氏捂着流血的脑袋，虚弱道：“侯爷，你就饶恕长姐吧，她只是一时糊涂才犯错，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她吧。” 萧璟听到李氏求饶，面色稍霁，伸手将她扶起，转头对着萧吟霜道，“你自己好自为之。” 萧吟霜死死攥住拳头，眼底涌现浓烈的恨意。 “萧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这个家祖母说了算，谁也撵不走我！” 丢下这句话，她愤恨跑进萧家，仿佛多留一刻都会让她疯掉。 李氏见状赶忙向前追去，可惜已经晚了。 她看着萧吟霜远去的背影，担忧地问道：“侯爷，长姐她……” 萧璟淡漠道：“随她去，只要不惹祸便行。” “是。”李氏低垂眼帘，掩盖住眸光深处的怨毒。 萧吟霜仗着自己是姑奶奶的身份，没少欺压她，如今总算出口恶气。 李氏收回思绪，搀扶着萧璟回了芳华院，拿出药箱给他上药，屋内香气萦绕，萧璟不自觉搂上李氏腰肢。 二人一阵翻云覆雨。 萧吟霜回屋后，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扔出门外，发泄完心中的郁气才冷静下来。 她擦干泪水，换上一身素衣，站在镜子前，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蛋，喃喃道：“萧吟霜，你要忍耐。” 她从未如此憎恶过谢婉瑜，若非因为她，她又怎么会遭受今天这种屈辱！ 萧吟霜收拾妥当，准备去找萧老夫人，出了院子没走多远，她脚步突然停下来。 目光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桃树，眸光阴沉晦涩。 只见薛雪柠站在树下，似乎在和丫鬟说些什么，而这丫鬟看着有些眼熟，不像是她院中的丫鬟。 片刻后，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抬头向不远处看去。 四目相对，薛雪柠眼底划过一丝慌乱，急忙让丫鬟先离开。 待她转过身来，却见萧吟霜正倚靠在墙壁上望着她，嘴角含笑。 “长嫂好兴致。”萧吟霜缓缓走近，视线落在薛雪柠脸上，打趣道，“你刚才在和谁说话，那丫鬟是不是芳华院的？” 薛雪柠闻言皱紧眉头，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没，没有，你看错了。” 萧吟霜见她反应激烈，轻蔑地扫了薛雪柠一眼，嗤笑道，“萧家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还要做什么？” 薛雪柠眼神暗了几分，咬牙道：“你不要乱说。” 萧吟霜见她如此，嘲讽笑道：“我怎么就乱说了？我看分明是你做了亏心事！ 薛雪柠瞪大双眸，“我没做过亏心事，你不要冤枉我！” 二人一阵争吵，最后不欢而散。 如今萧家人心涣散，就连府中的下人能跑路都跑路。 萧老夫人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唯一能救萧家人的只有谢婉瑜。 得知萧吟霜去找谢婉瑜麻烦，特意带上礼物去赔礼道歉。 萧老夫人将带来的补品放到桌上，笑容慈爱地道：“霜儿只是性格冲动，但秉性不坏，这次是她不对，祖母替她和你道歉。” 谢婉瑜很意外老夫人会来，还带来这么昂贵的补品。 她不傻，岂能看不透萧老夫人此番来的真实用意？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动唇角，故作感动的模样，“祖母多心了，我没有怪罪长姐的意思，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 萧老夫人装作听不懂，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祖母相信你日后定能把家宅管理好。” “多谢祖母夸奖。” “那你打算何时回去？”萧老夫人笑着询问道。 谢婉瑜就知道她在打这个主意，萧家这个烂摊子，人人都避之不及，偏生萧老夫人非要让她凑上去。 不等她拒绝，萧老夫人继续道：“我听说明煊和萧拓都改姓谢，这样也好，也算安慰你姐姐的在天之灵。” “不过明煊到底是萧家的血脉，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谢婉瑜蹙了蹙柳眉，“祖母说的是。” 萧老夫人尴尬地咳嗽两声，接着说道：“婉瑜啊，你看璟儿已经知道错，你也把萧家害成这样，气也该消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祖母保证，这次你回去，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分委屈。” 谢婉瑜微眯眸子，似笑非笑地瞧着萧老夫人，“祖母，事已至此，我还哪有脸再回去，而且我与侯爷和离了。” 萧老夫人闻言一怔，她没料到二人竟然和离了。 “这，这绝不可能，我不同意！”萧老夫人拉着谢婉瑜的手不肯松开。 况且她也不愿与谢婉瑜闹僵，否则她怎么借机让谢婉瑜回谢家借银子。 “祖母，我们本来就不合适，我嫁入萧家这几年，为萧家劳心劳力，不曾想侯爷这般对我。” “我对侯爷已经彻底失望，祖母不必再劝什么。” 谢婉瑜语调平缓，说得却极是认真坚决。 “你胡说八道！”萧老夫人厉声斥责道。 “我是不是胡说祖母还不清楚吗？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个盘云山，祖母难道还要和我争抢吗？”谢婉瑜拿出帕子擦拭下眼睑，眼中却无半分眼泪。 “我没有……我怎么会……”萧老夫人面色讪讪，她确实是存了私心。 可她怎么敢承认！ 见她心虚的模样，谢婉瑜眼底闪过讥讽之色，淡淡道：“祖母请回吧。” 萧老夫人态度强硬，“不，我不走，你若不跟我回去，我坚决不走。” 谢婉瑜眼底掠过一抹厌恶之色，面色冷漠地看着她，“你若喜欢住下便留下吧。” 她起身往外走去，背影决绝。 萧老夫人急忙追了上去，“婉瑜，我真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只要你回去，侯府里的一切都由你掌控，我什么都不要，你回去帮帮萧家吧。” 她说得情深意切，谢婉瑜却充耳不闻，径直离去。 “你站住！” 谢婉瑜停顿片刻，慢条斯理地回头，“祖母有话尽管吩咐，我洗耳恭听。” “你……”萧老夫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狠狠地甩袖，“我们走着瞧！” 谢婉瑜挑眉，她还怕萧老夫人不成？ 第312章 密谋 洙芳端着茶壶进屋服侍谢婉瑜喝茶，边低声道：“老夫人已经离开。” 谢婉瑜抿了一口热茶，笑道：“祖母不会罢休的。” “夫人是说，老夫人会派人来？” 谢婉瑜点点头，“这些年来她早已经习惯颐指气使，哪肯放弃萧家，她不会轻易死心的。” 萧老夫人和萧家是什么德行，她很清楚。 当天晚上，一直未见的桀殊突然出现在院中。 洙芳吓得急忙跑进去，护在谢婉瑜身前。 “不用害怕，是自己人。”谢婉瑜拍了拍她的肩膀。 洙芳这才松口气，放松下来。 桀殊来到桌前，“夫人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桀殊笑着摇摇头，“我还想着，你会再等等，这次虽然让萧家重伤，却没有把握住机会除掉他们。” “若要除去他们，并非容易之事，而且，死何其简单，活着还不如死了才是最痛苦。”谢婉瑜淡淡道。 桀殊沉默片刻，“那你……” 谢婉瑜微微一笑，眼睛看向亭外漆黑夜色，“萧老夫人以为这样就能逼迫我回去，却忘记，萧家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不是我嫉妒，也不是我愤怒，而是我恨！” “恨萧家的每一个人，恨他们的冷漠无情，恨他们心肠狠毒！” 她站起身走到凉亭外，看向院中。 院子里的树木茂盛，夜风吹来时，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谁在窃窃私语，又像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谢婉瑜唇角勾起，“听闻你最近和长公主走得很近？可以借此机会让她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你想要我做什么？”桀殊知道她这么说，肯定有原因。 谢婉瑜神秘一笑，“等你谋得官职，就把萧吟霜接过去，然后再和公主坦白是她非要缠着你。” 福安长公主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到时候萧吟霜可就惨了。 桀殊挑眉，随即失笑，“夫人这招好阴险啊。” 二人相视一笑，有什么比从高处摔下来更疼呢？ 谢婉瑜知道桀殊的本事，就算没有长公主他也会在朝堂谋得一席之地。 这不过是加快他进朝堂。 桀殊果然不负众望，第三天便传来他被皇上嘉奖的消息，同时册封骁勇大将军，将长公主福安赐婚与他。 谢婉瑜收到消息时，正靠坐在榻上看书，嘴角含笑。 听到这消息并未露出任何惊讶表情，似乎早就猜到这结局一般。 长公主若是嫁给桀殊，哪里还有萧吟霜得意的份，倒是她会比死更难。 这件事传到萧家，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是萧老夫人，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她曾经最看不起的人，如今成了皇上器重的大将军，就连萧璟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这是什么道理！ “我就知道他一定可以。”萧吟霜高兴得合不拢嘴。 立刻收拾东西去找桀殊，以后她再也不用羡慕别人。 萧老夫人当即找上萧吟霜，一脸慈爱道：“霜儿，你看能不能和桀殊说一下，让他帮帮萧家？” “祖母，不是我不想帮，而是你忘了以前怎么对桀殊？”萧吟霜如今的态度和以往有所不同，说话都底气十足。 萧老夫人怔了片刻，随即恼羞成怒道：“你是萧家嫡女，你的荣华富贵全都来自萧家，萧家若垮了，你能得到什么？” 萧吟霜嗤笑一声，“我的荣华富贵？哪里有我的？” 萧老夫人被噎了一下，“你……” 她只能咬牙忍住怒火，继续道：“萧家垮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要知道他不仅是大将军，更是皇上钦定的驸马。” “他将来必定前程无量，到那时你是什么地位？就算将来你和桀殊吵架，也不怕什么，府中也无人敢欺负你。”萧老夫人劝道。 萧吟霜脸上露出憧憬，“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萧老夫人郑重的保证道。 “是呀，以前他是什么身份，我们又是什么身份？可是如今呢？他不仅是大将军，还是皇上器重的人物，咱们家以后恐怕就要仰仗于他。” 萧吟霜越说越高兴，她终于不用再忍受别人背后嘲讽的目光了。 “所以，只有萧家起来，才能成为你最大的助力，不然长公主怎么会让你进府？桀殊又怎么会护着你？” 萧吟霜本身没什么脑子，特别是在桀殊身上。 当即答应下来，收拾包袱离开，萧老夫人特意派马车送她去将军府。 盘云山。 谢婉瑜收到桀殊书信，上面写计划成功，鱼儿上钩。 “夫人怎么这么高兴？”洙芳端着黑乎乎的汤药走进来。 “没事。” 谢婉瑜闻到汤药的味道皱起眉头，“怎么又喝汤药。” “奴婢听说，夫人这几日胃口不好，厨房熬了补血益气的药材，奴婢亲手熬煮的，夫人趁热喝吧。” 看着她满眼关切的目光，谢婉瑜犹豫了一瞬，捏着鼻子一口灌下。 喝完后，她捂着胸口猛烈咳嗽起来。 洙芳慌忙替她抚顺胸膛，拿过帕子给她擦拭嘴角。 谢婉瑜摆摆手。 “夫人，您多少用些膳食，这样才会好起来。”洙芳轻声劝道。 “我没事。” 谢婉瑜抬眸看着窗户，目光悠远，不知道太叔瑱如何了，似乎已经两日未收到他的来信。 马上就是皇帝行宫狩猎，不知道他能否赶回来。 转眼间便是皇帝行宫狩猎的日子，谢婉瑜本不想凑热闹，想到太叔瑱还是决定去看看。 一大早，洙芳起来给她梳妆打扮。 她今日她穿了一袭浅碧色衣裙，衬托肌肤雪白，乌黑秀发披散下来，柔美动人。 洙芳一边替谢婉瑜整理腰带，一边感叹道：“夫人真漂亮。” 虽然她年纪不大，可是眉宇间尽显风韵，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从容，宛若一幅画卷。 谢婉瑜垂眸，掩去眼底的思绪。 她这辈子注定不平凡。 可她喜欢平庸的人生，但平庸只会让人欺负，那她就要改变命运。 “我们走吧。”谢婉瑜提步往外走。 “夫人慢点。”洙芳急忙跟上去扶她。 马车停靠在门口。 今日天空晴朗，阳光明媚，秋风拂面清爽怡人。 谢婉瑜坐着马车到达狩猎区域时，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抵达。 萧老夫人、萧璟、萧吟霜，以及薛雪柠都来了。 萧老夫人冷哼一声，现在萧家有了霜儿，哪里还用求她什么，自然态度也就不同。 第313章 狩猎 谢婉瑜毫不在意，好像与萧家不熟一般。 林嫣然从马车跳下，跑过来挽上她的胳膊，笑道：“我还想着你不会来，正愁没人陪我，没想到你来了。” “这么热闹为何不来？” 林嫣然看了眼不远处的萧家，脸色冷了下来。 “他们还有脸出来，真是不知羞耻，如果换作是我，一定会藏起来，这辈子都不露面。” 萧家和婉瑜的事她都听说，当她找到谢家，却被告知婉瑜已经回盘云山。 而她因为孩子的事，没能找过去。 谢婉瑜见她气得浑身颤抖，拉住她的手，温柔地劝慰道：“别生气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你就是心地太善良。”林嫣然气得直跺脚。 “好了，狩猎马上开始了，我们快进去吧。”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走向猎场。 “侯夫人……” 谢婉瑜闻言停下步伐，转身望向声音传来方向。 只见沈瑾煜站立在树荫里。 谢婉瑜看了眼林嫣然，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进去，我等下过来找你。” “好。”林嫣然点点头，松开手。 谢婉瑜向沈瑾煜走去，淡然问道：“你也来了。” 沈瑾煜看向远处，目光微深：“嗯，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为何不来，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谢婉瑜笑着说道。 沈瑾煜垂眸掩盖眼中情绪：“你真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谢婉瑜嘴角弯弯，浅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说完，她抬头迎上沈瑾煜复杂的目光，眉间微蹙。 “怎么了？” 沈瑾煜收敛思绪，笑容依旧，摇摇头道：“这个时候你离开萧家，不会有人说什么，你还打算继续下去吗？” 谢婉瑜点点头，“我与萧家已经没有关系，只不过暂时没有说出。” “真的吗？”沈瑾煜激动的抓住她双臂。 “当然。” 沈瑾煜一听心花怒放，这是不是代表他有机会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谢婉瑜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公子，沈公子？” 沈瑾煜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狩猎马上要开始了，我先进去了。” 如今她和离之事还没有公布，不能和沈瑾煜走得太近，这对他名声不好。 “噢，好，你先进去吧。”沈瑾煜点点头。 谢婉瑜转身离开，洙芳跟在身后忍不住低语道，“夫人，奴婢觉得沈公子似乎对你特别关心。” “我们只能是朋友。” 洙芳立刻明白夫人的意思，无论什么时候，她和沈公子的关系只是朋友，不会有任何改变。 狩猎开始，皇上带领百官和贵族子弟围坐在篝火前。 今年秋季狩猎，各路王爷世子纷至沓来，热闹非凡。 “皇上万岁！” 众人齐齐跪地高呼，山林寂静无声，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声。 谢婉瑜跟随众人跪拜，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平身。” 皇上虽年幼，但龙袍加身，威仪端庄，举止间尽显帝王之风范。 “今日是秋季狩猎，规矩还如以往一般，狩猎最后获胜者，朕赏赐白银千两。” 太后接着附和道，“今日女子也要参加秋猎，只需猎得十个猎物便可。” 女子都高兴得不得了。 谢婉瑜神态自若，并未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她对于狩猎本就兴致缺缺，只不过因为太叔瑱才勉强参与罢了。 太后看向谢婉瑜，勾唇询问道：“侯夫人觉得呢？” 谢婉瑜轻描淡写：“臣妇不擅骑射，怕辜负圣恩，所以弃权。” 太后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哀家怎么听说你骑射很好？要知道你若有所隐瞒，便是欺君大罪。” 到时不仅萧家会因为你而遭殃，就连谢家也会有所牵连。 “母后！”皇上不明白为何母后总是盯着谢婉瑜不放。 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让皇上百思不得其解。 太后不顾及皇上难看的脸色，执着的说道：“侯夫人可想好？” 萧璟急忙上前拱手说道：“她会骑射，微臣可以证明。” “侯爷真是恬不知耻，做了那么多龌龊事，竟还敢出现在皇上面前。”沈瑾煜嘲讽道。 萧璟脸色铁青，怒瞪向沈瑾煜，刚想反唇相讥，却被太后拦截下来。 她扫了眼萧璟身旁的谢婉瑜，目光沉沉，“侯夫人还有什么可说？” “太后娘娘怕是有所不知，侯夫人今日身子不适，怕不适合骑射。”沈瑾煜拱手道。 太后瞬间将目光看向他，犀利逼人道：“身子不适？你如何知道她身子不适？莫不是右相和侯夫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话瞬间将谢婉瑜推到风尖浪口，成为众矢之中。 林嫣然站出来解释道，“不是这样，是我们刚才遇到右相，我和他提了一句婉瑜身子不舒服。” “你又是谁？” “臣女乃林府嫡小姐林嫣然。” 太后冷哼一声，“原来是林府的人，怪不得替侯夫人开脱。” “臣女绝无虚言，还请太后相信我们。”林嫣然再次表态。 谢婉瑜握紧拳头，缓缓开口：“太后，我身子确实有些不适，您又何必咄咄逼人？” “你好大的胆子，敢说哀家咄咄逼人！”太后脸色骤变。 谢婉瑜不卑不亢道：“臣妾并无半分冒犯，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那便让随行太医给你诊断一番，哀家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身子不适。” “若你没有病，就是欺君之罪，萧家和谢家都逃脱不了。” 谢婉瑜面色平静，“既然太后娘娘坚持，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 她说完看向一旁的太医，淡声吩咐道：“麻烦你替我诊脉。” “遵旨。”太医走上前给她把脉。 萧璟紧张得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他已经想好，只要谢婉瑜装病，他便将和离书的事说出。 片刻，太医皱眉道：“侯夫人的病症属于慢性疾病，身子需要慢慢调养才行。” “她能否参加骑射？”太后眸色阴沉地问道。 没想到她真生病。 “这……”太医有些犹豫。 “只管说。”太后厉声道。 “禀太后，短时间内应该没问题，只要不剧烈运动就行。”太医说道。 太后得意地看向谢婉瑜，其中的意思很明显，这个狩猎，你不参加也要参加，否则谢家就要跟着受牵连。 第314章 暴动 谢儒安从坐席走出，没等说话，便听太后道：“侯夫人若是不参加，就是没把哀家放在眼中。” 谢婉瑜不想牵连谢家，只能俯身道，“臣妇愿意一试。” 太后冷笑一声，“侯夫人是个聪明人，哀家很是喜欢。” 狩猎正式开始。 女子参加的人员有谢婉瑜，苏梦琴，薛雪柠，福安公主等人。 男子有桀殊，萧璟，沈瑾煜等人。 谢婉瑜和苏梦琴骑术精湛，薛雪柠略懂骑术，福安长公主和其余几位小姐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是滥竽充数。 谢婉瑜骑着马慢悠悠地走着，突然前方出现一个兔子，她本没想射。 却看到苏梦琴正在不远处瞄准，她立刻搭弓射箭，箭羽飞速冲出。 砰—— 两支弓箭同时射在地上，兔子吓得蹭一声跑没影。 苏梦琴气得大骂道：“你个贱人，敢坏我好事！” “苏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想射杀猎物，哪里知道苏小姐早就盯上，真是不好意思。” 谢婉瑜说完，双腿夹紧马肚，向前方狂奔而去。 苏梦琴被她这番抢白气得脸色发青，但又拿谢婉瑜无可奈何。 狩猎场并不算大，很快已经有人陆续猎得猎物。 很快，谢婉瑜遇到萧璟，没想到对她避而远之的人，突然凑过来。 “没想到你骑射这么厉害。” 萧璟看到刚才她拉弓射箭那一幕，也知道她故意射偏，打掉苏梦琴的箭。 “侯爷何时关注过我，整颗心都在薛雪柠身上吧？”谢婉瑜嘲讽道。 萧璟面色阴沉，却没有反驳，以往他确实只对薛雪柠感兴趣。 没想到她会跟晋王勾搭在一起，他怎么会容忍，这几日都对她避而不见，每次看到也绕路而行。 谢婉瑜懒得理会萧璟的表情，催动马匹继续追赶猎物。 她骑术极佳，自然比萧璟领先，很快便甩掉了萧璟。 萧璟咬咬牙，策马追赶上来，见谢婉瑜停了下来，他便勒马靠近，问道：“你要休息吗？” 谢婉瑜抬眸瞥他，冷哼一声，“不必。” “你……”萧璟被噎了一口。 谢婉瑜懒得再理会他，纵马驰骋，直接将萧璟抛在身后。 萧璟握拳，狠狠砸在身侧的树干上。 谢婉瑜见彻底甩掉萧璟，这才勒住缰绳，突然不远处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只见一条五步蛇从草丛里蹿出，朝一名少女爬过去。 少女慌忙躲避，但是五步蛇的攻击性非常强，它像疯了般穷追不舍，最终缠上少女的脚腕。 谢婉瑜眉尖微蹙，当即翻身下马，厉声呵斥道“别动！” 背对着她的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听到她的话一动不敢动。 谢婉瑜瞄准毒蛇的七寸，拉弓射箭，只听“嗖”的一声。 毒蛇应声落地，挣扎几下便死透了。 女子顿时松了口气，转过头，满目惧色地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见状愣了愣，竟是郭盈盈。 郭盈盈也没想到，救她的会是谢婉瑜，四目相对，二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的神色。 她抬脚走过去，伸手搀扶起还在地上的人，“没事吧？还能不能走？” 郭盈盈双腿一软再次跪下去，一脸苦笑道，“怕是走不了。” “你的马呢？” 提及马匹，郭盈盈更是一脸尴尬，“马跑了。” 谢婉瑜眉头一挑，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狩猎的人把马弄丢了。 她扫了眼周围，果真没见到她的马匹踪迹，不禁皱眉。 “要不你先到旁边歇会儿，我替你找马。” 郭盈盈点点头，谢婉瑜扶她到一块巨石上坐下来，自己则四下张望。 不远处，沈瑾煜骑着马，缓缓走来。 “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和谢姐姐在这里休息片刻。”郭盈盈抢先回答道。 谢婉瑜震惊地看着她，不懂她为何不说实话，而是说谎。 在看到她看向沈瑾煜的眼神后，瞬间明白过来。 “是啊，我们稍作休息。”谢婉瑜跟着附和道。 “好，那便不打扰。”沈瑾煜有很多话想和谢婉瑜说，看到郭盈盈只能先行离开。 郭盈盈望着渐行渐远的人，眼神流露出痴迷的目光。 “快擦擦你的口水。” 郭盈盈回过神来，还真的拿起袖子去擦拭了下嘴角。 谢婉瑜被她这天真的神态逗笑，郭盈盈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 “你竟敢骗我！” “行了，快走吧，你和我共骑一匹，回去再说。”谢婉瑜本就不想继续，刚好可以借机回去。 郭盈盈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二人正要上马，突然马儿变得狂躁起来，嘶鸣着，拼命踢蹬蹄子，向回跑去。 还好她们闪躲来，不然肯定摔得很惨，郭盈盈不解地问道，“这马怎么了？” 谢婉瑜正要思考时，树林里的鸟儿突然全部飞走，接着嘶吼声传来。 “不好，应该是野兽暴动。” 马儿能够感受到危险，所以才会突然失控。 “什、什么意思？”郭盈盈显然没搞清楚状况。 谢婉瑜来不及解释，拽着她的胳膊向前跑去。 她们刚跑没几步就遇到薛雪柠和福安长公主。 二人极为狼狈，衣服沾染了许多灰尘，头发也乱糟糟的。 谢婉瑜急忙道：“公主，你们快跑，山里的猛兽发生暴动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福安长公主虽然不太喜欢谢婉瑜，但是听她如此说，还是有些怀疑。 薛雪柠闻言，深深地看了谢婉瑜一眼，冷哼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狩猎场的野兽怎么可能会暴动？” 她虽极力掩盖住眼底的怨恨与嫉妒，还是被郭盈盈瞧见，不禁狐疑地看向谢婉瑜。 “我没有胡说，若是再晚走些就来不及了！”谢婉瑜焦急万分，这个时候哪有功夫跟她计较。 薛雪柠不屑地冷嗤道：“我看你是一只猎物都没打到，才找出这样的借口想要回去。” 谢婉瑜淡淡道：“若不信你们就留下等死吧。” 说完不待二人回应，带着郭盈盈匆匆向前跑去。 福安长公主和薛雪柠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愕与担忧。 看到她们如此慌乱的样子，开始怀疑她说的是真是假。 突然，野兽的咆哮声响起，福安长公主愤怒地咒骂一声。 “该死，野兽真的暴动了。” 薛雪柠眯起美眸，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低声道：“长公主，我们还是赶紧追上去吧。” 福安赞同地点点头。 第315章 悬崖 谢婉瑜拉着郭盈盈一路狂奔，途中遇到其他参赛选手，都纷纷逃窜着。 郭盈盈被谢婉瑜带着一起逃亡，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却莫名觉得很刺激。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我都快累晕了，为什么你还能跑这么快？” 谢婉瑜没有吭声，她也很累，可是根本不能停下来。 一起奔跑的人越来越多，包括狩猎场的太监和侍卫。 突然，不知谁叫一声，“不能再往前跑了，前面是悬崖！” 谢婉瑜和郭盈盈冲在最前面，一个没有刹住，两人竟然掉落了悬崖，幸好沈瑾煜飞奔过去，但却只抓住郭盈盈的手，而谢婉瑜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郭盈盈的脚踝。 二人悬挂在悬崖边上，沈瑾煜脚下的石子不停滑落，而他也不断被二人拽着向前而去，眼看着就要掉下悬崖…… “你松手，你会死的！”郭盈盈拼命的怒吼道。 沈瑾煜紧皱眉头，双腿绷直，双手牢牢攥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闭嘴！” 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说话，只希望有人赶过来帮忙。 但其他人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包括福安和薛雪柠。 谢婉瑜心里同样很挣扎，她不想死，可看到郭盈盈和快要坚持不住的沈瑾煜，她下定决心。 “郭小姐，好好活着。” 郭盈盈似乎察觉到什么，看向下面的人，瞳孔瞪大喊道，“不要！” 谢婉瑜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慢慢的掰开她的手。 她身子如同蝴蝶一般向下坠去，渐渐消失在云层中。 沈瑾煜感受到力度减轻，快速的将郭盈盈拉上来，趴在悬崖边上疯狂的喊着。 “谢婉瑜，谢婉瑜！” 谢儒安和萧璟赶过来，问清事情经过，先是一愣，随后谢儒安疯了一样跑过去。 “我妹妹呢？我妹妹呢？” 沈瑾煜失魂落魄的呆坐在那里，无论问什么都不说话。 他没想到谢婉瑜会松手，转身愤怒的看着冷眼旁观的人。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谢婉瑜，为什么你们不肯帮忙！” “你们这群贪生怕死之辈！” 沈瑾煜怒火攻心，指着那些围观者骂道，“枉费皇家培养了你们，简直是废物！” 众人脸色难堪的低垂头颅，没有反驳，也不敢反驳，更不敢辩解。 谢儒安听到这句话，整张脸瞬间变白，他缓慢的蹲下去，颤抖着双手抱住脑袋，嚎啕大哭。 “妹妹，妹妹！啊——”他仰天嘶吼，仿佛要将全部痛苦发泄出来。 狩猎场的野兽被控制住，得知没有人员伤亡，只有谢婉瑜掉落悬崖，太后只是略感悲伤，安抚了谢家人几句。 好好的一场狩猎就这样结束。 萧璟回到府中便开始准备丧事，更为谢婉瑜立下衣冠冢。 谢儒安因此大闹萧家，还好桀殊及时出现阻拦下来。 十日后，金黄的落叶飘落在地，秋风瑟瑟。 洛神医院中的房间里，躺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子。 而她正是掉下悬崖的谢婉瑜。 还好当时她被一棵大树接住，又碰巧遇到从战场回来的太叔瑱，这才把她救下。 本就身子脆弱的她，这次更是命悬一线。 “不，我不能死，不能死。” 谢婉瑜虚弱地睁开双眸，用尽浑身的力气抬了抬手。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我怎么能死。” “我要活着，我要亲眼看到薛雪柠和萧璟受尽煎熬，我要护着谢家一世平安。” 她努力支撑着坐起来，可刚坐直身体，便猛烈的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出来，溅在被子上，触目惊心。 她擦干净唇角的鲜血，强忍住疼痛继续坐稳。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太叔瑱走进屋内，见到她苍白的脸庞和被子的鲜血大步走过去。 “谁准你起来？” 谢婉瑜见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后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沙哑的声音响起，她看到太叔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便知道自己睡了很长时间。 “已有十日。” 谢婉瑜微蹙眉尖：“这么长时间，看来是真的很严重。” “本王请了洛神医，只能勉强保住你的性命。” 太叔瑱不知发生何事，但很庆幸自己当时路过后山能够救下她，不然…… 他不愿意往深处去想。 谢婉瑜闻言并未慌乱，而是淡定地点点头，然后道：“我饿了。” 太叔瑱怔愣片刻，随即道：“我让人给你准备吃食。” 他刚转身离开，就被谢婉瑜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 “我要喝汤。” 太叔瑱顿了顿，随即点点头，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声响，他转头看去，见到再次昏迷的人，慌乱的喊道，“洛神医，洛神医！” 等太医过来，查看谢婉瑜的病症后，只是摇了摇头。 “王爷，恕我无能为力，夫人这种情况，恐怕是熬不了多久。” “你确定吗？”太叔瑱沉着一张俊脸，语气冰冷。 “这种情况……恕我实在是……”太医叹了口气，“若非是夫人身子骨硬朗，早已香消玉殒。”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要能够将她救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本王都愿意。” 太叔瑱急促的喘息，额头青筋暴跳，可以看出他的情绪波动有多大。 洛神医犹豫片刻后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但我需要几样珍贵药材。” “你说！”太叔瑱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洛神医缓缓说道，“我需要两种极寒植物的药材做药引，再找来寒参、金盏莲和龙胆草三味药材煎熬，再配合着针灸，或许能够保住她一条命。” “不过这也只能延缓她三年寿命，还需找到苗疆的续命蛊，才能让她活下去。” “好，本王知道了。” 太叔瑱立刻吩咐延庆昭，派出大量暗卫寻找药材。 不出三天，药材全部找来。 洛神医看到五味千金难得药材，就这样摆在他面前，不得不感叹，太叔瑱的厉害。 这种药材，放眼整个大琰也找不出来几株。 “洛神医，请你务必救活她。”太叔瑱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这样的太叔瑱，洛神医还是第一次见，想当初他身受重伤，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不曾对自己低过头。 洛神医虽然不懂他们的关系，却知道太叔瑱对这位夫人，真是付出一切。 “王爷放心，我会尽力而为，不为别的，就为她给我找了个好帮手，我也会拼尽毕生所学，护她一命。” 说完，他拿着药材进入房间，开始研究，并且开始试验。 第316章 回去 洛神医在一天一夜不睡的情况下，终于将救命的汤药煎熬出来。 可惜，谢婉瑜服下后，依旧没有醒过来。 洛神医安慰要暴怒的人，“只是服下汤药还不行，还需要配合针灸。” 太叔瑱这才松口气，这几日他守着谢婉瑜身边，寸步不离，连续三日滴水未沾。 突然她皱紧眉头，秀丽的面庞染上痛苦之色，嘴里发出细碎的呻吟。 太叔瑱吓了一跳，慌忙凑近，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滚烫！ 他立刻唤道：“洛神医，洛神医！” 洛神医立刻赶过来，替谢婉瑜诊脉，随后面露喜色，“很好，脉象逐渐沉稳。” 太叔瑱闻言松口气，只要没什么事就好。 洛神医拿起银针刺入谢婉瑜头顶各个穴位。 太叔瑱站在一旁静静地盯着，不敢打扰半分。 不多时，洛神医收回银针，擦了擦汗水。 他将银针小心翼翼放好，对太叔瑱笑道：“恭喜王爷，夫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太叔瑱闻言松口气，“辛苦了。” “哪里，这都是老朽应该做的。” 洛神医告辞，这次耗损太多精力，必须抓紧时间休息才行。 待他走后，太叔瑱看着床榻上的谢婉瑜，心中百感交集。 不知过了多久，谢婉瑜悠悠转醒，看到太叔瑱，眨了眨眼睛，随即挣扎着坐起来，声音嘶哑，“王爷……” “别动，你还没好。” 太叔瑱连忙扶着她，柔声劝导：“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休息。” 谢婉瑜扯了扯唇，笑容惨白：“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这次太叔瑱又救了她，自己真的欠他太多，恐怕一辈子都还不完。 “本王宁愿不要你这救命之恩，本王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太叔瑱还记得刚救下她时的模样，全身血肉模糊，脸色惨淡如纸，那副凄惨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谢婉瑜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却牵动脸上的伤痕，疼得她轻呼出声。 见状，太叔瑱忍不住斥责，“别乱动！” 谢婉瑜想要抬手摸摸脸颊，手腕却被抓住。 看着欲言又止的太叔瑱，她问道，“我的脸怎么了？” 太叔瑱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 “从那么高的悬崖跌落下来，这张脸恐怕是毁了，我只想知道毁成什么样子。”谢婉瑜语气平静地说道。 太叔瑱迫于无奈，只能从怀中拿出一面铜镜递过去。 谢婉瑜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心脏骤然一缩，脸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伤痕，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谢婉瑜低垂着眸光，遮住了眼底的黯然。 “王爷若是无事便请先回去吧。” 太叔瑱叹口气，缓声道：“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你昏迷这么久，滴水未沾。” 谢婉瑜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太叔瑱皱眉，“再不吃东西，你的身体会垮掉的，听话。” 他温声哄着，谢婉瑜最后只能答应下来。 自从她醒来，谢婉瑜每天除了喝汤便是躺在床上发呆。 太叔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谢婉瑜油盐不进，根本劝不通。 “你是真想死，本王就不该费力让洛神医救你！” “难道你不想报仇？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害你的人逍遥自在？” 太叔瑱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狩猎场的野兽绝不会无缘暴动，除非有人下药。 谢婉瑜眼中有了一丝光芒，她转头看向太叔瑱。 见这番劝说有效果，他继续说道：“谢婉瑜已经死了，从今天开始，你叫谢宛玉。” “谢宛玉？”谢婉瑜重复一遍。 “没错，从今日起你便是本王从边关迎娶的王妃，谢宛玉，凭借这个名字加上易容术回到京都城，应该没有人会认出你。” 太叔瑱知道，以她现在的情况，肯定不想以真面目回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 谢婉瑜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太叔瑱说只是让她帮个忙，并告知她，只要事情结束，肯定会让她恢复原本模样和身份。 最终，她为报答太叔瑱同意下来。 三日后，谢婉瑜易容成谢宛玉，跟着太叔瑱回到京都城。 刚好赶上她衣冠冢下葬的日子。 太叔瑱带着她前来祭拜，看着萧璟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中一阵作呕。 谢婉瑜转头看到母亲哭得泣不成声，心疼地想要走过去，却被太叔瑱抓住手腕，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谢夫人请节哀。”太叔瑱走到金氏面前说道。 “不，我不节哀，我的女儿是被人害死，我为什么要节哀！”金氏抽噎地说着。 萧璟咬牙承受金氏歇斯底里的咆哮，“岳母，冷静一点！” “呸，谁是你岳母，我女儿已经与你和离。” “我两个女儿全死在你们萧家！我真是后悔啊！我不该将婉瑜嫁入你们萧家，都是我的错。”金氏不停地捶打着胸口，伤心欲绝地喊着。 谢婉瑜放在身侧的手紧握，一直压制着内心的情绪，她很想告诉母亲不要伤心，自己还活着，但是她不能。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放心，晚些我会安排你和你母亲见面。” “真的吗？”谢婉瑜惊讶地问道。 但随即又想到，不知这样会不会坏了太叔瑱的事情，“这不会打乱你的计划吧？” “不会。”太叔瑱笃定地说。 谢婉瑜这才彻底放下心，对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这时，太叔瑱突然靠近她，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有什么奖励没有？” 闻言，谢婉瑜瞳孔微缩。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太叔瑱似笑非笑的双眼。 谢婉瑜心思微闪，面上故意装出疑惑的表情，“什么奖励？” 太叔瑱勾唇浅笑，“回去再说。” 金氏最终哭晕在地，谢儒安和谢甘一起把人搀扶回去。 萧璟来到太叔瑱面前，“让王爷见笑了。” “本王确实觉得很好笑，侯爷连人都不寻，就迫不及待下葬，真是恨不得侯夫人早点死啊？”太叔瑱嗤笑道。 萧璟脸色一变，“王爷慎言！” 太叔瑱挑衅地盯着萧璟，“本王难道说错什么？” “本王知道你在打盘云山的主意，可惜……” “可惜什么？”萧璟紧张地问道。 太叔瑱说得没错，他之所以这么着急下葬，就是想借此机会拿回盘云山的地契。 若是萧家得到盘云山，以后就不愁吃喝，也不必再为银子发愁。 这样做个闲散侯爷也不错。 第317章 进 宫 萧璟暗暗咬牙，面上依旧强撑着，“王爷多虑了，本候怎么会觊觎盘云山，那是婉瑜唯一的东西。” 他确实想要得到盘云山，只是万万没想到，盘云山的地契竟然不翼而飞，甚至找不到任何线索，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而且当初他派人去盘云山查探消息时，发现盘云山已经被人守着，任何人进不得，他的人更是无功而返。 他曾多方打听，都没人知道盘云山如今到底是谁在掌管，只能等有时间他亲自上去一探究竟。 太叔瑱冷哼，“是么？” 萧璟避开他锐利的视线，转移话题问道，“本侯还有事，不打扰王爷。” 他不敢再跟太叔瑱继续说下去，怕露馅。 太叔瑱懒得理他，只当没听到他的话，兀自站着。 见状，萧璟只得匆匆离开。 等萧璟离开后，太叔瑱看着谢婉瑜，“本王很好奇，这地契你到底藏在何处？” 谢婉瑜犹豫一瞬，“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太叔瑱瞬间明白过来，若是这件事被萧璟得知，肯定会气死过去。 他心心念念的东西，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而他却一无所知，还在苦苦寻找。 太叔瑱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日便要进宫拜见太后，你可准备好。” 谢婉瑜抿着唇，没有立即回答。 她一直觉得，上次的事或许和太后有关系，但这一切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太叔瑱握住她纤细的手掌，安慰道，“不用怕，出了事，本王给你担着。” 谢婉瑜抬头望着他深邃的双眸，里面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他说，出了事，他担着…… 太叔瑱的性格向来高傲孤僻，对女人不屑一顾，可这个时候竟然愿意为她承担后果。 谢婉瑜的心忽然颤抖起来，像是被什么击中。 这些年她一直独来独往惯了，从未尝试过被人保护的滋味儿，此刻感受到这种温暖，竟让她忍不住贪恋。 太叔瑱见她呆愣的样子，嘴角微翘，伸手揉乱她乌黑的秀发，柔声道，“走吧。”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进了宫。 郭太后正与皇上说话，听闻宫女禀报，立刻让二人进来。 谢婉瑜戴着面纱跟在太叔瑱身侧，走进殿中，提起裙摆跪了下去道，“民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郭太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太叔瑱。 皇上笑意盈盈地问道，“皇叔真是艳福不浅啊，每次出征都能带回不同的美人儿。” 郭太后听闻此话更加不悦，“这些女子，恐怕都另有目的。” 她的意思是说这些女子不该留。 太叔瑱面色极其认真地拱手说道，“这女子是本王在边关迎娶的王妃，对本王有救命之恩。”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郭太后第一个站起来反对。 而她的反应也实在有些过激，令皇上心存疑虑。 “皇叔娶亲本是该值得高兴的事，母后为何如此激动？”皇上皱眉询问。 郭太后神情一怔，随即又恢复如常，“哀家只是觉得，秦王不该草率决定终生大事，更重要的是……这女子并非良配。” 她的意思是，这些女子配不上太叔瑱，不同意这桩婚事。 皇上倒认为这桩婚事极好，正因这女子身份不显赫，也不会给皇叔提供任何帮助，他才同意这个婚事。 “朕认为此女与皇叔极为般配。” 太叔瑱的性格阴沉狠戾，喜怒无常，做事滴水不漏，连他都抓不住太叔瑱的把柄。 这些年来太叔瑱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百姓只知道秦王骁勇善战，护一方百姓平安。 他这个皇帝却被忽略，他不仅要忌惮太叔瑱的势力，还需要防范他谋反。 可惜，太叔瑱的势力太过强大，自己根本撼动不了他半分。 如果再娶得朝中重臣之女，那对他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不行，绝对不行，谁知这女子是不是他国派来的奸细。”郭太后一口否决掉。 她没办法看着太叔瑱另娶他人，更不愿见他身边有其他女子出现。 太叔瑱冷声道，“太后娘娘多虑了，本王已经调查清楚此女的底细，不过是商户之女。” “本王要娶谁，本王说了算！” 谢婉瑜一直低垂着头，遮掩着眼中的情绪。 这场战争她不愿意参与，只能站在一旁静静聆听。 郭太后咬牙切齿地看着低头的人，又将视线转移到太叔瑱身上，“你当真决定好了？” “没错。”太叔瑱语气极为肯定。 郭太后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皇上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只能借口有事和太叔瑱相商，先行离去。 太叔瑱本不想离开，谢婉瑜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相信郭太后就算再嫉妒得发狂，也不至于在这里对她动手。 这样太过明目张胆，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皇上与太叔瑱离开后，郭太后冷淡说道，“你且上前来。” 谢婉瑜往前走了几步，距离郭太后几步远的位置停下。 “摘下你的面纱。” 谢婉瑜犹豫起来，脸上的疤痕还未完全消除，不知道会不会暴露身份。 见她犹豫不决，郭太后厉声说道，“哀家说的话你没有听清吗？将你脸上的面纱摘下。” 谢婉瑜缓慢地抬起右手，轻轻解开面纱，一寸一寸露出面庞。 郭太后看到那张丑陋狰狞的伤疤后，瞳孔紧缩了一下，眼底闪过惊骇，心头涌出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恶心。 “你、你怎么这副模样？” 震惊之余，对她的厌恶更浓，同时也想不明白，为何太叔瑱非要娶这个丑女为妃。 “民女本有极好的容貌，正是因为救王爷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王爷对民女心存感激，娶民女为妃。”谢婉瑜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郭太后听此，笑道，“只要你肯离开秦王，无论提出什么条件，哀家都可以答应你。” “民女只要他。”谢婉瑜语气无比坚定地回答道。 “你……”郭太后气急败坏地拍案而起，指着她怒吼道，“你敢忤逆哀家？” 谢婉瑜不惧，直视她的目光，“民女只是想与王爷厮守终生，请您成全我们。” “哀家若是不允呢？”郭太后眯起眼睛，危险地逼视她。 第318章 维 护 谢婉瑜不退反进，毫不畏惧地盯着她，“王爷曾说过，无论如何他都会娶我，今日民女恳求太后成全。” 郭太后气得浑身颤抖，胸腔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 郭太后猛地一挥袖，“好，你这般痴情，哀家便成全你。” 她和身边伺候的宫女低语几句，宫女匆匆离开，再次回来，身后多了一双貌美的丫鬟。 “哀家看你身边也没什么丫鬟，这宫女便赐予你。” 说是赐给她两个宫女伺候，实际是为了监视她，同时也是为勾引太叔瑱。 这样拙劣的手段，谢婉瑜早就摸清楚。 “多谢太后好意，恕民女不能答应。”谢婉瑜依旧神情恭谨回答道。 拒绝的话让郭太后脸色一变。 “放肆！哀家赏给你丫鬟，是你天大的福分，你竟敢违抗哀家？” 郭太后发怒，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生怕殃及池鱼，尤其是那些丫鬟，更是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民女遵从秦王旨意，自当恪守本分，还望太后明鉴。” 谢婉瑜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让郭太后更加愤恨，“哼！哀家倒要看看你能硬到几时！” 谢婉瑜微笑不语。 郭太后冷声吩咐：“抓住她，将她的衣服脱光，去外面跪着。” 此话一出，众人皆露出惊恐之色。 要知道女子最注重的就是名节，太后竟要求脱去女子的衣物去门外跪着，岂不是等于毁了她的名节？那比杀了她更残忍。 就连郭太后身边的大宫女都忍不住出声道：“太后……” “闭嘴！哀家做事，岂容你置喙？”郭太后狠狠瞪了身边的宫女。 她立即闭紧嘴巴不敢再言语。 宫女对视一眼，只能乖巧听命。 她们来到谢婉瑜面前，伸手欲要解开谢婉瑜的腰带。 突然，两名宫女瞬间飞了出去，重重摔在郭太后眼前。 太叔瑱的身影出现在谢婉瑜身边。 谢婉瑜看见他，心中升起一丝暖意，他终究还是赶来救她了！ 郭太后面目有些狰狞道：“王爷这是何意？” “这话应该本王问太后娘娘才对，为何要对本王妃动手？” 郭太后冷哼一声回答道：“她如今还不是你的王妃，难道有错哀家还罚不得？” “本王的王妃就算有错，也轮不到别人来责罚！”太叔瑱上前一步，站在谢婉瑜面前保护她，眼里满含柔情与坚定。 谢婉瑜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安心许多。 太后怒极反笑，“哈哈……你这是在怪哀家吗？” “太后若无事，本王先带王妃告退。” 说着，牵着谢婉瑜的手就要离开。 郭太后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大声喊道：“站住，不许走。” 太叔瑱怎么可能会听，没有一丝犹豫地离开。 “给哀家拦住他们。” 太后的话音刚落，门外的侍卫纷纷涌上前挡在太叔瑱面前。 郭太后怒气腾腾，“秦王，为了一个女子，你当真要和哀家反目成仇。” 太叔瑱眸色沉静，“太后非要与本王为敌。” 太后闻言脸色阴晴不定。 她虽贵为太后却深居简出，皇帝对她颇为敬重，但太叔瑱是战功赫赫的战神，权势滔天，若真惹恼了他，她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郭太后思忖片刻，压抑住内心的不甘，缓声劝慰道：“你莫要因小失大，今日这件事哀家就算了，但她真的与你不般配。” 这话说得委婉又直接，但谢婉瑜还是能听懂的。 谢婉瑜轻扯了下太叔瑱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和太后闹得太僵。 太叔瑱侧首看向她，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冷声说道：“本王从不畏惧别人的闲言碎语，这个女子本王娶定了！” 说完，他扶着谢婉瑜转身离去。 郭太后盯着两人相握的双手久久无法回神。 “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竟把秦王迷得团团转。”郭太后怒吼道。 “太后切勿忧虑，奴婢认为王爷迟早会看清女子的真面目，到时候，您再把她接进宫，岂不省事多了？” 郭太后点点头，随即冷笑，“哀家可不想留下这么一颗毒瘤，待哀家找机会除掉她！” 说完，甩袖离去，郭太后离开后，众人也跟着散了。 二人坐上马车，太叔瑱仔细检查谢婉瑜，见她毫发无伤，松了口气。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千万不能强硬反抗，有事就跑，别傻站在那里被人欺负。”太叔瑱叮嘱她。 谢婉瑜抿唇笑了笑，在他严肃的神色下点点头。 看来她要随时带些防身物品才行，现在她不仅仅是代表自己，她还是太叔瑱的软肋。 若有一天太后要拿捏太叔瑱，很可能从她这边下手，所以，她要学着防备太后，免得遭了算计。 太叔瑱突然叫停马车，掀开车帘跳下去，再次回来，手中多了一份枣花糕。 “快吃吧。”他递给谢婉瑜。 谢婉瑜诧异道：“你刚才就是为了去买糕点？” “嗯，本王见你早膳吃得少，想必你现在肯定饿了，趁热吃吧。”太叔瑱淡淡解释。 谢婉瑜看着他的侧颜怔忪，她没想到太叔瑱竟会亲自去街上买东西，还买她喜欢的枣花糕。 原本冷漠寡言的男子，偶尔会做出令人措手不及的举动。 谢婉瑜低头看着枣花糕，甜香诱人。 她接过咬了一口，味蕾顿时被甜美滋味充斥，“真好吃。” 太叔瑱微微挑眉，“喜欢就多吃点。” 马车很快在秦王府前停下，太叔瑱扶着谢婉瑜下了马车。 二人一同向府内走去。 太叔瑱召集府中所有人，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从今日起，这位就是你们的王妃，谁敢怠慢，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见过王妃。”众人恭敬应道。 谢婉瑜看到这样壮观的场面，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下，她不过是个冒牌顶替，要不要弄得这么隆重？ “行了，都退下吧。”太叔瑱挥挥手道。 他知晓谢婉瑜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他迫不及待地想让所有人知道，谢婉瑜就是他的王妃。 回到屋内，谢婉瑜抬头望向他。 “我们不需要这样。” 太叔瑱淡淡道：“只有这样才显得更真实一些。” “是吗？”谢婉瑜显然并不信任他的说辞。 “当然。”太叔瑱认真地点点头。 谢婉瑜看到他认真的神色，勉强相信他说的话。 第319章 求娶 夜色降临，秦王府被一片宁静笼罩，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房间内，照亮了谢婉瑜的面容。 房间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伴随着微风的轻拂，窗外的树影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着夜晚的秘密。 谢婉瑜躺在床榻上睡不着，便悄悄穿鞋走了出去。 她沿着院墙漫无目的地走着，心底烦躁不安。 她隐约觉得，自己在走前世薛雪柠的路，只不过薛雪柠是假戏真做，而他和太叔瑱则是真戏假作。 当初，太叔瑱说皇上要给妃，而他不想被别人左右，便提议让自己假冒他的王妃回京。 而她之所以会同意，也是清楚内心其实是有几分喜欢太叔瑱。 “啊——” 她尖叫一声，撞入一个宽阔而炙热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袭击鼻端，谢婉瑜猛地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正是太叔瑱棱角分明的俊颜。 “吓死我了。”谢婉瑜拍了拍胸脯说道。 太叔瑱皱眉道：“半夜三更偷溜出来，想吓唬本王？” “哪有。”谢婉瑜否认。 “你确定没有？”太叔瑱逼近她，漆黑的眼睛紧紧锁着她。 谢婉瑜心虚地避开眼睛，“你怎么也出来了？” “你猜呢？”太叔瑱挑了挑眉梢，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 谢婉瑜撇撇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太叔瑱勾唇浅笑，忽然靠近她，“自然是想看看，本王的王妃会不会临阵脱逃。” 他身穿一袭白色长袍，黑色发丝在月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芒，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谢婉瑜，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关怀和宠溺。 “你想多了，答应王爷的事，我绝不会食言。”谢婉瑜郑重地承诺。 “那就好，赶紧回去休息吧。”太叔瑱笑了笑说道。 谢婉瑜转身往回走去，回到房间，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府中喜气洋洋，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和喜字。 谢婉瑜有些疑惑，这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怎么搞得这样隆重。 她随手抓来一个丫鬟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启禀王妃，王爷吩咐，要将府中重新装扮一番，这样好与王妃成婚。” “什么？” 谢婉瑜有些不敢相信，明明一切都是假的，怎么突然开始操办起婚事？ “王妃若没事，奴婢先行告退。” 丫鬟说完匆匆离开，留下一脸震惊的谢婉瑜。 不行，她要找太叔瑱问个清楚。 她来到书房，刚好看到书房外的太叔瑱和宋复礼，延庆昭。 三人正在说话，声音不大刚好能够让她听清。 “王爷，你当真要娶这个女子？”宋复礼有些诧异地问道。 毕竟他们都知道，王爷的心上人是谢婉瑜，也就是死去的侯夫人。 “是啊王爷，您不能为了救命之恩，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延庆昭也跟着劝说道。 当时从边关回来，他们先行一步，所以并不知道谢婉瑜没死。 “对啊王爷，您难道忘记侯夫人了吗？”宋复礼忍不住提醒。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谢婉瑜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 原来…… 她终于明白，太叔瑱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让她当挡箭牌，而是真的想娶她做王妃。 太叔璟抿唇不语，神情冷峻。 见状，延庆昭与宋复礼对视一眼，识趣地闭了口，默默地退了出去。 二人离开时，刚好遇到谢婉瑜，不情愿地拱手道，“见过王妃。” 谢婉瑜微微颔首，抬脚向院内走去。 延庆昭望着她的背影，用手怼了怼身旁的人，“你不觉得，她和夫人的背影有些相似吗？” “嗯，确实有点像。”宋复礼点点头赞同道。 突然，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明白王爷为何非要娶这个女子，因为她和谢婉瑜极其相似。 谢婉瑜才缓慢走到他身旁坐下，太叔瑱抬头望向她，“你怎么来了？” 谢婉瑜咬了咬下唇，犹豫着问道：“你……你为何要筹备婚礼？” 太叔璟目光专注地凝视她，“因为我想娶你为妃。” 谢婉瑜不由想起，之前他曾说过的话“我喜欢你”。 那次他也是没自称“本王”，而是用了“我”这个字。 “王爷不是说，一切都是假的？”谢婉瑜问道。 “我何时说过一切都是假的？我对你的心是真，我喜欢你也是真，想娶你为妃同样是真。” 太叔瑱一直盯着谢婉瑜的双眸，眼神深邃而灼热。 面对他突如其来表白，谢婉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太叔瑱不愿逼迫她，笑着说道，“没事，你还有时间可以好好考虑。” 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谢婉瑜自从回到房间，便坐在窗前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叔瑱就在外面站着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直至日暮西斜，谢婉瑜依旧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太叔瑱也一直站在院外。 月亮悄悄爬上枝头，无论延庆昭和宋复礼怎么劝说，他都不肯回去休息。 二人无奈之下，只能去找谢婉瑜。 他们刚要进入院子，便听见太叔瑱厉声呵斥道，“不准去。” “王爷？你们到底怎么了？”宋复礼气地直挠头。 延庆昭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宋复礼瞪他一眼，却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他一起离开。 谢婉瑜听见脚步声远去，向外面看了一眼。 看到外面那抹笔挺的身影，她心中莫名地涌起酸涩感。 他就一直站在外面，守着她。 她低垂着眼眸，脑海中浮现二人之间的种种。 太叔瑱帮她解毒，帮她运动疗伤，甚至为了她差点连命都丢了。 本以为她和他终究有缘无分，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她竟以他王妃的身份回到京都城。 此刻的谢婉瑜很乱，脑海中纷杂的思绪搅拌在一起，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婉瑜。”他突然唤道。 谢婉瑜猛然抬起头，看着走来的人，他双目炯炯有神，眼波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盛满了阳光般绚烂夺目。 他缓步走到窗前，深深地凝望着她，缓缓吐出一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尊重，但我希望你可以遵从自己的内心。” 他的眼神充满期盼，谢婉瑜张了张嘴，低声道：“请王爷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番。” 第320章 同意 “好！”太叔瑱点点头，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谢婉瑜低下头，“王爷，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太叔瑱点点头，临离开之际叮嘱道，“记得晚膳要吃。” “嗯。”谢婉瑜说道。 目送太叔瑱离开后，她独自站在屋里，陷入长久沉默。 翌日。 谢婉瑜和平常一样起来用早膳，却没看到太叔瑱的身影，这让她有些不习惯。 早膳也没吃多少，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一整天的时间，谢婉瑜都没有见到太叔瑱，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她似乎已经习惯有太叔瑱陪伴，如今突然少了个人，反倒让她有些不习惯。 午膳结束后，谢婉瑜一直看话本消磨时间，心中却一直惦记着太叔瑱的事。 下午，谢婉瑜主动去了太叔瑱的书房，门外有两名护卫把守。 她走过去，侍卫并未阻拦，抬手敲响门。 “进来。”太叔瑱略微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谢婉瑜进了书房，见他靠在椅子上，似乎在强撑精神。 太叔瑱看着她，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眼神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回答王爷昨日的问题。”谢婉瑜轻咳一声道。 太叔瑱瞬间有些紧张起来，疲惫的感觉消失不见。 “你的回答是？” “我愿意。”谢婉瑜说完，羞涩地咬住下唇。 太叔瑱瞳孔慢慢变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太叔瑱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听。 谢婉瑜被他这个样子逗笑，清了清嗓子再次重复道，“我说，我同意嫁给你，成为你的王妃。” “真……真的吗？”太叔瑱激动地拉住她的手腕，询问道。 “嗯。”谢婉瑜重重点点头。 太叔瑱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谢婉瑜靠在他怀里，听着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浓烈的情感，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片刻后，太叔瑱缓缓放开她，深邃的双眸凝望着她：“三日后，我们就成亲。” “啊？这么急？”谢婉瑜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太叔璟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温柔地笑着，“如果可以，本王明日就想娶你过门。” 但他必须给谢婉瑜一个盛大婚礼，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王妃。 谢婉瑜脸颊绯红，垂下眸子。 为了筹备婚礼，太叔瑱更加忙碌起来，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谢婉瑜一个人无聊，便打算去街上逛逛。 从府里出来，来到城南，这里是京都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每天都会有很多商贩摆摊卖东西。 街边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应有尽有，谢婉瑜兴致勃勃地挑选着。 “姑娘，您买点儿首饰吧，这个玉簪挺漂亮的。”摊主拿起一支碧绿通透的玉簪递到谢婉瑜跟前。 谢婉瑜接过那支玉簪，仔细观察着，确实不错，雕工也十分精致。 “姑娘，这可是皇宫御用的玉料，就是价格贵点。”摊主解释道。 她直接掏出银子买下，摊主高兴地接过，将碧翠玉簪递过去。 看着玉簪，心中想着：刚好可以送给太叔瑱，他们相识这么久，好像还从未送过他什么。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不小心撞到一个酒鬼，满身酒味，衣服邋里邋遢。 谢婉瑜皱眉说了一句，“抱歉。” 对方没有回答，一个女子跑过来将他搀扶住，连连和谢婉瑜道歉，“抱歉，他喝多了。” 谢婉瑜微微一愣，视线不由从女子，转移到蓬头垢面的男子身上。 “沈公子？”她不敢相信地唤了一声。 她认出这女子是郭盈盈，能让她这般帮着赔礼道歉，这个男子定是沈瑾煜。 谢婉瑜不明白，为何他会弄成这个样子，如同街头乞丐一般。 沈瑾煜醉眼朦胧地看向她，激动地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谢婉瑜，你是不是婉瑜。” “你还活着，太好了。” 谢婉瑜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任何情绪。 郭盈盈急忙将沈瑾煜拉开，“她不是侯夫人，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 “不，她是，她是。”沈瑾煜激动万分，刚才那个声音肯定是谢婉瑜无疑。 郭盈盈看他这副模样，气急败坏地喊道，“她不是！她不是！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每次看到和谢姐姐相似的女子，他会抓住不放。 “她就是。”沈瑾煜固执地摇着头。 谢婉瑜想要上前又止住脚步，不行，她还不能和沈瑾煜相认。 “你认错人了。”谢婉瑜语气冷淡道。 “不，就是谢婉瑜，绝对是。”沈瑾煜坚持地说道。 “够了，别胡言乱语了，快走吧。”郭盈盈拽起沈瑾煜，拖着他往前面走。 看着沈瑾煜踉跄的背影，谢婉瑜心生愧疚，原来他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 瞬间，也没心思再继续逛下去，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萧璟和萧吟霜。 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接二连三碰到熟人。 如今的萧吟霜和以往不同，从头到脚都是珠光宝气，脸上带着灿烂夺目的笑容。 身边带着两个丫鬟，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萧璟则跟随在侧，好像小厮一般，没了往日风光。 谢婉瑜从二人身侧走过，萧吟霜转身叫住，“你站住。” 谢婉瑜如同没听到般，继续向前走去。 萧吟霜气急败坏，提起裙摆追上去挡住她的去路。 “贱民！竟敢忽视我的命令。” 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萧吟霜，她微眯凤眸，“请注意你的言辞，我都不认识你是谁，为何要听你的话？我又不是你身边的狗。” 这话让萧璟面色难看，恨不得赶紧离开。 萧吟霜怎么会善罢甘休，怒瞪着谢婉瑜，一口一个贱民骂得毫不留情，随后询问道，“你是哪家的千金？报上名来！” 谢婉瑜懒得理会她，绕过她准备离开，谁曾想，她竟然再次拦住她的去路。 “今，你休想离开！”萧吟霜一副高傲自负的姿态，鄙夷地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看着她，心里暗想：这萧吟霜怕是脑袋秀逗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找麻烦。 “我是谁和你无关，让开！” 萧吟霜盯看着她的眼睛，和谢婉瑜是那么相似。 自从谢婉瑜掉落悬崖后，萧吟霜高兴得不得了，却又觉得不解恨，每次看到和谢婉瑜相似的女子，都会刁难一番。 “我若不让，你又能如何？” 萧吟霜得意地勾起红唇，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第321章 认出 谢婉瑜瞥了她一眼，淡漠地开口，“听闻，桀大将军的夫人是长公主，而你不过是个妾室。” 萧吟霜顿时恼羞成怒，指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萧大小姐难道不清楚？” “你，哼！”萧吟霜被堵得哑口无言，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谢婉瑜懒得搭理她，径直离开。 “慢着。”萧璟抓住谢婉瑜的手腕，伸手阻止她离开，“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谁与你无关！”谢婉瑜厌恶的甩开他的手。 那神情让萧璟万分熟悉，抬手去揭她的面纱。 谢婉瑜躲闪开，一个荷包掉落在地，萧璟捡起来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荷包你从何处得来？”他万分激动地问道。 谢婉瑜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捡的。” 萧璟紧皱眉头，又问，“在何处捡的？” 谢婉瑜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想知道吗？” 萧璟眸光微沉，盯着她点点头。 “可我为什么告诉你？” 萧吟霜本就生气，见她这么嚣张，随后捡起地上的石子扔过去。 眼看石子就要砸在谢婉瑜额头，关键时刻，一道身影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石子打在男子后背。 谢婉瑜抬头看去，竟是许久不见的桀殊。 “大胆，你……” 萧吟霜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缓缓转过身来的人，嚣张的神色褪去。 “将，将军？” 桀殊邪魅一笑，嘴角勾勒出妖孽的弧度，“本将军不是说过，不准你再与萧家联系吗？” “桀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的这样。”萧吟霜语气结巴，显然很害怕他会误会。 桀殊的目光落在萧璟身上，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那是怎样？” 萧吟霜不知如何解释，为了以后的生活，只能和萧璟撇开关系。 “是他，是他一直纠缠我，萧家一直追着我不放。” 萧璟愤怒地看着萧吟霜，不敢相信昔日疼爱他的长姐，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回想以往，自己哪次对她不是言听计从，萧家对她不是恭恭敬敬，现在倒好，为了一个桀殊跟他翻脸。 甚至不顾萧家死活。 谢婉瑜双臂环胸，靠在树上冷眼看戏，桀殊这个人，果然是个祸水。 “长姐莫要痴心妄想，这个男人根本不爱你。” 萧璟从一开始就知道，桀殊不是善良之辈，更不会爱上萧吟霜，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你闭嘴！”萧吟霜呵斥道。 “侯爷还不走吗？”桀殊语气嘲讽道。 萧璟不甘心，碍于桀殊的身份，最终还是放弃，愤恨地看着两人，转身离开。 萧吟霜面带笑意地走过去，挽上他的胳膊轻轻地说道，“将军，我看中一个簪子，你买给我好不好？” “你先回去。”桀殊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出，面色冷淡地说道。 萧吟霜脸上的笑意僵住，“将军，我陪你一起去逛逛好不好？” “本将军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见萧吟霜一直执迷不悟，桀殊冷冷地开口，“你若再不走，休怪本将不客气。” 萧吟霜愣住了，她没想到桀殊居然对她如此冷漠，曾经他什么都会顺着她的，如今到底怎么回事！ “桀殊，你不是说会一直疼我，爱我，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谢婉瑜忍不住摇了摇头，萧吟霜简直太天真了。 果然…… 桀殊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森寒，“爱你？疼你？本将军不过是利用你来吸引公主的注意力，这样本将军便可以继续收纳美人。” “你……你胡说！” 谢婉瑜忍不住叹息，看来萧吟霜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桀殊刚才已经说得清楚，她不过是一颗棋子，让长公主出气的棋子。 萧吟霜最后被侍卫押走，任凭她喊破喉咙也没用。 “啧啧啧，大将军还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谢婉瑜发出感叹声。 桀殊面色严肃地走到她面前，“还好你还活着。” “你……”谢婉瑜有些震惊，她如今毁了容，还戴着面纱，桀殊怎么会认出她。 桀殊轻笑一声，“夫人不必急着否认，也不必惊讶，我对你有种莫名的感知，只要你不死这种感知就不会消失。” 这是他们独特的能力。 二人来到茶棚坐下，谢婉瑜问道，“最近京都城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恐怕最大的事，便是秦王要娶王妃。” 说到这里，桀殊抬眸看了眼谢婉瑜，问道，“不知那位秦王妃，可是夫人？” 谢婉瑜笑了笑，“你很聪明。” “可惜喽。” “可惜什么？”谢婉瑜不解地问道。 “可惜右相为你醉生梦死，最后一场空。”桀殊语调悠扬，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谢婉瑜抿了抿唇，淡淡地说道，“我和沈公子只是朋友。” “你拿他当朋友，他却拿你当心上人。”桀殊对于男女之间的事看得很透彻。 沈瑾煜明显对她情根深种，而郭太后的侄女又深爱沈瑾煜，这段情感注定悲哀。 谢婉瑜也知道沈瑾煜的心思，也曾不止一次地拒绝，看来要适当地帮一帮郭盈盈。 促成二人之间的喜事，她便也不用再担忧什么。 “我听闻，你最近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厉害啊。”谢婉瑜夸赞道。 “这还要多多谢夫人提点。” “不用谢。”谢婉瑜垂下眸子，眼中划过一抹暗芒。 若不是担心桀殊会如同前世一般，她也不会费尽心思帮他。 二人正说话间，一道身影走来，坐到他们面前。 谢婉瑜看到来人，疑惑问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太叔瑱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桀殊，盯着许久才收回视线。 “你离府时间太长，本王担忧，便出来寻你。” 桀殊看了眼二人，站起身，拍拍衣摆，朝谢婉瑜行了一礼，“告辞。”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太叔瑱的表情变幻莫测，片刻后又恢复平静。 回去的路上，谢婉瑜一直偷瞄沉默不语的人。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你就不好奇，我与桀殊的关系？” “他看你眼神坦荡，并无任何其他情感。”太叔瑱回答道。 他不想勉强谢婉瑜，若是她愿意说，自然会告诉自己，若是不愿意说，就算逼问又有什么用。 谢婉瑜抿唇一笑，“我曾救过桀殊一命，也帮过他许多。” 第322章 见 面 谢婉瑜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既然决定交托终身，就该坦白一切。 太叔瑱嘴角不自觉上扬，“你倒是有本事，救下一个厉害的人。” 还好桀殊不是敌人，他也不用再担心什么。 谢婉瑜还真是他的福星。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回走。 萧家。 萧璟拿着荷包思绪万千，他很确定，这个东西就是谢婉瑜，难道她真的没死？ 他仔细回忆，突然想起，那个女子正是太叔瑱那天带来的女子。 这二者之间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突然，荷包被人抢走，萧璟的思绪被打断。 薛雪柠看着荷包，气不打一处来，“侯爷这是在睹物思人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萧璟气得怒吼一声，连个好眼神都没给她。 薛雪柠冷冷一笑，攥紧手中荷包举起，“难道不是吗？这东西谢婉瑜生前一直佩戴，我绝不会看错，” “拿来。”萧璟懒得和她解释那么多，大手一伸说道。 “我要是不呢！”薛雪柠仰起头与他对视。 萧璟眼睛微眯，一股杀意从体内蔓延开来。 薛雪柠不惧反而迎了上去，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着谁。 萧璟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抢回荷包，冷漠道，“安分待着，萧家还有你的一席之地，否则就滚出去！” 他的语气里透露出强势的威胁，薛雪柠咬了咬唇，却又无可奈何。 她现在还能去哪里，除了萧家哪里都去不了。 当天晚上，谢婉瑜用过晚膳后，被太叔瑱拦住。 “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太叔瑱本以为她会满心欢喜，谢婉瑜却摇摇头，“不行。” “怎么了？”太叔瑱看出她眼中犹豫。 谢婉瑜失落地抬手抚上脸颊，她这个样子怎么去见母亲，肯定会把母亲吓到。 太叔瑱看出她内心的想法，拉着她进到房间，拿出洛神医给的药膏涂抹在脸上。 随后，拉着谢婉瑜来到铜镜前坐下，让她看看铜镜中的自己。 “这，这……真的太神奇了。” 谢婉瑜惊呼。 铜镜中的她脸色红润，双眸清亮明澈，五官精致如画，脸上的伤疤完全消失不见。 太叔瑱站在旁边勾了勾唇角，这是他特意向洛神医要来的药膏，只要敷在脸上，便能遮盖住脸上的疤痕。 太叔瑱拿起一根发簪插入谢婉瑜头顶，“这个不错，和你很配。” “可是，这样会不会……” “不会，本王带你潜入谢夫人房中，不会被别人知晓你还活着。”太叔瑱淡淡一句话，堵死她所有顾虑。 谢婉瑜抿了抿唇，她的心里其实很矛盾，她既希望母亲知晓她还活着，但同时又希望她不知道。 她害怕会被人察觉什么，给太叔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又担忧母亲悲伤过度，身子会出问题。 谢婉瑜深吸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走吧。” 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两位黑衣暗卫恭敬站在马车旁。 太叔瑱搀扶着谢婉瑜上车，马车缓缓驶离秦王府，消失在夜幕中。 “主子，已经到了。”暗卫说道。 太叔瑱掀开车帘，先下了马车，转身牵住她柔软无骨的小手，轻声嘱咐，“进去后，就靠你了。” 谢婉瑜点点头，太叔瑱搂着她一跃而起，进入谢府中。 谢婉瑜带他穿过长廊，来到金氏居住的院子。 看到守门婆子，太叔瑱捡起地上的石子，飞射过去，打在她们的穴位上，二人昏睡过去。 二人走进院中，来到金氏屋前，缓慢推开房门走进去，太叔瑱则站在外面守着。 房间布置得极尽奢华，屋里挂着一幅山水图，屋中央摆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旁边摆着两盆鲜花，散发着幽幽清香。 金氏睡眠浅，听到响声猛地睁开眼，借着昏黄的月光看清楚来人，欣喜地唤道，“婉瑜？” “母亲，是我。”谢婉瑜轻声说道。 “婉瑜，你终于来看娘了吗？”金氏泪水模糊，坐在床上不敢动，生怕这是一场梦。 谢婉瑜走过去，轻声安慰，“没事了娘，我还活着。” “我的女儿！”她声音嘶哑，带着压抑许久的哭泣。 谢婉瑜眼眶湿润，伸出手臂环住她，“娘。” 金氏哭了一阵后，擦干净眼泪，她松开谢婉瑜，仔细端详女儿的模样，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颤抖的手指轻轻拂拭掉她脸上的泪水。 “你还活着，真是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金氏欣慰地笑道。 谢婉瑜擦干净母亲脸颊上的泪痕，握紧她的手，“我没事，只是毁容罢了。” 金氏愣怔，看着她如今白皙的脸庞，感叹道，“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容貌，你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母亲，您不要担心，女儿已经请了洛神医治疗，过段日子，我这张脸会恢复如初。”谢婉瑜低声劝道。 金氏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这是欺骗她的谎言，可她仍旧信以为真。 “既然你还活着，为何不回来？你可知萧家给你立下衣冠冢。”提起这件事金氏就万分生气。 谢婉瑜和她简单说了一下事情原因，同时告诉金氏，她会跌落悬崖很可能是太后所为。 正因如此，她才不能以现在的身份回到京都城，只有孤身一人才不会连累谢家。 这样她便肆无忌惮地面对太后，不会再惧怕什么。 金氏不明白太后为何害女儿，但她相信女儿说的话。 如果真是这样，若太后知道婉瑜还活着，定会再次痛下毒手。 “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出门，免得遇到不该遇到的人。”金氏郑重地叮嘱她。 “我知道的娘。”谢婉瑜靠在她身上，轻笑出声。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些体贴话，临走时，突然说道，“娘，女儿要嫁人了，要嫁给秦王。” “什么？” 金氏惊呼出声，又急忙捂住嘴巴，生怕会惊醒其他人。 “他待我很好，不介意我的过去，更不介意我嫁过人，女儿对他也有几分喜欢。”谢婉瑜认真地说道。 她希望这次的婚姻得到母亲的祝福，即便父母不能到场也无所谓。 金氏叹息一声，“你可想好了？秦王可不是普通人？” 她担心女儿会再次受到伤害，又觉得秦王也不错，若他是真心对待婉瑜，能护她一世平安，也未尝不可。 她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女儿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 第323章 礼仪 “女儿想好了，愿意跟秦王共结连理。”谢婉瑜坚定道。 她不想再逃避，她要勇敢面对，即使前方荆棘密布，她也要披荆斩棘。 金氏沉默许久，点了点头，“既然你做好了决定，那就按照你的选择走下去，但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谢婉瑜抱住她，轻声呢喃，“我知道了娘，便是日后招了他的厌弃，至少女儿也尝试过，最起码不会后悔。” 金氏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但是看到女儿平安活着，她又觉得没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秦王是皇室嫡系血脉，身份显赫尊贵，却从不拈花惹草，”金氏轻声说道，“娘不反对你们成亲，只要你不委屈自己就行。” 谢婉瑜轻轻嗯了一声，眼眶微红。 金氏拉着她的手轻拍着她的背部。 两人静静地相拥片刻后，谢婉瑜让金氏早些休息，退出了房间。 太叔瑱见到双眼微红的人，眉心微皱，“怎么哭了？” “无事。”谢婉瑜笑笑。 听了谢婉瑜的话，太叔瑱握紧拳头，“放心，本王会对你好，绝不会负你。” 谢婉瑜点点头。 如今她失去一切，幸好还有太叔瑱陪伴。 翌日。 宫里突然派来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 原来是太后打着教她礼仪的名头，派来教养嬷嬷。 谢婉瑜一听便知是冲自己来的，不过就是想借机刁难她，如果自己承受不住离开最好不过。 若是不离开，恐怕也免不了要受折磨。 但她又怎么会害怕，前世，她可是世家女子典范，礼仪和规矩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谢婉瑜淡定地接待了那个嬷嬷。 她坐在椅子上，看向站在面前的老妇人，“不知这位嬷嬷叫什么？” 那个嬷嬷冷哼道，“老奴李氏。” 谢婉瑜脸色不变，依旧笑盈盈的模样，“听闻李嬷嬷是太后身边的红人，真是令人敬佩。” 李嬷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姑娘过奖了。” 听到她的称呼，谢婉瑜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道：“唤我谢姑娘吧。” 李嬷嬷先是一愣，随后追问道：“谢姑娘？” 谢婉瑜浅浅笑着，“对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李嬷嬷知晓太后恨极了谢家，如今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姓谢的女子，这和谢家有什么关系吗？ 李嬷嬷扬唇，“不知姑娘和谢家有什么关系？” 谢婉瑜笑容满面：“李嬷嬷说的是京城三代帝师的谢家吗？” “没错。” “不认识，我是边关女子，怎么会认识京城的人，若不是王爷，这辈子恐怕都来不到京城。”谢婉瑜一脸得意地说道。 李嬷嬷也觉得自己想太多，深吸口气道，“太后命我来指导你学习宫廷礼仪规矩，你必须全都认真做到，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李嬷嬷顿了顿，“否则我就告诉太后你不肯听从教诲，违拗懿旨。” 谢婉瑜笑吟吟道，“李嬷嬷不必吓唬我，我知道你在太后那里很受宠，但你应该明白，在宫里，太后可以只手遮天，但是……我并非任由你摆布之辈。” 李嬷嬷脸色阴沉，死死盯着她，似乎想透过面纱看清她脸，看穿她的内心。 半响，她才咬牙切齿吐字，“谢姑娘，老奴劝你识相些，不要和太后硬碰硬，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多谢嬷嬷提醒。” “来人，带嬷嬷去偏院。”谢婉瑜冷声吩咐道。 李嬷嬷冷笑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谢婉瑜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眸光暗沉。 “王妃。”小玉担心道，“太后那边……” 这丫鬟是太叔瑱特意派来伺候谢婉瑜。 “她迟早会找上门来，我也知道，她不会放过我。”谢婉瑜低垂着眼眸。 小玉忍不住问，“王妃你准备怎么办啊？” “不急。”谢婉瑜抬眼望天，神情温柔，仿佛陷入回忆，“她想用规矩、礼仪约束我，却不知，没人比我更清楚那些东西。” 太后想通过规矩、礼仪刁难她，殊不知，她最擅长便是这些。 李嬷嬷被安排到偏僻院落，心情极其糟糕。 她可是太后身边的嬷嬷，竟然给她安排在这种破烂的地方。 “嬷嬷，您别生气，我瞧着这谢姑娘就是个不懂礼数的女子，刚好趁机磨炼她一番。”旁边一个宫女连忙劝慰道。 李嬷嬷狠狠瞪她一眼，“你懂什么？若不是她心机深沉，怎么能得王爷另眼相看。” 宫女立刻噤声，不再言语。 李嬷嬷想着谢婉瑜的态度，心底憋闷不已。 她在皇宫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竟然被一个乡野丫头这样对待。 李嬷嬷冷哼一声，“走，我倒要去看看，这乡野丫头究竟有什么本事，值得王爷另眼相待。” 两人很快到了谢婉瑜居住的屋子外，守门的侍卫拦住她们，“几位，请留步。” 两个宫女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麻烦通传一声，就说李嬷嬷求见。” “李嬷嬷？”侍卫狐疑看向她们。 他们怎么不知，府上多了一位李嬷嬷。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通报，若是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李嬷嬷厉声呵斥道。 还没等侍卫进去通报，谢婉瑜款款走来。 “李嬷嬷有事吗？”谢婉瑜微微一笑。 “我奉太后懿旨，前来教导姑娘宫中礼仪，姑娘既然是未来的秦王妃，就要恪守规矩，不要丢了秦王殿下的脸。”李嬷嬷冷冰冰地开口。 她故意将未来两个字说得极重。 谢婉瑜挑了挑秀眉，慢条斯理道，“不知李嬷嬷今日要教我什么规矩？” “姑娘不需要知道我要教你什么规矩，总之，只要姑娘按照我教的做便可。”李嬷嬷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说道。 说罢，率先走进院中。 谢婉瑜笑容恬淡，目露欣赏地望着她，赞叹道：“我以前只听过李嬷嬷的威名，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李嬷嬷得意洋洋道，“那当然。” 谢婉瑜抿唇微笑，示意小玉送上茶水和点心，“我初来乍到，对这宫里还不熟悉，以后还请李嬷嬷多多指教。” 李嬷嬷傲慢地瞥她一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慢悠悠道：“我也不喜欢和没规矩的人待在一起，所以希望姑娘能够尽快学会宫中的一切礼仪。” 第324章 撑 腰 谢婉瑜笑着点点头，“李嬷嬷说的是，我一定谨遵李嬷嬷教诲，绝不给李嬷嬷添麻烦。” 李嬷嬷冷笑一声，“如此甚好，我们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一阵风忽然吹了过来，直直刮在谢婉瑜的耳侧，将她额前碎发掀起一缕。 同时也掀起她的面纱，李嬷嬷看了眼被吓到。 竟然有这么丑陋的女子！ 谢婉瑜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唤了好几声。 “我们先从敬茶开始。”李嬷嬷回过神来说道。 她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宫女墨竹将茶水递到谢婉瑜手中。 谢婉瑜接过茶盏，走向一旁的空位置，恭恭敬敬行礼，接着递上茶盏。 这动作没有一点能让人挑出毛病的地方。 两名宫女都流露出惊讶，李嬷嬷更是诧异地看着她。 “你学过京城的礼仪？” 谢婉瑜莞尔一笑，“王爷曾讲过一些。” 李嬷嬷脸色变了又变，随后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淡淡说道：“既如此，那我们换一个。” 随后看向宫女墨竹，让她展示跪拜之礼。 墨竹做完站起身，李嬷嬷看向一旁的谢婉瑜，“你可学会了？” 谢婉瑜心知肚明，这老妖婆是故意为难自己呢。 “这也太难了，不如李嬷嬷再给我演示一遍？” 听了这话，李嬷嬷顿时大怒。 她重重拍在桌子上，“别以为你现在住在秦王府就敢跟我顶嘴！能不能成为秦王妃，还要太后说了算！” 她本想借机刁难她一番，谁承想这小贱蹄子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 “嬷嬷这话严重了，我怎么敢和您顶嘴呢……”谢婉瑜微低着头，似乎很委屈。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别再耍花样，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李嬷嬷威胁道。 谢婉瑜仍旧低着头，不吭声。 看她这般懦弱模样，李嬷嬷越发得意，她向宫女墨竹伸手，“去把戒尺拿来。” 墨竹连忙将戒尺递过去，李嬷嬷接过，不怀好意道，“谢姑娘，我们开始吧。” 谢婉瑜仪态端庄地坐在椅子上，一副慵懒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打算跪拜。 李嬷嬷皱眉看着她，“谢姑娘，还请你行跪拜之礼。” “李嬷嬷，我在等，等您再给我演示一遍呢。”谢婉瑜说道。 李嬷嬷气急败坏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说着，手中的戒尺向她挥去，谢婉瑜本想闪躲开，却被墨竹给死死按住。 “啪。” 戒尺打在身上的响声传来。 谢婉瑜却没有感受到疼痛，原来是小玉冲过来挡住，她的左臂火辣辣地疼起来。 “该死的狗奴才，竟敢拦着我，找死！”李嬷嬷瞪圆双目，恶狠狠道。 “是啊，你这该死的狗奴才，竟然打主人，真是无法无天了！”谢婉瑜毫不惧怕地看着她。 李嬷嬷一听，拿起戒尺指着她道，“你说什么？” “李嬷嬷难道年纪大了，连耳朵都不受用了？” 小玉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角，示意她快点认错，不要再惹李嬷嬷生气了，她们会倒霉的。 谢婉瑜安抚性地对她摇摇头，让她不用担心。 “放肆！”李嬷嬷愤恨不平，扬起手中戒尺便欲往谢婉瑜身上招呼。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李嬷嬷停下动作，转头望去。 谢婉瑜趁势推开小玉，站起身整理衣裙，朝门外看去。 门被打开，映入她视线中的是穿着玄袍的太叔瑱。 他薄唇紧抿，周身散发出尊贵的气息。 他的右手提着食盒，左手负于背后，迈步走进屋内。 “你们在做什么？” “见过王爷。”众人一同俯身行礼。 太叔瑱挥挥手，走到谢婉瑜面前扶起她。 “怎么回事？” 太叔瑱锐利地扫了眼屋里众人，最后落在李嬷嬷身上。 李嬷嬷立即俯身，“老奴是太后派来教姑娘礼仪的嬷嬷。” 太叔瑱沉声质问道，“姑娘？这里哪有什么姑娘？” 李嬷嬷吓得浑身颤抖，“这……” 谢婉瑜轻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李嬷嬷非要我给她行跪拜之礼，我不同意，她便拿戒尺打我。” 太叔瑱听闻，面色越发阴沉，周身的杀气令人畏惧。 李嬷嬷心中一惊，慌忙解释道：“王爷，不是这样的，老奴并不是……”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太叔瑱冰冷刺骨的声音打断。 李嬷嬷被他凌厉的语气震慑到了，匆匆带着丫鬟离开。 太叔瑱冷漠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随后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还好小玉替我挡了一下。”谢婉瑜看向瑟瑟发抖的小玉道。 “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吧。”太叔瑱看了眼小玉，冷声吩咐道。 小玉不敢多留，俯身退下。 太叔瑱将手中食盒递给谢婉瑜，“你的膳食。” 谢婉瑜怔愣地眨巴眨巴眼睛，“这是你做的？” “咳咳……你先尝尝。” “多谢王爷。”谢婉瑜收下，甜甜一笑，随后打开盖子。 香味扑鼻而来，是一盅汤，里面煮着各种蔬菜。 谢婉瑜迫不及待地舀了勺放入口中，眼底满是喜悦之情。 看着她欢喜的表情，太叔瑱眸光微闪，随后将另一份食物摆放在桌子上。 谢婉瑜盯着面前的饭菜，疑惑地抬头看着他，不解道：“王爷，今日为何送我这么丰盛的午膳？”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谢婉瑜愣了片刻，随即摇摇头，“王爷言重了。” 太叔瑱勾唇浅笑，“本王知道你喜欢喝汤，所以特意去学了一下，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谢婉瑜心底泛起丝丝波澜，随即笑了笑，“谢谢王爷，我很喜欢。” “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我们分着吃吧？” 太叔瑱点点头，“好。” 两人一边用膳一边交谈，谢婉瑜发现，其实太叔瑱并非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冰冷无情。 她从来没有见过像太叔瑱这样细心体贴、善良温柔的男人。 不论是说话，或者做事，都透露着温暖。 他的话语总是那么简洁，可每句话都戳中谢婉瑜心里最深处。 晚上，谢婉瑜躺在床上，脑海中却浮现白日与太叔瑱相处画面。 这种感觉，很温暖、舒服…… 李嬷嬷被训诫后心存不满，开始密谋着，如何把两个宫女送到太叔瑱面前。 第325章 艳福 李嬷嬷第二日开始变法刁难谢婉瑜。 不仅让她穿着厚重的衣服，还让她梳着沉重的发髻。 在训练时，更要求她迈着莲花步行走。 这一切都难不倒谢婉瑜。 她十分聪明，只要看过一遍，稍加琢磨，就能记住所有步伐，甚至比墨竹走得还标准。 李嬷嬷又开始暗地里使绊子，不仅鸡蛋里挑骨头，还让她端着热茶一遍遍练习。 就在谢婉瑜端着第三碗热茶奉上时，手一抖，洒了李嬷嬷一身。 “啊，烫死我了，烫死我了！”李嬷嬷跳起来喊叫。 谢婉瑜装出一脸歉意的样子，“抱歉啊嬷嬷，我不是故意的。” 李嬷嬷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个贱蹄子，竟敢烫伤我！” 谢婉瑜眼睛一眯，语气凌冽道，“贱蹄子在叫谁？” 李嬷嬷愣住，“贱蹄子自然说……” 话音未落，谢婉瑜一个耳光甩到她脸上，冷声喝问，“李嬷嬷可要想清楚再说。” 李嬷嬷惊呆了，捂着火辣辣疼痛的右脸颊，“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 谢婉瑜笑容清浅，却带着几分邪魅与阴森，“对于贱人，我向来不需客气！” “你太放肆了！” 谢婉瑜嘴角扬起，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之色，“放肆？我看放肆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李嬷嬷气得咬牙切齿，却拿谢婉瑜毫无办法。 这些天来，她找各种理由整治谢婉瑜，但每次都被她轻描淡写地化解掉，反而让谢婉瑜变本加厉。 今日，她终于逮到机会收拾谢婉瑜。 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谢婉瑜手中。 “我们走着瞧！” 说罢，李嬷嬷带着宫女离开。 谢婉瑜笑了笑，将手中热茶一饮而尽。 回到偏院，李嬷嬷看着墨竹和墨兰更气不打一处来。 “亏太后娘娘对你们这么看重，最后连秦王都不能靠近，更别提勾引。” 墨竹眼睛一转，低声道，“嬷嬷，奴婢这几日询问到，王爷每日回来都有沐浴的习惯，不如咱们…” 李嬷嬷听完墨竹附耳说的话，眼前一亮，“此计可行！你立刻去安排。” 二人点头，快速离开。 傍晚，太叔瑱如往常一般，回来便开始沐浴更衣。 片刻，屋内传出水流声，门吱呀打开。 太叔瑱并没有在意，直到来人出现在他眼前，他才抬眸看了一眼，随后垂下眼眸。 “王爷。”娇柔的声音传来。 墨竹穿着谢婉瑜经常穿的浅蓝色衣裳，学着她戴上面纱，希望可以博得太叔瑱的喜欢。 太叔瑱一眼便看出她的身份，神色冷淡下来，撩起浴桶中的水泼过去。 哗啦—— 来人顿觉浑身湿透，瑟缩了一下，怯怯地喊了一声，“王……王爷？” 太叔瑱快速从浴桶中出来，穿上衣服，慢条斯理地系着腰间的丝绦，眉宇间染上戾气，“滚！” 墨竹眼眶一红，哽咽道，“王爷，奴婢是真心喜欢您。” 说完，她深情款款看着太叔瑱，双目含泪欲滴。 太叔瑱丝毫不为所动，冰冷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滚出去！” 墨竹吓得忙跪在地上，哀哀乞怜，“还请王爷垂怜。” 太叔瑱脚步顿了一下，缓缓起身来到墨竹身前，目光冰冷盯着跪伏在脚边的人，声音平静，“哦，垂怜？” “奴婢，奴婢……”墨竹吓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太叔瑱弯下身子，捏起墨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回答本王！如何垂怜你？” 墨竹颤抖着身体，努力睁大双眼，望着俊美的面孔心脏怦怦乱跳，“奴婢不求名分，只希望能够陪在王爷身边。” “呵，好啊，本王成全你。”太叔瑱再度出声，语气已经多了几许寒气。 墨竹猛地哆嗦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墨竹白皙的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太叔瑱松开她的下巴，退后一步，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从今日，本王就将你许配给府中车夫。”他说道。 墨竹拼命摇头，眼中的惊喜退下，全是惊恐的神色。 “不，不，王爷，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等太叔瑱继续说些什么，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侍卫立马恭敬地弯腰行礼，“见过王妃。” “王爷是否在里面？” 侍卫点点头，谢婉瑜直接推门走进去。 “王爷，你……” 话没等说完便止住，目光看向跪在浴桶边的女子。 女子浑身湿漉漉的，发丝贴合脸颊，显得格外憔悴狼狈，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王爷艳福不浅啊。”谢婉瑜笑着说道。 太叔瑱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应该是车夫艳福不浅，和本王无关。” “你要将她许配给车夫？” 谢婉瑜知道这两名宫女，是太后上次指派的人，这次来府中目的肯定不单纯。 她也想借机看看太叔瑱是什么态度，但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她意料。 “难道她配不上车夫？” 墨竹吓得抓住谢婉瑜裙摆，苦苦哀求道，“姑娘救救奴婢吧，不，王妃，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若真嫁给车夫，这一辈子就毁了。 谢婉瑜皱眉看着她，心中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是太后派来的人。 但又觉得，不这样做，怎么能灭一灭太后的气焰，免得她再继续送人过来。 既然已经看明白内心，她自然不会与别人共侍一夫。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做出这样的事，就该承担这样的后果。” 太叔瑱走上前来，抬手将墨竹扯过去，拖到门外扔到地上，随后砰的一声，房门紧闭。 “把她关进柴房，明日送去车夫房间。” 一声令下，侍卫将墨竹拖走。 房间里，太叔瑱握住谢婉瑜纤细的玉腕，将她拉至怀里，用暧昧的嗓音道，“难不成，你也是过来偷看本王洗澡？” 谢婉瑜一怔，随即用力拍打他的胸膛，“胡说什么，我是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太叔瑱拉着她坐到床榻上，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我想回趟盘云山。” 她要拿回地契，顺便看看几个孩子和洙芳。 “过几天吧。”太叔瑱想把婚事先办完，这样他才能安心。 不然，心里一直不踏实。 “为何？” 太叔瑱笑着说道，“本王迫不及待，想要快些娶你过门。” 谢婉瑜听闻，面色通红，随后点点头。 第326章 识破 因太后派来的李嬷嬷，二人婚期推迟五天，如今已经是第四天。 李嬷嬷将墨竹勾引失败和刁难谢婉瑜被化解，全部写信告知太后。 很快，郭太后便回信，还给她带了一样东西。 清晨，谢婉瑜早早起来，坐在躺椅上等候李嬷嬷。 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今日已经是第四日，只要过了今日，李嬷嬷便会离开。 而这次，李嬷嬷难得对她恭敬起来，没有故意刁难。 反倒让谢婉瑜有些不习惯，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谢姑娘真是聪慧过人，老奴教过东西你一遍就会。”李嬷嬷难得对她夸奖起来。 这话却并没有让她骄傲，反而淡笑着问道，“嬷嬷今日似乎有些反常？” “前几日是老奴不对，今日特在此向谢姑娘赔罪。” 说着，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她们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水。 李嬷嬷端起茶水递过去，她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谢姑娘担心老奴会下毒，谋害你不成？” 谢婉瑜笑了笑，“我活到现在很不容易，所以万事都谨慎小心，还望嬷嬷不要见怪。” 李嬷嬷听完她的话，端起手中茶杯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倒过来空了空。 见状，谢婉瑜才伸手接过茶杯，抬起衣袖遮挡，将茶水一饮而尽。 李嬷嬷高兴地嘴角上扬，这次看你还如何继续嚣张。 很快，谢婉瑜便觉得有些不适，李嬷嬷搀扶着她进到屋内。 看到意识有些不清的人，冷笑道，“等你失去清白，看秦王还会不会这么在意你。” “不过是个毁了容的女人，也配得到秦王殿下的垂爱。” 谢婉瑜撕扯着衣裳，嘴里不断喃喃自语道，“热，好热。” 李嬷嬷见此走出房间，很快便叫来门外守卫进去。 看到进去的人，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转身叫来一个丫鬟。 “告诉王爷，王妃有事找她，在屋内等他。” “是。” 丫鬟知道李嬷嬷是宫里派来的人，所以没有过多犹豫。 太叔瑱很快跟着丫鬟匆匆赶来，李嬷嬷躲在不远处，等着看戏。 但人进去已经有好一会儿，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这倒让她有些奇怪。 还没等搞清楚怎么回事，便看到并肩出来的二人。 谢婉瑜注意到不远处偷窥的人，故意挽上太叔瑱的手腕。 “看来太后对你真是情深义重，时刻都在挂念着你。” 太叔瑱听出她话中的醋意，笑得更开怀。 “你这是吃醋了？” 谢婉瑜瞪他一眼，“你想得美！” 两人之间亲密举动，李嬷嬷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脸色变得越发铁青。 她本以为今日定能除掉谢婉瑜这个绊脚石，谁曾想…… 可她明明亲眼看到谢婉瑜喝下那杯茶水，而且叫了守卫去她房间，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想清楚，便听到清脆的声音传来。 “李嬷嬷怎么在这？” 谢婉瑜一直关注着李嬷嬷的神色，自然看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 李嬷嬷立刻回神，装作一副镇静模样，“老奴，老奴刚巧路过。” 谢婉瑜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几日李嬷嬷辛苦了，明日你便要离开，我命人准备晚膳给你送去，算是感谢李嬷嬷这几日的教导。” “姑娘折煞老奴，若无其他吩咐，老奴先行告退。” “嗯，慢走不送。” 李嬷嬷转身匆匆离去，谢婉瑜站在门口，看她急切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冷冷一笑。 还想要算计她，这种小把戏她早就看穿，所以故意在喝茶时，特意将茶水全部洒在衣袖上。 在李嬷嬷说出她的意图后，又故意装作药效发作的样子。 守卫进来后让他闭嘴，确定李嬷嬷离开又让守卫出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王？”太叔瑱问道。 谢婉瑜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啊，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 太叔瑱不放心地再次问道，“真的没事？” “没有。”谢婉瑜不想他担心，便没有告诉他李嬷嬷下药一事。 她也不打算就这样善罢甘休。 重活一世，她向来随性，不喜欢被人平白无故欺负，哪怕是身处高位之人，她也不会就这样算了。 “今晚是庆功宴，你要不要随本王一起去？”太叔瑱问道。 “我这张脸会不会有些麻烦？”谢婉瑜害怕会给他丢人。 若是让人知道他娶一个丑女为妻，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秦王府虽比不上皇室尊贵，但也算得上是权势滔天，这样的婚约绝非是她这个丑八怪能够匹敌。 太叔瑱拉着她的手一脸真诚说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本王都愿意娶你为妻，别人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好。” 谢婉瑜本想用上次的药膏，既然太叔瑱不介意，她也没什么好担心，刚好可以借机给郭太后一点教训。 庆功宴上，皇上和太后坐在高位之上，其他大臣和家眷分别坐在下面两边。 酒过三巡，太后提议带着女眷去御花园转转。 皇上自然应允。 临走时，太叔瑱低声道，“小心一点，若是有什么不测，尽可能拖延时间，或者跑。” 谢婉瑜笑了笑，“放心吧。” 太叔瑱目送谢婉瑜跟着众女眷离去，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就连喝酒都心不在焉。 谢婉瑜随着众位夫人一路闲聊，很快便来到御花园。 正值盛夏，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格外绚烂。 众人纷纷感叹御花园美景，郭太后轻轻一笑，淡淡说道，“你们喜欢便好，不必拘束，想看什么就去看。” 有了她的话，众夫人纷纷散开四处逛着。 谢婉瑜独自往前走去，突然察觉到身后有双眼睛盯着，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转头看去，原来是郭太后身边的宫女。 “太后娘娘有请。” 谢婉瑜转身跟着丫鬟往回走，她被带到凉亭中，果然看到郭太后在里面等候。 “见过太后娘娘。” “免礼。”郭太后微微抬眸，仔细看了看谢婉瑜的脸，似乎觉得有些熟悉，但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听闻你很聪明，本宫派去的嬷嬷都没什么可教你？”郭太后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说道。 谢婉瑜垂眸，掩住眼中讥讽。 “是李嬷嬷过奖了，我在李嬷嬷身上学到很多。” 第327章 报 复 郭太后冷哼一声，“果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和那个谢婉瑜一样令人厌烦。” 听到自己曾经的名字，她没有半点表情。 说完，郭太后才想起，自己似乎从未问过眼前这个女子叫什么。 她记得，李嬷嬷在信中似乎提过一句，说此女子也姓谢。 她当时没有太在意，如今仔细想来，她和那姓谢婉瑜确有些相似之处。 “你叫什么名字？” “谢宛玉。” 话音刚落，郭太后手中的茶盏瞬间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也同时惊动了在赏花的各位夫人。 她们纷纷停下脚步，向凉亭中看去，只见太后满眼不可置信，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她对面的女子。 “太后没事吧？”谢婉瑜淡定地看着她，没有半分慌乱。 “你是谢婉瑜？” “不，民女叫谢宛玉。”谢婉瑜再次纠正道。 她的名字让在场人联想到，前段时间，刚刚失足坠崖的侯府夫人谢婉瑜。 “你别说，这个身影确实有些相似。” “是啊，我曾与那侯夫人有过一面之缘，见到这女子的第一眼，便觉得她和侯夫人有些相似。” “难不成侯夫人真的没死？” 各位夫人议论纷纷，一时间说什么都有。 太后心中更是心存疑虑，“你当真不是谢婉瑜？” “不是。”谢婉瑜诚恳道。 太后还想再问一些什么，正当她要起身之时，突然一群蛇虫鼠蚁向凉亭里爬来。 它们大多数都向郭太后聚集，将她团团围住，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太后吓了一跳，急忙吩咐宫女，“快把它们赶走！” 谢婉瑜站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她倒不是不害怕，而是她很清楚，这些蛇虫鼠蚁不会伤害到她。 不只是她，除了太后，她们不会向别处爬去。 只因她在太后身上做了手脚，放了一些这群蛇虫鼠蚁最喜欢的味道，所以她们才会都向太后涌去。 等到气味淡去，这些蛇虫鼠蚁自会散开。 而此刻，太后被吓得到处乱躲，外袍也被脱下，发髻凌乱，金簪都被挥掉。 此刻味道已经消散得差不多，谢婉瑜开口说道，“这些蛇虫鼠蚁应该怕火，快将火折子拿出来点燃。” 听闻此言，郭太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命令人将火折子取来。 火苗渐渐升高，蛇虫鼠蚁终于离开了。 众人看到离开的蛇虫鼠蚁，这才敢来到凉亭内。 郭太后脸色煞白，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往日高贵雍容的模样？ 谢婉瑜垂首安静地站在旁边，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身边宫女询问道。 “哀家……没事……”她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微颤，但比方才要稳重许多。 众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若是太后真出了什么事，她们难辞其咎。 郭太后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女子。 “你为何不害怕？” “回禀太后娘娘，民女从小在边城长大，对蛇虫鼠蚁十分了解，自然不会害怕。”谢婉瑜轻声回答道。 “你当真是边城女子？”郭太后紧盯着她的双眸，试图看出端倪。 谢婉瑜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笑道，“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郭太后一愣，随后收回视线，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好吧，既然如此，今天这件事就此揭过。” “哀家累了，你们也都回吧。” 太后顿时觉得今天太丢人，哪里还会再留她们。 “民女告退。”谢婉瑜低眉顺眼地施礼道。 其他夫人也跟着行礼。 郭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 等谢婉瑜和众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郭太后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大宫女担忧地问。 “哀家没事。”郭太后摇了摇头，“这个谢宛玉不简单，你去查一下。” “奴婢明白。” 谢婉瑜回去的路上被福安长公主堵住，她抱着双臂问道，“你就是皇叔要娶的女子？” “正是。” “你可知本宫是谁？”福安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完全没有将谢婉瑜放在眼中。 “臣女不知。”谢婉瑜低声回答。 “本宫乃大琰国长公主福安，夫君乃是当朝大将军。”福安冷哼道。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幸会幸会。”谢婉瑜客套道。 众夫人都纷纷投来无奈的目光，这位长公主可惹不得。 “既然你知道本宫是谁，还不快跪下行礼！” “民女乃是边城女子，不懂京城礼数，无法给长公主行礼。” “你……” 福安愤怒地盯着她，想要伸手扯掉她脸上的面纱，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 正当她要破口大骂时，却看到一脸阴沉的男子。 众人连忙俯身道，“见过秦王殿下！” “皇，皇叔？” 福安没想到他会来，这才打算给这女子一个下马威。 可是现在，他却亲自过来接人，这让福安顿时感觉害怕。 “你要做什么？”太叔瑱寒声问道。 “我……我……”福安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本王看你最近胆子大得很，还敢让本王的王妃给你行礼？” “不，不是。”福安连忙否认。 “那是什么？”太叔瑱质问道。 “她没有给我行礼！”福安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这样辩解。 太叔瑱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眼，“还好没有，不然，你这双腿也不用再要了。” 福安差点吓得双腿一软跪下去，还好身边的丫鬟急忙将她搀扶住。 众夫人和女子纷纷向后退了一步，生怕会被误会。 太叔瑱拉着谢婉瑜的手，柔声问道，“没事吧？” 谢婉瑜摇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 太叔瑱说完，牵着她离开，留给众人一道华丽的背影。 二人出了皇宫，坐上马车回到府中，分别时，太叔瑱突然说道，“后日婚礼，本王请了谢大人来，只是不能坐在主位上，但本人会让他们坐在侧坐，你若想，我们可以敬上一杯茶。” 主位肯定是要空出来，就算皇上来了，也只能坐在侧位。 如今这个时候，皇上必然不会出宫，那么侧坐自然就空出来。 谢婉瑜感动得眼睛微红，突然转身冲入他怀中，伸手抱住。 “谢谢你。” 重活一世，谢婉瑜最大的欣慰便是遇到了这个男人。 第328章 成婚 太叔瑱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伸手搂住她，温热的唇印在她发间。 谢婉瑜嘴角弯起一抹弧度，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觉得格外踏实。 前世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死在萧府，这辈子，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幸福。 而她相信，未来还会更美好。 漆黑的夜晚，一道身影快速划过，直奔太后寝宫。 还未入睡郭太后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转身的瞬间被掐住脖子。 太叔瑱满脸阴沉道，“本王对你的忍耐是有限的，别再触碰本王的底线，否则……” “你，你娶她，是不是因为谢、谢婉瑜！”郭太后艰难的说道。 “因为谁都跟你无关，若你再敢擅自对她出手，本王一定会毁了你！”太叔瑱松开手，厌恶道。 郭太后眼里闪烁着狠毒的光芒，看到要离去的人大声喊道，“那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吗？她爱慕虚荣，贪恋权势，她跟你在一起根本就是另有所图，她是想利用你……” “啪——” 太叔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声音冰冷道，“本王的王妃，由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 郭太后捂着红肿的脸颊，恨意滔天地盯着太叔瑱，眼神怨毒至极。 “为什么？为了那个女人，你竟敢打我？” “那又怎样！本王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对本王身边的人动手！”太叔瑱警告道。 郭太后不依不饶的说道，“但你以前从未对我这样过，她到底哪里特殊，值得你这样着迷？” “这与你何干？”太叔瑱怒斥道，“你只需记住，如果她少一根头发丝儿，本王定让你付出代价！” “你疯了吗？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女子……”郭太后歇斯底里地吼道。 “闭嘴，你再胡言乱语，本王让你生不如死！” “咳咳……”郭太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双眼充血，咬牙切齿道，“我不服……你凭什么选择她不选择我？” 太叔瑱没有回答，只是冷漠的瞥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郭太后见状，气急败坏的抓起桌上的杯盏砸向他背部，可惜被太叔瑱轻易躲了过去。 郭太后跌坐在椅子上，眼泪流了出来。 “为什么老天爷待我不公平，凭什么？我明明比她们先认识太叔瑱，凭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做？” “而他们却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他的爱，自己只能从他的记忆中淡出。” 郭太后眼神逐渐恶毒起来，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婚期还有一日，府中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谢婉瑜的陪嫁都是太叔瑱亲手准备，看着那一箱箱金银珠宝，惊讶得合不拢嘴。 “不用这样隆重吧？” “怎么会不用，十里红妆，本王定要绕城多走几圈，让众人都知道本王娶妻。” 太叔瑱还觉得这不够隆重，他想把最好的都给谢婉瑜。 延庆昭和宋复礼无奈地扶额，看来日后最不能得罪的便是王妃，只要讨好王妃，他们便不用受罪。 二人成婚之日，整个京城都轰动！ 街头巷尾全是议论此事的百姓，就连宫中，皇帝也派人送去贺礼，说恭喜秦王府娶妻。 大街小巷，全是讨论秦王的婚事。 “这秦王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些聘礼加起来足足上千万两白银！” “可不是，你看那些金银玉器，还有珍贵药材……啧啧，我活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聘礼！” “哎呀你们说什么呢？这秦王妃到底是哪里千金小姐，命这么好。” “听说是从边城带回的女子，还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而此刻被众人议论的女子，正坐在花轿中。 身穿凤冠霞帔，头顶盖着沉甸甸的红绸，四周皆是喜乐声。 她掀开红色的帘布，透过缝隙朝外望去，看着路上行人脸上灿烂的笑容。 太叔瑱一袭大红锦衣，骑着骏马走在最前面，英俊的五官轮廓分明，薄薄的双唇紧抿着，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喜悦之色。 很快，花轿停在秦王府门口。 谢婉瑜跟随喜婆跨出轿子，站在秦王府门前。 “吉时到，新郎接新娘子进门。” 喜婆将手中红绸递给太叔瑱。 太叔瑱牵着红绸，拉着谢婉瑜的往府内走去。 众多宾客已经在此等候，众人脸上纷纷带着祝福的笑意。 谢甘十分不满地坐在侧位，一心想着他死去的女儿。 金氏高兴得喜极而泣，再次看着女儿出嫁，内心十分激动。 喜婆来到厅堂中，高声喊道，“跪，一拜天地。” 谢婉瑜和太叔瑱按照喜婆的吩咐跪下磕头。 接着，喜婆二声喊道，“跪，二拜高堂。” 二人对着两个空位跪着叩拜。 “夫妻对拜。” 二人相识而对，缓缓跪了下去，深深一拜。 这一拜，二人成为真实夫妻。 太叔瑱再也不用担心，谢婉瑜会从他身边溜走。 “礼毕。” “送入洞房——” 喜婆话音落下，谢婉瑜就被太叔瑱抱起，快步向新房走去。 府中嬷嬷带着丫鬟过来，将手中的花生和大枣等扔到床上。 桌上还摆着，桂圆、莲子、枣泥糕，寓意早生贵子。 接着嬷嬷又拿来玉如意递给太叔瑱，“王爷，快挑盖头吧。” 太叔瑱伸手接过挑起红盖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乌黑柔顺的长发梳成了妇人髻，耳朵上戴着精致的流苏步摇。 “婉瑜……” “王爷……” 两人同时开口，接着又同时笑了起来。 嬷嬷再次递上交杯酒，二人双臂交叉饮下此酒，便听嬷嬷接着说道，“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太叔瑱高兴地说道，“赏！” “谢王爷。”说着，嬷嬷带着丫鬟退出房间。 屋子里安静下来，烛火摇曳，映射出新房里的影子，交织成一幅唯美画卷。 谢婉瑜坐在铺着红色鸳鸯戏水的锦被上，紧张的捏着帕子。 太叔瑱抚摸着她的脸庞，身子慢慢向前倾斜，靠近她。 谢婉瑜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等待即将到来的事情。 二人越靠越近，唇瓣还未贴到一起，剧烈敲门声响。 “咚咚咚……” 谢婉瑜吓得睁开双眸，一把推开太叔瑱。 第329章 不负 “王爷，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不能在新房里待着，怎么也要陪我们一醉方休啊？” “是啊王爷，大家都等着敬你酒呢。”宋复礼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太叔瑱看到慌乱的人，抿唇一笑。 谢婉瑜面色更加潮红，低声道，“快去吧。” 太叔瑱微微勾起唇，捧起她的脸颊深深一吻。 “等本王回来。” 谢婉瑜咬着下唇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抬眸看向四周，墙壁上挂着精致的画卷，桌案上摆放着古董字画，屋内摆设简洁却又雅致。 她刚落座，小玉端来了茶水和一些糕点，并告知这都是王爷为她准备。 心头一暖，原来这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王妃有什么事唤奴婢就好，奴婢就在门外守着。” 说完，小玉退出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谢婉瑜一个人，她打量着陌生的房间，漫步走到书架前，随意拿了本书翻看起来。 这本书和她以往看到的不同，都是些兵法和计谋，不过她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淡，太叔瑱醉醺醺地推门而入。 谢婉瑜合起书籍，起身过去搀扶住他，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儿，便知他肯定没少喝。 “小玉，去拿醒酒汤来。” “是。” 谢婉瑜将人扶到床上躺下，接着脱去他的鞋袜。 小玉很快端着一碗醒酒汤走来，随后退出房间。 谢婉瑜扶着太叔瑱起来，正要喂他喝下，看到他睁开清冷的双眸，哪里还有一点醉意。 “你……” 一句话没等说完，太叔瑱便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谢婉瑜整个人趴在太叔瑱身上，头顶步摇剧烈晃动一下，二人鼻尖相对。 她瞪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呼吸渐渐凌乱，身体渐渐升温。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骗我？” “本王何时骗你？” “你根本没有喝醉？” “本王从未说自己醉了？” 谢婉瑜被堵得无话可说，恼怒地在他胸前捶了一下，随后起身将醒酒汤放到桌子。 转身来到铜镜前坐下，卸下头顶的发簪，头发很快披散开。 她刚转身，腰肢就被人揽住，接着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婉瑜……” “别闹……”谢婉瑜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 “嗯？”太叔瑱尾音拖得很长，充满诱惑力。 谢婉瑜浑身一颤，咬着嘴唇不语。 太叔瑱看着她娇羞妩媚的模样，喉结滚了滚。 伸手撩起谢婉瑜的秀发，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忍不住凑近她耳畔，哑声道：“真香。” 谢婉瑜全身像是触电般酥麻难受，偏偏太叔瑱故作无辜的表情让她无法发火。 见状，太叔瑱再次欺身而上，吻上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红唇。 “唔！” 谢婉瑜挣扎，太叔瑱紧紧禁锢着她的纤细柳腰，任由她挣扎也不松手。 良久，两人分开喘息，太叔瑱看到怀中女子泛红的俏脸，轻声道：“婉瑜，本王终于娶到你了。” 谢婉瑜愣住，怔怔地望着太叔瑱，被他眼底的深情感动。 许久，她收敛心思，双手搂上他的脖颈，“是啊，从今以后，你只准有我一个女人，否则，我就……” “婉瑜，本王定不负你……” 太叔瑱不等她说完，激动地吻上她的红唇，柔软的薄唇带着酒香和炙热的气息。 ……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谢婉瑜迷蒙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子俊美非凡的容颜。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她脸上浮现一抹娇羞。 此时，太叔瑱早已醒了，他看着怀中的女子，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醒来时看到她。 谢婉瑜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羞涩地移开视线，低声道，“你醒啦。” “嗯。”太叔瑱俯首在她光滑白皙的脖颈处亲吻。 “讨厌！”谢婉瑜嗔怪地看着他。 太叔瑱失笑，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害怕？” “才没有。”谢婉瑜装傻。 太叔瑱低笑几声，将她搂进怀中，“饿了吗？想吃什么？本王命厨房去做。” 谢婉瑜摇头，“我还不饿，先伺候王爷洗漱吧。” 太叔瑱应了声，很快将衣服穿好，拉着她起身，亲自帮她穿上衣服。 他的动作极其认真，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谢婉瑜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跳慢慢加速。 本来应该是她服侍太叔瑱，如今倒成了他服侍自己。 穿好衣服后，丫鬟很快端来清水洗漱。 谢婉瑜坐在铜镜前，看着给自己描眉的人，心中一阵欢喜。 “王爷，王妃，早膳已准备好。”小玉站在外面喊道。 太叔瑱抬脚走向门外，边走边吩咐小玉摆膳。 二人携手走了出去。 用过早膳，太叔瑱带着谢婉瑜坐上马车去盘云山。 马车行驶得很稳，谢婉瑜掀开窗帘看了看周围景致。 青山绿树，鸟鸣虫吟，微风吹拂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马车停在山顶，太叔瑱扶着谢婉瑜下来，向盘云山内走去。 “奇怪，怎么没有人？”谢婉瑜低声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争吵声。 二人对视一眼，顺着小路走去。 院落外，萧璟带着几名家丁围着萧拓，不，应该是谢拓才对。 “赶紧把地契拿来，本侯还能饶你一命，不然……” “不然如何？” 太叔瑱走上前去，面色冰冷地盯着萧璟。 谢拓见到来人，恭敬地拱手道：“见过师父。” “见过王爷。”萧璟拱手道。 目光看向他身旁的女子，突然想起手中的荷包，心头一紧。 他很想看看面纱下的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他心中所想。 “这位是你师娘。” 太叔瑱这话虽然是对着谢拓说，但同时也是告诉萧璟，这是他的王妃。 谢拓看向女子，抿紧双唇，他本来以为王爷喜欢的是母亲，最后娶的也应该是母亲才对。 如今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见过师娘。”萧璟垂眸拱手道，掩饰眼底翻滚的暗流。 “嗯。”谢婉瑜淡淡颔首。 萧璟盯着谢婉瑜看了许久，太叔瑱不悦地挡在他面前，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璟遮盖住眼底复杂的神色，回答道，“本侯是怀念妻子才来这里，如今婉瑜不在，这里是她曾经最喜爱的地方，绝不能就这样荒废。” 第330章 验尸 何嬷嬷在后面低声嘟囔道，“呵，说得冠冕堂皇，说到底，不过是觉得这里银子赚得多。” 萧璟闻言，神色阴冷道，“这本就是我萧家的产业，如今本侯拿回，有什么不对？” “这是娘的，不是你的！”谢拓语气坚决说道。 他绝不会让娘的东西，就这样落入坏人手中。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本侯？” 萧璟气愤至极，瞪着谢拓的眼里迸射出恨意，若不是因为谢婉瑜，萧家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太叔瑱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你和萧家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本王面前如此嚣张？” 萧璟顿时被噎住。 “听闻，侯夫人死后，侯爷甚至未曾寻找就立下衣冠冢，如今又说缅怀侯夫人，是不是有些自相矛盾？” 萧璟听着清脆的声音，有一瞬间失神，片刻又收拾好情绪，“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怎么还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谢婉瑜还想再说些什么，谢拓抢先一步道，“父亲，这里不欢迎你！” 萧璟深邃的黑瞳里闪过一抹狠戾之色，转瞬即逝，温润一笑，“你以为谢家会继续帮你吗？” “就算该姓谢又如何？你身上还流着萧的血，他们根本不会真心待你。” “我不需要任何帮助，我只想守着母亲的地方，不让他落入坏人手中。” 谢拓口中坏人，只有萧璟一人。 “是吗？那本侯倒要瞧一瞧，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一直未曾开口的太叔瑱说道，“侯爷莫不是把本王都不放在眼中？” “王爷是打算和本侯争夺盘云山吗？”萧璟试探性问道。 “争夺？本王已经从侯夫人手中买下这里，何来争夺一说？”太叔瑱凉薄道。 萧璟脸色骤然一变，“不可能，王爷莫要再说笑。” “你看本王像和你说笑的样子？”太叔瑱眉头一挑道。 萧璟心中一惊，咬牙切齿道，“王爷想霸占这座山，本侯也无话可说，但王爷有地契为证吗？” “自然有，只是地契谁会随时带在身上？你若想看，本王改日自会让你瞧上一瞧。” 萧璟心中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带人先行离开。 谢拓看到离去的人松口气，“多谢师父出手相助。” 谢婉瑜正要向院子走去，却被谢拓再次挡住。 “师娘见谅，这是母亲生前居住的院子，任何人不能进去。” 谢婉瑜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谢拓。 没想到，他会这般护着自己。 另一边，萧璟回到府邸后，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侯爷您可算回来了。”丫鬟急匆匆跑进来，焦虑万分地说道，“老夫人快要撑不住了，您快去看看吧。” 萧璟面露忧色，“祖母怎么了？” 丫鬟叹息一声道：“老夫人病重，恐怕不久于人世了。” 萧璟一脚踹开丫鬟，“混账，胡说八道！” 他疾步往泰安堂走去，萧璟走到门口，突然问道：“可有请大夫？” “奴婢已经差人去找请，应该很快就能来。” 萧璟推门而入，床上躺着一位满头白发的妇人，正双目紧闭，气息孱弱。 他跪在床榻前，悲戚道：“祖母。” 萧老夫人缓慢睁开双眼，视线模糊，看不清人影。 “璟儿是你吗？”她费力伸出枯瘦的手掌，颤抖地抚摸着萧璟的侧颜。 萧璟哽咽道：“孙儿在。” “祖母对不起你。” 萧璟眼眶泛红，强忍泪意，握住老妇的手说道，“祖母，您千万别这么说，是孙儿的错。” 萧老夫人闻言，苦涩摇头，“萧家如今这般落魄，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让萧家恢复以往风光，莫辜负了祖母的期盼。” 萧璟擦掉她嘴角溢出的鲜血，郑重地保证道：“祖母放心，孙儿定不会让你失望。” 萧老夫人欣慰地笑笑，缓缓闭上眼睛。 “祖母——”萧璟惊慌大喊。 他猛地抬头，怒喝道：“来人——来人——” 屋内伺候的仆从听到动静连忙冲进来，见萧璟脸色铁青，吓得瑟瑟发抖，跪伏在地不敢吭声。 “祖母……祖母……”萧璟抓着床榻旁的木柱嘶吼，“祖母——来人啊——” 仆从不知所措，“老夫人……老夫人已经仙逝了……” 话音刚落，萧璟便扬手甩了一巴掌在仆从脸上。 “贱人，竟敢咒主子，来人啊——拖出去杖毙！” “是，侯爷。”两名护卫立即将仆从拉了下去。 “萧璟——” 突然传来的尖锐叫声，令萧璟停止了动作，扭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身华服的萧吟霜。 萧吟霜面容憔悴，眼眸通红，整个人犹如一朵凋零的花朵，再也没有当初盛气凌人的贵气与傲慢。 “如今萧家还需要你做主，你怎么能自乱阵脚！” 如今萧吟霜才明白，当初祖母真的没有骗她，只有萧家站稳根基，她才能得到桀殊的宠爱。 可惜，一切都晚了。 萧璟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萧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萧吟霜心中愤恨难平，但此刻她必须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你就算是为了祖母也要振作起来，萧家的荣辱全系于你一人之身。” 萧璟怒斥道，“你不是已经和萧家脱离关系？” 萧吟霜愣了愣，面色有些尴尬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看来长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这话不是你前几日刚刚说过？” 萧璟说完这番话，转身拂袖而去，不愿再跟萧吟霜多说半句。 萧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很快传到谢婉瑜耳中。 “恶人自有恶人磨，恐怕萧老夫人的死没那么简单。”谢婉瑜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看来她需要再提点萧璟一番。 第二日，一封密信送到萧璟手中。 看到上面的内容大惊失色，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 只见信上写着，萧老夫人是被毒死，下毒之人是你长姐。 萧璟烧掉信件，心中虽然不信，但也开始怀疑。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开棺验尸时，福安长公主带着侍卫来到院中，身后还跟着仵作，要开棺验尸。 萧璟听到消息匆匆赶去，侍卫正要打开棺材被他出声制止。 “慢着！” 随后，急促走过去，行礼道，“见过长公主，不知长公主突然带人到访，所谓何事？” 第331章 凶手 福安没等开口，一道低沉声音传来，“没想到萧家这般热闹。” “见过王爷。”众人俯身道。 福安微微一怔，微微弯曲膝盖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皇叔。” 太叔瑱摆摆手，“怎么回事？” 福安迟疑了片刻，挥退其余下人，独留两个侍卫在外守卫。 “回皇叔，本宫收到密信，说萧老夫人是被人谋害死，特意带仵作过来一验。” 谢婉瑜面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切都是她的杰作。 她知晓萧璟会怀疑，但肯定不会验尸，故而又写了一封密信送到长公主手中。 知道她向来痛恨萧吟霜，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果然一切都按她的计划进行。 唯一意外的是，太叔瑱会带她来萧家祭拜。 萧璟解释道，“祖母可能是被谋害，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就是想让祖母死后都不得安息。” 萧吟霜再怎么说也是她长姐，如果真被查出什么，萧家日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哦？”太叔瑱饶有兴致问道：“既然如此，那便开棺验尸吧。” “不可！”萧璟挡在棺材面前。 福安知道皇叔站在她这边，心中更加稳定，瞥了他一眼，淡漠道：“莫非你心虚了？” “长公主误会了，我是不想祖母死后还不得安息。” “是吗？”福安不紧不慢地问道。 萧璟点点头，希望长公主可以就此离开。 殊不知，长公主早就下定决心要开棺验尸，她一个眼神过去，几个侍卫将萧璟按住。 “仵作验尸！” 萧璟瞪大双眸，挣脱几个侍卫的束缚冲过去阻拦，“不许开棺！” “你若敢阻止，就是藐视本宫。”福安喝道。 萧璟面容铁青，“长公主莫要欺人太甚！” 他只是担心长公主查出祖母的死因，对萧家不利罢了。 他一定要把这口黑锅背下来，否则萧家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 想到此，萧璟闭目深吸一口气。 “长公主，还请您高抬贵手。”萧璟咬牙，强迫自己忍受。 谢婉瑜嘴角噙着得逞的浅笑，适当添油加醋道，“莫不是侯爷知道萧老夫人死因异常？才这般阻拦？” 福安眼神变化，显然是认同了谢婉瑜的话，更加坚定要开棺验尸。 太叔瑱面色一沉，大袖一挥，直接将棺材掀开，“验尸，阻拦者，杀！” 福安更是拔出长剑，站在萧璟对面，手中的剑对准他。 “萧璟，你最好识趣点！”福安厉声道。 萧璟脸上满是悲凉之色，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只好闭上眼睛任由福安等人动手。 仵作很快命人将尸体抬出，一番检验后，拱手道，“启禀长公主，秦王殿下，萧老夫人是被毒害。” “不可能！如果祖母是被毒死，为何大夫没发现！”萧璟怒吼道。 仵作解释道，“萧老夫人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若不是尸体放上几天，体内毒素根本不会被察觉。” 太叔瑱嘲讽道：“萧老夫人被人下药，侯爷竟然一无所知，难怪萧家会衰败至斯！” 他一句话戳到了萧璟的痛处，令他面色苍白，额头沁出汗珠，却硬撑着不愿服软。 福安皱眉扫了仵作一眼，继续问道：“你确定萧老夫人是被毒害？” “回长公主，小人已经验证多次。” “既然如此，剩下的就交给侯爷，希望侯爷能秉公处理。”福安吩咐道。 萧璟闻言猛地看向长公主，总觉她这话另有乾坤。 莫不是在提醒他什么，这让他再次想到那封信，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事已至此，萧璟不得已只能应下。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太叔瑱沉默不语。 谢婉瑜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凑近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去祭拜萧老夫人？” 闭目养神的人终于睁开双眸，“你没什么要和本王说吗？” 谢婉瑜微怔。 太叔瑱轻叹一声，握住谢婉瑜的手腕，“本王不喜欢被欺骗。” 谢婉瑜抿抿唇，低垂眼帘，“今日之事都是我一手策划。” 她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太叔瑱无奈道，“为何不同本王说？” “我知晓王爷最近琐事颇多，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太叔瑱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如今你不再是一个人，本王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伤害，至于萧家，别脏了你的手。” 太叔瑱从未打算放过萧家，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 他会让萧家付出代价，但绝不会让她参与其中。 谢婉瑜靠在他怀中，听着胸腔传来的咚咚跳跃声，心中暖洋洋。 三日后，太叔瑱带着谢婉瑜进宫谢恩。 二人下了马车，宫门前等候的人正是李嬷嬷。 “还请王爷，王妃步行到太后寝宫，不得坐轿。” 谢婉瑜挑了挑眉梢，知道这是太后给她的下马威。 太叔瑱冷眼从她身上扫过，李嬷嬷瞬间大汗淋漓，“王爷，老奴也是按吩咐办事。” 谢婉瑜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步行就步行。” 太叔瑱转过身，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笑容，许诺道，“早晚有一天，本王会八抬大轿迎你进宫。” 谢婉瑜点点头，红唇微动，“好。” 太叔瑱说完，打横将人抱起。 “啊！”谢婉瑜惊呼一声，搂紧他的脖颈。 “别怕，本王会护着你。” 谢婉瑜望着他，脸颊紧紧贴在他胸膛处。 太叔瑱就这样抱着谢婉瑜，一路走到太后寝宫。 在寝宫等候的郭太后瞧见来人面色一变，紧紧捏着手中茶盏，嫉妒神色快要控制不住。 太叔瑱将她放下，贴心地帮她整理好褶皱的衣裳，随后一同拜见郭太后。 “臣妇给太后娘娘请安，祝太后娘娘青春永驻、福寿绵延。”谢婉瑜恭敬行礼道。 郭太后扔下茶盏，阴阳怪气地冷哼道，“哀家倒是盼着你们能白首偕老呢！” “多谢太后。”二人同声道。 郭太后的目光看向太叔瑱，笑着说道，“哀家曾从你府中要来一人，如今也是时候还你。” 李嬷嬷躬身退下，很快带着一名女子走进寝宫。 谢婉瑜看到女子面容，眉头紧锁，不悦地看了眼太叔瑱。 又是他的烂桃花！ 太叔瑱察觉到她目光，抓住她柔软的小手安抚。 二人的动作被郭太后看在眼中，嫉妒的怒火快要将她淹没。 第332章 偶 遇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谢婉瑜认出这位女子，正是若卿。 她似乎比往日更加瘦弱，而她看向太叔瑱时，一双柔情的眼睛泛起水雾。 谢婉瑜暗暗皱眉，看来这女子确实有些手段，竟没有被郭太后给弄死。 “你可以和秦王回去了。”郭太后淡淡撇她一眼道。 若卿咬了咬嘴唇，低着头哽咽道：“多谢太后娘娘。”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还可以活着离开这里，回到秦王殿下身边。 “先下去吧。”郭太后挥了挥手。 “是。”若卿屈膝告辞，临走前深深看了太叔瑱一眼。 太叔瑱面无表情，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若卿忍不住攥紧拳头，他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的感情真的如此淡薄吗？ 还是因为他已经忘记她？ 想到这个可能，心口隐隐作痛。 若卿含泪离开寝宫，脚步踉跄，像是风雨飘零的小舟。 郭太后瞥见，冷漠地收回视线，“你们二人也退下吧。” 太叔瑱一句话没说，牵着谢婉瑜的手离开。 回到王府，太叔瑱吩咐管家给若卿安排一个偏僻的院子。 若卿凝望太叔瑱挺拔的背影，眼眶渐渐湿润。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狠心，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 回到庭院，谢婉瑜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若卿有可能是郭太后派来的人。 “暂时先留着她，总比太后再送其他人过来的好。”太叔瑱回答道。 他知道太后的心思，无非是想给自己添堵，想要借此机会挑拨他们。 谢婉瑜觉得有道理，反正太后都会想方设法送人来，还不如留下一个熟悉的人，这样也好对付。 …… 傍晚时分，刚刚处理好公务的太叔瑱捏了捏疲惫眼角，起身离开书房。 回到庭院，他直接推门而入，看到趴在矮茶几上昏昏欲睡的人，放轻脚步走过去，拿下她手中书籍。 正要将她抱起，却看到怀里的人睁开双眸。 “你回来了。” 太叔瑱应了一声，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不悦道，“怎么趴在这里睡？” 谢婉瑜垂眸，抿了抿唇，“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身子很是疲惫，刚刚实在是难受得厉害，才趴在这里稍作休息。 太叔瑱轻叹一声，弯腰拿起她的绣鞋，替她穿上。 “以后困了去床上睡，在这里睡会感染风寒。” 谢婉瑜点点头，任由他扶着自己坐到桌旁。 “王爷，明日我想出门逛逛。” “本王让小玉陪你出去。”太叔瑱说道。 谢婉瑜摆了摆手，“没事，我一个人出去不会有事。” 太叔瑱皱着眉，沉吟片刻道，“让暗卫跟随。” “好。”谢婉瑜应下。 第二天一大早，她换上衣裙戴上帷帽，笑着出了王府，独自出城闲逛。 忽然，谢婉瑜眼神一滞，透过缝隙注意到街边二楼茶肆坐着的男子，正是沈瑾煜。 这个时辰他应该在上早朝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婉瑜眼神闪烁，抬脚走进去，来到二楼，坐到沈瑾煜对面。 沈瑾煜微眯着黑眸，视线牢牢定在她身上。 二人谁都不曾开口。 “驾！”突兀的马蹄声响起，打破了茶楼内的寂静，一匹枣红色骏马疾驰而过。 “你到底是谁？”忽然沈瑾煜开口问道，嗓音清冽，带着一丝疑惑。 谢婉瑜给自己倒了杯茶，淡定说道，“右相以为我是谁？” 沈瑾煜垂下眼眸，“你和我一位故友很像。” “那你这位故友人在何处？” “死了。” 沈瑾煜看向窗外，眼中满是哀伤。 谢婉瑜劝道，“若她在天有灵，肯定不想看到你这般难过。” 沈瑾煜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彩，转瞬即逝。 “你是何人？” “秦王之妻。”谢婉瑜道。 沈瑾煜看她一眼，端起茶杯饮尽，随之扔下银两，起身离开。 谢婉瑜盯着那锭碎银子，无奈摇了摇头。 等她把茶喝完，也结账离开了茶楼。 街上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她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着。 这时候，忽然一阵吵杂的喧哗声传来，引起她的注意力。 顺着嘈杂声寻去，只见不远处的人群中央，站着一名青衫公子，脸色惨白，额间冒汗。 此人正是刚刚离开的沈瑾煜。 他捂着胸口喘息着，似乎快坚持不下去。 谢婉瑜眉梢动了动，大步走去。 就在她准备靠近时，沈瑾煜忽然晕倒过去。 周围顿时乱成一团。 “快，快叫郎中，快啊！”有人急切喊道。 谢婉瑜立刻跑过去，蹲在他旁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呼吸尚存。 “沈瑾煜，沈瑾煜？”谢婉瑜拍了拍他的脸颊唤道。 可惜，任由她如何呼喊，昏迷过去的人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她只能背着沈瑾煜向医馆走去。 来到医馆，谢婉瑜将人放在椅子上，转头询问医师，“大夫，您快帮他瞧瞧吧。” 大夫搭上他的脉搏诊断一番，随后从怀中摸出一包银针，取出其中两根刺在沈瑾煜的穴位上。 做完一系列动作，收起银针说道，“幸亏发现及时，否则这位公子怕是撑不过今天了，姑娘也算救了他一命。” 谢婉瑜连忙道谢。 “姑娘请放宽心，待他醒来服药休养便没什么大碍了。”大夫嘱咐道。 她点了点头，“多谢大夫。” 大夫又交代了一些事项，才转身去抓药。 沈瑾煜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面前戴着帷帽的女子，疑惑道，“这是哪里？” 大夫刚好抓药回来，笑着说道，“公子运气好，遇到这位心善的姑娘，不然怕是命都没有了。” “多谢。”沈瑾煜淡淡说了一声，起身就要离开。 他刚站起身形便一阵晃动，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被人及时搀扶住。 “你没事吧？” 谢婉瑜知道他身子一直不好，没想到现在这么差，肯定是喝酒的原因。 沈瑾煜推开她，冷声道，“还请王妃自重。” “你……”谢婉瑜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停住。 她确实不应该碰沈瑾煜，免得被误会。 “抱歉，是我唐突了。”她低声道。 沈瑾煜抿了抿唇，“告辞。” 他转身欲走，却忽然觉得脑袋眩晕，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栽倒过去。 “沈瑾煜！”谢婉瑜惊呼一声，赶紧将他扶住。 看着他苍白的脸庞，谢婉瑜叹了口气，喃喃道，“真是个倔强的家伙。” 第333章 是 你 沈瑾煜看了谢婉瑜一眼，挣脱她的束缚，径直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 谢婉瑜追了过去，拦在他身前，“若是你那位故人还在，肯定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身体，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沮丧颓废。” 沈瑾煜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吐出一句话，“王妃管得未免太多了吧？” 她咬牙道，“我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怎么样？” 沈瑾煜深邃的凤眸微眯，冷声道，“那麻烦王妃让一让。”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去。”谢婉瑜道。 “不需要。” 谢婉瑜不顾他的冷漠，拿着药，搀扶着他向前走去。 二人离开后，不远处的马车也缓缓启动，紧随其后。 谢婉瑜将他送回家中，院中小厮打开房门，“大人？” 谢婉瑜将手中的药递给他，让他赶紧去煎熬，随后搀扶着沈瑾煜进入院中。 在院门关上后，不远处的马车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挑开车帘，缓缓看了一眼牌匾。 “走吧。”低声的声音传来。 马车掉头离开，渐渐消失在小巷。 谢婉瑜安抚好一切，正要转身离开，手腕被冰冷的大手握住。 “是你吗？” 谢婉瑜身子一僵，不知如何回答。 沈瑾煜脸色阴沉，目光锐利地看着她的背影。 “说吧，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谢婉瑜轻叹一声问道。 “很重要……咳咳咳。” 沈瑾煜渐渐松开他的手，剧烈的咳嗽声在空气中回荡。 对于他来说，她是多么的重要，他只是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是否还在这个世上。 谢婉瑜缓缓转过身来，抬手轻轻掀开帷帽，她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深沉的忧伤。 “曾经的谢婉瑜已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边城而来、嫁给秦王的谢宛玉。” “原来真的是你。”沈瑾煜苦笑了一声，闭上双眼。 他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为什么他总是来不及，为何他们之间总是擦肩而过。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命运的捉弄，注定有缘无分？ 不，他不愿相信。 “现在，你可否好好活下去？”谢婉瑜之所以会暴露身份，就是希望他可以振作起来。 沈瑾煜猛地睁开眼睛，紧紧抓住她的双手，迫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迫于无奈才嫁给秦王？你根本不喜欢他，对不对？” 只要她说是，他愿意用一切去争取，不管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他都要将她夺回来。 然而，他却失败了。 因为谢婉瑜淡淡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被迫，王爷从未强迫过我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沈瑾煜痛苦地垂首，眼眶泛红，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待在他身边，也不愿意待在我身边？” 谢婉瑜垂眸不语，半晌，她幽幽道，“我们是朋友，是知己，但绝不会是夫妻。” 说完，她挣脱他的双手，转身便朝外走去。 沈瑾煜急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道，“不许走。” 谢婉瑜顿步，扭头静静看着他，神色平静道，“我希望你能够恢复以往的斗志，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浑浑噩噩。” 沈瑾煜闻言，更加激动起来。 “你到底为什么要嫁给秦王？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近乎哀求的声音听得人心软，她更是有些心疼，但她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臂，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的良配，会有更好的姑娘等着你。” “不……”他嘶吼，歇斯底里道，“我们明明相遇在同一个夜晚，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你明明说过要等我……” “那是因为你救了我，但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不，我不信……”沈瑾煜固执地反驳，“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何与我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为何与我在一起那么轻松？” “我拿你当朋友，朋友在一起难道不应该开心轻松吗？”谢婉瑜皱眉解释道。 “呵……呵呵……”沈瑾煜突然悲凉地笑了两声，喃喃问道，“当初我明明说过，会等你，为何……为何会这样。” 他哽咽着，嗓音沙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不敢奢求什么，只盼着能够和你长相守……可是，你为什么连机会都不愿给我？” 谢婉瑜抿唇，“我从未喜欢过你，若是我的出现对你造成什么误会？我会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 沈瑾煜怔愣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仿佛喉咙被堵住似的。 谢婉瑜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的身体刚恢复，还是先休息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沈瑾煜坐在床榻上，呆滞地望着屋顶。 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是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也理不清。 谢婉瑜刚回到秦王府，便看到府中等候的小玉。 “王妃，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 小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是若卿姑娘，她去找王爷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谢婉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小玉急切道，“王妃怎会这般不在意？奴婢听说，若卿姑娘是王爷以前喜欢的女子，若是她把王爷抢走，王妃怎么办？” 谢婉瑜看到为她担忧的人，安慰道，“因为我相信，王爷不是那种人。” 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要不，王妃还是过去看看吧。”小玉不放心道。 谢婉瑜点点头，转身向书房走去。 书房内。 若卿心口钝痛，强撑着露出一抹笑道，“王爷，我是真的喜欢你。” 说着，她脱掉鞋袜，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答滴答砸在地面上。 太叔瑱从头到尾都未看她一眼，语气冰冷道，“滚出去！” “王爷，你太狠心了，枉我如此爱慕你，甚至为你牺牲那么多。”若卿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她从不奢求他能对自己温柔，只求他对自己有一点点回应便好，原来一切都是她的奢求。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带她回京，又为何在太后面前，装出一副喜欢她的样子？ “本王给了你荣华富贵，也曾许诺让你离开，是你贪恋这里的一切。” 太叔瑱的神情略显疲惫，眉宇之间都是冷漠。 第334章 故人 若卿微微仰头凝视着他说道，“王爷，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不求名分，哪怕是个通房丫鬟也无所谓，我不会和王妃争什么。”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只剩下喘息声。 “本王最讨厌的就是欺骗、背叛。”太叔瑱淡淡瞥她一眼。 话落，他便站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王爷——”若卿扑上去抱住太叔瑱，泪水涟涟道，“王爷，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太叔瑱蹙眉推开她，沉默片刻后冷声吩咐门外的侍卫，“送她回去。” “是。”侍卫恭敬地行礼。 若卿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恨极了他这种不管不顾的态度。 凭什么？她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 她咬紧银牙，猛然冲过去拉住太叔瑱的袖子。 “王爷！”她怒喊出声，泪珠儿顺着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有你的爱支撑，我根本活不到今天，当初我不仅帮了你，还照顾了你那么久。” 她哭着摇晃太叔瑱的衣摆，乞求道，“求你留下我好不好？哪怕做个妾室，我也心甘情愿。” 说着，她竟然跪倒在他的面前。 “求你，留下我吧……求你……” 太叔瑱眯着眼睛睥睨着她，“你是太后送来的人，本王可以让你留下，前提是你要安分守己。” “王爷所谓的留下就是囚禁吗？”若卿死死拽着太叔瑱的衣角。 太叔瑱眸光骤寒，冷声喝道，“放肆！” 话音刚落，立即有侍卫进入，制住了她。 “把她押下去。” 若卿惊慌不已地大叫道，“我没错，我只想待在你身边而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救了本王性命，本王感激不尽，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若卿怔愣住，随即恍然大悟，“难道连喜欢你都是错？” 太叔瑱并未理睬她，径直迈步离开书房。 若卿疯狂地嘶吼，却终究敌不过侍卫们的力量，被粗暴拖出了书房。 她愤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太叔瑱的身影，泪水模糊双眼。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她恨恨地攥紧拳头，心底暗暗盘算。 谢婉瑜来到书房时，便看到若卿被带走的一幕。 太叔瑱见到回来的人，眼中暗淡的光芒终于有了一丝喜色。 “回来了。” “嗯。”谢婉瑜看了眼被拖走的人问道，“她怎么了？” “没事，你饿不饿？是不是还没有吃午膳？”太叔瑱不等她回答，立刻吩咐下人去备膳。 谢婉瑜皱着眉头看向他，总觉得，今天的太叔瑱与往日有些不同。 用过午膳，两人坐在院中闲聊。 太叔瑱一直心不在焉，谢婉瑜看出他有心事，便问道，“若卿做了什么，让你发这么大火？” “若本王说，她想以救命之恩谋个身份，你会不会在意？”太叔瑱侧目看向她。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忽然有些古怪起来。 太叔瑱抬手揉了揉额头，叹息一声道，“若卿她……不简单。” “何以见得？” 太叔瑱轻叹一声，继续道，“她应该不是郭太后派来的人。” 听他这般说，谢婉瑜顿时明白，为何太叔瑱突然这么生气。 “你打算怎么处置？”谢婉瑜轻声询问。 若卿毕竟是他带回来，更重要的是，她曾经帮过太叔瑱。 “先关再起来再说，本王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你自己多加小心。”太叔瑱担心，若卿会伤害谢婉瑜，故而提前做好防范。 “我会小心的。” 太叔瑱凝视着她的双眸，试探性问道，“今日逛街可曾遇到故人？” 谢婉瑜笑容略显尴尬，“嗯，碰见一位朋友，不值一提。” “若是不方便说，便不说。”他体贴道。 谢婉瑜抿嘴浅笑，柔声问道，“怎么突然关心这件事？” 太叔瑱握住谢婉瑜冰凉的玉手，深邃的凤眸闪烁着异样的神采，“你是本王唯一的妻子，本王希望你对我不要有所隐瞒。” 闻言，谢婉瑜诧异地看着他，“王爷……” 话刚出口，一只大手堵住她的嘴，“本王不想强迫你什么，等你想说时再说。” 太叔瑱浅浅一笑，起身离开。 夜深人静，整座秦王府在黑暗之中静谧非常。 一只白鸽，悄无声息落在偏僻的院落中。 若卿站在院外，拿下白鸽腿上绑着的信纸。 看完信笺上的内容后，勾唇轻笑，露出一抹诡谲的弧度。 清晨。 谢婉瑜今日起得很晚，推开房门，便看到双眼红肿的洙芳。 见到她，谢婉瑜很意外。 “夫……奴婢见过王妃。”洙芳咬着下唇，低下头道。 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夫人。 “你怎么来了。” 谢婉瑜听见前面那个字，便知洙芳已经知晓她的身份。 她不是应该待在盘云山，怎么会跑来秦王府，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 还没等她想清楚这一切，洙芳低声道，“王妃可一切安好？” “好，快进来吧。”谢婉瑜将她拉进房中。 看到那张陌生的脸，洙芳疑惑道，“王妃的脸？” “这是易容术，免得被人发现我的身份。”谢婉瑜解释道。 洙芳放心下来，看到完好无损的人，压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你是如何来到秦王府？又是谁告知你我还活？” 洙芳抹去眼角的泪痕道，“自然是王爷，她担心王妃一个人在府中孤独，便特意派人通知奴婢您还活着，还从谢家买下奴婢，要来卖身契。” 谢婉瑜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贴心。 “母亲最近怎么样？” “一切安好，还特意交代奴婢，好生照顾您。”洙芳笑着回答道。 谢婉瑜点头道，“我的身份暂时不能被人知晓，你务必要多加小心。” “奴婢明白。” 谢婉瑜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洙芳连忙叫住她，犹豫了片刻才道，“王妃，有些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婉瑜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温和地看着她，“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洙芳闻言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奴婢觉得，王爷对您……”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她相信夫人一定懂她的意思。 谢婉瑜沉默半晌才道，“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无论以后如何，现在我便是秦王妃。” 说完这句，她缓步离开院落，朝正堂的方向而去。 第335章 设 计 谢婉瑜踩在青石板路上，慢悠悠地走着，突然看到大树下的人影，脚步略微一顿。 她怎么会在这里？ 大树下的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再遮掩，径直向她走来。 “见过王妃。” 谢婉瑜身子微微向后退一步，目光警惕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昨日王爷说过，若卿被关押在院中，她是怎么跑到这里来？ 就在她思虑之时，寒光一闪而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若卿已经倒在血泊中。 她想要过去的脚步一顿，这恐怕是个陷阱。 正当她要喊人时，郭太后带着几名宫女快速赶到。 谢婉瑜眉头微蹙，微微俯身道，“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郭太后冷眼打量地上的尸体，语气冰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婉瑜心中暗道不好，现在她如何都解释不清。 “赶紧去叫大夫。”谢婉瑜吩咐跟过来的小玉。 谁知，小玉被李嬷嬷挡住。 “太后这是何意？”谢婉瑜看向郭太后问道。 看来这次是冲她而来，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但如今她没什么好害怕，没有谢家作为威胁，她什么都不畏惧。 郭太后冷笑一声：“哀家只是让你交代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婉瑜眸色沉冷，淡定从容地回答：“臣妇也不清楚，不如先将她救活再问。” 郭太后闻言，神情更加阴狠，“救活？你会让她活下去指认你？” “是她自己自寻短见，与臣妇半点关系都没有。” “哀家亲眼看到你杀了她，你还敢在这里狡辩。” 说罢，便要让人将她押下去。 谢婉瑜站立不动，任凭宫女抓住她的手臂往前拖。 “放开！”她低喝一声。 宫女吓得一颤，却依旧坚持拉着她。 这时，只听郭太后说道，“哀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这般冥顽不宁，那就别怪哀家心狠手辣了！” 谢婉瑜抬起眸子，“太后想做什么？就不怕王爷会怪罪于你吗？” 郭太后脸上浮出狰狞的笑容，“是你杀人在先，他如何能保得住你？除非他想名誉尽毁。” 说着，郭太后走过去，掀开她脸上的面纱，原本丑陋的脸庞如今白皙红润。 “你……” 还没等她说完，躲在暗处的侍卫落下，一脚踹开两名宫女，将谢婉瑜护在身后。 “王妃，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谢婉瑜才知暗处保护她的暗卫，竟是桃夭。 “没事。”谢婉瑜回过神来，回答道。 桃夭松了口气，随即将目光移到郭太后和她身边的丫鬟身上，眸光变得锐利。 郭太后并没有生气，反而淡定地看向她，“你以为哀家没有准备？” 话音刚落，御林军冲进来，将谢婉瑜和桃夭团团围住。 谢婉瑜眉头微皱，看来这件事远比她预计的棘手，不过…… 她看向郭太后，又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人。 很快便明白，这是她们联手设计，目的就是让自己无法翻身，没有反驳的余地。 若是王爷想要护她，便会被皇上抓住把柄，若是不护，郭太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呵……真是费尽心机啊！ “把她给哀家拿下！”郭太后厉声命令。 御林军立刻行动，桃夭奋力抵抗。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桃夭渐渐寡不敌众。 “放肆！” 突然，耳畔响起男人充满怒意的声音，随即便感觉一股劲风袭来。 谢婉瑜侧头望去，只见太叔瑱身影微动，几个御林军瞬间被放倒。 郭太后没想到他会回来这么快，“你不是护送皇上去寺庙祈福？” “所以太后就派人，来抓拿本王的王妃？”太叔瑱冰冷地看向郭太后。 郭太后辩解道，“是她杀人在先，刚好被哀家撞到。” 太叔瑱看了眼地上的若卿，抬脚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立刻唤来大夫。 “太后何必急着定论，不如等若卿醒来，仔细询问一番，事情不就真相大白？” 郭太后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知道，就算若卿醒来也会指认这个女人，所以便同意下来。 她派李嬷嬷拿着令牌去请来御医。 很快，几名御医被带进秦王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都在大堂坐着等候，太叔瑱拍了拍谢婉瑜的手背让她不必担心。 这一幕刚好落在郭太后眼中，重重放下手中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 “哀家倒不知道，秦王竟这般疼爱你的王妃，不由想起已故的侯夫人。” 谢婉瑜闻言转头看向太后，“不知太后口中的侯夫人是谁？” 太后冷笑一声，“是个和长相，身材，相貌有些相似的女子，也是秦王殿下心仪之人。” 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要让这个女子知晓，她不过是个替代品，太叔瑱根本不喜欢她。 果然，听到太后这番话，她面色有些不悦，还有一些苦涩。 太叔瑱对此并不在意，看到满脸哀怨的人差点一口茶水喷出。 “咳咳，你和她不是有些相似。”太叔瑱笑着说道。 她俩本就是一人，哪有相似一说。 郭太后继续添油加醋道，“秦王何必不承认，反正侯夫人已经和离，若是她还活着，恐怕是早就成为秦王妃。” 谢婉瑜听出她话中的讥讽，并没有理会。 这时，宫女从内室跑出来禀报道，“太后，王爷，若卿姑娘醒了！” 众人连忙起身向内室走去，只见床榻上的人一脸虚弱，面色苍白，但已经清醒过来。 “哀家问你，谁刺伤你？” 若卿缓缓抬起手指，毫不犹豫指向站在一旁的谢婉瑜。 郭太后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这次她倒要看看，太叔瑱还能如何护着她。 “不是王妃，是奴婢不小心刺伤若卿姑娘。”洙芳走进来跪在地上道。 谢婉瑜愣了一秒后，拽起地上的人训斥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王妃不必替奴婢隐瞒，奴婢当时看到若卿姑娘拿着匕首，还以为她要刺杀王妃，在争夺时不小心伤到她。” 这番话，让床榻上的若卿激动道，“不，不是这样。” 她声音极其虚弱，仅仅这几个字便已用尽她全身力气。 “若卿姑娘，你可不要冤枉王妃，我家王妃根本没有靠近你。” “洙芳，别说了！”谢婉瑜沉声训斥道。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洙芳会跑出来顶罪。 虽然知道她会护着自己，却不知她要替自己去送死。 第336章 带走 洙芳倔强地跪在那，丝毫没有打算退缩。 她既然敢站出来，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希望她临死前，能够为自家王妃洗刷冤屈。 “这婢女的话不可信。”郭太后适时开口。 洙芳听到这话，猛地睁大眼睛，“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太叔瑱忽然开口，眸光森寒地盯着郭太后，“太后娘娘，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郭太后神色闪烁片刻后，义正严词道，“哀家身为一国太后，断不能允许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哦，那本王今日偏偏要护短，你又该如何呢？” 郭太后面容僵硬，“秦王莫忘了，你是秦王，是那个高高在上，受百姓敬仰的战神！你这样做会毁了你自己。” 这时，太后身边的李嬷嬷插嘴道，“秦王莫要冲动，三思而行啊。” “这种毒妇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明白？”郭太后劝慰。 谢婉瑜垂下眼帘，看来今日想要脱罪没那么容易，这大牢她必须要走一遭。 “本王妃没有杀人，就凭她一人之言，不能给本王妃定罪！” “好啊，那便只能委屈秦王妃，先去大牢待上几日。” 郭太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弧度，轻蔑地看了谢婉瑜一眼。 谢婉瑜抬起头，视线停留在躺在床榻上的若卿身上。 正当她要同意时，洙芳再次磕头恳求道，“奴婢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要能还王妃清白。” “不可！”谢婉瑜对她摇摇头。 郭太后见此，知道动不了这个女子，但若是对付洙芳，还是轻而易举，谁让她是那个贱人的丫鬟。 “好，只要你能挺过慎刑司的酷刑，哀家便相信你说的话。”郭太后冷笑道。 “奴婢愿意。”洙芳毫不犹豫回答道。 太叔瑱有些犹豫，这是唯一能救谢婉瑜的办法，但是他同样也清楚，洙芳对她有多重要。 “王爷，我虽不知慎刑司是什么地方，但让别人接受酷刑来证明我的清白，我做不到。”谢婉瑜坚决拒绝。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她很清楚，能从里面活着走出来的人少之又少，太后又对她恨之入骨，定会想方设法折磨洙芳。 洙芳脸上浮现坚决，立即道，“王妃放心，奴婢能撑住。” 说完，她转向太后，郑重其事道，“请太后放心，奴婢绝无虚言。” “呵，你倒真有胆量，带她去慎刑司。”郭太后吩咐道。 李嬷嬷领命，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洙芳刚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自己被人拽住了胳膊。 “王妃……”她疑惑地回头。 “洙芳，你不能去。” 她知道，洙芳一旦踏进慎刑司，就很难活着回来。 “奴婢会回来的。” 洙芳最终还是被带走了，郭太后见此带人匆匆离开。 谢婉瑜一步步走向若卿，“为了陷害我，不惜自残，真是好心计！” “王妃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若卿装傻充楞。 谢婉瑜气愤地想要动手，却被太叔瑱拉住。 “冷静一点。” 谢婉瑜侧目看向他，眼神带着委屈和怒火，最终甩袖离开。 太叔瑱想要解释，看到离去的背影，最终化作浓浓的叹息。 “你别以为本王不知你是皇上的人，你以为皇上护得住你？” 若卿身子微颤，眼神的柔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得意。 “王爷不会杀我，不仅不会，还会护着我平安。” 太叔瑱眼睛微眯，大手掐住她的脖子，声音低沉危险道，“是吗？” “咳咳……”若卿挣扎着，呼吸困难，拼命拍打太叔瑱手背。 看到嘴一张一合的人，手中的力度渐渐松开，眼神流露出震惊。 若卿剧烈咳嗽片刻，捂着脖子说道，“王爷可要想清楚啊。” “你是如何知道？” “我如何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我死了，王爷怕是很难找到你需要的东西。”若卿笃定地开口道。 “你以为本王不敢动你？”太叔瑱眼底掠过一丝戾气。 若卿轻笑一声，“王爷应该知道，我对你来说，不足为惧，但是……王爷应该不想让那位姑娘受到伤害。” 她语气缓慢，带着一股势在必得。 太叔瑱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若卿，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般，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好。” 半响后，拂袖离开。 若卿摸着脖颈，长舒一口气。 回到庭院的谢婉瑜，一直担忧着洙芳，整整一天都没有用膳。 无论小玉怎么劝都没用，桃夭从暗处现身，冷着脸。 “洙芳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希望王妃能好好活着，无论吃不吃得下，你都要吃，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洙芳的一番心意。” 谢婉瑜终于有了动作，抬眸看向桃夭，“她会平安对吗？” “会。”桃夭肯定道。 只要有王爷在，洙芳肯定不会死，但是肯定也要脱层皮。 慎刑司那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关押犯了大罪的宫女和奴婢的地方。 简直比地狱更恐怖百倍千倍，进去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 桃夭见谢婉瑜依旧愁眉苦脸，干脆不再多言，悄然离开。 晚饭时分，洙芳依旧没有回来。 谢婉瑜眉间微蹙，“桃夭，派人去慎刑司外查探一下。” “是。” 桃夭无奈地叹息一声，只能按她吩咐照办。 夜幕降临，皎洁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屋内。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谢婉瑜快速站起身来，打开房门。 见到门外那张脸，“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太叔瑱摸了摸鼻子，抬手敲了敲房门，“婉瑜，你听本王给你解释。” 谢婉瑜依靠在房门上，低声道，“我只要洙芳。” “本王和你保证，她肯定能活着回来。”太叔瑱保证道。 “她要是死了呢？”谢婉瑜问道。 太叔瑱沉默了一瞬，“本王答应你，一定把她平平安安救出来。” 谢婉瑜咬唇不吭声。 她并不是相信他，只是她太清楚，太后不会轻易放过洙芳。 太叔瑱见状急忙道，“若卿不仅是太后的人，还是皇上的人。” 闻言，谢婉瑜猛地推开门，“什么？” “先开门，本王再和你说。” 谢婉瑜抿唇盯着他，犹豫许久，正待将门关上，太叔瑱连忙阻止她，“本王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你，一定做能到。” “你不会骗我？”谢婉瑜怀疑道。 第337章 不疼 “本王从来不屑骗人。”太叔瑱认真地回答。 见她迟迟未动，太叔瑱伸出双臂环抱住她，轻声哄道，“本王知道你舍不得洙芳，但是当时那种情况，本王没得选。” 他没想到洙芳会跑出来认罪，他不是护不住谢婉瑜，但不希望她背负骂名，更不希望她背上毒妇的名声。 “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何要让她承担这一切？”谢婉瑜反驳道。 太叔瑱松开她，“这是唯一能够解救你，又不让你名声受损的办法，本王何尝想让她去慎刑司？” “但若不这样做，太后会轻易放过她吗？洙芳还能活着？” 凭太后的心思，肯定会把洙芳带走，若是被太后带走，自然不可能让她活下来。 谢婉瑜垂下眼眸，胸口有种难以无法说出的酸涩。 “回来了，回来了。”门外传来小玉的呼唤声。 谢婉瑜猛地起身向外走去，看到桃夭背着洙芳回来，浑身是血的模样很是吓人。 她甚至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生怕会伤到她。 桃夭把人放到偏房，宋复礼带着太医走来。 太医看到她惨不忍睹的样子，都不知该从何处医治。 “快！快帮她止血，快啊……”谢婉瑜急促催促道。 太医点头，赶紧施针封穴，给洙芳止血，接着就是上药包扎。 他仔细检查之后，才缓缓说道，“这位姑娘已无大碍。” 谢婉瑜悬起的心稍微落下。 “那她为什么昏迷不醒？还流了那么多血？” 太医笑了笑，说道，“姑娘身上的伤是看着吓人，实际并没有伤到要害。” 谢婉瑜长舒口气，总算没事了。 送走太医后，小玉端着煎熬好的汤药走来。 谢婉瑜伸手接过，喂给洙芳喝。 “王妃，你也别难过了，洙芳虽然遭此横祸，却还好保全性命……”小玉劝慰道。 “你先出去吧。”谢婉瑜拿出帕子擦拭下眼睑，目光一直未从床上离开。 等到屋子只剩下她和洙芳两个人，谢婉瑜坐在床边握住洙芳冰凉的手。 “对不起……”谢婉瑜轻声说，“都怪我，若不是我，你怎么会遭受这么多。” 早知当初就不该留下她，若她不在自己身边，也不必遭受这么多刑罚。 “对不起……” 谢婉瑜喃喃重复着三个字，她内疚、懊恼、悔恨，所有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她整个人都变得沉默而颓废。 “夫人，对不起……”洙芳突然开口说道，她微弱的声音像蚊蝇一般细腻温柔，“我不该离开您，我不该……” 听见洙芳开口说话，谢婉瑜抬头望去。 “洙芳！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洙芳睁开双眼，嘴唇微微颤抖，“奴婢、奴婢不疼。” 她虚弱的语气令人揪心。 “怎么会不疼，慎刑司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刑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谢婉瑜继续追问。 “奴婢，奴婢真的不疼。”洙芳摇头说道。 谢婉瑜见状，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把你留下，伤好后，我便送你回去盘云山。” “夫人，求您了，别赶我走……”洙芳慌张地抓着她的衣袖恳求道。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夫人，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 谢婉瑜摸了摸洙芳凌乱的头发，“我怎么可能赶你走呢？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伤。” 洙芳脸色依旧苍白，神态显得十分惶恐，“夫人，您不用安抚奴婢，如果没有您，奴婢根本撑不到现在，你不能再赶奴婢走。” “不管怎样，先养好身体再说。” 洙芳点点头，闭上眼睛休息，冰冷的小手，紧紧拽着谢婉瑜的衣袖不肯放开。 谢婉瑜看到熟睡的人，起身给她掖了掖被子，就这样守了一夜。 清晨，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 谢婉瑜感觉自己似乎被抱起，但她实在太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起来的时候，太阳都高挂空中了。 “王妃，你醒啦。”小玉欣喜道。 “我睡了多久？”谢婉瑜揉着眉心，疲惫地问道。 小玉道，“刚到晌午，你睡了将近四个时辰。王妃，你饿不饿？厨房炖了鸡汤，正热着。” “嗯。”谢婉瑜淡淡应道。 她简单梳洗后，小玉扶着她坐在桌旁，盛了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递给她。 “洙芳怎么样了？” “王妃不必担心，洙芳恢复得很好，如今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今日早膳也吃了很多。”小玉笑眯眯地回答道。 谢婉瑜不放心，喝过鸡汤便赶去看洙芳。 刚走到门口，便瞧见洙芳被桃夭搀扶着来回走动。 或许是走累了，洙芳被搀扶着坐到椅子上。 谢婉瑜抬脚走进去，桃夭行礼道，“见过王妃。” 洙芳也要起身，却被谢婉瑜按住，“你还有伤在身，不用多礼。” 谢婉瑜坐到她身边，见她气色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 “我打算将你送到盘云山，去照顾谢拓，你觉得如何？” 洙芳一听，连忙跪下，“奴婢不愿意离开王妃，还请王妃留下我吧。” 谢婉瑜将她扶起，愧疚道，“我怕护不住你，怕没办法保护好你。” “奴婢不怕，只要能留在王妃身边，死而无憾。”洙芳认真道。 在夫人去世的那几日，洙芳无数次想要随夫人而去，若不是有何嬷嬷拦着，她早就不在世上。 谢婉瑜见洙芳固执，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酸楚，“罢了，等过段时间你伤好些，咱们再作商议。” 洙芳松口气，低下头，不敢再提及此事。 “见过王妃。”若卿满脸笑意地迈着碎步走来。 “你来做什么？”谢婉瑜看到来人，没有一点好脸色。 若卿笑着回答道，“自然是来看看洙芳姑娘。” 说着，拿出补品放到桌上，“这是我给洙芳姑娘的赔礼。” “不需要。”谢婉瑜冷声拒绝。 若卿尴尬地收回手，笑盈盈地说道，“上次是我不对，但是我也是逼于无奈啊。” 谢婉瑜没理她，径直朝屋外走去。 若卿见状，急忙跟上，“王妃，这是我专程为你讨要的药丸，据说能调养身子，对你身体恢复很有帮助。” 她喋喋不休的话，并未引起谢婉瑜半丝兴趣，反倒惹得她烦躁。 第338章 隐瞒 谢婉瑜猛地转过身子，瞪着若卿，目露凶狠，“闭嘴！” 若卿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怔愣片刻后，立马换上一副委屈模样。 “王妃，我只是关心你……”若卿垂眸小声说道，神情凄苦。 谢婉瑜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她的话，冷漠道，“你若真的关心我，日后便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看到你便觉得恶心。” 若卿被谢婉瑜的话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谢婉瑜竟然毫不避讳地和她撕破脸。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若卿泫然欲泣，一副被辜负的委屈模样。 “没对你动手已经是我的极限，你最好赶紧走，否则……”谢婉瑜双眸微微眯起，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若卿收起柔弱的表情，冷笑道，“就算你是王妃又如何，只要有王爷在，你就动我不得！” 洙芳走出来，双眸带火道，“真是没脸没皮，王妃都说不想看到你，还赖在这里不走。” “啪”的一声，若卿一巴掌打在洙芳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贱婢而已，也敢在这里跟我叫嚣！” 谢婉瑜凌冽的双眸，闪烁着杀意，一步跨至洙芳身边，抬手一扬，狠狠扇在若卿左脸上。 若卿被打蒙圈，捂住疼痛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王妃……你……” 谢婉瑜转头对洙芳，淡定道，“对付无耻之徒，就应该用无耻的办法。” 洙芳感动得泪眼婆娑，点头称是。 “你……”若卿气结，愤恨不已。 谢婉瑜冷笑，“本王妃如何？” 若卿咬牙切齿，但碍于谢婉瑜如今的身份，不得不忍气吞声道，“王妃别得意，就算王爷再宠爱你又如何？还是避免不了他会有三妻四妾。” 言毕，若卿甩袖离去。 待若卿的背影彻底消失后，谢婉瑜突然捂住胸口，眉毛拧成川字形，脸色变得苍白，大口喘着粗气，额角沁出丝丝汗珠。 洙芳急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担忧问道，“王妃，您怎么样了？要不要请大夫过府里给您瞧瞧。” 谢婉瑜深呼吸了几次，才稍稍平缓些许，摆摆手，哑声说道，“不用麻烦了。” 洙芳点点头，伸手帮谢婉瑜拭掉额间的细汗，心疼道，“王妃，您先休息会儿吧。” 谢婉瑜嗯了一声，依靠在洙芳身上回到房间，靠在软榻上。 她微阖上眼睛休息。 傍晚，天空阴沉，淅沥沥的雨水飘洒在大地上，将整个秦王府染得雾气朦胧。 谢婉瑜一天都未曾看到太叔瑱，就连晚膳都没见到人。 她面带着些许犹豫，渐渐地将话题引到了太叔瑱身上，“王爷还未回来吗？” 小玉的眼神闪烁着一丝不安，迅速回避了这个问题，“王爷，恐怕是忙于公务。” 然而，聪慧的谢婉瑜立刻察觉到了小玉的回避，她追问道，“王爷身在何处？” 小玉不知该如何回答，畏缩地说，“在，在……” 言语中透露着一种无措和尴尬。 “说！”谢婉瑜冷冷地催促道。 小玉低下头，声音变得微弱，“应该……在书房。” 谢婉瑜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片刻，立刻站起身，向外走去。 “王妃，您要去哪里？”小玉焦急地询问。 谢婉瑜停下脚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透露着威胁，“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 没等说完，谢婉瑜径直朝外走去。 “王妃——”小玉急切地呼喊，但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紧跟其后。 他们来到书房，却并没有找到太叔瑱的踪影。 “王妃，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小玉劝说道。 谢婉瑜思虑片刻，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猜测，但她不愿意相信，内心这个想法。 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向那个偏僻的院落走去。 小玉立刻挡在她身前跪下，“王妃，我们回吧。” 她这个样子，更加让谢婉瑜肯定内心的猜测。 若不亲眼看见，她还是不愿意承认。 她冷冰冰道，“滚开！” 小玉不为所动，坚决拦着她的去路，“王妃，求您不要去。” 她越是不让，谢婉瑜的态度愈发强烈，推搡之下，小玉被迫松开手。 这个院落虽然偏僻，但院中一棵桂花树正迎风招展，香味浓郁怡人。 谢婉瑜快步绕过树，来到屋前停下脚步。 追上来的小玉见她停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屋内的二人呆愣住。 胸口传来阵阵难以言语的心酸，眼睛不自觉地泛红。 谢婉瑜压下内心的情感，收拾好情绪走进去。 “难怪一整日未看到王爷，原来是有美人相陪。” 若卿笑着起身，“见过王妃。” 谢婉瑜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目光一直盯着太叔瑱，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但她什么都没看到。 太叔瑱俊逸的脸庞浮现浅笑，温润如玉，“你怎么来了？” 谢婉瑜抿唇轻笑，反讽道，“听闻王爷在此，特地过来探望。” 太叔瑱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谢婉瑜目光看向桌上的饭菜，“刚好本王妃今晚没吃饱，不知能否坐下一起用膳？” 她声音温柔甜腻，却暗藏锋芒。 太叔瑱眉头紧蹙，知道她肯定误会什么，但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当然可以。” 若卿随即吩咐丫鬟再去添双碗筷过来，又拿来酒杯倒了一杯递过去。 “我在这里敬王妃一杯，算是为我往日的不懂事赔罪。”说着，她举起手中酒杯。 谢婉瑜看向斟满的酒，又淡淡瞥了一眼站着的人。 “你这杯酒不该向我赔罪，应该对洙芳赔罪才对。” 若不是因为她的陷害，洙芳怎么会进到慎刑司！ 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差点命都没了！ 太叔瑱皱着眉头，“若卿已经知错了，这件事就算了。” 他的态度很敷衍，这让谢婉瑜忍无可忍。 她抬眸与他对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惩戒她？” 太叔瑱怔了一瞬，“惩戒？她做错了什么，本王为何要罚她？她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谢婉瑜握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手上的疼痛让她有了一丝清醒。 二人对视良久，谢婉瑜这才垂下眼眸，将手中的酒杯举起。 若卿眼中的得意流露出，谢婉瑜在她挑衅的目光中，将手中酒倒在地上。 第339章 危 险 谢婉瑜深吸一口气，“你们慢慢吃，本王妃还有事。” 说罢，她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太叔瑱望着离去的背影，强忍着追出去的冲动，面色阴沉的看向若卿。 “现在你满意了？” 若卿坐下，一双媚眼看向身旁人，“我若说不满意呢？” 话音刚落，太叔瑱抬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你别太过分！” “谁让……掌控着，王妃的……生死！”若卿艰难的说着。 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她知道太叔瑱不会真的杀她。 因为，他要留着自己，来救他的王妃。 “呵。” 冷哼一声，太叔瑱放开手，站起身往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若卿眸中划过一抹怨毒，低头看到桌上的饭菜时，嘴角浮起讽刺。 “来人。” 随着她一声令下，很快便有两名丫鬟走进屋内。 “把这里收拾干净。” 两名婢女点头应是，将地板擦拭干净后，才恭敬退下。 待房间只剩她一人时，她拿起筷子，优雅的夹菜，缓缓送至口中。 想起自己今日所做之事，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好戏还在后面。” 谢婉瑜离开院子后，小玉紧跟其后，几次想要解释，都没找到机会。 回到庭院，小玉跪在地上道，“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不希望王妃误会王爷。” 谢婉瑜停下脚步，微眯眼看着前方。 良久，才轻启红唇：“小玉，我相信你。” 闻言，小玉顿时欣喜若狂。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 “嗯？” 察觉到谢婉瑜语气中的不悦，小玉立刻闭嘴。 看着谢婉瑜独自一人离开，内心有些担忧。 出了秦王府，看着暗淡的天色，有些迷茫，不知要去何处。 自从回到京城，她似乎已经没有后路可走。 她一个人漫步在街头，突然，几个醉汉醉醺醺的走来，将她团团围住。 见状，她眉头皱了皱，警惕的盯着那几个男子。 这几个男子长相平庸无奇，但眼神却极其淫邪。 “美人儿，陪哥喝杯酒呗，保证让你舒服得欲仙欲死。” 听到他们的调侃，谢婉瑜脸色瞬间变黑，她最讨厌的就是男子的油腔滑调。 “滚！” 冰冷的一字吐出口，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哟，脾气倒是挺大啊，哥几个给我教训教训她！” 话音落，三个男子同时扑过来，谢婉瑜侧身躲避，右手顺势摸到腰间的匕首。 见此，对面领头的男子眼中闪过贪婪，直接朝着她的腹部袭击。 谢婉瑜眸光骤然凌厉，握着匕首反击。 三人挥舞着拳头，狠狠砸向谢婉瑜的脑袋和胸膛。 “唔！” 领头男子闷哼一声，捂住肚子弯下腰去，鲜血从指缝流淌而出。 谢婉瑜趁机抽出匕首，猛的朝着另外一名男子刺去。 “噗嗤！” 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传来，谢婉瑜脑袋一阵恍惚，胸口也传来阵阵疼痛。 本就身子虚弱的她，此刻已经大汗淋漓，握着匕首的手不停颤抖。 “给我抓住她！” 受伤男子并没有因此而害怕，反而彻底激怒了他。 谢婉瑜看了眼身后，想要逃跑被两名男子抓住拖回来。 领头男子咬牙切齿的走过来，伸手钳制住谢婉瑜的喉咙，“臭娘们，居然敢打老子，今晚非扒了你的衣服！” 说完，他松开手，一巴掌扇向谢婉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咔嚓。” “啊——” 一声惨叫声响起，众人齐刷刷望去，只见领头男子抱着自己的手腕躺在地上哀嚎。 其余两名男子在他威慑下松开手，快速扶起哀嚎的男子。 一旁，谢婉瑜怔愣的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男子，只见他一身白衣胜雪，墨染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狭长的凤眸仿佛能够洞悉人心。 “你没事吧。” 男子的声音温润如水，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 谢婉瑜回神，摇摇头，“我没事，多谢公子相助。” “举手之劳罢了。” “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男子被搀扶着离开。 “天色已晚，姑娘赶紧回家吧，外面不安全。” 谢婉瑜望着他的双眸出声，“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你唤我夜公子便好。” “不如我请夜公子去喝茶，算是感谢你这次出手相助。”谢婉瑜问道。 看出他有些犹豫，谢婉瑜笑着说道，“若是夜公子不方便就算了。” 说罢，绕过她径直向前走去。 还没等走几步，便听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我知道有家茶楼特别好喝，不如去那里吧。” “好。”谢婉瑜难得高兴的笑了笑。 两人刚进入茶馆，店小二热情迎过来，“公子、姑娘请随我来。” 很快，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壶普洱茶和几样糕点。 茶香四溢，沁人心扉。 夜公子端起茶盏浅抿一口，抬眸正巧撞进谢婉瑜明媚含笑的目光里，一股酥麻划过心田，令人沉沦。 谢婉瑜微微敛眸，转移视线。 “姑娘，茶凉了。”夜公子放下茶盏提醒道。 “哦……” 谢婉瑜忙拿起茶壶为他斟满茶，然后又替自己斟了一杯。 她低头喝茶，没注意到夜公子深邃的眸光。 片刻，谢婉瑜轻咳一声，略显尴尬的问道：“夜公子，我想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帮我呢？” 她记忆里与他毫无交集。 “或许，是看到你比较顺眼。”他幽幽的答道。 谢婉瑜闻言挑眉，这理由…… 似乎不太像真话。 见她怀疑的看着自己，夜公子无奈的叹息一声，“你不用怀疑，我说的都是真的。” 谢婉瑜轻哼一声，并未再继续追问。 她不是八卦的人，况且他们也没必要互通姓名。 就在这时，店小二推门而入，笑呵呵的说道：“姑娘，这是我们掌柜子赠送二位的桃花酿。” 说着，递过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两个精致小巧的酒壶。 “谢谢。”谢婉瑜接过酒壶，客气的道谢。 店小二转身退出房间。 谢婉瑜打开酒壶，一股浓烈的桃花味扑鼻而来。 正当她要小酌一口，酒壶却被按住，“这酒太烈，不适合你。” 谢婉瑜眨了眨眼睛，“这酒闻着没有多大的劲。” 说着，不顾他的阻拦，仰头喝了一大口。 第340章 怀 疑 醇厚的酒香滑过喉咙，最终落在胃部，谢婉瑜的眉头紧皱在一起。 “唔……好辣！” 谢婉瑜吐出舌头，连连擦拭嘴角的液体，脸颊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噗嗤。”夜公子忽然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谢婉瑜皱着眉瞪他一眼，将酒壶丢给他，“你自己慢慢喝吧。” 说罢，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谁料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往桌子上摔去。 夜公子反应极快，立即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护在怀中。 砰的一声，谢婉瑜趴在他胸前，耳畔响起强健有力的心跳。 她抬眸对上那张银色面具，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双眼睛异常熟悉。 但是仔细观察后，发现这双眼睛并未在梦里出现过，所以她肯定自己认错人了。 “你怎么了？”见她迟迟不动作，夜公子担忧的询问。 “没、没事。”谢婉瑜慌乱的挣脱开他的束缚，站稳身形。 夜公子看着空空如也的右臂，眼眸微黯，薄唇轻启道：“抱歉，刚才失礼了。” 谢婉瑜尴尬的笑笑，“不碍事。” “我送你回去吧。”夜公子开口提议道。 谢婉瑜本想拒绝，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最终同意下来。 两人走出茶楼，漫步在街头。 谢婉瑜忍不住多打量他几眼。 这人虽然戴着面具，但浑身散发的贵气让人无法忽视。 夜公子感受到她的目光，疑惑道：“姑娘为何这样盯着我看？” 谢婉瑜摇摇头，“我很好奇，夜公子面具下的这张脸会是什么样？” 夜公子轻笑两声，“我这张脸破败不堪，所以才会日日戴着面具。” “是吗？我倒觉得夜公子气度不凡，莫不是怕我知晓你的身份？”谢婉瑜停下脚步，直视他的双眸问道。 闻言，夜公子再次勾唇，却并未接话。 谢婉瑜撇了撇嘴，继续往前走。 “等等！”夜公子喊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谢婉瑜转身疑惑的望向他。 夜公子犹豫片刻，缓缓摘下面具。 当他完全露出真容，谢婉瑜惊愕不已，因为他的左半边脸竟然布满疤痕。 心中顿时有些失落，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夜公子将面具再次戴到脸上，语气有些低沉道，“姑娘若是嫌弃，我们日后就当作不认识吧。” “不，我没有嫌弃公子的意思。”谢婉瑜连忙开口解释道。 她只是觉得自己认错人而已。 “那便好。”夜公子松了口气。 “多谢公子相送，前面便是我居住的地方，公子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必了，姑娘回去吧。”夜公子摇头拒绝道。 谢婉瑜迈步朝前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从怀中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夜公子的救命之恩，我无以回报，希望能帮到公子。”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这般客气。”夜公子推辞。 “拿着吧。”谢婉瑜坚持道。 夜公子无奈，伸手接过银子，淡淡道，“谢谢。” 谢婉瑜抿唇浅笑，“公子慢走。” 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谢婉瑜纤瘦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夜公子垂眸看着掌心里的银子。 他的眼神深邃而悠长，久久凝视着掌中的银子。 “主子，该回去了。”侍卫催促道。 “嗯。”夜公子点头，消失在黑暗中。 昨晚睡得十分踏实安心，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温暖且舒适。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谢婉瑜就早早醒来。 洗漱完毕后，她换上一袭简单利落的衣裙，走到门外，瞧见一脸担忧的洙芳和小玉。 “王妃你没事吧？”洙芳率先问道。 “没事啊？”谢婉瑜微微一笑。 小玉却仍旧担心的模样，“真的没事吗？” 闻言，谢婉瑜蹙眉，“你们希望我有事？” 二人一致的摇了摇头。 洙芳和小玉互相交换个眼神，欲言又止。 “你们俩别这副表情，有什么事直说。”谢婉瑜道。 “我们只是担心，王妃因为王爷的事情伤心。”洙芳试探性的询问道。 谢婉瑜挑眉道，“有什么好伤心？本王妃开心得很。”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挑拨离间，本王妃岂会给她机会。” 洙芳和小玉相视一眼，眼底尽是欣喜，看来是她们想太多了。 “王爷呢？” “奴婢刚才瞧见王爷从书房里出来，似乎有事出府了。” 谢婉瑜淡淡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府中侍卫来报，“王妃，定远侯求见。” “他怎么来了。”洙芳喃喃自语道。 “请他去正厅候着。”谢婉瑜吩咐道。 “是。”侍卫立刻转身离开。 “洙芳你且留下，小玉跟我去便可。” 谢婉瑜担心萧璟会有所怀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厅内。 萧璟穿着一件藏青色绣金丝的锦袍，整齐干净，只是面色有些憔悴，双眼无神。 此刻他正端坐在椅子上，面色阴郁难看。 谢婉瑜再次戴上面纱来到正厅内，在萧璟对面坐下。 “不知侯爷找本王妃所为何事？” 谢婉瑜端起手边茶杯，捏着茶盏轻轻划着上面漂浮的茶叶。 看着她端庄优雅的动作，萧璟心中越发怀疑眼前的女子。 “听闻王妃是边城女子，应该很不习惯京城的规矩，本侯倒觉得王妃不仅习惯还很熟练。” “难不成王妃是京城之人，故意隐瞒身份？” 萧璟说这话时，放在椅子上的手不由攥紧。 虽然她一切都掩饰得很好，但他仍然感觉到，她周身散发着与众不同的贵族气质。 “侯爷以为本王妃是谁？” 萧璟盯着她，缓缓开口道，“本侯的妻子，谢婉瑜！” 谢婉瑜沉思片刻，装作疑惑的问道：“谢姑娘不是已经与你和离？又怎么会是你妻子？你的妻子不应该是你的长嫂吗？” 真是个厚脸皮的人！ 这番冷嘲热讽让他脸色变了又变，强抑制住内心的怒火，“王妃知道的还真多。” “当然，难道侯爷来此，只是为了证实本王妃是不是你的妻子？”谢婉瑜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萧璟不知如何回答，他也是头脑一热就跑来。 坐在正厅等候才反应过来，他想离开时，这女子已经走进来。 “看来侯爷已经处理好老夫人的后事，不知这凶手到底是何人？”谢婉瑜一脸好奇的模样。 若不是这次萧璟找上门，她都快忘记这么有意思的事。 第341章 吃醋 萧璟猛地站起身，双眸带着一丝怒气道，“王妃真是伶牙俐齿，不知这面纱下的面容，是不是和本侯心中所想一样？” 说着，大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双眸，想要从中看出一些破绽。 谢婉瑜嘴角微微勾起，“侯爷若是敢摘下本王妃的面纱，那便是大不敬之罪，你可承担得起？” “若着面纱下的容貌，是本侯心中之人，王爷和王妃之欺君之罪，怕是逃不掉了。”萧璟沉声警告道。 欺君之罪可比大不敬之罪严重许多，即使皇帝纵容秦王，但若犯了错，依旧难逃责罚。 “呵，侯爷真是爱开玩笑，这世间哪儿还有长得像的人……”谢婉瑜顿了顿，“况且，本王妃如何能与已故的侯夫人扯上关系。” 萧璟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她，忽然他伸出右手，朝着她脸庞探来，却被谢婉瑜躲开。 “侯爷这是做什么？莫非想强迫本王妃认罪？” “本侯想确认一下，这面纱下到底是否另有乾坤？” 谢婉瑜嗤笑一声，“侯爷这样做属于轻薄本王妃。” “王妃不愿让本侯看到真容，莫不是心虚？”萧璟突然压低嗓音道。 谢婉瑜眼中飞闪过一抹凌厉，“侯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她抬脚迈向他，逼近几分，“侯爷最好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摘掉本王妃的面纱。” 说完，她再次坐回椅子上，内心有些紧张，今日出来得太匆忙，人皮面具还没来得及戴。 若是萧璟真的要掀开面纱，那一切都暴露了。 萧璟自然不知晓这些，心中有些犹豫不决。 突然，他心一横，在谢婉瑜还没反应过来时伸出手去。 就在面纱要被掀开的瞬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飘进来，他手指成爪，朝着萧璟肩膀狠狠抓去。 萧璟感受到危险，急忙放下手，猛地往旁边躲避。 谢婉瑜脸上面纱落下，她偷偷松口气，还好太叔瑱赶来得及时。 萧璟眯起双眸，死死盯着突然出现太叔瑱。 刚才他感受到从太叔瑱身上散发出浓烈杀意，仿佛只要他敢动谢婉瑜，太叔瑱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他碎尸万段。 萧璟咽了口唾沫道：“微臣……并不恶意，只是想看看王妃面纱下的面容。” “本王妃的脸不需要给其他人看！”谢婉瑜语气冰冷，目光却看向太叔瑱。 太叔瑱对上谢婉瑜视线，嘴角微勾起，“王妃说得极是。” 随即转头盯着萧璟冷声命令，“把你的爪子收好！” 萧璟讪讪一笑，将手背到身后。 太叔瑱朝谢婉瑜走了过来，坐到她身边关切问道，“用过早膳没有？” 谢婉瑜站起身，迎上他目光，“没有。” 闻言，太叔瑱眸色深了深。 谢婉瑜轻哼一声，转身往外走。 太叔瑱跟在她身旁，淡淡开口，“你这是吃醋了？” 听此，谢婉瑜停下步子，侧眸望着他，唇畔勾起冷笑，“没错，本王妃吃醋了，后果很严重。” 太叔瑱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你要如何才能不生气？” “只怕说了王爷办不到。”谢婉瑜停下脚步，嘴角噙笑地望着他。 “你不说，怎么知道本王办不到？”太叔瑱执着地不肯放手。 “把那个女人丢出府。”谢婉瑜淡漠地开口。 太叔瑱闻言皱眉，“你为何一直揪着她不放？” 谢婉瑜冷冷瞥了他一眼，“本王妃不喜欢她。” 太叔瑱微愣片刻，随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是介怀她曾经救过本王，以为，本王对她一直都念念不忘？” 他记忆中的谢婉瑜，是个十分聪慧通透的人，可是今天的她，似乎变了一个人。 谢婉瑜抿着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太叔瑱握着她胳膊的手紧了几分，继续解释道，“本王与她什么事都没有，本王心中只有你一人。”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每说一个字，谢婉瑜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冰冷。 谢婉瑜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启唇道，“看来王爷是不愿意了，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 “你能不能别这样无理取闹，你明知她的身份，何必这样逼迫本王？”太叔瑱有些恼怒道。 “本王妃可不希望自己的王府里，有个觊觎我男人的女子存在。” 太叔瑱闻言，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似乎没想到谢婉瑜竟然会这般要求。 她知道太叔瑱不会同意，抽出手臂大步离开。 萧璟将二人的对话收入耳中，两人离开后，才走出正厅。 回到院中，谢婉瑜气得将屋内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小玉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洙芳更是小声问道，“正厅发生何事？王妃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小玉轻叹一声，将正厅之事，全部告诉洙芳。 “王爷太过分了，不就是个女子，为何非要将她留在府中？”洙芳也替王妃抱不平。 因为只有她清楚，王妃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 发泄了一通后，谢婉瑜心情好了一些，戴上人皮面具出了府。 太叔瑱赶来时，只剩下一屋子的狼藉，看到正在收拾的二人询问道，“王妃呢？” “王妃出府了。” 太叔瑱面色阴沉训斥道，“王妃出府，你们怎么不跟着？” “王妃不让我们二人跟着。”洙芳和小玉低声道。 太叔瑱气得甩袖离开。 大街上，人潮拥挤，摊位摆满了整条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着来往行人驻足观赏。 街上的人群熙攘嘈杂，谢婉瑜却觉得自己格外安静，周围的吵闹似乎与她完全隔绝了一般。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 忽然，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出现在眼前。 “尝尝。” 谢婉瑜歪头看向来人，“夜公子？怎么是你？” “见你失魂落魄，便想着买个糖葫芦给你吃，想让你开心一点。” 谢婉瑜抬眸，对上他满含善意的眼眸，微微一怔，“谢谢。” 她接过糖葫芦咬了一颗，酸甜的滋味顿时蔓延全身。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夜公子宠溺地笑道，“喜欢就多吃一些。” “嗯。”谢婉瑜轻轻颔首，再次咬了一颗。 看着她像个孩子般享受着糖葫芦带给她的幸福感，他忍不住莞尔一笑，“这样的日子真好。” 第342章 打 架 谢婉瑜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口齿不清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夜公子大步向前走去。 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谢婉瑜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停下看一看。 不远处，一双阴晦的眼睛紧紧盯着二人。 特别在看到谢婉瑜脸上的笑容时，握紧拳头的手一拳砸在墙上。 夜公子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身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 “没事，前面有家面馆特别好吃，要不要去尝尝？”他笑着问道。 谢婉瑜并未回答，而是双眸紧紧盯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面？” “原来你也喜欢吃？好巧。”夜公子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似乎第一次知道她喜欢吃面。 “……” 谢婉瑜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就跟着他往前走。 谢婉瑜跟着他去了一家装修很精致的小店。 “两位请进。”老板娘热情招待。 谢婉瑜找了一个坐到靠窗的桌子坐下。 夜公子点了两碗牛肉面，还特意交代多放香菜，又点了几个小菜。 谢婉瑜看着桌上自己最爱吃的几个菜，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年，除了在谢家，已经很少能够吃到自己喜欢吃的菜。 见谢婉瑜愣住不动筷，夜公子夹了一片牛肉放进她盘子里，温柔的说道，“快吃吧，凉了就腥了。” 谢婉瑜低着头没有拒绝。 “曾经有人和我说过，她最喜欢糖醋排骨，我便偷偷去学习。”夜公子轻松地调侃。 “想必这人对你来说极为重要。”谢婉瑜淡淡的回道，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夜公子沉默片刻，才慢悠悠的开口：“对，很重要。” 听完，谢婉瑜抬眸瞥了他一眼。 小店瞬间安静下来，除了吃东西的声音再无人说话。 吃饱后，夜公子拿出银子结账，正要离开时，一双眼眸通红的人走进来，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二人，似乎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谢婉瑜见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后正要走过去却被拉住。 “沈公子，你怎么来了？” 沈瑾煜看着他冷嘲热讽道，“没想到你身边新人不断，难怪忘记了我这个旧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莫不是现在还病着？若是生病了就去看大夫。”谢婉瑜皱眉，冷然说道。 沈瑾煜咬牙切齿看着她，眼里充满嫉妒、愤怒与痛苦。 当初，他费尽心思追求谢婉瑜，可她一直拿他当朋友。 直到她跌落悬崖生死未卜，自己一直为她醉生梦死，甚至一度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还好她平安回来，本以为他们之间可以再续前缘。 谁知，她却另嫁他人，甚至连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 如今看到他和其他男子有说有笑，内心的嫉妒更是无法抑制。 他简直是笑话！ 沈瑾煜目光狠毒，“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护他多久。” 谢婉瑜闻言顿感不妙，立即挡在夜公子面前。 “沈瑾煜，你冷静一点？” 夜公子轻轻推开谢婉瑜，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沈瑾煜看到眉来眼去的二人，冲过去拽住他的衣领，“告诉你，离她远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夜公子挑了挑眉，不屑的勾唇，“你以为，凭借你一人之力能斗得过我？” 沈瑾煜微眯着眸，“我不管，总之离她远一点。” 夜公子看向他，眼底闪过一抹幽暗的光芒，“既然你诚心要送死，我不介意成全你。” “你敢！”沈瑾煜怒吼一声。 夜公子眼神冷意更甚，直接将他整个人弹出去，撞在门框上。 谢婉瑜急忙跑过去，扶起沈瑾煜，担忧的询问，“你没事吧？” “你……咳咳……”沈瑾煜一句话没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 “婉瑜，别理他。”夜公子抓住她的手腕，就要带她离开。 谢婉瑜甩开他的手，走到沈瑾煜身旁扶他起来，关切道：“沈公子，你没事吧？” “婉瑜……”沈瑾煜突然抓住她的手，眼里充满痛苦与纠结，“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我，你让我该怎么办？” 夜公子闻言脸色骤变，猛地掐住他的脖颈，冷厉的警告道：“放开她！” 沈瑾煜嘴角渗出血迹，却依旧用坚定的目光望着谢婉瑜，“婉瑜，为什么？” 谢婉瑜拼命捶打他的双臂，“你快放手，他会没命的！” 夜公子脸色越来越黑，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失控。 他眯着眼危险地盯着沈瑾煜，浑身散发出杀戮的气息。 沈瑾煜紧闭着双眸，等着死亡降临，但预料之中的疼痛迟迟没有来临。 睁开眼睛就看到夜公子握拳砸向墙壁，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而下。 沈瑾煜震惊的瞪大双眼。 夜公子放下手，缓步朝外走去，每一步，脚步都异常沉稳。 谢婉瑜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冲到他身旁，“你疯啦？” “我若疯了，他也许早就死了。” 夜公子的声音冰冷刺骨。 谢婉瑜怔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回头看了眼沈瑾煜，见他一副痛苦的样子，想要迈出去的脚步顿住。 “我扶你去医馆处理一下伤势。”谢婉瑜扶住夜公子的胳膊离开。 沈瑾煜放在身侧的手攥紧，郭盈盈从马车上跳下，急忙将他搀扶住起。 夜公子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搀扶着来到医馆。 “姑娘，需要什么？”掌柜问道。 “止血的药粉，还有纱布。”谢婉瑜说道。 “好嘞，您稍等。”掌柜应道，转身去取药。 掌柜很快拿着东西走来。 谢婉瑜伸手接过，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你不怕？”夜公子问。 “怕什么？”谢婉瑜反问。 夜公子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谢婉瑜站在原地，垂着头默默看着，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为何不去照顾他。”夜公子突然抬头问道。 而这个“他”指的正是沈瑾煜。 “他有人照顾。” 这个回答让夜公子有些不满，执着的问道，“若是没人照顾呢？你会丢下我吗？” 他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脖颈间，令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夜公子抬眸瞥见她细微的动作，淡漠的俊颜浮起一丝笑容。 第343章 找 茬 谢婉瑜处理好他手上的伤口，站起身来，面色严肃道，“很有趣吗？”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夜公子有些不知所措，正要开口解释，脸上的面具被拿掉。 一张俊朗的面容映入眼帘。 “王爷觉得骗我有意思吗？”谢婉瑜心中有些生气。 其实她在那晚过后，便察觉到夜公子有可能是太叔瑱。 但当时她不太确定，若不是这次他突然动手，谢婉瑜或许还不敢确定。 她当时忘了，太叔瑱也会易容术。想要易容成一个丑陋的面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太叔瑱被拆穿，无奈的叹息一声，“还不是这几日，你日日冷落本王，所以……” “所以你就想出这种法子，让借此机会接近我？”谢婉瑜打断他，心情有些复杂。 他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太叔瑱没料到她的反应这般激烈，愣了一秒钟才解释：“你听本王说，这都是为了保护你！” 谢婉瑜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涌现感动，但同样的，心里更加愤怒。 “保护我？难道不是监视我吗？” 太叔瑱面色一沉，“本王对你的心意，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谢婉瑜抿唇没有说话，她不是感觉不到太叔瑱的喜欢，只是不喜欢他用这样的方式。 二人回到府中，谢婉瑜整整一晚都未合眼。 接连三天，太叔瑱都是早出晚归，秦王府再次陷入阴森的气氛中。 府中丫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这一切，谢婉瑜全部装作毫无察觉，依旧每日照常过着。 洙芳每天都告知她外面发生的事情，比如萧吟霜被抓起来，在大牢中服毒自尽。 萧璟也因大义灭亲，重新获得皇上的重用。 薛雪柠和萧锦旻每日待在府中，都不敢随意出门。 面对这些事情，谢婉瑜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虽然萧老夫人和萧吟霜都得到应有的报应，但是真正的主谋还活着。 “佩之最近如何？”谢婉瑜接着茶碗问道。 “三少爷一直有何嬷嬷在照顾，又有大少爷帮衬，不会有事。” 自从夫人坠崖后，大少爷似乎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以前那般薄凉。 谢婉瑜点头，心里暗忖，或许萧明煊已经明白自己做错了。 “王妃，王爷请您过去。”丫鬟敲门，恭敬道。 谢婉瑜抬眸，望向门口，这段时间二人一直未曾见面，今日终于忍不住了吗？ 谢婉瑜收拾好自己，走向书房。 推门走进，太叔瑱正坐在案桌前看折子，见她过来，将手中信件放下，温润笑了笑，“过来坐。” “不知，王爷叫我来所为何事？”谢婉瑜浅浅微笑，在离他两米远的位置坐下。 “昨晚睡得可好？”他柔声问道。 谢婉瑜低头答道：“很好。” 太叔瑱神色略微僵硬，随即恢复平静，轻声道，“本王这几日事务繁忙，忽略了你。” 谢婉瑜抬起头，目光平和的凝视他，“无妨，若是我打扰了王爷，那我先行告退。” 她起身朝外走去，太叔瑱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谢婉瑜停顿片刻，缓缓转过身来，望着他。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缠绕，彼此相望。 太叔瑱看着她，眸色渐深。 谢婉瑜被盯得不适，皱眉道，“王爷？” 太叔瑱松开她的胳膊，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本王只是想与你单独聊聊。” “王爷有什么想谈的，请吩咐便是。”谢婉瑜垂首道。 她的态度，显得疏离而礼貌。 太叔瑱眉宇紧蹙，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你不愿与本王交流？” “并非如此。”谢婉瑜摇头，继续道：“只是担心会打扰王爷。” 太叔瑱有些失望的向后退一步，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争取，谢婉瑜就能看清楚他的心。 毕竟，她是爱着他的。 谁知道，她会如此抗拒他。 “你若是不喜欢若卿，本王立即将她送出府去。”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引起皇上的不满，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没有什么比失去谢婉瑜更让他心痛。 “这是王爷的私事，我不便过问，是送走还是留下？全凭王爷做主。” 说完，朝他福了福身，径直出了书房。 太叔瑱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眸光暗了暗。 而若卿得知两人的关系十分开心，特意穿着鲜艳的衣裳，挡住谢婉瑜的去路。 “见过王妃。” 谢婉瑜淡淡看了她一眼，面上没有太多表情，正要绕过她离开。 若卿出声道：“王妃还不知吧？皇上已经下旨，将我赐给王爷做侧妃。” 谢婉瑜脚步一顿，扭头疑惑的望着她。 若卿脸颊微红，娇羞道：“王妃可别忘记了，当初我救了王爷呢！” 谢婉瑜淡淡道：“多谢若卿姑娘出手相助。” “王妃……”若卿跺跺脚，“咱们都是女儿家，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儿吗？我们以后可就是姐妹了。” 谢婉瑜挑眉，语带讽刺，“若卿姑娘说得对，女儿家，确实需要多注意一点。” “王妃……”若卿脸涨得通红。 “还有事吗？没事别在本王妃面前晃来晃去，看着就恶心。”谢婉瑜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迈步离开。 若卿恨恨地跺了跺脚，愤怒的骂了句“贱人”才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若卿总是故意出现在她面前，为了能让自己吃下饭，谢婉瑜干脆不出门。 而这几日她身子确实有些虚弱不想动，犯困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睡觉醒来，心口都有些疼痛。 晌午时分，她再次从午睡醒来，身体的疲惫感让她察觉到有些不对，以往就算身子再不舒服，也不会出现胸口疼痛。 她立刻唤来大夫，检查一番，却没有发生任何病症，只说是有可能是思虑过甚，劳累过度所致。 送走大夫，洙芳端着热茶走来，“王妃，您没事吧。” “嗯……”谢婉瑜接过茶盏，放在鼻尖轻嗅了下，眉头微蹙，“今天怎么换茶？味道和以前不同？” 洙芳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答道：“这是花茶，是奴婢新学来。” 谢婉瑜点点头，“洙芳，你想不想回盘云山？” “想，但奴婢更想跟在王妃身边。”洙芳认真回答道。 王妃身边没有贴心人照顾，她自然是不放心。 “既然如此，你先回盘云山待上一段时间。” 洙芳闻言，露出惊讶的神色，问道：“王妃，你是要打发我离开吗？” 第344章 相克 谢婉瑜看了她一眼，语气柔缓道：“这里是秦王府，府中的一切都不是我能说的算，我能护你一时周全，却护不了你一世。” 秦王府如今如履薄冰，在事情没有稳定下来，她暂时不想让洙芳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听她这般说，洙芳心里很是高兴，“王妃，奴婢不怕，更加不会给王妃惹祸。” 谢婉瑜浅笑，还想再劝说些什么，却被洙芳打断，“王妃身子不适，需要好好休息，奴婢先行告退。” 谢婉瑜看到消失的身影叹息一声，无聊之时，拿起一旁的话本子，这是太叔瑱特意给她找来打发时间。 翻看几本都觉得提不起兴致，正当她要合上书籍时，无意中看到，不同食物放在一起会中毒的说法。 这让她心中不禁有了怀疑，回想起自己每日用的膳食，快速在书中翻看起来，最后目光落在食谱上面。 谢婉瑜冷冷一笑，将书丢在桌案上，真是好计谋。 若非刚才翻阅的时候，恰巧看到食材相克，她恐怕早已被谋杀！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脑海中突然有个怀疑的身影。 她把自己发现告诉了小玉和洙芳。 小玉闻言，皱着眉头，“难怪我总觉得最近王妃的饭菜有些怪异，原来竟是人为啊！” 谢婉瑜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才道：“本王妃记得，府中食材是有专人管理，小玉，你去查一下。” “是。”小玉转身离去。 洙芳神色有些哀怨，“王妃，为何不让奴婢去调查？” “有些人不试探一番，你怎么知道是否忠诚，或者被人收买？”谢婉瑜望向窗外，眸光渐渐变冷。 她最讨厌身边出现叛徒，背主求荣之辈。 “那王妃……”洙芳欲言又止，不再询问，而是站在谢婉瑜身边，静静等待结果。 小玉去了一炷香时辰，便急匆匆跑回来了，“禀告王妃，管理食材的丫鬟确实有些不对，在奴婢的逼问下，终于说出，是若卿姑娘想要讨好你，才故意安排好每日的膳食。” “果然是她。” “王妃打算怎么做？要不要告诉王爷？”洙芳问道。 谢婉瑜摇摇头，没有确凿的证据，她肯定不会承认，不过，她也想到一个好办法。 傍晚，天空阴霾密布，乌压压的像一块黑幕，仿佛随时都会落下雨来。 谢婉瑜坐在廊檐下，手托腮，怔怔盯着院内的桃树出神。 这时，院门突然被敲响，小厮恭敬的声音传来，“王爷来了。” 谢婉瑜收拾好情绪，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裙，朝门口迎去。 刚走两步，便听到院子内传来清朗的男音，“听说你最近一直待在院中，可是身子又不舒服？” 谢婉瑜闻言脚步一滞，抬头看向他，回答道：“都是一些小问题。” “你啊，最能逞强，本王听说，你今日叫了大夫，他怎么说？”太叔瑱迈进屋内。 谢婉瑜低垂眼帘，避重就轻的答道：“大夫说是思虑过多，劳累过度，只要休养两日，便会痊愈。” 太叔瑱眉头紧蹙，看了她半晌，忽然道：“本王明日陪你回趟盘云山。” 谢婉瑜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拒绝，“不必了，我想好好休息几日。” 太叔瑱见她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劝。 晚膳时，谢婉瑜故意装作生气，把桌上相克的菜都撤下去。 太叔瑱虽然有些奇怪，还是什么没有说。 两天时间过去，谢婉瑜这几日身体好了很多。 若卿得知此事有些坐不住，不知道是不是被谢婉瑜发现，故意端着煲好的汤药过来试探一番。 刚走到院中便被洙芳拦住。 “我家王妃正在休息，姑娘还是改日再来吧。” 若卿愤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拦在我面前，我日后可是这府里的半个主子。” “姑娘也说了那是以后，现在你什么都不是！”洙芳伸开双臂拦住面前的女子，语气坚决说道。 若卿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闻言，冷哼道：“你们不过是一群卑贱的下人，也敢挡我？” 说完，放下熬好的汤药，扬起胳膊，狠狠地挥下巴掌。 洙芳躲闪不及，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脸庞瞬间红肿起来，唇角溢出鲜血，眼睛瞪圆怒视着若卿。 洙芳抹去嘴角血渍，脸上露出嘲讽，“谁给你胆子，竟敢肖想王爷，王爷可从来没有表示过要娶你！” 若卿闻言，顿时怒红了双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们王妃不愿与你争吵，是不想浪费口舌，你这种货色，还妄图做王府女主子，简直痴心妄想。”洙芳冷声反击道。 “今日，我就替王妃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规矩的贱婢！” 说着，她再次扬起手，还没等落下，便洙芳死死握住，接着狠狠甩开。 “刚才是我没有防备，但不代表你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 若卿脚下一个不稳，将汤药踢碎，里面的汤药撒了一地。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碎我给王妃煎熬好的汤药。” 洙芳撇了眼地上的汤药，冷声道，“王妃身体虚弱，若你胆敢惊扰王妃，奴婢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拦住你，绝对不允许你伤害王妃！” 谢婉瑜躺在床上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推开房门，一步步走下台阶。 见到洙芳红肿脸颊，带血的嘴角，谢婉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怎么回事？”谢婉瑜扬声喊道。 洙芳看见谢婉瑜起身，急忙扶着她的胳膊，劝道：“王妃快歇下吧，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用您亲自出面。” “王妃见谅，这贱婢出言不逊，我才替王妃出手管教。”若卿一脸委屈的看着她，泪水盈眶。 “管教？本王妃院子里的人，何时轮到你来这里管教？” 若卿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期期艾艾的说道，“是婢妾逾越了，王妃若是不满，尽管责罚。” 谢婉瑜冷眼看着她。 本来还嚣张的若卿如今却是这副面孔，倒让她有几分惊讶了。 第345章 警 告 不等谢婉瑜说些什么，就看到太叔瑱走了过来。 这些日子他鲜少露面，如今出现却看得出他一脸的疲惫。 果然，若卿早就看到太叔瑱过来了，所以才这般可怜模样，“若卿跪也是跪得的，妾本就是个没正经身份的，这便给洙芳姐姐赔个不是。” 说完，她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眸渐渐泛红，然后慢慢跪倒。 只是不等膝盖弯曲，太叔瑱已经扶住了她，“你的身份怎么能跪一个下人？”太叔瑱剑眉微蹙，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见他这般，心中酸楚，但面色上却不显露半分，“王爷若是心疼你的人，就赶快带回去，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婉瑜……”太叔瑱正要解释，却看若卿已经倒在了自己的怀里，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还疼吗？”谢婉瑜看着洙芳的脸颊。 洙芳摇摇头，看着若卿和太叔瑱相依在一起，嘴唇咬得死死的，她本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场景。 随后，太叔瑱带着若卿离开了，还命人去宫里请太医。 谢婉瑜抬头看了看，明明骄阳似火，她却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小玉及时走了过来，扶着谢婉瑜走进房间，“王妃您放宽心，王爷心是在您这的，只是那若卿毕竟是皇上赏赐的，王爷也有他的苦衷。” 洙芳紧紧蹙着眉，但为了谢婉瑜的身体，也只能说道，“小玉说得没错，王爷心是在王妃身上的。” 谢婉瑜嘴角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容，并没有说话。 翌日。 谢婉瑜安排洙芳去了盘云山，在王府里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那些人若是动不得她，肯定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洙芳担心谢婉瑜，无论如何都不肯走。 最后还是谢婉瑜发了脾气，摔了两盏茶，洙芳才哭着离开。 前脚洙芳离开，后脚府里的管事嬷嬷就前来求见。 “老奴给王妃请安了。”王嬷嬷是秦王府的老人，做事也向来是公正的，不然以太叔瑱的性子，不会留她这么久。 谢婉瑜端坐在椅子上，掩着唇轻咳了几声，才说道，“起来吧，小玉，给王嬷嬷看茶。” “使不得，使不得，老奴不过是个奴才，怎能在王妃这里用茶。”王嬷嬷笑着推脱。 自从谢婉瑜进府，二人并没有多少交集，但王嬷嬷看得出来，谢婉瑜是个宽厚的主子。 “我这身子一直不好，这府里的事都是靠你来操持，别说喝我一盏茶了，就是八盏十盏，也是使得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王嬷嬷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毕竟在主子的眼里，奴才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是看着如此通情达理的王妃，王嬷嬷嘴里的话反而越发无法说出口了。 小玉笑着扶王嬷嬷在下首坐下，然后斟了一盏茶，“王嬷嬷可要好好尝尝，这是王妃亲手煮的，里面加了金银花，最是清热祛毒。” “老奴叩谢王妃。”王嬷嬷急忙谢过，然后才勉强落座。 喝着微微回甘的茶，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好茶。” 谢婉瑜看得出来，王嬷嬷是有话要说，又一副无法开口的样子，“王嬷嬷有话但说无妨。” “这……”王嬷嬷欲言又止。 半晌，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咬牙说道，“是王爷要纳若卿姑娘为侧妃，想请王妃亲自操持，以彰显对若卿姑娘的看重。” 一口气说完，王嬷嬷才松了口气。 小玉脸色一变，急忙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抓着茶盏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若卿姑娘毕竟是王爷最为看重的，自然要好好操办，小玉，拿出三千两银子，咱们王府，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不知道王嬷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谢婉瑜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小玉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天色晚了，我也乏了。”谢婉瑜说道。 “王妃，您还没用晚膳。”小玉提醒道，“今天小厨房特意做了几样您爱吃的小菜。” 谢婉瑜无力的摆摆手，“不吃也罢。” “王妃，洙芳姐姐离开的时候可是再三嘱咐奴婢，一定要照顾好您，若是您少了几分重量，洙芳姐姐是肯定要与奴婢拼命的。”小玉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王妃，您觉不觉得洙芳姐姐生气的时候特别像房檐上的小燕子。” 听小玉这么说，谢婉瑜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你还别说，是有点像。”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最终，谢婉瑜还是用了晚膳，只是命人早早锁了门，她现在不想看到太叔瑱。 入夜的时候，太叔瑱还是来了，他没有走门，而是跳窗而入。 房间里燃着安神香，谢婉瑜睡得很沉，他轻抚着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柔情。 原本以为二人可以长相厮守，没想到他如今连最起码的快乐都给不了她，太叔瑱很是自责，他已经有些质疑自己了，将谢婉瑜留在身边，究竟是对是错。 之后的几天，太叔瑱一直是早出晚归。 虽然谢婉瑜避而不见，但总能从下人的口中知道太叔瑱的行踪。 只是她现在没工夫去想这些，她还要操持太叔瑱和若卿的婚事。 本来纳侧妃只需要简单的拜堂就可以了，可谢婉瑜似乎在置气，一定要大操大办才行。 午后十分。 谢婉瑜带着小玉来到了厨房。 王嬷嬷急忙走了过去，“老奴给王妃请安。” “不必多礼，婚宴的菜准备得如何了？”谢婉瑜看着厨房里又添了不少人手，就知道应该是忙不过来。 王嬷嬷笑了笑说道，“按照惯例，菜品要比王妃成亲时少一些……” “姐姐？”身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谢婉瑜转过头，就看到若卿笑着走了过来，得意得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没想到姐姐竟然特意操持若卿的婚事，若卿十分感激。” “皇上送来的人，就如此不知礼数？”谢婉瑜挑眉看着来人。 第346章 婚宴 “姐姐为何这般生气，可是妹妹做错什么了？”若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最擅长的就是装可怜。 小玉冷哼一声，“我们王妃岂是你可以姐妹相称的？若卿姑娘若是想在王府好好待下去，怕是要好好学一学规矩了。” 若卿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却依旧说道，“日后我与王妃共事一夫，如何不能姐妹相称？” 听到她口中说出的共事一夫，谢婉瑜觉得无比的难受，微微蹙了一下柳眉，“王嬷嬷，菜品再减几样。” 说完，谢婉瑜懒得再跟若卿纠缠，转身就走。 若卿难得堵到谢婉瑜，当然不会让她这么痛快的离开，竟快走几步追了上去，“王妃您也别生气，是若卿跟您开个玩笑。” 谢婉瑜没有看她，只是目不转睛的往前走着。 “王妃，虽说我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农女，可你的身份也不高，在我面前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给谁看？”若卿气急，也不再装，直接说道。 她的这句话，让谢婉瑜的脚步顿了顿。 的确，如今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师之女，她只是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孤女，若卿一次次的挑衅，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 谢婉瑜笑了笑，“是啊，我身份不高，可我是王妃，并且，王爷喜欢我。” 说完，她甩了甩衣袖，脚步轻快的离开。 若卿的一张脸气得惨白，她们二人的身份没有什么差别，凭什么谢婉瑜能做王妃，她却只能做个妾室。 谢婉瑜还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太叔瑱正带着几个人往书房走去。 此时她也知道，若卿正在那里看着，便笑着喊道，“王爷？” 太叔瑱脚步一顿，转头就看到谢婉瑜正站在不远处，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他心头猛的一颤，似乎好久都没有看到她这么笑了。 明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议，而太叔瑱此时却鬼使神差般朝她走了过去。 谢婉瑜看着太叔瑱靠近，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若卿，然后直接奔向太叔瑱的怀里，身边伺候的人都急忙转过身。 只有若卿死死的盯着他们两个。 谢婉瑜知道，若卿最想成为王妃，因为她有很大的野心，可是她日日看着太叔瑱这般的人中龙凤，心中怎么可能对太叔瑱没有半分情谊。 果然，若卿嫉妒得发狂，竟然捡了身边的石子，朝着谢婉瑜砸去。 温香软玉在怀，太叔瑱眼中的温柔仿佛都要溢出来了，却也没有失去警觉，只见他一手护住谢婉瑜，另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石子。 原本还温柔的脸上满是萧杀之气，“你在做什么！” 若卿这才回过神，急忙屈膝，“若卿见王爷不理人，这才心急的丢了一颗石子，王爷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罪若卿吧。”她咬着唇，一双杏眼微微泛红。 太叔瑱正欲说什么，最后却缓缓叹了口气，“婚期临近，你少出门走动，多学学规矩。” 说完，便不再理会若卿，只是看着怀里的谢婉瑜，“你不生我气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清香气，谢婉瑜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 太叔瑱笑了笑，然后在她耳边说道，“我晚上去找你可好？” 谢婉瑜身子一僵，然后退后了一步，表情再次恢复冷漠，“王爷要以国事为重，况且，臣妾的身体虚弱，没办法服侍王爷。” 说完，她转身就带着小玉离开。 太叔瑱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副怔愣的样子。 明明刚刚她还温声细语，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延庆昭假意咳了咳，然后有些尴尬的说道，“王爷，二位大人还在等着呢。” “嗯。”太叔瑱看着谢婉瑜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院子。 谢婉瑜疲惫的歪在矮榻上，她最近的身体比前阵子要好很多了，可是随着冬季的到来，她身上曾经受伤的地方都开始隐隐作痛。 “王妃，喝点水吧。”小玉走到她身边，细心的给她倒了一杯茶。 谢婉瑜应了一声，却没有喝，而是闭上眼睛睡着了。 小玉看着谢婉瑜这般虚弱，忍不住红了眼睛，她也不知道谢婉瑜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转眼就到了太叔瑱迎娶若卿的日子。 这天有些冷，等二人拜堂的时候，天空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这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的早。 谢婉瑜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身上披着白色的狐裘，明艳的颜色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她脸上带着笑容，迎接着到场的宾客。 秦王娶侧妃，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谢婉瑜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经过易容她的脸颊已经不似从前，但那三分相似的容貌和五分相似的气度，任何熟人看了都会觉得她与侯夫人谢婉瑜十分相像。 这时，又来了一群宾客，谢婉瑜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意，可是待看到来人之后，笑容却有些僵硬。 来人正是长嫂钱氏。 她此时身边站着的是谢明煊，十四岁的少年郎比前些日子更高了一些，几乎与钱氏比肩，他在看到谢婉瑜的时候，表情明显滞了一下。 谢婉瑜知道谢明煊从小就心思缜密，担心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急忙上前，“没想到是谢家嫂夫人过来了，这位是表少爷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呃……哦，对，对。”钱氏有片刻的怔愣，很快就恢复如常。 谢婉瑜微微颔首，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去迎接了他们身后的宾客。 钱氏看了看谢明煊，“怎么了？” “她很像母亲。”说完，谢明煊又摇摇头，“也不是很像，母亲装扮素雅，从不会穿这般明艳的衣裳。” 谢婉瑜听到谢明煊的话，身子微微一顿，还好身边的小玉扶住了她，“王妃，您看那边是谁来了？” 谢婉瑜顺着小玉的目光看去，只见萧璟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他依旧面容俊朗，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稳，他如今是个闲散宗室，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当初就算侯府闹得再难堪，也已经成为过去，反正他倒不是很在意。 第347章 质问 萧璟笑着与众人打招呼，仿佛曾经萧家的肮脏事已被众人遗忘了一般。 而谢婉瑜却笑不出来，尤其是看到他那张让她无比恶心的脸。 小玉有些诧异地看着谢婉瑜，“王妃，您的神情有些可怕……” 经过小玉的提醒，谢婉瑜才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恨意，换上了一副笑容，“侯爷。” 萧璟笑着看向谢婉瑜，然后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没错，谢婉瑜就算改变了些许容貌，气质和身形却无法改变，她还是跟从前的自己太像了。 “太像了。”萧璟怔愣着说道。 然后又急忙摇摇头，“不像，不像，她可寡淡无趣多了，若如眼前女子半分明艳……”他话没说完，就被谢婉瑜打断。 “侯爷，您在说什么？”谢婉瑜说道。 萧璟回过神，微微拱手，“王妃。” 二人简单的见礼之后，谢婉瑜就不再搭理他，隐藏在衣袖里的手几乎都要把帕子抓烂。 很快，宾客都已经落座，太叔瑱带着若卿出来招呼宾客。 而一身粉色襦裙的若卿脸上带着喜气，还十分得意的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有些疑惑，毕竟按照她的操办，这个时辰应该是二人拜天地，可是太叔瑱却带着若卿出来招呼宾客。 谢婉瑜见太叔瑱和若卿并没有觉得不妥，她也没有必要去提醒。 转身见宾客们都已经开始吃喝了起来，这才坐到了主位上，这个位子坐着的人是代表太后过来观礼的福安长公主，还有几家公爵家的命妇。 谢婉瑜笑着与她们攀谈着，时不时喝下几杯酒，互相说着恭维的话。 明明是她亲自操办的婚宴，可是谢婉瑜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是十分的酸楚，她知道太叔瑱心里有她，也知道他有他的苦衷。 更知道三妻四妾本就很平常。 大概是真的爱了，她无法忽视妾室的存在。 “秦王妃真是个大度的，这婚宴操持得实在是气派。”福安长公主举起酒杯，笑着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也跟着举起了酒杯，“长公主谬赞了，我只是在做应该做的。” “待我回去，定要好好告诉太后，秦王妃是个宽厚的，徐侧妃是个有福之人。”福安长公主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谢婉瑜也跟着饮了一杯酒。 若卿本家姓徐，所以如今她正式过门，就不能再称呼她为若卿姑娘了，所以大家都称呼她为徐侧妃。 小玉见谢婉瑜喝了不少酒，只好笑着劝说道，“王妃，后院的婆子们还等着回话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也好。”谢婉瑜点点头，朝着桌上的女人们道了一声不是，然后就着小玉的手去了后院。 刚过回廊，谢婉瑜就再也装不下去，脚步虚浮的靠在了回廊的柱子上。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小玉紧张的问道。 谢婉瑜坐到一旁的台阶上，“你去给我取醒酒汤来，我是一步都走不动了。”她今天的酒喝得有些冲。 小玉看了看周围，如今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在前院，基本没什么人会来后院，这才说道，“奴婢去去就来。” 说完，她快步朝着厨房走去。 谢婉瑜迷蒙着轻抚额头。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放在了她的额间，轻轻按压着她的太阳穴。 冰冷的触感让谢婉瑜觉得十分舒畅，“倒是个有眼力的。” “多谢王妃夸赞。”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 谢婉瑜猛的转过头，就看到萧璟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王妃，可舒服些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 “定远侯，你好大的胆子！”谢婉瑜怒斥一声，然后扶着回廊上的柱子站了起来，与萧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萧璟见她生气，也并没有害怕，反而抱着胳膊，十分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她。 谢婉瑜最讨厌的就是男人这般打量女人，不由蹙起眉头，“本王妃也是你能随意打量的？” “你发起脾气来，跟她是真的像。”萧璟恍惚着说道。 虽然他痛恨谢婉瑜，可是或许是人不在了，他竟然也能想起她的好来了，尤其是身边多了许多庸脂俗粉之后，他更加觉得谢婉瑜如同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定远侯，你若再这般没有分寸的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谢婉瑜冷声说道，她原本的醉意都消散了不少。 萧璟却并不害怕，反而一步步的逼近她，“你与她这般相似，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谢婉瑜一步步向后退。 二人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夫妻，就算萧璟不喜欢她，但是二人毕竟也是朝夕相处过的，谢婉瑜怕被他发现破绽，在退无可退之后，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 萧璟的半边脸红了起来，他怔愣在那里。 谢婉瑜微微扬起下巴，“我虽然身份不高，但也是秦王妃，你胆敢再这般对我无礼，我就算要敲登闻鼓，也绝不善罢甘休。” 萧璟见她这样，不由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刚我只是吃醉了酒，与王妃开个玩笑罢了。” 现在谁人不知，太叔瑱手腕狠戾，唯独对秦王妃，视若珍宝。 “王妃！”小玉端着醒酒汤过来，看到萧璟就站在谢婉瑜面前，急忙跑了过来，因为慌乱，她手中的醒酒汤都洒了大半。 谢婉瑜冷冷看了萧璟一眼。 萧璟看了看四周，朝着谢婉瑜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他一边走，一边揉着自己的脸颊，刚刚谢婉瑜的那一巴掌并不疼，只是他不相信天下间会有这般相似的人。 可是他也看不出究竟有什么破绽。 另一边，谢婉瑜心有余悸的喝下了醒酒汤，就躲在房间里休息了。 她没有办法再去前院，如果再看到萧璟，她恐怕会控制不住的想杀了他。 婚宴持续到很晚，直到谢婉瑜更衣躺下，前院的喝酒声才渐渐安静下来。 “王妃，奴婢给您留两盏灯？”小玉问道。 谢婉瑜点点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十分厌恶黑暗。 就在这时，门被大力推开。 第348章 强迫 谢婉瑜和小玉都吓了一跳。 只见太叔瑱脚步踉跄的走了进来，他脸色绯红，一看就是被灌了不少酒。 “小玉，去给王爷煮碗醒酒汤来。”谢婉瑜说完，才看向太叔瑱，“王爷的新婚夜，不去新娘那里，到这里做什么。” 太叔瑱见小玉出门，直接反手闩上了房门。 谢婉瑜这才警觉起来，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王爷……” 她话没说完，太叔瑱就朝她逼近，他顺势扯下了自己的长袍，只着中衣上了床。 谢婉瑜十分紧张，双手死死的抓着被褥，一双美眸中满是惊慌。 看到她这般神情，太叔瑱眼中有几分笑意。 最近因为若卿，以及婚礼之事，两人之间产生很多的嫌隙与误会，如今算是有所缓解。 他逐渐靠近谢婉瑜，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王爷……延庆昭，赶快扶王爷去徐侧妃那里。”谢婉瑜慌张的说道。 延庆昭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出现，他不但不出现，也阻止了小玉的脚步。 “徐侧妃，是谁？”太叔瑱迷蒙的问道。 “徐侧妃自然是若卿姑娘。”谢婉瑜解释道，“拓婚帖的时候，她说本家姓徐。” 太叔瑱眼中含笑，“本王还不知道本王竟纳了侧妃。” 谢婉瑜眼眸微缩，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王爷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太叔瑱轻笑一声，翻身坐到床上，将被子往自己身上扯了扯，“本王不过是给王妃办了个寿宴，敬酒的时候身边总要有个服侍的下人。” 他说得心安理得。 谢婉瑜不由多了几分怒意，他之所以让若卿在他身边，无非是拿她当做倒酒得丫鬟而已。 这一场寿宴，所有宾客都知晓，唯独谢婉瑜和若卿是被蒙在鼓里的。 一个洋洋得意，一个郁郁寡欢。 “王爷好手段，竟把人骗得团团转。”谢婉瑜气闷，直接把太叔瑱身上的被子扯了过来。 太叔瑱俊眉微挑，“王妃最近对本王十分冷淡，本王若不用些手段，你能这般乖乖听我说话。”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眼神迷蒙，但思路清晰，“只是万万没想到，王妃竟如此贤惠，亲自操持本王的婚宴。” 看着他的笑容，还有他挑眉得意的样子，谢婉瑜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生平最讨厌欺骗，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最高级的，男子学得谋略策论她也颇有见解。 所以通常都是谢婉瑜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挫败感。 可她明明应该生气的，但此时心中的憋闷似乎都烟消云散。 “王爷可真是善于玩弄人心啊。”谢婉瑜冷冰冰的嘲讽。 太叔瑱见谢婉瑜转头不看他，不由凑近了她，“我朝中事物繁琐，你也是清楚的，如今还愿意分心来博得你多看一眼，你可知道？” 这一次，太叔瑱没有自称本王，温声细语让谢婉瑜的心弦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 她明白局势紧张，朝廷动荡不安，太叔瑱如今十分操劳。 可她在坠崖之后，或者说在进王府之后，被太叔瑱宠得越发娇惯，总会生出女儿姿态，多愁善感，悲春伤秋。 谢婉瑜摩挲着光滑的被子，从前的她可是杀伐果断的，偌大的侯府都被她覆于掌下，怎么如今竟这般无能起来。 第一次，谢婉瑜正视自己的内心。 太叔瑱见谢婉瑜不说话，便起身下床，“既然你依旧不愿意理我，那我也不必多说。”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往门口走去。 谢婉瑜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两人从认识开始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心中一动。 她光着脚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身后，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太叔瑱迈开的步子微微一颤。 虽然没有回头，但他看着腰间那双交叠得小手，嘴角隐隐浮上笑意。 只是语气中依然带着哀伤，“你不必勉强……” “别走了。”谢婉瑜咬咬唇，才说出这句话，然而她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脖颈。 太叔瑱笑意更甚，他转过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如星光般璀璨的眼眸，“你是在邀请吗？” 他眼波流转，掩去笑意，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谢婉瑜见他这样，心更软了，红着脸说道，“我一人睡觉总觉得害怕，你可愿意？” 羞涩的模样，说出这番话更加撩人。 太叔瑱顺着她的脸颊，看到她通红的脖颈，这时才发现她正光着脚站在地上。 心中一动，太叔瑱弯下腰，直接将谢婉瑜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到幔帐散落的床边。 每靠近一步，谢婉瑜就觉得紧张一分，她双手攀着太叔瑱的脖子，忍不住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谢婉瑜又羞涩，又觉得安心。 “你在紧张。”太叔瑱说道。 谢婉瑜微微挑眉，“我没有。” “嘴硬。”太叔瑱说完，微微垂下头，轻啄一下她的唇。 这一吻如同燎原之火，谢婉瑜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太叔瑱……” 就在这时，大力的敲门声响起。 “住手！”紧接着，就是延庆昭的怒斥声。 太叔瑱温柔的目光渐渐消散，神色一凛。 他顺手捞起一旁的被子，盖在谢婉瑜的身上，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这才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谢婉瑜看着他的背影，都能感觉到此时的他会有多生气。 原本以为太叔瑱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没想到谢婉瑜都睡着了，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直到第二天清晨。 今年的初雪下了一夜，房檐树枝上都落满了积雪。 谢婉瑜看着自己身旁整洁的被褥，就知道太叔瑱一夜未归，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王妃，王妃可醒了？” 门口是小玉的声音。 谢婉瑜回过神，“进来吧。” 随后，小玉推门而入，她的一张小脸冻得通红，进门之后先跺脚，将鞋上的雪跺干净，才往内室走，“王妃，刚刚王爷派人传信，说汾兰姑娘今日回来。” “汾兰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349章 归 来 小玉知道谢婉瑜跟汾兰的感情，所以一大早就把好消息告诉了谢婉瑜。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谢婉瑜已经好久没见汾兰了，而太叔瑱也一直让汾兰在盘云山上呆着，不允许她轻易下山。 谢婉瑜知道，太叔瑱是担心汾兰受到他的牵连。 如今让汾兰回来，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时局已经不再动荡了？ 正在想着，就看到小玉往炭炉里添了几块银碳，然后说道，“奴婢煮上一些清茶，让汾兰姑娘回来，也能喝口热乎的。” 谢婉瑜点点头，然后走到了铜镜前。 “王妃。”小玉惊呼一声，“您怎么穿这么点就下床了。”说罢，她如同一个管家婆一般，急忙让人给谢婉瑜送来几套衣裳，又准备起用风干的花瓣煮成的洗脸水。 “王妃，这套素色暗纹襦裙是您喜欢的。”小玉看着眼前的几套衣服，选中了一套月白色的。 她知道谢婉瑜向来喜欢素雅的。 可是谢婉瑜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熟悉的人分辨秦王妃和谢婉瑜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谢婉瑜一向喜欢素色和简单，并不张扬。 所以谢婉瑜挑中了一套水蓝色的襦裙，搭配着火狐裘皮大氅，明艳的红色如同一团烈火，让人无法忽视。 谢婉瑜看着小玉诧异的目光，笑了笑，“我毕竟是秦王妃，总要张扬一些。” “对，也是，也是。”小玉笑了笑。 她不知道太叔瑱昨天在这里待了一刻钟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敢肯定的是，谢婉瑜已经不生气了，也不似平时那般郁郁寡欢。 等洗漱好之后，小玉才给谢婉瑜挽发。 “王妃，是搭配珍珠耳坠还是红珊瑚串珠。”小玉问道。 谢婉瑜笑了笑，“自然是红珊瑚的，这串珍珠的你留着，对了，这串翡翠的给汾兰。” “汾兰姑娘最喜欢翡翠。”小玉笑着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知道太叔瑱的计划吧？” “是。”小玉应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惊慌之下，她急忙跪倒在地，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谢婉瑜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强大的气场让小玉倍感压力。 半晌，小玉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好弱弱的说道，“王爷是为了让王妃吃醋，不然，那若卿姑娘不消停，您把气都撒在了王爷身上，奴婢不是向着王爷，奴婢是想看王妃开心。” 说到这里，她见谢婉瑜还不说话，认命的把头贴在地上，“如今就算王妃发卖了小玉，小玉也无怨无悔。” 过了一会儿，谢婉瑜才说道，“起来吧。” “是。”小玉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透过铜镜去看谢婉瑜的脸色。 “我原本以为太叔瑱在皇上的劝说下终于愿意娶若卿了，没想到他竟然联合所有人给我下套。”谢婉瑜虽然带着几分怨气，但心里是开心的。 毕竟被人重视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太叔瑱绕了这么一大圈子，然后又一副可怜巴巴地样子，把谢婉瑜的最后一丝芥蒂都消除了，以至于感动加上于心不忍，让她彻底的被他拿捏了。 她不由想起昨天的场景，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投怀送抱。 小玉见谢婉瑜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偷笑了一下，然后挑了珠钗给谢婉瑜戴上，“王妃，王爷说了，昨天人太多没能好好的给您过生辰，今天他会好好弥补上的。” “这有什么可补的。”谢婉瑜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也隐隐有几分期待。 等谢婉瑜收拾好，汾兰就回来了。 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来到了谢婉瑜这里。 在太叔瑱让她回来之前，经以与她说明了谢婉瑜如今的身份。 虽然之前她不愿谢婉瑜与王爷在一起，可看着两人这般相爱，再加上谢婉瑜假死后以别的身份成为王妃，她也就放下心中芥蒂。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和教诲，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谢婉瑜。 二人见面都十分欣喜，但汾兰始终不忘谢婉瑜的教诲，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谢婉瑜看着她中规中矩的样子，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好，起来吧。”她伸手虚扶了一下。 汾兰这才乖乖的站了起来。 她上下打量着谢婉瑜，最后蹙眉说道，“师傅，您瘦了许多。” “瘦了吗？”谢婉瑜摸了摸自己的脸，毕竟她并没有觉得。 汾兰点点头，然后咬牙说道，“定是那个若卿不消停，师傅，我这次回来可不是回来待着的，我定不让那若卿好过。” “好了。”谢婉瑜拉着她的手坐下，“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我向来不放在眼里的。” “师傅，从前您无爱，所以活得自在洒脱，可如今，您与王爷……关心则乱，不然若卿这等小人，如何能逃过您的法眼。”汾兰叹气说道。 谢婉瑜听到她的话，如醍醐灌顶。 之所以每每能着了若卿的道，还不是因为自己对太叔瑱太在乎了，若是从前，若卿这种人跟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小汾兰倒是越来越看得通透了。”谢婉瑜忍不住调笑。 汾兰小脸一红，“师傅，您就别打趣我了。” 谢婉瑜看着汾兰，许久不见，她长得比之前更加水灵了，尤其是一颦一笑，都极具大家风范，这样的女子，又有秦王义妹的身份加持，必定会成为都城权贵相争的正妻。 这时，小玉端上了煮好的清茶。 “奴婢煮茶的手艺不如洙芳姐姐，汾兰姑娘可莫要嫌弃。”小玉说道。 汾兰端起茶盏，先是轻闻了一下，然后才抿了一口，不由点点头，“茶香四溢，略带回甘，小玉，你煮茶的手艺愈发长进了。” 听到汾兰这么说，小玉眼睛亮晶晶。 谢婉瑜无奈的摇头，“也不枉她提前烧水，就为了给你煮上一杯清茶。”随后，她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味道没有汾兰说得那么好，有点差强人意。 小玉不如洙芳稳妥，洙芳可以安静的坐在角落里调一个时辰的茶，而小玉可是个坐不住的，不过论起干活来，小玉倒是十分能干。 汾兰笑着拉过小玉，将自己的玉镯子戴在小玉手腕上，“这对镯子我寻了好久，咱们一人一个。” “汾兰姑娘，这，奴婢可受不起。”小玉惊慌的说道。 “咱们可是好姐妹。”汾兰拍了拍她的手。 小玉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正要道谢，就看到一个粗使婆子敲门进来，“王妃，若卿姑娘求见。” 第350章 挑 衅 汾兰微微挑眉，“正要找她，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姑娘，您是不知道，这个若卿给我们王妃惹了多少麻烦。”提起若卿，小玉也是一副恨恨的表情。 汾兰虽然想找若卿的麻烦，但还是看向了谢婉瑜。 毕竟如果谢婉瑜不同意，她是不敢逾越的。 谢婉瑜见她这样，便点了点头，正好她也想看看若卿大梦初醒的样子，太叔瑱打着娶若卿的幌子搞了个寿宴，换作任何人，恐怕都要伤心好一阵子。 没想到若卿倒是个百折不挠的。 粗使婆子应了一声出去，没一会儿就打开了帘子，若卿也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脸上画了浓浓的妆，却依旧掩盖不了她憔悴的面容，不过谢婉瑜的目光却在她的脖颈上聚焦。 若卿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有些吓人。 她挑着眉，连礼都懒得行，正打算坐下，就看到了汾兰也在，不由扯出了个笑容，哑着嗓子说道，“汾兰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我好亲自过去接你。” 汾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敢劳您打架，若卿姑娘。” 原本汾兰就不喜欢若卿，如今似乎对若卿更加有敌意了。 而若卿是一直想跟汾兰好好相处的，毕竟汾兰是太叔瑱的义妹，既不会跟她去抢太叔瑱，又是太叔瑱所重视的人。 若卿听汾兰这么说，脸色讪讪的，然后就软绵绵的坐在了椅子上。 她上下打量着谢婉瑜，然后笑道，“王妃今日气色倒是不错，独守空房一夜，还能如此自得，真是让人佩服。” 小玉皱眉，“见到王妃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口出狂言。” 若卿嗤笑着理了理自己耳边的碎发，“昨夜我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王爷守了我一夜，就算没能成为侧妃又如何，至少王爷是在乎我的。”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纱布。 谢婉瑜看了看，也就明白了。 若卿向来懂得示弱，所以她很少会吵闹，宴会结束之后，她恐怕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么侧妃了，也许是为了博同情，又或者是心有不甘，所以来了个苦肉计引太叔瑱过去。 太叔瑱念着她救他一命的情分，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上吊这种东西，搞不好真的会要命的，若卿姑娘，你对自己还真的够狠。”汾兰也看得明白，不由朝着若卿竖起了大拇指。 若卿微微扬起下巴，“只要我想得到的东西，付出再多我都不在乎。” 说罢，她仔细看着谢婉瑜的表情，“王妃，王爷昨夜对我很是温柔，我劝他来您这，他都不愿呢。” 若是从前，谢婉瑜或许会真的往心里去。 而如今她也明白了太叔瑱的良苦用心，怎么可能还着若卿的道，“那又如何？”谢婉瑜从容的露出笑意，“就算我独守空房，我也是进了皇家玉蝶的宗室之妇，整个王府都是我在掌家，你就算有王爷陪着又如何？连个名分都没有，说白了，都不如秦楼楚馆的妓子，至少她们还能得到恩客的一些赏钱。” 谢婉瑜说完，就看到若卿白了脸。 小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从前那个王者风范的谢婉瑜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谢婉瑜也是跟萧家那群不要脸的人当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对付一个若卿根本不在话下。 汾兰实在忍不住，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若卿的脸由白转青，“你好歹也是秦王妃，竟然如此恶毒。” “我说得有何不妥，是我没进皇家玉蝶，还是你有了名分？”谢婉瑜微笑着说道。 “你，你……”若卿说了好几个你字，手指指着谢婉瑜，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 可是太叔瑱也没有在这里，她就算晕厥过去又会给谁看。 随后，她身边的丫鬟急忙给她顺气，才让她恢复了几分平静，“我面皮薄，又心肠软，自然不是王妃的对手。” 她又恢复了那种柔柔弱弱，期期艾艾的样子，看起来我见犹怜。 只可惜这房间里没有男子，根本没人吃她这一套。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赞自己的，你若真是面皮薄，就不应该在男人家里住这么久，你若真的心肠软，就不会三番几次的故意炫耀。”汾兰冷声说道。 跟着谢婉瑜学了这么久，汾兰不但学会了规矩，更是把谢婉瑜的口舌凌厉学了十成十，就连太叔瑱有时候都觉得惋惜，从前那个温婉的汾兰如今成了第二个谢婉瑜。 “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王爷想要我在这里住着，又因为刚与王妃成亲，碍于王妃的颜面，这才没有纳我为侧妃。”若卿一副自欺欺人的样子。 谢婉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半晌，她才开口说道，“你若真觉得王爷对你如此痴心，我也绝无二话。”顿了顿，谢婉瑜又开口，“不过，只要我是王妃一天，你就别想进王爷的院子。” 若卿目光闪了闪，她知道谢婉瑜的性子，更知道太叔瑱对谢婉瑜是不同的，几乎是言听计从。 她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咬咬唇，直直的跪了下来，“王妃，就当若卿求你了，若卿在王府住了这么久，也不算是清白的人了，您就给若卿一条活路吧。” 说着，她爬到谢婉瑜的身边，死死的抓住谢婉瑜的腿。 谢婉瑜被她这样惊住了，甚至忘了反抗。 还是汾兰和小玉一起上阵，才把若卿的手给掰开。 “快，来人，扶王妃回去休息。”汾兰说道。 一旁服侍的丫鬟急忙扶着谢婉瑜离开了，而若卿还在挣扎着，“王妃，你是不给人活路了啊，那若卿就撞死在这里。” 不过因为有汾兰和小玉拉着，她最终没有“死”成，哭哭啼啼的让人带了回去。 等汾兰去看谢婉瑜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小腿都被若卿掐得青紫。 “她简直就是个疯子。”汾兰无奈的说道。 “你也见识到了，她每每都是这样，先挑衅，然后示弱，最后寻死觅活的。” 第351章 礼 物 谢婉瑜已经很熟悉若卿的路子了。 汾兰不禁摇头，之前刚来王府的若卿总是柔柔弱弱的，如今倒有几分滚刀肉的架势了，“王爷叫我回来是对的，这种人，还得我来磨她。” 说完，她还挽起了袖子。 谢婉瑜被她这样的架势逗得笑了起来。 果不其然，等若卿午睡的时候，汾兰就杀了过去，她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让若卿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就不会再折腾人了。 谢婉瑜正打算吃点午饭，太叔瑱就过来找她了。 今天他穿了一身月白长袍，身披银狐披风，看上去宛若邻家的俊俏佳公子，多了几分温柔，少了几分平时的霸气。 “为了今天能腾出半天的时间，我可是连夜批了军机处的折子。”太叔瑱见到谢婉瑜，第一句就这样解释。 因为太叔瑱统领大军，所以军机处的事情几乎都要经过他这里，然后才能呈到皇上面前。 这也是皇上对他十分忌惮的主要原因。 谢婉瑜看着他，有些困惑，“你不是去了若卿那里？” 太叔瑱身子一顿，似乎担心谢婉瑜生气，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昨天她闹自杀，等我去的时候，她人已经挂在房梁上许久了，若不是救得及时，今天就要办丧事了。” 提起若卿，太叔瑱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若卿很爱折腾，但是她毕竟是救了太叔瑱的命，太叔瑱对她还是有几分感激的，他虽然外表冷漠，却也是个重情义的人。 况且，谢婉瑜被若卿下毒的事情太叔瑱也一直不知道。 “然后你就这样陪了她一夜？”谢婉瑜淡淡的问道。 太叔瑱给她整理了一下披风，声音温柔，“见她没死，我便回来了，可是看你睡得沉，自然不忍心扰了你的美梦，便去了书房批折子。” 说完，他温热的大手拉住了谢婉瑜的手，“今日，咱们倒是可以好好的出去走走了。” 二人刚走出门口，小玉和延庆昭就跟了过来。 太叔瑱停下脚步，“今日，你们谁都不许跟着。”说完，他拉着谢婉瑜快步离开。 因为知道谢婉瑜没吃饭，所以太叔瑱出门之后便找了一家不大的酒肆，叫了几道招牌菜，他不常去大酒楼，却总能发现小店里的美味。 谢婉瑜也是个喜欢吃的，所以吃得很高兴。 吃完了饭，天又开始下雪了。 太叔瑱便带着谢婉瑜去了河边的画舫里。 以为刚刚入冬，河水并没有结冰，许多画舫也是正常营业的状态，偶尔能听到旁边的丝竹声。 太叔瑱并不是这里的常客，所以只挑了几个善弹琵琶的女子过来表演，他则揽着谢婉瑜，站在画舫上看河边的落日。 在飘雪的映照下，河边的落日似乎都多了几分凛冽的姿态。 谢婉瑜安静的看着，时不时看向太叔瑱。 他也会垂头看着谢婉瑜，二人相视一笑。 旁边的几艘画舫看到他们，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真是一双十分登对的璧人啊。”不知道哪艘画舫，传出这样一句话。 正在饮酒的沈瑾煜也忍不住看了过去，这一看，手中的酒杯就不慎落在了地上，他眯起眼睛，似乎要把那个女子看穿。 “沈大人，怎么出来了？可是小女照顾不周？”一个肥硕的男人走到他身边，露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 紧接着，一个美艳的女子走了过来，她拿起手里的斗篷，披在沈瑾煜的肩上。 沈瑾煜看向任何人的目光都是带着厌恶的，唯独看向这个女子时，眼中才带着几分温柔，“姒姒。” “大人，咱们进去吧，姒姒给您煮了醒酒汤。”女子垂着眼眸说道。 沈瑾煜又回头看了看隔壁画舫上的那对璧人，自嘲的笑笑，“我终究是比不上他。” 这段插曲并没有影响任何人。 直到天色暗下来，黄昏已近。 太叔瑱才带着谢婉瑜回王府。 此时的王府大门敞开，门口却没有一个人，孤寂的有些不正常。 经历过数次暗杀的谢婉瑜不由紧张起来。 太叔瑱见她这样，不由笑出来。 谢婉瑜不解的看向他，只是在月光下，他的笑容仿佛镀上了一层银光，格外的好看。 “本王知道自己生得好看，只是被王妃这样盯着，本王也是会害羞的。”太叔瑱带着调笑的语气说道。 谢婉瑜闹了个大红脸。 哪怕跟太叔瑱认识了这么久，她还是会被他的盛世美颜所倾倒。 就在这时，王府里瞬间亮了起来。 门口的红灯笼连成了一排，一直延伸到王府的主屋去，青砖石路上铺满了艳红的花瓣，几只蝴蝶在灯火旁边飞舞。 谢婉瑜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可喜欢？”太叔瑱问道。 “太美了。”谢婉瑜说道。 在这样的冬季，就算是盘云山也找不到这样艳红的花瓣，还有肆意飞舞的蝴蝶，这些足以看出太叔瑱的用心。 “这还不算什么。”太叔瑱说着，牵着谢婉瑜的手，沿着灯笼往主屋走去，谢婉瑜亦步亦趋的跟着。 她这才发现，每个灯笼上都是她的画像。 从大门口开始，二人第一次见面，是谢婉瑜坐在茶楼里，与林嫣然议论太叔瑱，然后是二人第一次交锋，他的第一次解围，他的第二次解围。 每一盏灯笼都是二人在一起的场景，一直到主屋的门口。 那里放着一盏很大的灯笼，上面画的是谢婉瑜从背后揽着太叔瑱的样子，她含羞带怯的模样被画师展示得淋漓尽致。 “这所有的灯笼，都是我画的。”太叔瑱笑着说道。 谢婉瑜不知不觉又红了脸，“你又没回头，怎知我昨天是这般表情？” “因为你的一颦一笑，都印刻在了我的心里。”太叔瑱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昨天的你，很美。” “太叔瑱。”谢婉瑜忍不住嗔了他一句。 太叔瑱轻笑出声，然后拉着她进了房间。 房间里摆了两只暖炉，将房间里烘得很暖，在房间的正中央，是一株花开得正艳的桃树。 第352章 刺杀 谢婉瑜惊诧的看着这一切。 如今皇上那边虎视眈眈，外族狼子野心，如此内忧外患，太叔瑱忙碌得筋疲力尽，没想到竟还有这番功夫。 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谢婉瑜一直凉薄的一颗心，也渐渐的敞开了心扉。 太叔瑱松开拉着她的手，然后一个转身越于树梢上，顺手摘下那挂在树梢上的盒子。 看着那只精美的檀木盒子，谢婉瑜不由好奇，“这里面是……” “生辰礼物。”太叔瑱说道，“打开看看。” 谢婉瑜正要打开，突然觉得一阵寒光闪过，她不由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太叔瑱一只手护在她的胸口，另一只手将檀木盒子扔了出去。 谢婉瑜这才看清，刚刚的那道寒光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剑。 而执剑之人，却是一个穿着普通奴仆衣裳的男人。 “快来人！”谢婉瑜喊了一声。 太叔瑱却冲她摇摇头。 那男人劈开了檀木盒子，然后挽了一个剑花，朝太叔瑱刺了过来。 太叔瑱转身躲过。 然后拿了挂在墙上的玉箫与歹人搏斗起来。 一开始两个人是难分伯仲，后来那歹人竟然不设防备，只是攻击，直逼要害。 这种方式只有死侍才会这么做。 太叔瑱一边护着自己，一边保护谢婉瑜，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跑，往外跑。”几个回合之后，太叔瑱对谢婉瑜说道。 听到这话，谢婉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往外跑去。 因为她知道，她多停留一秒，都是在连累太叔瑱。 谢婉瑜头也不敢回，没命的往府外跑，半路又觉得裙子碍事，她干脆撕开了裙子，这样才能让自己跑得快一些。 平时热闹的街道上，此时却空无一人。 谢婉瑜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她应该往哪里跑。 毕竟她是绝对不能回谢家的，若是去盘云山，以她的速度，就算天亮也未必能赶到。 况且她也不敢走太远，她担心太叔瑱会找不到她。 在街道上转了一圈儿，谢婉瑜找了个角落藏起来。 因为有一些杂草堆在那里，很方便隐藏。 谢婉瑜大口的喘着粗气，渐渐让自己平复下来。 她冷静下来之后，才仔细想今天所发生得事情，因为太叔瑱要给她惊喜，所以带着她在都城里转了很久，晚上的时候他们才回来。 但是谢婉瑜从进府到遇到刺客，根本没有看到一个人，那么很有可能太叔瑱为了可以根她单独相处，将府里的人安排到别处去了。 不然如同铁桶一般的秦王府，太叔瑱怎么可能让她往外跑。 但是这名刺客功夫不低，又恰巧知道王府里没人，说明肯定是有内应的。 太叔瑱为人谨慎，王府里的人不可能混入如此厉害的死侍，可究竟谁是内应。 她想不出究竟是谁，这个时候，她很想回去看看太叔瑱有没有危险，却又怕自己回去让他分心。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男子正拎着酒坛踉跄的走在街上。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飞出一只长剑，直接贯穿男子胸膛。 “噗”的一声，男子毫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有两名穿着黑衣的男人将那白衣男子抬走，甚至连酒坛也没有落下。 空气中除了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几乎找不到刚刚那个人存在的任何证明。 谢婉瑜本来还想出来，看到这个场景，她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安静的街上又走过来两个人。 “你们越是不让我回去，我越是偏要回去，我倒是要看看，她又要怎么勾引王爷。”若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街上显得格外的犀利。 谢婉瑜蜷缩在角落里，她没那么善良，不可能为了保护若卿而陷自己于危险当中。 然而随后的声音却让谢婉瑜身子一震。 “徐若卿，你给我站住。”汾兰有些气急败坏的拉住了若卿的胳膊，“我都说了，你只要陪我两个时辰，我会在王爷面前替你美言的。” “你少蒙我，我多次向你示好，你从不理会，如今怎么就……”若卿装得柔弱，但是也是头脑清醒的。 现在被汾兰阻止，她更加确定，王府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一定要知道。 看着两个人在街头拉扯，谢婉瑜不可能不管汾兰死活。 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你们在做什么！” “师傅！”汾兰有几分诧异，然后快步走了过去，“你，你怎么……” 按照太叔瑱的计划，此时两个人应该在王府里浓情蜜意才对。 而不是在这街头，况且，谢婉瑜也有些不对劲，她没穿披风，裙摆也破烂不堪，发髻也松散了。 谢婉瑜并没有将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反而是警惕的看着四周。 “你怎么在这？看来王爷也未必会吃你那一套。”若卿上下打量着谢婉瑜，然后颇为得意得说道。 谢婉瑜拉住汾兰，“跟我来。” 说完，谢婉瑜就拉着汾兰往巷子里走去。 若卿看了看寂静的街道，也莫名觉得瘆得慌，便急忙跟上了她们。 只是没人看见，在她们站过的地方，刚刚落下一支毒镖。 谢婉瑜一刻也不敢停，拉着汾兰穿梭在巷子里，巷子里的路狭小，不好隐藏又四通八达，所以就算再厉害的杀手进了巷子里，也是无法施展。 若卿也不是傻瓜，见谢婉瑜神情严肃，时不时的左顾右盼，就知道肯定是有要紧事，所以也紧紧跟在她们后面。 谢婉瑜毕竟是大家闺秀，出门不是马车就是轿子，所以对这种小巷子并不是很熟悉，走了几圈，她就已经有些懵了。 就在这时，身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音密集，足以感受到后面的人是在奔跑。 “师傅。”汾兰紧张的喊了一声。 谢婉瑜犹豫了一下，将挽着头发的簪子摘了下来，双手紧握，“快走。” “师傅，汾兰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说完，汾兰也摘下了头上的簪子，跟谢婉瑜并排站在一起。 若卿见这种场景，不由暗暗躲到了这二人的身后。 第353章 托付 “汾兰，你快离开，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谢婉瑜没有说完。 当初若不是太叔瑱，汾兰的父母也不会惨死，太叔瑱对汾兰一直都是有愧疚的，若汾兰真的出了什么事，太叔瑱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心安。 “汾兰不走。” 汾兰倔强的样子让谢婉瑜仿佛看到了年少时期的自己。 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谢婉瑜紧咬牙关，对着来人的面门就扎了过去。 只是没等接触到来人，她的双手就被禁锢住了，“是我。” 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婉瑜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差点瘫坐在地上，幸亏来人揽住了她的腰。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沈瑾煜，怎么是你？”谢婉瑜听到他的声音，疲惫的说道。 沈瑾煜借着月光看向谢婉瑜，见她神情惊慌，穿着狼狈，但是却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们跟我来。” 说完，他抓住了谢婉瑜的手。 谢婉瑜本要挣脱，却听沈瑾煜说道，“我带你们走的路比较偏，所以拉着一些比较好。” 听他这么说，谢婉瑜的另一只手便拉住了汾兰，若卿自然也不敢一个人走，便死死的拉住了汾兰的另一只手。 汾兰虽然厌恶若卿，但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若卿有危险，所以并没有挣脱。 几个人跟着沈瑾煜进了几间矮小的房间，不等有其他动作，几支箭矢就穿透了门窗，几个人急忙蹲在了地上。 沈瑾煜似乎对这里不是很熟悉，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后门，然后带着她们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谢婉瑜感觉自己的脚都要磨出血泡了之后，沈瑾煜才带着她们进了一处院落。 “来人。”他进门就喊了一声。 随后，有两名小厮走了过来。 “带着这两位姑娘去客房。”他指了指若卿和汾兰，然后对谢婉瑜说道，“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见没什么危险了，若卿也回过了神，“大人似乎对王妃不一般啊。” 沈瑾煜不同于往日的温润，反而目光冷厉的看向若卿，“你若再多言，就出去。” “我不过就随便问问。”若卿这样说着，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如果一开始若卿只是怀疑，那么在见到那么多箭矢之后，她也可以确定了，他们刚刚遭遇了一场追杀。 所以她可不敢出这道门，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巴，乖乖的跟着小厮去了客房。 沈瑾煜则带着谢婉瑜去了一处宽敞的院落，“这房间一直没人住，你喜欢安静，住在这里正合适。” 说着，他推开了门。 此时天还未亮，所以沈瑾煜点燃了蜡烛。 房间不是很大，却收拾得很整洁，桌椅都是紫檀木的，简单中带着几分奢华。 “我给你倒点茶。”沈瑾煜说完，拿起了炭炉上的茶壶。 谢婉瑜可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去喝茶，“你跟我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沈瑾煜动作一顿，才说道，“你坐下听我慢慢说。” “太叔瑱是不是有危险了？究竟是谁？他现在怎么样了？”谢婉瑜这一路上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已经急疯了。 沈瑾煜见她这般，才开口说道，“这场暗杀，是精心策划的。” “到底是谁？”谢婉瑜问道。 沈瑾煜看了她一眼，“敢在都城里搞这么大的刺杀行动，并且还敢直接在秦王府动手，你觉得对方会是什么人？” 谢婉瑜双手交叠在一起，“能让秦王府里的人做内应，并且还神不知鬼不觉……敢当街随意杀人……是皇……” 她及时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沈瑾煜没有反驳，“小皇帝等不及了。” “真是糊涂，若不是有太叔瑱坐镇，他以为他能坐稳这个皇位？外邦人可是虎视眈眈的等着入主中原呢！”谢婉瑜说道。 沈瑾煜微微叹了口气，“也幸亏我一直与太叔瑱唱反调，他们才没有动我，不然这偌大的沈府，恐怕也要成为一片废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婉瑜问道。 沈瑾煜也没有对她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原来太叔瑱也是担心皇上会忍不住动手，毕竟他太年轻，有些沉不住气，所以他就交代了沈瑾煜，必要时刻保谢婉瑜一命。 因为太叔瑱很清楚，沈瑾煜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对谢婉瑜置之不理的。 当天的刺杀太过于突然，太叔瑱也是勉强放出飞鸽，才让沈瑾煜接到了消息。 沈瑾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找到你，我也是费了一些力气的，太叔瑱对你果然了解，他说你定然不会走远，让我在附近的巷子里寻你，果然让我寻到了。”说完，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婉瑜却笑不出来，“太叔瑱但凡没事，他绝对不会让你来找我的，所以，所以他是不是……” 说道这里，谢婉瑜猛的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找他！” 她不是个冲动的人，可是一想到太叔瑱有危险，她就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沈瑾煜急忙抓住了她的胳膊，“婉瑜，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谢婉瑜冷声说道。 “如今你只是孤身一人，你能斗得过宫里的那两个人么？”沈瑾煜一句话，就让谢婉瑜冷静了下来。 她嗤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当初她只想归隐山林，跟太叔瑱过神仙眷侣的日子，所以，太叔瑱也是为他们日后的生活努力，将自己的权利分散了一些，没想到却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你如今不适合出面，没有太叔瑱，宫里那位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放心，天一亮我就出去打探消息。”沈瑾煜温柔的说道。 谢婉瑜微微垂下头，“好。” 她不是一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如果沈瑾煜带来了不好的消息，那么她哪怕散尽家财，也要揭竿而起，就算不能让江山易主，也要扒了他们一层皮。 等到天亮了，谢婉瑜才拖着一身疲惫躺到了床上。 第354章 消息 许是点了安神香的缘故，谢婉瑜渐渐有了困意，这才沉沉睡去。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谢婉瑜猛的坐了起来，生怕错过太叔瑱的消息，可是房间里只有一个正在添碳的小丫鬟，她见谢婉瑜醒了，不由愣了一下。 然后才凑过去，“姑娘。” 谢婉瑜看着她，“你家老爷回来了吗？他刚刚有来过吗？” “老爷一早就出门了，如今还没有回来，奴婢来服侍姑娘梳洗吧。”小丫鬟以为谢婉瑜和沈瑾煜的关系不一般，所以笑得一脸暧昧。 谢婉瑜心烦意乱，也懒得解释。 小丫鬟手脚还算麻利，给谢婉瑜换了一身衣裙，然后又给谢婉瑜梳了一个灵巧的发髻。 “姑娘生得真是好看，难怪老爷临走前一直说，要奴婢好好服侍姑娘。”小丫鬟很会说话，笑起来还会露出两只酒窝。 谢婉瑜看了她一眼，“我跟你家老爷只是朋友。”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谁？”谢婉瑜警惕的问道。 “师傅，是我。”汾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谢婉瑜冲着小丫鬟点点头，那小丫鬟也伶俐，立刻去打开了门，然后自己还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汾兰坐到了谢婉瑜身边，“师傅，我好害怕。” “别怕，没事的。”谢婉瑜没有将她知道的事情跟汾兰说，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担心。 汾兰抿了抿唇，“究竟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在沈大人家里？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家？”谢婉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她微微垂了一下眼眸，然后露出了笑容，“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过几天就回去了，不过这几天，你一定要看好若卿，不准让她出门一步，若她不老实，捆了她也是可以的。” 若卿若是出去了，难保不会通风报信，到时候势必会牵连沈瑾煜的。 汾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看出谢婉瑜并不想说，所以她也乖巧的没有再继续问，她知道谢婉瑜肯定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便立刻郑重答应了，“师傅放心，只要汾兰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若卿离开我半步的。” “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若办得好，我便跟王爷说，给你许个好人家。”谢婉瑜笑着说道。 “师傅。”汾兰跺了跺脚，然后红着脸跑开了。 汾兰前脚出门，后脚谢婉瑜就收敛了笑容。 只有她装作没事人一样，汾兰才会有主心骨。 午饭谢婉瑜也只是随口吃了一点，如今太叔瑱没有一点消息，她自然没有什么胃口。 而小丫鬟却以为谢婉瑜是思念沈瑾煜，所以才吃不下饭的，便说道，“姑娘，您若是想早些见到老爷，不如奴婢陪您去大门口等着吧。” 谢婉瑜听了她的建议，便应了一声。 小丫鬟给谢婉瑜穿上了斗篷，然后又装好了手炉给谢婉瑜，这才扶着她出门。 看到谢婉瑜那望眼欲穿的模样，小丫鬟忍不住偷笑，“姑娘放心，咱们就在门口等着，保准老爷进门第一眼，就能瞧见您。” 谢婉瑜看了一眼小丫鬟，“你叫什么？” “奴婢翠儿。” “翠儿，如今下雪了，你去拿把伞来。”谢婉瑜觉得这个小丫鬟十分聒噪，就想支开她。 翠儿看了看天，确实落了几片雪花，便立刻跑回去取油纸伞。 等她离开，谢婉瑜才松了一口气，至少没人再吵她了。 就这样，谢婉瑜安安静静的站在大门口，绣鞋被雪水侵湿，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样，就那样紧紧的盯着大门。 这时，身后响起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你是何人？”脚步声停下，身后的人却开了口。 谢婉瑜原本以为是翠儿回来了，听到这个声音才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狐裘的女子站在那里。 她长得极美，又一身素白，看着如同落入人间的仙子一般。 在谢婉瑜打量着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谢婉瑜。 两个人就这么看了许久，那女子才说道，“今天一早就听说大人昨天带了一女子回来，我还在想，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不近女色的大人亲自带回来，如今算是明白了。” 谢婉瑜微微颔首，便不再理会。 没想到那女人却上前一步，“你虽然长得美，但是老爷对你恐怕也只是一时新鲜，他对任何女子都没有情意的。” 说道这里，女人表情有些哀伤。 谢婉瑜看了她一眼，见她那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由心软，正想着怎么解释，就看到朱红的大门被推开，一身朝服的沈瑾煜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谢婉瑜在等他的时候，不由一愣。 “大人。”白衣女子激动的上前一步。 沈瑾煜却仿佛没看到她一样，径直走到谢婉瑜面前，“外面这样冷，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我自然是心急。”谢婉瑜说道。 沈瑾煜低头看了看她的绣鞋，“都湿透了，我背你。” 说完，他不顾下人诧异的目光，在谢婉瑜面前蹲了下来。 谢婉瑜有些尴尬，“不碍事的，我回去换了就是。”说完，她绕过了沈瑾煜，径直往后院走去。 被这样冷待，沈瑾煜也没有半分不悦，而是紧紧的跟在谢婉瑜的后面。 白衣女子看到这样的场景，眼中满是落寞。 等进了房间，沈瑾煜才开口，“如今秦王府被重兵围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太叔瑱没在府里。” “不在府里？”谢婉瑜惊讶，“那他会在哪里。”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个交代的。”沈瑾煜温柔的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垂着眼眸想自己的事情。 而另一边，北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倒在雪地里，将身边皑皑白雪染成了一片红色。 一辆马车随后停下。 纤纤玉手打开了车帘，“看看人是否还活着。” “小姐，老爷嘱咐了，让您不要乱管闲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第355章 身份 自从入冬以后，大雪一场接着一场，而且雪势都不小。 仿佛天地之间都被渲染成了白色。 谢婉瑜站在廊下，看着飘雪，神情淡漠。 “王妃。”小玉走过来，将手中的狐裘披风披在了谢婉瑜的身上，“当心着凉。” 为了让谢婉瑜可以开心一些，沈瑾煜特意把小玉寻了来。 小玉确实比翠儿贴心一些，但这根本不足以让谢婉瑜开心，毕竟如今太叔瑱生死未卜。 谢婉瑜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雪花落到手心里，化成一滩水。 小玉将手炉放到谢婉瑜手里，“王妃您身子差，要注意些。” “嗯。”谢婉瑜应了一声，心中思绪万千，如今她若以这副容貌示人，恐怕连这沈府的门都出不去。 如今的秦王府已经充公，她这个秦王妃若是出现，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更会成为太后和皇上最大的阻碍。 谢婉瑜并不是一个只能依附在男人身后的女人。 她可不会一直在沈瑾煜的庇佑下苟活于世。 “姑娘。”翠儿这时跑了过来，“姑娘，汾兰姑娘来了，她，她……”翠儿没有说完，就看到汾兰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她一张小脸上满是怒气。 “师傅，她是一点都不安生。”汾兰说完，就让出了路。 两名强壮的嬷嬷押着若卿便走了过来。 若卿被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她还在拼命的挣扎着，“你们放开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你们再对我无礼，我让他杀了你们。” 一直以来，若卿都是以温柔可怜示人的，她这么暴躁还是第一次。 “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你要跑出去做什么，是不是要通风报信？”汾兰指着她说道。 若卿矢口否认，“你胡说什么，我凭什么就不能出去走走！”说完，她的目光落在谢婉瑜身上，“是不是你挑唆的？定然是你，你是怕你跟沈瑾煜的那些事被我告诉王爷吧！” 谢婉瑜柳眉微微一挑，然后踱步走到若卿面前。 “这里可不是王府，我若弄死你，岂不是易如反掌？”谢婉瑜说完，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这个笑容连一旁的汾兰看了，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若卿脸色一白，“你敢，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谢婉瑜说完，对翠儿说道，“以前对她是太好了，你去跟你家大人说，让他腾出一间私牢来，把她关进去，一日给点米汤，只要确保她活着就行，不用对她太好。” 翠儿听了，立刻应了一声。 若卿却害怕了，“你敢？你，你丧尽天良，我诅咒你……” 她话音未落，谢婉瑜已经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打得若卿七荤八素的，却不敢再骂出声，竟然开始哭了起来。 豪门大院里，每家每户都有私牢，沈家也是一样的。 沈瑾煜对谢婉瑜的话唯命是从，自然会按照她的话去做。 谢婉瑜之所以留着若卿一条命，是因为以后若卿还有大用处，不然，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她真的应该直接杀了若卿以绝后患。 晚上的时候，沈瑾煜来了。 他带了不少谢婉瑜喜欢吃的东西，“这几家的糕点甜而不腻，肯定合你口味，还有这个糖炒栗子，你最爱吃的。” 谢婉瑜淡淡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面无表情。 沈瑾煜这些天总是变着法的哄谢婉瑜高兴，奈何她却连露出一个笑容都很难。 “不爱吃吗？那我下次给你带别的，对了，西街新开了一家铺子，首饰什么的都很好看。”沈瑾煜说完，见谢婉瑜依旧没有表情，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 “王府的驻兵已经走了，大门上被贴了封条，日后恐怕会赏赐给哪个有功之臣。”沈瑾煜说道。 谢婉瑜这才有了反应，“有功之臣？若论功，谁能比得上他的？皇帝年幼，心思最容易被左右，他亲奸佞，远良臣……” “你怎么敢说这话。”沈瑾煜惊讶的说道。 谢婉瑜冷笑一声。 “现在太叔瑱恐怕凶多吉少，你，你多少也应该走出来，你放心，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我会让你过得比在王府更风光。”沈瑾煜激动的说完，忍不住抓住了谢婉瑜的手。 “那郭盈盈呢？你至她于何地？你们两个的事情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她一个未嫁之女，你就不管她的名声了？”谢婉瑜甩开了他的手说道。 提起郭盈盈，沈瑾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半晌才说道，“我可以对她负责，但是正妻之位，你知道我属意于你。” 谢婉瑜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沈瑾煜，你想什么呢？太叔瑱生死未卜，我却要跟你成亲，你真当我是这般凉薄之人？” “你要报仇，你需要利刃，我愿意做你这把利刃。”沈瑾煜从容的说道。 他对谢婉瑜用情至深，甚至不在乎谢婉瑜的心里是否有他。 原本谢婉瑜跟太叔瑱在一起之后，也是真心实意的拒绝他了，沈瑾煜也想忘记，却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找了一个替身，与谢婉瑜有五分相似的女子。 本来他的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可是太叔瑱的失踪，让他再次燃起了心思。 这天下间，除了太叔瑱，他敢保证他是唯一心甘情愿被谢婉瑜利用的人了。 谢婉瑜也明白他的想法，只是让她违背自己的意愿跟沈瑾煜在一起，她真的做不到，虽然沈瑾煜对她很好。 “婉瑜，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沈瑾煜靠近谢婉瑜，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谢婉瑜立刻退后一步，“你想让我成为你府中豢养的金丝雀？” “那有何不可，外面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沈瑾煜激动的说道。 因为谢婉瑜的关系，太叔瑱跟沈瑾煜一直不和，也恰巧是因为这样，皇帝和太后对沈瑾煜都十分信任。 毕竟他们要对付的是太叔瑱。 现在沈瑾煜官居一品，几乎是万人之上，他若以权谋私，完全可以呼风唤雨。 “我想自己解决。” 第356章 最后 “你自己怎么解决，你如今的身份若是出去很危险的。”沈瑾煜皱起了剑眉，他对谢婉瑜总是无可奈何。 谢婉瑜挑眉笑了笑，然后说道，“以秦王妃的身份自然没有办法解决，所以，我要恢复我自己的身份，做回谢婉瑜。” “什么！”沈瑾煜为谢婉瑜做出的决定感觉到诧异，“你若是做回谢婉瑜，跟萧家的牵扯肯定……” “萧璟与我都是有和离书的，况且，以萧家现在的能力，怎么敢与谢家对抗！”谢婉瑜这么多天的深思熟虑，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只有她是谢婉瑜，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任何地方，才能依靠谢家来给太叔瑱报仇。 沈瑾煜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他本以为他终于可以拥有谢婉瑜了，没想到，她竟然想了这么个主意。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沈瑾煜问道。 “不管发生什么事，第一，我不怕，第二，我不后悔。”谢婉瑜十分坚定的说道，她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叔瑱出事的，哪怕付出再多，她也无所畏惧。 沈瑾煜看着谢婉瑜，全身心都是那种无力感。 可仔细想想，他不就是喜欢谢婉瑜身上那股比男人都厉害的拼劲吗？ 倘若她真的能依附着男人而活，他又怎么会对她如此深爱，半晌，他才开口，“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谢婉瑜盘算了一下说道，“我要去城郊，找洛神医。” “好，我来安排。”沈瑾煜说完，又说道，“明天，明天能不能陪我吃一顿饭。” 谢婉瑜看了看他，点点头，“好。” 毕竟她恐怕除了能陪沈瑾煜吃一顿饭，也做不了别的了。 像是对从前的告别，沈瑾煜一整天几乎都跟谢婉瑜在一起，两人没有谈论太叔瑱，也没有谈论朝中局势，只是在随意的谈地，两个人都很开心。 沈瑾煜特意带着谢婉瑜去了京都最雅致的酒楼吃饭。 那里的人并不多，只是一些文人墨客会时常光顾。 谢婉瑜戴着围帽，被沈瑾煜安排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他跟酒楼的掌柜十分熟络，所以只说还是老样子，掌柜就明白了。 没过一会儿，几道样式别致的菜就端了上来。 这里的菜量并不大，很注重装盘，所以看上去十分有食欲。 “这道青山绿水，是他们家的招牌菜，你尝尝。”沈瑾煜说着，给谢婉瑜夹了一块。 谢婉瑜低头看了看，青山绿水中，山是用肉做的，看着肉色泽很好，她忍不住吃了一块，连连点头，“比你府中的厨娘做得要好。” 听到她这么说，沈瑾煜很是开心，“多吃点。”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葱绿色衣服的女子，她一进来看向了靠窗的位置。 “沈大人。”她看到沈瑾煜之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睛似乎都亮了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沈瑾煜神色一紧，转过头看去，然后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客气又疏离的说道，“郭小姐。” 郭盈盈背着手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没想到我突然想来这里吃饭，就遇到了您，真是巧了。” 说完，她看向沈瑾煜对面的谢婉瑜。 谢婉瑜不自觉的理了理自己头上的围帽。 “这位姑娘是大人的红颜知己？”郭盈盈目光不善的看着谢婉瑜，“怎么还如此见不得人，戴着围帽作甚？” 沈瑾煜看着郭盈盈，“郭小姐未免有些逾越了。”说完，他垂头给谢婉瑜夹菜，“这道菜偏甜，估摸着你能喜欢。” 见被无视，郭盈盈眼睛落寞了一下。 谢婉瑜一早就知道郭盈盈的心思，只是沈瑾煜对郭盈盈一直带着疏离。 大概是不想看到郭盈盈这般，谢婉瑜压着嗓子说道，“这位郭小姐既然是沈大人的朋友，不如一起坐下用饭吧。” 沈瑾煜筷子一顿，剑眉微蹙了一下。 这恐怕是他跟谢婉瑜最后一次这么坐着吃饭了，他真的不想让别人打扰，况且郭盈盈的心思他也是知晓的。 他对郭盈盈有愧疚，但并没有感情。 郭盈盈见状，便直接坐到了旁边，“如此也好，正巧我也饿了，小二，再添一副碗筷。” 说完，她就托着下巴看谢婉瑜，隔着围帽她看不出谢婉瑜的容貌，可是看着那青葱一般的手指，就知道对方肯定容貌不俗。 郭盈盈有些吃醋，“沈大人的红颜知己，不如摘下围帽，以真面容示人。” 谢婉瑜放下筷子，“我与沈大人只是普通的朋友，并非是知己，郭小姐不要误会。” 这个时候，沈瑾煜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难得的二人世界，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打扰了，换作是谁都不会开心的。 “沈大人，你能不能跟掌柜的说说，再给我上一壶加了蜂蜜的？”谢婉瑜对沈瑾煜说道。 沈瑾煜听她这么说，立刻答应了，便起身去找掌柜的。 郭盈盈看着沈瑾煜的背影，“除了那个人，你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支配他的人了。” “郭小姐，我与沈大人没有您想的那般亲厚，日后也不会的，所以，您大可放心。”谢婉瑜似乎都闻到了醋味，便解释道。 被人拆穿了心思，郭盈盈脸色一红，然后慌乱的转过头，“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是个心思纯良的人，不过见谢婉瑜这般解释，也就少了几分敌意，“你跟沈大人是怎么认识的？” “无非都是巧合，我很快会离开的。”谢婉瑜颔首说道。 郭盈盈点点头，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看向站在柜台那的身影。 “郭小姐，说句不该讲的，有些时候远远看着总是不太好，不若日日陪伴，日久才能生情。” 谢婉瑜见郭盈盈这般，便提醒道。 郭盈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跟一个人很像，她也曾这般提醒过我。” 说完，郭盈盈默默的垂下头，就算她性子再直爽，但也还是有女子的矜持的，沈瑾煜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他根本就对她无意。 第357章 心 思 最后一顿饭，三人吃得各怀心思。 谢婉瑜是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的，但是神女有情，襄王无意，她也不能再过分的撮合。 等吃完了饭，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谢婉瑜和沈瑾煜就这样漫步在京都的街头，散步往回走。 “日后，恐怕不能这么与你聊天了。”沈瑾煜说道。 他是当朝右相，谢婉瑜是谢家女，他们没有办法过于亲密，毕竟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就算沈瑾煜不在乎，但他不能不顾及谢婉瑜的声誉。 “郭盈盈是个不错的，其实你可以……” 谢婉瑜的话不等说完，就被沈瑾煜给打断，“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说那些了。” 一时之间，二人无话。 第二天早上，谢婉瑜就带着小玉去了洛神医处。 谢婉瑜要想恢复到以前的容貌，也并非是容易的，所以她和小玉在洛神医那里安稳的住了下来。 洛神医的草庐不大，但是却如同世外桃源，谢婉瑜在这里住着，能安心一些。 沈瑾煜时常过来探望，但都是坐一会儿便会离开。 虽然谢婉瑜在这里与世隔绝，但是朝中的局势除了沈瑾煜会告诉她一些，桀殊也会时常让人送信过来。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小皇帝也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了。 所以最近郭太后时常会召一些贵族的适龄女子进宫，名义上说是陪着她说话，无非就是在为选皇后做准备。 其中最热门的几个人分别是禁军统领的妹妹秦淑玉，护国大将军之女郝诺，左相苏凡的次女苏洛霜。 提起左相，谢婉瑜不由会想起苏梦琴。 为了跟太叔瑱在一起，她也是煞费苦心，最后给自己熬老了，便随便找个人嫁了。 如今正是选后的关键时刻，左相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又没什么成就，便打起了旁的主意，最后他提了一个妾室做正妻，那妾室有个女儿，刚好与小皇帝年龄相仿，便是苏洛霜，这样一来，苏洛霜成了嫡女，也有了竞争后位的资格。 谢婉瑜这些消息，都是桀殊告诉她的。 沈瑾煜是个公正的官，所以他知道的消息都是大家知道的，而桀殊不同，他可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他知道的消息都是皇家秘闻。 比如说郭太后不想放权，所以把郭家的女儿带到宫里，想与皇上相互了解。 小皇帝极为聪慧，自然不肯，而那些传出来有可能选为皇后的贵族女子，无非就是陪跑的，郭太后绝对不会允许后位落到别家的。 谢婉瑜知道这些消息之后，不由露出了笑容。 郭太后和小皇帝日后会越来越不合，等小皇帝成亲之后，肯定是要亲政的，郭太后年轻，怎么能允许大权旁落。 只要再有人从中浑水摸鱼，那就会越来越有趣了。 转眼就到了新年，谢婉瑜因为要恢复容貌，还不能回到谢家，不过她带着小玉跟洛神医也过了一个不错的新年。 洛神医一直给谢婉瑜看病，从一开始的不熟悉，到现在也算是半个朋友了。 所以三个人聚在一起并没有任何不适。 转眼到了三月。 春暖花开的日子，谢婉瑜也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洛神医特意拿出了铜镜，“你这张脸，应该是我这老头子这辈子最完美的杰作了。”他说的时候，带了几分得意。 谢婉瑜接过铜镜，也看清了自己的脸。 她的手指慢慢滑过自己的眉毛，眼睛，这是她原本的脸，可是洛神医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她现在的脸似乎比以往精致了一些，也还带了几分稚嫩。 “虽然大体没改变，但是看着就是好看了许多。”谢婉瑜说道。 洛神医点点头，“我稍微帮你变漂亮了一些。” “我们王妃原本也很好看啊。”小玉说完，顿了一下，“不过现在更好看了，若有人说她十六七，或许也有人信的。” 洛神医点点头，“这也是我所满意的地方。” 谢婉瑜摸着自己的脸颊，“万一他认不出怎么办？” 她口中的他就是太叔瑱，已经大半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但谢婉瑜始终相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太叔瑱的尸体没找到，那就至少在证明，他没有死。 谢婉瑜也是靠着这个念想，支撑着她活下去。 谢家各地的产业也都在寻找太叔瑱的踪迹，只是这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 为了感谢洛神医，谢婉瑜拿了一摞银票给他，又从谢家的药铺调了不少草药，供洛神医挑选。 洛神医对钱财神色淡淡。 可是看到那些稀有草药，他眼中才有亮光。 就在洛神医挑选草药的时候，谢婉瑜已经带着小玉站在了谢家门口。 没等她进门，谢甘就带着金氏一同出来了。 金氏还算平静，倒是谢甘，看到谢婉瑜完完整整的回来了，连连点头，“好，好，没事就好。” 不出两日，所有人都知道谢家的嫡女回家了。 流言也不胫而走，说是谢婉瑜落下山崖之后，被一家农户所救，因为摔断了腿，养了半年才好。 谢婉瑜本来想去盘云山住的。 可是谢甘和金氏难得见到女儿回来，自然不愿让她离开，硬是留着她在府里住了下来。 谢明煊和谢跖也是第一时间过来拜见。 毕竟年龄大，谢明煊还能保持着情绪。 倒是谢跖，一直围着谢婉瑜说个不停，说着他学的书，他的见闻，还有一些趣事，倒让原本寂静的谢家热闹了许多。 直到晚饭之后，谢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因为他还要夜读，虽然跟在谢婉瑜身边让他很开心，但读书对于他来说也非常重要，因为他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替谢婉瑜挣个诰命回来。 谢婉瑜坐在回廊边消食，谢儒安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兄长。”谢婉瑜站了起来。 “说说，你突然回来是不是跟太叔瑱有关？”谢儒安没有多余的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 谢婉瑜微微垂了下头。 第358章 目的 再次抬起头后，她眼中一片清明，“我也不明白兄长的意思，我只是想光明正大的跟家人在一起。” “从你年幼时，你便跟在我身后，一声哥哥，哥哥的叫着，你究竟有什么想法，我岂会不知。”谢儒安对谢婉瑜很了解。 也正因为了解，所以他也猜出了几分，谢婉瑜究竟要做什么。 谢婉瑜见谢儒安这么说，微微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若不是宫里那两位，曾经的秦王府也不会这般萧条，太叔瑱也不会就此失踪。” “现在已成定局，曾经秦王的兵马如今都由太后掌控，你拿什么跟他们的斗？”谢儒安无奈的说道。 “太叔瑱为了大琰兢兢业业，若他真的有异心，还有宫里那两位什么事！”谢婉瑜愤愤说完，话锋一转，“如今赋税严重，科考舞弊，他们实在德不配位。” 谢儒安大惊失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兄长，这皇位，就是你也做得……”谢婉瑜的话没说完，就被谢儒安捂住了嘴巴。 他看了看寂静的周围，“你向来最是稳妥，怎么一提到太叔瑱，就如此疯魔了。” 谢婉瑜也不是冲动才说出这些的，她拿开谢儒安的手，“我不说便是了。”她不说这些，却也不代表她心里不会这么想。 谢儒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放心，有我呢，如今你只要好好在家里便好。” “兄长，你安心过你的日子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谢婉瑜说道。 她不想连累谢儒安，这一世，谢家过得安安稳稳，尽享荣华，谢婉瑜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就是希望父母兄弟能好好的活下去。 就算她再想为太叔瑱报仇，也绝对不会连累他们的。 “父亲就不应该让你读这么多书，若如你嫂嫂一般，只读些女训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也不视为一桩美事。”谢儒安有些无奈的说道。 正因为谢婉瑜读的书太多，所以跟现在大多数女子都不一样。 她有着世家贵女的端庄和见识，又有贵女们没有的胆识和学识，所以，她这一生，注定无法安稳的躲在男人身后。 兄妹两个聊了几句，就各自回房了。 谢儒安是一直不希望谢婉瑜冒险，但他也知道谢婉瑜的性子，她一旦做出了决定，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翌日清晨。 谢婉瑜所住的院子里，桃花已然盛开。 她洗漱好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洙芳穿着一身碧色春装，正拿了瓷瓶接着桃花上的露珠。 “王妃……不，小姐。”洙芳扯出了一个笑容，快步走到谢婉瑜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谢婉瑜问道。 “是三少爷接奴婢回来的，他说小玉伺候您不久，担心您不习惯。”洙芳笑着说道。 小玉立刻说道，“洙芳姐姐惯会取笑人，奴婢伺候得好着呢。” “你一个人照顾小姐，到底没有两个人细致一些。”洙芳笑着说道。 两个人努力想营造出一种欢快的气氛，可谢婉瑜一直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自从太叔瑱失踪，谢婉瑜就没有开口笑过，一直都是蔫蔫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可怕。 谢婉瑜也知道她们的心思，“这样吧，难得洙芳回来，一会儿给父亲母亲请安之后，咱们上街转转。” “好啊，如今春暖花开，正适合多走走，郊外也不错，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不少公子小姐在踏青。”洙芳说道。 谢婉瑜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言语。 到了谢甘那里，金氏正在煮茶。 看到谢婉瑜过来，她眼中满是慈爱，“回来得正好，正好来尝尝我煮的茶。” 谢婉瑜努力装出开心的样子，“可惜不巧了，女儿还要去街上走走。” “如今天气也暖和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谢甘说道。 金氏连连点头，只要女儿开心，别的她都无所谓。 简单的聊了几句，谢婉瑜就带着洙芳和小玉出了门。 大概是天气暖了，街上的人很多。 谢婉瑜主动往胭脂水粉的地方走去，两个姑娘都很高兴。 没有女人会对胭脂水粉不感兴趣的。 谢婉瑜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面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还带着肆意的笑容。 她快步上前，穿过人群就看到是一个大胡子的男人正在贩卖奴仆。 众人调笑是因为这些奴仆中，有一个是皮肤白皙的女子，那些男人笑得格外张狂。 有些大胆的登徒子，竟然还特意上前摸了一把。 女子哭的声泪俱下。 谢婉瑜微微蹙眉，她最看不惯就是这种事情了。 洙芳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小姐，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就在这时，那名女子看向了谢婉瑜，然后立刻十分激动，就要扑过来。 洙芳急忙将谢婉瑜护在身后。 “洙……芳”她艰难的喊了一声。 洙芳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然后惊讶的说道，“月柳！” “月柳是谁？”谢婉瑜问道。 毕竟二人常常在一起，她并不记得洙芳有这么个朋友。 “小姐，当初您赶了奴婢去盘云山，延庆昭找了她护送奴婢的。”洙芳说道。 谢婉瑜一听，这月柳是太叔瑱的人。 那无论如何她都要救。 “多少钱？”谢婉瑜看向奴隶主。 那男人见谢婉瑜穿着不凡，立刻见钱眼开，“这女子容貌绝佳，刚刚还有两位爷想要呐，姑娘若是诚心想买，我就当卖个人情，五百两。”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洙芳气得怒斥道。 买卖奴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最好的奴仆也不会超过五十两，五百两是属于漫天要价了。 “你要是不买，我大可以卖给别人，这丫头皮相好，若是卖到了窑子里，更是值钱。”那男人大言不惭的说道。 刚刚月柳叫洙芳，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也是男人为什么敢随意要价的缘故。 谢婉瑜看了奴隶主身后的笼子，里面还有几个穿着破烂的男女，其中最为瞩目的是一个躺在那里的高大男人，他的手脚上都有很深的口子，血迹已经干涸。 第359章 买卖 男人目光呆滞的躺在那里，仿佛这外面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延……”洙芳刚要出声，就被谢婉瑜给打断了。 “五百两，我买这个女人，你把你身后笼子里的那二十个人都送我。”谢婉瑜说道。 “不是，这位小姐，我这也是小本买卖，都送你，我还赚什么。”奴隶主并不妥协。 谢婉瑜有些犹豫，“可我就带了五百两，要不，我荷包里还有些碎银，统共也有十两。” “那太少了。”奴隶主想着五百两谢婉瑜都能拿得出来，立刻就想狮子大开口。 谢婉瑜挥挥手，“那就都不要了，这个女人是我兄长的妾室，我当妹妹的只想尽心，但总不至于搭上大半个身家。” 说完，她带着洙芳就走。 洙芳欲言又止，但她也不能私自做决定。 这时小玉也走了过来，“小姐，御坊斋新进了一批首饰，据说都很好看……” “等等。”奴隶主着急出声。 毕竟五百一十两买这些奴才，怎么说也是他赚了，这样的买卖，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最终，谢婉瑜拿出了五百一十两，将这些人全都买了下来。 还特意雇了几辆马车，将这些人全部送上盘云山。 “小姐，您买这些人做什么，太多了这也。”洙芳不解的说道。 “这几个人，我有点眼熟。”谢婉瑜说完，看向小玉，“你先回府，告诉老爷夫人，我去盘云山小住几日。” 小玉看了看那些人，微微颔首，“是。” 随后，谢婉瑜找了几个郎中，一起去了盘云山。 那些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当洙芳得知延庆昭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之后，哭得稀里哗啦。 大武带着人一直忙上忙下的，好在他管事习惯了，所以才没出什么乱子。 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病患，换作谁都会手忙脚乱。 谢婉瑜就坐在门口的秋千上，目光淡漠的看着远方。 洙芳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延庆昭和月柳都是王爷身边数一数二的高手，没想到竟会落得如此田地。” “是啊，他们竟能落得如此田地，那太叔瑱，岂不是更危险了？”谢婉瑜幽幽说道。 洙芳哭声一滞，“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小姐，您也知道，王爷比他们都要厉害。” 她此时也顾不得哭了，急忙安慰谢婉瑜。 谢婉瑜点点头，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月柳走了出来。 她身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此时她穿着一身玄色的衣服，长发高高束起，倒有几分英姿。 走到谢婉瑜面前，她单膝跪地，“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你认得我？”谢婉瑜问道。 月柳点点头，“奴婢曾是王妃身边的暗卫，那日若不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也不会让王妃险些遇难。” 说着，她有些惭愧的垂下了头。 “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早就会有这一遭，你也不必自责。”谢婉瑜说完，扶着她起来，“只是……你最后一次见到王爷是什么时候。” 月柳看着谢婉瑜，“那日王爷要给王妃一个惊喜，便将府里所有人都支走了，但以延庆昭为首的我们几个暗卫却一直在暗中保护。”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当刺客进入王府与王爷打斗起来的时候，我们身边也出现了不少刺客，他们大多是死士，根本不管自己死活，所以杀起人来格外勇猛，我们被缠斗得无法脱身。” 说到这里，她依旧觉得十分愧疚。 “然后呢？”谢婉瑜问道。 “然后，我们都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人，就算打不过，也能保全自己，只是我们都被下了药。”月柳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中迸发出恨意，“咱们府里肯定是有细作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谢婉瑜看着她，“所以，你们都被抓了？” “我们虽然逃了出来，却因为被下了药，跑没多远就晕死过去，等再次醒来，就已经在大街上被人卖了。”月柳说道，“当您看到我们的时候，我们也是刚醒没多久，身上的力气还没恢复。” 谢婉瑜沉重的叹了口气。 连王府的暗卫都能被下药，那个下药的人究竟是谁呢，谁能这样被整个王府的人信任？ 来不及细想，大武就过来说延庆昭想见谢婉瑜。 谢婉瑜想也不想就快步走了进去。 延庆昭的伤势比较重，手脚筋都被砍断了，因为长时间没有进行处理，他整个人都非常虚弱。 不过他的眼睛并不像之前那般暗淡无光。 “王妃，王妃恕罪，属下无法给您请安。”延庆昭无奈的说道。 谢婉瑜坐到床边，“你觉得我在乎这些虚礼吗？” “王妃，是属下办事不力，没能保护好王爷。”延庆昭说道这里，眼睛通红。 “他，他……”谢婉瑜如鲠在喉，却说不出后面的话。 “属下掩护王爷离开了，只是王爷当时深受重伤，是汗血宝马驮着他往北地的方向去了。”延庆昭说道。 听到这句话，谢婉瑜不禁松了口气。 北地，不管天涯海角，她都要把太叔瑱给寻回来。 “为了掩护王爷，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可要好好养着才是。”这么多天了，谢婉瑜第一次这般轻松的说话。 “属下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日后恐怕连吃饭都是问题，再也不能保护王爷了。”延庆昭说道这里，眼睛又红了。 他从年少时期就跟着太叔瑱出生入死，上阵杀敌，若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对于他来说，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谢婉瑜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武。” 大武立刻走了进来，“王妃。” “大武，准备好马车，把延庆昭送到洛神医那里，告诉洛神医，无论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尽管去谢家取。”谢婉瑜一字一句的说道。 延庆昭摇头，“王妃，属下不值得。” “你用你的筋骨换了王爷一条命，别说是药材了，就是让我散尽家财救治你，我也是愿意的。” 第360章 北地 这一番话说得延庆昭感动不已，一个强壮的男人，竟然落下泪来。 大武办事效率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延庆昭给送到洛神医那里了，也知道洛神医喜欢酒，还特意送去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 本来洛神医是不愿意救治的，可是当他看到那上好的女儿红，立刻就答应了。 谢婉瑜也笃定他肯定会救治，就算不看在酒的面子上，他跟太叔瑱也是旧相识，他不可能不管延庆昭。 其余的几个人，都是太叔瑱身边最得力的，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不过医治及时，倒也捡回了一条命。 谢婉瑜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的，只要这些人还活着就好，太叔瑱如今做不到的，她来做。 入夜。 谢婉瑜拿着地图，认认真真的翻看着，时而蹙眉，时而舒展。 洙芳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由上前，“小姐，您身体本来就不好，早点休息吧。” “洙芳，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各地谢家的产业看看了，不然万一再遇到谢凤雅那样的事情，再骗了谢家铺子的钱可怎么办。”谢婉瑜挑着眉说道。 洙芳看了看谢婉瑜手里的地图，在北地那里，被谢婉瑜画了一个圈。 “小姐想去哪，奴婢都会陪着您去的。”洙芳叹了口气，“不然怎么办，奴婢又拦不住您。” 谢婉瑜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无论如何，有了太叔瑱的行踪，她便要亲自去走一趟，不管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堆白骨，她都要把他带回来。 第二日，谢婉瑜就带着洙芳回了谢家。 同行的还有月柳。 月柳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但是延庆昭对她再三交代，务必要保护谢婉瑜的安全，她这才亦步亦趋的跟着。 毕竟王府的暗卫大多都是听延庆昭的。 如今王府剩下的暗卫就这些了，其余的人不用问也知道，估计都是凶多吉少。 马车刚下了盘云山，就突然停下了。 洙芳打开车帘看了看，对面也过来一架马车，正好把路给堵上了。 就在她要开口请求让路的时候，对面马车下来一个人，云锦华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夫人，本侯是来接你回家的。” 萧璟拍了拍衣襟，大言不惭的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谢婉瑜整张脸都被阴霾代替。 她打开车帘，看着萧璟，他的衣服虽然是云锦所制，但是看得出来，是几年前时兴的样式，换作从前，他是根本不会穿过时的衣服。 如今倒也能凑合了。 “萧璟，你是不是没事闲的来找打？”谢婉瑜都懒得跟他废话。 萧璟之前也是被打过的，所以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月柳身上，月柳一身玄色劲装，手中抱着一把大刀。 他不由瑟缩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咱们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你何必要这般咄咄逼人呢。” “到底是谁在咄咄逼人！”谢婉瑜被他气得不轻，也懒得解释，“你我已经正式和离，你若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如今侯府气数将尽，我就算杀了你，估计也没人敢找我谢家的麻烦。” 谢婉瑜懒洋洋的一句话，让萧璟听得毛骨悚然。 他知道谢婉瑜的厉害。 不由心虚的吸了吸鼻子，“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也知道，旻儿也是你带过的，他如今也是挺想你的。” 萧璟上下打量着谢婉瑜。 这才多久没见，谢婉瑜似乎比原来更加好看了，而且看着模样也年轻许多，若是有人说她十七八，也是能让人相信的。 “侯爷如果是来跟我说这些的，那还是不必了。”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她跟萧锦旻还真的没有什么母子情分，前世她就是被这个孩子给害死的，这一世，萧锦旻虽然不成气候，但是对谢婉瑜也是恨之入骨的。 “婉瑜，跟我回侯府吧，你依然是侯夫人，统管全家。”萧璟语气温柔起来，“不然你我和离，你一个下堂妇，又有谁肯要你。” “就算没人要，我也不会再踏进侯府一步。”谢婉瑜十分坚定的说道，“若是侯爷不信，你可以慢慢等，我还可以让侯府更惨一些。” 谢婉瑜说完，露出了一个微笑。 萧璟知道谢婉瑜的厉害，她现在软硬不吃，可是侯府的日子太难过了，没有谢家的财力，他们侯府就什么都不是。 “我不管，除非我死。”萧璟想来想去，就只能放下脸面了。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站在马车前。 “月柳！”谢婉瑜喊了一声。 月柳应声而跃，一脚给萧璟踹飞，还拔出大刀削了萧璟的头发。 看着闪着寒光的大刀在自己头上飞来飞去，萧璟才终于老实了，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谢婉瑜的马车这才能顺利的通过。 萧璟看到马车越走越远，不由露出了一个恶毒的表情，“谢婉瑜，你这辈子休想逃离我的手掌心。” 回到谢家，谢婉瑜就说了要去各地查看铺子的事情。 谢甘觉得谢婉瑜一直闷闷不乐，如今难得有事情做，自然同意，金氏也是这个想法，不管谢婉瑜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可以。 倒是谢儒安，他一直觉得谢婉瑜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不过谢婉瑜也没有招兵买马，也没有敲登闻鼓鸣冤，对于谢家来说，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所以谢儒安虽然怀疑，却没有阻止。 谢婉瑜也没想到自己要出门会这么顺利，收拾了一些细软，带着洙芳和月柳就上路了。 小玉则是被谢婉瑜留在了谢家，因为京都有什么风吹草动，还需要有人给她报信，小玉做这种事情再合适不过。 路上，谢婉瑜总觉得月柳这一身太过招摇，就让她换上了普通丫鬟的服饰。 主仆三人这才坐着马车上路。 谢婉瑜也不说究竟去哪，就一直往北走，哪怕路过了谢家的铺子也没有停留，洙芳知道，谢婉瑜的目的地是北地。 她要去那里找太叔瑱。 月柳虽然话少，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突然，月柳睁开了假寐的眼睛。 第361章 跟踪 “怎么了？”洙芳正在打络子玩，见月柳一脸防备，急忙问道。 月柳看向谢婉瑜，“有人跟着我们。” “那就让车夫绕路，把后面的人给甩开。”谢婉瑜并不担心，她这次出门从简，就是为了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但是车夫是谢家驾车最厉害的，又有月柳坐镇，对付几个小毛贼还是手到擒来的，因为谢婉瑜恢复了身份，并不是秦王府的王妃，所以宫里那几个人物根本懒得管她。 那么能跟踪她的，恐怕也就是几个想图财的毛贼了。 很快，车夫就驾着车进了林子，几个转弯，就把后面跟踪的人给甩开了。 谢婉瑜特意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观察，然后就看到萧璟带着两名家丁，一脸懵的在林子里打转。 洙芳嗤之以鼻，“原本以为是小毛贼，没想到竟然是他。” “真是够扫兴的。”谢婉瑜摇摇头，“咱们到有水源的地方歇一会儿吧，洙芳，你不是买了烧鸡吗？咱们热热吃了。” “是，小姐，奴婢还买了肉包子，还有百味铺子里的瓜子。”洙芳在吃方面很有一套。 谢婉瑜无奈的看着她，“你怎么不把说书先生也给买来？” 洙芳吐了吐舌头，连不苟言笑的月柳，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主仆三人连带着车夫在河边歇下了。 等到午后，几人又继续出发。 谢婉瑜已经想好了，若是太叔瑱没在北地，她就继续往北去寻。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止是在寻找太叔瑱，谢婉瑜也在暗中集齐太叔瑱从前的部下。 皇家是想赶尽杀绝，但那些跟着太叔瑱出生入死的人，哪个又是泛泛之辈，总有漏网之鱼。 因为延庆昭依旧在养伤，这些事情谢婉瑜只能找桀殊去做。 桀殊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人野心极大，根本无法让他臣服于任何人。 如果桀殊和谢婉瑜没有救命之恩的羁绊，也没有利益牵扯，那桀殊绝对不会管闲事的。 “小姐。”月柳正在闭目养神，转瞬就伸出手，从车窗外抓了一只信鸽进来。 谢婉瑜打开里面的纸条，是桀殊的来信，虽然所有事情都一笔带过，最后却写得极为详细，就是需要钱。 “洙芳，给佩之去信，让他准备一千两，到时候会有人去取。” 谢婉瑜说道。 洙芳不由蹙眉，“小姐，最近咱们开销实在太大了。” “放心吧，盘云山的买卖已经慢慢展开了，后山也开辟出了花园，日后收益非同一般。”谢婉瑜知道洙芳心疼钱。 听谢婉瑜这么说，她才算松了口气。 “好吧，反正小姐的买卖，奴婢也不能说什么。”洙芳笑着说完，就提笔给谢跖写信。 一路上，因为有月柳在，倒没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大家也没有再看到萧璟。 眼看着快到北地，谢婉瑜竟觉得心神不宁起来。 她很渴望见到太叔瑱，却又害怕见到他，害怕见到他不是活生生的人。 洙芳很快就察觉了谢婉瑜的不安，“小姐。”她抓住了谢婉瑜的手，“您若是不舒服，要不咱们再歇一会儿。” “没事，我没事。”谢婉瑜说道。 等看到北地的城墙，谢婉瑜还是叫停了马车。 在大琰的最北边，北地的隔壁就是北疆，两座城池却大相径庭。 北疆作为大琰的边境，几乎年年战乱，民不聊生，而北地却极为繁华安逸，皑皑的白雪落在城池上，终年不化，街道上却看不到一个乞丐，众人的穿着也都是皮毛加身。 “小姐。”洙芳喊了一声。 月柳反而嗤笑一声，“早知道你是胆小鬼，我们几个就不该拼了性命同你来这里。”说完，她抱着胳膊，跳下了马车，大步走进了城内。 谢婉瑜自嘲的笑了，“是啊，我怎么能做胆小鬼呢。”说完，她终身一跃，跳下了马车。 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谢婉瑜咬牙走进了城内。 别看京都此时已经春暖花开，草长莺飞，这里却极为寒冷，仿佛又回到了冬日里，一阵冷风刮过，身上的狐裘似乎都无法抵御这样的寒冷。 几个人走在街上，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这里这么小，咱们来回的走着，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洙芳煞有介事的说道。 月柳挑眉，“北地出美女，像小姐这般的美人遍地都是，自然不会引人注意了。”她的意思很简单，谢婉瑜在京都城是上层的美人，在这里，却只能算是姿色平平。 洙芳听了，立刻不乐意了，“你可别胡说，小姐的美貌就算在这里也是不可多得的。” 两个人时常拌嘴，谢婉瑜也都习惯了。 月柳本来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后来被洙芳惹烦了，也开始慢慢反击，她知道洙芳最在乎谢婉瑜，所以总是拿谢婉瑜来刺激洙芳。 每次洙芳都会气得跳脚。 谢婉瑜担心这二人再吵下去会引人注意，便说道，“好了，没看到天又阴下来了，咱们赶快走。” “我探了这周围，街角的那家店还算干净，价格也公道。”月柳正色说道。 洙芳不由嘲讽，“傻月柳，这里也有咱们谢家的产业，谁不住自己家，偏偏花钱住店的？” “你……” 二人你追我赶，肆无忌惮的疯闹着。 谢婉瑜无奈的摇摇头，按照手里的地图，很快就找到了谢家的产业。 是一家临街的药铺，药铺的铺面很大，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不止有问医买药的，还有一些是为了买郎中调配的美颜药。 谢婉瑜一进门，伙计就走了过来，“姑娘买点什么？看您气色这般好，可是来买美颜汤的？” 伙计很是热情。 洙芳则是掏出了谢婉瑜的信物，“拿给你们掌柜的看。” 伙计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做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一身白袍的男人从后堂走了出来，他模样十分年轻，甚至还带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不知东家过来，在下有失远迎。”男子颔首说道。 第362章 谢家药铺 “你便是这谢家药铺的掌柜？”谢婉瑜没有说话，洙芳替她询问。 男子再次俯身，“在下江逸，字无尘。” 谢婉瑜这才斜眼看他，“据我所知，谢家所有的掌柜可没有弱冠年华的。”看着他二十来岁的年纪，谢婉瑜觉得自家人不可能这么草率的选这个男人做掌柜。 没想到江逸竟然笑了起来，“东家谬赞。”他拱了拱手，“在下不才今年刚过而立。” “三十岁了？”洙芳惊呼出声，然后觉得失礼，急忙捂住了嘴巴。 谢婉瑜也有些惊讶，但她毕竟是东家，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便笑了笑，“看来药铺里的美颜汤果然名不虚传。” “让东家见笑了，只是谢家药铺成立至今，谢家从未来过人，不知……”江逸笑了笑，便正色提出了疑问。 谢婉瑜也没有拐弯抹角，“在我来之前，你应该收到过谢家的信吧。” “东家，里面请。”江逸听完，伸手说道。 几个人进了后堂的房间，那里一进门便要脱鞋。 因为整个地面下是地龙，在寒冷的北地，这种装修方式很是常见，这样只要烧了火，整个地面都是热乎的。 谢婉瑜脚刚踏上去，就觉得特别的温暖，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紧接着，就有丫鬟端了茶上来。 等谢婉瑜落座了，江逸才落座，“不瞒东家，在下的确是收到了家里的来信，只是这等容貌的男子在北地实属少见，我派了人去寻，并没有踪迹。” 听到这话，谢婉瑜不由心里一沉。 难道太叔瑱真的只是路过了这里，或者是还没走到这里，就已经…… 谢婉瑜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帕子。 洙芳看到谢婉瑜脸色这般难看，不由担心，“小姐，当心身子。” “无碍。”谢婉瑜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久留，洙芳，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出发，继续往北走。” 江逸有些奇怪，谢婉瑜如此坚决的找这个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看着她的样子，倒有孤注一掷的想法。 “东家稍安勿躁，不若这样，在下再派人去寻寻，毕竟北地富庶，几乎每天都有来这里定居的人，下面的人也许会有些疏忽。”江逸说道。 谢婉瑜听了他的话，这才点点头。 毕竟这么长时间的赶路，她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东家身子似乎不好，不如我来瞧瞧，给您开一些调理身体的方子，就算在这里找不到人，您也要养好了身体才能继续赶路。”江逸温和的说道。 他对谢婉瑜这个人并不了解，但是她一路北上来找男人的心，倒是让他觉得她十分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 谢婉瑜听他这么说，便点点头，同时伸出了手腕。 洙芳对江逸有所防备，立刻拿了帕子盖在谢婉瑜的手腕上。 江逸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等指尖触到谢婉瑜的脉搏之后，他脸色骤变。 半晌，他才收回手。 “如何？”谢婉瑜问道。 “看来东家要好好休养一阵了，不然，您恐怕没命赶到下一城。”江逸十分严肃的说道，这个时候的他，看着有了几分医者的样子。 谢婉瑜神色淡淡的收回了手。 不得不说，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那就依你说的，好好休养。”谢婉瑜说道。 江逸没有再多话，而是让人给谢婉瑜她们准备房间。 谢家药铺很大，而药铺的后堂也别有洞天，是一座很大的宅子，内里假山流水，看着不比王府小。 一个掌柜能有这么大的财力，看来美颜汤果然十分赚钱。 谢婉瑜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于江逸这种人才来说，他能赚钱，也是给谢家打出名号，这种事情也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等安顿好了，谢婉瑜才沉沉睡去。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身体，赶路赶了这么久，她有些吃不消了，所以她才会听了江逸的建议，在这里好好休养。 不然，恐怕还没有找到太叔瑱，她就要香消玉殒了。 这一觉，谢婉瑜就睡到了第二天。 洙芳精神特别好，服侍着她梳洗吃药，还时不时的讲笑话给谢婉瑜听。 “小姐，听说今天是集市，要比以往热闹，咱们一会儿出去转转，吃点好吃的，然后再买一些吃穿用度，毕竟您要在这养身体，咱们的东西不多。”洙芳笑着说道。 “也好，出去转转。”谢婉瑜说道。 洙芳笑了起来，然后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睛，她转过头，偷偷擦了擦眼睛。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那么久，谢婉瑜自然知道洙芳的性子，她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变着法的让谢婉瑜开心。 等出门的时候，月柳也跟了上来。 果然，刚走出药铺的大门，就看到了人山人海的场景。 路边有变戏法的，也有胸口碎大石的，还有卖糖人，买粘糕的。 谢婉瑜走走停停，几乎在每个摊位，都留下了钱，不多时候，洙芳和月柳的手上就提满了东西，并且她们已经提不动了。 “小姐，您能不能不要再买了。”洙芳无奈的嘟嘴。 月柳不爱说话，但她一直黑着脸。 谢婉瑜也觉得自己买得有点多了，“可是没办法，谁让我有钱呢？”谢婉瑜摊摊手，笑着说道。 看着她们两个那样郁闷的表情，谢婉瑜不由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马蹄声突然响起，街道上的人纷纷闪到一旁，不远处，一个红衣男子正骑着一匹白马狂奔而来。 谢婉瑜的笑容满满的僵在了脸上。 红色的衣服衬得男子肌肤胜雪，那绝世的容颜连女人都会自惭形秽，看到两侧因为慌乱而倒地的人，他竟然露出了笑容。 只是那一个笑容，就仿佛能勾魂摄魄一般。 紧接着，他洒了一把金瓜子，声音也如泉水般好听，“赔你们的。” 谢婉瑜也接到了一枚金瓜子。 “这是……小姐！”洙芳转头去看，却见谢婉瑜已经不见了踪影，“月柳，月柳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啊！” 第363章 公子无双 谢婉瑜看清了那张脸之后，早就已经忘记了其他，她努力的奔跑着，去追那匹白马。 只可惜，她这副残躯，哪里是汗血宝马的对手，她虽然在奔跑着，却也被落出了老远，谢婉瑜干脆扔了自己的披风，扯开自己的裙角，拼命的跑了过去。 无论如何，她都要追到，那怕是死，她也不想错过。 幸亏白马所到之处，都搞得人仰马翻，所以谢婉瑜拼了命，才堪堪能看到那匹马的背影。 马上的男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竟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愣了一下，继续打马狂奔。 谢婉瑜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脚掌踩在雪地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冰冷。 不知道又跑了几条街，谢婉瑜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她一边擦着脸颊上的眼泪，一边跑着，可是她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就在这时，消失在街角的马突然调转方向跑了回来。 在谢婉瑜快要跌倒的那一刻，男人打马而来，长臂一捞，将她揽到马上。 “你这女子，真够拼命的。”男人嗤笑着说道。 谢婉瑜颤抖着手，张了张嘴，却无法喊出他的名字，最后脑袋一歪，直接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才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火堆，火光影影，仿佛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男人刀削一般的侧脸，在火光下如同一张完美的眼睛，谢婉瑜眨着眼睛，却不敢说话，生怕这又是一场梦。 “醒了？”男人转过头看她。 谢婉瑜依旧躺在那里，“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梦，还是真的？” “应该我问你吧，本公子深知自己的容貌，喜欢我的姑娘也甚多，但像你这般不要命的追我这汗血宝马的，我倒是头一次见。”他眼中除了戏谑，还有着几分如同猎人看到猎物的那种兴致。 谢婉瑜咳了咳，勉强撑起了身子，正色道，“太叔瑱，我没空跟你玩捉迷藏。” “你叫我什么？”男人怔愣。 “太叔瑱！”谢婉瑜几乎是咬牙说出口的。 本来以为见到他会有说不完的话，她或许会抱着他大哭一场，并且保证再也不会与他置气，可是想象远比现实要相差甚远。 男人无奈的扶额，“姑娘，我叫无双。” “你装什么！”谢婉瑜走到他身边，去扯他的衣襟，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谢婉瑜都记忆犹新。 可男人却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领，“你要做什么！” “太叔瑱，我没空跟你玩，京都已经乱了。”谢婉瑜已经急得快要哭了，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他的力气大。 无双一把推开她，“怎么，装作认错人想接近我？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说着，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谢婉瑜手掌被磨破了皮，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似乎也比刚刚清醒了不少，“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太叔瑱？” “我不知道你说的太叔瑱是谁，但我敢保证，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见过你，并且我也从没有走出过北地。”无双一字一句的说道。 谢婉瑜听到他这么说，再看向他冰冷的眼眸，不由垮下了肩膀。 她再也撑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双目晦暗成死灰。 “不是吧，晕倒也就罢了，如今还吐血了！”无双手足无措，最后拿出了帕子给她擦嘴角。 谢婉瑜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说话了，太叔瑱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的，太叔瑱也不会穿这种张扬的红色，更不会骑马走街串巷。 怪她太心急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跟他样貌一样之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一个人就算要改变，脾气秉性也不会轻易改变的。 谢婉瑜自己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是我认错人了，叨扰了。”谢婉瑜虽然极为狼狈，却十分标准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走。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脚上根本就没有穿鞋子。 “真是怕了你了。”无双走了过来，将谢婉瑜抱上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 谢婉瑜没穿披风，裙子也撕坏了，被他护在怀里，才觉得有几分暖意。 “你别以为本公子是看上你了，本公子只不过是怕手上有了人命而已。”说着，他轻轻拍了马背，马儿慢慢的小跑起来。 “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无双嗤笑，“你说别的我都信，唯独这一点，我根本不信。” “我喜欢的男子，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不会损害百姓的财物，更不会像你这般穿着张扬的红色，他就算穿着最破烂的衣裳，也难掩他身上的锋芒。”谢婉瑜眼中仿佛又浮现了太叔瑱的笑容，“那玄色的衣裳，与他最配，站在他身边，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会觉得害怕。” 谢婉瑜自顾自的说着，无双只安静的听着。 不过他脸上多了几分好奇，天下真的有这种与他容貌一致，又这么出色的男人吗？他都想见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也没了声音。 “喂，你可别睡，你还没说你家在哪里。”无双问道。 谢婉瑜这才勉强睁开眼睛，“谢家药铺。” 大概过了一刻钟，无双就带着谢婉瑜在谢家药铺停下了。 谢婉瑜刚下马，就觉得脚下一软。 这时，旁边冲出一个黑影，谢婉瑜一看，竟然是月柳。 月柳站在马前，目光灼灼的看着马上的男人，然后就要单膝下跪。 谢婉瑜急忙拉住了她，“他不是。” “不是？”月柳再次打量无双。 无双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看着我，我就算再厚脸皮，也会觉得羞涩的。” 说完，就打马离开。 月柳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谢婉瑜抚上她的肩膀，“别看了，赶紧扶我进去。” “是，小姐。”月柳扶着谢婉瑜，眼中却还是不解，“一个人的容貌相似，或许是巧合，但身形也那般相似，也应该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第364章 试 探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月柳无意间的揣测，让谢婉瑜不由眸光深邃。 看来，她有必要再试试这个无双公子。 因为谢婉瑜失踪了两个时辰，江逸派了不少人去找，洙芳更是自责，如今看到谢婉瑜回来，不由大哭。 谢婉瑜简单安慰她几句，便去睡了。 毕竟她的身体实在太差了。 回去之后，半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江逸大半夜起来给她看病熬药，一直忙到了天亮。 谢婉瑜不知道自己会染上风寒，等她清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房间里全是浓烈的药味。 她忍不住咳了咳，却吵醒了窝在矮榻上的人。 江逸连滚带爬的跑到床边，伸手就去探谢婉瑜的额头。 “你怎么在这？”谢婉瑜虽然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江逸见谢婉瑜脸色如常，不由松了口气，随即，脾气就上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体残败到什么程度了，怎么还敢如此糟践，为了你，药铺里所有的好药都给你用尽了，可你却不知珍惜，既然如此，你不如早早死了的好，免得让这么多人跟你操心。” 谢婉瑜刚刚苏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他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本来江逸也想忍着的，毕竟谢婉瑜是东家，可他实在控制不住了。 他已经想到了，自己有可能会被谢婉瑜给赶出去。 没想到谢婉瑜却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江逸都惊得有些结巴了，他怀疑谢婉瑜是不是烧傻了。 “你这么一个仙风道骨的人，竟然也有急了的时候。”谢婉瑜笑着说道。 江逸被她这个反应气得不轻，来回踱步之后，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深吸几口气，才说道，“东家，你昨天若不是有人用深厚的内力给你驱寒，你根本就坚持不到回来，你可知，你昨天是命悬一线！” 听到这话，谢婉瑜有些笑不出来了。 用深厚的内力驱寒，月柳是暗卫，她杀人的功夫一顶一，内力却并不深厚。 不然，她也不会是暗卫中的二等暗卫。 那么还有谁，她所接触的人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无双。 谢婉瑜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萍水相逢，他就情愿这么耗费自己的内力来帮她。 这怎么可能，除非他是太叔瑱。 谢婉瑜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目标更加坚定。 她一定要查出来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现在身体很虚弱，没有办法现身，只能等养好身体再说。 之后的几天，江逸如同一个啰嗦的老者一般，跟在谢婉瑜身后，不准她吃这个，不准她吃那个。 难得江逸有了出诊的事情，这才让谢婉瑜轻松一些。 她带着洙芳走到了药铺前堂，从药箱里找了山楂来吃。 按道理说，喝那么难喝的汤药总要吃些果脯的，可江逸却不让，说是会影响药效。 这几天，谢婉瑜的嘴里全是苦味，只是吃一些风干的山楂片。 主仆二人吃得正欢，就看到有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绝色女子。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襦裙，身上披着白色的狐裘，把她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更加脱俗。 有她出现的地方，仿佛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好美。”谢婉瑜忍不住赞叹。 女子扫视了一圈，才说道，“我要的美颜汤，可准备好了？” “原来是黎小姐，小的早就准备好了。”药铺的小伙计笑得很是谄媚。 谢婉瑜在这里也住了很久了，药铺的小伙计一直都是神色淡淡的，难得让他露出这种表情来，谢婉瑜都觉得有些惊讶了。 那位姓黎的姑娘淡淡的点点头，然后转头说道，“无双，你可还要去疤药？” 听到这个名字，谢婉瑜不由呼吸一滞。 无双从黎姑娘身后走了出来，他抱着胳膊，“那就再来点。” “王……”洙芳差点惊呼出声，所幸被谢婉瑜捂住了嘴巴，带她去了后堂。 后堂与前堂只隔了一条棉门帘，所以谢婉瑜可以清晰的听到外面的谈话。 “那就再来点，一并记到黎家的账上”女子淡然的说道。 无双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药铺，然后问了伙计，“你们这里是不是住了一个十分体弱的姑娘？” 伙计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说道，“这个……小的也不清楚。” “就是那种马上就要病死……”无双还想继续问，却被黎姑娘打断。 “无双，那姑娘是你认识的新朋友？” 无双摇摇头，“不是。”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黎姑娘虽然有些好奇，却也知道她不方便多说。 “既然不是朋友，无双打听她作甚？”黎姑娘说完，就笑了笑，这样的容颜，一个笑容就足以倾倒众生。 偏偏无双公子一片坦然，没有过分的惊喜，也没有其他什么表情，只是淡然一笑，“就是偶然看到一女子快要病死了，好奇她有没有死。” 在后堂，听到这话的谢婉瑜心里很不高兴，原来他竟是好奇自己死没死。 黎姑娘被他逗笑，然后几个人拿了药之后，才离开了。 谢婉瑜这才再次走出来。 洙芳一脸愤懑，“那不是王爷么，为什么跟那个女人走那么近，那个女人还叫他无双。” 毕竟是跟着谢婉瑜的，洙芳很不满意太叔瑱跟其他女人走得太近。 “他并不是王爷，只是跟王爷长得像而已，你何时见过王爷这么爱说话，又穿那种五颜六色的衣裳？”谢婉瑜解释道。 洙芳虽然不愿相信世上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却也知道她不能多说什么。 谢婉瑜招呼了伙计过来，“我见你们都对这个黎姑娘十分尊重，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 “东家有所不知。”伙计压低了声音，“那黎姑娘是黎员外的嫡女，黎员外虽然只是一个员外郎，却传说他富可敌国，在北地，就算是知府大人，也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伙计看了看四周又说道，“这黎家，就是咱们北地的土皇帝。” 第365章 土皇帝 “皇帝？”洙芳不由惊叹。 “如果黎家豪富，那还真的说不准，你也看到了，那黎姑娘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的商户之女。”谢婉瑜也并不惊讶，这么多年了，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更有些人也不是光能看表面就能看出来的。 这时，江逸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个小药童，背着药箱，进门他就开始往药铺后堂走，谢婉瑜急忙拉着洙芳躲回了房间。 还好，江逸没有过来看她，而是又在翻医书。 又过了几天，谢婉瑜的身体好了很多，气色也难得的红润起来，江逸这才放下心，答应说带着谢婉瑜去吃好吃的。 毕竟谢婉瑜来到这里很久了，还不知道这边的特色是什么，平时吃住都是在药铺，不过是吃一些家常菜。 有江逸这个东道主，想必肯定能吃到一些好吃的。 谢婉瑜带着洙芳和月柳，跟着江逸出发了。 因为谢家药铺在闹市区，所以走了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北地最大的酒楼，酒楼虽然装潢很精致，但是人并不多。 “你是说这里吗？”谢婉瑜说道。 江逸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指着酒楼旁边的馄饨摊，“我说的是这里。” 本来期望满满的主仆三人，立刻露出了极为难看的表情。 洙芳早就忍不住吐槽了，“馄饨嘛，我们在京都也经常吃，还以为公子会带我们去吃一些没吃过的呢。” “这家酒楼里的东西确实是好吃，可是我又没有那么多的银子。”江逸说完，看向了谢婉瑜。 谢婉瑜不由微微挑眉，江逸本来的目的就是进酒楼去吃，可是又舍不得自己的钱，这才随便指了一下馄饨摊。 现在就等着谢婉瑜发话。 对于吃方面，谢婉瑜向来都是不吝啬的，不由笑了笑说道，“得了吧，谁让我是东家呢，进酒楼去吃。” 她话音刚落，洙芳就抱着月柳的胳膊欢呼起来。 月柳又无奈，又觉得好笑。 四个人刚进门，小二就迎了过来，明明是吃饭的时间，整个酒楼里就那么两三桌人，看着十分萧条。 “客官，里面请。”小二笑着说道。 谢婉瑜扫视一圈，“咱们就坐到靠窗的位置吧。”她吃饭的时候不大喜欢坐包厢，可能是那一次她在包厢里跟林嫣然对太叔瑱品头论足以至于被他听到。 她就对坐包厢很不喜欢了。 江逸根本没意见，还给月柳和洙芳安排了一个小桌。 紧接着，谢婉瑜就觉得涨见识了，因为小二抬了火盆放到桌子上，然后将串好的肉串，羊腿都端了过来。 谢婉瑜看向江逸。 江逸这才将羊腿放到了炭火上方，“北地就这个是最好吃的，毕竟天寒地冻的，又能借着炭火的温度，还能吃到热乎的烤肉。” “这么吃东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错。”谢婉瑜不由点点头。 洙芳和月柳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看着面前的炭火，也十分惊讶。 洙芳只会吃，月柳倒是有野外生活的经验，所以她才负责了烤肉。 谢婉瑜等着烤肉的功夫，不由看向了窗外，窗户正好对着街道，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 “东家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江逸突然开口问道。 “还没想过。”谢婉瑜说完，喝了一口茶，“怎么，我在这里可是碍你的眼了？” 