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万人嫌,疯批权臣跪地宠》 第1章 万人嫌重生了 “二位新娘,准备跨火盆咯!” 吵嚷的声响蓦地在苏瑾月混沌的脑海里炸响。 她猛地睁开眼,红布遮挡的视线里,隐约露出前方两个熊熊燃烧的火盆。 火盆? 她不是身怀六甲被谢清絮推下山崖了吗? 怎么会…… 前世的记忆翻涌而上,她竟是重生回到出嫁当日! 苏瑾月忘不了,前世那位在外征战,让她苦等三年的未婚夫婿,在凯旋当日竟是提出要妻妾同娶,将假千金苏芷瑶一道迎进门! 想她苏瑾月原是永宁侯府嫡女,却在刚出生的时候,被奶娘跟自己的女儿调换身份。 自此,她乡下受尽折磨,冬日洗衣,夏日采草,吃不饱穿不暖,动辄还要一顿毒打,十二岁那年,那位黑了心的赌徒养父,更是想将她卖给窑子! 要不是被当时追查人贩子的舅舅认出相貌,她只怕这辈子都毁了! 而顶替她身份的苏芷瑶却享尽荣华富贵,在苏瑾月回家的之后,更是利用父母和哥哥的偏心,明里暗里给她使了不少绊子。 回京不过三四年,拜苏芷瑶所赐,苏瑾月成了京城世家圈子里人尽皆知没礼貌没教养,不受父母待见的乡巴佬。 甚而在知道苏瑾月跟谢清絮定下亲事之后,故意背着苏瑾月,跟随谢清絮上战场,三年朝夕相处,暗生情愫…… 想到前世种种,苏瑾月再也忍不住,抬手一把掀开盖头! 凤冠精美,长发飘散,一张美人面端的是倾国倾城,意气飞扬。 吓得一旁喜婆瞬间变了声调,“使不得啊,大小姐,您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掀了喜帕,这不合规矩啊!” 苏瑾月却只看向谢清絮,瞧着他牵着苏芷瑶,百般小心呵护,眼里仿佛只有她一人,衬得苏瑾月这个真正的嫡妻,倒像是外人一般。 这突然的一幕,也打得谢清絮措手不及,他眸中按捺不住怒意,开口却有所顾忌。 “瑾月,我知晓你嫉妒我对芷瑶的情谊,但随军三年,若不是有芷瑶妙手回春,我早就在疆场上死了千次百次,此等恩情,我不能负她!” 这话说得漂亮,又按头是苏瑾月嫉妒成性,又提及苏芷瑶对他的恩义。 谁不知道,苏家那位冒牌千金虽得身不正,但品行高洁,一手医术惊动天下,此番边关战役,救了无数伤兵性命,回京后更是得圣上大加赞赏,赐“在世华佗”的匾额。 人家为了家国大义,苏瑾月却在这计较小情小爱,一时间让众人看着苏瑾月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这苏大小姐心胸也太过狭隘了,半点不懂顾全大局,要我说,以苏芷瑶苏姑娘此等功绩,该是把正妻之位拱手让出才对,她怎么还计较上了?” “哎,你这话却也不对,当初谢家公子刚从军,母亲就突然病重,若不是苏大小姐顶着流言以未婚妻的身份搬进谢家,日日贴身侍奉,他母亲早就病逝了!” “要我说,苏大小姐还是心眼太实,未成婚就搬进夫家,这女子名声就毁了,若是谢家不娶,日后还有谁肯要她?” “是啊,再说了,我看这谢家还算有情谊,至少还给了正妻之名,人家芷瑶小姐也愿意做妾,到底还有何不满意的?” 一时间议论纷纭,多半都是在谴责苏瑾月自私自利,嫉妒成性的。 谢清絮听得心中满意,面上却还是一副担忧的表情,“瑾月,你乖乖带上盖头,今天我既往不咎……” “谢清絮,我只问你,苏芷瑶过门,到底是做妾,还是平妻?” 苏瑾月冷冷地盯着谢清絮,内心只觉好笑。 她可忘不了,上一世到了拜堂才知晓苏芷瑶被娶为平妻,日后要与她平起平坐。 苏瑾月当时被谢清絮的花言巧语迷惑,忍气吞声咽下此事,未曾想,过门之后,谢清絮满心满眼苏芷瑶,两人糟践的苏瑾月连畜生都不如。 之后,更是为了能侵吞她的嫁妆,随意给她扣了私通的名头,逼她怀孕奔逃,最后被他亲手推下万丈悬崖! 高崖寒风呼啸尚在耳边,看着谢清絮陡然慌张的脸,苏瑾月嘴角扯出一抹讥笑。 “怎么,当初刚回府,你是如何信誓旦旦告诉我,娶苏芷瑶是被逼无奈,是因为三年恩义,你不能辜负苏芷瑶的恩情,是如何发誓苏芷瑶只可能为妾室,决不能越过我一头去?” 谢清絮下意识看了一旁苏芷瑶一眼,声音急躁地染上了一丝怒意。 “家中私事你为何到处宣扬,苏瑾月,我以为这些年你在谢府照顾上下,已经改了性子,没想到骨子里竟然还是这般野蛮粗鲁的乡下习气!” 苏瑾月听得想笑,乡下习气? 若是没有她这个乡下人,谢府早就在三年前就毁于一旦了! 是她用自己嫁妆填补空缺,费心费力操持上下,才能把谢府一手经营到今日的场面,就被谢清絮这样一句话,轻轻抹杀。 “在府中时,长姐便看不过父母哥哥喜欢我,又因为在世家圈子不讨喜,长姐更是因此处处针对我,如今因着一桩婚事,能将我踩在脚下,长姐自然不会放过。” 苏芷瑶叹了口气,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长姐,感情的事不分先来后到,清絮心悦我,你又何苦为了一点私心,对他苦苦相逼呢?” 瞧她几句话,就抹杀了她明知苏瑾月定亲,还蓄意勾引谢清絮,利用赐婚鸠占鹊巢的事实,反而给苏瑾月扣上了心思狭隘,不择手段的帽子。 果不其然,谢清絮挽着苏芷瑶,冷冷地盯着苏瑾月。 “既然你非要这般惹事,那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芷瑶随我从军多年,一手医术治疗多少士兵,此等德行皆备的女子,我怎么可能让她做妾?” “我已用军功求了圣上旨意,让芷瑶做我的平妻!” 苏芷瑶立刻转身攥着谢清絮的手,情绪激动处,揭开盖头,看着谢清絮的眼里满是泪意。 “清絮,你不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装什么受宠若惊? 分明整个永宁侯府上下和将军府都知道平妻一事,只瞒着她苏瑾月一人而已。 可笑她视为亲人的父母,侍奉多年的谢老夫人,却将她当作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一对道貌岸然,私相授受的狗男女,到底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感情?” 苏瑾月冷笑一声,凉凉地盯着苏芷瑶,“苏芷瑶,你既是这般德行皆备,品行高洁,可有胆子请嬷嬷验明正身,证明你不曾与谢清絮无媒苟合?” 一句话出,苏芷瑶和谢清絮双双色变。 “闭嘴!” 谢清絮沉了脸,“苏瑾月我想不到你竟卑劣至此,敢这般污蔑芷瑶名声……” “啪!” 苏瑾月一巴掌抡圆了重重摔在谢清絮脸上。 “全天下谁都可以骂我,唯有你谢清絮没资格,没了我,你们谢府早在三年前就树倒猢狲散了,你有何能耐对我大呼小叫?” 苏芷瑶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去拉苏瑾月,“长姐,你别发……” “啪!” 苏瑾月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谁是你长姐?” “奶娘和赌徒的女儿,心术不正混来了几年好日子,不夹着尾巴做人,还在这倒反天罡来了?” 苏瑾月后退两步,看着面前捂着嘴不敢置信的两人,忽然抬手扯下头顶的凤冠,抬手扔进了一旁的火盆。 火苗飞溅,窜起的烈焰犹如盛放的花。 “祝你们这对狗男女百年好合。” “今日婚事,就此作罢!” 第2章 这婚不结了! 谢清絮愣怔一瞬,随即彻底沉了脸。 “这种场合,你还要耍小性子,当我们谢府是什么?” 他太知道苏瑾月对他有多情根深种。 初入京城的乡下女子,受尽世家圈子的白眼,是他拉起苏瑾月的手,帮她抵御讥笑嘲讽,教她学会自尊自爱。 堂堂侯府嫡女为了他不顾名声,刚定亲就自愿带着嫁妆进府帮他侍奉母亲,一待就是三年。 这三年早就过了她最好的成婚年纪,也让她在整个京城彻底名声尽毁。 他敢不顾苏瑾月死活,背着她筹谋迎娶苏芷瑶当平妻,就是料定了她只会忍气吞声,不然离了谢家,谁会要她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弃妇? 然而今日,这苏瑾月仿佛中了邪一般,连番闹事,跟之前那个脾气和顺,好拿捏的性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你若是再闹下去,我一纸奏折禀明圣上,相信圣上也会理解,有些人天生卑劣,没能耐担当正妻之位!” 竟是威胁她,要贬妻为妾! 苏瑾月嗤笑一声,“谢清絮,我当真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面之人!” “当初你刚定下婚约出征,是怎么恳求我照拂谢家?后来你母亲生病,十二道书信,又是如何百般哀求我去侍奉你母亲,操持府中上下?” “苏芷瑶既是像你说的这般德行兼备,医术高超,你怎么不让她回来治疗你母亲重症?” 谢清絮一愣,下意识反驳,“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假仁假义,扒着未婚妻吸骨抽髓,还不忘在边疆跟你的小情人和和美美,苟且偷情的烂人!” “你但凡有些良心,就该知道,你母亲身染重疾,是我遍寻珍贵药材流水一般送进谢府,才吊住了她的性命,你谢家出身寒门,在你出征时整个府上就靠两间铺子过活,若是没有我嫁妆海量的银子填进去,别说谢府,只怕远在边疆的你都要吃不饱穿不暖吧!” “口口声声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是你,到头来背信弃义的还是你!” 苏瑾月看着面色涨红的谢清絮冷笑一声,“你哪来的脸?” 眼见谢清絮半天吭不出声,一旁的苏芷瑶忍不住插话。 “长姐,虽然你确实为清絮做了许多,但是这些不都是你自愿的吗?清絮从来也未曾拿刀逼着你,你现在反过来计较,是不是有些太过心胸狭窄了?” 苏瑾月几乎要笑出声,“我心胸狭窄?我就是太过慷慨,才允许你这么一个冒名顶替的假千金在我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合该刚回家就把你扫地出门!” “要不是你那个黑心肠的娘亲将我们调换身份,你一个赌徒之女有什么资格享尽荣华富贵?那么多年,我在乡下被你亲生父母殴打虐待的时候,你锦衣玉食,万千宠爱于一身,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心胸狭窄?” “你才是彻头彻尾自私自利又用尽心机的小偷!” “够了!” 谢清絮一般拦在苏芷瑶面前,冷眼盯着苏瑾月,“你要退婚便退,我谢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只是别再对芷瑶咄咄逼人,她是无辜的!” 苏芷瑶哭得满眼是泪,拉着谢清絮的衣袖摇头。 “不能退婚!清絮,聘则为妻奔为妾,姐姐还未成婚就搬进了你家,早就是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破鞋,要是退了亲,她岂不是成了无人肯要的弃妇了?” 听着苏芷瑶表面上为了她说话,实则将她贬低到尘埃里诋毁,苏瑾月只觉可笑。 “不用你在这假好人,若是你们俩当真像现在表现的这么有良心,就把这些年花我的用我的,拿我嫁妆填补进去的银子,全部吐出来!” 谢清絮勃然色变。 苏瑾月的嫁妆并非苏家置办,永宁侯虽身份高贵,但内里却无甚积财,是苏瑾月的外祖母心疼外孙女被掉包受的苦楚,豪掷八百万两送上轰动京城的体面,只为给外孙女换来一个好夫婿,好将来。 这点殊荣,便是连受尽永宁侯府上下宠爱的苏芷瑶都不能相提并论。 她原是做好了进府之后,跟着谢清絮一起享受苏瑾月嫁妆带来的体面,要她退回这如何能忍? “姐姐,你这嫁妆都抬进谢府,怎么有要回去的到底,你也太斤斤计较,机关算尽了!” 谢清絮也沉了脸,死死瞪着苏瑾月。 “你若是当真要做到这种地步,我谢家也惹不起你这等人物,今日我与芷瑶完婚后,自会一纸休书送到永宁侯府,日后与你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直到现在还在想尽法子图谋她的嫁妆,甚至不惜要用休弃彻底败坏她的名声! 苏瑾月轻笑一声,“我连你谢府的门都没踏进,根本算不得你谢家妇,你有什么资格给我休书?谢清絮你别是为了骗我嫁妆迷了心智了!” “你放心,你不肯退还嫁妆,我自会一纸诉状,对薄公堂,到时候看先到的是休书,还是状纸!” 谢清絮怎么也想不到,素来软弱可欺的苏瑾月今日竟然刚烈至此,他当即慌了心神,冲上去抓住苏瑾月的手腕。 “不行,你不许走,你今日必须跟我完婚……” “玄武军开拔,无关人等退避三舍!” 第3章 玉面阎罗 “咚!” 震天的锣声震得所有人心神俱碎,齐齐退到两侧垂首,只敢用余光瞄着街角走来的队伍。 苏瑾月一转头,正对上两军正中当头那位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只一眼,她就认出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剑眉星目,分明是锐利肃杀的气质却生了一张比女人还柔美的脸,陪着他冷漠疏离的眼神,愈发显得矜贵傲人。 在战场上是敌人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当今镇国公府最有出息的嫡孙,萧铎。 但苏瑾月却记得,在她命丧崖底,孤魂飘在尸首上方之时,也是这个人风尘仆仆,费尽周折赶到她的身边,心疼又小心地捧起她浑身是血的身子。 “对不起,我来迟了……” 记忆回笼,苏瑾月感觉攥着自己的手腕用力,想要把她拉到一旁。 苏瑾月心念电转,趁着谢清絮不防备,抬腿猛踹他下身,痛得谢清絮一激灵,还未反应过来,苏瑾月就挣脱开他,转头跑到路中央,拦住了那匹头马的去路。 “大胆,你是哪家女子,竟然敢影响大军前行!” 一旁侍卫骤然变了脸色,上前拿着马鞭要驱赶苏瑾月,却被正中央的男子一抬手拦住去路。 萧铎垂眸看向苏瑾月,只见眼前女子一身喜服,长发披散,冰肌玉骨,容色倾城。 她微微仰眸看向萧铎,眼里的不驯宛如一只幼兽。 “萧将军,我想借一匹马,明日双倍奉还镇国公府!” 侍卫当即变了脸,忍不住斥责,“胡闹,我们将军要出城剿匪,这是打仗用的战马,怎可随意租借给外人?再说,军中战马都是百里挑一,你如何能双倍奉还?” 这会谢清絮也缓过疼痛,又气又急冲上来,对着苏瑾月膝盖就是一脚,踢得苏瑾月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他连忙朝着萧铎作揖,“萧将军,您见谅,贱内自小乡下出生,性子刁蛮恶劣,沾染不少乡野村妇的习气,有冒犯的地方,您尽管随意责罚!” 苏芷瑶也连忙上前跟着鞠躬谢罪,“将军,我长姐自来喜好哗众取宠,因为不讨人喜欢,所以经常故意做一些引人注目的事,请您看在她长久居于宅院,是个眼见短浅,不知高低的妇人,不要跟她计较!”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苏瑾月却只是轻嗤一声。 转头定定看着萧铎,“将军放心,我敢借就能还得起,若逾期不还,我甘愿奉上一百万两银钱充作军费!” 谢清絮一时急了,苏瑾月的钱不就是他的钱,怎么可以随意送人? “萧将军您不要听她胡言乱语,这贱人就是鬼迷心窍,说的话都是失心疯了,我这就好好教训她!” 说着,转头高高举起手,就要往苏瑾月脸上扇去。 苏瑾月下意识想躲,却被谢清絮钳制手腕,死死按在原地,就在她闭上眼睛,认命接受这一巴掌的时候,只听一声鞭响—— “啊!” 手腕一松,再睁眼就看见谢清絮捂着手腕在一旁又叫又喊。 苏瑾月怔怔抬头,瞧见萧铎慢条斯理地收起鞭子,淡淡扫了一眼。 “我的战马,借或不借,轮不到别人指点。” 他朝着侍卫眼风一扫,侍卫即便不理解,却还是立刻从后头牵了一匹空置的战马到苏瑾月面前。 苏瑾月握着马髻,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意,“多谢萧将军,明日我必定奉还……” “不必了,这是我自己的马匹,不在玄武军中。” 萧铎牵着马,眼风掠过苏瑾月,“若是此马能送未来主人一人一片坦途,也算不负我从西域将他一路带回京城。” 苏瑾月眼神一闪,看着萧铎愣怔半晌,郑重开口。 “萧将军大恩,小女必定永生不忘!” 两人的对话刺得苏芷瑶眼睛通红,看着萧铎的眼神又是艳羡又是妒忌。 谁不知道,这萧铎是京中名媛千金的头号梦中情人,多少世家小姐和郡主公主为了得到他的青睐,大打出手。 以往她偶尔跟萧铎的两次相见,费尽心机都得不到他一眼,凭什么一个处处不如她的苏瑾月,能得到萧铎这般帮助? 她上前一步,看着苏瑾月的眼神似是很担心。 “长姐,你不要为了得到萧将军的注意,就故意逞能,这么多年相处,我知道你根本不会骑马,你就算想吸引别人的目光,也不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啊!” 一番话,就给苏瑾月扣上了为了得到萧铎注意,不择手段的帽子。 “况且,即便没进门,你也算是清絮的妻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这样用尽心思勾引萧将军,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苏瑾月根本不在乎她的鬼话,抓住马鞍,踩住脚踏,一个翻身上马! 那身姿轻灵飘逸,动作干脆利落,竟是连萧铎身后的将士都忍不住爆发一声赞扬。 苏芷瑶错愕的眼神还未反应过来,凌空一记马鞭狠狠甩在她的身上,痛得她立刻不受控制地蜷成一团。 “苏瑾月!” 谢清絮一声爆喝。 “你们给我听清楚,我苏瑾月与谢清絮的婚约作废,我不嫁了!日后,我与谢家再无瓜葛!” 她抬着马鞭指向苏芷瑶,看清她眼里的愤恨。 “少在这以己度人,自己离了男人不能活,费尽心思吸引男人注意,就以为人人跟你一样?不好意思,我苏瑾月干不出明知对方有婚约还要蓄意勾引的下作事!” “此后天高路远,你们少来碍我前程——驾!” 第4章 上谢家认罪 快马一路畅行,没多久就瞧见了永宁侯府的大门。 正被门口眼尖的小厮看着,朝着屋里头嚷嚷。 “老爷夫人,大小姐……大小姐一个人穿着嫁衣骑马回来了!”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炸的原本冷清的永宁侯府门口顿时涌出一帮人,齐齐探着脑袋朝外头看去。 苏瑾月刚下马,就听到一声厉喝。 “荒唐!谁准你大婚当日回娘家的?” 她的亲生母亲,永宁侯夫人江采萍一马当先,盯着苏瑾月又惊又怒。 后头跟着出来看热闹的二房夫人,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窃喜,偏又装出一副懂事理的长辈模样,跟着一起教训苏瑾月。 “是啊,瑾月往日你胡作非为,改不了那些乡下做派便也罢了,这可是跟满京瞩目的婚事,你任性回府,岂不是让人整个永宁侯府蒙羞?” 这话正戳到江采萍痛处,她冷着脸吩咐后头的管家。 “管家,备好马车,我亲自押着她上谢家认罪!” 管家正要应声而去,苏瑾月冷哼一声。 “认罪?我倒要问问娘亲,当初信誓旦旦苏芷瑶即便过门,也不过是妾室,怎么今日直接改口,抬成平妻了?” 江采萍眼神一时躲闪,半晌又理直气壮地呵斥苏瑾月。 “芷瑶性子端庄,举止高贵,又是得了圣上嘉许的神医,做个平妻也不算辱没了你!要我说,合该你自请退位,把正妻之位拱手让给芷瑶才对!” “聘则为妻奔为妾,你自己巴巴上赶着没名没分就去人家家中伺候,被人看不上,今日原是你自甘堕落!” 听着自己亲生母亲对自己的贬低和谴责,苏瑾月已不会再跟上一世那般心如刀绞。 她忘不了,前世苏芷瑶进门后,她也曾动过和离的念头,回府恳求父母收留,换来的却是母亲一句“聘则为妻奔为妾”,就硬生生让她在滂沱大雨里跪了一天一夜! 二房夫人看得兴起,忍不住在一旁煽风点火,“哎,大嫂我就说这种乡下来的泼皮要好好教训,你当时不忍心,瞧瞧今日竟犯下这等大错!” “依我说,把人吊起来挂在烈日下,用盐水沾着的鞭子抽上两个时辰,再犟的性子也梳理好了!” 江采萍眼眸闪了闪,似乎有些认同大房夫人的话,冷声道,“去拿我马鞭过来!” 她抬手一指苏瑾月,“逆女,给我跪下!” 苏瑾月却嗤笑一声,“我凭何要跪?” “就凭我是你母亲……” “你算什么母亲?!” 前世今生的痛苦翻江倒海,让苏瑾月控制不住地咆哮出声。 “自我长大至今,你可有一天养育过我?” “你知不知道我在乡下受的什么苦?吃不饱穿不暖,每日挨打挨骂更是常事,甚而若不是舅舅及时发现,我早就已经沦落到烟花之地!” “你口口声声是我母亲,你可有在乎过一点我的遭遇?!” 江采萍被她诘问的无言可对,只能磕磕绊绊道:“这一码归一码,我分明在说你婚事……” “我归家过,你可有一日在意过我的身体,操心过我的吃住,你分明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偷走我人生的苏芷瑶!” 苏瑾月一双眼睛通红,死死盯着江采萍,“婚事?母亲还记得我有婚事,那为何你还要带着苏芷瑶上战场,纵容她跟我未婚夫亲近,甚至还要瞒着我抬她坐上平妻之位?” “从始至终你心里的女儿,只有苏芷瑶一人罢了!” 她的质问让江采萍无地自容,恼羞成怒之下朝着苏瑾月吼道。 “是又如何?芷瑶她勤学好问,又读书知礼,比你这个乡下长大,不知礼数的,好了千倍百倍,我是想过把你当女儿,可你呢,在世家贵女面前出尽洋相,谁愿意有你这么一个丢人的女儿?” 听到江采萍毫不掩饰的私心和恶意,苏瑾月仍旧感觉到万针扎心。 她抬手拂去眼尾的泪意,冷冷看向江采萍,“既然你不承认我这个女儿,那也没资格管我的闲事!” “我已跟谢府退了婚,今日回来也不过是通知一声,往后我自会寻人去抬回嫁妆,要来信物,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你、你……你这个混账!” 江采萍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抓过婢女递过来的马鞭,劈头盖脸就往苏瑾月身上抽过去! 然而,苏瑾月却早有准备,凌厉的鞭风刚至,她便立刻闪身躲过,扯着嗓子大喊。 “来人呐!永宁侯夫人要谋杀亲女啦!” 原本她纵马回府就引来不少人的注意,这会一嗓子叫喊,立刻吸引一帮路人围过来看热闹。 “哎,这不是今日跟谢府成婚的永宁侯府大小姐吗,怎么新娘子抛头露面地一个人回娘家了?” 苏瑾月不等人反应,立刻跪伏在地大哭不止。 “娘亲,你分明知道苏芷瑶早就跟谢清絮私相授受,偏偏任由她勾引我未婚夫,还联手欺瞒我让她以平妻的身份进门,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般随意作践的不成?”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围观群众都乱成一团。 “什么,苏芷瑶不是侯府那位假千金吗,她占了人家十几年身份不说,怎么还背地里勾引人未婚夫?!” “难怪逼得人家连婚都不愿结了,这要我,恨不能一把火他们都烧死!” “啧啧,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怎么这永宁侯夫人对亲女儿这么狠心,帮助假千金夺她夫婿不说,刚才是不是还要用马鞭打人?” “这种父母,当真是不配为人!” 眼见议论越来越沸腾,声音也开始毫无顾忌,越来越大,苏瑾月看着江采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不由冷笑。 想她前世被雨中罚跪的时候,还顾忌侯府颜面,不肯说其中真想,结果呢,换来的是罚跪晕倒还无人在意,自己一个人高烧着强撑离开。 甚而侯府还为了甩掉自己苛责儿女的名声,到处诬陷是她屡次上门要钱不得,故意在门口闹事,害得苏瑾月愈发被京中人不齿。 江采萍又气又急,朝着管家大吼。 “愣着做什么?赶紧寻几个身高体壮的家丁把她按住,我今日就要请家法,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女,看她还敢再犯……” “我看谁敢?!” 一道苍老的喝问,瞬间定住了场上所有人的动作。 江采萍身子一僵,一回头就瞧见老永宁侯夫人,苏家老太君被嬷嬷搀着,正沉着脸迈出门。 “我看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 江采萍举着马鞭,妄图解释,“婆母,是这丫头……” “闭嘴!” 第5章 镇国公府的马 苏老太君狠狠瞪了江采萍一眼,“这是京城,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塞北,收起你那套武夫做派,是要让满京之人都笑话我们永宁侯夫人是个泼妇不成?” 江采萍霎时噤声。 一旁的二房夫人眼珠子一转,立马上前想要扶苏老太君。 “婆母你有所不知,大嫂也是被这贱蹄子气昏了头,任谁瞧见自家女儿大婚之日跑回家,还嚷嚷着要退婚,都沉不住气,这不是叫咱们永宁侯府丢人吗……” “我要你说话了吗?” 二房柳氏一激灵,对上老太君冷漠的眼神,瞬间不敢出声。 “当街叫骂,甚而还要动起手来,怎么,你们就不给永宁侯府丢人么?” 几句话训得两个儿媳再也抬不起头,苏老太君这才沉着脸走到苏瑾月面前。 瞧她一身喜服一路被折腾得破烂,化好妆的脸上也沾染了灰尘,她微微蹙了蹙眉,却还是耐着性子道。 “你娘亲虽然冲动,但你终归也太不成样子,没见过新婚就跑回来娘家的。” 她叹了一口气,似是作为长辈对晚辈的无奈,“这样,我让管家送你先回谢府,不管何事,明日跟你夫君一起来府上说!” 一抬手,竟是当真让管家去备马。 说得好像当真为苏瑾月考虑一般,但她再清楚不过,这时候的谢府上下怕不是恨毒了自己,回去只会对她百般羞辱。 况且她当街放了狠话,如今再回去岂不是自己打脸,到时候原本同情她的群众,只怕也会觉得她出尔反尔,满嘴谎言! “祖母,我已与谢家退亲,不会再回去!”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即便对上苏老太君震怒的视线也没有半点退缩。 苏瑾月再清楚不过,这位看上去深明大义的祖母,其实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在乎的不过是永宁侯府的脸面。 前世也是在她的纵容下,整个永宁侯府上下才敢光明正大偏宠苏芷瑶,故意虐待自己。 所以她才会在侯府大吵大闹,引人围观,只有这样,才能逼得这位道貌岸然的祖母出来“支持公道”。 “方才在长安街,满京城的人都瞧见了我痛斥谢清絮忘恩负义,为了新人抛却糟糠之妻,这些年我在谢府受的苦,想来祖母也有耳闻,这样无情无义的夫家,我还要回去,岂不是太过于下贱了?” 这话顿时让苏老太君神情有些迟疑,她下意识反驳,“但你与谢清絮已经三媒六聘,八抬大轿……” “我一时名节有失无妨,只是我已当众跟这无情无义的夫家撕破脸,还要上赶着回去,往后京中世家要如何看待永宁侯府?” 一句正中苏老太君内心,她当即眼神闪了闪,还是没有把话接下去。 只丢下一句,“有什么事,一起回府再说,在门口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 转头又被嬷嬷搀着重新回了府。 老太君发了话,江采萍一行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咬牙恨恨地跟在后头,一起回门。 留下苏瑾月仰头看着大门上正大光明的匾额,轻轻一笑。 这一世,她一定会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刚进正厅,屁股还未坐热,就有小厮急匆匆地拿着信件跑了进来。 “老夫人,夫人,谢家那边送了封信,说是谢将军写的,特地让夫人亲启!” 江采萍嚯地起身,“他谢清絮这会不好好跟芷瑶拜堂,还有空写信?你把信原路送回去,让他好好对待芷瑶,旁的事不用他操心!” 说着还不解恨地瞪了一旁的苏瑾月一眼。 苏老太君意识到不对,皱眉提醒道,“你瞧瞧那信里写了什么,再做决断也不迟。” 江采萍虽不情不愿,到底不敢违逆苏老太君,还是抽过信纸一目十行,随即勃然色变! “荒唐!谢清絮竟然说,若是瑾月不回去完婚,他就不会娶芷瑶!” 她抓着信纸指着苏瑾月就骂,“你自己作死便罢,若是连累芷瑶婚事也不成,只怕你千刀万剐也难以赎罪!” 苏老太君却不在意这些,只问道,“那瑾月的嫁妆,我记得那是你母亲亲自置办,足有百万两,他可有说如何处置?” 江采萍皱着眉,神情已有些不耐,“都已经抬进家门,他自然不肯送回来,还说既然是新娘退婚,责任便在永宁侯府,他不索要赔偿,已是看在多年交情……” “一派胡言!” 苏老太君猛一拍桌,“瑾月没有过门,都算不得他妻子,至多不过定了亲,他凭何扣留嫁妆?” 江采萍却一心惦记着苏芷瑶,着急道:“婆母现在不是操心这些事的时候,芷瑶她是好孩子,如今因为瑾月当街胡闹,带累了她的婚事,这可如何是好?” “依我之见,不若趁夜让瑾月立刻回去,随谢家处置,左右她本就在京中名声败坏,离了谢清絮也无人肯要她,与其日后嫁不出去,坏了谢家名声,还不如现在把这麻烦解决了!” 听着自己亲生母亲安排自己未来,连一个普通婢子都不如,苏瑾月只觉痛苦又可笑。 眼见苏老太君神情动摇,苏瑾月清楚,她必定寻一个比谢家更为显赫的婚事,方能彻底断绝了他们逼自己回谢家的念头。 “母亲又如何断定,我以后嫁不出去?” 江采萍一愣,随即理所当然道:“你本就名声不好,问问满京城的适龄男子,哪个愿意多看你一眼?” 苏老太君却抬手按住江采萍接下去的谩骂,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瑾月一眼。 “你有何筹码,敢在这口出狂言?” 苏瑾月忽然起身,跪在苏老太君面前。 “祖母自来见多识广,可认得我骑回来的那匹马,是何来处?” 第6章 一月之后萧铎会上门提亲 苏老太君眼神一动,一旁的嬷嬷立刻会意,匆匆往门口而去。 江采萍眉头紧皱,“婆母,这丫头素日惯会撒谎,这些年没少因为拈酸吃醋,故意给芷瑶造谣,您可千万别被她诓骗了去!” 诓骗? 苏瑾月听得想笑,分明每次都是苏芷瑶惹下祸端,又怕惹上长辈责问,全部一股脑推倒了她身上。 偏偏她父母从来最相信苏芷瑶,只要一句话,连真相也不查,就轻易给她定了罪。 一侧的柳氏也应和道,“是呀!再说她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本就不讨人喜欢,又自甘下贱,上赶着去别人家没名没分地伺候人,哪有什么机会接触大人物?” 几句话说得苏老太君心中也有些动摇。 她本就对这个乡下寻回的孙女甚为看不上,当初允许她认祖归宗,本也是碍于她外祖靖安侯的面子,更不想在京中落下冷血无情的名声。 入府之后也带她去了两次世家宴会,偏生她举止粗鄙,成了众人笑柄,往后就再也不让她迈出后宅一步,及至去了谢家,一个破落门户,能攀上什么高门? 苏老太君冷哼了一声,“敢在我面前夸下海口,若是没这本事,自然也要有受罚的觉悟!” “还同这满嘴谎话的混账说什么,依我说,一顶小轿把她从谢家侧门抬进去,既不惹人注目,又不妨碍芷瑶的婚事,两全其美!” 苏瑾月眼神骤冷,小轿抬进去,那跟妾室有什么区别? 若是这般,往后还不知道谢家要怎么糟践她! 江采萍却直接张罗起来,“来几个手上有功夫的,把这死丫头给我捆起来,省得她半路又要作什么妖……” 话音未落,就见嬷嬷匆匆进了门,跪在堂下,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张。 “老夫人,那马寻到主家了!” 柳氏帕子掩着嘴,嗤笑道:“嬷嬷你只大胆说,别不是街市马厩里随意牵来的什么贱马,在这故弄玄虚起来了!” 嬷嬷却不应声,等到苏老太君点头授意,才磕巴着开口。 “这马,说是……是镇国公府那位小公爷的私马,前几月刚从西域缴获。” 整个侯府正厅霎时落针可闻。 “什么?!不可能,镇国公府的那位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新贵,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个死丫头?!” 江采萍眼神狐疑,“宋嬷嬷,你是不是打听错消息了?” “错不了。” 嬷嬷擦了一把汗,“圣上称赞小公爷英勇,特地御赐一块玉马鞍,此刻正在那马背上放着呢!” 这话一出,连着苏老太君的脸色都变了几变,看向苏瑾月的眼神一改之前的冷漠,多了几分揣度。 柳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是镇国公府的马又如何?谁知道这小蹄子怎么弄到手的,保不准去偷去抢,又或是买通国公府的杂役……” “二婶婶慎言!” 苏瑾月忽然立刻喝止柳氏的话头。 “这满京城谁人不知,镇国公府的护卫是由本朝第一军队玄武军担任,若是任由区区一介女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肆意盗窃,那玄武军上下是吃干饭的不成?” 柳氏一噎,还妄图争辩,“我不过是随口一猜……” “婶母这随口一句,若是传出去,可是要叫整个永宁侯府背上质疑玄武军,乃至质疑整个镇国公府能耐的名头啊!” 柳氏吓得一激灵,一张脸血色尽褪。 谁不知道,镇国公府满门忠烈,深受皇恩,乃是本朝第一世家,民心所向,与镇国公府作对,往后就别想在京城立足! “梦莹,今日你几次三番胡言乱语,怎么,是看我老婆子这些日子身子抱恙,管不住你们了?” 柳氏吓得连忙起身鞠躬,“媳妇不敢,媳妇只是……” “行了,回去抄十遍心经,供到我佛堂里,正好过几日给观音大士过寿。” 柳氏哪里敢反驳,只能咬牙应下。 苏老太君这才转头看向苏瑾月,上上下下打量她半晌,才缓缓开口。 “一匹马,又能代表什么?” 她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既无定亲拜帖,又无信物凭证,甚而两个时辰前,你差点就要嫁进谢府。” “难不成,仅凭一匹马,就要我相信你能嫁给萧小公爷?” 苏瑾月深深一拜,才起身朝着苏老太君一字一顿,郑重开口。 “玄武军东南剿匪,一月为期,我保证让小公爷上门提亲!” 苏老太君垂垂老矣的脸庞上,唯有一双眼睛,透着精明与算计。 “一派胡言!” 江采萍忍不住插话,“婆母您可别被她蒙骗了,旁的不说,这东南山上的匪徒极其奸诈,为祸十年,这才逼得圣上派小公爷亲自领兵剿匪,那山路崎岖,匪徒人多又凶恶,怎么可能一个月就能剿灭,还回来提亲?” 旁人自然不成,但萧铎可以。 苏瑾月记得,上一世他领兵奇袭,里应外合打得山匪措手不及,还不到一个月就凯旋。 “祖母何不与我赌一赌?” 苏瑾月声音沉稳,“赌赢了,与镇国公府成婚,整个永宁侯府水涨船高,叔伯兄长也不必为了侯府颜面拼死挣那一点功名,往后自是官运亨通,烈火烹油。” “即便赌输了——” 她抿唇一笑,“瑾月自愿揽下今日所有罪责,以良妾身份入谢府,并将姓名撤出永宁侯府家谱,往后与整个侯府再无瓜葛,以全永宁侯府忠良的名声。” 此话一出,连江采萍都震了震,下意识反驳:“胡闹,这家谱是你说撤就撤……” “一言为定!” 苏老太君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盯着苏瑾月。 “我倒要看看,一月之后,你能翻出什么风浪!” 等苏瑾月一走,江采萍再也忍不住,转头朝着苏老太君开口。 “婆母,这丫头满嘴谎话也罢了,您怎么也信了她的胡言?” “那镇国公府的小公爷是何等人物,京中世家子弟的翘楚,圣上钦点的太子伴读,未来说不定就是陪王伴驾,非王亲公主不娶,且不说咱们家门户配不上,就她这么一个乡下来的,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 说着又忍不住嘟囔一句,“若说是芷瑶,倒还有几分可信。” “那你待要如何,任凭她在侯府门口大哭大闹吗?” 苏老太君冷冷斜了她一眼。 江采萍有些不服气,“我说了,把她捆起来,一顶轿子从侧门抬进去……” 第7章 讹钱来了 “荒唐!” 苏老太君被气笑了,“这丫头能在众目睽睽下跟整个谢府撕破脸,还有办法借来马匹回侯府,你还当她是当初那个任由你拿捏教训的土包子吗?” 江采萍一激灵,想到今日苏瑾月种种反常,一时间不敢吭声。 “即便给她送回去又如何,你能保证她不折腾出其他幺蛾子么?到时候你待要如何,把她毒哑了,打残了?” “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江采萍一噎,缩着脖子在一旁,“是儿媳思虑不周。” 苏老太君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此乃缓兵之计,我难道不清楚她根本高攀不上镇国公府吗?” “我为的,是她心甘情愿揽下所有罪责,自己退出侯府家谱,届时侯府剔除了这个蛀虫,往后再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名声的忧虑了!” 江采萍一愣,“真……真要让她退出家谱,可,可她毕竟是我亲生的……” “生恩哪及养恩重?” 苏老太君不满地瞪了江采萍一眼,“你有了芷瑶这样名声大噪,又在圣上跟前颇有美名的女儿,还要一个乡巴佬做什么?” 话毕,不等江采萍辩驳,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我乏了,你们自退了。” 江采萍只能愣怔着,跟柳氏一起告退离开。 而另一边,苏瑾月刚回到自己院子,就瞧见贴身丫鬟小桃焦急地迎了上来。 “小姐,我怎么听说你跟未来姑爷闹起来,退婚回府了?” 因着她当初谢府去的急,侯府东西没来得及收拾,后头一耽搁便拖到了成婚,只得留下小桃在侯府连夜打包,原是想着等她过门之后,小桃再带着收拾好的东西过去。 