江逸急忙摇头，“东家说的这是什么话，江逸岂是那种人。”他眼睛乱飘，然后说道，“东家不是已经见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吗？” “你看到了？”谢婉瑜问道。 江逸没有回答，反而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这种表情，让谢婉瑜不由眼眸一缩，她想起来了，那个黎姑娘似乎是药铺的常客，而看样子，无双也是那家店铺的常客，连伙计都认得他们，江逸怎么可能不认得。 可是江逸为什么看到谢婉瑜给的画像硬是说没见过？ 这中间，究竟有什么隐情？ 看到谢婉瑜反应过来，江逸急忙垂下头，“东家，肉串好了。”他笑着将烤好的肉串放到谢婉瑜的盘子里。 “江逸，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谢婉瑜可不是能被他轻易糊弄过去的，立刻严肃的说道。 江逸揉了揉鼻子，然后斟酌了一下。 正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小二十分热情的说道，“黎小姐，您怎么过来了，若是想吃什么，小的直接送过去便是了。” 谢婉瑜看过去，却见黎姑娘带着无双一同进了店里，而旁边的小二，跟药铺的伙计一样，对她一脸的谄媚。 无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过来，与谢婉瑜正好四目相对。 二人皆是一愣。 谢婉瑜急忙垂下头，装作无事的吃了一块肉。 “无双，你觉得咱们坐哪里好？”黎姑娘看向无双。 无双看了看周围，最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坐那里。”他所指的，就是谢婉瑜他们桌子的旁边。 黎姑娘虽然有些好奇，却也没说什么。 等他们二人坐好之后，无双托着下巴看向谢婉瑜，“看姑娘口音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对这菜肴可满意？” 谢婉瑜看向他，微微颔首，“还不错。” “看姑娘的脸色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顽疾。”无双再次问道。 本来在这么多人面前，谢婉瑜不想跟他多说话，而他却偏偏主动聊天，谢婉瑜也顿时来了主意。 “年幼时期淘气，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不知道公子年少时期是否也吃过柳絮？”谢婉瑜问道。 无双不明白谢婉瑜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先是一脸茫然，然后不自觉的看向了黎姑娘。 自这二人说话，黎姑娘就一直在看谢婉瑜。 直到这时，黎姑娘才笑着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无双伤了脑袋，所以对年少时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谢婉瑜却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筷子直接落在了炭炉中，扬起一阵灰尘。 “姑娘这是什么表情？”黎姑娘不自觉的谨慎起来。 江逸见谢婉瑜还不说话，不由提醒一句，“东家，人家问你话呢！” 第366章 朋友 谢婉瑜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笑着说道，“只是有些感触，我有一个朋友也是伤了脑子，不止忘了自己的身份，还忘了自己的妻子。” 说着，她神色中带着几分伤感。 黎姑娘的表情却带着几分凝重。 无双笑了笑，拿起酒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目光却飘向了远处，就像他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在这世间，如同一个飘荡的游魂一般。 不管是策马狂奔，还是烈酒畅饮，他总觉得人生中似乎少了点什么，但他却又说不出来。 谢婉瑜看着自己盘子里的肉，双手交叠在腿上，却忍不住的颤抖，如果无双是个失忆的人，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性，他就是太叔瑱。 不然天下间哪里会有这么相像的人，而对谢婉瑜一脸陌生，则是说明他忘记了所有人，也包括她。 黎姑娘淡淡的说道，“那还真是可怜。”她收回目光，落在无双脸上，“我们无双就不一样了，他就算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也依旧有人对他好。” “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无双说完，给黎姑娘夹了一些肉。 黎姑娘笑了笑，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红晕。 江逸是个聪明人，他应该已经猜到了什么，所以擦了擦嘴说道，“你若是不想吃了，咱们就回家。” “回家吧。”谢婉瑜无力的说道。 江逸点点头，带着谢婉瑜去结了帐。 直到这个时候谢婉瑜才知道江逸为什么舍不得拿这个钱，因为这里的菜真的很贵，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顿烤肉，竟然要五十两银子。 也难怪这个酒楼里的人不多，因为一天哪怕只有那么两三桌，他们也能回本了。 月柳和洙芳也吃了半饱，跟着他们走出了酒楼。 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姑娘留步。” 谢婉瑜回过头，就看到无双追了出来。 “无双公子，有事吗？”谢婉瑜问道。 无双看着谢婉瑜，然后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帕子，“这张帕子，给姑娘擦了血之后，就再也洗不干净了，不知道姑娘可有办法？” “放心吧，交给我。”谢婉瑜接过了帕子，然后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公子这种搭讪女子的方式，未免过于拙劣。” 无双听了之后，不同于之前的自得，反而脸色微微泛红，“确实，我见到姑娘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很面熟。” “面熟？”谢婉瑜紧张的问道，“只是面熟吗？” “就是觉得你很面善，看到你，我就觉得，我娘亲应该也如姑娘一般。”无双的眼睛露出了十分真挚的表情。 谢婉瑜听了之后，不由直接翻了个白眼。 她就算年纪比那个黎姑娘要大上许多，但也不至于让人看成娘亲，她几乎是咬着牙跟无双告辞的。 等谢婉瑜走出了很远，无双脸上玩味的笑容才渐渐的收敛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当日只是突发奇想的想带着那个拼命追他的姑娘，可是看到她晕倒在自己的怀里，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内力来为她清除寒气。 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无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看到她之后，他的心总会跳得特别的快。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姑娘走了出来，“能让无双这般出神，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不过那个姑娘确实漂亮。” 无双看向黎姑娘，黎姑娘的神色淡淡的，分不清喜怒。 “我只是觉得她有些熟悉。”无双说道，“可能是我们之前见过吧，不过她恐怕都不记得了。”他没有把谢婉瑜把他认错的事情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告诉黎姑娘。 黎姑娘却又笑了起来，“既然无双喜欢，那咱们就认下她这个朋友如何？再过些时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我就给她写个帖子，邀她过来。” 她的笑容十分甜美。 无双不由笑着点点头，像黎姑娘这么体贴的女子，也不知道谁会这么幸运能娶到她。 果然，没过几天，谢婉瑜就收到了黎家的帖子。 落款是黎清婉。 “这个黎清婉是谁？”谢婉瑜对江逸问道。 “黎清婉就是那日在酒楼见到的黎姑娘，你回来之后不一直说她长得貌美么？”江逸一边说着，一边往药壶里添药。 谢婉瑜恍然大悟，“我跟她又不熟，她给我帖子让我参加她的生辰宴，不免有些唐突了。” “虽然你与她不熟，但那日我叫你东家，她也听到了，大抵是觉得你来头不小，想要结交，黎家一直喜欢结交像你这种上层的人。”江逸说完，顿了一下，“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去。” 谢婉瑜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江逸却并不说话。 “让我猜猜，当日你知道无双与我要找的人长得一般模样，却没有告诉我，又不愿让我去黎家，你是不想让我与无双有任何牵扯，而让黎家对谢家的商铺敌视。”谢婉瑜说道。 江逸本来不想说出来的，可是见谢婉瑜这般聪慧，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谢家再厉害，这北地依旧是黎家的天下，况且，黎清婉一直带着无双同进同出，二人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了，他们早晚要成亲的。” 本来谢婉瑜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的接受现实了，可听到这句话，她的心里还是莫名一抽，“无双并非本地人，你也猜到了，他很有可能是我要找的人，对不对？” 她有些激动的抓住了江逸的衣襟。 江逸见她这般模样，怕她已经激动再伤了身体，只能说道，“无双就是在黎家长大的孤儿。” 听到这句话，谢婉瑜的一切可能都被打破了。 她瘫坐到椅子上，感觉浑身无力。 原本她已经认定无双就是太叔瑱了，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你骗我的。” “我怎么可能骗你，不信你去问问，谁不知道黎清婉身边从小到大一直都有一个无双公子！”江逸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367章 生辰宴 谢婉瑜看着江逸，“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所以黎清婉的生辰宴我肯定要去参加的，我倒要看看，你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 见谢婉瑜这么坚定，江逸只能说道，“随你。” 没过几天，就是黎清婉的生辰宴。 黎家在北地是举足轻重的大家族，所以黎家嫡女的生辰宴，自然声势浩大，连路边的贩夫走卒都知道。 “小姐，咱们带的衣服并不多，这件鹅黄色的衣裳怎么样？”洙芳叹了口气，然后找出了一套襦裙。 谢婉瑜看了看衣服。 因为北地寒冷，这件衣服还是她们路过县城的时候买的，当时只为了保暖，可如今不管是材质还是样式，都与谢婉瑜的身份不匹配。 “那拿套秋装吧。”秋装这个时候穿确实有些寒冷，却是她在京都是买的衣服，样式很新颖。 “小姐，您要为您的身体想想，奴婢也知道这衣服有失您的身份，可是秋装哪能抵挡得过寒风。”洙芳劝说道。 谢婉瑜倒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只是她的出现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谢家商铺和整个谢家。 正在纠结着，就看到月柳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件淡粉色的衣裙。 “你哪来的衣服，好漂亮啊？”洙芳眼尖，立刻就看到了。 月柳淡淡的说道，“江逸托我送来的。” 谢婉瑜满意的点点头，江逸虽然不愿让她去，但是他还是顾全大局的，毕竟谢婉瑜的身份摆在那，她丢脸，意味着整个谢家丢脸。 谢婉瑜换上淡粉色的衣裙，淡扫峨眉，披了一件赤狐斗篷，才走了出去。 其实她喜欢淡雅的颜色，但是黎清婉喜欢，她若是穿了同样的颜色，难保不会冲撞，所以谢婉瑜特意选择了鲜艳的颜色。 走出房间的时候，江逸已经穿着妥当，正背着手看她。 谢婉瑜难得细心的装扮自己，这样看来，她与未成婚的少女一样，还带着几分明艳。 “多谢江先生送的衣服。”谢婉瑜微微颔首。 江逸上下打量谢婉瑜，“据我所知，大小姐应该已经快到而立之年，怎么样貌如此稚嫩。”他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什么时候快到而立之年了？我也才二十出头。”谢婉瑜与其他女子一般，听人说起自己的年龄，立刻不高兴起来。 江逸淡然一笑，也没有说什么。 随后，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谢婉瑜不由蹙眉，“江先生这是何意？” “大小姐对北地的人还不是很了解，您既然要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出面，我总要在旁提醒一下，毕竟您丢脸，我也会跟着丢脸。”江逸说得义正言辞。 竟让谢婉瑜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来。 “可男女共乘一架马车，于理不合。”谢婉瑜虽然不能反驳江逸的想法，但她也明白江逸是为了看着她的，怕她跟无双私自见面。 江逸这才笑了起来，“大小姐，我与您年纪相差很多，况且，江某在北地风评极好，再者，北地民风开放，这种事情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谢婉瑜见他这样，便不再理他。 果然，在众人看到谢婉瑜和江逸一同下了马车之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二人在黎家下人的引路下去了后院的花园，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虽然是冬天，但是后院竟有一股暖意。 还是洙芳眼尖的发现，“小姐，您看，除了种花草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地龙。”说着，她还蹲下身子摸了摸青砖，“还是热乎的呢。” 谢婉瑜点点头，黎家豪富，她也总算有了见识。 江逸来到这里的时候，倒是很少说话了，一直跟在谢婉瑜的身后。 回头看了他一眼，谢婉瑜不由抿了抿唇，江逸这样寸步不离的盯着她，就是怕她跟无双见面，她再清楚不过了。 就在这时，走过来了两名穿着贵气的姑娘。 “这位姑娘容貌极好，我们姐妹却从没见过呢！”她们主动上来攀谈。 谢婉瑜微微一笑，“在下谢家婉瑜。” “谢家，可是那个谢家药铺的谢家？”一个姑娘问道。 另一个不由感叹，“听闻那个谢家可是三代帝师。” 两位姑娘看向谢婉瑜的目光中，立刻多了几分崇拜，“你便是那个谢家的姑娘吗？” “正是。”谢婉瑜没有否认，毕竟药铺的掌柜还跟在她身后呢，她若是不承认，谁会信呢。 “哎呀，真的是啊。”那两名小丫鬟很高兴，立刻拉着谢婉瑜攀谈起来。 在北地，这些世家小姐是极为仰慕学识渊博的人，谢家也一直是大家崇拜的对象，因为谢家药铺的价格最为公道，每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谢家药铺还会免费给百姓发一些药材，施粥更是常有的事情。 谢婉瑜虽然掌管着谢家大部分的铺子，但至于掌柜的怎么经营，她从来不过问。 但是从这些人口中，谢婉瑜不由也高看了江逸几分，难怪他能把谢家药铺做这么大，这样的胸襟和才略，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两个小姑娘很是开朗，还拉着谢婉瑜学起了宫里的规矩。 江逸虽然在看着谢婉瑜，但是对女人们的聊天并不感兴趣，不由东看看，西看看，等他再看向谢婉瑜的时候，还哪里有她的影子！ “你家小姐呢？”江逸快走几步，拉着洙芳问道。 洙芳正在偷偷吃点心，被他这么一拉，差点呛到，“我家小姐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你……就知道吃。”江逸说完，开始寻找了起来。 洙芳挑眉，忍不住偷笑。 另一边，谢婉瑜已经独自一人往前院走去了，她进门的时候看到了无双正在应酬那些来参加生辰宴的公子哥。 她下定决心了，这次一定要问清楚。 如果他不是，她肯定不再纠缠，养好身体就继续往北走，如果他是，那么刀山火海，她也要把他带回家！ 这样想着，谢婉瑜脚下的步伐愈发坚定起来。 刚拐过回廊，因为太过于激动，她竟与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 第368章 解 救 谢婉瑜可以感受到对面的人很强壮，把她撞得险些摔倒。 幸亏来人还算反应灵敏，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才让她避免坐在地上。 四目相对，谢婉瑜急忙抽回自己的胳膊，“多谢公子相救。”她微微低头，眼前的男子是个穿着贵气的，看着年岁不大，面色白皙，长得很是秀气。 “姐姐看着脸生，不知是哪家的？”他眨巴着一双凤眼，笑嘻嘻的问道。 谢婉瑜微微颔首，“谢家。” “谢家药铺的？”男子摩挲着下巴，“早知道谢家有这么个漂亮姐姐，我就日日去亲自取药了。” 说完，也不等谢婉瑜说话，他继续说道，“我是黎锦，黎清婉的亲弟弟，今年十五了，我母亲正在给我物色北地世家女子，我反倒是觉得……” 黎清婉那么个天仙般的人，怎么有这么个啰嗦的弟弟。 谢婉瑜忍不住想翻白眼。 但是她从小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只能对着黎锦身后说道，“你怎么来了？” 黎锦这才停下了话茬，回头看过去，却没有看到人，等他反应过来转过头，谢婉瑜早就没了踪影。 然而他并没有恼怒，反而一脸玩味，“有趣。” 谢婉瑜绕了园子一周，才找到无双，此时他正端着酒盏，跟几个世家公子对诗。 也许是谢婉瑜的目光太过于灼热，让他快速的转过头，四目相对，谢婉瑜不由垂下了眼睑。 无双饮尽了杯中酒，然后才朝着谢婉瑜走过来。 “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谢婉瑜。”无双说完，引着她往旁边的梅林走去。 “你怎知我的名字？”谢婉瑜问道。 无双背着手，笑得坦荡，“作为谢家的大小姐，你的身份只要稍作打听，谁会不认识。”他看着谢婉瑜，只见她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 半晌，谢婉瑜将怀里的帕子拿了出来，“我已经给你的帕子洗干净了。” 无双接过帕子，打开看了看，“洗得很干净，并且，还带着一股茉莉花的味道。” “我是用两种药材，浸泡……”谢婉瑜的话没说完，就看到无双凑近了她，然后伸出手，二人的距离特别近，谢婉瑜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清香味。 无双的手没有落在她的脸上，反而是落在她的头上了，“谢姑娘真是粗心，花瓣落在头上竟还不自知。” 他将花瓣从她的头上拿下来，扔在了地上，很快就跟雪地混在了一起。 谢婉瑜的心仿佛也如同花瓣一般，渐渐的坠落，“无双公子，您是从小就在这里吗？听闻你是孤儿。” “这个是自然，我自小就生活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玉佩，“这个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信物。” 谢婉瑜看着那只质地不好的玉佩，不由淡笑。 太叔瑱是皇族，身上从来不会佩戴这种质地的玉佩，而且他也亲口说了，他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原本燃起希望的心再次被淹没。 谢婉瑜微微屈膝，“无双公子忙吧，我先告辞了。” “谢姑娘，你不是挺愿意与我说话的么，怎么竟这么疏离起来。”谢婉瑜的变化太快，以至于让无双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原来以为你是故人，现在发现不是了。”谢婉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实话。 无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对谢婉瑜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可是看她这个样子，他蓦然觉得心空了一下。 谢婉瑜不再逗留，转身就走，甚至一点迟疑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能让她丧失理智，能让她驻足的人只有太叔瑱。 无双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黎清婉找到他，他才回过神。 “如今男女宾已经入席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傻站着。”黎清婉笑着说道。 “婉儿，我真的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吗？”无双问道。 黎清婉漂亮的眼眸闪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不是说永远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我何时骗过你？” 无双微微垂了一下头，再次抬起来的时候，眼中已是清明一片。 “走吧，听说这次世伯请的是江南的厨子，我可要好好尝尝，顺便跟锦弟比酒。”无双笑着说道。 黎清婉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你的酒量，非要给锦儿喝趴下不可。” 等谢婉瑜到后院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男女是分席而坐的，中间隔着两只屏风，但是说话的话，两边是都能听到的。 江逸看到谢婉瑜神情淡漠的回来，才去了男宾的那边。 女宾这边有五六张桌子，谢婉瑜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她今天来不想跟黎家攀关系，无非就是来验证一下无双是不是太叔瑱。 不管是与不是，她也就当是来混顿饭的，吃完就离开。 门口的几个丫鬟坐在那里低声聊天，洙芳早就混入其中了，她本来就是个大方的，平时荷包里的零食就不少，如今分了出去，几个女孩子立刻打成一片。 就在这时，一个杏眼的丫鬟走到了谢婉瑜身边，“谢姑娘。” “怎么了？”谢婉瑜问道。 “奴婢是大小姐身边的喜儿，我家小姐说了，您的座位在那边。”喜儿指了指为首的席面。 黎清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那里坐定了，还朝着谢婉瑜招了招手。 谢婉瑜无奈，只能站了起来，跟着喜儿走了过去。 如今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若是不过去，那就是不给寿星面子，更是驳了黎家的颜面。 谢婉瑜虽然不会在北地多待，但是谢家的商铺还在。 笑着走过去，谢婉瑜微微屈膝，“给黎姑娘祝寿了，祝您万事顺遂，吉祥如意。” “谢姑娘有礼了。”黎清婉站起来，回了她一礼，然后就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谢婉瑜有些拘谨，毕竟二人的交情并不深厚。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亲切，所以特意邀了你来，这桌上的姑娘都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我介绍给你。”黎清婉一边笑，一边给谢婉瑜介绍。 第369章 串通 谢婉瑜来这里又不是交朋友的，虽然内心反感，但还是笑着打了招呼。 那几个女子开始夸赞起谢婉瑜来，表现得极为熟络。 谢婉瑜虽然觉得别扭，却也笑着承受了。 等酒过三巡之后，黎清婉身边的赵姑娘立刻提出了玩游戏，如今北地女子最喜欢玩的便是击鼓传花。 而男宾那边，已经开始吟诗作对了。 整个房间里都格外的热闹。 “不知道谢姑娘可喜欢玩这个游戏？”黎清婉问道。 谢婉瑜摆摆手，“游戏我并不擅长的，不过我看着你们玩就行了。” “那有什么意思。”赵姑娘立刻反对，“咱们姐妹们一起玩才有意思。”说着，她拿出了一只小翁，“这里面的题都是我写的，都是极容易的。” 黎清婉看向她，“那我倒看看，有多容易。”说着，她伸出手，从瓮里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吟诗一首。 “倒还真的不难。”黎清婉看向了谢婉瑜，“谢姑娘觉得如何？” 一桌子的人，都看向了谢婉瑜，似乎她要是不玩，就成了千古罪人一般。 硬着头皮，谢婉瑜只好答应了下来。 大家这才笑开了，击鼓传花的游戏也就开始了，女宾都参与其中，花球从第一桌一直传到了最后一桌。 最终，是一个长相娇弱的女孩子刚抓住了花球，击鼓就停了。 她只能抽了一张纸条，结果是让她写一副字。 在这里的世家贵女，是不会有人不认识字的，那个姑娘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规规矩矩的上了外面的台子，安静的写了一副字。 大厅虽然分为两厅，将男女隔开，但是在门口的戏台子上，是两边宾客都能看到的。 原本也请了唱戏的，可宴会开始之后，黎清婉就让唱戏的下去了。 等那姑娘写完了字，就有两名丫鬟将字给展开，上面写着吉祥如意四个大字。 没等女宾这边说什么，男宾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拍手叫好了。 那位姑娘闹了个大红脸，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引得那边的少男们一顿哄笑。 紧接着，击鼓传花又开始了。 谢婉瑜看着花到自己手里，急忙要往黎清婉的手里传去，结果转头就看到黎清婉正在喝酒，她只能等一下了。 没想到这一等，击鼓声就停了下来。 谢婉瑜不免有些懊恼，本来想着陪这些姑娘们玩一会儿，自己总不会这么倒霉，看来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看着众人的笑声，谢婉瑜也颇有些无奈。 “来吧，谢姑娘。”黎清婉将瓮递给了谢婉瑜。 谢婉瑜随便抓了一张纸条，想着大不了就吟诗一首，等展开纸条，谢婉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黎清婉拿过纸条看了看，“竟然是要舞一曲。”她转身就对赵姑娘说道，“不是说不难的么？” “就是为了凑数，也没想到就被人抽到了呀。”赵姑娘不由叹了口气，“谢姑娘，要不，你就委屈自己一下，简单的舞一曲就好，我们也不挑剔的。” 黎清婉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都说愿赌服输的，谢姑娘，您可别太在意了，简单的做几个动作就好。” 谢婉瑜深深看了黎清婉一眼。 这么难的题，别人都抽不到，偏偏自己抽到了，而且，这里的人都知道谢婉瑜来自世家大族谢家，试问哪个家族会教家中嫡女跳舞。 舞姬和歌姬以往是最让人所不齿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谢婉瑜不止会跳舞，唱曲也是一绝。 “今日我若是不跳，就是不给寿星脸面，若是跳了，那丢得就是谢家的脸面。”谢婉瑜淡然出声。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应酬。 没想到这几个女子竟然串通一气，笃定了要让谢婉瑜出丑。 而黎清婉，表面做着和事佬，实际上是逼着谢婉瑜跳舞，“如今大家都喝醉了，谁分得清好坏，你简单跳两个动作，应付一下就行了。” “清婉，你可真是良善，咱们都说好了，愿赌服输的。”赵姑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黎清婉拍了拍她的手背，“话虽如此，可谢姑娘也算是咱们的姐妹，不必要求过于严格了。” 谢婉瑜知道，今天这个舞，她不跳肯定是不行了。 可若要跳，又怎么才能让人不把自己与舞姬相提并论呢？ 半晌，谢婉瑜站了起来，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露出里面淡粉色的裙子，“既然如此，我就献丑了。” 黎清婉听到她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 谢婉瑜知道，她让黎清婉不喜了，恐怕源头应该就是无双了。 “小姐。”洙芳快步走了过来，“您的身体……” “无妨。”谢婉瑜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走到乐人身旁，与他们低语几句，这才站到了台子上。 她一上去，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逸正在喝酒，看到谢婉瑜站在了台子上，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 谢婉瑜微微俯身，“诸位，今日我输了，所以要舞一曲，这并不是我擅长的，毕竟我是闺阁女子，不是舞姬，我曾喜欢前朝皇后娘娘的舞姿，并有幸找师傅学习了一二，就在这里献丑了。” 她之所以要这么说，首先说了，自己不是舞姬，然后又说前朝的皇后娘娘也喜欢跳舞，这样一来，众人也不敢拿她跳舞的事情说事。 紧接着，乐声响起。 谢婉瑜手指渐渐翘起，随着乐声轻轻舞动，她身姿轻盈，纤腰不盈一握，一举一动都极为引人瞩目。 她跳的这支舞完全展示出了舞者的舞艺绝佳，却不俗媚。 淡粉色的罗裙随着清风渐渐扬起，如同一只飘荡在天地之间的花瓣，看得众人如痴如醉。 一曲舞毕，谢婉瑜站在台子上微微颔首。 众人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都呆愣的看着她。 直到江逸率先叫好，众人才都纷纷附和起来。 谢婉瑜走下台子，看向黎清婉。 虽然此时黎清婉端坐在那里，保持着微笑，但笑容未及眼底。 本想让谢婉瑜出丑的，没想到谢婉瑜却出了个大风头，估计她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吧。 第370章 惊艳 “献丑了。”谢婉瑜笑了笑，故作谦虚的说道。 黎清婉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端庄，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手，“谢家嫡女果然名不虚传。” 谢婉瑜微微颔首。 本来自从失去了太叔瑱，谢婉瑜已经没有什么喜怒的感觉了，可是这个黎清婉，倒是让她有了胜负欲。 见赵姑娘也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谢婉瑜不由笑笑，“赵姑娘怎么不说话？可是我跳得不好？” “啊？”赵姑娘回过神，“谢姑娘的舞如同九天玄女下凡，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赵姑娘虽然跟黎清婉是一伙的，但也是个没心眼的人，对谢婉瑜的夸赞也丝毫不吝啬。 谢婉瑜捂嘴轻笑，“赵姑娘谬赞了。” 之后的宴会，众人都兴致缺缺，毕竟所有的风头都被谢婉瑜给抢了过去，任谁都不会开心。 谢婉瑜见众人这样，也不愿意久留，随便找个借口就离开了，黎清婉今天的风头都被谢婉瑜抢走了，自然也无心再留，随意的应付几句，就让人送谢婉瑜出门了。 江逸一直观察着女宾这边，见谢婉瑜离开，也急忙追了出去。 上了马车之后，江逸一直盯着谢婉瑜看。 谢婉瑜虽然闭着眼睛假寐，却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江先生若是有话，不妨直说，你这样看着你的东家，可于理不合。” 她轻启朱唇，淡淡的说道。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江逸轻声吟出。 谢婉瑜这才睁开眼睛，“洛神赋？” “众人都用这首洛神赋来形容你的。”江逸说着，似乎还有几分得意。 “我怎么看你有些得意呢？”谢婉瑜说道。 江逸看着她，“大小姐，我发现我对你知之甚少，你真的太让我惊喜了，知道吗？想必这阵子，咱们药铺会有一大笔收入。” 他看事情都很清醒，因为他是个天生的商人，对于别的事情，似乎都没有办法让他上心。 听他这么说，谢婉瑜不由挑眉。 果然，第二天药铺里的生意极好，大多数的人都是冲着谢婉瑜的名号来的，只是谢婉瑜并没有出现，众人只能随便买一些草药，然后悻悻而归。 但是不管是酒楼茶馆，还是街边小摊，众人都在谈论着谢婉瑜那天的舞姿，可以说舞动全城了，一时之间，谢婉瑜声名鹊起，风头都盖过了素有北地第一美人之称的黎清婉。 江逸把现在的局势告诉了谢婉瑜。 这一次，谢婉瑜可不敢轻易的出门了。 她除了在房间里看书，就是在药铺的后堂赏花，药铺后堂的院子里，种了几株梅花，虽然不及黎家的多，但是也值得观赏一番了。 “小姐，奴婢给您摘梅花？”洙芳问道。 谢婉瑜看了看，最后还是摇摇头，“不必了，对了，你存些梅花上的雪，用来煮茶再好不过了。” “是。”洙芳应了一声，就拿了瓶子取雪。 谢婉瑜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冷，便自己进了屋里。 房间里的炭炉暖烘烘的，谢婉瑜坐到了绣墩上，一转头，就看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只是谢婉瑜处事还算沉稳，这才没有闹了大笑话。 “谢姑娘好胆识。”无双抱着胳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谢婉瑜微微蹙眉，“无双公子，您一声不响的来到我的闺房，恐怕于理不合吧。” 无双凑近了谢婉瑜，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是你先追着我跑的，结果呢，挑拨之后又想独善其身，天下间哪有这种好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种暧昧的姿势让谢婉瑜莫名心跳加速。 “你想做什么。”谢婉瑜问道。 无双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想看看谢婉瑜，似乎看到她，他的心里就会舒服不少。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房间，最后落在了一张画像上。 不等谢婉瑜反应，无双已经拿起了画像。 画像中的男人与他眉眼几乎一模样，但不一样的是，画上的男子一袭黑衣，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比他多了几分霸气和冷漠。 无双打量半晌，才缓缓开口，“起初你追我，就是把我认成了他？” “是。”谢婉瑜拿过画像，然后收了起来。 “的确跟我长得像，只可惜，这个人少了几分人情味，或者说，你就喜欢这种冷漠的男人？”无双不由问道。 谢婉瑜想到太叔瑱，淡漠的眼睛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的确冷漠，对任何人都很冷漠，但这份冷漠却不属于我，你知道吗？如果真心的爱一个人，是愿意为这个人去死的，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想起他的笑容，想起他的付出，谢婉瑜眼眶微微泛红。 无双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竟莫名有些怒气，“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无双吗？取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有多少女子喜欢我的容貌，你竟然还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祟。 谢婉瑜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最后摆了摆手，“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自知道无双不可能是太叔瑱之后，谢婉瑜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哪怕是那张跟太叔瑱近乎一样的容颜，也无法吸引她的注目。 无双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他看着谢婉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指着她的手指还在轻微的颤抖着。 最后竟然拂袖而去。 谢婉瑜也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把画像收好，并且让月柳多派几个人把守，她不希望无双会有下次闯进她房间的时候。 本来以为养身体的日子会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万万没想到，谢婉瑜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谢姑娘，我贸然前来，失礼了。”黎清婉笑着说道。 谢婉瑜疏离的回了一礼，然后说道，“不知道黎姑娘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第371章 邀约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河边有我家的画舫，想请谢姑娘去坐坐。”黎清婉笑着说道。 洙芳也知道这个黎清婉不会安什么好心，所以上茶都是不情不愿的。 黎清婉也不在意，从容的喝了一口茶，然后点点头，“嗯，好茶，竟然还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气。” “我最近身体不适，黎姑娘若是没什么事，我便要休息了。”谢婉瑜直接下了逐客令。 之前她对黎清婉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就是觉得这个姑娘很漂亮，可是自从生辰宴上的事情之后，谢婉瑜对她的好感全无。 黎清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我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过一个人，更是没有人敢不给我的面子。” “黎姑娘是在威胁我？”谢婉瑜问道。 黎清婉回过神，“谢姑娘在京都城里长大，又家族庞大，自然不会被我威胁到，可是这里是北地，不是京都城。” 她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谢婉瑜若是能被她只言片语的吓到，也就不配姓谢了，“那又如何？我谢家生意遍布天下，就算北地的药铺不要了，我也不可能被你轻易拿捏。” 两个人僵持不下。 最后，黎清婉微微叹了口气，“邀你去画舫并非我本意，而是我弟弟。” “你弟弟？”谢婉瑜不解。 “黎锦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自他见过你之后，便茶饭不思，闹着家里来提亲，可是谢家怎么会允许女儿嫁给一个商人之子，我明白其中厉害，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当面劝劝他，哪怕是骗骗他。” 黎清婉难得这样好言好语的说话。 谢婉瑜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管闲事，可是看着黎清婉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只要你答应我，我愿意答应你一件事情。”黎清婉说道。 谢婉瑜想起了那个比谢明煊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最终还是心软了，“好，我只能呆一会儿。” “足够了。”黎清婉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我只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答应，从此以后，我与你们黎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当从不认识。” 这句话显然是超出了黎清婉的认知以外，“一般人想攀附我们黎家，都挤破了脑袋，没想到你竟然要跟黎家划清界限！” “第一，我不缺钱，第二，我不想让你误会。”谢婉瑜平静的说道。 黎清婉听了这番话，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走出去。 谢婉瑜虽然看不明白她的表情，却也没有多想。 第二日，黎清婉就亲自来接谢婉瑜了。 奇怪的是江逸知道了这件事情，却没有阻拦，不知道是他惧怕黎家的震慑，还是他得了什么好处。 很快就来到了河边的画舫。 北地的湖水一直不结冰，所以画舫的生意还算不错，因着傍晚，所以河边很是热闹。 黎清婉带着谢婉瑜走上了画舫，然后说道，“这里第二间，就是我弟弟的房间，我就在这里等你。” 洙芳想要跟着谢婉瑜一起过去，却被喜儿拦住了，“洙芳姐姐，咱们就在门口，若是有什么再进去也不迟，我家少爷有些惨，多个人进去，恐怕他会发疯。” “小姐？”洙芳看向了谢婉瑜。 谢婉瑜冲着她点点头，然后自己推门进去。 房间里全是酒气，谢婉瑜往里走，就看到黎锦喝得醉醺醺的，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谢婉瑜，“我不是在做梦吧？” “黎公子，你怎么醉成这样了？”谢婉瑜问道。 黎锦抓着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喝了这么多，不过，姐姐，锦儿很喜欢你的。” 谢婉瑜急忙推开他，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你若是真的喜欢我，那就应该好好的去考取功名才是啊。” “我知道啊，可是家里更希望我能继承家业。”黎锦说完，不由笑了，“姐姐，我不在乎你比我大几岁的，我娶你好不好？” 谢婉瑜微微蹙眉，他们也才有过一面之缘，怎么就让他给喜欢上了？ 难道这就是少年的春心萌动？ “不好。”谢婉瑜急忙摇头，“你比我的儿子大了两三岁而已。” “什么？”黎锦大着舌头，他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胡说，你才十七八，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儿子！” 谢婉瑜认真的看着他，“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京都查证。” 黎锦见谢婉瑜信誓旦旦的说着，不由犹豫了，他看着谢婉瑜，这么美的女子，竟然嫁人了，也是啊，她都这么大了，世家大族的贵女哪个不是从小就定下婚约。 谢婉瑜见他这般，就知道被自己说动了，这才转身离开。 她来这里首先是于心不忍，毕竟这个黎锦比谢明煊也就大了两三岁而已，她完全把他当成孩子，其次就是希望这次能跟黎清婉两清。 若无双是太叔瑱，谢婉瑜就算斗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放手。 可如今无双不是太叔瑱，她可不屑于跟其他女人抢男人。 刚走出门，谢婉瑜就被一股大力拉到了阴暗的船舱内。 男人粗糙的手指紧紧捂着她的嘴，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然后另一只手就去解谢婉瑜的腰带。 谢婉瑜大惊，借着微弱的光，谢婉瑜看清了男人的脸。 男人长得很丑，满脸的胡子，还有一口大黄牙，他将嘴凑到了谢婉瑜的耳边，“谢姑娘，你乖乖的从了爷，爷肯定会对你好的。” 谢婉瑜转了转眼珠，然后点点头。 男人也傻，竟然慢慢松开了捂着谢婉瑜的手，“救命啊，救……”谢婉瑜只喊出了一声，就被那男人再次捂住了嘴，并且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敢骗老子，活腻了。” 谢婉瑜被打得头晕眼花，她都不记得上次被打是什么时候了。 莫名的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能信黎清婉的鬼话。 男人撕扯开她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小衣，“谢姑娘也别怪我，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谢婉瑜听了，立刻将腰间的荷包递给他。 可是男人却直接扔到了一旁，“钱财固然重要，但是美人也同样重要。” 第372章 解 救 谢婉瑜心不由往下一沉，倘若真的让这个男人得逞，那她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小姐！小姐！”大概是谢婉瑜唯一喊出的一声被洙芳听到，她顺着声音寻了过来。 可是谢婉瑜被人死死的捂住了嘴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一脚踢开，门板应声落在地上，掀起一片灰尘。 紧接着，谢婉瑜感觉身上一松，那男人直接被踢飞，整个人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半天爬不起来。 谢婉瑜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随后，一件宝蓝色的斗篷盖在了谢婉瑜身上，不等她反应，她已经被人拦腰抱起。 谢婉瑜这才看清来人的脸，竟然是无双。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惊到了夹板上的人。 黎清婉带着喜儿快步走了过来。 洙芳看到谢婉瑜被无双抱着，惊呼一声，“小姐！” “天哪，谢姑娘这是……喜儿，让画舫上的人都管住自己的嘴，此事关系着谢姑娘的名声。”黎清婉十分严肃的说道。 谢婉瑜深深看了黎清婉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无双却说道，“谢姑娘受到惊讶，我先送她回去，你也小心些。” 黎清婉点点头。 然后看着无双抱着谢婉瑜逐渐离开。 没多一会儿，黎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眼中早就没了当初的迷茫，反而多了几分清明，嘴角斜扬，露出几分玩味。 “你做的？”黎清婉问道。 “只可惜，让无双这小子坏了我的好事。”黎锦拍了拍自己的衣襟。 黎清婉不禁嗤笑，“好好设计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桥段，结果还搞砸了。”在她的眼里，黎锦不及她半分。 “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这么费劲心机。”黎锦挑挑眉，“不过这个谢姑娘是个心软的，往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黎清婉表情严肃，“你要做什么之前，最好先跟我商量，若是闯了大祸，可别怪我不顾及姐弟情分。” “你什么时候顾忌过。” 黎锦冷漠的说完，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谢婉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各个院落都掌了灯。 无双还算是尽责，抱着她回到了房间，才松开手，“洙芳，你家小姐受了惊吓，去熬一碗安神汤来。” 他的声音沉稳，与往日并不一样。 洙芳愣了一下，仿佛觉得是太叔瑱回来了，乖乖的行了礼，然后就走了出去。 “谢姑娘……”无双犹豫了一下，“所幸，你没事。” “今日多谢无双公子相救，来日必将竭力报答。”这么一段路回来，谢婉瑜已经平静了很多，她怎么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无双看着谢婉瑜，眼中流露出几分赞叹，毕竟他从来没看见过一个女子受到那般惊吓之后还能镇定自若的。 “若是想报答，不如过几日请我吃个饭。”无双说道。 谢婉瑜微微颔首，“这是自然。”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无双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他当然不会说，大多时间他都是守在院子旁边的树上，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谢婉瑜熟悉，让他忍不住想要多观察一下。 谢婉瑜换下了一身凌乱的衣裳，洗了个澡，才算松了口气。 洙芳这时走了进来，“小姐，安神汤好了。” “放在这吧。”谢婉瑜说道。 洙芳放下安神汤，就把地上的斗篷捡了起来，“小姐，这个是王……是无双公子的，咱们还要不要还？” “当然要还的，你拿下去洗干净。”谢婉瑜说完，就独自坐在铜镜前，慢慢擦拭着自己的长发。 远离京都那个是非之地，她过得太肆意了，以至于连对人最起码的防备心都没有了，不然怎么可能着了黎清婉的道。 若不是无双恰好赶到，或者无双袖手旁观，那后果不堪设想。 谢婉瑜紧抿着唇，将擦头发的帕子扔在了地上，这件事情，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二天又下起了茫茫大雪。 在北地，哪怕如今四五月的天气，也依然下雪，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样子。 谢婉瑜最近身体还可以，所以就到药铺去帮忙，她认识的草药有限，只有在伙计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接待一下病患，大多数时间她都是看账本的。 美颜汤这个东西是江逸研究出来的。 大概是放了几种可以驻颜的药材，所以这些女人们用起来很是喜欢，整个药铺都是依靠这个美颜汤来赚钱的。 江逸平时就在药铺给人看病，偶尔也会出诊，所以白天的时候他都一直在忙。 谢婉瑜看账本看得入神，就听洙芳说道，“小姐，你看谁来了？” 抬起头，谢婉瑜就看到汾兰拢着宝蓝色的披风走了进来。 她一双杏眼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谢婉瑜的身上，眼中顿时满是笑意，“师傅！”她快步走上去。 谢婉瑜看着她，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汾兰先是不回答，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然后才幽幽怨怨的说道，“若不是洙芳跟我说了这边的事情，恐怕我如今还要被蒙在鼓里，在那京都城里享清福。” 谢婉瑜转身去看洙芳。 “小姐。”洙芳有些心虚的垂下头，“您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平时也不出门，奴婢是担心您心情不愉这才给汾兰姑娘去了信儿。” 对于谢婉瑜来说，汾兰就像是一个自己亲自培养长大的孩子一样，她对汾兰付出了很多心血，所以对汾兰也很亲厚。 洙芳就是希望谢婉瑜能开心一点，这才自作主张。 谢婉瑜虽然埋怨洙芳，但看到汾兰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是很开心的，“师傅也别怪洙芳，我也是想你，而且这里一年都是冬季，我也觉得稀奇。” “你既然愿意来，我也不能阻拦你。”谢婉瑜叹了口气，对洙芳说道，“告诉厨房，晚饭就别做了，我带着汾兰出去吃。” “我就知道师傅是疼我的，最近不跟师傅在一起，我都瘦了。”汾兰转了一圈儿，让谢婉瑜看。 第373章 一吻 谢婉瑜无奈的笑了，“你哪里瘦了，还是那般丰腴。” 闻言，洙芳也跟着笑了起来。 “师傅……”汾兰气得直跺脚，娇憨的模样十分可人。 谢婉瑜脸上的笑容不由渐渐地消散，汾兰如今已经过了及笄，应该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了。 总不能让汾兰一直跟自己混在一起。 谢婉瑜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已经嫁过人了，身边还有两个儿子，再不济，她还有自己的父兄可以庇护自己，而汾兰，却什么都没有了。 连唯一可以庇佑她的太叔瑱，如今也消失了。 谢婉瑜微微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出诊的江逸回来了，他身材颀长，样貌俊朗，最主要是他那脱俗的气质，谢婉瑜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他像仙人一般。 “外面雪下了极大，东家近几日还是不要出门了。”他摘下斗篷递给伙计，然后又跺了跺脚。 “汾兰刚刚过来，我想带她去吃点好吃的。”谢婉瑜说道。 江逸这会儿才注意到谢婉瑜身边的汾兰，他微微颔首，“汾兰姑娘。” “这位是江先生。”谢婉瑜说道。 汾兰展开宽大的衣袖，对着江逸行了一个大家闺秀最正规的礼仪，把江逸都给看呆了，半晌才说道，“汾兰姑娘不必拘礼。” 谢婉瑜看看江逸，又看看汾兰，觉得这两个人若是在一起倒也是不错的。 而且江逸有经商的头脑，医术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不好女色，若是能娶了汾兰，那汾兰不止一生无忧，也没有内宅争斗那些事情。 谢婉瑜这样想着，便说道，“江先生不如晚上跟我们一起用饭吧。” “东家今日不能出去，也是能让汾兰姑娘吃到美食的，一会儿我派人去酒楼里买些回来吃，也是一样的。”江逸倒没有推脱。 毕竟北地的民风还是可以的，他对谢婉瑜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两个人在一起倒也坦坦荡荡。 很快，酒楼就送来了晚饭。 三个人坐在桌前，几杯热酒下肚，也就热络了起来。 汾兰和江逸并不熟悉，可是二人喝下热酒之后，吟了几首诗，立刻就聊了起来。 像谢婉瑜这种身份的女子，吟诗作赋自然不在话下，而汾兰这般身份，却也如此博学，让江逸刮目相看。 谢婉瑜看着二人说说笑笑，便给他们留了独处的空间，自己去院子里醒酒。 此时的雪还在下，院落中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积雪。 大概是借着酒意，谢婉瑜竟然想也没想，就动手堆雪人，结果刚滚出来一个球，她的双手就已经冻得通红了。 “洙芳。”谢婉瑜本想叫洙芳去拿手炉过来。 可回头才发现，她早就让洙芳和月柳一同回房吃酒去了。 谢婉瑜无奈的摇摇头，只能搓手。 这时，一道白影落了下来。 树上的积雪一股脑的砸在了她的头上，谢婉瑜半眯着眼睛，看着来人，“无双公子是喜欢做树上君子么？” 无双看到谢婉瑜狼狈的样子，急忙伸出手拍落她头上的积雪，“本来想给你的惊喜，没成想，竟让你成了这般模样。” 谢婉瑜并没有躲开，也没有往日的守规矩，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这张熟悉的脸。 似乎发现了谢婉瑜的目光，无双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一股莫名的暖流涌上心头。 谢婉瑜痴痴的看着他，然后踮起脚尖就吻到了他的唇上，温热的唇仿佛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无双竟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谢婉瑜才开口说道，“太叔瑱，我想你了。” 这一句话，让无双上一刻还在天堂，下一刻就仿佛坠入了无间地狱。 他一把推开谢婉瑜，脸色黑得难看，“你如此诱惑我，不过是把我当成了别人的替身！” “啊？”谢婉瑜仿佛刚刚回过神，她看了无双一眼，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唇，不由懊恼自己刚刚竟然做出了这种蠢事，“你怎么可能代替得了他！”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没想到无双却怒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迫使她跌到了自己的怀里。 在谢婉瑜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下去，谢婉瑜躲闪不及，只能被迫承受，他的吻带着霸道的侵略，完全不似太叔瑱那般温柔。 雪慢慢的落在了两人的头上，肩膀上。 江逸笑着推开门，“汾兰姑娘等等，江某去换身衣裳，回来咱们继续……”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开的门让他看清了院中的二人。 慌乱之间，他猛的关上了门。 汾兰一脸震惊，“江先生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不应该蹉跎了这般景色，来咱们继续。”江逸本来就是个人精，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道。 汾兰没有看出一点破绽笑着点头，“刚刚说到哪了，说道战国策……” 院中的二人，依旧纠缠在一起。 就在谢婉瑜快要窒息的时候，无双的唇才离开，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谢婉瑜的耳边，“如今可记清楚了，我跟他，不一样。” “啪”的一声。 他没有等来谢婉瑜的回应，只等来了谢婉瑜狠狠的一巴掌。 无双白皙的脸颊瞬间就有些红肿。 “你跟他本来就不一样！”谢婉瑜怒斥一身，转身就快步离开。 无双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笑了笑，哪个女子看到他不是癫狂一般，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打。 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对谢婉瑜。 回到房间里，谢婉瑜才发现自己的裙摆和鞋袜都湿透了，她急忙脱了下来，然后换了一身衣服，等梳理头发的时候，她才发现因为无双刚刚的粗鲁，自己的唇已经肿了起来。 顿时一阵羞恼。 轻抚上自己的唇，她又觉得自己仿佛做出了对不起太叔瑱的事情，因为她一开始是在逃避，可是后来，也是放任了啊。 她无法对待那张脸冷漠。 “师傅？”汾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第374章 忠告 谢婉瑜回过神，笑着打开了门，“我换了身衣服，让你们久等了吧。” “没有。”汾兰盯着谢婉瑜的唇，让谢婉瑜竟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师傅，你的嘴怎么肿了？” “刚刚喝了一杯茶，可能太烫了。”谢婉瑜借故说道。 好在汾兰也没有多想，点点头就拉着谢婉瑜到前厅去喝酒。 等进了前厅的门，就看到江逸正在煮酒，他目光落在了谢婉瑜的身上，然后落在唇上，眼中露出一抹嘲讽。 谢婉瑜微微垂了一下头。 “师傅，我跟江先生正在讨论江南美景，记得您看着不少那边的书，不如给我们讲讲。”汾兰没有发现谢婉瑜的尴尬，笑着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思索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其实江南美景更主要的是风土民情，记得我看过一本书，讲述的就是在那边的一处庄子，堪称世外桃源。” 说起各处风景，谢婉瑜最有发言权，因为她不能随处走动，只有看书能弥补遗憾，而沈瑾煜又送了自己不少的书，倒让她体会到了各处的不同景致。 谢婉瑜故意不去看江逸的脸色，说着江南风景。 汾兰倒是听得兴致勃勃，她托腮坐在那里，“好想去那边，有一处自己的院落，种满了花，傍晚看着袅袅炊烟，坐在槐树下，喝上一碗老酒。” “若是可以，能跟心仪之人长相厮守，更胜过大好河山。”谢婉瑜幽幽说道。 这时，江逸说道，“没有酒了，汾兰姑娘，你不是带了桃花酿来吗？不如让我们尝尝？” “好啊，我这便取来。”汾兰说起桃花酿，她的心里就特别得意，毕竟是她第一次酿酒，说完，她提着裙子就走了出去。 汾兰一出去，房间里的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江逸给谢婉瑜倒了一杯酒，“我刚煮好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这是药酒？”谢婉瑜放在鼻尖闻了闻，转瞬又说道，“你不是说没有酒了么？” “我若不这样说，汾兰怎么会出去，我又怎么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江逸说完，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婉瑜则是小酌了一口，她也知道江逸要说什么。 她不自觉的抿了抿唇，“其实，我这嘴是喝热水烫到了，你不要多想。”谢婉瑜搓着手，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江逸面前总感觉像是在父亲面前一样，她的小心思仿佛都无处遁形。 “你真当我是瞎的？”江逸愤愤说道，“我已经警告你好几次了，不要跟无双有牵连，可是如今，如今……” 他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婉瑜微微垂下头，“我今日只是吃醉了酒而已。” “你从小就有最好的教导，我不相信因为这么一点酒，你就会冲动，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他不是你想要找的人，但是因为相似的容貌，你依旧无法忽略。”江逸叹了口气，语气也放慢了很多。 微微点头，谢婉瑜并没有否认。 江逸扶额，“黎家能成为北地的土皇帝，可不仅仅是有钱，他们跟皇家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且，黎家行事狠辣，我此前不愿与你说，是怕你受到惊吓。” 谢婉瑜听到这话不由笑了出来。 她能从侯府那个虎狼窝里全身而退，还有什么能让她受到惊吓的，“先生不妨说来听听，我也想知道黎家到底如何狠辣。” “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也不瞒你。”江逸本来不想说的，可是看谢婉瑜那轻蔑的笑容，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当年朝中动荡，太叔瑱刚辅佐皇上登基的时候，天下还一片大乱，也是在这个时候，黎家举家来到了这里，当时他们的处境十分艰难，只有一家铺子勉强度日……” 谢婉瑜听着江逸说着，也明白了黎家的凶狠之处。 当年黎家为了能站稳脚跟，将黎家女嫁给了当年的知府做妾，之后那知府的妻儿莫名亡故，黎家女掌控着整个府邸。 后来几个与他们为敌的商铺都莫名的家破人亡，黎家才能做到如今的位置。 “听说他们家有一秘药，就是能让人丧失心智，最后自残而亡，当然这只是听说，你可知道这黎清婉原本只是一介庶女，八岁的时候，她和黎锦一起杀了嫡母，这才让他们的母亲坐到了黎夫人的这个位置。”江逸低声说道。 谢婉瑜见识过黎清婉的手腕，可是八岁的孩子就杀人，她多少也是有些不信的，“你莫要与我开玩笑。” “她那嫡母是我亲自去看的，怎会有假。”江逸一字一句的说道。 谢婉瑜沉默了。 “东家，我不可能害你，我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黎清婉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碍事的。”江逸的忠告一直回荡在谢婉瑜的耳边。 他之所以能保持青春不老，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从不管闲事，不过谢婉瑜的到来却让他不得不管起了闲事。 谢婉瑜感觉他似乎都老了许多。 喝完酒之后的几天，谢婉瑜都没看到江逸，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有汾兰作伴，谢婉瑜也不再去药铺呆着。 两个人看书说话，倒也惬意。 江逸的话也让谢婉瑜明白，她真的不能跟无双再有任何牵扯了，他毕竟不是太叔瑱，而且两个女人若是为了争一个男人而产生纷争的话，谢婉瑜多少都会觉得有些丢脸的。 这些天她闭门不出，都不曾走出房间半步，因为她知道无双会翻墙，为了避免遇到，她宁可不出门。 “师傅，我得了一本好书，您可要看看。”谢婉瑜正在吃早饭，就看到汾兰笑着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本烫金封面的书。 谢婉瑜接到手里，翻看了半晌，不由点点头，“是一本好书，你如何得来的？” “我今日去了隔壁的书坊，正好看到了这本书，老板还不愿意卖，是我软磨硬泡又多付了钱才得来的。”汾兰十分得意的说道。 “那你可要好好看。”谢婉瑜放下书，垂头看着自己手边的棋局。 第375章 闯入 汾兰却献宝似的递给了谢婉瑜，“还是你先来看吧，我特意给你寻的。” “有心了。”谢婉瑜听她这么说，也就拿起书看了起来，这本书若说是奇闻轶事，却更像是一本自传。 谢婉瑜不知不觉就看了进去。 汾兰见谢婉瑜不说话，就拉着月柳聊趣事，可月柳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汾兰只能跟着洙芳绣荷包。 最后实在无聊，她便拉着月柳，要跟月柳学剑。 月柳这方面是专长，自然不会推脱，便跟着她走了出去。 谢婉瑜看了半晌，只觉得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她甚至特别想知道写这本自传的人究竟是谁。 正看着，就感觉身后一阵冷风。 谢婉瑜急忙回头，却看到无双潇洒利落的翻窗而入，他随手关上窗户，走到外间，见洙芳并没有在房间里，这才闩上了门，找了椅子坐下。 “无双公子还真有做梁上君子的才能。”谢婉瑜嘲讽的说道。 女子闺房，他总能悄无声息的闯入，谢婉瑜多少有些不喜的。 可无双不管那些，他拿起谢婉瑜喝过的茶盏，一饮而尽，“你答应了要请我吃饭的，结果怎么就没消息了？” 他也去过药铺，却总遇不到谢婉瑜，也托人给谢婉瑜送了信，结果也没有半分回信。 也是实在没办法，他才亲自过来的。 “无双公子，做人最好不要太贪心，你那日都占了我好大的便宜，如今怎好意思要我来请你吃饭？”谢婉瑜想与他保持距离，所以出言讽刺。 无双被她这样说，脸色微红，“那也是你占便宜在先。” 谢婉瑜见他羞涩的样子，跟太叔瑱如出一辙，不由精神一阵恍惚，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语气也更冷了几分，“无双公子恐怕不知道吧？我是个与人和离的女子，并且还有两个儿子。” 无双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些。 一开始他跟谢婉瑜相遇之后，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会忍不住想要过来看她，院墙外的那棵树，他平时就喜欢坐在那里看谢婉瑜。 一直等她熄灯，他才会落寞离开。 所以他并没有派人去查谢婉瑜，听到她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所以，你别以为你会牵动我的心，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替身，如今我腻了，便不想再见你了，不过若你能听话继续做替身，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谢婉瑜说得十分随意。 无双的眼睛由红变白，然后再慢慢转黑，他闭了闭眼，然后冷笑一声。 他随后就翻窗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谢婉瑜看着空荡荡的茶杯，心里仿佛也空了一块似的，明知道他不是太叔瑱，却看到他这种失望的表情心中还是不忍。 至此之后，谢婉瑜还真的再也没有看到无双。 六月，雪已经不再下了，偶尔会有几场雨，这也许是北地最温暖的季节了。 谢婉瑜穿着春装，喝下一碗汤药，擦了擦嘴，“这应该是最后一碗了吧？”她看向江逸。 江逸点点头，“东家日后可以不再喝药了，不过是在饮食上需要调理，这是我做的药膳，你仔细看看。” 他将食盒里的菜拿了出来。 谢婉瑜尝了一口，味道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并不难吃。 “你把这药膳教给洙芳，既然不用吃药，我的身体也好了不少，应该要上路了。”谢婉瑜可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找太叔瑱的念头。 江逸手上一顿，然后答应了。 夜里，江逸带着几个人离开，在官道边挖挖填填，几个人在月色下看着尤为可怖。 没过几天，洙芳就把药膳学了个八九成。 谢婉瑜也收拾好了东西，打算继续往北，这次谢婉瑜还要带着汾兰，路上也能热闹一些。 江逸也没有挽留，只是在临走的前一夜，他让厨房做了不少好吃的，几个人开怀大吃一顿。 其实谢婉瑜有心让汾兰留下，可是汾兰也是个倔脾气，非担心谢婉瑜，要跟着一起走，谢婉瑜也拗不过她，便也同意了。 马车在官道上“哒哒”的小跑着。 汾兰看着车窗外，“师傅，若是找不到王爷，您该怎么办？” “我只记得一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什么都没有，我便继续去寻。”谢婉瑜是个执着的人。 “那我便陪着你，大不了陪你找到七老八十。”汾兰笑着说完，突然大喝一声，“停车！” 车夫到底是个老练的，急忙拉停了马，稳稳停下。 洙芳正在大瞌睡，被这个大声吵醒。 汾兰急忙跳下马车，朝着官道旁边跑了过去，然后怔愣了半晌，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洙芳。”谢婉瑜喊了一声。 洙芳立刻反应过来，乖乖的跳下车，然后转身扶着谢婉瑜下来。 二人慢慢走到了官道旁，就看到那里有一个牌位，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大字，“太叔瑱之墓。” “这，这怎么可能。”谢婉瑜说道，“这土还是新的。” 就在这时，一老者走了过来，他开始翻坟头上的土，“你们几个也知道他吧，唉，这阵子总有来祭拜的。” “这里面，是太叔瑱？”谢婉瑜颤声问道。 老者点点头，“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身负重伤了，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灵丹妙药，这人死的时候，伤口都溃烂了，我也是看着他的腰牌，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不信。”谢婉瑜说道。 “他给我留了两块金元宝，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管他啊。”老者说完，冷哼一声，扛着铁锹就走。 谢婉瑜还是不相信，开始伸出手去挖。 汾兰阻止不了，也帮忙一起，最后洙芳和月柳也过来帮忙，几个人挖了不知道多久，谢婉瑜的指甲也秃了，指尖也破了，这才挖到了一块棺木。 怀着忐忑的心情，谢婉瑜朝着月柳点点头。 月柳拿着大刀，直接撬开了棺木，里面的情形却让大家呆愣住。 第376章 伤痛 谢婉瑜看着眼前的情形，捂住了嘴。 “棺木被人动过，有焚烧的痕迹。”月柳郑重的说道。 谢婉瑜看着棺木里的那一捧灰，然后看到一块烧得有些变形的腰牌，只依稀能看到“瑱”字。 汾兰已经哭出声，“他们好狠，都不肯给王爷留个全尸，王爷，义兄……”她跪倒在地，磕起了头。 谢婉瑜死死的抓着那块腰牌，然后晕厥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只是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看到了太叔瑱，他蹙着眉，对她说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谢婉瑜刚要答应，他仿佛化作了一团烟雾，让她抓都抓不住。 “太叔瑱！”她大声喊着。 “小姐，小姐。”洙芳一边哭，一边叫着她。 谢婉瑜听到了，但是她不想睁开眼睛，只有在梦里，她才能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东家，你这是软弱，堂堂谢家嫡女，都能从侯府那个虎狼窝里走出来，不过是死了个男人，又算得了什么！” 谢婉瑜冷笑，他懂什么，他又没有爱过。 “你膝下还有两个幼子，汾兰和洙芳还都没有嫁人，你就要这么抛下她们吗？” “师傅，师傅……” “你不想报仇吗？王爷死得冤，你就不想给他报仇？”月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婉瑜听到这个声音，仿佛飘忽在外的灵魂一下子抽回一般。 她猛的睁开千斤重的眼睛。 藏蓝色的幔帐轻轻摆动着，床边的香炉此时正散发刺鼻的味道。 谢婉瑜知道，这是醒神香。 能给她用这种香，估计她真的睡了很久。 谢婉瑜本来想起床的，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力气，虚弱得如同一摊泥。 只是微弱的响动，就吵醒了睡在外间的洙芳。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她跑到床边，“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她喜极而泣。 谢婉瑜不由蹙眉，“哭什么。” “小姐，您昏迷了五天，江先生说，您要是还不醒，恐怕就要跟着王爷离开了。” 这话谢婉瑜是信的，毕竟连续五天躺在那里，没有生病，却怎么都叫不醒，无非是自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念。 “我要吃饭。”谢婉瑜当时说想死的，可是现在她不想死了，因为她要报仇。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洙芳擦了擦眼泪，扯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小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江逸就来了，同行的还有汾兰。 汾兰眼睛一直是红肿，但是看到谢婉瑜醒来她也没有哭。 “师傅，我有好多问题不懂呐，等你好了，你教我好不好。”汾兰温柔点说道。 谢婉瑜因为太过于虚弱，便只是点点头。 “还好，还有的救。”江逸探了谢婉瑜的脉搏，然后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汾兰不禁松了一口气，“师傅，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这时，洙芳进来了，端着一碗煮得软软糯糯的粳米粥。 “小姐，你刚刚醒，只能少吃一点。”洙芳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半碗米汤，感觉浑身的温度都恢复了，身体也有些力气。 “月柳。”他虚弱的喊了一声。 月柳一个转身，从房梁上落下，她虽然话最少，却也挺关心谢婉瑜的，这些天，她一直守在房梁上。 而谢婉瑜听到那些报仇的话，估计也是她坐在房梁上所说的。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谢婉瑜，某些时候，两人很像。 “你回一趟京都城，把太叔瑱的余部都带到这边来。”谢婉瑜说道。 京都城是天子脚下，若是大肆的集结人丁，操练兵马，势必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而这里，天高皇帝远，正适合养精蓄锐。 谢婉瑜已经仔细斟酌了，她不要天下，但是她要皇族的命，之后天下势必会大乱，那便能者居之。 她知道，谢家全是忠臣，她这样不负责任的做法，她的家族肯定会唾弃她，她的父亲也会训斥她，但她毫不在意。 如今上面坐着的人德不配位，谢婉瑜可顾不得什么大局了。 “是。”月柳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去。 江逸蹙眉，“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是做我该做的。”谢婉瑜轻声说道。 江逸已经猜出几分了，谢婉瑜的过去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稍一打听就会知道。 毕竟谢婉瑜能从萧家全身而退就可以看出，她并非善类。 如今她要接手太叔瑱的兵马，其行径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他也知道如今谢婉瑜能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他若是阻止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搞不好还会让她再次失去生的希望。 “江先生没有什么要说的？”谢婉瑜见江逸不说话，出奇的问道。 毕竟江逸对谢婉瑜向来是最操心的，如今不说话还真的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江逸张了张嘴，一肚子的话不能说，最后只总结出来一句，“北地是黎家，你若要在这里练兵，首先就要……” “对付黎家，我知道，有我在黎家要么归顺，要么，就消失。”谢婉瑜此时的眼中全是恨意，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柔情似水。 江逸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谢婉瑜养了三天，才勉强能下床走动。 她身体本就亏虚得不成样子，养了那么久，刚刚见好，如今这一下，身子比原来更差。 此时她整个人更加纤瘦，脸色苍白，唇瓣无色，看着竟有几分羸弱的美感。 难得天气好，洙芳扶着谢婉瑜在院子里散步，每走几步，她几乎都要喘上一喘。 大概不到一刻钟，谢婉瑜就坐到院子中间的石墩子上。 “小姐，这里凉。”洙芳说道。 谢婉瑜看了看四周，“我这手炉凉了，你去给我加几块碳来。” “那奴婢快去快回。”洙芳说完，抱着手炉就往回走。 谢婉瑜看着前墙外的那棵歪脖子树，树枝已经探到了院中来，幸亏是松树，树枝就算在寒冷的冬季也依旧茂盛，翠绿。 第377章 接近 那里就算藏了两个人也是藏得的。 谢婉瑜盯着那棵树半晌，才缓缓开口，“不下来吗？” 树叶晃动，无双穿着一身墨绿的衣服从树上跳下来。 他灵活的动了动手脚，然后走到谢婉瑜身边，随意的坐在了石墩上。 “知道我嫁过人，又有两个孩子，所以不敢见我。”谢婉瑜直白的问道。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无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谢婉瑜看向他，借着阳光，他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她目光逐渐温柔，仿佛太叔瑱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无双被她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尴尬。 脸色通红的他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 “你喜欢我？”谢婉瑜问道。 “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嘴硬心狠，拿我当替身，北地美女如云，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无双细数出了谢婉瑜一堆罪状。 也恰恰是因为谢婉瑜这与众不同的样子，才让无双日日都站在那树上。 谢婉瑜微微一笑，“罢了，我当初那样对你，你怎么会喜欢我。” “你知道就好。”上一次真的给无双气得半死，也就是这几日，他的气才稍稍消了一些。 “我总归要嫁人的，本来想着你人还不错，嫁给你或许日子也能有趣些，不过如今看来，我只能另觅他人了。”谢婉瑜看着无双的反应。 二人的交集并不多，但如果无双对她真的无意，不会三番五次的来找她，也不会躲在树上偷看她。 谢婉瑜也是在赌。 无双没有说话，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表情。 “我那两个孩子，并非我亲生，我那夫君待我极为不好，成亲多年，甚至都不曾圆……”谢婉瑜叹了口气。 无双一直没有说话。 谢婉瑜有些急了，她的计谋中，无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我是想好好成亲，与夫君恩爱，生一堆孩子。”谢婉瑜虽然向往，但是那其中的男主角可是太叔瑱啊。 无双终于开口了，“第一次成亲遭此劫难，第二次想必会幸福的。” 他说得十分淡然。 谢婉瑜的手指微微缩紧，“那黎锦对我是有几分真心的，嫁给他或许也不错。” 说到这里，无双的情绪才有些起伏，“嫁给他，你莫不是疯了！” “怎么了？你也知道，他对我一见钟情。”谢婉瑜故作无知。 “那小子心思恶毒，从不在儿女情长上用心，几岁就能杀人的人，你敢把终生托付给他？”无双气急，一口气说了这些话。 谢婉瑜嘴角微微上扬。 他激动了，就代表她的目的达到了。 “不然我能怎么办，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若不在这里把亲事定下，爹娘不定又把我嫁给谁，世家大族里，女子只是联姻的牺牲品。”谢婉瑜说得可怜巴巴。 其实她第二次婚事，谢甘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看得出来，他是想让谢婉瑜自己选的。 虽然谢家是世家大族，但是对于如今唯一的嫡女，他们都是对她要求并不严格的。 毕竟谢婉瑜嫁到萧家所遭受的，作为父母，不可能不心疼。 无双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紧紧握住了拳头，“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小姐！”洙芳笑盈盈的从回廊处走出来，双手抱着手炉。 谢婉瑜第一次觉得洙芳有些时候，有点多余。 无双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她身边的，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句没说完的话。 “等急了吧小姐，奴婢可是跑着回来的，这手炉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坏了，奴婢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稍好一些的。”洙芳纳闷的说道。 谢婉瑜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回到房间之后，谢婉瑜一直就闷闷的，有些话，只适合说一次，说得多了，就不灵了。 不过看样子，无双这边恐怕很难行得通了，她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傍晚的时候，江逸来看谢婉瑜，还带了他亲手熬的汤药。 谢婉瑜一口喝完，然后从荷包里偷偷拿出一颗甜枣，放在了嘴里，毕竟江逸从来不让她吃甜的。 嘴里含着甜枣，谢婉瑜才缓和了不少。 江逸低头看了看账本，然后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守着秦王的墓了，只等着你事成，便可将他迁入皇陵。” “多谢。”谢婉瑜说道。 她也没想到江逸的动作会这么快。 江逸笑了笑，然后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东家客气了。”他说完，喝了一口茶，用茶盏遮住了嘴角的笑意。 也不枉他连夜赶工，设计了这么个圈套。 当时江逸只是让谢婉瑜死了这条心，毕竟再往北走，谢婉瑜的身体会更加糟糕。 只是他没想到谢婉瑜会动了死的心思，现在倒好，她竟然开始谋划要报仇了，就是不知道谢婉瑜若知道那秦王墓是他的杰作会怎么样。 江逸微微蹙眉，不管怎么样，就算打死他，他都不能承认是他做的，不然以谢婉瑜的心性，定然不会饶了他。 “对了，过些日子要来很多人马，你安排下去，多租下几个宅子，我也看过账本了，钱财方面是绝对够的。”谢婉瑜说道。 江逸刚刚看账本也是因为这个，“这么多人来，粮草，住处，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我怕这一个小小的药铺支撑不起。” “药铺不行，隔壁城镇都有谢家的商铺，再不济，我就修书一封，让爹娘拿钱，若还是不够，我便就地宰肥羊。”谢婉瑜这个时候，真有一种杀伐果断的气势。 江逸看着她，怔愣了好久。 谢婉瑜的意思很简单，实在没有钱，她就要对那些富商下手了。 “江某从来没想到，这些话会从一个世家大族的贵女口中说出来。”他说的时候，是带着几分敬佩的。 “我从小就与长兄一起学习，不管是女工书法，还是箭术兵法，都有所涉猎。”谢婉瑜最感激谢甘的，就是对待儿女的一视同仁。 本来他们家族里应该会有一位皇后的，奈何皇上驾崩太早，新帝年纪又太小。 第378章 聘礼 江逸很佩服谢家的教育，他不禁想，若是有生之年他能娶得一位心仪的女子，自己的儿女也要像谢婉瑜这般。 谁说女子不如儿郎，她的魄力和智慧，胜过千万男子。 之后的几天，谢婉瑜再也没有看到过无双，心中难免失落。 洙芳和汾兰也不知道谢婉瑜在想什么，因为她时常坐在院子里发呆，哪怕是下雪天，她也会坐在廊下发呆。 谢婉瑜是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无双再来一次，只有两个人见到了，她才能有办法让他娶自己。 也只有这样，黎家才会狗急跳墙，只要他们急了，那就会有错处等着人来抓。 这几天江逸一直觉得她身体不好，不让谢婉瑜出门，不然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无双。 就在这时，前堂的药铺突然热闹了起来，紧接着，后院的门被推开，一众小厮抬着红漆木的箱子走了进来，所有的箱子上都绑着红绸，放在雪地里格外的刺眼。 洙芳惊呼一声，“天哪，小姐，您快来看！” 谢婉瑜听到声音，蔫蔫的走出门，“洙芳，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大呼小叫个什么劲……”没等话说完，她也愣在那里了。 这时，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小厮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将礼单双手奉上，“谢姑娘，这是我们公子送上的聘礼，还请您查阅。” “聘礼？”汾兰这次也跟着惊讶起来了。 那小厮点点头，“是聘礼。” 谢婉瑜微微颔首，洙芳便立刻从那小厮手里接过礼单，然后在谢婉瑜面前展开。 “金玉瓷瓶一对，金凤钗一对……”看着那礼单上丰厚的聘礼，谢婉瑜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敢问你家公子，是何人？”谢婉瑜忐忑的问道。 现在她都怀疑无心会不会把她的话说给黎锦听，然后黎锦冲动之下送来了聘礼，毕竟这么豪华的聘礼，除了黎家，还有谁家能拿得出来。 小厮笑了笑，“谢姑娘，我们家公子是无双公子啊。” “无双？”谢婉瑜惊讶之后，难免有些窃喜，看来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发展下去了，无双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特别的感情。 不然就凭借着谢婉瑜的三言两语，怎么可能让他筹备这么丰厚的聘礼。 “不过无双公子不是一个孤儿么，哪里有这么丰厚的家底的？”洙芳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回姑娘的话，我家公子是无父母依靠，但是这半年，他跟在黎老爷身边学经商，倒也赚了不少的钱，只是他向来喜欢低调一些。”小厮说这些的时候，面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毕竟他家公子是真的厉害，半年就赚得盆满钵满，这样的天赋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那你们是黎家人还是无双公子的人。”洙芳问道。 “我们自然是无双公子的人，无双公子这些天除了筹备聘礼，还从黎家搬了出来，在谢家药铺的附近买了宅子，我们这几个老人，也就跟了出来。”那小厮说话间，一直在笑。 也难怪无双会让他办事，一看便是个机灵的。 谢婉瑜点点头，“洙芳送客。” “是。”洙芳应了一声，从袖口里拿出了两锭银子，“这是给几位小哥的吃酒钱，这跑腿的事情日后可少不得你们的……” 这件事情交给洙芳，谢婉瑜很是放心，所以她拿着礼单就进了房间。 汾兰也跟了进来，“我虽然没见过无双公子，但是也听洙芳说了，说他跟王爷长得十分相似，你如今是愿意嫁给他，只为了解相思之苦吗？” 在汾兰眼里，谢婉瑜的做法似乎是在背叛太叔瑱。 “或许是吧。”谢婉瑜说道。 “你这样对王爷不公平，对那位无双公子更是不公平，师傅，你要明白，王爷不在了，他不是谁都能代替的。”汾兰说道这里，眼睛已经红了。 谢婉瑜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了，怎么也有了心软的毛病，还是因为无双与太叔瑱相似，所以你才会动了恻隐之心？” 听谢婉瑜这么说，汾兰立刻垂下头，“汾兰没有。” “没有最好。”谢婉瑜语气缓和了几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我知道你对王爷是真心真意的好，日后你就会明白了。” “好。”汾兰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谢婉瑜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汾兰也愿意等等看，看看谢婉瑜的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洙芳送走了小厮，连房间都没有进，就开始带着下人清点聘礼。 每拿出一件，众人就会惊呼一声。 “哎，黎姑娘，黎姑娘，您不能进去。”前堂伙计的声音响起。 “滚开，你若是再敢拦着我们小姐，看我不叫人砸了你的破店！”喜儿的声音依旧那般张狂。 谢婉瑜听到吵闹声，才带着汾兰走出房间。 远远的就看到黎清婉走了过来，她脚步很快，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似乎是跑过来的。 紧接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院中的聘礼上，堆了满满一院子的聘礼。 黎清婉的心仿佛被刀子一道道的割开了一般。 所有人都认定了她跟无双会在一起，所以黎家老爷也会时不时赏赐无双一些奇珍异宝，想着早晚都是他女儿的，也从来没有半分不舍。 没想到如今那些奇珍异宝都进了谢婉瑜的院子。 “黎姑娘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谢婉瑜笑着问道。 黎清婉咬了咬唇，然后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谢姑娘，听说无双给你送来了聘礼，我便过来凑凑热闹。” 谢婉瑜还挺佩服她的，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保持镇定。 “我也不知道无双公子会突然送了聘礼，如今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你也看到了，我的院子有些乱，也实在没办法留黎姑娘了。”谢婉瑜说道。 没想到黎清婉竟一步步走了过去，“这有什么的，正好我也跟着见识见识。”她的双手紧握着，都快要掐出血来。 无双瞒得她好苦。 第379章 宴席 这些天，无双又是准备聘礼，又是买宅院，她还暗中帮了不少忙，因为黎清婉一直以为无双是要娶自己的。 结果她倒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像无双这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人，样貌又不俗，黎清婉一直觉得他是这天下间唯一能配得上自己的男人，二人也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 那个时候无双也说过可以娶黎清婉的话。 当时黎清婉觉得无双是自己独有的，她根本不怕有人会抢走他，因为天下间的女子，根本没有人能比过她。 万万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个谢婉瑜。 她温柔可人，一颦一笑都极具魅惑，黎清婉会的，她谢婉瑜都会，黎清婉不会的，她谢婉瑜也会。 虽然有了危机的感觉，但是无双并没有见过谢婉瑜几次，黎清婉也探过无双的口风，无双只说不熟，又说谢婉瑜这个女人太凶。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一副漠不关己的态度，让黎清婉放心不少。 万万没想到，无双竟然这么出其不意。 看着那一件件从黎家手里送到无双手里的珍宝，如今被谢婉瑜肆意把玩，她恨不得将谢婉瑜碎尸万段。 “小姐，这是稀世珍宝，老爷统共就得了两件，这都……”喜儿愤愤的说道，不过没等说完，就被黎清婉给打断了。 “住口。”黎清婉说完，笑着走到谢婉瑜面前，“我来都来了，讨杯热茶喝还是可以的吧？” 谢婉瑜笑了笑，“这个自然。” 说完，二人相携着进了房间，汾兰让洙芳继续清点，自己则亲自去上茶。 黎清婉还是第一次来到谢婉瑜的房间，整个房间整理得很规整，摆件什么的都是以简单为主，也比较符合谢婉瑜的性子。 黎清婉向四周看了看，“谢姑娘的房间还真是简单。” “我本就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谢婉瑜说完，喝了一口茶，“黎姑娘尝尝，这是梅花枝头雪做的茶，带着淡淡的香味。” 微微垂下头，黎清婉喝了一口，“果然是好茶。” 谢婉瑜笑得轻快，“也是呢，无双公子也十分喜欢喝这个茶。” 提起无双，黎清婉的笑容僵了僵，然后也跟着大笑起来，“他平时就是个挑嘴的，这般好茶，他自然是入不得眼的，恐怕是在哄你。” 明面指的是茶，暗地里指的却是人。 谢婉瑜岂会听不出她的意思，“他能愿意哄我，也是为了让我高兴，若是知道他对我一见钟情，我又何苦兜这么一个圈子。” “是啊，只可惜了我那痴情的弟弟。”黎清婉说道。 黎锦对她有几分真，谢婉瑜并不知道，不过黎家姐弟二人的笑容中都带着阴恻恻，她还是很抵触的。 “这就是缘分。”谢婉瑜说道，“毕竟我跟无双公子是先认识的。” 黎清婉点点头。 或许是懒得再装下去了，黎清婉没一会儿就离开了，来的时候脚步匆匆，走的时候也是如此。 前脚黎清婉离开，后脚无双就来了。 难得他穿了一套玄色的衣裳，汾兰看到他都久久移不开眼，因为穿上玄色衣服的无双，跟太叔瑱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家小姐呢？”他问汾兰。 “在，在房间里。”汾兰说道。 无双微微颔首，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谢婉瑜正在喝茶，看到他穿着玄色衣服进来，手上的茶都掉在了地上。 “我刚进来你便摔杯子，可是对我的聘礼并不满意？”他似笑非笑的问道。 “那倒不是。”谢婉瑜摇摇头，“你知道吗？黎姑娘刚走。” 无双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是生等着她走了，才进来的。” 谢婉瑜眯起眼睛，无双这么做，想必他也应该清楚黎清婉对他的感情，不然他总不至于是害羞吧。 无双可是一个聪明人。 “那你打算怎么跟黎清婉说，你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啊。”谢婉瑜问道。 “我正因为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所以才躲着她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跟她在一起，可谁又知道，我对这个姑娘并没有任何想法，她就像是我的一个妹妹而已。”无双说完，立刻转移了话题，“算了，不说她了。” 谢婉瑜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无双。 无双喝了一口才说道，“既然已经下聘了，那之后的采纳和八字都不能少。” “只是今年我不适合成亲，能不能把日子定在明年春天？”谢婉瑜说道。 无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本意也不是特别想娶你的，只是怕你一时糊涂，跟了黎锦，到时候可有你好果子吃，我如今是在救人。” 他说得大义凛然。 谢婉瑜颇有几分无奈。 “那先把婚事定下来吧，主要是叫来一些亲朋好友，一起吃个饭，见证一下。”无双立刻说道。 谢婉瑜总觉得他好像怕这事会定不下来似的。 “都按你说的做。”谢婉瑜说道。 “那正好，我买了新宅子，就在我那吧。”无双又说了一些那天要做的事情，这才匆匆离开了。 他无父无母，成亲的事情都要自己操持，所以非常忙。 是夜，无双刚刚忙完，准备回府，就看到黎清婉站在他的马车前。 “你，你怎么在这？”无双问道。 黎清婉低头上了马车，“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无双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了马车，毕竟就像谢婉瑜说的，他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总要面对的。 黎清婉的脸色不是很好，一直冷冰冰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见无双不说话，才不得不开口，“你真的要娶谢婉瑜？” “聘礼都下了，岂会有假？”无双正色。 “她究竟哪里好，要你非娶不可，你还不知道吧，她是二嫁女，她给她的前夫君害得家破人亡。”黎清婉早就查清了谢婉瑜的底细。 无双坦荡的点头，“我自然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黎清婉又说道。 “这个我也知道，她的事情，我有让人查过。” 第380章 嫁谁 黎清婉瞪着无双，一双粉唇紧抿着，神情幽怨，看着格外引人怜惜。 被她盯得不自然，无双说道，“你不要这样，我不希望你不高兴。” 无双的记忆只有不到一年，这快到一年的时间都是黎清婉在陪着他，黎清婉才学不浅，又体贴懂事，无双并不讨厌她。 至少黎清婉对他是好的。 听到这话，黎清婉收回了目光，带着些许落寞，“你这是何意，莫不是要享齐人之福？” 无双脸色有些尴尬，他明白黎清婉的意思，“自然不是。” 盯着黎清婉的双眼，无双说道，“我从前的事情都已不记得，但是现在我是都记得的，你我一同出入，谈地，共学经商，你是竭尽全力对我好的。” 因为无双是后入门学经商的，所以黎清婉也教了他不少。 听了这些，黎清婉眼中是有些动容的，她知道她做的这些并没有白做，至少无双是知道的。 “原本以为，我们可以这么平静的生活下去，糊涂的时候，也说过要娶你的玩笑话，因为你对我是有恩情的。”无双顿了一下，“可是遇到了谢姑娘之后，我才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我感激你，所以一直拿你当妹妹，她不同，我见她第一面就觉得仿佛前世我们就认识，我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这是无双的心里话，他觉得黎清婉这么聪慧，肯定会明白他的心思。 万万没想到，最真实的话却是最伤人的。 “我们相处这么久，竟然还抵不过你与她的几面之缘，到底是她太好，还是我太差了。” 骄傲如黎清婉，无双的话真的伤到了她的自尊心。 从小到大她就养尊处优，样样出色，连重男轻女的黎老爷都说黎清婉不输儿郎。 多少人想要娶她，多少人为了娶她而绞尽脑汁，到头来，她竟还比不上一个带着孩子的二嫁女。 “为了报答你和黎老爷，我打算认他为义父……” “你想都不要想。”黎清婉咬牙打断了他的话。 无双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谢婉瑜究竟有哪里好。 她对待无双如同放风筝一样，心情不好了，就会说伤人的话，让他离得远远的，心情好了，就紧紧手中的线，他就会乖乖的靠近。 他却甘之如饴。 “我就当从未认识过你便是了。”黎清婉说完，激动的跳下了马车。 那种感觉，不只是挫败，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伤心，那是一种从高处跌落的感觉。 满院子的聘礼，就算洙芳再擅长，指挥人收拾起来也还是有些费力。 所以等江逸出诊回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些聘礼。 他盯着红得刺眼的木箱子，问道，“怎么，是洙芳要出嫁了？” “江先生真是说笑了，有谁会愿意娶我这样的野丫头，是我家小姐。”洙芳捂嘴轻笑着说道。 江逸本来就有这样的预感，但是他总觉得不可能，直到从洙芳嘴里听到这话，他才相信了。 他匆匆几步就进了屋子。 谢婉瑜正坐在铜镜前簪花，听到有人进门，连头都没抬，“你说是红色的花好还是粉色的好？” 许久听不到声音，她才抬头，就看到江逸正站在门口。 “江先生怎么来了？”谢婉瑜打量着他。 江逸走到她身边，“你要嫁人了？是嫁给谁？” “我如今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年纪，越拖下去，成婚的事情就越不成定数，所以便想着早些给自己嫁出去。”谢婉瑜说完，将头上的绢花摘下来。 “我问你要嫁给谁？”江逸依旧问道。 谢婉瑜就是不肯说，反而顾左右而言其他，“我亲自煮了些茶，你来尝尝。” 江逸也不动，就这么盯着她，半晌，才说道，“你怎么就非要盯着无双，谁不好，偏偏是他。” 因为谢婉瑜不回答，以江逸的聪明，自然能猜出七八分。 谢婉瑜微微挑眉，“我要做的事情，有他就会容易很多。” “没有他你就不能成事了？”江逸问道，“东家，你我在一起相处几个月，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慧的女人，但是，你跟无双在一起，就真的没有一点私心？你别不承认，你分明是把他当成了替身。” 江逸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如同利刃一般割在谢婉瑜的胸口上。 “我没有！”谢婉瑜大声说道。 她已经在尽自己所能的保持清醒了，把太叔瑱和无双分清，可是看着无双的那张脸，她总是会心神荡漾。 所以她是有些心虚的。 微微垂下了头，谢婉瑜摆弄着手指，“太叔瑱的仇我是要报的，但我也不会跟无双在一起的，这是我唯一能为太叔瑱做的事情。” 江逸看着她，就在谢婉瑜以为江逸要发脾气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你若真的想要嫁人，我也可以娶你，以我在北地的人脉，你要做的事情肯定会事半功倍。” “你说什么？”谢婉瑜诧异的看着他，眼中带着质疑。 如果让她相信江逸的话，她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就像你说的，你总归是要嫁人，与其嫁一个没有根基的无双，不如嫁给我，虽然我是这药铺的掌柜，但我母族也是不容小觑的世家大族。”江逸背着手。 谢婉瑜并不知道江逸的身世，不过听他这么说，似乎有几分实力，“这都什么跟什么，我问你，我嫁给你，黎清婉能自乱阵脚吗？” “我可以动用我母族的关系，让黎家消失。”江逸说道。 谢婉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以往，江逸似乎很少会说出自己身世的事情，甚至他对自己的身世有些排斥，不过今天他倒是很不一样。 就在二人僵持的时候，汾兰端着点心走了进来，“师傅，这是厨房刚刚做的樱桃酥。”她看了看二人，“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谢婉瑜说着，就拿了一块樱桃酥，放在了嘴里，但却有些食不知味。 江逸甩了一下衣袖，就大步离开了房间。 第381章 释然 汾兰疑惑的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没有说话，眼睛看着火炉，嘴里嚼着樱桃酥。 如今江逸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是真的不想让她嫁给无双，还是别的，难道他想跟谢婉瑜在一起？ 谢婉瑜摇摇头，应该是不可能的。 江逸一直都是一个大家长的姿态存在着的，他事无巨细的照顾着谢婉瑜，管理着谢家的药铺，清醒的头脑让他身边没有一个女子。 “他只是一个生意人，他做的一切都是把利益放在前面。”谢婉瑜分析出声。 “嗯？师傅是说江先生吗？”汾兰问道。 谢婉瑜摇摇头，“没什么，不管他是怎么样的，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反正我已经收了无双的聘礼。” 有些消息就是会不胫而走。 谢婉瑜跟无双定亲的事情，整个北地人都知道了，并且连带着知道的，还是谢婉瑜是个二嫁女，更有甚者说是谢婉瑜拆散了无双和黎清婉这对有情人。 事情越传越离谱，还有说谢婉瑜给无双下药的。 正因为众说纷纭，所以谢家药铺的生意倒出奇的好了起来，因为大家都借着买药的机会想来看看这个勾引男人的二嫁女长得怎么样。 有些见过谢婉瑜在黎家跳舞的，更是把她形容成祸水红颜。 因此，谢婉瑜都不敢出门。 江逸却因为药铺的生意好而忙得不可开交，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二人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实在是欺人太甚。”洙芳愤愤的说道。 “还有比这更难听的话呢。”汾兰也是刚刚出门，在茶馆听到说书先生都在说谢婉瑜的事情，当然，把谢婉瑜说得一无是处。 谢婉瑜一只手抓着瓜子悠哉的嗑着，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本新书，认真的看着。 “小姐，您怎么还能看得下去啊。”洙芳急得不行，“女子的声誉最为重要，您要是听之任之，这话早晚会传到京都的，到时候少不得让老爷夫人伤心。” 听到自己的爹娘，谢婉瑜才放下书，喝了一口热茶。 “这你还不知道吗？分明是有人在故意搞鬼，至于这个人是谁，你们想必比我清楚。”谢婉瑜沉稳的说道。 看着她不疾不徐的样子，汾兰反而没那么担心的，“师傅打算怎么办？” “小姐看样子已经有办法了。”洙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谢婉瑜摇摇头，“没有。” “师傅，不如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黎清婉编排你，咱们也编排她，反正大不了谁都别想好过。”汾兰挑眉说道。 “你呀。”谢婉瑜忍不住摇头，正因为自己懂得太多，所以也平白的增添了无数的烦恼，她想把汾兰培养成一个大家闺秀。 只需要懂得掌家，懂得拿捏人心的当家主母就好。 可是汾兰在自己的身边时间太久了，该学的不该学的，她都跟着学了，简直就成了谢婉瑜的翻版。 汾兰靠近谢婉瑜，“不然怎么办啊。” “你找人，把这些话散出去。”谢婉瑜说着，对着汾兰耳语一番。 汾兰本来还没精打采的，但是听到谢婉瑜的话，越来越兴奋，一张小脸都红了起来，“师傅，这些事情是真的吗？” “那我问你，我拆散有情人是真的吗？”谢婉瑜问道。 “自然不是，可是，可是……三人成虎。”汾兰说完，自己大笑起来，“师傅，汾兰这就去办，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之后的几天，汾兰也忙了起来。 汾兰聪慧，办事效率很快，况且她们又有钱，没过几天，街头巷尾都开始说黎家姐弟杀人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的传播性远远超出了预期。 甚至没有人再愿意听谢婉瑜的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了，世家秘闻才是更让人喜欢的。 洙芳往炭炉里添了一些碳，“小姐，江先生派人送来了药。” “我不喝。”谢婉瑜说完，就捂着嘴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让人听着都觉得揪心。 “小姐，你病了若是不吃药，怎么能好啊。”洙芳红着眼睛劝道。 谢婉瑜喝了一口茶，压下了咳嗽，“我没事，也是老毛病了，江先生的药是好，但是容易嗜睡，我哪有这个时间啊。” 眼看着大军就要来北地了，进城就是个问题，成千上百的彪形大汉，要怎么进城才能不让人怀疑，还有黎家，他们绝对不会就那么坐以待毙的。 大家看着谢婉瑜，觉得她每天都悠哉悠哉的，谁知道她在殚精竭虑的计划着每一步，连晚上都很难入眠。 江逸虽然没有看到谢婉瑜，但是听到她的咳声就知道她的身体不好了。 “小姐，您若是再不吃药，那万一还没报仇，身体就撑不住了，那该怎么办？”洙芳劝道。 “我的身体我不知道吗？难道洛神医都治不好的病，江先生年纪轻轻的就能治好了？”谢婉瑜反问。 她的身体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 吃那么多药只能是起到减轻病痛折磨，根本就没有办法治愈，若是多花一些时间，和大量的名贵药材，谢婉瑜若是能不出去走动，安安心心的养着，再活个十几年也不是问题。 可是谢婉瑜哪有那个心思，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吃药的，你出去忙吧。” 谢婉瑜头也不抬的说道。 她手里放着的是北地的地图，她在找漏洞，怎么能让人悄无声息的进城。 没想到洙芳出去没多久，江逸就进来了，他将手指放在了药碗上，然后蹙了一下眉头，“喝一口药能用多久。” “江先生，你这药嗜睡，我没那么多时间。”谢婉瑜说道。 江逸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跟你说不通了，吃点药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我知道，我会吃的，我吃。”谢婉瑜应付完，继续看地图。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的目的就是为太叔瑱报仇，然后随他一起去了，你压根就没有想要独活的心思！”江逸大声说道。 第382章 感情 谢婉瑜这才缓缓抬起头，江逸这些天瘦了很多，下巴上已经有了青色的胡渣，这和他往日的仙风道骨完全大相径庭。 整个人不修边幅，简直都不像江逸了。 谢婉瑜看着他，眼中颇有些无奈，“你怎么给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江逸却抓住了她的双肩，“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激动的样子让谢婉瑜愣在当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蠕动着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似乎也并不想听谢婉瑜说什么，江逸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大力的仿佛要把她身上所有的骨头捏碎。 谢婉瑜愣在那里，整个鼻腔里都是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不反感，却也没有跟无双在一起的心跳加速，反而是让人觉得心安。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江先生，你好像我爹。” 这一句话，让江逸瞬间破防，他松开了手，不合时宜的笑了。 笑容瞬间缓解了房间里尴尬的气氛，谢婉瑜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不是多聪明，而是两个人固执的太像了，所以有些话其实并不用说明。 一开始，江逸对这个京都城来的千金大小姐并不看好，只希望她赶快回去，免得在自己地盘上出现什么事端，自己没办法交差。 可是谢婉瑜就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事事都要他来操心，可是越操心，他就越能发现她的不同之处，江逸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总是在刻意的保持着距离。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说。 江逸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他已经快三十岁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走进他的心里，这个意外却在现在出现了。 从逃避到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真的很苦恼，他甚至想着什么都不去想，直接带着谢婉瑜远走高飞好了。 只要过上她想要的生活，她就快乐。 有些时候，感情也是需要两情相悦的。 江逸想到这里，眼中满是温柔，他揉了揉谢婉瑜的头发，“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只要你开心就好，若是累了，就随时跟我说，不管你想去哪，我都义无反顾。” 顿了顿，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说完，他生怕谢婉瑜会说出什么让他伤心的话来，竟然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甚至险些撞上了门框。 随着他背影的消失，谢婉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散。 她如何不明白江逸的心思，只是一开始他表现得如同一个长辈，谢婉瑜也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让她有些惊魂未定。 今天的江逸反常到让谢婉瑜害怕。 之后的几天，谢婉瑜还带着洙芳特意出了一趟门。 因为谢婉瑜要真正的看看北地的城门和地图上的有什么不同。 北地这里之所以富庶且不受外族的干扰，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里易守难攻，三面环山，未有一面，是万丈悬崖，那里几乎没有几个人看守。 这么高的悬崖，谁又能爬得上来。 谢婉瑜望着悬崖发呆。 “小姐，小姐？”洙芳喊了两声。 谢婉瑜回过神，“怎么了？” 洙芳一边整理着谢婉瑜的围帽一边说道，“小姐，那边有两个人，一直在看着咱们，可能是有人派来监视咱们的。” 她声音压得很低。 “嗯，行，咱们买两串糖葫芦。”谢婉瑜点点头，然后让洙芳去买糖葫芦。 之后她们也没有直接回家，主仆二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逛着集市。 直到中午，二人有些饿了。 “小姐，咱们吃什么，那边有两个酒楼，这边还有馄饨摊。”洙芳问道。 谢婉瑜想了一下，正要去馄饨摊，总感觉有人在看她，等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黎锦正在酒楼的二楼探头看她。 见她抬起头，不由笑了，“谢姑娘反应倒是快。” 谢婉瑜笑了笑，“黎公子。” 算是打了招呼，谢婉瑜就不再搭理他，连馄饨摊也不想坐了，只想带着洙芳回家。 现在黎锦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哪曾想有两个小厮从酒楼走出来，拦住了她们主仆二人的去路。 那两个小厮也没有说话，凶巴巴的，却不让她们离开。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我们的路，你知道我家小姐是做什么的么？当心我们……”洙芳虽然在呵斥，但是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罢了，不过是见一面，又不会少一块肉。”谢婉瑜可不是识大体，而是她们两个弱女子，如何跟两个男人争斗。 谢婉瑜给洙芳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快步上了二楼。 黎锦就坐在雅间里，他的桌子上摆着两壶酒，几样小菜，“谢姑娘，别来无恙啊。”他自顾自的倒酒。 “别来无恙。”谢婉瑜说道。 黎锦喝了一口酒，这才看着她，“如今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蓦的，他眼神痴迷，“你难道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你知道的，我是黎家嫡子，日后你若嫁给我，整个黎家都是你的。” 说着，他想要抓住谢婉瑜的手。 这招，他不管什么时候用，都十分好用，唯独到了谢婉瑜这里，她平静的缩回自己的手，“黎公子，你何必装作如此深情呢？” “姐姐，你在说什么？”他那双凤眼最适合装无辜，看起来又可怜，又魅惑。 江逸的桃花眼跟黎锦的凤眼很相似，不过在江逸那里就是清新脱俗，跟黎锦的完全不同，“黎公子，我们都是聪明人，好好说话不好吗？”谢婉瑜淡淡的说完，就坐在了他的对面，正好靠着窗边，让楼下的洙芳可以看到，以免担心。 半晌，黎锦笑了出来，然后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我长姐说你是聪明人，我本来还不信的，如今倒是信了。”他眼中的纯情渐渐转变为算计，“你的样貌是我所喜欢的，脾气秉性又特别，不得不说，姐姐，你很吸引我。” 他直白的说完，笑了起来。 第383章 自杀 谢婉瑜也跟着笑了起来。 黎锦见谢婉瑜笑，他反而笑不出来了，脸色渐渐有些难看，“你笑成这样是何意？” “黎公子，你刚刚说的很有趣，仅此而已。”谢婉瑜说着，摆弄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话说，有时候听你说话就像听故事一样。” “你不如跟了我，荣华富贵都是你的。”黎锦说道。 谢婉瑜托腮看他，“这样的话，你姐便能得偿所愿了，你还真是一个好弟弟啊。”她捂唇轻笑，“愿意用自己的身子去换长姐的幸福，那和秦楼楚馆的姑娘有什么区别？” 谢婉瑜收敛笑意，冷声说道。 果然，黎锦再也没办法装下去了，他脸色微变，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想吐又吐不出来，十分憋闷。 “黎公子还想说什么？”谢婉瑜问道。 “好厉害的一张嘴，你别以为你这句话能激怒我，我告诉你，我想得到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时候，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痛苦。” 他几乎是咬牙说出口的。 谢婉瑜也了解那些富家少爷，无非就是看不起任何人，觉得可以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难得遇到一个像谢婉瑜这么个不听话的，让他有了征服欲。 “黎公子想得挺好，要得到我，然后再疯狂的折磨我，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谢婉瑜说道。 黎锦笑了起来，“你懂我。” “是啊，你对待黎家原来的主母不就是那样吗？慢慢折磨，然后再直接弄死。”谢婉瑜冷声说道。 这话一出，黎锦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虽然是黎家子孙，也继承了黎家的心狠手辣，但他还是年纪太小了，有些时候很难掩饰他的心情，“你怎么知道的？你别胡说，我黎家可不是任由人泼脏水的。” “我不过是听一些传言而已。”谢婉瑜说道。 毕竟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这些事情。 “这些传言，我好像都很久没听过了，你说这是因为什么？”黎锦嘴角微微上扬。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 无双走了进来，因为一直在操持婚事，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谢婉瑜了。 这个时候谢婉瑜才知道，当时跟踪她和洙芳的那两个人是无双的，在黎家那么久，无双应该是了解黎锦的，所以才这么迅速的赶过来。 他来不及询问，而是一把将谢婉瑜护在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会害她不成？”他说完，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无双盯着他，“以后她将会是我唯一的妻，如果不想与我为敌，便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他面容冷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温度。 谢婉瑜看着他的下颌线，这个时候的他跟太叔瑱如出一辙，连冰冷的嗓音都那么像。 一瞬间，她感觉护着她的仿佛是太叔瑱一般，所以在他的怀里，她回抱住了他的腰。 感觉到谢婉瑜的动作，无双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的喉结不由动了动，“我们先走了。”说完，他揽着谢婉瑜就走出了包厢。 刚走出酒楼，就有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谢婉瑜也清醒了许多，和无双保持了该有的距离。 在酒楼门口，拴着一匹马。 平时无双都是坐马车出门的，看来这次出来得有些太着急了，所以才会改为骑马。 无双率先骑上了马，然后伸手一捞，就把谢婉瑜给带了上去，他用自己的披风将谢婉瑜抱在怀里，“洙芳先回去，晚些我会亲自送谢姑娘回去。” “是。”洙芳愣愣的回答。 毕竟无双太像太叔瑱了，总会让人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发号施令的人是太叔瑱。 无双先是打马慢慢前行，然后在谢婉瑜的耳边说道，“别害怕。” 紧接着，马开始快步跑了起来。 如同二人第一次见面一样，他的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虽然他之后扔了钱，但谁也不愿意那么担惊受怕的走在大街上。 “你慢些。”谢婉瑜说道。 无双很听话，勒紧了马的缰绳，速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害怕了吗？”他低声问道。 谢婉瑜摇摇头，“我们怎样无所谓，但是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街道两旁的人看到无双这般放慢骑马的速度，都怔愣了许久，有些姑娘依旧会对他发出真心的赞美。 就这样，马儿随意的逛着，一直逛出了城外。 城外就是山，无双将马放在那里吃草，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给谢婉瑜抱下了马，“最近实在太忙，才没有时间去找你。” “成亲的事情都要你一个人操持，自然会忙一些。”谢婉瑜说道。 “倒也不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成亲的人似乎很多，连红绸都买不到，本来想办个定亲宴，不仅请不到厨子，就是连菜都买不到撑得起席面的。” 无双为此很是头疼。 谢婉瑜微微挑眉，已经想到是怎么回事了，看来黎清婉一计不成，又来了第二计，不得不说，她还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无双见谢婉瑜一直闷闷的，只能嗫喏着说道，“我这在街上骑马的行径的确是跟黎锦还有那些富家公子们学的，不过我现在已经不与他们在一起了，我如今只想好好经营自己的商铺，早日把你娶进门。” 只几日不见，无双似乎成熟了很多。 也不像从前那样别扭。 “你怎么变了许多？”谢婉瑜忍不住去扯他的脸，“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换了个人。” 无双笑着抓住了她的双手，“既然已经决定要娶你了，那之后的事情就要好好筹办，而且，我若对你不好，势必会给你惹来麻烦。” 他正色道。 谢婉瑜自然明白这些，收回了自己的手，“谢谢你。” “你也不用谢我，以后你若是忘不掉他，我也会放你离开的。”无双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婉瑜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无双总是感觉谢婉瑜明明是在看他，却仿佛总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胡说那些做什么，你带我来这是有事吗？”谢婉瑜打着马虎。 第384章 夜聊 无双看了看周围，“你这个女人，真是没心的，看不出来吗，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表情里多有几分无奈。 谢婉瑜看了看，确实有些眼熟。 不过第一次的见面二人并不愉快，所以谢婉瑜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无双默默的拿起了火折子，捡了一些树枝点燃，很快火光将周围的雪化开，谢婉瑜也不似刚刚那么冷了。 “难得见面，本想带你出去走走的，可是你也知道，我若是出门，身后必然会跟着一些女人。”无双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因为他俊美无双，只要上街出门，总会有一群女人不远不近的跟着，眼冒桃花。 之前他跟黎清婉在一起出门的时候，也是经常这样的，黎清婉却没有用自己的手段赶走那些女人，因为她第一是看不起那些女人，第二，这会更让她有一种成就感。 毕竟再好的男人，那些女人也就只能远远的看着，而她却唾手可得，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谢婉瑜看着火堆，“所以你就带我来这里烤火？” “其实这里晚上很美的，有时候我想静一下，就会到这里来。”无双往篝火里添了一些柴。 谢婉瑜身上裹着无双的披风，再加上离火堆很近，所以并不觉得冷，“城里到处都有安静的地方，为什么会来这里？”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条蜿蜒的官道，我总觉得特别熟悉。”无双说着，看向了谢婉瑜，“你日后离黎锦远一些。” “他自己找上的我，我也没有办法，你以为我愿意。”谢婉瑜没好气的说道。 无双也知道，黎锦若是看上什么东西，都会想尽办法的得到，然后毁掉，“他就是那么个人，被家人宠坏了，若说他很坏，其实他还坏得不彻底。” 大概是一直住在黎家的缘故，无双总觉得这姐弟二人并不是特别坏。 谢婉瑜看着他，然后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这反而让无双有些尴尬，他想换一个话题，“对了，过些时日是梅花盛开的季节，黎家有一处别院，那里是满院子的梅花，各种颜色，十分好看，届时黎家会举行赏梅宴，北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过来参加，到时候我也带你去。” “你带我去？你就不怕黎锦再来找我麻烦？”谢婉瑜说道。 “我带你去，是为了让众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给你难堪就是与我作对，我是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无双坚定的说道。 谢婉瑜看着无双，他的容颜总会让她痴迷。 尤其是在这荒山野岭里，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 或许是谢婉瑜的目光太过于炙热，无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谢婉瑜，“你若是再透过我看别人，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手指微微在谢婉瑜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这一下如同燎原的烈火，让谢婉瑜整张脸都红了，干脆转过头不去看他。 无双也很憋闷，他明知道谢婉瑜是拿他当替身，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虽然很生气，却也因为她的特殊对待而感觉到庆幸。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偶尔会觉得自己跟太叔瑱长得一样是一种幸事，不然谢婉瑜如何会选择他。 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又恨自己的没出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暗下来，谢婉瑜靠着无双的肩膀熟睡起来，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无双竟有些不忍叫她起来。 夜里寒风呼啸，北风夹杂着暴雪袭来。 无双将谢婉瑜紧紧的抱在怀里，看着暴雪一点点的将蜿蜒的山路吞没。 或许是风雪太大了，如同野兽的呜咽声，谢婉瑜被惊醒，看着狂风暴雪，她竟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赶快回去吧。”谢婉瑜说道。 无双摇摇头，“大雪封山，四周又一片漆黑，咱们若是回去，迷路不说，也容易摔下山崖。” 他垂着头，眼眸微微一颤，“我倒是知道前面不远有一处供猎人休息的木屋，咱们去那吧，等天亮了再回去。” 谢婉瑜柳眉微蹙，“这于礼不合，如今城里很多人都知道我与你来到这里，若是一夜未归，难保不会让人说三道四。” 虽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但谢婉瑜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了。 无双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可如今又怎么办。”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不再说话，谢婉瑜总觉得这有些不妥，可是当她看到无双坐在火堆前瑟瑟发抖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披风。 她倒是不觉得冷，可无双不行啊。 最终她还是不忍心，“走吧，就去那木屋吧。” “不行，万一咱们回不去，会让人说闲话的，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但你毕竟是女子。”无双眼神微微松动，却还是这样说道。 谢婉瑜拉了拉他的衣袖，“跟生病比起来，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无双这才站了起来，将谢婉瑜扶上马，往林子深处走去，借着夜色，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大概不到一刻钟，就看到了一处木屋。 无双拉着谢婉瑜去敲门，但是许久没有回应，“看来是没人的。” 他走了进去，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房间里的陈设也就看得清楚了，一进门就是灶台，灶台旁边放了两只缸，一只放着米，一只放着水，墙上挂着一些野味，然后再往里走就有一张床，床上的被褥很干净，叠得整齐。 “有些上山的猎户也会遇到大雪封山的时候，然后就会在这里暂住，不过他们很懂规矩，等走的时候，或是留下一些野味，或是把被褥洗干净，都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供下一个人使用。” 无双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没想到你竟然还知道这种地方。” “我也上山猎过野味的，当时也想试着自己赚钱的。”无双笑着说道。 他也想自己依靠自己，所以吃了多少苦也只有自己的知道。 第385章 未归 因为房间很小，唯一坐着的地方就是床边，所以二人都并排坐在那里。 木屋能抵挡住大半的风寒，但还是有些冷。 “你赶紧躺下吧，这被褥很干净的。”无双说道。 谢婉瑜毕竟养尊处优惯了，真的用不了这样的东西，所以她没敢脱外衣，只和衣躺下，将被子轻轻的盖在自己的腿上。 无双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依旧坐在床边。 他就在那里坐着，谢婉瑜如何睡得下，便说道，“要不，要不你也躺下。” 夜里比较冷，他又没穿什么御寒的披风，单薄的身体坐在那里看着十分可怜。 “不行，我总要为你的清誉着想。”无双这次倒说得很正派。 谢婉瑜见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再坚持下去，毕竟她还没跟除了太叔瑱以外的其他男人同床共枕过，若真的这样了，她反而觉得无双过于轻浮。 看着他的背影，谢婉瑜觉得十分安心。 也不会辗转难眠，也不会被噩梦惊醒，这一夜，她睡得很香。 天色大亮，窗外的鸟叫声不绝于耳，谢婉瑜翻了个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还是没有什么用。 “洙芳，吵死了。”谢婉瑜迷糊的喊了一句。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一张俊脸，此时正睡得十分香甜。 谢婉瑜怔愣，再看身上，二人正盖着一床被子，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 或许是感觉到了谢婉瑜的动作，无双竟还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一下。 这样一下，谢婉瑜的脸就贴在了他的脸上。 顿时，谢婉瑜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般，可是这样尴尬的场面，她又没办法把无双喊醒，不然会更加尴尬。 这样僵着大概一刻钟，谢婉瑜一张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她本想轻轻挪动一下，却没成想无双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一双如墨般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谢婉瑜。 二人的脸颊紧紧的贴在一起。 谢婉瑜目光盯着他的眼眸，为什么无双跟太叔瑱的眼睛都这么相像。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无双轻轻挪动了一下脸颊，二人的唇就贴在了一起。 谢婉瑜大惊，急忙推开他。 因为用了很大的力气，太叔瑱直接被她推到地上，他有些无奈的扶额，“我不是故意的，况且咱们又不是没这样过。” 这让谢婉瑜立刻想起了那天在院子里，两个人拥吻的场面，顿时脸色更红，“那不过是我吃醉了酒而已。” “好，好。”无双从地上爬起来，“我去烤些野味。” 谢婉瑜坐在床上，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腿上，“你不是说不会上床，为了我的声誉吗？” “夜里实在太冷了，我睡得正香，是你非拉着我躺下的。”无双说完，就去了厨房。 谢婉瑜有些质疑自己，想着若是在睡梦中，她或许没那么清醒，把无双当成了太叔瑱也未可知。 看着二人完整的衣裳，谢婉瑜才算松了口气。 之后二人简单吃了一些东西，无双又打了一只野鸡挂在墙上，然后才带着谢婉瑜离开了。 雪虽然停了，但是山路依旧难走，本来半个时辰的路，如今花了一个时辰才走回了家，此时商贩们都已经摆好了摊位，看着谢婉瑜和无双共乘一骑回来，都开始窃窃私语。 谢婉瑜羞臊得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披风里。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无双竟大张旗鼓的带着她来到谢家药铺大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他将谢婉瑜扶下了马。 江逸最先看到，他惊讶的走了过来，看着二人。 因为洙芳担心江逸啰嗦，所以隐瞒了谢婉瑜的行踪，以至于江逸并不知道谢婉瑜一夜未归。 “你们……” 无双有些得意的微微挑眉，“江先生，完璧归赵。” 说完，他上了马。 四目相对，江逸温润的目光渐渐凛冽。 无双却挑了一下眉，一副挑衅的样子，然后打马而去。 男人最了解男人，无双在江逸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一种他不喜欢的东西。 江逸皱着眉，带着谢婉瑜从小门回了后院。 一进门，他就发了脾气。 “你是名门贵女，我知道你最为注重礼仪，但是你跟男人出去了一夜，你这是，你这是要做什么！”他愤愤的说道，“骨子里的教养都不要了？” 谢婉瑜听他这么说，也气急了，“我跟未婚夫婿出门去玩，是光明正大的，谁能想到会遇到大雪封山的事情。” “什么未婚夫婿，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江逸说道。 谢婉瑜一下子哑口。 江逸看着她，“你日后都不要出门了，我会给老东家修书一封，若他同意你的婚事，你再去见那个人。” 如今江逸对无双是更加厌烦了，甚至连名字都懒得说出口。 “江先生。”谢婉瑜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觉得我已经不小了，有些事情，还是不需要你太操心，毕竟需要你管的，只是药铺而已。” 说出这番话之后，谢婉瑜也有些后悔，她本来不想说得这么明白的，是因为江逸对无双的厌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可是这话一出，二人都有几分尴尬。 “是江某没有摆清自己的位置。”说完，他拂袖而去。 并且在之后的几天里，他都故意躲着谢婉瑜，甚至连话都没说过。 谢婉瑜也真的没有出门，毕竟那天一夜未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也不是非要厚着脸皮出门的。 可她不出门，也会有人自动找上门来。 谢婉瑜来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黎清婉刚喝完一盏茶，“谢姑娘可真是让我好等啊。” 她脸上没有变化，语气却透着几分冷意。 “我身体一直不好，这也是吃了药才来过的。”谢婉瑜说着，便微微颔首，坐到了黎清婉对面。 黎清婉打量着谢婉瑜，谢婉瑜的确是脸色苍白，气色不好，尤其整个人还十分瘦弱，就算穿着冬装，那纤腰仍旧是不盈一握，心中不免有几分嫉妒。 第386章 冰释 可嫉妒又能怎么样，就算黎清婉吃得再少，也达不到谢婉瑜那种病态的美。 或许是因为这样，无双才更喜欢谢婉瑜。 “如此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黎清婉转而缓和了语气，微微颔首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谢婉瑜不愿意跟黎家人有过多的纠缠，所以也就简单的笑笑,便言归正传，“不知道黎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还请直言。” 虽然这样问，但是谢婉瑜心中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黎清婉找她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关于无双的，毕竟除了无双，高傲的黎清婉又会把谁放在眼里。 果然，黎清婉言归正传，“不瞒你说，我来主要还是因为无双的事情。” “无双，说到底，我只是收下了聘礼，之后的三书六礼还没过，我们也不算多亲密，所以他的事情，我也知之甚少。”谢婉瑜直接摆明，她跟无双还没到那个地步，若是无双的事情不必跟她说。 黎清婉深深的看了谢婉瑜一眼。 她怎么会不明白谢婉瑜的意思，所以笑了笑，“也不只是无双，谢姑娘，我怎么听到传言说，你与无双一夜未归。” “一夜未归？”谢婉瑜疑问了一句。 按照黎清婉做事的严谨程度，她若不是查清楚了，绝对不可能亲自来问的。 “我也是听人说的，所以便想来问问，免得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到时候有损谢姑娘的清誉，更是让无双被人说成登徒子，便不好了。”黎清婉委婉的说道。 “确有此事。”谢婉瑜斟酌了一下，便回答了。 黎清婉刚刚端起茶盏，听到这话，茶盏险些掉在了地上，她脸色一白，“竟真有此事？这，这怎么使得。” 本来已经知道事情多半是真的了，可是从谢婉瑜的口中说出，她还是觉得心仿佛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她努力的抓紧茶盏，涂着豆蔻的指尖微微泛白。 谢婉瑜看着她的变化，微微一笑，“我是觉得对清誉不好的，可是无双却说，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应该不拘小节，毕竟早晚都要是一家人。” 果然，听到这话，黎清婉脸色更难看。 “不过我们虽然同床共枕了一夜，但是也没做什么……”谢婉瑜说道一半，便停了下来，“瞧我，这种事情怪丢人的，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毕竟还是个未成婚的姑娘家。” 黎清婉没有说话，而是勉强扯了一下嘴角。 谢婉瑜见汾兰端上了茶，便喝了一口，茶香四溢，看来这是汾兰特意煮的。 “师傅，无双公子遣人送来了几套衣服。”汾兰说完，斜了黎清婉一眼。 “既然如此，黎姑娘恕罪，我这便不能陪着你了。”谢婉瑜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 黎清婉将手指放在了桌子上，“我还有话没说完，衣服什么时候试不成？” 听到这话，汾兰立刻不高兴了，“按着黎姑娘的意思，我师傅必须要听你说话了？我们又没吃你一口粮，凭什么要陪着你说话？” 谢婉瑜没有阻止汾兰，而是在汾兰说完之后，才无奈的摇摇头，“汾兰，不得无礼。” 汾兰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便停了下去。 “倒是这么个理。”黎清婉深深看了汾兰一眼，她向来睚眦必报，第一次被一个丫头给说了，“不过我觉得谢姑娘应该知道我的心思。” “但说无妨。”谢婉瑜说道。 黎清婉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我对无双，一直像是朋友一样，当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感觉是你抢走了我的东西，不过，时间一久，我也就看开了，无双早晚都是要成亲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与其这样，不如是你，至少你人品贵重，我是真心喜欢的。” 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连谢婉瑜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毕竟谢婉瑜自从来到北地之后，如同放虎归山，天高皇帝远的，她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 “多谢黎姑娘。”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谢婉瑜便也就接受了。 紧接着，她又说道，“我与无双投缘，日后我难保不会叨扰你们夫妻，所以理应跟你这个未来嫂嫂相处好。” 黎清婉十分嘴甜的说道。 这让谢婉瑜都有些诧异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半晌，谢婉瑜才说道，“我原以为你们才是一对，甚至一度怕你恨上我，如此说来，倒是我多想了。” “是你多想了。”黎清婉笑着说道。 紧接着，二人以茶代酒喝了一杯，然后都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汾兰反而有些看不懂了。 “天色不早了，我便不叨扰谢姑娘，喜儿。”黎清婉喊了一声。 她身后的喜儿立刻拿出一张贴着花瓣的请帖放在了桌上。 “过些日子是黎家的赏梅宴，到时候谢姑娘可一定要来捧场才是。”黎清婉温和的笑着，仿佛二人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任何嫌隙。 谢婉瑜打量着她，然后不由自主的问道，“黎姑娘大度，我是清楚的，可是黎公子……” “这个你放心。”黎清婉立刻说道，“我也说教他了，他也知道了自己就是固执了一些，如今我父亲已经在为他选妻了。” 仿佛一些事情都迎刃而解，谢婉瑜都觉得有些不可思了。 等到黎清婉走了，谢婉瑜依旧坐在椅子上。 汾兰还是忍不住出声，“师傅，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黎姑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仿佛你们是好久的朋友一样。” 谢婉瑜点了点头，“是啊，这若不是以退为进，那便是隐藏着大秘密。” 经历了这么多，谢婉瑜可不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她认定了黎清婉不会轻易放弃，今天来示好肯定是别有用意。 还来不及细想，洙芳就走了进来，一脸欣喜，“小姐，月柳回来了！” “这么快！”谢婉瑜惊讶，“还不快让她进来。” “是。”洙芳几乎是小跑着出去的，没过一会儿，月柳就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第387章 赏梅 这个月份，在京都那边正是炎热的夏季，因为月柳要时常奔走，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大圈儿，还黑了一些，倒多了几分硬气。 “月柳给小姐请安。” “起来吧，咱们都是自己人，不要那么见外。”谢婉瑜笑着说完，伸手虚扶了一下。 月柳这才站了起来。 谢婉瑜上下打量她，“这一次真的是难为你了，如今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她没有第一时间问情况，反而是替月柳着想。 月柳心中一暖，凛冽的眼眸中也带了几分温暖，“多谢小姐关心，其余人都在城外，不过，我倒是带了一个人进来。” 说完，她看向门口。 棉门帘被掀开，一股冷气袭来，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钻了进来。 “延庆昭给王妃请安。”他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谢婉瑜站了起来，然后快步走到他面前，“延庆昭。”她眼睛微微一红，然后托着他的手腕扶着他站了起来。 那么一个大汉，如今眼睛也通红。 看得洙芳都在偷偷抹眼泪。 “都坐下吧，洙芳，咱们去煮点好茶，顺便让厨房多做几个菜。”汾兰打破了悲伤的气氛，强撑着笑脸说道。 谢婉瑜这才点点头，“汾兰说得是，都快坐下吧。” 延庆昭的手脚筋许是刚好，或者是再难好了，他走路有些跛脚，一瘸一拐的，让谢婉瑜的心里无比沉重。 “王妃，属下已经召集了几千人的兵马，这些人都是曾经跟王爷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信。”延庆昭认真的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可是如今你们二人都来了，城外的将士们是谁在统领？” 月柳想要开口，最后看向延庆昭。 “是，是沈大人。”延庆昭说道，“若不是他，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出城，所以，所以，他说只要我们安全，他便会离开。” 归根结底，最后还是要靠沈瑾煜。 几个人在房间里密谈了很久，最后让人马进城的时间选为三日之后。 三日之后是黎家的赏梅宴，到时候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要过去，那些守城的士兵也会减少很多，毕竟守着大人物才是重要。 这样几千人有一半分别从三个城门进入，还有一半从悬崖边进入。 如此一来，就会减少引人注目的机会。 谢婉瑜算得很精准，并且月柳和延庆昭也都赞成，谢婉瑜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到的。 三日后。 一清早，谢婉瑜就穿上了无双送来的衣服，一身墨色红边的衣服。 谢婉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她选这样的衣服，不过穿上之后，她整个人都多几分清冷的气质，看着十分耀眼脱俗。 洙芳急忙给谢婉瑜梳起了云鬓，以珍珠发饰衬托。 “小姐，这身墨色的衣裳还真的很适合你。”洙芳看着铜镜中的谢婉瑜，感叹道。 谢婉瑜也左看右看了几眼，还算是满意。 随着谢婉瑜出门，月柳和延庆昭也各自出了城门。 江逸虽然知道家里来了人，也知道谢婉瑜的计划正在慢慢展开，他却装作不知，并且依旧没有跟谢婉瑜说过一句话。 连谢婉瑜都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有些小心眼。 黎家的别院在北地城边，这里没有多少住户，所以格外的清静。 等谢婉瑜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了，各个豪华。 “小姐，咱们下车吗？”洙芳看了汾兰一眼，然后一同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本来带着汾兰是想让她见见世面的，可是如今盯着她的人多了一个，让谢婉瑜反倒是觉得后悔了。 “知道你们着急下车，这样，你们先下去，我先歇一会儿。”谢婉瑜说道。 “师傅想晚些出去，是怕应付那些世家贵女吧？”汾兰笑道。 谢婉瑜不置可否，与其早早地下了马车去应酬，不如待在马车里，等到开宴了再去。 但是汾兰和洙芳是个闲不住的，便率先下了马车去了院子里。 反正也没人会在意两个丫头。 谢婉瑜懒懒的躺在铺满了兽皮的马车里，拿了矮桌上的茶水，一边喝，一边翻看着书本。 紧接着，马车缓缓启动，在靠边的位置停下。 这里的马车紧紧挨着，车夫在栓好了马车之后，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抽个烟袋，或说说笑话。 谢婉瑜都快要睡着了。 忽的听到隔壁马车晃动了一下，她才睁开眼睛，掀开了车帘去看。 就听到隔壁的马车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女子的娇笑声。 “好姐姐，你笑什么。”男人的声音格外熟悉，谢婉瑜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黎锦的声音？ 在看马车上挂着的，正是赵家的牌子。 原来那赵姑娘和黎锦是一对儿啊，两人相差了几岁，不过这个赵姑娘可是黎清婉的狗腿子，如此也算是登对。 “轻点。”赵姑娘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暧昧。 谢婉瑜默默的放下了车帘，本来想好好的休息一下，没想到这么不堪的事情竟然还让自己给发现了，真不知道她这是倒霉还是太过于幸运了。 无奈的摇摇头，谢婉瑜躺在了马车上。 就在这时，她的马车一沉，等她睁开眼睛，无双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车。 他斜倚在谢婉瑜旁边，也穿了一声墨色的衣裳，连束发的玉冠也是用墨玉做成的。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无双没等说完，谢婉瑜就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紧接着，隔壁马车传来的声音让二人都红了脸。 瞬间马车里的气氛都尴尬了起来。 过了好久，隔壁马车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无双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个黎锦，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本意是想休息一下，谁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谢婉瑜红着脸说道。 无双看着谢婉瑜娇羞的样子，心中一阵荡漾，他伸出手，在谢婉瑜的脸颊上轻轻划了一下。 谢婉瑜立刻警觉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当日你我同床共枕我都没做什么，现在又能干嘛。” 第388章 药 谢婉瑜想到此处，便松了口气。 无双也不再看她，而是翻看了她身边的书籍，见都是一些云游之人写的各地风光，不由问道，“你喜欢云游四海？” “如何不喜欢？可惜我是世家女，能做的只有相夫教子，这种想法，只是奢求。”谢婉瑜的举止都是世家的象征，她怎么能随心所欲。 无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二人才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免得引人猜忌。 谢婉瑜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黎锦正在门口迎接客人，他神采飞扬，精神抖擞，一副正派的样子。 若不是谢婉瑜刚刚听到了声音，真怀疑他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 “谢姑娘。”看到谢婉瑜，他笑着迎了过来。 谢婉瑜退后一步，微微屈膝，“黎公子。” “谢姑娘，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多包涵，就当我年纪小，不懂事，日后咱们可是一家人。”黎锦这几句话说得冠冕堂皇。 若不是看清了他眼中的阴鸷，谢婉瑜恐怕差点就要信了。 “黎公子所言极是。”谢婉瑜说完，就看向别处，“那几个姐妹看着眼熟，我便先行一步。”说完，谢婉瑜匆匆离开他的视野。 黎锦也并没有生气，而是玩味的看着谢婉瑜的背影。 谢婉瑜并没有走到那几个女孩在一起的地方，而是转身进了梅林里，在穿过白梅之后，就是绿梅了，看着格外的好看。 只是谢婉瑜向来不喜欢这些，不过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 她刚刚坐下，就听到了两个小丫头的声音，“这样真的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不然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贱人把无双公子给抢走？”小丫头说完，又说道，“多放点，反正死不了人。” 听到无双这两个字，谢婉瑜一下就来了兴致，正欲多听一阵，就听到了黎锦的声音。 “还不快点。” 那两个小丫头急忙跑了过去。 以至于谢婉瑜就听到了这么几句，没头没脑的，她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总而言之，小心一点肯定是没错的。 想到这里，谢婉瑜才正色走了出去。 宴会开始，一些戏子在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谢婉瑜也有幸见到了黎夫人，她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女子，保养的极好，她眼角有一颗痣，美眸流转期间，格外动人。 也难怪她会生出黎清婉和黎锦姐弟俩这般的好样貌。 黎夫人上下打量着谢婉瑜，“你便是无双心仪的女子？”她率先开口。 谢婉瑜微微颔首，“心仪不敢当。” “嗯，长得倒是一派正气，可读过什么书？我们无双可是学富五车。”黎夫人上下打量谢婉瑜，满脸上写着无双怎么就这个眼光。 谢婉瑜笑了笑，“自然是读过的，至于说读了多少书，皇上御书房的书都看了个遍，不知道如此可配得上无双公子？” 她真的没有一点吹嘘的意思，毕竟他们家三代帝师，皇上学过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没学过。 黎夫人大概是觉得谢婉瑜在吹牛，脸色有些难看。 “有些话……” “母亲，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谢姑娘的身世。”黎清婉笑着打圆场。 黎夫人愣了一下，似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她就笑了起来，“听闻谢姑娘是二嫁女？” “正是。”谢婉瑜说道。 就在这时，黎清婉竟推说有事走了出去，跟着喜儿二人神神秘秘的。 谢婉瑜怎么会错过，就想跟着。 可是黎夫人却拉住了她，“谢姑娘，还没回我的话呢，还是我的身份入不了你的眼？”她明显不想就这么放过谢婉瑜。 谢婉瑜只能给洙芳使了个眼色。 “黎夫人说笑了，我的确是二嫁女，这倒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谢婉瑜说道。 “如此说来，倒也不算匹配了，无双那孩子人品贵重……”黎夫人说完，摇摇头，表示并不满意。 一桌子的人，大部分都是带着看笑话的心思，没有人会打圆场。 谢婉瑜却也不愿意这样尴尬下去，便说道，“正是呢，我也觉得不配，怕人说三道四，可无双公子说了，他喜欢我是他的事，他无父无母，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说了算，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不怕烂舌头，只管去说。” 烂舌头这话，是谢婉瑜自己填上去的。 果然，黎夫人脸色铁青，十分难看，桌上的人已经有不少开始偷笑起来了。 “你……”她指着谢婉瑜，可是人家谢婉瑜没有指名道姓，她若是真的生气了，便是在承认，于是发脾气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谢姑娘说话要注意言行。”黎夫人最后只能咬牙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夫人说的是，我自然要注意的，免得让人说三道四的，夫人，您觉得呢？” “嗯。”黎夫人扯了一下嘴角。 “还是黎夫人明事理，我跟无双公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大部分都觉得我配不上无双公子，说来说去，还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怎么，谁家女儿就那么恨嫁，我配不上无双，难道谁家的女儿就能配上？” 谢婉瑜一副找到知心人的感觉，跟黎夫人说道。 黎夫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可是除了附和着点点头，她又能做什么。 几句话下来，谢婉瑜把黎夫人说得竟是一句话都不愿说了，她这才能走出宴会。 汾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师傅，刚刚洙芳来说，无双公子喝醉了酒，被两名小厮带去了后院，随后，就看到黎清婉也跟着了，她不敢离开，正在那看着呢。” “我倒要看看，她要做出什么事来。”谢婉瑜说着，带着汾兰匆匆去了后院。 远远的就看到洙芳正站在一间房间门口，来回的踱步，面露焦急。 看到谢婉瑜，她急忙走了过来，“小姐，您可算来了，如今无双公子正在房间里，那黎清婉带着喜儿去了那边的房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第389章 计策 谢婉瑜倒是没有像洙芳那么着急。 她冷静的想了一下，那丫鬟鬼鬼祟祟的样子，然后就是黎清婉突然离席，随后，她推开了房门，只见无双正躺在床上，他面色潮红，喝得几乎不省人事。 虽然跟无双的接触不多，但觉得无双是一个有分寸的，不然黎家人也不会这么喜欢他，这次是黎家的主场，他怎么可能喝这么多。 “带着无双公子，去另一间房间。” 谢婉瑜想到这里，立刻扶着无双起来。 无双本来还不愿意动，可是看到是谢婉瑜之后，笑了笑，也就跟着走了。 因为他身形高大，她们三个女人才堪堪给他扶到了隔壁房间，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汾兰，你去打点冷水来，洙芳，去向厨房要一碗醒酒汤。”谢婉瑜喘着气说道，她从来没想过无双会这么沉，明明看着没那么胖啊。 等洙芳和汾兰离开，谢婉瑜就走到了前院，看到了一个长的面容白皙的公子哥儿，他穿着十分得体，但是并不出众。 看着家境应该不算很好。 “公子。”谢婉瑜委委屈膝。 那公子微微颔首，“姑娘有何事？” “我家夫君在那屋吃醉了酒，我实在是抬不动，不知道公子能否帮忙？”谢婉瑜露出了一副焦急的样子。 “自然可以。”公子哥见谢婉瑜着急，便笑着同意了。 随后，谢婉瑜便把这人引到了原来的房间去，果然没多一会儿，就看到黎清婉带着喜儿走了过来，她还特意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才进屋的，而喜儿只是在门口等着。 事情跟谢婉瑜猜得不错。 那黎清婉穿着与谢婉瑜今日装扮差不多的衣服，就钻进了房间里，看来分明是要趁着无双醉酒，打算来个趁火打劫。 这样一来，以无双的担当，肯定会娶了黎清婉，到时候谢婉瑜跟无双还真的是有缘无份了，哪怕谢婉瑜真的放下身段做妾室，那谢家也不会同意。 谢婉瑜看了看四周，然后找了两名小丫头，“你们快跟我过来，你家小姐好像吃醉酒了。” 那两个小丫头不疑有他，便跟着谢婉瑜来到喜儿所在的门口。 不等说什么，黎清婉就尖叫一声跑了出来，随后，那名公子也衣衫凌乱的跑了出来，二人脸色都特别难看。 喜儿当时都懵了。 因为这一声尖叫，不止那两个小丫头看到了，就连隔壁不远的几个解手的富家小姐也看到了。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黎清婉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了。 黎夫人正在吃酒，听着众人的阿谀奉承，就看到几个富家女慌乱的跑了过来，“黎夫人，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那几个女孩子说道。 微微蹙眉，黎夫人觉得这几个人有些不懂规矩，但毕竟是客人，她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让你们如此失态？” “这事跟我们没关系，是你家清婉，我们看到，我们看到，唉，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那几个小姑娘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过黎夫人心里却沉了一下，急忙去了后院。 她前脚刚走，后面的人就开始议论开了。 黎夫人扶着丫鬟的手，径直闯进了黎清婉的房间，就看到黎清婉正趴在床上哭。 “我的乖女儿，这是怎么了，赶紧跟娘说说。”黎夫人心疼的说道。 黎清婉哭得眼睛通红，“母亲，女儿，女儿没成。” 一早黎夫人就知道黎清婉要做什么，她也纵容了，毕竟自己的女儿真心喜欢的人，她还是支持的。 听到黎清婉说事没成，她不由心下一沉。 紧接着，黎清婉就委委屈屈的说了出来。 她特意换了跟谢婉瑜相似的衣服进了房间，当时屋里的男人背对着自己，她想也不想就从后面抱住了他。 那个公子本来还纳闷谢婉瑜为什么骗他进空屋子，正疑惑，就发现有女子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瞬间明白过来，他以为是谢婉瑜投怀送抱，他虽然没有什么才学，家室也不显赫，但是也因为跟黎家相处不错，黎家每次的宴会都会带上他，这次也不例外。 所以他看到谢婉瑜也想起了谢婉瑜是当时一舞动城的姑娘。 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转身就把女人拥入怀里，二人本来还一副水深火热的样子，后来发觉不是自己所想的人，便各自散开了。 黎清婉哭得不行，“那王家公子，平庸得很，我怎么就没细看呢。” “那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没有？”黎夫人关切的问道。 “自然是没有的，就是，就是抱了几下。”黎清婉悔得不行，她但凡是看清楚了也不至于会这样。 可她毕竟是一个没出阁的姑娘，第一次做这种投怀送抱的事，她多少还是有些亏心的，这才没仔细看。 黎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没事的，清誉还在就不要紧。” 谢婉瑜见黎清婉回了房间，便去照顾无双去了。 无双的状态很不好，谢婉瑜感觉他不像是醉酒，倒像是中了什么药，身上烫得要命。 幸亏汾兰带了冰水过来，谢婉瑜急忙给他擦脸。 紧接着，醒酒汤也灌了进去。 可是他整个人依旧不是很清醒，稀里糊涂的说着什么。 “师傅，无双公子的情况好像不太好，这可怎么办啊？”汾兰担忧的说道。 谢婉瑜看了看，“赶紧找了小厮，把他送到医馆。” 如今众人的目光都在黎清婉的身上，谁会注意这个，所以就连谢婉瑜几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了，也没有人注意。 毕竟黎清婉和王公子共处一室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 带着无双回到药铺之后，汾兰就去找了郎中过来。 没想到过来的人竟是江逸。 他看都没看谢婉瑜一眼，只是盯着无双的脸，然后搭上了脉。 谢婉瑜总能把无双当成太叔瑱，汾兰又怎么不会，所以看到他这个样子，汾兰十分担忧，“江先生，他究竟是怎么了？” 江逸没有立刻回答她，半晌，才松开了手，“他是让人给下药了。” 第390章 尴尬 “被下药？”谢婉瑜神色一凛，就想起了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小丫鬟，怪不得她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江逸见谢婉瑜神色异常，“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偶然听到，有两个小丫鬟说多放点，反正吃不死。”谢婉瑜将自己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 江逸微微点头，“那就是了。” “是什么了？”谢婉瑜问道。 江逸却已经不再搭理她，而是对汾兰说道，“你们几个先出去。” 闻言，汾兰才扶着谢婉瑜走出去。 毕竟无双是外男，她们不好在旁边看着。 几个人走出去之后，汾兰才开口，“忙了一天，师傅，我送您回房休息吧。” 她看得出来，谢婉瑜一脸疲惫。 谢婉瑜摆摆手，并不急着回去，不过这一天她是真的累了，又要照顾无双，还要设计黎清婉，整个人前院后院的跑了好几趟，她身体本来就不好。 洙芳看着谢婉瑜摇摇欲坠的样子，便拿了把椅子，放在了门口。 所幸大中午的，太阳很暖和，坐在雪地里也不觉得有多冷。 大概过了一刻钟，里面突然传来了东西碎裂的声音。 “江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洙芳走到门口问道。 “无事。”江逸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又过了一会儿，江逸才走出来，他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目光中的震惊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汾兰瞪大了眼睛，“江先生……” 江逸没有看她一眼，僵硬的走了过去。 谢婉瑜这才进了房间，无双半靠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幔帐。 “无双。”她喊了一声。 无双微微转过头看她，“你刚刚去哪了？” “江先生让我们都出去，你没事了吗？”谢婉瑜问道。 “没事。”无双说完，似乎很疲惫。 谢婉瑜见他这样，便嘱咐了几句，这才回了房间。 等她离开，无双几乎都把枕头给砸了，他也不知道被别人下了什么药，除了浑身燥热，就是神志不清，身体还绵软，很难行动。 等江逸给他施针之后，他才恢复了一些力气，也不知怎么的，他竟把江逸当成了谢婉瑜，对着江逸的脸就亲了过去。 当时江逸拼命挣扎，可一个医者哪里是他这个武功高强之人的对手。 汾兰去找江逸的时候就看到江逸一直在洗脸，问他怎么回事他都不说。 脸颊都险些搓破。 无双在药铺住了一天，也就没什么事了，不过他似乎碍于见到江逸，深夜就走了。 谢婉瑜本来以为日子会恢复到平常一样，万万没想到，黎家的事情并没有结束。 简单来说，黎清婉想用下药的方式跟无双生米煮成熟饭，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跟王公子共处一室让人给看到了。 闹得人尽皆知，虽然黎清婉只是钗环松散，但也没让人捉奸在床。 不过如今礼法严明，她这样已经算是不洁之身了。 黎家为了保全体面，就传出了这样的话。 说家里长辈已经过了八字了，本想在年底促成好事的，奈何这二人偷偷见面，无非是倾诉思念之情，并没有其他，但让人看到了，终归是于礼不合，便决定把他们的婚事提前。 反正话是说得好听，究竟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 黎家眼高于顶，怎么可能会选王家，王家家世不好，只有孤儿寡母，那王公子样貌也并不出众，文采也一般，母子俩经营着两家铺子，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王公子之所以会去黎家，是因为黎家曾经跟王家老爷子相处得还不错，有些远亲。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于王家来说，好像是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 谢婉瑜在听了汾兰的讲述之后，觉得还不够，还特意去了茶馆听。 说书先生讲得才叫精彩。 谢婉瑜嗑着瓜子，在听到王家公子与黎清婉那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谢婉瑜总会喝彩几声。 毕竟这段佳话是她促成的，怎么说她也有些成就感。 谢婉瑜本来打算跟无双说的，可是一想到无双对黎清婉并非没有一点情谊，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完了故事，谢婉瑜这才走出了茶馆，正要上马车回家，就看到了黎家豪华的马车迎面而来。 黎家的马车都是不合礼仪的，由四匹马拉着，是王公贵族才有的规格。 反正北地是黎家的天下，也没有人说什么。 谢婉瑜正打算让车夫给黎家让路，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突然拦在了黎家马车前。 车夫急忙拉紧了缰绳，这才避免撞到那妇人。 不过车里的丫鬟差点滚了出来，闹得十分狼狈。 紧接着，妇人插着腰，“黎清婉，你赶紧给我出来。”她嗓音高亢，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半晌，马车帘被掀开，刚刚摔得七荤八素的丫鬟此时顶着凌乱的发髻看着眼前的妇人，“你是何人，竟敢拦我家小姐的马车。” “我是谁，我是她相公的老子娘，是她未来婆母。”那妇人说完，还呸了一口。 “你有何事便递上帖子，我家小姐有空自然会叫你。”小丫鬟继续说道。 妇人听到这话立刻急了，“我是她婆母，她见了我不出面下跪罢了，还等着她见我，你们这是忤逆，到衙门去我都不怕的。” 众人议论纷纷，毕竟在整个北地都没人敢跟黎家作对，这妇人还是第一人，大概是仗着婆母的身份，想磋磨一下黎清婉。 不过黎清婉也是个沉得住气的，那妇人就算这么说，她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谢婉瑜也不上马车了，干脆站在那里看好戏，洙芳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我家小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小丫鬟气急了，立刻反驳。 “我什么身份，就算我是个乞丐，你家姑娘也要唤我一声婆母，你以为我愿意要她，是她上赶着去抱我儿子，又是宝贝儿心肝的叫着。”妇人一边说，一边撇嘴学着。 小丫头又羞又气，想还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第391章 身死 这时，马车里黎清婉的声音才慢慢响起来，“让她上来。” 小丫鬟瞪了妇人一眼，“王夫人，我家小姐请您上车叙话。” 王夫人正欲上车，却突然眼珠一转，反而抱着胳膊，“让她下来，不然我可信不过她。” 这么多人看着，黎清婉已经够丢人了，她怎么可能愿意下车。 若她真的下车了，恐怕也要被王夫人牵着鼻子走。 见黎清婉没有要下马车的意思，王夫人当即就不乐意了，“怎么着，还要我把你那点龌龊事说得再细致点？” 谢婉瑜微微摇头，黎清婉会主动投怀送抱倒是有可能，不过若说她说什么情话，那是断然不会的，她毕竟是天之骄女，有自己的骄傲。 而且她跟王公子在房间里的时间极短，根本就来不及做别的事。 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有些大胆的男人竟还催促，“你倒是说啊。” “我儿子回家都跟我学了，那黎家小姐的手……” 这时，马车帘子被打开，黎清婉铁青着脸色走了下来。 平时见到她，她都是如仙女般，从容得体，不染一丝尘埃，如今看她，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走到王夫人面前，还是保持着世家女子的得体，“见过王夫人。” 王夫人的自尊心似乎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微微扬起头，“起来吧。” 黎清婉微垂着头目光阴翳，“不知王夫人找我所为何事，竟然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来说。” 就算是再好的脾气，如今也忍不住了。 王夫人则无所谓的说道，“那又如何，正好让众人看看你们黎家的嘴脸。”她顿了一下，“天下间就没有你们这么做事的，我们家统共就两个铺面，你竟然全要做聘礼，你怎么的，你就比别人香啊，说句不好听的，这蜡烛一吹，你跟那青楼的女子有何区别？” 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王夫人根本不顾及黎清婉的脸面。 再者，王夫人是个村妇，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从前有王老爷压制，她还不敢过于放肆，之后王老爷不在，她也谨小慎微的活着。 现在可不一样了，她儿子娶了黎家姑娘，那就不一样，再高贵的女子也要被婆母磋磨，这是她从小就懂的规矩。 黎清婉身子晃了晃，“那是你与我爹娘所谈的，与我何干，你来找我作甚！” “我是你婆母，又不是你爹娘的婆母。”王夫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姑娘家不方便谈这个。”黎清婉冷着脸说道。 “姑娘家，我呸！”王夫人直接唾了一口，“你还姑娘家，前几日你如何扑的我儿子你忘了？还姑娘家，不要脸。” 这话说得直白，黎清婉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她眼神怨毒的看着王夫人，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又做不得什么。 谢婉瑜都有点可怜黎清婉了。 “好，我告诉我爹娘，不要你家的聘礼了。”她不想再纠缠了，不然丢的还是她的脸。 就算她学富五车又能如何，在泼皮无赖面前，她没有一点胜算。 “算你识相。”王夫人如同一只斗胜了的公鸡，十分得意。 黎清婉有气无力的转身，准备上车。 却听王夫人说道，“这还不能够，你家的陪嫁还要加上三成。” 这话一出，已经有人有些看不惯了。 连谢婉瑜都跟着摇头，“有些人最不懂得的就是见好就收。” “小姐，你怎么还帮着黎清婉说话？”洙芳不懂。 谢婉瑜笑了笑，“逼狗入穷巷，必遭反噬，把谁逼急了都不好，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洙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过跟谢婉瑜久了，她也知道一个道理，谢婉瑜说的话绝对有道理。 让人没想到的是，黎清婉转过头，微微一笑，这一笑，倾国倾城，不少男人都发出了唏嘘声。 “王夫人说多少，便是多少，我虽出身黎家，却也明白出嫁从夫的道理。”她说得很是温婉。 就连王夫人都愣住了，半晌才说道，“你说的是，是真的？毕竟这么多人可都听着呢。” “自然。”黎清婉笑着说完才上了马车。 谢婉瑜总觉得黎清婉的笑有些可怕。 等王夫人离开，众人纷纷赞扬黎清婉，说她知书达理，又是个听话的好媳妇，若是娶到她，那真是三生有幸。 黎清婉这么一闹，反而博出了一个好名声。 毕竟不要夫家一分钱，还倒贴钱的媳妇，谁能不要呢。 谢婉瑜让马车让了路，然后才回家去。 看了这么多的热闹，谢婉瑜觉得自己都能睡个安稳觉了。 黎清婉现在被纠缠成这样，估计也没工夫找谢婉瑜的麻烦，这也是件好事。 翌日，谢婉瑜起床之后就看到了床边的药。 不由皱起眉头。 “洙芳。” 洙芳走了进来，“小姐，这是江先生给您的药，他说，他说这药必需天天喝。” “我是不会吃这药的，都拿走。”谢婉瑜坚定的说道。 洙芳不由咬唇，“小姐，江先生还说了，你若是不听话，他就把你如何陷害黎清婉的事情告诉无双，到时候看看无双如何会要你这般心机的女子。” 果然，谢婉瑜听了之后脸色大变，那日江逸明明没有去，她的小动作他怎么知道的。 就连洙芳和汾兰也都被她支开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谢婉瑜眯起眼睛，哪知道洙芳又说，“江先生说了，你不用怀疑任何人，你那点伎俩能瞒过别人，可瞒不过他。” 江逸太懂谢婉瑜了，这也是谢婉瑜所不喜的。 “我就是不喝。”谢婉瑜说完，看着那碗汤药。 无双是她计谋中最重要的一环，而且她打心里不想让无双知道自己这么坏，虽然嘴硬，但她还是把药给喝了，“我只是口渴而已。” 她擦了擦嘴说道。 洙芳捂着唇轻笑，却也不拆穿她，“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赶紧去吧，我再睡一会儿。”谢婉瑜闷闷的说道。 可是最终，她还是没有睡懒觉的机会，因为黎清婉又来了。 第392章 不在场 “小姐，是黎家姑娘来了。”传话的小厮在门口说道。 谢婉瑜听了，不由翻了个白眼，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给她休息的机会。 “见吗？”洙芳问道。 她看得出来，谢婉瑜对黎清婉是很反感的，所以大概是不会相见的。 谢婉瑜点点头，“见，当然要见见了，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毕竟黎家连续的在丢脸，黎清婉已经好久不出门了，今天能走出门来看她，肯定是有要紧事的。 没过一会儿，谢婉瑜就去了堂屋。 因为没有精心准备，所以谢婉瑜只用了一根素簪子挽住了自己的头发，怀里抱着一只手炉，淡淡的进了房间。 黎清婉看着谢婉瑜这个样子，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 毕竟正常见客的话也要梳洗一番的，谢婉瑜这个样子显然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清婉觉得对谢姑娘还算是不错的，你这样出来见我，是觉得我不配吗？”黎清婉直接开口质问。 谢婉瑜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黎姑娘多虑了，是你说的，咱们就是一家人，所以我才随意了些，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边回去梳妆。” “等等。”谢婉瑜没等走出一步，就被叫住了。 本来黎姑娘来到谢婉瑜这里肯定是有事情要做的，所以她也不希望谢婉瑜再去梳妆耽误时间，况且，一家人的话也是她说出来的，若是真的翻了脸，有了隔阂，之后的事情就会更难办。 黎清婉露出了一个笑容，嘴角还露出了浅浅的梨涡，“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说完，她伸出手。 谢婉瑜微微躲过，然后坐到了她上首的位置，“我也是与你开玩笑的。” “那就好，不说不笑不热闹嘛。”黎清婉说完，不由蹙了一下眉头，“谢姑娘身上好浓的草药味，可是病了？” 谢婉瑜心想，这个黎清婉还真是个狗鼻子，“哪里是病了，无非就是一样养身体的，想必你也知道，我之前不是遭人暗算，中了毒的么。” 当年谢婉瑜在宫宴上毒发，几乎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只要稍微留心想查她，必然会知道这件事情。 “瞧我，竟忘了这事。”黎清婉摆弄着自己的手帕，“可我前段时日听京都城过来的商贩说，谢姑娘身子伤得极重，不能有孕，不知传言是真假。”她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面不改色，从容的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我之前还听说黎姑娘是主动投怀送抱于王公子的。” “纯属无稽之谈！”提起了那位王公子，黎清婉立刻激动起来。 转瞬，她才反应过来，不由暗暗后悔，她已经够小心了，竟然还是不经意间被谢婉瑜套了进来。 “就是嘛，有些传言未必是真的。”谢婉瑜笑着说道。 黎清婉紧抿着唇，暗自扯了扯自己的帕子。 二人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便有丫鬟送过来厨房新出炉的点心，此时还冒着热气。 谢婉瑜的身体可受不住挨饿，所以她立刻拿起一块便吃了起来，反正是黎清婉来见她，足以见得黎清婉是有话要说的，她也没必要着急。 等着谢婉瑜吃了第二块点心，黎清婉才开口，“无双最近忙得很，也没时间陪我，我便只能来这里与你说话了。” “原来黎姑娘来找我只是来说说话的？”谢婉瑜带着一丝的不可置信。 可是见黎清婉点头，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可惜今日的天不好，一直在下雪，不然我可以带着谢姑娘去城郊的湖上滑冰，我认识几个朋友，还能在冰上起舞呢，很厉害。”黎清婉笑着说道。 谢婉瑜只是应承着，想着一会儿找个什么理由离开。 就在这时，汾兰突然冲了进来。 她毫无修养的跑进来，头上的发饰剧烈的晃动，叮当作响。 谢婉瑜不悦的皱起眉头，世家小姐端庄是首要的，第一课就是要仪态，最忌讳的就是头饰发出声音。 汾兰大口的喘着气，不过在看到谢婉瑜的目光之后，也觉得不妥，急忙用手扶住头上的头饰，“师傅，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让你这般不成体统。”谢婉瑜说道。 “谢姑娘也莫要生气，汾兰姑娘还是年纪尚小的。”黎清婉说着，拿起了茶杯，悠哉的品起茶来。 汾兰看了黎清婉一眼，然后才郑重的说道，“是王公子，王公子被人杀了。” “什么？”谢婉瑜惊讶的看了黎清婉一眼。 黎清婉手中的茶盏落地，她用帕子捂住了嘴，“这怎么可能？莫要胡说，我们今天还约了晚上一起去看戏。” 说罢，她摇着头，眼睛却率先红了起来。 若是黎清婉没有表情，或者表现得不这么激动，谢婉瑜或许不会多想，但是黎清婉这心痛的表现是在太精彩了。 毕竟谢婉瑜是始作俑者，一开始就知道黎清婉对王公子没有一点别的心思，这才几天，人死了她就这么难受了？难道她忘了王夫人是如何羞辱她的？ “这不可能的，我要去瞧瞧。”黎清婉说着，便站了起来，身体还晃了晃。 “黎姑娘也不要激动，万一是下人传错话了呢。”谢婉瑜扶稳她说道。 黎清婉竟反手抓住了谢婉瑜的手，“还请谢姑娘陪我去看看，我一个人，实在是害怕，若是真的，我恐怕也……” 汾兰蹙眉，“我师傅身体不好，外面还下着大雪呢。” “谢姑娘，我知道我们之间交情不深，但看在无双的面子上，可否？”黎清婉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的挺让人心疼。 不过谢婉瑜可不是男人，这点眼泪不足以打动她。 只是提起无双，谢婉瑜才有几分松动，毕竟无双对黎清婉并非一点情谊都没有的。 “走吧。”谢婉瑜说道。 黎清婉这才松了口气，带着谢婉瑜去了西街的王公子家里。 王公子的家在巷子里面，家中大门不足一米，此时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议论着。 第393章 养老 谢婉瑜和黎清婉下了马车之后，众人就很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毕竟黎清婉可是主角。 这个时候，黎清婉还红着眼睛，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她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天哪，这……” 此时王家门口已经有两名捕快正在四处查看。 王公子就死在自家的院子里，身体虽然已经被衣服蒙住，但是从渗出的血依然可以看出他死得惨烈。 谢婉瑜因为一直扶着黎清婉，丝毫没有错过她的一丝表情。 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悲痛，而是带着一种嗜血的快乐。 谢婉瑜心中猛的一沉，因为她的推波助澜，才导致王公子遭受了杀身之祸，一种愧疚从心中油然而生。 “王公子，王公子。”黎清婉别过头，用帕子遮住了脸。 这时王夫人才跑进来，一早上她就出门去了，毕竟现在众人都知道她家要发达了，她自然要去显摆一番，从前看不起她的姐妹们如今也愿意带着她玩了。 谁知道一局牌九还没玩完，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儿啊，我的儿啊！”王夫人没喊几声，整个人就晕厥了过去。 黎清婉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似乎在极力忍耐着，啜泣着。 “小姐，咱们赶快回去吧，您的身体可禁不起这般。”喜儿也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 “我如何能回去……”黎清婉还在哭泣着，“刚刚还与谢姑娘说笑，没想到王公子竟在此遇难，早知如此，我便不去找谢姑娘了，多来看看王公子，或许他就不会被贼人所杀了。”说罢，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正要扶上谢婉瑜，却没想到谢婉瑜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就带着洙芳离开了。 这样便也证明了，黎清婉之所以会去找谢婉瑜，又让谢婉瑜来这里，无非是要证明自己并不在场。 黎清婉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并无道理。 毕竟前一日王夫人还拦在路边辱骂她，现在就遭受了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有人往她身上想。 而她的情敌谢婉瑜，此时却成了最好的证人。 因为谢婉瑜的作用已经达到，黎清婉也就没再拉着她，只是站在那里说要厚葬王公子，赡养王夫人之类的话。 引得众人纷纷称赞。 谢婉瑜回去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就算是汾兰拿出了谢婉瑜最爱吃的零食，也不见她有一丝笑容。 “小姐，你究竟是怎么了？”洙芳问道。 汾兰也蹲在她身边，“师傅，是见了黎姑娘不高兴吗？” “不是。”谢婉瑜摇摇头，她是想对付黎清婉，进而压制黎家，不然她的兵马迟早会被黎家发现。 毕竟整个北地都是黎家的眼线。 可是就因为她的举动，让无辜的王公子受到牵连，她多少还是有些自责的，她没想过会牵连任何人。 跟黎清婉比起来，谢婉瑜只是一个世家贵女，而黎家是生意人，上不得台面的手腕是谢婉瑜无法接受，也从没见识过的。 就在这时，江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不过他似乎是在跟伙计说话，“那王公子也算死有余辜，毕竟他为了娶黎清婉把已经有孕的妻子给推入冰河淹死了。” “啊？还有这事？”小伙计十分惊讶。 “他那妻子是他表妹，一直在郊外养胎，所以知道的人很少，他那母亲也是个不知羞耻的，如果不然，也不会这么逼迫黎家姑娘。”江逸冷声说道。 小伙计还要疑问，谁知道江逸却挥手让他离开，然后一个人就站在那里，看着谢婉瑜的房间。 江逸是故意提高了嗓门说话的，所以谢婉瑜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不管怎么说，自责的心里也好了许多。 本想抓黎清婉的错处，没想到她做事这么狠辣。 缓缓吐出一口气，谢婉瑜对洙芳说道，“你这样，带着银钱去，给王公子厚葬，再给她母亲一些钱。” 王公子虽然是个不是人的，但毕竟因她而死，她也就花些钱，买个心安。 “是小姐，小姐就是心善。”洙芳说完，就带着银子出门了。 晚上的时候，谢婉瑜早早的就躺到了床上，因为心情不佳，晚饭也吃得很少。 就在这时，窗户响了一声。 谢婉瑜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果然下一秒，无双翻身而入，他那利落的样子跟太叔瑱简直如出一辙。 他稳了一下身形，走到谢婉瑜的床边，看她坐在那里，“怎么了？” “没事。”谢婉瑜一把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身上，她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把无双当成太叔瑱。 只是这样的一个依靠，就仿佛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无双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谢婉瑜的后背，“我知道你今日去了王家，估计一定是被吓到了，这才来看看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双说话不再置气，对她宠溺得如同太叔瑱那般。 谢婉瑜这才松开手，“我只是有些累，并不是别的什么，不过黎清婉哭得肝肠寸断，你可有去安慰？” “去了。”无双很自然的说道，“她本来已经打算安心待嫁，谁知道会出了这么个状况。”他摇摇头。 谢婉瑜看着他，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你是去哄好了她，才来看我的？” “嗯？”无双一下没反应过来。 “呵。”谢婉瑜轻笑一声，然后背着手，在无双身边转了一圈，最后眯起了眼睛，“我说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她抱着你哭了？” 被猜中，无双慌乱的看向别处。 黎清婉哭成那样，他就想去安慰的，谁知道黎清婉抱着他哭了起来，无双自然不好拒绝，毕竟黎清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伤心过，他看着觉得她实在太可怜。 见他不说话，谢婉瑜不禁说道，“既然你如此心疼她，不如将我们一同娶进门吧毕竟齐人之福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 无双借着月光，朦胧的看着谢婉瑜的轮廓，她虽然是在笑，但他总觉得有一股森森寒意。 第394章 旧人 无双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知道认错是对的，“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让谢婉瑜脑子“轰”的一声，因为太叔瑱很难会承认错误，就算承认，也是冷冷的吐出这三个字，并且不情不愿。 见无双这么容易说出口，谢婉瑜才发现，她真是错的离谱，怎么能把无双当成是太叔瑱，而且她刚刚竟然还真的有些生气。 谢婉瑜微微一笑，“你没什么错的，是我错了。”她不应该在跟无双接触之间，把他和太叔瑱搞混。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太叔瑱不在了，她也不会找个他的替身来。 谢婉瑜垂下头，将手放在枕头下，那下面是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秦王令牌。 “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无双见谢婉瑜这么说，以为她是气急了，便更加真诚的承认错误。 “罢了，你回吧，这点惊吓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谢婉瑜说完，就躺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无双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悄悄离开了。 谢婉瑜却久久不能睡下，脑子里全是跟太叔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一滴滴泪水无声的落下，没有哽咽，只有被泪水浸湿的被褥。 翌日。 谢婉瑜正用冰块冰着红肿的眼角，月柳就来了。 如今她经常在军队和药铺之间来回穿梭。 因为时常跟着延庆昭他们一同操练，月柳比之前英气更足，穿着一身铠甲。 “小姐。”她单膝跪地。 “起来吧。”谢婉瑜抬了抬手，“最近那边怎么样了？” 自从谢婉瑜知道无双派了人跟踪她保护她，谢婉瑜就不曾去过郊外的院子。 不过消息都是她通过月柳或者延庆昭所知道的。 一连串的宅院，被谢婉瑜买下来打通，几千人都是在后半夜，众人睡得正香的时候操练，很是隐蔽。 延庆昭偶尔也会派人继续联络各地的秦王余部。 人马也在逐渐的增多。 月柳站了起来，“还好，只是又添了一些人。” “郊外有几处别院，你跟江逸说，让他想办法周旋，务必买下来，城外怎么说也比城内安全些。”谢婉瑜说道。 如今江逸还是不搭理她，她也只能让月柳跟他说。 “是，还有一事。”月柳压低了声音，“宋复礼回来了。” “宋复礼？”谢婉瑜随后才反应过来。 延庆昭和宋复礼可以说是太叔瑱得左膀右臂。 二人比较之下，延庆昭性子直爽，功夫极为厉害，身形高大，一看就是军中人。 而宋复礼截然相反，他样貌清秀，身形消瘦，看着倒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偏偏头脑聪明，所以延庆昭大多时候是留在太叔瑱身边做事。 而宋复礼则是经常被太叔瑱给派出去调查事情。 谢婉瑜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险些就要忘记他这个人。 “他回来是好事，毕竟军中不能没有军师。”谢婉瑜点头说道。 月柳蹙眉，“可是他情绪十分激动，似乎是难以接受太叔瑱离世，所以他要求见您。” 谢婉瑜点点头，毕竟延庆昭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接受的。 “北街酒楼，明日我见他一面。”谢婉瑜说道。 这无疑是把她已经抚平的伤口再次掀开，却又不能不这么做。 第二日，谢婉瑜带着洙芳出门。 远远的谢婉瑜就感觉到有人跟踪了，不过也知道无双是担心她的安危，所以便装作不知道。 进了酒楼里，谢婉瑜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没过一会儿，宋复礼就过来了。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衫，面色比之前黑了一些，多了几分沧桑。 “宋复礼拜见谢姑娘。”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能这么称呼。 “坐吧。”谢婉瑜说道。 宋复礼这才落座，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出口。 谢婉瑜只能率先说道，“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我知道，哪怕所有人都骗我，你也不会拿王爷的安危开玩笑。”说完，他掩面，没有一点声音。 不过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的心。 谢婉瑜转过头，也知道现在最好是什么都不要说。 她又何尝不难过呢。 仿佛流干了泪，她只觉得眼睛干涩，哭都哭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复礼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然后略带鼻音的说道，“王爷派下属去了别国，办一些事，如今竟然，竟然就天人永隔。” 谢婉瑜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王爷的葬礼可办了？”宋复礼问道。 “没有，暂且秘不发丧，等到起兵时，抬棺入宫。”谢婉瑜眯起眼睛说道。 太叔瑱的死，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皇宫那边并没有什么动作，只宣称秦王失踪。 谢婉瑜不明白皇帝跟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只要太叔瑱的死讯没有传出去，敌国就不敢轻易进攻，那些蠢蠢欲动的大臣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谢婉瑜不在乎朝廷，但是敌国若进攻，伤害的是大琰的百姓，谢婉瑜不能不在乎。 “谢姑娘是真的要为王爷报仇！”宋复礼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是自然，你应该也看到兵马了。”谢婉瑜平静的说道。 宋复礼点点头，然后突然单膝跪地，“宋复礼愿听凭小姐差遣。” 他这句话，不止是表达了自己的忠心，更是证明了自己已经承认谢婉瑜是自己的主子了。 “快起来，自己人不兴这个。”谢婉瑜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虚礼。 宋复礼微微颔首，然后才站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门口走进一个人，一袭玄色长衫，身披同色狐裘，贵气中又带着几分霸气。 谢婉瑜眼睛都直了。 宋复礼顺着谢婉瑜的目光看过去，眼睛蓦的放大。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王爷，王爷！”一个大男人，眼睛竟都红了。 站在那里的无双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哄谢婉瑜高兴，他才特意穿了玄色的衣服，因为谢婉瑜说过，太叔瑱喜欢玄色。 第395章 错认 无双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谢婉瑜举着茶盏的手仿佛无法动弹，因为实在是太像了，让她也一阵恍惚。 “王爷。”宋复礼激动的喊道。 “你认错人了。”半晌，谢婉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平淡的走上前，将痛苦不已的宋复礼拉了起来，“这位是无双公子。” 宋复礼惊愕的看向谢婉瑜，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无双。 “我知道我跟你口中的王爷很像，但我不是。”无双有礼貌的颔首，然后看向了谢婉瑜，一脸无辜，“你可还在生气？”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谢婉瑜怔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宋复礼目光垂下，眼中满是失落，就算无双跟太叔瑱长得一模一样，可太叔瑱从来不会轻易对人颔首，更不会语气这般怯懦。 “你怎么来了？”谢婉瑜问完，又觉得多此一举，她明知道无双派了人保护她。 无双却不回答，反而提出疑问，“这位公子看起来很面生，是你从京都城来的朋友吗？”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谢婉瑜身边的所有男人，他都带了几分敌意。 “这位是宋复礼。”谢婉瑜介绍道。 宋复礼毕竟是太叔瑱身边的人，就算是伤心，礼数却也周全，“无双公子。”她拱了拱手。 “宋先生。”无双回礼。 谢婉瑜见三个人站在这里实在引人注目，便说道，“有什么话还是坐下说吧，今天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主要就是叙旧。” 两个大男人这才一前一后的跟着谢婉瑜落了座。 店小二很识趣的又添了一杯茶。 无双喝了一口茶，忍不住打量宋复礼，然而宋复礼也在偷偷的打量他。 谢婉瑜不由挑眉，这两个大男人如此，感觉就像是秋波暗送一般，眉来眼去的，“咳咳。”谢婉瑜假咳一声，“宋先生，该知道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今后的事情，也就拜托你了。” “义不容辞。”宋复礼简单的说道。 二人都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在无双面前说太多。 无双也没有问，而是夹了一块点心给谢婉瑜，“这家的点心还算是不错，你尝尝，光喝茶可不好。” 谢婉瑜并没有拒绝。 宋复礼看了看二人，“看小姐与无双公子倒是十分亲近，未免有些逾越了。” “算不得什么的，宋先生有所不知，我是婉瑜的未婚夫婿。”无双很少会这般亲切的称呼谢婉瑜。 宋复礼脸色微微一变，隐隐带着几分怒气。 “无双，你去再点几样点心。”谢婉瑜说道。 无双也没有反驳，转身就走了过去。 “有些事情是假的，我有我的计划。”谢婉瑜低声安抚宋复礼，本来她跟无双就没有什么，被宋复礼这般幽怨的看着，仿佛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叔瑱的事情一般，多少让她有些心虚。 宋复礼冷笑一声，“假作真时真亦假。” 说罢，拂袖而去。 他无法看到谢婉瑜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太叔瑱为谢婉瑜付出了什么，所有人都是知道的，他更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 如今谢婉瑜跟一个与太叔瑱这般相似的男人在一起，并且还说是在谋划，他实在是觉得可笑，毕竟谢婉瑜的眼神不会欺骗人。 她有很多时候，看着无双的眼中都是带着情谊的。 只是这份情谊不知道是给太叔瑱的，还是给无双的。 恐怕就连谢婉瑜都无法分辨了。 宋复礼走了之后，无双才端着点心走了过来，“这份是新出锅的，不是特别甜，你应该喜欢。” 无双看着人畜无害，可若真的心思单纯，怎么可能让黎家接纳他，并且还能让黎老爷教了他那么多商贾之术。 能富甲天下的人，可绝对不是一个能轻易让人蒙骗的。 谢婉瑜看着无双，然后说道，“你也多吃一点吧，想来你匆匆赶来，估计也没来得及吃饭。” “呵。”无双轻笑一声，然后拿起了一块点心，深深的看了谢婉瑜一眼，“为了哄你开心，我特意穿上了这身衣裳，你可喜欢？” “什么意思？”谢婉瑜不明所以。 无双托腮，“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喜欢穿玄色……” 话未说完，谢婉瑜脸色一黑，直接站了起来，“你在模仿他？我告诉你，你根本一点都不像他，你也……不配！” 她咬牙说出了最狠的话，然后转身就走。 无双没有去追，这句话确实深深的刺痛了他，他明知道谢婉瑜对他的感情并不多，可是她直接说出来之后，真的很心疼。 匆忙上了马车，谢婉瑜甚至连一个背影都没有留下。 回到药铺之后，谢婉瑜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想搭理无双，可是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之后的几天，一直在下雪，雪势很大。 据汾兰所说，街道上不止行人，连商贩都没有了，有些地方，雪已经及腰深了。 谢婉瑜看着窗外，总觉得这样的天气似乎很少见，哪怕是在冰雪常年覆盖的北地。 江逸一直在忙碌，他脸上是难得的慎重，带着家丁冒雪清扫房顶的积雪，被冻伤的病人也越来越多。 天气极寒，又因为大雪封山，想要买到一些炭火也成了难事。 不到三天，谢婉瑜房间里的三个炭炉就只能燃烧一个了。 “实在是太冷了，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洙芳无奈的说道。 “这就不错了，还是，还是江先生把自己房间的碳匀了一些过来，要不然师傅白天都没有碳烧的。”汾兰坐在炭炉旁边说道。 谢婉瑜坐在绣墩上，“谢家富贵，尚且如此，那百姓们岂不是更要困难？” “如今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汾兰叹气说道。 这些天，大雪连天，谢婉瑜一点无双的消息都没有了，心中还真的有点空落落的。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窗户被人砸了个窟窿。 “哪个不长眼的，这天寒地冻的……”洙芳叫骂着，快步走了出去。 第396章 大雪 洙芳跑出去之后，抱着个包袱进来的。 她愣愣的打开了包袱，里面是一堆品质极好的银碳。 “这会是谁？”汾兰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没有表情，不过也看得出来，显然她也想不到是谁。 “难道是江先生？”能在这个时间给谢婉瑜银碳的，除了江逸，洙芳还真的想不出来还会有谁。 汾兰摇摇头，“江先生没必要这么做，况且，家里哪里有这么多银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再次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好像也想到了，嘴角微微上扬，“对了，上个月不是得了一匹极好的蜀锦么，我想做个棉大氅。” 谢婉瑜虽然这样说，但是忧郁的却是洙芳和汾兰，因为谢婉瑜的女红一点都不好，活了两世，谢婉瑜对女红一直都不擅长。 况且家中也有绣娘，真的不需要她费这个力气。 前世她也心疼萧锦旻，亲自缝补过他的衣裳，不过重生之后就不再做那些，手上功夫也生疏了。 谢婉瑜立刻去翻自己的箱笼，最后从箱底翻出了一包棉花。 “小姐，这个是咱们来的路上买的，总共就得了这么一包，奴婢打算给您做几套新的冬衣的。”洙芳说完，想了一下，“小姐您的披风大氅都不少，为何还要做？” “就是想做。”谢婉瑜翻看着棉花，然后想了想，“这些棉花用在大氅上，估计能压死个人。” 洙芳点点头，“可是现在大氅都是用棉花啊。” “也不一定。”谢婉瑜回忆起来，前世给萧锦旻做衣服的时候，他总嫌冬衣沉闷，不肯穿。 谢婉瑜就开始用别的东西来代替棉花，还能起到保暖的作用，在几次失败之后，才找到了保暖最好的鸭绒。 汾兰托腮看着谢婉瑜，忽然见她不动了，“师傅，怎么了？” “我出去一下。”谢婉瑜说完，就拿了件披风走出去。 自从下雪，她都没有出门，虽然门口被下人清理出了一条路但一直没停得雪夹杂着刺骨的寒风，还是有些冷。 走到药铺后门，谢婉瑜犹豫了一下，还是踏了进去。 还没进药铺，谢婉瑜竟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伙计们忙碌的接待冻伤的客人，江逸则看病，开方。 所有人都很忙。 谢家药铺之所以会这么忙，是因为在大灾大难的时候，谢家会不收诊金为穷人医治。 能在北地站稳脚跟，全凭谢家药铺的仁义。 谢婉瑜不说话，这时有人过来抓药，她便挽起衣袖，去帮忙了。 虽然她不懂药，但是称重包药还是能帮忙的。 江逸转头就看到谢婉瑜正在帮忙，他有些许惊讶，很快就镇定自若。 天暗下来的时候，才算是忙完，谢婉瑜早就已经饥肠辘辘。 不过看江逸正忙着煮药，便走了过去。 “江先生，我来帮你啊？”谢婉瑜跟江逸僵持了这么多天，终于主动地与他说话了。 江逸却如同没看到她一般，去了柜台抓药。 谢婉瑜颇有些无奈，又跟了上去，“没错，我那话是过分了一些，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可是你也气得太久了吧。”谢婉瑜说道。 江逸手上的动作一顿，“东家说得可真轻巧。”他声音淡漠。 虽然他一直在跟谢婉瑜置气，不肯同她说话，不过衣食住行，任何最好的他都会先紧着谢婉瑜。 无非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江先生，别生气了，那日是我不对。”谢婉瑜站在江逸身边，托腮看着他。 谢婉瑜本就端庄，如今竟然矮下身段来求江逸原谅，这般可爱的模样，让江逸不由心软了下来。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早就不生气了，只是看谢婉瑜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点了点谢婉瑜的额头，“既然这般诚心，那就帮我抓药。” “多谢江先生。”谢婉瑜笑着凑到他身边。 在药铺门口，一个身影见他们如此亲昵，眼中落寞。 陪着江逸干了一阵子的活，谢婉瑜才说明原因，她想要鸭绒。 对于江逸来说，这种事情不是难事，所以他很快就派了下人去做，许是因为谢婉瑜跟他服软，让他心情大好，特意让厨房备了不少酒菜。 面对突然来袭的大雪，整个北地都很压抑。 江逸的高兴让整个谢家药铺都跟着高兴了起来，毕竟主子们吃酒，也会给他们添一些好吃的。 外面飘着大雪，谢婉瑜和江逸带着汾兰坐在窗边吃火锅。 旁边烫着一壶好酒，几个人都吃得脸色通红。 “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汾兰看着窗外说道。 谢婉瑜给她夹了一块羊肉，“多吃点。” “这样的大雪，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现在并没有出现什么伤亡的事情，当然冻伤的事情还是常有的，朝廷就是这样，只要没有伤及人命，就算不得什么。”江逸说道。 “这倒是真的。”谢婉瑜点点头。 毕竟她常年在京都城，对于这些事情很清楚，外地官员轻易不进宫，就算进宫了，也都是报喜不报忧，除非出了人命。 江逸幽幽叹了口气，现在不仅碳价上涨，就连青菜的价格也比肉要贵。 还好他存了不少银子，能让谢婉瑜吃得舒心。 “江先生，如果大雪一直不停，咱们还是节约用碳吧，不然恐怕会冻着。”谢婉瑜习惯了未雨绸缪。 江逸摇摇头，“你只管放心，雪不会下很久的。” 他温和的笑笑，这样的笑容总会让人特别安心。 只是往往想象跟现实还是有一定差别的，等到谢婉瑜做好了大氅，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谢婉瑜将蜀锦的大氅包裹在了包袱里，然就带着洙芳出了门。 每日都有衙役带着一些人在路上扫雪，可是及腰的雪哪里是那么容易清扫干净的，况且天上还在不断地下雪。 谢婉瑜坐在马车里，车夫赶车赶得很慢，但胜在安全。 “小姐今天就不应该出门的，江先生肯定会担心。”洙芳说道。 第397章 灾难 “我们不过就是出门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他不会担心。”谢婉瑜有些心虚的说道。 对于她来说，江逸反而有点像是兄长，像是教书先生，对她疼爱是疼爱，但是约束管教也都是真的。 所以只要提起他，谢婉瑜就觉得头大。 洙芳想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谢婉瑜是个闲不住的。 马车慢悠悠的在街上晃悠着，虽然是大白天，但是街上基本上没什么人，更别提马车了，所以她们这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反而显得有些突兀。 走了没多久，马车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到车夫呵斥，“不要命了，还不起开？” “求求贵人了，给点吃的吧，我们大人饿死不要紧，可孩子才三岁啊！”是一个女人哀求的声音。 谢婉瑜掀开车帘，就看到车辕被一个女人拉着，那女人裸露在外面的手全是冻疮，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孩子看起来也病恹恹的。 洙芳看到十分惊讶，“小姐，怎么刚刚没有这样的？” 谢婉瑜所在的地方是富人区，那里时常都有衙役在清理街道，自然没有人敢在那里闹事。 不等谢婉瑜回答，就听到那孩子虚弱的声音，“饿。” “太可怜了。”洙芳看到之后，心疼的说道，“小姐，奴婢的这份点心不吃了，给那个孩子。”说完，也不等谢婉瑜阻止，她直接把点心扔到了那个妇人的怀里。 那个妇人刚接到点心，周围就涌出了不少人，都跪在马车旁边。 “贵人，您赏一点吧，我儿子饿死了，如今老娘也快不行了。” “求求您了，我才刚及笄，不想就这么死了。” 一个两个，夹杂在一起统共有二十来人，谢婉瑜眼神微微一缩。 洙芳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由无助的看向谢婉瑜，“小，小姐，要不，要不您的那份……” 谢婉瑜无奈的摇头，“谁知道你动作那么快，曾经就有人因为心疼饥民而分食粮食的，结果随着源源不断的饥民出现，那人直接被分食了。” 不是谢婉瑜没有同情心，而是作为大户人家的子女，都会受到这种教育，不是说善良不好，但是愚蠢的善良就等于是在自掘坟墓。 洙芳这下害怕了，更多的是后悔。 这时，已经有人争先恐后的往车上爬了，车夫不由举起鞭子催赶，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依旧有两个男人爬了上来。 他一眼就看到车厢中放着的点心盒子，直接打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那模样如同饿狼一般。 洙芳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固执的将自己挡在谢婉瑜前面，“这些，你们、你们都吃了吧，但是要赶紧离开。” 那两个男人哪里顾得上那些，吃完了点心就看向了洙芳。 谢婉瑜平静的说道，“知道你们也是饿急了，不然也不会鲁莽的爬车，况且只是一些点心而已，我们断然不会追究的。” 那两个男人凶狠的脸上明显有了一些松动。 谢婉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吧，我听说谢家都是极为大方的人，他们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施粥的。” 在谢婉瑜平静的语气下，那两个人才松懈了一些。 “那些官兵不允许我们靠近那条街，我们能怎么办？”男人痛苦的说道。 谢婉瑜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心里却仿佛夹杂着惊涛骇浪，这般饥饿的人，稍有不慎就会惹怒他们。 洙芳也看出来了，便心一横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你们将我押下去，让她去回家取米面来换我。” “洙芳，你胡说什么？”谢婉瑜惊讶的看着她。 洙芳的手指都在颤抖着，“小姐，小姐奴婢不能看着你有事的，奴婢死不足惜，小姐不能，小姐这辈子一直在受苦……”她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就在这时，一双手伸了进来，将那两个男人一把扯了出去，然后马车快速行驶起来。 谢婉瑜感受着颠簸，和洙芳紧紧的抱在一起。 不管车停了之后会面对什么，谢婉瑜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大概不到一个时辰，马车才停下。 紧接着，穿着月白长衫的无双钻了进来。 “无双公子，您真的吓死奴婢了。”洙芳又是哭又是笑，不过总之还是松了口气。 无双将自己怀里的包裹放在马车上，发出“咚”的一个响声，“要不是计算着你们的碳用差不多了，我也不会赶过来，恐怕你们两个也是凶多吉少了。” 说完，他看向谢婉瑜，“我家只是碳多而已。” 其实在谢婉瑜看到门口的碳之后，就猜到是无双了，毕竟除了他，谁会对谢婉瑜这般体贴入微。 这里不是京都城，谢婉瑜在这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无双松了口气，“如今已经到药铺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这几日外面不太平，让江逸赶紧关了药铺吧。” 他淡淡的说道。 洙芳应了一声，急忙下了马车。 然后打开了车帘，谢婉瑜刚要走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车厢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包裹，扔给无双，“你以为我愿意出门。” 没好气的说完，谢婉瑜才下了马车。 无双不解的打开，才发现是一件男式的大氅，而且领口处还绣了无双的名字。 针脚不是很细密，名字也绣得丑丑的，可是无双却仿佛甜到了心里，他一直抱着大氅在那里傻笑。 谢婉瑜回去之后，果然听话的没有再出门。 江逸也关上了铺子，一家子人都躲在铺子后面的院子里，紧闭门户，那些服侍的下人也安静得可怕，不敢像平时一样嬉笑。 不出三日，饥民就多了起来，甚至还遇到砸门强夺吃食的。 江逸每天都不敢睡太死，让下人轮番看守。 可是谁也不会平白无故找那么多的护院，这样下去终究是杯水车薪，就在谢婉瑜一筹莫展的时候，月柳带着宋复礼来了，随着他们而来的还有二十个精良的将士，有他们在，整个院子仿佛都如同铁桶一般。 第398章 上 门 这让江逸放心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按理来说，一个小小的药铺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粮食的，不过江逸平时有年节施粥的习惯，所以家里粮食是极为充沛，可以称得上是小型的粮仓。 谢婉瑜比较担心的是那些人马。 宋复礼安排好了几个人轮岗之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谢婉瑜。 谢婉瑜喜怒不形于色，她的眼睛看向远处，时而思索，时而微微蹙眉。 “小姐怎么了？”宋复礼走了过去。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那些将士们吃什么。”谢婉瑜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若是那几千人马真的饿急了，对于北地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虽然他们都是忠诚的战士，但是谢婉瑜不敢把身家性命全部托付给那些人，毕竟在特殊情况下，人心是最不可靠的。 也最经不起试探。 “早在连续下三天雪的时候，粮草我便已经备齐。”宋复礼淡然的说道。 谢婉瑜不禁上下打量他，“当初太叔瑱跟我说，你是智囊，我本来还不相信，如今，倒是真的佩服了。” “我跟着王爷吃了一次败仗，从那之后，便苦读兵书。”宋复礼似乎回忆起了很遥远的记忆，他目光幽深，看向远方。 谢婉瑜好似回忆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漆黑的夜里，他带着伤来找自己，不知不觉中，泪水湿透了衣襟。 晚饭。 谢婉瑜看着菜团子，不由疑惑。 “师傅，这是当年在盘云山时学的。”汾兰笑着说道，“当时是看大武他们做菜团子，便学了下来，如今粮食倒是充足，可菜却少，便想了这个法子。” 咬了一口，不但有饭香，还有青菜的鲜香味，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菜，但在这种时候，也是极为难得的。 师徒二人吃完了饭，就坐在炭炉旁边聊聊天。 洙芳坐在另一边，手中正在忙碌，因为不能出门，她打算亲自给谢婉瑜做一些鞋袜。 “……好像有饿死的人了。”汾兰叹息着说道。 “外面的事情，月柳不跟我们说，江逸更不会说，大概是担心吓着咱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谢婉瑜摇头说道。 洙芳倒是看得开，“朝廷肯定会想办法了，为今之计却是，小姐，您看我的鞋袜做得如何？” 她本意是想逗谢婉瑜开心的。 没想到谢婉瑜却陷入了怔愣，半晌突然说道，“我想开仓放粮。” “你说什么?”汾兰的声音都变了。 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没有粮食就意味着失去了活下去的保障，而她们不是朝廷命官，也没有享受过朝廷的俸禄，他们只是普通人。 汾兰激动的说道，“师傅，咱们不是圣人，也没有被委以重任，在这灾难下，能活着就很好了。” 谢婉瑜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到，若是太叔瑱活着，他肯定会这么做的。”他虽然被世人误解，但一直心系百姓，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苟且偷生。 洙芳和汾兰都十分不解，正想怎么劝说，就听到外面那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小姐。”受到过惊吓的洙芳急忙将谢婉瑜护在身后。 在这种时候，能打起来的，估计是外面闯进来的匪徒。 谢婉瑜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不是很近，没事的，况且若是真的有事，江先生会派人来传话的。” 听谢婉瑜这么说，洙芳才算是松了口气。 走到门口，谢婉瑜推开了门，就看到月光下，院墙上，两道身影打得如火如荼。 月柳身姿矫健，如同一汪水一般，让人想抓都抓不住。 而另一个身影，却是无双，他身手灵敏，几乎只用了一只手，就已经让月柳全力以赴，最后的答案呼之欲出。 谢婉瑜这时才发现，宋复礼也在那里看着。 他的眼睛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懂他此时的情绪。 “别打了。”谢婉瑜见宋复礼完全没有要出声阻止的意思，便只能亲自开口了。 无双听到谢婉瑜的声音，立刻收手，然后一个转身从城墙上落到了谢婉瑜的面前，刚刚还凌厉的目光在对上她的眼眸之后，竟然很快就软了下来。 “公子。”宋复礼此时却恭敬的单膝跪地，朝着无双郑重的行礼。 无双愣了一下，然后很随意的扬了扬手，示意他起来，便拉着谢婉瑜进了房间，“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谢婉瑜疑惑的看了宋复礼一眼，却见宋复礼还在那里垂着头。 不过她来不及细想，就被无双给打断了，“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你大晚上的过来跟月柳打架，就是为了给我送东西？”谢婉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也不愿意跟她打架，她实在不是对手。”说着，他从蜀锦大氅里拿出了一只小坛子，看见那大氅，谢婉瑜可以很确定，就是她做的那一件。 难怪无双一直是用一只手跟月柳打架，原来他的另一只手是在护着坛子。 此时他却如献宝一样，“打开看看。” 谢婉瑜见他这样，也不忍让他失望，便打开了坛子，这个坛子很小，也就是饭碗的大小，只是一打开，一股酸辣的味道扑面而来。 呛得她捂着口鼻咳嗽了起来。 无双急忙给她拍背，然后慌忙的解释道，“这是一坛子的酸笋，里面还放了不少辣子。” 在这个缺粮又缺菜的时候，这东西可是个美味。 谢婉瑜勉强才止住了咳嗽，“这种东西你从来弄来的？”她第一反应就是无双去黎家拿的，毕竟只有黎家能有这个实力。 黎家富可敌国，整个北地大部分都是他的产业，不管是牛羊还是米面，他们家都应有尽有。 看出了谢婉瑜的怀疑，无双急忙摆手，“别乱想，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说完，他幽幽说道，自从在黎家搬出来之后，他就忙着筹办婚事，正好在采买红烛的时候遇到了一妇人，那妇人大着肚子，一直在吃酸笋，后来才知道，孕期的女子最喜欢吃这种东西。 第399章 开仓 等无双解释完，见谢婉瑜没有反应，便红着脸说道，“我想着若是成亲之后，你也总要有身孕的，便想提前准备起来，这才跟人学了。” 他说完之后，谢婉瑜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把这个送给谢婉瑜，“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好好吃饭，有了这个，你总能喜欢吃的。” 无双笑着说道。 谢婉瑜见他这般，不由无奈的摇头，“那你也不用这样急哄哄的过来，我这里什么都有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多见见你。”无双说完，深深的看了谢婉瑜一眼，然后站了起来。 天色已经很晚了，他自然是要回去的，谢婉瑜便说道，“路上小心些，天寒地冻……” 不等她说完，无双竟然结结实实的倒了下去。 谢婉瑜本来还以为无双受了伤，等叫来江逸之后，才得知，他是因为饿的，身体太虚弱，这才晕了过去。 坐在床边，谢婉瑜微微蹙眉，“他家里的人不多，粮食怎么说也会有些储备，况且还有黎家呢，怎么能饿成这样？” 宋复礼咬牙说道，“他既要娶你，想必跟黎家也已经划清了关系。” 这里的人，似乎只有宋复礼是真心实意的担心无双。 “况且，无双公子在此前一直在筹备婚事，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囤些粮食。”洙芳有些无奈，更觉得无双可怜。 谢婉瑜不由叹气，真是个傻子。 江逸微微挑眉，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转身就离开了房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 谢婉瑜却不想离开。 她看着紧闭双眼的无双，棱角分明的侧脸，每一毫厘，都长得恰到好处，完美得如同天神的工艺。 谢婉瑜不禁悲伤，如果无双要是太叔瑱该多好，那现在就算要她立刻死去，恐怕也是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伏在床边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只是依旧还在下雪。 翻了个身，谢婉瑜打了个哈欠，“洙……”下一个字直接被她噎了下去。 只见无双单手撑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醒了？” 他的另一只手正十分自然的放在谢婉瑜的腰上。 谢婉瑜打开他的手，“是你把我抱上床的？” 经历了上一次的同床共枕，这一次谢婉瑜反而有些轻车熟路了，直接跳下了床。 无双邪魅一笑，“真是冤枉，是你半夜爬上了床，抱着我不放，还说什么冷……” 谢婉瑜想了一下，因为下半夜，炭火不是很足，她确实觉得有些冷，难道只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就爬上床了？ 在谢婉瑜质疑自己的时候，无双不由笑了起来。 谢婉瑜有些尴尬，“那个，你就现在在这里好好养身体，最近不要回去了。”她没有说出无双饿晕的事，主要也是为了维护他的颜面。 不过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触动了一下。 他自己都饿成了那个样子，却还不忘来给她送酸笋。 之后的几天里，无双就在这里住下来了，他就住在谢婉瑜隔壁的院子，白天的时候也会跟着宋复礼四处去巡逻。 毕竟现在有不少饥民聚集在一起，打家劫舍，已经有几户富贵人家被洗劫一空了。 那些饥民在吃饱喝足之后，便对那些富户家中的女眷下了手。 因为人太多，官府都没有办法镇压。 谢婉瑜抓着手里的帕子，思考了几天，她知道已经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了。 “月柳，把延庆昭找来，还有宋复礼。”谢婉瑜坐在的花厅里，手边放着洙芳刚刚煮好的茶。 过了半个时辰，月柳就带着延庆昭进来了，紧接着宋复礼和无双也都走了进来，坐在了谢婉瑜的下首。 延庆昭是知道无双的事情的，可是每当看到无双，他几乎都是在崩溃的边缘。 月柳刚要离开，就被谢婉瑜叫住，“坐下。” “是。”虽然很是惊讶，但月柳还是听话的坐下了。 虽然多了一个无双，但是也不影响谢婉瑜说出自己的思量，“我打算，开仓放粮。” 房间里的人都很震惊。 “不可。”房门被推开，江逸身姿挺拔的走了进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东家怎么不叫上我呢？” 谢婉瑜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椅子。 既然江逸来了，她也不能赶他走，她之所以没有叫上江逸，就是因为江逸肯定是会反对的，他不是军人，没有为国为民的责任，作为一名普通百姓，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谢家药铺能在北地有一席之地，不止是诚信，我们不收取穷人的诊费，我们是时常开粥棚施粥，这些善举，黎家都做不到，因为这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可是在这种时候，我们都自顾不暇，如何能管这么多人？” 显然，江逸是非常不赞同的。 谢婉瑜说道，“如果不这样做，饿死的人，那些打家劫舍的饥民，到时候整个北地都会乱成一锅粥，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吧？” “我没有你们的大义，我要确保自己活着，确保东家活着，别人，我不管。”江逸摆手说道。 延庆昭冷笑，“小姐，你跟一个商人讲什么道理？” “其实我觉得，若是开仓放粮，也未尝不可。”宋复礼深深的看谢婉瑜一眼，“那么小姐，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要把计划提前了？” 他总能看得长远。 江逸眸光一缩。 谢婉瑜点点头，“没错，既然开仓放粮，那将士们也就不需要藏着了，有他们维持秩序，相信没有人敢再作乱。” “可这样下去，你们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未免草率。”江逸明显是不赞同。 “如今北地就是一个铁盒子，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咱们在这里，藏与不藏又有何用？”谢婉瑜说道。 她就是打算让那些将士全部出面，维持秩序，如果把粮食平均分，能确保每个人都饿不死，虽然也不会吃饱。 只要熬过这场风雪，一切都会好的。 “况且，若太叔瑱在，他也会这般决定的。” 第400章 任务 提起太叔瑱，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沉默是最能表现此时内心的。 谢婉瑜是高门贵女，她只想做一个能把家治理好，能把夫君辅佐好的主母，从来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家国大业，她真的不想参与。 可是看着原本祥和的北地成了“乱世”，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我毕竟是女子，有些时候不方便出面，宋复礼，这些事情就都交给你吧，延庆昭，那些兵都是你带出来的，你就负责安全问题。”谢婉瑜迅速的说道。 延庆昭立刻赞成，“我手下的那些人，可都不是个能吃独食的，前几天还抓到好几个偷偷拿着自己的口粮去分给饥民的。” 谢婉瑜点点头。 “那我呢，我觉得我应该能做点什么。”无双立刻说道，“你不必问我赞同与否，只要是婉瑜说的，那便都是对的。”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他。 不过顶着一张跟太叔瑱一样的脸，让宋复礼和延庆昭都有些不大舒服，尤其是在“太叔瑱”面前听从别人的安排。 “你能做什么，只要别再饿晕就成了。”江逸特意加重了“饿晕”这两个字。 无双微微挑眉，却罕见的没有还嘴，仿佛眼中还带了几分心虚。 “江先生，你可愿帮我？”谢婉瑜说道，“像这种家国大事，不应该由我一个小女子来承担，但是我无法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整个谢家药铺，也是靠你的仁举才逐渐发扬起来的，你虽是商人，但也是绝对良善之辈。” 江逸没有反驳，而是说道，“谢家药铺并不是靠卖药和诊病赚钱的，我赚的，是那些高门显贵的富太太们的钱，试问天下哪个女人不想永葆青春。” 经营一家药铺，不足以让江逸达到暴富的程度。 这其中大部分的利润都是依靠美颜汤，谢婉瑜在查账的时候就发现了。 谢婉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的确，我不想看到外面的那些惨状，但是我是谢家的人，东家来了，我要拼命保护她，这事也没错。”江逸说道。 延庆昭立刻说道，“那倒没错。” “不过，我也不想让人以为我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江逸看向谢婉瑜，“既然东家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我也没有办法，只管听安排便是，谁叫我是谢家人。” 第一次，江逸完全顺从了谢婉瑜的意思。 谢婉瑜面色不改，心中却暗暗的松了口气，然后说道，“你与无双都是北地人，所以，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见他们都看向自己，谢婉瑜说道，“让衙门开仓放粮的事情交给宋复礼和延庆昭，要先礼后兵，不过游说富贵人家放粮，就要依靠江逸和无双了。” 这件事情不但不容易，而且还是个十分得罪人的活。 谢婉瑜也知道，可是以无双的武力，再加上江逸的威望，应该也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你是真不客气啊。”江逸有些无力的说道。 这件事情的确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只要是婉瑜说的，我都会去做。”他的目光仿佛能滴出水来，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谁能看不出来。 月柳看向谢婉瑜，“我呢？” “你带一波人，清理城南的雪，我知道快比城墙高的雪很难清理，但是越早一天清理干净，满城的人才能多一分希望。” 谢婉瑜知道这件任务很繁重。 “那我呢？”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一股冷风灌进了室内，却很快被烈焰吞噬。 门口站在一个穿着小厮衣服的人，他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儒雅的脸。 “沈瑾煜！”谢婉瑜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延庆昭尴尬的咳了咳，“当时进城的时候，是沈大人帮忙的，之后沈大人帮忙安顿我们这些人，耽误了一些时日，等到想走的时候，大雪便封了城。” 这次延庆昭过来，也是沈瑾煜改装非要跟着的，他知道谢婉瑜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大家，所以他想知道原因。 听到谢婉瑜的安排，沈瑾煜不由赞叹，她做得很好。 若是她那个位置站着的是太叔瑱，估计也未必会比她还要好。 “我总要做些什么的，毕竟我可是有官职在身的。”沈瑾煜拍了拍胸脯说道。 谢婉瑜思虑了一下，“北地知府就是个摆设，身为父母官，这些年被黎家压制不作为也就罢了，竟然对灾情不管不顾。” 月柳也愤愤，“前几天查过他，大概是把他们家的亲戚都接进了衙门，毕竟衙门里是北地几年的粮仓，他们只要守在里面，就算一辈子也足够。” “因为北地都是权贵的天下，所以知府已经习惯当甩手掌柜了，倒是忘记了自己还是父母官。”江逸对这种现象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既然如此，罢了他的官，沈大人，这件事情还是要交给您了，把那知府下狱，衙门的事情你来管。”谢婉瑜说道。 沈瑾煜点点头，表示赞同。 现在的北地，天高皇帝远，就算他们再怎么做，也不怕有人告发，毕竟沈瑾煜是当朝右相。 谢婉瑜安排妥当之后，众人就忙碌了起来。 当然，一开始肯定是处处碰壁。 谢婉瑜不由想到了桀殊，这个人为达目的向来不择手段，若是他在，必定能事半功倍，可是自从北地接连下雪，谢婉瑜已经很久收不到他的书信了。 这般极寒的天气，信鸽或许根本就飞不过来。 幸而谢婉瑜身边的人都是极为聪明，之后的事情他们都是在拼尽全力，有事情也会一起商量，当然，这些事情就不需要谢婉瑜参加了。 无双虽然住在这里，但也忙碌了起来，早出晚归的。 不过就算在忙，他也会看谢婉瑜一眼，陪她说说话。 这让谢婉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无聊，可直到一个深夜，打破了现状。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 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夜里十分可怖，门口的小厮听到之后，也不敢轻易开门。 第401章 借宿 女子隔着门，发现了小厮，“我不用你来开门，你只管把这信给无双，开不开他自会定夺。” 从门缝里，一封信被塞了进来。 “你还不快去，若是耽搁了，我有个三长两短，无双必定杀你泄愤。”女子的语气之后带着深深的霸气，她一边说，一边回头张望。 毕竟如今的局势，别说女子了，就算男子出门都不一定能安稳。 女子看着小厮进去通传，才松了口气，用大氅将自己包裹起来，然后站在了暗处，很快和黑暗融为一体。 无双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摆弄着木头，听到小厮的传信，这才披了衣裳出门。 等他看到信之后，脸上露出了慌张，几乎是小跑着走到了大门口，并且丝毫没有犹豫的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打开，一股冷风就迎面袭来。 让无双不由眯了一下眼睛。 “黎清婉？”他喊了一声。 漆黑的夜里，门口暗处的身影才展现出来，她露出脸来，朝着无双跑去。 在无双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她已经一把抱住了他，并且将自己的脸死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无双。”她几乎是带着哭腔的。 无双身子僵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咱们进去说。” “我走了太远的路，鞋袜都湿透成冰了，走不了。”黎清婉咬着唇，委委屈屈的说道。 本来无双就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对黎清婉更不会，这才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难为你了。” 黎清婉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笑容。 她就知道，只要自己足够可怜，在无双这里，就是好用的。 或许外面的声音有些大，吵醒了谢婉瑜，她本就睡觉轻，此时听到外面有无双的声音，便披了衣服推门去看，正好看到无双抱着黎清婉往自己的院子走。 因为二人的院子是挨着的，想看不到都难。 黎清婉这才看到了谢婉瑜，不由说道，“谢姑娘，叨扰了。”虽然在无双怀里，她依旧颔首。 脚步一顿，无双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眼神有些冷，“天色已晚，二位早些休息。”说完，她转身回房，没有一丝犹豫。 “这谢姑娘会不会生气？”黎清婉小心翼翼的问道。 无双摇摇头，“不会的，她人很好。”其实他心里也很忐忑。 回到房间，无双这才让伺候的下人给黎清婉的脚上抹一些冻伤膏，“你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 整个北地，除了谢家药铺，也就只有黎家是最安全的了。 因为是难得的富户，所以他们家不只有私人的粮仓，还有不少看家护院，江湖高手，就算那些饥民就算再饿，也会绕着黎家走。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在家里呆着才是最好的，可是，可是我爹却让我嫁个七旬老者为妻。”黎清婉眼中含泪，“只因着他手中有一块地，我爹想要。” 这件事情，无双很相信。 在黎家住了那么多时日，他清楚的明白，黎家的今天，有一大半是用黎家的女子换来的，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黎家的姑娘只嫁过一次的。 就连黎清婉最受宠的姑姑，也是嫁了三次才算完，为黎家挣了整个北地的布庄。 “你才刚刚及笄。”无双说道，“如今你们家的地位，也不用再用女儿来换了吧？” 黎清婉转了转眼珠，“这不是有了灾祸，我们黎家也不如从前了。” 她说得哀怨，眼中一直带着泪，看起来十分可怜。 无双见状也不能再说什么，“你是连夜逃出来的？” “白天的时候看得紧，街上的人又多，所以我才趁着夜色逃出来的，半路遇到了他们杀人，真的太吓人了。”黎清婉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一张小脸惨败。 “这里是足够安全的，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无双安慰道，“我找两个小丫鬟过来陪你。”说完，他就要离开。 没想到却被黎清婉抓住了手腕，“无双，你深知我生性要强，从不求你什么，这次，我求你，就陪陪我，行吗？” 本来无双还想出去找谢婉瑜解释一下，可是看到黎清婉这般，心还是软了下来。 “好。” 听到他答应，黎清婉笑了。 之后，黎清婉躺在床上，无双就坐在床边看书。 这样让黎清婉感觉很好，这是她幻想过无数次的样子，如今终于实现，她感觉像梦一样，就算睡觉了，也带着丝丝的甜意。 另一边。 谢婉瑜躺在床榻上，却辗转难眠。 已经半个时辰了，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谢婉瑜的脑海里似乎都有了二人郎情妾意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胸口里有一股闷气。 这时，窗户突然被推开。 谢婉瑜背对着窗，根本就没有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蹑手蹑脚的走到谢婉瑜的床边，无双几次张口，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婉瑜，我知道你没睡。”无双坐到床边，“你听我解释，黎清婉也是有难处了，这才来投奔我，当年我身受重伤，是她不顾一切的救我，我不能不管她。” 谢婉瑜闭着眼睛，就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无双说道，“我知道你能听得到的，人醒着的呼吸和睡着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无奈装不下去，谢婉瑜这才起身，盯着他，“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我没有让你不管，可是人家来投奔你，你就要委身于人？” “委，委身？”无双结巴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你这都用的什么词。” “没什么，我累了。”谢婉瑜转过头，不去看他。 无双这才解释，“刚刚就是陪了她一会儿，你还不信我？” “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你不必跟我解释。”谢婉瑜说完，就拿下了床上的幔帐，“我要睡了。” 无双此时却耍起了无赖，“我将房间让给了她，此时也无处可去，谢姑娘可愿收留我一夜？” “不愿。”谢婉瑜冷冷的说道。 无双根本不在意，他不再说话，而是躺在了矮榻上。 他身量极高，几乎有半个身子是在外面的。 第402章 示 好 谢婉瑜知道矮榻不够他睡，却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翻了个身，发现无双还一直躺在那里睡觉。 不禁有些过意不去，拿了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才重新回到床上。 第二日等谢婉瑜醒过来的时候，无双早就已经不在了。 谢婉瑜吃完了饭，就看到江逸正在院子里和沈瑾煜说话，沈瑾煜对江逸很是冷淡，甚至还有几分厌恶。 现在大家都是为了北地，所以才聚集在一起，沈瑾煜只能忍下自己的不喜。 谢婉瑜看了一会儿，便走了出去。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三个人见了礼，谢婉瑜才问道。 江逸说道，“有大军驻扎，那些饥民不敢怎么样的。”那些人只是普通百姓，饿极了才会聚集在一起，但是面对官兵，他们也是打心眼里的害怕。 “那就好，粮食如今怎么样了？”谢婉瑜看向沈瑾煜。 “粮食已经发下去了，虽然不足以吃饱，但是维持住性命还是可以的，现在大家都不知道那些大军的身份，还以为是皇上派的人。”沈瑾煜谨慎的说道。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反正如今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朝廷的人也没有来，身份方面他们可以胡乱的说。 谢婉瑜点点头，正欲说什么，就看到黎清婉走出了房间。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停下了话头。 “那我先走了。”沈瑾煜朝着谢婉瑜拱手，然后就大步离开了。 “我去看看月柳那边。”江逸说完，也跟着离开了。 无奈之下，谢婉瑜也没有办法对黎清婉视而不见，只能微微一笑，“黎姑娘睡得可还好？我这院子毕竟不如黎家，有些简陋。” 黎清婉看了看那两个离开的背影，然后才说道，“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受了一些惊吓，也多亏无双陪着了。” 说完，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极为暧昧。 如果昨天不是无双颠颠的跑到她那里道歉，谢婉瑜或许真的要信了。 “哦，这样啊。”谢婉瑜淡淡的说完，就想离开。 没想到黎清婉却追上了她，“谢姑娘可知道，昨天街上来了很多官兵，把那些个饥民都给震慑住了。” “是吗，我不曾出门，倒没听说过。”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真的？那朝廷发了赈灾粮，你可知道？”黎清婉仔细着谢婉瑜的神态。 谢婉瑜停下脚步，看向黎清婉，“我不关心这个，黎姑娘若是想知道，何不问问官府，他们总比我这一介妇人知道得要多。” 黎清婉见谢婉瑜这么说，才尴尬的笑了笑，“说得也是。” “那我就先去休息了。”谢婉瑜说完，微微颔首，然后快步离开。 黎清婉目光清冷，她觉得有些事情，并非是那么简单的。 可是若真的要找她又没什么证据。 回到房间里，谢婉瑜不由蹙眉。 若黎清婉是为了无双而来，那倒是好说，可若是为了别的事情，他们就要小心一些了。 不过仔细想来，这件事情做得隐秘，应该不会被黎清婉怀疑的。 谢婉瑜仔细想想，还是转移一下黎清婉的注意力比较好。 别让她总把时间浪费在其他有的没的事情上。 “洙芳，晚上让小厨房做点酸笋，顺便让无双公子也一起过来尝尝。”谢婉瑜说道。 洙芳立刻点头应了。 到了晚上，黎清婉早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了，无双刚进院，立刻就被她拉着去了她房间。 而谢婉瑜，却做了一件她平时不屑去做的事。 “洙芳，去请无双公子过来，就说我身体不好了。”谢婉瑜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 洙芳看到谢婉瑜这样，不由想笑，还好忍住了，“是，奴婢这便去。”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洙芳还有点小激动，之前在侯府的时候，她就很想做这件事了，不过当初谢婉瑜根本不屑于争宠。 走到黎清婉的房间门口，洙芳可以清楚的听到黎清婉的声音，和她平时说话的时候有很多不同，带着几分甜腻的感觉，“……这个是小卤肉，是我特意让门口的小厮帮忙买的肉，然后我自己亲手做的……” 洙芳敲了敲门，轻咳了一声，“无双公子，我们家小姐身体不好了，求您快去瞧瞧吧。” “什么？”听到这句话，无双十分激动。 哪里还顾得上送到嘴边的肉，直接推开了黎清婉，就跑了出去。 洙芳只觉得有一阵风吹过，她甚至在转头的功夫，无双就已经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黎清婉追了出来，却只看到洙芳站在那里，“看你这稀松平常的样子，你家主子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借黎姑娘吉言。”洙芳微微屈膝。 黎清婉冷笑，“我本以为她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姑娘，不屑于争宠这种小伎俩，没想到，她倒是跟我爹那几房妾室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虽然说得委婉，却也明晃晃的表示，谢婉瑜的手段太过于卑贱。 洙芳笑了笑，“妾不妾的无所谓，主要好用就成。”说完，也不去看黎清婉那气得铁青的脸色，她转身就走。 等无双到了谢婉瑜房里的时候，就看到谢婉瑜正在喝着温酒。 无双穿着一身淡薄的衣裳，大口的喘着气，一双眼睛紧张的打量着谢婉瑜。 “你的酸笋已经做成了小菜，你要不要尝尝？”谢婉瑜问道。 “你没事？”无双说道。 谢婉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么，不过是想跟你一起用个饭，随便找个蹩脚的理由罢了。”她说完，目光看向别处。 似乎带着几分羞涩。 无双的眼睛不由直了，然后捂着唇，轻笑出声，“你是在害羞？” “没有，只是酒喝得有点急。”谢婉瑜说完，连忙夹了一块酸笋放进嘴里，又酸又辣，让她差点咳了出来。 “怎么了，是吃不惯吗？”无双问道。 谢婉瑜点点头，喝了一口酒，才强压下去，“刚入口的时候，确实觉得有点不好吃，可是咽下去之后，那种回味的感觉，很让人上头。” 第403章 鬼祟 说完，她又吃了一口，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无双见谢婉瑜这般，仿佛是一个得到了嘉奖的孩子，笑得很是开心，“你喜欢便好，只要你喜欢，我就没白做。” “你也吃点。”谢婉瑜给他夹菜。 两个人有来有往，吃得格外开心，无双也早就把黎清婉抛到了九霄云外。 吃完了饭，无双很是开心，在回去的路上，嘴角依旧上扬起来，现在黎清婉住了他的院子，他只能去前院跟那些男人们挤在一起。 不过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刚穿过了回廊，就看到黎清婉正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素衣，衣角绣着淡雅的兰花，记得他刚刚苏醒的时候，看到黎清婉就是这般样子。 “你怎么穿了这件衣服？”无双问道。 黎清婉扬了扬衣袖，“怎么了？是觉得我穿着不好看吗？” “不是，只是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是遇到了仙女。”无双笑着说道。 他从来没有质疑过黎清婉的美。 听到他这么说，黎清婉眼中有笑意，“既然如此，无双，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跟我在一起吗？我的样貌，才学，家世，哪一样不是顶尖的？” “什么？”无双有些尴尬，一开始两个人已经说清楚了，黎清婉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怎么如今又提起来。 黎清婉也反应过来，晃了晃说道，“我喝得有点多了，所以就想要一个解释。”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好，可是，我从来没有那种想娶你，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的感觉，我对你欣赏，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从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明白了，这是不一样的。”无双大概也是喝了酒的缘故，话也多了一些。 他来回踱步，“当我看不见她的时候，我会想她，满脑子都是她，什么事都做不好，她不理我的时候，我就很难受，像百爪挠心，她理我了，我就特别开心，仿佛，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恩赐，甚至，为了接近她，我饿了自己五天，为了哄她开心，我情愿扮演她最喜欢的人，哪怕是做那个男人的替身。”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无双的眼睛是发光的，说明他很享受，甚至乐在其中。 黎清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竟然可以卑微至此！”她跟无双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没想到如此珍视的他，却被谢婉瑜这般磋磨。 “我很开心，我很愿意。”无双说道。 黎清婉仿佛第一次认识无双一般，不可置信的摇头，然后转身就跑开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可是清高的无双公子，只会跟她笑容满面的无双公子。 原来在谢婉瑜面前，他可以将尊严踩在脚底。 又过了几日，雪小了很多，虽然有倒塌的房屋，但是这几次并没有砸到什么人，现在难民也都有吃的，倒也没有暴乱发生。 日子也太平了一段。 可是大雪太深，月柳那边挖了很久，甚至还没挖到一半，这边衙门里的粮仓已经用了差不多了。 在江逸的游说下，倒是有几家富户出了点血，无非是送个五袋十袋的糙米，不过这显然是杯水车薪。 实在没有办法，无双和江逸去了黎家。 这是迫不得已才能去的地方，黎家若是动了，对于未来的事情都是很难做的。 谢婉瑜还有几分忐忑，所以就一直坐在门口等着。 直到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谢婉瑜立刻推开了门，却看到黎清婉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看到谢婉瑜，她淡薄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惊慌。 “黎姑娘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谢婉瑜问道。 黎清婉站直了身体，捋了捋头发，“这里我不大熟，所以走错了。”她微微一笑，“谢姑娘不会介意吧？” “会介意。”谢婉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黎清婉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便是。”说完，她便提着裙子离开，竟然没有半分尴尬。 汾兰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师傅，她怎么来你院子了？” “没什么。”谢婉瑜说道。 “哦，那师傅快去前厅吧，江先生有话要说。”汾兰说着，就钻进了屋子里烤火。 谢婉瑜这才披了披风，带着洙芳去了前院。 此时，江逸和无双都在房间里，当然还有沈瑾煜。 她一进门，就感觉气氛有些压抑，所以也猜出了情况或许并不好，她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率先坐下，等着丫鬟奉了茶。 抿了一口茶，才开口问道，“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黎家有高手，我们不能动武，可文的似乎也不大行。”江逸说道，“而且，黎老爷竟然说要见你。” “见我？”谢婉瑜有些意外。 她跟黎老爷没有什么交集，若硬是要说的话，也只是黎家办宴会的时候远远见过一次，并不是很熟悉。 就算现在迎面撞上，谢婉瑜都未必能认得出来。 可这个黎老爷如今要见她，倒是挺匪夷所思的。 “你可以选择不见的，没必要非要去，总是有别的办法。”沈瑾煜依旧温柔，说话也是不疾不徐的。 谢婉瑜冲他笑了笑。 无双剑眉微蹙，“你不要去，我明天再去会会，他从前也是拿我当徒弟来养的。” “没事，他既然想见我，不妨就见见。”谢婉瑜虽然觉得奇怪，并不排斥，毕竟这么个大人物要见自己，总觉得还是一件比较荣幸的事。 “那我陪你。”无双说道。 “算了吧，你陪我，岂不知黎老爷如今最讨厌的就是你。”谢婉瑜直白的说道。 黎老爷哪里是把他当成徒弟，分明是当成女婿，以至于他现在小有产业，便离开黎家，还不娶黎清婉，她若是黎老爷，肯定恨死他了。 无双双拳头紧握，又慢慢松开，“我担心你的安危。” “我会带着月柳过去的。”谢婉瑜说道，“你若不放心，就在巷子里等我。” “你只管去，半个时辰不出来，我便进去。”沈瑾煜开口说道。 第404章 博弈 无双不由深深看了沈瑾煜一眼，然后极为不满的说道，“你一个文弱书生，说到底又能帮什么忙，不如老实的呆着。” “你怎知我不行？”沈瑾煜看着无双。 两个人目光交错，剑拔弩张的气氛浓郁，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一般。 最终还是成熟沉稳的江逸开口说道，“那大家就都在门口守着，若东家平安出来，咱们就一块回家吃饭，若不能平安，咱们就带人杀进去。” 他这么说，沈瑾煜和无双才平静下来。 谢婉瑜倒是觉得他们有点大惊小怪，先不说别的，就是谢婉瑜这么个小角色，人家黎老爷根本不会亲自动手的。 或者，根本不屑于动手。 只是像黎老爷这种商人，不会轻易要求见一个小辈，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谢婉瑜一时还猜不出来，但她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久经商场，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为了跟黎老爷见面，谢婉瑜也是做足了准备。 翌日清晨。 谢婉瑜特意早早起来，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她平时很少会上妆，这次化的是京都城最时兴的，头发也高高的挽起发髻，看起来更是端庄。 汾兰和洙芳二人一同帮她打扮，汾兰虽然不懂上妆，但她对衣服和首饰的搭配独有一番见解。 “师傅，发饰用玳瑁的吧。”汾兰挑拣了一会儿说道。 谢婉瑜看了看，然后赞同的点头，“好，就听你的。” “小姐，玳瑁的会不会太老气？” “师傅就是要老气一些。”汾兰明白谢婉瑜的心思。 从年纪上，谢婉瑜就被压了一头，所以她要打扮得成熟一些，庄重一些。 玳瑁颜色虽然不比其他玉器，但胜在了难得。 哪怕是普通的官宦人家，都未必能有一件玳瑁首饰，而谢婉瑜却有整套的。 “平日里，咱们简单梳妆就可以了，但今时不同往日，黎老爷既能见我，想必也是知道我身份的，所以我出面代表的可是谢家的颜面。”谢婉瑜正色说道。 洙芳这才明白过来，赶紧从箱笼里拿出了一件金丝牡丹容华锦缎长裙。 “呵呵。”汾兰捂嘴轻笑，“这才对。” 门口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无双和沈瑾煜站在两侧，江逸则并没有出现。 等谢婉瑜出来的时候，他们二人都愣了一瞬。 毕竟谢婉瑜平时很少打扮，所以这上了妆，再加穿上了京都贵女的服饰，看起来既端庄又秀美，如同画中人一般。 沈瑾煜率先反应过来，不由蹙眉，“不过是去见一个员外郎，你犯得着这么打扮自己，凭他也配？” “如今咱们是在北地，可不是京都城，这次见面，若我没猜错，赢了，黎家开仓放粮，输了，我们滚出北地。”谢婉瑜郑重的说道。 谢婉瑜都猜到了，沈瑾煜不可能想不到，只是他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三人坐上马车，疾驰而去。 马车的四角上挂着谢字，所有站在路边维持秩序的将士看到这个标识都跪下行礼。 虽然太叔瑱不在了，但他们也知道他们效忠的是谁。 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黎家。 黎家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一位高瘦的中年男人。 他捋了一下胡子，严肃的脸上立刻展现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老奴给谢大小姐请安了。” “您客气了。”谢婉瑜微微颔首。 男人只是一个管家，见谢婉瑜对他十分尊重，眼中露出诧异之色，但很快掩饰过去，笑容也更加浓厚。 “我家老爷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请谢大小姐随老奴走。”他笑着说道。 谢婉瑜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然后跟着管家走了进去。 也不是第一次来黎家，所以谢婉瑜并不觉得陌生。 可是看着黎家那一院子盛开的桃花，谢婉瑜再次震惊了。 当初黎家有钱，可以烧满院子的银碳，可如今是什么时候了，是天灾时期，有些人都要冻死了，他家竟还用银碳来养护这些花。 谢婉瑜目光不由沉了沉。 很快就到了前厅。 黎员外早就坐在那里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 他是一个微胖的老头，皮肤很白，下巴蓄了胡须，依稀能看得出年轻时的风采。 “见过黎员外。”谢婉瑜微微屈膝。 虽然谢婉瑜没有官职，但她好歹是帝师嫡女，没有必要给一个区区员外郎行大礼。 如此行礼完全是看在黎员外年纪大的份上。 黎员外对谢婉瑜这般态度很是满意，不过也没有站起来回礼的意思。 而是和善的点点头，“坐吧。” 谢婉瑜想到了他会是这个态度，盘亘在北地多年的毒蛇，怎么可能会看得起一个年轻的女子。 所以她也并不在意，随意的坐在椅子上。 一边的掌柜立刻从丫鬟手中接过茶，放到谢婉瑜手边的桌子上。 然后带着丫鬟走了出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谢婉瑜和黎员外了。 这个时候，谢婉瑜是有几分忐忑的，毕竟黎家可是一个传说就很可怕的家族。 黎员外也不着急说话，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半眯着眼睛，似乎在细细品味。 仿佛是谁先说话谁就输了，所以谢婉瑜也没有着急，而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摆弄着腰间的玉坠。 就这样，两个人一直僵持了一刻钟。 最终，这个沉默在黎员外的笑声中打破，“和老夫猜想的一样，谢家大小姐，果然不似一般女子。” “黎员外过誉了。”谢婉瑜微微颔首。 黎员外丝毫不掩饰对谢婉瑜的赞赏，早就没有之前的高冷之气了，“我黎家女，但凡有一个比你出色的，黎家如今可不仅仅是这般光景。” 卖女求荣的黎家，在这个时候，黎员外丝毫不加掩饰，甚至还觉得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黎员外过谦了，之前的我或许不了解，可黎清婉黎姑娘，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女子。”谢婉瑜笑着夸赞。 黎员外捋着胡子笑了笑，说道，“不提也罢，一个蠢材，尝尝这雨前龙井。” 第405章 谈和 谢婉瑜早就尝过了，洙芳极会煮茶，谢婉瑜的嘴都被她给养刁了，所以不管是什么雨前龙井，还是什么毛尖铁观音，在她嘴里，都是一般的味道。 可当着主家自然不会那么说，“黎员外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从前只觉得普通茶砖就很不错了，后来才发现，好的东西，多得很，只不过是我眼界不够。”黎员外说着摇摇头。 谢婉瑜淡笑不语。 既然黎员外先开口了，那必定是有他想要达到的目的，既然如此，谢婉瑜便听听。 果然，做好了铺垫之后，黎员外才步入正题，“谢家大小姐，比我的女儿大不了几岁，无论是城府还是眼界，都高出太多了，到底是帝师家的嫡女。” 他丝毫不掩饰对帝师的羡慕。 可是黎家没有一个人是读书的料子，就他这个员外郎的位置还是花钱买来的，所以，他对读书人一向是崇拜的。 “黎员外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我的一切事情，跟黎姑娘，我是万万比不得的。”谢婉瑜轻声说道。 黎员外摇摇头，“怎么比不得，如果不是你出手，如何能让那王公子险些与婉儿成事？”他淡淡的说完，情绪没有一点起伏，还悠哉的喝起茶来。 而谢婉瑜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黎员外会知道这件事情，并且还能这么平静的说出来，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宽大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抓着帕子。 “黎员外说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谢婉瑜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不管是传出的谣言，或者你的举动，都瞒不过老夫，虽然老夫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但是老夫有钱。”黎员外笑得高深莫测。 没有任何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而且谢婉瑜做事是临时起意，难保不被人看到，若是那人想要钱，直接告诉黎员外就好了。 只要给的钱足够多，调查什么线索都能调查出来。 况且黎家在这个地方，也是没有人敢惹的。 见谢婉瑜不说话，黎员外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婉儿并不知道，她是个蠢的，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报仇，难保又会落进你的圈套里。” 黎员外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女儿，虽然很聪明，但跟有大智慧的谢婉瑜比起来，差得不是有一星半点。 “黎员外今日找我来，不会是来说小女儿家的这些事情吧。”谢婉瑜故意把这些事情说成是两女子争风吃醋的事。 “自然不是这等小事，只是外面那些精兵，老夫很眼馋啊。”黎员外不假思索的说道。 谢婉瑜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眼中的神色，“黎员外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一个女儿家，也不懂什么精兵不精兵的，只觉得皇上仁慈，不只派来了精兵，还开仓放粮，是百姓之福。” 黎员外嗤笑一声，“大琰有谢姑娘这样的人，才真的是百姓之福。” 他一字一句，谢婉瑜的心也跟着一沉，一沉的，就算他们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露出了破绽。 像宋复礼，杨延昭，包括沈瑾煜，都是眼生的角色，怎么就被黎员外给发现了呢？ “你一定是想我是怎么发现的。”黎员外当即解释，“在这乱世，有口吃的，又安稳，没有人会调查这件事情，但是我不一样，这北地是黎家的，有人入侵，我黎家必须要查清楚的。” 他说得如同吃饭一般的轻松。 谢婉瑜咬了咬唇，只能承认，“黎员外慧眼。” “是谢大小姐是个识时务的。”黎员外又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外面的米价啊，都到二两银子一斤了。” “黎员外不开仓放粮，是打算发国难财？”谢婉瑜问道。 没想到黎员外却摇摇头，“我又不缺这点钱，想要米也不是不可以，我要那些精兵。”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这些人都是跟着太叔瑱一起打天下的，能心甘情愿为太叔瑱报仇，说明也是忠义之士，黎员外想要这些人，谢婉瑜怎么可能会同意。 但是谢婉瑜也不会说得太过决绝，“黎员外，您也知道，我是女子，那些人不听我的，你跟我说也没用啊。” 她故作一个可怜的姿态。 谁知道这样的谎言在黎员外眼里如同说笑话一般，“这样啊，可是你跟太叔瑱，可不是那么清楚的。”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没想到黎员外竟然也知道。 “只要你同意，他们就没有不听话的道理。”黎员外胸有成竹的说道。 “黎员外要这些精兵做什么，您也知道，他们忠心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你有自己的暗卫，要这些兵马做什么？”谢婉瑜现在有点搞不懂黎员外的意思。 黎员外笑了笑，理了理胡子，“只是觉得气派。” 他绝对不是一个高调的人，谢婉瑜虽然聪明，但是面对这个老狐狸的算计，她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件事情容我想想。” “你们的粮，估计只能撑三天，到时候不止饥民会再次发生暴乱，你的手下将士，也都没得饭吃。”黎员外几乎是胸有成竹的。 谢婉瑜也明白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可是那些精兵，她不愿轻易放手。 黎员外见谢婉瑜虽然不说话，脸上已经有几分松动，便加大了力度，“那些人跟着你只会挨饿，跟我却不会，而且，我给你一仓粮食，白给。” 见谢婉瑜不说话，黎员外继续说道，“这样，就是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给我看家，你若是有用，也尽管可以随时带走，只要时候再还回来便是。” “我可以给你时间想想。”黎员外说道。 谢婉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要训练精兵，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就偏偏要谢婉瑜的。 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婉瑜看了一下时辰，“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日后再说。” 第406章 困境 黎员外说出了自己的意图，谢婉瑜当然不会答应。 显然，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哪怕是谢婉瑜最后说要回去，他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让管家亲自送谢婉瑜出门。 谢婉瑜因为一直在想黎员外的话，以至于都没太看脚下的路。 并且因为出神，还险些摔跤。 “谢姑娘，当心啊。”管家笑着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然后看了地面，再次快步离开。 等上了马车，就看到沈瑾煜和无双正在那大眼对小眼，谢婉瑜回来让车厢才恢复了原有的温度。 沈瑾煜并没有问黎员外究竟说什么，反而问道，“有没有受伤？” “没有。”谢婉瑜心不在焉的说道。 “那就好。”沈瑾煜淡淡的说道，显然别的事情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谢婉瑜的安危，只要她没事就好。 无双瞪了沈瑾煜一眼，似乎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多余，然后看向谢婉瑜的眼中带着怜惜，“累坏了吧，回去咱们吃点好的。” 谢婉瑜并不关心他们二人在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掀起了车帘，看着那些站在寒风中的精兵，心中无比的心疼。 她眯了眯眼睛，“我记得城里的粮草不少，怎么这么快就不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也觉得奇怪，仿佛是一夜之间，不管是米行还是各个富户，似乎都少了将近一半的粮草。”无双也比较纳闷。 谢婉瑜嗤笑一声。 沈瑾煜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是黎员外把那些米粮都收走了？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不会吧。”无双说道。 他不是不聪明，而是他在黎家生活的这些年里，又是黎员外亲自培养的人，所以他觉得黎员外并不是一个会这么做的人。 见谢婉瑜不说话，无双只好说道，“我知道，黎家并非良善之家，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发国难财这种，我觉得黎员外不屑于去做。” “你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回到家里，谢婉瑜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也不吃饭，谁叫她，她也不出来，谁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房间里想什么。 翌日。 谢婉瑜才推开门，顶着一张苍白的脸。 “小姐！”洙芳见谢婉瑜这般憔悴，手中的盆都落在了地上，“快来人，快来人啊！” “大惊小怪什么，我只是饿了，快给我准备饭食。”谢婉瑜招手说道。 洙芳这才松了口气，“小姐，那您先回房间躺着，奴婢这便去准备。”她亲自扶着谢婉瑜回去。 见谢婉瑜只是气色不好，身体还可以，这才放心的去厨房。 饭菜虽然可口，但谢婉瑜总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她不想用精兵去换粮，不管谁在这个位置，都会拒绝。 但黎员外很狠，他垄断了城里所有的粮草。 如果谢婉瑜想要手中的千人活下去，那就必须答应黎员外的条件。 要么，就是让这些人马统统一起饿死。 之后的两天时间，无双总是眉头紧锁，不过看到谢婉瑜的时候，还会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来。 谢婉瑜知道，如今应该是很困难了，不然他也不会这样。 或许是怕谢婉瑜担心，没有一个人跟她说外面的情况。 午饭之后。 谢婉瑜披上了大氅，抱起了手炉。 “师傅，你是要出门嘛？”汾兰正在吃饭，见谢婉瑜这身打扮，立刻放下了筷子，洙芳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谢婉瑜摆摆手，“我不出门，就是在院子里消消食，你们在屋里好生呆着。” 这几天谢婉瑜没有出现不吃饭或者不开心的样子，所以汾兰和洙芳并没有多想，也就在房间里等着了。 这天难得没有下雪，只是天依旧阴沉沉的。 一阵阵寒风吹过，谢婉瑜觉得刺骨的寒冷。 她绕过后院，打开角门走了出去。 街道上，原本刚有起色的北地此时更加荒凉，有几名士兵就地而坐，虚弱的靠在墙角，瑟缩着。 他们都是脸色苍白，看样子都没有吃饱。 再往前走，又看到一名精兵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树皮。 越往前走，谢婉瑜的心里越沉，最终，她走到了城中的粥棚，坚守在那里的是延庆昭，看着一碗米汤那屈指可数的几粒米，谢婉瑜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小姐！”延庆昭看到谢婉瑜，便走了过来。 “这么惨了吗？现在将士们是不是都没有吃的了？”谢婉瑜问道。 延庆昭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本来那些粮草还够撑几天的，宋复礼也计算过了，用糠米和一些薯类混合在一起，怎么也能撑个十天半月的，月柳那边还在修路补桥，估摸着也能熬到修好通往外面的路。” 说道这里，他叹息，“只可惜，前夜不知道怎么起了大火，烧了大半的粮草，如今，大概就剩不到十袋米了，就算这么省，恐怕也只有三天了。” 三天都是延庆昭多说的，谢婉瑜不会不知道，从延庆昭愁眉不展的眼神中，谢婉瑜就看出来了。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谢婉瑜觉得是自己太蠢了，怎么能跟那样一条毒蛇斗。 “小姐，您也不必担心，总会有办法的。”延庆昭见谢婉瑜抿着唇不说话，不由安慰。 谢婉瑜摆摆手，“这些人都是为了太叔瑱才来这里吃苦的，我不能让将士们的命，饿死在这里，他们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 延庆昭听到谢婉瑜的话，不由红了眼睛。 “黎员外给了我一个条件，我现在与你说，你们几个人商量一下，不管怎么说，也要先让人活下来才是。” 谢婉瑜这才对着延庆昭耳语几句。 延庆昭听完这些话之后，也陷入了沉思，很明显，他也不明白黎员外做这些事情的意义，可是他也不至于要那些精兵去耀武扬威，或者是羞辱他们。 只是第二天，江逸就找到了谢婉瑜。 “我们已经商量过了，送了五百人去黎员外那里，都是太叔瑱那边的老人，他们有能力自保，你尽管放心。” 第407章 屠戮 “我相信你们的决断。”谢婉瑜说道。 虽然这样说，她也对于自己的无能而很自责。 江逸看得出来她内心的想法，故意笑着说道，“你恐怕不知道，黎员外很守信用，当即就拿出了一仓的粮给我们，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谢婉瑜点点头。 江逸见谢婉瑜也不愿说话，又随便说了两句，就找个借口离开了，让他看着谢婉瑜这个样子，他也于心不忍。 江逸走了之后，谢婉瑜就坐在那里发呆。 好一会儿，一阵敲门声让她回过神。 “谢姑娘，在房间里吗？”是黎清婉的声音，她似乎很高兴，语调也欢快。 洙芳正在旁边纳鞋底，听到这个声音，看向谢婉瑜，“小姐，要不要奴婢去给她打发了？” “算了，让她进来吧。”谢婉瑜说完，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端坐在了椅子上。 “是。”洙芳这才不情不愿的开门，“黎姑娘，我家小姐请您进去坐。” 随后，黎清婉走了进来，她抱着一只手炉，走到谢婉瑜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突然来访，谢姑娘不会觉得叨扰了吧？” 谢婉瑜上下打量她，“许久也不见你这么开心了，是遇到什么新鲜事了？” “哪有什么新鲜事啊，不过是闲着没事，过来串门而已。”黎清婉依旧在笑，她的笑容不是在装的，而是一种，无法掩饰的笑容。 谢婉瑜实在想不出她究竟在笑什么。 毕竟这些天，无双只要有时间就看谢婉瑜，然后就是出去忙，黎清婉几次三番的邀请无双，都被谢婉瑜半路叫走。 那些天，黎清婉的脸都是铁青的。 按照洙芳的话来说，就是黎清婉的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怎么如今变得这么快，“谢姑娘，我看到你，我就特别开心。”她笑得花枝乱颤，“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的，有的时候，也觉得你挺蠢的。” “我蠢？”谢婉瑜不禁挑眉。 她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蠢货，毕竟黎清婉无论如何都不是谢婉瑜的对手，“我若真的蠢，你就不会气得几天吃不下饭了。” 提到这话，黎清婉的笑容消失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那又如何，我是斗不过你，但是我爹可以。” 说罢，她还扬了扬下巴，“你若不信，就去黎家瞧瞧。” 谢婉瑜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当即冷下脸，不顾洙芳的反对，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就骑了出去。 就算很久没骑马了，她的马术依旧精湛。 快要赶到黎家的时候，谢婉瑜听到后边的马蹄声越来越大，正要回头去看，一只大手突然将她捞起，然后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奔跑的马因为背上突然多了一个人而渐渐的放慢了速度。 “放开我。”谢婉瑜说道。 “放开你，你要做什么？”无双低垂着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谢婉瑜的耳边。 谢婉瑜别扭的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她眨了眨眼睛，眼中就渐渐泛起了雾气。 无双看到她这样，心疼得不行，将手抚向她的脸庞，然后揽到自己的怀里。 闻着他身上的清香味，谢婉瑜竟然觉得自己无比委屈，眼泪都浸湿了他的衣襟。 “我也没想到，黎员外竟然如此狠毒。”无双叹了口气。 谢婉瑜已经猜到了一二，但还是想听无双亲口说出来，无双也没有对她有所隐瞒，很简单，那些人被送到黎家之后，黎员外立刻派自己的人将那些人全部斩杀。 所谓的什么要精兵耍威风，还跟无双做了保证，不会让那些人做违背道义的事情，是啊，都杀了，还怎么去做什么违背道义的事情。 “黎员外眼里容不得沙子，你的精兵威胁了他的势力，他自然要想办法削弱。”无双平静的说道。 这一刻，他似乎长大了很多。 也让他终于看清了黎家人的真面目。 谢婉瑜心痛到不行，感觉连呼吸都是疼的，“我就说，怎么可能会这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不必自责，这件事情，不管是我，还是宋复礼，延庆昭，沈瑾煜，包括江逸，这些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若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更该死？” 无双痛苦的说道。 马儿一点点的往前走去，路过黎家的时候，谢婉瑜甚至都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黎家的朱红大门敞开着，管家指挥着家丁正在洗刷青砖。 管家抬头之际，正好看到了路过的谢婉瑜，他也没有错过谢婉瑜眼中的恨意。 “现在饥民也能吃饱了，剩下的那些将士也能吃饱了。”谢婉瑜平静的说着，苍白的唇有些干裂。 “是啊，都能吃饱了。”无双幽幽说道。 “咱们成亲吧。”谢婉瑜平静的说道。 “嗯。”无双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瞳孔蓦的一缩，“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谢婉瑜捧着他的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我说，我们成亲。” 她一字一句，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好。”无双连连应声。 这一天他期盼了很久，因为谢婉瑜一直不提这些事情，他哪怕准备好了婚房，也不敢跟她说。 他知道谢婉瑜的性子，只要她不愿意，谁也逼迫不了她。 今天是个很悲伤的日子，但是无双也觉得很开心。 回去之后，无双立刻回家了，因为谢婉瑜要越快越好，他还需要发名帖，准备一些饭菜，虽然如今条件艰苦，但是他都会想尽办法。 谢婉瑜一个人进了门，脚步虚扶的往自己房间走。 却看到黎清婉正站在门口，见谢婉瑜过来，立刻迎了上去，“谢姑娘看到什么了？可还喜欢？” “我要成亲了。”谢婉瑜说道。 黎清婉正在笑，听到这话，笑容渐渐消散，“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成亲了，到时候，你要来参加我的婚宴啊。”谢婉瑜说完，留下呆愣在那里的黎清婉，回了房间。 第408章 成亲 黎家不是很得意么，黎清婉不是很高兴了，谢婉瑜偏偏就不让他们那么如意。 她要跟无双成亲，这个被黎员外当成女婿培养的人，这个被黎清婉当作下半生寄托的男人，没有按照他们父女的轨迹来走，估计会很难受。 谢婉瑜并不开心，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那些将士的性命不是白白牺牲，所以就算穿上了喜服，她也依旧笑不出来。 “师傅，若是不愿意嫁，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汾兰低声说道。 “谁说我不愿意嫁的，是那些将士尸骨未寒，我这边要操办喜事，我觉得对不起他们而已。”谢婉瑜一边说着，一边将胭脂沾在手指上，然后满满的涂在唇上。 原本还苍白的唇色渐渐地红润起来，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洙芳原本对这些成亲的事宜并不懂的，可是她也见识过谢婉瑜和太叔瑱的婚宴，所以照猫画虎的给谢婉瑜梳了头，戴上了一套珍珠头面。 “这套珍珠头面是江先生送来的。”洙芳说道。 虽然谢婉瑜打算一切从简，但江逸也有些看不下去，便特意求人做了这样一副头面。 而另一边，黎清婉每日不是喝酒，就会唱一些悲悲戚戚的歌，只是不管她怎么做都没有用。 婚宴还是如期举行了。 没有盛大的宴席，没有吹吹打打，不过是一桌的好朋友，吃一顿饭而已。 因为食材有限，一桌子的人，才买勉强凑够了四个菜。 延庆昭和宋复礼来得最早，在宋复礼的主持下，谢婉瑜和无双拜了堂，饮下了合卺酒，便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了。 江逸带了一对玉如意过来的，他应该是这里最有钱的人了。 沈瑾煜没有来，谢婉瑜知道他的心思，不过他还是派人送过来了一份他亲自抄写的佛经，月柳这个人最实在，直接送了谢婉瑜一套弓箭。 倒是汾兰，送了谢婉瑜一套她亲手做的衣服。 “这时我打算成亲时候用的女儿红，如今都挖出来了。”江逸颇为无奈的说道。 不过在这种粮食都匮乏的时候，还能有这么一坛子的好酒，还真的弥足珍贵。 “这酒这般金贵，那咱们可要不醉不归。”延庆昭挥手说道。 宋复礼笑着附和。 谢婉瑜也跟着饮了几杯，似乎只有喝得晕乎乎的，才能让自己开心起来。 这顿饭，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是每个人吃得都很开心，而且，几乎都喝醉了酒，谢婉瑜也大笑着看他们的醉态。 每个人都很伤心，但是每个人都在极力的忍耐着。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酒席散了。 谢婉瑜由洙芳扶着回了房间，房间被无双布置的很好，喜烛燃得很亮，床上的鸳鸯戏水大红被子看着格外的刺眼。 “小姐，奴婢服侍您洗漱吧。”洙芳低声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毕竟一切从简，掀了盖头之后，谢婉瑜就跟着他们一起吃酒了，所以现在洗漱一番也是正常的。 刚散开头发，无双就走了进来。 洙芳立刻低眉顺目的说道，“奴婢告退。”说罢，也不顾谢婉瑜的眼色，直接退了出去。 “娘子。”无双喊了一声。 谢婉瑜只觉得身子一僵，并没有说话。 无双走到她身边，拿起了梳子，帮她梳顺了头发。 “你放心，一切都有我。”无双低声说着，“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放心，我全都会给你的。” 谢婉瑜转过头看他，“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报仇，替那些冤死的将士，替那个冤死的太叔瑱。”无双说着，将谢婉瑜抱了起来，“我既娶了你，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谢婉瑜的心里呢喃着这句话，眼前的男人跟太叔瑱没有一处不一样的地方。 为什么他不是太叔瑱，如果他是，那么这些事情哪里还轮到她来承受，她实在是太累了。 就在谢婉瑜失神的时候，她已经被无双放在了床上。 他喝了不少酒，他的酒量跟太叔瑱一样的好，他动作很轻柔，解开她的扣子，轻轻吻着她的额头，鼻尖，等吻到脸颊处的时候，他停下了。 无双撑起了身子，“你怎么哭了？” 谢婉瑜本以为自己能忍住的，可是，她最终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跟无双的每一次亲密，都会让她有一种负罪感。 仿佛是在做对不起太叔瑱的事。 一股浓浓的怨气涌上心头，无双冰冷的说道，“我知道了，我去书房。”说完，他套上了喜服，大步走了出去。 随着关门声响起，谢婉瑜才松了口气。 而另一边。 “啪”的一声，瓷器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堆残渣，紧接着，是桌上的茶盏，妆奁，连门口的长凳都没有幸免。 “够了！”一声怒斥，房间里的东西才没有被砸完。 黎清婉放下手里最后一只花瓶，看着走进来的黎员外和黎锦。 “姐，你除了会砸东西，还会做什么，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真够蠢的。”黎锦说完，就收到了黎员外的一记白眼，他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黎清婉也不搭理他，“爹，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可还是成为了这样。” 她红了眼睛。 黎员外叹了一口气，“当初你诓骗无双说是我逼你成亲，才让你在那落脚，也才知道他们粮草放在了哪里，知道他们实际的底细，你是咱们黎家的功臣。” 他拍了拍黎清婉的肩膀。 黎家虽然世代卖女求荣，但黎员外却格外疼爱这个女儿，也正因为黎清婉喜欢无双，所以他才愿意去培养的，没想到，养了一个白眼狼。 “爹，我想要的不是这些，这个谢婉瑜实在太可恨了。”黎清婉咬牙说道。 “那就不要让她留在世上了。”黎员外轻飘飘的说道，“难得遇见个聪明的女人，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便应该除了。” 黎清婉的目光沉了沉，“爹，这件事情我想亲自去做。” “你都着了她多少道了，还要亲自去送死！”黎锦说道。 第409章 城开 黎清婉瞪了他一眼，“爹，你看他。” “你少说两句，你姐姐怎么也比你强，你做了什么蠢事你自己知道。”黎员外的怒斥让黎锦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 不过他还是不服气的哼了哼。 “你知道的，谢婉瑜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能斗得过？”黎员外无奈的问道。 黎清婉胸有成竹的点点头，“之前是找不出她的弱点，如今可就不一样了，死了一群狗腿子，她就已经哭得不能自已，若要是身边的人，那她岂不是更愿意拿命来换？” 其实黎清婉很清楚，谢婉瑜虽然聪明，但是重情重义，这便是弱点。 之所以会嫁给无双，也是因为让黎清婉吃瘪，也算是小小的出了一口气。 谢婉瑜这样致命的弱点，要对付她实在太容易了。 翌日。 谢婉瑜等了无双吃饭，结果无双看都没看，直接就出门了。 洙芳这个时候才上前，“小姐，不管怎么说，你们已经拜了天地，是一家人了。”之后的话她没有说。 毕竟无双去书房过夜的事情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无双的府邸不算大，是一个三进的院子，不过住下他们两个再加上十几个奴仆已经足够了，这些也是他在短短几个月攒下的产业，已经很不错了。 谢婉瑜谈不上有什么后悔的，她觉得自己除了太叔瑱，已经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跟无双在一起，完全是为了让黎清婉难受，让黎员外别扭。 “我会做一个女子该做的。”谢婉瑜说道。 “小姐，您跟萧璟的婚事，本来就不幸福，如今您能自己选择了，可是奴婢还是觉得您太过于草率了。”洙芳压抑在心里的话也说了出来。 明明可以选择自己的大好人生，可是谢婉瑜竟然已经有了自暴自弃的心态，这是很让人费解的。 谢婉瑜笑了笑，“洙芳啊，太叔瑱死了，我嫁谁都一样的。” 又过了几天，谢婉瑜的饭菜也被减少了很多，整个北地再次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地步，而黎员外并不死心，说可以拿其余的精兵来换取粮食，这样可以拯救城里的百姓。 就在这个时候，月柳的人回来了，并且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路通了。 当时，可以达到举城欢呼的场景。 那些饥民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有的甚至都激动得哭了起来。 朝廷的粮草也及时送了过来。 让谢婉瑜没想的是，押运粮草的人竟然是桀殊。 桀殊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不过他跟福安长公主的婚事还在拖着，好像桀殊找的借口是远在故乡的祖父过世，他作为嫡长孙，要守孝三年。 本来谢婉瑜以为桀殊会第一时间来见她，没想到他竟然被黎家给请了去。 至于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翌日。 桀殊才来到了谢婉瑜这里。 他穿着一身进贡的波斯金缕衣，脚踩祥云靴，风度偏偏，倒还真的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只是他的眼神还是那般，阴恻恻的。 总会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心慌。 桀殊打量着谢婉瑜，然后不由笑了一下，“只短短几个月，你竟又嫁人了。” “你若是你来取笑的我，大可不必，我也已经很惨了。”谢婉瑜轻轻扶了一下自己的妇人发髻。 “我一个阴沟里的臭虫，怎么有资格取笑你这个在天上遨游的神鹰？” 他挑挑眉说道。 谢婉瑜没说话，桀殊时常这样说，谢婉瑜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你真的瘦了，瘦了很多。”他皱眉说道，“难道是你现在的夫君对你不好？” “胡说什么，你是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谢婉瑜转头。 桀殊不置可否，“也许吧。” 二人一时无话，他们见面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说多少话，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或者是想要什么。 谢婉瑜对桀殊还算信任，是因为她对桀殊还有救命之恩。 但她却不敢全抛一片心，因为她也不知道桀殊会在什么时候与她反目，这个男人的心里，从来没有情，只有利益。 “黎家给我开出了一个很好的条件，并且……”他拿出了一封信，“这是给皇上的密保。” 桀殊作为钦差，自然有资格替黎家去送信。 谢婉瑜二话没说，直接打开了信封，然后就发现上面写的竟然是状告谢家的，不是状告谢婉瑜，而是状告谢家，谋反！ “好啊，这个黎员外，竟然想拉谢家下水。”谢婉瑜咬牙说道。 “虽然我来得晚，不过也知道，黎家一心想要除掉你，不过是担心你身后的谢家，所以连根拔起，才能永除后患。”桀殊说完，不由笑了起来，“你也真够厉害的，短短的时日，也招惹了杀身之祸。” 谢婉瑜白了他一眼。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你懂什么，他们若是这样，我也断然不会客气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推开了，无双带着小厮走了进来，“娘子，听说来了客人，你怎么不让人去寻……” 他的目光落在桀殊的身上。 桀殊看到无双，只有片刻的惊讶，然后朝着谢婉瑜说道，“我也终于明白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了。” 他很聪明，所以没有疑问就知道无双并非是太叔瑱。 “钦差大人。”无双朝着他拱了拱手。 “公子不必客气。”桀殊笑着说道，“我与你家夫人已经是旧识了，所以今日特意来瞧瞧，为了避免有人说闲话，我就先离开了。” 他从容的行了个礼。 谢婉瑜便差人送客了，桀殊是自己的王牌，所以她不想让黎家人知道。 无双没有说什么，目光聚集到了谢婉瑜手里的信件上。 “这是……” “给你。”谢婉瑜把信给了无双，就走了出去。 无双看着那封信，竟然是要把整个谢家给赶尽杀绝，黎家真的太过于狠辣了，他拿出火折子，将信件烧了个干净。 不用说，肯定是那个钦差送来的。 原本无双以为谢婉瑜只是个千金小姐，看来并非如此。 第410章 诱惑 跟谢婉瑜相处的时间越久，无双就越觉得他越发不了解谢婉瑜。 无双这几天，又忙了起来。 而桀殊也没有立刻离开，因为黎家总是有各种事情把桀殊给留下，不是今天有好酒，就是明天有好菜的。 黎员外本来不是这个时候的生辰，越因为要留住桀殊，特意办了一场宴会。 整个北地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去了，谢婉瑜和无双也在受邀之列。 在谢婉瑜去黎家的时候，并没看到了沈瑾煜的马车，他本来就是私自来这里的，所以自然也要低调的离开。 他没有跟谢婉瑜道别，二人只是远远的看着，然后只是颔首，便算是道别了。 黎家今天很热闹，远远的就闻到了酒肉的香气。 谢婉瑜被无双拉着手，走到了黎员外面前给他祝寿，无双也知道，两个人越幸福，对黎员外来说，就越碍眼。 不过黎员外也很厉害，竟然可以十分和蔼的笑着，祝他们白头偕老什么的。 说了一会儿场面话，谢婉瑜就去了亭子里歇着。 在这个北地，天寒地冻不说，她还经历了不少打击，身体早就不如从前了，她看了看四周，然后从腰间拿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放进了嘴里。 浓郁的苦涩味从嘴里化开，谢婉瑜脸上才露出了几分缓和之色。 然后，一双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瓷瓶就已经落入了无双的手里。 谢婉瑜一惊，“你不去应酬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她说罢，就想去抢药瓶，可是无双身形高大，他只需要举高了胳膊，谢婉瑜就无论如何也抢不到。 她气得红了脸，“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无双看着她，“你先告诉我，你吃的是什么。” “要你管。”谢婉瑜说完，就想去抢。 无双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然后笑着说道，“你若不告诉我，我可保不齐下一步会做什么，反正我的脸皮厚。” 说着，他就要垂头亲下来。 谢婉瑜急忙转头躲开。 无双眼中露出了一丝无奈，带着几分受伤，他怎么会不会知道谢婉瑜一直很抗拒跟他亲密呢，二人成亲已久，却从不曾圆房。 哪怕二人可以和气的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但唯独不会进同一间房间。 他也在等着谢婉瑜的妥协，不过这种事情似乎是不可能的。 偷偷从瓷瓶里拿出了一粒药，无双才将瓷瓶还给了谢婉瑜，“好了，不逗你了，黎员外说他家后院有一株蓝色的桃花，让众人都去瞧瞧。” 说完，他温热的大手包裹住了谢婉瑜的小手，然后拉着她去了后院。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正陆陆续续的往后院走去。 谢婉瑜和无双也在其中。 在后院里，没有看到什么蓝色的桃花，反而是看到了一个亭子。 亭子的周围挂着粉红色的幔帐，感觉里面有一女子隐约坐在那里，不过看得并不清晰。 为首的黎员外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桀殊，露出了一抹微笑。 紧接着，琴声渐渐而起，随着香炉飘出的烟雾，朦朦胧胧，听得出来，这人琴技超群，每一个声音都恰到好处。 就在这时，起风了。 亭子里的女子也渐渐显露出来。 是黎清婉。 这么冷的天气，她却只穿了一袭单薄的白色纱衣，纱衣下粉红色的抹胸若隐若现，她长发席地，只用一条丝带绑着，松垮垮的。 脸颊的碎发却多了一些妩媚。 黎清婉的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额头中间的花钿倒是格外的妖艳，让人忍不住看得呆住了。 人群里，有不少男子发出了唏嘘声。 黎清婉本来就生得美，这样装扮起来，更像是九天玄女。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谢婉瑜抬起头看了无双一眼。 却发现无双并没有看向黎清婉，反而一双目光正在痴痴的看着她，谢婉瑜脸色一红，“你这般看我做什么？” “你是我娘子，为夫看你，天经地义。”无双单挑剑眉，理直气壮的说道。 谢婉瑜不禁皱眉，“你应该看看亭子里的人，那可是曾经你寸步不离的女子。” “我与黎清婉，无非是朋友而已，我从未想过跟她在一起，况且，你不喜欢她，我自然要离她远远的。”无双说完，掩饰住了心里的情绪。 还有一件事情，粮草被烧的事情跟黎清婉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件事情被无双给瞒了下来，不为别的，因为黎清婉曾经救过他的命，他也就当作是还了救命之恩，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跟黎清婉，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谢婉瑜嗤之以鼻，“你就胡说……” 不等说完，无双就趁机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因为二人在所有人的身后，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黎清婉所吸引，所以无双才会这么大胆。 谢婉瑜脸色一红，“你，你胆大包天！” 坐在亭子里的黎清婉扫了一眼，就看到了恩爱调笑的两人，也正因为这样一个走神，琴弦崩断，她的指尖也流出了血。 所有人这才如梦初醒般。 桀殊大步上前，将自己随身的巾帕绑住了黎清婉的手指，“姑娘，受伤了。” 黎清婉掩饰住眼中的落寞，在黎员外赞赏的眼神中，含羞带怯，“多谢大人。” “小女无才，恐污了大人的耳朵，不如一起去前厅用饭吧。”黎员外这个时候适时的说道。 桀殊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黎员外走了。 别人不知道桀殊，谢婉瑜却再了解不过了，他可不会为这种女子而倾倒，不过既然主动投怀送抱的，他也从来不拒绝。 萧吟霜是如此，福安更是如此。 现在的黎清婉，也无非是在步那二人的后尘罢了。 吃完了饭，谢婉瑜就跟无双悄悄离开了。 大多数的人恐怕都看明白了，这场宴会就是给桀殊开的，主要就是在给黎清婉创造机会。 其实谢婉瑜也看得出来，黎清婉对无双还是有感情的，不过她首先想要对付的是谢家，所以只能先把无双放在一边。 第411章 温泉 谢婉瑜只是从下人的口中听说，桀殊第二天就给黎清婉送了一把好琴，第三天又送了玛瑙，反正珍贵的东西，他都十分大方。 而这也是黎家人最想要的，所以他们相处得特别和谐。 谢婉瑜也乐得自在，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去药铺跟江逸斗嘴，汾兰没有跟谢婉瑜一起搬到无双家里，她总觉得名不正言顺。 所以汾兰就一直住在江逸那里了。 江逸的院子可比无双的大多了，就算再多几个人，也依旧能住下，他跟汾兰又很聊得来，所以自然不会拒绝。 宋复礼和延庆昭想带着兵马退出城，谢婉瑜并没有同意，因为她还等着看看黎家父女又要耍什么花招。 北地渐渐恢复了生机。 桀殊不但带来了粮草，还带来了金银，给失去房屋的饥民盖了房子，日子也逐渐慢慢恢复了平静。 祥和的街道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让人没想的是，桀殊在这里一呆，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他跟黎清婉的感情也突飞猛进，二人成亲几乎是已经定下来了。 这日，又下了一场雪，还好雪并不大。 无双早早的回来了，他拖着一身的疲惫，“有人在山上发现了一处温泉，晚上我带你过去。” “你已经很累了，就不要折腾了，况且，我也不喜欢这些。”谢婉瑜直接的说道。 显然，无双根本就不听这些，“我让人准备好东西。” 谢婉瑜有些无奈，可是看无双为了哄自己，就算再累也愿意折腾，就没有再说什么，不然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到了晚上，无双带着谢婉瑜上了山，二人同乘一匹马，如同散步一般，马儿走得很慢。 谢婉瑜还带了一个糕点，方便二人饿的时候吃。 等进了峡谷，就感觉雾气缭绕，温度似乎也高了许多。 “这还是那些饥民，为了找吃的，误打误撞的找到了这么一处地方。”无双说道，“里面好像有一片……” 不等他说完话，就听到了里面有水声。 谢婉瑜和无双对视一眼，就猜出了里面应该有人，正打算往回走，却听到了脚步声。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法，谢婉瑜拉着无双下了马，然后二人找了一块大石头，躲在了后面。 这个时候，完全里面传来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大人。”黎清婉的声音一直都是清冷的，这么软糯，谢婉瑜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因为二人是有交集，所以谢婉瑜能分辨得出来。 她不由看向无双，显然他也听出来了。 “婉儿。”桀殊轻喊一声。 “大人，别这样，婉儿害怕。”黎清婉娇羞的说道，转而又问道，“大人可还记得小女子说过的话？” 桀殊笑了笑，“什么话？” “谢家谋反啊，大人，您可要替皇上做主啊，可不能让他们这些贼子逍遥法外。”黎清婉低声说道。 桀殊笑了笑，“放心。” 谢婉瑜不禁嗤笑，果然如此，之所以会用美人计，就是目的在于这个，想必桀殊肯定是给了黎员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才让黎员外有些急了，兵行险着。 而黎清婉为了除掉谢婉瑜，也很乐得这样做。 “大人，大人！您做什么！”紧接着，黎清婉的声音慌乱起来。 “你明知道本官在此沐浴，却穿着清凉的跳了进来，不是想做这个，还是想做什么？”桀殊的声音越来越低。 谢婉瑜看向无双，“你不去管管。” 若是以往，无双肯定会管的，可是一想到那些精兵的冤魂，无双闭上了眼睛，仿佛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黎清婉本来想做的是欲拒还迎的姿态。 可万万没想到，这招在桀殊这里不好用。 听着黎清婉低低的啜泣声，谢婉瑜已经明白了。 紧接着，脚步声渐渐逼近。 黎员外带着几名家丁走了过来，本来是打算借此赖上桀殊的，只是没想到只这么一会儿，他的宝贝女儿就贞洁不保了。 当时，谢婉瑜就听到了黎员外的咆哮声。 不得不说，他这个时候是真的很生气。 一群人吵吵闹闹起来，反正桀殊也不吃亏，他是钦差大人，黎员外又不敢拿他怎么办。 最终也没有什么结果，一群人就渐渐的散开了。 谢婉瑜和无双这才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两个人早就没了什么泡温泉的心情，只能骑着马回家了。 一路上，无双什么话都没有说，黎清婉有这样的结果，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他不禁有些后悔。 “后悔了？”谢婉瑜开口问道。 无双摇摇头，“没，没有。” “你少蒙骗我，我不知道你跟黎清婉到底经历了什么，总之，你是恨她的，但同时，你也忘不了她对你的好。”不得不说，黎清婉够恶毒，但是她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无双。 她对无双一直都特别好。 无双犹豫之后，还是点头了，“你也别生气，我确实是后悔的。” “她虽然很坏，但罪不至死。”谢婉瑜问道。 无双沉默了，算是回答。 谢婉瑜知道他过不去心里那关，便说道，“是她主动诱惑桀殊的，你也看到了，所有人都知道，谁知道她这样柔弱的反抗是不是欲拒还迎？” 二人的谈话在这个时候结束了，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没想到第二日就听说桀殊和黎清婉已经决定定下婚约的事情。 谢婉瑜不禁纳闷，桀殊在福安那里说什么守孝三年，在这里却又定下了婚约，到时候要怎么办，两个女人一起娶进门？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毕竟这不是她应该想的事情。 “夫人，门口有人求见，是军中的人。”管家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让他进来。” 她放下手里的糕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 洙芳立刻招呼过来小丫鬟，把桌上的东西都撤下。 这会儿的功夫，宋复礼已经走了进来。 因为现在没有什么大事，他也穿着平时的长衫，并没有甲胄加身。 “给小姐请安。” 第412章 计划 “起来吧。”谢婉瑜说完，喝了一口茶，“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只等小姐一声令下了。”宋复礼笑得阴森。 谢婉瑜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扬了起来。 在灾难面前，大家都是弱者，谢婉瑜就算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那个时候，也不是报仇的最佳时机。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黎家风头正盛，又攀上了钦差大人，可以说是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若是这个时候给他重击，才算是真正的报复。 “今天晚上，钦差大人设宴，黎清婉和黎员外都去赴宴了，只有黎锦那个蠢货尚在家中，估计黎家那些高手，也应该跟着出去了一半。”谢婉瑜说道。 宋复礼点点头，“剩下的那些将士们，都愿意亲自去报仇。” “那就别穿你们平时的衣服，扮作黑衣人。”谢婉瑜知道这是一个一叶障目的法子，可她就是要这样，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做的，既不敢硬碰硬，又没有任何证据。 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宋复礼感觉天都黑得太慢了。 谢婉瑜特意搭了梯子，坐在房顶上，管家和几个小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下面急得团团转，却也不敢阻拦。 只有洙芳，站在那梯子旁边傻笑。 等夜全都黑了下来，谢婉瑜看着黎家的方向，她仿佛都闻到了血腥味，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血腥味，真的好甜。 她半眯着眼睛，嘴角是带着笑容的。 无双刚刚忙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婉瑜正坐在房顶，他惊了一下，然后一个健步冲过去，跃上了房顶。 对于他的到来，谢婉瑜并没有多惊讶。 “娘子，这里风大。”无双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看那边，一会儿会很好看。”谢婉瑜拉着无双，十分真挚的说道。 无双看着远处，蓦的，他身子微微一震，“那里，那里不是黎家吗？”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一场大火燃烧了起来，仿佛绕红了半边天，谢婉瑜就算距离这么远，都觉得有些热。 无双瞪大了眼睛，嘴唇动了动。 “好看吗？”谢婉瑜问道。 无双蹙了一下眉，“我去救火。”他淡淡的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谢婉瑜看着他，然后站了起来，慢慢的向后退去，无双惊慌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谢婉瑜从房顶跃下。 那一刻，他顾不得其他，急忙跟着她一同跳下，就在谢婉瑜快要摔到地上的时候，无双成功的做了人肉垫子。 谢婉瑜睁开眼睛，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竟然会这般笃定无双不会让自己伤到。 无双疼得闷哼出声，无奈又好笑的看着谢婉瑜，“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你为什么要去救火？”谢婉瑜反问。 “因为黎家旁边，有咱们的铺子。”无双吃痛的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要去救火？” 听到这话，谢婉瑜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下人们才反应过来，将这二人扶进了屋里。 谢婉瑜毫发无伤，活蹦乱跳的。 倒是无双，也是因为身体强健的缘故，别的地方没有受什么伤，反倒是腰，扭了一下，虽然不严重，但是不可能像平时起床的时候打拳了。 如今也就走路不受影响。 “你们都下去吧，我照顾他。”谢婉瑜有些愧疚的说道。 管家看向无双，见无双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谢婉瑜和无双的关系十分微妙，二人并不像普通夫妻，更重要的是，谢婉瑜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谢婉瑜提出要照顾无双，管家才有些不放心。 等房间里没人了，谢婉瑜才说道，“你渴不渴，饿不饿，我给你倒杯茶水？”她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无双却拉住了她的手，“婉瑜，你切记，不管你做什么，都不需要跟我解释，也不需要去瞒着我，因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这句话，好像太叔瑱也说过一样。 跟无双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谢婉瑜就越发难以区分二人。 “真的吗？”谢婉瑜问道。 “自然是真的。”无双说道。 谢婉瑜犹豫了一下，“若是谋反呢？” 无双眼中并没有多少惊讶，谢婉瑜私养精兵，然后又招兵买马，再加上她无法忘怀的太叔瑱，他已经明白了。 毕竟能让她这般做的，对手一定非常强大。 “你放心，你的兵，我会帮你操练。”无双十分认真的说道。 “你？”谢婉瑜显然不相信。 无双无奈的笑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一直以为我从前是个商人，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很有头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些将士的时候，我脑子里竟然出现了布阵图，而且，我这些天也看了延庆昭在操练新兵，总觉得差点什么。” 他这样说着，谢婉瑜就更加疑惑了。 正欲说什么，就听到了敲门声。 “小姐，有，有人要见您，是，是宋复礼。”洙芳结巴的说道。 谢婉瑜拍了拍无双，“你如今有腰伤，先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 看着无双点头，谢婉瑜才走了出去。 等在前厅看到宋复礼的时候，谢婉瑜才知道洙芳为什么会结巴，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宋复礼虽然穿着黑衣，但是身上被刀划了好几个口子，最深的地方，此时正在流血，他有一半的袖子会烧成了灰，胳膊上的皮肤也有一处烧伤，此时看着有些恐怖。 他这般狼狈，在看到谢婉瑜的时候，还是乖乖的跪下行礼，“属下……” “赶紧起来吧，你不要命了！”谢婉瑜说完，喊道，“洙芳，把江先生请来。” “我这都是小伤，根本不碍事的。”宋复礼满不在乎，“跟王爷上战场的时候，比这惨。” 谢婉瑜摇摇头，“延庆昭呢？” “他在善后，毕竟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救火，他总要意思意思，我们一明一暗，倒还挺有趣的。”宋复礼说着笑了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第413章 颓败 看着宋复礼疼得直咧嘴，谢婉瑜忍不住捂嘴轻笑。 宋复礼也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次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我们先去烧了他们的粮仓，然后跟黎员外留下的高手打了起来，我们人多，他们就算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那黎锦年轻气盛，也过来帮忙，直接让延庆昭踢断了一条腿。” 宋复礼说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实在是痛快。 能为那群无辜死去的精兵报仇，他们都很高兴，甚至还带着兴奋。 谢婉瑜嘴角都在不自觉的上扬。 “小姐，咱们下一步怎么做？”宋复礼说道。 “你先好好养伤，咱们慢慢来，我要让黎家永无翻身之日。”谢婉瑜幽幽说道。 稍晚一些的时候，江逸才迟迟赶来。 看到宋复礼身上都伤，他立刻了然，没有什么话，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宋复礼都伤成了这样，谢婉瑜就没让他离开，反正她这里也有地方，就让他好好养伤，轻易先别走动了。 不过黎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整个北地都传遍了，谢婉瑜也不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就带着无双一起去了黎家。 黎家周边有几家铺子都受到了牵连，不过无双经营的几家并没有什么事。 黎员外背着手，看着自己偌大的院子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眼中的惆怅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去的。 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也有几家与黎家稍好的，派了自家的家丁去灰烬里翻找一些能用的东西，以此来减少黎家的损失。 黎清婉站在一旁，靠在喜儿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黎锦不在，他断了一条腿，估计是被送到医馆救治了。 “世伯。”无双拉着谢婉瑜走近，“左右我们也没事，您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 他的声音拉回了黎员外的思绪，他看了一眼无双，然后目光落在了谢婉瑜的脸上。 谢婉瑜今天打扮得很随意，就算没有上妆，但是脸上欢喜的气色却掩盖不了，她冲着黎员外微微颔首。 “谢大小姐。”黎员外没有第一次见面那般的霸气，反而还带了几分苍老，“如此可觉得出气了？” 无双装作没听到，而是走到一旁指挥几个家丁说哪些位置放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再去翻找翻找。 谢婉瑜微微一笑，“黎员外这是何意啊？” “我家宅损失大半，就算能找出有一些金银器，可那些名人字画可是无论如何都救不回了，那些，才是真正的宝物啊。”黎员外顿了一下，“你一介女子，这番成就老夫佩服，就此，你我也算扯平了。” 虽然黎员外心思阴沉，但如今遭受重创，他可没时间再跟谢婉瑜斗，他要休养生息，将黎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况且，黎清婉如今搭上了桀殊，想要整治谢家也是早晚的事。 可谢婉瑜并不是一个普通女子，“黎员外想要休养生息啊，兵法上这个叫做什么呢？”说完，她目光一凛，“杀人是要偿命的。” 言下之意，你家财损失就想一笔勾销，怎么可能。 黎员外觉得自己已经够低下头了，没想到这个谢婉瑜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不由冷下了脸，“谢姑娘恐怕不知道跟黎家斗是什么下场吧？” “跟我斗是什么下场，您不也是不知道吗？”谢婉瑜挑眉反问。 黎员外嗤笑，“老夫若真的出手，你谢家必定土崩瓦解。” 谢婉瑜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她付出了努力，萧家已经败落，谢家如日中天，没有谁还能再次毁了谢家。 “一个卖女求荣的龌龊商人，还敢对谢家出言不逊。”谢婉瑜说着，微微扬起了下巴。 这一句话，让本来还冷笑的黎员外瞬间变了脸色，他最痛恨的就是有人这般说他，和羞辱他简直没有任何区别。 他握紧了拳头，多年的修养让他深刻的知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谢婉瑜不予理会，这一次，也算是跟黎家正式宣战了，日后所有事情，她都要小心提防。 虽然无双对黎家的事情很殷勤，但是那天夜里那么大的火，无双不可能不知道，而他非但没有出现，还跟谢婉瑜一起过来，黎家也就明白了，无双已经选择了对立面。 所以之后的事情，黎家是信不过无双的。 傍晚，无双才扶着腰回来。 谢婉瑜看着他，“腰伤本就没好，怎的还非要到处去走，就不能好好在家歇着？” “如今铺子重新开业了，自然要去瞧瞧了。”无双说完，半卧在了榻上，“黎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买了谢家药铺对面的酒楼，开了一家黎家药铺，这几天正在修葺。” 他看向谢婉瑜。 “黎家是想正式跟谢家作对了。”谢婉瑜说完，拿出账本翻看起来，“我觉得谢家药铺改为谢家医馆比较好，把医馆扩大起来……那些贵妇人不是想要容颜不老么，就专门开辟一间为女子提供的医馆，医者也都是女子。” 谢婉瑜早就盘算起这个事情了。 在之前洛神医给她看病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妥了，后来楚慎的事情更让她知道，如果医者是男子，对于女人来说会是多大的麻烦。 无双看着谢婉瑜认真的样子，不由露出了笑容来。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一眼就喜欢上了谢婉瑜，然后他们就那么快的定了亲，成了婚，如今他也是个有家的人了，不再是孤苦一个人。 谢婉瑜沾了沾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无双就这样的看着她。 蓦的，他脸色突然一变，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格外熟悉。 “不对，无双，你觉得……”谢婉瑜正要跟他说话，却看到他脸色有些苍白，“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去找江逸。” “不必。”无双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环住她的腰，“只是没睡好，有些头疼。” 第414章 美颜馆 谢婉瑜很反感这样亲密的动作，可是他身上有腰伤，她也不敢过于挣扎，只能就这样任由他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无双才松开她，“娘子，我们圆房吧。” “青天白日的，乱说什么。”谢婉瑜羞红了脸，干脆转过头不去看他。 “我总感觉你是在骗我，总感觉你会突然离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无双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抱着谢婉瑜的时候，感觉到了她身体的紧绷，她似乎很排斥两个人这样的接触，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好受。 “别胡思乱想了，你需要好好休息。”谢婉瑜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开始，谢婉瑜的确是想利用他，可是无双做得很好，让谢婉瑜一时找不到离开他的理由，甚至，觉得一辈子这样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无双却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你问。”谢婉瑜说道。 无双犹豫了一下，他刚刚恍惚之间，感觉对谢婉瑜似曾相识，这样的岁月静好，一想到她跟太叔瑱之间也有过，他就会莫名的生气，不安。 “若太叔瑱活了过来，要带你走，在我与他之间，你会选择谁？”无双问道。 谢婉瑜被这个问题给愣住了，是啊，她会选择谁，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若太叔瑱回来了，她会高兴得疯掉吧？可是面对她一直利用的无双，已经成为了自己夫君的无双，她会选择抛弃他吗？ 如果不抛弃，她跟太叔瑱又是错过了一辈子。 无双见谢婉瑜没有说话，似乎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嗤笑一声，然后走出了房间门，谢婉瑜没有回答，却胜过了回答。 宋复礼的伤势有些好转，他正在院子里散步，就看到了一脸怒气的无双。 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袭来，宋复礼急忙上前，“公子。”他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十分敬重的行了个礼。 无双微微蹙眉，“宋先生不必行此大礼，我虽与你曾经的主子模样相似，但我不是他。”他现在十分讨厌自己的这张脸。 宋复礼微微一愣，“公子这话是何意？”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我不是太叔瑱，我是无双，我只是无双，我不认识你们所有人！”他有些愤怒的说道。 他这样的崩溃并没有让宋复礼生气，他平静的说道，“你如何证明你是无双，你又如何证明你不是太叔瑱？” “你……”无双根本无法证明。 宋复礼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若单单是容貌相似，别人会认错，身边的人不会，所以，公子有没有想过，您不止是容貌，或许脾气秉性也与他相似，或者说，是他与你相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宋复礼的声音低沉，情绪平稳，让无双也渐渐平静下来。 “名称不过是一个代号，你有你自己的脾气秉性，随着自己的心意而走，若还有人会认错，那或许就不是认错了。”宋复礼说道。 无双有些费解，他很难理解宋复礼的意思。 宋复礼也不多做解释，“那么多将士还需要操练，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可以过去看看？” “随时。”无双立刻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排兵布阵为什么会这么了解，一听说要操练兵马，他心里仿佛有一团火焰要迸发出来一般。 更好像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意义。 所以他并没有拒绝，而是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宋复礼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无双之后也一直没有去看谢婉瑜，所以身边突然少了个人，让谢婉瑜反而觉得空落落的，不过也没有几天时间，谢婉瑜就投入到了商铺当中。 既然黎家要开药铺，那么谢家的药铺就要改良。 谢婉瑜这些天都在药铺里。 “那边打通，然后多招收一些医女，让那些夫人们有专门休息的地方，就在那边。”谢婉瑜将自己的构思画成图给江逸看。 江逸本来就是一个极为有商业头脑的人，听谢婉瑜这么讲下来，眼睛都有些亮了，“不错不错，这倒是个好想法，只是，这边呢？这边怎么办？” “这边就摆放一些需要卖的东西，像去疤痕的药膏，美颜汤……”谢婉瑜一一解释。 江逸连连点头，“如果将旁边都开辟出来，这里是休息喝茶的地方，这边一间间的隔间是专门给她们看病，或者帮助她们维护自己的容貌。” “对，男人毕竟不如女子方便，而且那些贵夫人她们不缺钱，她们想要的是你们独一无二的照顾。”谢婉瑜细细说道。 “我现在就让人去寻医女，先找十个人。”江逸说道。 谢婉瑜摇头，“不着急，先把那边修好，钱方便就从账上出，不够的你再跟我说。” 江逸点点头，立刻就去准备。 其实谢婉瑜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在看到江逸靠美颜汤发家之后，才觉得女子的钱财自是比较好赚的，可以专注这个方向来做。 虽然黎家有药铺了，哪怕价格再低，也无妨。 美颜汤是江逸独创的，就这一点，黎家就无论如何都学不来。 正想着，就听到门外有嘈杂声，路上的百姓纷纷避让开来，紧接着，就看到一队人马过来。 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的正式无双，他一头乌发高高竖起，身上穿着甲胄，肩上披着墨色的披风。 周围的女子都在感叹他的容貌。 在他的身后两侧，竟然是宋复礼和延庆昭，这两人对他毕恭毕敬，似乎心口都已经臣服。 谢婉瑜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延庆昭和宋复礼二人是最忠于太叔瑱的，这二人怎么可能轻易的臣服于别人，这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而且，如今的无双，身上的那种霸气，跟太叔瑱如出一辙。 无双目不斜视的从谢婉瑜面前经过，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小姐，姑爷竟然都不看您一眼。”洙芳愤愤不平的说道。 汾兰呆愣得回过神，“我怎么感觉自己刚刚看到了王爷？” 第415章 丫鬟 “不管是王爷或者是谁，既然是小姐的夫君，那就应该以小姐为重啊。”洙芳十分不高兴的说道。 她跟着谢婉瑜，所以知道无双已经很久没去看谢婉瑜了。 再加上都路过了也不看一眼，她便更加不满。 谢婉瑜摆摆手，“你们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有，我有点饿了。” 听她这么说，洙芳才停止了抱怨，跑去了厨房。 这些天谢婉瑜白天都在药铺，一日三餐都是在药铺里解决，江逸虽然嘴上说着谢婉瑜成亲了还吃娘家的东西，但总是会准备她爱吃的菜。 在药铺吃了饭，谢婉瑜带着洙芳就回了家。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书房里灯火通明。 谢婉瑜知道是无双回来了，不过却没有过去打招呼，只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洙芳不太喜欢无双，但谢婉瑜既然跟他成亲了，就应该好好的过日子，两个人总是这样，她也很着急。 “小姐，奴婢刚刚去厨房，听厨娘说，姑爷没用晚饭。”洙芳故作不经意的说道。 谢婉瑜不禁想到白天看到的那个身影。 她现在真的不敢见他，因为他跟太叔瑱实在太像了，连她都没有办法区分。 所以谢婉瑜害怕，害怕她分不清之后的结果就是把对太叔瑱的思念转移到他的身上。 对于她来说，这样等于背叛。 “行了，他那么大个人，也不用咱们操心。”谢婉瑜说着，慢慢卸下了钗环。 洙芳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咬朱唇，忍了下去。 这一夜，谢婉瑜睡得并不好，因为这又是一个梦到太叔瑱的一夜。 等她醒来的时候，泪水都会沾湿了被褥。 “小姐，小姐？”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谢婉瑜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什么事？” “是延庆昭遣人来，要取北地的布防图。”洙芳说道。 谢婉瑜穿上了衣服，“他的布防图在哪我怎么知道。” “听说就在姑爷的书房里了，那种地方，奴婢不便私自进去，只能来找小姐了。”洙芳说到最后，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这么早把谢婉瑜喊醒，她有点于心不忍。 谢婉瑜应了一声，将长发挽起，披着大氅走了出去。 洙芳急忙扶着她，“昨儿下了一场雪，这早上结了冰，路可滑着呢，小姐当心。” 所幸无双的院子并不大，只顺着回廊走到头，便是书房了。 谢婉瑜还是第一次来他的书房，自从成亲，二人就泾渭分明，因为无双一直宿在书房，所以这里也成了谢婉瑜的禁地。 守着书房的是一个小丫鬟，看着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直垂着头，唯唯诺诺的。 看到谢婉瑜过来，急忙推开了门。 一进门，左侧便是书案，上面放了不少的书，还有两只狼毫笔正放在笔洗里，右边有两张椅子，是方便来客人时用的，再往前走是一扇屏风。 谢婉瑜不知不觉的走了过去，便看到屏风后边是一张床。 与其说是床，还不如说是木板，用三片木板搭在那里，上面放着一张虎皮，然后是一床半旧的被子。 不知道怎么了，谢婉瑜的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 “来人！”她怒喝一声。 站在门口的小丫鬟急忙走了进来，依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她惊慌的看着谢婉瑜，“夫，夫人。” “他怎么就睡在木板上？没有床吗？哪怕是张榻也行啊。”谢婉瑜蹙眉，“你怎么伺候的？” 小丫鬟急忙跪下，“回夫人的话，老爷说床太大了，搬进来麻烦，矮榻又短，老爷身量高，根本就用不了，这才用了木板。” 她越说声音越低。 谢婉瑜也知道不是她的错，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哪里能左右主人的心思。 “罢了，你起来吧。”谢婉瑜无奈的抬了抬手，然后说道，“一会儿找几个人，把这木板换成床。” “是。”小丫鬟立刻喜笑颜开，毕竟她也希望无双能好好的住着。 洙芳上下打量着小丫鬟，“你看着面熟，什么时候进府的？” “奴婢原是黎家的人，一直伺候着老爷了，所以搬来这边之后，奴婢也就跟了过来。”说完，她立刻说道，“奴婢花意。” 谢婉瑜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带着洙芳在桌子上翻找，很快就找到了布防图。 让洙芳去送布防图，谢婉瑜就回房间休息了。 书房窗户比较多，又是阴面，所以很冷，回到自己的房间，谢婉瑜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洙芳才进来。 “小姐，要不要用早膳，听厨娘说，今天早上她做了肉包子。”洙芳问道。 谢婉瑜没什么胃口，便摇摇头，“我不饿，你去吃吧。” “奴婢也吃不下。”洙芳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小姐，您别看花意总低着头，刚刚她偶尔抬头的时候，奴婢仔细看了，模样长得很是俊俏。” 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谢婉瑜忍不住笑了，“你的模样也不错啊。” “小姐还有功夫打趣奴婢。”洙芳急得直跺脚，“姑爷一直宿在书房，又是这么个年轻漂亮的丫鬟伺候着，万一两个人有点什么……小姐，您后悔可来不及。” 谢婉瑜没想到洙芳想到这些，不由笑了，“天下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他若是喜欢，我便亲自做主给他纳妾。” “小姐。”洙芳气得不行，却也知道谢婉瑜什么都听不进去。 傍晚，无双回到书房。 花意已经给他铺好了床，床下还烘着炭火。 “今日夫人不是过来了么？看到我的木板床说什么了？”无双问道。 “夫人让奴婢换成正常的床，看着挺生气的，老爷，夫人是不是还在跟您置气？”花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想到无双却笑了，“她是心疼了。” 花意看着无双的笑容，不由看得痴了。 无双并没有发现小丫头的心思，而是摆弄着手中的玉佩，“把炭火灭了。” “可是，老爷，这炭火若是灭了……” “灭了。”说完，无双就走了出去。 第416章 借口 花意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灭了炭火。 无双大步流星的进了主屋，甚至都没让人通传。 这个时间，谢婉瑜正一个人在房间里泡澡，她半眯着眼睛，额头上带着几颗晶莹的水珠，肩膀上沾着两片花瓣。 房间里雾气氤氲，让人一阵恍惚。 谢婉瑜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洙芳，只听半天没有动静，这才睁开眼睛去看，却见无双正呆愣的站在那里。 四目相对，二人都愣在了那里。 不等谢婉瑜有所动作，无双急忙转过什么，“我不是故意突然闯入的，我，我出去等你。”说完，他垂着头走出去。 却因为慌乱，几次撞到了门。 看着他勉强走出去，谢婉瑜有些想笑，可是最后却只发出了一声叹息。 走出房间的无双，站在廊下，看着天上的飘雪，他到底在心虚什么，害羞什么，谢婉瑜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看几眼怎么了？ 而且，他今天晚上过来就没打算再回书房的。 洙芳正端着热水过来，见无双正站在廊下，便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半晌，谢婉瑜才缓缓开口，“进来吧。” 无双故作无事的走进去，但是微红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那个，刚刚……” “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是军饷不够了，还是又添新人了？”谢婉瑜对着铜镜，慢条斯理的梳着自己被打湿的长发。 听她这么说，无双不由蹙了一下眉。 难道他们之间就只能聊这些了么？ 缓缓吐出一口气，无双坐到了椅子上，“我是来跟你谈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谢婉瑜这才回过头看他，“你这是何意，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她有些疑惑。 “你是世家贵女，为妻之道想必应该很清楚，哪有拜堂成亲之后还要分房睡的道理。”无双这些天一直生闷气，今天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把这些话说出来，如若不是谢婉瑜让人给他在书房放了床，或许他也不会这么着急。 谢婉瑜微微垂下眼眸，“我已不年轻，也嫁过人，所以对你并不公平，你若真的需要，我可以为你纳几房身世清白的美妾，你与她们的孩子，我也必然会视如己出。” 她说着，还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因为她看到无双的眼神从震惊到不可思议，然后是深深的伤痛，这样的表情，让谢婉瑜心底也泛起了一阵涟漪，混乱不堪。 “谢婉瑜！”无双怒极，站了起来。 然后，又一次，他走出了谢婉瑜的房间，他身后仿佛都带了一阵风。 谢婉瑜再一次把他气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几分沉重，竟然没有半分轻松。 不过一会儿，洙芳进来了。 “我的小姐啊，您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姑爷每次都会这么生气离开啊。”洙芳扶额，十分无奈。 谢婉瑜笑了笑，“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跟他做真正的夫妻？那太叔瑱怎么办？” 她眼睛微微红了。 太叔瑱的牌位，她重新立过了，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亡夫太叔瑱之墓。 他在世的时候，他们不能堂堂正正的在一起，那么在他死之后，谢婉瑜还是想做他真正的妻子的。 “我若与别人在一起了，等我报了大仇之后，我怎么有脸与他同墓长眠。”谢婉瑜说完，掩着面不再说话。 “小姐。”洙芳忍不住流了眼泪，“逝者已矣，您才二十出头，怎么能不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呢？” 谢婉瑜却不再说话。 她向来是最有主意的，只要决定了的事情，一般人是没有办法阻止她的。 洙芳除了叹气，也没有任何办法。 一转眼，已经到了十月，在京都城，十月是丰收的季节，而在北地，这里依然是漫天的飞雪，不过已经有商家从京都那边运来了新鲜的果蔬。 听说有新鲜的果蔬运过来，汾兰为了图个新鲜，特意找谢婉瑜去了集市上。 谢婉瑜见洙芳很久没出门了，也就同意了。 三个人相携着来到了闹市区，那里已经摆满了各种果蔬，因为怕冻，所以周边放了很多炭盆，这样一来，一整条街都热了起来。 “小姐，您把狐裘脱下吧，奴婢看您都出汗了。”洙芳说道。 谢婉瑜擦了擦额角，也就脱下了狐裘，洙芳立刻接过。 汾兰拿出帕子给谢婉瑜擦了擦额角，然后扶着她的胳膊，“那边来了不少的青菜，咱们捡几样，晚上去药铺涮锅子去。” “这个倒是不错，我也很久没吃了。”谢婉瑜欣然同意。 于是三个人就挤到了人群里，往里面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一旁的酒楼二楼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傅，这个菜……”汾兰正跟谢婉瑜说话，却发现谢婉瑜正在走神，“怎么了师傅？” “没什么，我脚有点疼，去里面坐一会儿，你们买完叫我，对了，多买些牛肉，无双喜欢吃。”说完，谢婉瑜就提着裙子进了酒楼。 洙芳和汾兰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那咱们快点买，免得她一个人无聊。”汾兰顿了一下，才说道。 酒楼里的人不是很多，因为还不是吃饭的时间，所以谢婉瑜就找了最偏僻的角落坐下，她前面有一桌男人正在喝酒，再往前，就是那抹熟悉的身影。 没过多久，不出谢婉瑜所料，桀殊果然出现了。 他这阵子在北地过得风生水起，毕竟他是黎家想要攀附的对象，按照黎家的豪富，对他的关照不会太差。 “拜见福安长……” “桀殊，这里人多，你免礼吧。”福安长公主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是在这么多人里，她的高贵依旧会脱颖而出。 谢婉瑜喝了一口小二送过来的茶，嘴角含笑。 看来福安长公主肯定是听说了些什么，不然也不会亲自来，看来桀殊果然有些本事，福安对他绝对是上了心的。 “是。”桀殊坐到了她的对面，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前些日子特意为你寻的，打开看看，普天之下，只你配得。” 第417章 对峙 所有人都会说一些恭维的话，可是那些话在桀殊口中，总让人觉得特别真挚，尤其是他那一双带着浓情蜜意的眼睛。 福安长公主的面色缓和了很多，顺手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只光彩琉璃的玉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不过以桀殊的财力，是绝对买不起这些好东西的，谢婉瑜虽然让他办事也出手阔绰，但那些钱可远远不够他买这个流彩斐玉的。 看来，大半是黎家的手笔。 福安长公主是见识过好东西的，不过在看到这流彩斐玉之后，还是露出了诧异和欣赏的目光，她的手指在玉上轻轻摩挲，然后由衷的感叹，“真是一块好玉。” “此玉天下统共就那么几块，据说有一块在西夏王妃的手里。”桀殊笑着说道。 福安长公主这才露出了笑容，但还是略带娇嗔的说道，“饶是这般，我也不能恕你无罪，你说说，你在这里可是惹了什么事？” 桀殊眼中露出了几分精明，然后带着无奈说道，“因着钦差的身份，当地人想贿赂我，可惜我不贪财，那些人竟然无所不用其极，在我的行囊里翻出了你的画像，然后将我灌醉，将那女子扮做你……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怎能不中圈套。” 他说得很是悲切，那股子的情真意切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谢婉瑜差点就笑了出来，若不是那天她听得真切，恐怕就真的要相信这番说词了。 不过福安长公主却信了，他这样说话，不禁让福安知道了他的心思，更减小了他拈花惹草的错处。 “你怎么就这样傻，你知道我听说这些有多难受。”福安长公主愤愤的说道。 桀殊立刻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目光穿过人群，定格在了谢婉瑜的脸上，谢婉瑜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发现自己，拿起茶盏朝着他举了举。 却听他说道，“我比你还难受，可那女子又是良家女，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那你……” “听我说，我就是应付一个差事，先答应了下来，日后大不了就抬进门做个妾室，日后要杀要剐，还不是你这个做主母的说了算？皇上身边没有近臣，难得信得过我，若是在女人身上出了岔子，我娶你，便更是艰难了。” 刚刚还激动的福安长公主在听到桀殊这么说之后，身子也软了下来，似乎认命一般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再说什么了，可你若骗我……” “我若骗你，就让我来世做牛马，专门驮着你的，可好？”桀殊说道。 福安长公主立刻被逗笑。 却见桀殊蹲下了身子，“你来时太匆忙，鞋袜都湿透了，我背你回去。” 本来还是来兴师问罪的福安长公主，这个时候早就娇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哪里还有之前的脾气，两个人很快浓情蜜意的走了出去。 谢婉瑜不禁摇头，没有哪个女人能逃过桀殊的手掌心。 正欲离开，却见对面几个男人已经醉醺醺的了，其中一个拦住了她，“小娘子一个人可无趣？不如一块过来喝点？” 之前桀殊在的时候，他们没有发难，等桀殊离开之后，整个店里就剩下他们两桌，大概也是看没了外人，他们的胆子才大了起来。 “让开！”谢婉瑜冷声说道。 谁知道那几个男人胆子更大了，“哎哟，还是个性子野的，拉过来，今儿就让她陪。” 其中一个年长的男人立刻说道，“这样不好吧，若是报了官，虽然不会怎么样，但也让别人说三道四，不如去画舫上找几个唱曲儿的。” “无妨，大不了就是赔几两银子的事，我有的是钱。”那男人拍着胸脯说道。 谢婉瑜目光一沉，“黎家都不敢说有的是钱，你们也配？” “说话的口气倒是够大。”其中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上下打量谢婉瑜，然后伸手就去抓她。 谢婉瑜反应极快的躲开，然后将茶壶甩了过去，几个男人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竟都有些被热水烫到了。 这种场合，谢婉瑜知道自己不是几个大男人的对手，便转身跑到了集市上。 没想到那几个男人被烫到之后，都急了，酒也不喝了，直接骂骂咧咧的追了出来。 这样一来，周围也没人走动了，全部都站在了那里看热闹。 谢婉瑜也被围观的人给围住，想要逃走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她索性停了下来，干脆就站在那里。 “你如今若是跪下道歉，我们几个便不再计较，陪爷儿几个喝上几杯酒，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可不能就这么善了。” 听到男人这么说，谢婉瑜的脸更加阴沉了，“这么说话，当心闪了舌头。” “我看你是不知好歹。”两个男人挽起了袖子，大步走过来。 谢婉瑜往后退了几步，正好看到一个少年身上背着弓箭。 她迅速的抢了过来，左手拿弓，右手背上箭筒，动作利索得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毕竟当代女子，以柔弱为美，很少有女子会舞刀弄枪的。 像月柳那种，是活不下去了，才被卖了做暗卫的。 众目睽睽之下，谢婉瑜弯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我警告你们，给我滚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几个男人先是一愣，然后见谢婉瑜长得柔弱，便不再害怕。 “来，朝着我们的脑门射，你若射得不准，就陪我们喝几杯。”说完，那些男人无耻的笑了起来。 围观的人没有一个出手相助的。 因为很多人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毕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婉瑜沉了一口气，一箭射了过去，直接把那个男人的发髻射开，接着，又连发两箭，每一件射中的都是他们的发髻。 就在他们还在发蒙的时候，谢婉瑜三箭齐发，把三个人的腰带给射开了。 当街出了洋相，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那几个人觉得丢脸，却也不敢招惹谢婉瑜，竟然提着裤子要走，偏偏这个时候，一个男人飞身而来，将那几个人全部打倒在地。 第418章 花死了 谢婉瑜定睛一看，竟然是延庆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等她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无双。 他依旧是意气风发，容貌绝世。 “你……”谢婉瑜不等话出口，就被他长臂一捞，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 然后他策马扬鞭，带着她飞奔而去。 就算走出去很远了，谢婉瑜耳边还依旧是那几个男人哭爹喊娘的声音。 耳边冷风呼啸，谢婉瑜因为没有穿披风，有些冷，无双似乎发现了她的冷意，将自己的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给她抱得更紧。 直到走到了河边，才停了下来。 此时岸边还停留了几处画舫，灯火阑珊，偶尔从远处会传来几声女子唱曲的声音，婉转悠长，竟有别样的一番意境。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他凑到谢婉瑜耳边说道。 谢婉瑜别扭的躲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早知道你有自保的能力，我便不用赶去巴巴的救你了。”他笑着说完，垂头看着谢婉瑜，“娘子射箭的样子，真是英姿勃发。” 谢婉瑜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不是有所隐瞒，而是学艺不精，不方便炫耀。” “娘子别再遮掩了，你就瞒着我吧。”他嗔了一句，似乎并不生气，还十分高兴，嘴角上扬的样子，恐怕连女子都要逊色三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谢婉瑜总觉得他今天异常高兴。 无双突然十分真挚的说道，“从前是我看清了你，你也是不输男儿的，到底是谢家的女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无双对谢婉瑜从一开始就是莫名的喜欢，到现在越了解，越觉得谢婉瑜非常出色，他对她的感情，也更加深厚。 就在谢婉瑜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 无双才开口，“我们准备得差不多了。” “什么准备得差不多了？”谢婉瑜随口反问，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你是说……”她没有完全说出来，二人虽然骑在马上，但她也明白隔墙有耳的道理。 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会牵连全族。 无双郑重的点点头，他的目光看向远方，漆黑如墨的眼眸里被点点星光映照，看着格外的意气风发，“打仗的事情，是男人应该操心的，你就等着我的消息。” “我要帮着你们，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们的敌人了。”谢婉瑜郑重的说道。 “你若是真的想帮我们，就好好的保护好自己。”无双第一次如此大胆，捧起谢婉瑜的脸颊，吻在了她的唇上。 他目光炙热的看着她，“听话，回京都城。” “为什么！”谢婉瑜急了，“我在这里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你让我就这么施施然回去？我做不到！” 她在这里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凭什么就让她回去。 “我不回去！”谢婉瑜十分坚决。 没想到无双的决定比她的更坚决，“五日之后出发，你好好准备。”说完，他就打马赶回了家里。 家里的下人看到他们回来，立刻出来迎接。 谢婉瑜也明白了无双为什么没有在家里说这些，这里的人，总有几个不是那么忠心的。 不等谢婉瑜下马，无双却主动抱着她下来，然后一直抱着她，直到进了卧室。 洙芳早就回来了，看到这幅场景，不由偷笑。 心中满满都是期待，太叔瑱虽然不在了，可谢婉瑜总要好好的活着才是。 就在这时，花意提着灯笼从回廊那边走了过来，她习惯性的垂着头，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能在书房伺候的，肯定是无双信得过的人，不过洙芳对她不是很喜欢，因为她样貌出众，又年纪轻。 “洙芳姐姐，听说老爷回来了。”花意微微屈膝，然后问道。 洙芳冷眼看着她，“是回来了，你有事吗？” “自然是有事的，洙芳姐姐能否让个路，奴婢与老爷说几句话就走。”花意柔弱的说着，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出来了。 洙芳见她这样，更是不喜，“你在这委屈个什么劲儿啊，好似我欺负了你一般。” “奴婢真的有要紧事。”花意说道。 “你能有什么要紧事，如今老爷和夫人正，正……你若过去打扰，就是没安好心。”洙芳瞪着眼睛。 可花意依旧是一副十分着急的样子。 洙芳见她好似真的有事，便缓和了语气，“你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我去告知老爷。” “我只在门口说一句，好吗？”花意说道。 洙芳不由抱着胳膊，“那就不要说了，反正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毕竟要着急传话的是你，又不是我。” 两个人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还是花意忍不住了，期期艾艾的说道，“劳烦洙芳姐姐传话，就告诉老爷，前些日子老爷与花意一同种下的花儿快死了。” 本来还一本正经听她说话的洙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差点气死。 “这种事情也好意思来叨扰夫人和老爷，老爷又不是花匠，你找他做什么！”洙芳冷声呵斥。 谁知道花意竟哭了起来。 温暖的房间里，无双坐在椅子上，却偏偏拉着谢婉瑜坐在他的腿上。 一开始二人谁都不说话。 后来谢婉瑜忍不住了，“我定然不会回家的，你休想代替我。” “我不求别的，若我真的替他报了仇，你是不是就能放下心结，咱们是不是就能好好的过日子了？”他温柔的询问道。 谢婉瑜没有说话。 因为她的打算是等报了仇，就随太叔瑱而去。 所以她现在无法回答无双的话。 二人静默无语，无双知道这次一旦出兵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九死一生，可是他从来都没有为谢婉瑜做过什么，这一次，他是真心的想做点什么。 哪怕是现在谢婉瑜不回答他的话，他只要抱着她，就会觉得格外的安心，哪怕这种感觉只有一刻，他就知足了。 谁知道，这个时候花意却跟洙芳推搡了起来，然后大声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花死了！” 第419章 偷袭 谢婉瑜听到这个声音，不由皱眉，“你的丫鬟为何如此？” 没想到无双猛的站了起来，不顾站立不稳的谢婉瑜，急忙冲了出去。 此时洙芳和花意还在拉扯着，看到无双走出来，花意颤巍巍的说道，“老爷，花，花死了。” 说完，她泪如雨下。 无双却如临大敌，直接去马厩里牵了马，飞奔而去。 洙芳一脸的不可置信，连带着谢婉瑜，也是满脸的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可没有洙芳想得那么简单，按照谢婉瑜的猜测，花死了应该是一句暗语。 看到无双渐渐远去，花意才松了口气，缓缓坐在了地上。 洙芳一脸怒气，“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见不得老爷夫人好，是不是？” 谢婉瑜冷眼看着花意，“带她进来。” “是。”洙芳以为谢婉瑜要惩戒花意，拉着她就进了房间。 花意也十分忐忑，跪在那里不敢抬头。 一时之间，房间里十分寂静，偶尔能听到蜡烛爆花的声音。 谢婉瑜摘下头上的簪子，挑了挑烛火，“花意，是从黎家跟到府里的，想必是个忠心的。” “奴婢是下人，对主子忠心是应该的。”花意垂下头。 在她眼里，谢婉瑜是个很少发脾气的，如今谢婉瑜真的冷了脸，竟比无双还要吓人几分。 谢婉瑜走到她面前，然后说道，“我问你，我可是无双明媒正娶的娘子？” “是。”花意说道。 “我可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谢婉瑜问道。 “没有。”花意眼中疑惑，不明白谢婉瑜为什么要这么问。 没想到谢婉瑜继续问道，“无双待我可真心？” “这是自然，府里上下都知道。”花意理所当然的说道。 因为不管谢婉瑜对无双多么冷淡，说了多么伤人的话，过后无双都会毫无预兆的原谅。 想尽一切办法讨她欢心。 谢婉瑜点点头，“我既然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又是无双心上人，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最有资格知道？” 原来谢婉瑜是在这里等着。 花意转了转眼珠，脸色苍白的摇头，似乎是十分坚定。 答应过无双不能说的。 “洙芳，处置了她，我倒要看看，无双会不会因为一个下人与我发脾气。”谢婉瑜冷声说道。 花意本就胆小，如此更加害怕，她苍白着脸，“花意虽是奴才，但老爷已经把卖身契给毁了，您不能随意处置。” “好，那你就在府里待着，我自然不会让你如意。”谢婉瑜说道。 花意咬着唇，她答应了无双，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去，可谢婉瑜确实有本事让她生不如死。 洙芳在一旁说道，“老爷夫人都是你的主子，可府内宅院最终是夫人在管，咱们做奴才的，跟对了主子，才能安身立命。” 说着，洙芳扶起了战战兢兢的花意。 花意本来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经过谢婉瑜这么一套说法下来，再加上洙芳的劝说，很快就败下阵来。 “花儿死了的意思是，军队的事情被人发现了。”花意颤抖着声音说道。 谢婉瑜目光一沉。 如今在无双的带领下，军队日益强大，那么秘密也总有瞒不住的一天。 毕竟他们早就让人盯上了，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你们在家等着消息。”谢婉瑜说完，取了马便出去了。 洙芳和花意不会骑马，只能在家里等着。 谢婉瑜一路策马狂奔，终于赶到了军队驻扎的民宅。 那里早就火光冲天，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 谢婉瑜呆愣的站在那里，直到一支箭羽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才反应过来，急忙往前走去。 因为夜晚太黑，也分不清谁是自己人，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夹杂着血腥味。 谢婉瑜不顾一切的往前跑，她只想看看无双是不是在这里，他有没有事。 刚跑进院子，她就被一双大手死死抱住，然后带着她往外跑。 直到脚步停下，谢婉瑜才看清来人，竟然是江逸。 “江先生……” 江逸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她进了一处破败的院子。 这个时候，江逸才开口，“此事说来话长，无双求我带你回京都。” “我不会回去的，如今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就让我稀里糊涂的回去，那不能够。”谢婉瑜十分坚定的说道。 江逸有些无奈，“你如今先跟我走，路上我慢慢跟你解释。” “我怎么能稀里糊涂的走，这些人是我聚集起来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总要有个人来承担。”谢婉瑜说道。 江逸说道，“一切无双会替你承担，况且，他在军中威望甚高。” 谢婉瑜还想说什么，却被江逸阻止，“你若真的替他着想，就赶紧回京都，别拖大家的后腿，更要调查清楚，这波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京都来的？”谢婉瑜问道。 “没错，这波人绝对是京都来的，而且他们手段狠辣，训练有素，可不是普通杀手。”江逸说着，便带着谢婉瑜从院子的后门走出去。 七拐八拐之后，便进了药铺的角门。 “我这就派人把洙芳接过来，你休息一会儿。”江逸刚要往门口走，想了一下又说道，“你不必担心无双，他本身就武功高强，况且还有宋复礼和延庆昭誓死追随。” 他知道谢婉瑜担心，说完这句话才出门。 谢婉瑜坐在房间里，一双手焦灼的揪着帕子。 这波来自京城的杀手训练有素，无双若是真的受了什么伤，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毕竟他是在替她承受这些。 而且，他应该是早就预料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跟花意对了暗号。 无双把谢婉瑜保护得很好，生怕她受到一点不如意。 谢婉瑜想到这里，心中是满满的自责。 可是有桀殊从中阻拦，京都又是如何知道这边的事情的？究竟是谁告的密？ 这其中最有嫌疑的不用说，肯定是黎家。 可是黎家怎么会跟京都有联络的？ 第420章 暗杀 谢婉瑜就算心中有万般疑惑，可如今却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什么都晚了，她必须赶快回京都。 不能拖他们的后腿，更要揪出背后的真凶。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江逸带着洙芳回来了，又叫醒了汾兰，让她们三人一同上马车。 “为了隐秘一些，我亲自送你们出城，城外会有人接应。”江逸说完，就上了马车。 因为太过于匆忙，洙芳只简单拿了谢婉瑜的几件衣服。 不过她很贴心，把谢婉瑜房在枕头下的半块腰牌也给带上了。 谢婉瑜把腰牌放进怀里，才觉得安心很多。 本来江逸是要直接去找谢婉瑜，没想到谢婉瑜竟然直接跑到军队宅院，这样就节省了很多时间。 所以等马车出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江逸将马车停在了一处洼地，这样目标能小一些。 他看了看天，“按着这个时辰，估摸着月柳已经在这等着了。”江逸有些疑惑。 他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毕竟那波杀手来得突然，各个身手不凡，若月柳现在还没来，八成是脱不了身，更有甚者，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只是这些怀疑他没有说出来。 谢婉瑜掀开车帘，看着站在外面的江逸，“江先生，外面冷，你进来吧。”两个人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一直带着距离，而现在，江逸对于谢婉瑜来说亦师亦友，有些时候，更像是一个兄长一般。 所以跟他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江逸也没客气，正准备上马车，就看到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 他立刻防备的看着。 “这么一大早的，谢姑娘要去哪啊？”车帘并没有掀开，但是里面的声音却让人格外熟悉。 谢婉瑜眸光微闪，“这么早还能偶遇黎姑娘，真真是缘分。” “既然如此，不若来我的马车上，咱们好好谈谈缘分。”黎清婉立刻说道。 “不必了，我还有别的事。”谢婉瑜立刻拒绝，然后却不自觉的摸了摸胸口的腰牌，她心里十分忐忑，毕竟她是偷跑出来的，而黎清婉却可以这么快知道她的去向，这绝对不是巧合。 况且，那波杀手跟黎家脱不了干系。 黎清婉却并不罢休，“喜儿，去请谢姑娘过来。” “是。”喜儿利落的跳下了马车。 今天的喜儿跟以往不同，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身形十分伶俐。 不过她刚靠近马车，就被江逸给拦住了。 喜儿也没有犹豫，直接一掌给江逸推倒，然后跳上了马车，汾兰反应十分灵活，毕竟她从小就见识过这种场景，所以也不慌张，直接一脚给没有防备的喜儿踢下了马车。 三个人随后也紧跟着下了马车，拉起江逸就开始跑。 喜儿直接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这几个人就劈了过来。 汾兰和洙芳一直护着谢婉瑜，但三个人也不会舞刀弄棒的，唯一会用弓箭的谢婉瑜此时手边也没有这些。 还好，江逸挡在她们面前。 他大概也学过一些功夫强身健体，可学的应该不怎么样，很快就被喜儿打得节节败退。 坐在马车里的黎清婉似乎有些着急，“这点事都办不好。” 说着，她下了马车，手中却拿着匕首，“父亲让弟弟来，还是我主动请缨的，因为无论如何，我得亲手解决了你，才算痛快。” 她这句话，是对着谢婉瑜说的。 谢婉瑜目光一沉，果然，这件事情跟黎家脱不了干系。 “黎清婉，你如今已经是桀殊的人了，你做任何事情可要想清楚，别影响了他的前程。”谢婉瑜只能拖延时间。 “他若能为我所用，我自然会保他，不过，就不劳烦你操心了。”黎清婉说着，就举着匕首刺了过来。 汾兰和洙芳立刻上去跟她抢夺，没想到喜儿一脚踢翻江逸，然后直接抽剑劈了过来，洙芳的肩膀挨了一剑，直接倒在地上。 而汾兰也没有得到好处，肩膀刺了一剑之后，又被喜儿一脚踢倒。 谢婉瑜一步步后退，地面上都是雪，她连个防身的兵器都找不到，难道还真的要命丧于此？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怕再死第二次，只是今生恐怕无法替太叔瑱报仇了。 看着黎清婉带着狠厉的笑容逼近，谢婉瑜不由闭上了眼睛，重活一世，她已经改变了自己和家人的命运，也不算是有什么遗憾了。 这一次，只希望自己能走快几步，也许太叔瑱还在孟婆桥等她。 “噗嗤”一声，是利器插入皮肉的声音。 预想当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谢婉瑜不由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江逸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只匕首已经深深插入了他的胸口，匕首的刀尖已经穿透他的身体。 看着江逸软软的倒下，谢婉瑜整个人也跌坐在了地上。 黎清婉已经杀红了眼睛，接着对谢婉瑜刺过去，可是谢婉瑜胸口放着腰牌，她并没有伤到谢婉瑜一分一毫。 “喜儿，给我砍了她的头颅！”黎清婉大声喊道。 “我看谁敢！”就在此时，月柳飞身而来，如神兵天降，她的身上都是鲜血，可是那股冷意，却让黎清婉和喜儿都不由退后了一步。 谢婉瑜哪有功夫看戏，她扶着江逸，一只手捂住他的伤口，“我现在送你回医馆，你告诉我要用什么药。” “不用，不用了。”江逸艰难的说道。 谢婉瑜这才看到，他的伤口正在冒烟，而且，还有扩大的趋势。 “黎清婉在刀上抹了黎家的秘药，我怕是活不成了。”江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随着伤口逐渐扩大，皮肉和骨头渐渐化为血水，他应是吊着一口气，“我骗了你，太叔瑱，没，没死……他，他……” 江逸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在谢婉瑜的震惊中，他的手软软的垂下。 “江逸，你醒醒，我再也不嫌你啰嗦了，江逸，我从来没有怨过你的。”谢婉瑜大声的喊着，可是却没有等到他的一句回应。 眼泪蜂拥而出，谢婉瑜却感觉胸口钻心的疼。 第421章 回京 汾兰和洙芳也艰难的爬了过来，她们也很痛苦，毕竟江逸对她们也都不错。 “江先生。”汾兰哭着想去抓他，却发现他的身体正在慢慢融化。 谢婉瑜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想要护住他的尸体都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化成了一滩血水。 原本北地的医界奇才，竟然就这么陨落在此。 谢婉瑜张了张嘴，却感觉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谢婉瑜将自己的狐裘脱下，把渗入血水的雪给捧了起来，放进狐裘里，洙芳和汾兰也明白了用意，不顾身上的疼痛，也跟着帮忙。 另一边，黎清婉没能杀了谢婉瑜觉得格外的憋屈。 而月柳是什么路子她们都清楚，喜儿跟月柳打斗了起来，胜算不是很多，所以黎清婉担心自己会受到威胁，独自驾车离开，留下了喜儿。 喜儿也不是一个敢拼命的主儿，虚晃一剑，就要离开。 月柳刚要去追，就被谢婉瑜制止，“穷寇莫追。” 原本还悲恸不已的谢婉瑜，此时已经平静下来，若不是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她冷静得仿佛没有哭过一般。 “小姐。”月柳站到谢婉瑜身边。 “为什么会来迟？”谢婉瑜问道。 月柳垂下眼帘，满是自责，“是属下无能，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 谢婉瑜没有看她，而是抱着盛满雪的狐裘，上了马车，“回京。” 坐在马车上，谢婉瑜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处理自己的心情，江逸的死让她无法释怀。 而江逸临死之前说的话，更是让她此刻的心情跌宕起伏。 如果太叔瑱没死，那无双怎么办，她自己又如何自处。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们踏上了归途。 不知道是谢家马车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这一路上十分太平。 以至于月柳想练练身手都没有机会。 十一月，刚好到达京都。 谢婉瑜在刚进盘云山不久，就迎来了第一场雪，还好这个时候盘云山的温泉是最受欢迎的时候。 何嬷嬷看到谢婉瑜回来，高兴得不得了，亲手烧了几样好菜。 大武也是忙里忙外的，帮谢婉瑜安排住处，还有交代这些日子的账本，盘云山仿佛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谢婉瑜心中不管有多少酸楚，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还依然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吃了晚饭之后，谢婉瑜才去休息。 虽然她说是睡觉，可是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怎么能睡得着，她可是亲眼看着江逸死在自己面前并且化成了一滩血水。 而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让谢婉瑜已经平静的心又掀起了一阵阵波澜。 翌日。 刚刚入冬，雪下得并不大。 谢婉瑜伸出手，接着一片片落下的雪，“小姐。”洙芳走了过来。 “收拾一下，我想回一趟家。”谢婉瑜顶着憔悴的面容说道。 洙芳看到谢婉瑜这般，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那奴婢给您上妆。” 谢婉瑜应了一声，然后一个人进了房间。 洙芳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这一次回来，洙芳和汾兰都受了一些伤，不过洙芳总是放心不下谢婉瑜，但凡能亲力亲为的，她都不让其他人插手。 收拾妥当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虽然是冬日，也带了几分暖意，比北地那里要好很多了。 谢婉瑜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无双在那边怎么样了。 这次的马车是大武驾车，月柳坐在车沿上，谢婉瑜和洙芳则是坐在马车里，二人在检查着带回家的东西。 毕竟好久不回来了，若是怎么都不准备有点说不过去。 早早的就来了信，所以金氏带着钱氏和几个孩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母亲，嫂嫂。”谢婉瑜下了马车，急忙请安。 “快别行这些虚礼了，怎么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儿，非要让母亲担心么？”金氏不悦的蹙眉，生气的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瘦些才好看。” “儿子给母亲请安。”随后，谢明煊和谢跖也跪下给谢婉瑜请安。 最小的谢书仪在钱氏怀里挣扎着，口齿不清的说着，“儿子请安。” 他这句话，把所有人都给逗笑了。 钱氏哭笑不得的说道，“我的傻儿子，这是你姑母，他呀，就知道跟着这两个大的学，如今都分不清谁是母亲了。” 谢书仪还年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大家笑，他也跟着笑起来。 洙芳在一旁，看到谢婉瑜难得露出笑脸，不由眼中含泪，毕竟她都好久没有看到谢婉瑜这么笑过了。 “来，书仪，姑母抱抱。”谢婉瑜伸出手。 谢书仪也不怕生，立刻攀着谢婉瑜的脖子，他整个人胖乎乎的，又软软糯糯的，十分让人喜欢。 金氏这才说道，“别站在风口了，赶紧进屋吧，你爹跟你兄长一块进了宫，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谢婉瑜不由担忧的问道。 钱氏笑着说道，“能是什么事，还不是为了下个月的封后大典。” “封后？”谢婉瑜立刻问道，“封了谁？” “左相苏凡的嫡次女，苏洛霜。”钱氏摇摇头，“还封了禁军统领的妹妹秦淑玉为贵妃。” 谢婉瑜听了，不由嗤笑出声。 不用说，他这样是想完全把国事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可是秦家和苏家都是世家大族，如今倒是要看看皇上会如何平衡内宫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堂屋。 谢明煊又长高了很多，说话声音也变了，整个人看着也更加沉稳，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毕竟是洛神医的亲传弟子。 倒是谢跖，跟从前一样，明明是个小狐狸，却偏偏是一副单纯的样子。 “母亲可想儿子了？大哥要参加明年的春闱，我也想去。”谢跖笑得一脸得意，“不管怎么说，总要给母亲挣个诰命回来。” “浑说，诰命哪那么容易。” 第422章 封后 金氏无奈的摇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就这个皮猴子惹我们开心。” “嘿嘿，大哥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自然要端着，我不行，我就是想逗外祖母开心，好能多得些银钱花花。”谢跖笑着说道。 众人都被他说笑了。 其实谢跖很聪明，盘云山就被他打理得很好，而且在谢家他也是张弛有度，不然他一个外姓人，如何在谢家混得如鱼得水。 “就你聪明。”谢婉瑜点了点他的额头。 谢明煊端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嬉笑的样子，眼中不由露出了几分温柔，他到底才十几岁，还是渴望有母亲疼爱的。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应该端着一些。 谢婉瑜看不下去了，便招手说道，“过来，让母亲看看你如今多高了。” 谢明煊扭捏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伸出手，谢婉瑜比划了一下，然后惊讶，“这孩子都比我高出一个头了。” “母亲，我都已经长大了。”谢明煊摸了一下鼻子，“自然要高了。” 谢婉瑜点点头，然后招呼着洙芳去拿来礼物，送给孩子们的无非都是书本笔墨，谢跖和谢明煊都很喜欢。 倒是谢书仪，年纪太小，所以谢婉瑜送了一把长命锁给他。 金氏不满，“你一回家来，就开始给这些小辈们送东西，非得把他们给养娇贵了不可。”说着，她便让春桃去拿些羹汤来。 “都是自家人，我这钱也花不完。”谢婉瑜笑着说道。 话锋一转，她不由看向了谢明煊，“煊哥儿也到了年纪，母亲是不是应该给他寻一门亲事了？” 到底年纪小，本来正在把玩砚台的谢明煊，一听说要给自己说亲，立刻红透了脸。 金氏和钱氏相视一笑。 钱氏这才开口，“我跟母亲早就帮着物色了，如今有几家不错的姑娘，等晚些我再跟你说。”她也是担心谢明煊会不好意思。 谢婉瑜自然明白，便笑着点点头。 等到晚饭的时候，谢甘和谢儒安才回来。 二人看到谢婉瑜回来十分开心，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洙芳发现谢婉瑜在家里比平时吃得多，便更加放心了。 在谢家呆了三天，谢婉瑜才回了盘云山。 不过也是在家里待得舒服，所以谢婉瑜气色也好了很多，也不似从前那般目光忧郁。 江逸的墓地就是盘云山的后山，那里早就被谢婉瑜给买了下来，她觉得江逸应该会喜欢安静的地方。 自从江逸下葬之后，谢婉瑜真的一次也没有看过他，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但凡要多看一眼，她的心都要疼很久。 谢婉瑜回谢家那几天也不是白回去的，她跟谢儒安借了几个人。 都是谢家培养出来的眼线，如今都由月柳带着。 要想调查出黎家的背后靠山，少不得要谢家的助力，不过谢婉瑜是瞒着谢甘和金氏的，父母年纪大了，她不想让他们总为她担心。 盘云山实在太暖和了。 谢婉瑜只穿着春装，坐在秋千上，看着院子里的桃花。 “师傅。”汾兰从后院走了过来。 “师傅，我看到萧璟了，他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子来了这里，住了好久，听伙计说，还赊了不少钱。”汾兰一脸怒气的说道。 对于这点，谢婉瑜是有心里准备的。 毕竟萧璟一直把盘云山当成是自己的东西，千方百计的向谢婉瑜要了很久，可是谢婉瑜一直没有给他，他自然要耿耿于怀一阵。 所以，能占点便宜，自然要占点。 正想着怎么应对，月柳就走了进来，她的步伐很快，一脸的慎重。 让谢婉瑜不由站直了身子，“调查出来了？” 月柳点点头。 谢婉瑜便带着她进了书房。 月柳很是小心，临关门前，还特意左右看了看，就算确定没有人，却还是压低了声音。 “起初我们是派了人在北地附近监视，然后就发现黎家的人跟一家商队格外亲近，后来，我们的人跟踪回来，才发现那家商队背后的主人是苏家。” “苏凡？”谢婉瑜惊讶的问道。 月柳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能说完全是苏凡，因为那苏凡如今的正室，姓黎。” 明明月柳的声音很小，可是谢婉瑜却仿佛听到了一个重磅炸弹一般，姓黎，竟然姓黎，那跟黎家自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而且，如今苏洛霜眼看着就要成为皇后了，那对黎家才是更大的助力，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黎清婉敢对谢婉瑜直接下手的重要缘故。 谢婉瑜的手紧紧的抓着笔杆，“那么封后大典，黎家也肯定要来人了。” “这个是自然，小姐，咱们日后的路，恐怕不太好走。”月柳皱着眉说道。 “没关系，慢慢来。”谢婉瑜笑了笑。 就算黎家再强大又能怎么样，就算有皇家当靠山，又能如何，她一个人能把萧家搅得天翻地覆，自然不怕一个小小的黎家。 “对了，找人通知萧家一声，就说萧璟在这里欠了银子，最好让他的正妻知道。”谢婉瑜说道。 薛雪柠虽然换了身份，可以跟萧璟在一起了。 但是作为正妻的她，一方面要照顾着不省心的孩子，又要斗那些妾室通房，还要精打细算的控制整个萧家的开销。 她忙得焦头乱额，本来已经年老色衰，萧璟的心思也不再放她身上了。 这点，谢婉瑜是了解萧璟的，当初有老夫人阻拦，再加上薛雪柠是他庶长嫂的身份，两个人偷偷在一起的感觉自然不一样。 如今过了明路，反倒是不如当初的时候了。 所以萧璟自然要在外面拈花惹草。 谢婉瑜就是故意让薛雪柠知道，以薛雪柠的性子，想必肯定要好好的闹上一番了，萧家越乱，谢婉瑜才会越舒服。 转眼之间，就过了一个月。 封后大典在即。 谢婉瑜已经计划着穿哪件衣服进宫了，正在让洙芳熏衣服。 却看到大武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情让你这般紧张？”谢婉瑜不禁问道。 “小姐，是，是有个自称是姑爷的人，找上门了。” 第423章 夫君 谢婉瑜听了这话，直接站了起来，导致她放在腿上的瓜子都撒了一地。 “小姐！”洙芳惊呼一声。 “你说，自称姑爷的人，去了谢府？”谢婉瑜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又问了一遍。 大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是，是大少爷特意派人过来传话的，让您赶紧回去，免得再生出什么事端，而且，老爷正好在家……” 谢婉瑜听大武这么说，也觉得冷汗淋漓。 会是谁冒充了她的夫君？难道是黎家的人？谢婉瑜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十分的紧张。 “备备马车。”谢婉瑜说道。 十二月的天气，满天大雪，谢婉瑜却感受不到一丝凉气。 浑身的不安让洙芳都跟着紧张起来。 很快就到了谢家，谢婉瑜也没等别人扶，径直跳下了马车，提着裙摆快步往府里走去。 府里伺候的人都跪下请安，她却仿佛没看到，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大步进了正厅。 未经通报，就闯进门，谢婉瑜还是第一次这般无礼。 谢甘看到谢婉瑜闯进来，有些惊讶，随后，面露不悦。 “真是越发没规矩了。”谢儒安担心谢甘会呵斥，便软软的说了一句。 谢婉瑜并没有看他，目光落在了坐在谢甘下首的那个人。 身穿白衣，头带秀才方巾。 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谦和。 “娘子。”他阔步而来，在谢婉瑜面前站定。 谢婉瑜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无，无双！” 震惊和质疑在她眼中交替。 无双微微一笑，“上次你我匆忙定亲，本就于理不合，所以这次我拿了生辰八字和聘礼，特意前来求岳父岳母大人同意。”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谢婉瑜，带着几分温柔，语气却带着几分羞涩和怯懦。 这时，金氏满含笑意的从偏厅走了进来，“找人合过了，是天造地设……”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谢婉瑜站在那里，便止住了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成了亲。” “我也不想这样。”谢婉瑜还没缓过神，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岳母不要怪罪婉瑜，我是心悦她许久，哪怕她悄无声息的离开，哪怕我没有名分……” 无双那双漂亮的眼眸，此时满是悲伤，看得人愈发心疼。 金氏不由说道，“这事若是真的，必然会让她给你个交代。” 好像没有人能拒绝那么好看的人所流露出的委屈。 谢婉瑜就这么晕头转向的，像个负心汉一般。 谢甘怒斥，“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曾说过不会过问太多，但你也不能如此戏弄他人。” “我……” “岳父大人，无双虽然只是个秀才，但是日后必定会挂榜登科，绝不会让婉瑜跟着吃苦的。”无双说得情真意切。 这样比起来，无双就成了一个懂礼貌，知进退，又被谢婉瑜辜负了的男人，而谢婉瑜，仿佛罪大恶极。 金氏对无双格外喜欢，原本金氏就是一个传统的女子，谢婉瑜嫁入萧家后，虽然是门当户对，但二人过得并不幸福。 不过无双不一样，没有双亲兄弟，不需要谢婉瑜伺候公婆，也没有妯娌之间的明争暗斗，最主要是无双表现得性格软弱，金氏觉得谢婉瑜就算跟他在一起，至少不会吃苦。 “婉瑜，这事你做得不对，既然已经与他成亲，怎么就能抛下他私自回京。”金氏也站在了无双这边。 无双却说道，“不怪婉瑜的，她只是去周边铺子查账，我们恰巧遇到，又恰巧情投意合，她抛下我也无可厚非，毕竟我只是个秀才。” 说着，他还委屈的揪着自己的衣角。 谢婉瑜嫌弃的看着他，明明跟太叔瑱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他那伏小做低又委屈的模样，生生让谢甘他们没认出来。 毕竟太叔瑱为人冷峻，从来不会做出这般姿态。 谢婉瑜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可如今却只能憋在肚子里。 毕竟那些事情谢家人是不知情的。 她也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无辜，不然所有事情都解释不通。 而且谢甘说起事情来，谢婉瑜若是反驳，他会说得更多。 谢婉瑜可不想浪费这么多时间。 于是谢婉瑜就低着头站在那里，等着谢甘的数落。 他好不容易停止了数落，谢婉瑜想要离开，却被谢儒安叫去了偏厅。 “长兄找我何事？”谢婉瑜问道。 谢儒安摩挲着下巴，半晌才开口，“这个无双，与太叔瑱有几分相似。” “兄长看出来了？”谢婉瑜问道。 “岂止是我看出来了，父亲母亲也都看出来了，只是他们知道你难得迈出这一步，没有说出来而已。”谢儒安说完，定定的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明白他的意思，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与他相识是机缘巧合，你也不要有其他的想法，我没有。”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谢儒安却知道，他担心谢婉瑜是因为无双和太叔瑱相似的容貌而动心。 那样是自欺欺人，既欺骗了自己，也欺骗了别人。 “他们确实是相似，但也并非是完全一样，你也看到无双了，他的性子和太叔瑱是天壤之别。”谢婉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 谢儒安竟然相信了，他点了点头，“那倒是，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问问你。” “如若不然呢。”谢婉瑜问道。 谢儒安紧了紧拳头，“如若不然，我恐怕要让他失踪了。” 虽然谢儒安和谢婉瑜并非一母同胞，但是他对谢婉瑜特别好，尤其是在谢月蓉过世之后，谢儒安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谢婉瑜。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谢婉瑜再受到任何伤害。 “长兄真是好狠的心。”谢婉瑜忍不住调笑。 “那没有办法，我不能再让你像从前那般痛苦了，况且，你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谢儒安皱眉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兄长放心，我不会了。” 她虽然说着不会，可出入北地她如同死过两次。 第424章 大典 谢婉瑜的身体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早就不如从前了。 若不是有洛神医的药维系着，她现在恐怕早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得到了谢儒安的默许，谢婉瑜才走出去。 无双正在那里等着，他双手交叠，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看到谢婉瑜靠近，他才展露笑容，“娘子。” “你不必再装出这副样子，如今也没有外人。”谢婉瑜挑眉说道。 无双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是真的想你了。” 一时二人无话。 这个时候，春桃走了出来，微微屈膝，“姑娘，夫人说姑爷难得过来，您二位便先在府里住下，左右过一阵一家人也要去宫里，就别再折腾了，天也怪冷的。” 谢婉瑜想了一下，便说道，“也好。” 她知道许久不见，金氏是真的想她了，或许也想看看这个姑爷到底可不可靠。 在春桃的引领下，谢婉瑜回到了自己未出嫁时所住的闺房。 房中装扮和从前一样，不过几个嬷嬷过来添了一些男人用的东西。 无双看到之后，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容。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等下人都出去，无双才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单手扶额，闭着眼睛，似乎十分疲惫。 谢婉瑜不愿打扰他，所以并没有询问。 只等着他休息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双才睁开眼睛，他目光淡漠，然后渐渐恢复神采，“仿佛做梦一样，我竟能坐在娘子的闺房之中。” 谢婉瑜看着他，“说说吧，北地怎么样了。” “也没怎么样，还是原来的样子。”无双说完，眼睛看向别处。 谢婉瑜凑近了他，“你无需蒙骗我，在你没接手之前，军队的事情都是我在处理。” 她的眼神中带着威逼。 无双怔愣的看着她，突然靠近了谢婉瑜，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吻上了她的唇，谢婉瑜急忙退后一步，脸上瞬间就烧了起来，“你，你在做什么！”她捂着唇，整个人都结巴了起来。 “你我是夫妻，我只是做夫君应该做的事情。”无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看着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殊不知他的耳根都红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谢婉瑜早就忘记要问什么了，捂着嘴，一副很忙的样子，最后把床上的被子放到了矮榻上，“你就睡在这里。” 无双看到她这样，嘴角微微上扬。 不管怎么说，能跟谢婉瑜睡在一个房间，还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他已经很知足了，可是渐渐的，他的笑容微微收敛。 北地那边的军队是经历了偷袭的，所以伤亡惨重，他也知道了江逸的死讯，之所以回到京都，也是听了宋复礼的建议。 就用他这张跟太叔瑱一模一样的脸来混淆视听，只要京都乱了，那么往后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谢婉瑜自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此时她还沉浸在突然被亲的混乱中。 夜里，蜡烛熄灭。 无双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谢婉瑜躺在床上的身影，她呼吸均匀，只是总会做噩梦，皱紧眉头，有时候还会嘤嘤哭泣。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也仿佛被揪起来一样的疼。 翌日清晨，谢家人吃了一顿团圆早饭。 无双对谢婉瑜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让洙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月柳倒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脸上甚至带了几分鄙夷。 这却丝毫不能影响无双，他还是十分耐心的给谢婉瑜夹菜。 金氏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又不是没有手，你让她自己动手。”她呵斥道。 无双微微一笑，“岳母不知，婉瑜很不懂得照顾自己的，我若是不帮她，她岂不是会越来越瘦。” 说着，他开始给谢婉瑜扒鸡蛋，“而且，我也愿意伺候她。” 谢明煊蹙了一下眉头，“你不在的时候，母亲也过得很好。” “煊哥儿都这么大了，可有说亲？”无双虽然刚进府一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摸透了，果然他此话一出，谢明煊立刻红了脸，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无双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谢跖，时不时的打量一下无双，但却没有说一句话。 谢婉瑜也发现谢跖不同寻常，却没有过问，这个孩子心思细腻，并且十分成熟，他既然不想说，谢婉瑜也不会强迫他。 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 谢婉瑜本来想去书房看账本，结果却被无双拉着下棋。 在所有人看来，无双就是大摇大摆找上门来吃软饭的，他什么也不做，就是跟在谢婉瑜身后转。 金氏一开始还处于怀疑的态度，现在看起来，这二人是真的好，也就放下了心。 “都下了十盘了，你没完了是不是？”谢婉瑜咬牙切齿的说道。 无双微微一笑，“难得没有事情做，你就多陪陪我，不管以后怎样，至少现在我还是你的夫君。”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惆怅。 其实他也不太确定，谢婉瑜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厌恶了他。 谢婉瑜听他这么说，忍不住自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明知道我不擅长这个的，也不是很喜欢。”虽然这样说，语气也放软了很多。 “既然这样，那咱们去看梅花吧，我看京郊有不少梅花院子。” 谢婉瑜却摇摇头，她可不会忘记自己落入冰窟的事情，“罢了，不如咱们看看书吧，沈瑾煜给了我不少好书。” “你少提他。”无双虽然没抬头，却十分厌恶的说道。 谢婉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不过却出奇的没有跟他一般见识。 之后两个人就一直在下棋。 谢婉瑜本来就不擅长，所以一直在输，就连洙芳在一旁看得都直摇头。 日子仿佛就这样过去了一样，虽然无双总会找一些无聊的事情，却让谢婉瑜没有感觉到一点寂寞，甚至还有几分热闹的感觉。 但是时间很快。 封后大典如期而至。 这一天，天公似乎也来凑热闹，天上明明艳阳高照，却下起了鹅毛大雪。 第425章 皇后 谢婉瑜毕竟是谢家的人，再加上郭太后很想看看谢婉瑜如今的样子，所以她自然在首要之列。 不过跟那些命妇们在一起，谢婉瑜显得很突兀。 毕竟命妇有专门的着装，而谢婉瑜没有，她只能穿了一身还算得体的衣裳，手中拿了一串珠子，故作高冷。 金氏拉着她，与其他人家的命妇攀谈起来。 主要就是说自己这个女儿嫁人了，嫁了个读书人，很是恩爱。 谢婉瑜倒不在乎这些，东张西望了起来，很快，她就发现了林嫣然，这些年贺君很受重用，所以林嫣然自然有机会来到这里。 “嫣然！”谢婉瑜挥了挥手，然后对金氏说道，“母亲，嫣然在那边，我去瞧瞧她。” “去吧，去吧。”金氏笑着说道，对于谢婉瑜，她还是很放心的。 谢婉瑜微微屈膝，然后转身就走，林嫣然穿着正统的朝服，笨拙的走向谢婉瑜，“婉瑜，你怎么又瘦了。” “你倒是胖了。”谢婉瑜说道。 林嫣然微微红了脸，“我这里哪是胖了，是又有了。” “又有了？”谢婉瑜十分惊讶。 林嫣然笑着点点头，然后满脸慈爱的轻抚自己的肚子，“我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本来上次生产就伤了身子，贺君不让我再生了的，可是我就少喝了一次避子汤，这就有了。” 虽然这样说，但她也是很幸福的。 谢婉瑜不由轻轻抚上林嫣然的肚子，在她们二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跳动了一下。 “啊！”谢婉瑜感觉自己的手被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下。 那种其妙的感觉让她说不出话来。 林嫣然不由捂着嘴轻笑起来，“怎么了？吓傻了？”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神奇。”谢婉瑜激动的说道，明明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东西，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生命力。 谢婉瑜不由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她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且无双那么好看，他们二人生出的孩子肯定会特别漂亮的。 谢婉瑜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惊呆了。 她不由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这个时候，丝竹声响起，所有人在宫人的带领下站直了身体，前面是文武百官，后面是命妇贵女，每个人都十分虔诚。 谢婉瑜甚至还在这些身影里看到了福安长公主。 她就站在郭太后的身边。 谢甘拿起竹简，念了一段很长的檄文，谢婉瑜也懒得去听，只是看着周围的身影，其实真的没有几个人认真去听的。 帝后大婚，所有人都摆着一副恭敬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皇上就牵着皇后的手走了过来，他们二人都穿着红色的喜服，只是不知道比民间的要豪华多少倍。 小皇帝比谢明煊没大几岁，但是身量也很高了，也有了几分少年君主的气势。 郭太后依旧年轻貌美，此时看着小皇帝，难得露出几分慈爱的表情。 看着他们那些繁复的礼节，谢婉瑜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若不是金氏在一旁提点，谢婉瑜恐怕就要睡死在这里了。 封后大典进行了两个时辰，谢婉瑜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跪得麻木了。 好不容易结束，众人还要在宫里喝了喜酒才能离开。 本来都不是十分来往密切的人，却要互相恭维着说着虚假的话，谢婉瑜看着都觉得十分不自在。 郭太后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所以她喝了不少酒。 等她走到谢婉瑜身边的时候，郭太后的脸颊已经微微泛红了，“谢大小姐，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太后娘娘万福。”谢婉瑜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郭太后点点头，上下打量着谢婉瑜，明明还是那样一张脸，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却年轻了很多，尤其是谢婉瑜那纤腰，不盈一握，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十几岁的妙龄少女，带着几分破碎感。 莫名就心烦意乱，郭太后上下打量谢婉瑜，“你跟从前似乎不一样了。” “没有吧，我一直是这样的。”谢婉瑜微微一笑，“倒是太后娘娘您，风华绝代，无人能及。”不管怎么说，拍马屁总是没问题的。 郭太后捂着唇轻笑，“若你我不是敌人，我们绝对是朋友的。” 当初郭太后恨谢婉瑜，是因为太叔瑱对她的特殊，如今太叔瑱失踪了，而且她也听说谢婉瑜嫁人了，莫名的，她对谢婉瑜也少了几分敌意。 没有了那个制造矛盾的人，她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着与郭太后聊天，谢婉瑜被她灌了不少的酒，郭太后酒量极好，就算把谢婉瑜灌醉了，自己也没什么事，依旧到别的人桌前去聊天。 谢婉瑜感觉自己与酩酊大醉只差一步之遥了，所以扶着墙走了出去。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她才清醒了一些。 可是身子仿佛不听使唤一般，总是东倒西歪的，想要走一条直线都很难，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谢婉瑜抬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你，你是谁啊？” 谢婉瑜迷迷糊糊的问道。 男人不禁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记得我的，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要你管，我爹都没有说什么。”她大着舌头说着，然后脚步踉跄了一下，她的手也不觉的扯住了那个男人的衣襟，随着她的身形，衣襟被扯开，男人结实的胸口上，有一块不是很明显的梅花胎记。 谢婉瑜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被震了一下。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胎记？”她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算了，赶紧回家。”男人一把抱起了她，就往宫门口走去，谢婉瑜却死死抓着男人的衣襟，前世她被人下药，受了多大的屈辱，当初若不是有个男人出面保护，她恐怕早就失去了清白。 可惜她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只记住他胸口有一块梅花胎记，“上辈子就是你救了我，这辈子，你也会吧。” 第426章 偶 遇 男人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大步走出宫墙。 谢婉瑜实在坚持不住了，还是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睡着了，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 可宿醉的结果就是头疼。 谢婉瑜刚睁开眼睛，就觉得天旋地转，所以只能闭上了眼睛，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勉强睁开眼睛。 看着并不熟悉的房间，谢婉瑜久久不能回神。 粉色的幔帐，紫色的流苏，她的房间从来都不会有这种幼稚的装扮。 “洙芳？这里是哪里？有人吗？”谢婉瑜昏昏沉沉从床上坐起来，捂着头说道，因为她很害怕自己会因为醉酒做出什么得不偿失的事情来。 到时候恐怕连后悔都来不及。 没过多一会儿，洙芳走了进来，“小姐，奴婢在。” “我们这是在哪里啊，这里的一切我感觉我都不熟悉，你快告诉我。”谢婉瑜皱着眉头说道。 洙芳说道，“小姐，这里是后宫，昨日洒扫的宫人发现您在墙根坐着睡觉，就把您给带走了，也是太后娘娘吩咐的，让您在宫里醒酒之后再离开。” 谢婉瑜忍不住扶额，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的酒。 “小姐，也不能怪您，奴婢昨天也尝了那酒了，确实容易醉人。”洙芳一边说着，就一边扶着谢婉瑜起床，帮她梳洗。 虽然不情愿，可谢婉瑜还是挣扎着起来了，因为哪里都比在宫里强，如今皇上刚刚迎娶皇后，他还需要谢家的支持来让他可以快速的得到独揽大权的机会，所以他断然不会对谢婉瑜怎么样。 而郭太后这样对待谢婉瑜自然也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样子。 有句俗话说得很好，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所有的关系都是如此。 起床之后，谢婉瑜就打算去郭太后那里辞行。 等走出了院子她才发现，她如今所住的地方就是郭太后院子的偏殿，虽然不大，但是离太后寝宫却十分近。 就在这时，一位小太监走了过来。 “谢小姐。”小太监恭敬的行礼，然后说道，“您的夫君来接您了。” 谢婉瑜点点头，“那我这便去与太后辞行。”没想到无双竟然来接她了，所以谢婉瑜想着赶快辞行回家。 若是被郭太后发现无双的容貌，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为了自己的安危，谢婉瑜只能快点出宫。 没想到常嬷嬷却在这个时候从太后寝宫走了出来，笑得一脸和善，“太后娘娘听说谢家姑娘的夫君也来了，便让他也一同进来。” “这怎么好呢，我夫君粗鄙，不是官宦。”谢婉瑜推拒。 常嬷嬷笑着说道，“姑娘不必自谦，您是京都城有名的美人，能被您看重的夫家，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您还是快些进去吧，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 这个时候，常嬷嬷虽然是在笑着，但是语气中的强硬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不容拒绝。 谢婉瑜这才看了一眼小太监。 小太监也很懂事，“奴才这便去请。” 谢婉瑜站在寝宫的门口等着，常嬷嬷依然是一脸的笑容，她丝毫体会不到谢婉瑜如今心中的焦灼。 过了一会儿，无双就出现在了这里。 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裳，不苟言笑，一只手上的玉扳指跟头上的玉冠相呼应，如同天降之子，散发着夺目的光环。 谢婉瑜都看痴了一阵，然后才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自然是来接你回家的。”无双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不得不说，无双有些时候真的太像太叔瑱了，尤其是他在穿玄色衣服，并且不苟言笑的时候，实在是太像了。 所以常嬷嬷也是呆愣了好一阵，才勉强反应过来。 似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常嬷嬷还揉了揉眼睛，然后质疑的问道，“你，你真的是……”随后，她也不等无双回答，急忙进了屋里去通传。 谢婉瑜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郭太后竟然主动走了出来。 她依旧是那般雍容华贵，只是看着无双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深情，“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伸出带着镶钻护甲的手指，她微微颤抖着，似乎此时才能表现出她心中的纠结。 无双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然后说道，“草民拜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他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谢婉瑜微微颔首，“太后娘娘，这便是我的夫君无双。” “无双。”郭太后斟酌着这个名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她说完，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了雪地上。 如今却一点都看不到。 谢婉瑜若不是知道实情，恐怕就真的要被她的深情欺骗了，“太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毕竟难得遇到这么像旧人的人。”郭太后意有所指。 谢婉瑜点点头，“很多人说我夫君像太叔瑱，可太叔瑱是罪臣，像他又有什么好呢，您说对吧？” 听到这句话，郭太后难掩心疼。 为了自己儿子的地位，她没办法，只能让太叔瑱腾地方。 无双也看出了郭太后的眼神不一般，于是他说道，“我觉得太后娘娘好生面熟，仿佛在哪见过？咱们是不是年少时期见过？” 他不同于太叔瑱对郭太后的冷漠，所以这样的话一出，郭太后的眼中立刻有了神采，“真的吗？” “我此生从未来到过京都城，不知怎么的对你竟有些熟悉。”无双说完，温柔一笑。 他容貌绝世，那样一个温柔的笑容，足以让任何女人沉沦。 更何况是早就倾慕于他的郭太后。 郭太后露出了几分娇羞的神色，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她只能掩饰自己内心的欣喜，“哀家也乏了，你们跪安吧，常嬷嬷，把我新得的玉如意赏给这夫妻二人。” 借了无双的光，谢婉瑜得到了太后赏赐的玉如意。 无双立刻笑着谢恩。 “谢什么，日后常来陪哀家说说话便是。”郭太后说道。 第427章 生气 郭太后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来，将无双扶起。 而无双却没有闪躲，借着郭太后的手站了起来。 如今的这个身份，让郭太后十分满意，无双不是太叔瑱，便不能继承太叔瑱的一切，况且，无双没有身份背景，又是个温柔待人的。 不管从哪里看，对于郭后来说，都是让她特别满意的。 谢婉瑜感觉郭太后的眼睛仿佛都要沾在无双身上了，而无双竟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离开之后，他还回头看了郭太后一眼， 洙芳抱着玉如意，垂头跟在二人身后。 谢婉瑜虽然头疼，脚步却走得格外的快。 “娘子，你等等我啊，你走得太快了，我来接你有些急，穿了普通的鞋子，如今已经湿透了。”无双有些无奈的说道。 谢婉瑜脚步不停，“既然鞋袜湿透了，那便去太后宫里换下吧，太后仁慈，对你肯定是无所不应的。”虽然这样说，语气却很冰冷。 “娘子这是什么话，我不是来接你的么，怎么能让你自己回去。”无双说着，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 “若不是来接我的，就可以让我自己回去？”谢婉瑜反问，无双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谢婉瑜气哼哼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快步往前走。 无双有些无奈，急忙跟了上去。 坐到马车上的时候，二人也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主要是谢婉瑜一直冷着脸，也不搭理他，也不吭声。 回到了家里，谢婉瑜更是直接回了房间，将无双关在了外面。 “婉瑜，你究竟怎么了？”无双在门口说道。 谢婉瑜捂着自己的胸口，皱着柳眉，“我怎么样也不要你管，你离我远些。”她勉强说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咱们一起分担啊。”无双温柔的说道。 谢婉瑜干脆不说话，从妆奁里翻找出一个白瓷瓶，将里面的药丸一并倒入了嘴里。 苦涩的药味在唇齿之间慢慢融化开，谢婉瑜呼吸这才缓和了许多，她将头靠在桌子上，呼吸渐渐均匀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 想着昨天是在宫里住下的，总要去看看金氏，让她放心才是，这才走出了门。 却看到无双依旧站在门口。 他的肩膀上，头发上，都沾染了不少的雪花，看着十分可怜。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生气了，但是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不要生气了，好吗？”他垂下头，认真的看着谢婉瑜的眼睛。 谢婉瑜抬头看着他，“我不生气？抱歉，我做不到。”说完，她转身就走。 无双站在那里，有些不解的蹙了一下眉。 金氏正抱着谢书仪在玩，看到谢婉瑜过来，谢书仪立刻伸出了小胖手，想要让谢婉瑜抱。 他本就不认生，这些日子又总能看到谢婉瑜，自然跟她亲近，谢婉瑜立刻抱住了他，拍了拍她肉乎乎的小屁股，“这个小胖墩。” “胖墩。”谢书仪也跟着学了起来。 逗得屋里的丫鬟婆子都跟着笑了起来。 金氏笑过之后，才说道，“昨天在宫里睡得可还踏实？你爹总说太后娘娘是个不好相与的，我看着倒还不错。” 许多朝堂上的事情，金氏并不知道，家里人都有意无意的跟她隐瞒，毕竟她的身体不太好。 “睡得很好，太后娘娘还赏赐了玉如意。”谢婉瑜笑着说道。 金氏听了，也跟着十分开心，然后托着下巴，“那皇后娘娘长得也不错，比她姐姐长得要好看。” 听了金氏的话，谢婉瑜也回忆起了昨天的场景，有一段时间是帝后一起敬酒的。 所以那苏洛霜谢婉瑜也清楚的看到了。 样貌不比苏梦琴差，只是她身上有几分清冷的气质，这一点倒是跟黎家人十分相像，眉宇之间还带着几分忧郁，估计嫁入皇家并非她所愿。 倒是贵妃秦淑玉，一副开心的样子，她样貌漂亮，杏眼灵活，只要露出笑容，嘴角就会有浅浅的梨涡，看着不像是个有心机的。 她的目光一直在皇上的身上。 看得出来，她比苏洛霜更愿意进宫里。 “母亲，昨天怎么没有看到皇后的娘家人？”谢婉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之所以愿意去，是想看到黎清婉和黎员外，不过她并没有见到。 “毕竟是成亲的大事，皇后母家人不方便参加，听说今日母家人会一块进宫，跟皇上吃一顿团圆饭。”金氏想了一下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倒是没有再多问什么。 只要黎家人来了，那估计也不会轻易的回去的，或者，谢婉瑜可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回去。 帝后大婚，大赦天下。 这些天，京都的街头巷尾多了不少杂耍的人，还有卖吃食的商贩。 谢婉瑜特意带着月柳和洙芳上了街，买了不少吃食，然后又看了一阵杂耍，不出所料的，谢婉瑜看到了黎清婉。 她依旧带着喜儿。 那日喜儿虽然受了重伤，但却也活着离开了。 谢婉瑜目光一沉，主动走到了黎清婉的面前，黎清婉看到她，眼里滑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笑了出来，“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老熟人。” 她轻蔑一笑。 谢婉瑜扯了一下嘴角，“这里是我的老家，遇到也不奇怪。” “那倒是，我差点忘了。”黎清婉用讽刺的语气说道，“三代帝师，竟出了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子，和离再嫁，与别家纠缠不清。” 她知道这些，谢婉瑜并不奇怪，毕竟天下没有第二个谢婉瑜，所以她做的那些事情，早就流传出来了。 “啪”的一声，谢婉瑜扬手就给了黎清婉一巴掌。 黎清婉一愣，震惊的看着谢婉瑜，二人交锋过无数次，谢婉瑜嘴皮子厉害，但却从未动过手，在黎清婉的眼里，谢婉瑜是个世家贵女，自然不会动手。 所以她万万没想到，谢婉瑜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她，谢婉瑜用了全力，黎清婉的脸也肿了起来。 第428章 打 人 “你竟然敢打我？”黎清婉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一巴掌因为太响，所以吸引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看着这两个光鲜亮丽的女子在街上动手，都觉得比杂耍要好看多了。 喜儿作势要上手，不过月柳很快就站在了她面前。 因为跟月柳交锋过，喜儿知道自己并不是对手，所以并没有敢抽出自己的剑，只是不甘示弱的看着月柳。 “我有什么不敢打你的？”谢婉瑜反问。 被谢婉瑜扇过巴掌的人不在少数，之所以不对黎清婉动手，谢婉瑜是知道北地是黎家的地盘，而黎家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谢婉瑜不是去那结仇的，所以也忍耐了几分。 后来又因为无双的关系，她也没有计较。 不过黎清婉杀了江逸，这是不争的事实，触碰到了谢婉瑜的逆鳞，她还有什么可收敛的，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黎清婉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你可是我是谁？” “你可知我是谁？”谢婉瑜反问。 两个人，谁都没有退后一步，几乎是面对面的交锋。 黎清婉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谢婉瑜，胆大妄为，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似乎都不会认输分毫，“你别后悔。” “有本事，你就别出京都城，先弄死我。”谢婉瑜放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有月柳在，喜儿一点都没敢上前。 谢婉瑜看着洙芳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由露出了笑容，她今天出门来就是打探好了黎清婉会出门。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与黎清婉遇上。 没有别的缘故，她要报仇，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所以她要拖住黎清婉，不让她那么快的离开京都城。 只要黎清婉在京都，谢婉瑜就会好办事很多。 回到家里，谢婉瑜将吃食给各个院子分了，她自己却一口都没有吃，最近她的身体越发不好，没有人知道，在江逸死去之后，她至少有两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心疼到吐血。 为了掩盖这个情况，谢婉瑜那一阵穿着的衣服都是深色的。 如今她的身体就如同一块废铜烂铁，就算吃东西，也是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洙芳知道谢婉瑜爱吃糖炒栗子，特意剥了不少放在盘子里。 可谢婉瑜却一口都吃不下去。 坐在椅子上，谢婉瑜双手放在腿上，闭上眼睛，想着怎么样才能把黎家给击垮，怎么样才能杀了黎清婉给江逸报仇。 杀江逸的事情几乎不是什么秘密，黎员外肯定也知道的。 他的黎清婉是他打入京都最有利的棋子，他是不会放弃黎清婉的，所以，谢婉瑜若是动手的话，就非常有难度。 “洙芳。”谢婉瑜突然开口。 站在一侧的洙芳被吓了一哆嗦，“怎么了小姐？” “明日回盘云山，你让桀殊去盘云山见我。”谢婉瑜说完，刚准备站起来，身形就忍不住晃了一下。 “小姐，您没事吧？”洙芳担忧的问道。 谢婉瑜摇摇头，“没事，就是起得太快了。”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奴婢看您似乎没什么精神，要不咱们去洛神医那瞧瞧，或者让煊哥儿看看也是好的。”洙芳真的很担心谢婉瑜的状态。 谢婉瑜摆摆手，“没什么大事。” 洙芳见谢婉瑜这般，也不好再坚持，只能无奈的坐在那里叹气。 翌日，谢婉瑜一早就带着洙芳和月柳回了盘云山。 无双起床练剑，等回房之后就发现谢婉瑜不见了踪影，等问了下人，直说她出门了，不知道去哪。 这让无双很是不高兴。 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回家之后，谢婉瑜就对无双视而不见，不回答他的话，他做什么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明明入宫前还不是这样呢。 无双不由猜测谢婉瑜是不是进宫的时候见到了沈瑾煜，莫非沈瑾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之前二人的事情无双也猜测出来一些。 所以他二话不说，拎着剑就去找了沈瑾煜。 谢婉瑜并不知道二人的事情，她还在盘云山悠闲的喝着茶，等着桀殊过来。 不出所料，在不出半个时辰的时间，桀殊就快马加鞭的赶到了。 如今的他意气风发，就连跳下马都格外的利落，“给小姐请安了。”他微微拱手，算是行礼。 谢婉瑜也不介意他的这般举动，而是摩挲着下巴看他，“桀殊，你近来似乎过得不错啊。” “让小姐看笑话了。”桀殊笑了笑。 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人，所以，他并不觉得他如今的平步青云有多么难以启齿，靠女人算什么，只要能成功，他不会在意的。 “如今不管是长公主还是其他人，都在你的掌心之中，你还真是让人钦佩。”谢婉瑜说完，喝了一口茶，“那日的送箭之恩，谢了。” 桀殊微微一笑，并没有多少诧异，“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谢婉瑜不禁笑出了声。 那日谢婉瑜被人调戏，桀殊虽然故作视而不见，却还是让人背了弓箭站到了谢婉瑜的身边，这才让谢婉瑜有武器对付那几个人。 可是谢婉瑜也知道，青天白日的，谁会背着剑满街走，而且拿箭的小伙子，手上的茧子是练字所留的。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会用剑。 谢婉瑜只需要简单的想一想，就知道这箭是怎么回事，所以只是淡然一笑。 桀殊话锋一转，“我知道小姐找我不会没有什么要紧事，但说无妨。” “好，那我也就直说了。”谢婉瑜微微颔首，“说吧，什么时候娶黎清婉。” “小姐为何这么问，我怎么会娶黎清婉。”桀殊不由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谢婉瑜抱着胳膊看他，“先不说黎家与如今皇后娘娘的关系，就是黎家的财富，不是你想要的吗？所以，你跟黎清婉能勾搭上，都是利益的趋势。” 桀殊点点头，不置可否，“我是想娶她，却又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还不简单，用黎家一半身家，给黎清婉一个正妻之位。”谢婉瑜淡然的说道。 第429章 身家 桀殊听完，不由深深的看了谢婉瑜一眼。 他们两个人真的想到一处去了，如果从前，他觉得谢婉瑜是大家闺秀，有大智慧，从来不会做一些阴险毒辣的事情，那么现在他可以清楚的告诉自己，他想得太简单了。 谢婉瑜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她实在是太聪明了，并且，不管是高端的，还是低端的，她都游刃有余，桀殊有时候也很庆幸，幸亏他和这个女人有利益关联，二人不会成为敌人。 不然的话，有这样一个劲敌，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赢过她。 “除了我自己，我最佩服的人便是你了。”桀殊幽幽说道。 谢婉瑜微微一笑，“你要的是黎家的家产，我要的是黎清婉的命。” “只是，黎员外那个老头子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怎么认定他会把他的女儿拱手送上？”桀殊说道。 “那是你的事情了。”谢婉瑜说道。 黎员外确实很聪明，但是他对黎清婉虽然有利用关系，却也有几分疼爱的，若是黎清婉真的要嫁给桀殊，那么让黎员外出点血也不是不可能的。 现在就是要靠桀殊了，怎么给黎员外画一个大饼，让他十分愿意交出身家来。 桀殊没有说什么，微微拱手，然后离开了。 他前脚走了，后脚汾兰就走了进来，她目光幽深，“师傅，若是他得了半数身家，那你的钱，还能指使得了他吗？” 谢婉瑜微微笑，“黎家会出点血，但绝对不会是半数身家。” 她无非是在给桀殊画一个大饼，为的就是给黎清婉一个重创，如果黎清婉死在黎家，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若是死在了夫家，那娘家可没资格去管这些事。 能做这么阴险的事情，也就只有桀殊了。 现在就是要看桀殊怎么说服长公主了，毕竟福安长公主给桀殊的婚事已经是定好了的事情。 交代完这些之后，谢婉瑜就累得不行了，以至于睡到了第二天才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就看到汾兰和洙芳一脸担忧的样子。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睡了一觉。”谢婉瑜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十分无奈的说道。 “师傅，您从昨天上午一直睡到了现在，我和洙芳商量好了，一会儿你若是再不醒，我们就要下山去找郎中了。”汾兰说道。 谢婉瑜从床上坐起来，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一天天，就知道胡说。”她笑着说道，“我没事的，不过是有些疲惫了而已，如今也睡饱了。” “小姐……”洙芳欲言又止。 谢婉瑜摆摆手，“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们还信不过我？”说着，她起了床，“走吧，咱们得回家了。” 洙芳不再说什么，汾兰只是一脸的担忧。 但她们都知道谢婉瑜的性子，她若是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能阻止她。 很快，谢婉瑜就带着洙芳回了谢家。 汾兰也没有跟来，自从太叔瑱消失，汾兰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王府她肯定是不能住了，住在谢家又不太好。 虽然谢家人对她不错，可是她的身份也名不正言不顺。 于是盘云山就成了她唯一的家，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盘云山的，跟谢婉瑜学了那么久，她如今管理起了盘云山也是如鱼得水。 至少在汾兰的管理下，盘云山从来没有亏空过。 洙芳见谢婉瑜不爱说话，便笑着说道，“奴婢听汾兰姑娘说了一件事，小姐你肯定是会喜欢听的。” “是吗？那你说来听听。”谢婉瑜说道。 洙芳忍不住笑了一下，才说道，“萧璟不是去了盘云山吗，还带了一个妙龄女子，一直拖欠着咱们的钱不给，然后您不是说派人去萧家吗？” “薛雪柠来了？”谢婉瑜问道。 “不出您所料，薛雪柠真的来了，而且还带了几个丫鬟婆子，把萧璟骗走之后，对着那女子就是一阵毒打，您也知道，薛雪柠狠辣，还毁了那姑娘的容貌。”洙芳有些嫌弃的说道，“真是够恶毒的。” 谢婉瑜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那姑娘自然不愿意啊，就找了家里人去萧家闹，一时之间，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了，那姑娘虽然生得好相貌，却是在勾栏瓦舍里混迹过的，她那几个兄弟都是滚刀肉，把萧家闹得很狼狈。” 洙芳顿了顿，“然后萧璟没有办法，薛雪柠也没有办法，就把那个姑娘给纳进门了，听说还是以贵妾的身份纳进门的。” 听到这话，谢婉瑜不禁摇头，如此一来，那萧家真的是永无宁日了。 “萧璟也是真的想不开，若真的不喜欢家里的女人，至少也要找个身家清白的。”老夫人守了一辈子的萧家，居然成了这般模样。 “谁说不是呢，如今都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洙芳说道。 听到萧璟过得乌烟瘴气，谢婉瑜还是挺开心的，苍白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笑容。 主仆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房间。 没想到就在电闪雷鸣之间，洙芳被人给推了出去，并且快速的反锁上了房门。 洙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拼命的敲打着房门，“开门，快开门！小姐，小姐，快来人！” “你若是再喊，我便把你卖了！”房间里，是无双气急败坏的声音。 洙芳一下就闭上了嘴巴。 她倒不是真的害怕，而是无双不管怎么说也是谢婉瑜的夫君，人家夫妻二人生气也好，胡闹也好，她一个做下人的也没有办法去管。 房间里，无双将谢婉瑜抵在门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昨天晚上去哪了？”他哑着嗓子问道。 谢婉瑜看着他脸上的乌青，不由蹙眉，“你跟人打架去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无双难得的霸道一次，抵着谢婉瑜，仿佛一副她若是不说就别想动了的样子。 谢婉瑜无奈的看着他，“你若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便不回答你的。” “你……”无双虽然气愤，却真的不敢硬来，谢婉瑜真的把他吃得死死的。 第430章 缘由 半晌，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无奈的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去找沈瑾煜打架了为了公平，我没用剑，也没用武功。” 他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一副一正言辞的模样。 似乎觉得自己很正义。 谢婉瑜如同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找他打架？”她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沈瑾煜跟无双的交集并不深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进宫之后，若不是他挑唆，怎么会回来就对我爱答不理，除了他还会有谁？”无双说得十分恳切。 谢婉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最后十分无奈的说道，“你能让整个军队心服口服，我不相信你是个蠢的。” 就算沈瑾煜真的有问题，那无双也不可能不调查清楚就去揍人。 这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 无双颇有些无奈，“就像我看你第一眼就特别喜欢你一样，我看沈瑾煜第一眼就特别讨厌他，我也说不好是什么原因，总是想揍他。” 虽然他也不想这样。 谢婉瑜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看他也受了伤，便不再追究，“算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以后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烦了，其实他人很好的。” 无双看着他，“他人好？” “我告诉你，我不是因为他的挑唆才不搭理你的。”谢婉瑜只能说道，“你明白吗？” “那你跟我说说，究竟是为什么？”无双一双眼睛十分真挚的看着谢婉瑜。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谢婉瑜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你为什么对太后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接受她的示好？” 说完这句话，谢婉瑜也惊呆了。 她突然发现她这些天跟无双置气，竟然是因为自己嫉妒了，吃醋了，所以才会这般，她被自己吓坏了。 这么久了，她一直克制自己的感情，如今这样，可不是一个好苗头。 无双瞪大了一双眼睛，呆愣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所以说，你是醋坛子翻了？”说完，他竟然大笑起来。 甚至开心的将谢婉瑜抱在怀里。 然后他才说道，“我原本以为我在你心里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如今才知道，并非如此，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你知道吗？” 他把谢婉瑜抱了起来，在房间里转圈。 谢婉瑜脸色惨白，无双这才发现，小心翼翼的给她放了下来，“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有吃醋，你别想歪了。”谢婉瑜还在苦苦挣扎。 “好，你不吃醋。”无双笑着说道，“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来，你先坐下。”他扶着谢婉瑜慢慢坐下。 谢婉瑜想要说些什么，如今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直到无双给她倒了一杯茶，她的气色才缓和了一些，只是脑子里一直在告诫自己，无双只是自己用来复仇的工具，只有太叔瑱才是她的真爱。 如今太叔瑱还没死，她不能移情别恋。 太叔瑱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若是现在还想着别的男人，那她真的罪大恶极，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无双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是十分严肃的说道，“我那天穿成那样，又跟太后很亲密，是因为我和宋复礼共同商议的结果。” “什么结果？”谢婉瑜忍不住问道。 无双露出了一个十分深沉的笑容，“以假乱真，用这张脸，搅乱整个京都城。” “让众人都以为是太叔瑱回来了？让那些真凶害怕，让他们自乱阵脚？”谢婉瑜提出一个个疑问。 最后，无双只说了一句，“最终才能帮你报仇。”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谢婉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所有的努力竟然是为了帮她给太叔瑱报仇。 “好了，你可不要误会了，不然，我真的会伤心的。”无双靠近谢婉瑜，“娘子，等报了仇，我们去山里住好吗？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 他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 谢婉瑜闭上了眼睛，那种感觉，仿佛是在太叔瑱的怀抱里一样，“好啊，我想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无双的身子微微一颤，他脸上没有半分喜悦，若是谢婉瑜不答应他，他才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可谢婉瑜回答他了，并且同意了。 这说明，谢婉瑜的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明明知道自己是替身，他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甚至还乐在其中。 无双自嘲的笑笑，他觉得自己真的好傻。 没想到郭太后竟然会这么等不及，帝后成婚还不足月余，她就准备了晚宴，请了几家人一同用餐。 其中就有谢婉瑜和无双。 这在谢婉瑜的意料之中，不过为了混淆视听，谢婉瑜还是带着无双去了。 这一次在谢婉瑜的帮助下，无双穿上了太叔瑱从前的衣服，连头上的发冠都是太叔瑱成人礼时，先皇赐予的。 从前无双不说，谢婉瑜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如今，最了解太叔瑱的谢婉瑜在，才会更加逼真。 看着镜子里的无双，谢婉瑜都有些痴了，那冷峻的眉眼，那绝世的容颜，不是太叔瑱又会是谁？ 谢婉瑜有时候都在想，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一模一样的人。 “记住，太叔瑱不会笑。”谢婉瑜说道。 无双僵硬的点点头，然后拉住谢婉瑜的手，“如今却还要你陪我走一趟了。” “记住我的话就好。”谢婉瑜说完，二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 今天在邀请之列的除了谢婉瑜和无双，还有苏梦琴夫妇，郝诺，桀殊和长公主，当然，自然少不了黎清婉。 按照郭太后的意思是，她喜欢年轻人，有朝气。 所以等这些人落座之后，整个局势都十分的尴尬，毕竟除了不熟悉的，就是有仇怨的。 本来黎清婉就对谢婉瑜打她的事情耿耿于怀，如今看到谢婉瑜跟无双恩爱出门，并且还同用一只酒樽，她更是恨得不行。 为了家族的利益，也为了自己的仇恨，她只能嫁给桀殊，凭什么谢婉瑜就能这么幸福。 这个席面，只有郝诺，是在看热闹一般。 第431章 情深 郝诺是护国大将军之女，虽然给郭太后没有一点关系，但奈何她背景强大，在太叔瑱销声匿迹之后，郝家已经成了大琰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 毕竟除了太叔瑱，能出兵打仗的就只有郝家了。 其实皇帝是有心要把郝诺也给娶了的，但是郭太后对自己的儿子还有几分忌惮，担心他羽翼丰满之后自己不能再掌控朝政，所以才把郝诺给留了下来。 她有意把郝诺许给她的侄儿，以此来增加郭家的势力。 所以，郝诺才会被请进宫里来。 这些都是桀殊跟谢婉瑜说的，所以可信度很高，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她跟桀殊就只当做不熟。 无双知道谢婉瑜的身体不好，所以用内力将酒捂热了，才放到她面前，却不允许她多喝。 谢婉瑜最不喜欢这样的对待，所以将酒杯推给他，一来二去，有些人就觉得他们是在共用一杯酒盏，看着很是恩爱。 不过不管是宫中还是朝臣，对太叔瑱都再熟悉不过了，所以那些伺候的下人都会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无双，揣度着这究竟是不是一场鸿门宴。 倒是郭太后，看着无双的眼神总是痴痴的。 无双很听话，在这场宴席上的话并不多，就一直端坐着，脸上也不展露半分喜怒，所以伺候在一旁的宫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等舞姬上场，丝竹声响起，众人都各怀鬼胎的坐在那里，表面上欣赏歌舞，实际上，却都有几分小心思。 “谢大小姐，好久不见了。”福安长公主对着谢婉瑜，遥遥举杯。 谢婉瑜微微一笑，也举杯，“福安长公主风姿依旧，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她看向桀殊，“看来长公主是好事将近了吧？” 两个人虽然算不上是敌人，但也算不上是朋友。 福安长公主在宫里宫外一直都是横行霸道的，但对太叔瑱却极为忌惮，如今看到与太叔瑱近乎无二的无双，她眼底也是有几分怵的。 所以便没有对谢婉瑜发难，只是淡然一笑。 等歌舞停下，郭太后才说道，“诺儿如今也及笄了，家中可为你挑选夫婿了？” 郝诺正品尝着宫中佳肴，没想到话题会跑到自己的身上，急忙站了起来，“回太后娘娘的话，父亲说了，像臣女这等身份是没有资格私下议婚的，是要等皇上的指婚。” 像别家女子，对于婚姻大事都是羞于出口的，而她却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到底是将门虎女，真的不一般。 谢婉瑜对这个大胆的女子很有好感，心中更想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谢明煊心思细腻古板，而郝诺却大胆热情，这二人实在是天作之合。 “说得好。”郭太后很满意郝诺的回答，“不过哀家与皇上可不是会为难人的，你若是有心仪的人便与哀家说，皇上定会亲自给你指婚的。” 郝诺听了之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多谢太后娘娘，只是臣女还没有心仪之人，若是有了，肯定是要麻烦太后娘娘和皇上的。” 听了她这般大胆的话，众人都笑了起来。 唯独坐在末席的苏梦琴，一直是一副嫌弃的表情，她虽然出身高贵，却嫁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似乎是为了维持自己的高贵，她对谁都是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 还动不动翻白眼。 尤其是对谢婉瑜，她更是厌恶到不行，毕竟她曾经一度觉得这天下能配得上自己的，也就是太叔瑱了。 “谢家姐姐这是从哪找来的夫君，还真是面熟啊。”苏梦琴转眼就把目光盯到了谢婉瑜的身上。 谢婉瑜看了一眼无双，“就在附近的镇上，我们应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说来听听。”苏梦琴继续追问。 没想到无双却冷着一张脸，“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倒是这位夫人，是谁家的。”他只要不笑，周身就会散发出一种霸气的感觉。 所以苏梦琴见他这样，便不敢再多说话了。 这时，有宫人来给无双添酒，在太后身边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可是这个宫人笨手笨脚的，竟然弄洒了酒盏，半杯的酒洒在了无双身上。 “王爷恕罪！”那宫人立刻跪在了地上。 听到这句王爷，无双怔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衣服说道，“无妨。” “你还是去换一身衣裳吧。”谢婉瑜见他衣襟上都是酒，便说道。 这时郭太后也注意到了这边，怒斥道，“笨手笨脚的，拉出去。”转瞬语气又十分和善，“常嬷嬷，你带着无双公子去偏殿更衣。” “是。”常嬷嬷是郭太后的心腹，有她带领，自然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谢婉瑜也就放心的让无双跟着常嬷嬷走了，她自己则坐在桌前，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她的体温愈发冰冷，只有喝些酒，才感觉周身有几分温热。 本来正认真的吃，就看到郭太后突然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直觉得头晕，我去醒醒酒，你们慢慢吃。” 说完，她扶着宫女的手，仪态万千的走了出去。 谢婉瑜并未做他想，没想到苏梦琴却突然笑了起来。 她颇为得意的看着谢婉瑜，“今天真是心情好，吃得好，还有好戏看。” 谢婉瑜没有搭理她，只装作看不到。 可是苏梦琴却还在笑，看得出来，她非常得意。 “谢大小姐，一会儿有好戏看哦。”苏梦琴说道。 谢婉瑜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竟有这好事，可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我觉得夫人您倒是比戏好看。” “你……”苏梦琴咬咬牙，“你也不用太过得意，有你哭的时候。” 若是这个时候谢婉瑜还是无动于衷，那就真是个傻的了。 转了转眼珠，谢婉瑜微微一笑，“我去换身衣服。”说完就走了出去。 苏梦琴却在她身后笑得更大声。 谢婉瑜走出大殿，就看到常嬷嬷正站在偏殿门口，东张西望紧张兮兮的样子。 “常嬷嬷，可看到太后娘娘了？” 第432章 表 白 常嬷嬷被谢婉瑜的声音吓得一震，就算说她没有做贼心虚，恐怕都不会有人信。 “呃，谢姑娘怎么出来了？”常嬷嬷扯了一下嘴角问道。 谢婉瑜微微颔首，“有些醉酒，便出来散散酒气。” “这样啊，我们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去歇着了，如今御花园那边梅花开得正艳，姑娘可以去那瞧瞧，既散了酒气，又赏了美景，岂不快哉？” 到底是郭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话说得滴水不漏。 谢婉瑜点点头，顺着回廊往前走，在拐弯处便直接绕到了偏殿后面。 大概常嬷嬷也不会想到，这个谢婉瑜竟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一个大家闺秀，还会猫着腰听墙角。 走到偏殿后面，谢婉瑜特意用头上的簪子扎破了窗户纸。 却正好看到正在换衣服的无双。 他身形修长，后背上的肌肉线条明显。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侧头。 “无双公子？好了么？”是郭太后的声音。 无双这才拿起挂在一旁的衣服，却转过了身子。 胸肌发达，腹肌棱角分明，谢婉瑜不禁脸色发红。 只是转眼间，她就看到了无双胸口上那处梅花胎记。 因为不是很大，又成淡淡的粉色，若不仔细看，真的很难让人察觉到。 无双似乎是有意让人欣赏一般，他的目光斜睨了窗户一眼，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把衣服穿上。 而谢婉瑜，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这是巧合吗？那沈瑾煜的痕迹又该怎么解释？ 来不及多想，谢婉瑜就看到无双套上了外套之后，才清了清嗓子，“太后娘娘，找在下可是有事？” 寻着他的声音，郭太后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她虽然穿着端庄，但那眼中的深情却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 “无双。”她期期艾艾的上前，伸出手。 无双本能的往后避了一下，随后，郭太后的手放在了他的衣领上，为他整理了一下。 虽然无双想利用郭太后来混淆视听，但是这种暧昧的动作和距离还是让他的身体都僵住了。 “你说你觉得曾经见过我，可是真的？” 郭太后没有平时的威严，反而带了一副邻家小女儿的姿态。 无双愣愣的点头。 没想到郭太后的手却环住了他的脖子，“太叔瑱，我就知道是你。”说罢，她踮起脚尖，献上自己的唇。 谢婉瑜没想到会看着这种场景，怔愣住，手上的簪子一下扎在了窗棂上。 虽然是很小的声音，却让无双瞬间清醒过来，他躲开了郭太后的吻，然后如临大敌一般退后一步。 面对郭太后质疑的目光，无双目光躲闪的说道，“你我从前的情分还在，我不能对你做出任何事情。” “你什么意思？”任何女人被这么推开，都不会开心的。 “若，若真的有情，便应有个名分。”无双的话让郭太后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种莫名的感觉。 “倘若我抛弃身份，你便愿随我天涯海角？”郭太后似乎想确定心里的猜想。 无双嗫喏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他很聪明，但是在感情方面，他很单纯，所以面对这样炙热的目光，他有些慌乱。 不过很快，无双就恢复了冰冷的样子，他微微抬起手，理了一下太后的鬓角，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郭太后此时也有点发蒙，她没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刚刚那一个动作，让她心神荡漾，眼睛都亮了。 谢婉瑜不由撇撇嘴，无双这招欲拒还迎玩得还挺明白。 就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无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有一种被人抓包的感觉。 就在谢婉瑜摸摸鼻子想怎么说的时候，无双一弯腰就把她打横抱起。 谢婉瑜也不敢大力挣扎，担心被房间里的郭太后听到。 无双似乎知道了她的担忧，所以才有恃无恐。 “你要干嘛？”谢婉瑜压低了声音问道。 无双微微一笑，凑近了她的耳边，“你是不是担心我被别的女人占了便宜。” “没有。”谢婉瑜握紧了手里的发簪。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得逞的，我是你的。”无双说完，抱着谢婉瑜就绕出了后院。 而谢婉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脸红心跳。 无双抱着谢婉瑜穿过回廊，才慢悠悠的回到宴会上。 因为二人毕竟是夫妻，所以一起回来也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谢婉瑜被无双拉着坐在他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你别这样看着我。”谢婉瑜不满的说道。 可这并没有让无双收敛。 谢婉瑜不禁想起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你胸口的梅花印记，是最近才有的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谢婉瑜觉得自己都心跳加速了。 无双无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正色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不喝酒的时候不会显露出来，喝酒之后，才会有这个印记。” 听完这话，谢婉瑜怔愣了许久。 不过很快就被人打断，“无双我敬你一杯吧。” 是黎清婉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杯子，温柔的看着无双。 二人关系一直很好，虽然经历了一些不愉快，但是让无双恨上她是不可能的。 谢婉瑜只装作看不到，并没有阻拦。 没想到无双却拒绝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喝酒为好。” “为什么？”黎清婉问道。 “你要杀我娘子的事情，我可没忘。”无双正色说道。 这句话连谢婉瑜都惊讶了。 黎清婉瞪大了眼睛，“难道你我的情分，还比不过一个谢婉瑜吗？你忘了当初你病得快死了，是谁救的你！”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婉瑜是我娘子，你不能仗着救命之恩就对我的挚爱下手，你这样做分明没把我放在眼里！” 无双说着，将自己的酒杯推得更远。 黎清婉仿佛受了好大的委屈，她眼睛红红的看着无双，不可置信的摇头，“你这样说来，她比我重要？” “现在不是谁重要的问题，我只问你，为何要杀我娘子！” 第433章 求旨 或许是第一次看到无双这般咄咄逼人，黎清婉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眼中含泪，却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来。 不得不说，她这样的姿态是美的。 但是无双眼中却没有片刻温情，因为这一次黎清婉真的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颤抖着嘴唇，黎清婉再次问出口，“我只问你，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点都比不上她，我们那多日子的朝夕相处，还比不过这个在危急时刻抛下你的女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而且她还败给了一个和离过的女人。 大概是旁边的丝竹声太大，所以对面的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无双。”谢婉瑜见无双不说话，便叫了他一声，“我想吃那个菜。” “嗯？”无双没想到这种时候谢婉瑜想的却只有吃，他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笑了，将菜夹到谢婉瑜的碗里。 谢婉瑜吃了一口，然后又用勺子舀了一些递给无双。 无双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谢婉瑜还从来没有对他这般好过，他微微一笑，就凑了过去。 看着二人你侬我侬，黎清婉紧抿着唇，仿佛要把牙齿咬碎吞下去一般。 就在这时，桀殊走了过来。 他一只手拉住了黎清婉，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拉着黎清婉直接跪在了大殿中央。 与此同时，丝竹声都慢慢停了下来。 郭太后刚被常嬷嬷扶着回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愣了一瞬，“你们这是做什么？”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微臣，想求个恩赐。”桀殊恭敬的说道。 “什么恩赐？”郭太后问道。 桀殊看向黎清婉的眼神中，满是深情，“求太后娘娘给微臣和黎姑娘赐婚。”说着，他将额头贴向了冰冷的地面。 所有人都震惊了一瞬。 毕竟二人看着并没有什么交集，唯独谢婉瑜并不惊讶，因为这些都是她与桀殊一起密谋过的。 郭太后看了看桀殊，又看了看黎清婉，最后目光落在了福安长公主的脸上。 毕竟福安长公主跟桀殊已经定亲了，若不是桀殊坚持要守孝，他们早就成婚了，而如今却半路杀出个黎清婉，这个时候他就不守孝了？ “桀殊，你好大的胆子。”郭太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那种压迫的气息，让人都不由精神一凛。 一些伺候的宫人纷纷跪了下来。 郭太后垂帘听政，掌握政权，她若是生气，谁能不害怕。 看着众人都跪下来，谢婉瑜也想照做，却被无双给拦住了，并且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谢婉瑜想了一下，反正无双都没跪，她也没什么可怕的，毕竟郭太后已经把无双当成了太叔瑱，她就算再生气，也舍不得对太叔瑱发脾气。 果然，郭太后都没有看向这边。 “太后娘娘息怒。”桀殊看了一眼黎清婉，“一切都是臣的错，请太后娘娘降罪。” 看着二人仿佛是十分恩爱的一般。 黎清婉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说道，“民女与大人是情至深处，不能自拔，若太后娘娘要处罚大人，就让民女也一并处罚了吧。” 说完，她重重的磕了个头。 她跟桀殊在一起，只是一个错误，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双根本不给她回应，哪怕是无双念着过去的情分，心软一些，她或许也会挟恩图报，给自己一个生路。 然而无双并不是个性子软弱的人，可以任由她拿捏的。 如今最好的出路就是把她跟桀殊的事情过了明路，得个正妻的名分。 桀殊的官职也不低，若有黎家帮扶，混到正二品也不是什么难事，黎清婉盘算着如此也算是勉强能配得上她。 看着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郭太后皱眉。 她觉得这两个人是在挑战皇家的权威，并且如今福安长公主的婚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若桀殊跟黎清婉成亲，那岂不是在打皇家的脸面吗？ 就在郭太后想着如何发难二人的时候，福安长公主站了出来。 “太后娘娘息怒。”她盈盈一拜，“福安已经与桀殊说好了，同意他让黎姑娘为平妻。” “平妻？一个区区商贾之女，敢与长公主平起平坐？这是哪来的道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郭太后十分坚决。 就在这时，门口的太监突然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都急忙跪下请安。 苏洛霜款款而来，头上戴着精致的凤冠，她的贵气不比郭太后要差，“儿臣给母后请安。”她微微屈膝。 郭太后就是再生气，也要维持与这个儿媳妇的体面，“起来吧，都是自家人。” “谢母后。”她说完，目光就落在了黎清婉的脸上，“表姐可是得罪了母后，怎的在这里跪着？” 看似好奇，更多的，是要展示黎清婉的身份。 郭太后不免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洛霜，你说这事应该如何处理。” “还请母后明示。”苏洛霜说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与福安长公主已有婚约，后遇到清婉，心生情愫，也是微臣斗胆，想齐人之福。”桀殊急忙说道。 苏洛霜看着几个人，年幼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了然，“所以你是想把她们二人都娶了。” “微臣想娶清婉为平妻，既不算辜负了她，也能让她帮福安长公主分担一些内宅之事。”桀殊说完，看着福安长公主微微一笑。 没想到福安长公主不但不生气，还同意了平妻的事情。 谢婉瑜不禁上下打量福安长公主，桀殊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让高傲的福安如此低头。 “太后娘娘，福安觉得桀殊说得不错。”福安长公主说道。 听了这话，苏洛霜微微挑眉，“大概母后是觉得表姐配不上与长公主殿下平起平坐。”她毕竟是苏家出来的人。 从小小庶女一跃成为嫡女，又岂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她不由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让皇上给表姐封个县主当当。” 第434章 县主 听了苏洛霜的话，郭太后的眼睛不由瞪大，“你可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胡话？” “母后息怒，儿臣哪里敢说胡话，只是作为皇后娘娘的表姐，不能什么封号都没有，再者，让福安长公主与一介商女平起平坐，对皇家的颜面也不好吧？”苏洛霜虽然说话的声音十分柔软，但是态度却十分强硬。 郭太后也没想到她刚封后不久就敢公然挑战她。 “那福安就不要嫁这等三心二意之人。”郭太后强硬的说道。 “母后，您稍安勿躁，如今长公主已经与这位大人定了亲事，举国尽知，公然悔婚，日后福安长公主还如何嫁人，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苏洛霜叹了口气，“母后，如今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苏洛霜仗着自己强大的家世，丝毫不让着郭太后半分。 郭太后气得脸色惨白，却也知道如今不能跟苏家撕破脸。 犹豫再三后，她勉强压制住了怒气，“这件事情日后再议，哀家乏了。” 常嬷嬷很有眼色的扶着郭太后起身。 苏洛霜立刻垂头屈膝，然后转身说道，“也是我思虑不周，母后日夜操劳，这等小事本不该烦母后的，那本宫就擅自做主，成全了这门亲事。” 她看着黎清婉和桀殊，笑得端庄得体。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郭太后在听到她的这些话之后，脸色陡然一变，“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苏洛霜这才一副惊讶的样子转过头，“母后没走啊？” “你刚刚说什么？”郭太后冷声问道。 “母后不是乏了么，这等小事，儿臣便想替您分忧。”苏洛霜没有一点退缩，反而还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郭太后脸上已经有了怒气。 明明是最善于伪装的皇家，而郭太后如今却连伪装都装不下去了，因为苏洛霜一个刚刚进宫的皇后竟然在触碰郭太后的底线。 “苏氏，你好大的胆子，本宫还没死，这等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郭太后说完，直接推倒了旁边的烛台。 所有人都吓得战战兢兢，连声喊道，“太后娘娘息怒。” 唯独苏洛霜，微微一笑，“母后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儿臣只想替您分忧而已。” 四目对视，两个人都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谢婉瑜不由微微挑眉，看来这个苏洛霜也不是个好惹的，在后宫里还没站稳脚跟，竟然就敢惹掌权多年的郭太后。 估计郭太后此时的心里应该很悲凉吧，她就那么一个儿子，自己千挑万选的儿媳妇还公然挑衅。 “来人。”郭太后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挑衅自己的威严。 偏偏在这个时候，皇上来了。 他穿着一身龙纹长袍，腰间系着彰显自己身份的明黄腰带。 “母后，何事母后如此生气？”原本还年少的皇帝，大概是因为娶妻的缘故，竟多了几分帝王的霸气。 郭太后看到自己儿子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你瞧瞧你找的好媳妇！” “皇上，臣妾只是想替母后分忧，这福安长公主与臣妾表姐一同嫁人有何不妥？”苏洛霜委委屈屈的说了刚才的事情。 郭太后没有一句辩解，她觉得她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会向着她的。 没想到皇上在听到这话之后，只是点点头，然后说道，“那这件事情便由朕做主吧。” 说罢，他挥了挥手，“黎氏清婉，恭顺贤良，人品贵重，特此封为县主，享公主俸禄。” 听到这句话，郭太后仿佛被雷击中了一样，眸光渐渐狠厉起来，“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她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太后，这些年，为了幼子，她殚精竭虑，到最后她忍痛追杀挚爱，才为自己的儿子争到大权。 本以为可以颐养天年，没想到这儿子竟然这么快就与她反目。 那种锥心之痛简直无法言语。 她捂着胸口，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皇上却没有躲闪，反而直视她，“母后为儿臣操劳半生，如今也该颐养天年了。” 虽然从太叔瑱手里得了兵权，但是这远远不够，作为皇上，他绝对不可能曲裾在一个女人之下。 哪怕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来人，送太后回宫。”皇上说完，就不再看太后那张惨白的脸。 他扫视地上的一众人，在看到无双的时候，眸光不由一紧。 郭太后早就料想到了，急忙上前，“皇儿，他已经没有任何实权了。” 她一直深爱太叔瑱，哪怕太叔瑱如今回来了，对她的记忆也没那么深刻，但她知道，这是上天怜惜，让她可以与爱人重逢。 这一次，她一定要守护好。 “皇叔怎能如此跪朕呢。”皇上只是一瞬的失态，随后便露出了一个亲昵的笑容。 甚至亲手给无双扶了起来。 而面对皇上，无双却装起了傻，“皇上怎能如此称呼草民。” 说完，他又紧张的跪了下去，哪里还有平时得冷峻。 皇上眼中露出狐疑。 这时，谢婉瑜及时说道，“启禀皇上，此人是臣女的新婚夫婿。” 看到谢婉瑜，皇上露出一抹笑容，“谢小姐快起。” 说完他递给苏洛霜一个眼神。 苏洛霜立刻上前，“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听说过谢家姐姐。” “皇后娘娘直呼臣女名讳即可。”谢婉瑜微微颔首。 “别说本宫了，就是皇上叫您一声姐姐也是使得的。”苏洛霜笑着说道。 苏梦琴在一旁看着，恨得咬牙切齿，奈何苏洛霜给足了谢婉瑜体面。 如今皇上要脱离太后的掌控，少不了谢家的支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得罪谢家的，至少现在是。 谢婉瑜想起前世全家遭难，跟眼前这个皇上也脱不了干系，所以真的很难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皇上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到无双的脸上，“这位是谢家的新姑爷？” “回皇上的话，我们也成婚不久，他初来京都，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而且，不少人都觉得他与秦王有些相像。” 第435章 怀 疑 与其让别人说出来，谢婉瑜觉得还是自己直接说出来比较妥当。 果然听到谢婉瑜的话，皇上并没有多少意外，反而是笑了笑，“皇后想必也曾在宫宴中一睹秦王的风采，如今可觉得眼前之人十分相像？” 苏洛霜上下打量无双，然后不由点点头，“确实有几分相像。” 这个时候，黎清婉的目光在皇上和无双之间流转，之后，她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目光紧紧一收，然后紧抿着唇，渐渐垂下了头。 虽然没有别人注意到她细微的变化，但是在她身旁的桀殊却注意到了，“怎么了？”他低声询问。 又接着宽大的衣袖遮盖，拉住了她冰冷的手指。 黎清婉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但是脸上还是挂上了虚伪的笑容。 皇上虽然对无双起疑，但是无双眼下没有任何官职，也没有一点兵权，对于皇上来说，并没有任何危险。 但他也知道未雨绸缪。 既然郭太后如此在意，这个无双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而且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不过眼下这么多人，他也不可能在此借题发挥。 小皇帝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后说道，“好了，如今事情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那么，桀殊，你也该好好回家筹备你的婚事了。” 桀殊故作欣喜，“微臣叩谢皇上，皇后娘娘。” 一群人这才退了出来，一场宴会，最终成了一场闹剧。 出了大殿，这些人就自动分开了，本来也不是十分要好的，没有皇上皇后在场，他们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 无双一出门，就发现地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的雪，不由回头看去。 见谢婉瑜走得慢，不由拉住了她的手。 谢婉瑜第一反应就是挣脱，不过无双用了力，让她挣脱不得，“你若是滑到，丢了你谢家的人，可跟我无关。”无双冷声说道。 想到这里，谢婉瑜也就没有再挣扎，而是认命的跟在他身侧，任由他拉着自己。 修长温热的手拉着她的小手，仿佛整个人都包裹在了温暖里。 身后的下人们远远的跟着。 “你说，皇上为什么会同意这场婚事？”无双缓缓开口，“按道理说，作为大琰的长公主，应该是皇家的颜面啊，怎么能与一介商女平起平坐？” 这早就成了他心中的疑问。 若是换做平时，他会称呼黎清婉为清婉，但是自从黎清婉亲自对谢婉瑜动手之后，无双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念着救命之恩，无双不会对黎清婉下死手，不过感情也回不到当初了。 “长公主的确是皇家的颜面，但是她做了多少扫皇家颜面的事？之前的事情咱们不提，就是最近的，跟桀殊的事情上，她就自降了身份。”谢婉瑜摇头说道。 这一点，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掉价。 桀殊的身份不是士族子弟，也没有什么卓越的功勋，却让福安长公主芳心暗许，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 而且，哪怕桀殊推脱，说要守孝三年，她也没有一点意见。 如今他又与别的女人定下婚约，要娶为平妻，又不提什么守孝的事情了，福安长公主不但不提出任何异议，便欣然应允。 无双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来，福安长公主真的对桀殊用情至深。” “用没用情不知道，但是皇上和皇后这样做，一是为了拉拢福安长公主，二，则是为了让天下间所有的人都看看，郭太后已经做不得主了，天下江山，终究是皇上的。”谢婉瑜说完，觉得小皇帝的确有些小聪明。 无双看着谢婉瑜的侃侃而谈，眼中含笑。 不知道为什么，谢婉瑜沉稳的样子总能让他十分喜欢，很多时候，他都想逗逗她，让她露出不一样的一面。 只是她很少会这样，一直端着大家闺秀该有的修养。 谢婉瑜没有听到无双的回应，不由抬头看去，却见他正一脸兴致的看着自己，谢婉瑜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样子。” “婉瑜，跟我在一起，你无需再端着，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要什么世家闺秀的姿态，你只要舒服，哪怕你想去大街上乞讨，我也陪着。”无双宠溺的说道。 看着他宠溺的目光，谢婉瑜急忙转过头，她自己险些就要沦陷进去了。 “我做什么要去乞讨？可没那个癖好。”谢婉瑜慌乱的说道。 无双笑了笑，抓紧了她的手，“好，不乞讨，不乞讨。”他说完，又自顾自的说道，“总住在你娘家也不是那么回事，我手里还有些余钱，打算在京都再买个宅子，京都寸土寸金，这个宅子或许会很小，不过足够咱们两个人住了。” “现如今快过年了，我打算盘个铺子，卖一些烟花爆竹的，赶在年前，也能有一些不错的收入，到时候咱们去串亲戚，也不至于拿些上不得台面的薄礼。” 无双自顾自的说着，全都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而谢婉瑜，却是一脸的心虚，她从来没有想过要长久的跟无双过下去，她甚至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尤其是在知道太叔瑱还没死之后。 她越发觉得跟无双在一起是一种错误，是对他的不公平，也是对自己的不公平。 “哎？对了，过年的时候总要给孩子们压岁钱，你说是准备银锭子好，还是准备银票？”无双眼睛都在发亮，“你也该做几身好看的衣裳。” 谢婉瑜看了他一眼，愈发觉得愧疚，“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犹如平地惊雷，让无双整个人浑身一震，他心里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如今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一时之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是咱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他说得很大声，但是却十分无力。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婉瑜打断了他的话。 无双微微垂下了头，抓着她的手更用力了。 “对不起无双，是我利用了你。” 第436章 分崩 谢婉瑜这次是真心跟他道歉，她一直都以为太叔瑱已经不在世了，甚至觉得他在世之后，也没有想要分开的想法。 但是直到她看到无双胸口上的梅花烙印。 在沈瑾煜的胸口上也有一个，这两个究竟有什么联系她还无从知晓，但前世的事情她记忆尤新，那是她在坠入冰窟之后，为数不多的温暖。 现在她也分不清这两个究竟谁是前世帮助过她的人，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两个人对自己都没有恶意。 尤其是无双，他对她越发好，她就越内疚。 因为她对未来生活的打算里，从来就没有他的身影。 若他真的是前世救她的人，那她等百年之后，又如何有脸见他。 与其早晚都要分别，这一天不如早点来临，至少会减少一些她的愧疚，况且，她跟无双相识还不足一年，长痛不如短痛。 谢婉瑜张了张嘴，却看到了无双那一双受伤的眼眸。 她顿时觉得如鲠在喉，但还是狠了狠心，“我当初跟你在一起就是在利用你，你就当我是个坏女人好了。” “你若真的是在利用我，为何不继续再利用下去？”无双问道。 “你如今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咱们就此分开吧，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以后衣食无忧，咱们没有孩子，也没有利益牵扯，日后你可以照常娶妻生子。”谢婉瑜快速的把话说完，甩开他的手就大步走开。 因为她怕自己慢一步，就会心软。 这一次，无双没有抓紧她的手。 谢婉瑜没有回到谢家，而是直接回了盘云山，因为在她心里，一直觉得盘云山才是自己的家。 让她没想到的是，无双竟然在谢家住了下来，并且跟谢明煊和谢跖一起听大儒的课。 眼看着年关越来越近了。 何嬷嬷也越发的忙碌起来了，谢婉瑜打算在盘云山过除夕，所以整个山上的下人都格外的忙碌。 “小姐，这是掌柜特意送来的新衣。”洙芳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嬷嬷，手里端着崭新的冬装。 谢婉瑜扫了两眼，“那件鹅黄的还有绛紫色的，给汾兰送去，她喜欢穿这样颜色的。” 虽然没有太叔瑱在，但是照顾汾兰的事情就落在了谢婉瑜的身上。 汾兰虽然一直住在盘云山，但也把盘云山打理得井井有条，让谢婉瑜不需要操一点心。 “是，小姐。”洙芳应了一声。 “对了，翠玉不是在照顾谢跖吗？她最近可有送信过来？”谢婉瑜问道。 洙芳听了，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但还是说道，“倒是捎来了口信儿，说姑爷在谢家很是得宠，并且为人又聪明，老爷已经为他举荐了几个大儒，说好像是要参加来年的春闱。” 她清楚谢婉瑜想要跟无双撇清关系，所以肯定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不过她也没有办法隐瞒下去。 谢婉瑜蹙眉，“我话都说那么清楚了，他怎么还死皮赖脸的在那。” “小姐，老爷跟夫人越发喜欢他了，听小少爷说，他替您侍奉在二老膝下，很是得体，老爷甚至还带他去见了几个世家好友。”洙芳煞有介事的说道，“这分明是要提拔他呢。” 谢婉瑜没说话。 无双自然有他的才智，所以才能得到谢甘的另眼相待，但是还有一点，还是谢甘不想看到谢婉瑜受罪，若无双有幸混个一官半职，也能让谢婉瑜下半辈子有个依靠。 所以如今谢甘提拔无双，有一半是因为谢婉瑜的缘故。 父母爱子则计之深远。 谢婉瑜叹了口气，“本想着不拖累父母，如今他们年岁大了，却仍要为我思虑。”说罢，谢婉瑜又更加愁闷了，“我上次和离已经是离经叛道了，这次若是与他和离，恐怕父母那关就过不去。” “小姐，要不，咱们就不和离了？无双公子虽然不合您心意，但是他对您也是真的好，有个这样的夫君，也是不错的。”洙芳低声劝说。 谢婉瑜要跟无双和离，洙芳自然是赞同的。 不过她也觉得谢婉瑜这个想法有点草率。 “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绝对不会轻易变更的。”谢婉瑜十分坚定的说道。 听她这么说，洙芳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于是主仆二人不再谈论此事，开始草拟了除夕夜的菜单。 谢婉瑜其实还想把太叔瑱余下的兵马召集起来，可是包括宋复礼在内，他们对谢婉瑜虽然敬重，但似乎更听无双的。 所以谢婉瑜想要夺权的这件事情，就很难实现。 谢婉瑜掩饰住自己内心的不安，笑着跟洙芳聊天。 过了一会儿，汾兰也过来了，看到谢婉瑜送她的新衣很是开心，然后三个人一起商量除夕夜的菜单。 本来谢婉瑜以为会过一个不错的除夕夜，没想到临过年前，谢儒安竟亲自把无双送上了盘云山。 “兄长，这是何意？”谢婉瑜看着无双拎着藤箱从马车上下来，不由看向谢儒安。 谢儒安也有些无奈，“是父亲的意思，说哪里有新婚夫妻不在一起过年的。” 无双笑着说道，“我也跟岳父大人说了，娘子是怕影响我的学业，可岳父大人说学的很好，就算与娘子一起，也不会耽误到学业。” 他还跟往常一样，露着诚恳的笑容，仿佛谢婉瑜从来没有说过那么伤害他的话。 谢甘不知情，但他是知情的，竟然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不等谢婉瑜说什么，谢儒安就已经架着马车离开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无双，谢婉瑜只能说道，“你就住右边的客房吧。” 无双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自从无双住进来，整个盘云山仿佛都热闹了许多。 吃饭的时候他在，剪窗花的时候他也在，贴对联的时候，他依旧在。 “师傅，无双公子写的字真是好看。”汾兰看着贴在门上的对联，忍不住赞叹。 谢婉瑜放下手里的狼毫笔，也走出去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437章 字迹 看着红纸上熟悉的字迹，谢婉瑜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墨汁，那还未干涸的墨汁迅速沾染到她的手上。 “师傅，你这是做什么？”说着，汾兰拿起了帕子，将谢婉瑜的指甲擦拭干净。 谢婉瑜这一刻似乎才有了反应。 “这是无双写的？” “没错啊，是他写的，不得不说，他这人看着商贾气极重，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手好字。”汾兰忍不住赞叹。 谢婉瑜已经听不到她说其他的话，而是踉跄着走到耳房。 因为桌子不够大，所以谢婉瑜把无双赶到了耳房去写。 耳房不大，又没有阳光，感觉有些阴冷。 房间里就算放了碳炉，也依旧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无双俯身在桌子上，搓了搓冻得通红得手指，然后拿起狼毫笔，沾饱墨汁，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 突然抬头，他就对上了谢婉瑜那双微红的眼睛。 “怎么了？”无双见谢婉瑜这般，立刻扔下毛笔走了过去，他将双手在自己的衣襟上擦了擦，然后才抓起谢婉瑜的手，“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谢婉瑜重重吸了一下鼻子，“没事，去我屋写。” 说完，她转身先走出去。 无双闻言很高兴，立刻跟了上去。 他不明白谢婉瑜为什么会突然转性，他也不想明白这些。 谢婉瑜说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情，相同的字迹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月柳，给宋复礼送信，让他务必查出无双的真实身份。”一旦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消散。 况且一个人的脾气和习惯或许会改变，但是字迹却是很难能改变的，而且以谢婉瑜对无双的了解，他不可能会故意模仿太叔瑱的字迹。 因为在京都城，关于太叔瑱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磨灭。 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无双正在房间里写字，谢婉瑜的房间很暖和，香炉里传来阵阵果香，这种用果子调制出来的香料，一般人是用不起的。 谢婉瑜吩咐好了月柳，才走进房间。 “你看这幅字怎么样？”无双拿着自己的草书递给谢婉瑜。 “很好，就贴在客房门口吧。”谢婉瑜说道。 她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起初她就怀疑过无双是太叔瑱，后来种种迹象表明他不是，毕竟他身上没有一点伤痕。 而作为常年征战的太叔瑱，身上的伤痕早就数不清了。 她也不是没有看到过无双写字，只是他从来没用过草书写字，这次一见，谢婉瑜觉得自己从前真的被他不羁的性子给误导了。 或者是被有心人给误导了。 无双见谢婉瑜心事重重，便坐到了她身边，“看你一直不开心，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啊，我很开心，对了，大武正在带着人扎爆竹，你去瞧瞧，今年我想多放一些爆竹，去去晦气。”谢婉瑜说道。 对于谢婉瑜的话，无双向来是无有不应的，立刻就走了出去。 谢婉瑜也没闲着，让洙芳准备了白烛和一些吃食，便一个人去了后山。 江逸为了救她尸骨无存，但是恰巧回来的时候是冬季，所以那堆血水也保留了下来，对于江逸的后事，谢婉瑜真的算是厚葬了，其陪葬品都堪比三品官员。 点上白烛，谢婉瑜将饭菜摆好，又倒了一杯酒。 “这两样小菜，是你最爱吃的。”谢婉瑜自言自语的说道。 回应她的除了冷风，没有任何声音。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骗我，但你能为我去死，说明你对我的欺骗也一定是善意的，可你若真的对不起我，就应该给我一点提示，不然，等我归复黄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你是聪明人，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心思……”谢婉瑜絮絮叨叨的说着。 她对江逸还是有怨气的，毕竟若不是他的假意指引，谢婉瑜对于寻找太叔瑱也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更不会对最有嫌疑的无双视而不见。 可是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谢婉瑜又说不出任何怨怼的话，只是以最平静的语气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而另一边的无双，看到大武带着人做事很有条理，也知道不需要自己，这才去寻找谢婉瑜。 也恰巧看到了谢婉瑜在江逸的墓前哭诉着什么。 这一刻，他的心情仿佛跌入了谷底，不管是太叔瑱还是江逸，似乎都比他自己更重要。 无双闷闷的回到后院，看着大武他们忙碌，一个人站在那里有些出神。 所以连汾兰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察觉。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汾兰已经在那里轻笑了，“无双公子在想什么，竟然这般出神。”她手中端着茶盏，笑得花枝乱颤。 无双有些难为情，“没什么，你这是要去给你师傅送茶？” “不是，是公子写了好多字，所以我特意送了一杯薄茶，表示歉意。”汾兰说着，一双眼睛从无双的眼睛上扫到他棱角分明的唇。 “多谢。”无双道了一声谢，然后喝了一口茶。 他在黎家的时候，也是过了一段养尊处优的日子，所以对茶水也特别有讲究，不过汾兰煮的茶还真的不错，“你这茶不错。”他笑着说道。 汾兰端着托盘的手指紧了紧，“这时我义兄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喝的茶，这煮茶的水是用松柏上的雪融化而成的，所以茶水里带了淡淡的松柏味。” 提太叔瑱，汾兰的眼神中也带着淡淡的哀伤。 无双知道汾兰说的是谁，他摸了摸鼻尖，“我跟你那义兄，究竟有多相像？” “很像，很像。”汾兰十分认真的说道。 无双看着她的目光，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若是毁了这张脸，是不是就没有人再把他误认成太叔瑱了，这样的话，谢婉瑜有没有可能把他当做真正的无双，而不是太叔瑱的替代品？ 他不敢确定，或许还有些害怕，若是没有了这样脸，谢婉瑜恐怕都懒得理会他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凄凉一笑。 第438章 夜归 无双最终还是没有问谢婉瑜为什么到江逸的墓前哭泣，他们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依旧可以平静的聊天，吃饭。 除夕夜。 谢婉瑜带着一众人准备年夜饭。 她虽然不大会做饭，但好在她会吃，所以在厨房里，她也能帮上一点忙。 “这个菜，一定要放一些蜂蜜才行，那个野菜干，要多放一些肉，不然难吃得很，这个饺子……”谢婉瑜一边指挥，一边跟汾兰包饺子。 谢婉瑜包的饺子不堪入目，倒是汾兰，包的饺子活灵活现，有兔子形状的，还有小鸭形状的。 无双看到这一幕，也无奈的洗手帮忙。 只是他包的饺子更是难看，明明看着是很简单的东西，在他手里就变成了异常的困难。 何嬷嬷被他们的饺子逗笑，然后洗了一些铜板放到了饺子里，“小姐，姑爷，晚上若是谁能吃到了带着铜板的饺子，那来年肯定能赚大钱的。” “我家小姐本来也很能赚钱的，何嬷嬷莫不是忘了。”洙芳嬉笑着说道。 何嬷嬷拍了一下大腿，“瞧我，那就祝小姐来年抱个大胖小子。” 此话一出，谢婉瑜尴尬不已，她跟无双的事情何嬷嬷并不完全知情的，不过无双似乎很高兴，“那就借何嬷嬷吉言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大武就走了进来。 “小姐。”他弯了弯腰，“姑爷。”然后才说道，“宫里派人送了信，说是让小姐和姑爷到宫里参加除夕宴。” 谢婉瑜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只是一个没有品阶的女子，无双也是，根本是没有资格进宫赴宴的，况且这种宴会，都是一些皇家子弟，或者一些受宠的大臣会参加的。 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跟无双。 这究竟是谁的手笔，是郭太后又想见无双了，还是皇上那边的试探？ 不管是哪一种，谢婉瑜和无双都别想安安稳稳的过这个除夕夜了。 毕竟是宫里的旨意，就算谢婉瑜再不情愿，也只能带着无双去赴宴。 一路上，谢婉瑜都不是很开心，自己精心准备的菜肴她一口都吃不上，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开心的。 洙芳一路上也是闷闷不乐的，她也不习惯宫里的那种气氛。 倒是无双，表情十分淡然。 见谢婉瑜不开心，他不由说道，“咱们进宫里意思意思，少吃一点，这样回家之后，咱们可以照常吃饭。” 宫里就算安排宴会，也不会让众人在宫里守岁的。 除非是直系的皇族众人，比如曾经的太叔瑱，在除夕的时候就会在宫里守岁，不过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规定，若是不想在宫里，就直接回家，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在宫里每次都吃得食不知味，回家哪还有心思。”谢婉瑜闷闷的说道。 “你只要不出了大错，一般没人会对你说什么，我如今是没有功名，但你毕竟是谢家人。”他抓住了她的手，“等我日后博得功名，定会护你周全。” 无双的一双眼睛格外真挚。 谢婉瑜不由抽回了自己的手，将头转向一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她也因此，忽略了无双眼中的一抹暗淡。 到达宫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了，大殿里倒是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攀谈着。 谢婉瑜想找林嫣然，后来才想起，她如今月份大了，估计是不会跟着夫君来这种场合的。 想到这里，谢婉瑜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喝着茶水打发时间。 无双对这些人也并不熟悉，所以他也没有打招呼，只是坐在谢婉瑜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跟她说话。 虽然无双的名字有很多人知道了，可是看到他跟太叔瑱相差无几的面容还是总惹人侧目，不过他们也不敢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都只能装作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皇上皇后来了，众人才纷纷跪地请安。 谢婉瑜也是在这个时候看到谢儒安和钱氏也来了，不过谢家不容小觑，所以跟他们攀谈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他们没有时间跟谢婉瑜说话。 钱氏看到谢婉瑜之后，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才垂下头。 皇上与皇后相携着入座，然后说了几句吉祥话，才让众人起来。 这毕竟是皇上成婚之后的第一个除夕，所以皇后亲自操持，办得很是体面，而且因为皇后年轻，还准备了不少的游戏，气氛不像郭太后执政时的那般死板。 谢婉瑜总是在游戏快要到自己的时候借着尿遁出去。 她可对这些游戏没有一点兴致，而且她也不希望自己跟无双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毕竟他们到场属于名不正言不顺的。 况且，谢婉瑜大半是以为这是郭太后的手笔，可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郭太后露面，所以，应该是皇上和皇后的意思。 这夫妻二人同气连枝，不管是谁的意思，对于谢婉瑜来说都不是好事。 谢婉瑜在雪地里一深一浅的走着，等到游戏差不多时，才打算折返，没想到却看到了沈瑾煜和郭盈盈。 不过二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跟洙芳，谢婉瑜为了避免尴尬，直接拉着洙芳躲到了假山后面。 “……到了那边，就找个好婚事。”郭盈盈的声音由远飘近。 沈瑾煜应了一声，“这对于你来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啊，当然不错了，只要不是跟你在一起，跟谁都是不错的。”郭盈盈的语气中带着幽怨。 两个人的事情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而沈瑾煜对郭盈盈的执着也渐渐有了几分回应，如今这样，恐怕是又生了变故。 “对不起。”沈瑾煜能回答她的，就只有这么一句了。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自从太叔瑱失势，你的心就再次活络起来，朝堂之中，你明里暗里帮了谢家多少，是在为以后进了谢家的门打基础吧？”郭盈盈愤愤说道。 沈瑾煜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 郭盈盈气急，“你就算如此，又能怎样，她的心也依旧不在你这里，你可别忘了，她可是又嫁人了。” 第439章 夜不归 沈瑾煜依旧没有说话。 而谢婉瑜却知道郭盈盈口中的她是谁，也幸亏没有让人发现，不然这种场合真是会让人尴尬。 “怎么，觉得她嫁了一个寂寂无名的人，你便可以用你的实权来对付他？以至于可以把她抢回来？你怎么不说话？默认了？”郭盈盈极为失态的笑了起来。 “你醉酒了，我送你回家。”沈瑾煜淡然的说道。 郭盈盈却一把甩开他，“收起你那副假仁慈的面孔，别人能信你，我可不信。”说完，她开始往回走，“我累了，我要远离京都，嫁到塞外，此生不复相见。” 此生不复相见。 谢婉瑜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敬生起了几分怜悯。 郭盈盈了为了爱情，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可结果得到了什么，除了沈瑾煜那勉强的几句安慰，还有什么。 在经历坠崖的事情之后，谢婉瑜可看出沈瑾煜对郭盈盈的态度大为改变，本以为他们二人可以终成眷属，没想到又成了这样。 沈瑾煜站在那里良久，他忘不掉在盘云山第一次相见的场景，那个端庄又不失俏皮的身影，他此生，恐怕注定无法忘怀了。 不知道沈瑾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谢婉瑜回去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 幸亏一直有洙芳扶着。 大殿里的气氛十分高涨，玩过了游戏之后，也酒过三旬了，有给皇上敬酒的，有与皇后攀谈的，还有三三两两举杯对诗的，倒给人一种十分轻松的感觉。 可究竟轻不轻松，也只有当事人的心里才是最明白的。 谢婉瑜看着眼前的酒杯，并没有去喝，她也想着回家总要吃一顿的。 倒是无双，被一个眼生的男人拉着喝酒，无双虽然也不情愿，倒是说了几句场面话。 就在这时，黎清婉走了过来，如今她是县主了，穿着上与从前也大不相同，从前她总是打扮得十分素雅，她本就为人清冷，让人看着总觉得有一种高雅的气质。 所以她穿着县主品阶的服侍，华贵是华贵了，倒无法彰显出她独有的气质，生生将她的美貌给掩盖住了。 此时的她，跟在座所有的县主郡主一般，穿着华美的服饰，做着端庄的姿态，如同皇家摆设的木偶。 “谢小姐，好久不见了。”黎清婉说道。 谢婉瑜扯了一下嘴角，“倒也不算是好久不见，况且，你我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看到黎清婉的时候，谢婉瑜总想杀了她替江逸报仇。 黎清婉当然知道谢婉瑜的心思，而她却笑得十分张扬，总有一种，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日后我也是官员夫人，少不得要见面的，谢小姐，咱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你也知道，我未来夫君前途不可限量，你惹了他，对你们谢家有什么好处。”黎清婉笑着说道。 她如今是县主，又跟桀殊的婚期在即，一切看来都是美好的。 谢婉瑜只是淡然一笑，“你若是让我杀了你，咱们便可以一笔勾销。” “你！”黎清婉见谢婉瑜连场面话都不愿意说，愤然之后，还是淡然一笑，“罢了，既然如此，我也多说无益，日后，你便知晓了。” 说完，黎清婉转身就走。 身上的香气十分浓郁，让谢婉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小姐，没事吧？”洙芳上前问道。 谢婉瑜摇摇头，“没事，你去打听打听，黎清婉最近见了什么人，或者她的婚事怎么了，我总觉得她来跟我说这几句话不对劲。” “是，奴婢这就去。”洙芳说完，神色一敛，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因为味道十分难闻，谢婉瑜只能将自己面前的酒给喝了。 可是逐渐的，谢婉瑜的身体便不再舒服起来，浑身燥热不堪，心里也莫名的烦躁，谢婉瑜小心的拉开衣袖，见手腕都红了。 这种感觉让谢婉瑜想起了前世。 她不由看了一眼身居高位的皇上，若是她再出了洋相，刚刚亲政的少年天子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这是他亲政的第一个宴会。 谢婉瑜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尖，感觉痛意袭来，她才勉强恢复了几分理智，踉跄着起身，谢婉瑜也来不及耽搁，急忙走出了大殿。 外面寒风袭来，才能让谢婉瑜保持清醒。 可不等多久，一股燥热再次席卷全身，谢婉瑜想要扶着墙面，却不能保持平稳，跌坐在了地上。 不远处，站着两名侍卫，他们没有帮忙，反而逐渐靠近，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猥琐。 谢婉瑜霎时间明白过来。 她艰难的爬起来，踉跄着往前走，脚如同踩在了棉花上一般，虚浮着。 那两个人似乎并不着急，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大抵是等着谢婉瑜完全没了力气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强壮的身影将谢婉瑜给扶住了，谢婉瑜吓了一跳，本能的挣扎，可是因为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只扯开了男人的衣襟。 粉红色的梅花印记让她瞬间安心起来。 “真是个笨女人，怎么喝成了这样。”无双见谢婉瑜如此狼狈，不由摇头，然后抱起她进了偏殿。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却没有跟过来。 进了偏殿之后，无双才发现谢婉瑜的裙摆都湿了，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 “我去找洙芳来给你换一身衣服。”他知道谢婉瑜不喜欢跟他太亲近，没想到他不等转身，衣摆就被谢婉瑜拉住了。 看着谢婉瑜迷蒙的双眼，无双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你若是醒酒之后知道你做了什么，肯定会后悔的。” 谢婉瑜的目光从他的脸颊落到他的胸口上，“和前世一模一样的位置。”她含糊不清的说完，就将滚烫的唇贴在了他胸口的梅花印记上。 无双整个身子一震，然后呆愣了好久，才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婉瑜，“我，你……” “嘘。”谢婉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双手勾住了无双的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抱着你就会觉得不那么难受。” 第440章 酿错 无双不管怎么理智，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抱着，他很难控制。 “婉瑜，你要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他无力的阻止着。 “我知道。”谢婉瑜娇俏的说道。 明明感觉浑身滚烫得厉害，谢婉瑜却在抱着他的时候才会觉得舒缓一点，这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矜持。 无双抬起她的下巴，“你可知道我是谁？” 谢婉瑜将目光向上移，看着他戴着白玉冠的头发，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脸，“你是无双。”太叔瑱可不喜欢白色。 “好。”下一秒，无双抱着她上了床榻。 谢婉瑜没有一点抗拒，反而还十分主动，此时的无双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也没了当时的理智。 窗外，寒风萧瑟。 洙芳为了打听消息，和几个宫里的嬷嬷喝了点清酒，等回到宴会上的时候，早就没有了谢婉瑜和无双的身影。 在宫里不得大声喧哗，她只能一个人偷偷的去寻。 过了一会儿，黎清婉伸了个懒腰，看向在那自斟自饮的苏梦琴，“表姐，我有些累了，咱们要不要出去醒醒酒？” 苏梦琴冷眼看着她，“表姐？咱们俩好像没那么亲吧？你不是跟苏洛霜穿一条裤子的？” 如今苏家风头正盛，可偏偏苏梦琴没有借到什么力，在苏凡眼里，这个女儿已经是一个弃子了。 所以苏梦琴几乎看不惯所有人，她也没有任何收敛，哪怕没有什么实权，但她姓苏，就凭这一点，她做得再过分也不会没命。 “表姐这是说什么呢，咱们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亲戚。”黎清婉拉着苏梦琴，“而且，作为表妹，也希望表姐能过得好，不如表妹给你出个主意？” 本来苏梦琴就不是一个聪慧的人，如今听黎清婉这么说，也就半信半疑的跟了出去。 二人的丫鬟婆子，也就只能不远不近的跟着。 外面寒风萧瑟，但是苏梦琴喝了那么多的酒，早就不觉得有冷意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黎清婉走了几步才说道，“如今表姐是苏家的长女，又是皇后的亲姐，风头无两，只是这个夫君差强人意，不若表姐和离。” “和离？你是想让我丢脸？”苏梦琴愤愤问道。 黎清婉蹙眉，“表姐这是什么话，谢婉瑜不也是和离的女子，你看她和离之后，可有消停过，而且她身边的那些男人，哪个不比萧璟强？” 这句话，苏梦琴倒是听进去了。 还真的是那么回事，有一段时间，她也挺羡慕谢婉瑜的。 “况且表姐的身份也不比谢婉瑜差，若真的像找几个好样的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说呢，表姐？”黎清婉问道。 苏梦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瞬说道，“不行，万一要是让人说三道四，我爹肯定会杀了我的。” “倘若有比这更大的事情掩盖下去呢？”黎清婉说着，就带着苏梦琴来到了偏殿。 她只是微微点头，身边的丫鬟就将门给推开了。 在里面，门明明是闩上的，可也不知怎么动了手脚，从外面竟然轻而易举的被推开了，苏梦琴觉得疑惑，却并没有多问。 毕竟偏殿是供给夫人小姐更衣打扮的地方，谁也不会多待。 越往里面走，苏梦琴就越觉得不对。 走在最前面的黎清婉突然尖叫一声。 两侧的丫鬟立刻上前，“小姐！”然后似乎看到了什么，也跟着惊呼一声。 苏梦琴觉得奇怪，也上前去看，却发现在内室的床上，谢婉瑜被一个男人揽在怀里，二人睡得正沉，只是裸露在外面的胳膊看得出来，被子里的人估计什么都没穿。 当时，苏梦琴如同被人醍醐灌顶了一般，眼睛都亮了一下。 “哎哟，我说怎么不对劲呢！”苏梦琴放声大笑起来，“谢婉瑜，你也有今天，丢脸丢到了皇宫……” 她话音未落，谢婉瑜就迷蒙着睁开了眼睛，看到苏梦琴和黎清婉站在床边，她还有些疑惑。 可是看着苏梦琴大笑和黎清婉颇为得意的表情，谢婉瑜便想起身。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腰身被揽在了怀里，心下一惊。 无双打了个哈欠，“吵死了。”他微微起身，上半身坚实的肌肉曝光在所有人面前，一张绝世容颜上带着烦闷的表情。 看到无双的那一刻，黎清婉心下一沉。 有些不可置信，又觉得不是不可能。 无双盯着她们，“若是看够了，就赶紧滚出去，扰了我们夫妻二人的兴致还不知道非礼勿视？” 他声音冰冷。 苏梦琴本来是想看笑话的，可是看到是无双跟谢婉瑜，一下子就没了笑容，她冷眼看了黎清婉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她是想找谢婉瑜的错处，可是人家夫妻恩爱又有什么错。 黎清婉从震惊里微微回过神，“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无双质问。 黎清婉这才觉得自己说错话，“是我们唐突了。”说完，她僵硬着身体慢慢离开。 她深爱无双，虽然知道无双和谢婉瑜是夫妻，但没有亲眼见到，她也没那么吃醋，如今，看到无双揽着谢婉瑜睡觉，她心里嫉妒的种子疯狂生长。 仿佛杀了谢婉瑜都不能泄愤。 等房间里没了人，谢婉瑜才转身看向无双，眼中全是质问。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拉着我不放，还对我上下其手，我是男人，不是圣人。”说完，无双披上了衣服，离谢婉瑜远了一些。 谢婉瑜没有说话，扶额想了一下。 当她闻到黎清婉身上味道的时候，就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然后的确是遇到了无双，还看到了他胸口的梅花印记，然后她似乎还亲了他。 想到这里，谢婉瑜脸色发红，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也能想起一二。 无双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想起来了，便带着几分揶揄的表情，“莫不是你想起些什么了？” “没有。”谢婉瑜矢口否认。 无双也不纠结，自顾自的穿上衣服，“宴会快要结束了，我去瞧瞧，顺便让洙芳来给你梳洗。” 第441章 亲戚 无双说完，在谢婉瑜的额头亲了一口，才缓缓离开。 在他出门的下一刻，谢婉瑜就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一时羞愤难当，虽然她有些怀疑无双和太叔瑱就是同一个人，但毕竟这件事情还没有确定。 至少她心里那一关是过不去的。 毕竟在她心里，只有太叔瑱才是她唯一的夫君，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跟无双，而且还是她主动的。 顿时她心中烦闷至极。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为什么无双会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拉着喝酒，为什么洙芳前脚出去后脚黎清婉就走了过来，还有她身上浓郁的香气，以及那两个猥琐的侍卫。 这些细节联系起来之后，便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谢婉瑜若是在皇宫里闹出了荒唐事，恐怕谢家也必然会受到连累。 可惜，黎清婉千算万算，她也没有算到，无双的眼睛几乎都在谢婉瑜身上，所以谢婉瑜离开得稍微久了一些，无双肯定会去找她的。 谢婉瑜想过之后，不由松了口气，也幸亏是无双。 想到这里，谢婉瑜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她竟然并不排斥无双，甚至觉得他们之间的这些事情，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慌张的环顾四周，才发现并没有人在身边。 她本想下床穿衣服，可是身上酸疼得厉害，竟然半分都挪动不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等着洙芳来了。 还好，洙芳出现得很快，而且是带着一套新衣服过来的。 谢婉瑜的衣服早就被撕破扔在地上，她只能红着脸看洙芳收拾，洙芳倒是没有半分难为情，反而还觉得有些高兴。 如果谢婉瑜从太叔瑱的情感里走出来，也就不会再郁郁寡欢了。 等谢婉瑜收拾妥当，宴会已经结束了，无双就在门口等着她，扶着她一同坐上了马车。 一辆辆马车从宫门驶离，都在奔赴家中。 无双看着谢婉瑜的眼神之中多了很多柔软，“一会儿到家，你先睡一会儿，等饭菜好了，我便叫你。” 他低声说道。 谢婉瑜极力的逃避着他的目光，“到时候再说吧。” 她如今已经累得不行，哪里还有力气吃饭，只是这些话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无双说。 面对她的冷淡，无双也没有生气，只是淡笑着看她，毕竟在无双的眼里，谢婉瑜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掩饰自己的羞涩。 不管她怎么样，她是在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才发生那些事的，所以无双心里很是高兴的。 谢婉瑜可没有无双那么开心。 虽然没有被人抓到把柄，但是跟无双的事情还是让她觉得很丢脸。 哪怕是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也好，总比是她主动勾引人家的要好。 马车行驶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车里的人一个咧跌，无双一把抱住了谢婉瑜，他自己的胳膊则撞到了车厢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你没事吧？”谢婉瑜问道。 无双摇摇头，然后打开车帘，“怎么架的车。” 车夫没有说话，随后，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他手里还抓着缰绳，身下竟然开始流出血来。 无双立刻警觉起来，很快，一把锋利的刀就朝他劈了过来。 他急忙仰头躲过，“洙芳，护好你家小姐。”无双说完，就从车底拿出了一把长剑，然后站到了车厢的上方。 洙芳急忙将自己挡住车门，“小姐不要怕。” 谢婉瑜此时也谨慎起来，但心中也没有什么疑虑，想要让无双死，统共就那么几个人，黎清婉不会，哪怕她真的想，可黎家的势力在北地，并不在京都。 况且，这事她也不敢在皇上的眼皮子低下做。 能这么晚还派出这么多人的，恐怕只有皇上了。 担心无双就是太叔瑱，担心太叔瑱东山再起，所以打算斩草除根，并且哪怕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无双的功夫不低，可是在外面纠缠了那么多时间，足以见得，外面的人都身手不凡。 若是在这里坐以待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去驾车。”谢婉瑜说完，推开了洙芳。 外面大概聚集了十几个黑衣人，跟无双从车厢顶一直打到了下面，谢婉瑜很理智，知道自己在这里就是在拖累无双。 想都不想，她直接将簪子扎在了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然后飞快的狂奔起来，谢婉瑜都险些被甩出车外，幸亏洙芳在里面死死的抓住了她。 在京都城的大街上，马儿死命的跑，谢婉瑜不知道它会跑到哪里，只能闭着眼睛听天由命。 谁知道这马认路得很，竟然往盘云山的方向跑去，可是跑到一半就转了方向，朝山的另一边跑去。 “小姐，前面没路的。”洙芳大声说道。 主仆二人在盘云山生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哪里有路，哪里没有路。 谢婉瑜也清楚这个，她看了看疾驰马车，就算拉紧了缰绳，马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架势，“跳车。” “小姐。”洙芳根本不敢跳。 “趁着我拉缰绳，它能跑得慢一些，赶快跳。”谢婉瑜说完，愤愤道，“你若是想要我死，就尽管犹豫。” 听到这话，洙芳还哪里敢犹豫，闭上眼睛，直接就跳了下去。 所幸一旁都是草地，洙芳摔在地上，滚了两圈也就没事了。 就在谢婉瑜打算也跳下去的时候，手上的缰绳竟然直接断在了手里，谢婉瑜手上失去重量，直接被摔进了车厢里。 还不等她扶稳，就感觉身体在急速的下沉。 紧接着，车厢里就灌满了水。 冬天的河水，冰冷到要刺痛全身的骨肉，谢婉瑜脱下自己沉重的冬装，扶着车厢才勉强能呼吸。 幸亏车厢是木制的，让她可以借力飘在上面。 看了看高耸的山崖，谢婉瑜都不确定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掉下来的。 她如今穿着单薄的衣裳，身子有一半是落在水里的，她知道若是一直这样，她恐怕连一刻钟都撑不下。 “不，我还不能死。”谢婉瑜坚定的说道。 第442章 同生共死 谢婉瑜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她还不能死，因为谢家还需要她，她要带着谢家安稳的度过最黑暗的日子。 孩子们也需要她，盘云山也需要她。 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太叔瑱，她绝对不能死。 靠着意志力，她借着马车的浮力，慢慢向岸边游去。 所幸是冬季，这条河水很深，所以冰面冻得并不严实，她本就瘦弱，又脱下了繁复的冬装，所以在这薄薄的冰面上爬行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终于熬到了岸边，谢婉瑜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可是岸边都是皑皑白雪，想要找到一块石头都很难。 谢婉瑜搓着手，来回的奔跑，想要为自己增加一些热气，现在她只希望洙芳可以快些带人来找到自己，不然自己肯定要冻死在这里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谢婉瑜没有一丝力气了，她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冰冻在了身体里。 一种无力感在周身蔓延开。 谢婉瑜坐在了雪地里，她已经尽力了。 就在这时，只听“噗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进了湖水里。 谢婉瑜想要起身看看，可是因为没有什么力气，她只能坐在那里。 紧接着，她就看到一个人在游水，然后顶着湿透的衣服，爬上了岸。 “无双？”谢婉瑜喊了一声。 无双心疼的想要抱住谢婉瑜，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都冻得硬住了，她身体上连一点体温都没有。 来不及处理，无双急忙去旁边砍树枝。 他那把可以斩杀敌人的宝剑，此时都被他用来砍树枝了，剑身都变得坑坑洼洼了。 但这丝毫不受影响。 树枝并不是干的，所以在无双试了数次之后，才总算有了一点火苗。 “别看树枝是湿的，一会儿把树枝烘干了，就烧起来了。”无双说完，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把谢婉瑜的衣服脱下。 谢婉瑜虽然冻得僵住了，但还是十分理智的，“你这是要做什么，要占我便宜是不是？”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无双无奈的说道，“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他把谢婉瑜搂在怀里，用他的体温来给谢婉瑜暖身子，虽然同样入水，但无双身体强健，此时身上还是温热的。 谢婉瑜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感觉自己的手指也能动了，只是有些麻。 “没事的。”无双将自己的手敷在谢婉瑜的背上，谢婉瑜感觉从背上传来得暖流迅速传遍全身。 反应过来之后，她一把推开无双，“你别用内力为我取暖。” “这是我自愿的。”无双说道。 “你若是没有这点内力，恐怕也会冻僵，到时候，谁，谁来看着火堆！”谢婉瑜明明是担心他，却不愿说出口。 无双听她这么说，无奈的笑了，“好了，我不用便是。”说完，继续抱着她，“你现在体温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不能离火堆太近，等衣服烤干了，你再过去。”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 谢婉瑜应了一声，然后就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特别难受，仿佛肺腑之中有一团火，马上就要给她烧干净了一般。 疼或者是痛苦，反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过。 她只能来回翻滚着。 过了很久，一股冰冷的感觉传来，让她才可以冷静下来。 这些天，就一直是这种感觉，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睁不开，偶尔能听到来来往往的担忧声，还有一口口苦涩的药下肚。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谢婉瑜才睁开眼睛。 房间里只有一支昏暗的蜡烛，然后她就看到无双将自己浸在冰桶里，整个人的脸色都苍白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冰桶里出来，擦干身上的水痕，然后抱住了谢婉瑜。 冰意席卷全身，谢婉瑜觉得格外舒服。 无双的意识似乎也没有多清醒，所以他并没有发现谢婉瑜已经醒了，抱着谢婉瑜，他忍不住探了探她的额头。 似乎没那么烧了。 就这样，他才沉沉的睡去。 谢婉瑜这才知道，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发热，而无双用的唯一办法就是用冰块冰住自己的身体，为谢婉瑜降温。 这样下来，谢婉瑜身上的烧的确是降下来了，而他的身体也折腾得不行。 躺在他的怀里，谢婉瑜觉得格外安心。 等第二天的时候，谢婉瑜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谢婉瑜并没有见到无双，不过洙芳看到谢婉瑜醒过来倒是喜极而泣，还一边抹眼泪一边给谢婉瑜换药。 她的双手双脚都有冻伤，所幸救得及时，只需要敷一些药就好。 “小姐，奴婢太担心您了。”洙芳稳了稳心神说道。 谢婉瑜笑了笑，“我这不是没事了么，除了嗓子有些干，其余也没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姑爷……好了小姐，赶紧喝药吧。”洙芳恰好停下来，并且转移了话题。 谢婉瑜盯着她，“怎么，如今跟我都不能什么都说了？” 面对谢婉瑜的质问，洙芳本想再坚持一下，但是很快就败下阵来，“小姐，不是奴婢不愿说，是，是姑爷……他怕您担心。” “说。”谢婉瑜已经猜到了。 “这些天，都是姑爷用冰水冰自己，然后给您降温的，又亲自熬药，喂药，所有的事情他都不假手于人，都是亲力亲为的。”洙芳说道。 谢婉瑜昨天晚上已经看到了，不过听洙芳说出口，她还是有些触动的。 “一开始，奴婢也不大喜欢他，毕竟不熟悉，如今见他对您这般好，奴婢觉得，他便是小姐身边顶好的良人，命定的缘分。”洙芳笑着说道。 谢婉瑜对她的样子嗤之以鼻，“从前是谁那么讨厌他的？” “小姐，奴婢从前是眼拙，如今，奴婢要对姑爷和小姐一样好。”洙芳十分郑重的说道。 微微一笑，谢婉瑜也没有想到无双会做出这般事，虽然笨了一点，却足以打动人心，“他如今在何处？” 洙芳叹了口气，“您刚好，他就病倒了，不过大少爷亲自去照看了。” 第443章 亲 戚 “大少爷亲自去照看了？”谢婉瑜看了看周围，才发现她是在娘家。 “奴婢没有办法，便告诉了老爷夫人，是他们派人给您和姑爷救回来的。”洙芳垂下头，她知道谢婉瑜最不想的就是让自己的父母担心。 谢婉瑜摇摇头，“没事。”除了没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此时她的心里很乱，无双对她做了这么多，她不知道日后应该怎么面对。 知道她落崖，他义无反顾的也跳了下来，这样的爱太沉重。 无双照顾谢婉瑜照顾得很好，所以等无双病重之后，谢婉瑜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除了没什么力气。 按照郎中的话来说，就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谢婉瑜并不担心。 她也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去看无双，他身体很好，这次病重也只是风寒惹的祸，毕竟身体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泡冰水。 所以谢婉瑜心里过意不去去看他，倒是让他高兴起来，病好得也格外的快。 因为还没出正月，所以谢婉瑜在娘家呆得十分惬意。 一家人每天都要团聚在一起吃饭，偶尔也会来几个亲戚，一群人聚在一起，谈地，倒也畅快。 难得，大年初七，下了一场格外大的雪。 “小姐，早上夫人特意让人给您温了雪蛤。”洙芳一边给谢婉瑜梳头，一边说道。 谢婉瑜应了一声，“你让厨房准备参汤，一会儿我去瞧瞧无双。” “小姐，外面雪大，不如晚些吧。”洙芳说道。 因为今天的雪很大，而无双因为生病，被安排到前院的正房里，主要是担心他跟谢婉瑜住在一起会给谢婉瑜染了病气，然后就是后院也没有几间正房。 毕竟家里还有庶出的几个妹妹未出阁，把他留在其他院子不好。 也正是因为这样，谢婉瑜要是去看他，就要走一段长路。 “去吧，母亲昨日说了，正午的时候要来亲戚。”谢婉瑜说道。 谢家的亲戚数不胜数，如今谢家如日中天，亲戚也就更多了起来。 这次来的据说是谢家的一个分支，当年谢甘在游学途中遇了难，就是找了这位谢家的分支解的围。 所以两家走得近了一些。 不过因着距离远，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见上一见。 谢甘对这家亲戚十分敬重，如今谢婉瑜还在家，自然要早些露面的。 洙芳见谢婉瑜坚持，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便拿了鹿皮靴让谢婉瑜穿，又拿了油纸伞准备着。 等谢婉瑜吃完了早饭，厨房也熬好了参汤，主仆二人便向前院走去。 无双似乎早就在等谢婉瑜了，看到她走进来，眼睛一亮。 却还是说道，“我都说了，你不必日日来见我，如今外面雪这么大，这不是让我担心么。” 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脸上却带着笑容，“你今天给我带的什么？” “参汤。”谢婉瑜说道。 无双正要接过，却突然说道，“我这病得久了，竟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且放下吧，我还是不喝了。”他郁郁的说道。 谢婉瑜看着他，最后无奈的说道，“不如我喂你……” “也好。”他说完，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谢婉瑜也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并没有说什么，权当他是生病任性罢了。 毕竟是欠了他的。 喂他喝了一碗参汤之后，谢婉瑜才离开，却不知道无双为此傻笑了一天。 到了前厅的时候，谢家的亲戚已经到了。 “父亲，母亲。”谢婉瑜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三叔三婶安好。” 谢三叔和三婶急忙站了起来，“侯夫人可别给我们请安，真是折煞我们了。” 毕竟离得远，他们并不知道谢婉瑜和离的事情。 谢甘倒是没有隐瞒，“那萧家是个虎狼窝，所以不久前，我家小女便与那边和离了，现在也已觅得良人。” 因为是不愿提及的一段往事，所以谢甘说得言简意赅。 三叔三婶也不是傻的，立刻就说道，“这是好事，好事。” 三婶直接拉过身旁的姑娘，“快，给你表姐请安。” “表姐万福。”姑娘行了个周全的礼，然后半垂着头。 “这是你三叔家的妹妹，叫什么来着。”金氏说道。 姑娘立刻说道，“谢汐颜。” “倒是个不错的名字。”谢婉瑜丝毫没有吝啬的夸赞道。 谢汐颜微微红了脸，又垂下了头。 仔细看去，谢汐颜的容貌清秀，一双杏眼看着十分有灵气，整个人羞羞涩涩的，看着不是爱惹事的。 不似谢凤雅那般，一想起谢凤雅，谢婉瑜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谢凤雅是她遇到很聪明的人，当初跟谢婉瑜学得也很用心，是唯一一个庶女翻身的女子。 只是，若不是骗了谢婉瑜那么多钱，谢婉瑜或许能跟她成为朋友。 谢汐颜规矩的坐到了三婶旁边。 问她什么便答什么，不问的话，便一声不吭。 “去年过来的时候，汐颜还没及笄，如今及笄了，样貌也张开了，我们便想着给她寻一门亲事。”三婶说道。 金氏点点头，“姑娘大了是该寻门亲事了，可有属意的人家？” “哪有啊，我们都是经商的，好人家哪里会瞧上我们家，这不，我们才给她带了过来，寻思着让你们在京都城给她找个人家，能安稳过日子就成，有她伯父伯娘在，她也吃不了什么亏。” 三婶说完，就看金氏的脸色。 如今二老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谢儒安，替人家女儿找郎君这样的事，找好了，人家念着你的好，若是找不好了，亲戚也成了仇人。 所以，一般人家是不愿意揽这个差事的。 金氏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谢婉瑜。 毕竟三叔三婶对谢家有恩，金氏不好拒绝，却也不想答应。 谢婉瑜看了谢甘一眼，见他跟三叔正在聊年轻时候的事，二人虽然没插这边的话，但要都听到了。 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会说谢家不念着恩情，是忘恩负义之辈。 谢婉瑜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 第444章 亲 事 “如今表妹这么大了，是应该寻亲事了，只是不知道表妹想嫁什么人，我们也好帮着瞧瞧。” 谢婉瑜问道。 谢汐颜还不等说话，三婶就开口了，“只要相貌好，人品好便成，但是我们是商贾之家，所以想找个读书人，务农是不行的，汐颜做不得那活。” 说出这些要求之后，不只是谢婉瑜，金氏和一旁的谢甘，都觉得有些为难了。 虽然能借着谢家的势，可她毕竟是商贾之家，受到的教养和正经读书人家是不同的。 一般人都不会同意。 “最好是做个小官的，我家汐颜万不能做妾。”三婶说完，也有些难为情，“我们也知道，是我们自己高攀了，但我们家闺女的嫁妆丰厚。” 因为还攀附读书人，所以宁愿多备上一些嫁妆，这样一来，全家也算是改换门庭了。 “可是三婶，若人家愿意娶汐颜，却是为了她的嫁妆，这样的婚事，您觉得是好的吗？”谢婉瑜不由问道。 若人家图的是谢汐颜的钱财，那谢汐颜日后的主母生活很难会顺遂，若人家纳了几个喜欢的妾室，后果更是不好。 “其实，也未必要出多少嫁妆，钱财可买不来夫君的疼爱。”谢婉瑜念着是远亲，这才说了这些。 三婶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若是位正妻，定然没事的，朝廷官员，有几个敢休妻的，这个我是明白的。” 虽然不明白三婶为什么不在乎谢汐颜的日后生活，但谢婉瑜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谢汐颜并没有拒绝。 “既然这样，那……”金氏看向谢婉瑜。 “既然这样，我让人去问问，看看谁家没有娶妻，毕竟如今赶考的举子都极为抢手，更何况是朝廷官员呢。”谢婉瑜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显然，这样并不能让三婶满意，“这可如何是好，不如这样，你们说几家，我们好好选选。” 这句话，不合时宜，又有点得寸进尺了。 可经商之人的做派就是如此，货比三家。 不过这件事情若是用在女儿的身上，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胡闹。”三叔这个时候忍不住了，“让人家帮忙，已经属于是占了便宜了，如今还要讨价还价，你当这是集市？” 三叔的话简直说出了谢婉瑜的心声。 三婶见三叔发火，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但是也满腹委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还好，这个时候钱氏进来了。 “母亲父亲，三叔三婶，如今饭菜好了，咱们有什么事还是在饭桌上说吧。”她笑着说道。 谢甘点点头，“也好，那就差人摆饭。” “是。”钱氏应了一声，然后才走出去。 三叔看着钱氏，一脸遗憾，“可惜咱们是同姓氏。” 其余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但是众人都听得出来，他是想跟谢家攀亲戚的，只是他们毕竟是亲戚，且还没出五伏。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饭厅，谢明煊和谢跖也来了，一进门就开始问好。 毕竟就属他们年龄最小了。 等他们拜完，这才开始吃饭，谢家的待客菜肴是丝毫不逊色的。 酒菜吃下肚之后，心情似乎也变得好了起来，三叔跟谢甘二人开始谈地。 谢婉瑜也听了几句，这个三叔虽然是个商人，但是却颇有几分见识，跟谢甘完全可以聊到一起去。 倒是三婶，把话题都引到了家长里短上。 总归是邻里邻居的鸡毛蒜皮都小事，金氏倒是勉强能插上话。 谢汐颜很少跟着父母来串门，对谢家并不熟悉，所以只闷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所以谢婉瑜只跟钱氏聊天，并不跟谢汐颜说话。 从前三叔三婶也常来，不过两家也没有什么可牵扯的事情，所以相处得比较不错。 谢甘也曾说过，若三叔家有难，他肯定会帮的。 只是今天三婶所说的这件婚事有些败好感，不过毕竟也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所以桌面上大家还是能维持表面的和谐的。 女人们吃完饭就坐到了厅里聊天，男人们肯定是要多喝几杯的，所以依旧在酒桌上。 三婶是个善于攀谈的，有她在，总有说不完的话。 “……西街那个李寡妇，不是跟屠夫跑了么，她家那儿子，都这么高了……”三婶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金氏觉得这些话不应该让谢婉瑜她们这些年轻的听到，便让谢婉瑜和钱氏带着谢汐颜四处转转。 反正这些家长里短的谢婉瑜和钱氏也不爱听，便欣然同意了。 此时雪已经停了，下人们也扫出了路，所以走起来也不是很费力。 天还没有暗下来，夕阳照在落雪上，倒是多了几分意境。 “表妹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如今长辈们不在，你可以说来听听。”谢婉瑜见三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就率先挑起了话题。 谢汐颜脸色一红，“我也不知道想找个什么样的，反正只要能对我好的就成。” “那你在家里就没有心仪的？”谢婉瑜又问。 谢汐颜就不说话了。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没有心仪的郎君，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谢婉瑜看出了她的心思，想了一下说道，“你喜欢的人若是真的喜欢你，肯定会为你考取功名，让你父母提不出任何反对的话来。” 听到这话，谢汐颜眼睛一亮，可转瞬又暗淡了下去。 她又何尝不想，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可以随着心意来的，她喜欢的人，样貌在整个镇子上都是一顶一的好，可惜他是个小商贩，甚至家底都不如谢家。 钱氏见这般，便说道，“没事，这种事情有爹娘给你操心就行了，他们不会随意给你找个人的。” 听到钱氏这么安慰，谢汐颜才露出了笑容。 三个人来到了谢府的花园，这个时候寒梅开得正好，搭配着一旁的假山，意境也是很美。 就在她们看得正好的时候，才发现在梅林中，有一身材修长的白衣男子，手拿宝剑，在林中穿梭，一招一式都极为霸气，剑气扫得梅花相继落下，如同冬日的落雪。 第445章 倾心 三个人都呆愣住，等到男子转过身来，那绝世的容颜让天地万物都失了色彩。 谢婉瑜微微挑眉，竟然是无双。 而无双在看到谢婉瑜之后，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色，几乎是慌不择路的跑开了。 其实他的身体早就好了，无非是知道在他生病的时候谢婉瑜会去照顾他，陪他说话。 谢婉瑜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难怪最近不见他喝药，原来竟是病好了，可惜他这下装不下去了。 正在她一副揶揄得想怎么说他时，谢汐颜不由开口说道，“天下间竟有这般男子，当初母亲说我在镇上见到的俊美男子是坐井观天，如今我算是明白了。” 钱氏和谢婉瑜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被无双的英姿给惊了一下。 更何况是从未见过无双的谢汐颜。 钱氏不禁感慨，“他可是京都有名的俊美男子，举世无双，有多少女人为了见他一面而挣得头破血流……”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谢婉瑜知道，钱氏说的是太叔瑱。 太叔瑱的容貌曾经被先帝誉为天下第一美男，更有文人墨客称他为千年难得一见的男子，不管是哪种说法，用在太叔瑱的身上都不觉得夸张。 至少谢婉瑜是这样认为的。 “好了，咱们去那边看看吧，去年的梅花培育出了红梅，很是好看。”钱氏回过神，笑着挽着谢婉瑜的手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看向谢汐颜，“走了。” “哦，好。”谢汐颜愣了一瞬，也跟着她们二人走了。 三个人本来年岁有些差距，但是聊起来之后倒也和睦，谢汐颜也打开了话匣子，与她们谈地，她虽然是个内向的姑娘，但熟悉之后话也是很多的，但并不惹人厌烦。 谢婉瑜和钱氏对她还算照顾。 三叔一家并没有急着离开，原本往年来的时候也是要住个十天半月的，如今还想给谢汐颜选个夫婿，想要多待一些时日也正常。 况且谢家也不差这几个吃饭的人。 不过三叔来的第三天，谢婉瑜就想回家了。 如今无双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他们也应该回到盘云山去，总在娘家住着也不好，况且三叔一家还在，让他们看着自己住在娘家，总归是不好的。 “无双。”谢婉瑜这次清晨，直接闯进了无双的房间。 无双正在穿鞋，听到声音立刻脱了鞋子，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 谢婉瑜一进门就看到他这副姿态，再看看他那气若游丝的样子，不禁说道，“你就别装了，倘若那天没看到你练剑，我或许还会信。” 说完，她便坐到了椅子上。 无双也知道再装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了，于是便无奈的爬了起来，吊儿郎当的看着谢婉瑜，“说吧，找我什么事。” 似乎这样他才能觉得不那么尴尬。 谢婉瑜也不正眼看他，“没什么事情，咱们在这里待了许多天了，也该回去了，我现在已经出嫁，不能总在娘家呆着。” “这样啊，好，那我一会儿就陪你去给岳父岳母辞行。”无双见谢婉瑜并没有因为他装病而责怪，立刻打起了精神。 中午的时候，谢婉瑜就带着无双去了正厅。 这个时候，谢甘和金氏正在陪着三叔一家说话，钱氏也抱着孩子在一旁。 只有谢儒安不在，毕竟他是谢家长子，京都城里的亲友还需要他挨个的去见礼。 谢婉瑜和无双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挨个给长辈们请安。 金氏看到无双，眼中就满是慈爱，“你身子刚好，怎么就出来走动了，快坐下，春桃，看茶。” “对，坐下吧。”谢甘也难得对无双露出和善的笑容。 毕竟无双救谢婉瑜的事情，他们都看在眼里，谢家不是势利之人，看到无双能这般真心对待谢婉瑜，便也就放心了，更不会因为他普通的身世而觉得两人门不当户不对。 在谢家人的心里，无双已经是他们家的人了。 只有谢婉瑜，还不会这样想，哪怕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三叔上下打量着无双，“这便是婉瑜的夫婿？这公子长得一表人才，也难怪能让婉瑜倾心。”他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眼中满是不屑，毕竟无双没有功名在身。 “这公子生得是真好。”三婶感叹。 谢汐颜这个时候才站了起来，“给表姐，姐夫，请安。”她垂着头说道。 “这位便是三叔家的表妹，汐颜。”谢婉瑜介绍道。 无双点点头，“表妹好。”说完，他拉着谢婉瑜落座，然后又把热茶给谢婉瑜递过去，看着她喝了一口，这才满意的笑了。 这是他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所以只要谢婉瑜接受，他就会很高兴。 谢汐颜被晾在了一边，觉得有几分尴尬，便说道，“姐姐跟姐夫还真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 “表妹说的是哪里话，等你找到了如意郎君，我们还要羡慕你呢。”谢婉瑜笑着说道。 谢汐颜深深的看了无双一眼，然后目光暗淡，“我倒是想了，只可惜，像姐夫这般好相貌的人又哪里是能轻易找到的。” 谢婉瑜看向谢汐颜，像无双这般好相貌，一般女子都无法抵挡，更何况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呢，不过谢汐颜要是真想跟无双对比着找，估摸着是找不到什么好男人的。 “你想什么呢，你一个小镇上的丫头，还想跟你表姐比对着。”三婶嗔道。 谢汐颜没说话，只是偷偷的去看无双。 若是真的能找到这样的男人，她恐怕做梦都会笑醒的。 谢婉瑜也知道，谢汐颜这个丫头对无双是倾心了，这种事情对于谢婉瑜来说是正常的，毕竟若有人对无双毫无波澜，才属于不正常。 太叔瑱总会给人一种冷漠的疏离感，但是无双却不会，他可以对任何人展露笑容，并且还十分儒雅，跟太叔瑱的性格比起来，他的性格可以说是非常讨喜了。 所以喜欢他的人会更多，也是正常的。 “岳父大人，我跟婉瑜来，是来辞行的。” 第446章 十五 谢甘听他这么说，还是一愣，“辞行？” “难得回家来，就好好的待一阵子吧，而且，我们也不放心。”金氏没明说，但是谢婉瑜跟无双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当时打捞起马车的时候，马车上到处都是刀痕，很明显他们是遭遇了刺杀。 虽然对外说是马车受惊才导致二人落水，但是全家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啊，就在家里待着吧，人多也热闹，就算儒安回来，也不会同意你们在这个时候走的。”钱氏也适时的开了口。 虽然谢婉瑜已经嫁人了，但是她对谢婉瑜是真的好，并不在乎他们住在这里。 “盘云山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是一刻也离不开人的。”谢婉瑜说道，“而且，在那边，我们也有不少人手。” 有三叔一家在，谢婉瑜没有明说，其实就是说盘云山也是有护卫的，怎么也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谢婉瑜不想在这里住，一方面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拖累父母，另一方面，她也想留出了漏洞，才能一网打尽。 就算不能对付幕后之人，但是让他断个臂膀还是能做到的。 “你们就留在这吧。”谢甘挥手说道，“等无双参加春闱之后，你们去留再定夺。”谢甘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反对。 谢婉瑜知道谢甘这个举动是在用全家人来保护谢婉瑜。 感动是感动的，却也知道自己当初要谋反的想法有多幼稚，那简直是把整个谢家给拉到火坑里。 “父亲。” “就这么定了，过几天就是十五了，到时候你们都去街上转转。”谢甘说完，就聊起了别的，也不给谢婉瑜反驳的机会。 金氏拍了拍谢婉瑜的手，“你父亲是心疼你，先留下吧。” “姐夫也要参加春闱？”不爱说话的谢汐颜突然开了口。 “对。”无双对谢汐颜微微一笑，“也不是想有多大的成就，就是想证明一下，我也能勉强配得上婉瑜。” 他这一笑，让谢汐颜都倒吸一口冷气，这笑容也太好看了。 三婶都跟着发出感叹声。 谢汐颜半晌才回过神，“表姐真是好眼光。” 谢婉瑜点点头，然后跟金氏聊天，这两天，她也让人找了几户人家，这几家人倒是没有问题，也没什么妯娌之间的事，觉得还算适合谢汐颜。 虽然金氏不想管这件事情，但是也没有办法拒绝。 如今听到谢婉瑜这么说很是高兴，便拉着三婶去偏厅说话，大概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当着谢汐颜的面说出来，容易让谢汐颜这个小姑娘难堪吧。 既然谢甘不让谢婉瑜回盘云山，谢婉瑜和无双也就只能留下来了。 无双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因为他并不在乎住在哪里，只要能跟谢婉瑜在一起，他就觉得是幸福的，其余的任何东西，他都是不在乎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谢婉瑜和无双就退了出来。 外面又下起了雪，太阳还在，鹅毛一般的大雪就砸了下来。 无双撑伞站在谢婉瑜身边，“如今我的病已经好了，若是再分房睡，难保不会让父亲母亲担心，要不，要不我还是回你房间吧。” 他慢下脚步说道。 谢婉瑜脚下微微一顿，有些尴尬，这会让她想起来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虽然是被黎清婉下了药，但还是让谢婉瑜觉得十分尴尬。 “过段时间再说吧，这些天我也有些忙。”谢婉瑜尴尬的说道。 “嗯，好。”无双见谢婉瑜不愿意，也没有想要违背她的意愿。 送谢婉瑜回房间之后，无双就落寞的往前院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谢汐颜。 她快走几步，“姐夫，你这么在这？” “我住在这。”无双指了指旁边的院子，然后拱了拱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谢汐颜又跟了上来，“姐夫，你家中可有兄弟姊妹？” “没有。”无双这个时候真的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所以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疏离。 只是谢汐颜没有意识到，“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我觉得姐夫家里若是有兄弟姐妹，肯定跟姐夫长得很像，也必然是人中龙凤。” “嗯。”无双应了一声，就快步走了。 他身量高，腿又长，他若是真的快走起来，谢汐颜就算是小跑也跟不上的。 等无双进了房间，谢汐颜才叹了口气，莫名觉得可惜，若是无双家中有年纪相当的兄弟该多好，谁不想嫁给一个俊美的郎君。 谢汐颜虽然喜欢无双，觉得他样貌好看，却也有自知之明，是绝对不敢跟谢婉瑜抢的。 没过几天，就是正月十五了。 谢婉瑜一大早就被金氏拉起来，说要亲手包几个汤圆，才能团团圆圆。 等谢婉瑜睡眼惺忪的赶到厨房时，三婶和谢汐颜早就已经在那了，三叔家也不是多大的富贵，所以做饭这种活，三婶和谢汐颜还是都会一些的。 “三婶。”谢婉瑜行了个礼。 “婉瑜醒啦，三婶都和好面了，你意思意思包几个就行。”三婶笑着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包了起来。 谢汐颜看到谢婉瑜包的汤圆，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表姐，您包的这是什么啊，汤圆不似汤圆，包子不像包子的。” 三婶急忙掐了她一下，“别乱说。” “孩子说得没错。”金氏也跟着笑了起来。 谢婉瑜扯了扯嘴角，这才发现，她也并非什么都擅长的，兵法读书，她不比任何男儿差，本来以为只要用心，什么都能做得好。 如今才知道，有些东西真的需要天分的。 为了挽回面子，谢婉瑜说道，“今天我就不信了，我总能包一个好看的出来。” 忙活了大半天，想要包出一个好看的，却十分困难。 谢婉瑜最后只能以自己身体没好利索为由，放弃了。 晚饭的时候，谢家特意请了戏班子，最大的谢明煊还被允许喝了一杯酒，如此热闹的谢家也代表了谢家最繁荣的时候。 谢婉瑜看着庶弟妹也都在旁边坐着，不由欣慰。 第447章 花灯 谢甘治家有一套，虽然他有妾室，但是妾室和庶子女绝对不会压到主母头上，这也是谢家长盛不衰的主要缘由。 至少庶弟妹们为了仰仗主母生活而不会闹事。 几个妾室在金氏身边服侍着，虽然也能说说笑笑，却不敢有半分逾越，倒也其乐融融。 因为人口多，所以男女分了两桌，这样也算互不干涉。 “表姐，这个是你包的汤圆。”谢汐颜将谢婉瑜包的汤圆盛给了谢婉瑜。 “表妹，你来尝尝，表姐包的很好吃。”谢婉瑜急忙放到了谢汐颜的碗里，谢汐颜虽然很不想吃，但是又没办法给谢婉瑜夹回去。 只能苦着脸吃了，把钱氏逗得大笑起来。 谢婉瑜也跟着笑，她喜欢家里的温暖，原本坐在另一桌的无双，看到谢婉瑜露出了笑容，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要谢婉瑜开心，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女人们只是简单喝了几杯酒，就想出门去赏花灯。 谢甘大手一挥，说一家人一起出去，这个举动不仅让大人高兴，孩子们也开心多了。 谢跖拉着谢婉瑜，“母亲，儿子难得可以休沐，还能跟母亲一起赏灯，实在是太开心了。”他很喜欢粘着谢婉瑜。 不过自从谢婉瑜跟无双在一起之后，谢跖就很少会粘着她了，因为大多数时间谢婉瑜都被无双霸占着。 所以谢跖不大喜欢无双。 “难得儿子开心，今天你想要什么，为父都给你买。”无双想要促进跟谢跖的关系，揉了揉谢跖的脑袋说道。 谢跖只会在谢婉瑜的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在别人面前可不会。 所以，他当即就说道，“无双公子，佩之虽然没有多少钱财，但也不是你能收买的。”说完，他掏出了一张银票，“你只管照顾我母亲便是。” 说罢，他将银票放到了无双的手里。 无双没想到这孩子会这么说，摊开银票才发现是一张一百两的，不由质疑的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有些无奈，她向来手头大方，对孩子更是不会亏待，但谢跖不似别的孩子，会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只会用来买一些书来看，平时也不会乱花。 偶尔为了让谢婉瑜开心，他会给谢婉瑜买礼物。 所以大多数的钱，他都攒下来了，不得不说，在这群孩子里，谢跖应该是最有钱的了。 一大家子人，足足五辆马车，才把人拉到了集市里。 此时街道两旁都挂满了灯笼，有商贩的叫卖声，也有杂耍的，卖零食的，猜灯谜的，所以人也非常多。 一家人进了集市便走散了。 幸亏谢汐颜一直拉着谢婉瑜了，身边又跟着洙芳，她们三个人才算没有被人群冲散。 “表姐，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集市。”谢汐颜一只手抓着谢婉瑜，一双眼睛乱转，似乎都看不过来了。 洙芳在谢婉瑜的另一侧，小心翼翼的扶着，“小姐，当心脚下。” 三个人走走停停，最后她们都被一盏灯笼吸引了。 灯笼的外观是一只兔子的样式，兔子的脚下还坠着流苏，看着十分灵动好看。 “几位姑娘，要不要猜灯谜啊？”一个男子上前说道。 “好。”谢汐颜立刻答应了。 男子笑了笑，“要猜对三道题，才能拿走这兔子灯笼。” “快说吧。”洙芳都有些等不及了。 周围还有不少男女在那等着，毕竟这个兔子灯笼确实好看，当然，也有些人是想凑热闹的，大多数人都喜欢的，肯定会让人觉得是最好的。 男子笑了笑，说道，“兄弟五六个，围着圆柱坐，大家一分手，衣服都扯破。” 他话音一落，众人都开始想了起来。 这时，谢婉瑜缓缓开口，“大蒜。” 她是个不做饭的人，对这些东西更是不懂，但她恰巧看过很多书，这种谜题也是在书中见识过的。 众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蜂，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男子又出一谜题。 谢婉瑜立刻了然，“藕。” “好厉害啊！”众人看向谢婉瑜的目光之中，都露出了崇拜之色。 男子不信邪，接连出了两个，都被谢婉瑜给答了出来。 现在就连谢汐颜在看到谢婉瑜的时候，都露出了崇拜之色，其实谢婉瑜也并非是猜谜厉害，不过是看得书多了而已。 本来男子还想以兔子灯招揽一些人的，如今谢婉瑜答对了，他也不能耍赖，犹豫了一下，还是摘下了兔子灯。 就在这时，一个娇气的声音传来。 “住手！”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雪白兔绒披风的女子骄傲的站在那里，清新脱俗，让人不敢直视。 谢婉瑜不由挑眉，竟然是黎清婉。 或许是因为随便出来走动的，所以黎清婉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华服加身，珠翠满头，而是跟在北地一样的装扮。 她样貌清冷，很适合穿淡雅的服饰。 所以，她一出现，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不管男女，都移不开眼。 黎清婉的目光落在了谢婉瑜的脸上，然后指着那只兔子灯笼，“一百两，买那个灯笼。” 一百两，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男子都瞪圆了眼睛，但犹豫一下，还是摇头，“姑娘，真是抱歉，是这位小姐先答对的，我这里是小本生意，不能说话不算话。” 谢婉瑜不由多看了男子一眼，没想到这个男人倒是个守信用的。 黎清婉晃了晃手指，“五百两。” 男子虽然很艰难，但依旧摇头。 “喜儿，给他五千两。”黎清婉不由扬了扬下巴。 谢婉瑜看到黎清婉，心情就很难平静下来，“一万两，我出一万两。”她扬了扬下巴，十分挑衅。 黎清婉咬了咬唇，“一万五千两。” “两万两。”谢婉瑜丝毫不犹豫的加价。 在北地，谢婉瑜的银子又要充做军饷，所以没那么多，可这里是京都城，谢婉瑜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 黎清婉没想到谢婉瑜会这么加价，继续说道，“三万两。” 第448章 争 执 谢婉瑜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指，“四万两。”她用嘲讽的目光看着黎清婉，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怎么加价。 黎清婉的确犹豫了，黎家确实有钱，但她若是花了这些钱买一只破灯笼，她父亲知道肯定要生气的。 可是若是不加价，她的脸面呢。 毕竟黎清婉可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并且还从来没有人能越过了她去。 谢婉瑜抱着胳膊，“要是没钱，就别学人家加价嘛，洙芳，拿钱。”她冷飘飘的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洙芳拿钱的动作有些缓慢，毕竟她们出门也不可能带这么多钱来，但是若是不拿，又会损了谢婉瑜的面子。 那个猜灯谜的男人早就没有了当时的尊严，笑得一脸谄媚。 黎清婉骄傲惯了，她此时觉得周围的人似乎都在嘲讽的看着她，若她不加价，丢人的事她可无法忍受，“五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洙芳几乎是松了一口气。 谢婉瑜微微一笑，就在众人以为她还要加价的时候，她却摊摊手，“这只兔子灯笼是黎姑娘的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黎清婉给惊到。 “我虽然有钱，但是五万两买这样的一只灯笼，我可做不出来。”谢婉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已经有人嗤笑出声了。 黎清婉却依旧说道，“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我想要，你这辈子都争不过我。”她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就在这时，翠玉跑了过来，“小姐，奴婢可算找到你了。” “夫人他们呢？”洙芳急忙问道。 “小少爷看上了兔子灯笼，要多买几只送给小姐，所以就一直在前面耽搁了。”翠玉目光一扫，落在了男子手上的兔子灯笼上，“就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只要十文钱，小少爷非又要八文钱买……” 她的话没说完，谢汐颜已经笑出了声。 谢婉瑜到底还是带着几分端庄，所以用帕子掩住了嘴，轻笑一声。 黎清婉差点气吐血，但是猜灯谜的男子还是说道，“姑娘，您若是没钱，也可以不要的。” “谁说我不要的，明日去苏家取银子。”她几乎是咬牙说的。 谢婉瑜的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她率先走在前面，“走，咱们去跟母亲汇合，我倒要看看，五文钱能不能买下兔子灯笼。” 黎清婉吃了这样的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不由快走几步，追上了谢婉瑜，然后语气之中带着嘲讽，“就算你现在这般又能如何，你依旧是我的手下败将。” “呵，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嫁给了不爱的男人，到底是谁输了？”谢婉瑜挑眉问道。 黎清婉吃瘪，但是很快就笑了，“那又如何，你爱的是太叔瑱，可最终不还是失身于无双了？跟不爱的男人在一起，是何等滋味？” 谢婉瑜虽然心中带气，但是从小的教养让她不会在面上展露半分。 所以当她转头看向黎清婉的时候，脸上带着的是端庄的笑容，“是啊，正如你所说，我失身于我的夫君，你说我是何等滋味？” 不等黎清婉回答，谢婉瑜继续说道，“也幸亏是你，让我发现，我对我的夫君知之甚少，他真的是个顶好的男人，且他深爱于我，你那个桀殊，娶你的同时，不还是要娶别人。” 这话让黎清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谢婉瑜说的是事实。 而无双跟谢婉瑜成亲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为了任何一个女人分过神，甚至从来都没有要纳妾的想法。 黎清婉确实嫉妒，她是深爱无双，但她心里更多的是她的骄傲。 她嫁给桀殊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先失了身，这才委屈求全，而谢婉瑜却恰恰相反。 “我夫君敬重我，所以成婚这么久，他从来不敢碰我，若不是你的药，我们还不会进一步呢，如此，多谢了。”谢婉瑜微微屈膝行礼。 看着端庄大气。 黎清婉气得红了脸，“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介布衣，桀殊可是朝廷命官。” “我夫君是一介布衣，但你爱他。”谢婉瑜说道。 一句话，让黎清婉彻底破防。 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声音都跟着尖锐起来，“那又如何，你就算蒙骗了他跟他在一起又如何，你依然守护不了你身边的人，江逸也依旧活不过来。” 说完，她几乎是癫狂的笑了起来。 江逸如今可是谢婉瑜的逆鳞，所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谢婉瑜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的，直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黎清婉愣了一下，“你敢……” 不等她说完，谢婉瑜又一巴掌打了下去。 喜儿立刻上前，没想到月柳及时出现，两个人打斗起来。 周围的人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竟然都让出了一块空地。 喜儿跟月柳的打斗是英姿飒爽，干净利落，很少女子有这等本事的，不由让人拍手叫好，而谢婉瑜这里，就低级多了。 黎清婉绝对不会容忍谢婉瑜这么打她的，所以伸手就去打谢婉瑜，洙芳自然不会看着，立刻去抓黎清婉的胳膊。 谢婉瑜则直接抓住了黎清婉的头发，让她疼得扬起了脸。 看到这个架势，谢汐颜也扑了上去，扭打成一团。 黎清婉本来就是千小姐，根本就没打过架，况且，她更打不过三个女人，所以吃了不少亏。 谢婉瑜也是第一次这般不顾及身份，一边打人，她还一边看着，见有熟人过来，谢婉瑜立刻收手，“走，回家。” 说完，她理了一下发髻，笑得端庄的走出人群。 “哎？这不是谢家姐姐？” “刘家妹妹。”谢婉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笑着与人打招呼。 洙芳是个伶俐的，见谢婉瑜这么说，拉着谢汐颜就跟了上去。 半晌，黎清婉才从地上爬起来，发髻散乱，地上还有掉落的头发，脖子上被人挠出了几道血印，脸颊也高高的肿起来，一只胳膊被人给掐青了，模样实在惨不忍睹。 “谢婉瑜，我发誓，你会死得很惨！” 而谢婉瑜在与熟人打完招呼之后，便上了马车，伸出手，手心里的青丝随风而去。 第449章 至交 这样一折腾，谢婉瑜自然就没了继续逛灯会的兴致，毕竟看到她们打架的人不少，虽然没有熟人，但万一看到她与谢家人一起走，自然能猜出身份。 倘若父亲知道他精心教育的女儿当街打架，恐怕会被气个半死。 “真是痛快。”洙芳坐在马车里，笑得肆意。 谢汐颜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反应过来，身子还是僵直的，“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打架。” “当初只觉得世家贵女要有贵女的矜持，从不屑于亲自动手。”谢婉瑜摊开自己涂着豆蔻的手指，“如今亲自动手了，才知道是怎样的痛快。” 有些东西，不需要假手于人。 谢婉瑜不禁笑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直接的对待黎清婉，本来兜了一个大圈子，结果还不如这般直接来得好。 洙芳笑了笑，却严肃起来，“小姐，奴婢担心刚刚的事情会被人看到，到时候宣扬出去会不会对您的声誉不利？” “我看了的，并没有熟人，倘若真的有漏网之鱼，我也是不怕的，别忘了咱们在北地的时候，三人成虎的事，咱们可做过的。”谢婉瑜信誓旦旦的说道。 以谢家在京都城的人脉，想要把黑的说成白的简直是易如反掌。 等三人回到家的时候，金氏他们还没有回来。 所以谢婉瑜赶紧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补吃了一碗汤圆，这才躺下休息。 等金氏他们回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谢婉瑜是太累了所以才早早的回来，所以一家子人的元宵节还算是过得挺开心的。 元宵节过完，也算是真的把整个年给过完了，一家子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谢甘依旧要跟谢儒安一起上朝，他还要肩负起帝师的职责，对于刚刚亲自处理朝政的皇上，总要指点一二。 皇上也很好学，经常留谢甘吃了晚饭回来。 因为朝政繁忙，所以皇上分了一些兵权给谢儒安，也算得上是变相对谢甘的赏识，谢婉瑜当看到兵权在握的谢儒安，心安了许多。 前世因为谢儒安走得早，家中的庶子又不成气候，所以谢家一直没有兵权庇佑，这才导致皇上的赏赐只能是一些金银。 对于这样的豪富之家，金银越多，才是越危险的事。 无双则是跟着谢明煊和谢跖一起学习，有大儒的指点，无双的学问进步飞快，由于他一点就通，也深得大儒的喜爱。 所以谢婉瑜看得出来，他们要留在娘家到春闱了。 无双那边忙着学习，谢婉瑜这边也没有闲着，她还在供应军饷，延庆昭偶尔也会给她写信，告知她现在军队的局势。 其余的事情都是交给无双处理。 等了许久，谢婉瑜才等到了宋复礼的回信。 他只写了一句话，“小姐比属下更了解王爷。” 意思很明白，谢婉瑜怀疑无双就是太叔瑱，那就自己找证据啊，毕竟他们二人那么熟悉，还需要他们做下属的找证据么？ 宋复礼对谢婉瑜是有怨气的。 他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谢婉瑜却一直都是糊涂的。 只是虽然有怨气，他也不敢明明白白的表露出来，毕竟他没那么疯癫。 谢婉瑜将书信烧毁。 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了。 三叔一家也打算启程回家了。 当初谢婉瑜也是挑选了几家给金氏的，金氏也给三婶看了，只是她并不满意，有些觉得门第太小，有些又觉得模样不够隽秀。 这般挑剔，怕是很难给谢汐颜嫁出去。 谢婉瑜虽然这样想，但是也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三婶更是想把谢汐颜放到谢家，全权交由金氏给她张罗人家，金氏并不愿意揽这个事，毕竟她还有几个庶子女没有嫁人娶妻，这些孩子都是要她来张罗的。 作为主母，她给庶子女张罗婚事无可厚非，可给别人家的孩子张罗婚事，到时候错了对了的，难保不会有怨言。 所以谢婉瑜打算趁着三叔三婶还没走，赶紧把谢汐颜的婚事给敲定了。 既然谢婉瑜之前找的人，三婶都看不上，谢婉瑜只能另辟蹊径，最后选择了谢甘的一个门生。 这位门生也是要参加今年的春闱的。 而且谢甘曾经说过，这个门生才学一流，那是绝对能上榜的。 为人呢也算忠厚，祖上可是出过两任状元郎的，只是如今家道中落，稍微贫寒了一些，不过倒也是吃穿不愁。 谢婉瑜将这个人的画像给谢汐颜拿了过去。 看着画像里的人，谢汐颜不由说道，“模样虽不是极美，倒也过得去，就是不知道家世如何。” “他们也算是书香世家了，只是如今家道中落，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就算嫁过去，也万不会为柴米油盐发愁的。”谢婉瑜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 谢汐颜却放下了画像，“先不说别的，就是他这个样貌……我是觉得，要么就是家中极为贵气的，样貌难看一些也无妨，至少我过去也能得个诰命，算是不委屈，如若不然，你就样貌长得极美，如姐夫那般，那我就当肤浅，只看重样貌了，哪怕日子平淡一些，也无妨。” 说完，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若是这种不上不下的，我宁愿不嫁。” 听到谢汐颜这么说，谢婉瑜不由蹙了一下眉。 跟在谢婉瑜身边久了，谢汐颜也长了不少见识，再加上平时谢家的宴会，她也参与了几次，所以也算得上见过世面的，心气也就有些高了。 可是在谢婉瑜的眼里，这样的人家无疑是最好的归宿。 没有妯娌的纷争，也没有家族的内斗，万一人家考上了，入了仕途，那便是天子门生，好日子也是指日可待的，况且谢汐颜是在人家落魄时嫁过去的，日后发达了，自会待她更好。 偏偏谢汐颜觉得这位太差了。 “我觉得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汾兰看着画像说道。 “那汾兰姐姐若是喜欢，不若嫁了吧。”谢汐颜微微一笑，轻飘飘的说道。 第450章 嫁娶 汾兰脸上露出了一抹愠色，但是在谢婉瑜的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来，“你若不喜欢便不嫁提我做什么。” 因为盘云山的事情都是汾兰在打理，所以她也会隔三差五的上门来给谢婉瑜看账本。 一来二去，谢汐颜跟汾兰也算认识了。 “可是汾兰姐姐不是比我还要大一些，怎么还不嫁人？”谢汐颜问道。 汾兰看向了谢婉瑜。 谢婉瑜颇有几分无奈，倒不是她故意抓着汾兰不放，只是汾兰如今的身份很尴尬，她虽然身份只是孤女，但也是太叔瑱宣称过的，是他的义妹。 当初汾兰也是风头正盛的贵女。 又受了谢婉瑜的亲自教导，也是高门大户想要娶进门的人。 当时谢婉瑜和太叔瑱也挑选了好久，只是到汾兰那里，都不是很满意，汾兰的命苦，所以太叔瑱也任由她胡闹。 如今太叔瑱得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秦王府也被封了，那些原来巴结的人，现在就觉得汾兰是一颗定时炸弹，都避而远之。 生怕会因为她的义兄太叔瑱的事情而受到连累。 所以如今的汾兰，不是不想嫁人，而是不好嫁人了。 谢婉瑜对汾兰倾注了不少心血，若是要她嫁个贩夫走卒，谢婉瑜也觉得不甘心，可高门大户又不敢娶，事情才这么耽搁了下来。 “汾兰的事情你不必操心，如今你父母都找了我几次，要我照顾你的婚事，自然要以你为先。”谢婉瑜淡淡的说道。 汾兰不禁松了口气，“就是啊。” 谢汐颜见谢婉瑜向着汾兰说话，有些不甘心，却也不敢跟谢婉瑜硬刚，只能淡淡的说道，“知道了。”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乏了。”谢婉瑜摆摆手。 洙芳她们还以为谢婉瑜生气了，其实并不是，谢婉瑜只是觉得这几天格外的疲惫，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一直昏昏沉沉的。 她说累，也是真的累了。 等所有人都出去，谢婉瑜歪在榻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鼻尖痒，挠了挠，还是格外的痒，这才睁开眼睛。 却看到是无双，正拿着一只绒花在蹭她的鼻子，被她发现之后，无双的表情有些尴尬，“醒了？” “你若有事，就等我睡醒再说。”谢婉瑜翻身打算继续睡，却有些睡不着了。 只能没好气的坐了起来，被人扰了美梦，真的是一件让人无法高兴的事情。 她瞪着眼睛看无双。 无双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错，反而还说道，“这些天一直忙着听大儒讲书，没时间过来看你，所以担心你无聊。” “我好得很。”谢婉瑜说道。 无双将手中的绒花递给她，“这个是我闲暇之余做的，你皮肤白皙，这样大红的绒花对于你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谢婉瑜接过绒花，放在手里看了看，做工确实有些粗糙，不似店里买到的。 “多谢了。”谢婉瑜说道。 无双不由盯着她，“我见你神色困倦，是不是病了？脸色也不大好。”他担忧的说完，就站了起来，“我，我去找郎中。” “等等，找什么郎中，我不过是没睡好而已。”谢婉瑜说道。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本来就身体亏空，后又落入冰水，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了，若是让厉害的郎中检查，必定能看出端倪。 谢婉瑜不想让大家为自己担心。 无双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你脸上色太过于苍白。” 他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 谢婉瑜有些别扭的躲过，“说了没事的，我每天就在家里待着，能有什么事。” 无双眼神一暗，收回了手。 “没事就好，我陪你用晚膳之后再走。”无双说道。 出奇的，谢婉瑜并没有拒绝。 因为谢婉瑜觉得困乏，所以并没有去前厅与家人一起用饭。 晚饭就在他的房间里。 金氏心疼女儿，他们吃什么，就给谢婉瑜吃什么。 所以明明是两个人的饭菜，却摆了慢慢一桌子。 “这个小酥肉，你不是前几天还念叨了？”无双给谢婉瑜夹菜。 谢婉瑜前几天确实想吃了，酥酥脆脆的肉，沾一点糖浆，十分好吃。 不等她送入口中，突然就干呕了起来。 “怎么了？”无双惊惶的问道。 谢婉瑜干呕了几下，痛苦的摆摆手，“这个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 无双拍着谢婉瑜的背，疑惑的尝了一口，“味道跟原来的一样啊。” “怎么会？”谢婉瑜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一些，却无论如何不相信无双所说的没有味道。 她打算再吃一块，却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还没等说出什么，她又开始干呕起来。 无双担忧的蹙起了眉，“你这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我不去找郎中，咱们让谢明煊瞧瞧总行吧。” “我只要不吃就行了，可能是这几天胃口不好。”谢婉瑜哪里敢让谢明煊看，万一得知她命不久矣的事情，那可就遭了。 谢婉瑜知道自己身体亏空得有多厉害。 最终，无双拗不过她，没有找郎中，也没有找谢明煊。 但是他却没有离开，只在谢婉瑜身边陪着。 直到谢婉瑜睡熟，他才悄悄离开。 来到谢明煊的院子，无双犹豫了一下才走进去。 此时的谢明煊正在练字，看到无双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无双说得很谦虚。 谢明煊不由笑了，“无双公子天资聪颖，怎么可能还有问题要请教我。” 不管是谢明煊还是谢跖，都称呼无双为无双公子。 这是因为他们打心底里就不承认无双是他们的人。 毕竟太叔瑱在他们心里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一时之间，这两个孩子根本就无法接受别人。 “你说，一个人吃正常的东西，就一直觉得有味道，还会想吐，是怎么回事？”无双没有在乎他的语气，直接问道。 谢明煊正色，道，“是不是这个人不爱吃这种东西？” “并不是，从前非常爱吃。”无双坚定的说道。 第451章 孕事 谢明煊目光一沉，虽然他不承认无双，但是无双对谢婉瑜真的特别好。 能让无双这么没脾气的，除了谢婉瑜，还真的没有别人了。 “她怎么了！”谢明煊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她好像是胃口不好，吃不得从前爱吃的小酥肉。”无双说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谢明煊刚想出门，又想到这么晚了，谢婉瑜肯定已经睡了，这才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她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谢明煊问道。 “别的倒是没什么了，我见她吃了些清淡的菜，倒也没什么大事。”无双如实回答。 以为在这方面，谢明煊比无双懂，无双自然不敢隐瞒。 谢明煊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也说了，让你去瞧瞧，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只说是小病。”无双说到这里，一双俊朗的眉毛渐渐蹙在了一起。 谢明煊想了一下说道，“我给你写个方子，你放进她每日吃的粥里。”顿了一下，他说道，“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你知道她的性子。” 无双点了点头。 第二天无双一早就去陪谢婉瑜吃饭，甚至还亲自给她盛粥。 谢婉瑜见他这般殷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想着太叔瑱就算再宠爱她，也绝对不会露出这么不值钱的表情。 吃完了饭，无双才去了前院，毕竟他要参加春闱，时间紧迫，还要多温书的。 谢婉瑜一个人蔫蔫的坐在房间里。 洙芳陪着她说话，她也是闷闷的。 谢汐颜过来之后，谢婉瑜才勉强有点精神，因为谢汐颜总能成功的让谢婉瑜露出笑容。 “表姐，我家那边的豆腐西施，就跟你似的，动不动就歪在那，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偏偏大家都喜欢她，有一次被老鼠给吓到了，直接大叫起来，后来就没人叫她豆腐西施了，都叫她大水瓢。” 谢汐颜没等讲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叫她？”洙芳不解的问道。 “她是装病的，这样可以不用说话，因为她嘴特别大，被老鼠吓到之后她大叫一声，嘴巴这么大。”谢汐颜比划起来。 谢婉瑜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谢汐颜只是对不熟悉的人内向，等都熟悉了，她还是很好相处的，平时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除了在婚事上有些奇葩，别的地方倒还是很不错的。 洙芳见谢婉瑜笑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然她肯定还要担心好久的。 三个人就随口闲聊着，没聊多久，谢婉瑜竟然就这么睡着了，似乎睡得很香，嘴角还微微上扬，带着笑意。 洙芳不由叹了口气，她很心疼谢婉瑜。 下午的时候，谢婉瑜才悠悠转醒，因为饭吃得不多，她整个人几乎都瘦了一圈儿，所以一直都没有什么力气。 “小姐。”洙芳走了进来，先谢婉瑜睁开了眼睛，便喊了一声。 “怎么了？”谢婉瑜问道。 洙芳走到她身边，“小姐，汾兰姑娘中午的时候就来了，这次还带来了一个男人，奴婢说您睡着呢，她就带着那个男人去了前厅等着。” 谢婉瑜听说汾兰带了一个男人，以为是哪家的铺子出了问题，所以带着掌柜的过来，便急忙换身衣服走了出去。 刚进门，汾兰就激动的上前，“师傅！” “起来吧，不必多礼。”谢婉瑜扶起她，然后看了她身后的男子一眼。 男子穿着普通的粗布长衫，浓眉，桃花眼，尤其是肤色，极为白皙，看着很是养眼，“这是哪家铺子的掌柜？” 谢婉瑜还真的不记得哪家有这么俊俏的男子。 汾兰凑近她的耳边，“这是卫央。” “卫央？”谢婉瑜反复斟酌，在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汾兰咬了咬唇，“卫央是他现在的名字，他的真名叫做，太叔瑱。”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句话，如同一根针，直接刺到了谢婉瑜的心口上。 卫央上前一步，然后直接将谢婉瑜揽在了怀里，他身形跟太叔瑱一般高，身上的味道也跟太叔瑱一般无二。 半晌，谢婉瑜猛的推开他，“你怎么证明你是太叔瑱？” 就在这时，无双想要与谢婉瑜共同用饭，所以来到了这里找她，正好看到谢婉瑜正在质问那个男人。 男人垂了一下头，“汾兰的父母，因我而死，烹煮……” “住口！”谢婉瑜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那件事情，知道的人并没有几个，“这不足以证明你就是他。” “记得你还是萧家妇的时候，他们把你直接送到了秦王府，那一夜，我并没有动你。”卫央说完，凑近了她，“但是你那身薄透如纱的衣服，真的很美。” 谢婉瑜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他的眉眼跟太叔瑱确实很相似。 “汾兰，带着不相干的人出去。”卫央说完，定定的看着谢婉瑜，“那日我摔下了山崖，被人所救，为了查出真相，这才不得已换了容貌。” 他伸出手，摩挲着谢婉瑜的脸颊，“我对你的心思，从未变过。” 谢婉瑜愣愣的看着他。 “我现在想好了，我要以卫央的身份把你娶回家，等洛神医出游归来，我再让他帮我恢复真容，不过那个时候，必得大局已定。”卫央坚毅的说道。 谢婉瑜看着他，五分容貌，五分秉性，就已经跟太叔瑱很像了。 再看看门口的无双，他就算容貌一模一样，那脾气秉性却相差甚远。 无双就那么呆愣的看着，蓦的，他突然大步上前，将谢婉瑜拉到自己的身后，“你说话注意点，她现在是我的娘子。” 卫央顿了一下，气压降低，“你嫁人了？” 他的声音跟太叔瑱一模一样，短短的几句话，却带着压迫感。 谢婉瑜浑身一颤，她死死的咬着唇，一种愧疚油然而生。 “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就为了回来见你，你却背叛了我，你知道，我太叔瑱最恨的，便是背叛。”说完，他大步往外走去。 谢婉瑜急忙上前几步。 第452章 激动 “太叔瑱……卫央！”谢婉瑜喊了一声。 那个身影脚步停下，他微微转身，“你我的第一夜还历历在目，谢婉瑜，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心思，我答应你的我都记得，你呢？” “我……”谢婉瑜说不出口。 “婉瑜，你可记得我带你去见我母妃？她是最看好你的。”未央继续说道。 谢婉瑜看着那双眼睛，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 “如今你已另嫁他人，我便是多余的了，从此以后，我们不复相见，那场灯火，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卫央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谢婉瑜一把抓住了他，“太叔瑱……” “这个世上从此没有太叔瑱了，我是卫央。”说完，他一把甩开了谢婉瑜都手。 本就虚弱的谢婉瑜，被他甩开之后，直接跌倒在地，竟晕死过去。 卫央微微一愣，看向汾兰。 “师傅。”汾兰急忙上前，卫央也走了过去。 但是都被无双给推开了，他一把抱起谢婉瑜，目光警告的看了一眼卫央，转身离去。 卫央刚刚出现，顶着那张和太叔瑱三分相似的脸，说一些他们一起做过的事情，谢婉瑜就完全的被吸引。 无双此时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委屈，恨不能杀了卫央，但他不会，一旦那样，谢婉瑜会伤心。 他不忍看她伤心。 无双抱着谢婉瑜快步去了谢明煊的房间。 虽然京都城里的名医很多，但是无双更相信谢明煊，毕竟他知道谢明煊是神医的徒弟。 “你怎么又来……”谢明煊看到无双，带了几分不耐烦，可是看到无双怀里的谢婉瑜之后，他满腹的抱怨全都咽了回去，一双眼睛瞪大，“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赶快给她看看。”无双说完，就将晕过去的谢婉瑜放到了谢明煊的床上。 谢明煊也没含糊，直接拿了被子盖在谢婉瑜的身上，随后才撩起了谢婉瑜的衣袖，将自己的手指搭了上去。 在太叔瑱还在的时候，谢婉瑜虽然身体不是很好，但也还算正常，如今她的胳膊更加纤细，看着似乎没有什么肉了。 谢明煊不忍直视，别过了头，半闭上眼睛。 无双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在这方面，他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等着谢明煊的回应。 明明过了一刻钟，在无双心里，仿佛过了好多年。 谢明煊收回了自己的手，呆坐在那里。 “怎么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无双抓着谢明煊的肩膀问道。 半晌，谢明煊才开口，“她有身孕了。” “你说什么？”无双感觉自己的耳朵仿佛出现了幻觉，“你再说一遍，我，我没有听清楚。” 谢明煊站了起来，“我说，她有身孕了！” “怎么可能？”无双当时就提出了质疑，然而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跟谢婉瑜在皇宫里的那一次。 这一刻，激动，惊喜，夹杂着几分不安，全都涌上了心头。 他跪坐到床边，看着谢婉瑜平坦的小腹，将自己温热的手小心的放了上去，没想到这里竟然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你也别高兴太早，她身孕刚有月余，还不是很稳定，且她的身体不是很好，这个孩子若能保住，那就不能让她情绪有太大的起伏，大喜大悲，都不成。” 原本还惊喜的无双，渐渐收回了自己的手，表情十分严肃。 谢婉瑜渐渐睁开了眼睛，并没有人注意到，无双看向谢明煊，“怎么才能让孩子保下来，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我跟师傅学的主要是药理，对于妇人保胎这方面，我并不熟悉，我会给师傅飞鸽传书，看看他怎么说。”谢明煊说完，就看到谢婉瑜正在看着他，“你，你醒了？”他面上展露出几分慌张。 他本不打算告诉谢婉瑜有孕的事情，因为这个孩子未必会保下来。 无双急忙转过头，却见谢婉瑜瞪着葡萄一般的眼眸看着他，“我有身孕了？”她纤细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小腹。 “对，我们有我们的孩子了。”无双抓住她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边，“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他知道谢婉瑜心里没有他，如今他只希望谢婉瑜看在孩子的面上，能愿意跟他好好的生活，他也不在乎谢婉瑜的心里有别的男人。 谢婉瑜慢慢挣脱开他的手，然后坐了起来。 她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有身孕的事实，况且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谢婉瑜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所以只能说道，“我想回房间休息。” “好，我这就带你回去。”无双说完，弯下腰去抱她。 没想到谢婉瑜直接给他推开了，“我想一个人静静。”说完，她下了床，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那个未央的容貌跟太叔瑱有几分相似，但是脾气秉性却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他看自己的眼神，还有他身上的味道，实在太过于熟悉了。 尤其是他知道他们之间那么多的事。 谢婉瑜蹙眉，汾兰亲自带过来的人，那么说明汾兰已经证实过了，不然以汾兰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随便把人给带过来。 思虑再三之后，谢婉瑜已经有五六分相信那个未央就是太叔瑱的。 只是形势所迫，他没有办法恢复自己的身份。 可若太叔瑱回来了，她该怎么面对他，不自觉的，她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她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太叔瑱真的会不介意吗？ 这个孩子，谢婉瑜盼了很久，她渴望有自己的孩子，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回到房间，谢婉瑜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只能沉沉睡去。 直到晚上，她才转醒。 床边的烛台上已经点燃了蜡烛，汾兰正拿着针线愣神。 “汾兰，你怎么过来了？”谢婉瑜慢慢坐起来问道。 汾兰身子微微一震，然后才放下手里的针线，微微一笑，“我听煊哥儿说你有了身孕，特意过来瞧瞧。” 第453章 回家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谢婉瑜的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汾兰很明锐的捕捉到了，“怎么了？难道，难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跟谢婉瑜学了那么久，汾兰自然能看透几分。 谢婉瑜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淡笑着说道，“如今我已成亲，有孩子是必然的事情。” “可您不是一直与他分房……”汾兰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了，急忙闭上了嘴巴，“师傅开心就好。” 转瞬，汾兰又蹙起了眉头，“可是，师傅，那太……那卫央怎么办？” 谢婉瑜说道，“你有几分相信他是太叔瑱？” “十分！”汾兰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你也知道，之前我们一直住在一起，无论是我的喜好还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 “这样啊。”听汾兰这么说，谢婉瑜也更加笃定了。 可是她成亲已经让太叔瑱十分伤心了，若是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自己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可她却只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痛苦。 谢婉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倾诉自己的情感。 她只能落寞的说道，“你先给他安顿到盘云山再说吧。” 至少她没有办法让无双和太叔瑱在同一屋檐下。 汾兰见谢婉瑜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师傅放心，我会给他安顿好的，况且盘云山他再熟悉不过。” 等汾兰离开，谢婉瑜才下床，打开了自己妆奁的隔层。 隔层里面是一摞厚厚的银票，田产，布庄。 当初她为了嫁妆不被萧家吞噬，这才编制了一个谎言，说自己把所有钱财都投到了船运上，以至于后来血本无归。 其实那艘船上，她不过是放了一些过期的茶叶和发霉的布匹。 真正的钱财她还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里。 谢婉瑜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最终下定了决心。 翌日清晨。 谢婉瑜觉得自己如今清醒很多，因为知道有了身孕，所以吃不下什么东西她也会硬逼着自己吃。 哪怕困乏她也不会以为是自己身体的缘故而郁郁寡欢了。 小生命的到来让她觉得生活都有了希望。 洙芳一脸暧昧的看着谢婉瑜，“小姐，今日难得看到您这么高兴。” 多久了，自从太叔瑱不在之后，谢婉瑜就很少有过笑脸，如今看到她这样，作为贴身伺候的人，洙芳别提多开心了。 谢婉瑜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发髻，“有些人，只要还活着，便是一件幸事。” 昨天晚上的时候，她想了很多。 对太叔瑱的爱，她的确至深，可是若要她跟无双和离，或者是不要自己的孩子而跟太叔瑱在一起，她做不到。 太叔瑱也不是狭隘的人，也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两个相爱的人，并不是只有在一起这么一条路，只要看着对方幸福，便是最好的选择。 “小姐……”洙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替我更衣，我得去给母亲请安了。”谢婉瑜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 洙芳很久没看到这么有活力的谢婉瑜了，立刻欢欢喜喜的给谢婉瑜换了衣服，然后扶着她去了主屋。 主屋的院子门前，有几株桃花。 如今这个季节，桃树正抽出了新的枝丫，想必很快就会开花了。 走进房间，金氏正在绣花，看到谢婉瑜过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你怎么能随意走动呢，当心身子。” 金氏笑得见眉不见眼。 谢婉瑜微微一愣，然后带着几分抱怨的看着洙芳，“是不是你当了耳报神，跟母亲说的？” “好小姐，奴婢只跟春桃姐姐说了。”洙芳眼中闪过心虚。 “你怪她做什么，她不过是担心你的身体，这丫头可不似你，什么都不与我们说，就让我们胡乱猜。”金氏看着谢婉瑜，“你如今已经成婚，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母亲再高兴不过了。” 她伸出手，理了理谢婉瑜的头发，“你和你哥哥都成家了，也有自己的孩子了，我跟你父亲，也就放心了，不然，你没个依靠，我是一直放心不下。” 金氏喜极而泣。 谢婉瑜见她这样，急忙安抚，“好了，母亲，这是好事，可别哭。” “对对，瞧我。”金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母亲这是高兴的，赵家夫人前几日还在跟我炫耀她的外孙，等我的外孙生下来，我也抱着去炫耀。” 金氏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谢婉瑜被她逗笑。 随后，金氏又拿起了针线，说要给外孙多做几件衣服，然后又说谢甘买了不少东西，就为了给谢婉瑜安胎。 钱氏更是找来了医科圣手，求了一副安胎的方子。 全家人都洋溢着喜气，等待着谢婉瑜肚子里的孩子到来。 无双也更加努力温书了，他说一定要考个功名下来，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商人之子，士农工商，商人总是要人看不起的。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谢婉瑜也跟无双好好的过日子，不再去想替太叔瑱报仇的事情，太叔瑱若是想要翻身，根本不需要谢婉瑜帮忙。 他是难得的天才，多年征战让他有十足的经验。 谢婉瑜承认自己在这方面肯定是比不上他的。 这日。 谢婉瑜跟金氏学着做衣服，现在给孩子做衣服的人有很多，根本不需要她操心，所以她现在想的是给无双做一身衣裳。 金氏很乐意教她。 母女二人正说说笑笑的干活，下人突然过来通传，说汾兰来了，要见谢婉瑜。 “她来了便让她进来，又不是外人。”金氏头也不抬的说道，“你三婶得知你有身孕，可高兴了，只让你三叔回去了，她带着汐颜留下来了，说到时候能帮衬帮衬。” “家里有这么多人，足够了。”谢婉瑜看向门口的丫头，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道，“我去见见汾兰。” 金氏点点头，“去吧，我把这边的针线重新缠一次。” 谢婉瑜这才带着洙芳走出去。 汾兰似乎很着急，就在金氏的院子门口来回踱步，看到谢婉瑜出来，急忙上前，“师傅，不好了。” 第454章 醉 酒 谢婉瑜看着汾兰，“平日里怎么教你的，要处事不惊。”她嗔怪说道。 毕竟作为大家夫人，这是必要的条件，成日里将心情挂在脸上，这等小家子气，会让人笑话的。 汾兰急忙作揖，“是是是，师傅教训得是，汾兰知错了。”她抓着谢婉瑜的胳膊，见谢婉瑜脸上多了笑意，眼中也有了光亮。 原本暗淡的皮肤如今也有几分红润。 怎么会变化得这么快，她心下一沉，“师傅，义兄他整日在盘云山以酒度日，浑浑噩噩，你若再不去见他，我怕他……” 听到这话，谢婉瑜的脚步顿了顿。 转而摇摇头，“他不会怎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强大，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受到影响的，放心。” 谢婉瑜了解太叔瑱，他是有大智慧的人，根本不会被儿女情长所捆住，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家国天下，哪个不会大过儿女情长。 “师傅，你就去见见他吧，哪怕问问他为什么要这般堕落也是好的啊。”汾兰抓着谢婉瑜的胳膊，近乎卑微的恳求。 谢婉瑜犹豫半晌，这才松了口，“好，我去瞧瞧。” 她自己安慰自己，不过是看不得汾兰这般难过，但其实更重要的，她也觉得自己愧对于太叔瑱。 去盘云山的事情，谢婉瑜没有跟任何人说。 只是让人传话给金氏，说她跟汾兰出门转转，其实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谢婉瑜自己心虚，不敢让人知道，尤其是不敢让无双知道。 虽然无双知道太叔瑱以卫央的身份回来，但是他从没有在谢婉瑜面前提起过，不提起并不代表不介意。 谢婉瑜再三告诉自己，她只是因为孩子，所以才在乎无双的。 带着洙芳和汾兰，谢婉瑜忧心匆匆的赶到了盘云山。 门口的小厮看到是谢婉瑜回来了，立刻低眉顺目的过来迎接。 盘云山被汾兰治理得很好，一切都有秩序。 进了大门，就看到两旁的花，此时开得正艳。 盘云山暖和，如同夏季一般。 谢婉瑜看到了自己的秋千，有些生锈了，“让大武再修修，免得有危险。” “是。”汾兰应声。 紧接着，汾兰带着谢婉瑜去了后院的客房。 后院有一处最大的客房，平时都是给汾兰住的。 那个时候汾兰身份尴尬，所以谢婉瑜就一直让她在盘云山了，担心她不适应现在的生活，就把后院的客房给扩大了一间。 跟王府里的差不多，应有尽有。 如今看来，汾兰应该是把自己的闺房给太叔瑱住了。 以太叔瑱在汾兰心里的位置，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师傅，你进去吧，我就在门口守着。”汾兰说完，推开了门。 一股猛烈的酒气迎面而来。 谢婉瑜用帕子挥了挥，这才走进去。 房间里有些昏暗，门口散落着十几个喝光的酒坛子。 内室的地上，也有五六个酒坛。 而太叔瑱，就躺在那些酒坛之中，手里还拿着半坛子酒。 他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房梁，带着一股绝望。 谢婉瑜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在做什么！”她怒目而视，明明只有一双眼睛最像太叔瑱，而这双眼睛不应该流露出这种表情。 “婉瑜。”他惊喜的坐了起来，然后一把抱住了谢婉瑜，“我不是做梦，你来看我来了。” 谢婉瑜推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叔瑱，你怎么会有这种表情！” 不可一世的他，就算是受伤也会独舐伤口，根本不会把这种表情展露在人前，尤其是在谢婉瑜面前。 “叫我卫央。”他坚定的说道。 谢婉瑜有些不耐，“卫央，你不要这种表情，你难道不清楚你要做什么吗？” “我要做什么？我说得好听，我其实改变自己的身份，就是想和你隐居山林，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他目光深情。 谢婉瑜质疑的看着他，“太，卫央，家国天下你不管了？你就甘愿跟我隐居山林？” “家国天下本就是身外之物，我只想与你在一起。”他伸出手，深情的抚摸谢婉瑜得脸颊。 在谢婉瑜没有反应的情况下，他渐渐靠近。 猛然间，谢婉瑜退后一步。 “怎么了？”他有些受伤的看着谢婉瑜。 “你不是太叔瑱。”谢婉瑜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 卫央脚步一顿，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太叔瑱？你就真的相信自己的判断？” 谢婉瑜冷笑，“太叔瑱的爱是伟大的，他不会在我生活幸福的情况下来打扰我，更不会为了跟我在一起而放弃天下。” 从小的教育，在太叔瑱一直意识到，他可以不做皇帝，但是他务必要守护这个属于他家族的天下。 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放弃的，他没那么狭隘。 这种大义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也正是因为这点，谢婉瑜才会喜欢他，有些喜欢，内在比外貌更吸引人。 “你要装成是他，也应该多学学东西。”谢婉瑜说完，就想甩开他的手，没想到，他竟然死死握住，还一掌劈晕了谢婉瑜。 在自己的地盘，谢婉瑜几乎是没有一点防备。 她怎么也没想到卫央会如此大胆。 再次醒来的时候，谢婉瑜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处地牢。 地牢有些潮湿，却摆设简单，墙上挂着烛台，中间有一张小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茶水和糕点。 唯一不习惯的是，谢婉瑜的脚上被绑上了铁链，只要她走动，就会有哗啦啦的响声。 “有没有人！”谢婉瑜喊了几声。 但是并没有回答的声音。 到了晚上的时候，有妇人来给她送饭，送完饭就走，也不与她搭话。 谢婉瑜感觉自己如同被人遗忘了一半。 茶水点心，还有饭菜，每日都会换来新的，谢婉瑜也不敢用自杀威胁，毕竟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大概绑她的人也笃定了这一点，所以危险的东西放在她身边，也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来。 谢婉瑜只能每天坐在那。 第455章 幕后人 因为没有人与她说话，她也联系不到外面的人，除了坐在这里她没有任何办法。 每天来送饭的厨娘看到谢婉瑜只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也不说话，觉得奇怪，可是看她已经把所有的饭吃了，也就放心了。 三天之后，谢婉瑜等厨娘进来，这才睁开了眼睛，看着厨娘摆饭。 “你让汾兰来见我。”谢婉瑜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 那个厨娘身子一震，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低眉顺目的走了出去。 谢婉瑜这才面不改色的坐到桌前，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汾兰才缓缓走了进来，她脸色不是很好。 犹豫了一下，汾兰坐到了谢婉瑜对面。 谢婉瑜也没有抬头，夹了菜就饭吃。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汾兰绷不住了，“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想到是我的。” 她知道谢婉瑜聪明，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聪明。 只凭借几句话，就猜出了卫央是假的，又用了仅仅三天的时间，猜出了幕后得人是汾兰。 “知道我和太叔瑱之间那么多的事，并且熟悉他的举动和身上味道的，除了我，便只有你了。”谢婉瑜放下碗筷，拿起勺子盛汤来喝。 “我不是最熟悉他的人，毕竟还有宋复礼延庆昭，或者是晋王的人……”汾兰咬唇，“你最信任的可是我啊。” 谢婉瑜挑挑眉，“我是信任你，但是在这种时候怀疑你，似乎并不冲突。”她缓缓说道，“能做到这么细致的人，只有你，况且，跟他多说几句话，我都能猜得出来，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除非，是你默许的。” 细致如汾兰，怎么可能会认错太叔瑱。 她听完之后，不由笑了，“原来我做到处处让你满意，却成了你怀疑我最有利的证据。” 谢婉瑜用帕子擦了擦嘴，“想必这个时候，你已经模仿我的笔记，让洙芳无双都相信我已经跟卫央私奔了吧。” 汾兰心底一沉，她做的事情，谢婉瑜竟然都猜到了。 “不用惊讶，你是我带出来的，你想要做什么，我怎么会不清楚。”谢婉瑜微微一笑。 本来笑得很纯良，但汾兰觉得脊背发凉。 “我不想跟你发生任何冲突，这个两全的办法也是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汾兰有些激动，“我只是想跟我爱的人在一起，我有什么错？” 谢婉瑜耻笑，“你现在已经查出无双就是太叔瑱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谢婉瑜总有些不敢相信无双就是太叔瑱，可种种的相似不可能是那么多的巧合。 也许是谢婉瑜对太叔瑱的执念太深，所以才一直不肯承认无双就是太叔瑱。 如今汾兰的举动几乎可以确定，无双就是太叔瑱。 “难得他不记得你，如果我从中稍加挑拨，让你们反目，他必然是我的。”说到这里，汾兰有些激动。 谢婉瑜蹙眉，“汾兰，我待你不薄，若不是我，你跟在太叔瑱身边，又能有什么作为。” “你教我如何做贵女，如何掌家，如何做生意，我敬佩你，你对我事无巨细，毫无保留，我感恩。”汾兰冷静下来，“所以，我没有杀了你，也没有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这算是对你报恩了。” 谢婉瑜听到这里，笑容更深。 她对汾兰没有任何猜忌，因为她一直都很可怜这个孩子。 万万没想到，却落得这个下场。 倘若汾兰动了杀心，那么现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谢婉瑜这个人了。 而一个与人私奔的女子，又有谁会猜测她不在了。 “我从前以为，我无论如何都当不成东郭先生，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谢婉瑜说道。 汾兰本身就觉得理亏，听到谢婉瑜这么说，更是不敢抬头，“我懒得与你说，你且在这待着吧，等大局一定，我便偷偷给你送出城。” 说完，汾兰就走了出去。 她感觉自己在谢婉瑜面前无处遁形，很是狼狈。 谢婉瑜明白，这个时候，若无双不放弃，肯定会四处寻人，所以汾兰才不敢现在给她送走。 如今她只能把所有赌在无双身上了，若他对谢婉瑜足够信任，若他足够坚持，汾兰的谎言自会不攻而破。 谢婉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现在只想安心养胎，把孩子安全的生下来。 第四天，谢婉瑜觉得肚子有下坠的疼痛，便让厨娘准备安胎药。 她知道厨娘肯定会跟汾兰说，汾兰没想过动她的孩子，所以也不会拒绝。 喝下安胎药之后，谢婉瑜的情况才好转一些。 另一边，汾兰也在为自己的事情而努力。 “无双公子。”她带着笑容上前。 无双坐在马上，看着荒芜人烟的城门外，“你跟来做什么？” “本就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带师傅出来，她也不会跟卫央离开。”汾兰痛苦的说道。 无双却摆摆手，“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会信的，她那么重视这个孩子，不会轻易跟人走。” “无双公子，那我帮你一起找吧，跟她那么久，我很了解她的。”汾兰立刻说道。 无双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也好，那你去那边找，带几个人跟着。” 说完他打马上前。 汾兰看着他的背影，只要她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 若现在只是怀疑，等时间久了，怀疑就变成了真的到时候，他也慢慢相信了。 这个时候，汾兰觉得自己的机会才到了。 想到这里，她咬咬牙，急忙跟着走了。 谢婉瑜安静的坐在潮湿的地牢里，身后是她刻的痕迹，已经半个月了，她似乎都能感觉到孩子正在一点点长大。 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勇气。 就在这时，她听到隔壁传来了敲墙的声音，“咚咚咚。” 谢婉瑜急忙走过去，仔细听。 她虽然脚上有铁链，但并不影响行走。 果然，走到墙边，这样的声音更加清晰。 谢婉瑜凝神听了一会儿，然后摘下头上的簪子，对着墙挖了起来。 也幸亏汾兰笃定谢婉瑜不敢死，所以没有搜走这些东西。 第456章 狱友 谢婉瑜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所以除了吃饭，她就去挖旁边的墙。 可是墙皮里面是青砖，根本就挖不动。 谢婉瑜不由坐在了地上。 却听隔壁传来了敲墙的声音。 谢婉瑜也急忙敲了两下，那边立刻有了回应。 这也算是无聊的暗牢生活中一点乐趣。 谢婉瑜在这里呆得很安逸，每天饭菜可口，安胎药也准时送过来，最主要的，她还可以看她喜欢的书。 汾兰虽然背叛了她，但是出于感恩，她对谢婉瑜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她从不露面。 转眼之间，天气渐暖，厨娘不仅给谢婉瑜送来了饭菜，还送来了春装。 谢婉瑜一看这春装就知道，这些衣服都是她放在盘云山的。 由此可以确定，她要么就是在盘云山，要么就是在盘云山附近。 只是暗牢里没有一点窗户，她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谢婉瑜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孩子快四个月了，她平时除了嗜睡也开始越来越能吃了。 她很开心，吃得越多，证明孩子的长势很好。 一想到再过不到半年就能见到自己的孩子，谢婉瑜很开心，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当然，她也不想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却也无计可施。 不过她相信无双应该能找到自己的，再不济，无双以为自己是真的跟人私奔，然后生气之后与汾兰在一起。 那么汾兰也会放了自己，不管哪一种可能，谢婉瑜都不会在这暗牢里呆很时间长。 想到这里，她心情很好，跟隔壁的狱友敲了敲墙。 狱友那边也立刻做出了回应。 谢婉瑜正要再敲几下，就听到地牢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她这才走到桌前坐下。 脚踝处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本以为是厨娘，让谢婉瑜没想到的是，进来的竟然是汾兰。 她脸上暗淡，双眼红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谢婉瑜微微挑眉，看起来她是没成功，不然根本就不会露出这个表情。 汾兰坐到谢婉瑜面前，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白瓷瓶。 轻饮一口温水，谢婉瑜并不看她。 半晌，汾兰才控制不住，说道，“喝了。” “你说什么？”谢婉瑜怀疑自己听错了。 “喝了。”汾兰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谢婉瑜目光一缩，“你敢这么给我说话？” 汾兰气势上立刻就弱了下来，她肩膀垮下来，看着谢婉瑜，“这是堕胎药。” “你想让我堕胎？是你说的，不会伤害到我和孩子，汾兰，你可不是一般的狠毒。”谢婉瑜虽然语气不变，但心里已经有些慌了。 如果汾兰真的打定了主意，除非她不吃不喝，不然总能让汾兰找到机会的。 下药也好，推搡也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摆布。 “他只想着你，还有你们之间的孩子，他根本就看不到我，我也是没办法，你也别怪我。”汾兰转过头，悄悄摸了一把泪。 这么久了，她如同一个哈巴狗，跟在无双身边，不管他怎么说，她就厚脸皮的跟着。 可是依旧于事无补。 所以她只能把主意打到谢婉瑜身上，“不会很疼的你放心，一会儿就没事了。” “不可能。”谢婉瑜坚定的说道。 让她杀了自己的孩子，不如让她去死。 “师傅，我不会杀你，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就不能帮帮我？你怎么这般狠心？为什么！”她双眼通红，大声的质问。 谢婉瑜一步步退后，“汾兰，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师傅，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 而汾兰充耳不闻，将瓷瓶的瓶塞打开，然后朝着谢婉瑜走去。 随着她一步步的靠近，谢婉瑜甚至都可以闻到那瓷瓶里浓浓的浊气。 “汾兰，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你被我教得很好，不管嫁到谁家，都是端庄的主母，如今却要自降身价，如同狗一般跟着男人。”谢婉瑜一字一句，如同刀剑，直扎汾兰的心。 汾兰眼睛渐渐瞪大，“我不是狗，如果你不在了，他肯定就会爱上我的。” “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他不会。”谢婉瑜冷漠的说道。 汾兰大哭起来，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整个头都低垂了下来。 她也没有办法，她不想做糊涂事，但她真的太爱太叔瑱了。 没人知道，在她第一次看到太叔瑱的时候，她就爱上了。 当时她还是一个小姑娘，不懂得什么是爱，只觉得只要看到他就好，父母双亡，她在王府里跟他相依为命。 本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的，可不知不觉中，她就爱上了太叔瑱。 “谁跟他在一起，我就厌恶谁，但是我还要极力的忍耐，为你们创造机会，装作不在意，装乖巧，我装够了。”汾兰双眼通红，恨意似乎快要涌出来了。 谢婉瑜忍不住嗤笑，那汾兰装得真的很好，因为她根本就没看出来。 她还傻乎乎的以为汾兰是个乖巧的孩子。 谢婉瑜从来都对她没有防备过。 “守在那样杰出男人的身边，谁能不动心？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又有什么错！”汾兰大声的说道。 谢婉瑜觉得她的生气有些莫名其妙，“你要爱他，你爱就是了。” “你恐怕不知道吧，北地的大军损失了大半，是我给皇帝报的信。”说完，她大笑起来。 谢婉瑜心里一沉，“为什么？” 她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汾兰做的，实在太丧心病狂了。 “我就是让你报不了仇，我就是要让你们不开心。”汾兰没有说出来原因。 谢婉瑜觉得，汾兰这么做，应该是跟皇上或者是太后达成了某种协议。 只是汾兰现在虽然十分痛苦，却死活不会说出来。 她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当我知道无双就是太叔瑱之后，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他就是个傻的，无论如何都看不到我的好。”汾兰咬牙说道。 “说完了么，说完就走，除了黎清婉，你现在是我最厌恶的人。”谢婉瑜冷声说道。 那么多兄弟，可都是因她而死。 第457章 解 救 汾兰却抬头看向谢婉瑜，红肿的眼睛里散发着凶狠的光。 “我当然要走，不过你要先喝了这药。”汾兰说完，猛然起身。 她一只手牵制住谢婉瑜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瓷瓶将浓郁的药水往谢婉瑜嘴里灌去。 谢婉瑜挣扎起来，双手拼命的去推汾兰。 可是自从有孕之后，谢婉瑜的身体就十分虚弱，哪里是汾兰的对手。 汾兰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谢婉瑜挣脱开。 “你若不喝，那我便来硬的了。”说完，她抬起脚，朝着谢婉瑜踢去。 谢婉瑜已经等着她落脚了。 只是不等她的脚落下，一支长剑就猛然刺穿了她的小腿。 下一刻，汾兰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她的小腿上淙淙流出。 浓烈的血腥味让谢婉瑜忍不住干呕。 这时，一个凛冽的怀抱将她拥起。 谢婉瑜双眼泪蒙蒙的看过去，就看到无双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见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一双眼睛散发着冷光，尤其是看向汾兰的时候，眼中带着杀意。 只见他抽出没入汾兰小腿的长剑，热血喷洒在他的脸上。 那种嗜血的模样，如同在战场上的太叔瑱。 汾兰看出无双的杀意了，她疼得趴在地上，绝望的看着无双，“你，你要杀我？” “你该死。”无双冷漠的举起剑。 谢婉瑜看他这样，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苍白的脸上带着慌张，“不要。” 无双知道谢婉瑜喜怒不现于色，所以看到她这样不由心疼，“你放心，我会把人带出去杀，不会让你看到。” 他以为谢婉瑜是在害怕。 汾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谁都有资格杀我，唯独你，没有资格！”她声音尖锐，带着几分癫狂。 原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汾兰隐藏了自己这么久，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她自然不服。 “你动我娘子，我杀你十次都死不足惜！”无双丝毫没有意识到汾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谢婉瑜明白。 当初如果不是太叔瑱去了那家店里，汾兰的父母也不会惨死，所以太叔瑱才会给她带回来，并且还认她做义妹，算是对她的补偿。 汾兰知道这些，但是无双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太叔瑱，更不知道汾兰的这些事。 谢婉瑜绝对不能让他杀了汾兰，不然他若是恢复了记忆，肯定会后悔，汾兰虽然做了很多错事，死不足惜，但她悲惨的命运跟太叔瑱有关，无论如何，都不能要了她的性命。 “无双，算了。”谢婉瑜说道，“我来处置。” 听谢婉瑜这么说，无双的脾气立刻软了下来，“好。” 说完，他扔下了剑，抱起谢婉瑜，一步一步走出了地牢。 此时外面已经春暖花开，阳光刺眼，谢婉瑜不由闭上了眼睛，入鼻的都是梅花香气，还有潺潺流水声入耳。 一切都是这么美好，比那昏暗的地牢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半晌，谢婉瑜才适应外面的光芒，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盘云山。 她很清楚，盘云山没有地牢，她也不敢轻易去挖，因为地下还有前朝的宝贝，无双还没有恢复身份，所以这些宝贝谢婉瑜不能让它们暴露。 没想到汾兰在管理盘云山期间，还挖了地牢。 想来应该是没有挖到什么，不然她肯定要说出来的。 一想到地牢，谢婉瑜就想到了自己的狱友，“无双，我隔壁应该也住着人，你让人把他带出来。” “好。”无双将谢婉瑜放在秋千上，然后让人去提人。 坐在秋千上，谢婉瑜感受着春风，才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 无双站在她身边，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谢婉瑜平静的问道。 “起初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让岳父岳母担心，所以我只说你去洛神医那里休养，他们才放心下来，然后我另一边就开始寻你。”无双一想到那么多天的寻找，他甚至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谢婉瑜微微挑眉，“你知道洛神医？” “是洙芳告诉我的，这个理由也是她想出来的。”无双笑着说道。 没想到洙芳还挺聪明，谢婉瑜很满意。 无双继续说道，“这些天，汾兰一直在我身边，除了帮我找你，就会说一些有的没的，大概的意思是觉得你肯定是跟卫央走了。” “你信我？”谢婉瑜问道。 “我自然信你，你是我娘子，我们也有了孩子，你怎么可能会跟别人离开，况且，仅凭一封信又能说明什么。”无双的语气十分坚定，他对谢婉瑜真的是无条件的相信。 谢婉瑜很满意他的作为。 “后来我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她回盘云山之后，总是神神秘秘的，甚至不让我的人来这边寻找，我便留了意，这次也是趁她不注意，跟踪过来，才发现的。”无双眯着眼睛说道。 若是太叔瑱，肯定不会怀疑汾兰的。 但现在的太叔瑱是无双啊，无双没有之前的记忆，所以对汾兰也不可能十分相信，也正是因为这样，汾兰才会被无双跟踪。 谢婉瑜松了口气，刚刚还在殊死搏斗，如今却已经安全了。 “日后，你去哪都要告诉我，我会一直跟着你。”无双揉了揉谢婉瑜的脑袋，温柔的说道。 就在这时，几个小厮提着一个人过来。 谢婉瑜这才看过去。 “公子，这便是另一间牢房里关着的人。”小厮说道。 那人幽幽抬起头。 谢婉瑜不由瞪大了眼睛，竟然是卫央！ “你不是汾兰的人么，怎么还被关着了？”谢婉瑜惊讶的问道。 卫央看向谢婉瑜脚上的铁链，也反应过来，“原来这些天跟我敲墙的人，是你？” 谢婉瑜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狱友会是他。 他不是汾兰安排的人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真是，万万没想到，我做了这么多，却跟你一样，都是她的阶下囚。”卫央无奈的摇摇头。 不需要装太叔瑱，他整个人看着温柔了很多。 第458章 指婚 谢婉瑜冷笑，“去，把汾兰带过来。” 那两名小厮立刻应声。 她这才看向卫央，“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却还成了阶下囚，贪财的结果，可不大好。”谢婉瑜嘲讽道。 “她找到我的时候，是给了我一笔钱，之后她说你不但有钱，容貌还不错，我一介布衣，若是跟你过一辈子，也不算亏。”卫央看着谢婉瑜，“所以我做起事来才格外卖力。” 无双听他这么说，立刻面露凶光。 卫央瑟缩了一下，然后不再去看谢婉瑜，低头说道，“谁知道被你拆穿了，我自然不敢放你走，就把你打晕了。” 只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卫央尽心尽力的做事，却被汾兰给摆了一道，她自己出卖了别人，自然也会担心被别人出卖。 她到底不算狠辣，没有直接杀了卫央。 “这个该死的女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的。”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谢婉瑜抱着胳膊，“你容貌尚可，难道还担心娶不到女人？” “容貌尚可又如何，我欠了很多钱，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给我。”他自嘲的笑笑，还十分无奈的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汾兰被带了过来。 她粉红色的衣袖下摆满是血，因为腿上的伤，她是被小厮给抬过来的。 而汾兰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那种绝望，让人会莫名觉得她很可怜。 原本汾兰的生活过得很好，她不比任何一家官家小姐过得差，还可以天天看到太叔瑱，偏偏她不懂得知足。 谢婉瑜看了看汾兰，又看了看卫央，“你不是娶不到女人么，她，给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刺在了汾兰的胸口。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的问道。 谢婉瑜也理所当然的笑了笑，“你是太高兴了，所以没听清吗？我把你给他了。” 汾兰拼命的摇头，“不，不，凭什么，我不是你的下人，你没有资格要我听你的，你不能把我随便送人。” 说完，她看向无双，“义兄，你仔细看看，我是汾兰啊，义兄，你就任由这个女人这般对我吗？”她痛哭着说道。 无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婉瑜笑了笑，“你的确不是下人，但是，谁有能力谁说话。” “多谢小姐，您放心，她让我在地牢里与老鼠为伍，我肯定还会好好伺候她。”卫央还是痛恨汾兰的。 谢婉瑜别过头。 她不杀汾兰已经仁至义尽，若是还当做没事人一般，那些枉死的将士们如何能瞑目。 “不要让她死了。”谢婉瑜冷声说道。 在地牢里，汾兰对谢婉瑜的照顾还算可以，对卫央，就没那么好了，所以卫央想要报复汾兰，也在情理之中。 卫央笑了笑，“我可不会让她死，她要伺候我一辈子。” 汾兰怒极，“谢婉瑜，我待你不薄，你竟这么对我，我看太叔瑱恢复记忆之后会不会恨你。”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是我待你不薄，那些枉死的忠义之士，太叔瑱会不会恨你？”谢婉瑜质问。 这下子，汾兰的气焰一下就没了，她呆坐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在京郊，有一处庄子，是我名下的，我会让那里的人好好看着你们，从今往后，你们二人不准踏出村子一步，不然，我就下追杀令。”谢婉瑜十分严肃的说道。 卫央听她这么说，有些犹豫了。 “放心，只要你们能干活，自然饿不死，若是不答应，现在就可以死。”谢婉瑜声音冰冷。 卫央哪里敢说什么，立刻答应了。 倒是汾兰，拼命的摇头，最后也软了下来，“师傅，我是汾兰啊，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 过惯了好日子，又读了那么多的书，这样的女子，又怎么甘心回到一个破落的村子里。 谢婉瑜没有一点心软，挥了挥手，小厮们直接给他们带了下去。 本来以为这样心情会好一点，但实际上，谢婉瑜的心情并不开心。 教导汾兰，她费了很多心思，没想到汾兰会对她这样，最重要的，汾兰害死了那么多人，这是谢婉瑜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无双蹲下身子，给谢婉瑜解开了脚上的铁链，他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脚踝。 “我们回家吧。”谢婉瑜不想在盘云山了。 “回家？那盘云山这里怎么办，没有汾兰，谁来管？”无双说道。 谢婉瑜叹了口气，“只能让大武来管了。” 比起其他人，大武更能让谢婉瑜信任。 回到家里之后，金氏他们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只有洙芳，仿佛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把谢婉瑜盯得很紧。 谢婉瑜知道无双要参加春闱，所以就让他放心读书。 她为了不让他担心，并不走出谢府，除了跟金氏或者钱氏说说话，就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书。 但是无双或许是真的怕了，竟然就跟在谢婉瑜身边温书，不管她去哪，他都跟着。 谢婉瑜不管怎么说，他也不听。 这让她觉得十分无奈。 眼看着到了春闱的日子，一辆辆马车将学子送进了考场。 谢明煊和谢跖也参加了这次的春闱。 “你们年纪还小，只是去试试水，过不过无所谓，知道吗？”谢婉瑜让他们放宽心。 谢跖点点头，“放心吧母亲。” “我总要考出成绩来的。”谢明煊说道。 谢婉瑜点点头，虽然她这么说，但她也希望谢明煊有个成绩，这样她才可以给谢明煊提亲。 这时，无双走了过来。 “你这几天不要外出，就在家里等我，哪都不能去，知道吗？”他认真的看着谢婉瑜，“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好。”谢婉瑜说道。 可无双还是不放心，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赶紧去吧，我知道的。”谢婉瑜无奈的蹙眉说道。 无双点点头，“你要记得，早些回家，不要出门，等我出来，我会陪你出门的，记住啊。” 谢婉瑜真的没想到，无双实在太啰嗦。 第459章 大婚 看着无双进了考场，谢婉瑜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无双就是太叔瑱，可是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情？ 若是他一直想不起来，是不是也不是一件坏事。 春天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的，谢婉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洙芳，咱们去吃点糕点再回去。” “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家吧，然后奴婢买了糕点给您拿回去。”洙芳笑着扶谢婉瑜上车，“姑爷如此不放心您，奴婢可不敢带您出去。” 谢婉瑜嗔了她一眼，脸上却露出了十分无奈的样子。 本来谢婉瑜想着，自己不出门也没什么事情，安心等着无双考完试回来就是了。 只是还不等无双考完，桀殊与黎清婉的婚事就操办起来了。 因为桀殊在同一日娶的长公主和黎清婉，所以朝中大半官员携带家眷去了，不是因为桀殊的缘故，而是因为他娶的女人是长公主。 就算大家不给他面子，却不能不给长公主面子。 随着孩子的月份渐渐变大，谢婉瑜就有些嗜睡，就算她吃得再多，她整个人也是日渐消瘦起来。 金氏和谢甘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样十分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正好桀殊大婚，金氏便想带着谢婉瑜出去走走。 谢婉瑜也不忍拒绝金氏的好意，拖着疲惫的身体，便跟着金氏一同前往。 钱氏没有来，她又有身孕了，只是这一胎不是很平稳，所以便在家里休息了。 桀殊换了大的府邸，朱门上挂满了红绸，进去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在说着恭维的话，倒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赶紧。 “那边不是李夫人？”金氏拉着谢婉瑜，“你小的时候，她还送你了一只玉项圈，咱们过去打个招呼。” 谢婉瑜倒不是一个失礼的人，只能跟着金氏走了过去。 金氏刚走过去，几个妇人就站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谢婉瑜只能站在一旁赔笑，属实无聊。 所以趁着金氏不注意，谢婉瑜便找了个亭子坐下来。 洙芳则贴心的给她揉小腿。 就在这时，一个机灵的小厮走了过来，“可是谢家小姐？” “你是何人？”谢婉瑜问道。 “奴才是大人身边的，我家大人想见见您。”小厮说完，看了看四周，继续说道，“大人说您十分防备，让奴才告诉您，无需担忧。” 谢婉瑜见状，也就没有了几分防备，带着洙芳，跟着小厮去了后院的主屋。 主屋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也同样挂满了红绸。 桀殊正站在那里，他背对着门口，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 “马上要去接人了，竟然还敢见我，不怕让人说三道四？”谢婉瑜大步走进去，笑着说道。 桀殊转过头，目光阴恻恻的打量着谢婉瑜，“才多久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鬼样子？”谢婉瑜不由蹙眉，任何女人恐怕都不愿意听到被这么评价。 “面容枯槁，脸色灰败，你这哪里是有孕的样子？”桀殊皱起好看的眉眼，目光落在谢婉瑜的肚子上。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穿着宽大的衣服，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谢婉瑜有些不耐烦，“你若是见面就是数落我的，那还不如不见的好，我走了。”说完，她气冲冲的往门口走去。 桀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过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你有什么可急的。”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谢婉瑜这才停下了脚步，再看向桀殊时，他似乎又恢复了那种阴恻恻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的样子。 “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容貌娟秀，身姿端庄，那个时候，在你面前我觉得我就是那地上泥。”桀殊笑了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你今天似乎是感慨颇深。”谢婉瑜挑眉。 桀殊重重呼出一口气，“一连娶了两个女人，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有些感触也是应该的。”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为了权利，我努力的往上爬，可是真的有了权利，我却觉得似乎没有什么意思了。” 谢婉瑜感觉今天的桀殊有些落寞。 他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脆弱展现出来，尤其是在合作者谢婉瑜面前，他总是会让谢婉瑜觉得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黎清婉是你不想娶的，我知道，但是长公主，虽然说娇惯了一点，但容貌上乘，姿色出众，你也不喜欢？”谢婉瑜觉得桀殊有点挑剔了。 “她们，可配不上我。”桀殊微微扬起了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婉瑜，“你倒是勉强能配上。” 谢婉瑜嫌弃的瞪了他一眼。 桀殊大笑起来，然后才说道，“你也知道，我没什么亲人在身旁，就跟你比较熟了，第一次成亲，难免紧张一些。” 这样一说，谢婉瑜觉得他也挺可怜的，“放心吧，成亲之后，你就有你的亲人了，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不会的。”桀殊说道。 这时小厮走了过来，“大人，吉时到了。” 桀殊缓缓吐出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要来。”他走到谢婉瑜面前，“你还是赶紧看看郎中吧，脸色太难看。” 说完，他才跟着小厮离开。 谢婉瑜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不解的看着桀殊离开的背影，本来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没想到竟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没过一会儿，院外就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 因为是娶两妻，所以桀殊并没有带人去接新娘，毕竟不管先去谁那，到日后都会落人口舌，所以干脆不去。 新娘则是被喜婆带着来到了大门口。 众人都在一旁围观，看着长公主的花轿是精心制作的，十分贵气，倒是黎清婉的，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随后，喜轿落地，新娘被喜婆给扶了出来。 长公主站定之后，却姿容傲慢的说道，“我乃大琰长公主，寻常人家儿女，怎能同我一块进门。” 她这样一说，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毕竟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在皇上面前，她可是十分愿意的。 第460章 受辱 桀殊微微挑眉，并没有说话。 长公主继续说道，“她虽然是平妻，但身份与我不同，所以，她要走侧门。” 两个盖着盖头的新娘，都站在喜轿门口，长公主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若是黎清婉不走侧门，她就不进门。 黎清婉本来以为桀殊会替她说几句话，毕竟当初在大殿上，他就算惹怒皇家也执意要娶她的。 万万没想到，等了那么久，一直没有听到桀殊的回应。 黎清婉咬咬牙，知道再僵持下去难堪的还是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如此，那妹妹便去走侧门。” 她这也是想以退为进，博个好名声。 只是她就算真的去了侧门，也没有听到桀殊的声音。 谢婉瑜就知道，长公主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所以如今闹这一出，在谢婉瑜的眼里并不惊讶。 她一早就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性子。 谢婉瑜看得兴致颇高，一转头就对上了一道阴狠的目光，是萧璟。 没想到他也来了，这倒是让谢婉瑜有些惊讶，可是这么久了，萧璟对她的恨意似乎越来越大了。 谢婉瑜抱着胳膊，“洙芳，咱们往那边瞧瞧。” “熟人见面，怎么不打个招呼？”萧璟走了过来，嘲讽的说道。 他如今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缎长袍，样式是前几年时兴的款式，在衣摆处还有几分磨损，若是从前的萧璟，九成新的衣服他都不会再穿。 谢婉瑜不由笑着摇摇头，前世的这个时候，萧璟正义气风发，花着谢婉瑜的钱，过着逍遥的日子。 如今看到他这般狼狈，谢婉瑜也就放心了。 “原来是侯爷啊。”谢婉瑜讽刺的说道，“许久不见，倒是老了许多。” “你有身孕了？”萧璟正欲讥讽，却正好看到谢婉瑜的肚子，不由惊诧的问出声。 谢婉瑜微微一笑，她感觉自己隆起的肚子比任何讽刺都要厉害，毕竟当初她在萧家的时候，人家都在传，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而且那个时候她还被薛雪柠下了药。 如今看来，谢婉瑜真的很幸运，“是啊，有身孕了。” 萧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肚子，“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如今最恨的就是谢婉瑜了。 所以哪怕谢婉瑜没有怀孕，他都会觉得这是老天在帮他，但实际上是，谢婉瑜不仅有了孩子，并且生活得还特别好。 萧璟觉得不公平。 “这算什么，真的能生出来，才算是厉害。”萧璟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的孩子被这么说，心里都会不痛快。 谢婉瑜立刻冷下脸，“能生出来算什么厉害，是自己的才算厉害，对了，侯爷的那几个孩子，应该都是自己的吧？” “自然是我自己的，你什么意思！”萧璟愤愤的说道。 谢婉瑜挑挑眉，“这倒是没什么，只是觉得没想到侯爷还有自己的孩子。”说完，她笑了起来。 洙芳也趁机搭话，“奴婢记得谁说萧锦旻像别人来着？” “可别瞎说，那薛雪柠人品虽然不正，但也不至于这般吧？”谢婉瑜说完，捂嘴轻笑。 萧璟被气得不轻。 因为薛雪柠跟晋王的事情，萧璟就怀疑萧锦旻不是自己的孩子了，但他也不能把事情闹大，毕竟这件事情比较丢人。 如今被人提起，他恼羞成怒。 “贱人，你还不是一个我不要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萧璟指着谢婉瑜。 谢婉瑜却一步步上前，“跟谁？你要是不怕死，就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说啊，说啊！”她目光阴冷，“你们家能干出来的好事，把自己的正妻送到别人床上，脸都不要了。” 因为已经和离，谢婉瑜也没有必要惯着他。 如果只是因为那一段不好的姻缘，谢婉瑜也不会那么恨，前世的种种还历历在目，她对萧璟的恨意随着时间而越来越淡。 但是没想到他总是不消停。 萧璟嗫喏着，说不出话来，他虽然一事无成，萧家也落魄得还不如普通富户，但他却极为要脸面。 所以被谢婉瑜这么说，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谢婉瑜只当做没有看到，瞪了萧璟一眼，“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正好，你若是再敢来招惹，你们家那点污糟事，我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到时候你们萧家，就不止是没钱了。” 说罢，她翻了个白眼。 萧璟咬牙切齿，却又对谢婉瑜无可奈何，毕竟如今的萧家可得罪不起谢家。 他又不如谢婉瑜牙尖嘴利。 “你也不用高兴太早，等我儿子考上了状元郎，我照样能沾光。”萧璟说完，又得意起来。 谢婉瑜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萧锦旻也去春闱了？ 不可能啊，这一世没有她的教导，萧锦旻连秀才都未必能考得上，怎么可能会参加春闱？ 似乎看出了谢婉瑜眼中的疑惑，萧璟得意的靠近了她，“你可别忘了，煊哥儿可是我的嫡长子。” 原来他还在打谢明煊的主意。 “做你的春秋大梦。”谢婉瑜愤愤说道。 可是看着萧璟无赖的样子，谢婉瑜握紧了拳头，若是谢明煊有了功名在身，萧璟作为他的生父，状告他不孝不悌，那谢明煊的人生就全毁了。 谢婉瑜眼神暗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金氏走了过来，“都拜完堂了，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快去吃饭。” 她说完，就注意到了一旁的萧璟。 萧璟看到金氏，急忙作揖，“岳母大人。” “呸！”金氏瞪了他一眼，拉着谢婉瑜入了席。 而谢婉瑜虽然面色不改，心里想的却是如何让萧璟消停下来，她要给谢明煊清扫掉一切障碍。 酒过三巡，桀殊就出门来敬酒了。 如今他不仅升官，还娶了长公主，是众人巴结的对象，所以几乎每个人都说着恭维的话。 桀殊也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只是眼下的阴郁只有谢婉瑜能看得出来。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萧璟却把自己给喝醉了，踉踉跄跄的说着胡话，成为了整个喜宴上的笑话。 第461章 难产 谢婉瑜如今不能喝酒，但是喜宴上的菜却让她吃得很开心，又看到萧璟被人抬了出去，就更加开心了。 吃得正欢，就看到大武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 他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洙芳，你去瞧瞧。”谢婉瑜说道。 大武平时下山基本上都是在打理谢婉瑜的铺子，自从何嬷嬷年纪大了之后，谢婉瑜就很少让她出门了，平时就在后院呆着，偶尔也回老家，照顾大武，所以大多事情，谢婉瑜都交给大武去做了。 看他这般焦急，谢婉瑜觉得他八成是来找自己的。 洙芳快步走过去，大武看到她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说了很多，还时不时擦着脸上的汗。 本来还笑意满满的洙芳在听到大武的话之后，面色越来越沉重，然后才朝着谢婉瑜走过来。 谢婉瑜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母亲，我这边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也好，你且先去吧。”金氏笑着说道。 这一桌人都是金氏的旧相识，几个老姐妹难得见面，竟吃了几杯酒，结果就是越聊越开心，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先走的意思。 谢婉瑜朝着几个夫人行了礼，这才退席。 洙芳急忙上前来，“小姐，不好了，贺家夫人难产了。” “什么！”谢婉瑜惊呼出声，她早早的嫁人，为了萧家劳心劳力，也没有功夫结识什么新的朋友，所以林嫣然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前几年生长子的时候，林嫣然就是九死一生，如今又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林嫣然的身体还算是好的，再加上又是第二胎，所以谢婉瑜并不担心她会有什么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会难产。 “赶紧的，去贺家。”谢婉瑜急匆匆的说道。 林嫣然家世显赫，但是贺家不是什么世家，不过是在贺君父亲这辈才有了一点起色，贺君又是个踏实肯干的，年少中榜，在翰林院也兢兢业业。 所以贺家并不是在京都城的中心，所以跟桀殊家里有很远的距离。 无双曾经担心谢婉瑜过于颠簸，所以在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褥子，但如今谢婉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催促着马夫快一些。 洙芳知道谢婉瑜担心，也不阻止，只是一双手死死的护着谢婉瑜，怕她受到太大的颠簸。 大概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才到贺家。 贺君为官清廉，所以府邸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换，门口的朱门带着一些斑驳，看来自从林嫣然有孕，这就没有修缮过。 门口的小厮认识谢婉瑜，所以立刻放行。 由管家引着谢婉瑜进了内院。 主屋门口，丫鬟仆妇进进出出的，看着各个都带着慌张，但是脚步却极为轻快。 谢婉瑜蹙了一下眉头，站在门口还能听到林嫣然忍痛闷哼的声音。 正欲进门，就看到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头上簪着绒花，脸上涂满了胭脂，一身碧色的春装让她整个人都灵动了几分。 “是谢家姐姐来啦，妾给您请安了。”她微微屈膝，一副亲昵的样子。 谢婉瑜觉得她有几分眼熟，但根本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屋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声音，紧接着，就走出了一个小丫鬟，“奴婢绿屏，给谢小姐请安。” 谢婉瑜认得这个小丫头，是个乖巧的，“你们夫人如今怎么样了？” 听到谢婉瑜这么问，绿屏一下就红了眼睛，“已经折腾了几个时辰，昨天夜里就发动了，到现在也不露头。” “别着急，不是找了产婆和郎中了？”谢婉瑜问道。 “产婆是找了，但是这个郎中不是什么厉害的，说孩子横过来了，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绿屏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这时那身边的女子又说道，“这算不上什么的，哪个妇人生孩子不是九死一生的。” 听着她轻飘飘的话，谢婉瑜只觉得火大。 绿屏压根就不搭理她，吸着鼻子说道，“谢小姐，请随奴婢进来。” “好。”谢婉瑜刚要进门。 那女子却又说道，“绿屏，你跟夫人说，若是生不下来，也不要担心，我自然会待她的孩子如亲生。” 谢婉瑜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如今听到她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得她一个趔趄。 “你，你敢打我？” “打你又能怎么了，你若是再敢咒嫣然，我还打你。”谢婉瑜指着她说完，才跟着绿屏走进去。 谁知道那女子却坐在门口哭了起来。 那抑扬顿挫的哭声，如同哭丧一般。 谢婉瑜不由蹙眉，“这是哪里来的女人，真是够惹人厌的。” “谢小姐没看出来？”绿屏有些惊讶，“她是绿珠啊。” “绿珠？”谢婉瑜真的惊讶了。 绿屏和绿珠都是林嫣然陪嫁的丫鬟，绿屏稍显安静，但是绿珠机灵会说话，林嫣然一般的事情都会交给绿珠去做。 原本也是个极为忠心的，只是没想到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本来绿珠和奴婢一样，一心一意的伺候着小姐，谁知道老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小姐有了身孕，没办法伺候姑爷，就把绿珠给抬了妾。” 绿屏说到这里，有些愤愤不平。 谢婉瑜知道，绿屏口中的老夫人就是林嫣然的那个恶婆婆，许是过得太清闲，总闲着没事找茬。 偏偏这个绿珠也是个不安分，被人一挑唆，立刻就上了道。 “你家姑爷不是说了，不纳妾么？”谢婉瑜蹙眉，男人都是一个模样。 “是这样说的，但是姑爷被灌醉了，才让绿珠爬了床，姑爷向来方正，绿珠又寻死觅活的，实在没办法，这才收了房。”绿屏一边说，一边替自己的主子不值。 谢婉瑜也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些事，而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说话间，也进了内室。 郎中正隔着屏风开方子，让人抓一些固本的药。 看到谢婉瑜过来，郎中立刻起身，拱手行礼。 第462章 惩治 虽然不知道谢婉瑜是谁，但见谢婉瑜穿着华贵，气度不凡，郎中想着行礼总是没错的。 谢婉瑜点了点头，“如何了？” “产妇难产，这孩子横过来了，偏老夫不擅长这些。”郎中实话说道，“如今只能开些药，让夫人喝下，至少不至于太伤根本。” 说到底，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这药吃与不吃都没什么用。 “洙芳，你立刻坐我的马车回府，让兄长拿着名帖去宫里请太医。”谢婉瑜急忙嘱咐。 洙芳犹豫了一下，主要是担心谢婉瑜，但还是应了一声，“是，奴婢一定快去快回，绿屏，我家小姐交给你了。” 绿屏行了礼，“谢小姐是为了我家小姐才来的，奴婢定尽心。” 得到绿屏的应声，洙芳才快步走了出去。 产妇生孩子是大事，耽误一刻钟都有可能要人的命。 似乎是听到了谢婉瑜的声音，在屏风后面生孩子的林嫣然虚弱的喊了一声，“婉瑜……” “来了。”谢婉瑜急忙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林嫣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红色的被子，双腿支在里面，产婆时不时的拿帕子帮她擦拭，“夫人啊，你可要用力。” 林嫣然摇摇头，然后抓住谢婉瑜的手，“婉瑜，我不行了。” “说什么呢，你也是生过孩子的，这胎也肯定会顺利的。”谢婉瑜用袖口给林嫣然擦汗，“没事的。” “夫人，赶紧用力啊。”产婆继续说道。 谢婉瑜瞪了她一眼，“你是瞎了吗？没看到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就不能让她歇一会儿？” 那产婆并不觉得有什么，还继续说道，“我们几个也不是闲着没事做，这边生完，我们还要去别家。” “我家夫人给了你多少银子，你怎么还这般说话！”绿屏气哼哼的说道。 “给银子又能怎么样，我们也不是卖给你家了。”那产婆不满的说道。 谢婉瑜站了起来，扬手就要打产婆，却被林嫣然制止，“婉瑜，罢了，她们说得也并无道理。” 她耳边的头发黏腻的沾在脸上，看着又狼狈，又让人心疼。 谢婉瑜擦了擦她的额头，“放心，一切有我的。” “你们尽心接生！”谢婉瑜说完，将自己衣袖里的银票扔了出来。 那产婆看到银票足足有一百两，立刻笑得见眉不见眼，“贵人放心，我们几个就算不要命，也定然好好接生。” 有谢婉瑜在，林嫣然也有了主心骨，只是无论她再用力，孩子就是出不来。 “贵人，不是我们几个不尽心，只是这孩子如今在肚子里横着，真的没办法生出来。”产婆叹了口气说道。 谢婉瑜看了看，“那可有办法？” “若是那懂得接生的郎中，扎几针，或许就能把孩子的胎位正过来，只是今天懂得接生的郎中都不在。”产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谢婉瑜也反应过来，这是大户人家经常遇到的事情，为了迫害生孩子的女人，宅院里的女方人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 绿珠这样做就有些心狠了，毕竟她是从小跟着林嫣然的。 不过看她打扮成那个样子，连谢婉瑜都认不出，人心早就变了。 “来人，快准备参汤。”谢婉瑜看着林嫣然，“那你就先等等，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咱们先保持好体力。” 林嫣然无力的点点头。 谢婉瑜看产婆神色不好，急忙走过去，却发现被褥下已经流出了血迹。 一颗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 门口的绿珠还在哭着，似乎十分委屈。 谢婉瑜一口气上来，就咽不下去了。 看着挂在墙上的宝剑，谢婉瑜摘下来，就拔出。 在绿屏惊讶的目光中，谢婉瑜对着绿珠就劈了下去。 虽然绿珠一直在哭，但是眼睛却是盯着房间的，见谢婉瑜下了死手，她吓得急忙爬了起来，提着裙子就跑。 谢婉瑜也去追，每一剑，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绿珠一个躲闪不及，就被谢婉瑜劈散了发髻，更是吓得不行，直接跑出了林嫣然的院子。 “谢小姐。”绿屏急忙扶助谢婉瑜，“谢小姐，您担心身子啊，您可还是双身子。” 谢婉瑜如何不知，只是这个贱妾实在气人，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一心只想杀了她。 如今谢婉瑜的肚子不由疼了起来。 “没事吧？谢小姐。”绿屏问道。 谢婉瑜摇摇头，“没事。”她缓缓吸了几口气，才说道，“你家老爷怎么还不回来？” “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老爷去了隔壁的镇子，估计回来恐怕要天黑。”绿屏无奈的说道。 谢婉瑜不由生气，上一次也是，林嫣然在鬼门关，他却无论如何都赶不回来，虽然他对林嫣然很珍视，但是在危急时刻不能出现，谢婉瑜对他还是有些怨言的。 所幸这次没有恶婆婆闹事。 谢婉瑜也顾不得肚子上的疼痛，急忙回房间去陪林嫣然。 因为喝了参汤的缘故，她的精神好了一些。 “血流得没那么多了。”产婆低声跟谢婉瑜说道，“这郎中的药还挺有用的。” 谢婉瑜这才松了口气，半晌，洙芳带着太医赶到了，谢婉瑜这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那太医是在宫里都有些威望的，所以很快就把胎位顺了过来。 林嫣然这攒着力气，用力的生孩子。 得了谢婉瑜银钱的产婆也十分用心，教林嫣然如何吐气吸气。 谢婉瑜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林嫣然这般痛苦，她知道自己几个月后估计也会面临这样的苦难。 到时候只希望她能顺利的生下孩子。 不久之后，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院落，谢婉瑜一喜，急忙走了进去。 却见产婆给婴儿洗了身子之后才包起来，“恭喜夫人了，生了一个漂亮的姑娘。” 如今林嫣然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 谢婉瑜看着产婆怀里的婴儿，“这额头长得像贺君，模样像你。” 林嫣然笑了笑，然后竟直接晕了过去。 “嫣然！郎中！太医！”谢婉瑜慌乱的喊着，还去看她的被子下面，是不是血流得太多了。 第463章 告 状 谢婉瑜紧张的看着太医，几乎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看着。 半晌，太医说道，“没有什么大碍。” 听到这句话，谢婉瑜的心才算放下，折腾了一天，林嫣然许是太累了，所以才才会晕死过去。 谢婉瑜不由庆幸。 等林嫣然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谢婉瑜依旧坐在床边陪着她。 “婉瑜。”她喊了一声。 “嫣然，你可算醒了，可有觉得不舒服？”谢婉瑜急切的问道。 林嫣然摇摇头，然后在房间周围扫视了一圈儿，目光渐渐的暗淡下来。 谢婉瑜知道她在找什么，“已经派人去寻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你再睡一会儿。”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给林嫣然盖被子。 林嫣然没有拒绝，但是眼中的暗淡是谁都能看得懂的。 “我就知道，他如今刚刚升官，肯定是特别忙，但是在我濒死的时候，我脑中全是他，生怕再也看不到他最后一面。”林嫣然说完，眼眸渐渐垂下。 “如今的家当都是他自己赚的，没有祖辈依靠，他过得艰难，你也都知道的。”谢婉瑜如今只能这般安慰，其实贺君不在林嫣然身边，谢婉瑜也十分反感的。 林嫣然点点头，“这我是知道的。” 她笑了笑，然后有点苦楚的说道，“只是我没想到，绿珠是我最信任的丫头，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绿珠比绿屏年纪大一些，到了出嫁的年纪，自是会生出别的心思。”谢婉瑜安慰道，“以后要记住，丫鬟及笄了，就赶紧寻了人家。” 谢婉瑜身边就没有太多的丫头，唯独一个洙芳让她十分信任。 毕竟前世的时候，洙芳这个丫头是唯一没有背叛自己的，比兰沁不知道好了多少。 倘若没有前世的记忆，谢婉瑜恐怕也不会对洙芳这么信任。 “我本是想给她找个好婆家的，没想到她愿意给人做小，我也没办法。”林嫣然的眼中已经没了光，“不过这样也好，知根知底。” “你能这样看得开，毕竟她的身契在你手里，寻个由头，发卖了就是。”谢婉瑜想了一下，就跟林嫣然出了主意。 毕竟在大户人家，发卖奴仆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当家主母要发卖妾室，那更是手到擒来的事，所以一般妾室都是不敢跟主母硬碰硬的，倒是这个绿珠，是个没脑子的。 林嫣然摇摇头，“她之所以敢这么对我，一是有婆母撑腰，二则是，我猜着夫君似乎对她也不是没有一点情谊的。” 提起这些，林嫣然的脸色很难看。 谢婉瑜有些不相信，贺君对林嫣然一直不错，他也不是一个喜好女色的人。 “他真的忘了你们的誓言？”谢婉瑜问道。 “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反正我是不记得了。”林嫣然说完，转过头。 谢婉瑜便不再提贺君，“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你没什么事了，我再离开。”其实她是想等贺君回来，她想看看贺君是什么态度。 他若是真的纵容绿珠，那她就把林嫣然带走。 绝对不会让这两人得逞的。 大概是有谢婉瑜在身边，林嫣然睡得十分安心，一双眼睛刚闭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谢婉瑜看她睡得这般沉静，也跟着松了口气。 她也没有休息，而是走到门口。 天上星光璀璨，预示着明天是个极好的天气，洙芳看到谢婉瑜走出来，“小姐，回家吗？” “晚些吧，给家里去信儿了吗？”谢婉瑜问道。 “去了，跟老爷夫人说贺家夫人生产，小姐要陪着，他们本来也要过来看看的，可是太晚了，不过送来了不少补品。”洙芳说道。 谢婉瑜这才松了口气，不然还不知道这老两口要怎么折腾呢。 过了不一会儿，贺君就回来了，“娘子，娘子！嫣然……” 他脚步很快，手上还拿着官帽。 “你小点声。”谢婉瑜压低了声音喊道。 贺君见到谢婉瑜，便匆匆行了一礼，然后才问道，“是娘子睡下了吗？” “她今天九死一生，你去哪了？你就是这么照顾嫣然的？她什么时候需要过你，帮你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要照顾好公婆，你呢，永远是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见不着人！”谢婉瑜呵斥道。 今天如果不是林嫣然感觉撑不下去，让人去找谢婉瑜，恐怕真的就难以存活下来了。 贺君不吭声，就那么一直垂着头，仿佛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谢婉瑜不由翻了个白眼，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林嫣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必须要保护好她。 本来贺君就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如今被谢婉瑜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他也就只有低头的份。 一直等到谢婉瑜说得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贺君这才开口，“皇命难为，我若知道，就算是被诛了九族，也不会离开嫣然身边的。”他悔不当初。 两个人也是琴瑟和鸣，小日子一直过得不错，谢婉瑜也知道他这个人木讷，除了说这几句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刚想放贺君进去，就看到绿珠来了。 她这个时候穿着一身淡薄的白色纱衣，头发松垮垮的垂下一半，看着我见犹怜。 “大人！”她期期艾艾的上前，一双杏眼中满是泪痕。 都这个时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依旧清晰可见。 谢婉瑜看了看自己的手，所以那一巴掌她用了全力，但是她也没有那么厉害，能把她的脸颊打成那般模样。 看来这绿珠应该是动了手脚了。 “你怎么来了，还穿得这般少，你们几个，怎么伺候的？”贺君说完，又对绿珠说，“赶紧回去吧。” 贺君是一个合格的丈夫，谢婉瑜从他眼中看得出，他不爱绿珠，但是对她也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绿珠却不依不饶，“大人，你可看到妾身的脸了，就是被她打的。”她指着谢婉瑜，还扬了扬下巴。 从前她在谢婉瑜面前只能卑躬屈膝。 第464章 病了 如今绿珠可以在谢婉瑜面前抬头挺胸的说话了，这样的反差，让绿珠得到了满足。 “她还拿剑砍我。”绿珠委屈的说道。 贺君一脑门的官司，家里的事情他倒是能管，可女人们的事，作为男人，他是真的管不了。 况且谢婉瑜可不是他们家的人，他可没办法管。 “贺君，若不是她，嫣然或许也不可能会遭这么大的罪，嫣然生不下孩子，她竟然还说风凉话，说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孩子。”谢婉瑜愤愤，“就这样蹬鼻子上脸的妾室，你就这么放任了？” 绿珠听到谢婉瑜的告状也没有反驳，她觉得她是得到了贺君的宠爱。 “我没有。”她撒娇。 贺君却嫌弃的给她推到一旁，“谢家小姐可不会信口胡说，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人。”绿珠一边说，一边委屈的往贺君身上靠。 这样的举动，贺君怎么不明白，“来人，给她送到佛堂，为嫣然抄写佛经，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可放她出来。” 这样的声音，看得出来，贺君是真的生气了。 “什么？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了，”绿珠又是撒娇，又是哭，但是贺君根本不会在意，他现在心里眼里全是林嫣然。 谢婉瑜见绿珠被收拾，也就放心了。 至少给林嫣然坐月子的时间，等月子一出，林嫣然自然会想办法对付这个女人。 谢婉瑜这才回到家里。 天色已经大黑了，谢婉瑜早早的就躺下了，疲惫了一天，她现在脑子都是乱乱的，如果无双考上了功名，按照他的容貌，恐怕有些人也会动了他的心思。 谢婉瑜怎么办才能让人打消这个念头。 不然就想林嫣然那般，认命，跟别的女人分享。 久久睡不着，谢婉瑜有些心神不宁，一直到天快亮了，她才勉强睡下，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谢婉瑜翻了个身，刚想起来，就觉得小腹传来阵痛。 她掀开被子，就看到自己的血已经染红了被褥。 “洙芳！洙芳！”谢婉瑜大声喊道。 洙芳急忙走了进来，“小姐，别着急，奴婢就在门口守着呢……”她话音未落，就看到床上的血迹，“啊！”她尖叫出声。 谢婉瑜捂着自己的肚子，“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郎中。” “是。”洙芳急忙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直接把谢明煊给带了回来，按照找郎中的路线，找谢明煊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谢婉瑜看到被褥上的血，也十分惊讶。 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毕竟他是医者，急忙给谢婉瑜摸了脉象，然后就写出了方子，让人去熬药。 谢婉瑜无助的躺在床上，“我这个孩子会没事的吧？” “会的。”谢明煊说道，“我给师傅去信了，想必这两天就能收到，他老人家很是厉害，放心。” 谢明煊对亲情冷淡，不过这些年似乎也不是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性子沉稳了许多。 谢婉瑜听他这么说，才放心下来，“怎么样了，你考得如何？” “今天早上我跟谢跖一起出来的，他倒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是胸有成竹，我呢，还算是勉强吧。”谢明煊做人内敛，并不像谢跖那般。 谢婉瑜点点头，“你能这么说，应该是没问题了。” 说道这里，谢婉瑜欲言又止。 谢明煊看出来了，“这些天我们都很疲惫，所以无双看你睡得很香之后，就回房间休息去了，我也是突然被洙芳叫醒的。” 谢婉瑜点点头，“行，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吃了药就没事了。” “我就在你旁边的耳房休息，若有什么事也方便过来。”谢明煊说完，才慢慢走了进去。 谢婉瑜倒是有几分感慨，这个孩子是很需要长辈疼爱的，只是性子内敛，不喜欢说，若谢婉瑜还是当年那般，一味的左右他的生活，不管他的内心。 他恐怕也依旧会恨上自己。 不一会儿，药就熬好了，谢婉瑜急忙喝下。 身上的血也随后就止住了，谢婉瑜和洙芳这才放心下来。 药里大概有安神的成分，所以谢婉瑜喝完药之后不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谢明煊才从重新走进房间，继续给谢婉瑜把脉。 过了一会儿，无双也回来了，他很开心，脸上还带着笑容，“我来瞧瞧我的娘子和孩子。”说完，他才看到谢明煊在把脉，于是便没有打扰，则是安静的坐在了那里。 不知道多久，谢明煊才松开手。 无双笑着说道，“怎么样，如今可是能看出来是男是女？” “那倒不是，就是，就是……”谢明煊到底年纪小，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尽管说便是。”无双见他这样，也明白了八九分，所以脸色也严肃起来。 谢明煊深吸一口气，才郑重的说道，“这个孩子，不能要。” 听到这几个字，无双眼中满是震惊和质疑，“为什么不能要？我看你还是年纪太小，根本就不懂应该怎么办，我会找最好的郎中，保住我跟婉瑜的孩子。” 无双虽然这样说，但是已经感觉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了。 他的确是相信谢明煊的话。 谢明煊为人沉稳，不确定的事情他肯定不会说出来，无双这样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亏空得严重，若是还要一个孩子，她需要承受一个孩子带来的负担，你让她如何承受？这么说吧，如果你不同意，孩子可以在她的肚子里，到时候，她恐怕都熬不过孩子出生。”谢明煊一字一句的说道。 谢婉瑜的身体很差，早年又中过毒，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机会补上来。 现在亏空得厉害，她跟孩子只有一个能活。 无双坐在桌前，一只手扶额。 孩子他特别想要，因为他觉得如果有了孩子，谢婉瑜就不会想离开他了。 可是有了孩子之后，谢婉瑜就会永远的离开，毕竟无双知道自己不如太叔瑱。 第465章 孩 子 “应该怎么办。”斟酌许久，无双还是问出了个问题，他确实很爱谢婉瑜，但是爱是成全，不是占有。 他宁愿谢婉瑜离开他，只要她活着就好。 “肯定是要堕掉孩子的，不过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谢明煊也有些为难，他知道谢婉瑜有多在乎这个孩子。 无双点点头，“好，让我来想办法。” 说完，他看了谢婉瑜一眼，然后走出了房间。 谢婉瑜睡醒之后，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还带着期待孩子出生的喜悦。 没过几天，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谢婉瑜一早就被钱氏给叫醒，“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你不早早的去看，还在睡懒觉。” “长嫂。”谢婉瑜从床上爬起来，“长嫂怎么醒得这般早，放什么榜啊。”谢婉瑜打着哈欠问道。 钱氏无奈的摇头，“你说放什么榜？莫不是睡傻了？”她嗔怪的问道。 谢婉瑜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坐了起来，“对啊，我差点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拍了拍额头，觉得自己实在是糊涂。 钱氏无奈的摇头，“快起来吧，不然一会儿孩子们起来，发现你还没起床，不生气才怪。”她对谢婉瑜十分宠爱。 谢婉瑜点头，再也没有了困意，立刻让洙芳替自己梳妆。 她总要看看孩子们考得怎么样了，而且，她也很想知道无双考得如何。 梳妆打扮好，谢婉瑜便跟着钱氏一起坐上了府里的马车，去放榜的地方看去。 其实钱氏倒不是很好奇，但是她需要知道第一手消息，回去好跟金氏和谢甘说，他们作为长辈，自然不方便亲自出面的。 钱氏不想下马车，想着让下人去打探一下就好。 若是换做平时，谢婉瑜也肯定会这样说，作为世家贵女，下车去盯着榜看确实有失身份。 不过如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谢婉瑜扶着洙芳的手走了过去，她没有从第一名往后看，而是从后面往前看的，她可不相信她的孩子们是神童。 看了许久，谢婉瑜都有些放弃了，才看到谢明煊的名字。 他考了中等的位置，以他的年龄，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好了，谢婉瑜松了口气，“新科进士，无论如何，他的身份也够了，可以去提亲了。” 谢婉瑜说着，继续往前看，没想到竟然没有谢跖的名字。 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的，因为谢婉瑜看过谢跖的学问，很厉害，小小年纪见解十分独到，所以那几个大儒也时常夸赞他。 究竟是怎么了，竟然没考上。 “走吧。”谢婉瑜叹了口气，回去应该好好安慰一番谢跖的。 这个小子虽然平时看着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其实他还是很要面子的，若是知道自己考得这般不好，估计心情肯定会特别差。 “小姐，不再往前看看了？”洙芳似笑非笑的说道。 “往前看什么，无双是后学的，难不成还能考上？”谢婉瑜挑眉说道。 洙芳却拉着谢婉瑜往前挤，“您瞧瞧不就知道了？” 谢婉瑜嗔了她一眼，这才抬头看去，只一眼，就呆愣住了。 无双正处于探花的位置。 “他竟然考上了？”谢婉瑜不可置信的说道。 她虽然知道无双就是太叔瑱，更知道太叔瑱学富五车，但是无双对从前的事情没有什么记忆，怎么可能就这么顺利的考上了？ 怀着质疑的心情，谢婉瑜还是回去了。 钱氏正等着结果，见谢婉瑜不说话，便去问洙芳，“你家小姐傻了，你来说，究竟是个什么结果。” 洙芳捂嘴轻笑，“煊哥儿考上了，成绩中等，他这个年纪，已经很厉害了。” “到底是咱们谢家的孩子，真是厉害。”钱氏说完，不由看了谢婉瑜一眼，“佩之还小，考不上也是理所应当的，你也别难过。” “我家小姐可不是难过，是傻了。”洙芳笑了起来，“我家姑爷，可是考上了探花。” 钱氏惊讶得捂住了嘴巴，因为她也知道，无双学了没几个月，怎么就成了探花郎，“天那，不过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这样的男人，才算配得上你。” 说完，钱氏一脸喜色，恨不得立刻就跑回家，把这些好事告诉给家里人。 谢婉瑜还在震惊里，没有回过神来，她不明白无双怎么就这么厉害。 回到家里，钱氏马不停蹄的把情况告诉给了谢甘和金氏。 谢婉瑜也跟着去了正厅，谢甘和金氏听了之后，也十分高兴，起初无双没有身份，大家都觉得谢婉瑜是低嫁了。 如今无双有了身份，大家恐怕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谢甘松了口气，脸上带着喜色，十分高兴。 这个时候，无双带着谢明煊和谢跖过来了，他们也知道了自己的情况。 “无双特来拜见岳父岳母，叩谢岳父岳母厚爱，无双给你们争光了。”他说完，郑重的磕了个头。 金氏急忙站起来，把他扶起，“好了，你这孩子，太重礼数。” 谢甘也满脸笑容，但是他还是维持着一家之主该有的矜持。 这个时候，谢明煊也上前拜谢，他从小就在谢家读书，谢家对孩子真的是不遗余力，不然，谢明煊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绩。 谢甘象征性的说两句，无非是以后要更加勤勉之类话。 等到谢跖的时候，谢甘说道，“你还年纪小，等大了之后再考也是一样的，不过不要气馁，咱们谢家，没有认输的孩子。” “是，外祖父放心，佩之日后定会有成绩。”谢跖笑着说道。 落榜在他心里并没有留下什么阴影，他本来就年纪小，所以对这些事情还很看开的。 偏偏这个时候谢明煊站了起来，“外祖父，我是读过佩之的文章的，他的才华在我之上，这次考不中，不应该啊。” 谢甘听了他的话，也重视起来，“佩之，你能默写下考试的文章吗？” “自是可以。”谢跖说完，就有人送上了笔墨纸砚。 第466章 落榜 谢跖也很厉害，当即就坐在一旁写了起来。 他因为从小练字，手上都起过冻疮，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字迹十分工整，连看过不少文章的谢甘都忍不住点头。 因为谢明煊的话，所有人都等着谢跖，各中忐忑，也只有自己清楚。 不一会儿，谢跖就写好了文章，递给谢甘。 谢甘看了看，不由瞪大了眼睛，“写得好，这样的文章若还是能落榜，那真是一件趣事了。” 他的语气意有所指。 谢明煊也看了过去，“他的文章在我之上，外祖父，就像这一段，他写得就比我写得好多了。” 虽然这两个孩子没有那么对付，但是谢明煊为人还算公证。 “行了，这件事情先放一放，等有空，我找几个同僚问问。”谢甘将谢跖的文章收起来，然后摆手说道。 他既然不让提，他们自然是没人敢提了。 所以一家人又很快进入到了庆祝当中，庆祝无双当了探花郎，庆祝谢明煊考上了进士，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 只是无双的笑容不及眼底，还时不时看向谢婉瑜，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言明。 谢婉瑜也懒得跟他计较，想着他可能是在得意。 一顿饭，众人吃得很高兴，府里上下的下人都得到了赏赐，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 翌日。 无双和谢明煊要去宫里谢恩，所以早早的就走了。 之后，他们的职位也陆陆续续的下来了，谢明煊被分到了翰林，成了贺君的手下，不过贺君为人公正廉明，只要谢明煊做得好，就肯定不会被埋没了。 谢婉瑜对他还是很放心的。 无双的成绩也很不错，皇上当即就给他了一处宅院，跟谢家只有一墙之隔。 金氏知道这个消息十分开心，若是想看女儿，只需要走几步就能看到了。 没想到无双想得更周到，让人把中间的墙给凿了一处月亮门，这样想见面，就更近了。 因为新的府邸还在修缮中，所以谢婉瑜也没着急搬过去，跟无双依旧住在娘家，倒也自在。 只是无双的职位迟迟没有下来。 谢婉瑜并不着急，之前皇上在宫里就见过无双，也知道太后对无双那张脸是何等痴迷，为了不让太后插手，他需要给无双安排一个得体的位置。 最好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谢婉瑜这日吃完了饭，就想去金氏那里走走，顺便研究一下，新出的花样子。 走到门口，丫鬟刚要通报，就被谢婉瑜给制止了，她打算吓唬一下金氏。 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金氏的声音，“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谁是王法，他便是王法。”谢甘的声音。 金氏叹了口气，“可怜佩之，这么好的学问，就这么被埋没了。” “谁也想不到，皇上会因为佩之年纪小，而学问在他之上，才出了嫉妒之心。”谢甘也十分不甘心。 听到这里，谢婉瑜也算明白了，谢跖就是太厉害了。 本来他比皇上还要小几岁的，结果文章比皇上写得要好，还被几个官员拿来做典范，所以这才把谢跖推到了风口浪尖，以至于皇上都不肯让他有一点功名。 朱砂笔，直接断了谢跖的出路。 沉了半晌的气，谢婉瑜才勉强压制下去，笑着走了进去，“父亲母亲，在说什么呢？”谢婉瑜笑得温柔大方。 “没说什么，不过是闲聊几句。”谢甘选择不让谢婉瑜知道。 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公平，可皇权在手的人，自然有说话的权利，他们也没有办法。 谢婉瑜便装作不知道，跟金氏说起了花样子的事。 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谢婉瑜也对这个小皇帝改观了，本来以为从前太后把持朝政，总有些妇人之见，如今皇上当政，总能好过一些。 然而没想到更是与众不同。 科考没多久，皇上就进行了新一轮的选秀，但凡村镇城，只要是有名的美女，不论身份，一律送进宫里。 若是有知情不报，或者刻意隐瞒的，都格杀勿论。 谢婉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忍不住笑了，选美女竟然用了这样的法子，也是啊，端庄的世家贵女哪有那些没经过雕琢的璞玉要好。 皇上这个做法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皇后苏洛霜除了进言，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如今皇上的大权在握，根本不把苏洛霜的话放在眼里。 也因此，京都城里进了很多美人。 有一些是带着淳朴的美，有一些是妖艳的美，还有一些，应该还是秦楼楚馆走出来了，走路都要扭着腰。 京城里的贵女们都不敢出去逛街了，毕竟谁也不愿意跟那样的人一起走在大街上。 谢婉瑜也都是听说的。 毕竟新的府邸刚刚修缮好，谢婉瑜还要忙着搬家呢。 指挥着下人把一应用具搬到府里，谢婉瑜才看到自家的牌匾，“小谢府？” “可喜欢？”无双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这是何意？”谢婉瑜问道。 无双笑了笑，“我没有姓氏，所以在春闱的时候，把自己的名字填做谢无双，所以，这个府邸自然是谢府了，为了不跟你们家重名，才改了小谢府。” 他这话出口，谢婉瑜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心中无比舒畅，看着他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怎么，莫非想要入赘？”谢婉瑜问道。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娘子会不会嫌弃为夫了。”他靠近谢婉瑜说道。 谢婉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你的孩子也是要姓谢了。” 提起孩子，无双的脸上笑容渐渐消散，然后故作轻快的说道，“随便的，那个如今都安排好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可以乔迁，要不要办个乔迁宴，都请谁呢。” 谢婉瑜本来还要提孩子的事情，被他这么一打断，也忘了这事，“乔迁还要请客啊，不然就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算了，你如今还没有官职，闹得太大很不好，皇上赏你宅子已经是恩赐了。” 第467章 荒唐 谢婉瑜这边正在搬家，打算就找自家人庆祝一番。 而另一边，又是别的场景了。 皇上大肆选美人进宫之后，连续三天都没搭理朝政，等到第四天，他还是被小太监给抬到龙椅上的。 一时之间，宫里宫外都在嘲笑这样的皇帝。 谢婉瑜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种荒唐事。 紧接着，皇上的做派更是荒唐，竟然让众位大臣携带家眷进宫参加春日宴，说白了，就是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再说上几句恭维的话。 原本无双是不需要去的，毕竟他没有官职。 谁知道在春日宴的前夕，皇上竟然给了无双一个官职，就是做京都城的知府，官职虽然不大，却是劳心劳力的命。 并且还吃力不讨好。 大概是对无双还有防备心，所以给无双的这个官职可以说是没什么用，不大不小，也管不了什么大事。 不过有了官职，无双就要带着谢婉瑜去参加春日宴了。 谢甘毕竟是帝师，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参加，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但是年轻的官员就只能硬着头皮参加了。 坐在马车上，谢婉瑜一声不吭，只是撩了车帘看外面。 而无双，一双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她的肚子，一言不发。 谢婉瑜有些奇怪，“你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肚子里的究竟是儿子还是女儿。”无双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谢婉瑜依旧沉浸在幸福里，丝毫没有发觉无双的异常，“儿子女儿都可以，我都喜欢。” “我希望我们有很多孩子，女孩像你，男孩也像你，你如此出众，像你总归是好的。”无双幽幽说道。 谢婉瑜轻笑一声，笑容如沐春风。 很快马车就到了宫门口，小太监弓着身子带他们往大殿走去。 主位是龙椅，自是不用说，下首两侧都是矮桌。 谢婉瑜和无双被安排到了距离门口较为近的地方。 一看就是按照官职大小安排的，无双的官职不大，所以坐在这里也无可厚非。 谢婉瑜倒是挺喜欢的，因为离皇上远，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多吃一些。 宫里的吃食，自是不必说。 无双看着桌子上新端来的糕点，浅尝一口，“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谢婉瑜尝了一口，点点头。 两个人随意的聊天，不一会儿，进来的人就多了起来，谢婉瑜还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谢明煊，她不由开心的笑着摆手。 谢明煊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互相寒暄着，因为谢婉瑜大着肚子，所以不必站起来，倒也轻松了。 紧接着皇上进来了，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随着皇上鱼贯而入的便是前些天收罗来的美人。 她们一进门，整个大殿的味道都香了起来。 谢婉瑜不禁挑眉，难怪苏洛霜一直黑着脸。 “诸位爱卿，朕喜普天同庆。”说罢，他大手一挥，那些女人立刻分开，几乎每一桌都能分到两个美人。 就连谢婉瑜这桌都不例外。 一些女眷脸上已经黑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皇上的安排，也没人敢违背，在皇权面前，谁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谢婉瑜看着那两个美人冲着无双暗送秋波，立刻觉得放在嘴里的东西都索然无味了。 干脆放下了筷子，冷冷的看着无双。 无双看着那两名女子，“不准再靠近我，不然……”他将手中的青铜酒盏捏扁，然后扔在了桌子上。 那两美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立刻变了脸色，既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后。 但是完全不敢像之前那样了。 看着她们畏畏缩缩的样子，谢婉瑜心情好了很多。 “你去御花园荷花池等我，我一会儿过去找你。”无双凑近谢婉瑜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谢婉瑜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正准备出去，他又拿了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去。” “好。”谢婉瑜笑着走了出去。 无双看着她的背影，满是温柔的眼中却透露出了哀伤。 谢婉瑜走到荷花池旁，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上，然后慢条斯理的吃起了点心。 吃完了一块点心，谢婉瑜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无双过来，等得有些无聊，她开始看池水里的鲤鱼。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推了她的后背。 谢婉瑜毫无防备的落在水中。 冰冷的湖水浸透她的全身，让她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没有力气。 就在这个时候，无双及时出现，他将谢婉瑜抱了出来。 “疼……”上岸之后，谢婉瑜捂着肚子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无双看着她身下流出得血，双手抖忍不住颤抖起来。 “快，快带我找太医。”谢婉瑜太想要这个孩子了，所以哪怕疼成那样，也依旧颤抖着说出这样的话。 无双懵了一瞬，然后抱着谢婉瑜往前跑去。 他抱着她直接去了太医院。 没有在宫里生活过的人，竟然直接找到了太医院，连院判都觉得诧异。 太医们检查过后，都摇了头。 无双只能带着陷入昏迷的谢婉瑜回到家里。 孩子就这样没了，四个多月的孩子，都有胎动了。 谢婉瑜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青色的幔帐，上面挂着两只荷包，摇摇晃晃的。 熟悉的场景，她微微叹息，转头就看到无双眼睛通红的看着她。 “对不起。”无双开口说道。 谢婉瑜摇摇头，“跟你没关系，是我不好。” 说完，两个人都哭了起来。 这是两个人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相比之下，无双要更痛苦，毕竟这是他亲手毁了的。 之后几天，谢婉瑜就很难从痛苦中走出来，每天都郁郁寡欢，无双想尽了一切办法逗她开心，结果都没有用。 谢明煊说谢婉瑜再这样下去，身体恐怕无法恢复。 无双只能日日陪着谢婉瑜，哪怕是衙门那边有事，他也会带着谢婉瑜。 处理完公务，无双就看到谢婉瑜坐在石头上出神。 “婉瑜。”他轻声喊道。 第468章 消沉 谢婉瑜听到无双的声音，僵硬抬头看着他，神情呆滞木讷没有一丝生气。 看到她这副模样，无双心里愈加难受，同时也愈加自责。 他没有颜面面对婉瑜，也没有立场劝慰她。 谢婉瑜呆呆看着他，在等他开口。 无双张了张口，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谢明煊过来打破了他们的沉默。 “姨母，该喝药了。”谢明煊望着悲痛的两人，心头一阵苦涩。 他没想到没了孩子，对他们影响这么大。 下一瞬，他端着药碗的手紧了紧，目光坚定。 孩子没了，他们还可以有其他孩子，可姨母只有一个，要是姨母没了，那便是没了。 只要调理得好，姨母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思及此，他目光坚定看着谢婉瑜，又喊了一声。 此时，谢婉瑜才恍然初醒，端过药碗闷声不吭，一口气喝掉。 她了无生气的样子，让他们很不是滋味。 “要不，让姨母去盘云山小住一段时间？再这样下去，我怕她身体承受不住。” 把谢婉瑜带回别院休息后，谢明煊提议道。 无双眸光淡了淡，这不失为一个主意。 只是让她一个人去盘云山，他放心不下。 看出他心中所想，谢明煊不再多言，让他自己考虑。 林嫣然知道消息，急匆匆从贺府赶来看她。 看到她死气沉沉的模样，她便气不打一处来，点了点谢婉瑜的脑袋。 “你如此聪慧，怎么就钻牛角尖了呢！” “那孩子就这样离开，说明了跟你还不到缘分！我听别人说了，娘亲的身体虚弱，生下来的孩子身体也不好。” “你也不想那孩子出生就体弱多病吧，这样对孩子来说多残忍呀！” 她从无双口中知道事情缘由，对无双也是有怨气的，想什么法子不好，竟然把人推到湖里，还是他自己动手！ 要不是看在他那张跟太叔瑱一样的脸的份上，她才不会替他说话！ 谢婉瑜听着她的话，眼神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去。 都怪她身体不好，如果不是她身体问题，那孩子就不会留不住了，无双也不至于对她下手。 可每每想到这里，她心里自责又埋怨。 看到她这个模样，林嫣然摇头对她说：“你身体不好跟你没有关系！是定远侯府那些个黑心肝挨千刀的错！” 要不是薛雪柠给她下药，她能变成如今这个鬼样吗！ 林嫣然越说越来气，她气得又点了点谢婉瑜的脑袋，恨不得把她给点醒。 谢婉瑜神情木讷，心里有点触动。是呀，如果不是他们，她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里，谢婉瑜眼底泛起恨意。 凭什么她的孩子没了，他们一家人还活得好好的！ 见她闷声不吭，林嫣然叹气，看来她是没办法说动她了，只能让她自己慢慢走出来了。 她出门刚好碰见回来的无双，见她满脸无奈，无双便知她也无法劝动谢婉瑜。 他扯出淡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嫣然瞧着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跟谢婉瑜一样无法忘怀。 “要不，你带她出去散散心？我听人说最近朝堂多变，出去散散心也挺好。” 林嫣然主要担心谢家，怕谢家被弹劾。婉瑜知道谢家生出变故，怕是会更加忧虑。 无双虽无需进宫面圣，朝堂之事，他多少也知道些。 最近风雨欲来，大家都万分惶恐，生怕那把火点到自己这边来。 上次谢明煊也是如此建议，无双也在犹豫此事，如今再听林嫣然这么说，他当即决定把谢婉瑜送到盘云山散散心。 而另一边，黎清婉知道谢婉瑜没了孩子，很是痛快，连带看着长公主都顺眼许多。 以往在府中，她仗着家里有钱，表姐还是宫中皇后，没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两人少不得摩擦，今日她心情好，看见长公主也多了一分和颜悦色。 “清婉见过姐姐。” 长公主碰见黎清婉眼底带着厌恶，强忍着怒气冷声道：“嗯。” 黎清婉也不在意她的冷淡，笑嘻嘻看着她。 “将军最近一直留宿在妹妹这，妹妹有些吃不消了呢，不如让将军去陪姐姐几天？” 她的话绵里带针，刺痛长公主那颗得不到的心。 长公主何尝不知道桀殊最近留宿在黎清婉院子，可她有什么法子。 桀殊留宿她院子不过是为了得到黎家的银子，她就算再恼也不能为了拈酸吃醋而负桀殊的抱负。 且，桀殊与她说了，日后等黎家落败，黎清婉由她处置。 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她眸光一凛，嗤声开口：“若是妹妹能劝将军到本宫院子，才算是你有本事，不然可别在本宫面前乱叫！” “你！”黎清婉没想到非但没刺激到长公主，反而被嘲讽了一顿。 “好了，你要没什么事，便下去伺候将军吧。”说罢，长公主带着一众丫鬟转身离开。 气得黎清婉猛的打了旁边的丫鬟一巴掌，“真是没用！” 突然被打的丫鬟面色无异，似乎已经习惯了挨打。 “公主，奴婢瞧着清夫人似是有什么大喜事，不知是否跟宫中发生的事情有关。” 长公主心腹回想黎清婉得意洋洋的模样，联想到前段时间宫中发生的事。 “就算与那事有关，跟本宫也没关系。” “公主此言差矣，那事要真的跟她有关，谢婉瑜能放过她？还有太后那边。” 黎清婉能对谢婉瑜出手的，不过是仰仗苏皇后。 而最近郭太后被苏皇后跟皇上打压，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 郭太后要是知道那事跟苏皇后有关，自是要借题发挥。 思及此，她嘴角微扬，露出歹毒的笑意，“摆驾回宫。” 此时宫中，郭太后被苏皇后气得茶饭不思，硬生生气倒了。 长公主进宫时，郭太后正在床上躺着，嬷嬷细声劝她喝药。 “嬷嬷，让本宫来。”长公主进去便瞧见这一幕，她上前接过嬷嬷手里的药碗，在旁坐下。 “母后可要仔细自己身体才是，你真倒下还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热闹呢。” 第469章 散心 不得不说长公主这话说到郭太后的心坎上了，她想到苏皇后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气得心口疼。 她慈爱看着长公主叹息道：“哀家现在只有你了。” “母后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说着，她喂郭太后喝药。 喝完药后，两人说了些体己话。 长公主不动声色把话题绕到前几天的宫宴上，说起谢婉瑜痛失孩子。 说起谢婉瑜，郭太后面露嘲讽又带些得意。 她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休想得到。 长公主像是没看到郭太后的神色，淡笑着继续说：“要说呀那谢婉瑜也是个倒霉的，怎么就惹上了黎家跟苏家呢。” 听到这两家的名字，郭太后眸光一闪，瞬间明白长公主想表达什么。 她笑着拉起长公主的手附和着，“可不就是个倒霉的。” 话是如此，她心思却活络起来。 若是苏皇后她们做，她何不卖无双一个面子，让他们对她感恩戴德。 也算是给皇上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即使他娶了苏家女也不能改变什么。 休想逃出她的五指山！ 若不是苏皇后做的，那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决定让谢婉瑜到盘云山散心一事，无双觉得事不宜迟，他赶到谢府拜见谢甘等人，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谢家人最近过得极为不顺心，少年天子对他们谢家越发忌惮，少不得猜疑，他们在朝堂之上如履薄冰。 听着无双的话，谢甘一拍手，直接同意了。 “老夫告假与夫人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朝堂的事情，无双多少听说，知道谢甘有意避开朝堂纷争，直言如此也好。 看到金氏，谢婉瑜心情好转，但依旧提不起精神来。 短短几日，她变得如此消瘦，金氏很是心疼。 抓着谢婉瑜的手伤心不已，她苦命的女儿好不容易跳出定远侯那个火坑，终于等来属于她的幸福，眼下又出了这等事，不是在剜她心尖肉吗！ 来到盘云山，谢婉瑜每日不是坐在院子里发呆，就是陪着金氏唠家常。 看到她这副模样，金氏心疼得要死。 她又无法，只能尽心安慰她劝解她，看着她不让她做傻事。 见金氏为自己苦恼，谢婉瑜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知道不能继续让自己如放任下去。 而无双那边自谢婉瑜去了盘云山后，郭太后曾召见过他一次。 在郭太后的暗示下，似乎意有所指凶手之人是谁。 “太后可是有证据？”无双淡漠的看着郭太后，在心里猜测她为何这么说。 凶手是谁，他比谁都清楚。 “这偌大的皇宫，想要证据？那不过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情。” 郭太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御书房的位置。 她的意思很明显，人是苏皇后那边安排的，想要证据，难！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仅凭个人根本无人发现。 无双也不蠢，他立马明白郭太后什么意思。 苏皇后作为后宫之主，怎么可能会让不利于自己的人留在宫中，自是早早处理了。 从宫中回来，无双把自己关在书房。 直到天明他才从书房出来，从书房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传见宋复礼。 两人在书房商议了半天，宋复礼皱眉离开书房。 很快他与谢明煊一同出现在无双书房。 郭太后的话给了他启示，让他明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一个没权没势的人注定会被吞噬。 这也让他生出了一种迫切感，他想知道是否是太叔瑱。 若真是，他可以用这层身份保护婉瑜以及谢家，若不是。 他眸光微冷，那他也只能是了！ 他把想法告诉宋复礼，对方很是高兴，直言他便是太叔瑱，只是因为失忆了才不知道前尘往事。 两人一拍即合，喊来谢明煊，看他有没有办法让无双找回记忆。 谢明煊给无双细细把过脉后，皱眉看向他。 “无双，你是否会偶尔感觉到头疼？” 对于无双的称呼，谢明煊有些尴尬，只得喊他名字。 无双犹豫了一下，轻颔首。 他在北地之时，偶尔会感到头疼，后面吃过药后，逐渐觉得舒缓，头也不再疼了。 谢明煊听着他的话，神情凝重，他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还是等我师傅回来再看吧，我怀疑无双的失忆没那么简单。”听到谢明煊这话，无双跟宋复礼都愣住了。 难不成这其中跟黎家还有关系？毕竟他们遇到无双时，他就在黎家。 等谢明煊出去后，无双望着宋复礼沉声道：“你相不相信我。” 他的突然开口让宋复礼愣住了，而后他认真的点头。 他相信无双就是太叔瑱！他就是他们的主子！ “既然你相信我，那么接下来我有件事要与你商讨。” 从谢明煊离开后，他们一直聊到响午。 宋复礼离开无双，急匆匆坐上马车往北地赶去。 薛雪柠不知从何处知道谢婉瑜在盘云山小住之事，特意赶过来耀武扬威。 “真是苍天有眼呀，这等毒妇就不配有孩子！要我说啊，缺德事还是不能做太多，不然就落到像谢小姐这般下场！” “先是被休妻，现在小产，啧啧啧，大家伙说说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薛雪柠是真的高兴，她还没下马车就高声吆喝了。 盘云山的客人知道谢婉瑜生病在此小住，没想到是因为小产。 听着薛雪柠的话，大家不免议论纷纷。 “这个人好像是定远侯的侯夫人。” “定远侯的侯夫人不是谢家小姐吗？” “那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侯夫人可是她。”其中一个看客了解一些内幕，指着薛雪柠摇头晃脑对周边的人说道。 “要说这个侯夫人也是有点小手段，一个乡妇竟然入了定远侯的眼，硬是要娶她为妻。” “不过谢家小姐也真是可怜，定远侯是个混不吝的，与长嫂厮混还生了个私生子！” “不是吧，宫里头那人能愿意？” “清官难断家务事，宫里头那位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夺了他官位，让他当个闲散侯爷。” 薛雪柠听到他们议论纷纷，还以为是她说的话会让他们对谢婉瑜指指点点，没想到他们讨论的对象是他们定远侯府。 第470章 醒悟 眼看着自己成为被议论的对象，薛雪柠再也忍受不住了，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你们不说谢婉瑜，说我们定远侯府作甚！是她不知检点在先！我们定远侯府之所以会落败全是拜她所赐！现在好了，终于遭报应了！” 听说薛雪柠过来闹事，金氏二话不说带着丫鬟就要出去，被谢婉瑜拦下了。 “她是冲着我来的，我要是不去会会她，她岂不是觉得我怕了。” 谢婉瑜目光平静看着金氏，那颗宛如死水的心掀起点点涟漪。 她既然能从定远侯府的泥潭中全身而退，她自然也能重新站起来。 “薛雪柠，你说我不知检点，到底谁才不知检点？” “你大张旗鼓到盘云山来，是怕世人不知道你身份？长嫂！” 一段时间不见，谢婉瑜瘦得跟竹竿似的，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肉。 看到她这副模样，薛雪柠在心里暗爽，听到她的话，薛雪柠瞬间又笑不出来了。 “你叫谁长嫂呢！不要乱攀亲戚！” “长嫂自是叫你，长嫂说我不知检点，可是有证据？我可是有长嫂与定远侯厮混的证据！” 谢婉瑜看着薛雪柠，那张苍白的脸突地露出一个笑容，显得她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 看得薛雪柠心头一跳，害怕得不敢与她对视。 “你胡说什么呢！明明是你自己不知检点，与人有染，被侯爷休掉！现在又克死了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也真是可怜，还没来得及看这世间一眼，就这样没了。” 薛雪柠知道谢婉瑜在意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那孩子，在她心口上插刀。 她每一句喜欢都精准插在谢婉瑜心上，插得她心脏面目全非，呼吸都是痛的。 但谢婉瑜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不能让那些害了她的人逍遥快活！ 她要让她们血债血偿！ “若是这样说的话，那些死在长嫂手中的妾室还有孩子岂不是更可怜？不知道长嫂半夜梦醒，会不会觉得害怕？” 谢婉瑜一边说着一边往薛雪柠靠近，她走到薛雪柠身边，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长嫂索命？” 她这话吓得薛雪柠往后退了一步，心跳得飞快，脸上浮现不自然的惨白。 这时，谢婉瑜看到在人群中的无双，她对着无双勾了勾唇，用眼神告诉他，她没事，不用担心。 “我不是我没有，你在胡说！” “到底是我胡说还是真的，长嫂心中有数。” 现在局面完全掌握在谢婉瑜手中，薛雪柠心理防线被她击溃，看起来有些狼狈。 见大家听信谢婉瑜的话，对她指指点点，薛雪柠再也承受不住了，她捂着耳朵转身上了马车。 谢婉瑜看着她狼狈离场，心里莫名有种畅快感。 回到后院，谢婉瑜身上的死气消散不少。 金氏跟谢甘看到她精神状态不错，稍微放下心来。 “抱歉娘亲，爹，是女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谢婉瑜看着父母，眼眶微红。 她那段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像是魔怔了一般。 说来还得感谢薛雪柠，如果不是她到盘云山来闹，她说不定还没那么快好起来。 见谢婉瑜精神好了不少，金氏跟谢甘稍微松了口气。 金氏回到房中偷偷抹泪，压在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搬走了。 知道谢婉瑜恢复了以往的干劲，林嫣然带着一对孩子过来看望她。 看着可爱的孩子，谢婉瑜觉得自己当时是真的傻。 真如林嫣然所说，她生出来的孩子若真的是个病秧子，不说她，孩子也遭罪。 见她真的想开了，看着两个孩子也是真疼爱，林嫣然才放下心来。 在回去时，她告诉谢婉瑜，“听说朝堂最近闹得厉害，大家都战战兢兢，生怕脑袋搬家。” 说到这里林嫣然有些惆怅，她不过一个后宅之妇都能知道的事，外边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早就知道现在这种局面，谢婉瑜一点也不意外。 “放心吧，这把火烧不到你们家。”前世直到她逝去，贺家也未出事。 这的得益于贺君官品不高，且不站队。 话是这样说，但林嫣然依旧担心，她担心的不是贺家，而是谢家。 看出她的担忧，谢婉瑜又是一笑，“我们谢家没那么容易倒下，想让我们谢家倒下，没那么容易。” 今日不同往时，前段时间是她钻了牛角尖，往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她会好好好守护她的家人！ 送走林嫣然后，她打起精神来，现在还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对谢家有害的人先铲除！ 对谢家虎视眈眈的不止一家，在敌人出手前，她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黎家，在北地之时，他们便想污蔑谢家谋反，如今到了京城，她不信他们会安分守己！ 黎家在北地称霸太久了，想要动他们太难太难，但他们危害到她生命，危害到她家人。 新仇加旧恨，不管多难，她也不会退缩！ 无双也没有闲着，他寻来延庆昭，让对方把他培训成太叔瑱。 延庆昭知道无双的想法后，义不容辞对他展开训练。 说是训练，不过就是带他熟悉太叔瑱的一切。 只要看一眼，无双便感觉做过无数次，不用延庆昭解释，他便知道是何意。 一开始，他只是想借太叔瑱的名义方便他行事，随着深入了解，他感觉他与太叔瑱有种密不可切的联系。 或许他们说得对，他就是太叔瑱。 看着无双身上那股冷漠不近人情的气息，延庆昭感动得泛起泪花。 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王爷终于回来了！ 前去北地的宋复礼也回来了，与其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无双眸光泛冷。 “王爷此人你可还认得。” 认得，跪在地上的人就是他醒来时，替他看病的大夫。 宋复礼见状，知道无双认得，踢了那人一脚怒声喝道：“还不快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那人上了年纪，被宋复礼这一踢，身体差点散架了。 痛得他说话都打颤，“禀告王爷，我当时见到您时，您浑身是伤，伤到了脑袋，身上还带着一块玉佩。” 第471章 对 付 玉佩？无双略带疑惑，自他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什么玉佩。 “我给这位公……王爷包扎好伤口就离开了，后面的事情，草民也不清楚。” 老者颤抖着身体，不敢看他们。 无双面无表情看着他，隐隐有上位者的气场，吓得老者更是害怕，说到后面音调都变了。 “王爷，你饶了草民吧，草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无双眼睛微眯，强大的气场散发开来，吓得老者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宋复礼看到无双这副模样，心里很是激动，他主子回来了！ “真什么也不知？”他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威胁，听得老者头皮发麻。 他当然知道一点内幕，但他不敢说！ 他怕，怕黎家的人知道，对他家人动手！ 黎家在北地就是土皇帝，朝廷派去的钦差也无法撼动他们半分。 无双见他不知悔改，咬定不肯说，瞥了宋复礼一眼。 “把他带下去。” 闻言，老者脑海里浮现出多种他们对付不听话的人的手段，他哭喊着开口。 “草民说，草民说。” 老者看着无双一五一十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看到那块玉佩，黎清婉派人把玉佩带走，并让老者替他收拾伤口。 并当着老者的面，给无双吃了什么东西。 再后面的事情，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无双给宋复礼一个眼色，让他把人拖下去。 薛雪柠大闹盘云山之事传到京城，萧璟大为丢脸，一连几天没出门。 他没出门的日子，薛雪柠很不好过。 以往她恨不得萧璟不出门，如今她恨不得萧璟不要在府上。 对比薛雪柠的痛苦，其他几个妾室却十分高兴，使出浑身解数把萧璟留在自己院子。 对比定远侯府上的鸡飞狗跳，谢婉瑜那边显得惬意多了。 她最近住在盘云山，每日不是看账目就是坐看风景，闲暇时，还会跟他们下棋。 洙芳知她心情大好，不再受逝去的孩子影响，心里很是高兴，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身上。 谢婉瑜也落得清闲，不管她。 这种休闲的日子没持续多久，被突然登门的黎清婉打断。 黎清婉过来时，她正在庭院与自己对弈。 “看不出你这院子还挺别致。”黎清婉不顾下人劝阻，闯进后院。 看到黎清婉，谢婉瑜神情淡淡，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会来。 “若是清夫人想来看我笑话，还请左门左拐下山。” 听着她毫不客气的话，黎清婉笑了，得意的看着谢婉瑜。 她就是来看谢婉瑜笑话的，她想看看她到底有多惨。 看到她瘦骨如柴，脸上毫无血色，她心里很是痛快。 “啧，还以为你得到了无双会过得有多好，没想到也就这样。” 谢婉瑜闻言勾着唇角，讥讽的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怜悯。 “那也比你得不到的好，有些人啊看起来风光，内地里却一团糟。” 无双跟她说了，郭太后有意把她的宫中落水之事推在她头上。 她以为搭上苏皇后就万事无忧，却忘了郭太后再落魄也在那吃人的皇宫中住了十几载，那是她们所比不过的。 她意有所指的话，使黎清婉气红了脸。 不过黎清婉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神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如此没用的男人，让给你也无妨。”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要来有什么用。 谢婉瑜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眼神看得黎清婉直犯嘀咕。 她什么意思？ 送走黎清婉，谢婉瑜坐在庭院里，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思索了片刻，她毫不犹豫落下一子。 黎清婉前脚刚走，桀殊后脚到了盘云山。 看着恢复得不错的谢婉瑜，桀殊眼底露出几分笑意。 “你们夫妇二人是商量好了？” 谢婉瑜抬头看到站在院门口的桀殊，没好气道。 桀殊想到上山途中遇见的马车，他还说怎么在这里看到将军府的马车，原来是黎清婉来过。 他眉头微挑，嘴角噙着淡笑，“倒也不是，我有个消息说与你听。” 谢婉瑜故作惊讶看着他，似乎好奇他口中的消息，她也仅是好奇，并未多问。 见她如此无趣，桀殊无奈摇头，眼底的笑意浓了些。 “北地要乱了。” 闻言，谢婉瑜也勾起了几分笑意。 这算不上什么消息，她早知道北地该乱了，只是没想到桀殊消息如此灵通。 “看你似乎不意外。”见她如此淡定，桀殊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难不成她消息比自己还要灵通？ “北地不乱才不正常。” 经过灾难一事，北地的百姓要是再不站起来，日后只会过得更苦。 被压榨久了，人自然会反抗，只要有反抗，就会乱起来。 当然，这其中还有她的一臂之力，这些她不打算跟桀殊说。 桀殊赞赏的看着谢婉瑜，他就喜欢跟她打交道，够聪明，无需多言。 “接下来，你可有什么计划？” 谢婉瑜摇头，“目前的计划就是等你拿下黎家。” 桀殊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眼底泛出泪花。 “黎员外那个老狐狸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拿下的，等我，那可有得等了。” 谢婉瑜嘴角微扬，浅浅的笑了。 她眼里闪着精光，她相信桀殊不会让她等太久。 他的野心，她清楚，他不会让黎清婉在他头上那么久，过不了多久，黎家怕就要倒台了。 “你在黎家安插了多少人。”谢婉瑜低眸看着棋盘，黑白交织之下千变万化，互不相让下互相绞杀，稍有不慎便处于劣势之中，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桀殊随着她的视线，抬手落下一子。 局势瞬间发生了变化，黑棋紧咬着白棋不放，稍有不慎便会一败涂地。 桀殊没有问她怎么知道他在黎家安插了眼线，“不多，打听点东西绰绰有余。” 两人默契的开启了一场博弈。 桀殊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安插的眼线不多，却有用，想打听什么东西都可以。 她倒是没想到他手段如此了得，这么快做到这种地步。 不过也正好体现了他的野心。 “我需要一份黎家谋反的证据。” 第472章 设套 “这可不好办。”桀殊没有一口应下，黎家能屹立不倒，说明保密功夫做得不错，要真能打探出来，黎家早就倒台了。 谢婉瑜比了个手势，桀殊勾唇笑了，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但她知道桀殊应下了。 上次黎家诬陷谢家不成，保不齐不会用同样的手段。 黎家本身就不干净，仔细查查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黎员外这个人眼光毒辣，却善于用人，府里府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的人插不进去，只能依靠桀殊了。 不出两天，郭太后下懿旨请谢婉瑜进宫小聚，与此一同进宫的还有黎清婉。 看到谢婉瑜也来了，脸色不似上次那般憔悴，她冷哼了一声，快步越过谢婉瑜，快一步来到郭太后跟前。 进到里面，谢婉瑜发现各家的贵女几乎相聚一堂。 看到这里，谢婉瑜不动声色扫了郭太后一眼。 苏太后坐在郭太后下位，她神情不是很好，那双眼睛翻着白眼，对那些贵女很是不屑。 黎清婉给郭太后请过安后，跟在苏皇后身旁。 谢婉瑜乖巧的跟在其他夫人身边，她在猜测郭太后请她们进宫是为了何事。 瞧见郭太后厌恶的目光不时落在苏皇后身上，她福至心灵，大概知道郭太后想要做什么了。 “瞧瞧，李侍郎家闺女，长得真标致。” 听到郭太后说自己，李侍郎的女儿李如云露出娇涩的笑容。 李如云长得确实不错，眉眼如画，一颦一笑都带着灵动，就那么轻轻一笑便足以摄人心魂。 苏皇后看到李如云那模样，眼里的厌恶丝毫不掩。 “到哀家这边，让哀家好好看看。”郭太后朝李如云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她此举就是在赤条条在打苏皇后的脸，谁人不知道郭太后这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替皇上相看，找几个模样标致的嫔妃。 “皇后瞧瞧是不是好看？” 见郭太后问道自己，苏皇后抬眸瞥了李如云，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郭太后也不在意，拉着李如云夸赞了几句。 很快皇上来了，大家乌泱泱跪了一片。 郭太后慈爱的看着皇上，提起李如云。 “皇上，你看看这李侍郎家的闺女是不是长得好看。” 皇上抬眸看去，看到李如云那张脸，他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很快又被他遮掩下去。 知子莫若母，他什么心思，郭太后看得一清二楚，她满意的笑了。 她高兴了，苏皇后不乐意了。 她刚跟皇上成亲不久，郭太后就当着她的面，往皇上身边推人，她怎么能忍。 当着众人之面，她也不好落郭太后面前，只得装作什么也不懂。 见她们一直待在这里无聊，郭太后抬手一挥，让她们出去玩。 从宫中出来，谢婉瑜还没品出郭太后意欲何为，转眼又过去两三天。 再次知道宫中之事，是那李侍郎之女淹死在御花园的湖中。 听到这个消息，谢婉瑜眉头微蹙，李如云怎么无缘无故死在御花园的湖中？ 跟之前太叔瑱看上的女子那般，悄无声息死在宫中。 无双得知这个消息，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陌生的画面。 若是没记错那画面是在皇宫，场景中有郭太后，还有谢婉瑜，以及几个曾见过的夫人。 一名女子了无生息躺在地上，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趴在地上痛哭。 他的脑袋突然传来剧痛，他闷哼了一声，捂着脑袋痛得冷汗直流。 看到他的异常，谢婉瑜快步上前抱住他，轻声问，“无双？你怎么了？” 恍惚中，无双听到谢婉瑜温婉的声音，迷糊中他看到谢婉瑜站在眼前。 他艰难的睁开眼，随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吓得谢婉瑜赶忙去请大夫，再派人把谢明煊请来。 “贵老爷患有旧疾，突受刺激晕厥过去，敢问夫人之前可是遇到什么事？” 听着大夫的话，谢婉瑜愣了一下。 受到刺激吗？他们刚刚在讨论宫中发生之事，为何会刺激到他？ 这时，谢明煊快步进来，看到大夫，他微颔首来到无双身旁。 听过大夫的话，他沉吟一声，看向谢婉瑜。 看出他意思，谢婉瑜唤来洙芳送走大夫。 等大夫走后，谢明煊望着躺在床上的无双低声说。 “我们怀疑无双是太叔瑱！” 这话，谢婉瑜曾听过无数次，还是第一次从谢明煊口中听到。 她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声开口，“理由呢。” 谢明煊把他所怀疑的地方缓缓道来，再说到他今日突然昏迷，他大胆猜测是因为听到什么事，刺激到他神经，回想到以前，突发晕厥。 不得不说谢明煊分析得很有道理，煞是那么回事。 她把他们刚在讨论的事告诉谢明煊。 谢明煊眸光微闪，想到什么，他看向谢婉瑜，两人异口同声说了个名字。 若真是这样，说不定是个契机，无双恢复记忆的契机！ “我曾听说无双派宋复礼到北地去了一趟，带了个人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谢婉瑜的神情。 “听闻那人在无双受伤时，为他处理过伤口，还看到他身上有一块玉佩。” 玉佩？ 听到这个物件，谢婉瑜跟无双的反应一样。 如果无双真的是太叔瑱，那他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玉佩？ 太叔瑱不喜欢的身上戴东西，身上根本不会佩戴什么玉佩。 她突然想到什么，倏地脸色大变。 在太叔瑱失踪前不久，她送过一块玉佩给他，那块玉佩是她从小戴到大的谢家玉佩。 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谢字，若不留意看，根本看不出。 她又想到之前在北地时，黎家告谢家谋反。 要告谢家谋反，可不仅仅是靠一张嘴，还要有证据。 那枚玉佩或许成了他们谢家谋反的证据之一。 她觉得脑袋乱糟糟的，满脑子皆是赶紧把那玉佩找回来才行。 谢明煊看出她的异常，刚要开口便被她打断了。 “明煊，你先回去，我想要一个人静静。” 谢明煊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后还是点头离开盘云山。 回到谢府，他觉得此事应当告知外祖父以及舅舅。 等无双醒来，已经是三更天了。 “你醒了。”谢婉瑜看到他醒来，松了口气，扬声叫来洙芳把药端进来。 第473章 玉佩 闻着苦涩的药味，无双那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些许。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他毫无征兆突然晕过去，估计吓到她了。 谢婉瑜摇摇头，接过他喝完的药碗，递给洙芳让她先出去。 她望着无双，眼底带着期盼，她想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怕是他们想多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想起了什么？” 看着谢婉瑜这个模样，无双下意识便知她在想什么，低声问。 谢婉瑜沉默着点头。 “昏迷前，我脑海中浮现一个场景，在宫中，有一名女子遭遇着跟李侍郎之女一模一样的事。” 听到他这话，谢婉瑜眼眶微红，眼睛里泛着泪意，心里很是激动。 “你……”她刚开口，眼泪瞬间决堤不已，只剩下呜咽说不出话来。 看到她这个模样，无双感觉胸口抽痛，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下意识里，他不喜欢谢婉瑜哭泣。 见她哭得像个泪人，无双叹了口气，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不想看到她伤心，说不定，他就是太叔瑱呢？ 听多了这个假设，再加上他最近在模仿太叔瑱，他开始代入太叔瑱这个身份。 他心疼的抱着谢婉瑜，那股无法言喻的痛哭在心尖蔓延开来。 此刻谢婉瑜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太叔瑱！ 这个认知把遮盖在她眼前的迷雾拨开，之前无双的种种行为，还有宋复礼和延庆昭的种种维护。 看来只有她没看出无双就是太叔瑱。 她趴在无双怀里，哭累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她睁眼看到睡在旁边的无双，下意识抬手摸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宛如蜂蜜一般的甜意从心底蔓延。 真好，她喜欢的人还在她身边。 无双感觉脸上一片酥痒，他眉头微蹙，猛地睁开眼睛。 看到是谢婉瑜在作弄他，他哑着声音沉声道：“早呀。” “早啊。”谢婉瑜望着他，眉眼弯弯露出甜甜的笑意。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谢婉瑜抓着他的手掌，想到他在北地的遭遇，突然神色一凛，从床上起来。 她坐在床上正色地看着无双急声问：“宋复礼带回来那个人还在吗？” 无双没想到她会知道宋复礼带了个人回来，他面色不虞点了点头。 得知那个人还在，她抓着无双的手严肃道：“你在北地丢的那枚玉佩是我给你的，玉佩上刻有一个谢字！” “那枚玉佩要尽早找回来，不然恐会给谢家带来灭门之祸！” 她规避了所有能规避的风险，却是没想到一切还是没有改变。 但现在还不是悲观的时候，她相信她一定会改变谢家人的命运！ 无双轻颔首，与谢婉瑜一同吃过早膳后，去了关押老者的地方。 只能容下一人的过道狭窄幽暗，走进去有种窒息感，让人很不适。 穿过过道，无双面无表情看着吊在刑架上的老者，跟在他身旁的宋复礼手拿鞭子。 不等他动刑，那老者便扛不住什么都招了。 再不招，他怕是没命活着回北地。 他知道的东西有限，大多数都是他们所知道的。 “那枚玉佩去了何处。” 问起玉佩，老者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努力回想当天的情形。 那天看到奄奄一息的无双，他从无双身上看到那枚玉佩。 那玉佩看着成色不错，他当时想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准备昧下时，不小心让黎家小姐瞧见了。 那黎家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本来她也不甚在意，后面不知道看到什么，她直勾勾盯着那玉佩看了好一会儿，才让他把玉佩给她。 她拿着玉佩端详了一会儿，把那玉佩收下了。 知道玉佩在黎清婉手上，无双觉得有点棘手。 黎清婉怕是早就知道那玉佩代表什么，才从老者手上拿走那枚玉佩。 想到这里，无双眸光微闪，在心里寻思着如此从她手中把玉佩夺回来。 与此同时，谢婉瑜修书到北地，让那边的人留意着黎员外的动向。 她猜测玉佩不在黎清婉身上就在黎员外身上。 她同时托人传信给桀殊，让他帮忙看看黎清婉身边有没有刻着谢字的玉佩。 后宫之中，因着李侍郎之女在御花园溺亡，郭太后大发雷霆，扬言要查出真相不能让李侍郎之女枉死！ “皇后，太后那边会不会查出来？”一直服侍在苏皇后身边的丫鬟，略有担忧，她怕被郭太后查出来，她会被罚。 苏皇后很是不以为意，她都处理好了，不会叫人查出来。 “你只要看牢你这张嘴就行。”想到李如云那张脸，苏皇后露出嫉妒的神色。 同样是美女，她长得也不差，可对比那个李如云，她还是略显逊色。 再加上皇上看她那个眼神，让她很不悦。 哼，与其让她进宫，还不如早早了结她，让她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她能觊觎的！ 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郭太后的一个圈套罢了。 她等的就是苏皇后上钩，知道苏皇后容易意气用事，只是她没想到苏皇后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 才进宫多久，就敢枉顾人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以后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苏皇后被打入冷宫一事传到谢婉瑜耳边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听说了吗，将军府上的清夫人因为嫉妒一名女子，从而把人推进湖里。” “这么残忍？她为什么嫉妒那名女子？” “哎，听说那名女子嫁给了她一直喜欢的男人还有了孩子，心生嫉妒把人推进了湖里。” “那孩子岂不是保不住了？” “那是自然的，从湖里捞上来时，那女子情况就很差了，据说后面休养了很长时间才休养好呢。” “那个清夫人也太可恶了吧！这样一个女人怎么能嫁给将军呢！” “怎么就不能了，她可是当今皇后的表妹，据说里面还有皇后的帮忙呢！” 市井里，清夫人推谢婉瑜下湖，导致她小产一事传得沸扬扬，说得有板有眼。 酒楼内，谢婉瑜坐在大堂的角落，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 他们都在骂清夫人不是个东西，如此歹毒，连个没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第474章 中 毒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清夫人也是大有来头。” 听着那人的话，周围的人八卦的看着他，示意他不要卖关子了，快点说。 “那清夫人不只是皇后的表妹，还是北地黎家之人。那黎家在北地可是土皇帝，天皇老子去到北地，都是黎家最大，大家可想而知，她什么性子。” 那人说得有板有眼，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怕带丫鬟太扎眼了，谢婉瑜今日出门并未带人。 她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抬头望去发现是沈瑾煜。 沈瑾煜在她跟前坐下，饶有兴趣听着他们的谈话，眼里带着讥讽。 作为肇事者，谢婉瑜老神在在坐着，一点不觉得心虚。 知道沈瑾煜找上门来，不只是叙旧那么简单。 随着那些人的话题转移，她抬眸瞥了沈瑾煜一眼淡声道：“去盘云山一坐？” 沈瑾煜轻颔首，两人转移阵地去了盘云山。 来到盘云山，沈瑾煜看着谢婉瑜，眼底带着探究。 “市井上的消息是你散播的？” 知道他敏锐，却没想到他敏锐到如此地步，谢婉瑜挑眉望着他，眸底藏着一抹厉色。 “沈大人何以见得？” 谢婉瑜说完，倏地笑了起来，戏谑看着沈瑾煜继续道。 “沈大人不会觉得那些谣言对我有利，便认为是我散播的吧。” 听着她的话，沈瑾煜眉头一皱，隐隐有些不舒服。 她在嘲讽他！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谢婉瑜。 就算是她做的，他也不会如何，何必出言不逊。 “沈大人若是为了盘问市井谣言而来，可以请回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关心你，苏皇后睚眦必报，你招惹到她，她必定不会让你好过。” 谢婉瑜眉头微蹙，直勾勾盯着沈瑾煜看，眼底的嘲讽越发的浓。 “沈大人若是真的关心我，何不去看看黎家在做什么？盯着我看做甚么。” 她说完，喊来大武送客。 两人不欢而散，沈瑾煜离开时，摇头叹气，他本意是想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却不想闹到如此地步。 不过谢婉瑜刚才那话确实提醒了她，黎家最近在京城不甚安分，怕是会有什么动作。 她匆匆回到府中，开始着手调查黎家。 谢婉瑜不知道沈瑾煜把她的话听了进去，还派人去往北地调查黎家。 桀殊那边来了消息，说玉佩不在黎清婉身上，他的人还在北地调查，看是否在黎员外身上。 看到桀殊送来的消息，谢婉瑜命大武给桀殊送去一千两银票。 拿到银票的桀殊心情大好。 北地消息源源不断传到谢婉瑜手上。 转眼过了小半个月，洛神医从外地赶回来。 他放下包袱第一时间给无双把脉，他一边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一边点头。 满是皱纹的脸上神采多变，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舒展开来，看得众人的心紧紧提起。 过了好一会儿，洛神医摸着胡子摇头对他们说。 “他身体无大碍，只是中了一种毒，那种毒只有北地才有，你可是去过北地？” 听到这话，谢婉瑜想起江逸曾跟她说过黎家有一种药，服用过后可让人迷失心智，忘记前尘往事。 难道黎清婉给无双也服用了那种药？ “师傅，这种毒，你可会解？” 谢明煊听到无双是中了毒，赶紧问洛神医此毒可否能解。 洛神医呵呵一笑，拍了拍谢明煊肩膀。 “此毒自是能解，不过需要几味药材，比较棘手。” 谢婉瑜听到他这话，与无双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问：“是什么药材？” “天山雪莲，百年灵芝以及仙鹤草。” 仙鹤草还算好找，有些医馆或许会有。 百年灵芝对于他们这种富贵人家来说，也不算难。 难就难在天山雪莲上，天山雪莲长在极寒之地，极为罕见。 谢婉瑜轻颔首表示明白了，她示意谢明煊带洛神医下去歇息。 “王爷……”无双听到宋复礼的话，抬眸瞥了他一眼。 宋复礼张嘴，嘴唇微动，最后还是妥协了。 “主子，属下请求去一趟西域。” 无双点头，没有异议。 谢婉瑜叫来下人，派人去寻找百年灵芝。 这天，长公主邀约各家小姐夫人到将军府上赏花。 谢婉瑜与林嫣然不意外的收到了请帖。 “外面的事情闹得沸扬扬，长公主竟然还有心情开赏花宴？” 林嫣然抱着孩子坐在谢婉瑜对面，无法理解长公主在想什么。 谢婉瑜却笑着说：“为何没心情，换做是我，我也高高兴兴举办开花宴，邀请各家贵女夫人前来赏花。” 能压黎清婉一头，长公主就高兴。 她办赏花宴是为了请大家去热闹热闹吗，不，她的目的其实是要踩黎清婉的脸面。 前几天黎清婉跟苏皇后在市井上口口相传，大家都好奇黎家在北地是不是真的土皇帝。 再加上郭太后与苏皇后不对付，长公主有意为郭太后出气。 至于把她叫上，她猜测是为了激化她与黎清婉的矛盾。 在她看来，黎清婉把她推下湖中，导致她滑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小心出了什么事，也是正常。 听完谢婉瑜的分析，林嫣然摸了摸手臂。 她感觉后背发凉，怎么好好的一个赏花宴，变得如此凶险了？ “我回绝长公主，你觉得可行吗？”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与她们没有利益纠扯，去看看热闹也好。” 谢婉瑜这番话，让林嫣然眼睛亮了亮。对呀，她跟那些贵女夫人又没什么矛盾，去看看也无妨。 日子有条无紊的过去了，很快便到了长公主开赏花宴的日子。 谢婉瑜在门口遇到正巧下马车林嫣然，为了不让林嫣然被黎清婉对上，她示意林嫣然先进去。 两人座位安排在对面，贵女夫人们陆陆续续入座后，长公主带着黎清婉姗姗来迟。 见黎清婉面若桃花，笑意嫣然，似乎一点也没察觉长公主这场宴会是针对她。 “这位便是清夫人了吧，长得倒是个可人的。” 一道喜悦的声音响了起来，谢婉瑜抬头望去，发现是一位形体丰腴的妇人说的。 她笑眯眯看着黎清婉，眼神真挚，似乎真的在夸奖她。 第475章 设局 有她开了个口，其他夫人也跟着开口迎合着，恭维的话一茬接一茬。 哄得黎清婉越发开心，还得意的看了一眼面色不虞的长公主。 长公主神色淡淡，看起来不在意这些细节问题，仔细看会发现她目光阴冷，手指死死抓着手帕。 “不过，本夫人听说黎家在北地颇有声望，想必清夫人家里很有钱吧。” 叽叽喳喳的人群中突然传来这句话，长公主抬眸瞥了一眼，眼底的阴冷这才缓和些。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前几日呀，我在街上听说黎家在北地权势滔天，可要比上面那位还要厉害呢。” “这谣言我也听说了，清夫人，你们黎家的北地可是真如此厉害？” “我记得苏皇后跟黎家是裙带关系？” “之前曾听说皇后是清夫人表姐。” 这些个夫人一人一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每一句话都精准踩在黎清婉身上。 就算再迟钝，她也该知道这场赏花宴是为了她而设，目的就是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身上。 本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依旧笑意晏晏，丝毫不受影响。 长公主见她游刃有余，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让她心生恼意。 “清夫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听着长公主的话，黎清婉柔柔一笑道：“莫须有的罪名，妹妹该说什么好呢？” “无论怎么说，诸位夫人怕都会觉得本夫人在狡辩吧，与其浪费口舌与她们争执，还不如闭口不言来得舒服。” 黎清婉一番话下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口咬定她们所说皆是谣言。 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她说不是就不是了吗。 “要我说啊，这等空穴来风之事断断是不能的，所以黎家到底存了何种心思，查过不就知道了。” 穿着莲青色的撒花软烟罗裙的女子挑衅的看着黎清婉，眼底带着幽怨。她是太仆寺卿家千金，与李如云情同姐妹，关系非比寻常。 李如云的宫中失足落水，各种线索指向后宫之主苏皇后。 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动不了苏皇后，她还不能对黎清婉下手吗。 黎清婉倒也不怕她，正面迎上她的挑衅，面不改色看着她。 “哦？秦小姐要是有证据的话，可以状告圣上，不必为难我一个妇道人家。” 不管众人如何讽刺，黎清婉权当没听见，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秦小姐见她油盐不进，一圈打在了棉花上，让她很是难受。 她恶狠狠瞪着黎清婉，怒火中烧，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 谢婉瑜坐在一边，不参与她们的谈话。 林嫣然坐在她对面听八卦，不时给她递眼色，满脸揶揄。 看得谢婉瑜忍俊不已，要不是有多事之人把战火引到她身上，她根本不会开口。 “谢小姐，你可记得上次在宫中是谁推你下湖？”秦小姐在黎清婉身上吃瘪，转头就拉拢谢婉瑜一起讨伐黎清婉。 谢婉瑜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茶杯，摇头淡声说：“不清楚，当时那人是从我背后把我推下去，我看不见那人的脸。” 见谢婉瑜没有按照她的想法走，秦小姐有些埋怨谢婉瑜没有配合她。 谢婉瑜垂眸没有理会她的埋怨。 长公主见谢婉瑜不参与她们的话题，秦小姐她们明显不是黎清婉的对手。 她神情淡漠，扫了黎清婉一眼，对她说：“听说将军送了你一套翡翠首饰，何不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黎清婉点头，转身就回院子把那套首饰拿出来。 她刚转身离开，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尾随其后。 秦小姐看到这一幕，得意的勾唇笑了。 长公主拉着众人说了一会话，便不再拘着她们，让她们自由活动。 将军府修饰简单，后院只有假山回廊。 谢婉瑜避人耳目，与林嫣然在旁说话。 “等下你不要乱走，记得跟在她们身后。” 谢婉瑜瞧见长公主的动作，还有秦小姐那张得意的脸，她的直觉告诉她，今日事儿肯定不少。 “晓得了。”见过她们的针锋相对，林嫣然哪里还不懂，就算谢婉瑜不说，她也明白。 “晚点不管出什么事，你都不要慌张，早些回去。” 谢婉瑜说完后，看到有人过来，她目不斜视与林嫣然擦身而过。 “啧，谢婉瑜，没想到你竟变得如此胆小怕事，明明黎清婉就是害死你孩子的凶手，却连仇都不敢报！” 来人正是秦小姐，她看见谢婉瑜在这边，带着丫鬟走过来。 听着她的话，谢婉瑜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神色黯然。 “秦小姐可莫说了，天子脚下，哪轮得到我们这些臣女说三道四。” 她说完紧张的四周张望，确认没人后，才拍了拍胸脯对秦小姐正色道。 “我知道秦小姐对李小姐之死抱有怀疑，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一朝是臣民，便要恭听圣上之言，奉圣上之行，还请秦小姐谨言慎行！” 秦小姐嘴笨了些，却不是个傻的。听完谢婉瑜的话，她眸光微闪，心里多了番计较。 谢婉瑜不恨吗，她恨！那她为什么不敢动，那是因为她怕！ 这皇城之下，皆听于圣上，她要是敢做什么，她的家人怕是难保！ 说完这话，谢婉瑜匆匆离去。 她不在乎秦小姐能不能听懂，她只要后面的人听懂就行。 是的没错，她看到秦小姐后面跟着长公主。 长公主见秦小姐与她说话，拦下宫女藏在暗处。 回到花厅，宫女们端着一盆盆花上来。 贵女夫人们看到宫女井井有序端着花盆进去，知道赏花开始了，结伴而回。 黎清婉也跟着回来了，她带着一个丫鬟进来。 那丫鬟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想必是那套翡翠首饰了。 “将军也真是大手笔，听闻这翡翠首饰可是价值千金呐。” 有人看到那盒子坐不住了，拉着旁边的夫人低声说。 “哦？我还真不知道竟然如此贵重。” “这可是玉堂阁的镇店之宝，上面用的翡翠都是精品，还有一颗颗饱满的珍珠，是从东海打捞的大珍珠，每一颗的大小都一样。” 第476章 中套 她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一些没见过的女眷不由开始期待起来，想看看那套首饰到底有多好看。 殊不知她们说的每一句都让长公主的心在滴血。 她也曾看上过那套首饰，那掌柜以镇店之宝为由拒绝了她。 她也曾央求将军，为她买下那套首饰，被将军拒绝了。 却没想到他居然买给了黎清婉！这让她如何能忍！ “既然大家这么好奇，清夫人何不让大家一饱眼福。” 强忍着心中的愤怒，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开口。 黎清婉也不推脱，示意丫鬟把盒子打开。 只见盒子中装着一套镶着珍珠的绿翡翠首饰。 在太阳下，那翡翠散发着透亮的光泽，看起来细腻光滑色彩鲜艳，让人移不开眼。 圆润饱满的珍珠，大小均匀，作为流苏挂在下侧。 这套首饰除了翡翠便是珍珠，再无其他配饰。 谢婉瑜看完，眉头微挑。 看来为了夺得黎清婉欢心，桀殊也算下血本了。 与众人的惊叹不同，长公主看到这一幕，气得面目狰狞，双手紧紧捏着帕子。 为什么！将军到底为什么送她这套首饰！为什么偏偏是这套！ 愤怒过后，长公主平复心情，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扯着嘴唇对众人说道。 “既然首饰也看了，便开始赏花吧。” 听着长公主的话，大家把目光放在花盆上。 看着一簇簇开得鲜艳的花，谢婉瑜的心情好了不少。 就在她们赏花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声。 大家闻声看去，一个丫鬟惊慌的跪在地上猛猛磕头。 “对不起清夫人，奴婢不是故意，求清夫人放过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 那丫鬟明显吓傻了，跪在地上额头都磕出血了，嘴上不停念叨那几句话。 黎清婉看着摔在地上的翡翠首饰，气得浑身发抖。 她指着那个丫鬟气得说不出声，她死死抓着身边的丫鬟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 “你该死！”她不可能放过她！这套首饰把她卖一百回都买不起！ 谢婉瑜看了眼坐在主位的长公主，她没有错过长公主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果然，长公主的后手在这里呢。 “本宫知道清夫人生气，但这不过是一套首饰，没了再买便是，何必为难一个丫鬟。” “况且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长公主不咸不淡的看着地上的首饰，还有磕头磕得麻木的丫鬟。 黎清婉听到长公主的话，恶狠狠的瞪着她。 是她！肯定是她！ 是她嫉妒将军给她买了这套首饰，故意让她带出来，目的就是毁了它！ 她还以为长公主举办赏花宴是为了奚落她，没想到这才是她的目的！ 思及此，黎清婉目光阴狠，恨不得把长公主杀了泄愤。 “清夫人那吃人的眼神是觉得本公主说得不对？首饰而已，让将军再买一套便是，人命没了可就没了。” 说完，长公主轻飘飘一句话，让那丫鬟下去。 其他人看到这等场景，也无心赏花了。 她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战火蔓延到她们身上来。 唯有谢婉瑜还在悠闲的品茶。 不得不说，长公主还是挺会享受，这早春茶口感跟其他茶口感是不一样。 再加上冬日的雪水烹饪，喝下去沁人心扉，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可惜了，今年没有寻到早春茶，等来年让他们留意下，备一点自己喝，或者待客也行。 “公主！这可不是寻常的首饰！是玉堂阁的镇店之宝！是将军舍了对他们东家的恩情，才买来的镇店之宝！” 黎清婉此话可谓是咬牙切齿，她没想到长公主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当着大家的面，对那套首饰下手！ 其他人见黎清婉顶嘴，生怕被长公主迁怒，一个个寻了借口离开。 戏看了大半，再看下去怕是要惹火上身，谢婉瑜跟着大家一同离开。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盘云山。 前脚刚到，林嫣然后脚带着两个孩子也到了。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贺君。 看到贺君，谢婉瑜有些意外。 “谢小姐，此次登门拜访多有唐突，还请多多包涵。” 贺君今日过来，实则有事要告诉谢婉瑜。 今日在朝堂之上，谢家被人参了一本。 罪名是谋反。 听着贺君的话，谢婉瑜的动作僵了一下。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紧张之余又松了口气，悬在头上的刀明晃晃，看得人心惶惶，不知道何时会落下。 等那把刀落下后，反而舒畅了，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 “可知是哪些人提出的？” 谢婉瑜有些好奇，这京城中除了苏家还有多少人与黎家有关。 “太常寺卿刘大人，大理寺张少卿，以及奉天府的常大人。” 听到他们的名号，谢婉瑜心里了然，这些人都是苏家的人。 “不过也有不少人为谢家喊冤。”只是皇上态度模糊，没有表明信还是不信。 谢过贺君的消息后，谢婉瑜派人把桀殊喊过来，既然他们迫不及待为谢家安上莫须有的罪名，那就别怪她了。 谢婉瑜的人到将军府寻桀殊时，黎清婉正在跟他闹。 哭诉着长公主的不是，说她故意让人摔碎了，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买来的首饰。 桀殊听着心烦，却还得耐着性子安慰她。 走出黎清婉的院子，桀殊去了一趟长公主的院子。 他没有指责长公主的不是，而是说自己没本事，哄得了一个哄不了两个。 他就不该贪心，就该平庸无奇过一辈子。 这话落在长公主耳里，比指责她还要难受，她抓着桀殊的手，深情的看着他，满脸愧疚。 “对不起桀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吃醋而乱了你的计谋，我……” “福安，你没有错，错的那个人是我，是我没本事。” 桀殊难过的看着长公主，眼里盛满了悲伤，看得长公主越发内疚。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桀殊，是我的错，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长公主着急的抓着桀殊的手，信誓旦旦说她再也不会争风吃醋了。 桀殊在此时拿出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簪子，“这是我亲手做的木簪子，我原本打算在你生辰时送给你，现在只能用来谢罪了。” 第477章 小心 长公主诧异的看着桀殊，又惊又喜，她没想到桀殊竟然亲手为了她做了木簪子！ 这不比黎清婉那套首饰好得多了！ 就这样，桀殊三言两语把两个女人哄得团团转。 从长公主房间出来，他瞬间换了副面孔，露出厌恶的神情大步离开此处。 来到盘云山，他来到谢婉瑜院子。 谢婉瑜似笑非笑看着他，眼里满是戏谑。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有如此大方的时候。” “哼，那套首饰不过是个赝品，碎了便碎了。” 面对谢婉瑜的打趣，桀殊满不在乎。 价值千金的翡翠首饰，他会买？笑话！ 谢婉瑜一言难尽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抠门到这种境界，也就只有他了。 “黎家的消息掌握了多少？” 谢婉瑜无意再打趣他，开门见山问起黎家。 “你那枚玉佩不在黎家。” 桀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答非所问。 谢婉瑜眉头微蹙，不在黎家那会在哪里？ “谢家最近小心些。” 听着桀殊的话，周梨当即明白了。 这是要开始对谢家动手。 桀殊离开时，无双恰好过来。 两人打照面，看着眼前的男人，无双打心底不喜欢，总觉得他像条毒蛇，在暗处伺机而动。 桀殊看到无双，勾着嘴角笑了，眼里带着戏谑。 两人擦肩而过，见无双目光在桀殊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看到他眼里的防备，谢婉瑜无奈的笑了，她笑意吟吟来到无双面前。 “今日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无双在接受治疗，药材没到位，洛神医暂时先为他施针，以此化散他脑部的淤血。 “过来看看你。”得知桀殊过来，他便马不停蹄赶过来。 他总觉得桀殊那个人很危险。 听着无双的话，谢婉瑜心情大好，嘴角洋溢着笑容。 洙芳听着无双的话，抿嘴笑着道：“姑爷这是想小姐了。” 即使洙芳不说，谢婉瑜也是知道的。 知道无双的身份后，谢婉瑜心里的隔阂也没了，在面对无双时，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涩。 每每看到谢婉瑜这个样子，无双心里便是一阵悸动，心跳得飞快。 总觉得这个画面很熟悉，似乎以前见过一般。 “小姐，百年灵芝已经找到了。”这时，大武快步进来，高兴的大声喊道。 听到这个消息，谢婉瑜也是心中一喜，惊喜的看着大武。 “京城一家医馆收到一株百年灵芝，那掌柜的看过了确认是百年灵芝。” 说着，大武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来，那帕子里包着的正是百年灵芝。 那灵芝已经干枯了，光是看外表便能看出有些年份。 洙芳也很是高兴，她不懂怎么分辨灵芝的年份，但看小姐跟大武激动的神色，她知道假不了。 “现在还差两味药材了，不知宋大人那边可有消息？” 说起宋复礼，谢婉瑜看了无双一眼。 自从宋复礼启程前往西域过去已有小半个月，却没有消息传回来。 见气氛不对，洙芳忙开口，“可要快些把这灵芝收起来才好，不然丢了不知道去哪找。” 洙芳慎重的语气打散那点沉闷的气氛，大武笑着说：“对对对，可该收好！” 他把百年灵芝交给洙芳，让她收好。 他今日过来，除了把灵芝带过来，还带了账本。 “小姐，这是这两个月的账本。” 最近忙得晕头转向，谢婉瑜险些忘记查账。 上上个月失了孩子，查账一事便搁浅了。 现在一看，发现不少问题。 “上个月客栈用的木炭数额不对，还有胭脂铺，这进项出项差别太大，可有清点过店铺内的物品？” 谢婉瑜看着账本一一指出里头的不对之处，大武记在心里，晚点去找掌柜核实。 查完账本已经日落西山了，放下手中的账本，谢婉瑜这才发觉肩膀僵硬，隐隐作痛。 无双进来见她不时扭动肩膀，贴心为她按肩膀。 刚看大武愁眉苦脸出去，脸上隐隐带着怒气，无双猜测跟账本有关，那账本许是出了问题。 不过谢婉瑜没有说，他也没问。 在朝堂上弹劾谢家之事，皇上并无做出定夺。 无双记忆尚未恢复，在延庆昭他们刻意培训下，他行事风格与太叔瑱无异。 但他此时还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暗中调查。 目前只有郭太后知道他身份，皇上以及其他大臣并不知道无双就是太叔瑱。 后宫，长公主被太后传召进宫。 苏皇后知道长公主进宫，带着黎清婉过来。 “听说长公主进宫看母后，臣妾想着许久未见，便不请自来，母后想必不会怪罪臣妾吧。” 苏皇后带着一众宫女过来，皮笑肉不笑看着她们娇声道。 黎清婉跟在她身后，低眉顺耳，丝毫没有在府中嚣张的模样。 看到她这个样子，长公主冷哼了一声，挽着郭太后的手，故意不搭理苏皇后。 苏皇后过来也不是为了挑长公主毛病，见她没行礼也不在意。 不等郭太后赐座，她带着黎清婉施施然寻了个位置坐下，完全没有把郭太后放在眼里。 郭太后垂眸，眼里闪过冷厉。 以前苏皇后还会装装样子，自从上次李如云在宫中失足死亡后，她再也不装了。 “哀家哪敢怪罪于你。”郭太后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开口。 苏皇后露出得意的笑，现在苏家如日中天，等把谢家那个绊脚石踢开，就是她们苏家的天下了。 长公主没错过她眼里的得意，她抓着郭太后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黎清婉身上。 黎清婉倒是安分，她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似乎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前段时间李侍郎女儿宫中落水，可找到原因了。” 知道是苏皇后让人下的手，长公主故意开口恶心她。 不曾想苏皇后一点也不慌，她面不改色看着长公主笑道：“自是找到了，她运气不好，在湖边失足掉下去了。” 知道她对这件事毫无愧疚之心，坦荡到好像真的不是她做的一般。 郭太后还是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心够狠！ 第478章 合作 长公主也没想到她是如此态度，瞬间气得面部扭曲。 “这御花园的湖，失足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也不明白那些后来之人，为何还不小心。” 苏皇后翘着手指笑意盈盈开口，说出的话却人感到无比寒冷。 她在含沙射影郭太后还有历任皇后太后。 郭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慢条斯理开口道：“是呀，总有那么几个不甘心，想看看那湖中的风光，可那湖中的风光哪有那么好看。” “不过，好不好看，也只有看过的人知道。而看过的人，看了一次还想再看一次，谁知道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落水者呢。” 郭太后松开长公主的手，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这宫中女子皆想看看那湖中的风光，没看过的想看看，看过的还想再看。 就像没尝试过权利的人想要知道权利的滋味，而那些知道权利带来快感的人，舍不得放下权利。 那些人终究成为权利下的牺牲品。 苏皇后像是没有听懂郭太后的话一般，依旧笑眯眯看着她们。 “不说这个了，听清婉说长公主在府中颇为照顾她，臣妾就还没来得及谢过长公主呢。” “我这表妹呀，脾性算不上好，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长公主尽管教，不用看在我面上而放过她。” 她的话绵里带针，明显就是在说反话。 长公主也算是在娇宠下长大，要不是为了桀殊的雄心壮志，黎清婉在府中能过一天好日子都算她输。 “放心吧，皇后娘娘，本公主绝对不会心软的。”苏皇后会表面功夫，她不会吗？ 她看着苏皇后，像是没听出她话外之意。 苏皇后知道长公主脾性不好，也不甚在意她说什么。 “那就好，毕竟我表妹从北地而来，许多礼仪都不懂，本宫还想着派个嬷嬷到府里教她礼仪。” 郭太后听到她这话，看了她一眼。 哼，真是好算计，知道黎清婉在将军府上吃了亏，派个嬷嬷去帮忙。 “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娘娘刚进宫，怕是不知道哪个教养嬷嬷最好。” “要我说啊，教养嬷嬷还得是母后宫中的最好，要不母后看在儿臣的份上，派个教养嬷嬷教一下清夫人？” 长公主她只是大大咧咧惯了，不代表着她没心眼。 能在宫中长大的孩子，哪个没点心眼呢。 苏皇后那话一出，她便知道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往将军府上塞人，帮黎清婉吗，她才不会让她们计谋得逞！ 黎清婉听到长公主的话，脸色一僵，低头垂眸的她，眼里闪过一抹狠意。 长公主说的在理，苏皇后无法拒绝，只得应下。 没达到她想要的目的，苏皇后带着黎清婉满肚郁气离开。 等她们走后，长公主冷哼一声，拉着郭太后的手满是怨恨。 “母后，那苏洛霜也太嚣张了吧，你在宫中岂不是要受她的气？” 说到后面，长公主担忧的看着郭太后。 她怕郭太后在苏皇后面前讨不着好，若是郭太后无法拿捏苏皇后，那以后黎清婉在府中见着她鼻孔不得朝天。 不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一定要想个法子把苏皇后压下去。 “受不受气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有了苏家的支持，越发不把她看在眼里。 正是因为皇上的无法掌控，才会助长苏皇后的气焰。 “母后，我们要不要跟谢家合作？”长公主不干预政事，她只顾着吃喝玩乐，根本不知道谢家现在的情况。 听着她的话，郭太后嗤笑道：“跟谢家合作？怕是哀家还没倒，就要被谢家连累了。” “不能吧，不管怎么说，谢婉瑜都不会让谢家倒的！” 虽然她很不喜欢谢婉瑜，但她知道谢婉瑜就是有手段的女人。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酷似太叔瑱的人在。 那人不是太叔瑱，但她相信假以时日那人一定会站在高位。 他身上有种让人信服的气息，如同太叔瑱一样。 说到谢婉瑜，郭太后也想到了无双。 不，应该是太叔瑱！她相信那个人就是太叔瑱！ “行了，这件事哀家自有打算，教养嬷嬷到府中，你莫要跟她发生冲突，定要好好待人家。” 苏皇后答应从她宫中派人出去，这让郭太后不免担心她留有后手，叮嘱道。 长公主不以为然的点头，人是从母后宫中出去，她还会不听话？ 转眼又过了四五日，长公主邀约谢婉瑜到府中玩。 不知长公主所为何事，谢婉瑜还是去了一趟。 来到府中，看到郭太后，她才知道长公主的邀约是假，见太后是真。 “谢家之事你可听说。”在心里坚信无双就是太叔瑱的郭太后，看到谢婉瑜怎么也无法喜欢起来。 她不明白，太叔瑱喜欢谢婉瑜就算了，他失忆变成无双依旧喜欢她。 思及此，郭太后眼底闪着阴戾，愈发觉得谢婉瑜不讨喜。 知道郭太后不喜欢自己，见到她在这里。 谢婉瑜还是有些惊讶，听到她的话，再联想到宫中所发生的事情，她马上明白郭太后此举意是为何。 她这是想拉拢谢家。 “大概知道一些，不过皇上没有定夺，想必也是知道谢家是清白的。” 不管心里对皇上意见如何，在旁人面前都得聊表忠心。 郭太后听着谢婉瑜的话，面露冷笑，那双阴狠的眼睛变得阴森起来。 “哼，天真！皇帝没有定夺，不是相信谢家，而是没有拿到实际证据！” 郭太后的话如同棒头一喝，打在谢婉瑜头上，把她打得晕头转向。 见她脸色微变，郭太后心情才好起来，她满意的笑了。 “皇帝早就对谢家不满，他既想要谢家倒下，又不想让自己陷入不义之地，唯有证据充足，他才会对谢家出手！” 郭太后掷地有声，把皇上的心思挑明。 落在谢婉瑜耳里，却十分的刺耳。 皇上并不想落个不仁不义的下场，所以拿到证据了便会迫不及待对谢家出手。 不管那些证据是否真实。 想到前世谢家的下场，谢婉瑜闭了闭眼，眼里闪着坚毅。 “太后想我怎么做？” 第479章 肃清 “不是哀家想你们怎么做，而是你们想哀家怎么做。”郭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谢婉瑜。 她相信谢婉瑜那么聪慧，肯定明白她说的话什么意思。 从将军府出来，谢婉瑜看到回来的桀殊，她目不斜视看着桀殊，对他福了福身继续往前走。 桀殊也没有停下脚步，他对谢婉瑜轻颔首，面无表情看着前方。 从将军府离开后，为了避人耳目谢婉瑜没有着急去谢家，而是回了隔壁的小谢府。 无双傍晚回来，还带着谢儒安。 看到谢儒安，谢婉瑜笑了笑。 三人晚膳都没来得及吃，便钻进了无双的书房。 知道郭太后有意跟他们联手，谢儒安想了想觉得不妥。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皇上的亲娘。” 谢儒安的担心不无道理，要是郭太后于心不忍，中途反悔，反咬他们一口，便得不偿失了。 谢婉瑜对此早想好对策，“要是我们要对付的人不是皇上，而是苏家呢。” 皇上之所以敢与太后作对，不正是因为他背后的苏家吗？ 要是他背后的苏家倒了呢。 听了谢婉瑜的话，谢儒安恍然大悟，他一下子没转过来，以为太后要针对皇上呢。 无双深深的看了谢婉瑜一眼，“我想太后很愿意看到苏家倒台。” 三人商议好对策后，最终敲定由无双面见郭太后。 一是因为郭太后喜欢太叔瑱，而无双长着一张跟太叔瑱一样的脸，看在太叔瑱那张脸上，郭太后不会为难他。 二是他了解黎家。 谢婉瑜的玉佩依旧没有找到，不过北地传来一个好消息。 谢家商行在北地获得了一定的信誉，相比于黎家，大家比较喜欢谢家。 黎家最近在跟谢家打擂台，节节战败。 黎员外在北地盘踞多年，怎么可能会让谢家压他一头。 在他对谢家出手时，谢家退了。 黎员外拿不准谢家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为了刺激他吗？ 不，不对，要是为了刺激他，怎么可能做到如此份上，这简直就是撕破两家的脸。 可若不是这样，他们又为何而退？ 他自是不知道谢婉瑜的打算，她根本就不是为了在产业上夺取黎家。 而是为了夺得民声，多少上位者是从民间走来，又有多少战事是从民间爆发。 君也，民之所向。 谢婉瑜成功把谢家的口碑刻在百姓心里，又在各个店铺安插最精锐的人手。 上一次是她考虑不周到，害得那些战士白死，这次不会了。 她一定会安然无恙把那些人都带回来！ 有了郭太后的帮忙，满朝文武的走向，他们一清二楚。 而在他们有意无意的打压下，苏家门生多被弹劾。 而谢家也不遑多让，其他人看到两家情况不敢上前，生怕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苏家门生出事，苏凡也不好过。 昨日不是这个门生被抄家，今日就是那个门生被抄家。 还有在科举动手脚，被人查出，直接抓进大牢。 他们这种身份，哪有几个是清白的，几乎一查一个准。 再看谢家那边，谢家门生被查，他们早有心理准备。 对比苏凡的着急上火，谢甘显得淡定多了。 他知道这些都是开胃菜，大头还在后边。 皇上看着那么多官员腐败，气得头疼，在御书房大发雷霆。 “大胆！真是大胆！赈灾的银子居然都敢贪！让他掌管户部，岂不是要搬空国库！” 皇上气得面色涨红，把奏折怒扫下地。 侍候在他身边的公公看到他这个模样，也是胆战心惊，不敢上前劝阻。 只等他怒火稍微平息之后，才斟酌着上前。 “依奴才所见，这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可以把那些贪污的人全部处理了。” 皇上大口喘着粗气，疲倦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目光阴鸷骇人。 听着李公公的话，皇上眸光微闪。 李公公说的没错，要是用得妥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以趁此机会，把那些不听话，与他意见不合的官员铲除！ 李公公一番话，打通了皇上的任督二脉。 最近大家上朝都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抄家的人是自己。 京都城里的百姓也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平日街上的人少了不少。 这日，谢婉瑜带着洙芳与林嫣然一同出街。 在路上遇到出街的黎清婉，只见她一改之前的做派，走路的姿态多了几分贵女形态。 “听说苏皇后为了让她在将军府上不出错，特地请了教养嬷嬷上门教她礼仪。” 听着林嫣然的话，谢婉瑜点点头。 看来还是有点效果的，看她走路姿势与以往大不相同。 “听说玉堂阁又出了新的首饰，我们一起去看看。”