如今一来,倒是幸好未收拾全,自己还能有个容身之处。 苏瑾月拍了拍她的手,只淡淡道,“他要抬苏芷瑶当平妻,我受不了这屈辱。” “什么?!” 小桃听得柳眉倒竖,气得呼吸不稳。 “当初分明说的是芷瑶小姐为妾,小姐方才同意的,好歹如今官拜四品武将,竟然如此出尔反尔,他对得起小姐这些年对他的付出吗?!” 看着小桃义愤填膺的模样,苏瑾月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自她回京,唯一真心待她的只有这个丫头,只可惜前世她轻信渣男贱女,连累的小桃为了救她,竟被苏芷瑶派人活活打死! 重生一世,她一定会守护住所有重要的人! “既入穷巷,及时调头便是,往后我与他谢清絮恩断义绝!” 小桃泪光闪闪,用力点头,“无论小姐做什么决定,小桃都誓死相随!” 苏瑾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一时也有些鼻酸。 “小姐,你忙活了一早上,是不是还没有吃东西,我准备了好些你爱吃的点心,原是要带去谢府,如今正好给你垫肚子!” 苏瑾月任由她牵着自己进门,自重生归来便紧蹙的长眉,终于染上了一丝难得的笑颜。 一夜好眠。 清早苏瑾月还在洗漱,抬眼便瞧见外头小桃风风火火闯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小姐不好了!谢家人带着芷瑶小姐上门闹起来了!” 苏瑾月动作一顿,侧目有些诧异,“苏芷瑶也来了?她不好好当她的谢夫人,回来趟什么浑水?” “听说是小姐你当街退婚之后,老夫人病发,直接取消了婚事,如今听谢府的意思,约莫是要小姐回去,才肯答应一起完婚。” 小桃急得小脸通红,“谢家未免也欺人太甚!不肯退回嫁妆不说,还要求侯府再贴补一百万两银子,不然就状告侯府言而无信,毁了圣上赐婚,是欺君之罪!” 苏瑾月霎时明白了其中关系。 亏她还以为谢清絮对苏芷瑶有多情根深种,如今看来,不过也是利字当头罢了。 为了侵吞她的嫁妆,贪图她侯府真千金的身份,竟是能连苏芷瑶的婚事都一并取消,拿来威逼侯府, 苏瑾月哂笑一声,“赐婚的是苏芷瑶,于我有何干系,我没告他强占嫁妆,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小桃又气又急,“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这事若是越闹越大,会不会有损小姐的声名?” 话音未落,院门口就冲进来一个丫鬟,一叠声地唤道。 “大小姐,夫人唤你去正厅回话!” 苏瑾月整了整衣衫,在小桃担忧的目光中,脸色愈发平静。 “去会会这帮妖魔鬼怪!” 才到正厅,就听到吵嚷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那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谢清絮的大嫂谢林氏。 她站在谢老夫人身后,一手叉腰,指着江采萍便骂。 “这天底下有哪个新娘子当街悔婚的,还敢对着婆家叫骂,她不要脸我们谢家还要脸面呢!” “这就是你们侯府教出来的好女儿?没教养,没良心,没素质,十足是乡野村妇!我把话放这,今日你们不拿出来一百万两,再送个十间八间铺面补偿我们谢家损失,我还不走了!” “就在你们侯府打地铺,走过路过我都宣扬一遍,让大家伙瞧瞧你们永宁侯府有多不要脸!” 这谢林氏往日在谢府就是最难缠的。 虽是没落门户出身,仗着自己祖上有过功绩,很是看不上谢家这等寒门,偏生谢清絮的哥哥谢青云又是个不中用的,她更是愈发心气不顺,日日在府上哭天抢地地作死。 当初谢老夫人重病,她日日在床前叫骂,气得老夫人几次咳血,嚷嚷着要将她扫地出门,怎么今日倒是婆媳一起上阵了? 她正琢磨着,正厅里却是炸了锅。 江采萍哪里受过这等委屈,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侯府岂容得你随意非议?况且,苏瑾月是苏瑾月,她自小在乡下长大,回侯府不过区区几年,还比不上在谢府呆的时间久,她犯的错,干侯府什么事?!” 她指着谢林氏,浑身都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 “你还有脸上门要钱,我那不争气的女儿还未过门就把嫁妆抬进了谢府,为了给你们谢家那个病秧子老太婆治病,买了多少奇珍异宝,流水一般的花钱,我还没问你们要补偿,你们倒是有脸上门来讹钱了!” 第8章 恬不知耻的谢家人 “怎么说话的,什么讹钱,说的也太难听了些……” 谢林氏刚想呛声,就被谢老夫人瞪了一眼:“行了,本就是来好好谈事情的,非要闹得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不是?” 谢林氏悻悻地住了嘴。 等江采萍那阵怒火缓了下去,谢老夫人看了眼站在江采萍身后小声抽噎的苏芷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亲家母,我这儿媳话虽不好听,理却是这个理,不为旁的,满京都知道,你最疼爱芷瑶,你忍心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女儿,耽误了芷瑶的婚事?” 她咳嗽了一声,“此番胡闹着实叫我们谢府又伤颜面,又损钱财,这样吧,我也并非不明事理的,只要你们赔了之前置办婚礼的银钱,再给一笔费用重新举行婚礼,届时由你们侯府出面,再多邀请一些京中高门大户参加。” “那昨日闹剧就此一笔勾销,我仍旧允许瑾月和芷瑶一起过门。” 这话一出,屋里还未反应,门口小桃先气得浑身发抖。 “这老夫人也太没良心了!且不说当年她卧病在床,全靠小姐出钱又出力,就说那婚事本就是从小姐嫁妆里挪的银子,咱们还没让他们还钱,他们竟然还有脸上门要补偿!” “平日见她仁善礼佛,还以为能怜惜小姐几分,没想到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 苏瑾月却没有半点惊讶,经历过上一世,她太明白这谢老夫人才是真正的佛口蛇心。 亏得她还为了护着老夫人,几番与谢林氏冲突,其实人家根本婆媳一体,谢林氏那些看似无理取闹的要求,不过都是变相说出老夫人的心里话。 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谢林氏闹完,老夫人再出来装模作样和稀泥,看似退让一步,实则变相逼人答应那些无理的要求。 这三年来,苏瑾月没少在两人手里吃亏。 苏老太君立时反应过来不对,“谢老夫人,这天底下哪里有夫家办婚事,要婆家出钱的道理?” 她冷冷看着谢老夫人,声音有些警告。 “况且,昨日满京皆知,瑾月还未进门就已经退了亲事,论起来,这婚事本就做不得数,该退钱的,是你们谢府才是。” 这话直击老夫人痛处。 想到昨天在长街上闹出来的事情,心里不由更恨了苏瑾月几分。 偏偏是在跨火盆的时候闹起来,若是撑到进门拜天地,那便是过了明路,直接让谢清絮一纸休书告去官府都无妨,哪里还用她亲自上门要钱? 她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地看了苏芷瑶一眼。 “是,老太君心疼孙女,为了护短不讲公理,我也清楚,只是呢,您别忘了,芷瑶小姐跟我们清絮那可是圣上赐婚,若是这婚不成,那可是公然抗旨啊!” 江采萍脸色陡变,冷声喝道:“即便瑾月那逆女退婚,当场直接让谢清絮和芷瑶完婚便是,明明是你们谢家自己取消婚事,你还敢拿来威胁侯府?!” 谢老夫人也没了好声气,沉着脸阴恻恻道。 “夫人可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们侯府主动配合欺瞒苏瑾月,背地里把苏芷瑶抬成平妻,若是让苏芷瑶过门当妾,哪里会有这些丑事?” “满京皆知,苏芷瑶亲生父母是身份低贱的下人仆役,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当清絮的正妻?” 她也不再客气,直接拍板道:“话既然说到这个地步,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苏瑾月过门当正妻,才允许苏芷瑶过门,不然,真要论起抗旨不遵,那也是你们侯府先退的婚!” “你!” 江采萍气得拍案而起,张了张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 眼见整个侯府被谢老夫人一句话拿捏,苏瑾月只觉得荒唐至极。 到底谁还记得,她苏瑾月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真论起来,苏芷瑶不过区区养女,侯府真要是不认她,谢家又能拿永宁侯府怎么办? 身后原本小声缀泣的苏芷瑶突然冲到前头,朝着江采萍深深一拜。 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归根究底原是芷瑶的错,芷瑶错在不敢与清絮真心相爱,不该贪图父母兄长的疼爱,留在侯府,姐姐自回府就妒忌我深受宠爱,为了跟我争抢,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为了一时之气,置整个侯府于不义!” 区区几句话,把所有的过错都扣在了苏瑾月的头上。 原本争议中心的人物分明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苏芷瑶,被她这么一哭起来,倒好像所有事都是苏瑾月一手导演。 她盈盈一拜,哭得梨花带雨,“娘亲,芷瑶自幼深受你们疼爱,在芷瑶眼中,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只要是为了你们,为了侯府,即便让我顶替姐姐所有的罪过,我也甘愿!” “无论是要我锒铛入狱还是豁出这条性命,芷瑶都绝无怨言!” 江采萍本就最为疼爱她,这下愈发心疼,连忙跪下身子搂抱住芷瑶,也跟着红了眼。 “好丫头,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就是娘的心头肉,娘怎么舍得让你受苦!” “再说,这件事本就是苏瑾月捅出来的篓子,让她去收拾烂摊子便是,娘一定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婚!” 话音刚落,屋外陡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女声。 “原来谢老夫人也知道,她苏芷瑶不过侯府养女,一介养女犯事,与侯府又有何干系?” 眼见苏瑾月不紧不慢地迈入正厅,显然是在外头听了一会。 谢老夫人一时间有些心虚,站起身一副关切的模样:“你这孩子,心里有什么事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平白无故回家反倒把事情闹大了,这又是何必呢?” 说着伸手就想要去拉苏瑾月,“快跟我回家去,就当昨日之事没有发生,我挑个黄道吉日,再帮你跟清絮……” “不必了!” 第9章 让他们狗咬狗 苏瑾月退后一步,皮笑肉不笑,“瑾月家底微薄,只怕是填不满谢府的大窟窿!” 谢老夫人脸色一僵。 倒是后头的谢林氏当即跳了出来,“你阴阳怪气给谁听呢?我们谢家还没嫌弃你是个无耻淫奔,抛头露脸的贱妇呢!” “我告诉你,赶紧备好银子,乖乖上谢府赔礼道歉,往后好好伺候全家,我再考虑要不要认你这个弟媳吧!” “不然,只要我在青云面前多说几句,”谢林氏哼了一声,态度极为不屑,“你是知道清絮多听他哥话的,保准不让你过门!” 听着她还拿过不过门威胁自己,好像嫁不了谢清絮对自己是多大的打击一般。 苏瑾月心中只觉得可笑,她早已不是上辈子那种爱谢清絮爱到毫无自尊,为了嫁进谢府任人拿捏的女子了。 重生一世,她只想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谢老夫人看苏瑾月半晌不吭声,以为她被谢林氏的话唬住,心中窃喜,面上却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出来打圆场。 “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她又转向苏瑾月半哄半骗道:“你嫂子也是性子急,说话直了些,放心,只要你好好道歉,让侯府重新办一场婚宴,之前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勾销什么?” 苏瑾月一伸手,小桃立刻递上了一本账本。 “这些年你们谢府上下,花我的用我的,欠了不知多少银子,既然如今亲事已毁,也该把我的嫁妆如数退回了吧!” 这话一出,连谢老夫人都绷不住往日的笑脸,看着苏瑾月的眼神骤然阴沉下来。 “什么赔钱?那都是你心甘情愿贴补我们谢家的,当初我们可没让你进门,你自己拿着嫁妆上赶着倒贴,现在还有脸来要钱,我告诉你,做梦!” 一提银子,谢林氏立刻急了,“昨儿个因为你家两个赔钱货毁了一场婚宴,那损失还没补上呢,你还敢问我要钱,别把我逼急了,我……我今儿个就赖在侯府不走了!” 说着她竟当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有一副闹翻天的架势。 苏老太君脸色也沉了下来,正欲开口,就被一旁的江采萍打断。 她劈头盖脸地数落苏瑾月,“都怪你不争气,没见过还未过门就上赶着送嫁妆的,如今好了,钱要不回来不说,还惹出这么大的丑事,我当初真不该认你这个女儿!”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好似今日种种都是苏瑾月一手导致的。 “既然知道谢府不是好去处,娘亲为何还要上赶着让苏芷瑶也一并嫁过去?” 苏瑾月冷笑一声,只觉荒谬,“若不是娘亲伙同谢家上下,背着我抬苏芷瑶为平妻,也不会有今日这番闹剧,娘亲怎么还有脸怪起我来了?” 江采萍气得双目猩红,朝着苏瑾月呵斥道:“你如何能跟芷瑶相提并论,若是当初与谢清絮定下终身的是芷瑶,绝不会闹出你这般的丑事!” “芷瑶千般万般好,怎么我都主动退婚了,也没见谢家愿意迎娶苏芷瑶为正妻?” 江采萍一噎,竟是一时间答不上来。 不过几日不见,她再想不到,当初那个乡下出身,笨嘴拙舌的女儿,如今竟会如此巧舌如簧的一天! 苏瑾月看着坐在地上,一脸无赖的谢林氏,冷哼一声。 “谢林氏你且听好了,我与你谢家一无婚书,二未拜堂,满京城的人亲眼看见我连门都没过,就已经退了亲事,如今你们不肯归还嫁妆,那就是非法侵占我的财产!” 她一撩裙摆,朝着苏老太君盈盈一拜。 “祖母,瑾月年幼,还请祖母作主,帮瑾月报官,追回这批银钱。” 谢林氏一骨碌起身,脸上也有些慌乱,“报官?什么报官?” 她没了主意,下意识转头看向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脸色也不好看,意识到苏瑾月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撕破脸,上前一步朝着苏老太君语带威胁。 “老夫人,您可别忘了,当初芷瑶嫁进谢家为平妻的圣旨,可是送到过侯府的。” 苏老太君垂眸不语。 但苏瑾月却清楚,苏老太君心里是在算一笔账,是把她和苏芷瑶打包嫁进谢家,还是赌一赌帮苏瑾月彻底退了这门亲事。 到底哪个选择,对侯府的利益最大。 苏芷瑶这会也爬着跪伏到了苏老太君脚下,声泪俱下。 “祖母,是芷瑶不好,让您为难了,只是三年从军,军营上下皆知我与清絮感情非凡,当初潼关一役,也是我跟清絮联手,一个阵前杀敌,一个阵后疗伤,方才取得大捷,圣上也是看在这份功劳,才给我们赐了婚事。” “若是贸然悔婚,岂不是伤了陛下颜面,更寒了天下军民的心?” 这番话听着深明大义,实则内里是在暗示苏老太君,她苏芷瑶立下了多大的功劳,有多深得百姓和皇上信任。 为了一个区区的乡巴佬孙女,伤了她这个又有能耐又有名声的养女,是一笔极为不合算的买卖。 果然,此言一出,苏老太君的脸色晃了晃,抬手抚了抚苏芷瑶的额发。 “你是好孩子,祖母知道你的苦心。” 再抬头,又换上严厉的脸色,正要训斥苏瑾月,就听她突然开口道。 “祖母,瑾月一心要回嫁妆,也并非只为自己。” “这两年侯府庄田铺面连番凋零,家中长辈又不事营生,眼见着入不敷出,连年边关征战,父兄银钱不够,又都是府上贴补出去,弄得全府上下节衣缩食。” “可这到底是京中,世家往来要银子,人情关系要银子,咱们永宁侯府又是老牌世家,更是要经营门面,不能叫那帮新贵看不起,这一笔笔开销都不是小数目,可这钱,又从哪里来呢?” 苏老太君原本歪靠榻边的身子,慢慢坐直,看着苏瑾月的眼神也带上了异样。 “孙女也算了算,这嫁妆八百万两银子,于我一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实在太多,然又是外祖母专门为我置办,她老人家仙逝之后,外祖一家戍守边塞,想来这钱也不能再还到他们手里。” “倒不若分一半给侯府支配,既能解了燃眉之急,也是我做小辈的一点心意。” 她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祖母您看,如何?” 第10章 把嫁妆抬回来 苏老太君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再开口声音也带上了慈爱,“你是个有心的,往前倒未瞧出来这般聪慧,日后留在我身边多梳理梳理,想来比那些贵女千金差不到哪里去!” 江采萍听出言外之意,当即变了脸,“婆母,不可……” 苏老太君看也不看她,扬声道:“管家,去请账房先生来给孙小姐清点嫁妆,再往衙门走一趟,就说——” “有人强占永宁侯府财产,还上门撒泼闹事,劳烦他们的差役走一趟!” 一时间,谢家两个女人都变了脸色。 谢老夫人强撑着脸面,看着苏老太君的眼神有些慌张。 “老太君,这……咱们两家一点私事,闹到对簿公堂,是不是有些太难看了?” 苏老太君却并不买她的账,似笑非笑道:“谢夫人上门闹事不嫌难看,侵占嫁妆不嫌难看,等侯府来要钱,倒开始在乎脸面了?” 谢老夫人还妄图威胁,“您可别忘了,芷瑶小姐跟我们清絮还有赐婚……” “芷瑶不过侯府养女,又无领养凭证,更无族老作保,说穿了,一句话就能轰出府的外人,老夫人几次三番提起,到底是何居心?” 谢老夫人一激灵,最后的底牌也没了能耐,她彻底慌了神。 一旁的苏芷瑶小脸煞白,跪在苏老太君脚边的身子一软,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芷瑶,芷瑶你怎么了,别吓娘亲!” 江采萍慌了神,连忙冲过去抱起苏芷瑶百般心疼。 苏老太君看着不耐烦,“喊两声就能醒么?赶紧抬下去,叫大夫来瞧瞧!” 听出了老太君语气里的嫌恶,江采萍到底不敢顶嘴,连忙带着几个嬷嬷,把苏芷瑶抬回了房间。 从始至终也未分给跪在堂下的苏瑾月一个眼神。 她分明知道,今日谢家人来势汹汹都是冲着为难苏瑾月去的。 人一走,谢家人也有些坐立难安起来,谢老夫人偷偷推了一把谢林氏,谢林氏心里不痛快,面上却只能低了一头。 朝着苏瑾月道:“行了,看在你三年伺候还不错的份上,之前是就不跟你计较了,也不要你赔钱了,你现在给婆母磕个头,给我道个歉,我就既往不咎,允许你进谢家门!” 她语气极为为难,像是给了苏瑾月莫大的恩赐。 谢老夫人忙接着话头打圆场,“哎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他们小夫妻只要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她说着,作势要搀扶苏瑾月起身,一副婆媳情深的架势。 未曾想,苏瑾月却半点不接话头:“谢老夫人,有空在这为了我的嫁妆使出十八般武艺,不如回去叫谢清絮亲自上门给我道歉。” “堂堂八尺男儿,出了事只会躲在女人背后不成?” 谢老夫人几番好话,也没换来苏瑾月的妥协,到底不耐,那点阴毒刻薄的嘴脸也显露出来,忍不住朝着苏瑾月训斥道。 “我几番给你脸面,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算要回嫁妆又能如何,你没名没分就在婆家待了三年,满京城人尽皆知,你真当除了谢家谁敢要你这样的名声败坏的女人?” “况且大婚之日你当街闹事,真以为有人能给你主持正义不成?我且告诉你,这天底下女子原就是要顺从男子的,丈夫是天是地,即便你没过门,也没资格忤逆!” “经此一遭,世家贵族只会都晓得你是没教养,不顾廉耻的泼妇,到时候没人要的时候,别哭着上门求我们谢府收你这只破鞋!” “啪!” 这话连苏老太君也听不下去,猛一拍桌子。 “谢老夫人,慎言!你瞧瞧清楚,你是在谁的地界,敢对正经侯府千金这么放肆?!” 谢老夫人到底小门小户出身,哪里比得上老太君侯府正房的气派,吓得她一哆嗦,刚刚痊愈的身子,眼见着一副要当场病发的模样,半天吭不出一句。 “我当初为什么要在侯府待上三年,谢老夫人不是最清楚吗?!” 苏瑾月站起身,冷笑看着谢老夫人,“是谢清絮出征前,下跪求我照拂他的母亲,是他一日三封书信,说他母亲孤苦,让我多加看顾。” “我初次去谢府见你,谢夫人是怎么说的?是你说,认定我是谢清絮唯一的儿媳,说大哥无能,长嫂无义,以后整个谢家的担子就在我身上了。” “要不是你们母子涕泪横流,跟丧家之犬一般求我,我何必不顾名声,亲自上门照顾?早知我大发善心换来如今的下场,给谢府花的钱还不如喂给流浪狗,连狗喂三年都会朝着我摇尾巴,只有你们谢府满门狗都不如的,才会恩将仇报!” 谢老夫人气得浑身哆嗦,抬手指着苏瑾月,“你你你……” 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太太,小姐,账房先生到了,衙门那边也收到消息了,待会就过来了!” 管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拽着账房一叠声地冲着苏老太君报告。 苏老太君下意识转头看了苏瑾月一样,瞧着她乖顺站在自己身侧,让丫鬟递过满满一沓账本。 她这才慢条斯理接过,随意翻看几页,抬头扬声。 “账房先生前厅做账,你把府上青壮年的家丁都搜罗起来,一会去谢府,把咱们大小姐的嫁妆全部抬回来!” 自那日老太君亲自坐镇,把嫁妆尽数搬回侯府之后,谢家很是消停了一阵,许是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再也没再上门闹过。 连带着谢清絮也躲在家里,除了日日上朝点卯,没再听过其他动静,苏瑾月太知道他首鼠两端的性子,多半是想避过这阵风头,再徐徐图之。 只是一来二去,最吃亏的倒是苏芷瑶了。 因着圣上赐婚,这婚事退不了,谢清絮却又没有迎娶她过门的意思,只能日日在府里以泪洗面。 倒是苏瑾月乐得清闲,掐指一算,也到了萧铎凯旋的日子。 第11章 去找萧铎 她借口要去镇国寺祈福,老太君正因着她解了侯府燃眉之急,这几日待她极为纵容,自然大手一挥就派了一辆马车出行,还特意叮嘱她不必急着回来,可以多在京中逛逛。 只是前脚苏瑾月出门,后脚消息就传到了苏芷瑶耳中。 她眼神一利,“安静了一月有余,怎么偏生今日要出门,这贱人别不是又起了什么歪心思!” 丫鬟春儿也着急起来,“小姐,咱们得赶紧把她截下来,万一她又去找谢公子纠缠,谢家若是顾念旧情,遂了她的意,那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苏芷瑶猛地站起身,一时也有些慌了神。 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摇了摇头,“祖母正因着婚事心里对我意见颇多,我这会若是贸贸然去阻拦那贱人,不好说祖母会不会偏帮她!” 正急着团团转呢,不知想到了什么,苏芷瑶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重又坐回座位,冷笑了一声,“算了,何必自乱阵脚,那贱人在祖母面前夸下海口,一月之期就在这两日,我倒要瞧瞧她有什么本事,让镇国公府上门提亲!” 春儿当即附和着讥讽,“那国公府的嫡孙是何等人物,连公主和郡主都求不来的姻缘,怎么可能会看上她一个土包子?” “若是换成小姐您,这等品貌,这等文采,叫小将军一见倾心,那倒是有几分可信呢!” 苏芷瑶被夸得心里得意,面上却佯装呵斥,“你这丫头,倒拿我寻乐子起来了!” 她眼神发冷,“驿站来信,父兄回京也就这几日了,届时让整个永宁侯府好好瞧着,那贱人如何自打脸面,出尽洋相,那才叫痛快!” “苏瑾月,你这乡下来的贱种,一辈子休想能越过我去!” 而另一边,苏瑾月马车大剌剌停在镇国寺门口,上完香就找到方丈,借口身子不适,要在厢房小憩。 谢家老夫人礼佛,前世今生苏瑾月没少陪她来镇国寺上香,花了大价钱做功德修金身,方丈与她相熟,自然无有不依的。 小桃看着眼前熟练换上男装的苏瑾月,脸上满是担忧,“小姐,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这过去都是山路,万一有个意外……” 苏瑾月系好腰带,抬头对她安抚一般劝道:“不妨事,我又不是头一回来镇国寺,附近路线我都烂熟于心,能有什么事?” “再说了,若是待会庙里亦或是侯府有人来,咱们俩都不在,那才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小桃也知轻重缓急,心中再担忧,也不敢阻拦苏瑾月。 “只是小姐,”小桃眼底还有些迟疑,“那位,真能答应吗?” “到底是京中权势滔天的人家,我只怕他若也是个没良心的,把今日事情抖搂出去,到时候伤的是小姐的名节……” 苏瑾月已经打开了后门,朝着小桃笑了笑。 “前途未卜,我也只能赌一把老天相助了!” 说完,兜帽盖住容颜,一路穿过竹林,匆匆完后山走去。 只余下小桃在原地,又担心又害怕地为苏瑾月虔诚祈祷。 玄武军扎营的地方离镇国寺并不远,苏瑾月穿过一小段山路,就瞧见不远处平底上攒聚的一片营帐。 “什么人?!” 人还未凑近,就被高处的哨兵发现了踪迹。 苏瑾月深呼吸一口气,掀开兜帽朝着哨兵开口。 “我有急事,需要与萧将军面谈!” 哨兵语气不善,“将军并未提过今日有人拜访,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苏瑾月咬了咬牙,“可否劳烦小哥帮我通报一声,就说,将军可还记得那位借走他汗血宝马之人吗?” 哨兵对视一眼,转头朝着苏瑾月呵斥。 “胡闹!这是玄武军阵地,不是让你随意走亲访友的!” 第12章 是将军认出了我 苏瑾月一时有些急了,当时没想到还有今日,早知道想法子从萧铎手里骗个什么信物也好。 “小哥,我当真有急事相告,你帮我通报一声,我自有厚礼奉上……” “荒唐!” 哨兵厉声喝道,“这里是玄武军,容不得那些行贿的腌臜手段,奉劝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 眼见着背后的弓箭瞄准自己,苏瑾月手心沁出一层汗,她闭了闭眼,想着要不要赌一把,就听到一道男声传来。 “外头出了何事,怎么弓箭手都架了起来?” 苏瑾月定睛一看,来人一身铠甲未卸,看长相,似乎是大婚当日站在萧铎身边的侍卫。 哨兵连忙解释,“回禀孟副将,来了一个男的,嚷嚷着要见将军,问他姓甚名谁,却只会支支吾吾说些疯话。” 孟安皱了皱眉,边转头看向那位“男子”,语气也有不快。 “许是个痴傻的,赶走便是,何必架起弓箭……是你?!” 兜帽底下露出的半张脸,天姿国色,只一眼便叫人过目不忘。 “怎么会……” 苏瑾月心头重重一跳,她顾不得其他,往前走了两步。 “孟副将,我孤身前来,还望您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孟安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识趣地没有说下去。 苏瑾月松了口气,才轻声问道:“能不能劳烦您帮我通报一声,我有要事要见萧将军,若是萧将军实在不便相见,我再……” “不必通报了。” 苏瑾月心重重一沉,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失落,“那我改日……” “将军说过,是您的话,不必通禀,直接去见便是。” 正是晌午时分,主帐之中,萧铎看着面前摊开的奏折,迟迟未曾落笔。 此番剿匪一路急行军,这会提前凯旋,捷报的消息尚未送回朝。 “将军,关于西行山匪徒与当地官员勾结一事,牵扯甚广,还是先回去与镇国公商议一番,再做决定,贸贸然上告天听,恐招惹祸患。” 萧铎提笔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落了笔。 “兹事体大,不容耽误。” 宋彦一时有些急了,“可是此事牵扯上太子殿下,正值夺嫡之争愈演愈烈,主子这不是惹火上身吗?” 他自小生在镇国公府,既是萧铎一起长大的玩伴,亦是他成年之后的心腹左右手,无论何种情况,从来事事以萧铎为先。 “您为了不牵扯皇权纷争,这些日子贤妃娘娘几次相邀,她还是您亲姑姑,都推辞不见,太子这种刺头,还是不要招惹上为是!” 萧铎抬起头,看着宋彦眼神闪了闪,正欲开口,就听到帐外传来孟安的声音。 “将军,有一位贵客求见!” 萧铎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皱眉,他下意识瞥了宋彦一眼,宋彦立刻噤声,站在营帐旁,一手已经握上了刀柄。 “进!” 孟安掀开帘子,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兜帽,身量窄小的男人。 但萧铎只一眼,就瞧出来,那不过是一个作男子打扮的女子。 他微微蹙了蹙眉,“玄武军今日凌晨刚入京郊,一个时辰前再落了营,我倒不记得自己认识这般耳聪目明的贵客!” 孟安脸上表情有些复杂,看着萧铎戒备审视的眼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位是……” “上月长街一别,还未谢将军宝马襄助,祝我脱离苦海!” 兜帽掀开,长发披散,粗布短打的打扮半点不掩倾城国色。 “萧将军,别来无恙。” 长风透过营帐的缝隙勾起少女鬓边长发,苏瑾月勾了勾唇角,莞尔一笑。 就那般撞进了萧铎的深瞳。 萧铎眼神闪了闪,别开了口,吩咐道:“去外面守着,没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宋彦和孟安立刻退了出去,掀开的营帐彻底严丝合缝地关上。 陡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到底还是萧铎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一边示意苏瑾月入座,一边起身为她斟茶,状似无意地开口。 “萧某倒是未曾想到,永宁侯府竟是这般消息灵通!” 一杯热茶放在了苏瑾月面前。 “苏小姐乔装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苏瑾月也不客气,坐下来接过茶水就痛饮了一大口,她大清早翻山越岭的,这会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 放下茶杯,对上萧铎试探的眼神,开门见山,“今日来寻你,是我一人之事,永宁侯府上下并不知情。” 萧铎一顿,他刚想开口,苏瑾月却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不必试探我如何知道的消息,这渠道说了你也弄不明白,但我可以保证,既不会伤及社稷,更不会威胁你们镇国公府,萧将军可以放心了吗?” 不想被她猜中心思,萧铎笑了笑,却未有被戳穿的尴尬,倒也不再刨根问底。 苏瑾月却单刀直入,“今日前来,却有一桩事,想求萧将军相助。” 萧铎又给空了的杯子重新斟满热茶,抬头轻笑一声。 “求财还是求权,还是想让我教训那个负心郎……” “想求将军娶我为妻。” 冒着热气的茶水溢出了杯沿,即便萧铎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冷面,却还是暴露了那一瞬间的堂皇。 苏瑾月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自顾自道:“我知晓多有冒犯,也知将军出手相助是顾念我当初在乡间搭救的恩义,原不该挟恩以报,只是我如今走投无路,唯有此番才能……” “你记得我?” 萧铎突然打断苏瑾月的解释,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苏瑾月,似是想找出隐藏的秘密。 “当初我年仅十二,身量未长,又身中奇毒,面目全非,你如何能认出我的身份?” 苏瑾月顿了顿,她其实并未认出。 若不是前世萧铎帮她收尸,她才从种种零星痕迹推测出因果,只怕是如今还蒙在鼓里。 但其中缘由,她又如何跟萧铎解释? “不是我认出了将军,”苏瑾月顿了顿,“是将军认出了我。” 第13章 送她一个天下皆知的体面 萧铎眼神一利。 “当日长街,我开口求助,赌的是将军仁义,名声在外,那将军不顾非议,相赠宝马所谓如何?” 苏瑾月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萧铎的脸色,“镇国公三朝元老,您更是当今新贵,多得是名媛淑女踏破门槛,何必要与我当街退婚的没落世家女扯上关系,坏了名声?” “思来想去,大抵是,我于将军有救命之恩吧!” 沉寂的营帐落针可闻,只有偶尔的一丝威风,吹得书页喧嚣。 在苏瑾月心跳一声高过一声时,萧铎勾唇,轻笑了一声。 “苏小姐当真蕙质兰心。” 悬在喉咙口的心脏重重落下,苏瑾月扯了扯唇角,“那将军,可否愿意帮忙?” “您放心,只需一年,一年之后,我会自请和离,绝不妨碍将军嫁娶。” 她生怕萧铎不同意,急急开口,“听闻老国公腿疾缠身,已有半年不能下床,国公夫人也有头风病,每逢阴雨天都会发作,将军若是相信我的医术,过门之后,我保准治好他们的顽疾。” 对面半晌没有吭声。 苏瑾月猜不透萧铎的意思,半晌抿了抿唇,心底难掩失落。 “不过,我知晓此事却有些强人所难,将军若当真不愿,我也不会威逼……” “好。” 苏瑾月正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一时没有听清,越念越低声,“……将军就当我今日说得是疯话罢了,明日,我也会将宝马重新送回国公府……” “我说——” 茶杯不轻不重地磕碰了一声,打断了苏瑾月丧气的碎碎念,她一怔,抬头正对上萧铎无奈的笑颜。 “我愿意娶你。” 苏瑾月猛地抬起头,正对上萧铎含笑的眸子。 好似盛了一弯星河。 她晃了晃神,眼眶竟有些莫名的湿润。 即便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而都想好若是萧铎当真不同意,她回去再想别的想法徐徐图之,却未想到萧铎答应的这般干脆。 再开口,苏瑾月声音有些嘶哑,“将军大恩,瑾月无以为报。” “萧将军放心,瑾月绝不会插手将军生活,更不会多管不该管的闲事,往后若是将军有了心上人,瑾月会亲自跟她解释,也会在事成之后及时退出,绝不阻拦将军姻缘……” “行了行了!” 萧铎伸手打断苏瑾月的话语,皱了皱眉,似是有些无奈。 “这才到哪,以后的事……还不知道。” 遂了一桩心事,苏瑾月也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瞬,还是小心开口问道。 “若是这般,将军可否在近日来侯府下聘?” 不等萧铎开口,她似是先一步觉得不妥,连忙又摆了摆手,“是我考虑不周,此番剿匪立功,将军回去诸多事务函待处置,想来是顾不到这些小事。” “不如这样,将军只需遣一位有姓名的媒人,来永宁侯府知会一声即可。” 萧铎抬眼看向苏瑾月,“你很焦急?” 苏瑾月也不忸怩,坦然地点了点头,和盘托出了实情。 “我与我祖母定了一月为期,若我不能寻到人家把自己嫁出去,就要以妾室的身份,重回谢府。” “荒谬!” 萧铎声调陡然拔高,倒是吓得苏瑾月一激灵。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萧铎重又压低了嗓音,只是眼底满是不赞同。 “且不说那谢清絮三心二意,拜高踩低,本就不是良人,只说你再满京城人的面前,与谢家撕破脸退婚,怎么还能去谢府当妾室?” “这日后,你还如何做人,满京城的流言蜚语,你待要如何自处?” 苏瑾月倒是怔在原地,一时没有吭声。 从前世至今,她自来爹不疼,娘不爱,疼爱她的外祖一家,外祖母早早病逝,外祖跟舅舅又常年戍守在外,自以为找到了良人,却勾勾手就成了苏芷瑶的裙下臣。 从未有人这般发自内心地为她打抱不平。 她顿了顿,再抬头脸上却是无所谓的淡然,“我自不会坐以待毙,所以还望萧将军襄助,日后,瑾月必有重谢。” 分明身处水深火热之人是她,却比任何人都更懂事知礼,知恩图报。 “三日。” 萧铎平静地与苏瑾月对视,眼眸里却涌动着暗流。 “你且在侯府等我三日,我亲自上门提亲。” 苏瑾月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她抬起手,朝着萧铎歪了歪头。 “击掌为盟。” 萧铎长眉一挑,抬手与她痛快一击。 粗粝的大手贴上细白的柔荑,定下二人私生不复的盟约。 苏瑾月站起身,重又戴上兜帽。 “那,瑾月就不打扰将军处理公事……” “还有一事。” 