林嫣然难得出来一趟，拉着谢婉瑜就往玉堂阁走去。 谢婉瑜想起桀殊说的话，他送给黎清婉那套翡翠首饰是假的。 也不知道黎清婉知不知道，她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很有趣。 她要怎么样才能让黎清婉知道那套首饰是假的呢。 谢婉瑜在玉堂阁逛了一圈，没在店内看到那套翡翠首饰。 她佯装着上前问店小二，“伙计，你们店的镇店之宝呢。” 那店小二也不瞒她，“已经卖出去了。” 听到店小二这话，谢婉瑜眉头微挑，卖出去了？桀殊送给黎清婉那套是假的，那真的会在谁哪里呢？ “你可知道是何人买的？” “我们的护国大将军，他对我们东家有恩，我们主子破例卖给他了。” 店小二说起来的觉得很是惋惜，听说那首饰还被打碎了。 他们东家知道此事，气得几天吃不下饭，最后护国大将军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又好起来了。 听着店小二的话，谢婉瑜勾唇笑了。 想来是说了那套首饰不是真的吧，玉堂阁的东家才不生气，如此看来真的还在桀殊手上。 打探到的消息跟她所了解的差不多，可要怎么样才能让黎清婉把那套首饰戴出来呢。 她正想着，眼角余光扫到黎清婉带着丫鬟从外面进来。 “那翡翠首饰摔碎了还能修复吗？我有套翡翠首饰摔碎了，想看看能不能修复。” “不好说，要看看才行，有些能修复，有些不能。”伙计摇头道。 第480章 看热闹 见黎清婉带着丫鬟停在不远处，应当是听到了她跟店小二的谈话。 见目的达到了，她懊恼中带着失落。 “那算了。”说完，她转身去找林嫣然，没跟黎清婉碰面。 黎清婉听到谢婉瑜的话，心头意动，带着丫鬟转身回府。 谢婉瑜跟林嫣然坐在二楼，看到黎清婉离开的背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贵女们不方便在楼下挑选首饰，玉堂阁专门开辟二楼，做出厢房，让店小二拿着新上的首饰供贵女们挑选。 林嫣然挑了几件首饰，谢婉瑜兴致阑珊，她在等，等黎清婉回来。 见谢婉瑜无意买首饰，林嫣然觉得有些无聊，想要回去。 就在这时，谢婉瑜看到再次往这边走来的黎清婉，勾唇笑了。 “别急，很快就有好戏看了。”闻言，林嫣然也来了兴致，她朝谢婉瑜的视线看去，看到黎清婉带着丫鬟过来。 那丫鬟手上还拿着一个盒子，黎清婉嘴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的意思是看黎清婉的热闹？” 谢婉瑜但笑不语，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老神在在等黎清婉找上店伙计。 店伙计看到黎清婉带来的盒子有些眼熟，打开盒子看到摔得稀碎的翡翠首饰，心口一痛。 原来摔碎翡翠首饰的人是她！ 店伙计心都碎了，满腹埋怨，对黎清婉的态度骤然下降，冷着脸道：“夫人稍等，我请掌柜出来。” 说完，店伙计进去请掌柜出来。 “这还能修吗？”不多时一个胖乎乎的小老头从后院出来，黎清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趾高气扬问。 掌柜什么人都见过，他并没有把黎清婉的态度放在心上。 他笑眯眯看着黎清婉道：“夫人，还请草民看过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黎清婉听罢，轻颔首下巴微扬，示意丫鬟把盒子交给掌柜。 掌柜接过盒子，打开时，他眸光微变，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他神情凝重的看着翡翠首饰，他小心翼翼拿出一块翡翠仔细端详。 看完一块又一块，越看脸色越难看。 店小二看到掌柜这个神色，在心里犯嘀咕，判断能不能修复，掌柜不是一眼便知吗，他今日怎么看这么久。 就在店小二犯嘀咕时，掌柜脸色沉重看着黎清婉目光锋利，看得黎清婉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掌柜把盒子往黎清婉面前推去，沉声说道：“草民不知道夫人的夫家是何人。” 他这话让黎清婉眉头跳了跳，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套首饰不是我们玉堂阁的镇店之宝！” 若是换做其他人，掌柜早就甩手走人了，但他看黎清婉的穿着不像是普通人，再加上他们镇店之宝卖给了护国将军。 他拿捏不准眼前之人跟护国将军是什么关系，不敢贸然得罪。 “什么？！”黎清婉听到他的话，失声惊呼，不敢置信看着掌柜，脑袋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不是他们的镇店之宝？桀殊亲手交给她的，怎么会是假的。 在二楼厢房的谢婉瑜听到黎清婉的惊呼声，知道好戏开场了。 她示意洙芳把守在门外的店小二叫进来。 “靠近一楼的房间可空着了。” 她们上来时，靠近一楼的厢房有人，不知那客人走了没有。 “回夫人的话，那间房已空出来了。” 谢婉瑜挑眉笑了，“可否带我们过去？” 左右没人，店小二把她们带进房间后，在门口守着。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首饰是将军送给我们夫人的。” 黎清婉咬唇，快速冷静下来，大脑快速运转，回想哪里不对劲。 听到丫鬟的话，掌柜眉头微蹙。 将军？所以眼前这位夫人是护国将军的夫人？ “草民定不会看错，确实不是我们镇店之宝。” 坐在靠近一楼厢房的谢婉瑜跟林嫣然把楼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林嫣然惊讶的看着谢婉瑜，见她一点也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那首饰是假的，“黎清婉那套首饰是假的？” 谢婉瑜轻颔首，“机缘巧合下知道的。” “所以你无缘无故问起能不能修复首饰是故意说给黎清婉听的！” 回想到上楼前，谢婉瑜跟店小二的对话，林嫣然眼睛亮了亮。 没想到婉瑜越来越坏了，但是坏得漂亮，她喜欢！ 谢婉瑜没有否认，嘴角噙着笑意点头。 就在掌柜跟黎清婉说清楚哪里不对时，店里又来了客人。 听到掌柜的话，那人特地看了一眼，看到是黎清婉略显惊讶。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清夫人，清夫人这是看好了？” 那夫人笑眯眯看着黎清婉，眼角余光看到放在柜台上的盒子。 她瞧着盒子里装着的东西也觉着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等她想要看仔细时，黎清婉瞪了丫鬟一眼，丫鬟赶忙把盒子盖起来。 也不知道那夫人有没有瞧见里面的东西。 黎清婉知道掌柜不会骗人，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桀殊骗她！ 她深吸一口气，眼里满是怒意。 送走黎清婉后，掌柜心情好了不少。 那首饰是假的也好，证明真的没有摔碎，还好着呢！ 店小二从头看到尾，也知道其中缘由，心情跟掌柜一样。 “那夫人带的是翡翠首饰？”店小二还沉醉在镇店之宝没有摔碎的喜悦当中，没有防备的点了点头。 听到掌柜的轻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做了什么。 他刚要开口解释什么，那夫人露出一副我什么都懂，我都知道的表情。 不是，你知道什么啊，你就知道了。 见楼下没传来动静，谢婉瑜知道黎清婉离开了，她带着林嫣然回去。 来到楼下，看到正在看饰品的贾夫人，谢婉瑜冲她轻颔首当做打招呼。 贾夫人看到谢婉瑜下来，兴冲冲来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神秘兮兮的说。 “你听到了吗，清夫人那套首饰是假的！” 天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有多开心，她就说吧，护国将军不可能会给黎清婉买那么贵的首饰。 现在恰恰证实了她的想法，证明了黎清婉配不上那么贵重的首饰，护国将军才会用假货糊弄她！ 第481章 假货 谢婉瑜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哦？真的？你打哪听说的？”她狐疑看着贾夫人，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也不相信这么离谱的事。 “就刚刚在这里听到的。”贾夫人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谢婉瑜。 听着贾夫人的话，谢婉瑜越发惊讶，她摇头还是有些觉得不可能。 “你别不信我，这是真的。”见谢婉瑜不相信，贾夫人有些着急。 见她着急，谢婉瑜才拍了拍她的手说：“好了，我信你还不行，只是这事你别外传，要是旁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编排清夫人。” 贾夫人满口应下，心里却不以为意。 她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清夫人摔碎的那套翡翠首饰是假的！ 不过她能稳坐贾夫人之位，也不是没脑子的人。 她不跟其他人说，只告诉长公主不就行，她在心里打定主意后，随意挑选了几件首饰便回家给长公主下帖子。 得知贾夫人登门拜见长公主，谢婉瑜勾唇笑了，眼里闪着寒光。 贾夫人果然是个聪明的，还知道从长公主处下手。 不过两日，黎清婉摔碎的那套翡翠首饰是假的，传遍了整个京城。 黎清婉得知这事气得她把屋里的东西都摔了，就连桀殊都不让进她院子。 不给进她院子，桀殊还乐得自在，不过该做的面子还是要做，他假意在黎清婉院子门口苦口婆心说了一会儿，见她迟迟不放他进去，他只能先行离开。 “将军呢。” 黎清婉听到外面清净下来，让丫鬟看看桀殊还在不在。 “将军走了。”听到丫鬟的话，黎清婉把仅剩的家具都砸了。 她真的要气死了！明明是他的错，他竟然还敢走！ “你！去看看将军去了哪里！” 丫鬟哪里敢跟踪桀殊，但黎清婉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桀殊出门没多久，便感觉身后跟了人，他心里冷笑着加快步伐。 不多会儿，丫鬟站在路口满脸着急。 人呢？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桀殊在暗处看着那丫鬟在原地急得跺脚，站了一会转身往将军府方向走去。 见人离开后，他才继续往盘云山走去。 知道桀殊会上门找自己，谢婉瑜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桀殊一进门就看到谢婉瑜跟无双在对弈，看到他过来，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哼，你们夫妻二人倒是高兴了。”他甩着衣袍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谢婉瑜煞有其事点了点头，听着外面的问话，谢婉瑜想到黎清婉被气得跳脚，她就高兴。 见她毫不掩饰，还高兴的点头，桀殊冷笑看着她，眼里带闪着寒光。 察觉到他的戾气，无双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 一股无言的威严从空气中散发开来，让人心生敬畏，不敢再有小动作。 桀殊察觉到这一点，眸子微眯，越发证实自己猜测是正确的。 无双就是太叔瑱！ 桀殊思及此，倏地笑了起来。 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想知道皇上知道无双的身份，会是什么感想。 见他突然笑起来，谢婉瑜不知道他再想什么，对此也不好奇，淡定跟无双对弈。 他们夫妻二人旁若无人对弈，让桀殊很不爽。 “我说你们两个，我还生气你们就这个态度？” “不然呢？让你问罪？你给黎清婉送假的首饰，就该想到今天。” 谢婉瑜不咸不淡开口，她敢算计黎清婉，让她知道那首饰是假的，就说明了她不担心暴露桀殊。 他敢做出这种事情，想必是想好了万全之策。 桀殊被她的话气笑了，他知道事情早晚会暴露，可他不会让这件事这么早暴露！ 他用舌头顶了顶牙槽，目光幽深，却没有丝毫怒意。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哄她吧。” 就这样，上门讨公道的桀殊，让谢婉瑜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在临走前，他把最近北地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他隐隐觉得谢婉瑜背着他在北地安排了什么，但他没有证据。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爽，但他无法，谁让谢婉瑜是他的财神爷。 “想办法让黎员外给黎清婉送一支军队。” “我看你就是个癫的！”桀殊不认为黎员外会是送一支军队给黎清婉，他扔下这句话，逃似的离开。 不过，他没有拒绝不是吗？ 无双执黑棋，他神色淡淡看着棋盘，棋盘上下了一子把谢婉瑜所有退路都堵完了。 谢婉瑜摇头，有些气馁。 不管是无双还是太叔瑱，她都无法胜过他。 看到她有些不高兴，无双抬手摸了摸她头发。 “术业有专攻，你赢不了我是正常。” 话音刚落，无双愣住了，这话他脱口而出，完全没经过大脑。 他在北地时，少有下棋，更没有专门研究过围棋。 谢婉瑜却丝毫不觉惊讶，反而笑了。 “嗯，术业有专攻，你善于带兵打仗，比我厉害是正常。” 她已经完全把无双当成太叔瑱了。 等天山雪莲到位，他的毒就可以解。 听着谢婉瑜的话，无双也跟着笑出来。 自从他学习太叔瑱的生活习惯后，鲜少露出这样的笑容。 桀殊从盘云山离开后，去了一趟玉堂阁买了一套首饰。 “这个就是护国将军吧。”店小二看着桀殊离开的背影，跟掌柜小声道。 掌柜没反驳他的话，而是小声呵斥他，让他去干活。 店小二小声嘟嚷着离开后，他才摇头去了后院。 长公主知道桀殊去给黎清婉道歉，黎清婉不接受，他离开府内不知道去了何处。 这让她心情很不错，看着下人都顺眼不少。 得知桀殊带着一套首饰回来，她瞬间不高兴了，不用想，那套首饰是送给黎清婉的！ 想到这里，长公主就气得牙痒痒，又想到桀殊还需要黎清婉，又硬生生把气压下去了。 不行，她再忍忍，等桀殊不再需要黎清婉再动手！ 心里这样想，但长公主还是觉得生气。 她一气之下，摆驾进宫看郭太后。 郭太后最近心情很好，跟谢家合作后，苏家那一派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第482章 死士 可惜的是，被打压的是苏家门生，不是苏家。 不过不着急，慢慢来。苏家门生不干净，作为他们老师的苏凡又能有多干净？ 知道长公主进宫，郭太后心中大喜。 “那嬷嬷在你们府上如何？” 两人说了些体己话，郭太后问起之前送过去的教养嬷嬷。 “母后给的人自是好的。”长公主拉着郭太后的手，恭维的话不自主就说了出来。 郭太后见她一点不上心，语重心长看着她。 “福安，那嬷嬷用的好，就是你的一大助力，要是用的不好，她就是你的绊脚石。” 长公主心里门清，她就是不想去处理这些事情。 就算她不说，教养嬷嬷也不会给黎清婉好果子吃。 她虽然少跟嬷嬷打照面，消息却也没少。 见她依旧没放在心上，郭太后摇摇头，担心她被反扑，只得剥开跟她细说。 知道嬷嬷在府中对黎清婉很是严厉，黎清婉还曾被打过手心。 “她后面是不是越来越少挨打？”郭太后抿着茶，瞥了长公主一眼淡声道。 长公主回想，好像后面嬷嬷对黎清婉的态度不像以往那么严厉，但呵斥少不了。 郭太后摇头，她这是还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那嬷嬷怕是被黎清婉收买了，传给她的消息怕也假的。 经过郭太后的提点，长公主恍然大悟，她当即火急火燎出宫。 “还是太年轻了。” 侍候在郭太后前后的嬷嬷听到她这话，笑着道：“都是摸索过来的，长公主这孩子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至少该忍的时候还能忍，哪像后宫中那些妃子，仗着圣宠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郭太后但笑不语，这话听着舒心。 不知道桀殊用了什么法子，北地那边传来消息说，黎员外往京城送了一批人。 数量不多，大约有十来个人，具体人数，他们不清楚。 知道这件事，谢婉瑜很是愉悦，事情正在按照她希望的走向发展，怎能让她不高兴呢。 “再给宫里那位加一把火。”无双在谢婉瑜旁边，知道这个消息，知道他们该动手了。 很快，宫中传来消息，黄婕妤流产了，在御花园不小心被猫吓到失足。 这么一摔，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谢婉瑜知道无双说的给宫中烧一把火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黄婕妤流产跟苏家有什么关系吗？ 她在纸上写上黄婕妤的名字，看着黄婕妤的姓氏，她灵光一闪，眉头微挑笑了。 原来如此。 黄家与苏家是死对头，而黄婕妤怀孕，对苏家来说就是个祸患。 从古到今皇长子在皇上心里占据着重要位置，大家都铆足劲想要生下皇长子。 如今黄婕妤怀孕，苏家自然不会让她安然无恙生下这个孩子。 搞清其中利害关系，谢婉瑜把纸撕掉，拿出火折子把纸燃烧。 看着跳动的火苗，谢婉瑜眼中倒映着火苗，咋一看像是她眼里冒着火光。 黄婕妤流产一事闹得人心惶惶，尤其是后宫女子，她们都想怀上孩子，可看到眼前发生的事，她们又怕保不住孩子。 皇上知道后宫的妃嫔们在担心什么，他下令一定要严查。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什么腌臜事没见过。 他不信黄婕妤在御花园被猫吓到摔倒是正常，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他的决定传到郭太后耳边，郭太后正在跟长公主话家常。 “府中最近可好。” “还行，不过最近孩儿听说黎家给黎清婉送人过来。” 郭太后从这句话中嗅到了不寻常，她眸光微闪，让她细说。 长公主摇摇头，“多了孩儿也不清楚，只是听说黎家那边给她送了不少人过来，据说家仆，大概有十来个人。” “到时就知道了。”郭太后也不着急，人进了京城，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长公主没说的是，她跟黎清婉吵了一架，把人推到了，黎清婉虽然不严重，却也摔得不轻。 当时她也不知道怎么想，让教养嬷嬷对黎清婉下手。 最后嬷嬷没成功，反而让黎家那边有机可乘，在府中安插人。 想到这里，长公主就不由气自己不争气，为什么会对黎清婉发生争执，还把人推倒。 黎清婉的讥讽又不是第一次听，她有什么不习惯。 郭太后见她再多的不知道，也没有为难她。 “小姐，这是北地那边的进项。”大武把北地那边传来的账本交给谢婉瑜。 账本当中夹杂着那边寄来的书信。 谢婉瑜看到书信上，人已经到齐，黎家里边安插了几个眼线。 那几个眼线在黎家打杂，得到的消息不多，不过聊胜于无。 还有就是药材已经采购好了，谢家医馆的大夫不够，到时候怕还需要从其他地方安排大夫过去。 桀殊那边也有了新的进展，他的人查到，谢婉瑜的玉佩让黎员外送往京城了，具体交给谁，他们还没查出来。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苏凡身上，能护着玉佩不被发现，还能以此打压谢家的人，他是最佳人选。 知道玉佩在苏凡手上，谢婉瑜缓缓吐了口气。 她感觉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了，黎家给黎清婉安排的人进京，进入将军府。 “一共来了十个人，其中有一半是死士。”听着无双的话，谢婉瑜眉头微蹙，嗤笑了一声。 看来黎员外对黎清婉这个女儿还是挺宠爱的，竟然舍得给她五个死士，他儿子怕是都没有这种待遇。 “宫里那位知道吗？”谢婉瑜朝皇宫的方向望去。 “迟早的事。”那就是还不知道，不过她想郭太后肯定知道。 “长公主那边没有意见？”谢婉瑜不知道将军府内发生的事，不知道长公主理亏，不敢多言。 “正是因为她，才给了黎清婉借口。” 说着，无双把将军府所发生的事告诉她。 原来是黎清婉无缘无故挑衅长公主，长公主气不过，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谁知黎清婉没站稳，摔倒在地。 见黎清婉受伤了，桀殊对她愈发关爱。长公主气不过，让嬷嬷给黎清婉下药，被黎清婉发现拆穿，哭着闹着让黎家给她一些人。 第483章 谋反 黎家早想往京城放一批人，如今让他们找到借口，为了避免引起小皇帝的注意，黎家不敢送太多人上京。 知道那批人到了京城，黎员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京城有苏家在，他们纵然是联姻关系，苏家却处处压他一头。 可以说，黎家在京城除了苏家，再无其他后路。 如今有了清婉，他们黎家或许也可以走出北地。 谢婉瑜不知道黎员外在打什么目的，只是觉得一切顺利得有些诡异。 诡异到她怀疑，黎员外是否早就有打算给黎清婉安排人。 她这个猜测讲与无双。 无双听罢沉吟一声，“有这个可能。” 随着深入调查，他发现黎家在京城并无其他后手。 或许这次机会对黎员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打开了这个缺口，后续他可能会陆续往京城放人。 谢婉瑜听了无双的话，与他想到一块去了。 他们不怕北地来人，就北地不来人，不来人，他们怎么有机会抓住黎家把柄呢。 又过了几日，宋复礼那边终于有了音讯，他找到天山雪莲了，现在正在启程往京城走。 快马加鞭，从西域到京城也要一个多月。 洛神医看着宋复礼的回信，算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 他再给无双针灸一段时间，到时候配合针灸服药，不过半个月他就可以恢复记忆了。 听到这个消息，延庆昭很是高兴，他现在恨不得宋复礼马上回到京城，如此一来王爷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记忆了。 谢婉瑜算了算，等宋复礼回来，差不多夏季，那个时候正是最热的时候。 “小姐，大事不好了，老爷少爷他们出事了！”这天洙芳气喘吁吁从外面跑进来，神色慌张，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一般。 延庆昭跟在洙芳身后，后面还跟着谢家家仆。 谢婉瑜看到他们几人，心里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她让洙芳先冷静一下，示意延庆昭上前说话。 “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家出事了，有人状告谢家企图谋反。” 这是在之前已经闹得沸扬扬，当时皇上并未理会，如今是确定谢家有问题？ 接下来延庆昭的话证实了谢婉瑜心中所想。 “谢家谋反之事证据确凿，他们以玉佩作为媒介，与各地联系，人证物证皆齐全，皇上勃然大怒，当场把两位大人打入天牢，而谢家其他人……” 谢婉瑜知道谋反之罪会遭遇何种境遇，她上一世曾看过谢家被抄家流放。 如今在经历一遭，明明她早已部署好一切，心还是跳得飞快，大脑一片空白。 她闭了闭眼，洙芳上前搀扶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心情对延庆昭道：“你去大理寺打点一下，尽量不要让他们受折磨。 其他的，她来想办法。 “夫人，这一切主子已经安排好了，他让属下转告你，不要慌，慢慢来，这只是第一步。” 谢婉瑜点点头，是呀，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想到这里，她松开洙芳搀扶的手，对延庆昭说道：“劳烦你到贺府走一趟，让贺夫人不用担心。” 她怕嫣然知道此事会跟着担心受怕，让延庆昭上门一趟。 谢家家仆见延庆昭把话都说了，他只转告了金氏一句话。 “不要回来。” 谢婉瑜知道金氏什么意思，她现在不是谢家女，只要与她无关，就不会涉及到她。 她站在庭院，眼睛一眨不眨听着隔壁谢家发生的事。 谢家人早有心里准备，如今听到圣旨，不慌不忙，似乎不觉惊恐。 奉旨前来的大理寺看到他们的反应，觉得奇怪，却也未多言。 知道隔壁彻底安静下来，谢婉瑜眼睛才动了动，僵硬着身体往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她修书到北地，让他们注意黎家。 桀殊听说谢家一家老少全部入狱，他担心谢婉瑜，刚要去找她。 身形一顿，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想必有许多眼睛盯着他们，他又放下此念头。 他让人给谢婉瑜传去口信，让她不要着急，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这话在此并不适用。 谋反之罪一旦定下，若是反应不及时，人没了都等不来一个清白。 无双当天没有回来，他托人给谢婉瑜传了口信，让她不要等他。 就算不等他，她今夜也注定无眠。 黎清婉早一步知道谢家要入狱，刚得到准信，便迫不及待前去盘云山找谢婉瑜。 不想在此处看到谢婉瑜的前大嫂。 两人相视一眼，见谢婉瑜不在，又回去了。 “母后，谢家真的入狱了？那我们的计划……”知道谢家入狱，长公主火急火燎进宫找郭太后问个清楚。 她怕她们的计划一场空，她怕以后黎清婉一直骑在她头上。 郭太后老神在在丝毫不慌，她掀开眼睑瞥了长公主一眼。 “你何时才能稳重些，现在事还没定局呢，你就咋咋呼呼的。” 郭太后知道他们的计划，一点也不担心。 长公主什么也不知道，自然害怕，她挽着郭太后的手，娇声道：“孩儿这不是怕嘛。” 知道她担心，郭太后只是让她放心。 “你且等着吧。” 挖出萝卜带出坑，谢家出事，其他家难道可以独善其身？ 不见得。 很快一份份奏折传到御书房，其中不乏为谢家求情的，还有就是各地官员有问题的。 看到关于北地的奏折，皇上想到无双便是从北地出来的，不由多了份心眼。 看到关于黎家在北地拥有自己的军队，且有多个粮仓，意图谋反。 皇上单独把奏折放到一边，他阴鸷看着前方，那双跟太叔瑱相似的眼睛里迸发着强烈的恨意。 大家都以为他年少，都喜欢对他指手画脚，以为他什么也不懂！ 前有谢家意图谋反，现在北地又生事故。 他们是不是觉得他年轻，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过了良久，他动了动脖子，重新拿起一份奏折。 知道皇上看到那份奏折并不会有太大反应，无双派人把黎家培养死士一事暗中透露给皇上。 黎家还以为可以通过这次机会，把人送到京城，不想成了他夺命证据。 第484章 调 查 谢婉瑜最近几天满腹心事整夜睡不好，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已。 另一边的黎清婉得知黎家之事爆发，皇上派人到北地查黎家，也是心慌不已。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直到大理寺的人来到将军府，把黎家送给她的人带走。 她才察觉哪里不对，太巧了，这一切都太巧了。 细想之前发生的一切，黎清婉冷汗直冒，这一切就是针对他们黎家的一个局。 黎清婉很快冷静下来，她拿出笔墨给黎员外写信。 一定要赶在皇上的人到达前，把书信传到黎员外手上。 同样着急的还有苏家，苏凡知道皇上派人去到查黎家，跟黎清婉反应差不多。 不过他并没有惊慌，与黎清婉写信不同，他让人把皇上派去的人拦下。 能收买的尽量收买，若是不能收买的，就只能处理掉。 他不信，那么多人，他还不能收买几个。 事情有条无紊安排下去后，苏凡稍微松了口气，神经却依旧紧绷。 正如无双给谢婉瑜带去的话那般，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谢家人入狱是第一步，黎家被查是第二步，第三步则是处理苏家在外的门生。 御书房内，无双与沈瑾煜站在小皇帝面前，两人神色不虞，小皇帝脸上也不好。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全国各地都出事。 且都是贪官，要不是有人上报，他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有些人的口袋里，竟比国库还要充裕，这让小皇帝不能忍。 御书房一片安静，气氛很是沉重，小皇帝没有开口，无双跟沈瑾煜也不敢开口。 站了一会儿，小皇帝抬眸黑着脸问他们，“两位爱卿可有什么见解？” “回皇上，臣的建议是都查一遍。” 沈瑾煜这话不偏不倚，不会得罪人。 无双没有急于发表己见，他沉默着不说话。 小皇帝看了他一眼，问他有什么想法。 “臣跟左相想法一致，那些人该查，但具体怎么查还要看皇上。” 无双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看到他这个表情，小皇帝神情有些恍惚。 他好像看到了太叔瑱，那个不管遇到什么都沉着冷静的太叔瑱，似乎这天下之事没有难得到他的。 小皇帝眼睑微垂，没有表决。 他知道无双的意思，万事做两手准备。 那里的人刚如此嚣张，不正是因为在京城有人吗。 他大张旗鼓派人去查他们，他们必然有所防范，查到的东西未必是真的。 在派人前往北地前，无双曾进言，让一部分人暗中调查，一部分人光明正大调查。 而暗地调查之人，必须是他亲信。 离开御书房，无双与沈瑾煜并肩而行。 “你可是恢复记忆了？”沈瑾煜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出心中的疑惑。 无双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看着他。 “左相觉得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沈瑾煜的话，而是反问他。 沈瑾煜倏地就笑了，他眼睛微眯发现无双跟太叔瑱越发的像。 “婉……谢夫人可安好？” “一切都好，左相可有兴趣小酌一杯？”无双看着偌大的皇宫，突然问道。 沈瑾煜也没想到无双会邀请他一起去喝酒。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等看到去的地方后，他脸色微僵。 他还以为去的是正规酒楼，没想到无双带他来喝花酒。 他欲言又止看着无双，很想问他，他来喝花酒，谢婉瑜知道吗。 等看到女扮男装的谢婉瑜时，沈瑾煜呆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到他这个模样，谢婉瑜难得笑了一下。 “抱歉，实在是无法，才想到这个法子。” 她作为谢家女，所到之处都是眼线盯着，她怕被有心人做文章，特地把他约到青楼来。 沈瑾煜想到是她，用上这是法子也正常，便无奈的笑了。 他扫了眼老神在在倒酒的无双，“说吧，今日请我过来是为了何事。” 说到正事，谢婉瑜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北地黎家不只有谋反之心，他们还勾结外族！” 听到谢婉瑜这话，沈瑾煜顾不上喝酒，眸子微眯严厉的看着她。 “此话可当真？” 谢婉瑜凝重的点头，她以为黎家只是野心大，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勾结外族。 从她得到的信息来看，他们家早与外族勾结在一起，只是这么多年无人知晓。 沈瑾煜如今也没了喝酒的心思，他眯着眼，脑子飞快转了起来。 “苏家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作为黎家的姻亲，苏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苏家知道黎家勾结外族，那他们很有可能也参与其中。 谢婉瑜摇头，苏家有没有参与其中，她还没查到。 能查到黎家勾结外族，她折损了不少人，经历了重重困难才拿到那份证据。 沈瑾煜说完，不由笑了。 没有证据才正常，要真有证据，他还得质疑那证据是否真实。 毕竟苏凡屹立不倒，可不简单，除了他能讨圣人心外，他做事不留痕迹，抓不到他把柄。 正如苏家门生被弹劾，不少门生被抄家，都没波及到苏家。 再对比谢家，谢家门生出事，多少牵连的谢家，才牵扯出如此惊天大案。 “如果苏家参与其中，只抓到黎家，他很有可能会帮黎家逃脱制裁。” “不见得，苏凡是个老狐狸，他深知如何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在证据确凿之下，他只会保全他自己。” 无双第一个反驳沈瑾煜，明明跟苏凡没见过几次面。 他却觉得苏凡就是那样一个人。 沈瑾煜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你们想我怎么做？” “想你调查右相。” 听到无双的话，沈瑾煜低低的笑了出来。 这酒是一点也喝不得，他调查苏凡？还没开始就被苏凡打回来了。 见沈瑾煜嘲笑他，无双也不恼，他面无表情看着沈瑾煜。 “你难道不想取代左相，坐到他那个位置？” “我想，但这不是想就能做到的事情，想调查左相，难。” 他的门生折损不少，但不是全部折损，他的人遍布全国各地，少了一个还有另一个。 第485章 探视 且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无法取代，要知道小皇帝能坐稳皇位，摆脱郭太后的控制还是靠的苏家。 想到这里，他脸色微变，看着无双。 无双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 “你还觉得这件事很难吗。” 听着他意味深长的话，沈瑾煜暗骂一声老狐狸，越发觉得他就是太叔瑱。 也只有太叔瑱才会如此洞察人心，把人心拿捏得死死的。 从青楼出来，沈瑾煜先行一步回去了。 无双跟谢婉瑜两人漫步在街上，倏地谢婉瑜看到薛雪柠在一家青楼门口叉腰骂街。 萧璟沉着脸从里边走出来，还有个女子楚楚可怜跟在他身后。 “你想干嘛！”萧璟现在看到薛雪柠就烦，以前他怎么就没看出她还有如此泼妇的一面。 他满脸嫌弃的看着她，眼里带着厌恶。 知道他心里已然没有自己的位置，薛雪柠已经不再奢望他能回心转意。 她现在只想要钱！ 今日她之所有闹到青楼来，是因为萧璟把家里最后一笔钱拿走了。 这个月的开支全靠那笔银子，他把钱花掉了，他们一家吃什么用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想做什么！堂堂定远侯，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敢寻花问柳！” 薛雪柠这话如同当街给了萧璟一巴掌，粗暴的把他最后一块遮羞布扯下来，把他的窘迫暴露在众人面前。 气得他面红耳赤，当众给了她一巴掌，生硬的把她带走。 薛雪柠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敢想萧璟竟然当众打她。 她捂着半边脸，条件反射想要打回去，来不及出手，人就被拖走了。 听到那些人在背后议论她，对她指指点点，她脑门一热，恨不得晕死过去。 谢婉瑜站在路边看着薛雪柠被萧璟拖着回去，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着他们过得越发不好，她心里越是畅快，她没有那圣母心，见别人过得不幸会生出怜悯。 像薛雪柠跟萧璟，她恨不得他们万劫不复。 薛雪柠察觉到一束目光直射身上，她回头看去，只见无双站在路边，他身边站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生，瞧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来不及细想，萧璟死死用劲，拖着她快步离去。 她痛呼出声，萧璟却不管不顾。 看了一会儿，谢婉瑜收回目光对无双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无双望着萧璟的背影，记忆中对此人并无印象，不知为何，他对此人很是不喜。 他淡淡点头与她一同回府。 回到府中将近三更天，隔壁谢府漆黑一片，门口派有重兵把手。 经过谢府时，谢婉瑜飞快瞥了一眼，便紧着脚步回到家中。 另一边萧璟知道京城不太平，想趁着还没起乱，痛快玩一场。 到时候乱起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指不定他这个爵位都保不住。 没想到让薛雪柠搅和了，明天铁定要成为他人笑柄。 回到府中，他反身一巴掌狠狠甩在薛雪柠脸上。 薛雪柠捂着脸颊阴狠的看着他，大吼一声，“我跟你拼了。” 冲上去挠他的脸，萧璟一时没有防备，被她得逞。 而薛雪柠掌家后，什么苦没吃过，如今一爆发，竟是连萧璟也有些难以招架。 好在下人赶来及时，拉开了他们。 萧锦旻远远看见他们扭做一团，没有上前劝架，而是淡漠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薛雪柠看到他这个模样，心里恨得不行。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变成如此模样，早知道当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薛雪柠死死压了下去，她垂眸暗想，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一家不该是这样的！ 等她抬头，发现萧璟跟萧锦旻已不见了踪影。 她踉跄回到院中，几位姨娘打着关心的名义过来看热闹。 让她好生恼火，却又无法，只能与自己怄气。 又过七八日，天牢内无半点消息传来，谢婉瑜心里有些着急，她怕爹娘在狱中受罪。 她不说，无双却把此事放到心上。 是夜，无双有事找她，让她到青楼一趟。 看到与之坐在一起的沈瑾煜，她有些不解。 见沈瑾煜满脸无奈，喝完一壶酒后，唉声叹气领着他们离开。 拿到沈家下人衣裳，她方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要把她带进天牢。 天牢内，谢甘与谢儒安一个狱房，女眷一个狱房。 看着憔悴不已的父母，谢婉瑜心口一窒，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她紧紧抓着金氏的手，“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救出去的！” 听着谢婉瑜的话，金氏偷偷抹泪，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点头。 无双则跟谢甘他们说起朝事，知道小皇帝查苏家以及北地黎家。 谢甘眸光微冷，冷哼道：“君心难测，苏家他怕是舍不得动。” 无双也是如此猜想，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既然要动手，必然要对上苏家。 他们只需把证据呈上去，至于他信不信，该如何做，那就看他如何定夺。 他若执意要保苏家，且看天下儒生愿不愿，平民百姓肯不肯！ 看到谢婉瑜过来，谢甘脸色缓了缓。 一段时间不见，谢甘看起来一下苍老了几岁。看他除了憔悴，身上并无伤口，谢婉瑜稍微放下心来。 父女俩说了会话，谢婉瑜有意告诉他，他们的计划。 谢甘摆摆手，“隔墙有耳，你们做事自己拿定注意便好，不用在意我们。” 听着谢甘的话，谢婉瑜心头一阵酸涩，她用力点头，极力把涌上眼眶的泪水压下。 这时，沈瑾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小声催促着他们，让他们快些离开。 从天牢离开，又过了三日，小皇帝手上拿到了北地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密信。 上面详细记载了北地黎家的所作所为。 看到信上所说的，北地土皇帝。 小皇帝怒极反笑，他冷笑着把密信扔到龙案上。 “传左相，谢无双进宫。” 李公公得令，忙不迭出去派人喊他们进宫。 无双来到御书房，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龙案，看到上面赤条条摆放着一封信。 第486章 密信 看到那封信，无双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怕是北地那边的密探传来消息，待他请完安，沈瑾煜紧跟着进来。 看到无双，沈瑾煜的目光也落在龙案上。 小皇帝气得失了神志，没察觉到沈瑾煜的视线。 他拿起龙案上的密信，扔到他们面前。 纸张轻飘飘落在他们跟前，看到密报二字，沈瑾煜眉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待他看到上面的内容，心跳如鼓，震耳欲聋。 倒是无双神色自然，似乎不觉不妥。 小皇帝看到他如此得神情，刚要发怒，以为他早已知道黎家的情况。 转念一想，他一直在北地，知道黎家如此景象也正常。 忍下心中盛怒，他沉声问道：“两位爱卿可有想法？” 沈瑾煜还在心里斟酌着如何开口的，无双率先开口。 “小小一个黎家，断然翻不起风浪，能让黎家发展到如此程度的背后，才是真要查的对象！” 闻言，沈瑾煜心头一跳，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的重。 他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他就差指名道姓说黎家背靠苏家在北地兴风作浪。 “臣在北地之时，曾见过黎家与外族接触。” 沈瑾煜心头又是一跳，好家伙，这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暗道，今日怕是不能完须的从御书房离开了。 小皇帝也是心头一震，那双狭长的眼睛微眯，饱含威严的看着无双，似乎在辨认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无双面不改色，神色自然，一点也不受小皇帝威压影响。 “你可有证据？” “臣并无证据，这是多年前，臣在北地所见，至于黎家与外族人接触是为何事，臣并不知。” 小皇帝眼睛半眯，眼里的探究越发深。 他一点也不慌，倒是沈瑾煜慌得后背透汗。 没有证据也敢说，他是想要皇上自己去查吗！ 思及此，他突然豁然开朗，明白无双此举是何意，立马接着开口。 “黎家不过是个员外，家中产业虽然不少，却也不足以支撑整个黎家在北地作威作福，要是其中没有什么，臣觉得不能。” 沈瑾煜脸色凝重，沉吟道。 一个小小的员外，能在北地当土皇帝，那必定是很有钱。 可朝廷官员，能赚钱的铺子都过了明路，只需派人一查便知。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小皇帝也生了疑。 表面上不显，内里却想着让密探再往下查一查，看能否查出什么来。 要黎家真与外族勾结，他眸光一冷，寒光乍起。 从宫中出来，沈瑾煜对着无双冷哼了一声，快步离开。 他不想再跟他搅和在一起，他很惜命！ 得知皇上派去调查黎家的官员在路上折损三个，无双笑了。 谢婉瑜把密信烧掉，也笑了，她知道他们会出手，也知道皇上会起疑。 现在看来，他们的计划成功了，这下皇上的疑心怕是更重了。 小皇帝比他们要晚几天收到北地传来的书信，看到上面的内容，他气得把苏凡叫进宫训斥了一顿。 知道小皇帝心里不痛快，苏凡低眉顺耳听他训斥。 出了御书房，他才问李公公出了何事。 李公公在宫中多年，练就一双厉眼，心思也转得比旁人快。 他半真半假说了一句：“跟北地有关。” 苏凡也是个人精，仅凭这句话，便知道什么缘故。 他往李公公手上塞了一块银子，提步回家。 看来北地的事传过来了，皇上对结果不如意，故意找他出气呢。 他不怕皇上找他，就怕皇上不找他。 要是皇上什么都瞒着他，就不好办了。 此时的苏凡还不知道，皇上已经知道黎家的所作所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其生长速度快速勇猛，不多会变长成了参天大树。 黎员外知道皇上在查他，那些官员在到达北地第一天，他便宴请他们到最豪华的酒楼用膳。 用过膳后，转头去了北地最好的花街。 花街鱼目混杂，前往花街的路上，两边摆满小摊，往里走，是赌坊。 走到尽头才到他们的目的地。 几杯酒下肚，他们关系拉近几分，从称呼官位到大人，再到称兄道弟，不过几个时辰。 “张大哥，你说皇上是不是觉得小弟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守着这北地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会谋反呢，黎家世世代代都在北地，我要谋反，我家列祖列宗第一个不答应。” 黎员外打着酒嗝，对面前几个调查员哭诉着。 他们也是喝得面色通红，脑袋浑浊，不过他们脑子还算清醒，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哎呀，黎老弟你错了，我们此次过来，并不是为了调查什么，而是例行检查。” “就是就是，黎老弟不用担心。” 其他同行跟着附和，让黎员外放心。 黎员外也不知道信没信，含糊的点了点头。 直到他们搂着几名女子进了房，黎员外才面露嘲讽，带着下人归家。 皇上在打什主意，苏家早告诉他。 这几个人也被苏家收买了，现在不过是做做样子。 只是在京城的清婉怕是不好过。 知道黎家要出事，黎清婉心里恐慌，后发现并未出事，才稍微放下心来。 收到黎家传来书信，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后，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只是那颗悬着的心，并未放下太久，宫中又有动作了。 谁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派人搜索将军府，把将军府中所有下人都抓走了，就连长公主也不例外。 长公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当即进宫找郭太后。 皇上知道长公主进宫，紧跟着过来。 “太后娘娘！”看到皇上过来，长公主抓着郭太后的手娇嗔喊道，语气里带着愤恨。 小皇帝见她还是如此娇蛮，遇事只会进宫找郭太后，他满是不屑。 “这事，你找母后也没用。” 他在郭太后旁边坐下，自从苏皇后进宫后，他鲜少到郭太后宫中。 一是，他不想看到郭太后，每每看到郭太后那张脸，他就想起被她掌控的日子。 二是，他终于摆脱郭太后的掌控，他用行动告诉郭太后，他厌恶她！ 第487章 盘查 长公主听到小皇帝的话，气恼的喊了几声，气愤的看着他。 “桀殊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把我们的下人都带走！你把其他下人带走就算了，我的下人为什么也要带走！” 她带到将军府上的人都是从宫中带出去的，能有什么问题？ 郭太后见她胡搅蛮缠，怕惹怒小皇帝，便充当和事佬，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背。 “好了，不要生气，皇上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要不母后派几个宫女先侍候你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了，没什么事，再把那些下人送回去。” 她这话是对长公主说的，也是对小皇帝说的。 小皇帝不满郭太后的安排，却也知道最后结果也该如此，只得僵硬着身体点头。 长公主却是不依不挠，“是桀殊哪里做得不对吗，还是你怀疑桀殊有异心？” 听着她的话，小皇帝冷哼一声，温怒，“你这脑子怎么跟人家清夫人斗的？朕看你，还没开始斗就被人比下去了。” 长公主不高兴了，她很差吗，怎么就比不过黎清婉那个贱人了！ “好了！福安你少说两句！桀殊要是有问题，带走就不是下人，而是你们了！” 郭太后见小皇帝生气，沉声呵斥道。 长公主不高兴了，板着张脸，冷哼着在旁不吱声。 “清夫人可有跟她家人往来？” 小皇帝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却暗藏玄机。 只有长公主看似没听出小皇帝的意图，翻了个白眼。 “有吧，我看她前几日心情不大好，门也不出，整日在她院子呆着，这两日才好些。” 黎清婉心情不好，桀殊就跟在她身边哄她，给她买各种首饰。 她心情好了，便带着那些首饰到她跟前显摆。 她就算是想不知道都难。 小皇帝听到她的话，脸上的冷意又多了几分。 三人聊了一会儿，小皇帝便回去。 看着小皇帝的背影，郭太后眼神幽幽，无意识拍着长公主的手。 她赞赏的看了长公主一眼，让嬷嬷把她珍藏手镯拿出来。 “这是先帝送给哀家的手镯，现在哀家老了，送给您正合适。” 长公主不管是谁送的，只要有东西拿，她就高兴。 她拿着手镯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 “以后你可不许，因为桀殊对清夫人好就生闷气，要是觉得不高兴，可以到宫中来找哀家。” 长公主笑嘻嘻挽着郭太后的手道：“还是太后娘娘最疼我。” 两人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避而不谈，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长公主大张旗鼓带着郭太后送她的宫人回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黎清婉傻眼了，不说她院子了，整个将军府，没一个下人。 吃饭都成了问题，看到长公主从宫中带回一批下人，她也动了心思，想让苏皇后帮忙。 为什么不让桀殊出面？因为在皇上派人抓人前两天，桀殊被皇上派遣出去了。 现在府中只有她跟长公主在。 等黎清婉想尽办法进到宫中，听到她想借人，被苏皇后毫不犹豫拒绝了。 “不是本宫不想帮你，而是本宫不能帮。” 苏皇后情真意切看着黎清婉，叹气道。 “现在不知道是桀殊那边出事，还是黎家出事，本宫若是贸然出手帮你，牵扯到苏家，到时候就真的完了！” 黎清婉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她知道孰轻孰重，只能先这样。 而皇上那边把将军府上的人全部抓起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重点盘查的是黎清婉院子里的人。 一切都按照他们计划中进行，谢婉瑜看着北地的地图，嘴角噙着冷笑。 快了，就可以收网了。 被派遣出去的桀殊此时正坐在谢婉瑜面前，见她心情愉悦，不由翻了个白眼。 “现在就高兴了，到时候黎家倒了你岂不是要飞上天。” “黎家倒了，第一个高兴的人不该是你吗？”谢婉瑜丝毫不在意他调侃，只是淡淡反击回去。 桀殊摸着下巴，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 现在黎家已经掌控在他手上，等黎员外落马，他立刻把黎家搬空。 当时他还想着从黎清婉手上慢慢把黎家占为己有，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实现。 谢婉瑜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无奈的笑了。 正说着，谢婉瑜看见洛神医跟谢明煊一同过来，她起身相迎。 看到洛神医过来，桀殊扫了眼无双，嗤笑着起身离开。 在谢婉瑜面前，桀殊表现得吊儿郎当，带着几分洒脱。 洛神医先给无双把脉，随后回房替他针灸，谢明煊在旁打下手。 无双最近面圣机会变多，熟悉的事物无时无刻在刺激着他，对他的恢复有一定帮助。 过了半柱香时间，洛神医从房间出来。 谢婉瑜给他倒了一杯茶，他抿了一口咋舌道：“好茶。” “无双现在如何？”谢婉瑜惦记着无双的情况，淡声问他。 “恢复得不错，但要想恢复记忆，还要靠吃药。” 他针灸只是为了逼出无双头内的淤血，他中的毒还需要靠解药。 不过他看无双那小子记忆好像也恢复不少，这或许跟他宫中那位有关。 这话，他没跟谢婉瑜说，无双没有说，他自然也不会开口。 又过了两个时辰，谢明煊从房间出来，他额头上冒出点点细汗。 “银针已卸下，无双情况不错，暂时无异样。”谢明煊把里面的情况一一禀告洛神医。 洛神医摸着白胡子，满意的点头。 谢婉瑜望着谢明煊，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时谢明煊与洛神医出去行医，暂时躲过一劫。 “这段时间，明煊住在盘云山吧，洛神医也一起。” 谢家之事闹得沸扬扬，谢明煊也知道谢府不能回，他轻颔首。 洛神医自然不会有异议，住在盘云山，可比住在客栈舒服多了。 就这样，他们师徒二人在此住下。 “外祖父他们没事吧。” 谢明煊见洛神医进去看无双，抿唇沉声问。 “还可以，并未受太多皮肉之苦。” 听到这里，谢明煊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受皮肉之苦，其他都是暂时的。 他相信姨母会把外祖父他们救出来。 第488章 无异心 谢明煊迟疑了一下，继续问道：“谢拓怎么样？” 问起谢拓，谢婉瑜愣了一下，她那日在天牢中并未见到谢拓，一时间竟未想起他，她不由觉得羞愧。 谢拓因她带入谢家，并因谢家遭受这无妄之灾。 看到她的羞愧，无双上前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低声说：“谢拓不在牢狱中，他被谢家秘密送出。” 再怎么说谢拓也不是谢家人，少一个就少一个，上面的人也不会在意。 他们在意的是谢家人是否在。 听到无双的话，谢婉瑜松了口气。 见大家都无事，谢明煊才放下心来。 转眼到了盛夏，天牢里暗不见天日，即使不放冰盆也阴冷无比。 北地的消息悄无声息传进宫中，一张又一张的密报，看得小皇帝脸上越发难看。 他从没有想过，他身边的人竟然一个个都想蒙蔽他，遮他耳目，让他蒙蔽其中。 谢婉瑜与无双坐在酒楼中，看着闹市中策马驰骋的官人，两人眼中带着笑意。 棋子已落定，好戏是时候该上场了。 随着北地的消息传入，小皇帝情绪越发不稳定，在朝堂之上，对着上谏的大臣劈头盖脸一顿骂。 就连苏家也不例外，昨日谢家种种落在苏家头上。 苏凡惊觉落入一个大网之时已经晚了，那张大网已经把他笼罩在内。 小皇帝的人从黎家搜出大量通敌书信，以及通敌信物。 与谢家谋反的信物与玉佩不同，外族人的印章在黎家人手中。 “右相，还有什么要说的？”小皇帝阴鸷的看着苏凡，满脸怒意，如同雷霆般笼罩在苏凡身上。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书信，苏凡大汗淋漓。 他怎么也没想到小皇帝居然暗中派人去调查黎家，如此一来，他收买的那些官员，小皇帝岂不是知道了。 想到这里，他后背被冷汗浸湿，内心很是忐忑。 “皇上明察！黎家之事与臣无关，臣并不知黎家在北地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若是知道，定不会叫他们好过。” 无双与沈瑾煜听着他的话，在心里冷笑。 他不知？他不知如何从黎家掏钱，黎家光是进贡给苏家的白银十万两，更别提其他的奇珍异宝。 小皇帝听着他的话，也是连连发笑。 若不是知道他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小皇帝便信了他的鬼话。 看着震怒的小皇帝，苏凡跪在朝堂之上，惶恐不已，不敢再看小皇帝。 “皇上明察啊！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异心。” 苏凡就差没有对天发誓，表示自己的衷心。 小皇帝阴鸷的看他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目光。 无双知道小皇帝现在还不会动苏家，苏家于他而言还有用。 下朝后，苏凡看了无双跟沈瑾煜一眼，冷哼着快步离宫。 朝堂上的话传到黎清婉耳中，她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把将军府上所有下人带走。 目的就是麻痹她，审讯从黎家过来的人。 想通这一点，她的心悬了起来，随即想到其中一半是死士，一半是家仆。 家仆小皇帝审不出什么东西，而死士更加审不出什么东西来。 悬着的心，不由放了下来。 黎清婉不知道，皇上不需要从他们嘴里知道什么，只需要确认他们身份就行。 富贵人家换上轻如蝉翼的夏衣，而普通人家则换上了麻衣。 谢婉瑜梳着云高髻，头顶上插着一根碧玉玲珑簪，身穿白玉兰散花纱衣。 那双眼睛炯炯有神，远远瞧着如鹰一般摄人心魂。 桀殊进来便看着她如此，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如何与她说起北地之事。 奈何谢婉瑜早就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直接说出他心中所想。 “可是北地出事了，说吧又要多少银子。” 不知为何，听着谢婉瑜不咸不淡的话，桀殊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 他没说要多少银子，只告诉她，“北地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最近出了件事，你可能感兴趣。” 闻言，谢婉瑜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桀殊朝她比了个数字，谢婉瑜在心里嗤笑一声，轻颔首表示同意。 “北地那边传来消息，匈奴有意进犯，怕是过不了多久战事又要再起。” 说到这里，他脸色略显凝重，不管如何，他都不想有战事起。 他作为护国将军，定然要带兵出征，战场上刀剑无眼，能不能活着回来全看个人本事。 “跟黎家有关？” “嗯，黎家把边关的的图纸给了匈奴。” 听到这里，谢婉瑜猛地站了起来，满脸怒意。 黎家人真该死！竟然把边关的图纸给匈奴人。 她满腔怒意无处可发，双目怒视前方，胸脯上下浮动，怒火难消。 “皇上那边怎么说。”这么重要的消息，小皇帝那边应当收到消息才对。 桀殊摇摇头，小皇帝怕是还没收到消息。 谢婉瑜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了然，她突然觉得有些疲倦，对桀殊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离开。 她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如果桀殊说的是真的，那么无双恢复记忆之事就要提上日程。 匈奴这个时候来犯，再加上有边关图纸在身，怕是要太叔瑱出手才行。 想到这里，她忙给宋复礼写信，让他加快速度赶回来。 等无双知道这个消息时，小皇帝那边也差不多知道了。 “本以为他只是跟匈奴人暗中勾结，没想到他胆大包天，竟然敢把边关图纸交予匈奴人！” 无双知道这个消息，也很是气愤，他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桌子被拍成两块，应声而倒。 “黎家那边皇上是什么态度？” “已经派人去抓拿黎家人，苏家那边一时半会无法倒台。” 小皇帝还需要他，自然不会让他倒台，只是少了黎家，苏家再怎么说也元气大伤，再想对他们动手就要再三掂量了。 “谢家那边。” “本就没有实证之事，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了。” 听着无双的话，谢婉瑜的心才落回原地。 在谢家出来前，首要的事便是收购粮草，要是北地起了战事，靠着国库那点粮草根本不够。 筹备粮草之时，她还暗中收购了不少兵器，顺着水路一路往北地而去。 第489章 出狱 这一切她做得天衣无缝，让人抓不出把柄来。 眨眼又过了十天，宋复礼一身狼狈回来，他怀里揣着一株天山雪莲。 顺利把药交给洛神医手上，宋复礼两眼一翻直接昏睡过去。 洛神医检查了一番，对大家说道：“累到了，让他休息一会，备好饭菜，等他醒来便好。” 说完，他带着天山雪莲进了后院。 入夜，盘云山弥漫着一股药味，那味闻起来极苦。 尚未入喉便觉苦，更别提入喉是什么滋味。 谢婉瑜候在门口，紧张的攥紧手中帕子，她面无表情看着房门，心跳得飞快，好像要冲出胸膛般。 周围的声音静了下来，只听到心跳声，还有屋内偶尔传来的闷哼声。 鼻腔内是熬好的药，苦到令人发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谢婉瑜心发慌，不安感越发严重。 那房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 率先出来的是洛神医，他神色舒展。 看到这里，谢婉瑜紧绷的神经松展开来，她没有动。 她的脚发麻，刚要动，那双腿好像被千万只蚂蚁撕咬，让她动弹不得。 “他无大碍，等喝过药，静养几天就好。” 洛神医施针太久，感觉有点乏了，打了个呵欠转身回房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谢婉瑜感觉双腿没那么麻了后，才慢步往房间走去。 听到脚步声，谢明煊回头，看到是谢婉瑜，他嘴角微扬。 “姨母，师傅说了，无双这次可以恢复记忆了。” 想到无双可以恢复记忆，谢明煊很是高兴，只要有太叔瑱这个身份在，谢家人很快就可以出狱了。 谁知谢婉瑜却摇摇头对他说道：“无双恢复记忆之事，暂时先别与旁人说起。” 谢明煊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无双恢复记忆明明是好事，为什么不让他跟别人说？ 谢婉瑜没跟他明说，只是含糊的说了几句。 谢明煊也不是傻子，他当即明白谢婉瑜的担心。 无双之所以会失忆，出现在北地是因为小皇帝的追杀，要是小皇帝知道无双就是太叔瑱，他会不会又做出一样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他神情慎重对谢婉瑜道：“放心吧姨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谢婉瑜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只以为他明白自己的用心。 在某种层面来说，两人的想法也算是殊途同归。 洛神医施过针后，无双接连昏迷几日。 谢婉瑜衣不解带喂他吃药，心里有些担忧，却没有找洛神医。 她相信洛神医。 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谢家人已经放出来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一一被洗清。 隔壁谢府门庭若市，谢家门生纷纷上门祝贺。 谢婉瑜在盘云山也托人送了贺礼过去。 直到三日后，不再有人上门，谢家人才出发到盘云山去看无双。 知道他无大碍，谢家人才放下心来。 看着活泼调皮的侄儿，谢婉瑜嘴角微扬，露出舒心的笑。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开朗的笑，似乎那一场牢狱之灾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不曾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丝阴霾。 “谢拓什么时候回来？”钱氏看着谢婉瑜的笑容，想到她无缘的孩子，在心里微微叹气，转移话题提起谢拓。 “也就这几天了。”知道谢家无事后，她便派人把谢拓接回来。 约莫着日子也就这几天该到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洙芳的声音，“小姐，是小少爷回来了。” 听到这话，谢婉瑜与钱氏一同起身出去。 看到风尘仆仆满脸憔悴的谢拓，谢婉瑜眼睛一热。 “娘亲，我回来了。”看到谢婉瑜还有她身边的钱氏，确认谢家无事后，他那颗心才放回原位。 知道谢家出事后，他本想回来，被无双拦下了。 他说谢家之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与谢明煊若也进去了，那么谢家将无人平反，到时候便真无谢家。 他才远赴他乡。 看到大家都没说，他露出笑意，跟着谢甘他们进了书房。 谢婉瑜与钱氏她们在后院看着孩子们玩耍。 又过几日，黎家被押送回京的消息传到盘云山。 与之一起的还有长公主的请帖，邀请她们一同赏花。 收到帖子时，钱氏她们还未回去。 “赏花是假，趁机奚落黎清婉才是真。” 听着钱氏的话，谢婉瑜浅浅一笑。 正是这个道理，长公主在宫中嚣张跋扈惯了，黎清婉站在她头上拉屎，她能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遇到可以踩黎清婉一脚的事，她恨不得昭告天下，让天下人一同奚落她。 林嫣然收到帖子时，托人给谢婉瑜送来话，问她去不去。 谢婉瑜自是要去，能看黎清婉笑话，她很高兴。 赏花宴那天，谢婉瑜与钱氏一同前来。 上次钱氏没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大家在议论护国将军用一套假货糊弄黎清婉，而黎清婉还把它当宝，送到玉堂阁修复，被掌柜发现。 钱氏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谢婉瑜见她不解，跟她解释上次发生的事情。 听完后，她面露鄙夷之色。 黎清婉虽然不对，但护国将军做的也不对。 送礼就送礼，怎么还送假的首饰吗，这打脸也是打的将军府的脸面。 其他人笑话黎清婉，也只把她跟护国将军分开，不敢笑话护国将军。 看着钱氏的脸色，谢婉瑜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甚在意。 在那些人的眼里，黎清婉是黎清婉，护国将军是护国将军，而长公主是长公主。 他们三个看似一体，实际上，只有长公主跟桀殊是一体。 打黎清婉的脸，就会让长公主高兴，不管它跟护国将军有没有关系。 “啧，我要是她呀，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没有脸面出来见人了。” 一个夫人看见黎清婉领着丫鬟过来，跟旁人低声说道。 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所有人听到。 “毕竟人家现在嫁给护国将军，是将军夫人，可不是黎家人。” 另个夫人听着她的话，掩嘴嗤笑道。 她们的话，传到黎清婉耳边，黎清婉脸色微微一变，什么也没说。 第490章 找乐子 见她这么能忍，其他人深感无趣，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都被黎清婉无视了。 长公主坐在首座，对黎清婉招手道：“清夫人过来这边坐。” 有的其他夫人说：“清夫人不容易，你们可不要闹人家。” 这话坐实了先前她们说的话，黎家不行了。 而那些与苏家有关系的人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长公主说笑呢，谁闹她了，我们可是实话实说，没有凭空捏造。” 听说边关图纸泄露，跟黎家有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要真是黎家所为，那他们死不足惜！ 谢婉瑜坐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长公主瞧着她不吭声的，有意无意把话题往她身上带。 “谢夫人怎么不说话？听闻你家相公跟清夫人是旧识，他可曾知道黎家之事？” 听着长公主的话，谢婉瑜抬眸看向她不卑不吭回答道：“臣妇不曾听闻。” 耿直的话直接把长公主接下来的话堵住，长公主没想到谢婉瑜竟然说她不知道。 她与无双那么要好，无双怎可能什么也不告诉她。 她不过是不想与黎清婉为敌罢了，想到这里，长公主在心里冷哼着。 无能之人，上次都已经把人送到她面前了，她还不敢动手，这次也是如此。 不行！她要想个办法，挑起两人怒火才行，不然怎么让黎清婉在将军那失宠。 打定主意后，长公主招来丫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丫鬟点头退下。 还未婚配的姑娘，长公主也不拘着她们，让她们随意去玩。 谢婉瑜见长公主与其他夫人相谈甚欢，她觉无聊，与钱氏两人在回廊闲聊。 几个在院中游走的小姑娘看到她们过来打招呼。 这时，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丫鬟过来喊谢婉瑜，说长公主有请。 谢婉瑜看了那丫鬟一眼，刚在长公主身边见过，心里觉得有异，还是随她一同去看看长公主为何事。 钱氏担心谢婉瑜，想跟着一起去，被青色衣裳丫鬟拒绝了。 “长公主点名要见小谢夫人，谢夫人一同前去，怕是不大好。” 越是如此，她们越觉得其中有诈，钱氏刚要说话，被谢婉瑜拦了下来。 她冲钱氏摇摇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随丫鬟去去就来。 那丫鬟领着谢婉瑜走过回廊，来到后院，一间虚掩的房间内，黎清婉不知跟何人在说话。 “哼，要不是谢婉瑜，现在嫁给无双的人就是我，遭遇这种事情的人就不是我了！” 黎清婉在花厅被长公主跟她那群狗腿子羞辱后，带着丫鬟来到这里，对着丫鬟撒气。 那丫鬟收了长公主的银钱，故意引导她往谢婉瑜身上说去。 “夫人可千万不要说这种话，将军一表人才，那小谢老爷可不能跟将军比。” “呵，什么狗屁将军，他不过就是个没骨头的男人，一心想靠着女人上位，除了油嘴滑舌还会什么！” 说到这里黎清婉恨啊，她恨桀殊骗她，给她一套假首饰，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而他自己毫发无损。 她堂堂黎家大小姐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夫人隔墙有耳，你可要小心，况且将军也不差，那小谢老爷已经成亲了，你……” 谢婉瑜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长公主给她们做局，故意挑起她们矛盾。 想到上次赏花，长公主也曾在她面前挑拨离间，让她找黎清婉难堪。 可惜她没有中计，如今，她还想故技重施。 真是无脑，怪不得斗不过黎清婉。 她面无表情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丫鬟。 用眼神问她，长公主在何处。 那丫鬟心里一惊，没想到谢婉瑜听到这话竟然还不生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婉瑜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似乎把她看穿了一般，让她不敢在此逗留，只能领着她出去。 在离开时，丫鬟不小心踩到一枝枯枝，发出吱的声音。 里面的丫鬟很警觉，听到声音立马在屋里喊了一声。 “谁！”听到声音，谢婉瑜反应也很快，她快速拉过带路的丫鬟，转身往房间走去。 做出她们刚过来的假象，“是我，小谢夫人。” 听到谢婉瑜的声音，黎清婉眼底划过一丝冷厉，谢婉瑜怎么会在这里，她刚才的话，她又听到了多少。 她抛下丫鬟快步出去，看到谢婉瑜似是刚过来，眼里的寒意散了几分。 “抱歉，这丫鬟说带我过来找长公主，请问长公主在此吗？” 谢婉瑜嘴上说着抱歉，那双漆黑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黎清婉看，一点歉意也没有。 听着谢婉瑜的话，黎清婉心头一震，突然就明白谢婉瑜话里什么意思。 而那两个丫鬟听到谢婉瑜的话，心里一惊，暗道坏事了，谁曾想谢婉瑜如此大胆，竟敢抬出长公主名讳。 那丫鬟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清夫人，是奴婢一时记错了，奴婢先带小谢夫人去找长公主。” 隔壁院子，长公主坐在房间内，听着她们的话，气得把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 该死的谢婉瑜，竟然把她拖下水！ 要不是太后娘娘说她还有用，就她三番四次落她面子，坏她好事，她定然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踢了旁边丫鬟一脚。 “死了吗，还不赶快收拾东西！”丫鬟忙俯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长公主心中怒火难消，看着收拾残局的丫鬟，狠狠踢了她一脚。 那一脚直接把丫鬟踢倒在地，直扑那茶杯碎片。 碎片割伤了丫鬟手臂，她闷哼了一声，痛得大汗淋漓，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不敢哭出来。 长公主看到她这般模样，觉得好生无趣，坐在榻上，在心里盘算着等会谢婉瑜过来，要怎么跟她解释。 正想着，她突然想起薛雪柠与她不对付。 又想到自己因为定远侯没落，便少了跟薛雪柠接触。 薛雪柠之前给她递了几次帖子，她都没应允。 她勾着嘴角倏地就笑了，她朝丫鬟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在丫鬟低语了几句，长公主拍了拍她肩膀，让她快些去。 既然谢婉瑜这么无趣，那便让她自己找点乐子吧。 第491章 出面 随着丫鬟来到旁边的偏院，谢婉瑜看到了坐在榻上没个正形的长公主。 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与她闲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随即一同回到花厅。 看到谢婉瑜与长公主一同出现，贵妇千金们看着谢婉瑜的眼色都不同了。 她们以为谢婉瑜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却不知是长公主的算计。 “长公主唤你过去为了何事？”钱氏见着谢婉瑜毫发无损跟着长公主过来，悄声问她。 谢婉瑜对她摇摇头，此地不适合说话，等回到府中再与她说。 大家正说着话，一个丫鬟领着薛雪柠进来，脆声对长公主道：“长公主，萧夫人到。” 众人看到薛雪柠那一刻，脸色顿变，面色鄙夷的看着她。 她与萧璟之事众所周知，各家喜事丑事都不曾邀请她。 而又听闻长公主和她曾发生过口角，早就不往来，今日怎又邀请她了？ 众人满腹疑问不得其解，唯有谢婉瑜老神在在。 她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噙着淡笑。 长公主两次谋划，均以失败告终。 把所有问题归咎于她，找她麻烦来了。 薛雪柠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来到长公主面前，她激动得满面潮红，朗声跪安。 “免礼，还不快赐座。”长公主不咸不淡看着薛雪柠，让旁人越发不解。 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和薛雪柠重归于好？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看不透长公主在想什么。 薛雪柠好不容易来到将军府，再见长公主，她有意巴结长公主，两人重修于好。 但也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眼珠子转了一圈，飞快在脑子里盘算着长公主今日为何叫她过来。 她不认为长公主突然想起她，邀约她过来赏花，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是她没想到的。 她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谢婉瑜身上。 这么多人里面，她跟长公主共同的敌人就唯有谢婉瑜了。 她抬眸看了长公主一眼，两人视线刚好交叉。 长公主那双狭长的眼睛里端着笑意，朝薛雪柠微微点头。 看样子，她猜得没有错，长公主唤她来，就是为了对付谢婉瑜。 可谢婉瑜怎么会得罪长公主呢？ 不管谢婉瑜怎么得罪的长公主，都跟她无关，她能不能与长公主重修于好，就看她今日的表现了。 想到这里，她稳了稳心神，看向谢婉瑜淡笑开口。 “没想到居然谢家两位夫人也在这里，我还以为谢家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应该会在家里安养生息呢。” 说罢，她捂嘴笑了笑，眼底闪着嘲讽。 听着她这话，钱氏脸色微变，刚要开口，让谢婉瑜拦下了。 她抬眸看向长公主，看到她端着笑脸，满意的看着薛雪柠，知道这是冲她而来。 “定远侯府没银钱发月钱都来参加赏花宴，家中不过发生了一点小事，我们自然不会不来。” “至于安养生息，谢家不过是奉旨协助调查，并无遭受太多罪，加上皇上查清实情，给予补偿，更谈不上了。” 谢婉瑜轻描淡写把谢家所遭遇的事情说出来，尤其在补偿二字中着重咬紧。 薛雪柠听着谢婉瑜的话脸色一白，坐在首座上的长公主听着谢婉瑜的话，眸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她死死抓着椅子，恨不得吃谢婉瑜血肉。 天家的脸面被她当着这群夫人千金的面，被扒个精光。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薛雪柠，她又狠狠瞪了薛雪柠一眼。 薛雪柠也委屈，她没想到谢婉瑜如此伶牙俐齿，赤条条把天子的遮羞布掀开来，丝毫不在意天家脸面。 察觉她们暗地里的涌动，谢婉瑜勾唇笑了笑，眼底泛着寒光。 想联合薛雪柠给她挖坑，那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听闻薛夫人之子落榜了，按理说我曾当过他一段日子母亲，应当宽慰一下，奈何前段日子事情较多，一下疏忽了。” 她慢条斯理把茶杯放下，神色自然的看着薛雪柠，嘴角噙着点点笑意。 看起来淡然自如，似乎才想起。 薛雪柠脸色微变，自知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刚要开口，谢婉瑜又继续开口。 她笑意吟吟抬眸望向薛雪柠，对上她目光之时，脸色骤然变得冷厉起来。 “我在时，锦旻那孩子学问不错，如今连榜都上不了，不知萧夫人有没有将孩子放在心上呢。” 她此话一出，薛雪柠瞬间坐不住了，她紧紧抓着手帕，死死盯着谢婉瑜。 “你乱说！锦旻是我……是我孩子，我怎会不放在心上，若不是你……” 若不是你当时拦着不让锦旻进谢家学习，他怎会沦落至此。 话到嘴边，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她尚有一丝理智在，没说出口。 谢婉瑜讥讽的看着她，萧锦旻是她亲儿子，她自然放在心上。 只是少了她在定远侯府当冤大头，她忙着跟萧璟那些妾室争宠，自然没心思在萧锦旻身上。 “锦旻那孩子才情品行都不错，假以时日必然会大放光彩。” 长公主见薛雪柠被谢婉瑜压下一头，在心里暗骂一句废物，不得不为她出面。 听着长公主的话，其他人纷纷附和着。 “是呀，一次落榜罢了，以萧少爷的才情，下次肯定会上榜。” 她们恭维的话，让薛雪柠面色涨红，到底没有方才那么尴尬。 谢婉瑜意味深长的看着薛雪柠，又瞥了长公主一眼。 这次少了她跟谢家的帮助，萧锦旻想要上榜，怕是难了。 长公主不动声色把话题转移到别处，让众人一时间不知道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帮薛雪柠的吗，怎么现在瞧着又不像？ 罢了，管她帮谁呢，长公主看重谁，她们就捧谁。 赏花宴不过便是听着她们捧高踩低的话，谈论东家长西家短。 听得谢婉瑜心烦，她此时才发现黎清婉竟然没回来。 她眉头微挑，有些诧异。 寻了个借口出去。 她前脚刚走，薛雪柠后脚便跟了上来，她手里抓着一块东西，紧跟着谢婉瑜。 感觉到有人跟在身后，谢婉瑜心头微动，往回廊走去。 第492章 陷 害 回廊处有丫鬟在，谅她也不敢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举动。 “小谢夫人好福气。” 薛雪柠快步跟上她，冷哼着开口。 她转身看着薛雪柠，扬眉笑道：“自然是比萧夫人要好。” 这话无疑是狠狠给了薛雪柠一巴掌，她阴狠看着谢婉瑜，想到她们的计划，她又倏地的笑了起来。 “确实比不上小谢夫人，不知小谢夫人愿不愿意听我两句。” 她说着往谢婉瑜靠过去，谢婉瑜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薛雪柠的手悬在半空，差点就成功了！ 她稳了稳心神，把手收回来。 谢婉瑜见她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当即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哦？你是要认错忏悔吗？若是认错忏悔，我还能听上两句，若不是，就不要说了。” 说完，她与薛雪柠擦肩而过，不想再听她讲话。 她双手拿着手帕，放在腹部，目不斜视。 在经过薛雪柠身边时，她感觉到袖口重了几分。 勾唇笑了，待走远后，她从袖口拿出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玛瑙，在心里啧了一声。 看来为了陷害她，也算是下了血本。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她把玛瑙扔进湖里，转身往花厅走去。 回到花厅，谢婉瑜叫来洙芳，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洙芳双眼一亮，点点头，悄然离开。 薛雪柠回来，看了长公主一眼，对她轻颔首。 长公主心里大喜，呵，她倒要看看谢婉瑜这次还怎么逃。 “公主，你准备用来供大家观赏的玛瑙不见了。” 一个丫鬟神色慌张走进来，跪在长公主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 钱氏听到这话，神色一凝，拉着谢婉瑜的手，联想到前面发生的事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什么！东西放在偏院，不是让你们看着吗！怎么会不见！” 长公主厉声怒斥丫鬟，当即让人把她拖下去杖毙。 “不要啊，公主，奴婢一直在看着，那偏院也无人进去，除了您跟……小谢夫人进去过，再无人进去。” 那丫鬟怯生生看了谢婉瑜一眼，眼里满是恐慌。 听到丫鬟的话，大家看向谢婉瑜，神色各异，眼里带着探究猜疑，还有信任。 薛雪柠神色着急，内心实则在暗喜，“你的意思是小谢夫人偷了？小谢夫人什么不多，银钱最多，怎么可能会贪图长公主的东西！” 她看似帮谢婉瑜说话，实际上却坐实谢婉瑜偷了长公主玛瑙。 谢婉瑜老神在在坐在位置上，神色淡然，似乎她们说的话与她无关。 随即，她又想到，要是这么淡然，那岂不是很无趣？她又把茶杯放下，愤怒的看着薛雪柠。 众人看到她情绪转换，感觉怪异，又说不上是哪里怪异。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偷了长公主的玛瑙吗，我谢婉瑜什么东西没见过？就连你们定远侯府都是吃我嫁妆才走到现在，如今没了我嫁妆支撑连月钱都发不下去，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偷了。” 她停顿了一下，突然笑了。 薛雪柠看到她这个模样，有点发悚，眼头发黑，有种不详的预感。 “要我说啊，萧夫人才有作案动机，毕竟定远侯府连月钱都发放不出，一时糊涂做出点什么出格之事也正常。” 她的话，让薛雪柠两眼一黑。她这是把定远侯府的脸面丢到地上来踩呀！ “你血口喷人！就算我们再落魄也断然不会偷东西！” “是吗，萧夫人连……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到底是给她留了一点脸面，没有把她偷人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她只是对着薛雪柠做了个嘴型，让她知晓。 其他人听着她们的话，再看长公主坐在首座上，面色不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敢贸然开口。 “长公主！臣妇没有！小谢夫人血口喷人，臣妇的为人长公主您是知道的，我怎么……”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偷的，故意推到我身上来！为了还臣妇清白，还请长公主搜我身！” 她跪在长公主面前，停顿了一下闭眼说道。 众人哗然一声，没想到她为了自证清白，竟然提出搜身。 在她们心里，搜身是种侮辱，她们宁愿以死自证清白，也不会让人搜身。 “好啊，既然萧夫人提出搜身，那便搜身好了，在座各位都有嫌疑，众人都该搜身吧。” 她笑意吟吟看着长公主以及跪着的薛雪柠，无异是把众人架在火架上烤。 “你！放肆！长公主都没有发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不想搜身的人，听到谢婉瑜的建议，当即恼了，指着她大骂。 “就是就是，你什么身份敢在长公主面前发言！” “长公主息怒，臣妇没别的意思，不过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清白，玛瑙丢失，在座的各位都有嫌疑。”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反驳她。 “我们又没有去过偏院，怎么可能是我们偷的。” “对，没错，我们一直在这里，怎么可能是我们偷的！” 谢婉瑜又是轻轻一笑，“倘若你们跟丫鬟勾结，让丫鬟带出给你们呢。” “你放……这里是将军府，谁会在此处与丫鬟勾结！” 说到这里，她们也顿悟了，这是将军府，还有长公主坐镇，怎么可能会有不长眼之人偷东西，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见她们顿悟的神情，谢婉瑜眸光微闪继续说：“要想自证清白，搜身是最好的方法，臣妇愿第一个搜身。” 说完，她举起双手示意丫鬟来搜身。 长公主担心下不了台，给旁边的丫鬟一个眼神，让她上前搜身。 当着众人的面，丫鬟从谢婉瑜身上没有搜出任何关于玛瑙的东西来。 看到这一幕，薛雪柠脸色惨白。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没有，她明明把玛瑙放到谢婉瑜身上，怎么会没有？ 她顾不上其他，倏地站起来指着谢婉瑜刚要说话，被长公主冷声打断。 “萧夫人你想做什么。”长公主的话让薛雪柠心头一冷，整个人抖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 她差点坏了长公主大事！ 第493章 脱身 “是臣妇失礼了，臣妇不过是急于自证清白，下个便搜臣妇身吧。” 混乱的脑子经过长公主那一喝，有了瞬间的清醒。 她明明把玛瑙放进谢婉瑜衣袖，怎么可能会没有，难不成掉了？ 不可能，她那个姿势不肯会让玛瑙掉出来？ 难不成是她察觉了她们的计划，把玛瑙丢了？ 不可能，就谢婉瑜的性子，她如果真的知道了，不会放过她的。 她越想脑袋越乱，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丫鬟搜了薛雪柠的身，也没有找到玛瑙。 长公主死死抓着手帕，眼底盛着滔天怒意。 玛瑙不在谢婉瑜身上，也不在薛雪柠身上，那会在哪里？ 其他人见她们两个搜身，见长公主一脸阴沉，不敢多言，只能配合。 所有人都搜完了，没能找到长公主心爱的玛瑙。 长公主阴狠的瞪了薛雪柠一眼，脑子乱糟糟的，这赏花宴也无法继续下去。 众人纷纷离场，只剩下薛雪柠跟长公主。 长公主看着薛雪柠那张满是黄气的脸，哪里还有以往姿色。 她抓着薛雪柠的脸，“玛瑙到底去了哪里！” “臣妇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把玛瑙放到谢婉瑜袖子里，我……” 看着盛怒的长公主，薛雪柠咽了咽口水，语无伦次，尊卑不分。 此时长公主也顾不上她的自称，只想知道她的玛瑙去了哪里。 那玛瑙是郭太后赏赐她的，还是先帝送给郭太后的，要是郭太后知道她把玛瑙弄丢了，还不知道如何责备自己。 思及此，她抬手狠狠给了薛雪柠一巴掌。 心里也是又气又恼，明知道她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头，她为何还要找她！ 那巴掌用尽长公主力气，薛雪柠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她下意识想抬手安抚脸颊，看到长公主阴鸷的眼神，她又不敢。 只能强忍着痛意，双眼蓄满泪水。 明明变成一个黄脸婆，她哭起来却依旧风韵不减，我见犹怜，让人心生怜惜。 可惜了，长公主处于盛怒之下，根本看不见她这副模样，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 等薛雪柠从将军府出来，她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了。 回到定远侯府，看着萧条的府邸，下人也见不到几个，不由悲从心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斯田地，从前的爱人眼中心里没了自己。而她还要为了他的府邸操劳，付出自己的一生。 不行，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她要想想法子改变现状！ 她擦干泪水，往院子走去。 回到院子，她叫来丫鬟把萧璟叫回来。 谢婉瑜不知道薛雪柠后面发生的事情，当钱氏问起当时什么情况，她一五一十把长公主的算计告诉她。 知道长公主想要对付谢婉瑜，她眉头微蹙有些不解。 “我们谢家与郭太后是一条船上的，而长公主依附郭太后，她为何要对付你。” 自然是因为现在苏家被谢家削弱，没了以往的气焰，郭太后不需要谢家这个盟友了。 不过这些，谢婉瑜没有跟钱氏说，而是含糊的说以前结下的梁子。 想到薛雪柠跟长公主的关系，还有谢婉瑜跟薛雪柠的关系，钱氏信了。 苏家势头过剩，经过北地一事，现在也夹起尾巴做人。 苏皇后在后宫的气焰也消了不少，至少在郭太后面前，不敢再托大。 郭太后有意揉搓她，让她每日请安。 现在正是盛夏，早些时候日头不大，郭太后要是起得早，早些进入宫殿，也不觉热。 但郭太后有意折磨她，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她进去。 硬是让她从日头初升等到日头出来，进到宫殿中已是大汗淋漓。 她不是没有求助过皇上，皇上对苏家有了恼意，非但没有帮她，还劝她大度，安安分分请安。 苏家与皇上相互制衡，朝堂一派和谐。 “黎员外逃了。”无双把纸条放到桌面，谢婉瑜拿起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三个字。 鱼没了。 她把纸条放到蜡烛下点燃，屋内生起一股焦味。 无双推开窗户透气，看到谢明煊提着药箱进来。 看到谢婉瑜也在书房，他毕恭毕敬行礼，放下药箱给无双把脉。 “最近睡眠怎么样？”谢明煊例行询问。 听着谢明煊的话，谢婉瑜想到最近几晚，无双半夜无故醒来，呆坐在床前。 那会儿，他可是觉得不舒服？ 思及此，她紧张的看着无双。 无双低头避开她的视线，摇头道：“还好。” 闻言，谢婉瑜眉头微蹙，直觉告诉她，他在说谎。 她想问为什么，随即想到他许是不想让她担心。 “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了。”她看了谢明煊一眼，抬步出去。 看着谢婉瑜渐行渐远的身影，谢明煊看了无双一眼，冷声道：“说谎。” 知道什么也瞒不过谢明煊，无双睨了他一眼。 “入睡后，总在做梦，梦里都是打打杀杀的场景，有男有女。” 他梦见过在宫中行走的场景，看着旁人的反应，他地位不低。 醒后，他觉得头疼得不已，痛到不能入睡。 谢明煊听着他的话，清澈又带着稳重的眸子略加思索，提笔开了一副药。 “下午，我会派人送药过来。” 他把药方收起来，带回去给洛神医看，等洛神医确认过之后，他才捡药。 无双点点头，低声道：“这件事先瞒着你姨母，暂时不要让她知道。” 听着无双的话，谢明煊离开的身形顿了一下，他回头看着无双。 “你觉得瞒得住姨母吗？” 无双无声笑了下，无奈摇头，似乎瞒不住她。 黎员外逃了这件事，大理寺那边瞒不住，只能往上报。 听到这个消息，皇上勃然大怒，指着群臣怒骂。 一个个拿着朝廷俸禄，却什么事也做不好，连个人都看不住！ 群臣被骂得低头不起，不敢吭声。 等到皇上被骂累后，沈瑾煜方开口。 “黎员外逃走，恐与京中有关，再者边关那边也要提防。” 黎员外出逃无异是放虎归山，他与匈奴人关系匪浅，若是他们联手，怕是难以善了。 第494章 记忆 苏凡听着沈瑾煜的话大汗淋漓，后背湿了一块。 他总觉得沈瑾煜这话意有所指，生怕他下一句就把自己牵扯进去。 “右相有何看法？”小皇帝看向苏凡，那双与太叔瑱无异的眼眸看得苏凡心头一颤。 他在心里斟酌一番，颤颤巍巍开口：“臣觉得左相说得对。” 沈瑾煜闻言嗤笑一声，似笑非笑扫了苏凡。 这还是他们在朝政上意见一致，他是不是还得感谢黎员外？ 小皇帝漆黑幽深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苏凡一眨不眨。 苏凡不敢与他对视，飞快低头不敢再看小皇帝。 其他人在此事上不敢多言，生怕得罪苏凡。 “谢爱卿怎么看？”小皇帝把目光放在无双身上。 其他人则看向谢甘以及谢儒安。 他们父子俩默不作声，如老僧坐定般目不斜视。 自从谢无双进入朝堂，他们谢家人逐渐消失在小皇帝视野中。 反而谢无双隐隐有独得圣宠的迹象。 在无双思考的时间里，众臣们心思百转千回，犹豫着要不要跟无双结交。 “臣认为应该出兵征伐边关。” 闻言，朝堂一片哗然。 “皇上，使不得呀！现在国库空虚，且匈奴没有进犯迹象，我们万万不可出兵。” “还请皇上三思！出兵不是儿戏，还得从长计议！” “皇上……” “……”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小皇帝头痛欲裂，他冷眸看着那些大臣。 察觉气氛不对，他们慢慢停下，低头看脚尖不敢直视圣颜，亦不敢多言。 无双跟谢甘，谢儒安一般，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小皇帝又点了几个大臣回话，没得出个结论。 散朝后，苏家一派大臣跟在苏凡身后远去。 无双则与沈瑾煜并肩而行。 宫中耳目众多，无双与沈瑾煜早被打上一伙的标签，倒也不怕被人看见。 “今日喝一杯？” 沈瑾煜瞥了无双一眼低声问，话音刚落，谢儒安快步上前来到无双身边。 看到谢儒安，沈瑾煜撇嘴，看来今天想要去喝一杯，难了。 “不了，今日有事。”他还要回去喝药，谢明煊带来的药，药效很不错。 他喝了几天，感觉舒服不少，夜里鲜少做噩梦。 今日他要去盘云山接受针灸。 “啧，小妹还真是神机妙算，竟然算出沈瑾煜不安好心，竟然邀请你去喝酒。” 谢儒安看着沈瑾煜的背影，嗤声道。 无双对此不可置否，与谢儒安一同离宫。 来到盘云山，进入小院，谢婉瑜跟洛神医正在下棋。 看到无双进来，洛神医掀开眼皮子扫了他一眼道：“来了。” 谢婉瑜背对着无双，听到洛神医的话，没有反应。 自从那天听了谢明煊的话后，她与无双便陷入了冷战中。 无双望着谢婉瑜的背影，冲洛神医轻颔首，快步进入房间。 洛神医看着棋盘，暗道，可惜了，他今日下得不错，说不定有机会可以赢。 谢儒安代替洛神医位置，坐到谢婉瑜面前。 看着眼前的棋盘，谢儒安倍感头疼，还不如不接手，等他出来再接着玩。 兄妹二人静默下完一盘棋。 谢儒安起身负手站在树下，看着紧闭的房门。 “你跟无双闹别扭了？” “不算。”不过是她单方面冷战罢了。 无双心知肚明她在意什么，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这让她更加恼火。 谢儒安听着她的话，轻轻的笑了。 “怨他没有告诉你实情？” 谢婉瑜闭嘴不言，只是坐在石椅上静静看着棋盘。 谢儒安见她不想说，也不逼她。 不知道多了多久，洛神医从房间出来。 他一脸畅快，眉眼带着笑意。 看到他这副模样，谢儒安心头一松。 再看谢婉瑜，她眉头舒展开来，眼里闪着点点笑意。 洛神医一句话，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 “先别高兴得太早，他中毒太深，还得看看后续恢复得如何。” “是该如此，不过无双福大命大，肯定无碍。” 谢婉瑜沉默不语，无双从里面推门而出。 他目光凌厉，不似无双温和，反而像太叔瑱。 洛神医看到他这个眼神，笑着跟他们告辞，临走前把谢儒安拉走。 “不是，我……”谢儒安还想说什么，被洛神医拖着走，什么话也来不及说。 “洛神医，你做什么，我还想跟无双……不对，现在应该是秦王说两句。” “说什么？说你多喜欢他，还是多想念他？”洛神医横眉冷眼看着谢儒安。 说得谢儒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人家小俩口不需要点时间吗，想什么想。”洛神医拖着谢儒安快步下山，谢儒安没想到洛神医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有力气，拖着他走了一路，大气都不喘一个。 盘云山小院内，谢婉瑜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恍惚。 他是无双还是太叔瑱？ “婉瑜。”嗓音不变，只是多了几分低沉冷意，那张脸亦是不变，只是让她觉得有些陌生，有种陌生又熟悉之感。 她的脚好像被钉在原地一般，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无双，不，应该是太叔瑱叹气看着她，眼里带着心疼。 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对她的感情，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同样的味道，却让她有不一样的感觉。 苦涩的药味围绕在他身上，又带着冷冽的沉香。 谢婉瑜眼眶微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未落下。 太叔瑱紧紧抱着她，恨不得把她镶进他身体内，再也不放手。 谢婉瑜心里有太多的话要跟太叔瑱多，当看到他恢复记忆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紧紧的抱住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 “汾兰……”冷静下来后，谢婉瑜想跟他说起汾兰一事，让他打断了。 他抬手放在谢婉瑜嘴唇上，漆黑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那双宛如万千星辰的眸子，可以看到她的倒影，好似他的世界里面只剩下她一个。 她沉溺在他的眸子当中，恨不得永远不醒来。 恍惚间，她感觉嘴唇一软，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她眼睛微睁，看到太叔瑱那张放大的俊脸，心跳漏了半拍。 第495章 翻旧账 日头透过缝隙落在他们身上，形成一道金圈。 太叔瑱熟门熟路带着谢婉瑜回房。 而正在下山路上的洛神医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谢儒安满腹疑惑，他焦急的看着洛神医欲言又止。 他想知道无双，不，现在是太叔瑱，怎么回事？不是说没好吗，怎么看着不像？ “糟了，忘记告诉他们不要做剧烈运动了。” 洛神医突然睁眼，沉声道。 啊？谢儒安满脸疑惑，什么剧烈运动？有小妹在，应该不会让他做什么运动吧。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耳尖突然爆红。 “算了算了，婉瑜应该不会让他乱来。” 洛神医口中不会让太叔瑱乱来的谢婉瑜，已经被拆骨入腹吃了个干净。 谢婉瑜躺在太叔瑱身旁，手指上缠绕着太叔瑱青丝，无意识把玩着。 她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好像走到云端，下一刻就会踏空坠入万丈深渊。 太叔瑱从背后缓缓抱住她，属于他的气息扑鼻而来。 明明是一样的味道，谢婉瑜却是能分辨出是无双还是太叔瑱。 无双给人一种温润如玉偶尔带点刺，却无害的感觉。 而太叔瑱则无时无刻散发着威压，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冷冽。 “担心在做梦？”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太叔瑱把她翻过来，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 太叔瑱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一下，继续说：“放心这不是在做梦，我会一直都在。” 无双的记忆还保留着，关于北地黎家，汾兰，还有他们失去的孩子，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感受到太叔瑱的亲吻以及他身上的温度，谢婉瑜才有种不是做梦的感觉。 她环抱着太叔瑱的腰，想到失去的孩子，眼眶一热哽咽道。 “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保护我们的孩子。”提起那个孩子，两人心中有带着伤痛。 “不关你的事，孩子我们还会再有。”洛神医他们一定会有办法调理她身体，到时候他们肯定还会再有孩子。 在太叔瑱的柔声细语下，谢婉瑜慢慢停下呜咽。 她紧绷的神经也在此刻放松下来，趴在太叔瑱怀里沉沉睡去。 之前的冷战也随着太叔瑱的苏醒也消散。 宋复礼以及延庆昭知道太叔瑱恢复记忆后，赶到盘云山寻找他。 盘云山小院书房内，太叔瑱冷眸看着他们，不怒自威。 看得宋复礼他们心头一热，热泪盈眶。 之前为了像太叔瑱，他们对还是无双的太叔瑱进行培训。 虽然效果不错，但就是差点意思，现在看来，两人的记忆不同，性格也不一样，再怎么学，也学不来那种与生自来的气质。 “王爷。”他们激动的看着太叔瑱，目光迫切。 感觉到他们的热烈，太叔瑱眸光微闪，沉声到道：“明晚召集他们到王府。” 听着太叔瑱的话，他们心头一热，大声喊是。 他们来去如风，很快便消失在盘云山，奔走相告召集分散在城中各地的人。 入夜，谢婉瑜猛然惊醒，她茫然看着漆黑一片的四周，刚要出声，便听到刺啦一声，蜡烛被点燃。 太叔瑱站在桌前，点燃蜡烛后，他回头看着谢婉瑜。 看着他，谢婉瑜嘴唇微动，不知道喊无双还是太叔瑱。 她目光怔怔望着朝她走来的男人，心里茫然。 “睡醒了？”听到太叔瑱的声音，谢婉瑜呆呆看着他，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见她如此，太叔瑱知道还需要给她一段时间适应，他也没有强迫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告诉她。 他真的回来了，他带着无双的记忆一起回来了。 恢复记忆之事，除了谢儒安以及洛神医，还有宋复礼他们知道，再无他人知道。 谢儒安不知道太叔瑱有什么动作，不敢告诉谢甘他们，只能唉声叹气不知该不该讲。 金氏听他叹了一天的气，问他发生什么事，他又不肯说，气得金氏牙痒痒，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谢甘知他下朝后，与无双一同去了盘云山。 无双去盘云山为了治病，而谢儒安这个态度，极有可能跟无双他们有关。 不可能是无双出事，若是无双出事，他不会如此淡定。 难不成是无双恢复记忆了？想到这里，他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看着谢儒安。 看得谢儒安心一慌，不敢再逗留，慌忙逃回院子去。 是夜，秦王府中。 本该灯火通明的秦王府，却是幽暗一片，除了冰冷的月光，再无其他照明。 宋复礼跟延庆昭站在太叔瑱左右两边，他们面前站着十几个人，月柳也在其中。 她看着太叔瑱，心里一阵滚烫，她的主子又回来了！ 自从回到京城后，谢婉瑜看到月柳便想到江逸的惨死，她不想再看到月柳，所以不让她再跟着自己。 月柳回到以前的位置，每日除了打探消息便是训练。 如今看到太叔瑱恢复记忆，她比任何都激动。 终于可以分配任务了。 任务一一分配下去，多半跟北地有关。 王府中的人少了一半，月柳看着只剩下寥寥几人，不由心慌。 “那属下呢？”她着急的看着太叔瑱，生怕他不给她分派任务。 看着月柳，太叔瑱那双漆黑的眼眸幽幽看着她，看得她心头发慌。 “下去领罚。”听到太叔瑱的话，月柳愣住了，宋复礼他们也是一愣。 不明白为何让月柳去领罚。 太叔瑱也不作解释，只是冷冷说出北地两个字。 听到太叔瑱的话，月柳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那日她去晚了，差点让谢婉瑜受伤，而江逸在那一战中死去。 也是因为那事，谢婉瑜不让她跟在身边。 之前月柳没受罚，是因为太叔瑱没恢复记忆，如今恢复记忆。 旧账一笔笔慢慢算。 “是。”月柳咬牙应道，她心里没有怨言，知道是自己错了，错了就该受罚。 等月柳离开后，其他人低头不敢看太叔瑱。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太叔瑱回到书房，没有点灯，就着冰冷洁白的月光研磨写信。 一封封书信从秦王府传出，没有惊动任何一方。 关于北地黎家一事，暂时被搁浅。 小皇帝心有疑虑，他派人到北地劫杀黎员外。 第496章 合 作 回到北地的黎员外没根本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凡是到北地的暗杀者，尽是有命来无命还。 而在京中黎清婉情况就不必黎员外好了，作为黎员外的亲女儿，为了防止黎员外联合外族攻打他们。 小皇帝派人监视她，虽然还有人身自由，却也跟软禁差不多。 出门在外总有人跟在身后，黎清婉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却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在京中部署那么多，要是她不忍，一切都付之于东流。 她身边的人都被换了，再无一人可用。 “来人给小谢夫人写拜帖，我要上门拜见小谢夫人。”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自从黎家出事后，苏皇后为了自保，再没有召见过她。 要想活命，还得自救。 收到黎清婉的拜帖，谢婉瑜有些惊讶。 她倒是没有想到黎清婉竟然会给她递拜帖。 提起黎清婉这个人，洙芳觉得后背发凉心发毛。 “小姐，真的让她上门？” 感受到洙芳对她的恐惧，谢婉瑜把拜帖放到一边，“为何不呢。” 她想要看看黎清婉想做什么。 洙芳对她心有余悸，想到黎家手中还有毒药，想劝谢婉瑜谢绝她。 可看到谢婉瑜那势在必得的神色，又觉得她心里有了计量，不用担心。 洙芳见状，索性也不再劝说。 林嫣然知道黎清婉登门，有些好奇，闹着也要过来看热闹，让谢婉瑜拒绝了。 看着小谢府中的景象，黎清婉嘴角噙着点点笑意。 她还以为无双什么也没有，他们会过得清贫，却没想到他们过得如此好，不比将军府差。 随即想到谢婉瑜的家底，她又了然。 无双什么也没有但谢婉瑜有啊，他们结为夫妻，不分彼此。 “清夫人拜访应该不是为了看府中景色而来。” 谢婉瑜见她眼珠滚动，来回看着四周景象，淡笑开口。 “自然不是，我今日过来，是为了跟小谢夫人谈个合作。” 听到合作二字，谢婉瑜来了兴趣。 黎清婉手段了得，她在将军府低眉顺眼那么久，谢婉瑜差点就要忘记她狠辣的手段。 如今听到她这话，想起在北地发生的种种。 果然，舒适的环境会让人放松警惕。 “清夫人何不直说。”谢婉瑜看着不远处假山，有道人影一闪而过。 那人影瞧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想你帮我离开京城。” 闻言，谢婉瑜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眼中泛着泪水，是被笑到的。 “清夫人为何觉得我会跟你合作？帮你回北地，好让你对付我们？” 谢婉瑜没想到黎清婉如此大胆，竟然想她帮她离开京城。 抛开她们恩怨不说，小皇帝的眼线遍布全国各地，她想离开京城非常的难。 而且苏家也不会让她离开，她可是制服黎家的一张皇牌。 “我不过是个女儿，你们把我留在京中也得不到什么，何不让我回去，还能换得一次合作机会。” 黎清婉听着谢婉瑜的笑声，面不改色看着她，不觉惊讶也不慌张。 谢婉瑜勾了勾唇角，她说得很对。 换做其他人家，不过是个女儿，还是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不要就不要了。 但黎清婉不同，她是黎员外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女儿，不亚于儿子的女儿。 若不是她性别在此，黎员外早就把家业交到她手上。 纵使如此，黎员外也不会放弃她，就算黎员外放弃她，她也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当中。 “你能跟我合作什么。”谢婉瑜心中明白，嘴上却发起提问。 “你想要什么。”黎清婉见她松口，以为她愿意合作，反问道。 “我想要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她目光幽幽看着黎清婉，嘴角的笑意变得清冷。 黎清婉听到她这番话，脸色也冷了下来。 谢婉瑜要什么，她很清楚，不过是想要黎家全家上下命。 她想要，他们就会给吗，笑话！ “看来我们是没机会合作了。”她冷眸看着谢婉瑜，冷声道。 谢婉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好茶，不过比起在北地黎家喝的，还是差了些。 要是能把他们的茶叶拿回来就好了。 见她没有说话，黎清婉知道留下来也没有意义，她冷哼着离去。 洙芳一直守在谢婉瑜身边，见黎清婉被谢婉瑜三言两语气走，她在心里出了口恶气。 黎清婉离开后，她托人给桀殊送去口信，约他明天在盘云山碰面。 太叔瑱最近忙着处理之前堆积下来的事务，惩罚有问题的下属。 桀殊看着谢婉瑜，感觉她今天心情不错，试探问了句。 “有好事发生？” “你夫人要逃，算是好事吗？”谢婉瑜给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嘲讽道。 桀殊在心里过了一圈，立马知道她说的是谁，冷笑着开口。 “她要走不是迟早的事。” “你舍得？”黎家的产业还没到手，他怎么会舍得放黎清婉走。 桀殊闻言，意味深长看着她笑了。 黎家早在不知不觉中易主了，除了黎员外培养的死士外，家仆侍卫早就焕然一新。 看着桀殊胸有成竹的模样，谢婉瑜知道稳了。 “无双在朝堂上提出出兵，你怎么看。” “出得好，可惜了那天我不在京城，不然我高低支持。” 桀殊很是惋惜，他那天要在京城，现在早已出兵。 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战事能让人快速高升，而拥有兵权则让人有底气。 知道他野心，谢婉瑜不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黎清婉在京城所做之事，你应该知晓吧。” 桀殊没想到谢婉瑜连这个都知道，他眸光微闪，思考她知道多少。 她也不着急，等他思考清楚再说。 微风拂过，吹来一阵热风，空气中的燥热，让桀殊出了一身汗。 他知道谢婉瑜不好糊弄，见她如此淡定，他抿了口茶，平复心底燥热才缓缓开口。 “不知道你说的哪一方面？” 他还想跟她打哑谜呢，她不再多言，示意洙芳把东西拿出来。 不多会，洙芳捧着一个黑色盒子出来，上面是黎清婉到京城所做之事。 打着逛街的幌子，招兵买马，还铸造兵器。 随便拎出一件都够取他们将军府的项上人头。 第497章 囤粮 桀殊看完这些东西，气得面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黎清婉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多小动作。 瞧着桀殊的脸色，谢婉瑜明白他只是知道一点皮毛，多数还是不知。 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离开。 谢婉瑜让洙芳送送他，洙芳把他送到门口时，给他送了一张银票。 桀殊没收，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收谢婉瑜给的银票。 “小姐，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婉瑜看着洙芳手上的银票，嘴角微扬。 他不过是觉得自己被折辱了，他自以为聪明，黎清婉逃不出他的五指山，没想到她竟然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事。 他越想越生气，步伐也急了起来。 她想回去北地？做梦，他绝对不会让她回去北地！ 转眼又过了半月，屋内的冰换了一轮又一轮。 谢婉瑜看着账本，发现今年用冰量是去年的两倍。 自从上次掌柜在账本上动手脚，谢婉瑜便让掌柜前来汇报，也省得大武再跑一趟。 酒楼的掌柜见谢婉瑜盯着账本看，明白她这是有疑虑，他上前一步对谢婉瑜道。 “东家，今年天气炎热，用冰量上涨，费用也比去年多上许多。” 提起这个问题，其他掌柜虽然不如酒楼用得多，但也了不少。 谢婉瑜体恤他们，每个店铺拨了一定的冰款。 往年这个费用足够他们过完夏天，纵然不够，忍忍也就过去。 但今年太热了，冰款早早用完，眼看着夏天还有一个多月才过去，等夏天过去，他们钱袋子也空了。 这话题打开，大家都在哭诉今年天气奇怪。 听完大家的话，谢婉瑜沉思了一会儿，沉吟道：“往年除了酒楼客栈，每个店铺冰款为二十两，今年破例再拨多五两。” 闻言，大家心中大喜，对谢婉瑜感恩戴德。 上个月的账本没问题，她挥手让他们离开，留下大武。 “让粮仓铺多囤一点粮食，其他地方的粮仓铺也一样。” 今年夏天如此炎热，雨水减少，怕是会有灾害，多囤点粮食总归没害处。 再加上北地战事将近，到处需要粮食。 桀殊带人搜寻黎清婉在京城所设立的仓库，去到时发现仓库已经人去楼空，什么也没留下。 他阴沉站在原地，听着手下汇报搜索情况。 “将军，城北仓库空的。” “城南仓库空的。” “城西仓库空的。” “城东仓库空的。” 他们这里的仓库也是空的。 黎清婉购买的东西哪去了？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所有东西搬走。 “走。”见东西被搬空，桀殊也不再留念，带人离开。 谢婉瑜跟太叔瑱站在城外的山上，看着堆积成山的兵器，她已经麻木了。 黎清婉在京城那么安分，她还真以为她被长公主打压得不敢乱动。 没想到啊没想到，要不是太叔瑱恢复记忆，知道黎清婉意图，这些兵器就打在他们身上了。 桀殊没找到东西，回到将军府，再也无法镇定，他怒气冲冲来到黎清婉院子。 他双目怒视黎清婉死死抓着她脖子厉声问：“说！你为黎家准备的那些东西去了哪里！” 听着桀殊的话，黎清婉愣住了。 什么东西，她给北地准备了什么东西。 突然，她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不是因为桀殊抓着她脖子，而是为了那些东西。 她很聪明，桀殊这么一说，她立马知道出事了。 但眼下不是想那些东西的时候，而是怎么保住自己才是真。 “将军，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 她感觉呼吸逐渐变得苦难，唇色乌黑发紫，脸色乌青，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 盛怒之下的桀殊，完全听不到黎清婉在说什么，他凶狠的看着黎清婉，脑海里全是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么多事。 最后还是桀殊的心腹拦下了他。 他看见黎清婉眼睛翻白，似乎下一瞬就要断气。 桀殊松开手，她双手放在脖子上，大口呼吸，心肺感觉一阵热辣辣，鼻子也难受。 她跌坐在的地上，拼命咳嗽，鼻涕眼泪一齐流下。 哪里还有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 桀殊居高临下看着她，没有丝毫心软。 他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冷眸看着她，“把那些东西的去处告诉我，我可以考虑送你回北地。” 黎清婉知道那些东西不见了，她无法再找到第二批给桀殊，只能装糊涂。 她双手掐着脖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释。 “将军，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弱女子能在京城做什么。” 她想到什么似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起来。 “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谣言？我每日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做得了什么。” 她意图把这些桀殊知道的事情转移到流言上，若不是那消息是谢婉瑜给他的，他就信了她的鬼话。 谢婉瑜的名字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抓到一条线索。 突然就笑了，只是目光更冷了。 “把她给我关起来！” 将军府中有一处地牢，他曾带黎清婉看过。 当时黎清婉还称赞那地牢做得漂亮，除了他们，无人能寻。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变成她被关进去。 谢婉瑜从盘云山下来，洙芳进来禀告桀殊过来了。 听到洙芳的话，她略微一想，知道桀殊为何而来。 没想到他动作挺快，这么快就查到黎清婉把东西藏着何处。 只是他没料到，他们提前把东西转移。 “你把那些东西都转移了。”桀殊负手站在庭院，他远远看着谢婉瑜。 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他已经认定就是谢婉瑜把东西运走。 谢婉瑜也不辩解，干净利索承认。 “对，没错，是我。” 听到是她，桀殊满腔怒火，瞬间被扑灭。 他脸色依旧不好，只是没那么难看。 “分我一半。” 谢婉瑜摇头，“迟早都要用到战场上，分什么你我。” 她目光漆黑澄亮，似乎看穿了桀殊内心的想法，淡声开口。 桀殊被她的话气笑了，他的东西会用在战场上吗？ 答案肯定不是，他从来没想过把自己的东西用到朝廷上。 第498章 补偿 可看着谢婉瑜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他又说不出拒绝。 最后他气冲冲而来，狼狈而归。 看到他这个模样，他手下知道他又败给了谢婉瑜。 吕宏伟仰头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家将军冲动个什么劲。 明明在谢小姐手上讨不着好，还是上赶着去自讨苦吃。 狼狈而归也算是讨苦吃吧，毕竟他去别人家，可不会空手而归。 第二天，谢婉瑜托人送来一盒子银票，当做给他的补偿。 桀殊看着那盒银票，冷哼一声，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可以拒绝谢婉瑜，但他拒绝不了银票。 看在银票的份上，他原谅她了。 北地乱起来了，匈奴发起战争。 小皇帝派往北地人死的死伤的伤，无一人动得了黎员外。 而嫁到苏家女儿，一座架子进了尼姑庵。 黎清婉那边没了消息，京城中没了黎清婉主持，黎家人很快化作一团散沙。 四处逃窜之时，被太叔瑱连根拔起。 边关战报接连到达小皇帝龙案，到这种地步，那些大臣还不想出兵，一心想求和。 谢婉瑜收到这些消息，觉得可笑至极。 京城中文臣居多，又皆是贪生怕死之辈。 以沈瑾煜为首支持出兵，以苏家人为首不支持出兵。 此时提出出兵的太叔瑱沉默，他冷眼看着大臣们争吵，看着优柔寡断的小皇帝。 以及干涉政务的郭太后。 郭太后不同意出兵。 其一国库折腾不起，就算出兵也只能支撑五万兵一个月。 其二人数上打不过对方，他们边关只有两万人，京城能调动的也只有三万兵。 匈奴有十万兵，相差一半的人数，他们拿什么跟人家打。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均是贪生怕死之辈！” 下朝后，沈瑾煜气不过，拉着太叔瑱跟桀殊到花街喝花酒。 “谨言慎行。”花街鱼龙混杂，三六九教皆有，稍有不慎便被人听了去。 沈瑾煜冷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太叔瑱，他才不怕！ 大不了就是一死，要是不破匈奴，不出兵，这京城早晚要破！ “你今天在朝堂怎么不说话？” 沈瑾煜这样想着，却也没有继续骂，转身问起桀殊。 桀殊给自己倒了杯酒，摇头道：“没必要。” 他之前以为自己遇到这种事，一定据理力争。到了那种场面后，他才知道自己不过一介武夫，无法舌战群儒，与其跟他们争吵，还不如省点力气上战场。 而且，他看无双那模样，不像是会坐以待毙之人，他肯定还有后手。 “呵，你一个将军都不说话，旁人想说话都难。” “打仗又不是儿戏，况且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粮草怎么办，国库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要是打起仗来，根本无法支撑，难不成让士兵们饿着肚子上战场？ 到时候还没出城门就被人杀死！ 沈瑾煜冷眼着看他冷哼，“懦夫。” 桀殊也不与他争辩，给自己把酒满上。 太叔瑱在旁一言不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双，你怎么看。” 沈瑾煜见他过分安静，踢了他一脚问。 “等。” 现在只有等，等边关守无可守，朝廷自然会派兵。 只是苦了边关的百姓。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沈瑾煜不满，他可以等下去，百姓呢，百姓怎么能等。 “用不了多久。” 黎家与匈奴勾结，有黎家帮忙，很快便可破城。 在此之前，朝廷会派人去求和，有黎家帮助的匈奴人，如虎添翼，定然不会轻易答应和谈。 就算和谈也会的狮子大开口。 很快，太叔瑱的话便得到了验证。 朝廷先是派人去求和，匈奴人要求他们送一座城池，外加十万石粮食，牛羊百匹，上等好马千匹，再有其他零零散散的金银珠宝等。 京城各处都在谈论此事，不少学子公然在酒楼叫骂。 他们不敢骂圣人，只能骂匈奴人以及大臣。 谢婉瑜坐在酒楼雅间，听着街边酒楼的叫骂声。 北地的消息不断，谈不上是什么好消息，却也不算坏。 好是还没有开始打仗，坏是粮食价格上涨，已经到了买不起的地步。 有点银钱的人家，早已收拾东西离开边关去往别处。 那些家境一般只能勉强过活的人家，哪里也去不了，只能等死。 与此同时，谢家商行遍地开花，在所有商人撤走时，原价买下出手店铺。 谢家粮铺价格小幅度上涨，依旧有不少人买不起粮食。 “再这样下去，首先支撑不住的是百姓。” 谢婉瑜站在厢房内，透过窗户看着下面的学子怒斥群臣。 谢家粮铺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开战又是一笔开销。 “过不了多久就要开战了。”太叔瑱胸有成竹站在她身边，看着激情热血的学子。 曾几时朝廷上那些大臣也与那些学子一般，为国为民。 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久了，荣华富贵享多，便会麻木，只想保住自己。 “粮食怎么办。” 国库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要行兵要先解决粮草问题。 “会有办法的。”听着他的话，谢婉瑜回头看着他。 不知为何只要是他说，她就信。 很快一封封奏折从全国各地传到京城，看着龙案上的奏折，小皇帝怒极反笑。 本以为京城这些蛀虫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其他地方蛀虫更为严重。 他当即派沈瑾煜为钦差大臣，前往各地整治贪官。 赐他一面金牌令箭，见此物者如圣上亲临。 沈瑾煜秘密出行，临别前，他脑海中浮现谢婉瑜的笑颜以及站在她旁边的无双。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本以为他还有希望，不曾想冒出一个无双。 若是无双对她不好，他还能心存希望把她抢过来，奈何无双对她死心塌地，甚至做得比他好。 此行一去，他就要放下她了。 此时的谢婉瑜正在寻找太叔瑱，他从下朝后便不见踪影，不知去了何处。 宋复礼他们也不知道他去何方。 而让谢婉瑜好找的太叔瑱，此时正在京郊村子里。 他一路寻到汾兰跟卫央所在的庄子。 守在门口的人曾在谢婉瑜身边见过太叔瑱一面，在他还是无双的时候。 第499章 不敢 门卫慌忙行礼让他进去。 院子内，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汾兰，以及面目凶狠的卫央。 卫央正在大声呵斥汾兰，指责她一点小事也做不好。 他背对着太叔瑱，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一心呵斥汾兰。 汾兰眼角余光看到太叔瑱进来，看到他冷漠的神情。 她头皮发麻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看到他喃喃道：“义兄？” 不知为何，她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太叔瑱，不是无双。 “义兄，你恢复记忆了是吗，你是不是记起我是谁了。” 抛开害怕，她激动的跑到太叔瑱面前，紧紧抓着太叔瑱的手不放。 太叔瑱冷漠的看着她，眼神中不带一丝感情，看得汾兰后背发凉。 而卫央看到太叔瑱孤身一人前来，一时间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不敢贸然上前。 他从汾兰口中知道太叔瑱对她的情谊，担心他会放过汾兰。 他不动声色往后退，来到守卫身边，让他回去禀告谢婉瑜，太叔瑱不知为何独身前来。 那守卫感觉眼前的太叔瑱有些异样，想到谢婉瑜的吩咐，有些难以抉择。 在卫央的再三要求下，他找来一个村民到盘云山去找大武。 他不敢擅自离开这里。 卫央见他不亲自去，有些失望，只好回去院子。 听到脚步声，太叔瑱头也不回，对卫央冷声道：“出去。” 他的嗓音低沉冷厉，有种酝酿许久的怒意，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卫央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他却听到了无尽的杀意，吓得他赶忙转头就跑。 汾兰看到他这个模样，心里更加确定是太叔瑱回来了。 那个像杀神一般说一不二的男人回来了。 她来不及高兴，突然想到自己对谢婉瑜所作所为，宛如一盆冷水迎面浇下，把她浇了透。 整个人变得慌张起来，内心充满恐慌。 当初她向谢婉瑜求情时，说得有多么冠冕堂皇，现在就有多害怕。 “你……”她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绯红的唇也毫无血色，她嘴唇微动一度说不出话来。 太叔瑱淡漠的看着她，冷漠无情的眸子中像是在看着死物。 汾兰想问他是不是都知道了，但她不敢问，她感觉血流倒流浑身发冷，冷得她牙齿打颤。 太叔瑱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看得汾兰心底发毛，双脚好像被钉在原地想动却不能动。 过了良久，太叔瑱毫无预兆转身离开。 汾兰见他要走，迸发出巨大的勇气，一个箭步来到他身边紧紧抓住他。 “义兄，汾兰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看在过去的份上，放我走，我不想再在这里了，我……” 汾兰说着语气弱了下去，不敢看太叔瑱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睛。 “为什么。”太叔瑱垂眸看着被汾兰抓住的那只手，沉声问。 谢婉瑜不曾跟他提起过汾兰，也不曾说过汾兰为何要那般对她。 恢复记忆后，他百思不得其解，遂过来看看她，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当看到她时，她丝毫没有愧疚之感，反而让他看在之前的份上，放过她。 他觉得荒诞至极，这是婉瑜的决定，他无权干涉。 且，若不是看在过去的份上，她早已没了活路。 听到太叔瑱的问话，汾兰愣住了。 他问她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也不知道她为他做的一切。 “哈哈哈，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汾兰悲从心来，心里涌起一股悲凉之意，倏地笑了出来。 她悲哀的看着太叔瑱，自己当初肯定是鬼迷心窍才会对谢婉瑜出手。 一下失去两个对她最好的人。 “因为我喜欢你。”汾兰抬眸直勾勾的看着太叔瑱，眼神中满是幽怨，还有一种得不到的怨恨。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如同野兽的光芒，看得她心头一震，心生的爱意突然震荡得无影无踪。 被他这么看着，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有种濒死的感觉。 “喜欢我？呵呵。”太叔瑱轻蔑的看着她，高高在上的态度，让她呼吸一滞，不敢再与他对视。 太叔瑱却抬手掐住她下巴，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喜欢我就可以对婉瑜下手了吗，本王该说你胆子不错，还是说你愚笨？” 汾兰对他的感情隐藏得很深，要不是他失忆变成无双，让她以为有机可趁，萌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旁人也不会知道她的心思。 汾兰的下巴被他死死掐着，他克制又隐秘的杀意，还是被她察觉。 她痛苦的抓着太叔瑱的手求饶道：“义兄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看在过去份上绕过我一次吧，我知道错了。” 汾兰恨不得跪下给他叩头认错，她猜想过太叔瑱知道真相后不会真放过她，也猜想过自己的下场会很惨。 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才真的慌了。 她还不想死，她想好好活着。 “你当时把婉瑜骗出去，想杀她时，有没有想过她是你嫂子，是你师傅。” 他满眼寒意中带着杀意，他手指缓缓往下，纤细的脖子在他手上，只要他一用力，那脖子便会被他扭动。 汾兰害怕到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惹怒到他。 “对不起义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 她想说她不过是太过于爱他才一时糊涂做出这种事情，但她不敢。 她想她要是说出这句话，只会死得更快。 “义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求求你看在过去的份上，看在我爹娘的份上，饶我一次好不好。” 感受得到呼吸越发困难，她眼泪鼻涕一同流下，妄图唤醒他们之间一点情谊，让他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提起她死去的父母，太叔瑱看着她的眼睛满是凉薄，还有失望。 她父母如此大义，舍出性命去救他，而他们的女儿却是如此凶残，对自己师傅下手。 要不是婉瑜警惕，现在他就见不到她了。 想到这里，太叔瑱握着汾兰脖子，倏地用力，她面色涨红，脖子上青筋乍起，她死死抓着太叔瑱的手，眼里蓄满害怕的泪水。 第500章 求放过 她真的怕了，怕太叔瑱真的会杀了自己。 她艰难的张口，想再求情，可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嘴唇虚弱的动了动。 她眼珠子慢慢上翻，呼吸越发困难，她好像看到她爹娘过来了。 “太叔瑱！” 突然间，她好像听到她师傅的声音，她奋力朝发声源看去，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走进来。 太叔瑱听到谢婉瑜的声音，神志回笼，有些可惜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汾兰。 真是可惜了，还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可以杀了她。 但凡是伤害过婉瑜的人都该死。 他转身看着谢婉瑜，谢婉瑜来得着急，因为热，脸色绯红，额头上满是汗水。 她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看太叔瑱，她没去看瘫坐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汾兰。 “我们回家吧。”平复下呼吸，她伸手让太叔瑱过来。 他的手是要在战场上杀敌的，不是杀她这种小人的。 听着谢婉瑜的话，太叔瑱嘴角微扬，眉眼间掠过几分笑意，抬步稳稳朝她走去。 卫央躲在角落看到这一切，双腿都吓软了，直到太叔瑱他们离开，他还没缓过来。 太恐怖了，真的太恐怖了，不是说汾兰父母对她有救命之恩吗，为什么他对救命恩人的女儿都能下得去手。 直到他们走远后，卫央才踉踉跄跄跑到汾兰身边，检查她是否还活着。 感受到她鼻孔传来的热气，他才松了口气，还好她还活着。 不然谢婉瑜见她死了，也不会放过他。 回去的马车上，谢婉瑜靠在太叔瑱肩膀上，她拉着他手，看着他掌心的纹路。 即使不问，她也知道太叔瑱此次去找汾兰是为了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暖暖的，心疼他的同时，也在懊恼自己没有认出他来，才会让汾兰钻了空子。 两人默契的对这件事不再提，转身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上。 而在谢婉瑜不知道的地方，那座庄子被太叔瑱派人把守。 自那以后，汾兰的日子越发不好过，卫央对她下手愈发狠，每次不把她打得皮肉绽开不肯罢手。 汾兰常常在想，要不就这样死去吧，说不定死了比活着还要好。 谢婉瑜对此一概不知，最近北地事故频发，不少百姓逃出，而朝廷还是没有要出兵的想法。 匈奴人越发嚣张，且有人在北地内见到过匈奴人。 趁着这个机会谢婉瑜往北地安插了不少人，太叔瑱的人也往北地而去。 他们从黎清婉手里得到的兵器也送往北地。 盛夏转瞬而过，很快刮起了秋风，今年的收成不好，往年还有八成的粮食，今年只剩下六成。 看着账本，谢婉瑜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让掌柜们先下去。 她吩咐大武明日让各庄子的负责人来一趟，她有事跟他们说。 还未等到第二天，京郊一处庄子发生了命案，惊动了衙门。 等谢婉瑜赶到时，衙门的人也到了。 负责此案的人还是谢婉瑜认识的人，是苏家那边门生。 谢婉瑜看到此人，眸光微闪，在大武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武抬头看了一眼来人，点头应是悄身离开回京。 “啧，许久不见，萧夫人依旧好看得很。”他语气轻浮，一点也没把谢婉瑜看在眼里。 他说完似乎想到什么，拍了下脑袋嬉笑道：“忘记了，你现在是萧夫人，而是小谢夫人。” 说话之人是苏家门之一的常伟言，他长得肥头大耳，看起来颇有富贵相，深得苏凡喜爱。 因着谢家的原因，他也被弹劾过，被苏凡保了下来。 本就不对付的两家，越加不对付。 “常大人贵人多忘事是正常的，不然也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谢婉瑜笑眯眯看着他，态度不卑不吭，说出来的话却是绵里带针。 明晃晃揭他伤疤。 他得罪谢家被人弹劾，差点入狱，此时还没过几个月，他便敢来挑衅她，不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常伟言听着她这番话，脸色微变，随即冷哼道：“小谢夫人好大的威风，不知道这次你运气有没有那么好！” 谢婉瑜嘴角微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对比运气什么的，她只相信事在人为，运气只是一小部分，人为才是最重要的。 “一起？”谢婉瑜没有回答他得话，而是邀请他一同前行。 常伟言冷哼着快她一步，看着他的背影，洙芳皱眉跟谢婉瑜小声道：“这人好生无理。” “走吧。”谢婉瑜没应和，淡淡开口跟上常伟言的步伐。 洙芳跟在旁边狠狠瞪着常伟言，常伟言觉得后背发凉，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异常，摇头快步来到庄子。 看到衙门人来了，负责这个庄子的管家心中大喜，看到背后的谢婉瑜又愁眉苦脸。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收成问题与农人们发生争执，更加没有想到还因此闹出人命来。 “小姐，您怎么也来了。”管家名叫关中，是谢家老人了，谢婉瑜还未接受此庄子他就在这里当管家了，一直到谢婉瑜手上，他依旧还在。 谢婉瑜扫了眼围在此处的人，面无表情道：“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 听着谢婉瑜的话，关中的脸一红，干巴的笑了几声。 “今日之事真是意外，谁也没想到。” 说着关中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谢婉瑜。 前两天便是上交粮食的日子，因着今年收成不好，大家都不高兴，故而那天并没有收回粮食。 今日有人上门来闹，说要减少税收。 这事关中做不了主，便告诉他们先禀告上面的人。 那些人以为关中在推脱，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不知怎么发生推搡，一来二去便出了意外。 推搡过程中，不知是谁推了那庄稼汉一把，那人后脑先着地，当即被撞破脑袋，等大夫过来，人已经不行了。 听完关中的话，谢婉瑜扫了那些人一眼。 “你们可有异议？” 在关中阐述过程期间没人讲话，谢婉瑜心里明白过程没问题，她这么问不过是让他们明白，她在询问他们的想法，让他们放下防备心。 那些人面面相觑，接着摇头。 第501章 人命 关中说的不偏不倚，一点问题也没有。 常伟言不爽，他一个官在这，何须谢婉瑜开口，这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不悦的冷哼了一声，板着脸望着谢婉瑜。 听到常伟言的声音，谢婉瑜侧头朝他看去，看到他的不满，谢婉瑜低低的笑了。 “常大人，我只是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并无托大之意，常大人请。” 谢婉瑜笑眯眯看着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听完关中的话，她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赋税年年如此，纵然大家心里不满，也不会突然上门闹事，这其中或许还有其他利害在。 想到这里，她扫了眼四周的人。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这些人看到衙门的衙役浑身不自在，不敢正眼直视衙役。 人群中有一人表现与常人不同，他面色沉稳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中隐隐闪着兴奋的光芒。 看到他这个神色，谢婉瑜心中带有疑虑，喊来大武派人留意那名男子，要是看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把人带走。 常伟言找来几个农人问了当时的情况，与关中所言无异。 “小谢夫人，不管如何说，这人是死在你们庄子前，还是庄子里的人害死的，你们总该要负责任。” 他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下来，就是把责任判给谢婉瑜。 谢婉瑜心里清楚他的想法，也没有异言，只是点头称是。 “常大人说的合理，拿五十两银子来。”谢婉瑜抬头看向关中示意他把银子拿来。 大家见谢婉瑜这么好说话，当即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这是要干嘛。 就连常伟言也没想到谢婉瑜竟然如此配合。 “这银子是看在刘大在我们庄子干活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给他的补偿。” 听到谢婉瑜的话，大家不免一阵唏嘘。 “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他就这样走了，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呀，刘大啊，你这么一走，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呀！” 一个妇人模样的女子领着一双女儿过来，趴在刘大尸体上嚎啕放声大哭。 谢婉瑜看到有人过来，下意识抬头朝人群看去。 那个看起来跟农人格格不入的男子看到妇人过来，嘴角微扬，满脸得意。 妇人哭诉时，眼神在空中与那名男子相汇合。 看到这一幕，谢婉瑜侧身在大武身边轻声的交代了几句。 很快关中在人群中离去。 这么多人，多一个少一个没人在意。 “嫂子，我们小姐给你们五十两银子作为补偿，你先带你家相公回去吧。” 在庄子干活的老人，见谢婉瑜愿意补偿他们一家银子，赶紧劝道。 多少人上门闹事，被人活活打死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谢家小姐愿意给他们五十两银子补偿，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有人听着老人的话，觉得在理，忙让妇人收下，把刘大的尸体带回去。 妇人不肯，她男人早上过来时还好好的，现在却躺在这里。 五十两银子很多，够他们一家生活很多年了，但她不要银子，她只要她男人活着。 “我不要银子，我只要刘大活着，我不要银子！”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却利索，说到后面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对，人都死了，还要什么银子，银子没有可以赚，但是人没了就没了。” 谢婉瑜抬头朝说话的人看去，正是她之前关注的男人。 其他人听到他这话，觉得很有道理又点了点头。 妇人见状，哭得更加伤心了，“刘大啊，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们母子，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情真意切的哭喊，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让人于心不忍。 “小谢夫人你看怎么处理？”常伟言见有人闹，心里高兴得不行，脸上却依旧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谢婉瑜没错过他说这话时，飞快看了那男子一眼。 “该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常大人你说呢。” “如果这样的话，那理应升堂……” “你这毒妇在做什么！”常伟言话还没说完，一个老妇人带着两个中年男子赶过来。 大老远便怒声大骂，妇人看到老妇人脸色瞬间变了。 而在人群中的男子，看到老妇人出现悄身从人群离开。 大武看到这一幕，对在暗中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上。 “娘，你怎么来了，我……” 妇人话还没说完，老妇人怒火中烧快步上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你什么你！如果不是你怂恿刘大，刘大他会过来吗，都是你这个毒妇的错。” 老妇人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眼泪像掉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往下掉。 她怎么也没想到早上还好好的儿子，突然间就变成这样。 妇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被老妇人打，她捂着脸颊不敢吭声，而她带来的两个孩子，看到老妇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眼婆娑往老妇人身边走去。 老妇人搂着两个孩子，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婉瑜看到这一幕有些心酸，眼睛涩涩的。 “小姐啊，老婆子对不起你，都怪我这个儿媳妇，都是她鬼迷心窍，心比天高，一心想要拿更多的银钱，才会让刘大来闹，都是我的错啊，都怪我没有看好我儿子。” 老妇人说着捶足顿胸，满脸悲伤懊悔。 都怪她呀，一时没看好这个毒妇，没看好她的儿子。 另外两个中年男子也是满脸悲痛，看着那妇人都是恨得牙痒痒。 常伟言还以为能抓到谢家把柄，没想到竟然让一个老妇人打断了。 他心里可惜，正准备打道回府时。 庄子的护卫押着一个男子过来，对谢婉瑜说道：“小姐，此人鬼鬼祟祟回到家里，似乎想要毁尸灭迹。” 说着护卫掏出一包东西来。 那妇人看到男子被抓，脸色瞬间大变，等看到护卫手里的东西，她面露灰败之色。 完了，这一切都完了。 看到这里常伟言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把柄没做到，还要为谢家人主持公道吧。 正想着，谢婉瑜突然开口喊下常伟言。 “常大人，我怀疑这名男子才是杀害刘大的凶手。” 第502章 谋害 她掷地有声，宛如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头上，惊得他们大惊失色。 “什么？刘大不是被那些护卫推倒在地摔死的？而是被人杀害的？” “我就知道他那婆娘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她心这么狠，竟然联合外人对刘大下手。” “刘老婆子也真是可怜，一大把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刘家人听到谢婉瑜的话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谢婉瑜，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他们耳朵嗡嗡作响，听不到旁人的话，过了好一会儿，老妇人才反应过来。 “小姐，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他杀害了我儿子吗？” 老妇人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嗓子问道。 谢婉瑜摇头，她没说一定是那男子杀害刘大，只是怀疑。 “这得让仵作检查过才知道。”说着，她抬头看向常伟言。 常伟言本以为是个简单的案子，没有带仵作，听着谢婉瑜的话，他这才派人去找仵作来。 在仵作过来期间，老妇人抓着妇人的头发，狠狠给了她几巴掌。 打得妇人声都不敢出，只能受着。 旁人看到这一幕，要么不说话，要么说她活该。 而那名男子让刘家兄弟上前打了几巴掌，要不是让人拉住，那男子早被他们打死。 不对劲，那男子居然没有辩解，就连那个妇人也没有要辩解的意思。 很快仵作提着东西快步赶来，他先是跟常伟言打了招呼，而后去检查刘大的尸体。 他先是看了刘大的外伤，接着他打开刘大嘴巴检查他口腔，又检查了手脚。 见他的检查完了，谢婉瑜示意关中把从男子手上拿到的药给仵作。 仵作看了一眼，把药给常伟言，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婉瑜刚好站在他旁边，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刘大确实死于毒药，而那毒药正是那从男子那找到的。 听到这里常伟言一声令下，让衙役把男子还有妇人一同带回去。 老妇人听到常伟言的话，明白刘大就是被那毒妇杀害的，一时间怒火攻心，一口气上不去，捂着胸口晕厥过去。 现场乱作一团，好在仵作略懂医术，把老妇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老妇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哭诉着要给刘大讨回一个公道。 回到庄子内，谢婉瑜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捋了一遍，觉得还是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关中，刘大他是农民还是奴才。” 关中听到谢婉瑜的话，条件反射道：“是奴才，他们一家都是签了卖身契。” 老妇人是谢家的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谢家的下人。 “是谁报的官？”谢婉瑜不解的看着关中。 既然刘大是家生子，他们手里拿捏着他卖身契，就算他们把他大卸八块，衙门那边也不会管。 这年头，谁家还没出过人命，家生子的命捏在主人家手里，主人让他们什么时候死，他们就什么时候死。 衙门也管不到这一层来。 关中听着谢婉瑜的话，恍然醒悟。 是呀，他是家生子，怎么会惊动衙门呢。 见他什么也不知道，谢婉瑜揉了揉作痛的脑袋叹气道：“你派人去查一下，记得不要惊动旁人。” 这一点关中还是明白的，他快速出去，吩咐下去。 等谢婉瑜从庄子回去已经入夜。 在临走前，她吩咐关中今年租金少收一成。 等回到府中已入夜，她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候在门口的太叔瑱。 看到太叔瑱第一眼，她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你怎么等在这，可用过膳了？”看到太叔瑱，谢婉瑜第一反应问他有没有用膳。 “还未用膳，等你回来一起。” 听着他的话，谢婉瑜的烦恼一扫而空，拉着他的手快步往院子走去。 下人看到谢婉瑜回来，忙让厨房布置晚膳。 今天庄子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太叔瑱耳边，谢婉瑜也没有瞒着。 听完谢婉瑜的怀疑，太叔瑱轻颔首道：“有人故意引衙门的人过去，只是他们漏算了你会过去。” 谢婉瑜幡然醒悟，若是她没有去常伟言就不会有顾虑，说不定会不分青红皂白把关中他们关押到衙门去。 而后她又想到刘大是家生子，不过放出去了，不在府中讨活干，却还是他们谢家人。 如此一来，衙门也管不到此事。 “或许他们不知道刘家人是家生子。” 太叔瑱这话也有道理，毕竟刘家人是家生子这件事，不刻意提起没人知道，就连关中也险些忘记了。 谢婉瑜点点头，明亮的眸子中闪着点点亮光。太叔瑱说的话不无道理，可他们又为何如此做呢。 “谢家最近独得圣宠，有人眼红了吧。” 谢家传出草芥人命的传言，便会有弹劾谢家，如此一来，谢家的地位就会被撼动。 “谢家独得圣宠？那些人不是眼睛不好就是脑子不好。” 谢婉瑜被气笑了，一时口不择言怒声道。 “在某些人眼里便是如此。”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全凭皇上一句话。 苏家失了圣心，这份恩宠便会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而谢家作为曾经最得圣心的人，自然是大家的公敌。 还有一点太叔瑱没有说，最近沈瑾煜被派去搜寻证据，他在朝堂上一时风头无俩，引得很多人眼红。 听完太叔瑱的分析，谢婉瑜眉头微皱，她倒是没想到其中竟然如此复杂。 这朝堂比后宅的女人还要复杂。 “那我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谢婉瑜想到这是他人的算计，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无比。 “未必。”人送进衙门，自然要开堂处理。 “人是常伟言带进去的，他若是有心包庇，衙门也查不出什么。” 想到常伟言那个模样，谢婉瑜就觉得不舒服，再想到他们的计划，她更难受。 “别担心。”太叔瑱老神在在看着她，看到他这个模样，谢婉瑜知道他已有计谋。 刚要问他怎么做，他神秘兮兮的看着她笑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很快衙门那边便出结果了，大武跟关中一大早去了衙门围观。 第503章 眼中钉 “小姐，衙门那边判了，刘大的死跟张三无关，是刘大的婆娘不想跟他过了，故意杀害刘大。” “张三之所以把毒药销毁是为了救刘大的婆娘。” 大武三言两语把衙门的判决说明清楚，听完大武的话，谢婉瑜回想昨晚太叔瑱说的话。 她敛下心神，对大武点点头让他先下去。 另一边，刘家人在衙门门口大骂刘大婆娘不守妇道，还言衙门大人与那奸夫狼狈为奸。 就是那奸夫与那婆娘联手陷害刘大，刘老婆子跪坐在衙门门口，哭诉着那婆娘的不是。 路过的行人看到她好不凄惨的模样，不由停步观望。 刘家两个大兄弟守在刘老婆子身边，神色悲哀，两个孩子靠在她身边的，同样哭个不停。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天之内，要失去两个亲人。 这种情况衙门的人见多了，也不去驱赶，等他们累了自然会回去。 他们还要干活要活命，没时间在此处折腾太久。 知道他们一家还在衙门，谢婉瑜让人给他们捎去一些银子。 而那个奸夫，被放出来后，还没反应过来，被人掠走。 等他重见光明后，眼前站着两个没见过的人。 谢婉瑜托人把银子送到刘家人手上之后，又派人到酒楼去寻说书先生。 很快，谢家人草芥人命的消息便在京城散了开来。 苏凡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高兴而后觉得不对。 他们计划失败，怎么还会传出这种谣言？ 不等他细想，这个谣言已经传到宫里去了。 小皇帝面无表情看着站在面前的太叔瑱，冷声问：“谢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最近北地战事爆发，小皇帝心绪不宁，正是用人之时，听到这等消息，心中很是暴躁。 “皇上，此时与臣家中有关。”太叔瑱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小皇帝，毫不掩饰。 听完太叔瑱的话，小皇帝在心里冷哼。 他没想到啊，谢家如今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把他们连根拔起，一点活路都不留。 若不是那下人是家生子，若不是小谢夫人机智，察觉那人不对劲，谢家此时怕是自身难保。 小皇帝收敛心神，不再追问此事，而是问起太叔瑱北地之事。 太叔瑱直言出兵，小皇帝很不愉快，他不想出兵，他还是想求和。 见他已有主意，太叔瑱也不在意。 从皇宫离开后，太叔瑱来到盘云山，桀殊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 看到他过来，冷哼着开口，“大忙人终于有时间过来了。” “如何？” 见他不接茬，桀殊自讨没趣，撇嘴把收到的消息告诉他。 “黎家频频与匈奴人碰面，再不出手，北地怕是要失守。” 提起国家大事，桀殊面色沉重。 要是朝廷再不派兵，失守是迟早的事。 “你在那边有多少人？”太叔瑱没有搭理他的话，反而问他在那边有多少人。 桀殊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防备的看着他。 “我的兵是我的兵，可不能借给你们。” 他跟小皇帝是亲人，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他的兵要是借给他们，那肯定是有借无还。 太叔瑱倏地勾唇笑了，他高深莫测看着桀殊。 “你说，要是黎家被抄家，你会得到什么？” 桀殊听到太叔瑱此话，在心里暗骂一句，眼里隐隐带着怒气。 太叔瑱慢条斯理给他到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淡声继续开口。 “你的人愿意听本王差遣，等这场战役桀殊后，本王帮你把黎家拿下。” 不得不说，太叔瑱这是把桀殊拿捏得死死。 桀殊动手，也不过只能拿到一部分黎家财产，就算是一部分，也够他几代人吃穿不愁了。 他心动了，要是能下黎家所有财产，那他以后无需看别人脸色。 “这场战役过后，还可以升官加职吗？” 看出他的意动，太叔瑱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成交！”桀殊飞快说出这句话，生怕太叔瑱反悔。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啪的一声放到桌面上。 “这面令牌可供你差遣我在北地所有的人脉。” 太叔瑱心神一动，倒是没想到桀殊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信物交给他。 北地的战事不停往京城传，京城的百姓们越发心慌，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太叔瑱在等，等小皇帝下达指令那一刻。 桀殊那边收到几封来自北地的书信，是黎员外写给黎清婉的。 字里行间尽是温情，黎员外在信中问黎清婉过得如何，要不要回北地看看。 又问起桀殊最近怎样，要不要一起回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桀殊看着黎清婉给黎员外回信。 他这个人生性多疑，看着黎清婉写的书信，他总觉得有猫腻。 他找来下属，让他们帮忙查看书信是否有不妥。 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大老粗，看不出什么来。 最后他拿着书信找到谢婉瑜。 看完黎清婉写下的书信，谢婉瑜嗤笑把书信放到桌面上，提笔在几处地方圈出来。 桀殊凑上去看了一眼，突的就笑了。 他就知道那女人不会这么安分，竟然敢给黎家传信息！ 见他拿着书信就要回去，谢婉瑜拦下他，摇头道。 “别着急，既然她想给黎员外传信息，何不让她传。” 谢婉瑜看着书信上的字，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将计就计，让黎员外知道黎清婉在京城过的什么日子，以此来推测黎清婉在黎员外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不过，你找人在书信再加上一句话。” “怎么加？黎清婉的笔迹无人会写。” 桀殊听完谢婉瑜的话，下意识反驳。 谢婉瑜看着他，眼里闪着算计的精光。 “自然是找人处理。”她知道京城中有人专门临摹别人字迹的人。 桀殊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她有办法，“那此事便交给你了。” 谢婉瑜让人暗中寻来京城中擅长临摹的人，把他们带到一处酒楼。 她没有出面，而是让一个生面孔帮忙出面，让人在信中再添上一句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快谢婉瑜便找到完美临摹出黎清婉字迹的人。 第504章 篡改 拿到书信，看着上面一模一样的字，谢婉瑜满意的笑了。 她把书信交给桀殊，让他把书信送出去。 等黎员外收到黎清婉的书信，看到她被桀殊软禁时，他勃然大怒，恨不得马上派人杀到京城把她救下。 他冷着脸把书信放到桌子上，黎锦拿起书信看了一眼，看到黎清婉被桀殊软禁在将军府，心中一喜。 黎清婉是他争夺家产中一大阻力，要是黎清婉回不来，这偌大的家产不就落在他手上。 瞧见黎锦的神色，黎员外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冷哼着开口，“你跟你姐，我都看好，但要是你姐在京城出了什么事，这家产你拿着安心吗？” 安心，怎么会不安心，他恨不得黎清婉在京城不要回来。 但在黎员外面前，黎锦不敢造次，低头垂眸站在一旁。 黎员外嘴上这么说，伤痛也不过是一时，很快他便冷静下来。 他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子，思绪万千，目光落在最后一句话上。 “京城一切都好。” 她去京城是带着任务而去，目的是为了为北地储备兵马粮食兵器而去。 她这话是在告诉黎员外，她的行动一切都好，无人知道他们的计划。 黎锦听着那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下敲打在他心头上，让他觉得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停下敲击，看向一旁的黎锦。 “你姐还是要回来。”知道黎员外在思考要不要把黎清婉救回来。 听到他这话，黎锦心里一点也不意外。 “可要把姐姐从将军府带出来，那不容易。” 他们在京城安插的人本就不多，送到黎清婉身边的死士已经被宫中那位处理完。 他们根本无人可用。 “呵，我们还有苏家。”闻言，黎锦嘴角微扬。 是呀，他险些忘记了他们还有个苏家可以帮忙。 可是他们怎么能确定苏家会帮忙把黎清婉从将军府带出来呢。 “爹，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黎锦思考过多，他担心苏家出手会对苏家不利，到时候他们想要在京城站稳脚更难。 黎员外一眼便知黎锦心里在想什么，他不吱声。 苏家那条线已经不能再用，除非小皇帝下台，不然他们黎家想到京城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此事你不用再管，我有我的打算。” 黎员外大手一挥，让黎锦不用再关注此事，这是把黎锦踢出此事。 黎锦纵然心有不甘，却也知道他爹说不让他参与，他便不能参与。 如果是他在京城，他姐在北地，他爹还会救他吗？ 黎锦不敢想。 秋风渐起，夏天留下的闷热尚有余温，不过天气凉快许多。 在这秋高气爽的深夜里，一把火在将军府上蔓延开来。 半夜，京城乱糟糟一片，不时听到惊呼声，还有婴儿啼哭声。 谢婉瑜睁眼发现躺在旁边的太叔瑱不见踪影，她披上外衫正要开门出去。 洙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爷。” 太叔瑱低低应了声，推门而进。 看到站在门前的谢婉瑜，他怔了一下。 “吵醒你了？”谢婉瑜轻颔首，问他外边发生何事。 “将军府走水了。” 闻言，谢婉瑜眉头微蹙，将军府走水？ 桀殊这个人胆大心细，不可能会让下人犯这种错误。 她突然想到什么，抓着太叔瑱的手，“肯定是黎家做的。” “桀殊也是这样想的。” 将军府上住着长公主，桀殊又是从军营出来的，对这方面的防护自然要比旁人多些。 眼下走水，要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他千万个不信。 不过，具体情况还要等将军府那边排查清楚。 出了这么大件事，谢婉瑜也没了睡意，她推窗看了眼天色。 天色灰蒙蒙，隐约能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 “洙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姐，寅时了。” 谢婉瑜没了睡觉的心思，听到已是寅时，谢婉瑜索性不再歇下，唤来洙芳洗漱。 太叔瑱在书房处理公务，谢婉瑜则在一旁看账本，两人互不干涉。 直到天大亮，太叔瑱的人过来回话。 “清夫人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谢婉瑜跟太叔瑱都没有惊讶，似乎他们早就知道黎清婉会失踪一般。 那人回完话，转身退下。 这个消息传到宫中，小皇帝大发雷霆，无能狂怒，把龙案上的东西挥扫一地。 等他平复心中怒火，宣太叔瑱以及谢甘进宫。 郭太后知道此事，带着嬷嬷来到御书房。 太叔瑱与谢甘在御书房门口和郭太后不期而遇。 看到那张与太叔瑱一模一样的脸，郭太后再次晃神。 听到他们行礼的声音，她才醒过来，深吸了口气，让他们平身，快步进了御书房。 自从苏家势力被削弱后，郭太后手中的权利又回来了，也是自那起，郭太后少有见到太叔瑱。 如今再看到他，看到他那通天的气质，心头不由悸动。 看到郭太后过来，小皇帝温怒，想到什么哂笑着看着郭太后。 他的母后真是好样的，这个时候还要过来给他添堵。 小皇帝很快把视线从郭太后身上收回，看向谢甘以及太叔瑱。 得知小皇帝想要问什么，太叔瑱早就准备好说辞。 “将军府起火，难说与京中其他大臣无关。”谢甘多了层顾虑，言语中不再像以往那般激进，多了几分迂回。 小皇帝听着他的话，不是很满意，把目光放到太叔瑱身上。 太叔瑱抬眸看着小皇帝，目光幽幽道：“臣觉得此事跟北地黎家有关。” “清夫人在大火中失踪，且臣曾从他们口中得知，清夫人在京中购置粮草等物。” 听到这话，小皇帝以及郭太后脸色大变。 黎清婉不过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在京城购置这些东西。 桀殊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放任黎清婉在的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 或者说，他跟黎清婉是一伙的？ 想到这里，小皇帝脸色越发难看。 小皇帝再如何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思。 太叔瑱一眼便把他的心思猜了个透，不过他正是想要这份猜疑，如此才能让他的计划进行下去。 第505章 出兵 “堂堂一个护国将军竟然连一个女人的行踪都不知道，让她在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多名堂来，他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皇帝毫不留情的批判，等于把他对桀殊的不满怀疑在他们面前摊开来。 谢甘装聋作哑，不开口，而太叔瑱作为新臣，顾虑没那么多，直言道。 “皇上若是怀疑护国将军何不把他派往北地。” 要是桀殊有异心，他自然不会出力，还会让他在北地如鱼得水。 要是桀殊没有异心，那自然会把匈奴人击退。 小皇帝也不蠢，他很快便明白太叔瑱的意思。 见他意动，太叔瑱不再说话，退到一旁让他自己思考。 郭太后听着他的话有些不满，她一直不支持出兵，派桀殊过去，不就告诉他们要开战了吗！ “不行，此事哀家不同意！皇上，国库虚空，根本经不起折腾，且今年天气炎热，收成本就少，要是再起战事，那些百姓要怎么活？” 郭太后不无道理，但匈奴人已经打到门口，再容忍下去便会给人给一种好欺负的错觉。 小皇帝本已意动，听到郭太后反对，他心里有些恼意，但他心里明白郭太后说得有道理。 他一时间难以抉择，不知该如何决定。 他把目光放到谢甘身上，希望他能帮忙给出一个合理的意见。 而谢甘像是没感觉到小皇帝的求助，一直盯着脚尖看。 他已经决定好了，再过段日子便辞官带着妻小回老家去。 “太后所言极是，但，我们若是一味????退让，则会让匈奴人得寸进尺，既然如此为何不奋起反抗。” “若是我们一直容忍退让，百姓们只会觉得我们软弱无力，不敢击敌。” 太叔瑱言重了，小皇帝听了他这番话气得脸色大变，气急败坏的看着太叔瑱，他双手紧紧抓着龙椅，手背上青筋暴露，看起来有些吓人 看到他放在龙椅上的手，太叔瑱心里嗤笑着继续开口。 “出兵于我们而言是好事，即使不能击退匈奴人也让他们知道，我们不好惹。” 郭太后没想到无双不止容貌跟太叔瑱相似，就连一针见血也如此相似。 她之前一直说服自己，无双就是太叔瑱，也曾沉迷其中。 但她心里有道声音告诉她，无双不是太叔瑱，他只不过是赝品。 她听完太叔瑱的话，深吸一口气，眼里带着狠厉。 “你说得轻巧，若是匈奴人卷土重来，我们是应还是不应？” 要是这次没把匈奴人击退，他们说不定还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他们粮食不够，士兵不够，如何应战？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打仗！ 太叔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郭太后。 御书房内，郭太后与太叔瑱针锋相对，小皇帝冷漠的看着他们。 谢甘老神在在站在原地，他充傻装愣，似乎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完全置身事外。 “若是一开始就怕，那这直接拱手让人岂不是更好。” 太叔瑱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是满是寒意。 他讥讽的看着郭太后，眼眸中的冷光看得郭太后心头一颤，有些不敢直视他眼睛。 郭太后被他气得不轻，她一手捂着胸口急促呼吸着，一手指着太叔瑱。 “你……你……”郭太后看着他的脸，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匈奴人生性好战，加之他们拿到边关地图，若是再出兵，到时候北地将不保。” “北地失守，后面城池怕是也坚守不住。” 匈奴人的野心不只是要北地，他们想要整个大琰朝。 谢甘听着太叔瑱的话，微不可见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话。 小皇帝察觉到谢甘的变化，阴鸷的看着郭太后。 “谢大人……” “好了！明日派护国将军前往北地！” 郭太后还想说什么，让小皇帝打断了。 他厌恶的看着郭太后，心里越发烦躁，挥手让他们出去。 出了御书房，郭太后喊下太叔瑱。 “小谢大人留步。”听到郭太后的话，太叔瑱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郭太后。 对上他那双冷厉的目光，郭太后怔然。 谢甘见太叔瑱被郭太后拦下，他也没停下脚步，反而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郭太后见谢甘逃似的离开这里，也不在意。 “太后可是还有其他事情？”太叔瑱疏离的态度，让郭太后胸口一痛。 以前太叔瑱也是这样拒绝她的好意，现在谢无双也如此。 还有那个谢婉瑜！ 现在她现在已经用不上她了，还是找个机会铲除掉她。 察觉到她气场变化，太叔瑱眸光微闪，眼底闪着寒意。 “小谢大人执意要出兵？”对上太叔瑱的眼睛，郭太后抓着手帕的手松了松，说起刚刚在御书房说的事。 “不是臣执意要出兵，而是看皇上如何决定。” 在这件事上，他跟她没什么好说的，见她没其他事，他不想久留。 “若是太后无其他事，臣先告退。”说完，他弯身从郭太后视线中离开。 望着他越行越远的背影，郭太后目光阴冷，“走吧，回去。” 嬷嬷听到她的话点头称是，快步跟上她的步伐。 知道郭太后会作妖，太叔瑱决定将计划提前。 “把黎家在京城中藏有兵器的消息放出去。” 在回府前，太叔瑱见了宋复礼一面。 “明日让月柳跟着夫人。”太叔瑱刚要让宋复礼下去，想到郭太后什么狠毒的手段都用得出来，又把月柳安排到谢婉瑜身边。 宋复礼迟疑了一下，犹豫道：“夫人对月柳有意见，要是让夫人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听着宋复礼的话，太叔瑱摇头。 她不会生气。 之前不想见到月柳，不只是因为月柳，还是因为她自己。 她现在气消了，应当不会再迁怒月柳。 在他的安排下，事情有条无紊进行着。 知道桀殊要领兵出战，大臣们一片哗然，站在郭太后那边的人坚决不赞成，但小皇帝心意已成，不顾众人反对，执意要桀殊出兵。 黎清婉在他府中被人带走，他满腹怒气，没有拒绝，萧然领命下去。 第506章 求 情 出兵前，桀殊前往盘云山，他冷眼看着谢婉瑜，心里带有怨气。 “黎清婉在城中购置兵器之事是你传出去的？” 谢婉瑜淡然瞥了他一眼，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怒意。 “是我传出去的又如何？怎么？你要替她报仇不成？” 听着谢婉瑜的话，桀殊冷笑一声，眉眼间带着一丝怒意。 “我哪敢，我要敢对你动手，明日便客死他乡。” 没错，明日他便要率兵前往北地，他要对谢婉瑜动手，太叔瑱定不会放过他。 在途出了点什么事再正常不过，即使他是将军也一样。 谢婉瑜勾唇淡淡的笑了，“既然不敢，那你过来做什么，耀武扬威？” 桀殊被她的话噎住，更加恼怒，他怒目而视，敢怒不敢言。 在北地还需要她多多照拂，不能在此时惹怒了她。 最后只能愤怒离去，看着桀殊的背影，谢婉瑜嘴角微扬噙着浅浅笑意，眼里却是一片寒冷。 在个人利益上，盟友也有可能变成敌人。 桀殊率兵而上，粮草一同前行。 长公主闹着要一起前往北地，让郭太后呵斥住了，最近几天闷闷不乐。 桀殊出征那天，她站在城门依依不舍望着他，若不是时机不对，她定要扑到桀殊怀里，哭诉离别之情。 好不容易等到皇上出兵，京城的百姓很是激动，大家自发来到城门送行。 “哎，要是秦王还在就好了。” 如果秦王还在，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出兵，或许这场战事早就平复下来。 有人提起，其他人也想起还有个秦王，随之附和道。 “对呀，要是秦王还在，我们哪里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其他人听到这番话，你一言我一语附和着，都在感慨要是太叔瑱还在就好了。 人群中，萧璟跟萧锦旻在人群的推搡下，来回挪动。 萧璟望着大军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是羡慕。 如果不是当时出了那些事，现在出征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他了，到时候建功立业的也是他。 想到这里，萧璟不由有些嫉妒，同时心里很是怨愤。 他怨谢婉瑜，怨她不懂容忍，如果她懂事一点，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他越想越觉得气愤，眼看着萧锦旻在人群的推搡下，离他越来越远，他也无动于衷，只是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拨开人群往盘云山走去。 不行，他一定要把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 送别桀殊后，谢婉瑜与太叔瑱正往盘云山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风轻轻掀开帘子，她看到走到路上萧璟，稍有晃神。 察觉到她晃神，太叔瑱抬眸朝窗外看去，只看到几个路过的行人。 “怎么了？”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太叔瑱低声问道。 “我好像看到了萧璟。”听到谢婉瑜的话，太叔瑱眸光微冷。 自从他恢复记忆后，便不曾见过那负心汉，再听到他的名字，他打心底厌恶。 “没事，兴许只是路过。”太叔瑱搂过谢婉瑜轻声安慰着。 听着他安慰的语气，谢婉瑜不由笑了，窝在他怀里，点了点他的鼻子笑道。 “怎么？你觉得我还会为他伤神？” 太叔瑱轻咳了一声，眼神略有躲闪，没有回复她的话。 见他这个模样，谢婉瑜知道自己猜的没有错的。 瞬间她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在他心里，她是这样的人。 她一脸正色望着太叔瑱道：“我跟他已经是过去式，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再为他伤神。” 见他脸色好些，她抓着他厚实的手继续说。 “而且，我已经拥有了全天下最好的你，其他人在我心里都不值得一提。” 不得不说谢婉瑜哄人很有一手，听着她这番话，太叔瑱全身都舒坦了。 他抱着她嘴角微不可见上扬，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心里也是暖暖的， 两人在马车里歪腻了一会儿，缓缓停在盘云山院子前。 太叔瑱先下马车，随即他伸手搀扶谢婉瑜下来。 刚到盘云山不久，大武进来说萧璟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萧锦旻。 说来也是巧了，萧璟避开萧锦旻来盘云山，在半道上竟然遇上了。 父子俩看到对方都是往盘云山方向走，开始有些尴尬，后面走着走着聊了起来。 聊的话题也与谢婉瑜有关，父子俩都在感慨，若是当年谢婉瑜没有离开定远侯府，他们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地步。 若是谢婉瑜知道他们在谈论她，肯定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甚至不会请他们进去。 萧璟看到跟谢婉瑜在一起的太叔瑱，眼底闪过一抹嫉妒之色。 要不是让谢婉瑜知道了当年的事，现在跟她坐在一起的那个人就是他。 享受这等荣华富贵的人就是他！ 越是这样想，他心里越是嫉妒，那丑陋的嘴脸越是明显。 太叔瑱跟谢婉瑜太了解他这个人了，只一眼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说吧，你今日过来是为了何事。” 谢婉瑜抬手给太叔瑱倒茶，倒完后，把茶壶放到桌面上，没有要为他们父子俩倒茶的意思。 而洙芳跟大武候在一旁，两人都没用正眼看他们，不乐意给他们倒茶。 感觉到这一点，萧璟父子俩觉得有些尴尬，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今日过来确实有一事相求。”萧璟没有开口，说话的是萧锦旻。 他说话时，低头垂眸不敢看谢婉瑜。 他怕与谢婉瑜对视，会让对方察觉到他的意图。 在过来时，他们父子俩已经商量好了，先哄着谢婉瑜让谢家人帮忙，给他们一个上战场的机会。 只要上了战场，他们就有机会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听着萧锦旻的话，谢婉瑜挑眉笑了，没想到这么没见，他竟然用上了请求二字。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嚣张，目中无人得很。 她勾着嘴唇好奇的看着他们，扬声道：“哦？你们父子俩求的是同一件事？” 见谢婉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萧璟知道自己不能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的，我们希望婉……小谢夫人能在谢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让我上战场，与边关的将士们共进退。” 第507章 前嫌 他这番话说得热血激情，要不是知道他骨子里是什么人，她差点就信了。 不过，看在夫妻一场，既然是他的请求，她也不好拒绝。 只是，她也不想让他们察觉这件事求得那么简单，便故作为难看着他们。 “侯爵想必也听说了我父亲前阵子被弹劾，在天牢里住了一段时间，在皇上面前几乎没有说话的权利，这件事恐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话一听便知道是推辞，谁不知道谢家是被人陷害了，皇上为此还给他们不少补偿。 现在朝廷中最得宠的就是谢家了，再加上谢甘的身份，只要他的开口，萧璟不信皇上不会考虑。 “婉……我知道小谢夫人的难处，我也知道此事多有为难，但我是真的很想为朝廷出一份力量。” 萧璟还想叫她的名字，但看到太叔瑱在旁边冷冷看着他，吓得他赶紧改口，不敢直呼她名字。 谢婉瑜听完，在心里冷哼一声，眼里一片寒意。 他要是真的知道她的难处就不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更加不会这么厚脸皮来到她这里。 见她面色不虞，萧璟心里不由犯嘀咕，她这是不愿意吗？ 而萧锦旻见战火转移到萧璟身上，他才赶偷偷瞄谢婉瑜一眼。 他发觉自从谢婉瑜离开定远侯府后，越发的好看了，那双眼睛明亮有神，脸色也好多了。 再看他敬爱的母亲，越发像个黄脸婆，对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怜爱。 每次在她院子，都是听她哭诉那些姨娘怎么不好，不然就是府中银子不够，再就是他父亲的薄情。 听久了，他心里也排斥，渐渐的也不再去薛雪柠的院子。 这时，他才想起了谢婉瑜的好，以往谢婉瑜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说这些，对他的管教也严厉。 以前他不懂，以为谢婉瑜不喜欢自己，才会处处针对他。 现在他明白了，越是严厉才有出头的机会，越是放纵越失败。 可他现在明白已经晚了。 思及此，他眼底划过一丝不甘，他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人中龙凤，平安顺遂才对。 谢婉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若是知道，她只会觉得好笑。 他平安顺遂的一生，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那他还是过得穷困潦倒比较好。 谢婉瑜咬唇为难的看着他，“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父亲那边也不好跟皇上开口，毕竟当时的事闹得挺大。” 要不是因为他祖上有功，他就不是被夺去官职那么简单。 见她不肯松口，萧璟也要恼意，心里涌起一股怒意。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帮我们，你就是……”他想说她就是见不得他们好，恨不得让他们一辈子活在卑贱之中。 谢婉瑜似笑非笑看着他，再加上太叔瑱在旁边看着，那股怒火悄无声息被寒意占据，不敢再口不择言。 “既然定远侯说我不想帮你们，那请回吧，当年的事情你们做的那么绝，若不是念在你们祖上有功，你觉得皇上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们吗，如今你们有什么脸面让我帮忙求情？” 她望着萧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她眉眼带着冷意。 这几天秋老虎回返，天气闷热得不行，他们步行而来的闷热在此刻瞬间荡然无存，后背隐隐传来一股寒意。 “抱歉小谢夫人，是我一时恼怒口不择言，但我想要为朝廷出一份力的心是真的，我……” 谢婉瑜抬手打断他的话，“若是定远侯心不诚，便回去吧，大武送客。” 大武听到谢婉瑜的吩咐，上前一步做出请客的手势。 萧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怎么肯轻易离开，他坐在椅子上，动了动嘴唇想要辩解。 可对上谢婉瑜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他又瞬间说不出话来。 “小谢夫人，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我们萧家的错，但是看在我们曾是一家人的份上，还请小谢夫人不计前嫌帮帮忙。” 萧锦旻见萧璟惹怒谢婉瑜，连忙抬头殷切的看着她，在他眼底深处，谢婉瑜看到了懊恼还有后悔，唯独没有反省。 知道他本性，谢婉瑜也不在意他怎么想。 太叔瑱见他目光恳切，语气也算真诚，沉声道：“本官可以为你们美言几句，至于成不成还得看皇上定夺。” 他突然开口答应，让萧家父子俩喜出望外，忙开口感谢。 这一刻，他们的目光是真诚，感谢也是发自肺腑，只是这肺腑的感谢不知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送走萧家父子，谢婉瑜抬眸瞥了太叔瑱一眼。 “为何答应他们的请求。”她不相信太叔瑱是看他们可怜才帮他们。 依着他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放过他们，还替他们说话。 “答应了可以少个烦恼，何乐而不为。” 他说完，想到什么，勾着唇角继续道，“况且他们能不能从战场活着回来还不一定。” 想到太叔瑱的城府，她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在心里为他们点个蜡。 有了无双的话，萧璟那颗悬着心终于放下了，回去的步伐轻快了许多，他甚至把准备去花街的银子拿出来，租了一辆马车回去。 等回到府中已经是傍晚，薛雪柠看到萧璟回来，刚要说他几句，看到跟在他身后的萧锦旻，知道他们一起回来，又把话咽下。 萧锦旻见薛雪柠满脸怨气，拉着她回到院子。 他把今天去盘云山找谢婉瑜的事告诉她，听完萧锦旻的话，薛雪柠猛地站起来。 “你说谢婉瑜那个姘头真的愿意帮你们说话？”在她眼里，无双就是谢婉瑜的姘头。 萧锦旻听到她粗俗的话，眉头微蹙不悦的看着她。 知道自己说错话，薛雪柠捂着嘴，有些懊恼。 “娘亲，此次若是他们帮了我们，你再见他们，断然不能像以前那般。” 像以前那般，他没有明说，他知道薛雪柠心里都明白。 “他真的可以在皇上面前说上话？”薛雪柠有些不相信，毕竟他们把谢家得罪得死死，他们怎么可能会帮忙。 萧锦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他相信无双不会说空话。 他心里忐忑面上却是不显，他安抚着薛雪柠，让她不要着急。 “能不能说上话，到时不就知道了。” 第508章 担心 他还是相信无双能帮上忙的，虽然他不在朝中为官，他在外面曾听过那些公子哥说过，现在无双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有很多事，皇上都请他进宫商议。 有这层发关系在，他相信他们一定能上战场。 薛雪柠见他这么说，也只能暂时相信他的话。 转眼过去半个月，萧璟拜托无双帮忙做的事情，依旧没有音讯传来。 就在萧璟坐不住想要再去找谢婉瑜时，圣旨到了。 听到圣旨那一刻，萧璟那颗死了的心再次活了过来，他感受着强壮有力的心跳，激动得整个人都懵了。 最后还是萧锦旻拉了拉他衣袖，他才反应过来要谢主隆恩。 薛雪柠没想无双面子竟然这么大，真的可以说动皇上。 她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她死死抓着萧锦旻的手，眼里泛起泪花。 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他们一定要把握住，只要把握住了，恢复以往的光辉荣耀不是不可能！ 他们还在做梦时，谢婉瑜正在跟太叔瑱下棋。 谢婉瑜看着眼前淡然的太叔瑱，脸上带着担忧。 “担心我？”看出她的担心，太叔瑱抬眸看着她。 她也没有掩饰，用力点头。 “为什么皇上会让你出兵，北地不是有桀殊了吗？”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危险，他是秦王是大琰国的战神，是保护大琰百姓的战神。 她不因为自己的担忧，而让他放弃自己的想法。 说完，她抿唇不敢看太叔瑱。 “皇上不放心护国将军能抵御匈奴人。” 其实是太叔瑱主动请求帮桀殊忙，小皇帝本来不想答应，但转念一想，多一个人也好，便又同意了。 知道小皇帝同意太叔瑱出兵，郭太后急得上火，召谢婉瑜进宫。 郭太后看着谢婉瑜，眼里满是厌恶。 但为了太叔瑱，她还是沉着气与谢婉瑜交谈。 两人寒暄了几句，长公主姗姗来迟，她看到谢婉瑜，就想起黎清婉，想到黎清婉她就想到出征的桀殊。 想到桀殊，她就想到她男人也要出征，她心里就一阵得意。 待看到郭太后的神色，她收敛了几分，乖巧坐在郭太后身边。 “小谢夫人，你可知道小谢大人不日就要出征？” 听着郭太后的话，她低头嘴角微扬，来了。 她摇头叹气，语气带着无奈，满眼哀愁开口：“昨日方才知道。” 郭太后闻言，眼睛微闪，她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太叔瑱竟然昨天才告诉她。 看来她在他心上也没那么重要。 郭太后脸色缓和了几分，只是厌恶不减。 “此次不知何时再回，且战场瞬息万变，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小谢夫人放心让他去吗？” 郭太后说这话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要想到那个酷似太叔瑱的人在战场上，她就觉得胸口难受。 谢婉瑜让她的话吓得脸色发白，她动了动惨白的嘴唇，恳求郭太后给她指一条明路，让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 “可是这是皇上下的旨意，无双他也没有办法啊。” 说着，她拿着手帕低头假装抹泪。 郭太后看到她这副模样很是不屑，她不明白太叔瑱到底看上她那一点。 如此不经事，遇到点事就只会抹眼泪。 “你可以跟你爹说说，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谢婉恍然大悟看着郭太后，急切想要出宫与她爹商讨。 见她归心似箭，郭太后在心里冷哼着让她出宫。 “母后，你就这样告诉她？”长公主猜不透郭太后心里在想什么，她现在很不高兴，她恨不得无双上战场，让谢婉瑜品尝她的痛苦。 她什么性子郭太后不知道，看到她幽怨的眼神，郭太后点了点头她鼻子笑道。 “有人去帮桀殊是好事，但要是有人跟桀殊抢功劳呢，这北地的将军有一个就够了。” 她话里是为桀殊着想，实际上，她还是为了自己，她不想无双上战场，不想那个酷似太叔瑱的人死在战场上。 长公主听着郭太后的话，觉得言之有理，但她还是觉得不爽。 她不爽便找人出气，谢婉瑜现在有谢家护着，她自然不敢找谢婉瑜的麻烦。 只能把目光放到薛雪柠身上，她邀约薛雪柠到府上玩。 知道长公主不安好心，薛雪柠也不敢抗拒她，只能硬着头皮来。 等她从将军府出来，她浑身酸痛，膝盖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意。 她恨不能租一辆马车回府，她没有多余的银钱，只能一瘸一拐回去。 回到府中，她膝盖已经红肿得不成样。 她叫来丫鬟把萧璟请来，又让她把药拿来。 萧璟以为薛雪柠又在搞事，等看到她红肿的膝盖，他面色怔然接过丫鬟手上的药瓶快步上前替她上药。 看到他急切的模样，恍惚中薛雪柠好像回到了你侬我侬，谢婉瑜还没离开定远侯府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们多快乐呀，不需为这些柴米油盐发愁，她也不用担心萧璟在外面沾花惹草。 想到这里，她默默深吸一口气，抱住正在为她上药的萧璟。 候在门外的丫鬟听到里面传来薛雪柠啜泣的声音，还有萧璟低声轻哄的声音。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最后传入耳边的是一声又一声喘息声。 而另一边，谢婉瑜回到谢府，她没有找谢甘，而是找了金氏。 见她回来，金氏很高兴，拉着她留下来吃饭。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两家虽然就在隔壁，但她少有回来。今日突然回来，想来是有事情。 谢婉瑜轻轻的笑了，靠在金氏身上娇嗔道：“难道就不能因为想你们了，回来看看吗。” 金氏见她有些恼意，连忙哄声说：“行行行，那自然是可以。” 她话音刚落，母女俩相视而笑，也不知对方在笑什么。 钱氏过来听到她们母女俩的笑声，抿唇笑着进来。 “大老远便听到娘跟小妹的笑声，可是有什么好事，让我也乐乐。” 钱氏跟她们相处得好，说话也爽快。 金氏见她过来，招呼她坐到旁边来。 “我说你小妹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今日回家啊，肯定是有求于我们。” 第509章 醋 意 她说着点了点谢婉瑜额头，谢婉瑜笑了笑没否认。 钱氏跟她们关系不错，却不敢在此接话，只得抿唇笑着不吭声。 “娘亲可就别埋汰我了，我今日回家真真是为了看你们。” 这话不说金氏，就连钱氏也不信。 见她们不信，谢婉瑜也无法，只能任由她们猜测去。 三人玩闹一会儿，说了些体己话，谢婉瑜才说起今日回家是为何。 她把在宫中与郭太后的交谈说与她们听，听完她的话，金氏与钱氏对视一眼。 “她还是不死心啊，还想让我们谈和呢。” “多个人不好吗，多个人商量，即使意见不合，也还有回转的余地。” 行兵打仗之事她们妇道人家不懂，但她们知道只有一个人容易出事。 有些事情一个人看得不真切，多个人多份心眼，看人看事都多一份考量，且相互约束，更容易成功。 谢婉瑜没有跟她们说，这是郭太后的私心，她只是不想让太叔瑱上战场。 “此事你断断不能跟你父亲提起。”要是让谢甘知道她不想让无双上战场，父女俩肯定要吵架。 谢婉瑜知道事情轻重，没想过要告诉谢甘。 见她没有糊涂，金氏没有再说她，只是叹气说起远在北地的百姓。 提起北地，三人情绪都不高。 在谢府吃过饭话，太叔瑱跟在谢甘身后一同回来，跟他们一起的还有谢儒安。 见谢婉瑜也在，谢儒安露出跟金氏她们一样的笑，都觉得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回来肯定有求于他们。 听着谢儒安的话，谢婉瑜有些哭笑不得。 “我真的是想你们了，回来的看看。”谢儒安看向钱氏，钱氏对他点点头，他才半信半疑放过她。 “哼，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看来我以后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她佯装生气了，别过头去不看谢儒安。 听着她的话，金氏不依了，拍了谢儒安一巴掌，让他给谢婉瑜道歉。 见他挨打，谢婉瑜在心里偷偷笑了，得意的看着谢儒安。 太叔瑱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她跟家人耍宝，他知道她心里藏着事情，只是她不说罢了。 回到家里，他问出跟谢儒安一样的话。 她刚要用糊弄金氏她们的话来糊弄他，被他一眼看穿了。 “我可不是他们，不吃你这套。”听着他的话，谢婉瑜吐了吐舌头，乖乖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知道郭太后的打算，太叔瑱冷笑一声。 看来她还是没放下，就算没有得到太叔瑱，就想要无双这个代替品。 只是可惜了，无双是他，太叔瑱也是他，他不会对她产生感情。 “你什么时候去北地？”谢婉瑜看出他心情不好，软若无骨般的靠在他身上，轻声问。 “再过几天。”看出她心底的不舍，太叔瑱在心里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发，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万千星辰，让她对上便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被他勾引住的谢婉瑜想不起要问什么，只能跟着他的思绪走。 两人躺在床上你侬我侬，一阵翻云覆雨过后，谢婉瑜躺在他结实的胸口上，单手把玩着他的头发。 她想跟他一起去北地，但她知道他肯定不愿意，她索性不问，把这个决定埋在心底。 “让萧璟参军真的没关系？” 萧璟虽然被宠坏了，但不可否认他还是有点头脑的，不然也不会把她哄得团团转，直到死才知道他们的阴谋。 “嗯。”他抓着她那双开始不安分的手，她的手如同柔荑般柔软，太叔瑱不敢用力，生怕不小心抓坏了。 “他那个人……” 见她提起萧璟，太叔瑱有些不悦，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锐利的眼睛此时柔和得不像话。 “在这个时候讨论其他男人不太合适吧。” 谢婉瑜听着他的话，低低的笑了出来，她从他掌心中抽出手，孩子气般捏了捏他鼻子。 “你吃醋了？” 太叔瑱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俯身下去，在她柔软的朱唇上亲了一下。 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柔情，他直勾勾望着她。 她双手勾着他脖子，嘴角微扬，眼底闪着狡黠笑意，她身子微仰，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 不等她松开，太叔瑱紧紧抓着她，不让她离开。 她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坐在太叔瑱身上，下一刻，她感觉男人身下的变化，脸色微红，娇嗔开口。 “你……”终归是说不出那种话来，只得男人上下其手。 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 床上已经没了太叔瑱身影，旁边早已冷透。 想起他今日要上朝，谢婉瑜唤来洙芳为她梳洗。 薛雪柠知道萧璟他们要上战场，趁着这几日，为他们置办点东西，省得到时候过冬什么也没有。 也是在这个时候，谢婉瑜在街上与薛雪柠碰面。 看到谢婉瑜，薛雪柠心里一阵恼意，下意识想要上前找茬。 想到此次萧璟他们能上战场，是因为谢家，她又把蠢蠢欲动的想法压下去了。 她从谢婉瑜身边经过，冷哼了一声，满脸高傲。 “奇了怪，她今日见着我们竟然没有找茬。” 洙芳回头看了一眼薛雪柠离开的背影，对谢婉瑜好奇道。 谢婉瑜知道她是因为萧璟才没有前来找茬，没她找茬，她也乐得自在。 来到粮铺，掌柜的见她过来，忙上前打招呼。 “小姐今日过来可有事吩咐。” 她鲜少到店铺来，除了有事，掌柜再想不到其他。 “最近粮价如何？” “最近战事四起，人心惶惶，粮价上涨到十个铜板一斗米。” 闻言，谢婉瑜眉头微皱。 往日十个铜板可买两斗米，这价格可是上涨了一半之多。 京城粮价尚且如此，那北地粮价岂不是更高。 “我们粮仓目前还有多少粮食？” “现在大概还有十石粮食左右。” 掌柜有些不确定，他找来账本查看一眼，确实还有十石左右。 谢婉瑜心里了然，她轻颔首叮嘱掌柜，“最近尽可能多收些粮食回来。” 虽然不知道她此举是有何用意，东家的话就是命令，掌柜没有多问，只是点头说好。 在之前谢婉瑜已经提醒过他们一次，他们每家粮铺都有将近十石粮食。 第510章 隐形人 十石粮食对于普通的粮铺来说已经不少了，但看东家的样子，似乎还想多囤一点。 谢婉瑜把事情交代清楚后，转身进了一家茶馆。 与她接头的人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姑娘，走在街上无人知晓，极其没有存在感。 谢婉瑜瞥了她一眼，垂眸发现自己已然忘记那姑娘什么样子了。 洙芳给她倒茶，不由多看了那姑娘几眼。 拿到桀殊给她的信物，谢婉瑜没有在此久留，带着洙芳回府。 “那姑娘长相普通，普通到我转眼就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洙芳小声跟谢婉瑜吐槽着，不说洙芳，她现在也忘记那姑娘的样貌。 她不由感叹桀殊真是个人才，那姑娘存在感如此底，用来传送信息，打探消息最好了。 想到这里，她在路口处转身去了黑街。 洙芳来过一次黑街，认识路，见谢婉瑜要去黑街，她有些不解。 “小姐若是想要下人，尽管吩咐管家便是，何苦要亲自去呢。” 黑街乱糟糟，三教九流之人比比皆是，她是千金之躯哪能去那种地方。 “去瞧瞧也好。”谢婉瑜见着那姑娘，也想身边要一个这样的姑娘，日后打探消息，会方便许多。 洙芳不知道她意欲何为，听她这么讲，也唯有顺着她意。 踏入黑街，一阵冰凉从脚底蔓延开来，直窜天灵盖。 洙芳感受到那股寒意，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她死死抓着谢婉瑜的手，好给自己一点勇气。 见她这么怂，谢婉瑜觉得有些好笑，她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洙芳胆子这么小。 察觉到谢婉瑜的目光，洙芳不好意思道：“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祥，走进来就觉得不舒服。” 街上随处可见的都是人，一些牙婆子站在路边拉拢客人，吆喝着看看她带来的货。 她们那双奸诈又精明的眼睛快速提溜着，总让人觉得充满了算计。 谢婉瑜目不斜视走到路上，任由她们打量。 “夫人，可是要买下人。”一个牙婆子见谢婉瑜气度不凡，身上穿着比一般人要大气。 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个人肯定是有钱的人家。 一路走来，大多数人都是在打量观望，她是第一个跟她打招呼的。 谢婉瑜一下来了兴趣，她在牙婆子面前停下。 那牙婆子长得面容可掬，看起来憨厚老实，只是那双眼睛透着精明的光，一看就不是什么人老实之人。 不过她身后站的人看起还不错，她在牙婆子面前停下。 她来回看了几眼站在牙婆子身后的人，发现角落里站着一名男子。 看到那男子，她眼色略带惊讶。 刚她明明看到那里没人，他从哪里出来的。 牙婆子顺着她得视线看去，看到角落的男人，她忙把人带出来，那人手上戴着一根红绳，那根红绳让他多了些存在感。 “夫人可是对他感兴趣，这小伙子呀，是从北地逃难而来，因为给家里的弟妹要一口吃的，自愿卖身。” 听到他从北地来，谢婉瑜心里有些诧异，不由多看了他的几眼。 男子长相普通，放在人群中很快便被淹没那种。 跟刚才在茶楼接头那个小姑娘差不多，眼前这名男子看起来比那姑娘存在感还要低。 看着他手上的红绳，她嘴角微扬，眼里闪着算计。 “老板，你这个人看起来不打眼啊。”看起来也无精打采的，一般人家肯定不会挑选这种人。 这男子来到这里已经有几天了，开始根本没人看得到他。 就连牙婆子自己也察觉不到她这里还有他这么一号人，要不是他主动，她都要忘了还有个人在这里。 听着谢婉瑜的话，牙婆子马上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拍了手笑眯眯道：“这人看起来不打眼，但人心地好，干事踏实，做事沉稳，而且他有善心，你买回去肯定不亏。” 牙婆子这话确实没错，他若是不善之人，也不会卖身就为了给家弟妹一口吃的。 洙芳见她有兴趣，便问牙婆子多少银钱。 牙婆子比了个数，洙芳眉头一皱，“就他这样的，不说十两银子，五两银子，都贵了！” 洙芳看出谢婉瑜的意图，压下心里的恐惧，对牙婆子说道。 牙婆子知道洙芳说的是事实，但他们这种人，肯定是希望价钱越高越好。 “哎哟，夫人呀，阿华年轻力壮，做得多，吃得少，就是样貌不出众，但干活嘛，要那么出众干嘛。” 牙婆子买他都花了三两银子，要是五两银子卖了，她岂不是亏本？ “他过来也要几天了吧，再继续下去也只会砸在手里，何不卖给我们，说不定还能回个本。” 两人说话的态度语气像是在讨论货物，而不是在讨论一个人的未来去向。 牙婆子没想到她们连这点也看出来了，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她说的是对。 三两银子买回来，还要供他们吃喝，越难卖出去，他们花的钱月多。 谢婉瑜见她不肯松口，扭头看向别处，再看看有没有这类人。 上天还是眷顾她的，这一眼，又让在她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不显眼的女子。 见谢婉瑜直勾勾盯着另一边的人看，牙婆子生怕她后悔，去了别家，咬咬牙道。 “行吧，五两就五两。” 洙芳闻言从银袋拿出五两银子，看到银子，牙婆子瞬间眉开眼笑，掏出男子的卖身契递给洙芳。 拿到卖身契，谢婉瑜抬步往对面走去。 洙芳喊上那男子，让他跟上。 她一抬头，瞬间忘记那男子什么样了，最后她看到男子手上戴着红绳，惊觉男子一直跟在她身后。 真是奇了怪了，人明明就在跟前，为什么她没有看到？ 洙芳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解。 等她跟上谢婉瑜，谢婉瑜又买下了一名女子。 之后她们把整条黑街都走完，也没有看到同样特质的人。 回到府中，太叔瑱看到谢婉瑜带回来的两个人，有些疑惑。 “怎么突然买下人了？” “你有没有感觉这两个有什么不同？”谢婉瑜拉着太叔瑱来到两人面前，迫不及待想要跟他分享她今天的发现。 第511章 往北地 太叔瑱看着她买回来的两个下人，仔细端详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亮光，嘴角微勾，露出些许笑意。 “从哪里找到的？”听着他的话，谢婉瑜知道他看出这两人的特别之处，笑意吟吟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知道她从桀殊那边得到的启发，又从黑街那边买来他们两个。 看见她眉眼里带着得意光芒，太叔瑱眼底盛着柔情，赞许了几句。 “小姐，还要给这两人取名字。” 好不容易等谢婉瑜跟太叔瑱腻歪完，洙芳见缝插针，让她给他们取名字。 听着洙芳的话，谢婉瑜才反应过来，还没给他们两个取名字。 她让洙芳把那两人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之前叫什么名字？” “刘大。” “二丫。” 两人一前一后回答，谢婉瑜听完后，沉吟着点头。 “刘大的名字就这样吧，二丫这个名字不大好听，从今日起，你就叫秋高。” 她把目光放在二丫身上，目光带着浅浅暖意。 对于自己的名字，二丫已经麻木了。她知道进府后，主子会给他们重新取名字，听到新名字，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点头。 刘大则很是感激，他同样知道规矩。 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便是主子的人，姓名由不得自己。 谢婉瑜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让他们退下，让人给他们安排住宿，便去了书房。 “月柳是不是跟在我身边？”来到书房，太叔瑱正在看书信，看到她进来，也只是把手上的书信放在桌面上。 听到她的话，太叔瑱笑了一下。 他知道瞒不住她，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起身来到谢婉瑜身上，捏了捏她鼻子轻笑，“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知道她对月柳有抵触，他识趣的没有提起北地之事。 谢婉瑜嘴角微扬，”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可以随便使唤她？” “嗯。”太叔瑱听着她这话，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的，不明白她的打算。 见他疑惑，谢婉瑜也只是笑了笑，给他留了一个悬念。 她打算让月柳培训那两个人，让他们成为她在暗中伺机而出的刀。 翌日，谢婉瑜坐在院子了赏花，刘大跟秋高站在她身后。 两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都没什么神色，像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稍有不注意便发现不了他们。 看到他们两个如此模样，洙芳不由在心里犯嘀咕。 让他们两个帮助真的可以吗。 “月柳，我知道你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放下手里的茶杯，对着空气轻声道。 藏在暗处的月柳在昨晚听到她跟太叔瑱的谈话，也知道她找自己有事。 心里有些别扭，但还是乖乖现身。 刘大跟秋高看到月柳突然从暗中出来，两人脸色微变，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月柳满意的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神色，站在谢婉瑜面前领命。 “夫人。” 望着月柳，谢婉瑜心里百感交集，心情很是复杂。 “月柳，我打算把他们两个交给你培训，我不要求他们能跟你一样出色，但有一点必须要做到。” 她收回目光，看向他们两个，视线落在他们手上的红绳上。 月柳顺着谢婉瑜的视线看去，两个人站在那里。 察觉到那两人的异常，她眉头微蹙，心绪万千，有些猜不透谢婉瑜在想什么。 不过谢婉瑜没说完的话，她明白。 她不需要这两个人有多厉害，但一定要忠心。 月柳收起疑惑，沉声喊道：“属下明白。” 在月柳的示意下，那两人跟在她身后，慢慢消失在院子里。 洙芳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不放心。 “小姐，月柳真的可以吗？”不是她不相信月柳，而是那两个人有点邪门。 没错，就是有点邪门，透明得不像话。 刚就在这站了那么一会儿，她就有好几次没有发觉到他们的存在。 谢婉瑜淡笑着，眼里尽是对月柳的信任。 见她放心月柳，洙芳也不再多言。 很快便到了太叔瑱出发北地之时，谢婉瑜在城门，望着意气风发的太叔瑱，露出淡淡的笑意。 所有的不安在此刻都灰飞烟灭，只剩下自豪。 在众多士兵中，萧璟跟萧锦旻也在其中。 他们一眼便看到站在城门口的谢婉瑜，见她满眼柔情眺望着坐在马背上的男子，心里一阵苦涩，还有嫉妒。 她喜欢的那个人明明是他才对，为什么她要这样看着另一个男人！ 萧锦旻也满是复杂，他不明白为什么谢婉瑜变化如此之大。 在定远侯府从未见过她用这种眼神看过父亲，就算有也只是相敬如宾。 他顺着谢婉瑜的视线，把目光放在坐在马背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高大威武，仅仅是一个背影便让他感觉望尘莫及。 太叔瑱全然不知他们父子俩的心情，他眼角余光扫见站在城门的谢婉瑜，冷厉的眸子柔和了几分。 两人的目光有那么一瞬在空中对视而过，察觉他眼中的柔情，她眸色微动，突然就想到昨晚。 他今日要前往北地，昨晚在床事上翻来覆去的折磨她。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放过她。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上的早朝，在下朝前，她娘才急匆匆过来，把她从床上挖起来。 想到两人急匆匆见一面便要分别，她心里有些不舍。 那点不舍也不过一瞬，儿女情长终究比不上家国大义。 目送他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她方上马车。 回城时，她瞥见将军府的马车匆匆赶来。 不多会，那马车赶上小谢府马车。 “夫人，长公主有请。” 听着车夫的话，谢婉瑜眉头微蹙，长公主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 她示意车夫停下，看看怎么长公主怎么说。 两辆马车并排走着，长公主身边的丫鬟掀开车帘子对谢婉瑜喊道。 “公主在庆春楼等你。”那丫鬟说完放下车帘子，马车快速驶去。 洙芳听着长公主丫鬟的话，有些担忧。 “长公主请小姐过去做什么？她不会想要对你下手吧。” 想到无双刚出门，长公主便邀请小姐过去，要说没什么阴谋，她不信！ 第512章 选秀 谢婉瑜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背，“她要是想对我动手就不会邀请我去酒楼了。” 洙芳想想觉得也是，酒楼人多眼杂，要是想对她家小姐出手，也要掂量一下。 来到庆春楼，长公主身边的丫鬟候在门口，看到小谢府的马车停在门口。 她示意店伙计上前把马车带下去，她快步上前来到谢婉瑜面前。 “小谢夫人，请。”丫鬟走在她前面，为她带路。 一路上到二楼包厢，丫鬟推开门，谢婉瑜一眼便看到站在窗前的长公主。 听到声响长公主回头，她冷眸望着谢婉瑜，眼里闪着点点算计。 “让长公主久等了。”谢婉瑜缓缓行礼不卑不亢开口。 听着她的声音，长公坐在椅子上，她挥手让丫鬟下去，那丫鬟顺带把洙芳一并带下。 洙芳担忧的看了谢婉瑜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安心下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谢婉瑜站在原地不动，“不知长公主唤我过来是为了何事？” 见长公主许久不开口，谢婉瑜主动开口询问。 长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嘲讽。 “本公主不过想让谢无双帮忙捎点东西给桀殊罢了。” 听完她的话，谢婉瑜嘴角微扬，心里了然。 她想捎东西给桀殊，奈何错过了大军出发的时间。 可这跟她们见面有什么关系呢。 很快长公主便说出了她的目的。 “本公主想让你帮个忙。”她态度高高在上，丝毫没有请人帮忙的态度。 谢婉瑜也不甚在意她态度问题，露出愿闻其详的神情。 “本公主知道你有商行在北地，他们不时会从京城出发北地。” 长公主意有所指的看着谢婉瑜，她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谢婉瑜嘴上笑意越发明显，眼里却一片冰冷。 长公主想让她的商行帮忙捎东西给桀殊，又不亲自开口。 这高高在上的皇权真是让人感到厌恶作呕。 可这是长公主，她又不得不答应。 从庆春楼回来，谢婉瑜第一件事就吩咐大武先把发往北地粮草暂停一下。 夫妻本一体，在长公主那里受得气，她要在桀殊那边找回来。 桀殊收到消息，谢婉瑜送往北地的粮草，在中途停下歇息几天，整个人都懵了。 他把手中的信捏成一团，眼睛闭了闭，过了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睛，把信打开，放到蜡烛上燃烧至灰烬。 “京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探子听着他的话，条件反射摇了摇头。 最近京城没什么事，唯一一件就是谢无双带兵前往北地。 思及此，他突然想到那天长公主跟谢婉瑜在庆春楼碰过面。 听到这话，桀殊眼睛一变，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那个像个草包一样的公主还能在他背后拖他后腿。 想到这里，他就气得不行，熊熊烈火在胸燃烧。 探子见他脸色越发难看，想走又不敢走，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你把这封信交到长公主手上。”桀殊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睁眼写下一封信，让探子带回去。 探子接过信，点头下去。 谢婉瑜那边也收到了桀殊的信，看着上面的内容，她轻轻的笑了，眼底一片讥讽。 这是替长公主道歉来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让大武吩咐下去，让粮草继续出发。 太叔瑱到达北地之时，粮草也到达北地。 转眼间半月过去，谢婉瑜收到来自北地的信。 是太叔瑱送来的，信上说，北地情况有些棘手，匈奴人在北地设有埋伏，要是打起仗来，边关的堡寨怕是顶不住。 他与桀殊两人商量过了，两人各自防守一处。 他在堡寨防守，而桀殊在北地城内防守，如此一来，就算开战，北地百姓也有保障。 看完太叔瑱送来的书信，谢婉瑜在桌前呆坐了许久。 外面已点起灯火，灯笼在屋檐下散发着幽幽的黄光。 她坐在桌前从窗户看出去，看见丫鬟提着灯笼穿梭在府里，她深舒一口气，提笔在纸上写上几行字。 信里不过提醒他多注意安全，把京城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一并告诉他。 最近皇宫热闹非凡，之前郭太后为了气苏皇后，故意在她面前抬高李侍郎之女，刺激她。 如今皇上不顾北地战事，执意要选秀，对大臣们的谏言充耳不闻。 气得郭太后浑身发抖，见执拗不过小皇帝，只能顺着他意，为他选秀。 现在战事四起，国库正是吃紧的时候，她同意小皇帝选秀，却一切从简。 小皇帝知道郭太后若是不同意，他便不能选秀，只能捏着鼻子同意。 如此荒唐之事，气得几个大臣卧病不起，其中便有谢甘。 而此时卧病不起的谢甘正在盘云山与谢婉瑜对弈。 父女俩难得的休闲时光，谢甘脸上布满了笑意。 钱氏与金氏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前来，两个孩子正是吵闹的年纪，在庭院里闹腾。 丫鬟跟在他们身后护着他们，不让他们摔倒。 而钱氏跟金氏则在一旁笑着聊些家常，看那两孩子玩耍。 不同于朝堂上的乌烟瘴气乌云密布，此时的盘云山岁月静好，温馨无比。 在京都城的谢儒安回到府中，见父母妻儿均不在府中，脸色一黑，也跟着骑马去了盘云山。 对比盘云山的温情，后宫中愁云密布，宫人们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哪个贵人。 “最近皇上经常去许贵人那？”苏皇后坐在贵妃椅上，阴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气愤问道。 宫女低头不敢看她，额头上满是汗水，就连后背也让汗水打湿。 “是。”她的声音很轻，轻到稍不留意便听不到。 苏皇后心里窝着一股子火，听到宫女的回话，她抬脚在宫女心窝子踢了一脚。 宫女应声倒地，心口处传来热辣辣的痛感，一股血气从口中蔓延开来。 她顾不了身上的痛，快速爬起来，跪在苏皇后面前求饶。 苏皇后看到她这个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还想给她一脚，旁边的宫女连忙劝住。 “这种奴才打发下去就算了，何必脏了娘娘的手。”宫女闻言，脸上瞬间变得煞白。 第513章 求见 她哭着求饶，却没能引起她们一点同情，让人无情拖了下去。 “娘娘别气了，不管皇上疼爱谁，这后宫之主的位置依旧是您的。” 作为苏皇后的贴身丫鬟，她打小便跟在苏皇后身边，与苏皇后情同姐妹。 闻言，苏皇后眸子微闪，心头舒畅了些许。 “再说了，皇上不管去谁哪里，最后还是要回到您身边的。” 宫女站在她身后，一般为她捶肩膀，一边温声劝道。 她一字一句都说到了苏皇后心坎上。 就算那些小妖精再厉害又怎样，最后皇上还不是要到她这里来。 “皇后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怀上龙种，等有了孩子，那些妖精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在宫女的疏导下，苏皇后心里越来越舒坦，那点阴郁之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宫中的爱恨情仇丝毫不影响谢婉瑜的计划。 从小皇帝选秀开始，市井中便传出了许多关于皇上不务正业，沉迷酒色不理朝政，天怒人怒的传言。 花街里，学子们聚在一起口中谈论的都是家国大事，批判当今圣上以及那些迂腐的大臣。 “要我说啊，让当今圣上上位，还不如让秦王上位！” 这话一出，其他人均是脸色大变，恨不得原地消失。 “张兄慎言！”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冷声喝道，同时留意四周有没有人听他们说话。 见周围没有异常，那人才放下心来。说话那人酒醒一大半，不敢再胡言乱语。 “喝多了喝多了。”大家都是因为最近小皇帝做出那等臊人之事，让他们这群备考科举之人心生怨愤，聚在一起多喝了几杯。 醉酒闹话不觉就多了起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一涌而上，难免会说错话。 经过这一出，其他人也没了喝酒的心思，寻了个借口早早回家去。 坐在角落的谢婉瑜男扮女装，静静听周围的人说话。 被唤作张兄之人刚好坐在她隔壁，她听完全程，见他们离去，也跟着挪了个位置。 月柳在暗中跟着她，见她在花街坐了一夜，有些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回去的路上，谢婉瑜遇到那个在酒桌上口出狂言之人。 那人卷缩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暴露出来的脸上伤痕累累。 谢婉瑜看到这一幕，收回准备离去脚步，对藏在暗中的月柳道：“把人送去医馆。” 说完，她头也不回离开这里。 黑暗中，一道黑影扛着一个人快速来到一家医馆，黑影把人放下，敲开医馆门，悄身离开。 从花街回到府中，洙芳已为她准备好洗澡水。 谢婉瑜坐在浴桶中，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在花街的所见所闻。 如今学子们对当今圣上的怨愤不少，若是利用得好，说不定会是一大助力。 同时，花街那些学子对圣上的不满，大臣们心里一清二楚。 他们对圣上也很是不满，但他们无法，只能看着劝，不然下一个被关进监狱的就是他们。 与此同时，沈瑾煜受命前去调查腐败的官员，也有了回信。 看着上面的罪证以及证据，小皇帝勃然大怒，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以雷霆手段，把那些官员全部连根拔起。 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比之前谢苏两家还要严重，大家平日里除了上朝，还要防备周边的人，生怕下一个被抄家的人是自己。 谢儒安把这些告诉谢婉瑜，她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 前世她操劳着定远侯府，对朝廷之事了解不如萧璟他们。 有几件大事，她还是清楚的，比如小皇帝因为沉迷酒色，被酒色掏空，昏庸无能，奸臣乱政。 全国上下怨气深重，民生涂炭。 等外族入侵之时，满朝上下派不上一支像样军队。 最后被击溃不已，只能求和。 往近了说，则是眼前的北地之战，这一战萧璟并未参与，她所了解不多，且如今发展与前世相差甚大，前世的记忆并没有什么用。 谢婉瑜躺在床上，太叔瑱残留的气味在鼻腔内蔓延，不多会她便沉沉睡去。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薛雪柠居然会找上门来。 她拘谨的站在谢婉瑜面前，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以及谄媚。 这让谢婉瑜有些好奇，她怎么舍得下身段，在她面前表露出这种态度。 薛雪柠心里憋屈得很，但她别无他法，只能求到谢婉瑜跟前来。 她能帮萧璟他们求情，应当也能帮她前往北地。 “小谢夫人，不好意思打扰，只是我此次确实有要紧事求你帮帮忙。” 薛雪柠站在谢婉瑜面前，黝黑的眼睛快速打量了一眼小谢府的景致。 小谢府看着不大，里面的摆设却比定远侯府好多了。 不对，在谢婉瑜还在定远侯府时，定远侯府跟这里也差不多，吃穿用度都是极好。 自从萧璟与她和离后，府上的吃穿用度逐渐下降。 萧老夫人还在时，府上的生活还好点，自从萧老夫人去世后，府上的日子逐渐变得艰难起来。 再加上萧璟被剥去官职后，一蹶不起沉迷美色，府上全靠着她嫁妆在支持。 一直支撑到现在，她的嫁妆也支撑不下去了。 现在是萧璟他们获得官职唯一的途径，她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得罪谢婉瑜。 “这府中的景色，萧夫人可还满意？”她以为自己的眼神藏得很好，不想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谢婉瑜眼中。 谢婉瑜笑意吟吟望着她，语气淡淡，听在薛雪柠耳中却像是嘲讽。 她紧紧抓着手帕，眼底划过一丝恨意，她很快平复好心情，露出讨好的笑。 “谢夫人的眼光着实是好，任何人见了都觉得好。” 她说着违心的话，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变，跟以前的嚣张跋扈相差甚远。 谢婉瑜没想到她竟然能屈能伸到如此地步，不由也起了玩弄的心思。 “是吗，对比定远侯府如何？” 提起定远侯府，薛雪柠脸上一僵，瞬间笑不出来了。 “呵呵，那自是比定远侯府要好许多。”这不是往她心口插刀吗，定远侯府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吗！ 第514章 劫匪 见她脸色大变，谢婉瑜很是满意，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问她今日上门有什么事。 薛雪柠见终于提到正事，忙把今天过来的目的告诉她。 “是这样的，锦旻那孩子第一次出远门，我担心他身体不好，想去照顾他，不知道小谢夫人有没有法子帮帮忙。”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活脱脱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但谢婉瑜知道她不过想去看着萧璟，不让他在外面乱搞。 谢婉瑜也没有拆穿她，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看得薛雪柠很是尴尬，她那点小心思无所遁形，在谢婉瑜眼里无处可藏。 “这个我没办法帮你，毕竟这是上战场之事，你就算要去，也要跟定远侯协商好。” 她嘴角微扬，最后一句话的咬字重了些。 薛雪柠不是愚笨之人，不然萧璟也不会被她勾了那么多年。 “小谢夫人说的是，我先与侯爷协商一下。” 从谢婉瑜这里得到她想要的消息，堵在薛雪柠心中那块大石头被挪开了，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回到府中，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妾室，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回到她院中。 留下妾室在原地发愣，薛雪柠今日是怎么了，居然没有找茬？ 薛雪柠回到院子第一件事便是给萧璟写信，她要去北地不是为了照顾萧锦旻，而是为了看住萧璟！ 她不想这次行军回来，萧璟又带回两个妾室，只能亲自随军。 知道薛雪柠给萧璟传去书信，谢婉瑜派人把书信拦截下来，看到里面的内容，谢婉瑜嗤笑了一声，让人把书信烧毁。 又过将近一个月，大家都换上了棉袄，天色暗得更快了。 就在这时，薛雪柠收到了谢婉瑜的准话，让她跟着谢家商行的队伍一起去北地。 收到这个消息，薛雪柠很是高兴，至于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收到萧璟的回信，她没有细想，只是觉得在路上在耽搁了，或者他直接写给谢婉瑜，托她帮忙。 根本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去。 等她踏上前往北地队伍，人还是像踩在云端，有些不真实。 想到马上就可以看到萧璟，她心里一阵欢喜，还有得意。 她们就算再得宠又怎样，最后前往北地陪同在萧璟身边的人是她。 等她陪萧璟度过生死，她就不信，他以后会抛弃她！ 与此同时，另一支前往北地的商行队伍在天明前出发。 谢婉瑜一身男装，同样是男装的洙芳跟在谢婉瑜身边。 主仆二人跟随队伍装扮，跟普通人一样。 月柳跟在暗处保护谢婉瑜，刘大跟秋高混在人群中。 谢家商行一路北上，在这条道上的劫匪都知道谢家商行，也尽可能避开谢家商行。 因为谢家商行里的都是疯子，只要惹上一次，定会惹来无穷无尽的追杀。 与其让寨子陷入危险中，不如放过这条大鱼。 久而久之，劫匪们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遇到谢家商行绕道走。 夜里，谢婉瑜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打斗的声音。 洙芳紧张的抓着手帕，不停在心里祈祷，不要出事，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而谢婉瑜老神在在，她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声音。 “老大，真的要这样做？要是被谢家商行的人追杀怎么办。” “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天下不太平，各地的商行几乎不往这边走，继续下去，我们迟早要饿死。” 从他们的对话中，谢婉瑜知道他们抢劫谢家商行是迫不得已之举。 除了他们再没有人往这边经过，且他们都知道谢家商行送的都是粮草，这些都是他们所需要的。 不劫谢家商行，那要劫谁。 “月柳。” 谢婉瑜突的睁开眼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月柳的名字。 马车突然摇晃了一下，月柳悄无声息出现在马车顶上。 在黑夜中，她宛如邪魅的妖精悄然出现，惊得下面的人猛地叫了一声。 打斗声太杂，除了那几个人的，无人看到这一幕。 月柳从环视一眼四周，没看到有危险人物靠近，从马车顶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马车上。 “夫人有何吩咐。” “把那个劫匪老大抓来。” 墙头寨。 劫匪老大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他的左膀右臂跟他一样，不过他们比劫匪老大还要痛苦，浑身上下没块好肉。 眼角被人打了一拳，乌黑发紫，看着就疼。 月柳一脚踩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冷眸环视着他们。 看到她如同罗刹的眼神，一众劫匪感觉后背发凉，不敢与她对视。 谢婉瑜坐在劫匪老大的位置上，她面无表情看着大家。 “我知道你们不是自愿当劫匪的，都是被逼上墙头山当的劫匪。”她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他们。 劫匪们听着她这番话，冷笑着看着她，眼里带着讥诮，似乎对她的话一点兴趣也没有。 谢婉瑜也不跟他们拐弯抹角，直接进入正题。 “现在有个机会，让你们脱离劫匪身份，还有粮食可以拿，你们可愿意？” “你们这些有钱的说话一点都不可信，这不过是你们骗我们下山，好把我们一举歼灭的诡计罢了。”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在人群中讥诮开口。 谢婉瑜朝男子看去，发现那男子长相俊俏，跟这些五大三粗的劫匪不同，倒像个书生。 那男子对上谢婉瑜的目光，丝毫不怕，还瞪了回去。 谢婉瑜看到他这个样子，来了兴趣，她从椅子上起来，慢慢往男子身边走去。 看到她的举动，大家不由替他捏了一把汗。 就在谢婉瑜快要靠近那男子时，劫匪老大突然弹跳到她面前拦住她的步伐。 他跟那个男子挤眉弄眼，暗示他不要说话。 “那你说说是什么机会，我们考虑一下。” 他们的小动作落在谢婉瑜眼里，她对男子越发好奇。 她没有回答劫匪老大的话，继续往男子走去。 看到这一幕，劫匪老大眉头紧皱，心里很是烦躁。 狗蛋脑子明明是他们当中最好的，善于揣测人的心理，怎么在这紧要关头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515章 招安 听着谢婉瑜沉稳的脚步声，那男子手掌心微微出汗，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里，他感觉到一阵燥热，鼻尖渗出汗水。 他紧张的看着谢婉瑜。 他在赌，赌眼前的男子跟其他人不一样！ “你说说我们为什么要把你们骗下山再歼灭？为何不直接原地解决你们？” 谢婉瑜说这话时，环视了一眼四周的人，最后看向男子。 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有些狡黠，不像个坏人。 男子被她的话噎住了，但还是下意识反驳她。 “因为你们想当英雄，特地让百姓们知道你们的厉害。” 谢婉瑜又是低低一笑，她摇摇头。 “要是想当英雄，我们可以把你们的头颅带回去，这般还不如浪费力气心神看管你们。” 不管男子怎么说，谢婉瑜都有理由搪塞他。 这让男子很是气愤，却又无法反驳她，只能干瞪着她不说话。 谢婉瑜看到他这个模样，心里舒服了。 她给月柳一个眼神，让她将这个男子绑起来。 他的穿着打扮跟旁人不同，同样的衣裳，他的穿在身上就是与旁人不同，不同在他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还有他那通天的气质，不像劫匪，像个读书人。 还有就是这里的人，眼睛都是麻木不仁的灰败之色，而他眼里闪着睿智的光芒，才会一步步吸引她去挖掘他们背后的故事。 谢婉瑜看穿他的计谋，故意没有顺着他想法走，噎得他无话可说。 “你想怎么样？”落败的男子目光阴沉看着谢婉瑜。 “不怎样，我就是想把你们招安。” 闻言，一片哗然，本就不大的地方瞬间变得吵杂无比，像是菜市场一般。 男子眼睛微眯，上下打量了谢婉瑜一眼，似乎在考量她说的这句话是真是假。 “招安？我们被他们逼得上山当劫匪，成为见不得光的老鼠，现在他们想把我们招安？开玩笑！” “就是！让我去效忠那群狗屁当官的，还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 “那群当官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迟迟不出兵，现在实在扛不住了，让我们去送死？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谢婉瑜抬眸看去，看到是劫匪老大左膀右臂其中一个，不由笑了。 没想到这个寨子中聪明人还不少。 有点脑子但不多。 她回到椅子上，嗤笑望着他缓缓开口，“这里距离北地不过三百里地，你觉得北地败了，你们还能继续苟活？”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谢婉瑜也没有催他们，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看着他们。 “要是被招安了，我们有什么好处吗？”过了一会儿，一名男子瓮声瓮气问道。 其他人听到他这话，都露出不赞同且愤怒的表情，想要开口，让劫匪老大拦下了。 一开始拒绝谢婉瑜提议的男子也好奇的看着她，他们也想知道招安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至少不用饱一顿饿一顿，还不会被人追杀。” 她单手撑着头，歪头看向一旁男子挑眉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着谢婉瑜问他，书生模样的男子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确认谢婉瑜问的是不是他。 在她的点头确认下，男子沉声道：“我叫刘安。” 长相看起来挺好的，就是名字有点普通。 “刘安是吧，我看你有几分书生气，想必是读过圣贤书。” 谢婉瑜正色看着他，一本正经继续说。 “朝廷对你们的通缉令一直都在，说多的，我也不能保证，至少我可以给予你们跟士兵一样的待遇，等击退了匈奴人，你们想去哪便去哪。” 刘安眉头微动，他心动了。 不是因为跟士兵们一样的待遇，而是她最后一句话。 他双目沉沉，眸子中闪着精光。 “到时候你可会给我们安排去处。”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怎么会留在这里当劫匪，要是有机会，他们当然更想回归普通生活。 他倒是会为他们做打算，要想安置他们这一群人，没点财力的人怕是做不到。 不过，谁让她有钱呢。 见她没有犹豫就应下了，刘安反而有些怀疑，她是否真的能做到。 他眸光微闪，沉默了一会儿，“空口无凭，你是否拿出一点能让我们信服的东西？” 听完他的话，谢婉瑜摸了摸下巴。 他说得倒也没错，口说无凭，就算立下字据，战场刀剑无眼，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找谁说理去。 但是，要他们真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也无法找到她了吧。 想着，她看到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妇孺，心生一计。 “妇孺不上战场，我可以给她们一百两黄金，就当作是订金。” 一百两黄金！听到这几个字，他们眼都直了。 别看他们是劫匪，一百两黄金他们还真是没见过！ “后天，我让人把一百两黄金送过来，等你们清点完再与我们一起出发。” 见他们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下来。 她给北地那边的商行飞鸽传书，第二天早上他们便能收到消息。 再赶过来这边，快马加鞭后天也该到了。 他们今天在寨子里休养生息。 “小姐，你不怕他们晚上会有动作吗？”洙芳看着他们那些人人高马大，魁梧有力，害怕他们晚上挣脱束缚，对他们出手。 谢婉瑜坐在床上休息，听着洙芳的话，她睁眼缓缓吐了口气。 “不怕。” 他们不过是一群空有蛮力的劫匪，功夫不够正统，都是仗着魁梧的身材吓唬路过的商行队伍。 要是遇上军队或者镖行，他们定是不会招惹。 他们队伍中有太叔瑱的人，那些都是以一敌百的佼佼者，她是一点都不怕。 入夜，谢婉瑜躺在床上，被外面的沙沙声吵醒。 她起身打开房门，看到一个小孩子胆怯的看着她。 “姐姐，我爹他们真的要上战场吗？” 冰冷的月光洒在地上，谢婉瑜半蹲下去，与小孩四目相对。 “你不希望你爹上战场吗？” “不，我只是怕。”至于怕什么，他也不知道。 谢婉瑜没问他怕什么，对于小孩子而言，他可能都不懂上战场是什么意思。 第516章 灵机一动 “你为什么叫我姐姐？我是哥哥。” 小孩子望着谢婉摇头，他的目光澄亮，“不对，是姐姐。” 谢婉瑜没想到她的身份被一个小孩子看破，她也没有纠正，而是看着小孩笑道。 “姐姐就姐姐，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能叫我姐姐。” 小孩似懂非懂的看着她，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到她手上。 “这是过年时，叔叔们给我的，我很喜欢，但用过就没有了，所以我一直留着，希望你可以用来打坏人。” 谢婉瑜低头发现掌心里躺着一个炮仗，这玩意儿过年时，大街小巷的小孩子都会玩。 她小时候也玩过不少。 这东西在成年人眼里构不成威胁，在小孩子眼里杀伤力却不小。 这也是他说用来打坏人的原因。 谢婉瑜收下他的炮仗，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在谢婉瑜的目送下，小孩子往不远处的厢房走去。 见他进去房间，她才开门回去。 她坐在床边看着手上的炮仗，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那么天真，他以为这个小炮仗可以赶走敌人，保护他们。 她柔柔的笑着，突然想到什么，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顾不上睡觉，点燃蜡烛从包袱中拿出纸笔给太叔瑱写信。 小小的炮仗可以震赫小人，那么威力足够大的炮仗是否也可以震赫住大人呢。 她把自己这个天方夜谭的想法在信上一一告知太叔瑱，至于怎么做，那就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在寨子里呆了两天，第三天北地的谢家商行在劫匪们的带领下，进到寨子中。 他们打开商行他们带来的箱子，看到里面装着的都是黄金，眼睛都直了。 有些人惊讶的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大喊出来，有人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巴发不出声。 看到他们这个反应，谢婉瑜十分满意。 劫匪老大看到一箱箱的黄金，咬牙同意了谢婉瑜的提议。 在刘安的安排下，他们立下字据，防止双方反悔。 就这样，谢婉瑜在前往的途中，给太叔瑱招安了一支队伍。 如此一来，谢家商行前往北地的队伍变得强大起来。 而另一边的薛雪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队伍走到一半时，同样遇到了劫匪。 虽然谢家商行的人身怀绝技，击退了劫匪，但受伤的人也不少。 薛雪柠更是被吓得魂不守舍，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差点哭着要回去。 也正是如此，谢婉瑜一行人比他们还要早点北地。 桀殊以为自己是第一个知道谢婉瑜到了北地的人，他邀请谢婉瑜到他府上共进晚膳。 不曾想太叔瑱早已知道谢婉瑜行踪，提前两三天在城中等候她。 在谢婉瑜进入北城，他立马前去接应。 故而桀殊看到跟谢婉瑜一同前来的太叔瑱时，他翻了个白眼。 “你不在寨堡，在这里做什么。”桀殊十分嫌弃太叔瑱。 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比他更会算计，也比他更会用兵，但他就是看他不顺眼。 以前在京都城还好，现在两人在北地一同共事，桀殊越发不喜他，看到他就烦。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太叔瑱淡淡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轻视，看得桀殊心里一阵恼火。 在他生气前，谢婉瑜率先开口。 “我在来的路上给你招安了一支劫匪。” 听到她的话，桀殊先是眉头一皱，不敢置信看着她，随即摸了摸下巴，眼里带着怀疑。 “你这是在逗我玩吧，你怎么可能招安劫匪。” 劫匪是大琰朝多年的心头大患，要是她这么厉害，能招安他们，也算是厉害，比那些拿俸禄的官员还要厉害。 “为什么不能，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是知道吗？” 桀殊听到她这句话，瞬间明白了，敢情她是用银子把他们砸招安的啊！这样算，那些官员也不算是多没用。 他嗤笑着看着谢婉瑜，“你也就是有钱。” 谢婉瑜也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毫不掩饰点头。 有钱就是她最大的本事，能解决大部分的难题！ 看到谢婉瑜还认同的点头，桀殊十分无奈，招来下人上菜。 吃过饭后，又马不停蹄跟着谢婉瑜回去客栈。 知道他心急，她让月柳把人带来，让他们跟桀殊走。 等回到府中，桀殊才回过神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支队伍，她为什么把人给他，而不是给她男人？ 谢婉瑜要是知道他想法，肯定会说他狗牙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是知道他人手不够才把人给他，不然早就送到寨堡去了。 夜里，客栈内，谢婉瑜跟太叔瑱站在书桌前，两人对着地图商讨行兵之事。 基本上是太叔瑱在说，谢婉瑜在听。 “上次你说的炮仗，我已经派人去研究了，用量不好掌控，在实验的过程中，容易误伤。” 谢婉瑜知道这个过程是艰难的，要是真的研究出比炮仗大上一百倍的大炮，那么打起仗来，他们也不怕了。 “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可以了，若是发生意外，补偿方面一定要做好，不能让他们寒了心。你那边要是银子不够，我可以出。” 听着谢婉瑜的话，太叔瑱轻轻的笑了，眼里泛起柔情。 “那点银子用不着你出手，若是需要我也不会藏着掖着，一定会向你开口。” 听着太叔瑱的话，两人相视而笑。 太叔瑱提前入城，寨堡需要他，他不能在城中久待，第二天天蒙蒙亮，他便悄身回寨堡。 薛雪柠跟随商行来到这里，看着一片荒凉的北地，她有那么一瞬间茫然。 这里如此荒凉，他们是怎么生存的？ 得知薛雪柠到了北地，谢婉瑜让人把她带到萧璟那边去。 萧璟的运气不错，来到北地后，士兵们重新编排，他被分到城中。 萧璟看到出现在这里的薛雪柠，眉头紧皱，与她的欣喜不同，萧璟只觉得她是累赘。 “你怎么来了。”看到薛雪柠，他第一句话不是关心，也不是问她怎么到达北地，而是质问她怎么来了。 第517章 筹划 他的冷淡浇灭了薛雪柠的热情，她抿唇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在来到这里之前，她特意装扮过自己，在她的特意打扮下，她褪去在京都中黄气，虽然不及小姑娘那般稚嫩，却也风韵犹存， 那是一种经过时间洗礼的美，是小姑娘所不能比的。 加上她模样本就生的好，萧璟对她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全然消失。 看到她这个模样，萧璟叹了口气，上前抱住她。 “我不是责备你的意思，只是北地战乱，我怕你在这里出什么事。” 他嘴上说得比什么都好听，薛雪柠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臣妾在京都城担忧你们安全，夜夜盼着你们早日归来。” 她说着眼睛一红，泪水毫无征兆滑落下来。 她从萧璟怀里挣扎出来，红着眼眶对他述说自从他离开后，她对他的思念。 萧璟看着她这个样子，自从离开京都后，他再没有其他女人，如今看着她这个模样，他感觉下腹一热，心跳加速，薛雪柠在说什么，他已经不在意了。 萧锦旻见父母说话，悄声离开，给他们留出空间来。 闲来无事，他来到街上，看到谢婉瑜跟洙芳也在此地，他眉头微蹙快步上前拦在她们面前。 他嘴巴微张，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才好，最后他只是干巴巴喊了小谢夫人。 谢婉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锦旻，她有些诧异，很快又恢复原来的神色。 见他拦下他们，谢婉瑜不解的看着他。 “萧公子可是有事？” 萧璟没有向皇上请封萧锦旻爵位，他算不上世子，只能唤他公子。 听着她疏离的语气，萧锦旻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京都两人不常碰面，再加上府中的日子不好过，也比北地要好许多。 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是想起谢婉瑜的好。 最主要的是，他们要是有谢婉瑜的钱财支持，铁定落不到如此地步。 “无事，只是在这里遇到小谢夫人，有些诧异，便想上前问候一下。” 在学识上他可能比不上谢明煊，但在人情世故方面，他确实要比谢明煊要好。 经历了这么多事，就算他心里怨恨悲愤，人前也不会表露半点。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们姑爷在此，小姐在这里很正常。” 站在谢婉瑜身后的洙芳，听着萧锦旻的话，翻了个白眼没声好气道。 萧锦旻被她噎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说了句，“也是。” “好狗不挡道，小姐我们走。”洙芳很是不喜萧锦旻，每每看到他那张与薛雪柠还有萧璟相似的脸，就觉得恶心。 她拉着谢婉瑜快步掠过萧锦旻离去。 萧锦旻站在原地，听着洙芳叽叽喳喳的声音，拳头慢慢缩紧。 眼里流露出一丝憎恨，不该这样的，谢婉瑜的一切应该是他的才对。 过了良久，他转身望着她们离去的地方，眼底一片阴鸷。 暗处的月柳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冷嗤一声，一个闪身跟上谢婉瑜她们。 来到北地第一件事，便是了解各家粮铺情况。 一个个掌柜被传去问话，让那些没见过谢婉瑜的人心里有些担忧。 尤其是看到那些掌柜唉声叹气离开，他们更是没谱。 那些掌柜唉声叹气离开，不是因为挨训，而是因为谢婉瑜通知他们，从明天开始，除了个别粮铺继续开张，其他粮铺的粮食送往寨堡。 听东家那意思，送往寨堡的粮食不收银子！ 想到不收银子，掌柜们哪里坐得住。 不收银子他们吃什么？ 等见过那些掌柜，谢婉瑜坐了一天，感觉身体僵硬。 还是洙芳为她按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舒畅许多。 “奴婢知道小姐为姑爷担忧，为北地的百姓将士们担忧，但是你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再说了，这种大事也轮不到我们这种普通百姓担心啊，上面还有皇上呢，再不济还有众多大臣。” 洙芳见她为了见那些人，把粮食分给寨堡，她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知道她是为自己好，谢婉瑜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着扯了扯她的脸颊。 “放心吧，我心里有计较，不会有事的。” 不管怎么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其他铺子的人收到风声，知道谢婉瑜的做法后，大家都担心下一个轮到自己。 次日，谢婉瑜约见医馆的大夫。 谢家在北地的医馆不多，不过大夫医术精湛，在北地也有一定的口碑。 其中一个跟江逸交好的大夫在离开前，与谢婉瑜推心置腹说了好一会儿。 “东家想要帮边关的将士，我们都明白，但这件事不宜让大家知道，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怕是会引起别人猜忌眼红。” 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黎家。 “北地的人都知道黎家跟匈奴人走得近，若是让他们知道你在帮边关将士，我们谢家商行在北地怕是别想开下去了。” 大夫的说话，不无道理。 不过这些都在她的算计当中，她在来北地前，就把一切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姜大夫说的是，但不管我做什么，只要我在北地，黎家就不会放心，迟早要对我动手。与其坐以待毙，何不先下手为强。” 且他们之间还横着将士们以及江逸的性命，她跟黎家迟早有一战。 见劝不了她，姜大夫摇头离开。 他的话，谢婉瑜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原本，她只想约见粮铺掌柜跟医馆大夫。 战场上不能缺粮食，也不能缺大夫跟药物，有大夫在，会好一些。 现在看来，其他掌柜也要见一见才行。 等到她把所有掌柜都见完，已经是五日后了。 桀殊见她终于得空，对她啧声道：“谁能想到你不声不响把北地半数商铺占领了。” 他说完话锋一转，又指出了另一处不妥之处。 “黎家之前不知道你的底细，没敢动手，现在知道谢家在北地如此多商铺，怕是会对你发难。” 谢婉瑜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眼睛底下满是荒凉冷漠。 “你为什么不想我为什么这么做。”对比桀殊的假担忧，她显得淡定许多。 第518章 等待 什么意思？她是故意让黎家知道的？ 桀殊感觉自己越发看不懂她了，她到底怎么想的，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在黎家面前。 他目光深邃，眼里带着探究。 谢婉瑜大大方方对上他的目光，一脸无畏。 “一直东躲西藏也挺没意思的。” 早在之前谢家便与黎家正面交锋过一次，那时黎家对谢家有了提防。 只是谢家藏得深，黎家并未能查到太多东西。 如今大战将至，让他知道谢家的底细又何妨，她还怕不够大张旗鼓，黎家人不知道呢。 “真是疯了。”桀殊见她神色淡淡，一点也没有把黎家放在眼里，低声呢喃着。 谢婉瑜嘴角微扬，疯子吗，或许吧。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事已至此，桀殊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他担心也只是给自己的银子，遂问起其他事情。 “等。” 等黎家出手。 “黎清婉现在在何处？” 她抬眸眺望远处，一双眼睛乌黑发亮，亮得让人发悚。 “在京都，将军府的人不会让她逃走的。” 谢婉瑜听着他的话，勾唇笑了，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真的吗。” 明明是一件十分确定的事情，从谢婉瑜嘴中说出来，他变得有些不自信了。 他应该是安全的吧，黎家的人手再长也伸不到京都去。 “别忘了京都还有苏家。” 不管如何，苏家都不会真的放弃黎家。 与谢婉瑜分别后，桀殊立刻飞鸽传书给京城的心腹。 把黎清婉从将军府转移出去。 从谢婉瑜进城，黎员外就收到风声了，他一直没动静，不过是在等。 他想知道谢婉瑜到北地是为何事。 知道谢婉瑜在北地做的动作后，他再也坐不住了。 黎员外书房。 黎员外坐在椅子上，一众心腹候在前面，黎锦被挤在外围。 听着他们说话。 听到他们说谢婉瑜诡计多端，要先把她铲除，不然终究会成为一个祸害。 听到这里，黎锦嗤笑一声，觉得他们的想法真是天真。 现在要铲除谢婉瑜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之前她在北地的表现就异于常人。 如今她手段了得，明显是有备而来，岂会被他们打压。 众人听到他的嗤笑，回头看着他。 “我只是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你们说你们说。”黎锦没控制住自己，闹出声音来。 见大家都在看他，他连连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关注他。 “家主，要动手就得趁现在，我可是听说了，那个护国将军跟她有几分交情，更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个无双。” 无双这个名字在黎家已经成为禁忌，在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敢提起。 直到他带兵回到北地，再次进入大家视野。 黎员外脸上极其难看，他也没想到无双竟会如此厉害，成为了皇上眼前的大红人。 要是当时，他娶的人是清婉就好了。 “暂时先别轻举妄动，再留意一下。”黎员外觉得事情没有他们看的这么简单。 谢家商行在北地潜伏那么久，为什么谢婉瑜一过来就暴露在他们眼前？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我觉得家主说的极是，现在的谢婉瑜不是以前那个柔弱没有心计的谢婉瑜，从她在北地布局可以看出，她已经等很久了，她此举定然带着某种目的。” 大家分成两派，书房瞬间变得热闹非凡，黎锦受不了他们这么吵闹，在后面淡声开口。 “谢婉瑜在北地已经占据一席之地，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动手，都已失去先机。” 黎锦听着他们在商讨如何对付谢婉瑜，实在看不下去了，摇头哂笑。 黎员外抬眸朝他看去，看到他那张跟黎清婉神似的脸，他眸光微沉。 他好像一直都看不透黎锦，只记得他经常跟在清婉身后打转，让他们为他擦屁股。 如今听他这番话，倒与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不同。 “依你之意，该当如何？”黎员外静静地望着他，空气中稍有凝固，大家都不敢出声。 其他人纷纷朝黎锦看去，他站在原地低头把玩着手上的锦囊没有动。 过了良久，他方抬头看向黎员外。 “既然我们已错失先机，不能动她便只能静观其变。” 有人不服气，他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他们不知道要静观其变吗，然后呢，然后他们要怎么办？ 等谢婉瑜真的强大起来，他们就没有机会扳倒她了。 “到时候我们的产业被吞掉怎么办？她背靠护国将军，还有无双。” “我们现在动她已是艰难，等她日后强大起来，我们还能动得了她吗？” 听着他们的话，黎锦轻轻一笑，眼里满是轻蔑。 所以说他们这群莽夫，就只会打打杀杀。 “这件事暂时先这样。”黎锦是他儿子，他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但他们黎家跟朝廷已经是势不两立，谢婉瑜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看黎员外的神色，黎锦眉头微蹙，知道他决定背水一战，对谢婉瑜出手。 其他人见状，心里乐开花，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黎锦负气离去，一路碎碎念回到院子。 在回去院子途中，遇到新来姨娘身边的丫鬟。 他被请到了姨娘的院子，刚进门便看到姨娘半靠在床上，眉眼如画，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黎锦看到她这个模样，不由心猿意马，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美人儿，一天不见，可是想死我了。”此时的黎锦哪里还有刚在黎员外书房那般稳重，现在的他就像外面的纨绔子弟。 姨娘看着他，轻轻一笑，清脆的笑声宛如铃铛一般悦耳。 她把手放在黎锦胸脯上来回画着圈圈，头靠在他肩膀上，吐气如兰，一股若有若无的馨香钻进黎锦鼻子，占据了他的思想。 他猛地把人扔到床上，急不可耐压了下去。 一阵摇曳过后，黎锦搂着姨娘，在她脖子上亲了几口，脸上满是满足之色。 “今日公子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她靠在黎锦身上，柔声问道。 想到在黎员外书房发生的事情，黎锦心情变得烦闷起来，不由跟姨娘抱怨起来。 “呵，还不是因为谢婉瑜，我爹他们的意思是要对谢婉瑜动手！一群莽夫，谢婉瑜现在能动吗！” 第519章 宴请 “京都派人过来对他出手，均被他处理了，后面那位也就歇了这份心思，加上匈奴人进犯，也就没心思落在他头上。” “他现在要对谢婉瑜动手，不就是在跟桀殊他们宣战吗，生怕安逸日子过够了，死得不够快。” 听完黎锦的话，姨娘也是皱皱眉，安抚的拍了拍他胸口。 “公子也不必生气，老爷他们也是处于对家族考量才会如此，他终究比你年长，听他的准没错。” 她看似在安抚黎锦，实际上一字一句都在告诉黎锦，黎员外不过仗着自己辈分大，才会如此对他。 黎锦听着她的话，心里越加恼火，他抓着姨娘的手冷哼道：“你别帮他说话了，他什么性子我不清楚吗？” 独裁惯了，听不得别人的建议。 “月娘，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谢婉瑜现在就像是藏在暗处的毒蛇，就等着钻出来咬我们一口。” “要是我爹真的对她出手，下场肯定很惨，你说我要怎么劝他呢。” 刚在书房说的那番话都是月娘告诉他的，他也觉月娘说的没有错。 与其把谢婉瑜得罪狠了，还不如求求情，看能不能化干戈为玉锦。 “最好就是能把谢婉瑜一起劝劝，让她对我们手下留情。” 听着黎锦的话，月娘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就他们家做的那些事，整个北地都知道了，就算谢婉瑜放过他们，北地的百姓也不会放过他们！ 她在心里怨恨的想着，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 故作认真思考，“谢婉瑜知道你们做的那些事情，不一定会放过你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投诚，让她知道你的诚意，看日后能不能从轻发落。” 她说完，在黎锦怀里娇羞道：“公子这些都是我的胡言乱语可不能当真。” 黎锦点了点她鼻子，没有说话，心思却是活络起来。 月娘说的没有错，就他们家这种情况，以后肯定会秋后算账，要是大琰朝败了还好，若是不败呢。 他们一家肯定会送回京都问罪，他可不想那么早就死了。 打定主意后，他拉着月娘温存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起来。 他前脚刚走，月娘身边的丫鬟便在侧门喂猫。 那只猫之前一直跟在月娘身边，后面月娘进了黎家后，那猫进不来，她们便把它养在外面，虽说提供不了好的住所，却也不会让它饿死。 刚开始黎家人还会盯着她喂猫，后面发现没有异样后，再没人盯着。 谢婉瑜那边收到黎员外送来的请帖，邀请她三日后到府上一聚。 她把请帖放在桌面上，洙芳瞥了一眼，“小姐，你要去？” “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该闯闯才知道真假。” 听到她这话，洙芳准备了满腹劝说的话，哽在喉咙说不出来。 “黎家人都不是善茬，到时候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跟姑爷还有老爷夫人交代。” “到时候月柳陪我一起去，你留在这里。” 闻言，洙芳更加着急了，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突然不让她跟着，这怎么行！ “小姐！”谢婉瑜知道她要说什么，抬手让她停下。 “月柳跟着我更安全。”洙芳听到她这话，就算再想跟过去，也知道自己跟在她身边是个累赘，只会成为她的负担。 她抿着唇不情不愿答应了。 等到前往黎家赴宴那天，洙芳给她穿了一套朱色的宫缎素雪绢裙，脚下穿着一双芙蓉软底鞋。 她那张脸就算不上粉也好看，洙芳没给她打粉，只是简单给她描了下眉，头上戴的首饰也不多，只是戴了一支云雀簪。 纵然如此简约，她往那一站，便是富贵逼人。 再加上她如今面容清冷，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似温婉动人，实际上暗藏冷酷，让人想亲近又有种疏离感。 洙芳满意的看着谢婉瑜，她家小姐一定是全场最好看的！ 谢婉瑜早早给月柳准备了一身常服，穿着与洙芳差不多。 两人站在一块，倒也看不出月柳的真实身份。 来到黎家，黎锦刚好在门口迎客，看到谢婉瑜从马车下来，连忙上前迎接她。 看到黎锦，谢婉瑜挑眉笑了。 许久不见，黎锦看起来似乎更沉稳了。 “谢婉……小谢夫人到了。”他想直呼她名字，想到无双冠了她的姓，她现在是谢夫人，京都人都叫她小谢夫人，他也随之称呼。 谢婉瑜听到他的称呼，嘴角微扬轻轻的笑了，眼里闪着精光。 看来他们在京都的眼线，该知道的消息也不少。 随着黎锦的带路，她一路进到里面。 黎员外他们看到谢婉瑜进来，面色不虞，尤其是他那几个左膀右臂，看着谢婉瑜便心生厌恶。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有机会再见。”黎员外笑呵呵开口，话里绵里藏针，在嘲讽谢婉瑜命大不怕死。 谢婉瑜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明媚的眼睛弯了弯，看起来很开心。 “我也是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毕竟经历过那种事情，我应当退避三舍才对。” 两人说话带刺，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打得有来有回。 到底是老江湖，见过的人比她吃过的盐都多，他呵呵一笑，笑得格外慈祥。 “那种事谁也不想它发生的对不对，既然已经发生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月柳跟在谢婉瑜身后，听着他们打哑谜，却神奇的听懂了。 她抬眸瞥了黎员外一眼，眼里闪过杀意。 感觉后背隐隐发凉，黎员外扫了一眼四周，没发觉异常继续跟谢婉瑜寒暄。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轰动，看着来人大家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护国将军怎么过来了？” “不是说黎家是卖国贼吗，护国将军怎么会来？” “那应该谣言吧，要是卖国贼的话，护国将军怎么会来。” “怎么可能是假的，我姐夫在京都当官，明明白白说……” 谢婉瑜回头看到桀殊那双长腿朝她这边走来。 他径直来到谢婉瑜身边，往她身边一站，大家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我说他怎么会过来，原来是为了小谢夫人而来。” “小谢夫人？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第520章 刺 杀 “没听说过是正常的，她是谢家人，是黎家那个义子的夫人。” 知道谢婉瑜身份的人眼巴巴跟别人解释她的身份。 黎员外见桀殊真的过来了，一来到便直接往谢婉瑜身边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过来给谢婉瑜撑腰的。 看他这个态度，清婉在京都怕是没少吃苦头。 想到这里，黎员外脸色黑得可怕，但在宴会上，他也只能把怒气强忍下去，强扯出一抹笑，上前跟桀殊打招呼。 桀殊态度恶劣的看着黎员外，嘴角扬着邪笑，眼里一片冷意。 “谄媚的话就免了吧，虽然你是我岳父，但做出那种事情，我也只能大义灭亲。” 他说完无辜的摊开双手，很是无奈。 其他人听到他这句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如果说以前大家只是猜测黎员外是不是卖国贼，那么他这话就是坐实了黎员外的所作所为。 黎员外被他气得不轻，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把那口恶气压下去。 “护国将军开的玩笑有点过了，我们黎家从头到尾都是良民，从没做过对不起朝廷之事。” 他说得正义盎然，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就要被他骗了。 桀殊听着他这番话，低低的笑了，眼里满是嘲讽。 “这可不是玩笑。”桀殊无意多说，说完这句话，他下巴微抬，示意谢婉瑜借一步说话。 留下气得半死的黎员外，还有一干好奇的宾客。 他们都很好奇桀殊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看着黎员外的脸色，又不敢多说，只得四下散去。 “你怎么过来了？”来到水榭旁，谢婉瑜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宴厅问道。 桀殊扫了她一眼冷哼开口，“我要是不来，你家那位怕是会生撕了我。” 说完，他皱眉不赞成的看着谢婉瑜。 “你明知道黎员外对你不喜，你竟然还敢过来，是觉得活够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她看了一眼桀殊又看向不远处的宴厅。 今天过来的人都是跟黎家或多或少有关系的，不过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县知令出现。 她转头看向桀殊，“你过来这里这么久，有没有察觉哪里不对？比如说县知令那边。” “县知令有什么不对，他就是黎员外养在朝廷的一条狗。” 提起县知令，桀殊眼里满是鄙夷，说他是狗都抬举了，人家狗还不认二主，他还有两个主人。 谢婉瑜眼睛微眯，县知令拿着朝廷的俸禄，做着阴奉阳违之事，小皇帝不可能会容忍他。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不知道沈瑾煜到时候会不会到北地来。 谢婉瑜白了他一眼，没声好气的说：“他们有没有往来。” “现在什么形势，他们怎么敢往来。”对上谢婉瑜的眼睛，他轻咳了一声继续说。 “明面上没有往来，私底下就不知道了。”他们这么狡猾，谁知道私下有没有往来。 知道从他嘴里得不到什么消息，谢婉瑜没再问下去。 “这个供银少五百。” 什么？！她居然少他这么多供银，这是让他死啊！ 他刚要开口，被谢婉瑜一个眼神抑制住了。 “现在黎家不是在你手上吗，那点银子在你眼里不够看吧。” 他缓缓闭上嘴，不再多言。 他虽然掌控了黎家，但实际上还没到他手上，他无法从黎家取得银钱！ 知道他没办法从黎家拿走银钱，谢婉瑜无奈摇头，看他的表情像是在看傻子。 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抬手示意他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变了。 “高，真是高！还得是你！”要不是还要保护谢婉瑜，他现在就想回去处理这件事。 宴会上，黎员外把谢婉瑜安排在他下面一桌，桀殊跟她一桌，紧紧跟在她身边。 看到这一幕，黎员外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看来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宴会上，珍馐美馔满桌，衣香鬓影间欢声笑语不断，在众人脸上只看到奢靡欢快，丝毫不见战争将要来临的紧张感。 谢婉瑜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一一把他们的表情记在心底。 桀殊与之不同，他饶有兴趣看着台上跳舞的歌姬，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见谢婉瑜神经紧绷，面色紧张，他抬手给她倒了一杯酒。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听着他的话，谢婉瑜没有吭声，她身后的月柳板着一张脸拿起酒壶，检查过酒水没有问题后，才冲谢婉瑜点头示意。 桀殊看到这一幕，不由摇头。 这日子未免也太过于无趣了，喝个酒还要检查，那么多人，黎员外还想动手不成。 “你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大。”像是看出他内心所想，谢婉瑜嗤笑道。 听出她的嘲讽，桀殊也不在意。 “想要对我下手的人太多，要是一直防备着，岂不是要累死我。” 其实他也很怕死，只是他懂得伪装自己罢了。 “他们见你越是紧张越是兴奋，你越是不在意，他们便会觉得无趣。” 简直就是歪理，谢婉瑜没有搭理他。 晚宴进行到最后，一群歌姬在台上表演剑舞，她们表情娇羞，身段柔美，与手中泛着寒光的剑形成鲜艳的对比。 谢婉瑜看着她们手上冰冷的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桀殊吊儿郎当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酒杯，不像是个大将军，反而像个纨绔子弟。 他邪笑着看着台上的歌姬，眼睛半眯似乎在欣赏她们的舞姿，只是一抹寒光快速从他眼底划过。 就在大家沉醉在歌姬的舞蹈当中，站在最前端的歌姬，手持着剑，猛地朝谢婉瑜冲来。 她身形很快，快到大家只能看到一阵残影。 她快，月柳更快，在她来到谢婉瑜跟前时，月柳快速拿起桌面上的酒壶挡在谢婉瑜面前。 桀殊望着突然出现的月柳，眸光微闪，迈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见一击不中，那人眸光微变，拿着剑再次发起进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现场突然变得混乱起来，有人尖叫有人怒骂，各种声音充斥在耳边。 谢婉瑜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是月柳的累赘，在她们对打之时，她快速往后面退去。 第521章 宣战 桀殊看准时机，拿起桌面上的酒杯往那人扔去。 歌姬分神挡住桀殊扔过来的酒杯，也给了月柳机会。 眼看着打不过月柳，那歌姬只能撤退。 她吸引月柳往后走去，而后混入人群中，借着混乱的人群逃离现场。 黎员外在旁目睹着一切，见那歌姬逃走，他还觉得有些可惜。 怎么就没把谢婉瑜带走呢，要是把谢婉瑜带走就好了。 察觉到一道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看，黎员外抬头看去，发现谢婉瑜跟桀殊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 看到这一幕，他那颗激情澎湃的心突然就凉了。 在他举办的宴会出现这种事情，再加上他们之间的过节，他们只会觉得是他安排的刺杀。 想到这里，黎员外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就不高兴了，脸色瞬间黑了起来。 “我说这不是我安排的，你们相信吗？”黎员外知道这话说出来，不说他们，他自己也不信，但他还是要硬着头皮解释。 谢婉瑜似笑非笑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在问他，你觉得我相信你吗？ “本将军知道黎员外不喜小谢夫人，却也没想到不喜到如此地步，竟然公然指使歌姬对小谢夫人动手！” 桀殊面无表情看着黎员外，不怒自威的气场蔓延开来，看得黎员外心头一跳。 他赶忙开口解释，“天地良心，我绝对不可能对小谢夫人下手，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在陷害他，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是吗，我还以为黎员外巴不得本夫人死在这里，就不会有人跟你作对了。” 谢婉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看着黎员外，眼底泛着冷意。 她知道不是黎员外动的手，他没那么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出手。 黎员外真冤枉，但他也知道谢婉瑜他们认定是他做的，不会放过他。 “小谢夫人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见他们不信，黎员外也放弃挣扎，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接摆烂。 “也算是条汉子。”谢婉瑜闻言，冷笑道。 她说完，下巴微抬示意桀殊离开。 她与黎家也算是正式宣战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黎员外眼睛微眯，目光阴狠。 既然她要玩，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被月柳追杀的歌姬从黎家逃出来后，直接往河边跑去。 河边停着一辆马车，车夫远远看到有人过来，他挥动鞭子往人影赶去。 歌姬看到马车过来，她奋力一跳，跳上马车。 马车上除了车夫再无旁人，歌姬换好衣服从马车出来，瞬间变成一个男人。 桀殊把谢婉瑜送回宅子后，转身回了府邸。 从马车下来的男子此时正站在他书房，看到他回来，男子恭敬迎了上去。 刺杀谢婉瑜的人是桀殊安排的，他怕黎员外怕了，不敢对谢婉瑜出手，便策划了这一出戏。 而另一边，谢婉瑜回到宅子，洙芳见她回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等洙芳检查完出去后，谢婉瑜坐在椅子上，单手放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桌面。 不对劲，这里面透着诡异。 黎员外不可能会在他府中做这种事，他脸上的喜色藏不住，那也仅仅的是看见她被刺杀。 倘若不是黎员外安排的人，那又会是谁安排的人呢？ 手指轻敲桌面发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着，她思绪慢慢飘远。 月柳看见她陷入沉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主子，那个歌姬是男的。” 她曾近身跟那个歌姬打斗过，从他身体结构得知他是个男人。 男人？谢婉瑜听着她的话，眉头微挑。 好像又陷入僵局了，她毫无头绪，想不到会是谁借着黎员外的手，对她出手。 她仔细回想在晚宴上发生的事情，拿出一张纸，把晚宴上出现的人一一写在纸上。 看着纸上的名字，她逐一把名字划掉，划到最后，她发现宴会上的人几乎与她不对付，都有可能对她动手。 她目光往下移，看到排在最后的桀殊二字，她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眯了眯，突然笑了起来。 月柳正对着她，听到她的声音，不由抬头朝她看去，见她对摆在桌面上的纸笑，很是好奇，却又不敢多看，只得把头低下。 她大概知道是谁策划这一切。 桀殊洗完澡出来，猛地打了几个喷嚏，他揉着鼻子，在心里想道。 是谁在惦记他？ 知道是谁做的，谢婉瑜不再纠结，一切等她明日问过便知。 “此事暂时先不要告诉无双。” 月柳眉头微蹙，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告诉王爷，若是日后王爷知道了，怕是会治她的罪。 “放心，出什么事有我兜着。” 闻言，月柳嘴唇微抿。 正是因为有你兜着才害怕好嘛！ 那天宴会过后，大家都在讨论黎家宴会之事。 “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神仙打架，遭殃的只有他们这些小虾米。 “可不是，我听说黎家粮铺米价往上涨了，以后怕是吃不上米饭了。” “你还敢想吃米饭？有粟米给你吃就不错了。” 谢婉瑜一身男装带着同样男装的洙芳寻了一家酒楼进去。 刚坐下就听到他们在议论那天的事情。 “要我说啊，他们有本事涨价，怎么不把价格打下来，低价出售才算是恶意竞争，他们抬高价格算什么！” 谢婉瑜听着那人的话，笑了。 当然是算你们倒霉。 黎家故意抬价让她知难而退，他用行动告诉她，在北地，就是他们黎家的天下。 就算他们的价格涨得再离谱，他们也会照单全收。 而那些百姓根本不敢跟黎家抗争，就算黎家涨价，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买，不然以后再买不到粮食。 回去后，谢婉瑜叫来粮铺掌柜，吩咐他们把粮铺的黄米低价出售。 “东家，这不妥吧，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得罪黎家？” 其中一个掌柜担心得罪黎家，以后在北地寸步难行。 谢婉瑜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区区黎家，还值得我得罪，按照我说的去做即可。” 他们也只是混口饭吃的，东家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第522章 报信 知道谢婉瑜决定，他们没有再久留，很快便从谢家出去。 “小姐，大武那边来信了。” 洙芳快步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听着洙芳的话，谢婉瑜接过她手上的信，看到里面的内容，她心中大喜。 经过他们不断勘察，终于把宝藏挖出来了，为了掩人耳目，暂时还没有带出去，还在洞里。 大武在信中问谢婉瑜，那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洙芳，研墨。” 刚解决了一件事，大武又传来好消息，谢婉瑜此时心情非常好。 洙芳在她身旁为她研墨，她提笔在信上写下她的计划。 从盘云山挖出来的宝藏完全可以支撑此次战事，不用苦巴巴过日子。 但要怎么把那些东西悄无声息运出来才是难题。 大武做不了主，只好给谢婉瑜来信。 早在之前，谢婉瑜就想好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出来。 在入住盘云山时，她便让人修了一条暗道，除了她跟工人之外，再无人知道。 到时候把那些东西从暗道运出来，直接送往北地。 如此重要的书信，谢婉瑜不敢交于他人之手，也不敢让信鸽送去。 思来想去，她让月柳走一趟，送回京城。 “我离开了，那主子你怎么办？” 黎家人在暗处虎视眈眈，她不敢轻易离开谢婉瑜身边。 “不是还有护国将军，他要是连我这个弱女子都护不了，那还得了。” 月柳听着觉得也是，主子是护国将军的财神爷，谅他也不会让主子陷入危险当中。 谢家粮铺降价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大家疯了似的蜂拥而至谢家粮铺。 把过路两旁都塞得水泄不通，谢婉瑜站在粮铺对面的酒楼二楼包间，看着楼下疯抢的百姓。 洙芳看到这一幕，暗暗觉得心惊。 这么多人，要是不小心出事了怎么办。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沉迷抢粮食的百姓没有听到马蹄声。 围在外面的人看到有人骑马朝这边过来，忙对大家喊道。 “快走，快走，有人骑马过来了。” 他们一边喊着一边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一会儿，大家都听到了声音，疯狂往外面涌去，也顾不上粮食不粮食了。 谢婉瑜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在闹市中骑马。 正想着，楼下有人大喊一声：“是黎家的人！骑马那个是黎家的管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听到这句话，发了疯似是往外跑。 有人带着孩子来买粮，突遭事故，孩子被人群冲散，被留在原地哇哇大哭声。 百姓们逃窜的惊呼声，还有惊恐声以及小孩的哭闹声，响彻天地。 谢婉瑜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黎家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她低价卖粮食了吗，真是笑话。 就在大家惊慌失措之时，粮铺的掌柜大声喊道。 “大家请放心，那马到不了我们这里来。” 听到这话的，大家都愣了一下。 马怎么过不了？他不是横冲直撞就要过来了吗？ 他们仔细一听似乎真的没有听到马蹄声了，在外围的人听了这话，抬头看去，发现那马不知何时被人控制住了。 骑在马背上的管家被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们敢如此对我动手，就不怕黎家找你们麻烦吗？” 被人抓住，那管家还在叫嚣，一点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让他们把人带上来。”这么好的日子，可不能让他破坏了。 洙芳听着她的话，快步下去，让人把黎家管家带上来。 百姓们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敢对黎家的人动手？ “好了，大家伙们，我们继续。”随着掌柜一声话下，大家欢呼着又涌了过去。 既然危险已经被解决了，那他们就可以安心买粮食了。 看着楼下又恢复刚才的场景，一点也没有受影响，谢婉瑜收回目光，这时，洙芳敲门进来。 身后跟着几个护卫拖着黎家的管家。 黎管家看到谢婉瑜时，眼睛微睁，“是你！” 北地的粮铺突然大肆降价，黎员外派他出来看看是什么原因。 顺带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这北地谁才是老大！ 不曾想他们打探了那么久都没有打探出那些粮铺属于谁家，没想到竟然是谢家的！ 黎管家想到什么，突然又明白了。 他就说他们怎么也查不到，原来是她的商行！ 谢婉瑜眼看着他从开始的不敢置信到现在的恍然大悟，她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她坐在椅子上，见他这个模样似是很好奇。 他们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些粮铺是谁家的吧。 想到这点，谢婉瑜突然就笑了，她轻笑出声，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黎管家。 “你们该不是还不知道那些粮铺是我的吧。” 黎管家听到她这番话，脸上划过狼狈之色，他们真没想到那些商铺是她的。 从他的神情，谢婉瑜猜到了一半，她眉头微挑，嗤笑着继续开口。 “你们黎家落败到如此地步了？竟然连这点小事都查不到。” 听着她羞辱的话，黎管家像头被刺激的野兽，愤怒的看着她。 他们黎家才没有落败！查到她的头上只是时间问题，只是现在还没有查到，被她拆穿了而已！ 谢婉瑜曲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她本来想着把黎管家留下，看来还是要放他回去才行呢。 不然没人给黎家通风报信，那就没人知道那些产业是他们谢家的了。 想着，她收起手指，看向那几个护卫，淡声开口。 “算了，你们把他放了。” 黎管家没想到谢婉瑜这么好心，就这样把他放了。 直到他回到黎家，站在门口还有些恍惚，谢婉瑜为何这么好心放过他？ 等他把这一切讲与黎员外时，他才恍然大悟，不是谢婉瑜好心放过他，而是她想让他回去通风报信。 想到这一层，黎管家低着头，不敢看黎员外的脸色。 不用想，他都可以知道黎员外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第523章 背锅 黎员外狠狠抓着手里的茶杯，谢婉瑜真是好样的！她竟敢如此挑衅他！ “把黎光他们叫过来！” 黎光他们是他的左膀右臂，黎家所有重大事宜都有他们参与。 很快，黎光他们几个来到书房，看到满脸丧气的管家，他们知道黎员外心情不好。 想到今天在平安街发生的事情，他们心里了然，黎光在进去前拍了拍黎管家肩膀。 他们前脚刚进去书房，黎锦后脚也跟着过来了。 黎员外看到黎锦，他眸光微闪，心里有些不悦，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这个不成材的儿子，他不想失去。 对比其他不得力的儿子，黎锦这个儿子还算不错，再调教一下，指不定还能再用用。 打着这个主意，黎员外没把黎锦叫出去。 见他没有赶人，黎锦松了口气。 他本不想过来，但月娘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应该过来看看，能不能进去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一回事，他应该让他爹看到他的诚意。 寻思着月娘说的有几分道理，他便眼巴巴赶了过来，进来时，他的心七上八下，尤其是黎员外看过来那一眼，他生怕下一句是让他出去。 看来月娘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至少现在他还在书房站着。 “家主是说平安街的粮铺都是谢家的？”黎光听着黎员外的话，紧皱着眉头，语气带着怀疑。 黎员外坐在椅子上，他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也很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那些粮铺都是谢家的！ 黎光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些粮铺都藏得那么好，为什么不继续藏下去了呢，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出现。 这么多年都是他们跟在黎员外身边，只一眼，他便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我们宣战了，这些商铺就是在明晃晃告诉我们，她不怕我们！” 想到那天晚上出的意外，黎光他们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也是，本来他们两家就是势不两立，如今出了那种事，闹崩也是正常。 “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对她出手才是正确的。” “我瞧着她身边好像没几个丫鬟，那天晚上出现的那个丫鬟今天没瞧见，跟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丫鬟。” 作为合格的谋士，他们知晓周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站在他们对立面。 今天在平安街发生的事情，他们几个人都有所耳闻，有人亲自去了现场，有人则是听探子回复。 想到那个跟在谢婉瑜身边的丫鬟，一抹寒光从黎员外眼底划过。 见黎员外意动，开口那人继续道：“属下派人去查查那丫鬟去往何处，若是离开了北地，便……” 他没把话说完，只是抬手往脖子划了一下，大家都明白他什么意思。 黎员外沉吟了一声，点头应下。 而黎锦眉头紧皱，知道这已是最好的办法，他再开口也没用，见他们准备出去，他紧跟上去。 乌泱泱一屋子人，哗啦出去后，变得空旷起来。 黎员外坐在椅子上，他摸着戴在大拇指上的扳指，眉眼间中带着狠辣。 上次在黎家发生的刺杀，他派人去查，并没有查出什么。 而那个原本需要上台表演的歌姬，被人打晕扔在客房。 这说明了，这些都是计划好的，故意混进歌姬中，在宴会上进行刺杀。 宴会上的安排，稍做打听便能知道，不用特地去调查。 一时间他也毫无头绪，不知是谁针对黎家。 谢婉瑜不知道黎员外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烦恼，在猜测是谁陷害黎家。 她此时正坐在桀殊所在的院子，她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桀殊，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探查。 “有事情要问我？”桀殊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开口问道。 “确实有件事想问一下你，且只有你可以回答。” 她放下茶杯，目光澄亮的看着他，语气认真，似乎要问一件很重要的事。 看到她这副神色，桀殊不由也跟着认真起来。 “那晚的刺杀是不是跟你有关。” 闻言，桀殊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谢婉瑜居然猜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跟他有关系。 他嘴角微扬，摇头轻笑。 “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眼睛，没错，确实是我派人做的。” 说完，他又好奇的看着谢婉瑜，不明白自己哪里让她看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人是我安排的？” “猜的。”那天过后，她仔细回想了当天的细节，最终让她发现了在歌姬朝她过来时，桀殊的动作，还有月柳出现后，他的神情。 那一闪而过的惊讶，似乎没想到她身边还会有这种武功高强的人在。 桀殊听了她的话，不由放声笑了出来。 “你这么聪明，可惜是个女子。”要是个男子该有多好，这样朝廷又多了一个能人。 谢婉瑜奇怪的看着他，为什么要可惜她是个女子。 就算她是个女子，她可以做的事情也很多。 性别不是框住她的原因，见识才是！ “你别不服气，这时代对女子要求诸多，要是个男子定不会束手束脚。” 瞧着她那不服气的模样，桀殊挑眉道。 谢婉瑜慢吞吞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在某些方面，她办事确实比不得男子。 “罢了，你要一直在这里？”这个话题，桀殊无欲多说，继而说起另一件事。 谢婉瑜轻轻点头，等打完仗后，她才会回去京城了。 “黎家那晚发生的事，你可别告诉你相公。”桀殊想到什么，突然一脸正色看着她，神情有些紧张。 谢婉瑜见他如此神色，不由来兴趣，她记得他好像对太叔瑱态度一直很平淡，不卑不亢。 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对上她揶揄的目光，桀殊叹了口气，把太叔瑱带兵过来时发生的事情。 原来太叔瑱带兵过来，谁也不服谁，尤其是桀殊觉得小皇帝简直多此一举。 这北地有他一人足够了，还要派一个人过来分散他的权利，他自是一万个不爽。 不然能有什么办法，人是小皇帝派来的，他又不能让人回来。 第524章 受 伤 便明里暗里给太叔瑱使绊子，太叔瑱刚开始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 谁知道那丫的憋了个坏的，趁着他解手时把他踢下河，他慌乱中抓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等他撒手时才发现那是个马蜂窝！ 那天他被蛰得满脸是包，要不是军医来得及时，不然他那条小命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他明明知道那个人就是太叔瑱，但他没有证据。 如果只是这一件事就算了，他还往他帐篷里塞女人！塞女人就算了吧，他又不是什么柳下惠，但给他塞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就不能忍了！ 这些都是小事，还是那一次匈奴人半夜来袭，寨堡毫无准备之下，他率兵逼退匈奴人才让他对他改观。 匈奴人那次突然进犯，在他们不知不觉中打开了寨堡之门，已经摸进了寨堡。 而且那天晚上，他们都睡得死猪一样，还是太叔瑱第一个反应过来，派人敲鼓他们才从梦中醒来。 那一战死了不少将士，要不是太叔瑱出奇兵，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天晚上他们可能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在那一战中，太叔瑱后背被匈奴人弓箭伤到，他愣是眼也不眨，让军医治疗。 桀殊在旁看到都觉得疼，他却无动于衷，似乎受伤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这么狠一个人，要是让他知道，他对谢婉瑜出手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 所以。 “你千万可别告诉他！” 听完桀殊的话，谢婉瑜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眼睛微眯，手指敲打着桌面。 她没说会不会告诉桀殊，沉默了一会儿，她哑着声音开口。 “匈奴人为何会悄无声息进入寨堡中，你们可查清楚了？” 桀殊没想到谢婉瑜会问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随即道：“查出来了，是一个士兵出卖了我们，在饭菜中下药，导致我们那天晚上熟睡不醒。” 说起那个士兵，桀殊眼底泛着寒意，咬牙切齿道。 “他的背景可有查过？”她对那士兵的后续不感兴趣，她有些好奇那士兵是谁的人。 “查了。”要不怎么说太叔瑱可怕呢，不过一天他就把那士兵的家庭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就连那士兵的娘曾经爬过黎员外的床都查出来了。 听着桀殊的话，谢婉瑜眉头微扬，她只是猜测跟黎家有关，没想到还真是黎家手笔。 “你好好查查你带回来的那些士兵吧。”谢婉瑜见在他这里待了那么久，是时候回去了。 临走前，她突然回头看着桀殊。 “上次刺杀我那个歌姬借我用几天。” 闻言，桀殊脸色一黑，她身边不是有人吗，怎么还要朝他借人。 “月柳替我送信去了，身边暂时没个可以保护我的人，你说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无双会不会迁怒于你。” 她说完还对他眨巴眼睛，明明是威胁的话，却带着几分调皮。 他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败在了她的威胁上。 最后他不情不愿把那个人借给她。 谢婉瑜来的时候只带着洙芳，回去时，暗中多了个暗卫。 从桀殊的口中得知这个暗卫名叫暗影，是他私人暗卫。 从桀殊那里借到人，她心情很不错，领着洙芳去了附近的酒楼吃饭。 酒楼的掌柜认得她，知道平安街一半的产业都是她的。 上次他们能抢到那么便宜的粮食，也是因为她。 “谢小姐来啦，快快请坐，想要吃点什么随意点。” 掌柜推开店伙计，一个箭步来到谢婉瑜面前谄媚道。 谢婉瑜让掌柜报菜名，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随着掌柜的声音在客堂响起，谢婉瑜说出几道菜名。 “谢小姐真有眼光，炒蹄筋儿可是我们这里的拿手好菜，您先坐会儿，马上好。” 掌柜满心欢喜往厨房去，他心里美滋滋的，晚上回去，他要告诉他家婆娘，今日在酒楼遇到谢小姐了。 在北地百姓的眼里，谢婉瑜是个大善人，专门救济他们穷苦人家，赏他们一口饭吃，才不会让他们饿死。 对比黎家，谢小姐可不要好太多。 见掌柜进了厨房，店伙计热情上前，忙前忙后替她添茶加水。 洙芳在她旁边小声说道：“这个店伙计好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的下人呢。” 其他人知道谢婉瑜的身份后，也蠢蠢欲动想要上前交谈。 掌柜见状，忙把她安排到二楼雅间。 吃过饭后，在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从寨堡回来的太叔瑱。 大家看到有人在闹市中骑马，纷纷避让，骑马之人也并未骑快，而是慢悠悠骑着，一点也不着急。 在太阳的照耀下，她看到坐在马背上的太叔瑱。 他坐在马背上，太阳像是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光，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高傲又触不可及，不像凡间之物。 太叔瑱远远看到谢婉瑜，他一个翻身从马上下来，牵着马绳走到她身边。 宋复礼见着谢婉瑜，识趣的接过太叔瑱手上的马绳恭敬退下。 “你怎么回来了？” 再次看到太叔瑱，她有些诧异，北地的百姓曾说过，寨堡的将士们少有回城，大多数是半年回一次探亲。 她从京都到北地不过才一个月时间，他便已经回了两次，算是频繁了。 太叔瑱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她伸出手。 谢婉瑜望着他骨节分明干净有力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四周。 路过的路人，看到这个画面，纷纷别过头去不看他们。 太叔瑱没有收回手，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她把手放到他掌心上。 两人携手前行，一路回到谢家宅子。 洙芳跟在他们后面，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们手牵手，又在心里暗暗高兴。 看到姑爷小姐感情好，她心里自是高兴的，可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手牵手，多少有点伤风败俗，让人瞧着不好。 好在是在北地，若是在天子脚下，让那些大臣们知道他们此举，明天朝堂上怕都是都是关于他们的奏折。 回到谢家宅子，谢婉瑜拉着太叔瑱进了房间。 洙芳跟在后面，不由捂了捂眼，有些没眼看。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525章 借人 回到房间，谢婉瑜把太叔瑱推到床上。 太叔瑱没想到她会有此举，没有防备，被她轻而易举推倒在床。 他坐在床上，目光幽幽看着她。 她的手朝胸膛放去，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轻轻一拍，拍开了。 不知道她这是何故，他喉咙微动，眼眸幽深，目光热辣滚烫，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 而谢婉瑜像是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变化，一把把他推倒，他躺在床上，眼看着她越靠越近。 心跳也越来越快，他嘴唇紧抿，喉结跳了跳，锐利的眼睛褪去冷冽，只剩下柔情。 他的目光放在她身上，一直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忽略了她眼底的算计。 察觉到他身体变化，谢婉瑜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不显。 她半跪在床上，把太叔瑱压在身下，那双纤纤玉手在他胸口上由上往下，一点点来到他腰带上。 趁他没有防备，她猛地扯下他腰带，快速把他身上的衣裳扒开。 看到他肩膀上一块大拇指一般的伤痕，那伤痕异常可怖，只一眼便可以想到当时情况多么危急。 若是再偏一点就要射中心口了。 看到这一幕，她怔怔跪在床上，手上还拿着他的腰带。 这时太叔瑱也反应过来了，她根本就不是为了与他调情，而是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那点旖旎瞬间消散。 见她心疼自己，太叔瑱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裹好衣裳起身抱住她。 “这伤口看起来可怖，实际伤得不严重。” 他拉着衣裳缓缓抱住她安慰道，见她眼眶红红，眼睛里蓄着泪意，他心头一震，传来丝丝痛楚。 “真的，我没有骗你，你看我现在能动能走，还能骑马……” 他本想告诉她，他受的小伤，不碍事，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谁知道越说她越难受，眼泪突然就这么落了下来。 看得他心口隐隐抽痛，他手足无措搂着她，只得小声安慰她。 “婉瑜，我真的没事。”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那张说话气死人的巧嘴在此刻笨拙无比，说不出一句中听话来。 谢婉瑜没有搭理他，只是把手放在他的伤口上。 或许于他而言，那只是一个小伤，比他以往受到的伤害都要小。 但她就是觉得很难受，她不想再一次失去他，她希望他一直好好的。 同时她心里也明白，上战场的人哪能不受伤，可她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哭得眼睛都肿了，眼泪滴落在太叔瑱衣裳上，把他的衣裳打湿。 等谢婉瑜缓过来，她胡乱擦了一下眼泪，看到太叔瑱的衣裳，她抿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见她终于不再哭了，太叔瑱松了口气，也不在意衣裳如何。 他抓着谢婉瑜的手，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听着他的话，谢婉瑜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这种事情难以避免，想说什么却又无法说出口。 “我身体强壮，这点伤对我来说，不过几天就能恢复的，你也不必担心。” 身体强壮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谢婉瑜听到他这话就不乐意了，她横眼望着他。 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太叔瑱轻咳几声，搂着她轻声哄着。 刚刚的悲伤沉重的氛围慢慢消散，气氛变得轻快。 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太叔瑱突然把她推倒在床上，他俯身双手撑在床上，幽深的目光静静望着她。 看到他这个模样，这次轮到谢婉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紧张的看着太叔瑱，抓着他的衣角。 “那个，你身上还有伤，你不要……啊……”她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跟太叔瑱换了个位置，变成女上男下的姿势。 她跨坐在太叔瑱身上，男人的目光灼热带着深深情欲，看得她心头一颤，下意识想逃，却不知道往哪里逃去。 “你……”谢婉瑜来不及开口，话被吞了下去。 “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一吻罢，他抱着她目光炙热像是有把火在燃烧一般，烫得谢婉瑜不敢直视他眼睛。 谢婉瑜被亲得晕头转向，大脑一片混沌，像个提线木偶，只能跟着太叔瑱走。 洙芳守在门口，听到房间里的声音，她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 今天天真好，要是出去走走多好，也比白天那啥那啥好。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默默地挪动位置，来到院子的石椅上。 她传话厨房烧点水，晚点小姐要洗澡。 谢婉瑜不知道洙芳心里在想什么，她全身软弱无力靠在太叔瑱身上，就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太叔瑱搂着她，鼻尖是她青丝的味道，他单手勾起一缕青丝，在鼻尖嗅了嗅。 瞬间鼻腔内充斥着她身上的味道，他眼睛弯了弯，嘴角噙着浅浅笑意，满眼柔情。 “你给桀殊送的那些人感觉如何？” 提起这件事，谢婉瑜瞬间来了精神，她翻身看着太叔瑱，眼里闪着亮光。 青丝从手心滑落，感受着空无一物的掌心，他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早知道他就不问这个了。 “桀殊说还不错，那群人空有一身武力，不懂得发挥，经过他几天的调教，倒也有模有样。” 谢婉瑜想到桀殊开始一脸头疼跟她告状，并一次次要挟她，让她给他多拨点银子。 她当然是没有同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些人虽然头脑不是很精明，但听话呀。 这种人要是用在战场上，肯定是一大助力，她又何愁桀殊不要他们。 若是他不要，那就拨给太叔瑱，经过他手，那群人跟正统的士兵大差不差，白捡一支队伍，岂不美哉。 听着她的话，太叔瑱眼里满是笑意，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低沉的笑声从胸腔发出，谢婉瑜心情也跟着变好。 想起大武传来的书信，她把京都盘云山挖出宝藏之事告诉他。 “到时候或许要借你的人一用。” 虽然她的准备万无一失，但她担心会有一些不长眼的撞上来。 若是那些人走漏风声，对她来说也是一记猛击，往后的路不好走。 第526章 暗卫 “到时候，我们亲自去一趟。”听完她的话，太叔瑱眸光微闪，快速在心里盘算着，最后开口道。 “你也一起去？那怎么行，寨堡不能少了你。” 现在匈奴人虎视眈眈，只怕他一离开寨堡，那边立马收到风声，怕是会发起进攻。 “这边关又不止我一个将军，到时候让桀殊到寨堡去即可。” 谢婉瑜还是有些担心，但见他心意已决，她把话咽下去，忧心忡忡，担心桀殊应对不来。 继而又想，桀殊好歹是护国大将军，之前没有太叔瑱在，他也能把寨堡守得好好的。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谢婉瑜肚子传来咕咕的响声，他们才发觉该吃晚膳了。 太叔瑱让洙芳抬水进来，侍候谢婉瑜更衣。 他则去了书房，等谢婉瑜出来后，他方出来一同用膳。 接下来两日，他们不是在房间腻歪，就是在书房商量如何对付黎家。 而谢婉瑜在黎家发生的事，她只字不提，加上月柳不在，这件事就这么瞒了过去。 “黎家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动作。”以他对黎员外的了解，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他肯定在想着怎么一击毙命，永绝后顾之忧。 谢婉瑜觉得他言之有理，但敌人在暗她在明，她也不好轻举妄动。 “也罢，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太叔瑱想着，提出给她送一支暗卫，专供她调遣。 “真的可以？”她眨巴着眼睛，能有一支暗卫自然是比侍卫要好。 只是真的可以给她吗？她听说他们这些皇室中人，都会有暗卫，那些暗卫认主后，不会轻易跟其他人。 “嗯。”这没有什么不行的，只有他开口，那些人不敢有异议。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第二天太叔瑱就给了她一支暗卫。 一支暗卫人数不多，不过十个人。 谢婉瑜让他们出来，跟暗影比划一下，看看谁比较厉害。 暗影的身手，她还没有见识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 暗影看到突然出现的人，他神色认真，直觉告诉他，这几个人武功在他之上。 谢婉瑜跟太叔瑱站在一起，他们看着他们几个，“你说谁会赢？” “暗影比不上他们。”谢婉瑜让月柳前往京都送信，找桀殊要来暗影一事，她没有隐瞒太叔瑱。 听着太叔瑱的话，谢婉瑜摸了摸下巴。 怎么说呢，从暗影谨慎试探的表情来看，他觉得眼前的人给他造成威胁了。 而对方则显得游刃有余多了，不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而是觉得他可以胜过暗影。 实际上，他们过了两招，暗影确实比不上太叔瑱给的暗卫。 “那个叫竹韵，是他们的首领，你有什么吩咐他即可。” 太叔瑱看着比划完的两人，对谢婉瑜道。 谢婉瑜点点头，觉得刚才那几招有点意思，她看得意犹未尽，还想再看一会儿。 “想不想去寨堡看看？” 见她意犹未尽，太叔瑱提议。 谢婉瑜摇头，军营重点，她还是不要去了。 见她不想去，太叔瑱也没有多言。 很快便到了太叔瑱回去寨堡的日子，看着空落落的宅子，谢婉瑜有些不适应。 她看着京都传来的书信幽幽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也发觉自己开始想念太叔瑱了。 “小姐，王家递了帖子邀请你去赏花。” 如今谢婉瑜在北地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开了，胆敢跟黎家对着干的只有她一个。 各家都好奇她是个怎样的女子，奈何寻不到机会结识。 除此，还有一点便是，他们都在观望，在看谢婉瑜有何种能耐，能不能抵抗得了黎家。 距离他们撕破脸已经过了小半个月，谢婉瑜高调巡查各店铺，活得好好的。 他们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那些有心结识谢婉瑜的人，派下人登门，邀请谢婉瑜前来赏花。 有一就有二，那些守候着谢家宅子转悠的下人，瞧见有人给她递帖子，忙回去告诉自家主子。 一时间，洙芳便接了五家帖子。 她看着这些帖子，替她家小姐感到苦恼。 “小姐，这么多家，你要去哪家？” 谢婉瑜正在查看摆在桌面上的帖子，听到洙芳的话，把其中一份帖子推出来。 “就去谭家吧。” 谭家？这家名声在北地不算显赫，在市井中也并未听到什么。 小姐她怎么就选了这家呢？ 谢婉瑜选谭家自有她的考量，对比其他家，谭家比较好拿捏，且谭家曾跟黎家是姻亲关系。 在这个敏感时期，给她递帖子很耐人寻味。 谭家得知谢婉瑜应了他们家帖子，一时高兴得找不到北。 这可真是太好了，要是能攀上谢家这条大船，他们谭家日后便不会再受制于黎家了。 三日后，谢婉瑜带着洙芳应邀前来。 谭夫人带着大女儿在门口候着，不少妇人好奇谢婉瑜是个怎样的女子，跟着留在门口等候。 谢婉瑜下马车看到一干人站在门口，似乎在迎接她，让她瞧着有些惊讶。 “哎呦，这位便是小谢夫人了吧，长得可真是俊俏，比咱们北地这些姑娘家要好看多了。” 她一下马车，谭夫人便上前拉着她手打趣着。 其他妇人也跟着笑呵呵应和，谭夫人大女儿好奇的打量谢婉瑜。 她瞧着谢婉瑜跟寻常女子差不多，清婉怎么就不是她对手，在她手上吃大亏了呢。 谢婉瑜察觉到有人偷偷摸摸观察她，她不动声色抬头看去，对上谭家大小姐眼睛，不过瞬间移开，像是不经意间瞥到。 谭家大小姐对上她的目光，虽然仅仅一瞬，她莫名有种威压感，像是面对她父亲一般。 “夫人说笑了，北地的姑娘可不比京都的姑娘逊色，各有千秋。” 谢婉瑜唇角微扬，带着点点笑意，热情的回握谭夫人的手。 这话说到她们心坎去了，京都的姑娘比北地的姑娘瞧着娇嫩，咋一看是好看许多。 但不如北地姑娘利索，若说京都的姑娘是那含苞欲放的鲜花，温婉娇嫩娇艳欲滴。 那么北地的姑娘则是英姿飒爽，眉眼间带着英气，有种大方美。 第527章 赏花宴 说话间，谭夫人拉着她往后院走去，谭大小姐乖巧地跟在身后，低眉顺眼，倒是没有北地姑娘的英气。 反观谢婉瑜落落大方，说话爽朗，大家都爱围在她身边。 今日谭家可谓是热闹至极，这番景象还是早十几年前才有。 托谢婉瑜的福，其他家的女眷都聚在这里。 “听闻平安街开了一家首饰铺，里边的首饰件件精美，不知道小谢夫人可去逛过？” 女子聚在一起，谈论的大多数是胭脂水粉首饰装扮，以及家长里短，算不上新鲜。 谢婉瑜掌管定远侯府多年，应付这些自是不在话下。 她勾唇笑了笑，“略有所闻，倒是未曾去过。” 其他人闻言，也跟着笑了，“那是要好好去逛一次了，听说那里的首饰都是从京都传来的，在京都很受富家千金喜爱。” “是吗，我也还没有去过呢，只是前段时间有听说过。” “那可不是，我跟小姑子去过一次，首饰确实不错，却也贵。”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没有再抓着谢婉瑜不放，她落得清闲，静静听着她们说话。 抛出话头的那位夫人深深的看了谢婉瑜一眼，眼里的探究越发浓重。 察觉到她的视线，谢婉瑜抬头对她颔首微笑。 是王家的夫人。 她曾搜查过北地所有官员富贾商人的画像，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只一眼，她便认出这里边来的人有谁。 而王夫人抛出那话不过是想知道那新开的首饰铺是否跟她有关系。 不得不说，能坐稳王夫人这个位置，她是有点手段的，敏锐力也比旁人强。 她垂眸收回视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默不作声打量了她们一眼。 谭夫人笑意吟吟听着她们说话，注意力却是一直在谢婉瑜那边。 从她进门到现在，谢婉瑜说的话就少，她一时间拿不准谢婉瑜什么心思。 “这秋菊呀，长势真好，比我看过的菊花都要好。” “那可不是，谭夫人是出了名的喜爱菊花之人，她养的菊花自是好的。” 她们的话题由胭脂饰品说到今天宴会的主题，大家都朝后花园看去。 谢婉瑜从坐下来便看到那一片长势喜人的秋菊，一簇簇开在太阳下，太阳为它们描绘出金边，每一朵都有其特色。 看到这一幕，王夫人抿唇看向谢婉瑜笑了笑。 “我听相公说过，小谢夫人在北地有一家专卖花茶的铺子，里边可有菊花茶？” 其他人听到她这话，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何说到花茶铺子去了。 再看谢婉瑜，她像是没听出王夫人话里意思，嘴角微扬，放下茶杯轻颔首道。 “有，不只是菊花茶，桂花茶、茉莉花茶也有，还有果茶。” 她笑着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果茶就是把当季的水果制作成水果干，再封存起来，用来泡茶。” 大家饶有兴趣听她说，见她们感兴趣，谢婉瑜也多说了几句，说完后，她眼睛弯了弯，顺带替茶铺推广名声。 “各位若是有空，可以去瞧瞧，若是看中，报我名号，可以优惠哦。” 王夫人没想到她口齿伶俐到如此地步，且性子沉稳，不浮不躁，应对后宅妇人很有一手。 “花还鲜艳时看着好看，想必制作成花茶，泡开也是好看。” 王夫人这话，让大家觉得她似乎在找茬。 “那自是好看的，今日来得匆忙没有准备花茶，有机会，我给大家泡点花茶看看，便知道泡在水里的干花也是好看的。” 不管王夫人说什么，谢婉瑜都能找到话聊，不会把话题留给她。 谭夫人见王夫人一直针对谢婉瑜，便给谭大小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人带下去走走。 王夫人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就是觉得谢婉瑜，没接受她的邀请，面子上过不去，故意找茬吗。 还好谢婉瑜是个机灵的，不然就被欺负去了。 见谭大小姐提出带她去逛逛，看看其他花，谢婉瑜没有拒绝。 两人起身离开，往花园走去。 众人看着她们的身影，便不拘着身边的姑娘们，让她们一起过去玩。 她们今日过来，可不是单单为了赏花，还是为了结交谢婉瑜而来。 大家都知道谢婉瑜是北地的新贵，黎家都不能在她手上夺得便宜，说明她这个人颇有手段，且有眼光。 不然不会把开在北地的商铺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她们虽是后宅妇人，却也多少知道生意上的事情。 谢婉瑜离开后，谭夫人皱眉看着王夫人不悦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想当众给谢婉瑜难堪。” 听着谭夫人的话，王夫人直接装傻，“谭夫人说的什么话，我怎会给她难堪，她可是北地新贵，我家老爷都不敢笑看她。” “我不过是想跟她多聊几句罢了，你看看你们，说了那么多，人家搭理你们了吗，好歹人家搭理我了不是。” 她这话让人无法反驳，事实确实如此。 谢婉瑜看着柔柔弱弱，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带着疏离感，看起来像是在听她们说话，却没有参与。 见她们没有说瞎话，王夫人嗤笑着继续开口，“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她能绊倒黎家吧。” 众人脸色微僵，显然都是带着这样的想法。 “真是愚蠢，黎家在北地百年根基，就算是皇上也不见得对他有办法，你们以为她一个弱女子真的可以对付黎家吗，别傻了。” 不是她爱泼冷水，而是事实便是如此。 她脑子确实好用，在北地占有一席之地，想要扳倒黎家还远远不够。 不然皇上派来那么多人，也无法带走黎员外，还让他从京都逃了出来。 谭夫人心里很是不悦，她请谢婉瑜过来，是为了与她交好，不是听她说那些废话的。 北地是黎家一家独大，黎家的姻亲还可以跟着喝点汤，像那些初来乍到的，屁都没得吃。 还要给黎家进贡，有好东西要优先送给他们。 若是让他们知道有好东西私藏卖出，少不得麻烦。 他们谭家在十几年前曾跟黎家是姻亲关系，后面随着谭家没落，日子越发难过，黎家没有伸出援手便罢了，他们还想把谭家的产业并吞。 第528章 交好 与谢婉瑜交好，扳倒黎家，也实属无奈。 “这些就不需王夫人担忧了，王夫人要是不信小谢夫人能做到，何故来这一趟。” 谭夫人板着一张脸，隐隐有些不悦，说话的语气略带生硬。 在座的各位都是带着交好的心而来，都想着扳倒黎家，她这么一说，不是在打击她们的信心吗。 “王家跟黎家交好，自是想要的抱住黎家大腿，我们这些边缘人物，自是比不过王家，王夫人要是觉得我们蚍蜉撼树，不用放在心上便是，何必出言不逊。” 一个说话温温柔柔，五官却十分的大气的女子眨巴着眼睛挑笑道。 她一脸无辜的看着王夫人，看起来人畜无害。 此人是杜夫人，她祖上曾出过将军，后一家移至北地，便在此定居。 她们一家均在北地落根，父兄在北地娶妻，姐妹也嫁在北地。 因祖上出过将军，家底殷实，她们家在北地也算有一定的声望，旁人不敢轻易得罪她们家。 王夫人没想到杜夫人会为谢婉瑜出头，明明刚刚她一言不发，只是在看热闹，这会儿突然发作是为何。 她眼睛眯了眯，眼底带着算计。 “好了，王夫人要是继续留下赏花，静静赏花便好。” 谭夫人见她还想说话，赶在她开口前，制止她。 她可不想因为杜夫人不高兴，让她往心里记上一笔。 谢婉瑜跟在谭大小姐身旁，浑然不知道宴桌上发生的事情。 “清婉姐……她在京都还好吗？” 不知为何，跟在谢婉瑜身边，谭大小姐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压力，她总觉得心慌慌的，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谢婉瑜沉默不语时，让人觉得她很可怕。 在这种情况下，她脑子一时转不过来，问出了关于黎清婉的事情。 “此事你问护国将军会好一些。” 她与黎清婉不对付，这件事整个北地的人都知道，且黎清婉是护国将军的妻子，问他最妥当不过。 谭大小姐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回答，她轻咬嘴唇，眼里有些委屈。 她不想说可以不说，推脱到护国将军身上作何，她难道不知道寻常人是见不得将军吗？ 谢婉瑜可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在心里盘算着王家在北地的产业，还有她跟黎家的关系。 她怎么记得王家跟黎家没什么往来？可观着王夫人的态度，又不像是没有往来。 晚点回去，她要再查一下王家才行。 打定主意后，她也不再搭理谭大小姐。 其他人见谢婉瑜看起来温婉可亲，实际上却人感到遥不可及，大多数人都不敢凑上去。 不过也有例外的，有人瞧见谭大小姐咬唇离开后，快步来到谢婉瑜身边。 “小谢夫人你好，我是杜家之女，杜云青。” 闻言，谢婉瑜朝她看去，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站在身后，跟她温柔似水的声音一点也不符。 不过，她什么人没见过，不过是跟寻常观念不同，她倒也不觉得好奇。 见她一点也不感到吃惊，神色自如，让杜云青有些好奇。 “你不会觉得我说话声音温柔，身材高大很奇异吗？” 面对她的疑惑，谢婉瑜轻轻的笑了。 “为什么要感到吃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这话让杜云青很是喜欢，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对她不好奇的人。 娘亲说得对，小谢夫人果然异于常人，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思及此，她眼睛弯弯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我们一起玩，你应该没意见吧。” 谢婉瑜在脑海中搜索关于杜云青的信息，最后在杜家与其对上号。 想到刚在宴桌上，沉默不语的英气女子，那人想必就是杜夫人了。 她在心里轻颔首，有意与杜家交好没有拒绝杜云青的示好。 谭大小姐以为谢婉瑜离开自己，肯定会很无聊，回头看到她不知道何时搭上杜云青，气得她脸都绿了，无心再逛下去，寻了个借口便回了宴厅。 回到宴厅发现，王夫人不知何时离开了。 从谭家离开，谢婉瑜坐在马车上，她有些累了，她没想到走了一圈回到宴厅，那些妇人抓着她东聊西聊，一直聊到结束。 她再也不要出来会客了，有这种功夫还不如想想开多几家铺子。 而京都那边，月柳带着谢婉瑜的书信找上大武。 两人合计着事不宜迟，赶快把那些东西运往北地。 出发前，他们给谢婉瑜发出书信，暗示谢婉瑜在半路接应。 毕竟离开京都地带，再往北去，越靠近北地越多事端。 “小姐，有人摸进来了。” 是夜，谢婉瑜刚睡下没多久，一道声音耳边响起，她猛地睁开眼，看到洙芳一脸紧张站在床边。 适才暗影突然出现，让她进房间陪小姐，并让她告诉小姐，有人摸进来了。 对比洙芳的紧张，谢婉瑜显得镇定多了，她沉着冷静指挥洙芳在房间呆着不要出去。 洙芳怕死了，她紧紧抓着谢婉瑜的手，双眼在黑暗中看向门口。 月光下，暗影被团团围住，他冷眼看着突然出现在宅子中的暗卫，毫不犹豫亮出武器。 他的武器是把匕首，刀光剑影间，他一个闪身来到对方面前，出其不意下带走其性命。 不多会，过来的暗卫均被暗影解决。 他一身血气，把那些人拖走。 谢婉瑜抓着洙芳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耳朵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声响。 等到外面的声音停下后，她拍了拍洙芳的手轻声道：“没事了，你今夜不用在外面守夜了，在小塌歇下吧。” 洙芳连连点头，现下让她出去，她也不敢守在门口，还不如在房间内陪着小姐。 过了好一会儿，洙芳等得昏昏欲睡之际，暗影前来敲门。 “主子，已处理干净。” 暗影下了死手，没有人一个人逃出去。 天色太晚，暗影没有打扰她，汇报情况后，便又退下了，他在暗处守在谢婉瑜房间，不怕有人来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洙芳早早起来。 看着整洁的庭院，要不是空气中散发着血气，她都要以为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第529章 暗 杀 “昨晚过来的都是暗卫，身手不凡，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谢婉瑜身边少了月柳，还有一个暗影。 “那些人呢。”她清早起来，看门庭院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知道他把那些人都处理干净了。 “属下把那些人都扔到了衙门门口。” 闻言，谢婉瑜轻笑，是个好去处，既然北地治安不好，让衙门的官员去头疼也好。 衙门门口突然出现几条尸体，那些人还穿着夜行服，这让县大人十分头疼。 “大人，这是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找到的。”衙役在搜查黑衣人时，从他们身上找到一枚令牌。 看到令牌上面的字，县大人心口突突发作。 他不信黎家人的暗卫会愚蠢到在身边带令牌，这肯定是有人栽桩嫁祸到黎家头上！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叫来衙役，“此事你烂在肚子里，决不能对旁人提起，你手下那些人也该敲打敲打！” 听着县大人的话，衙役知道此事不会再往下查，心中一凛点头应下。 经过昨夜一事，短时间内黎家人不会再安排暗卫过来，暗影请示过谢婉瑜后，前往衙门附近打听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而谢婉瑜也没有闲着，知道暗影把人扔到衙门门口，她带着洙芳去酒楼吃饭。 今天酒楼的说书先生说的是前朝野史，台下的人听得津津有味。 谢婉瑜坐在台下，心思不在台上的说书先生身上，而是在周边的人话上。 “听说了吗，今早衙门门口有几具尸体，那尸体还穿着夜行服。” “早听说了，那衙役把人抬进衙门后，再没有动作，这次肯定又是不了了之。” “不然能怎么办？整个衙门都在黎家手上，那些人铁定是跟黎家有关。” “看那些人的穿着应该是暗卫，在北地能派出暗卫的人就只有黎家了。” 谢婉瑜听着他们的话，抬头看去，发现是几个人围在一起说闲话。 她低头看了一眼穿着，有些惋惜。要是今日穿着男装出来，还可以去聊聊天。 她现在这身装扮过去，那群人说不定就不说了。 提起黎家，他们都摇头不敢多言，不过多会便转移话题，说起这前朝野史。 前朝野史，谢婉瑜也曾在杂学上看过，不过没有说书先生说得仔细。 “说的什么野史，还是过于正经了。” 谢婉瑜敏锐的捕抓到这句话，她抬头朝发声源看去，看到是杜云青带着丫鬟出来吃饭。 正巧杜云青也发现了她，杜云青心中一喜，快步朝她走来。 “小谢夫人，这也太巧了吧。” 可不是巧了，才过没几天，她们又碰面了。 谢婉瑜见她如此热情，邀约她一同坐。杜云青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在她旁边坐下。 两人寒暄了几句，谢婉瑜不动声色问起她刚刚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提起说书先生的话，杜云青很是不屑。 “他还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会的说书先生，这点野史说出来，真是丢人。” 听着她的话，她似乎知道点什么。 谢婉瑜还没有开口，她自己便叭叭把话说完。 “那前朝皇帝可不是因为内斗把自己斗死，而是因为女人！” 杜云青鄙夷开口，眼里满是轻蔑。 知道她知道一些内情，谢婉瑜没有开口，而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原来前朝朝中内乱，又有外族进犯，内外夹击，被先祖揭竿起义，带领众人平定内乱，击退外族，这才建立起了大琰朝。 而前朝内斗因为一个女人，而前朝皇帝也死在那个女人身上。 为了维护前朝皇帝脸面，此事被压了下去对外说是死于内斗。 听完杜云青的话，谢婉瑜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这个杜家看来不像她看到的那么简单，或者是云家。 云家便是杜夫人的娘家，云家在迁来北地前，祖上出过将军，但年代太久，以至于很多人不知道。 “走吧，我请你去吃饭。”听了杜云青的版本，谢婉瑜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无心在此久留。 “啊？去哪里吃？”杜云青刚进来，凳子还没坐热呢。 “醉云楼有道菜叫做醉鹅，听说很好吃，我还没吃过，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听到是醉鹅，杜云青一下来了兴趣。 醉云楼的醉鹅是出了名的好吃，只是那道菜价格很贵，一天还只做二十道。 不管是她的名声还是她的银子，都不支持她吃那道醉鹅。 眼下有这个机会，犹豫多一会儿都是她对醉鹅的不尊重。 一行四人往醉云楼去。 “真是晦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们。” 她们刚到门口，便看到王夫人跟薛雪柠有说有笑往这边走来。 不用想便知，她们也是来醉云楼吃饭。 杜云青看到王夫人就不高兴，两面三刀的女人最讨厌了！ 王夫人也看见她们了，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脸上却挂着笑容，上前打招呼。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小谢夫人呢，云青也在，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笑眯眯开口，眼里却满是算计。 薛雪柠听着王夫人的话，抬头看了杜云青一眼，随即又飞快低下头去。 她没想到谢婉瑜这么好命，居然结识了杜家人。 “为什么要告诉你？王夫人要吃饭就先请吧。”杜云青实在不待见王夫人，她冷眼看着王夫人，拉着谢婉瑜往醉云楼走去。 王夫人恶狠狠瞪了恶杜云青一眼，她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她竟然敢如此甩她面子，真是没教养。 “雪柠你也是从京都来的，你可认识小谢夫人？” 王夫人还不知道薛雪柠跟谢婉瑜的关系，想到她也是从京都来的，多嘴问了一句。 “京都的女子都会互相走动去，确实是见过小谢夫人几面。” 来到北地，她想告别过去，不想再跟谢婉瑜有瓜葛，也不想让人知道谢婉瑜曾经是萧璟妻子。 而她只是个续弦。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王夫人跟薛雪柠交好，不过是看中了其背后的身份，想通过她往京都发展罢了。 第530章 遇见 在人情世故这方面，薛雪柠无异是做得最好的，才过来没多久，便结识了王夫人，并让对方以为她有价值，可以往来。 “她呀，看起来为人随和好相处，其实骨子里还是有点排外，会有点疏离感。” 薛雪柠心里对谢婉瑜恨得牙痒痒，但她也不敢贬低谢婉瑜，她怕谢婉瑜知道了，会找她麻烦。 王夫人听着她这话，想到那天在赏花宴上，她表现出来的疏离。 确实是如此。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跟杜云青交好，看来杜家是要上谢婉瑜那条船了。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王夫人还有许多话想问她，不过她也知道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 本来高高兴兴的杜云青在看到王夫人后，心情瞬间不好，点菜时都有些怒气。 看见她这样，谢婉瑜也来了兴趣，她示意洙芳把杜云青丫鬟带出去。 “那个王夫人跟你有仇？”她们不过才见两面，从杜云青说话语气以及神情来看，她性子干脆利落，喜欢直来直往。 她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嗯，应该说我们杜家与王家水火不容。”说着，杜云青自嘲的笑了。 “大家都说我外祖父那边祖上出了个将军，家里有银子不愁吃穿，可他们哪里知道，经过几代人的手，那些银子哪里还有。” “等到了我们这一代，基本是所剩无几，我们做生意时，每每到议价，对方便会拿此搪塞我们。”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王家，他们到处散播云家祖上出了个将军，家财万贯，不在乎这点小钱。” 想到王家人那恶心的面孔，光是想，她都觉得难受，何况还是见面。 说完，她真挚的看着谢婉瑜，“小谢夫人，你可千万要防着王家，王家跟黎家一条心，还是黎家手上的一把剑，指哪打哪。” 谢婉瑜有些疑惑，她查到的信息当中，并未提过王家与黎家有瓜葛。 “王家跟黎家有生意往来？” “那倒也没有，只是王家以黎家马首是瞻罢了。” 谢婉瑜眉头微动，没有生意往来，又不是姻亲关系，那他们为何关系那么好？ 见她疑惑，杜云青叹了口气，“不过就是两家臭味相投，私底下有点关系罢了。” 她凑到谢婉瑜旁边小声嘀咕道：“我曾经听家中长辈提过，王家私下养扬州瘦马，专门供给那些达官贵人，其中便有黎家。” “王家也不求黎家带他们一起做生意，只是让黎家牵线，多认识一些达官贵人。” 如此一来也就能说得通了，探子并未打探出王家养扬州瘦马一事，他们做得隐秘，打探不出来也正常。 看到了杜家也并没有杜云青说的那么不堪，至少在人脉上还是有的。 “你不好奇吗？”见她神情淡淡，一点儿也不好奇王家做的那些事，杜云青不由好奇。 “好奇，但好奇有用吗，又不能打探出来。” 恰好店伙计进来上菜，杜云青把话压下，只是好奇的打量谢婉瑜。 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难缠，沉稳得可怕，跟一般姑娘家不同。 她娘还说让跟她交好，日后可以凭借她的东风，把杜云两家盘活。 如今看来，有点难。 杜云青收回目光，低头抿了口茶，在心里盘算着怎么与她亲近。 吃过饭后，杜云青邀请谢婉瑜到柳江泛舟，想着今日没事，便应下来。 来到江边，刚巧在江边又遇上了薛雪柠。 薛雪柠看到谢婉瑜眼神躲闪，似乎不想看到她。 王夫人有意无意向谢婉瑜她们靠近，看到杜云青那张牙舞爪的态度，走到一半，她又歇了那份心思。 她今日的目标是为了拉拢薛雪柠。 定远侯夫人这个名头在北地还是很吃香的。 杜云青见王夫人拉着薛雪柠离开，嗤笑着对谢婉瑜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关系有多好呢。”她说完，还翻了个白眼，看起来确实很讨厌王夫人。 谢婉瑜默默把这些都记下。 江边波光粼粼，看得人眼花，秋风凉爽，吹得人心头舒服，使人昏昏欲睡。 岸上吆喝声远远传来，可听到热闹的喧嚣，让人有安定之感，只是不知道这份安定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杜云青似乎很喜欢泛舟，拉着谢婉瑜在说江边之事。 “看到那条杨柳了吗，小的时候，我跟我哥哥曾在上面掉进江。” “那家糕点很好吃，等会儿，我们回去可以带上几份。” “还有那家……” 谢婉瑜听得昏昏欲睡，还要打起精神应付她。 等下了舟，她才清醒几分。 洙芳瞧见她这副模样，连忙上前搀扶她，“小姐可是晕船？” 见杜云青意犹未尽，她连连点头。 “我们到附近店铺歇会儿吧。”不等杜云青开口，洙芳率先出声搀扶着谢婉瑜就往旁边的小店走去。 几人刚坐下，便听到隔壁桌的人在谈论最近时势。 “哎呀，现在的日子真的是越发的难了，这镖怕是走不下去了。” “可不是，前几日跟师父出一趟镖，差点没能回来，以前那些马匪还有所顾及，现在可能是听到什么风声，无所顾忌，看到有镖就抢。” “前两天有消息说有个商行被抢了，这会儿在家哭天喊地呢。”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起来。” “嗤，打不打还不是一样，这北地就是黎家的天下，没听说吗，当今圣上派了好几拨人下来，试图把黎员外带回去，人还没到北地呢就被杀了。” 杜云青见谢婉瑜听得入神，她低声叫来丫鬟，让她去叫几份吃食。 “要我说呀，直接出兵把黎家踏平不就好了吗，何必做那么多。” “天真，黎家养了多少兵马，你可以吗，光是那兵马就有好几万，他私底下还有暗卫呢，听说还有死士，也不知道真假。” 这时店伙计端着吃食过来，那几人停下交谈，默默吃东西。 吃过东西后，扔下银子便走了。 谢婉瑜在心里记下他们的衣着，朝暗处使了个眼色。 第531章 镖局 杜云青感觉身边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再看四周，一切如常，刚刚好像她的错觉一般。 “小谢夫人要不要到我家去坐坐，刚那几个人是镖局的人，我娘兴许知道。” 杜云青真的很喜欢谢婉瑜，可以说得上是一见如故，再加上她娘的死命令，她恨不得跟谢婉瑜再多待会。 要是能用此吸引谢婉瑜回家，她娘肯定很高兴。 想着，她亲热的搂着谢婉瑜的手继续说：“这北地的人我娘都知道，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她。” 不得不说，她是会劝人的，谢婉瑜已经心动了。 如此，两人说定一起回去。 来到杜家，管家看到杜云青带着谢婉瑜回来，忙派人去找杜夫人来。 杜夫人带着丫鬟过来，看到杜云青带着人在正堂吃糕点。 “我跟你说，我们家厨子的手艺真心不错，这糕点可不比外面的差，你若是喜欢……” 她说着，突然想起，在泛舟时，曾说过的，要跟她一起去糕点铺来着。 “德记糕点，我们改日再去吧。”就她娘那好客的性子，怕是要把她留下来住几日。 谢婉瑜不明何故，看见杜夫人带着丫鬟而来，便将问话咽了下去。 “我们家的糕点也不错，还去什么德记。”杜夫人嗔怒看了杜云青一眼，暗示她不懂事。 杜云青吐了吐舌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谢婉瑜瞧着她们母女俩的亲昵，想到了远在京城的金氏，不由有些怀念。 杜夫人把人邀请到她院子去坐，见她好像很喜欢糕点，让后厨又做多几个口味送来。 从杜家布局来看，不像是大家族。 穿过后花园，谢婉瑜跟着她们来到杜夫人院子。 “杜夫人叨扰了。”从杜夫人出现到现在，谢婉瑜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客套了一句。 “不叨扰，我早就想请你登门玩几天，奈何外面的人盯得紧，你要是踏进杜家门，用不了多久，就有人闻风而来。” 杜夫人话音刚落，管家拿着帖子进来。 “夫人，周夫人拜见。” 说完，门童小跑进来，“夫人，殷夫人拜见。” 杜夫人无奈看向谢婉瑜，像是在说，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都拒了，就说我们府上今日有贵客。” 听着杜夫人的话，管家拿着帖子出去。 “你看啊，有些人就是如此，你好了，大家眼巴巴赶着上门，若是不好，呵，他们跑得比耗子还快。” 说这话时，杜夫人眼里满是鄙夷，还有轻蔑。 谢婉瑜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只是看着杜夫人这个神情，直觉告诉她里面有故事。 她是个八卦之人，但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杜夫人不说，她便识趣没去问，只是端着一脸笑意，没有附和。 杜夫人瞧着她这个模样，心里很是满意。 再看着腮帮子鼓鼓像个小仓鼠似的杜云青，她扶额，有些忧伤。 “娘，我们回来前，听四海镖局的人说他们最近出镖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想着小谢夫人应该感兴趣，便拉着她回来了。” 她说完，眨巴着眼睛，满脸无辜。 杜夫人有些头疼，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女儿，整日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 “不好意思，小谢夫人，让你见怪了。” 言外之意便是，她并不是很想把四海镖局的事情告诉她。 谢婉瑜是个聪明人，一下便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她不动声色，佯装没有听懂。 她还没开口，杜云青便不高兴了。 “我怎么就让你见怪了，四海镖局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整个北地谁家不知道他们啊。” 一家镖局要做大，自然是要把名声打出去，北地谁人不知道四海镖局的声望，可人家是想知道那些吗。 听着她的话，杜夫人险些没被气死。她恶狠狠瞪了杜云青一眼，杜云青嘟着嘴，不高兴了。 谢婉瑜瞧着她们的相处模式，倏地笑出声来。 她笑意吟吟望着她们，“看着杜夫人跟杜小姐的相处，让我想起我娘了。” “以前，我娘也是这样说我的，总觉得我哪哪都不好，直到我嫁作人妇，我娘依旧觉得我咋咋呼呼没个稳重，不放心我。” 杜云青听着她的话，下巴微扬，那眼神在说，看吧，人家小谢夫人也是这样过来的。 谢婉瑜说这话，可不是替杜云青说话，她只是在告诉杜夫人，人都有这么个时候，主要看家中长辈怎么处理了。 杜夫人自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暗暗剜了杜云青一眼，杜云青假装没有看到，眼珠子到处乱转。 她知道要跟谢婉瑜交好，要抛出敲门砖。 她瞥了一眼不争气的女儿，示意丫鬟把她带出去。 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杜云青也不在意被赶出去。 等她离开后，杜夫人才温吞开口，“该从哪里说起呢，四海镖局，是我们北地赫赫有名的镖局，只要是经过他手，就没有丢的镖。” “有人说四海镖局背靠黎家，才会一路顺风顺水，走得一路稳妥，没出过岔子。” 她说这话时，意味深长看了谢婉瑜一眼。 从杜夫人的态度来看，四海镖局应该不是背靠黎家，不然他们最近也不会出事。 看杜夫人的样子，似乎跟四海镖局有点瓜葛？ 她手指微曲，下意识想要敲打桌面，她最近压力大，在思考问题时，下意识会敲打桌面。 察觉到自己这个举动，她放下手，把手垂在两侧。 “四海镖局是杜家……不对，应该是云家的吧。”谢婉瑜对上杜夫人赞赏的目光，知道自己猜对了。 四海镖局要是背靠黎家，黎家名声那么大，马匪们就算有心向四海镖局下手，也不敢。 但他们就是做了，四海镖局背靠的就不可能是黎家。 “没错，四海镖局是我娘家，云家创立起来的，这件事除了云家家主，以及未来接班人，再无人知道此事。” 而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是云家嫡长女，深受她父亲喜爱，自由出入他书房，无意中得知的。 自那以后，她父亲便没有再隐瞒，也是自那时起，她才知道他们云家已经岌岌可危。 第532章 合 作 也是那时，她明白整个北地岌岌可危，要想改变现状，必须要铲除黎家。 可黎家在北地百年根基，岂是他们能撼动的，经过这么多年。 他们被黎家打压得喘不过气来，而黎家却蒸蒸日上。 直到谢家商行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转机，说不定这个女子可以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谢婉瑜没有想到四海镖局藏得如此之深，怪不得杜夫人不愿意告诉她。 “此事就这样告诉我，会不会有问题？” “无碍，我既然敢告诉你，就不怕发生事端，而且，我们杜家跟云家想跟谢家交好，自然要拿出点诚意来。” 杜夫人说话声音柔软无比，让人听着很是舒服，只要不看她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便会觉得她是个温婉美人。 谢婉瑜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杜夫人可以做杜家的主？” 听到谢婉瑜这话，杜夫人愣了一下。她什么意思？这是考虑好要跟他们杜家合作？ 她为难的看着额谢婉瑜，杜家的主，她可以做，但此事体大，具体还是得跟她相公谈。 谢婉瑜了然，话事权还是在杜家家主手上。 “不过云家，我可以做主。”杜夫人淡淡笑着，目光温柔坚定。 这让谢婉瑜有些诧异，不过想到她先前的话，倒也觉得正常。 “小谢夫人若是考虑好了，我们可以合作，我仅代表云家。” “可以，不过我要先借你们四海镖局一用，我需要从京城运些东西过来，需要四海镖局跟我一起去接应。” 杜夫人没有起疑，亦没有好奇，她只当做运送正常货物。 她二话不说，便把四海镖局最好一支队伍派遣于她。 从杜家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洙芳跟在谢婉瑜身边，觉得有些害怕。 她紧紧跟着谢婉瑜，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突然有人跳出来。 看出她害怕，谢婉瑜挽着她的手，让她不用那么害怕。 心里却在寻思着，送往京城的书信要经过驿站，时间还久，该要训练一些信鸽才行，或者其他飞禽。 一路平安无事，回到宅子，谢婉瑜唤来太叔瑱留给她的暗卫。 “你们可有信鸽？或者其他可以送信的飞禽。” “有，我们常用海东青。”竹韵知道谢婉瑜跟太叔瑱的关系，没有隐瞒她。 听着竹韵的话，她摸着下巴，在心里琢磨着，训练一只海东青需要多久。 她心里想着，也跟着问了出来。 “大概需要三五年，因为训练它识人辨物认清气味，耗费心神较多，且不易养成。” 他们养了四五年也才训练出几只海东青，他们平日不轻易派出海东青，除非情况紧急。 谢婉瑜闻言，不由咋舌，需要三五年，等她养成，北地战事也结束了。 不过现在养着，有备无患。 “你们有没有人会？” 竹韵能成为暗卫首领，脑子转得比一般人快，他立马明白她这是想传信。 他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派给您的暗卫中，便有一人懂得如何饲养训练海东青。” 谢婉瑜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养，她眼睛微亮，心里暗喜。 “好，明日便派出几个人，让他们跟着那个暗卫一同去寻找海东青。” 她不懂得如何寻找，调教，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 竹韵领命下去。 暗影见他从谢婉瑜房间出来，好哥们似的跟在他身后，问他，谢婉瑜叫他过去做什么。 暗影性格跳脱，跟成熟稳重的竹韵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竹韵拉开他的手，闪身避开他。 见他不想说，暗影撇撇嘴，也不在意，他们不同主子，对他有所防范是正常的。 自从跟杜夫人达成协议后，杜云青三天两头登门邀约她出去玩。 谢婉瑜想着在北地认识的人不多，便同意了。 两人一同走在街上，认识她们的人都觉得奇怪，更有甚者，好奇到正主面前，问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交情不错的，杜云青会笑嘻嘻回复两句，交情不好的，她直接冷笑扭头走人。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了四海镖局门口。 看着镖局上的牌匾，谢婉瑜目光微闪，抬步就往里面走去。 杜云青想伸手拉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进去。 不多会儿，杜云青晕乎乎跟着谢婉瑜从镖局出来。 怎么回事？谢婉瑜进去不过说了两句话，那边的人就答应了？ 她今日出门没有带洙芳，把杜云青送回去后，她没有着急回家，而是抬步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突然一支箭破空而来，谢婉瑜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支箭迎面而来，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从容不迫看着那支箭。 眼看着那支箭就要射在谢婉瑜身上，暗影凌空出现，一把抓住那支箭，往回扔去。 她听到那处传来一声闷哼，随即数不清的箭从四面八方传来。 暗影拉着谢婉瑜躲进角落，很快竹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主子，已经清理完了，没有活口。” 竹韵身上沾染着不少血迹，从他的衣裳看，他并未受伤。 谢婉瑜点点头，示意他们下去。 那些杀手没能近她身，便想出了这种法子，只是可惜了，他们低估了她。 “再有下次，给他们留个人回去通风报信。” 谢婉瑜耳边传来暗卫处理尸体的声音，淡声的对暗影说。 暗影听着她的话，眼睛一亮，狠狠点头。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留一个人回去报信呢，要是让黎家人知道他们做的事，肯定会气死吧。 不过没人回去通风报信，他们估计也气得睡不着。 洙芳在家里眼巴巴等着谢婉瑜回来，见她平安归来，她拉着谢婉瑜看了好几遍，确认她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她想抱怨谢婉瑜今日没有带她出门，让她一个人在家提心吊胆。 继而想到她胆子也不大，若是跟在她身边，她还要分神照顾自己，自己只会是个拖累，她便闭嘴不说，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次日，谢婉瑜收到来信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算时间，他们从这里出发去接应，差不多时间可以到达接应地点。 第533章 走水 她命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接应大武，并派人给镖局那边传信。 很快谢婉瑜请镖这件事便传到了黎家耳边。 “老爷，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把谢家的东西抢过来！” 黎员外摇摇头，等谢婉瑜死了，谢家在这里的东西都属于黎家！ 与其浪费时间去劫镖，还不如想想怎么弄死她。 他派出了好几批人马去杀她，没想到她命竟然如此的硬，都被她逃了过去，他派出去的人无一生还。 折损了他十几个人，他很是心疼。 杀手跟死士不同，培养也不难，但也是花了真金白银才培养出那一百多个杀手。 黎光看出黎员外心中的想法，他瞥了那人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他沉思了一会，对黎员外说道。 “老爷，那谢婉瑜身边肯定有大批暗卫，我们要杀她，怕是难，再者，我们派出那十几个杀手，无一生还，我们也无法得知她身边有多少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端详着黎员外的脸色，又继续说道。 “若是她身边的暗卫够多，我们怕是不好再下手。 黎员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一个小娘们，能有多少暗卫，我不信派出去那么多杀手，她身边的人一个都没少！” 然而事实上，太叔瑱派给谢婉瑜的暗卫都是顶尖的，黎员外派出这么杀手，那些暗卫也只是受了点伤，并没有折损。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阴冷的看着他们。 “若是无法对她动手，就从谢家商铺动手！” 杀不死她，他还不能给她一点小辫子吗？ 她谢家在北地发展不错，但北地终究是他的地盘，他不想她继续在这里做生意，他便有一百种方法，赶走她！ 黎光他们从黎员外书房出来，几人面色都不太好。 “黎光，这件事你看应该怎么办？”说话的人苦着一张脸，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们不是没有打压过谢家商铺，但人家有钱呀，这边打压完，那边又迅速开新的店铺。 不管他们手段多精明，谢家人都能化解。 再加上有护国将军在，县大人做事不好太明显，有些事，只能他们自己动手。 “他们不是很强吗，把平安街烧了。” “可是我们的产业也在里边，要是烧了……” 那人对上黎光洞察一切的目光，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是有点私心，不想平安街出事，因为他夫人娘家也有产业在那边。 看来只能让他们提前把东西搬走，减少损失。 是夜，一场大火，从平安街蔓延开来，火龙凶猛，剥夺着空气，放肆吞噬着周边一切可燃的东西。 更夫的一声走水了，在空中划开序幕。 宁静的夜晚注定不得安宁。 暗影敲响房门，对谢婉瑜说道：“小谢夫人，平安街走水了。” 听到暗影的话，谢婉瑜心理咯噔了一声，大脑短暂的空白一下，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当即做出决定。 “把吴四找来，让他通知其他掌柜一同前来。” 吩咐下去后，谢婉瑜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 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不知为何，听到走水那一刻，她的心平定下来后，大脑浮现一句话。 终于来了。 各家掌柜们，收到消息，都愣了。 这个时候不去救火，去谢家做什么？ 心中诧异不解，但还是去了谢家。 掌柜们在门口看到对方，纷纷露出苦笑相继进谢家书房。 所有人挤在小小的书房内，有些站不下，谢婉瑜命人把门打开。 清凉的夜风吹进书房，谢婉瑜沉重的脑袋也清醒不少。 “各位可知我今夜唤你们前来是为了何事？” 掌柜们站着，谢婉瑜坐着，她下巴微抬，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威压。 听着她的话，掌柜们看了周围的人一眼，想不明白，谢婉瑜为何唤他们过来。 “可是为了黎家一事？”机灵的掌柜稍稍一想，便想出其中缘由。 谢婉瑜轻颔首，确实跟黎家有关，不过不止这么简单。 有人开口，紧跟着其他人也接着开口。 “那火是黎家放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脸色都变了。 若真是黎家放的，那他们在北地可还有生存的空间？ 谢婉瑜看向那个说话的掌柜，那人长得浓眉大眼，看起来像个莽夫。 她知道他，长相粗犷却是个胆大心细的，好像叫什么张霖？ 察觉谢婉瑜在看他，张霖不由自主挺直腰背，昂首挺胸，颇有展示身姿的意思。 谢婉瑜把他们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 “若是猜得没错，今夜的火是黎家放的，不过还是要证据。” 在知道走水后，竹韵立马派人去调查，想来差不多该有结果了。 正想着，暗影在门外轻敲门，“小谢夫人，人已经抓到了。” 掌柜们转身朝门外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一名男子五花大绑扔在庭院里。 竹韵穿着一身夜行衣率先离开，留下暗影一人。 看到这一幕，掌柜们都惊住了。 东家什么时候派人去查的？怎会如此快把人绑了来。 他们心里暗惊，越发不敢小瞧谢婉瑜。 “把他带进来。”谢婉瑜坐在椅子上，她面无表情看着门口，语气毫无波澜。 掌柜们听着她毫无感情的话，揣测不出，她此时是什么情绪。 他们给暗影让出一条道来，暗影把人提进书房，狠狠扔在地上。 看到挤满书房的掌柜，男子欲哭无泪。 本来计划天衣无缝，他也撤退了，但他好奇呀，回头多看了一眼，就被人抓住了，还是被谢婉瑜抓住！ “这不是路口卖米的刘三吗？” 其中一个掌柜认出他来，不确定的开口。 闻言，其他人仔细一看，发现还真是路口卖米那个刘三。 路口的店铺地段极好，基本都是黎家的产业。 刘三是卖米的掌事，他今日所作所为不言而喻。 “你是要自己说，还是动刑后再说？”谢婉瑜望着刘三，目光明亮，落在刘三眼里却成了散发寒光的恶魔。 他不能说，他一家老小都在黎家手上，他要是出卖黎家，他全家老小都没得活命。 第534章 敲打 见他不说话，谢婉瑜也不着急，她坐在椅子上。 书房内安静得可怕，一股低压围绕在他们身上，掌柜们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那男子额头上满头大汗，心里慌得要命，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 见他竟然有耐心，谢婉瑜抬眸给暗影一个眼神，让他把毒药拿过来。 “这个药吃了，三天内毒发，身体像是被蚂蚁撕咬，所挠过之处，像火烧一般，一直到死为止。” 等暗影把药给他吃下后，她又勾唇开口。 “你不敢说，是因为你家人在黎家手上，但你又怎么知道，我带不出你家人？” 男子闻言，心中大惊，抬头看向谢婉瑜，想辨认她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谢婉瑜却不给他机会，让暗影把人带下去。 不管男子说不说，她都认定此事是黎家所为，她不会放过黎家。 掌柜们听着她的话，虽不是对自己使出如此手段，却难说有敲打之意。 那些对谢婉瑜有轻蔑之意的人，听到她这这番话，不由在心里重新审视她。 “接下来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种情况不会只是一时，我相信黎家的手段，你们或多或少都见识过。” 她说着，漫不经心敲打着桌面，淡淡的语气中，带着威严，落在他们耳里，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 黎家的手段，他们可太明白了，仗着一家独大，又有衙门在背后庇护，只要是他们看不顺眼的，或是与他们产业有竞争，又或是生意好的，他们都要打压。 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全家失了性命。 大家低头沉默着，都在心里考量，他们得罪黎家是否还有活路。 “东家说得对，眼下更重要的是商量出一个章程来，毕竟这种事情日后只会多不会少。” 张霖看出谢婉瑜说这话不只是为了告诉他们这件事，而是为了知道他们心里什么想法。 “东家可是有想法了？” 听着他的话，谢婉瑜抬眸看了他一眼，是个机灵的，再培养培养说不定，可以当做她左右手。 “是有些想法，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掌柜们愣了一下，这是要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这样做会不会不好？这种手段可谓是小人之作，与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格格不入。 看他们脸色，谢婉瑜知道，他们猜到自己心中所想。 “我也不逼你们，你们若是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可以走。” 黎家之前那么嚣张不就是仗着背后有衙门的人撑腰吗，要是衙门的人不帮他，他还怎么嚣张。 再者，她如今已不再怕他，以往被困是因为他手中有人又有粮食，受制于百姓。 现在她有人还有粮，再加上皇命在身，她没什么好怕。 掌柜们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不敢下决定。 他们怕从谢家出去，再无人敢用他们，又怕黎家硬碰硬，到时候只会是两败俱伤。 “我留下，反正最后都是一条路，何不闯一闯！” 张霖是第一个表达的，他拍着胸脯，上前一步，站在谢婉瑜跟前。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上前，剩下一些还在犹豫的人，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其他人若是不愿，我也不好强求，你们要是从谢家离开，当月的报酬给多两倍，当做安抚。” 那些人大喜，连连谢过谢婉瑜。 把话说完后，谢婉瑜让他们先离开，到时候从头再议。 掌柜们鱼贯而出，等他们都走完后，暗影把门关上。 他有些不解，为何今夜要把那些掌柜叫过来，现在又如此轻易让他们离开。 “小谢夫人，你就这样让他们离开了？” “你想问什么？” “我就是好奇，你们好像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让人走了，我觉得奇怪。” 暗影挠了挠脑袋，很是疑惑。 藏在暗处的竹韵翻了个白眼，这个人就是个武痴，让他杀人还行，让他动脑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无事，我只是把事情的重要性，告诉他们罢了。” 实则上，她只是他们叫过来敲打一番，让那些不信服她，有其他小心思的人知道，她谢婉瑜不是个妇人之仁，要是做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再就是把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剔除，她要的是绝对衷心，不怕事的人。 暗影听着她的话，似懂非懂，好像有点深奥。 谢婉瑜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想法，让他出去。 那夜平安街的火，足足烧了一夜，那条街的商铺都化为了灰烬。 其中损失最重的是谢家，平安街商铺多数是谢家的。 不过谢婉瑜有的是银子，这一点损失，她不在乎。 她当即着手让人清理平安街，重新开业。 其他靠自己的商铺就没那么好运了，第二天一早，那些商人坐在铺子门口哭天喊地，哭爹喊娘，瞧着好不可怜。 谢婉瑜派人问他们愿不愿意把铺子卖给他们，可以挽回一点损失。 重新维护装修需要一笔钱，进货又要一笔钱。 损失的钱还没有计算呢，他们哪里有钱重新装修开业，只能含泪把多年的商铺卖给谢婉瑜。 黎家收到消息时，气得牙痒痒，想要给衙门那边传话，把他们地契转让压下。 县老爷哪里敢呀，他看到谢婉瑜就怕，就别说还有跟在她身后太叔瑱。 太叔瑱一个眼神过来，他就被吓得六神无主，颤颤巍巍按下官印。 当着县老爷的面，银货两讫。 谢婉瑜拿着新鲜出炉的地契，与太叔瑱一同回去。 不久前，他才从寨堡回来，才过了几天，他又回来了，他的副将不会有怨言吗？ “他们不敢。”他太叔瑱想去哪去哪，且他带来的人都是他心腹，不会对他有意见。 他这次回来是因为谢婉瑜要随镖局的人一同前往梁州接应大武他们，他不放心她与他们前去，索性跟她一同前往。 知道太叔瑱的打算，谢婉瑜眉头微蹙。 “你跟着去，那寨堡怎么办？” “到时候寨堡交由护国将军看守，北地则由宋复礼看守。” “你不会不让我去吧。”太叔瑱见她有些不情愿，幽幽开口，神情有些委屈。 第535章 气晕 见他已经安排好，就算谢婉瑜拒绝，他也不会听，她也只能同意。 在离开北地前一晚，黎家商铺所在柳巷着火了，火舌迅速在街道上蔓延开来。 除了柳巷着火外，还有东三巷也着火了。 这两条均是黎家的产业，里边的商铺都是黎家的，且这两条街的商铺都是生意最好的。 黎员外收到这个消息，连夜把那几个幕僚叫过来。 他在书房内大发雷霆，“一群废物！都是废物！我不是让你们看守好吗！怎么烧了两条街！” 要是其他街就算了，可那两条街就好比会下蛋的母鸡，光是一条街一个月的收入便可以抵所有商铺加起来半年的收入。 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们早早派人看守好，没想到居然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现在两条街都被烧了，他们难辞其咎！ “老爷，现在当下最重要的是抢救！” “怎么抢救？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了，怎么抢救！”黎员外怒火攻心，感觉头一阵一阵的痛，呼吸不上来。 他捂着胸，艰难的呼吸着，两眼发黑。 “今晚到底是谁看守的！把他杀了，现在就杀了！” 黎员外被气到说话声音都弱了几分，胸口也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意。 “贼人可有抓到？” 黎光摇摇头，“火是箭上带有火种，直接射在商铺，从而引发的走水。” 那些人射完箭后，火速离开现场，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些还是在现场看守的人告诉他们的，那两条街的火到现在还没有灭，还在灭火中。 “肯定是谢婉瑜做的！”黎员外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此事跟谢婉瑜有关，除了她没人敢这么做！ “把谢婉瑜给我杀了！”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黎光，恨不得现在就把谢婉瑜碎尸万段！他真是没想到谢婉瑜竟然敢！竟然敢烧了他两条街的商铺！ “老爷，怕是不好做。”黎光一脸为难的看着黎员外。 最近外出暗杀谢婉瑜的杀手，连谢婉瑜的身都没有近到就被人杀了。 这几次他们没有赶尽杀绝，给他们留了一个活口。 留下的活口，也只是堪堪有一口气在，撑着回来禀告。 从回来的杀手口中得知，谢婉瑜身边不止有十几个暗卫，那些暗卫武功高强，且极其敏锐，他们的杀手刚靠近便被人发现。 听着黎光的话，大家都沉默了。 尤其是黎员外，他没想到当时没能杀死她，现在反而使她更加强大，想杀反而杀不得。 黎员外心里又急又气，怒火攻心，那口气一下没提上来，晕厥过去。 “老爷！”书房突然乱作一团，大家争先恐后上前搀扶黎员外。 黎锦被月娘赶着过来，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还以为是他爹大发雷霆，把东西都砸了，推开门才知道是他爹晕倒了。 他忙让人去请大夫，跟着一众幕僚前往黎员外房间。 黎员外妻妾闻声而来，围在房门着急议论。 “这怎么回事？老爷怎么会一下子晕倒？可是发生什么事？” 再加上幕僚们，黎员外院子的庭院一下子站不下那么多。 黎锦在黎员外院子守了一夜，他期间回去了一次，又被月娘赶出来了。 知道黎员外病倒了，月娘派人关注黎员外院子，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通知她。 黎家乱作一团的消息，谢婉瑜第二天一早醒来便收到了消息。 “啧，还真是沉不住气。”这样就被气倒了，希望接下来，他不要被气死才好。 谢婉瑜感慨了一句，与太叔瑱一同前往城门。 四海镖局的人早已在城门等着了，他们运了几十箱空箱子前往梁州。 为了避人耳目，太叔瑱没有骑马，跟谢婉瑜坐在马车内。 知道桀殊去了寨堡，谢婉瑜让暗影回到他主子身边。 现在她身边只剩下太叔瑱的人。 此程怕有风险，谢婉瑜没有带上洙芳，又怕黎家半夜寻仇，她让洙芳先到杜家住几天。 他们离开时，同时有人前往寨堡。 等桀殊收到消息，已经是两天后了。他没想到谢婉瑜居然如此大胆，竟然敢烧黎员外的商铺。 随即他想到黎家的产业日后要交到他手上，他又气得牙痒痒。 她明知道黎家的产业以后是他接手，下手还这么狠！就不能只烧一条吗！ 暗影瞧见自家主子咬牙切齿的模样，他突然想到在来之前，谢婉瑜曾交代过他，让他给桀殊带一句话。 “小谢夫人让我给你带一句话，那话就是：要真想要，就尽快夺过来，不然我也不敢保证还剩多少。” 听到暗影这句话，桀殊更恨了。 他是不想夺过来吗，他是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给谢婉瑜又记上一笔，这笔钱，他要从谢婉瑜身上找回来！ 而另一边，谢婉瑜一行人从边关离开，一路往梁州赶去。 来到半路，谢婉瑜收到大武传来的书信，看到里面的内容，她眉头紧皱，把信递给太叔瑱。 “来晚了，他们在梁州境内就被劫了，好在人没事。” 东西丢了可以找回，人要没了就没了。 太叔瑱一目十行，把信看完，随即拿出火折子把信烧掉。 “走吧，直接去大平山。” 大平山是劫走他们东西的马匪寨子所在的山头。 他们快马加鞭，走了将近三天才到大平山。 大武他们没有离开，而是在大平山附近寻了个村庄，暂时修整，等待谢婉瑜他们过来。 谢婉瑜他们刚到大平山，他们便收到了消息，连忙赶过去跟他们回合。 “小姐，对不起，是我看守不力，让那些马匪得手。” 大武看到谢婉瑜径直跪了下去，他很是羞愧，小姐把如此重任交付于他，他没能好好守住，让马匪劫了过去。 大武说着说着，泪水哗啦啦往下流，越想越心酸。 小姐如此看重他，他却给小姐蒙羞了，这点事都办不好。 谢婉瑜示意月柳把他搀扶起来，“此事不怪你，北地战事，周边马匪为了活命是猖狂不少。” 她们来北地也遭遇了马匪，只是没想到在梁州境内打着谢家商行的旗子，还有马匪敢劫。 第536章 大平山 “明哥，我们今夜上山可行？”谢婉瑜看向站在一边的镖局首领，何明，人称明哥。 何明抬头看了眼天色，又闭眼伸手，似乎在感受微风。 “今晚会有个好天气，上山也行。”何明说这话时，看了太叔瑱一眼。 他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简单。 他周身的气度彰显了他并非凡人，他散发的气场不怒自威，让人感觉高深莫测，那双清澈冷冽的眼睛像是能的洞悉一切，有种让人无处遁形的感觉。 对上何明的目光，太叔瑱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何，见太叔瑱没有说话，何明松了口气。 察觉到自己这个心理，何明有些惊讶。 他竟然在意一个没有走过镖的人的意见。 “大平山马匪有将近三千人，我们这一百多个人想攻上去，难。”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何明把他们四海镖局的舆图拿出来。 上面标记着全国各地有马匪的地方，上面详细记载了每个山头大概有多少人。 他还有一本手册，上面记录着每个山头的人员，以及马匪老大的性格特点，武功强度。 太叔瑱不经意间扫到上面记载的文字，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四海镖局能名震北地是有原因的。 若是得了这份手册，跟舆图，或许对他们也有好处。 “他们人数多，不能正面交锋，只能采用迂回战术。” 谢婉瑜不懂战术，她站在一旁静静听何明讲解。 太叔瑱站在她旁边，指着舆图上的某一处开口道。 “此处地形险峻，但未必没有可取之法。” 顺着太叔瑱手指的地方看去，何明眼里露出赞赏之色。 他也看中了那个地方，大平山地形峻峭，看起来易守难攻，若是有意为之，也有可取之处。 就比如太叔瑱所指之处，只要埋伏好，能把敌人引诱过来，可以反败为胜。 “不过，现在边关缺人，若是能把他们招安了，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太叔瑱的想法跟谢婉瑜不谋而同，他们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眼里闪着笑意。 何明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还想着把他们招安？ 这些个马匪自由自在惯了，哪里会跟他一起去打仗？ 他摸了摸下巴，摇头道：“这恐怕有点难度。” “无妨，若是能招安最好，不能也不可强求。” 太叔瑱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希望能够招安。 知道他心里有章程，何明也不再多言，而是细细说起大平山的地势情况。 入夜后，他们一行人悄然摸上山，谢婉瑜不会武功，她怕拖累大家，留下几个暗卫保护自己，其他人一同上大平山。 “我已给官府送信，他们能调大约一千兵过来，不能招安，只能全部押回去。” 临走前，太叔瑱跟谢婉瑜商量对策，说起，他在出发前给梁州官府发去书信，请求支援。 现在只等他们派兵过来，到时候还需要谢婉瑜接待。 “明日辰时三刻，我们还未下来，辛苦你让他们上山协助。” 太叔瑱交代完，带着一百多人，还有上百名暗卫上大平山。 傍晚的天色朦胧，马在山林不好走，他们一行人轻装上阵。 谢婉瑜在村庄里，目送他们远行。 大平山上，那些马匪刚收获了一批战利品，心情很愉快，光是扛着那些箱子，他们便知道里面东西少不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脚步都轻盈许多，看他们的脚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扛着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呢。 回到寨子，他们把箱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数不胜数的金银珠宝，还有满箱的黄金！ “我滴个亲娘呀！没想到居然有五十箱黄金，啧，更别说还有其他珠宝。” “大哥，这次真的是赚大发了，没想到这谢家这么有钱！” “嗤，谢家不显，但他们有个好闺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抢谢家吗？” 马匪老大，举着酒杯，坐在椅子上，春光满面好不得意。 其他人听到他这话，纷纷摇头。 按理说谢家商行，他们不劫。他们老大说劫谢家商行时，他们还有些惊讶，如今看来却是高呀！ 要不是他们老大下令劫谢家商行，他们还看不到这么多东西呢。 一百个箱子，就有五十箱黄金，还有不少奇珍异宝，要是拿去换钱，他们这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见他们都不知道，马匪老大笑呵呵开口，“那是因为有人写信给我，说谢家商行这次送来了好东西。” “老大，你前面说谢家出了个好闺女什么意思？” 听着马匪老大的话，大家恍然大悟，有人不解他前面说的话，问道。 “那是因为谢家那闺女是个厉害的角色，要手腕有手腕要脑子有脑子，在她的打理下，谢家商行早已遍布全国各地，这点银子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马匪老大说罢，仰头把余下的酒水喝完，直接端起酒坛子仰头大喝。 “从今天开始，我们兄弟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大强你带人把这些东西都关进库房去。” 名叫大强的男子，呲着大牙，领着一众兄弟扛上箱子就往仓库走。 一连狂欢了几天，马匪头子才领着众人前往仓库清点战利品。 他们看着箱子里面的东西眼睛都直了，实在没法想象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有多快活。 光靠这些东西，他们后半辈子便衣食无忧了。 马匪头子看着他们，哈哈大笑，随手抓起一手珠宝扔给最近的手下。 “这些东西先拿出十箱分一分。” 听着马匪头子的话，大家欢呼着老大英明，欢欢喜喜去分东西。 而大强则有些担忧，毕竟这些东西是谢家商行的东西，要是他们找上门来怎么办。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附近山头的人都知道谢家不好惹，被抢走的东西，他们迟早会上门要回去。 “怕什么的，他们现在估计忙得找不着北了吧，就北地那个情况，送多少银子过去都没用，还不如给我们花了。” 马匪头子不以为意，这些东西送往北地，不用想都知道用来做什么。 第537章 下药 就算送到了又有什么用，匈奴人早就虎视眈眈了，再加上有黎家跟匈奴人里应外合，这一仗还用打么。 说着他嗤笑着继续开口，“要我说啊，他们还是趁早回去吧，至少还能留下一条命，不然死在北地怪可惜。” 他停顿一下话题又转了回来，“你知道现在京城是什么情况吗，那个小皇帝在皇宫里日夜笙歌的好不快活，哪里管得了北地那边。” 大强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谢家人不好惹，这跟北地还有小皇帝没有关系，是谢家！ 他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有种不详的预感。 但看他们头子的样子明显不想多说，希望谢家人被北地绊住手脚不会上山找他们。 想到北地有马匪被谢家人招安，他摇摇头，把那点想法摇出脑袋，快步跟上马匪头子。 是夜，大平山宅子上灯火通明，里面传来热闹的欢呼声，篝火在风中摇曳，把在篝火旁的人脸映照得熠熠生辉。 他们在肆意狂欢，没有想到危险在悄然降临。 太叔瑱站在树梢上，远远看着宅子内的情况。 他看到一人坐在高座，看他的穿着打扮还有他一行一动，太叔瑱想到从何明那里见过张平的画像，再一对比高座上的人。 确实是大平山寨子的头子，张平。 何明站在旁边的树上，他朝太叔瑱看去，见他神色自如从树上下来。 而潜入寨子中的暗卫也回来了，暗卫穿着一身夜行服站在太叔瑱面前。 “主子，属下查过了，大平山寨子中有三千五百多人，他们今夜有夜宴，除了盯梢的一百人，其他人都聚在一起喝酒。” 何明在树上听着暗卫的话，快速拿出本子，把人数更正过来。 没想到短短半年，他们居然添了将近五百人，真是太可怕了。 “你把这个下到张平酒里。”太叔瑱拿出药瓶交给暗卫。 看着他手上的药瓶，何明快速从树上爬下来。 “要下，就把所有酒水都下一遍！”他嬉笑着从怀里拿出好几个药瓶。 他如数珍宝般把那些药瓶交给暗卫，“这些都是我珍藏的药粉，不会夺人性命，顶多是些软骨散之类的。” 暗卫看了太叔瑱一眼，见他没有异议，才把药瓶拿过来。 暗卫身形一闪，从他们眼前消失，饶是张平这种走南闯北的人见了，还是觉得惊讶。 眼前这位看起来，不是池中之物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他在属下面前感慨着，那手下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开口。 “明哥，那个男人是无双啊，就是被黎家看上，想留给黎清婉当相公那个。” “啊？”何明满脸诧异，他居然是无双？！ “你不是见过吗，在黎家晚宴上。”那属下见他满脸惊讶，似乎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无双，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何明摇摇头，他真是忘了，那天天色那么黑，看不清楚也正常。 那属下知道他多少有点眼盲，不然也不至于把所有马匪头子的头像都画下来，避免认错人。 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吐槽着。 太叔瑱不知道何明没有认出自己，他优哉游哉让暗卫去抓野鸡，不多会儿，他们在寨子外架起火架。 暗卫提着好几只野鸡回来，何明悄悄数了一下，乖乖，有十只呢。 “这几只留下，天亮带下山去夫人也尝尝。”太叔瑱拿过几只野鸡，对暗卫说道。 暗卫点头应是，提着野鸡退下。 何明有意蹭吃，在他跟前忙前忙后，就为了那口吃的。 过了半个时辰，大家吃饱喝足后，重新站在树上。 此时，寨子中有不少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 张平还在酒桌上比划着，他眼中带着几分醉意。 “啧，人开心了喝酒都会醉，我才喝了五坛酒，就感觉不行了。” “嘻嘻，大哥说得对，我也觉得不行了，脑袋晕乎乎的，有些提不上劲。” “我也是，哎呀，看来是我们这票干得太大，心里头啊，高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醉不酒人人自醉！”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感觉到不对劲，却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过于高兴，容易喝醉。 张平陆陆续续又喝了一坛酒，实在撑不住，摇摇晃晃回房，其他人直接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太叔瑱看到这一幕，从树上下来，直接往寨子走去。 暗卫在他前面开路，站岗上盯梢的人看到他们走进来，刚要大声喝退他们，嘴巴刚张开，便被悄然摸上去的暗卫一记手刀劈晕，绑了起来。 一百个号人，均被暗卫用此手法降服。 何明开始还有点忐忑，见太叔瑱信步进去，犹如在自家庭院般自在。 有些头脑还算清醒的人看到太叔瑱他们进来，张口就要问他们怎么回事。 还没发出声音便被暗卫一记手刀劈晕了。 剩下的都是酩酊大醉的马匪，根本不用他们动手。 “把他们绑起来。”何明还在想自己带来的人如同摆设，便听到太叔瑱这话。 一听他这话，何明忙让手下的人去帮忙。 在暗卫的带领下，太叔瑱来到张平所在的房间。 张平此时已经醉倒在床上，抱着一个美女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喝醉了，那个美人没有，她看到有外人进来，张口就要喊人，突然眼前一花，人软绵绵倒了下去。 太叔瑱给暗卫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绑起来弄醒。 随着一口冷水迎面喷来，张平晕呼呼的睁开双眼，此时的他看不清眼前人，还以为是手底下的人进来。 他条件反射站了起来就要怒斥，还不等他开口，又是一口冷水。 张平摸了摸脸上的水，那点醉意瞬间少了一半，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绑起来，瞬间清醒过来。 他大惊失色怒声问：“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太叔瑱听着他这话，冷眼望着他。 不知道为何，对上他的目光，张平觉得有些冷。 “我们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这种小事哪里需要太叔瑱开口，何明极有眼力上前一步，冷哼道。 第538章 仇恨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张平却是听明白了，心中大骇。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谢家居然还是来人了！ 还是这种出其不意的作战手法。 “你们真是卑鄙！”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把他绑起来！ “呵，我们卑鄙能比你卑鄙？你不会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吧。”何明嘲讽的看着张平，他一个马匪有什么资格说他们卑鄙。 张平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怒目看着他，半响才憋出着一个。 “你们想干嘛！” “我们不想干嘛，只想把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何明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招安，招安也行，就是要把他们的东西拿回来先。 这时，一个暗卫走进来，他对着太叔瑱拱手道：“主子，找到他们仓库，谢家一百箱货物都在里面，其中还有他们之前劫到财物。” 听到这话，何明眼睛一亮，嘴角止不住上扬，呲着大牙笑眯眯看着张平。 没想到嘛，这个张平还挺能守财，之前劫来的财物居然还有。 “你们不能这样！那些是我们的东西！”张平听到暗卫的话，气得从地上起来。 他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干瞪眼。 太叔瑱无意理会他之前劫回来的财物，他冷眼看着张平。 “你愿不愿意去北地抗匈奴。”言外之意便是，你愿不愿意服从招安。 他这话直接让张平哽住，他真的要被气死了！没收他的钱财就算了，还要他们去送命！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呸！明知道打了都是败仗，你居然想我们替朝廷去送死！朝廷每年出那么多俸禄的养那些个贪官，你怎么不让那些贪官去到杀敌！” 大平山寨子里的人，都是被朝廷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上山谋求另一条出路的人。 他们就像是过街老鼠，不敢在白日见人，只能躲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太叔瑱眼眸闪着寒意，嘴角微扬讥讽的看着他。 到底是把人逼成什么样子，才会对朝廷有这么大的误解，不肯接受招安。 “那些贪官自然会有他们的用处，你们也有你们的用处。” “活着还是就这样死去，选一个。” 太叔瑱站累了，他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浑身矜贵的气质遮掩不住，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向张平，张平后背毛毛的，但他还是梗着脖子不答应。 “我宁愿就这样死去，也不会替那些贪官去送死的！”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太叔瑱敬他是条汉子。 “动手！”他起身对暗卫下达命令，暗卫抽出匕首，朝张平走去。 