萧铎突然打断苏瑾月的话头,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一字一顿。 “不用叫将军,唤我萧铎便是。” 苏瑾月一顿,半晌才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好。” 为了不引人瞩目,苏瑾月谢绝萧铎寻人护送的提议,又如来时一般,孤身一人出了营帐。 等到人走远了,孟安宋彦才挤进了帐篷,看着萧铎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萧铎一边提笔写奏折,一边随口道,“趁着小爷我现下心情好不错,有话快说。” 宋彦头一个憋不住,“主子,您这风头娶永宁侯府的嫡女,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永宁侯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只是这两年侯府没落才歇了心思,家里一众男丁青黄不接,都指望着能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呢,您就算要报恩,也不至于把自己一辈子搭上去吧?!” 孟安也忍不住应和,“是啊,况且多少世家贵女巴巴地想嫁给您,远的不说,贤妃娘娘儿媳也是您堂嫂,几次三番想把她亲妹子许给您,好歹人也是郡主,您闷声不吭给拒了,转头娶了一个区区没落世家女,这传出去,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更何况,这位苏小姐还是京中出了名的,未婚就住进了婆家,现下又当街退婚,多少人背地里指指点点,哪怕侯府那位养女,都比她好些,至少还是圣上御笔亲封的神医!” 宋彦连连点头,“主子您三思,这不说旁的,老爷夫人那边也难过关,老太爷还一心等着您日后挂帅南疆呢,这节骨眼,沾上这么一个名声不好又是非多的武将之女……” 萧铎终于抬起头,静静瞧着两人半晌,突然开口。 “一人出去领二十军棍。” 孟安宋彦一愣,下意识对视一眼,却不敢违抗,擅自议论主子私事,本就是逾矩。 正欲转身出门领罚,却突然听到萧铎声音冰冷。 “旁人议论她是非便也罢了,你们两个知情人,怎还能这般辱没女子名节?” 孟安和宋彦俱是一激灵。 “当初谢母重病,谢清絮提前回京的调令都批下来了,若不是那丫头去谢府照料,能有他谢清絮今日功绩么?” “御笔亲封的神医?” 萧铎凤眸上挑,笑声轻蔑,“若是那丫头能上战场,妙手回春的本事,不知能多救几倍将士,偏生有人困住她,百般阻挠她建功立业,怎么还有脸议论她的不是?!” 孟安和宋彦自知理亏,被骂的两颊烧红,一句不敢回怼。 萧铎看着眼前还未完成的捷报,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轻笑了一声。 “既然人人都不看好她,我偏生要送她一个天下皆知的体面!” 第14章 撒泡尿照照镜子 这头后事未晓,那边苏瑾月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寺庙。 小桃见她安全返回,悬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一边帮着苏瑾月换衣服,一边忍不住抱怨。 “您走了之后,方丈催了两回人来问,怎么休息这么久,还说要给您请大夫,人都要下山了,被我好说歹说地劝回来了。” 看着小桃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苏瑾月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办得不错。” 最后一件纱衣穿完,小桃脸上带着些骄傲,“那是!也不瞧瞧我主子是何等人物?!” “你啊!” 苏瑾月有些无奈,说说笑笑刚跟小桃走到外头,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你怎么来佛寺了?!” 谢清絮几步走上前,盯着苏瑾月嘴里仍在质问。 “你从何处打听来我的行踪,竟还有脸专门来守着?!” 苏瑾月只觉莫名,不过她也懒得跟谢清絮纠缠,领着小桃正欲换一边离开。 未曾想,谢清絮却仿佛跟她杠上一般,一步拦在跟前,领着身后的小厮,彻底地拦住了苏瑾月的去路。 “你站住!把话说清楚,别又是想了什么阴招,要对我和芷瑶不利……” “谢清絮!” 苏瑾月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自信的面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语。 “这镇国寺是写了你们谢家的名字么,我来烧香拜佛,跟你有何干系?” 谢清絮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怎么从前不知道你有烧香礼佛的习惯?我只知晓,你为了讨我娘亲欢喜,年年月月来庙里上香许愿,塑金身。” 他上下打量了苏瑾月几眼,一副看透苏瑾月真面目的了然。 “说吧,为了跟我娘求情,在这里守了多久了?” 苏瑾月只觉荒唐至极,皱眉看着谢清絮。 “姓谢的,你是疯了不成?那日我在长街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与你们谢家断绝关系,你少在这白日做梦了!” 然而谢清絮却嗤笑了一声,“早知今日,当初何必把话说得那般绝对呢?” “如今我刚刚建功,圣上又十分赏识我,往后谢家只会越来越昌盛,你以为那番话会有什么影响么?错了!伤的只有你的名声罢了,全京城都知道,你是没人要的弃妇!” “你若是当真想我原谅你,就赶紧回去,把嫁妆翻倍再送回谢府,然后三跪九叩去给我娘亲赔罪,她老人家去侯府被你不知礼数地顶撞了,这几日一直在养病……” 苏瑾月听笑了,她终于领会了谢清絮的意思。 她前世竟是没有瞧出来,谢清絮为人本事没多少,倒是自信的惊人,这副认定了自己非他不可,离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嘴脸,如今看来就跟戏曲班子里的丑角一样。 可笑至极。 “……你须得备好珍贵药材,请来名医给她医治,看在往日你伺候的还算不错的份上,我娘亲心善,大抵也愿意原谅你……” 原本振振有词的要求,在对上苏瑾月脸上戏谑的笑容时,谢清絮越说声音越小,忍不住皱起眉。 “你笑什么?” 苏瑾月打量了谢清絮一会,突然开口,“谢清絮,你是不是连给你娘治病的钱都没了?” 谢清絮浑身一颤,瞳孔战栗。 “什么没钱,你胡说什么东西,我刚得了赏赐……” “你那点银子能当什么用,扔进谢家的窟窿里,只怕是连个响都听不见吧!” 苏瑾月看着他的眼神满含讥讽,“你亲哥不事营生不说,还自视甚高,做生意做的家里铺面赔的干净,嫂子又是个胳膊肘外拐的,搬空婆家填补娘家。” “更不用说你娘亲得的富贵病,原是要用好药吊着,一日不吃身子就挨不住。” 她抿了抿唇,“再加上你在外征战那些七七八八的营收,没了我嫁妆支撑,你谢府跟被蚂蚁蛀空的烂壳子有什么区别?” 谢清絮骤然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 “想求着我拿钱去养你们谢家人,还要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你怎么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配不配呢?” 苏瑾月冷冷盯着他,“趁着我现在还有耐心,赶紧给我滚开点!” 她眼瞧着谢清絮满脸恼羞成怒,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 “少在我面前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谢清絮一脸看透苏瑾月的了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想换种法子来引起我的注意,还以为这样对我肆意谩骂,就会换来我对你另眼相看?苏瑾月你省省吧!” “原本你好好当一个贤妻良母,我还会给你一个跟芷瑶平起平坐的机会,如今看来,你性格卑劣,嫉妒成性,即便进了门当正妻,也只配日日站规矩伺候人,登不得台面的村妇!” 这下别说苏瑾月,连小桃都气得有些呼吸不畅。 她抓着苏瑾月的手臂,忍不住小声骂道,“这谢公子是脑子坏了吗,哪来的自信觉得小姐非他不可,真是无可救药!” 谢清絮大抵也是有些急了,不等苏瑾月回答,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就往自己怀里拽。 “这会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休想再耍花招,赶紧跟我回谢府,给我母亲和大嫂下跪道歉,再在门口三跪九叩,自请罪责,方赎清你的罪孽……” 苏瑾月不防备一把被他搂进怀里,立刻拼命挣扎。 “放开我!谢清絮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都跟你退婚了,你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传到圣上耳朵里,你还要不要你的功名了?!” 谢清絮却有恃无恐,“全京城都知道你为了我名声都不要了,早早住进谢家,我劝你别挣扎了,没人会要你这种残花败柳……啊!” 苏瑾月狠狠一踩谢清絮的脚,趁着他吃痛手松的瞬间,转身抬手直插他眼珠子! 即便谢清絮立刻抬手抵挡,也没拦住她的动作,眼珠子被狠狠一戳,痛得谢清絮当场惊叫起来。 “贱人,你这贱人!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第15章 便宜爹和哥哥回来了 谢清絮闭着眼睛,咆哮着就要往苏瑾月身上冲去,那架势恨不能要跟苏瑾月一决生死! 苏瑾月立刻掏出怀里藏着的毒药,预备谢清絮冲过来的时候,直接塞他嘴里,干脆一了百了。 然而谢清絮才冲到一半,突然凌空两颗石子直直射中谢清絮膝盖,痛得他当场下跪! 旁边小厮也想上前帮忙,一记飞石竟是直接把他打晕了过来。 “谁,谁敢偷袭我?有本事出来!” 苏瑾月下意识往身后屋顶看去,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影转瞬即逝。 小桃紧张地捏住苏瑾月的衣袖。 苏瑾月扫了跪趴在地,一时不能动弹的谢清絮一眼,一声不吭地拉着小桃绕路离开。 等到上了马车,小桃仍旧惊魂未定。 “小姐,方才我偷眼瞧见,那石头好像是从咱们身后来的,是不是有人出手相助了?” 苏瑾月点了点头,婆娑着手腕一时间没有吭声。 小桃又接着喃喃道:“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今日此举又有何目的,别不是冲着侯府来的……” 苏瑾月默了半晌,才缓缓出声,“我知道他是谁。” 小桃一怔,下意识想问询,却在触到苏瑾月凝重的脸色时,到底咽了回去。 顿了顿,才忧心忡忡道:“今日那姓谢的如此蛮横不讲理,我只怕他往后还要想法子给小姐找麻烦呢!” 苏瑾月松开了手腕,突然轻笑了一声。 “我只怕他不来找麻烦,不然,我怎么能要他好看呢?!” 眼见着跟老太君约定的日子将近,上门提亲的人也未见踪影,府里知道消息的都开始等着看好戏,倒是当事人苏瑾月气定神闲,甚而有空在院子里浇花种草起来。 她正给种下的草药施肥时,突然小桃冲进院子里,脸上神情满是惊喜。 “小姐,老爷和两位少爷回朝了!” 却见苏瑾月连压土的动作都没停,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 小桃一怔,“小姐,你……你不开心吗?” 苏瑾月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该开心吗,她的父兄为了亲眼见证苏芷瑶的婚事,放着焦灼的战事不管,千里奔袭回京,只为了给苏芷瑶送上祝福。 未曾想,这一走竟是贻误战机,害得阵前大败,连丢两城! 圣上龙颜大怒,父兄却转头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苏瑾月的头上,声称是她逼着父兄回京参加婚宴,一时间她本就难堪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 成婚没有收到任何亲人的祝福,却背上了父兄罔顾战事的罪孽。 那之后谢清絮更是以此为借口冷落打压她,抬举苏芷瑶的地位,只把苏瑾月糟践的连吓人都不如。 她拍上最后一层土,起身拍了拍手,随意道:“开心什么,看往日他们的态度,你不会以为他们是为了我回来的吧?” 想到过去种种,小桃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整个侯府最最偏心苏芷瑶的,只怕就是苏瑾月亲生父母和哥哥了。 她犹豫了半晌,才小声道:“那小姐,还要去见他们吗?” 苏瑾月解开围裙,态度随性。 “见,为什么不见,心虚的总不会是我。” 等苏瑾月赶到门口的时候,外头已经乌泱泱站了一群人。 苏晏虽是告假回京,无甚大排场,但他到底跟那两个儿子是如今永宁侯府最有前途的,府中上下都极为重视,除了在外赋职的,倾巢出动。 连苏老太君都颤颤巍巍站在门口,看着苏晏的眼神半是欣慰,半是埋怨。 “此去边关路远,战事又急,何必巴巴地还要赶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别伤了身子。” 苏晏还未开口,一旁大儿子苏景年先笑着开口。 “祖母放心,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的,哪里就这么容易生病了?况且,芷瑶成婚那可是府上头疼大事,我们从小看着她长大,不管多困难,都是要回来庆贺的!” 苏老太君一顿,一时没有接话。 倒是一旁的二儿子苏成江接话,“只是未曾想临出行又要变故,一来二去又拖了一月有余,新婚喜酒喝不上,这回门宴想来还是能蹭上!” 说着,他看向江采萍身后的苏芷瑶,笑着问道:“谢清絮人呢,自战场一别,许久未见,我今日定是要灌醉这位姑爷!” 苏芷瑶眼眶一红,扭身靠在了江采萍肩头,哭得泣不成声,“都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爹爹和兄长!” 苏晏瞧出不对,皱眉看向江采萍,“今日我一路回来,路上偶遇几个熟人也神色各异,看我的眼神好似有何难言之隐,怎么,我不在家中,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一提江采萍火气上涌,没好气道:“还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什么不争气,芷瑶怎么……” 苏晏一顿,反应过来江采萍骂的是苏瑾月,眉头皱得越紧,“瑾月?她怎么了,对了,她今日怎么没一起到门口迎接我们?” “人家要攀高枝了,哪里还看得上我们侯府小门小户啊?” 江采萍阴阳怪气道:“你那个好女儿当街退婚,闹得两家人颜面扫地不说,还害得芷瑶的婚事也被取消,谢家人上门嚷嚷着要么两个一起过门,要么都不娶,她倒好,直接领着官府的人把嫁妆全部抬回来了!” “荒唐!” 苏晏气得双目圆瞪,“她一个女儿家怎么敢退婚的,以后还有哪个夫家要她?” “哼!”江采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可别,人家心气高得很,根本看不上谢府,说是要嫁给镇国公府的嫡孙呢!” “什么?!” 这下连苏景年两兄弟也坐不住了。 苏景年拍着手又急又气,“娘,她不懂事,你怎么也依着她胡闹?那人家萧将军何等人物,如何能看得上她一个村妇啊,这传出去岂不是要人贻笑大方?!” “是啊,娘你就该把她绑起来打上二十军棍,看她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苏晏彻底阴沉了脸,抬腿就往府里走。 “我现在就压着这个不孝女,上谢府门口磕头认罪!” 第16章 叫她认错 “女儿梳洗来迟,父亲兄长勿怪。” 苏晏怒气冲冲一抬头,正瞧见苏瑾月带着小桃,笑意盈盈地站在府宅大门内。 只是月余不见,她这个从乡下接回来的女儿,竟变得如此亭亭玉立,苏芷瑶那张寡淡的脸倒是叫她比了下去。 苏芷瑶眼见所有人被她吸走了注意,立刻开口道:“姐姐,今日是父兄回来的大日子,你怎么这会才来,再晚些我们都要用膳了!” 听着像是嗔怪,实则是在暗指苏瑾月不懂规矩,连接风这样的大事都迟到。 江采萍当即冷哼一声,“她素来是个惫懒的,连礼义廉耻都不通,哪里能指望她懂什么分寸规矩?” 苏瑾月也不恼怒,反笑着道,“这话说得有意思,父兄回家一事,既无人提前告知,早上也没人通报我去接风,怎么,我是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这话怼的江采萍和苏芷瑶母女俩一噎,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哼!”苏晏刚才在门口升腾起的火气未消,指着苏瑾月冷声呵斥道:“听闻你在京城耍了好大的威风,竟是当众退了婚事?!” “父亲明鉴,”苏瑾月道:“成婚当日,谢清絮要以平妻的身份抬苏芷瑶入府,他谢家不要脸面,女儿却是要脸面的。” 苏晏咬牙抬手指向苏瑾月,“你要脸面?!你当真要脸面,就不会无名无分去照顾他母亲三年!” “如今满京城,谁不知你已然是谢清絮的妻,如今你说悔婚就悔婚,可将宁远侯府的脸面放在心上?!” 苏芷瑶眼珠子一转,立刻温声道,“父亲,您别怪姐姐,大概一直以来都是我的身份叫姐姐心里不舒服。” “姐姐发脾气也是应该的,莫因为女儿,叫姐姐和父亲因此生了嫌隙。”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苏晏脸上的怒意更甚,“苏瑾月!你到底要因为妒忌,闹出多少事来?!” “我同你说过,你和芷瑶如今都是我的女儿!自从你回来,我向来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 “可你却屡次三番地找芷瑶的麻烦,芷瑶已然次次退让,你却还是不依不饶,你怎的如此心肠歹毒!” 被自己的父亲说心肠歹毒,苏瑾月如今却只想大笑几声。 看着自己面前这位,声称对她们一视同仁的父亲,哪次出了事不是无条件地站在苏芷瑶的身前袒护她? 苏芷瑶次次的栽赃陷害,都能叫她被罚得遍体鳞伤,这就是所谓的一视同仁吗? 看着苏瑾月不说话,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苏晏皱起眉头,“你现在立刻去谢府赔礼道歉!若是谢府不肯接纳你,你就给我跪在谢府外,跪到谢家原谅你为止!” 苏晏的态度尤为强硬,“今日,你就算是跪在谢府门前磕破头,也要给我嫁进谢府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要的是什么脸面!” “呵。” 苏瑾月讥讽地笑出声,清亮的眼眸扫过对面众人,“我,不!” 她声音咄咄,视线落与苏晏对上之时也毫不落下风,“父亲,我是您亲生女儿吗?” “让宁远侯府嫡女去倒贴谢家,父亲看来是喜欢将自己的脸面放在踩!” “你!” 苏晏的脸色被苏瑾月气得通红一片,这个死丫头怎的如今这般巧舌如簧?! “父亲的一视同仁,我可不敢苟同,我瞧着你们也不盼着我归家,当年不如不收留我,就将我放养在外头,省得今日闹成这样。” 不待他们说话,苏瑾月自顾自哦了一声,抬眸冲着对面的众人笑道:“你们是怕找到亲生女儿不带回府中,在京城中被人议论吧。” “你住口!” 江采萍忍不住出口制止苏瑾月继续说下去,“苏瑾月!你回苏家这几年,我们不曾亏欠于你,对你的吃穿用度,甚至超过芷瑶去!” “你如今这般说,当真是忘恩负义!我是生了你,当初叫认错换了去,可你这一身荣华也都是出自苏家,你如今不知感恩便算了,怎地还如此恶意揣测你父亲!” 苏瑾月冷然道:“母亲还是莫要拿吃穿用度说事了,但凡您查查内账,您都不能拉下脸说出这番话来!” 她这话倒是叫江采萍一愣,什么叫让她查查内账? 府中的内账一直是,跟在她身边的一等丫鬟月华代她打理的,她常随夫出征内宅的事物,她向来觉得麻烦。 江采萍刚看向月华,月华神色一急,抢先朝着苏瑾月道。 “自小姐回府这些日子,我事事亲力亲为,唯恐小姐有任何不满,小姐若是因为夫人迁怒我,只管责打我便是,何必平白要冤枉我?” 苏瑾月听得冷笑,正要回怼,一边的苏景年先抢白道。 “苏瑾月你莫要胡乱攀扯!你自作主张退了谢家的婚事,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圣上的圣旨,你怎敢抗旨不遵,说退婚就退婚!” “兄长误会了,”苏瑾月脸上仍是淡淡地笑,“圣旨是给苏芷瑶的,要她嫁到谢家为平妻。” “我与谢家已退婚,要我成亲,你们可拿得出通婚文书?” 苏景年愣了一下,他并不知这一出,转头看向母亲的方向。 江采萍的脸色骤变,当初苏瑾月刚回到苏家,与谢家定下婚约一事,也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她因不曾上心,并未留下两家交换的文书。 发现母亲脸色不对之后,苏景年又看到苏芷瑶正站在母亲一旁,泪水涟涟的看着他,那可怜的模样格外惹他怜爱。 彼时,苏景年转头冲苏瑾月冷声道:“都是一家人!你何故为此为难芷瑶!” “芷瑶是你的姐妹,她同你嫁入一家共事一夫,岂不是人生美事,你别不知好歹!” 老二苏成江向来看不上苏瑾月,顿时跟着苏景年一同附和,“就是!苏瑾月,你都回到苏家多久了!还是一副乡下妇人的善妒做派,怪不得母亲和父亲看不上你!” 若放在从前,苏瑾月必叫苏成江这句话伤得遍体鳞伤,可如今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早将与这些的人的情谊尽数卸下,心中再无波澜。 “呵呵,二哥说笑了。” “既这样说,那大哥和二哥为何不合娶一妻,二夫共侍一妻,岂不是人生美事?” 第17章 动我试试看 苏景年脸色顿时涨红一片,“你!你胡说什么?!这也是你身为女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我不过是将兄长的话倒过来说了一遍,兄长怎的还生气了?”苏瑾月微微歪头疑惑道。 苏芷瑶靠着江采萍,一副被欺负的模样,柔弱地开口道:“哥哥父亲,你们别怪姐姐,此事是因芷瑶而起,怪不得姐姐。” 听到苏芷瑶这样说,江采萍立刻冷哼道:“怪谁都怪不到芷瑶身上,这个死丫头这是在怪我,要将你嫁过去为平妻,还耍上大小姐脾气了!” 苏成江是个暴脾气的莽夫,指着苏瑾月开口就是荤素不忌,“你不就是怪芷瑶抢了你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吗!你们被抱错谁都不想,芷瑶当初只是襁褓里的孩子更是没有错!” “你现在因为这点事,是想叫苏家在京城失了面子吗?!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当初知晓你的身份,也不会让母亲将你从庄子上接回来!”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对着苏瑾月翻了个白眼,“一副市井小民市侩的样子,你那算计的算盘,都打到自家的人身上了。” 苏成江作势用手在鼻尖下扇了扇,“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到你身上那股子土包子在乡下带来的酸臭味!” 苏芷瑶靠着苏母,脸上虽然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可心里却因为苏成江这番话心花怒放。 接下来苏瑾月该按捺不住,当着父亲的面大闹一场了吧! 往常到了这个时候,她早该发疯惹得大家厌烦了。 可没想到的是,对于苏成江的这一番话,苏瑾月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冲着苏晏的方向问道:“父亲也是如此想的吗?” 苏成江说的那番话着实难听,若传扬出去,外头的人必定说他们是苛待亲女,苏晏自是不能承认。 且今日若是真闹开来,这死丫头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 苏晏忍着一肚子火的火气,“莫要在外头站着说话了,都去前厅吧。” 苏瑾月倒是没有异议,收敛了刚才与他们对峙的态度,一路乖巧地跟在苏晏的身后。 苏景年却觉得不对劲,频频朝着苏瑾月的方向看去,她从前不善言辞,又是个被在庄子上养废的小家子气的性子。 往日她若是被成江如此说,怕是现在已经闹将开来,今日怎的会如此沉得住气? 众人刚落座在前厅,外头小厮就来禀,谢家少爷和谢家的老夫人听闻谢家侯爷和少爷回府,特地来登门拜访。 苏晏的脸色微微一变,今日他们回京并未大肆宣扬,谢家是如何知晓的? 即便心中有疑问,苏晏还是道:“将谢将军迎进门来。” “是。” 小厮退下之后,苏瑾月心中略有疑虑,今日苏晏他们回京原也是临时告假自然没有宣扬,那谢清絮是如何知晓的? 苏瑾月眼角一扫,看到坐在斜对面的谢芷瑶正捏着手帕,满眼希冀的看向厅门外。 她微微挑了挑眉头,心下了然。 谢清絮今日倒穿得一身华服,打扮得人模狗样,进得厅内冲着苏晏清高地一拱手,“见过侯爷。” 谢老夫人已然自然而然地坐到上座的位置去,“我这孙儿一听侯爷从边关回京,便一刻也不敢耽误,前来侯府拜访。” 苏晏笑道:“就是谢将军今日不来,我也是要着人去请你过来的,我这个女儿不成器,倒是让你们谢府也跟着闹了不小的笑话。” 听闻苏晏这般说,谢清絮更是挺直腰杆,将倨傲的姿态显露到极致,他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苏瑾月,“侯爷言重了,都是自家人,误会解开就好。” 说罢,谢清絮的目光循着苏芷瑶所在的方向看去。 苏芷瑶有些羞怯地看向谢清絮,目光中带着小女儿家的欢喜。 谢清絮眼中带笑,冲着苏芷瑶扬了扬眉。 还好芷瑶提前同他通了信件,早早叫他知道今日宁远侯会回府,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苏瑾月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目睹两人目无旁人的“眉目传情”,苏瑾月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两人当真恨不得,天为枕地为席,下一刻就要滚作一起了。 “我父亲今日回京并无知会他人,谢将军是如何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苏瑾月问道。 “我……” 谢清絮刚想辩驳,就被苏瑾月开口打断,“该不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吧?” 苏芷瑶坐在一旁脸色微变,垂眸不去立在厅中的谢清絮。 柳氏笑着打圆场,“谢将军同谢老夫人前来,也是想拜访侯爷,瑾月你何故要拿这件事做文章?” “谢大哥知道父亲回京,好心来拜见,苏瑾月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苏成江很是看不上苏瑾月这幅做派。 “二伯母这样说,可以说是妇人之见,二哥这般说,到底是有没有脑子?” 苏成江沉不住气,拍桌站起来,“你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 苏瑾月看也不看她,转头对着众人道:“谢将军也是常年在外领兵征战,应该不会不明白,武将未宣入京是密事。” 谢清絮的脸色一僵,他急着来见苏晏,倒是将这件事全抛诸脑后了! 苏瑾月继续道:“既是密事,这便是有人在泄露军情,若是今日之事传到陛下的耳中,陛下的雷霆之怒,二哥是要一力承担吗?!” 泄露军情是杀头的大罪,他苏成江再蠢,这不会蠢到把罪责王自己身上揽。 彼时,他已被苏瑾月逼的说不出话来,面白如纸的向后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敢吭声。 苏瑾月见苏成江这怂包模样,才看向苏老太君,“如此,看来二哥是不愿承担的,军情泄露这件事传扬出去,我们宁远侯府在陛下面前,又要如何自处?” 苏老太君听到苏瑾月这番话,波及到宁远侯府她自是不愿,“晏儿,你们回京之事,还有何人知晓?” 苏晏连忙看向苏老太君,“母亲,我们……是告事假回京,并无他人知晓啊!” 苏老太君又不是蠢人,自是明白其中关窍,当是有自家人泄漏了风声! “宁远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老太君的声音苍老中带着怒意,“到底是何人走漏了消息?!” 第18章 渣男贱女 苏瑾月悠哉的端起茶杯,抬眸看向谢清絮,“今日的事若没有传扬出去最好,若是传扬出去,谢将军恐也脱不了干系。” 那怎么可以! 如今他刚得了军功回京,在陛下面前正得脸,怎可因为这件事在陛下面前留下难堪的印象! 谢清絮心中像是火烧,顿时脱口而出道:“不过是芷瑶提前同我说了,我只是要来拜访侯爷罢了,苏瑾月你为何要将这件事扯的这样大!” “哦。” 苏瑾月放下手中茶杯,笑眯眯的看向谢清絮,“原来是苏芷瑶将父亲回京这件事泄漏了出去。” “父亲,母亲明鉴!” 苏芷瑶当即眼眶红了一圈,朝着苏晏盈盈一拜。 “实在是退婚一事满城风雨,这两日关于侯府和谢家的非议太多,女儿颜面受损无妨,只担心牵连太广,伤了侯府名声,方才冒着大不韪给谢将军递信,好一起商议如何解决!” “瑶儿你父亲自是懂你的。” 柳氏在旁边阴阳怪气,“不是谁都像瑾月那般,自己心术不正就觉得别人用心险恶。” 江采萍轻拍了拍苏芷瑶的后背以示宽慰,目光再看向苏瑾月的时候,显然带着厌恶,“苏瑾月,你如此夸大编排,不过是想将你妹妹拖下水!你那腌臢的心思,最好给我收起来!” “大嫂,我就说瑾月是在庄子里长大的,同咱们不一样。”柳氏语气轻蔑,“心思是极重的。” 咚咚咚! 苏老太君重重的用拐杖点了点地,“都给我住口!还有亲家在,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她说完,浑浊的目光看向苏瑾月,“瑾月,谢将军将来是自己人,上门拜访也无不妥,此事你不必再提了!” “老太君明鉴。”谢清絮冲着苏老太君的方向拱了拱手,“进日我同祖母前来,也是为了两家的婚事,向侯爷讨要个交代。” 苏晏捋了捋胡须,点头应道:“既如此我做主,再挑个日子,你们速速完婚便是。” 一家人听得苏晏这话,私下里众人都互相对了眼色,无一人开口说话。 苏老太君听闻此言更是高坐堂前,低眉饮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彼时柳氏捏着帕子掩在唇边,眼带笑意地看向苏瑾月,“瑾月,你还不赶紧谢过你父亲,不仅不责罚于你,还允你嫁入谢家。” “嫁入谢家的是她苏芷瑶,和我有什么干系。”苏瑾月开口淡淡道。 就这一句话,直接拂了苏晏的面前,将他气得面色涨红,抬手一掌重重砸在桌上! 啪! 茶盏被苏晏这一掌,震得颤动了一下。 “你这个不孝女!” 苏晏直指苏瑾月,满腔怒意开口,“今日本要压着你去谢家负荆请罪,今日谢家这般不计较,你竟还摆起架子来!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你这名声已然毁了!谢家如今肯娶你为妻,你理当感恩戴德才是!你如今这是何态度?!” 苏瑾月不急不缓站起来,看向苏晏道:“希望日后,父亲若是被人算计,也能感恩戴德,以德报怨。” “你!” 苏晏有些不敢置信,他这女儿自回来,从来不敢忤逆自己,今日却这般伶牙俐齿将他气得胸口钝痛! “你向来粗鄙不堪!叫你做谢家的主母,已然是委屈了芷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个败了名声的女子,除了谢家,你满京城去问问,还有哪个良善人家愿娶你这般女子为正妻?!” 句句话都在往她伤口上插刀,苏瑾月心中冷笑,这就是她的生身父亲! 砰砰砰! 苏晏狠狠的拍了几下桌子,“芷瑶因为你,被拖累的成婚当日丢尽脸面,你还想让我们侯府跟着你一起倒霉吗?!” “父亲错了!” 苏瑾月站了起来,“要说成婚当日让她苏芷瑶丢尽脸面的,是他谢清絮,不是我!” 柳氏借机在一旁阴阳怪气道:“瑾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成婚当日闹得满城风雨,害得芷瑶没能成婚,怎的今日又将罪责扣到谢将军的头上了。” 谢老夫人则坐在一旁当起好人,“孩子们之间的事,我本不该掺和,但我是真心喜欢瑾月这个孩子,今日随絮儿过来,也是想将孩子们之间的误会解开。” 苏老太君坐在上位,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谢老夫人说的对,孩子们之间的误会都是小事,解释清楚就好了。” “好,那我就来解释清楚。” 苏瑾月当众站起身,看向谢清絮,“谢将军,我只不是和你退婚罢了,又没有拦着你和苏芷瑶成婚,你们两个没有完婚,为何要怪罪在我身上?” “难道谢将军当时不肯成婚,还有别隐情?” 当日苏瑾月是退婚了,可因为她的那些嫁妆,谢清絮并不想轻易的将她放走。 便想利用不和苏芷瑶成婚,来“威胁”苏家将苏瑾月嫁给他。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平日里伏低做小的苏瑾月,近些时日不知是怎么的,竟然敢几次三番的与他作对! 现下被苏瑾月拆穿,谢清絮也有些恼羞成怒,“那日婚礼被你闹成那样,我还怎么和芷瑶完婚!” “那现在正好啊。” 苏瑾月道:“我父亲也在,你们商量一个成婚的好日子,再将苏芷瑶嫁过去便是,这不让谢将军为难吧?” 苏芷瑶恨不得苏瑾月再闹大点不嫁过去,到时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将军夫人!她苏瑾月仍旧是那个庄子上养的,见不得人的土包子! 谢清絮哼了一声,跌了面子,有些恼羞成怒,对着苏晏拱了拱手,“侯爷,看来我们谢府是高攀不上这位侯府嫡女了,这婚不成也罢!” “陛下那边,恐怕是要侯爷自行去解释了!” 他有一身的军功,还有一身的才华,苏瑾月如今嚣张,待日后有叫她后悔的时候! 苏晏听得谢清絮这般说,咬着牙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来人!把大小姐给我捆了!忤逆尊长,先给我打二十军棍!” 两个婆子从外头进来,苏瑾月脊背却挺得笔直,娇俏的脸蛋上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厅内这些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看她笑话的意思,无一人开口给她求情。 江采萍皱眉看向苏瑾月,“你口出狂言,今日你父亲罚了你,也好叫你知道什么叫尊卑规矩!” 苏瑾月唇角微勾,“有本事,就将我捆了试试!” “姐姐,二十军棍你受不得。”苏芷瑶看似一脸担忧地对苏瑾月说道:“你还是和父亲服个软吧。” 嘴上这样说着,苏芷瑶心里恨不得这二十军棍直接将苏瑾月打死才好! 苏成江在旁边扬声道:“妹妹不必替她求情,正要家法处置,才能叫她知错!” 两个婆子上前要去捉苏瑾月的手臂,要将她拖到一旁捆起来! “哎哟!!” 可两人的手还没碰到苏瑾月的手臂,就齐齐哎哟了一声,手掌止不住地颤抖根本停不下来! “怎么回事?!” 苏晏坐在高位上看得清清楚楚,那两个婆子的手抖似筛糠,近不了苏瑾月的身。 苏瑾月素手执银针,冷眼看向众人,“还有谁想过来试试我的针!” 第19章 全得罪了 众人压根没有料想到苏瑾月还有这一招,就连苏晏都愣在当场。 江采萍也是行武之人,看的出苏瑾月刚才的动作,有些武功的底子,正想要开口问清楚,苏成江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瑾月!你如此不给父亲给自家脸面,是要我亲自将你捆了吗?!” 刚才被苏瑾月下了面子,苏成江本就憋着火气,猛地起身奔着苏瑾月的方向而去,“我今天就代父亲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他抬手抽出腰间别着的鞭子,一点也不给苏瑾月脸面。 江采萍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开口阻止,语气让苏瑾月嫁出去丢人,还不如让自家人在宅子里教训她也好,叫她吃了苦头,就不敢如此放肆了! 苏瑾月的目光,冷冷的落在苏成江手中握着的鞭子上。 苏成江随父亲出征,他手下的力道自然不会轻,这些人自然是知晓的。 如今他们默认让苏成江来教训她,就是想要让她服软,让她低头求饶。 苏瑾月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苏成江,“我劝你,最好收了你的鞭子,不要和我动手。” “怎么?你这是害怕了?” 苏成江不屑的哼了一声,“你现在立刻跪下向父亲道歉,然后乖乖的嫁进谢家,我可以念在我们是兄妹的份上,不对你动手!” 兄妹? 真当她在乎这所谓的兄妹情分呢,苏瑾月心中不免冷笑起来。 看苏瑾月只是笑着不说话,苏成江的脸色垮了下来,“既然你不知悔改,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苏成江挥起手中的鞭子,冲着苏瑾月肩膀的位置招呼过去! 坐在对面看热闹的苏芷瑶,在袖中悄悄握紧拳头,一双眼睛盯着苏瑾月的方向,恨不得她现在就被苏成江打废! 以后她就是侯府中,名正言顺的侯府大小姐! 坐在厅内的人,都在等着看苏瑾月被教训,没有一人想要上前阻拦。 只有江采萍在看到苏成江挥起鞭子的时候,不忍的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啊啊啊啊啊!!!” 厅内惨叫声骤然响起! 但倒在地上惨叫的是苏成江而不是苏瑾月! 就在苏成江手中鞭子要落下的时候,苏瑾月一个侧身轻巧躲过,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一根银针稳稳扎在苏成江手肘的穴位处! “成江!” 苏晏表情震惊,一时忘了反应。 手肘传来的剧痛让苏成江手中的鞭子落下,他握着手腕倒在地上,忍不住惨叫起来! 还是苏景年先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将苏成江扶了起来,“成江!你没事吧?” “大哥……大哥我的手!好疼啊!!!” 苏成江被针扎着的整条手臂,像是被上千万只蚂蚁啃食,剧痛无比! 苏景年眼神一凝,抬手想要拔掉扎在他手肘上的银针,却在听到苏瑾月的声音后,生生停住了要拔针的手。 “他这条胳膊如果还想要,我劝你别动我的银针!”苏瑾月冷眼旁观道。 柳氏瞧着这场景,嘴上还是不饶人,“苏瑾月!你怎能对自己的兄长动手!我看你越发是没有侯府嫡女的样子了!” 苏瑾月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看向柳氏,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婶婶是也想尝尝这滋味了吗?” 就这片刻的功夫,苏成江的衣襟已经被冷汗打湿,柳氏看他这样子,也着实被苏瑾月这模样吓到,声音骤然低了下来,“你……你还想同我动手不成?!” “苏瑾月!你疯了?!” 没想到苏瑾月竟然敢反抗,江采萍立刻拍桌站起来,“你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你赶紧将银针收回去,你怎能对你兄长动手!” 苏瑾月垂眸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苏成江,又抬眸看向江采萍,“方才是他先要动手,我不过是要自保,我错了吗?” “母亲。”苏瑾月声音淡淡的,脸上的笑意不改,“我在你眼里,不是从来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吗?我自小便在庄子里长大,我无人教养,何来大家闺秀的样子!” 苏瑾月的一番话,像是一团打湿的棉花,哽在江采萍的喉头,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现下还有外人在,苏老太君的脸色有些挂不住,“瑾月,当着谢将军一家的面闹够了没有!” “赶紧将你兄长手上的银针取下来!都是一家人,何至于闹成这样!” 苏瑾月闻言也只是看向被苏景年扶着的苏成江,“兄长若说一声错了,那银针我便替你取下来。” 本来苏成江还想为了自尊硬抗下来,苏瑾月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他的意气直接击溃。 “被我的银针扎一刻钟,你的胳膊可就彻底废了。” 苏景年不敢相信的看向苏瑾月,“你怎的如此恶毒!他可是你二哥!” 苏瑾月道:“现在倒是想起,他是我二哥了。” “二哥行武,方才那一鞭子下去,大哥有没有想过我会如何?二哥在那个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他的妹妹?” 刹那间,苏景年的表情有些心虚,但又立刻强硬道:“可你要废了你二哥的胳膊,你其心可诛!” “呵。”苏瑾月轻笑道:“大哥有误会了,只要二哥向我道歉,他的胳膊自然不会有事。” 苏成江心里憋屈,颤抖着面皮道:“那我要是不如你意呢!” “哎。” 苏瑾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二哥想残废,我也没办法啊。” 第20章 圣旨到 她话音落下,厅内的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苏芷瑶如今心中也是如同打鼓,她本想着让苏成江好好教训一下苏瑾月,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真敢对兄长动手! “姐姐,这般行事,当真是要伤透父亲母亲还有兄长的心吗?” 苏芷瑶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若是为着我,闹得家不是家,姐妹不是姐妹,那我宁愿自己离开侯府。” 说着,苏芷瑶泪眼婆娑地站起来,朝着江采萍就要跪下,“母亲,女儿……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 “瑶儿!” 江采萍忙抬手扶了苏芷瑶一把,瞧着小女儿心疼不已,“我的瑶儿,你何错之有!” 她痛心地看向苏瑾月,声音恼怒又悲切,“苏瑾月我只当你是在庄子上被养废了,没想到你竟将全家人逼到如今地步!你是想得罪了全家人不成?!” 早已冷却的心,在此刻听到江采萍的话也毫无波澜,重生一世,苏瑾月早知她身后空无一人。 苏瑾月垂眸看向苏成江,“怎么样,这个手臂,你是要还是不要?” 如今距离一刻钟越来越近,苏成江再嘴硬,如今也撑不住,“要!我要!” “我道歉,苏瑾月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 这句话苏成江几乎是紧闭双眼,颤抖着喊出来的! 苏瑾月弯腰抬手一拧银针,利落地将银针从苏成江的手臂上取了下来。 苏成江只觉得手臂猛地一麻,痛意顿时消散,他整个人软在苏景年的怀里,再没力气说一句话。 没有料想到事情会闹得这般难看,苏老太君的脸色尤为难堪。 此刻,谢老夫人又添了把火,她靠着座椅瞧了一场好戏,才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瑾月今日这般作态这般脾性,将来若是传了出去,换作其他男人,恐是万万不敢娶的。” 今日府中这件事倘若传出去,侯府还不知道要丢多少人! 苏老太君有些坐不住,带着皱纹的眼角一撑,目光满含怒意看向苏瑾月,“自古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今日我便定下,三日之后你们必须完婚,芷瑶也要以平妻的位份嫁入谢家,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 这事由苏老太君拍板定下,就意味着成婚当日,就是绑也要将苏瑾月绑进谢家! 看着苏瑾月折腾这么久,还是要栽跟头吃大亏,苏芷瑶坐在一旁,虽然抬手拭着脸颊上的泪珠,在衣袖的遮掩下,唇角却是忍不住的笑意。 向来知道苏老太君只认利益,听闻她这般说,苏瑾月也不曾在意。 她只是转身冲着苏老太君盈盈一拜,“既是要我嫁人,祖母该将我的嫁妆还来了吧,” 提起嫁妆,苏老太君的脸色一变,“你当初不是说,要将一半的嫁妆给侯府支配,怎的如今又提起嫁妆的事?!” “当初我将一半的嫁妆赠与侯府,只因为祖母答应退了婚事,如今祖母反悔,那嫁妆应当归还于我吧。” 苏老太君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又实在是不舍那份厚实的嫁妆,眉眼一动沉声道:“你闹出这般事端,还有脸开口讨要嫁妆!” “自然。” 苏瑾月的声音轻巧,却直敲在坐在堂下的谢老夫人的心尖上,“那是我外祖母留给我的嫁妆,八百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难不成……祖母想昧下?” 本就是为着苏瑾月的嫁妆而来,谢老夫人怎能看着到手的八百万两银子就这么飞了! 谢老夫人咳嗽了两声,看向苏老太君的方向,“瑾月这话是对的,你们偌大的侯府,该不会想昧下自己侯府嫡女的嫁妆吧,这传出去,好说可不好听。” 柳氏忍不住开口,“这小辈的嫁妆,都是长辈说了算的,哪能你们说多少嫁妆就多少嫁妆……” “你给我闭嘴!” 苏老太君脸皮发烫,冷声呵斥柳氏一句。 倘若真是少了那个死丫头的嫁妆,传出去侯府克扣嫡女嫁妆,整个苏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恨苏瑾月在此刻提及嫁妆的事,苏老太君看向她的脸色随之冷了下来,“苏瑾月,你如此做派,是要断了和整个苏府的关系吗!” “娘!” 江采萍虽然气苏瑾月今日做事太过于激进,但听闻苏老太君这般说,整个人的心也是提了起来。 苏老太君的眼神瞪了过去,“你也闭嘴!” 苏瑾月轻呵了一声,“祖母这是想将我从苏家的族谱上除名?” “正好,这侯府嫡女我也是不稀罕的,不如祖母趁着今日,就断了我与苏家的关系,省得我给诸位丢人。” “瑾月!”江采萍不可置信地看向苏瑾月的方向,像是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话。 砰! 苏晏重重地拍向旁边的实木桌子,“荒唐!” “此事便是你能随意说出口的吗?!” 苏瑾月瞧着坐在上位的苏老太君,“祖母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好!” 苏老太君捂着胸口,指向苏瑾月,“好好好!八百万两银子,一分不会少你的,三日之后你必须给我嫁人!不得再无理取闹!” “祖母。”苏瑾月道:“这八百万两的嫁妆,是我外祖母留给我的,侯府又能给我添多少嫁妆?” 柳氏听她说这话,便不乐意起来,眼神讥讽地看着苏瑾月,“是谁方才说,不稀罕侯府嫡女的?如今开口又是讨要嫁妆,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婶婶说得是,只是侯府现如今,也并不想同我断亲,我是侯府嫡女给我添嫁妆也不过分吧。” 苏瑾月打定主意是要恶心他们一下,自然不会管他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只要他们不高兴,那她心里便高兴了。 谢清絮自从听到苏瑾月愿意嫁人后,心思也跟着活泛起来。 虽然八百万两银子已经够多了,但谁也没有和银子过不去嫌银子多的。 不论苏瑾月现在从侯府带走多少嫁妆,只要她嫁入谢家,那到时候所有的嫁妆还不都是谢家的! “我也觉得瑾月说得不错。”谢清絮道:“毕竟瑾月也是侯府嫡女,婚嫁自是要侯府帮衬的。” 苏老太君只觉得一口血哽在喉头不上不下,几乎是咬着牙道:“我做主,侯府再添二百万两,给瑾月凑一千万两嫁妆!” 苏芷瑶没想到苏老太君会给苏瑾月添那么多嫁妆,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暗中紧紧攥住拳头。 那原本都是她的嫁妆!!!苏瑾月这个该早死的贱人!!!! 苏老太君无力地扶住额头,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去,去将婚书取来,今日便将婚事定下。” “是。” 婚书还没取来,门口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侯爷,外头……外头……” 苏晏皱起眉头,“急什么!成什么样子!” 不待那小厮开口,厅外就响起一道尖锐高亢的嗓音,“圣旨到!” 第21章 嘲讽个遍 身在厅内的众人,压根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圣旨降下,连忙搀扶着来到厅外! 苏瑾月落后一步,在众人身后从容地走出来。 站在厅外花园中的徐公公,原本高傲的表情,在见到苏瑾月的一刻顿时缓和下来。 “苏大小姐,请上前接旨。” 苏瑾月刚想上前,原本站在江采萍身边的苏芷瑶,先一步娉婷几步上前飘飘下拜,“臣女苏芷瑶接旨。” 她跪下之后,众人紧跟着跪下要一同接旨,可宣旨公公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响起。 众人心中疑惑,却也只有苏晏敢抬起头问道:“徐公公,为何还不宣旨?” 徐公公道:“陛下的旨意,是给苏家大小姐苏瑾月的,可不是你们苏家的这位养女。” 先前苏瑾月退婚一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宫中自然也是知晓此事的。 徐公公是宫中出来的人,此番前来除了宣旨,也是“奉命”替苏瑾月撑腰的。 苏芷瑶跪在地上,好似被人重重地扇了一巴掌,脸上骤然变得惨白一片! “这怎么可能!” 苏成江猛地抬起头来,几乎是叫嚷出声的,“圣旨怎么可能是给苏瑾月的,公公你是不是弄错了?!” “成江你住口!”江采萍拦下他还要继续说的话,笑着看向徐公公,“公公,瑾月才从外面接回来没多久,陛下的旨意应当不是给她的吧。” 瞧着这一大家子人,徐公公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怎么,侯爷夫人是觉得杂家今日过来,是同着你们侯府上下假传圣旨不成!” 徐公公是当今陛下身边的老人,陛下近身的人他们是得罪不起的。 江采萍脸色一变,顿时辩解道:“公公,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公公压根也没有听她解释的意思,抬眼看向苏瑾月,“苏大小姐,请上前接旨。” 苏瑾月站起身,苏芷瑶正狼狈地躬身跪到后面,她从容走到前面跪下,“臣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侯府嫡女温良贤淑,秉性纯善,德才兼行,萧将军西疆一战大捷,英勇善战,智勇双全乃国家栋梁,今求朕赐婚永宁侯府嫡女,你二人门当户对,佳人成双,朕念萧铎屡建奇功,赐婚于你二人,望你二人永结同心举案齐眉,择良辰吉日举行大婚,以召天下,钦此!” “臣女接旨,叩谢我主隆恩!” 谢老夫人的脸色像是被人泼了墨一般难看,跪在地上像是又苍老了几分。 苏家兄弟俩,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相信苏瑾月竟然真的会被赐婚给镇国公府的那位少主萧铎! 江采萍听了这圣旨,脸上却是愁眉不展,她嫁给镇国公府那样的人家,更是会给侯府丢了脸面! 苏芷瑶跪在一旁咬着唇瓣满是不敢置信,镇国公府这样烈火烹油的世家,怎么可能会看上苏瑾月这样粗俗的女人? 定是她仗着身份抢占了自己的好婚事! 不行,她一定要把这桩好婚事想法子抢回来! 等众人接了旨站起身,苏晏才连忙出声,“徐公公,您有所不知,我家小女已然有婚约在身,恐怕这……” “怎么?”徐公公笑眯眯地看向他,眼中却没带着多少笑意,“侯爷带兵打仗久了,是连圣旨都要忤逆了吗?” “公公误会了!” 这顶帽子扣下来,苏晏脸色未变,“只是……” “侯爷,令千金退婚一事,圣上已经知道了。” 徐公公道:“莫说苏小姐已经退婚,就算是没有退婚,你们苏家难道是要抗旨不遵?” 这连番的敲打,让苏晏的脸色已然难看起来,“自然不是……” “侯爷,杂家瞧着你还是该多担心担心你自己的事。” 心中咯噔一声,苏晏向徐公公问道:“公公,为何这般说?” 徐公公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面朝苏瑾月笑着拱手,“苏小姐,圣旨杂家已带到,杂家恭祝苏小姐同萧将军百年好合。” “多谢徐公公。”苏瑾月真心实意地弯下眼眸笑起来,“小桃。” 一旁站着的小桃立刻上前来,拿出沉甸甸的袋子奉上前,苏瑾月道:“请公公笑纳,届时还要请公公赏脸,成婚之日到场喝杯喜酒。” 她这番话说到徐公公的心坎里去,他点了点头,心中对此女子的喜爱之情多了几分,抬手让身边的小太监收了厚礼,笑着对苏瑾月道:“那是自然,苏小姐客气了。” 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谢清絮,心中涌起一股被人戏耍的羞愤。 “怪不得!怪不得你答应得如此干脆!”谢清絮眼神带着些恼羞成怒,“你还不承认你早就和萧家的那位厮混在一起!今日竟还诓骗我求娶你!” “省省吧,谢将军。” 苏瑾月转身瞧向谢清絮,“我说过我要嫁人,可从未说过要嫁的人是你,今日是你来侯府逼婚,怎的又成了我诓骗你?” 谢清絮有些急了,口不择言道:“那你也是水性杨花!同我退了婚,就找到了下家!” “谢将军慎言!” 苏瑾月的眼眸也冷了下去,“这是圣上赐婚,明媒正娶,你可是觉得圣上的赐婚有问题?!” “我……” 徐公公冷哼道:“谢将军,圣上赐婚圣旨都过了多久了,你的那位平妻怎的还没娶入府中?” 谢清絮的脸色唰地变得苍白起来,企图给自己找借口,“我……我是因为。” “谢将军,你可是刚立了军功回来。”徐公公的声音尖细,像是一刀刀戳在谢清絮的心上,“莫要因为此等事,惹得陛下不快!” 第22章 赐婚 谢清絮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自从他得了陛下嘉奖以来,从来还没有人敢这般对他说话! 可偏偏这人是陛下身边的徐公公,他便是有军功在身也实是得罪不起的。 “公公说的是,我定……尽快完婚。” 徐公公这才将目光落在苏瑾月的身上,“苏小姐,那杂家就回宫复旨去了。” 苏瑾月恭敬行礼,“公公慢走。” 待徐公公离开后,苏老太君被人搀扶着来到苏瑾月面前,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瑾月,好丫头,竟能让镇国公府小将军以军功娶你为妻!你往前有这般好姻缘,怎么不早些跟祖母说呢?!” 苏瑾月心中也万分震惊,她还以为只是镇国公府下聘,没想到萧铎竟会用军功求得赐婚的圣旨。 只是她的震惊也不能表现出来,面上仍旧平静无波,“祖母,你只说我有没有食言吧?” 圣旨上虽说两家是门当户对,但大家心里都像明镜儿似的。 镇国公府出了位贵妃,本就背靠皇家,加之那位骁勇善战的小将军成了当朝的新贵。 如今谁不知道镇国公府在当今圣上心中的重量,哪里是他们侯府能够比拟的? 苏老太君的脸上自然是乐开了花,“那是自然,祖母知晓你是好孩子,不会信口胡诌。” 柳氏在退到后面,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还真让她攀上了镇国公府的那位,现在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多事。 趁着众人还在同苏瑾月说话,她带着身边的丫鬟,从旁边退了出去。 江采萍站在旁边忍不住道:“母亲,圣旨上并未指明是瑾月,会不会……是真的弄错了?” “毕竟京城内都知晓,咱们苏家的嫡女是从庄子上接回来的乡野村妇,圣上怎会……” “你给我住口!” 苏老太君拧眉,狠狠地瞪了自己这个蠢出生天的儿媳妇一眼! “陛下圣旨,赐婚的是咱们苏家的嫡女!芷瑶已经被圣旨赐了做谢家的平妻,你以为还能有谁?!” 江采萍被骂得脸上火辣辣一片,她只想着苏瑾月嫁过去只会丢人,都忘了芷瑶已经被赐婚一事。 苏芷瑶站在一旁,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碎了! 苏瑾月她到底凭什么! 苏景年替苏芷瑶和江采萍说话,“祖母,这件事也不能怪母亲,镇国公府无缘无故娶一个土包子做什么。” “就是!”苏成江忍不住在旁边附和,瞪了苏瑾月一眼,“就她这副样子,嫁进镇国公府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 “统统给我闭嘴!” 苏老太君苍劲的声音,让刚才还在说话的几人住了口。 “苏家和萧家联姻是定下来的事,你们如此是想毁了赐婚不成!” 苏晏也回过神来,苏家若是能和镇国公府联姻,那宁远侯府定然也会扶摇直上,两个儿子将来的仕途必定是平步青云! 他登时拍板定下,“这是圣上赐婚,容不得你们在这里猜忌!” 说完,他看向苏瑾月,“瑾月,既然圣上已经赐婚,你可要好好准备婚事,不可再像从前那般胡闹了。” 苏瑾月恭敬行礼,“是,父亲。” 从方才就一直被淡忘的谢清絮,如今终于忍不住,冲着苏瑾月怒道:“苏瑾月!没想到你们一家竟是这种道貌岸然的做派” “有了镇国公府的婚事,就将你我婚事撇到一旁,如此拜高踩低,这就是你们侯府的家风吗?!”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那可是一千万两的嫁妆啊! 谢老夫人肉疼地撒泼耍浑起来,“你们侯府的人要脸,我老婆子可不要脸!” “你们攀上这门亲事,就想毁了同我们谢家的婚事,我们可是不依的!” 谢清絮冷脸看向苏瑾月,“我早知你当初向那个萧铎借马就是要勾搭男人,我就该当街下了你的脸面!” 苏瑾月道:“难道你同苏芷瑶就是光明磊落了吗?” “那怎么一样!” 谢清絮利厉声反驳,“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你做正妻就该有正妻的豁达,不该拈酸吃醋!” 苏瑾月笑出声,眼神轻蔑地看着谢清絮,“谢将军玩笑了,我不是你的妻!你哪来的口气教训起我来了!” 被谢清絮这话气到,谢清絮胸口几个起伏,指着苏瑾月没说出话来。 谢老夫人揭开面皮,如今也不装大度了,在人前嚷嚷起来,“你们若是不怕,那咱们就宣扬出去,你们宁远侯府的嫡女只顾攀高枝,连自己曾经的夫婿都不要了!” 苏晏表情难看起来,他最注重家中名声,若这话真传扬出去,让他在朝堂上如何做官? “母亲。”苏晏压低声音对苏老太君道:“不如……赐婚一事,我进宫面圣之时,求圣上收回旨意如何?” 苏瑾月乖巧站在一侧,自然是听得到苏晏压低声音的话。 她在心中冷嗤,她这位好父亲还真是异想天开。 苏老太君听到苏晏的话,语气也带上了些许怒意,“圣上的旨意,是你说收回便能收回的吗?!” 既气苏晏的不过脑子,苏老太君又气谢家趁火打劫! 苏老太君怒意尽显,看向谢清絮的目光冷淡了不少,“谢将军!你若是想叫苏谢两家的关系自此闹僵,那你们谢家不妨就去闹!” “大不了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求圣上将芷瑶和你们谢家的婚事就此作罢!你我两家不来往了就是!” “祖母!” 苏芷瑶一张小脸惨白,差点要哭出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祖母的方向,怎么也没想到祖母竟然会为了那个贱人牺牲她! 江采萍也在旁边愣住,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苏成江喊了起来,“祖母,这怎么可以,若真是退了婚事,您让妹妹在京城如何自处!” “景年,把你弟弟带回去!”苏老太君眼睛一瞪,看向苏景年。 苏景年虽心中不忍,却更明白这事关侯府,不能忤逆祖母,只能在苏芷瑶祈求的眼神中,将苏成江带走。 “哥,你别拉我,我还没说完。”苏成江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景年扯着胳膊从前院拽了出去! 苏芷瑶看着两位兄长离开,心中一片冰凉。 苏老太君冷眼瞧着谢清絮一家,“谢将军,你是如何想的!” “你们谢家若是想退婚,我们苏家也绝不会拦着!” 第23章 得罪不起 谢清絮表情瞬间有几分慌乱,他闹起来本也是想要几分好处,让苏瑾月知道他还是在意她的。 可没想到事情会闹大起来,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若是没有苏家的助力和嫁妆,母亲的病情恐怕是要被耽搁的。 谢老夫人彼时闹了起来,“你们苏家侯府,现如今是要仗势欺人不成,好!那我就闹出去,闹到官府那边,看咱们谁丢脸!” “够了!” 谢清絮过去扶住谢老夫人,“母亲,咱们先回去吧。” “絮儿,他们欺人太甚……” 谢老夫人的话还未说完,谢清絮便扶着她压低声音。 “母亲,这婚约是我向陛下求来的,若是毁了婚约,恐是咱们更吃亏。” 谢老夫人心中憋着一口气,郁结在心中,却也知道谢清絮这般说,是不能和苏家人撕破脸皮了。 苏老太君看着两人偃旗息鼓,挤出一声冷哼,“送客!” 谢清絮神色狼狈,被人请出去的时候,转头往苏瑾月的方向看,只瞧见苏瑾月的背影。 他心中不甘,苏瑾月竟然为了气他答应了和镇国公府的赐婚! 只能找个机会将她哄回来了,谢清絮心中打着算盘。 苏瑾月那么喜欢他,只要有机会,他相信只要自己勾勾手指,她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轰走了不相干的人,一家子人回到前厅。 苏老太君再瞧着苏瑾月的眼神,满眼都是欢喜。 “瑾月,这次是圣上赐婚,你可一定好好地准备,定不可再像从前那般胡闹了。” 苏瑾月躬身行礼,“是,祖母。” “嗯,你且回去吧,你院子里我会为你添置。” 待到苏瑾月离开后,江采萍才开口,“婆母,如何能叫她嫁到镇国公府去!” “那丫头在乡下野惯了,向来不懂京城的规矩,若是嫁到镇国公府,冲撞了上头的人,可如何是好?” 苏老太君不耐烦地瞥了江采萍一眼,“左右婚期还未定下,找个婆子好好教教她规矩便是!” 说起来,苏老太君神情不悦地教训起江采萍,“你是瑾月的母亲,平日里应当是你教她规矩才是!” “她回到侯府多久了,还是什么规矩都不知道,难道不是你的过错?!” 江采萍心中委屈,“婆母……” 苏老太君却不想听她吐苦水,冷着神色道:“我知你随着我儿领兵征战,沾染了不少战场上的习气。” “男子那般叫飒爽,你该知晓你是女子,更重要的是守妇道!别再拿这些话来搪塞我老婆子了!” 江采萍虽心中不悦,却也只能低眉顺眼地应下,“是,婆母。” 苏老太君抬手冲着她挥了挥,“你先回去吧,我同侯爷还有话要说。” “是,婆母。”江采萍欠身道:“那儿媳就先回去了。” 出了前厅,月华在旁低声埋怨,“夫人,大小姐也真是的,自己将事情闹成这样还不够,还连累夫人挨骂。” “我倒是不在意这些。” 江采萍皱着眉头道:“我只怕她嫁到镇国公府,会给咱们侯府惹出事端。” 月华走在江采萍身侧,小心翼翼观察过夫人的表情,这才开口,“夫人,其实奴婢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什么办法。” 月华压低声音,在江采萍身边说了几句。 江采萍点了点头,“你说得不无道理,芷瑶是个好孩子,应该也会同意的。” 回到望月轩,小桃给苏瑾月倒茶。 “太好了小姐,您终于摆脱那个姓谢的了!今天真的太解气了!” 苏瑾月接过茶杯饮了一杯,放下茶杯笑道:“我瞧着他今日这般样子,恐怕少不了要生出别的事端来。” “那怕什么!”小桃忍不住道:“您可是圣上赐婚的,咱们侯爷都不敢说什么,他还敢找小姐的麻烦不成?” 苏瑾月心中冷笑,此人如今丢了脸面,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上辈子被这个男人和苏芷瑶联手算计得还不够吗? 主仆两人刚歇下一会儿,望月轩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大小姐,夫人吩咐奴婢过来,让大小姐去一趟翠华院一趟。” 小桃侧耳听了听,对苏瑾月道:“小姐,好像是夫人房里,月竹的声音。” 翠华院是江采萍的院子,现在这个时候过来叫她,恐怕是为了陛下赐婚一事。 苏瑾月敛了笑意,起身道:“你且留下,我前去见见母亲。” “小姐!奴婢还是同你一起去吧。”小桃一脸担忧,不像是作假。 苏瑾月知晓她是怕自己被罚,抬手捏了捏小桃肉肉的脸蛋,“你家小姐还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 “是,小姐。” 翠竹院内。 苏芷瑶脸色带着些许红晕,“都以母亲说得为重,女儿无有不依的,只是……” 她状似为难道:“母亲,姐姐恐怕是不愿意的,女儿不想因为此事与姐姐再生出嫌隙了。” 江采萍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此事由我同她说,这件事母亲来做主!” 月华掀开帘子进来,“夫人,小姐,大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江采萍道。 月华闻言打了帘子,让苏瑾月从外头进来。 她放下帘子后,同苏芷月对了个眼神,才走到江采月的身后候着。 苏芷瑶挽着江采萍的手臂,冲着苏瑾月甜甜笑道:“姐姐来啦。” 看这样,她们两人才像一对亲生母女。 苏瑾月脸上表情不变,“母亲,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江采萍抬手示意月华出去后,这才道:“瑾月,你应当明白,镇国公府可不像是谢家。” “女儿明白。”苏瑾月淡淡道。 看苏瑾月这般不上道,江采萍轻皱了下眉头,“镇国公府的儿媳,应当像芷瑶这般识大体的大家闺秀。” “你嫁入镇国公府,只会丢咱们侯府的人。” 苏瑾月的眸光越发冷了下来,“母亲,您这车轱辘话,翻过来覆过去,说得难免叫人心烦。” “姐姐,你这样说,可就伤了母亲的心了,母亲可是真心为姐姐好的。” 苏芷瑶不赞同地对苏瑾月道:“镇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姐姐要是行差踏错,咱们可是都要受牵连的。” 第24章 喜欢嫁就嫁两个 “那又如何?” 苏瑾月微微一笑,“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苏芷瑶搂着江采萍胳膊的手紧了紧,样子像是怕极了苏瑾月。 “姐姐,母亲几番苦心也都是为了你,你讨厌我不要紧,万万不要误会了母亲。” 就是这字字真切的模样,哄的母亲认为她是白眼狼,疼苏芷瑶如珠如宝,对她弃之敝履。 若不是现在不能动手,苏瑾月真恨不能亲手结果了苏芷瑶! 江采萍叹了口气,声音和缓了些,“镇国公府的婚事,就让你妹妹替你去吧。” 苏瑾月本来就已经彻骨冰冷的心,更是被江采萍的话刺得冷彻心扉。 “母亲,你是认真的?”苏瑾月冷冷地道。 “你没听错!” 江采萍道:“你别以为嫁入镇国公府是好事,以你这副样子嫁进去,只会受苦。” “我已经同你妹妹说过了,你也妹妹也觉得她委屈些不要紧,愿意替你嫁进镇国公府,你就嫁入谢家吧。” 苏芷瑶柔声道:“女儿不觉得委屈,女儿也想替母亲替侯府分忧。” “呵,私换身份,顶替赐婚,母亲若是想灭九族直说便是,何苦拐弯抹角这么麻烦。” 江采萍的脸色一变,“苏瑾月!” 苏瑾月音调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足以吓死人。 “圣上赐婚,您说替嫁就替嫁,这江山是咱们苏家的不成,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江采萍突地站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话是忤逆犯上!” “哦。” 苏瑾月了然地一挑眉,“原来母亲还知晓这话忤逆犯上呢?我还以为母亲不懂咱们大周的律法呢。” 这话像是戳了江采萍的痛处,她像是掩盖心虚一般道:“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 “圣旨只说是侯府嫡女,又没有指名道姓,这也不算是替嫁。” 苏芷瑶也道:“母亲,您就别为难姐姐了。” “我虽愿意为侯府放弃和清絮的感情,可……您也不能要求姐姐放弃镇国公府的婚事,毕竟……” 苏芷瑶有些难以启齿,“姐姐如今同谢家闹成这样,若是不嫁入镇国公府,外面又有许多姐姐的传言,女儿只怕姐姐将来日子难过。” 江采萍只觉得心中酸涩,“芷瑶,你姐姐能有你半分懂事就好了。” 苏瑾月对于苏芷瑶的表演,早已不放在心上,“你们可别忘了,给苏芷瑶的赐婚旨意上,可是指名道姓地叫她做谢清絮的平妻。” “不过也不要紧,她做谢清絮的平妻,也不耽误嫁入镇国公府。” 苏瑾月倒是将自己说笑了,“如此,母亲还需多操心,替她多办一场婚事了。” 江采萍左右也没料到,苏瑾月脱口而出的是这些话。 “你!” 自来征战沙场的她,此刻竟找不出一句话来斥责苏瑾月! 苏瑾月眉眼带着笑意地看向苏芷瑶,“一女嫁二夫,你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位,恭喜啊。” 苏芷瑶的脸色惨白,坐在江采月的身边,身体如同千斤重。 “你!你给我滚出去!”江采萍拍着桌子冲着苏瑾月嚷道。 “正巧我也累了,那女儿就先退下了。” 苏瑾月云淡风轻地冲着江采萍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留下房内两人憋了一肚子气。 在苏瑾月走后,苏芷瑶扑在江采萍怀里委屈地哭起来,“母亲,都怪女儿没用。” “这怎么能怪你呢。” 江采萍给苏芷瑶拭着眼泪,“赐婚一事她说了不算,你也不用在意她说话,她若是再欺负你,母亲会替你撑腰的。” 苏芷瑶红着眼眶摇头,“姐姐没有欺负我,我知道姐姐只是有些小脾气罢了。” “你这孩子别总这么懂事,你也是母亲的女儿。”江采萍疼惜地摸了摸苏芷瑶的脑袋,“母亲也必定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嗯。”苏芷瑶笑着点头,“那母亲您先歇息吧,女儿就不在这儿打搅您了。” 江采萍点了点头,“回去吧。” 可怜兮兮地从房门里迈出来,见到月华的刹那,苏芷瑶脸上惹人怜惜的表情淡去,对她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同去了院外,苏芷瑶这才笑着开口,“月华姐姐,府中内账的事,母亲有没有问你?” “小姐放心,夫人并没有怀疑什么。”月华道。 苏芷瑶轻笑了声,“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是担心月华姐姐你。” “平日里都是你在代替母亲打理账目的事,若是因为我姐姐的话,让你同母亲生了嫌隙,那就不好了。” 月华神色一紧,“大小姐懂什么府里内账的事,府内账目近日来有些杂乱,奴婢这段时间就能处理好。” “对了小姐。”月华意有所指道:“咱们东华绸缎铺子,最近来了一批轻烟罗,是极轻薄丝滑的缎子,奴婢想着这锦缎与小姐相配,便替小姐留下了。” 苏芷瑶掩唇轻笑,“倒是麻烦月华姐姐替我留意了,多少银子划账吧。” “轻烟罗贵些,要二百两银子一匹。”月华道。 “嗯。”苏芷瑶点了点头,“倒是不便宜,要四百两银子一匹呢,不过过两日我要参加菊花宴,做身贵的衣裳也无不可。” 听苏芷瑶将价格抬到四百两银子一批,月华眼珠一转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尽心替您将锦缎采买回来,华服配美人是应当的。” “月华,你是明白事理的。” 苏芷瑶被月华捧得飘飘然,“以后也少不了你的好处,等我嫁入镇国公府,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是!”月华弯腰道:“奴婢必定对小姐忠心耿耿!” 彼时,苏瑾月回到望月轩,就见到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放了满院子。 她房门大开,几个奴婢小厮正在进进出出地往里面搬东西。 “这是在做什么?”苏瑾月皱眉。 小桃原本站在门口急地直跺脚,转头看到自家小姐回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台阶。 她差点急得哭出来,“小姐!奴婢说了不让他们乱动小姐的东西,可他们不听我的!” “他们将小姐平常用的东西都给扔了出来,正在往里面搬……老太君给您添置的东西。” 苏瑾月看向正进进出出的几人,“你们现在把我的东西,都给我重新摆回去!” 那些来回忙活的人,听到苏瑾月的话只停下来一瞬。 几个丫鬟小厮互相瞧了一眼,继续忙进忙出地干活,根本没人把苏瑾月的话放心上。 第25章 她不好惹 “你们若是再不停手,就全部杖责十棍!” 其中一个丫鬟走出来,对着苏瑾月敷衍地行了一礼,“大小姐,我们几个是二房的人,他们是老夫人的人,大小姐没有资格对我们责罚。” 苏瑾月不恼,淡淡开口,“小桃,教教她们什么是规矩。” “是,小姐!” 小桃原本就憋着一口气,有自家小姐撑腰,她自然是不惧其他人。 她走到那丫鬟面前,抬手利落地给了面前的人一巴掌! 啪! 这清脆利落的响声,响彻院子内。 刚才还在搬东西的丫鬟小厮,顿时不敢再有动作。 小桃收了手,看着眼前的丫鬟道:“大小姐是侯府的千金,别说你是二房的丫鬟,就是侯爷身边伺候的,也应该懂规矩!” 那丫鬟被小桃这一巴掌恫吓住,态度恭顺了许多,哆哆嗦嗦应了句是。 苏瑾月这才开口,“你们为何要将我用的东西都搬出来。” “回大小姐的话,是老太君吩咐要将您的院子重新添置一番,我们几个都是被派来伺候您的人。” 苏瑾月道:“将我平日里用的东西尽数搬回去,祖母送来的东西交给小桃锁进库房。” “可是……”那丫鬟转头朝着房门的方向瞧了一眼。 苏瑾月抬眸朝着她看的方向瞧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丫鬟她认得。 