张平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可眼睁睁看着他人手拿匕首朝自己靠近，他还是会害怕。 他身体微微颤抖，眼睛睁得大大，透过瞳仁可以看出他的害怕。 在匕首靠近他时，他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看匕首越靠越近，他心里害怕得要死，却不敢眨眼睛，生怕那把匕首插在自己身上。 眼看着匕首就要抵在他额头，暗卫停了下来。 还不等他松口气，突然感觉肩膀隐隐作痛，他侧头看去，发现那匕首不知何时插在他左肩上。 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他一声不吭，硬生生扛下了痛意。 “还想死？”见他确实不怕，太叔瑱背对着他再次开口。 “先把他关起来。”张平是个人物，只不过对朝廷仇恨太深，要是他能放下的仇恨，顺从他的招安就好了。 就这样，张平被关了起来。 寨子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了，没人替他止血，他只能撕下自己的衣物，简单的为自己包扎伤口。 太叔瑱从张平房间离开后，他前往大强房间。 从何明口中得知，这个大强是张平的左膀右臂，若是能把大强劝服，张平也很有可能会被劝服。 他们来到大强房间，大强已经醒来了，他看到来人，愣了一下。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他说着，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被捆绑起来。 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他警惕的看着他们，这些人来者不善。 何明瞧见他这个模样，嘿了一声，笑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大强见过的人不少，他记忆力也不错，加上何明这个人很有他的特点，一眼便能认出来。 他眯了眯眼睛，“何明！” 看来还是记得他是谁，记得就好，不然他还要重述一遍他们之间的恩怨。 “没想到你小子也有今天，以前劫了我们那么多次镖，今天怕是要还了。” 何明提起那些被他们劫走的镖就气得牙痒痒。 他们四海镖局能力不错，走过的镖十有八九都会成，那唯二失手，就是在这大平山失手。 大平山仗着自己人多，每次经过他们山头，都会劫他们镖。 现在再看，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何明在跟大强说话时，太叔瑱就在后面看着他们。 “你们技不如人，还能怪我们？”人虽然被绑起来，但该有的气势，大强一点也没少。 他望着何明，目光落在后面的太叔瑱身上。 这个男人没有见过，但他身上有一股威压，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 对上大强打量的目光，太叔瑱站在那里大大方方让他打量。 等他们两个说完后，他才开口。 “我姓谢，是皇上派来镇守边关的，今日上山，是为了招安而来。” 听到招安二字，大强脸色微变，突然想到让谢家招安的山头。 现在大家都知道小皇帝沉迷美色，不理朝政，加上国库亏损严重，根本支撑不了战事。 他们要是上战场，那就是去送人头，必死无疑。 “呵，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做朝廷的走狗，不会给朝廷卖命的！” 大强冷冷看着太叔瑱说道，说到朝廷时，他眼里带着恨意。 “朝廷养了那么多贪官，那些银子都给贪官拿去了，他们不去杀敌，还拿着朝廷俸禄，拿着贪污的银子花天酒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活该去送死吗！” 大强这些话，字字珠玑，揭露了当朝的不堪，也说出了埋在他心中多年的不满。 第539章 劝服 太叔瑱听着这些话，心里没有一丝不满，反而觉得此人坦诚，有血性，不会为了那点钱财利益折腰。 “你想要什么。” 就在大强说得慷慨激昂，心中不满被完全放大，埋藏在心底的恶意也被挖掘出来时，突然听到太叔瑱这句话，他瞬间愣住了。 他什么意思？他在问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东西，他能给他吗？ “我想要这天下，想要狗皇帝下台，你能做到吗？” 全场静默，大家都看着太叔瑱，企图在他脸上看出什么。 太叔瑱始终保持原来的神情，面无表情看着大强。 想要这天下吗，想要小皇帝下台吗。 把这天下拱手让于他人有点难度，但是让小皇帝下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就是那个位置换个人坐罢了。 他幽幽看着大强，锐利的瞳眸中带着点点深意，看得大强心头一颤，他好像知道眼前人在打什么主意。 他不会是想要造反吧！ 想到这里，大强心头一震，狐疑的看着太叔瑱。 太叔瑱没有摆明说出来，说明他这个心思不想让人知道。 大家都没有说话，都静静的看着太叔瑱，在等他开口。 最后开口的那个人却是大强，“你容我考虑考虑。” 听罢，太叔瑱命人把大强送到张平房间。 深秋的风本就清凉，在这大平山隐隐有种入冬的感觉。 穿着棉衣依旧觉得有点冷，何明拉了拉衣裳，跟在太叔瑱身后。 他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男子想要做什么，从上到大平山开始，他就好像一个摆设，能用到他的地方少之又少。 “谢将军可是有什么打算？” 何明犹豫半响，最后还是决定上前问问太叔瑱在想什么。 他怕自己配合不好，等下坏了他的大计。 “等大强劝服张平。”太叔瑱明白大强看出他心中所想，他让人把大强送到张平房间，目的就是让大强劝张平顺从招安。 另一边，暗卫已经清点完仓库里的金银珠宝，过来禀告太叔瑱。 “除去夫人的一百箱货物外，还有十箱白银以及五箱珠宝。” 没想到这大平山寨子的财力比的他们四海镖局还要好。 他们四海镖局的撑死也只能拿出五箱白银来，更别说其他珠宝。 何明在旁听着都觉得牙酸，摸了摸怦怦乱跳的小心脏。 “把夫人那份送回去，剩下的留给他们。” 听到太叔瑱这话，何明愣住了。 他们都把大平山寨子降服了，为何不把战利品拿走，还要留给他们？ “想要招安，自然要拿出诚意来。”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太叔瑱幽幽开口。 何明闻言，觉得言之有理，点了点头，对他的信服又深了几分。 而另一边，张平房间内的，他看到大强愁眉苦脸的被人押着进来。 等押着大强的暗卫出去后，他才关切的看着大强问道。 “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被抓了。” “不只是我们被抓了，整个寨子里的人都被抓了。” 刚从外边进来，他看到寨子里的兄弟们像死鱼一样被人捆绑在地。 看那男子的态度，他们要是不顺从招安，怕是难逃一劫。 再联想到自己的猜测，他叹了口气，凝视的看着张平。 他明白老大是不可能会乖乖招安的，他跟自己一样痛恨朝廷，恨不得灭国，改朝换代。 就算改朝换代，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不同，只要他们弟兄在，没有官兵敢攻上大平山。 他突然想到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又叹了口气。 时也命也，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今夜这一出。 要是早知道劫了谢家商行的货，会把他们搭进去，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张平见他进来就一直唉声叹气，不解的看着他。 问起，才知道太叔瑱适才也问他要不要顺从朝廷招安。 “那狗东西见我不同意，居然去劝说你，哼！他是没打探清楚我们大平山的好汉为何上的大平山吧！” 知道太叔瑱的打算，张平气得吹胡子瞪眼，气呼呼怒声骂道。 “不过，我看那人似乎也有那个心思。”等张平骂完，大强才开口。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张平感觉电光一闪，瞬间明白大强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吗？”张平的心让大强这句话吊起来，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语气中有紧张还有兴奋。 要是真这样，招安也不失一种选择。 大强见他兴奋起来，面色因激动而满脸涨红。 他那颗心也跟着狂乱跳动，但他比张平要冷静。 “大哥先别激动，那人什么身份我们还不清楚，要是茫然投靠，可能会引来祸事。” 大强的话让张平冷静下来，也是，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投靠别人对兄弟们是很不负责。 两人又细细商量了一会，张平突然想到一件事。 “听闻黎家收养的那个养子跟当今秦王太叔瑱有九分像，太后跟小皇帝曾误认为对方就是太叔瑱。” “大哥是怀疑那个男子是秦王？”大强听着他的话，整个人惊住了，声音微微颤抖。 若那男子是秦王，他二话不说配合招安！ 谁人不知小皇帝能坐稳皇位靠的就是秦王，旁人不清楚他为了稳固皇位做了什么，他们这些人可是一清二楚。 要真是那样，能跟在秦王身边，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就算最后不能谋个一官半职，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可是听说了，谢婉瑜曾对招安的人许下承诺，等打完仗后，让他们解甲归田，回归正常人生活。 张平重重点头，“你把我……”他刚想说，把他珍藏的画像拿出来的，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他们两个都被捆绑在一起。 他重重叹了口气，想站起来都站不起来。 大强见状，忙不迭挣扎起来，挣扎中，他的不小心打翻了桌面上的茶壶。 看到破碎的茶壶渣子，他灵光一闪，奋力捡起一块渣子，轻声对张平说：“大哥，过来，我帮你把绳子割开。” 兄弟俩背着背，努力把绳子割开，在绳子就要割开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太叔瑱站在门口，看到他们两个的动作，轻呵一声，目光阴冷看着他们。 第540章 确认 “那个，您听我们说，我们真的不是想要逃走，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张平很有眼力见，瞧见太叔瑱脸色不好，忙离开大强，以此证明自己真没有想要逃。 “对呀，将军，我们真的没有想要逃。”大强此刻也变得谄媚起来，哪里还要适才嚣张激怒的模样。 何明瞧见他们如此模样，觉得奇怪了，他们前边不是还嚷嚷着不想为朝廷卖命吗，为何现在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那个，将军，能不能先让何明下去？我们有点事情想要跟将军商量一下。” 大强看了何明一眼，对太叔瑱说道。 其实说是有事商量，不过是为了确认太叔瑱的身份。 何明听了心里有些不乐意，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他刚要开口，便听到太叔瑱低沉的声音响起，“明哥，你先去看看东西清点得怎么样了。” 听到他这话，心里先是不高兴，随即想到东西不是清点完了吗，为何还要让他去清点东西。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太叔瑱这是寻了一个支开他的借口，同时又给张平他们一点压力。 离开前，他看了张平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脸色大变，眼里闪着悲戚的目光，在心里暗爽。 哼，你们也有今天！ 气到他们两个，他也顾不上生气，美滋滋离开。 等何明离开后，太叔瑱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说吧，你们想要跟我说什么。” 张平犹豫了一下，看了大强好几眼，似乎在确认是否要问，大强均是点头让他问。 最后他咬了咬牙，闭眼把心里想问的话问出来。 “将军，你可是秦王？” 听到他的话，太叔瑱眉头微挑，倏地轻笑出声来。 “你们是怎么猜出本王的。” 他这是承认了？张平睁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叔瑱，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承认了？ 大强的神色跟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还以为他会隐藏身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简单的就承认了。 “不是，你……我……我们，那个，哎呀。”张平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说了好几遍，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大强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吟一声开口，“我们没想到王爷会对我们坦诚相待，看何明的样子，应该是还不知道王爷的身份吧。” 他看了一眼门口，应该说除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应该都没有人知道他身份。 他就这样把身份告诉他们，真的合适吗，他不怕他们会说出去吗。 太叔瑱似乎看出了大强的想法，他勾着唇角，露出一抹浅笑，笑意不多，眼里却无笑意，隐隐还带着杀意。 “本王既然敢告诉你们，就做好了万全之策，你们若是投靠于本王，自然不会往外说，但你们拒绝本王是什么下场，你们应该知道。” 他语气淡淡，不像是在跟他们解释，也不像是在威胁他们，反而像是在讨论今晚的天气很不错，适合睡觉。 落在他们耳里，却是寒意十足，后背发毛，一股凉气从脚底涌上心底。 “呵呵呵，王爷真会说笑，我们自是愿意跟随王爷。”张平心中一凛，端着笑脸忙不迭开口。 “只是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章程？”他说完后，马上就后悔了。 人家王爷要做什么，需要跟他一个马匪交代吗，况且他刚顺服他，就问这话。 “哎呀，王爷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 “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章程。”这个想法，他也是临时起意，并没有经过计算推敲。 他坦荡荡的看着张平。 张平啊了一声，张着嘴巴愣住了。旁边的大强也跟他一样，惊呆了。 “不是，王爷，那个位置不好拿呀，您要是想，那肯定得有个章程，您……” 您不能当个睁眼瞎，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 这些话张平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嘀咕着。 太叔瑱那么精明一个人，他能不知道张平在心里嘀咕什么吗。 张平瞥了大强一眼，突然觉得心里没底，又开始犹豫。 “大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一刀，拼一把可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拼就尽早排队投胎。” 见他的心摇摆不定，大强在他旁边低声轻语道。 太叔瑱没有逼迫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让他们想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张平还是同意招安。 与此同时，谢婉瑜心神不宁躺在床上，月柳则守在门口。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心太叔瑱在山上不顺利，又担心官府那边的援兵还不来。 这时，月柳在外面敲门。 “主子，官府的人到了。” 听到官府的人到了，谢婉瑜的心落了下来，心里的紧张感松了不少。 她忙从床上起来，开门出去。 来复命的官员是太叔瑱的人，名叫韦海。他早早从画像上见过谢婉瑜，看到她时，率先上前一步行礼。 “下官见过夫人。”谢婉瑜忙让他免礼。 两人去了旁屋商议。 得知辰时三刻，太叔瑱他们再不下来，他们便要上山，韦海看了眼天色，现在是卯时一刻，距离辰时三刻还要一个时辰。 要是现在出发还早，他下令让人就地调整休息。 韦海带人过来，谢婉瑜安心不少，与韦海见过后，不久，便有暗卫带人从山上下来。 “夫人，这是谢家商行的东西，主子让我们先送下来，主子还说山上暂时没有其他问题，让你安心。” 听着暗卫的话，谢婉瑜知道他此行顺利，那颗心终于落回远处。 直到辰时，山上还没有信息传来，谢婉瑜睡不着，索性起身出去外面走走。 此时大平山山脚下的农户都起来了，看到这里聚集了那么多人，他们也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并没有展现出更多的好奇。 似乎对此见怪不怪。 韦海也坐不住，他见谢婉瑜出来，也跟着走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小路上，路过的村民看到他们，也只是好奇的多看两眼，又快步往农田赶去。 谢婉瑜看到这一幕，想到今年的收成。 第541章 投靠 今年天灾加战乱，这些百姓的日子越发不好过，纵使如此，那些农户们依旧没有放弃，依旧勤勤恳恳劳作着。 望着他们经过风吹日晒变得黝黑的皮肤，脸上的皱纹像田地里沟壑般。 许是祖祖辈辈都出自农户，没有见过太多的世界，他们脸上并未看见不满，眼里装满了田地，走向田地时，像是走向希望的光。 看到这一幕，谢婉瑜很是感慨。 若是得了明主，这些农户不会被饿死，若是遇上不明之主，沉重的苛捐杂税压得农户喘不过气，想要活下去更加艰难。 两人沉默的走在田地上，看着劳作的农户，心情格外沉重。 辰时刚过，月柳追了过来。 “主子，王爷回来了。” 闻言，谢婉瑜倏地转身，提着裙摆快步往回走。 靠近他们扎营的地方，看到浩浩荡荡的的队伍，她嘴角微扬笑了出来。 真好，他带着大平山的人一起回来了。 看到谢婉瑜的笑容，太叔瑱勾着唇角，大步上前，他一手抱住谢婉瑜，在她耳旁轻声道。 “我回来了。” 谢婉瑜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们今日就离开吗？”她看了眼后面的何明，以及在何明旁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她没见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大平山寨子的人。 他能跟何明走在一起，应该是那些人的老大。 张平也看到了跟在太叔瑱身旁的谢婉瑜，他下巴微扬问何明。 “那个人是不是谢婉瑜？” “夫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何明瞪了他一眼，又道，“叫夫人！” “我这不是不知道，确认一下吗？”被何明呵斥了，张平也不恼，只小声嘀咕着。 啧，小谢夫人长得可真是好看，远远看去就知道是个美人。 怪不得能跟秦王在一起，这妥妥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谢婉瑜拿捏人心一把手，今日赶路匆忙，她托人到村里去买了不少粮食，还请了村妇过来为大家做饭。 吃饱喝足后，大家精神不少。 大平山这边其乐融融，在寨堡死守的桀殊则煎熬许多。 匈奴人不知道从哪里收到消息说太叔瑱不在，竟然偷偷出兵攻打。 桀殊也不是怂货，上次过于安逸，没有防备心，着了他们匈奴人的道，这次桀殊警惕心十足，不管是吃还是喝，都要让银针试过，还要旁人尝过才放心。 他越是谨慎，匈奴人越是嚣张。 半夜发起进攻，好在他有所防备，第一次并没有让匈奴人得手。 他们人手不够，第二轮隐隐有些吃力，再加上里边有匈奴人的细作，还有黎家的眼线。 这一仗打得桀殊格外吃力，在第二轮进攻中，他手臂被匈奴人刺伤。 他艰难的坐在墙边，耳边是将士们嘶吼声，以及被敌人杀伤刺死的闷哼声。 他咬牙撕下一块布，粗略包扎一下，用没有受伤的手挥刀杀敌。 好不容易又结束一轮战斗，桀殊再也忍不住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对心腹道。 “去到清点一下人数，把军中的油都聚集一起搬到城墙上来，让那些没有受伤，受轻伤的士兵，把之前准备的石头搬过来。” “将军，那些石头……”他想说那些石头是准备日后用来御敌的，现在就用了，下次呢。 可对上桀殊的眼睛，他又说不下去了。 此次若是不能击退匈奴人，还谈什么以后。 他咬牙点头领命下去。 桀殊单手持刀，借着刀的力吃力从地上起来。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就连说话都费劲。 看着在下面调整休息的匈奴兵，桀殊目光幽幽，满眼憎恨。 哼，他今日要是没死，来日死的必定是匈奴人！还有黎家人！ 那个小皇帝真是废物，追杀一个黎家人，杀都杀不死，杀太叔瑱一杀一个准，把人追到北地都要杀。 桀殊哪里知道，在杀太叔瑱这件事上，他把先皇留给他的死士全部用完了，剩下那批暗卫还未成火候，对上黎家那些暗卫自是打不过。 桀殊恨得牙痒痒，同时又在心里祈祷太叔瑱快点回来。 就这样，桀殊靠着那点信念撑过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手下的人来报，太叔瑱跟谢婉瑜一同回来，还带回来了三千多兵，他当即大喜。 顾不上还在养病中，骑着马冲回北地。 谢婉瑜他们回到北地，还没来得及修整，桀殊就骑着马回来了。 看到他的那一身伤，谢婉瑜愣住了。 “这是匈奴人进犯了？”她眉头紧皱，忙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桀殊摆摆手，“不用，我已经请军医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看他脸色苍白，那英气的眉毛，都耷拉下来了，哪里还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无双呢。”他看了一眼，没发现太叔瑱的身影，问谢婉瑜。 “去安顿那些人了。” 桀殊闻言，眼睛一亮的，凑过去问：“这又是你们招安回来的马匪？” 想到之前他还嫌弃谢婉瑜招回来的马匪，没想到啊，他们在这次战斗比那些士兵还要厉害。 也不知道他们要不要把这些马匪留着自用，不要的话，可以给他，他可以留着。 谢婉瑜看出他在想什么，冷哼了一声。 “别想了，上次给你只是看你可怜，这次是无双自己招安，他可不会给你。” 闻言，桀殊大感失望，不给就不给吧，反正有上次那些人在，也不算亏。 见他不再打那些马匪的主意，谢婉瑜看着他身上的伤，问。 “这次进攻很激烈？” 桀殊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何止是激烈，他差点交代在这里了，要不是他提前把那些东西提上去用，只怕谢婉瑜这会看不到他了。 他把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跟谢婉瑜说了一遍，听得谢婉瑜眉头紧皱。 “这种事，上回出现过一次，为何没有连根拔起，还让他们在军中？” 以太叔瑱的手段，他完全可以把那些连根拔起。 桀殊嘿了一声，“我怎么知道，要问也是问你相公去！” 他回过头来，也在想此事，不明白太叔瑱为何不把人都剔除了，害他吃了那么大一个亏。 第542章 身 份 很快太叔瑱便回来了，他回来时，桀殊正在给大夫看伤。 大夫说他伤势不重，就是没有包扎好，且没有好好休养，才会看起来严重。 看完后，大夫勒令他必须休养十五天才可以出门。 太叔瑱要是没有回来，他定是不可能休养十五天之久。 这不是太叔瑱回来了，可以把事务都扔给他。 看出他在想什么，太叔瑱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在他旁边坐下。 “什么情况？” 听到他这话，桀殊又是嘿的一声。 “什么情况你心里没点数吗，还不是你在军中做的好事。” 桀殊越想越气，哪有人做事做一半就不做了？还有他性子就不是这样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故意的！ 面对桀殊的指控，太叔瑱坦然的看着他，似乎真的不知道什么情况。 看得桀殊火冒三丈，要不是他这会儿受伤，高低跟他干一架。 谢婉瑜没有掺和他们两个的事，在旁看大夫开药方。 等大夫开完药方后，谢婉瑜让洙芳跟着大夫一同过去取药。 等大夫走后，桀殊瞬间换了个面孔，全然没了适才的怒火，一本正经看着太叔瑱。 “你什么意思？不会是看上了那个位置吧。” 谢婉瑜刚要出去，听到他的话，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看到她的举动，太叔瑱抬手让她过去。 她没有动，就这么坐在那里。太叔瑱幽幽看着她，眼里闪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见他不说话，桀殊冷哼了一声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招安，不过是因为小皇帝派给你的兵马不足，抵抗匈奴人堪堪足够，可要是争夺那个位置，难！” 太叔瑱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那双锐利的眼睛没有看人，只是盯着扳指看。 “招安是个好法子，但你不怕有人走漏风声，把这件事捅到小皇帝那里去吗？”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本王自有本王的打算。” 他突然自称本王，谢婉瑜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再看桀殊，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似乎很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如此说，桀殊也不再继续打探，只是低低的笑了。 他太叔瑱想要做一件事，那比吃饭还容易，他在操什么心。 等洙芳带着药回来，谢婉瑜让人去煎药，吃过饭后，他才回去。 “你真的想要那个位置？” 这件事，他从未提起过，她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总归还是惊讶的。 “怕了？”太叔瑱抬手想让她过来，想到之前抬手她无动于衷，最后还是他起身来到她身旁。 谢婉瑜摇摇头的，她不怕。小皇帝要是知道他身份，不会放心把兵符交给他，等此次战役结束后，可能又是他的死期。 与其战战兢兢过日子，还不如杀出条血路来得痛快。 她抓住太叔瑱的手，一脸真挚的看着他。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坚定不移跟在你身边。” 太叔瑱对上她的目光，眉眼间泛着笑意，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也跟着柔和下来。 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两人闲庭信步，从庭院走到街上。 北地的天黑得快，此时还是申时未到酉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路边的摊贩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还有一些趁着最后一点余晖，再揽几个客。 “那些人你打算收了？”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桀殊的话，问道。 太叔瑱轻颔首，他知道大平山的马匪一直都是大平山附近官府的心头大患。 也知道他们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更甚者有朝廷的通缉犯。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命案，同时他们也不是什么绝顶坏人。 在决定去大平山前，他打听过关于那群马匪的信息，知道他们在迫不得已之下才会动手伤人。 比如大强，他本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健在，还有妻儿。他们家在街边做点小买卖，就因为不给路霸保护费，父母被路霸打伤。 他前去官府找回公道，却因那路霸是县老爷的小舅子，他被官府的人恶打一顿，扔出衙门门口。 为此，路霸还到他家嘲讽他，凡是他们家出摊，都会遭受到路霸的打压。 长久以往，他父母承受不住打击，去找路霸求情，被路霸打了一顿扔回来。 路霸为了治住他们，还下令不让大夫给他们家看病。 为了不得罪路霸跟县老爷，没人敢给他们家看病。 最后还是个老大夫看不下去，可怜他们，冒着风险给他父母看病。 让路霸知道后，他派人把老大夫的医馆砸了，那老大夫的下场比他们家还惨。 老大夫在去给他们看病时，就想到了结果，他还安慰大强，他有手艺，去到哪里都可以过活，但让他不给病人看病，就是在要他命。 最后老大夫背井离乡，带着一家老少离开此地。 而压死大强最后一根稻草时，路霸强行占有了他妻子，并扬言只要他肯把妻子让给他，就放过他们一家。 大强自是不肯，他扬言要跟路霸拼了，他妻子为了不让他做傻事，自行了断。 家中父母也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撒手人寰。 他再也忍受不住，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把路霸杀了。 遭受全城通缉，他只能逃到别处。 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他遇到了张平，便跟随张平到了大平山当一名马匪。 再说张平，他的经历跟大强差不多。 他的妻女在逛街时，遇到县老爷赶时间，马车直接从她们身体践踏而过。他亲眼看着马蹄踩在她们身上，眼睁睁看着她们血肉模糊，看着她们在他面前咽气。 他企图替妻女讨回公道，却不想被县老爷一句轻飘飘的话打发了。 那县老爷说，不过两个贱民，死了就死了。 自那时起，张平就明白，这个世界非黑即白，这个朝代已经腐败了，再继续下去也只得一个死字。 他当天夜里上了大平山，成了大平山一名马匪。 也是因为他的仇恨，他收服了大平山其他马匪，建立起了大平山最大的马匪寨子。 听完他的话，谢婉瑜轻轻一叹，都是可怜人。 第543章 老样子 天底下除了那些当官的，谁不可怜呢。 可怜之人太多太多，多到她看不过来，数不过来。 这时，一群玩闹的小孩子不小心撞上太叔瑱。 他下意识去搀扶撞上他的孩子，还问他有没有事。 那小孩子摇摇头，笑嘻嘻的说他没事。 看到这一幕，谢婉瑜在心里想，如果是他坐上那个位置，他日后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两人一直走着，一路走到了花街。 “进去看看？”他们站在花街入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花街，谢婉瑜提议道。 太叔瑱目光幽幽望着她，“你是不是早就想来看看了。” 谢婉瑜嘿嘿一笑，没否认也没承认，她不敢告诉他，在他不知道时，她进了数次花街。 要想在北地占据一席之地，光是靠正经商铺肯定不行。 花街内，有三家青楼在她名下，而花街旁边的柳街，有五家赌场是她的。 在酒楼那些地方，听到的消息有限，而花街柳巷这些地方，什么人都有，打听到的消息也更多更全面。 她避开太叔瑱探究的目光，她拉着他的手快步进去。 她今日穿的女装，没有走正门，而是拉着太叔瑱从后门进去。 老鸨看到谢婉瑜过来，忙开门，看到她身后的男人，不由愣了一下，用眼神问谢婉瑜此人是谁。 她轻咳了几声，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位就是我相公，谢无双。” “这位是风雪楼老鸨，雪月。” 见她们如此熟稔，太叔瑱还有什么不知道。 这是她的产业，她也不是第一次来。 他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看，看得谢婉瑜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求饶似的挽住他手臂。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解释。” 这话半真半假，她其实是没有想过要跟他解释，加上没有好的机会，就如此耽搁了。 太叔瑱淡淡看着她，明显不相信她的说辞。 他们两个走到雪月身后，加上她压低声音，雪月听不到他们说话。 把他们送到房间后，雪月冲她眨眼问：“还是老样子？” 谢婉瑜看到她这个神色，有种不好的预感，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她这句话。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她，什么老样子？ 雪月意味深长看了他们一眼，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笑着离去。 雪月一走，她就被太叔瑱压在桌上。 他眯着眼睛看着谢婉瑜，沉声问：“老样子是什么样子？” 谢婉瑜有些欲哭无泪，她怎么知道老样子是什么样子！ 她每次过来都是为了正事，根本没有见过什么人。 想解释，却发现不管怎么都说不清，她索性放弃了。 下一瞬，她的手攀附在太叔瑱脖子上，嘴角微扬，媚眼如丝般露出魅惑的笑容。 “不如你猜猜老样子是什么样子？” 太叔瑱见过她千百种模样，唯独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 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闪着危险的亮光，看得她头皮发麻。 但戏已经开场了，她要是半途离场，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个开场。 她挽着太叔瑱的脖子，凑上去在他唇边亲了一口，软若无骨的双手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太叔瑱感觉下腹一阵火热，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没忘记他们还在青楼，他单手抓住她双手，不让她继续胡作非为。 不想，小手不能乱动的谢婉瑜凑上去，靠在他肩膀上，吐气如兰的气息在他鼻腔萦绕。 若有若无的香气直钻他鼻腔，温热的气息在他耳朵。 他感觉胸口一阵温热，那点意志力似乎崩塌了，他眸光微闪，抓着谢婉瑜的手，把她固定在跟前。 就在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一下把他的神志叫了回来。 好险，差点他就没能把控住自己。 幽深的目光淡淡扫了谢婉瑜一眼，眼里深藏浓厚的情欲。 不知为何，谢婉瑜对上他扫视的目光，感觉后背一凉，那不祥的预感越发明显。 雪月从外面进来，同时还带来了几个人。 太叔瑱看着出现那几个人，深邃的瞳眸中划过一丝厉色。 其中一个人看到太叔瑱，心中也是一凛。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察觉氛围不对，雪月轻咳了几声小声解释道：“每次东家过来都是为了召见我们几个，我以为东家此次过来也是如此。” 谢婉瑜知道太叔瑱见过其中一人，或许他们还有其他渊源。 她佯装不知道，冷哼了一声对雪月说：“哼，要不是我行得正坐得端，差点就要被你害死了。” 雪月也是察觉他们之间不对，还以为他们闹矛盾了，没有往哪方面想去。 “那个，姑爷？奴家只是跟东家开个玩笑，你可千万别跟东家计较。” 此时的太叔瑱也发现了，她们就是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轻颔首。 他目光放在雪月身后一个男子身上，那男子察觉到太叔瑱的目光，身子骤然一僵，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小杨，最近清苑怎么样？还有没有人闹事？” 听到谢婉瑜的话，被太叔瑱盯着看的男人，抬头朝谢婉瑜看去。 “还好，最近没人闹事。” 自从上次那两条街出事后，再无人在清苑闹事了，那几个人安安分分过来喝酒。 太叔瑱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谢婉瑜。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叫小杨的男子是清苑的管事吧，那清苑好像是个男馆？ 对上太叔瑱的目光，谢婉瑜跟小杨一样，身体一僵，不敢说话。 一时间有些沉默，最后还是雪月打破宁静。 “东家今日过来，可是为了何事？” 听到雪月的话，谢婉瑜才想起她今日带太叔瑱过来，只是单纯走走，并没有其他想法。 现在那么多人聚在一起，看他的模样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她感觉到一阵头疼，摸了摸额头，“今日过来，主要就是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姑爷。” 闻言，小杨倍感震惊，他双眼睁得圆圆，不敢置信看着太叔瑱。 “这位真的是姑爷？”之前他们说东家有相公了，他还不信，没想到今日真见着人了。 第544章 包打听 此人跟他，还有一点渊源，想到这里，他惊恐万分看着太叔瑱。 那东家知不知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见小杨脸色变了又变，看着太叔瑱满脸惊恐，她开始好奇，他们两个到底怎么认识的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好时机，她把好奇压下去，对他们说了几句话，互相介绍对方。 一一介绍过后，谢婉瑜让雪月派几个唱曲儿的上来，便让他们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谢婉瑜忙扑上去抱住太叔瑱，委屈巴巴开口。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听了会沾污你耳朵，才没有告诉你。” 太叔瑱听着她的话，轻笑了一声，眼中闪着点点笑意。 见他还有心情笑，并没有不高兴，她才放下心来。 “你知道要在北地站稳脚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尝试了几次后，无意中发现青楼跟赌场是打开市场的最好办法，便暗中让人在此收购了几家青楼。” 靠着青楼又慢慢盘下了几家赌场，这些都是瞒着黎家在慢慢进行的。 这几家产业都在别人名下，不管黎家怎么查都查不到她头上来。 正是有了这几家产业，她才慢慢在北地占据一席之地，也慢慢有了跟黎家抗衡的能力。 直白点，就是要没有这几家店，她可能还打不开北地。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但他可以想象得到其中心酸。 他抬手撩开覆盖在她脸颊上的头发，“我不怪你，我只是心疼你。” 那个时候他失忆了，所有事情都靠她一个弱女子支撑着，能走到这个地步，她比不少男子都要厉害。 听着太叔瑱的话，谢婉瑜莫名感到眼睛泛酸，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感觉眼眶也热热的。 “这些都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太叔瑱抱住谢婉瑜，在她脖子处亲了亲。 谢婉瑜差点没忍住，眼泪差点决堤，好在门外传来敲门声，才让她把泪水逼了回去。 听过曲儿后，他们从花街回去。 “你跟小杨是不是认识？”回到宅子谢婉瑜才问起他跟小杨的关系。 “嗯，刚来北地时，曾追踪一个人去到清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想到那天小杨出手救下那个人，他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这个小杨身上怕是有问题，要查一下。 “小杨是不是做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记住小杨。 太叔瑱本想隐瞒下来，见她聪明，自己猜到事情没他说的那么简单，便把当初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他那天追踪的人是匈奴人一个首领，他暗中跟黎家交接，被他无意撞见尾随跟踪他到清苑。 那人很警惕，很快便发现了他踪迹，故意混进清苑。 清苑人多，再加上有小杨给他打掩护，那人很快便从清苑脱身。 “小杨可能跟匈奴人有勾结？”谢婉瑜听着太叔瑱的话，冷静分析。 太叔瑱摇头，“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常客，有意隐瞒一下。” 这个理由也能站得住脚，但在这特殊时期，谁能说得准呢。 “我改日试探下。”谢婉瑜眉头微蹙，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过去清苑一趟。 “我也会查一下他什么背景。” 说起这个，谢婉瑜突然想到，她动用这些人时，没有认真打听过这些人的背景，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 那个时候出面的人不是她，她只是派人接手这边的事务，她在京都操控着。 直到她来了北地才露面。 她把此事告诉太叔瑱，他听罢，眉头微动，突然哑声失笑。 “你运气也是不错。”在没有调查清楚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到现在也没出事，一切还按照她计划进行，说明那些人都是可信之人，这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谢婉瑜听着他这话，也瞬间明白他话里什么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太叔瑱也多了个心眼，回去后便让人去调查那几人的背景。 月柳从京城过来，把刘大跟秋高从京城带过来。 在大平山时，他们两人跟着队伍一同上了山。 回到北地，才来找谢婉瑜。 再看到他们两个，谢婉瑜发现他们两个的存在感越发低了。 真是可惜了，要是再早点知道这件事，她或许可以养一批暗卫。 不过现在也不迟，大武在黑街为她物色存在感低的幼儿，若是他们愿意为她效命不怕死的，可以培养成暗卫，要是不想，还可以培养成下人。 “在北地可还习惯？”谢婉瑜看着他们两个笑问。 “还行，北地跟京都风土文明不太一样，此处民风较为彪悍，酒楼的说书先生也比京城的大胆。” 听着刘大的回答，谢婉瑜把目光放在秋高身上。 秋高抿了抿唇，有些涩然。 “我也觉得还行，只是不习惯这里半夜有叫声，还有路边乞丐也让人觉得奇怪。” 她每次从路边路过时，都会发现那些乞丐盯着过路人看。开始她以为那些乞丐是为了看准时机，摸那些过客的银袋子，后面发现他们只是单纯在观察路人。 谢婉瑜听着她们的话，点了点头。 很不错，在短短两天时间内，看出这些东西。 “从今天开始的，你们便在北地转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可以回来跟我说。” 刘大跟秋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突然明白为何到了北地之后，小姐没有急于见他们，而是让他们去附近转转，熟悉一下以后生活的环境。 “主子就这样让他们离开，放心吗？”月柳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问谢婉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也没必要用人。” 她不担心他们两个跑了，现在在北地这个地方，能跑出去的都是能人，他们要真是能跑，也算他们本事。 “怎么？对自己训练出来的人没信心？”她揶揄的看着月柳，调侃道。 月柳见她还有心情调侃自己，也不管了。 刘大跟秋高也不负谢婉瑜，成了她身边的包打听，为她打听了不少消息。 每到他们回来时，洙芳跟月柳都紧紧跟着谢婉瑜，生怕漏掉了什么消息。 第545章 出货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大多是，东家长西家短，洙芳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出去亲眼看看。 “小姐，我听说王家有一批货要出。” 听得昏昏欲睡的谢婉瑜，猛然惊醒，眼睛微张，瞬间来了兴趣。 “嗯？”她语气微扬，看向秋高。 被她这么一看，秋高有些不好意思，紧张的低下头。 “就是他们说，王家手上那批货已经养成，不日便出货。” 她低头咬着唇，险些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出货？ 谢婉瑜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回想起之前杜云青说过的话，王家私下养扬州瘦马。 她收起手指，对秋高点点头，“以后再打探到这类消息，记得告诉我。” “啊？”秋高猛然抬头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这么重视这个消息。 之前打探回来的消息，她好像都不太感兴趣。 谢婉瑜不知道秋高在想什么，交代下去后，她起身往房间走。 刘大看了秋高一眼，秋高也看向他。两人眼中闪烁着，原来小姐想要的是这种消息！ 两人在心里各自暗下决心，以后多打听这类消息回来！ 从大平山回来一段时间了，还没有登门拜访杜家，感谢杜夫人把何明他们借给她。 想着，她抬笔写了一张帖子，让人送去杜家。 杜夫人收到谢婉瑜送回来的帖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据何明所说，他在大平山没帮上什么忙，全靠那个谢将军才把东西夺回来。 那些马匪还让谢将军降服，把他们招安，现在已经送到边关训练去了。 她以为要失去谢婉瑜这条线了，没想到她又找上了自己。 这算不算一个好兆头。 思及此，她美滋滋开始筹办招待客人的东西。 杜云青得知谢婉瑜要来，也很高兴，她还以为谢婉瑜已经把她忘记了。 又过了两日，谢婉瑜带着秋高跟洙芳一同前往杜家。 出门前，谢婉瑜让洙芳替秋高打扮了一番，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存在感。 “小谢夫人，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都以为你要忘记我了。” 杜云青再怎么说，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平日里跟同龄人一起，为了维护家族脸面，总是端着，假装沉稳。 难得遇到一个跟她聊得来，又让她喜欢的人，她强装的那点沉稳，根本装不出来。 她看到谢婉瑜过来，亲热的挽住她的手，像个小孩子似的，用头在她手臂上蹭了蹭。 杜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轻咳了几声，暗示她不要做得太过分。 杜云青见状，不情不愿松开谢婉瑜的手，乖乖回到杜夫人身边。 三人一同来到杜夫人的院子，聊了一会体己话。 杜夫人看出谢婉瑜今日登门有事，她把杜云青支开，让她帮忙去厨房看看糕点做得什么样了。 虽然很不满被差遣，但她也知道自家娘亲把她支开是有话要跟谢婉瑜说，嘀嘀咕咕着往厨房走去。 “小谢夫人今日过来是为了王家的事情而来吧。” 杜夫人在心里过了一遍，能让她亲自登门，应该是最近王家传出的消息。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消息居然这么灵通，这么隐秘的信息，她竟然也知道。 毕竟王家养扬州瘦马这事十分隐秘，除了那几个人知道，几乎无人知。 谢婉瑜一点也不意外杜夫人能猜到，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后宅妇人，你永远不会知道她蕴藏着多少能耐，又有着怎样的智慧。 她轻轻点头，“确实因为此事而来。” 杜夫人没问她从何得来的消息，她抱歉的笑了笑，“可能我知道的消息比小谢夫人还要少。” “不过，王家出货时，一般会在青楼，通过类似竞选花魁的手段，或者在黑街通过买卖下人的手段，把那些人送到各个府上。” 她嘴上说着知道的不如谢婉瑜多，实际上她知道的比谢婉瑜还要多许多。 知道她谦虚了，谢婉瑜也不在意，她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从杜家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杜云青一直拉着她，舍不得她走，最后还是她邀请杜云青明日一同上街，她才放人。 回去的马车上，谢婉瑜闭目养神，幽幽开口问：“今日在杜家可听到什么？” 秋高摇摇头，“杜家下人嘴严，没能听到什么消息。” 在她们谈话之余，她借口三急，在杜家转了一圈，没能从下人嘴里听到什么消息。 他们各司其职，专注自己手上的活儿，甚少交流。 谢婉瑜有些意外，她知道杜夫人很厉害，但没想到她治家有方，整个杜家无一下人敢背着主子嚼舌根。 第二日，杜云青早早过来找她一同上街。 该说不说，杜云青真是她福星，跟她出门总能碰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人。 上次在街上遇到王夫人跟薛雪柠，这次在街上遇到萧璟跟萧锦旻。 他们父子俩不知为何当街争吵，吵得面红耳赤。 见路人的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他们这才收敛一些。 回头看到似笑非笑的谢婉瑜，他们脸色微变。 他们竟在谢婉瑜面前做这么丢脸的事。 但再丢脸的事都做了，也不惧这一点。 萧璟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快步来到谢婉瑜面前。 “好巧，小谢夫人。”谢婉瑜透过萧璟看向他身后的萧锦旻。 萧锦旻眼里满是倔强还有屈辱，但很快就被他藏了起来。 他扯出一抹笑容，跟了过来，学着萧璟，向她打招呼。 谢婉瑜轻点头，勾着唇角，“挺巧的。” 在街上遇见是挺巧的。 萧璟看向她旁边的杜云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那句话。 “小谢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他说这话时，飞快的看了一眼杜云青。 他认识这名女子，是杜家大小姐，也是杜家最受宠的女儿。 上次薛雪柠提了一嘴，他还以为是她看错了，没想到谢婉瑜手段如此厉害，真的搭上了杜家人。 杜云青闻言，看向谢婉瑜。 “不用了，我们之间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萧璟眉头一皱，想说什么，被萧锦旻拉了拉衣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得点头同意。 第546章 求助 谢婉瑜随便找了个酒楼进去，上了二楼的雅间。 “说吧。”刚入座，洙芳给谢婉瑜倒了一杯茶水，她抿了一口觉得还不错。 萧璟看了杜云青一眼，有外人在，那些话让他难以启口。 萧锦旻跟他想法差不多，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说这些。 谢婉瑜看到他们这个模样，大概猜到他们想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跟军中有关，他们一心想要立军功重回朝堂。 从来到北地，他们便一直窝在这个地方，要想立军功的话一直窝在这里，自是不行，还是要到边关去。 只要到了边关，上了战场，他们才有机会立军功。 联想到这些，她看向萧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本夫人以为经过这么多事，定远侯应当知道该开口就开口，而不是像当年那般畏畏缩缩。” 谢婉瑜的话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口涌起一股羞愤。 旁边的萧锦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父子一体，羞辱萧璟就如同羞辱他一般。 他脸色涨红，嘴唇微动，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见他还是不说，谢婉瑜没了耐心，也没了奚落他的心。 她放下茶杯起身就要离开，见她要走，还是萧锦旻急急忙忙开口挽留她。 “小谢夫人稍等，我们今日找来夫人，是有一事相求。” 眼看唾手可得的官职就要从手上飞走，他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慌忙开口。 他说话的语速又快又急，生怕谢婉瑜真的走了。 杜云青听到他的话，偷偷看了他一眼。 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都是出身定远侯府的吧，为何还求到小谢夫人头上来。 满是疑惑的她，乖巧坐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开了个头，剩下的话就不难说了。 萧璟咬了咬牙，大有豁出去的意思。 “小谢夫人对我们一家有再造之恩，把我们送到北地来。” 他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苦笑。 “来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上战场也难，我们只能在这守城，可守城又什么意思呢，还不如上战场杀敌痛快。” “我们的本意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杀敌，而不是窝在这里一事无成。” 最后一句话才是萧璟的心声，他们就是想上战场立军功。 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 谢婉瑜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也没有拆穿他们，只是低低的笑了。 “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可以帮你们？” 她没问他们凭什么认为她会帮他们，而是她可以帮他们。 她一个小女子，哪来的能力帮他们。 她嘴角微勾，流露出讥讽的笑。 杜云青大气都不敢出，乖巧的坐在一边，坐得板正。 萧锦旻听到她这话，被噎住了，他没想过她为什么可以帮助他们，只是觉得她有这个能力。 在他的观念里，谢婉瑜很厉害，不管是什么，她总有办法解决。 他从未怀疑过有谢婉瑜做不到的事情。 “我想足智多谋的小谢夫人肯定有办法。” 萧锦旻略显错愕，又很快反应过来，赶忙道。 一旁的萧璟跟萧锦旻脸色一样，想法亦是一样。 他这话让人听了很愉悦，谁不喜欢被赞美呢。 “我要是帮你们能得到什么呢？” 她已经帮过他们一次了，不可能再无条件帮他们一次。 萧锦旻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呆呆的看着她。 “我们都是一……”他嘴巴微微一动，刚想说他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继而想到他们早已不是一家人。 就算他没说完，谢婉瑜还是猜想到他想说什么。 她轻轻一笑，眼底的讥讽更加明显了。 看来有些人自取惯了，让她帮忙成了理所当然。 “锦旻说错话了，小谢夫人别放在心上，若是你能帮忙，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一定会竭我所能为你做到。” 这个承诺可以说是重之又重，只是她不相信他能做到。 但这不阻碍，她帮忙。 在充当吉祥物的杜云青听着他这话都惊呆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可以。”她很干脆就答应了。 爽快到萧璟不敢相信，他怔怔望着谢婉瑜，莫大的喜悦从心底传出。 他激动的看着谢婉瑜，“真的吗，我，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你，到时候你要用到我，我一定在所不辞！”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谢婉瑜不甚在意，话谈完，她也该走了。 从酒楼离开，她也没了继续逛的心。 她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杜云青，拉着她的手温声问：“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杜云青下意识摇头，其实是有点被吓到了，刚刚谢婉瑜讥讽的神情还有嘲讽冷清的话语，都让她感觉到谢婉瑜的不同。 或许这个时候的她，才是真实的她。 “小谢夫人，你平时都是这样的吗？”沉默了一会儿，杜云青小心翼翼看着谢婉瑜问道。 谢婉瑜瞧见她这副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觉得呢？”她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她。 杜云青想了一下，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哪个她才是真实的她。 “既然不知道，那就留给以后慢慢观察吧，现在我们先回去。” 谢婉瑜见她很苦恼的样子，挑眉笑道。 杜云青见她这么说，默默跟在她身后。 把杜云青送回去后，谢婉瑜去了一趟桀殊的府邸。 他现在住在清平巷，那条巷子住的都是达官贵人。 路口通畅无比，马车一直来到桀殊府邸前。 下人看到是她过来，忙进去通报。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桀殊瘫坐在贵妃椅上，在庭院里晒太阳。 瞧着谢婉瑜进来，吐了一口葡萄籽。 见他没个正形，谢婉瑜暗自翻了个白眼。 “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她也没有说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进入正题。 “跟定远侯有关？”桀殊眼珠子微转，立马想到了定远侯一家。 那一家子在北地也不安分，那父子俩天天的想要上战场杀敌，而那妇人天天跟北地那些妇人混在一起，企图打进北地的贵妇圈呢。 他就算没出门，也能听到不少关于他们的消息。 第547章 缺粮 而且巧了不是，那妇人估计也是打着为她相公儿子谋条出路而来，托人找到他跟前来。 还给他塞了一百两银子。 就她那一百两银子，还不够他塞牙缝。 银票是收了，但事，他不可能会办。 听他这，谢婉瑜马上明白有人求到他跟前来了。想想也是，他们要是有其他出路，也不会求到她面前来。 见她没有否认，桀殊嗤笑了一声，摇头，“真是没想到啊，他们竟然如此没脸没皮。” “行吧，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但是能不能去边关，那就不是我说了算。” 这点谢婉瑜知道，若是以前也就算了，她直接求到太叔瑱面前去便能解决。 前阵子匈奴人进犯，边关折损了不少将士，从城里要了不少人，把他们塞进里面送出去，刚好。 他们认识那么久，且桀殊是个擅长揣测人心的，立刻明白谢婉瑜打的什么主意。 “你呀你，要是让无双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 “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桀殊在心里笑她天真，名册要交到他手上，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要用脑子想想都会知道怎么回事。 “你只要把嘴闭紧一点就行。” 事情谈妥，谢婉瑜也没有久留，起身就要走。 桀殊见状，喊来下来，把剩下的葡萄给她带回去。 回到宅子，秋高也跟着回来。 “小姐，那位萧夫人一直跟在王夫人身边，她们今日去了红花楼，还去了南苑。” 红花楼是花街人气最高的青楼，而南苑则是男馆。 看来王家这是男女通吃呀。 “看王夫人的样子，似乎已经谈拢了，心情很是不错，那位萧夫人情绪不高，回去的时候脸色还臭臭的。” “奴婢曾听她们说，要给县老爷也送一个，而萧夫人不高兴则是因为，她帮王夫人许多，王夫人却言而无信。” 至于是为了何事，她暂时还没有打听出来。 谢婉瑜听着她的话，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明日，你跟在萧夫人身后，看看她平时都接触些什么人。” 秋高点头下去。 很快刘大也跟着回来了，他今日去了衙门，在衙门附近转悠。 “小姐，县老爷今日带了一名幼女回去，看着长相不过十岁左右。” 刘大的话让她想起秋高从王夫人跟薛雪柠口中听到的消息。 “明日你去红花楼看看，还有南苑。” 刘大闻言大惊失色，去红花楼就罢了，毕竟寻常男子都会去，可南苑！他怎么进？ “小姐，我可能不太合适吧，南苑……” “怕什么，你就算进去了，老鸨也不一定能看出你。” 她瞥了眼苦着脸的刘大不以为意。 “去长长见识也挺好，你若不去，那只能让秋高去。” 她也去过南苑，里面都是下人，都是清一色男子，客人不分男女。 不过男子居多，女子比较少。 刘大见状，只能应下这份苦差事，他是个男子出入那种场所方便一些，他去好过秋高去。 一切安排妥当了，谢婉瑜把银子交由月柳跟竹韵，让他们在周边买粮食跟药材。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谢婉瑜建立了一座粮仓，里面储备了上万石粮食。 “将军，朝廷派来的粮草还未到，我们营中只剩下未来两天的粮食。” 堡寨内，军官站在太叔瑱前报告道。 副官听到他这话，率先不满。 “朝廷的粮草不是早出发了，怎会还没到！” 副官是小皇帝钦点过来监视太叔瑱的，经过了几次战事他都没受伤，反而活得好好。 “这……小的也不知道。”他一个传话的，怎么可能知道为何粮草迟迟未到。 太叔瑱冷眼看着副官，没有说话。 “将军，那现在怎么办？”知道现在发怒也没用，副官把目光放在太叔瑱身上。 太叔瑱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怒自威。 “等。”现在能怎么办，只能等着。 副官见他态度冷淡，心里有些不满，那些不满压过了畏惧，他眉头紧皱。 “这怎么能等！军营的弟兄们还等着吃饭呢，要是粮草一直没来，那这仗还怎么打。” 自从他到这里，就跟个摆设似的，除了每日看紧谢无双，再无其他事。 谢无双也不是他想盯就盯，就跟他突然消失了几日，把护国将军换到堡寨来。 想想，他就觉得憋屈。 “不等，那李副官有其他好法子？”对比李副官急的跳脚，太叔瑱显得淡定多了。 他有什么法子，他们远在边关，又不是在皇上跟前。 在皇上跟前，还能哭诉哭诉，要点粮草，现在山高皇帝远，就算传书也要大半个月才能送到京城。 等书信送到京城，他们这些人早饿死了。 “你身为将军，可不得想想办法。”李副官咬牙切齿看着太叔瑱狠声道。 太叔瑱笑了笑，眼睛微眯，眼底露出一抹嘲讽。 朝廷的粮草不到，让他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等，要是朝廷不发粮，也只能这样了，只能怪我们命不好。” 命要是好，就不必到边关来了。 他这话气得李副官甩袖而去。 他万万没想到谢无双会用这些话搪塞他！待他上告皇上，好好参他一本！ 李副官不知道的是，朝廷送过来十万石粮草，在经过层层运输，只剩下五万不到。 现在还在梁州境界，两天内根本运不过来。 太叔瑱早早就收到了消息，已做好准备。 桀殊收到太叔瑱传来的书信，让他筹备五万粮草，惊得他从贵妃椅上跳了起来。 “这个谢无双他是有病吧，我上哪里找五万粮草给他？” 桀殊把书信扔到贵妃椅上，急得挠头。 他不给谢婉瑜传信，给他传什么信！ 他能有什么办法，城内只有五万不到的粮草！ 思及此，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那小子不会是想让他把粮草都借给他吧！ 想到这里，桀殊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堡寨找谢无双问个清楚！ “你马上派人到堡寨看看什么情况，我上哪里去找那么多粮草借给他！” 要不是他身体不允许，他哪里让人传话，直接冲过去！ 第548章 买粮 过来传信的人，收到命令马不停蹄赶往堡寨，赶在堡寨落门前进去。 太叔瑱听到回话，让人把李副官喊过来，让人把话又复述了一遍。 得知北地粮草也吃紧，李副官此时只想骂娘。 要是知道这份差事这么难，他说什么也不会领下。 想到就要饿死在这里，他心里满是怨气。 “李副官可以上奏皇上，看看皇上有何看法。” 太叔瑱生怕气不死他，凉飕飕的继续开口。 李副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得他浑身发抖。 他这会儿给皇上上奏，也赶不及了。 “我听闻谢将军收服了一批马匪，他们劫来的宝物应当充公了吧，何不把那些宝物拿出来，支撑一段时间。” 他把注意打到张平他们的宝物上，太叔瑱幽幽看着他，突的就笑了。 “李副官不会认为本将军收服那些马匪很简单吧。” 李副官听着他的话，被噎住了。 大平山的马匪都聚集在一起，共有三千五余人，要收服他们不易，就算是朝廷派兵也不一定能把他们收服。 要说简单那定是不易，可要说难，他又把人收服了。 “那些宝物，本将军没有动，留给他们了。” “你怎么能……”听到他说把宝物都留给他们了，李副官气得火冒三丈，直冲太叔瑱发脾气。 太叔瑱不咸不淡看着他，越发觉得他好笑。 “不然呢，李副官觉得本将军该用何种手段说服他们。” 李副官又是一噎，说不出话来。 “李副官要是没有其他办法，再回去想想。” 他做出请的手势，让他出去。 而桀殊在人走后，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一巴掌脑袋。 “靠，他说得也太隐晦了，要不是我聪明，怎么可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穿衣裳往谢家宅子赶去。 谢婉瑜即使有钱，也不可能无偿给朝廷送粮草，就算送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送。 光明正大的送，岂不是在宣告天下，她谢婉瑜就是有钱，富可敌国，大家都可以找我要钱。 在桀殊赶过来之时，谢婉瑜也收到了太叔瑱的密信。 见太叔瑱朝她开口借五万粮草，通过桀殊的手送往堡寨。 她把密信看过后，把密信放到烛火上烧成灰烬。 不多会儿，桀殊赶到谢家宅子，一进门便看到洙芳在门口守着，见他过来，把他带到书房。 看到桀殊火急火燎赶过来，她想到太叔瑱在密信上所说的话，轻轻的笑了。 “派人去骂他了？” 这个他说的是不言而喻。 桀殊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好意思。 他又没有说清楚，他怎么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嘛。 “那人已经回去传话了，不过不影响。”他把粮草运过去，他们只会说他大发善心，不会察觉任何问题。 谢婉瑜瞥了他一眼，“你把你那边剩下的五万石粮草送往堡寨，你再掏钱，从谢家商行买一批粮草。” “不是，为何要我从谢家商行买粮草，秦……谢无双他自己买不行吗！” 一听要他自己掏银子，他瞬间就不干了，气呼呼瞪着她。 “无双他上哪有那么多银子买粮草？你身为护国将军，还是大琰朝驸马爷，有点银子不正常？” 桀殊没考虑到这一层，仔细想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我怀疑你受伤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 谢婉瑜不相信他身上没有银子，她给了他那么多银子，肯定还有不少在身上。 且她让他去谢家商行买粮草，不就是为了暗箱操控，有没有给银子，给了多少银子。 只要他们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桀殊听着她的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脑袋，尴尬的干笑了几声。 “别拍了，再拍人更傻。” 桀殊闻言，想反驳什么，却发觉无从反驳。 事情商议下来后，桀殊也没有停下，他马不停蹄派人赶往谢家商行购买粮草。 临走时，他还找谢婉瑜拿了张优惠的条子，以此掩人耳目。 桀殊前脚刚从谢家离开，后脚就有人把消息递到黎家。 自从那两条街的商铺被大火烧了之后，他们黎家就开始不顺。 不管是商铺还是青楼亦或者是赌场，哪哪都不顺。 先是商铺走水，再到青楼出人命，最后是赌场出千被抓。 放在以前，这些黎家来说，都是小事。 现在他跟谢家打擂台，每一步走得都十分被动，根本迈不开步子。 “老爷，护国将军从谢家出来，去了谢家商行，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是要去买粮草。” 下人进来回禀消息。 黎员外听到他这话，眯着的眼睛微微掀开，瞥了他一眼。 “可是进了谢家粮铺。” “是的，我听说今天有堡寨的人出来，应该是买粮草不差了。” 黎员外闻言，抬手挥了挥，让他把黎光喊来。 正巧黎锦在黎光院子里，听到黎员外喊黎光，黎锦也厚着脸皮一起去。 黎光扫了他一眼，也没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黎家嫡子，去听听也无妨。 见黎光把黎锦也带来，黎员外掀开眼皮，淡淡睨了他一眼，也没问他。 黎锦知道黎员外没有赶他，心安理得跟在黎光身边。 自从听了月娘的话，他现在在黎员外跟前晃悠，黎员外都没有感觉了。 黎员外让下人把话复述一边，问黎光怎么看。 “谢家有钱。”黎光第一句话是这个，听得黎员外眉头直皱。 谢家有钱，他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说出来，让他听了伤心。 “属下的意思是，护国将军不是真金白银的买粮草，许是谢婉瑜那婆娘送的呢。” “不可能，她哪有那么好心，白白送人粮草，那不是五百石也不是五十石，是五万石！” 那得要花多少银子了，白白送他们那么多粮草，只得一个好名声，有什么用。 黎员外嗤笑一声，觉得黎光在开玩笑。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可以利用这一点告诉大家，谢家有银子。” 黎光眸光微闪，轻声对黎员外说道。 “最好就是传到京城去。” 第549章 破谣 黎员外闻言，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他想让上面的人知道谢婉瑜很有钱，她富可敌国，可以找她要银子打仗。 他摸着那点不存在的胡子，轻轻的笑了。 主意是个好主意，只是往外传，难度有点大。 不管了，先从北地开始，迟早有一天会传到京城去。 桀殊粮草还没拿到手，马上便传出谢家富可敌国，给军中送去了五万石粮草。 秋高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回去告诉谢婉瑜。 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让秋高不用管，她有办法处理。 她知道王夫人这个人嘴巴没个把，最喜欢搬弄是非。 故意寻了个王夫人出门的日子，在街上与她相遇。 王夫人看到她上街，两眼一亮，亲热上前想要挽住她的手，让谢婉瑜避开了。 被避开的王夫人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看着她。 “听闻小谢夫人给军中送了五万石粮草，可是真的？” 她的嗓门不小，加上她有意为之，抬高了声音。 周边的人听到她这话，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 她故作恐慌的看着王夫人，拉了拉她衣袖，靠着她身旁说。 “王夫人你可别说了，那些粮草根本不是我送的，而是护国将军用自己银子买的，他还特地过来寻我，让我便宜些。” 她音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可以让周围的人听到。 王夫人没想到实情竟然是这样，她也很是惊讶。 “这不可能吧，护国将军他哪有银子。”刚说完，她突然想起护国将军另一层身份，他除了是护国将军，还是当朝驸马爷，没银子才奇怪。 谢婉瑜见她已经信了一半，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前面被烧了那么多家商铺，又花了不少银子买下附近几间铺子，现在已经是入不敷出了。” 那几间铺子因为地势问题，她还没想到要卖什么东西，暂时还没有动工，刚好坐实了她手上没什么银子这个说法。 其他人也是联想到这一点，越发相信谢家如今就是个空架子。 王夫人亦是如此，她脸上挂着着急的关切的神色，心里却在暗爽。 让杜夫人跟她争，她以为攀上了谢家就是攀上了高枝，没想到吧，人家现在是个空架子！ 有王夫人这张嘴在，很快谢家是个空架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北地。 有好事者前去谢家粮铺寻求真相，也有人去找桀殊求证。 双方都坦白是桀殊花银子买的，桀殊还拿出了谢婉瑜写的条子，上面写明了给他便宜多少。 黎光收到消息时，人都气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还留了一手，不然这个消息就传出去了！ 不行，就算是假的，也得让京城那位知道！ 谢家到底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就让京城那位自己去查了！ 他派人把消息放出去，殊不知这黎家的下人早被黎锦宝贝得不得了的妾室收买了。 他往外传出的信息，被月娘压下，半点儿也没传出去。 很快大批大批粮草被送到堡寨，看到粮草李副官终于送了口气。 而那些通知匈奴人，军中无余粮的细作一一被太叔瑱控制起来，无人向匈奴那边传递信息。 粮草已送到堡寨这件事没人通知他们，他们估算着时间发起进攻。 本以为能轻而易举把堡寨拿下，不曾想，那些士兵们跟他们想象的虚弱无力不同，个个龙精虎猛。 这段时间太叔瑱一直在操练他们，效果不是很好，也比之前强。 当匈奴人进犯时，发觉他们跟以往不一样了。 想要撤兵，已经来不及了，太叔瑱命人打开大门，冲出去，把匈奴人打得屁滚尿流。 “不要留活口！”太叔瑱坐在马背上，面无表情看着四下逃窜的匈奴人沉声道。 他声音雄厚有力，气沉丹田，传到每一个士兵耳里。 他们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大杀四方。 一道阴鸷的目光从远处看来，太叔瑱朝对方看去，他看到一个坐在马背上的少年，目露狠光。 那眼神，恨不得饮他的血，抽他的筋，吃他的肉。 他朝副将伸手，接过他手上的弓箭。 看到太叔瑱手上的弓箭，那少年脸色微变，拉着缰绳就要走。 他快，太叔瑱的箭更快。 只听见咻的一声，一支箭射在那少年肩膀上。 少年中了一箭，没从马背上掉下去，他死死抓住缰绳，咬牙骑马快速离开战场。 见他还有力气逃离，太叔瑱觉得有些可惜。 要是再准一些，那少年就要留下了。 此次他们一洗前耻，大获全胜。 堡寨上下异常高兴，加上粮草一事又得到解决，大家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下来。 而萧璟他们得知堡寨赢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若是他们也在堡寨，或许他们就立下战绩了。 自谢婉瑜答应他们，已经过去四五天了，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在他们犹豫要不要再去找谢婉瑜时，桀殊派人通知他们前往城门。 北地城门通往堡寨有一条河，他们便是经过那条河才能到达堡寨。 萧璟跟萧锦旻站在人群中，看着那条河，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只要经过那条桥，他们迎来的将会是康庄大道。 前来送别的薛雪柠看着他们，眼睛红红的，她舍不得萧锦旻。 她怕他在战场上出什么事，可她知道，怕也没有用，要不是这样，他们家无法恢复官职，只能一辈子这么窝囊下去。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升起埋怨。 都是谢婉瑜，要不是她跟萧郎和离，他们一家根本不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怨归怨，她现在已经没了跟谢婉瑜抗争的能力。 她没了，不代表别人没有。 她听说谢婉瑜经常往护国将军府邸跑去，早就修书给长公主，好让长公主知道此事。 等萧璟他们跟着大众一起前往堡寨，直到看不见他们身影，薛雪柠从城门离开。 她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南苑。 最近她与王夫人交好，知道了王夫人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王夫人一直想往京城发展，一直找不到突破口，遇到薛雪柠后，通过薛雪柠，她那些货物才有机会送往京城。 第550章 阻止 来到南苑，那管事看到是她过来，四下张望了一眼，确认没人后，他才把人放进来。 “东西呢。”薛雪柠一进去开口就是问东西在哪里。 那管事领着她往后院走，“东西都准备好了，在后院呢。” 两人说着到了后院，管事打开其中一间房，里面关着一群少男少女，他们年纪都不大，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 个个长得貌美如花，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看人时，都是怯生生的模样，那双眼睛扑闪扑闪，让人心生怜惜。 薛雪柠看着这些人，心里冷哼一声。个个长得倒是清纯可人，勾人得很，送到京都怕是抢手。 “夫人，货都在这里了，您看看，可是要选哪几个过去？” 管事站在她身后，谄媚问道。 “这几个瞧着还不错，你去把他们带过来。”薛雪柠指了几个人。 那几个被选中的人，眼里带着惊喜，很是兴奋，而那些没有被看上的人，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了。 他们知道要是没被选中，他们最终的归宿便是青楼，供万人骑千人骂。 另一边，刘大听到这些话，忙赶回去禀告谢婉瑜，刚退出去看到在门口的秋高，原来她是跟着薛雪柠来到这里，里面是南苑，她不好进去，便一直守在门口。 刘大把里面的情形告诉她，让她回去通知谢婉瑜。 谢婉瑜看到秋高气喘吁吁跑回来，放下手中的笔，“可是听到什么消息。” “小姐，萧夫人去了南苑，那里面关着不少少男少女，听他们讲话，似乎要把那些人送到京都去。” 有意思，她本以为王夫人只是在北地发展，没想到她竟然想把这些人送到京都去。 若是让他们打开了京都的市场，还不知道他们会祸害多少人。 听完她的话，谢婉瑜抬笔继续练字。 最近黎家过于安分，安分到她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背后谋划什么，她也曾想过是不是桀殊动手了。 继而又想到若是桀殊动手了，那黎家就不会这么安分了，北地该乱起来了。 “小姐，你不阻止他们吗？” 见她一脸平静，还有心情练字，秋高有些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为何要阻止？” 扬州瘦马这种生意，可不是北地才有，在京都也不少。 只是他们不接触，少有知道。在私下，他们玩得甚至比北地还要花。 秋高见她不咸不淡，嘴巴微张，想问什么，却又没继续说。 既然小姐不阻止，那她肯定有她的道理，她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了。 见她似乎很好奇，谢婉瑜笑了，开口解释道：“她们想把那些人送到京都，那也要看京都那边的人愿不愿意接受他们送过去的人，更甚者，她们会不会影响到别人。” “而那些被影响的人，会让她们继续的在京都发展吗？” 听完谢婉瑜的话，秋高恍然大悟。 京都也有人豢养扬州瘦马，那些人自然不乐意跟别人分一杯羹，肯定会在暗处打压她们，不让她们发展。 如此一来，不用她们出手，自然有人修理她们。 经过谢婉瑜的提点，秋高想通其中缘由，也不再好奇。 晚上刘大回来向谢婉瑜禀告时，没有像秋高好奇心那么重，把他知道的一切告诉谢婉瑜后，便转头离开。 “你不好奇小姐为何不阻止她们吗。”秋高见他什么也没问，不由好奇问。 “不管小姐做什么，都有她的想法，我只按照小姐说的去做就行。” 刘大看也不看秋高一眼，迈着步子往偏房走去。 秋高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她总觉得不对劲，他好像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刘大闻言，走路的步伐停顿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秋高。 “这种生意北地人能做得，京都人会不知道吗？京都有人做，那么她们就无法进入市场，小姐又何必浪费心神在她们身上。” 他在黑街那段日子见过不少人，也知道不少这种黑暗产业。 他卖身的那个老婆子就有这种货，只不过，那人到黑街时，是从大户人家发卖而来，不是刚出的货，那婆子看她姿色不错，便留了下来，卖个好价钱。 秋高没有接触过这些，她刚被爹娘卖出去，就被谢婉瑜买下了。 “刘大，你好厉害，跟小姐说的差不多。” 她睁着大眼睛，看着刘大，觉得他好厉害，这样都能知道小姐在想什么。 哪像她，还要问过小姐，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 “把帖子带给杜夫人。”待刘大他们走后，谢婉瑜写下帖子让洙芳送到杜府。 里面夹着一封信，帖子不是重点，那封信才是。 杜夫人收到谢婉瑜送来的帖子，开始还以为谢婉瑜邀请她登门，打开看到里面夹带的书信，她愣了一下，快速打开书信看了一遍。 看完后，她轻轻的笑了，把书信撕碎，扔进茶杯里。 这个主意好啊，这不比她们在北地谋生谋死要强。 “老爷可回来了。” 看着撕碎的纸在茶水的浸泡下慢慢泡发，上面的字晕染开来，她才慢条斯理开口，询问在门口的丫鬟。 “夫人，老爷回来了，这会儿应该在书房。” 杜夫人点点头，用盖子把茶杯盖起来，起身往书房走去。 谢婉瑜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跟她合作，或许他们真有可能走出当前的困境。 “夫人说的极是，只是你知道杜家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杜老爷听了杜夫人的分析，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是散不开的愁容。 他如何不知道谢婉瑜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只是现在的杜家已经四分五裂。 表面上，他是家主，是当家之人。可背地里，三房四房都在拉拢府上的人，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三房还勾结上了黎家。 要是他提出跟谢婉瑜合作，他们肯定不愿意，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谢婉瑜那边。 思及此，他又是沉沉叹了口气，愁容更甚。 杜夫人听着他的话，也是沉默了。 如今杜家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但要是继续如此，对他们大房来说，一定是致命的伤害。 第551章 劝离 “既然如此，父亲为何不考虑分家呢。” 这时，杜家长子，杜云天推门进来，打散书房的阴郁，把屋外的阳光带进来，他笼罩在太阳之下，像是布了一层金光。 杜夫人回头看到杜云天站在门口，她快快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关切道。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也不托人回来说一声，我好让人把你院子收拾收拾，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去用膳。” 看到杜云天，杜夫人哪里还有平时的沉稳，她满脸喜色，恨不得现在就帮他张罗好一切。 杜云天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娘亲，孩儿并未觉得饿。” 他说罢继续看向杜老爷，他眉目如剑，目光坚定而深邃，眼底亮光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火炬，给人带来希望。 杜老爷望着他的双眼，久久不说话。 他站在书桌前，书房内阴暗沉重，只有门口那一块照进了太阳。 宛如跟杜云天划分出两个世界，一个只敢躲在黑暗中窥探一丝生机，而一个勇于面对一切阻扰，划破黑暗带来光明。 杜夫人站在杜云天身边，她手拿着帕子，母子俩的眼睛一模一样，亮得令人心头发颤，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你……”杜老爷望着他们，迟疑着开口，想让杜云天再给他一点时间。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杜云天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他迈步上前，来到书桌前，直视杜老爷的眼睛。 他摇头道：“父亲可是要说，容你再好好想想？” “从我启蒙开始，你便对娘亲说容你再考虑考虑，再妹妹启蒙，到三叔四叔越发强大。” “再到我外出读书，到现在，你还要再想想，父亲还要想到什么时候？想到我成亲生子，妹妹出嫁，还是等你们百年之后化为黄土？” 杜云天字字珠玑，把杜老爷说得抹不开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而旁边的杜夫人则觉得解气。 她嫁进杜家后，发觉杜家是个烂摊子，外面看着光鲜亮丽，内地却是腐败至极。 只有那一层壳子看着好看些。 随着孩子们逐渐长大，在华丽外表下腐败再也掩盖不住，随着三房四房胃口越来越大，她不止一次提出要分家，他都以长兄为父为由搪塞她。 再到后来，他无力支撑他们胃口，杜家越发没落，他也生起了分家的想法。 但也只是一想，问起便是再想想，一想便是多年。 “我知道祖父母离世早，父亲当爹又当娘，拉扯大三叔四叔，对他们感情不一般，可他们并未把你放在眼里，他们只把你当做摇钱树。” “如今你没有能力填饱他们的欲望，他们便连同外人吞噬自家产业。” 杜云天见父亲还是一如既往优柔寡断，很是失望，也不再顾及那点亲情，把那层遮羞布扯下来。 他把出门求学时收集到的三房四房联合外人吞噬自家产业的证据扔到杜老爷跟前。 杜老爷看着桌面上那一叠纸张，上面写着的都是三房四房往日的所作所为。 杜老爷有些不敢看，他怕看了之后，有些东西再也无法挽回。 他闭了闭眼睛，有意逃避一切。 他此举让杜云天心里的失望越发大，双眼难掩失望。失望之余又庆幸自己看透了他父亲的本质，知道他为了那两个叔叔无法挣脱牢笼。 同样失望的还有杜夫人，不过她感触没有杜云天深，可以说她已经麻木了，对他做出的承诺免疫了。 “既然父亲不愿分家，那就当孩子今日没来过吧，桌面上东西，父亲哪日想看再看，孩儿先告辞了。” 由始到终杜老爷一言不发，全程都是杜云天在说，直到他要走，杜老爷也不曾说话。 见他离开，杜夫人也不久留，跟着他一起离开。 杜夫人走出书房，叫来下人，让人把杜云天房间收拾出来。 又让杜云天到她院子去坐坐，让丫鬟叫杜云青过来。 娘三久违的坐在一起说体己话。 必不可免的提起谢婉瑜，提起谢婉瑜，杜云青两眼亮晶晶，完成臣服在谢婉瑜的魅力之下。 “哎，要不是小谢夫人成亲了，我觉得哥哥可以争取一下。”杜云青摇头晃脑道。 “你这丫头，小谢夫人就算不成亲，也轮不到你哥。” “为什么？哥哥那么优秀，小谢夫人肯定也喜欢的！” 杜夫人见她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小谢夫人为何来到北地你可还记得。” 她这么一说，杜云青马上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 要是谢婉瑜没有成亲，她可能不会踏足北地，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会遇上她。 那跟杜云天也就没有机会了。 “不过小谢夫人确实是个奇女子，杜家要是跟她合作，一定可以摆脱困境。” 杜云天没有理会杜云青的话，有些惋惜道。 杜夫人深以为意，想到杜老爷的态度，还有那如同水蛭一般的两房，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娘亲可有想过和离？”杜云天沉默了一会儿，慢悠悠开口。 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让杜夫人跟杜云青一口水喷了出来，两人目瞪口呆看着他。 不是，她听到了什么？她哥哥撺掇她爹娘和离？ 杜夫人听到他这话，慌忙看了一眼四周，见院子里都是心腹没有其他人，她才瞪了一眼杜云天。 “你在胡说什么呢！”她以前没有生出过这等心思，日后也不会生出这等心思。 杜家腐败跟她又有何关系，她又不一定要做杜家的主，她做好云家的主就行。 至于她儿子，未必能坐上杜家家主的位置，她也不稀罕那个位置。 “孩儿并不是胡说，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 他父亲迂腐，对那两个弟弟有着无限宠爱，不管他们做出何事来，他都有理由为他们辩解挣脱。 他累了，不想看到自己娘亲那么辛苦，拖着一大家子前行。 杜夫人也看出儿子在心疼自己，她幽幽一叹。 杜老爷除了对那两个弟弟心软外，没有其他不好。她只生了两个孩子，于他而言算是子嗣少，他却没有抬妾，在外面鬼混，对她也极好。 第552章 诉说 除了杜家那些糊涂账，再没有其他不好。 而这些正是杜云天不愿看到的，他的娘亲才华横溢，是自由的鹰，是奔放的狼，不该在这腐败阴暗的杜家埋没了她的一声。 要是他父亲当年听他娘亲的，分家，他们杜家定然比现在要好上一百倍！ 院子外，杜老爷听到杜云天此话，神色落寞，眼里是化不开的忧愁。 听到儿子劝和离，他的心如刀割，再听到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出来的法子，他更是痛苦不已，手脚冰凉呼吸困难。 他不想听到杜夫人同意的话，强忍着心底的难受，一脚深一脚浅离开别院。 他们娘三人，不知道杜老爷来了又走了。 见杜夫人不愿意和离，杜云天也没有硬劝，而是给了杜云青一个眼色，让她一起走，给他们娘亲一个独立的空间。 “哥哥，你真的想让娘亲和离吗？有没有再比和离更温和的法子？” 虽然他们父亲无所作为，只会包容那两个叔叔，但他对他们也是极好的。 杜云天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中闪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最后杜云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她哪里坐得住，趁着天色还早，她悄悄带着丫鬟出门去找谢婉瑜。 谢婉瑜刚把帖子送出来，就听到杜家来人。她眉头微挑，有些诧异。 等知道是杜云青过来，她又笑了，她应该是自己偷偷摸摸过来，杜夫人怕是不知道。 “小谢夫人叨扰了。”杜云青恹恹的起身行礼，满脸愁容。 见她这副模样，谢婉瑜也来了好奇。 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样子，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 在谢婉瑜的开导下，她慢慢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听完杜云青的话，谢婉瑜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杜家内里竟然是这么个情况，看来杜夫人也是知道杜家的情况才说代表云家跟她合作。 想到杜夫人那么厉害一个人被困在没落的杜家，难免有些唏嘘。 看杜夫人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杜家背地里是那个样子。 “你娘也是挺不容易的。”见她发愁的脸，谢婉瑜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这是别人的家事，那么多年都无法解决，也不是她三言两语能开解的。 好在杜云青自我调节能力很不错，跟谢婉瑜吐槽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又好了。 “我可以叫你婉瑜吗，叫你小谢夫人总觉得怪怪的。”杜云青忸怩的看着她，不好意思道。 她们看起来相仿，老是喊她小谢夫人，总感觉隔了一辈。 “求之不得。”在家还好，在北地她们一口一个小谢夫人，总让她感觉到疏离感。 见杜云青愿意喊她名字，她只觉得亲切。 见她同意，杜云青满心欢喜，兴奋的挽着谢婉瑜的手，在她手臂上蹭了蹭。 “你人真的太好了。”要不是她成亲了，她肯定要把她拐回去当嫂子！ 远在边关的太叔瑱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念叨他。 他此时还不知道有人想要挖他墙角呢。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杜云青那点愁容瞬间灰飞烟散，等她从谢家离开，哪里还有愁容，只有满脸的高兴。 薛雪柠不知道怎么又跟京都薛家搭上，凭借薛家侄子在京都的关系，打通了一条道。 一条把那些人送往京都达官贵人手上的道。 关于京都的小道消息不停往谢婉瑜手中送，得知薛雪柠跟薛家又勾搭上了。 她嘴角微扬，没想到当年那一闹，还没闹断他们之间的情分，或者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有有利益可以沾，仇人也可化干戈为玉帛。 她写了封书信，让人送往京都，给大武。 “竹韵，之前说过海东青训练得如何？” 送信时，谢婉瑜突然想起，之前让竹韵去干此事，也不知道进展如何。 “回主子，训练海东青需要不短的时间，不过现在也小有成果，主子若是有空，可以去瞧瞧。” 见她突然提起此事，竹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忘记给谢婉瑜做汇报了。 在太叔瑱手下时，他从不会忘记这种事，跟在谢婉瑜身边后，她鲜少问起这种事情，故而他也忘记该跟谢婉瑜汇报。 “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去看看？” “行！”说完，竹韵在前面带路，带着谢婉瑜往郊区走去。 训练海东青的人就在郊区靠近河流的地方，他们知道谢婉瑜过来，早早把海东青都带到院子里。 看着个个精神抖擞的海东青，谢婉瑜心里一阵欢喜。 暗卫们给她展示了最近训练成果后，谢婉瑜越加满意。 在回去的路上，竹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主子为何不让王爷送你一只呢？这样也方便一些，主子要是觉得占了王爷便宜，也可以向王爷借一只，等训练完成后，可以还给王爷。” 他这话说到谢婉瑜心里去了，让她很是意动。 当天回去，她当即给太叔瑱写信。 不出两天太叔瑱传回书信，跟书信一齐来的还有海东青。 洙芳第一次看到这种跟鹰长得差不多的鸟，它双眼炯炯有神，他们说话时，还会歪着小脑袋看他们，似乎在听他们在说什么。 “小姐，这鸟看起来好有灵性。”洙芳一边逗它，一边跟谢婉瑜说。 “这可不是鸟，这是一种猎鹰。以凶猛敏捷出名，且嗅觉敏锐比一般猎鹰聪明。” 听着洙芳的话，月柳连忙开口解释。 海东青可是他们主子在众多鸟类中挑选出最厉害的一个品种。 她说这话时，语气中满是骄傲，与有荣焉。 谢婉瑜曾听竹韵说过，如今看来，光是看它的形态，便可以看出与其他鸟类不同。 有了海东青，谢婉瑜与京都那边的联系频繁许多，也方便不少。 这更加让她下定决心多培养训练几只。 京都内，大武收到谢婉瑜的书信，看到里面的内容，让他给一个人传递一句话。 那个人大武知道，是京都中名气最高的青楼的老鸨。 那老鸨年纪不大，不过才二十来岁，手段却是了得，把本是默默无闻的青楼建设成如今模样。 第553章 打不过 “留意薛家。” 大武看着这句话，来回看了几遍依旧不能理解谢婉瑜这是什么意思。 谢婉瑜不想大武牵扯进来，并未对此多加解释，只是让他传话，其余不用管。 大武收到信后，他立马着手让人给老鸨传去口信。 万花楼的老鸨名叫奴儿，是个长相冷艳的女子，她手腕了得，嘴巴又甜，凡是进来的客人，没有不被她服侍得服服帖帖的。 今夜的万花楼又是座无虚席的一夜，老鸨游走在各个客人身旁，她面容姣好能说会道，把那些客人说得面色潮红。 等她回房时，刚推开房门便察觉到不对劲。 她眉头微皱，看到桌面上放着一张纸条，拿起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她环视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人后，才坐在椅子上。 她皱眉细细看着纸条，过了好一会儿，她把纸条收起来。 喊来一个人，让他去打探今夜什么人进了她房间。 京都一派欣欣向荣，荣华富贵迷人眼。 北地却是一片凄凉，今年收成不好，加上战事，穷人家根本吃不起饭。 谢家商行之前低价卖出一批粮食，也只是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并不是长久之计。 入冬后，外出摆摊的小摊贩少了不少，两旁的商铺也门可罗雀，上街的人也少了不少。 照这样下去，不等匈奴人进犯，北地的百姓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京都的粮草可来了？”看着外面的情况，谢婉瑜来到桀殊府上。 上次一战，让桀殊看清了自己的实力，养好伤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练武，练兵。 谢婉瑜找来时，他正好从操练场下来。 “到了。”说起朝廷送来的粮草，桀殊面露讥讽。 朝廷来信说送来十万粮草，到手却不到五万粮草，要说里面没有内情，他是一点儿也不信！ 想到他们在北地拼死拼活保家卫国，那些贪官安安稳稳拿着俸禄就算了，还敢贪污粮草！ 他们不知道缺什么都可以，不可以缺粮草吗！ 那不到五万的粮草能顶几天？ 桀殊气得对着谢婉瑜发泄不满，气得他连喝好几杯水才平复下来。 “京都的消息，你一点也没少吧。”桀殊说完，瞥了她一眼，双眼锐利的看着她。 “确实有收到一些京都过来的消息。” “既然如此，你知道小皇帝在京都日夜笙歌，我们在北地替他卖命，他倒好，在京都选秀呢！还美名其曰绵延子嗣？” “真是天大的笑话，国都要不在了，他还绵延子嗣？绵延个屁的子嗣！” “我收到消息，边疆那边也要乱了。”桀殊越说越气愤，音量也跟着拔高不少。 说到后面，他恶狠狠喝完那杯茶水，嘭的一声用力把茶杯放下。 对比他的愤怒，谢婉瑜显得淡定许多，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在心里盘算着，要是边疆再生战事，他们能否还有兵可出。 “别想了，我朝加起来仅有四十万兵，我先前带了十万兵过来，无双又带了几万兵过来。” “就我们手头上的兵，要真是认真打起来，根本不够人家看。” 所以他们一直死守堡寨，没有主动出击，就是在耗，看谁更能耗。 可若是边疆那边也起战事，粮草根本不够，他们根本耗不起。 “可若是我们有粮草呢。”谢婉瑜轻敲了几下桌子，挑眉看向桀殊。 “哼，就你那点银钱？用来贿赂我才堪堪够用，用来打仗？免了。” 上次她才给堡寨那边送去五万粮草，再继续用她的粮草，等战事结束后，她还有什么。 他不是心疼她的银钱，而是心疼他自己。 要是她把所有银钱都花在战事上，那她岂不是没有银钱贿赂他了！ “我要说有呢？”她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眼底带着玩味。 看人看不透，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认真？” “假的。”见他认真，谢婉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桀殊白了她一眼，有些恼意。 “别紧张，这不是还有黎家。” 黎家最近安分许多，但他不是死了，他还在呢，那些商铺还在生钱。 “你可别打黎家主意，那都是我的！” 从她口中听到黎家二字，他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他好不容易把黎家掌握在手中，要是被她摘了桃子，他岂不是哭死。 “年前，我帮你把黎家拿到手，家产分一半出来买粮草。” 听着她的话，桀殊怀疑的看着她。 “黎家那块大骨头你真的能啃下？他们在边关可是有十万兵。” 他凉飕飕看着谢婉瑜，怕她莽撞，惹怒了黎家，搭上自己小命。 “我知道，要是他的兵不能动呢。” 黎家在边关练兵早就不是什么秘事，因为朝廷派兵把手边关，他才收敛不少。 想到之前白白送命的那些将士，谢婉瑜嘴角噙着冷笑，眼底一片冰冷。 年前，她要用黎员外性命祭奠百名将士的冤魂。 “你有什么法子？”桀殊听她这么说瞬间来了兴趣。 要是能在年前让黎家倒台，献出一半家业也不是不行。 “暂时还没有。” “……” “那你说个屁呀！”谢婉瑜的话宛如一盆冷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他白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 不着急，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足够了。 见她如此淡定，桀殊不淡定了，摆手让她走，他不想再看到她。 谢婉瑜也没有留下，毫不犹豫起身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桀殊就觉得牙疼。她不会真的那么傻，决定用她自己的银钱购买粮草军需吧！ 想到这个可能，桀殊忙给太叔瑱去信。 堡寨那边，李副官急得上火，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连粮草都敢贪污。 十万的粮草被他们贪得只剩下五万不到，他们怎么敢呀！ “李副官可是有什么好主意？”太叔瑱坐在椅子上，望着急得团团转的李副官懒懒道。 李副官知道他故意说这种话激怒他，就算他不说话，他也被那些人气到了。 “我能有什么主意，我只能上奏皇上，求皇上主持公道！” 他真的越发后悔跟着过来，要是在京中，他不说能混个多好的官，在家族的荫庇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哪犯得着在这里吃苦。 第554章 大礼 想到这里，李副官越发苦闷，也越发急躁。 他用力抓了抓头发，弄不好他真的要饿死在这里。 “求皇上主持公道？求皇上不如求求你家老爷子。”太叔瑱听了他的话，嗤笑开口，讥讽的看着他。 他那个眼神看的李副官心头发颤，莫名有种寒意从后背钻起，有点渗人。 这个眼神好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喉咙微动，身子不自觉往后靠去。 求他祖父帮忙？他祖父怕是会打断他狗腿吧！ 他老人家帮他应下这个差事，可是为了让他过来看着谢无双，以此表明衷心的！ “不然李副官觉得你还能怎么办？你上奏皇上，皇上再拨粮草过来，再被贪官贪污。” “这一轮轮的，就算国库再充裕也禁不起如此折腾，更别说如今国库就如同虚设，这会儿怕是再挤不出一点余粮了。” 太叔瑱说完，站起来，从李副官身边经过。 李副官心里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但他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他不敢相信国库真的没有余粮了，没有余粮还怎么打仗？直接让匈奴人攻城就行了。 祖父啊，你这次可真是害惨我了，孙儿也不知道还没有命回去见你老人家。 李副官心里一阵悲凉，如行尸走肉般跟在太叔瑱身后，问他怎么办。 “朝廷没有粮草过来，那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等死吧。” “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意替我做一件事了。” 李副官听到这句话，瞬间清醒过来，他眸光一闪狐疑的看着他。 “你不会是想当逃兵吧！” “就算你当逃兵，我也不会当逃兵，匈奴人必死！” 见他不是想当逃兵，李副官才放下心来。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太叔瑱闻言，幽幽盯着他，似乎要把他整个人看穿看透。 看得他头皮发麻，越发觉得心慌，他双手往后放去，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就好像现在的他一样，在边关一个能依靠的人都没用，只能听天由命。 “我能相信你吗李副官。” 太叔瑱没有告诉他，他想要做什么，而是问出了这句话。 李副官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他是皇上的人，是来监视他的人。 “知道黎家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太叔瑱似乎不在意他的回答，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黎家，他自然知道，当初黎员外从京都逃出去，皇上勃然大怒，召见一众朝臣，他祖父就在其中。 再后来，他曾听说皇上派去暗杀黎员外的人都被杀了，而黎员外毫发无损。 “你不会让我去黎家杀黎员外吧。” 李副官在心里揣测了一番，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 太叔瑱鄙夷的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就你那怂样，你还想刺杀黎员外，别还没靠近人家，就被暗卫杀了。 “皇上的暗卫都杀不了的人，你能杀？” 要是他能杀，皇上知道了，怕是要气疯吧。 李副官想想也是，他去刺杀黎员外，不过是以石击卵。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回去北地，替我打探消息。” 说白了，就是把他调离他身边，少一个监视他的人。 李副官犹豫着开口：“你支走我也没有用，皇上可不止在你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 他知道，皇上在将士里安插了不少监视他的眼线，那又如何。 他身边最大的眼线是李副官，其他人早在战场上被他处理完了。 “我去北地不会有危险吧。”他不想逃过饿死的命运，又进入狼窝。 “护国将军会护着你。” 两人就此达成协议，在回城前，李副官把边关的严重性上奏给皇上，又给他祖父寄了封书信，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把李副官送回去后，太叔瑱命人把匈奴人跟黎家的眼线全部拔起除掉。 之前留着他们还有用，现在用不上了，只能全部铲除。 看着捆绑一起的眼线，太叔瑱嗤笑一声，眼里满是寒光。 整个军营加起来十万兵不到，竟然有百十个匈奴人的眼线，还有几十个黎家人眼线。 他们的职位有高有低。 想到上次桀殊还说他不把眼线剔除，这些人在他眼底下转悠那么久，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砍下他们首级，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太叔瑱淡漠的看着他们，沉声命令道。 宋复礼闻言立马领命，派人取他们首级。 匈奴人的眼线送到匈奴人那边，而黎家则送回黎家。 清晨，黎家大门口，门童打开门，看到整整齐齐一排的首级摆放在门口，吓得他放声尖叫，引来管家。 “瞎喊什么呢！”听到他的尖叫，管家怒声吼道，紧接着跟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 门童看到那排首级，早已站不住，他扶着门框，双腿发抖。 管家走过来看到这一幕，险些没稳住，跟着放声尖叫。 但好歹他在黎家当了那么多年管家，见过一些世面，没有喊出声来。 他稳了稳心神对门童说：“你去喊人过来把这些首级搬进来。” 等下人多了，人来人往影响不好。 门童颤抖着声音应下，松开扶着门框的手，差点没站稳摔落在地。 管家快步来到黎员外院子，把门口的事情告诉他。 黎员外正在穿衣裳，听到管家的话，他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慢条细理扣上扣子。 管家见他不紧不慢的动作，心里有些发慌，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没有变化，心里越发觉得害怕。 “那些首级现在在哪里。”等黎员外准备好了，他才慢悠悠瞥了管家一眼开口道。 “小的已经让人搬进来了。”想到那些首级，黎员外就觉得头皮发麻。 黎员外淡淡应了一声，往外面走去。 等他去到，那些首级已经摆在一处没人的院子。 黎光收到消息也急急忙忙赶过来，看到那些首级，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 这些都是他们送进堡寨的眼线，怎么会在这里？ 他眼睛发晕，稳了稳心神，数了一遍人头，发现正是他们送过去的人数。 这是一个都没有留啊。 第555章 开战 黎员外的脸色比他好些，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面色铁青看着那些首级，眼里盛着滔天恨意。 不用想都知道是谢无双做的！ “不能等了。”黎员外死死盯着那些死去的眼线，咬牙切齿开口。 这些眼线的死给了黎员外极大冲击力，黎光心里也难受，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行。 “老爷，现在还不能动啊，要是被桀殊他们发现了，到时候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那你说，再等下去我们会有退路吗？”他们的眼线被拔除，想必匈奴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匈奴人看到那些首级肯定怒不可遏，兴许会起兵，到那时，也是他们的机会。 黎员外眼睛闪着寒光，他一定要让谢无双死在战场上！ “给匈奴人写信，让他们知道谢无双要行动了。” 见他意已决，黎光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只能顺他意去写信给匈奴人。 北地榆林山，黎家五万兵马便安置在此处。 当日榆林山的首领收到黎员外传来的书信，知道要起兵了，连夜让大家准备。 桀殊收到消息，暗骂了一声，忙让人给谢婉瑜传去口信。 送去口信的人是暗影，他熟门熟路进入谢家，刚进去便被竹韵压下了。 “竹韵是我，暗影。”暗影感觉一阵风从耳边过去，随即被人按跪在地上，眼看着对方要动手，吓得他赶紧自报家门。 认出暗影的声音，竹韵这才把他松开。 “你怎么来了。”竹韵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看着他。 暗影扭了扭被压痛的手臂，“我主子让我给小谢夫人传个口信。” 见是桀殊派来，竹韵眉头微挑，让他进去。 谢婉瑜在书房内听到他们打斗的声音，见暗影进来一点也不觉意外。 待听完暗影的话，谢婉瑜嗤笑一声，让他回去告诉桀殊放心，她会看着办。 他们想动兵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等暗影离开，她叫来月柳问道。 “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你吩咐。” 在知道黎家在北地私下养兵，她便着手让月柳把安插在北地各地的人聚集起来，等候吩咐。 她还以为黎家最近安分许多，会沉得住气，没想到只是看到那些眼线的首级便迫不及待想要出兵。 今日在黎家门口发生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北地。 宋复礼把首级送到黎家门口时，特地上门告知她此事，让她做好准备。 知道是太叔瑱的安排，谢婉瑜马上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黎家恐怕不知道，他们自以为瞒得很好的消息，早就被他们识破。 杜云天敏锐察觉到最近城里不对劲，让杜云青最近不要出门，并让杜夫人上门去打探一下谢婉瑜的口风。 看看是不是要打仗了。 杜夫人给谢婉瑜下了帖子，在出门时遇到了也想登门拜访谢婉瑜的谭夫人。 两人见都是要去谢家，便一同前去。 “杜夫人也是去谢家打探消息的吧。”谭夫人是个直肠子，说话比较直接，不会拐弯抹角。 杜夫人喜欢她直来直去的性子，不会觉得冒犯。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去看看是不是要出事。” 她也没有瞒着谭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丝毫不掩她担忧。 “我也是这样觉得，这心呀七上八下，上街的人都少了。”谭夫人摸着小心脏，撩开帘子望着冷清的街道摇头说。 说完，她凑到杜夫人耳边轻声说：“我听说黎家安分了几天，是准备起兵造反呢。” 杜夫人闻言，眉头一跳，心跳漏了半拍。 “此话当真？” “我也不知真假，只是隐约听到风声。”谭夫人不敢一口咬定是真的，她也是听外面的人说的，谁知道真假。 这不是不知道，才找上谢婉瑜，打听下情况吗。 杜夫人揪紧手帕，眉头紧皱，心绪不宁。 一时间马车内沉默得可怕，谭夫人在心里懊恼，早知道就先不告诉她这件事了。 两人在这里猜半天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还不如到了谢家再说呢。 正恼着，马车突然停下。 “夫人，谢家到了。” 听到车夫的话，谭夫人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她率先撩起帘子下马车。 谢婉瑜看到谭夫人一起来，有些诧异，看向跟在后面的杜夫人。 “我刚好也想拜访小谢夫人，在路口偶遇杜夫人，便一同前来。” 说完，她偷偷看了谢婉瑜一眼小声问道：“你不会怪罪我吧。” 谢婉瑜闻言，轻轻的笑了。 “来者都是客，怎么会怪罪你呢，两位夫人快快请进。” 谢婉瑜侧身迎她们进去。 她们还是第一次到谢家来，看到被谢婉瑜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谢家，两人对她的认知又更深一层。 谭夫人是个急性子，寒暄了两句便急于进入正题，把她的疑惑问了出来。 杜夫人没说话，但她的表情跟谭夫人一样，她们都是为了此事而来。 “黎家有兵又如何，没兵又如何，反正都是要开战。” 洙芳替她们倒完茶后，退到一边，谢婉瑜捏起一块糕点，不急不缓开口。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管黎家有没有养兵，这一战是必不可免。 既然如此又何惧黎家那些兵。 两位夫人也是个人精，含糊不清的话，就是真的。 黎家手上真的有兵！ “两位夫人放心吧，有护国大将军在，北地不会出事的。” 见谢婉瑜神色淡然，一点也不受影响，她们悬着的心，也微微松了些。 送走她们两个后，谢婉瑜叫来竹韵。 “你可会下棋？” 竹韵听着她的话，愣了一下，下棋？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下棋？ 看着他呆呆的模样，谢婉瑜以为他不会下，刚要让他忙去，竹韵点了点头。 见他会，谢婉瑜让洙芳去把棋盘拿出来。 她要跟竹韵下一局。 在跟谢婉瑜的对弈中，竹韵眉头紧紧皱起。 开始谢婉瑜下的还算温婉，到了后面，她突然变得冷厉起来，每一颗子都带着杀气，直逼脑门。 下得竹韵心头发颤，耳边传来鬼哭狼嚎之声，让他越下越慌。 不过一刻钟，他便坚持不下去了，看着被谢婉瑜打得溃不成军的棋子，他输得心服口服。 第556章 尤物 “属下输了。”他认输也很干脆，起身退到一边恭敬道。 谢婉瑜下巴微扬，示意他坐下来继续下。 竹韵又是一愣，两人实力相差甚远，她竟还要与自己下？ 她难道不会觉得他很弱吗？ “让你下就下。”谢婉瑜抬眸瞥了他一眼，让他坐下。 竹韵虽然不知道她这是为何，还是乖乖坐下。 他不知道的是，谢婉瑜一边下棋，一边想着布局。 下了十几局后，竹韵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脸色惨白起身，低头对谢婉瑜说道。 “抱歉夫人，属下下不了了。”他一局没赢过，越下越艰难。 下到后面，他怀疑谢婉瑜完全看穿了他的思路，不管他往哪里下，她都能快速围堵。 谢婉瑜此时有了清晰的思路，见他坚持不下去，只好放过他。 见竹韵逃跑似的离开，谢婉瑜心情大好。 她把玩着棋子，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拿起竹韵的黑子，缓缓落在棋盘上。 瞬间扭转局势，竹韵那边变得明朗起来。 月柳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在竹韵那边停下，看到棋盘上的局势，她愣住了。 刚看竹韵的表情，似乎输定了，怎么现在看着好像还有机会？ “你要不要下一会儿？”见她站在那里，谢婉瑜抬头看向她问道。 月柳赶忙摇头，她只会一点皮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还是不了。 见她不想，谢婉瑜有些失望。 “走吧，我们上街走走。”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今日上街，谢婉瑜没有带了月柳，没有带洙芳。 刚出门不久，谢婉瑜便碰到了薛雪柠，跟她一起的还有王夫人，而王夫人旁边还站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看得人心痒痒的，想要保护她。 察觉到有人注视，她抬眸朝谢婉瑜看来。 那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勾人心神，让人情不自禁沉迷在她柔情中。 “人间尤物，可比京都那些扬州瘦马好多了。”月柳看到那名女子，突然开口。 听着月柳的话，谢婉瑜被拉回心神。 确实比京都那些扬州瘦马要好，仅仅一个眼神就把人勾住了，这功夫可见厉害。 “这不是小谢夫人吗，今日怎么上街了？”王夫人看到谢婉瑜，笑眯眯上前打招呼。 她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走路都带风。 她新出那批货，送到京都去，可是都送到进了达官贵人家中。 这一切得亏于薛雪柠，要不是她还挣不到那些钱。 看见她这副模样，谢婉瑜知道她这是挣钱，在京都发展的也不错。 她眉头微挑，勾了勾唇笑道：“看来王夫人生意做得不错，发财了可要携带携带我。” 她开口便是生意人的语气，这话让薛雪柠听着一愣。 曾几时谢婉瑜说话也成了这个样子？一股子市井气。 “好说好说。”王夫人没有否绝，也没有不快，她笑眯眯望着谢婉瑜，心里很是得意。 就算不跟谢婉瑜合作，她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再看看攀附上她的杜家，比以前更落魄了。 她可是听说了，杜老爷把祖上留下黄金首饰都典当了。 可惜今日没有遇见杜夫人，不然她铁定要奚笑她一番。 看出她心底的得意，谢婉瑜也不在意，她看向薛雪柠。 “看萧夫人最近精神也很不错，应该也赚了不少钱吧。” 听到谢婉瑜这话，薛雪柠感觉腰杆子都挺直了，她嘴角微扬，心里很是得意。 “那也没有，只是跟着王夫人赚了点小钱。”不多，也就几百两银子，对现在的她来说，能赚这么多银子，她很满足了。 “看来王夫人手腕了得，不过啊，有些钱，就怕有命赚没命花。” 她轻飘飘扔下这句话，带着月柳离开。 本来还得意洋洋的薛雪柠听到她这话，哪里还坐得住。 她脸色一僵，厉声喝道：“谢婉瑜你什么意思！见不得我好是吧，是，我承认我以前看你不顺眼，但那些都过去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说到后面，她声音带着哽咽，不知道还以为谢婉瑜欺负她呢。 “你让我放过你？难道不是你不肯放过我吗，知道我要来北地，你也跟着一起来。” 谢婉瑜停下脚步背对着她们嗤笑道。 听到谢婉瑜的话，薛雪柠脸色大变，她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 她就是因为知道谢婉瑜会到北地来，才求到她面前去，目的就是为了看住萧璟，不让他们旧情重燃。 隐藏在心底的心事被她毫不留情面的拆穿，薛雪柠很是恼怒。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不肯放过我！我好不容易找到赚钱的法子，你说那话什么意思！” 见她不依不挠一定要个说法，谢婉瑜漆黑的眼眸微闪，眼底带着冷意。 既然是她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她就大发慈悲告诉她。 “你的那些事情要是暴露了，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那么自在？” 哦对，她不在京都，就算事情败露，受折磨的那个人也不会是她。 说完，她抬步离去，不给薛雪柠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谢婉瑜你给我站住，你……”她想追上去，被月柳一个眼神震住了。 王夫人听着谢婉瑜的话，若有所思。 而跟在她们身边的女子，嘴角微扬，眼里泛着笑意。 这个小谢夫人有点意思，怪不得主子愿意跟她合作。 此时薛雪柠还不知道京都乱套了，薛家家主出门时，被人用麻袋蒙脸毒打了一顿。 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静养。 而那些跟他有关系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他们一合计，马上明白出了什么事，不敢再靠近薛家人。 而薛家人以为是自己太倒霉了，没有深想，更没有给薛雪柠发信息。 等京都的人找到北地来，已经过去十天了。 在这十天内，北地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是黎家的产业被谢家并吞，再是青楼倒闭了多家，赌场也倒闭了几家。 有心人发现，那些倒闭的青楼跟赌场都跟黎家有关。 “我要让谢婉瑜死！她必须要死！”黎员外知道这些事，气得满面涨红，脖子上布满了青筋。 第557章 杀了她 “马上把她杀了！把她头颅带回来！”此时的黎员外怒不可遏，已经疯魔了，一心只要谢婉瑜死。 黎锦刚过来便听到他爹说的这话，吓得他一激灵。 要杀谢婉瑜？他们黎家派了多少暗卫都不能把她杀死。 他推门进去正要劝他爹慎重考虑，就听到黎光劝道。 “老爷，我们的暗卫折了许多，要想杀谢婉瑜很难。” “难不成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吞掉我们的产业，我们还没有办法？” 黎员外听到他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子怒声骂道。 自从谢婉瑜再次来到北地，他们黎家就开始走下坡路，那个谢婉瑜就是来克他的！ “不是，老爷，我们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从长计议！再等下去她就要把我们黎家吞并了！” 黎员外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他现在就要谢婉瑜死！ 见黎光也劝不住黎员外，黎锦赶紧推门进去。 “爹，黎光说的没有错，以前我们斗不过谢婉瑜，现在更加斗不过她。” “我们虽然有兵，但也不能用在这个地方啊。”黎锦绞尽脑汁劝黎员外不要意气用事。 此时的黎员外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一心之想谢婉瑜死。 他挥手让他一边去，他现在不想看到他。 黎锦还不明白他爹这是怎么了。 黎员外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叹了口气，要是清婉还在，现在黎家肯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京都那边怎么说。”见他不走，黎员外抬眸看向黎光。 早在之前，他便派人到京都去寻找黎清婉，势必把她带回北地。 就在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桀殊把她藏在哪里，他的人赶过去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了。 黎光摇摇头，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们的人去了一拨又一拨，人没有找到反而折了不少人手进去。 再派人去暗杀谢婉瑜，根本腾不出人手。 从谢婉瑜他们到北地已经一月有余，他们找黎清婉也有一个月，却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怕是凶多吉少了。 思及此，黎光脸色越发难看，黎员外也是铁青着一张脸。 “继续找！我就不信桀殊能把她杀了不成！” 黎员外低估了桀殊的狠心，也低估了他的手段。 在他囚禁下，黎清婉虽然还活着，但跟死了差不多。 她手筋脚筋被挑断，除此之外，她的面容尽毁，舌头被割除。 为了让她亲眼看着黎家坍塌，桀殊特地留下她一双眼睛，让她好好好看着。 现在的黎清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黎光的极力劝阻下，还是不能打消黎员外暗杀谢婉瑜的想法。 只是那些暗卫有来无回，知道黎员外抱着必杀她的心态而来，谢婉瑜让他们不必手软，让他们全部都杀了。 一批又一批的暗卫前来，太叔瑱给她的暗卫也折了不少人进去。 谢婉瑜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黎员外想跟她拼个鱼死网破，她可没有这种想法。 “那天在王夫人身边那个人是谁？” “小姐，那个人是黎家少爷黎锦的妾室，奴婢听说她是青楼出身，好像还是王夫人养的扬州瘦马。” 秋高听到这话，立马接口。 她昨日出门时，曾听洙芳提了一嘴，记在心里，在街上留意了一下。 听到他们是这层关系，谢婉瑜有些惊讶。 不知道黎员外知不知道那妾室的身份，若是知道他怎会让那妾室留在黎家。 她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再继续打听一下那妾室的身份。” 秋高知道自己脑子不灵光，也不再好奇谢婉瑜为何这样做，小姐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倒是刘大猜想那妾室的身份不简单，他连忙把自己曾听说流言告诉谢婉瑜。 “小姐，小的曾听说那妾室还没进入黎家前跟护国将军有过一段。” 闻言，谢婉瑜眉头一挑，没想到还跟桀殊扯上关系。 若是真的跟桀殊有关系，那么桀殊的消息来源便是那妾室了。 想通其中缘由后，谢婉瑜敲了敲桌面，“那妾室依旧要打听，顺便多留意一下黎锦最近在做什么。” 回想到那个经常跟在黎清婉身边的少年，谢婉瑜嘴角微扬。 也不知道没有黎清婉在旁，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便投入到其他事情上。 黎家在榆林山的兵马已经让谢婉瑜派人盯住，同时盯着榆林山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桀殊跟太叔瑱。 知道有谢婉瑜盯着，太叔瑱便让人撤了回来。 与此同时，一辆从京都出来的马车一路往北地赶去。 在谢婉瑜不知道的情况下，薛雪柠从王夫人身上尝到了甜头，两人狼狈为奸，预谋着下次送人到京都。 薛家最近遭了大祸，其他跟薛家狼狈为奸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大概猜到或许是跟北地送来的人有关，他们几人不敢再跟薛家扯上关系，纷纷退出。 从他们的态度，薛家人也猜出事情没那么简单，托人问过后才知道，他们被人暗算了。 而暗算他们的人是万花楼的人。 万花楼背后的主人谁也不知道是谁，但有个传言，说万花楼的主人是他们都惹不起的人。 故而万花楼在短短时间内，混得风生水起，谁也不敢招惹他们。 薛家知道是万花楼的人出手，也吓得不敢再继续。 忙写信回绝薛雪柠，让她不要再送人过来了。 薛雪柠哪里肯呀，她好不容尝到甜头，哪能这么轻易放弃。 万花楼这么嚣张不过就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若是她们找到更厉害的人撑腰，那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想到这里，薛雪柠心里有个好主意。 她找到王夫人，两人一合计，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要是把人送到里面去，那她们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没有。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眼看着北地和边疆都要打仗，皇上还想着选秀，今年都选了几次秀了？” 酒肆里，酒楼内，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每每说到这里，他们满脸无奈。 从前他们还会愤慨，现在他们也只剩下沉默。 第558章 反了 “哎，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反了吧。” “要是有人反了那还好，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过年了，家中米缸见底，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啃树皮了。” 提起这个话题，大家略感沉重。 在皇权之下谁能活得轻松。 要不是最近战事将起，这话他们也不敢说，只能压抑在心里，活过一天算一天。 杜云天从杜夫人口中听到谢婉瑜的说法后，他请人帮忙把谢婉瑜约出来。 两人正坐在酒楼雅间里。 不管是街道还是酒楼都冷清得可以，哪里还有往日喧嚣。 冷清到他们坐在雅间里，都能听到一楼大堂的食客说话的声音。 杜云天面无表情听着他们的话，那双跟杜夫人神似的眼睛里带着睿智，不与人同流合污，独成一枝。 谢婉瑜没开口，他也没有开口，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谢婉瑜在心里暗忖，定力不错，不浮不躁。 “杜公子今日找我可不是为了吃饭喝茶那么简单吧。” 最终还是谢婉瑜先打破宁静，不急不缓开口道。 杜云天抬眸看向谢婉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传闻小谢夫人智慧超群，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闻言，谢婉瑜抿唇笑了笑，眼里闪着精光。 “场面话就不用说，杜公子既然对我有所了解，那么想必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他知道谢婉瑜说话直接，却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接。 他稳了稳心神，勾唇淡声开口：“是在下唐突了，今日在下寻小谢夫人出来是有一事相求。” 听到求字，谢婉瑜来了兴趣，她挑眉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来到窗台，看着冷清的街道，沉默了一会儿，方开口。 “小谢夫人觉得现在这个世道如何？未来大琰朝又该走向何处？” 说着，他抬眸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眼底一片凉意。 “我不过是一介女子，怎懂这些。” 谈论这些可是大不敬，纵然大家都在谈论，但她的身份容不得她在外谈论这些。 杜云天闻言，想到什么，突然放声而笑。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他想起谢婉瑜的身份，想到了京都的谢家。 “杜公子若是想做生意，我可以提点一二，若是朝政，还请公子谅解我目光短浅，说不出个一二。” 谢婉瑜笑眯眯看着他，眼里寒光乍起，望着他的眼神带着审视。 杜云天察觉到她的变化，在心里暗忖她心思谨慎，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我们云家最近有个生意，不知道小谢夫人有没有兴趣？” 听到生意，谢婉瑜眼睛微闪，下巴微抬让他继续说。 “云家在匈奴那边有一条线，主要是把我朝一些东西贩卖到匈奴。” 这事，她曾听过，但与匈奴那边有生意的往来的不是只有黎家吗。 似乎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杜云天又看了眼楼下沉声道。 “云家这条线并不经过北地，而是从其他地方运到匈奴。”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怕她不相信，他又补了一句。 “那条线是从我外曾祖父便开始了。” 在云家还没搬来北地之前，大琰朝实力强悍，外族不敢侵犯。而大琰朝又有许多东西是他们造不出来的，他们便把目光放到了大琰朝的商人身上。 就这样，云家祖上开辟了一条通往匈奴的道路。 这条道走了几十年，从平稳到动荡，再到现在隐隐有些落败。 杜云天知道，再不想法子，云家最后一条生财之道也要陨落。 听完杜云天的话，谢婉瑜笑意吟吟看着他，两眼发光。 “你想我怎么帮你？”能跟匈奴那边做生意，那代表着他们也可以往匈奴那边安插眼线。 只是不知道太叔瑱那边有没有在匈奴的暗桩，要是有的话，只是单纯赚匈奴人的钱也很不错。 杜云天把那边的情况跟谢婉瑜说了一遍，听完后，谢婉瑜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 “物资丰富后，他们自然不会再需要你们的东西，但如果你有他们没有的东西呢？” 现在云家商队面临的最大困境便是，他们贩卖的东西，在匈奴已经遍布各地，且价格要比他们便宜。 而这一切则是因为黎家跟匈奴合作，出卖了北地的地图。 匈奴人进入北地简单，而黎家人有匈奴人带着，进入匈奴也方便。 且北地比其他地方到匈奴都要近，节省了不少时间，成本自然就少了。 她思索了一番，觉得在人力物力上比，他们是比不过黎家人。 但如果比稀有物呢。 比如云锦、茶叶以及瓷器等。 杜云天听了谢婉瑜的话，眼睛微亮，心里一阵激动。 很快他又冷静下来，这些东西并不好弄啊。 茶叶倒是还好，可以尝试一下。但是云锦跟瓷器不好弄，云锦价格昂贵，就连宫中每年每人也只能分到一匹。瓷器则是不方便运输，前往匈奴的道路崎岖不平，等去到匈奴，那些瓷器怕是不保。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谢婉瑜，谢婉瑜轻轻一笑，表示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认识有人专门制作云锦的，贩卖没有问题，至于瓷器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若是不行，我们可以再考虑其他的。” 这些是比较常见，每个人都要用到的东西。 再就是奇珍异宝，比如红珊瑚，珍珠等也可以贩卖。 两人细细商谈了一会儿，杜云天思路瞬间豁然开朗。 怪不得他娘如此喜欢她，果真是个奇女子。 “你拿着这封信到京都找一个叫大武的人，他会安排好。” 杜云天看着手上书信，内心有些挣扎，他怕他接了这封信，以后帮不上忙，不知道用什么弥补。 “放心，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抛去金钱往来，我还需要你的人在匈奴帮我做一些事。” 像是看出了他内心的纠结，谢婉瑜把书信放到桌面上，淡声开口。 闻言，杜云天松了口气，不再纠结拿起桌面上的书信。 第559章 活口 “你想我怎么帮你？” “现在暂时还不需要，你先走一趟看看效果如何，我们再继续商谈下一步。” 杜云天想了想，觉得也可以，点头应下。 从酒楼回去，谢婉瑜在分叉路停顿了一下，扭头进了一条暗巷。 她前脚刚进去，暗处有一批人跟着一同进去。 竹韵跟月柳在暗处粗略算了一下，大约有三十多个人。 这比他们多了十几个人，月柳眸光一冷，看了竹韵一眼。 竹韵心领神会，快步跟在谢婉瑜身边。 眼看着谢婉瑜走进暗巷，在暗处跟着她的人再也忍不住，对她发起攻击。 在一个暗卫就要靠近谢婉瑜时，一个暗卫冲出来，把那人拦在谢婉瑜面前，一刀把他送走。 那暗卫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两眼怔怔的看着来人，死不瞑目。 很快其他人纷纷现身朝谢婉瑜杀去，均被竹韵他们挡在外面。 她面容淡定的看着他们，似乎不是在看一场厮杀，而是一场狂欢。 月柳满脸血护在她面前，眼神谨慎且坚毅。 一滴血溅落在她手上，她低头看了一眼，眼眸微闪，眼底涌出嗜血的光芒。 她已经没有心情跟黎家继续玩下去了，她想尽快把他们解决掉。 “秋云。”眼看着竹韵不敌对手，落了下风，谢婉瑜突然沉声开口。 月柳正疑惑这是谁，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不知从何处窜出十几个人，干净利落把那些处理干净了。 “留个活口回去通知他们，我没耐心了，黎家要是再对我出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黎家派来的暗卫捂着伤口，一瘸一拐靠着惊人的毅力快速离开这里。 那些突然出现的暗卫见人已经清理完，很快凭空消失不见。 月柳错愕的看着谢婉瑜，怎么回事？那些人从哪里来的？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要产生怀疑了。 见谢婉瑜没有要说的意思，她看向竹韵，竹韵跟她差不多，什么也不知道。 他在心里想，那些人都是夫人的暗卫？想想又觉得不对，若是夫人的暗卫，她之前就不用向主子要人了。 他歪头想了想，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他索性不想了。 回到谢家，洙芳见她手上沾染着血，神情紧张的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小姐你们是不是又遇上暗杀了！” 刚开始遇到暗杀，洙芳还会觉得害怕，现在就算有人死在她面前，她都只会觉得平常。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她拉着谢婉瑜的手前后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谢婉瑜拉住她的手，淡声道：“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血。” 听到她的话，洙芳这才放下心来。 “打点水进来，我想沐浴。”进房前，谢婉瑜对洙芳说道。 洙芳点头应是，去厨房烧热水。 等谢婉瑜沐浴完出来，看到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 看到她出来，中年男子快步上前。 “小姐好。” “钟叔？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谢婉瑜有些诧异。 来人是谢家的下人，常年在外行走，处理外面的事务。 她对他的印象也还只停留在前几年，如今再见他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老爷担心你处理不来，派小的过来帮忙。” 说着，钟叔看了一眼四周，笑眯眯对谢婉瑜继续说道：“还请小姐借一步说话。” 他怕隔墙有耳。 谢婉瑜点点头，推开书房的门。 “老爷说，薛家最近勾搭上了上面的人，让你小心些。” 得知这个消息，谢甘马上派人过来协助她，怕她在北地吃亏。 听着钟叔的话，谢婉瑜抿唇笑了，想到操心的父母，一时间有些高兴又有些愧疚。 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他们跟着担心。 “钟叔，你细细说于我听。”薛家那点官职，想要攀上上面的人可不容易。 “最近京都了多了一批扬州瘦马，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谢婉瑜点点头，她何止知道，她还让大武捎信给万花楼的老鸨，让她出面修理薛家呢。 事儿就出在这里。 薛家被万花楼的人修理之后，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向皇上献了一个美人，那美人把皇上迷得不要不要的，再也无心朝事，沉迷在美人乡。 听完钟叔的话，谢婉瑜嗤笑了一声。倒是没想到薛家还有此等造化，攀上了皇上。 “老爷与我细聊过，我怀疑是那个薛雪柠献的计。” 不然就薛平那个脑子，怎么可能想得到这种事情。 谢婉瑜轻颔首，她也是这样想的。 “无碍，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她想做什么我都知道。” 就是京都那边不好搞，她还想着一举扳倒薛雪柠，却不曾想让她顺势而为，攀上了皇上。 “这个消息你们怎么知道的？” “现在京都谁不知道皇上迷上了扬州瘦马，苏家也是对皇上怨气深得很，听说苏凡还在早朝上弹劾皇上呢，不过是薛家献的美人这事是万花楼的人说的。” 想到苏凡在朝堂上弹劾皇上，被皇上责骂，让他滚回去，钟叔就觉得舒爽。 那个老匹夫害得谢家入狱，这笔账还没找他算呢！ 不过，在他的出手下，苏家的产业最近也不是好过，生意一落千丈，快到入不敷出的地步了。 谢婉瑜跟钟叔说了一会话，便让他先去休息。 这时洙芳也给钟叔收拾出一间房来，他出来便可以去休息。 钟叔出去后，谢婉瑜想到万花楼给他们传的口信，怕是她叮嘱大武做的事让万花楼的人知晓了。 谢婉瑜刚停下来，桀殊那边也跟着派人送信过来。 看到上面的内容，谢婉瑜眉头一皱，有种不祥的预感。 信上说长公主瞒着郭太后他们偷偷跑到北地来了，她身边只带了暗卫和一个丫鬟。 洙芳见谢婉瑜脸色不太好，瞟了一眼信上的内容，看到说长公主来了，她捂住嘴巴满脸不敢置信。 “长公主过来干嘛？她是要过来吃苦吗？” 北地虽然不是富庶之地，但比起京都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谢婉瑜把信放到一边，摇摇头，她也不知道长公主为何到北地来，看她那样子也不像会来吃苦的人。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能让她不辞万里过来，在北地有什么是她在乎的。 她细细想着，突然想到什么，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了。 第560章 吃苦 能让她不辞万里跑到北地来吃苦，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便是桀殊。 可桀殊是来行军打仗的，她犯不着跟着过来。 谢婉瑜想了想，想不到长公主的动机是什么，索性就不想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长公主有仇当场报，根本不会留着。 等她休养几天缓过神来，就知道她为何过来了。 很快谢婉瑜便把此事抛到脑后。 本以为长公主会休息几天才会开始折腾，翌日她便急不可耐开始邀请北地各家贵妇上门。 谢婉瑜自然必不可免收到了长公主的请帖。 “小姐，我总觉得长公主不安好心。”洙芳莫名觉得长公主是冲着她家小姐来的，但是她没有证据。 “不安好心又如何，是人是鬼总要去瞧瞧。” 等她来到桀殊的宅子，看到门口停放不下的马车，觉得有些夸张。 杜夫人跟谭夫人也收到了请帖，她们两家挨得挺近，便共坐一辆马车过来。 跟她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她们的女儿。 杜云青看到谢婉瑜，笑着冲过去挽着她的手。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会来。”她本来不想来，后面想到她也是京中贵女，长公主肯定会给她递帖子。 没人敢拂了长公主的面子，所以谢婉瑜肯定会过来。 听着她的话，谢婉瑜由心笑了。 “真聪明。” 谭大小姐看到杜云青跟谢婉瑜如此亲昵，眼里闪过一丝妒忌。 要是清婉还在北地，她跟清婉也是这般，都怪这个女人，要不是她，清婉就不会跟着去京都！ 她怨愤不甘的眼神让谢婉瑜察觉，她回头看了谭大小姐一眼。 对上她的眼神，谭大小姐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干笑了几声，跟在谭夫人身后进去。 “谭大小姐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朋友？” 她拐着弯打探谭大小姐。 “有还是有的，只是谭家落魄后，那些人就鲜少跟她往来了，之前黎清婉还没有进京时，她们最要好，那些人也还会跟她玩，后面你也知道啦。” 那些人看在黎清婉的面子上才跟她一起玩，黎清婉不在了，自然就不会跟她往来。 这里的人就是那么的现实，现实得让人害怕。 谢婉瑜听着她的话，立刻明白谭大小姐为何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了。 知道缘由后，她不着痕迹岔开话题，说起了京都一些趣事。 杜云青也没有多想，顺着谢婉瑜的话题继续往下聊。 进到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妇人，看到乌压压一片的人，谢婉瑜不由惊呆。 果然是皇家的面子大，只要长公主一声令下，大家都不敢不给面子。 “小谢夫人，许久不见。”长公主瞧见谢婉瑜进来，她旁边还跟着一个姑娘。 是个生面孔，她不曾见过，应当是谢婉瑜在北地新交的朋友。 “长公主万福。”谢婉瑜微微弯身行礼，杜云青也学着谢婉瑜行礼。 长公主居高临下看着她们，看着谢婉瑜的眼神中带着恨意。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婉瑜来到北地后，竟然敢勾搭桀殊！ 真是不知廉耻！下贱！ 当年她跟萧璟和离，又带了一个相公回去，她就该想到她没什么廉耻礼仪。 她千不该万不该染指桀殊，对她的男人出手！ 长公主想到这里，眼里的恨意怎么也藏不住。 见她久久没有让谢婉瑜她们起来，杜夫人察觉不对，忙上前行礼。 长公主初来乍到，不好把人得罪狠了，只好先放过她。 紧接着，王夫人跟薛雪柠一同进来。 给长公主行完礼后，薛雪柠亲昵的上前挽住长公主的手，低声细语跟她说话。 长公主也十分看不起薛雪柠，看在她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份上，她强忍着不爽，让她挽着自己的手。 其他人看到薛雪柠跟长公主如此亲密，在心里飞快盘算着，要不要跟她交好。 而王夫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乐个不停，她就说她没看错薛雪柠吧，没想到人家连长公主都认识，还跟长公主感情这么好。 谢婉瑜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把她们的目光一一看在眼里。 那些虚伪的，贪婪的，充满算计的眼睛都没有逃过她的法眼。 这些人像极了墙头草，风吹那边倒那边。 “小谢夫人坐那么远坐什么？怕本宫吃了你不成？” 等长公主跟薛雪柠说完话，抬头看到谢婉瑜坐在后面去，不悦的开口。 她坐那么远，她还怎么教训她？ 想到这里，长公主越发不满，让丫鬟去把她请到旁边来。 看到长公主对谢婉瑜的态度，她们开始摇摆不定，好像谢婉瑜跟长公主的关系更好。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长公主身上，没人看到一个长相温婉的女子沉着一张脸看着她们。 杜云青敏锐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她们看，抬头看去，发现黎清雯阴恻恻盯着长公主看。 坐在她旁边的姑娘脸色也不太好，她们都是黎家的姑娘。 反倒是黎家的长辈脸色还算自然，端着一张笑脸望着长公主，不时还附和几句。 “长公主，我姐姐在京都还好吗？”在热闹中，黎清雯再也忍不住了，直勾勾盯着长公主，努力把怒气压下。 只是她火候不够，还是让众人听出了她心底的怒气。 她话音刚落，大家都沉默了，不安地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抬眸朝她看去，那双好看的眼睛，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你是谁？”长公主这话一出，某些想要讨好她的贵妇突然笑出声来。 这笑声有些突兀，却取悦了长公主，她勾着唇角看了眼那贵妇，慢条细理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黎清雯没想到长公主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难堪极了。 长公主蹙眉似乎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好像想起什么，轻笑道。 “你不会是黎清婉的妹妹吧。”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是抿嘴一笑，眼里满是嘲讽。 “你爹逃回北地没跟你们讲吗，你姐姐因为你爹，在京都过得并不好，她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或许被你爹带走了，也可能是自己走了，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第561章 反讽 长公主说到最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点也没把黎清婉放在心上。 事实上，她极度嫉妒黎清婉，在得知黎清婉失踪后，她开心极了，邀请各家贵妇到府上相聚。 本来这件事她都要忘记了，谁知道这个女人又提起那件事，被黎清婉压了一头的怒火又重新燃烧，既然黎清婉不在了，就拿她们开刀吧。 听着长公主的话，大家脸色一变，那些想攀附长公主的贵妇也不敢吱声。 在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她们可以嘲笑几句，对上黎家她们却是不敢。 众所周知，黎家只有黎清婉姐弟俩受宠，其他都是隐形人，说了也就说了。 但黎清婉跟黎员外可说不得，说了指不定哪天就从北地消失了。 黎清雯被她如此羞辱，她咬着嘴唇怨毒的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看到她这个样子，抿唇轻笑出声。 “这个眼神可真好看，跟宫中那些临死前的宫女样子还挺像的。” 长公主指着黎清雯对一旁的丫鬟悄声道。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座的人都能听到。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嘲讽，讥讽黎清雯跟她宫中的宫女一般，想杀就杀。 谢婉瑜看到这一幕并不觉得轻松，反而觉得更加沉重。 长公主在北地如此疯癫，只会惹怒黎家，要是因为她的出现打乱他们计划就得不偿失了。 逼急黎家，让黎家出兵都是小事，要是他们对长公主下手，那就麻烦了。 她低头看着桌面，在思索着，要如何才能让桀殊把长公主拘在家里。 正想着，长公主不知道怎么说到她身上来。 “听说小谢夫人在北地混得风生水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见长公主把矛头对着谢婉瑜，黎清雯松了口气。 她不敢想，姐姐在京都到底受了多少气，那时候的她该有多委屈呀。 “长公主相信了？”谢婉瑜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把话抛回去给她。 “谈不上相信，只是本宫想你这么有手段，混得风生水起也是正常的。” 长公主掀开眼眸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睑看着手上的护甲。 “感谢长公主如此看得起臣妇，只是可惜了，臣妇每日除了看账，鲜少出门，跟这些夫人们谈不上相熟。” 这时，薛雪柠开口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婉瑜，“小谢夫人就不用谦虚了，谁不知道你的能力，很快，这北地就要变天了。” 她说这话时意有所指似的看了一眼其他人。 “萧夫人这话倒是没说错，这北地确实要变天了，战事将起，很难预测会发生什么。” 薛雪柠说的是谢家会取代黎家，成为北地的霸主，却被谢婉瑜说成了战事。 “萧夫人的相公和孩子都在军营中，想来萧夫人也是担忧的。” 见她还要开口，谢婉瑜赶在她前面慢悠悠开口，她虽是笑着，但眼里却藏着寒意。 看得薛雪柠心头一颤，不敢再胡言乱语。 “担心是自然的。” “哦？萧夫人还有孩子？”一个贵妇听到她们的话，抓到谢婉瑜话里的漏洞，问道。 谁知薛雪柠把这问题踢给了谢婉瑜。 “小谢夫人说呢？” 谢婉瑜见状，勾了勾唇角，温婉优雅的看向薛雪柠，弯弯的眼睛不怀好意。 “你的孩子我说什么？”说完，她好像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惊慌失措的捂住嘴巴。 “我忘记了那会儿你那会还没有嫁给萧璟呢。”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看得薛雪柠心发慌。 你说她怎么就要招惹她呢，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孩子。 北地的人还不知道她跟萧璟之前的事，要是让她们知道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她咬牙挤出一个微笑，看着谢婉瑜咬牙切齿道：“小谢夫人说的是。” 随即她把萧锦旻的身世说了一遍，知道是从宗族中领养的孩子，她们轻颔首，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见她们相信了，薛雪柠松了口气，暗暗瞪了谢婉瑜一眼。 让谢婉瑜抓了个正着，她勾着嘴角笑眯眯看着她。 要是她有心想诬陷她，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她相公孩子还在军营，是生是死不过是她一句话的意思。 长公主见薛雪柠这么快就被谢婉瑜拿捏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废物。 她也是，明知道薛雪柠每次都斗不过谢婉瑜，她还是把人请过来。 “谢大人不在北地，小谢夫人平日里除了看账就没别的爱好了吗？” “这样岂不是很不无聊，会不会说到别人府上跟别人聊聊天，说点体己话？” 长公主见薛雪柠一点用也没有，只能亲自上场。 从她开口，谢婉瑜就知道长公主不怀好意。 “回公主，账本是看不完的，臣妇每日需要花大量时间才能看完，平日里要是无聊，我也会上街走走。” “哦？看来小谢夫人还挺忙的，不知道小谢夫人会不会亲自出门谈生意呢？谈生意一般跟什么人谈？” 长公主就差直接说，我怀疑你借着谈生意跟其他男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谢婉瑜也是立马便知道长公主在打探什么了。 她淡淡一笑，一脸正色望着长公主。 “谈生意这些有专人管理，不过早在之前朝廷派来的粮草迟迟未到，护国将军曾跟我谈过一笔生意。” 说到这里，她无奈的笑了，其他人也跟着笑了笑，大家都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看出长公主有意刁难谢婉瑜，杜夫人出来为她说话。 “长公主你是不知道，护国将军真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他，边关那十万大军就要饿肚子了。” 说着，她细细把当时的事情道来，说到最后，她不由衷心的夸奖长公主。 “长公主的眼光真是好，一眼就相中了这么好的男人，如此善心，日后对长公主肯定也好。” 听到有人夸桀殊，这比夸她自己还让她高兴。 她也是没想到实情居然是这样的，也怪她收到消息就急冲冲赶来，也没问过桀殊就急着要给谢婉瑜下马威。 还好有人把实情说出来，不然她冤枉谢婉瑜，坏了桀殊的事情，他肯定要生气。 第562章 哄着 想着，长公主心里一股怒气，她阴冷地看着薛雪柠。 要不是她给自己传信，说谢婉瑜和桀殊有一腿，她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北地来！ 看到长公主这个样子，知道她被谢婉瑜带偏了。 她在心里暗骂一句蠢货，知道长公主喜欢别人夸她，也喜欢别人夸桀殊，她挤出一抹微笑。 “护国将军为民为国，除了心地善良有担当，还是因为长公主你呢。” 她拉起长公主的手笑意晏晏，说的话不言而喻。桀殊如此卖力，除了身份外，还有长公主的身份，她可是皇家公主，守卫国家不也是守卫长公主的家吗。 这话说到了长公主的心坎上，她没来北地前，也收到过北地的消息，知道桀殊跟黎家水火不容。 看，同样是妻子，桀殊为了她，为民请命上了战场，自掏腰包给将士们买粮草。 而黎清婉呢，看似得到了桀殊的宠爱，但实际上什么也没得到。 再过不久，这黎家就不复存在了。 思及此，长公主洋洋得意，看着薛雪柠也顺眼了一些，不再过问她骗她之事。 谢婉瑜听着薛雪柠的话，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眼底满是嘲讽。 桀殊为国为民，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是为了长公主，为了皇家。 桀殊要是知道，也不知怎想。不过依照他的性子，他应该会顺着此话往上爬，把长公主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吧。 被哄开心的长公主，心情大好，看着这些贵妇，脸色也好不了不少。 王夫人见长公主看着薛雪柠的脸色异常可怖，还怕她惹怒长公主，没想到被她三言两语化解了。 在座的贵妇都看出了长公主的性子，知道她是个喜欢别人捧着她的人，耳根子比较软，只要你说些好话，夸夸她就好。 坐了一会儿，长公主挽着薛雪柠的手往后院走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长公主被她哄得满面红光，笑得见牙不见眼。 其他人见长公主离开，也跟着四处走走。 这到底不是京都的府邸，宅子不像京都那般大，长公主走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 她挽着薛雪柠的手准备往回走，抬头看到谢婉瑜跟一名女子往这边走来。 她脚步停顿了一下，薛雪柠察觉到异常抬头看到谢婉瑜。 薛雪柠心生一计，轻声对长公主说道：“公主想要知道谢婉瑜有没有到将军府上来，试探她一番不就知道了。” 听着她的话，长公主觉得有几分道理，但要怎么试探她呢？ 这么多人，想要试探她也不容易吧。 薛雪柠见长公主来了兴趣，她继续给长公主献计，她在长公主耳边低语几句，长公主眼睛微闪，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长公主说完，松开她的手，叫上丫鬟离开这里。 谢婉瑜远远便看到长公主跟薛雪柠在一起，见她先行离开，留下薛雪柠一个人。 她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们两个不会又在密谋着怎么陷害她吧。 想到这里，她拉着杜云青的手说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遇上薛雪柠就没有什么好事，若是她一个人，她还能想法子脱身，可带着杜云青，她不能让她一起冒险。 杜云青不知道为何突然离开，她懵懵懂懂跟着谢婉瑜离开。 薛雪柠见谢婉掉头就走了，知道她对自己有防备，但又如何，她的目标不是她。 回到宴会上，贵妇们在暗地里讨论长公主跟谢婉瑜她们。 看到长公主回来，她们马上换了副嘴脸，笑眯眯迎上去，想要讨好她。 在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长公主心里觉得无聊，但还是强打精神应付她们。 看到谢婉瑜回来，她嘴角的笑顿了一下，顺着她身后看去，见薛雪柠也跟着回来，她眉头微蹙，隐隐有些不高兴了。 她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试探谢婉瑜吗，她们两个一起回来算什么事。 薛雪柠见长公主不高兴，忙上前安抚她。 “公主不要着急，想要试探她只能循序渐进不能着急。” “她多么狡猾一个人，见我们两个在一起，她起了疑心，早早回来。” 听着薛雪柠的话，长公主目光似箭，瞥向谢婉瑜。 谢婉瑜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微微一笑，越发觉得她跟薛雪柠又在计划怎么陷害她。 “等下你不要离我太远，去哪里都要带上丫鬟。”谢婉瑜放心不下杜云青，在她耳旁轻声道。 从进了将军府，她就觉得不对劲，现下听到谢婉瑜这话，忙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走。 杜夫人见杜云青跟在谢婉瑜身边，微微放心，没有去打扰她们，跟着其他贵妇坐在一起聊天。 “你家长子该要娶妻了吧。”得知杜云天回来了，大家都想与杜家结亲。 不是她们看中了杜家，而是她们看上了杜云天。 “这个不着急，他有自己的主意。” 杜夫人见她们提起杜云天娶妻之事，笑着摆手。 “他明年要参加科举了吧。”有些贵妇听着她的话，想到什么，拍手笑眯眯继续问。 其他人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险些忘记此事了，科举可比娶妻重要多了。 “明年是要参加科举，只是还不知道怎么个章程呢。” 她此话一出，大家瞬间明白她话里什么意思。 因着云家老夫人去世，杜云天对外祖父家感情深厚，替云家老夫人守孝三年，错过了科举。 今年听说云家老爷子身子骨也不大好，现在一切都说不定。 大家听了不免有些欷歔，与她相熟的贵妇拍了拍她手背宽慰她几句。 “放心吧，云天明年铁定顺顺利利一举考个状元回来，再娶个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要先相看起来，免得到时候落空。” “我也是这样说，相看还是要相看，不影响他读书。” 见有些人还是不依不挠，杜夫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她敛了敛笑意，抬眸看向那几个人。 第563章 失 踪 “我家云天的本事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有主意的，我不过是他娘亲，拿主意的那个人还是他，他想娶妻自然会跟我们说。”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插手杜云天的婚事，他自己想娶个什么样的，他自己说了算。 “话可不能这样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看中了，云天还敢不应？” 杜夫人听了，在心里冷笑着。云天那性子犟着呢，只要他们敢说，他就敢不应。 其他人见杜夫人脸色不佳，拉了拉说话的人，让她不要再触杜夫人霉头。 气氛有些凝重，王夫人不乐意听这些。 她儿子比杜云天小一岁，却是一事无成，读书读书不成，做生意生意不成，成天只会往赌坊跟青楼跑，家里不知道纳了几个通房。 开始她还会拿他跟杜云天比，发现比不过会生闷气的。后面她也算是看开了，知道自家儿子没人家这个本事，索性就不管了。 旁人说起杜云天，她就坐在一边不吭声。 就好比现在。 “啧，我是没想到萧夫人跟长公主相熟，那小谢夫人跟长公主关系好像也不错。” 闻言，杜夫人抬眸瞥了她一眼，眼里带着鄙夷。 她哪只眼睛看出长公主跟谢婉瑜关系不错？明眼的都看出长公主有意无意找谢婉瑜的茬。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侯门的夫人就是不一样，换我们这些人哪里能认识什么长公主呀。” 她砸吧嘴，语气中带着羡慕。 “现在长公主就在这里，你也可以上前套近乎。” 杜夫人最看不起她，这人眼里只有利益，除了利益再无其他的能进她眼。 “这还得有本事你知道吗，不是所有人都能跟长公主套近乎。” 王夫人她人又不傻，知道长公主跟前不是所有人都能往前凑的。 就她一个商贾之妇，还不够格。 不过要是通过薛雪柠搭上长公主也不错。 王夫人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要是能搭上长公主，日后她想把生意做到京都去岂不是很简单？ 杜云青跟在谢婉瑜身边，偶尔听她跟长公主说两句。更多时候，是薛雪柠跟长公主在说。 县夫人陪在旁边，鲜少说话，大多时候在旁赔笑。 她一不小心喝多了水，着急去茅房。 谢婉瑜让丫鬟跟着她去。 薛雪柠见杜云青去茅房，对后面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谢婉瑜正听长公主说话，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等她察觉不对时，杜云青去茅房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你去看看杜小姐为何这么久还没有回来。”谢婉瑜让洙芳去看看怎么回事。 洙芳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她回来对谢婉瑜摇头。 她去看了茅房那边没有人，谢婉瑜扫了一眼笑意吟吟跟长公主说话的薛雪柠。 “你去把此事告诉杜夫人，让她不要声张，先带丫鬟去看看。” 谢婉瑜在脑里过了一遍，马上知道这件事是薛雪柠做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何牵连到杜云青，但她清楚薛雪柠的目标是她。 捋清情况后，谢婉瑜当机立断让杜夫人先带人去找找，而她留在这里看看她们有何目的。 洙芳从谢婉瑜身旁离开两次，让薛雪柠瞧见了。 她勾着唇角问道：“小谢夫人你身边的丫鬟可是吃错东西了？怎么一直往茅房跑。” 其他人闻言，不由看向谢婉瑜。 “萧夫人好眼力，这都让你瞧见了，果真是眼观八方啊。” 谢婉瑜微微一笑，挑眉看着薛雪柠道。 她在暗讽薛雪柠管得太多了。 “我这人啊，就是有这毛病，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薛雪柠也不在乎，笑着接下谢婉瑜的话。 “想必是好的吧，不然萧夫人也不能一直保持这个习惯。” 面对薛雪柠的话，谢婉瑜四两拔千斤，把话头又抛了回去，没有正面回复她的话。 没得到正面回复，薛雪柠也不在意，她看到杜夫人也不在座位上。 应该是她们发现杜云青不见了，去找人了。 思及此，她嘴角微扬，望着谢婉瑜得意的笑了。 等下看看她还能怎么得意！ 过了一会儿，薛雪柠假惺惺的问：“跟在你身边的杜小姐呢？怎么好像好久没见到她了。” 听着她的话，谢婉瑜眼睛微眯，不悦的看着她。 洙芳去了那么久没有回来，而杜夫人去的时间也不短，要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们不至于现在还不回来。 现在听到薛雪柠故意的问话，她心里难免有些不高兴，隐隐有股怒火在心里燃烧。 “我瞧着萧夫人身边的丫鬟好像也挺久没见到了，可不是去做什么坏事去了吧。” 她抬眸淡淡的看着薛雪柠，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得薛雪柠一阵心慌。 “小谢夫人说什么呢，这里是将军府，我能做什么坏事？” 她一句话把长公主拖下水，要是她的丫鬟能在将军府做坏事，那跟长公主也脱不了关系。 “不是最好，你丫鬟要是在将军府上做出什么事来，落的可是长公主的面子。” 谢婉瑜的话让长公主面色微变，她锐利的目光如剑般落在谢婉瑜身上。 她却恍然未觉，淡然坐在位置上。 看到她没有动静，薛雪柠心头一紧，她为什么不动？难道她不担心杜云青？ 还是说她跟杜云青那么要好，都是装出来的？ 如此一想，倒也说得通为何人不见了，她还如此淡然。 “公主你说她们会不会是迷路？”长公主带来的丫鬟见大家神色有变，担心会起变故，对长公主说道。 听到丫鬟这话，谢婉瑜眸光一闪，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她说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这将军府也不大，怎么会迷路呢。”有人发出疑惑。 将军府不大，可以说一眼可以看到底，为何会迷路呢。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第一次来不认识路，迷路也是正常的，要不我们也去找找？” “就是，要是碰到了什么被吓到了，惊慌失措也会迷路。” 谢婉瑜低眸听着她们的话，不为所动。 看得薛雪柠心里有些着急，她怎么还没有动静？难不成真的不在乎杜云青的死活吗。 第564章 迷路 薛雪柠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刚要开口，被长公主拦下了。 她对薛雪柠摇摇头，对大家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本宫已经派人去找了，要是真找不到，也只能让大家帮帮忙。” 这会儿的长公主很好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她说完，特地看了谢婉瑜一眼，见谢婉瑜依旧不为所动还在自顾自的喝茶。 让她也生出了一股燥气，果然遇到薛雪柠就没什么好事，每次都说要对付谢婉瑜，却每次都被谢婉瑜耍。 就在大家焦急等待之时，杜云青跟丫鬟在一片竹林里兜兜转转走不出去。 杜云青看着竹林，面带着急，她死死盯着脚下的路，生怕突然从什么地方窜出什么东西来。 她的丫鬟则走在她前面为她开路，同样也是死死盯着脚下的路走。 “我们歇会吧。”杜云青已经走得精疲力尽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将军府上居然有蛇，而且不止一条。 吓得她惊慌逃窜，拉着丫鬟一路逃到这里来。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竹林，走也走不出去，只能在里面打转。 丫鬟听着她的话，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手帕放到地上，让杜云青坐下。 而她则是谨慎的看着四周，谨防有东西窜出来。 “小姐，我怀疑这是预谋，故意把你引导到这里来。” 丫鬟警惕的看着四周，确定什么东西也没有后，她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对杜云青说。 杜云青也发觉了，从她们在竹林里打转，她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她们在北地这么多年，谁家府邸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将军府上确实有一片竹林，但将军府本就不大，能划分给竹林的地方也不多，她们在竹林兜兜转转这么久还走不出去，本身就不对。 “就是不知道谁会对我们出手。”杜云青坐在地上敲打着酸痛的双腿。 她们杜家与护国将军没有发生过矛盾，长公主刚从京都来，她们还没有机会得罪她。 难道是宴会上的其他人联合长公主对她们出手？ 想到这里，杜云青在心里一一排查到底是谁会对她出手。 杜夫人寻着小径一路把整个后院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有看到杜云青的身影。 她反复找了几遍，身边的丫鬟高声呼喊她们的名字，也是得不到回应。 “那丫头跑到哪里去了？”杜夫人有些不安，生怕她在将军府上出什么事。 “小姐！小姐！”跟在杜夫人身边的丫鬟放声喊着，心里同样着急不安。 长公主派来的那些人顺着杜夫人她们找过的地方又找了一遍。 那片竹林被她们忽略了，谁都没有想到杜云青她们在竹林里。 “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什么。” 丫鬟听到外面似乎传来吵杂的声音，对杜云青说道。 杜云青仔细听了一下，没听到什么，蹙眉道：“我没有听到，是不是你太累了，幻听了？” 丫鬟又仔细听了听好像确实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些不对。 “你也歇会儿吧，我娘亲肯定会来找我们的。”杜云青歇了一会，开始摆烂，不想再动了。 她娘亲发现她不见了，更该会找她，还有婉瑜，她肯定也会找自己。 现在她们需要做的就是看好自己不要被蛇咬了！ 回想到她们因为那几条蛇而慌不择路逃到这里，她就觉得难受。 丫鬟们跟着杜夫人一同回到宴会上，丫鬟冲长公主摇了摇头。 她们把后院都找了一遍，确实没有找到人。 “将军府我们都找遍了，没有找到。”谢婉瑜见杜夫人脸色惨白，示意洙芳上前搀扶她，不要让她倒下了。 “公主，除了别院没有找过，其他地方我们都找过了，你能不能让人进去别院也找找？我担心……” 杜夫人说到后面再也说不出来了，她怕杜云青遇到了歹人，被人带到别院去。 长公主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想到她们的计划，能让杜夫人如此慌张，也算是情有可原。 “要不，我们再找找看？要是再找不到公主再派人到别院去找找。” 一个贵妇见长公主脸色不佳，生怕她生气，折中了一下。 杜夫人也看出长公主心情不好，也只能这样了，要是把长公主得罪了，她女儿可能就找不回来了。 大家全都去找了，谢婉瑜自然不会还在这里坐着不动。 她跟在杜夫人身旁，在她们寻找杜云青那段时间，她大概猜到薛雪柠她们在打什么主意了。 不过就是怀疑她跟桀殊来往过密，让长公主起疑，怀疑她跟桀殊有问题，才会使出这种手段。 “杜夫人把哪些地方都看了？”谢婉瑜搀扶着杜夫人，低声问道。 杜夫人一心想找到杜云青，顺着谢婉瑜的话，把她找过的地方告诉谢婉瑜。 诚如她们所想，她确实来过多次将军府，对将军府的地形有些印象，但也不多。 但是让她找人，还是有点难度。 毕竟她过来找桀殊都是有事，直奔书房或者庭院，鲜少到后院来。 她们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就错了，错得离谱。 “长公主可否请熟悉府中地形的下人过来协助一下？”谢婉瑜抬眸看向长公主，那双明亮的眼睛满是睿智。 不知为何，看到她那双眼睛，长公主鬼使神差之下答应了。 很快管家便被长公主请来，管家是桀殊的人，他早早听说宴会发生的事，仔细听完她们的话，他沉吟了一声道。 “后院还有一片竹林，只是将军不喜欢那片竹林，近乎没有去过，故而没人打理，已经荒废许久。” “杜小姐会不会看到什么东西，吓到跑那边去了？”听着管家的话，大家都觉得有几分道理。 随着管家的带路，杜夫人想到她曾在这里找过，但是没有看到那条小径。 现在仔细看来，上面还有被人踩过痕迹。 杜夫人的丫鬟见状，忙又喊了几声小姐。 在竹林里的丫鬟听到呼喊声，她拉了一下杜云青，“小姐，好像真的有人喊我们。” 第565章 相约 杜云青仔细听了听发现，这次好像真的是有人在呼喊她们。 在管家的带领下，她们一行人进入竹林，很快她们就在竹林深处找到杜云青她们。 找到她们，谢婉瑜在心里松了口气，她不着痕迹看了薛雪柠一眼。 瞧见她看到杜云青时，不是高兴也不是松了口气，反而是皱了皱眉，似乎不希望杜云青被找到一般。 再看长公主，她神色淡淡，只是眼里带着恼意。 谢婉瑜心里明白，她们心里有鬼，杜云青出事肯定跟她们两个有关。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跟在众人身后。 如此兴师动众好不容易找到人，大家也没了心思继续。 只是她们很好奇杜云青为何会跑到竹林去。 但看长公主脸色很不好，她们也不久留，回去坐了一会儿，便打道回府。 大家慢慢散去，直到只剩下谢婉瑜跟薛雪柠还有长公主。 谢婉瑜挑眉看向薛雪柠，眼里闪着深不可见的寒光。 “发生这种事，让长公主费神了。北地有一家首饰铺，里面首饰别有一番风格，融合了京都跟北地的元素，相互结合，看起来很有特色。” “长公主刚到北地，想来对北地不是很了解，明日长公主可否赏脸，与臣妇一同上街走走？” 她笑意晏晏望着长公主，话语中带着蛊惑。 没有试探出谢婉瑜来，反而让自己心情不好。再看到谢婉瑜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她更恼了，恨不得把谢婉瑜赶出去。 当她听到谢婉瑜的建议，她又心动了。 桀殊曾给她送去一支簪子，据说就是北地的特色。 见长公主意动，薛雪柠担心她被谢婉瑜蛊惑去，心头一紧赶紧开口。 “长公主明日你说跟臣妇一同去游江。”她抓着衣角，紧张的抿了抿唇。 她们根本就没有约好，她只是不想长公主跟谢婉瑜出去，找的借口。 她只希望长公主看在她们是盟友的份上，不要答应谢婉瑜的邀约。 听到薛雪柠的话，谢婉瑜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样啊，那还真是有些可惜，前几日掌柜说他们店铺到了一批新货，用玉石打造的一套牌面，听说价格不菲，他们准备用来当镇店之宝。” 听到镇店之宝这几个字，长公主想到当时在京都被黎清婉抢去了风头。 纵然后面被证实黎清婉那套首饰是假货，但她还是很气。 现在有一套即将当做镇店之宝的首饰出现，她自然要去看看。 “游江的事暂时先不去了，明日本宫跟你一起上街。” 得到长公主的答案，谢婉瑜嘴角微扬，勾出淡淡的浅笑。 “谢谢长公主赏脸，明日定不会让长公主失望。”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谢婉瑜也没有久留，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薛雪柠一眼，抬步离开。 薛雪柠见状急急忙忙跟了上去，长公主此时心情还不错，见她要走，也没让她留下。 走出将军府，谢婉瑜发现薛雪柠跟了上来。 她挑着唇角，看了洙芳一眼，洙芳见薛雪柠满心满眼都在谢婉瑜身上，她故意落后一步。 在她快要追上谢婉瑜时，洙芳故意伸出脚，勾了她一下。 薛雪柠没留意脚边，被洙芳的脚绊倒，她身后的丫鬟搀扶不及时，她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谢婉瑜走到她前面，听到声音，她回头，看到薛雪柠趴在地上，她惊讶的捂着嘴巴，诧异的看着她。 “我知道萧夫人对我心里有愧，但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她笑眯眯看着痛得龇牙咧嘴的薛雪柠，心情很是愉悦。 说完，她叫上洙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洙芳回头给薛雪柠做了个鬼脸，快步跟上谢婉瑜。 哼，让她欺负小姐！活该！ 她完全不承认是她绊倒人家，只当做是她自己走路不看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你是死人吗，没看到我要摔倒了吗，为什么都不搀扶我一下！” 薛雪柠知道是有人故意绊倒她，但她没有证据，且人已经走远了，她只能拿丫鬟出气。 被骂的丫鬟缩了缩头，不敢顶嘴，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吞。 从将军府离开后，谢婉瑜去了杜家。 看到谢婉瑜过来，杜夫人连忙把人迎进后院。 来到后院，杜云青一点事也没有，她正坐在椅子上，大口吃着糕点。 见谢婉瑜过来，她笑嘻嘻邀请谢婉瑜一起过来吃糕点。 谢婉瑜还以为她会害怕，至少会有点不高兴，没想到她自我调节这么好，一点也不害怕。 “没事，我就是开始有些怕，后面就不怕。”知道她过来是为了何意，杜云青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后，拍了拍胸口，让谢婉瑜好放心。 看到她这个动作，杜夫人眉头紧皱，还没开口呢，杜云青率先道歉。 “对不起娘亲，我下次不会了。” 杜云青吐了吐舌头，拍了拍杜夫人的后背娇声道。 看到她这个样子，想到她今天受到惊吓，杜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直接把空间留给她们，让她们说会话。 等杜夫人离开后，谢婉瑜才拉着杜云青的手抿唇道歉。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今天也不会遭遇这些事情。” “这不关你的事，该道歉的是那些人，是她们不怀好意，是她们心黑，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杜云青不会骂人，说出来的话软绵绵的，没有什么杀伤力。 谢婉瑜听着她的话，笑了。 “你呀。”就是太单纯了，要是换了薛雪柠，肯定会埋怨她，把一切的错都推到她身上来。 “不过，我也替你报仇了。”她把她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告诉杜云青。 听完谢婉瑜的话，杜云青捧怀大笑，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等她笑完后，给洙芳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真的太强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勇敢。” 要是她，她肯定不敢这么做。 洙芳听完冷哼了一声，“这有什么，我一点也不怕她，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我还想上去踩她几脚。” 一个靠着她家小姐进军营的人，居然有胆子欺负她小姐，就不怕她们让她相公儿子在战场上有去无回吗！ 第566章 嫌弃 很明显薛雪柠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只考虑她自己，不然她也不敢做这种事。 回到家里，她看着跟贫民差不多的房子，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在萧璟他们离开后，达到了顶点。 凭什么谢婉瑜可以住那么好的房子，仗着她相公在北地狐假虎威。而她只能窝在这种房子里面？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法子，让长公主对付她，不然她把长公主叫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谢婉瑜不知道薛雪柠在打什么主意，她洗漱完，靠在床边看书，突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 她放下手里的书，刚要问洙芳是谁来，就听到洙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姑爷，你回来了。”知道是太叔瑱回来，谢婉瑜心中大喜，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太叔瑱推门进来，看到正要起来的谢婉瑜，他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动作，在床边坐下。 “长公主过来，你有没有吃亏？”见他神色着急的打量自己，谢婉瑜抿唇笑了笑。 “你看我像是会吃亏的人吗。” 太叔瑱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 以前的谢婉瑜还有顾虑，会吃点亏，但现在的谢婉瑜不会了。 想到之前两次长公主都没在她手上讨到好处，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怎么，你就因为此事回来？”谢婉瑜直勾勾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清澈见底，还可以看到他的倒影。 见她还有心情打趣自己，看来今天的宴会，她非但没有吃亏，兴许还向对她下手的人做了什么。 想到自己收到桀殊的书信便匆忙赶回来，生怕她在长公主手上吃亏。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他抬手捏了捏她鼻子，没有否认。 “担心你吃亏，所以赶回来。”见他大大方方承认，不好意思的人反而成了她自己。 她抬手推了推太叔瑱，脸色绯红，神情有些不自在。 “你身上有一股味，快去洗漱吧。”说着，她喊洙芳去备水，让太叔瑱沐浴。 走出房门，太叔瑱抬手闻了闻，没发现有什么味道，他又喊来宋复礼，让他闻闻有没有什么味道。 宋复礼认真闻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没闻到什么味道，是夫人说你有味道吗？” 见宋复礼也跟着调侃自己，太叔瑱凉凉瞥了他一眼，宋复礼心头一颤，不敢再笑了。 不过知道他被谢婉瑜嫌弃，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洗漱完后，太叔瑱又闻了闻自己，确定没有味道后，他才抬步进去房间。 谢婉瑜听到脚步声，早已把手上的书放到一边。 太叔瑱推门便看到她笑意吟吟看着自己，看得他心里一暖，眉眼间染上几分柔情，大步朝她走去。 他坐在床边，大手一捞把谢婉瑜拉到怀里。 将近半个月不见，他很想她，尤其是看着匈奴人举兵在堡寨不远处时。 他格外的想她，他会想要是他这次回不去了，她肯定会很难过。 又想要是没有他，她以后会不会嫁给别人，还是会为他守寡。 不管是哪个结局都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他在心里暗想，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堡寨，不能让匈奴人跨进北地一步，也不会辜负谢婉瑜。 从前他孤身一人时，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他心里只有保家卫国，一心收复疆土。 现在他身上多了份责任，这份责任源自谢婉瑜。 想到这里，太叔瑱拉起谢婉瑜的手，嘴角挂着浅笑。 谢婉瑜察觉他心情似乎很好，抬头看到他在笑，她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勾起的嘴角。 “想到什么这么高兴？” “嗯？没什么，只是在想有你真好。” 太叔瑱没有告诉她，他在战场上想到的那些事。 “那肯定，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好，我要是不好，你也不会喜欢我。” 这点谢婉瑜还是很有自信的。 太叔瑱见她一点也不含蓄，还顺着杆子往上爬。 “我怎么现在才知道你还有自恋？” 谢婉瑜听着他的话不乐意了，她怎么就自恋了，她这是自信！ “难道不是吗，要是我不好，你会看到我吗？” 太叔瑱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的。 “有点道理。” 谢婉瑜傲娇的看着他，得意洋洋。 看到她这个样子，太叔瑱觉得她很可爱，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宛如天上星辰，看得他心神微荡。 他抓住她的手，眼神炙热滚烫。谢婉瑜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抬头朝他看去。 看到他锐利的眼睛只剩柔情以及炙热，看得她心头一烫，有些出神。 就是一晃神的时间，她感觉太叔瑱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似乎要把她抱进他的身体里。 她轻轻的推了推他，低声道：“痛。” 她没有发现她的声音在此刻娇得勾人心弦，定力不够的人根本把持不住。 就算是太叔瑱，面对喜欢的人露出这种神色，听到这种声音都会把持不住。 谢婉瑜感觉腰间的力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重，她抬头刚要反抗，两唇相碰，把她想说的话，完全掩盖了。 “放心，我会轻点。”太叔瑱轻轻把她放到床上，他目光柔情似水，好像烈日之下的湖水，波光粼粼让人看得眼睛发晕，心头发颤。 谢婉瑜想要说什么，却被他夺去了心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守在门外的洙芳没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心里猜测他们半夜会要水，吩咐厨房备点水。 半梦半醒间，谢婉瑜感觉她的腰快要断了，娇声呢喃着让他轻一点。 一会儿感觉自己在云端飘着，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拖着十几斤的东西在荒漠步行，口干舌燥，累得不想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被卸下，呼吸才重新回来。 太叔瑱见她已经昏睡过去，浑身散发着柔情，他抱起谢婉瑜，替她擦身体。 谢婉瑜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太叔瑱的声音，又好像是幻听。 等她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累得动弹不得。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两眼无神，脑袋空空。 她在想，下次太叔瑱再也别碰了她了！ 在洙芳的侍候下，谢婉瑜就像个没手没脚的人，只等着洙芳侍候。 第567章 傲娇 谢婉瑜脑袋晕乎乎的任由洙芳摆弄，直到出门，看到挂在半空的太阳才感觉真的清醒过来。 太叔瑱在书房，跟他一起的还有桀殊。 用过膳后，谢婉瑜来到书房，见他们两个在谈话，没有打扰他们，只是来到太叔瑱旁边。 见他要写信，她帮忙研磨。 桀殊看到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牙酸。 “你们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情意绵绵，浓情蜜意的，看得我牙酸。”他说着还摸了摸脸颊。 谢婉瑜瞥了他一眼，哂笑道：“长公主过来，你不在府上跟长公主你侬我侬，怎么过来了？” 提到长公主，这会他不是牙酸，而是牙疼。 也不知道长公主怎么想到，突然就收拾东西过来，还只带了几个暗卫跟一个丫鬟。 他怀疑她是不是瞒着太后他们过来的，当晚便给京都去信。 等信到太后手上，怕要小半个月了，一来一回折腾，没有半个月下不来。 “护国将军就不好奇长公主为何过来？”谢婉瑜淡淡瞥了桀殊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被她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桀殊莫名觉得心发慌。 他还真的不知道为何长公主放着繁华的京都不要，跑到这个荒漠之城。 见他满脸的茫然，谢婉瑜知道他没有想到过长公主为何要来北地。 她摇头嗤笑，觉得长公主其实也挺可怜的，桀殊不爱她，一心只把她当做垫脚石。 而她眼巴巴的上赶着来，反而让人不喜。 “昨天宴会上的事情，护国将军可以听说了？” 说话间，太叔瑱摊开纸张，开始写信。 谢婉瑜一边研磨，一边跟桀殊讲话。 桀殊又是一脸茫然，他是真的不知道昨天在宴会上发生何事。 昨天堡寨那边出了点事，他急着过来跟太叔瑱会合，等查清事情真相，他们发现北地城内也好不到哪里去。 攘外必先安内，内部没有安定下来，急着处理外部，内外夹击，先败的那个只会是他们。 顺着痕迹回到城内已经是深夜，长公主已经睡下了，他还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们昨天举办了宴会。 “长公主火急火燎赶过来这件事，或许你可以去打听一下。” 太叔瑱听着他们的话，很快便收了笔。 他放下笔，看向桀殊，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桀殊不知道长公主为何过来，他却很清楚。 知道长公主的来意，他对桀殊越发不满，连一个女人都安抚不好，家宅不宁，谈何安外。 察觉到太叔瑱的目光，桀殊心中一凛，隐隐感觉此事跟他有关。 看来，等回去还是要查一下才行。 知道他们有事要谈，谢婉瑜没在书房久待。 她还约了长公主今日上街，出门前她让竹韵告诉太叔瑱一声，带着月柳跟洙芳出门。 秋高在暗处跟着，刘大则到外边打探消息。 她们没有约到地点，谢婉瑜先到的将军府。 门童看到她过来，忙上前牵过马车，“小谢夫人您来了。” 谢婉瑜对他点点头，带着洙芳她们，进了将军府。 得知谢婉瑜过来，长公主冷哼了一声。 现在才来，她一早起来，为的就是去一睹那套首饰的风采，没想到谢婉瑜竟然这个时候才来。 她知道她等了她多久吗！ 想到这里长公主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想看到谢婉瑜。 丫鬟见她有小脾气，忙劝道：“小谢夫人来的晚，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晚才来。” “她一个臣妇哪敢让长公主你等那么久呀。” 长公主想，也是，她有几条命，敢让她在这里空等。 思及此，她心里那点郁气淡了些。 “让她进来吧。” 谢婉瑜听到丫鬟让她进去，在心里叹了口气。 长公主是真的难伺候，不过就是来得晚了一些，就要闹脾气，也就是桀殊能拿捏得了她了。 来到后院，长公主已经收拾好了，看到谢婉瑜，她傲娇的冷哼了一声，指着谢婉瑜质问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本宫等那么久！” “公主恕罪，臣妇不是故意来得这么晚，而是臣妇有事耽搁了。”她低头向长公主请罪。 衣领微张，露出白皙的脖子。露出的地方布满了红点点，看到这一幕，长公主脸色微红。 他们也太不含蓄了吧，竟然如此激烈！ 继而她又想到谢无双不是在堡寨吗，她脖子上的红点是怎么回事？ 察觉长公主脸色不好，谢婉瑜想到早上看到的那些红点，瞬间明了。 她不动声色拢了拢衣领，笑意吟吟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我们先出门吧，我昨日回去特地让掌柜的把那套首饰放起来。” 长公主的心思马上被那套首饰吸引过来，没有再注意谢婉瑜脖子上的痕迹。 路上，谢婉瑜不时向长公主介绍北地的风土人文，还有各种好吃的。 “北地的糕点看着跟京都大差不差，实际上，北地糕点的口感比京都的要好一些，不同于京都的细腻，北地的口感要粗糙，但是味道要好上许多。” “还有北地的菜式，长公主一定要尝试一下。” 说着，她又说起了北地的服饰跟胭脂。 “你说北地的衣裳比京都的还要好？”长公主对这点不太相信，毕竟京都那是大琰朝最繁华的地方，岂是北地这荒凉之地能比的？ 见长公主有些不服气，谢婉瑜抿唇笑了。 “不是说京都的衣裳不好，而是在款式上来说，各有各的特色，等下公主去看了便知道了。” 谢婉瑜没有具体描述北地衣裳的特色，而是等她自己去看。 只有亲眼去看过，她才知道好不好。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搂玉阁。 掌柜看到谢婉瑜她们过来，恭敬的把她们迎进去。 “两位夫人里面请。”掌柜谄媚的看着她们，看东家旁边那位夫人应该就是长公主了吧。 看她那高傲目中无人的态度便可以看出她身份。 谢婉瑜对他轻颔首，示意他带路。 掌柜带着她们一路来到二楼，身后跟着手捧盒子的店伙计。 进到房间，长公主便迫不及待想要看那套首饰。 第568章 刁蛮 谢婉瑜静静看着她急切的模样，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看来她对那套首饰很有执念，都过了那么久，她还心心念念着。 店伙计把盒子放下后，便退了出去。掌柜亲自在房间伺候她们。 看到里面的首饰，长公主眼睛微睁。 一套金镶翡翠的首饰，映入眼帘，跟金玉堂那套翡翠首饰不同，这套也是翡翠首饰，但雕刻不同，采用配饰也不同。 这套除了翡翠还有玉石，以及珍珠。 珍珠作为流苏，下面挂着雕刻蝴蝶的玉坠，羽冠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羽毛？ 长公主如痴如醉看着羽冠，看到上面的羽毛，情不自禁上手摸了一下。 手上传来一阵凉意，她惊觉这不是羽毛，而是玉石。 “这怎么做到的？”怎么会跟羽毛一模一样？ 掌柜见她满脸惊讶，很是自豪。 这套首饰可是他们花费不少精力，请了北地最好的师傅打造出来的。 “我们北地有位师傅，雕刻十分厉害，凡是经过他手打造出来的首饰，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 听着掌柜自豪的声音，谢婉瑜不由抿嘴笑了。 那位师傅早已收山不做了，还是掌柜三顾茅庐硬是把他请出山做了这套首饰。 不过这套首饰比常见的首饰要重许多，不适合日常佩戴。 见长公主爱不释手，目不转睛盯着那套首饰看，掌柜看了谢婉瑜一眼，谢婉瑜勾着嘴角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不着急，她越是想要，她越是要勾着她。 不过，要是让长公主知道这家店铺是她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思及此，她眸光微闪，心里想到了一个计划。 “长公主可是喜欢这套首饰？” 谢婉瑜放下茶杯，笑眯眯看着她。 长公主点点头，眼里带着狂热。要是京都那些贵妇知道她在北地得了一套不输那翡翠头面的首饰，怕是会气死吧。 只要想到这里，长公主就心痒痒，疯狂想要这套首饰。 “既然长公主想要，掌柜可是要忍痛割爱，把这套首饰卖给长公主。” 谢婉瑜把长公主的身份露出来，吓得掌柜一个激灵，忙给长公主行礼。 见他如此上道，急着行礼，长公主心里很是得意。 她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多礼。 “这套首饰多少钱？”她把首饰转了一面，继续观看。 “回公主，这套首饰价格不低。” 掌柜不敢开口，支支吾吾没有说价格。 长公主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怎么？难道还有我一个公主买不起的东西吗。” 闻言，掌柜忙跪地求饶。 “小的不敢，这套首饰说是价值千金，但实际上是无价呀！” 掌柜说完，见长公主不悦，又急急忙忙开口解释。 “那位师傅已经收山了，这套首饰是他最后一套首饰，小的本来想要留下当镇店之宝。”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低着头不敢看长公主。 长公主闻言嗤笑了一声，“不过就是收山，又不是死了，让他再出山做一套不就得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长公主不知，那老头性格乖张，脾气古怪，不是说出山就出山，就这套首饰，还是小的求了许久才求来的。” 说是三顾茅庐才把人请出山，但也不过三天。 那老头喜欢喝酒，掌柜的知道后，便每日提着好酒好菜上山。 并承诺那老头，只要他愿意出山替他做一套首饰，以后他每天都给他送一坛酒，让他每天都有酒喝。 那老头一听，还有这种好事，遂答应下来。 “哼，就算他性格古怪，我是公主！让他出山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长公主丝毫没有把那老头看在眼里，在她眼中，所有大琰朝的百姓，都是她们的下人，只要她一声令下，看谁敢不服从！ 听着她的话，谢婉瑜嘴角微扬，眼里带着点点笑意。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再嚣张些吧，让大家都看看大琰朝的长公主是什么德行。 皇室又把他们摆在何种身份。 “这……”掌柜有些为难的看着长公主。 “不过千金，明日派人到将军府上取去，这套首饰我先带回去了。” 想到即将到手的首饰，长公主心情很好。 掌柜咬牙拦下长公主，他为难的开口，“长公主抱歉，这套首饰还是不能卖给你。” 闻言，长公主脸色一下就变了，她眼睛微眯，浑身散发着从小堆砌出来的威压，那是一种来自皇家血统的藐视。 “不是小的不想卖给您，而是那老头真的很难搞。”他想了想，给长公主出了个主意。 “要不这样，您看行吗。”他跪在地上，不敢去看她。 长公主被他的话吸引了，好奇他会想出什么法子。 “那老头性格古怪，我们这些常人想要他出山很难，但如果是长公主出手的话，那肯定很简单。” 他开口便是拍马屁，奈何长公主很受用。她听着掌柜的话，心里很满意。 合该如此，她是大琰朝的公主，只要她一声令下，那些人都得给她做。 “只要长公主能让那老头出山，再做一套差不多的，小的便把这套首饰卖给您。” 掌柜很会讨价还价，他如此一说，长公主瞬间来了兴趣。 她摸着羽冠，在心里盘算着，过了一会儿，她轻颔首，表示这件事她应下了。 “那个老头住在哪里？我明日让人找他去。” 掌柜看了谢婉瑜一眼，见她点头，他才把地址告诉她。 拿到地址，长公主信心满满离开。 从搂玉阁出来，谢婉瑜提醒道：“现在已经响午，公主可是要用膳？” 谢婉瑜不说，她还不觉得饿，她这么一提醒，她反而觉得饿了。 “你前面说那些菜哪里可以吃？” 见长公主对她说的那些吃食有兴趣，谢婉瑜笑了笑，“就在前面那条街。” 来到酒楼，谢婉瑜直接带着她上了二楼雅间。 经过大堂时，坐在大堂的人看到一个面容姣好，性格看起来有些泼辣的夫人跟在谢婉瑜身旁。 她们上了二楼，有人悄悄问：“小谢夫人身边那个人不会就是长公主吧？” “应该是，我听说长公主跟小谢夫人关系不错，而且那夫人如此面生，应该就是长公主了。” 第569章 上街 “看她那姿态是公主没跑了。” 就她高傲不可一世的态度，跟他们想象中的皇家人一样，难免会让他们这样觉得。 长公主听完菜单，发现他们的菜名挺有意思的。 比如什么杀猪烩菜，地三鲜，还有小鸡炖蘑菇之类的。 鲜少出宫的长公主对外面酒楼的饭菜很是好奇，她在京都很少看到这些名字，不由来了兴趣。 她点了几道没有听过的菜后，让谢婉瑜也点几道。 谢婉瑜想了一下，点了一道松子鱼，还有锅包肉。 在上菜之前，谢婉瑜又给长公主聊了一些这边的特色。 “这里靠近边关，要是起了战事，北地的老百姓就跟吃饭一样习以为常，丝毫不受影响。” 谢婉瑜嘴上笑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们能做到如此镇定，不过是因为经历得多了。 发生战事再逃已然来不及，逃是死，不逃也是死，还不如留下。 长公主听完哈哈一笑，觉得很有意思。 “他们可真有意思，他们都不害怕吗。” 怕呀，他们怎么不怕，只是怕又能怎样呢，横竖都是死。 谢婉瑜没有说话，而是说起了其他趣事。 长公主也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很快就被谢婉瑜口中的趣事吸引过去。 她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也会问上几句。 “长公主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 说着，她想到什么，勾了勾嘴角又继续道：“听说这北地有座观音庙，求姻缘求子都很灵验，长公主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长公主闻言，想到什么，她瞄了一眼谢婉瑜的肚子，以为她想去求子，她欣然应下。 她嫁给桀殊这么久，一直未有子嗣，也是她一个心结，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拜拜。 知道她误会了，谢婉瑜也没有解释。 不多会，店伙计上来上菜，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长公主眼睛一亮，暗想今天过来没来错。 看到了喜爱的首饰，又吃了一顿美味。 从酒楼出来，谢婉瑜带着长公主去了附近一家成衣店。 掌柜看着谢婉瑜带着一名女子进来，大概猜出她的身份，掌柜不卑不亢招待她们。 “两位小姐，这边是成衣区，这边是布料区，二位可以看看。” “看看成衣吧。”谢婉瑜替长公主选了成衣区，熟门熟路带她过去。 看到成衣那一刻，长公主又是眼睛一亮，今天的北地给她太多的惊喜了。 她终于明白谢婉瑜说的北地衣裳比京都的好看是什么意思呢，不是因为他们所用衣料多好，而是她们款式不同，很有特色，色彩的搭配让人眼前一亮，有种异族的元素又带着我朝的绚丽。 她朝谢婉瑜看去，“本宫觉得还需要再买一些首饰。” 听到长公主的话，谢婉瑜眉头微挑笑了。 “搂玉阁除了那套首饰还有其他精美首饰可以看看。” “不过现在我们可以先去其他地方走走。” 此时，长公主完全被谢婉瑜折服，对她言听计从，全程跟着她走。 两人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 这个时候的北地跟京都的深冬一样冷，长公主裹着大氅，呼出来的气瞬间化成烟雾飞去。 要是往常这个天气，她断然不会同意步行，坐在马车上抱着汤婆子才是人间乐事。 走在路上，吹着冷风，吹得人脸颊生痛，张口都是一嘴冷风。 长公主摇头道：“谢婉瑜你可真行，让我一个公主跟你走路。” 冷风扑面而来，冷得长公主打了个寒颤。 “走路难道不比坐马车爽吗，有时候冷风能让人头脑清醒，也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两人正说着，来到了江边。 望着宽敞的江边，江面上还有几条小舟在飘泊，上面还有画舫，偶尔能听到画舫上传来女子的清脆声。 长公主听到声音问谢婉瑜，“那是什么声音？” 她顺着声音看到一条画舫在江面上。 “那是江对面花街的画舫。” 画舫，长公主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表面上说是读书人吟诗作对的地方，实际上是他们在上面勾搭青楼女子另一个场所。 听到这里，长公主兴致缺缺收回视线，对谢婉瑜道：“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 谢婉瑜轻颔首跟在长公主身边离开江边。 沿着江边往下走了一圈，看到在江面上劳作的小舟，还有在江边吆喝叫卖的老人。 偶尔还能看到几个乞儿穿得破破烂烂从她们旁边穿过。 长公主看到那些乞儿出现，眉头紧皱，不悦道：“世上怎会有如此肮脏之人存在？” 谢婉瑜神色淡淡跟在她身后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看到靠近的乞儿，会温声让他们去其他地方乞讨，并把身上的碎银给他们。 “你可真是个好人，要是每个乞儿都给，你还能有银子？” 堂堂一个公主说出这种话，多让人寒心啊。 她身上穿的，嘴上吃的，都是从平民百姓手中得来的。 若是皇上治国有道，这世上哪里还会有什么乞儿？ “能力有限，能帮一点是一点。”她没有菩萨心肠，只是觉得那些乞儿可怜罢了。 长公主听了她的话，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她。 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她哼着小曲儿一路到搂玉阁去。 在去搂玉阁的路上，她们碰到去查案的太叔瑱他们。 看到桀殊，长公主两眼放光，快速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娇声说。 “你怎么这么忙，昨晚等你那么久都没见你回来，早上醒来你又不在房间了，要不是丫鬟说，我都不知道你昨晚回来过。” 她抓着桀殊的手，身子像是软若无骨般，在他身旁扭来扭去。 桀殊神情略显尴尬，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们，要是知道，他就不走这条路了。 见桀殊没有说话，她仰头有些不高兴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想看到我吗！”说着她微微有些气恼。 桀殊见状连忙安慰她，“没有，怎么可能，我看到你很是高兴，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太叔瑱听到他这话，神情有些不耐，看到谢婉瑜，冰冷的眸子瞬间融化，变成一片柔情。 第570章 暗涌 谢婉瑜看到他这个样子，抿嘴偷偷笑了。 她看了一眼还在哄着长公主的桀殊，下巴微扬示意太叔瑱到旁边去。 两人一同走到旁边，给桀殊他们留出空间。 长公主看到这一幕，觉得谢婉瑜十分上道，不愧是谢太傅的女儿。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开口，问出了一样的话。 谢婉瑜噗嗤一声笑了，她抬手抓住他的手。 厚实宽大的手掌完全可以把她的手的包裹起来，而且很温暖。 感觉到她手上的凉意，太叔瑱眉头微皱。 “怎么走路？也不带个汤婆子。” 他语气严厉还带着些许责备，谢婉瑜却从中听到了关心。 她扣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走路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才能更好的看清一个人，至于汤婆子，走路都那么累啦，哪里还拿得动汤婆子。” 她停顿了一下，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而且走路就热了，用不上汤婆子，手冷是因为，嗯……” 她突然有些圆不上来了，她一到冬天手脚就是会有点发凉，平日在府上都有地龙。 见她绞尽脑汁在想着怎么圆，太叔瑱不想再听她狡辩，直接叫来洙芳。 “汤婆子怎么没给夫人带上。” 突然间太叔瑱点到自己，洙芳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 “对不起姑爷，是奴婢没考虑到，下次不会了。” 见他凶洙芳，谢婉瑜不高兴了，是她自己没有带汤婆子，跟洙芳有什么关系。 她刚要张口为洙芳说话，太叔瑱淡淡瞥了她一眼继续开口。 “作为一个丫鬟，未能替主子解忧，眼睁睁看着主子受寒，这种丫鬟可是要遭受什么，夫人应该比我清楚吧。” 听着他的话，谢婉瑜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她再说，等下洙芳就要受罚了。 她低头抿唇，牵着他的手，想着怎么转移话题。 “所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走路，实属有点奇怪。 他昨天突然回来就已经很奇怪了，今天又在这里遇见。 太叔瑱扫了桀殊那边一眼，发现长公主正看着他们。 两人四目相对，长公主对上太叔瑱那双锐利的眼睛，吓得赶紧转头。 “有点事，你们今天要是没什么事，早些回去。” 听到他的话，谢婉瑜很快便知道这一带应该是出事了。 她没再继续追问，而是点头应下，“等下再去搂玉阁看看首饰便回去。” “要不要让竹韵跟你一段时间？”谢婉瑜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她抬眸看去，见长公主正看着她。 她眉头微蹙，不明白她怎么这样看着自己。 “不用了。”突然太叔瑱看到对面有道身影窜了出去，他松开谢婉瑜的手，下意识要离开。 但有人比他更快，暗卫看到那道身影，早已冲了出去。 察觉到他的变化，谢婉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不动声色开口道：“你要是有事先去忙吧，我们等下就要回去了。” 太叔瑱对她点点头，他迈步朝桀殊走去。 一直在观察他们的长公主看到他过来，看到他那张跟太叔瑱一模一样的脸，她感觉心头发颤，不敢说话。 不知道为何这次看到谢无双，总觉得他就是太叔瑱，就是他们的皇叔。 明明以前看他也只是神似，怎么一个人的变化这么大？ 她在心里暗忖着，偷偷打量太叔瑱。 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太叔瑱也不在意。 他冷眸看着桀殊淡声道：“走了。” 桀殊闻言，松开长公主的手，跟上太叔瑱的脚步，临行时，他依依不舍望着长公主。 长公主看到他如此模样，哪里还会生气，那点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走吧，我们再走走。”长公主望着他们离去，直到看不到他们身影，才恹恹的对谢婉瑜说道。 谢婉瑜点了点头，两人慢慢往搂玉阁走去。 走着走着，长公主突然开口问：“谢婉瑜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谢无双跟我皇叔很像？” 谢婉瑜听到她这话，眉头微挑，突然就笑了。 “公主为何会这样觉得？在我眼里，秦王就是秦王，无双就是无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们本质上是一个人，但他们性格截然不同，在她眼里无双跟太叔瑱是不同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爱的人。 长公主听了释然一笑，要是谢无双是她皇叔的话，又何苦窝在这里。 他那些将士早就跟着一起来了，何苦带着朝廷派来的兵苦苦坚守。 想到太叔瑱手上那些令皇上忌讳的兵，她目光微闪，也不知道那些兵现在何处。 “是本宫魔怔了，皇叔消失那么久，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长公主这话有些惆怅，有些茫然。 太叔瑱在他们眼里生死不明，下落不明。朝中偶尔还有大臣提起他，让小皇帝派人去找。 可小皇帝对太叔瑱的下落心知肚明，他的人汇报说人受了重伤不知逃往何处。 只要他没有出现，那么他们就当他死了，小皇帝自然也不会派人去找他。 谢婉瑜没有搭话，只是幽幽叹了口气，露出惆怅的神情。 来到搂玉阁，谢婉瑜让掌柜把那几套特色首饰拿出来。 长公主看罢，瞬间把刚才的猜测抛到九霄云外。 谢婉瑜记得太叔瑱的叮嘱，买完首饰后，她引导长公主往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还买了不少糕点，吃着跟京都不一样口味的糕点，长公主很高兴，脸上满是笑意。 把长公主送回将军府后，谢婉瑜让车夫往花街去。 她感觉事情没有太叔瑱说的那么简单，能让他们这么着急出门，还在花街附近，应当是发现了什么。 在过去花街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之前太叔瑱跟她说过的话。 “去清苑。”她撩开帘子，对车夫说道。 车夫是她的人，从京都跟到北地来，她对他很放心。 车夫驶着马车一路往清苑赶去，看到有马车进入，大家纷纷让路。 来到路口，马车不能进去，谢婉瑜带着月柳进去，把洙芳留在马车上。 第571章 试 探 临走前，谢婉瑜叮嘱道：“要是遇到什么事，你们先回去，不要管我。” 洙芳听到她这话，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小姐，是不是会有危险？要不要奴婢跟着一起去。” 谢婉瑜摇头，她目光平稳坚定的看着洙芳。 “没事，要不你们先回去吧，荣叔，你先把洙芳带回去，过半个时辰再来接我。”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洙芳想说什么，对上谢婉瑜坚定的神色，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如果发生危险，她非但帮不上忙，还会让小姐分心，让小姐照顾她。 回到府上等小姐回来，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车夫把洙芳带回去，谢婉瑜带着月柳往花街走去。 她没有去其他青楼，而是直接去了清苑。 刚踏进清苑，小杨便收到消息，谢婉瑜来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愁，今日怎么大家都来了。 “主子，可是要见东家？”听着下属的催促，小杨举棋不定。 床上躺着的人跟他有着过命的交情，东家对他有知遇之恩，也是东家让他免受严寒之苦。 小杨深深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闭了闭眼对下属道：“你派人盯着这里，不要让人进来，我去去就回。” 说完，小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快步来到谢婉瑜所在的房间，在敲门前，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确认好说辞方敲门。 听到敲门声，谢婉瑜清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得到准许后，小杨才推门进去。 “东家今日得空过来？”一进门小杨又恢复了以往温润雅尔的模样，他笑眯眯望着谢婉瑜。 似乎方才紧张的那个不是他一般。 “刚好跟长公主在江边走了一下，想起一些事情便过来看看。” 她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时不时敲打着桌面。 听着敲打桌面的声音，小杨莫名有些紧张。 他笑了笑，佯装若无其事问道：“哦？可是想到什么事？” “也不算什么事，就是有些惆怅，遥想当年我们好像也是在这样的冬天认识的。” 那天冬天没有下雪但是很冷，他跟一群人因为没有住处到处流浪。 眼看着就要无法度过那个冬天时，谢婉瑜出现了，她只是随手给他们扔了几个碎银，却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希望。 再后来，得知她在招人，他跟那些人一起投靠她，才拼出了一个还算像样的未来。 小杨是个聪明人，他马上就明白谢婉瑜这是在试探他。 他在心里苦笑着，秦大哥到底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事，惹来追杀，还引得他东家要试探他。 “时间过得真快，这都已经过去一年了。” 本以为他们认识很久了，没想到他们才认识一年。 严谨一点来说，他们认识也不过一个多月，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靠书信往来。 “一年呀。”谢婉瑜不时敲打着桌面，听到小杨的话，谢婉瑜笑了笑，继续说，“你不说，我还以为我们认识很久了。”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在情感上却感觉认识好多年了。 小杨幽幽一叹，跟谢婉瑜有着一样的感觉。 “小杨，你觉得我对你们怎么样？”她停下敲打桌面的手指，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小杨闻言愣了一下，东家对他们自是极好的，除了解决他们温饱问题，还教他们怎么经营管理。 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他们。 往严重了说，他们可能早就死在那年的冬天了，哪还会有现在的他们。 “东家对我们极好，要不是东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他苦笑着开口，眼里满是感激。 谢婉瑜点点头，她目光平静，那双明亮的眼睛似看穿了一切，看得小杨心里惭愧。 “你是否对我隐瞒了什么事情？” 听到她的话，小杨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嘴上却依旧带着微笑。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东家呢？我被东家寻来时，不过是个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乞儿。” “我不过随口一问，你倒也不必跟我说那么多。” 闻言，小杨这才惊觉自己多言了。 哪个乞儿不是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有家的人怎可能沦落在街头当乞儿？ 他嘴唇微抿，手指微微卷曲，那颗心剧烈跳动着。 谢婉瑜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移开目光，随口说起了其他事情。 “最近清苑如何？黎家人可还过来找事？” 自从清苑开张以来，黎家人三番两次来找事。谢婉瑜不是什么软柿子，她手底下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当然小杨除外，小杨总是怕给她惹麻烦，所以三番两次放过他们。 那些人见他好欺负，不时过来砸场子。再加上清苑不比旁边的风雪楼，到这来的人，都有着特殊癖好，故而找茬的人除了黎家人，还有其他人。 “自从东家来了之后，再没人来找事了。”小杨说到这里，又是一阵苦笑。 他性格优柔寡断，遇事不决，总怕给人惹麻烦，所以处理起来拖泥带水。 有东家在，很多事情在游刃有余的解决了，连带那些人也不敢过来。 “挺好，你的朋友呢？” “他……我能有什么朋友呀。” 聊着聊着，小杨的神经不再紧绷，谢婉瑜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着她的话，小杨下意识的开口回答，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话已经脱口而出。 知道谢婉瑜对他起了疑心，小杨抿着唇，还是不肯把那人透露半点。 见他不肯说，谢婉瑜只能自己开口一点点排查。 “他现在还在清苑里吧，让我猜猜他会在哪里？” 谢婉瑜的手继续敲打着桌面，她眼睛微眯似乎在思考。 “在你房间？”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小杨的脸看，不放过他脸上一点表情。 “不在你房间呀，那会在哪里呢？客人的房间？” 见他眼睛有些松动，眼底隐隐露出一丝挣扎，谢婉瑜嘴角微扬，眼里却闪着冷意。 “在客人的房间，你必然会派人守着，顺着人多的房间，应该能找到他吧。” 随着谢婉瑜的声音落下，小杨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第572章 匈奴人 他知道东家聪慧，但是没想到她仅凭一点蛛丝马迹就能猜到这么多。 “月柳，去看看那人藏在哪个房间。”猜出那人会在何处，谢婉瑜没有再搭理小杨，让月柳直接去找人。 听到谢婉瑜的话，小杨动了。他抬头看着谢婉瑜，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我希望主子能饶了他一命。” 小杨向来喊她东家，他说他们的关系会近一些，而不是像奴才一样。 如今，他为了那个人自甘降低身份。 谢婉瑜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他，沉默了半响，她看向他，漆黑明亮的眼睛平和不带一点感情，似乎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如果他的身份没有问题，他自然不会有事，但他身份如果有问题，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会面临什么。” 小杨听到谢婉瑜这话，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无比。 怎么会这样？秦大哥到底是什么身份？ 见他大惊失色，似乎不知道那人身份，不由让谢婉瑜乐了，他如此尽心尽力帮人，竟不知道人是什么身份？ 她无意再试探，静静坐着等月柳回来。 不多会儿，楼下传来一阵吵杂声，有人过来请小杨。 小杨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呆呆的看着谢婉瑜，似乎在等她拿主意。 “小杨你先休息一会，等清醒一点再出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动，他点点头。等看到谢婉瑜推门出去，一阵凉风从门口吹来，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露出一抹苦笑。 东家就是东家，做事永远那么干脆利落，不给人反抗的机会。 不过想想，东家这哪是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而是在试探他吧，看他对她是不是忠心的。 如今他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管帮谁都是错，还不如留在这里。 谢婉瑜来到楼下，看到太叔瑱和桀殊带着一众侍卫守在门口。 见她从楼上下来，太叔瑱先是眉头一皱，紧接着快步朝她走去。 “不是……”看到谢婉瑜那一刻，太叔瑱皱眉想要问她，不是让她早些回去吗，她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开口发现自己语气过于生硬严厉，又生生停了下来。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发现她手指不似之前那么凉，想来她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 应当是跟长公主告别后，就往这边来了。 “为什么不回去等着？”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轻声问道。 谢婉瑜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前来复命的月柳。 看到月柳，太叔瑱心里了然，他用手指在她掌心剐蹭了一下，牵着她朝月柳走去。 “主子，那人就在二楼靠东的房间，进去时有人在守着。” 不过因为她是谢婉瑜身边的丫鬟，他们见过她，故而没有防备。 守在门口的人看到谢婉瑜他们带着侍卫过来，随之一行的还有护国将军，当下心里一惊，暗想管事收留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连护国将军也惊动了。 “人在里面。”谢婉瑜他们推门进去，看到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躺在床上。 看到那张脸，太叔瑱眼睛微眯，终于找到他了。 “把人带走！”桀殊一声令下让人把人带走。 其他人没有看到小杨，也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找到人，他们也不在此久留，带着人直接离开。 太叔瑱拉着谢婉瑜不让她走。 谢婉瑜知道他担心自己，想着明日再处理小杨也行，索性任由他牵着自己离开。 太叔瑱把她送回府上，又出去了。 长公主不知从何得到消息，说桀殊跟太叔瑱出门抓歹人了，特地过来问她是不是真的。 还说听人说，她跟太叔瑱他们一同回来，是不是一起去了。 长公主过来时，太阳将近落山，府上开始摆膳。 “谢婉瑜你胆子什么时候那么大了？竟然敢跟他们一起去办案，据说被抓的那个人是匈奴的奸细，你就不怕被人劫持威胁谢无双？” “要我说啊，谢无双要是看到你被人劫持，他肯定会心软吧，哪像桀殊，要是我被人劫持了，总觉得他不会护着我。” 说到后面长公主神情有些失落。 谢婉瑜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心里有些不耐。 在她眼里长公主就是个自私的草包，就像现在，抓到奸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没有深究其中缘由，还在考虑情情爱爱。 不过也是，都是姐弟，小皇帝如今还沉沦在温柔乡，不理朝政。作为他姐姐的长公主，沉迷情爱也正常。 她垂下眼眸勾了勾嘴角，眼底划过冷意。 “此话长公主是从何人口中得知的？” 长公主还在想着要是她被劫持，桀殊会怎么做，突然听到谢婉瑜这话，她愣了一下，随即条件反射道。 “薛雪柠呀，除了她还能有谁。”她在北人生地不熟的，谁会跟她说这些。 其实薛雪柠说的也不只是这些，而是挑拨离间，说她赖在桀殊身边，跟他一同去办案，还说要不是长公主在，她肯定不会如此安分。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们腻歪的样子，长公主就信了。 她的心思全程在谢无双牵着谢婉瑜的手回来，没有心思听下去，急着过来求证。 薛雪柠见她飞快往谢家赶去，还以为自己计谋成功了，不成想，人家只是去八卦的。 “她怎么会知道那人是奸细呢？”谢婉瑜抬眸直勾勾看着长公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明明是很正常的笑，落在长公主眼里，却成了讥笑。可她为什么嘲讽她？她这次没有受薛雪柠的蛊惑过来找她麻烦。 见她一脸疑惑不解，谢婉瑜知道就算跟她说了，她也不明白，她轻轻一叹转移话题。 “长公主可是用过餐了？” 长公主摇了摇头，府上正在摆膳，她还没来得及用就过来了。 “长公主可要一起用膳再回去？” 长公主心里想着的是，她想回去，可看到谢婉瑜的眼睛，又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用过膳后，谢婉瑜派人把长公主送回去，她则进了书房。 第573章 拜观音 竹韵跟月柳站在她面前，听从她安排。 “查一下薛雪柠最近跟什么人往来。” “把秋高跟刘大喊来。” 薛雪柠如何知道太叔瑱他们行踪，且知道他们要办什么事。 或者说，她自以为的清苑以及其他楼保密性强，实际上已经成为了筛子，密密麻麻早已透风。 她眼睛微眯，眼底迸发出一股寒意。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刘大跟秋高才急急忙忙进来。 刘大跟秋高进来时，看到谢婉瑜这个表情，心里有些发毛。 “小姐。”他们恭敬的开口，头却低着不敢看她。 谢婉瑜眼睛微张，静静的看着他们，脑子里在想着，她平日里对他们的管理是否过于松散了，才让他们没有发觉薛雪柠勾结了他人？ 刘大跟秋高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由在心里猜测她此番叫他们过来是为了何事？ 见她久久不说话，不由又在心里嘀咕，难不成他们最近办事不力？ 他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哪里做得不对，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来。 当谢婉瑜开口时，他们那颗落下来的心又提了上去。 “薛雪柠最近跟什么人往来？” “她最近跟王夫人走的比较近，身边没有出现可疑的人。” 秋高仔细回想了一下，没发现薛雪柠身边有什么陌生人出现。 要说有不异常的地方就是王夫人身边的人了，在不久前，王夫人去薛雪柠家里时，带了个面生的丫鬟。 那丫鬟低眉顺眼的，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现在小姐这么问，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此刻秋高的脑子在快速转动着，知道事情不简单，不敢隐瞒，把此事告诉谢婉瑜。 越说到后面，她的头越低，声音也越发的小。 她错了，不应该看着那人是王夫人的人而放松警惕。 “刘大，青楼那边暂时先不用盯了，你去盯着王家，看看王家跟什么人往来。” 谢婉瑜没有怪秋高，他们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厉害了，毕竟他们只被月柳训练不过两月时间。 “秋高你继续盯着薛雪柠，只要靠近她的人，都回来告诉我。” 秋高以为自己要受罚，没想到谢婉瑜什么也没有说，她在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不会再让小姐失望。 谢婉瑜不知道因为此举，她收获了两个忠心耿耿的人。 经过此事后，秋高跟刘大闲来无事便跟在月柳跟竹韵身边，向他们学习。 入夜，太叔瑱回屋，带回一室冷意。屋内烧着地龙，那点寒意很快便被驱散。 谢婉瑜正靠着床边看书，看到他回来，她放下书从床上起来。 “用过晚膳了吗？”她上前接过他手上的大氅，放到衣架子上。 “吃过了，长公主傍晚过来是为了何事？” 他在审讯犯人时听说长公主到谢家找她，他当即怀疑长公主过来找茬，想到今日在江边看她们没有红脸，又想到就算长公主找茬，她也能应对，遂放下心来。 “她听说你们抓了一个匈奴人，过来打探消息。”她没把长公主说的那些告诉他，拣了些重要的信息告诉他。 得知是薛雪柠告诉她的，太叔瑱眉头微挑，眼底泛起一丝寒意。 他们今日大张旗鼓查找犯人，整个北地估计都知道，但具体找什么犯人，除了侍卫再无人知道。 她一介妇人又是从何处知道呢。 太叔瑱掩下眼底的阴鸷冷漠，抱住谢婉瑜。 谢婉瑜从他身上闻到一股血气，她鼻子微动，默不作声抱住他腰间。 “要不要去洗漱，休息一下？”看他脸色不虞，想来是审讯进展不佳，晚点怕是还要出门一趟。 太叔瑱手臂微动，却没有松开手。 他紧紧抱着她，下巴在她脖颈上蹭了蹭。 “再抱一会儿。”听着他轻柔的话语，谢婉瑜感觉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的任由他抱着自己。 房间内一片静谧，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还有蜡烛发出的噼啪声。 谢婉瑜靠在他怀中，听到他健壮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洙芳的敲门声。 “姑爷，水备好了。”听到洙芳的声音，她才知道在回来时，他让洙芳备了洗澡水。 她松手推了他一下，“好啦，快去洗澡吧。” 太叔瑱听着她的话，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依依不舍松开她出去。 等他洗漱回来，谢婉瑜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地龙烧得火热，他踏进房间便感觉到一阵暖意扑来，感觉有些燥热。 再看躺在床上的谢婉瑜昏昏欲睡，一点也不觉得热。 “好了？晚上要不要再出去？”谢婉瑜看着他一步步往自己走来，她睡眼惺忪看着他，嗓音也带着软糯，不似平时的清脆冷淡。 “嗯，晚点还要再出去一趟。”太叔瑱穿着里衣，在她旁边躺下。 他虚虚搂着她，闻着她头顶的发香，感觉内心一片平静。 等谢婉瑜再次醒来，旁边已经空了。 洙芳进来，见她盯着旁边的空位看，洙芳抿唇笑了，“姑爷昨夜寅时便出去了。” 虽然她知道太叔瑱夜里会出去，但还是会觉得心空落落的。 吃过早膳后，长公主兴冲冲走进来。 门童苦哈哈跟在她旁边，脸上带着讨好以及担忧。 这位公主敲开门不管不顾冲了进来，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他只能在她身后跟着进来。 谢婉瑜瞥了他一眼，让他先出去。 “谢婉瑜你不会刚起来吧。” 她趾高气扬的看着谢婉瑜，也不管是不是在别人家，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长公主今日怎么这么早。”谢婉瑜坐在镜子前，洙芳正给她梳头。 “你不是说今日要带我去拜观音吗。” 谢婉瑜眉头微蹙，恍然想起，昨日确实有提过这事，她险些忘记了。 “只是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早。”看来是很想要个孩子。 她透过镜子看着长公主那张娇俏的脸，眼里闪着揶揄的光。 被她看穿心事，长公主脸颊微微泛红，她看着她娇声道：“你不也是抱着那样的念头吗，不然你干嘛约我拜观音。” 第574章 调戏 提起这事，谢婉瑜想起不好的往事，她垂眸掩下心事，没想到让她误会了。 约她去拜观音不过是给她找点事做，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不过让她误会了也好，如此一来，她应该不会觉得她对桀殊有想法。 “昨晚萧夫人去找你，今日没有去找你吗？” 长公主在府上用过早膳了，看到谢婉瑜吃的豆浆油条，不由也来了兴致，吃了一根小油条。 用过早膳后，两人一同出门，在马车上，谢婉瑜看着街上的行人问道。 “别试探本宫了！别以为本宫不知道那薛雪柠就是利用本宫对付你！” 长公主见她说起那件事，就有些恼意。 谢婉瑜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原来她都知道。 对上她调侃的目光，长公主有些恼怒，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又不是什么没有脑子的人，自然知道她不怀好意。” 她嘟囔了几句，想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薛雪柠牵着鼻子走，被她利用，也不敢大声为自己反驳。 观音庙就在城外的午子山，坐马车也不过半个时辰。 现在是冬天，前来拜观音的也不少，香火绵延。在山脚下便闻到了浓郁的香火味，长公主看着人流涌动的山脚，有些好奇。 “这么冷的天，他们也愿意过来，真是虔诚。” 她好奇的打量着前来上香的香客，拉着谢婉瑜继续走。 谢婉瑜没有说话，如今这世道，生存不易，找个寄托会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来到山上，看到偌大的观音像，谢婉瑜生出敬畏之心，她让洙芳把备好的香油钱放到功德箱。 拜完观音后，她们从大殿出来，遇到了王夫人。 王夫人看到长公主，两眼发光似的快步走过来，“臣妇给长公主请安。” 她一介商妇不懂礼仪规矩，只是见着公主心里高兴，行的礼不伦不类，让人贻笑大方。 长公主皱眉鄙夷的看着她，不想与之打交道。她挽着谢婉瑜的手，扭头看向别处。 “谢婉瑜我们走，刚上来的时候，我看到有一处风景瞧着不错，我们去看看。” 王夫人听着长公主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在长公主面前，她不敢造次，只能忍着。 等她们离开后，她对着她们背影啐了一口。 “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要是你在普通人家，看你不被人家打死！” “娘，你在说谁呢。”王夫人的儿子王全过来，见她盯着前面两位姑娘恶声恶气骂着，他有些好奇。 “你怎么过来了。”看到这个儿子，王夫人心疼又嫌弃。 “还不是那个姑娘，娘，能不能让梅姨介绍几个好看的小姐，你看今天这个，还没有儿子那几个通房好看呢。” 而且，看起来也古板得很，要是真娶回家当正经娘子，那他这辈子岂不是无趣得很。 王夫人听着他这番话，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后，她才拉着王全的手小声道。 “娘子肯定要对你有帮助，你要是不喜欢，日后让她掌家，多纳几房小妾不就行。” 在王夫人眼里，儿子就是她的眼珠子，至于女人，他们家有银子，要多少没有。而且他们家就是那生意，想要什么绝色都有！ 王全寻思着他娘说的没有错，但是要真娶了那姑娘，他又不乐意。 “行吧，我再想想。”说完，他想到刚刚离开的两道背影，他抽出手，对王夫人敷衍道。 “好了，娘，我再去转转，你忙去吧。”他话音刚落，快步跟了上去。 见他急不可耐要离开，王夫人笑骂了几句，摇头过去跟梅姨说会话。 谢婉瑜陪着长公主一路往上走，越往上风越大。 寒风呼呼挂得脸颊生痛，张口就能吃到一肚子风。 两人鲜少开口，默默走着。 来到山顶，谢婉瑜看着一地枯黄的树叶还有光秃秃的树枝，她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长公主倒觉得很好看，此情此景有种残败的美。 谢婉瑜裹着大氅跟在长公主身后，觉得越发的冷。 早知道就带几个汤婆子上来了，她紧紧拉着大氅，手脚发冷，缩成一团。 反观长公主来了兴致，四下走动，丝毫不觉得冷。 “没想到竟然能在观音山看到两位好看的姑娘。” 听到有人说话，谢婉瑜警惕转身，看到一名男子尾随她们上来，她眉头紧皱冷眼看着他。 “小姑娘脾气有点冲的啊，我不过说了句话，你就反应这么大。” 王全笑眯眯看着她们，笑得有些猥琐。 谢婉瑜瞧着眼前的男子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不动声色往长公主靠去，隐隐把她护在身后。 察觉到谢婉瑜的动作，长公主一股暖意从她心头涌过，眼眶微微发酸。 “啧，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什么坏人。”就是有点风流罢了。 谢婉瑜冷冷看着他，她抓着长公主的手把她护在身后，看他想要做什么。 王全见谢婉瑜这么警惕，又见只有她们两个弱女子，越发大胆。 荒郊野岭，风又大，几乎没人会上到山顶来，这不就便宜了他吗。 他淫笑着往她们走去，步步紧逼。 长公主皱眉看着他，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调戏良家妇女。 她拉开谢婉瑜就要开口，被谢婉瑜拦住了。 “你别拉着我，要是让他知道我身份，肯定不会动手。” 谢婉瑜暗自翻了个白眼，要是让他知道她什么身份，怕只会更过分。 她不顾谢婉瑜的阻止，冲着王全大声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胆敢拦下我们！” 她娇声冲王全喊着，这个声音一点震赫力也没有，反而让王全越发兴奋，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别说了，你越喊他越兴奋。”谢婉瑜紧紧盯着王全看，这个男人就是个变态，越是呵斥他，他越是兴奋。 “那怎么办？我可是公主！何曾受到这种遭遇！”早知道她就不上山了，在下面走走就好了。 她对谢婉瑜低吼着，心里涌起无尽的害怕。 听到她的话，王全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第575章 杀了他 没想到啊，竟然让他在这里遇到了公主。 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试过，也就只有那宫里的女人他没试过了。 现在好了，他也可以试试公主是什么滋味的了。 他咧着张大嘴，就要冲过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月柳一脚踢在他身上。 看到月柳出现，长公主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真的是变态，正常人听到她身份都会害怕，这个男人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了。 要是只有她们两个，怕就被欺负去了。 月柳一脚踩在王全身上，她冷眼看着他，眼里闪着杀意。 “谢婉瑜，快叫你这个丫鬟把他杀了！” “什么玩意儿，还敢妄想沾染本宫！” 有人撑腰，长公主丝毫没有感到害怕紧张，抓着谢婉瑜的手，叫嚣着要月柳把他杀了。 月柳没说话，只是抬眸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她想起为何看着这个男人这么眼熟了，他跟王夫人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珠子转动时，满满都是算计。 长公主见月柳不动，有些不满，“为什么不动，赶紧杀了他！” 不管她怎么说，月柳就是纹丝不动，只是静静望着谢婉瑜。 “打一顿把他扔回去给王家人。” 听到谢婉瑜的话，长公主十分不满，她埋怨的看着谢婉瑜，不解的问。 “为什么不杀了他，他冒犯本宫罪该万死！” 谢婉瑜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公主，他还没有动手，你要是杀了他会理亏。” 她哪里听得进这些，她要是听得进就不会叫嚣着要杀了他。 见她油盐不进，一心要王全死，她给月柳使了个眼色，让她快处理完，把人带下去。 见谢婉瑜没按照她说的去做，长公主很生气，她冷眼看着月柳把揍了个半死，像是拖死狗一般，把人拖下去。 长公主心里有气，没有搭理谢婉瑜跟在月柳身后下去。 来到庙宇附近，有人看到月柳一身杀意拖着个男子下来，吓得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长公主跟在后面，紧接是谢婉瑜。 在场的人有不少见过谢婉瑜知道她的身份，再联想到她最近跟长公主在一起，大家不由猜测走到她前面一脸高傲的女子就是长公主。 她们不知道路人的猜测，一路来到大殿前。 王夫人听说有人被打了，跟着来看热闹，看到地上像死狗一样的男子，感觉他穿的衣裳有些眼熟，好像她儿子。 还是跟她一起过来的梅姨看出地上趴着的男子就是她儿子，她才反应过来。 “小谢夫人，你什么意思？为何要打我儿！” 知道那就是她儿子，王夫人脑门轰的一声，生起一股怒气，气冲冲到谢婉瑜面前指着她鼻子质问道。 长公主见又是她这个讨厌鬼，眉头紧皱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质问朝廷命妇！” 谢婉瑜听着她的话，有些心虚，她还不是朝廷命妇，她还没有诰命。 她厉声呵斥的话如同当头一棒，瞬间把王夫人敲醒。 她险些忘记了谢婉瑜是谢将军的夫人，而她身边站着的是长公主。 可她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打人就是不对！如果都像她这样，那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王夫人脑子转的很快，声音里带着哭腔质问道。 现在都是人，长公主没有半点害怕，见谢婉瑜要开口，她把人护在身后，冷眼看着王夫人。 “你就只看到你儿子被打了，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何挨打？” 王夫人闻言，身体一僵。看到自家儿子受伤，她倒是忘记了自家儿子什么德行。 看到好看的姑娘便走不动道，不管是长公主还是谢婉瑜，相貌都是一等一好。 她儿子被打不会是因为想要对她们动手动脚吧。 想到这里，王夫人感觉两眼一黑，恨不得就此晕过去，但她知道不能。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人都是自己的儿子，他相看的姑娘也在此，无论真相如何，她都要维护他！ “这就要问你们了！我好端端一个儿子为何会遭遇你们毒手！” 王夫人咬牙看着她们，一副遭受不公对待平民百姓模样。 让长公主气笑了，她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 她不信王夫人作为娘亲不知道她儿子什么德行，或许她知道，但是她不想承认。 “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不清楚？还敢问本宫他为何遭遇如此毒手？” “本宫告诉你，就他胆敢亵渎本宫他就该死！”长公主阴狠的看着王全，要是谢婉瑜听她的，把人打死丢在山上哪里还有这种问题。 其他人听到她这话，不由后退了几步，不敢靠近她。 长公主却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冷冷盯着王夫人看。 听着她的话王夫人愣住了，脸颊上还挂着两滴眼泪，看起来有些凄惨。 “我儿子纵然有错那也罪不至死，你就算贵为公主……” “呵，我是公主，你儿子算什么东西？他有胆子亵渎本宫就该想到如此下场！” “你们不是什么事都没有！证明我儿子什么都没有做！” 王夫人见她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妥，说明她儿子还没得手就被人制服了。 知道能养出这种儿子的人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没想到她如此强词夺理。 如果让他得逞了，她还能站在这里？早就找一棵树吊死了！ “要是他真碰到了本宫，他早就被碎尸万段了，哪里还轮到你在这里狗叫！” 她目中无人，一脸孤傲，完全没把王夫人放在眼里。 完全不用谢婉瑜出手，死死把王夫人压制住。 但王夫人哪里是什么善茬，见长公主咄咄逼人，用身份压人。 她跪坐在地，趴在王全身上哭天喊地。 “没天理啊，我儿子什么都没做，被人打成这样，是公主就可以藐视王法，对平民百姓动手吗。” “要真是这样，那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有什么活路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王全什么为人，他们都很清楚，平日里他们恨不得他早点死。 第576章 可 怜 可看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躺在这里，又说不出的可怜。 再加上王夫人在那哭天喊地，说的话落在他们耳里，成了为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出头。 可不就是这样吗，她作为公主一手遮天，那还要王法做什么？没有王法，那他们这些普通人还有什么活路？ 眼看着大家的情绪被王夫人煽动，谢婉瑜嘴角微扬，眼里闪过一抹算计。 她给月柳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把人带走。 “这一切自有官府定夺，你儿子没有得手，是因为我们身边有暗卫，要是没有暗卫呢？” 见长公主还要说话，谢婉瑜把她拉到身后，冷声对王夫人说道。 要是没有暗卫，那她们的下场就跟那些被他糟蹋的姑娘一样。 月柳一手拖着王全，一边为她们开路往山下走去。 王全被她这么拖着，痛得清醒，不一会儿又痛晕了过去。 王夫人看到他这个模样，心疼不已，她也知道自己无法跟长公主抗衡。 她只能拍着大腿，坐在原地哭喊着，哭诉着长公主的嚣张气焰，草芥人命，不把百姓放在眼里。 走出老远的，谢婉瑜还能听到王夫人哭喊的声音。 倒是没想到她煞费苦心带长公主走一圈，宣扬她嚣张跋扈的性子，还不如一次无意的爬山。 不出一日，长公主草菅人命，无视王法一事便传遍了整个北地。 谢婉瑜正坐在庭院煮茶，茶香袅袅传透整个院子，太叔瑱回来便闻到一股茶香。 见她今日如此有兴致坐在屋檐下煮茶，眉眼间不由染上几分笑意。 他快步来到谢婉瑜旁边坐下，“今日跟长公主去了观音山？” “是呀。”提及此事，谢婉瑜心情大好。 她把今日发生之事告诉太叔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说到王夫人时，她眉头微挑面露讥讽。 王夫人那是典型的别人可以吃亏，但他们不行。 “要是被长公主的人打死，那也算是死有余辜。” 王全在北地横行霸道，调戏良家妇女，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只要被他看上，都只能进他们王家的门。 北地的百姓都恨不得他死，只是他有个好娘。仅凭王夫人那张嘴，硬是把她儿子死有余辜这事挑到民与官斗的对立面。 要是长公主有点脑子，她就该知道当时的情况对她多不好，但她不知道，一心只想着王全企图亵渎她，不过就是一顿毒打，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太叔瑱一眼便知道她想做什么，他抬手撩起她的头发，眉眼里全是柔情。 “福安脾气不好，没什么脑子，容易受人挑拨，你还是少跟她来往。” 太叔瑱对自己这个侄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想让谢婉瑜离她远一点。 她没有应，长公主于她而言，还有用处，她要留着。 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太叔瑱也没有多言。 “清苑那个管家，还在清苑？”太叔瑱看着她煮茶，突然问道。 “嗯，你要传唤他？”他在处理的事没有告诉她，她隐隐有些猜测，听到他这么说，第一反应是要审小杨。 “那人死不肯开口，我打算从他那里入手。” 谢婉瑜轻颔首，给他倒了一杯茶，淡声道：“你到清苑去找他就行。” 小杨一走，清苑就少了个管事，还得找个管事才行。 但清苑那种地方，怕是一般男子不愿意去。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一个人选，她眉头微挑，当即下定主意让那人去管清苑，顺带把清苑里面的害虫都抓出来。 两人坐在屋檐下静静品茶，坐了一会儿，谢婉瑜突发奇想，拉着太叔瑱一起下棋。 桀殊进来，便是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在屋檐下下棋。 看到这一幕，他又觉得牙酸，掉头就想走。 “审出来了？”此时他想走已经走不了了，太叔瑱已经看到他了。 桀殊倒着往回，一副生无可恋。 “哪能啊，那就是块硬骨头，难啃得很，我过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到清苑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那个人的身份，他们查了许久没有查到，匈奴那边的暗桩也没有查出此人身份信息。 只能找清苑那位管事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清苑那个怕是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匈奴那边都查不到，这边应该没什么戏。 就算知道没有，还是要例行公事查一下，万一有发现呢。 谢婉瑜默默听着他们说话，心里却在排除北地能与匈奴人接触的人。 “黎家有没有查过。” “当然，黎家人那边……”听到谢婉瑜的话，桀殊条件反射开口，说到一半，他骤然停下。 对上太叔瑱探查的目光，他莫名有些心虚。 “就是我私下调查过黎家，没发现他们认识这个匈奴人。” “或许不是黎家人跟他接触呢。”谢婉瑜忽然想到跟在王夫人身边的丫鬟。 她无意识的轻敲桌面，“或许王家也可以查一下。” 王家，就是今日在观音山跟长公主起冲突那家。 桀殊点点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还坐在这里做什么。”太叔瑱见他不动，抬脚踢了他一下。 跟他接触下来，太叔瑱发现他那个人除了喜欢银子，还喜欢耍奸取巧。 “现在就去？天都要黑了，要查也是明日再查。” “明日再查，人跑了。”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桀殊却脑补出，人要是跑了，提头来见。 吓得他端起茶杯，牛饮一杯茶后快步离开。 “晚点等我回来，我们一同去清苑看看。” 走到半路，他回头冲太叔瑱大声喊道。 太叔瑱听着他的话，无奈摇头。 “你当时怎么找上他合作的？” 突然被点，谢婉瑜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能跟桀殊合作这么久，应该就是看中他好财和狠绝。 见她不说话，太叔瑱嗤笑一声，也没再追问。 桀殊先去了王家，从王家离开时，他遇到一个人，那个人长相普通，扔进人海中再也找不出来那种，却莫名给他一种熟悉感。 来到黎家，他直接翻墙进了黎家后院，熟门熟路来到黎锦妾室的院子。 第577章 清苑楼 月娘的丫鬟看到他过来，忙把他迎进屋子，关门时，她东张西望检查有没有被人看到。 确认没人后，她守在门口不让进来。 月娘看到桀殊过来，她娇笑着从床上起来，靠在桀殊身上，吐气如兰道。 “将军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来。”她说这话，双手也没得闲，在桀殊身上不停游走。 桀殊抓住她那双不安分的手，搂着她转身在床边坐下。 “一定要有事才能到你这里来？”桀殊把她放到大腿上，压迫她坐着。 月娘依偎在他怀里，纤细的小手放在他肩膀上。 “将军要没事，哪会到我这里来，怕是恨不得跟我撇清关系吧。” “月娘，你这话就让我伤心了，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他就差对天起誓了。 月娘白了他一眼，也没跟他继续贫，正色问他这个时候过来干嘛。 桀殊也一脸正色看着她。 “我们最近抓到一个匈奴人，无法从他嘴上撬出有用的信息，也无法排查到他身份。” “你在黎家有没有听到什么？” 听着桀殊的话，月娘抓着他衣领，目光幽幽陷入了沉思。 与黎家往来的匈奴人不少，就她见过的就有十几个，但没听说有人被抓。 “黎家这边应该查不到什么。”月娘摇头，没想到什么。 “黎家跟王家私下往来，再查一下，我怀疑王家也参与了黎家通敌。” 听到王家，月娘露出讥讽。王家参与黎家通敌正常，只要能赚钱，王家都愿意做，不管是什么。 他们那一家子都没有良心，只认银子。 “知道了，你快些走吧，等下黎锦过来了。” 眼看着天色暗了下去，月娘催促桀殊快些离开。 桀殊听了她的话，掐了一把她脸颊，“刚才你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月娘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直接把他推出去。 她跟桀殊是在青楼认识的，那个时候她刚被王家卖到青楼去。 桀殊看出她眼底的野心，花银子把她包下，专门侍候她。后面在桀殊有意无意的劝说下，她加入桀殊阵营，再在桀殊的安排下跟黎家少爷黎锦接触。 就这样一步步，她从青楼来到了黎家，成为桀殊的眼线。 她坐在镜子前，看到女子姣好的面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蛊惑人心的风情。 桀殊从黎家出来，直接去了谢家。 走进院子，洙芳正在收拾餐具。看到这里，他的捂着胸口，露出悲愤痛苦的神情。 “你们让我去打探消息就算了，也不给我留一口饭菜！” “哦？我还以为你会在黎家用过膳才回来。”谢婉瑜毫不留情拆穿他。 桀殊脸色一僵，神情有些不自然。 “我为什么会在黎家用膳？”他心跳有那么一瞬间跳得飞快，还以为她知道了他在黎家的眼线。 “哦？你是黎家的女婿，他们留你用膳很正常吧。”谢婉瑜狡黠的看着他，说到最后还眨了眨眼睛。 桀殊闻言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她在短短时间内，把手伸到黎家去了。 见他松了口气的样子，谢婉瑜眨巴着眼睛继续问：“怎么？难不成还有其他原因？” 听到她这句话，吓得桀殊连连摆手，他才没有！ “你想什么呢，我去黎家他们不把我赶出来就算不错了，还留我吃饭？” 他嘀咕了一句笑话，也不再说吃饭的事。 “黎家那边我查过了，他们没问题，问题极有可能出现在王家那。” 生怕谢婉瑜还拿他开玩笑，他忙说正事。 提起正事，他们也是一脸正色。 太叔瑱瞥了谢婉瑜一眼，本不想她参与进来，但她太聪明了，自己猜到了事情缘由，还给他们提意见。 “现在再去查王家有点难，不可操之过急。”太叔瑱沉吟了一声，沉声道。 桀殊也是这样想的，王家看似不显不露，没想到背地里跟黎家同流合污，当上卖国贼。 “我们今夜先到清苑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桀殊对清苑念念不忘，不为别的，就他们家那一口酒，真的绝了！ “你们就这样过去？”见桀殊跃跃欲试，不做其他打算，她不解的问。 “不然呢？我们又不是姑娘家还需要打扮一下。” “你们刚去了清苑，大家应该都还知道，顶着这两张脸，怕大家不认识你们吗。” 她撑着下巴，提醒他们。 桀殊拍了一下脑袋，有道理。他们前脚刚带着侍卫把人带走，后脚又进人家大门，应该会被赶出去吧。 “那怎么办？” “你们在家，我去帮你们打探消息，你们看怎么样？”她狡黠的看着他们，眼里闪着戏谑的光。 桀殊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家伙想跟着一起去呢。 太叔瑱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见他不出声，桀殊夸张的看着他。 “不是吧，你不会真的想让她一起去吧？” “有何不可。” 谢婉瑜的身份是清苑的东家，有她在，事半功倍。 很快他们一行三人前往清苑。 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的小杨得知谢婉瑜来了，与她一同过来的还有太叔瑱跟桀殊。 不知为何，听到他们三个一起前来，他莫名松了口气。 谢婉瑜他们直接上了二楼的专属房间。 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脚就有人前来送茶水，紧接着小杨敲门进来。 这几日小杨一直担心谢婉瑜对付他，又怕他们把他当做秦大哥的同伙。 “你跟那个匈奴人是什么关系？”率先开口的是桀殊，他面无表情看着小杨，自带气场释放一股威压。 小杨听着他的话，眉头微蹙，匈奴人？他不认识什么匈奴人。 “你收留的那名男子是个匈奴人。” 闻言，小杨脸色瞬间大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大哥是匈奴人？”他震惊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极有可能是真的。 桀殊瞥了太叔瑱一眼，太叔瑱神色自如，没有看小杨。 “你叫他做秦大哥，却不知道他身份？” 听到桀殊质问的话，小杨露出一个苦笑，摇了摇头。 “我十岁时被秦大哥救下，那时候我爹娘刚被匈奴人杀死，是秦大哥突然出现救了我一命。” 第578章 往事 小杨说到这里想起那天的场景，那年还是夏天，他跟着爹娘上山捡蘑菇。 他那会儿贪玩，与爹娘分开捡，等他发觉过了很久，回去找他们时，只看到他们冰冷的尸体，以及一群穿着匈奴衣裳的人。 看到他突然出现，那些人说着生硬的大琰话。他听出他们要杀，想跑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秦大哥出现了，他把年幼的他救下。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成了一个孤儿，流浪街头成了一个乞儿。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跟秦大哥相熟，只是秦大哥不常见，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次。 现在他们告诉他，秦大哥是匈奴人？ “不可能！秦大哥会大琰话，他大琰话很好的！” 小杨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一直敬爱的秦大哥是匈奴人，跟杀害他父母的匈奴人是族人。 见他难以接受，桀殊面无表情看着他。 “你有没有见过他跟什么人在一起？” 小杨想了想，摇头。他们之间没什么交集，几乎从不见面。 桀殊不是很相信，他们这种过命交情，应该有些不一样的情谊才对。 “好像有，我们之前在封二酒馆喝酒时，有个人曾经来找过他。” 小杨努力回想他跟秦大哥的相处，他突然想起有一年过年时，他们在封二酒馆无意碰上他一个朋友。 他们三个还在一起喝了酒。 谢婉瑜抬眸给他一个眼色，小杨立马明白她什么意思，起身出门让人拿纸笔来。 拿到纸笔后，小杨凭着印象在纸上画出一个人像。 他没有什么画画功底，只能画出一个人形。 看到纸上的人像，桀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打破了房间里严肃气氛，谢婉瑜眼底也划过一丝笑意。 这不怪桀殊，实在是小杨画得太抽象了，抽象到在大街随便找出一个人都能找到。 太叔瑱拿过纸笔，对小杨说道：“那个人有什么特征，脸是胖是瘦。” 在太叔瑱的引导下，一个人像悄然出现在纸上。 小杨看到纸上的人像，面露惊讶，不说有十分像，至少有八分像。 那双眼睛画得炯炯有神，就像那人站在跟前。 “没错那人就是这个模样，只是不知道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人有没有变化。” 听着小杨的话，太叔瑱觉得有道理，他又抽出一张纸，在上面画出一个有胡子的人像。 等他画完，桀殊眼睛微眯，他拿起纸张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你再画一张，把胡子去掉，面部轮廓画小一点。” 太叔瑱心领神会，这是往瘦了画。 很快一张新的画像出现在纸上，这下不只是桀殊，就连小杨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人有些眼熟，好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 他很确定，他在哪里见过，但他忘了是谁家的下人了。 桀殊眼睛眯起，突的冷哼一声，“王家的下人！” 他在来清苑之前去了一趟王家，在王家的院子里见过他。 经他这么一说，小杨也想起了。 就在前不久，那人跟王家少爷一同前来，还让他们上了一坛好酒，最后把帐记在他爹头上。 太叔瑱跟谢婉瑜听了，眉头微挑，看来还真是跟王家有关。 刘大跟秋高也没有闲着，在清苑楼里打探消息。 “你们说这次管事会不会被东家赶走啊。” “应该不会吧，管事又没有做错什么，而且管事处理事情又好，东家应该不会赶他走。” “别傻了，我可是听说了管事包藏的那人是匈奴人！” “不会吧，管事不可能这么傻。” “不可能！管事的父母就是让匈奴人杀死的，他不可能包藏匈奴人！” “哼，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吗，事实大于雄辩！你等着吧，管事肯定有问题！” 刘大靠在柱子上听着他们几个闲聊，距离他们不过两三步，他们却没有发觉那里站了个人。 “反正我不信。”不相信的那人甩袖离开，不想再跟他们聊下去。 说管事不是的人冷哼着，也不管他。 刚才那人就是管事的拥护者，不管管事做什么，他都觉得管事没错。 “也不知道管事要是走了，会是谁当管事。” 他说了那么久，就是在觊觎管事的位置。刘大看出他的野心，摇头离开这里。 秋高那边情况跟这边差不多，一楼大堂大家都在讨论前两天清苑发生的事。 还有人说清苑楼的东家包藏匈奴人，这话一出立刻引起哗然。 在这敏感时期包藏匈奴人，那不是跟朝廷作对吗。 “也不知道这背后的主子是谁，总不能是匈奴人吧。” “怎么可能，要真是匈奴人，哪里还能在这里开店铺。” “就是，肯定是你猜错了。”其他人都不信清苑楼背后的东家是匈奴人，也不信东家跟匈奴人勾结。 现在可不是县老爷横着走的时候了，自从护国将军他们过来，县老爷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明目张胆包庇黎家了。 况且那匈奴人真是从清苑楼找出的，清苑楼东家是匈奴人，这清苑楼也早就不用开了。 那个说清苑楼背后的主子是匈奴人的人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骂到离开。 秋高又呆了一会儿，见他们没有再说什么，才回去复命。 房间内，桀殊把要问的都问了，小杨把他知道都说了。 说到最后，太叔瑱放下茶杯面无表情掀开眼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希望小杨管事能跟我们走一趟，等确定与小杨管事无关，自然会放了你。” 听到太叔瑱的话，小杨表现还算镇定，他似乎早已知道了这一切，没有半点怨言。 只是他有些不放心清苑，他怕他走了清苑没人管。 他看向谢婉瑜，后者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他轻颔首。 “我会让人暂时先接管清苑楼，等你出来后，再交给你。” 听着谢婉瑜的话，小杨在心里苦笑着，不知道他出来是什么景象了，清苑楼也不知还能不能交到他手上。 不过现在想这些没有用了，他在他们眼里或许跟秦大哥一样，不是匈奴人就是勾结匈奴人的人。 第579章 劫持 小杨点点头，顺从的跟在桀殊身后离开，他们没有让他太难堪，没让人押着他出去，而是让他自己出去。 很快，小杨被带走的消息，在内部传播开来。 大家都在打听，谁会当上清苑的管事。 在此之前，秋高跟刘大把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回禀谢婉瑜。 知道那些人的野心后，谢婉瑜轻嗤，低声叫出秋月。 看到秋月时，太叔瑱眉头微挑，他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暗卫。 “秋月，你暂时接手清苑，顺带把里面的蛀虫全部清理掉。” 这是她给秋月下的死命令。 秋月领命，当即带人把清苑的店伙计都叫来。 谢婉瑜把秋月暂时打理清苑的事情当着大家的面通知下来。 大多数人听到这话，都在猜测小杨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只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不是很满意。 这个男子正是刘大跟谢婉瑜说的那个人。 他面无表情，只是眼睛里满是不甘。 “敢问东家，小杨管事去了何处？另外为何让旁人打理清苑？她可知道清苑的事务？” 他字字为清苑考虑，实际上却是为自己考虑。 “小杨管事去了何处，他回来自会告诉你们，至于让秋月打理清苑，这点我无需向你们解释。” 她是东家，要做什么决定，跟他们没有关系。 听着谢婉瑜的话，那男子脸色微僵，他生硬的开口，“抱歉，是小的唐突了，小的只是觉得让新的管事打理清苑，不如从清苑里提拔一个管事。” 其他人听到他们这话，觉得很有道理。 一来都是清苑的人，大家都熟悉，不会有太大矛盾。二是清苑内部的人，对清苑事务了解，不会出岔子。 “是吗？那你觉得提拔谁比较合适呢？”谢婉瑜慢悠悠抬眸看向他，眼里带着嘲弄。 那人对上谢婉瑜的目光，下意识觉得她这是生气了，自己的回答至关重要。 他觉得谁合适？自是觉得他合适，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 他潜意识告诉他，他要是这样回答，明天就不用来上工了。 “抱歉东家，小的也不知谁比较合适。”说完，他低头不敢再多言。 他还是太着急了，一个新人什么都不懂，等她进来，他再给她使点小绊子，让她知难而退不是更好。 想通后，他不再纠结。 谢婉瑜深深看了他一眼，脸上笑容越发的大。 “你们呢，你们有其他问题吗?” 唯一的刺头无话说，其他人不敢多言，纷纷摇头。 此事就此定下。 清苑的事务并不难，秋月的任务也不是打理清苑的事务，而是揪出里面的蛀虫。 安排好一切事务后，谢婉瑜跟太叔瑱从清苑离开。 走出清苑门口，看到地面上飘着一层白色，谢婉瑜愣了一下喃喃道。 “下雪了。” 太叔瑱看到天空中飘浮着点点白雪，点了点头，“嗯，下雪了。” 说完，两人沉默了。 下雪了，匈奴人怕是等不了了。不出几天，他们定然会发起进攻。 太叔瑱把她送回宅子，转身去找桀殊。 桀殊出门时看到了雪花，心里想的跟他们一样。 把小杨带回牢狱，他没有闲着，直接开始审问。 小杨知道的不多，能说的，他在清苑已经说了。 他从牢狱出来，看见太叔瑱往这边赶来。 两人在门口聊了一会儿，最后桀殊哎了一声，“你说那小子在清苑说的话是真是假。” “怕只有他知道。”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就算去查，也查不到什么。 至于那个匈奴人，已经派人去王家找人了，估计快要回来了。 桀殊听了他的话又是深深一叹。 而此时王家，已经乱成了一团。 王夫人从梦中惊醒，推门出去，灯火通明，穿着官服的人举着火把，面目严肃，让人看着就觉得可怖。 她拉过一个神色慌张的下人怒声问道：“做什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面对王夫人的怒问，下人指着举火把的侍卫唯唯诺诺道：“今晚突然涌进一批侍卫说要抓拿范二，老爷跟少爷正在跟他们交涉。” 在老爷跟他们交涉期间，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好过，正在一旁接受盘问。 而他是被盘问过，没问题的人。 听着下人的话，王夫人眉头微皱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大半夜的抓范二干嘛，他不过就是个下人。 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不要让她跑了！” 王夫人抬头看去，看到一个丫鬟朝这边飞快的跑来，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前段时间刚买回来的丫鬟吗。 来不及细想，她感觉眼前一花，脖子处传来一阵凉意。 她低头看去，一把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她心里一惊，双腿发软。这……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劫持她！ “那个，如花呀，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犯不着大动肝火是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离如花远一点。 如花冷哼了一声，拿匕首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吓得王夫人不敢再乱动。 “如花啊……” “闭嘴！”王夫人还想打感情牌，如花却没了那个耐性，她冷眸看了王夫人一眼，下手又重了几分。 王夫人感觉到脖子微痛，似乎出血了，她欲哭无泪在心里乞求着他们快点过来帮忙。 “你不会以为劫持了她就能威胁我们吧。”领头的是宋复礼，他面无表情看着如花。 弓箭手藏在暗处等候着最佳时机，上头有令，抓不到活的，也不能让她活着回去。 如花冷眼看着宋复礼，死死抓着王夫人。 听着宋复礼的话，王夫人怕了，他们不会用她的命换如花吧。 想到这里，她双脚发软站不住了。 “呵，我没这样想，但人质嘛，有总比没有好。” 王家人什么成分，她比谁都清楚，那些人自然不会因为王夫人而放过她。 见她既然明白，宋复礼也不再多言，他抬手微微摆动。 箭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呼啸声，如花敏锐的听到弓箭发出的声音，她眸光发冷，抓着王夫人一个飞跃离开原地。 第580章 老巢 “啊！救命啊，老爷，快救救我，王全，救命啊，你们快救救我。”王夫人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都被提起来了，吓得她眼睛紧闭，呜哇乱叫。 “追。”宋复礼一声令下，分出一部分人追了上去，弓箭手收起弓箭跟了上去。 他们今夜过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范二来不及跑，被宋复礼拦下。 此时被侍卫五花大绑扔在门口，为了避免他咬舌自尽，抓到他的第一时间，宋复礼让人把他下巴卸了，连带嘴也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藏毒药，才把他绑起来。 得知王夫人被丫鬟带走了，王老爷带着王全从书房出来。 他谄媚的看着宋复礼，“宋大人，您派人去缉拿那丫鬟了？” 他表现得很是慌张，眼底却无丝毫担忧。与之站在一起的王全也没有过多紧张的神色，眼里还有不以为意。 宋复礼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慢悠悠开口道：“今晚王老爷怕是要跟我们走一趟才行。” 听到这话，王老爷脸色微变，怎么回事？他怎么也要去一趟？ 王全闻言，也是一愣，这才有些紧张感。 “我爹去了，我不用去了吧。” “王少爷也请走一趟。”他说完抬手示意侍卫过来把人带走。 好歹他们在北地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配合的话，犯不着五花大绑，若是不配合，就不能怪他了。 王老爷见事情不容置疑，心里再不爽，也只能跟他去一趟。 另一边追丫鬟的人，很快在半路把她拦下。 如花刚逃出王家就中了两箭，自知带不走王夫人，她想杀了王夫人，被追上来的侍卫拦下了。 看着已经被吓坏的王夫人，侍卫面无表情把她带回去。 回到牢狱已经是亥时三刻，月亮冰冷的悬挂在空中，注定今夜是个不眠夜。 看着从王家查出来的匈奴人，桀殊冷嗤一声，踢了王老爷一脚。 “啧，真是没想到你家还是匈奴人的老巢啊。” 事到如今王老爷还想装傻充愣，嘴硬道：“什么匈奴人？你们在说什么。” 看多了他这种人，桀殊又是冷冷一笑，没有再说话。 希望他到时候嘴还能这么硬。 宋复礼见他不再问话，把人关进牢狱。 “护国将军，凭什么抓我们起来，我们是良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王全还不知发生何事，听着他爹跟护国将军的话，以为他爹真的是清白的，冲桀殊大喊。 他聒噪的声音传到太叔瑱耳里，他眉头微蹙，觉得聒噪至极。 “等下把他们分开关。”王老爷看起来挺精明一个人，没想到生个儿子如此无用。 桀殊轻颔首，跟着进去。 此牢狱是桀殊在北地秘密基地，在离他府上不远处的宅子里。 他派人在宅子下挖了一座牢狱，寻常人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牢狱里，灯火幽暗，只能容下一人道的长廊阴沉湿冷，踏进去便感觉到无尽的阴冷。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让人无从适应。 尤其是王老爷跟王全这种富贵人家，根本没有遭受过这种罪。 王老爷久经商场，见过不少世面，虽然不适还是强忍了。王全没他那么能忍，刚进去就叫嚣着要出去。 但这地方是他说走就能走的吗。 听到他的牢骚，押送他的侍卫猛地给他一脚。 那一脚踢在他腿肚子处，加上来这里湿冷，痛得他放声尖叫，眼泪跟着出来。 王老爷听到他的叫声，那一脚好像踢在自己脚肚子上，吓得他一个激灵，忙出声安抚他。 “全儿，休得胡说，护国将军让我们过来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忍忍，等误会解除，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王全现在痛得无法思考，全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也明白不能再乱说了，再乱说这些人怕是要把他杀了。 这一脚让他老老实实走进牢房。 从王家查出来的匈奴人与他们关在一起，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王老爷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有手段，把在王家的匈奴人全部查出来。 除了逃走的如花，在王家的匈奴人全都关押在此。 被关进牢房，王老爷默不作声坐在角落。 他在心里盘算着，黎家知不知道此事，会不会派人来救他们。 他还以为太叔瑱他们是县老爷呢，只要打通关系，就把他们放出去。 很快如花跟王夫人也被关了进来，看到如花也进来了，王老爷面如死灰。 看到王老爷，王夫人泪如雨下，慌张的问：“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抓我们进来。” 隔壁牢房的王全听到他娘的话，也跟着问：“对呀，爹，那些人说我们家里的下人是匈奴人，这是真的吗？” 闻言，王夫人脸色微变，他们家里有匈奴人这事，只有她跟王老爷，还有黎家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老爷……”王夫人还想再说什么，被王老爷一个眼神镇住了，她抿着嘴，不敢再问。 只是那颗心七上八下，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王老爷坐在角落不说话，他闭上眼睛在心里复盘到底哪里出了错。 是秦汉那边供出他们？不应该，要是秦汉招了，黎家不可能没出事。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事了呢？他紧闭双眼，眉头紧皱，心乱如麻，理不清。 他不知道的是，太叔瑱他们根据跟范二只有一面之缘的小杨口述找到王家。 很快，护国将军派人把王家一家抓走一事传遍了整个北地。 杜家如今也是灯火通明，杜夫人院子里一片寂静，杜云天愤怒的看着杜老爷，杜夫人在旁揉着额头，脸色有些憔悴，杜云青则在旁安抚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老爷重重叹了口气。 杜云天知道此事还是无解，他眼里满是失望。 他一脸正色看着杜老爷，“爹跟娘亲和离吧。” 离了他，他娘亲会活得更快活，也不用面对杜家一堆糟心事。 杜老爷心里大惊，下意识朝杜夫人看去。 杜夫人知道他一心想让他们和离，再听到这话，丝毫不觉得吃惊。 第581章 和 离 他看了看杜云天，又看了看杜云青，发现他们兄妹二人淡定得像是在谈论今晚的天气不错。 “平儿，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杜老爷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岁，他把目光放在杜夫人身上，眼底带着恳求。 他不想从杜夫人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他不想杜夫人有那样的想法。 杜夫人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有时候沉默是最好回答。 杜老爷很是失望，眼里瞬间没了光，浑浊的眼睛满是暗淡之色。 “我们现在只能这样了吗？” “不然呢？等着二叔三叔他们被揭发窝藏匈奴人，然后大家抱着一起死吗？” 杜云天听着他的话，提起二房三房的人，他语气里满是厌恶。 他本以为二叔三叔他们只是贪财，掏空家里的产业，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伙同黎家王家勾结匈奴人。 知道这个消息，他浑身发冷，脑袋一片空白。 现在他已然冷静下来，脑子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让他娘亲和离，带她们离开杜家。 杜老爷听到他的话，脸色一僵，心里也是滔天怒火。 见他满脸怒火，杜云天讥讽的看着他。他这个时候表现出这个这个神情什么意思？他不会想说，二叔他们做这些事情，他不知道吧。 他得知这件事时，就知道他爹早知道二叔他们勾结匈奴人，而他没有阻止，反而任由他们继续。 “爹不会想说你不知道吧。”见他还想替二房三房隐瞒，他再也忍受不了了，讥讽着开口。 对上他淡漠的眼睛，杜老爷心里发苦，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他感觉血液倒流，脑袋一片空白，他感觉到杜夫人在看着他，可他就是不敢动，像是僵住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 杜云天早已习惯了他爹遇到这种事情就装死，只有在面对两位叔叔时，他才会有一丝反应。 他心意已决，他娘亲必须要跟他和离！ “和离吧，和离书，我已经替你们写好了。”说着，杜云天掏出一封信，上面写着和离书。 杜夫人拿过和离书看了一眼，在上面签下名字。 守着杜老爷这么多年，她也累了。 云天说的对，二房三房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他们只考虑到自己的利益。 现如今出了这等事，他们两房迟早要完，而杜老爷舍不得放弃他们，终究会被他们拖累。 与其等着被他们拖累，还不如早些和离，早解脱。 她签下字后，面无表情把和离书推到杜老爷面前。 她看着杜老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头不看他。 她也算是个行事果决的人，在面对感情时，却依旧优柔寡断，尤其是面对杜老爷时，她做不到在商场上那般果断。 见杜夫人什么话也没有说，杜老爷心里一痛，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听到丫鬟急促的拦阻声。 “二爷，三爷，你们不能进去。” “放开，你不过一个丫鬟还敢拦主子！”二房三房的人听说杜云天撺掇大房夫妇和离，他们连忙过来劝和。 杜家日子越发不好过，家中全靠杜夫人嫁妆在支撑，才得以让他们过得如此滋润。 若是他们和离了，他们以后可怎么过下去？所以他们不能和离！ 听到丫鬟的声音，杜云天眸光一冷，冷冷盯着杜老爷看。 “二叔三叔他们铁定过来劝你们不要和离！” 他不信他爹不知道他们两房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是想从他娘亲身上吸更多的血。 杜老爷心里很清楚，他眼里是一双儿女跟妻子，耳边是两个弟弟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拿起毛笔，目光定定落在和离书上。 “二爷三爷，老爷夫人他们在商量事情，你们等会儿再进去吧。” 不管他们说什么，丫鬟都不肯让他们进去。 听到他们一阵恼火，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传进屋里，对杜老爷来说，是另一种催促声。 杜云天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杜夫人跟杜云青也在看着他，他们都在等他签字。 “爹听到二叔他们是怎么对待娘亲院子里的下人吧，若是不和离，下一个如此对待的人就是娘亲了。” 等到他娘亲没有了利用价值，丫鬟的下场，就是他娘亲的下场。 杜老爷听着他的话的，闭了闭眼睛，在他们闯进来之前，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到他落笔，杜云天他们在心里松了口气。 和离书一式两份，杜夫人云君平那一份由杜云天拿着，杜老爷那一份摆在桌面上。 二房三房的人冲进来，看到摆在上面的和离书，两人都愣在原地，指着杜老爷不敢置信道。 “大哥，你怎么可以跟大嫂和离啊！” “对啊，你怎么舍得跟大嫂和离？大嫂是不是大哥做错了什么？你非要跟他和离？” 三房老爷看着云君平，眼里闪着泪花。他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和离而伤感，而是为即将离去的嫁妆而伤感。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为什么非得要闹到和离呢？” “云天还没有娶亲，云青也还没有谈亲，大哥你怎么就跟大嫂和离呢，要是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我们杜家，还会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云天吗？还有云青也是，要是那些人知道你们和离了，她怎么谈人家？” 二房城府比三房要深，他明面上说着杜老爷的不是，实际是说给云君平听。 她知道和离对两个孩子有多不好。 要是在没有签下和离书，云君平可能会意动，为了两个孩子继续过下去。 现在和离书已经签了，没有回头路可言。 云天已经为她走到这一步，她要是再继续靠云天才是可笑。 她拦下蠢蠢欲动的杜云天，抬眸看向二房三房他们，她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开口。 “你们说的极是，只是云天学业不错，他若是有本事高中，想来应该无人会嫌弃他出身。再说云青，若是云天高中，作为云天的妹妹，她应当也不用担忧找不到婆家。” 二房被她这么一堵，心里有些不高兴。 第582章 不舍 大嫂今日是怎么了？为了跟大哥和离，不惜跟他们撕破脸皮？ 以往看在大哥的份上，不管他们做得多过分，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她竟然当着大哥的面，阴阳怪气他们。 “大嫂说得不错，但父母和离，传出去终究是不好听。” 二房苦口婆心劝道，说来说去就是不想他们和离。 杜云天被她的话气笑了，从古到今，旁人只会用轻飘飘的一句，为了孩子忍忍吧，你也不想孩子没了父母，也不想孩子受人嘲笑吧。 他再也无法忍受他们的话，刚要开口，被云君平拦下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话是这样说，但我们已经签下和离书了，事成定局，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听到他们已经签下和离书，二房三房的人再次愣住了。 他们签下和离书了？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你们，我……”饶是二房再有城府，听到这番话，也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三房稍微不够稳重，他脸色大变，看到放在桌面上和离书，一个箭步上前，拿起和离书，奋力撕碎。 看到这一幕，杜云天面露讥讽，他看向一直沉默的杜老爷，脸上的嘲讽更甚。 “三弟，这是我最后如此称呼你了。”云君平看到他把和离书撕碎，也不觉得愤怒，反而心平气和看着他。 “一份和离书撕了就是撕了，我们还可以再写，感情破裂，却是再也无法修复。” “大嫂你糊涂呀，大哥对你不好吗，作甚要闹到和离这一步呢。”过了好半响二房老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声音说道。 “从你进门到现在，大哥从来没有抬过妾室，也从不在外面乱搞，他由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还想要什么呢。” 面对二房的指控，云君平突然觉得挺没有意思的。 是她不给他抬妾室吗，是她拦着他不给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吗？ 不是，她怀云天时，曾想过给他抬一房妾室，被他拒绝了。 现在这些都成了他深情的借口吗？ “呵，说得好笑，是我不让他抬妾室吗？我给他相看了几个妾室，你们可还记得？” 要是以前，她可能就忍下来了，可他们都已经和离了，那就不用再忍着了。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当弟弟的来管，要是有这等精力，我劝你们还是放在自己身上吧。” 说完，她扬声喊来丫鬟把他们两个送出去。 适才丫鬟就拦不住他们，现在让她请客，更是不行。 她说完看向杜老爷，示意他把他两个弟弟带出去。 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杜老爷也没有再纠缠，强行拉走两个弟弟。 等他们离开后，云君平掏出和离书，看着上面的字，她突然就笑了。 她明明不想和离，可看到和离书，她莫名有种舒爽。 “明日，我们一同回云家！” 谢婉瑜还不知道因为匈奴人一事，杜夫人跟杜老爷和离了。 她半躺在床上看书，耳边却在留意太叔瑱有没有回来。 直到深夜还是没有听到脚步声，她知道今晚他不会回来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太叔瑱后半夜突然回来跟她告别。 “婉瑜，我要回去了。”谢婉瑜睡得并不安稳，外面传来一点动静都能惊醒她。 故而她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瞬间从梦中惊醒。 她半梦半醒间听到这句话，瞬间清醒过来。 她死死抓着太叔瑱的手，咬着嘴唇紧张的问：“是不是快要打仗了？” 这种事说不准，边关情况不是很好。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谢婉瑜松开他的手，掀开被子，喊来洙芳。 “把我之前准备的大氅还有护膝手套都拿出来。” 她翻箱倒柜的指挥洙芳把东西拿出来。 太叔瑱见她忙前忙后为他准备出行的东西，他心中一暖，上前牵住她的手。 “不用着急，这些朝廷都会送过来。”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今晚还下了一场雪，边关的将士们需要大量的军需。 早在之前，他已经上奏皇上，让朝廷派军需过来。 用不了多久，那批军需就要到了。 谢婉瑜听了他的话，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就朝廷送来那些东西，送来不是缺斤少两，就是不能御寒。 “就算朝廷有，那也不一样，这是我亲手准备的。” 烛火幽幽，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 说话间，洙芳已经把东西找齐，放进包袱。 谢婉瑜依依不舍看着他，送他到门口。 天空还在下着雪，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头发跟肩膀上掉落了不少雪花。 洙芳见状取来油纸伞，在旁边默默撑着。 太叔瑱准备好出发时，看到她还站在门口，他快步过来，虚虚抱了她一下，温声叮嘱道：“天气冷，快回屋吧。” 谢婉瑜静静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她抓着太叔瑱的衣袖，垂眸不敢看他。 她怕自己忍受不住，想让他不要去。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心慌，很是害怕，怕他一去不复返。 察觉到她的担忧，太叔瑱轻轻抓住她的手，勾了勾嘴角，对她说：“不用怕，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着，轻轻拉开她的手。 他心里也有无尽的不舍，这种感觉是从认识她以后才有，以前他孑然一身，上战场便上战场。 最后他快速松开她的手，决然转身上了马背。 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到，油纸伞上铺了一层白雪，她才对洙芳说道。 “走吧。” 落雪无声，只剩无尽的叹息。 太叔瑱连夜出城前往的堡寨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谢婉瑜一觉醒来，便听到大家都在传堡寨要打仗了。 吃早膳时，长公主来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薛雪柠。 看到她们两个又走到一起，谢婉瑜眉头微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公主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谢婉瑜给洙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撤掉餐具。 见她还在用早膳，长公主翻了个大白眼，“你怎么又是这个时辰才起床用膳。”语气里满是嫌弃。 第583章 线 索 谢婉瑜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看向一旁的薛雪柠没有说话。 长公主见她沉默，傲娇的冷哼了一声，推了一下薛雪柠不悦道：“还不是她，她说有事要跟你说，好像还挺重要，我就带她来了。” 闻言谢婉瑜抬眸看向薛雪柠，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真是稀奇。 薛雪柠对上谢婉瑜的眼睛，不由咬了咬唇。 她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谢婉瑜说，那不过是她胡乱扯的借口，好让长公主带她过来找谢婉瑜。 她今日过来不过是为了打探王家现在什么情况。 但长公主说那话，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啊，对，我今日过来是有要事跟小谢夫人说。” “听说王家窝藏匈奴人，不知道你们可查到什么消息了吗？” 她脑子飞快转动着，想到王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她灵机一动，问道。 谢婉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看着她。 看来她今日过来是为了打探王家，也不知道她是跟王家合作还是黎家合作了。 谢婉瑜收回目光，眼神婉转，露出一丝惆怅。 “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她微微叹气摇头道。 见他们没有查出什么，薛雪柠松了口气，在心里暗喜，还好他们没有查出什么来，不然她也逃不掉。 想到拿到手的银子，想到以后再也没这么多银子赚，她就难受。 早知道还可以这样赚钱，她说什么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萧夫人说的要紧事是什么事？”谢婉瑜没漏掉她脸上舒了口气的神情，把话题说回她们今日过来的目的。 “瞧我，光顾着问王家人的事情，险些忘记今日来此的目的了。” 她拍了拍的手掌，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我过来啊，是为了给你们提供线索的。” 见她要提供线索，谢婉瑜有些意外，难不成她要放弃王家了？还是说她是黎家那边的？ 她垂下眸子，静静听她说。 “之前王夫人不是找过我吗，她身边那丫鬟可不得了，知道不少事情呢。说起来上次我告诉长公主护国将军他们在清苑抓到一个匈奴人，还是那丫鬟说漏嘴，我才知道的呢。” 这话把她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顺势把上次的事情解释了。 这话也不是说给长公主听的，而是说给谢婉瑜听的。 “是吗，那丫鬟可真是厉害。”谢婉瑜笑眯眯的说道，她话锋一转继续问，“萧夫人说的线索是什么呢？” 薛雪柠听到谢婉瑜的话愣了一下，这个不就是线索吗？她还想要什么线索？ 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似乎还没有想出什么重要的线索，她眸光微闪，抿唇轻笑。 “王家的人都在护国将军他们的掌控下，你说的这个可算不上什么线索。” 长公主现在对谢婉瑜有种莫名的崇拜，听到她这话，深以为意的点头。 “桀殊跟本宫说了，王家的人都被看管了，他们想要审什么审不出来，你这话不算。” 她突然想到什么，狐疑的看向薛雪柠，“你不会是骗本宫，让本宫带你过来打探消息的吧。” 不得不说长公主这话真相了，她今日过来确实是为了打探消息，但她可不敢承认。 她委屈的看着长公主，眼睛瞬间就红了。 “在长公主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吗？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让长公主误会了，长公主可以跟我说。” 说着，泪水在眼里打转，似乎下一瞬就要落下。 以前看到她这个样子，长公主还会觉得她可怜，现在她正恼她，瞧见她这个样子，瞬间就来火了。 “你这什么表情？是觉得本宫欺负你了？”长公主眼睛微眯，眼底闪着寒光，看得薛雪柠心头一颤，连忙解释。 “没有，我只是……”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谢婉瑜，似乎是谢婉瑜欺负她。 怎么回事，明明长公主最吃这套了，今日怎么如此反常，非但没有帮她，还冲她发脾气。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才对的！ “怎么？难不成你想说是谢婉瑜想欺负你？人家可还什么话都没说。” 顶多也就是问她还有没有其他线索，这可不算欺负。 薛雪柠没想到长公主还会为谢婉瑜出头，愣愣的看着她，突然觉得长公主很陌生。 “不是，我只是……”薛雪柠只是了半天也说不出她为何要露出那副表情。 谢婉瑜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淡淡扫了薛雪柠一眼，心平气和对长公主说道。 “算了，萧夫人应该也不是故意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她应该有什么苦衷吧。” 前一刻薛雪柠还在想谢婉瑜改性子了，居然会为她说话，听到后面，她脸色一僵，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她就说谢婉瑜怎么会如此好心，会为她说话，原来是为了挖苦她。 她能有什么苦衷，才会作出那样的神情？答案肯定是否定。 “小谢夫人真会说笑，我哪有什么苦衷。”她说完感觉有些不对味，她没有苦衷又为何露出那样的表情？ “所以萧夫人可是想起来要跟我说什么线索了吗？” 话题从她们口中转了一转，最后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薛雪柠没想到到这个地步，谢婉瑜还想着线索，她有些恼意，暗自瞪了谢婉瑜一眼。 早知道她就不来了，现在搞得她骑虎难下。 “那丫鬟曾说过，她跟着王夫人去过黎家。” “哦？要是没记错的话，王家跟黎家好像没什么往来吧。” 薛雪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要是知道才怪，王家跟黎家私下往来，要不是她跟在王夫人身边，替她牵线，把扬州瘦马送到京都去，她也不知道他们两家私底下有往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丫鬟反只是这样说的，再多我也不知道了。” 薛雪柠忍痛说出这条线索，已经要了她半条命，要是让黎家知道她出卖了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她。 她现在只希望黎家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她最后那话是在告诉谢婉瑜，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再继续追问，我也不知道了。 第584章 无用 谢婉瑜是个聪明的，她一听就知道薛雪柠想要表达什么，她扯了扯嘴角有些失望。 “我还以为萧夫人会知道什么呢，没想到也就这样。” 薛雪柠不服气了，什么叫做就这样？她不是一样不知道王家跟黎家私下有往来？ 她眼睛微闪，突然想到什么，眼底深藏露出一丝震惊。 她不会早就知道王家跟黎家私底下有往来吧！若是这样，她跟王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她岂不是也知道了？ 思及此，她神情复杂的看着谢婉瑜，若真是这样，那她现在真的深不可测，黎家说不定真不是她对手。 长公主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听着听着有些犯困。她打了个呵欠，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我们要不要出城走走？” 听到她的话，谢婉瑜眼里泛起嘲弄之色。如此形势，大家都想着如何保命，只有她还想着玩乐。 “最近局势不好，长公主还是少出门为好。” 薛雪柠听着长公主的话，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劝阻道。 如今局势虽然不好，但上街还是可以的，北地的百姓需要讨生活，不可能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等着打仗。 实际上，她不过是眼红谢婉瑜是长公主跟前的大红人，自从跟谢婉瑜玩在一起，长公主再没有找过她。 这让她升起危机感，长公主是她唯一的大腿，她可要抱紧，不能放过。 不料长公主听到她这话，瞬间就恼了，她目光阴冷看着薛雪柠。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想要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哪需看什么形势！” 她作为皇家人有这种资本，让大家优先保护她，故而她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 谢婉瑜听到这番话，低头掩盖嘴角的讥讽，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 薛雪柠瞬间哑了，她没想到长公主如此不讲道理，她好心劝她，反而惹得她不快。 “长公主说得极是。”她干巴巴说出这句话不敢多言。 “行了，你先回去吧。”反正她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还不如早点离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遭到长公主嫌弃，薛雪柠很委屈，但她知道继续留在这里讨不到好，只能起身告辞。 谢婉瑜让洙芳送她一程，并示意月柳跟上她。 薛雪柠离开后，她们也没有久待，很快便收拾出门。 外面还在下雪，洙芳跟在谢婉瑜身后替她打伞，长公主旁边也有个丫鬟跟着。 她们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 出门前，她本不想带汤婆子，想到太叔瑱曾说过的话，她又把汤婆子带上了。 还顺带让人给长公主也准备了一个汤婆子。 下雪前，北地的百姓过得就不是很好，如今下雪，日子过得更是煎熬。 “老爷，您看看我家娃娃，您别看她瘦巴巴的，她可能干活了，不管什么活都的可以干。” 有些人家实在过不下去了，只能打起了卖儿卖女的主意。 她们遇到一家卖女儿的人家，那男人常年劳作，腰早已弯到不能再弯，在面对那些大老爷时，他恨不得把腰再弯下些。 谢婉瑜拉着长公主在旁看着，长公主看到这一幕有些不解。 “他为何要卖掉自己女儿？” 听着长公主的话，谢婉瑜不觉是嘲讽，她知道长公主是真不知贫苦百姓人家的生活。 她面无表情看着那家人，淡声道：“为了生活，他们家无米开锅，要是不想全家都活不下去，只能卖儿卖女。” 长公主闻言，皱了皱眉更加不解，“没有米可以吃其他东西，就像我，要是不想吃米饭，还可以吃肉。” 简而言之就是何不食肉糜。 饶是洙芳这种没读过书，大字都不识一个，都知道长公主这话不对。 她作为一朝的公主怎能说出这种话来，若是他们家有银钱就不会无米开锅，就不用卖儿卖女了。 谢婉瑜深深看了长公主一眼，那张妍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给那人送去一两银子。”临走前，那男人还是未能把孩子卖出去，他抓住了一个又一个人，结局都是一样。 长公主睨了她一眼，她以前怎么没看出谢婉瑜还有这等善心？ 谢婉瑜佯装不知道长公主的打量，她神色自然往前走着。 天气越发的冷，她们没有在外面久待，转了一圈便找了个茶馆进去。 刚进去便听到说书人在台上说书，今日说的是前几日在北地发生的事。 “要说北地谁最厉害，那肯定是黎家，可大家知道吗，那黎家现在可不行咯，他们依仗匈奴人在北地越发猖狂，如今朝廷派来大军，黎家再也不能继续嚣张了。” 有人一边听着说书一边跟旁边讨论着。 长公主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她拉着谢婉瑜找了靠近说书先生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就听到说书先生在说关于京都的事情。 “要说啊，当今圣上也是个厉害之人，边关在打仗，他还在寻欢作乐，丝毫不把我们边关的百姓放在眼里。” “再说那长公主嚣张跋扈，遇到不喜的事物，直接让人清理，行事刁蛮丝毫没有把百姓们放在眼里。” 长公主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对谢婉瑜说道：“我们是皇家之人，行事风格乖张是正常，他们这些平民都是为了我们而存在的，要不是我们皇家，他们至今还在流离失所呢！” 听着长公主的话，谢婉瑜面目清冷没有说话。 说书先生也没想到长公主会在台下，正说得起劲，突然听到一声娇喝。 “你如此编排皇家，可知道要治什么罪！” 听到说书先生说她行事乖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为此还举了几个例子。 其中就有她喜欢护国将军，一心想要跟护国将军一起，无视皇家颜面与黎清婉做平妻。 在黎清婉进了将军府，她又仗着身份欺压黎清婉，导致黎清婉失踪，至今还未找到人，说书先生恶意揣测，黎清婉会不会被她杀了。 长公主再也听不下去了，愤然拍桌起身，指着说书先生大声呵斥道。 第585章 不讲理 说书先生听到有人打扰他说书，眉头紧皱朝长公主看去，他刚要扬声呵斥她，待看清坐在旁边的谢婉瑜，他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没想到他只是说个书，竟然遇到了长公主。 他瞬间换了副面孔，说书时有多神气现在就有多丧气。 “公主殿下，您们怎么会在这里。”说书先生说完，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 “草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惊讶公主千金之躯会到这种小地方来。” 长公主高高在上，冷冷的看着他，那股贵气浑然天成，她就算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看着他，就能让他感受到无尽的压力。 “你说那些话什么意思？本宫有如此不堪？” “不不不，没有，那都是草民乱编的，公主乃是千金之躯，比我们这些贱民高贵多了。” 听到他这话，长公主的脸色才缓了些，心里依旧不大高兴。 她虽是刁蛮不讲理了些，但她跟桀殊是相爱的，不然也不会同意落了皇家的颜面，让黎清婉以平妻的身份进门。 还有另一点就是，她虽然嫉妒黎清婉，也曾想过对黎清婉下手，但她知道黎清婉对桀殊还有用，一直容忍她。 现在她失踪了，大家都将这件事推到她身上来。 她虽是蛮不讲理，但绝不是那满口谎言的人。她说黎清婉失踪跟她没有关系，就是跟她没有关系。 “黎清婉失踪与本宫无关，若是再看到你们乱说，本宫便让人割了你们舌头，看你们还敢不敢乱说！” 说书先生闻言，脸色被吓得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长公主，他要是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这些。 他忙点头，不敢再乱说话。 见他如此听话，长公主心情好转不少，但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情。 她下巴微扬，高傲的看着谢婉瑜。 “走吧，我们去酒楼坐坐，让丫鬟去买点糕点过来。”说着她打发丫鬟去买糕点。 茶馆里不知在何时变得鸦雀无声，呼吸声都放轻了几分。 直到她们离开，他们才松了口气，重新恢复之前的热闹。 但说书先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能草草编了不痛不痒的结局便收拾东西回家。 来到酒楼坐了一会儿，吃完糕点的长公主百无聊赖，想要出去走走。 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萧条的景象，还有冷清的大街，在心里想着北地还有什么地方好玩。 正想着，她突然听到有人说黎家今晚在江边举办诗词会，她瞬间来了兴趣。 她兴冲冲起身看向谢婉瑜，“今晚我们去参加黎家举办的诗词会可好。” 看似在问谢婉瑜意见，实际上不过是在通知她罢了。 诗词会？黎家在这个时候举办诗词会是为何般？ “好。”谢婉瑜对这个诗词会也很是好奇，当即应下。 “那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在京都只要有文人举办的活动，当天必然很多人，宴会还没开始就有不少人在周边走动。 更有小贩在周围卖东西，小贩们卖的东西一般跟文人有关，比如说笔墨纸砚，还有猜灯谜等等。 这么热闹的场景她也只是看过一回，她对此念念不忘。 来到江边，画舫靠岸停着，有不少人在画舫来回走动，这些都是下人，主要是来打点现场的。 而江边站了不少人，这些除了文人外，还有不少跟他们一样只是来看热闹的。 也有不少小贩在江边放声叫卖着。 谢婉瑜看到有猜灯谜，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黎清婉在她手上吃瘪那次。 不知道今晚黎家会派谁来呢，说来那晚过后，她鲜少见到黎家人，黎家派来的暗卫除外。 “好热闹啊，跟京都差不多。” 长公主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对谢婉瑜说道。 不说谁能知道这里即将发生战乱。 谢婉瑜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底一片寒意，在心里揣测黎家此举是为何。 很快这边便热闹起来，杜云青跟在杜云天身边，也来到此处。 看到谢婉瑜时，她兴奋的快步过去，想跟谢婉瑜打招呼。看到她身边的长公主，又心生怯意不敢靠近。 谢婉瑜察觉有人看她，抬头看去，看到杜云青怯生生看着她们。 “云青？你自己来的？”谢婉瑜一眼便看穿她在害怕长公主，她快步上前拉住杜云青的手笑问。 长公主见她离开，不由有些好奇，看到她到一个小姑娘身旁，仔细一看那姑娘好像在她宴会上见过。 好像是杜家的大小姐吧。 “不是，我跟哥哥一起来的。”说着，她回头找杜云天，见杜云天无奈的看着她。 她吐了吐舌头，俏皮的看着他道：“哥哥不过来，是想自己去参加诗词会吗？” 见她非但没有反省为了谢婉瑜把他丢下，反而指责他不跟上。他不由摇头，脸上满是宠溺的笑。 看到来人，长公主眼睛微亮，没想到在北地竟然也能看到如此俊朗的男子。 她上前一步，来到谢婉瑜旁边，她扯了扯谢婉瑜衣袖，小声问道：“这是哪家的公子？” 杜云青见长公主走上来，瞬间被吓得瑟瑟发抖。 她忘不了那天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要不是她胆子大，指不定要在床上躺几天。 察觉她情绪变化，谢婉瑜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杜家……” “云家的。”杜云青，现在应该是叫云青才对。 她听到长公主的问话，见谢婉瑜要说杜家的公子，她顾不上礼仪打断谢婉瑜的话。 谢婉瑜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疑惑，她拉着谢婉瑜的衣袖，在她耳边轻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她娘亲跟她爹签下和离书后，第二天就带着他们回了云家。他们兄妹二人从此改姓，把杜改成了云。 自此北地再无杜云天，杜云青，只有云天跟云青。 长公主在旁见她们两个说悄悄话，心痒痒的也想听，她嘟着嘴，脚跟微微垫起，全神贯注听她们说话。 奈何云青说话声音太小了，她愣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听到这个事情，谢婉瑜有些惊讶，随即想到云君平在云家的地位，又了然了。 第586章 招 安 杜家的事，她略有所闻，二房三房在外做的事，若是捅出去，他们一家都讨不了好，和离对云君平来说也是件好事。 长公主见她们两个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那颗心像是被猫抓一样，想听又拉不下面子去听。 她别扭的站在一边，还要保持矜持莫不在意的姿态。 见她们说得差不多了，云天过来邀请她们一同去走走。 长公主闻言，傲娇上前挽住谢婉瑜的手，云青被她挤走后，她挑衅的看了云青一眼，似乎在宣誓主权。 看到她如此幼稚的一面，云青有些无言，腹诽了几句快步跟上。 在谢婉瑜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长公主发现云青这个姑娘还挺有趣的，两人逐渐走在一起，把谢婉瑜抛到一边。 云天看了谢婉瑜一眼，沉声问：“王家人可招了？” 谢婉瑜摇头，这件事是太叔瑱他们在处理，他们去堡寨后，交由宋复礼处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云天见状，知道自己过于心急了，王家出事没几天，要想查清没那么简单。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婉瑜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问起他们日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未知，走一步算一步吧。”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参加明年的科举。 至于家里，杜家那边，他娘亲跟他爹和离，带走所有嫁妆，外加他爹送他们的庄子商铺，二房他们暂时没有精力蹦跶，都追着他爹要分家呢。 云家，有他娘亲在，旁人不敢说什么。就是小妹年纪到了，开始准备说亲，家中长辈和离，对她婚事多少有些影响。 见他神色淡然，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也不担心前程问题。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帮我做一件事。”她眸光微闪，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眼底带着势在必得。 云天闻言，她还有事情需要他帮忙？他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 看到她眼中的势在必得，他眸光微动，来了兴趣。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谢婉瑜本身就是个能力出众的人，从她在京都还能插手北地之事，布下这一局，便让人不容小看。 她手底下能人异士也不少，能跳过她身边的人，找到他，让他有些好奇。 “这件事我身边的人不方便，你去做最合适。” 她从梁州回来便一直想做这件事，奈何黎家在旁虎视眈眈盯着，她不敢轻举妄动。 再加上杜家在北地有头有脸，云天除了是杜家嫡长子，还是云家的外孙。 有这层身份在，他行事方便许多。 闻言，云天更加好奇了。 见他好奇，谢婉瑜也没有卖关子，她目光灼灼看着他，那双眼睛似乎有某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臣服在那双眸子下。 “我想让你帮我收服北地的马匪。” 云天眉头一皱，潜意识觉得他做不到。他摇摇头自嘲道：“不，我不……” “你可以，你的聪明才智，你的见识可以让你做成此事，更何况你背后还有我，还有云家。” 最后一句话才是谢婉瑜的重点，有云家的帮忙，基本上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上次若是没有四海镖局帮忙，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把大平山那群马匪招安。 云天心思慎密，脑子转得飞快，他马上就明白谢婉瑜在打什么主意了。 他轻笑出声，难得还有人看中他家世，他还以为大家都觉得他们母子三人离开杜家再活不下去了。 “可以。”他没有犹豫的，几乎一口应下。 这次轮到谢婉瑜诧异了，他都不谈条件吗，就这样应下了。 似乎看出谢婉瑜在想什么，云天眉眼弯弯，看向走在前面的云青。 “我相信小谢夫人不会让我失望。”他相信谢婉瑜不会亏待他。 谢婉瑜勾唇笑了，这个人很聪明，城府也很深，短短一句话，把她架在了最高处，待他招安归来，她要用至高待遇对待他。 这点城府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坏心，反而让她很高兴，说明了她没有看走眼。 两人达成一致，谢婉瑜没有说让他什么时候去做，他也没问。 天色渐渐暗下来，江边却是灯火通明，两边挂满了灯笼，让冷清多天的北地再次热闹起来。 不少商贩趁着这次机会赚一笔，让这个冬天好过些。 吆喝声充斥着整条江边，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会听到小贩们热情的声音。 长公主跟云青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把谢婉瑜抛在脑后。 直到看见不少文人雅士登上画舫，她们才想起许久没有见到谢婉瑜。 她大哥好像也不见了，他们两个不会是偷偷溜了吧！ 想着，她慌忙回头，看到谢婉瑜跟她哥在后面慢悠悠走着，不紧不慢跟在她们身后，她才松了口气。 “我们去找婉瑜吧，等下就要上画舫了，你们没有帖子可能上不去。” 说到后面，云青有些懊恼，她怎么现在才想起这回事。 天色已经晚了，大家都过来等着登画舫了，她们再去找帖子也来不及了。 长公主在京都都是随意进出各家宴会，一下忘记旁人需要用帖子才能进去。 “别急，谢婉瑜说不定有办法。”要是谢婉瑜没有办法，也不会陪她过来。 思及此，她站在原地等谢婉瑜过来。 见她们两个停下，谢婉瑜有些讶异，这是突然想起他们了？大发善心停下等他们？ 不等她开口调侃，云青便急着开口，“婉瑜你们有上画舫的帖子吗？” 她还以为她们突然想起他们了，没想到是因为帖子。 她故作惊讶，而后皱了皱眉，“画舫还需要帖子吗？我以为只要是文人雅士都可以上呢。” 听着谢婉瑜的话，长公主翻了个大白眼，就差指着她脑门问她怎么那么天真。 诗词会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不简单，她居然还想着随便上。 唯有云天老神在在一点也不担心，云青无意中瞥见她大哥一点也担心她们可不可以上，反而还隐隐挂着笑意？ 她狐疑的看着她大哥，刚想确认他是不是在笑，他轻咳了一声。 第587章 刁难 “小谢夫人若是没有帖子，我可以托人弄来几张。” 闻言，谢婉瑜惊讶的看着他，“云少爷真的可以弄来帖子吗？” 她突然生起戏谑她们的心，捂着嘴巴，冲云天眨了眨眼睛。 收到她的暗示，云天有点没适应她还有这么一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开口。 “虽然有点难度，但我可以试试。” 云青闻言顾不上谢婉瑜那夸张的表情跟语气，拉着云天的手撒娇。 “哥哥，你一定要帮帮婉瑜她们，我想跟她们一起去。” 再跟长公主没有交集之前，她以为长公主很凶，野蛮不讲理，短暂的了解后，她才知道长公主原来也是个有趣的人，而且很好哄！ 要是不小心踩到长公主的痛处，只要说点好话哄哄她，她就高兴了。 长公主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还有求人要帖子。 “要不，我们就不去了，等有时间我们再见面也可以。” 听到长公主的话，云青立刻摇头，“那怎么行呢，你都不知道诗词会有多好玩，除了有才子们吟诗作对，还有投壶等，很有趣的！” 长公主一直被拘在宫中，对宫外的事务不太了解。 云青口中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她参加的都是在宫中举办的诗词会，没有见过民间的诗词会。 “哥哥，你朋友那么多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嘟着嘴，拉着云天的衣袖，撒娇道。 长公主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忍俊不已，想到她是为了她们，不由心中一暖。 云天让她缠得不行，给谢婉瑜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说清楚。 “好啦，不逗你们了，在过来时，我已经让人去找帖子了。” 不过黎家人看到是她，不知道会不会让她上画舫。 云天也是想到这一点，深深看了她一眼。 云青跟长公主没有想到这一层，知道她们有帖子，很是高兴，再次把他们抛到后脑勺，兴高采烈去看江边的摊贩。 “今晚怕是要热闹起来了。”云天看着周边热闹的气氛对谢婉瑜道。 她轻颔首，表示赞同，只不过不知道这份热闹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热闹的氛围驱散了寒气，他们在江边走了一圈，感觉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黎家人早就看到谢婉瑜她们出现在江边，看到云天跟在她身边，下人早早把消息传到黎家。 黎员外得知谢婉瑜她们也在江边，心里当即有了计划。 今晚她们肯定会登上画舫，等她们上来画舫，那就不怪他了。 他摸了摸胡子，让人去准备，今晚活捉谢婉瑜。 谢婉瑜还不知道黎家在做什么打算，不过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怕。 云天名声在外，不少人认识他，看到他过来，很是欣喜，纷纷过来打招呼。 “云天兄，你也来了，听说今晚常鸣兄也来了，也不知道你俩谁会胜出。” 听到他的话，云天眉头微动，眼里露出几分笑意。 “他回来了？” 常鸣，一个天之骄子，无论是学识还是其他都压他一头，是他强劲的对手。 他们是对手，又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前不久刚回来。”那人说着常鸣脸上挂着笑容，眼底满是敬佩。 要说北地谁人最厉害，那必定是常鸣跟云天了，这两人都是夫子最看好的人，也是这两人最有希望中考。 要说云天有什么期盼，那就是能看到常鸣了。 他还在想今晚可能会有些无聊，没想到常鸣回来了，有他在，今晚肯定不会无聊。 谢婉瑜在旁听到他们的话，有些好奇。 “常鸣是什么人？” 在她的调查里面好像没有听说过常家的人。 对于谢婉瑜不知道常鸣，云天习以为常。 常家不常出现在大众面前，就连常鸣也只是才学出众，家世并不出众。 或许可以说，他特地虚化了家世，让人只看到他的才情学识。 听了云天的解释，谢婉瑜对常家人有些好奇。 能做到如此，说明常家人手段不小，毕竟要隐匿在大众面前，还能维持生计不愁吃穿，没点手段真做不到。 在上画舫前，月柳送来两张帖子。 谢婉瑜她们拿着帖子上画舫，在检查帖子时，那下人拦住她们。 “丫鬟不能进去。”那下人冷着一张脸，看着谢婉瑜的眼神满是厌恶。 这个女人就是处处跟他们黎家作对的谢婉瑜，要不是她，他们黎家在北地还是横着走的对象，自从她来了之后，黎家只能像个缩头乌龟，只能蛰伏着。 长公主听到他这话瞬间来气，指着他鼻子大骂，“你什么意思？旁人都可以带丫鬟进去，就我们不行，什么道理！” 谢婉瑜第一次见她没有把自己身份抬出来，略微有些惊讶。 她不知道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遇到危险刁难，长公主再不敢轻易暴露身份，生怕遇到一个不怕死的。 那下人听了长公主的话直接装死，就是不让她们进去。 看见他这个模样，长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们就在故意刁难她们！ “你什么意思，你给本……我说清楚，要是不说清楚，今晚大家都别想上去！” 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拦在入口，阻止其他人上来。 那下人见状，也不怕，他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快步离去，就在他们想他要去哪里时，他很快就带了叫个人过来。 看他们的样子，是要把不服从安排的人赶下去。 谢婉瑜清楚他们是知道自己身份，故意刁难她们。 她不是什么怂人，但她知道一个词，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里都是文人雅士，要是在这里动手，很容易遭人诟病。 长公主名声在外，不在乎这些，但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羽毛，至少现在还不能在众人面前跟黎家撕破脸面。 她拉了拉长公主衣袖，轻声问：“公主今天带来暗卫吗？” 长公主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见她带了暗卫，谢婉瑜又轻声说了一句。 “那就让她们都下去吧。” 听到谢婉瑜的话，长公主眼睛瞬间睁大。 第588章 暗 杀 谢婉瑜是疯了吗，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故意刁难她吗，她居然还同意！ “你疯了吧，他们就是在故意刁难你，你要是同意了，等会上了画舫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你出手！” 她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她不信谢婉瑜没有看出来。 谢婉瑜凉凉瞥了她一眼淡声道：“可是长公主不是想看吗，不过是今晚没丫鬟在旁，没什么大不了。” 长公主被她的话哽住了，确实是她想看，若不是她想看，谢婉瑜估计都不会来。 想到她为自己的付出，长公主抿了抿嘴，眼里划过一丝厉色。 等她回到京都，看她怎么跟皇上说！她一定要皇上治他们的罪！ 那些下人也是没有想到，谢婉瑜居然会乖乖听话，不让丫鬟跟着。 其他人看了，都在看热闹。他们知道谢婉瑜跟黎家的明争暗斗，也知道现在是谢婉瑜占了上风。 他们虽说在看热闹，却也不敢看谢婉瑜笑话。 看着她们上船，云青眼巴巴走过去，挽着谢婉瑜的手安慰道。 “你放心，等会儿，我哥哥肯定会为你出气！狠狠教育黎家那些子弟！” 云青说着挥了挥拳头，似乎在告诉谢婉瑜，她让云天用另外的方式打败黎家。 谢婉瑜感叹心里划过一股暖意，她对云青露出一个笑容。 “不过就是不让带丫鬟，没关系的。” 能不能带丫鬟对她来说没差别，洙芳跟上来，要是遇到危险，还要分心照顾她。 她身边有暗卫，月柳也会在暗处保护她，所以她不怕。 长公主身边也有暗卫，她今晚也无需担心长公主，只是云青，云天应该有能力保护她吧。 思及此，她看了云天一眼，云天对她轻颔首，像是在回应她的暗想。 几人一同走进画舫，画舫内，摆放着桌椅，与茶馆差不多，中间有块空地，在此之前是供花魁跳舞的，现在是供文人雅士吟诗作对，玩乐的地方。 在云天的介绍下，她们绕着画舫走了一圈。 在夜幕笼罩下，从画舫往外面看去，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看不见江水，只能听到江水流动声。 “云天兄。”就在云天介绍画舫中央是何用时，一道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云天听到这声音，身体僵了一下，又很快调整过来。 “常鸣兄，许久不见，你好像越来越俊俏了。”云天看着来人，笑眯眯道，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 常鸣听到他的话，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 “云天兄也不遑多让，越来越帅气了呢，我听说有不少人给你介绍姑娘呢。” 说着，他冲云天挤眉弄眼，那张俊俏的脸很是生动。 云天的面部表情也跟着生动许多，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常鸣这才转身看向后面的谢婉瑜等人。 他扫了她们一眼，看到谢婉瑜时，他眸光微闪，面不改色对云青说道：“云青妹妹越发好看了，亭亭玉立是个大美女呢。” 云天听着他得话，不由拍了他一下，嘴上说着，“去去去，你看别人去。” 在没有见过常鸣前，谢婉瑜以为他会个成熟稳重的人，见过他之后，才知道他性格跳脱，像个话痨。 从他们见面到现在的，一直是他在聊，云天偶尔应和两句。 刚刚常鸣的变化，云天也看得仔细，既然常鸣没有的表现出来，也没有问谢婉瑜她们的身份，他也没有特地去介绍。 很快便有人出来主持，那人站在台上笑意吟吟看着台下的人，活跃了一下气氛。 很快大家的情绪便被调动起来，谢婉瑜坐在人群中，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 男女不同席，分开两边坐，相隔不远，抬头便能看见。 她的目光与常鸣在空中不期而遇，她勾着唇对常鸣微微颔首，继而转头继续看向中央。 长公主第一次参与民间的诗词会，她高兴得像个孩子，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认识她这么久，谢婉瑜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激动，激动得脸色都红了。 再看云青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脸色都红红的，不知道还以为她们怎么了。 此次诗词会不限于男子，女子也可以参加，偶尔也能听到女子对诗，谢婉瑜开始觉得挺有趣的，后面听着听着，她觉得还不如看账。 这些人有才情，但不多。 她揉了揉眼睛，决定出去走走。 她低头跟云青说了一声，又告知旁边的长公主，这才起身出去。 她没有说觉得里面闷出去透透气，而是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出去。 来到外面，听着江水声，她那颗躁动的心慢慢平缓下来。 她靠在栏杆上，抬头看了眼挂着半空中的月亮。 不知道太叔瑱在堡寨怎么样了，匈奴人有没有进犯？军中粮草军需可还够？ 她储存在北地的粮草可以支持他们到明年开春，只是不知道朝廷那边何时把军需送来。 想着，她突然听到微弱的脚步声，她瞬间变得警惕，谨慎的看着四周。 很快她看到一道人影从黑暗中出来，紧跟着两道三道。 她冷眼看着那些人，知道是黎家派来的，她一点也不紧张。 “处理完了，丢下去喂鱼吧。”她看了那些人一眼，对着空气说，说完后，她转身往画舫内走去。 黎家派来的人见谢婉瑜进去，来不及多想她的话，直接发起进攻。 不等他们前进，面前突然出现一批人，三两下逼退他们。 那些人穿着夜行服，一看便知道是谢婉瑜身边的暗卫。 黎家派来的人见谢婉瑜独自离开，给同伴使了个眼色，赶忙追上去。 谢婉瑜的暗卫没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把他们就地绞杀。 杀完后，扔到水里喂鱼。 “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感觉你身上有股味道。”长公主靠近谢婉瑜，在她身上闻到一股血气，皱眉问。 “出恭哪有没味的。”她淡淡瞥了长公主一眼笑道。 长公主听着她的话，瞬间没了胃口，把眼前的糕点推到一边去，嫌弃的看着她。 “你出恭就出恭，干嘛要告诉我。”搞得她都没办法直视桌面的食物了。 第589章 投壶 谢婉瑜挑眉看她，嘴角勾着坏笑，眸光潋滟，好看得不行，只是她说出来的话让人心寒。 “不是你问的吗，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我不回答，岂不是不好意思。” 这谢婉瑜指定有什么毛病吧！别人出恭都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她倒好，毫无顾忌就这么说出来。 被她这么岔开，长公主不再去想她身上的味道。 谢婉瑜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在他们发起攻击前，她已经离开那里，她确定身上没有沾染鲜血。 那她是怎么闻到味道的？ 见她扭头继续跟云青聊天，她也没放在心上。 刚在外面发生的一切，对里面一点影响也没有。 谢婉瑜看向隔壁，男子那边高谈阔论，上到治国治民下到种地治水。 这时长公主兴致勃勃看过来，“谢婉瑜我们去投壶吧，云青说那边有投壶可以看。”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谢婉瑜看到常鸣跟云天在那边投壶，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之前跟云天打招呼的男子也在那里，他满脸崇拜的看着常鸣。 “走吧。”她收回目光，起身往云天那边走去。 长公主见状连忙起身跟上。 云天不经意间看到她们过来，怔了一下，而后笑了笑。 “你们怎么过来了？” “听闻云少爷投壶很厉害，本宫特地过来观看。” 本公主高傲的看着他，那神情似乎在说，本公主亲自过来看你投壶，还不赶紧谢恩。 “长公主言重，在下只是略懂，与其他人相比相差甚远。” 云天谦虚开口，不敢托大。他说完，看了云青一眼。 云青在谢婉瑜背后吐了吐舌头，她也不是故意，只是长公主瞧见他们在这里投壶，问了一嘴，她随口说，谁知道她突然想来看看。 “废话少说，懂不懂要试过方知。” 长公主满不在乎挥了挥手，让他们开始。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无奈。 长公主的刁蛮任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们围成一个圈，手中拿着箭矢，中心放着一盏壶，距离他们大概三丈。 谢婉瑜跟长公主她们在旁边看着。 第一个投壶的是云天那位朋友，他手疾眼快射出一支箭矢，箭矢从壶口边擦过，没有投进。 他看着那支箭矢有些可惜的，这可是他今晚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了！ 紧接着又有人继续，看着一支支箭矢从壶口擦过，更甚者有些人连壶口都没有碰到。 最后两位是云天跟常鸣，云天眼睛直勾勾盯着壶口看，他并未多做准备，从他看向壶口不过呼吸间，箭矢从他手中射去，箭矢在空中形成一条弧线，稳稳落进壶中。 “好！”他们看到这里，不由拍手叫好。 气氛瞬间又变得高涨起来。 接下来是常鸣，只见他拿起箭矢随意一扔，那箭矢乖乖落进壶中。 又是一片叫好声，还有热烈的掌声。 谢婉瑜饶有兴趣看着常鸣，从这个姿态来看，有些像习武之人。 也不知道他马术如何，能否杀敌。 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常鸣抬头看了一眼，对上谢婉瑜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似乎被人惦记上了。 他晃了晃头，把那股异样感甩出脑袋。 很快新的一轮又开始了，大家聚精会神盯着壶看，试图赢回一局。 不管他们怎么尝试，都无法赢过他们两个。 只是云天失手一次，落了下风。 最后胜出的那位是常鸣。 “好，好呀，现在后生真是厉害，想当年我也不曾把把都中。” 常鸣扔完最后一支箭矢，大家还没来得及拍掌叫好，就听到一道老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听到这道声音，谢婉瑜眸光微沉，面上却是不显，依旧端着一张笑脸。 大家回头一看，发现是黎员外，又回头看了谢婉瑜一眼，见她似乎不受影响，这才跟黎员外打招呼。 黎员外是什么人，他们的举动看在他眼里，无异就是挑衅。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谢婉瑜竟如此厉害，这么快就拉拢了他们。 看来还真是小瞧她了。 想到刚刚的暗杀没能杀死他，黎员外眼底划过一丝杀意。 不着急，只要她还在船上，他就有机会杀掉她。 “黎员外。”听着他们恭敬的话，黎员外难得露出慈祥仁爱的笑容。 “不用多礼，今晚大家吃好玩好就好，不用管我这个老头子，这以后的天下还是你们后生的。” 听着黎员外的话，他们拿不准他这话什么意思。 倒是云天笑着点头，“黎员外说的没有错，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天下。北地才子辈出，定然不会让得黎员外失望的。” 他说的话绵里带针，看似应和黎员外的话，实际上是在说他已经老了，该退下来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闻言，众人神情各异，黎员外眼睛微眯伴有精光闪过，很快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我们可真是老啦，不如你们这些后生，云天这话，你们可要听仔细了，可不要让我失望。”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云天，似乎等着看他笑话。 云天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黎员外说的极是，各位可要加紧努力温习，争取高中，莫让人看笑话。” 黎员外呼吸一滞，觉得这个杜云天，哦不，现在已经是云天了，他怕不是疯了，要不就是攀上高枝，让他有底气跟他叫板。 他眼睛微眯，视线在谢婉瑜跟他之间来回流动。 见气氛有些凝重，常鸣笑着出来调和。 “看来黎员外跟云天兄都很看好你们，要是没有高中，黎员外或许不会嘲笑你们，我跟云天兄可是会的。”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乐了，心里都很不服气。 “我们承认常鸣兄跟云天兄都很厉害，但我们也不差，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嘲笑谁呢。” “就是就是，要是你们没有高中，便是我们嘲笑你们了。” 这话一打开，凝重的气氛瞬间被打散，又恢复了刚刚的热闹。 第590章 中药 而“说错话”的云天被他们围攻，他嘴上不停说着好话，让他们轻点骂。 黎员外看着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摇头笑了笑，只是那笑让人看着不得劲，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 谢婉瑜站在外围，围观了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半空中，她跟黎员外视线相对，黎员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嘴角噙着点点笑意。 这一次他对取下谢婉瑜性命势在必得！ 看出他心中想法，谢婉瑜也勾唇笑了。既然他想要拿，那就放马过来，看谁更厉害。 黎员外似乎只是过来露露脸，跟他们寒暄了几句便走了。 很快他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投壶。 上一把长公主看得不够过瘾，直接让他们改规则。 “你们刚刚那太温和了，要本宫说啊，你们就该一起投壶，阻止别人的箭矢进入壶中。” 听着长公主的话，他们愣了一下，他们倒是没有这样玩过，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他们按照长公主说的进行，发现这样更好玩了，这个玩法主打一个，我不能中，你们也别想中。 谢婉瑜觉得也挺有意思，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 “小谢夫人要不要玩一下？”常鸣见她眼里带着浓重的兴趣，突然开口询问道。 谢婉瑜没想到她会被人点名，她眨巴了下眼睛，也不忸怩，对长公主她们说道：“你们要不要一起玩？” 长公主玩心大起，也来兴趣，云青以前也跟在他们身后玩过，自然没有拒绝。 “这样吧，我再找几个小姐妹过来，就不要他们参加了。” 主要是她技术这么差，遇上哥哥他们，根本没有胜算，只会显得自己很菜。 虽然她很菜，但她也是有自尊的菜！ 常鸣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毕竟他们男女实力悬殊，若都是女子，势均力敌更好些。 云青高高兴兴回去前厅找小姐妹过来，常鸣他们则是把距离缩短了一些。 三丈缩到两丈。 很快云青便拉了几个小姐妹过来，加上她们三个一共有七人，她们围成一个圈，手里拿着箭矢。 先从长公主开始，长公主在宫中也是玩过，只不过不精，堪堪射进圈内。 接着是云青，云青比长公主要好些，险些射进壶中。 谢婉瑜盯着壶口看，她随意一抛，箭矢落进壶中。 她们没想到谢婉瑜如此厉害，一次就中了。 就连云天跟常鸣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看来这个小谢夫人名不虚传，是个厉害的人物。 很快一把便结束了，第一名是谢婉瑜，第二名是云青，而长公主则是最后一名。 回到前厅，长公主还是有些郁闷，也只是郁闷并没有不高兴。 “在宫中本宫都蛮厉害的，怎么在外面就这么菜呢。” 谢婉瑜跟云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了。 在宫中她是长公主，宫女太监都让着她，自然显得她很厉害。 可这是宫外，没人让着她，这不就落了下风。 “好了，等下看看今年谁最有机会高中吧。” 云青见她这么郁闷，赶紧转移她注意力。 前厅依旧热闹非凡，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大家情绪高涨，说话声音提高不少。 谢婉瑜在谢甘跟前长大，耳染目濡从他们谈吞，也能大概看出对方的学识。 回到桌面上，之前摆放在桌面的酒水已经换了一轮，现在放在桌面上的茶杯都是新摆放的。 “小谢夫人，你的投壶术好厉害，可是经常玩？” 一个跟她们一起投壶的小姑娘看着谢婉瑜怯生生问。 谢婉瑜没有见过那姑娘，温和的笑了笑道：“只是偶尔玩一下。” 未出嫁前，她跟林嫣然也经常投壶，后来她嫁进定远侯府，每日不是相夫教子就是管理家宅，根本没有时间玩这些。 那人听罢，眼睛一亮，偶尔玩一下还能这么厉害，小谢夫人果然是个奇女子！ 谢婉瑜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瞬间就变得高大起来。 长公主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看着谢婉瑜。 怎么说呢，自从来了北地后，她才发现谢婉瑜好像跟她记忆中那个人不太一样。 同样的，谢婉瑜对长公主的印象也有改观。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之前的计划。 她拿起茶杯，刚要喝时，闻到茶水中有一股味道，跟之前喝的不太一样。 她眉头微蹙，放下杯子不再喝里面的茶水。 旁边的长公主跟云青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她们两个聊得最起兴，说得口干舌燥，茶水不知道喝了几杯。 等谢婉瑜察觉她们不对时，两人开始出现异常。 “婉瑜你有没有感觉越来越热了？” 云青脸颊通红，眼睛也微微泛红，说话声音喘息声很重。 再看旁边的长公主也是如此，两人拉了拉衣口，手放在身体上，感觉一阵凉意。 谢婉瑜察觉不对，朝其他人看去，发现其他人没有异样，只有她们两个如此。 她面不改色托人去把云天叫来。 云天过来，马上看出云青她们的异常。 心里升起一股怒意，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谁做的。 男女有别，即使是亲兄妹，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贸然抱走云青。 “哥哥？你怎么过来了？你看我是不是发烧了，我感觉好热。” 眼看她们理智越发不清醒，胡乱撕扯身上的衣裳。 其他人也察觉到异常，纷纷朝她们看来。 谢婉瑜当机立断，叫出月柳把云青搀扶下去，她则扶起长公主下去。 云天也没有杵在那里，尽可能的帮忙。 站在二楼的黎员外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时间这么赶，没有找到无色无味的药，不然谢婉瑜怎么可能逃过这一劫。 不过也没关系，重头戏还在后面呢，她不可能这么轻松全身而退。 谢婉瑜知道黎员外开始行动了，也知道他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们。 离开船舱她也不再藏着掖着，把暗卫叫出来掩护她们下画舫。 长公主的暗卫发觉她可能现在危险当中，紧紧跟在她们身后。 在黎家的暗卫出现时，他们第一个出现。 听着身后的厮杀声，云天心里微惊，他知道谢婉瑜跟黎家势不两立，只是没想到黎员外会在这个时候对谢婉瑜出手。 第591章 埋伏 想到黎家是北地一方霸主，可以说是北地的土皇帝。 如今他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公然从京都逃狱回来窝在北地，他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谢婉瑜瓦解黎家，成为北地霸主。 这么一想，他对谢婉瑜出手才是正常的。 “快走！”见他有些愣神，谢婉瑜冷声喝道。 云天心里一惊，赶忙追上，出了船舱，陷在黑暗中，他从月柳手中接过云青，直接把人抱起，快步离去。 谢婉瑜见状，让月柳把长公主带回去。 长公主现在还不能出事。 黎光带着一群士兵守住画舫出口，他冷冷看着要下船的云天他们。 这天终于要来了，他要亲手杀了谢婉瑜！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阴冷开口：“把他们都杀了。” 云天光顾着逃命，没有看到江边的人，听到黎光的话，他定睛看去，看到黑乎乎一群人冲上来。 月柳见状，大喝一声让云天让开。 她把长公主交给云天，从腰间抽出软剑，眼底一片寒意。 上一次她被事情耽搁支援来迟，导致江逸去世，遭受主子冷落。 这次她要把之前失去的夺回来，势必让黎家付出代价！ 她手拿软剑，冲向那群士兵。 云天发现她身后突然出现几个人，他们跟在月柳身后飞速冲向人群。 在混乱中，云天搀扶着云青跟长公主，大脑快速转动着。 直接冲出去不可能，黎光还守在入口，他贸然冲出去，只会落在他手上。 留在这里，可以等来谢婉瑜支援。 正想着，突然暗处出现几个穿着夜行服的人，那些人把他们围在中间，把他们送下画舫。 黎光眼看着他带来的士兵一个个倒下。 废物，一群废物！居然连这么几个人都杀不死！ 黎光拔剑准备亲自动手。 而另一边谢婉瑜自知自己帮不上忙，尽量不拖后腿，在暗卫的掩护下往出口走去。 黎员外一直盯着她，见她在暗卫的守护下，毫发无损，眸光幽深，“弓箭手准备。” 暗处，一排排弓箭手在暗中伺机出手，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锁定谢婉瑜的动向。 谢婉瑜敏锐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探她，她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四周，在某个转角处看到兵器的冷光。 她在心中暗道不好，大声喊道：“躲起来。” 刚喊完，她便听到嗖的一声，箭矢从暗中射出的声音。 随即传来箭矢入肉的噗嗤声，还有暗卫发出的闷哼声，以及肉体摔倒在地的声音。 瞬间箭如雨下，黎员外在暗中安排的弓箭手射击起来，敌我不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想办法杀出重围。 谢婉瑜透出缝隙看到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她朝竹韵看去，竹韵也看到了那些弓箭手。 他冲谢婉瑜点了点头，带上几个人悄无声息离开，往弓箭手所在的地方走去。 黎员外站在最高点，他看到画舫上的人少了几个，眯了眯眼，抬了抬手，一个暗影从黑暗中走出。 “去看看那些人去了哪里。”他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沉声道。 暗卫领命下去，一个闪身从高处跳下地面。 谢婉瑜瞧见有人下来，以为那人是来自己的，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看着对方的去向。 那人看了一眼四周，锐利的眼睛从谢婉瑜所在的地方扫过，他似乎没有发现她，继续看向其他地方。 他在那里站了一会，而后一个闪身飞上画舫边缘，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谢婉瑜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找自己，躲在暗处动也不敢动，直到他离开后，她才捂着嘴巴慢慢呼气吸气。 看样子那人应该不是找她，那他会找谁？ 想着，她看到一个人影从顶上被扔下来，天太黑了，依靠那点火光看不清扔下来的人是敌是我。 一声声闷哼从暗处传来，暗卫们慢慢朝谢婉瑜聚集。 藏在暗处还未现身的暗卫，则跟在竹韵身边前去杀藏在暗处的弓箭手。 黎员外感觉他的人在慢慢消失，他心里升起一股怒气。 真是一群废物，不过就是杀个人，这样都做不好。 “把谢婉瑜杀了，不计任何代价！” 他不想再玩躲猫猫的游戏了，他要立刻马上把谢婉瑜杀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暗卫们倾巢而出。 谢婉瑜看到这一幕，知道躲无可躲，看来黎员外这是下定决心要置她于死地了。 混乱中，谢婉瑜手里拿着一把剑，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来回转动，谨慎的看着四周。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的给他们拖后腿。 饶是身边有暗卫在，谢婉瑜还是必不可免受了伤。 突地一支箭从暗处射来，谢婉瑜听到声音回头看到箭直直朝自己射来。 她大脑的一片空白，潜意识告诉她，她应该躲起来，她也这样做了，但速度比不上弓箭。 她听到噗嗤一声，箭射进肩膀的声音。 随即剧烈的痛感从肩膀传来，她闷哼一声捂着伤口往后退。 她不可以给他们拖后腿，在这时，她大脑意外的镇定下来。 冷静的看着现在的局势，她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会失去更多人，杀出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竹韵，走！”她朝人群大喊一声，让他们撤退。 黎员外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见谢婉瑜要走，他冷哼一声，加派人手前去支援。 今日，他一定要谢婉瑜死！ 眼看着越来越多暗卫加入，谢婉瑜知道今晚想要逃过去，难！ 但再难也要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她强忍着痛意，在暗卫的护送下，来到搭建的临时桥上。 看到前面厮杀的暗卫还有官兵，她眼睛微睁，黎家私下养的士兵不是在他们的监视下吗，他们调走士兵，怎么没人通知她！ 云天见谢婉瑜捂着肩膀过来，看到她肩膀上的箭矢，他眉头紧皱，搀扶着云青跟长公主，空不出手去扶她。 知道他的意图，谢婉瑜摇摇头，“不用管我，你带着她们冲出去，不要回头。” 云天不赞同，要走一起走，他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当逃兵算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长公主必须要活着。” 第592章 受 伤 如果说之前还有犹豫，现在谢婉瑜一点犹豫也没有了，她的计划必须进行下去，小皇帝必须下台！ 黎家也必须死！ 凭借这个念头，她从死去的暗卫身上抽出一把剑，闭着眼睛朝冲过来的暗卫胡乱砍去。 效果不明显，但也算能自保。 守在江边的黎光瞧见谢婉瑜出现，他眼睛微闪，越过厮杀的暗卫，一步步朝谢婉瑜逼去。 “谢婉瑜，你终于沦落到我们手上了，我倒要看看今晚还有谁能救你们！” 他翘着嘴角，眼里满是狠毒。 谢婉瑜见过黎光，知道他是黎员外的左膀右臂，她轻轻笑了。 她浑身是血，已经分不清那些血是她的还是别人的，许是久了，她感觉肩膀的痛感在慢慢消失。 除了脸色苍白，她跟平常无异。 黎光看到她如此模样，冷笑出声。 装，他就看看她要怎么装下去。 就在这时，一堆人马突然出现。 “黎光，你的对手是我！”一声冷喝从身后传来，谢婉瑜抬头看去，看到不知道何时暗影出现在此地。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不少士兵。 看到这一幕，谢婉瑜心里松了口气，她没想到暗影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耳边的厮杀声越来越大，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她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云天顾不上长公主，直接把人松开，去接住谢婉瑜。 等谢婉瑜醒来已经是白天了，她看着帷帐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不是在画舫上吗，怎么会在这里？ 她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在房间了，张口想要喊洙芳。 张嘴发现喉咙干得可以，声音都发不出来。 洙芳察觉到动静走过来，看到谢婉瑜醒来，她快速端来一杯水，让她润润喉咙。 “小姐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洙芳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谢婉瑜喝水。 喝过水后，谢婉瑜感觉喉咙舒服不少，也能说出话了。 “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只记得暗影带着士兵过来支援，没过多久她就晕过去了。 “月柳带你回来的。”月柳满身是血带着同样满身是血的她回来。 她开门看到两个血人那一刻，差点失声尖叫，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恐惧，她死死捂住嘴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月柳让她拿着小姐的帖子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过来，替她把肩膀上的箭拔掉后，给她开了一副药。 那箭没有的伤到要害，夜里要是发热，给她喝药降温，挺过那关，喝药静养就可以了。 从洙芳口中知道自己挺过了艰险的一夜，她咧嘴想笑，奈何嘴唇太干，刚要咧嘴便扯得嘴唇生痛。 “哼，谁让你们不带我。”她愤愤不平的说。 她心里很清楚，还好那晚她不在，不然小姐还要照顾她。 想到这里，她更难过了，要是她跟月柳一样，小姐就不用担心她了。 谢婉瑜见她眼眶红红，知道她心里难过，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看着她。 洙芳看着她，抿了抿唇，拿着茶杯，给她倒了杯水。 知道她想问什么，她把她昏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小姐昏迷了两天，长公主跟杜小姐身体无碍，昨天还过来瞧你了，月柳身体也没有大问题，竹韵恢复得也不错。” “期间有店铺的掌柜上前探望，都被奴婢叫回去了，黎家那边丢失了几间铺子，听说还有几个生意来源都被切断了，他们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也没空来管我们。” “杜少爷也来过一次，是跟你告别的。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没见过的少爷。” 听完洙芳的话，谢婉瑜心里大概知道跟云天过来的人是谁了。 只是他们两个怎么会一起过来？云天还是过来跟她告别。 “云少爷可有说什么。” 洙芳愣了一下，“啊？云少爷？” 谢婉瑜闻言才想起，云君平跟杜老爷和离之事还没有散播开来，她们还不知道他们和离了。 “就是杜少爷。”洙芳是她丫鬟，她大概说了两句，洙芳立马了然。 “云少爷让你不用找他，到时候他会自己回来，小姐要做的是好好想想到时候要给他准备什么。” 谢婉瑜听罢，哑声失笑。不愧是他，光明正大算计她。 “我知道了，你去看看竹韵现在怎么样了，让他们过来一趟。” 她说完，掀开被子想要起来，洙芳忙拦住她。 “小姐的，你可还不能下床，大夫说了，你要静养几天才行。” “我伤的是肩膀不是腿，为什么不能起来。” 她不动手不就可以了。 “不行，大夫说，你起来可能会扯到伤口，让你尽量躺着，你要有什么事，我可以让他们过来。” 说着洙芳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赶紧出去喊人。 在走之前，她拉出屏风挡住床。 不多时，她跟竹韵还有月柳一起过来，跟他们一起的还有暗影。 透过屏风，谢婉瑜看着他们身影交代他们几件事。 第一件事是查清黎家那天晚上带来的士兵从哪里来的。 第二件事是黎家目前还拥有多少暗卫，以及有多少匈奴人藏在黎家。 她让暗影留下，问他那天晚上为何出现那里。 暗影嘟囔着开口，“还不是那个长公主，我本来要跟主子一起去堡寨的，主子放心不下长公主让我暗中跟着她。” 听到这里，谢婉瑜冷笑了一声，“所以你看不起长公主埋怨她，才会姗姗来迟。” 暗影没有说话，谢婉瑜说的是实话。 不过他们不是故意去晚的，是意外。 长公主这个人坐不住，每日都出去瞎逛。 她那日去找谢婉瑜，他想着有谢婉瑜在，她身边也有暗卫，故而那天他跟他们去买酒喝。 等他收到消息赶过去时已经晚了，他甘愿受罚。 他不是她的暗卫，她没有资格说什么，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便让他退下去。 谢婉瑜被禁止下床，还不能过多劳累。洙芳像个管家婆似的，每日守在她身边，严禁她过度操劳。 开始她收买月柳，让她帮忙打掩护，后面被洙芳知道了，把她们两个说了一顿，她才不敢。 第593章 怀 疑 “小姐，青楼那几位管事来了。” 谢婉瑜在床上看书，听到洙芳在外面敲门。 雪月她们过来做什么？带着疑惑，让她们进来。 屏风挡在床前，雪月跟几个管事没能看到谢婉瑜。 “东家，是小杨做错了什么吗，怎么就换管事了呢。” 雪月是个口快心直之人，她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说话惯来直来直去。 那些客人也正是喜欢她这个性子，去了雪月楼都会跟她聊上几句。 其他人听着雪月的话，没有出声。 谢婉瑜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瞥了一眼倒映在屏风上的影子，淡声道：“这也是你们想问的吗。” 突然被点到，剩下几个管事有些尴尬。她们自然也想知道，但被谢婉瑜点破，多少有些尴尬。 雪月见她们没有说话，扯了她们一把，暗示她们开口。 “是，东家，小杨一直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换人了呢。” 听完她们的话，谢婉瑜低低的笑了。 “你们真的不知道小杨为什么不在清苑？” 青楼跟赌场可以说是最容易打听消息的地方，她们不可能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 青楼几位管事听着她这话，心头一跳，莫名有些心惊。 她们赶紧给雪月使了个眼色，让她说话。 雪月眉头紧皱，有些不满，她早就说了，让她们想问什么直接问，不要试探东家，她们不听，非要试探一下。 现在好了吧，引起东家不满了，现在知道找她要意见了，之前干嘛去了。 她狠狠剜了她们一眼，不情不愿开口。 “我们听说小杨犯了事才被赶出清苑。”雪月为人爽快说话直接，但说起这事还是有些别扭。 尤其是小杨跟她们一起进来，相依为命走到现在。 “他犯了什么事，你们不知道吗。”谢婉瑜慢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不痛不痒反问她们。 听着谢婉瑜的话，她们脸色微僵。 她们那点心思在东家面前根本无处遁形。 “所以传闻都是真的吗，小杨他包庇匈奴人。”说到最后，雪月有些难以启口。 她们不敢相信小杨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小杨待人待事认真友好，从不会跟人闹红脸。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这一趟。” 她的话无异是证实了外面的传言。 雪月脸色是大家中最难看的一个人，她怎么也不信小杨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小杨的身世少有人知道，而她是其中一个。小杨那么讨厌匈奴人怎么可能包庇窝藏匈奴人？ “东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杨他不可能会那样做。” 雪月艰难的张了张嘴，好不容易说完这段话，心跳跳得异常的快。 “是不是误会，自有人审判，你们有空关心旁人，还不如多想想你们手底下有没有包庇窝藏匈奴人的人。” 闻言，她们脸色又是一变，东家这话是不相信她们手下的人？ 雪月想想也是，小杨一个如此憎恨匈奴人的人都能做这种事，旁人也说不定。 “那以后清苑就交给秋月打理了吗？”有人还想试探清苑未来的管事是谁。 谢婉瑜没有回话，只是让她们没其他事便回去。 知道谢婉瑜不耐烦，她们不敢继续逗留，只得回去。 入夜后，秋月只身一人来到谢家。 “主子，已经查清楚了，清苑楼除了小杨外，还有一个人与黎家有往来。” 与其说跟黎家有往来，还不如说是跟匈奴人有往来。 他们经过黎家牵头认识对方。 “就是那天质疑主子决定的男子。”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 “这是记录那男子在清苑账本中动的手脚。” 洙芳听到这话，接过她手上的账本拿给谢婉瑜。 谢婉瑜打开账本看了几页，笑了。 怪不得小杨看不出来，要不是她看过假账本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把他留着，偶尔给他抓个错处，让他坐上管事的位置，看看他想做什么。” 谢婉瑜把账本放到一边，示意洙芳放好。 秋月听到她这话，眉头微蹙，有些不解。 “为何不直接处理他？” “直接处理他，他背后之人还怎么抓，我想抓到他背后的人。” 那男子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那个匈奴人。 “你多留意一下那个人跟谁接触。” 秋月知道谢婉瑜要什么，领命下去。 她离开后，刘大跟秋高跟着进来。 “最近薛雪柠在打听老爷，她好像怀疑老爷是另一个人。” 秋高跟在薛雪柠旁边，听到她这个猜测，觉得有些奇怪。 她家老爷不是她家老爷，那他会是谁？ 谢婉瑜没想到薛雪柠开始怀疑太叔瑱身份，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产生这种怀疑。 “继续盯着她。” 不管她在打什么主意，她都不会让她如愿。 “对了，她最近跟京都那边联系密切，好像跟上面那位也有接触。” 这事谢婉瑜知道，她以为王家被关起来后，她跟那位没有关系了，没想到他们还有联系。 薛雪柠调查太叔瑱会不会跟小皇帝有关？ 思及此，谢婉瑜眸光微闪。 “秋高你不用继续跟着薛雪柠了。”谢婉瑜把秋高叫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让她出去。 刘大见秋高出来，也不好奇谢婉瑜跟她说了什么。 他们从房间出来后，洙芳进去侍候谢婉瑜喝药洗漱。 堡寨那边，太叔瑱在谢婉瑜出事后不久收到了城中的信息。 知道她因为此事受伤，他恨不得回去看看她，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无法，他只能把怒气撒到黎家身上，他把黎家安插在北地各地的暗桩拔了，并让人把他们的尸体扔进黎家。 除此之外，他让人把黎家最赚钱那几间铺子打压到闭店，还有几家在苟延残喘，不出几日也要闭店。 桀殊知道此事后，曾找到太叔瑱闹，不过他也只敢在他面前发几句牢骚，不敢真的闹。 太叔瑱一个眼神就足以杀他，他根本不敢造次。 早知道他就听谢婉瑜的把黎家收了！ 他连夜给月娘送去消息，让她看着把黎家收拾干净，不要再让太叔瑱他们出手了！不然黎家那点家业都要被他们搞没了！ 第594章 鬼神 这会儿的月娘也自顾不暇，她怎么也没想到暗影那个傻缺，竟敢因为对长公主不满导致她陷入危险当中。 若是长公主在北地出事，耽误主子的事，他就算多少个脑袋也不够砍。 除此之外，黎家最近严查，她在黎家安插的眼线被拔不少。 让主子知道，她们都难逃一劫。 想到黎员外做过的事，她眼底划过一丝冷冽，叫来丫鬟，让她去做一件事。 “小姐，黎家出事了。”洙芳今日出街，听到外面的人在传黎家出事，她上前听了一耳。 谢婉瑜正在书房练字，听到洙芳的话，抬眸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黎员外的妾室滑胎了。” 这事在大宅院里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只要不是正室的孩子，大多数妾室的孩子胎死腹中都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浪。 见谢婉瑜不以为意，洙芳继续说：“按理说一个妾室滑胎就滑胎了，这次却有点邪乎，是好几个妾室都滑胎了！” 听到这里，谢婉瑜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洙芳见状上前把毛笔清理干净放好，做这些也不耽误她八卦。 “外面的人说黎员外作恶多端，被神仙惩罚了。” 她也这样觉得，不然为何是好几个妾室一起滑胎？ 谢婉瑜的直觉告诉她，此事不简单，里面应该有问题。 洙芳见她在思考，迟疑了一下问道：“小姐，你是觉得里面有问题吗？” 她摇摇头没说话，她不是不信鬼神之说，相反她信，而且十分信。 只是一次让好几个妾室滑胎，怎么想都不对劲。 跟她一样想法的还有黎员外，黎家最近出了不少事，他耐心所剩无几，现在家宅不宁，更让他怒不可遏。 黎光站在书房内，地上是一片狼藉，摔碎的茶杯残骸躺在茶水中。 “查，给我严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他不信什么鬼神，在黎家悄无声息下药的肯定是内鬼！ 黎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次想来不是拈酸吃醋那么简单了。 早在发现那些妾室们滑胎，他便派人去查了，只是现在还没查出什么。 黎锦院子，月娘头上缠着额带，虚弱的躺在床上。 黎锦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疼得难以言喻。 他怎么也没想到月娘怀孕了，他还不曾知道孩子的存在便被人算计没了。 他坐在床边紧紧抓着月娘的手，哑着声音道：“月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听着他的话，月娘回握他的手，她眼睛红红的看着黎锦，虚弱的摇头。 “不可，万万不可，这都是命啊。”她说着抬手默默抹泪，一边说一边哽咽。 “为什么不可！这大宅院里的腌臜事……” “少爷，可别说了，这要是传到别人耳里，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月娘的丫鬟见他口无遮拦，毫无遮掩说出这宅院里头的不堪事，急急忙忙打断他的话。 被突然打断，黎锦很是不悦，但还算冷静，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少爷，不只是我们主子滑胎，老爷几房妾室也滑胎了。” 丫鬟说着看了黎锦一眼，面带犹豫，似乎在想要不要继续说。 黎锦瞧见她这个神色，知道她还有话没有说完，他眸光一冷，沉声道：“你知道什么赶紧说！” 他话音刚落，吓得丫鬟猛地跪下去，一股脑把知道的说出来。 “外人都在传是我们黎家做的腌臜事太多了，惹怒了神明，才导致主子她们滑胎。” 她说着低头不敢看黎锦。 黎锦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得罪神明？呵，得罪神明是假，得罪人是真！ 他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他只知道黎家宅院没一个好人。 月娘偷偷观察着黎锦的脸色，见他阴沉着脸，那双眼睛阴鸷无比，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间陷入沉默，没有他们命令，丫鬟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她大气都不敢喘。 “月娘，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黎锦扔下这句话甩袖而出。 他走后，丫鬟径直从地上起来，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对月娘说。 “主子，你说他真的会去查吗？” 查肯定会查，只是查出来的结果，就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况且出了这么大一件事，黎员外肯定也会查。 现在她们做的就只有看热闹。 “不过主子你这招是真的绝。” 得了称赞，月娘也只是浅浅一笑，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在进来黎家时，她就下了这盘棋，把黎家给妾室们下的绝子汤换成了助孕汤。 也不负她给她们喝了那么久的助孕汤，黎员外三分之一的妾室都怀孕了。 黎员外跟王家合作多年，院子里的妾室少有也有十几个，再加上通房丫鬟，加起来将近二十个。 黎夫人看似念佛吃素，在小礼堂常年不出来，实际上整个黎家后院都掌握在她手里，妾室们喝的绝子汤都是她授意的。 这次出事，也不过是她让人给黎夫人传话，告诉她那些妾室们怀孕了。 黎夫人知道此事后，不动声色让人在她们饭菜上下了落胎药，为了掩人耳目，她让人在大厨房下药，整个黎家人都吃了下过落胎药的饭菜。 至于月娘，她根本没有怀孕，这么说，不过是想借黎锦的手，掀开黎夫人那层遮羞布，给黎家制造一点麻烦罢了。 很快黎家发生的事传到她那边，知道黎员外的妾室们落胎跟黎夫人有关，她突然对那个黎夫人有些好奇了。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那位黎夫人，不过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个黎夫人不是什么善人。 谢婉瑜把收到的书信放到烛火上烧掉。 看来，她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要想解决黎家，要先把县老爷拉拢过来。 太叔瑱他们过来后，县老爷不敢明目张胆维护黎家，私底下也为黎家做了不少事。 要是切断县老爷跟黎家的联系，事情会变得好办些。 转眼过了两日，市井里再无人提起黎家发生的事，大家对此闭口不谈，闻之色变。 第595章 回 京 竹韵他们把谢婉瑜让查的事情查清楚了，黎家那天晚上派来的士兵跟榆林山无关，他借的是官府的官兵。 谢婉瑜还想着拉拢县老爷，现在看来不用这么文雅，直接动用武力会更好一些。 再就是黎家的暗卫，竹韵严肃的看着谢婉瑜，神情严峻，“黎家目前还有近一千的暗卫，其中有三百左右的死士。” 谢婉瑜闻言眼睛微眯，她没想到黎家还养了三百死士。 “那天晚上黎家派出了不少死士。”竹韵也没有想到黎家会有死士。 之前黎家派来的都是暗卫，故而那晚发生变故，他也没往死士方面去想，还以为那些暗卫武功高强，没想到是黎家的死士。 竹韵说完，轮到月柳禀告。 “整个黎家查出了将近两百的匈奴人，外面的庄子加起来将近一百人。” 加起来三百人左右。 这个数量，对北地来说，算是十分庞大。 纵然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谢婉瑜还是很生气。 黎家人罪该万死！为了金钱把图纸卖给匈奴人不说，他还窝藏那么多匈奴人！ “那些匈奴人是什么身份？可有会武者。” 这个问题很关键，要是那些人都会武功，不尽早铲除，到时发生战乱，北地分分钟有可能被攻陷。 “要是没查错的话，都是暗卫。” 闻言，谢婉瑜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黎家真的是要把叛国进行到底，窝藏匈奴人本就罪该万死，没想到那些人还是暗卫！ 饶是她再冷静，也还是很生气，黎家人真的该死！ “继续查，把在北地的匈奴人全都查出来！” “另外传信给秦王，让他知道此事！”谢婉瑜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月柳点点头，就算她不说，他们也要给太叔瑱传信。 此事重大，不得不通知主子。 事情有条无紊安排下去，谢婉瑜坐在椅子上，蜡烛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长公主知道谢婉瑜醒来，怕打扰她休养，硬是忍了几天不过来打扰她。 到最后忍无可忍，直接登门拜访。 见谢婉瑜休养得还不错，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还算有精神，她也松了口气。 长公主见到谢婉瑜，拉着她诉说对她的关心，还有担忧。 说到最后，她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对谢婉瑜说：“还好我们都没事，不然真的太可怕了。” 她其实没什么感觉，那会儿，她已经神志不清了，这些还是事后别人告诉她的。 “长公主没事才是最重要的。”谢婉瑜脸色苍白，正色看着她说道。 长公主点点头嘟囔着说：“话是这样说，但你们也很重要。” 好不容易找到两个聊得来的朋友，要是她们死了，那她岂不是又恢复以往的无聊了？ 她才不要这样！ 两人正说着话，管家过来说云青过来了。 云青进来见谢婉瑜恢复得不错，松了口气。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哥哥告诉她，为了救她们，谢婉瑜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吓得她当即要过来看她，还是被她娘亲劝下了。 谢婉瑜身受重伤需要好好休养，她现在过去只会打扰她休养，帮不上什么忙，等过几天再登门拜访。 又过了几天，知道她醒来后处理事务忙，她又不敢登门打扰，等着等着就等到了现在。 看到长公主也在这里，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长公主也会过来。 看到云青那个表情，长公主不高兴了，她横眉冷眼看着云青娇怒道。 “你那什么表情，本宫是什么冷血的人吗，朋友出事都不来探望一下，” 话是这样说，但她在大家心里的印象还真是如此。 不过云青不敢说，她只得弱弱摇头。 “还好大家都没事。”云青开口第一句话跟长公主一样。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两个也算是有默契。 “就是就是！我们福大命大，以后肯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长公主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云青：……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讲什么。 你贵为长公主本身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谢婉瑜在旁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有她们两个在，谢婉瑜度过了一个悠闲的下午。 大多数时候都是长公主在说，云青附和几句，而谢婉瑜只是静静听着。 送走她们后，谢婉瑜让秋高来见她。 长公主跟云青还在时，她曾来过一次，看见她们在，她又走了。 “小姐，薛雪柠走了，听下人说，她好像是要回京都一趟。” 回京都？她费尽心思，不惜求到她头上，现在她要回去？ 她轻颔首表示知道了，秋高见状低头退下。 月柳从暗处出来，她望着谢婉瑜沉声问：“可要去查她为何回京？” 她好不容易来到北地，不可能这么轻易回去，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谢婉瑜嗯了一声，想到之前秋高带回的消息。 “小皇帝怕是怀疑秦王的身份了。” 她这么一说，月柳也想起秋高曾说过的话。 若是让小皇帝知道王爷的身份，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很有可能会让他死在北地。 思及此，月柳眼中迸发出恨意。 只要想到王爷之前遭遇的一切，她心里满是怒火。 费劲心思杀不死一个黎员外，却能把王爷身边的人都吸引走，借机杀害王爷。 要是他把这个脑子用在其他地方，那个皇位还怕不牢固？ 月柳眼底流露出一丝讥讽，对小皇帝越发不满。 可她也只能是不满，没有其他办法。 她也杀不死在宫中的小皇帝，别说宫中的禁卫军之多，他身边的暗卫死士更不好对付。 “主子，要不要劫杀她。”只要把薛雪柠杀了，小皇帝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 谢婉瑜沉吟了一声，摇头。 薛雪柠回京都，不一定是因为此事，就算是因为此事她也没有证据，他们也只能怀疑。 就算他们有证据，要谋害太叔瑱，还有郭太后在。 看来长公主出现在这里还是有点用处，现在用处不就来了。 “找个机会把薛雪柠回京都的消息传给长公主。” 长公主还需要依附郭太后，她知道薛雪柠回京是因为怀疑谢无双是太叔瑱，回去告发他，她不会坐视不管。 第596章 风声 “薛雪柠那边呢。”就这样让她顺利回京岂不是便宜她了。 “放心。”她自然不会让她这么顺利回到京都。 “王家的产业现在在谁手上？”王家一家都在牢中，他们那些生意必然有人在处理。 “在王家一支旁支手中。” 自从王家出事后，与王家较好的旁支打探几回，知道他们再无出来的可能，果断揽过所有事务。 “你放出风声就说王家入狱跟薛雪柠有关，她回京都便是怕事情败露逃了。” 月柳闻言，眉头微皱，“这样真的可以吗？” 王家旁支会不会觉得是靠薛雪柠才拿到掌家权，不会对她下手？ “他们会出手的。” 就算他们真的是因为薛雪柠才拿到掌家权，他们也不会承这个情，反而会因为家族面子，对她下手。 月柳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这么笃定，但她知道谢婉瑜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谢婉瑜也没有闲着，她给云天寄出书信，让他留意经过的薛雪柠，给她制造点困难。 她要让薛雪柠知道，北地不是这么好来的，想要回去京都也没那么容易。 薛雪柠回京都之事很快便传到了长公主耳里，得知她是因为怀疑谢无双身份才赶忙回京，意图禀告太后。 长公主没想到薛雪柠那个猪脑子还有这么聪明的一面，更没想到她如此够胆，一个人回京都。 她闪着眸光，给郭太后去信，告诉她这事。 与此同时，皇宫里，郭太后心力交猝，可以说得上是内患外忧。 朝臣们看不惯皇上的做法，对他在特殊时期充盈后宫的做法十分不满，再加上干旱战事，堆积在一起，他们对皇上意见很大。 朝臣们满腹怨言，再加上国库空虚，她与皇上提起此事，皇上都不以为意，以沈瑾煜会想办法为由拒绝与她沟通。 他也不想想沈瑾煜除了刚出发那个月给他来过信，再无音讯，他就应该做最坏的打算。 “母后够了，朕现在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朕在做什么朕很清楚！” 郭太后旧事重提，小皇帝满眼阴鸷，眼底暗藏恨意。 