兰芍。 苏老太君身边的一等丫鬟,竟也被派到她身边来了? 兰芍在看到苏瑾月的目光朝着她看去的时候,立刻装作无事地看向其他的地方。 “怎么。”苏瑾月笑着道:“听不懂我说的话?” “听懂了听懂了!”二房的丫鬟,被小桃结实的一巴掌打老实了,此时根本不敢违背苏瑾月的话。 不再管这一院子的狼藉,苏瑾月道:“小桃,看着她们将东西收拾好,带她们来后院找我。” “是,小姐。” 苏瑾月独自一人回到后院,见园子里种的药草都还在,她才松了口气。 还好她们没到后院里来,不然还不知道她这一园子的药草能不能撑到她回来。 前院有小桃在,那些丫鬟和小厮不敢耽搁,很快就将东西都收拾妥当。 “小姐,人都带来了。”小桃进来后院走在前面。 兰芍跟在后头,一进院子眼睛就止不住地乱飘。 苏瑾月注意到兰芍的表情也未揭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她们一排站好。 这些丫鬟小厮或是有些眼熟的,苏瑾月都不甚在意。 “我身边有小桃一个人惯了,我习惯我这院子多出这么多人。” “祖母和婶婶的心意我心领了,你们既然忙完就回去吧。” 兰芍果然着急起来,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小姐,老太君让奴婢过来,就是伺候小姐您的!” “您若是不要奴婢,老太君只当是奴婢没有伺候好您,后去是要责罚奴婢的!还请大小姐将奴婢留下伺候!” 一旁二房的丫鬟,也紧跟着跪了下去,“方才绿芜言语有失,还请小姐责罚,但请小姐不要赶奴婢出去!” 有两人带头,后面的几个丫鬟小厮也一同跪了下去。 “请小姐留下奴婢!” 瞧着这一院子各怀鬼胎的丫鬟,苏瑾月只觉好笑。 看来不止二房的人忍不住,就连祖母都忍不住来算计拿捏她了。 要真将这些人退回去,她们也要起别的心思,换另一批人进来。 还不如干脆地将人留下,省得其他麻烦了。 “好,既如此你们便留下吧。” 苏瑾月看向兰芍,“你是祖母那边派来的丫鬟,就留在我身边做一等丫鬟吧。” “不过月钱,可没有你在祖母身边拿得多,不打紧吧?” 兰芍连忙点头,“奴婢也不是为这月钱,就是想好好伺候大小姐。” “好。”苏瑾月点了点头,“绿芜就是婶婶送来的人,我也不能拂了婶婶的面子,你就做我身边的二等丫鬟吧。” “是,大小姐。” 苏瑾月道:“其他人怎么安排,就交给你了兰芍,你们是一起进来的,交由你来安排最妥当。” 兰芍眸光一闪,顿时行礼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将人都安排好!” “你们今天也都累了,去休息吧。”苏瑾月对小桃道:“一人给他们二两银子,都下去吧。” 一众丫鬟小厮行礼,“谢大小姐赏。” 等小桃给他们发完银子,回到后院看着侍弄药草的自家小姐,一张小肉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小姐……” 苏瑾月抬头看到小桃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她们人呢?” “小姐还说呢。” 小桃不情愿地来到苏瑾月身边,给她撑起伞遮蔽阳光,“您说让他们休息,她们还真去休息去了,一个干活的都没有,太没规矩了!” 料到是这样,苏瑾月淡笑了一声,“我也不需要他们替我做什么。” “可是小姐……您为什么让兰芍管她们,您没回来之前,兰芍可不是这个态度!” 苏瑾月抬起头,白皙晶莹的脸颊上被晒上了红晕,“我知道,但若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疯狂。” “我既赶不走他们,那我就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取灭亡。” 小桃站在一旁皱了皱眉,“唔……小姐我太不懂。” 苏瑾月站起来拍了拍手,抬手捏了下小桃肉乎乎的脸蛋儿。 看着小桃懵懂的眼神,苏瑾月忽然有些眼热。 是啊,小桃如今也不过才十五岁,她死的时候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为了护着她,一个在灿烂年华本该绽放的姑娘,死在了那腌臢的内宅里。 “小姐,您怎么了?”小桃看着苏瑾月的表情,只感觉自家小姐,自从退了婚事,好像多愁善感了许多。 “没事。”苏瑾月笑道:“走,我们回去,吃你最爱的樱桃酥。” 一听到樱桃度,小桃的眼睛都亮了,“好啊!我给小姐打水净手!” 第26章 她才是千金小姐 苏芷瑶刚回到院子,春儿就迎上前去,“小姐,老太君往大小姐的院子里送了不少好东西,二房的人也跟着送了不少东西,看来都是因着今日这一遭,上赶着要巴结她呢!” “她也配!” 苏芷瑶冷着脸回到房内,坐下后冷声道:“庄子出来的货色,只不过走运而已,得了镇国公府的赐婚!” 她的眼神愈发阴冷下来,“八字还没一撇呢,能不能嫁入侯府,得意什么劲儿?” “是。”春儿在一旁附和,“她自然是比不上小姐您的,她虽然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可您自幼受夫人侯爷疼爱,两位兄长更是只认您一个妹妹,她算什么东西!” 听到亲生女儿的字眼,苏芷瑶的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 但春儿并没有察觉到,仍旧吹捧着苏芷瑶,“反正她如今也不可能嫁到谢家去了,等小姐您嫁到谢家就是谢家的主母,还有谁敢轻看了您去!” 苏芷瑶被谢家主母的字眼刺痛,她这个谢家平妻的位置,好像就是苏瑾月对她的嘲讽! 她苏瑾月在的时候,自己只能做平妻,如今她苏瑾月高嫁了,才把不要的谢家主母身份施舍给她。 凭什么? 堂堂京城长大的大家闺秀,要被苏瑾月一个乡巴佬压上一头? 该嫁去镇国公府的应该是她苏芷瑶! 想到此处,苏芷瑶怒意横生,抬手重重给了春儿一巴掌! “贱人是亲生的又如何?!她这辈子永远都别想踩在我的头上!” 春儿被打了一巴掌,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直直地跪了下去,“小姐息怒,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苏芷瑶挥落桌上的茶盏,砸碎在春儿脚边! 啪嚓,茶盏落地水花四溅! “养女又如何!我论才情论长相论教养,哪一样不比她好上千百倍!!” “她这辈子只配被我踩脚下,做个摇尾乞怜的可怜虫,我绝不可能让她越过我去!” 春儿被苏芷瑶的模样吓得浑身战栗,缩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苏芷瑶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她随手抄起旁边的瓷器,就要往春儿身上砸去! “小姐饶命!!” 叩叩叩。 春儿的求饶声和门外的敲门声同时响起。 “小姐,两位少爷来看您了。” 听到苏成江和苏景年来了她院子,苏芷瑶脸上略显狰狞的表情淡去,迅速换了一副小白花的表情。 她捋了捋发丝,整理过衣襟后,压低声音对跪在地上的春儿道:“你就给我跪在这里,我不让你起,你不准起来!” 说罢,苏芷瑶开门走了出去,“大哥,二哥!” 出门瞧见院子里的苏成江和苏景年,立刻一副小女儿作态,提起裙摆跑了下了台阶。 苏景年宠溺地抬手接住跑过来的苏芷瑶,“你啊,小心些。” 苏芷瑶瞧着苏景年满眼都是欢喜,“大哥你和二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大哥是怕前厅一事让你心里不舒服,这才带我过来一起看看你。”苏成江道。 “我没事的。” 说着没事,苏芷瑶的声音哽咽委屈起来,她垂下的眼眸十分惹人怜爱。 苏景年疼爱地摸了摸苏芷瑶的头顶,“芷瑶你放心,等你嫁到谢府,我们必定会为你撑腰的!” “是啊!”苏成江道:“谢清絮要是敢对你不好,我和兄长第一个不答应!” “哎……” 苏芷瑶轻叹了一声,一脸担忧道:“我倒是不担心自己,我是担心姐姐。” 苏成江冷哼了一声,“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对你这般,你何必为她担心!” “都是自家姐妹,我如何能做到不担心。” 苏芷瑶道:“原本同谢家有婚约的就是姐姐,姐姐如今得高嫁,不愿再嫁到谢家,也不能怪姐姐。” “姐姐在谢家住了三年,名声有碍,我也愿意替姐姐嫁过去,只是现在我还能替姐姐兜底,等到姐姐嫁到镇国公府,再惹出什么事端,我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苏芷瑶一脸忧心地看向苏景年,“大哥,镇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惹出事端咱们侯府要跟着遭殃不说,我只怕姐姐嫁进去是要吃苦头的。” 苏景年听着苏芷瑶的话,表情愈发冷了下来,“她吃苦头是应该的,但芷瑶你说得对!她自己丢人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连累了咱们侯府!” 苏成江是个没脑子的,自觉兄长和妹妹的话说得对,顿时冲动起来,“我这就去找她,让她不许嫁入镇国公府!” “二哥哥!” 苏芷瑶连忙扯住苏成江的袖子,“万万不可,如今让姐姐嫁进镇国公府是陛下赐了圣旨的,怎能轻易更改!” 她垂下眸子,故作思索道:“哎……那萧小将军也是可怜人,他同姐姐本就没有交集,陛下赐婚还不晓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隐情呢…” 觉得苏芷瑶说得不无道理,苏景年沉吟道:“芷瑶你说得没错,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 “镇国公府那样身份的人家,怎么会求娶苏瑾月那种名声败坏的土包子!”苏成江说话不经脑子道。 说罢,苏成江对苏景年道:“兄长!万不能叫苏瑾月嫁到镇国公府去,真惹出什么事来,咱们侯府可担不得这个罪责。” 见两人上套,苏芷瑶继续道:“赐婚的圣旨都下来了,哪有兄长说得那般容易呢。” 苏成江脱口而出,“这圣旨若赐婚的是芷瑶就好了,识得大体也温良贤淑,你才应该作为咱们侯府的女儿嫁过去!” 听了苏成江的话,苏芷瑶娇羞地眼唇笑了笑,“兄长说什么呢,虽然我是侯府养女,可我也早就将自己当作了侯府的女儿。” “为侯府,本就是我身为侯府女儿应当做的事,我同姐姐都是自家姐妹,二哥哥往后莫要这样说了,姐姐听到该伤心了。” 瞧见苏芷瑶这般“懂事”的样子,苏景年也忍不住道:“她自己做的那些事,还要我们哄着她不成?!” 苏景年冷着脸继续道:“我觉得成江说得对,那镇国公府的赐婚,苏瑾月她不配!” 苏芷瑶眼神忧心,“可是那宣旨的徐公公也说了,那圣旨指名道姓,是要姐姐嫁过去的,除非……” 她话到这里顿了顿,苏景年看向她,“除非什么?” 第27章 各怀心思 “哎呀。”苏芷瑶有些苦恼道:“这话说出来也不太好。” 苏成见在旁边有些急,“芷瑶你就说吧,我们两个是你兄长,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芷瑶道:“除非小将军早有了喜欢的人,在姐姐嫁进去之前和他有了夫妻之实……” 说完,苏芷瑶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大哥二哥,还是别听我说的了,我就是开玩笑罢了。” “不!” 苏景年点了点头,“芷瑶你说得对,谁说在成婚之前,萧铎不会遇到喜欢的人!” 苏芷瑶无辜地看着苏景年,“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芷瑶,你愿不愿意为了侯府,嫁到镇国公府去?” 苏芷瑶顿了顿,只小声道,“我是侯府的女儿,为了侯府的名声,我做什么都甘愿…” 她像是害羞地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跑回房间。 外头苏景年却还以为自己想到了顶好的法子,拍胸脯保证。 “这件事就交给我和成江,你就等着嫁进镇国公府吧!” 赐婚圣旨过后的这两日,苏瑾月在侯府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这是她回到侯府之后,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傍晚,苏瑾月正在后院看顾药草,兰芍从来到后院,“大小姐,老太君让您去前厅一同用饭。” 苏瑾月抬起眼眸,看到兰芍进来之后盯着她药圃看的眼睛,她表情淡了下去,“我同你说过,你们不许进后院,有事和小桃说,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心中不服气,但想到老太君的吩咐,兰芍低头撇了撇嘴敷衍道:“小桃在前院忙,奴婢想着谁来禀报都一样。” “知道了。”苏瑾月道:“你先出去吧。” 等到兰芍离开之后,苏瑾月净了手,回到前院。 小桃紧张地迎上前来,“小姐,刚才我在收拾屋子,不知道兰芍去了后院,是我没看好她。” “没事。”苏瑾月道:“你陪我去前厅吧,祖母叫我过去用晚膳。” “是,小姐。” 去前厅的路上,小桃忍不住道:“老太君向来不会叫您去前厅用饭,今日是怎的了?” 左不过是,她得了镇国公府的赐婚,祖母要做点表面功夫罢了。 “去了便知道了。”苏瑾月淡淡道。 前厅,站在外头的丫鬟打帘,苏瑾月带着小桃迈步走进去。 她抬眸扫了一眼,近日前厅的人倒是来得齐全。 苏瑾月上前行礼,“祖母,父亲母亲,二叔婶婶。” 苏老太君坐在主位,笑盈盈地对着苏瑾月招手,“瑾月,坐到祖母身边来。” “是。”苏瑾月应了一身,走到苏老太君身边坐下。 她才一落座,柳氏就阴阳怪气地开口,“瑾月得了陛下的赐婚就是了不得,长辈都来齐了她才姗姗来迟,这还没嫁过去呢,就摆起架子来了!” 柳氏的话说出来,苏景年和苏成江看向苏瑾月的眼神更加不悦。 苏芷瑶坐在江采萍身边,笑着开口道:“姐姐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耽搁什么。”柳氏斜斜地睨了苏瑾月一眼,仿佛是十分看不上眼她这样的。 “她成日闷在院子里能有什么事,她本就是怠慢长辈,芷瑶你就不用替她说话了。” 苏桥山坐在柳氏身旁,表情不耐烦地开口,“你少说两句吧!” “我又没说错,这一大家子的人都在这里等着她,我哪句冤了她了!”柳氏道。 苏桥山重重拍下筷子冷声道:“都是自家的孩子,你是要把家里人都闹得生分了吗!” 他这话落下后,柳氏闷着头不再开口,可心里还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苏瑾月自坐下后就没有说话,瞧着他们表演了一通,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好看的眼眸,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苏桥山。 她这位二叔倒是没有苏晏的本事,只是在朝上当个闲散的文官。 此人最善于左右逢源,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人事他都不肯得罪。 今日肯替她说话,苏瑾月也猜得出缘由,若是她能嫁进镇国公府,自然对他来说是最有用的人脉。 苏老太君一抬手让丫鬟们上菜,“今日吃的是团圆饭,快别说那些不高兴的了。” 说罢,苏老太君对苏瑾月道:“瑾月,今日我让后厨做了几道菜,都是你喜欢的。” 苏瑾月扬起嘴角,“谢谢祖母。” 看到苏瑾月如此乖巧的模样,苏老太君愉悦地点了点头。 上菜后,众人吃了一会儿,苏桥山敬了苏晏一杯酒,“兄长,你常年在边关,这次回来也不容易,过几日我在鼎盛楼替你摆一桌,叫上同僚给你接风洗尘。” “不可!” 苏晏冷声说了一句,态度又软了下来,“我的意思是,明日我便要带着景年和成江启程赶赴边关,接风洗尘就不必了。” 苏芷瑶脸色一白,目光看向坐在身旁的两位兄长。 苏成江立刻望着苏晏道:“父亲,何必如此着急,后日便是菊花宴了,参加过菊花再离开也不迟啊!” “是啊,父亲。”苏景年道:“边关的事应当不要紧的。” 苏晏皱起眉头,没有应下二人的话。 “兄长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苏桥远道:“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就在府中多住些时日吧。” 在众人劝苏晏留下的时候,苏瑾月默默拿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 她垂眸看着杯中茶水的波纹,心中只想冷笑。 其他人不知晓是为什么,她重生一回当然知道苏晏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 说是告假,实则是他这位主帅未上呈圣上就私自回京,只为了苏芷瑶-的婚事。 原本这件事不戳穿也算不得大事,只可惜后来边关事变,生灵涂炭也全是因为他! 她既然重生回来,提前知晓了会发生的事,就必定不能置两个城池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彼时,江采萍也开口,“侯爷,会边关也不急于一时,待芷瑶婚事结束再回去罢。” 第28章 别恶心人了 “罢了!”苏晏道:“我最多再留三日。” 苏晏看向两个儿子,“菊花宴结束,你们就同我离开,若是你们想留下,那我便先一步带人回边关!” 三日的时间也足够了,只要菊花宴上的事成功,那他们也是为侯府做了件好事。 苏景年点了点头,“父亲放心,菊花宴结束后,我便同成江随您一同回边关。” “吃饭吧。” 这一顿饭吃的,除了苏老太君偶尔和苏瑾月说两句话。 这一大家子人,仿佛看不到她似的,苏芷瑶故意要恶心苏瑾月,亲昵地给桌上所有人家夹菜,除了苏瑾月。 柳氏夸赞苏芷瑶,“还是芷瑶懂事,不怪婶婶疼了你这么多年。” 苏芷瑶有些害羞地给江采萍夹菜,“婶婶,你又打趣芷瑶。” 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好不开心,偏偏好像就是不经意间将苏瑾月这个人遗忘了。 苏芷瑶给江采萍夹菜之后,亲昵地冲着侯爷夫人撒了个娇,目光带着得意看向苏瑾月。 却没想到,苏瑾月只是自顾自低头吃饭,刚才的“表演”她一点都没有看到。 苏芷瑶没看到苏瑾月吃瘪不甘心,她抿了抿唇瓣开口,“姐姐,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本来其乐融融的气氛一顿,众人的目光又落在苏瑾月的身上。 她不慌不忙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唇瓣,抬眸看向苏芷瑶,“食不言,这不是用饭的规矩吗?” 苏芷月的脸色涨红,咬着唇瓣有些委屈。 苏晏这个时候开口,“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知道苏晏向来向着苏芷月,苏瑾月只哦了一声,并未有其他反应。 “姐姐,这粉蒸鲈鱼好吃,你尝尝?” 说着,苏芷瑶夹了一筷子鱼肉,献殷勤似的,起身往苏瑾月碗里送。 苏瑾月抬起纤细的手指挡了一下,目光冷淡地看向苏芷月,“想要给别人布菜,就好好用公筷。” 她的目光落在苏芷瑶的筷子上,“用你沾满你津液的筷子,来回给人夹菜,你不嫌恶心,我还嫌脏呢。” 正是这不咸不淡的声音,让桌上众人的脸色都骤然难看了起来! 江采萍一口菜都送到嘴边,听到苏瑾月的话,目光落在菜叶上,忽地有些反胃,皱着眉头将菜放回了碗里。 “我……”苏芷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姐姐这是嫌弃我吗?” 苏瑾月点了点头,“你在侯府这么多年,布菜的规矩你要是没学过,可以站在后面同小桃学学。” 这句话讥讽苏芷月是想当丫鬟,即便是蠢笨如苏成江也听得出来,他忍不住出来替苏芷瑶打抱不平。 “苏瑾月!芷瑶是想亲近你,你为什么要咄咄逼人!” “抱歉。”苏瑾月冷淡地看向苏成江,“我实在是没有就着别人津液用饭的习惯,你若是喜欢,我又不拦着你。” 苏芷瑶大颗的泪珠掉了下来,“姐姐你嫌弃我也是应该,原本我这样的身世,就不该留在府中继续碍你的眼。” 苏景年也皱起眉头,“芷瑶事事都想着你,你却如此说她,你当真是没有心。” 砰! “够了!” 江采萍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脸色铁青地看向苏瑾月,“你不吃就给我滚出去!” 苏瑾月此刻端庄地将手帕放下,站起身道:“正好,我用好了,各位继续吧。” 她说罢,还不忘向苏老太君和苏晏的方向行礼,“父亲,祖母我先回去了。” 苏瑾月礼数周到的,像是江采萍刚才那句,不是骂在她身上。 眼睁睁看着苏瑾月带着小桃走出前厅,江采萍心中的火也没有平复。 她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格,若是苏瑾月同她硬碰硬,她自然是有一百种办法让她屈服。 可偏偏就是苏瑾月这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让江采萍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火气哽在喉咙间怎么都吞不下去! 出了前院,小桃躲在苏瑾月身后抹眼泪。 听到身后抽噎的声音,苏瑾月这才回头,瞧见小桃哭了,忍不住笑起来,“你哭什么。” “小姐,她们欺人太甚!” 小桃边抹眼泪边道:“您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苏芷瑶方才分明就是故意恶心小姐您的!” “可是夫人却向着她说话,您才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夫人应该疼您才是!” 苏瑾月淡淡地笑了一下,“这世间,哪里有什么事是应该的呢?” 若不是经历过上一世,苏瑾月也不愿意相信,母亲是真的不疼她。 恍然间,苏瑾月突然想到萧铎。 那封狼居胥的小将军,在给她收尸之后没多久,也被身边的人陷害,战死疆场了。 “我只知道,好人不应该死得那么惨烈。” “什么?”小桃没有听清苏瑾月的喃喃自语。 苏瑾月摇了摇头,“没什么,回去罢。” 回了望月轩,苏瑾月先去了后院,可眼前的场景却让她气血翻涌! “小桃!” 小桃跟在后头,早已经被吓傻了,听到小姐凌厉的声音才回过神,“小姐!” 看着自己精心照顾的药圃,被翻得一片狼藉。 药圃中的草药全然被拔光,蔫了的草药就被人随手扔在地上,苏瑾月的声音冷得彻底。 “去,将兰芍她们全部叫过来,但凡有反抗的,立刻拉去挨板子!” “是,小姐!”小桃领命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兰芍还有绿芜进了后院,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厮和丫鬟。 苏瑾月坐在石桌旁,冷着眉眼瞧向站在前面的兰芍,“我后院的草药,是谁拔的?” 兰芍没吭声,两旁的丫鬟小厮也都不出声,仿佛是铁了心地要和她一条心。 小桃生气道:“小姐问你们话,你们都哑巴了?!” 兰芍瞧了苏瑾月一眼,又低下头,“小姐吩咐过,不让我们进后院,我们做奴婢的又怎么会知道后院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们还有谁?!”小桃被她这副诡辩的样子气得要跳脚。 兰芍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不是我们,小姐还是再仔细查查吧。” “好。” 苏瑾月笑道:“既然都不承认,那就所有人挨二十鞭,以示惩戒。” 兰芍顿时抬起头,满眼的不服,“凭什么?!咱们都是良契!就算您是大小姐,也不能随意打罚我们!” 第29章 被罚跪祠堂 兰芍说完这句话之后,绿芜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大小姐,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我药圃里的药,是自己蹦出来的?”苏瑾月冷眼看向她们。 这几个丫鬟小厮沉默下来,似乎是笃定苏瑾月不敢真的惩罚他们。 见他们不说话,苏瑾月道:“小桃,去取鞭子来了!” “是,小姐!”小桃立刻去房里去苏瑾月的鞭子。 眼看苏瑾月真的要动手,兰芍着急起来,“大小姐,您今日若是动手,被老太君知道,您也是会被牵连的!” 苏瑾月将手中的茶盏放到石桌一旁,“既如此,那便你们每人再加十鞭!” 将苏老太君拿出来都吓不倒苏瑾月,兰芍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小桃拿了鞭子回来,苏瑾月随手一指绿芜,“先从她开始吧。” 被指到的绿芜,没想到苏瑾月会先对她用刑,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这三十鞭子下去,就算是不死,下半辈子也得残了! “大小姐饶命!都是兰芍姐姐做的,我只是在外面帮她望风而已!!!” 兰芍震惊地看向她,“绿芜!” 绿芜早已被吓破了胆,如同倒豆子一般道:“草药是兰芍姐姐拔的,我没有动手!” 苏瑾月的视线落在其他人身上,“你们呢?” 两旁的丫鬟和小厮,看到绿芜的样子,终于知道害怕,通通跪了下去。 “大小姐,兰芍姐姐只是让我们装作不知道,我们都没有动手!” 苏瑾月唇角带着笑意瞧向兰芍,“兰芍,他们可冤了你?” 站在前头的兰芍,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绿芜,你这同犯之罪,我也不能轻饶了你。” 被苏瑾月这话,吓得脸色惨白的绿芜,哆嗦着抬头,想要向她求饶,却被打断了求饶的话。 苏瑾月垂眸看向她,“我就罚你,替我好好教训兰芍。” 小桃会意,直接将手中的鞭子扔到绿芜的面前。 苏瑾月慵懒地抬手抵着额头,靠在石桌旁,“动手。” 绿芜牙关打颤,哆哆嗦嗦捡起地上的鞭子,却迟迟不敢下手。 “慢慢吞吞做什么呢!”小桃道:“再不动手,你们一两个一起挨鞭子!” 绿芜心一横,抬起鞭子抽在了兰芍的背上! 虽然这一鞭子并未用上什么力道,但还是让兰芍发出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 兰芍吃痛,摔跪在地上,后背火辣辣地疼痛,让她心中既屈辱又带着隐隐的怒火! 她跟在老太君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 这个庄子上回来的野丫头,凭什么对自己动手!! 啪!啪!啪! 鞭子打在皮肉山的声音,在院内不断响起! 院内死寂一片,跪在地上的丫鬟小厮将头埋得极低,生怕下一刻鞭子就落在他们的身上。 即便是绿芜手轻,三十鞭子下去,兰芍的背上也已经洇透了大片血迹! 刚开始兰芍还有力气叫喊,三十鞭子落下去,她整个人的头都垂了下去,摇摇欲坠的似乎是要昏死过去。 “行了。” 苏瑾月这才淡淡开口,“找个郎中给她好好瞧瞧,千万莫要落下病根了。” “是……是!大小姐!” 绿芜立刻将手中的鞭子扔了,连同其他丫鬟将兰芍抬进了下人房中。 晚上酉时刚过,小桃才帮苏瑾月卸下钗环,房门就被人在外面敲响。 小桃过去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是苏老太君身边的邹嬷嬷。 邹嬷嬷见到小桃,冷着脸道:“你家大小姐呢!” 见邹嬷嬷来势汹汹,小桃便道:“我家小姐歇下了,嬷嬷有何事?” “老太君请大小姐去前厅。” 小桃有些为难,“都这个时辰了……” 邹嬷嬷眼睛一瞪,“老太君说了,近日就算是大小姐睡下了,也要将人带过去!” “可……” 苏瑾月来到房门前,“邹嬷嬷,带路吧。” 小桃想要跟出去,苏瑾月却回头道:“你留在院子里。” 路上,嬷嬷并未同苏瑾月多说什么,只是一路将人引到了前厅。 “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苏老太君见到苏瑾月立刻发难,“你给我跪下!” 苏瑾月立于厅内,“敢问祖母,我为何要跪。” “你倒是胆子大了!竟然敢私自打罚奴婢!” 苏老太君见苏瑾月这“冥顽不灵”的样子,气得重拍了一下桌子! “咱们是清流人家!苛待奴婢的名声若是传扬出去!咱们侯府可还有脸面?!你还不知错!” 苏瑾月道:“兰芍身为丫鬟,偷拔主人家的药草,还不承认,我何错之有!” “你给我住口!满嘴的歪理,我看你现在是有了圣上的赐婚是愈发的不受管教了!” 苏老太君道:“你那些药草是我授意兰芍毁了的!嫁人是你现在的重任,不做女红女工,鼓捣那些破药草有何用!将来嫁到镇国公府,只会给咱们侯府丢人!” 果然! 苏瑾月心中冷笑,她猜的没错,借着草药一事,老太君要拿她立威呢! 生怕她高嫁之后,心野了,不知道回头帮衬侯府,方才故意给她这么一个下马威。 她看向苏老太君,“侍弄药草有何丢人?” 苏老太君本就有意要敲打苏瑾月,听她这般说,厉声道:“你既还认识不到错误,就给我去跪祠堂!跪到认错为止!” 苏瑾月进了祠堂,一众牌位前连蒲团都没放。 “老太君说了,蒲团就不用了,让您跪在地上,跪得久了,痛了,您就知错了!” 说完,邹嬷嬷转身离开祠堂,将祠堂外门用铜锁锁上,防止苏瑾月离开。 祠堂内点着长明蜡烛,苏瑾月一屁股坐在地上。 去他的跪祠堂! 苏瑾月抬头看了一眼祠堂的牌位,这地方她上一世不知来过多少回了。 这里都是老熟人,她来这里和回自己院子也没什么分别。 也不知外面梆子敲了几声,苏瑾月坐在地上托着腮昏昏欲睡。 吱呀—— 祠堂一侧的窗户忽然被风吹开,露出外面漆黑的天色。 苏瑾月站起身,过去将窗户关好,转身正要回去,却又听到窗户被再次吹开。 她再次转身,抬手想要将窗户关上,她却看到了一张令她意外的脸庞。 萧铎靠在窗外,黑眸折射着祠堂内的点点光亮,他唇角带笑,“苏小姐犯了什么错,竟被罚跪祠堂?” 苏瑾月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萧铎这样子有些发笑,“堂堂萧小将军端方君子,改作梁上君子了?” 第30章 明日上门提亲 萧铎撑着窗框,一跃进了祠堂内,“听你丫鬟说,你被罚进祠堂了,想过来瞧瞧。” “瞧过后,小将军可以走了吧。”苏瑾月道。 只当是没听到苏瑾月句话,萧铎见祠堂内连蒲团都没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你就跪在这儿?” 苏瑾月并不想将方才的事如实告知,她看向萧铎道:“小将军今日来寻我,有何事?” “你还未嫁入我萧家,就开始管我了?”萧铎扬眉。 苏瑾月弯下眼眸笑了笑,“我哪儿敢啊,萧小将军。” 看出苏瑾月的窘迫,萧铎心中明白,她大抵是受了委屈。 “你还没说,今日为何被罚入祠堂?” 苏瑾月抬眸看向萧铎,“小将军觉得为何被罚很重要吗?想罚便罚了。” 知道苏瑾月在苏家过得并不好,但萧铎却未想过她是今日这般处境,生出几分心疼。 他还未开口,就听得苏瑾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瑾月道:“我还未嫁入你们镇国公府,萧小将军就要管起我的事来了?” 萧铎:“……” 听苏瑾月原封不动将自己说的话还回来,萧铎虽被一噎,但觉得她有些有趣。 萧铎靠着窗户一侧,没有继续两人刚才的话,“我母亲明日便会上门提亲。” 对此苏瑾月倒是不意外,算着圣旨送来的时日,镇国公府也差不多该上门提亲了。 如此,她今晚才明知祖母不悦,还故意惹怒祖母,叫自己进了祠堂。 苏瑾月应了一声,“知道了。” 见她反应平平,萧铎心中却在猜测,苏瑾月到底有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萧铎想再提点她一句,就被她忽然开口打断。 “对了,小将军,你既来了,我有一事要向你说明。” 苏瑾月道:“过些时日,漠口边关会出大乱子。” 听闻此言,萧铎愣了一下,不甚在意地笑道:“过些时日的事,苏小姐能掐会算不成?” 见萧铎不信自己说的话,苏瑾月沉默一瞬开口,“小将军腹部曾经受过伤,就在腹脐下方有一道三寸长的刀伤。” 萧铎神色淡了下来,“我腹部受过伤,我身边的人都知晓,有心人一查便知。” “那其他人可知,当初这伤了小将军的刀上带毒,且这毒一直未曾全部拔除?” 原本靠着窗边的萧铎忽然站直,几步走到苏瑾月的面前,垂眸看着她,“你是如何知晓的?!” 苏瑾月抬眸,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看向萧铎,“我还知晓,小将军这毒每逢一月就要发作一次,每次都是夜间毒发,痛意难忍,每次都要用闭痛丹来度过一晚。” 萧铎看着苏瑾月的目光渐渐审视起来,他中毒未痊愈的事,就只有他和信任的一位郎中知晓。 将领身上有毒伤,很容易被人捉住短处,这件事必不能让人知晓! 萧铎垂眸,黝黑的瞳仁盯着苏瑾月在烛火映照下,白皙纤细又脆弱的脖颈。 苏瑾月感觉到萧铎眼神中的冷意,却毫不畏惧,“现在小将军可以相信我了吧?” 她的话音落下,祠堂内安静了许久。 萧铎开口,“你说,漠口会出何等乱子。” “边关被破,漠口边境会连丢两座城池。” “什么?!” 即便是萧铎有所准备,听到苏瑾月如此说,饶是有些震惊。 震惊过后,萧铎的眼神恢复平静,盯着苏瑾月,“你就这般信我,不怕我拿侯爷此事做筏子,得军功?” 苏瑾月莞尔一笑,“如果可以的话,求之不得。” 就这一瞬间,萧铎忽然觉得面前的女子他实在是有些琢磨不透。 萧铎道:“苏小姐倒是舍得大义灭亲。” 听得出萧铎这话的试探之意,苏瑾月淡淡道:“先国后家,此事我虽身为女子,却也懂得其中的利害。” 萧铎看着苏瑾月的眸色深了深,“那我便先回去了。” “等等。” 苏瑾月叫住萧铎,“小将军,你刀伤重的毒,或许我可解。” 萧铎转身,眼神复杂地看向苏瑾月,“这毒无解,你说你能解?” “能。” 苏瑾月笃定地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撩开萧铎的衣服,“先让我瞧瞧原先伤患之处。” 眼见苏瑾月真的要上手掀自己的衣服,萧铎神情肉眼可见地紧张了几分! 他连忙退后几步,身形微微有些慌忙,眼神不敢向苏瑾月的方向看,“苏小姐!你……公然要看男子的身体,你可知晓男女大防!” 苏瑾月瞧着他,倒是一脸的淡然,“哦?原来这是男女大防?” “我还以为,小将军半夜翻入我家祠堂,早就不知什么叫那男女大防了。” 萧铎被她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转身便要走。 苏瑾月站在他身后抿唇偷笑,“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的毒我能解,小将军真的不打算瞧瞧?” 萧铎握着窗棂的手指一紧,一个漂亮的翻身跃出了祠堂,消失在黑夜中。 走过去看向外面,早已经看不见萧铎的身影,苏瑾月勾唇关上窗户,“这小将军还真是不禁逗。” 在祠堂待了一晚,一大早祠堂门外就响起开门锁的声音。 苏瑾月一骨碌爬起来,装模作样地跪在地上。 吱呀—— 祠堂大门被推开,一缕阳光落在祠堂内的地上。 苏老太君被苏芷瑶扶着进了祠堂。 跟在后面的苏晏还有江采萍的脸色都不好看。 柳氏一进祠堂,瞧见地上跪着的苏瑾月就道:“我还没瞧见谁家的大小姐,如此不知礼数,欺压奴仆。” 苏芷月扶着苏老太君,回头柔声对柳氏道:“婶婶,祖母罚姐姐跪了一夜祠堂,姐姐应当也是知错了的。” 苏成江这个没脑子的,听见苏芷瑶“维护”苏瑾月,急于贬低般开口,“她这般恶毒的女子!就应该不给吃喝,让她在祠堂里跪上三日,她才知错!” 第31章 是个蠢货 见苏瑾月跪在地上不吭声,苏老太君这才道:“在这里跪了一夜,可想明白什么。” “想明白了。”苏瑾月道。 苏老太君满意道:“起来回话。” “是。” 苏瑾月站起来,对着苏老太君行礼道:“祖母,孙女儿想明白,咱们是大户人家,若是下人的犯了错,应当好吃好喝的供着才是,是孙女冒失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下人犯错如何要好吃好喝供着他们!你莫不是跪糊涂了!”江采萍呵斥道。 若如此做,传扬出去京城内的达官贵族还不知,要如何笑话宁远侯府! 苏瑾月不解地望向江采萍,“母亲,女儿昨日便是罚了院里的奴仆,才惹得祖母如此生气,罚女儿跪了祠堂,难道女儿今日又说错了?” 江采萍张了张嘴,接下来的话也说不出口,目光只能看向苏老太君的方向。 苏老太君昨日本就是想找个机会,挫挫苏瑾月的锐气,今日被她这般说,自然是下不来台,有些恼羞成怒,“苏瑾月看来在祠堂跪了一夜,你是全然不知错!” “我说过,兰芍是得了我的吩咐,将你后院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拔了,也是我的命令!你如此态度,是在埋怨我了?!” “祖母别气。” 苏芷瑶在旁边安抚苏老太君,看向苏瑾月,“姐姐你何苦如此,向祖母认个错便是,再说祖母也是为了姐姐好,女子本就该修习女红,姐姐院子里种的那些东西,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苏瑾月一双冷眸看向苏芷瑶,将她盯得不敢看向自己。 半晌,她才轻笑一声,抬眼看向苏老太君。 “祖母勿怪,只是孙女在京中日子尚浅,竟不知道,这大户人家小姐的院子原是跟牢笼一般,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知道的我是待字闺中,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什么犯人呢!” “你!”苏老太君气的,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拐杖,“反了!反了!!” 苏晏见状怒道:“苏瑾月!我瞧着你是胆子越大了!” “好!前几日家法没有落在你身上,我看你是越发的不知分寸!” 苏晏盛怒之下道:“来人!请家法二十棍!把这个不孝女按将在地上,我这个作父亲的,亲自在祠堂动手!” 苏芷瑶轻飘飘地在一旁道:“父亲,不可啊!姐姐过几月就要出嫁,这番惩罚,若是叫她对侯府生出嫌隙,可如何是好?” 她一副为了苏瑾月说话的语气,实则话里话外内涵苏瑾月胳膊肘往外拐,还未出嫁,就有了异心。 一言既出,听得几人看苏瑾月的眼神更是厌恶。 看着涌进祠堂内的嬷嬷,苏芷瑶表情带着得意地站在一旁,看着苏瑾月受罚。 只是那几个嬷嬷的手还没有抓上苏瑾月的手腕,外面就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 “侯爷!侯爷!” 那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打断了祠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苏晏冷脸道:“何事慌慌张张!” “侯爷!镇国公……镇国公夫人带着人,上门提亲了!人现在就在侯府外!” “什么?!” 苏晏、江采萍还有苏老太君异口同声诧异开口! 小厮点头如捣蒜,“咱们侯府外,已经围了不少百姓了!” 此事,苏晏再顾不上惩治苏瑾月,连忙提起衣襟,“快!快随我去大门前迎接!” “是,侯爷!” 苏晏和江采萍先一步走了出去,苏成江和苏景年也跟着快步走了出去 苏老太君则考虑到,这个时候不能放苏瑾月出去丢人,便对两旁的嬷嬷道:“大小姐在祠堂罚跪,你们两个守好门窗,不可让她出去!” “是,老夫人!” 苏老太君冷淡地看了苏瑾月一眼,“你的罪行,等此事结束再算!” 说完,苏老太君便被苏芷瑶扶着走了出去。 苏芷瑶则不忘回头,挑衅地看了苏瑾月一眼。 吱呀—— 祠堂的大门再度被关上。 阳光被隔绝在外,苏瑾月一半脸颊陷在黑暗中,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宁远侯府外。 苏晏等人迎到府门前,见到镇国公夫人还有她身边站着的一位,珠宝银环贵气的妇人立刻作揖,“镇国公夫人前来,我等真是有失远迎,切莫怪罪!” 镇国公夫人脸上笑容得体,“只是今日急于上门提亲,来的急了些,侯爷不会怪罪吧。” 苏晏哪里敢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镇国公夫人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彼时,苏芷瑶扶着苏老太君来到宁远侯府门前,着实被门外的场景惊得做不出反应来。 门外莫说围观的百姓,跟在镇国公夫人身后十里红妆的长队,就一眼望不见头! 可见镇国公府对苏瑾月有多么重视! 但越是这般重视,苏芷瑶的心中就越发地滚烫起来! 贱人都有这般的排场,若换作是她,那整个上京恐都没有她这般气派! 苏老太君瞧见这十里红妆的嫁妆,心中不禁乐开了花,镇国公府的确是将他们侯府放在心上的。 江采萍道:“镇国公夫人快快里面请。” 将人请进府中,江采萍忙着人去前厅伺候着。 众人进了前厅,镇国公夫人被奉请上座,她笑着抬手介绍起身边那位面容姣好的妇人,“这位是萧铎兄长之妻叶知棠,今日随我一同来提亲。” 柳氏目光止不住打量着叶知棠,她曾听苏桥山提起过,萧铎的兄长萧祈白不善战。 却在十六那年就中了状元,又在五年内在朝堂做出斐然功绩,破格连升三级,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坐到了五品的谏议大夫的位置! 叶知棠的父亲是中书令,在宫中也是有极大人脉的…… 更何况…… 柳氏暗中咽了咽唾沫,萧铎姑姑是当今盛宠一时的贤贵妃,镇国公府这块肥肉,怎的就落在那个乡巴佬的手里的,当真是暴殄天物! 镇国公夫人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这才望向江采萍,“怎么今日上门没看见令爱?” 江采萍犹豫了一下,“这……” 苏芷瑶起身,来到堂前跪下,“小女,见过镇国公府夫人。” “快起来吧。”镇国公夫人笑道。 待苏芷瑶起身抬头后,镇国公夫人脸上的表情愣了愣。 她家的臭小子可是同她说,苏大小姐可是个容貌极盛,堪称倾国倾城的娇容,可面前这位的容貌,却好似并不能称得上是瑰姿艳逸。 苏芷瑶声音柔软甜腻,“今日见到镇国公夫人,小女才知晓什么是气度与才貌并存。” 原本镇国公夫人还想同苏芷瑶多说几句,听到她这圆滑的夸赞的语气,她暗中皱了皱眉头,对这个“苏瑾月”平添了几分不喜。 可又为着这是萧铎喜欢的人,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她转头看向江采萍转开了话题。 “听闻,你们苏府还有一位养女,为何今日不见她前来?” 江采萍脸色顿时尴尬起来,目光落在苏芷瑶的身上,正想开口被苏老太君打断。 “那丫头身体不舒服,我让她歇在房间里,怕她来过了并起给你们。”苏老太君想着将错就错,让得体的苏芷瑶装作苏瑾月将今日的事先混过去。 苏成江的脑子却是个不拐弯的,前些时日才因为苏芷瑶总是给苏瑾月收拾烂摊子不爽。 今日又碰上这次,他自是忍不住要替他的芷瑶妹妹出头! “苏瑾月分明是在祠堂罚跪,来不了!” 第32章 替她解围 苏老太君一惊,“你给我住口!” 苏长江道:“祖母这件事又不丢人,总好过苏瑾月嫁过去惹出更大的事端来才好吧。” 这下就连江采萍也转头呵斥他道:“你快快给我住口!” “怎么回事?”镇国公夫人的脸色显然冷了下来,“我今日上门提亲,亲家这是拿个假的就来糊弄我了?!” 镇国公夫人脸色一冷,身上的气势骤然乍现,让厅中的众人立时冷汗淋漓! 被假货二字刺中,苏芷瑶委屈地落下眼泪,跪下抽噎着道:“请镇国公夫人莫要怪罪,姐姐犯了错被关在祠堂,祖母只是怕您知道了,会影响姐姐……” 一眼就瞧破她跪在堂下扭捏造作的模样,镇国公夫人懒懒一瞥移开目光,不愿同她说话。 叶知棠淡淡一笑,开口解围,“既如此,是怪不得这位妹妹了。” “只是我母亲今日来提亲,正主不来见,恐是不太好吧。” 苏景年闻言开口,“实是我那妹妹顽劣,怕是今日会冲撞了镇国公夫人。” “是啊。”江采萍道:“她的性子早在乡下养刁了,若是不好好罚罚她,她还不知道能惹出什么事来。” 镇国公夫人目光看向江景年,又落在江采萍的身上,看来那臭小子说得没错,这一家人就是这么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 “呵。” 镇国公夫人冷笑,“你们如此这般说,这亲我倒是不该来提了?” 苏成江以为镇国公夫人要悔婚,立刻道:“苏瑾月粗鄙不堪,本就配不上镇国公府,要说相配,还是芷瑶更相配些!” “你给我闭嘴!”苏老太君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却还要赔着笑脸看向镇国公夫人,“此事……” 镇国公夫人却没有听她说下去,“我还从未见过,你们这般人家。” 她目光看向江采萍,“将自己亲生女儿的脸上放在地上踩,当真是叫我开了眼。” 江采萍脸上一阵发烫,“我说的是事实,镇国公夫人您……” “今日我便要见到苏家大小姐,若是你们胆敢再搪塞我,那我们便到陛下面前去评评理!” 苏晏眼见得镇国公夫人当真有了几分火气,哪里还敢阻拦,“快去!将大小姐请过来!” “是,侯爷!” 小厮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去祠堂将人请到前厅去。 过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人还未到,前厅内的气氛却是愈发的剑拔弩张! 苏老太君左等右盼,还不见人到前厅来,吩咐身边的人,“再去请大小姐过来!” 彼时,厅外小厮来报,“大小姐来了!” 苏瑾月迈步进了前厅,对着众人行礼,“见过祖母,父亲母亲。” 江采萍急切地斥责道:“早就寻人去带你来,为何来得这般晚,是不是又在托大拿乔!” 立于厅中的苏瑾月不卑不亢道:“回母亲,女儿在祠堂跪了一夜,蓬头垢面如何见人,是女儿梳洗耽搁,来晚了还请母亲原谅。” “行了,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苏老太君道:“赶紧来见过镇国公夫人。” 苏瑾月抬头望向镇国公夫人,上前一步恭敬行礼,“见过镇国公夫人。” 只一眼,镇国公夫人就被苏瑾月的样貌震惊,除了宫中那位年轻时候,再也没谁能够让她这般惊艳。 “快快起来,过来让我瞧瞧!” “是。”苏瑾月起身,走到镇国公夫人身前。 镇国公夫人瞧着她甚是喜欢,复而看向江采萍,“苏夫人,事情还不清楚,你就急于把锅扣在自己女儿身上,令我很难相信她是犯了大错,才被你们关进祠堂的!” 平日里苏瑾月就是“惹是生非”,江采萍下意识就以为是她的错,被镇国公夫人这般说,脸上顿时火辣辣一片,却又不敢出声反驳。 镇国公夫人对苏瑾月道:“你且说说因为何事。” 苏瑾月看向苏老太君的方向,见她目光都要冒出火来,垂下眼眸淡淡道:“不为何事,祖母只是想叫我静下心来,这是祖母的一片苦心。” 听苏瑾月这般说也知晓,她在府中过得就是这般日子,镇国公夫人更是从方才就看出,她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心中更是心疼。 “好孩子。” 镇国公夫人拍了拍苏瑾月的手,从手腕摘下一个透紫色晶莹剔透的玉镯,“这是老夫人传于我的家传玉镯,今日将它我传于你。” 这是当众认定苏瑾月这个儿媳了,在座的除了苏老太君的脸色缓和,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各有各的难看! 柳氏终于忍不住开口阴阳怪气,“夫人你莫要瞧着她如今这般听话,可是个有心思的,将来过了府门,您做婆母的可要好好给她立立规矩。” 镇国公夫人瞧了她一眼,移开视线同苏瑾月和老夫人说话。 见话头被落下,柳氏还想开口,叶知棠笑着接上了话茬,“我婆母虽性子直,可却不愿为难小辈,我们镇国公府没有婆母立规矩这个说法。” 柳氏嘟囔,“还没见过哪家,婆婆不立规矩的!” 第33章 看她笑话 即便是声音不大,叶知棠也听到了柳氏的话,“婆母说过,嫁到婆家之前,都是自家千娇万宠的女儿,自是不必到了婆家就要受苦受累。” 叶知棠笑得温婉又端庄,她目光看向苏瑾月,“苏小姐是个让人心疼的,即便是自家人不疼,我婆母也是舍不得让苏小姐入府受苦的。” 这话说得,好像是苏瑾月在他们宁远侯府中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可偏偏叶知棠这话说得若清风拂面,巴掌打在脸上他们也不能计较,倘若真计较起来,又是侯府的不是了! 镇国公夫人是当真瞧着苏瑾月心生欢喜,瞧着她仪态礼仪得体,没有半分的差池,心中对这永宁侯府就又是埋怨了几分。 拉着苏瑾月说了好一会子的话,众人才将镇国公夫人和叶知棠送出府门。 人走后,苏瑾月对苏老太君道:“祖母,我这就回祠堂继续跪去。” “不必了!” 镇国公夫人今日来,给足了苏瑾月脸面,苏老太君自然是不好再叫她去跪祠堂。 苏老太君找借口道:“这件事便算了,再过两日就是菊花宴,你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莫要惹是生非便是!” “是,孙女儿谨遵祖母的话。” 苏芷瑶回到自己院子里,又是不爽地闹了许久! “凭什么配得上十里红妆!祖母也是偏心!” 苏芷瑶恨毒了苏瑾月,连同苏老太君也一同恨上了,“嫁妆本就那么多,祖母还要多分些给她,这不是明摆着打我的脸吗!” 春儿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着,挑着苏芷瑶爱听地说,“小姐,她得意有什么用!嫁不嫁得过去还说不定呢!” 说罢,春儿又道:“小姐,东华绸缎铺子送给小姐的轻烟罗,已经制成了成衣,奴婢服侍您穿上试试?” 听闻衣裳做好,苏芷瑶的火气消了大半,着春儿将衣裳取来给她换上。 “小姐这轻烟罗做的衣裳就是要穿在您身上才好看呢,后日的菊花宴,您肯定是一鸣惊人!”春儿替苏芷瑶整理着裙摆道。 苏芷瑶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抬手轻轻摸过轻烟罗的缎子,“这翡翠烟罗裙果然光彩夺目。” “换个人穿,可就穿不出小姐这般仙子气度的感觉了。”春儿道。 苏芷瑶被夸赞得高兴了,娇羞地捂住唇瓣,“春儿你就打趣我!” “对了。”苏芷瑶垂眸摸着衣袖,“望月楼那边准备穿什么衣裳去菊花宴?” 春儿道:“没听说那边院里准备了新衣裳,大抵是要穿着旧时的衣裳去参加吧。” 一抹阴冷的笑容爬上了苏芷瑶的脸颊,“是吗?那我这个做妹妹的,可就要替我的好姐姐选一件好看的衣裳去参加菊花宴了。” “你过来。” 苏芷瑶抬手让春儿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春儿立刻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苏芷瑶道:“叫她们说是母亲送的,这样她不穿也要穿!” “是,小姐。” 望月轩内,苏瑾月刚回来,就瞧见那些丫鬟小厮在各司其职地干活,没人敢偷懒。 “小姐!”小桃迎上前来,压低声音对苏瑾月道:“院子里都传遍了,您受镇国公夫人赏识,这群人生怕您回来要罚他们呢!” 看了一眼前院埋头干活的丫鬟小厮,苏瑾月眼神闪了闪,带着小桃回了房内。 苏瑾月问小桃,“兰芍的情况怎么样?” “她没事!郎中已经来看过,绿芜的那点力道,就是皮外伤而已,兰芍就是仗着是苏老太君身边的人,到现在都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随她去,不必管她。”苏瑾月淡淡道。 小桃想起后院光秃秃的药圃就心疼,“小姐,这药圃您不重新种药材了吗?这次,小桃帮您仔细看着,绝对不让他们再闯进来!” 苏瑾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我的药材了。” 看出苏瑾月有些没兴致,小桃道:“不说这些了小姐,奴婢给小姐挑一挑菊花宴上要穿的衣服吧。” 苏瑾月倒是对这个菊花宴兴致缺缺,上一世去菊花宴上的时候已是成婚后。 苏芷瑶故意设计,让她穿了一身极老派的衣裳出席,那时她被嘲讽不会作诗,又被谢清絮嫌弃穿着老气,彻底顶着宁远侯府土包子的名号出了名。 她知道,这次菊花宴不知道多少人家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小姐,你看这身如何?” 小桃手中一条珍珠白的锦裙,在屋内丝缕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光泽柔和,高贵典雅。 抱着手中的锦裙,小桃又叹息了一声,“这锦裙还是小姐的舅母赠予小姐您的,咱们也就这条锦裙能拿得出手了。” “但这锦裙大的场合咱们也穿过几回了,再穿这一身去桃花宴,怕是要让那些公子小姐们笑话的!奴婢再去找找其他的衣裳。” “不用了。”苏瑾月道:“把锦裙拿过来给我看看。” “是。” 将珍珠白的锦裙接到手里,苏瑾月抬手轻轻抚过裙子的面料,这面料是顶好的,说明当初舅母也是费了心思的。 瞧着自家小姐仔细这衣裳的样子,小桃难免不满起来,“小姐,您都回侯府这么久了,连个参加宴会像样的衣裳都没有,那个苏芷瑶的衣裳不断,还说没有亏待小姐……” “小桃!” 小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认错,“对不起小姐,奴婢多嘴了!” 苏瑾月瞧着手中的衣裳,也没有责怪小桃,“去拿针线来。” “是,小姐。” 她用金线在裙摆和袖口处,绣上了金丝线的菊花,菊花花瓣只做点缀,虽整条锦裙仍旧素雅,但却平添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俏。 小桃的眼神亮了起来,“小姐,这样一改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了!小姐你的手真巧啊!” “诶,小姐。”小桃疑惑,“您之前对刺绣不是一窍不通吗,怎么现在会绣得这般好!” 那自然是上一世,她被困在后宅里,困在世人的闲言碎语中,一双眼睛都绣废,十个手指皆是细密伤痕换来的。 苏瑾月抬起食指放在唇边,对小桃眨了眨眼睛道:“我装的,这个秘密只能你我知道。” 第34章 故意的 小桃点头如捣蒜,“小姐放心,就算我死了,这个秘密我也不可能会说出去!” “去!”苏瑾月道:“别乱说,将衣裳收拾好。” “诶,奴婢这就去!” 第二日,太阳刚升起,洒在院落里的树荫下。 院子里的丫鬟正在洒扫,苏瑾月的房门外就响起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屋内。 苏瑾月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可门外的敲门声却不断! 小桃去外屋将房门打开,“这么早,什么事!” “小桃姑娘,这是夫人房里叫送来的。”丫鬟手里捧着叠好的粉色红色衣裳,“说是叫大小姐菊花宴的时候穿的。” 小桃眼神一亮,忙接过衣裳,“好,我知道了。” 她折返回屋内,将衣裳放下,又瞧见自家小姐起来,立刻打了水前来给小姐梳洗。 “方才是谁?”苏瑾月道。 小桃道:“是夫人房里的人,来给小姐送菊花宴要穿的衣裳,夫人还是想着小姐的!” 收拾好后,苏瑾月过去看到桌上摆着的衣裳,她让小桃将衣服打开。 衣裳的布料倒是尚可,就是粉色的衣裳上绣着大粉色的桃花,看起来俗套又难看! 小桃也看出这衣服的不妥,“小姐,这衣裳是不是娇艳了些。” 娇艳这一词用得还算好听,说得难听些就是俗不可耐,若是穿上这一套去菊花宴,定是会被那些世家小姐嘲笑! “这一套衣裳应当不是母亲送的。” 苏瑾月大概料想到,这应该是苏芷瑶的把戏,若是以母亲的名义送来,她就是不想穿也要穿在身上了。 “那……”小桃有些犹豫。 看着这衣裳,苏瑾月笑了起来,“明日就穿着他们送来的这套衣裳出门,你将我昨日准备的衣裳收好,到马车上再换下。” 小桃点头,“明白了小姐。” 次日,要去菊花宴的众人都候在门外,可苏瑾月却一直未到。 苏成江不耐烦起来,“她到底还有没有规矩!让我们这么多人在府门外等她这么久!” “女儿家爱娇,姐姐难得出门,费心思梳洗想来也是应该的。”苏芷瑶笑着解释道。 “梳洗什么?山鸡怎么努力都成不了真凤凰!”苏成江道。 苏芷瑶在心中窃喜,大概是穿了那身衣裳,连门都不好意思出了吧! 江采萍也有些不悦,对身边的月华道:“你去大小姐院子里催一催!” “是,夫人。” 然而,月华刚跨进府门,又折返出来,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夫人……大小姐来了。” 瞧着月华这憋不住笑的模样,江采萍皱起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再一抬头,她就见苏瑾月带着小桃从府中出来。 苏瑾月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妆容也是浓妆艳抹,让人看着就难受起来。 苏成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苏瑾月你这样子,就像是乡下的土婆子进城,把自己画得像个猴屁股!” 如愿见到苏瑾月穿上了那身衣裳,还把自己画成了这副样子,苏芷瑶掩着唇瓣笑了起来。 江采萍只觉得苏瑾月这打扮实在丢人,“你怎地打扮成了这副模样!你穿的这是什么衣裳!” 苏瑾月无辜,“这不是母亲着人送给我的衣裳吗?” 苏芷瑶忙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姐姐出来得有些晚,再不进宫陛下该怪罪了。” 时候的确不早了,江采萍只能皱眉道:“月华,将我的披风取来!” “是,夫人。” 月华取来披风,江采萍将披风给了苏瑾月,“赶紧穿上,别到了宫中给咱们侯府丢人!” “是。” 苏瑾月接过披风穿上,跟着几人走到马车前。 江采萍上了马车,苏瑾月刚要上马车,就被苏芷瑶抬起手臂拦住,她笑着道:“姐姐,马车位置不多,从前都是我陪着母亲。” “你还是去后面的马车上吧。” 小桃在旁边不服气道:“凭什么我家小姐要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苏芷瑶对苏瑾月笑着,“我只是怕姐姐不懂规矩,毕竟从前都是我同母亲一起,那些世家小姐同我更熟悉些。” “你!” 苏瑾月抬手拦住小桃,“好,我们去后面坐。” 后面的马车是府中临时找出来的马车,看样子今日他们也没打算让她一同坐在前面的马车里。 上了马车后,马车缓缓行驶起来,小桃气鼓鼓道:“小姐!他们这样也太欺负人了!” “我本也没打算和他们坐在一起。” 苏瑾月让小桃湿了帕子,将脸上的妆容擦掉,露出她一张白皙的难掩绝色的脸颊,将那件衣服换下,换上自己的衣裳后,她只简单地涂了个口脂。 “就算苏芷瑶不找麻烦,我也会找借口不和他们同坐。” “我知道。”小桃噘嘴,“我就是替小姐咽不下这口气!” 苏瑾月捏了捏小桃的肉乎乎的脸颊,“这点气都受不得,还怎么成大事?” 两驾马车渐行渐远,江采萍和苏芷瑶坐着的马车先到达了宫门前,苏瑾月坐着的马车还远远地坠在后面。 苏芷瑶挽着江采萍的手臂,“母亲,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等等姐姐?” 虽说今日苏瑾月穿着打扮不得体,但江采萍也不想将她一人落在外面,刚要点头,苏成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母亲,若是带她一同进去,还不知被那些世家公子怎么笑话呢,儿子不想与她同行!” 苏景年也淡淡道:“若是同她进去,只怕是会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 苏芷瑶也在一旁叹气,“也是,若是母亲遇上姜夫人她们,恐是又要说母亲的不是了。” 江采萍向来和京城中这些贵夫人合不来,若是再带着苏瑾月,岂不是真将宁远侯府的脸都丢光了? 思虑再三,江采萍道:“我们先进去吧,她有手有脚,叫她自己进宫便是!” 待苏瑾月的马车达到宫门前,宫门外又停下几辆达官贵族的马车。 几位世家小姐下了马车,瞧见苏瑾月的那辆“破烂”马车,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是哪家小姐的马车,竟这般简陋!” “连个府上的标志都没有,怕不是哪家小官来菊花宴上巴结的吧!” 第35章 嚼舌根 小桃先一步下了马车,抬手迎着苏瑾月从马车中出来,“小姐,夫人她们……好像先进去了。” “不碍事。”苏瑾月道:“我们自己进去便是。” 方才那几个议论马车的世家小姐,瞧见顿时苏瑾月的面容噤了声! 此刻迎着阳光,苏瑾月白皙姣好的面容好似泛着光亮,她好像有能让周遭一切褪去颜色的本事。 “这是谁家的小姐,从前怎么不曾见过!” “我也不知道,从前的各色宴会上,好似没见过她……” 苏瑾月到宫门前,小桃给为首的太监送上宴请的帖子。 宫门前的太监,拿着请帖看了又看,他抬头瞧了一眼苏瑾月身后的马车,似乎是在思量苏瑾月这个宁远侯府嫡女是不是假冒的。 最终这太监将手里的请帖一合,对旁边的小太监道:“这位是宁远侯府的嫡女苏小姐,你将她带进去吧。” “是,钱公公,苏小姐请跟奴才来。”小太监冲着苏瑾月伸手。 跟在苏瑾月身后递请帖的几位世家小姐,自然是听到了那太监的话。 “她是宁远侯府的大小姐?宁远侯府的马车,怎会如此砢碜,她该不是混进来的吧!” 旁边有了解此事的世家女,将身旁的人拉住,压低声音道:“若说她是宁远侯府的嫡女,那我便信了。” “这是为何?”旁边几位颇为不解地追问。 那世家女抬眸瞧了一眼苏瑾月的背影,对几人道:“她的名声那般狼藉,你们竟都不知道!” “这宁远侯府的嫡女是在庄子上被养大的,一身乡下人的习气,听说当初宁远侯府也是不愿把人接回来的!” 苏瑾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几人。 那几个世家小姐,见到苏瑾月转过身,皆有些在人背后说话的心虚。 唯有那世家女轻蔑的看向苏瑾月,“怎么了!” 苏瑾月的目光越过她们身后,瞧见了远处正往这边来的一个人,故意扬声道:“乡下又如何,我父亲母亲为国征战,英雄不问出身!” “还英雄不问出身呢!”世家女嘲讽道:“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土鸡是飞不上枝头!” “谁人不知你回到宁远侯府也不受府中人喜欢,你只因自己那位妹妹成了平妻,就当众闹着要退婚,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 “都是姐妹嫁了平妻又如何,应当互相照应才是,她却将事情闹得这般难看,实在不像大家闺秀所为。” 旁边几位千金听罢,对苏瑾月都有些不喜,有人开口。 “若是我成婚之日闹得这般难堪,回去就用白绫吊颈不活了,她竟能像没事人一般,来出席菊花宴!” 有人阴阳怪气,“就说她和咱们这些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人家可不在乎脸面名声。” 眼看着远处的人靠近,苏瑾月佯装被她们欺负得狠了,眼圈一红转身就跑! 那世家女以为狠狠踩了苏瑾月的脸面,得意洋洋道:“得了赐婚圣旨又如何,本小姐就是看不惯她!” “好狗不挡道,滚开!” 几人一惊向后看去。 那世家女子见到身后的人,脸色一变,“阮流筝!你身为女子,怎的说话这般难听!” 一旁有人附和,“仗着自己父亲是大将军,就能这般骂人吗!” 阮流筝最是不喜她们这般勾心斗角的模样,冷哼一声,“本小姐没对你们动手,算本小姐今日心情好。” 她看向那世家女子,“姜秋瑟,在背后嚼人舌根,你同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 已经跑远的苏瑾月,此时正暗中在树后看着她们。 这个被阮流筝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姜秋瑟,她父亲是从三品少府监,她在京城拉帮结派,纠集好些世家贵女,她在京城颇有地位。 她向来看不上将军世家的那些女子,觉得她们粗鄙不堪向来不愿结交。 可偏偏有次背地里说阮流筝她们的闲话,被人传了出去,阮流筝直接提着枪要打上门! 阮流筝的父亲是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虽不曾封爵却也比姜家身份高出许多,吓得姜秋瑟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但是和将军府的梁子却是结下了。 旁边原本帮腔的几个女子,气势也弱了下去,不敢触阮流筝的霉头。 阮流筝经过姜秋瑟身边,还不忘刺她一句,“对了,姜秋瑟,我记得你家中还有几个和你年岁相差无几的姐妹。” 姜秋瑟警惕地看着阮流筝,“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听你方才说的话,只想祝你以后嫁得如意郎君的时候,你的姐妹能同日伴你嫁进去为平妻。” 姜秋瑟的眼眶红了一圈,“阮流筝你怎的说话这般恶毒!!!” 阮流筝转头,冲姜秋瑟恶劣地笑了一下,“不比姜小姐,向来喜欢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眼看着她们一行人远处,苏瑾月才从树后出来。 小桃小心翼翼道:“小姐,咱们是不是应该去谢谢那位小姐?” “不必。”苏瑾月淡淡道。 看着阮流筝离开的背影,苏瑾月轻勾了一下唇瓣。 阮流筝祖辈也是乡野村田里出来的人,自然是听不得姜秋瑟的那些话,看来她这一步没有走错! “走吧,” 苏瑾月才一踏进御花园,满园花草的清香就钻进了鼻腔中,御花园向内走的路两侧已然摆着各色盛放的菊花。 小桃好奇地四处看去,“小姐,咱们要不要去找夫人?” “不用。”苏瑾月道:“我们自己四处走走便是,母亲现在定然是不愿见到我的。” 眼瞧着远处的亭廊中世家女子众多,苏瑾月不愿过去自讨无趣,便带着小桃穿过小路上了拱桥之上,见不远处的假山湖旁无人,便向着那处走去。 到了湖旁,苏瑾月立于树荫之下,瞧着池中正盛放的大片荷花心情不错。 “小桃你瞧。”苏瑾月道:“那池中的莲蓬长得真好,若是摘回去入药或是做成糕点药膳那都是极好的。” 小桃瞧着湖中饱满挺立的莲蓬,也忍不住咂咂嘴,“是啊小姐,倘若这是在庄子上,奴婢定然下去给您摘些上来!” 苏瑾月认同地点了点头,音调有些惋惜,“嗯,只可惜了,咱们这是在宫里,晚些时候这么好的莲蓬可就没有了。” 听到一侧异样的动静,苏瑾月原本脸上的笑意瞬间散了大半,“谁在那边!” 第36章 来找茬 以为苏瑾月发现了自己,萧铎正想顺势从假山后出来,却不想有人先他一步,从另一旁的树后里冒出头来。 “呜呜呜呜呜呜!” 苏瑾月瞧见树后冒出的人儿,方才的气势瞬间没有了。 眼见的树后出现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小肚子圆滚滚的撑的杏色的宫服格外可爱,就是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怜,白嫩的脸颊不知从哪里沾了些许灰尘。 她应当是被吓到,圆溜溜的眼睛蓄着眼泪,正委屈地吧嗒吧嗒掉眼泪,肉乎乎的小手紧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撒手。 小桃也被吓了一跳,看向自家小姐,“这是哪里来的奶娃娃!” “你是……哪家的娃娃,你先别哭!” 苏瑾月连忙走过去蹲下身,拿出绢帕细细地给这小娃娃擦着脸颊,“你是走丢了吗?” 小娃娃瞧着面前长得漂亮的姐姐给她擦拭脸颊,打着嗝地啜泣着,还不忘点头。 “那我带你去找母亲好不好?”苏瑾月轻声哄着她。 小娃娃点了点头,继而又摇头,肉乎乎的小手突然抓着苏瑾月不放! “怎么了这是?” 苏瑾月瞧着她约莫三四岁的模样,即便是在御花园中走丢,也足以在让家中长辈担忧了。 看来这小娃娃现在是不愿同她走的,她又不能就这样把人扔在这里。 想到此处,苏瑾月揉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我在这里陪你玩儿一会儿好不好?” 小娃娃听苏瑾月要陪她,也不哭了,抓着苏瑾月的衣襟点了点头! 苏瑾月牵着小娃娃的手,带着她来到荷花池旁的树荫下,捡起地上的掉落的柳树枝轻巧地给她编了个草环,随手簪上池塘畔几朵随风吹落的花朵。 “给你。” 将花环递给身旁的小娃娃,那小娃娃像是十分新奇,拿着花环游戏爱不释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苏瑾月忍不住捏了捏小娃娃柔软的脸颊,“你叫什么名字?” 小娃娃手里握着花环,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苏瑾月眨了眨,抬起小手指努力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簪子。 苏瑾月看向小娃娃头顶簪发的小簪子,翠绿的玉石里面镶嵌着一颗小指肚大小的珍珠。 她猜测道:“你叫……玉珠?” 小家伙眼睛晶亮点了头,又低下头去摆弄手中的花环。 苏瑾月却在这个时候看出这小娃娃好似是不会说话一般,可她能听到旁人说话,应当是没有耳疾病。 她正这般想着,想要去探玉珠手腕的脉—— “玉珠!” 苏瑾月回头,见到一同她年龄相仿的女子,冲着池畔跑了过来! 昌平郡主带着丫鬟跑过来,将玉珠从苏瑾月身边拽了过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贤妃娘娘很是担心你!” “贤妃娘娘?”苏瑾月听到母妃二字有些惊讶。 昌平郡主这才看向苏瑾月,眼神不善地打量着她,“你是谁!” 苏瑾月起身向昌平郡主行礼,“宁远侯府嫡女,苏瑾月。” “你就是那个苏瑾月?!” 听到苏瑾月三个字,昌平郡主顿时像炸了毛的猫,更加不悦起来,“见到本郡主还不跪下!” 苏瑾月看向她,“我为何要跪。” “本郡主是圣上亲封的昌平郡主!本郡主要你跪!你敢不跪?!”昌平郡主倨傲道。 原来是这位就是昌平郡主,上一世贤妃就与她和萧铎极力作配,想叫二人成婚,只是萧铎一心扑在战场上,并无成婚的意思,二人最终也未能在一起。 但昌平郡主心悦萧铎,苏瑾月从前也是有所耳闻的。 苏瑾月丝毫不惧她,“不跪!我父亲是宁远候,你我身份相当,我凭何要跪你!” “谁同你身份相当了!”昌平郡主怒道:“与你同为世家女,本郡主都觉得丢人!” 原本昌平郡主心中就憋着一口气,今日见到苏瑾月更是想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谁不知道你从乡下回来,就勾搭上了谢家人,未成婚就在夫家住了两年!说不准是你被人玩腻了,谢家压根就不想娶你!” 昌平郡主不屑地打量着苏瑾月,嗤笑一声,“你这么爱勾搭人,说不定是在谢家的时候就水性杨花,不知道勾搭了什么男人才会被退婚的吧!” 苏瑾月笑语晏晏地开口,“是啊,就是因为我勾搭上了萧小将军,所以圣上才会下圣旨赐婚啊。” 这句话,像是利箭直扎昌平郡主心底! 她本就因为不能嫁给萧铎在府中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又被苏瑾月戳中痛处,顿时失去理智! “啊啊啊啊!苏瑾月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小翠!给我抓住她!!!” 昌平郡主冲着苏瑾月的方向红着眼睛扑了过来,“我划烂了你那张狐媚子的脸,看你还怎么勾搭我的表哥!” 她猛地拔出自己发间的簪子,冲着苏瑾月的方向扎了过去! 苏瑾月眼神一凛,立刻握住昌平郡主向她刺来的发钗,“郡主难道想在皇宫行凶不成?!” 昌平郡主哪里还听得进去苏瑾月的话,手指用力地到骨节泛白,双眼赤红着,要将簪子往苏瑾月的脸上扎去! 玉珠在混乱间,小身子努力挡在苏瑾月前面,因为说不出话,焦急地发出啊啊的声音,眼圈红着随时要哭出来! “小心!” 苏瑾月挡着昌平郡主的手,弯腰想将面前的小娃娃护住! 却没想到,失去理智的昌平郡主,抬手狠狠用力一挥,误扇到了玉珠的身上! 啪! 玉珠被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身上,重心不稳重重地跌坐在了鹅卵石子的地上,头马上就要和地上的石子撞上! 郡主身边的丫鬟惊叫,“啊!小公主!!!” 第37章 被冤枉 千钧一发之际,苏瑾月松开握着昌平郡主手腕的手,不顾被簪子划伤的手腕,扑过去将玉珠护住! 好在她反应及时,玉珠的头被苏瑾月护在了臂弯处! “玉珠!!!” 远处传来一道惊惧的喊声! 贤妃本就因为丢了小公主正着急,恰巧碰上萧铎,便让他随自己在御花园中找寻小公主的下落。 没想到刚转过假山后,就看到玉珠倒下被苏瑾月护住的一幕,吓得贤妃姣好的面容都白了几分! 昌平郡主原本被玉珠倒下吓得愣住,转头看到萧铎和贤妃之后,立刻指向苏瑾月厉声道:“苏瑾月!我不过是让你向我行礼,你不行礼便罢了!为何要将玉珠推倒!” 说完,昌平郡主对着小翠使了个眼色。 小翠上前将苏瑾月拉开,昌平郡主立刻将玉珠从地上拉了起来,将人护在自己身后,转头看向贤妃的方向,“贤妃娘娘,表哥!刚才就是她要伤害玉珠!” “对公主动手,你可知是何等罪责!”贤妃被扶着走上前,对着苏瑾月斥责道! 萧铎站在贤妃身侧,视线落在苏瑾月的方向,便看到她还在洇血的手背,微皱了下眉头。 苏瑾月垂眸向贤妃行礼,“回禀贤妃娘娘,刚才是郡主失手推了小公主,臣女刚才只是想护住她。” 贤妃却全然不听苏瑾月的解释,“我本以为外面的流言终究是流言,铎儿既选择了你,你应当是个端庄大方的,看来你令我失望了。” 听贤妃的语气并不想向着苏瑾月,昌平郡主胆子大了起来,“贤妃娘娘,方才只有我们在的时候,她还承认自己就是勾三搭四的人!这样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表哥!” 萧铎墨色的眸子骤然冷了下来,“姑姑。” “呜呜!” 只是他才开口,就被玉珠的发出的声音打断。 昌平郡主话音落下,就感觉后腿处被人推了一下,她回过头去看向身后。 玉珠抬着小手,又“狠狠”地推了昌平郡主两下! 她迈着小短腿跑回苏瑾月身边,扯着苏瑾月的衣襟不放。 “玉珠?!” 贤妃看着向来对外人不亲近的玉珠,抓着苏瑾月不撒手顿时有些惊讶。 瞧着玉珠这反应,苏瑾月大概看的出,她这应该是被刺激得犯了病。 顾不上手背已经阵阵发热刺痛的手背,苏瑾月蹲下身揉了揉玉珠的脑袋,冲她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安抚道:“没事。” 小家伙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地掉,小肉手执拗地握住苏瑾月手上的那只手! “啊啊!” 