明明他才是一国之君，是大琰朝最尊敬的人，偏生他母后在旁指手画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大琰朝的皇上！ 郭太后听到他这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你不要忘记……” “够了！朕说够了！”见她又要往事重提，他放声大吼着，眼中闪烁着怒火，表情狰狞得可怖。 看到他这个模样，郭太后心头一颤，后背发凉，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涌上来的是无尽怒火，气得浑身发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拼尽一切，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与太叔瑱撕破脸也要把他捧上皇位，如今他却如此对待自己！ 见她一副被打击到的神情，小皇帝心里划过一丝内疚，但很快就被恨意掩盖。 如果不是她一直在旁边指手画脚，他根本不至于沦落至此。 更加不会为了皇位而刺杀皇叔，不刺杀皇叔就不会导致现在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他就不会因为压力大而流连女色。 更加不会为了与她制衡，而抬举左相，迎苏家之女做皇后！ 他越想越愤怒，对郭太后的恨意也越发的深。 对上他那双充满恨意的目光，郭太后心头一抖，眼底都是失望之色。 她要是知道他是这样，当年她就不会推他上台了。 可她忘记了，眼前的少年是她的儿子，就算他做得再不好，她也不会放弃他，不管怎么说，最后她还是会拥他上位。 “以前的事，母后莫要再提，至于朝政朕会看着办，大琰朝不会毁在朕手上！” 说完，他愤怒的甩袖离开。 郭太后摇头，失望的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全是过往。他还没有当上皇帝前的时光，那会儿，他们母子关系还很好，他坐上那个位置后，他们母子也曾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她不知道。 小皇帝从郭太后宫殿出来，转而去了妃嫔宫殿。 跟在他身边的公公见他愤然而出，知道他跟郭太后闹不愉快，细着声音宽慰了几句，平息他心中怒火。 苏皇后知道小皇帝去了妃嫔宫殿，气得她甩手把手中的瓷碗砸在回来禀告的宫女头上。 “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娘娘息怒啊，不是奴婢拦不住……”宫女说到一半，发现还不如不说。 要是让皇后知道，皇上根本不在乎她是生是死，岂不是更难堪。 “是奴婢的错，都怪奴婢。”宫女低头狠狠给自己一巴掌，生怕皇后不高兴，她使劲往脸上抽巴掌，一下比一下重。 听得其他宫女心头发颤，纷纷低头不敢出声。 不知道抽了多久，那宫女脸颊红肿，已经看不出原形，皇后才淡淡开口，示意她不用继续了。 她缓缓起身，来到那宫女面前，挑起她脸颊。她明明是笑着，目光却是阴冷无比。 “下次知道怎么做了吧。” 宫女被迫对上她阴鸷的目光，眼神闪躲，不敢反抗只能点头应允，心里一片悲凉。 她本以为在皇后身边可以飞黄腾达，没想到日子过得比在浣衣局还不如。 皇后心情稍有不顺便对她们动手，轻则脸青鼻肿，重则行动不便。 她想回去浣衣局了。 日子不急不缓的过去了，之前因堡寨起战事之事也慢慢下去了。 北地的百姓生活又恢复如初，街上又开始人来人往。 谢婉瑜上街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和平只是暂时的，只要一日不击退匈奴人，不清理干净城内的匈奴人，北地一日不得安宁。 “谢婉瑜这边。”长公主跟云青一起，看到谢婉瑜过来，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她把书信送往京都，并派人暗中拦截薛雪柠，不弄死她，也要给她吃点苦头。 她心情大好，就算在那宅子窝着也不觉得难受。 不过能出来，她还是很高兴的。 云青看到谢婉瑜很是高兴，凑在她身边，“婉瑜，你现在没事了吧。” 她以前一直被洙芳拘在家里不给出来，现在不容易出来，她心里也很高兴。 第597章 人质 “没事了。” 经过大夫口中说出她身体无大碍，可以自由行走，洙芳才肯把她放出来。 不过还是不能碰到伤口，不能干重活。 长公主闻言，当即想到在街边走走。 “不行，婉瑜伤口虽然好了，但还是找个地方坐坐比较好，省得被路人碰到。” 长公主有些不悦，她眯眼看着云青，不想同意她这个提议。 看到她这个模样，云青有些怕，但还是对上她不悦的目光，坚持自己的想法。 “天这么冷，在外面走容易感染风寒，还是找个地方坐坐吧。” 云青替她说话，她也不会落云青的面，淡声道。 纵然不愿意，长公主还是不情不愿同意了。 她们随便找了个茶馆进去，刚坐下不久，突生变故，一群黑衣人突然从街上冲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跟在谢婉瑜身边的暗卫，以及长公主身边的暗卫立马现身把她们护在身后。 茶馆里的茶客四处逃窜，一时间吵杂声四起。 那些黑衣人似乎没有明显的目标，随便抓住一个人茶客作为人质。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家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 被抓的人吓得哇哇直哭，说话都不利索。 “闭嘴！”抓住人质的人，面目凶狠的看着他，抓着他的手力气大了不少。 那人被他这么一喝，瞬间被吓得不敢出声。 茶馆传出一股尿骚味，那人被吓得尿都出来了。 黑衣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后悔抓了这么一个没胆子的人，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杀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茶馆，发现那些人通通跑到另一群黑衣人身后。 他目光来回扫了一圈，最后把视线停在谢婉瑜身上。 没想到她也在这里，可惜了，刚刚没有看到她，要是抓到的人是她事情就好办了。 不过也没关系，能抓到一个人质总比没有好。 这时一个穿着戎装的男子走出来，他冷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你不要过来，你要是过来，我便把这个人杀了。” 见他无视手上的人质，一步步往自己走来，黑衣人目露狠光，冲男子喊道。 那男人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人质，不以为意，“不过就是一个百姓，杀了便是杀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是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妥，又加了一句。 “死他一个，抓到你们这群匈奴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大家听到他前面的话，心里升起一股怒意，听到他后面的话，那股怒意瞬间消散，不可置信看着那群黑衣人。 他们是匈奴人？匈奴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匈奴人眸光微闪，抓着人质的手紧了紧，横放在他脖子上的剑也加深不少力气。 那人听到这番话，也不抖了，感觉到脖子正在流血，他也只是闭了闭眼，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那位大人说的对，死他一个抓住这群匈奴人，他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在他们交涉时，谢婉瑜给月柳使了个眼色。 月柳点头应下，悄无声息朝那人靠去。 “小心……”有匈奴人察觉月柳的靠近，开口想要提醒同伴，刚开口，便被月柳一剑抹喉。 见月柳动手，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冲了上去，留下一部分人保护谢婉瑜她们。 有暗卫的帮助，很快他们便抓住了那群匈奴人。 被抓住做人质的人，除了脖子上被割出一条血痕，其他地方没有大碍。 就在大家以为没事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一个人，他看准时机，一个闪身出来想要抓住谢婉瑜。 察觉有人过来，月柳出手更快，眼看计划落空，那人继而转向一旁的长公主。 他一把抓住长公主，把她拉到身边当做人质。 “把他们都放了，不然我就把这个人杀了！” 又是同样的话，李副官转身看向那匈奴人，刚要让他不要白费力气，等看清被劫持的人是谁，他脸色微变。 该死的，竟然让他劫持了长公主，那些暗卫是死的吗，看个人都看不住。 长公主没想到自己会被劫持，上次她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并不知道当时混乱的场景。 这还是她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被劫持。 她现在才知道被劫持是什么感觉，也才明白刚刚那个人是什么感受。 那把剑明晃晃放在她脖子上，脖子处传来的一阵冷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被劫持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劫持我！”长公主被吓得大脑空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呵斥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谢婉瑜听到她这话，眉头微蹙。她说这话，对匈奴人来说无异是火上加油，更加不会放过她。 那匈奴人知道谢婉瑜的身份，但他不知道长公主的身份，他并没有搭理长公主的话。 李副官见长公主还要开口，他抢在长公主开口前开口。 “想要我放过你们，不可能！” “你放狗屁！本宫跟那些平民不同，你必须要救我！不然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现在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谢婉瑜见她迫不及待自爆身份，猛地厉声呵斥道。 听到她这话，长公主懵住了。见她一脸严厉看着自己，更是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她不过是想让这些匈奴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让他们掂量着来，不然她的皇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只是她忘记了，现在天下不平，这些人恨不得抓到一个有用的人质，让他们脱险。 不管是谢婉瑜还是长公主，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好的人质。 李副官听到长公主的话，那颗心瞬间悬了起来，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他之前就知道长公主胸无点墨，只会拈酸吃醋，没想到她如此蠢，蠢到自爆身份。 长公主到现在还不知道谢婉瑜他们什么意思，还想在开口，对上谢婉瑜锐利的眼睛，她瞬间不敢再开口，只是满肚怨气。 她什么身份谢婉瑜什么身份，她凭什么这么大声呵斥她！还有她那个什么眼神。 她堂堂长公主千金之躯能跟一个贱民比吗！谁死都不能是她死！ 第598章 挨打 谢婉瑜不知道长公主心里在想什么，即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谢婉瑜，你什么意思，本……” “大人！这贼人胆大妄为，竟敢当众劫持良民，再不出手怕是会酿成大祸！” 谢婉瑜不给长公主说话的机会，她冷眼看着李副官朗声说道。 声音不疾不徐让李副官心中一震，长公主在他们手中，只能急攻，趁他们不知道长公主身份之前把长公主救出。 若是让他们知道长公主身份，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想清楚其中利害，李副官眸光一闪，沉声对手下的人说道：“抓取贼人！” 长公主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她还在贼人手上，他们怎么敢对贼人动手，要是他们误伤她怎么办。 她可是千金之躯，比他们这些贱民高贵得多！ 一个贱民死了就死了，完全无法跟她相比。 随着李副官一句令下，他带来的官兵瞬间对那匈奴人发起进攻。 长公主还想说什么，被混乱的吵杂声掩盖。 带着人质，那匈奴人难以展开攻击，他一边抓着长公主一边躲避官兵的击杀。 谢婉瑜看准时机，示意月柳出手。 在千钧一发之际，月柳从匈奴人手中抢回了长公主。 从匈奴人手中逃脱，长公主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甩手给了谢婉瑜一巴掌。 “谢婉瑜，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本……” 她那一巴掌用尽了全力，谢婉瑜的脸被打得又红又肿。 谢婉瑜面不改色看着长公主，似乎挨打的那个人不是她。 “慎言！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轻举妄动，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 长公主到现在还看不清局势，还不明白为何谢婉瑜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她只知道被谢婉瑜三番四次的打断她要说的话，她心里升起一阵恼意，怨恨的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却不在意，她淡淡望着长公主，神情认真。 见她如此，长公主纵使满腹怒气，也只得咽下。 眼看着劫持长公主的匈奴人就要被制服，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 “刚那个是长公主！”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匈奴人知道长公主的身份，回头阴鸷的看向长公主所在的位置。 措不及防听到这句话，长公主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后知后觉明白为何谢婉瑜不让她说出自己的身份。 但是已经晚了，那人已经知道她身份，分别避开官兵朝她走来。 李副官见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该死的，不要让他知道是谁爆出长公主身份，不然他定要那人吃不了兜子走！ “月柳！”情急之下，谢婉瑜大喊月柳名字。 正在制服匈奴人的月柳见状，知道无法赶回谢婉瑜身边，她冷眸看着那匈奴人，反手甩出手上的剑。 那匈奴人为了避开月柳甩出去剑，只能躲避。也是这时谢婉瑜拽着长公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长公主的暗卫也知道她现在成为众矢之的，不再恋战回到她身边。 谢婉瑜的暗卫也清楚这一点，见谢婉瑜掩护长公主离去，跟着回到她身边。 李副官见状，知道再不加快速度，长公主可能会受伤，发了狠对匈奴人痛下杀手。 她们一路逃回谢家，谢婉瑜命人守住门口，把长公主带回去。 此时的长公主知道谢婉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一路上她都不敢说话，沉默的跟在谢婉瑜身边。 回到谢家，她也是惴惴不安，怕那些人来追杀她。 看到她这个样子，谢婉瑜也没有安慰她，自顾自坐在一边。 洙芳看到她们狼狈回来，谢婉瑜脸上印着纤长的手指印，把她心疼坏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月柳！” 洙芳没想到不过一会儿功夫，谢婉瑜再回来就变成这样，她扯着嗓子喊月柳。 “好了，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我胸口上的伤口好像裂开了。”谢婉瑜面不改色对洙芳说道。 闻言，洙芳脸色一僵，顾不上检查她脸上的巴掌印，去看她胸口上的伤口。 她手足无措看着谢婉瑜，一时间无从下手，大脑乱糟糟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公主听到这话，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冲洙芳喊道：“去请大夫。” “不能去请大夫。” 这个时候出门，她担心会有危险。 “只是伤口裂开，你帮我看看，暗卫当中应当有人会懂些医术，让她们帮忙包扎一下。” 许是停下来，谢婉瑜这才感觉到伤口在隐隐作痛。 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面上却是不显，沉稳的安排洙芳她们。 很快月柳便把会医术的暗卫找出来，刚好暗卫中有一名女子会医术。 长公主看着谢婉瑜这个样子，心里满是愧疚感。 她不敢想要是谢婉瑜没有阻止她，她被匈奴人劫持时说出她的身份，她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 “月柳，你送长公主回去，不要让人发现了。” 包扎好伤口后，谢婉瑜没有再留长公主，安排月柳送她回去。 “我不能留下吗？” 长公主委屈开口，她内心满是愧疚不敢看谢婉瑜。 谢婉瑜摇头，“现在谢家不安全，那边会安全一点。” 桀殊安排了人在府上，旁人进不去，比这里安全得多。 长公主也明白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只能先回去。 “小姐你为何要帮她。”洙芳不喜欢长公主，看似她们最近亲近不少，但她知道长公主心里瞧不起她们小姐。 牵连到自身利益，她肯定会弃小姐于不顾。 “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让她在那种时候死去，岂不是便宜她了。 “在那种情况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怪不到小姐头上来。” 洙芳话是这样说，她心里也明白，小姐有她的计划，长公主还要留着。 可是看到小姐身上的伤，还有她脸上那被长公主一巴掌打出来的印子，她就心疼不已。 她小姐也是好心，都这样了还让月柳送她回去。 要是她，她才不管她死活呢。 洙芳在心里暗想着，手上的活却没有停下。 “秋高他们回来了吗？”谢婉瑜看了眼暗下来的天问洙芳。 第599章 做法 “还没呢。”洙芳也跟着看了眼天色，兴许是被事情绊住了脚，现在还没回来。 正说着，秋高快步走进来，她行色匆匆，很是着急。 看到她这个模样，洙芳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喊了谢婉瑜一声，让她直接进去。 “小姐，外面已经乱套了。” 谢婉瑜并不觉得意外，朝廷官员高调抓拿匈奴人，这消息传出去，百姓们肯定心慌。 人在心慌时，就会做点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做。 大多数人因为此事慌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而少数人则躲在家中。 人一慌起来就想做点什么，自然就乱起来了。 这个时候就到官府出手了。 县老爷怕是指望不上，不知道在茶馆遇到的那个大人叫什么名字。 秋高细细把外面遇到的事情告诉谢婉瑜。 另一边的黎家也乱成一团，在这特殊时期，黎夫人决定在家里搭戏台，请人做法驱邪。 前两天在市井传得沸沸扬扬的黎家得罪神明，神明降下惩罚，导致宅中的妾室滑胎。 黎员外查不到到底是谁在搞鬼，只能寻个由头把事情推到鬼神上。 黎夫人顺理成章请人过来做法驱邪。 知道实情的月娘在心里冷笑着，她还以为黎夫人手段有多高明，没想到也是个顺坡下驴的角色。 不过她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掩盖她做过的事情了吗。 休想！ 月娘叫来丫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丫鬟点头出去。 黎员外放手让黎夫人去处理这件事，除了什么也没有查到外，还有匈奴那边准备发起进攻。 在黎家的匈奴人蠢蠢欲动，准备放手一干。 还以为他们会折腾出什么，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被人打了回来。 “老爷，昨天出去那一批人全部都被抓了。” 黎光沉着脸从外面回来，听到他的话，黎员外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他面色铁青看着前方，倏地冷哼一声，心中满是怒火。 一开始他就不赞成在这个时候发动，现在好了吧，出师不利，往后想要顺利，难！ “关在哪里。” “关在城郊一座宅子中，那宅子我派人打探过了。” 那宅子去年临近年底被人买下，从那以后就鲜少看到有人进去，直到最近才偶尔看到有人进出。 他派人去周围查了一下，从外面看没什么异样，再往下查便什么也查不了。 宅子周围有人监视，他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回来禀告他。 黎员外听完他的话，冷冷一笑，眼中露出杀意。 没想到有人如此大胆，在他眼皮子底下造出一间牢狱。 “老爷，可要我派人去探查一番？” 黎员外算计的光芒从他眼底闪过，他摇头让他不要动。 “容我跟县老爷谈谈再说。” 当天晚上，他与县老爷相约百香楼。 县老爷其实很抗拒与他见面，以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时，两人一起发财，他自是乐意。 最近发生那么多事，因着跟他走太近，他被同僚参了一本。 皇上怒斥他的本子还在衙门放着。 他又不敢不来，只能硬着头皮赴约。 黎员外看到县老爷，笑眯眯看着他。 “哎呀，一转眼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想当年你刚来北地时，才二十出头。” 黎员外没有直入正题，而是给县老爷倒了杯酒，与他叙旧。 两人相识相知多年，对方想说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听着黎员外这话，县老爷知道他要打感情牌了，沉默的点头。 他什么反应黎员外也不在乎，依旧笑眯眯跟县老爷说着。 “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还不是县老爷，现在都一步一步坐到这个位置了。”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惆怅，似乎在感慨光阴似箭。 实际上却是在点县老爷，让他不要忘了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少不了他一份功劳。 这一点县老爷也是牢记在心，不然也不会帮他这么多年。 “想想当年我们一起去伐舟，啧。”他啧了一声，嘴角微扬，想起什么好玩的事，眼里全是怀念。 “当年的事说起来也好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在江中回不来了。” 县老爷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淡笑道。 当年，他还只是个小主簿，与黎员外去伐舟，不料第一次伐舟不熟悉，从舟上掉了下去，最后是黎员外出手相救，他才从江中起来。 当时的黎员外也是个旱鸭子，为了救他差点折在江中。正是如此，县老爷对他很是感激，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利益关系捆绑越来越紧的原因。 “以前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只要有一个想法就死磕到底。现在可不行了，现在再遇到那种事情，我怕是做不来了。” 黎员外说着摇头，很是唏嘘。 县老爷但笑不语，他捡起一颗花生捏开放进嘴里。 他不就是想说，现在老了，不像以前那么的鲁莽，考虑的事情多了，开始怕死。 是在含沙射影说他，也是说他自己。 “老了，跟不上现在的年轻人了。”县老爷笑眯眯看着黎员外，眼底划过一抹精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黎员外听着他的话，点头接着说：“可不是，老了老了。” 见县老爷的杯子空了，他立马给他倒满，随即说起其他闲话。 说着说着，话头又说回最近发生的事情上。 两人认识那么多年，他心里在想什么，县老爷心里很清楚。 不过就是让他帮忙。 “此事，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县老爷也没跟他打太极，直接了当告诉他，此事他做不了。 关系到匈奴，他就算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动手，再说那边派了个副官过来，每天把他看得死死，他根本不敢乱动。 那副官听说在京城大有来头，要是得罪了他，他这辈子怕是就只能这样了。 他也没想过要挪地方，一直待在北地也不错，他不过不想脑袋分家罢了。 见他毫不犹豫就拒绝，黎员外眸光幽暗，心里有些不悦。 以前他收银子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真帮不了。”说着，他就开始细说以往。 第600章 转移 “上面那位要对你动手都被我压下来了，他派来的人我收到消息，我也没有隐瞒。” 可以说不是他在接头，给黎员外通风报信，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些事黎员外都放在心里，也给县老爷不少回报。 可县老爷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他又有点怨。 他要是想，怎么可能帮不了，那肯定帮得了！ 见他眸光幽暗，知道他心中不服气，县老爷在心里叹了口气。 黎家在北地称霸一方，听到的都是恭维，独断立行惯了，听不得一点反对的话。 “你想北地来了两位将军，他们虽然都不在城里，但还有个副官，那副官可是大有来头。” 他抬手指了指头顶，想说的话不言而喻。 黎员外却不以为意，就算再有来头，只要留在了北地，那也只是一捧灰。 瞧着他这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县老爷摇头，知道跟他说不通，也不想再继续跟他讨论下去。 “我现在唯一能说的就是尽早让那些匈奴人出去。” 再继续留在城内迟早会出事。 黎员外的不满到达了顶点，他没想到县老爷不肯帮忙就算了，还想让那些匈奴人离开北地。 两人不欢而散。 县老爷望着黎员外离去的背影，无奈摇头。 他言尽于此，他不愿意听就只能由他去。 谢婉瑜得知黎员外找县老爷喝花酒，她让人把消息送去给那位大人。 同时给在堡寨的太叔瑱去信。 最近城内不太平，外面的官兵似乎开始发力，大力搜寻匈奴人的下落。 第一个搜寻的是黎家，黎员外虽然对县老爷的话不以为意，回去后还是让家中的匈奴人出去避避风头。 那些匈奴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登门搜寻。 黎光送走官兵，眸光沉了沉。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北地竟然还有人敢上门搜查他们黎家。 “那个人别管。”既然县老爷说那人不能动，那他不动便是了。 只是人嘛，在巡查途中出点什么意外也正常。 他给黎光递了个眼神，黎光瞬间知道黎员外在打什么主意。 他嘴角微扬，眼底泛起阴冷的笑。 不能光明正大的动，那就暗地里来。 李副官大张旗鼓在城中搜查匈奴人，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大家躲在家中不敢外出。 街上瞬间又变得冷清起来。 期间云天给谢婉瑜来过一次信，告诉她，他收服了一个寨子，那些马匪到时候会跟他一起回北地。 薛雪柠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她一个人带着侍卫回京，不敌马匪，在途中吃了不少苦。 好在最后还是平安回到京都。 郭太后知道她回到京都，第一时间请她进宫。 薛雪柠以为是机会，迫不及待进宫面见郭太后，殊不知是请君入瓮。 从她踏进皇宫开始，就进入了郭太后的圈套当中。 小皇帝知道薛雪柠去见郭太后，气得他把所有东西挥扫在地。 真是愚蠢！愚蠢至极！她以为找母后，母后就会帮她吗。 她不知道母后喜欢太叔瑱吗！她去找母后简直就是找死！ 候在门外的公公听到里面摔东西的声音，抖了抖身体，僵硬着身体动也不敢动。 谢婉瑜不知道宫中的事，太叔瑱却是一清二楚。 他在离开京都时，便给太后母子挖了个坑。现在他们母子二人一步步往他挖下的坑走去。 收到谢婉瑜的信时，他正在操练士兵。 桀殊顶着大太阳，面无表情看着底下的士兵，目光锐利无比，乍一看有些渗人。 他觉得自己够变态了，没想到太叔瑱更加变态，白日里要操练就算了，夜里不也得停歇，大太阳操练是常态，雨里操练也不少见。 经过小半个月的操练，不只是士兵，就连桀殊都感觉自己得到了质的提升。 他现在强得可怕，急需一个匈奴人过来试一下！ 太叔瑱看完谢婉瑜送来的书信，他拿出火折子烧毁书信后，冷眸看着正在操练的士兵。 “收队，护国将军过来。”听到太叔瑱那没有感情的声音，桀殊已经习惯了。 跟太叔瑱在一起处事后，桀殊越发佩服眼前这个男人，也明白为何小皇帝如此忌惮他。 他想正是因为眼前的男人，足智多谋又会收拢人心，让人心服口服，小皇帝才会急于铲除他。 “怎么了？” “黎家可以动了。”桀殊兴冲冲过来，听到他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而后又后知后觉挠头。 不是他不想收啊，是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怕了？”太叔瑱一眼便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看着他。 桀殊先是摇头而后又犹豫了，他不是怕了，只是想要万无一失。 现在黎家看似千疮百孔，实际上坚不可摧。 月娘好不容易在黎家撕开一个口子，被黎夫人一个顺坡下驴又打回原形。 “你那些手段太小儿科了，李副官在城中搜寻匈奴人。” 桀殊闻言，眼睛眯了眯。黎家就是个匈奴人窝子，城中的匈奴人几乎都藏在黎家。 太叔瑱不可能突然提起这件事，能让他特地提起，那肯定有原因。 “从黎家没有找到人？”桀殊眼睛一亮，马上明白问题所在。 太叔瑱轻颔首，那些阴沉的眸子不知道在算计什么，看得人心头发慌。 “属下知道了。”桀殊知道太叔瑱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可以借着这个口子，把黎家推到明面上来。 县老爷就算再保他也难，更何况北地还有李副官坐镇。 想清楚其中缘由后，桀殊迫不及待给月娘去信。 此时的黎家并没有因为李副官带兵搜查而停下做法。 黎家的院子里满是檀香味，下人们夜里走在院子里都觉得心里发毛后背发凉。 而造成这一切的黎夫人只是在当天招待了做法事的主持再没有露过面。 倒是那些妾室个个虔诚跪拜，让自己心安。 月娘在人群中冷眼看着虔诚的妾室们，心里一阵嘲讽。 她没想到黎夫人是个狠角色，四两拔千斤就这样把事情处理了。 “主子，别担心，奴婢已经处理好了。” 那天月娘让她给黎锦传话，让他去一个地方。 第601章 隐 瞒 话传到了，只是不知道黎锦去了没有。 月娘想到黎锦，眼底的嘲讽更浓了，她一直都知道黎锦就是个纨绔子弟。 之前有黎清婉在身旁压抑着他，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学识，黎清婉离开北地后立马原形毕露。 不然也不会让她有机会进黎家的门。 想着，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少爷那边不能去，大师们正在做法事。”下人们见黎锦沉着一张脸大步朝这边走来，心想大事不好，急急忙忙过来阻拦。 黎锦大手一挥，把下人推开，怒气冲冲往月娘走去。 来到月娘身旁，他直接把人抱起来回到院子里。 下人们看到这一幕愣住了，怎么回事？少爷气冲冲过来就是为了带走一个妾室？ 其他妾室看到这一幕也很惊讶，毕竟那小妾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现在突然被黎锦带走，自然惊讶。 正在做法的大师见黎锦打断做法，刚要呵斥他，人却跑了，他们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黎夫人耳边，黎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一个妾室抱走。 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她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佛像，那双眼睛黑得可怕。 过了许久，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叫姚叔来见我。” 她口中的姚叔是她出嫁时，娘家安排给她的下人。这些年来一直是姚叔在背后帮她处理那些腌臜事，也是她足不出户却依旧能掌握整个黎家后院的杀手锏。 很快姚叔推开沉重的房门进来，他面目清冷，看上去就不好相处。 黎夫人听到开门声，却依旧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姚叔进来后也没有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黎夫人才慢慢睁开眼睛。 她那双眼睛漆黑一片，如墨一般，让人看了就害怕。 “最近少爷在做什么？” “少爷最近一直往老爷跟前凑，跟在黎光身边学习。” 姚叔说起这个，面上露出些许欣慰之色。 黎夫人眼底闪过意外，她没想到少了黎清婉的压制，他竟然还能沉下心来学习。 “他身边那个小妾怎么回事？” 姚叔闻言，想到回来时听到下人在谈论的事情，心里了然。 细细把月娘的来历告诉黎夫人，月娘在进门前，姚叔便把这些打探清楚。 要是查出她有问题，她定然进不了黎家的门。 听完姚叔的话，黎夫人摇头。她对这番回复不是很满意，她儿子她清楚，那小妾要不是有点手段，他断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举。 跟在她身边多年，姚叔马上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小妾，属下看了没什么问题，反而少爷认识她后，有所改变。” 说着，姚叔把黎锦把月娘带进门所发生的改变告诉黎夫人。 这些黎夫人都知道，只是她还是不相信黎锦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见姚叔这么说，黎夫人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送走姚叔后，黎夫人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额头，感觉有些累了。 丫鬟见状上前为她按头，柔声细语道：“夫人要是觉得有问题，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黎夫人罢罢手，“不用了。” 姚叔跟在她身边多年，从未出过问题，她要是再让丫鬟去打听岂不是在告诉姚叔，她不相信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她用人的准则，也是她收服人心的手段。 丫鬟闻言，不再多言，默默给她按头。 黎锦院子，他面色阴沉，那双眼睛有些发红。 看到他这个样子，月娘知道他查到黎家的妾室为何滑胎了。 她故作什么也不知道，眨巴着眼睛问他，“怎么了？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吗？” 听着月娘温柔体贴的话，黎锦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找到害死他们孩子的人，要把凶手绳之于法。 现在他找到罪魁祸首，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那人是他娘亲。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阵难受，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 月娘看到他这个样子，很是不解，她捧着黎锦的脸，好奇的看着他。 “看看这张脸都成什么样了，你要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说，说出来会高兴些。” 黎锦望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月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红着眼眶看着她。 月娘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还是与他虚与蛇委。 为了不让月娘起疑心，黎锦只能收拾自己的心情。 他掏出一支簪子，以此作为补偿。 看着月娘高兴的拿着簪子，黎锦一阵苦涩。 把黎锦送走后，月娘冷哼着让丫鬟把这个消息传给黎家其他妾室。 知道黎锦不会揭发黎夫人，她还故意让丫鬟透露给他，不过是想借他的手，让其他妾室知道。 要是让黎夫人知道她做的腌臜事让自己的儿子查到的，会是什么心情。 想想就让人期待，月娘把玩着手上青丝，眼底布满了寒意。 谢婉瑜收到太叔瑱的回信是在晚上，长公主带着云青一同过来。 长公主别扭的看着她，眼里不经意流露出些许愧疚。 她却假装没看见的淡然招待她们，云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只知道长公主跟谢婉瑜上街被匈奴人劫持了，后面被暗卫救下。 两人都没受伤，只是谢婉瑜撕裂了伤口。 现在看她们两个的氛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知道长公主有话要跟谢婉瑜说，云青寻了个借口离开，给她们留出空间。 “对不起，我知道我鲁莽，没考虑那么多，情急之下打了你一巴掌。” 云青离开后，长公主在心里偷偷舒了口气，低头对谢婉瑜喃喃道。 几天过去了，谢婉瑜脸上已经看不到痕迹了。她心里对长公主的怨气也没那么深，她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你能不能原谅我？”长公主说完，谢婉瑜好一会儿没开口，她抿了抿唇继续道。 谢婉瑜轻轻的笑了，她抓过长公主的手，笑道：“我知道长公主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所以长公主也不要多想。” 第602章 怀 疑 长公主抬头看着谢婉瑜，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确认谢婉瑜真没有生气后，她才松了口气。 “我很怕你生我气，不跟我玩了。”见她真的不生气，长公主又恢复了以往的姿态。 谢婉瑜也只是淡淡的笑了，附和了几句。 两人聊了一会儿，云青也带着丫鬟回来了。 见她们恢复如初，有说有笑，她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在离开前，长公主拉着谢婉瑜走到后面，她看了一眼云青小声对谢婉瑜说道。 “薛雪柠回到京都了，我之前给母后去信，现在她被关押在母后的宫殿中。” 这也是长公主讨好谢婉瑜，让她不要生气的一个小手段。 听到长公主的话，谢婉瑜眉头微挑。 倒是没想到她真能回到京都，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薛雪柠。 见谢婉瑜一点也不在意薛雪柠的经历，她小声嘟囔着，“你不会真的放下了吧。” 放下？怎么可能放下，这一切不过都是前菜罢了，好戏还在后头。 有些事情不用她动手，自然有人会帮她做。 比如说郭太后，知道长公主给郭太后去信后，她派人传话到京都。 等郭太后收到消息，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薛雪柠。 送走长公主后，竹韵从暗处现身。 “夫人，这是主子送回来的书信。”他把太叔瑱送回来的书信递给谢婉瑜。 谢婉瑜看了一眼，知道之前遇见的那位大人是什么身份后，把书信烧掉。 “夫人有什么也可以问属下。”竹韵见谢婉瑜除了需要他杀敌外，再无用得到他的地方，让他有很重的危机感。 他担心等主子回来，知道他在夫人身边除了那一身武力再无其他用处，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谢婉瑜听着他的话，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对上她的目光，竹韵不知为何感觉心头一紧，莫名有种紧张感。 这种紧张感只有在面对主子时才会有。 “你能帮我做什么？”谢婉瑜听着他的话，才猛然发现她好像很少用到竹韵。 一般都是交由秋高跟刘大还有月柳去打听处理，竹韵一直在暗处。 她这么一说，竹韵再次愣住，他能帮她做什么？ 他会的东西有很多，可让他一一说出来，他好像又说不出来。 “属下……” “你不用说了。”谢婉瑜问完就后悔了。 太叔瑱能把他派到她身边，自然是不差，她只是偶尔会忽略他罢了。 “你负责我的安全就行，其他的我需要再叫你。” 竹韵闻言，有些失落，却也知道这个安排很合理。 他从谢婉瑜跟前消失，出现在屋顶。 他跟谢婉瑜的对话，都让月柳听了去，见他独自坐在屋顶，月柳特地上来嘲笑他。 “真是没看出来，你也有自我怀疑的时候。” 听到月柳的声音，竹韵一动不动，看着星空幽幽叹着气。 从主子身边来到夫人身边，他以为自己可以发挥出他最大的用处，没想到他还不如月柳。 “不会吧，你真的消沉了？”月柳见他不说话，用手推了他一把。 竹韵摇头，他没有消沉，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主子。 “你的目的是保护主子，不是打听消息！”见他闷闷不乐，意志消沉，月柳也不好再继续看他笑话，只能安慰他。 竹韵心里也明白，只是他今天收到主子的书信，那些信息他也知道，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夫人没有问他，而是问主子。 听完他的话，月柳嗤笑了一下，这个人就是个呆头鹅！ “你那什么眼神？难道我哪里不对吗。”竹韵看着月柳一言难尽的表情，有些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人家夫妻之间的情趣你管得着？” 啊？竹韵不是很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月柳摇头，她还以为他在想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小的一件事。 果然单身的男人什么也不懂。 人家夫妻分居两地，各自又那么忙，传个书信问点事情怎么了。 竹韵还是不懂为何会这样，他只觉得问他会更快。 “宋大人还在城里吗？”不想再搭理他，月柳问起宋复礼。 竹韵一脸正色点头，宋复礼在城内，他在审讯匈奴人。 李副官在外抓匈奴人，而宋复礼暗地审讯，两人互相配合，配合得还不错。 知道宋复礼所在之处，月柳从屋顶上跳下，刚准备出门。 她耳朵动了动，察觉到有人过来，她朝屋顶上的竹韵看了一眼。 后者警觉点头，月柳守在门口，竹韵在屋顶观察。 宋复礼一靠近便感觉有人在埋伏，他敏锐的朝屋顶看去，看到一道身影从黑暗中划过。 在他伸手敲门时，突然感觉有人袭来，他眸光一冷，一个转身躲开，回击对方。 竹韵这时才发现来人是宋复礼，他立马收手，但来不及了，好在宋复礼反应快，避开了他的攻击。 但是他跟他打得有来有回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不对劲，竹韵忙开口：“宋大人是我！” 宋复礼却不管不顾，眸色凝重的看着他，出手极狠，招招致命。 月柳听到打斗声，刚要出来便听到竹韵的话，她在心里给竹韵点了根蜡烛，朝谢婉瑜房间走去。 既然宋复礼来了，省了她去找对方。 过了一会儿，宋复礼跟竹韵一同进来。竹韵满脸幽怨的看着宋复礼，而后者神情淡淡，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夫人。”来到书房，宋复礼恭敬道。 谢婉瑜轻颔首，用眼神问他这么晚过来有何事。 “清苑楼的管事小杨，属下查过了，此人没有问题，很干净。” 不管怎么查，都是一样的结果，这是宋复礼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世上能出现这种人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此人确实正直无瑕，没有令人诟病的地方，二是生平被人抹去，一切都是障眼法。 宋复礼开始更倾向于这是个障眼法，查了几遍后，他发现此人毫无污点，除了幼时顽皮，与领居家孩子发生过争斗。 “不知是否还要继续查下去？”其实宋复礼更倾向于不要再查了，再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第603章 打听 谢婉瑜也是这个意思，既然那边查不出什么，先把他放出来看看。 得了谢婉瑜的话，宋复礼松了口气。他在来时还在想，要是谢婉瑜不同意，他要怎么办。 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还有其他事情吗？”她可不认为他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过来找她。 宋复礼眉头微扬，锐利的眸光缓和了几分。 “薛雪柠回京让郭太后拘下，薛家人蠢蠢欲动，属下想请夫人拿个主意。” 闻言，谢婉瑜眸光一闪，似笑非笑看向他。 宋复礼笑容一滞，喉咙微动，继续把话说下去。 “属下想请夫人在长公主面前美言几句，让郭太后把她放出来。” 谢婉瑜笑意吟吟看着他，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渗人。 他们若是有意让薛雪柠从郭太后那里出来，何须要长公主美言，直接把人从宫里放出来不更好。 不知为何，宋复礼总觉得被谢婉瑜看穿了，心里一阵紧张，有些心虚。 书房内一片静默，谢婉瑜静静看着宋复礼，也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婉瑜才轻敲了几下桌面，望着宋复礼朱唇微张。 “宋大人若是想让薛雪柠出来，多的是手段，何苦兜那么大个圈让长公主帮忙。” 宋复礼心里发苦，他也想直接动手，但这是主子的命令，他也只能按照主子给的命令行事。 “我们若是贸然动了安插在宫中的人手，怕会引起小皇帝主意，因此丢了埋下的暗桩便得不偿失。” 他说了那么多，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他们的人不能用。 “行。”他既然这么说，她也不好继续拂他面子。 见她就这么答应了，宋复礼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前面不是还不同意吗，怎么突然…… 谢婉瑜淡淡瞥了他一眼，“宋大人要是觉得不需要了，我便不用帮宋大人这个忙了。” 宋复礼没想到自己犹豫了一下差点就被拒绝，他赶忙点头。 “要的要的，如此属下便先行告退。” 他从书房退出，月柳在门口等候他多时，见他出来，上前抓住他的手，往角落走去。 “你干嘛？”宋复礼还没反应过来，被她拉到角落，他皱眉看着月柳。 月柳看了一眼四周，神秘兮兮的问他，“王爷在堡寨可还好？” 宋复礼瞥了她一眼，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就这？这根本无需打听，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你什么表情。”月柳不悦，她是很认真的问！ “不对，应该说王爷身边没人出现吧？” 宋复礼眉头微蹙，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他还是一脸不明所以，她小心翼翼扫了一眼四周，拉着宋复礼小声说。 “我听说军营都有军妓，不知道王爷……” “月柳！”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复礼呵斥停下。 他冷眸望着月柳，眼中的寒意看得她心发慌，不敢再多言。 “你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可曾见过王爷身边出现过别的女子。” 他低吼呵斥道。 月柳嘴唇微动，王爷以前确实没有跟其他女子接触过，军妓也不曾碰过。 今日不比往昔，她们常说开了荤的男人就是一头饿狼，在家里吃不饱就会在外面偷吃。 夫人不在王爷身边，王爷孤身一人，岂不是一直吃不饱？长久以往会不会在外面偷吃？ 宋复礼见她认真思考，知道她真的担心此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王爷的私事你不要瞎打听，做好你自己分内之事便好。” 月柳不高兴了，担忧主子们的关系，也是她应该做的！ “行了，王爷做什么，他心里有数，肯定不会做出对不起夫人的事，你还有没有别的事。” 要是知道她就为了这点小事，他就不跟着过来了，浪费他时间。 旁人可能会被军妓吸引，但他们的主子不会。 就算天下第一美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更别军营中的军妓了。 “别呀，先别走，我还有其他事情要问你。”见他要走，月柳连忙拉住他。 “这次是正事。”她连哄带骗把宋复礼拦下，“那个李副官是什么来头，需不需要提防他？” 提起李副官，宋复礼眼睛微眯，“这人不用管，他不会对夫人下手。” 说完，他转身快速离开，不想再跟月柳说话。 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她变得如此彪悍，还敢打听起主子的私事。 想着，宋复礼脚步微顿，这不会是夫人的意思吧？夫人不好意思问，所以派月柳来问？ 想到这里，宋复礼脚步有些飘浮，他稳了稳心神，赶紧把这个消息传给太叔瑱。 谢婉瑜不知道这一切，还在想着要怎么跟长公主开口说这事。 郭太后拘下薛雪柠，应该就是不想太叔瑱再出事。 要怎么样才能让郭太后放人呢？ 宋复礼走后，她摊开纸张，一边练字一边在心里想着。 想得有些入神，她下意识在纸上写下长公主跟郭太后的名字。 看着她们两个的名字，谢婉瑜突然灵光一闪，在旁边写下苏皇后的名字。 想要借长公主的手，有些难，郭太后对着太叔瑱偏执已经是病态。 她得不到太叔瑱也不会让旁人得到，自然的，她也不想太叔瑱死。 所以她不可能会把薛雪柠放出来，至少现在不能。 她心里也明白，大琰朝不能没有太叔瑱。 要是证实谢无双就是太叔瑱，皇上必定会再次对他下手。如此一来大琰朝损失一名大将，而她则再次失去她爱的人。 捋清其中要害，谢婉瑜把目光放到苏皇后身上。 从郭太后身上下手的，还不如从苏皇后身上下手，或者说，从苏家下手。 让苏皇后知道薛雪柠跟小皇帝的计划，要是让她知道薛雪柠现在就在郭太后宫殿里，想来，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思及此，谢婉瑜用毛笔在苏皇后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又过两日，黎家那边传来消息，说黎夫人疯了，被黎员外关在院子不得出门。 不知她怎么从院子逃出来，误伤他人，黎员外打算把她送到庄子去。 第604章 送走 洙芳跟月柳听得津津有味，她们现在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秋高他们带回各家的八卦。 不是重要的消息，谢婉瑜一般不参与，只是在旁看书。 “要不是这件事，奴婢还不知道黎家还有个黎夫人在呢。” 洙芳摇头感慨道。 谢婉瑜放下手里的书，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 即使黎夫人不在外人面前出现，黎家后院的管家大权依旧在她手上。 “那是你没仔细了解。”洙芳摸了摸额头，不服气的嘟囔着。 “这外面的人也没几个人知道黎家还有个黎夫人。” 谢婉瑜微愣，好像还真是，黎夫人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黎家举办宴会，也不曾见她参加。 “小姐？”洙芳见她说完，谢婉瑜沉默不语，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紧张的看着谢婉瑜。 “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我先回房了。” 她们三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洙芳跟在谢婉瑜身边最久，见她面色无异，对她们两人摇摇头，起身侍候谢婉瑜回去歇着。 关于薛雪柠的事，已经传回京都了，也不知道年前能否解决。 还有黎夫人，她站在窗前，出神的望着庭院内萧条的景象，耳边是丫鬟们说话的声音。 不知道说到什么，她们嬉笑着说往别处去了。 黎夫人不管是在黎家还是在外人眼里皆是一个透明人，却在黎家屹立不倒，要说她没点手段不可能。 现在她被传出有疯病，被黎员外送往庄子，里面或许有其他内幕在。 “竹韵。”谢婉瑜收回目光，喊出竹韵的名字，下一瞬竹韵出现在她身后。 “夫人。” “你今晚到黎家去打探一下黎夫人为何送往庄子。” 她直觉告诉她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竹韵领命下去，很快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个。 洙芳她们在外面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月柳似有所感，看了房门一眼。 冬月的天黑得很快，不过眨眼间，天色便完全黑下来。 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脚步不停，赶着回家。 店铺也早早关了门，唯有客栈跟酒馆还未关门。 竹韵回到谢家已经是深夜，回到半路时，飘起小雪，他身上带着细雪一同回去。 谢婉瑜见他身上带着细雪，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又下雪，百姓们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前段时间黎家多个妾室滑胎与黎夫人有关，此事黎员外多次搜查都没有查出什么，最后还是一个妾室无意发现黎夫人的丫鬟跟厨房的厨娘不知道在说什么，心有疑惑，跟上去才发现此事。” 那丫鬟是个硬气的，东窗事发后一口咬定跟黎夫人无关，全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她不忍心看自己的主子得不到黎员外的宠爱，更无法看那些妾室生下黎员外的孩子。 故而与厨娘联手，在那些妾室们的饭菜上动手脚。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那些妾室一无所出的原因。 黎员外知道此事后，当场命人仗打丫鬟，直到把她打死为止。 据说黎夫人知道那丫鬟被黎员外打死，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那丫鬟被处死后，黎夫人便被禁足了，对外宣称生病需要静养。 只是不知为何她突然伤人，大夫断定她得了疯病，黎员外当即把人送往庄子。 谢婉瑜听完竹韵的话，不知为何这个作风有点像一个人，厉雷风行，下手果断迅速主打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黎夫人在何处？” “在前往庄子的路上，不过看黎员外的意思，她前往庄子的路途兴许没那么平稳。” 谢婉瑜眉头微挑，哂笑开口：“不平稳才对，就这么舒舒服服让她去了庄子，那些妾室岂不是要被气死。” 那么多妾室滑胎总有一个得宠的吧，只要对方吹吹枕头风，黎员外定然饶不了黎夫人。 尤其是知道黎家这么多年无所出是她在背后搞鬼，黎员外怕是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 她想着眸光微闪，皮笑肉不笑看着前方。 黎家内里终于乱了。 黎锦最近很颓废，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父亲如此狠心，给他娘亲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娘亲根本没有疯病，这一切都是他父亲故意弄出来的，目的就是把他娘亲送往庄子。 月娘见他最近心情不好，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在适当的时候给他关爱。 “少爷，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夫人去了庄子，你再这样下去，以后夫人就真的不能回来了。” 月娘这话说得情真意切，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满是担忧。 黎锦听了她的话，也只是掀开眼睑瞥了她一眼，又继续颓废下去。 她眉头微蹙，早知道黎锦就是个废物，但是她没想到他废成这个样子。 黎夫人是他亲娘，知道她被诬陷送往庄子，他不敢替她求情就算了，人被送往庄子也不去送送，知道路途可能会有危险，他也不派人护送。 她鄙夷的看着黎锦，活该他比不上黎清婉。 要是黎清婉还在黎家，从妾室告发黎夫人这里就止步了，不可能闹到黎员外面前去。 就算闹到黎员外面前，有黎清婉在，她也不可能让黎夫人被送走。 想到这里月娘无比庆幸黎清婉不在，不然她的计划不会这么成功。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黎锦送出去。 “少爷，你要知道只有夫人在，你才能坐稳黎家大少爷的位置，要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就老爷这个心思……”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她知道黎锦虽然脑子不太好，但还是明白她说的话什么意思。 黎锦听着她的话，猛的睁开眼睛。 要是他娘亲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些妾室生下子嗣，那还有他什么事。 月娘见他突然振作起来，眼里满是讥讽。 果然，人只有在触碰到自身利益时，才会有反应。 在月娘的劝说下，黎锦当即决定送黎夫人到庄子去。 黎锦离开黎家，更加方便月娘办事。 谢婉瑜收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黎夫人已经出发两天了。 算着日子，再过两天应该要到了。 许是长公主心里有愧疚，纵然把话说清，也得到了谢婉瑜的原谅，长公主最近也没有登门。 第605章 死脑筋 倒是云青下帖子邀请她去云家赏梅。 谭夫人也给她下了几次帖子，被谢婉瑜寻了借口推掉了。 云青的帖子，她自然也不好应下。 小杨出来那天，没有回清苑楼，而是来了谢家。 洙芳看到他登门，有些好奇。 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在她眼里，能被关起来的人基本出不来。 小杨看出洙芳的好奇，他勾唇轻轻一笑对她说道：“烦请洙芳姑娘帮忙通报一声。” 洙芳这才回过神来，让他进去坐一下。小杨知道以现在的身份不宜进去，还是等谢婉瑜同意再进去。 得知小杨过来，谢婉瑜沉吟一声，让洙芳把人领到书房。 得知谢婉瑜愿意见他，他满心满眼都是欣喜，他扬声谢过洙芳后快步进去前往书房。 看到谢婉瑜，小杨瞬间又焉了。 从牢狱出来，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来找谢婉瑜。 可是面对谢婉瑜时，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 他拧着衣摆，脸色有些难看。 谢婉瑜看出他内心的纠结，眸光柔和了几分。 “可还好？” 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小杨微微一愣而后摇头。 “还好，他们没有对我动用私刑。” 隔壁牢房的王家人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他在旁看着听着就觉得可怖。 以为他的下场跟他们差不多，不曾想他们并未对他动用私刑。只是在牢狱中吃了点苦头，并没造成实际性伤害。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谢婉瑜，他们看在谢婉瑜的面子上才没有对他动用私刑。 这一份情，他放在心底，也越发感激她。 “主子，我真不知道秦大哥身份，要是我知道他身份……” 说到这里小杨无法继续说下去，要是他知道秦大哥的身份，他会弃他不顾吗，他想应该不会。 他只会远离他，却无法放任他不管。 谢婉瑜也知道他的答案，不急于反驳他，只是静静看着他。 在她的注视下，小杨苦笑着，心头也发苦。 他不奢望能回到清苑继续当管事，他只希望主子不要赶他走，不管把他放到什么位置，他都乐意。 “如果那个人回来找你，你还会管他吗？” 小杨倏地抬头望着谢婉瑜，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只有他不再管秦大哥，她就愿意接纳他？ 小杨也在心里问自己，如果秦大哥再回来找他，他是否还会再帮他。 见他静默着不说话，谢婉瑜心里有答案了。 小杨重情义，是个顶好的人，若是那人不是匈奴人，她兴许赞叹小杨一番，只是那人是匈奴人，跟他们是敌对关系，她实在无法说出赞赏的话。 书房内陷入沉默，小杨苦笑点头，不再让谢婉瑜难做。 谢过谢婉瑜后，他推门出去。 “小姐，你就这样让他走了吗？”洙芳见谢婉瑜一直盯着小杨的背影看，不解的问。 谢婉瑜轻颔首，不让他走还能怎么办？放他在身边，她不放心。 “让月柳去问问宋大人城里的匈奴人可是抓完了。” 洙芳见谢婉瑜心意已决，多说无益，也不给她添烦恼。 今日秋高没出门，月柳在后院教她武功。 洙芳过去时，两人正在比划。 说是比划，不过是月柳陪着秋高在玩。 看见洙芳过来，月柳示意停下，问她有什么事。 “小姐让你去问问宋大人，这城里的匈奴人抓完没有。” 月柳听到要去找宋复礼，她心神微动，想到上次他逃跑似的离开，总觉得有古怪。 这次过去，她一定要打探清楚！ 月柳离开后，秋高自己在后院练习，洙芳则回了前院。 小杨离开后，回到住所，从遇到谢婉瑜后，他第一次感到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走。 而风雪知道他回来后，第一时间前往他的住所找他。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也不去找我。”风月跟他关系亲近，就跟姐弟一样。 见他瘦了不少，看起来有点颓废，她很是心疼。 “走走走，姐带你去吃点好，看你瘦成什么样了。”风月捏了一下他没有几两肉的脸，嫌弃道。 听着风雪的话，小杨轻轻的笑了。 顺从的跟在她身后去了酒楼。 其他人知道他回来，纷纷跟了过来。 “东家怎么说？你会不会回来？” 提起这事，小杨落寞的笑了笑，“暂时还没去想这些，等哪天休息好了，我再去找主子。” 风雪瞧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只是见他故意隐瞒什么，她也没有拆穿他。 吃饱喝足后，风雪把他拦在家里，沉脸问：“你是不是找过东家了。” 小杨身体一僵，脸色有些不自然，僵硬着脖子摇头否认。 风雪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他什么性子她不清楚吗，正是清楚，她知道小杨说谎了。 他去找过东家，东家的意思，她也猜到了，大概是不同意让小杨继续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我去找东家！你这么好，为什么不让你回来！” 见她还是这么冲动，小杨连忙拦下她。 “这事跟主子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知道什么也瞒不过她，小杨只好把在谢家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听完小杨的话，风雪恨铁不成钢的戳着他脑袋。 “你说你干嘛这么死脑筋？那匈奴人就有这么好吗？当时他能出现在那里，你觉得事情会简单吗！” 只要用脑子去想想，就能想到那人出现在那里，身份肯定没那么简单。 她说的这些小杨都明白，只是他不愿意去多想。 毕竟是秦大哥在他最灰暗的时候给了他希望，让他活了下来。 风雪见他依旧不愿深想，又戳了戳他脑袋。 “你就是喜欢逃避问题，匈奴人能是什么好人，就算他救了你，但他的族人杀了你父母，而你也救了他一命，要不是你，他早就死了。” “你们已经两清了，你为何还要为他着想？” 风雪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犟。 道理他都明白，可他就是不愿想。 “风雪姐，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对我有恩，我……”小杨觉得心好乱，脑袋乱成一团，理不清。 第606章 恩 情 风雪听着他的话，又戳了一下他脑袋，她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呢。 那点恩情算什么！而且这说不定就是他一个计谋，一个打通大琰朝的计谋！ “你傻呀，你看他在我朝这么久，他当时出现在那里说不定跟那些匈奴人是一伙的！” 风雪见他这么犟，丝毫不听她的话，她实在没有力气继续劝下去了。 她摇头，放弃了。 而此时的宫中，苏皇后收到苏家传来的密信，上面写着薛雪柠在郭太后宫殿，让她前去营救。 不择手段把薛雪柠救出来，交给皇上。 苏皇后冷哼着把密信烧毁，把薛雪柠交给皇上？ 他们以为把薛雪柠交给皇上，皇上就会高看他们苏家一眼？ 心里是这样想，但她还是乖乖部署，把薛雪柠从郭太后宫殿带出。 谢婉瑜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她得知风雪去找小杨，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她满脸失望的从小杨住所出来。 她不是什么圣母，小杨既然达不到她心目中的要求，她不会再让他回去。 风雪也知道谢婉瑜什么性子，虽然惋惜，她也没有去打扰她。 而秋月把清苑处理得井井有条，把那些下人治理得服服帖帖。 那些在清苑的蛀虫也让她清理得一干二净，现在的清苑全是她亲自挑选的人。 “主子。”月柳带着一身血气从牢狱回来，洙芳经过她身边时，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开。 谢婉瑜闻到那股味道，眉头微动，眸光流转，看向月柳。 “动手了？” 月柳开始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还是谢婉瑜抬起下巴示意她看向身上的衣裳，她才发觉不知何时沾了几滴血。 在袖口的位置，不留意根本注意不到。 “嗯，宋复礼说那几个人不听话，让我试一下。”听她语气很是开心，她许久没有审讯过犯人了。 她以为这么久了，多少会有点手生，审讯不好。 当她拿起刑具时，那种的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审讯的过程很顺畅，她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 “感觉如何？”瞧见她如此兴奋，谢婉瑜有些好奇审讯犯人是什么体验。 “那种感觉不好说，主子要是想，到时候可以带你去体验一下。” 谢婉瑜轻颔首，“好。” 话题就此结束，进入正题。 “如今城内大多数匈奴人都捉起来了，还有少数匈奴人藏在暗处没有找到。” 月柳说起这个也是一脸凝重，上次在茶馆暴露了长公主的身份，从宋复礼的口中，她得知匈奴人准备对长公主下手。 长公主可是她主子要的人，不能让匈奴人捉了去。 宋复礼也答应她，一定会保护好长公主。 对长公主下手，对匈奴人来说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只是他们算错了，长公主是她要的人，他们注定得不到。 “派人看好长公主。”可不能让他们夺走了。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眯了眯眼睛，倏地勾唇。 或许不用保护她。 “算了，这件事先这样。” 月柳不解的看着她，就长公主身边那些暗卫，要是出了事，还不是要他们去解救，为何不现在把她保护起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且等着吧，她不会让她想法落空的。 长公主是个闲不住的人，她有一段时间没来找谢谢婉，过不了多久，她就该要登门了。 如谢婉瑜所想，不过两日，长公主便寻上门来。 “谢婉瑜，今日放晴，不下雪，我们出去走走吧。” 长公主一进门便囔囔着让谢婉瑜跟她一同出门。 谢婉瑜正在自弈，她抬头扫了长公主一眼，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见她不搭理自己，长公主也不恼，拉着洙芳在旁边说话，等她下完自然会找她。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长公主说得嘴皮子都秃了，眼看就要坐不住了，谢婉瑜才施施然起身。 “走吧，刚好可以在外面用膳。” 闻言，长公主高兴得一蹦二跳。 “我老早就想吃外面酒楼的饭菜了，也不知道桀殊是怎么受得了府上厨娘做的饭菜。” 那饭菜叫一个难吃，可是她初来乍到，不满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桀殊都没有说什么，她刚来就嚷着不好吃，终归是让桀殊脸上无光。 不过这话，她也没有跟谢婉瑜说，她想着反正她闲不住，每日上街，在酒楼吃了再回也不碍事。 来到街上，长公主拉着谢婉瑜去了一家胭脂店。 在长公主挑选胭脂时，月柳悄然出现，她在谢婉瑜耳边轻声说。 “有人跟着。”出门前，她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一点也不意外。 “要不要我把那些人处理了？” 谢婉瑜摇头，不用，她还指望那些人能有点用呢。 也不知道暗影知不知道有人跟着她们，他知道了会去处理那些人吗，还是会一直守在长公主身边？ “谢婉瑜，你快过来看看这个，这个好看。”长公主见谢婉瑜跟一个丫鬟在说话，扬声把她喊过来。 “盯着暗影，在适当的时候把他叫走。” 月柳微微一愣，不明白她此举是何意。 谢婉瑜没有跟她解释，抬步往长公主走去。 希望那些匈奴人不要让她失望才是。 谢婉瑜陪着长公主从胭脂店一直走到酒楼，一路下来，各自的丫鬟手上都提了不少东西。 “真的不想回京，回京就没有这么多好玩的了，母后她肯定会限制我的自由。” 想到这里，长公主就有些惆怅。 她前几日收到母后来信，让她过几日回京，不能在外过年。 若是桀殊在城里，她还可以留下，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便遂了母后的意，过几天回京。 得知郭太后想让她回京，谢婉瑜笑了笑，“京都比北地安全。” 长公主对此不以为意，她在北地这么久，那些人天天嚷着要打仗，可也没见打起来。 城里的百姓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一点也没影响。 唯一一次是被匈奴人劫持，其他时候都是安稳日子。 “我感觉跟京都差不多，百姓们安居乐业，丝毫看不出有战乱的样子。” 第607章 善心 谢婉瑜神色淡淡，眼睛明亮而淡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她在金窝子长大，未见过世间艰苦，不懂生活在底层的百姓艰辛。 在京都，她住在皇宫，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来到北地有桀殊护着，府上有丫鬟侍候，日子虽比不上皇宫，也比一般人要好。 见谢婉瑜不说话，长公主心里有些发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北地时常发生战乱，城中还有匈奴人作怪，长公主还是回京好。” 在长公主忐忑不安时，谢婉瑜淡声开口，语气淡淡，带着些许疏离感。 “可是我想留下，说不定桀殊会回来呢。” 在她心里战事迟早要过去，到时候桀殊击退匈奴人可以回来跟她一起过年。 谢婉瑜在心里笑她天真，临近年关那匈奴人还没有要退兵的意思，这仗有得打。 他们年前能回来一趟都不错，想要回京都，就不要想了。 见劝不动她，谢婉瑜也不再劝。 从茶馆出来，外面的天气又冷了几分，谢婉瑜拢了拢大氅，手里抓着汤婆子还是觉得冷。 路人行色匆匆，冷得直呵气，每个人面前都冒着白雾。 那白雾一片片，让人看了就揪心。 回到住处，谢婉瑜让人跟医馆那边说一声，多准备一些伤寒药。 “再让郑大夫那边……算了，我亲自去一趟。” 今年严寒来势汹汹，城内尚且如此，堡寨怕是更加严峻。 来到医馆，郑大夫正在给人看病，看到她过来，让人把她请入后院。 “大夫，你一定要帮忙救好他，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他出了什么事，我们一家也不用活了。” 经过郑大夫身旁时，一名妇人在旁边抹泪道。 现在的北地能逃的人都逃了，剩下的都是他们这些穷苦人家。 他们一家六口，上有六十岁老父母，下有两稚子，家里只剩下她男人一个劳动力。 要是她男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一家也就不用活了。 谢婉瑜听到她悲戚哭喊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躺在地上双目紧闭，毫无意识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身上没有血迹，衣裳破烂不堪的，手脚、面色乌青。 郑大夫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看着男子，他的手放在男子手上为他把脉。 谢婉瑜收回目光往后院走去。 洙芳于心不忍，回头看了那妇人两眼。 大冬天外面还飘着雪，这两位只穿着薄薄的麻衣，那衣裳也不是完好，随处可见的窟窿无异不在讲诉着这家主人家世贫穷，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哎，他们真是太可怜了。”来到后院，洙芳还在想着那对夫妇，心不在焉的侍候着谢婉瑜。 想到最后，她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要是不打仗就好了，不打仗的话，这些百姓的日子或许好过些。 不多时，郑大夫过来，他先给谢婉瑜行礼，而后问她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是可以让他到府上，天寒地冻的何须跑这一趟。 谢婉瑜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她今日亲自过来不只是到医馆这么简单。 她念了几个方子让郑大夫捡药，郑大夫在心里细细想了一遍谢婉瑜念的方子，不住点头。 是好方子，应对普通头疼发热足以。 “另外医馆内多备一些风寒药，以备不时之需。” 郑大夫点头称是，在心里记下。 从医馆出来，那对夫妇还未离去，那男子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妇人在旁边守着偷偷抹泪。 “给他们送点银子。”谢婉瑜扫了他们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始终有些于心不忍，轻声对洙芳说道。 洙芳心中一喜，从钱袋掏出几块碎银，塞到那妇人手上。 那妇人感觉到手沉甸甸的，看到手上的碎银子，她惊讶的看着洙芳，刚要开口感谢，洙芳冲她做了嘘声的动作，让她不要声张。 妇人见她的穿着打扮似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泪眼婆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走在那丫鬟面前的背影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妇人在心里想着，要是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好好的感谢那位善人。 这点碎银子对旁人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可对他们来说却是救命的银子。 有了这些银子，可以给她男人看病，还可以给家里的老人孩子买点粗粮。 从医馆离开，谢婉瑜去了布庄。 布庄的掌柜看她过来，谄媚上前迎接。 “哎哟东家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需要跟小的说一声，小的立马让人给你送过去。” 谢婉瑜淡淡瞥了他一眼，放眼看去，布庄里的布颜色鲜艳，不适合男子。 “我记得我们店里前不久进了一批棉花，还没卖出去吧。” 谢婉瑜一边走着，一边问掌柜。 听到这话，大冷天的掌柜额头上渗出薄薄的一层汗来。 他偷偷擦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倒是没卖出去多少，店里还有一些。” 屁，什么都没有了，那些棉花早就被县老爷让人拿走了，但他不敢说。 要是让谢婉瑜知道他办事不力，连那点棉花都保不住，他也别想做这布庄的掌柜了。 谢婉瑜回头扫了他一眼，那双洞察一切的明亮眼睛，看得掌柜心头发慌，好像他所做之事被她看穿一般。 他强装镇定快步跟上谢婉瑜，淡定问她今日过来除了要棉花还要其他什么东西。 “我看店内多是鲜艳的花色，可否有深色些适合男子所用的布料。” 掌柜听罢，赶忙开口：“有的，有的，在里面。” 大多数都是女子出门上街选布料，男子鲜少上街看这些。 一般都是直接送到府上去，让他们选。 他一边跟谢婉瑜解释着，一边领她进去。 谢婉瑜睨了他一眼，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选了几匹布料后，谢婉瑜让他晚些时候送到谢家去。 掌柜连连点头，额头上的汗却是越来越多。 那些让县老爷拿去的棉花，他上哪里找去？要是让东家知道，他又是否还能留在这里？ 一时间心思百转，找不到解决方法。 第608章 填补 “小姐，那掌柜一看就心里有鬼，你为何不拆穿他。” “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中饱私囊之人。”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苦衷，只要他今日能把棉花送到，她便不管他做过什么。 这世道能活下去便花尽所有力气，只要不是触犯到底线，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洙芳点点头，这掌柜她见过几次，之前小姐查出账本有问题，这位掌柜的账本没有丝毫问题。 从布庄出来，谢婉瑜又去了几家店铺，他们看到谢婉瑜亲自过来，都惊恐万分，生怕哪里做得不好。 见她只是来买东西，买完就走，他们又松了一口气。 送走谢婉瑜后，他们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他们就有种莫名的压力感。 “这些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洙芳小声嘟囔着，她没想到这些人见了小姐个个都如临大敌，像是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不知道还以为她们家小姐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呢。 谢婉瑜淡笑着，可不就是做了亏心事吗。 除了医馆跟布庄，她今日所到的店铺都是之前账本上出过的错，见她亲自过来可不是想着自己最近哪里做得不对。 布庄的掌柜在谢婉瑜离开后，便让店伙计看管店铺，他急急忙忙出门找人帮忙。 那批棉花，他今日要送到谢家。 这布庄的掌柜姓姜，大家都叫他姜掌柜。 他找到其他布庄，请求他们帮帮忙，把那批棉花凑出来。 其他布庄的掌柜听到他这话，一是庆幸县老爷没找上他们，二则是看热闹，却不敢伸以援手。 东家的东西，他们敢腾给他给东家一个交代，到时候他们上哪里去要回来？ “老姜不是我不肯腾给你，而是东西都是东家的，我要腾给你了，东家来清算，我上哪找去？” “再说了，现在东西紧缺，我腾给你，到时候买不回来。” 那掌柜摇头，不敢把东西腾给姜掌柜。 姜掌柜寻思着也是这个道理，让别人为他铤而走险，不值当。 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垫钱买下一批棉花送到谢家去，这样还能勉强保住自己的位置。 姜掌柜无法，只能咬牙回去取银子。 他妻子得知店铺的棉花被县老爷抢了去，如今东家要棉花，他拿不出只能用自己的银子买棉花垫上。 她两眼一黑差点没晕厥过去，她死死抓着姜掌柜的手，乞求似的看着他，轻轻摇头。 姜掌柜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他要保住这个工作，定然要把棉花补上。 他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轻声说：“银子没了再赚就是，要是工作没了，那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了。” 她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不敢闹。 姜掌柜松开她，转身去找钱罐子。 巴掌大的钱罐子装着碎银几颗，剩下的全是铜钱。 他把所有铜钱碎银取出，发现堪堪够，还剩下几枚铜钱。 他妻子站在一旁默默淌泪，没有阻止他。 取够钱，他买上棉花回到布庄，把谢婉瑜要的东西送到谢家。 在谢婉瑜到家后不久，姜掌柜提着东西过来。 洙芳推门看到他，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这么晚，他今天怕是不来了，没想到他还是把东西送过来。 “小姐歇下了吗？”他讨好的看着洙芳，没有把手里的东西给她，想着送到里面去，不敢劳烦她。 “还没有。”洙芳侧身让出位置让他进去。 谢婉瑜在书房写信，来到北地如此之久，她少有给家里去信，今日歇下来刚好给他们写信。 听到外面的声音，谢婉瑜知道姜掌柜过来，她没有出面，一直在书房。 送走姜掌柜后，洙芳带着条子进来。 “小姐，这是姜掌柜送来的条子，我对过了，数目都对得上。” 谢婉瑜扫了一眼，知道大概内容，让她登记好。 她把最近在北地发生之事写在纸上，隐晦的提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再就是问宫中可有异事发生。这是写给谢甘父子的书信。 写给金氏的婆媳的则轻松许多，她说了许多北地的趣事，又问了两位哥儿，零零碎碎写了几页纸。 给谢明煊以及谢拓的信则要简单些。 等她写完信后，已经是将近戌时，她放下笔，把信放好，起身活动筋骨方推门出去。 洙芳跟月柳还有秋高三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三人有说有笑，连她靠近都没发觉。 最后还是月柳发现她靠近，猛地起身行礼，“主子。” 其他两人见状也慌忙起身行礼，谢婉瑜摆手让她们不用紧张。 “说什么这么开心？”谢婉看着她们三个问道。 “倒也没说什么，说的是外边的闲话。”洙芳带头起话，示意秋高把刚才的话说给谢婉瑜听。 秋高是个实诚的，把她刚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其中有几件听着确实挺让人乐呵。 一家丈夫好赌烂酒，整日不着家，还爱对妻子动手动脚，昨日在对妻子动手时，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 这不只是个形容词，而是个动词，他真趴在路边的狗屎上，嘴巴正好对着狗屎。 还有一家孩子不爱读书，背着家长出去玩，被江边的家鹅追着啄，一路啄到学堂才作罢。 谢婉瑜听罢，嘴角微扬，多了几分笑意。 “小姐，那些棉花可是要给姑爷做衣裳？”今日陪谢婉瑜上街买了不少东西，洙芳知道她想给姑爷做衣裳。 以前她也曾想过给萧璟做衣裳，后面发现他跟薛雪柠的私情后，她便再也没管过。 不管是他上战场，还是如何，她皆是当做不知道。 “夜深了，明日再做吧。”谢婉瑜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夜里做针线活伤眼。 从城里到堡寨左右不过两三天，也没那么着急。 自那日起，谢婉瑜除了看账本便窝在家里给太叔瑱做衣裳。 长公主来过几日，见她窝在家里做这些不以为意。 她贵为长公主，宫中有户部专门为她做衣裳，她对针线活一窍不通。 第609章 狭路 只是来多了几日，见谢婉瑜忙着做衣裳没空陪她，她有些无趣。 “公主可是想回京了？”丫鬟在这个地方待久了，觉得还是京都好。 在将军府上有专门的人洗衣裳，来到北地后，长公主不放心这边的人，衣物都是她清洗的。 这里天寒地冻，洗完衣裳，那双手冻得通红，长久下去，等她回到京都，双手怕是不保，变得又丑又粗。 “本宫在想是不是要跟谢婉瑜一样给桀殊做点衣裳？” 她最近几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只是她对针线活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丫鬟听到她这话，吓了一跳，赶忙劝阻。 “别啊公主……” “你这么紧张作甚，本宫又没让你做。”丫鬟听着她这话，抿了抿唇。 长公主从没有拿过针线，现在不过一时兴起，若是真的买回来，最后还不是落到她头上。 想想，她就觉得绝望。 “公主，你要给驸马做个香囊钱袋就很好了，驸马收到肯定会很欢喜，可若是做衣裳，驸马知道了，那岂不是心疼死。” “呵，他心疼什么？”长公主不相信桀殊会心疼她，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给桀殊做衣裳，还不如做点的香囊钱袋以表心意。 要是做出来的衣裳，他不喜欢，那岂不是白费功夫？ 虽然他嘴上肯定不会说什么，但他肯定不会穿出门去，这样对她来说，还不如不做。 见长公主被劝动，丫鬟再接再厉，继续劝她。 最后长公主决定还是做点小东西送给他。 打定主意后，她带着丫鬟上街买东西。 来到布庄，她在门口遇到一名女子，那女子似乎认识她，看到她眼眸突然泛冷，与她一同进门。 长公主如何受得了这个气，她在北地这么久，还没见过胆子如此大的女子，居然敢跟她一同进门。 那女子看也不看她一眼，直奔二楼。 “掌柜的，把最新的布料都拿上来。” 掌柜看到是她，忙不迭让店伙计去准备。 长公主见她如此嚣张，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气得她朝掌柜喊道。 “掌柜的，把新上的布料也给我送一份过来。” 听到长公主的话，那女子回头看了她的一眼，突然就笑了。 她阴恻恻盯着长公主突然开口道：“长公主好大的威风，如今国库拿不出银子买粮草，发不起军饷，长公主还在挥霍，不知道老百姓们知道了，会作何想。” 这个人认识她！她眼睛微眯，打量了她一眼，搜寻关于她的记忆。 丫鬟在她旁边拉了她一下，在她耳边小声说。 “公主，这是黎家人。” 听到丫鬟的话，长公主眼睛微冷，冷哼一声嗤笑道：“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黎家的女儿。”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嘲讽的看着她。 “要说起来，这战事还因你们黎家人而起，百姓们对你们都带着宽容之心，本宫不过是买点东西，他们自然不会想太多，不过像你们黎家人，是该要多想一点才是。” 阴阳怪气长公主的人是跟黎清婉要好的庶妹，名叫黎清玫。 长公主说的都是真的，在北地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无人敢在明面上说出来。 她阴冷的看着长公主，对她的仇恨又深了几分。 见她不说话，长公主舒畅了，挑眉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故意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黎清玫的丫鬟见状，冷声道：”长公主千金之躯还是好好走路的好，否则怎么摔倒都不知道。” 长公主挑笑望着她，意味深长开口，“合该是这样，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人想要动手，本宫再怎么好好走路还是一样会中计。” 说罢，她不再看她们什么脸色，上了二楼。 真是欺人太甚！她这么说不就是说她们黎家人会对她下手吗！ “好了。”见丫鬟不依不饶，黎清玫阴冷的盯着长公主的背影看，冷声阻止丫鬟继续呈口舌之快。 打嘴炮无用，要做，就要做得漂亮，让她付出代价！ 丫鬟不服气，但主子开口，她只能愤愤闭嘴。 掌柜在楼下听得直流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会遇到她们两个一起过来。 黎清玫看到站在楼下的掌柜，她眸光微冷对掌柜说道：“把上一季的布料送给她！” 掌柜心里苦不堪言，给长公主拿上季的布料，要是让她知道，那他这店铺也不用开了。 这黎清玫也真是放着黎家的布庄不去，偏生要到他们布庄来。 店伙计见他愁眉苦脸，献计道：“不如请东家过来？” 掌柜闻言，眼睛一亮，随即他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不行，这点小事就请东家过来，那不是在告诉东家，他没有办事能力吗，不行不行。 他抬头看去，黎清玫早已带着丫鬟上去，他悄悄对店伙计说。 “你先带着布料上去，你在转角候着，看着黎小姐丫鬟把布料送进去后，你再上去。” 两位都不能得罪，只能折中，让她们不要碰面。 这个法子很好，黎清玫那边没有察觉，长公主那边也没有察觉。 只是两人下来时，再次在楼道相遇。 黎清玫看到长公丫鬟手上的布料，眼睛微眯。 这些人见黎家落势，便见风使舵，讨好长公主。 她收回目光落后长公主一步，她还有点事需要跟掌柜商讨一下。 店伙计在楼梯处看到这一幕，心头一紧，赶忙去告诉掌柜。 “大事不好了！黎小姐跟长公主在楼道碰到了。” 听到这话，掌柜感觉两眼一黑，感觉天都要塌了。 “你快去请东家来，就说黎家有人闹事。” 店伙计得话，一溜烟出门赶着去报信。 长公主不知道这些事情，她看到新来的布料，每一匹都很好，她又用不上那么多，便细细挑了几匹最喜欢的带走。 黎清玫跟在她身后，面色不虞。掌柜结账时，对上她那双阴森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寒颤。 在心里祈祷着店伙计快些回来，不然他就要顶不住了。 “长公主可还需要其他东西？我们店铺还有些针线也不错，可要一同看看？” 第610章 勇者胜 掌柜见她只买了布料没有买针线便顺口提了一嘴。 他说这么多，不过是想长公主再停留久一些，最好等他东家来了之后再走。 有她在，黎清玫不敢造次，还会把她拖住制衡一下。 长公主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来了兴趣。 “哦？可是有什么颜色的线？” 见她感兴趣，掌柜连忙喊店伙计去把针线拿过来。 “看长公主要的这几匹布料，用同色的线好，不过要是用其他颜色搭配也好看。” 知道北地颜色搭配大胆，长公主来了兴致，细细听他介绍。 说着说着，两人嘴上没停过，丫鬟偶尔也会插上一句。 长公主挑了半天，最终选定了几种颜色的线。 眼看着长公主已经买好了，那店伙计还没有回来，他不由心急。 怎么还没回来？长公主都要走了！ 黎清玫看到这一幕，有什么不明白，这个掌柜就是故意利用长公主牵住她的步伐，让她不好发作。 只是他没想到她耐心这么好，一直等到现在。 她倒要看看长公主离开，他还有什么计谋。 正想着，一个店伙计火急火燎走进来，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看清那人的样貌后，黎清玫眼里迸发着恨意。 如果说她厌恶长公主事事针对她，那么她对谢婉瑜便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她立刻马上死掉！ 谢婉瑜进门便看到长公主带着丫鬟在柜台站着，黎清玫跟丫鬟则在一旁坐着。 在来的路上，店伙计便把店内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知道黎清玫跟长公主起了争执，黎清玫更是威胁掌柜，不让他把最新的布料拿给长公主看。 现在掌柜担心黎清玫会对他发难，特地请她来救场。 “谢婉瑜？你……”长公主刚想问她怎么也过来了，想到她跟在店伙计身后，她瞬间明白她为何过来。 不由看了黎清玫一眼，她就说，她那么久都不过来付银子，原来是想要对掌柜发难。 该说不说，这长公主的脑子时好时坏，有时候看起来蠢蠢的，有时候又觉得她很精明。 “黎小姐好久不见，令尊最近可还好？” 掌柜在旁听到她的话，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没想到谢婉瑜如此大胆，上来便问候人家父亲。 黎清玫听到她这话，心里很不舒服，知道她有意为之，就算再不舒服，也没有表露出来。 她嘴角微扬，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谢婉瑜。 “托你的福，一切安好。” “家宅可宁？” 随着她下一句出现，黎清玫脸色大变，阴狠盯着她看，心里满是怒火。 “谢婉瑜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咬牙切齿问。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到之前在市井里曾听说你们黎家因为得罪神明，导致家中的妾室滑胎，关心一下。” 这是哪门子的关心？专门往人心窝子捅！ 可就是这样的话，又让人抓不到错处，还要感谢她的问候。 “谢谢你的关心，有空关心我们家，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 黎清玫想到她姨娘在父亲哪里听说，他们家给谢无双安排了人。 安排了一个是男人都无法抗拒的人，等谢无双带着那人回来，看她怎么嚣张！ “谢谢提醒，我会留意的，倒是你，现在就要放在心上，否则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放狠话嘛，谁还不会几句，就她这种小丫头最不耐激了，稍微说一点就激动愤怒的不行。 黎清玫被她这话刺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谢婉瑜淡笑不语，只是那表情说明了一切。 最后黎清玫落败，狠声让丫鬟付银子走人。 “谢谢黎小姐惠顾，欢迎下次再来。”她像是生怕气不到别人，故意对着黎清玫背影大声喊道。 黎清玫气得不行，要是知道谢婉瑜要过来，她就不留下了。 现在看到自己精心挑选的布料，她很是膈应，想丢又舍不得。 她坐在马车里，怎么想都觉得恶气难消。 “你，到外面散布一点消息。”她突然想到什么，勾着手指让丫鬟凑过来，她在丫鬟耳边低语了几句，丫鬟连连点头。 丫鬟从马车上下来，她探头探脑打量了一眼四周，确定没认识的人后，熟门熟路来到一处别院。 找到一名男子，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男子听到眉头一皱，连连摆手。 “不行，这要是被抓到可是杀头大罪！” “怕什么，你之前也不是没说过，有人抓你了吗。” 那人想说，这不一样，之前没被抓是因为说的人远在天边，加上大家都在说，也就无事。 可现在要说的那位可是在北地，要是传到她耳里，他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放心吧，出了事，我们小姐会帮你。”说着，她掏出一个钱袋子塞到男子手上。 那男子掂量了一下钱袋子，内心很是挣扎。 他咬咬牙最后还是应下了。 而另一边送走黎清玫后，掌柜那颗心才放回原地。 他劫后余生似的对谢婉瑜说：“还好东家你来得及时，不然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要是那黎小姐发起火来，他们这店铺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怕什么，下次再遇到这种黎家人，你只管把人撵出去，出什么事我负责。” 两家早已撕破脸，黎家三番四次派人暗杀她，她没有反击，不是因为她怕了，而是在等着他们的商铺产业一点点被吞噬。 让他们早早死去，不过就是死时痛苦一会儿，死了一了百了。 不如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切被人吞噬，无力挽回来得痛苦。 掌柜的听她这么说，只是苦笑，不敢应允。 他一家老少都在北地，可不敢跟黎家人碰上。 谢婉瑜看出来，没说什么，带着长公主离开。 “你是来救场的。”长公主笑嘻嘻对谢婉瑜说道。 “要不是怕你跟黎清玫起争执，我还不会出门。”谢婉瑜瞥了她一眼，凉凉开口。 长公主嘿嘿一笑，一点也没有感到不好意思。 “要不是我，你还在家里做针线活呢。”整天窝在家里做针线活，也不觉得无聊，要是她早就发霉了。 第611章 蠢驴 “我还要感谢你？”谢婉瑜凉凉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不然呢，你一直做就不怕眼睛坏掉吗。” “不怕。”她真不知道长公主一直待在宫中，鲜少出宫，按理说应当习惯了寂寞才对，为何她来到北地好像放飞自我了。 她不知道是，在宫中虽然没有在外面自由，但也谈不上无聊。 有宫女太监，还有妃嫔陪着，每天过得不要太精彩。 “好吧，刚好我也准备给桀殊做点小东西，到时候可以到你家跟你一起做。” 闻言，谢婉瑜全身心抗拒，她的直觉告诉她，长公主去了肯定没好事！ “不能拒绝！”见她面露犹豫，下一瞬便要开口拒绝她，长公主抢在她面前强势道。 行吧，你高兴就好。 事实证明，谢婉瑜的担心是正确的，长公主什么都不懂，穿针引线这种事都要丫鬟处理。 新手被扎手是正常的，她一点也无法忍受，每每被扎便哭天喊地，闹着不弄了。 谢婉瑜被她闹得不行，给她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人带出去走走。 “公主，许是坐太久了，身体有些僵硬才会如此，要不我们去走走？” 她听到这话如蒙大赦，“本宫也是如此觉得，我们……” 她想带上谢婉瑜，见她老神在在丝毫没有要去走走意思，把话咽了下去。 “呼，公主终于走了。”虽然只是暂时离开，但给了她们喘气的机会。 任谁听她一直抱怨，也会坐不住。 过了两日长公主坐不住，再也没来过。 又过了三日，谢婉瑜紧赶慢赶终于把要准备的东西赶出来。 “姑爷要是看到这些东西肯定要高兴坏了。” “奴婢觉得也是。”洙芳跟秋高在旁打趣着，就连月柳也是挤眉弄眼的，揶揄之意不言而喻。 太叔瑱不在，谢婉瑜脸皮够厚，煞有其事点头。 换作是她看到心爱的女子给自己做的衣物，不用说心里都是高兴的。 “好了，别贫了，月柳去问问宋大人何时回去堡寨。” 这个月柳知道，她前两日才见过宋复礼，最近城中不安定，他估计要一直留在城里。 那个李副官也是个绣花腿，中看不中用，好几次都让匈奴人逃了。若不是知道他忠诚于小皇帝，他都要怀疑李副官是不是匈奴人的细作。 如此一来这些东西岂不是还不能够送到太叔瑱手里？ 想到这里谢婉瑜有些失落，她还以为可以早些让太叔瑱看到。 月柳看到她这个神情，想了一下对她说道：“属下去问问宋大人，看有没有其他法子。” 谢婉瑜轻颔首，让她快些去问宋复礼。 见她着急，月柳当即前去牢狱找宋复礼。 此时的宋复礼得知李副官再次让匈奴人逃脱，气得他把关在牢狱里的匈奴人都打了一遍。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些匈奴人如此能逃，三番四次让他们逃脱！ “怎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月柳见他怒气腾腾的模样，揶揄的问。 宋复礼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冷冷扫了她一眼。 看出他心头烦闷，月柳也不再开玩笑，认真的看着他。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宋复礼冷嗤一声，这事除了他自己，还真没有别人能帮他。 要是传到主子耳里，他估计还要回炉重造。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牙疼。 见他不说话，月柳自己猜测，“还是……” 她刚开口，便被宋复礼一记刀眼吓得不敢乱说。 轻咳了几声，她重新组织语言。 “那些匈奴人没抓到？” “没，李副官那边一直抓不到人，我怀疑我们这里有细作。” 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合，总是在最后关头让人跑了。 “细作？”听到他这话，月柳神情也变得慎重起来，她严肃的看着宋复礼，让他说清楚些。 “之前几次，我们都觉得是匈奴人侥幸，在最后关头让他跑了。次数多了，觉得不对劲，怎么能每次都在最后关头让人跑了。” 他们事先派人去勘察过，确定那些匈奴人在那里，才传讯号回来，再由李副官亲自带人去抓他们。 前面勘察都没有问题，在李副官前往目标地点时，也没有异常，在他们破门而入时，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听完宋复礼的话，月柳眉头紧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嗤道：“这么多次才发现问题，王爷不把你扔回去回炉重造才怪！” 宋复礼闻言，知道她已经看出问题所在，卖乖问道：“看出什么问题。” “你觉得细作会藏在哪里？” 月柳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他。 “应当是后面的人，勘察的人都是我们的人，不会有问题。” “你有没有想到暗号有问题，那些匈奴人很明显就是故意遛你们玩，早不走晚不走，偏生等你们赶过去再走。” 这不是遛他们玩是什么。 她直白的指出问题所在，宋复礼脸色隐隐有些发黑，不是因为月柳的话，而是被气的。 他是个蠢蛋，李副官也是个蠢驴，不然这么久也没有发现问题。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出来，还不如让延庆昭来。 可惜了，延庆昭现在不能用武，不然这等差事还轮不到宋复礼。 知道问题所在，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月柳就这么等着他把命令安排下去，等他处理完后才出现在他面前。 “主子有东西给王爷，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送到堡寨吗。” 宋复礼暗忖着，他最近都不会回堡寨，要想送东西进去，怕是有些难。 不过，明日堡寨开城门，届时可以让王爷到城门来拿，他们两人那么就没见，见上一面也好。 听了宋复礼的建议，月柳收回刚才的话。 可见留在王爷身边的人就没有傻蛋。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谢婉瑜，她们只需在明日在开城门前到那里即可，剩下的宋复礼已经送信去打点了。 提起这个谢婉瑜突然想起许久没问过的海东青不知道训练成何样子了。 上次过去看他们训练，打扰到他们，谢婉瑜这次便没想再去看他们训练，而是叫来竹韵询问情况。 第612章 久别 竹韵听到谢婉瑜的问话，微微愣了一下。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在前几日，他好像给她递过记录？ 见她这么问，竹韵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没有把信给她。 不过她问起，竹韵一五一十把训练情况告诉她。 “那些海东青进入嗅觉培训了，这类的培训比较耗时，据他们所说，估计还要小半年才能有成果出来。” 谢婉瑜听到这个报告，微微点头。 她知道海东清训练没那么简单，她只是突然想起便问一句。 希望在海东青训练成功前，北地的战事能平息。 翌日，谢婉瑜起了个大早，外面天色灰蒙蒙。 洙芳听到声音推门而进，“小姐，今天天气瞧着不好，像是要下雨。” “外面还下雪吗？”下雨不打紧，最怕雨夹雪，行路难不说，还很冷。 “下呢，不过是小雪，只有点点雪花在飘。” 就算只有点点雪花在飘，下雨也会异常的冷。 谢婉瑜叹了口气，一朵白雾从口中飘出，形成一片雾圈。 她本来还打算骑马过去，现在看来只能坐马车了。 收拾妥当后，在用早膳时，她突然想起长公主来。 “派个人去问问长公主可需带些什么东西去。” 洙芳闻言，眉头微蹙，“她能有什么带的，左右不过是些小玩意儿。” 她对长公主的不满并没有因为谢婉瑜与她交好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深。 在她家小姐面前，长公主就算个没长大的孩子，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她家小姐负责善后。 横竖看她不顺眼。 谢婉瑜淡淡瞥了她一眼，她抿唇不说话，心里对长公主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长公主亲自来了一趟，带了不少东西。 洙芳看了一眼，还有她亲自做的香囊。 行军打仗送什么香囊，一点儿也不实用！ 还不如她们家小姐贴心，从里到外都给姑爷准备妥当，全是实用之物。 “怎么想着去送东西了？”长公主拉着谢婉瑜的手问道。 谢婉瑜像是没有看到她期盼的目光，别过头去看她带来的行囊。 “不是我想着去送东西，只是刚巧知道今日开城门，便想着把东西送到城门下，让他们来拿。” “那是不是能看到他们？”只要一想到能看到桀殊，她就有些飘忽，恨不得跟谢婉瑜一起去。 谢婉瑜慢悠悠开口打破她的幻想。 “别想了，到时候会有其他人来取。”长公主闻言有些失落，如果见不到桀殊，那她过去也没意思。 算了，她还是乖乖待在这里吧。 谢婉瑜启程后，长公主也没有久留，带着丫鬟回去。 来到城门口，城门还没开，堡寨戒备森严，门口有重兵把守，看到有人靠近，他们谨慎的看着谢婉瑜她们。 看到有人把守，谢婉瑜让车夫就此停下，不再靠近。 车夫听了，便把马车停在原地。 棕色的马发出长嘶，朝着城门口喘大气，白雾从它鼻孔出来。 今天的天很冷，谢婉瑜让人在马车内放了不少汤婆子，还放了暖炉。 过了一会儿，外边传来钻木头的声音，很大很响。 她撩起帘布，看了一眼城门口，有人骑着马从堡寨出来。 看到骑在马上的人，谢婉瑜嘴角微扬，眼里闪着笑意。 马车内的洙芳看到她这个神情知道是姑爷出来了。 她抱着汤婆子在想，这么冷的天，她是下马车呢还是下马车呢。 打开城门，太叔瑱一眼看到停在对岸的马车，知道谢婉瑜就在马车上，他眉眼里带着几分笑意，恨不得马上到她身边。 看着马越来越近，洙芳不舍还是磨磨蹭蹭从马车上下来。 她跟太叔瑱打了声招呼，跟车夫候在一旁。 这个天真的冷，在来的路上下了点小雨，路上都是湿漉漉的，有些地方还结了冰渣子。 上了马车，太叔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谢婉瑜搂进怀里。 他从外面进来，带来一股冷气，身上也是冷的，谢婉瑜让他这么一抱，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知道身上带着寒意，太叔瑱也只是虚虚抱了一下又很快放开。 谢婉瑜把汤婆子跟暖炉送到他怀里。 “这样就不怕了。”她笑眯眯看着太叔瑱，眉眼弯弯带着些许俏皮。 太叔瑱心头一柔，为了尽快抱到她，他没有拒绝谢婉瑜的好意。 直到感觉身体暖和过来，他才把汤婆子放下，笑吟吟望着谢婉瑜伸手把她抱住。 不过半个月不见，像是过了几个春秋，让他念得紧。 抱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搂着谢婉瑜温声道：“听宋复礼说，你有东西要带给我。” “嗯，我以为你不会出来。”没想到他还是出来了，想到这里，谢婉瑜心里像是吃了蜂蜜一样，甜滋滋的。 太叔瑱闻言，轻轻的笑了，在士兵们眼里万年冰封的脸上出现宛如春风和煦的笑。 “本来是不打算来。”他的话潜意识就是，你来了，所以我便来了。 谢婉瑜抓着他衣摆，想到带给他的东西，打开包裹，如数珍宝似的把东西拿出来。 听着她悦耳动听的声音，他喉咙微动，搂得她更紧了。 谢婉瑜说得投入，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太叔瑱发现那些衣裳上针线不是很好，不像是绣娘的手笔。 谢婉瑜还以为他不会知道，没想到他现在就看出来了。 “绣工不好，跟绣娘的绣工不能比，你可不能嫌弃。” 生怕他嫌弃，谢婉瑜抢先一步把话说了，不给他嫌弃的机会。 见她如此紧张，太叔瑱低低笑了出来。 他抓着谢婉瑜的手笑道：“放心，我不会嫌弃你。” 嫌弃谁都不会嫌弃她。 “做这么多东西花了不少功夫吧，手还好吗？”想到她为自己做的这些，太叔瑱心里很是感动，想到女子做女红时常会被针戳到手，他心疼的抓起她的手，细细检查，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谢婉瑜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检查。 等他检查完了，才笑着说：“针口那么小，就算受伤了现在也看不到了。” 闻言，太叔瑱眉头紧皱，心里有些难受。 第613章 衷肠 “下次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交给绣娘去做便好。” 谢婉瑜抽回手，温声道：“这不一样，我给你做，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你做这些。” 若是不喜欢他，她不会替他置办这些，就算置办，也是从外面买。 太叔瑱听着她的话，胸口暖暖的，脸上的笑意更甚。 “所以你要平安归来。”她起身一本正经看着太叔瑱，神情严肃的说。 太叔瑱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就算她现在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要马上摘给她。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可舍不得让你一个人。” “就算你不平安归来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改嫁给别人。” 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改嫁。 不过这话，她没敢在太叔瑱面前说，她怕他会发飙。 “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会让你嫁给别人！” 太叔瑱抓着她的手一紧，有些不悦，他不喜欢从她嘴里说出这些话。 谢婉瑜看出他的不高兴，但为了刺激他拼尽全力，活着回来，她眨巴着眼睛，点了点他鼻子，嬉笑问道。 “不改嫁，你想让我守活寡？要是不想的话，你最好说到做到。” 知道自己触到逆鳞，谢婉瑜开口就从太叔瑱身上离开，坐到对面去。 太叔瑱眸光微暗，直勾勾盯着谢婉瑜看，看得她心头一颤，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她下意识想要喊洙芳，刚开口便被他大手一捞，把人带过去。 来不及喊出声，被他以唇堵住，再也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一吻结束，谢婉瑜面色绯红，气喘吁吁趴在他身上。 “你好坏。”她泄愤似的捶了一下的太叔瑱胸口。 太叔瑱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觉得谢婉瑜在给他挠痒痒。 见他没有悔过之意，还笑眯眯看着她。 她哼了一声，不想搭理他。 “生气了？对不起，都怪我，只要看到你就忍不住，我……” 他把头埋在谢婉瑜脖子上，吸着她身上香气，在她耳边私语。 炙热的气息扑在脖颈，耳垂上，引得她全身颤栗，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阻止他继续向前。 “你难道不想我吗？” 想，自是想，只是这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 “想。”她死死抓着太叔瑱的手，晃了晃脑袋，想阻止他的动作。 看出谢婉瑜的娇涩，太叔瑱没有继续下去，他从谢婉瑜脖颈上起来，眉眼里噙着笑意。 使他那张绝色的脸更加妖艳，只一眼便足以摄人心魂。 看得谢婉瑜魂都没了，直勾勾盯着他看。 还好眼前的男人是她的了。 她抓着太叔瑱的手，有些霸道的开口，“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对别人笑。” 太叔瑱好笑的看着她，这句话她不止一次说过了，每每他笑起来，她都要说上一回。 这不怪谢婉瑜，而是他这个笑真的太犯规了，一眼便让人沉溺其中走不出来。 她便如此，更别提其他姑娘。 他对人家这么笑，不是在祸害人家吗。 腻歪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说起正事。 “薛雪柠在皇后的帮助下，已经从郭太后宫殿离开了。” 谢婉瑜以为还要好一段时间，没想到苏皇后这么快就把人弄出来了。 看来苏家真的着急了。 “你不怕薛雪柠把你的身份告诉小皇帝，夺你性命吗？” 谢婉瑜把玩着他垂落下来的头发，语气中带着点点担忧。 太叔瑱摇头，以前怕，现在不怕了。 京都是他的地盘，容易遭小皇帝暗算，如今他在北地，小皇帝连黎员外都杀不了，还想杀他？做梦。 再加上之前杀他折损了不少暗卫，这也是为何迟迟杀不死黎员外的原因。 综合总总，小皇帝如今想要取他性命要掂量一下才行。 “就怕他不来。” 不过就小皇帝那性子，知道了真相没有动作就不是他。 就算不出手，他也要试探一下。 “谢家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都不要慌。” 谢婉瑜听着他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最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再慌就是取下项上人头之日。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家人的。”太叔瑱搂着谢婉瑜，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上，温声说道。 她知道他一定能好好保护她的家人，她对他有信心。 “萧璟他们在军中表现如何？”说起薛雪柠，必不可免就会想到萧璟。 他煞费苦心，不惜求到她面前来只为了进入军营，期盼立下军功，重新回到朝廷之中。 太叔瑱惩罚似的，下巴用力抵了一下她头顶。 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疼痛，谢婉瑜推开他，见他面色不虞，知道他这是吃醋了。 搞得她也不好发作，还要哄他。 “醋了？”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太叔瑱有些不自在，不想承认。 “才没有。” “还说没有，明明就是醋了。”见他别扭，谢婉瑜没有再继续调戏他，正色道。 “问起他不过是提到了薛雪柠，他们夫妻一体，一个过不得不好，另一个自然不能过太好。” 她没有对薛雪柠直接下手，何尝不是钝刀磨肉呢。 与其给她一个痛苦，还不如让她看着曾经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男人，是如何一步步弃她如草芥的。 再让她眼睁睁看着她的男人就算费劲心思，使尽手段也无法回到朝堂当中。 还有他们的儿子，这一生也只能做个碌碌无为的人。 她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难受的了。 太叔瑱摸了摸她头发，明白她心中所想，嗤笑道：“他以前带兵打仗便看出他是个花架子，读的书不多，练得也不够。本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他有些许上进心，谁想他跟以前一样。” 连个花架子都不是。 一个被酒色掏空的男人，浸泡在美人乡里，哪里还知道行军打仗。 他还敢到军营去，都算他有勇气。 想到他落在太叔瑱手上，想来也讨不到好处。 只要一想到他们父子俩过得不好，她就高兴了，她不是圣母，做不到同情他们。 第614章 显摆 答应把他们弄进军营，也不过是存了嚯嚯他们的私心。 明知道他们无法重回朝堂，还帮他们回到军营，属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不过就是想要他们知道，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法重回到定远侯府巅峰时刻，定远侯这个爵位注定毁在他手上。 她不说，太叔瑱也明白她不希望萧璟在军营中过得太好。 在萧璟父子到堡寨的第一天，他们做的便是最苦最累的活。 别人操练，他们跟着操练，别人休息，他们要做其他杂事。 长久以往，身体哪里撑得住，可撑不住也要撑住，不然如何光宗耀祖，重拾定远侯门楣。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提醒太叔瑱是时候该走了。 他们不能在此逗留太久。 太叔瑱心有不满，还是依依不舍亲了亲她额头。 谢婉瑜亦是不舍地在他脸颊的亲一下，流连时，故意在他下巴咬了一口。 他下巴上留下一个红红的牙印，实际上这个力度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一点感觉也没有。 只是临近分别，两人心里都极其不舍，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何时。 他搂着谢婉瑜后背，惩罚似的狠狠亲在她朱唇上，过了许久才慢慢松开她。 担心自己继续下去忘记时辰，他松手后，头也不回跳下马车。 车夫跟洙芳看到他下来，赶忙行礼。 他匆匆扔下一句免礼，带着下属往城门赶去。 马车内卷席一股寒风，吹散一室暖意。她呆呆地摸了摸被蹂躏得发红的嘴唇，有些惆怅。 突然想起长公主给桀殊带的行囊没有告诉他是那些，她撩开帘布冲他后背大喊。 太叔瑱远远听到后，回头应了一声，身影逐渐没入堡寨中。 洙芳知道她心中不舍，也没有催促她，跟车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谢婉瑜喊他们，他们这才回到马车上。 太叔瑱回到堡寨，桀殊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他嬉皮笑脸走过来。 “见了自家夫人就是不同，看看这满面红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什么去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桀殊也算是摸到了太叔瑱的性子。 适当的调侃不会引起他的不悦，说到谢婉瑜他还会多听一会儿。 可以说只要是关于谢婉瑜，不是太过火，他都爱听。 太叔瑱听了他的话，横了他一眼，把长公主给他的包袱扔过去。 桀殊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一份，刚要开口感谢谢婉瑜大气，便听到他幽幽开口。 “长公主给你的。”扔下这句话，太叔瑱提着包袱快步往他营帐走去。 桀殊没想到长公主会给他带东西，有些受宠若惊。 自从进入堡寨以来，谢婉瑜时常会托人给太叔瑱送来东西，而长公主从未送过东西过来。 这还是头一遭。 打开包袱，看到里面的东西，他眉头微挑，倒也还算可以。 里面还塞了一封信，上面说这些东西都是她亲手置办，还有她亲手做了两个香囊，必须要带在身上。 看到这里，他有些好奇，从包袱里翻出两个勉强认得出是香囊的布袋。 上面还绣了两个难看的东西，他摸了摸脑袋，认不出这些是什么物种。 这时，一个将士经过，见他拿着两个布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奇地凑了上来。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看着是四不像？” 听到他的话，桀殊赶忙把东西藏起来。 他怕丢人！ “怎么还藏起来了，给我们看看啊，将军。”那将士一直跟在桀殊身边，与他感情深厚，说话跟旁人比，要大胆些。 其他人看到他们两个在打闹，嘴角带笑远远看着。 有些关系好的也跟着上前凑热闹，但不敢太过。 萧璟父子俩刚处理杂事经过，看到他们几个在玩闹，胸口处充斥着怨愤。 自从到堡寨之后，他们才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让他们极其痛苦，每日除了操练就是处理杂事。 包括但不限于在厨房做帮工，在马厩养马。 本来有专人做这些事情，自从他们来后，只要他们得空便是他们在处理。 在堡寨的每一日都被折磨得他们想死，萧璟尚是如此，萧锦旻更甚。 他们有时候在想，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错。 当时求着谢婉瑜给他们一条生路，到军中来是不是错误。 如果他们愿意这辈子就如此下去，就算没有大富大贵，也算是吃穿不愁，哪会像现在这般。 可现在说再多都假，事已至此，只能咬牙坚持，等到他们立了军功，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桀殊远远看到他们父子俩仇恨的眼神，他们直勾勾盯着他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们从来到北地便身不由己，想要立军功也要看他们给不给。 而太叔瑱回到营帐，迫不及待把谢婉瑜给他做的衣裳拿出来。 若不是觉得今日穿上过于打眼，他恨不得现在就穿出去显摆。 今日不行，明日倒是不错。 好不容易一天过去，太叔瑱穿着谢婉瑜亲手做的衣裳在军营信步游荡。 没错就是游荡，他恨不得昭告天下，让大家知道他媳妇儿给他做了新衣裳。 奈何这些大老粗根本发现不了问题所在，饶是太叔瑱在军营走了两圈，还是没人发现他的变化。 倒是桀殊发现他有些不同，说不上哪里不同，就是觉得他今天很高兴，不时显摆他衣裳。 在军营需要操练，他少有穿大氅，今日破天荒的穿上了大氅。 那大氅上绣着仙鹤祥云，看起来雍华富贵。 桀殊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他拍了一下脑袋，对下属轻语了几句。 那下属狐疑地看了太叔瑱几眼，发现他身上确实有些不一样，两眼微微发亮，露出邪笑朝太叔瑱走去。 “谢将军，这大氅真好看，可是将军夫人做的。”他说着就要上手去摸，太叔瑱横了他一眼，一个闪身避开他的动作。 “正是。” 听到他亲口承认，那下属摸了摸下巴，“将军夫人女红真好，哪像属下几个，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衣裳都没人送一件。” 第615章 嘲笑 “还是将军夫人好啊，还会关心谢将军。” 太叔瑱没有恢复身份，除了他心腹，其他人只知道他叫做谢无双，是谢甘的女婿。 他这话说到了太叔瑱心坎，他眸光微闪，眼里满是得意。 桀殊听到是谢婉瑜给他做，他上前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那针脚瞧着确实不像专业的绣娘做的。 只是这针脚看着也太没上心了吧，一看就没缝好。 “谢婉瑜怎么做事这么马虎了，这针脚一看就没花心思。” 听着桀殊的话，太叔瑱心里不悦，冷冷睨了他一眼，那神情就知道他此时心情不佳。 桀殊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还在继续点评着那件大氅。 看到他身上穿的衣裳也是新的，以前从没见他穿过，想来也是谢婉瑜做的。 他指着太叔瑱身上的衣裳，刚要点评一番，察觉到他锐利的眼神，吓得他一个激灵，硬生生把话逼了回去。 再看看其他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太叔瑱似笑非笑看着他，眼里闪着寒光，看得他心头一紧。 “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没有处理，我先……” “听说长公主给护国将军也送了东西过来，不知道送了什么东西。” 躲在不远处的下属听到他这话，都凑了过来，他们也好奇长公主给他送了什么。 昨天看到那两个布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再问他也不肯说，要不是太叔瑱提起，他们还不知道长公主给护国将军也送东西了。 “没什么东西。”想到长公主送的那些东西，他没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衣裳都是绣娘做的，亲手做的两个布袋看起来极丑，绣的什么东西也看不出来。 要跟太叔瑱比，那真是天壤地别。 在心意上，两者更不能比。 也不是说长公主不好，她若是不好便不会置办东西。 “是吗，我昨日提在手里，沉甸甸的，还以为长公主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这话是他随口捏造的，他没留意那包袱重量。 只是他知道这样说的话，就这群饿鬼肯定会壮着胆子去翻他营帐，如此一来，长公主给他送了什么东西大家不就一清二楚。 桀殊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气得牙痒痒，想阻止又阻止不了。 这群饿鬼听到有吃的，什么都不管不顾闹着要去翻找他的营帐。 太叔瑱嘴角噙着浅笑，眼底却带着算计。 谢婉瑜给他做的东西，就算丑，那也是谢婉瑜亲手做的，旁人说不得半点不好。 见桀殊拦着他们不让进，太叔瑱不痛不痒又添了一把火。 “看来长公主给他带来不少吃食，不然怎么会如此护着。” 其他人一听，瞬间觉得是这个理，刚还有点怕意，现在有了太叔瑱撑腰，他们嬉笑着冲进他营帐。 多亏了桀殊在军营中，跟大家玩闹惯了，养成大家欢脱的性子，除了太叔瑱谁也不怕。 不多会，他们把桀殊的营帐翻了个底朝天，很快就把他藏起来的包袱找出来。 他们一看，发现是有些吃食，但不多。 多是肉干之类的。 还有一些衣物，看到那些衣物，他们调笑看着桀殊，那笑容不言而喻。 “都说了吧，没有什么吃的。” 桀殊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他昨天瞧着那两个布袋那么丑，藏了起来，不然让他们看到那两个布袋，还不知道怎么取笑他。 太叔瑱见他舒了口气，知道肯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 思及此，他扫了四周一眼，发现在案桌上有什么东西被公文压下，鼓鼓的，不容易让人察觉。 他不动声色过去，掀开公文，看到那两个丑不拉几的布袋。 不用想都知道那两个布袋是长公主做的。 他在心里嗤笑着，默不作声把公文挪开，回到原位。 他目光一直放在案桌上，有人察觉他盯着案桌看，以为案桌上面有什么东西。 等看清案桌上摆放的东西，那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将军，你从哪里搞来两个这么丑的布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什么丑丑的东西呢。” 桀殊听到他的话，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人拿起那两个布袋，给大家展示了一遍。 众人看到那两个布袋也是哈哈大笑。 桀殊脸色有些难看，他刚还在嘲笑谢婉瑜针线活不好，现在措不及防让他们找到了长公主做的香囊。 对比谢婉瑜做的衣裳，长公主做布袋难以入目。 “这不会是长公主给护国将军做的香囊吧，看着有点那意思。” 太叔瑱望着那两个布袋，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看着桀殊说道。 其他人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到这点。 “不会吧，这是长公主做的？”有人拿着布袋，想笑又不敢笑。 毕竟这是长公主做的，要是让长公主知道，他们嘲笑她做的布袋，哦不，香囊，她估计会气疯吧。 “这上面绣的什么东西？怎么看着有些奇怪？” 在太叔瑱的示意下，有人说起上面绣的图案。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放到图案上去，看到那两个东西，大家又是一阵爆笑。 “鸭子吗？还是什么鸟。” “不会是鸳鸯吧。” “你别说，看着虽然不像，但应该就是了。” 桀殊：真丢脸。 太叔瑱见目的达到，没有再逗留，转身准备去操练。 见太叔瑱走了，桀殊没好气地把东西夺回来。 “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还敢嘲笑别人。” 桀殊这话不知道戳痛了多少人，他们握着胸口耍宝，假装中箭，胸口痛。 桀殊冷哼没有搭理他们，把东西收好，赶他们出去。 萧璟父子俩不远不近看着，面无表情听着里面的打闹声，似乎里面多吵杂也与他们无关。 可谁人知道他们心中的酸楚，他们也想像正常士兵那样打闹。 这偌大的军营无人敢跟他们玩闹，就连说话也没人敢跟他们多说一句。 第616章 嫉妒 似乎他们是什么不祥之人，说上一句话都会沾染上厄运。 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谢无双跟的桀殊有意为之，他们却不能为之愤怒，只能的默默接受。 这是他们欠谢婉瑜的，只有还清对谢婉瑜做的孽，他们才得以解脱。 他们不知道有些孽一旦做下便无法还清，就算用一辈子也无法还清。 从堡寨回来后，谢婉瑜便一直待在家里，策划买粮之事。 从宋复礼口中得知，上一批粮草送来后，再无粮草送来。 而士兵们穿的还是夏天的薄衣，那薄衣多穿几件，没日没夜的操练，倒也不觉寒冷。 只是操练跟杀敌不同，薄衣也只能挺过一时不能挺过这个严冬。 还要想些办法买点棉花。 栽种棉花不易，故而棉花是贵重之物，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大批量购买棉花的商贩少之又少。 北地是严寒之地，不少店铺会有棉花出售，只是想要大批量购买难。 在她想办法这几日，云家也没闲着。 杜家那两房做的事，始终是包不住，很快便被外人所知，有人举报杜家通敌叛国，并在杜家找到与匈奴人往来的信件。 杜老爷看到那些信件时，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还好云君平与他和离了，不然要拖累妻儿。 云青得知这个消息，急匆匆往谢家走。 “我真不知道我爹是怎么娶到我娘亲的，我哥都说了那两个叔叔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提醒他，那两房勾结匈奴人，他竟然不管不顾，放任他们也罢了，他连证据也不曾销毁。” 如果是她，在知道那两房通敌叛国，就该把所有事情处理干净！省得祸害其他人。 谢婉瑜对杜家的下场不感兴趣，左右不是抄家流放，或者查清楚后秋后问斩。 她比较好奇云夫人心中作何感想，毕竟那人是她相伴几十年的男人。 “我娘她知道这件事后，吃了三碗饭，她说高兴。” 想到她娘亲知道这个消息，面上虽然不显，可嘴角却出卖了她。 那张嘴就快要咧到天边去了！ 知道云君平不受影响，谢婉瑜这才放下心来。再看云青，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也不在意杜家的下场。 “云小姐不担心杜老爷吗？” 洙芳见她如此没心没肺，好奇的问。 “担心啊，可是担心有什么办法呢，这些都是他自己作的！” 对于杜老爷的所作所为，云青是怨的。 她爹对他们很好，这不是他纵容那两房人欺负她娘亲的理由。 她娘亲辛苦操持着整个杜家的，还要被两个婶婶挤兑，还要掏嫁妆维持家用。 这天大的好事，他们不懂感恩就算了，还在她娘亲面前阴阳怪气气他娘亲。 其中三婶最可恶，三叔一房又一房的妾室抬进来，她见她爹只有娘亲一个，撺掇她娘亲给她爹抬妾室。 这事让她哥知道后，把人直接扔到三叔的床上，从那以后再无人敢在她娘亲面前乱说。 她爹心疼她娘亲，却什么也不做。如果不是她哥的话，那一次说不定她爹就已经纳了那个女子。 只要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很难受，因为她知道她爹根本就不是外面那些人说的那样，很爱很爱她娘亲。 若是他真的爱她娘亲就不会放任那两房的人挤兑她。 云青想到这里，有些怅然，她一直以为她爹娘那样才是爱情，长大后，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爱情。 见她说着说着，脸色变得茫然，谢婉瑜给洙芳使了个眼色，让她先下去。 “你娘亲有能力有手腕，离了你爹只会越过越好，有你哥给你掌眼，不用担心的日后遇到你爹这样的男子。” 被谢婉瑜说中心事，云青脸色微红，娇嗔地瞪了她一眼小声说道。 “我才不是想这个，我只是在感慨，我娘亲遇到我爹是不幸还是……” 还是不幸。 谢婉瑜狡黠的看着，明亮的眼睛似乎看穿她心里的一切，看得云青不好意思了。 好吧，她确实也是在想这个。 “婉瑜，你能联系到我哥吗，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想告诉他。” 她哥要是知道杜家人遭了报应，肯定会很高兴。 想到云天，谢婉瑜轻颔首。 云天是个有手段有智谋的，他出去不过半个月便已经收服了两个山寨。 那些寨子的人跟着他一起去招安，听云天说，那些人兴高采烈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高中回乡娶媳妇呢。 “这样吧，你回去问问你娘亲有没有书信要给云天的，你们把书信一同送来。” 到时候她再把信送过去。 云青闻言大喜，她笑嘻嘻挽着谢婉瑜的手说：“还是婉瑜你最好了。” 哪像她娘亲，她说要给哥哥写信，被她呵斥了，说她打扰她哥哥做事。 不过就是一封信，能打扰到哪里去呢。 听着她的嘟囔，谢婉瑜有些哭笑不得。 云君平这是怕她的书信落到那群马匪手上，耽误云天的事情吧。 不过他们云家有自己的镖局，送封信不是什么难事。 云青高高兴兴回去告诉娘亲这件事，云君平剜了她一眼，在心里叹息。 这个女儿，多半是废了，以后给她找夫家要擦亮眼睛才行，不能让她受了欺负去。 云天在招安途中遇到一人，那人眉清目秀，气宇非凡不像普通人。 接触多几次后，方知他是朝廷命官，奉旨查清各地贪官。 他一路南下而后向北走，来到这里。 来人正是小皇帝派去查贪污一案的沈瑾煜，他从南方回来，整个人黑了不少，若不是那身气度在，旁人也不会怀疑他身份。 而沈瑾煜知道云天是谢婉瑜派来的，对对方生出几分好感。 两人知道对方都认识谢婉瑜，相互试探后，成为朋友。 沈瑾煜在查贪官途中经历了生死，也知道小皇帝看似在查贪官，其实是为自己立威，根本不管百姓们死活。 在民间看多了人间疾苦，见惯了生死。他开始怀疑自己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他到底在做什么。 也因如此，他没有再往京都传回消息，往北方来的原因。 第617章 回程 “沈兄若是有事可以先到北地去找小谢夫人。” 云天见他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事情，他提议道。 沈瑾煜想到她身边还有谢无双在，眸色微淡，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还是不要那么快过去打扰他们两口子，到时候跟云天一同回去也行。 云天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只是见他心里藏着事，兴许跟谢婉瑜有关，继续劝道。 “小谢夫人身边有你这么一位厉害人物在，她一定会轻松一些。” “轻松一些？谢无双不是在北地吗，有他帮忙，怕什么。” 听到他这话，云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谢将军之前是在北地，不过他后面到堡寨去了，现在城里没有将军在了。” 沈瑾煜听罢，心中大喜，他面上不显，故作皱眉问：“谢无双不在北地，去堡寨做什么。” 见他什么也不知道，云天摇头叹气道：“黎家窝藏匈奴人，把边关舆图送给匈奴人，现在已经到寒冬，匈奴人还不退兵，后面估计不会再退，故而两位将军怕有其他变故，镇守堡寨以防匈奴人来犯。” 沈瑾煜听到谢无双把谢婉瑜独自扔在北地心有不满，听到是形势所逼，那点不满稍稍放下一些，但对谢婉瑜的担忧是真的。 她一个人在北地会不会遭遇不好之事。 云天见他听到谢无双不在北地内，整个人都变得浮躁起来。 他总觉得怪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沈瑾煜此刻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北地看看谢婉瑜现在怎么样了。 谢过云天后，沈瑾煜马不停蹄往北地赶。 “这个沈兄火急火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发生什么事。” 云天见他如此心急，小声嘀咕道。 常鸣听了他的话，眼底划过一丝幽暗。 看来那位小谢夫人在京都也很受欢迎。 “我们也快些吧，等回到北地，我定让小谢夫人给你行赏。” 常鸣但笑不语，他跟过来从来不是为了赏赐，而是真心想要为北地出一份力。 不过他也有一点私心，那便是拜到谢家门下，做谢甘的门生。 此事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只是把它埋在心底。 “是要快些。” 那位沈兄虽不曾说过他什么身份，常鸣跟官府的人打过交道，在外读书时也曾留意过京都的消息。 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位沈兄应当是当朝的右相沈瑾煜。 他们早些回去，说不定还能碰上。 想到这里，常鸣浑身充满干劲。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拼尽全力，绞尽脑计劝服那些马匪。 终于在腊月来临时，把北地的马匪全部劝服归顺。 在回去前，云天把这里的情况用书信的方式汇报给谢婉瑜。 收到云天的信时，沈瑾煜已经到北地有一段时间了。 她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由露出舒心的笑。 这算是这段日子里，唯一一件喜事了吧。 沈瑾煜见她这个神情，挑笑问道：“云天的来信？” 谢婉瑜没有隐瞒他，点头道：“他把北地的马匪全部收服了，现在打道回府。” 那些马匪愿意归顺他们，是他们的福气，等他们过来，她一定要用最大的诚意招待他们。 想着，她抽出一张纸，在上面把需要注意事项写下，往后几天需要准备什么也细细写下。 做完这一切后，谢婉瑜把纸条交给竹韵，让他去安排。 “准备盛情招待他们？”沈瑾煜挑眉问，心里有些吃味。 还记得他过来那会，谢婉瑜很是惊讶，只是招待他吃了一顿便饭，便让下人把他送去客栈。 现在那群马匪过来，她还耗费心神去筹备，盛情款待他们。 怎么想都有些不爽。 谢婉瑜睨了他一眼，听出他的不爽。 “右相跟那群人可不一样，右相金枝玉叶，跟那些要上战场拼命的人不同。” 沈瑾煜心里苦笑，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觉得他尽一份力，配不上她的招待。 “说得比唱的好听，要是他们知道小谢夫人如此抠门，你说他们会不会还会跟随于你？” 知道他在挑拨离间，谢婉瑜歪头似笑非笑看着他。 那张脸明艳娇妍，明亮的眼睛闪着狡黠，看起来娇憨中又带着算计。 一时间让他晃了眼，险些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右相应当不知道，云天招安散了将近五万金。” 闻言，沈瑾煜诧异地看着她，嘴巴微张，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 五万金！他不知道要攒多少才能攒到五万金，她就这样散出去了？ “你真的财大气粗。” “不然呢，总要舍得什么才能让那群人卖命于你吧。” 马匪能做马匪，一是为了钱财，二是走投无路，只能上山。 不管是那种，银子最能打动人心。 沈瑾煜心悦诚服。 他替小皇帝办事，差点把命都搭上了，还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谢婉瑜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单手撑着下巴意味深长的说：“你为小皇帝做事，应当知道那些个贪官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万金。” 这沈瑾煜自然知道，他不只知道，还曾当众杀过一名贪官，而后抄家，抄出五万金，十万白银，还有珍宝无数，商铺十几间。 他根本不敢想，那些银子落进国库，边关那些将士们再也不怕没粮草了。 抄家得来的东西全部运回京都，他本以为小皇帝会把那些银子用在将士们身上。 谁知道他只是分拨了一小部分给边关的将士，还让那些贪官贪污了一半。 剩下的银子都进了国库，充盈了他后宫。 得知这个消息，沈瑾煜突然觉得没意思。 贪官要查，只是没了开始的热情。听到北地的战事，知道小皇帝连个黎家都铲除不了，担心谢婉瑜在北地受欺负，他一路往北地来。 来到北地后，他才知道谢婉瑜比在京都还要惬意，才放下心来。 成功看到他变脸，谢婉瑜心情大好。 “走吧，听说今天茶馆开始讲新故事，说不定你会有所收获。” 想到前几日秋高带回的口信，她有些好奇长公主知不知道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在说她。 第618章 款待 看到她这个样子，沈瑾煜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好像在给自己挖坑。 可能怎么办呢，明知道她给自己挖坑，他还是心甘情愿往下跳。 他含笑点头，眼底藏着宠溺的笑。 两人一同上街，路人知道谢婉瑜身份，看到她身边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子，难免有些好奇，不由多看了几眼。 沈瑾煜面对他们的打量，也只是含笑点头，没有其他反应。 来到茶馆，谢婉瑜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沈瑾煜瞧见茶馆有不少人在盯着他们看，严谨一点来说，是盯着他看，似乎在打探什么。 他看了谢婉瑜一眼，“看来你在北地混得还不错，都对我的身份充满好奇了。” 谢婉瑜扫了一眼四周，发觉大家都对沈瑾煜好奇，有些头疼。 早知道她应该换个男装出门。 “行了，别贫了，听完赶紧走。” 很快说书先生登台，随着说书先生登台，大家也不再关注他们，而是把目光放在说书先生身上。 “上次我们说到那千金小姐到了这北城啊，行为举止十分嚣张，完全不把北城的人看在眼里。” “今日我们便详细讲讲，这刁蛮千金嚣张到何种程度，又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得不说这个说书先生有点本事在身，三言两语挑起大家的好奇，专注地盯着他看。 “话说那千金小姐到了北城后，路过的狗都要骂两句，看中的东西都想要，只要不顺她意，便嚷嚷着要诛人九族，这不是更过分的，更过分的是她看不起平民。” “在她眼里所有平民都是她手底下一条狗，一条只会吠的狗，天生是供她娱乐。面对劫匪时，她仗着身份让劫匪对平民下手，而她自己呢。” 说书先生勾起人好奇，故意不往下说。 谢婉瑜抬手给沈瑾煜倒了杯茶，淡笑问：“这里的说书感觉如何。” 从说书先生的开口第一个字起，他便猜到说书先生说的那人是谁。 胆子很大，很不错。 他轻颔首，“不错。” “对比京都的说书先生呢。” 沈瑾煜抬眸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看着她。 “怎么？你还想跟京都的说书先生比？” “有何不可？在我眼里敢揭露阴暗的说书先生都不错。” 沈瑾煜听了，冷冷嗤笑。 “不要说这个说书先生是你找来的。” 谢婉瑜摇头，这说书先生还真不是她找来的。 她要是知道说书先生还可以收买，她早就找说书先生说上一段，何苦铺垫那么久，就等它爆发。 见她摇头，沈瑾煜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庆幸不是她，又有点恼不是她。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书听完了，要去走走？” “还是回去吧。”他可不想再被他们当猴看，还是早些回去吧。 不过她带他来听书意欲何为？他落后谢婉瑜半步，幽幽望着她背影，在心里暗想。 见他不感兴趣，谢婉瑜唯有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上街的黎清玫，跟她一起的还有上次在王夫人身边遇见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见到她，冲她柔柔一笑。 黎清玫看到她这副模样，有些恼，她狠狠拉过那女子，恶声恶气的说。 “那是我们黎家的世仇，你不许对她笑。” 月娘听了她的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依旧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一副不谙世事，全凭她做主的模样。 只有谢婉瑜知道，在黎清玫看不见的地方，她冲她挤眉弄眼。 她突然觉得这个女子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她什么身份。 回头让秋高打听一下。 回到谢家，沈瑾煜赖在她书房，大有把她书房当成自己的书房的架势。 谢婉瑜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无奈。 堂堂右相做出宛如马匪的霸道行径，传出去怕是没人信吧。 沈瑾煜知道男女有别，况且谢婉瑜还是个有夫之妇，若是让人知道他在谢家留宿，到时候必定传得满城风雨。 到时候说书先生说的就不是长公主了，而是风流书生与俊俏将军夫人了。 陪谢婉瑜用过晚膳后，沈瑾煜还是回到客栈。 他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在北地置办一个宅子会好些。 最好就是买在谢婉瑜隔壁，想到这里，他从客栈起来，叫来下人，让他去办此事。 很快云天带着一众马匪回来。 那些马匪个个身材魁梧，走在街上，平民百姓见了纷纷回避，生怕惹上麻烦。 云天带着马匪回城第一件事便是带着他们去见谢婉瑜。 谢婉瑜在画舫设宴，宴请众位英雄好汉。 这些马匪不知多少年没有光明正大进过城了，再坐上画舫，有种做梦的感觉。 有人生怕自己在做梦，还掐了自己一把。 有些怕痛，不敢掐自己的，便掐旁人一把，见人痛得喊出来，才确信不是在做梦。 谢婉瑜把他们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 “感谢各位的厚爱，场面话我就不多说了，只希望各位在艰难时刻助我们一臂之力，击退敌人！” 漂亮又激动人心的话，她不擅长，只会说实话。 她一番话一出，大家都鼓起掌。 “我们也不会说场面话，小谢夫人不辜负咱们，咱们答应过的事情必定会做好！” “对！” “没错！” 有人起了个头，其他人纷纷附和着。 谢婉瑜看着他们，神情有些激动，心跳得飞快。 沈瑾煜跟在她旁边，见她面色绯红，心里有些高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不是谢无双。 谢婉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心招待好这些人。 酒过三巡，有下人来报，画舫下有官兵过来。 说有人举报她勾结马匪，企图造反。 沈瑾煜听到这话，想要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在造谣。 谢婉瑜摇头，让他在这里陪同他们喝酒，她去看看情况。 画舫下，一个穿着官服的官兵横眉冷眼看着谢婉瑜沉声道。 “你就是小谢夫人是吧。” “正是。”那官兵听了她的话，细细看了她一眼，而后眯起眼睛，眼底闪着精光。 “有人举报你勾结马匪，企图造反，你有什么好说的。” 第619章 高调 谢婉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看着他，那双眼睛明亮得好像可以看清一个人的内心。 看得那官兵心头一颤，有种慌乱感。 “你说我勾结马匪意图造反，可是有证据？” 那官兵听到她的话，眉头紧皱很是不悦。 他既然敢说这话，那定然是调查过的，她一个女子勾结马匪就算了，还敢大张旗鼓宴请马匪，这不是把他们县老爷的脸面按在地上踩吗！ “我能过来的，那自然是有证据，你要是不承认也没关系，回到牢里什么都说了。” 他说着就要对谢婉瑜动手，谢婉瑜就这么看着他，一点也不慌。 不知为何，看到她从容不迫的样子，他眉头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 正想着，突然有人从暗处冲出来的，对他命门就是一巴掌。 官兵见状，赶忙躲开，他细细一看，发现谢婉瑜面前站了一个黑衣人。 只一个照面，他便知道自己不是那黑衣人的对手。 看来今晚是抓不到她了！ 谢婉瑜见那官兵跟竹韵打了个照面就撤了，不免感到可惜。 她还想看看竹韵跟这些官兵对上，谁更胜一筹。 竹韵见她这个神情，想到她之前的恶趣味，她不会又想让他跟官兵比试一场吧！ 解决完官兵后，谢婉瑜回到画舫上。 大家的酒意正浓，瞧见谢婉瑜回来，各个寨子的老大，提着酒坛子过来给谢婉瑜敬酒。 谢婉瑜推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一杯。 云天见她面不改色喝下一碗酒，偷偷对常鸣竖了个大拇指。 他知道谢婉瑜很厉害，没想到她喝酒也这么猛。 一碗酒下肚，谢婉瑜感觉胃火辣辣的，很是难受。 “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大家玩的尽兴。”她说完就走。 这些人已经上头了，也不在意谢婉瑜是否留下。 云天见她着急离开，猜到她可能因为那碗酒不舒服，刚要起身去送她，便看到沈瑾煜来到她身旁，想要搀扶她。 竹韵见他要动手，忙现身搀扶谢婉瑜离开。 沈瑾煜看着空落落的手，有些失落。 常鸣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眸光微闪，大概知道沈瑾煜对谢婉瑜是什么心思。 云天见了直咋舌，“这……沈兄是喜欢小谢夫人吧。” 常鸣不说话，不管是不是，这种话都不能说。 云天说完，也惊觉自己说错了，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关注他，才放下心来。 想到自己的猜测，他的心像是被火烧一样，挠心挠肺。 见常鸣神色如常，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由感到好奇。 “你不好奇吗。” “这是我们该好奇的吗，与其好奇这些，不如想想明年科举考什么。” 常鸣睨了他一眼，淡声道。他神情淡如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满腔好奇的云天被他这么一说，瞬间也变得冷静下来。 他们该关注的不该是这些，就算沈兄对小谢夫人有意，小谢夫人对他态度明显，只是亲友间的关系。 再者，小谢夫人已嫁为人妇，若是大家都好奇，对小谢夫人来说是羞辱。 想到这里，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常鸣瞥了他一眼，见他在反省自己，还不算愚笨。 画舫上一夜笙歌，上半夜吃饱喝足，下半夜有美人作伴。这些马匪很是高兴，那些还有点怨气的马匪，看到这些也平静下来。 他们大张旗鼓进城，又上了画舫，这何尝不是在告诉他们，放心跟她，她一定不会让大家陷入危险之中。 而谢婉瑜从画舫下来后，直接回了谢家。 沈瑾煜跟了一路，竹韵先一步到家，他让洙芳在门口守着，不要让沈瑾煜进来。 见他神情严肃，洙芳不知道为何，还是听话把沈瑾煜拦在门外。 沈瑾煜站在门口拍了一下脑袋，觉得自己鲁莽了。谢婉瑜身边的人都是谢无双的人。 怕就怕他们看出什么，日后愈加防着他。 思及此，他面如灰败，眼神空洞。那他往后是不是不能到谢家来了？ 如此一想，他的心像是破了洞似的，灌满寒风，吹他胸口生痛。 洙芳见他神情怪异，刚要问他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便见他转身一脚深一脚浅离开。 她歪头看着他，觉得他处处透着古怪，却又不知是为何事。 屋内月柳候在谢婉瑜身旁，见她脸色绯红有些不正常，再看她眼神迷离，月柳担忧的看着她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主子今夜去的是画舫，那些都是大男人，她没有带丫鬟，只带了暗卫。 竹韵见谢婉瑜神志还算清醒，三言两语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得知她这是喝醉了，月柳有些诧异。 这不过一碗酒就醉了？酒量也太浅了。 见她一言难尽的看着谢婉瑜，竹韵嗤声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用海量来形容，还是小看了你。” 月柳自小混在男人堆了，跟着他们一群大老粗喝酒吃肉，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千杯不醉的海量。 她们二人生活坏境不同，不能相比。 竹韵说罢转身出去，他让洙芳打水进去，剩下的便交由她们处理。 再说沈瑾煜因为他的心事藏不住，接连两天不敢露面。 最后还是忍不住，登门拜访。 谢婉瑜听说沈瑾煜来了，略微有些惊讶，两日没消息，她还以为他回京了。 “让他进来吧。” 沈瑾煜见洙芳她们对自己态度如往常一般，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稍微舒了口气，进门碰到月柳，他有些心虚冲月柳轻颔首进了书房。 月柳瞧见他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奇怪。 “你不觉得这沈公子今日有些奇怪？”她拉着洙芳低声问。 洙芳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她也觉得，不过不是今日，而是上次小姐让竹韵回来那晚便感觉他奇奇怪怪。 现在多了个人跟她一样的感觉，两人凑到一起说着自己的想法。 沈瑾煜不知道她们在背后议论他，推开书房门进去。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没看到在画舫见到的男人，他微微放下心来。 随即想到那人一直跟在暗处，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第620章 带 走 谢婉瑜见他今日有点异常，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 听着她话，沈瑾煜下意识摇头，“没事。” “只是我没想到两天不见，你也不派人找找我，我怕是死在北地你也不知道。” 压下那点紧张，他故作镇定幽怨道。 果然有问题，他平常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挑眉看着他，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 沈瑾煜见她面色如常，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也是，他不过就是出于担心她安危，扶了她一把，算不得什么。 是他过于谨慎，以为自己埋藏的心事被人察觉。 “我就是想着两天不见，你也不担心我，也不怕我出什么事。” 见他正经起来，谢婉瑜轻笑出声。 “担心你？你可是大琰朝右相，满腹才华，身边又聚集各种人才，更不缺乏暗卫。” “担心你还不如担心我自己。” 听完谢婉瑜的话，沈瑾煜发觉她说的很有道理。 但这不是她一点也不关心他的理由，如果是太叔瑱呢？几天不回，她肯定会担心吧。 想到这里，他又自嘲的笑了。 太叔瑱是她相公，担心他是正常的，而他于她而言，恐怕也只是普通朋友吧。 不过，她有点事需要他帮帮忙。 “我有批粮草，正运往北地，在途中遇到了一点事情。” 那批粮草在十一月份便运往北地，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抵达北地。 在运输途中，被卡了无数次，好不容易运到梁州，再次被卡。 底下的人花费了不少银子，依旧无法打通通道运往北地。 为了不引人瞩目，用的是一支商队的名头，并没有打上谢家的名号。 “没用谢家名义？”沈瑾煜听她这话，立刻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她打上谢家的名号，那些人就算想做手脚，也要掂量着来。 谢婉瑜扫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那是粮草，她敢打着谢家的名号，那粮草就充公了。 沈瑾煜沉吟一声，“让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忙我不可能白帮，你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身为右相，他什么东西没有，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什么也不缺。 “你想要什么。” 这就让他犯了难，他想要什么？他想要的，她给不了，她能给的，他不想要。 他眸色幽幽，深邃无比让人看不透。 “暂时还未想到，等我想到了，再找你要。” 也不是不行，只是…… “那条件要我能做到才行，杀人放火我可不做。” 谢婉瑜爽快答应。 “一定是你能做到的。” 就算她做不到，谢无双也能替她做到。 “现在那粮草到哪里了？” 见他这么快进入状态，谢婉瑜拿出舆图，把粮草所在的位置圈出来。 沈瑾煜看到那个位置，眉头微挑。 要是谢无双在，这事怕轮不到他。 “可知是被谁押扣了？” “梁州知府梁森。” 梁州知府，那可是大有来头，不过再有来头也不过是左相底下一个不起眼的人物。 说来梁州知府跟北地县老爷颇有渊源，两人出自一个学院，同年高中，一起被先帝外派。 一人在梁州，一人在北地，十几年来，看似毫无交集，实际上两人都是左相的爪牙。 他们皆是依靠黎家攀上左相。 很快，沈瑾煜便有了章程。 “此事，我出面不好。”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不是收服了一群马匪，那些粮草被马匪劫去很正常吧。” 粮草被劫，去往哪里就不是他们能关心的事情了。 谢婉瑜心头一动，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粮草被拦在梁州进出不得，不管是花钱买通官员还是打点关系，他们都不为所动，要说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断不能对银子熟视无睹。 要是马匪出手，把粮草劫走了呢。 这该怎么劫，往哪里走，都要好好策划。 “好了，你可以走了。”谢婉瑜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留他吃饭，大手一挥让他走。 沈瑾煜见她过河拆桥，挑笑望着她。 “小谢夫人这手过河拆桥玩得真好，只是会不会太没有人情味了些。” 谢婉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然留下吃个便饭？” 这当然是好，他求之不得。 留下吃便饭的代价就是帮谢婉瑜处理事务，一些她不好出面的事情全部丢给沈瑾煜。 沈瑾煜不满，他怎么就变成做苦力了？ “你这么做，不怕谢无双吃醋？” 给她处理一早上的事务，他有些头晕脑胀，有些无奈道。 “怕什么，知道有人帮我，他估计会很高兴吧。” 谢婉瑜听到他抱怨，抬眸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真是没良心。”沈瑾煜认命了，叹了口气，继续为她分忧。 沈瑾煜确实很能干，在他的帮助下，之前停滞不前的事务重新梳理后，有了新思路。 她在心里感慨着，要是能为他们所用，京都那位不足为惧。 粮草运输问题也得以解决，她先是让云天挑出一批身手较好的马匪，大概一百来人。 而后给大武传信，让他配合马匪，顺利把粮草劫出。 做好这一切后，谢婉瑜闲了下来，不过也没闲多久，官府派人过来了。 “小姐，官府来人说你勾结马匪意图造反，县老爷请你到衙门一趟。” 洙芳进来禀告谢婉瑜，她神色淡淡，毫无紧张感。 沈瑾煜刚好也在，他看到洙芳这个神色，有些意外。 一般人看到官府来人，不该是紧张吗，这丫鬟怎么感觉好像一点也不怕。 “知道了，我等下过去一趟。” 那晚过后安静了一段时间，她还以为官府没有实际性的证据，没了动作。 没想到几天后，官府派人来了。 她走出家门，周围的邻居知道衙门派人要抓拿谢婉瑜，围在门口看热闹。 “怎么回事？小谢夫人怎么会被衙门的官兵带走？” “不知道啊，我刚出来就看到她被带走了。” “我出来得早，听到那官兵说小谢夫人勾结马匪，带她回去审问。” 听到这个罪名，他们都愣住了，小谢夫人勾结马匪？真是天大的笑话。 北地谁人不知道小谢夫人劝服马匪充军，上阵杀敌？ 第621章 诬陷 有人摇头，这世道真是没法活了，好人当成坏人带走，坏人逍遥法外，真是没眼看。 “相公，你说我们要不要也走？”现在这种情形，再继续待下去，怕是会更糟。 “哎，走也要等过完年再走。”眼看就是年关了，再怎么样也要过完再走。 见谢婉瑜被带走，他们都失了信心，开始犹豫要不要快些搬走，避免惹祸上身。 “相公，我……” “别想了，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离了北地还能去哪里？” 有个妇人刚开口，就被她相公无情打断。 别人能搬走，那是家世殷实，搬走无所谓。他们家勉强过活，搬走靠什么过活？ 大多数人跟他们家一样，听到他的话，摇头回去，不敢再提。 谢婉瑜不在，沈瑾煜也没有久留，处理好事情后，他回了客栈。 “让你找的宅子找得怎么样了？” “还在找，这里的宅子很抢手，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好的宅子。” “加多点银子。”他不想再住在客栈，他想住在谢婉瑜附近，靠她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 银子不是问题，只要肯出手就行。 今日一过，应该有不少人要出手宅子。 下人领命下去，快步走在街上。 谢婉瑜跟在官兵身后来到衙门，路人见她被带去衙门，好奇跟着一起去。 县老爷看到衙门外围着的人，他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任凭你再怎么狂，收服马匪就是不对。勾结马匪的罪名套下来，就算是谢甘出面，她也要死！ “谢婉瑜！你可知罪！” 县老爷坐在高堂上，手里拿着惊堂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看。 谢婉瑜看着县老爷一点也不慌，她勾了勾唇角，不解地看着县老爷，疑惑开口。 “不知县老爷说的什么罪？” 县老爷看到她这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心里拱起一股怒火。 她以为这里是哪里，由得她撒野！ “放肆！你勾结马匪意图造反，本官可有说错！” 面对愤怒的县老爷，谢婉瑜笑得更欢了，笑容未达眼底，眼里一片寒意。 “县老爷说呢，错与对，不是县老爷说了算吗。” 她不卑不亢站在那里，就这么笑吟吟看着他，一点也不怕。 县老爷看到她这副模样，气得发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谢婉瑜竟然如此嚣张，一点也不怕他。 “大胆谢氏！勾结马匪不说，在公堂之上还敢藐视朝廷命官！” 他真的气急了，他以为来到这里谢婉瑜再怎么说都会怕了吧，没想到她一点也不怕，还敢藐视他！ 她以为她什么身份，敢用这种态度对他！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外面百姓听到这个声音，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直视县老爷，缩头缩脑降低存在感。 见谢婉瑜不知悔改，拒不承认，县老爷冷冷看着她，高声道：“传证人。” 谢婉瑜眉头微挑，她知道县老爷准备周全才会把她“请”来衙门，听到证人二字，她还是有些惊讶。 不知道县老爷找的是哪个证人呢。 正想着，一个长相憨厚的男子在官兵的押送下来到公堂上。 看到那人，谢婉瑜眯了眯眼睛。不认识，她应当是没见过此人。 那男子不敢看谢婉瑜，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低着头。 县老爷看到来人，在心里冷笑，如今人证就在这，他倒要看看谢婉瑜怎么狡辩。 “张三，你可认得此人是谁。” 那男子听到县老爷的话，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他声音颤抖的说：“记得，此人便是勾结马匪的小谢夫人。” 不知道是怕谢婉瑜还是怕县老爷，他一直不敢抬头，说话声音也不大。 县老爷又看向谢婉瑜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敢问这位大哥从何处知道我勾结马匪？”谢婉瑜丝毫不慌，她抬眸看着那男子，淡声问道。 她声音不疾不徐，清脆的嗓音让人听着很舒服。 可落在那男子耳里，却像是催命符，听得他心头一颤，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 县老爷看到他这个样子，适才高兴的心，一下就凉了。 这么一个怂蛋请他作证，说话都说不利索，他分明连话都不敢说！ 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他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想好措词，在听到谢婉瑜的话，瞬间消散不见。 “张三你可以想好了再说。”县老爷阴鸷地看着张三，声音清冷却带着淡淡的威胁。 张三听到这话，膝盖又是一软，欲哭无泪。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上战场。 他当年就是不想参军，才偷跑出来，无意中上了山寨当了一名马匪。 因为他身体弱小，长相憨厚，他们免了他下山，只让他在山上处理杂事。 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下去了，没想到来了一个人，说要招安，请他们为朝廷出力，效忠报国。 开始他们老大不同意，后面不知道那男子跟他说了什么，他老大最终还是同意了。 就这样他们一路来到了城内，那一夜确实很高兴，可高兴之后，他还是怕，怕上战场丢了性命。 这不是又回到了原点吗。 在他们找上门时，紧张过度的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们，出来指证谢婉瑜。 可是也没人告诉他，谢婉瑜这么恐怖，明明是笑着跟他说话，他却感觉头皮发麻。 谢婉瑜比县老爷还要可怕几分，光是站在她旁边，他就觉得害怕。 “是的……就……就是她……说要招安，找我们协助她。” 他沉默了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他说话时，头低低，眼睛也直勾勾盯着鞋尖不敢乱动。 他感觉手脚不能动弹，脖子僵硬极了，好像只有嘴巴还能动，其他地方都僵硬了。 他完全忘了谢婉瑜问的什么话，脑子只盘旋着一句话，那就是指认谢婉瑜，不管说什么，都说是她让做的。 谢婉瑜听了他的话，轻笑出声，语气轻柔，却让人感到害怕。 “你说是我让招安的，可是我亲自去找你们？” 张三哪想到她还会问这些，他心跳慢了半拍，大脑转不过来。 第622章 关押 见他如此，谢婉瑜哂笑地望着县老爷，眼里是浓重的嘲讽。 这一出戏，她不用想也明白是县老爷故意唱给她听，刻意诬陷她。 “不知我是如何劝你们招安，又是如何许诺于你们呢。” 谢婉瑜见他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噙着淡淡的讥笑继续问道。 那人头脑一片空白，想了半天才找回声音。 “我……不是，不是小谢夫人亲自去劝说我们归顺于她，而是鼓动他人游说。” 男子低头小声说着，他什么也记不得了，只记得他们交代他说的话。 “大人，我手上有他们往来的书信，还请大人明察。” 按照他们所说的，把证据提供上去，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等事成之后，他就可以回老家，再也不用担心被抓去参军。 听到他手上还有他们往来的证据，谢婉瑜眉头微动。 她实属没有想到，他们手上还有他们书信往来的证据。 “来人，把证据呈上来！”县老爷见他逐渐找回声音，说话有些颤抖，但好歹条理清晰把话说明白。 生怕他再出什么岔子，县老爷忙让人把证据呈上来。 拿到书信，县老爷快速看了一遍，冷冷把书信扔在桌面上。 “哼，人证物证均在，本官看你还怎么狡辩！” 谢婉瑜有些好奇他手上拿到的书信是什么书信。 只是看县老爷的样子，似乎不打算把书信给她看看。 她灵机一动，挑笑地看着县老爷不急不缓开口。 “县老爷冤枉啊，那人怕不是从哪里找来一封书信便诬陷本夫人。” “本官看过了，确认是你笔迹，你还有什么可说！” 县老爷以为她不甘心，在做最后的挣扎，冷笑道。 “县老爷可是见过本夫人笔迹？县老爷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空口无凭，仅凭他一面之词拿出一封信便说是本夫人勾结马匪，本夫人有理怀疑此人故意诬陷！” 张三听到谢婉瑜的话，心头一跳，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心里惶恐不安，双手死死抓着两侧衣摆，紧紧咬着嘴唇才让自己没晕过去。 围在外面看热闹的路人听到谢婉瑜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是呀，仅凭他们片面之词便定罪，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内情？ 县老爷没想到谢婉瑜如此牙尖嘴利，外面的人在窃窃私语，听到他心烦，他猛地一拍惊堂木。 “肃静！” “勾结马匪兹事重大，本官要上报皇上，岂能作假！” “若是县老爷没作假，何不把书信拿出来让本夫人一探究竟？也省得让县老爷陷入是非之中。” 在她的三言两语之下，把县老爷放到无辜的位置。也是在告诉县老爷，对付她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要考虑清楚。 明哲保身这么久，他现在才动手，说明他考虑得很清楚了。 “不要以为你是谢太傅之女，本官便会怕了你！信上的字迹，本官已确定，你不用再魅惑他人！” “来人！把她押下去！” 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立下罪名，让她无处可走。 他倒要看看谢无双跟桀殊都在堡寨的，谁还能救她！ 临走前，她意味深长看了县老爷一眼，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下堂后，县老爷想到谢婉瑜最后的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好像对自己很有信心，像是知道她不会被关进去。 难不成她在北地还有其他靠山？ 思及此，他在心底想了一遍，除了长公主，再想不出她的靠山还有谁。 而谢婉瑜被带走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堡寨。 太叔瑱看过竹韵传来的书信，冷笑着把信递给桀殊。 桀殊快速看完书信后，冷哼一声，把信撕了个粉碎。 他没想到谢婉瑜在城内为他们招兵买马，落在那些人眼里就是勾结，就是叛变。 “他不过是见我们不在城中，以为可以拿捏婉瑜。” 还有就是，黎家正在悄然落败，他想借此机会把她拉下来，重新扶持黎家。 等他们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桀殊听了他的话，眉头微蹙，“那现在怎么办？” “等，等他们下一步动作。” 这不过是个试探，等他们确定谢婉瑜在城内没有靠山后，他们就会有所行动。 “等？谢婉瑜现在已经在牢狱，再等下去就要砍头了。” 桀殊烦躁的抓着头发，不行，不能等下去，他应该要做点什么。 见他这么着急，太叔瑱嘴角微扬，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还有一个办法，李副官在城内。” “李副官在城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是小皇帝的人，就算他们想让他帮忙，他肯定不会帮。 太叔瑱淡淡瞥了他一眼，哂笑望着他，目光幽幽，看得桀殊往后退了几步。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先告诉你，我的人没有那么大权利可以帮到她。” 他定定看着桀殊，沉声道：“不，你有。” “……”桀殊想骂人，可他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长公主不是还在城内，李副官是小皇帝的人不错，但长公主也是皇家人，她的话李副官要听，不只要听，还要办得漂亮。 “沈瑾煜不是在城中吗，他为何不出面？” 桀殊突然想到还有个沈瑾煜，他最近不是缠着谢婉瑜，被她压榨，成了她手下的谋士吗？ 由他出面事半功倍，就不信县老爷不肯放人。 太叔瑱淡淡睨了他一眼，眼里带着嘲弄。 桀殊摸了摸脑袋，小声嘀咕着：“难道不是吗。” 沈瑾煜是什么人，不管什么阴谋诡计，他都能一一击破，说不定还能转身算计别人。 “沈瑾煜刚出面，他便离死不远了。” 他出京是为了暗中查访贪官，京城那边已许久没有收到他消息，让小皇帝知道他在这里，不是离死不远吗。 那看来还是要长公主出面才行。 桀殊提笔给长公主写下书信，把堡寨的消息，半真半假告诉她，让她知道谢婉瑜这么做都是为了大琰朝，都是为了能击退匈奴人。 信先到暗影手上，再传到长公主手上。 在谢婉瑜被带走时，长公主就收到消息了，她一直在家里等消息。 第623章 小忙 知道谢婉瑜被关押进了牢狱，她气得要到衙门找县老爷给谢婉瑜主持公道！ 但被她身边的丫鬟拦下了，明眼人都知道这其中有问题，怕长公主不管不顾去衙门闹。 北地的大官小官都不听从皇上调遣，贸然过去只会惹怒那县老爷，怕只会是人没救出来，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听着丫鬟的话，长公主一把推开她，面目凶狠狰狞看着她。 “本宫堂堂长公主还要看他脸色？本宫想要救谁就救谁！” “公主！小谢夫人要是有心求助于你，早安排人过来寻你，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正是说明此事暂时不需要你出面吗？” 纵使被长公主推倒，那丫鬟还是冒着被仗杀的风险，冒险劝道。 “小谢夫人要是有什么安排，你贸然过去岂不是打乱她计划，而且将军跟谢将军在堡寨，城里的消息他们肯定知道，届时他们肯定有所安排，到时候再营救也不迟呀！” 长公主被愤怒冲昏了头，丫鬟的话也是听得断断续续。 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生气。 她见丫鬟还跌坐在地上，冷声喝道：“都是死人吗，不会把人扶起来吗！” 被呵斥的丫鬟心里很委屈，她们不敢扶，要是扶了她不满意，那她们岂不是做错了，连累到她们怎么办。 长公主冷静下来，知道那丫鬟说得对，谢婉瑜是个有主见的人，她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利。 她就不信谢婉瑜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个老狐狸，估计从她被带走那一刻，她便算计好了每一步。 长公主想的对也不对，谢婉瑜知道县老爷会对她出手，只是她没想到他敢凭一封莫须有的信就把她关在牢中。 而此刻，谢婉瑜正在牢中看着那一方只有巴掌大的窗户，阴冷潮湿的牢房，让人感到十分不适。 她现在才知道被关押在牢中是这种感觉，周围全是其他牢犯的咒骂声跟哭泣声。 阴冷潮湿又复杂的环境让人脑仁突突作疼，她寻一处干净之地坐下，闭眼冥思，试图隔绝周围的吵杂声。 长公主收到桀殊的信已是晚上，桀殊让她去找一个叫李想的人，那是皇上钦点的副官。 “李想？是谁。”长公主问跪在地上的暗影。 “是上次在茶馆追杀匈奴人那位。” 这样一说，她便知道是谁了，没想到他还是个副官。 “你知道他，应当知道他住在哪里吧。” “知道。” “把他带到我面前。”长公主得到满意的答应，让他走一趟，将人带过来。 这是她身为长公主的底气，想见谁不用亲自去，只需等对方过来见她。 不多会，李副官在暗影的带领下，来到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看着他，上次没看清，今日瞧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宫中见过。 “长公主。”李副官不敢盯着长公主看，他飞快看了长公主一眼，而后低头行礼。 “赐座。”长公主高傲的点了点头，让丫鬟给他搬椅子。 李副官受宠若惊，不由在心里犯嘀咕，猜测长公主这个时候寻他过来做什么。 在长公主的打量下，李副官开始担心，回想自己在北地有没有做过什么让她不满意的事。 他想了许久，只有那次追杀匈奴人时，情急之下说了句语气不好的话，应当没有冒犯到她吧。 想到这里，他偷偷看了长公主一眼，以此推测她心情如何。 过了半响，长公主方收回视线，她孤傲的看着李副官淡声开口。 “李副官，本宫今日寻你过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此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更合适。” 听到长公主这话，李副官眼睛瞪得老大，有些不相信长公主说的话。 她身边能人那么多，怎么会落到他头上呢？ 长公主扫了他一眼勾起了嘴角，在她不生气时，样貌也是一顶一的好，笑起来温婉亲人。 “本宫自是不会骗你，你也知道，在北地本宫的身份说不上什么话，更加别说使动几个有用的人。” 这话让李副官深以为然，他在城内呆了一段时间，也知道县老爷跟黎家沆瀣一气，想要他们帮忙，难！难于上青天！ 李副官深有同感，不由放下防备。 “长公主需要在下做什么直说便是，在下在所不辞！” 长公主嘴角微勾，露出满意的笑，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小谢夫人知道吧。” 李副官听到跟谢婉瑜有关，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她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今天闹得沸扬扬的事想来你也应该有所耳闻。” 看出他的迟疑，长公主又叹了口气，神情无奈。 “李副官有所不知，小谢夫人劝服那些马匪不是为了叛国，而是为了呼吁他们一起保家卫国。” “本宫也不知为何明明一件值得可歌可颂的事放在县老爷的眼里，竟变成了勾结马匪，你说她是不是很冤。” 开始她语气还算平静后面有些激动起来，目光也带着阴鸷。 为了能让李副官帮忙，她适才装出来的温婉都藏不住了，直接原形暴露。 李副官见过她嚣张跋扈的样子，适才那模样还有些受不了，如今看到她暴露原形，也不觉心慌，反而松了口气。 她那么温和的对自己说话，让他很有压力，总觉得她在预谋着什么。 “公主希望在下怎么做呢？”长公主叫他来的意图很明显了，李副官斟酌着开口。 “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希望你能把谢婉瑜从牢狱带出来。” 这还不是什么难事吗？简直比上青天还要难！ 他不过是个副官，就算是护国将军他们出门，县老爷也不一定会买账。 他为难看着长公主，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长公主不紧不慢接着开口。 “你还是谢将军的手下，救下小谢夫人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她这话暗示得很明显了，他要能救下谢婉瑜，日后他的道路会宽一些。 似乎看出他得担忧，长公主笑吟吟的说：“就算没救出来，也不怪你。只是有些事，既然做了，那自然要做到最好是吧。” 第624章 吓唬 说到底还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知道无法拒绝，李副官不再多言，只能默默应下。 宋复礼知道李副官出去了一趟，见他愁眉苦脸回来，有些好奇。 他自诩是皇上派来监督他们的人，不屑与他们为伍，总是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 上次宋复礼按照月柳说的，靠着月柳说的法子把剩下匈奴人一网打尽，顺便把在队伍里的细作处理掉。 他才对宋复礼改观，说话的态度好了一些，却依旧改不了他高傲的态度。 看到他这个样子，宋复礼有点爽。 他假装好意上前搂着他肩膀关切道：“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跟我说一下。” 让他也跟着乐呵一下，反正他也不会帮他。 李副官摇头叹气，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宋复礼也不着急，就这么搂着他肩膀走了一段路。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到宋复礼不就是谢无双手下的人，他们怎么不让宋复礼去，而是找他去？ 他突然停下，盯着宋复礼看。看得宋复礼莫名其妙，他以为李副官在看他身后，回头没看到什么异常，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 “所以为什么是长公主让我去救谢婉瑜，而不是让你去？” 听到他的喃喃细语，宋复礼嗐了一声。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是这件事。 他又重新搂着李副官肩膀，为他分析这件事。 “大家都知道那是我们家夫人，他们敢对我们夫人动手不正是觉得我们将军在堡寨无法抽身回来，故意污蔑她么。” 这个李副官知道，他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也知道吧。” 李副官继续点头。 “我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才让你去追查匈奴人，我说的对吧。” 他接着点头，而后发现不对。不是他先回城里，宋复礼再回来吗，谢无双说了，他追拿匈奴人，而宋复礼审讯。 他们分工合作。 宋复礼嘴瓢说错了，他嘿嘿一笑把这个话题揭过继续说。 “反正就是我的身份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我们身份不一样啊！” 李副官疑惑看着他，他们身份哪里不同？ “我是谢将军的人，只是一个兵，而你，你是副官！你的身份地位比我高，你不去谁去？” “而且，你救下我们夫人，谢将军肯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提拔于你。” 前面听得李副官心里舒服，他说的没有错。他的身份地位确实比他高，由他出面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后面那句怎么听着那么不得劲呢，他是皇上的人，还需要谢无双提携？ 只要他没犯什么错，以后多的是晋升机会！ “这种话日后不要再说了，我可不靠谢无双！” 宋复礼拍打了一下嘴巴，向他求饶，“对对对，你说的对，你是皇上的人，哪里需要讨好别人，都是旁人讨好你才是。” 他觉得李副官跟长公主挺像的，都是傲娇鬼，听到不喜欢的话，直接摆脸色。 听到赞美的话，又瞬间喜笑颜开，非常好哄。 “长公主跟我们家夫人是朋友，如果你在这次出了力，长公主肯定也会记着你的好。” 这话中听，谢无双的提携就算了，他看不上，可得了长公主的好感，那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下巴，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宋复礼见他想通了，嘴角噙着点点笑意。 李副官看似聪明，实际上容易受人蛊惑。当时主子就是看出他这种性子，才让他过来看着他，顺带帮夫人。 想到夫人被带去衙门，还被关进牢狱，宋复礼眼睛微眯，一抹寒意从眼底掠过。 入夜，衙门后院，县老爷正在妾室院子里，他沐浴后只穿着里衣，淫笑着往躺在床上的妾室走去。 那妾室故作害怕抱着被子，嘴里喊着你不要过来，求放过之类的话。 宋复礼站在屋顶上，听到里面不堪入耳的话，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夜行不是件好事。 听着里面的声音，他估摸着时间把抓来的蛇，掀开一片瓦片，把蛇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快速抽身离开。 县老爷听到什么东西掉落下来，他朝外面看了一眼，什么东西也没有的看到，又继续跟妾室玩游戏。 直到妾室看到那条蛇爬到床上来，她与蛇四目相对失声尖叫，用力把县老爷推开。 县老爷还以为是情趣，没放在心上，嘴上说着粗鄙不堪的淫秽话。 那妾室受不了了，哭喊道：“老爷，蛇！蛇啊！床上……床上有蛇。” 她一边喊着一边往后面退去，县老爷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他回头看到一条蛇游走在被子上。 吓得他一个激灵，下意识把妾室抓出去推到那条蛇面前。 “老爷救救我！老爷！”县老爷把妾室推到那条蛇面前后，里衣也不要了，连滚带爬从房间出去。 那妾室被吓得六神无主，哭喊着让县老爷帮忙。县老爷早就走远了，哪里敢进去帮她。 妾室的惊慌大叫引起蛇主意，吐着风信子朝她游走过去。 县夫人听到下人的禀告，面无表情在心里冷笑着，没有插手让人去帮忙。 她底下的丫鬟也没有问她要不要派人去帮忙，个个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很快衙门后院灯火通明，吵杂无比。 宋复礼在不远处等结果，听到没人受伤。尤其是县老爷在看到蛇后第一时间离开，有些遗憾。 他还以为县老爷会被咬，下次还是直接扔到他们被窝好了。 他遗憾摇头走了。 “查！给我查！我不信那蛇会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肯定是有人故意把蛇扔进去的！” 县老爷裹着大氅怒吼着。 下人们听到他这话，一哄作鸟兽散，院子瞬间变得空旷。 县老爷怒气消散，身体热量散去后，感觉浑身发冷，他拢了拢大氅快步回房。 妾室被吓得了，六神无主坐在椅子上。 她现在看到床都害怕，总觉得上面有蛇在爬。 “别怕了，那蛇已经被带走了，歇下吧。”这名妾室是县老爷目前最喜欢的妾室，不然他也不会回头安慰她。 安慰归安慰，他今夜是不会在这里睡。 第625章 夜会 从她房间离开，县老爷转身进了旁边的院子。 县夫人收到这个消息，也只抓紧手帕，在心里暗骂着后院那些狐狸精。 她以为王家倒台，没人再往府邸送人，没想到倒了一个王家，还有数不清的王家。 没王家在前压着，那些人争先恐后往府邸送人。 县老爷是个好色的，只要长得好看来者不拒。 这么多年，县夫人看似看开了，实则满腹怨气。 若不是娘家弱势，靠着县老爷支持，她定然不会只在后院自艾自怜。 跟她身边多年的嬷嬷，也是她奶娘的黄嬷嬷，见她怨恨不已，叹气上前劝慰道。 “夫人，再忍忍吧，等过了科举，等公子高中，届时还怕后院那些妖精？” “忍自是要忍，我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忍到这个时候，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她不可能让前面的付出付诸东流，她要狠狠地把那些人踩在脚下，把她们曾说过的做过的还给她们！ 漆黑冰冷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那是她容忍多年的怨气。 宋复礼此举仅为谢婉瑜出气，关押他们夫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光是一条蛇就让他大惊失色，要是再做点别的，岂不是能把他吓个半死？ 思及此，他摸着下巴往谢家走去。 谢婉瑜被关押在牢里，他们没了主心骨，此时虽不至于乱成一团，几人还是急得团团转。 几人半夜睡不着，担忧谢婉瑜在牢狱好不好，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饭吃。 洙芳双眼红红，恨不得代替谢婉瑜去牢狱。 而月柳满脸沉思，在思考劫狱成功的可能性大不大。 刘大跟秋高两人则在想，要不要趁着夜黑风高摸进牢狱把门打开。 他们这种透明人，从狱卒身上偷走钥匙的可能性还很高的。 宋复礼进门变看到他们几个在庭院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看到宋复礼过来，月柳有气无力扫了他一眼，没有打招呼。 “宋大人，你来了，我们小姐她……”洙芳她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别怕，夫人不会有事的。” 这话除了月柳跟洙芳信，刘大跟秋高还是有些不相信。 民不与官斗，县老爷仅凭一封信就判定小姐勾结马匪意图造反，足以看出县老爷权利之大，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看出他们的怀疑，宋复礼没跟他们解释。 最晚明日夫人就能从牢狱出来。 半夜，衙门后院被敲响，县老爷抱着妾室刚躺下，听到下人来禀告，有人找他。 县老爷快要睡着突然被喊醒，他弯身捡起地上的鞋子，朝门口扔去。 “滚，天大的事，也等明日我起来再说！”被人吵醒，他满腹怒气，怒声吼道。 门口的下人，被吓得哆嗦，不敢再说话。此事又十万火急，要是去迟了，那客人怕是要杀人。 就在下人不知如何是好时，县夫人出现了。 她对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退下。 她站在房门前，面色阴沉，目光阴冷，说出的话却饱含柔情。 “老爷，李副官在候着，今夜见不到你，那李副官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老爷还是起来看看吧。” 县老爷听到还有人吵着他睡觉，眉头紧皱刚要破口大骂，让他们滚。 听出是县夫人的声音，他眉头微松，听到后面半句，又紧了紧。 李副官？他过来有何事？难不成为了谢婉瑜而来？ 他不是皇上的人吗，怎么会为了谢婉瑜而来？ 心里想着，动作却不停，他掀开被子起身开门。 县夫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鼻子都冻红了，手脚也是冰冷无比。 县老爷扫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句掠过她就往衙门走去。 习惯了被忽视，县夫人内心毫无波澜。 她淡淡扫了眼躺在床上挑衅地看着她的妾室，眼里泛着寒光。 她与县老爷离心多年，老爷常年陪伴在妾室身旁，少有到她院子，或者说，她与老爷多年未同过房。 不知让这些妾室私下嘲笑了多少回，更甚者，有人直接来到她面前嘲讽。 收回目光，她抬步往她院子走去。 再受宠又如何，在这个家，能怀上孩子才算手段高明。 县老爷喜欢美人，却未曾想让这些妾室怀上孩子。 每次同完房，下人都会送上一碗断子汤。 不愿喝下断子汤，或是使手段怀上孩子的妾室都会被县老爷暗中处理。 这个后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女子，也不知有多少冤魂。 县老爷来到前院办公的地方，下人早已点上蜡烛，烛火幽幽照得坐在椅子上的李副官面色隐晦不明。 他一时间拿捏不准李副官这么晚过来为何事，在心里斟酌一番小心翼翼问道。 “不知这么晚了李副官过来是为何事？” 李副官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他摆放在桌面上狼毫。 狼毫，学子们梦寐以求的笔用在他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沾污了这笔。 县老爷看到他手上的动作，心跳到嗓子眼上。 这狼毫可是他花大价钱买的，当时还走了黎家的关系。 “何事？”李副官把玩着狼毫，嘴上重复着县老爷的话。 他突然抬眸看了县老爷一眼，嗤笑问：“县老爷觉得本官此次过来是为了何事？” 县老爷惶恐不安，越发捉摸不透李副官为什么过来。 难不成真为了谢婉瑜过来？可他不是皇上的人吗，怎么会谢婉瑜而来。 “看来县老爷已经猜到本官为何事而来。”他拿着狼毫转了一圈。 看得县老爷心惊胆跳，生怕那狼毫一不小心掉了。 他眼睛紧紧盯着狼毫，身体紧绷，做好随时上前接住狼毫的准备。 李副官像是没发觉他的紧张，依旧把玩着狼毫，越玩越随性，时而在手上转圈，时而摸着上面的毛。 那狼毫，县老爷很是宝贝，挂在桌面上从未用过，一滴墨水也没粘过。 看到他紧张的神色，李副官很满意，眼底闪过嗜血的色彩，他就喜欢看别人惶恐不安，在心里揣测他在想什么。 “李副官为了小谢夫人而来？”县老爷偷偷看了李副官一眼。 见他眉头微挑，神色有些失落。县老爷的心又提了起来，大气不都敢喘，紧张低下头。 李副官把狼毫随意扔在桌面上，觉得有些无趣。 第626章 证据 看到他这个态度，县老爷心一凛，知道他就是冲谢婉瑜而来，他眸光淡了淡，心里有另一番成算。 “李副官，那小谢夫人真真可恶，勾结马匪不说，还藐视朝廷命官，你都不知她在公堂上那态度多嚣张。” 听着县老爷的话，李副官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人家父亲是太傅，哥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看不起是正常。” 若是他继续装傻充愣下去，李副官还有心情跟他过两招，把话挑明，他瞬间没了兴趣。 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起身来到县老爷身旁，拍了拍他肩膀。 “我今日过来是奉长公主之名过来把谢婉瑜带走，你不想配合也行，亲自去跟长公主说。” 李副官之前在京是个纨绔公子哥不错，在家族的熏陶下，装模作样起来也有几分气势。 县老爷为难的看着他，“此事我已上报皇上，跟小谢夫人无关，下官自会放人，要是……” “得了，你不要再说，随我走一趟，亲自跟长公主说去吧。” 说罢，他作势要把县老爷提走去见长公主。 县老爷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居然动真章，现在就把他带去见长公主。 他缩了缩脑袋，讨好道：“这么晚了还去打扰长公主不好吧。” “好与不好不是你说了算。”他停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继续道，“你莫不是怕长公主知道你给谢婉瑜加的莫须有罪名？” 他语气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县老爷胆战心惊，他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跟在黎员外身边，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 正是见过，他才明白眼前的人知道些什么，而长公主那边或许也知道。 可知道又如何，那封信他做得天衣无缝，就算把信给他们看，他也不慌。 想到此，他又放下心来，谄媚地看着李副官。 “李副官千万别开玩笑了，小谢夫人是谢将军的妻子，父亲是谢太傅，就算给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做出这等事来。”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盘算着如何脱身，如何让这个计划顺利进行。 “敢不敢可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看实际行动。”他别有深意看着县老爷，不耐烦催促他赶紧，“不放人就到长公主府邸说清楚吧。” 他没耐心继续听他瞎扯，前段时间为了抓那些匈奴人，他夜不能眠，闭眼就是谢无双嘲笑他，一连几天没睡好。 好不容易把人抓到，长公主又派他把谢婉瑜救出去。 他可能跟谢无双夫妇犯冲吧！ 县老爷见逃不过只能认命去一趟，在走之前，他叫人把谢婉瑜跟马匪往来的书信拿过来。 见他煞有其事的样子，让李副官想笑。 等拿到书信，他单手把县老爷提起，一路往长公主住处赶去。 县老爷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带到长公主面前。 看到披着一头散发的县老爷，她面目清冷看着他，冷笑道：“听说谢婉瑜勾结马匪？” 县老爷咽了咽口水，上前行礼，不小心踉跄着跪了下去。 “倒也不用行这么大礼。”长公主挑眉看着他淡声道。 闻言，县老爷想起来，继而又听到长公主慢悠悠开口，“既然跪都跪了，那就跪着听吧。” 一句话让蠢蠢欲动的县老爷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在心中暗骂自己为何如此莽撞，不然也不用跪着。 “公主说的是。” “下官该死，让长公主夜深了还担忧小谢夫人的案子。” “确实该死。”长公主眼睛微眯，眼底迸发出寒光，冷声道。 县老爷一下懵了，怎么就成真该死了呢，他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她怎么还当真了。 “谢婉瑜为国为民，舍身取义，把北地马匪劝服归朝廷所用。你转头给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其心可诛！” 长公主冷厉地看着他。 “公主你被谢婉瑜给骗了，她根本就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她就是为了造反！” 见他不知悔改还想狡辩，她冷笑着把桀殊给她的书信拿出来。 李副官见状冷不丁开口，“县老爷说谢婉瑜造反可是有证据？” “有有有，正是因为有证据，下官才传小谢夫人来问话，只是她拒不配合，下官只能暂时先把她关进牢狱。” 县老爷一边拿出书信一边暗戳戳为自己正名。 有几次差点坏事，长公主不明白李副官此意何为，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等他把县老爷说的所谓的证据拿过来，她大概看了一眼，突然就笑了。 她冷眼看着县老爷，冷笑着把那封信放到桌面上。 “陶翠，把谢婉瑜给我写的信拿出来。” 陶翠是她从京都带来的丫鬟，听到她的话，陶翠从房间拿出谢婉瑜给她写的信。 县老爷看到这里，眉头狠狠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长公主的声音响起，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你仔细看清楚了，这是不是谢婉瑜的字迹！” 长公主命丫鬟把两封信拿给县老爷。 县老爷感觉有什么事情正在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先是房间里跑进一条蛇，再到李副官到衙门找他，最后到这里，每一步都透着诡异，都让他有种失控感。 他胆战心惊看完两封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明明他都安排好了的，为什么两封信的笔迹不一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县老爷在心里快速回想之前走的每一步，想到后面他心跳顿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在心里苦笑着，他们自以为拿捏了谢婉瑜，没想到他们反被谢婉瑜拿捏。 估计那天晚上在画舫就让她起了防备之心，后面偷信才会如此顺利。 他嘭的一声，重重朝长公主磕头。 “下官该死，被人蒙蔽差点冤枉小谢夫人。好在公主英明，看穿一切，得以让下官不被蒙蔽。” 他这话说得极其漂亮，把长公主捧到一个高度，好减轻办事不力的罪责。 李副官在京都见多了他这种人，看到他磕头求饶的样子，觉得好生无趣。 “够了，还不赶紧把人放出来，下次要是再发生这种事，小心你头上那顶乌纱帽！” 第627章 听书 县老爷连忙点头称是，起身时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 看到他这个样子，长公主很是嫌弃，她冷眼看着他，让李副官跟他去一趟，亲自把谢婉瑜送回谢家。 李副官还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正想打道回府睡觉，听到长公主的话，有些埋怨县老爷。 当时他要是肯听他的，把人放出来，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 想到这里，他看到县老爷没把信放下，还想把信带着，他冷哼着抓住县老爷的手。 他两个手指夹着县老爷的手腕，沉声道：“县老爷，这信你可不能带走。” 说着，他稍微用力，疼得县老爷脸色发白，张着嘴巴就要叫出来，可对上李副官阴鸷的表情，他又不敢叫。 他惨白着脸，讪笑道：“忘记了，忘记了，这就还回去。” 忍着痛意把手抽回来，把信放在桌面上。 他那封信还想带回去，转身对上李副官似笑非笑的脸，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把他带来的那封信也放下去。 长公主冷眸看着他，眼底满是讥讽。 这种官员再留着，迟早是蛀虫。 她不知道的是，北地附近的城镇早被这些蛀虫般的官员掏空。 李副官揪着他衣领，把他带回衙门，亲眼看着他把谢婉瑜放出来。 在牢里的谢婉瑜听到声响，老神在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副官进来便是到这一幕，在心里想着，谢婉瑜果然好看，不然也不会再嫁一次。 “小谢夫人这边请，这边请。”县老爷一改之前的态度，毕恭毕敬生怕谢婉瑜不高兴。 听到县老爷的话，谢婉瑜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谄媚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同时也在心里好奇是谁让李副官过来，是太叔瑱？还是长公主？ 带着疑惑，跟着李副官离开牢狱。 “多谢了。”走出牢狱，谢婉瑜对李副官说道。 “不用感谢我，要感谢就感谢长公主吧。”要不是长公主发话，他不会救她。 谢婉瑜了然对他点点头，转身就往谢家走去。 见她没有半点忸怩，明明是漆黑的夜晚，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她却一点也不怕，跟普通的女子一点也不同。 走了一段路，谢婉瑜感觉李副官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 她猜测是长公主让他平安送她回家，索性不管他。 回到谢家，洙芳跟月柳他们看到她平安归来，抱着她激动落泪。 刘大在不远处看着，嘴角咧得高高，看得出他很高兴。 落泪的也只有洙芳跟秋高，月柳镇定得很，她知道谢婉瑜肯定不会有事。不过看到她回来，还是很高兴。 洙芳端来水侍候她沐浴，秋高则在厨房忙活着，给她做饭。 沐浴出来看到可口的饭菜，谢婉瑜说不感动是假的。 翌日，县夫人带着个小姑娘登门拜访。 “小谢夫人真是失礼了，我们家老爷也真是的，听信别人谗言，没弄清真相就把你关进牢狱。” 县夫人说着把带来到礼物递给她身后的洙芳。 谢婉瑜没有表达，洙芳不敢接。 县夫人脸上微顿，随即又是一笑。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些吃食，听闻小谢夫人喜欢糕点，我特地请人做，口感甜糯，想着你应该会喜欢，便带了一些过来。” 谢婉瑜听到这话，微微颔首，洙芳见状，这才接过县夫人手里的东西。 县夫人见了，心中大喜，笑眯眯地看着谢婉瑜。 “听说最近说书先生说的书很有趣，不知小谢夫人想不想出去看看？” “怎么个有趣法？” “听闻说的是一个刁蛮千金的故事，前几天在北地很是热门，一直说到现在那些人还意犹未尽呢。” 谢婉瑜听罢，勾唇笑了。到底是背后之人意犹未尽，还是看客意犹未尽呢。 想来长公主还没听到，那背后之人怕是不会罢休。 思及此，她勾着唇角淡声说：“既然要出门，何不把长公主叫上，人多也热闹。” 县夫人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呀。他们家老爷本就怕得罪长公主，趁这个机会把长公主安抚好，就不怕遭到长公主的报复了。 “人多热闹，那我派人去请长公主。” 县夫人说着就叫来丫鬟，让她去把长公主请来。 谢婉瑜摇摇头，“不用了，我们亲自过去找她，就不用多跑一趟。” 县夫人听着也是这个道理，她点头应是，牵着小姑娘的手，跟她一起出门。 北风呼啸，一出房门便是铺天盖地的冷风。 小姑娘缩了缩头，整个人躲在县夫人身后，县夫人也不在意，亲热的挽着谢婉瑜的手。 长公主听说谢婉瑜过来找她去茶馆听书，很是兴奋，叫来陶翠给她梳妆打扮。 收拾好出来，谢婉瑜跟县夫人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长公主看到一个生面孔，有些不高兴，不悦地看着谢婉瑜，也不在意县夫人的脸面直接抱怨道。 “我还以为只有你一人，没想到你还带了别人。”她嫌弃地看了县夫人一眼。 县夫人尴尬地看着她，干笑着不敢吭声。 好在谢婉瑜没落她面子，对长公主说道：“这位是县夫人，要不是这县夫人说最近茶馆的说书先生出了新剧本，提起我兴趣，指不定这会儿我还在家里躺着呢。” 长公主闻言，也没有再摆脸色，只是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拉着她的手出门。 县夫人见她如此神色，在心里暗忖，以前听说长公主跟谢婉瑜不对付，如今看来却是遭人误导，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感情不好。 尤其是长公主亲亲热热粘着谢婉瑜，再看谢婉瑜哪有长公主那般热情，说是冷淡也不为过。 来到茶馆，说书先生已经开始说了，众人在下面听得津津有味。 大堂座无虚席，门口还站着不少人。她们几个在店伙计的指引下，一路上了二楼包间。 二楼包间是半开放式，面对大堂开了半人高的窗户，打开窗户可以从上而下看到整个台子，还可以一览无遗的把整个大堂收入眼中。 长公主看到这么多人，有些好奇，之前人也不少，只是没有今日多。 第628章 捏造 她扫了一眼收回目光，对县夫人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在谢婉瑜旁边坐下。 县夫人看出长公主不太喜欢她，她也识趣不往长公主面前凑，带着那个小姑娘找了个位置坐下。 红木八仙桌前，四人各据一方，井水不犯河水。 几人坐好，说书先生中场休息，半柱香后继续开讲。 那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了长公主一眼，从椅子上下来，跑到县夫人旁边坐下。 “娘亲，我要跟你坐。” 她眼巴巴看着县夫人，那双无辜的大眼里闪着委屈害怕。 她年纪看着不大，约莫七八岁左右。 县夫人把她抱起来坐在旁边，她这个位置刚好背对着窗户。 谢婉瑜在侧边，长公主坐在窗户对面，正好对着窗户。 “七岁还是八岁了？”见她有些害怕，谢婉瑜轻声问道。 “霜霜，今年几岁了？”县夫人看着小姑娘，温声问道。 小姑娘胆怯地看着她们，又飞快低下头小声说：“八岁了。” 她看起来很害怕见生人，躲在县夫人怀里不敢看她们。 长公主瞧见她这样，有些不喜。她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当活泼些，像她这么怯弱的看起让人不喜。 谢婉瑜看起来很喜欢她，长公主觉得无聊，起身来到窗户前，楼下的观众正在讨论说书先生前边说的。 “这千金太可恨了，仗着身份为所欲为也就罢了，她竟然棒打鸳鸯抢别人相公。” “可不就是，另一个女孩家世也不错，可惜了是个商贾之女，没有显赫的家世，不然也能争一争。” “开玩笑呢，怎么争，那刁蛮千金身份可不简单，要争不得搭上全家性命？” “要不是我们，他们哪有现在这么潇洒，说到底还不是靠我们赋税而来。” “说得对！要是没有我们，他们算个屁！” 一楼各种声音都有，不堪入耳，听得人耳朵生痛。 他们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长公主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眉头微蹙，有些不悦，总感觉他们在含沙射影什么。 谢婉瑜扫了长公主一眼，见她神色不虞站在窗户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猜到楼下的不会说什么好话，她假装没有看到，跟霜霜说话。 霜霜全名叫叶霜，是县夫人最小的女儿，在前面还有个姐姐以及哥哥。 县夫人最大的孩子是个男孩，前年刚束发，今年十六岁了，准备明年参加科举。 二女儿今年十三岁岁，正是豆蔻年华，调皮活泼之际。再就是小女儿了，小女儿今年八岁，比较粘人。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说书先生重新回到台上。他手上拿着醒木，往桌面一敲，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大家聚精会神看着他。 确定把所有目光都吸引过来后，说书先生接着往下说。 “上回说到那刁蛮千金夺人所爱，强迫那将军娶了自己，导致那对苦命鸳鸯分离。这回要说的是那商贾之女如何智斗刁蛮千金嫁给恋人！” “好！” 随着一声好出现，大堂响起热烈的掌声。 说书先生满意地看着他们，等掌声渐渐停下，他方抬手用醒木晃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且说那刁蛮千金强取豪夺，把将军关在她府上，禁止他们见面。为了让将军臣服于她，她不给将军喝水吃饭，借此削弱将军意志，好让他答应自己。” “将军对商贾之女也是真爱，即使如此还是舍不得以往恋人，宁死不屈。这般不行，那能怎么办？那刁蛮千金只能妥协，怎么妥协呢？她答应将军娶那名女子，但只能为妾。” “那姑娘怎么愿意，她宁愿离开将军一辈子不成亲也不愿当个妾。没办法，最后刁蛮千金只能让她当个平妻。” “让她当了平妻，她心头那把火却怎么也无法浇灭，尤其是婚后将军时常无视她，只跟那姑娘一起，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得不到爱人的心，刁蛮千金决定再出招。” “欲听后事且听下回，看刁蛮千金如何折磨商贾之女。” 长公主本坐着听，她听着觉得不对，这故事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若不是身份不对，个别地方不对，她都怀疑是不是在说她跟桀殊。 她是刁蛮千金，黎清婉是商贾之女，桀殊是将军。 这里面只有她身份对不上，其他两人皆对上。 要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只能明天再来一趟。 “先生，我好像看到长公主来了。” 这时吵杂的一楼传来一道声音，那人说这话时故意压低了声音。 长公主听到这话，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发现说书先生跟一名男子站在楼下，刚好在窗户下。 也是如此，他们说话的声音才能清晰的传到她耳里。 “可真？”说书先生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四处张望着，似乎在看长公主在哪里。 长公主下意识缩头，不想让他看见。 “真的，我听人说她跟小谢夫人一同前来，还有县夫人也来了。” “完了，她不会听到了吧。” 说书先生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怕什么，你说的又不是她，难不成她觉得像就不给你说了？” 说声先生在心里苦笑着，那可不是，要不然她在书上怎么是刁蛮千金呢。 “别了，我还是过两日再来，反正就要过年了，大家也要置办年货……” “你别想了，你要是没把这个故事说完，那些人铁定饶不了你。” 闻言，说书先生又是一声苦笑。他就说不能做，黎清玫非不听，这下真要惹出事来了！ 声音就此戛然而止，长公主没能听到说书先生的答复，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过来说书。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他说的故事就是以她为原型撰写的。 她就是那个刁蛮千金！ 真是可笑，她与桀殊两情相悦时，那个黎清婉还不知在何处呢。如今到北地，就成她棒打鸳鸯。 这些人上阵杀敌的勇气没有，捏造事实的本事却不小。 “公主？我们走了，到别处看看去。”县夫人见她站在窗户前，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轻声叫道。 第629章 打探 长公主收回目光，冷冷扫了县夫人一眼来到谢婉瑜旁边嗤笑道：“那么喜欢小孩子，自己生一个不就好。” 谢婉瑜笑容微滞，牵着霜霜的手紧了紧，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传来密密麻麻的痛。 长公主没察觉她脸色变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小谢夫人，你还好吗？”县夫人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关切地问。 “没事，坐太久，突然起身，腿脚有些受不住。”谢婉瑜勾唇寻了个借口，淡声道。 “北地的天气就是这样，一到冬天就很冷，冷得人受不了，久坐不动，腿脚就容易麻。” 听着她的话，县夫人以为她是因为坐太久腿脚发麻，顺势又跟她说了几句闲话。 “现在这个时节，最是不能马虎，尤其是我们女人，更是不能马虎，平日吃穿都要注意，不能受寒。” 谢婉瑜在旁听着不插嘴，霜霜很喜欢她，拉着她的手不哭也不闹。 长公主走了一会儿发现谢婉瑜没有跟上来，她回头看了她一眼。 “谢婉瑜！走那么慢做什么，还不快点。” 还在跟谢婉瑜说话的县夫人听到她这话，脸色有些难看。她知道长公主刁蛮不讲理，还是第一次见到。 也不知道谢婉瑜怎么受得了她。 县夫人不想得罪长公主，抱起霜霜轻声对谢婉瑜说：“我们走快些吧。” 她轻颔首，步伐加快不少。 见她们跟上来，她冷哼一声，这才舒坦些。 回到家里，长公主唤来陶翠，“你去打听一下，那些说书先生是不是在说本公主。” 陶翠跟着她们去茶馆知道说书先生说了什么，心里也觉得怪异，点头应是。 从茶馆回来，她心里一直不舒服，越想越觉得生气。 “等下……不用了，你去吧。” 等陶翠出去后，她叫来暗影。 “你去把李副官找来。”他作为一个副官，堡寨的情况应该了解不少。 得知长公主要找他，李副官哀嚎一声，不解地问暗影。 “她找我做什么？我做了什么吗？” 他好不容易闲下来，还没休息好，又要来折腾他！ 在他得认知里，长公主不会无缘无故找他，只有出事才会找他。 暗影只是淡漠地看着他不说话，李副官知道他不会说，他也只是问问，不是真的要从他口中知道什么。 “你可知年底堡寨的将士们会不会回城？” 听到长公主这话，李副官马上知道她想要问的是什么，他笑了笑，“堡寨的士兵们常年镇守在那里，只要敌军不退，他们不得离岗。” 他没说的是，就算敌军退去，他们也不得离岗，只有有官职的人才能在规定时间内回城几天。 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会离开堡寨。 “今年形势严峻，他们怕是不会回来。” 听着李副官的话，长公主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桀殊在堡寨，她自己在这里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回京都。 “行了，你出去吧。”她不高兴，不耐烦地让李副官出去。 真没想到长公主还是个痴情的，护国将军还真是有福气。 远在堡寨的桀殊猛地打了个喷嚏，摸了摸手臂。 也不冷，怎么就打喷嚏了。 “冷就再去跑两圈。”太叔瑱察觉到他的动作，凉凉开口。 “别，够呛了。”他才操练回来，除了练武打拳扎马步，他还带着一众士兵绕着堡寨跑了一圈。 守在堡寨外的匈奴人见他们出行，还以为他们要发起进攻，谨慎地盯着他们，准备时刻发起进攻。 等他们过去后，才知道他们只是在操练。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进攻，再守下去，粮草怕是不够。” 桀殊想到匈奴人的嘴脸，就觉得恶心，恨不得现在发起进攻，把他们赶回去。 再就是粮草差不多又要见底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没粮草找朝廷要。”太叔瑱不痛不痒地开口，不知道在案桌写着什么。 他不知道没粮草了就找朝廷要吗，可要了，他们就会给吗。 上次来的那些粮草还不够他们吃一个月，要不是有谢婉瑜在后面支撑着，不等敌人进攻，他们就先垮了。 “朝廷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他们能给得出来才怪。” “要不我们直接攻打吧，看他们那龟孙样，怕是不会轻易发起进攻。” “谁带兵？你带？”太叔瑱一边写信一边与他说话。 桀殊凑过去想看看他写什么，太叔瑱抬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双锐利毫无感情的眼眸看得他心头一震，讪笑着往后退。 之前怎么没发觉他这么恐怖，毫不夸张的说，光是一个眼神就能把他给杀了。 “不是还有个萧璟吗，虽然有点废，好歹也出过兵，上过战场，突袭不了，也能打探点敌情吧。” 只是让萧璟带兵，想到他跟谢婉瑜的过往，他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后还是同意了。 从太叔瑱营帐出去，他直接到萧璟父子营帐找他们。 他们父子俩不在营帐内，其他士兵见他找萧璟提了一嘴。 “他们平日不是在后厨就是在马厩。” 桀殊面无表情往马厩走去。 这个时候不是饭点，他们应该在马厩帮忙。 “将军？你怎么过来了？这里脏，你要哪匹马，跟我说，我牵出去给你。” 看到桀殊过来，萧锦旻又惊又喜，他谄媚地看着桀殊，讨好道。 桀殊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面色阴沉让人看不透。 他扫了一眼四周没发现萧璟身影，又把目光放在萧锦旻身上。 “萧璟呢。” “你找我父亲？”萧锦旻诧异地看着桀殊，似乎不明白他为何找萧璟。 “本将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他目光阴鸷盯着萧锦旻，不耐烦道。 曾听闻桀殊心狠手辣，心思深沉，心计很重。不然也不能在迎娶长公主的同时，迎娶黎清婉当平妻。 他飞快低头认错，把萧璟所在的位置告诉他。 知道萧璟在哪后，他快步过去，留下萧锦旻一人在原地。 萧锦旻看着桀殊的背影，在心里暗忖，他是为何事找他父亲？ 第630章 希望 现在想也于事无济，等父亲回来便知道了。 想着，他转身继续干活。 在堡寨这么久，他早已习惯了军中的生活，心中的意志也在逐步抹灭。 桀殊找到萧璟，让他明日带兵到匈奴人军营打探敌情。 萧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看桀殊。 “你说的是真吗？”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桀殊有些怀疑，他当年是如何带兵打仗。 他眉头紧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怀疑。 对上他怀疑的目光，萧璟心头一紧，赶忙开口：“将军我可以，我之前有上过战场，有经验！” “我知道你有经验，不然也轮不到你，你晚点到我营帐，我有些话跟你说。” 桀殊说完，扭头走了。 萧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感受到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才痴痴地笑了出来。 他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出头的机会了！ 收到这个消息，他顾不上喂马，把粮草放到一边快步朝萧锦旻走去。 他迫不及待要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萧锦旻，他们父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明月了。 “什么？将军真的这么说？”听到萧璟的话，萧锦旻也是满脸不敢置信。 他还以为将军找他做什么，没想到是让他带兵到匈奴人军营打探敌情！要是在打探敌情中立功，他们就不用再过这种日子了。 “没错，他让我今晚去一趟他营帐，是真是假，是福是祸就看今晚了。” 萧璟此时也稳下心神，高涨的情绪也冷静不少。 他抓着萧锦旻的手冷静道。 萧锦旻用力点头，希望是真的，这样他们就有机会重振门楣。 见过桀殊后，萧璟虽说镇定下去，但还是有些紧张，尤其是在临近去见桀殊时更甚。 他在营帐里来回走动，无法安定。 士兵没有单独营帐，都是十几个人住在一起。 其他人见他躁动不安，还以为他发生什么事，疑惑的看着他。 见萧锦旻神色如常，应当不是什么大事，他们索性也就不理。 他们父子俩在堡寨是个特殊的存在，大家都知道两位将军不喜欢他们，似乎跟他们有什么过节。 这些人最会见风使舵，知道他们受两位将军厌恶，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久而久之，他们在堡寨的境地越发不好，倒也不会受欺负，顶多被当做透明人。 被当透明人也不好受，好在他们父子二人在此，不然日子铁定难熬。 面见桀殊时，萧璟还有些紧张，当他问起之前边疆经历时，那点紧张慢慢消散，慢慢的侃侃而谈，与刚进来时判若两人。 有点将领风范，但不多。打探敌情也可，但险。 不过他也不在意，左右不过是派人去试探一下，能活着回来最好，要是不能活着回来，他定会替他们报仇！ 他垂眸不语，等萧璟说完后，才缓缓抬眸看着他。 萧璟见他突然咧嘴一笑，看着邪里邪气，莫名让人后背发凉。 “听说当年侯爷从边疆回来时，还带了两名妾室，可是真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调侃，落在萧璟耳里，却让他心头一震，莫名有些心虚。 他是否觉得自己在边疆还带了两名妾室回来，没有尽心行兵，导致那次战役失败。 “之前是意外，我……”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想撒谎，随便扯个什么谎言都行。 可面对桀殊锐利勘破一切的眼睛，他又什么谎话都扯不出来。 桀殊对他的过往兵不感兴趣，提起此事也不过是为了羞辱他。 见他说不上，也歇了那份心。这种人一点担当也没有，也不知道谢家当时怎么会看上他，让谢婉瑜去做续弦。 思及此，他嗤笑睨了萧璟一眼，拿出舆图在上面圈出一个地方。 “堡寨五里开外处，也就是这里，匈奴人在此扎营，你明日带着小队偷偷进去。” 他用手在圈出来的地方敲了敲。 “不需要你做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只要你打探到敌情，你搅乱他们阵营，保住性命回来即可。” 萧璟闻言，愣了一下。 “就这么简单吗？”这么简单一件事，随便一个人去都可以，为何特地选上他呢？ “简单？等你去到再说简单。”桀殊嗤笑地看着他，眼里带着嘲讽。 匈奴人生来凶猛好战，屡屡在边关进犯，企图进入中原地区。 他们此番去，不过是为了刺探敌情，并不是杀敌。 他的话像是一个耳光，狠狠扇在萧璟脸上。 萧璟怀疑他故意说这话，就是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在边疆战败一次。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桀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还呆站在原地，不由皱了皱眉。 “你怎么还不走？” 听到他话，萧璟才回过神来，捂着脸快步离开。 回到营帐，他只告诉萧锦旻明日去打匈奴人是真的，其他再不多说。 即使如此，萧锦旻依然很高兴。他已经开始做梦，回到定远侯府之前的日子了。 谢婉瑜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多开心呀，下人成群，要什么有什么。 走在街上多威风，旁人见他出门，毕恭毕敬，生怕怠慢了他。 在书斋里，上好笔墨纸砚任他选择。 想着，他慢慢陷入沉睡。在梦里，他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 谢婉瑜还在定远侯府，他们还没有和离，谢婉瑜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亲自教他念书，考他功课，让他进了谢家读书。 在她的细心教导下，再加上谢家在旁铺路，他走上一条康庄大道，成为京都最有前程的公子哥，一时间风头无两。 这个美梦一直持续到他醒来，他睁眼看到破败的军营，周边是乱糟糟的声音。 宛如从仙境堕入地狱，让他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其他士兵见他呆坐在床上，无人提醒他该出去操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梦境中回过神来，周遭的声音不知道何时停下，整个营帐只剩下他一人。 糟了，他沉迷在梦境中，一时忘记时间。 他快速拿出衣裳，慌乱中把衣裳套好，往操练场跑去。 好在他去得及时，还没到时间，不然这顿惩罚是逃不过。 第631章 失败 操练中，他突然想起他父亲带兵出去，他睡过头，忘记与他告别。 另一边萧璟领兵前去打探敌情，在路上，他脑海中尽是桀殊那张嘲笑的脸。 他眉目如剑，阴冷地盯着前方。 既然他说只是打探敌情，不用做出什么功绩。他要是偏不呢，他杀掉那些匈奴人呢？ 这些想法不过是他一时用气而想，等靠近匈奴人扎营地，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远远看去那军营接纳的人数便不少，他带领不过百来人，想要搅乱他们军营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桀殊让他只是打探一下，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撤回，不要白白失了性命。 “萧兄，再往前就是匈奴人的军营了，我们要不先找个地方观察一下？” 有人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骑着马，来到他身旁提醒道。 被人提醒的滋味很不好受，萧璟剜了那人一声，冷声道。 “我知道，犯不着你提醒我。” 那人被他这么一呛，有些不舒服，他不过好心提醒他，他不但不领情，还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他也冷着一张脸点头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其他人见了，有些不服气，按理说他们都是堡寨的老兵，就算带兵也是他们，他一个刚来堡寨的人带兵就算了，还敢呛他们的人？ 前去提醒萧璟的人名叫铁二，从小在堡寨长大，这么多年鲜少离开堡寨，简直把堡寨当成家。 他见其他人蠢蠢欲动，想要警告萧璟。他无声摇头，拦下他们，让他们不要冲动。 他们此次不过为了打探敌情，不是为了置气，也不是为了打仗。 其他人见状也只好停下，只是到底不服萧璟，面对他的指挥，心不甘情不愿，配合极差。 最后还是铁二出面打圆场，才让他们安分下来。 纵使如此萧璟也不领情，他觉得那些人躁动都是铁二指使的，就因为他刚才反驳他的话。 铁二似乎没有看出他在想什么，只做自己该做的。 靠近匈奴人军营，铁二看着站岗的人，眉头微皱。 他们岗哨比他们想象中还要严密，巡逻的人也比想象中要多出一倍。 “白天想要打探信息几乎不可能，要么撤要么晚上再看看。” 铁二趴在隐秘之地，目光紧紧盯着巡逻的匈奴人。 萧璟听了他的话，有些不服气。 不过就是一个军营，他要是想，有什么不能闯的。 “我身手好，可以闯一闯，你们要是不行，可以在此处等着。” 萧璟说着就要往军营去，铁二忙把他拉住，他小声呵斥道：“你疯了吗，你就这样过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他不怕死，其他弟兄呢？ “护国将军说了，我们此次是为了打探敌情，不是送命！” “打探敌情在这里打探？要是这样，打探到明年也探不出什么东西！” 萧璟说完，嘲讽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怕死吧，怕死可以不去，我自己去！” 见他不顾阻拦非要去打探一二，铁二见拦不住他，只能跟他一同前去。 旁人不知道他身份，他从两位将军口中得知这位是定远侯，如今虽没了官职，但爵位还在。 他要是在他眼前出事，就算与他无关，他也怕事后问罪。 他这条命宝贵得很，只能死在战场上，决不能死在自己人手上。 “铁二，你不能去！”等他们发觉铁二跟随萧璟一同前去时，已经拦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你们往那边去，你们往左边去，记住，打探什么算什么，决不能把性命留下！” 临走时，他回头看着他们，快速说道。 看着他像箭一般窜出追上萧璟。 “那个萧璟真是个害人精！” 明眼人都知道不能硬闯，硬闯只会送命！ “那现在怎么办？”有人轻声问着。 有人给了他一巴掌，“还能怎么办，走啊。” 主心骨不在，他们只能自己硬闯了。 太叔瑱与桀殊操练完后，站在堡寨城墙上，看着不远处匈奴人安扎的军营，看到几个小点点从远处绕过去。 “倒是没想到萧璟那家伙还算足智多谋。”桀殊看着那些小点点，对太叔瑱说道。 太叔瑱冷笑了一声，对他说：“真的吗，你再仔细瞧瞧？” 听着他的话，桀殊眼睛微眯，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看到有两个小点点正面迎了过去，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那个龟孙子，胆子这么大，他是想去送死吧！” 跟那群大老粗久了，他说话染上了几分粗鄙，太叔瑱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看着远处。 他要是死在匈奴人手上，也算是为国捐躯。 眼看着那些小点点消失，完全看不见后，他们方从堡寨城墙上下来，回到营帐内。 “他要是死在匈奴人手上，离打仗也不远了。” 这么看来也不算什么坏事，他们早就想打了，只是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要是引起战争，萧璟没死，他一定给他赏赐！ 把他调去马厩喂马！ “但愿如此。” 当晚他们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才回来。 去了一百零三个人，回来了一百个人，有三个人折损在匈奴人手上。 萧璟受了点伤，铁二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保护萧璟，他后背被砍了一刀。 他一路强忍着没有晕倒，直到回到堡寨后才放心晕倒。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跟他们一起去的士兵再也忍不住，上去给了萧璟一拳。 那一拳把萧璟的脸都打歪了，被打，萧璟也不敢吭声，只是捂着脸在一旁。 他知道是他不对，如果不是他意气用事，如果不是他不听劝，铁二也不会受伤，那三个人也不会死。 本来只有他跟铁二进了匈奴人军营，他们偷摸着摸到匈奴人将领营帐。 在那里，他们听到匈奴人即将攻打堡寨。听到这里他感觉匈奴人还会有下一步计划，不肯走一定要继续听下去。 就因为他不肯走，被匈奴人发现，把他们拦在军营中。 也是这时，其他人听到动静赶过来帮他们，被匈奴人团团围住。 为了让他们杀出去，那三个人死在匈奴人手上，铁二为了救他，后背被砍了一刀。 第632章 疯了 他看了一眼，那伤口很深，一路上都在流血，如果不是他意志坚强，萧璟想，他可能活不到堡寨。 桀殊冷眼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双手相扣，大拇指来回转动。 他一言不发地就这么默默看着萧璟。 在他注视下，萧璟感觉自己被凌迟了几百遍，内心备受煎熬，恨不得受伤的那个人是他。 最后桀殊只是说了六个字，那六个字把他砸得头晕眼花。 他说：“你让我很失望。” 他本以为这次会是他翻身的机会，没想到却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低头站在一旁不敢说话，默默承受着桀殊的凌迟。 好在那凌迟不是很久，桀殊收回视线，进了营帐。 军医在里面替铁二处理伤口，看到有人进来，他也仅仅是掀开眼眸看了他一眼，又着手给铁二上药。 “放心吧，死不了，就是要静养一段时间。”军医一边上药一边对桀殊说道。 桀殊淡淡点了点头，看向昏迷不醒的铁二，在心里冷哼着。 也是个蠢的，明知道萧璟此举是去送死，还要追上去，为了救他，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陷入昏迷的铁二心里还在惦记着萧璟，他不停地说着胡话。 “萧璟……萧兄……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我不能让你……死了。” 听到他在说胡话，桀殊凑过去听了一会儿，他说话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 但桀殊还是听了个大概，知道他说了什么后，面色更冷了。 敢情他是因为萧璟的身份，不敢让他一个人冒险，才追上去。 早知道他就不让萧璟去了，他没折在里面，反倒折了其他人。 从营帐出来，他转身进了太叔瑱营帐。 “怎样？” “死不了。”桀殊恹恹地站在一边，还在想刚才的事。 太叔瑱见他这个模样，也没有问他，继续忙手上的事。 见他什么也不问，桀殊有些不满，他皱眉不悦地看着太叔瑱。 “你也不问一下？” “不是说死不了？”他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又在案桌上不知给谁写信。 桀殊冷哼着朝他走过来，他倒要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整天在案桌前写个不停。 这次太叔瑱没有拦着他，让他看信上写的什么。 看完太叔瑱写的东西，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看着他。 “你是疯了吧！你这是造……”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说到一半，他不敢再说下去。 这大逆不道的话，他不敢说，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他跟太叔瑱都要没命。 “怕什么，这里都是我们的人。”太叔瑱见他谨慎微小的模样，勾唇笑了。 他害怕的模样取悦了太叔瑱，他心情大好，看着桀殊一字一句的说。 “你要么现在去告发我，要么跟我一起做。”说来这事也不能怪他，他上次便不让他看，是他自己非要看，既然如此那没办法了。 “我告发你会有什么下场吗？”桀殊一脸正色地看着太叔瑱，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 “告发我，只有死路一条。”从他决意要走上这条路开始，他就知道会遇到许多阻碍。 但没关系，他已做好与全世界为敌的觉悟。 桀殊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出什么，过了良久，他才问出一句话。 “谢婉瑜知道吗？” “你觉得呢。”太叔瑱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他。 他觉得谢婉瑜肯定知道，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 又是出粮草，又是收服马匪的。 他突然叹了口气，看来他是被他们夫妇吃得死死。 太叔瑱知道他已经做好决定，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 就这样，桀殊上了太叔瑱这条贼船。 半夜，铁二开始发热，军医给他开了一贴药，一碗药下去，半个时辰，体温逐渐回到正常体温。 桀殊来过一趟，见萧璟在营帐守着铁二不肯走，他见了也不赶他走，就让他在这里守着。 有了萧璟在左右，军医也乐得轻松。 萧锦旻得知萧璟此次行动失败，还折损了三个人。 开始他以为是正常的，毕竟去打探敌情，受伤死亡是常有之事。 直到他听说是因为他父亲才造成这种下场，他当即被吓得六神无主，从马厩回来后，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看着营帐顶。 他脑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么好的机会，他父亲竟然错失这么好的机会。 经过这次，要想被他们重用是不可能了。 不行，他要想办法，一定能重新来过，他们一定可以回到以前的地位。 他神情一下变得着急起来，起身坐在床上，疯狂挠着头发。 此举落在他人眼里，就像是在发疯。 “你说他不会是疯了吧。” “可能吧，他父亲捅了这么大篓子，吓疯也是正常。” 听到他们的话，萧锦旻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他想反驳，想大声告诉他们，他没有发疯，他只是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心中的苦闷烦恼不知道该向谁倾诉，只能憋在心里。 他又开始怀念那个梦境了，他想要是谢婉瑜没有跟他父亲和离，梦境里的一切都是他的。 想到这里，他哈哈笑了起来，看起来跟个疯子没什么区别。 很快，萧锦旻被吓疯的消息传了出去，大家都不敢靠近他。 直到第二天萧璟一脸颓废回来，他身上还穿着前天出任务的衣裳，上面全是血迹，还有汗味。 血腥气跟汗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闻着忍不住作呕。 萧璟却像是什么也没有闻到一般，如同行尸走肉回到营帐。 看到他回来，萧锦旻没有迎接他，而是坐在床上阴鸷地盯着他看。 “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那样做，那个铁二不是让你不要去吗，你为什么不听！” 他情绪激动冲萧璟怒吼，面目狰狞，脖子上青筋四起，一条条的看起来甚是吓人。 其他人看到他这个模样，不敢靠近，纷纷往后退去离开营帐。 “将军，萧璟父子俩吵起来。” 有人怕生事，赶紧把这件事告诉桀殊。 桀殊冷嗤着，“不用管他们，随他们去。” 第633章 殴打 说不怨是假的，他本意只想让他们打探敌情，顺便搅乱匈奴人军营。 搅乱军营负伤归来，他还敬他是条好汉，可他呢，不听劝阻，导致折了三个人，负伤归来。 他能不怨吗。 想到那天在太叔瑱那里看到的信，他目光瞬间变得阴冷无比。 “死了再来告诉本将军！” 那人见他脸色不佳，知道他这是恼怒萧璟的行为，不敢再多嘴，小声应是，快步出去。 营帐内，萧璟跟萧锦旻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情急之下，萧锦旻对萧璟破口大骂，提起谢婉瑜的名字。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有眼无珠，跟谢婉瑜和离，我们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萧璟被气笑了，他阴鸷盯着萧锦旻。要不是因为他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回到萧家，他又如何会冒险让他回去。 谢婉瑜为何会跟他和离，不正是因为他回到萧家，对她的态度，让她起了怀疑，顺藤摸瓜，发现他跟薛雪柠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他，他现在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罢了。 父子俩都想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回到以前，没想到让萧璟错误决定给毁了。 萧锦旻能如何不怨？ 其他人见他们父子吵得激烈，却不见动手，逐渐放下心了，在旁边看热闹。 听到谢婉瑜的名字，他们感觉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是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想起来了，谢将军妻子不就是叫谢婉瑜吗？” “好像是。” “那他岂不是那个负心汉？” “对对对，就是他！” 在嫁给谢无双前，谢婉瑜曾嫁过人这事，他们没有瞒着别人。 太叔瑱不喜欢把私事告诉大家，奈何大家热情，有人在城中遇见过他们，机缘巧合下，知道他们身份关系。 开始知道这件事，大家不免有些唏嘘。毕竟谢婉瑜是二嫁，而他们谢将军是第一次娶妻。 他们有点大男子主义，觉得谢婉瑜配不上他们谢将军。 知道谢家商行是她开的，仅凭一己之力在北地站稳脚跟，还能打压黎家，他们折服于谢婉瑜的手段，对她钦佩不已。 现听到他们的对话，似乎还在觊觎他们将军夫人，这可不行。 有人赶忙去汇报给太叔瑱。 “随他去吧。”反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他觊觎谢婉瑜，谢婉瑜也不可能对他有好脸色。 等士兵离开后，太叔瑱叫来暗卫，让他去办点事。 不多会，外面传来哭爹喊娘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打起来了？”听到这边打架，好事者围过来看热闹，拉着在前面围观的人问。 “这人嘴巴不干净，在背后说将军夫人不好，这怎么行，不就打起来。” “将军夫人都敢说，是嫌命长吧。” 其他人纷纷附和着，可不是嘛，这又不是你家，敢在背后议论将军夫人，不就是自找苦头。 萧璟跟萧锦旻被人打了一顿，打得鼻青眼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们自知理亏，也不敢声张，只能偷偷摸摸去找军医要点药涂一下。 军医也知道此事，心里对他们不满，不想给他们药。 不得已，他们只能硬生生疼着。 发生在堡寨的一切谢婉瑜都不知道。 她知道长公主要回京了。 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出要回京，她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言，只让她在路上多注意，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谢婉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我就不回去了。”黎家还没败，她还要留在这里。 还有其他事情也没有处理完，她要守着北地，直到他们打胜仗为止。 长公主见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她，她有些不高兴，冷着一张脸上了马车。 陶翠在马车内侍候她，欲言又止看着她。 “有什么就直说，要说不说的，看得我心烦！”长公主见不得她这样，冷眼看着她怒道。 陶翠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公主，我们就这么回去吗，他们在茶馆说你那些话就不计较了吗。” 那几日她在外面茶馆听到了不同版本的刁蛮千金，从说书先生嘴里，以及听客嘴里，她清楚那个刁蛮千金就是长公主。 说的那些仗势欺人，以权压人事情全是以长公主为原型。 长公主听着她的话，脸色一冷，眼底闪着寒意。 不计较？怎么可能不计较，她只是先攒着，等她陪太后过完年再回来收拾他们。 “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怕了，灰溜溜的走了，越发放肆。” 陶翠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留意长公主神色。 “放肆才好。”放肆才会露出破绽。 她偷偷去听了几场，得出一个结论。 那便是说书先生都是狡猾的，他们不会指名道姓告诉你，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但他们也不会否认你们猜测对不对，任由你们猜测。 要是有人发觉不对，找上门来，他们只会说，都是你们自己猜测的，跟他无关。 只有等他们放肆起来，口无遮拦之时露出破绽，她才好抓人。 陶翠轻颔首，知道长公主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她害怕，那些人放肆归放肆，等她们再到北地，说书先生也换了话本。 看长公主那模样，她又不敢说，只能把话咽下。 “没想到长公主就这样回去了，奴婢还以为她打听到那些说书先生说的是她，她会对他们出手呢。” 洙芳有些遗憾地看着长公主的马车渐行渐远，对谢婉瑜说道。 她也在期待长公主对那些说书先生出手，没想到她忍下了，还带着丫鬟回京。 可惜了，她还在后面推了一把。 不过没关系，说书这股风，也可以吹到京都去。 长公主不知道的是，在她还没回到京都，刁蛮千金的故事早已在风靡民间，把他们迷得七荤八素，每天早早在茶馆候着，就为了听故事。 最近郭太后过得很不好，自从薛雪柠让苏皇后带走后，她便夜不能寐，生怕小皇帝知道谢无双的身份。 第634章 欣慰 让她不安的是，眼看就要过年了，他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怕小皇帝在过年前发动，届时…… 她越想越心惊，越害怕。 腊月中旬，长公主带着陶翠回到宫中，郭太后看到她平安归来，松了口气，问起边关情况。 长公主眼神晦暗不明，不过这也只是一瞬。她亲热地挽着郭太后的手，娇嗔道：“母后也不担心担心人家，一回来便问边关之事。” 郭太后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你都到母后跟前了，还犯得着关心吗，边关的士兵不一样，远在千里，母后想看都不能看，只能从你这里打探点消息。” 小皇帝过来，听到她这话，眼里划过一丝狠辣，在心里嗤笑着。 她到底是担心边关的士兵还是关心太叔瑱。 “母后有这份心，边关的士兵们知道了，心里定是十分欣慰。” 小皇帝迈步进来，笑吟吟看着郭太后说道。 郭太后没想到小皇帝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守在门口的宫女，眼神淡漠却让人不寒而栗。 宫女一言不发跪在地上，无言地乞求郭太后从轻发落。 “母后不要生气，是朕不让她们通报，朕想着许久未见皇姐，便偷偷过来瞧瞧。” 听着他的话，郭太后在心里冷笑着。 他哪里是来看福安的，分明是打探消息！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小皇帝，拉着长公主的手淡声开口。 “难为皇上有这份心了，福安在边关日子不好过，人都瘦了一圈。” 长公主听着郭太后这话，愣了一下。 母后说什么？她瘦了一圈？说错了吧，她明明胖了一圈！ 她在北地好吃好喝，在谢婉瑜的推荐下，她日渐圆润！ 小皇帝看了她一眼，他怎么看不出她瘦了，瞧着还胖了一圈。 她扯了扯郭太后衣袖，郭太后也发现了，她轻咳了一声。 “过不了多久就要过年了，不知皇上有什么章程？” 小皇帝不以为意道：“能有什么章程，不过一切照旧罢了。” 一切照旧，那便是按照以往的规章制度，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 “不过今年是皇后头一年入宫，她想回去省亲。” 郭太后闻言，眼睛微眯，眼底划过一丝冷意，“皇上答应了？” “朕想着，到底是头一年，想回便回吧，往后怕也没时间再回。” 郭太后在心里冷哼着，苏皇后真是好大颜面，竟敢提出回去省亲。 当年先帝最宠爱的妃子进宫多年也不敢提出省亲，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郭太后先是生气，而后想到薛雪柠在她手上，她此行出宫会不会为了带薛雪柠出宫？ 想到这里，她面上不悦，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带刺。 “倒没想到皇上如此怜惜皇后，让她回去省亲。” “谈不上怜惜不怜惜，她作为后宫之主，朕想要少费点心思在此，也唯有讨好一下皇后。” 郭太后听到他这话，在心中又是冷冷一哼。 真是丢人现眼，堂堂一国之君，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该掌握在他手里。且皇后掌管后宫是她职责所在，若是这么点事也不肯花心思处理，那她也不必当这个皇后了！ “好了，母后，不过就这么一次，她想回去便让她回去吧。改日得空，朕也陪母后回一趟外祖母家。” 提过郭家，郭太后眸光微冷，面色带着些许寒意。 “皇上的心意哀家心领了，只是皇上公务繁忙，这事还是作罢吧。” 长公主在旁听着他们你来我往，一个个都恨不得往对方心窝子戳。 让人看着不像母子，倒像仇人。 她在旁大气也不敢出，静坐着一动不动。 等他们说完话，这才想起她还在旁边。见她神游不知在想什么，郭太后拉着她的手，满脸心疼。 小皇帝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她又要哭诉福安在北地过得不好了，他倍感头疼，也不想再打听边关的情况了。 就福安跟他母后的感情，就算有什么，她估计也不肯说。 问她还不如问薛雪柠。 想到薛雪柠，他眸光一冷，抬步往皇后宫殿走去。 他要见薛雪柠一面，有些事情需要交代她一下。 “皇上驾到。”公公尖细的声音从外面响起，苏皇后带着宫女急匆匆出去迎接。 “恭迎皇上。” “免礼。”小皇帝看着苏皇后淡淡地收回目光，朝宫殿内看去。 知道他今日不是来看自己，苏皇后不免有些失落。她收起失落的神色，来到小皇帝身旁。 “薛姑娘在里头，皇上可要进去看看？” 薛雪柠身份不便，在宫中，她们用薛姑娘代替她名字。 小皇帝点点头，抬步朝宫殿走去。 为了掩人耳目，一众宫女被留在宫殿外，他们夫妇二人进去后，直接往苏皇后寝宫走去。 在她寝宫里有一道暗门，那是自前朝以来便有，还是苏皇后无意中发现的。 暗门内，薛雪柠听到声响，有些疑惑，刚不久才吃过饭，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 正想着，她看到小皇帝领着苏皇后进来。 “皇上万岁！”看到小皇帝进来，她跪地行礼。 小皇帝淡淡看着她，“免礼。” 说罢，他回头看了苏皇后一眼，示意她出去。 苏皇后眉头微蹙，为何让她出去，他们要在里面做什么？ 别以为她不知道，薛雪柠就是个狐媚子，作为萧家长媳，跟萧璟有染不说，还跟晋王有染。 如此一个人，让她怎么相信她跟皇上在里面是清白的？ 见她不为所动，小皇帝眉心微蹙，面露不悦。 苏皇后心头一凛，她不敢惹皇上生气，只能出去。 临走前，她阴狠地看了薛雪柠一眼。 她最后知道自己身份，不该肖想的人不要肖想，否则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薛雪柠察觉苏皇后的目光，后背发凉，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当即把那点不该有的想法熄灭。 在此之前，她确实想过搭上小皇帝。 要是她能爬上龙床，她这辈子便衣食无忧了。就凭她的手段，想要在宫中活下去并不难。 看到苏皇后那个神情，她瞬间没了那个心思。她知道苏皇后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她要是敢爬上龙床，苏皇后就敢对她动手。 第635章 搭棚 她在宫中本就是个无名之人，连宫女都比不上。苏皇后想让她宫中悄无声息消失，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她稳了稳心神低头不敢看小皇帝。 小皇帝掏出一个药瓶，“皇后到时出宫省亲，届时你扮作宫女与她一起出宫，出宫后有人接应你。朕给你安排个身份，混在送粮草队伍之中，趁机把这瓶东西混进粮草当中。” 听到小皇帝的话，薛雪柠抬头看着小皇帝手上的瓶子。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确信自己能否完成任务。 “皇上，这……” “别怕，朕安排人与你接应，他们会帮助你把东西混进去。” “你只需要确认那批粮草送进军营，再亲眼看到谢无双食用那批粮草即可。” 薛雪柠呆呆地看着小皇帝，喉咙紧张的来回滑动。 “皇上，这……不可能啊。” 谢无双，也就是太叔瑱，是个谨慎之人，粮草有问题，他必然是第一个知道，怎么可能会吃下那批粮草？ “怎么会不可能，这药无色无味，混在粮草当中，无人可察。你要做的就是亲眼看着谢无双食用那批粮草。” 见她还在犹豫，小皇帝也不在意，缓缓开口，“听闻萧璟费尽手段，苦求谢婉瑜才得以进入堡寨。” “你可知道他们父子俩在堡寨过的什么生活吗，每日除了操练外，还要喂马，充当伙夫，为整个军营的人做饭。” 薛雪柠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大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小皇帝。 他们在堡寨是为了杀敌，为了保家卫国，怎么可能做如此低等的事？就算定远侯府没落了，她也没让他们进过厨房，干过一点活！ “你不信？不信你可以回去看看，萧璟在军营中当伙夫，对你也有帮助。” 在她愣神之际，小皇帝把药瓶放到她手上，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听着小皇帝离去的声音，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药瓶。 如果真如皇上所说，那么她还有机会是不是？ 谢婉瑜不就是仗着嫁给了太叔瑱才这么放肆吗，要是太叔瑱死了呢。 她肯定会很痛苦吧。 想到这里，她露出诡异的笑，心里有种扭曲的快感。 京都的冬天大雪飘飘，越是靠近过年，雪越大。 北地比起京都更为严重，鹅毛般的大雪连续下了几日，路上全是积雪，出门极其不方便。 一脚下去踩不到路，在积雪中有种落空感，让人难以行走。 谢婉瑜坐在屋檐下，她望着飘落的大雪，像个小孩子似的呵气。 呵出的气在冷气中变成烟雾，不过呼吸间又消失不见。 最近天气冷，秋高他们没有出门，留在宅子帮洙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洙芳跟秋高看到她这个模样，摇头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家小姐是个小孩子呢。 “洙芳，明日我们去施粥吧。”这么冷的天，应该有不少百姓吃不上饭。 “好啊，好啊！”洙芳兴冲冲应下。 她昨日听秋高说，这几天死了不少人，有冻死的也有饿死的，听说那些死相惨不忍睹。 她们小姐此时出手相助，虽说不一定能帮助他们过冬，但可以熬过这几天。 “小姐，不等朝廷赈灾吗？”秋高不明白为何谢婉瑜要做这种事，不是还有朝廷吗？遇到天灾，朝廷不应该出手？ 洙芳听了她的话，不等谢婉瑜开口，便点了点她脑袋嗤笑道：“等朝廷赈灾？怕是等他们投了胎都等不上。” 一旁的刘大深以为然，要是当年他们家等到朝廷的赈灾，他也不至于逃离家乡，卖身他人。 “再说了，北地情况复杂，又在打仗，赈灾的银子，粮食还没到北地呢，就被人贪得差不多了。” 洙芳满脸不忿，她可是听说了，朝堂给北地安排了十万粮草，到北地就只剩下五万。 那些人贪了一半，要问没人写奏折上奏皇上吗，自然是有，可上奏了又能如何？ 这官官相护，那奏折还没出北地就被人拦下了。 “也就是我们小姐心善，念着那些百姓，才会施粥。”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洙芳已经习惯。 秋高跟在她身边听着她念叨，不敢相信他们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下。 “走吧，今日让你见识一下如何搭建棚子施粥。”洙芳得了令，带秋高出门。 谢婉瑜见她们出门，叫来月柳一起。 刘大无事可做，也跟着去帮忙。 谢婉瑜捧着茶杯，在屋檐下喝茶。 “小谢夫人准备明日在城中施粥！就在城南路口，大家伙可要记得过去！” 洙芳先到各家店铺与掌柜说一声，让他们帮忙跟大家说一声。 听到这个消息，城中的百姓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还记得去年，也是小谢夫人助他们渡过难关，今年亦是如此。 毫不夸张的说，去年要不是有小谢夫人在，他们或许没命活到这个时候。 “真是太感谢小谢夫人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我……”那人说着哽咽起来，两眼泪汪汪，心里很是激动。 其他人也是如此，有人按捺不住，恨不得长双翅膀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 “小谢夫人真是大善人啊，我们真的要好好感谢她才行。” “就是，就是，小谢夫人真是我们的恩人啊！”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掌柜心里听着很舒服，替他们把话收下，下次见着谢婉瑜把话带给她。 云天跟常鸣知道这个消息，自发过去帮忙。还有些百姓也跟着去帮忙搭棚子。 洙芳等人完全帮不上忙，在下面指挥他们干活。 “小姐，今天来了好多人，我们只是让掌柜他们跟那些人说一声。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搭棚子，个个都来帮忙。” “奴婢见人这么多，便自作主张，让他们搭了两个棚子，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如此一来，就能保证大家都能吃上粥了。” “不错，洙芳聪明。”她不是没有想到搭两个棚子，她只是想着明日看看情况，再搭。 既然百姓们自发帮忙，搭了就搭了。 翌日，谢婉瑜她们一大早便在城南施粥。 知道她们今日施粥，大家早早在棚子前排队。 第636章 施粥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小谢夫人来了。” 这一声把大家的视线吸引过去，看到谢婉瑜带着丫鬟过来，他们像是炸开了锅似的，嘴上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小谢夫人真是好人啊，真的太感谢了。” “谢谢小谢夫人，要不是有你，我们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了。” “小谢夫人是我们的大恩人啊，要不是有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感激的话，谢婉瑜看着他们勾唇微微点头，带着她们过去施粥。 云天跟常鸣随之而来，看到谢婉瑜过来了，他们微微一愣，忙上前帮忙。 昨天在洙芳她们口中知道云天跟常鸣过来帮忙，她猜到他们今日也会过来。 “你们到城东那边帮忙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她跟洙芳，秋高还有月柳，足够了。 城北那边，只有刘大跟竹韵，他们过去帮忙可以减轻一些。 云天他们听了，点头往城北走去。 黎员外知道他们在城南施粥，冷哼道：“哗然取众，不过是点小恩小惠，就值得他们感恩戴德了，愚昧。” 黎光不敢说话，那些平民百姓就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 若是黎家能像谢婉瑜这般，名声也不会如此差。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黎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他们商铺的东西逐渐卖不出去。 匈奴那边货物也售不出去，据说有支商队卖的东西很好，对他们而言是个稀罕物，价格公道，不管是什么人都能买。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到一样的东西，在品质上还是会有区别。 听完黎光的话，黎员外又是冷冷一哼。 “之前未能救出马永安，马永利那边不肯配合我们，匈奴那边份额在逐渐减少。没了马永利的支持，我们很难在草原境内查出那支商队是谁家的。” “北地无人敢跟我们黎家抢生意，只会是其他地方，你往其他地方查一下。” 黎员外说着想到什么，又看向黎光，“重点查一下谢家。” “老爷，你是怀疑跟谢婉瑜有关？”黎光眉头微蹙，觉得不太可能，就谢婉瑜那么讨厌匈奴人，她应当不会做匈奴人的生意。 “做生意赚钱，不寒碜，她要想得开，赚匈奴人的钱，才算是好汉。” 黎光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派人把谢家商队上下都查了个遍。 谢婉瑜知道黎家人在调查去往北地的商队，让人把消息带给云天，让他早日提防黎员外。 在收到谢婉瑜消息前，他就猜到黎家会调查他们，调查完下一步就是对他们动手了。 “要不要我帮忙？”常鸣刚好在他身边，听到这话，下意识问道。 云天摇摇头，他们云家虽不如以前，但也不会怕了他们。 “到时候要是需要，我一定找你。”见常鸣有心要帮自己，云天也不好拂他意。 想到云家实力，常鸣也不再担心。 就算云家撑不住，还有谢婉瑜。想到谢婉瑜，常鸣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常家不如一个小女子看得透彻，做得利索。 当初他们常家要是大胆些，对着北地的百姓施以援手，现在的光景是否会不一样？ 他想着嘲笑摇头，说这些已无用，过去那么久，再提也是枉然。 谢婉瑜跟云家，打通匈奴，把货物运到匈奴去卖没有瞒着太叔瑱。 如今知道黎家在查云家商队，太叔瑱传信问谢婉瑜要不要帮忙。 谢婉瑜让他先不要动，她想看看云天有几分本事，能不能拦住黎家。 若是不能，再让他出手。 即使如此，太叔瑱也没闲着，在布兵之余修书到京都，让他们帮忙看着云家商队，如有出事，第一时间帮他们把身份瞒下。 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着。 施粥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这天除了施粥外，谢婉瑜还准备了一人两个铜板，不多，但让人高兴。 在这个时候两个铜板能做的事情很少，但不阻碍他们开心。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看到只有两个铜板心生不满。 “他们在我们身上赚了那么多银子，就想用两个铜板打发我们，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是，打发乞丐也不止两个铜板呀！” “要我说啊，吃了那么多天白粥，她就应该给我们准备可口的饭菜，让我们大家过个安稳年。” 听到他们几个起哄，说谢婉瑜给两个铜板过于寒碜，叫嚣着要去找谢婉瑜。 今天是年三十，中午施完粥，谢婉瑜便带着洙芳她们回去了，留下刘大他们在这里善后。 他们没想到派发完铜板，有人心生不满，觉得少了，还想让他们准备可口的饭菜让他们过个好年？ 笑话，施粥跟派铜板是他们小姐好心，不忍看他们没钱过年，才每人派两个铜板。 不多，也是一份心意。 “你们怎么回事，有得给你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你们不要，可以把铜板给我，我要！” “就是，要不是小谢夫人在城里施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饿死冻死，你们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不知道小谢夫人此举多么重要！” 正是有了谢婉瑜的施粥，他们才能把钱省下，留着过年。 更别说，她还给每人派两个铜板，就算只有一个铜板，他们也高兴。 毕竟人家也没有欠他们的，她给是人家有善心。不给是道理，人家没理由要给他们钱，毕竟他们无亲无故，什么关系也没。 “你们谁家的？还有父母吗，简直就是没教养！” “我好像见过他们，好像是林村，林海家的小子。” 其中一个人见有人认出自己，不敢再说，灰溜溜的跑了。 最先煽动大家情绪的男子见他跑了，也不在意。 “说得好听，如果不是她在我们身上赚了银子，你觉得她会这样对我们吗，她之所以对我们这么好，不过就是想从我们身上赚更多的银子！” “她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她自己，为了继续赚我们的银子，为了夺得好名声。在我看来，她还不如黎家呢，至少黎家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第637章 闹事 听着他的歪理，大家都笑了。 谢婉瑜赚他们的银子是没错，可又不是白赚。他们拿银子跟谢家商铺买东西，这不正常吗。 就算不去谢家商铺也会去其他商铺，那他们肯定选对他们好的商铺。 “散了，散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你处处为黎家说话，不会是黎家派来的吧。” 开口的人上下打量着闹事者，闹事的人名叫张佳，是附近村民，他也不是黎家派来的，只是单纯看不惯谢婉瑜的做法。 说白就是想要更多的银子。 “就这样还需要黎家派人来？她自己做了什么她自己不清楚吗，从我们身上搜刮银子，只用两个铜板打发我们。” “要不是我们，她能把商铺开到北地来？跟黎家打擂台？” 听着他不可理喻的话，大家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 清者自清，不是光凭他一张嘴就可以颠倒黑白。 见大家伙不认可他的话，也不与他争辩摇头离去。他眉头紧皱，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就算他们不跟他一起去讨伐谢婉瑜，也该跟他争论一番。 他们这就走了？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群疯狗在乱吠。” 他们可不就像是一群疯狗吗，逮着人就污蔑谢婉瑜。 人家在北地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他们愿意去谢家商铺买东西，是因为物美价廉。 黎家店铺，不说那些掌柜个个鼻孔朝天，东西贵得离谱。以前日子好过，还能勉强维持生计，如今打仗，赚钱不易，一枚铜板恨不得掰开两半用，哪里买得起黎家商铺的东西。 要不是有谢家商铺跟黎家打擂台，他们怕早就成为难民，此时不知在何处。 “喂，你们怎么回事，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谢婉瑜就是个白眼狼，明明靠着我们，才走到现在这一步，现在好了，就想一脚把我们踢开。” “别想！她赚的银子有我们一份，她休想用两个铜板打发我们！” “就是就是！只不过管事都不在，都是一些村民，他们肯定不愿意得罪谢婉瑜，故而帮着他们说话，依我看，还是要闹到谢家去才行。”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对张佳献计道。 张佳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这里一个管事也没有，他就算想闹，也没人管，还不如到谢家去闹。 思及此，他带着几个人往谢家走去。 在城南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到谢婉瑜耳里。 “小姐，可要派人去看看？”洙芳见有人闹事，心里有些生气。 她们小姐出钱出力，给他们搭棚施粥，还给他们每人派两个铜板，不多，但好歹是心意。 他们就是用闹事来回报他们小姐的？ “不用，那边没人管事，想必很快就到这里。” 发生这种事，要说背后没人指使她是不信。 人心不足蛇吞象，光是两个铜板，想要打发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是不够的。 他们想要的更多，在别人的教唆下，容易做出冲动之事。 洙芳听着谢婉瑜的话，不管了。 今天是年三十，她们还要准备今夜的饭菜呢。 可惜了姑爷不在，要是姑爷也在就好了，这样小姐就不会孤零零。 洙芳转身进了厨房，不多会听到外面传来剧烈拍门声。 隐约能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 “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别告诉我你想退缩。大恒，你娘生病还要吃药吧，你妹妹身体也不好，不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怎么行。” 被称作大恒的男子面露难色，他说的没有错，他家中有要吃药的老母亲，还有正在长身体的妹妹。 他之前在外面打零工以此维持生计，自从入冬后，活计变少，逐渐找不到工作，家里早就穷得揭不开锅。 要不是谢婉瑜施粥，他们怕早已饿死。 也正是如此，他才犹豫，谢婉瑜对他们有恩，他们不应该做这种事。 可是张佳说的也没有错，要不是他们支持，谢家商行哪里能在北地发展得这么快。 大家都过得这么困难，那点银子对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笔巨款。 想到这里，他目光变得坚定，他没有错，错的是谢婉瑜，她赚他们这么多银子，给他们一点怎么了！ 见他不再生出退缩的心，张佳满意地点点头，跟其他人说。 “今天一定要让谢婉瑜吐出我们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 “没错！她赚的银子都是从我们手上拿的，我们要一点不过分！” “不过分，要回来要回来！” 洙芳靠近门口，听到他们说的话，心下一紧，转身回去找月柳。 月柳听说外面有人聚集在门口讨伐谢婉瑜，她跟洙芳一同前去查看。 外面的人见迟迟没人开门，在猜测她们是不是怕了，不敢开门，敲得越发用力，那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月柳上前把门打开，她拉了洙芳一把。外面的人受不住力，惯性上前冲，扑倒在地。 其他人跟着扑上去，摔倒一片。 月柳双手抱胸冷眼地看着他们，冷声喝道：“你们过来有何事。” 张佳走到后面，看到他们这群人跌倒在地，面色有些难看，冷哼一声对月柳说道。 “我找你们家主子，小谢夫人！” 月柳事先知道他们是那群白眼狼，得了好处，还想更多，特意到这里来找他们主子。 “我们主子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你什么身份！” 张佳没想到月柳一个丫鬟如此伶牙俐齿，他脸色有些挂不住，阴冷地看着月柳冷声说。 “我身份与你何干，你只需要把小谢夫人叫来见我们就行！” 见他不说，月柳没了耐心，冷声叫出竹韵，让他把人轰出去。 张佳见竹韵突然出现，猛地吓了他一跳。 这个人从哪里出来的？他怎么没有看见？ 正想着，他被人推搡出去，再看倒在地上没来得及起来的人被一一丢出门外。 路过的人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停下来看热闹。 张佳见状，开始哭闹。 “真是没天理啊，你们这些黑心的富商，如此对待我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第638章 反问 “就给这么两个铜板打发叫花子呢，我们真的命苦啊。”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哭嚎，怒斥着谢婉瑜的不对。 其他人驻足听了一会儿，听着听着，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味？ 他们说谢婉瑜欺负他们，可没说怎么欺负他们。 “你们说小谢夫人欺负你们，怎么欺负你们了？” “可是欠你们货款，还是欠你们工钱？” 有好事的上前询问原因，那些人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他们就是为了银子而来，谢婉瑜欠他们银子吗？ “怎么不算！她就是欠我们银子，如果没有我们，她能有今天吗？” 他们含糊其词，旁人也分辨不清他们为何讨伐谢婉瑜，只知道谢婉瑜欠他们银子。 “不应该呀，谢家店铺一直在开，早几日还看到有人进去呢，而且小谢夫人这段时间不是还一直施粥吗。” “要不怎么说黑心富商呢，施粥也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罢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张佳旁边附和着。 “没错，正是这样，她就是想要欺骗你们，夺得好名声，好赚更多的银子！” 听着他们的话，旁人不是很相信。 按理说，小谢夫人名声在外，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人，没必要再做这种事才对。 “声誉好他们店铺生意才会好，换作你们，你们能放过这种机会吗！” “谢婉瑜自从进入北地后，打压多少人商铺，把他们欺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关掉店铺，低价转手。” 十三四岁少年振振有词，义愤填膺，由于激动脸色涨红，眼眶红红满眼怨恨。 路人坚定的心在看到他说得煞有其事，再加上他愤怒的脸色，不由有些摇摆。 谢婉瑜难不成真的像他们说的那般，为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换取好名声？ 月柳跟洙芳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听到他们说的话，觉得好笑。 听到那些人因为他们的话而动摇，觉得更好笑。 她们小姐做了这么多，落在他们眼里就是沽名钓誉。 她呸！她们小姐是银子多了，烧得慌，没处使，才施粥吗！ “真的太过分了！他们这是赖上我们小姐了呀！”洙芳在心里啐了一口，皱眉跟月柳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嘴长他们嘴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谢婉瑜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露过面，她便知道谢婉瑜不在乎这些。 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去，人在做天在看，就算他们颠倒黑白，也经不起推敲。 只要她们主子愿意，不过一句话。 洙芳听了她的话，认真点了点头。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再任由他们说下去，黑的也要变成白。 虽说她们小姐不在意，但被人指指点点，也不好受。 而门外愈演愈烈，他们开始颠倒黑白，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找谢婉瑜要钱。 不明真相的路人，听到他们的话，内心已经动摇了。 要是谢婉瑜没有问题，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到门口找她？ 他们不相信谢婉瑜是清白的。 “小姐真不用搭理吗？我看他们越说越离谱，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坏！” “淡定，人本来是带有劣性，这不过是最平常的一面。” 月柳在旁指点秋高武功，听到洙芳的话，瞥了她一眼说。 那些人明显就是拿捏了那些愚昧的普通人，让他们误以为她们主子对他们做了什么，从而指责她们主子。 那些人里面有操控着一切的幕后者，有为了利益的小人，还有看热闹的普通人。 在这群人里面没有一个是清白的，只是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谢婉瑜像是没有听到外面吵杂的声音，如往常一样静静与自己对弈。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严重，她们甚至听到捶打大门的声音。 洙芳跟月柳相视了一眼，毫不夸张的说，再没有动作，她们怕那些会破门而入。 “再等等。”谢婉瑜老神在在坐着，见她们两个坐不住了，方淡声开口。 听到她的话，她们按捺住性子没有去打探情况。 “走吧，去会一会他们。”直到谢婉瑜下完棋，她才起身对她们说道。 闻言，洙芳心中大喜，她早就看不惯那些人了，要不是小姐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她早就冲出去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外面人听到开门声，静默了一会儿，而后爆发更大的声音。 “终于出来了，怎么不做缩头乌龟了呀！” “就是，当缩头乌龟那么久，怕是不知道怎么做人了吧！” “欠我们的血汗钱还回来！还回来！” 他们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吵得谢婉瑜脑袋疼，她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目光微冷。 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息，这是普通人家所没有的。 十三四岁的少年看到谢婉瑜出来，隐晦不明的看着她，眼底满是阴鸷。 谢婉瑜扫了他们一眼，看到人群中还有个少年，她不由多看了那个少年一眼，对上那少年的眼睛，她突然笑了。 “你。”她看着那少年突然开口，大家都愣住了，不明所以看着她。 那少年眉头微蹙，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见他不为所动，谢婉瑜又重复了一遍，“你，没错就是你。” 其他人见她视线落在一个少年身上，纷纷朝那少年看去。 一些聪明的人看出这个少年正是前面在关键时刻出声的人，他们也是因为他一句句话，慢慢站到他们那边。 少年阴鸷的目光在对上谢婉瑜时，瞬间变得温和无害。 “小谢夫人叫在下有何事？可是要给我们银子？” 少年说话时，其他人没有说话，周遭吵杂的声音瞬间停下。 谢婉瑜不动声色扫了他身边的一眼，发现他被围在人群中间。 从他左右两边的人的神情来看，那些人应该就是来讨伐她的人了。 她望着那个少年倏地笑了出来，她目光平静温和，眼神里带着怜悯。 她眼里的怜悯深深刺激到少年，他表情瞬间变了，不管他怎么装，也装不出适才温和无害。 “这位小公子说要给你们银子，胆敢问一下，我需要给你们什么银子呢？” 第639章 破计 她笑吟吟地扫了他们一眼，语气温柔听不出情绪。 少年见状，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双阴沉的眼睛带着打量。 谢婉瑜虽然笑着望着他，可笑不达眼底。这个少年看起来没那么简单，看他们的反应，此人在这里，应当是个重要的角色。 张佳见谢婉瑜盯着少年看，他往少年面前站去，把少年护在身后。 “小谢夫人，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所以你别欺负一个少年。” 谢婉瑜听着他的话，又是勾唇一笑，她笑眯眯地望着张佳。 “我欺负一个少年，大家伙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欺负谁。” “就是，你们不就是欺负我们姑爷不在，所以使劲欺负我们小姐！” 从数量上看，他们人多势众，再看谢婉瑜那边，只带着三个丫鬟，加上她也只有四个人，怎么看都是吃亏的一方。 张佳眼睛微眯，刚要反驳，被少年拦下了。 他目不转睛看着谢婉瑜，“小谢夫人说笑了，要说欺负，这北地谁能欺负得了你呢。我们不过是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更加不可能欺负得了你。”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我们今日来这么多人，不过是为自己壮胆罢了。” 他这话说得极其漂亮，三言两语把所有人都拉下水，让大家知道自己的位置。 他们跟谢婉瑜是两个阶层的人，他们不能跟她比。 “壮胆。”谢婉瑜念了一遍这两字，若有所思看着他们。 “大家祖辈都是从底层上来的，谁又比谁高贵呢，我谢婉瑜做人做事向来对得起大家，你们今日找我要银子，可是为了什么银子？是为了货款还是为了工钱？亦或者是其他的？” 知道他企图煽动大家情绪，让他们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偏偏不如他愿。 既然他顾左右而言他，那就不能怪她单枪直入，拉回正题。 其他人听到谢婉瑜这话，点了点头。没错是该如此，既然说要银子，就该说清楚缘由。 少年见她三言两语便把他准备的话打回原形，他阴狠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恨意。 怪不得他们都说她狡猾，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我看他们都听你的，不如你来说说，你们来找我要什么银子。” 谢婉瑜移开视线看向张佳。张佳没想到谢婉瑜会突然问到他，他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说道。 “我要什么银子你不清楚？今日给我们派两个铜板是想羞辱谁呢，打发叫花子也不是这样打发的！” 少年听到他这话，眉头一紧，瞪了他一眼。张佳话一出口，便打开了话匣子，指责谢婉瑜的不是。 一开始，他说的有理有据，后面大家听着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谢婉瑜开口。 “你的意思是说，谢家商行在北地立足全靠你们，我们应该把赚来的银子分你们一点。” 张佳重重点了点头，“合该如此，要不是我们到你们谢家商铺买东西，你怎么可能赚那么多钱！” 其他人听到他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 敢情他花钱买了东西，别人赚了他钱，还要还给他，这不是想要白嫖吗！ 少年见他嘴上没个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让他说完了。 再看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看着他的眼睛带着指责。 “你花钱买东西，东西带走了，还想要人家把钱还给你，这是什么道理！” “还不如去抢，抢不是来得更快！” 张佳听着他们的话，不赞同地看着他们。 “抢可是犯法的！她赚了我们这么多钱，给我们分一点怎么了，我们可是帮了她很大的忙，要不是我们，她能这么快在北地站稳脚跟？！” 他们听着张佳的话，纷纷摇头。他们事先不知道内情，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跟他在这里守着。 “张佳！你个不孝子！跑到这里来闹什么！”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大家抬头看去，看到一个妇女手持菜刀过来。 众人看到她手上的菜刀，怕她伤及无辜，赶忙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张佳看到那妇女，面露害怕之色，单脚离地做出防御又害怕的动作。 “娘，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妇人说完看向谢婉瑜，跟她道歉。 “对不起小谢夫人，是我教子无方，让他打扰到你，我现在马上带他回去！” 说完，她揪着张佳耳朵就往回走。 张佳很不服气，他又没有错！那个谢婉瑜太可恶了，大家都被她骗了！ 见张佳被带走，他们一时没了领头人，纷纷看向少年。 少年知道计划失败，他隐晦不明地看着谢婉瑜，眼底藏着恨意。 谢婉瑜看着他，目光平静温和，无喜无悲。 少年知道她并没有把他看在这里，或许说这件事在她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跟其他人一样，只是看个热闹。 “你说我打压北地百姓经营的商铺，转而低价收购他们商铺，你是从何得知的。” 那少年见她问起这件事，紧紧抿着唇，目光阴沉，他脸上的恨意肉眼可见。 他从哪里知道的？自然是从他亲人口中，就还有其他人口中。 之前的一场大火，把他们家苦苦经营的商铺烧掉，把积压在商铺的货物一同烧掉了。 他们家全部家产都在里面，那场大火把他们家的希望都烧掉了。 他本来以为这一切都是意外，后面从他父母口中得知，这不是意外。 这是黎家针对谢婉瑜而故意放的一场火！他们这些人是被她牵连了。 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因为她受牵连，她非但不觉愧疚，反而低价收购他们商铺，让他们家没了经营的生计。 他父母没吃过苦，根本找不到其他活计，也曾想过东山再起，从小贩做起。可他们哪里做过这些，没几天又放弃了。 就这样，他们吃着老本，没过多久，他们家的银子就被花完了。他爹受不了打击，整个人颓废不已，他娘吃不了苦，跟他爹和离，又重新找了个男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谢婉瑜，要不是她得罪了黎家，他们家根本不会遭遇这些事情！ 第640章 收买 对上他憎恨厌恶的眼神，谢婉瑜眉头微挑。 看来这个少年对她成见不浅，只是她似乎没见过他。 “从哪里得知？北地谁人不知？你简直比黎家还可恶！要不是你，那些商人又何故沦落至此！” 谢婉瑜闻言，不怒反笑。她笑吟吟地看着他，眼里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说北地的人都知道，那你在这边寻个人问问，看他们知不知道？” 她环视了一眼四周，让他找一个路人问问。 少年却是冷冷一笑，眼里暗藏着汹涌。 这些人一看就是向着谢婉瑜，他们怎么可能会说真话。 “你若是怕他们不会说真话，你可以找一个会说真话的人来。” 见她这么坦诚，少年愣了一下，难不成真的是他搞错了？随即他又摇头。 不可能，他们家这么惨都是因为她。 要不是她好好的京都不待，非要来掺和他们北地之事。又惹怒黎家，才导致他们沦落至此。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要不是她一切都还好好的！ 想着他眼神越发坚定，认定一切都是谢婉瑜的错。 “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妄图用点小恩小惠笼络人心。”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狠狠地扫了眼其他人继续说。 “显然你成功了，他们都被那点小恩小惠收买，怎会指证你！” “放肆！我们小姐行得正坐得端，你要是有证人，堂堂正正带过来，我还高看你一眼，你只敢躲在背后当那上的不台面的东西，胡说八道，我真瞧不起你！” 洙芳听着他的话怒了，抢在谢婉瑜前头一股脑把心里不喜说出来。 这少年看起来端端正正，看起来像个书生，还以为会是个明事理的。 没想到满嘴胡话，还阴谋论她家小姐！ 她家小姐念在他年幼的份上不与他计较，她可不行！ “我们小姐要是想做那沽名钓誉之人，施粥一天即可，何苦施粥这么久？” “再往大了说，我们家小姐就算不给你们施粥，直接把粮食捐到军营岂不是更好！” 来到北地后，洙芳听秋高说那外面发生的事，听久了，那嘴皮子也跟着练出来了。 那少年听着她的话，脸上阵青阵白。 有人听了拍掌叫好。 “这位姑娘说得对，我为先前误会小谢夫人了。小谢夫人若是想做那沽名钓誉之辈，何必在城内施粥？直接捐粮草或者捐银子给朝廷不就行，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 “没错没错，况且之前走水那事跟小谢夫人又无关，明明她也是受害者！你不去谴责黎家，反而找小谢夫人麻烦，到底有何居心！” “你不会是黎家派来的吧，故意给小谢夫人泼脏水！” “到底是什么人都有，这种事都能怨到小谢夫人身上。我有个亲戚也是在那条街开商铺，他们家商铺也被大火烧毁了，他们说如果不是小谢夫人出手原价盘下他们家商铺，他们一家老少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有了一个人发声，紧跟着一道道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少年脸色变得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都是谢婉瑜的错！要不是她，黎家怎么故意纵火！ 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这么说了出来。 大家听到他这话愣了一下，随即愤怒。 “说到底还不是欺软怕硬！你就是觉得小谢夫人人好，心地善良，故意找上门来，想从败坏她名声，从她身上得到好处。” “你不敢去找黎家，不正是知道黎家是块硬骨头，你找上门去只会被打出来，不敢上门罢了！” 其他人听了这话，瞬间明白少年的意图，皆是愤怒看着他。 谢婉瑜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她还以为要再扯一段时间呢。 见大家都在替她说话，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还没说几句话，大家自发为她出声，她就站在这里，什么也不用做，就有人维护她。 洙芳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很是感动，虽然被维护的那个人不是她，但她与有荣焉。 “不是！才不是这样！明明就是她！如果不是她，我们现在肯定很好！你们也很好！” 少年脸色惨白，强装镇定的坚持己见，认为一切的始作佣者都是她，努力为自己辩白。 他口中不停喃喃着，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都是别人，都是谢婉瑜，要不是她，要不是她！ 想到这里，他面露凶光，抽出一把匕首，快速朝谢婉瑜冲去。 谢婉瑜看到他手上传来一阵寒光，暗道不好，拉着洙芳就要往后退。 众人看到他手持凶器，也被吓到了，纷纷逃窜，场景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那少年看准目标，手持匕首直往谢婉瑜去。 月柳反应很快，她快速上前想要徒手制服少年。 不曾想，空中突然射来一根竹签，直接把少年持着匕首的手穿破。 “啊！我的手！”少年凄厉的叫声响彻四周，众人听到惨叫声，回头发现少年握着鲜血淋漓的手，跪在地上哭嚎着。 这时一个身穿墨色锦衣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眉目清冷，望着少年的眼睛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谢婉瑜看到来人眼睛瞬间变得明媚起来。 是太叔瑱！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宋复礼不是说堡寨忙，他们还要御敌，没空回来吗，他怎么现在回来了？ 想着，她呆呆地看着太叔瑱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在经过少年身旁时，他冷哼着抬脚踢少年身上。 “欺软怕硬的东西，还敢持刀行凶！来人把他送到衙门，让李副官看着！” 少年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在听到李副官这个名字时，他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就算他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他也知道李副官。 李副官夜闯衙门，把县老爷带走之事，早就传遍整个北地，大家都知道北地除了长公主，还来了一个官比县老爷还大的人。 见他如此不禁吓，光是听到李副官的名字就吓晕过去，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到这里叫嚣。 其他人看到太叔瑱如此凶残，停留在远原地面面相觑，想走又不敢走。 第641章 相公 看出他们心底担忧，谢婉瑜轻轻一笑对大家解释道：“这位是谢将军，也是我相公，大家不用害怕。” 听到是谢将军，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见人家相公回来，他们也不再围观，推搡着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谢婉瑜高兴的挽着太叔瑱的手，满脸欣喜。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吗。” “刚好有空就回来看看你。”他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他把所有事务都推给了桀殊，才有时间回来。 此时的桀殊正在军营里骂他，可惜太叔瑱远在城内，根本听不到他的怒骂。 洙芳她们看到太叔瑱回来，也很是欣喜。 还以为今年小姐要独自在北地过年了呢，没想到姑爷还是回来了。 只是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他？ 他们担心的，谢婉瑜也担心，吃过饭后，他们进了书房。 两人许久没见，太叔瑱一进书房便抱着谢婉瑜，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在她脖颈上来回蹭了蹭。 谢婉瑜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好了，我们先说正事吧。” 太叔瑱抱着她不撒手，颇有撒娇的意味。 “谢谢你给我做的衣物，很暖和，我很喜欢。”早在之前，他便写信跟谢婉瑜说过，他很喜欢。 比起冰冷的文字，他更喜欢当面告诉她，他很喜欢她做的衣物。 这话比什么都好，她听了心里暖暖的，转身回抱着他。 “你喜欢就好，等开春了，我再给你做两套衣裳，等你班师回朝了穿。” 太叔瑱听了她的话，抬手捏了捏她鼻子，却是没有应她的话。 班师回朝那天怕是还远着，如今小皇帝知道了他身份，怕是不会想让他回京，巴不得他死在战场上。 再加上边关战事连连，边关这边迟迟不动兵。而边疆那边却也坚持不下，还未战败，却也不远。 边疆的战士们拼死拼活，小皇帝却在宫中醉生梦死。 此事若是传到边关的战士们耳中，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谢婉瑜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拉了他衣裳，识趣的没有问。 “桀殊一个人在堡寨可以吗？” “若是不行，他也别继续当将军了。”提起桀殊，太叔瑱眉眼间满是淡漠。 桀殊那个人很有手段，许是他在堡寨中遮盖了他的光芒，让人看不见他。 正巧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好好管理手下的人，让他们见识一下他的手段。 还有就是，桀殊一直在找机会整顿萧家父子，他在堡寨，桀殊不好动手。 两人说了一会儿，聊起了京都，从宫中说到谢家。 提起谢家，谢婉瑜有些惆怅，也不知道爹娘现在怎样了。 自从上个月传过书信后，她没有收到爹娘的来信，就连哥哥的信也没有。 “放心吧，他们没事，书信兴许在路上了。最近边关下大雪，不少路封禁，进出不得。” 谢婉瑜点点头，心里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沈瑾煜。 自从上次她被叫去衙门，他为了避嫌没有出面，后面碰过一次面后，就再也没见过，也不知他的是否还在北地。 见她若有所思，太叔瑱撩起垂落在她肩膀上的碎发，淡声问：“怎么了？” “我刚想起好像许久没见过沈瑾煜了。”听到沈瑾煜的名字，太叔瑱神情淡淡。 “嗯？担心他？” “也不是，就是想他是不是回京都了，我还想再让他帮帮忙呢。” 谢婉瑜提起沈瑾煜的能力，不由打开了话匣子，细数着沈瑾煜的“大用处”。 太叔瑱就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等谢婉瑜说完，发现他似乎沉默了许久，她不由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看着他。 “你不会生气了吧。” 听着谢婉瑜的话，太叔瑱把她抱在怀里，把头放在她肩膀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让他一直留在北地帮你忙会不会好点。” 谢婉瑜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让沈瑾煜留在北地帮她？就算她想，沈瑾煜也愿意，小皇帝也不愿意吧。 “沈瑾煜什么身份，他怎么可能会一直留在北地帮我。” “有何不可的，只要他愿意。” 太叔瑱语气轻飘飘的，不像是在谈论一个人的去处，反而像是在谈论今天吃什么。 谢婉瑜见他似乎是认真的，不由正色看着他。 “沈瑾煜是右相，他不回京，小皇帝岂不是要疯？” 太叔瑱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小皇帝怕是连自己有个右相都忘了吧。”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久不闻不问，而且现在京都苏家一家独大，逐渐把郭太后的势力铲除。 不过沈瑾煜不在京都，看似势力被削弱，实际上他的眼线遍布整个京都。 可以说京都有个风吹草动，沈瑾煜都能快速收到消息。 回不回京都又有何关系呢。 听着太叔瑱的话，谢婉瑜觉得有几分道理，要是这样，沈瑾煜留在北地帮她也好。 这样一来，她就能轻松许多。 两人没有目的的聊着，聊到哪里算哪里。 就像是小夫妻闲聊一样。 “上次在牢狱没有受伤吧。”太叔瑱抱着谢婉瑜，想起前段时间她被县老爷污蔑进牢狱一事。 谢婉瑜摇头，她不过进去呆了几个时辰，便被带出来了，没吃什么苦头。 “李副官是长公主叫来的，那长公主是你叫来的吗？”谢婉瑜可不觉得桀殊会为了她去请长公主。 这其中肯定有太叔瑱插手。 太叔瑱没有隐瞒，他轻颔首。 “嗯，我知道你心中有计谋，但我舍不得让你在牢狱受罪。” 太叔瑱的话让她心里暖暖的，她搂着他腰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你真太好了，好到我无法形容。”他看似不在身边，却又面面俱到，不管什么都有他的身影在。 如此一想，在不在身边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只要他们知道，他们心中有彼此就行。 “感动了？” 谢婉瑜郑重地点头，她真的很感动！ 她有一下没一下亲着太叔瑱的脸颊，亲着亲着，她突然察觉到不对，整个人突的僵住，她睁着眼睛看着太叔瑱，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第642章 团聚 她抬手推了太叔瑱一把，突然想起在城门那天，也是如此。 两人闹着闹着，他身体有了其他反应，要不是他要赶着回来，她怀疑太叔瑱是不是就要在马车上要了她。 想到那天，她面色绯红，不敢正眼看太叔瑱，只得低下头，耳尖也泛起红色。 看到她这个模样，太叔瑱伸手抬起她下巴，嘴角噙着点点笑意看着她。 “脸色这么红是不是书房太热了？” 谢婉瑜狠狠剜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 这个天气就算屋内烧着地龙，也还是会感觉有点寒意。 她脸色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想到了某些事。 太叔瑱瞧着她这个模样，觉得有些可爱，不由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发顶。 漆黑幽深的眼睛却是越来越深沉，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谢婉瑜感觉到他身体变化，僵直身体靠在他身上不敢乱动。 可这个不是她说不乱动就可以改变什么的，太叔瑱身体越来越明显，他炙热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喷洒在她脖颈上，以及耳朵上。 她感觉后背发痒，身体一阵颤栗，内心也是一阵悸动。 太叔瑱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着，蜡烛上跳动的小火苗散发着昏黄的亮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影在窗户上。 谢婉瑜一把抓住他为所欲为的大手，她想开口，刚张嘴，出口的不是话，而是喘息。 担心被守在门外的洙芳听到，她赶忙捂住嘴巴。 怕他在书房胡作非为，谢婉瑜拉着他的手，故作镇定道：“我们回房吧。” 闻言，太叔瑱把她抱起来，推门出去。 从书房出来，谢婉瑜就把头埋在太叔瑱怀里，不敢见人。 洙芳她们知道他们夫妻许久不见，没有守在门口，站在庭院里说话呢。 月柳听力好，夜视能力也好，她听到书房门被打开，不由抬头看去，看到太叔瑱抱着谢婉瑜出来，她拉着洙芳到旁边说话。 等他们回房后，月柳提醒洙芳，“记得提醒厨房那边准备热水。” 她突然这么说，洙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她脸色微微泛红，点头道：“我知道，早让厨房准备了。” 而谢婉瑜被太叔瑱抱回房间后，他轻轻把人放到床上。 谢婉瑜心里一阵紧张，她紧闭双眼，不敢睁眼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叔瑱一直没有动作，她才忍不住睁眼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谢婉瑜对上他幽深的眸子，突然笑了出来。 她抬手摸了摸太叔瑱的脸，脑子不合时宜的突然想到之前秋高从外面打探回来的消息。 听说堡寨养着一群军妓，是朝廷专门来用慰劳士兵们的。 初听到这个，月柳还担心太叔瑱会不会把持不住，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谢婉瑜却对此不甚在意，太叔瑱向来洁身自好。他身为王爷，只要他想，便有数不清的美女在怀。 “听说军营中军妓，你可有见过？” 听到谢婉瑜这话，太叔瑱微怔，“我有没有见过，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倾身靠近她，炙热的鼻息打在她脸上，引得她一阵颤栗。 她嘴巴微张，想要求饶，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用嘴含了去，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半梦半醒中，谢婉瑜感觉自己像是孤身一人在画舫之上，任凭风雨摇摆，找不到栖身之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风雨才慢慢停下。此时的她感觉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提不起一点力气，嗓子都哑了，张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太叔瑱把她抱起来，帮她擦拭身体，她感觉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想要打他一下，手都提不起来，只能作罢。 大年三十这晚，谢婉瑜靠在太叔瑱怀里，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便被炮竹声吵醒，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太叔瑱。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打着呵欠，刚把手挪出被窝，便感觉凉意袭来，冻得她一个哆嗦，赶紧把手缩回去。 洙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寅时三刻了小姐。” 太叔瑱抱着她低声问：“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他们不在京都不需要起来祭祖，再休息会儿没关系。 听着外边的炮竹声，谢婉瑜摇摇头。 外面炮竹声这么吵，她也睡不着，索性起来。 当她把手伸出去，再次感受到冷意后，她决定还是躺在床上。 太叔瑱见她昏昏入睡，还强撑着睡意跟他说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抬手点了点她鼻子，拍了拍她后背。 外面炮竹声依旧，一声胜过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炮竹声逐渐减少，此时的谢婉瑜再次陷入沉睡中。 等她再次醒来，床上只剩下她自己。 洙芳听到里面传来动静，推开门进来侍候她洗漱。 她笑眯眯看着谢婉瑜，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谢婉瑜没有多想，只当做是新年新气象，高兴些是正常。 等她来到前厅，看到坐在首座的谢甘跟金氏，她愣了一下。下一瞬她快步跑到他们跟前，激动的抱住他们。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气，他们怎么赶过来了。 “你眼里就只有爹娘，是一眼都看不到你哥哥我。”谢儒安见谢婉瑜眼里就只有谢甘夫妻，酸溜溜开口。 钱氏在旁听了觉得有些好笑，用手捶打了他一下。 都一把年纪了，还吃爹娘的醋。 谢甘夫妻看到谢婉瑜，笑得眉眼弯弯。 “你今年不能回去过年，我们便想着过来看看你，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谢甘没有说话，此话是金氏说的，她笑吟吟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当下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许久不见，他们想她了。 先前不知道他们过来，下人怕是没有准备那么多食材。她叫来洙芳，让她派人去准备。 洙芳笑道：“姑爷一大早便打发人去买了。” 听到这话，谢婉瑜心里暖暖的，嘴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金氏看到她这个样子，拉着她到一旁去说话，钱氏见状也跟了上去。 来到偏厅，金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神色不言而喻。 第643章 喜事 谢婉瑜看到她这个表情有些心虚，亲昵地挽着金氏的手撒娇道。 “娘亲，你们怎么过来了。” 金氏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哼声开口，“还说，要不是你在这里不回去，我们会过来吗？” 听到她的话，谢婉瑜有些愧疚。 她没想到因为自己过年没能回来，全家过来北地陪她一起过年。 钱氏见她当了真，在旁边笑着解释，“你呀，可别听娘亲胡说，我们也不全是因为你才来。” 这其中缘由，家中男人都跟她们说了。 明面上是打着想念小妹而来，实际上是想远离京都的是非。 谢甘曾跟皇上提过要告老还乡，皇上对他有愧，舍不得让他走，硬是不肯批准。 实在无法，谢甘只能折中，提出到北地探望女儿。 小皇帝心中不悦，却也只能答应。 就这样，顶着风雪，他们一家老少收拾行囊到北地来。 谢婉瑜听完长嫂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你们二老是不想回去了？”就算他们不回去，大哥届时也该回去，大嫂跟两个侄儿留在北地，他可舍得？ 金氏瞥了她一眼，没好气说道：“我们这是为了谁。” 谢婉瑜见状笑着搂住她肩膀娇声道：“好啦，我知道爹娘想我，怕我在北地孤苦伶仃，特地从京都赶来北地与我过年。” 见她这么说，金氏脸色才好一些，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都这么大了，还没个正形。” “煊哥儿他们没来？”她笑嘻嘻趴在金氏肩膀上，赖着不肯走。 提起谢明煊他们，金氏脸色稍霁，拉着谢婉瑜的手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旁的钱氏抿嘴笑了，眉眼间满是笑意。 “煊哥儿好事将近了。” 谢婉瑜闻言，又惊又喜，不可思议地看着钱氏，“真的吗，可是相看上哪家姑娘了？” “也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姑娘，她祖上是行商的，再多的煊哥儿不肯说了。” 钱氏看了金氏一眼，见金氏没有阻止，她才继续开口。 “行商也好，只要人不错就行，家世倒也不重要。” 重活两世，她对门当户对观念不大，只要人品不错，煊哥儿喜欢就行。 经过谢婉瑜和离一事，金氏也看开了。门第再高又如何？谁能保证官运亨通，永不落败。 再就是品行不好，家世再好娶回来也是祸害三代，还不如不娶！ “我也是这么说，不过煊哥儿说是没影儿的事，让我们不要瞎操心。”金氏拍着谢婉瑜的手，含笑道。 哦？煊哥儿不喜欢对方？ “倒也不是不喜欢，要真不喜欢，可能让人天天上门来，送这样儿送那样儿的？” “娘说了，再看看，等煊哥儿什么时候明白自个儿的心意，再让他上门求娶，我们长辈不插手。” 钱氏抿嘴说着，脸上笑意不减。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煊哥儿要是不喜欢，他们也不能强求。 谢婉瑜轻颔首，该是这样。纵然他现在冠上了谢家姓，他骨子里还流着定远侯的血，他们也无权干扰他的婚事。 “佩之打算明年再赶考。”说完谢明煊，金氏又说起了谢拓。 她说着幽幽叹了口气，谢拓去年没有上榜，这像是一根刺梗在心中不上不下。 去年因为小皇帝嫉妒谢拓才华，朱砂笔一抬，从中划掉他名字，导致他落榜。 明年再赶考，依着小皇帝的心性，今年怕也难。 金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宽慰道：“你爹他们商议过，若是明年再落榜，也无碍，这对佩之来说，也算是锻炼心性。” 会让他日后的路走得更稳妥。 谢婉瑜却不赞同，挫折可助人上进，让人更有韧性，不惧失败。 可失败久了，让人看不到希望，会让人一蹶不起，一败涂地。 “要不还是过两年再参加科举？”等小皇帝淡忘这段记忆，再参加兴许是会好一些。 “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你爹他们说了，明年若是再不行，便让他去游历，游历回来再下场。” 谢婉瑜听罢，觉得如此也好。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母女俩说了会体己话，下人来禀，太叔瑱回来了。 “走吧，差不多也该用午膳了。”谢婉瑜看了眼天色，左手挽着金氏，右手挽着钱氏往前厅走去。 谢甘跟谢儒安带着孩子和太叔瑱说话，见她们过来，两个侄儿飞快跑到钱氏身旁，怯生生地看着谢婉瑜。 谢婉瑜掏出红封递给他们，“这是姑姑给压祟钱，拿着。” 两个侄儿看了眼钱氏，见钱氏点头，他们才敢伸手拿过红封。 两个侄儿让钱氏教的很好，乖巧不闹腾。 用过午膳后，谢甘他们进了书房，谢婉瑜则带着金氏她们上街感受北地的风土人情。 大年初一，大街上残留一地红色炮竹衣，人倒是没见着几个。 “娘过来时可遇到长公主？”算着时间，他们可能会有一段路遇上。 金氏摇头，他们来得急，只是偶尔停下休息，路上并没有遇到长公主，只是偶尔遇到商队。 见她摇头，谢婉瑜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问起了郭太后。 说起郭太后，金氏面色不虞，在心里冷哼着。 小皇帝如今越来越大，越发有了自己的主见，对郭太后也没了以往的尊敬。 她听说小皇帝瞒着郭太后让苏皇后回家省亲，郭太后知道，那母子俩怕是又要争执一番。 谢婉瑜知道苏皇后回家省亲，大概猜到苏皇后为何回去省亲，早已派人盯着她们，看她们想要做什么。 “太后老了，比不上年轻了，可她也不愿意放权。” 谢婉瑜沉默不语，享受了权力带来的快感，她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再有就是她还没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更加不可能放手。 想着，她嗤笑一声，眼底一片讥讽。 钱氏牵着孩子跟在后面，听着她们的话，神色自如，丝毫不觉紧张。 看她们神色，不像是在谈论天家，而是在谈论普通人家一般。 “小皇帝后宫充盈，用不了多久，就该有小皇子出生了，届时太后不想放权也不行。” 第644章 宅子 谢婉瑜思索着回道。 而后想到以苏皇后的狠辣，小皇帝第一个孩子要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她怕是不会让后宫的女人怀孕。 “难。”百姓之家不该谈论后宫之事，她们这些官宦之家，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早之前有位妃嫔怀孕无故落胎，小皇帝说严查，最后也没查出什么来。 从谢婉瑜到北地后，陆续也有几个妃子落胎，小皇帝大怒，可又有什么办法。 对外说是查不出什么来，可实际上谁知道是不是这样呢？ 听完金氏的话，谢婉瑜若有所思看着前方。 或许宫中也是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天寒地冻的，金氏逛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好走，便带着她们回去了。 回到家中，谢甘他们正巧从书房出来。 谢婉瑜买宅子时没考虑那么多，只想着她暂时在这里住，买的宅子不大，拢共只有四间房。 洙芳她们睡一间，刘大睡一间，就只剩下一间。 他们几人不够住，谢婉瑜合计着，趁着这几日再寻一处房子。 夫妻俩在屋里合计着，谢婉瑜突然看着太叔瑱问。 “你知不知道爹他们过来。” 太叔瑱摇头，他事先并不知道谢甘他们过来，是他们到北地派人上门他才知道他们过来了。 谢婉瑜冲他哼了一声，不相信他这套说辞。 他一把抱住谢婉瑜淡笑道：“我若是知道岳父岳母过来，就算不告诉你，也该早早准备宅子，岂会等到如今才找房子？” 言之有理，按着太叔瑱面面俱到的性子，就算要瞒着她，也会把事情处理妥当。 她哼唧着不再说话，想着哪处的宅子比较好。 “听闻衙门旁边有一处宅子不错，我让宋复礼去打听了，届时有消息回来告诉你。” “哦？县老爷旁边的宅子？那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算不上便宜，但胜在坏境好。” 县老爷当年也想拿下那处宅子，只是可惜不够银钱，加之那人在京都也有些人脉，他不敢轻易动手，便一直僵持着，无人敢买。 那屋主也是硬气，无人买，他宁愿空置也不肯低价卖给县老爷。 知道其中缘由，谢婉瑜对那屋主来了兴趣。 在北地这么硬气的人实属少见。 “那屋主还在北地吗？”谢婉瑜对屋主来了兴趣，想着对方若是还在北地，可以一起看看宅子。 太叔瑱摇头，“屋主早已离开北地，只是留着家中老仆在这里看守房子。” 她心里了然，决定明日再去看看，今日只能委屈他们住在客栈。 年初二，开始热闹起来，大家开始走访亲戚，街上人多了不少。 谢婉瑜带着他们往衙门走去，路人瞧见谢婉瑜带着几个人，纷纷好奇打量着他们。 胆子大的上前与他们搭话，在谢婉瑜的示意下，下人无意间透露出他们身份。 不一会儿，大家都知道谢婉瑜双亲从京都过来看望她。 她正带着父母去衙门旁那久久卖不出去的宅子。 “小谢夫人要买下那处宅子？县老爷知道了岂不是要气死？” “你还是担心小谢夫人能不能买下那宅子吧，就县老爷那心性，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不过有谢将军在，她应该能买下吧。” 行人议论纷纷，怀疑谢婉瑜买不下那宅子。 另一边县老爷知道谢婉瑜要买下隔壁的宅子，面色微冷。 上次他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才没有对她下手，没想到她这次还想抢走他看中的宅子，真是岂有此理！ 哼，他要是让她买下那处宅子才是笑话！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下巴，扬声叫来下人。 他示意下人过来，在下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下人连连点头，而后快步离去。 看着下人离开的背影，他目光微冷，眼底带着寒意。 黎家，管家看到县老爷的人过来，把他带进书房。 谢婉瑜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那边去，他一早就收到消息了。 知道县老爷会派人来，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派人来。 当初他找县老爷帮忙时，他那迫不及待想要跟他划清界限的嘴脸，他现在都还记得。 不过还是要帮的，毕竟让谢婉瑜不舒坦，他也高兴。 他让黎光去处理这件事，黎光直接派人把杨家的下人绑走，让他们无法见面。 那下人前脚刚被绑走，谢婉瑜等人来到杨家。 谢婉瑜等人在门口敲门，里面无人应。 金氏跟钱氏对视了一眼，心想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敲了一会门，里面毫无动静，谢婉瑜朝月柳使了个眼色，月柳悄然离开。 金氏瞧见谢婉瑜的举动，佯装没有看见跟钱氏说话。 婆媳二人看了眼四周，心里很满意。 这宅子靠近衙门，往前走一点便是集市，出门方便。周围环境也不错，街道很干净，加之靠近衙门，也不会有宵小之人过来。 不一会月柳回到谢婉瑜身边，她对谢婉瑜微微摇头告诉她，里面没有人。 谢婉瑜心头一震，眯了眯眼睛，她实属没想到，他们竟如此胆大妄为。在他们约好的情况下，把人带走！ “月柳你进去看看，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谢婉瑜见金氏跟钱氏不知在说什么，两人都没有留意这边，她对月柳轻声说道。 月柳轻颔首，悄然离开后，再次来到宅子中。 她快速查看了一遍，看到周围的环境没有变化，屋里干净整洁的摆设告诉她，在她们来之前，那人都在屋里。 她环顾四周，朝前厅走去，顺着小径来到后花园，看到掉落在后花园的勺子。她半蹲下去看了一眼，发现勺子掉落的地方有一滩水渍。 证实了她想法没有错，那下人确实是在她们过来前不见了。 宅子外，洙芳见月柳进去了好一会儿，她悄声问谢婉瑜，“小姐，你说会不会有人把人带走了。 “等月柳回来就知道了。”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猜测，等月柳从里面出来，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金氏见月柳还没回来，不由有些着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里，她偷偷地看了眼谢婉瑜，见她老神在在，一点也不受影响，又放下心去。 第645章 稳妥 钱氏一点也不慌，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家小姑子越发稳妥，往那一站便让人觉得安心。 婆媳俩心境不同，却也自觉的没有给谢婉瑜压力。 不多会儿，月柳回来，来到谢婉瑜身边小声禀告道：“在我们到之前不见的。” 听到月柳这话，谢婉瑜眉头微动，她看了一眼四周，对月柳说道：“这附近应该还有他们的人，你看看能不能抓一个回来。” “那你们呢。” 她们？人不见了，自然要去请县老爷帮忙。 “娘亲，嫂嫂。杨家的下人不见了。”谢婉瑜没有瞒着她们，告知她们实情。 钱氏看了眼金氏，两人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在来之前，金氏便知道县老爷惦记这宅子，如今这人不见了，不知是否跟县老爷有关。 母女连心，金氏一个眼神，谢婉瑜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上前拉住金氏的手说道：“人不见了，自是要去找县老爷帮忙寻人。” 金氏闻言，瞬间明白她这是何用意，笑了笑，“确实如此，那人与我们约好今日碰面，如今我们到门口，却寻不到人，怕他出什么事，我们找上县老爷也是应该。” “据说那下人独自一人住在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婆媳俩，一唱一和，说着就往衙门走去。 谢婉瑜见不用多说，她们便知道自己想什么，欣慰的笑了。 路过的人听到她们的话，不由回头看她们。见她们往衙门走去，跟了一会儿，确定她们进了衙门，飞快回去跟亲朋好友分享这个消息。 “你听说了吗，杨家的下人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 “还能怎么不见，肯定那人动手了呗，就是不想让人买下那宅子。”说话的人冲衙门使眼色。 其他人马上明白他什么意思。 “不能吧，谢婉瑜背后可是谢将军，县老爷再如何也要给谢将军一个面子吧。”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县老爷想要的东西，你见他落空过吗？” 听着他的话，众人纷纷点头。县老爷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落空过，就算当下没有得到，往后也一定能得到！ “那小谢夫人岂不是买不到那宅子了？” “也不一定，小谢夫人领着她母亲跟嫂子往衙门去了。” 听到这里，他们愣了一下，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谢婉瑜居然带人去了衙门？ 这是公然跟县老爷对抗吗！想到这里，他们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嚷着要去衙门看看。 见他们这么激动，那人忙拦住他们。 “你们听我说完，他们过去不是为了找县老爷要人，而是让县老爷寻人！” 闻言，他们停下的脚步，“你又不早说，这样就没意思了，衙门找人？找到报案人入土为安都找不到。” 见他们又要走，那人再次拦下他们。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小谢夫人怎么让县老爷去找人吗，不想看看县老爷什么脸色吗。” 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上次小谢夫人在公堂上反问县老爷那几句，看着确实很过瘾。 只是最后还是被县老爷打进大牢，让他们有些遗憾。不过最后小谢夫人还是被放出来了，那个报案的人反被打了几十大板，后面不知所踪。 敢背叛马匪，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还。 那人被打了几十大板后，让马匪的人带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便无人知道。 县老爷听说谢婉瑜她们往衙门过来，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他派去的人怎么没有回来禀告？ 谢婉瑜来到公堂之上，金氏跟钱氏她们在衙门外看着她。 路人闻讯而来，看到金氏她们，纷纷离她们一拳距离，不敢靠太近。 县老爷看着面无表情的谢婉瑜，有种不妙的感觉。 只见谢婉瑜看着他，嘴角微扬，勾起若有若无的笑。 “县老爷，本夫人今日过来，是想请县老爷帮忙找个人。” 听到这里，县老爷眉头一跳，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他面容镇定地看着谢婉瑜，冷声问：“找人？本……找谁？” 他刚想说，他这是衙门只负责案件，大人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指不定去哪玩去了。 可对上谢婉瑜的目光，他目光闪烁，直觉告诉他，不应说那话。 “杨家家仆，杨福。” 县老爷眼睛眯起，“本官若是没记错，那杨福今年四十有八，是个成人了，还需要找？” “县老爷且听我说来。”谢婉瑜把昨天约好之事告诉他，并把今日发生之事一同说出。 县老爷面无表情听着她的话，不以为意。 “兴许他出门买东西去了。” 见他一直推脱着，谢婉瑜清楚他就是不想立案，她淡淡一笑，眼里却满是寒意没有一丝笑意。 “县老爷为何不派人先去查看一番，人若是还在，说明县老爷治理有方，没有歹人，可若是那人失踪了，再者因为不重视而引起命案，这要是传出去，县老爷脸上也无光。” 她笑吟吟看着县老爷，就算是逼也要逼着他派人去寻找杨福。 县老爷心有鬼，自是不愿派人去找杨福。看谢婉瑜似乎也不想善了，他要是不派人去找，她必定还要得闹。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看到太叔瑱站在衙门外。 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冷冽的眼神让他后背一凉，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还是怕，怕谢无双对他出手。 黎员外得知谢婉瑜闹到衙门去，县老爷答应她的请求，派人去找寻杨福。 不由冷哼了一声，“不止如此吧，是不是谢无双去了！” 回禀的下人听到黎员外的话，身形微顿，点头应是。 “谢无双就站在衙门外，小的瞧着县老爷似是看到谢无双出现，才答应谢婉瑜的请求。” 黎员外冷哼了一声，不用想也知道他看到谢无双，不然就他那八面玲珑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派人去找杨福。 “老爷，那杨福可是要……”下人对黎员外说着，在脖子处比了个手势。 黎员外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646章 低价 杨家可不是个善茬，不然也不会为了跟县老爷斗气，那宅子就算卖不出去也不愿低价卖给县老爷。 也不会让县老爷垂涎这么多年，还得不到。 他好不容易把人赶出北地，可不想为了这件小事，把人再招惹回来。 “你命人看管，可以给他吃点苦头，但要活着。” 听着他的话，下人瞬间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点头应下，快步离去。 殊不知在他离开黎家时，有一道影子紧跟其后，一路来到郊外的庄子。 那下人有些谨慎，在进入庄子前，环顾了眼四周，确认没有尾巴跟上，才推门进去。 跟他一同而来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进庄子，见他打开其中一扇门进去。 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被五花大绑随意扔在地上，他被人用黑布蒙住的双眼，看不清周边环境。 他感觉到有人进来，下意识抬头，找不到正确方向。 黎家来的人，冷眼看着他，想到黎员外说的话，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恶打。 杨福被打得奄奄一息，嘴巴里塞着布，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浑身上下在叫嚣着痛，他却连叫也叫不出来。 不用想他也知道主使之人是谁，他在心里想着，他要是能活着离开，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黎家下人见他躺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动也不能动，冷哼着离开。 等他离开后，尾随他而来的黑影迅速进去。 看着躺在地上揍得浑身是伤的男子，来人上前检查他伤势，发现没有伤及性命，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减轻他的痛苦。 杨福察觉有人给他喂了什么东西，以为是黎家人或者是县老爷派来暗杀他的，拼命往外吐。 “放心，不是毒药，我是来救你的，但现在不是最佳时机，辛苦你再待段时间了。” 说完那人把布重新塞回男子嘴里，转身离开。 在他说话期间，杨福愣了会神，那药丸就这么进了他肚子。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只能祈求那人说的话是真的，不然他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县老爷派人挨家挨户找杨福，谢婉瑜从太叔瑱口中得知杨福身在何处，放下心来。 知道是黎家出的手，谢婉瑜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在县老爷拒绝帮黎员外开始，他们便生了嫌隙，就算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至少也不会插手对方之事。 “黎员外是个老狐狸，不可能会跟县老爷交恶。且绑架一个人不过是个小忙，还是会帮的。” 太叔瑱一眼看出谢婉瑜心里在想什么，淡声开口道。 “还想看他们决裂呢，这样一来，也好少个对手。” 谢婉瑜有些惋惜。 “时间问题罢了。” 再过不了多久，朝廷会来一批粮草。这次小皇帝决定征用民间镖队。 此消息一经发出，举朝上下都在关注，生怕错过这破天的富贵。 黎家知道这个消息，不可能会放过。 只是他身份是污点，他作为朝廷要犯，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难得，再想插手朝廷之事绝无可能。 故而他需要县老爷帮忙。 听完太叔瑱的话，谢婉瑜瞬间想到云天。 要是让云家拿下此次运押，对云家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她把想法告诉太叔瑱。 云家，太叔瑱略有耳闻。之前黎家在查他们，眼看着就要查到云家身上，他的人准备动手时，不知他使了什么计谋，黎家人愣是没查出谁是幕后之人。 直到现在黎家还不知道抢走他们黎家在匈奴生意的人是云家。 要是让黎员外知道，黎员外怕是得气死。 他苦苦查了那么久的人就在眼前。 “可以让他们试试。”他在朝中安排了人手，云家若是想要，他可以帮忙。 “你不会是在其中安排了人吧。”谢婉瑜见他不甚在意，却又隐隐感觉他说这话时，有种笃定感。 似乎只要云家试试，就能成功一般。 太叔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是安插了几个人在朝中。” 他把弄着谢婉瑜掉落的碎发，眼里藏着几分缱绻。 不知为何，只要在谢婉瑜身边，他就会有种安宁舒心感。 听着他的话，谢婉瑜勾唇笑了。要是能跟朝廷合作，对云家未来很有帮助，对她也好。 “那我便让云天试试。”至于黎员外，只要太叔瑱想，就算苏凡想做手脚都不可能。 “我今日在街上碰到了沈瑾煜。”太叔瑱把玩着她的青丝，突然说道。 谢婉瑜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沈瑾煜，愣了一下，她望着太叔瑱，有些疑惑。 “他还没回京？” 不回京也不现身，难不成遇到什么麻烦了？ 见她被沈瑾煜分去心神，太叔瑱有些不爽，他大手一捞，把谢婉瑜带到怀里。 他双手抱着谢婉瑜，不悦道：“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想他，而是不必担心他。” 听着他带着醋意的话，谢婉瑜乐了，她抬头看着他，俏声道：“怎么感觉某人好像有点不对劲，醋了？” 明亮的眼眸中闪着笑意，一闪一闪的，看起来煞是可爱。看得太叔瑱心头一动，他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四周，按捺住心底的悸动，抬手捏了捏她鼻子。 “你呀。”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无奈以及宠溺。 谢婉瑜笑看他，娇妍的脸上不见岁月痕迹，反倒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妩。 她抱住太叔瑱，靠在他肩膀上，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竹韵在外面敲门。 “主子，衙门那边派人来，说已经找到人了。” 这让谢婉瑜有种在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觉。 知道人是黎家带走的，谢婉瑜知道县老爷会把人放回来，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那么就把人放回来了。 “他们请夫人过去一趟。” 听着竹韵的话，谢婉瑜从太叔瑱怀里出来。太叔瑱抓着她的手，对她轻颔首。 见他要一块去，谢婉瑜有些惊讶。 “晚点不用出门？”他昨日大早便出门了，一直到用膳才回来，今日一早也是不见人影。 “出门没有你重要。”听着他这话，谢婉瑜眸光潋滟，暗戳戳地捏了他手掌一下。 第647章 诛心 她不是大是大非不分之人，知道什么更为重要，且她自己也可以去衙门。 县老爷知道他在城中也不敢轻易对她动手。 她抬手拢了拢他大氅，笑着说：“我自己也行，你若有事先去忙。” 太叔瑱抓住她的手，眸光微淡，“无碍，恰好顺路，一同去看看。” 见他心意已决，谢婉瑜无奈，只能依着他。 金氏跟钱氏见太叔瑱跟着，没有跟去。 来到衙门，县老爷见太叔瑱一起过来，迎上去对他谄媚笑道。 “哎呦，不过是件小事，怎么还惊动您了呢。” 瞧着他谄媚的模样，太叔瑱目光微冷，哂笑地看着他。 薄唇微张说出的话，同样让人心冷无比。 “什么才是大事，等我夫人打进大牢才算是大事？” 县老爷脸色微变，叫苦不迭，后背发凉，讪笑开口道：“误会都是误会，小谢夫人样貌好品行高，一看就不是那宵小之辈，只是下官我被人蒙蔽双眼，才让小谢夫人含冤入狱。” “最后下官查清真相后，立马清洗了小谢夫人身上的冤屈，还她一个清白。” 太叔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县老爷瞧着他这个模样，只能赔笑，不敢多言，生怕说多错多。 谢婉瑜看见县老爷被吓得头低低，不敢说话，收回目光开口道。 “杨福找到了，人在何处？” “哦哦，对，杨福让下官派人送回杨家去了，他此时在杨家。” 他说着就要带他们两个过去。 “县老爷请留步，我们自己过去即可。”外面的人都知道县老爷把杨福找回来了，都在猜测此事跟县老爷有何关系。 从衙门出来，谢婉瑜看到不少人在看热闹。 衙门重地不得大声喧哗，再加上县老爷在衙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看热闹的百姓不敢多言。 跟着谢婉瑜他们一同前去杨家。 杨家内，杨福浑身是伤躺在床上，衙役在旁给他斟茶倒水。 衙门请来的大夫正是谢家医馆的大夫，这位大夫姓刘，大家都叫他刘大夫。 他之前曾见过谢婉瑜一面，还以为谢婉瑜不认得他，不曾想谢婉瑜一眼便认出他是谁。 “刘大夫，他身体怎么样？” 听着谢婉瑜的话，刘大夫摸了摸胡子道：“身体无大碍，没有伤到筋骨，都是皮外伤，休养几天就好。” 他写了个方子，让他们去拿药。 送走刘大夫后，衙役见有人来，也离开了。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谢婉瑜和太叔瑱，杨福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等他们离开后，方睁开眼睛。 “谢将军，小谢夫人。”他躺在床上抬手微微抱拳，这一动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他痛得嘴角微抽。 谢婉瑜见状让他不要多礼，问起今日发生之事。 杨福苦笑摇头，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当时自己在浇花，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昏迷过去，再醒来人就被绑住了，双眼也被人用黑布蒙住，不知身处何方。 “当时有个人给我吃了颗药丸，要不是那药丸，说不定我早就不在了。” 杨福说着突然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不用想我也知道是县老爷那个卑鄙小人做的！他就是想要我家老爷这处宅子。”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惦记着，处处与我们作对，不让我们出售。” 说着杨福想起，早些年，北地还有几个富绅想要买下这处宅子。 价格也已经商议好了，等印手指盖章时，那些人不是摔倒就是病了，个个无法过来过户。 杨福心知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想问清楚，那些人支支吾吾，不肯说真话。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有人看上了这处宅子，不让其他人买。 大家也知道那人是谁，可那又能怎样，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也就是杨家硬气，面对他们的打压，永不屈服。 就算全家搬离北地，也让人守着，绝不让宅子落在他人手中。 杨福说着，面色稍霁，对谢婉瑜他们说：“你们要是真心想买，价格还可以再谈，只是今日怕是无法再招待你们了。” 他下巴被人打了一拳，说话隐隐作痛，他说了这么久，快要扛不住了。 说完，他又想到他们要是怕了县老爷，不敢买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着急得想起身。 “要不我带你们看看，要是合适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过户。” 见他这么着急，谢婉瑜想他应该是担心他们反悔。 她忙拦住他，“你先休息休息，你要是放心，我们可以自己看看。” “可以的可以的，这里的院子房间你们都可以打开了看。” 贵重东西，早在他家老爷搬走时，都带走了。 现在留下的都是一些家具之类的摆设。 谢婉瑜和太叔瑱退出杨福房间，往后院走去。 不愧是让县老爷盯了那么久的院子，不管是地理环境，还是内部摆设，与京都的大户相比也毫不逊色。 偌大的杨家虽然只有杨福一人在打理，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们走了一圈，心里很是满意。 院子收拾得很妥当，房间内也没什么灰尘，今日过户搬过来也使得。 太叔瑱见她很满意，让人去把县老爷带过来。 既然杨福不方便到衙门去过户，让县老爷带章过来也一样。 谢婉瑜听着他派人去办此事，不由笑了。 杀人诛心，县老爷听到这个消息，怕是暴跳如雷，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 如她所料，县老爷听到太叔瑱派去的人的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要不是太叔瑱的人还在这里，他怕是当场就要发脾气。 “稍等一下，我去拿章。”县老爷寻了个借口回到后院。 回到后院第一件事便是把书房里的东西都砸了，他把门口当做太叔瑱他们气急败坏怒骂着。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仗着有权有势，要不是如此，谁会巴结你们！给你们点脸色，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竟敢肖想本官看上的宅子！” “真的气煞本官！来人去……”他说着想到什么，又停下来，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 黎家先前帮他绑走杨福，不到一天，又把人送回来，现再找上黎家，黎员外怕是会恼。 第648章 晾着 他深呼吸，努力平复心中怒火。 既然必须要去，那他去慢些又何妨！ 他就是不想让他们这么轻巧就过好户！ 县夫人听说县老爷在后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下人忙去请她过来。 不想与一名妾室在路上遇到，那妾室笑眯眯地看着县夫人，似笑非笑道。 “姐姐也是去看老爷？” 听着妾室的话，县夫人挤出一个笑容。 “你若是去，那本夫人便不过去了。” 有爱妾在身边，老爷应该不至于发那么大火。 说完，她转身就走。那妾室看着县夫人的背影，冷哼道：“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一直让她占着夫人这个名头。” “哎呦，我的主子，这话可说不得。”侍候她的丫鬟听到她这话，忙左右打量，看有没有听到。 妾室扫了她一眼，不以为意。 “可不就是这样，那个黄脸婆老爷一点也不喜欢她，还要让她留在这府上，要我说啊，就应该把她休了！” “主子，这话你私下说说得了，在外面可千万不要这样说。” 丫鬟心里怕死了，拉着妾室赶忙把她带走，生怕再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吓人的话。 那妾室一点也不怕，现在的老爷最喜欢的人是她，她想要什么老爷都会满足她，她不信就这么一个夫人位置，他还能不给自己。 妾室被丫鬟拉走，丝毫没看到转角处有个下人。 那下人听着她们的话，面无表情往县夫人院子走去。 妾室来到书房，大冷天的，她身上只穿了一条粉色纱裙，外面裹着白色狐皮大氅。 扭着纤细的腰肢步步往书房走去，一举一动皆风情。 正在生气恼怒的县老爷看到她过来，忙把印章放到一旁，上前牵着她软若无骨的小手。 “这么冷的天，怎么就过来了。”县老爷疼爱地搂住她肩膀，满脸怜惜，生怕她着凉。 妾室拉着狐皮大氅，依偎在他身上娇滴滴地说：“不冷呀，妾身还在院子内呢，老爷在外面办公不是更冷，老爷都不冷，妾身也不冷。” 听着妾室的话，县老爷心里很是受用，抬手捏了捏她脸颊，很是愉悦。 妾室看到放在一边的印章，不由好奇问：“老爷怎么把印章拿出来了，可是要出门？” 听着妾室的话，县老爷心情瞬间不好了，他冷哼着，“可不是要出门吗。” 接着，他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妾室，那妾室听了笑道。 “这还不简单，老爷晚点过去不就行了，衙门公务繁忙，一时走不开也正常。” 她说着，把手放到县老爷胸口上来回游动，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满是妩媚，惹得县老爷心猿意马，一把抓住她胡作非为的手。 把她强行抱在怀里，嘿嘿一笑道：“你说的有道理，现在让老爷好好疼爱疼爱你吧！” 说着便要上下其嘴，妾室吊着县老爷，摇动脑袋不让他轻易亲上。 这种得不到的感觉让县老爷越发兴奋，抓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还在杨家等着的谢婉瑜听到下人回来禀告，知道县老爷一时半刻不会过来，问太叔瑱。 “旁边有家面馆听说还不错，今日过来瞧见他们没有歇业，要去试下吗？” 再晚点该吃晚膳了，现在过去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谢婉瑜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笑道：“没事，我们就尝尝鲜，晚点再回去吃饭。” 说着，她挽起太叔瑱的手，往旁边的面馆走去。 衙门旁边就是市集，今天虽是大年初二，市集上还是有不少商铺开着，小摊贩也不少。 来到面馆，谢婉瑜叫了一碗面，要多一个碗，与太叔瑱分着尝一下味。 据说这家面馆的老板是北地人，在这里开了十几年，出了名的好吃。分量足，价格又不贵。 谢婉瑜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过来尝尝。 今日一尝果然非同凡响，汤的味道又鲜又甜，面也很劲道。 就连太叔瑱也觉得好吃，对这家店评价很高。 吃过面后，谢婉瑜给杨福带了一碗。 面馆老板知道他们是看上了衙门旁边杨家宅子的人，不由多嘴说了几句。 “那县老爷不好搞的，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要买，只是一直卖不出去。” 面馆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神情很是无奈。 他们家面馆生意一直不错，按理说已经存够钱，盘下一家商铺，不用在街边支个摊子，风吹日晒的，食客上门也不方便。 可就是有人眼红他们家生意，不给他们开商铺，只能十年如一日在这里摆摊。 谢婉瑜听了老板的话，来了兴趣，向他打听杨家的情况。 杨家的家庭背景，早在昨天太叔瑱便打听出来，她在旁边听了不少，大致情况也了解。 “杨家呀，哎，跟小谢夫人你一样，也是个善人，只是善人在北地都呆不长久。” 原来黎家眼红他们家生意，三番四次打压他们商铺，只要是杨家商铺就会有人上门闹事。 久而久之，大家也不敢去他们商铺买东西。 你要说报官，让官府出面整顿闹事者，那不可能。 黎家跟县老爷那是亲兄弟，亲兄弟有难，县老爷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一来二去，大家也知道黎家的背后是县老爷，大家也不敢反抗。 久而久之，杨家在北地待不下去，举家搬迁，离开北地。 而这宅子，县老爷早早就看上了，知道杨家要搬走，早早派人去找杨家家主商定价格，把宅子卖给他。 接下来的事情谢婉瑜他们都知道，杨家不肯卖，县老爷没买到宅子也不肯撒手，便一直闹到现在，直到谢婉瑜出现。 太叔瑱听完面馆老板的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越发冰冷。 面馆老板叹了口气，“再过一阵子，我们再找不到商铺，我们也打算不干了。” 他们这么多年也存了不少银子，孩子也长大了，可以回去颐养天年。 听着老板的话，谢婉瑜笑了笑，要想解决他们的问题，还得从根本解决。 县老爷在北地盘踞多年，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要不然依着小皇帝那敏感多疑的性子，也不会还放任他在北地。 第649章 敲定 他与小皇帝，一个不敢动手，一个妄想再度升迁。 今日难得放晴，从市集回到杨家，太阳逐渐西下，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 谢婉瑜看着地上的影子，勾着太叔瑱的手，望着地上的影子随之发生的变化，她不由笑了笑。 而太叔瑱看到这一幕，眉眼间带着宠溺的笑，抬手摸了摸她头发。 怕影响不好，谢婉瑜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小声提醒道：“北地民风开放，但谢将军还是注意些为好。” 听着谢婉瑜的话，太叔瑱挑眉笑了。 这不是她先挑起的吗。 谢婉瑜浑然不觉是自己挑起的，她下巴微扬笑吟吟看着太叔瑱，似乎在说，就是我先挑起的那又怎样。 看到她这个样子，当能怎样，只能宠着。 回到杨家等了一会，县老爷才带着印章姗姗来迟。 他一进门先是跟他们道歉，“抱歉抱歉，衙门事太多，来得晚了些。” 太叔瑱挑眉看着他翻折不齐的衣领没有戳穿他，只是抬眸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尽快把事情办好。 杨福早早把东西准备好了，他强撑着起来看他们盖章过户。 谢婉瑜把准备好的银钱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县老爷把盖好的房契放到旁边，他肉疼地看着那房契。 早知道，他再加点银钱好了，如此一来这宅子也不会落到谢婉瑜手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在县老爷的见证下，银货两讫。 谢婉瑜与杨福，一人拿起房契一人拿起银票，皆大欢喜。 除了县老爷垮着一张脸，还有硬挤出一丝笑容来。 见没自己什么事，县老爷也不再久留，说了告辞，带着衙役回衙门。 “如今宅子已经卖出，我也要收拾东西回家了，再过段时间我也要去扬州找我家老爷了。” 了却一桩心事，杨福很是轻松，笑眯眯地看着谢婉瑜他们说道。 这下他终于可以安心回家了，可以给老爷一个交代了。 谢婉瑜见他浑身是伤挽留他在这里休养几天再回去，杨福说什么也不肯，执意要回去。 无法，她只能让竹韵送他回去。 做完这些，谢婉瑜派人回去把洙芳她们叫来，收拾一下房子，好让她们搬过来。 金氏她们听说，跟着过来。 她拉着谢婉瑜的手小声问道：“会不会太着急了？这里不得打扫一下？” 谢婉瑜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说：“放心吧娘亲，这里常年有人打扫，里面灰尘也少，稍微打扫一下，把床单被褥带过来就可以住了。” 她跟太叔瑱去看过了，他们俩一致同意让爹娘他们先搬过来住一晚。 待明日再把其他东西搬过来。 金氏跟钱氏去看了一眼，发现里面陈设摆放整洁，家具上摸不出灰尘来。 她们心里很是满意，知道谢婉瑜没有骗她们。 谢甘跟谢儒安两人得知消息，也往这边来帮忙收拾东西。 不过一个时辰，他们便把东西收拾干净。 把房间里一些不需要的东西拿出来。 谢甘跟谢儒安在书房发现不少书籍，还有不少游记孤本，看得他们眼睛发亮。 “这家人是个爱书的，就算他们不在这里，下人也把这些书籍保存得很好。” 谢儒安听着谢甘的话，在旁边点头。 这些游记是他所没见过的，也不知这家主人还要不要这些书籍。 “待会让妹妹去问问这户人家，这些书籍还要不要，若是要的话，我们把书籍包好，给人家送回去，若是不要，我们再添点银子，就当做是买下了。” 谢甘听罢，连连点头。 如此也好。 他们从书房出来，金氏她们早已收拾好，此时正准备摆膳。 金氏还说去看看他们收拾成什么样了，没想到他们自己出来了。 初到这里，他们没有分桌，大家围在一起用膳。 用过膳后，金氏跟钱氏去查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让丫鬟从那边带过来。 谢婉瑜则跟谢甘他们进了书房。 谢甘把书房那些书告诉她，听完他的话，谢婉瑜沉吟一声，“明日我去一趟福伯家，问问他这些书要怎么处理，能留下最好。” 听着谢婉瑜的话，他们很是满意，能留下是最好的，不能留下也不能强求。 杨家让杨福收拾得很好，他们一家留在这里过夜。 翌日，谢婉瑜带着洙芳前去找杨福。 杨福见她们过来，有些惊讶，同时有些紧张，生怕出了什么变故。 得知她们是为了书房里的书而来，他又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胸口对她们说道：“你们若是喜欢的话可以带走，这些书都是我们老太爷留下的，我们老爷不喜欢书，当时离开便没有带走。” 闻言，谢婉瑜提出用银子买下这些书，杨福挥了挥手摇头道：“不用了，我们老爷看到那些书就烦了，要是说给银子买下，说不定还要生气，你们就收下了吧。” 把宅子卖出去，杨福心宽了，不过一天，看着气血似乎好了不少。 谢婉瑜猜测这其中应该有什么缘由，不过杨福说不用，她也不再坚持，带着洙芳回去。 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隔壁县老爷听到他们搬家的动静，心痛得看什么也不顺眼，就连心爱的妾室躺在旁边也提不上劲来。 县夫人听说谢婉瑜搬到隔壁杨家，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杨家迟早会卖出去，只是没想到会是谢婉瑜拿下了。 那宅子她也很喜欢，只是可惜了老爷他一心压低价，错过了。 她想去帮忙，让县老爷知道后，冷哼着不让。 “你是县夫人，眼巴巴去帮人搬家，自降身份！” 县夫人在心里嗤笑着，却没有反驳他。 既然不让她去，她也乐得清闲。 郊外的庄子内有一间暗室，太叔瑱走进庄子，下了暗室，打开门里面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王家的人在里面已经麻木了，他们心里清楚，他们再无重见天日那天。 纵使如此，王全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他爹能开口，把他知道的一切告诉他们，让他们出去。 可王老爷的嘴宛如河蚌一般，不管怎么敲打都不肯张口。 第650章 策反 王夫人已经看开了，她知道王老爷就是不愿意说，就算把他们一家的性命都赌在这里，他也不肯说。 而他们似乎也不在乎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一直把他们关在里面，也不动刑，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直到谢无双过来，他高高在上看着他们，那双冷漠的眼睛就这么淡淡扫了她一眼，她恨不得此时的自己是个死人，就不用遭受这种凌迟了。 太叔瑱站在牢房外面无表情看着王夫人，语气深沉且淡漠。 “知道为何王老爷就算把他的儿子折在这里也不肯说吗。” 听着他的话，吓得一动不动的王夫人动了动眼珠子，嘴巴动了动，她想要说什么，长时间没有喝水，喉咙发干，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知道她想听，太叔瑱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他在外面还有儿子。”听到这句话，王夫人眼睛瞬间睁大，不敢置信看着太叔瑱。 这怎么可能？他妾室不少，可是生出儿子的就知道她一个，他在外面怎么可能会有儿子！ 王老爷和王全听到太叔瑱这话，激动地冲过来趴在牢房门上。 王老爷担心太叔瑱把他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说出来，而王全则是不相信。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爹他怎么可能会有其他儿子？你给我说清楚，你……” 王全对太叔瑱说话毫不客气，指着他鼻子，高声质问。 太叔瑱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看什么可怜之物，里面满是怜悯。 跟在太叔瑱身后的宋复礼看到他这个举动，黑着一张脸上前，一把拍掉他的手。 “再囔囔把你舌头拔掉！”他冷眼看着王全沉声喝道。 看到宋复礼，王全吓得后退了几步，一时激动，他险些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王老爷则是阴狠地盯着他们，那双阴鸷的眼睛一眨不眨对着他们。 太叔瑱丝毫不惧，他冷漠地看着王老爷，刚俊冷毅的脸颊绷得紧紧。 最终还是王老爷败下阵来，他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整个人显得还是疲惫。 他抬手挥了挥对太叔瑱说：“说吧，你想要问什么。” “你跟马家什么关系。”听到太叔瑱的话，王老爷身形一顿。 他似乎没想到他们查到这种地步了。 想想也是，既然他们都能查到他身上，查到马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是黎家一直没出过面，也没有牵扯到黎家，让他心里很不满。同时他也知道，只要黎家还在，他就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虽然机会很渺茫。 “我跟马家能有什么关系。”王老爷不知道他知道什么，还想隐瞒。 他靠着墙上坐下，舔了舔干到开裂的嘴唇。 太叔瑱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着急，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薄薄的嘴唇微张，说出来的话让王老爷瞳孔微震。 “现在打理王家事务的王家旁支……” “说，我说！”王老爷咬牙切齿地看着太叔瑱，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他。 那马家是匈奴人一个部落的领头人物，而跟他对接的人叫马永安，在北地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他还有个哥哥叫马永利，是马家的下一任领头人。 只是他跟马永利接触不多，基本都是黎家人在跟他接触。 听完他的话，太叔瑱嘴角微扬，锐利的眼睛划过一抹算计。 “想知道他的私生子养在哪里吗。” 他转身看向望向王夫人沉声问。 王夫人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为了知道王老爷在外养的私生子在哪里，她拼命发出沙哑的声音。 “想。”仅仅一个字，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王全在旁边也紧紧地盯着他，他也想知道他爹把那私生子养在哪里，他跟他娘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就养在王家旁支家中，要说你们都可怜。” 话是宋复礼接的，知道王家这段秘辛，他不由感慨，不管在哪里都会有这种人存在。 现接手王家的旁支叫做王荣，他这一生碌碌无为，多亏有一个能干的媳妇，才让他一路走到今天。 要不是他媳妇撺掇他接手王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王家旁支。 要说他那个媳妇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嫁给他不久就跟王老爷勾搭上了，两人瞒着王荣以及王夫人私下往来。 没多久，王荣媳妇便怀孕了，孩子是王老爷的。 这也是为何王老爷在外有个私生子，除了当事人再无人知道的原因。 王夫人听了宋复礼的话，拼尽全力冲到王老爷牢房旁。 隔着一层木栏，她面目狰狞地看着王老爷想要骂他，却说不出话来。 王全呆呆地看着他们，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曾在府中见过那位婶娘，还有那个孩子。 那孩子只比他小五岁，也就是在他五岁的时候，他爹就在外面生了个私生子。 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不管不问，就算遇到事，也只会花钱替他摆平，从来没想到教他什么。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他爹对他的宠爱，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不是。 他爹不过是觉得他无法成材，他恰好还有一位继承人，所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可以。 想通这一点，王全突然摇摇晃晃地朝王老爷走去。 他目光阴森冰冷，看得王老爷后背发凉。 “你想要干什么。”王老爷害怕地看着他，颤抖着开口。 太叔瑱看到他这个样子，担心他会对王老爷下手，对宋复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人带出来。 王老爷留着还有其他用处，至于王全，他也有他的归宿。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啊啊啊，你个王八蛋，不配做我爹！竟敢如此算计我，你不得好死……” 见他这么聒噪，宋复礼面无表情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布，单独把他关到一个牢房。 从王老爷这边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太叔瑱继而朝马永安牢房走去。 暗室不大，在暗室里发生的一切旁边的人都能知道。 太叔瑱跟王老爷说的那些话，马永安都听到了，见他朝自己走来，他虚弱地躺在地上，等着他过来。 第651章 换人 马永安率先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抬眼看去看到太叔瑱那张冷冽无情的脸。 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不由心头一颤，莫名有股寒意从脚底涌上脑门。 马永安望着他突然就笑了，被关了这么久，身上还全是伤，就算他用尽全力去笑，也只是微弱的笑声。 太叔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开口，似乎看他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笑了多久，马永安慢慢地停下来，由于笑得太激烈，他身上的伤口渗出血水来。 他低低咳嗽起来，动静过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痛得他眉头微拧。 倒也是个铁汉子，怪不得这么久了什么也问不出来。 “你不是无双，你是秦王太叔瑱！” 听着他笃定的话，太叔瑱没有否认，只是挑眉看着他。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他靠在墙上，缓了缓地继续看着太叔瑱。 “看来我们匈奴这次又要输了。”说完，他想到什么又笑着摇头喃喃道，“也不一定。” 宋复礼听到他这话，猜到他们还有后招，脸上微变，刚要质问他，被太叔瑱拦了下来。 “是吗，你兄长迟迟不发兵，是因为你们留有后手还是怕了？” 马永安一直被关在这里，对外面发生的事无从得知。只是有几日不曾见过有人出现，再加上他们行色匆匆，还以为是他们发兵了，没想到他们一直没有发兵。 他在心里想着隐隐有些担忧，面色却是不显。 太叔瑱负手站在牢房外，老神在在看着他。 他不主动问话，也没有要刑罚的意思，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马永安猜不透，索性也不猜了，两眼一闭假寐去了。 太叔瑱见此转身离去，宋复礼不解跟上。 “主子，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太叔瑱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接着说，“看来北地冰天雪地把你脑子也冻傻了。” 听着太叔瑱的话，宋复礼有些心虚。 确实，他在北地好像被人下了蛊似的，很多东西看不清抓不住。 “看来是过得太安逸了，明天你到榆林山去，把梁锦芝换回来。” 宋复礼闻言脸色大变，苦着一张脸望向太叔瑱。 “主子能不能……”他话还没说完，对上他凛冽的眼神，他后背不禁一凉，瞬间噤声不敢再多言。 太叔瑱大步离去，只剩下苦笑无奈的宋复礼。 李副官不知道从何处出现，他拍了拍宋复礼肩膀。 “我还以为谢将军对我们这样，没想到对你也这样。”他嘴上说得好听，像是在宽慰他，实际上是在幸灾乐祸。 宋复礼凉凉瞥了他一眼，突然想到梁锦芝的性格，他又笑了，拍了拍李副官的肩膀。 “没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被调走，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看似他跟延庆昭是王爷的左膀右臂，但鲜少人知道王爷还有个梁锦芝。 他跟延庆昭在明处，梁锦芝在暗处替王爷处理那些见不得的人事情。 身份原因，从未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也无人知道秦王还有个梁锦芝。 想到阴狠不留情面的梁锦芝，宋复礼笑得越发可怖，看得李副官心头发凉。 “你不要这样笑，笑得怪吓人的。”李副官摸了摸手臂，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复礼拍着他肩膀但笑不语，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太叔瑱从庄子回来，看到北地商铺的管事都聚在家中。 他叫来月柳询问怎么回事。 “回王爷，主子察觉账目有问题，叫来掌柜问话。” 在年前对过一次账，对过后，便把账本跟往年的账本一同锁紧仓库中，这是谢婉瑜的习惯。 恰巧遇上搬家，他们把东西搬出来时，不小心把装着账本的箱子碰倒了。 主子收拾账本时，顺势翻看了几眼，发现里面的账本有几本对不上，便让她们把掌柜的全部叫过来。 而在前院的掌柜们，来时还不知发生什么，来到这里看到摆放在桌面上的账本，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是又从账本上看出什么，找他们问话来了。 短短几个月，他们就见了两三次谢婉瑜，让他们人心惶惶，生怕哪里做得不对，丢了饭碗。 以前倒是无谓，可现在日子难过，要是没了这份工作，一家老小不知该如何过活。 他们个个低头不语，听着谢婉瑜翻看账本的声音，生怕自己被点名。 谢婉瑜翻着账本，一边抬眸扫视着他们。 心中坦然的人神态自如，自是好奇谢婉瑜为何在这个时候把他们叫来。 甚至还有心情跟交好的掌柜窃窃私语。 谢婉瑜看了一眼还有心情交头接耳的掌柜，又看了一眼僵硬如木头的掌柜，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她放下账本看向掌柜们，明亮的眸子犀利无比，似乎要把他们藏在最深处的秘密看穿。 看得他们心头发冷，后背发凉。 明明是寒冬，他们额头却流出细汗，又不敢抬手擦，只能任由它们流下。 察觉到他们的紧张窘迫，谢婉瑜嘴角微扬，哂笑看着他们，薄唇轻启冰冷的声音从她嘴里吞出。 “张掌柜，这些银子从哪里去了？” 她随意抽出一本账本扔到张掌柜面前，张掌柜心里有鬼，听到谢婉瑜的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看到他这个样子，谢婉瑜面无表情看着他，淡声继续道：“好好看过账本后再来跪。” 张掌柜自己做过什么事，他心里清楚，不用看他也知道谢婉瑜从中看到了什么。 但谢婉瑜的话他又不敢不听，他颤抖着手打开账本。 看到谢婉瑜圈出来那几处，额头上不停渗汗。 见他盯着账本看不说话，谢婉瑜也不着急，她示意洙芳泡一壶茶过来。 她最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听他们怎么圆。 其他人听着谢婉瑜的话，心里也是紧张无比。有些人紧张却不害怕，在上次被发现做假账后，以往有做过假账的人都把帐补平了。 一些人担心让谢婉瑜看出什么，从后面把帐平了。而一些人知道谢婉瑜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问题。 第652章 寡断 他们诚实写出问题所在，把银子填上。 姜掌柜看到这一幕，无比庆幸自己把棉花填上，不然现在内心受煎熬的人就是他了。 张霖老神在在看着这些人，心里很是不屑。 他十分厌恶他们这些中饱私囊之人，就月银而言，在谢家做事，比在其他家做事拿的月银多多了。 别人一个月只给三两银子，而他们东家一个月给五两银子。 天冷了，有些商铺还设有木炭。 放眼望去看，整个北地谁家商铺有这等待遇？ 怕是再找不到第二家！他们不懂珍惜还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要他说，东家最好就是把这些人全部都放出去，让他们另谋生路。 谢婉瑜喝了一盏茶，那人只一个劲地求饶，说不出为何要做这种事。 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还想瞒着不说，她也失了耐心，示意一旁竹韵把人带走。 接着开始第二个，其他人见她如此干净利落，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有问题的账目说出来。 有人是为了中饱私囊，有人是因为填补县老爷从商铺带走的东西。 谢婉瑜不给中饱私囊的人机会，直接让竹韵把人带走。 她神情自若眸光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只一眼便让他们瑟瑟发抖，不敢有所隐瞒。 倒豆子似的，把县老爷从商铺中拿着的东西一一说来。 姜掌柜听着他们的话，心在滴血。 杀千刀的，他就是这样损失了不少银钱。 好在东家派人施粥的同时还给他们派了两个铜板，他们一家人，每人领了两个铜板。 数额不多，却也能让他们过个不错的年了。 谢婉瑜不经意间瞧见他脸上的神色，眉头微动，从桌面上抽出他管理的布庄的账本。 账本上没看出什么问题，只是他的神色有点耐人寻味了。 收回目光，她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拿起他们的账本，翻看着他们口中有问题的地方。 看了一会儿，她揉了揉眉心，累了。 这些人之中，有人为了私心，直接打发了就是。可这些畏惧权贵，为了保住自身保住商铺的人又该如何处理？ 她倒是想把他们都打发了，可一下打发这么多人，他们接下来怎么活？ 想着，她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长进啊，依旧优柔寡断。 突然她感觉一双厚实有力的手放在肩膀上，她睁眼看去，发现是太叔瑱。 他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见她皱眉闭眼，他稍稍用力轻揉着她肩膀，让她舒服些。 他适才听到他们的话，知道她为了这些掌柜头疼，对她轻声说道：“你要是放心，可以交给我处理。” 听到太叔瑱的话，谢婉瑜眼睛微睁，有些诧异。 她倒不是不放心太叔瑱，而是觉得太麻烦他了。 他不该为这些事情烦恼。 可对上他温柔且坚定的目光，她抿了抿唇，缓缓点头。 洙芳见太叔瑱过来，搬来一张椅子放到谢婉瑜旁边。 太叔瑱撩起大氅在谢婉瑜旁边坐下，两人郎才女貌，坐在一起让人眼前一亮，任谁瞧了都得说一句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双锐利如深渊一般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们，看到他们喉咙发紧，心跳加速，像是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手脚发软发凉。 太叔瑱随意拿起一本账本，看到里面的内容，他轻嗤一声，把账本放回一旁。 他动作恣意轻松，却给人一种无言的威压，让人提心吊胆，汗水涔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听到太叔瑱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他把谢婉瑜准备的名单挑出来，示意竹韵点名。 随着一个个名字念出，氛围越发紧张，大家大气不敢出，像是在静候死刑。 很快竹韵便把名单上的名字念完，谢婉瑜这会儿喝了两盏茶，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 “念到名字的人。”太叔瑱缓缓开口，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他们一眼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他，只得把头压得低低。 他未说完的话让人心头发紧，掌心里全是细汗。 太叔瑱像是在戏耍他们，久久不开口。就在大家惶恐不安，再也坚持不下去时，他开口了。 “把念到名字的掌柜降为伙计，重新再筛选新的掌柜。日后不再假公济私，再斟酌处理。” 其他人听到太叔瑱的话，他们愣了一下。 什么？他们没有被革职？他们还能继续留着？虽然只是店伙计，也比失去工作要好。 而且，只要他们肯上进，洗心革面，还有机会重新当回掌柜。 原本以为会被革职，没想到只是降职。 经过大喜大悲后，他们不由舒了口气，放松下来后，发现身体早已僵硬，手脚关节发紧，动一下发出咔嚓的声音。 张霖没想到这些损公肥私之人还可以留在谢家，他诧异地看着太叔瑱，心里有些不满。 见谢婉瑜没有插手，张霖有些失望。 等所有掌柜都离开后，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谢婉瑜。看向谢婉瑜的同时，他又看了太叔瑱几眼。 太叔瑱看出他有话要跟谢婉瑜说，对她轻颔首，带着竹韵离开。 前厅只剩下他们两个在，张霖嘴巴紧抿，眼里带着犹豫。 谢婉瑜一眼便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见他还没下定决心开口，淡笑道。 “觉得谢将军这个处罚不合理？”张霖没想到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诧异。 看到他这个神情，谢婉瑜知道自己想对了。她放下茶杯，正色看着张霖。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们有些人是迫于县老爷的压力，才会做出损害谢家利益之事。而有些人则是单纯为了自身利益。” 她定定看着张霖，知道他性子刚正不阿，人又聪明，有意提点他几句便继续说道。 “不管他们是被迫还是为了中饱私囊假公济私，只要他们能把账目填上，我便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 “你或许觉得革职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惩罚，就此把他们赶出谢家商行才是最好不过的做法，但眼下这种局势，他们离开谢家能去哪里？” 第653章 不力 听着谢婉瑜的话，张霖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觉得她过于妇人之见。 那些人敢做第一次就会做第二次，根本不会改！ 见他还有些不服气，谢婉瑜大概知道他心中怎么想。她看着张霖笑了笑，他想的没有错，有些人是不会改，所以降职，以此观察他们，若是没有再犯，便让他们回到掌柜位置，若是表现不好，也不至于让他们饿死。 他们的目的是让那些人有活可干，不让他们饿死。 “让他们离开谢家，找不到工作，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是灭顶之灾，还有可能会引起慌乱。偏激的人还有可能会做出伤害他人之事，这样你还会觉得把他们赶出去是最好的办法吗。” 张霖不知道了，如果因为此事导致其他无辜者受伤，这种结局是好的吗？ 直至回到家中，张霖还是想不明白。不过他知道了谢婉瑜他们的良苦用心，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不是妇人之见，只是他们心怀苍生，心怀天下，替他人考虑颇多。 把他们都送走后，谢婉瑜又喝了几盏茶。 她今日说太多话了，说得她口干舌燥，那壶茶几乎进了她肚子，才觉得解渴。 回到后院，知道太叔瑱在书房，她推门进去，看见书房内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她没有见过，只是看她穿着大致知道此人是什么身份。 “属下见过夫人。”来人正是顶替宋复礼的梁锦芝，谢婉瑜冲他轻颔首看向太叔瑱。 太叔瑱下巴微抬，“梁锦芝，以后负责调查北地内的匈奴人。” 闻言，谢婉瑜有些惊讶，这么说来宋复礼要去别的地方了？ 知道现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谢婉瑜点点头不好打扰他们。 “宋复礼走了？”从书房出来，谢婉瑜看着月柳问道。 “是的，据说他办事不力，被王爷调到榆林山去了。” 谢婉瑜没想到宋复礼去了榆林山，她眉头微挑，问起了梁锦芝。 “梁锦芝，就是个笑面虎，但他很厉害，只有他不想的，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月柳对他评价很好，谢婉瑜对此人也很好奇，不由多问了几句。 月柳把她记忆中的梁锦芝告诉谢婉瑜，正说着，梁锦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笑吟吟地看着谢婉瑜道：“夫人若是好奇，何不亲自问属下呢。与其从别人口中了解属下，还不如夫人亲自了解，夫人觉得呢。” 梁锦芝面如春风，说话温润得体，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可细细品尝，又会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他这是在暗戳戳嘲讽她们吧？ 谢婉瑜看了月柳一眼，月柳坚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她没有想错，梁锦芝就是在暗戳戳嘲讽她们呢。 梁锦芝笑眯眯看着谢婉瑜的同时又看了月柳一眼，他神色明明没变化，可月柳就是感觉后背发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 她摸了摸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轻咳了几声赞同道：“锦芝说得对，不过我们也不是在背后嚼舌根，只是夫人对你不甚了解，问了一嘴，绝对没有在背后说你坏话的意思。” “哦？是吗。”他淡淡地笑了，那笑容却怎么看都觉得渗人。 仅仅几句话，谢婉瑜大概知道他什么性格，也明白月柳没有夸大其词。 太叔瑱跟在他身后，听到他的话，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牵起谢婉瑜的手，往房间走去。 就是这一眼让梁锦芝心中一凛，知道主子不高兴了。 他眸光微闪，看来他们说的没有错，主子对夫人很在乎。 思及此，他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下。 也是，若是主子不在乎，也不会在失忆时再次喜欢上夫人。 想通后，梁锦芝明白日后看到夫人都要毕恭毕敬，不得有无礼的地方。 月柳幸灾乐祸看着他，“你跟夫人性格还挺像。” 两人都记仇，是那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会光明正大折磨你，而是暗戳戳慢慢的，一点点折磨你。 让人明知道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梁锦芝听着月柳的话，不置可否。 “往后梁锦芝便留在北地，有什么事都可交代他处理。” 谢婉瑜揶揄地看着他，之前宋复礼在北地处理匈奴人，也没见他特地交代。换了梁锦芝，他懂得交代一声了？ 对上谢婉瑜揶揄的目光，太叔瑱莫名就明白她眼神中的意思。 他嘴角微勾，眼底噙着淡淡的笑意。 “比起宋复礼，梁锦芝做事更靠谱些。” 听着他这话，谢婉瑜笑了，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宋复礼听到你这话怕是要伤心了。”宋复礼在他身旁这么久，得到的评价还不如梁锦芝，不伤心才怪。 “呵，伤心？”没让他去训练就不错了，他有什么资格伤心。 刚到榆林山的宋复礼猛地打了几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暗想，谁在背后念叨他？ 想到他们身为太叔瑱的左膀右臂，能力不足确实没有资格伤心，他们要做只能是变得更强。 “明日我便要回堡寨了。”太叔瑱拉起谢婉瑜的手轻声说道。 知道他在北地待不了多久，听到他明日便要离开，她还是有些怅然。 这么快吗，不过才三天，他便要回去堡寨了。 “云家商队，我已经让人去办了。” 知道他告诉自己是让她放心，不要担心云家落选。 她环着他的腰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家人知道太叔瑱明日便要返回堡寨，张罗着今晚吃得丰盛些。 又给太叔瑱准备了不少东西。 见识到他们对自己的关爱，太叔瑱心里涌过一丝暖意，眉眼间带着几分柔情。 夜里，他抓着谢婉瑜翻来覆去，谢婉瑜声音都哑了，他依旧舍不得放开她。 直到鸡鸣，他才不情不愿放过她。 激情过后，谢婉瑜脸上泛着红晕，额头上满是细汗，青丝黏在额前，脖颈上，汗珠顺着鼻尖往下滑。 太叔瑱也不嫌脏，抬头在她鼻尖亲了亲，一股咸咸的味道从舌尖传来，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里带着点点笑意。 第654章 分别 半梦半醒中，谢婉瑜察觉到太叔瑱的动作，秀气的眉头微拧的，抬手推了他一把。 “别闹了，我好困想睡觉。”说罢，她抬起酸软无力的双手抱着他精瘦的腰，头往他怀里钻去，试图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太叔瑱看到她这样，没有再闹她，而是细心地帮她擦干所有汗水。 谢婉瑜心里装着太叔瑱今日要回堡寨的事，睡得不是很安稳，感觉身边有人动，她瞬间惊醒。 她睁眼，看到太叔瑱正在穿衣，她揉着眼睛坐起来问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听到声音太叔瑱回头，见她坐起来，他转身朝她走去，把她拥入怀中。 “现在刚到卯时，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听到太叔瑱的话，她奋力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一双眼睛不听使唤，不管她怎么睁也睁不开。 “嗯，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吧。”太叔瑱在她额前亲了亲，把她放平，让她再继续睡。 谢婉瑜摇摇头，她不要再睡了，她要起来送他。 见她睁不开眼，头跟啄米的小鸡似的一点一点，看着有些可爱。 她推开太叔瑱模模糊糊从床上下来，叫来月柳侍候她洗漱。 洗漱后，感觉困意少了些，推开房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下一点儿也不困了，整个人精神抖擞。 门外，已经有人牵着他的马在门口候着，看到他们出来，那人赶忙行礼。 “见过将军，将军夫人。”太叔瑱牵着谢婉瑜的手轻颔首，示意他无需多礼。 金氏她们知道太叔瑱今日一早要出门，早已准备好东西，让下人把东西拿出来。 见惊动金氏她们，太叔瑱心里有愧，他不好意思地看着金氏她们。 “让岳父岳母对晚辈担忧，实属晚辈不该。” 谢甘摇头，“你在战场为国为民舍生忘死，我们在背后收益，不该之人应当是我们，而不是你。” “就是，你放心去吧，有我们在，不用担心。”金氏接过谢婉瑜的手，对他说道。 太叔瑱看着谢婉瑜，点点头转身大步往前走，一个翻身上来马背，扬着马鞭快速离去。 谢婉瑜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微红，心里很是不舍。 金氏拍了拍她的手，见不到太叔瑱背影后，拉着她回去。 知道她一个人睡不着，金氏把谢甘赶到书房，硬拉着谢婉瑜跟她一起睡。 这让谢婉瑜有些哭笑不得，她只是有些伤感不舍，也不至于伤心难过至此。 金氏却是一脸严肃，“无双出远门，你嘴上说着没事，我是你娘还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她不由分说拉着谢婉瑜去了她院子，钱氏跟在谢儒安身后，感慨道：“小妹这么大了，在娘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呢。” 谢儒安听到她这话，以为她吃醋了，搂着她肩膀小声道：“在母亲的眼里，你也是个孩子呢。” 钱氏听到他这话，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让你整日没个正形的。”谢儒安痛呼出声，他不敢大叫，一边呼气一边看周边有没有下人。 他这个样子可不能让下人瞧见，太损面子了。 钱氏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挑眉看着他，看得谢儒安眉头一跳，谄媚地看着她。 “夫人在我眼里年年十八，不管多大都是为夫心里的宝。” 钱氏瞥了他一眼，油嘴滑舌，但耐不住她喜欢听，该说不说这话让人听了心里甜滋滋的，很舒服。 谢婉瑜来到金氏房间，她躺在床上，两眼通红。 不是因为想太叔瑱想的，而是没睡好眼睛发红。 她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金氏不知道。她看到谢婉瑜这个样子，很是心疼。 “好了，你再睡会，等时辰到了，我再喊你起来。” 金氏拍了拍她肩膀让她睡进去。 见她满脸心疼看着自己，谢婉瑜知道她误会了，想来自己解释她应该也不会听，索性作罢，利索躺进去里面盖好被子睡觉。 开始她规规矩矩躺在金氏旁边，睡到后面，她双手抱着金氏，在她怀里寻找舒服的位置。 金氏看到她这个样子，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她肩膀，安抚她入睡。 等谢婉瑜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她看着陌生的房间，脑袋有些不清醒。 “月柳。”她喊了一声，外面却传来侍候在金氏左右的丫鬟声音。 “小姐你醒了，可是要洗漱？”听着丫鬟的话，谢婉瑜意识逐渐回笼，想起她不在自己房间，而是在金氏房间。 她揉了揉额头对丫鬟说道：“不用了，你把月柳喊来吧。” 刚巧月柳到门口，听到她的话，接过丫鬟手里的水盆推门进去。 洗漱好后，谢婉瑜来到出门看到金氏与钱氏领着两个侄儿过来。 看到他们，谢婉瑜心里很是欢喜，抬手招呼他们过来。 这两日忙着搬家，没有好好看他们。如今仔细一看，两个侄儿长高不少，身体也越发壮实。 她让洙芳把红封拿来，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封。 两侄儿嘴巴很甜，讨到红封在谢婉瑜脚边一口一个姑姑，喊得谢婉瑜心花怒放。 谢家这边其乐融融，黎家那边这年过得却是十分压抑。 以往都是黎夫人操办这些，今年黎夫人去了庄子，无人操办。 等黎员外反应过来时，已经将近过年，火急火燎安排人处理。 黎锦对黎夫人被送去庄子一事十分不满，今年这年过得十分没有滋味。 他不敢当着黎员外面发火，只敢在那些妾室面前暗戳戳说几句风凉话。 失了孩子的妾室知道他心有不满，也没惯着他。 “少爷就是大气，孩子没了便没了，也不说给孩子讨回个公道。”那妾室凉凉地看着黎锦，讥笑道。 坐在黎锦身旁的月娘听到这话，想到那个不在了的孩子，瞬间没了胃口，放下筷子乖巧地坐在黎锦身旁。 听到她这话，黎锦瞬间恼火，他阴狠地盯着那妾室看。 “你说什么！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你信不信……” 他话还没说完，黎员外淡淡扫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狠厉，“够了！” 第655章 循序 这年过得本来就不舒畅，他们两个这么一闹，黎员外心里更不舒服了。 他狠狠地看着黎锦，心里无比恼怒。要是当时没有把黎清婉送到京都就好了，如今他也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有黎清婉在，不管宅中还是外面都不会有这么多糟心事！ 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吐了口气，冷眼看着黎锦厉声道：“你若是不想吃了，可以回去。” 黎锦见他护着那个妾室，心生不满。 以往他娘亲在的时候，他哪里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就算有不满，也只是瞪他一眼。 如今娘亲不在，姐姐也不在，他便如此对待自己。 再加上那妾室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黎锦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冷哼着拉起月娘就往他院子走。 月娘见他如此生气，回头歉意地看着黎员外，匆匆跟上他步伐。 回到院子里，月娘窝在他怀里劝慰道：“你说你跟你爹置气做什么，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黎家大少爷，他是你爹，他就算再生气也不会不管你。” 黎锦一肚子气哪里听得进这些，他抓着月娘的手怨愤道。 “我是他儿子，可他呢，他算哪门子的爹？我姐在京都生死未卜，他不由分说就把我娘送到庄子，这些腌臜事，每个后宅……” 说着，他感觉到不对，低头见月娘面色悲戚，眼眶通红，我见犹怜。 看得黎锦心都要碎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为他而起，他就是为了找出杀害他孩子的凶手，顺藤摸瓜到他娘亲身上去。 月娘跟他也是受害者，可是那人是他娘亲。一个生他养他，对他百般疼爱的娘亲，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在庄子里孤独终老。 可他也放不下月娘，他紧紧抱着月娘，心里很是悔恨。 月娘趴在他怀里，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妾身知道少爷在想什么，也知道少爷的为难，所以妾身无话可说。只是其他人未必有妾身这等想法，她们怨恨也是正常。” “在这后宅，谁人不想生个孩子？就算是女孩也好，至少有个孩子陪着自己，也算是有个念想。” 黎锦听着她的话在心里冷哼着，说来说去还不是想生个儿子，好跟他分家产。 这一切的源头还是他爹，要不是因为他爹，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老爷是男子，黎家家大业大，生多几个儿子是正常的，毕竟这么多家业还是需要人打理，多个人替你分担一下也好。” 月娘见他陷入沉思，抬头诚恳地看着他，一副她知道黎员外这么做都是为他的神情。 看得黎锦心头越发沉闷怨恨，黎家家大业大是没错，可根本不需要更多的儿子帮忙打理。 看他爹就知道了，他爹背后有其他兄弟吗，没有，他养的那些谋士就是为他出谋策划，好让黎家走得更远。 他爹可以这样，他也可以这样，何必要什么兄弟？ 兄弟多了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争家产！ 想到这里，他心里明白他娘亲为何不让那些妾室怀上孩子，目的就是让她们没有能力跟他争家产！ “你说，我要是把娘亲接……”他在心里盘算着，不由自主把心里话说给月娘听。 话到嘴边说了一半，他猛然想起那个没了的孩子，他瞬间又把话咽了下去，他怕让月娘听了，再次提起她的伤心事。 月娘却是摇头，示意他没有关系。 “那个孩子就当做是跟我们没有缘分吧，我们以后还会有其他孩子。” 她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是红红的，泪水蓄满了眼眶，看得黎锦一阵心疼。 他心疼地搂着月娘，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的痛苦，我也很痛苦。我娘亲她也不知道你怀孕了，若是知道你怀孕，她肯定不会这样做。” 听着黎锦的话，月娘嘴角微扬，勾出一抹嘲讽。 黎夫人知道就不会这样做？怕是做得更狠吧，她要是知道她怀孕，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柔柔点头，没有反驳他的话。 见月娘不排斥他把黎夫人带回来，他开始策划怎么把黎夫人光明正大带回来。 他看着月娘，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让月娘帮他。 跟了他这么久，月娘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少爷可是有什么章程了？” 黎锦苦笑摇头，他心里一点章程也没有，他只是想把黎夫人带回来，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把她带回来。 见他没有想法，月娘在心里很是嘲讽，她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只是温柔地笑着，眼底带着淡淡的忧伤。 “既然少爷没有想法，可要听听妾身的想法？” 听到月娘的话，黎锦连忙点头。 “月娘可是有什么好点子？” “好点子说不上，只是刚好有个想法罢了。” 她说着，在黎锦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听得黎锦眼睛发亮，他连连点头，对月娘越发敬佩。 “月娘，你真的太厉害了，要是这次把我娘从庄子带回来，我一定跟我娘提娶你为正妻！” 闻言，月娘娇羞一笑，心里却明白这不可能。 若是让黎夫人知道她如此能干，她也不可能会让她当正妻，顶多给她多些月俸。 黎锦正妻的位置必须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还必须对黎锦有帮助的人家。 她心里明白，却是一点也不跟黎锦透露。 看着黎锦兴高采烈地出去，她唤来丫鬟，让她开始做准备。 在她的劝说下，黎锦那些店铺有不少已经落在她手上。 这偌大的黎家也逐步安插了她的眼线，比如说黎员外身边，还有黎夫人身边，以及那些谋士身边，都有她的棋子。 王夫人他们估计也想不到，他们辛苦培训出来的扬州瘦马不听他们的话，反而听她一个扬州瘦马的话。 想到这里，月娘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黎家落败，黎员外他们悲痛欲绝的神情了。 快了，快了，再过不了多久，这一切都要实现。 第656章 相看 入夜，黎员外书房，黎员外还在书房内与黎光洽谈公务，一道曼妙的身姿朝书房走来。 她手端托盘，身上裹着一件大氅，大氅下却是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黎员外听到她在外面敲门，他跟黎光的谈话也到了尾声，他给了黎光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下去。 黎光目不斜视从书房出来。那妾室端着托盘婀娜多姿地走进书房。 关上书房，她笑吟吟往黎员外走去，她一边走着一边扒拉着身上的大氅。 看到她这个样子，黎员外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眼睛微眯，嘴角挂着邪笑。 妾室把托盘放到桌面，大氅也被她穿得只是挂在身上，该露出来的地方，都露出来了。 这让黎员外身下涌起一把火，他牵着妾室的手，猴急地往她身上靠去。 妾室一把推开他，娇嗔看着他，娇滴滴地开口，“老爷可不能太猴急哦，妾身给老爷带来了糖水，老爷要把糖水喝完才行呢。” 她把黎员外推到桌面上，端起糖水，就要喂他吃。 黎员外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身体上，他现在满脑子都在她身上，哪里还顾得上糖水不糖水。 见她有意要他喝完糖水，黎员外也只能耐着性子把糖水喝完。 见他把糖水喝完，妾室勾唇笑了，她心满意足地看着黎员外。 月娘靠在床上，听着丫鬟的禀告，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很满意自己给黎员外送去的礼物，也希望黎员外后面也越来越喜欢。 大年初四，云家宴请，谢婉瑜带着谢甘他们一同前往。 来到云家，云君平拉着她们去了后院，而云天则带着谢甘他们去了前院。 金氏跟云君平一见如故，两人相聊甚欢，云青见她娘跟金氏聊起来，把她们晾在一边，有些无奈，只能认命招待她们。 瞧见云青这个表情，谢婉瑜乐了，她点了点云青鼻子。 “你也该学学怎么招待客人了。” 云青摇头，她才不想学，宴请真的太麻烦了，她以后一定要找个上有大哥的人家，如此一来，就不需要她负责宴请，只需要在旁陪同即可。 钱氏见她这么可爱，性子直来直往的，脸上完全藏不住事。 见她跟谢婉瑜交好，也不由开口提点几句：“就算你以后嫁作人妇，上头有管家大嫂在，这些待客之道也还是要学，毕竟待客这事也说不准。” 听着她们的话，云青懊恼地看着她们，不高兴了。 谢婉瑜见状，也不说她了，转而说起其他事。钱氏见状，也附和着，不想惹主人家反感。 可以说今日谢家举家上下都在云家做客，两个侄儿也跟在她们身边。 怕把他们拘在身边太闷了，谢婉瑜让月柳跟着他们，在花园里玩一会儿。 几人说话的功夫，两个孩子已经在花园撒开了玩，清脆尖锐的笑声在她们耳边回荡。 钱氏听着他们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孩子在家里闹腾惯了，来到别人家也如此，真是怪失礼的。” 云君平跟金氏恰好过来，听到她这话笑道：“哪会，这个年纪正是调皮的时候，要是拘着他们才不好。” “我们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要我说啊，你们往后可要多带他们过来走动走动，让我们家也热闹热闹。” 听着云君平的话，云青突然想起前几日登门拜访，想要给她哥说亲的人。 她们也是说她们家过于冷清，要是她哥成亲再生几个小孩子就热闹起来了。 她娘当时怎么说来着，好像说她喜欢安静，孩子多了闹腾，听着就烦。 现在看来，她不是看着孩子闹腾烦，而是不想插手她哥的婚事，想让他自己选择。 正聊着，管家进门禀告说云家那边来人，还带着谭家小姐一同过来。 听到这话，云君平脸色微僵，眉心微拧。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你先去忙，我们先回去。” 见她脸色不对，金氏怕打扰到她，忙开口告辞。 云君平摆手，摇头道：“倒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娘家来人。” 她现在住的这个宅子是云家老宅，在她还未成亲前，她父亲便把老宅交给了她。 父兄们则搬去了更大更好的宅子，也是如此才堵住了那些兄嫂的嘴。 后面她父亲逐渐把云家家业交给她，兄嫂知道后，也曾闹过，她父亲直言他们都不是做生意的料的，若是把云家交给他们，不过三五年便把云家败光。 可他们哪里听得了这些话，又哪里能明白云父的良苦用心，一心觉得他就是偏心云君平，就是想把所有东西留给她。 最后云父迫不得已，把家业分成三份。 三个孩子，一人一份。谁有能力把那份产业做大做强，便把所有产业合在一起交给那个人。 事实证明，云父眼光毒辣。不过三五年，云君平两位兄长便把手上那份产业败得所剩无几。 最后在云父的操持下，云家产业还是交由云君平打理。 云君平不想大家面子上过不去，便提议她打理云家产业，每年分成她拿四成，剩下两位哥哥平分。 开始两位嫂嫂不愿意，云父也不管，他们不愿意便让他们自己打理，要是败光了，也与他无关。 因此又僵持了两年，最后她们也看出自家相公没这个能力，要是把产业交给云君平打理，她们就算手上没实权，但是银子少不了。 最后也想明白，把产业交给云君平打理。 其实并不是她们想明白了，而是她们过不了苦日子。那些产业被败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富裕生活逐渐离她们而去，再看云君平越过越好，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 经过多次磨合，她们最终跟云君平和谐相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闹过红脸。 不过随着云天年纪越来越大，云君平想，闹红脸的日子怕是快到了。 想到这里，她让管家把云家嫂嫂请进来。 金氏跟钱氏，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云君平这是什么意思。 云青看出她们的拘谨，小声对她们说：“我家舅妈这是要给我哥说亲呢，你们在旁边也正好帮忙掌掌眼。” 第657章 闹腾 金氏她们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多会儿，云家嫂嫂带着谭小姐进来。 还没进后院，她们便听到小孩子闹腾的声音。 云家嫂嫂也是当了祖母的年纪，听到这些声音倒也不觉得嘈杂，反而觉得热闹。 想到前几日云君平还说孩子多了闹腾，嘈杂让她心头不舒服，今日怎么这么吵？ 她压下疑问，带着谭小姐往后院走去。 谭小姐听着那闹腾的声音，心里很不舒服，她来的时候，云家夫人可是跟她说过云君平不喜欢太吵闹。 她当时还疑惑，以往也没听说云君平喜静。她记得，云君平参加宴会时，喜欢一个人坐着，有人跟她说话，她也不排斥。 当云夫人对自家姑子肯定是比她们这些外人了解，她还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宁静沉稳。 可刚来到便听到吵闹的孩童声是怎么回事？ 来到后院，云夫人看到花园里有两个孩子在玩耍，声音正是从他们发出的。 再看去，发现云君平身边还坐着三个妇人，这孩子应当是她们的。 谭小姐看到坐在云青旁边的谢婉瑜，眉头微蹙。 她怎么也在这里？还有她身旁那两个是谁？ 云夫人没见过谢婉瑜，但是她听说过谢婉瑜的事迹，也知道自家小姑子与她交好。 云夫人见云青跟她感情不错，她进来时，两人正在说悄悄话，她心里当即明白，此人应该就是谢婉瑜了。 “瞧瞧今日是什么大喜日子，没想到小谢夫人也在呢。” 听着云夫人的话，谢婉瑜对她轻颔首笑道：“云夫人好。” “我就说呢，京都人跟咱们这北地就是不一样，说话声音比我们要好听多了。” 云夫人说话爽朗，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说话软中又带着爽朗的谢婉瑜。 谢婉瑜发现北地的妇人见着京都来的人都喜欢说上一句这样的话。 她但笑不语，只是看向她旁边的谭小姐。 想到云青跟她说的话，她不过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这位是谭小姐，想来你们应该见过。”云夫人鲜少出门与人打交道，但该知道的她也知道。 早些时候，谢婉瑜还是她们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她们这些后宅妇人个个都想请她到家里作客，都想跟她交好。 而她们云家没有凑这个热闹，毕竟现在掌家人是云君平，有她出手便够了。 要是云君平交好不了的人，她们出手也没用，她们可不觉得自己比云君平厉害。 谢婉瑜轻颔首，她曾去过谭家做客，也曾见过谭小姐几次。 不过谭小姐似乎对她有什么误解，每次看到她都似乎不太高兴。 云青说过，她跟黎清婉交好，她不喜欢大抵是因为黎清婉。 谢婉瑜对此不甚在意，毕竟在她眼里，谭小姐就是个路人。 对上谭小姐的眼睛，她冲她轻颔首表示打过招呼了。 “那两个是小谢夫人的孩子？”谭小姐看着还在不远处玩耍的小孩子，突然开口问道。 谢婉瑜听着她话有些疑惑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 谭小姐见她不明所以的样子，很是厌恶。明明就是个笑面虎，却总是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谢婉瑜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她感到好笑，她似乎没有做什么吧。 “谭小姐想说什么？”她看向不远处的两个侄儿，又看向谭小姐，想知道她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 云夫人跟云君平相视了一眼，大概知道谭小姐为何要这样问，她们刚要开口打圆场，谭小姐紧接着开口。 她语气算不上很好，反而让人感到一顿指责。 “孩子小，我可以理解，但你年纪这么大了应该明白在别人家这么闹腾很失礼。” 她这话一出，除了她，其他人脸色都变了变。尤其是云夫人跟云君平。 云夫人眉头微皱，不是说谭小姐知书达理吗，怎么会在别人家说出这种话？ 人家主人都没说话，她一个客人有什么好指责的。 而云君平则是有些尴尬，之前是她说不喜欢闹腾的小孩子，谭小姐过来时，应该也是受到了嫂子的提点。 但她突然说这话，多少让人觉得反感。 云夫人刚要说话，云青便像个小炮竹似的开口。 “你这个人指定是有什么毛病吧，我跟我娘都没有说话，你说什么呢！” 云青看着谭小姐说话毫不留情面，说得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云夫人见状忙打圆场，“好啦好啦，谭小姐也没有恶意。” “她没有恶意？没有恶意就不会开口就指责别人。” 云青丝毫没有收敛，她冷眼看着谭小姐。 还没有嫁入她们云家，就开始对她们云家指手画脚，她可不喜欢这种嫂子。 要是她哥看上了她，她可要早早做好打算才行。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谭小姐听到云青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过于激进了，她没有立场在别人家说这种话。 她也只是一时愤怒，想到黎清婉在京都生死未卜，而谢婉瑜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 想到什么，身体突然一颤，不敢置信看着谢婉瑜。 “你跟谢无双去年才成亲，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你以前嫁过人！” 听着她这话，谢婉瑜嘴角微扬，勾勒出一个幅度，似笑非笑看着她。 “我嫁过人这事，整个北地的人应该都知道，谭小姐应该也有所闻才对。” 听到她这话，谭小姐想起早在之前，她娘亲就说过，谢婉瑜命好，以前嫁到定远侯府，后面还能嫁给谢无双。 这话不是说谢无双有多好，而是感慨谢婉瑜作为一个下堂妇，还有人娶。 谭小姐把嘴唇抿得发白，有些无地自容。 明明以前她看到谢婉瑜还是很淡定的，虽然有些埋怨，还能保持清醒，今天为什么突然就说出这种话，她想不明白。 她不明白，云夫人她们更加不明白了。 以前瞧着还挺好的一个姑娘，怎么突然说话就这么咄咄逼人了。 “我……你……”谭小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658章 自强 谢婉瑜端笑地看着她，眼底却不含一丝笑意。 她不过就是看她不顺眼想要借题发挥，让她当众难堪罢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云君平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孩子，而是不想插手儿子亲事，对外推脱的话罢了。 纵使如此，她也不该在别人家指手画脚。 云夫人见事情办成这样，也没了脸。见谭小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求助地看着自己，她假装没看见，端起茶杯佯装喝茶。 见云夫人不帮自己，谭小姐觉得很是难堪，对谢婉瑜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云青心里舒畅了，挽着谢婉瑜的手跟她说起最近北地发生的趣事。 几位长辈也不好说谭小姐不是，只得把她晾在一边。 直到结束回家，她才哭着跑回房间。 谭夫人看她这个模样，以为她在外面受了委屈，进去安慰她，问她在云家发生了什么事。 谭小姐自知理亏，只是一个劲的哭，不敢告诉她实情。 见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来，谭夫人叫来丫鬟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偷偷地看了谭小姐一眼，一五一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谭夫人。 她故意隐瞒了，她家小姐问谢婉瑜是不是成过亲的事，避免夫人更加恼火。 “你呀你呀，娘知道你不喜欢谢婉瑜，但是在外人面前，你就算不喜欢她，表面功夫也要做到位。” “你看看你今天一点儿也沉不住气，让人抓住了把柄，还是当着云君平的面，娘去时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安安静静呆着。” 谭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抬手在她头上戳了戳。 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人的心是偏的，就算她知道自己女儿做的不对，还是会心疼她，埋怨别人。 云夫人平时看着做事挺利索的一个人，今日怎么这么不靠谱，任由她们嘲讽她女儿。 “不行，我要找云夫人要个说法才行！” 听着谭夫人的话，谭小姐忙拉住她。 “娘亲别去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她们为何敢如此奚落我，还不是因为我们家不够显赫，换做其他人看看，她们定然不敢如此！” 听着她的话，谭夫人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怎的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们谭家虽然不如以往，但在北地还算过得去，不然云夫人也不会看上她，让她与云天相看。 想到今日的目的，谭夫人眉头微蹙问道：“你今日可见到云天了？” “见什么见，我都这样了哪有什么心思见他！”实则上，云天今日跟谢甘他们出门了，没有在家里，他们根本没碰上。 见她哭得更厉害了，哭得谭夫人心口发疼。她抱着谭小姐细声安慰着，心里把云夫人她们骂了几百遍。 另一边，谢婉瑜她们从云家回来，两个侄儿玩累了，还没回到家便睡着了。 谢儒安跟钱氏一人抱着一个往院子走去。 谢甘寸步不离跟在金氏身后，讨好地看着她。 “夫人，今晚我……” “你还是睡书房吧，书房比较合适你。” 金氏看也没看他一眼，淡声打发他到书房去歇息。 听着金氏的话，谢甘脸色一僵。不是，他今晚又要睡书房？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幽怨地看着金氏，金氏却毫不在意，挽着谢婉瑜的手就要往院子走去。 谢甘见她满心满眼都在女儿身上，埋怨地看了谢婉瑜一眼。 看到他这个眼神，谢婉瑜抽出她的手，好笑道：“娘亲，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真的没事，我自己一个人睡可以的。” 听到她这话，谢甘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他激动地看着金氏。 他不想再睡书房了，他也想跟夫人一起睡！ 金氏担忧地看着她，昨天她担心无双去了堡寨，她难过，想多陪陪她。今日则是因为谭小姐在她面前乱说话，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见她谈笑风生，一点也不受谭小姐的话影响。金氏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她回去。 只是，谢婉瑜回她院子了，谢甘还是被赶去书房睡。 听到自己的归宿还是在书房，谢甘整个人都不好了，耷拉着脸有气无力往书房走去。 回到院子里，洙芳愤愤不平道：“瞧着谭夫人大方得体，那谭小姐不声不响，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云少爷娶了她那样的女人，以后怕是家宅不宁！” 想到谭小姐说的那些话，洙芳就替谢婉瑜打抱不平。 谢婉瑜早就知道谭小姐不喜欢她，只是也没想到她会在云家对她发难。 不过这样也好，让大家趁早看出她为人。 “要是姑爷在的话就好了，这样谁也不敢欺负小姐。” 太叔瑱才出去一天，洙芳便开始想念他了。那县老爷多威风呀，太叔瑱不在时，逮着她家小姐欺负。 有他在，那县老爷连个屁都不敢放！ 谢婉瑜听着她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他不在时，我被欺负得很惨吗。” 洙芳摇头，那也没有，只是那不一样。她家小姐很厉害，不会任由别人欺负了去。 但姑爷在，就是不同，这样小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她承认小姐很厉害，就算没有姑爷，她也可以做得很好。但姑爷在，就不用那么麻烦，只要姑爷往那里一站，事情就解决了。 “那不一样。”洙芳想得颠三倒四，她知道其中道理，但她无法表达出来，只得细声喃喃道。 谢婉瑜知道她在想什么，看了她一眼，继而目光幽远看向前方。 月光清冷无情照在院子里，院子里种着一棵桃树，那桃树现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冒着几颗嫩芽，在这严寒的冬天艰难地生长着。 “一样的，你要明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胜利的过程可能很难，但靠自己取得的胜利，跟靠别人是不同的。” 洙芳半知半解地看着谢婉瑜，她好像明白小姐说的什么意思，又好像不是很懂。 在她的认知里，姑爷对她这么好，他肯定不会抛弃小姐，所以她不用担心姑爷会不管她。 第659章 毒素 见她懵懵懂懂的样子，谢婉瑜没有再跟她解释。 世间给女子敷上的面纱，便是依靠男子，没了男子，女子便难以存活。 “歇了吧。”谢婉瑜收回目光，褪下大氅，准备歇息。 洙芳见状忙上前为她更衣休息。 谢甘把金氏送回房间后，又孤零零前往书房。 因着谭小姐在云家说了不得体的话，谭夫人翌日一大早登门道歉。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提着木制礼盒，谭夫人满脸歉意看着她。 “小谢夫人真是抱歉，小女不懂事，招得夫人不快。今日特地过来替小女赔礼道歉，还望小谢夫人大人大量宽恕小女一回。” 谭夫人这话惹得谢婉瑜不快，她冷眼地看着谭夫人，觉得有意思。 不过是一些口角之争，落到她耳里，却成了天大之事，她若是没有原谅谭小姐，岂不是成了小肚鸡肠之人？ “谭夫人说笑了，不过是姑娘家的口角之争，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的，说开便过了，使不得夫人登门道歉。” 她抬眸扫了谭夫人一眼，视线落在后面的丫鬟身上。 听着谢婉瑜的话，谭夫人脸色一僵，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附和道：“是这么说，只是天下父母心，总怕自己孩子做得不好，怕得罪人。” 她这话，谢婉瑜就不爱听了，她眸底冷光微闪，脸上勾着若有若无的笑。 “谭夫人此话切莫再说了，不过姑娘家的小口角，怎算得上得罪人？” 察觉到她不悦，谭夫人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她扯着手帕，深吸一口气，有些懊恼。 她不该这么冲动，火急火燎过来。她听了丫鬟的话，心里恼怒的同时，又担心谢婉瑜会因此而生气，却没想过，若谢婉瑜没生气呢。 “小谢夫人说得对，是我唐突了。”既然她说不要再提，她也不会那么不识趣，一而再再而三提起。 谢婉瑜对谭夫人印象还不错，对她背后的谭家亦是如此。 就凭着谭老爷一身傲骨，铁骨铮铮，不为权贵低头，一心只做自己事。她也高看他们谭家一眼，只是谭小姐品行对比谭老爷可是差一大截。 谭夫人送来的礼谢婉瑜没有收，让她带回去。 洙芳送她出去时，提点她几句。 “我家小姐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谭小姐言语上多有不敬，那也只是小女儿家的愤然，当不得真，最主要的还是你们的态度。” 听着洙芳的话，谭夫人有些纳闷，她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话。 回到马车上，她突然想到之前自家女儿曾提起过，让他们与黎家合作，如此他们家便不用再被其他家欺负，也不会让人看不起。 再联想到谢婉瑜说的话，谭夫人狠狠抓着手帕，眼底划过一丝厉色。 “回去把小姐身边的丫鬟给我叫过来！” 丫鬟听到她的话，点头应是。 谢婉瑜不知道谭夫人在想什么，打发她回去后，谢婉瑜起身往金氏院子走去。 算着日子，谢明煊跟佩之这几日应该快到了，不知道父亲那边是否安排人迎接。 “洙芳，你派人把那两个院子收拾干净，趁着这几日天气好，把床单被褥抱出来晒一下。” 她有条不紊把事情分配下去，说话间来到金氏院子。 谢甘看到她过来，想到昨晚金氏还是把他赶去书房歇息有些不高兴，朝她冷哼了一声，活脱脱一个幼稚的小孩子。 金氏看到他这样，暗地里掐了他一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差点痛呼出来。 好歹顾及一点颜面，没有叫出声来，只是面目有些狰狞。 谢婉瑜见惯了这种场景，望着他们啼笑皆非。 谢儒安习以为常，从小他父亲就爱吃婉瑜的醋，看着婉瑜跟母亲亲近，急于争宠，就跟小孩子似的，想要获得母亲注意力。 大家聚在一起吃过午膳后，谢婉瑜问起谢明煊跟佩之。谢甘估算着日子，确实应该差不多到了。 “明日派人去看看，兴许在路上耽搁了。” 不到第二天，谢甘便派人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在路上被耽搁了。 晚上，派去的人带着谢明煊他们一同回来。 见他们风尘仆仆过来，与他们一起的还有洛神医。 洛神医看到谢婉瑜，啧了一声。 “倒是没想到这北地如此养人，瞧瞧你现在的气血，比在京都要好上许多。” 他上下打量了谢婉瑜一眼，多了几分笑容。 连同谢明煊在旁跟着点头，在京都，姨母脸色算不上难看，却也没有这般红润有气血。 见他们都这样说，谢婉瑜下意识摸了摸脸。 “你们不是拿我寻开心，说这话哄我。” 金氏跟钱氏听着他们的话，抬眸看向谢婉瑜，之前没留意看，听他们这么说，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 说不出哪里不对，但看着气血好了不少。 见他们都盯着自己看，谢婉瑜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 洛神医淡笑道：“是与不是，把把脉便知。” 几人风尘仆仆未来得及歇息，在洛神医的示意下，谢明煊给谢婉瑜把起了脉。 谢明煊给她把脉了，眉心微蹙，慢慢合上眼，似乎遇到什么难题一般。 看到他这个样子，大家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谢明煊才慢慢松开她的手，那双跟谢婉瑜一样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恭喜姨母贺喜姨母，以往堆积在你体内的毒素全部都没有了。” 听到这话，大家皆是又惊又喜。唯有谢婉瑜有些不敢置信，在定远侯府堆积的毒素从她身体内排出来了？ 她呆呆地看着谢明煊，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到她这个样子，金氏知道她是过于震惊，呆住了，上前拉着她的手笑道。 “好呀，那些毒素都排出去了，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金氏这话在她脑海里无限放大，她这才反应过来，她体内的毒素或许真的是全部排出来了。 “真的吗？”她紧张地看着谢明煊，迫切地想要再确认一遍。 洛神医听到她这话有些不悦，吹胡子瞪眼道：“有什么不相信的，他可是老夫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他什么本事，老夫最清楚不过了。” 第660章 粮草 不过，他也想知道谢婉瑜体内的毒素是否全部排出，对她日后要孩子是否有影响。 他抬手示意谢婉瑜过来，他再给她把一次脉。 谢婉瑜乖乖把手放上去，她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洛神医，生怕谢明煊看错了。 “不错，身体调养得很好，毒素全排出去了，身体也恢复得很好，看来这北地的水土确实养人。” 洛神医摸了摸胡子，满意地开口。 见洛神医也这么说，谢婉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露出开心的笑容。 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想到那个逝去的孩子，谢婉瑜还是会觉得心疼。如果不是她身体不允许，那孩子现在都会翻身了吧。 知道她心里的遗憾，大家也没有再提她的伤心事，嘴里说着喜庆话。 大家坐一会儿，下人们开始摆膳。 用过晚膳后，他们才回到各自院子休息。 佩之跟谢明煊到谢婉瑜院子陪她说话。 看着他们两个长得一表人才，再过不久，谢明煊也该娶妻生子了，她感到欣慰的同时不由有些感慨。 重活一世，谢明煊这个结局是她最想看到的了。 现在就只剩下萧璟夫妇了。 也不知道薛雪柠在京都如何，现在她应该从宫中出来了吧。 被谢婉瑜念叨的薛雪柠，此时跟着苏皇后在苏家省亲。 她混在宫女中跟苏皇后出宫，到苏家后，随着宫女住进了丫鬟所住的厢房。 直到晚上才有人过来接应她，带着她从苏家离开。 “娘娘，你就这样让她离开？”宫女看着薛雪柠从苏家离开，小声问苏皇后。 苏皇后冷冷看着薛雪柠背影冷哼道：“迟早都要死，死在本宫手上，本宫还嫌脏了本宫的手。” 反正谢婉瑜不用放过她，她又何必惹得一身腥呢。 苏皇后正是想清楚这一点，才安然无恙把她从宫中带出来，既完成了皇上的交代，又不会落下把柄。 宫女听着她的话，瞬间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而薛雪柠跟队伍中一直来到一处宅子，领他过来的人告诫她，接下来她要一直住在这里，直到他们的人来接应她才可以外出。 薛雪柠看着他脸上的刀疤，吓得不敢多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点头应下。 就这样她在这里等了大概四五日，听到外面的人在说时间差不多了，宫中已经召开商队竞选，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离京前往北地了。 听到这话，薛雪柠瞬间清醒，趴在窗口试图听到更多的消息。 让她失望了，那些人说完这句话后，转头忙别的事情去了。 另一边的北地，云天在太叔瑱牵线下，成功从各大商队中，拿下运输粮草的资格。 知道这一消息，云天第一时间登门拜访谢婉瑜。 谢婉瑜知道后也很为他高兴，“到时候你可要亲自去一趟？” 云天摇头，他不打算出面，有镖局的人在，他去反而成了累赘。 不过等粮草进入梁州，他会过去一趟。不为别的，就只是确认安全。 “到时候你要不要一起去？” 谢婉瑜摇头，她对运输粮草不感兴趣，且有他们在，她去不去意义都不大。 云天见她不感兴趣，有些失落，他还以为她会想着去看看呢。 谢婉瑜对上他失望的眼神，有些好笑。 “我去不去意义不大，而且有镖局的人在，我去了反而会添乱。” 她跟云天想的一样，不想过去麻烦他们。 但世事无常，总是事与愿违。 粮草从京都出发到北地，快则大半个月，慢则一个月，过了元宵节，粮草便从京都运出，一直到二月底，粮草还未到达梁州。 云天一直跟镖局联系，书信往来一来一回耽搁不少时日。 算着时间，上次传去书信已是二月中旬，按理说这个时候，应当会有新的书信传回才对。 可到二月底，应该到达北地的粮草没有到达，而他们的书信也没了。 这让云天有些慌张，他担心途中出了什么事。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与皇家合作，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云君平见他夜不能寐，整日想着镖局运输粮草之事。 她跟云青在旁喝茶，见他愁眉苦脸坐在一旁，不时唉声叹气。 听得她有些心烦，她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要是真担心，你亲自去一趟好了。” 云天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只是这个做法让他觉得太冒险了。若是镖队真的遭遇了什么，他单枪匹马过去，只是个送人头，多个俘虏罢了。 “就是，哥，你要是担心，去看看就好了，要是出什么事，再跑也不迟。” 听着她们两个的话，云天那颗焦躁不安的心却意外的安定下来。 “你们说的倒是轻巧，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云君平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过就是掉脑袋，大不了去了地府再重新投胎，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我们家左右不过我们三，有什么好怕的。” 闻言，云天哑声失笑，这般看来，倒是他多想了。 有了云君平跟云青这番话，他茅塞顿开。 不出事还好，要是真出事，迟早要掉脑袋。去与不去，结局都一样，何不去看看呢。 想清楚后，他托人给谢婉瑜去口信，告知她此事。 谢婉瑜也大约猜到运输粮草的队伍出问题了。 想想也是，运输粮草这么大一件事。除了朝廷官员盯着，还有不少商队等着看他们热闹。 出事是正常的，不出事才显得怪异。 云天打定主意要去一趟，常鸣知道他想法后，便想着跟他一起去。 两人在云家门口集合，正准备出发时，看到远远驶来一辆马车。 上面挂着谢家的标志。 “你怎么来了？”看到谢婉瑜过来，云天有些惊讶。 常鸣细细一想，发生这么大件事，谢婉瑜过来正常。 “陪你们走一趟。”她说着，看了他们身边的侍卫一眼，眸光微闪。 “就你们带的这些人，若是发生什么事，他们也保不住你们。” 听着谢婉瑜的话，云天他们有些惭愧。他们这种人家的侍卫比不得军中士兵，也比不得大户人家的侍卫。只是聊胜于无，在关键时刻也能保住一条性命。 第661章 出事 而那些侍卫听到谢婉瑜这话，有些不服气。 有些人武功好些的，看到跟在谢婉瑜身边的月柳，知道就他们这种功夫无法跟人家比，倒也没有不服气。 谢婉瑜看着那些不服气的侍卫，她淡声道：“有机会可以跟月柳比试一番，届时你们便知什么云泥之别，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梁州。” 其他人听到她这话，心头一紧，知道她说得没错，现在不是不服气的时候。 比试什么时候都可以，眼前最要紧的是去梁州。 就这样，谢婉瑜跟云天他们一同踏上了前往梁州的路。 前往梁州需要经过堡寨，在经过堡寨时，桀殊带着一队人马在门口候着。 看到是桀殊，谢婉瑜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能到多太叔瑱。 桀殊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失落，他嗤笑着开口。 “没见到情郎，不高兴？”听着他吊儿郎当的语气，谢婉瑜凉凉瞥了他一眼。 “听说黎家的产业开始锐减，也不知道黎员外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听到谢婉瑜的话，桀殊眼睛微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真是一点玩笑也开不得。”他说完看了眼身后的队伍继续道。 “这是谢无双让我给你带的人，这些都是你招安而来的人，跟着你再合适不过了。” 桀殊这话说得没有错，不管是对付梁州的马匪还是对付那边的官府，他们出面会比他们更方便。 谢婉瑜看向他身后的人，轻颔首示意云天把人带过来。 过来的马匪现在都入了堡寨，虽然没有入编制，但他们的军饷跟其他人一样，甚至还要比其他人多一两银子。 再加上在堡寨的日子虽然辛苦些，但比在山上担惊受怕的日子要好。 如今再见到云天他们，他们心头一阵火热。 先是跟谢婉瑜打过招呼后，又跟云天他们碰了碰拳。 谢过桀殊后，谢婉瑜重新回到马车内。 “云少爷，此时过去会不会很麻烦？”一个跟云天交情还不错的男子上前套近乎。 云天心知他们在担心什么，瞥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复他的话。 “你觉得呢？”听着云天的话，他挠了挠脑袋摇头。 他也不知道此番过去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但来时将军跟他们说了，若是他们没能把粮草带回来，他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听着护国将军带着杀气的话，他们知道不完成任务，他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再加上那粮草对他们来说重中之重，若是不能把粮草带回，将士们即将面临无米下锅的困境。 他们肩负着大家的期望，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呀，我觉得应该还好吧。”他摸着脑袋，看起来憨厚老实。 其他人听到他这话，嗤笑出声，“你还是老实回去呆着吧，人家云少爷便看出你在想什么了。” 听着他们的话，那男子也不恼怒，只是笑笑。 不过他也算是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在堡寨过了安稳的日子，他们也怕打仗。 坐在马车内的谢婉瑜听了他们的话，眼睛微眯。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就是过了安稳的生活，不想再经历生离死别。 可战争是残酷的，只要匈奴人一日不除，他们便无一日安稳日。 这些安稳只是暂时的。 看来回去后，还要跟太叔瑱再谈谈才行。 想到这里，谢婉瑜闭眼假寐养精神，等到了梁州还有场硬仗要打。 她的线人来信，说那批粮草被扣下了，跟之前一样，被官府扣下。 只是这次还有马匪参与其中，上次让他们跑了，这次，他们请来马匪坐镇。 有了马匪坐镇，官府那边正在转移粮草，把粮草运往其他地方。 她能收到这个消息，说明太叔瑱那边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一连走了三日，他们才到达梁州地界。 谢婉瑜下令就地休整，过了今夜再潜入城中。 “可是，我们这么多人，怎么潜进去？”大家围在一起听谢婉瑜安排，听到她说明日潜入城中，他们有些怀疑，他们是否真能潜入城中。 毕竟他们人数不少，想要进城很难。 云天瞥了他们一眼，真是榆木脑袋，人多分批进去不就行了。 再说了，每日往来的人那么多，守在城门的士兵也分不清他们的身份。 谢婉瑜却跟他想的不一样，既然他们胆敢扣下粮草，说明他们做了万全之策。 上次他们从官府手上把粮草运回北地，这次他们肯定会加大防范。 想要进城，估计没这么容易。 “明日一早，云天跟常鸣先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城内是什么情况。” 说着，她看了一眼其他人继续道：“你们在这里候着，等他们传回消息再行动。” 她把人分为三个小队，两队人马潜进城内，剩下一队留在原地接应。 安排好一切后谢婉瑜坐在火堆前，红火的火光照射在她脸上，使她脸看起来隐晦不明，瞧着有些唬人。 今夜守夜的是留在原地接应的小队，他们见谢婉瑜还没有歇息，便大着胆子劝说。 “夫人，你还是休息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谢婉瑜看着火堆散发出来的火光，脑子里全是他们会把粮草运往何处。 而小皇帝又是如何想的，这么大件事，竟然无动于衷。 想得她头疼，她索性也就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想不明白的事留到明天想，或许有不同的思路。 谢婉瑜点头起身，寻了个干净的树底坐下去。 “主子，要不要我先去试探一下？”月柳见她脸色不好，知道她在担心明日进城之事。 谢婉瑜摇头，若是城内戒备森严的话，她这个时候进去，不正中他们下怀。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一步一步来。 见谢婉瑜不赞同，月柳只得歇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天色还未亮，他们听到远处传来吵杂声，那是赶路的庄稼人，一大早背着东西到城里的集市卖。 听到声音，谢婉瑜睁眼，那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哎呦，最近进城不容易，让你准备的铜板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只是他们真的会放我们进去吗？” 第662章 进城 “铜板到位，他们应该会放我们进去吧。”这时老者也拿不准，那些人也不过是求财，给了铜板应该能放他们进去。 谢婉瑜听着他们的话，带着大家佯装过路人上前跟他们搭话。 “老大爷，你们这是要进城卖东西？” 老者见谢婉瑜一个姑娘家，长得还挺俊俏，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是呀。”初次见面大家对对方有所防备，加上正是多事之时，他们不敢跟外人过多交流。 老者简单地回复了一句，催促着挑东西的男子快些走。 谢婉瑜见他们不愿意跟她有过多的交集，也不在意，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 其他人分散开来，不远不近跟在谢婉瑜身后。 老者察觉后面脚步声多了起来，担心大家都来了，低声催促男子走快些，好找个好位置。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谢婉瑜还跟在身后，眉头微皱，低声说：“不知道这人跟在我们身后干嘛。” 男子小心瞄了一眼，对老者说：“估计也是想进城吧，她一个小姑娘还能干嘛。” 老者听他这话，觉得也是，一个小姑娘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还不如他们村的二丫结实呢，确实也不能做什么。 来到城门口，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进城的百姓。城门两边有士兵把守，拦着他们不给进。 谢婉瑜混在人群中打探消息。 月柳比她先一步到了城门口，她远远看到谢婉瑜，不动声色地朝她走去。 “主子，里面戒备森严，想要进去很难。” 谢婉瑜听着她的话，看向排队交钱进城的百姓。 “让他们试试交钱能不能进。” “试过了，不行。” 他们身份没被察觉，但不给进。 谢婉瑜听着她的话，定定看着守在门口的士兵，见他们从百姓手里接过钱后，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上下扫了那人一眼，才放行。 她在排队的人群中看到刚才同路的老者他们。 只见他们把铜板交到士兵手上，他们眼底划过一丝嘲讽，把铜板收下了，却没有放行。 老者看着他们无耻的行为，瞪着眼睛还没开口，便被他们推开了。 “你们不能进，下一个！” 士兵把他们推开，招手示意下面的人上来。 “不是，你们收了我们……” “收了什么？”男子想要揭穿他们这种无耻的行为，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们打断了。 他们板着一张脸恶声恶气反问道，男子被他们气势所吓到，动了动嘴想要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者见状忙把男子拉回来，跟那两个士兵赔不是。 离开城门，男子有些恼火。 “我们为什么要走，不是说好给钱就可以进去吗，为什么他收了我们的钱，也不给我们进去。” 听着男子的话，老者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世道就是如此，民不与官斗，就算只是一个衙役他们也不敢与之相搏，更何况还是守门的士兵，得罪他们，日后他们也别进城了。 “好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今日不能进，我们明日再想办法。” “可是我们家的钱不够了，下次……” 下次在哪里？要是一直不解封，他们就无法进城，也就代表着他们带来的东西无法卖出，也就意味着，他们家没有进项。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们家离饿死也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男子心里窝着一股火，他凶狠地看着守在城门的士兵。 都是那些当官的，要不是那些当官的贪得无厌，他们怎么过得这么清苦！ “老人家，你们这些东西卖吗。”谢婉瑜见他们从城门退出来，猜到他们没有通过士兵的考验，进不了城。 听到有人跟他们搭话，他们抬头望去，发现是刚才跟了他们一路的小姑娘。 老者防备地看着谢婉瑜，不明白这么多人，为何她偏偏跟自己搭话。 男子没他考虑的那么多，听着谢婉瑜的话，以为她对他们的东西感兴趣，把担子放下，拿出里面的蔬果。 “我们带来的都是些蔬果，打算带进城里卖，不曾想城内严守，不给进啊。” 男子说着，把东西从箩筐拿出来给谢婉瑜看。 谢婉瑜看了一眼，蔬果看起来还挺新鲜的。 “我们家的蔬果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特地把好的拿出来卖，个个都是饱满多汁，绝对不会老。” 男子卖力地给谢婉瑜，旁边的老者见状，也跟着说道。 “现在这个天气瓜果不多，放在地窖里，放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 “这十里八乡，能卖瓜果的也只有我们这家了，您要是想买，价格好商量。” 谢婉瑜看了一眼，箩筐里的瓜果还算不错，他们说的也没有错，这十里八乡能找到瓜果的很少。 毕竟现在这个天气，想要吃点带青的蔬果都难。 “怎么卖？” 谢婉瑜佯装买家，随意拨弄了几下，似乎在检查值不值得买。 他们两人见状，心中一喜，在心里斟酌了一番，给了一个公道价。 “五文钱一斤。” 五文钱一斤，倒也不贵，谢婉瑜也爽快，直接把这些瓜果包圆了。 老者闻言，眼睛瞪得大大，“不是，您全都要啦？”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不少，不敢置信看着谢婉瑜。 旁边的男子同样震惊的看着她，他们带来的瓜果，少说也有几十斤，买回去就算天天吃，没个把月都吃不完。 “您真的全部要完吗？这些加起来有几十斤，我怕你们吃不完，到时候浪费了。” “家里开酒楼，这些瓜果正好。”谢婉瑜脸不红心不跳随口捏了个借口。 听着她的话，那两人又惊又喜，瞬间欢喜起来。 开酒楼好呀，生意好，没两天就能把这些瓜果全部消化掉了。 他们称了一下，总共有九十来斤，他们给谢婉瑜抹了零头，只算了九十斤。 一斤五文钱，九十斤就是四百五十文钱。 谢婉瑜直接掏出一两银子，放到老者手上。 “这一两银子把两个箩筐一同买下，可以吗？” “啊？”男子呆呆地看着老者掌心的一两银子，呆住了。 就算加上两个箩筐，也不值一两银子。 第663章 太多 “这，这太多了。”老者惶恐不安地看着谢婉瑜，忙把那一两银子还给她。 谢婉瑜摇头，“老人家你就拿着，你们把我把东西挑到那边去。” 见她态度坚决，老者犹豫了一下，想到家里老小，不再犹豫把银子收好。 男子在旁没有吭声，等着老者做决定。见他把银子收下，微微松了口气，不由又看了谢婉瑜一眼。 这位姑娘真是大好人，他们还担心她是坏人呢，没想到天大的好人！ 老者带着男子把东西挑到谢婉瑜说的树下，他们一步三回头看着谢婉瑜，想着她要是后悔了，就把银子还给她。 可她只是站在树下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 很快，谢婉瑜便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月柳带着几个男子过来，他们看起来精瘦精瘦的，瞧着憨厚老实，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机灵。 他们走到一起一点也不突兀，反而给人一种应当如此的感觉。 “你们假装商贩把这些东西挑到城里去卖，这些银子在进城时给士兵。” 谢婉瑜拿出几块碎银交给他们，交代道。 他们几个在外面见了不少贿赂士兵，从而获得进城机会的百姓。谢婉瑜这么一说，他们马上明白她的用意，点头挑起地上的东西。 看着他们挑着东西顺利进入城中，谢婉瑜让人去以酒楼的身份，在前方拦住他们，买下他们的东西。 就这样，他们以这种方法顺利进入城中。 谢婉瑜长相出众，知道月柳会易容术，她让月柳帮她易容一下。 月柳出门没有带工具，只能简单处理一下，经过月柳的手，谢婉瑜看着还是她，却跟她又不太一样。 此时的谢婉瑜看起来更加普通了，像是常年务农，又有几分姿色的村姑。 她跟在队伍当中，士兵看到她，把她拦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那锐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动，谢婉瑜紧张地扭动着衣角，恐慌地看着他们。 “两位大哥，我一定要进去呀，我爹生病了，我要给他买药，我不能留在这里，我一定要进去，求求你们行行好吧，放我进去吧。”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从头上摘下一支簪子塞到他们手上，那张小脸瞧着就要哭了。 那两个士兵看到她这个样子，眼里的严厉丝毫不减。 谢婉瑜咬着嘴唇，害怕地看着他们，面色涨红，苦苦哀求他们让行。 士兵看了几遍，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画像上的人看着有些像，但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那人容貌上乘不说，那浑然天成的气质是旁人学不来，也掩盖不了。 眼前这个村姑，瞧着跟她有几分像，那气质却相差甚远。 他们对视了一眼，大手一挥放她进去。 成功混进城里，谢婉瑜舒了口气，却还是红着眼睛向路人打听医馆往哪边走。 见她真去医馆，那两个士兵继续盘查其他人。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生活，出入也太不方便了。” 谢婉瑜赶着去跟月柳他们汇合，在路上遇到两个锦衣男子，他们语气中带着不满，还有些不高兴。 “话不是这样说，你可知道为何城内戒备如此森严吗。” 穿着青色锦衣的男子勾着另一个男子肩膀淡笑问。 “为何？”他知道城内戒备森严但是没想到如此森严，城内的人不给出，城外的人不给进。 他还想到郊外跑马，却只能在城里逛逛。 青衣男子轻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另一个男子诧异地捂住嘴巴，他压低声音不敢置信地问。 “这不是真的吧？要是真的，那他们怎么会一点动作也没有？” “你确定没有动作？在这城内的出不去，而外面的人进不来，确定没动作？” 青衣男子说话看似吊儿郎当，实则上，对外面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那男子摸了摸脑袋，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想着，他幽幽开口，“这种事情就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了，你要回家还是一起去喝花酒？” 他扫了一眼青衣男子闷声问。 青衣男子思索一会儿，有些犹豫。自从城内进入戒备开始，他便没有在外面留宿，他确实有点心痒痒。 可是想到他爹那张脸，他又有点怕。 “走吧，偶尔一次，你爹也不会对你怎样。”男子反手勾着他肩膀拉着他往花街走去。 青衣男子半推半就，跟他一同前往花街。 谢婉瑜看着他们的背影，在心中暗暗记下他们要去的地方。 来到汇合的地点，月柳在门口不远处等她。看到她过来，月柳先是探望，确定没人后，她快步朝谢婉瑜走来。 “其他人都到了吗？” 月柳点头，“他们都到了，在里面等着你。” 她们快步往庄子走去，进到里面，看到院子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箩筐，月柳嘴角微抿。 “主子，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谢婉瑜望着那些箩筐，勾了勾唇角，“让他们明日到集市卖。” “啊？让他们去卖？他们的身份真的可以吗？” 而且，他们几个应该不会卖东西吧？ “找几个没在梁州犯过事的人去卖，能不能卖出是一回事，打探消息才是重点。” 进到屋子，大家都站在里面等谢婉瑜。 此时正是正午，驱走冬日的严寒，气温回暖不少。大家挤在屋子内，隐隐觉得有些冒汗。 看到谢婉瑜进来，他们恭敬地看着谢婉瑜，眼里带着亮光。 要是没有她，他们这种榆木脑袋，怕是在城外等上几天，都进不来。 谢婉瑜望着他们，找来一张椅子坐下，黑乎乎一片人站在她面前。 她把跟月柳说的那些话跟他们说了一遍。 很快他们便自发分成两批人，一批在梁州没犯过事，一批则是在梁州犯过事的。 看着数量相差巨大的两批人，她感到头疼，有些无奈。 他们这些北地的马匪，怎么有一大半都在梁州犯过事？ 她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在想着要怎么安排才好。 早知道就不让云天他们留在城外接应了，让他安排。 第664章 青楼 她心里这样想，却还是认命安排起来。 那些没有犯过事的人全部到外面卖东西，剩下都混迹到花街去。 梁州的花街无人比他们更熟了，他们领命下去，很快屋子内就只剩下月柳跟谢婉瑜。 看到谢婉瑜头疼的样子，月柳抿嘴笑了。 当时云要跟着一起过来，她摇头拒绝，让他们在那里等着汇合。 云天跟常鸣在北地算是一等一的才子，他们跟她走得近，梁州官府应当收到消息。 他们一同进城目标过大，还是留在原地等候他们较为稳妥。 现在少了他们，事事需要谢婉瑜亲自处理，这还是第一天，她就觉得头疼了，往后的日子岂不是得更难熬？ 谢婉瑜摇了摇头，看来在北地，黎家像缩头乌龟似的，躲着不出现，连带她也跟着倦怠，久了脑子也变懒了。 思及此，她不由嗤声失笑，她甚至还为自己的懒惰找了个借口，真是可耻。 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谢婉瑜让月柳到外面打包些饭菜回来。 吃过饭后，她也没有闲着，她让月柳帮她易容，她要换成男装到花街去一趟。 跟着谢婉瑜来到花街，见她要去青楼，月柳愣住了。 “主子要去青楼？”谢婉瑜没有否认，月柳却着急起来。 要是让王爷知道她没有阻止主子到青楼去，她肯定要受罚。 “慌什么，他肯定不会惩罚你。” 青楼而已，又不是第一次去，怕什么。 即使听到谢婉瑜这话，月柳还是有些害怕，她站在原地不敢动。 谢婉瑜看到她站在那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若是不敢去，那跟着其他人一同去卖东西，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太叔瑱知道惩罚你。” 月柳闻言，想到太叔瑱知道后，那惩罚只怕会更严重，并不会因此放过她。 她连连摇头，快步来到谢婉瑜身边。 “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说着她快步来到谢婉瑜身边。 月柳也是一身男装，她跟在谢婉瑜旁边像个小厮，两人在花街打听了一番，来到这花街最大的青楼。 看着雄伟壮观的青楼，谢婉瑜眸光微闪，没想到梁州的青楼如此气派。 看来梁州比北地是要好一些，光是这青楼瞧着就比京都的还要气派。 不知道小皇帝看到这青楼会是什么感想，或许他会很高兴吧。 想到小皇帝在宫中过的酒色生活，她不认为小皇帝会为此心疼，痛斥地方官员无作为。 现在还是下午，青楼刚开门不久，老鸨看到两个生面孔进来，眼睛微闪，脸上端着谄媚的笑。 “两位少爷是第一次到我们这吧。” 对上老鸨打量的目光，谢婉瑜露出一个邪笑，她过来时在街上买了把扇子。 她拿出扇子，抵在老鸨下巴上，阻止她进一步的靠近。 “走开走开，不要靠我们少爷这么近！”月柳压着嗓音，乍一听确实有几分像男子的声音。 老鸨见他一个小厮这么嚣张，再看谢婉瑜没有动作，知道她不会管，笑了笑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 “既然是第一次来，可要奴家给两位介绍介绍？” 谢婉瑜依旧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看着她，还是月柳开口代劳。 “免了，把你这最好的姑娘叫过来，再上一壶好酒。”月柳一边说着，一边往老鸨手里塞银子。 老鸨感觉到手心上的重量，瞬间眉开眼笑，没有再探究他们身份。 她给她们安排了一间豪华雅间，她把两人送上去不久，便请来两位姑娘，还有一壶好酒。 那两位姑娘手里拿着琴，看起来我见犹怜，楚楚动人，让人见了便升起一股怜惜感。 不说男人了，就她们见了，都觉得好看。 月柳靠在谢婉瑜身旁小声嘀咕着，“主子，这青楼的女子还真好看，比北地好看不知多少倍。” 听着她的话，谢婉瑜有些哭笑不得，用手指推开她脑袋。 这青楼如此气派，不用想都知道里面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绝色。 没点姿色，他们靠什么赚钱。 “两位少爷好，两位少爷可想听什么曲目？” 那两位姑娘放下琴，乖巧地坐在一边，她们穿着粉色纱衣，那纱衣薄薄一层，可以看到她们光滑的肌肤，让人眼热。 得亏她们不是男子，要是男子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哪里还走得动道。 月柳不由有些担心那些马匪看到这么好看的女子，还能不能好好办事。 谢婉瑜见她有些失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那两名女子见她直勾勾盯着她们看，以为她被她们吸引，露出一个最好看的笑容看着她们。 “咳，你们什么拿手弹什么即可。” 谢婉瑜抬眸淡淡看着她们，语气清淡，让人听着没什么感情。 那两位女子听到谢婉瑜这话，轻柔地点了点头，开始弹奏。 月柳凑在谢婉瑜身边小声道：“我们就在这里听她们弹奏？” 自是不是，她今日到青楼来，是为了打探消息，只是到这里来，必不可免要点上两个姑娘罢。 也不知道那两个人会在哪里，她适才上来时，打量了一眼四周，没有在大堂看到他们身影。 想到他们身上穿的锦衣，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他们应当在雅间。 “你等会找个借口出去，找找这里有没有两个男子一起的，其中一个男子穿着青色锦衣。” 听到锦衣二字，月柳立马明白那两人身份或许不简单，她点了点头，看向弹奏的两名女子。 一曲罢，月柳提着酒壶往她们走去，语气轻挑，靠在其中一名女子身上，单手勾着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小妞还挺好看，陪爷喝一杯怎么样。”她说着，起身拿起两个杯子一边倒酒一边朝她们走去。 看到她过来，她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抿唇笑了笑，看着月柳的目光柔情似水。 谢婉瑜单手撑着桌子，看着她们这副做派感觉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着她们端着杯子，一举一动皆风情，突然就知道她们这副做派在哪里见过了。 在北地不少青楼都有这样的女子，而这种女子是王家所养的扬州瘦马，特地为青楼训练的。 第665章 癖好 察觉到谢婉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看，她们默不作声地扫了谢婉瑜一眼，嘴角挂着晏晏笑意，眉目流转皆是风情。 谢婉瑜目光坦诚不做任何装饰，见她只是单纯看着她们，没有上前的意思，她们索性也就不再搭理她。 “你家少爷是不喜欢我们吗？”其中一个穿着桃粉色衣裳的女子，趴在月柳怀里，柔声问道。 月柳看了谢婉瑜一眼，见她盯着她们看，倏地感觉脸上一热，莫名有点心虚。 开始说不来的人是她，现在在调戏姑娘的也是她。 她好像有点口是心非了。 另一个穿着紫粉色衣裳的姑娘从侧边搂住她脖颈，在她耳边低语呢喃。 “你家少爷是不是喜欢点特殊的情调。”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月柳身上上下其手。 感觉到她的手游走在胸口上，月柳心跳微滞，呼吸微顿，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担心对方摸到了什么，察觉到什么，僵硬着身体把她的手拿开。 “他呀，是有点小癖好，就喜欢看着。”月柳搂着桃粉色衣裳的女子，凑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们说话声音很小，谢婉瑜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却无法辨认她们说了什么。 看月柳的脸色，似乎在说些难以言喻的事情，让她有些不自在。 那点不自在也只是暂时的，很快她便调整过来，嘴角勾着浅浅坏笑，戏谑看着她们。 “你们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闻言，她们笑嘻嘻拉着月柳的手。 月柳的手跟普通姑娘家不同，她的手上全是茧子，手掌厚实宽大，跟男子的手相差无几。 她们摸着她的手，感受着上面的粗粝，言笑晏晏看着她。 “怎么会，只不过你家少爷，应该不会把我们画到纸上去吧？” 画到纸上去？那是什么意思？ 月柳微楞，不明白她们话里什么意思。 见她不知道，她们心里了然，看来只是单纯的小癖好，没有其他不良的爱好，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她们勾起月柳的好奇，又不说了的，让她心痒痒，反手抓住她们的手讨好问。 “好姐姐，你们就告诉我吧，我也是第一次来。”说着，她掏出两颗碎银塞到她们手里。 摸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她们面露犹豫，相互看了眼对方。 月柳见状又给她们塞了一颗碎银子。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我们青楼有个常客，喜欢舞文弄墨，还喜欢画画。只是这画嘛……” 她们说到这里，脸色微红，语气羞涩难以启齿。 月柳闻言瞬间大悟，她们适才问她那话，就是以为她们跟那常客一样，要把她们画到纸上去。 她连连摇头，拿起谢婉瑜放在桌面上的扇子，挑着其中一人的下巴，嬉皮笑脸道。 “你们可侍候过那位公子？” 闻言，她们娇羞地低下头，脸上挂着红晕。 月柳见状，好奇心大发，把她们扯到怀里来，跟她们打听那人的癖好。 从她们口中得知，那人是这梁州钱老爷的儿子，钱家在梁州也算赫赫有名，百年来在梁州屹立不倒。 跟北地的黎家一样，不过，钱家在梁州还算受百姓爱戴，不像黎家在北地人人喊打。 这钱老爷原配早些年去世了，只留下两个少爷。而钱老爷没有再娶，只是妾室成群。那妾室生下的孩子也不少，一大家子加起来，钱老爷也算儿女成群了。 原配两个孩子，六房妾室，生下八个孩子，三个男孩两个女孩。 听到这里，月柳表情有些诧异，这么多孩子，这个钱老爷也是蛮厉害的。 “他这些妾室都自愿进入钱家吗？”六房妾室，京都能有六房妾室的人家也不少，只是那些妾室得来的手段却见不得人。 不知这钱老爷是否也一样。 “都是自愿的，钱老爷为人宽厚仁爱，不管是小商贩还是大老板，他都一视同仁，对我们这些人也没有轻视，是个顶好的人。” 听着她们的话，月柳有些诧异。 看来钱老爷在梁州颇有声望，看她们的表情，对钱家也很向往。 “那钱家大少爷？” 女子点点头，“是的，钱家大少爷，他为人爽快仗义，对我们这些人也算得上怜惜，就是有点小癖好。” 月柳不动声色打探下去，她一边聊着一边给她们倒酒。 不知不觉中，那一壶酒，几乎进了她们肚子。 她们感觉脑袋有些发晕，看着月柳话也多了起来。 “最近城内戒备森严，那钱家少爷许久没来了，今日跟着林家少爷一同前来，他们两人正一个房间呢。” 谢婉瑜听到这里，想到在路上遇见的那两个男子，她看了月柳一眼，月柳又给她们倒了一杯酒继续问。 “那少爷可是穿着青色锦衣？” 听到她这话，她们酒瞬间醒了一大半，目露警惕地看着她，心里有所防范。 见她们这个神情，月柳知道她们这是警惕她来打探消息的。 她淡淡一笑，拿起酒杯道：“不瞒两位姐姐，我们今日会到这里来，是因为遇到听两位少爷说这里的青楼女子皆是绝色，我们才临时起意来看看。” 两位女子将信将疑看着她们，眼底的警惕却没有消除。 月柳知道引起她们怀疑，她也不再继续打探，而是说起了其他趣事。 不过半个时辰过去，酒壶已经空了。月柳佯装眼色朦胧，扯着她们衣袖让她们再拿酒来。 门外候着一个小丫鬟，她们在雅间内唤一声，便有人去拿酒上来。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月柳再也撑不住了，在她们两个脸上亲了一口，提出要去解手。 从雅间出来，月柳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瞬间变得无比清醒。 在丫鬟的指示下，她绕过长廊，往对面走去。 她发现每间雅间门口都站着一个丫鬟，她不动声色从门口经过，打探着里面的情形。 最终她在雅间中听到两名男子说话的声音，在经过时，她故意放慢脚步，想听他们在说什么。 候在门口的丫鬟见她走得慢，目光直直放在她身上，眼里带着审视还有防备。 第666章 假象 见她们如此警惕，月柳心知不宜过度打探，她目不斜视慢慢从雅间经过，期间没有丝毫慌乱，就像是一个走路缓慢的人。 她在青楼转了一圈，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上来送酒的老鸨。 那老鸨对她很有印象，见她独自一人在外面，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她嘴上挂着笑容，笑眯眯上前。 “这位客人怎么在外面？” 月柳听着她的话，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有些尴尬道：“这里太大了，我去解手，转身回来便找不到房间在哪里。” 听着她的话，老鸨会心一笑，眼底的警惕没有消散。 “第一次来的人多少会迷路，若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可以问问守在门口的丫鬟，你只要把雅间号告诉她们，她们便会指引你回去。” 老鸨这话是对她解释迷路可以寻求丫鬟帮忙，落在月柳耳里，却成了，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们眼里，她想要做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摸着脑袋，有些拘谨。 “说的是，第一次来没什么经验，往后再来便清楚了。” 她憨厚地笑着，眼底带着迷茫，以此打消老鸨的警惕。 在老鸨的指引下，月柳回到雅间。 那两名女子喝了不少酒，月柳离开后，她们拉着谢婉瑜在说什么。 在谢婉瑜的引导下，她们毫无意识地把常来青楼的那些大户人家像豆子似的，全部倒了出来。 见她们靠在桌子上，晕乎乎的随时会倒下。 月柳来到她们跟前晃了晃手，问：“主子，她们不会是喝醉了吧。” “嗯，你在她们身上弄出点痕迹来。” 她刚跟她们交流，发现她们警惕性很高，说错一个字都会引起她们怀疑。 她们进来这么久，要是她们二人身上毫无痕迹，怕是会引起她们怀疑，下回想要再打探消息，难！ 月柳听着她的话，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我？在她们身上弄出痕迹？主子，我不行。” 要是她是个男的，还好说，她只是个女的，怎么可能在她们身上弄出痕迹。 她连连摇头，全身心都在抗拒。 “你可以，你只需，在她们脖子，身体手臂上弄出点痕迹来，其他不用管。” 听到这话月柳脸色微红，她还以为要她干嘛，原来是只是弄出点红印子。 这个简单。 她把她们放到床上，扒开她们衣裳，在她们身上弄出点红印子。 营造出一场暧昧旖旎的场景来。 做好这一切后，谢婉瑜示意她躺上去。 月柳心里疑惑，却还是乖乖躺上去。 谢婉瑜坐在椅子上喝茶，不时摆弄着她们带来的琴。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推门出去。 经过老鸨提点的丫鬟，在她推门时，双眼不自觉往里面看去。 看到那两位主子衣衫不整躺在床上，另一个男子似乎也在床上。 丫鬟看到这一幕，笑眯眯地看着谢婉瑜问她有什么需求。 “劳烦打一盆水上来。”说完，她把门关上。 月柳躺在床上疑惑地看着谢婉瑜，为什么还要叫水？ 看出她的疑惑，谢婉瑜轻声解释，“做戏就要做全套。” 闻言，她眨巴着眼睛，面露窘迫。 这一天下来，完全打破了她的认知，她已经麻木了，再来一次，她估计都可以脸不红心不跳了。 很快，丫鬟打来一盆水。 洗漱过后，谢婉瑜带着月柳出去。 来到楼下，老鸨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两位客官可还满意？” 谢婉瑜眼睛微眯上下打量了老鸨一眼没有说话，架子端得高高，看着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 老鸨也不恼，她笑眯眯地看着旁边的月柳，看到她脖子上红点，笑得更欢了。 看来不是来打探消息，只是这位少爷看着好像也有点什么特殊癖好。 晚点再叫来她们两个问问什么情况。 月柳往她手里塞了几个碎银，低声交代，“今日之事不能让旁人知道。” 听到她这话，老鸨心里了然，知道她们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满口答应下来。 从青楼出来，她们离开花街后，谢婉瑜让月柳回到青楼看看那两个人在那里做什么。 月柳迟疑地看着谢婉瑜，她要是离开了，谁来保护主子？ “不怕，这里不是北地，且我现在的装扮，也无人认识我。” 就算是太叔瑱过来，怕也认不出她来。 月柳仔细想想，觉得也是，便放心回到青楼。 区区一个青楼，她去一趟还是可以。 等她来到青楼，才发现这家青楼一点也不简单。 之前她只是简单走了一圈，没发现在暗处也藏了几个暗卫。 她避开暗卫，直往那两个少爷所在的雅间。 她刚靠近，便听到里面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偶尔还有男子的喘息声。 她面不改色躲在暗处。 另一边谢婉瑜从花街出来后，往旁边的街道走去。 梁州与北地花街的区别便是，花街全是青楼一类的，而旁边的街道则是赌坊。 要打听消息，青楼跟赌坊是来源最快的地方了。 赌坊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打手，他们看了谢婉瑜一眼，便知道此人第一次到他们赌坊。 见到有人过来，有人快步从赌坊出来，嬉皮笑脸看着她。 “客官是第一次到我们赌坊来吧。” 做这一行的，没点眼力见不行，他们第一步便是认清到赌坊来的人，第二步便是记住他们的身份。 听着他的话，谢婉瑜眉头微挑，好奇地看着他。 “哦？为何这么说？我兴许不是呢。” 听着谢婉瑜的话，那男子仰头笑了。 “客官别开玩笑了，你是第几次到我们赌坊，我还是知道的。” 不过来者都是客，第几次来又有什么关系。 他也不在意这个事情，问她是不是第一次进赌坊。 听到他这话，谢婉瑜觉得这人眼力见倒是不错。 她轻颔首跟在他身后进入赌坊，门外跟门内完全是两个世界。 门外门可罗雀，看不到几个人，进到里面全是人，各种声音吵杂不已。 “客官想要玩什么？我们这里有牌九，叶子戏还有骰子。” “你要是第一次玩的话，可以试一下骰子，这个猜大小比较简单。” 第667章 老千 谢婉瑜跟在他身后止不住地点头，听着挺有意思的。 来到骰子桌前，这里围满了人，男人女人都有，他们面色激动地盯着桌面上，嘴里不停喊着大小。 耳朵里充斥着他们激动高昂的声音，谢婉瑜默不作声摸了摸耳垂，有些不适应。 那男子见状，淡笑道：“第一次来是会有些不适应，不过待久就好了。” 说着，他眼尖地看到门口又来了客人，他笑着对谢婉瑜说道：“客官先看看想玩什么，我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他对谢婉瑜拱了拱手，快步朝门口走去。 他熟络地跟那人寒暄，看起来像是常客。 谢婉瑜收回目光，在里面转了一圈。 这些赌徒赌红了眼，趴在赌桌旁，面色通红，神情疯狂，看着有些瘆人。 谢婉瑜往猜大小的桌子走去，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她抬头看去，发现延庆昭在人群的拥护下往最里边的包间走去。 她下意识抬步跟去，刚迈出两步，猛然想起她现在的身份。 眼看着他们走进包间，她收回目光朝赌桌走去。 而延庆昭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抬头看去，没有看到认识的人，他眉头微动，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年前，主子传来消息，让他到梁州一趟，盯紧梁州官府。 刚到这里，便接受了主子在这里的产业。刚来时，他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 要知道他一个莽夫，哪里知道这些，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事情捋清，跟官府打好交道，同时也跟这边的世家往来。 来到这里已经一月有余，对各方势力也有了一定了解。 前几日，他从梁锦芝那里得知夫人到了梁州，他让人盯着城门，有消息即刻禀告他。 现在还没消息传来，也不知道夫人进城没有。 正想着手底下的人提醒他，有人来了。 他抬手看去，看到一个穿着墨色大氅的男子走进来。 看到来人，他喜上眉梢快步迎上去。 谢婉瑜在赌坊玩了几把，手头上的碎银全都输进去，她摸着银袋子，心里有了一番计较，转头往叶子戏走去。 所谓的叶子戏便是叶子牌，京都里的大户人家偶尔会玩上一会。 她向来不爱这些，但看久了，也会一点。 赌坊的伙计见她往叶子戏走去，笑着走过来替她找了个位置。 那些人见谢婉瑜第一次来，相互看了一眼，眼里带着轻视。 玩了几把后，发现谢婉瑜实力不容小觑，不敢再小瞧了她。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配合谢婉瑜总有法子打赢他们。 几把下来，谢婉瑜把在比大小那输掉的银子，重新拿了回来。 见她赢了银子就想跑，那几个人不干了，他们拦下谢婉瑜，对她横眉冷眼。 “站住，你是想赢了钱就想跑？” 谢婉瑜听着他们的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赢了钱不跑，留下来输钱吗？ 她刚要开口，赌坊的伙计快步过来拦下他们。 “几位客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赢了钱不想再玩是可以的，你们可以再找其他人过来一起玩。” 听着伙计的话，他们冷哼了一声，不高兴了。 “安六你什么意思，帮着一个外人对付我们？” “我不是要帮谁的意思，大家都是来玩的，别伤了和气。” 被叫安六的伙计看着他们沉声说，难得见他板着一张脸，咋一看还是挺唬人的。 谢婉瑜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不明白他们反应为何这么大。 不过就是赢钱不想玩了，这不正常吗。 就跟她输钱，就离开，换个地方一样。 “现在他赢钱就想走，怎么搞？我们输了那么多，我怀疑他是不是出老千！” 听着他这话，谢婉瑜笑了。 “你说我出老千，可是有证据？” 他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有证据证明谢婉瑜出老千。 他们没有证据证明她出老千，但她有证据证明他们出老千。 “既然你没有证据证明我出老千，那就到我了。” 她抬眸看着其中一人冷声道：“你把叶子牌藏在衣袖里，给对方换牌，还有你在桌底下换牌。” 她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去，看得他们脸色一僵。 谢婉瑜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继续把他们出老千的小技巧都抖落出来。 安六听着她的话，脸色越发难看。 他阴狠盯着他们看，没想到他们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出老千。 察觉到安六的眼神变化，他们几个感到后背发凉，不敢直视安六，只得把气往谢婉瑜身上撒。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出老千，我们就出老千，你说那么多证据呢！” 脾气火爆的笃定谢婉瑜没有证据，冲着她嚷嚷道。 谢婉瑜一点也不慌，她嘴角微扬，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她看向安六笑道。 “我已经把他们怎么出老千的事情告诉你了，至于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了。” 谢婉瑜说完就要走，他们几个还想把人拦下，让安六拦下了。 他冷眼看着他们几个，“既然你们都说没有出老千，那我们赌坊搜身，应该没问题吧。” 听到安六这话，他们脚都软了，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不是，安六哥，我们在这里玩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出老千是不是，要是我们几个出老千，怎么会一直在这里嘛。” 见安六动了真格，他们几个连忙求饶，打起感情牌。 可安六是什么人，他能在赌坊待那么久，能让赌坊持续运营，自然有他的手段。 守在门口的打手，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赌坊内。 看到两个打手，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一把掀翻赌桌。 瞬间引起大家恐慌，嘴里发出尖叫，赌坊内瞬间乱成一团。 两个打手也不是吃素的，见他们想利用这点逃走，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他们强壮的身躯就这么站在他们跟前，他们根本无路可走。 最后只有一个人逃了出去。 这场闹剧落在一个人眼里，他面目清冷地看着赌坊内发生的一切。 看到谢婉瑜时，他眸光微暗，见有一个人逃了出去，他裹着大氅跟了上去。 第668章 画卷 谢婉瑜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还在想着这家赌坊过于正经，里面的人就只是赌钱，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她打算去其他赌坊看看。 从赌坊出来，她拿着银袋子转身进了另一家赌坊。 跟在她身后的男子，见她进了另一家赌坊，冷哼着跟了进去。 谢婉瑜进到赌坊，找了个赌桌过去。 她在赌桌上听到有人抱怨今日输了不少钱，又说起最近关了城门，日子过得艰难。 他们这些人说来说去，都没有说到重要的消息。 谢婉瑜觉得索然无味，刚想离开就被拦住了去路。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头微蹙，不明白他们为何拦住自己的去路。 “听说你出老千。”两个打手居高临下看着谢婉瑜，她这种身材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小鸡仔，单手就能把她提起。 谢婉瑜听到他们的话，觉得莫名其妙。 她出老千？骰子在他们手上，她能出什么老千。 眼角余光看到刚在另一家赌坊一起玩叶子戏的人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看戏，她瞬间明白了。 她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目光清冷气势全开，莫名有种震赫感。 “是那个人跟你们说出老千吗。”她眉头微挑，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对他们说道。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们看到跟他们说她出老千的人。 见他们看过来的，那男子知道谢婉瑜知道了些什么，一溜烟转身就想跑。 “玩骰子，我也能出老千的话，那我早该闻名天下了，何必等到现在。” “另外，刚才那个人在隔壁赌坊说我出老千，其实出老千的人是他们才对。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到隔壁问问。” 谢婉瑜眸光淡淡，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却让人莫名的信服。 她说得确实有道理，骰子在他们手上，她怎么可能出老千？ 意识到他们被人耍了，他们眸光一冷，涌上杀意，转身就去找那个男子。 两家赌坊下来，谢婉瑜都没打探到她想要打探的消息，有些失望。 不想再打探下去了，准备打道回府。 在回去的路上，她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她。 她眉心微蹙，不会这么倒霉，真的有人认出她，在跟着她吧。 想到这里，谢婉瑜不由加快步伐。 直到回到宅子，也不见有人出现，谢婉瑜这才放下心来。 天色渐晚，陆续有人回来。 等大家都回到，他们开始分享各自打听的消息。 能在外面流传的消息，大多数都是没什么用的，不过也有几个还算有用的消息。 “有人曾见过官兵不知道往后山运送什么东西，白天没有动静，都是在晚上才运送的。” “有个更夫，在子夜曾见过城门打开，似乎在等什么东西进来。” “城内马匪不少，不过他们一般不出门，夜里才会出现。” 听着他们的汇报，谢婉瑜看向月柳。 “那两个人确实是林家跟钱家的少爷，钱家少爷曾透露出这官府的人都不在城中，守在城里的都是从别处来的人，据说有一部分是从北地调过来的。” “我在那里见到了黎家人。” 月柳也没想到会在青楼遇见一直跟在黎员外身边的黎光。 黎光在梁州不知道黎员外是否也在梁州，要是在梁州的话，那可就热闹了。 还有一点，她没有告诉谢婉瑜，她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王爷了。 想到王爷这个时候应该在堡寨，又觉得不可能，也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谢婉瑜。 “你们明日继续打听打听，尽可能的跟这里世家少爷打好交道。” 每个地方都有它的纨绔子弟，从那些纨绔子弟入手是最好不过了。 大家坐在一起商讨一番，谢婉瑜把事情安排下去，让他们回去休息。 她跟月柳一个房间，谢婉瑜睡在床上，月柳则睡在小榻上。 “主子，那个钱少爷真的有见不得人的癖好，我看着他们出来时，手上还拿着画卷。” 谢婉瑜猜到了，听到她这话也不觉得意外。 “真不知道那些有钱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喜欢这种东西。”她都不敢想，她要是看到那个画面会有多恶心。 “不管他们怎么想，这事对我们有好处。你明日看看能不能潜进钱家，看看钱少爷把那些画卷都放到哪里，看能不能带几卷出来。” 要是有这个东西在手，用来威胁钱少爷，想必能从他嘴里打听到什么。 月柳听了，脸色不是很好。 让她去偷画卷？她只要想到那画卷上的内容是什么，她就觉得想吐！ 见她不说话，谢婉瑜知道她在膈应什么。 “不是让你看画卷画的什么，你只需要把画卷带出来就好。” “要是带错了呢？”月柳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 此话一出，房间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半晌谢婉瑜才慢慢开口道：“那你还是打开来看看吧，确保带回来的东西是我要的。” 听到这话，月柳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为什么要问，不问还可以直接带回来！ 为什么来的人不是竹韵！此事派竹韵去做，一定事半功倍。 “你明日传信给他们，让云天跟竹韵进城，留下常鸣。” 谢婉瑜这话宛如天籁，月柳动了动嘴，跟她打着商量，想让她等竹韵进城再让竹韵去办。 黑暗中，谢婉瑜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月柳。 在漆黑的环境里，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但月柳就是感觉到谢婉瑜在盯着她看。 看得她头皮发麻，剩下的话哽在喉咙，不敢再提。 不过就是去偷几卷画卷，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一定可以的。 翌日，大家都出去了，谢婉瑜也没有闲着，她今日没有换上男装，而是把容貌修整了一下，前往胭脂水粉店。 梁州比北地要繁华，街上的行人也比北地多。 这边民风彪悍，不少妙龄女子在街上行走。 谢婉瑜进了一家胭脂水粉店，进去便看到一个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小姐，这个胭脂粉跟之前看的差不多，不过你用着一定好看。” 丫鬟在旁替她挑选胭脂粉，听到丫鬟这话，那小姐低头细细看了一眼，发现跟家里的差不多，便把那胭脂粉拿出来。 第669章 拉近 谢婉瑜在旁听着她们说话，佯装挑选胭脂粉。 “这两个哪个好看，我感觉都差不多。”听着她的话，丫鬟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确实差不多。 只是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丫鬟歪头看了一会儿，摇头道：“真看不出来哪里不一样，要不奴婢叫来掌柜问问？” “两位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看看。”谢婉瑜在旁边观察了许久，见她们有困难，主动提出帮忙。 那小姐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防备。丫鬟眼神比较直接，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谢婉瑜一眼，似乎在审视她是不是坏人。 “掌柜现在在忙，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过来。” 谢婉瑜看了一眼正在忙的掌柜，勾着唇角淡笑道。 她笑起来给人一种亲近感，难以让人排斥。 丫鬟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小姐。 谢婉瑜见状也不管她们同不同意，开始给她们推荐。 “这两个颜色看起来差不多，但里面大有讲究。这位小姐手里拿着的颜色比较暗沉一些，抹到脸上，可能不太衬肤色。而另一款则是比较亮，抹在脸上是要比另一个要好。” 听着谢婉瑜的话，她们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她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这时掌柜过来了，她听到谢婉瑜的话，拍起了掌。 胭脂铺的掌柜是个女子，她靠近时，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位姑娘说的没有错，林小姐选择后面那个会更适合你。” 谢婉瑜听着掌柜的话，眉头微动，她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林小姐。 看来今日这趟来对了。 林小姐听着掌柜的话，不由对谢婉瑜另眼相看。 这人瞧着好像个村姑，没想到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她们两个反倒没看出来，看来是有几分本事在身。 她突然想到要考她一考，指着几个口脂，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用哪个口脂好一点？” “林小姐要想挑口脂的话，不如想想家里有什么胭脂粉？不同的颜色搭配不同的口脂，看起来会更好。” 她这么一说，林小姐马上明白她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根据胭脂粉挑选口脂，两个颜色相近，会更协调。 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口脂。 丫鬟听到这里，立马说出几个胭脂。 谢婉瑜根据她说的胭脂，挑选了几个口脂。 林小姐心里很是欢喜，笑意吟吟地看着谢婉瑜问。 “你是哪家的小姐？我在梁州似乎没有见过你。” 见她有意认识自己，谢婉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一个庄稼人，我这次进城是为了给我爹买药，不想好不容易进了城，没想到出不去了。” 说到伤心处，她眼睛微红，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林小姐知道最近城内闹得人心惶惶，她们几个也被家里人拘在家中不得外出。 这两天局势好了些，才让她们出门。 “你也别太伤心，过不了多久这城门就会开了，到时候你再把药带回去。” 林小姐想安慰她，又不知从何安慰，只能干巴巴道。 听着林小姐的话，谢婉瑜猛然抬头，眼里带着希冀的光。 “真的吗，过几天真的可以开放城门了吗？”说到这里，她突然又低头哽咽道。 “可是我爹病情严重，要是再不把药带回去，说不定他……” 她说着说着，再也控制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听着她低声哭泣，林小姐听着也难受。她抿了抿唇，看向丫鬟，示意她上前安慰几句。 知道她身世，丫鬟觉得她甚是可怜。 “你说你昨日进城，可是住的哪里？” “就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歇了一晚，本以为今日可以回家，不曾想还是不能离开。” 谢婉瑜低头偷偷抹泪，不敢让她们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林小姐见她身上穿的衣裳很旧，细看还有几处补丁，想来这应该是她最得体的衣裳了吧。 她在心里想着，越发觉得她可怜，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从银袋子掏出几颗碎银。 “你先在城里待几天，等城门开了再出去。” 谢婉瑜拿着碎银子，呆呆地看着林小姐。她没想到林小姐人这么好，不过是三言两语便相信了她的话，出手便是几颗碎银子。 比一般人要大方许多。 林小姐示意丫鬟把碎银子给她后，让丫鬟去结账，带着东西离开，留下谢婉瑜一个人在店里失神。 掌柜见她呆站着，笑着上前。 “不错嘛，傍上林小姐，只要你没犯大错，她都不会见死不救。” 闻言，她看向掌柜，那掌柜言笑晏晏地望着她。 “你这小丫头还挺机灵的，选上了林小姐，不过你长得也不错，养养也是个大美人。” 谢婉瑜眨巴眼睛，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跟她搭话。 “是吧，小谢夫人。”掌柜说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听到这句话，谢婉瑜瞳仁微震，她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认出她来。 她疑惑地看着掌柜，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掌柜是把我认错什么人了吗？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掌柜勾唇望着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闪烁着看破一切的光。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谢婉瑜，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凝固，店伙计在不远处喊了声掌柜，打破了沉默。 “城内不安全，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她一语双关，实则提醒身为村姑谢婉瑜，也是在提醒身为小谢夫人的谢婉瑜。 她道了声谢，捏着那几颗碎银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似乎有什么人跟在她身后。 城外的云天收到消息，知道谢婉瑜让他进城，他与竹韵佯装路人，塞了不少银子才进到城内。 为了顺利进城，他特地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根本看不出他原先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守城门的士兵看到他邋遢的样子，纵使嫌弃，还是尽责检查他的样貌，确定不是通缉名单上的人，才把他放进去。 没人见过竹韵，他交了银子，直接就进去了。 第670章 找人 进城后，他们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谢婉瑜。 来到汇合的宅子，他们进门便看到谢婉瑜跟月柳在庭院。 不知道谢婉瑜说了什么，月柳苦着一张脸，看到竹韵过来，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双眼亮晶晶看着他，请求帮助。 竹韵扫了她一眼，看向谢婉瑜。 谢婉瑜淡淡瞥了她一眼，她没有说话，却让月柳感觉到一股威压。 月柳感觉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她动了动嘴唇，最终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云天心里装着事，他望着谢婉瑜对她点点头，用眼神询问她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轻颔首，扫了竹韵一眼。竹韵心里了然，给月柳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上。 很快，院子里只剩下谢婉瑜跟云天。 “进城时，我曾联系过镖局的人，但没人回应，我怀疑他们出事了。” 云天脸色凝重，漆黑的眼眸中带着着急。 谢婉瑜昨日进城也尝试过联系镖局的人，一直没有回复。 她让云天进城，除了人手不够外，还有就是，现在只有他能联系得上镖局的人了。 听到他这话，谢婉瑜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要是云天也没有办法联系镖局的人，那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你还有别的办法联系镖局的人吗？” 云天摇头，若是这样也无法联系上，那代表着他们可能遇害了，只能找。 他们除了独特的联系方式外，还有他们自己的找人方式。 这是云天几代人的智慧凝结而成，是旁人所不知道的。 听完云天的话，谢婉瑜眸光微动，找倒是不怕，只要能找到人就是好事。 “只是找人这事只能我去做。”这是他们云家独门绝活，只有他们云家人会。 这也是为了保证镖局兄弟的安全。 谢婉瑜抬眸看向他，对上他坚定的目光，她没有拒绝。 “可以，到时候我会让竹韵跟你一起。我的要求只一点，要是遇到危险，你要及时抽身，莫要恋战！” 她担心云天在面对镖局的人会情绪失控，为了救人把自己折进去。 云天抿了抿唇，心底有些犹豫。他的内心告诉他，他做不到，但他同时也知道，他如果不答应谢婉瑜，她不会让他行动。 沉默了一会儿，他闭了闭眼睛，轻轻点头应下。 但是他心里明白，真要遇上镖局兄弟有生命危险，他绝对做不到扔下他们不管。 而月柳被竹韵喊出去后，他板着一张脸看着她。看得月柳心底发毛，不敢直视他双眼。 “你在拒绝夫人交予你的任务。”他语气肯定，没有质问月柳。 月柳无法反驳，她低头沉默不语。 见她如此，竹韵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冷嗤着望着月柳。 “你是不是想回暗卫营。” 听到他这话，月柳脸色微变。 暗卫营，一个让他们暗卫闻风丧胆的地方。 只要进了暗卫营的人，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我从未想过。” 竹韵又是一声冷哼，目光如剑，直勾勾盯着她看，似乎要把她看穿看透。 他这个目光看得月柳头皮发麻，手脚发凉，那颗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捏住一般，让人紧张不已。 “主子把你送到夫人身边曾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月柳闻言，面露羞愧之色。 自是记得。 王爷曾说过，从她到主子身边开始，她的主子便是谢婉瑜，关于谢婉瑜的事，只要不是生命攸关之事无需向他禀告。 这话的意思便是，以后她就是谢婉瑜的人。谢婉瑜让她往东，她绝不能往西，无条件服从谢婉瑜的命令。 许是只要不触碰到底线问题，无伤大雅之事，谢婉瑜不会拘着她。 时间久了之后，她开始恃宠而骄，忘记了主子的命令不容违抗。 见她变色的脸，竹韵目光越发的冷。见她面露羞愧之色，他缓和了些许。 “此事，我不希望再见到，若是有下次。就算夫人能容下你，主子也不会留下你！” 月柳心中一凛，清楚竹韵没有开玩笑，此事若是让王爷知道，就不是进暗卫营那么简单了。 她嘴角微抿，这时才知道害怕，她紧张地看着竹韵，希望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王爷。 “我不说，也会有人说，你最好现在就去执行任务，将功补过！” 他这话意思很明显，任务要做，还要做得漂漂亮亮，不能出事。 月柳听明白他的话，不再多言转身便往钱家赶去。 月柳离开后，竹韵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希望她能认清自己地位，莫要再如此行事。 回京后，还是要重新训练才行。 他在外面巡视了一圈，确认周边没有探子才进去。 谢婉瑜跟云天也谈完了，两人从临时充当书房的房间出来。 只看到竹韵一人，谢婉瑜也没有开口问月柳去了何处，只当她出门了。 “你跟云天一同前去寻找镖局的人，若是出现危险，把人带回，其他不用管。” 竹韵立马明白谢婉瑜话里的意思，此次出行怕会有危险。 他要做的就是看好云天，不要让他陷入危险中，关键时刻保住云天，其他不用管。 赌坊内，延庆昭得知谢婉瑜她们昨日便进了城，现在正住在六胡同的宅子里。 她们进城隐秘，此事谁也不知。 他把收到的纸条放到蜡烛上烧毁，而后换了身衣裳出门。 一路走去，丝毫没有避人耳目，大摇大摆地往六胡同走去。 与他一同前去的还有赌坊打手，那打手长得牛高马大，看着就瘆人。 六胡同在梁州是出名的贫民街，住在里面的都是人下人，不是赌徒就是好吃懒做没个正经活的人。 看到有打手进来，那些人像是看到瘟疫似的，躲得远远，不敢靠近。 延庆昭带着打手，在谢婉瑜所在的宅子旁停下，他抬眸看了一眼打手示意他动手。 那打手横眉冷眼，抬手用力敲打着大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延庆昭听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一时间不知道里面是没人还是有人不敢应。 他对打手使了个眼色，那打手得令，使用蛮力把大门拆了。 随即延庆昭大摇大摆地走进那宅子，他巡视了一眼四周，发现这座宅子从外面看破旧不堪，里面比外面看起来更不堪。 第671章 翻墙 他站在庭院环视着四周，院子不大，院子中央打了一口井，两边是厨房跟杂库。 他抬步朝屋子走去，那屋子散发着一股味，熏得很。 延庆昭装模作样在屋子看了一圈，没找到人，他出来给打手使了个眼色。 打手心里了然，开始叫骂，打砸房屋。 外面的人听到这个动静，快步逃离这里，不敢在周边瞎晃。 打砸了一会儿，延庆昭感觉监视的人离开后，在打手的帮助下，翻墙来到谢婉瑜院子。 谢婉瑜在书房听到隔壁传来打砸声，她隐隐约约听到声音，知道是隔壁屋主人欠赌坊的银子，人找到家里来了。 她没有理会，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就在她聚精会神时，院子里传来细微的声音。她瞬间清醒过来，放下毛笔，推门出去。 刚出来，她便看到延庆昭撅着屁股，从墙上往下爬。 听到谢婉瑜从书房出来，延庆昭回头干笑着看着谢婉瑜。 “避人耳目。” 这不是没办法吗，他手脚不便，不能再像以往那般飞檐走壁，只能走传统路子，翻墙。 看着延庆昭那坦然大方，丝毫不带其他情绪的话语。 谢婉瑜难免有些唏嘘。 等他翻墙过来后，两人一同走进书房。 她想问延庆昭为何会在这里，继而想到他会在这里必然是有任务在身，她又把话咽了下去。 想到上次在赌坊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望着延庆昭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长乐坊是你家王爷开的？”长乐坊便是她之前去的那家赌坊。 延庆昭闻言愣了一下，她怎么会知道长乐坊？ 他呆呆地点了点头，而后狐疑地看着她。 “夫人怎么会知道长乐坊？”对上他狐疑的目光。 “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她没有告诉他实情，继而说起了其他事。 “你们这里是不是还有青楼。” 延庆昭听着她的话，越发怀疑她是不是去过。 看着他这个样子，谢婉瑜心里了然，她勾唇笑问：“醉生楼？” 延庆昭心里一惊，心里的怀疑脱口而出。 “夫人你不会是去过吧！” 去过是去过，但她不会告诉他实情。 “梁州鼎鼎有名的青楼，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她眼底闪着精光，醉生楼如此规模，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来，且背后关系牢靠。 梁州虽然不似北地，被黎家一手掌控，但其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可不比北地简单。 不知为何，延庆昭对上谢婉瑜这个眼神，有种面对太叔瑱的感觉，他下意识低头。 等他反应过来时，心里又是一惊。他没有做错事，为何会觉得心虚？ “你家王爷在梁州布局多年了吧。”此话一出，延庆昭脸色微变，干笑了几声掩饰心底的尴尬。 “是有段时间了。”早在王爷班师回朝前便在梁州布局，现已有三四年了。 “除了这两家可还有其他产业？” 谢婉瑜淡淡瞥了他一眼，让他斟酌点开口。 延庆昭犯难了，王爷没说过要不要瞒着夫人，也没有说不可以告诉她。 他稍作犹豫，最终还是告诉谢婉瑜实情。 他们是夫妻，理应不该有所隐瞒。若是因为他隐瞒，而导致他们闹矛盾，他不死也得残，还是告诉夫人为好。 想通后，延庆昭一五一十把太叔瑱在梁州的产业告诉她。 大小产业加起来不如她在北地多，也有十来家店铺。 占据着各行各业，目前势头最好的便是青楼跟赌坊以及酒楼了。 这三个店铺在梁州是出了名的存在，在路上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能从他们嘴中问出这三家店铺。 这不过是寻常店铺，是民生的基石。 她比较好奇的是打铁铺，自建朝以来，打铁铺便归朝廷管控，他如何能在生性多疑又敏感的小皇帝眼皮底下开了一家打铁铺？ “这打铁铺以前是个老师傅在经营，那老师傅年轻时一直为朝廷效命，上了年纪后，得了先帝恩典，在梁州开了家打铁铺维持生计。后面因为经营不当，险些关门。王爷知道后，便暗中资助那老师傅，让他得以谋生。” 也就是说，那打铁铺挂在老师傅名下，那老师傅以及铺子都属于太叔瑱。 谢婉瑜听罢，眉头微动。没想到太叔瑱那么早就开始为自己做打算了。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无需多言。 “夫人此次过来可是为了镖局那批粮草而来？” 延庆昭话头一转，说起了最近封城的原因。 谢婉瑜轻颔首，“你可是知道什么？” “略知一二，你们若是在城中寻找，方向便错了。他们从拿到粮草开始，便把粮草送出去了。” 至于送到哪里，他也还在查。王爷为了此事，特地从堡寨赶过来。 比夫人早一天过来。 谢婉瑜听到这话，不由挑唇讥讽地笑了。 这梁州知府挺聪明的，早早把粮草转移。等他们过来在城中苦苦找寻，等他们发现不对时，粮草早不知道被转移到何处。 她深吸一口气，眸光微冷。 “王爷在这里？” 她一开始没往这边想，听着延庆昭的话，才慢慢回味过来。 那天在城门是桀殊来送行，其实那会儿太叔瑱已经私下前往北地。 而延庆昭在北地则是说明了太叔瑱早早便知梁州知府会有动作，或许不只是梁州知府，还有北地的黎家以及县老爷。 想到这里，她眼中露出一抹寒意，如此淬了冰一般，让人心头发寒。 延庆昭看到她这个模样，莫名感到一阵压力，掌心微微出汗。 他就说王爷私下前往梁州让夫人知道，夫人肯定要不高兴了。 现在好了，夫人一看便是生气了，他要如何跟夫人解释？ “夫人，王爷他到梁州来是有其他要事，他不是故意瞒着你，他……” 听着延庆昭的话，谢婉瑜眉头一动，疑惑地看着他。 他这是以为她因太叔瑱独自来到北地而生气？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到这其中有北地县老爷跟黎家的手笔而愤怒罢了。” 延庆昭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因为王爷而生气便好。 第672章 装神 “夫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谢婉瑜微微摇头，她要好好想想，她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要是粮草早早被送走，那为何还要封锁城门，进出不得？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什么，暗道不好。 梁州知府这是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请君入瓮！ “你现在手上有多少人？”越是着急，她声音越是沉稳，临危不乱。 “加起来大概有二三十人，具体没算过。” 这是他从京都带来的，没有计算在梁州的人。 “你派人到市集通知那些人，让他们出城。” 她担心梁州知府留有后招，先把这些人送出城。 延庆昭听到谢婉瑜这话，瞬间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当即下令让人到市集去。 看着他身边突然出现的暗卫，谢婉瑜有些惊讶。 延庆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得有些憨厚。 “王爷担心我在梁州出事，特地给我派了两名暗卫暗地里保护我。” 他说这话时，眼底流露着感动跟感激。 他不过就是个侍卫，被挑断手筋脚筋后，可以说是废人一个。 换作其他人家，他早就被赶出府邸，或者留在府里当一个无用的下人。 可王爷非但没有这样做，还让他继续在外办事，甚至给他分配了两个暗卫保护他。 试问哪个主子能做到这般？ 谢婉瑜也是勾唇笑了笑，眼底流出一抹暖光。 她一直都知道太叔瑱外冷内热，对待他们就像是对待亲人一般，不会放任他们不管。 延庆昭没有问她要不要见太叔瑱一面，谢婉瑜也没有提出想见太叔瑱。 延庆昭能找到这里，说明太叔瑱也知道她在此。 他没来不是因为他不想来，而是因为他没空。 等他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后，他便会来找她。 隔壁宅子打砸声不停，延庆昭在打砸声中再次翻墙回到隔壁。 当天晚上，在市集叫卖的人已经全部离开城内。 在青楼赌坊打探消息的人晚上回到宅子，谢婉瑜让他们明天尽可能出城。 他们面露羞愧，以为谢婉瑜是在嫌弃他们没有打探到消息，让他们回去。 “让你们离开，不是因为你们没有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只是我还有其他安排。” 谢婉瑜没有把梁州知府的盘算告诉他们。 当天晚上竹韵跟云天没有回来。 他们一路寻着镖局的人留下的痕迹来到城郊一处宅子。 那宅子建立在荒无人烟处，白天看不到几个人，入夜后更甚，除了匆匆回家的路人，再无其他人。 见他们步履匆匆，似乎有意无意绕开那座宅子，云天有些好奇。 他拦下一个路人，那路人见他面生，知道他第一次来，便好心提醒他。 “这里有点邪门，不管白天晚上都能听到有人在惨叫，之前有人进去看过，见到里面全是血，等他们回去找人来，发现地上一点血迹也没有，地面都是干的。” 那人说完，让他们也快点回去，不在这里久留。 云天看了竹韵一眼，等那人离开后，他们快步往那座宅子走去。 许是传出闹鬼的原因，里面残败不堪，随处可见的蜘蛛网。 看起来已经荒废许久，只是地面有些异样。 墙壁上随处可见蜘蛛网，地面瞧着凌乱不堪，但仔细看会从中发现几条有人经过的小道。 云天跟竹韵也发现这奇怪的点，顺着小道，他们一路走进屋内。 从外面看，表墙完好无损，走进屋内才发现里面都是断壁残垣，家具上全是尘土，还有不少枯叶。 一阵阵寒气从四面八方传来，从脚底钻起，云天身子不如竹韵强壮，他不由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身子。 怪不得那路人会说这里有点邪门，这阴风吹得人头皮发麻，要不是他不信怪力乱神，他也会被吓到。 “那里有条道。”竹韵环视着四周，从中发现一条不为人可见的小道。 顺着他视线看去，云天看到那条道。 阴风吹过时，带来一股霉味，里面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云天眸光微闪，对竹韵说道：“我们去看看。” 竹韵警惕地看着四周，知道云天发现了线索，但他感觉这里古怪，最好不要久留。 可对上云天的目光，他又迟疑了。 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应当不会出事吧。 见他迟疑，云天抿了抿唇，目光坚定看着他，“我们就去看一眼，要是有危险，我们马上就走！” 听着他这话，竹韵点点头，两人往那条道走去。 越往里走，他们感觉那股阴风越来越强，走到墙角时，前面没有路了。 阴风带来的霉味中，那股香气越发浓郁。 他知道竹韵闻不到，他脸色凝重地看着竹韵。 “这里有我们云家镖局特有的香气。” 竹韵知道云天依靠他们云家独门研制的香气，寻找失踪的镖队。 可眼前只有一堵墙，什么也没有。 “这里肯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云天说着便要上手去摸。 情急之下，竹韵一把打掉他的手。 “还是小心些为好。”他们不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谨慎为上。 云天点点头，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墙。 他看到脚下有处地方微微鼓起，他看了眼四周，发现其他地方没有这种情况。 “这里好像不对。”他指着鼓起的地方示意竹韵看，竹韵看了一眼，抬脚踩上去。 只听轰隆一声，那堵墙慢慢移开。 云天见状迈步就要进去，竹韵拦住他，摇头道：“我们走。” 见他不听劝阻，还想进去，竹韵没有开口，只是一把擒住他，把他拖离。 他们刚离开原地，便有一群黑衣人出现。 那群黑衣人快速四周分散开，似乎在寻找外来者的痕迹。 “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 “……” “汪。”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狗叫，黑衣人首领朝那条狗走去。 察觉到有人来，那狗疯狂乱窜。黑衣人看着那条狗的狗爪在机关处踩了几下，明白刚刚的动静是乱窜的狗不小心踩到的。 黑衣人收回目光，对下面的人挥手。 很快乌压压一群人从屋内消失。 第673章 暗门 云天被竹韵拖着上树，他的嘴巴被竹韵死死捂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看着那群黑衣人出现，又消失，拢共不过几个呼吸。 他诧异地看着竹韵，眼里满是震惊。 这些黑衣人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快，又撤退得那么快？ 竹韵见他们都离开后，在树上呆了将近一刻钟，才带着云天从树上下来。 离开这里后，云天迫不及待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 听着云天的话，竹韵瞥了他一眼沉声道：“那机关声音那么响，不像普通的暗门，我猜这附近应该有人盯着。” 一般的暗门会有声音但绝对不会像这个这么响，尤其是那暗门还在郊外。 尤其是这暗门开启时声音那么响，周围的人听到这个声音难免会起疑。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白日里遇到那个路人说的话。 突然就明白为何这里会传出闹鬼的传闻了，闹鬼不过是个障眼法。 有了闹鬼当掩护，这夜里出什么事，最终众人只会觉得是闹鬼的问题，不会往人为方向去想。 他倏地冷笑了一声，真是好算计。 “走吧，既然知道了位置，等白日再过来看看。”竹韵扫了眼四周对云天说道。 回到宅子已是深夜，为了不打扰谢婉瑜，云天跟竹韵在外找了个客栈休息一晚。 翌日一早，竹韵跟云天回到宅子跟她汇报进度。 听到他们说的地方，谢婉瑜来了兴趣，想去看看，很快又被她自己否决了。 她不会武功，去了也只会拖累他们。 汇报完，他们前脚离开，月柳后脚进来。 “主子，拿到了。”月柳身穿夜行服，手里拿着几卷画卷。 她把画卷放到桌面上，极力不去想画卷上内容。 谢婉瑜拿起画卷，打开看了一眼。 不出意外，里面是一副春宫图。 她看了一眼便把图收起来。 “再过两日，钱家广邀各大学子入府探讨学业。” 她回来时，曾听下人在府中讨论，据说届时会有不少学子进府，还有不少世家。 她们要是能进钱家，对她们的行动来说也有好处。 谢婉瑜却不这样想，粮草如今不在城中，去钱家想来也打探不出什么。 不过钱家少爷应该多少知道点什么，去一趟也无妨。 只是这钱家怕是不好进，她现在的身份是农女，想要进钱家怕是要费点劲才行。 “你去打听一下林小姐最近可有出府。” 要想进钱家，还是从林小姐身上下手为好。 想到林小姐那双娇柔会说话的眼睛，她有种预感，只要是正当理由，林小姐不会拒绝帮她。 第四日，她带来的人几乎全部离开城梁州城，从外打探消息。 他们没有经过培训，打探消息也只是从市井打听，赌坊鱼龙混杂，能打听得多，但有用的没有。 谢婉瑜坐在庭院，一时间有些举步不定。 梁州知府跟北地黎家合作，他们会把粮草运往哪里呢？ 北地？应该不是，要是运往北地，那么他们早就收到消息了，不会等到现在。 可不是运往北地会运往哪里呢？ 她打开舆图，看着梁州周边地形。 梁州往北是北地，往南是南阳，西北则是镇平。 可以说梁州是夹在中间。 她看着舆图，目光放在梁州上。 不往北地，往哪里呢，南阳？还是镇平？ 镇平有镇平候，镇平候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一家老少都在镇平。 对大琰朝绝无二心，而镇平候一家生性耿直，是忠义之辈。应当不会与梁州知府蛇鼠一窝。 再就是南阳了，南阳知府曾与梁州知府同窗。但据说他们关系不太好，南阳知府看不上靠贿赂直上青云的梁州知府。 梁州知府也看不上古板迂腐的南阳知府，两人相看两厌，多年不曾联系。 谢婉瑜把他们三个的名字写在一起，她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睛，在脑海揣测他们谁会跟梁州知府勾结。 又是如何把粮草扣押，运往别处的。 另一边云天与竹韵顺利进入暗门内，进入到里面，他们嗅到一股血腥味。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还有一股尸体腐败的味道。 在这些味道里，云天闻到他们云家特有的香气。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些人怕是全都遇害了。 他目光清冷，心里确实急躁不安，他怕，怕那些人全都遇害了。 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竹韵屏住呼吸，缓缓行走在暗道上。在昏黄的烛光中，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扫视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暗室里是一间小型牢房，里面刑具齐全，他挑起刑具看了一眼，在心里冷笑。 都是朝廷发放的刑具，这里应该就是梁州知府私下建造的牢狱。 走到最里面，牢房中还关着十几个人，他们听到脚步声，虚弱地看了他们一眼。 看到云天时，他们猛地动了一下，随即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还有因为疼痛发出的闷哼。 “云天少爷，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云天看到他们浑身是血，身上没块好肉，脸色惨白，眼神暗淡无光。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折磨，他紧握双拳，心口一揪一揪的痛。 “我现在就救你们出去。”云天说着就要动手把牢房的铁锁打开。 他没有钥匙，手中只有一把匕首。 这匕首是他们走镖时，从外面带回来的，削铁如泥，是极为珍贵的一把匕首。 竹韵刚要阻止他，看到他拿出的匕首，又默默放下手来。 他一眼便认出那匕首是削铁如泥的匕首，他曾在王爷那里见到过。 有幸碰过一次，那威力无穷，不管是多硬的铁，只要遇到它都宛如泥土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很快，云天便把铁锁割断。 只是他们只有两个人，无法把他们全部带走。 云天看着他们有些犯难，要怎样把他们带出去。 竹韵看到这里也有些为难，他可以带四个。他看了眼云天，他那么瘦，最多只能带两个。 这也才六个人，这里面关着十八个人，他们起码要走三趟，才可以把他们全部带出去。 第674章 风险 可出去一趟风险就会变得很大，别说走三趟了。 云天看着他们，脑子快速运转着。他扫了眼四周，这里肯定还有其他机关，他们不可能直接从上面进来。 见他扫视其他地方，竹韵跟着看了一眼。 还真让他们看出了不同之处，在尽头的墙壁上，他们看到那墙壁跟旁边墙壁有些不同。 在火光中，他们隐约看见从不工整的地方，似乎有些割裂。 云天见状，上前仔细端详着那墙壁。 镖局的人看到这里，突然有人说道：“在火把那里，那里好像有个机关，我之前陷入昏迷听到有什么声音响，迷迷糊糊睁眼看到那里发出强烈的亮光。” 听着他的话，云天快步过去，把手放到火把上。 他刚要动时，突然想到昨晚发生的情况，他看向竹韵。 竹韵跨步来到他身边，端详那火把。光靠火把根本看不出什么，还是要转动机关才知道。 云天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弟兄们，咬牙动手。 “横竖都是死，拼了。” 听着云天的话，镖局的人马上开口劝阻。 “不要啊云天少爷，我们不过是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你跟我们不一样，你……” “别说了，镖局的弟兄们一个都不能少！”云天目光坚定地看着火把散发的光芒，用力转动火把。 轰隆一声，暗门慢慢被打开。 他们没想到暗门外是荒山，周围荒无人烟。 竹韵快速把他们扛在肩上，背在背后，行动迅速敏捷，带着他们就跑。 云天见状，有样学样，跟着竹韵把人背到安全的地方。 人的潜质是可怕的，竹韵以为云天最多只能带三个人，没想到他一口气带了五个人，他自己也不逞多让，第一次带出了七个人。 不过两趟，他们便把人带出暗室。 “快走，晚点该来人了。”在云天的指挥下，他们往山下走。 “竹韵你回去找人帮忙，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帮我给我娘带个口信，就说我不孝，先行一步，来世再回报她的养育之恩。” 听着他这话，竹韵冷冷地看着他。 “这话留着回去跟你娘说。”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他收回目光，回头看了受伤的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些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他们身上都是血，容易暴露位置。 还是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行。 他看着周围的环境，见周围没有其他异动，知道那些人还没发现异常。 暂时不会有人追上来。 想到这里，他一个箭步离开这里，到前方探查。 这里就是一个小山丘，往下就是村庄，看着村庄炊烟袅袅，竹韵心里有了一番主意。 他来到山下，找到他们村长，用银子买下一些成人男子所穿的衣裳。 而后带着这些衣裳上山，让他们把全是血的衣裳换下。 随即一把火把那些全是血的衣裳一把火烧掉。 这样可以杜绝一些血气，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大家互相搀扶着，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来到村庄，竹韵再次找到村长，花高价买下了他们村子里一户人家的牛车。 买下牛车后，他们快速离开这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离开，那些人后脚就追了上来。 黑衣人追到村庄，村民们看到清一色的黑衣人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同时他们也知道自己摊上事了，刚才那群人正在被追杀！ 事到如今，他们做也做了，帮也帮了，要是让这些黑衣人知道他们帮助那些人逃离，说不定整个村子的人都活不成。 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就算再害怕也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黑衣人着急找人，没有仔细盘问。 见他们离开后，村民们打心底松了口气，村长心有余悸挥手让大家回家。 下次还是不要贪那点银子了，差点把大家的命都搭了进去。 想想都觉得后怕。 离开村庄后，他们才发现他们出城了。 “先去找常鸣汇合。”云天回头看了眼后方，确定没人跟上对竹韵说道。 竹韵点头，赶着老牛往汇合的地方赶去。 看到他们过来，常鸣有些惊讶。 他把镖局的人搀扶下来后，轻声问云天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先给他们找个大夫看看，看能不能先送回北地。” 他们受了那么重的伤，云天担心他们承受不住，还是早些回去北地为好。 在这荒郊野岭，想要找大夫很难。不过村里应该会有赤脚大夫。 常鸣派人到村庄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赤脚大夫。 跟着谢婉瑜进城的人几乎都出来了，从他们口中，他大约猜到谢婉瑜此举为何，也明白城内不安全。 这粮草怕是不好找。 “粮草不在城内了。” “什么！”常鸣听到竹韵这话，震惊地看着他。 粮草不在城内，那会在哪里？ 他看向云天，云天颓废地对他点头。 “小谢夫人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粮草早被梁州知府转移，目前还不知道粮草会被运往何处。” 常鸣听着他们的话，眉头紧皱，一张舆图在他脑海中浮现。 梁州知府想要转移粮草，必定会从周边城镇转移。 那他会往哪边转移呢？北地应该不可能，那批粮草进入北地，小谢夫人应当会收到消息。 镇平还是南阳？镇平候效忠于朝廷，应当不会跟梁州知府同流合污。 剩下南阳，南阳知府与梁州知府不和多年，两人自上任起便没有再见过面。 可内情如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所以，梁州知府极有可能把粮草运往南阳！ 他与谢婉瑜想的一样，觉得梁州知府跟南阳知府不和，很有可能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迷惑他们。 他们想到的，太叔瑱也想到了。此时他已经动身前往南阳，在前往南阳前，他把暗卫留在梁州供谢婉瑜调遣。 谢婉瑜看着突然出现的暗卫，有些出神。 太叔瑱把暗卫留给她，那他呢的？他身边可还有调遣的暗卫？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暗卫面无表情开口。 “夫人当心，主子身边有其他暗卫，你留在北地的暗卫有一半让主子调到身边。” 第675章 下跪 他没有说的是，谢婉瑜的暗卫也让王爷从北地调到梁州。 谢婉瑜对此浑然不知，知道太叔瑱身边还有暗卫，这才放下心来。 “你家主子可是去了南阳？” 暗卫听着谢婉瑜的话，面色不变，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夫人要是想知道，可直接问主子。”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能说，她要是真好奇可以直接问太叔瑱。 谢婉瑜目光幽幽地看着眼前的暗卫，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她好像太弱了，弱到只能依靠暗卫保护，在特殊时候，不能随意走动。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让他们下去。 月柳早前打听到林小姐明日会出门，接下来她就要靠自己了。 知道林小姐出门时辰，谢婉瑜掐着点来到首饰铺。 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林小姐过来看到她拿着什么站在首饰铺前，那双明亮的眼睛怯生生看着首饰铺，似乎在犹豫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林小姐看到谢婉瑜，快步上前问道。 谢婉瑜看到林小姐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听到她的问话，她自卑地低头，紧紧抓着手上的东西。 看到她的动作，林小姐看到她手中露出来的一点银，明白她这是想要典当东西。 “可是不够银子买药？” 听着她轻柔的话，谢婉瑜畏怯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看到她这样，林小姐叹了口气，示意丫鬟给她拿点银子。 丫鬟对她也有好感，见她如此困苦，还不能出城，只能在城里游走，越发觉得她可怜。 她掏出一两银子塞到谢婉瑜的手上，轻声说：“你那个银簪子成色不好，就算典当也典当不了什么银子，还是留着吧。” 听着丫鬟的话，谢婉瑜抬头看着林小姐，眼泪啪嗒地往下掉。 她声音哽咽跟林小姐道谢，眼睛通红地看着她们。 “谢谢林小姐，谢谢这位妹妹。”谢婉瑜看着不显老，实际年龄却比眼前的林小姐跟丫鬟还要大，叫她一声妹妹也使得。 那丫鬟听了她的话，抿唇笑了，“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小，怎叫我妹妹。” 谢婉瑜抹着眼泪轻声解释道：“我看起来小了些，实际年龄比较大。” 听了她这话，丫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她。 她一个村姑看起来显小？真是奇了怪了。村姑在农庄经历风吹日晒，不应该比她们看起来更显老吗？ 见她一脸不敢置信，谢婉瑜没有解释，只是期盼地看着林小姐。 “林小姐，你的大恩我无以为报，林小姐若是不嫌弃，请收下我为丫鬟，侍候小姐左右。” 她抓着银子，当街跪在林小姐身前。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林小姐一跳，她呆呆地看着谢婉瑜，被惊得失了言语。 她赶紧把谢婉瑜搀扶起来，“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跪下了呢。”丫鬟见她如此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帮忙搀扶她，不悦道。 谢婉瑜知道此举有些冒险，但这是最快接触林小姐的办法。 她抿了抿唇，眼睛说红就红。 “我也不想的，只是我别无他法了。我爹只有我一个孩子，若等我出城把药带回去，他怕是支持不住了。” 说着，她偷偷抹着眼泪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爹要是走了，我们家就只剩下我一人了，要是如此，我还不如找个好主人家，留在城里。” 林小姐听着她的话有些动容。 家里只有一个女孩子，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家中长辈过世后，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一个女孩子，在这世间又该如何生存？村里那些长辈见她家中无长辈，怕只会欺负她。 想到这里，林小姐看向一旁的丫鬟，那丫鬟也是个心善的，见主子看向自己，瞬间明白她什么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对谢婉瑜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当街跪下呀，外人不知，还以为我们小姐欺负你。” 谢婉瑜听着这话，心里很是惭愧，嘴唇微动，喃喃着道歉。 “好啦，我们小姐心善，担心你一个人回去受了欺负，你就随我们进府吧。” 林小姐想到什么，对她说道：“你现在也没个住处，先跟我们进府，等城内解除封禁后，家中长辈还在，你便留下，若是有其他变故，你到林家找我。” 她这话让谢婉瑜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她想要抓住林小姐的手，可又担心自己的手脏，脏污了她的手。 见她局促的模样，丫鬟抿唇笑了起来。 “你先跟在我们身后，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府。还有你家住在哪里，家里有几个人也要跟我们说一下，到时候会有人到你家去打探。” 谢婉瑜心里知晓大户人家买下人时，都会到户籍地调查清楚，看那人说的话是否属实，会不会带来其他隐患。 她早早让月柳准备好了。 林小姐的日常就是在街上随便逛逛，看到喜欢的东西便买回去。 延庆昭跟林少爷打得火热，两人正准备去花街喝花酒，倏地看到谢婉瑜跟在林小姐身后，那个做派像是个丫鬟。 他看着谢婉瑜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夫人怎么跟在林小姐身后，那丫鬟好像跟她认识？ 林少爷见延庆昭盯着谢婉瑜看，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戏谑问：“怎么看上那丫鬟了？” 延庆昭闻言，忙捂住林少爷的嘴。 那是他们夫人！哪里是什么丫鬟！ 林少爷以为他羞涩，不想声张才捂住他嘴巴。 他嬉笑着掰开延庆昭的手，“喜欢就喜欢，想要那丫鬟？我找我妹给你要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呀，你小点声，要是让旁人听到了，我还要不要脸面。” 知道他误会了，延庆昭索性将计就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行了，找姑娘可不能要脸面，没有脸皮才能找到姑娘。”林少爷笑嘻嘻地对延庆昭挤眉弄眼，作势要道去林小姐。 延庆昭忙拦下他，“好了，不是说要去喝花酒吗，我们先去喝花酒，晚点到你家再说。” 林少爷听罢，觉得有道理。不过一个丫鬟，回到家里还能再看，可喝花酒要及时！ 第676章 为仆 林小姐也看到了林少爷，见他跟延庆昭勾肩搭背，不由翻了个白眼。 “那个延庆昭真是讨厌，天天跟我哥喝花酒。” 丫鬟听着她的话，笑道：“那也比跟着钱少爷要好。” 林小姐睨了她一眼，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就是这样。钱大那个人坐不住，就喜欢喝花酒，一天不去醉生楼就浑身痒痒，带着她哥也整日泡在醉生楼！ 说起钱少爷，那丫鬟偷偷跟谢婉瑜说：“那钱少爷长得俊俏，人也不错，就是好色了些，日后你要是遇见他，可要躲着点。” 就她们林家的丫鬟没少被他糟蹋，也不知道她们林家有多少丫鬟被抬进钱家。 想到这里，丫鬟摇头叹道：“钱少爷长了个好皮囊，又长了张巧嘴，只要是见过他的丫鬟都会被他迷得五迷三道。” 谢婉瑜好奇地看着她，见她这么好奇，那丫鬟点了点她脑袋，笑道：“你呀还是不要再听了，等下你也被那钱少爷迷了去可怎么办。” 她歪头看着谢婉瑜又接着说：“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钱少爷应该不感兴趣，等你再养白一些就好了。” 林小姐走到前面见她越说越没个正形，回头睨了她一眼。 “你没被钱少爷迷了去很自豪？” 丫鬟闻言，嬉皮笑脸看着林小姐。 “那可不，我可是小姐院中，唯一一个对小姐坚定不移，死心塌地的人！” 谢婉瑜听着她的话，对那个钱少爷越发好奇。 她之前在街上见到过那个钱少爷，瞧着确实有几分样貌，但也没她说的那么邪乎吧？ 看着她们两个说说笑笑，买下不少东西后，开始往回走。 回到林家，管家看到谢婉瑜愣了一下，问林小姐，“小姐，这位是。” “我在外面买下的丫鬟，从今日起，她便负责我的起居。” 管家听了林小姐的话，不由多看了谢婉瑜几眼，在心里嘀咕着。 这丫鬟看起来黑瘦黑瘦的，模样倒是挺好，再养段时间兴许会好看些。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着手让人去调查她身世。 回到院子，有人闻声而来。 看到林小姐带回来一个黑瘦的丫鬟，她那些姐妹抿唇嘲讽道。 “二姐姐这是怕院子里的丫鬟再被钱少爷骗去，特地买了个不怎样的丫鬟回来？” 听着她们幸灾乐祸的话，谢婉瑜对那个钱少爷越发好奇。 “钱少爷要是知道你们在背后如此编排他，日后怕是不会再找你们了。” 林小姐望着她们，不急不缓地抿了口茶，才慢慢开口道。 “我的二姐姐呀，你不说我们不说，钱少爷怎么会知道呢。而且我们说的也是事实，不是吗。” 林小姐像是听不出她们的讥讽，嘴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丝毫没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她越是如此，她们几个姐妹越是想要嘲讽她。 “不过这丫鬟瞧着确实有几分姿色，再养养，钱少爷应该会很喜欢吧。” “二姐姐的眼光就是好，要不怎么说钱少爷就爱她院子里的丫鬟呢。”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像是在讨论着货物一般，似乎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见林小姐不在意，她们说得越发起劲。 等她们说尽兴了，林小姐才让丫鬟送客。 等她们走后，林小姐靠在贵妃椅上优哉游哉地吃着蔬果。 这些蔬果在别人家或许不常见，在林家也不算常见，也就只有她院子才有。 “吓到了？”丫鬟见谢婉瑜适才站在一边，瞧着有些被吓坏了，她轻声问。 谢婉瑜缓缓摇头，也不是被吓到了，只是有些惊讶那些姐妹对林小姐如此，她还能心平气和地吃蔬果。 “她们也就嘴皮子利索，喜欢挖苦人，倒也没什么坏心思。”她那几个姐妹的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就是爱慕钱少爷，而少爷看不上她们，只得在她这里拈酸吃醋，讽刺几句。 能让她们心情舒爽些，让她们说几句又如何，反正又不会少几块肉。 见她如此豁达，谢婉瑜在心里想，若是京都那些贵女有她一半的气度，也不至于家宅不宁。 林小姐靠在贵妃椅上，她仔细地看着谢婉瑜。 之前倒是没看出来，她还是个美人胚子，诚如她们所说，仔细养养，到时一定是个美人。 “明日钱家广邀各大才子一聚，你可要跟我一起去？” 谢婉瑜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她还以为要费点心思才能跟着林小姐前往钱家。 她惊喜地看着林小姐，眼里带着不可置信的。她指了指自己，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小姐让我陪你一起去钱家吗？” 听着谢婉瑜的话，丫鬟走过来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笑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不成，要我说啊，婉婉明日跟着小姐去钱家，今晚要好好梳洗一番才行。” 谢婉瑜瞪大眼睛看着她们，还是无法相信她要跟她们一起去钱家。 林小姐看着谢婉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该好好准备一下才行。” “可是……你们不是说钱少爷喜欢勾搭后院的丫鬟吗，要是我……” 说到后面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满脸羞红，不敢看她们。 “我的婉婉呀，你可是代表着小姐的颜面，收拾得好看些，带出去给我们小姐涨面子。” 谢婉瑜听着她们的话娇羞地笑了，在丫鬟的起哄下，她还是答应今晚好好收拾一下。 “以后你就叫我春桃吧，我叫你婉婉。” 春桃挽着谢婉瑜的手，赫然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回到房里，谢婉瑜涩然地望着她，想要自己收拾。 看出她害羞，春桃也没有执意要为她梳洗，把东西给她后，便侍候林小姐了。 丫鬟所在的厢房简陋，洗漱也只有一桶水，堪堪够洗漱，再多没有。 回到房间后，她对着铜镜稍稍收拾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春桃见她出来，不由眼前一亮。 “我就说你长得好看，收拾了一下，果真好看不少。” 谢婉瑜听着她的话，有些羞涩，她睁着明亮的眼睛望着春桃小声问：“春桃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那钱家少爷？我听其他小姐说的，有些害怕。” 第677章 指点 春桃看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说：“怕什么，到时去了钱家，我们还不一定与钱少爷碰面。” 谢婉瑜听着她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 从她嘴里怕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她感觉那些丫鬟跟钱少爷之间有些古怪，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刚进林家，就算有疑惑，也只能一步步来。 第二天一早，院子便热闹起来。 昨天聚在这里的小姐们大早便带着丫鬟过来，她们笑嘻嘻地看着林小姐。 “二姐姐，你可真要带这个丫鬟过去？就不怕刚到手的丫鬟被人吃干抹净了？” “你这张嘴真贫，人家钱少爷哪有你说的如此不堪？让爹他们听到你说的话，有人怕是又要跪祠堂。” 林小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痛不痒道。 “我的二姐姐不会让我跪祠堂的对不对。”她冲林小姐挤眉弄眼，声音轻柔了许多，没有刚才那般咄咄逼人。 “那要看你表现了，其他姐妹都收拾好了吗。”林小姐收回目光淡声问。 “等着二姐姐出门呢。” 说罢，她们起身往前院走去，谢婉瑜低眉顺眼跟在她们身后，目不斜视盯着地面上，不敢抬头。 春桃看到她这个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大胆点，只要你不冲撞到主子，就不会有事。” 谢婉瑜愁眉苦脸看着她，她低头不正是担心冲撞到主子吗。 她混在人群中，远远看到林少爷跟一众兄弟站在一起。 林家不只是家大业大，妻妾成群，孩子不少。 先前到院子找林小姐的姐妹便有三个，来到前院在此候着的有四个。再看外男那边，瞧着应当有五六个。 她不敢仔细去数，粗略看了一眼便飞快收回目光。 林少爷在人群中瞧见谢婉瑜，他眉头微蹙，看向一旁的林小姐，抬手叫来小厮。 “你去把延少爷叫到钱家，就说是我有事找他。” 得了吩咐的小厮点头应是，转身快步去找延庆昭。 谢婉瑜在人群中看着林小姐叮嘱大家到钱家切莫生事，切莫与人发生口角。 她扫了一眼，发现大家听得认真，对她很是尊重。 再看，这里面一个长辈也没有，似乎全靠林小姐在维持秩序。 看起来林小姐在林家地位不轻，仅次于家中长辈。 想得入神，春桃拉了她一下，“别发呆了，要到钱家去了。” 她拉着谢婉瑜的手跟在马车后，往钱家走去。 来到钱家，钱家等人在门口迎客。看到林家人过来，笑意吟吟迎了上来。 看到林小姐身边多了一个丫鬟，钱家女眷神色不一，有鄙夷有看热闹有挑衅还有兴奋？ 谢婉瑜把她们的神色都看在眼里，默默站在林小姐身旁。 进到钱家，林家人各自找到自己好友，唯有林小姐独自一人坐在水榭看景。 “婉婉，我跟春桃去一下那边，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林小姐似是看到熟人，起身对她说道。 谢婉瑜扫了一眼对面，乖巧地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不动。 “你就是林二找来的新丫鬟？瞧着倒是有几分姿色，但这个鬼样也想爬上我哥的床，也未免太看不起我哥了。” 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姑娘带着丫鬟来到谢婉瑜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嘲讽道。 听着她的话，谢婉瑜面露异色，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她这个样子，那姑娘轻轻嗤笑了一声。 “也是，你能知道什么呢，真是可悲。”粉色罗裙姑娘见谢婉瑜满脸疑惑，摇头叹道，带着丫鬟就要离开。 “奴婢也是第一次侍候人，有哪里不对，还请这位小姐指点一二。” 对上谢婉瑜那双澄亮又干净的眼睛，那姑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就笑了。 “指点一二算不上，但你要是不想爬上我哥的床，还是注意些吧。” 说罢，她喊上丫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婉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回想林家那些小姐的话，还有来到钱家，那些女眷看到她的反应，无不在透露着诡异。 钱少爷跟林小姐那些丫鬟真是两情相悦吗？钱少爷真有那么厉害吗，让那些丫鬟看着就喜欢？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夫人！”她正想得出神，一道轻声把她跑远的思绪拉回来。 抬头看到延庆昭站在身旁，他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后，示意谢婉瑜跟上他。 来到假山后，延庆昭查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开口道。 “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林二的丫鬟！” 他收到林少爷的口信，吓得他魂儿都快没了。 他委实没想到夫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混进林家给林二当丫鬟。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看着谢婉瑜，心中满是怒气，他想指责她，又不敢。 “钱少爷跟林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谢婉瑜看到他难以启齿的样子，试探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你还敢进去林家！”延庆昭震惊地看着谢婉瑜，他以为她不知道，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 知道就算了，她知道了还敢进去！ 要是让王爷知道，他真的要死了。 不行，他一定要让夫人从林家出来，不能再让她在外面了，他要给她重新找个宅子，最好就是放在他隔壁！ 谢婉瑜听着他的话，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果真如此。 让她猜猜，林小姐院子里的丫鬟不是被钱少爷看上的，不对，应该也算是钱少爷看上的，不然钱少爷也不会收下那些丫鬟。 准确一点来说，那些被钱少爷看上的丫鬟，都是林小姐送给钱少爷的。 如此说来，她今日能这么顺利出现在钱家，也是因为林小姐看上她这张脸，把她送给钱少爷。 延庆昭见状，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这位主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了林家。 “既然林家如此如此复杂，那我暂时留在这里打听打听消息。” 她看着延庆昭笑眯眯地说。 听到她这话，延庆昭瞬间感觉晴天霹雳，急得团团转。 “这可不行，林家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而且林家跟梁州知府关系不浅，你……” 第678章 商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更应该留在林家才对。” 不入虎穴焉知虎子。 延庆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想劝，可谢婉瑜根本不听劝。 她很清楚延庆昭在担心什么，她当做不知道，笑吟吟看着他。 “你家王爷追到南阳，到现在应该都没有查到什么吧。这林家跟钱家关系匪浅，再加上一个梁州知府。你觉得我跟王爷，谁会最先打探出消息来？” 延庆昭苦着一张脸，他怎么知道他们谁最先打探出消息来，他只知道要是让谢婉瑜继续留在林家，他小命要不保了！ “咱们离开林家再好好打探可以吗，这林家确实要比其他人家要复杂许多。” “与其浪费口舌劝我离开林家，还不如把他们的关系告诉我。” 说着，谢婉瑜看到林小姐跟一个穿着鹅黄色罗裙的女子从假山处经过，她们说话说得入神，没有发现他们。 她们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听不大清楚，只能听个大概。 “你那丫鬟长得好看，只是肤色差了些？那钱……” “我觉得不会，钱大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他就……” 她们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我现在有件事需要交给你去办，你跟上去看看那位姑娘跟林小姐在说什么。” 从她们对话中，谢婉瑜隐隐觉得跟她有关，还跟把她送上钱少爷的床有关。 “她们在商量着把你送上钱少爷的床，只要钱少爷看上了你，你以后就是钱家的人了。” 钱家的人吗，好像有点意思。从那天听到的话来看，进到钱家，能打探的消息或许比林家还要多。 “你说钱家跟林家哪个更好一些？” 延庆昭震惊地看着她，她还想去钱家？ “不是，你……我……”延庆昭震惊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婉瑜见有人过来，挑眉看着延庆昭，转身离开。 “记得把他们的关系整理给我。” 听着谢婉瑜的话，他那张脸垮得不能再垮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延庆昭强打起精神回到宴厅，林少爷见他回来，上前勾住他肩膀。 “怎样？有没有跟她说清楚？” 延庆昭瞥了他一眼，整个人无精打采，像霜打的茄子的一般对他挥了挥手。 “一边去。” 林少爷听到他这话，有些奇怪。 不应该呀，那丫鬟还没见过钱大呢，她怎么就没看上延庆昭。 他摸着下巴看着延庆昭，给他出主意。 “虽然钱大是我兄弟，但是你看上的人，我们也要给你一个面子，我们找钱大去，让他不要对那个丫鬟下手。” 想到谢婉瑜的计划，他没好气瞥了林少爷一眼。 “好了，人家没那个意思，就算你去找钱大又有什么用。” “不是，她真没看上你？我说你啊，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人，你怎么就……” 林少爷怒其不争，只能在旁看着干着急。 “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强求吧。”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求个心安，让钱少爷不要真的对谢婉瑜出手。 打住打住，这绝对不可以！要是让王爷知道，他肯定得废。 不行，他还是要告诉王爷一声。 他真的看不住夫人啊！ “你帮我看住钱大，不要把人给我糟蹋了……”他想到什么，突然猛地拍了拍林少爷。 “你这样这样，然后……”他靠在林少爷耳边低声轻语，林少爷越听眼睛越亮。 “你这招真是高，钱大肯定不会不给我们这个面子，走，我们去找钱大说说。” 钱大见到美女便是来者不拒，他不是什么好人，反而可以说得上禽兽不如。 凡是到了钱家的丫鬟，不死也半残。 加上他特殊的癖好，根本无人能承受得住。 那丫鬟要真是落在钱大手上，那不死也残。 林少爷勾着延庆昭脖子，拉着他就去找钱少爷。 钱少爷正跟着一群学子吟诗作对，他今日出现在这里可是有任务在身。 那便是多跟这些学子交流，拉拢他们，等春闱过后，若是榜上有名，能拉拢到他们的阵营中，那是最好不过。若是落榜也无妨，对他们也没有利害关系。 瞧见林少爷拖着延庆昭过来，他眉头微动，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林大少爷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吗，今日怎么出现在这里。再看旁边的延庆昭，延庆昭一个赌坊掌柜也对这些感兴趣？ 他家举办的宴会，可不是让他拉拢客人来的。 “你们怎么在这。”钱大来到他们面前，横眉冷眼问。 林少爷也不在意，他抬手勾着钱少爷肩膀。 “我现在还不能来参加你们家举办的宴会了？”他嬉皮笑脸看着他问着。 “那你呢。”他没有回答林少爷的话，看向延庆昭。 “我是为了一个人而来。”见他不再扭怩，林少爷满脸欣慰地看着他。 “能否借一步说话，我们有话想跟你说。” 钱大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你不会想让我们在这里说的，毕竟跟我二妹妹身边的丫鬟有关。” 闻言，钱大脸色大变，赶忙捂住林少爷的嘴。 “走走走，到我院子去说。” 钱大拉着他们两个快步往他院子走去。 林小姐带着谢婉瑜看到他们几个走得匆忙，不由低喃，“他们步履匆匆可是发生什么事？” “许是回去看什么去了吧。”春桃望着他们的背影抿唇偷笑道。 能让钱少爷这么紧张，除了他那些宝贝画卷还能有什么东西。 林小姐听着她的话，两人会心一笑。 谢婉瑜低眉顺眼跟在她们身后，睁着大眼佯装疑惑样子。 她没有追问，这让春桃很满意，她看着谢婉瑜抿唇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等她成为钱少爷的人，可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现在钱少爷不在这边，还怎么让他看婉婉？ “再等等。”他迟早要回来。 林小姐不爱与人交际，只喜欢一人独处。 她屏退两个丫鬟，让她们守在前面。 钱家的女眷见她候在此处，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婉瑜一眼，抿唇笑着离开这里。 旁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们作为钱家人可是很清楚。 第679章 信物 这条路是钱大的院子通往前院的必经之路，只要钱大出来，就必然会看到她们。 林小姐为了能攀上钱大，可谓是花样百出，只为日后能嫁入钱家。 过了许久，日头越发大。在这个天气，那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暖乎乎的一点也不热。 只是那太阳光照在人身上，很是刺眼，让人睁不开眼睛。 林小姐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让春桃过去。 谢婉瑜站在原地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似乎一点也不好奇林小姐把春桃叫过去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春桃走回来，她面带笑容，面容轻快地看着谢婉瑜。 “婉婉，小姐让你帮忙送点东西给大少爷。”她拿出林小姐给她的东西，郑重地放在谢婉瑜手心上。 “你把东西交给大少爷后，告诉他，此事要尽快处理。” 谢婉瑜手心处放着一个小巧的东西，看着像是男子用的东西，仔细看又像女子之物。 她端详着那东西，一时间分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瞧着像是一根簪子，但比簪子要粗上许多，表面上也没有其他装饰物。仔细看又有点像毛笔，但毛笔又没有这么粗。 她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索性放弃。 顺着春桃说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她便看到不远处出现一座院子。 那院子看起来很是气派，门口还摆放了两尊小石狮。 门口站着一个小厮，他看到有人过来，忙上前拦住她。 “这位姑娘到此是为何事？”那小厮上下打量了谢婉瑜一眼，看到她头上戴的簪子出自林家，心里划过一丝了然。 这又是林家送给他们少爷的礼品。 “我家小姐，也就是林二小姐，让我给大少爷送点东西，顺带捎句话。” 谢婉瑜望着那小厮说话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小厮看到她这个态度心里很满意，这可比之前那些畏畏缩缩的丫鬟好多了。 谢婉瑜把她带过来的东西拿给他看。 见她手上拿着他家少爷跟林二小姐约定的信物，他点头笑了笑。 “里边请。” 钱大院子悄然无声，庭院种着一棵桃树，偌大庭院没有丫鬟小厮在。 往里面走去，她听到书房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从其中听到延庆昭的声音，知道延庆昭跟钱大在一起，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问。 “请问有人吗？钱少爷？林少爷？”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音，他们在书房惊了一下，延庆昭认出这是谢婉瑜的声音，二话不说忙把门打开。 看到他猴急的模样，林少爷勾着钱大肩膀戏调侃道：“还说不喜欢呢，看着人过来，眼巴巴地赶着出去。” 钱大也是第一次见到延庆昭这个模样，不由对谢婉瑜多了几分好奇。 “去看看？”他看了林少爷一眼，示意他出去。 “先说好了，你可不能看上人家。”林少爷再次提醒他，不要对那丫鬟下手。 “放心吧，答应了你们，我还能失言不成。”他说着收回手，摸了摸下巴高深莫测继续说。 “要是她看上本少爷怎么办？” 林少爷听到他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个爆栗子。 “够了，只要你不招惹别人，她肯定不会喜欢你。”他没好气对钱大说道。 钱大却不以为然，他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可不是说假的。 那些丫鬟虽然都是林二送的，但也有不少是折服于他的魅力之下。 只是可惜了，她们的思想过于迂腐，不愿意配合他，最后落得个惨死。 书房外，延庆昭满脸紧张地看着谢婉瑜，他张口就要称呼她夫人，那嘴动了动，最后哑声喊了声夫人，又轻声问她。 “你怎么过来了？” 林少爷他们出来刚好听到他这话，他看着钱大无奈摇头。 “就他这样，想要娶到媳妇，怕是难。” 此时钱大的目光放在谢婉瑜身上，怪不得能得延庆昭青睐，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就是看起来有点黑，气质也不如其他丫鬟好。 不过一个村姑能有这等姿色也算不错。 没听到回应的林少爷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直勾勾盯着谢婉瑜看，忙用胳膊肘推了他一把。 “你可不能看入迷了，那可是延庆昭的心上人，你可不能乱看。” 钱大扫了他一眼不吭声，只是那眼神到底没再落到谢婉瑜身上。 谢婉瑜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望着延庆昭摊开掌心。 “这是林小姐让我转交给林少爷的。”说着她看向林少爷，明亮的大眼不含一丝杂质，看得人心头一颤，让人神魂颠倒。 钱大后悔没有早点看到她了，要是早点看到她，就不会答应延庆昭，他就可以公平竞争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惋惜，又觉得煎熬。要是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摸不到又吃不到，可不就是煎熬。 看到她掌心的东西，他脸色大变，直接把东西拿走，对她说：“你去回复林小姐，说林少爷知道了。” 谢婉瑜眉头微动，明白他知道这是什么。压下心里的好奇，等下次找到好时机再问他。 她点头退下，东西也没有要回来。 回到水榭，春桃正跟林小姐说话。看到她回来，春桃笑吟吟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 “林少爷说知道了。” 林小姐点点头，也没问林少爷为何没有跟过来。 林小姐不爱跟那些女眷打交道，回到宴厅也只是独自一人坐着。 直到宴会即将结束时，钱家的下人来到林小姐身旁，不知道跟她说着什么，不时抬头看向她。 见目的已经达到，林小姐心情大好，让春桃去把谢婉瑜叫来。 “婉婉，钱三小姐蛮喜欢你的，希望你能留下来陪她几天，你可愿意？” 她笑吟吟地看着谢婉瑜，嘴上问着她意见，眼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神色。 谢婉瑜怯懦地看了林小姐一眼，嘴唇微抿，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她这个模样，那下人上前亲热地拉起她的手。 “放心吧，我们家小姐人很好的，跟着她绝对不会吃苦，而且也只是陪我家小姐几天，届时你还是要回去林家的。” 第680章 留下 林小姐见她拧巴，不是很愿意留在钱家，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了，眸色微冷，嘴角却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说的对，过两天，我们便来接你回去，你就安心在钱家呆着吧。” 她说完也不给谢婉瑜选择，带着春桃就离开。 望着她们的背影，谢婉瑜眼眶微红，抿着嘴唇不说话。 那下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面上却带着和煦的笑。 “好了，不过就是陪我家三小姐几天，走吧，我带你去三小姐院子。” 说着她拉着谢婉瑜的手就往后院走去。 钱三小姐的院子离钱大的院子很近，不过就隔了一堵墙的距离。 看到坐在院子里喝茶的钱三小姐，谢婉瑜眉头微动。 这个不就是前面跟她说话的那位小姐吗。 钱三小姐见她还是被留了下来，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如此，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 “你这模样长得顶好，再打扮打扮就是个美人了，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吧。”钱三小姐对待她的态度还算友好，看起来比较好相处。 她夸了谢婉瑜几句，便让丫鬟带她下去洗漱。 晚间用晚膳时，一个妇人过来，看到谢婉瑜，不由露出嘲讽的笑。 “你那哥哥越发不像样了。” 听着那妇人的话，钱三小姐也只是抿唇笑着不说话。 钱大像不像样，可不是她能议论的。 谁人不知道这个家日后是交到钱大手中，大家都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只要不涉及到他们利益，像不像样又何妨。 “姨娘若是觉得不好可以跟爹说去，我可不敢多言。”说话的妇人，是钱三小姐的亲娘，张姨娘。 仗着钱三小姐在钱老爷跟前得宠，再加上帮着钱大做事，也得了几分颜面。 这钱家上下，除了钱老爷跟两位少爷，谁人不高看她一眼。 就连她亲娘也不敢对她大声说话。 听着她的话，张姨娘眉头微蹙，心里有些不高兴。 她就说这个姑娘养不熟，跟个白眼狼似的，帮着外人也不帮她这个亲娘。 要是她肯在老爷面前替她美言几句，她至于过得这么落魄？ 想到这里，她越发不悦，连带看钱三小姐的目光也变得难看起来。 钱三小姐似乎没有发现她眼睛里藏着的暗芒，自顾自地喝茶。 “姨娘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再不快些回去，六妹妹该来找人了。” 听着她不咸不淡的话，张姨娘又气又恨，却拿她没办法。 谢婉瑜站在一旁目不斜视，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宛如老僧入定。 等张姨娘离开后，她瞥了眼谢婉瑜。 倒是个安分的，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只是可惜了，让她哥看上，只怕不得善终。 在钱三小姐的安排下，谢婉瑜在她院子住下。 说是钱三小姐喜欢她，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把她送给钱少爷。 第二天钱大到钱三小姐院子找她，看到谢婉瑜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当即决定从钱三小姐手中要走她。 钱三小姐一脸为难地看着钱大，她不能替谢婉瑜做主，要她自己愿意才行。 “婉婉你意下如何呢？” 谢婉瑜呆呆地看着他们，连连摆手。 “啊？我……我不行的，我笨手笨脚，怕倒是冲撞了钱少爷，我……” 钱少爷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感觉煞是可爱，很想把她抱进怀里，狠狠亲她那张小嘴。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把她画下来会多么好看。 “别怕，你就负责本少爷的起居就行，其他不用你管。” “可是奴婢不会侍候，到时候要是侍候不好，奴婢……” “没事，大哥院子里有人负责，你只需要帮帮忙打下手就好。” 钱三小姐见她不是一口回绝，知道有戏，帮钱大游说。 谢婉瑜抿了抿唇，低下头不敢看他们。 在她的半推半就下，她还是来到钱大院子。 她没想到进钱家如此简单，进钱大院子更简单。 早知道就不用浪费时间让月柳来偷画卷了。 钱大院子人不多，只有两个小厮，以及一个奶嬷嬷跟一个丫鬟，再无其他人侍候。 见他又带了一个丫鬟回来，奶嬷嬷深深叹了口气，让丫鬟把她带到房间去。 就这样，谢婉瑜住进了钱大院子，跟他的贴身丫鬟住在一起。 白日里，她什么也不用干，就候在钱大两旁，替他研墨，收拾书房，其他事情再不用她管。 一眨眼，她便在钱家住了四天，这四天足够她摸清钱家的布局。 这天钱大带着两个小厮出门，延庆昭派人传来口信，告诉她，今晚钱大会在花街喝花酒。 这个消息对谢婉瑜来说很重要，这代表着她可以进钱大书房探查。 月柳曾说过，钱大把所有的画卷都放在书房一个暗门里，那暗门的机关也很简单，就是桌面摆放的蟾蜍。 来到书房，她扭动桌面上的蟾蜍，随着一声咔嚓声，暗门慢慢打开。 暗门背后是一间小房间，只有一人宽，只能摆放一些小物品。 里面摆放的东西都是应当都是他喜爱的东西，有画卷还有文房四宝，以及一些小东西。 她对那些小东西不感兴趣，只对画卷感兴趣。 要是让钱大发现他暗门内的画卷都不见了，会是什么表情。 她把里面的画卷拿出来，再把准备好的空画卷放到里面去。 摆放整齐后，她把东西抱走。 这几天她把钱大院子布局摸清后，给月柳传去一张地图，并告诉在什么地方碰面。 来到碰面的地方，在黑暗中，她直接隐身于夜色。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地方还有个人。 “你把这些东西带走，把它交给延庆昭。” 看到谢婉瑜带出来的画卷，月柳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画卷，钱大少爷要是知道他的画卷被全部换了，岂不是要气死？”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诚意要跟我交换点什么东西了。” 谢婉瑜勾唇笑了，在夜色下，她那张脸显得有些阴沉，看起来有些可怖。 看到她这张脸，再看到她这个神情，月柳不由打了个寒颤。 还好被主子盯上的人不是她，还好她没有这种癖好，不然让世人知道，她还要不要活了！ 第681章 事发 “你明日到市井上说这么一个消息，就说钱大少爷有种不为人知的癖好，只有那青楼的姑娘才知道。” 听着谢婉瑜的话，月柳不敢置信瞪大眼睛。 要是让钱大少爷查到是她们传播的，她们还要不要继续在梁州待下去？ “放心吧，他不会追究我们责任，他只会求着我们。” 听着谢婉瑜的话，月柳还是有些担心。 既然主子说没事，她也只能照办。 很快市井上便流传一个八卦，内容便是钱大少爷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那个癖好无人知晓，也只有那青楼的姑娘略知一二。 大家都在猜是什么癖好，会不会是不行。 有人觉得应该不是，钱大少爷是钱家继承人，他要是真不行，钱家早早就请大夫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可跟青楼的女子有关，那会是什么呢？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好奇钱大少爷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与钱家不对付的人知道这个传闻，马上派人到青楼去打听，那钱大到底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癖好。 可这种私密事，她们怎么敢跟外人透露。 钱大少爷常去的醉生楼老鸨听到这个传闻，瞬间两眼一黑，差点没晕厥过去。 她听之前那两个丫头提起过，她们曾跟两个客人提起过她们楼里有个客人喜欢画画，画的还是那种特殊场景。 她担心这个秘密是从她们这里传出去的，要是从她们这里传出去，她这醉生楼也不用开了。 慌得六神无主的青楼老鸨忙让人去把延庆昭请过来。 现在也只有延庆昭可以帮她了。 “这件事你不用管，只需要照常处理就行了。”延庆昭见她神色慌张，生怕钱大知道了来找她麻烦。 “可是，要是让钱大少爷知道那件事……” 延庆昭抬眸斜了她一眼，嗤声问：“知道什么？那市井流传的事跟你们醉生楼有什么关系？” 老鸨听着他的话，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 自是打死都不认，这件事除了那两个人知道，再就是她们楼那两个姑娘知道。 只要她们不说，谁知道是从她们这里透露出去的呢。 毕竟钱大少爷去的青楼不少。 经他这么一说，老鸨马上就不怕了，瞬间笑容满面。 市井上散播的消息一个也没逃过钱家人的耳目。 钱老爷听到这个传闻，气得火冒三丈，马上派人把钱大少爷叫来，与之一起的还有钱二少爷。 钱二少爷看起来文文弱弱，脸色有些苍白，不时还会咳嗽几声。 看到他过来，钱大少爷心疼地看着他。 “爹也真是的，怎么还把你叫过来了。”钱大少爷自责的看着钱二少爷。 “跟爹没关系，是我自己想来的。”他一边说一边咳嗽。 钱大少爷看到他这个样子，很是心疼，他抓着钱二少爷的手，想让他回去歇着，让他给拒绝了。 “无碍，大夫说了，我也该时常出来活动活动，不然那骨头都要坏的。” 见他还在开玩笑，钱大少爷瞪了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由他去。 来到书房，钱老爷坐在书桌前，见钱大少爷进来，冷哼了一声。 看到他身后的钱二少爷，脸色缓了缓。 “你怎么也过来了？”他起身搀扶钱二少爷，把位置让给他。 钱二少爷也没推脱，他们父子相处一直以来便是如此，他们也习惯了。 “这件事闹得如此大，儿子过来看看也放心。” 听到他这话，钱老爷冷哼了一声。 “说到底，你还是心疼你哥受惩罚，过来给他求情。” 钱二少爷低低笑了，开口一口冷气灌进去，他猛地咳嗽几声。 看到他这个样子，钱老爷父子很是担心。 “现在可不是惩罚的时候，现在要做的是查那源头出自哪里，对方又有何心思。儿子不认为那些人就只是单纯想要败坏我们钱家声誉，他们肯定想要其他东西。” 钱老爷也清楚那些散播谣言的目的不单纯，但那人过于狡猾，从谣言出现到现在，他们还没找到散播谣言的人。 他说完又看向钱大少爷，“还有，大哥收藏的那些画卷需要全部烧毁，一个都不能留！” 听到这里，钱大少爷脸色微变，那些画卷全部烧毁？那可是他呕心沥血才画下来的画卷，要全部销毁？ 他不要！ 见他满脸不情愿，钱二少爷又是一笑。 “大哥也不必心疼，等过段时间，此事结束后，你随意。” 话虽如此，但让他把那些画卷烧毁，他还是很心疼。 那里面还有他的宝贝呢。 “大哥要是舍不得动手的话，我让来福处理也行。” 见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钱大少爷闭了闭眼睛咬牙道：“行吧，让来福处理。” 他怕看到那些画卷会心疼，下不了手，还是让来福处理比较好。 钱二少爷点头满意的笑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处理。” 说完这句话，他咳嗽着站起来。见他颤颤巍巍起来，钱大少爷愈发自责。 他没想到此事还惊动二弟。 “好了，大哥不要自责了，这些不过都是小事。” 怕就怕对方拿捏了他们的把柄。 钱大少爷点点头，让下人把他送回去。 等他离开后，钱老爷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还要你弟弟为你操心，他那身体你也好意思让他如此操心！” 钱老爷指着他怒声骂着。 钱二少爷在门外听到他怒骂钱大少爷的声音，他目光淡淡看着前方，嘴角勾着些许笑意。 “听说我大哥院子里新来个丫鬟。” “回二少爷，是的，不过大少爷似乎对那丫鬟不感兴趣，直到现在还没有下手。” 在这个院子里，对谁都可以有所隐瞒，但要隐瞒二少爷只会死得很惨。 二少爷看起文文弱弱，走两步路就会咳嗽得不能自已，但他才是整个钱家最厉害的角色。 招惹谁也不能招惹二少爷。 “林小姐确实有几分意思。”二少爷眯了眯眼睛，喃喃自语着。 他收回目光，对下人说：“走吧，去三妹妹院子看看。” “可是……”老爷跟大少爷都说让他回去歇着，他就这样去三小姐院子真的好吗。 第682章 谣言 “不过就几步路，走走也好。”钱二少爷在钱家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就算钱老爷在他面前，也要听他的话。 他不过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拧得过钱二少爷。 最后他还是乖乖跟着钱二少爷来到钱三小姐的院子。 得知他过来，钱三小姐带着丫鬟在门口迎接他。 看到他身影，快步上前搀扶他手臂，嘴里念叨着。 “有事你让下人通知一声，我过去一趟便好，有什么非得要你过来。” 钱二少爷听着她的话，淡淡地笑了，他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突然想过来看看，倒也没什么大事。 进到院子，钱三小姐让丫鬟把大氅拿出来，还有汤婆子。 她把汤婆子塞进他怀里，小声嘟囔着，“还冷不冷？要不要再烧个火炉子？” 听着她的话，钱二少爷有些哭笑不得，他又不是什么泥娃娃，而且现在都二月天了，这气温也不算低，用不上这么多保暖的东西。 “好了，我有些话要问你。” 闻言，钱三小姐有些紧张，她眨巴眼睛，莫名觉得跟钱大少爷发生的那件事有关。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是想问市井上流传的谣言吗？” 钱二少爷摇摇头，“不是，是那个新来的丫鬟。” 钱三小姐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市井的谣言，其他什么都没关系。 “那个丫鬟，据说是进城买药的，只不过进城容易出城难，林二见她可怜便把她带回了林家。” 至于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大家也心知肚明。 钱二少爷听罢，轻颔首，那双漆黑的眸子陷入了沉思。 那丫鬟出现得太巧合了，那则谣言又是从她进门后便开始流传，要说跟她没有关系，他是一点也不信。 “那丫鬟的身世可有打听清楚？” “都打听清楚了，身份都对得上。”能送到钱家的人，林家必然是打探清楚才敢送进来。 而他们钱家也不会稀里糊涂把人留下，自然也会派人去打听清楚。 “那个丫鬟派人盯着，看看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钱三小姐虽然不明白钱二少爷为何这么说，但她一向听话，知道他怀疑谢婉瑜，也乖乖照做。 谢婉瑜还不知道她被人盯上了，只是隐约感觉有人在背后看她。 她找了几次没发现踪影，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总是如此，她也没有再放下警惕，不敢轻举妄动。在钱大的院子里只做自己的事，多余的事情一概不做。 钱三派人盯了几天，发现谢婉瑜的生活很无趣，每日就是打扫院子，给花草浇水，再就是为钱大研墨。 钱大不在，她便不会进书房。 她把此事禀告钱二，钱二听了，仍然有些不放心。钱三既然看不出什么问题来，那只能他亲自出手了。 谢婉瑜没想到消停了几天，盯着她的人更加隐秘了，知道钱家人起疑。 她也猜想过会是钱大起疑，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钱家其他人起疑。 入夜后，她避开监视她的人，前去跟月柳会合。 从散播谣言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钱家一点消息也没有，更没有人找上月柳，这有点反常。 钱大也有些反常，他在书房独坐的时间越来越久，谢婉瑜候在旁边，不时看他盯着某一处唉声叹气，偶尔搔头抓耳焦虑不安，突地又变得目光坚定。 谢婉瑜在旁看得惊奇，直到第五日，钱大领来了一个人，据说那人是钱二少爷的贴身小厮，寻常时候只跟在钱二少爷身旁。 “大少爷，二少爷叮嘱小人今日务必要帮忙把东西处理干净，还请大少爷把东西都拿出来吧。” 来福面无表情看着钱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丝毫感情。 钱大耷拉着脸，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他耷拉着肩膀，慢吞吞地往书房走去。 谢婉瑜见状忙跟上去，钱大回头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来福听到他这话，眼皮子微动，他瞥了谢婉瑜一眼，对钱大说道：“那东西怕是不少，小人还是帮帮忙好。” 知道他是来监视自己的，钱大也没阻拦，只得点头同意他进去。 钱大站在暗门前，看着来福把那些画卷拿出来，眼睛都红了。 这些都是他的心肝宝贝，现在全部都要销毁，他怎么可能忍心看它们被销毁。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便被来福无情打断。 “小人劝大少爷莫要开口，就算开口，小人也没有话事权，要求只能求到二少爷跟前去。” “那我再看一眼可好？”听着他卑微的语气，来福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钱大悲戚地打开画卷，看到里面的内容，神情瞬间变得呆滞，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是！他的画卷呢！他辛辛苦苦画的春宫图呢！ “你……我……”钱大看着空白的画卷，又看了看来福。 察觉他的异样，来福上前看了一眼，发现他手上拿的画卷是空白的。他眉头一皱，拿起其他画卷，挨个检查。 发现这里面的画卷全部都是空白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那些画卷呢！到底去了哪里！” 钱大双手抱头，疯狂怒吼道。 来福望着扔了一地的空白画卷，眉头死死皱在一起。 大少爷一直很宝贝他的画卷，特地搞了个暗门收藏这些宝贝，就连他奶嬷嬷都不知道他珍藏的画卷在哪里，其他人更加不可能知道那些画卷藏在哪里。 钱大少爷跪坐在地上，抱着那些画卷痛哭流涕。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怎么会这样，他的画卷，怎么可能都没有了，到底是谁！是谁把他的画卷换了！ 他怒气冲冲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出去查到底是谁把他画卷换了！ “且慢。”来福见他要出去，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忙拉住他，让他不要冲动。 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冲动，越是冲动越是中了背后之人的圈套。 第683章 被换 “你这个地方有谁知道？” 听着来福的话，他摇摇头，除了他跟二弟谁也不知道，就连他爹也不知道他画卷藏在暗门内。 来福看到他这个模样，心里明白他也不清楚到底还有谁知道他这个暗门。 他想到市井流传的谣言，眸光微闪。或许还是要找到散播谣言那个人才行。 “既然画卷不见了，那也不用处理，小人会回去向二少爷禀告的。”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此时的钱大心情低落，背对他挥了挥手。 他呆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也只是一瞬间。 他马上反应过来，画卷丢失跟市井上散播的谣言有关。 他转身快步跟上来福，出去时，看到谢婉瑜还在站在门口。他急声让谢婉瑜去忙自己的，他有事要出去一趟。 谢婉瑜见他们火急火燎出去，眉头微动。 书房没有关门，她站在门口，可以看到散落一地的画卷。 看到那些画卷，她瞬间明白，钱大这是知道他宝贝画卷被人调包了。 看他们的样子，这次怕是再也不会无动于衷了，只怕要尽快把散播谣言的人找出来。 谢婉瑜面不改色收回目光，转身朝厢房走去。 钱大跟在来福身后来到二少爷院子，此时的二少爷正坐在院子晒太阳看书。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去，看到钱大跟来福步履匆匆而来。 来福面无表情，而钱大神色紧张，额头上还淌着几颗汗珠。 “怎么了？”他放下书，从贵妃椅上起身，望着他们淡声道。 来福拱手作揖，三言两语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听完来福的话，他嘴角微扬，淡笑地望着钱大。 在他的目光下，钱大如芒刺背，惶恐不安。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无从解释。 钱二却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他上前拍了拍钱大的肩膀淡声道。 “无碍，不过是个小人罢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尽力解决即可，若是解决不了……” 那便解决产生问题那个人。 至于市井上的谣言，只要时间够久，大家终会遗忘。 “此事我已知道，接下来大哥什么都不要做，剩下的交给我。” 听到钱二的话，钱大嘴角紧抿，担忧地看着他。 “可是你的身体可以吗？” “这些都是小问题，你只需要放心就行。” 钱二的声音莫名让人心安，可偏偏就是这样，让他很是愧疚。 大家都知道二弟身体不好，少有打扰到他，只是他不懂事，时常需要他出手摆平外面的事。 他自责又内疚，他想让二弟不要操心他的事情，可他知道二弟不会听，甚至宽慰他，让他放心，告诉他这都是小事情。 似乎在二弟眼里，没有什么大事。就连他的身体，也都是小事。 不对，在二弟眼里，他们这些亲人才是大事，其他的都是小事。 “好了，大哥你先回去吧，该干嘛干嘛，不要有负担。” 他笑意晏晏地看着钱大，眉眼间带着几分柔情。 看到他这个样子，钱大心里内疚得要命，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要是能把一半寿命让给二弟就好了。 他宁愿生病的那个人是自己，也不希望二弟饱受折磨。 见他愧疚地站在原地不愿意走，钱二给来福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带走。 来福上前拍了拍钱大的肩膀，“大少爷，二少爷该吃药了，你书房里的东西也需要收拾一下。” 听到钱二要吃药了，钱大猛然抬头，他看着钱二快速点头。 二弟要吃药，而他也该回去收拾他弄出来的满地狼藉。 他失魂落魄往院子走去，来福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露出几分怜悯，不由摇头。 “心疼他？”钱二看到他这个表情嗤笑问。 来福点点头，“心疼他也心疼二少爷。” 二少爷生下来便身体羸弱，不知道喂了多少汤药才让他活到现在这个岁数。 而大少爷虽然身体强壮，无灾无痛。可他脑袋简单，喜欢吃喝玩乐。对于家族产业没有半点兴趣，若不是为了二少爷，他早就云游四海去了。 他们打小没了娘亲，相互提携长大，兄弟俩的感情异于常人。 表面上钱家的继承人是大少爷，实际上钱家最大的掌权者是二少爷。 在二少爷面前，老爷也要避让几分。 钱二听到来福这话，低低地笑了。刚笑几声，倏地发出剧烈的咳嗽。 “不能笑就不要笑，少笑一点又不要命。”来福面无表情看着钱二，淡声道。 钱二也不恼，等停下咳嗽后，他笑眯眯看着来福。 “我要是连笑都不能控制，我还能做什么。” 他是病了，又不是废了。要是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控制，他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行了行了，喝药吧。”看到丫鬟捧着药碗进来，他接过药碗抿了一口，确定没问题后，才把药碗递给他。 钱二一口气把药喝完，把药碗给回了来福。 “那件事要快些才行，不然错失先机会很被动。” 他说完，想到什么又继续开口，“林家那边怎么说？” “林家那边也在找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他说着把他们怀疑的几家青楼说出来，其中就有醉生楼。 听着那些名字，钱二冷哼了一声。 “不会是那些青楼透露出去的。”她们要是想透露出去早就透露出去了，犯不着等到现在。 “往新进城那些人去查。” 梁州城内，钱家的对家不少，想要打压他们家的人也不少。 要是他们有这个能力，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所以极有可能是新进城的人做的。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谢婉瑜，想到谢婉瑜那无懈可击的身份。 来福见他这个神色马上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问：“要不要再查一查那个丫鬟？” 他也有种感觉，那个丫鬟肯定不简单。 “再查查也好。” 来福领命下去后，钱二坐在贵妃椅上晒太阳看书。 他的目光落在书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在想钱大那些画卷到底是如何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换走的。 第684章 为你 钱家侍卫不似别家那般，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巡逻的侍卫不少。 这个苍蝇，那些侍卫都知道。 那么问题只会出现在内部，那会是谁呢？ 不管他怎么想，最后的矛头还是指向新来的丫鬟。 他把书放下，起身弹了弹衣裳抬步往外面走去。 谢婉瑜看到钱大的院子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不免有些好奇。 她好奇地打量了那男子一眼，看到他那双跟钱大相似的眼睛，恍然大悟。 眼前这位应当就是他们口中的二少爷了。 “二少爷吉祥。” 钱二听到她的话，一点也不意外。 他跟钱大长得虽然不是很像，但他们两人的眼睛都随了娘亲，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就认出来了，他不免对她产生了好奇。 “你就是三妹说的那个长得好看人又好的婉婉吧。” 谢婉瑜低头轻声应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不简单，跟钱家其他人不一样。 明明是相似的眼睛，钱大的眼睛澄亮干净，而他的眼睛则让人觉得很有城府。 “二少爷过来可是要找大少爷？”她佯装惶恐不安扭了扭衣角，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钱二直勾勾盯着谢婉瑜看，对于自己的目的也是丝毫不掩饰。 他今日就是为了谢婉瑜而来。 “啊？为了奴婢而来。”谢婉瑜不可置信地看着钱二，不明白他为何为了自己而来。 “不要紧张，我又不会吃人，我只是有些好奇让三妹妹刮目相看，一定要留下的丫鬟长什么样。” 说着他笑了笑继续道：“谁知道我到了三妹妹的院子才知道你被大哥带过来这边了，我又只好过来。” 钱二说这话时，那双眼睛笑眯眯的，看起来平易近人。 可就是这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让谢婉瑜有种不安的感觉。他的笑让她觉得害怕，后背隐隐有些发凉。 “我不过就是一个丫鬟，承蒙两位主子厚爱，才能到大少爷的院子侍候他。” 正说着，钱大听到声音从书房出来，看到钱二在跟谢婉瑜说话，他紧张上前，把谢婉瑜拦在身后。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感觉到不妥，干笑了几声看着钱二解释道：“我们进去里面说吧。” 说着他不由分说把钱二拉进书房，他早已把书房收拾干净，那些画卷全被他收拾干净了，里面一点痕迹都没有。 钱二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有些诧异，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紧张。 对上他揶揄的目光，钱大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脑袋。 “这个丫鬟她不一样，我还没有碰她。” 听到他这话，钱二脸色一黑。钱大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补救。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个丫鬟不一样，延庆昭喜欢她，但是担心她贪慕虚荣，一心想要嫁给大户人家，便让我试探她一番。” 说到后面，他有些懊恼。要是知道她这么好看，他当时就不会答应延庆昭了。 看到他这个神情，钱二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后悔了，他也喜欢这个丫鬟，只是碍于朋友面子，才一直没有对她下手。 “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钱二透过窗户看着站在外面的谢婉瑜问钱大。 钱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谢婉瑜，“还不错，人也挺好的，不该她做的事，她不会做，而且懂规矩，不会越矩。” 见他对她评价如此高，钱二对谢婉瑜的兴趣越来越大。 他看着钱大眉头微挑，刚要开口就被钱大无情拒绝了。 “你别想了，我那些画卷都没有了，难得有一个我喜欢的姑娘在，我绝对不会让给你。” 钱二听罢，惋惜地摇了摇头。他还想着把人带回去试探一下，看能不能试探出什么来，没想到他大哥如此维护她。 “那些画卷，你有什么头绪吗？” 既然要不到那丫鬟，那就只能给他大哥添点堵了。 听到他这话，钱大瞬间就焉了。他一点头绪也没有，根本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挠了挠脑袋，感觉头疼。 看到他这个样子，钱二十分满意，他眼底带着点点笑意，临走前提醒他。 “那件事要加快速度了，不然父亲该要生气了。” 他这话简直就是把钱大架在火架上烤，他气馁地对钱二罢罢手。 “知道了，你快走吧。”不要再打击他了，他承受不了一点！ 钱二心情大好从他书房出来，看到谢婉瑜站在门口，他笑吟吟望着谢婉瑜道。 “听说婉婉你很能干，要不要到我院子侍候我几天？” “钱二！你够了，赶紧给我滚！” 钱二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让钱大如此火大，还让他滚。 这不由让他对谢婉瑜更加感兴趣了。 能让钱大如此维护，这个丫鬟有点意思。 等钱二离开他院子，钱大从书房出来，他皱眉地看着谢婉瑜提议道。 “最近钱家有点乱的，你要不要先回去林家？” 听着钱大的话，谢婉瑜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他们这些少爷只顾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考虑到了自己。 “不了。”回到林家又能怎样，林家也一样的乱。 见她不愿意回去，钱大心里很是高兴，可高兴之余，他又想起延庆昭喜欢她，最后她要跟延庆昭在一起的。 他更加郁闷了，唉声叹气往书房走。 见他突然这个样子，谢婉瑜有些奇怪。 但她想到了刚刚钱二说的话。 她感觉那个钱二不简单，具体还要再看看。 转眼又过了两日，钱家终于找到那个散播谣言的人了。 散播这个谣言的人是个乞丐，他说自己在外面听到有人这样说，就跟着告诉别人。 再问他其他的，他就说不出来了，只知道是有个人跟他说的。 这乞丐说的也没有错，那夜黑风高的，根本看不清人脸。他只知道那是个女人，听着声音像男人，可身材像女人。 “二少爷，那乞丐的话是否可信？” 来福看着钱二问道。 “可信，但他也只是块敲门砖，背后之人还在看着。你等会把人送出去，过不了多久，那人就会出来了。” 第685章 乞丐 他不信那人把一个乞丐送到他们钱家什么也不做。 果不其然，那乞丐出去后不久，又跑了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封信。 他扬了扬手里的信对他们说：“那个人又来了，这封信是她给你们的。” 来福接过他手上的信，快速看了一遍，随即递给钱二。 “那人未免也太大胆了些。”他看着钱二皱眉说。 “他有大胆的本事。” 可不就是有大胆的资本，他手上有钱大的画卷。 这些画卷要是流到外面，必然会引起轰动，到时候他们对家肯定会利用这一点打压他们钱家。 稍有不慎，他们钱家这些年的努力就付诸东流。 来福听着钱二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钱二说得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看看。”钱二把信烧毁。 “二少爷你亲自去吗？”他迟疑了一下问道。 钱二点点头，他要亲自去一趟，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把主意打到他们钱家。 还有就是他心里有些怀疑，想要去验证一下。 来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想到二少爷决定的事情，旁人无法撼动，又把嘴闭上。 入夜后的梁州依旧热闹非凡，不少商贩还在街边摆摊，路旁挂着灯笼，照得路通明。 钱二走到街上，感受着热闹的气息，不由有些感慨。 他好像许久没有出过大门了，这次出来竟然还是托了那小人的福。 来到约定的酒楼，他让来福在楼下等着，独自一人上了厢房。 进到厢房，里面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看到他过来，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你是谁？钱大少爷呢。”见他不认识自己，钱二抿唇笑了笑。 “我大哥今日没空，由我跟你谈。” 听着他的话，月柳眉头微蹙。她知道钱家有个身体羸弱的二少爷，只是那二少爷鲜少出现在人前，一般都是在自己院子里，更别说出门了。 她狐疑地看着钱二，有些怀疑他是否能够做钱大的主。 “不用担心，既然是我出面，有什么问题，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说。” 钱二温润雅尔地笑了笑，他笑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月柳却在其中感觉到一抹算计，还有阴深。 这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城府极深。 这是他给月柳的感觉。 月柳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眼里带着审视。 钱二对此丝毫不在意，大大方方让她扫视。 两人似乎在较劲，谁也不开口，都在等对方开口。 月柳是个暗卫，忍耐是暗卫入门必学的，她老神在在坐着抿茶。 一开始钱二还能忍，两个时辰过去了，月柳依旧悠哉游哉抿茶，她神色自然一点也不着急。 越到后面，钱二有些开始坐不住了，他抬眸看向月柳，眼底藏着一丝锋芒。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如此能忍，他还真是小瞧了他。 “你说你手上有我大哥的画卷，空口无凭，我要看看。” “没问题，刚巧我带了一幅出来。”月柳早有准备，听到他开口，淡淡一笑，拿出一副画卷放到桌面。 看到画卷，钱二眸光微闪，拿起画卷打开看了一眼。 发现里面的内容确实是钱大所作，他眼底划过一丝寒意，嘴角却依旧噙着点点笑意。 “确实是我大哥的珍品，不知这位兄台想要什么呢？只要不强人所难，我们钱家一定会尽可能满足你们。” 听着钱二的话，月柳也是淡淡一笑，眼底噙着寒光望着他。 “不知道钱家可以用什么来换这些画卷呢？金钱？还是地位？或者其他的？” “金钱我不缺，至于地位，想必钱少爷也知道我不是梁州人，这地位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钱二，眼底隐约透出一丝嘲讽。 钱二见她把话都说完了，眼神淡了淡，态度丝毫不变。 “兄台抬举了，我还真不知道你不是梁州人，既然金钱跟地位都不要，兄台可是要什么？美人？” 他淡淡看着月柳，眼底藏着杀意。 月柳作为暗卫对杀意敏感，知道他对自己起了杀心，她轻轻笑出声来。 “二少爷不必紧张，也别想着杀我，我既然敢独自来见你，自然留有后手。二少爷也不敢赌吧，毕竟那么多画卷，随便流出一幅，钱家声誉都会受损。” “那些恨不得把你们钱家打压到泥底里的人，只怕不会袖手旁观。” 见她完全拿捏了他们钱家的命脉，钱二也不装了，收起那副伪善的笑脸，眯了眯眼，情绪外放。 一股威压铺面而来，月柳知道这才是真实的他。 她笑眯眯地看着钱二，丝毫不受他威压影响。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现在已经没耐心继续跟她周旋下去，看她的样子，根本不打算跟他好好谈。 “不如这样吧，二少爷猜一下我是哪里人，到梁州来又是为了何事。要是二少爷猜中了，我便告诉二少爷我要什么。” 钱二回到钱家依旧想不明白她说的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会从哪里来呢？到梁州又是为了何事？ 他从院子慢慢往外面走去，夜色朦胧，钱家四处点着灯笼，把周围照得通明。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钱大的院子，谢婉瑜不知道听钱大说了什么，她娇嗔地看着钱大，眉眼间带着娇涩的笑意。 她会从哪里来呢？ 他看着钱大他们，脑海里再次浮现这个问题。 突然他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一闪而过。 快到他差点没有抓住。 他知道那人从哪里来了，到梁州到底是为了何事！ 没想到梁州知府死守严防还是让北地的人进了梁州城，要是让他知道了怕是要气疯。 想到这里，他转身往回走。 他好像许久没有出去走动过了，明日天气不错的话，可以去拜访一下梁州知府。 翌日一早，他看着窗外挂在半空的太阳。 今日天气不错，看起来适合出行。 他叫来来福替他更衣，出门前遇到谢婉瑜出来替钱大办事。 见他要出去，谢婉瑜忙跟他请安。 “大哥有事交代？” 他看着谢婉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平易近人。 第686章 糊涂 “大少爷让我出去帮他买点东西。” 钱大让她去买零嘴，还不让她跟旁人说。 钱二一眼便知道钱大让她出去买什么，只是笑着点头，没有拆穿她。 他们在门口分开，钱二回头看了一眼谢婉瑜对来福说：“派人跟着她。” 来福点头，马上去处理此事。 他往衙门走去，在路上他看到有卖零嘴的商贩，上前买了些许零嘴。 来到衙门，衙役看到他过来，忙出门迎接他。 “钱二少爷怎么过来了？可是找我们知府有事？” 钱二见他们如临大敌一般，淡笑着挥手让他们不要紧张。 “我今日找知府有点事，你们忙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衙役苦笑地看着他，他们当然知道他自己进去可以。 想当年他还是个小毛孩，硬是闯进他们知府后院，指着他们知府鼻子胡骂一通，重点是还把他们知府骂得哑口无言，最后他还是被钱老爷拖走才作罢。 自那以后，他们再也不敢小瞧他，见他过来好生招呼着，生怕哪里做得不对，惨遭报应。 他那天把他们知府胡骂一通后，还把他们知府在外面养外室之事透露给他们夫人。 他们夫人连夜收拾东西回了娘家，吓得他们知府连夜去把人哄回来。 最后还是他们知府哄着钱二少爷跟他们夫人解释，他就是跟她开个玩笑，知府在外面根本就没有养外室。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夫人解释的，夫人回来了，只是知府睡了半个月的书房。 自此以后，他威名在外，再无人敢得罪他。 钱二慢悠悠来到后院，知府正在跟夫人说话，眼角余光看到钱二过来，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察觉他脸色不对，知府夫人顺着他目光看去，看到是钱二过来。 她马上笑吟吟起身来到钱二身边嘘寒问暖道：“今日感觉如何？可感觉身子好些？” “左右不过老样子，没死就是还活着。” 听着他这话，夫人板着张脸不高兴了。 “瞧瞧你说些什么胡话，要是让你大哥知道，怕是又要着急了。” 说完，她看了知府一眼继续道：“找他有事？要不要我回避？” “不用，我今日不请自来是为了告诉知府大人一声，外面有人来了。” 知府夫人不明白他说的话什么意思，但知府知道，他脸色微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让人进了梁州城。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大人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梁州知府眼睛微眯，审视般地看着他，似乎想要把他看穿看透，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知府夫人见他像是审视犯人似的审视钱二，有些不高兴了。 她猛地拍了他一巴掌，“你要是不信派人去查一下不就知道了，这样盯着钱二看做什么。” 梁州知府被她这么一拍，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赔笑看着她，“我这不是确认一下嘛。” 钱二看着他们两个，嘴角挂着浅笑。那清隽的模样，看得知府夫人甚是喜欢。 钱家几个孩子，男子长得清隽英俊，女子则是温婉大方，个个样貌都是顶好的。 哪像他们家，个个都跟知府似的，长得无比壮实，那样貌一点也拿不出手。 姑娘家更不用说了，随着她们年纪越来越大，她越发担心她们能否找到如意的婆家。 “可还有其他事？”知府想想觉得也是，钱二从不开玩笑，能从他口中出来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就算如此，为了安心，他还是派人去打听。 很快，他手下的人便传来消息，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人都找不到！” 梁州知府把桌面上的东西挥落一地，指着跪在地上的人破口大骂。 他们跪在地上不敢吭声，守在城门的士兵都说没有见到过跟画像上相似之人。 客栈内也没有生人入住，最近更没有人买宅子。 知府也明白，他们出手必然是不可能留有痕迹，但是他生气，他怎么能不气。 他把梁州围得密不透风，却依旧拦不住他们，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查，继续给我查！我就不信了！” 这天下哪有密不透风的墙，只有他们进城就会留下痕迹，肯定能找得出来。 月柳知道钱二把消息告诉梁州知府后，她在市井继续散播消息。 钱家大少爷那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看别人同房，还喜欢做记录。 这个消息一出，钱二气得脸都红了。 钱大收到消息，赶紧往钱二的院子赶。 见他捂着胸口面色涨红坐在椅子上，地上一片狼藉。 “二弟，你怎么样？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放轻松。” 钱大一个箭步来到他身边，示意他不要生气，慢慢放轻松。 钱二看到他，死死抓着他衣袖。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人竟然如此大胆，在知道他把消息递给知府后，直接把细节散播到市井上。 那些百姓知道什么，他们听风就是雨，现在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 他们那些对家，不管真假，不过是追风捕影之事也能让他们说得有板有眼，像真的一样。 “大哥，我没事。”他抓着钱大的手，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 “外面的事，大哥都听说了吧。”见他面色好了许多，钱大才放下心来。 他轻轻点了点头，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都怪我把事情搞砸了，我不应该那么自大，以为他们会害怕知府，便把他们进城的消息告诉了知府。”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 他真没想到他们胆子如此大。 钱大从他三言两语中捕捉到关键信息，他们是谁？还跟知府有关？ “你把北地那些人进城的消息告诉了知府？” 钱二轻颔首，闭了闭眼，有些心累。 “糊涂啊！他们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敢轻易把他们行踪告诉知府。” 说着，他又松了口气。 “还好只要散播关于我的谣言，没有对你出手。”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胸口。 听着他的话，钱二有些哭笑不得。 第687章 声誉 “你的声誉不是声誉？” “这算什么，反正我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就是会被对家打压，对我们家影响不好。” “不过，我也不想当家做主，所以声誉不声誉的没有关系。” 外人绝对不会同意名誉有污的人当钱家家主，正好他也不想当家主，他还是喜欢做一个纨绔子弟。 “大哥！此话莫要再说，你注定要当家主的！”钱二厉色看着钱大呵斥道。 钱大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他真的不想当家主，一点自由也没有，每日要处理诸多事务，时间都奉献给家族产业。 看到他这个神情，钱二有些头疼。 钱大在想什么，他一直都清楚，只是没想到事到如今，他依旧对家主之位不感兴趣。 知道他对自己的做法并无觉得不妥，钱二看着钱大有些无奈。 “接下来大哥可有什么想法？” “没有，那人很明显的不怕死，你昨晚去找他，他可说要什么？” 钱二摇头，他什么都不要。但如果是北地来的人，他或许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钱大望着他，瞳仁一震，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要那批……” 钱大震惊地看着钱二，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钱二阴郁地点了点头，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想要那批粮草的行踪，那肯定是不行的，他们好不容易搭上梁州知府这条船，不可能就这样下船。 思及此，他变得微冷，看样子只能……不，不行，不可以！ 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钱二低眸沉思着，思考着如何才能两全其美。 来福从外面进来，看到他们兄弟俩在书房，他微微愣了一下，想到在外面听到传闻，又了然地看着他们。 “回二少爷，那丫鬟出门后直接去买东西，并没有去其他地方。” 听着他的话，钱二挥手让他先下去。钱大后知后觉发现他二弟派人跟踪谢婉瑜？ “二弟你怀疑婉婉？” 钱二抬眸瞥了他一眼冷嗤道：“不应该吗，从她进来还不到半个月便发生了如此多事。” “她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会做那些小动作。” “能让你看到的就不是小动作了，还有你是不是过于在乎她了。”钱二察觉他对谢婉瑜的感情不对，眯眼望着钱大冷声问。 钱大抿了抿唇，不想承认，但他也清楚自己对谢婉瑜的感情是不一般的。 “她那么好看，喜欢她也是正常的，但她是延庆昭喜欢的姑娘，就算我不喜欢她，也该护着她点。” 钱二差点要被他这番话气死，为了一个丫鬟，他连真相都不要了？ 要真是那丫鬟主导的一切，他岂不是还要护着她？ 想到这里，钱二感觉气血翻涌，一阵热气涌上脑门，感觉两眼发黑。他忙搀扶住桌角，双目死死盯着钱大看。 看到他这个模样，钱大嘴角微抿上前搀扶他。 “我相信婉婉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她是，我也认了。”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差点没把钱二气死。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让爹把你打死。” “打死那不行，那样很痛的。”听着他的话，钱大小声嘟囔着。 钱二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挥手让他赶紧出去，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 从钱二院子出来，钱大脸上有些难看，他快步往院子走去。 当他看到谢婉瑜在庭院跟奶嬷嬷说话，两人脸上都带着柔和的笑容。 看到他回来，谢婉瑜忙站起来行礼，把他交代要买的小零嘴拿出来。 “大少爷，这些都是你要的零嘴，你看看可对。”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得他心头一阵悸动。 低头看着手上的小零嘴，他扯了扯嘴唇轻声道：“没错，就是我想要的。” 说完，他转头回了书房，他呆坐在椅子上，双手用力抓着头发，很是苦恼。 要是真是她怎么办？他要把她交出去吗？ 那他要怎么跟延庆昭交代？想到这些他脑袋都要裂开，索性放弃思考。 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 钱二不得已再次找上月柳，中间人还是那个乞丐。 来到上次碰面的酒楼，钱二目光阴深地看着月柳，恨不得从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 “二少爷这是准备好要跟我谈条件了吗。” 她笑吟吟看着钱二，那笑意却带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月柳，让她把要求说出来。 “我想要的二少爷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必再多此一举，问多一遍呢。” 她捧着茶杯挑眉看着钱二，意思也很明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没必要兜兜绕绕。 “就算你知道那些东西去了何处，你觉得你们能离开梁州城？” “能不能离开梁州城可不是你说了算，是我们说了算。” 月柳那双眼睛笑眯眯看着他，眼底的冷意深了几分。 她可没有忘记，他今天一早去找梁州知府，把她的行踪告诉梁州知府。 察觉到她的眼底冷意，钱二轻轻地笑了出来，他眼里带着算计。 “你们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不知道是你们动作快，还是梁州知府的动作快。” 他说着，目光死死盯着月柳，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可月柳嘴角噙着点点笑意，再无更多情绪。 “梁州知府要是有能力的话，也不会让我们在城内呆了那么久。” 她说的没有错，如果不是她主动出现，梁州知府怕是现在都不知道他们进了梁州城。 他暗自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看着月柳。 “你想用那点画卷跟我们交换还不够。” 见他态度松动，月柳勾了勾唇，似笑非笑望着他。 “如果那些画卷不重要的话，那也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说着月柳就要起身离开，钱二见状忙拦住他。 “慢！” 月柳回头扬眉望着他笑道得：“怎么，二少爷这是改变主意了？” 钱二阴狠地盯着她，“我们可以再谈！” 他大哥那些画绝对不可以流传出去！这不只是为了他大哥，还有钱家！ 第688章 疏离 月柳勾唇看着他，眼里带着疏离感。 “要是二少爷没有想好的话，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至于你要不要把此事告诉梁州知府，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完，月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恶！真的太可恶了！”二少爷怎么也没想到此人如此猖狂，竟然连梁州知府都不放在眼里！ 他倒要看看是他们厉害，还是梁州知府厉害！ 来福见他怒气冲冲出来，知道此次又谈崩了，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 二少爷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衙门。 梁州知府见他今日再次过来，忙上前。 “可是知道什么消息？” 钱二沉着脸点头，他阴沉地看着梁州知府冷声道：“你们现在就动手，直接以查找罪犯之名搜查，免得夜长梦多。” 梁州知府知道市井里在流传钱大少爷有特殊癖好，只传他爱春宫图，爱就算了，他还喜欢现场作画。 从钱二的脸色可以窥探一二，那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他之所以如此生气，怕是跟那传闻有关。 梁州知府看着钱二，沉吟一声试探开口，“钱大那事……” “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知府大人只需要放开手去做便好，其他的不用管。” 梁州知府听着他这话，扬眉笑了。 他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拍着钱二肩膀叹气道：“那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要是真让人知道了什么，那可不止本官的乌纱帽不保，你们的项上人头也难以保证。” 他这是知道钱二作出了决定，故意说这话给他听，让他不要跟北地的人做交易。 钱二心知肚明，他现在一肚子气，把话带到后，带着来福回了钱家。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前往钱家找钱大的林少爷以及延庆昭。 钱二看着延庆昭，那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延庆昭看。 延庆昭被他这么看着心里有些发毛，他摸了摸手臂往林少爷身后退去。 “二少爷如此看我，可是有什么不妥？”他小心翼翼探头看着钱二。 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模样，钱二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当上长乐坊的掌柜，还跟钱大他们混在一起。 林少爷也不是个草包，联想到市井上发生的事，再想到谢婉瑜进钱家的日子。 钱二这是怀疑市井里那些传闻跟谢婉瑜有关系。 至于为何会迁怒延庆昭，大概是从钱大口中得知谢婉瑜是延庆昭的心上人，连带延庆昭也一并记上了。 他有意要为延庆昭说话，可对上钱二那双锐利的眼睛，他瞬间也哑巴了。 这钱二不声不响，整日呆在家中不出门，却被不想越发的厉害了。那眼睛就这么一扫，他好像看到了他爹一样。 “钱二你这是刚回来？”他心脏微颤，斟酌着开口。 他说完后，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他问这话不是多余吗，人不就是刚从外面回来。 说完，他紧闭嘴巴，不再多言。一旁的延庆昭不敢说话，尽力把存在感压到最低。 钱二冷哼一声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带着来福快步进去。 “我们要不改日再来？看钱二那样子像是在外面受了气，等下连累钱大就不好了。” “这梁州城谁人不知道钱二最宝贝的就是他大哥，每次他爹要对钱大动用家法，都是钱二拦着的，他宁愿气死自己，也舍不得骂钱大一句。” 他就见过钱二气狠了，把自己气晕厥也没骂钱大一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钱大是弟弟，钱二是哥哥。 “走吧，都这么久不见，你一点都不想见你那情妹妹？”他说着对延庆昭挤眉弄眼。 延庆昭听着心惊胆跳，他看了一眼四周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真是要死！以后少说这种话！”这是嫌他命长，活得不够久是吧！ “那不是……”林少爷把他手拿开，鄙夷地看着他，连个喜欢女子都不敢大声说出口，这种男人还有什么用？ 见他还想继续说，延庆昭忙捂住他嘴巴。 这话哪能随便乱说，要是王爷知道了，他必死无疑！ 见他这么紧张，林少爷也没想过他会不会不喜欢谢婉瑜，只当他害羞，听不得这些话。 要是不害羞的话，那为什么脸红，这一看就是害羞了！ 见他终于不说了，延庆昭这才松了口气。 他早些时候给王爷寄去书信，收到消息的王爷这个时候应该往回赶了。 根据王爷身边的暗卫传来消息，王爷在南阳没找到什么线索，就连镇平侯那边也没有消息。 他们猜测那批粮草很有可能还在城内，或者藏在其他地方。 来到钱大的院子，林少爷起哄拉着钱大离开，给他们留出空间。 也是如此给了他们私下说话的时间。 听着延庆昭的话，谢婉瑜目光幽幽，眉眼间带着一丝讥讽。 梁州知府请君入瓮又声东击西的，可真忙乎。 她看着钱大他们离开的地方，眯了眯眼睛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都猜错了，那批粮草实则运往了北地？” 她看过舆图，从梁州前往北地除了官道还有水道。 走水道混在商船上，也无人知晓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好像没安排人盯着水道。 思及此，她眸光微冷，刚要说话，眼角余光看到院子门口出现一道影子。 她忙低头，把话咽了下去。察觉她的变化，延庆昭知道有人来了，他眸光淡了几分，嘴角勾着浅浅的笑。 来福进门便看到延庆昭笑吟吟看着谢婉瑜，而谢婉瑜似乎是娇羞，低头不说话。 看到这一幕，他收回目光不卑不亢问道：“大少爷出去了？” “嗯，应当在后花园的池塘边。”他跟林少爷两人出了院子便喜欢去池塘边。 来福点点头，转身往池塘走去。 直到他身影消失不见，谢婉瑜才抬头看向延庆昭。 不用她说明，他也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找到林少爷，跟钱大告辞后回到长乐坊，给太叔瑱去信。 那信刚送出去，延庆昭便看到太叔瑱走进赌坊。 看到他过来，延庆昭忙迎了上去。 他刚要行礼，让太叔瑱拦住了。 第689章 打趣 “那是怎么回事？”太叔瑱见到延庆昭问的第一句话是关于谢婉瑜。 延庆昭也没有隐瞒他，一五一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知道谢婉瑜为了查清钱家跟梁州知府什么关系，冒险进入钱家打探消息。 他眉头紧皱的，锋利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延庆昭看。 看得延庆昭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险些把钱大他们打趣他的话全盘托出。 “夫人现在还在钱家？” “是的，月柳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夫人，钱大他们也没有怀疑她，只是钱二性格敏感多疑，兴许对夫人有所怀疑。” “不过有钱大在，钱二也不会对夫人动手。”以他对钱大的了解，他不会袖手旁观，而钱二最后也会因为钱大求情而作罢。 不一会儿，延庆昭就把来龙去脉告诉太叔瑱。 听完他的话，太叔瑱眸光微闪，嘴角噙着冷笑。 谢婉瑜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么危险的地方她也敢去。她就没想过身份暴露，她会遭遇什么吗。 “钱家戒备森严，王爷你要进去的话，恐怖不简单。” 月柳前往钱家偷画卷也是试探了几次，才在慌忙中偷了几卷。 如今出了钱大那事，现在的钱家可谓是每处都有人把守，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他冷眸看着延庆昭，“那你觉得该如何？” 延庆昭想了想，方法倒是有一个，但是让王爷知道那些人以为他觊觎夫人，他会死得很惨。 “属下再想想办法。” 翌日，延庆昭邀约钱大跟林少爷去喝花酒，两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来到醉生楼，他们看到延庆昭旁边还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看起来有些唬人，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感。 看到他这个样子，钱大跟林少爷心里打了个突，干笑了几声问延庆昭。 “不知这位兄台该如何称呼？” 听着钱大的话，延庆昭给他们倒了一杯酒，忙跟他们介绍。 “这位就是我东家。” 钱大跟林少爷了然，笑着道：“原来是东家呀，失敬失敬。” 林少爷端起酒杯敬酒，钱大紧跟其后，太叔瑱瞥了他们一眼，淡漠地端起酒杯。 一杯酒下肚，拉近了几人的关系，钱大跟林少爷两人常年浪迹烟柳之地，油嘴滑舌，就算是刚认识的人也能彻夜长谈。 三言两语之下，话匣子不由打开。 大多数说话的时候都是他们在说，太叔瑱在听。有些话则是延庆昭在替他回答，钱大跟林少爷只以为他不爱说话，也不太在意。 他们两个哪里是太叔瑱的对手，在太叔瑱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两人的家底被他打探得一清二楚。 林少爷多了个心眼，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见钱大嘴没个门把，还提醒了他几次。 太叔瑱也不在意，他此行不是为了向他们打探什么消息，只是想拉近关系，届时去钱家看看谢婉瑜。 想到谢婉瑜在钱家，还在钱大的院子，他眼睛不由露出一丝寒意。 钱大感觉后背一凉，放下酒杯摸了摸后背。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延庆昭察觉太叔瑱情绪变化，知道他生气，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沉声道。 “你是不是最近少出门，身子骨虚了才觉得冷。” 被他这么一大趣，钱大觉得有道理，感觉好像又不是那么冷了。 酒过三巡，钱大搂着太叔瑱肩膀开始称兄道弟，直言以后他给他撑腰。 到最后，钱大搂着太叔瑱肩膀，大着舌头道：“东家今晚要不要到我家去住？我跟你说，我们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院子多。” 他爹有那么多妾室，又生了那么多孩子。 可以说在整个梁州他爹认孩子第一多，就不没人敢认第二！ 一旁的林少爷听到他这话不高兴了，他家孩子也多好吗，院子也多！ 他不甘示弱，拉着太叔瑱的手晕乎乎的说：“你别听他，他家院子多，有什么用，都没人打扫。还是到我家来，我院子就有房间，你进去可以直接睡。” 听着他们的话，延庆昭有些汗颜，他们刚才不还很害怕吗，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想要把王爷带回家？ 见太叔瑱没有要拒绝的意思，让延庆昭目瞪口呆。看到他要跟钱大走，更是让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钱大见太叔瑱要跟他回家，还得意地看着林少爷。那神情似乎在说：瞧着吧，人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林少爷眼睁睁看着钱大把太叔瑱带走，他抓着延庆昭的手大声问：“为什么要跟他走，我家不好吗！” 你家不是不好，只是你家没有他想要的人在！ 延庆昭见他悲从心来，眼眶通红，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他忙安慰他，“下次再邀请他去你家，他肯定会答应的。” 林少爷抹了抹眼睛，问他，“真的吗，他下次真的会来我家吗。” “真的，你要是哭了，他就不去了。” 闻言，林少爷眼睛马上不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叫上小厮就要回家。 把他送走后，延庆昭马上跟上钱大。 王爷在哪他在哪，他肯定不能让王爷独自一人去别人家！ 来到钱家，管家看到钱大带着一个人回来，他转身就要去禀告钱老爷，让钱大给拦下了。 “不用麻烦了，他是长乐坊的东家，今晚我要跟他一起睡，你忙去吧。” 管家眼睁睁看着他搂着那人的肩膀往院子走去，他扭头看到延庆跟在后面。 “钱管家叨扰了，我家东家让大少爷带了回来，我这是跟着过来呢。” “不麻烦，延掌柜直接进去就可以了。”见他也来了，管家便打消禀告钱老爷的念头，让门房关门。 太叔瑱从进入钱家开始便在观察他们家的布局。 来到钱大的院子，谢婉瑜听到声音，从厢房出来，看到跟他一起回来的人，她愣了一下。 太叔瑱看向谢婉瑜眼睛不由眯了眯，细细打量了她一眼。 人看起来黑了些，比之前瘦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同。 他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谢婉瑜。 看到太叔瑱那一瞬，谢婉瑜呼吸停顿了一下，随后面不改色上前想要搀扶钱大回房。 第690章 大醉 看到她的动作，太叔瑱眼睛微眯，眼底划过一丝冷意。谢婉瑜感觉后背一凉，举着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钱大看到她的动作，把她推开，指着延庆昭嘟囔道：“延庆昭还在这里，你是他喜欢的姑娘，怎么能扶我呢，要扶也是扶延庆昭！” 听着他的话，谢婉瑜跟延庆昭两眼一黑，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太叔瑱抬眸扫了延庆昭一眼，又看了谢婉瑜一眼。 延庆昭急得手足无措，急挠头，他想解释，但眼下不是解释的好地方。 “大少爷！休得胡说，奴婢跟延掌柜，没有其他关系！”倒是谢婉瑜心头一跳，忙开口解释。 钱大笑嘻嘻指着延庆昭，又指了指谢婉瑜。 “你对他没有意思，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但人家对你有意思，想要跟你扯上关系呢。” 此时的钱大醉得不清，指着他们两个嬉皮笑脸道。 他这话让延庆昭把他杀了心都有了，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之前不是很敏锐吗，怎么现在感觉不到他家王爷要杀人的眼神？ 延庆昭怕他继续说胡话，连哄带骗捂着他嘴巴把人带进去。 留下谢婉瑜跟太叔瑱两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看着太叔瑱，谢婉瑜有些心虚。 她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四周，想找个安静隐秘的地方跟他说说话都不行。 太叔瑱抬步朝钱大的房间走去，谢婉瑜见状忙跟了进去。 进到房间，只见延庆昭抬手朝钱大脖颈处打了一记手刀。 只听一声闷哼，钱大软软倒在床上。 现在没有不相干的人了，太叔瑱坐在椅子上，下巴微扬，在等谢婉瑜的解释。 延庆昭站在旁边像个碍眼的人，进退不是，只能尽量缩到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婉瑜低头盯着鞋尖，双手无措地拧着衣摆。 曾经想过千万个解释的理由，却在此刻没了声音。 他的目光宛如一把利剑散发着寒光，让她如芒刺背，头又低了几分。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太叔瑱直勾勾盯着她，嗓音低沉不带一丝情绪，让人听不出他在想什么。 谢婉瑜偷偷扫了延庆昭一眼，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延庆昭在里面到底还是影响她发挥了。 延庆昭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有些欲哭无泪。 他可以想象到时候回去，王爷会怎么对他，恨不得原地消失。 “对不起，我不该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就算我有自保的能力也不该如此。” 她拧着衣摆小声说着。 太叔瑱嗤笑了一声，瞥了延庆昭一眼。 感觉到他的目光，延庆昭又缩了缩头，他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消失不见！ “有点觉悟，但不多，你想过要是他们知道你身份，你要怎么脱身吗。” “我手上有钱家大少爷最私隐的东西，钱家看似在钱老爷手上，实际上掌权人是钱二。钱二对钱大有着几乎病态的在乎，他不会放任影响钱大声誉的东西传出。” 所以他一定会妥协。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他就不会找上梁州知府，梁州知府如今也不会挨家挨户搜寻从北地来的人。” 从白天开始，梁州知府便开始挨家挨户搜查，到现在还没有搜查完，官兵们举着火把搜查。 就连青楼赌坊这些地方都没有躲过。 好在谢婉瑜在之前便让他们出城，不然现在他们肯定被一网打尽！ 听着太叔瑱的话，谢婉瑜从月柳传来的消息知道了。 从钱二向梁州知府告发她们，她便知道钱二不会轻易妥协。 明早起来，他便会发现她给他准备的惊喜。 太叔瑱见她信誓旦旦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光芒。 “这么有信心？” 见他态度不似刚才那么强硬，谢婉瑜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不是你说的，要对自己有信心吗。” 没信心她就不会到钱家来了。 在钱家这些天，她也没有闲着，虽然每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但她在不知不觉间混进了钱家下人圈子。 从他们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事情。 譬如，最近钱老爷早出晚归，似乎是生意上发生了什么事。 再就是林家有意把林二许配给钱大，林二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嫁进钱家做准备。 钱二是个病秧子，见风就不舒服，故而一直在他院子休养，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身子羸弱却是整个钱家的掌权人，在钱家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利，钱家事务近乎都是他在处理。 钱三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作为一个妾室生的孩子，钱三小姐是整个钱家的小姐当中最受宠的小姐。她的姨娘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想要靠她上位，活跃在各个宴会上，在为上位做准备。 至于其他妾室跟小姐没什么好提的，她们不过是在钱二手下讨生活的人罢。 太叔瑱勾了勾唇，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对于粮草，你有什么看法？”听到这里延庆昭想到他给太叔瑱寄去的书信。 那书信怕是还没到他手上，他就回来了。 谢婉瑜看了眼昏迷过去的钱大，低声对太叔瑱说道：“我怀疑他们走水运，由商船送往北地。” 太叔瑱听着她的话，敲了敲桌子。这话不无道理，北地有他们的人，就算他们走水运，也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他抬头看向延庆昭，延庆昭立马挺直腰背禀告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打听了，有消息会马上通知属下。” 太叔瑱收回目光，看向谢婉瑜。 吓得谢婉瑜一个激灵，此时此刻，她不像是太叔瑱的妻子，反而像是他手下不守规矩，正在挨训的兵。 察觉到这一点，她咬着嘴唇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委屈。 她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那批丢失的粮草，还不是为了边关的士兵们。 越想她越觉得委屈，低着头不说话。 察觉到氛围不对，延庆昭看了看谢婉瑜又看了看太叔瑱。 要不他把自己打晕算了？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见她情绪不对，太叔瑱幽幽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把她搂进怀里。 第691章 训话 他扫了延庆昭一眼，延庆昭立马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他顺势把耳朵捂住，掩耳盗铃般告诉自己，这样就听不见了。 “你是担心我，还是想问责于我？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在审问犯人呢。” 见她顺着杆子往上爬，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 “怎么会，我就是在担心你，怕你出事，换做他人，我定然不会管。” 道理她都懂，她就是委屈。 “婉婉？”外面的传来叫唤谢婉瑜的声音，谢婉瑜立刻从他怀里出来。 一个箭步来到床边，佯装照顾钱大。 “春景，在大少爷房间呢。” 庭院内，春景听到谢婉瑜的声音从房间传来，她抬步往钱大房间走去。 “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去？”她好奇推开门，看到延庆昭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无措地站在那里，她愣了一下看向谢婉瑜。 “这位是？” “这位是我东家，今晚跟大少爷喝酒，大少爷闹着要我们过来，他回来后闹着要继续喝酒，我们只得用茶水骗他，这不刚躺下你就来了。” 春景听着他的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太叔瑱，又看向谢婉瑜。 见她裙摆处湿了一块，她看向躺在床上陷入昏睡的钱大，点了点头。 “两位客人可要去休息了？奴婢给你们准备房间。” “不了不了，大少爷喝多了，我们没有，还可以回去。” 说着，延庆昭跟太叔瑱从房间出去。 春景确定钱大是睡着了，才拉着谢婉瑜出去。 “真的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春景醒来见谢婉瑜不在床上，便出来找她，没想到是去侍候醉酒的大少爷去了。 “我也是没想到大少爷竟然喝得这么醉，一直拉着那延掌柜不让他走，举着杯一个劲的敬酒。” 说到这里，她咬着嘴唇，有些难以启齿。 看到她这个神情，春景还有什么不明白。大少爷这是把婉婉当醉生楼那些姑娘了。 这也就解释了，她裙摆处的水迹怎么来的。 “大少爷喝醉酒是糊涂了些，但他这个人不坏。”最后一句话，春景是昧着良心说的。 只是在谢婉瑜面前，他也算得上是个好人，只是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了。 以往来到他院子的丫鬟不出两天就成为了大少爷的人，再过两天闹着要生要死，最后她们的下场总归不是很好。 想到以往的日子，她不免有些唏嘘。 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婉瑜，她轻轻笑了，“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翌日，钱大醒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头疼欲裂，脖颈疼痛不已。 他摸了摸脖颈，手掌摸到之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意。 他昨晚不是跟延庆昭他们一起喝酒吗，怎么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想到这里，他记忆回笼，猛地从床上起来。 春景候在外面等他召唤，突然见他推门而出，她愣了一下，“大少爷？你要找什么吗？” 听到她的声音，钱大抓了抓头发问她，“昨晚跟我一起回来那两名男子呢？” “延掌柜跟他东家吗？他们把你送回来后就离开了。” 得知他们离开了，钱大抓着头发有些懊恼。 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投机的人，他还想跟他多聊聊，没想到他们没在钱家留宿。 要是让林强知道，不知道会怎样嘲笑他了。 “钱大少爷起床了。”这时延庆昭跟太叔瑱从外面进来。 看到他们，钱大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抓着太叔瑱的手。 “延东家你来了，我们今天还去花街吗。” 春景见他这么激动，不由多看了太叔瑱几眼。 察觉她在看自己，太叔瑱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那双锐利的眼睛让她心头一颤，忙收回目光。 昨晚天色太晚，加上烛光昏黄，她昨晚并没看出他如此不好相处。 那目光锐利得像是一把剑，只要跟他对视就会感觉到一阵寒意。 “今日我们不去花街，去酒楼坐坐。”延庆昭见他还想喝花酒，勾着他肩膀笑道。 不能去喝花酒，是有点可惜，不过去酒楼也不错，酒楼也有酒。 来福听到管家说延庆昭带了一个人过来，说是他们长乐坊的东家。那东家瞧着气度不凡，那双眼睛锐利有神，只一眼便足以让人害怕不已。 明明没做过对不住他之事，却总觉得有些心虚。 见管家如此形容一个人，来福来了兴趣，在没有禀告钱二的情况下，来到钱大的院子见他。 对上太叔瑱的目光，来福便知道此人不简单。他想探究，可对上太叔瑱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人。 “来福？你怎么过来了？可是二弟有什么要交代的？” 看到来福，钱大第一时间以为是钱二有事要找自己。 来福摇头，“听闻大少爷昨夜在外喝酒到深夜才归来，小人自作主张过来看看。” 钱大听着他的话，不好意思摸了摸头。 “大少爷这是又要出门？”来福瞥了延庆昭跟太叔瑱一眼，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嗯，想出去走走。” 来福点点头对他说：“大少爷玩得开心。” 听着来福的话，钱大心里有些愧疚，他二弟还在为他的事忙碌，而他却在这花天酒地。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跟他们出去了，他要留下来帮忙！ 知道他不出去，延庆昭有些遗憾，跟太叔瑱离开了钱家。 谢婉瑜在厢房的窗户里看着他们离开，又见钱大跟来福去了钱二的院子。 不知道钱二看到那画卷会是什么表情，有点遗憾不能亲眼看到，不过只要想到那个场景，她就觉得有趣。 他自以为拿捏了他们，可事实上到底是谁拿捏谁还不一定。 “二少爷大事不好了！”来福跟钱大刚踏进钱二院子，一个下人拿着一幅画卷进来。 看到那画卷，来福心里咯噔了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 钱二推门出来，一见风他便剧烈咳嗽起来。 他强忍着咳意，让下人把画卷拿过来。 钱大见下人把画卷递到钱二手上，那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幅画卷跟他有关。 第692章 交易 钱大看着那些画卷，莫名胆怯，心底又有个声音催促他上前看看。 他站在原地手脚发凉，感觉眼睛一阵阵发黑。 钱二淡淡瞥了他一眼，心里也明白那画卷的内容。 他打开画卷，看到里面的内容，把画卷递给来福。 “拿去烧了。”他表面沉着稳定，那双漆黑的眼睛蕴藏着愤怒以及杀意。 她在警告他，要是不把她想要的东西给她，接下来这些画卷便会出现在梁州城其他地方。 钱大呆呆地看着来福手上的画卷，他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问：“可以给我看一眼吗。” 来福看向钱二，后者摇头示意他快些处理。 来福拿着画卷快步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他们视野当中。 钱大望着他的背影，那双眼睛阴阴沉沉，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要不，我们还是把她想要的东西给她吧。”不知道过了多久，钱大感觉双腿发麻，喉咙发紧，说出来的话无比沙哑。 听到他的话，钱二侧头看向他，兄弟俩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在空中相对。 “你要放弃跟梁州知府的合作？” 钱大说完后，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慌乱下，他疯狂摇头。 他不是，他没有，他只是…… 只是不想看到二弟如此辛苦，要处理家族产业还要处理他的烂事。 而他，他就是一堆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要不……” “你想都不要想！此事你不要管，我会处理好。” 钱二看着钱大心里已有了决定。 不过就是粮草的行踪，他们既然想要那就给他们。 至于他们能不能拿到，那就看他们本事了！ 打定主意后，他让钱大先回去，他则出门联系月柳，约她详谈。 太叔瑱跟延庆昭从钱家出来后，没有回去，而是在钱家附近找了一家酒楼进去。 他们坐在楼上厢房内，这个厢房靠近钱家，从窗户看去便能看到钱家的门口。 就连偏门出来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刚坐下没多久，太叔瑱便看到钱二带着来福出门。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应当去了云来酒楼。 云来酒楼是太叔瑱的产业，延庆昭来到酒楼，让掌柜安排钱二少爷所在的厢房隔壁。 钱二在酒楼坐了好一会儿，月柳才姗姗来迟。 看到月柳，钱二冷声嗤笑道：“阁下可真是神通广大，本少爷并未派人通知你，你也知道本少爷找你。” 听到他讥讽的话，月柳也不恼，她笑吟吟看着他。 “众所周知钱二少爷鲜少出门，这几日钱二少爷怕是无心处理其他事务。如此一想，便知道钱二少爷出门为了何事。” 他这个反常的举动，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 她要是看不出来，昨晚就被官府抓走了。 想到这里，她假装看了眼四周，嘲讽道：“钱二少爷今日过来没有通知官府吧。” 说完后，她像是想到什么，故作惊讶挑衅地看着他继续道：“二少爷应该是不敢了吧，毕竟钱大少爷的画卷都在我手上。” “你说，要是外人看到钱大少爷那些画卷是什么反应？” “我看过那些画卷，其中有几幅的主人公还是林少爷。你说要是林老爷知道，他会怎么想？更别说你们那些对家看到那些画卷会做出什么事。” 钱家跟林家在梁州盘踞多年，外人无法撼动。 若是出了这等事，只怕会给他们打开一个突破口，让他们抓到机会，逐步取代他们的位置。 钱二眼睛微眯，看着月柳的眼睛带着杀意。 月柳微微一笑，毫无畏惧看着他，“二少爷不用担心，至少目前我还不会把画卷公布出去，可若是二少爷不配合的话，很难说。” “你在威胁我！”钱二眼睛瞬间凶狠起来，眼里的杀意再也克制不住。 厢房内，一片寒意，整个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月柳却丝毫不受影响，她依旧谈笑风生，笑吟吟望着钱二。 见她越是不受影响，钱二也是不悦。 他眼睛眯到只剩下一条缝隙，作为上位者的威压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不管他怎么压迫，月柳依旧丝毫不动。 这让他有点挫败，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无动于衷。 “这不是威胁，只是我给二少爷的忠告，要是二少爷再有其他小动作，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她单手抱胸，一只手摸着下巴，沉吟道：“或许也不用那么复杂，把那些画卷交给你们对家，如此一来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钱二听着月柳的话，脸色越发的黑，他阴深地盯着月柳看，似乎要把月柳盯出一个窟窿来。 他还想先发制人，没想到到了这里，却成了他被牵制的那一方。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嗤笑道：“我可以把那批粮草的去处告诉你，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月柳闻言笑了，她没想到这个时候钱二还想跟她谈交易。 不过这也恰好证明了主子想的没有错，钱二不会那么轻易把粮草的去处告诉他们。 如果不是延庆昭告诉主子粮草不在城内，及时通知他们出去。钱二的计谋就要成功了，他们的人在城内无法脱身。 到时候受制的一方就是他们了。 “这样吧，二少爷若是把粮草的位置告诉我们，我们治好二少爷的病，你觉得如何？” 钱二听到月柳的话，瞳孔倏地放大不敢置信看着她，随即想到什么，他眼底的讥讽快速闪过。 他这个病自娘胎带来，根本没有医治的机会。要不是钱家家大业大，用汤药吊着他一口气，说不定他早就不在人世。 “看来二少爷对自己的病并不抱有希望，不过没关系，你要是想我们可以继续再谈，要是不想也无妨。” “那批粮草运往哪里，左右不是运往北地就是南阳。我猜还是运往北地了吧，毕竟黎家跟梁州知府关系密不可切。” 月柳一边说着一边留意钱二的表情，钱二面不改色盯着她看，一丝情绪也没有。 不过她还是从他神情中察觉到一丝不对。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今日就不打扰二少爷了，二少爷要是有想法的话，可以联系我。” 第693章 胎病 她笑眯眯看着钱二，起身离开。 见她就这么离开，钱二拳头微微握紧，阴鸷地盯着她的背影。 “二少爷，要不我们试试？万一呢。”来福听到月柳的话，呼吸都停住了，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月柳看，试图看出她是否骗人。 可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还有确定。 他们少爷自娘胎便带了这种病，看了无数的大夫都没用，好在他们老爷没有放弃，靠着大夫给药方吊着他一口气。 钱二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目光清冷，坚定的目光藏着一丝犹豫。 健康的身体谁不想拥有，他太渴望不喝药，也不想一直呆在院子里，更不想看着大哥忧愁的面容。 但他的身体他知道，就算再医治又能怎样，还不是治标不治本，靠着一口汤药吊着。 来福见他不欲多说，不想再折腾，听天由命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跟着他离开酒楼。 “此事不要告诉我大哥。”踏出云来酒楼那一刻，钱二吩咐道。 这是把来福最后的路堵死了，他闷闷不乐嗯了声，脑子却在想着要怎么告诉钱大。 回到钱家，来福便被钱二派出去，一天都没有见过钱大。 来福知道他这是在把自己支出去，不让他告诉钱大。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只能背叛二少爷一次了。 就在他准备告诉钱大时，他在路上踢到一块石头，那石头滚落出去，滚出一张纸条。 看到纸条，他眉头微蹙，看了眼四周，没看到可疑之人，弯腰捡起纸条，他看了眼纸条，把它藏好，大步离开这里。 夜里，他躺在床上，看着窗边的月亮陷入了沉思。 纸条上说要想帮二少爷，可以从大少爷身边的人下手。 写下的纸条的人真是煞费苦心了，钱家的一举一动都比他清楚。 他冷笑着起身把纸条放到蜡烛上，把纸条烧毁。 翌日起来，他出门前去了一趟钱大的院子，看到谢婉瑜跟奶嬷嬷在说话，他看了眼谢婉瑜。 谢婉瑜心领神会跟奶嬷嬷说要去忙别的事情，给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奶嬷嬷在钱家那么多年，对他们几个说不上十分了解，但看他们表情，还是能看出个大概来。 知道他有事找自己，她笑了笑，“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婉婉也不是什么坏人，她也能听两句。” 谢婉瑜到这里的日子不长，但她们都很喜欢她。 她跟其他人不一样，没有藏有其他心思，更不像其他人那般，一心想要才爬上她们大少爷的床。 做事也干净利索，该她做的，她做得漂漂亮亮，不该她做的，你跟她说一声，她也会帮忙。 这样的人，试问谁不喜欢。 来福有些诧异谢婉瑜到钱家几天，竟把奶嬷嬷也收买了。 他掩下诧异，斟酌着二少爷的病还有希望的事告诉奶嬷嬷 刚说完，他感觉耳边飘过一阵风，回头看去，发现是钱大回来了。 他激动抓着来福双肩，那双眼睛满是惊喜。 “你说的都是真的？真的还有希望？太好了！奶娘，你听到了吗，二弟的病还有希望！哈哈哈，好！真的太好了！” 他松开来福双肩，回头看着奶嬷嬷，哈哈哈大笑着的，心情很是畅快。 来福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这不算是他告诉大少爷的吧？他只是跟奶嬷嬷说一声，让大少爷听了去。 “来福，那人是什么身份？我明日……不！我现在就去把人请过来！” 奶嬷嬷想得比较深，她那双浑浊的老眼深深看了来福一眼。 来福是二少爷的人，他既然知道有人可以医治二少爷的病，二少爷肯定知道，二少爷没有动作，说明此事有他的考量。 要么是那个大夫不好请，要么是认识大夫的人，想通过他得到什么。 她虽然是一介妇人，但在钱家久了，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自然而然能想到这些问题。 钱大也不是想不到，只是他一下子被喜悦冲晕了头脑，没反应过来。 “这事二弟知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肯定高兴坏了。”钱大知道这个消息，一刻也坐不了，想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钱二。 来福听着钱大的话，为难地看着他。 “二少爷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是不是二弟不愿意配合？还是那个神医不好请？没关系，我亲自去说！” 说着钱大转身就往钱二院子去，来福想拦都拦不住。 他神情有些崩裂，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要是让二少爷知道是他告诉大少爷的，那他……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后背发凉，不敢回去面对二少爷。 奶嬷嬷看到他这个样子，笑了笑，“怕什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来福苦笑，是他想要的，可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进展会这么快。 快到他来不及细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如何面对二少爷的怒火。 “是大少爷自己听到，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奶嬷嬷摇头离开，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狡黠。 来福恍然大悟，是大少爷自己听去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跟奶嬷嬷述说他最近的烦恼罢了。 谢婉瑜回来发现来福已经离开了，奶嬷嬷此时在树下晒太阳。 看到谢婉瑜回来，奶嬷嬷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 “来福回去了？我还说请他尝尝这桂花糕。” 她在钱大的小厨房发现去年剩下的桂花干，奶嬷嬷说那些桂花干是钱大去年听说桂花泡茶好喝，托人弄了点回来。 桂花是到手了，他喝了一回，觉得这东西娘们唧唧的，不适合他那种大男人喝，便扔在小厨房无人管。 刚好谢婉瑜曾做过桂花糕，折腾了一下，还真让她做出来了。 “你这桂花糕，他是吃不上了，说不定还要挨罚。”奶嬷嬷说这话时，笑得跟个小孩子似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谢婉瑜见状来了兴趣，她好奇地看着奶嬷嬷，眼里满是求知欲。 奶嬷嬷也不卖关子，把适才发生的事告诉她。 说到最后，奶嬷嬷意味深长地看着谢婉瑜问道：“你觉得来福会受罚吗。” 第694章 好事 谢婉瑜摇头，她不知道，她对二少爷了解不多，不知道大少爷的劝话对二少爷有没有用。 奶嬷嬷又是一笑，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高深莫测。 “不会的，二少爷最听大少爷的话了，只要是大少爷说的，二少爷一定会去做。” 闻言，谢婉瑜眸光微闪，不明白奶嬷嬷为何要跟她说这个。 “大少爷看着是个糊涂蛋，纨绔子弟。其实他最心软了，只要你好好侍候大少爷，未来出了什么事，大少爷也能保你一命。” 谢婉瑜心头一跳，总觉得奶嬷嬷这话里有话。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思及此，谢婉瑜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依旧老神在在看着自己。 那神情好像就是在说闲话没有其他深意。 她掩下心中的异样，附和了几句，她在心里反复嚼着那几个字，总觉得那话里有她忽略了的东西。 春景从外面回来，打断了谢婉瑜的沉思。 她只得把心事放下，跟在春景身旁打下手。 另一边，钱大兴冲冲来到钱二的院子，钱二在书房练字。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他头也不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一阵凉风从门口吹来，他倏地咳嗽了几声。钱大立马把门关好，拿过一旁的汤婆子，塞到钱二手上。 见他今日兴致高昂，面色涨红，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 他眉头微扬，眼底带着几分笑意，不经意地问：“今日可是有什么好事？瞧你高兴的。” “你的病有法子医治，这算不算好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钱大看着钱二激动得在原地转圈圈，只要有一丝希望，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神医，一定要治好你的病。如此我们便可以一起出门，去给娘亲扫墓，还可以一起骑马，到我们想去一直没去成的地方。” 钱大望着钱二，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使他看起来熠熠生辉。 看到他这个模样钱二没有办法打断他，听着他的描述，钱二不期待吗，他也期待。 打小他就希望可以跟大哥一起出门，一起在郊外驰骋，去他们没去过的地方。 如果说他之前还在犹豫，在听到钱大的话后，他再无一丝犹豫。 跟梁州知府的关系，没了便没了。他们钱家在梁州屹立不倒这么多年，也不是靠梁州知府，他们是靠着自己在梁州扎根！ 来福在书房听着钱大激动的声音，再听到钱二笑着说好。他心里涌过一丝异样，眼睛传来温热。 他喉咙发紧，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流下，他飞快低下头，摸了摸眼睛。 钱大离开后，钱二低沉的声音从书房传来，他让来福进去。 来福心脏微颤，慢步进去。 谢婉瑜见钱大心情愉悦回来，知道他劝服了钱二。 她好像有点明白奶嬷嬷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了。 “大少爷可要试一下桂花糕？” 钱大今日心情好，点头让她送点进书房。继而他想到什么，又对她说道：“你帮我装起来，我要去一趟林家。” 虽然二弟说神医一事让他自己处理，但他也想出一份力的。 他要找上他们两个一起去看看。 谢婉瑜把桂花糕装起来，递给钱大随口问道：“大少爷这是要去找林少爷？” 听着她的话，钱大以为她想回去林家，又想到延庆昭对她的情谊。 “要不你跟我出去一趟吧。”说完，他又摇了摇头。 不行，他们都是男子，她一个丫鬟跟在他们身边不妥。 “这样，你去找春景换一身男装，今日少爷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刚好春景走进来，听到钱大的话，笑着拉起谢婉瑜的手，不等她拒绝，拉着她进去房间换衣裳。 换好衣裳，钱大带着她一路往醉生楼走去。 醉生楼的老鸨看到谢婉瑜，感觉有些眼熟，想要再看一眼，被钱大挡住了视线。 “钱妈妈这是太久没见过新人了？盯着我的小厮看。” 知道是钱大的小厮，老鸨摆了摆手，没有再看谢婉瑜。 谢婉瑜松了口气，紧紧跟在钱大身后。 来到他们专属房间，钱大屏退那些姑娘，只留下一个丫鬟在房间侍候。 “你还是第一次来吧，感觉怎么样。”钱大靠在贵妃椅上，挑眉望着谢婉瑜吊儿郎当问。 谢婉瑜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第一次来。”只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钱大哈哈大笑，也没有逼迫她一定要说出个什么。 他让丫鬟把东西摆好后，让她出去。 “试试，她们家除了姑娘一流，好吃的也不少，不过比起你做的桂花糕要逊色些。” 正说着，延庆昭推门进来，刚好听到钱大这话，调侃道：“到底是什么桂花糕这么好吃，让钱大少爷念念不忘？” 说完，他看到站在一旁的谢婉瑜，瞬间惊在原地。 夫人怎么也来了？他无措地看着谢婉瑜又回头看了看太叔瑱。 他突然后悔为何要把王爷带上，现在好了，让他看到夫人来了青楼。 对上延庆昭欲哭无泪的表情，钱大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太叔瑱，心里一喜，忙起身前来迎接。 “延东家也来了，延庆昭你也是的，延东家来，也不让人说一声，我好安排人侍候。” 说着他就要喊来丫鬟把姑娘叫来。 延庆昭拦住他，“先这样，先这样，等林少爷来了再说。” 钱大想想也是，不过延东家来了，就不能只喝茶了。 他让守在门口的丫鬟去拿酒上来。 “延东家，今日我们可要不醉不归。” “别喝酒了，你这不还带人来了。”延庆昭说着，给钱大使了个眼色，看着谢婉瑜。 钱大后知后觉，险些忘记了婉婉还在这里。 看来只能下次了。 说着，林少爷也过来了。他推门进来，看到谢婉瑜时也是一愣。 他没想到钱大这么不靠谱，竟然把谢婉瑜也带来了！ 他拉着钱大到旁边悄声问：“你怎么回事？怎么把婉婉也带来了？人本来就不喜欢延庆昭，你这么一搞，人家怕不会以为延庆昭就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男子，更加讨厌他怎么办。” 第695章 嘲讽 钱大没想那么多，他只想把人带过来见见世面，如今林强提起，他才想到延庆昭也在，他看了延庆昭一眼，不由干笑了几声。 稍稍挪了挪屁股，来到延庆昭旁边，拍着他肩膀，小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带婉婉出来见见世面。” 听着钱大的话，延庆昭直接翻了个白眼。带一个女子到青楼见世面，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 “我说你可悠着点，人家可是个姑娘家，你这样带着人家来青楼，要是让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延庆昭一边说，一边查看太叔瑱的神色。 见他神色依旧，抬手倒茶，看也不看谢婉瑜一眼。 延庆昭有些拿捏不住，他现在在想什么。 跟在太叔瑱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点也不了解太叔瑱。 太叔瑱情绪不外放，旁人很少能猜测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太叔瑱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谢婉瑜，在心里冷哼着。 他淡淡地扫了眼延庆昭。 明明不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但他一个眼神，延庆昭立马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比如现在，太叔瑱一个眼神，他马上知道他们该离开，给他们腾出位置。 “我听说醉生楼最近来了很不错的姑娘，老鸨舍不得让她们出来接客，现在还藏着呢。” 一听到他这话，林强，也就是林少爷瞬间来了兴趣。 能让老鸨藏着掖着不带出来接客，那几个姑娘姿色肯定不差。 钱大有些犹豫，他踌躇地看着谢婉瑜。 察觉到钱大的迟疑，大家不由自主看向谢婉瑜。 感觉到炙热的目光，谢婉瑜抬头看了太叔瑱一眼，而后看向他们。 “大少爷你们去吧，我没事的。”对上钱大犹豫不决的目光，谢婉瑜抿唇笑道。 林少爷见太叔瑱不感兴趣，劝道：“这又不是在外面，这在厢房呢，况且有延东家在，不会出事的，走吧。” 说着，他就要上手去拉钱大。 就这样，在钱大半推半就下，厢房只剩下太叔瑱跟谢婉瑜。 见他们都离开后，太叔瑱淡淡瞥了谢婉瑜，沉声道：“还不过来。” 听到他这话，谢婉瑜的小心肝颤了颤，忙站起来，慌乱中碰到摆放在桌面的茶杯。 茶杯里盛着滚烫的茶水，眼看着那茶水就要倒在谢婉瑜身上，太叔瑱手疾眼快快速拿起一个空茶杯，朝盛着茶水的茶杯投掷而去。 两个茶杯相碰，发出一声哐当。 候在门外的丫鬟听到声响，关切地问：“可是倒了茶水？需要帮忙吗？” 说着，她就要推门而入，被太叔瑱沉声阻止了。 “不用，不要让人进来。” 门外的丫鬟听到这话，低声应是。 谢婉瑜见太叔瑱严肃盯着自己，她咬了咬唇，不敢看他。 她要是知道太叔瑱今日会来，她说什么也不会跟来。 太叔瑱就这么静静盯着她，看得谢婉瑜头皮发麻。 她硬着头皮硬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狡辩，但对上太叔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像个做错的孩子，站在太叔瑱身旁，低头看着鞋尖，不敢吱声。 “上次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次说不出来了？” 太叔瑱淡淡地看着她，低沉嗓音不带一丝感情。 “没，上次也不是很能说。”谢婉瑜看着太叔瑱，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哭丧着脸，越想越后悔。 “没有？我看你倒是很能说，还挺大胆的。” “我知道错了，我深刻反省自己，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知道自己不对，让你担心了，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谢婉瑜闭了闭眼，一股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真的知道错了？”谢婉瑜说完后，不敢正视太叔瑱，默默把头低下。 “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以身犯险了。”谢婉瑜低头闷声说。 因为太叔瑱真的太可怕了，他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盯着她看。 一股无名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头皮发麻，后背发凉，把这辈子做过的错事都想了一遍，不敢有所隐瞒。 谢婉瑜想，他去审犯人，往那一站，不用说话，犯人就全招了。 要是延庆昭跟宋复礼知道谢婉瑜在想什么，肯定很赞同。 她想的没有错，太叔瑱往那里一站，承受能力不强的犯人根本扛不住，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吐出来。 听着她的话，太叔瑱冷笑了一声。 “我还没有感受到你的悔意。” 闻言，谢婉瑜错愕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她那么大的悔意在这，他说没有感受到？ “你还在钱家。” 听到他这话，谢婉瑜有些哭笑不得，她暂时无法从钱家脱身，只能在钱家再待一阵子。 等事情办完后，自然会从钱家出来。 可太叔瑱等不了，他太清楚钱大看着谢婉瑜的眼神是什么事意思了。 那个男人，他看上谢婉瑜了，喜欢谢婉瑜！ 光是想到那个男人看着谢婉瑜的眼神，他就浑身不舒服，谢婉瑜只能是他的！ 察觉到太叔瑱目光越发的冷，谢婉瑜也顾不上此时还在醉生楼，她穿的是男装了。 她上前抱住太叔瑱，用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我很快就出来了。”等她知道梁州知府跟谁合作，把粮草运往北地，她就从钱家脱身。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钱二很快就会答应他们的要求，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出来了。 她突然想到洛神医跟谢明煊从北地赶来梁州，算着日子，明日差不多该到了。 她环着太叔瑱腰身，仰头看着他。 “洛神医跟明煊明日该到梁州了，你能否帮我接应下他们。” 听着她的话，太叔瑱嗤笑了一声。 “你不是很能吗，你怎么不自己接应。”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谢婉瑜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在嘲讽自己，她也不在意。 只是抱得更紧了。 她娇嗔地对太叔瑱说道：“可你不是在我身边吗，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可以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你是明煊的姨夫，没有谁比你合适了。”她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丝毫没有先前的紧张害怕。 第696章 讨好 “等洛神医跟明煊进城替钱二医治，我也就很快可以从钱家出来了。” 太叔瑱幽幽看着她，没答应也没有拒绝。 但谢婉瑜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她抬手抱住他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几口。 这时钱大他们点的姑娘到了，她们推门进来，看到两个男子在厢房搂搂抱抱，呆在原地，面面相觑，瞬间鸦雀无声。 谢婉瑜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进来，抱着太叔瑱脖颈的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她沉默了一会儿，默默把手松开，尴尬地笑了几声。 太叔瑱还算稳重，他抬眸淡淡扫了那几个姑娘一眼，冷声道：“还不是走？” 听到太叔瑱这话，她们如梦初醒，推搡着快步离开。 钱大跟林强他们回来，看到那些姑娘逃似地离开，不由有些好奇。 “这是怎么回事？人怎么都走光了？” 延庆昭看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们不会是被王爷赶出来了吧，想到这个可能，他忙开口。 “兴许是我们把人喊来，没有通知我东家，我东家把人叫走了。” 想到太叔瑱板着一张脸，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他们心里了然。 “你们东家不会还是个雏吧。” 林强勾着延庆昭脖子笑嘻嘻地问。 那肯定不是，他们家王爷都成亲了！ “我们东家成亲了，只是夫人没跟过来罢了。” “那你们东家肯定是个洁身自好的！看他清心寡淡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没有开过荤。” 林少爷瞥了他们厢房门口，嬉皮笑脸道。 延庆昭不敢在背后编排太叔瑱，只得赔笑。 他们一行人回到厢房，见谢婉瑜跟太叔瑱面对面坐着，谢婉瑜前面坐的位置留有一滩水。 延庆昭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唯有钱大关心地问。 “可是打翻了茶水？可有烫到？”他说着就要过来检查谢婉瑜是否有受伤。 看到他这个举动，延庆昭急了，一把拉住人，冲他挤眉弄眼，轻咳了几声，让他不要太过火。 “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我跟你说，最近城里会来个神医，到时候让他也帮你看看。” 说完，他又要去看谢婉瑜，延庆昭死死拉着他不撒手，看得林强直乐。 他抓住钱大的手低声道：“你当着人家的面去照顾人家心上人，你觉得人家能愿意？” 闻言，钱大恍然大悟地看着延庆昭，又摸了摸脑袋小声嘀咕：“他要是担心，他也可以去看看，他无动于衷，那还不能我关心一下？” 延庆昭翻了个白眼，对他说：“我东家还在，要是……受伤的话，他不早告诉我们。” 钱大一听觉得挺有道理，他嘿嘿一笑，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怪我怪我，关心则乱。” 延庆昭听着他这话，又是两眼一黑。你说前面那一句就够了，何故再加一句。 他不能这么被动下去，他得想个法子把夫人从钱家带出来。 他幽幽地望着钱大，看得钱大心头发寒。 在心里嘀咕着，他不过就是担心婉婉，有些失了分寸，也不至于让他这样看着自己吧。 世面见过了，接下来就是男人的乐趣，谢婉瑜在，钱大他们多少有些收敛。 知道自己在这里影响他们发挥，谢婉瑜提出先回去。 她前脚刚从醉生楼出来，太叔瑱就跟了出来。 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谢婉瑜不动声色回头看了一眼。她回头看到太叔瑱似笑非笑在后面看着她，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恼怒。 她停在原地，恶狠狠瞪了太叔瑱一眼。 “你做什么！”跟在她身后也不出声，吓了她一跳。 太叔瑱但笑不语，那意思不言而喻。 谢婉瑜心有余悸捏着拳头在他胸口捶了几下。 “跟着我也不说一下，让我白害怕。” “不这样，你怎么知道我担心你。” 他这话证实了她的想法。 他就是气她不顾安危进钱家，故意跟在后面吓唬她。 思及此，她又是狠狠一剜，用力捶打他胸口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不想再搭理他。 太叔瑱看着她的背影，低低笑着，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 “走吧，北地来了消息。”谢婉瑜挣扎了几下，听到他这话，瞬间放弃挣扎，惊喜地看着他。 “东西是不是在北地？” 太叔瑱环视一眼四周，轻颔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云来酒楼。”说完，太叔瑱先行一步，谢婉瑜尾随其后。 来到云来酒楼，谢婉瑜发现梁锦芝也在。 他不是在北地吗，怎么会在这里？ “姨母。”她正想着，突然听到谢明煊的声音，她回头看去，谢明煊跟洛神医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她瞬间喜笑颜开，快步上前，“你们不是明日方到，怎的今日便到了？” 算着时间，他们理应明日才到，没想到他们今日就到了。 谢明煊看了梁锦芝一眼又看向太叔瑱。 “姨夫知道我们要到梁州来，便托梁大人相送，因此要快些。” 她不知道里面还有这层关系在，回头看了眼太叔瑱，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从未跟他说过此事，他却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想着一路走来舟车劳累，谢婉瑜没有过多寒暄，叫来店伙计上菜用膳。 用过膳后，梁锦芝把北地的情况告诉他们。 “粮草通过商船进入北地区域，再由各个商队运往各家，在属下的调查下，参与此次行动的除了黎家跟北地县老爷外，王家跟林家还有其他小商户也有参与。” “其中还有薛雪柠的手笔，她从宫中出来后，混在运输粮草的队伍，一路来到梁州。” 薛雪柠在小皇帝的安排下，混在运输粮草的队伍中，到了梁州后，便向梁州知府献计，把粮草从水路运往北地。 此时的薛雪柠在北地黎家，她曾想过到堡寨去，但被萧璟拒绝了。 萧璟拒绝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在堡寨的日子不好过，让她过去，只不过多个人受苦，没必要。 薛雪柠却不是这样认为的，她认为萧璟不肯让她过去，肯定是在堡寨藏着姑娘。 第697章 有请 她在来的路上都听说了，堡寨有军妓，那里的士兵都会找那些女人解决需求。 萧璟本就是个好色之徒，以前谢婉瑜还在的时候，为了面子，以及对她承诺，他没有在外面鬼混。 自从去了边疆后，他的本性彻底暴露出来。 跟谢婉瑜和离后，他越发放肆，直接在青楼安家。 想想薛雪柠就觉得痛苦，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可现在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不知道也不明白。 所以，她一心想要去堡寨盯着萧璟，不想他再从堡寨带回几个妾室！ 听了薛雪柠在北地的事迹，谢婉瑜只是笑了笑。 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就会生根发芽，茁壮长大，随之而来的便是不死不休。 “主子，接下来可是要回北地？”梁锦芝看着太叔瑱问道。 太叔瑱摇头，现在还不是回去北地的好时机。 他不在堡寨的消息，怕是早就传到黎员外耳边了，他们一直没有动静，不过就是看准他不在堡寨，才会肆意妄为。 要是他回北地，他们或许就不会有所动作。 “你派人盯着那些粮草的去处，黎家那边让桀殊那边的人盯着，榆林山那边。” 说到榆林山，太叔瑱看了谢婉瑜一眼，他轻敲了几下桌面，又继续说：“让宋复礼盯紧点，要是出了什么纰漏，让他提头来见！” 梁锦芝轻颔首表示知道了。 “榆林山可有不妥？” 榆林山，黎员外私下养兵之地，不过如今都在他们眼目之下，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太叔瑱摇头，“暂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黎员外不可能一直放任那些兵不动。” 在必要关头，那些兵必然会出动。 在黎员外眼里什么时候才是必要关头？ 他觉得现在便是，朝廷此次分发了十万石粮草，这十万石粮草，尽可以支撑两个月的军需。 放到平常人家，可以养活一座城一年。 要是他们独吞这些粮草还好，可若是把粮草送给匈奴人投诚呢。 想到这个可能，太叔瑱眼睛微眯，从缝隙中透出一股寒意。 “薛雪柠那边也要派人盯着，还有萧家父子。” 他要杜绝一切的可能性，把一切的不稳定扼杀在摇篮中。 梁锦芝听着太叔瑱的话，点头应是。 月柳带着谢明煊跟洛神医去了客栈，瞬间厢房里头只剩下太叔瑱跟谢婉瑜。 “想好怎么从钱家脱身了？” 既然已经知道粮草在何处，她也不必继续呆在钱家。 谁知谢婉瑜还是摇头，林家二小姐为了顺利嫁给钱家大少爷，表面贤惠宁静，内地里却是机关算尽。 如今她在钱家呆着，钱大只会在外面找女人，不会往钱家带人。 若是她从钱家离开，还不知道又有多少姑娘遭殃。 钱家人对钱家大少爷之事闭口不谈，谢婉瑜能打探的东西有限，倒是其他人的事情打探不少。 谢婉瑜目光幽幽，想到什么，勾唇笑了笑。 “我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 太叔瑱坐在一旁洗耳恭听地看着她。 “你帮我传个口信给钱家朱姨娘，就说钱家二少爷的病有得治了，再把洛神医的住址透露给她。” 朱姨娘一心想要坐上钱家夫人的位置，靠着钱三小姐在钱家顺风顺水。 除了有钱三在，她还有个杀手锏就是她是林二小姐在钱家的眼线。 钱家之事逃不过林二小姐的耳目，也是这个原因。 要是林二小姐知道钱二的病有救，她会不会动手？ “要是不动手，便让她动手。”只一句话，太叔瑱便知道谢婉瑜想要做什么，淡声道。 谢婉瑜抿嘴笑了，林二小姐要是不动手，那就只能再启用另一个计划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那个计划的，尤其是太叔瑱在此的情况下。 她看了眼天色，是时候该回去了，再晚些回去，钱二该起疑了。 回到钱家已是傍晚。 她前脚刚回到，钱三小姐身边的人后脚跟着进了钱大的院子。 钱三小姐身边丫鬟笑眯眯看着她道：“婉婉，林二小姐到了，她想见你一面，你可是有空？” 谢婉瑜此时还穿着男装，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裳，不好意思笑了笑。 “能否让我换身衣裳再去？” “不用了，就这样吧，林二小姐等了你许久，再晚点怕是见不着她了。” 说完，那丫鬟挽着她手臂，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钱三小姐的院子走去。 还没进到钱三小姐的院子，谢婉瑜便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 听到脚步声，大家纷纷转头看向她们。 谢婉瑜忙弯身行礼，钱三小姐端着茶杯没有出声，林二小姐也没有出声。 其他小姐见她们两个没有发话，戏谑地看着谢婉瑜，那神情像是在看热闹。 不知道过了多久，钱三小姐才慢悠悠娇嗔道：“林二你也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会让婉婉起来，没想到你竟然不出声。” 林二小姐噗嗤一声也笑了，“她现在可不是我的丫鬟了，她现在可是你们钱家的人，没有你的命令，我哪敢让人起来。”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事揭过去了，却无一人让谢婉瑜起身。 又过了好一会儿，钱三小姐娇笑着拍打林二小姐，“你真是的，真不把人叫起来，你不心疼她，我还心疼她呢。” 说罢，她忙让谢婉瑜起身，又让丫鬟去给她安排椅子。 谢婉瑜不卑不亢起身，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一旁等候她们安排。 她知道这事没完，林二小姐特地在钱家等她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是让她站一会儿这么简单。 不过这算是个好契机。 “让你坐下，你便坐下，就这么站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 其中一个小姐翻了个白眼，冲谢婉瑜喊道。 谢婉瑜微微一笑，温声回答，“奴婢不过是一个丫鬟，不配跟各位主子坐在一起。” “没想到还是个认清自己位置的，还以为跟以往那些个一样，不清楚自己什么地位。” 那位小姐讥讽地看着谢婉瑜，眼底满是鄙夷。 她的眉眼跟钱三小姐有些像，尤其是那双眼睛，是跟钱三小姐一模一样的丹凤眼。 第698章 掌殴 “好了钱六，姨娘就是如此教你讲话的！”钱三小姐放下茶杯，瞥了钱六小姐一眼，淡声道。 咋一听她这话在为谢婉瑜出头，呵斥钱六小姐的不是，认真听便会发现，她的声音语气不痛不痒，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姨娘怎么教我讲话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不过就是个丫鬟，还不值得你跟我置气！” 钱六小姐听着钱三小姐这话，瞬间来了脾气，气呼呼对钱三小姐吼道。 谢婉瑜对此毫不在意，在旁乖乖看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其他人见她们亲姐妹吵了起来，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劝谁。 钱三小姐入了钱大少爷的眼，整个钱家人都高看她三分。而钱六小姐仗着亲姐钱三小姐的福，还有朱姨娘宠着，在钱家也算顺风顺水。 有朱姨娘在背后撑腰，她在钱三小姐面前也是没大没小的，该发脾气还是发脾气。 “婉婉你劝劝？她们可是因为你而起了争执。”林二小姐看向谢婉瑜淡笑道。 谢婉瑜也是浅浅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主子之事，奴婢作为丫鬟不好插手，且两位小姐也不算是为了奴婢起争执。” 听着谢婉瑜的话，大家瞬间安静下来，就连还在争吵的钱三小姐跟钱六小姐也停了下来。 林二小姐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她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谢婉瑜居然如此牙尖嘴利，还以为就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有点貌美的村姑，现在看来，倒是她低估她了。 不过也是，要不是低估了她，她也不会亲手给自己送一个情敌过来。 林二小姐深吸一口气，继而笑眯眯看着谢婉瑜，“你看得倒是透彻，你们两个也别吵了，平白无故让人看了笑话。” 她说这话时，若有若无地扫了谢婉瑜一眼。 钱六小姐眉头一皱，恶狠狠盯着谢婉瑜。 “你不过就是个丫鬟，怎的如此嚣张！” 知道她们有意找自己麻烦，谢婉瑜知道自己如何作答都是得罪人，那她只能往死里得罪了。 “大少爷说了，奴婢在外代表的是他的颜面，无需看旁人脸色。” 她们听到谢婉瑜这话，脸色瞬间大变。 尤其是林二小姐，她阴鸷地看着谢婉瑜，眸底暗藏杀意。 她听说钱大一直没有碰谢婉瑜，还让她留在院子侍候，她还以为钱大只是想把她再养一段时间。 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一直到现在流传钱大看上了她，有意要把她抬作妾室！ 她曾向她大哥打听，她大哥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更让她气愤。 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找了个借口到钱家来。 如今听到谢婉瑜亲口说出这话，她的心宛如刀割，再也控制不住狰狞的表情，她面目凶狠地瞪着谢婉瑜，腾腾杀气怎么也藏不住。 看到她这个样子，谢婉瑜勾唇笑了。 那神情落在林二小姐她们眼里，她就是在挑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钱六小姐，或者说，最先出口打破宁静的是钱六小姐。 其他人早已反应过来，只是她们不敢开口。 “你不过就是个丫鬟，再如何都是丫鬟，又怎么能比得过主子！” “来人，给我掌嘴！”钱六小姐得意洋洋地看着谢婉瑜，阴狠地吩咐丫鬟。 其他小姐闻言，没人为谢婉瑜出头。钱三小姐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怜悯地看着她。 春桃在旁看着跃跃欲试，她低头对钱六小姐说着什么，钱六小姐点头示意丫鬟跟上春桃。 “婉婉此事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诸位小姐。”说着，她朝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轻颔首站在旁边一手制住谢婉瑜一手死死捏住她下巴。 而春桃则是笑吟吟摩擦双掌，嘴上说着对不起，下手却一下比一下狠。 不过几巴掌，谢婉瑜的脸瞬间变得红肿无比。 看到她那张肿成猪头的脸，春桃有些惋惜。 “多好的一张脸，让男人看见肯定很怜惜吧，可惜了你遇上的是我们。” 说着，她又狠狠给了谢婉瑜一巴掌。 谢婉瑜勾了勾唇，嘲讽地看着她们，“等大少爷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春桃闻言，眼底闪过恨意，下手更重了。 直至把谢婉瑜嘴角打出血来，她才收手。她怜惜地拍了拍谢婉瑜肿得高起的脸颊，轻声说：“你该认清自己什么身份，知道自己什么地位，不要妄想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 谢婉瑜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她那双明亮的眸子越发地明亮。 “你是想跟着你家小姐一同嫁进钱家，当大少爷的妾室吧。” 她这话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春桃脸色骤变啪的一声，直挺挺跪在林二小姐面前。 “二小姐，奴婢发誓从未如此想过，奴婢只想尽心尽力侍候小姐。” 谢婉瑜又是轻轻一笑，语气的嘲讽越发的重。 “你敢说你对大少爷一点想法也没有？”她没有错过春桃下手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和嫉妒。 能让她产生嫉妒的，也只有钱大了。 所以她喜欢钱大！ 林二小姐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春桃，而是起身来到谢婉瑜面前。 她勾起谢婉瑜的脸，阴狠地看着她。 “你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春桃对钱大少爷有想法，可这又能怎么样，一个丫鬟而已，钱大少爷喜欢，送给他又何妨。” 她笑吟吟地看着谢婉瑜，眼底却不带一丝笑意，阴冷无比。她伸手抓住谢婉瑜下巴，扬手狠狠打了一巴掌。 巨大的响声在耳边响起，谢婉瑜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有心情笑。 她眼睛弯了弯，对林二小姐说道：“林二小姐机关算尽，送了那么多丫鬟进钱家，得到了什么吗，怕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吧。” “怕就怕，有人机关算尽，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 她这番话成功惹怒了林二小姐，她目光阴狠，捏着谢婉瑜下巴，发了疯似对她下手。 鲜血从谢婉瑜嘴角流出，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了。 第699章 嚣张 “够了，给我住手！”苍老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家朝门口看去，看到一个老妪面容愤怒地站在门口。 钱三小姐看到来人忙起身去迎接，钱家其他小姐也纷纷跟着起身。 “嬷嬷怎么过来了？”她们七嘴八舌迎了上来，就连倨傲的钱六小姐也乖巧地跟在老妪旁边。 老妪冷哼了一声，直勾勾盯着林二小姐看，浑浊的眼睛透着一股寒意。 “林二小姐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些，我们钱家的丫鬟何时轮到你来插手！” 听着老妪的话，众人心头一震，沉默地低头，不敢直视老妪锐利的目光。 林二小姐咬了咬唇，想要为她辩解，她的手还在谢婉瑜脸上。慌忙中，她快速收回手，扯了扯嘴角刚要说话就被钱六小姐抢了去。 “嬷嬷，不是林姐姐不好，是这个丫鬟不好，不过仗着爬上了大哥的床，竟然敢对我们出言不逊！再怎么着，我们也是主子，她只是个丫鬟！” 她本以为这样说，奶嬷嬷就会站在她们那边，谁知奶嬷嬷哼笑了一声，眼底的寒意更重。 “几位小姐是不是在钱家待得太舒服了，忘记自己也算不上什么主子了，不过是妾室生的孩子，算哪门子的主子？” “不是老妪我说话难听，在大少爷那里，你们这几位所谓的主子连婉婉一根寒毛也比不上！” 奶嬷嬷这话实属羞辱人，但她们心里也清楚奶嬷嬷说得对，无人敢还嘴。 林二小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不敢想钱大的奶嬷嬷会为了一个丫鬟而训斥她们。 她这番话不只是在敲打钱家这群小姐，更是在打她的脸。 春桃此时被吓得脸色都白了，她刚刚有多嚣张，如今就有多害怕。 她没想到钱大少爷竟然宝贝谢婉瑜到如此地步，让他奶娘为她出面。 “嬷嬷此事有些误会，我们不过是瞧着婉婉有些规矩不懂，便让丫鬟帮忙教一下，不曾想她们下手没个轻重，把婉婉打成这个样子。” 就算害怕，林二小姐还是咬牙把想好的措辞告诉奶嬷嬷。 她不想，她之前做的一切付诸东流，她一定要嫁入钱家！ 嫁入钱家除了要讨好钱大外，还有眼前这个奶嬷嬷。 奶嬷嬷作为钱大的奶娘，钱大钱二对她很是尊敬，不出意外，她这辈子都由钱大钱二养她老了。 “今日招待不周，林二小姐还是请吧。”奶嬷嬷无意跟她多言，强势送客。 林二小姐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她没想到奶嬷嬷如此不留情面，当众送客！ 春桃见她脸色不好，担心被迁怒，强忍着害怕，上前安抚道：“小姐，不用担心，奶嬷嬷也只是一时生气，其他几位小姐不也被训了……” “闭嘴！你懂什么！那是钱大少爷最尊敬的人，就算是钱老爷在他跟前，他也未必有这般尊重！我能不能加入钱家，还不是她三两句话。”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后悔了，后悔听风就是雨，后悔没能沉住气。 就像奶嬷嬷说的，左右不过是个丫鬟，再厉害能越得过主子？等日后她成了钱家少夫人，她还怕对付不了她？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懊悔也无用，只能想办法补救。 “你派人去把大少爷叫回来，我有事情要跟他说。”林二小姐当机立断派人去找林强回来。 嫁入钱家可不是她一个人愿望，还是她们全家的希望。 如今的林家不如钱家，林老爷希望可以通过联姻挽救岌岌可危的林家。 而林二小姐则是希望能通过嫁进钱家，脱离林家。 嫁给谁不是嫁，还不如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人。 林强正跟钱大他们喝酒讨论姑娘，突然看到林家来人，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打听才知道妹妹林景在钱家闹事。 吓得他酒立刻醒了一半，他进去跟他们告别，火急火燎赶回去。 林强走了，延庆昭也坐不住，不多会儿也寻了个借口回去。 大家都走了，钱大觉得没意思也跟着回去了。 回到钱家，刚进门，他就感觉气氛不对。 来福见他醉醺醺回来，远远便闻到他一身酒气，不由嫌弃地看着他。 也就只有二少爷宠着他，换做其他人家，早把他赶出去了！ “这是怎么了？”他醉眼朦胧中看到一个提着医药箱的大夫迎面而来，抓着来福问道。 “是大少爷你院子的丫鬟被人打了，伤势有些严重，奶嬷嬷便让人请大夫过来瞧瞧。” 一开始钱大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奶嬷嬷大惊小怪，家里受罚的下人那么多，每日都有人挨打，何必请大夫浪费银子。 他想着，突然僵住了，猛地抓过来福衣裳，“受伤的是哪个丫鬟？” “是婉婉。” 听到婉婉两个字，钱大猛地松开来福的手，撒腿就往院子跑。 刚踏进院子，他便闻到一股药味。 他没有进下人住的厢房，而是站在门口。 奶嬷嬷从厢房出来，看到他板着脸冷哼着从他身旁经过。 钱大知道奶嬷嬷知道什么，快步跟了上去，腆着脸问：“奶娘，这是怎么了？婉婉伤得重不重？” 奶娘被他缠得烦了，站在原地侧头冷眼看着他。 “你在钱家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至于重不重，明日你看到婉婉就知道了。” 奶嬷嬷不欲跟他多言，言至于此快步往小厨房走去。 春景在厨房熬药，也不知道熬好没有，她得去看看。 钱大看着奶嬷嬷的背影，心里急得像火烧。他好想知道谢婉瑜伤得重不重，现在是什么情况。 再看奶嬷嬷那样，想来是不会告诉他。春景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也不会告诉他。 这偌大的院子，只要奶嬷嬷一声令下，基本没人敢搭理他。 他叹了口气，摇头转身往钱二的院子走去。 来福应当知道些什么，找他问问去。 谢婉瑜躺在床上，两边脸颊肿得高高，光是瞧着就觉可怕。 奶嬷嬷带她回来时，看到她这个样子，眼眶都红了。 估计是没有想到她们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吧，奶嬷嬷怕她出事，给她请了大夫。大夫看过后说没事，静养一段时间就好。还给她开了一些药膏，让她闲来无事就涂一下。 第700章 收场 谢婉瑜闭目养神，回想今天在钱三小姐的院子发生的事，再想到林二小姐反应，以及钱三小姐的反应。 钱三小姐由始至终都表现得淡淡的，似是无意参与，又必须要参与。 钱六小姐的表现就十分的明显了，她就是站在林二小姐那边的。 或许有些话不用传递给朱姨娘，告诉钱六小姐也是一样。 继而想到伤得这么重，让太叔瑱知道，怕是不好收场。 思及此，她不由觉得头疼，要想瞒着太叔瑱，就必须要瞒着延庆昭。 依着钱大以为她跟延庆昭的关系，怕是早就派人通知延庆昭了。 谢婉瑜越想越觉得头疼，伤口也在隐隐作疼，一时间不知道是伤口在疼，还是脑袋在疼。 她想的没错，钱大得知谢婉瑜不知如何惹怒了林二小姐，导致她领着钱家一众小姐对谢婉瑜发难。 听着来福的话，钱大脸色异常地难看。 钱二瞧着他这个脸色，挑眉说：“看来这个婉婉在你心里确实不一样。” 钱大听着他的调侃，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 “来福你派人通知延庆昭一声。” 他心上人在钱家被人打了，还是被他钱家人打的，不管如何，他都要给延庆昭一个交代。 见钱二没有阻止，来福这才推门出去。 “那个神医找到了吗？”见来福出去，钱大着急的心逐渐安静下来，他看着钱二关心地问。 钱二点点头，“神医已经进城了，明日神医会到家里来一趟。” 他说完，调侃地看向钱大继续道：“要不要请神医帮你那位丫鬟看看？” 钱大听着他的话，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他没想到不过一句调侃的话，钱大还当真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心里就有这种想法！ 过了好一会儿，钱大才后知后觉知道钱二这是在调侃他。 他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道：“我只是觉得神医来都来了，给婉婉看看也不碍事吧。” 钱二似笑非笑看着他，似乎在问你觉得呢。 看得钱大怪不好意思的，这事也就被搁浅了。 来福那边，很快便到了延庆昭住处。得知谢婉瑜在钱家被人打了，他猝不及防被自己口水呛到，猛地咳嗽了几声。 他下意识往屏风后看去，心跳得飞快，一句又一句粗俗的话在心里冒出。 “这是怎么回事！”咳嗽还未停下，他便抓住来福衣裳问。 来福快速把今天傍晚发生的事告诉他，得知是林二在其中搞的鬼。延庆昭冷哼了几声，眼里满是冷意。 林二是个蠢货，林家那一家子是天大的蠢货！ 林强看起来是个纨绔，但在重要关头，还算清醒，这也是他愿意跟林强来往的原因。 也不知道林强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被气炸！ 林强从林景口中知道事情原委，急得团团转。 你说她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谢婉瑜！你说她跟钱大有关系也就罢了，关键是人家跟钱大没有关系！ 人家是延庆昭的心上人！ “到底是谁跟你说钱大对婉婉不一样的。”林强目光阴鸷地扫了一遍林景房间的丫鬟。 春桃听到他这话，眉头一跳，飞快低下头去。 林强看到她心虚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清楚。 “你就是个蠢货，被人牵着鼻子走都不知道，人家钱大要什么人没有，他是对婉婉有意思，但他没有对婉婉下手不是因为他怜惜婉婉，而是因为婉婉是延庆昭的心上人！” 林景听着林强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春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哪里还不明白，她们这是被人算计了。 见她这个模样，林强摇头。她此举是把钱大跟延庆昭都得罪了，林强缓缓吐了口气。 他很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但他知道为了林家，他再不想管，也必须要管。 他抬手揉了揉头，抬手让林景出去。 林景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这是她的院子，要走也是林强走。 林强后知后觉想起来，他气得直摇头，夺门而出。 “现在怎么办？”春桃惨白着脸，抓着林景的手颤声问。 此时的林景也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呆呆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无神。 看着她这个样子，春桃很是担心，她抓着林景的手小声问：“小姐，我们要不要告诉老爷？” 林景猛地摇头，不可以告诉她爹，要是她爹知道她做了这么蠢的事，一定会打死她的。 绝对不能让她爹知道，“你赶紧去找大少爷，告诉他不要告诉我爹，我……”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林景瘫坐在椅子上，心里一片苦涩。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这么害她！ 林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这么对她，到底是谁不想看到她嫁进林家！ “你明日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春桃用力点头，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要这么害她们！ 她们不知道钱大对谢婉瑜的感情，钱家人肯定知道！她们既然知道，还给她们传递似而非似的信息，不就是想害她们吗！ 春桃领命下去，给林景留出思考的空间。 另一边，太叔瑱得知谢婉瑜被打后，整个人的气压低得可怕，吓得延庆昭不敢在他身边停留。 “延庆昭！”太叔瑱独自一人在书房坐了许久，突然开口喊出延庆昭的名字。 听到太叔瑱在喊他，延庆昭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你现在去一趟钱家，把夫人接回来。” “现在把夫人接回来？这不太好……”他想说这个点去把人接回来，不太好吧。 可对上太叔瑱那双冰冷无情的眸子，他感觉喉咙发紧。 就算不行也得行，不好也得好！ “保证完成任务！”他转身就要出发回钱家，刚推开门，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跟你去一趟。”听到他这话，延庆昭感觉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王爷，不用了吧，属下觉得属下过去就可以了。” 他怕到时候钱大犟起来，非要让夫人在钱家养伤，这两人会打起来。 太叔瑱眼睛微眯，不悦地看着他，看得延庆昭后背发凉，不敢再多言。 第701章 委屈 听闻延庆昭来了，钱二觉得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得知他东家也来了，想起他好像没有见过延庆昭的东家，便叫来来福往钱大的院子走去。 谢婉瑜躺在床上，听到外面如此热闹，有些好奇。 “婉婉！延掌柜听说你在钱家受了委屈，要把你接走！” 春景步履匆忙激动地推门进来，冲谢婉瑜喊道。 对比她的激动，谢婉瑜更多是想直接晕过去。 她知道太叔瑱他们会过来，但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过来了。 “他们在外面说什么？” 春景没察觉她的异样，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延掌柜有些激动，一直在质问大少爷你为何会受伤。” “说来也奇怪，延掌柜似乎很紧张你，比我们大少爷还要紧张你。” “二少爷也来了？”谢婉瑜脸颊肿得高高，声音含糊不清，说久了还会牵扯到伤口，谢婉瑜不欲多言，挑着想问的说。 “来了，这会儿，大家伙都在。钱三小姐跟钱六小姐也被大少爷派人叫过来了。” 说到这里，春景想到什么好笑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续说：“说起来也好笑，先前朱姨娘还来了一趟，指责奶嬷嬷不尊敬主子。要我说呀，她们算哪门子的主子，不过就是给老爷生了几个孩子，享了几天的富贵就当自己是主子了。” “她们卖身契还在两位少爷手中，要打发出去还是乱棍打死不过是两位少爷的一句话罢了。” 高门妾室不是那么好做的，当家主母是个好人，便有好日子过，若是个不好的，跟家中的下人又有何区别？ 不过也有例外的，就像县老爷后院那些妾室，仗着县老爷的宠爱，不把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谢婉瑜有些诧异，钱老爷后院那些妾室的卖身契竟然都在钱大钱二手上。她虽好奇，此时却也无心好奇。 春景正说着，奶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春景，扶婉婉出来，让各位少爷瞧瞧，到底是谁嚣张跋扈，是谁不占理！” 奶嬷嬷说话向来和气，鲜少听到她声音如此尖锐，甚至还带着怒气。 大家都聚在院子，大少爷跟二少爷站在一起，钱三小姐跟钱六小姐站在一起，她们身后还站着一个妇人，那妇人便是朱姨娘。太叔瑱跟延庆昭站在旁边。 看到谢婉瑜那高高肿起的脸颊，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太叔瑱瞳仁一震，眯了眯眼，一股无言的冰冷从四周散发开来。 钱六小姐感觉周边莫名开始变冷，她不由摸了摸手臂，往身后妇人靠去。 钱二若有所思地看了太叔瑱一眼，这个延东家瞧着气宇非凡，不管是衣物还是气度，都与普通人不一样。 他目光不动声色落在太叔瑱身上，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 除了他看到谢婉瑜那一脸伤，情绪有些波动外，再无其他不同。 再看延庆昭，在看到谢婉瑜那脸伤时，他激动地抓着太叔瑱的手，满脸怒气。 若不是还知道分寸，钱二想，他怕是要闹起来。 不过，钱六下手也太重了些，这简直就是冲着让人毁容去，也难怪大哥要请神医帮忙看看。 钱三过来时，从来福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神情复杂地看着谢婉瑜。 她没想到谢婉瑜爬上的不是大哥的床，也是延掌柜的。 此事怕是难了。 大家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心思各异，无人说话。 最后还是奶嬷嬷打破了宁静，她冷笑着看向朱姨娘。 “朱姨娘可还觉得只是小孩子不懂事？这分明就是要下死手！要不是老婆子我去得早，这张脸怕是早就不能看了。” 听着奶嬷嬷的话，朱姨娘缩了缩头。她没想过谢婉瑜会伤得如此重，这伤没有大半个月怕是好不了了。 话是如此，但自家孩子还是要维护，她梗着脖子替钱六说话。 “小孩子家家的，不过只是想惩罚一下这丫鬟，谁知道身边的丫鬟下手没个轻重，好在也没伤到要害，请个大夫看看……” “朱姨娘这话是说只要人没死就行？本少爷竟没察觉钱家还有这等人在！” 钱大听着朱姨娘不知悔改的话，还把脏水往丫鬟身上泼，瞬间怒火中烧，冷声讥讽道。 朱姨娘没想到钱大如此直白把她心中所想说出来，一时间面子有些挂不住，讪笑着想解释。 见钱大动怒，钱二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朱姨娘若是觉得无所谓的，我有个好提议，不知朱姨娘想不想听。” 他挑眉看向朱姨娘，同样的眼睛，钱大瞧着凶神恶煞，钱二则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更让人信服。 朱姨娘看着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拼命点头。 看到她这个模样，钱三小姐在心里讥笑，蠢货，整个钱家最有心计的就是钱二，他能有什么好提议。 钱二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 “那便是让那个丫鬟重复一遍先前的动作。”他笑吟吟看着朱姨娘，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朱姨娘闻言，笑容凝滞在脸上。 她面色僵硬，找了几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这不太好吧。”朱姨娘知道钱二言出必行，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钱六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哪里还要先前的嚣张跋扈。 她摇头往朱姨娘身后躲去，“姨娘，我不要，我不要。” 谢婉瑜跟春景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似的，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幕。 知道太叔瑱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她自知理亏，心虚极了，根本不敢看他。 钱二不管她想不想，直接让人把丫鬟带过去。 他笑眯眯看着那丫鬟，温声道：“你要不拿出打婉婉的力气来，明日出现在乱葬岗的就是你了。” 丫鬟被钱二这番话吓得大惊失色，白着一张脸颤声对钱六说：“六小姐对不起，你不要怪我。” 要怪就怪你自己要为林二小姐出头，得罪了大少爷。 丫鬟生怕慢了，被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抬手闭眼狠狠朝钱六扇去。 第702章 寒意 钱六尖叫出声，捂着脸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丫鬟。她竟敢！她竟敢真的对她出手！ 如此卑贱的东西也敢对她出手！ 她恶狠狠瞪着丫鬟，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你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小姐动手，本小姐……” “聒噪，春景。”钱二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只是那双眼睛里闪着寒意。 春景见喊她，抽出一条手帕，来到钱六身边，把手帕塞进她嘴里，抓住她双手。 “呜呜呜，呜呜呜。”钱六疯狂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春景的束缚。 朱姨娘见状，想冲上去帮钱六，却被钱二一个眼神震慑住。 “朱姨娘要是想被一起扔出钱家，便去阻止。” 闻言，朱姨娘脚步瞬间停在原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钱二，面容失色地晃头。 “不，不，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夫人带回来的，是老爷的妾室。” “原来朱姨娘还记得你是我娘亲买回来侍候我爹，那你应当没忘记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吧。” 钱二此话一出，朱姨娘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钱三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似乎挨打的那个人不是她妹妹，求情那个不是她姨娘。 大家神色各异，只有朱姨娘是真心心疼钱六，再心疼也比不上她的荣华富贵。 院子里传来清脆的巴掌声，同时伴有一声又一声的闷哼。 直到钱六的脸跟谢婉瑜一样肿后，钱二才下令让丫鬟停手。 朱姨娘带着钱六回去，此时的钱六已经痛得没有感觉了，麻木地跟在朱姨娘身后。 钱三跟她们身后回去，临走前，她回头深深看了眼谢婉瑜。 “延掌柜对这个结局还满意？”钱二看向延庆昭，眼角余光却盯着太叔瑱。 此时的延庆昭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板着一张脸冷哼着开口：“伤害已造成，再多的弥补都是虚的，就算六小姐遭受了跟婉婉一样的罪。下一次呢？她要是含恨在心，再出手怎么办？” 说完，他看向钱大，“大少爷知道我对婉婉的心！想来我把婉婉带走，大少爷应该没有异议吧。” 钱大理亏，他知道延庆昭这次是真上火了，就算再舍不得谢婉瑜，也不得不点头。 见他做出了决定，钱二不好插手，带着来福回去。 在临走前，他不由多看了太叔瑱几眼。 太叔瑱不急不忙迎上他的目光，冲他轻颔首。 从钱家出去，谢婉瑜还有不真实感，还有心虚跟紧张。 她像个丫鬟似的缩头缩脑跟在太叔瑱身后，不敢说话。 延庆昭出来后，扭头就跑。 他在钱家说那些话时，在心里给自己捏了把冷汗，根本不敢动。 如今从钱家出来，他不敢跟太叔瑱一起走，怕太叔瑱秋后算账。 谢婉瑜本以为太叔瑱会责备她，再不然也会说她两句。 没想到回去后，他只是给她上完药后，让她好好休息。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样子，谢婉瑜心里发慌。 她宁愿他骂她一顿，也不想他一声不吭。 在他起身就要离开时，谢婉瑜拉住他衣袖。 “你不要生气，我知道错了。” 太叔瑱低头看着她，语气不咸不淡道：“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有错。” 谢婉瑜听到他这话，瞬间就慌了，她死死抓着他衣袖。 “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冒险，我应该早些从钱家出来。” 太叔瑱抬手摸了摸她发顶，叹声道：“我真没生气，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明日再说。” 他拉开谢婉瑜的手，转身离开。 谢婉瑜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她知道太叔瑱肯定生气了，气她不听劝，气她没有保护好自己。 她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心口涨涨很是难受。 明明是脸受伤，她却感觉到了胸口发疼。 谢明煊得知她在钱家受了委屈，被钱家小姐刁难，连夜赶了过来。 看到她的脸肿成这个样子，心疼得眼眶发红。 “该死的钱家，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你！” 他嘴里骂着，一边检查她脸上的伤口。 看完伤口后，谢明煊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伤口瞧着可怖了些，伤得不是很重。 他拿出一瓶玉脂凝膏，“每日涂三次，早中晚一次。” “外祖母她们若是看到你如此，怕是要心疼死。” “此事断不能让你外祖母她们知道。”谢婉瑜光顾着太叔瑱生气，忘记叮嘱他们不要告诉金氏她们了。 要是让金氏她们知道，怕是又要记挂她，平白无故多一桩伤心事。 “姨母要真心疼外祖母她们，此等事还是少做。” 说完，他发现太叔瑱不在此，又问起太叔瑱。 谢婉瑜不好说太叔瑱生气出去了，支支吾吾地说他出去了。 谢明煊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他作为小辈不好责备长辈，只得幽怨地摇头。 在回去时，谢明煊遇到刚回来延庆昭。 从延庆昭口中，谢明煊知道事情原委，也明白太叔瑱为何没第一时间叫他们过来。 他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姨母此举实属冒险了，难怪姨夫如此生气。 翌日，谢明煊跟洛神医在月柳的引荐下，见了钱二。 知道钱二还算公道，惩罚了钱六。但他还是有些不爽，在给钱二把脉看病的整个过程都板着一张脸。 把脉时，眉头皱了一下，看得来福心头一跳，紧张地看着他。 谢明煊看过后，直接开出一副方子。 “你的病是从娘胎带来的不错，但也有在成年后加重的迹象。钱二少爷若是真想康复，家宅安宁也很重要。” 他言至于此，至于他们信不信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来福心中一惊，这位神医的话，莫不是在说钱家有人对二少爷下药？ 想到这里，他眉头一跳，不由看向钱二。 钱二面色不虞，目光阴冷，在心里冷笑着。 在钱家能对他下手的人，少之又少，他的吃食都是小厨房做的，经过一层又一层的手，才送到他面前。 到底是何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对他下手？ 第703章 药膳 那只能是大哥跟爹那边了。 “二少爷，你相信那位神医的话吗？”来福看着钱二小声问。 他在心里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到他们会从哪里对二少爷下手。 “你觉得大哥跟我爹哪边的人更容易得手？” 听到钱二这话，来福心里一惊，诧异地看着他。 “二少爷你的意思是，是大少爷跟老爷那边出了问题？” 他话音刚落，猛然反应过来。他们院子不管是饮食还是药膳，都经过层层筛选，根本没有机会。 所以只会出现在大少爷跟老爷那边，二少爷只有在他们院子吃饭时，才不会检查那么仔细。 但是，大少爷跟老爷也有吃，他们都无事。 他能想到的钱二早已想到，但他相信神医不会平白无故说这种话。 “回去查一遍不就知道了。”钱二说完大步往钱家走去。 钱大因为谢婉瑜一事，很晚才睡，等他起来，钱二已经出门了。 知道他回来，钱大从床上起来，胡乱套上鞋就往他院子跑去。 奶嬷嬷心里也惦记着钱二，让春景跟上去看看。 “怎么样？神医怎么说？”钱大还没进书房，隔着大老远急冲冲问道。 “神医开了药方，让二少爷喝上一段时间就行，只是……”那些话来福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他说。 钱大一听知道还有隐情，也不为难他，拨开他就往书房走去。 “神医还交代了什么。”钱二坐在椅子上，往事一幕幕如走马观花一般，在他脑海闪过。 钱大的话，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着钱大低吟一声，下意识摸了摸脑袋。 “怎么了？脑袋不舒服？我给你揉揉。”钱大说着，一个箭步来到他身后，给他揉头。 钱二感受到他指腹的力量，想到小时候钱大一手按摩术，正是因为孩提时期，给他按摩舒缓痛处时学来的。 那会儿，不只是钱大，就连他爹也学了一手好手法。 他闭上眼睛，手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着。 那神医说他成年后还在服用那药，却没说是不是同一种药。 书房一片安静，只有钱二若有若无的敲打着桌面的声音。 “大哥，神医说那药我一直没断过。”他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可钱大就是听明白了。 他的手僵在钱二脑袋上，整个人都惊住了。 他喉咙紧了紧，问：“你的意思是，你是被下药了？不是因为娘胎带来的羸弱？” 钱大的话一出，钱二猛地收回手，他不小心碰到一旁的茶杯，茶水倒了出来，把整张桌子都打湿了。 他们两个都愣住了。 所以他们娘亲的死另有蹊跷，或许他们娘亲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害死的。 钱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猛地抓住钱大的手站了起来，他转身面对钱大，兄弟俩看着对方，满脸不敢置信。 他们爹知不知道此事？还是说他知道，但有意瞒下来了？ 又或者他身上的病一直好不了，也是他爹一手造成的？ 钱二越想越不敢往下想，他害怕了，害怕得喘不过气来，面色发紫。 察觉到他的异样，钱大赶忙搀扶他坐下来，拍他后背，给他顺气。 “放松，放松，不要激动，放松。”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钱二跟着他一起呼吸。 慢慢的钱二平复下来，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 他没有松开钱大的手，他抬头死死盯着钱大，哑声道：“你觉得爹知不知道这事？” 这时来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爷，你来了。” 钱老爷应了一声，门也随之打开。 他听说钱二遇到了一个神医，今日是他去见神医的日子，他便早早回来，看那神医怎么说。 看到钱老爷过来，钱二给来福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门关上。 “你怎么过来了。”钱大吊儿郎当地看着钱老爷，语气里还带着嫌弃。 钱二见他大哥轻松的语气，心里了然，这事要瞒着他爹。 “你在这干嘛，我就来干嘛。”听着大儿子嫌弃的语气，钱老爷也不在意，他说完看向钱二示意他赶紧说。 “神医说没什么事，就是娘胎带来的病根，他给开了副药，让我先喝一段时间。” 听着他的话，钱老爷又惊又喜，满脸笑意喜不胜收。 “太好了，等你身体好了，就可以跟你哥去郊外跑马了，这梁州城便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了，还有通房，也该安排起来了。” 钱老爷说着说着，眼眶微微发红，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意。 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钱老爷把万千语言藏在心里，拍了一把钱二的肩膀。 钱大看到这一幕，心情很是复杂。 等钱老爷离开后，他们兄弟俩让来福把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大哥觉得爹知不知情？” 钱大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刚才他爹那高兴的神情不像是假的，可偏偏不像是假的，才更让人怀疑。 可想到他对他们的关爱，他又无法怀疑他。 钱二也不纠结，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钱大。 听完钱二的猜测，钱大回想着以往的不对之处。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什么，“是你告诉爹你去看神医了？” “不是你说的吗？”钱二皱眉看着钱大，钱大缓缓摇头。 所以此事是谁通知钱老爷的呢？ 他们兄弟俩感觉手脚冰冷，越发怀疑钱老爷。 “罢了，再看看吧，如果是爹的话，他还会再动手！” 如果真是他，那就不要怪他没有父子情面了！ “要不要把神医请过来住几天？” 知道那人一直在暗处给钱二下药，钱大就恨不得把人找出来。 可他也不能确定那人藏在何处，又是何时何地下手的。 “再看看。” 兄弟俩又说了一会儿，商议不出个对策，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 钱大回到院子，第一时间叫来奶嬷嬷。 “奶娘，是你告诉我爹，二弟去看大夫的吗。” 此事除了北地的人，还有二弟身边的来福，便是他院子的人了。 他院子有奶嬷嬷，奶嬷嬷是他奶娘，但她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她当年是他爹的通房！ 第704章 黑手 她大他爹十五岁，是个家生子，算是看着他爹长大的丫鬟。 眼看着儿大不由娘，担心他爹会对奶嬷嬷生出不一样的情愫，他祖母做主把奶嬷嬷赐给一个下人。 那下人是个赌鬼，输了银子便对奶嬷嬷拳打脚踢。 他娘进门后，同情奶嬷嬷的遭遇，便破格把她抬到跟前来当丫鬟。 再后面，奶嬷嬷成了他奶娘。 对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奶嬷嬷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 她好像看到了去世的夫人，夫人生气时，也是这样什么也不想说，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们。 想起去世的夫人，奶嬷嬷笑了笑，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皱成一团。 “没错，是我告诉老爷，二少爷的病有得治，也是我告诉老爷，二少爷今日去见神医。” 听完奶嬷嬷的话，钱大勃然大怒，他愤怒地看着奶嬷嬷，低吼质问：“你知不知二弟他根本就不是因为病了，他是因为中毒！” 奶嬷嬷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钱二身体羸弱因为中毒。 看到奶嬷嬷这个样子，钱大眼睛迸发出一股寒意。 “这么说来，奶娘你知道二弟他根本就不是因为身体虚弱，他是因为中毒！” 奶嬷嬷见他什么都知道了，闭眼轻颔首。 她瞒了那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还是让他们知道了，知道了也好，这样才会有所防范。 “你娘不是因为病死的，是因为中毒。在怀有二少爷时发现的，大夫劝她拿掉孩子，她不愿，强撑着生下二少爷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提及往事，奶嬷嬷眉眼间带着伤感还有些许悲戚。 在这大宅院里，谁能全身而退，谁又能完好无损呢。 听了奶嬷嬷的话，书房内陷入死一样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钱大才慢慢开口。 “此事，我爹知道吗。” 奶嬷嬷摇头，钱老爷并不知道，当年夫人把这事瞒得死死，就连夫人娘家的人都不知道。 钱大盯着奶嬷嬷看了一会儿，才挥手让她出去。 奶嬷嬷前脚刚离开书房，后脚就被钱二请了过去。 她幽幽叹了口气，夫人当年瞒了那么久的秘密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钱二可不像钱大那么好糊弄，他听完奶嬷嬷话，笑了笑。 “奶娘对我们怎样，我们心里都清楚，只是这里面还有其他隐情吧。” 他把今日神医说的话原封不动告诉奶嬷嬷，听了钱二的话，奶嬷嬷的脸色瞬间大变。 这不可能！夫人当年说过，只要她死了背后之人不会再对两位少爷下手的！ 钱二看到奶嬷嬷这个脸色，清楚她只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你跟在我娘亲身边那么久，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对她下手？” “能对你娘下手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你祖母！” 当年钱老夫人看上的是她娘家一个旁支的姑娘，有意撮合钱老爷跟那姑娘。 奈何钱老爷看上了钱夫人，一心只想求娶钱夫人。 钱夫人进入钱家后，钱夫人有意让旁支姑娘做钱老爷妾室，让钱老爷拒绝了。 那姑娘被钱老爷拒绝多次后，也死心了，在钱老夫人的牵线下，嫁给了林老爷。 也就是林少爷跟林二小姐的娘亲。 钱二不知道这段往事，只知道他祖母跟林夫人关系不错，逢年过节都会邀请对方到家中来，直到祖母去世后，林夫人便鲜少到他们家中来。 他让来福把奶嬷嬷送回去，再把他大哥叫来。 钱家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太叔瑱的耳目，他让人把跟钱家有关的消息传给谢婉瑜。 延庆昭哭丧着脸跟在太叔瑱身边，他想跟太叔瑱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见他对谢婉瑜也是淡淡的，越发的心慌。 “你家王爷呢。”谢婉瑜见太叔瑱派人把消息送过来，他人却不见踪影 谢婉瑜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便主动出击，去找他。 “王爷他出门了。”延庆昭看着谢婉瑜，很是难受。 看到谢婉瑜的脸，他就想到了钱家那几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还有林二小姐。 听说林二被禁足了，林强也不见踪影。他想找人发泄都无法，钱大那边因着钱二的事情，正烦心着。 “钱二不是想明煊到钱家住几天，帮他找出谁给他下药吗。”谢婉瑜见他又苦恼，满肚子怒气无处发泄，提点了几句。 延庆昭呆呆地看着谢婉瑜，不明白她为何提起这件事。 “朱姨娘那么紧张钱六，肯定会请神医给她看看，届时你该知道要怎么做了？” 听到这里延庆昭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届时只要他稍作引导，让钱大同意神医给钱六看看。到时候神医怎么看，又要做什么，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延庆昭得了谢婉瑜的提点，美滋滋往钱家走去。 神医进没进钱家不打紧，有些事情他现在就要做了。 在谢婉瑜的授意下，钱二派人来请神医到钱家做客，谢明煊推脱了一番，最后不情不愿答应了。 朱姨娘知道钱二请了个大夫回来为他看病，据说还是什么神医，她立马到钱三的院子去。 “听说二少爷请了个神医回来，你去帮你妹妹求求情，请那位神医给你妹妹也看看脸。” 朱姨娘还想钱六以后嫁个好人家，那张脸万万不能出事。 钱三听着她的话，嗤笑道：“姨娘可还记得我们什么身份？这时我给六妹妹求求情就能办到的事吗？” 她在为林二小姐做局时就想到了结局，也知道自己逃不过惩罚。 只是她低估了谢婉瑜在钱大心中的地位，也忽视了谢婉瑜的身份。 导致她们计划失败，还惹了一身腥。 是她做的，受惩罚，她也认了。可是钱六心高气傲，惹来的祸事，又凭什么让她去求情？ “你不一样，大少爷跟二少爷如此看重你，只要你肯出面，他们肯定不会拒绝你。” 听着朱姨娘的话，钱三讥讽地笑了。她姨娘还是看不清情形，二少爷说的那番话，分明就是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她要去替钱六求情，那就是自取其辱！ 第705章 讨价 “钱三，那可是你亲妹妹，你一定要帮帮她，你不念着姨娘，你也要念着她是你亲妹妹。” 钱三讥讽地看着她，亲妹妹，她可有念着她是她亲姐姐？ 她巴不得她亲姐姐是林景吧，一心想要攀上林景那棵大树，一跃成为上等人。 “姨娘你觉得是折一个女儿好，还是折两个女儿？”钱三无欲跟她多言，给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人带出去。 朱姨娘拨开丫鬟的手，“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折一个女儿，还是折两个女儿。钱三，姨娘知道你在大少爷他们跟前有脸面，也知道你很能讨他们欢心。” “就一次好不好，就这么一次，以后姨娘都不会再麻烦你了。小六是我的命根子，你打小就不在姨娘跟前长大，姨娘好不容易有了小六，姨娘不想再失去她。” 钱三闭了闭眼，极力忍耐朱姨娘说的那些话。 她打小不在她身旁长大，是为何！还不是因为她自私自利，一心只要上位，把她当做玩具塞到两位少爷的院子。 她为何会在两位少爷跟前得脸，还不是因为她打小陪同两位少爷长大，像个跟屁虫似的，小心翼翼在他们身后讨好他们。 不提过往还好，提起过往，钱三满肚子怨气，她怨恨地盯着朱姨娘看。 朱姨娘却丝毫察觉不到，也是，她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小女儿。 她这个早就当做玩具送出去的大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钱三，就当是姨娘求求你了，你就帮帮你六妹妹吧，姨娘给你跪下了。”朱姨娘说着就要跪下去，钱三就这么高高在上看着她。 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姨娘做戏，不管她怎么哭喊，钱三都不为所动。 朱姨娘见状，直接豁出去了，咬咬牙给钱三磕了几个响头。 “姨娘！你这是做什么！”丫鬟见朱姨娘磕头，吓得花容失色赶忙上前把她搀扶起来。 “你这么做不是想要我们姑娘折寿吗！” “不用管，让她跪！我倒要看看，她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到底会做到何种地步！” 钱三气得浑身发抖，对朱姨娘口不择言。 丫鬟知道她气极了，否则她不会对姨娘说出这样的话。 她贴身丫鬟，给朱姨娘身旁的丫鬟使眼色，让她赶紧把人带出去。 很快朱姨娘便被带下去了，钱三坐在贵妃椅上，面露嘲讽。 她知道姨娘偏爱六妹妹，她没想到姨娘会为了六妹妹做到如此地步。 “来人，替我梳妆打扮。” 丫鬟听到她这话，明白她这是要去给钱六求情。 她蹙眉低声问：“三小姐，真的要去？二少爷他们还在生气，你现在过去，怕是要触霉头。” 现在整个钱家气压都很低，笼罩着一股无言的窒息感。 宅院里下人都夹着尾巴做事，生怕哪里做得不对被骂。 丫鬟都知道心疼她，她姨娘却只会心疼她小女儿。 她摇头讥笑道：“不去又能怎么办？你没看到我姨娘那样子吗，我要是敢不去求情，明日她便敢撞死在我院子。” 朱姨娘那种性子确实会做出这种事来，丫鬟心疼她，也只能是心疼她，再做不了更多。 神医前脚来到钱家，延庆昭后脚便跟了进来。 他跟钱大说完话，出来便看到钱三带着丫鬟过来。 看到她，延庆昭嘴角微挑，吊儿郎当地看着她。 “啧，钱三小姐不会是来为令妹求情的吧，听我一句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家大哥还在气头上，等下把你也迁怒了。” 说完，他笑嘻嘻地离开，也不去看钱三小姐的脸色。 延庆昭回去第一件事就去跟谢婉瑜汇报消息。 “你可真是神了，谢公子前脚刚进那钱家大门，钱三小姐便迫不及待过去找钱大求情了。” 谢婉瑜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是她多厉害，而是从那日的情形来看，朱姨娘很看重钱六小姐，要不是有钱二那句话在先，她只怕会求到她面前来。 如果只是伤到其他地方，上点膏药，伤口好了就好了。 偏生是伤在脸上，姑娘家那张脸最为重要，朱姨娘知道有神医进门，就算是求也要求到钱大面前去。 她求不了，便去求钱三小姐了。 钱三小姐那个人她接触不多，但可以看出她心很软，只要朱姨娘多求几次，她就会答应。 现在看来，钱三小姐正如她所猜测的那般，是个心软之人。 接下来就看明煊了，只是林二小姐那边一直在林家没出门，倒也不好下手。 “林少爷最近没有出门？” “没有，林家那边似乎对他们下了禁足令，林少爷跟林二小姐最近没有出门。” 谢婉瑜轻颔首，摸了摸有些发痒的脸颊，看来想要找林二小姐还得另想他法了。 延庆昭跟谢婉瑜想法不同，他知道林家不让林少爷跟林二小姐出来，就是为了避开这个风头，不想他们触钱家这个霉头。 事儿是他们林家人惹的，但那只是个丫鬟，让他们出面跟一个丫鬟道歉，那不是在打他林家的脸吗。 可就这么看着他们相安无事的过去，又让他很难受。 他还是要找钱大再商议商议，一定要把林强那家伙弄出来！ 打定主意后，延庆昭跟谢婉瑜告辞后，又往钱家走去。 谢明煊住进钱家后不过两天，钱大便前来求他帮忙。 听完他的诉求，谢明煊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笑话，他堂堂神医，去给人看脸，那脸只是受了点伤，上点膏药就行，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不去。” “一百金。” “不去。”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他姨母说过有钱不赚王八蛋！ “两百金。” “不去。” “五百金。” “不去。” “六百金。”钱大看着谢明煊慢悠悠开口。 反正不是他的银子，出多少都无所谓。 钱二坐在一旁喝药，没有插嘴，脸上勾着淡笑。 他也乐得看朱姨娘放点血。 最后钱大以一千金的价格请谢明煊给钱六看脸，这还只是看脸的价钱，如要配药，还需要另外的价格。 第706章 哄价 朱姨娘听到这个消息，那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晕过去了。 一千金！ 把她卖进窑子都卖不到一千金呀！ “大少爷，这个价钱能不能再少点？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你不是还有钱三吗？钱三没有，钱六总该有吧，这些年钱家没有亏待过你们，该有的东西你们都有，这点银子对你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钱大可不管她们有没有银子，反正人是她们要请的，钱三也说了，只要把人请过来，给多少银子都使得。 朱姨娘两眼一黑，真想直接晕过去。 她们是有点银子，但也拿不出一千金那么多呀！ 就算能拿出来，可看个脸就要花那么多银子，她舍不得！ 钱大看到她这个模样，立马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道：“朱姨娘可要想清楚了，神医可不是那么好见的，也只是恰好二弟遇上了，才把人请进门，不然你也见不着。”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真的肉疼。 “朱姨娘要是犹豫不决，那我便让神医回去了，只是我可告诉朱姨娘你，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家店。” 说着钱大就要转身离开，朱姨娘见状慌了，她马上喊住钱大。 “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你先把神医请到小六的院子，我马上去取银子！” 见她还算上道，钱大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去找谢明煊。 看到金灿灿的金子，谢明煊眼底泛起几分笑意，对待钱六那张脸也用心许多。 “六小姐这个伤，伤得不是很重，只要仔细养着就能好。” 这些话，朱姨娘她们早在其他大夫口中听过，她们现在只想知道，这个伤好了之后会不会影响钱六容貌。 “如果只是遇到普通的大夫，只能医治伤情，并不能修复六小姐的容貌。” 听到这话，朱姨娘跟钱六提着的心放下许多。 钱六着急地看着谢明煊，声音又快又急。 “神医，你是不是有办法可以让我的脸恢复如初？” “可以，只要你涂抹我开的药膏，再喝下我开的药方，不出一个月，你的脸便能恢复如初。” 说着，谢明煊拿出纸笔，写下一副药方。 钱大看了一眼那药方，噗嗤一声差点笑了出来。 人中黄。 他还以为神医只是让她吃点苦头，比如把药材换成极苦的药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开了人中黄！ 朱姨娘不知道药方有什么，她看了一眼便让丫鬟去捡药。 谢明煊拿出一瓶药膏，“此药膏名为玉脂凝膏，早中晚各一次，只要坚持一个月，便能让容恢复如初。” 钱六闻言，双眼亮了，她伸手就想把药膏拿走。 谢明煊手疾眼快把药膏收了回来，他看着朱姨娘，意思很明显。 要药膏可以，要用银子换。 朱姨娘想到刚掏出去的一千金，就心疼得要死，现在又要她掏出银子，不是要她的命吗。 察觉到她的犹豫，钱六眼巴巴看着她，看得朱姨娘心头一软，问谢明煊这药膏多少银子一瓶。 谢明煊伸出手掌，看得朱姨娘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五百两？” “非也，是五百金。这玉脂凝膏可遇不可求，你若是不想要，不要也行。” 朱姨娘看着那玉脂凝膏，心在滴血，她看了钱六一眼，钱六期盼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湿漉漉的，让朱姨娘实在不忍心拒绝。 可她也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了。 “神医能不能便宜些？我真的没有什么银子了。” 听到她说没有银子，谢明煊立马把玉脂凝膏收回去。 没有银子还买什么药膏，直接喝药好了。 “姨娘，你就给我买吧，要是没有这个玉脂凝膏，我脸上的伤好不了怎么办。” 在钱六的苦苦哀求下，朱姨娘还是咬牙给她买下了这瓶玉脂凝膏。 实在不行，这笔账就记在林二小姐头上，这事因她而起，她不出点银子怎么行。 再说了，她还有那么多把柄在她手上，她要敢不给，她就把那些事都抖落出去！ 给钱六看完后，谢明煊回到钱二的院子。 他今日在钱二的院子上下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晚上，钱老爷知道神医到他们家来，让钱二带神医到他的院子吃饭。 踏进钱老爷的院子，谢明煊便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晚膳是在院子摆的，吃过晚饭后，钱老爷把他们领进书房。 他此举只是想打探钱二的病情，在钱二的嘱咐下，谢明煊回答得棱模两可。 没说可以治，也没说不可以治。 在钱老爷书房里，谢明煊没闻到那股香气，想来那味道是从钱老爷房间里传来的。 思及此，他看了钱二一眼，在离开时，他把这个发现告诉钱二。 知道钱老爷房间内，可能藏有对他病情有关的东西，他拉着神医转身就往钱老爷院子走去。 钱老爷看到他们回来，有些惊讶。 “你们这是？” “听管家说爹前几天身体不舒服，我想着神医来都来了，索性让神医帮爹也看看。” 钱老爷没想到钱二如此有心，记得这么清楚，还特地让神医给他看看。 “到房间去吧，在庭院多少有些不方便。”在钱老爷开口前，钱二率先提议道。 钱老爷一听，觉得是这个理，推开房门让他们进去。 进到房间，那股香气浓郁许多，谢明煊锐利的双眼在钱老爷房间来回扫了一遍。 最后坐在钱老爷面前，他给钱老爷把脉，把脉后，拿出纸笔给他开了一副药方。 “钱老爷身子骨硬朗，就是有点湿热，开个药方喝一下就好。” 他说完，看了眼四周话锋一转，“不过，钱老爷房间有些古怪。” 听到他这话，钱二眸光微闪，他这是看出问题了，所以问题还是出在他爹身上。 钱二不动声色地看了钱老爷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哦？神医可是看出什么了？” 谢明煊轻颔首，“钱老爷平日里想必不太喜欢花草吧。” 钱老爷听着他的话，有些诧异，不过想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整个梁州城，凡是跟他有所往来的人都知道他不爱花草。 第707章 檀香 谢明煊看着钱老爷的神情，淡淡一笑，也不卖关子，言道：“我从未打听过钱老爷，之所以知道的，是从钱老爷院子看出来的。” “钱老爷院子里没有花草，房间内并无花香，只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一路走来，他便没有在钱老爷的院子里看到花草，一般人院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花花草草。 钱老爷院子偏生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再加上房间内只有檀香，谢明煊便猜测钱老爷不爱花草。 钱老爷没想到他观察得如此细致，轻轻颔首。 “不错，我不爱花草，平日里最多赏赏鱼。不过，你说我房间内有檀香味？” 他不爱花草便是不喜它们的香气，他房间内，从不放香囊，一概有味道的东西都不会存放在他的房间。 “会不会是神医你闻错了？我房间从不存放香囊。” “那不是香囊。”谢明煊锐利的双目在钱老爷房间内巡视着，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钱老爷床边摆放的镜箱上。 那个高镜箱，台面上竖着镜架，却不见铜镜，桌面上没有摆放物品，看起来许久未曾使用，上面却是一尘不染，应当是有人专门打扫。 见他盯着镜箱看，钱老爷迟疑开口。 “可是那镜箱有问题？” “镜箱没有问题，或许是镜箱里面的东西有问题。” 钱老爷房间简洁，房内只摆了一张床跟衣柜，就只剩下这镜箱了。 那檀香味很淡，不注意去闻，根本察觉不到。 但要是东西在衣柜内，长期在檀香的熏陶下，那么钱老爷衣裳上必然是沾染上檀香的味道，如此钱老爷便会发现其中的异样。 放在床上也是同理，钱老爷每天晚上都会躺在床上，如此近距离，想闻不到都难。 如此便只剩下镜箱了。 一般男子不会在房内设有镜箱，那镜箱想来是钱夫人生前之物，钱老爷才会将它摆放至此。 那东西藏匿在此也是最安全的。 听到谢明煊的话，钱老爷心里大惊，不相信的话脱口而出。 “不可能！”那镜箱是子兰留给他的念想，那东西怎么可能会藏在里面！ 子兰便是钱夫人，钱夫人娘家姓石，全名石子兰。 “信不信，钱老爷打开看看便知。” 见谢明煊信誓旦旦，钱老爷不禁有些怀疑，真的是子兰留下的遗物有问题？ 谢明煊一眼便看出钱老爷在犹豫什么，他笑了笑，“或许不是钱夫人留下的遗物有问题，而是被有心之人把东西放进去了。” 钱老爷闻言脸色又是一变，就连钱大他们听了也是面色不虞，他们目光阴冷盯着镜箱看，恨不能把镜箱拆了。 “不怕，那东西对寻常人无用，只对特定之人有用。”他说着视线朝钱二看去，意思很明显。 那东西就是针对钱二的，对钱老爷跟钱大都没影响。 听到这里，钱老爷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个跨步上前把镜箱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看着里面的一件件东西，他不由睹物思人，想到钱夫人还在的场景。 想到往事，钱老爷不由悲从心来，眼睛泛红。 钱大心里也不好受，那箱东西都是他娘亲生前用过的，都是她喜爱之物。 “且慢。”看着钱老爷把东西拿出来，谢明煊盯着他手中拿着一串珠子。 那是一串红玛瑙，在这边不是什么罕见之物，近乎所有人都有一串。 钱老爷听着谢明煊的话，低头看了一眼，他眉头微微皱起。 这串玛瑙，他似乎没见过子兰戴过。 “神医，可是这玛瑙有问题？”钱老爷说着，拿起玛瑙往鼻子送，他想闻闻是不是真有檀香。 刚靠近鼻子，他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扑鼻而来。 拿远一些，那味道立马就变淡了，慢慢地消失不见。 钱老爷诧异地看着那玛瑙，继而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明煊。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他不信邪又拿近一些，那味道又重新窜进鼻腔。 钱大见状，对那玛瑙也生起了好奇，他拿过钱老爷手上的玛瑙，闻了一下。 他眉头微蹙，“这没有味道呀。” “胡说！分明就是有味道！”钱老爷夺过玛瑙，神色严肃道。 他把玛瑙递给谢明煊，不敢让这东西靠近钱二。 “神医你快瞧瞧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问题。” 谢明煊接过玛瑙挑眉道：“仅凭一串玛瑙是无法对人体造成损害。” 他这话一出，钱大跟钱二对视了一眼，立马明白他话里什么意思。 导致钱二中毒的罪魁祸首不是这串玛瑙，它只是其中一个环节。 好比一些特殊的药方都会有一味重要的药，那味药就是药引。 可以把这串玛瑙比作一味药引。 要是如此，那其他的药又会在何处呢？ 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们兄弟二人压下心底的疑惑。 “爹，这玛瑙似乎不是我娘生前之物。”钱大盯着谢明煊手上的玛瑙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出声道。 钱老爷轻颔首，“那确实不是你娘亲生前的东西。” 钱老爷没有在外人面前揭露家丑的想法，他把玛瑙放回桌面，把剩下的东西找出来。 除了那串玛瑙其他物件再无问题。 谢明煊无意过问别人家事，找出有问题的玛瑙后，谢明煊便告辞回去小院子了。 谢婉瑜知道谢明煊恶搞钱六，把人中黄加在药方内给她服用。 要是让钱六知道那药方内有什么，怕是恶心到喝不下了吧。 她看着谢明煊传来的书信，她嘴角微扬，心生一计。 不过两日，市井内流传一则传言，钱家六小姐身生恶疾，要服用那黄白之物方能好全。 此传闻一出，瞬间让人津津乐道，大街小巷都在流传，比钱大少爷有特殊癖好更让人感兴趣。 “你听说了吗，钱六小姐竟然吃那种东西。” “听说了，真不敢想怎么入得了嘴，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入不了嘴又能怎么办，那可是治病的东西，为了身体，再难喝也要喝吧。” “啧啧啧，她也真是有勇气，换做是我，我真不敢喝。” 第708章 人中黄 话大家都会说，等到自己去喝那黄白之物，怕真是喝不下去。 其他贵女听到这个消息，不知在暗地里嘲笑了她多少次。 “钱六也真是够可怜的，居然生了那种病，竟然要喝那种东西。” “可怜是可怜，可我一想到她那张嘴喝过那种东西，我就不想跟她说话了。” “可不是，谁能想到那黄白之物是那个黄白之物呢，想想都觉得恶心。” “要不，我们下次就不邀请她了吧。” 这些贵女聚在一起闲来无事便是东家长西家短，再不然便是胭脂首饰，再无其他可聊之事。 得知钱六吃那恶心之物，大家都惊奇不已，同时也不敢再与她往来。 生怕她一张口便是那恶心的味道。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外人都在传你吃黄白之物。” 钱六身边的丫鬟从其他丫鬟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火速回到钱六的院子告诉她这个消息。 “吃什么黄白之物？黄白之物能吃吗。” 钱六这几天用了神医给的玉脂凝膏，那张脸肉眼可见的好了。 她每日看镜子，都能看出那张脸越来越光滑。 听着丫鬟火急火燎的话，她眉头一皱冷眼看向丫鬟不悦地问。 丫鬟看了钱六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她咬着嘴唇不好意思把那黄白之物的意思告诉她。 只得支支吾吾地说：“就是那个黄白之物，不是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个，不对，我们平时也会见到，但是不用能，不对不对，好像也能用。” 丫鬟说着自己都糊涂了，那东西要说不能用吧，也能用，庄稼施肥还得靠它。 见她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钱六恼了，狠狠剜了她一眼。 “有什么不好直说的，你绕来绕去，我听着都烦。” 丫鬟听到她这话，深吸了一口气，闭眼大声的说：“黄白之物就是排泄物。” 她说完，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铜镜掉落的闷声，把钱六拉回现实。她不敢置信抓着丫鬟的衣裳，失神喃喃道：“这都是谣言，不是真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想到她喝下的药里面有那种东西，她猛地一阵干呕，恨不得把黄胆汁一块儿吐出来。 “这肯定是谣言，你去把药方取来，我要亲自确认！” 钱六一边干呕一边厉声吩咐丫鬟去把药方取来。 钱大密切关注着钱六的院子的动静，知道丫鬟火急火燎赶回去，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拉上谢明煊来到钱家高塔上。 钱家有座高塔，那上面刚巧可以看到钱六的院子。刚好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观景位置。 看到钱六知道真相扭曲的脸，钱大心里一阵畅快。 谢明煊挑眉扫了他一眼，他知道大多数人对庶子庶女会有抵触，却没想到钱大抵触得如此明显。 回想他们兄弟俩为了谢婉瑜，让一个丫鬟掌殴钱六，似乎一切又变得合理。 “没什么特别的，我爹孩子那么多，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钱大看着钱六拿着药方气急败坏的样子，淡声道。 要说他们什么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可要说有什么感情，也很假。 谢明煊轻颔首没继续这个话题，看着钱六拿着药方气急败坏出门，他知道钱六要去找他了。 钱大也看出来了，他挑眉看着谢明煊，“回去？” 钱六要是找不到人，怕是能掀翻整个钱家。 “走吧。” 不想他们会错意了，钱六并没有去找他们，而是拿着药方出去了。 她找了个没去过的医馆，找到里面的大夫。 “这里面都是些什么药？”大夫看着钱六带来的药方，看完后连连点头。 “姑娘这药方用得绝妙呀，完美压制了其他药材的寒凉，这味更是绝妙，姑娘可别小瞧了这味药，少了这味药，整副药的药效要大打折扣。” 那大夫看着药方连连称赞，能写这种药方的人一定是个高人。 “姑娘，你这药方是出自谁人之手，能否引荐一下？” 钱六听着大夫的话，冷哼一声，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本小姐问你，这药方都是些什么药。” 大夫疑惑地看着她，药方上不是写得很清楚了吗，她为何要如此问？ 见他不解地看着自己，钱六咬咬牙直接问：“我想知道这药方里面是不是有那种东西，就是人的……” 她还是无法大大方方把排泄物说出来，她看着大夫难以启口。 好在大夫一听便知她想问什么，他轻轻一笑，指着人中黄告诉钱六。 “这人中黄呀便是我们的排泄之物，咋一听很恶心，但用在药方里，可是大有用处。你这药方里，最有意思就是人中黄了，没了人中黄，你的病好不了那么快。” 钱六根本听不进大夫说的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真的吃那种东西，她不干净了。 她捂着嘴巴急冲冲离开医馆，跑到角落干呕。 丫鬟见了，忙上去搀扶她。 “我不信！肯定不是这样的，我不信。”钱六拿着药方，用力抹了一把嘴角的污迹，往下一家医馆走去。 去了不少的医馆，他们都对药方很赞口不绝，都想认识开药方的大夫。 这让钱六很是挫败。 她拿着药方无力走在街头，为什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会喝下那种东西熬的药，她不干净了。 此时的钱六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朱姨娘得知钱六带着丫鬟出门，着急出来寻人。看到她有气无力地靠在丫鬟身上，全靠丫鬟搀扶着才没摔倒。 “怎么回事？这怎么了？”朱姨娘忙接过钱六，着急问道。 钱六看到朱姨娘趴在她怀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姨娘，我不干净了，她们知道肯定不跟我玩了，我这样还有哪家少爷敢娶我啊。” 看到朱姨娘，钱六像是找到了靠山，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乖，别哭，我们回去再说。”朱姨娘扫了眼四周看热闹的路人，扶着钱六回家。 回到家里，朱姨娘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钱六，心疼不已，她搂着钱六小声安慰着。 “不哭不哭，有什么事跟姨娘说，姨娘帮你做主。” 第709章 有利 钱六哭哭啼啼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朱姨娘，听完钱六的话，朱姨娘越发心疼她。 她搂着钱六，摸了摸她哭得通红的眼睛。 在心里暗骂谢明煊，要不是他开的药方，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不行，她要去给钱六找回公道！ 她放开钱六，就要去找谢明煊，质问他为何要开如此歹毒的药方给她女儿。 他知不知道这种药方会害死女儿的，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她女儿日后还怎么见人，怎么找婆家？ “姨娘，不能去，不能去找神医，外面的大夫都说了神医开的药方很好，要不是这个药方，女儿的脸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说着，钱六又捂着脸痛哭起来。 正是因为这样，她不敢去找神医麻烦，只能自己承受。 朱姨娘听着她的话，顿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不成她们就只能这么认了？就这样吃这个闷亏？ 钱大知道朱姨娘还想来找谢明煊麻烦，顿时就笑了。 “瞧瞧吧，这些人就是自私。”要不是钱六提前去找大夫看过药方，指不定还会闹成什么样子。 谢明煊既然做出这种事就不会让人找到把柄，就算钱六不去找人看药方，他也不怕。 “她们一心想要攀上高枝，现在好了，谁家会娶一个曾经喝过黄白之物熬出的药的儿媳？” 这下她们怕是要攀不上高枝。 她们能不能攀上高枝跟谢明煊没关系，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接触林二小姐。 钱六已经报复回去了，现在就只剩下林二小姐了。 林二小姐那边，谢婉瑜已经亲自出手了。 她不擅长攻心，她所做之事比较简单粗暴。 她利用太叔瑱在梁州城的产业对林家产业进行打压。 林家这几年江河日下，承受不住一点打压。 她就轻轻出了下手，林家便隐隐有落败之象。这让谢婉瑜觉得有些无趣，放弃继续打压，就当给钱家一个面子。 太叔瑱知道谢婉瑜亲自出手对付林家，冷哼了一声，心里的怒气消散不少。 还好没蠢到什么都不做。 云天跟常鸣得知粮草早已被梁州知府转移到北地后，便赶回了北地。 在钱二提供的线索下，他们一路找到了榆林山隔壁的山头，神牛山。 跟榆林山不同，神牛山常年无人上山。 据说神牛山上有仙人在，凡人不得打扰。否则轻则疯癫，重则命丧黄泉。 凡是上过神牛山的人无一不出意外，久而久之便无人再敢上神牛山。 经过上次找寻镖队一事，云天对鬼神之说持有怀疑的态度。 他怀疑神牛山跟上次废弃宅子一样，都是人为传出来的谣言。 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经过调查，他们发现运送粮草上山的人无一人出山。 奇怪的是，那批人上山后，再无其他人进山。 他把此事告诉谢婉瑜，并派人到山上去查看。 粮草不在梁州城，眼看着留在这里没什么用，谢婉瑜准备回北地。 延庆昭得知她想回北地，忙拦住她。 “你这个样子回去，谢夫人见了不得伤心？夫人，听小的一句劝，等王爷回来，你们再一起回去。” “你们王爷何时回来？” 这话把延庆昭问到了，他也不知道他们王爷何时回来。 谢婉瑜看到他这个表情，知道他也不知道太叔瑱什么时候回来。 她勾了勾嘴角哂笑道：“那你可知你们王爷去了何处？” 延庆昭焉了，他也不知他们王爷去了何处。 “夫人若是真要回去，那小的安排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有月柳。” 月柳最近也没闲着，她在背地里调查钱夫人当年去世的原因。 从谢明煊嘴里得知，钱二的病并非是天生带来的，而是因为钱夫人中毒，他在娘胎里受到影响，从而生下来便身子羸弱。 若是仅仅如此，他可以平安顺遂活到寿寝正终也没问题。 只是那个给钱夫人下毒的人并不想看到他平安顺遂活到老，甚至想他早些下去陪钱夫人，暗中给他下过几次药。 谢明煊判断给钱二下药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当年给钱夫人下药的人，钱二体内的毒素只有一种，那毒素自他从娘胎出来便带上了。 谢婉瑜从钱家得知林夫人跟钱老爷颇有渊源，她让月柳从林夫人身上入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跟她一样想法的还有钱二，钱二得知还有另一波人在调查林夫人，以为她在外还有其他仇家，并没有阻止对方。 林夫人不过就是普通大宅院的妇人，只会使一些腌臜手段。脱离大宅院以外的地方，她便一无所知。 故而谢婉瑜她们调查林夫人一事，除了当事人再无人知道。 林老爷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更是无所察觉。 看着月柳调查到东西，谢婉瑜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钱老夫人也曾参与其中，林夫人的毒药还是钱老夫人给的。 不知道钱二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毕竟钱老夫人已经去世了，他们只能找林夫人了。 不过林夫人也很厉害，钱老夫人去世那么多年了，她在钱家还有眼线。 那眼线甚至还为她办事，办的事也漂亮，神不知鬼不觉的。 要不是遇到了谢明煊，此事怕是直到钱二去世也无人知晓。 “那个朱姨娘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跟林夫人合作，她就不怕被发现赶出钱家吗。” 月柳看完大为不解，朱姨娘在钱家虽然只是个姨娘，但比大部分人过得都要好，她为何还要帮林夫人害钱二。 “有利可求。”林夫人身上肯定有朱姨娘所求之事，不然她不可能会白白帮一个外人。 联想到钱六做的那些事，朱姨娘的野心，再有林二小姐一心想要嫁给钱大。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便是林夫人需要朱姨娘帮忙让林二小姐嫁入钱家，等林二小姐嫁入钱家后，再劝钱老爷把朱姨娘扶正。 至于为何害钱二也简单，只要钱二死了，钱大才能稳坐钱家家主之位。 毕竟钱大只占了一个嫡长，其他皆不如钱二。 第710章 真相 林夫人不慌吗，她慌，她怕钱大无法稳坐钱家家主之位，怕她儿女无法嫁给钱家家主，她只好出此下策，对钱二动手。 “钱二他们那边进展如何？” 提起钱二那边的进展，月柳满脸鄙夷。 “他们还在查钱老夫人跟此事有没有关系呢。” 明明如此简单一件事，他们偏生查了那么久没有丝毫进展。 他们不是没有进展，而是事关钱老夫人，他们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既然他们没有进展，你把证据给钱二，让他们自己处理。” 听到谢婉瑜这话，月柳马上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笑嘻嘻应下了。 既然要把证据给他们，那人证肯定少不了。 当天晚上，钱二的院子凭空多了几个人。 看着五花大绑的人，钱二有些头疼。 这些人有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也有上了年纪的老婆子。 他们看到钱二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拼命往后退去。 他们嘴巴被人用抹布塞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钱二。 钱二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觉得有些意思。 他不认识他们，看他们的样子，却是认识他。 “二少爷，你看这个。”来福在发现他们的地方找到一封信，他打开书信看到里面的内容，顿时大惊，忙把信给钱二。 见来福惊慌的神情，钱二淡淡接过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他眼睛倏地变得锋利起来。 目光似剑般看向五花大绑捆成一团的人。 好，好得很。他还以为是什么人的恶作剧，把人扔到他的院子来。 没想到是给他的惊喜！ 他深吸一口气，让来福去把钱大还有他爹请来。 月柳藏在暗处看着钱二有条不紊处理此事，她心痒痒地想留下，又怕被发现。 最后她还是离开了钱家，现在钱家有谢明煊在，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告诉谢婉瑜。 如此一来，他们不会错过钱家的消息。 谢婉瑜在书房给云天回信，听到月柳的脚步声在庭院响起，随即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她低头写信，没有看月柳。 “主子，已经办好了。” 谢婉瑜轻颔首，聚精会神回信。 写好信后，她让月柳把信带给洛神医，让他回去帮云天他们，把信交给他们。 洛神医拿着谢婉瑜给他的信，眉头微蹙，“她让我回去帮他们？他们在北地有什么好帮的，还不如留在梁州。” 北地那么无聊，之前在京城还听说黎家如日中天，是北地的土皇帝，藐视皇权活得多姿多彩。 他想着过来看看那黎家是不是跟传闻那般。 过来一看，让他大为失望，那黎家就跟个纸老虎似的，根本不敢见人，那北地也是风平浪静，一点意思也没有。 还不如梁州，至少那些大宅院的八卦就能听到不少。 “主子说在榆林山旁边的神牛山可能有瘴气，托洛神医前去帮忙，助云天少爷他们一臂之力。” 月柳说完见洛神医不为所动，她凑到洛神医旁边低语了几句，洛神医眸光微震，眯了眯眸子望着月柳问。 “此话当真？” “真，我们主子说了，要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伤情，还让神医帮忙看看。” “好好好，且让老夫前去看看，要是谢婉瑜敢骗我，那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洛神医对月柳的话很感兴趣，拿到信后，马上安排回去北地。 送走洛神医后，月柳有些不解。 “主子，我们不是也要回去北地吗，为何我们不自己回去。” 她不明白谢婉瑜的用意是什么。 “你看我这脸能回去吗？” 月柳看向谢婉瑜，看到她红肿的脸，吐了吐舌头，她差点忘记了她主子的脸还伤着，要是回去北地，谢夫人她们肯定知道。 不回去也好，留在这里，等钱二把钱家的陈年往事处理好了再回去。 不过两天钱二便把当年的往事解开了。 他们找到下药之人，谢明煊也该收拾行囊便回去了。 从谢明煊口中，谢婉瑜她们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钱老夫人一直不满钱夫人嫁给钱老爷，便暗中给她下药。开始只是让她吃点苦头，并不想要她性命。 后面林夫人生了个女儿，钱夫人动了两家联姻的心，她有意无意让林夫人带孩子到钱家玩，让两个孩子接触。 直到后面钱夫人又怀了孩子，钱老夫人一看她肚子尖尖的，便知道她这胎又是男孩。 她担心林夫人的女儿不能嫁给钱家家主，便给她下了猛药，想让她一胎两命，谁知道她命硬，直到生下那孩子才去世。 大夫断言那孩子活不到成年，钱老夫人才停手，没有对钱二下手。 谁知道钱二非但活下来，还活到了成年，这让林夫人慌了神，她怕钱二夺走钱大的家主之位，暗中收买朱姨娘对他下手。 谢明煊找出的那串玛瑙便是朱姨娘偷偷放进去的，那只是其中一环。 真正让他中毒的还是他在钱老爷院子里吃的饭菜，那些饭菜再配合玛瑙的香气，悄无声息地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等钱二没了，整个钱家便只有钱大一个男丁，到时候她女儿嫁进钱家就是当家主母了。 谢婉瑜听完后，面露讥讽。 原来这种腌臜的手段不只是京城才有，也不止一种。 天下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豁出去所有，但她们千不该万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伤害那些无辜之人。 “林老爷听说林夫人的所作所为后，说要休妻，林夫人自是不肯，这会儿正在闹呢。” “还在禁足的林二小姐听说此事，也闹着要出来，林家这会儿正闹得不可开交。” 谢婉瑜可以猜到最后的结果了，林老爷不可能还要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他是一定会休妻。 休妻不只是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还是他继续巴结钱家的筹码。 至于林二小姐，她娘亲被休了，她最终的结果不是跟着林夫人回娘家，就是留在林家做个不受宠的小姐，她是不可能再嫁给钱大了。 第711章 操劳 钱家的事情告一段落，谢婉瑜足不出户，每日不是晒太阳就是晒太阳。 少了操劳，她脸上的伤好得很快，三月下旬，她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了，只是还有些泛红。 北地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匈奴人进犯，护国大将军领军誓死保卫堡寨，把匈奴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纵然如此，匈奴人依旧没有要退兵的意思，他们在五里开外的地方的扎营，时刻关注着堡寨的情况。 桀殊感觉匈奴人此次并不是要进犯，而是在试探。 试探什么，他们暂且不知。 谢婉瑜看着桀殊的来信，她拿起毛笔在信上圈出几个要点。 匈奴人早不出兵晚不出兵，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兵。桀殊说他们点到为止，像是一种试探，他们在试探什么呢？ 昏黄的烛光照在信纸上，外面寒风消散，夜里的风不似冬日那般刺骨，只带了些凉意。 谢婉瑜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信上的字。 她敲打着桌面，沉闷的敲击声在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动了动手臂，刚一动身，她忽然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 匈奴人早不进攻晚不进攻，偏生等到这个时候才动手，还是点到为止的战役。 这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试探太叔瑱有没有在堡寨！ 想到这层，她马上给桀殊回信，让月柳派出海东青。 太叔瑱那边也收到了桀殊的来信，他跟谢婉瑜的想法一样，匈奴人不过在试探他是否在堡寨。 匈奴人确定他不在堡寨，定然会再次出手。 他没有给桀殊回信，而是直接回去北地。 在回北地前，他先回到梁州，跟谢婉瑜一起回北地。 夜里，谢婉瑜睡得迷迷糊糊，她感觉好像有人进来。 半梦半醒中，她好像看到了太叔瑱，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是张开双手要太叔瑱抱。 在昏睡中，她似是听到一声叹息，随即扑进了一片温暖中。 她舒服地呻吟出声，在温暖的地方蹭了蹭找个舒服的位置再次沉沉睡去。 太叔瑱看着她还有些发红的脸，深邃的眸子一片幽深，让人不敢直视。 延庆昭跟月柳知道太叔瑱回来了，两人都不敢上前，躲在外面小声嘀咕着。 “王爷这个时候回来应该是想要带夫人一起回北地吧。” “不一定吧，主子脸上的伤还没好完呢，要是让谢夫人她们看到她脸上的伤肯定会怀疑，到时候受伤的还是王爷。” 这点延庆昭深有体会，不管是不是王爷的错，最后肯定是王爷的错。 不是王爷没看好夫人，就是王爷没保护好夫人。 想到这里，延庆昭幽幽叹了口气，觉得男人好难，不管怎么做都错。 月柳不懂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王爷好惨。 天色微亮，谢婉瑜听到鸡鸣，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不小心碰到一堵肉墙。 她唔了一声，睁眼看去，看到一堵结实的肉墙挡在前面，她的目光往上移动，看到太叔瑱那张帅气的脸。 她嘴角微扬，抬手在太叔瑱胸口摸了一把，是热的，不是做梦。 感觉到胸口有什么东西覆上去，太叔瑱猛地睁开双眼，对上谢婉瑜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瞬间变得平和下来。 谢婉瑜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她也不在意，软若无骨的手指在他胸口游走着。 太叔瑱抓着她不安分的手，把它禁锢在胸膛上。 感受着他炙热的胸膛，还有他强壮有力心跳，谢婉瑜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扬。 她还以为他生气了，不想理她，也不想再见到她了。 还好他又回来了。 “在想什么？”太叔瑱抬手挑起她垂下的青丝，那双如剑般锐利的眼睛此时正柔和地看着他，跟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在想还好你没有一气之下离开我，不想再看到我。” 谢婉瑜说完起身趴在太叔瑱胸膛上，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满脸正色看着他。 “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离开我。” 太叔瑱抓住她的手，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气我自己，不能给你安全感，才会让你亲力亲为，没有想过依靠我。” 他嗓音低沉沙哑，听起来有些惆怅，还有带着些许自嘲。 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定，谢婉瑜回握住他的手，目光殷切诚恳地看着他。 “我没有，正是因为你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我才敢放开去做，不再畏畏缩缩。” “是我不好，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她没想到林二小姐会朝她发难，也没想到她们会下死手。 如果不是奶嬷嬷去得快，她这张脸怕是不能再见人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有些后怕。 她抓着太叔瑱的手诚恳地说：“我以后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提前告诉你，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太叔瑱知道此次是意外，也知道她平日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他就是有些气恼，气谢婉瑜，更多的是气自己。 离开那么多日，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也是给谢婉瑜冷静的时间。 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谢婉瑜的一举一动他都一清二楚。 知道她没有再冒险还利用他的关系打压林家产业，他很是欣慰。 在谢婉瑜打算收手时，他让手底下的人继续打压林家。 等他们离开梁州之时，便是林家产业坍塌之际。 还有梁州知府，再让他蹦跶几天，等他收拾完匈奴人再收拾他。 太叔瑱跟谢婉瑜去北地了，他把梁锦芝留下，跟延庆昭盯着梁州知府，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 他们回到北地没有回去谢家，而是去了云家。 云君平他们得知谢婉瑜跟太叔瑱回来了，忙招呼下人们忙活起来，准备酒菜。 “云天不在家？”见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云君平猜测他们没有回家，拉着谢婉瑜的手坐下，给她倒水。 “不在呢，他最近跟常鸣一直守在神牛山，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家。”云君平想到关于神牛山的传说不知道该不该讲。 第712章 传说 见她欲言又止，谢婉瑜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云姐姐你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云君平听到她这话，还有些犹豫，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她便把神牛山的传说告诉他们。 听完云君平的话，谢婉瑜笑了笑。 “那不过是个传说，是真的有妖魔鬼怪还是有人装神弄鬼，试一下便知真假。” 见他们不听劝，还想亲自去一趟，云君平忙拦住他们。 “那山真的很邪乎，你们还是三思而后行。”谢婉瑜还是第一次看到云君平这个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云姐姐你就放宽心吧，我们就只是看看，不进山。” 这话也只是说给云君平听听的，山肯定是要进的，只是要怎么进，什么时候进，就大有讲究了。 她猜测神牛山里有瘴气，已经让洛神医去一探究竟了。现在他们应该发现些什么了，此时过去正好。 云君平听她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 吃过饭后，谢婉瑜他们便往神牛山去。 云天他们得知谢婉瑜他们过来了，派人把他们接进来。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在神牛山山脚下一个村庄买了几个农庄。 他们不敢带太多人来，只带了几个亲信，还有谢婉瑜派来的几个暗卫。 “现在什么情况？”谢婉瑜来到他们住处，刚坐下还没歇口气便问起他们近况。 云天看了常鸣一眼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还有洛神医在神牛山上的发现一并告诉她。 神牛山跟往常一样，没人上山也没人下山。 如谢婉瑜所想，神牛山上有瘴气。洛神医针对神牛山上的瘴气制作出一种药丸，那药丸可以让人在一个时辰内不受瘴气影响。 一个时辰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多了，他们吃下药丸后上到神牛山，发现神牛山上有许多尸体。 有些死去许多年了，只剩一架骨头。还有些是最近才上山的，还没完全被腐蚀，只是看不出原型了。 “那些人身上可有什么特征？”谢婉瑜听完云天的话问道。 云天看了常鸣一眼，常鸣摇头道：“他们身上都没有什么特殊的特征，就连他们身上穿的衣裳都是普通农户穿的衣裳。” “我们在周围打听过了，附近没人失踪也没人死亡。” 云天在旁听着直点头，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身上连武器也没有，我们怀疑那些人不是被威胁上山的普通农户，就是他们的武器被搜刮了。” 这个怀疑很合理，只是他们衣着都是普通农户的衣着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据她所知，那些人都是北地商户的人，像那些人穿着都是统一的，方便认人。 听着谢婉瑜的话，云天摸了摸脑袋，他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常鸣有不同的想法。 “或许这只是他们迷惑我们的一种手段，我们调查得知薛雪柠一直混在镖局里，到梁州后，她跟梁州知府合作，把镖局的兄弟放倒后，跟着商船回到了北地。” 这点谢婉瑜也知道，她早安排人盯着薛雪柠。 薛雪柠回到北地后，去找过萧璟一次，想要萧璟跟她一起离开，被萧璟无情拒绝了，她又想跟萧璟一起去堡寨。 萧璟绝然不可能答应她这个请求，毫无悬念，她又被拒绝了。 许是被拒绝多次，薛雪柠备受打击，躲在家里足不出户。 她的人时刻盯着薛雪柠一举一动，只要她有什么异样，她的人便会对薛雪柠出手。 谢婉瑜本想把她留到最后，看着萧璟他们是如何死在战场上。 如今得知她不止跟小皇帝合作，还跟梁州知府合作把粮草偷走。她，罪该万死。 她最好就是乖乖的，不然她耐心全失，只能提前动手先让她下去了。 “她或许知道什么，你们可有从她入手？” “没有，我们想着贸然对她出手可能会惊动她背后的人，所以不敢对她下手。” 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她背后牵扯那么多人，想对她下手还要三思。 谢婉瑜看了眼太叔瑱，太叔瑱察觉她的视线，给她出主意。 “钱家不用白不用，钱二应当知道些什么，你可以问问他。” “钱家？是梁州最大的世家钱家吗？”云天听着太叔瑱的话，震惊地问。 谢婉瑜点点头。 “如果是那个世家，那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听镖局的兄弟说，钱家有意要上梁州知府的船，所以他们应当知道些什么。” 钱二就是个狡猾的狐狸，要想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比登天还难。 “我可以帮忙。”太叔瑱在旁静静听他们说话，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他才会说上几句。 听着他这话，云天跟常鸣不由看了他一眼，他们对太叔瑱了解不多，只是看他那气势让人莫名觉得心安。 正说着，洛神医从外面进来，看到谢婉瑜他们，洛神医重重哼了一声，把草药扔到桌面上。 “你们一个两个的真不让人省心，说好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非要等到要晕了才回来。” “一次两次就算了，三番四次这样，我只是个大夫，不是阎王，可没有更改生死簿的能力，下次要死就走远一点，不要在我面前。” 洛神医一个人对着一堆草药嘀嘀咕咕，那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听到洛神医这话，谢婉瑜心领神会，这是在跟她告状。 既然他告状了，她也不好不处理。 她看了眼心虚的云天跟常鸣，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开口。 “你们怎么回事？洛神医的话都敢不听？下次再不听话，你们就不要上山了，直接守在山脚。” 洛神医听着她这话，一点也不满意，他冷哼着起身，来到谢婉瑜旁边。 “你这样说有什么用，他们转身就忘了，还有啊，你不让他们上山，他们就不上山吗。” 谢婉瑜闻言，讨好地看着他笑道：“只要洛神医你不给他们药丸就好了。” “天真，你以为不给药丸就不上山了？到头来辛苦的还不是我！” 洛神医越说越气，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还不解气，又瞪了一眼。 第713章 扎眼 谢婉瑜发现洛神医越来越孩子气了，以往他就是个严厉说一不二，脾气又古怪的老头，如今也多了几分人情味。 “要我说，下次他们要再这样，直接把他们赶回去，要是他们敢偷偷过来，以后都不要跟在你们身边了。” 云天他们听到洛神医这话，瞬间就焉了。 这不是在要他们的命吗！不让他们上山就是在要他们的命。 谢婉瑜瞧见他们如此神色，哪有什么不明白。 “我觉得洛神医说得挺有道理，日后你若是私自行动，出了什么意外，便按照洛神医说的去做。” 云天闻言，脸色大变，刚要说话，被常鸣拦下了。 他对云天摇头，让他不要冲动。 云天见常鸣不为所动，又细品谢婉瑜的话。 他突然就勾唇笑了，谢婉瑜说的是，出了什么意外，便按照洛神医说的去做，可要是没有出意外呢。 只要他们谨慎些，就不会出意外，如此也就不必遵循洛神医的法子。 知道谢婉瑜在帮云天他们说话，洛神医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再多加干预。 命是他们的，他们爱要不要。 洛神医拿出药瓶啪的一声放到桌面上。 “这是最新研制出来的药丸，可以保证你们在瘴气中两个时辰无事，但超过两个时辰，那就不好说了。” 听了洛神医的话，云天拿起药丸拿出一颗闻了闻。 这味道确实跟他们之前吃的不同，味道闻起来就霸道许多。 他把药瓶递给谢婉瑜，谢婉瑜闻了一下。 只一下，她便感觉到全身有一种通透清凉的感觉，眼神也变得透亮许多。 “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洛神医想甩甩衣袖离开这里，给他们一个教训，转念想到他们都是为了边关的将士，又无法做到真正舍弃他们，只能憋屈留在这里。 洛神医走后，云天便迫不及待把药丸分发下去给各位弟兄们。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带多少人过来，这一瓶药丸少说也有二三十颗，够他们在神牛山呆上一段时间了。 拿到药丸，云天便迫不及待带着他的人上山。常鸣怕他会出事，跟谢婉瑜轻颔首，快步跟了上去。 太叔瑱看他们远去，低眸看向谢婉瑜。 这两人，一人看似莽撞，却是粗中有细，不是毫无章法之人。另一人成熟稳重，是个有想法的人。 他们在一起刚好互补。 知道太叔瑱在看他们，谢婉瑜挑眉笑了。 “这两人怎么样？” “挺好的，只是还有些稚嫩，假以时日将会是大琰朝最好的官员。” 闻言，谢婉瑜低低地笑了，“要是他们知道秦王给他们如此高的评价，怕是要高兴坏了。” “他们值得。”太叔瑱虽然跟他们接触不多，但他们的事迹并不少见。 北地城内的消息，丝毫不漏传到他手上。 谢婉瑜听着他的话，明亮的眼睛满是笑意。她鲜少见他这么夸一个人，就连宋复礼跟延庆昭都难以听到他一句赞美。 要是让延庆昭他们知道太叔瑱赞美云天，还不知道会怎么闹。 不过他们也不敢在太叔瑱面前闹，顶多在她面前抱怨两句。 “想不想上去看看？”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太叔瑱提议上去看看。 谢婉瑜狐疑地看着他，他会这么好心让她上去看看？ “我不让你上去，你就会不上去？”察觉她的疑惑，太叔瑱扬眉看着她好笑道。 这个倒是真的，不管他同不同意，她都会上山一趟，只是不是现在。 “走吧，现在还不上山，我们去村庄转转。”谢婉瑜笑眯眯看着太叔瑱朝他伸出手。 太叔瑱望着她的手，嘴角微扬，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把手放到谢婉瑜手上，抬步跟上她的步伐。 秧苗刚种下去不久，还是不得清闲的时候，田庄上不少农户在辛勤劳作。 谢婉瑜走在田埂上，有种昨日再现的感觉。 她走在前面，回头看了太叔瑱一眼，见他目光幽深地看着那些劳作的农户，她没说话，就这么走着。 在路上遇到两个步履匆匆的农妇，她们手上提着篮子似乎赶去给田庄劳作的爷们送饭。 她们看到谢婉瑜先是一脸疑惑，随即看到她身后的太叔瑱又快步往前，似乎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谢婉瑜转身看着她们去的田庄，在田埂吆喝着田里的爷们上来吃饭。 谢婉瑜看了几眼拉着太叔瑱离开了。 回到农庄，谢婉瑜站在太叔瑱跟前左右看了几眼，在心里称叹。 怪不得会让黎清婉看上，就这样貌这气度，一眼便知不是普通人，难免不让人心动。 他就往那里一站，不说话也唬人。 还是他没恢复记忆时好，旁人见了他也不至于这么怂。 “晚些时候我再出去一趟，你就不要跟上来了。” 太叔瑱面露不悦，刚要开口，谢婉瑜抬手看着他，一副免谈的模样。 “你太扎眼了，那些人看到你不敢说话，难以打探消息。” 她说这话时很是无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有多么的扎眼，光是往那一站，那些人自动离他三丈远。 太叔瑱很不满，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同意。 傍晚时分，在田庄劳作的农户逐渐回家，只有零星几人还在忙碌着。 就在他们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他们看到一个穿着锦衣罗缎的姑娘走在田埂上。 他们面带疑惑，这姑娘一看就是出自富贵人家，怎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方圆几里都没有富贵人家的庄子，她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他们不解地看向同伴，大家同样满是疑惑。一位年长的大爷，朗声问谢婉瑜。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见有人跟她搭话，谢婉瑜抬头看去，见几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子，正看着她，眼里满是疑惑。 “我跟家里人到这边来找人。” 听到她是来找人，他们又看了同伴一眼，依旧是年长的大爷开口。 “瞧着姑娘不是普通人家，可是来错地方了？我们这都是庄稼人，怕是没有姑娘要找的人。” 富贵人家可没有他们这种穷酸亲戚，这姑娘肯定是走错地方了。 第714章 难题 “不应该，我表弟说那姑娘家就是在这里。”谢婉瑜眉头轻皱，迟疑着开口，不是很相信他们的话。 听到是找一个姑娘，他们面面相觑，继续问：“姑娘要找的那户人家叫什么名字？” 谢婉瑜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我表弟也没有说清楚，只说那姑娘家这里，我们便寻了过来。” 说着，谢婉瑜把她为何出现在这里告诉他们。 农户听着她的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表弟有个意中人，那意中人的亲爹出了事，几日没有音讯，心里很是担忧，便托她表弟前来看看。 有个谨慎的汉子听了她的话问出心里的疑惑。 “那姑娘不是你表弟意中人吗，你们怎么会不知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对呀，那姑娘既然那么着急，她为何不亲自回来一趟？为何要拜托你们过来。” 这些庄稼汉子看着憨厚老实，却也不是没有心眼的人，他们防备地看着谢婉瑜，像是把她当成什么坏人。 她尴尬地笑了笑，不自然地摸了摸手，“那姑娘……” 说起那姑娘的身份，她有些难以启口，只是说那姑娘的名字不一般，并不知道她本名。 年长的大爷年轻时也算是见过世面，见她难以启口，再加上她说的那番话，大爷马上联想到那姑娘是做什么的了。 “姑娘可知道你表弟意中人她爹叫什么名字？” “铁柱。”这名字是谢婉瑜随口捏造的，她看好多农户都叫这个名字，便随口说了这么一个。 要是这里没这个人也无碍，她可以说她走错了。 大爷看了那几人一眼，又看向谢婉瑜，“姑娘你说的这个铁柱，我们村倒是有一个，但他常年不在村里，现在也不知道去了何处，你们要找怕也是找不着。” 听着大爷的话，谢婉瑜心头一动，还真让她找着地方了。 见她神色激动，大爷抬手挥了挥，示意她不要激动。 是不是同一个人还不确定，就算是他们村的铁柱，在他们村里也找不到铁柱这个人了。 那铁柱早年间便带着一家老小进了城，早些年还有消息，后面消息也没了。 现在大家伙都不知道他们一家是死是活，过得如何。 听完大爷的话，谢婉瑜眉头微蹙，继续问：“不对，那姑娘告诉我表弟，她爹不会了无音讯如此之久，若他不是回村，那他会去哪里？” 这时一个男子猛地拍了一下脑袋，低声对大爷说：“爹，咱后山前段时间不是闹出了动静吗，会不会跟此事有关？” 说到后山，他们脸色一变，没有顺着他话头往下说。 那大爷深深看了谢婉瑜一眼沉声道：“姑娘，我知道你们也是好心，但这人确实没有回来，你们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见他们警惕性这么高，谢婉瑜知道打听不出什么。 不过从那男子嘴里，她知道神牛山对他们来说高深莫测，他们不愿提及。 从田庄回去，谢婉瑜远远便看到太叔瑱站在门口，云天不知在跟他说什么，面色不虞。 看到谢婉瑜回来，他脸色稍霁，挥手示意云天下去。 云天也看到归来的谢婉瑜，他想跟谢婉瑜说什么，见太叔瑱面色不悦瞥了自己一眼，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碍事了，只得离开。 “如何？” 谢婉瑜摇头，“他们警惕性太强了，根本套不出什么话来。” 她打算明日再进村看看，妇人的警惕性应该没有这么强，说不定能套出什么话来。 “云天从山上下来有什么发现吗？” 听见谢婉瑜的问话，太叔瑱眉头微挑，回想到云天刚说的话。 他们在山上发现了不少尸体，越是往上，那些尸体看起来像是最近才死的，尸身还维持着原样。 谢婉瑜听着太叔瑱的话，陷入了沉思。 看来那山上的瘴气很可怕，就连野兽也没有。 想到这里，她越发想上山去看看。 她拿出舆图，看着神牛山背后靠着一座小山，再穿过那座小山便是大峡谷。 那座大峡谷把匈奴人隔绝在外，保护着他们大琰朝不被侵犯。 太叔瑱目光紧紧盯着大峡谷还有神牛山背后的小山，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飞快拿起毛笔在把那座小山圈了起来。 “你说他们会不会穿过这座小山，从神牛山入侵北地？” 谢婉瑜听着太叔瑱的话，仔细看着他所说的位置。 这个假设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并没有在大峡谷设防，只要他们翻过大峡谷便来到了那座不知名的小山，再穿过神牛山，便可以进入北地境内。 太叔瑱顺着思路，在舆图上假设出匈奴人可能会走的路线。 谢婉瑜看着太叔瑱标记出来的路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若真是这样，那北地简直就是防不胜防。等他们发现问题所在，已经晚了。 再看神牛山旁边的榆林山，那是黎员外私下练兵的地方，有黎员外的帮助，到时候很难说他们还能不能守住北地。 还有，配合黎员外把粮草运到这里的梁州知府，到时候要是打起来，梁州知府帮的不一定是他们。 谢婉瑜越想越心惊，她抬眸看着太叔瑱。目光闪烁却没有一丝胆怯，她不怕死，反正都死过一次了，只是可怜这些百姓。 想到那些无辜的百姓，谢婉瑜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 就算她是重生的又如何，面对这些官员的算计，还不是一样无能为力。 她感觉手掌传来一片温热，低眸看去，是太叔瑱抓住了她的手，她抬头看向太叔瑱。 那双深邃的眼眸饱含深情还有坚定，“别怕，还有我呢。” 听着太叔瑱的话，谢婉瑜勾唇笑了。 是呀，还有他呢，他可是大琰朝的战神，有他在，便可保大琰朝一世平安。 “那你可有什么想法了？” 她挑唇看着太叔瑱问。 太叔瑱摇头，暂时还没有好的想法。 想要穿过大峡谷难，穿过神牛山更难。 但不排除他们会往榆林山走，不过，他们终究还是会回到神牛山来。 毕竟他们想要的东西在神牛山，不到神牛山，拿不到那批粮草。 第715章 高人 谢婉瑜跟太叔瑱都想到了这点。 “他们敢上神牛山，我们便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么有信心？他们敢把东西运到神牛山，想必背后有高人相助。” 对比乐观的谢婉瑜，太叔瑱想的要多一些。 闻言，谢婉瑜有些泄气。 她只记得他们有洛神医，却忘了匈奴人或许也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谢婉瑜看向太叔瑱，眯了眯眼睛，眼底闪着算计的精光。 “我听说你在匈奴有暗桩，你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高人指点？” 听着谢婉瑜的话，太叔瑱轻笑着抬手点了点她额头。 她想问可以直接说，倒也不必拐弯抹角问这些。 “知道，他们确实请了个高人。” 不过那高人比起洛神医还是差了些。 这些太叔瑱没有告诉谢婉瑜。 匈奴那边大夫稀缺，在他们眼里，能出现一个大夫都是上天的恩赐。他们会被部落的大王保护起来，不受外面的世界干扰。 纵然如此，他们大夫依旧稀缺。 见他并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谢婉瑜明白匈奴人请来的大夫兴许没有洛神医厉害。 翌日，谢婉瑜清早起来，到了村庄。 几个小孩围在一起玩闹，看到有陌生人过来，他们停下玩闹警惕地看着谢婉瑜。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胆子大的小孩盯着谢婉瑜看，大声问道。 “我是过来找人的，不知道你们是否认识一个铁柱的？” 听她说过来找人，他们相视了一眼，眼底的警惕依旧没有少。 “你找铁柱叔有什么事？”其中一个小女孩害羞地躲在小伙伴身旁小声问。 谢婉瑜闻言，眼睛一亮，看来她今天没白走，真让她遇到了那个所谓的铁柱。 “我认识她的女儿，今日过来是为了找铁柱的。” “那你找错地方了，铁柱叔早就不在村子里，他在外面发了财，以后都不回来了。” 先前开口的小男孩直勾勾地盯着谢婉瑜摇头说。 这说辞跟昨晚遇到的大爷说的一致，不过找铁柱不是她过来的目的。她的目的是打听消息。 “是吗，可是他们都说他回来了，让我到这里找他。” 谢婉瑜眉头紧皱，眼珠子转了转，话锋一转问起其他事。 “你们村里最近可发生过什么事？” 那几个孩子看着谢婉瑜，又看向一开始开口的男孩子。 那男孩子似乎是这里的孩子王，他睁着那双漆黑的眸子丝毫不胆怯地看着谢婉瑜。 “你想要做什么？” 谢婉瑜没想到一个孩子竟然如此敏锐，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回答，而是反问她。 比一般的小孩子要聪慧许多。 她摇头抿唇温和笑道：“我不做什么，我只想找到铁柱罢了。” 说着她把跟大爷说的话跟小男孩说了一遍，那孩子皱眉看着谢婉瑜，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要不是为了找铁柱，我还不会到这里来呢。” 这话小男孩信了，他去过城里，见过那些富贵人家的穿着。 眼前这个姐姐的穿着跟城里那些富贵人家穿着一模一样，她头上戴的金色发簪，他奶奶也有一个。 只不过他奶奶鲜少拿出来，只有过年才会拿出来看看。 他娘亲告诉他，那金色的簪子是金子做的，老值钱了。 “铁柱叔没有回来。” 见他依旧坚持回复铁柱没有回来，她微微摇头，“不对，铁柱回来，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那些人告诉我，铁柱回来了，他不只回来，还带了其他人回来。” 小男孩听着谢婉瑜的话，他目光瞬间变得凌厉。 “我说铁柱叔没有回来，就没有回来，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就叫大人了。” 说完，小男孩领着其他孩子往村子走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谢婉瑜眉头微挑。 看来这座村庄有秘密，这个秘密上到老人下到小孩都知道。 既然这样，她更加好奇了，不看看怎么能行。 她勾唇笑着抬步跟上那群小孩子。 有个小孩回头看了一眼，见谢婉瑜跟上来，忙跟那个小男孩说。 “华哥，那个姐姐跟上来了。” 听着他的话，名叫华哥的小男孩回头看去，见谢婉瑜不急不缓跟在他们身后。 这个人怎么回事，不是说铁柱叔没有回来吗，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你们先回家，其他的交给我。”华哥让他们几个先回去，独自停在原地等谢婉瑜过来。 谢婉瑜远远便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内容，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 这孩子果真是聪慧，好好培养，一定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你怎么不走了？” 见她明知故问，小男孩叹了口气，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走吧，去我家。”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他没有办法，只能先把她带回家。 他奶奶肯定知道应该回答她。 想着他不由加快脚步，当然他也存了想要甩掉谢婉瑜的心。 但是小人的步伐跟大人不一样，谢婉瑜不费吹灰之力便跟上了他。 见她优哉游哉的模样，小男孩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安安分分带她回去。 “奶奶，我回来了。”小男孩领着谢婉瑜来到一个院子前，他推门进去高声喊着。 屋里传来应和，小男孩回头看了谢婉瑜一眼，示意她快些跟上。 屋里走出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看到谢婉瑜面色微僵，随即露出一个笑容。 谢婉瑜看到老妇人时，眉头微动。 还真是缘分，这老妇人正是昨天她跟太叔瑱出门时遇到的老妇人。 小男孩拉着老妇人进了里屋，把谢婉瑜来这里的意图告诉老妇人。 老妇人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听着小男孩的话，立马知道谢婉瑜为何而来。 她拍了拍小男孩肩膀示意他去找小伙伴玩，小男孩拉着老妇人的手，扭着身子不愿意走。 在老妇人的眼神示意下，他还是不情不愿走出家门。 在临走前，他狠狠看了谢婉瑜一眼，似乎在警告她不要做什么。 看到他这个样子，谢婉瑜不由觉得好笑。 她看着那小男孩，冲他做了个嘴型，让他放心。 小男孩没有搭理她，冷哼着跑出家门。 第716章 宝藏 老妇人看着谢婉瑜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孩子皮惯了，让你见笑了。” “小孩子活泼些才好。” 老妇人听着谢婉瑜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了笑，问她到这里来可是为了何事。 见她装傻充愣，谢婉瑜也不在意，笑着把跟他们说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老妇人就是个寻常的妇人，身上穿的是麻衣，头上用的簪子也是木簪子。满脸的皱纹，笑起来皱成一团，看起来很和气。 “那姑娘走错地方了，那铁柱确实没有回来。”说着老妇人幽幽叹了口气。 “昨晚我家老头子遇到姑娘的事，老头子也跟我说了。铁柱把孩子卖到那种地方，委实是让我们心痛，她那孩子能遇到你表弟也是她的造化，只是可惜，铁柱真没有回过村里。” 提起铁柱，老妇人脸上挂着淡淡的愁容，还有一丝心疼。 “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我表弟是真喜欢那姑娘，要不是因为此事，她还不一定告诉我们她家住何处，所以我们想着一定要帮她把她爹找回来。” 听着谢婉瑜的话，老妇人脸色微僵，笑容带着不自然。 “大娘，你跟我说掏心窝子的话，我也不瞒你了。那姑娘知道我们在城里有点势力才拜托我们此事，不然她兴许还不会找上我们。” 老妇人闻言，心里咯噔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铁柱他就是回村了，他还带来许多人回来，并且往神牛山的方向去了。” 谢婉瑜一边说一遍留意老妇人的脸色，见她脸上煞白，谢婉瑜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拍了拍老妇人的人，乘胜追击道：“大娘，你知道那些人带的是什么东西吗，那是边关将士的粮草，那粮草要是没能找回来，边关将士将会无粮可吃，到时候北地将会变成什么样，就算我不说，大娘应该也清楚吧。” 她每说一句，老妇人的脸色便白一分。 她以为铁柱是听说神牛山上有宝藏，带着那些人上山找宝藏去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抢了朝廷的粮草。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他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 他有没有考虑着二丫头，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村里人？ 老妇人越想越是心惊，她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杯水，猛地把碗里的水喝完后，才勉强镇定下来。 她死死抓着谢婉瑜的手，瞪着眼睛对谢婉瑜说：“铁柱他是真没有回来过，他……” 老妇人想到老头子说的话，让她一定要警惕外来人，不要把铁柱上了神牛山的人告诉她们。 可这姑娘说的要是真的怎么办？到时候真要查出来，他们整条村都逃不过。 她要是说了，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 “你说的没有错，他确实是带着那些人往神牛山去了，只是他们都没能回来。” 她苦笑着看向谢婉瑜，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神牛山，那就是一座吃人的山，凡是上山者，只有死路一条。”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眼睛通红，要哭不哭。 “姑娘，要是他们真的把粮草运上了山，那你们也取不回来了，那山吃人啊，吃人！” 见她精神近乎崩溃，谢婉瑜忙扶住她。 “你对我娘做了什么！”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喝，随即一个穿着麻衣的妇人冲进来，一把把老妇人护在身后，恶狠狠盯着谢婉瑜。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谢婉瑜有些错愕不已，她看着妇人眨了眨眼睛，刚要开口解释，老妇人率先拍了拍妇人的手。 “花儿，没事，跟这位姑娘没有关系，是老婆子我自己的问题。” 纵然有老妇人开口的解释，那妇人依旧防备地看着谢婉瑜，似乎把她当做什么洪水猛兽来看待。 看到妇人像是犯人一样盯着自己看，谢婉瑜有些哭笑不得。 “我这儿媳妇比较谨慎，但没有坏心，姑娘可以放心。” 听着老妇人的话，谢婉瑜唇角微扬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妇人拉着妇人在旁边坐下，继续跟谢婉瑜说神牛山之事。 听着老妇人的话，那妇人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看着老妇人。 “娘你……”老妇人看了妇人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那神牛山从他们祖辈便传来一则童谣。 神牛山神牛山，内有宝藏一大串。凡夫俗子不可进，进了不死便是残。 纵使如此，但人是贪婪的，总有人想要上山看看。 她儿子便是其中一份子，他们瞒着他们家人偷偷上了神牛山，一个永远留在了神牛山，一个活着回来了，但是疯了。 提起往事，老妇人眼里淌泪，声音也沙哑了几分。 她的悲惨往事，让谢婉瑜有些动容，她抿了抿唇，看着她们婆媳二人。 “那是救命的东西，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要把那些东西带回来。” “大娘，你可知那些人除了铁柱还有其他认识的人？” 老妇人想了想摇头，“我们并未亲眼见到，只是村里有孩子见到过。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庄稼人，见过的人有限。” 谢婉瑜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们没去过其他地方，只认识本村的人。 见从她那打听不到其他东西，谢婉瑜拿出一颗银子放进老妇人手心。 “要是有其他消息，还请大娘通知我一声。”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沉甸甸，老妇人低头看着掌心的东西，愣了一下，瞬间变得大惊。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只是提了一嘴，当不得姑娘如此贵重的回礼。” 见她要把银子还回来，谢婉瑜忙拦住老妇人的动作。 “大娘，这是应该的，往后还要再麻烦大娘你呢。” 妇人在旁搀扶着老妇人，眼里带着渴望，却也没说话。 她们家累死累活做一年，或许都赚不到一两银子。让她就这么收了，她心里不安，可眼睁睁看着娘把银子推出去，她也难受。 谢婉瑜看出那妇人心思，故意把她拉到跟前挡住老妇人，快步离开。 老妇人看着谢婉瑜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银子，深深叹了口气。 “这银子先放起来，等你爹回来再看看怎么处理。”她说完就往里屋走去，面带悲伤之色。 第717章 实情 妇人看她心里不好受，低低应了一声，把银子放好。 从院子出来，谢婉瑜看到先前遇到的小男孩在门口探头探脑。 她抬手拍了拍小男孩，笑眯眯望着他问：“是不是你把你娘喊回来的？” 小男孩心里一惊，眼睛微睁不可置信看着谢婉瑜。 她怎么知道是他把他娘亲找回来的？不对，她怎么知道那是她娘亲？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心思再怎么沉稳，还是小孩子心性。 “你娘亲告诉我的。”她半蹲下去，看着小男孩笑嘻嘻地说。 华哥孤傲地哼了一声，不屑地看着她。 “不可能，我娘亲才不会告诉你。” 谢婉瑜但笑不语，想要拍拍他的头，被他躲了过去。 “你可不要碰我。”他说完这句话，快步跑进院子。 看着他的背影，谢婉瑜高兴地笑了。 这小屁孩还是蛮好玩的。 她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太叔瑱。 “他们对神牛山讳莫如深，提起都带着恐惧害怕。”想到云天在神牛山山上看到场景，谢婉瑜想，他们害怕也正常。 她又想到了老妇人从神牛山下来后就疯癫的儿子，他会不会是因为看到那些惨死的尸体被吓疯了？ 她把这个猜想告诉太叔瑱，太叔瑱摇摇头。 “不是，应当是吸入了瘴气，才变得疯癫，不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从云天的描述来看，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到达的高度不同。 能活着下来的人，代表着神牛山的瘴气对他们身体造成的伤害没那么大，也有可能被吓疯了。 谢婉瑜摸了摸下巴，等事情结束后，看看能不能请洛神医给那些人看看。 大爷从田庄回去，妇人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他。得知老妇人把神牛山的秘密还有铁柱他们的事告诉了外人，他叹了口气。 从老妇人口中知道铁柱在外面犯了这么大的事，吓得大爷忙召集村里所有人。 得知铁柱做过的事，大家顶着烈日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停停停，你们仔细问问自家孩子有没有在其中看到熟悉的面孔。” “是该好好问问，那天我们都不在，但是春晖家不是说见到铁柱吗。” 这话一出，大家都看向春晖，春晖便是华哥的二叔。 见大家都看向他，春晖深吸一口气往前跨一步，站在他们面前。 “我那日见过他们，这其中还有窦大娘娘家侄子，以及钱大叔的外甥，还有毛大爷儿媳娘家弟弟。” 被点到名字的几户人家都愣住了。 “春晖这话可不兴乱说，你是真瞧见我弟弟了？” 毛大爷的儿媳妇神色紧张地看着春晖，不是很相信。 她弟弟要真上山了，她娘家肯定派人过来通知她一声。 毕竟这神牛山可不是其他山，这是有命进没命回的地儿！ 其他两家听到她的话，如梦初醒，快速点头应和着。 “是呀，春晖，你可真看清楚了？” 春晖沉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他那天晚上照例在神牛山山脚下巡逻，避免有人误进神牛山。 却不想在他准备回家时，看到一群人抬着什么东西往神牛山走去。 他刚要大声呵斥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赫然就是铁柱，再仔细一看，发现前面说的那几户人家亲戚在里面的。 他之所以认得他们，是因为之前他们几家办过酒席，在酒席上见过。 他想阻止他们，可看到他们那么多人，再加上他们几个都听说过神牛山的传说。 尤其是铁柱，亲眼看着他小弟从神牛山回来变成一个傻子。他不可能会以身犯险，带着他们上山。 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他孤身一人，到时候人没劝下来，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如今知道真相，他无比庆幸自己那天晚上没有上前阻止他们。 “至于你们为何不知道，只有等你们去查明了。” 如果春晖没有认错人，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收到消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家里也知道此事，所以瞒得死死的。 毛大爷的儿媳妇听到春晖这话，哇的一声地哭了出来，哭着要回娘家看看。 春晖他爹，也就是村长，他怒喝一声，把她镇在原地。 “大毛家的，你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反而会打草惊蛇，你好好想想，要是那些粮草真的在神牛山，他们为何要送进神牛山，又为何要挑选他们把粮草送进神牛山。” 听着村长的话，他们沉默了。 那么多地方，为何只送进神牛山？ 神牛山是座被诅咒过的山，但凡上山者非死即残。历代下来有多少不怕死的上山，最后的下场大家都清楚。 如果是为了宝藏，他们可以理解，可他们不是为了宝藏，只是把粮草送到山上。 他们为何把粮草送上山呢？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我相信有一些人已经想到了。” 村长抬眸看向那几个较为年长的老人，他们苦笑地看着村长，心里暗暗发惊。 要真是这样，那粮草真不能留在神牛山！ “你们几家，等情绪好点，再悄悄打探一下，切记不能让他们发现。” 至于其他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把这个消息通知那个姑娘。 村长看着他们在心里叹了口气，让他们散去，回去好好干活。 回到家里，春晖想到一个问题，他们要怎么联系那位姑娘？ 听着他的话，村长的手顿了一下。 这是个好问题，那位姑娘好像没有留联系方式。 看着自家老爹的表情，春晖一阵苦笑，看来只能等那姑娘找他们了。 在等谢婉瑜联系他们，他们也没有闲着，派人到那几人村里打探消息。 谢婉瑜察觉她从那老妇人家里离开后，在田庄劳作的人少了不少。 她昨日观察到在田庄里干活的基本都是一家子，如今少了几个人，咋一看还是明显的。 这一点太叔瑱也观察到了，他已派人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去打探消息的梁锦芝回来了，他看了谢婉瑜一眼，恭敬道：“王爷，他们那些人打探消息去了。” 他把村庄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第718章 位置 听完梁锦芝的话，谢婉瑜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这村子的村长行事如此速度。 她早上刚到他们村庄去，他们中午就开始有所行动。 看来，她还要去一趟才行。 看到谢婉瑜过来，老妇人面露喜色。她还以为要过段时间才能遇到这位姑娘，没想到她这么快又过来了。 华哥看到她，冲她做了个鬼脸，满脸不高兴道：“你是不是在我们村里安插了眼线，才会来得这么快。” 老妇人听到他这话，神色微僵，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 “你这个孩子。”转头看向谢婉瑜不好意思道：“这孩子说话没大没小的，姑娘不要听他胡说。” 谢婉瑜抿嘴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说的何尝不是实话，他们虽然没有在村庄里安插眼线，但也差不多了。 “姑娘你来得正好，我们打听了一下，还真让我们打听出一些东西来，铁柱确实进了神牛山，跟他进去的还有几个人，他们跟我们村子还有些姻亲关系。” 老妇人把当时听到的话告诉谢婉瑜，说完后，她神情颇为无奈，还有哀痛。 她不明白有什么比得上性命，进了那吃人的地方，就算有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没命花。 可是那些人不明白，他们只想要银子。 听完老妇人的话，谢婉瑜把她现在住的地方告诉她，让她以后有什么消息，让华哥到那边通知她。 “这小华还这么小，他真的可以吗？” 老妇人没想到谢婉瑜会挑中小华去通知她，一时间有些迟疑。 谢婉瑜看出她的迟疑，抿嘴笑道：“华哥为人机灵又聪慧，又是个小孩子，旁人见了，也不会怀疑。” 老妇人听罢，觉得也是这个理，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答应下来。 此事她还要跟其他人商议一下，尤其是小华他娘。 谢婉瑜看出她在想什么，也没急着让她做决定。 他们若是同意，届时只要让小华去通知她就行，不同意让其他人也行。 她只是看这个孩子机灵，很喜欢这个孩子。 谢拓要是知道谢婉瑜的想法的，估计要哭了。 从老妇人家里出来已经傍晚，老妇人想留她在家里吃饭，谢婉瑜拒绝了，太叔瑱还在等着她。 太叔瑱见她出来，后面还跟了个小尾巴，那小孩看到他，也不害怕，对上他的目光，还好奇地打量他。 察觉他盯着后面看，谢婉瑜回头恰好看到小华往院子走去。 “在看小华？” “名字挺别致。”倒也挺符合他们这些人。 “这孩子挺机灵的，也不知道启蒙没有。” 太叔瑱听着她的话，没有说话。只要是跟谢婉瑜在一起，只听她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他什么也不用做，就这么听她说话就觉得很舒服，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觉得无聊。 云天他们刚好从山上下来，看到他们悠哉游哉从外面回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着迎了上去。 “我们今日上到山顶了，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东西。” 他满脸喜色，谢婉瑜不用想便能猜出他们找到了什么东西。 “找到粮草所在的位置了？” 云天满脸喜色地点头，想到堆积在山上的粮草，他很是高兴。 本来他们都已经死心了，但想着他们都到山顶了，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能找到粮草。 老天还是眷顾他们的，就在他们吃下最后一颗药丸，他们找到了粮草所在位置。 在粮草周围，他们看到了不少尸体，还有几个准备下山。 想到那几具尸体，云天面色微沉。 “我们还看到有几具尸体是往山下走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下山了。” 常鸣在旁点了点头附和道：“从他们的行动痕迹看，他们准备往大峡谷方向走。” 如此一来便证实了他们的推测，他们就是准备把粮草运给匈奴人。 想到这里，谢婉瑜看了太叔瑱一眼。 太叔瑱目光深沉，他瞥了眼云天跟常鸣，“你们明日从山脚绕过去，从另一面上去。” 常鸣闻言，立马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想让他们从后山上去，看看那些人有没有下山，下山后又到哪里去。 知道他的意思，常鸣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他给云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 当天晚上，太叔瑱便安排人上山把那些粮草运下来。 洛神医连夜制作药丸，气得他坐在厨房骂骂咧咧，把太叔瑱骂了一遍又把谢婉瑜骂了一遍，最后把自己骂了一遍。 很快云天跟常鸣便从后山回来，他们这次有经验了，来回的速度提高许多。 上到山顶看到那些粮草不见了，他们心里一惊，赶紧回来通知谢婉瑜他们。 得知是太叔瑱让人把粮草运下来，他们松了口气。 要是那批粮草让匈奴人带走，那他们这一战必败无疑。 匈奴人能从山顶把粮草运走，代表着他们有能力越过大峡谷，再越过神牛山。 大峡谷跟神牛山世世代代保护着这方天地不受匈奴人侵扰，隔绝外族入侵。 要是这道天然的防守被破坏，他们必败无疑！ “那些人未能下山，我们在山顶看到的那些就是全部了。” 村庄那边也传来了消息，那几户人家到娘家打听了，那几人都在外面干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他们不会把实情说出来，太叔瑱派人去打听。 之前没有派人去打听，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如今看来还是要派人去打听才行。 不过一天时间，梁锦芝便把实情都打听出来了。 他从一个酒鬼口中得知，那几户人家都收了银子隐瞒这件事。 那几人确实上了神牛山，也都没有回来，他们都死在山上了。 他们家人之所以没有声张是因为收了那边一大笔银子，把此事瞒得死死。 他们知道那些人不只给他们一大笔银子让他们封嘴，还派人暗中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敢把那件事透露出去，死的就是他们全家。 至于那边的人是谁，那人也不知道，只说是个商户，那商户叫什么名字，他也不清楚。 第719章 怎样 线索到这里便断了，那些人做得很干净，找的都是不相关的人，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 这也是那些人穿着的都是普通人的衣着，不是商队的统一着装。 与此同时，薛雪柠在北地听说萧璟在堡寨又有了别人，气得她收拾东西就杀到堡寨去。 桀殊看着她在堡寨门口叫唤，感觉脑袋隐隐作疼。 他真不知道一个女人哪来那么多精力，一天到晚到堡寨叫唤。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堡寨可以带家属，这让他很是头疼。 “你去把萧璟叫过来，今日他一定要把找这件事解决了，不然他就跟那女人一起回去。” 她每日到这里来闹，还没打仗，他的人就被她给闹没了！ 士兵听了他的话，去把萧璟叫来。 萧璟登上城门，听到薛雪柠的声音，下意识扭头就想跑。 桀殊看到他想走，连忙喊住他，“你站住！准备跑到哪里去？” 他示意旁边的士兵把他带过来，他指着站在城门下的薛雪柠问他。 “那个是你妻子吧。” 虽然萧璟很不想承认，但那个人确实是他妻子。 他脸上极其难看地点了点头。 “是你妻子就好办了，你下去跟她说清楚，让她不要再来了，再来你跟她一起滚蛋。” 桀殊阴恻恻地望向他，目光阴沉宛如在看一个死物。 看得萧璟心头一颤，慌忙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他虽不常与护国将军接触，却也远远见过他和其他将士相处的模样。 跟他此时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简直判若两人。 在军营里，他就是一个随和的将军，跟将士们玩成一团，没有丝毫架子。 从而让人误以为他是个没脾气的，如今看来，那只是他的表面。 “怎么？做不到？”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桀殊冷眼一瞪，阴鸷地看着他，一股无言的威压自他身上传来。 萧家虽说现在落败，但他也是将门之子，出入宫廷，领过兵打过仗，什么人没见过。 可看到桀殊他还是会怂，打心底害怕。 就好像见到了太叔瑱一样，让人害怕。 “做得到做得到。”桀殊这话吓得他一个机灵，连连点头。 桀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点头哈腰的样子，满眼不屑。 若不是谢婉瑜说留着他还有用，他早就把人赶走了。 想到谢婉瑜让他派人散布消息说萧璟在堡寨找军妓，还让人把他塞到军妓床上，让人通知他儿子萧锦旻过去见证。 他眼睛微眯，突然挑眉勾唇邪笑，招手让士兵过来。 他在士兵耳边低语了几句，士兵点点头，转身往军营走去。 桀殊摸了摸下巴，希望萧璟喜欢他这个惊喜。 很快士兵便带着萧锦旻过来。 城墙下，萧璟面无表情看着薛雪柠冷声呵斥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薛雪柠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璟，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指着萧璟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能这样，看到我就只是质问，你都不问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没了京城的烦心事，再加上手上有了不少银子，她最近的日子过得滋润起来，面容也没有以往憔悴，又恢复了以往紧致光滑。 看到她泫然欲泣，眼里含着泪花，眸子中闪烁着悲伤，犹如一朵小白花，看得萧璟有些不忍。 他抿了抿唇，伸手摸了摸她眼角，替她把眼角的泪花抹去。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知道他态度软下来，薛雪柠也没有得寸进尺，而是顺着杆子往上爬。 她嘴角一撇，泪水决堤，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你是不是又有别的女人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听着她的哭诉，萧璟生起那点心疼瞬间消失殆尽，眸光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僵硬着身体，把薛雪柠拉开与她保持距离。 薛雪柠嘴角一撇，这下是真的哭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萧璟会如此嫌弃她。她还没有靠近，就被他拉开。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你是不是想再抬多几房妾室。” 薛雪柠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颤抖着声音，隐隐带着失望。 她知道萧璟对自己还有点感情，但不多。她要再想夺回他的心就不能闹，只能以退为进。 不然她早就闹起来了。 “你胡说什么，这里是军营，不是烟柳之地！”萧璟眉头紧皱，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怒声呵斥道。 他的性子薛雪柠很清楚，他这个反应不正是被她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萧璟说着回头看了城墙一眼。 看到城墙上有个人影很眼熟，他眯了眯眼，发现那人是萧锦旻。他眉心骤然紧皱，拉着薛雪柠就往旁边走去。 “你不能再留在这里，赶紧回去。” “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你是怕被我知道你在军营里做的那些龌蹉事吗。” 见他迫不及待地让自己离开，薛雪柠对他失望透顶了，也明白不管她再怎么示弱，再怎么退，他们都无法再回到从前。 她也装不下去了，狠狠甩开萧璟的手，厉声质问。 “你疯了吗，你到底在想什么，这里是军营的，不是京都，也不是定远侯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见她一而再再而三戳开他心底的秘密，萧璟也忍不了了，死死抓住她的手，用力把她往角落拉扯而去。 他们两个在城门下拉拉扯扯，让城墙上的将士尽收眼底。 桀殊淡淡扫了萧锦旻一眼，他淡漠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感情。 “你到底想怎样。”萧璟冷冷看着薛雪柠，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他的妻子，反而像是在看仇人。 察觉到他眼里的冰冷，薛雪柠眼底一片通红，她哑着声音开口，“我要跟你在一起。” “不可能，堡寨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萧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是疯了才会让薛雪柠进堡寨，她知道他住在哪里吗，就想跟他一起！ “雪柠，你听我说，我跟锦旻住在军营里，你跟着我们不方便。” “我问过了，要是有家属随军，可以分到一间房子，只要你开口，我相信看在谢婉瑜的面子上，护国将军会给你们一间房子。” 第720章 如愿 谢婉瑜不是巴不得他们过得不好吗，她要是住进堡寨吃苦，想来谢婉瑜很乐意看到这个景象。 “你在想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到堡寨，你不要闹！” “闹？我只是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这怎么能叫闹，你要是不敢，我可以亲自去跟谢婉瑜说。” 听着她的话，萧璟慌了，他抓着薛雪柠的手，恶狠狠盯着她。 “你不要发疯好吗！你说说你每次遇到谢婉瑜都做了什么，你是嫌我们还不够烦吗！想害死我们吗！” 他语气近乎绝情，那呵斥的话砸得薛雪柠头晕眼花，她僵硬着身体，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怪我影响你的仕途，怪我给侯府带来灾祸？”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萧璟想为自己狡辩，狡辩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怎么不怪，如果不是因为她，不是她要让萧锦旻认祖归宗，不是她去挑衅谢婉瑜，不是她吃醋，控制萧锦旻，让他跟谢婉瑜作对，谢婉瑜又怎么知道他们的关系？ 要不是谢婉瑜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们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要说不怪，不怨是假的。 但他也知道，他自己也有责任，他也是真心喜欢薛雪柠，不然也不会为了她背负这么多，也不会让她成为定远侯夫人。 “我只是有些生气，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也没有了吗？” “我们之间还有信任吗？”薛雪柠泪眼婆娑地看着萧璟，自嘲地笑了笑，满眼讽刺。 早在他抬了两房妾室，一蹶不振流连烟柳之地，在青楼那些女人身上醉生梦死开始，他们就没信任可言。 “我只是害怕失去你罢了，我又有什么错。”她喃喃自语，那张小脸煞白煞白哭得梨花带雨，让人见了好不怜惜。 她以前就是如此把萧璟拿捏在掌心，让他离不得自己。 她自知萧璟最吃那一套，也知萧璟耳根子软。 她刚刚是气疯了才会想着跟萧璟闹，现在反应过来，只能再示弱。 要说萧璟看到她如此模样，心里毫无动容是假的，但他真不能让薛雪柠进堡寨。 让她进了堡寨还不知道会发生事来，到时候怕是更头疼。 “我知道是我让璟郎为难了，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离经叛道，不管不顾与你一起，害得你只能在此当一个小小的士兵，不能光宗耀祖。是我害得你跟谢婉瑜和离，让侯府颜面扫地。” “都是我的错，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璟郎了。” 她说着偷偷抹了抹泪水，那娇柔的身段让她看起来弱不禁风，娇弱到风吹便倒。 看得萧璟心头一阵愧疚，如果不是他觊觎长嫂，强迫她，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他闭了闭眼，抓着薛雪柠的手，不让她走。 他还是妥协了。 “你先回去，我问问护国将军看能不能给我们分间房子。” 城墙上，萧锦旻看到萧璟把薛雪柠搂进怀里，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让薛雪柠瞬间喜笑颜开，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看到这一幕，他在心里冷笑着，那双跟萧璟如出一辙的眸子里满是寒光。 他娘亲到城门来闹，他曾从别人口中听过几句。 她闹着要进堡寨的原因很简单，就因为她听说他爹在军营找军妓。 此事他也知道，他亲眼看到他爹从那军妓床上躺着。 “护国将军叫卑职过来，就为了看这个吗？” 萧锦旻胸无点墨，却也不是草包。况且桀殊意图那么明显，他要是再不知道就是蠢货。 “本将军觉得让你观赏一下你父母的爱恨情仇挺好的。” “护国将军错了，那是卑职继母，不是卑职亲娘。” “继母就不算母了吗？”护国将军说这话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双冷冽的眼睛中带着寒意。 让人感觉，他好像知道什么。 收回那点异样感，萧锦旻对桀殊拱手退下。 对他的无礼，桀殊丝毫不介意。 在城墙上，萧锦旻便知道薛雪柠的目的达到了，他爹会把她带进堡寨。 可从他爹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很震惊。 “你不会不知道她要是到堡寨来会发生什么吧！” 萧锦旻抱着脑袋，情绪有些失控。 “萧锦旻注意你的措词，她是你娘亲！她到堡寨来能发生什么，她顶多就是照顾我们。” “我们在堡寨过的什么日子，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还把她带进来。” 萧锦旻深吸一口气，觉得他们简直就是疯了。 萧璟也不顾形象坐在床上满脸苦恼，他当然知道他们现在什么处境。 可他说了，薛雪柠就会听吗？她不听，反而打听好了，家属随军可以分得一间房子。 他叹气想好好跟萧锦旻谈谈，但萧锦旻明显不想跟他谈，他也只能作罢。 目前最重要的是找桀殊谈分房子的事。 在堡寨中，凡是有随军的家属均可分得一间房子，但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分。 不过，谢婉瑜提前跟桀殊打过招呼，萧璟第一次去，桀殊没有答应，只是说帮他看看。 第三次去时，桀殊特地给他找了间好房子。 那房子靠近马厩，每到早上便是一股子粪便味，到了晚上那味道直冲天灵感，让人无法忍受。 不过，他们在马厩呆了那么久，应当可以忍受那个味道。 桀殊让人把他们带到那间房子认认门，到时别走错了。 薛雪柠如愿来到堡寨，来到那间房子，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味。 她忙捂住口鼻问：“这什么味。” 萧璟跟萧锦旻已经习以为常了，那味道对他们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 见他们没有反应，薛雪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你们难道都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萧锦旻对她这个母亲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他不想她过来，也是不想她来吃这份苦。 他刚要解释，他们在堡寨过的都是这种生活，话还没出口，便被萧璟抢了先。 萧璟冷嗤开口道：“堡寨就是如此，你要是不习惯的话，可以回去。” 薛雪柠听到他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煞白煞白的，她轻咬嘴唇拿着包袱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第721章 瘴气 在别人那里受了气的萧璟，下意识地把怒气撒到她身上。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薛雪柠眼眶红红，要哭不哭地看着他，让他很是愧疚。 他默不作声接过薛雪柠的包袱，沉声道：“走吧，先进去。” 这间院子许久不住人，里面散发着霉味，他们刚踏进去被霉味呛到，三人猛地咳个不停。 薛雪柠第一个冲了出去，她站在门口不停拍打着胸脯，努力把那霉气吐出来。 萧璟跟萧锦旻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们在里面适应了一会儿便开始收拾东西。 薛雪柠站在门口张了张嘴，想让他们出来，可看到他们这个模样，她又开不了口。 桀殊派人盯着他们，有什么消息立马回报。 得知他们一口三口在那间房子吃了憋，他很是高兴，拿来笔墨给谢婉瑜去信。 写到最后，他哭诉着堡寨的不易，让太叔瑱快些回来。 谢婉瑜收到信时，他们正准备上山。 洛神医说在满是瘴气的山上会有奇珍药材，他想上山看看。 谢婉瑜一听，便也想跟着一同上去。知道她跃跃欲试，太叔瑱也没有阻止她，反而跟她一同前去。 她一目十行看完桀殊的来信，转手把信递给太叔瑱。 “他让你早些回去。”太叔瑱快速看完来信，冷哼着掏出火折子把信烧了。 “他倒是想，我在他便可以偷懒。” 自从他到了北地，桀殊便当起甩手掌柜隐藏实力，同时装疯卖傻与士兵们整日混在一起，没半点架子，深受士兵们喜爱。 太叔瑱不知道，在他的实力面前，桀殊深感自己毫无用处，想跟在他身边多学习一下。 不曾想落在他眼里却成了偷奸耍滑，想着偷懒。 要是桀殊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喊冤，顺带为自己正名。 知道他无意回去，谢婉瑜也不管他。 来到山上，洛神医每每看到一株药材便感慨天地的馈赠。 一路来到山顶，太叔瑱见洛神医挖药材挖得入迷，给梁锦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洛神医，不要让他乱走。 梁锦芝点点头，默默跟在洛神医身后帮忙。 谢婉瑜心有灵犀跟在太叔瑱身后，来到梁州知府藏粮草的地方。 来到这里，太叔瑱观察着四周。 神牛山满是瘴气，就算他们吃了解药依旧还有点不适。 这四周笼罩着浓厚的雾气，一米开外看不清人，周围的树木在瘴气的保护下，没被砍伐，每一棵都长得格外粗大。就连野草也比其他地方要茂森许多，只是除了植物再看不到其他生物。 也是这样，减少了他们上山的阻碍。 谢婉瑜环视着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一块红色的东西，她眼睛微眯，给太叔瑱使了个眼色，两人往那红色的东西靠去。 靠近后发现那是一块红色的布，谢婉瑜捡起那块布，她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是一张舆图。 她把红布递给太叔瑱，太叔瑱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跟谢婉瑜说。 “这是神牛山的舆图，应当是他们上山时画的。”说着他指着上面的图形继续说，“这上面除了道路再无其他地形。” 谢婉瑜仔细一看，发现确实如此，这舆图上面只有道路，没有其他地形。 上面画着他们上山的道路，以及他们藏粮草的位置。 太叔瑱看了眼四周，看到不远处还有一张红布，他眼睛微闪，抬步往前走去。 看到他又捡到一块红布，谢婉瑜心里突然有一个猜想。 “他们会不会画了许多红布，然后把那些红布扔出去，给后面上山的人看！” 太叔瑱闻言，漆黑的眸子深了深。不排除这个可能，不然他们不可能知道粮草在何处。 不过他们就算拿到了藏着粮草的舆图又如何，粮草早已让他们运走。 “走吧，不用管。”太叔瑱把红布扔下，淡声对谢婉瑜道。 谢婉瑜摇了摇头，嘴角微扬，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这可不能不管，我们非但要管，还要把红布扔到后山给他们。” 太叔瑱对上她狡黠的目光，瞬间明白她什么意思，嘴角也跟着勾起来。 “确实，省得他们找来找去那么麻烦，我们直接把舆图送到他们面前。” 说着，太叔瑱叫来暗卫，让他们把舆图扔到后山上山的地方。 又安排人在藏有粮草的周边埋上捕猎的陷阱。 做好这一切后，他们从山上下去。 洛神医采了不少药材，回去便迫不及待去捣鼓他那些药材去了。 把药材捣鼓完后，洛神医提出想要回北地。 他把药丸都给他们，这里也用不上他，他还是回去研究医术。 “神牛山不需要你了，但榆林山还需要你不是吗。” 洛神医正准备去收拾东西，听到谢婉瑜这话，他又停下了。 他被这些药材乐昏了头，险些忘记他过来神牛山就是为了去榆林山。 “你们要不把榆林山那些人都转移到神牛山来算了。” 洛神医也知道榆林山还有黎员外私下养的兵，他们在那里做那些东西很容易被发现。 听着他的话，谢婉瑜只是对他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说：“你猜我们为何要在那里做这件事。” 当然是因为黎员外在那里练兵，他们在那边方便动手。 洛神医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她这话什么意思。 云天在旁边笑了笑道：“因为方便对那些人出手。” 洛神医瞬间了然，他指着谢婉瑜无奈地笑了。 怪不得能跟太叔瑱在一起，两人一样的阴险奸诈！ 粮草运走后，压在她心头的头等大事被放下，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明那些上山者的身份，还有背后指使人。 “漂亮姐姐，我奶奶请你们过去一趟。”傍晚时分，小华蹦蹦跳跳地来到他们门口，对着院子大喊。 他一开始冲谢婉瑜喊喂，被谢婉瑜作弄了几次后，他再也不敢，油嘴滑舌地喊她漂亮姐姐。 被人赞美是件愉悦的事，就算是谢婉瑜也喜欢听。 听到他的话，谢婉瑜走了出来，跟她一起的还有太叔瑱。 小华也不是第一次见太叔瑱，但每次见到他，他都好奇地打量着太叔瑱。 第722章 帮忙 “漂亮姐姐，你表弟怎么也跟着一起来了？他不是不喜欢跟我们一起吗。” 他拉着谢婉瑜的手偷偷瞄了眼太叔瑱，小声嘀咕着。 他故意压低声音，不想让太叔瑱听。 不曾想，太叔瑱听力过人，尽管他压低了音量，太叔瑱还是一字不漏把他的话听了去。 只是他佯装没听到，老神在在越过他们，走在他们前面。 谢婉瑜憋笑看了太叔瑱一眼，对他小声道：“他也好奇，想要去看看。” 小华似懂非懂，不明白为何他之前不好奇，现在才好奇。 来到他家，谢婉瑜发现他们家多了几个陌生的人。 春晖见状上前替她介绍，他们几个是那几个上山的人的亲戚。 “谢小姐，今日请你过来，是因为我们遇到困难了。” 春晖看着谢婉瑜面露难色，要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请谢婉瑜过来。 他们没有问谢婉瑜，她身后那个的男人是谁，他们只当太叔瑱是谢婉瑜口中的表弟。 他气质非凡，确实也符合富家子弟的形象。 听了他们的话，谢婉瑜眉头微挑，让他继续说下去。 春晖叹了口气，他们这些人不敢把那件事告诉他们，是因为他们收了别人的银子，不能跟旁人说，不然性命不保。 他们也做到了，丝毫没有泄露半点那些人的信息。 奈何有人做不到，喝了小酒，便把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给忘记了，逢人便提起此事。 一来二去便被那边的人知道。 那些人知道他们泄露了消息，便派人追杀他们。 他们村已经死了几个人了，明面上是摔死的，实际上是被人害死的。 可就算是被害死的，他们也不敢声张，只能默默承受着，生怕全家人性命不保。 他们也知道，这是那些人给他们的警告。 要是再让他们知道消息被泄露出去，到时候就不是死个人那么简单了。 春晖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小姐你看能不能帮帮我们。” “帮自是要帮，但要怎么帮，又该如何帮，就要看你们了。” 听完春晖的话，谢婉瑜抬眸看向他们几个，淡声道。 之前不敢说，是怕被人追杀，现在说出来想让她救他们一命。 她可以理解。 但诚如他们所说，招来祸害是因为他们当中有人不讲信用，喝了几口酒，满口胡话，把这些事情透露出去。 严格来说，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要是帮了他们，他们反倒反咬她一口，把她的事情告诉那边的人怎么办。 太叔瑱听着她的话，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噙着点点笑意。 他还担心她善心大发，听了他们的话，就要帮助他们。看来是他想多了，她并未没有。 春晖猜到她会这样说，幽幽叹了口气看向他父亲。 小华在村长怀里听他们说话，不哭也不闹，就这么静静靠着。 睁着那双懵懂的眼睛时不时看上他们几眼。 “你们几家怎么说？是要继续这样下去，还是让谢小姐帮你们？” 谢婉瑜的话，村长也听明白了。 他一开始没想到那么多，没想过会给他们招来杀祸，只想着帮这些人一把。 要是谢小姐因为他们而遭遇不测，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几家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闪着坚毅的决心。 “我们还是想请谢小姐帮帮忙。” “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其实也不知道，但我们会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太叔瑱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嘲讽，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还想需求他们的庇护。 “你们连那些人是谁都不知道，你们不是想请我帮忙，是想把我卖了吧。” 谢婉瑜自诩不是什么圣母，他们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就想让她帮忙，这未免过于荒谬。 其中一个男子恼了，不悦地看着他们。 “你们要是那么有能力，就不用我们提供线索了，早就把那些人一锅端了！” 他这话没错，他们确实没什么线索，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 但她有没有线索跟他们提供线索有什么冲突吗，没有任何的冲突！ “我们有没有能力可不是你说了算，你们连个线索都没有，就要我们救你们的命，是否想得太好了呢。” 春晖一听，觉得大事不好，忙把他拉了回来。 “铁子，别说了！” 他们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人家愿不愿意帮忙还说不定，他这么一说，人家心里肯定不愿意了。 村长面无表情看着他，继而看向他家人。 “你们要是跟他一样的想法，可以走了。” 说完，他又看向另外几家，“你们也一样。” 其他人听到村长这话，默默低下头，不敢吭声。 开口的年轻人被春晖这么一说，虽然还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现在只有谢婉瑜他们可以帮忙，只能愤愤不平在一旁站着。 谢婉瑜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哂笑开口。 “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省得到时候在背后捅我一刀。” “没有没有，谢小姐放心，你要是愿意帮忙，我们一定会对你的事情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 村长生怕谢婉瑜不愿意帮忙，忙开口表达诚意。 春晖见状拉了拉旁边的人，那些人也跟着开口。 “你们仔细想想，是什么人找你们，那些人有什么特征。” 凡事做过都会留下痕迹，她不信那些人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那些人皱眉思索着，还真让他们想到了一些事情。 “那些人穿着夜行服，捂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们身上有一股味道，那味道跟青楼差不多。” 说这话的是个男子，他话音刚落，他旁边的妇人猛地给了他一巴掌怒声呵斥道：“你还去过青楼！”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村长怕他们闹起来，忙轻咳几声暗示他们注意场合。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在说其他事情，忙站直。那妇人心里有气，恶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男子痛得龇牙咧嘴，愣了不敢再出声。 谢婉瑜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看向其他人。 第723章 刁民 “来找我的也是个黑衣人，跟大牛一样，不过那人眼角有颗痣。”说这话的是铁子，他皱眉回想着那人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发现什么也想不到，不过那人身上也有一股味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青楼里面的味道。 他把此事告诉谢婉瑜，让他们自己去查。 其他人也陆续说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线索。 从村长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了，他们走在田埂上，还有一些人在田庄劳作着。 看到他们都好奇地打量了几眼。 有人见过谢婉瑜，知道她跟村长家来往频繁，也不再看了，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 他们要是再不努力，今年收成不好，来年真的要喝西北风。 “我们什么时候去榆林山？”洛神医瞧见他们从外面回来，上前问道。 “最近怕是走不了。”她把在村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他听完冷哼一声，“菩萨心肠，他们被人追杀跟你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他们贪心又不守信用。” “你要呆就继续呆着吧，老头子我不陪你们了。” 他现在就收拾东西，明日就去榆林山。 谢婉瑜也没想过让他留下，就算她不去榆林山，她也会让他先过去。 宋复礼那边传来消息，研究已经进入后期了，最近有人没注意被伤到。 好在杀伤力不大，只是受了点轻伤，不是很严重。 “暗桩传来消息，匈奴人已经登上大峡谷了。” 这场战争已经拖了很久，要是把这批粮草用完，还不能结束战争，朝廷那边怕是再无粮草过来。 匈奴那边情况跟他们差不多，继续拖下去，对他们都不好。 他的暗桩早在之前传过一回消息，匈奴人在粮草运往北地之时，便准备横跨大峡谷。 此次率领匈奴人横跨大峡谷的人是马永利，他曾跟此人交过手。 此人心狠手辣，是个不折不扣杀人狂魔，他嗜血，喜欢一切可以见血的东西。 在战场上看到鲜血只会让他更加兴奋，也因如此才让他所向披靡。 他带领一万多士兵横跨大峡谷，从暗桩传回的消息来看，横跨大峡谷的匈奴人此时只剩下八成。 还没登顶便折损了两成人马，接下来还要翻过神牛山。 希望他们还有命活到神牛山，不然他给他们制造的惊喜，就派不上用场，这会让他很伤心。 “我们还去榆林山吗？”匈奴人要横跨大峡谷，怕是还要一段时间，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 “去。”为什么不去，在这里等也是等，在榆林山还可以见证奇迹。 谢婉瑜点点头，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背后之人，解除村民们的危险。 知道她在担心村民，太叔瑱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放心吧，梁锦芝已经去办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只要梁锦芝出手就没查不到的事。 翌日，谢婉瑜发觉田庄热闹许多，好像有衙门的人过来。 她看了太叔瑱一眼，太叔瑱冲她点点头，两人往田庄走去。 “闲杂人等速速离开！”一顶轿子从田埂走过，两名衙役在前方开路。 他们凶神恶煞看着前方的人，恶声恶气吼着。 吓得村民们田都不敢下了，纷纷往家里跑去。 村长一家正准备下地，看到村民惊慌失措跑回来，他们眉头微蹙刚要问发生什么事，就有人跑来。 “村长，衙门来人了，你赶紧去瞧瞧。” 那人说完，赶忙往家里跑去。 他们都是普通的庄稼汉，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衙门的人，突然有人过来，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只想躲回家去。 春晖看着那人，担心道：“爹，会不会因为铁子他们那件事？” 村长往田庄看去，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衙门来人极有可能跟那事有关。 只是不知道衙门的人跟那些人什么关系。 谢婉瑜不紧不慢跟在衙门的人身后。 轿夫也没发现他们跟在身后，来到村长家里，他们才发觉还有人跟在后面。 见谢婉瑜他们衣着不凡，瞧着那料子比他们老爷还要好上几分，他们不由多看了谢婉瑜他们几眼。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衙役瞧见他们，冷声喝道。 太叔瑱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凌厉的眼睛如剑般，令人心惊。 衙役们被他这么一看，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他们心中一凛。 怎么回事，这人好生可怖，那目光竟比他们大人还要严厉，看得他们心头发慌。 “你是什么人，怎会在此！”衙役上下扫视他们，态度比适才好上许多，不敢大声吆喝。 “我来找村长。”太叔瑱站在他们跟前任由他们打量，他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看，那通天的气派，让两个衙役不再多看，生怕冒犯了什么贵人。 得知他们过来找村长，其中一个衙役迅速去禀告他们大人。 张大人听说有人来找村长，想到上面的话，圆溜溜的眼珠子飞快转了一圈，落在衙役身上淡声道：“你上去把那人叫来看看。” 衙役闻言，点头应下。 “大人让你进去。”太叔瑱听了他的话眉头微挑，跟谢婉瑜往村长家走去。 张大人远远看到一男一女走来，他瞧着那男子高大威武，气宇凡轩，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再看他旁边的女子，越看越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他们。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见到本官竟敢不下跪。” 听到他这话，吓得村长他们一家哗啦啦又跪了下去。 老妇人见谢婉瑜他们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戏谑看着张大人，丝毫不怕。她心里有些担心，虽说他们是富贵人家，但自古以来都说民不与官斗，他们这些普通人家，还是服软的好。 “张大人？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太叔瑱噙着浅浅的笑意，眼眸闪烁着讥讽，淡声道。 张大人没想到他如此嚣张，竟然还敢反问他，让他好好好看看他是谁。 这刁民好生大胆！ “不过是个刁民，本官再看你也是刁民！”张大人冷笑着不以为意道。 太叔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底的寒意也深了几分，“哦？是吗，那张大人可有看出我是哪里的刁民？” 第724章 看清 张大人仔细地看了他一眼，那冷厉的眼神，棱角分明的脸庞，怎么看都觉得熟悉。 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仔细端详着太叔瑱眉眼，继而又看向他旁边的谢婉瑜，他眉头微蹙，歪了歪头。 奇怪，太奇怪了，他们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张大人越看越觉得熟悉，又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对上太叔瑱似笑非笑的脸，又觉得害怕。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面色微微一沉，冷眸看着他们，“休要装神弄鬼的，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张大人可真要我们主子报上名来？到时候怕是县老爷来了，也得跪下。” 这时梁锦芝大摇大摆走出来，他嬉皮笑脸地看着张大人，说出来的话让人心头发颤。 他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是什么大人物？ 不可能，北地最厉害的人物便是县老爷了，再有就是那两位将军，那两位将军不是在堡寨吗，也不在北地。 “本官倒要看看是哪位大人物，县老爷来了也要跪下！” 张大人冷嗤让他们亮出身份来。 太叔瑱看了梁锦芝一眼，后者拿出一块令牌。 那令牌正是太叔瑱的将军令牌，看到令牌，张大人瞬间想起他在哪里见过此人了。 早在之前，县老爷领着他去见护国将军时，不远不近见过一眼。 至于他旁边的谢婉瑜，他早之前在城内见过几次。 他没成想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二位。”张大人二话不说地跪在他们面前，轻声求饶。 他边说边偷看他们神色，见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看不出情绪，他又赶忙问道。 “不知二位今日到此是为了何事？” 张大人谄媚地看着他们小心翼翼问道。 “张大人为何事而来，将军便是何事而来。”太叔瑱还没开口，梁锦芝在旁笑嘻嘻替他说道。 本官是为了那村长而来，难不成你们也为村长而来？ 正想着，他突然想到县老爷跟他说的那件事，他当下一惊。 难不成他们也是为此事而来？他们知道了多少？ 张大人偷偷打量太叔瑱，对上他阴沉冰冷的目光，他又怂了。 早知道他就不接这份差事，让其他人来了。 现在后悔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上。 “下官今日过来，是为了问那村民几个问题，将军着急的话，将军先请。” 三月的天算不上冷也算不上热，顶着烈日跪在地上，还是会觉得有些热。 没有太叔瑱的命令，他不敢起来。 太叔瑱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他只能跪着。 太叔瑱岂会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一是想起来，二是想让他们快些离开，不要打扰他做事。 他们要做的事刚好凑到一起，他想让他们先走，他偏不。 “本将军不急，张大人若是急，可以先行。” 张大人呵呵一笑，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让我先行，你倒是让我起来呀！ “那下官能否起来了？”张大人卑微地问道。 太叔瑱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锐利的眼睛不喜不悲，让人看不穿他在想什么，却让张大人心头一紧，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谢将军还没开口，他在说什么，谢将军让他起来，自然会开口。 他讨好地看着太叔瑱，希望他不要怪罪于他。 太叔瑱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开口让他起身。 张大人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他捂着胸口，气到呕血。 很快他又冷静下来，谢将军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着县老爷让他处理的事情已经被谢将军知道了？ 想到这个可能，他再顾不上其他，叫来衙役，让他们赶紧回去禀告县老爷。 察觉到他们的举动，衙役还没转身便被梁锦芝拦住了。 “张大人，难为你跟衙役们今晚在这里过夜了。”他笑嘻嘻看着他们说着最残忍的话。 张大人听到他的话，脸色僵了一瞬，而后干笑着同意下来。 不同意又能怎么办，他总不能对眼前的人下手吧。 就他带来的两个衙役，一看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梁锦芝没有让他起来，只是不远处盯着他。 小华在不远处偷偷看他们，看到太叔瑱一句话便让张大人跪下，他眼睛一亮，看太叔瑱的眼睛瞬间变得崇拜起来。 太叔瑱看到他眼神变化，勾了勾嘴角，眼里噙着点点笑意。 果然是个小孩子，一点小事便让他崇拜成这样。 这一幕也落在村长一家眼里，他们没想到这位姑娘跟那位少爷如此厉害，竟然让张大人对他们下跪。 他们面面相觑，看到太叔瑱他们过来，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是春晖反应快，他挠了挠脑袋，看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请问，谢小姐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张大人都怕他们？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知道他们看到张大人下跪那一幕，震惊是正常的。 她戏谑地看着春晖，勾唇挑眉反问。 “我觉得你们是好人。”听着他的话，谢婉瑜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太叔瑱也是扬眉看着他，好人，这个词倒是少见。 鲜少有人说他是好人，大多数人说他是个杀神，战神。 “小伙子很有前途，没错，我们就是好人。” 谢婉瑜说完，一脸正色地看向村长。 “我相信村长你应该清楚张大人为何而来，不知村长可有应对的方法？” 若是没有猜错，张大人是为了神牛山那些粮草而来，也是为了解决那些死在神牛山的人而来。 村长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们不过是一介草民，哪有能力跟官府作对？看到那些人，膝盖骨都软了。” 他以为这件事只是跟普通的商人有关，不想还扯上了官府。 要知道跟官府有关，他说什么也不会找上谢小姐，让他们处在危险当中。 “谢小姐，你们还是离开吧，他们那些人很可怕的，比吃人的神牛山还要可怕。” 老妇人看出村长的愧疚，知道是他们连累了谢婉瑜，突然开口说道。 第725章 会吃人 其他人听到老妇人这话，连连点头，“对，没错，你们跟此事无关，你们还是离开，不要管我们。” 知道他们是好心，不想连累她，谢婉瑜平静地笑了笑。 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着点点笑意，语气温和又不失锋利地开口。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不想拖累我。但张大人已经见过我们了，我们就算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她说着扫了他们一眼。 “离开北地，不管去哪里，只要不留在北地就好。” 春晖想也不想便提出让他们离开北地。 只要离开北地，官府就没有办法找到他们了，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方法挺好的，只是他没有想过，他们要是普通人或者是个商人，他们怕是北地都出不去。 村长到底是比他经历得多，他幽幽看了春晖一眼，“你以为是那么好走？这村子还没出去就被人抓回来了。” 春晖想想觉得也是，官府的人神通广大，被他们盯上想走，难，比登天还难。 “谢小姐，真是对不住，到底还是我们拖累了你。”村长很是愧疚，他想说什么，出口却只有这句话。 除了愧疚，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村长放心吧，他们还耐不了我们何。”谢婉瑜见他们如此紧张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难道就不奇怪他们身份，能让张大人对他们下跪吗？ 他们能让张大人跪下，自然不会怕那位张大人。 老妇人听到她这话，心中大喜，又不确定地看着谢婉瑜。 “谢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张大人真的无法对你们动手？” “你们放心吧，我们自有办法。” “不过还需要你们帮忙。”谢婉瑜把他们叫过来，轻声低语了几句，他们眼睛微睁，大惊失色，连连摆手。 “不行啊，不能上神牛山，那神牛山会吃人的。” 老妇人第一个反对，她不能再让她的家人上神牛山！ 知道他们怕进了神牛山再也出不来，谢婉瑜也不劝。 口说无凭，还是亲自带他们去看看，他们才会相信。 张大人眼睁睁看着谢婉瑜带着村长他们离开，他还跪在地上不敢乱动。 好在太叔瑱想起了他，在经过他旁边时，沉声让他起来。 他摸了摸跪得发软的膝盖，在衙役的搀扶下站起来。 “大人，我们要回去吗？”听着衙役的话，张大人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甩袖道。 “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你没看到那煞神还在吗！” 回去？他能走出三步都算他厉害！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张大人看了眼梁锦芝，招手叫来衙役，“你找个村民帮本官给县老爷，不，给夫人送个口信，让夫人不要担心，本官过几日再回。” 这是属于他们的暗号，他从不在外面过夜，他夫人听到这话会明白他什么意思。 衙役连连点头，带着张大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趁着梁锦芝不注意，他找了户人家，让人把口信传给张夫人。 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不成想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梁锦芝耳目之下。 看着村民往镇上赶去，他也是淡淡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张大人。 谢婉瑜带着村长一家往神牛山赶去，云天跟常鸣还没离开，看到他们过来，愣了一下。 他们不明白谢婉瑜此举是为何，他们也不多言，在旁边静静看着。 “云天你把洛神医留下的药丸给他们一颗。” 在谢婉瑜的示意下，云天给了他们每人一颗药丸。 看着黝黑的药丸，他们在心里犯嘀咕，这药丸怎么看着不靠谱，这真的能吃吗？ 谢婉瑜当着他们的面把药丸吞下，“你们不用每人都吃，只需要有人跟我们上山一趟就行。” 闻言，春晖第一个要吞下药丸，让老妇人给阻止了。 “你要做什么！就算去也是我这个老婆子去，你们还如此年轻，我一把老骨头了，早死晚死都一样！” 说完，她不顾劝阻，一把吞下药丸。村长见状，也跟着吞下药丸。 “我们年纪都大了，死了就死了，你们还年轻还有希望。” 谢婉瑜跟太叔瑱在旁静默看着他们，等他们商议好后，才带着他们上山。 村长跟老妇人以为上山会看到什么猛兽神仙，不想神牛山很安静，静得只剩下他们走路的沙沙声。 安静到他们不敢开口，生怕打破了这份宁静。 神牛山上的尸体早被云天他们带人清理干净了，他们一路上去并未看到尸体。 直到下山，村长他们还是懵的，所以他们可以自由进入神牛山了？ 看到他们平安归来，春晖他们很是惊讶，一个跨步来到他们跟前，上下打量着他们。 确认他们真的安全归来，才一脸不敢置信开口。 “你们真的上山了？山上有神仙吗？还是野兽？”小华仰头望着他们好奇地问。 “山上什么都没什么，我们走了一趟，一点感觉也没有。” 村长他们看向谢婉瑜，似乎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神牛山上没有所谓的诅咒，只是有瘴气，那瘴气会侵蚀人的身体，侵害五脏六腑以及大脑。这也就是为何，有人留在神牛山回不去，有人回去疯疯癫癫，认不清人。” 听完谢婉瑜的话，春晖眼神微动，目光迫切地看着她。 “照你这么说，我小弟的癔症是不是可以治好？” 村长他们听到他这话，纷纷沉默了。 他们相信谢婉瑜的话，但他们不敢想春流还有恢复正常的一天。 “等此事结束后，可以请大夫给他看看。” 谢婉瑜从老妇人口中听过她的小儿子，还未曾见过，她也有些好奇，对方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到谢婉瑜这话，他们一家很是激动。 “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啊，谢小姐你真是大好人，你真的太好了。” 他们一家冲谢婉瑜鞠躬，要谢谢她。 谢婉瑜忙把他们搀扶起来，“先不要激动，我只能让大夫试试，能不能治好，还要看大夫怎么说。” 不管怎么说，她能有这份心，他们都很感激她。 第726章 如果 “不管结果怎么样，你们都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她先是帮了他们村，现在又帮他们家，可不是他们家的大恩人是什么。 “恩人，从今天开始，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一定不会辜负你！” 老妇人激动地抓住谢婉瑜的手，面色涨红，生怕谢婉瑜不答应。 她此举反倒让谢婉瑜不好意思，她抓着老妇人的手，轻声安抚着。 “恩人谈不上，总之我会尽力而为。”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所有人召集到神牛山，把县老爷的人都吸引到山上去。 届时会有人接应他们，解决县老爷的人。 村长心里明白，他拦下老妇人，带着一家回去。 谢婉瑜则是请求洛神医帮忙再制造些药丸。 知道谢婉瑜的来意，洛神医冷哼一声嘀咕道：“真是欠了你们两个的。” 一个个不让人省心！ 他嘴上说着，手上没停，开始制作药丸。 这一天，洛神医院子上空白烟没停过。 另一边给张大人带口信的村民顺利把话传给衙役。 张夫人知道张大人说这话顿感大事不妙，忙让人把马车牵出来，往县城赶去。 等县老爷知道此事已经是晚上了，他听完张夫人的话，让人将县夫人带下去休息。 他坐在书房里，思考着能押下张大人的人会是谁。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太叔瑱，他转念一想太叔瑱如今还在堡寨，怎么可能会在偏僻的小山村。 可不是太叔瑱又会是谁？能压得住张大人的人不多，只有那么几个。 县老爷最后去了一趟黎家，不过半个时辰，他急急忙忙从黎家出来。 回到衙门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前往神牛山，与此同时黎家那边也派了不少人出去。 月娘靠在贵妃椅上，听着丫鬟带回的消息，挑眉笑了。 看来她们的机会来了呢。 她有条不紊把事情安排下去，又让人去神牛山支援谢婉瑜。 不用想都知道谢婉瑜在神牛山，不然黎员外也不会把所有暗卫都调去神牛山。 “但是主子，我们都派过去了，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黎员外把所有人都调出去了，谅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丫鬟听了觉得也是，现在人都不在黎家，她们不过派出一半的人，足够了。 黎锦知道此事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着急地找到黎员外，大骂他糊涂。 这个时候把人送到谢婉瑜面前，这不正中谢婉瑜的计谋吗！ 黎员外冷冷看着眼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有些心累。他揉了揉作痛的额头，让黎光把人带出去。 “放开我，光叔，你放开我，那么大一个圈套你不会没看出来吧，你放开我，我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黎锦挣扎着不想出去，憋得满面通红，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黎光的束缚。 眼看着被赶出黎员外书房，他气得火冒三丈，在原地转了一圈又跑到黎员外门口捶打着房门。 “你现在就是个傻子，一个被谢婉瑜耍得团团转的傻子！你也不想想张大人被押下了，他还怎么让人给你通风报信！” 不管他在外面怎么叫，黎员外都没有搭理他，反而把自己越说越恼火。 他把门捶得砰砰砰作响，让黎员外听了心烦，纵使心烦他也不为所动，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前方。 他为何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黎员外不明白，他们都计划好了，为何还会走到现在，落到如此田地。 他不知道这是谢婉瑜的圈套吗，他知道，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他还是要派人过去。 黎锦不清楚，他们心里明清，谢婉瑜拿捏了他们在神牛山的粮草，他们要是想把粮草悄无声息运到匈奴，就要解决谢婉瑜。 眼下他们还有个问题不知道，那就是他们的粮草是否还在神牛山。 如果粮草不在神牛山，他们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他们如今做的不过是想降低损失，不想全盘皆输。 “黎光，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过了好一会儿，黎员外目光怔怔问黎光。 书房内，一声叹息幽幽响起。 黎光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老爷，一切天注定，我们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很厉害了，真是会安慰人啊。 “你说我对付谢婉瑜是不是错了。”黎员外低哑声音在书房响起，听得黎光心头发紧。 谁能说得明白，当时他们是不是做错了。 要是他们知道谢婉瑜如此厉害，悄无声息中吞下他们那么多商铺。 如果知道在谢婉瑜的带领下，谢家发展如此迅速，他们早就该将谢家铲除，根本不给谢婉瑜这个机会。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一切都晚了。 如今的谢家可不是以往的谢家，就算是小皇帝要对谢家出手也要掂量几分，更别说被苏家抛弃的黎家。 想到在朝堂上如履薄冰，黎员外又得意地笑了。 瞧着吧，抛弃他们黎家的苏家又能风光到哪里去。 黎光看着黎员外，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从黎员外书房退出来，黎锦还在门口破口大骂，就连月娘派人过来都没有搭理。 黎光看着他很是头疼，他朝黎锦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知道你爹为何要派人去神牛山吗？” 黎锦没想到黎光会跟他说这个，他看着黎光不解地摇头。 黎光点了点他额头，像小时候那样，勾着他肩膀，宠溺地笑了笑。 “你呀，确实不如你姐姐，如果你姐姐还在，他肯定知道你爹为何要这样做。” 被说不如黎清婉，黎锦也不恼。在他心里黎清婉比谁都厉害。 “如果我姐姐还在，我们现在也不会成这样。” 黎光深以为意地点点头，确实如此，要是黎清婉还在，黎家肯定不会这番光景。 他回过神来，拍了拍黎锦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还是小孩子心性，遇到不平之事，喜欢闹。” 黎锦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的缺点知道他的不足。 第727章 出动 回去的路上，黎光跟黎锦说了许多，就是没有说他爹为何派人到神牛山去。 回到院子，黎锦还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何到现在还要瞒着他。 “你说我爹为何要把人都调出去？”月娘的院子里，黎锦靠在她怀里，很是不解。 月娘拍了拍他脑袋好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夫人知道的或许都比我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黎锦的耳朵。 黎锦听到她这话，哼了一声。他娘先前派人去叫他，他没有过去，这会儿过去，他娘怕是要生气。 月娘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点了点他鼻子。 “母子哪有隔夜仇，而且这算不得什么，只要你开口，夫人肯定会告诉你的。” 话是这么说，黎锦还是忸怩，他这会儿不想看到黎夫人，他怕他娘亲会想起他姐姐。 现在的黎家风雨欲来，飘摇不定，让人感到不安。 这个时候，他们便会越发想念他姐姐。要是他姐姐当初没有去京都就好了，她也不会落了个下落不明的，黎家飘摇不定的下场。 “你说要是我姐姐没有去京都多好。” 月娘听着他的话，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黎清婉注定不可能留在黎家，不管她有没有进京都，她都不能留。 她不去京都也会死在北地！ 见月娘没有说话，他翻了个身继续道：“如果我姐姐还在……” 说到后面，他低低叹了口气，如果，都是如果，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别想那么多，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去找夫人吧。”月娘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亲了一口，温声道。 黎锦闭上眼睛，他现在很乱，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娘亲。 他怕娘亲想起姐姐，又怕看到娘亲失望的眼神。 最后他还是去了一趟黎夫人的院子。 在黎夫人被黎员外送去别庄时，是黎锦赶去把她带回来。 他凭一己之力把黎夫人留在黎家，从那以后，黎夫人彻底住在小礼堂，两耳不闻窗外事。 就算如此，黎家任何风吹草动都没能逃过她耳目。 正如黎员外把所有暗卫派去神牛山，黎锦到他书房闹。 黎锦进来时，黎夫人正在念佛。 礼堂里弥漫着檀香，黎锦有些不适应，他看着黎夫人，神情有些复杂。 “娘亲。”他恭敬地看着黎夫人，在她面前站着。 黎夫人低低应了一声，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佛祖，并没有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锦感觉双脚有些麻痹，他看向佛祖。 不知是因为黎夫人在这里，还是佛祖有神秘的力量。 望着佛祖，他那颗烦躁的心莫名平静下来。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黎夫人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黎锦收回目光，他望着黎夫人缓缓开口。 他们母子俩在礼堂内，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黎锦才从礼堂出来。 从礼堂出来第一件事便是出门。 月娘听说他出门了，她挑眉笑了，派人跟在他身后。 夜色笼罩，黎家被黑暗笼罩在内，远远看去像是一座会吃人的宅子。 “你昨晚有感觉到什么动静了吗。” “你们不要命了吗，敢说这种话。” “就是随口说说，应该没事吧。” “怎么就没事，你要不要像之前知道这些事的人那样！” 听到这话，那人讪笑了几声，不敢再多言。 他们心知肚明对方在说什么，也知道他们昨晚都看到大批大批黑衣人从城里离开。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去了那么多人。 有人没忍住，看了眼衙门的方向继续说：“我昨晚看到衙门也有人出来。” “他们真是！哎！”其他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北地又要变天了，只是不知道这次遭殃的会是谁。 神牛山，谢婉瑜收到消息，黎员外跟县老爷的人正往这边赶。 她让云天跟常鸣带人先去榆林山，洛神医见他们要走，也跟了上去。 神牛山下的村民在谢婉瑜的安排下，几乎都躲进了神牛山。 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的人留在村里负责把那些人吸引进神牛山。 谢婉瑜跟太叔瑱站在山顶，山下的村庄显得格外渺小，田庄上只有零星几人在劳作。 那些人在他们眼里格外的渺小，小到险些看不到他们。 “来了。”太叔瑱面无表情看着山下的人，突然开口道。 听到这话，谢婉瑜抬头看去，发现几十道小黑点从四面八方涌入村里。 还在田里劳作的人似有感应，猛然抬头朝村里看去。 很快那群人在村里没发现人，快速撤离往田庄赶去。 一个穿着便衣的男子屏退黑衣人，露出和睦的笑容看着他们，假装问路的人。 “几位都是前面村庄的人？” 春晖也是留下的其中一人，他警惕地看着那人，狐疑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面对春晖的质问，那人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看着他。 “我想去一个地方，但不记得路了，本想在村里问问，谁知道村里面没人。” 春晖这才放下警惕，不以为意的说；“听说神牛山有宝藏，他们都去神牛山了。” 听到春晖这话，那人眸里倏地变得冷厉，眼睛眯了眯。 春晖看他时，他又瞬间换回笑吟吟的表情。 “哦？这样吗，不过这神牛山有什么宝藏？竟然出动了全村人。” “你这话说的，那可是宝藏，要真让我们村找到，不说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纷纷点头应和道：“就是就是，不出动全村人的话，让人抢了去怎么办。” 又有人狐疑地看着那人，“你不会也是听说神牛山有宝藏才过来的吧。” 那人刚想矢口否认，他转念一想，跟着他们或许会有其他收获也不一定。 而且他们说的也未必是真话。 他笑眯眯道：“哈哈哈，这位兄弟好眼力，听闻神牛山有宝藏，但山上危险重重，我闲来无事便也想着来凑凑热闹。” “你一个人就想上神牛山？你也太小瞧神牛山了吧。那神牛山何止是危险重重，那简直就是吃人的地方。” “你可知道为何我们几个没有上山吗？” 第728章 带路 那人看了他们几眼，也是不解，他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看这里都是什么人。” 他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里都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 春晖他们又继续说：“我们几个都是留下来做种的，哈哈哈。” 他们自己说完哈哈大笑，一点也不觉得他们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那人脸色微变，他知道这些人粗俗粗鄙，却不曾想他们粗鄙到如此地步。 竟把说他们是留下来是为了做种？！ 这话也太糙了，糙到不忍直视。 “几位兄弟真会说笑。”男子干笑了几声，实在不知如何回应，摸着脑袋尴尬道。 春晖笑了笑，“这可不是玩笑话，我们村的人都算着此次风险极大，给我们村里留几个种呢。” 男子眼看再聊下去也聊不出个什么，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话是这样说，那小兄弟神牛山是往哪个方向去？” 其他人相视了一眼纷纷看向春晖。 春晖在心里嘿的一声笑了，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他过去，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提出要去，既然这样那就不能怪他了。 他先是警惕地看着男子，目露凶狠，“你想干嘛，想跟我们抢宝藏？” 见他们瞬间变得凶狠，男子见村里没人也不想再装下去，下意识摸向腰后，发现他为了方便把剑收起来了。 他手一滑，一把匕首出现在掌心。 “怎么会，我一个人能抢得过你们，我不过就是想看看罢了。” 春晖他们手里拿着镰刀，男子握着匕首在心里盘算着他独自一人如何快速制服他们。 听着他的话，其他人觉得颇有道理，看向春晖劝道：“哥，反正他只是一个人，而且……” 那人凑到春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春晖挑眉看着那人觉得很有道理。 “行吧，我可以带你到山脚下，到了那里，你只能自己上去了。” 说着春晖独自领着上山，那人嘴角微挑，眼里露出一丝杀意。 他暗中做了个手势，春晖带着他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一群黑衣人出现。 “你们是什么人！”看到突然出现的黑衣人，那几个村民面露惊恐往后退了几步。 那些黑衣人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干净利落抽出剑对他们下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婉瑜安排在暗中保护他们的人出现了。 春晖听到后面传来打斗的声音，他皱眉对那男子说：“我好像听到后面有打斗的声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可能是后边发生了什么事吧，我们快些走吧，等下到了神牛山天都黑了。” 知道是他的人动手了，男子拉着春晖不让他回头，催促他快些走。 春晖也没多想，快步带着他往神牛山去。 来到神牛山下，春晖指着一条小道对他说：“这条道上去就可以了，你上去吧，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那男子手掌一翻，一把匕首出现在他掌心，他面目凶狠盯着春晖冷笑道。 “今日这山你不想上也得上！” “你什么意思？”春晖惊恐万分看着他，额头冒出一丝冷汗，声音微微颤抖。 “走吧。”男子把刀架到他脖子上，让他快些上去。 不得已，春晖只能带他进山，好在他们之前服下了药丸，就算进山也不怕。 踏进神牛山，那男子感觉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他看了春晖一眼，发现他面不改色，跟在外面一样。 他眉心轻蹙，为何会这样？难不成他没有感觉？ 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押着春晖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他听到一声鸟叫，那是他们的暗号，说明他们的人都进山了。 越往前走，他越发感觉呼吸困难，眼睛像是被什么盖住了一般，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幽静的森林，呼吸声显得格外的明显，他额头上渗出一股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 再看旁边的春晖，他一身轻松，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怎么回事。”他感觉手脚发软，仅仅一把小匕首都让他觉得千斤重，握着它很吃力。 他不明白为何眼前的人像个没事人一般，而他连呼吸都困难。 春晖笑了笑，一脸淡定把他的匕首移开。 “你的人都到齐了吧，现在到我们了。”春晖说完这句话，发了一声尖叫，那声音很古怪，像是鸟叫又像是狗叫，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男子眉头紧皱露出痛苦的表情，看到他这个模样，春晖在心里冷笑。 这个程度就接受不了了吗，那等下可怎么办。 想着，村民们从山林涌出，他们手里拿着镰刀锄头，还有拿着扁担的。 这些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冷冷地看着男子，村长冷笑道：“想要拿走神牛山的宝藏可要看我们同不同意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家抄着家伙朝男子冲上去。 “你们要干嘛。”男子捂着胸口奋力说出这句话，心惊发慌，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何他们像个没事人一样？ 不是说这里有诅咒吗，为什么他如此难受，他们却什么事也没有。 他四顾茫然，发现他带来的人全部出现在山林里，他们捂着胸口神情痛苦，有人已经支撑不住，面色发紫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不多会儿，跌坐在地上的人慢慢没了气息，躺在地上不得动弹。 那男子看到此场景，感觉呼吸不上来，面色开始发紫。他拼尽全力，抓住春晖的手，面目狰狞地看着他。 “你们……为什么……”他现在说话都艰难，用尽全力才勉强说完完整的一句话。 就算他用尽全力抓住春晖的手，也不过让春晖轻轻一拨便拨开了。 “想知道吗，那就是答案。”说着，春晖抬头朝山顶看去，谢婉瑜跟太叔瑱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 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他们，脸色骤然大变，不敢置信看着他们。 他想问为什么，可话在这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安然无恙站在这里，而他们如此痛苦。 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谢婉瑜。 第729章 残杀 谢婉瑜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悲悯。 “想知道为何我们能够在这里行动自如吗，我可以告诉你。”说着她掏出一颗药丸，放在掌心，半蹲在男子跟前。 看到她手上的药丸，男子眼睛通红睁得大大，他张了张嘴，渴望地看着谢婉瑜手上的药丸。 谢婉瑜看到他这个模样，怜悯的神情深深刺痛了男子。 他不想开口求她，可他还想活着。 眼看着他就要碰到谢婉瑜的掌心，谢婉瑜又把手缩了回去，她疑惑地看着他。 “你们不是暗卫吗，这种情况下不应该要自尽才对吗，你怎么还想要解药？” 她抬头看去，发现其他人与他一样，渴望地看着她手里的药丸。 也有一些早已自尽而亡的。 村民们拿着农具把他们围成一圈，圈在中心。 谢婉瑜把药丸扔到地上，勾唇邪魅一笑淡声道：“药丸只剩一颗。” 听到这话，他们二话不说奋不顾身冲过去争夺药丸。 此时的他们为了活着，使出吃奶的劲奋力冲到药丸前，还没来得及伸手，那药丸便被人夺走了。 一群若软无力的人为了一颗药丸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 他们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争夺，好像看着斗兽场上的猛兽，没有人性可言。 太叔瑱冷眼看着他们互相残杀，锐利的眼睛满是淡漠，没有丝毫感情。 而那些村民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心理脆弱的人捂嘴吐了起来，更多的是别过眼去不敢看。 只有村长一家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眼底隐隐带着畅快之意。 最后一个人夺过药丸，他看着手里的药丸露出舒心的笑，还没来得及把药丸放进嘴里，突然头一歪，断气了。 跟在太叔瑱的暗卫上前踢了那人两脚，不确定那人死了没有，他抽出匕首补了两刀。 村民们看到他们干净利落的动作，心里有些不忍。 再怎么样，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看出他们心底那点想法，谢婉瑜嘴角微扬，朱唇微张缓缓开口道：“这些人无恶不作，罪大恶极。今日你们同情他们，让他们活下去，明日死的就是你们了！” 她清冷的嗓音一字一句传进他们耳朵，他们随之一震，突然想到他们劫持春晖的模样。 谢小姐说得没有错，如果这些人不死，死的将会是他们！ 要是没有谢小姐，那么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 村长看穿他们的心事，冷哼了一声，随之开口，“菩萨心肠是留给值得的人，这种恶贯满盈，为虎作伥之人。就算他们怜悯我们，饶我们一命，他日也必定会对他人动手！如此一来，我们跟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村长的话让他们动容，甚至羞愧地低下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是舔着刀口过活的人。就算死的不是他们，也会是他人。 如此一来，他们跟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那些为他们感到不忍的人听了村长的话，低头反思自己。 还好不是那些愚笨之人，一心觉得他们也是一条生命，罪不该死。 收回目光，太叔瑱命人把这些人处理干净。 村民们上过一次神牛山，发现神牛山上除了草木再无其他东西，就连动物也没有，更别说什么宝藏了。 “还说有宝藏，上面什么都没有。” “就是！” “想什么呢，都过了这么久，就算有宝藏也轮不到你们。” “以后神牛山就只剩下诅咒了，看谁还敢上去。” 这话让大家深以为意，他们看过了那山上确实什么也没有，就只有毒气。 也正是那些毒气才让他们有命去没命回！ 只有村长看着谢婉瑜，满脸感激。 “谢谢你谢小姐，真的太感谢了，我们这些粗人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祝你们长命百岁，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朴素无奇的祝福让谢婉瑜有些动容，他们什么也没有，就只有一颗赤子之心。 北地的人传来消息，黎员外跟县老爷手上再无可用之人，他们可以放心大胆行事。 至于翻越大峡谷而来的匈奴人，他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马永利带的那些人已经折了一半在大峡谷，就算他们翻越大峡谷也不足为惧。 他们注定要留在大琰！ 知道黎员外他们再无力折腾，太叔瑱他们去了榆林山。 在前往榆林山之前，谢明煊从梁州回来，谢婉瑜传信于他，让他直接到这里来一趟。 答应过村长一家的事，她一直放在心上。 如今洛神医去了榆林山，她还在头疼怎么让洛神医回来，谢明煊便从梁州回来，刚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此时的榆林山山脚下已经面目全非了，不时听到轰隆的声音，还有尖叫声。 黎员外养在榆林山的士兵们听到这些声音惊慌不已，他们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做什么。 可派人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到。 “将军，不行啊，这声音太吓人了，要是再继续这样等下去，我怕我都要疯了。” 黎员外在这里不止有士兵还有将军跟副将。 此时跟将军发牢骚的正是黎副将，是黎员外旁系的一个侄子。 在他面前的将军则是黎员外的心腹，黎远。 黎远目光深邃，那双眼炯炯有神，看起来刚正不阿。 只有接触过他的人才知道，此人阴险奸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不着急，不管是什么，迟早会露出真面目！”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等着！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等等等，再继续等下去，等出事什么都晚了。”黎副将过于着急，抓着脑袋情急之下说出大逆不道之话。 他说完后，整个人僵在原地，他懊悔地看着黎远，“我就是太着急了，我不是……” “我知道，你要是着急可以自己去打探。”黎远知道他贪生怕死，也知道他在这里仗着他是黎员外的侄子为非作歹。 对此，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反抗到他面前，他可以容忍他那点小手段。 但，要是舞到他跟前，那就不好意思了。 很明显，黎副将这话就触碰到了黎远的逆鳞，他不喜欢有人忤逆他，更不喜欢有人质疑他的决定！ 第730章 惊喜 黎副将听到他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 这怎么可以！这不可以，他有几条命，就敢去探查！ 他还没到人门口，就让人给杀了！ “将军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以，我不行，我就是害怕，我……” “或者你可以直接禀告老爷，问问老爷行不行！” 黎远每说一句，黎副将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禀告个屁他禀告，他来的时候，他堂叔可是说过了，万事以黎远为准。 黎远的话就是命令，要是让他从黎远嘴里听到他不好的话，他坚信他堂叔会立刻马上把他叫回去！ 他在这里这么多年，生活虽然艰苦但胜在没人管他。 这军中有军妓，可比他在家里舒服多了，他才不要回家！ “将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害怕，我真的不害怕，我现在就走。” 黎副将听到黎远这话，吓得腿都软了，不敢再多言半句，赶忙求饶跑人。 看着他那鳖孙样，黎远很是不屑。他知道老爷放权于他，是对于他的信任，把黎健这个废物放在他身边何尝不是监视，是不信任呢！ 正是清楚，他才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山脚传来的声音，他派人去查了几次，什么也没查到。 他把此事禀告老爷，老爷为了谢婉瑜已经忙得烂头焦额。黎光那边也不好受，黎光让他在这边多注意一些，有什么情况及时反馈。 他们那边自顾不暇，他这边有事反馈，最后也不过是被搁浅，渐渐地他也不想汇报了。 但黎健说的对，那些声音太反常了。 之前只是偶尔一次，最近变得有些频繁，有时候一天两三次，有时候两三天一次。 随着巨大轰隆声传来，还有一股炮竹味。 闻着那股味道，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探查不出什么，让他越发焦虑烦躁。 谢婉瑜不知道宋复礼他们弄出来的轰隆声对黎远影响那么大。 他们来到这里，看到他们制造出来的废墟，谢婉瑜眉心微挑，乐了。 看来还是有点成效，此等杀伤力要是放到战场上，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带走大半人。 “还是颇有成果的，就是最近动静太大了，怕是惊动了黎员外养在这里的人。” 宋复礼汇报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他得知匈奴人想翻过大峡谷穿过神牛山到达北地境内，哪里还坐得住。 再加上他没有梁锦芝那般能沉得住气，他听说这个消息后，让人加快进程，把大型炮竹制作出来。 梁锦芝在时已经研制好了，只是还不知道威力，又防着黎员外的人，做事便有些畏手畏脚的。 换了宋复礼，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干！ 至于他们会不会知道，那都是后面的事了。 比如这次把这里炸成废墟，是他没有想到。看到这里，他很是心虚。 成果，谢婉瑜他们看到了，后果，暂时还没发现。 谢婉瑜看着这片废墟，听着宋复礼的话，迟疑地看向太叔瑱。 见他望着眼前的废墟没有出声，猜不透他什么想法。 宋复礼看到太叔瑱这个表情有些害怕，他想跑怎么办，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不错，就是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用了？” 嗯？宋复礼没想到太叔瑱没有说他，反而夸奖他？还问他现在能不能用？ “现在还不是很成熟，王……主子你想用来做什么？” 宋复礼看着太叔瑱险些说漏嘴，暴露太叔瑱身份。 “想给后山那些人一个惊喜。” 谢婉瑜听到他这话眼睛亮了亮，想到这个时候扔过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知道谢婉瑜心里在想什么，太叔瑱眸子精光微闪，他看着那片废墟沉声道：“不让他们知道点厉害，他们怎么舍得动手。” 再继续拖下去，只会让他们有利可乘，也是让那十万士兵在边关受苦。 朝廷不会再派粮草过来，匈奴人拖着不进攻，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他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这么如意，既然他们不想主动进攻，那就让他主动好了。 “那直接到神牛山，给匈奴人一个惊喜好了。”谢婉瑜望着太叔瑱，恍然大悟，知道他在试探他们，让他们出击。 听着谢婉瑜的话，宋复礼也懂了。他点了点头，对太叔瑱说道。 “这玩意儿可以组装，到了神牛山再点火扔出去就好了。” 他们只做出近距离大型炮竹，再远一点的就不行了。 太叔瑱听了他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让人拿来一个炮竹试了一下。 顺着轰隆的声音响起，太叔瑱感觉脚下微微动荡，一阵浓烟在眼前升起。 宋复礼挥了挥手把眼前的浓烟拨散，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摇扇塞到谢婉瑜手上。 看着地上被炸出一块窟窿，太叔瑱捡起放在地上的大型炮竹，眸光微闪。 这东西的威力可以，不用到神牛山，这东西便可以让马永利他们永远留在大峡谷。 说去就去，太叔瑱命人把东西收拾好，当夜就准备出发。 宋复礼怕他不会操作，要一起去。谢婉瑜也有意动，她期盼地看着太叔瑱，很想亲眼看到匈奴人被消灭。 最后，太叔瑱还是遂了他们的愿。 从榆林山到神牛山不远，不过一天的路程，但从榆林山到大峡谷要远些，骑马也要四五天。 等他们到大峡谷已经是四天后了，刚到大峡谷山下，太叔瑱的人便迎了上来。 “禀告主子，匈奴人还在大峡谷内未曾出来。” 他们在这里守了将近半个月，从匈奴人进大峡谷开始，便一直在这里。 这么多天过去了，只有那边传来消息，未曾见过有人出来。 “匈奴人那边只剩下四成人了，那些人冻的冻死，饿的饿死，据说他们现在开始吃人肉了。” 吃人肉，对行军打仗来说，是件很常见的事。 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他们还会喝刚死去没多久的人的血。 四成人，也就是说现在马永利手上只剩下四百人左右，不知道这大型的炮竹能否把他们一网打尽。 太叔瑱听着暗卫的话，在心里思索着。谢婉瑜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离得近的话，一个大型炮竹未必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第731章 上山 但问题是，他们是不是都集中在一起。 一般来说跨过这种大雪山，需要大家聚在一起方便行事。 但有些人跟常人不同，就喜欢分散行事，方便探查路线。 太叔瑱看向大峡谷方向，在心里猜想马永利会如何行动。 “何不让探子看看？”宋复礼见他们皱眉沉思着，在旁轻声提醒。 谢婉瑜不赞同地摇头，能跟在马永利的身边的探子，在匈奴的地位不低，对方若是贸然传回信息，让马永利察觉就得不偿失了。 “不急，等他们跨越大峡谷再看也不迟。” 太叔瑱收回目光淡声道，他眸光中闪着点点精光，想起了在北地的马永安。 不知马永安知不知道他哥哥带兵跨越大峡谷。 想到这里，他有些惋惜不能让马永安到这里来，不然他还可以让他们死在一起。 就这样，他们穿过神牛山，来到神牛山后边的小山。 他们在这里呆了两天，终于看到有人狼狈地从大峡谷出来。 太叔瑱第一时间察觉有人从大峡谷出来，他突然起身看向山脚。 谢婉瑜见状跟着站起来，看到有人衣衫褴褛从大峡谷出来。 她眼睛微眯，在心里默数着有几个人从大峡谷出来。 啧，真是损失惨重。 之前来信还说有四成人在，如今看来两成人都没有。 “主子，可要派人去盯着？” 太叔瑱挥挥手，“不用。” 很快他们从山顶下去。 另一边，一个身高八尺身穿貂皮皮肤黝黑的男子狼狈地从大峡谷出来，他回头目光阴鸷地盯着大峡谷。 他迟早有一日带人把这破地方踏平了！ 他带了一万的人过来，如今只剩下两千人不到。这还只是穿过大峡谷的人数，还没翻过神牛山。 他不敢想翻过神牛山，他还能有多少人。 看来是他低估了大峡谷，高估了自己，现在只希望一切顺利。 马永利收回目光朝剩下的人喊了一句，让他们快速跟上。 这里群山环绕，穿过大峡谷后，根本无路可走，只能越过眼前的小山，翻过神牛山。 不然，他又何苦要往神牛山去。 马永利让他们就地休整，休息好再往神牛山去。 “左贤王，接下来是直接上山，还是等那边回信？” 马永利的亲信坐在他旁边啃着干粮，环视着四周问道。 “直接上山。”他感觉事情逐渐脱离了掌控，再等下去也不会有来信，不如直接上山。 那人迟疑地看着马永利，从上大峡谷开始，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此次怕是会死在北地，他不敢说，只能压在心底。 如今听到马永利这话，那种不安感越发强烈。 他艰难地咽下干粮，知道他们别无选择，只得点头应下。 很快夜幕降临，马永利脱下貂皮坐在火堆前，他目光幽幽望着火堆。 脑子在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清楚的知道，不管如何，他的结局都跟马永安一样。 不管上山还是等着都是死路一条，何不上山拼一把。 回去更加不可能，他们拼尽全力才穿过大峡谷来到这里。 原路返回也是死路一条。 可以说，摆在面前的只有死路没有任何的生路。 火堆烧得噼啪响，马永利的眼睛越发清明，火光在他眼睛映出倒影，乍一看他眼里好像燃烧着一把火。 他亲信在不远处守着，其他人则在休息。 到了夜晚，山地阴风阵阵，吹得人浑身发冷，就算围在火堆前，还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睡着的人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裳，而守夜的人则往火堆靠拢。 “左大哥，我们真的要上山吗？他们不是说那座山被神诅咒过，凡是进去之人都死了吗？” 听说过神牛山传说的人都担心他们进去后再也出不来了，偷偷问马永利身边的亲信。 “休得胡言！要是那山真入不得，左贤王不会带领我们进去！” 亲信神情一凛，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声音里满是寒意。 听着他的话，说话的人呼吸一滞猛地低头不敢再多言。 “你们要知道我们穿过大峡谷十分不易，左贤王不会让我们白白丢掉性命，所以你们最好把你们的心放回肚子去。” 听着亲信的话，他们心头又是一紧，哪里还敢多嘴。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在担心此行真的可行吗？他们真的可以平安从神牛山出来吗？ 思及此，他抬眸看向神牛山所在方向，在心里期许着他们可以顺利从神牛山出来。 到了后半夜，太叔瑱的人拦下匈奴人的探子。 暗卫把匈奴的探子带来的书信递给太叔瑱。 “主子。” 接过暗卫手上的书信，看到里面的内容，他嗤笑着把信给谢婉瑜。 她啧了一声，拿出火折子把信烧了。 烧完后，她才想起这信是薛雪柠写给匈奴人太子左贤王的。 匈奴的王不叫皇上叫单于，他们的王子叫左贤王。 马永利则是他们匈奴的左贤王。 她想通知马永利，她们几人从梁州回到北地，让他行事小心。 不出意外的话，黎家跟县老爷应当也收到了薛雪柠的书信。 可就算他们收到了书信又如何，也改变不了结局。 “那边派人盯紧些。”太叔瑱淡漠地看着烧成灰烬的信，沉声对宋复礼说。 宋复礼轻颔首，决定亲自过去盯梢。 天灰蒙蒙亮，山脚下的火堆悄无声息地灭掉了。 谢婉瑜他们远远便看到灭掉的火堆窜出一道浓烟。 知道他们开始上山了，谢婉瑜他们也没闲着，趁着他们上山，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 天未大亮，他们一行人行走在山林间，视野受阻，一行人紧紧围成一团。 宋复礼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看到太叔瑱他们过来，他冲太叔瑱点了点头，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一切准备就绪后，空气突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小心，情况有变！”匈奴人队伍中，有个人突然皱眉大声喊道。 听到他这话，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们谨慎地看着四方，不敢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第732章 炮竹 只听到一声刺啦的声音，那股刺鼻的味道越发浓郁。 就连他们这些人也闻到了，众人瞬间变得躁动不安，提着刀环顾四周，生怕错过什么风吹草动。 “分散，快点分散！”率先开口的男子突然大吼一声，让他们快速散开。 但还是太晚了，他们错过了最佳机会，现在只能成为大型炮竹下的尸体。 随着一声轰隆，他们所在的地方瞬间变成一片废墟。 轰隆声结束后，过了好一会宋复礼命人点起火把上前查看情况。 暗卫们举着火把上前，看到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石块，找不到一具完整尸体。 看到这一幕，他们心里暗暗吃惊，要是这个东西推广开来，那他们岂不是所向披靡，还怕敌军来袭？ 太叔瑱跟谢婉瑜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同样吃惊。 还好是他们先发现的，要是让匈奴人先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宋复礼举着火把上前，检查是否还有活口。 “主子，都没了。” 那些人被炸得面目全非，找不到完整的尸体。 “看看马永利在不在其中。” 其他人可以不死，但马永利必须要死！ 宋复礼点头，派人继续搜查。 直到天大亮，他们才确认没有找到马永利。 知道让马永利逃过一劫，太叔瑱下令封山，任何活物都不能放出山。 逃过一劫的马永利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大琰居然有如此厉害之物。 他甚至都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只感觉眼前一黑被心腹推了出去，随即耳边传来一声轰隆声，随之而来的是地动山摇。 他不敢回头看，生怕被人发现。 直到他感觉逃出来了，才累瘫在地上。 黎家就是一群废物！连他们手上有如此厉害之物都不知道！ 那东西如此厉害，就算他们匈奴有千军万马也抵不过人家这一厉害之物！ 他抹了把脸，吞了口唾沫，目光变得阴毒狠辣起来。 不行，他绝对不能放任不管，这东西绝对不能问世！ 他要回去！回匈奴！他要把此事告诉乌哈单于！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走出这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他只感觉脑袋好像有点晕晕胀胀，胸口也越发的不舒服。 意识模糊间，他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这是赫尔大夫给他的，据说这颗药丸虽不能治百病，但可以提神醒脑。 吃过药后他感觉清醒许多，他双手撑地，奋力从地上起来。 他摇晃着脑袋，努力让自己更加清醒，摇晃着步伐继续往前走。 不曾想让太叔瑱留在神牛山的人看到，他们二话不说将马永利从神牛山上带走。 主子说过，只要发现匈奴人直接送回北地地牢。 “走吧，马永利被抓住了。”太叔瑱面无表情看着宋复礼他们在收拾战场，把那些人的残肢断腿收集后放到一起焚烧。 知道马永利被抓，谢婉瑜一点也不意外。 早前，在他们过来时，太叔瑱便派人监视着这两座山，马永利被抓也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这一片恢复一片宁静，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烧焦味，还有经久不散的烟雾。 空气中除了烧焦的味道还有混杂着一股肉香味，只是这肉香味让人反胃想吐。 尝试过大型炮竹的威力后，谢婉瑜他们不在榆林山久留，直接回了北地。 另一边黎员外跟县老爷得知太叔瑱他们回到北地，两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天要亡我也。 太叔瑱什么时候离开堡寨他们竟不知，那粮草怕是不保了。 县老爷连夜去了黎家，黎员外还有心情在花房修剪他的花花草草。 县老爷看到这一幕，快要气晕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情摆弄他的花草。 “我的老天爷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摆弄你的花草。” 县老爷上前一把夺过他的剪刀，生气地看着他。 黎员外不以为意地看着他，“着急又有什么用？” 听着他这话，县老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把剪刀放到桌面，冷哼道。 “那就坐着等死？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要不是他还是以前的模样，他都要以为黎员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他的躯壳里装着另一个人。 黎员外淡淡瞥了他一眼，拿起剪刀继续修剪花草。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来的还是会来，是逃不掉的。” 听到他这话，县老爷更加生气了，他怒气冲冲指着黎员外。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把我拉上贼船，现在跟我说该来的还是会来？” “老爷人已经抓到了。”随着县老爷质问声落下，黎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听到黎光的声音，县老爷回头看到他押着一名女子进来，那女子瞧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黎员外听到黎光的话没有转身，他依旧慢悠悠看着修剪着花草。 县老爷仔细看了几眼，他眼睛突然眯了起来，细细打量着那女子。 他记起来了！这不是怡红院之前的头牌吗，有好段时间没见过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花房霎时间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古怪。县老爷琢磨不准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头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黎员外放下手中的剪刀，回头看了月娘一眼，那双浑浊的瞳眸带着凛冽，让人心里发毛，后背发凉。 月娘曾想过自己的结局，她一点也不慌，她就这么被黎光押着跪在地上。 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却丝毫不能掩盖她的美貌。在这种情况下，她那张俊俏惹人怜惜的脸越发让人生起一种保护欲，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县老爷看到她这个模样，双脚动了动，那手也有些不安分。 他想上前把人搀扶起来，可又碍于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不敢有所动作。 终于，黎员外正眼看向月娘，他浑浊的眸子中带着轻蔑，还有不屑。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为何把你叫来。” 听着黎员外的话，月娘咬了咬嘴唇，缓缓点了点头。 第733章 毒药 这让县老爷很是心急，他看着黎员外，又看了看月娘。 这么俊俏一个小姑娘要不是犯了死罪，把她留给他也好。 两人好友这么多年，他心里在想什么，黎员外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冷冷扫了眼县老爷，继续道。 “护国将军总知道了吧，我倒是小瞧了你，委身于黎锦身下，却在替护国将军办事。” 黎员外的话让县老爷大吃一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月娘。 她一个弱女子在替护国将军做事？！ 黎员外没有在意县老爷在想什么，他没想过要瞒着县老爷，也没想过要告诉他。 毕竟这只是他的家务事，只是恰好让他撞见了。 “老爷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懂。”月娘半仰着头，露出半边脸，脖颈处光滑的肌肤，让人瞧着心里一片燥热。 “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黎员外见她不肯承认，说完这句，不欲再与她多说，拿出一叠书信扔到地上。 看到散落一地的书信，月娘瞳孔微睁，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他手上，他从哪里得来的！ 月娘思绪万千，在脑海里把所有人想了一遍，没想出到底会是谁出卖了她。 “妄想吞掉我黎家的产业，你们的胆子很大！” 黎员外面无表情看着她，冷笑着一字一句道。 不可否认他们小有计谋，也确实并吞了他一些商铺，可要吞下他整个黎家还欠缺火候。 月娘看着地上的书信，没有说话。 见她不说话，黎员外也不着急，他看了黎光一眼。 不多会儿，她身边的丫鬟也被押了上来。 看到丫鬟浑身是血出现在这里，月娘瞳眸微缩。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 “认不得自己的丫鬟了？”黎员外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眼底一片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饶是县老爷也不明白他此时在做什么，他做事向来是雷霆手段，像这种人早就被剁碎扔出去喂狗。 如此慢悠悠地审判一个人，与他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 月娘低头，闭了闭眼，掩下心头的悲伤，冷笑着抬头看向黎员外。 “老爷不是都清楚了吗，又何故多此一举问这么多。” 黎员外看着她，那双浑浊漆黑的眼睛看得人打心底害怕，让人毛骨悚然。 “你猜，我为何留着你？” 月娘不知道，她也不想猜。不管他为何留她到现在，她都没有兴趣想知道。 “我们黎家有一种药，可以杀人于无形，也可以把人折磨致死，你比较喜欢哪一种？” 随着黎员外话音落下，黎光身后一个黑衣男子走出，他手上捧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瓶毒药。 黑衣男子在黎员外身旁停下，他拿起药瓶打开，随后揭开茶杯盖。黑色的液体从药瓶滴出，刺鼻的味道在花房弥漫开来。 月娘看着他的动作，娇媚的眼睛只剩下无尽的寒意。 她不怕死，只是没看到黎家四分五裂，成为丧家之犬，她心有不甘！ “看来你还是后者，后者也不错，还能让苟延残喘一会儿说不定能撑到护国将军来救你。” 他说完突地笑了笑，“你说他会不会用清婉来换你一条狗命？” 听到他这话，月娘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尾发红。 “老爷，你还不知道吧，你那绝代双骄的女儿，早就死了，早在死在了京都。她死相凄惨，浑身找不到一块好肉。又惹得公主不快，死后让人用草席草草卷起扔到了乱葬岗。” 她说完心里很是痛快，娇媚的眼睛里满是挑衅跟得意。 黎员外阴恻恻地看着她，眼底盛着怒意，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月娘弄死，但他知道机会还没到，现在还不行。 他再留她几天，等她没有价值再杀了。 “把这个丫鬟拖下去，行凌迟之刑。”黎员外收回他阴狠的目光，看向旁边的丫鬟对黎光咬牙切齿道。 丫鬟被下人像对待牲畜一般，强行拖了下去。那丫鬟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吭过一声。 她甚至都没有看到月娘一眼，平静得好像受凌迟之苦的人不是她。 黎员外知道像她们这些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不会出卖背后之人。 可他并不需要从她们口中知道什么，他只想跟桀殊做个交易。 他不信黎清婉死了，她肯定还活着，只是他现在还找不到她罢了。 很快，月娘也被拖了下去，在拖下去前，黎员外亲手灌她喝下那毒药。 县老爷发现自从月娘说黎清婉死了之后，黎员外的背佝偻许多，浑浊的眼睛多了几分狠厉跟黯然。 黎清婉的死讯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直到现在他根本无法承受。 县老爷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急冲冲过来要个说法，也挺没意思的。 “你放心吧，此事不会牵连到你。”黎员外闭眼，沉声道。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如果不是足够了解他，县老爷也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知道此刻的黎员外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陪伴。 他在心里叹息着，才从黎家离开。 他在门口遇到了赶来的黎锦，想到黎员外那份悲戚，鬼使神差下，他伸手拦下了黎锦。 “我们叔俩许久不见，喝一杯？” 黎锦记挂着月娘，他担心月娘出事，神色紧张地拒绝县老爷。 “不了，我有事要找我爹。”说着，他推开县老爷就要冲进花房。 “少爷，今日老爷身体不妥，还请改日再来。”黎锦推开县老爷却也未能如愿进入花房，他被黎光挡在外面。 看到黎锦如此紧张一个害得黎家沦落到如此地步的女人，黎光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幽幽叹息着。 可惜了，一步错步步错，如果清婉在这里，黎锦就不会变成这副模样，黎家也不会如此。 如果清婉没有去京都，如果他们没有自以为是地派人去刺杀谢婉瑜，如果…… 把黎锦劝走后，黎光眼神空洞地看着天空，轻轻呵出一口气，不再继续往下想。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跟要是能重来。 他们现在要做就是掘弃过去，吸取过去的教训，方能走得更远！ 黎锦失魂落魄从花房离开，他没有回他的院子，而是去了小礼堂。 第734章 细作 黎夫人早早收到消息，知道黎锦身边那个妾室是桀殊派来的细作。她也是惊讶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往常的模样，继续吃斋念佛。 直到黎锦找上门来，他六神无主地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像孩童时期，做错事找娘亲般可怜无助。 “娘，他们说月娘是护国将军派来的细作，她故意接近我，就是为了瓦解我们黎家，我……” 他痛苦地抓着头发，不愿再去想那些往事。 她明明那么爱他，为何会是别人派来的细作，他不明白。 看到他痛苦的模样，黎夫人放下手中的佛珠，她面无表情看着他，那双眼睛平静得可怕。 “你现在想怎么做？是想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是让你父亲放过她？” 对上她平静如水的眸子，黎锦莫名冷静下来，他静默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黎夫人这个问题。 他很爱月娘是没错，可跟黎家相比，好像又那么的微不足道。 “我也不知道。”过了好半晌，他低头哑声道。 他真不知道，他不想听她亲口承认她就是护国将军派来的细作，他也不会替她求情。 其实在黎锦潜意识里，他早已认定月娘就是桀殊派来的细作。 黎夫人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她怜爱地看着黎锦，伸手摸了摸他脑袋轻声说。 “你只需要顺着你的本心去做即可，你只要问你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很重要吗？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 听着黎夫人的话，黎锦抬头呆呆地看着她。 他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他是因为喜欢月娘，不想看到月娘受罚，不想月娘死。 但这一点很重要吗，黎家跟月娘哪个重要，那必然是黎家更为重要，这一点他心里也很清楚。 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望着黎夫人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心会告诉他答案。 从小礼堂出来，黎锦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回到院子，让人把月娘用过的东西全部都烧掉了。 下人们知道月娘被老爷带走，现在少爷又把她用过的东西都烧掉。 这是不是说明月娘现在不受宠了？ 下人们在心里猜测着，有些人在心底嘲笑月娘。 一个妓女妄想攀高枝，真的以为野鸡飞上枝头就可以当凤凰，真是可笑！ 月娘听说黎锦把她的东西都烧掉了，她在地牢里放声大笑。 知道黎家人绝情，但是没想到他们这么绝情。 她对黎锦没有任何感情，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得他信任，故意装出来的。 他们如今也算是两清了。 太叔瑱回到北地收到桀殊的来信，看到上面的内容，他嘴角微勾，眼里带着些许玩味。 谢婉瑜凑过去看到里面的内容，眉头微微皱起。 桀殊的探子在黎家没出过事，这次怎么这么严重，月娘都被黎员外抓了。 看到黎员外那个老贼，还想用月娘换黎清婉，桀殊简直气笑了。 这个老匹夫怎么敢，他也太看得起月娘了。月娘不过就是他手底下的一枚棋子，没了就没了。 但黎清婉不同，黎清婉可是他们黎家的掌上明珠，还是黎员外精心养育出女儿。 她的价值可比月娘高多了！ 知道桀殊不会用黎清婉救月娘，谢婉瑜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黎清婉还没死？”她以为黎清婉早就死在了京都。 “死了。”不过尸体也有价值，所以桀殊让人把黎清婉的尸体保存下来，发挥她最大的用处。 这些腌臜事就不必说给她了。 “接下来就看他怎么想了。”太叔瑱把书信烧了，继续看下一封信。 接下来的信是京都那边传来的，上面写着最近京城发生的大小事，细无巨细地记录在内。 有朝堂之上的消息，也有后宫之中的消息。 上到文武百官在朝堂上的争论，下到小皇帝格外宠幸谁，又冷落谁。 郭太后跟苏皇后的消息也不少，比如郭太后为了郭家尽心尽力，最后却落得把多年积攒的也交代进去。 苏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据说苏家公子上街打马，撞到一个百姓，他当众骑马把人踩死。 这一举动引起了众怒，各个大臣都想着法子参他一本。 谢婉瑜看得津津有味，看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 写信的人也是个人才，如此才艺去写画本子也当得。 看信比在京都经历的要好多了！她在现场都未必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内容！ “这写信的是个姑娘？”在这严肃的气氛下，谢婉瑜看着信突然问道。 太叔瑱不明她为何突然这么问，还是点了点头。 他有专门的暗卫调查这些事，写信之人也是专门筛选过的。 为了言简意赅，快速获得重要信息，还特训练过的。 “这姑娘日后就不让她做暗卫了，去写画本子也不错。” “你以为暗卫想不做就不做？”太叔瑱好笑地看着她。 入了暗卫这行，便身不由己，不是想退出就可以退出。 “那总会有老的时候吧。”谢婉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暗卫就算是老了也有其他去处，不可能会离开主子身边。” 其实大多数暗卫活不到那个时候，活到那个年纪的暗卫也会留在训练营培养下一代。 谢婉瑜从中还看到了关于长公主的信，长公主在京都也没有闲着，她每日不是在将军府举办宴会就是在宫中陪郭太后解闷。 看到这里，谢婉瑜发现她有点想长公主了，不为其他，有个好事精在，生活也多点乐趣。 厚厚一叠信看完，已过去了半个时辰。 外面天都黑了。 “回谢家？”他们此时在太叔瑱北地的宅子中，这个地方是他们的集合点，平日里不会有人过来。 提起谢家，谢婉瑜便想起谢明煊说的话，头皮一紧，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她不是很想回去，可若是不回去的话，让他们知道后果说不定会更严重。 她闭眼咬牙道：“回去吧。” 回到谢家已是半夜，金氏她们听说谢婉瑜回来，忙从院子跑出来。 第735章 挨训 她们拉着谢婉瑜上下打量着，见她全须全尾回来，才松了口气。 “你说你去那么久，一封信也没有，连个口信也没！可把我们急坏了，生怕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听着金氏的话，谢婉瑜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娘亲！哪能这么夸张，我不过是去了十几天……” “十几天？何止是十几天，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几月了？” 金氏白了她一眼，打断她更正她的话。 从她出发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谢明煊跟洛神医他们跟着无双身边的人出去，她们以为谢婉瑜在那边出了什么事，吓得她们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明煊也是，出去那么久也不知道来个信，让她们放心。 想到这里，金氏瞪了谢婉瑜一眼。 这两人都不让人放心！ “明煊什么时候回来？” 谢婉瑜听着金氏的话，不敢反驳，见她提起谢明煊，忙回答，“过几天就该回来了，他这几天在给人看病，等看好就该回来了。” “洛神医呢。” 金氏也没忘记洛神医，跟着提了一嘴。 提起洛神医，谢婉瑜抿了抿唇，心虚地看了金氏一眼。 钱氏看到她这个模样，挑了挑眉，小妹这是还有事情瞒着娘呢。 知女莫若母，金氏一眼便看出她还有事瞒着她，那张脸瞬间板了起来。 “你还要出去？” 谢婉瑜不敢看她，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太叔瑱。 太叔瑱也不敢说话，不管他什么身份，在金氏面前，他就是一个晚辈，多说总是不对的。 金氏没说他，那是因为还没到他。 谢婉瑜眼睛一直往太叔瑱看去，金氏冷哼了一声，看向太叔瑱。 对上金氏的目光，太叔瑱心头一凛，有种不祥的预感。 “无双，虽然你只是我们谢家的女婿，但有些事，我也不得不说你。你跟婉瑜是夫妻，本是一体，她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她不懂事，到处乱跑，你怎么也不看着，管一管，怎么能让她随心所欲地胡闹呢！” 太叔瑱表示很无辜，他是不想管吗，他是管不了。 这话他不能在金氏面前说，只能委屈又无助地看着金氏。 看到他的这个表情，金氏也知道自己言重了，自己女儿什么德行，她还是清楚。 她轻咳几声收回目光看向谢婉瑜，又继续教育道：“你呀你！我该怎么说你好！” “好了娘，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小妹他们刚回来，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现在让他们好好休息。” 钱氏拉着金氏的手，给谢婉瑜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快些离开。 谢婉瑜也撒娇道：“娘亲，我们赶了一路好不容易回到，现在脑袋还是晕晕的，我们能不能先去休息？” 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金氏。 看到她眼窝子底下一片乌青，一看便知是几天没有休息好，看得金氏心头发软。 语气里虽然还是很嫌弃，但也柔和了几分，“好了好了，你们赶紧去休息吧。” 她一边说一边挥手让他们赶紧回去。 谢婉瑜拉着太叔瑱的手，逃似地离开这里。 她迫不及待离开的样子，让金氏好气又好笑。 以前还会装一下，在人前是个稳重贤良的模样，现在是撒开了欢，像匹脱了缰的野马，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 知道金氏是在心疼女儿，钱氏挽着她的手吟吟笑道：“我看小妹跟无双就挺好，以前小妹端庄优雅，操劳后院，把定远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她不开心。现在跟无双在一块，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那张小脸容光焕发，她要是不说，谁人能知道她今年多少岁？” 钱氏这话说得不错，自从跟无双在一起，谢婉瑜开心多了。 那张整日端着的脸多了许多笑容，那性子也不再死气沉沉，活泼开朗许多。 可她又怕无双不喜欢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对她不喜。 她把自己的疑虑告诉钱氏，说完幽幽一叹。 这为人父母的，欠的都是儿女债，万事牵挂的都是儿女。 怕他们过得不好，怕他们受人欺负，又怕他们穷困潦倒。 “娘不用担心，看无双那样子，就是爱惨了小妹，你当他真不心疼小妹？他只是不敢说，怕惹得小妹恼怒。” 钱氏看得很清楚，太叔瑱不是不喜欢谢婉瑜在外面抛头露脸，他是不喜欢谢婉瑜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他又不敢像金氏这般，对谢婉瑜大小声，只能自己默默受着。 金氏也不是没眼睛，太叔瑱对谢婉瑜如何，她心里也清楚。 正是因为太清楚，所以她才担心。 男人喜欢你时，你就是块宝，要是不喜欢你，你比外面的野草还惹人厌。 也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大不了，他们谢家以后养她一辈子，反正他们谢家又不是没有这个实力。 至于外面的闲话，那就随它去吧。 想清楚了，金氏回去自己的院子，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起来，看到谢婉瑜跟太叔瑱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她的院子。 谢婉瑜献殷勤似的拉着她的手，陪她一起用早膳。 吃过早膳后，还拉着她，跟她说梁州的风土人情。 听完钱家的事，金氏眼睛瞪得圆圆，满脸不敢置信。 这世间还有这等婆母？联合外人对付自家儿媳？连带自己孙子都要逼害？ “要不怎么说这边关的民风就是彪悍呢？”金氏听完，拍了拍胸脯喃喃着。 “娘，此话可不兴说，这跟民风不同没关系，是她人有问题。换作是其他人也不会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残害自家儿媳，还有那未出生的孙子。” 那老太婆要是知道自己造下的孽，险些害死了自己的孙子，还有害得林家家破人亡，她会有何感想？ 她定然是不会对自己残害孙子有愧疚之心，对林家也没有怜悯之意，只怕仅心疼她看中的那个旁支侄女吧。 “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第736章 火药 那钱二也不知道自己是中毒，而钱大还会娶了杀害母亲的凶手的女儿。 光是想想，她们就觉得后背发凉。 娶了仇人的女儿，还与她共同养育儿女，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等到死了，在九泉之下与他母亲相认时，知道这个真相，怕是无颜面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母亲。 “那林夫人是个什么下场？” 她们希望那林夫人最后也尝试一下母子分离的感受！ “林夫人死了，她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两个孩子活着，但林家落败，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都是谢明煊回来后告诉她的。 听到这里，虽然不解气，但也大快人心。 怕就怕，为了维持两家的和睦，把那女人送到庄子去。 送到庄子去，那算什么惩罚，不过就是换了个地，继续过富贵日子。 等孩子掌家了，指不定还会把她接回去。 在她们说闲话时，太叔瑱去了处理公事，现在娘几个坐在一起说了会体己话。 金氏一脸正色看着她，“准备什么时候又出去？” 谢婉瑜故意没有提起这些，就是想金氏不要为她操心。 如今她主动说起，谢婉瑜愣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 “过两天就要走了。”他们再去一趟榆林山，把火药一事敲定下来，运到堡寨去。 大型炮竹这个名字太难听了，他们两个合计着换个简单又符合它的名字。 火药这个名字就很贴合，索性就用这个名字了。 金氏在心里算着日子，这过两天便是明日就又要离开了。 走得也太着急了些，她都还没好好看看她，她又要出门。 思及此，金氏幽幽叹了口气，真是女大不由娘啊。 谢婉瑜见她听了也不说话，自己在那唉声叹气，让她那颗心七上八下，心慌慌的。 钱氏见她一直小心翼翼瞄着金氏，拍了拍她的手，凑到她旁边轻声道：“别怕，娘不是说你什么，她就是在想明日给你带点什么东西过去。” “明日？”她不是说过两天吗，她娘怎么知道她明日就要走？ 钱氏晲了她一眼好笑道：“你的过两日不就是今日，明日吗。” 说得谢婉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那我后日早上再走？” “别，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就什么时候出发，不用管我们。” 她们是想看看她，才来的北地，可不是为了约束她而来。 她要做什么，什么时候做，不用迁就她们，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 “你要是担心娘亲，我帮你去说，你只需要放心做自己的事情就行。” 金氏看着钱氏拉着谢婉瑜咬耳朵，说悄悄话，冷哼了一声。 “好了，你们姑嫂俩不用再说悄悄话了，我都听到了。” 听着金氏的话，钱氏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 谢婉瑜笑嘻嘻靠在金氏怀里，“娘亲耳真尖。” 金氏冷哼着，这可不是她耳尖，分明是钱氏故意说给她听的呢！ 她们娘几个在金氏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两个小侄子从外院进来。 见过谢婉瑜后，他们乖巧地坐在钱氏身旁，糯声糯气地说要吃糕点。 谢婉瑜不在北地这一段时间，钱氏给他们找了个学堂。 那学堂就在附近，是北地有名的学堂。把两个皮猴子送去学堂后，钱氏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她跟金氏每日不是在家里弄弄花草，就在出街上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她们知道这惬意只是表面，等打起来，这日子便一去不复返。 中午，太叔瑱没有回来，她们几个一同吃过午膳后，前往云家拜访云君平。 看到谢婉瑜，云君平笑得合不拢嘴，有了谢家的帮忙，云家现在可谓是平步青云。 现在的北地除了黎家跟谢家，他们云家也可以排得上名号了。 唯有谢婉瑜看到她有些心虚，眼看就要春闱了，云天还在外边为她办事。 “不碍事，他要是有心考科举，就算在堡寨也会好好备考，他要是无心，就算把他拴在家里，也不见得有所成绩。” 云君平看得很开，以前盼着他能榜上有名，好光宗耀祖。如今云家平步青云，家中生意越来越好。 他要是能高中最好不过，可要是没高中也不打紧。 云家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烂了，不光是云天有人说亲，就连云青也有托人上门说媒。 不过她一概没理会，全凭他们自己做主。 听着云君平的话，谢婉瑜朝云青看去，对她挤眉弄眼。看得云青有些不好意思，娇涩地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云天是个好孩子，也是个有主意的，不用你操心，这挺好的。” 金氏就喜欢这样的孩子，不用父母张罗，日后日子过得好坏，也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人。 “话是这样说，但不是还有个小的，儿子不用张罗，但女儿总归要操多些心。” “我瞧着云青也是个有主意的，你要放手让她自己去选，多带她参加宴会，总该能看上几个。” “我也是这样想，最近参加的宴会，比我一年参加的还要多。”云君平瞥了一眼满脸羞涩的云青，摇了摇头。 见云君平看向自己，云青知道她们在为她的亲事着急，她有些坐不住了，拉着谢婉瑜的手想离开。 “婉瑜，我们去花园走走？我哥之前回来，给我娘亲带了一盆花，瞧着还挺好看的。” 见云青坐不住要走，金氏她们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吭声。 谢婉瑜知道她脸皮薄，应了声好，跟她一起离开。 来到花园，谢婉瑜一眼便看到花丛中开得妖艳的月月红。 谢婉瑜看到月月红，有些惊奇，她没想到在北地这种严寒之地还能看到月月红。 “你认得这花？”看谢婉瑜的神情，似乎认得这花。 “自然，这花在京都叫做月月红，也叫做四季花，我是没想到在北地还能见着它。” 不过想想也是，京都气候也不比北地暖和多少，月月红在京都能活，在北地也能活。 第737章 养花 只是北地常年打仗，这边的人只想着活命，又怎么会有心思侍弄花草。 “那婉瑜你带回去养吧，我哥把这花带回来，就扔给我们，我们生怕照顾死了。” 花谁不喜欢，只是养花太难了。她们生怕把这花养死了，云天回来看着不高兴，才硬着头皮养到现在。 就算她们精心呵护着，这花还是养着养着就掉叶子了，叶子边缘发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们想请个花匠来看看，可北地这地方也没个像样的花匠。 “云天以前还喜欢养花？”她怎么记得云家没人喜欢养花。 云青摇摇头，不管是在云家还是杜家都没人喜欢养花，或者说在北地这个地方，就没有如此文雅之人。 闻言，谢婉瑜揶揄地看着她，“你就不怕这是你哥心上人送他的花？” “啊？你是说，这花！”云青听了谢婉瑜的话，惊讶地叫了一声，而后捂着嘴巴四处张望了一眼，偷偷问谢婉瑜。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就算是随口一说，云青也觉得大有可能。 毕竟她们云家没人喜欢养花，她哥突然带着盆花回来，说给她们养着玩玩。 要真是女子送他的，那还真不好送给别人。 她还是养着吧，她哥能不能娶到嫂子说不定还要看这盆花了。 远在榆林山的云天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洛神医在旁边看了他几眼，默默掏出一颗药丸。 “吃下，省得染上风寒还得熬药。” 云天接过药丸就这么咽了下去，他摸了摸发痒的鼻尖，感觉耳垂有些发烫。 不会是他娘她们在背后念叨他吧。 想着，他又猛地打了几个喷嚏，吓得常鸣往后退了几步。 他可不想喝药，这洛神医像是跟他们作对似的，熬出来的药，光是闻着就觉得难喝，更别说喝下去了。 云天有些无奈，他想解释，还没开口，又打了几个喷嚏，现在是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只能认栽。 谢婉瑜几人在云家用过晚膳方回去，刚回到谢家，太叔瑱也跟着进了门。 “你们用过晚膳了？”太叔瑱回来，发现大厨房的烟囱没有动静，问谢婉瑜。 “我们今日在云家用过晚膳了，你可是还没用膳？” 太叔瑱没想到她们今日会在云家用晚膳，也没派人跟她们说一声。 不过也没关系，他可以凑合吃一口。 谢婉瑜叫来洙芳，让她给太叔瑱安排晚膳。 “随便弄点就好。” 在吃饭前，他想先沐浴。 在他沐浴期间，谢婉瑜跟洙芳来到厨房。 她想亲自下厨给他煮碗面。 不然她怕到时候让太叔瑱知道她给钱大做过吃食，怕是要吃醋。 在洙芳的帮忙下，一碗阳春面很快便煮好了。 她捧着面回到院子，太叔瑱还没从耳房出来。 她把面放下，想着把衣裳先拿出去。 拿起太叔瑱衣裳，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她眉头微皱，仔细嗅了嗅他衣裳，果然是有血腥味。 她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涌起一股不安感。 他今日去了何处？为何衣裳上会有血气？带着疑惑，她翻来覆去看着衣裳，试图从其中找到蛛丝马迹。 她翻找多次未从衣裳上找到痕迹，上面不见刀痕也不见窟窿。 之前她一直跟太叔瑱在一起，没在他身上闻到血气。所以这血迹是今日才沾上的，衣裳没有打斗的痕迹，极有可能是沾染到别人的血迹，不是他自己的。 谢婉瑜想到这里，骤然松了口气，让洙芳将衣裳拿去清洗。 她坐在椅子前，等太叔瑱出来。 洙芳拿着衣裳出去后，不多会儿，太叔瑱从耳房出来。 看到挂在门口的衣裳不见了，他眉头微挑，知道是谢婉瑜让人拿下走，也没放在心上。 来到外面，谢婉瑜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眉头皱得紧紧。 “在想什么？” “在想你今日去了哪里。”谢婉瑜想得入神，听到太叔瑱的话，下意识地回答，话说出口后，她猛然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太叔瑱。 “你怎么出来了？”反问的话脱口而出，问完后，她有些尴尬。 她没想到太叔瑱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也没想到自己会顺着他的话说出心里话。 “想知道我今日去了何处，直接问我不就好，干嘛一个人在这苦想。” 太叔瑱在她旁边坐下，拿过碗面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闻言，谢婉瑜双手撑着下巴，嘴角微动。 “你会告诉我吗？” “我今日去了地牢，去见马永利兄弟俩，顺便把王家处理了。” 太叔瑱没有回答谢婉瑜的话，只是把今日做的事告诉她。 他用行动告诉她，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他就会说，不管什么。 他说完后，抬眸看向谢婉瑜，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看只要你问我，我就说，可你呢。 对上他的眼神，谢婉瑜感觉脸皮有些发热。 好吧，是她以己度人了。 “那我以后遇到什么事也告诉你。”她说着低头把玩手指。 她也不是不想告诉他，她只是，好吧，她就是没想过要告诉他。 “你最好是。”太叔瑱淡淡地晲了她一眼，继续吃面。 他吃得很认真，但也三两口便把一碗面吃完。 谢婉瑜见状，担心他没有吃饱便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用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没有吃到。”太叔瑱目光的炙热而滚烫，看得她心尖发颤，她抿了抿唇小声问。 “是什么？” 太叔瑱嘴角微扬勾勒出完美的弧线，漆黑的目光幽深发暗，似乎要把她吸进瞳仁。 他嘴角微动，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他喉咙发出，听得她耳尖发烫，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等回房，我再告诉你。” 洙芳回来，看到两位主子不在院子，桌面上只放着孤零零的碗筷。 她奇怪地蹙了蹙眉，这个时辰他们就回房了？ 月柳生怕她撞破两位主子的好事，她忙现身拦住洙芳。 “你可赶紧去洗碗吧，将军的衣裳可洗干净了？” 听到月柳的话，洙芳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进来是为何。 第738章 血迹 她神色慌张地看着月柳，“我有事要告诉小姐，姑爷的衣裳有血！姑爷他可能受伤了！” 说着，她推开月柳，就想进去。 月柳拦住她，满脸无奈，“将军要是受伤，主子肯定知道，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 “姑爷受伤，小姐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洙芳刚想说，小姐又不会扒开姑爷的衣裳去看。 她想到什么，脸上瞬间通红，支支吾吾捂脸离开。 她也太笨了吧，这个时辰不在书房不在院子，孤男寡女在房间还能做什么！ 望着洙芳的背影，月柳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个傻丫头。 房间内，谢婉瑜听到洙芳的声音，推了推太叔瑱，生怕洙芳没个轻重推门进来。 “你先放开。”她被太叔瑱压在身下不得动弹，推了几次都未能把身上的人推开，反而感觉他身体越发炙热，甚至有点烫手。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手。 “放心，她不会进来的。”月柳在外面，不会让她贸然进来。 他挑着谢婉瑜下巴，目光炙热且深情，看得她心头悸动滚烫，不敢与他直视，想要扭头看向别处。 太叔瑱捏着她下巴，不允许她看向别处。 自从知道她进了钱家，知道钱大对她有异心，他就这样想了，但他不能。 再后来，她在钱家被打，他也只能憋着生气，舍不得说她，只能远离，等气消了才回来。 接下来又是一阵忙碌，从梁州回来一直到现在，他们才有好好独处的时间。 谢婉瑜红着脸，点了点太叔瑱的胸口，咬唇小声道：“那什么，我月事来了。” 听到这话，太叔瑱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小日子来，漆黑眸子闭了闭，额头上青筋乍起，他咬了咬牙槽，感觉浑身的力气无处使。 而远去的洙芳也想起这事，她拿着碗筷刚要转身，想到什么，她又喃喃自语道：“我还是准备冷水吧。” 最后洙芳准备的冷水没有用上，太叔瑱换了身衣裳又出去了。 等他回来已是深夜，他带着一身露水回来。 看到房间还掌着灯，他怔了一下，以为谢婉瑜还没睡。 推门进去，发现她早已酣睡，只是还留着烛火。 他勾唇笑了笑，脱下外衣，钻进被窝，紧紧地抱着谢婉瑜，在她脖颈处蹭了蹭，最后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陷入沉睡的谢婉瑜对此浑然不知，她只感觉有东西在她脸颊上动来动去，抬手挥了一下。 太叔瑱抓住她的手，轻笑出声，抱着她安然入睡。 早上起来，听到外面传来忙活的声音，太叔瑱穿好衣裳出去，看到金氏跟钱氏都在院子里，就连两个小侄子也没去学堂，还在家里。 “娘，这是？”看到摆在院子里的东西，他满脸疑惑。 “这些都是给你们准备的，也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去多久，我们就看着准备了这些，你们要是觉得不够，我们再派人去准备。” 听到金氏的话，太叔瑱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地的东西，回京都都可以了，哪里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谢婉瑜听到声响也跟着起来了，她出门看到那些东西，有些晃神。 这是要干嘛？ 太叔瑱听到声音，回头，无奈地看着她，用眼神问她这怎么解决？ “娘，嫂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要回京都？” 这么多东西，是要回京都才会准备的吧！ “回什么京都，这是给你们准备的。” 听到是给他们准备的，谢婉瑜整个人惊住了。 这么多东西给他们准备？他们要用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把这些东西用完？ “我们又不出远门为何准备这么多东西？” 金氏跟钱氏听到她这话，眼里满是幽怨。 她只是说她要出门，又没说去何处，要去多久，她们只能看着准备。 对上她们幽怨的目光，谢婉瑜有些头疼地看着她们。 算了算了，准备就准备了吧，到时候带到榆林山给他们分一分，也差不多了。 但看到满满一车东西，谢婉瑜还是有些无奈。 她真没想到娘亲跟嫂子这么厉害，看来下次还是要告诉她们，她要去哪里，大概多久回来才行。 “知道错了吧。”太叔瑱瞥了谢婉瑜一眼揶揄道。 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她真的知道错了。 她再也不敢什么都不告诉她们了！ 金氏跟钱氏美滋滋地看着他们马车越走越远。 “还是你有法子，不然我们还要继续被她瞒在鼓里。” 这次谢婉瑜出门，金氏没有觉得难过，反而神清气爽。 看到她瞬间垮掉的脸，她就觉得浑身舒爽，谁让她出门总是不告诉她们！ “这哪里是什么法子，不过是娘亲爱女心切罢了，为出行的女儿准备的东西多了些罢了。” 钱氏抿唇笑了，纠正金氏的说法。 金氏猛然点头，没错，她就是担心出行的女儿，为她多准备了一些东西，哪里是什么算计呢。 谢婉瑜还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还以为她们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小心准备得多了些。 太叔瑱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来到榆林山，宋复礼他们看到那些多东西，眼睛都亮了。 “主子，你们也太好了，知道我们在这里过的苦日子，给我们带了这么多东西！” 这么多东西，可把宋复礼激动坏了，忙让人过来帮忙搬东西。 “把东西分一分，然后到后山一趟。” 说罢，他们先行一步，到了后山。 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把黎员外练兵的地方一览无遗。 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谢婉瑜有些好奇黎员外他们知不知道这里可以看到他们练兵场？ 她猜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有搬离。 “真想给他们一个火药，把他们都炸了。”谢婉瑜看着他们突发奇想。 不过很可惜，他们的火药到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火药能去到的地方，取决于他们能扔多远，无法借助工具扔得更远。 “时间问题。”总有一天，他们会研究出把火药扔得更远的办法。 第739章 主意 “主子。”宋复礼满嘴是油过来，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眼便看出他此时很是高兴。 见他满嘴是油，太叔瑱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把油擦干净再说话。” 宋复礼嘿嘿一笑，胡乱把嘴边的油擦干净继续道。 “我们现在已经研制出一百多个火药了，不过这些火药不能运去太远的地方。” “我们测试过了，这些火药很容易受潮，一到下雨天，便容易潮湿，不好点火，就算点着火，扔出去也炸不开。” 这点还是前日榆林山下了一场的大雨，才让他们发现这个问题。 还好是在把火药送到堡寨发现的，不然他不敢想开战时，他们发现那些火药用不了会有多崩溃。 听着宋复礼的话，太叔瑱蹲下查看他带来的火药。 谢婉瑜也跟着蹲下去，看着太叔瑱把火药包打开。 所谓的火药包，便是把那些制作炮竹的东西加大剂量，用一层又一层的东西包裹着。 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这些东西是火药，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东西。 看到里面的东西，谢婉瑜用手摸了摸。 外面的纸有些潮意，火药粉也有湿润感。 这些东西之所以会被打湿，是因为外面包裹的东西是用纸包的，如果用其他可以防潮的东西替代纸呢。 不行，纸还是很有必要的，他们技术有限，才需要依靠纸点燃火药。 谢婉瑜眉心微皱，陷入了沉思。 宋复礼跟着蹲下，见他们都在沉思，不由放缓呼吸，不敢打扰他们。 太叔瑱抬眸看了眼天空，见天色不早了，在这里继续想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他收回目光，看了眼谢婉瑜淡声道：“走吧，我们去试试。” 听到他的话，宋复礼熟练地把东西收拾干净，起身往他们实验的地方走去。 谢婉瑜回头看了眼还在操练的黎家军，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看向太叔瑱低声问。 “你不会是想收服那群人吧。” 太叔瑱眉头微挑，眼底带着些许笑意，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你真的想要收服他们？”谢婉瑜很是诧异，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有此想法。 她听说那群人都是黎员外从小培养起来的，不会听从别人的命令，他要怎么收服他们？ “再从小培养，也会有个领头人，只要把领头人拿下即可。”至于怎么把那人拿下，就要看云天跟常鸣了。 被太叔瑱惦记的两人感觉鼻头发痒，想要打喷嚏，却怎么也打不出。 洛神医看到他们两个这样，默默地给他们掏出两颗药丸。 “吃下吧。” 常鸣毫不犹豫接过吃下，塞进嘴时，他瞳仁微缩，面不改色咽了下去。 云天有些忐忑地看着药丸，不是很想吃。 之前洛神医只是熬的药很苦很难喝，现在药丸也很苦，很难吃！ “不吃，那我就收起来了。”见他不想吃，洛神医也不勉强。 云天见状忙把药丸拿过来，他偷偷看了眼常鸣，见他脸色无异，咬咬牙把药丸吞下。 那药丸刚进嘴，一股又酸又辣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瞪着眼睛看向常鸣，这小子！这么难吃的药丸，他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常鸣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他吃了那么难吃的东西，又怎么会放过他。 洛神医心情大好看着他们，小样，他还治不了他们！ 后山，太叔瑱看着点燃后毫无动静的火药，眼睛微眯。 宋复礼想要上前去查看，被太叔瑱拦住了，“再等等。”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火药还是没有动静，太叔瑱方让他去把火药包捡回来。 宋复礼把火药包打开，火药引在接触到纸时已经熄灭了，所以一直没有点燃。 看着完好无损火药包，太叔瑱把所有火药包都试了一遍。 有几个炸开了，但大多数都没有炸开。 谢婉瑜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实验，在心里想着用什么东西可以防潮。 直到回到他们大本营，她还没想出来。 太叔瑱看着她冥思苦想，抬手摸了摸她脑袋笑道：“怎么？还在想那件事？” “我在想什么东西可以防潮，要是有东西可以代替纸就好了。” 只是世间好像还没出现过可以防潮的东西。 洛神医进来听到他们两个在打哑谜，撇撇嘴却也没有多言。 吃过饭后，太叔瑱派云天他们两个去策反黎家军的领头人。 云天很是激动，他之前去收服过马匪，还没有策反过别人，要是把黎家军的领头人策反了，那他可真是厉害了！ 对比云天的兴奋，常鸣就没这么乐观了。 黎家军的领头人是黎员外的心腹，还是最受用的那个，不然黎员外也不会派他来这里带兵。 况且，他听说黎员外的侄子也在这里。 他们两个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相互监督。 要想策反他们很难！ 他把自己的看法告诉云天，云天却不以为意。 “策反两个难，要是策反一个呢？我听说黎员外那侄子就是个草包，仗着他叔叔是黎员外，在这里为非作歹，欺压那些士兵。” “你想那些士兵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他们会信服他吗，所以我们先把这个人杀了，再策反另一个人。” 他前面说得很有道理，常鸣听得若有所思，在思索可行性，听到他说把黎员外侄子杀了，他眉头微皱，疑惑地看着他。 把黎员外的侄子杀了，那不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吗？ 那领头人也不敢私藏，会禀告黎员外吧。 “你就是太古板了，你要这样想，那些人都在他的欺压之下，对他多有不满，要是他悄无声息地死了，他们心里铁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隐瞒他的死讯，又或者隐瞒他的死因。” 至于他的死法就看他们怎么做了。 常鸣听着觉得有些不靠谱，但好像又很可行？ 不管了，先试试，不行再另想他法。 隔天，他们带上洛神医给他们准备的毒药跟解药走了。 洛神医听着隔壁的动静，嗤笑了一声。 这两个年轻人，还是嫩了些，为人卖命，还帮着人数钱。 第740章 无解 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就如此帮人卖力，真是初生牛犊啊。 洛神医在心里哼着小曲想着。 得知云天他们离开了，谢婉瑜挑眉笑了，他们行动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 火药那边有太叔瑱在，谢婉瑜便跟在洛神医屁股后面，帮着他忙上忙下。 洛神医晲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一直跟在我身后，又是为了什么？这次先说好了，我可不会再去什么地方了。” 说好了这里有病人，有断手断脚的人，来了几天什么也没瞧见，倒是看到几个浑身是血，却什么伤都没有的人。 问过才知道，那些血是别人的，而那些人早死了。 他想让人把那些尸体抬回来，看能不能有所收获，没想到那些尸体都已经烧焦了，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他就气得发抖，再加上云天那两个也不省心，一天到晚就在他跟前晃悠，从他这里不知道讨走了多少毒药，对，还有不少解药。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要那么多毒药做什么。 不过，反正不是用在他身上，管他们用在谁身上。 洛神医在心里想着，又横了谢婉瑜一眼，“说吧，想要什么。” 谢婉瑜听到他这话，有些心虚，但是板着一张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你这个小老头还是这么讨厌。” “说不过我就不要人身攻击，老头我怎么就惹人讨厌了，不过就算讨厌，老头我也是个人人求着要见的老头！” 这话倒是不假。 他还没有收谢明煊为徒前，不知有多少人求着想要见他。 “行吧，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谢婉瑜想着他走南闯北的，去过的地方多，想必见识也广，兴许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防潮。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洛神医，洛神医瞥了她一眼。 倒也是个正经事。 他是知道有那么个东西可以防潮，用在火药上，确实也是可以。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起码要到六七月份，到那个时候，估计战事都结束了。 “把荷叶晒干后，可以达到你想要的效果，现在要找到干荷叶有点难，你也可以派人去找找，说不定会有。” 像一些药铺会准备干荷叶用来泡水，药铺的干荷叶一般是切开备用，没有完整的。 谢婉瑜听了洛神医的话，眼睛一亮。 果然找洛神医没有错，还真让她问出些东西来。 至于干荷叶难不难找，还要找过才知道。 一封信悄然送到北地，谢家商行各家掌柜都收到一个命令，全城寻找整片的干荷叶。 他们有些疑惑为何需要干荷叶，难不成他们东家想要用来做荷叶鸡？ 可用来做荷叶鸡也不需要那么多荷叶吧。 在大家的寻找下，不少荷叶往榆林山运去。 黎远收到消息，有人往榆林山运了什么东西过来，他的人混进去检查过，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是用来下火的干荷叶。 黎远觉得不对，千里迢迢运来干荷叶是为何？ 他不信除了干荷叶再无其他可以下火的东西，那东西肯定有其他用处。 来不及等他细想那干荷叶有何用处，突然传来黎健中毒的噩耗。 黎健营帐内，黎远阴沉着脸站在他床边。 军医站在旁边瑟瑟发抖，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突然就中毒了。 这毒来势汹汹，他一个军医根本没有能力救治，要是送回北地寻得良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他踌躇着要不要告诉黎远，可想到黎健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他又迟疑了。 “所以，这个毒你没有办法解。”他眸光发冷，阴冷无比地盯着军医看。 在他的威压下，军医冷汗直冒，肩膀像是顶着千斤顶，压得他无法站直身子。 他佝偻着肩膀，小声地说：“是老夫没有本事，没法子救治黎副将，将军要不我们还是通知老爷吧。” 军医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北地的大夫兴许可以救黎健，他只是建议通知黎员外。 黎远听了他的话，深深看了一眼嘴唇发紫，满脸黑气的黎健，没有说话。 他眸光微闪，突地扭头看向军医，“你说他无法医治了？” 军医听到这话，在心里打了个转，思考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嘴巴已经开口了，“是的，他这个毒，老夫无法解。” 听到这话，黎远轻颔首，转身大步离开营帐。 望着他的背影，军医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所以黎副将不用管了？ 想到这里，他紧皱的眉头骤然松开。 不用救也好，以后榆林山就少了一个恶霸！ 嘴上说着不救，但他还是派人去熬药。 虽然没有效果，但表面功夫还要做到位。 黎远回到营帐，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幽幽地看着远方。 黎健看似突然中毒，黎远却觉得不简单，他在榆林山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中毒了呢？ “我要见将军！黎副将中毒另有隐情，我要告诉将军，让将军替黎副将报仇！” 在黎远想着谁胆子这么大，敢在榆林山对黎健下手时，营帐外传来喧闹声。 那声音是黎健身边的亲信，他听完亲信的话，沉声让他们把人放进来。 黎健的亲信进到营帐，来到他跟前猛地跪了下去。 他眼睛通红，声音沙哑道：“将军，我们副将是被人谋害的，他哪里都没有去，就只是昨晚在军妓那里睡了一夜，今天醒来就不行了。” “还有那军医，他肯定有办法医治的，他怎么可能没有办法，他是我们军营里医术最好的，他怎么可能没有办法，他肯定是公报私仇，他就是不想救我们副将，将军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呀。” “我们副将可是老爷的侄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老爷肯定要拿我们是问，我们……” 听着亲信的话，黎远眸光渐冷，那张刚俊冷毅的脸上满是嘲讽。 “你说军医不肯全力救治他，你有证据吗？” 见黎远不相信他，那亲信急了，他梗着脖子，满脸通红，想把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说出来。 第741章 身亡 想到他们不占理，黎将军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若是让他知道他们仗着身份对军营的人出手，他肯定饶不了他们。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能涨红着脸干着急。 “将军你相信我，军医真的没有尽全力，你也不想副将出什么事，遭到老爷问责吧。” 听到他这话，黎远瞬间就笑了，他冷冷地看着那亲信，“你这是在威胁我？” 亲信也察觉自己说话语气不对，他神色慌张忙不迭否认。 “不是，卑职没有，卑职只是着急，担心将军会因此问责罢了。” 黎远望着冷哼了一声，“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清楚，你们私下做的那些事，没闹到我跟前，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黎远这话让他心头一震，他以为他们做得天衣无缝，除了当事人再无人知道。 不想黎远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什么也没说。 “可是……” “你要是觉得军医故意没有救治，可以带着黎健回去，回去找老爷！顺带把我给老爷的信一同带去。” 黎远见他神色犹豫，把桌面的信扔到他跟前，让他把信带回去。 这他哪里敢，他连黎远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敢贸然把黎健带回北地。 可想到没了黎健，他在榆林山将寸步难行，甚至可能会遭到反噬。 想到他接下来的下场，他又咬牙接受了。 当天晚上，他带着中毒的黎健踏上了回去北地的路。 云天跟常鸣在暗处看到这一幕，有些惋惜。 他们算漏了一环，黎健身边还有如此忠心的亲信，冒着得罪黎远的风险都要带黎健回北地。 就算他回北地又如何，洛神医做的毒药，天下无解。 除了洛神医，就算请来大罗神仙都没救。 不过黎远是什么意思的？他也想救活黎健？ 云天他们在这里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个黎远平日里没有什么爱好，除了练兵就是打拳看书。 从那些士兵嘴里，他们得知黎远也只是一个月去一次军妓那里。 一个生活作息如此规律又自律的人，想要策反他，好像很难，比上青天还难。 云天躺在草地上看着星空，拿捏不准黎远心里在想什么。 常鸣坐在地上，那双漆黑的眸子乌黑阴沉，与黑夜融为一体。 “如果说黎远想要他死呢？” 听到常鸣这话，云天猛地坐起来。 对呀，如果黎远想要黎健的命。 “快快，派人去看看黎远是不是在半路让人下手了。”云天瞬间变得激动起来，抓着常鸣的手，起身就要让人去查。 常鸣拉住他，让他不要激动。 “若是真的，明日就该有消息传来，不用多此一举。” 云天想想觉得也是，黎远要是在路途中出事，定然会有人回来禀告黎远，届时他们便知。 翌日，他们远远听到黎家军军营很是热闹，吵杂得不像军营，反倒像是市集。 “将军！肯定是有人想要杀害副将！不对，他们已经把副将杀害了，将军，你一定要为副将报仇啊！” 亲信没想到背后之人如此猖狂，竟然在路上对他们下手，要不是他跑得及时，怕是现在也跟黎健一样，是具死尸。 他原本不想回军营，可暗杀他们的人在前方等着他们，别无他法，他只能往回走。 他抱着黎远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抹在黎远衣摆。 黎远皱眉不悦地看着他，强忍着恶心把他踢开。 “够了，我会派人查清楚事情真相，你暂时在军营里哪里也不许去！” 云天远远看到这一幕，啧了一声，还真让常鸣猜中了，黎远真没想过让黎健他们回去。 他仔细一想，才发现黎远这招真是高，表面上同意他们回去，给他们一个希望。 在半路上设下暗杀，让他们无法回去北地，把一切推到暗杀黎健的背后之人身上。 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也让他们知道，黎远不喜欢黎健，他们的猜想是正确的。 现在只剩下黎远，事情就好办了。 深夜，黎远营帐内，一支暗箭突然从外面射进来，穿过他帷帐钉在木板上。 在暗箭射进营帐时，黎远便察觉到了。 他猛地睁眼，看到暗箭从他眼前射过去。 他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起来，取下绑在箭的信。 信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黎远看到这里，冷哼了一声，掏出火折子把信烧毁。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不知道那些人为了什么，竟然把黎健杀了。 杀了黎健也好，少了个碍事的家伙在跟前，对他有好处！ 暗箭上绑的信，只不过是他们想试探试探黎远罢了。 隔日，黎远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照常练兵练拳，回去处理公务看书。 而城内，黎员外收到黎远的信，得知黎健死了。 还是被人下毒，军医素手无措，把黎健送往北地寻找大夫，不想在途中遇到暗杀，黎健就这么死了，得知这个消息，黎员外气得把信扔到桌面上。 黎光见他如此生气，上前接过信，看到里面的内容，心里大惊。 这可不是黎健死了那么简单，是有人知道了他们私下练兵，且还知道在哪里。 杀死黎健或许只是对方给他们的一个警告。 想到这里，黎光倒吸一口凉气，把信放回桌面。 “老爷不能再等了，桀殊那边明显放弃了眼线，小姐也……” 他每说一句，黎员外的脸色就黑一分，看得黎光不敢再说下去。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清婉在北地时，也没见他如此看重她，怎么人没了就如此重视了。 也不是不看重黎清婉，在众多孩子中，黎员外最疼爱的还是黎清婉。 只是他的疼爱都带有目的性。 他要是真疼爱黎清婉就不会让她到京都去，就不会让她去跟长公主争宠。 想到这里，黎光不免有些欷歔。 也罢也罢，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无用，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看黎员外的样子，是不打算收手了。 “匈奴人那边有没有回复？” “马永利那边没有回复，我怀疑他不是……”黎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接着说，“就是被人抓住了。” 第742章 认栽 如果只是被杀了还好，要是被人抓住。 黎光眸光微闪，眼里带着杀意，而后又松懈下来。 就算被抓住了，又能如何，朝廷如今能奈他们何？ 马永利不可能会说出对匈奴不利的消息，朝廷那边就算降罪于他们，那些官员敢过来吗？ 黎光想到这里，又稍微放下心来。 可想到谢婉瑜他们，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再次重提适才的话。 “老爷，月娘她……” “明日，把她杀了扔到堡寨城门前。” 月娘也是个有骨气的，喝下他们黎家独门毒药，每日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皮肤都被她抓烂，露出森然的白骨，她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桀殊到现在都没有表态，说明他对月娘也不看重，那就只能杀了，送到他跟前。 他倒要看看桀殊是不是真如此无情。 黎家地牢，月娘像个牲畜一般，让人拖着离开地牢。 久违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还没来得及感受阳光的温暖，便感觉喉咙一痛，一股温热感从脖子处流下。 她怔然地看着眼前动手的人，嘴角微动，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她终于要死了吗，也不知道她死后会被送到哪里，她想到应该会被送到主子跟前吧。 毕竟黎员外这么歹毒，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想的没有错，在她咽气后，下人把她绑在马屁股后，就这么拖着她，一路往堡寨去。 这张扬的做派，大家一看就知道是黎家。 路人看到被马拖着的女人，悲悯地摇摇头。 黎家真是不怕老天收他！坏事做尽，丧尽天良！ 看着一路鲜血，路人也只得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转身做自己的事情。 血迹把道路打湿，整条路都是红红一片。 这景象也不过停留一刻钟，便被风沙恢复成原样的，只能看到点点血迹。 就好像被黎家祸害的那些人，开始都激烈，后面逐渐了无音讯，再久点变成杳无此人。 那匹马停在堡寨门口，马背上的人把绳子切断，就这么把人扔在堡寨门口。 桀殊站在城门上，看到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尸体，他的眸光瞬间变得阴冷无比。 就算看不清躺在地上的尸体是谁，他也可以猜到那尸体跟他有关系，极有可能是月娘。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叫来士兵把扔在城门的尸体带上来。 很快，士兵带着尸体上来，看到面目全非的月娘，桀殊眸光深了深，他阴冷地看向北地的方向。 这笔账他一定会跟黎家算清楚！ 桀殊派人好好好安葬月娘，当即出兵突袭匈奴。 他满腔怒火，需要有人来承担，跟黎家合作的匈奴人就很适合！ 太叔瑱收到北地的来信，得知桀殊在黎家的眼线被黎员外拔掉了，死相惨烈。 与此同时，驻扎在堡寨的匈奴人遭受桀殊突袭死伤无数。 也算是个好结果，过不了多久这场战事就要结束了。 云天那边也传来好消息，他们跟黎远碰面了，几人相谈甚欢，就是黎远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太叔瑱不担心他们会出事，云天身边还有谢婉瑜给他的暗卫，在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在干荷叶的加持下，火药的防潮性能大大提高，甚至可以扔进水里再爆炸。 这个发现让他们很是高兴，庆功那晚，太叔瑱也多喝了几杯。 宋复礼几人喝得脸色发红，勾肩搭背好不热闹。 太叔瑱跟谢婉瑜坐在一起，他看着眼前他们欢歌载舞，歪头看向谢婉瑜，眼里满是柔情。 “喝一口吗？”他酒杯递给谢婉瑜，谢婉瑜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热辣的酒入喉，呛得她咳了几声，呛得她面色绯红，就连脖子也红了。 她感觉喉咙跟脸都火辣辣，很是呛人，她抬手在脸前扇了扇，试图把那点热气散开。 看到她这个模样，太叔瑱心情大好，抬手把剩下的酒喝完。 这酒跟她们在京城喝的果酒不同，军营里的酒都是烈酒。 不会喝酒的人，只要喝上一口便会醉倒。 谢婉瑜谈不上不会喝酒，却也没喝过这么烈的烈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还喝了几口。 等太叔瑱喝完那碗酒，谢婉瑜感觉有点晕呼呼，看着太叔瑱似乎在晃。 她抬手指着太叔瑱，用力眨了眨眼，企图看清他的脸。 却发现她越是用力眨眼越是看不清他，她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管她怎么努力，太叔瑱都是越来越模糊，晃得越来越严重。 “你，不要再动了，我，快要，看不见你了。”她说出的话自己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张口就是一股酒气。 知道她喝醉了，太叔瑱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在她泛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回去睡觉？” “不要，想喝酒。”谢婉瑜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抬手就想把那聒噪的东西赶走。 可她不管怎么赶，那东西就是不走，还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实际上，那都是她喝醉了幻听，太叔瑱只说了一句话便把她抱回去休息。 宋复礼看着太叔瑱把人抱回去，不由咂舌。 要是在几年前，有人跟他说，王爷栽在一个女人身上，他肯定不信。 不说他不信，王爷估计也不信。 “宋大人在看什么，快来继续喝！” 他们窝在这个鬼地方这么久，好不容易成功，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这里，想想都觉得激动！ 今夜高兴，一定要喝个尽兴，一醉方休！ 谢婉瑜还不知道自己喝醉了，她感觉自己晕呼呼，好像站在云端，轻飘飘的，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让她有些难受，她挣扎着想要从云端下来，回到地面。 她发出不舒服的呻吟，手脚极其不安分。 双手胡乱撕扯着衣裳，双腿不停地乱蹬，好似有什么东西烫脚一般。 太叔瑱把她放到床上，她呢喃着在床上翻滚，外衣被她扯下，里衣也被她扯得松垮垮，胸前的风景一览无遗。 看到她如此行径，他有些庆幸，在感觉到她喝醉后，把她带回来。 他不敢想她当着众人的面，扯衣裳的场景。 以后还是不能让她碰军营的酒为好。 第743章 肉麻 谢婉瑜清早醒来，感觉头疼欲裂，感觉好像被人强行塞了什么东西进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眼皮子也是千斤重，怎么睁也睁不开。 她拍了拍发疼的脑袋，刚要开口说话，发现喉咙干巴巴，说不出来。 她挣扎着起身，想倒杯水润润喉。 刚掀开被子，太叔瑱从外面进来，看到谢婉瑜的动作，他快步上前搀扶她坐下，给她倒水。 喝过水后，谢婉瑜感觉喉咙舒服许多。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看了眼天色，外面灰蒙蒙的看不出什么时辰。 “午时。” 听着太叔瑱的话，谢婉瑜轻颔首，看来今日应当是下雨了。 想着，她察觉哪里不对。 现在就午时了？她一觉醒来到午时了？ 见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太叔瑱挑唇笑了笑，轻轻点了下她额头。 “军营的烈酒对你来说，还是太烈了些，下次可别喝了。” 谢婉瑜抱着脑袋，仔细回想昨晚发生什么事。 记起她没在众人面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谢婉瑜不由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心虚地看着太叔瑱。 虽然是没做出什么丢脸的事，但可劲折腾了太叔瑱一番。 她放下茶杯，拉着太叔瑱的手小声嘀咕道：“知道了，下次再也不喝了。” 喝酒误事！ “今日下雨，那些火药怎么样？” “还可，已经往堡寨运去了，晚上我会跟着最后一批人回去。” 谢婉瑜勾着太叔瑱的手，她没有看他，而是把玩着他的手指。 听到他的话，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仰头扯出一抹笑容看着他。 “没事，你回去吧，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再一起回京都。” 看着谢婉瑜的笑颜，太叔瑱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这一战结束后，或许有一段时间还不能回京都。” 闻言，谢婉瑜笑容微滞，不解地看着他。 为何打完仗还不回京？ 太叔瑱反手牵住谢婉瑜的手，他手指看起来修长又整齐，指腹处却满是茧子。 他用粗粝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擦着。 谢婉瑜的手背细嫩光滑，肌肤如雪，让人爱不释手。 跟他粗糙的手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想把边疆其他几座城池收回来。” 他这话宛如晴天霹雳，在她心里辟出一道口子，震惊不敢置信等复杂的情绪翻涌而出。 “这么突然？” 其实不算突然，她大约也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也在为他要做事情做准备。 当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她还是震惊了。 她想抽回手，却被太叔瑱死死地捉着。 他幽幽叹了口气，把她拉起来，他一个转身坐在椅子上，把谢婉瑜拉进他怀里。 “你知道的，如果不收复那些城池，我心里不安，边疆的人也会再犯。” 他拉着谢婉瑜的手，在她手背上来回磨蹭，蹭得她手背的肌肤微微发红。 看到那一点红，太叔瑱眼睛变得幽深起来，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击退匈奴人就往边疆去吗。”谢婉瑜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嗯，此次战役过后，我们会往边疆去。” 此事无法隐瞒，与其让她从旁人口中知道，还不如他亲口告诉她。 “好，那我先到边疆去。” 太叔瑱还在磨蹭的手顿了一下，他眉心微微皱起。 “边疆比这里还要危险，你到时候跟着岳母回京都，等我凯旋归来后，我们要个孩子吧。” 最后一句话，像是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在哪里，我在那里，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但是，我要留在你身边。” 谢婉瑜转身一脸正色地看着他，她明亮的眼睛里带着坚毅跟认真。 她不是开玩笑的，她真的要跟他在一起。 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太叔瑱嘴角微扬，眼里带着宠溺的光芒。 他重重点头轻声说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谢婉瑜心情很好。 她窝在太叔瑱怀里，靠在他肩膀上，在他脖颈处亲了一口，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月事结束了？”太叔瑱抓着她的手，让她看着他的眼睛，哑声问。 他的眼眸中充斥着无尽的欲望，阴沉中带着柔情，让人想要沉溺其中。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她如此挑逗，太叔瑱哪里还忍得住，他一把抱起谢婉瑜，抱着她往床上走去。 他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居高临下看着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使他那张生硬俊毅的脸庞也柔和了几分。 他俯身在谢婉瑜身前，慢条斯理解开外衣，他把外衣丢到地上，接着解开里衣。 这带有冲击力的一幕落在谢婉瑜眼里，她感觉血脉喷张，有什么东西往鼻子喷涌而来。 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太叔瑱哪里能让她逃避，他扯开里衣，双手撑在床上。 靠近她耳鬓厮磨，以此逼迫谢婉瑜睁眼。 “你不看看我吗，我今晚就要离开了，我离开后，你会想我吗？” 听着太叔瑱沙哑低沉的话，谢婉瑜双目紧闭，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见她不说话，太叔瑱轻笑一声，勾住她下巴，让她的脸正对着他。 “你真的不看看我，这次别过，不知道什么才能再见。” 随着他声声缠绕，谢婉瑜还是睁开了眼眼，对上他玩味的眼睛，她娇羞地捶打他胸口。 “你什么变得这么坏了。”还有点肉麻。 这么久，不知道他从哪里学到这些，这些话让人听着就羞涩不已。 见她面色绯红，害羞到眼睛扑闪，不敢睁眼看她。 是他的错，恢复记忆后一直在北地。即使她到了北地，两人依旧分居两地，平时难以见面。 想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悸动，对着谢婉瑜的唇亲了下去。 两人在营帐呆了一天，就连饭都是在营帐吃的。 太叔瑱要离开时，谢婉瑜强撑着困意起身送他。 看着她困倦的样子，太叔瑱很是心疼。 早知道就不折腾这么狠了，“你要不还是回去再歇会儿吧。” 第744章 别离 “不了，等送完你，我再回去补眠。”谢婉瑜低头拉着他手，心里很是不舍。 她听说薛雪柠到堡寨找萧璟了，不知道她能不能也到堡寨去？ 等回头她问问桀殊，她也想陪在太叔瑱身边。 见她坚持，太叔瑱也没有强求她回去，左右不过一盏茶功夫。 宋复礼跟着太叔瑱去堡寨，梁锦芝回到北地留在谢婉瑜身边。 谢婉瑜不放心太叔瑱，恳求洛神医一起去。 洛神医冷哼着扫了她一眼，“就算你不说老头我也是要去的。” 这人老了之后没什么追求，就想医术更上一层楼。 当初她正是看出这一点，以榆林山多患者，且多是断手断脚之人，他才跟着过来。 榆林山没，但他相信堡寨肯定有不少！ 打着这个主意，堡寨是必去不可！ “明煊就留给你了，还有云天那两小子，该使唤还是要使唤，不然他们去科举了，就没人使唤了。” 听着洛神医的话，谢婉瑜有些哭笑不得。 他早些时候不是还心疼他们老是使唤云天他们，现在又让她使劲使唤。 洛神医也知道自己说的话矛盾，不再多言挥着手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太叔瑱骑着马走到前面，他望着谢婉瑜，所有的话都藏着眼眸深处。 目送他离开后，谢婉瑜打了个呵欠转身回去营帐睡觉。 她美美睡了一觉，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听到里面传来动静，月柳端着水进来侍候她洗漱。 “今日可是要下山？”洗漱完，月柳问谢婉瑜。 谢婉瑜摇摇头，云天他们还没有回来，暂时先不下山。 也不知道云天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正想着，梁锦芝拿着一封信快步进来，他面带喜色把信交给谢婉瑜。 “好消息，云天他们成功策反黎远了。” 听到这个消息，谢婉瑜快步上前拿过信，她快速看了一遍，信里面详细写明了他们如何策反黎远。 黎远又是如何用计使他们相见。 看到这些，谢婉瑜眉心微动。果然她没有看走眼，他们两个大有作为。 “你现在带着他们赶去跟将军他们汇合。”谢婉瑜不曾在外人面前称呼太叔瑱名字。 在京都便称之为大人，在北地便称之为将军。 云天他们在信中说了，黎远被他们策反后，便集合所有士兵随时听令，调往北地。 “是！”梁锦芝没想到他们两个真的能策反黎远，在之前他不是没有试探过黎远。 从片言只语中，他可以看出此人心有城府有勇有谋，不像是个会出卖主子的人。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犹豫，他迟疑一瞬，还是决定提醒谢婉瑜。 “夫人，我们要不要再考察一番，要是他们迷惑我们，到堡寨后跟匈奴人里应外合，那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担心，你们主子也不是吃素的。”是人是鬼牵出来看看便知。 要是一直让他们躲在背后，才是真的测试不出他们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梁锦芝听了谢婉瑜这番话，觉得十分有道理。 是人是鬼，主子看一眼便清楚。 梁锦芝领着一队人马往黎家军方向去。 云天看到他过来，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他们这么快派人过来了。 他把黎远给他的兵符交给梁锦芝，“这是他们的兵符，黎远说这些兵认兵符不认人。” 他是不信的，要是只认兵符，那要是兵符被人偷了去，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梁锦芝也是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黎家军正规到如此地步，还有兵符。 他拍了拍云天肩膀，看向常鸣，“二位辛苦了，夫人等你们回去，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听到这话，云天嘿嘿一笑，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现在回去准备赴京赶考，走水路说不定还能赶上。 梁锦芝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早就安排好了。 “你们届时回到北地跟着谢家商行的船队前往京都即可。” 水路比官路可是要快出一半的时间，不过有些人不适合走水路。 比如常鸣。 他听说要走水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胃开始波涛汹涌。 “我们就先回去了。”看到他脸色不好，云天知道他想到走水路的遭遇，赶忙把人带去。 梁锦芝看到他那个模样，大约猜出他晕船。 到时他要提醒夫人，让谢公子帮忙制作一些晕船药丸才行。 等他们回到，常鸣已经恢复过来了。 他们也不过多寒暄，早早收拾东西回去北地。 只是看着还没吃完的东西，谢婉瑜有些头疼。 他们也没想到他们只来了几天便要返程。 “带回去吧，反正也没坏。”都是干粮，再放一段时间也不怕。 “只是，这天气下山怕是不好下。”天黑黑的，瞧着像是要下雨一般。 谢婉瑜看着这个天色，想到太叔瑱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堡寨没有。 随即又想到他们下山时，还好没下雨。 “只要不下雨便不怕。”不过就是天黑了些，不影响。 云天觉得也是，只要他们赶在下雨前，下山就好。 可事与愿违，他们在下山途中下起了暴雨。 他们被迫停在半山腰，寻了个地方躲雨。 “夫人，这里有座草屋。”云天他们在四处转悠，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座草屋。 看那草屋的样子，有段时间没人住了，不知是不是附近的村民上山砍柴打猎休息的地方。 谢婉瑜进到草屋，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里面简单的摆设，看起来就跟云天猜想的一般。 但她敏锐地察觉到里面的不同，这里一应俱全，不只是休息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简单的休息，只需要铺一张床，荒郊野岭的，也不会费心思准备灶台。 听着谢婉瑜的话，他们才发现屋里还有个小灶台。 “夫人的意思是，这里是有人住，还是长期居住在这里。”常鸣扫视着四周，试图从屋子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谢婉瑜点点头，眼尖地看着满是蜘蛛网的床上有一封信。 “那里有封信，你们看看。” 顺着谢婉瑜的目光看去，他们果真发现了一封信。 看着信封的颜色，这信留在这里的时间不短。 第745章 科举 看到信里面的内容，谢婉瑜眉头微挑，把信递给云天他们。 倒是没有想到这里原来还是匈奴人住过的地方，那人留在这里是为了监视黎家军。 这封信是准备送往匈奴，告诉他们单于，黎家私下养的兵，数量跟他们说的对不上，担心情况有变。 不知为何这封信没有送出去，那人也不见了。 谢婉瑜在心里想着，眼睛却没停下，她四周环视着，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她从屋内走到屋外，看到门框边上有点点红色，她蹲下仔细看着上面的颜色。 察觉她的动作，月柳上前阻止她，蹲下检查。 月柳仔细看了几眼，起身看向谢婉瑜。 “主子，那是血迹。” 血迹。 谢婉瑜看着那点点血迹，轻颔首又看向其他地方。 她又在门口看到几处地方留有血迹。 看来那人是被人灭口了，杀他那人也不知是黎家的人还是其他人。 谢婉瑜若有所思地看着屋内的摆设，又看向云天手上的信。 那信也不知为何还留在这里。 收回思绪，谢婉瑜让他们就地休息，等雨停后再下山。 也不知是云天运气好，还是他运气不好。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靠下，刚靠下，便传来轰隆的声音，随着一声喀嚓声，云天失声尖叫的声音也跟着传进他们耳里。 “我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还有机关！” 云天掉进一个地洞，地洞里还有火把，把整个地洞照得通明。 他揉着屁股小声抱怨着，愤愤不平地查看四周。 看到这地洞里还有一面书架，上面还有一张舆图，他脸色微变，对上面的人喊道。 “夫人！这里有发现。” 听到这话，谢婉瑜看了月柳一眼，月柳抱着她从地面来到地洞。 看到里面被火把照得通明，甚至比地面还要明亮。 她扫视着四周，看到书架上的舆图，她眸光微闪，看了眼月柳。 月柳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朝书架扔去。 那书架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 月柳上前把舆图拿下交给谢婉瑜。 云天翻看着那书架上面有什么东西。 上面都是一些游记，还有一些医书跟大琰朝的风土人情，还有一些匈奴的杂书，以及匈奴的舆图。 “不愧是匈奴的细作，舆图都藏了两张。” 云天嘴上嘟囔着，把舆图带走。 回到地面，谢婉瑜摊开挂在书架上的舆图。 “这是我们北地的舆图。”只一眼，常鸣便认出这是北地的舆图。 他指着上面标出的地方对谢婉瑜说：“这是神牛山，旁边是榆林山，再过去就是大峡谷，接着就是匈奴地界。” 舆图上除了标记的几个地点，在河边还有几个标记点。 “看来他们不止想走山路，横穿大峡谷，还想走水路入城。” 走水路要是没人领路，他们肯定进不来，所以那批人极有可能已经通过黎家进入了北地。 “那批人想来已经让谢将军铲除完了。”谢婉瑜想到他们之前的动作，戏谑道。 听着她的话，他们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笑道：“可不是。” 他们应当是先从水路进入北地，后面发现走水路这条路行不通，才改为山路。 也就是说，走山路是他们第二个计划，也是万不得已的计划。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会是太叔瑱，把他们的人连根拔起，盯着他们，让他们动弹不得。 他们才选择了山路这条极其危险的路。 不知道这两条路行不通，他们还有没有其他计划。 “这份舆图，从未没见过，但从上面的文字来看，应当是匈奴那边文字。” 常鸣看着上面的文字，再看舆图上的地形，跟他们大琰朝有所不同，应该是匈奴那边的舆图。 听到可能是匈奴那边的舆图，谢婉瑜的眼睛亮了亮。 要真是匈奴的舆图，那对太叔瑱来说，肯定是份好东西！ “月柳，你快快把这份舆图送给将军。” “先让我临摹一份。“常鸣对匈奴的舆图很感兴趣，他兴致勃勃地拿出笔墨当场就要临摹。 “对对对，让他临摹一份，让我们也研究研究。”云天在旁附和着，担心他们等着急，他又加了一句。 “常鸣很快的，他临摹舆图不过半个时辰即可。” 谢婉瑜听了他这话，有些诧异，倒是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手法，如此迅速。 说不定以后也是门独门手法。 正说着，常鸣已经开始临摹。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匈奴的舆图，那双眼炯炯有神，明亮无比。 他下手迅速，他看一眼那舆图能画出个八分像。 大家看着常鸣都不敢说话，呼吸也放缓了几分，生怕打扰到他。 很快半个时辰便过去了，常鸣把笔放下。 谢婉瑜看了一眼，他临摹好的舆图跟原先那份相差无几，他甚至把字也临摹上去。 月柳看了眼舆图又看了眼他，啧啧称奇。 “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倒是我小瞧了你。”要是她有这份本事，以后做任务就不会暴露那么快了。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常鸣，眼神炙热，看得常鸣一阵恶寒，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想避开她炙热的目光。 “你吓到人家了。”谢婉瑜见常鸣害怕地看着月柳，推了推月柳示意她收敛一点。 “抱歉，我就是太激动了，我只是想着你要是暗卫就好了。” 可惜了，他现在年纪大了，科举可能还行，但做暗卫，难！ 常鸣听了她的解释，点了点头，“那份舆图可以带走了。” 所以，快走吧，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他了。 云天在旁看到他这个神情觉得很好笑。 他揶揄地看了常鸣一眼，招来他一记白眼。 月柳惋惜地拿着舆图走了，临走时，她回头看了常鸣一眼，看得常鸣头皮发麻。 等她走了以后，常鸣来到谢婉瑜身旁小声道：“她不会真的想我去当暗卫吧。” 他可当不来暗卫，他打小肩不能抬手不能提，让他当暗卫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放心吧，她不会让你去暗卫的。” 谢婉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身型不错，但是当暗卫还是差了些，还是老老实实科举吧。 第746章 戳心 “小谢夫人那眼神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常鸣低头看了眼自己，总觉得谢婉瑜那眼神似乎在说月柳看不起他这身型？ “她可能觉得你去当暗卫还不够格吧。”作为他的好兄弟，云天最是懂得如何戳他心。 不想常鸣一点也不觉得戳心，反而觉得无比庆幸。 “还好，还好她看不上我，不然我就要去当暗卫了。”只要想到月柳那炙热可怖的眼神，他就觉得可怕！ 云天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那表情像是在看傻子。 常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 “雨停了，我们先下山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与刚才那一脸害怕的人仿佛判若两人。 看出他是真的害怕月柳那眼神，谢婉瑜心里发笑。 没想到他成熟稳重的外表，还隐藏着一颗脆弱的心。 他们很有默契没有提刚才的事，收拾东西下山。 这两天阴雨绵绵，回到北地那雨水滴滴答答还没停下。 因着阴雨绵绵的原因，明明已经到三月中旬，这天气还是有点冷。 金氏她们特地翻出前些日子刚收回去的棉衣。 她们婆媳二人坐在屋檐下听雨喝茶，好不惬意。 门童小跑进来传话，“夫人，小姐回来了。” 她们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们还以为她又要出去大半个月才愿意回来，没想到才几天就回来了。 钱氏细想一下，笑道：“也是该回来了，再过不久就该春闱，那两个孩子该回来参加科举了。” 金氏一听，是这个理，在北地这里整日足不出户，倒是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记。 她拍了拍脑袋笑着道：“看我这脑子，险些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小妹此次回来，那两个孩子想来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她跟金氏说着，转身又吩咐丫鬟。 “来人，收拾出两间屋子来。”之前谢婉瑜跟她们说过，他们要随着谢家商船去京都。 “嫂子，不用了，他们今夜要回去，明日再过来。” 谢婉瑜带着他们两个进来，朗声对钱氏说道。 云天跟常鸣作揖行礼，与她们打招呼。 听到她的话，钱氏嘴角微扬，眼里带着笑意，“好，只是这时间这么紧，再回去，会不会太赶。” “左右不过一炷香时间，这一别可是有小半年见不着，还是让他们告别父母。” 这点倒是钱氏没考虑到，她闻言连连点头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谢婉瑜听到这话也是一笑，“嫂子才是考虑周到，舟车劳碌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理是这个理，他们回去拜别家中长辈也是头等大事。 几人说说笑笑，丫鬟端来糕点茶水，让他们垫垫肚子。 知道他们赶着回去，金氏她们没有留他们用膳。 “你那丫鬟呢？”没见着月柳跟他们一起回来，金氏有些好奇。 “她替我送东西给无双了。”她们还不知道太叔瑱身份，在家中长辈面前，她还是称他为无双。 说起来，金氏才发现太叔瑱也没跟着回来，她只记得月柳，倒是把他给忘了。 谢婉瑜揶揄地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问，你怎么只记得丫鬟，连自己女婿没回来都没发现。 这也不能怪金氏，他们夫妇向来鲜少一同出现，她忘记也正常。 见她们母女在交流感情，钱氏也没打扰她们，转身去了厨房，看看今晚吃什么。 上次她回来便瞧着瘦了不少，今日回来发现那脸色看着还不错，就是没什么肉。 上次她来去匆匆，没能让她好好补补，从今日开始，她要好好给她补补才行。 等明煊回来，再给她搞点药膳补补。 在前厅跟金氏说话的谢婉瑜感觉鼻头发痒，猛地打了几个喷嚏。 “我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闻言，金氏好好打量着她，摇头道，“不是，估计有人在背后念叨你。” 谢婉瑜摸了摸鼻头，这样吗，会是谁在背后念叨她呢。 念叨谢婉瑜的钱氏正在厨房吩咐丫鬟今晚准备什么晚膳。 用过晚膳后，常鸣派人送来一份东西。 谢婉瑜打开发现是他临摹的匈奴舆图，还夹着一封信。 信上说，他给云天也送了一份，他们镖局的人常年走镖估计用得上。 她要是对匈奴有想法的话，也可以利用这张舆图在匈奴行商。 他考虑得倒是妥当，她对匈奴没兴趣，云天想来兴趣要大些。 如她所想，云天拿到舆图第一件事便是叫来镖局的人。 何明看到他手上的舆图，眼睛发着精光，神采奕奕看着他。 “少东家这舆图你从哪里来的？”他拿着舆图爱不释手，恨不得把舆图记在脑子里。 “偶然从朋友手上得到的，你能不能看懂这上面的字？”说完，他才发现自己问了蠢问题。 何明是北地人，祖祖辈辈都在北地生活，就算走南闯北，也少有接触匈奴人，怎么可能认识匈奴文字。 不想何明嘿嘿一笑道：“我不会，不过我们镖局有人会。” 早十几年，匈奴跟大琰朝的关系还没这么紧张，两国也有往来，不少匈奴人在北地生活。 故而两族便有人苟合，没错，就是苟合。两国形势没那么紧张，不代表着两族可以联姻，他们的结合在当时是不允许的，当然，现在更加不被允许。 那人便是大琰朝的人与匈奴人生下的孩子，他娘亲是大琰朝人，他爹是匈奴人。 在他七岁那年，两国战事爆发，他爹被赶出北地，回了匈奴人。 他则留在北地与娘亲生活。 他们母子的身世不被世人所接纳，更让人厌恶。所以他们在北地的生活很不如意，从他爹离开后，便早早出门打工养家。 好在他随了匈奴人，比北地人的身材要高大许多。 虽然遭受了诸多不平，也安然活到了成年。 再后面遇到他们镖局的人，从此跟他们一起闯荡。 “老六他爹身世应该不错，识几个字，连带他也跟着识了几个字。”何明看着上面的字，想着带回去给他认认。 继而想到一来一回太麻烦了，对云天说：“要不让少东家派人把他叫来，看看认不认得这几个字？” 第747章 破译 云天觉得可行，派人到镖局把老六叫来。 老六来到云家，有些拘谨地看着云天，担心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少东家亲自找他。 他无措地站在门口，八尺高的汉子双手无处安放，只好紧紧抓着衣摆。 见他这么腼腆，云天笑了笑，“放轻松，我今日寻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闻言，老六瞪着眼睛望着云天，似乎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何明知道他性子，在旁附和着，“是这样，我们想请你帮忙看看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老六又是一惊，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不认识几个字，我怎么可能帮得上忙，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搞错，找的就是你，就是这几个字。”云天把舆图拿出来，指着上面的字问他。 老六一看，这几个字不是匈奴的文字吗？这舆图地形瞧着也不像是他们北地的舆图，难不成是匈奴的舆图？ 他心里好奇，却也没问出来，只是仔细看着那几个字。 “这舆图上面的字是在说这舆图是他们匈奴人的舆图，不得传给外人，否则杀无赦。”老六看着那几个字对他们说道。 他看了他们几眼，又继续解释下面的文字。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上面的地形是哈都部落的舆图。” 哈都部落就是马永利他们所在的部落。 看来那草屋的人是马永利的人。 知道上面的意思后，何明让他先回去。 “那少东家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他话是这样说，眼睛确实直勾勾盯着舆图看。 知道他想要那舆图，云天嗤笑着把舆图扔给他。 反正他要来也没什么用，本来也是要给他的。 拿到舆图，何明心情大好，连连说了几句好话，抱着舆图离开。 有了这舆图，他们想要去匈奴就好办多了。 别看他们有自己的镖局有自己的商队，但匈奴的舆图，他们是没有记录的。 匈奴人居无定所，牛羊走到哪里是哪里。 只有几个繁华之地，才会长久住人。 那些地方又怎么是他们这些人能去的，他们只能在边缘徘徊，进不得重要之地。 故而，他们连个像样的舆图都没有。 现在有了这张舆图，往后他们行事都要方便许多。 老六还说了，这上面还有他们移动的轨迹，以及他们去过的地方。 他们匈奴人在搬迁时会留下代表他们的痕迹，那些痕迹在舆图上有体现，也可以根据这个方式找到哈都部落的人。 云天知道这个消息后，转身去了谢家。 听到云天过来，谢婉瑜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他怎么会过来？ 见他神色着急又带着喜色，谢婉瑜瞬间有个猜测，兴许跟舆图有关。 “等下吧，等常鸣过来，再说。”他说着，让谢婉瑜把她的舆图拿出来。 谢婉瑜不明所以，还是把舆图拿了出来。 很快常鸣也跟着到了，他看着云天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 云天摊开舆图指着上面的地形对他们说：“这些是他们曾经到达过的地方，这些是他们政治中心，而这里则是他们牧民所在的地方。” 听到他的话，谢婉瑜又惊又喜，惊的是他竟然知道这上面的含义，喜的亦是如此。 他把老六的话告诉他们。 谢婉瑜跟常鸣听罢，相视一笑。 “这也算是个人才，好好培养，指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我跟何明说了，以后走镖可以带上他，再不然让他随商队出发去匈奴。” 老六既然认识匈奴的文字，说不定也会匈奴话。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下巴看向谢婉瑜，“要不，把他给你们？他留在我们这里，也只是走走镖，发挥不了他用处。” 这个倒是，不过给她也没有用，还不如给太叔瑱。 太叔瑱身边能人异士也不少，放在他身边说不定也用不上。 她想了想看着他们，突然有个主意，“要不放在你们身边，学学匈奴语？” “我们？” “可以！”云天跟常鸣的态度截然不同。 常鸣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云天则少些兴致。 他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我可能不想呢？” 谢婉瑜跟常鸣扫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他的想法。 他的想法一点也不重要。 云天见他们直接把他忽略了，他伸手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板着一张脸，一脸认真道：“我真的不想。” “嗯，你不想。”谢婉瑜敷衍地看着他，无视他继续跟常鸣交谈。 就这样，他们决定让老六跟着他们一同去京都。 云天心里不愿，还是派人回去叫上老六。 他不知道有个定律叫做真香定律。 表面祥和的北地百姓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平日里怎么过活，如今还是怎样过活。 鲜少有人知道王家最近出了件大事，那消失许久的王全不知道从哪里回来，提着刀冲进王家，把旁支的人全部都杀了，一个都不留。 官府派人过去时，正好看到王全在抹自己的脖子。 这个消息传得快，消失得也快。 谢婉瑜不在北地期间，秋高跟刘大也没有闲着，这北地的大小事都没能逃过他们耳目。 谢婉瑜不在北地时，他们偶尔也会给她传去书信，北地发生的大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姐，黎家最近大清洗，听说他们家最近传出一股恶臭，有传闻说他们在处罚下人，把那些人都……”秋高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她听到这个传闻后去过黎家，他们家附近确实散发着一股味道。 那味道闻着有些奇怪，像是血腥味，又不太像，可要说是什么味道她又说不上来。 她把自己的发现一并告诉谢婉瑜。 谢婉瑜轻颔首表示她知道了，继而看向一旁刘大。 刘大最近一直盯着青楼跟赌坊那边，这两边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小八卦倒是不少。 青楼少了王家的供应，头牌少了不少。不过最近有几家青楼有几个头牌长得还不错，浓眉大眼高鼻梁，瞧着不太像他们大琰人。 第748章 账本 “可有查出什么东西？” 刘大摇头，他在青楼跟了那么久，没有什么谣传传出。 谢婉瑜眉头微挑，没查到什么东西？藏得这么紧？ 她抬手让他们下去，让梁锦芝进来，派他去查青楼的事。 她也想试一下梁锦芝的能力。 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谢婉瑜抽空查了一下账本。 看着堆积如山的账本，她突然有些怀念沈瑾煜在的时候。 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否还在北地。 思及此，她晃了晃脑袋，继续看账本。 傍晚，她约见了几位掌柜，安排他们私下继续收购粮草。 并给其他地方的掌柜去信，让他们收购粮草。 这一来，让底下的人人心惶惶，担心要打仗。 “别傻了，要真打起来，东家还会在这里？她早就回京都了。” 有人听着他们的猜疑酸溜溜道。 人家可是京都人，相公还是将军。要真是打仗，她肯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早就回京都了，哪里会留在这里。 其他人听到他这话，觉得有道理。 东家一家子都还在北地，要真是打仗，她们肯定不会留在北地。 他们在心里如是想着。 却不想，不出两天，金氏跟钱氏让谢婉瑜安排回了京都。 收到这个消息的掌柜们瞬间懵了。 她们回去京都了？难不成真要打仗了吗？ 其他百姓看到此情此景也慌了，担心打仗，大家都囤了不少物资在家。 连带着北地的物价跟着上涨不少。 谢婉瑜听到秋高带回的消息有些苦笑不得。 这些人听风就是雨，这还没打起仗，他们就先乱起来了。 不过她也没有表态，梁锦芝那边查的事情也有眉目了。 她听了秋高的描述，直觉告诉她，那些头牌没那么简单。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头牌竟然都是匈奴人！ 这些人真的是想钱想疯了！竟然还敢把匈奴人带进来，就算是女子，那也不容小觑。 谁知道她们是不是经过特殊培训，是不是细作呢。 她给太叔瑱去信，告知他此事，又请县夫人到家里做客。 县夫人来到谢家，看到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宅子，心里很是羡慕。 他们老爷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带回几个女子，整日呆在后院，搞得后院乌烟瘴气，她是一刻都不想在家里呆着。 谢婉瑜先是跟她闲聊了几句，打探县老爷的近况。 县夫人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她听出谢婉瑜的言外之意，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回答她。 谢婉瑜也不在意，她跟县夫人闲聊，不过是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让她们看似更亲近些罢了。 “听说青楼最近来一批新人，那模样好生俊俏，是一等一美女。” 听到她这话，县夫人有些晃神，睁着大眼看她。 她在心里犯嘀咕，小谢夫人怎么会知道青楼的事情？难不成她也去过青楼不成？ “还有此事？我也不知道呢。” 谢婉瑜知道她不清楚，也不打算从她口中挖出什么来。 她只想从县夫人口中挖出县老爷跟此事有没有关系。 “听说县老爷喜爱美女，县夫人应该挺苦恼的吧。”谢婉瑜抬手亲自为县夫人倒茶，语气淡淡，像是不经意提起一般。 不管她语气多平淡，这话落在县夫人耳里，依旧很刺耳，像根锋利银针，狠狠戳在她心口。 她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干笑了几声，端起茶杯猛地喝了几口少。 “老爷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会知道，或许是也不一定。” 谢婉瑜看出她的不舒服跟不自在，她抿唇轻轻地笑了。 那双明亮的眼眸，看似不在意，轻飘飘地继续说：“那夫人还是要关注些好些，我之所以知道这事，是我底下有个掌柜就因为迷上那女子，现在闹着要休妻。” 她这话让县夫人心头狠狠一跳，突然就想到了县老爷最近的不正常。 他也不是没有抬过妾室回来，但那也只是一时新鲜，过几日便没了兴趣。 这次却有些不同，已经小半个月过去了，他依旧流连在那几个妾室的院子。 见她陷入沉思，谢婉瑜勾唇哂笑继续道：“听说那女子样貌出众，又极有手段，让那些男人欲罢不能，只想跟她们一起，沉迷温柔乡。” “县老爷要是没有遇上那些女子便好，要是遇上夫人还是要多个心眼。毕竟你家公子科举在即，家中可不能出什么事。” 她的话，一字一句像刀子一般狠狠插在她心尖。 要是再听不出来谢婉瑜话里的意思，她就白活了这么些年。 不管她想要什么，她这话是实打实提醒了她。 不能继续放任县老爷继续下去，她神色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嘴上却挂着浅浅的笑意。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想起一件事，最近我们府上多了几个妹妹。我远远见过几次，那容颜跟我们大琰不同，那眼睛颜色有些不同，不像我们大琰人眼睛乌黑发亮的，她们眸色浅一些，那鼻子又高又挺，瞧着可好看了。” “那夫人可要多加注意了，那些女子手段穷出不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县夫人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对付那些女子。 这个消息看似没什么用，但只有知道内情的人知道谢婉瑜想要做什么。 她想打探此事跟县老爷有没有关系，如今看来跟县老爷大有关系。 说不定那些人还是经过他手进入北地。 “梁锦芝呢。”县夫人离开后，谢婉瑜独自一人在院子里静坐了一会儿，问月柳。 “他出去了，主子是有什么事吗？”自从梁锦芝来了之后，月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感觉她快要失宠了，她们主子好像更喜欢梁锦芝。 察觉到这一点，她有些失落，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夺回自己的地位。 知道梁锦芝出去了，谢婉瑜也没有继续找他，摇头道：“无事。” “主子有事，也可以交代属下。” 谢婉瑜听了她的话，意外地听出她心里的想法。 她笑眯眯地看着月柳，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月柳有些心虚。 第749章 随意 她那点小心思不会让主子看穿了吧。 想到这一点，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没事，我不过是想让他盯着青楼那些人，看看她们最近接触什么人。” 闻言，月柳点头记在心里等梁锦芝回来，再告诉他。 太叔瑱的信很快回了过来，知道他知道此事，里面混有她的人，她让月柳告诉梁锦芝青楼那边不用再盯着了。 月柳知道跟太叔瑱有关，也没有问为什么。 梁锦芝也跟太叔瑱在青楼的暗桩联系上，知道她们是通过县老爷还有黎家进入北地，目的就是迷惑北地的男子，到时候再利用这些人，打开城门。 谢婉瑜听完梁锦芝的话，有些感慨黎员外的脑子确实很不错，如果他的野心没有这么大，黎家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如今的黎家已经是在死撑着，强弩之末，他想借此翻身。 看出这一点，谢婉瑜准备给他送点礼物，希望他能喜欢。 秋月收到谢婉瑜的信，才想起，她最近忙着整顿清苑，忘记给她汇报此事了。 不只是青楼出现这种现象，就连小倌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她从客人嘴里得知，那些人身强力壮，让北地这些见惯了肤白貌美，柔弱的娈童。 看到如此健硕的男子也别具一番风情，一时间不少公子少爷迷上那些人，就连那些鲜少出现在小倌的人常驻小倌。 谢婉瑜看着秋月的回信，摸着下巴，她开始对那些人起了兴趣。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让人如此留恋。 知道谢婉瑜的打算，月柳苦着一张脸连连反对。 去青楼已经是犯了大忌，要是去青倌馆，她不敢想象，王爷知道了她会是什么下场。 “主子，你不是说要给护国将军写信吗，听说王爷准备奇袭，你若是有急事的还是尽早给他去信为好。” 谢婉瑜撑着下巴，瞥了眼镇定自若的月柳。 “不着急，突袭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况且她给桀殊写信，跟她去青倌馆不冲突。 “明日我们去小倌看看。”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月柳哭丧着脸，想劝谢婉瑜慎重考虑，见她去意已决，再劝也无果。 不得已，她找到梁锦芝，希望他帮忙出谋策划，看看能不能劝下谢婉瑜。 梁锦芝扫了她一眼，有些疑惑。 “为什么要阻止夫人去小倌馆？” “王爷知道主子去小倌馆，到时候会责备于我。” 听着她的话，梁锦芝古怪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毛毛的，有些发慌。 “王爷为何会责备于你？你的任务是保护夫人安全，不是干涉夫人自由，左右夫人决定。” 梁锦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出的话直插月柳心底，指出她问题所在。 他望着月柳眼睛眯了眯继续说：“我以为上次宋复礼提醒过你，你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你依旧如此。” 他这话让月柳有些难堪，她只是觉得王爷会因此生气。 那种地方如此复杂，也不适合主子去。 见她面露倔强很不服气，以为自己在为主子考虑。 梁锦芝不明白她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看来之前的教训对她来说还不够深刻。 “随便你，到时受罚别说我没提醒你。” 梁锦芝不想参与此事，在他眼里主子的话就是命令，他只需要执行，而不是质疑主子。 他冷眼看着月柳，负手而去。 望着梁锦芝的背影，月柳想起宋复礼说过的话。 两件事没有关联，他们说的话却是差不多，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服从主子的命令。 可她也是一片好心，担心主子，也担心自己。 夜色下，她咬了咬嘴唇，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月柳再不服气，再不希望谢婉瑜去，她还是换上男装出门。 见她不声不响地跟在身后，谢婉瑜嘴角微扬，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你要是不愿，可以留下，我让梁锦芝跟我去一趟。” 闻言，月柳心中大惊，连忙摇头险些跪了下去。 “属下并无不愿！” “既然没有不愿，你的脸色给我注意些。” 自从来到北地后，谢婉瑜对她们放纵了些，但这不是她们不服从命令的理由。 月柳对她的决定持有反对态度，甚至质疑她的决定，美名其曰，担心她安全。 这不是她想要的，如果她处于安全的环境，也不需要她跟在身边。 察觉到谢婉瑜态度变化，月柳越发心惊，她默默地跟在谢婉瑜身后。 来到小倌馆，她充当小厮的角色，挡在她面前跟老鸨交流。 小倌馆的老鸨也是名男子，他上下打量了谢婉瑜一眼，笑嘻嘻道：“姑娘，你们来错地方了吧。” 谢婉瑜听着他的话，眉头微挑，这个老鸨好眼力，如此都能看出她是个女子。 身份被拆穿，谢婉瑜也不觉尴尬，她勾唇笑了笑坦然道：“好眼力，我确实是女子，不过，你们这小倌馆只规定男子能进？” 像谢婉瑜这种的，老鸨不知见过多少，在这里，不知多少女扮男装的女子到这里寻欢作乐，故而他一眼便看穿谢婉瑜是女子。 他如此直白挑穿谢婉瑜身份，不过是因为她第一次来，让他有所提防。 “没有这种规定，不过，姑娘真要进来？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 听到他的话，谢婉瑜眉心微动，看来这里出的事不少，不然老鸨也不会说这话。 她给月柳一个眼色，月柳掏出银袋子，往老鸨掌心塞了一颗碎银子，对他说：“只要不暴露我们两个，其他不用你管。” 老鸨看到银子便两眼发光，他捏着银子，谄媚地笑道：“放心，二位今日可没来过我们这。” “不知客官喜欢什么样子的呢？” 拿了银子，老鸨心情大好，他笑吟吟地问她们想要什么样的小倌。 “你们有什么样子的？”谢婉瑜扫了一眼四周，这个时候人还不是很多，有几个喝得酩酊大醉地抱着面容清秀的小倌使劲亲。 她看到他们眉头微蹙，继而看向老鸨，“不要那种的，看着就没有力气。”说完，她凑到老鸨身边小声问。 “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强壮一点的？” 第750章 蜜语 老鸨听到她这话，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心领神会点头道：“有的，有的，等下我叫他们上去给你看看喜欢哪款。” 听到满意的答案，谢婉瑜给月柳使了个眼色，后者又往老鸨掌心放了一块碎银。 拿到银子，老鸨瞬间心花怒放，要问他们最喜欢什么，那肯定是银子！ “客官，你们这边请。”老鸨把她们引到二楼，谢婉瑜进去后，月柳守在门口。 很快老鸨便带了几个人上来，这些人里有眉清目秀的书生，也有年轻力壮的壮汉。 谢婉瑜坐在椅子上，抬手准备给自己倒茶，一个身高八尺男子腼腆地上前从她手上拿过茶壶。 拿走茶壶时，他的手指若有若无地碰到谢婉瑜的手，从她手背轻轻划过。 谢婉瑜看到他的小动作，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抬眸看向他。 对上她的目光，那男子腼腆地笑了笑，他的性子瞧着跟他矫健的身材不符合，给人一种视觉加心理的冲击力，让人对他有好感。 老鸨见谢婉瑜盯着他看，知道这姑娘被他吸引。他抿唇笑了，明知故问：“客官可是要这位？” 谢婉瑜浑然不知道自己这个表情落在他们眼里，就是看得眼睛发直，目不转睛盯着人家看。 那男子听到老鸨的话，对谢婉瑜娇羞地笑了。 这表情，这身段，要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定就心动了，可惜他遇上的是谢婉瑜。 她挑唇眉眼间带着几分满意，“就要这位了。” 老鸨看了男子一眼叮嘱道：“小鱼，你可要好好侍候。”他叮嘱完，又看向谢婉瑜，“客官要是觉得体验不好，也可以跟我说。” 说完，他带着其他人离开。 乌泱泱出去一片，整个屋子瞬间空旷许多。 谢婉瑜有去青楼的经验，她嘴角挂着淡笑，坐到那男子旁边，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玉石。 那玉石拿着感觉手感有点不对，她也没细看，拿过挑着小鱼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 看到她手上的东西，小鱼脸色爆红，根本不敢看谢婉瑜。 这个小模样，跟他的身材差别太大了，怪不得那么多好这口。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些男人了。 只是这东西拿着有些硌手，她低眸看去，看清那玉石，谢婉瑜神色一滞，宛如烫手山芋，恨不得扔掉。 当着小鱼的面，她还是强忍着膈应，慢慢把东西放下。 她已经看到小鱼的瞳眸，跟秋月说一样，眸色比大琰人要淡一些，像是琥珀色。 那双眼睛让他看起来楚楚动人，让人生出保护欲，又让人有种想要摧毁他的冲动。 两种想法在脑海冲击碰撞，相互矛盾。 小鱼看似腼腆，却很主动，他坐在谢婉瑜旁边，他想靠在她肩膀，让谢婉瑜拒绝了。 被她拒绝，小鱼有些难受，他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瞧着就心疼。 这小表情，换谁都扛不住！ “我第一次来，你让我缓缓。”谢婉瑜实在见不得他这个模样。 当然她也怕他起疑，小声解释。 听到她这话，小鱼瞬间破涕为笑，他没有再靠近她，只是陪她聊天。 只是单纯聊天，谢婉瑜还挺愉快。 小鱼不愧是他们训练出来的头牌，他很会聊天，只是简单一个眼神，他便知道你想要什么，完全把她的心拿捏。 “我们来聊聊天吧，我有点紧张。”谢婉瑜低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羞涩。 小鱼看到她这个模样，知道她是第一次到小倌馆来，温声说好。抬手给她倒茶，给她时间缓缓。 就这样，在谢婉瑜有意无意的伪装下，小鱼果真以为她什么都不懂。 为了不让客官反感，小鱼也没有对谢婉瑜有肢体动作，特别照顾她情绪。 不管跟他说什么，他都能接上一两句，不会让谢婉瑜觉得尴尬或者不快。 “说来，我还没有离开过北地，小鱼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 说起风土人情时，谢婉瑜靠在椅子上，双目失神地看着前方幽幽开口。 小鱼抿唇笑了笑道：“我也没有离开过北地，不过从其他客官口中听说过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四季如春的地方，有不是严寒的地方。” 他说这话时，眼里充满着向往，他也很想去那些地方看看，他不想再面对暴风雪，不想再饥一顿饱一顿。 他眼底的向往不过只出现一瞬，就那么一瞬便足够了。 “我们一定会去到你口中说的那些地方，等战事结束后，打败了匈奴人，我们就可以去其他地方了。” 谢婉瑜抓着他的手，满脸认真地看着他，语气诚恳深情。 听得小鱼耳尖发红，他腼腆害羞地看着谢婉瑜，对上她深情的目光，他又飞快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真挚的目光。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他低头小声问道，声音充满着不自信。 “当然可以，等战事结束后，我们大琰朝，肯定会恢复以往的繁华，届时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谢婉瑜再次提起战事，让小鱼心里有些不舒服，抓着谢婉瑜的手微僵，低下的头掩盖了他眸底一闪而过的寒意。 北地休想赢得此次战役，他们匈奴会踏平北地一举进攻，拿下京都。 这样他就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不管哪里！ 心思细腻的谢婉瑜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他们又不是木头人，就算经过训练又如何，在面对家国大事上，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情绪波动。 “可是，我真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我怕我会连累你。” “说什么傻话，我有的是银子，带你出去还是可以的，等我们领略过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后，我们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定居下来。” 她这话要是落在一般人耳里，兴许就有人信了，可是对面的是匈奴人，他内心毫无波澜，还有些想笑。 等他们单于踏平北地，看他们这群肮脏又无知的北地人能走到哪里去。 “你人那么好，我还怕亏待了你呢。”谢婉瑜想要拿个东西挑他下巴，眼角余光看到之前拿起的东西，不由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751章 问罪 真不愧是小倌馆，那种东西都有，看得她心里发毛。 没个称手的东西，她轻咳几声，只能作罢。 两个在屋里闲聊，小鱼也逐渐放松下来，偶尔还会跟谢婉瑜开几句玩笑。 再多便没了，他对自己的身世只字不提，倒是暗戳戳问过谢婉瑜身世，让谢婉瑜四两拨千斤地翻了过去，偶尔也会捏造一两个不痛不痒的谎话来打消他的疑虑。 一天光景就这么过去了，谢婉瑜意犹未尽地看着小鱼，不由发出了感慨。 “真想把你带回家，但是……”她幽幽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鱼看出她是个女子，以为她是个有家室的人，心里对她生起几分轻蔑。 谢婉瑜对此浑然不知，还对着他做戏。 从小倌出来后，谢婉瑜回到谢家，她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闭眼叫来月柳，让她通知青楼所有管事过来一趟。 她开设青楼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更多的信息来源。她们最近的做法让她很不满，消息过于闭塞，要不是有秋高在，她还不知道那些青楼的情况。 听到谢婉瑜召见她们，她们不由心里发慌，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她们在谢家门口碰面，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见大家都愁眉苦脸的，心里不由好受了些。 不是她们独自承受煎熬便好，多个人承担东家的怒火。 在她们过来期间，谢婉瑜洗了个澡，刚从耳房出来，正往书房走去，便看到她们进来。 看到谢婉瑜，她们忙福身行礼。 谢婉瑜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没吱声，直接推开书房门进去。 留下她们一干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秋月也跟着过来了，她看着那几个管事，在心里冷嗤了一声，率先抬步进去。 看着秋月孤傲的背影，她们几个心里不服气，但也知道人家真有手腕，不然也不会把青倌馆收拾得服服帖帖。 比小杨在时还要厉害，底下的人对她又敬又怕，对小倌馆的事一个字都不敢往外提。 “说吧，最近北地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谢婉瑜坐在椅子上，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沉声道。 听着她的话，她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开口。 风雪楼的老鸨雪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只是顾虑秋月在这里，又不敢开口。 秋月倒想开口让谢婉瑜给拦下了，“你们说。” “王家最近不是倒台了吗，被王全拿着一把刀把王家那些个旁支全都给杀了。现在青楼群龙无首，少了王家扬州瘦马支撑，隐隐有些落败，但是最近又有兴起的风头。” 雪月说着，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秋月一眼。看得秋月有些奇怪，她有话好好说，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呢？ 谢婉瑜也发现了此情况，她眉心微皱，右手放在桌面上，不耐烦地敲了几下桌面。 听得雪月心中一凛，继续开口道：“有传闻说那些人的货都是从青倌馆一个小倌引荐的，不过这些都是大家猜测的，没有人去验证过。” 她说完缩了缩脑袋，似乎有些怕秋月。 秋月没想到内情居然是这样，怪不得那老鸨一直盯着她，生怕说错了什么，引起她的不满。 “哦？此话可有依据？”谢婉瑜来了兴趣，也看了秋月一眼，秋月倒是平静，那张俊俏的脸若有所思。 “就是没什么依据才不敢说到东家面前，这些都是那些客官过来时随口一说的。” 她没说的是，那些人说得有理有据，听着就像是真的，但她不敢说。 现在东家提起，她才知道原来她们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哭丧着一张脸，东家不会怪罪她没有及时汇报吧。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没人敢抬头看谢婉瑜。 “秋月你怎么说？”谢婉瑜看向秋月，秋月摇了摇头，她并未说过此事，且她手底下的人都在她管控下，难以做出这种事，但也不是不可能。 “此事属下还需去查查。”要真是她的青倌馆出了问题。 她眸光一闪，迸发出一阵杀意。 感受到空气突然变冷，站在她身旁的人摸了摸手臂，心有所感似的远离她。 “其他人有没有要补充的？”谢婉瑜抬眸看向其他几人，语气淡淡道。 “就是最近县老爷到青楼的次数少了，不过多了几个生面孔，那生面孔每日都来，点的还是同一个人。” 其中一个老鸨，摇头之时想到了什么，突然皱眉道。 听着她的话，大家的目光不由都放到她身上。 被大家这么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姑娘是前不久刚进来的，样貌一般，就是身材有些高大，不是很受欢迎，就那几个客官比较喜欢点她。” 这么一说，老鸨才发现这其中诸多疑点，譬如那姑娘每次结束都不见疲惫，反而神采奕奕，那几个客人也是如此。 再譬如，那姑娘每日只见一个客人，她对此有些不满，那姑娘却能给她拿出银子来堵塞她的嘴。 一开始她以为是那些客人给她，现在想想，她的身份也是疑点重重。 听完她的话，谢婉瑜眉头微挑看向一旁的秋月。 “不碍事，到时一同查查。”听到秋月这话，她们神色微变，神情都有些不自在。 她这是要插手她们的事？ “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我只是调查那位姑娘，其他的不归我管。” “哪里话，我巴不得秋月帮忙看看呢，就我们楼里那些人，我都不想说，要是秋月愿意帮忙管管，我高兴还来不及。”雪月是个人精，她看出秋月的不高兴，连忙开口解释道。 其他人听到她这话，纵然心里不高兴也附和了几声。 谁让秋月现在是东家跟前的大红人，雪月都表态了，她们肯定也不甘落后。 谢婉瑜对这个不感兴趣，她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们一眼，眸底闪着冷意。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该说正事了。 看到谢婉瑜这个表情，她们知道正事要来了。 第752章 训练 雪月在心里犯嘀咕，猜想这应该跟东家问她们的话有关。 天地良心，她真的以为是东家派人做的，所以没有禀告东家。 “我倒觉得秋月可以给你们培训一下，省得你们都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听到她这话，她们心中一冷，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无言的威压在空气中蔓延，吓得她们大气都不敢出，个个都低头看着脚尖不敢说话。 看到她们这副模样，谢婉瑜冷哼了一声，眼底的冷意更重了。 “你们是不是见我不在北地，所以放肆了？” 她这话一出，啪嗒一声，她们几个慌忙跪下。 “东家，我们绝对没有，我们只是……” 她们只是什么？只是觉得此事可能跟东家有关，没有禀告东家也没有跟东家求实？ 这话她们自己听了都觉得是狡辩，何况是东家。 秋月冷眸看着她们跪在地上，那双淡漠的眼睛无悲无喜，她看着她们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对不起东家，是我们的问题，绝无下次，还请东家给我们一次机会！”雪月跪在地上，不敢看谢婉瑜，她目光死死盯着地面。 小杨犯下的事还历历在目，东家辞退后，小杨整日无所事事，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她托人给小杨找了个活计，勉强可以活口，当初的日子却是一去不复返。 她不想落得跟小杨一样的下场，她誓死跟随东家！要不是东家也不会有现在的她，东家可以说是她的再生父母。 谢婉瑜眼神犀利地看着她们，她们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谢婉瑜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如针般，让人坐立不安。 她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们。 书房如死寂一般，阳春三月天，天气还有点凉，她们后背生出一股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她们心里很是煎熬，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扰到谢婉瑜。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们心里涌起无尽的绝望，想起在没遇到谢婉瑜前吃过的苦。 她们不想再遭受以前受过的罪。 雪月忐忑地偷偷瞄了谢婉瑜一眼，只见她目光淡漠地看着她们，神情淡淡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察觉雪月的目光，谢婉瑜瞟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低头，不敢再看她。 雪月在心里直打颤，东家反应也太快了吧，她刚看过去就被发现了。 她好害怕，她想回家。 她偷偷瞄了眼秋月，秋月老神在在站旁边，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 看得雪月想吐血，知道秋月冷酷无情，没想到她如此冷酷无情。 秋月知道雪月在偷偷看她，她没有搭理。 她们这些人活该受罚，她们的准则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通知主子。她们知情不报，还以为是主子部署的，真是愚蠢。 秋月想到这里，忽然想起在此事上，她也犯了跟她们差不多的错误。 她眼神微变，看向谢婉瑜。 “主子，她们此次确实有错，何不让她们将功补过呢。” 想到自己没有及时禀告主子，还是主子提起，她才把此事告诉主子，心里有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求情。 听到秋月的话，雪月骤然松了口气，看来她也不是那么无情。 “起来吧，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就别怪我冷酷无情了。”谢婉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声音生硬冰冷。 听得她们膝盖发软，险些又跪了下去。 “请东家相信我们，绝无下次！”雪月带着众人表明忠心。 适才的沉默比凌迟更让人害怕，前者是对精神的折磨，后者是对身体的折磨。 谢婉瑜让她们先回去，秋月暂时留下。 “你可愿意去指点指点她们？” 她适才想了一下，秋月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有手段，让她调教她们最好不过。 秋月听到她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点头应下了。 主子的话就是命令，她们只需服从。 当雪月听到秋月把她们聚集在一起时，她才知道东家让秋月来培训她们。 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感觉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那不过是客套话，怎么就成真了？秋月瞧着也不愿意来培训她们，怎么就过来了。 “秋月，你不是还要查青倌馆的细作吗，怎么有空培训我们？” 秋月瞥了她们一眼，眸底闪着寒光，看得她们心底发冷，瞬间不敢吱声。 “不碍事，他们要收拾，你们……”她目光淡漠，话只说了一半，她们却全都听懂了。 青倌馆的人要收拾，她们也要收拾。 收拾一群是一群，两群也不碍事的，反正都要收拾。 发现这一点，她们心里有些不舒服，见雪月没说话，她们也只是在心里不忿，不敢说话。 谢婉瑜不知道她们那边发生什么事，她换上男装后，换了一家小倌馆进去。 那老鸨看到是个生面孔，多了个心眼，警惕性很高。 同样的说辞，这位老鸨没有给她带来匈奴人，而是带了几个北地人。 这点也难不倒谢婉瑜，就算没有见到匈奴人，从这些人口中也能打探一二。 她如法炮制，跟这人聊了一天，这小倌馆的人让她摸了个七七八八。 那人还不知道自己被套话了，还想着今日的客官人真好，没动手动脚的，只是聊聊天就有银子赚，真好。 接下来几天，谢婉瑜把北地的小倌馆都逛了一圈，最后来到青倌馆。 秋月得知谢婉瑜过来，给她安排青倌馆最好的厢房。 那厢房是专门为谢婉瑜准备的，这个厢房除了她，再无其他人进来。 “主子，今日过来可是为了细作那事？”秋月看到谢婉瑜过来，以为她为了细作一事而来，不免有些紧张。 此事刚有眉目，还需要再查查。 “不用紧张，我今日过来，是想看看清苑的小倌。” 闻言，秋月轻颔首，转身去安排人上来。 “记得把那人也带上来。”秋月听罢，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主子是想要亲自出手吗？ 谢婉瑜垂眸倒茶，心里想着桀殊这会儿应该收到信了，明日该有结果了。 第753章 写信 她没忘记给桀殊写信，只是不知道桀殊愿不愿意帮她这个忙。 桀殊自是愿意，他收到谢婉瑜的信，第一个念头便是堡寨还有个薛雪柠，她们要聚在一起，肯定有热闹可以看。 再就是，他很想看看太叔瑱在堡寨看到谢婉瑜的脸色，那肯定很精彩。 他不用想都知道谢婉瑜跟太叔瑱提过到堡寨，太叔瑱没同意，她才找到自己。 有好戏看，他肯定愿意。 拿到信后，他当即给谢婉瑜回信，告知她，他一定会好好给她寻一个好的院子。 谢婉瑜这边，她半靠在软塌上，单手撑着脑袋直勾勾盯着那男子看，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那男子被她直白又炙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咬着嘴唇，半跪在谢婉瑜跟前。 软塌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几个工具。 他偷偷看了谢婉瑜一眼，又看看了眼桌面上的小工具。 “客官可有看上什么小玩意儿？” 这几日谢婉瑜什么人没有见过，听着男子的话，她嘴角微扬，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素净的小脸未施粉黛，白白净净的像是个姑娘家。 男子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感觉眼睛一晃，心跳得飞快。 耳尖悄然升起一抹红色，那双眼睛不知道应该往哪儿看。 “你喜欢什么小玩意儿？”谢婉瑜倾身靠近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温热的鼻息打在他耳朵以及脖颈上。 引得他身子一阵颤栗，脸色也微微泛红。 看到他这副模样，谢婉瑜眉心微动。此人有点意思，不知是太会装，还是他本身就如此。 “我……我什么，都可以，主要还是看客官喜欢。”他往后面靠了靠，不敢离谢婉瑜太近，说话声音又轻又小。 见他如此害羞，谢婉瑜笑吟吟地拿起其中一个工具，挑眉问他，“你觉得这个东西怎么样？” 听到她的话，男子抬头飞快看了那东西一眼，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又悄然出现在脸颊上。 他如此容易脸红，很难让人不起挑逗他的心。 谢婉瑜如是想着，言行举止上也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 “那这个呢？这个会喜欢吗？再不然这个？” 在门外候着的月柳，听着谢婉瑜的话，心里已经免疫了。 这几日跟着谢婉瑜去了那么多青倌馆，看她从什么也不懂，到现在懂得如何挑逗小倌了。 她面不改色地看着前方，祈祷王爷不知道主子在小倌面前是这副模样。 小倌面色羞红地看着谢婉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脸颊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眼睛四处乱转就是不敢正面看谢婉瑜。 谢婉瑜见状也不再继续调戏她，而是拍了拍软塌，示意他坐到旁边来。 她撑着下巴，半靠在软塌上，笑眯眯看着他感慨道：“在其他地方见过那么多强健有力的男子，突然发现清秀的男子也挺好。” 小倌听到她这话，瞬间变得委屈起来，他的眼睛染上几分水汽，语气也带着些许哭意。 “看来客官去过不少地方呢。”见他这么委屈，谢婉瑜心一梗。 是个有手段的，就这小白花的模样，让人看着就心疼，谁还会去别家。 “不哭不哭，我不是第一次来清苑吗，后面一定来看你，不去看别人了。” 说完，她想到什么，突然皱眉看着他，犹犹豫豫道：“可是你这小身板，瞧着还行，可是会不会承受不住啊。”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似乎不相信他能承受得住一样。 她这话让小倌脸色微僵，瞪着眼睛看着她，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 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真让人怜惜心疼。 “别哭别哭，再哭我就走了。”如果是寻欢作乐的人看到他这模样，定是要心疼，可他遇到的是谢婉瑜。 开始看着还挺新鲜，再看就觉得心烦，没了哄他的耐心。 一听这话，那小倌立马停下哭泣，只是睁着眼睛无声地看着她。 饶是这样，谢婉瑜见了也觉得不耐。 可她也不敢说重话，生怕他再哭起来。 看来这次是栽了，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纵然如此，她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聊了一会儿。 月柳在门外听到谢婉瑜给她的暗号，敲门进去。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她面无表情看着他们，淡声道。 小倌听着她的话，呆呆地看向谢婉瑜，这就要回去了？ 谢婉瑜抱歉地看着他，“抱歉，我该回去了，不然我爹该派人找我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说完，她起身就走。 小倌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不是，就这么走了？这么快？他们还没开始呢！ 难道是他吓到他了？小倌抹了把脸，把脸上的泪水抹干，哪里还有刚才红鼻子的模样。 他眼底一片清冷，跟刚才判若两人。 谢婉瑜从厢房出来后，进了后院。 秋月亲自带着她进了后院房间。 “把你查到的给我。” 秋月忙不迭地把她查到的东西拿给谢婉瑜，她看着上面的信息，心里发出一阵冷笑。 果然好手段，藏得这么深，如果不是她们多了个心眼，就那点传闻，不知多少人都不当真。 “她们训练得怎么样？” 谢婉瑜把东西放下，抬头望向秋月问道。 “还行吧。”秋月迟疑了一下，最后回答道。 她们领悟能力不错，就是执行能力差了些，这也跟她们不服她有关。 不过没关系，刺头就该慢慢磨。 她现在也算是体验到了调训别人的快乐，就是付出的精力多了些。 但看到她们看不惯她，又要被她训练的样子，很爽！ 谢婉瑜听罢，没再多管。 至于那个小倌，秋月查到了表面的东西，再深层的东西，她想要查起来比较困难。 她不打算再让秋月调查，把此事交给梁锦芝。 不过人还是在清苑，还属于秋月的人，她的人，她自己看着办。 秋月得知谢婉瑜让她看着处理那个小倌，明白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从清苑出来，她转头进了附近的风雪楼，雪月看到谢婉瑜过来，她愣了一下，赶紧上前招呼。 第754章 闹什么 “我过来看看，你忙去吧。” 她说完在大堂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雪月见她没有要进厢房的意思，也就没有继续招呼她。 “听说了吗，隔壁梦乡楼又来了几个姑娘，听说那姑娘长得都很好看。” “听说了，就是那姑娘价格太高了，我们都看不到摸不着。” “那都是为了侍候上面的人，也不看看县老爷都多久没来了。” “估计用不了多久，县老爷就要出来了，你们没听说吗，县夫人最近闹着要回娘家呢。” 其他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还真的没有听说这个。 县夫人这是气极了？县老爷好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些年还把青楼当家，住了好几个月。 那会儿县夫人都没有说要回娘家，而是让长子过来请他回去。 这会儿怎么就闹着要回娘家？况且他们娘家能帮她什么？要真能帮早就帮了，又何苦等到现在。 不过就是做戏给县老爷看，要是再宠幸那几个妾室，她就要跟他和离！ 短短一句话，他们便想了许多，想到最后，他们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就算县老爷出来又如何？我们还不是见不着摸不到。” “话是这样说，但等他们享受完，不就到我们了，哈哈哈。”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谢婉瑜听到他们的谈话，猜到县夫人开始行动起来了，只是这样还不够，让她也来帮帮忙吧。 打定主意后，谢婉瑜坐到那几人旁边，插话道：“几位可是说最近很火热的那几个姑娘？” 突然窜出一个人问话，他们上下审视这谢婉瑜，看到她身上穿着锦衣，跟他们穿的麻衣不同。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眼底纷纷露出算计。 “你也知道那几位姑娘？” 看出他们几个眼里的算计，谢婉瑜佯装没看到，真诚地看着他们深深点头。 “我也是听别人说，这不是好奇，所以找了个地方进来看看。” “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就这方圆五里，就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姑娘。” “对，没错，问我们准没错。” “打探消息可是要付出点东西才行。”他们把谢婉瑜围起来，对她做了个手势。 他们大拇指摩擦着食指跟中指，明显就是想让她给点银子。 月柳见他们几个围上来，眸光渐冷，上来就要把他们拉开。 谢婉瑜几不可察地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管。 得了命令的月柳只得站在一旁干着急。 雪月也没有走远，瞧见谢婉瑜被几个男子的围住，她扯着手帕娇笑着走过来。 “几位客官，这是在说什么呢，大家都围在这里。”见雪月过来，其中一个男子一把抓住雪月的手，把她往怀里拉。 风月也没拒绝，就这么让他拉进怀里。 她靠在男子怀里娇笑道：“你可真坏，要是让你媳妇知道，肯定又要跟你闹了。” “闹，她敢闹什么，老子说一句，她敢出声？”男子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双手往雪月胸口袭去。 风月抬手拍了他一下，“你手脚放干净些，别老是偷偷摸摸的。” 男子听到她这话也不生气，抓着她的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其他人见了，纷纷起哄。 谢婉瑜淡眸看着一切，眼底闪着淡淡的嘲讽。 “你们在说什么，让我也听听。”雪月就这么坐在那人腿上，搂着男子的肩继续娇声问。 “还不是说那几个姑娘，我说你呀，还是跟人家接触接触，找几个新鲜的姑娘回来。” “就是，人家现在又有新的姑娘来了，你看看雪月楼，多久没有新人进来。”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接触那个人，我可以帮你问问，反正人是要给我们带来的。” 听着他们个个耍无赖的话，雪月咯咯笑个不停，勾着男子的脖颈。 “前阵子不是刚来了个姑娘，你们这么快就看腻了？” 那个姑娘便是她之前跟谢婉瑜提过有异样的姑娘，今日又有人过来找她，现在进去她房间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那姑娘，也就只有你会收，我看她，还不如回家看我婆娘。” 有人摇头嫌弃道，那姑娘瞧着身材不错，但是那样貌真不好看，看着她，还不如回家看自己的婆娘。 谢婉瑜听到这里，也想到了那个姑娘，她让梁锦芝去查了，暂时没什么眉目。 现在她在此，可以借此一探究竟。 “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让你们退避三舍，我倒是想看看了。” 经雪月一打岔，他们差点忘记想要找这人要点银子花花了。 他们看着谢婉瑜，不怀好意地笑了。 看到他们这个表情，谢婉瑜瞬间明白他们想要什么，她抬头看向月柳示意她拿出点银子过来。 月柳瞧着他们不顺眼，并没有给碎银，而是给他们掏了几个铜板。 只有几个铜板，他们也不嫌弃，收下铜板嬉皮笑脸地看着谢婉瑜。 “要想知道最好的姑娘去了哪里，那就要去梦乡楼了，最近的尖货都进了她们家。” “你要是不知道，我可以带你去一趟。”其中一个人笑嘻嘻看着谢婉瑜说。 雪月见状拍了他一巴掌，“你什么意思，你们怎么可以把我客人带去别家。” 见她有些生气，那人忙起身给她道不是，最后还贱兮兮补了句，“这不是人家对好看的姑娘感兴趣，你这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去别家也正常。” 他说完起身就跑，根本不给雪月对他出手的机会。 气得雪月猛灌了几杯茶方把怒火降下，“哼，下次老娘再也不给他留好看的姑娘了！” 其他人幸灾乐祸地附和着，旁边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嬉皮笑脸地打趣雪月。 雪月也不管他们，而是笑眯眯看向谢婉瑜问道：“客官可是心仪什么样的姑娘？” 谢婉瑜歪头看了眼在人群中穿梭的姑娘，沉吟道：“他们说的那个相貌不扬的姑娘可有空？” 听到谢婉瑜要去找那个其貌不扬的姑娘，惹得他们哄堂大笑。 “那姑娘不是长得不怎样，她真是不好看，你要去找她，还不如去找花娘。” 第755章 虚实 花娘样貌虽然不是很出众，但她花样多，不少客人还是很喜欢她。 谢婉瑜不甚在意地挥挥手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说的不好看的姑娘长什么样。” 其他人听到她这话，瞬间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不过就是跟之前那几个男子一般，想看看那姑娘到底多难看，最后还不是扶墙吐着出来。 这点也是雪月不能理解的，那姑娘虽然其貌不扬，但也不至于让人见着她就吐出来。 那几个进去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说，只一个劲地说不想再看到那姑娘。 久而久之，那姑娘的名声就这么打出去了，大家都不待见她。 若不是还有几个客人点名要找她，她也不会忍到现在。 只是最近她才发现这其中异常，东家点名要见她，应该就是为了一探虚实吧。 “现在暂时还没有在空，客官要是真想见她，何不再等一等？” 其他人听到雪月的话，又是一笑，勾着她肩膀戏谑道：“你真是不放过一个能做生意的机会，小伙子你还是听我的，那姑娘……” 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被雪月狠狠拍了一巴掌，瞬间老实了，喝得迷迷糊糊的酒也醒了一半。 他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忙跟雪月道歉。 这时，一个长相不扬的男子从二楼下来。 雪月看到那男子下来，对谢婉瑜使了个眼色。 谢婉瑜往后看去，看到一个身高跟北地人相差无几的男人迎面走来，只是他容貌比北地人要深邃许多。 细看倒是跟小倌馆那个小鱼样貌差不多。 她打量完那男子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放到雪月身上，雪月从那男子大腿上下来，扯着手帕对谢婉瑜说道。 “走吧。” 来到二楼，雪月先是敲了敲那姑娘的房门，又让人带谢婉瑜去厢房。 不多会儿，那姑娘抱着一把琴进来。 她进来时，谢婉瑜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那香气闻着让人极其不舒服，让人有种眩晕感，却又让跟前的姑娘那张脸在眼前放大。她明明离着自己几步远，却像是凑在她眼前。 “公子？”那姑娘见她似乎不舒服，往前一步，关切地看着她。随着她靠近，那股味道更浓郁了。 谢婉瑜挥手让她离自己远一些，那姑娘咬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往后退了几步。 那姑娘走远些后，谢婉瑜感觉呼吸顺畅许多。 “你就站在那吧。”谢婉瑜扶额，强压下那股眩晕感，在软塌上坐下。 那姑娘咬唇望着谢婉瑜，眼尾发红眼角带着点点泪意，让人心生爱怜。 可看到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只会让人觉得厌烦，一丝可怜之情都没有。 谢婉瑜有些头疼地摸了摸额头，这一看就是同个师傅培训出来，那强忍泪意，要哭不哭，楚楚可怜的模样，换了张脸。 那动作那神态皆是一模一样。 “别哭了，你身上带了什么香囊，让我闻着难受。”谢婉瑜感觉头脑清醒许多，毫不遮掩直指出她身上的问题。 那姑娘闻言，表情停滞一瞬，而后又委屈巴巴看着她，“奴家身上确实带有香囊，公子要是不喜欢，奴家把香囊扔掉便是。” 她话是这么说，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谢婉瑜似笑非笑看着她，那戏谑的眼神似乎在说，那你倒是把东西扔了。 见她没有丝毫怜惜之情，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把香囊从身上摘下。 “还有一个。”谢婉瑜靠在软塌上，嘴角挑着浅浅的笑意，眸底却闪着寒光。 她隐约感觉那些人不喜欢这姑娘，是因为她身上的香囊问题。 姑娘没想到谢婉瑜一眼便看出她身上带有两个香囊，明明在这里这么久都无人察觉，她是什么人？ 取香囊之际，姑娘心中百转千回，对谢婉瑜的身份起了猜疑。 谢婉瑜逛了那么多家青楼青倌馆，她有点腻了，不想再跟这些人虚与蛇委，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她扬声把月柳叫进来，让她把两个香囊拿出去。 香囊被带走后，谢婉瑜起身打开窗户。 推开窗后，她眉头微挑，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 这房间选得也挺好，楼下便是大路，过去就是江边，从这里不止能看到楼下来往的人，还能看到江对岸的景象。 收回目光，她在软塌上坐下，笑吟吟地看着那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玉儿。”姑娘瞧着谢婉瑜的举动，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很危险。 “玉儿，鱼儿，好名字。”她想到青倌馆那名叫做小鱼的男子，轻颔首若有所思道。 玉儿不知道谢婉瑜后面那句是玉儿还是鱼儿，越发不安，她抿唇看着谢婉瑜，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笑意，上前道：“客官喜欢这名字吗。” 她侧身想要靠在谢婉瑜身上，谢婉瑜抬手阻止她的动作。 她似笑非笑地盯着玉儿那张脸看，现在看着她长得也不是很难看，就是比较普通，跟青楼里的姑娘相比不够看，却也不似他们说的那般难看。 对上她的含笑却带着寒意的眸子，玉儿后背发凉，强烈的不安充斥着整个大脑。 这个人，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玉儿轻咬嘴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过一圈，想着应对的方法。 “让奴家为客官更衣吧。”她眸光中氤氲着的泪花，眼底布满了委屈受伤。 该说不说这脸搭配这种神情丝毫没有美感，反而让人厌恶。 果然，食色性也，人只喜欢漂亮美好之物。 她眼角微动，“你收敛些，给我站好！” 月柳把东西带出去，她看到那些应该明白要怎么做。 她单手撑着下巴靠在软塌上，一派恣意。 “那奴家给公子弹个小曲儿可好？”玉儿见她什么也不想，越发慌了神，手心全是汗。 “可以。”谢婉瑜不敢把人逼得太紧，随意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假寐的。 玉儿见状不敢打扰她，一边弹琴一边在心里想她该怎么办。 现在通知他们怕是来不及了。 她沉思着，眸光微暗，心底生起一股杀意。 第756章 鱼儿 如果这个人悄无声息死在这里，那就无人知道了。 这个想法从心头划过，她猛然惊醒，连连摇头。 这里是青楼，不是他们的地盘，在此处出了人命，届时必然会进行清查，那样她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她越想越发着急，她看向谢婉瑜，发现她不知何时半躺在软塌上，似乎睡着了。 看到这里，她心中一喜，起身就要往窗边走去。 察觉琴声停下，谢婉瑜闭眼淡声问：“怎么停下了？” 玉儿听到她突然开口，猛然一惊，不自在地笑了笑，“我瞧着公子像是睡着了，这风有点大，便想着把窗户关上。” 谢婉缓缓睁开眼睛，她嘴角微扬，眼底挑着似有似无的笑，看得玉儿头皮发麻。 不知为何，面对谢婉瑜时，她总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似乎一切诡计在她跟前如同虚设，只一眼便让她洞悉一切。 “不用，继续弹罢。”她目光从玉儿身上淡淡扫过，最后缓缓闭上眼，继续假寐养神。 被谢婉瑜撞破，打断她的计划。无法，她只能作罢。 一曲终，门外适时传来敲门声，月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主子，已经安排好了。” 听到月柳的话，玉儿眉头微皱，心中不安强烈到了极点，她心跳跳得飞快。 他们在做什么？又是安排了什么？ 她轻咬嘴唇，黝黑的眼珠子滴溜地转着，想脱身的办法。 “玉儿跟我们去一趟？” 不等她想出法子脱身，谢婉瑜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她肩膀微动。 僵硬的脸想笑笑不出来。 “去哪里？”她强扯出一抹笑容，那笑极其不自然。 “去看一条小鱼儿。”谢婉瑜挑眉看着她，意味深长一笑。 玉儿闻言，心头一跳，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谢婉瑜来到门口回头看她一眼，“怎么？玉儿对小鱼儿不感兴趣？” “不……奴家哪有那种雅兴。”直觉告诉她，这里头没什么好事，她最好就不要去。 “雅兴不雅兴的倒无谓，主要去开开眼界，走吧，一块儿。” 谢婉瑜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拉着她手臂架着她出去。 月柳瞥了眼玉儿，看到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在心里嘀咕。 瞧着也没有他们说的那般不堪，只是普通了些，怎么就那么不招人喜欢了呢。 她不知道那些人对玉儿观感不好，是因为她带的香囊。 那香囊有刻意放大人感官，注意力放在脸上的效力，再加上她还有另一种香囊，模糊人的意识，味道也是无比难闻。 这两个香囊加在一起，让人极其难受，不就讨厌她。 玉儿被她们架着走，在路上遇到雪月。 “妈妈，这位客官想带我出去一趟，你……” “去吧去吧，反正你也没客人。”雪月笑嘻嘻扬着手中的手帕，打断她的话，对她喊道。 玉儿本想让雪月帮帮忙，没想到她就这么把她推了出去。 从风雪楼出去，不少人看到她。 看到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他们不由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那是玉儿没错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她不是很难看的吗？ 那些客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开始嘀咕起来，有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才会觉得玉儿不好看。 谢婉瑜浑然不知道她让玉儿摘下香囊后，那些人看到她的反应。 她让月柳把人带到隔壁的清苑去，与此同时，其他青楼青倌馆的匈奴人全被梁锦芝派人带走。 县老爷那边此时还在温柔乡，听到下人的禀告，把他惊得从床上爬起来。 人还没出门口，便被梁锦芝派人拦下。 “县老爷可是要出去？”他面容清冷地站在门口挡住县老爷的去路，那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对上梁锦芝的眼睛，县老爷一个哆嗦，膝盖发软，险些跪了下去。 此人什么来头，怎么看着他像是看到那个煞星。 “你是谁？”县老爷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记忆中没有见过他这个人物，勉强找回声音怒声问。 梁锦芝也不多言的，直接拿出太叔瑱的令牌。 那张熟悉的令牌从他眼前晃过，他感觉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那秦王不是已经死了吗，他的令牌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大胆！秦王生死不明，你怎敢拿着他令牌作威作福！来人，把这冒充者拿下！” 他气得手直哆嗦，大声让人把梁锦芝拿下。 这偌大衙门，哪里还有人供他差遣。 那些精兵早在之前被他派去暗杀神牛山下的村民，被太叔瑱的人杀完了。 不只是衙门，还黎家，现在就是一个空壳，随便一支暗卫就能把他们歼灭。 “是不是真，县老爷可以到王爷跟前确认，我的职责是把你送去见王爷。” 梁锦芝不屑地看着他，对身后的暗卫道：“动手。” “本官是朝廷命官，尔等休得无礼！你们以下犯上，本官一定要参你们一本，把你们都杀了！” 县老爷放声怒喊着，在暗卫手上扭成一条麻花，试图从他们手中逃出。 梁锦芝冷冷地看着他，眼底满是讥讽。 朝廷命官？真是可笑，一边拿着朝廷俸禄，一边跟地方豪绅狼狈为奸。无视小皇帝旨意，帮助地方豪绅逃脱朝廷律法。 思及此，梁锦芝脸上的嘲讽更深了几分。 也是那小皇帝该死，若不是他派出大批人马暗杀王爷，又怎会落得一个小小县老爷也敢阴奉阳违！ 连个小小地方豪绅都杀不死，也带不走！ 不管县老爷怎么叫怎么喊，都没人搭理他。 县夫人在后院听到前院传来的声音，她死死捏着手帕，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谢夫人没跟她说还会有这一遭呀！ “嬷嬷，你派人去谢家一趟，看看小谢夫人在不在家。” “小姐，你可别犯傻了，这个时候小谢夫人怎会在谢家。” 嬷嬷见她六神无主揪着手帕不知如何是好，叹声道。 老爷都被带走了，这种紧要关头，她肯定也不会在家里。 想到这一点，那条紧绷的线一下就断了，她无力地松开帕子，望着嬷嬷苦笑道。 第757章 黎家败 “我还以为让老爷不再痴迷那些女人就好了，没想到结局会这样。” 她还想等大儿子高中脱离县老爷，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空想，都是梦啊！ 她舌尖发苦，心更苦。 本以为快要苦尽甘来，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给毁了。 “让他们不用截回书信。”县夫人整个瘫坐一团，看上去似乎老了几岁。 嬷嬷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黎员外收到消息，带着黎家所有房契地契，和一众妾室想逃。 可梁锦芝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的人早就把黎家包围了，他还没走出黎家大门便被拦了下来。 黎夫人听说黎员外带着他喜爱的妾室准备出逃，她派人把黎锦带来小礼堂。 在黎锦过来时，她还对着佛像念经。 黎锦也没有打扰她，静静等她念完。 做完一切后，黎夫人慈爱地看着黎锦，眸底深处闪着浅浅笑意。 她抬手摸了摸黎锦的头，而后一言不发转动佛像，随着一声轰隆声传来，一道暗门从佛像前缓缓打开。 黎锦看着这一幕愣住了，小礼堂何时挖了条暗道？ “走吧，这些是我在外面置办的田产，还有房契地契，虽比不上黎家，却也是聊胜于无。” 黎锦抓着包袱，捏了捏，厚厚一叠，怕是比他爹带走的还要多。 “里头还有不少银票，你以后好好过日子，眼睛擦亮些，莫要再被骗了。若是可以，希望你能把你姐姐的尸骨带回来。” 黎夫人望着黎锦，那双眼睛再也不是无喜无悲，充满了对骨肉不舍还有担忧。 黎锦抓着黎夫人的手，眼睛发红哽咽道：“娘亲，我们一起走。” 他抓着黎夫人的手就要往暗道走去，黎夫人轻轻拨开他的手，眨眼间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无情。 她摇头道：“你走吧。” 她要走了，黎员外做过的那些事，旁人又怎会知道。 黎家在他手中欣荣向上，又从他手中落败，也是一种命。 “不行，娘亲，我要跟你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黎夫人听到黎锦这话，嗤笑一声，给站在一旁的老仆使了个眼色。 那老仆上前一步恭敬道：“得罪了少爷。” 话音刚落，黎锦软绵绵倒下，倒下前不可置信看着老仆，似乎没想到她们会这样做。 随着暗道缓缓关上，黎夫人闭上双眼，继续念经。 梁锦芝带人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知道黎锦进了小礼堂，眼下小礼堂只有黎夫人一人，不见黎锦踪影。 他扫了四周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黎夫人身上。 “黎夫人好手段，让我猜一下黎少爷此时在哪里。” 知道黎夫人如今只吃斋念佛，对外界的事务一概不感兴趣。 梁锦芝也不妄想在黎夫人身上得到答案，直接在小礼堂搜寻起来。 “梁大人又何必赶尽杀绝了，只要梁大人放我儿一命，我可以把我知道告诉你们。” 黎夫人知道在梁锦芝的手段下，黎锦他们根本逃不过，她睁眼看着梁锦芝淡漠开口。 听到她的称呼，梁锦芝笑了，他目光阴冷地盯着黎夫人。 倒是他小瞧了她，竟然知道他身份。 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吃斋念佛的后宅妇人，知道他姓氏，可比黎员外强太多了。 “哦？黎夫人这话放在以前，兴许还有些吸引力，可现在，夫人觉得还有必要吗。” 梁锦芝不以为意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嘲讽。 在黎员外从京都逃回北地，小皇帝拿他束手无策开始，这一切都无意义了。 况且他在北地也不得人心，他死了，北地的百姓只会拍手称快，不会在意他怎么死的。 这道理，他不信黎夫人不懂。 “梁大人说得极是，可秦王要登上那个位置，也不想日后因为这个污点而遗臭万年吧。” “梁大人可不要觉得黎员外在北地压榨百姓，让百姓唾骂痛恨就可以随意对他动手，要知道那些史官可不是这样想的，还有那些对秦王不满的人，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在那些人眼里，秦王在没有正当理由下，对一个百姓痛下杀手。” 黎夫人那双淡漠的眼睛幽幽地看着梁锦芝，徐徐道之。 梁锦芝开始还觉得她说的话简直贻笑大方，听到后面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她说的没有错，在跟王爷不对付的人眼里，日后这极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污点。 百转千回间，他冷笑着让人把黎夫人带走。 至于黎锦，就让他先逃一段时间，反正他迟早有一天会把他抓住。 很快黎家跟衙门的人都被控制起来。 青楼那边亦是如此。 他们在北地的人全部调动起来，把在青楼的匈奴人以及在其他地方的匈奴人一并控制起来。 当玉儿看到小鱼时，她眸色微变，小鱼看着面不改色，实则内心大为震惊。 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回事，玉儿怎么会在这里。 不多会儿，其他人被带了过来，看到他们的人都被带了过来，小鱼瞳孔微震，整个惊在原地。 他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谢婉瑜，她坐在椅子喝茶，察觉小鱼的视线，她冲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落在小鱼眼里只觉得格外刺眼，让人心生不安。 胆子大的小倌环视他们一眼，委屈地问：“各位少爷，是我们做了什么事吗，怎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其他人听到他这话，纷纷附和着。 他们看似镇定，实际上心惊胆战，心跳得飞快。 要不是大家都在相互支撑，他们怕是早就站不稳了。 “你们过来时，你们老鸨没告诉你们，为何把你们带来？” 听着嘈杂的声音，谢婉瑜清了清嗓子放下茶杯，挑笑看着他们，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无情。 他们怔了一下，他们不知道吗，不，他们知道。 在他们被带走时，老鸨生怕跟他们扯上关系，连忙跟他们撇清关系，直言他们跟匈奴人没有关系。 当时他们听到这些话，脸都黑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你是怎么查到我们这里来的。” 小鱼安抚地拍了拍玉儿的手，沉声问谢婉瑜。 第758章 颠倒 听到他这话，谢婉瑜笑了。 这还需要查吗，整个北地都知道他们长得大琰人不一样。 这么明显的特征，还需要查？ “把他们都带走吧。”谢婉瑜来看个热闹，让他们把人都带走。 玉儿见状，冲上前去拉着谢婉瑜的手。 “客官，奴家跟他们不一样，奴家是北地人，奴家从小到大都是在北地长大。” 听着她的话，谢婉瑜轻哂道：“你身上或许流着大琰人的血，但你骨子里却是个匈奴人。” 她居高临下看着玉儿，明亮的眼睛此时只剩下冰冷寒意。 看得玉儿心头一颤，缩了缩肩膀不敢再反驳。 反倒是小鱼看不下去了，他愤怒地看着谢婉瑜冷声质问：“你们就是如此对待同族的人吗，大家都是大琰人，你凭什么如此对待她。” 谢婉瑜被气笑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自己都自身不保，还有勇气替别人出头。 这话也有意思，同个娘生的还有好坏之分，更何况她们还只是同为大琰人。 一个身上流着大琰血，心里却装着匈奴的人，他们要不起，也不需要！ “说得好，希望你们匈奴人对待我们在匈奴的大琰人也是如此态度。” 谢婉瑜拍了拍掌，讥讽地看着他，无意跟他多谈，只是用他的逻辑反驳他。 小鱼沉默了，他们能做到吗，毫无疑问，他们也做不到。 在匈奴，要是发现其他族人，必死无疑，怎么可能会留下他们。 见他沉默，谢婉瑜看了月柳，后者把玉儿拖回去，扔进人群中。 谢婉瑜粗略数了一下，此次进入北地的匈奴人还不少，光是青楼青倌馆都有将近五十人，还有分布在其他地方的人，加起来八十人有余。 小鱼还想替玉儿争取一下，不管怎么说玉儿都是他们大琰人，她怎么为这事惩罚她！这一切都是他们做出来的，跟玉儿又没有关系。 “你们就这样看着她对付你们大琰人吗，你们就不怕她日后也这样对付你们吗！” 听着小鱼的话，他们眼睛都没眨一下。 如果这里站着的是普通百姓，他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说不定会有人信。 但这些都是专门培训出来的暗卫，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搭理他。 小鱼激情高昂地胡说一通，发现没有一人搭理他。 他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愤怒地指着暗卫道：“你们怎么可以如此无动于衷，果不其然是她培养出来走狗，跟她一样冷血！” “说完了？说完就走吧。”他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她耳朵都要听起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只学会了那么几句大琰话，所以骂人才会没什么新意。 小鱼呲牙欲裂地看着他们，恨不得与他们同归于尽。 秋月可不管他现在何种想法，她只想把人带下去。 很快大堂乌泱泱一片瞬间变得空荡荡，那老鸨躲在一旁，见他们都被带走，方敢走出来。 “这位少爷可是要离开了？这边请这边请。”见他们要离开，老鸨恨不能立刻送他们出去。 带走几个小倌无所谓，反正赚回来的银子也够再买几个小倌了。 就是影响到他今天的生意，那些客人见他们惹上官司，怕是不敢来了。 谢婉瑜笑吟吟看着他，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看得那老鸨怎么也笑不出来，强扯出一抹笑容，却是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这位少爷还有什么想要问的？老鸨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了送走这尊瘟神，他真的拼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谢婉瑜早已知道，她看那老鸨，只是想告诉他，他脸上妆容太难看了，这样很难拉拢客人。 听完谢婉瑜的话，那老鸨神色一僵。 她还不如问点跟小倌有关的事！ “黎员外那边怎么样了？” “带回地牢了。”把黎员外抓住，让梁锦芝心情大好。 之前宋复礼还说黎员外多难抓多难抓，之前还在他手上折损了多少多少将士。 要是让宋复礼知道他这么简单就抓到黎员外，他怕是要气到吐血。 想起黎夫人说的那番话，梁锦芝把黎夫人的话阐述给谢婉瑜。 谢婉瑜眉心微动，没想到黎夫人还是个透彻的人，知道黎家保不住，还想给她儿子，谋一条生路。 她说的话很有道理，但那又如何，黎家的人不可能留！ 看出谢婉瑜的想法，梁锦芝继续开口道：“属下已经派人去追黎锦了，他逃不了多远。” “黎夫人跟黎员外分开关，县老爷跟黎员外关在一起，还有那个马什么。” 谢婉瑜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却忘记他叫什么名字。 “马永安马永利两兄弟。”梁锦芝在旁适时开口提醒她。 谢婉瑜点点头，“就是他们，把他们几个关在一起吧。” 看他们能密谋出什么，或者能闹出什么。 梁锦芝听了谢婉瑜的话，嘴角微扬露出几分笑意。 巧了不是，他们王爷也是这样想，把他们几个关在一起。 不是密谋着怎么东山再起就是打起来。 不管他们如何，对他们都没影响。 桀殊从太叔瑱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开口：“你说黎家倒了？” 他感觉一口气不上不下，不是激动，而是被气的。 黎家怎么就倒了？明明说好，他跟谢婉瑜一人一半黎家家产，他那一半还没有拿到手！ 太叔瑱淡淡瞥了他一眼，“很奇怪？” 他淡漠阴冷的眼神，瞬间扑灭了他心里怒气。 “不奇怪。”怎么奇怪，他之前就提醒过他尽量处理黎家。 可这事又不是他着急就能急得来的，月娘被黎员外处死后，他在黎家的人几乎无一幸免。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帮谢婉瑜把事情处理完，看她能不能给他分一杯羹。 “别想了，黎家由我的人接手了。” 听到太叔瑱的话，桀殊差点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他低头沉思的眸子掠过一丝狠意，黎锦那小子还在逃亡。 他身上肯定携带了不少东西，只要赶在太叔瑱面前把人找到，他便可以得到黎锦身上的东西！ 第759章 旧识 想到这里，他眸光淡了淡，又恢复在军营里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可知道黎锦在哪里？”他靠在案首上，挑笑地看着太叔瑱，希望他能告诉他黎锦的行踪。 “黎夫人的小礼堂有条暗道，一直通往城北外，至于黎锦会往哪里走，暂时还未得知。” 太叔瑱没有瞒着他，沉声告诉他黎锦从哪里逃出。 桀殊听到他这话，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 这消息是消息吗，城北可去往的地方多了去，他怎么知道黎锦去了哪里！ 他心里憋屈但他不敢说，这消息也算是聊胜于无，好歹也是知道了个眉目。 他沉下气，耐着性子跟太叔瑱道谢后，转身离开他营帐。 谢婉瑜的院子要先放到一边了，等他忙完此事再说。 太叔瑱抬眸扫了他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忙起来好，忙起来才不会多管闲事。 太叔瑱不知道的是，桀殊早在之前就安排下去了，现在只等挑选合适的院子。 如今出了此事，他没心思挑选院子，在回去的路上，打算让谢婉瑜到堡寨自己挑。 青楼跟青倌馆被清洗后，一连几天都没生意。 一时间怨天尤人，青楼跟青倌馆那些老鸨背地里都在骂谢婉瑜。 不敢光明正大骂，是因为他们收到消息说县老爷被谢婉瑜控制起来了，人现在关在地牢。 衙门现在除了那几个衙差跟县夫人外，其他人都被抓住了。 他们也就是在背地里骂两句，日子还是照常过。 把人抓起来后，谢婉瑜收到桀殊的信，堡寨已经做好准备，等她过去即可。 届时他会安排人在堡寨城门接应她。 县老爷被关押后，梁锦芝让延庆昭从梁州过来，暂时接替县老爷位置，直到太叔瑱从堡寨回来。 北地的事告一段落后，谢婉瑜出发堡寨。 “小姐，堡寨那些人会不会很凶？” 洙芳对士兵们的印象还是几年前萧璟从边疆归来，他带领的一干将士，鼻孔长在眼睛上，看人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让人很不适。 “凶，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叫上月柳，再打不过，就不用回来了。” 谢婉瑜淡淡地瞥了眼端坐在两旁的月柳跟洙芳淡声道。 洙芳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动手吗，打不动真的可以叫上月柳吗！ 月柳武功高强，那些士兵应该不是她的对手吧！ 洙芳越想越激动，恨不能现在就看到几个目中无人的士兵，让她试一下他们的功夫如何。 “打架可以，但不能主动闹事。” 见她跃跃欲试，谢婉瑜晲了她一眼强调道。 “奴婢肯定不会主动惹事。”但是可以主动让别人惹事。 洙芳如是想着，冲月柳使了个眼色，月柳眉头微动，当作回应。 来到堡寨，桀殊安排的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看到她们的马车过来，上前询问，她们是不是小谢夫人。 洙芳清脆地应了声是，撩开帘布从马车出来。 看到高大城墙，洙芳的眼睛都直了，这就是堡寨吗，这城墙瞧着跟京都差不多。 “走吧。”见她呆站在原地，月柳敲了下她脑袋道。 洙芳缩了缩脑袋，提着包袱跟在她们身后。 她们跟在引路人身后，进了城门后，她们朝一条小道走去，走上高地，上面是一排排的院子。 那人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护国将军今日有事，由我带几位去看那几处院子。” 说着，他脸色泛红，有些害羞地不敢看她们。 她们几个虽然穿着男装，却也可以瞧出她们好看的面容。 他在军营这么多年，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了。 军妓那些都是上了年纪的女子，跟年轻的小娘子相比，还是年轻的小娘子好看。 她们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示意他带路。 来到一处地方，谢婉瑜远远便瞧见薛雪柠骂骂咧咧拿着什么出去。 她示意月柳拦下带路人，“那个人住在哪里？” 月柳下巴微抬示意带路人看去，带路人看到薛雪柠脸色瞬间变得鄙夷起来。 他忘不了这位夫人当初在城门闹了几日，才让将军把她放进来。 来到军营后，她也不安分守己，整日想着去看士兵们练兵。 让护国将军发现后，勒令萧璟看好她，不然他们一家都从堡寨滚出去。 如此才让那妇人安分下来，不过也只安分了几天。想到她做过的事，带路人脸上除了鄙夷还有厌恶。 “她就住在马厩旁边。” 听着带路人的话，谢婉瑜眉头微动，她还没开口，那带路人立马开口道：“夫人！那马厩旁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见她似乎想住在那夫人旁边，带路人立马打断她的念头。 “住在马厩旁，每日不只是要忍受那马厩传来的味道，还要忍受马叫。” 他曾经在旁边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简直不敢回想，每想起一次，他就觉得日子煎熬。 “那有没有离得不远不近的地方？” 要是离得太远，薛雪柠怎么能看到她的幸福生活。 她不是觉得跟萧璟在一起是幸福的事吗，不知道她现在感觉如何，是否还觉得幸福？ 谢婉瑜想，她应该不会再觉得幸福了，在很早以前就该明白萧璟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他们的山盟海誓，在那两个妾室进门后就崩塌了，在她跟萧璟和离后，带走所有的嫁妆后，就该醒悟了。 然后事实恰恰跟想法相反，即使萧璟整日睡在青楼，家中没有银子出月钱。 她苦苦支撑着整个定远侯府，她也没有想过离开萧璟。 有了银钱后，她想到还是他们父子，怎么说她对萧璟也算是情深义重。 可越是如此，她越想站在他们看得见的地方，让他们看到他们辛辛苦苦想要的东西，只是一场空。 “可是靠近马厩，味道就是会比较重。”这让他为难了，护国将军为她们挑选了几处采光极好，又通风的地方，她们怎么不想要，想要往那个可恶的夫人跟前凑。 “夫人可是跟那定远侯夫人是旧识？”带路人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们应该是旧识吧，不然怎么会想要住在旁边。 第760章 是仇人 “我家小姐跟她可不是什么旧识，是仇人！”洙芳厌恶阴冷地看着薛雪柠，冷声对带路人说。 仇人？ 仇人不应该住得远一点吗，怎么还想住在旁边呢？他有点想不明白她们想做什么了。 “你就说有没有合适的院子吧。” 听着洙芳的话，带路人绞尽脑汁想了一遍，最终让他想到一处院子。 那院子离这里有些距离，但可以隔绝这里的气味，又可以看到定远侯夫人的院子。 “我们不想看到她，但是务必让她看到我们！” “可以可以，那个位置绝对可以！我先带你们去看看。” 带路人说着就带着她们过去。 来到他嘴上说的地方，谢婉瑜站在门口看了眼，确实如他所说，这里地理位置好，且透光透气，还可以看到薛雪柠他们院子。 正巧薛雪柠从外面回来，她关门时，看到对面的院子住了人。 那张脸很是清秀，瞧着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来不及细想，谢婉瑜淡淡扫了她一眼，转身进了院子。 那神态那神情，瞧着像是谢婉瑜？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谢婉瑜呢，眼看着战事将起，谢无双怎会让她到这里来。 她晃晃头，进了屋里。 刚踏进去一股味直冲天灵盖，那味儿冲得很，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她还是无法习惯这股味道。 也不知道什么有空的院子，再住下去，她怕她整个人都要疯了！ 谢婉瑜不知道薛雪柠在想什么，找到满意的院子后，带路人回去跟桀殊交差。 她们则在开始收拾东西，她们带来的东西不少，全是床单被褥，还有衣裳跟煮饭的锅碗瓢盆。 这个院子不小，还有三间房，厨房跟茅房都在院子里，做饭也方便。 三间房，谢婉瑜他们一间，洙芳跟月柳一间，还有一间做书房。 收拾妥当后，她们开始在其他地方转悠，熟悉环境。 这是堡寨后面，靠近北地城门，不会影响到前边的战士。 她们看到还有人在这里种了蔬菜，就是那蔬菜看起来奄奄的，快要种不活。 “谢婉瑜？！”出门的薛雪柠看到谢婉瑜，先是一愣，而后皱眉咬牙切齿喊了她一声。 看到薛雪柠，谢婉瑜嘴角微扬，勾出淡淡的笑容。 她出门就是为了薛雪柠，还以为会遇不到，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好久不见，定远侯夫人。”听到谢婉瑜玩味的话，薛雪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以前她很宝贝这个名号，现在定远侯落败了，这个名号宛如噩梦，把她困在里边出不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盯着谢婉瑜冷声道。 谢婉瑜对此完全不在意，甚至心情大好地咧嘴露出大大的笑容。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 “你……”薛雪柠想说，她为何要到堡寨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臭男人，生活在这里就是噩梦。 可听到谢婉瑜的话，她瞬间明白谢婉瑜是为何了。 她放弃荣华富贵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羞辱她，看他们笑话吗。 想到这里，薛雪柠感觉到屈辱，她阴狠地盯着谢婉瑜，突然厉声道：“你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很得意吧。” “得意呀，为什么不得意，只是现在还不到得意的时候，我还想你们再给我一些惊喜呢。” 她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勾唇笑了笑，眼底一片嘲意。 “不知道侯爷在堡寨有没有几个红颜知己，我猜应该是有的吧，不然你也不会急巴巴赶过来。” 薛雪柠为何会出现在堡寨，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她不过就是让人透露萧璟在堡寨找军妓，刚好让萧锦旻撞见他从军妓床上下来。 薛雪柠便急冲冲赶着要进堡寨。 说完，她捂着嘴巴轻轻地笑了，那笑声落进薛雪柠耳里显得极其嘲讽。 她辛辛苦苦谋划来的东西，最后却像一把利刃狠狠插进她胸口。 从前的山盟海誓就是废话，都是骗人的！ “男人呀，就是这样，你越是看守着他，他越是想要外面的莺莺燕燕。定远侯夫人也不要把萧侯爷看得太紧，毕竟你看得越紧，他越想。” “善嫉可不行，做女人就该大度。” 她笑吟吟看着薛雪柠，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嘲讽，一字一句像个刀剑狠狠插在她胸口。 这些话都是曾经她对谢婉瑜说过的，现在到她用这些话反击她。 任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薛雪柠咬着嘴唇，死死盯着谢婉瑜，那双阴冷的目光宛如毒蛇一般，躲在暗处伺机冲上来咬她一口。 “你也不要太得意，这军妓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想的，也不知道谢将军喜欢哪个军妓，夜里在哪个军妓身旁躺着。” 薛雪柠也不甘示弱，想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谢婉瑜不吃她那套，她笑眯眯看着薛雪柠说道：“不管他在谁的身旁醒来，只要他不把人领进门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薛雪柠差点气得吐血，这也是她跟其他人说过的话。 她都忘记是在何种情形下说出的话，她却记得很清楚，这话她说过。 “你！” “不要你你我我的了，定远侯夫人还是快些去看看你定远侯才是。” 看到萧璟跟萧锦旻迎面而来，月柳嘲讽地看着薛雪柠淡声道。 萧璟跟萧锦旻看到穿着男装的谢婉瑜，神情一顿，脚步稍稍加快些许。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父子俩看到谢婉瑜异口同声地问。 两人的目光都放在谢婉瑜身上，一点余光都没有给薛雪柠。 “你们够了，我还没死呢！看什么看，再看她也不是定远侯的人，你们给我进去！” 见他们眼珠子恨不得黏在谢婉瑜身上，薛雪柠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那粗俗的言语，让他们眉头微皱，看向谢婉瑜的目光更为炙热。 要是当初没有跟谢婉瑜和离，现在他肯定不是这样，也不会面对这样一个泼妇。 他也不想想当初在他眼里，薛雪柠才是他心中的小白花，与他成为夫妻后，才变成了一个泼妇。 第761章 无理 而谢婉瑜在他眼里还是一个只会打理她那些商铺，像个富商一般，让人看着恶心。 她像是掉钱眼一般，不用靠近，仅仅只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与她站在一起都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一股难闻的铜臭味。 可离开谢婉瑜后，他才知道谢婉瑜的重要性，才知道她做到一切都是为了定远侯府。 薛雪柠却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花，打理家事一塌糊涂，管理商铺也是一窍不通。 在她的打理下，不管是家里还是外面都乱成一锅粥，慢慢地由于经营不当，倒闭了几家商铺。 望着谢婉瑜，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他开始后悔，后悔执迷不悟地跟薛雪柠在一起。 他就应该听祖母的，远离薛雪柠跟谢婉瑜好好过日子。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失去了谢婉瑜。 “你在做什么！她是将军夫人，我跟她打招呼怎么了，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萧璟再也无法忍受薛雪柠的疑神疑鬼，深吸一口气当着众人的面在路上大声怒吼着。 萧锦旻在旁冷眼看着，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谢婉瑜知道萧锦旻是个现实的人，却也没想到他现实到如此地步。 当初薛雪柠为了他可是要死要活，有什么好的都落在他头上，如今他就是这般对待薛雪柠。 倒是有趣了。 “我无理取闹还是你心里有鬼？你那眼珠子都要黏在人家身上了，难不成你对人家念念不忘？” 萧璟被她戳破了心思，瞬间变得恼怒起来。 “我跟她清清白白，你不要以己度人！” “是我以己度人，还是你心思不纯？我告诉你萧璟，只要有我一天在，你休想跟她在一起！” 洙芳听到她这话不乐意了，她狠狠呸了一声，冷笑道：“你们俩一唱一和侮辱谁呢，就你们还想给我们主子泼脏水？你们想泼脏水还得问问我们愿不愿意，一个不知廉耻，一个色心上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不要来沾边！” “小姐，我们走，看着这些人简直是玷污了我们眼睛，多听一句都觉得恶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搀扶谢婉瑜离开。 月柳经过他们身边时，眼神充满警告：“以后看到我们主子记得要绕着走，多余话就不要说。” 说完，她快步跟上谢婉瑜她们。 见她们离开了，萧锦旻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转身往院子走去。 操练了一天，他全身心都十分疲倦，此时他只想回去躺着。 以往他们只需要在操练完到厨房帮忙，再去马厩处理马的排泄物，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现在，同样的活，做完后回到院子，却不能休息。 这一切都拜他父母所赐，他们每日每夜的争吵，就好像回到了京都一般，让他厌恶，想逃离。 薛雪柠见萧锦旻就这么离开，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不由感到心寒。 这就是她怀胎十月的孩子吗，这就是她疼爱有加，什么好的都只想给他的孩子吗？ 萧璟见她看着萧锦旻，眼神里带着不敢置信还有失望，他担心拦住薛雪柠怒斥道。 “你发疯可以，但不能牵扯到锦旻身上！” 薛雪柠生硬地转头看向萧璟，她脑子里浮现萧锦旻对她的淡漠，还有厌恶。 她突然开始怀疑，她做的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值得。 为了他们，她出卖了自己，出卖了大家。 他们不理解她，反而把她当成拖累。 “我什么时候强扯到他身上了，如果不是你，我们又怎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桀殊把太叔瑱忽悠出来，想给他一个惊喜。 走到一半，看到萧璟夫妇俩在道上争吵。 他眉头一皱，轻咳了一声，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们。 “要吵回去关门吵，这是路上，不是你们家！” 听到桀殊的声音，萧璟跟薛雪柠心里大惊，抬头看去，看到桀殊跟太叔瑱站在一起。 看到太叔瑱，薛雪柠眉头一跳，她心里发虚不敢直视太叔瑱的眼睛。 她在小皇帝那里得知，谢无双就是太叔瑱。 知道他的身份时，她曾想过把谢无双是太叔瑱的事透露出去。 可只要一想到太叔瑱阴狠无情的眸子，她又退缩了，只把此事告诉了匈奴那边的人。 想到这里，她往萧璟身后躲去，不敢面对太叔瑱。 “抱歉将军，卑职现在就走。”说完，他拖着薛雪柠就往院子走去。 桀殊的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身上，看着萧璟的动作冷哼了一声。 孬种！ “走吧，我们继续走走。”桀殊一心想把太叔瑱往谢婉瑜所在的院子引去，在心里骂了几句，就拉着人继续走。 他下了那么大的血本，就是想从黎家得到点东西。 现在东西没有得到，整个黎家还让太叔瑱掌控了，怎么说他都不甘心，一定要从谢婉瑜身上讨回点东西！ 太叔瑱见他今日如此反常，想到他答应谢婉瑜的事情，眼底划过一丝暗涌。 大概明白桀殊今日为何如此反常了。 他没想到在这么忙的情况下，他还能抽空做这些，看来还是太闲了，或许他应该再加点活他干。 桀殊还不知道太叔瑱在心里盘算着，给他加派什么任务，一心想快点把他带过去。 来到谢婉瑜所在的院子，桀殊偷偷瞄了眼太叔瑱，见他看过来，轻咳了一声，准备推门进去。 “就算是将军，擅闯民宅也不行吧。”太叔瑱眉头微挑，似笑非笑看着他，眼底闪着戏谑的光芒。 桀殊还想糊弄过去，没想到太叔瑱如此严谨，他没跟谢婉瑜提过，要是喊谢婉瑜名字，不就暴露了。 “无事，他跟我说过，直接进去就行。”桀殊静默了会，想到个蹩脚的理由。 太叔瑱也没有拆穿他，只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他们一进去便看到在做饭的洙芳，看到他们，洙芳先是一愣，随即大喊了一声，“小姐。” “姑爷！” 听到洙芳的话，在书房整理账本的谢婉瑜稍稍疑惑，洙芳怎么了？ 太叔瑱侧头晲了眼桀殊，桀殊讪讪一笑，“人我已经带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第762章 先发 桀殊遁走后，谢婉瑜从书房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太叔瑱，她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带着些许讨好。 “惊不惊喜？”她看着太叔瑱张开双臂，笑颜如花，瞬间夺去太叔瑱所有的目光，眼里只剩下她一人。 只是他心里有些恼怒，他说过如今战事有变，不久便会开战，她是一点都没放在心里，执意要到堡寨来。 思及此，他板起脸，严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浑身散发着冰冻三尺的寒意。 谢婉瑜见他看到自己并不高兴，反而生气了，她看了眼洙芳，示意她先离开。 洙芳迫不及待地把手上的活放下，飞快跑进房间。 姑爷那表情瞧着好恐怖，似乎想生吃了小姐。 月柳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没有现身，默默找了个安全角落躲着。 有王爷在，主子也不会有危险。 “干嘛垮着张脸，你难道不想看到我吗。”她咬唇上前拉住太叔瑱的手娇声问道。 听着她娇柔软糯的声音，太叔瑱心头一软，眼神柔和不少，那张脸却依旧冰冷无比。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们回去便是了，何必一见面就板着张脸。”见他态度软和，又故作深沉端着架子，有意要训她。 她先下手为强，率先控诉他的冷漠。她的控诉让太叔瑱一愣一愣的，内心瞬间变得无措起来。 “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我在这里而已，我都懂，我都明白，我现在就回去，洙芳……”她说着就要喊洙芳。 太叔瑱想解释，他不想她过来是因为快要打仗了，这里不安全，他担心她有危险。 话还没开始说，就被她打断了。 那张樱桃小嘴，一张一合把好话歹话都说了，根本不给太叔瑱反驳的机会。 见她张口就要叫洙芳出来收拾东西，无奈地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往房间走去。 听到谢婉瑜的呼喊，洙芳推门出来，只听到关门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她挠了挠脑袋，不明白小姐为何喊了她，又不见人影。 在暗处的月柳看到像个呆瓜似的洙芳，摇头叹气，跟在主子这么久，一点也没学聪明，还是这么笨。 这明显就是他们夫妻俩私下调解去了。 “我不想你？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你？”太叔瑱把她拉进房间，她狠狠甩开太叔瑱的手，故作愤怒地看着他。 太叔瑱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每说一句话便靠近她一分。 看着抵在眼前的太叔瑱，谢婉瑜心跳漏了一瞬，他这个样子，让她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看到她这个模样，太叔瑱冷笑着掰过她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刚不是很能吗，那冠冕堂皇的话说的不是很好吗，怎么现在哑巴了。 太叔瑱在心里想着，还没开口，便听到谢婉瑜嘟囔的声音响起。 “难道不是吗，你就是不想在这里看到我，不然怎么会一看到我就露出生气的表情，那神情似乎要把我赶回去一样。” 太叔瑱怒极反笑，他掐着她下巴，那双深邃的眼眸透着深意，看得谢婉瑜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 纵使如此，她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说：“难道不是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不满我出现在这里吗，想我回去吗。” “有句话你说对了，但其余的都不对。” 除了他不想在这里见到她是对的以外，其他都是错的。 他想见她，很想很想，但不会是现在，是在这里。 他话音刚毕，谢婉瑜便知道他话里什么意思。 她扭头推开他的桎梏，缓缓抱住他腰身，靠在他胸脯上。 “我知道，可我不怕，你要相信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我也是很厉害的。” 她武力虽不是很好，但在其他地方也是可以帮上忙。 “可是我怕，我怕你受伤。”她忽然的示弱，这突然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满腹的话语戛然而止，也无法说出狠心的话。 他叹息着把她搂入怀里，幽幽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 “你是怕我们无法击退匈奴人吗？” 她从他怀中探出头来，对他眨巴着眼睛问道。 “那定然不是。”如今匈奴的左贤王在他们手上，再加上有谢婉瑜送来的舆图，他们目前对匈奴有一定的了解。 再加上匈奴人在此扎营过久，本来匈奴人以为抢走朝廷送来的粮草，可以断绝他们粮草，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费一兵一卒把他们拿下。 不成想，那批粮草还没从北地运出，他们的左贤王也被他们拿下。 据探子报，匈奴粮草耗得差不多了，这仗不打也得打了。 “那不就行了，反正我们一定会赢，那我在哪里都一样。” 如果他们赢了，她在堡寨也会相安无事。如果他们输了，她就算在京都，迟早有一天他们也会攻到进城去。 她此话很有道理，太叔瑱险些就要被她说服。 他神情颇为无奈，摇头笑道：“你总是能找到话搪塞我。” “这个不叫搪塞，我说的是事实，难道不是吗。”见他不反驳自己，谢婉瑜知道他同意她留下。 在院子看到他温怒的模样，她咯噔了一声，生怕他让她们回去，先发制人，把他想说的话，率先说出来，让他无话可说。 这招还是她从那些小倌身上观察得来的。 她发现世人都喜欢柔弱不能自理的人，不管自己什么身份，在对待弱者时，都会带有一定的同情心。 “你说的都对。”太叔瑱被她说服，还有什么可说。 就这样，谢婉瑜她们留在堡寨。 几家欢喜几家忧。 她们欢天喜地，薛雪柠那边就不好过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谢婉瑜放着安逸的生活不过，为何要到堡寨来。 她们两家院子遥遥相对，站在院子抬头便能看到谢婉瑜的院子。 明明隔了两排院子，该看不见才是，奈何人家院子地理位置高，硬是让她抬头便能看到她们院子。 看到洙芳在院子里干活，谢婉瑜跟太叔瑱不知道在院子说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让她一肚子怨气。 凭什么她们过得如此快活，她却要在这里累死累活！ 第763章 处境 不行，她也要买个丫鬟才行，她手上有银钱，也该给自己买个丫鬟！ 她把此事跟萧璟说，萧璟冷哼一声，冷冷看着她。 “你真以为自己还是那定远侯府的夫人？还要丫鬟，你也不瞧瞧我们现在什么处境。” 萧璟每日累死累活，只想回来躺下，其他的都不想。 “你这话什么意思。”薛雪柠听着他冷嘲热讽的话，心里不高兴，冷眼看着他就要发火。 继而想到谢婉瑜在此，他们吵架传到她耳边，岂不是要看他们热闹，她又强忍怒意，扯着手帕眼角发红道。 “我又不是只考虑自己，我也是为你们着想，我只想你们回来就有口热饭吃，有人侍候。我如此为你们着想，弄得我还做错了。” 听到她这话，萧璟态度缓和了些。 但在堡寨带着丫鬟过来，传出去那得多难听？ “哪有什么难听的，我看其他人也有丫鬟在身边，你看谢婉瑜过来，不还带了两丫鬟。” “那人家身份地位不同，人家相公是将军，我就是个士兵。” 萧璟闻言下意识反驳，谢无双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要是让护国将军知道他带个丫鬟，指不定还要怎么折腾他。 “你还是定远侯！现在你在朝堂是没有一官半职，但祖上的庇荫还在，就算皇上来了也不能说什么。” 不得不说，萧璟意动了。谁不想回来就有丫鬟侍候？不说别的，就是有个丫鬟帮忙，回来不用看到薛雪柠板着张脸他就心满意足了。 见他意动，薛雪柠见事不宜迟，忙继续道：“而且到底我们也是大户人家，祖上有功绩在身，有一两个丫鬟也算常事。” 萧璟觉得她说得在理，但他还是有顾虑，他担心让护国将军他们知道，又要嘲笑他，丝毫没有将门之气，反倒像个文弱书生。 说起这个，萧璟就气，谁还不是领兵打过仗！就算他吃了败仗，也不是他们嘲笑他的理由。 见他犹豫不决，薛雪柠知道当下逼他做决定是不可能，唯有循序渐进。 “没事，璟郎也可以跟护国将军通通气，我相信他不会阻止我们买丫鬟的。” 萧璟听罢，觉得有几分道理。 翌日便壮着胆子寻上桀殊，明明桀殊在军营里跟士兵们一团和气，打成一片。 他每次见到桀殊还是怕得要死，恨不能不要再见到他。 得知他们想要买个丫鬟，桀殊心生一计，挑眉淡漠看着他，“这里是堡寨，是大琰最前战线，你还想往里面带人？” 一听他这话，萧璟明白这是被拒绝了。他舌尖微微发苦，扯出一个难看笑容道。 “既然如此，叨扰了。”他说完就想走。 桀殊嗤了一声，奚笑道：“怎么，你就这样放弃了，也不怕回去被侯夫人责骂？” 萧璟身形微顿，脸色大变，转身看向桀殊瞬间又换了副面孔，他讪讪一笑谄媚地问：“不知护国将军还有什么办法呢？” “军营中不是还有许多军妓，你们可以从军妓中挑个回去当丫鬟。” “这……这不妥吧。”萧璟脸色阵青阵白，再也笑不出来了。 要是让薛雪柠知道他带了个军妓回去当丫鬟，她得把天翻了！ “有什么不妥，那些军妓在这之前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只是家中犯事入了军营罢，给你们当个丫鬟有何当不得。” 说完，他想到什么幽幽看着萧璟戏谑道：“难不成你怕侯夫人？” 提起薛雪柠，他装模作样摸了摸下巴叹声继续说：“要是怕侯夫人那就没法子了，不过此事你可以跟侯夫人好好谈一下，毕竟军妓也是身不由己，再不济，也可以挑个年长的。” 桀殊一边说一边揶揄地冲他挤眉弄眼。 被他奚落一番的萧璟再也待不住了，谢过他的好意后，愤怒往回走。 在回去路上，遇到了出门的谢婉瑜。 谢婉瑜为了方便穿的男装，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是男装打扮。 见迎面走来的萧璟，谢婉瑜眸光微闪，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婉瑜……” “侯爷还是称我家小姐为小谢夫人的好，省得让某些人听了去，受不了。” 洙芳听到萧璟的话，翻了个白眼讥讽道。 刚在桀殊那里受到奚落，现在又听到洙芳这话，萧璟哪里受得了。 他脸色瞬变，当即要发火。 桀殊是将军，他不能奈他何，洙芳只是个丫鬟，他还是说得！ “你不过是个丫鬟，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他说洙芳，谢婉瑜不乐意了，她嘴角微扬哂笑道：“我家丫鬟代表我的意思，定远侯若是不想听，还是少跟我说话为好。” 若说洙芳的话让他恼羞成怒，那么谢婉瑜的话就是诛心。 “定远侯若是无事，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谢婉瑜面无表情看着他，带着洙芳从他身旁经过。 萧璟被气得咬牙切齿看着她，贱人！都是贱人！ 给他等着，等他有了军功，看谁还敢小看他！看她们还敢不敢在他面前转悠！ 薛雪柠见他气呼呼回来，以为他在桀殊那边受了气，忙安抚他。 “没事没事，他要是不答应也没事，反正我们也不一定非得要丫鬟，就是受点苦罢了，我到这里便已经准备好吃苦了，就是苦了你们父子。” 她如此肺腑之言，萧璟不感动是假的。 只是他生气跟桀殊没有关系，他是气谢婉瑜，气她为了一个丫鬟胆敢如此呛他！ 如果…… 没有如果了，现在的谢婉瑜已经不是定远侯夫人，他管不着。 见薛雪柠满脸心痛，他说不出他是被谢婉瑜气到，只能顺着杆子往下爬。 “护国将军没说不可以，只是那个要求让人为难。” 得知桀殊并没有阻止他们买丫鬟，薛雪柠心中大喜，忙问他什么要求。 萧璟闭了闭眼，小声地说：“他让我们在军妓中选一个。” 话音刚落，薛雪柠开瞬间就炸了，脸色涨红，横眉怒目看着萧璟，气得她大口喘着怒气。 “这到底是护国将军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军妓也好意思让我带回来当丫鬟？也不想想那是些什么千人骑万人压的妓女！送到我们这算什么意思？” 第764章 大骂 她实在受不住，指着门口破口大骂，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双眼发昏，浑身发抖。 见她如此猜想自己，萧璟脸色变得愈加难看，他温怒地看着薛雪柠。 “你要是不信我，你亲自去问问护国将军！” “信，你让我怎么信你，要不是你……”薛雪柠张嘴就要往事重提，把他到边疆行军打仗带回两个妾室的事抖落出来。 可见他脸色如此难看，她到底没有说出口。 “你不要无理取闹！边关是保家卫国的地方，不是京都，不是定远侯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要再疑神疑鬼就给我回京都去！” 萧锦旻回来便听到他们两个在吵架，他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平静地转身出去。 自从薛雪柠来了之后，他宁愿在外面呆着也不愿意回去。 忙着争吵的两人没发现回来又出去的萧锦旻。 “我无理取闹？还是你被我说中痛点，急眼了。我告诉你萧璟，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再带回一个妾室！” 此时的两人已经被愤怒烧掉理智，只顾着发泄心中怒火，顾不上那些禁忌，只顾着戳对方痛点。 “如果不是你像个泼妇一样，整日管这个管那个，我会出去找人？你也不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你如今哪里还有当年的模样。” “你当初说谢婉瑜善嫉，你如今又何尝不是！你甚至还不如谢婉瑜善解人意，人家面对那两妾室还有个笑脸，好生安排妥当，你呢，恨不得把她们发卖了！” “好啊，你先终于说出你心里话了是吧，你就是还想着谢婉瑜，你要是这么想她，你怎么不回去找她！” 薛雪柠被他这番话气得指尖发颤，喉咙发紧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意。 她眼角发红，隐隐带着泪意，心里很是委屈。 她当年也是被他哄骗到手的呀！如果不是他许诺会永远跟她在一起，日后一心一意只爱她一人，她又如何跟他一起，还为他生下孩子！ 看到她柔弱悲伤的模样，萧璟对她到底还是有些许愧疚，他不由叹了口气，往前轻轻抓住她的手，搂住她纤细的柳腰淡声道。 “此事真是护国将军亲口说的，我岂敢用这种借口骗你，况且你在这里，我就算想如何也不行。” 在他的柔声细语下，薛雪柠也渐渐冷静下来。 有她在，谅萧璟也不敢如何。 可真要接一个军妓回来当丫鬟，他们脸面往何处摆？就算萧璟吃不着，放在家里多少让人心里不安。 见她还在犹豫，萧璟又叹了口气把桀殊的话复述给她。 听完萧璟的话，薛雪柠觉得可行。找个上了年纪的军妓，她就不信萧璟还能惦记！ 最后他们夫妻俩高高兴兴和好如初，薛雪柠甜甜蜜蜜给萧璟做饭。 往回走的谢婉瑜，听到他们院子里再没传来声响，猜到他们和好了，也没了看热闹的心，带着手里拎着一把菜的洙芳回去。 在桀殊的安排下，再加上谢婉瑜有意无意的示好，住在附近的邻里都知道谢将军的夫人住在附近。 热心的百姓让她们到菜地里摘些新鲜的蔬菜，谢婉瑜也没白拿人家东西，给她们回了一盒糕点。 可以说在这里的人，除了萧家，其他人都收到谢婉瑜带来的东西。 那些东西是今早，随着给堡寨送生疏的马车进来。 为此，她还给桀殊掏了一百两银子。 她知道黎家现在在太叔瑱手上，桀殊的宏伟计划未能完全的实施，只能从她身上挽回些损失。 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算计，她倒没放在心上。 也当做是给他一点小补偿吧，毕竟当初他们可是说好，等黎家倒台后，他们俩平分。 可谁能想到黎家说倒台就倒台，宛如庞然大物在北地盘踞百年的黎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倒台了。 不说百姓，就连谢婉瑜也没想到。 但黎家倒台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谢婉瑜在堡寨的日子，不是故意出门遇到薛雪柠，把她气得直跳脚，便是在院子折腾菜园子。 在无异族进犯的日子，堡寨的日子跟北地差不多。 看似安逸的日子下却深藏着波涛汹涌，谢婉瑜瞧着惬意，实际上前方发生的事，她了如指掌。 太叔瑱把马永利兄弟跟黎员外他们从北地暗中带到堡寨，还有黎夫人也已经认罪了。 在延庆昭的判决下，黎家人罪不可恕，其罪当诛。除被带到堡寨的黎员外以及还未被找到的黎锦外，其他黎家人均被游行示众，秋后问斩。 一时间，树倒猢狲散，以前想要巴结黎家的人恨不得跟黎家撇清关系。 而那些跟黎家有密切关系的人，也被延庆昭一一找到证据送进大牢。 念在县夫人上报有功，在谢婉瑜的关照下，延庆昭没有为难她，还让县老爷与其和离，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延庆昭得知县老爷还有个孩子准备科举，他担心日后这孩子会为县老爷报仇。 谢婉瑜倒是不怕，那孩子若是个有前程的，心胸断然不像县老爷，该像县夫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然于胸才是。 要是他跟县老爷一个性子，还妄想给县老爷报仇，那就不好意思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黎员外他们被送到堡寨来，谢婉瑜还去看过他们。 看到他们成为阶下囚的模样，谢婉瑜心里有种说不上来到感觉。 这人坏事做尽，获得那点利益又如何，如今进大牢，还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知道黎家人的结局，谢婉瑜带着月柳又去了一趟大牢。 看到谢婉瑜她们过来，黎员外面露凶狠地盯着她，他眼底盛满了恨意。 都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也不会落到如斯田地。 事到如今，黎员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世道本就是强食弱肉，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他做的就是把那些弱者淘汰，留下与之匹配的强者，何错之有？ 他错就错在当年没有了结她，让她逃过一命。在清婉去京都后，没有早些对她下手！ 此时的黎员外早没了以往的胜券在握，看破生死的淡然。如今的他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愤怒与悔恨！ 第765章 悔恨 谢婉瑜淡漠地看着他，把他眼里的愤怒以及悔恨看在眼里。 她知道黎员外此时肯定很后悔当初没能把她杀了，也没把太叔瑱杀了，让他们相遇，还让他们平安无事回到京都。 “黎家的判决下来了，除你在外的黎家人不日游行示众秋后问斩。” 现已入夏，秋后还久吗。 谢婉瑜的话宛如晴天霹雳，劈头盖脸地打在黎员外身上。 他瞬间面如死灰指着谢婉瑜，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想骂我，想骂我不得好死？”谢婉瑜看着他面如猪肝色的脸，歪头好笑问。 黎员外冷冷一哼，颤抖的嘴巴停下来，没有回答她的话。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要是想通过他知道点什么，那就不用再说了。 “放心吧，我今日过来不是想从你嘴上知道什么事，毕竟你们都关在一起，我要是想知道什么，把你们分开关，岂不是更容易从你们嘴上撬出什么来。” 没错，她今日过来就是单纯地告诉黎员外这个好消息罢了。 简单一点就是落井下石。 至于其他人，听到黎家的下场面不改色。 县老爷在过来前跟县夫人签了和离，县夫人带着孩子走了，也算留了个后。 他一生作恶多端早就想到这个结局，他也没什么遗憾。 再看马永利兄弟俩，他们兄弟二人，身上伤痕累累，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伤痛充斥着他们整个大脑，连思考都难。 马永利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过来看他们，至于她说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马永安倒是好些，还隐约听到了几句。 可那几句又有什么用，什么也不清楚。 眨眼又过了几日，再次听到他们消息，是太叔瑱半夜匆匆出去。 梁锦芝告诉她，是马永利他们打起来了，县老爷跟黎员外被他们打成重伤。 县老爷一只手被马永利生生打断，黎员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耳朵被咬断了。 马永利兄弟俩比他们两个要好太多，身上没什么大伤，都是些小伤。 听完梁锦芝的话，谢婉瑜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要说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也好，说马永利兄弟俩天生神力也罢。 可关键是人家兄弟俩浑身是伤躺在大牢里，他们还能将人打成这样，也是厉害！ “我们怀疑有人给马永利他们偷偷送药，但目前还没抓到人。” 不然解释不通他们为何还有力气寻事滋事，还把他们两个打得如此之惨。 “那几个看守的士兵可有仔细查过？” “查过，他们身上并无银钱进账，也没有发现他们跟什么人接触过。” 这才是最可疑的点，他们与平日无异，只是最近去军妓营帐的次数多了几次。 听了梁锦芝的话，谢婉瑜想起桀殊为了讨好她，给她出气。答应给薛雪柠买丫鬟，只是那丫鬟得是军妓。 他们去找军妓会不会跟薛雪柠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她让梁锦芝往薛雪柠身上去查。 正巧太叔瑱回来听到她这话，对他们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晚些时候就该有结果出来。” 听到太叔瑱的话，谢婉瑜回头看到他满脸疲惫站在门口。 她给梁锦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随即叫来洙芳准备水。 “你先洗澡，我给你准备膳食，吃饭后好好休息一下，晚点再出去。” 他昨夜半夜被叫出去，这会儿才回来，不疲惫才怪。 太叔瑱拉着谢婉瑜的手，摇摇头道：“我洗完澡，用完晚膳后还要再出去一趟。” 黎员外跟县老爷半死不活在那躺着，他要去看看。 “薛雪柠那边，还需要你多费心盯着点。” 他的人一直盯着薛雪柠，哪里需要她盯着，不过就是给她找点事情做，让她不要那么担心罢了。 “知道了，薛雪柠那边我会看着，你也要注意身体。”谢婉瑜为他换下衣裳，转身出去。 太叔瑱用过膳后，又出去了。他此次回来就像是跟谢婉瑜打声招呼，让她有心理准备，接下来的日子他会很忙。 看他来去匆匆，谢婉瑜很是心疼，却也没办法。 薛雪柠得知县老爷跟黎员外被抬出来后，让军妓去帮忙打听一下他们现在如何了。 军妓摇头道：“不行，现在不能去。”听到她这话，薛雪柠不高兴了。 她卖身契还在她手上就敢如此不听话，要是把卖身契给回了她，岂不是要上天？ 见她要生气，军妓小声说道：“现在正是敏感之际，要是我们贸然去打听，很有可能会被发现，等过两天风头过去后，我再去打听打听。” 薛雪柠压下那股怒气，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 薛雪柠无意中听说黎员外他们被送到堡寨来，便起了要把他们救出来的心思。 就算不能把他们救出来，也要恶心一下太叔瑱他们。 凭什么他们过得如此恣意舒服自在，她就只能住在这个破地方。 她曾想过出银子，跟别人换个院子，都被他们拒绝了。 还是她花了不少银子才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一家之所以住在这个地方是因为他们得罪了护国将军，特意被安排到这个地方来。 被护国将军特殊关照的人，她们怎么可能敢跟他们换院子？是怕自家男人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知道这些，薛雪柠明白桀殊这是在为谢婉瑜出头！ 正是这样，她越发见不得谢婉瑜过得那么舒坦。 只要太叔瑱他们忙起来，谢婉瑜也就过不得这么舒坦了。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有错，看着太叔瑱整日不着家，就算回来也是来去匆匆，谢婉瑜满脸愁容站在院子，像个望夫石一般等着太叔瑱回来。 看到谢婉瑜这个样子，她就开心了。 可她还没开心几天，桀殊就带着士兵来到她院子。 看到桀殊那张阴沉无常的脸，她双腿直打颤，感觉膝盖发软站不直。 “护国将军亲临此地可是有什么指示？”薛雪柠心里发虚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跟桀殊打招呼。 旁边的军妓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她们这种低下的人根本没有机会侍候将军，更别说跟他们接触。 本就心虚的她，没被吓得晕过去已经很好了。 桀殊听到她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双阴沉的眸子闪着算计。 第766章 贿赂 看得薛雪柠头皮发麻，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到底是谁说桀殊亲人和气？就他这个视线光是被他扫上一眼，就觉得可怕。 “本将军为何出现在此，你们不知道？李四认识吧，王五认识吧。” 听到这两个名字，薛雪柠心头一跳，两眼发黑险些晕了过去。 军妓亦是如此，她有些站不住了，还是死死抓着薛雪柠的衣裳才让自己没有跌坐在地。 “我不知道将军说的什么张三李四的，他们是谁？可是犯了什么事？” 薛雪柠强扯地笑了笑，脸色异常难看。 “本将军还没说他们犯事，侯夫人怎会知道他们犯事了呢。” 听着桀殊的话，薛雪柠笑不出来了，她哭丧着脸，害怕地看着他，说话的声音染上几分哭腔。 “护国将军你虽然没说他们犯事了，但你们到这里来，又是如此严肃，很难不让人多想。” 她颤抖着声音，眼睛发红，泪水在眼里打转，要哭不哭的。 桀殊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啧了一声。 “怪不得萧璟会看上你，把整个定远侯府搭上也要跟你一起，瞧瞧这小模样，这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生怜惜啊。” 听着桀殊挖苦的话，薛雪柠豆大的泪水就这么潸然落下，鼻子也是通红的，像个小白兔似的。 桀殊又是啧啧称奇，越发觉得这个薛雪柠就是个人间尤物啊。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应该出现在青楼里。 那些男人看到她这个样子，肯定会怜惜她，好好疼爱她。 “行了，你也犯不着在本将军跟前装可怜，我能找到这里来，肯定有我的理由。” 桀殊淡漠地看着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不含一丝感情。 听到这话军妓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桀殊看到这个场景嗤笑了一声，示意一旁的士兵把人抬到一边去。 见军妓晕了过去，薛雪柠在心里快速想着对策。 她心一横，仗着军妓晕过去，没有对证，抹着眼泪哭诉道。 “我真不知道将军为何出现在这里，那些人又是谁，我相公儿子都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敢犯事呢。”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手帕都被沾湿了，那娇柔的动作，看得那些士兵心头荡漾，看着薛雪柠的眼神开始变味起来。 看到他们这个眼神，桀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这是看上人家了。 他警告地扫了一眼，没有说话，他想看看她怎么把自己摘出去。 “将军你们就直说吧，今日到此是为了何事，也该让我有个辩解的机会。”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说话也是直白，明里暗里说他们污蔑她，给她个机会辩解。 听着她的话，桀殊淡淡地笑了。 谢婉瑜当初输给她也是正常，这种手段，谢婉瑜当初应该是没有的。 就算有，她也不会用在男人身上，她只会用在生意场上。 想到这里，他又笑了，得亏没有用在男人身上，要是她一直跟在萧璟那个蠢蛋身边，他估计要被气死吧。 “王五跟李四做过什么你不知道？” 薛雪柠拧着手帕，狠狠地点头。 “那黎员外跟县老爷受伤被抬出来的事你总该知道吧。” 听到他这话，薛雪柠震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黎员外跟县老爷在堡寨？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薛雪柠那神情似乎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这里，那些事也真的跟她没有关系。 桀殊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知道也没关系，现在我们查到你这里，是你收买军妓再串通他们两个给马永利兄弟俩传药，让他们有力气对黎员外他们动手！” “冤枉啊将军，我不过就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妇人，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是定远侯夫人！定远侯祖上立下赫赫军功，才有现在大琰，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她义正言辞地看着桀殊，眼神坚定，一口否定自己没做过。 她眉头紧皱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一旁的军妓，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不会是她吧！她瞒着我们偷偷跟那两个士兵联系，给马永利兄弟俩送药。” 想到这里，她又补了一句，“我之前还看到她给谁写信，那字我却看不懂，一开始我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是传给匈奴人吗。” 她说得煞有其事，落在桀殊耳里却是想笑。 这军妓打小就在军营里长大，不可能跟匈奴人串通。 更不可能认识匈奴的文字。 她为了把自己摘出去，真是无所不及呀！ 薛雪柠还不知道桀殊早就看穿了她的小计俩，还在为自己想的这个法子沾沾自喜。 她那个军妓已经晕过去了，信也被送出去，就算他们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她看了几眼桀殊身后的士兵，她突然上前掏出一个银袋子偷偷放到桀殊手上。 “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意，将军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等这件事过去后，我还有大礼送上。” 她可是听说了这个护国将军最是喜欢银子，他跟谢婉瑜这么要好，也是因为谢婉瑜有大笔银子供给他，她才跟谢婉瑜这么好。 要是他也能收下她的银子，他们是不是也能成为盟友？ 桀殊拿过她手上的银袋子，掂了掂重量，还挺重嘛。 不过这只是个银袋子，满打满算也就是几十银子，还比不上谢婉瑜的银票呢。 谢婉瑜的银票那可是出手就是一百银，比她这个小银袋多多了。 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薛雪柠知道他嫌少，想到要送出不少银子才能把此事揭过，她不由觉得肉疼。 她僵硬地笑了笑，又看了几眼那几个士兵，意思很明显。 他要是想要更多，那几个士兵就要走远一些。 看出她的意思，桀殊抬眸给那几个士兵使了个眼色，他们齐齐转身离开。 见他们出去，薛雪柠到房间里，拿出几张银票。 “这是我给将军的压惊茶，将军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 桀殊看着她手上的银票子，啧，倒是下了血本，瞧着应该有四五张吧。 第767章 分赃 他淡定拿过薛雪柠手上的银票子，挑了挑眉头对她说道：“侯夫人是无辜的，一切都是那个军妓做的，本将军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说着，他叫来士兵把军妓抬走。 薛雪柠赔着笑脸把人送到门口，关上门后，她再支撑不住，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真的太可怕了。 那护国将军明明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说话也没什么震慑力，却偏偏让人感到害怕，腿脚发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感觉恢复了点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桀殊今日过去找薛雪柠，他早早派人去通知谢婉瑜，让她在门口看好戏。 洙芳看到他带人进了薛雪柠院子，便喊谢婉瑜出来看热闹。 她看着薛雪柠强装镇定的模样，又看着军妓晕倒在地，接着是薛雪柠用银子收买桀殊，从一个小银袋到几张银票子。 谢婉瑜看了都不得不说她慷慨，她在京都要是舍得拿出这么多银票，哪里会没银子给下人发月钱？ 萧璟又怎么会求到她跟前来。 想到这些，她又想起薛雪柠手里的银钱都是黑心钱。 她要是一直在京都，说不定还赚不了这些银子。 想到这里，谢婉瑜哂笑着出门。 她要去找桀殊了，他收了人家那些多贿银，她作为见证者是不是该分她一点，塞住她的嘴。 太叔瑱计划里并不是真想把薛雪柠带回去，只是恐吓她，毕竟她留着还有大用处。 她暗地里还在跟匈奴人联系，太叔瑱想顺着她，查到背后跟她联系的人是谁，又是搭上谁的线，认识哪个人。 这些都还是个谜，他们想弄清楚，自然不会对薛雪柠下手。 故而薛雪柠向他抛出榄枝，企图想要贿赂他，他毫不犹豫地就收下了。 看着到手的银票子，桀殊心情大好，虽然比不上黎家的万千家产，但也聊胜于无。 “瞧瞧，咱们护国将军今日大丰收呀。” 谢婉瑜调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桀殊眸光微闪，想要把银票子藏起来，却发现谢婉瑜的目光正放在他手上的银票子上。 藏无可藏了。 桀殊忽然后悔怎么就通知她去看热闹，要是没通知她看热闹，那今日发生的事便无人知道。 “你怎么过来了。”桀殊拿着银票子收不是不收也不是，就这么大咧咧拿着手上，多少有些尴尬。 谢婉瑜下巴微抬，看着他手上的银票子淡笑道：“这不是闻着味就来了。” “你鼻子可真灵儿。”桀殊可算是知道她过来是为什么了，白了她一眼，直接把银票子藏起来。 还没来得及收起，月柳一个转身制止他的动作，把他银票子从他手上抢走。 看着空空如也手掌，再看看月柳手上的东西，桀殊欲哭无泪。 “护国将军在藏什么呢？”她拿过月柳手上的银票子，扬唇对他笑道。 还是银票子看着可爱，要是换作其他东西，兴许就不那么讨喜了。 “你想分一点？”桀殊心疼地看着被抢走的银票子，哭丧着脸问谢婉瑜。 看到他这个表情，谢婉瑜啧了一声。 “这军营有什么东西同化了你？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他以前要是得不到，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 桀殊嘴角微僵，恶狠狠瞪了谢婉瑜一眼。 “你可是我的大财主，对待大财主就该有大财主的样子。” 其他人可没这种待遇。 “是吗，你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吧，听说匈奴人有会巫术的。” 桀殊横了她一眼，对她的胡言乱语不感兴趣，他抬步就要把银票子抢回来。 谢婉瑜塞进月柳手上，桀殊看了眼月柳，想要离开。 但又想到那是五百两银子，就这么走了，那多亏，不管怎么说都要拿回来一些。 “一人一半？” “可以。”谢婉瑜只想要一点，没想到他一张口就给她一半，她不要才傻。 见她如此干脆就答应了，桀殊知道自己说多了，他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拿过银票子，见桀殊还要开口，谢婉瑜率先开口道：“你不还有个银袋子吗，那里少说应该也有五十两，就不用找了。” 说完，她带着月柳就想走，桀殊这么精明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谢婉瑜在打什么主意。 他冲着谢婉瑜喊道：“还有二十五两银子，晚点记得给我送过来。” 谢婉瑜挥了挥手，没说送也没说不送。 从桀殊营帐出来，谢婉瑜故意往薛雪柠院子走去，看到有人在她院子附近探头探脑。 看到谢婉瑜过来，她们从暗处出来，拉着她的手说：“小谢夫人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也不知道萧家出了什么事，竟然惊动了护国将军。” “护国将军领着几个士兵过来，就从我们院子前走过我就这么看了一眼就觉得小腿打颤。” “那可不是，护国将军一身气势，谁看了不见可怕。”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话，谢婉瑜眸光始终望着薛雪柠的院子。 要是没看错的话，薛雪柠还在院子里。 从门缝隙可以看到她衣裳的花色，谢婉瑜才知道她还在院子。 她们这会儿说话，她应该听得见。 “小谢夫人，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护国将军为何要到他们院子去？” 谢婉瑜眼尖地发现门缝隙处的花色近了些，她嘴角微挑，勾出一个浅浅的坏笑。 “护国将军不会平白无故到别人院子去，能出动护国将军的肯定是大事。” 听到她这话，她们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她。 难不成真的是他们做了什么，护国将军才会到他们的院子去？ “那为什么护国将军会过去？是不是他们家做了什么事。” 薛雪柠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什么叫做他们家犯事了。 他们要真犯事了，桀殊会放过他们吗，早就把他们抓起来了！ 她在心里怒吼着，却不敢冲出去为自己辩解。 “护国将军还带着士兵来呢，那阵仗瞧着都吓人。” 她们期待地看着谢婉瑜，希望从她嘴上能听到有用的消息。 第768章 责任 薛雪柠在心捏了把汗，生怕谢婉瑜会说出什么不利于他们的话。 可她们是仇人，谢婉瑜没有踩她们一脚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他们说话。 谢婉瑜看着门后的衣裳，挑唇似而非似的说了一句。 “万事都有可能，具体如何可以等公告。” 其他人闻言，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确实，万事皆有可能，如果他们家是清白的，护国将军肯定会给他们一个清白。 但他们家要是不清白，那么他们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那就不是赶出堡寨那么简单了。 薛雪柠听到谢婉瑜前半句，心被狠狠揪起来，听到后半句，又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谢婉瑜会狠狠踩他们一脚，没想到她说以公告为准。 她不知道谢婉瑜这句话似是在为他们说话，但实际上却让人有无限的猜想。 “我觉得多少还是有点问题，不然小谢夫人怎么没有直说？” “我也是这样觉得，都是一个军营有什么不能直说呢？” “话也别这样说，小谢夫人也说了，以公告为准，我们在这里乱猜，还不如等公告呢。” 有人觉得是那么回事，有人比较理智，还是觉得以公告为准比较好。 “说的也是，不过我觉得他们家还是有问题，那军妓不是被带走了吗，要是真没事，怎会有人被带走？” “只是带走个军妓，跟他们兴许没关系。” “可能是那个军妓犯的事也不一定。” 她们在背后的猜测，一字不漏地传到了谢婉瑜的耳里。 同样的，也传到了薛雪柠耳里。 她还不知道那群女人这么爱嚼舌根！人家谢婉瑜都说以公告为准，她们还在背后乱猜测！ 这么大件事，自然也没有逃过萧家父子耳目。 萧璟当天回到家里，直接强行把薛雪柠拉进房间。 他凝眸冰冷地看着她，“马家兄弟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面对萧璟的质问，薛雪柠心神微乱，但还是理直气壮否认。 “能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否认的话脱口而出，不带一点犹豫。 说完后，她才发觉自己说得过于坚决，对上萧璟怀疑的目光，她补了句。 “况且那马家兄弟是谁我都不认识。” 她说这话，神情有些不自然。看到她这个模样，萧璟有些半信半疑。 她这个神情不对劲，似乎在隐瞒什么。隐瞒她不认识马家兄弟？那也不能，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会认识匈奴的左贤王？ “你不认识马家兄弟不打紧，那些药呢！红花一个军妓从哪里拿到那些药物？” 红花便是被桀殊带走的军妓。 萧璟的话点醒了她，她可以把一切推到红花身上，但那药呢。 红花不可能能拿到那些药。 她眼珠子提溜地转了一圈，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红花前几天生病你不是不知道，我给她银子，你也清楚。可她拿银子买了什么，我怎么知道。” 她扯着手帕怨愤地看着萧璟，眼睛通红，泪水蓄满眼眶，只要他敢怀疑她，她马上就哭给他看的架势。 经她这么一说，萧璟也想起来了。那几天红花咳嗽得厉害，薛雪柠便给了她一块银子，让她去看病。 实际她拿着那银子去做了什么，他们也无从得知。 想到这些，萧璟有些烦躁地摸了摸后脑。 事情变得复杂了，银子确实是他们家给的，要是牵扯出他们就麻烦了。 “护国将军把红花带走时可有说什么？” 薛雪柠仔细想想，她光顾着害怕，用银子封桀殊的口，记不得他有说过什么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萧璟现在后悔极了，他就不该答应买个丫鬟，那丫鬟过来还没几天，就闹出这种事。 不管是不是他们指使，那丫鬟是他们家的，他们就逃不过被人指指点点的下场。 听着他指责的话，薛雪柠也怒了，她也知道自己捅了娄子，不敢对他大小声，只能半愤怒半撒娇道。 “出了这么大件事，我不怕吗，当时看到护国将军那冰冷的眼神，我都站不住了，哪里记得清他说什么。” 萧璟也深知桀殊的震慑力，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 被带走的军妓，此时也悠悠转醒。她睁眼看到昏暗的地方，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慌乱看向四周，看到她身处大牢，整个人蒙住了。 她怎么就进大牢了？她只是听令薛雪柠，这跟她没有关系啊！ 军妓从地上爬起冲到门口，放声喊冤。 可不管她怎么喊都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发出轻微的啊啊声。 她惊恐地捂住自己脖子，她的嗓子怎么了？怎么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她捂着脖子，疯狂呐喊，喊得脸色涨红，脖颈青筋猛涨，也发不出丝毫声音来。 直到她折腾累了，才认清现实，她真的说不出话了。 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从空洞的眼睛流下。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侯夫人不是跟她说没事的吗。 那两个人是她远方亲戚，他们犯了点事被抓进大牢，她担心他们撑不过去，让她帮忙送点药进去，保住他们性命即可。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晕倒后又发生了什么？ 红花无助落泪，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桀殊把人关进大牢后，就没再管。 至于黎员外跟县老爷，他们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叔瑱面无表情站在床前，看着伤痕累累的他们，眼底一片讥讽。 “两位将军，要不要在他们药里给他们下点东西？” 下点蒙汗药之类的，让他们没力气逃跑。 太叔瑱摇头，“不必。” 他就要他们逃走，不逃，怎么知道薛雪柠背后的人是谁。 “就这样，他们能逃到哪里去？”知道太叔瑱的计划，桀殊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见两位将军没有要对他们动手的意思，那下属也不再多问。 等他出去后，太叔瑱淡淡地扫了桀殊一眼问。 第769章 敲诈 “收了多少银钱。” 桀殊闻言愣了一下，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太叔瑱问的是从薛雪柠那收到的贿赂。 “什么多少银钱？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摸着脑袋装傻充愣道，他东张西望就是不看太叔瑱。他在赌太叔瑱不知道，他这么问是在诈他。 只要他坚决不说，太叔瑱就什么也不知道。 知道他不会乖乖承认，太叔瑱冷嗤开口，“薛雪柠。” 见他说出薛雪柠的名字，桀殊狐疑地看着他。 他不会真的知道吧，难道是谢婉瑜说的？不可能，谢婉瑜肯定不会告诉他此事，他可是用银钱收买了她。 那会是谁？ 他眼睛微眯，绞尽脑汁想着。 “你派人跟踪我！”他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这个可能，瞪大眼睛指着太叔瑱震惊道。 太叔瑱掀开眼皮，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他没说话就是默认了，桀殊感觉心口发痛。 捂着胸口指着太叔瑱，悲痛地看着他，“你竟是如此不放心我，居然派人跟踪我！” 听着他夸张的话，太叔瑱神情淡淡，望着他的目光平静且不屑。 “不然怎么知道你收人贿赂？” 他这话瞬间让桀殊没了声音，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他也不敢大声为自己争辩。 “收了多少？” “也没多少，就五百多银子，还给谢婉瑜敲去了些。” 既然被太叔瑱知道，那他也能把谢婉瑜拖下水。 他说这话时警惕地看着太叔瑱，生怕再被敲诈一笔。 “你不会也想要吧！” “我是那样子的人？”太叔瑱挑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眼底闪着揶揄以及算计。 桀殊很想点头，但不敢，只是仰头看看头顶。 “一人一半。” “啊？什么一人一半！”桀殊下意识地捂紧钱袋子，生怕被他敲诈了去。 太叔瑱淡淡看向他双手捂紧的地方，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没有！你找谢婉瑜去！”说完他一溜烟就想走。 “不多会儿大家便会知道护国将军接受贿赂。” 太叔瑱抬手审批公文，眼神都不曾给他一个。 这话成功把桀殊留下。 看来今天这银子不给也得给了！ 桀殊满腹怨言掏出银袋子给太叔瑱分了一半。 分完后，他愤怒地大步离开营帐。 他眸光闪着幽幽的精光，不过就是一百多两银子，他从谢婉瑜身上要回来也行。 他深吸一口气，叫上心腹往谢婉瑜的院子走去。 谢婉瑜正在侍候她种下的蔬果，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发现是桀殊。 见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她眉心微动，知道他此行来者不善，怕是要银子来的。 果不其然，两人坐到一起下棋，还没下完一盘，桀殊便开始要银子。 谢婉瑜不由猜想，他今日刀枪直入，没任何铺垫就找她要银子，有点奇怪。 桀殊活动活动手腕，挑唇笑道：“你男人从我这里把薛雪柠给的银子都要走了。” 他这如流氓一般的话，让谢婉瑜气笑了。 “谁要走的，你找谁要去。” “真的？”桀殊放下一枚棋子，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反问道。 这带着威胁的话，谢婉瑜说不出不字，谁让她还有求于人。 她把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银票子给他。 “行了，走吧。” 桀殊一心要银子，这棋下得也是一言难尽，胜负毫无悬念，让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是碍眼。 送走桀殊后，谢婉瑜唤来洙芳研墨。 她要给长公主写信联络联络感情，顺带把北地最新款式的衣裳给她送去一份，还有郭太后。 写完给长公主的信，她开始提笔给谢家众人写信，还有大武。 写完后，谢婉瑜感觉手腕微微发疼，她放下毛笔，活动着手腕。 洙芳见状，贴心上前给她揉了揉手腕。 “小姐还是不要这么懒了，把信都堆积到一起写，一下子写那么多封信，手腕怎么受得了。” 光是谢家众人就有五人，还有云天他们几个，数数都有十封之多。 给谢家众人写的信，都是关心问候，偏向日常，从上到下，少说也有几页纸。 更别说给大武的信，除了交代他对盘云山的管理，还有各个商铺的打理以及看过的账本情况。 云天那边也少不得叮嘱几句，关心春闱的情况。 因着国库紧张，今年春闱比往年延迟两月。 算着日子，这会儿春闱已过，等信到了京都，差不多该放榜。 洙芳按摩力度刚刚好，谢婉瑜觉得舒服极了，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脑子里装着事情，又有些浑浑噩噩，分不清是梦境还是她想出来的。 “姑爷。”随着洙芳一声姑爷，谢婉瑜猛然睁开眼睛。 眼睛传来一阵刺痛，她不由眯了眯眼，一股温热从眼角流下。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眼角，一股湿意传来，她揉了揉缓和眼睛传来的刺痛感。 “惊着了？”看到她这副模样，太叔瑱以为他突然推门进来，吓到她了。 谢婉瑜缓缓摇头，从椅子站起来，示意洙芳先出去。 “兴许是写的信太多，用眼过度，眼睛有些刺痛。”她一边说着一边眨眼，好让自己舒服些。 太叔瑱眉心微蹙，伸手扶着她下巴，让她微微仰头，仔细端详她眼睛。 她眼睛微微泛红，眼球布满了血丝，这是没休息好。 “晚上早些睡，可不能再在夜里看书了。” 最近她白日忙着折腾她那些蔬果，入夜才来看书。 太叔瑱曾提醒过她，总是如此，容易看花眼，她偏不信。 之前不忙，他还能看着她点。最近忙起来，来去匆忙，只能陪她用膳。最忙的时候，连门口都不曾踏进。 “我就是写信写太多了，休息休息就好。”跟她夜里看书没有任何关系。 见他不赞同地看着自己，谢婉瑜撒娇扑进他怀里，不想他再揪着这点不放，问起黎员外他们如今如何了。 “好了不少，有力气折腾了。”说起他们，太叔瑱眼底掠过一丝寒意。 好起来好，好起来才有力气折腾，他们才有机会。 “薛雪柠最近几日学乖了，夹着尾巴做人，连门都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