玉珠指着苏瑾月的手背,指向昌平郡主的方向,而后又转头看向贤妃,指了指自己头顶的发钗。 她小嘴瘪了下来,摊开自己的小手给贤妃看,是她跌坐在地上时被鹅卵石擦破皮,两只小手掌一片通红,玉珠盯着贤妃哗哗地流眼泪。 这下可把贤妃给心疼坏了! 玉珠虽不是自己亲生,但一直养在她膝下,疼她和疼自己眼珠子似的,哪里叫玉珠受过这般委屈。 贤妃转头看向昌平郡主的方向。 昌平郡主被贤妃的眼神,看得一个哆嗦,将拿簪子的手藏在身后,“贤……贤妃娘娘。” 萧铎对贤妃道:“姑姑,我方才就想说,苏小姐手背上的伤,好似是被利器划出来的。” 贤妃方才只顾着心疼玉珠,经萧铎一说,才想起玉珠刚才的动作,“昌平,你头上的簪子呢!” “我……我就是丢了簪子才和小翠过来找的。”昌平郡主随口扯谎,眼睛乱转着不敢看向贤妃的方向。 贤妃看向萧铎。 萧铎会意,向昌平郡主走去。 他这几步,让昌平郡主向后踉跄了两步,“表哥!” 萧铎只是冷眼看着她,“簪子给我。” 昌平郡主背在后面的手紧了又紧,勉强冲着萧铎笑道:“表哥,我也没找到我的簪子。” “我不想动手。” 萧铎一字一顿道:“给我!” 昌平郡主浑身一哆嗦,颤抖着将簪子递了出来。 拿过簪子,萧铎垂眸看到簪子上显然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冷冷地瞥了昌平郡主一眼,转身走回贤妃身边。 贤妃只看了一眼簪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昌平!我是惯得你的越发猖狂,竟敢在宫内伤人了!” 昌平郡主双腿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贵妃娘娘!” “近日你不必再入宫,在府中闭门思过一月,替我抄写三千遍金刚经,送到佛堂里去!” 不敢置信地抬头,昌平郡主没想到贤妃真的会罚她,“贤妃娘娘!” 贤妃美目冷淡地看向她,“还不走,是嫌抄得少了?!” “不敢!昌平领罚!”昌平郡主连忙磕头,被小翠扶起来,狼狈地从池畔逃离! 此时,贤妃才仔细地看向苏瑾月打量过她,“你们二人在宫中吵起来,还动起手伤到小公主,你同样要受罚!” 苏瑾月道:“没护好小公主是臣女的错,臣女甘愿受罚。” 听到苏瑾月要受罚,玉珠急得紧紧拽了抓她的衣裳! “啊!”玉珠摇头,不想让苏瑾月受罚。 “姑姑,今日若是没有苏小姐在旁护着,玉珠怕是会出事。”萧铎在旁淡淡道。 贤妃仍旧有些犹豫,她有意想借此事好好敲打苏瑾月一下。 “不!罚!” 玉珠圆润的脸颊都憋红了,抓着苏瑾月的衣裳费力说出了两个字! 这下不止贤妃惊了,就连萧铎看向玉珠的表情都有些诧异。 苏瑾月低下头看向小家伙,脸上有些猝不及防的惊喜,“你会说话了?!” 贤妃上前将玉珠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脸蛋儿,“珠儿,再说几句话!” 玉珠微微张开嘴,“啊啊。” 贤妃急得要哭出来,“我的珠儿明明方才会说话了的!” 她身旁两侧的宫女,连忙将贤妃扶住,“娘娘,您切莫忧思过度啊!” 心中有了几分把握,苏瑾月向着贤妃跪下,“娘娘,我或许能治好小公主的哑病!” 第38章 她能治 贤妃抱着玉珠,听到苏瑾月的话并不相信。 她冷眼看向苏瑾月,“别拿讨好别人那套来讨好本宫!宫中的御医都没有办法,你说你有办法?” “是!”苏瑾月斩钉截铁道:“臣女有办法!” 贤妃眯起凤眸看向苏瑾月,“苏瑾月,你可知在本宫面前夸下海口,是什么下场!” “你要是胆敢借此事利用我的珠儿,就算是萧铎也护你不住!” 苏瑾月不卑不亢道:“禀娘娘,之前我就发现小公主大约不是天生不会说话,现在只是证明了臣女的猜测。” 贤妃显然不相信苏瑾月的话,“你才见到珠儿多久,怎能断定!” “臣女曾看过一本疑难杂症的医书,其中记载过一篇有关于聋哑病症的,大部分患有哑病的人,同时也听不到声音。” “小公主的耳朵没有问题,臣女这才猜想小公主应当不是患了普通的哑病,请问贤妃娘宁小公主是否越发长大,越发不爱理人?” 贤妃搂着玉珠的手一紧,眼眸紧盯苏瑾月,“你是如何知道的!” “臣女曾见过类似的病症,若是贤妃娘娘信得过我,我可以入宫为小公主诊疗。” 想到苏瑾月说过可以替自己解毒,今日又能看出玉珠的病症,萧铎开口替她说话。 “姑姑,既然御医也没有法子,不如让苏小姐试试,或许她真的能治好小公主。” 本来贤妃还在犹豫,听到萧铎的话,再看向苏瑾月,“好,本宫就信你一回!” “治好了,本宫重重有赏!” 苏瑾月叩谢贤妃,“臣女谢贤妃娘娘。” “你先别急着谢我。” 贤妃搂着玉珠,睥睨着苏瑾月,“若是治不好,本宫可是要罚你!” “是,臣女明白。” 瞧着苏瑾月还算得体,贤妃道:“起来吧,本宫向来赏罚分明,你救了本宫的珠儿,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苏瑾月起来后,犹豫了一下对贤妃道:“臣女……还真想同贤妃娘娘要个赏赐。” 贤妃轻哼了一声,觉得苏瑾月眼皮子浅,“说吧,你想要珠宝还是银子?” “都不是。”苏瑾月道:“贤妃娘娘可否赏赐我,这荷花池中的莲蓬?” “什么?” 贤妃怎么都没料到,苏瑾月向她求得赏赐,竟然是荷花池中的莲蓬?! 她看向苏瑾月身后池中的大片莲蓬,有些不相信地看向苏瑾月,“你就要那荷花池中的莲蓬?” “是。”苏瑾月看向贤妃的眼神光彩熠熠,“可以吗?” 贤妃转头瞧了自己那侄子一眼,仿佛是在问萧铎,他要娶的这女子,脑袋真的没有问题吗? 萧铎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尖,“姑姑,该不会不舍得吧。” 贤妃翻了个漂亮的白眼,“赏了,这荷花池的莲蓬,苏小姐想摘多少就摘多少!” 说罢,贤妃抱着玉珠要走,“琅画,找几个宫女太监,帮帮苏小姐。” “是,娘娘。”贤妃身旁的琅画应声道。 看着几个太监下水,折了不少莲蓬上岸,苏瑾月的眼睛都亮了。 萧铎在一旁瞧着,“你要这么多莲蓬做什么。” “莲蓬对头风病有好处。”苏瑾月转头看向萧铎,“服用可安神,需取新鲜的莲蓬更有效果。” 想起苏瑾月曾答应过自己,要治好父亲的腿和母亲的头风病,萧铎微微挑眉,“难为你还记得。” 苏瑾月笑道:“自然是记得的,答应过小将军的事,我不敢忘。” 不敢忘? 萧铎墨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苏瑾月,小骗子! 被萧铎的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心虚,苏瑾月看向别处,“小将军不必在这里陪我,别因为我扰了赏花的好兴致。” “哦,苏小姐这便急着赶我走了?” 苏瑾月望向萧铎还未开口,身前人已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递给她,“你手背的伤,用这个不会留疤。” 愣愣地接过瓷瓶,苏瑾月这才道:“多谢小将军。” “得了。”萧铎转身摆了摆手,“我就不在这里碍苏小姐眼了。” 眼看着萧铎走远,苏瑾月低头看着手中的瓷瓶,她分明不是那个意思,怎么突然就阴阳怪气起来了。 小桃让人收了莲蓬,来到苏瑾月身边,“小姐,差不多该去前面了,宴席若是开始咱们还未到,怕是会被夫人责怪。” “嗯。”苏瑾月点了点头,“走吧。” 御花园中。 姜秋瑟今日故意拉拢了苏芷瑶,“芷瑶,瞧瞧你这一身的气度,哪里是你们府上刚回去那个能比的!” “姜姐姐说笑了。”苏芷瑶捂着唇瓣笑道:“姐姐从庄子里刚接回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在这里替姐姐向各位小姐请罪。” “哎哟。”姜秋瑟道:“哪里像你说得这般严重,咱们可得罪不起那位!” 苏芷瑶听到她们贬低苏瑾月捧高自己,虚荣心顿时膨胀起来。 她看向身边这群世家小姐,她才应该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苏瑾月那个贱人,怎么配玷污这里! “快别说了。” 苏芷瑶叹了口气,“今日出来,我那姐姐穿了件不得体的衣裳就算了,还将自己画得浓妆艳抹,险些将我母亲气死。” 她说完,还等着这些人附和嘲笑,却没想到无一人接茬,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苏芷瑶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向姜秋瑟,“怎么了,姜姐姐?” 她们怎么都不能把浓妆艳抹四个字,和在宫门前见到的苏瑾月对上。 “你确定你姐姐是浓妆艳抹?”其中一家小姐问道。 苏芷瑶点了点头,她体贴道:“就因如此,母亲才没让姐姐同我们一道前来,所以一会儿还请各位对我姐姐担待些。” 几人正聊着,前头议论声渐起,引得她们的目光也向着御花园前面看去。 “那是谁家的姑娘,出落得也太漂亮了!” “不知道啊,从前好似从未见过。” 此时御花园中的人已经多了起来,皆被讨论的声音吸引着往御花园门前看去。 苏瑾月披着披风迈进门内,一缕阳光恰巧打在她身上,衬得更加肤如凝脂,清透的眼眸只向御花园中看去一眼,就让园内寂静了几分,她只站在那里,就明艳的叫人移不开视线。 苏芷瑶瞧见苏瑾月那张脸,差点控制不住要扑上去,将她的脸抓花! “姐姐!” 苏芷瑶咬牙叫出一声姐姐,娇俏地跑到苏瑾月身边,抬手挽住她的手臂,“你可算来,我还在担心哪里都瞧不见姐姐,怕姐姐是又出事了呢。” 第39章 断了缘分 “她就是那个宁远侯府的嫡女?好似不像传闻中的那般粗鄙不堪……” “嘘!成婚之日退婚之事都做得出来,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周遭原本对苏瑾月带着好奇目光的女子,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上了些许异样。 听到她们的议论声,苏芷瑶得意起来。 苏瑾月是亲生的又如何!如今她臭名远扬,大家只会认为她苏芷瑶才是真正的上京贵女! “姐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姜家小姐,姜秋瑟。”苏芷瑶道。 姜秋瑟不屑地打量过苏瑾月,“之前见过了,刚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不入流的人家,后来才知晓原来是你们宁远侯府的嫡女。” 她说着看向苏芷瑶笑起来,“她瞧着可比你差得远了。” 旁边的几位女子也跟着嘲笑起来,几人将站在旁边的苏瑾月孤立嘲讽。 “苏二小姐是京城里长大的,气度自然和这位不同,怎能将他们二人相比拟!” “汪姐姐说得对。”旁边的女子毫不掩饰对苏瑾月的鄙夷,“咱们这些只会诗词歌赋的,自然和她们在庄子上干农活长大的不同。” “是与你们不同。”苏瑾月开口。 她看向说话的那女子,“若是没有庄子上劳作的人,你们吃什么喝什么?只会诗词歌赋能果腹吗?” 姜秋瑟冷哼一声,“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我看你是庄子里长大,根本不懂诗词!自己粗鄙不堪,还来教训我们!” “你怎知我不会。” 苏瑾月笑道:“也是,以己度人井底之蛙,姜小姐自己不会,可能觉得别人也不会吧。” “你胡说!”被苏瑾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不会诗词,姜秋瑟脸颊憋得通红,“说我不会诗词,你敢我和比比吗?!” 苏芷瑶连忙拦下苏瑾月,一副关系她的样子,“姐姐,不可!” “不要为了赌气丢了咱们侯府的人。”苏芷瑶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姐姐你刚刚从外头回来不久,哪里会什么诗词!” 姜秋瑟听到苏芷瑶的话,看向苏瑾月冷笑一声,“不会就别丢人了!和我道个歉,我看在苏二小姐的面子上,这件事便算了。” “是啊,姐姐。”苏芷瑶劝苏瑾月,“还是道个歉吧,不然这事闹大了不好收场,母亲若是知道,怕是会怪罪的。” 苏瑾月只当听不到苏芷瑶的话,看向姜秋瑟,“不是说要比比吗,比什么?” 姜秋瑟冷哼道:“既然你上赶着丢人,那我也不必对你客气!” “既然是赏菊宴,那我们就对菊作一句诗如何?!” “好。”苏瑾月点头。 姜秋瑟势在必得道:“我先来!” “台前柑菊栽满院,寒香烂漫蝶自来。” 这句诗很有小女儿家对鲜花烂漫的向往,倒是很符合情境。 众人此刻的视线,都落在苏瑾月的身上,有不屑的,有看热闹的,都在等着看苏瑾月一会儿要怎么出丑。 姜秋瑟看向苏瑾月,“你接下一句,接不上来可以认输,也没那么丢人!” 苏瑾月向前走了两步,几乎没有思索便道:“他日我若为将军,报以边疆万里菊。” …… “噗!” 人群中不知哪个先笑了出来,众人随着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她做将军,太好笑了吧!” “她未免也太自大了吧,这话也说得出口,当真是我知道自己有多丢人吗?” “我看她就是哗众取宠罢了!” 姜秋瑟讥讽地笑道:“苏瑾月我只以为你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却没想到你是个疯子,这诗你也作得出来?” “心中有报国志,在你们看来是丢人的事吗?”苏瑾月淡然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众人渐渐有些笑不出来,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她们可承受不起这个罪责! 没想到苏瑾月会将这件事抬上高度,苏芷瑶连忙道:“姐姐,她们只是在说你而已,你何必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苏瑾月道:“若只是说我,也是在打在侯府的脸面,你劝我算了,是不将侯府的脸面放在心上了?” 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苏芷瑶的脸色一白,“姐姐,你怎能这般误解我!” 姜秋瑟不屑冷哼道:“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还真以为你这算是会作诗?!” “那还是姜小姐更会作诗。” 苏瑾月笑眼弯弯地对着姜秋瑟道:“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下,寒香烂漫蝶自来,这里的词有些不对。” 听到苏瑾月批判自己的诗,姜秋瑟顿时恼羞成怒,“哪里不对了!你这个乡巴佬懂什么!” “寒香若来,你的蝶就来不了了。” 众人皆听懂苏瑾月话中的意思,寒日怎会蝴蝶,这词用在这里的确有些不恰当。 但是,怎么她们听着,苏瑾月这话里,还有谁爹什么事。 姜秋瑟更是听出苏瑾月指桑骂槐的语气,血气上涌不管不顾上去就要对她动手,“你敢嘲讽我爹?!” 苏瑾月侧身躲开,笑道:“我说的是蝴蝶,姜小姐为何要将这件事,扣在你父亲身上。” “你!”姜秋瑟被激,抬手就要推搡苏瑾月。 “秋瑟!做什么呢!” 姜夫人和几家夫人来到御花园内,就看到自己女儿要动手,连忙出声呵止。 “母亲!”姜秋瑟看到姜夫人,立刻委屈地跑过去,指着苏瑾月开始告状,“她辱骂父亲,我这才要动手的!不怪你女儿!” “什么?”姜夫人皱起眉头,看向苏瑾月的方向。 江采萍也在这些夫人中,见到又是苏瑾月惹事,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 苏芷瑶也过去挽住江采萍的手臂拱火,“母亲,姐姐这次是有些过分,但是您也别怪姐姐,这也是姐姐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做错了也情有可原。” “她惹出这般事,如何情有可原!” 有苏芷瑶做对比,江采萍心中的火气更盛! 她对姜夫人道:“姜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女儿!” 江采萍步履生风,一脸怒气地走到苏瑾月的面前,抬手重重地掌掴了她一巴掌! 啪!! “去向姜夫人姜小姐道歉!” 第40章 都要我抖出来吗 这一巴掌落下,站在不远处的苏芷瑶都快压不住上翘的唇角了! 打的好!今天就让这个贱人知道,母亲最疼人是谁! 苏瑾月的头被打得偏了过去,耳中一阵嗡鸣声。 她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这是她重生回来,江采萍第一次动手打她。 却和重生前的一幕幕重叠,她记不得江采萍上一世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了她多少次,苏瑾月脸上没有痛,只有麻木。 江采萍的掌心有些痛,她打完苏瑾月这一巴掌之后,也有些愣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一巴掌她是否打得有些太狠了? 不! 江采萍否认心中的想法,她这是在教自己的女儿什么叫礼仪!子不打不成材! 苏瑾月缓缓转过头,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她却毫不在乎,“我!不!” “你!”江采萍气性上头,又抬起了手,“你再说一句!” 苏瑾月看着她的表情淡漠,“我无错,为何道歉,母亲是跪得久了,站不起来了吗?” ……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苏瑾月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有几个人默默开始佩服起苏瑾月的勇气来。 江采萍被苏瑾月的话,气得浑身颤抖,“你!” 她一巴掌狠狠甩下! 就在众人以为苏瑾月又要被教训的时候,巴掌声却没有响起。 苏瑾月握住了江采萍的手腕,“母亲,方才那一巴掌,就当我还你的,日后母亲若再要动手,便不能了!” 她利落地将江采萍的手甩开,眼神自始至终都如一潭死水,冷漠无情。 江采萍被苏瑾月的眼神看得浑身有些冷,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抓不住了。 只是她还没开口,苏芷瑶就跑到她身边,“姐姐!别太过分了,你不怕丢脸面,也要想想咱们宁远侯府。” “现在倒是怕丢脸面了,你方才为何不向母亲说实话?”苏瑾月道。 苏芷瑶规劝道:“姐姐,你第一次入宫,莫要惹出事端让母亲伤心了。” 江采萍也冷下脸看着苏瑾月,“我是你母亲!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我现在教训你,也是应该的!” “你给我的那条命,我早就还给你了!” 苏瑾月突然昂高声调,不惧地看着江采萍,上辈子她惨死,是老天爷给了她这条命,这辈子她谁都不欠! 江采萍着实被苏瑾月的样子吓到,“你说什么?” 苏瑾月对江采萍冷眼以对,“我当年差点出事,是舅舅将我救了出来!” “父亲早就知道苏芷瑶不是亲生的,你们可曾找过我?还要我在这里将侯府的事,桩桩件件都抖出来吗?!” 江采萍的脸色彻底白了,有心虚有丝丝心疼,却只能哆哆嗦嗦说出几个字,“你疯了……” 眼见得要开席,事情真要闹大起来,有些人看不过去。 “苏夫人,这件事并不是苏小姐的错。” 有一人开口,就有同样看不过眼的,帮忙道。 “是啊,分明是姜秋瑟先嘲讽苏小姐,比诗输了又恼羞成怒,苏夫人误会了。” 江采萍的表情如遭雷击,“怎么会这样。” 她转头看向苏芷瑶,“你不是说,是你姐姐的错吗!” 苏芷瑶的表情顿时委屈起来,眼泪蓄在眼眶中,“我没说是姐姐的错,我只是不想让姐姐在这里闹起来,给咱们侯府惹麻烦。” 姜秋瑟看到有人替苏瑾月说话,忍不住道:“明明是她……” “你给我住口!” 姜夫人瞪了她一眼,走到江采萍身边,安抚道:“都是孩子们的玩笑,何必闹得这般大,前头就要开席了,咱们先过去吧。” 江采萍有些无颜面对苏瑾月,应了一声,都没有看苏瑾月一眼,转身带着苏芷瑶离开。 等他们走了,小桃才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开口,“小姐,您的脸……” “没事。” 苏瑾月拂了一下脸庞的发丝,遮了遮脸颊,“先去前头吧。” “是,小姐。” 今日赏菊是男女同席,苏芷瑶同母亲去了前面,见到了苏景年和苏成江二人。 “哥哥!”苏芷瑶高兴地叫了二人一声。 二人原本正在和几位世家公子哥寒暄,见到苏芷瑶和母亲,立刻向她们走去。 “妹妹,母亲。”苏景年笑道:“怎么来得这样迟,人都快坐齐了。” 苏芷瑶看了一眼江采萍的方向,一副不敢说的样子。 苏景年察觉不对,看向江采萍,“母亲,怎么了?” 江采萍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你们回去坐着吧。” 恰巧,这个时候,苏瑾月带着小桃从旁边出来,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似的,径直地直接路过 “苏瑾月!”苏成江叫住她,“你看见我们不知道打招呼吗?!” 苏瑾月只是扫了苏成江一眼,“没看见,我先去坐下了,兄长。” 她说完,根本不给苏成江说话的机会,直接到对面的席位坐下。 “她这是什么态度,谁又惹她了?!”苏成江道。 江采萍有些心虚,对两人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坐下吧。” “等等。”苏景年道:“母亲,我们看到萧小将军在那边还未入席,我们带妹妹过去见见。” “嗯。”江采萍有些心不在焉,“你们去吧。” 等到江采萍离开后,苏芷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在苏景年的身旁,“大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谢清絮今日应该也在吧。” “你不必担心,他还未到,再说有我们两个为你撑腰,你怕什么。” 苏景年十拿九稳道:“再怎么说,萧铎也要给我们两个几分面子的。” 自从苏瑾月入了席,在远处和好友聊天的萧铎,眼神就没离开过她。 啪! 徐九思在萧铎面前打了个响指,“行了你!看傻啦?要不我放你过去和你的未来夫人好好聊聊?” 萧铎终于舍得移开视线,一双黑眸看向徐九思。 “诶诶诶,你少拿这种眼神盯着我,我可不是孟安他们,害怕萧将军打板子。” 正说这话,苏景年带着苏芷瑶走上前来,“萧将军。” 萧铎转过头,看到苏景年的时候神情未变,“何事。” 第41章 狗改不了吃屎 苏景年道:“见萧兄你在此处,便带着我妹妹来同你打个招呼。” “毕竟你我一同在朝为官,将来又是一家人,总是要带我妹妹来见见你的。” 苏芷瑶一副小女儿作态,走上前对着萧铎盈盈作揖,“见过萧小将军。” 徐九思见到苏芷瑶,眉头上扬,站在萧铎身旁,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视线淡淡扫过苏芷瑶,萧铎对这这几人并未理会。 苏成江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些不满地开口,“萧铎,我妹妹同你说话,你为何不回!好生不客气!” “他对你们算客气了。”徐九思在旁边笑着开口。 “我们萧小将军不常在京城,不识得你这位妹妹,再正常不过了吧。” 苏景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既然不认识!他镇国公府为何还要娶我妹妹为妻!” 徐九思父亲是太子太傅,他向来是嘴巴一张就得罪人。 “据我所知,圣上赐婚的是苏家嫡女吧。” 徐九思抱着手臂,冲着苏景年吊儿郎当的笑道:“难道闲来没事,还要了解你别的妹妹不成?” “九思。” 萧铎淡淡道:“我们去别处。” 他带着徐九思转身要走,这时苏芷瑶却拦住两人去路。 她看向萧铎,脸上一副倔强的表情,“萧小将军,人人都夸你骁勇善战,品行是极好的,可你今日这般对我兄长不客气,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苏芷瑶说的这般正直无谓,旁人看来都会夸她一句不畏强权! 她一早就听说过萧铎向来不喜那些倒贴的女子,她如今这般肯定能将这小将军的心俘获! 岂料,萧铎在她说完之后,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完了吗。” 像是脸上被人猛地扇了一巴掌,苏芷瑶身形摇摇欲坠! 苏景年护住苏芷瑶道:“虽芷瑶虽是养女,在我们苏家也是千娇万宠的。”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名动京城的才女,我只是觉得,像萧兄这般有能耐的人,应当配更好的女子才是!” 说完,苏景年便开始诋毁苏瑾月,“你是如何能看得上苏瑾月那般女子的,一无是处不说,还只会惹事生非!” “哈哈!” 徐九思笑出了声,“如此贬低自己的亲妹妹,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般的兄长!” 苏景年皱眉道:“她秉性如此,我并未刻意贬低!” 徐九思也不惯着他,直接道:“你如此抬高你苏家养女,贬低嫡女,该不会想着让我们萧小将军改主意,娶你这位妹妹为妻吧!” 虽他心中是这般想的,却也不能在此处,大剌剌地将这想法说出来。 苏景年刚想开口,一道爆呵声响起! “苏景年!你什么意思!” 苏家几人齐齐回头,就见到脸色有些差的谢清絮,和他身边怒气冲冲的谢婉儿! 苏芷瑶的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谢婉儿就已经冲了上来! “圣上已然下了圣旨,让芷瑶做我哥哥平妻,你还想胁迫她嫁给萧铎?!” 眼见席间的人,纷纷往他们的方向看。 虽然还未开席,但是倘若闹起来,恐怕不好收场。 若是耽误了今天的事,她的计划就全完了! 苏芷瑶一咬牙,上前拦下谢婉儿,“婉儿,你冷静一点,兄长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谢婉儿瞪圆了眼睛,推了苏芷瑶一把,“还不是你们家想攀附权贵!” 谢清絮皱起眉头,不轻不重的对谢婉儿教训了一句,“婉儿,不可胡闹。” 可谢婉儿哪里是这句话能拉的住的,对着苏芷瑶道:“你是不是也一早就起了要抛弃我哥哥的心思!” 苏景年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芷瑶,什么叫他想要攀附镇国公府的势力! 苏芷瑶哭了出来,转头看向谢清絮,“清絮!你这是不相信我兄长,不相信我吗!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说完她眼圈一红,转身跑了出去! “芷瑶!”谢清絮看自己将人惹哭,心中也猛地一沉,来不及想更多,转身追了出去! 眼看着哥哥跟着苏芷瑶跑了,谢婉儿咬了咬唇瓣,瞪了苏景年一眼,转身也跟了出去。 “妹妹!”苏成江同样心急,跟着追了出去。 苏景年怒火中烧,也只能眼神中带着冷意看向萧铎,“萧兄,徐少爷这般说话,是不是太没分寸了!” 萧铎神色淡淡,“他何处说错了。” “你!”苏景年被萧铎这态度气了个倒仰。 “好好好!” 苏景年被下了面子,一拂袖子转身离开! 坐在席间的苏瑾月,自然也是看到了萧铎那处的情况。 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看到苏芷瑶哭着跑出去,谢清絮也跟着追了出去。 苏瑾月回眸,恰巧对上萧铎的目光。 萧铎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对着苏瑾月勾勒出淡淡的笑意。 苏瑾月收敛了视线,他分明看得出萧铎的笑中带着些揶揄。 没一会儿,被谢清絮哄好的苏芷瑶,红着脸颊娇羞地从外面回来。 看到坐在席间的苏瑾月,还将披风遮得严严实实的,苏芷瑶给身旁的春儿使了个眼神! 春儿收到苏芷瑶的眼神,立刻会意低下头去。 在经过苏瑾月身后的时候,春儿假装绊了一下,撞向站在苏瑾月身侧端着茶壶的小桃! 砰! “啊!” 小桃没有防备,惊叫一声! 她手中的茶壶被碰洒,纵然是小桃已经护着茶壶向后急急地撤了两步,茶水还是有些泼在了苏瑾月的披风上! “小姐!您没事吧!”小桃连忙放下茶壶,着急地向自家小姐看去。 小桃的这一声,吸引了席间许多人的视线,都往她们这边看来。 这正是苏芷瑶想要的结果,她一脸焦急地上前,“姐姐,你快快将披风解下来吧,有没有被烫到!” “没事。”苏瑾月知道苏芷瑶的心思,并没有将披风解开,“只是洒到了衣摆处,无碍。” 可苏瑾月越是不想解开披风,苏芷瑶就越是要她置于众矢之的! “姐姐,莫要不好意思了,茶水若是渗透了里面的衣裳,是会着凉的。”苏芷瑶看似关心苏瑾月一般道。 苏瑾月仍旧是端坐着一口回绝她,“我说,不必了!” 眼看苏瑾月就是不脱披风,苏芷瑶站在后面,眼神阴冷地给春儿使了个眼色。 春儿立刻上前,伸手要去解苏瑾月的披风,“大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将披风给您收起来吧!” “你做什么!”小桃立刻上前护住苏瑾月,“我家小姐都说不用了!” 江采萍在那头,听到争吵的声音,瞧见是苏瑾月和苏芷瑶那头出了事,连忙起身向两人走去,生怕苏瑾月在这个时候,又惹出什么事端来! “你们两个吵什么!”江采萍道。 第42章 各怀鬼胎 苏瑾月站了起来,苏芷瑶这个时候看准机会,不经意间抬脚踩到她的披风! 披风本就没有系紧,随着苏瑾月站起来,随之被扯了下去。 苏芷瑶见得逞,立刻转头委屈巴巴地看向江采萍,“母亲,春儿不小心撞了小桃,姐姐的披风上洒了茶水,女儿怕姐姐着凉,这才想让姐姐把披风解下,都怪女儿不好,偏偏走了姐姐身后。” 她说完,自顾自垂眸,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本以为母亲会向着她,斥责苏瑾月两句,再看她穿的那身衣裳丢人,说不定还能将她从宴席上赶出去! 可是她低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江采萍开口说话。 周遭的气氛也安静了下来。 苏芷瑶疑惑抬头,发现江采萍的眼神怔愣地看着她身后的方向。 她转过头去才发现,苏瑾月身上穿的衣裳不知何时变了! 苏瑾月立于席间,日头斜斜地洒在她身上,珍珠白的锦裙好似被镀上一层金光,和她衣摆的金丝线的菊花相得益彰。 素衣配美人,顿时让席间的男子女子都移不开视线! 最震惊的还要属,坐在对面男子席间的谢清絮。 披风落下的一瞬间,他看到苏瑾月好似如仙女下凡一般,整个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她什么时候变得那般好看了! 苏瑾月细碎的发丝垂在鬓间,被风扬起,骚动的谢清絮一阵心痒难耐! 周遭窃窃私语的声音,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那是哪家的小姐,如同画中女子般好看!” “从前未见过,也不知婚配了没。” 旁边有知晓内情的,对这二人道:“你们两个就别想了,这是宁远侯府找回来的那个嫡女。” “前些时日,镇国公府声势浩大要娶过门的,就是这位!” 那两人惊讶,没想到传闻中那个不识大体,粗鄙不堪的宁远侯府嫡女,竟然和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 “怪不得镇国公府急着让圣上下旨赐婚,这要是下手晚了,得叫多少人家踏破门槛!” 听着旁边几人对苏瑾月的夸赞,谢清絮的心中就越发的难受! 苏瑾月原本是他的妻! “她苏瑾月有什么好的!” 谢清絮气不过,开口诋毁道:“你们难道不知,她成婚当日被退婚的事吗!” 旁边的几家公子,视线落在谢清絮的身上,随后几人对上了目光。 有人嘲讽道:“谢将军,我们怎么听说是人家苏小姐退了你的婚?” 谢清絮攥紧拳头,转头看向他们,“那又如何!” “如何?”那人又道:“成婚当日,谢将军要娶平妻,想要享齐人之福,被苏小姐退婚,这是小肚鸡肠,要坏人家名声了?” 再争辩下去,还真他小肚鸡肠了!! 谢清絮憋着一口气,看着苏瑾月的方向,闷头饮酒! 徐九思在萧铎身旁,“哦豁,萧铎,你这未过门的夫人,怕是要被人盯上了。” 萧铎眸色沉了沉,视线紧紧地看着苏瑾月的方向。 没料到苏瑾月换了身衣裳,还在席间出尽风头,苏芷瑶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你……你什么时候换的衣裳。”苏芷瑶找回声音道。 苏瑾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抬眸看向苏芷瑶,“马车上换的,那身衣裳被刮破了,幸好小桃帮我带了衣裳,才不至于出丑。” 江采萍目光落在苏芷瑶的身上,有些复杂起来,“芷瑶,你同我过去坐。” 苏芷瑶点头应了一声,脚步匆匆不敢在苏瑾月身边再停留。 小桃在苏瑾月身边压低声音,“小姐,你猜得真准,您怎么知道苏芷瑶会出幺蛾子?” 以她的性子,不找事就不是她的性格了。 苏瑾月坐下道:“不必管她。” 宴席一开,众人皆安静下来。 皇帝带着几位皇子皇后和贤妃坐到了上位。 众人皆起身敬酒。 “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安康!” 皇帝威压十足,只是轻一抬手,“众爱卿,都坐吧。” “今日是赏花宴,各位爱卿都带着家眷,不必如此拘谨,朕与你们同饮。” “谢陛下!”众人皆向皇帝的方向谢恩。 歌舞声一响,众人推杯换盏的声音渐大了起来。 皇帝的视线落在苏瑾月的方向,对身旁的贤妃道:“就是她说能救玉珠?” “是。”贤妃瞧向苏瑾月的方向,声音淡漠,“也不知是真是假。” 皇后看着苏瑾月的方向,笑容温婉地看向皇帝,“我瞧着那孩子是个不错的,或许真能治好玉珠呢。” 皇帝再看着苏瑾月,心中自然有了自己的思量。 贤妃听到皇后替苏瑾月说话,心中冷哼一声,她倒是喜欢卖人情! 宴席过了大半,苏芷瑶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她抬起茶杯不断地往苏景年的方向看。 苏景年冲着苏芷瑶点了点头,让她别担心,一切他都安排好了! 苏芷瑶看到苏景年点头,这才把一颗心放进肚子里。 苏瑾月一早就注意到苏景年的不对劲,看到宴席间他一直同苏芷瑶对眼色,她默默放下茶杯。 “小桃。” 小桃站在苏瑾月的身上,听到小姐叫她,连忙躬下身,“小姐,怎么了?” 苏瑾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 小桃一脸震惊,微微张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去把。”苏瑾月拿起筷子,淡淡道。 “是!”小桃点了点头,悄悄地退出了御花园。 没一会儿,萧铎身后的宫女,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个人。 那宫女端着酒壶,上前替萧铎倒酒。 她的手忽然一软,酒壶里的酒尽数洒在萧铎的衣襟上! “萧小将军饶命!”那宫女扑通一声跪拜下去,浑身被吓得瑟瑟发抖! “不碍事。”萧铎道:“我去换一身便是,此事不怪你,你起来吧。” “奴婢多谢小将军!” 宫女起身,“小将军,让奴婢带您去近处换衣裳的宫殿吧。” 第43章 下作的手段 这边席间的事并未被人注意到,但当萧铎从御花园中离开时,苏芷瑶就有些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江采萍看向她,“芷瑶,怎么了?” 苏芷瑶有些慌张地道:“母亲,我有些闷,想出去走走。” “没事吧?”江采萍关切道:“要是不舒服,就让你兄长带你去休息一会儿。” “不用母亲。”苏芷瑶忙拒绝道:“女儿出去透透就好了。” 苏芷瑶将春儿留下,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和春儿对了个眼神才离开。 注意到她们动作的苏瑾月,淡然地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下一口茶,继续看戏。 前头引着萧铎出来的宫女,出了御花园后,穿过长廊往不远处的宫殿去。 宫女将萧铎引到宫殿前,推开殿门,“小将军请。” 萧铎站在外头,并未向里面走去。 等了好一会儿,那宫女小心翼翼抬起头,“小将军……” 萧铎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虽未说一字,却叫那宫女浑身抖了起来。 “小……小将军……” 话音落下,宫女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萧铎下手利落,压根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谁!” 萧铎转身一双冷眸盯着不远处树后的方向! 小桃连忙从树后出来,给萧铎跪下,“小将军息怒!奴婢没有恶意!” 认出眼前的人是苏瑾月身边的小丫鬟,萧铎神色缓了缓,“你是苏小姐的丫鬟。” “是!” 小桃连忙对萧铎道:“小将军,是我家小姐让我在外面候着,如果看到您出来就让奴婢跟着您。” 这萧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苏家那个小狐狸估计一早就看出问题来。 萧铎垂眸看着地上晕过去的宫女道:“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是,小将军。” 苏芷瑶来到宫殿前,发现殿外并无人看守,脚步慢了下来。 她四处看了看,这处没有其他人,那个宫女是怎么办事的!不在殿门前看着,要是人不在里面怎么办! 苏芷瑶心中咒骂着,上了台阶将殿门推开,她悄悄走了进去。 殿内中染着一股带着甜腻味道的香,苏芷瑶松了口气,幸好兄长他们准备得齐全! 轻手轻脚来到内殿,苏芷瑶绕过屏风,脸上的表情却忽然变了! 床榻上竟空无一人! 她此刻想转身出去,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桃回到苏瑾月身边的时候,宴席已经过了大半,皇帝带着皇后已经先行离开。 皇帝离开后,众人少了拘谨,互相敬酒御花园内好不热闹。 “如何了?”苏瑾月向小桃问道。 小桃竭力压低声音,“和小姐猜得一分不差!小将军被引过去之后,苏芷瑶没一会儿也过去了。” 她也就这些下作的本事了。 苏瑾月冷笑一声,早料到她是个不安分的。 “小姐。”小桃道:“小将军也一早就看不出不对劲,如今苏芷瑶被关在殿内。” “小将军吩咐奴婢回来告诉小姐一声,今日的事叫小姐能闹多大就闹多大。” 苏瑾月抬眸看向小桃,心中了然几分,随后缓缓点了点头,“晓得了。” 过了半刻钟,春儿借口找苏芷瑶出去了没一会儿,慌慌张张地从御花园外头回来! “夫人!夫人出事了!” 江采萍正和几位夫人在说话,见春儿这副慌张的样子皱起眉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看到有其他几位夫人在,春儿有些吞吞吐吐道:“奴婢奴婢……” “有话便说!”江采萍冷斥了春儿,“吞吞吐吐做什么!” “奴婢方才想出去找小姐,但是小姐不见了!” 江采萍瞬间冷下脸来,“什么叫小姐不见?!” 春儿缩了缩脖颈,“奴婢哪儿都找了,就是没找见小姐……” “你!” 旁边几位夫人连忙拦下江采萍,“苏夫人,可能是孩子贪玩,我们陪你一同去找找吧,别担心人在宫中丢不了。” 江采萍找苏芷瑶心切,点头答应下之后,就发现苏瑾月坐在不远处,没有起身的意思。 她怒上心头,对着苏瑾月斥责道:“你妹妹丢了,你怎么还能坐得住!” 苏瑾月看向江采萍的方向,“她又不是三岁孩童,在这宫里还能丢了不成?” “你妹妹今日若是出事,我定饶不了你!”江采萍怒火攻心,口不择言道。 两旁的夫人也皆觉得江采萍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偏心,只是这是宁远侯府的家事,她们也不好开口。 “母亲,有人看到妹妹,好像……好像被萧小将军,扶着进了后面的宫殿,没人看见他们出来!” 苏成江的这番话落到在场这些夫人耳中,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芷瑶和萧铎在一起,还被他扶着进了宫殿里,并且还没人看到他们两个出来…… 江采萍吓得脸色都白了,“你给我住口!事关你妹妹的名声,这话也是你能胡说的!” 这时,苏瑾月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看向苏成江的方向,“是啊,兄长莫要听人胡说,坏了咱们宁远侯府的名声。” 苏瑾月越是拦着,苏成江越是嚷嚷起来,“苏瑾月我知你素来嫉恨芷瑶,只是此事事关芷瑶名誉,你竟然还在这说风凉话!” “我可是有人证的!”苏成江对江采萍道:“母亲,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别让萧家的人毁了妹妹的名声!” 江采萍再蠢,也知道此事不能闹大,也没了跟众人寒暄的心思,急匆匆跟着苏成江往后头跑去。 旁边几位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口中安抚江采萍,有可能是看错了,待到江采萍等人离开后,后面乌泱泱的人都朝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此刻,宫殿的殿门紧闭,里面却是一片旖旎。 苏芷瑶头一阵眩晕,仿佛被人粗暴地抱了起来,她迷蒙地睁开眼睛,想要挣扎! 却忽然感觉到身体一疼,她惊叫出声,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 身上的人低声着叫着她的名字,“芷瑶,瑶儿,你终于属于我了!” 脑中一团乱麻,苏芷瑶觉得身上如同火烧一般,以为自己的目的达成,努力贴近身前的人,不自觉地扭动自己的腰肢! “小将军可要对我负责……” 粗重的喘息声,传到苏芷瑶的耳中,“瑶儿,我一定会娶你!” 第44章 乱成一锅粥了 “景年!”江采萍在殿外看到自己的大儿子,立刻对他叫道:“你妹妹真在里面吗!” 苏景年沉着脸色点了点头,“儿子过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太监,他说看到妹妹进了这处的宫殿内。” 江采萍原本想伸手将门推开,却在即将碰到门的时候,被苏瑾月的声音止住动作。 “母亲!” 苏瑾月登上台阶,挡在几人前面,“倘若里面真的是苏芷瑶,就这样闯进去,咱们侯府的名声不要了吗?!” 正当江采萍有些犹豫的时候,苏成江抬手推了苏瑾月一下! “你是怕里面的人真是萧铎,你嫁到镇国公府的美梦就碎了吧!”苏成江道。 啪!!! 苏瑾月狠狠给苏成江一巴掌! 这一巴掌,她半分力气都未收,直接将苏成江打得闷哼一声愣在原地! 后面乌泱泱的众人,才跟着来到殿外,就看到苏瑾月抬手掌掴苏成江的一幕。 “怎么了这是!” “方才在御花园内,听说是宁远侯府的二小姐,和镇国公府的那位小将军在这宫殿里。” “这话可不敢乱说!不要命了!” “这咱们都是听他们宁远侯府的人自己说的,咱们就是来看热闹的,同咱们有何关系?” 殿前的苏成江,脸颊一片火辣辣的,他怒气上涌就要对苏瑾月动手,“苏瑾月你敢打我!你找死吗?!” 苏瑾月握住他抬起来的手,用力甩开! 她冷眼盯着苏成江,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还真是蠢成猪了!你知不知道,苏芷瑶若真在殿内,这可是在宫里!你将此事闹大,是想获罪吗?!” “你少吓唬我!” 苏成江是个一根筋的,他只以为苏瑾月这般阻拦,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和苏芷瑶同处一室的事萧铎。 谢婉儿闻讯来迟,听到周遭人的议论,顿时冲开人群跑到了台阶上! “苏芷瑶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和我哥哥有陛下的赐婚,竟然还敢和其他男人在这里无媒苟合!” 谢婉儿才不顾上那些,她只知晓她哥哥有军功傍身,苏芷瑶敢给她兄长戴绿帽子!她一定要生撕了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抬手冲着苏瑾月的方向重重推了过去,苏瑾月侧过身轻巧地躲过。 谢婉儿一个不察,直接将大殿的门推开,整个人扑了进去! “啊!!” 外面众人一声惊呼,而后都往里面想瞧殿内的光景。 “贤妃娘娘到!” “都聚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一道太监的声音,让众人回过头来,见到贤妃和贤妃身边的人,众人连忙行礼。 “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眉宇间有些不悦,看到宫殿台阶上的苏瑾月,声音更是冷了下来,“你们当皇宫是何处!吵嚷地聚在这里做什么!” 有人抬起头,发现贤妃身边正站着萧铎,惊讶出声,“萧小将军,你怎的在这里?!” 他一道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朝着贤妃的方向看去。 萧铎立于贤妃身侧,神色淡然地扫了众人一眼,目光看向苏瑾月的方向。 贤妃蹙起眉头,看了身侧的萧铎一眼,再看向众人,“铎儿在本宫这儿,有何不妥!” “这个……” 萧铎在这里,那殿内的那两个人…… 站在台阶上苏成江和苏景年两个人的脸色,在见到萧铎的刹那,已经变得一片灰败! “怎么可能……” 江采萍想要冲进去护住苏芷瑶,可她还未来得及冲进去,殿内就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啊!!!救命!!杀了人了!!” 随之传出来的是谢婉儿咒骂的声音,“我让你水性杨花,我打死你!!” 谢婉儿扯着苏芷瑶的头发,将衣衫不整的人拖到了殿门前,“你这个贱人既然不要脸,就让她家都看看你那娼妇的样子!” “啊!” 门外几声惊呼,好些姑娘家都别过头去,不敢看里头的样子。 苏瑾月向后退了两步,冷漠地看着里面的“盛况”,不想被血溅到身上。 “别打!别打了!!” 谢清絮穿好自己的衣裳,才出来阻拦谢婉儿,“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谢清絮的声音,谢婉儿这才抬起头,怔愣的看向自家兄长,“哥哥?怎么是你?这个娼妇不是和萧铎睡到一处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我……” 谢清絮刚要解释,余光察觉到外面的情况,他僵硬地转过头去。 殿外上下,乌泱泱站着的都是人,几十双眼睛就这般寂静地盯着殿内的几人。 轰!! 看到外面那些人,谢清絮的脑袋像是被重石砸过,几乎无法思考! 谢清絮的视线,看到站在殿外好整以暇的苏瑾月,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完了!全都完了!! 江采萍扑进去护住苏芷瑶,对门外两个儿子喊道:“还不赶紧拿披风来!” 贤妃哪里还看不出此处发生了什么事,她抬起涂着丹蔻的手指,指向江采萍的方向,“宁远侯府的人霍乱后宫!你们把这桩事涉及的人,给本宫统统扣下!” 贤妃当真是气极了,“这件事,本宫定当要向陛下禀报!” 看热闹的众人,纷纷随着贤妃离开,贤妃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上前将江采萍等人围住,只能侍卫来拿人。 在旁看戏看够了的苏瑾月转身要下台阶,身后却响起苏景年气急败坏的声音。 “将我们扣下,她凭什么可以离开,她也是宁远侯府的人!” 苏瑾月转头看向苏景年,“此事我劝告过兄长了,是兄长偏要一意孤行。” 苏景年冷声道:“回来!我们是一家人,应当有难同当才是!” “有福你们同享,有难我来帮你们担?”苏瑾月冷笑一声,“哥哥可别忘了,前几日可是你口口声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不配当苏家人。” “这时候又攀什么亲戚了?” 身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惊呼,这次苏瑾月再没有回头。 苏瑾月刚穿过长廊,她的手腕被握住,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人拉到墙壁后! 属于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罩在她唇边几寸处。 “是我。” 第45章 别来沾边 见到面前的人是萧铎,苏瑾月才松了口气。。 她转过身,微微颔首,“今日的事多谢小将军了。” 萧铎看着苏瑾月道:“是他们自作自受,你不必谢我。” “我寻你,另有他事。” 将袖中的信件取出,萧铎把它递给苏瑾月。 苏瑾月垂下眼眸,接过萧铎递过来的信,拆开信封仔细地看起来。 越看苏瑾月神色就越发的冷肃,这是边关来的密信! 事情发展,果然如同上一世一般分毫不差! 虽不知苏瑾月到底是如何知晓将来会发生的事,但这次的事的确是被她说中了。 萧铎看着苏瑾月的神色有些许复杂。 “还要多谢小将军,让边关的将士们早做准备,损失没有扩散得厉害。” 苏瑾月将信交还给萧铎,“但边关战事这件事……” 萧铎摇了摇头,示意苏瑾月不要继续说下去,“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战报,怕是很快便会送到宫中。” “我今日会先行出宫,赶往边疆。” “你一人?”苏瑾月惊讶。 萧铎道:“我会带上几个亲信,先去边关相助,若是随着陛下派出的行军队伍前往,速度就太慢了。” 苏瑾月道:“我也去!” 没有料想到苏瑾月这般要求,萧铎愣了一下,随后拒绝道:“不可,如今边关战乱,随时会出事,你若是前往,我无暇顾及你。” 正当苏瑾月要说自己或许可以帮上忙的时候,萧铎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堵住她想说的话。 “加急战报送进宫,你父亲玩忽职守的事,必定会被陛下知晓。” 萧铎墨色的眸子盯着苏瑾月,“再加之方才的事,宁远侯府这次恐怕不好收场。” 苏瑾月勾起唇瓣笑得淡漠,“那……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和萧铎从御花园分开后,苏瑾月本想出宫,半路却被贤妃的宫女拦住去路。 “苏小姐,我们贤妃娘娘有请。” 小桃在苏瑾月身旁,神色有些紧张,“小姐……” 看来是方才那桩事,又攀扯到了自己的身上,这在苏瑾月的意料之内,这些人不拖她下水,是不会死心的。 “有劳姐姐带我前往。”苏瑾月恭敬道。 刚到贤妃的宫殿外,苏瑾月就听到殿内传来一声茶盏摔碎的声音! “苏侯夫人,你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竟叫她在宫中做出这种寡廉鲜耻之事!” 宫女进殿内通报过后,来到殿门前道:“苏小姐,娘娘请您进殿。” 苏瑾月了殿内,就见到苏家的众人跪在殿前,谢家的兄妹俩人跪在另一侧。 姜家的几位和阮流筝竟然也在大殿一侧跪着。 只是令苏瑾月未曾想到的是,原本以为是贤妃训话,皇帝竟然也同坐在大殿之上。 她跪下行大礼。 “臣女见过陛下,见过贤妃娘娘。” 她跪了好一会儿,殿内都无人说话,像是故意要将她晾着似的。 苏瑾月也不急,殿上二人不发话,她便一直默声跪下。 “起来回话吧。” 皇帝虽对苏瑾月心有不悦,但毕竟她还有镇国公府那一层关系,他总不好太过于为难她。 “谢陛下。”苏瑾月起身后,恭敬地垂着头。 皇帝看向贤妃。 贤妃了然,冷淡的视线落在苏瑾月的身上,“苏小姐,苏家你二位兄长说今日的事情是你设计的,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的!” 这几个蠢货公然栽赃,还以为她会享从前那般笨地替他们认罪吗? “臣女不知兄长,为何要将此事栽赃给臣女,出事之时,臣女也是被母亲一同叫去的,事前并不知此事。” 苏成江有些急了,“陛下娘娘明鉴,芷瑶明显是中了药,殿内的香炉中也有迷香的残渣!会做这种事的除了苏瑾月还会有谁!” 苏景年比苏成江冷静些,对着皇帝叩首道:“陛下,苏瑾月本就嫉妒芷瑶的才情,今日赴宴已经三番四次为难过芷瑶,也有人证可以证明!” “启禀陛下。”姜秋瑟俯身道:“臣女可以证实,御花园中苏瑾月的确对苏二小姐态度嚣张,连赶来的苏夫人的话都不听。” 皇帝冷然的目光看向跪在殿中央的江采萍,“苏夫人,此事可像姜小姐说的那般?” 江采萍此刻是左右为难。 养女的名声和宁远侯府的名声,绝对不能毁在这件事上! 若是这件事都落在苏瑾月的身上,或许可以用她在乡下回来为人粗鄙,和宁远侯府撇清干系,毕竟她还有和镇国公府的赐婚。 大不了退了婚事便是,左右她这种品行倘若真的嫁到镇国公府也会给侯府惹出事端来。 如此想着,江采萍便道:“姜小姐说得是的确是真的,瑾月从乡下被带回来,是我管教不严,才出了如今的事,还请陛下责罚!” 虽然早已对江采萍心冷,苏瑾月却还是因为她毫不犹豫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行为,几欲作呕! 她掐住自己的掌心,不至于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太难看。 皇帝的视线落在苏瑾月的身上,“你母亲都这般说了,你还有何要辩解的。” “即便是亲人,也不能空口白牙地污蔑人!”苏瑾月不卑不亢道:“说我下药,证据在哪里,仅凭你们几张嘴,就想要陛下娘娘定我的罪吗!” 谢清絮跪在一旁开口,“娘娘,陛下。” 贤妃看向他,“谢将军有何话要讲?” “臣有一事要告知陛下和娘娘。”谢清絮道:“臣那时在席间饮酒已然有些醉了。” “意识模糊之间,一个小宫女还来同我说,芷瑶同我有话要单独说,我就随她过去了,进了殿内之后,我的身体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现在想来,模糊之间,那个小宫女的长相,像是苏家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或许可以将那丫鬟用刑,问出些什么。” 苏瑾月只觉他这话可笑至极! “如此这般,我还要说是你和苏芷瑶在宫中媾和,被人发现后想将这一切推得一干二净,伙同我兄长来污蔑我!” 第46章 重重责罚 苏芷瑶眼泪涟涟地跪在地上,看起来随时要晕过去,“宫中的规矩我是知晓的,如何会做出那般出格的事,我知道姐姐因为入宫的马车和姜小姐那件事记恨于我,可我们不是姐妹吗……” 后半句话还未说完,她便跪在地上不住地啜泣起来,看起来十足像是个被姐姐背叛的妹妹。 看来他们今日势必是要将这罪责推到她身上了,那这脸皮他们既不要,她就一同将最后的遮羞布扯下来! “且不说,我让我身边的丫鬟做此等事有多容易被发现,我此番头回进宫,便知道让丫鬟将人引到哪处人少的宫殿去,这番话说出来,少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苏瑾月冷着脸道:“今日宴上,我有皆有人在,陛下和娘娘可以让人去查,臣女可有离席的机会。” “难不成苏芷瑶也是被我的丫鬟引出去的?” 苏芷瑶原本在哭着,听到苏瑾月的话哽了一下,垂下的眼眸咕噜噜地滚了两圈,只是抽泣着不说话。 苏成江道:“难道就不能是你收买了宫中的宫女吗!” “兄长说得好,不如将今日宴上的宫女都寻来,问问是哪位收了好处!”苏瑾月瞧着他讥讽道。 宫女是他们找的,苏成江这么一说,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景年连忙扯开话题,“怎有人肯承认自己的罪责,把人都找来有何用处,你莫要胡搅蛮缠!” “我看胡搅蛮缠的是你们,没有证据就想将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来!”苏瑾月几句话扭转了局势。 皇帝今日听了苏瑾月有条有理的话,倒是对她有些许的改观,她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不堪。 “陛下,贤妃娘娘,臣女有话要说。”阮流筝忽然开口。 皇帝听到阮流筝的声音,这才想起她还在殿中,对她道:“你起来说话,你又有何话要说的?” 阮流筝直接站起来,拱手看向皇帝和贤妃的方向,“陛下娘娘,臣女想说些不好听的,若是冒犯了,臣女就不说了!” 皇帝和贤妃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这个炮仗一点就要炸,可偏偏她父亲是开国功臣,加之皇帝对她兄长十分器重,对她这个阮家独宠的女儿,也是喜爱有加。 只一点,她行事向来不像京中女子般端庄,有时语出惊人,叫皇帝也很头疼。 “你说罢。”皇帝道:“朕允你说,可也莫要太过分。” “是。” 阮流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才道:“臣女在说之前,要先替苏小姐说几句公道话。” “臣女席间坐在苏小姐身旁,她从未离席过,这点臣女可以担保。” 说完,阮流筝眼睛一变冷声道:“臣女之所以现在才开口,是想看看苏家人能不要脸皮到何种地步!” “明明是苏夫人叫苏小姐去找人,苏小姐原本不想去,知道出了事,才陪同前往。” “苏小姐为了侯府的名声,让两位兄长不要闯进去,两位可是口口声声说得是,萧小将军玷污了你那位妹妹的名声,怎么玷污你妹妹名声的换了个人,就变成是这件事是苏小姐设计陷害?” 苏景年跪在地上脸色一变,“我……” 啪! 听到阮流筝的话,皇帝的脸色立刻变了,重重一掌拍在一旁的桌案上,“这件事如何能攀扯到萧铎的身上?!” 在皇帝的威压下,只有苏瑾月淡淡地开了口。 “一开始兄长他们堵在殿门前,也是说有宫内的太监看到,小将军同苏芷瑶进了一处宫殿,他们才非要闯进去。”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贤妃也冷了脸色,“铎儿如何会做出此等事!更何况铎儿当时同本宫在外头,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散布此等谣言!” “陛下。”贤妃望向皇帝,“此等事定要严查!” 阮流筝还不忘继续告状,“陛下,贤妃娘娘,还不止这些呢。” 她将入宫后发生的事,皆同皇帝说了一遍,“我瞧见是她们联合起来针对苏小姐,苏夫人偏袒小女儿,想把罪责都栽赃到大女儿的身上。” 江采萍的脸色涨红,没想到御花园中之事,竟然是姜家的小姐挑事,她为此还打了瑾月一掌…… 她心中顿时有些后悔。 皇帝凌厉的声音,却叫她浑身一抖回过神来! “此事朕定要重罚!但朕念在你们侯府戍守边关有功,侯府二子发俸一年,苏家养女在府中闭门思过一月!” “还有你谢清絮!”皇帝冷眼看向他,“统统罚俸一年!” 皇帝这惩罚看起来是重了些,但其实也给他们留了脸面,不想此事闹得更难堪。 “报!边关八百里加急战报!” 苏瑾月立刻看向殿门口,她从萧铎处知晓八百里加急的战报的事,没想到竟来得如此之快! 殿门外,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进来,整个人的脸色极其慌张! 徐公公瞧见他那样子,连忙走过去,皱起眉头,“大胆!这般闯进来,不要你的小命了!” 那小太监连忙在徐公公耳边耳语了几句,喘息着脸色十分难看。 徐公公听后,脸色也瞬间难看起来,甩了一下浮尘接过八百里加急的折子,手都有些颤抖。 他折身回到皇帝身边,弯腰将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奉上,压低声音对皇帝道。 “陛下,送战报回来的将士身受重伤,已经安排去医治了。” 皇帝脸色一变,立刻拿过八百里战报打开! 越看皇帝的脸色越是山雨欲来,他紧握着战报的折子,看到最后直接暴起,将折子重重砸在苏景年的头上! 砰! 苏景年的额头一阵钝痛,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地流了下来! “啊!”苏芷瑶惊叫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陛下!”江采萍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发怒,脸色变得煞白一片! 皇帝指着苏成江和苏景年道:“苏家二人,一人五十大板!给朕现在拖出去打!” 五十大板! 就算是能活下来,人也就彻底废了! 江采萍没想到竟因为此事,会受到如此重的惩罚,连忙向皇帝磕头求饶,“陛下!请看在我家侯爷的份儿上,饶了我两个儿子吧!” 不提起苏晏还好,提起宁远侯,皇帝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给朕打!” “让苏晏也给朕滚进里来!” 第47章 满门抄斩 江采萍整个人瘫倒在大殿的地上! 天家盛怒,无人能承受。 皇帝盛怒之下甩袖起身,“徐元德!随朕前去养心殿,找人把他们给朕看好了!” 陛下突然发怒,徐公公手中的浮尘差点没捧稳,“是,陛下!” “母亲!母亲!!!” 苏成江被拖走的时候,惊恐地声嘶力竭地叫着江采萍! “成江!景年!”江采萍回过神连忙向贤妃磕头求饶,“求贤妃娘娘在陛下面前给臣妇求求情,倘若真是五十大板下去,臣妇两个儿子的腿就废了!” 贤妃抬手慵懒的抚摸过自己的护甲,懒懒地朝着底下的江采萍看去,“苏夫人,你方才也瞧见了,陛下大发雷霆,本宫又有什么办法。” 她凤眸眯起笑道:“叫你两个儿子长长记性也好,镇国公府的小将军,也是他们能污蔑的!” 江采萍的心中冰冷一片,贤妃是打定心思要以此事来教训打压侯府,侯爷若是入了宫恐怕是…… “啊!!!!” 外面传来苏成江的惨叫声,江采萍急切地转头向殿外看去,她此时此刻心如刀绞一般! 她慌乱之下,看到了站在后面的苏瑾月。 苏瑾月脸上的表情淡漠,像是这场闹剧同她无关一般。 江采萍一阵怒火攻心,呕出大摊鲜血! “娘娘!” 贤妃皱起眉头,表情厌恶,她抬起玉手对身边的宫女挥了挥手,“先将苏夫人和苏家二小姐待下去,找个御医给她们二人好好瞧瞧,莫要死在宫中。” “是,娘娘。” 江采萍被人扶起,虚弱地被人搀扶着从苏瑾月的身边经过。 她期盼的眼神落在苏瑾月的身上,只期盼她能朝着自己看来一眼。 可惜,即便是擦肩而过,苏瑾月都不曾抬眸看向自己这位生母。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头疼得紧。” 殿内剩下的众人向贤妃行礼,“臣、臣女告退。” 苏瑾月行礼后,随着众人向殿外退去,可到了殿门前,贤妃身边的宫女却将她拦下。 “苏小姐请留步,我家娘娘还有话要单独同你说。” “是。”苏瑾月应下,转身回了殿内。 贵妃榻上,贤妃正倚靠在一旁,身后的宫女正给她揉着额头。 她看向被带回来的苏瑾月,“铎儿是镇国公府最有出息的孩子,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平步青云的路,本宫实在是不喜欢他路上那些的绊脚石。” “本宫知晓铎儿是个心软的人。”贤妃凤眸冷冷地盯着殿下的苏瑾月,“所以那些挡路石,本宫会一一替他铲除,本宫望你识趣些。” 知晓这是贤妃在敲打自己,苏瑾月仍旧垂着眼眸平静道:“谢贤妃娘娘提点,我与萧小将军成婚是夫妇一体,自然也会替小将军着想,请贤妃娘娘放心。” 本是想借此让苏瑾月自己提起退婚一事,却没想到她竟敢在自己面前装傻! 贤妃冷笑一声,铎儿对她很是喜欢,她自然不能出手做恶人,对付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你知道就好。”贤妃冷冷道:“你且回去吧。” “是。” 苏瑾月从殿内出来的时候,焦急等在外面的小桃忙凑上前来,“吓死奴婢了,幸好小姐您没事!” “小姐,夫人和公子都被带走了!咱们……”小桃道。 苏瑾月没让她说完,“我们先出宫,回府。” “是!”小桃跟在苏瑾月身边,小心翼翼问道:“但是小姐,夫人他们怎么办?” 轻笑了一声,苏瑾月道:“天塌了,有父亲顶着,咱们留在宫里又能如何?能叫陛下收回成命吗?” 来到宫门外,苏瑾月见到牵着马站在宫外的阮流筝。 阮流筝在见到苏瑾月后,立刻翻身上马,像是刻意等在宫外,见到她出宫才准备离开。 “阮小姐!” 苏瑾月叫住阮流筝,快步走到马下,仰头看向她,“今日在贤妃娘娘殿中,多谢阮小姐帮我说话。” 阮流筝轻哼一声,手中握着缰绳,看向苏瑾月,“我不是帮你说话,只是说出我想说的而已。” “你莫要以为我要帮你,看不惯他们欺负人罢了,你不必为此来谢我。” 她说完,不等苏瑾月的反应,勒住缰绳打马离开! 小桃看到阮流筝骑马远去,“小姐,这位阮小姐怎的说话这般不客气。” 苏瑾月看着远去的阮流筝笑了笑,“她性子如此,我们回府吧。” “是,小姐。” 主仆二人乘上马车,往侯府的方向去,恰巧和苏晏入宫的马车擦肩而过。 苏晏几乎是两股战战来到宫内,被小太监引着向养心殿的方向去。 他今日给来宣旨的公公,塞了好些银子才得知,苏家今日在宫中惹了大祸,圣上盛怒要他滚进宫中! 至于是何等的祸事,他如何追问,宣旨的公公也不肯说,这更让他心中慌张无措! 猜着约莫是苏瑾月惹出的祸端,他心中又愤懑不已,这个苏瑾月向来都是个能惹起事端的,今日就不该让她入宫才是! “侯爷,请吧。” 徐公公站在养心殿外,抬手请苏晏进殿去。 苏晏压低声音,对徐公公道:“公公,陛下今日因何事要我入宫?” 徐公公对着苏晏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侯爷,奴才只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罢了,如何能知晓要侯爷入宫所为何事?” “侯爷,陛下还在里头等着,莫要误了时辰。” “是,多谢公公。”苏晏拭去额头的汗珠,躬身进了养心殿内。 “臣,给陛下……” 啪! 苏晏将跪下,话还没说完,一个折子被重重扔到自己面前的地上! 皇帝高坐在案前,声音中席卷着冷意,“你给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 苏晏捡起地上的折子,打开看了起来,越看浑身抖越厉害! “臣!臣罪该万死!!!” 他浑身抖得厉害,通体冰凉一片,向皇帝不住磕头! 皇帝怒道:“朕要了你的命又能如何?!能换来边关几万将士的性命吗?!” “你擅离职守!私自回京,置边关百姓于不顾!置将士的性命于不顾!朕就是将你们侯府满门抄斩也解不了朕心头之恨!” 第48章 赶往边关 满门抄斩! 苏晏在这一刻心如同坠入崖底了无生息,“陛下!求陛下饶了臣的家人吧!就看在臣几代父兄战死沙场的份儿上,求陛下手下留情!” 他的头重重磕在地上,伏地不起! 皇帝冷哼,“朕若不是看在老侯爷的份上,朕早就叫人将你们侯府上下抄家下狱了!” 此刻,徐公公从殿外进来,“陛下,宫外萧小将军来信。” “呈上来!”皇帝冷声道。 徐公公上前将信呈禀给皇帝。 皇帝看过信之后,神色稍缓,幸而萧铎记挂着边关的事,才没出大事。 信中还复述了,此事有苏瑾月功劳,他才能得到情报及时止损,皇帝的眸光沉了沉。 若这个时候重罚了侯府,恐怕必然会牵连到苏瑾月,赐婚圣旨是他赐下的,萧铎又为边关事宜奔赴战场,侯府也定然也不能在此时出事。 皇帝沉下一口气,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苏晏,“朕也是念在往年立下的军功,此事朕可以暂且按下不表!” “此事一过,你就给朕滚去戍守边关!无诏不得入京,若有违朕意,朕就要了你们侯府上下的脑袋!” 捡回一条命的苏晏,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不杀之恩!” “滚出去将你们苏家的人给朕带出宫去!” “是……” 苏晏几乎快要站不起来,撑着一口气来到养心殿外,随着太监去将江采萍他们接了出来。 他像是骤然老了十几岁一般,身形都佝偻了不少。 苏成江躺着被人抬出来,屁股以下一片血肉模糊,见到苏晏嘴里还痛呼地嚷嚷着,“父亲,都怪苏瑾月那个贱人!您回府之后定要好好惩治她!!” 江采萍像是失去心气,失魂落魄地跟在苏晏的身边。 “你给我闭嘴!”苏晏冷声呵斥道。 苏景年脸色苍白,不知道父亲为何发这么大的火,还在帮着苏芷瑶说话,“父亲,这次进宫的确是苏瑾月惹出的祸端,她就是个祸害!害得芷瑶名声受损!” 江采萍此刻忽然开口,“此事同她有何干系?你是嫌陛下打的板子不够多吗,还要胡言乱语!” 不明白母亲为何不帮着自己了,苏芷瑶纤弱地走在江采萍身边,“父亲母亲,这次的确不能怪姐姐,要怪只能怪女儿命不好。” 本以为会得到父亲的心疼,却没想到苏晏听到她名声受损,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一沉到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采萍将事情经过同苏晏说清楚,苏晏双一闭,脸上再无血色,“怪不得,怪不得圣上如此盛怒!” 苏晏再睁开眼睛,双眼像是要喷火一样,目光看向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你们两个在府上养好伤后,就给我老老实实留在侯府,不必同我去边关了!” 苏景年惊诧,顾不得下班的剧痛,挣扎着看向苏晏,“父亲,这是为何!” 江采萍缓过神来,不赞同地皱眉,“侯爷,陛下已经给了训诫,你为何……” “你可知陛下为何今日盛怒宣我入宫!” 对上苏晏带着怒意的眸子,江采萍心中咯噔一声,摇了摇头。 “边关一座城池险些失守,损失了几万将士,圣上盛怒之下,差点要将咱们宁远侯府满门抄斩!” “我本就说要速速回边关!就是因为你们要多留几日,边关出了这等大事!仔细着咱们府中人的脑袋,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待在它该待的地方!!” 江采萍整个人都僵住了,喃喃道:“怎么可能……” 原本还在愤愤不平的苏成江和苏景年,两人也具震惊住。 苏芷瑶的心狂跳了起来,她还不想死!她只是宁远侯府的养女,就算是满门抄斩,定然也不会波及她才是! “侯爷……那如今我们应当如何……”江采萍讷讷道。 苏晏长叹一口气,“陛下念在侯府往日有功的份上,罚我无诏不得入京,至于他们两个就留在京城吧。” 江采萍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那便好。” 这时苏晏才问道:“苏瑾月那丫头呢?” “她肯定是先回府去了!”苏成江道:“看我们受罚,她不晓得有多高兴!” 苏晏沉下脸色,“都是宁远侯府的人,上下一体,她以为真出了事,她能独善其身不成!” 彼时,天色已然渐晚。 苏瑾月带着小桃没有从前门入府,而是从宁远侯府的后门进了府中。 “小姐,我们为何要偷偷入府?” 带着小桃回到望月轩中,院子四处都没有丫鬟,这群丫鬟被她养得散漫,主子不在院内,都不知道哪里撒欢去了。 不过这也正中苏瑾月的下怀,“若是被祖母的人知晓我回来了,那我就走不了了。” “走?”小桃不明白,“小姐,你要去哪儿?” 苏瑾月将梳妆台上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将能带在身上的银票都收了起来。 她转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小桃,“去边关!” “边关?!”小桃诧异出声,连忙捂住自己唇瓣,压低声音道:“小姐不可!” 苏瑾月道:“小桃你别拦我,若我不去,可能还会死更多人!” 小桃咬住唇瓣,“小姐若你真的要走,就带小桃一起走,小桃生要和小姐在一起,死也要……” “诶!”苏瑾月捂住小桃的嘴巴,“不准胡说!” 苏瑾月也不放心将小桃留在府上,她点了点头,“收拾包裹,我们在城门下钥之前,出城!” “是,小姐!” 两人收拾好一切,小桃摸到府上的马棚内,将萧铎送给苏瑾月的骏马,偷偷牵了出来! “小姐!” 苏瑾月换上一身玄色的劲装,手中拿着黑色罩纱的维帽等在侯府外的拐角处。 趁着后门小厮换班的时候,小桃将马牵了出来! 牵住马,苏瑾月抬头看向快要落下山的太阳,拿出一锭银子给小桃,“你去城中租一辆马车,赶出城同我会合!” “是,小姐!”小桃接过银子,一刻也不敢耽搁。 京城中不得纵马疾行,苏瑾月牵着马来到城门口,被守城的官兵放行后,来到城门外,立刻翻身上马向前疾行! 烈烈的风卷起她鬓角的发丝,苏瑾月心中只剩一桩事,不知萧铎他们是否已然出城? 第49章 遇上萧铎 夜幕落下,官道上只剩下苏瑾月还在策马疾行! 赶在宫门下钥的最后一刻,萧铎带着宋彦和孟安打马出了城门。 “主子!”宋彦道:“那苏侯爷惹出的事端,最后为何还要您替他收拾烂摊子。” “就是。”孟安驾马随在萧铎身侧,“京中玄武军还有那么多事宜要处理……” 萧铎手中握着缰绳,“边疆万众的性命,若在你们看来就是烂摊子,你们二人也不必跟着我!” 宋彦意识到在自家主子面前说错了话,忙认错,“主子,属下只是不满那苏侯,口不择言了!” “还请主子责罚!”孟安也一同道。 萧铎道:“今晚连夜赶往肃岭。” “是,主子!” 苏瑾月驾马赶到官道一家客栈外下了马,她让店小二带着马匹去喂食。 她独身进了店中,掌柜见到她立刻笑脸相迎,“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带点路上吃的东西就走。”苏瑾月将碎银子放在桌上,“给我准备些路上易放的干粮。” “好嘞!”掌柜的吩咐后厨准备些干饼吃食,他回头冲着苏瑾月笑道:“姑娘是要连夜赶路?” 见到苏瑾月点头,掌柜看着苏瑾月这身夜行打扮,还是开口劝了她两句,“虽然官道走得放心些,但是从咱们这儿离开,再想找个歇脚的地方可就要四十里开外了,姑娘一个人行夜路,怕是……” “无碍,多谢掌柜。”苏瑾月道:“我急着赶路,对了掌柜,我向你打听个人。” 形容了萧铎的样子,苏瑾月向掌柜问道:“掌柜今日可曾见过此人经过这里?” 掌柜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曾见过。” 看来是他们可能并未在此停留,苏瑾月点了点头,“谢过掌柜了。” “姑娘不必客气。”掌柜将她要的东西交给她,“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要店小二牵过马来,苏瑾月上马继续前行,速度也慢了下来,她都到了这里来了,父亲的人应该是追不出来的。 苏瑾月骑着马,向后看了一眼月色映照下的官道,算着时辰小桃的马车应该也快追上她了吧。 “姑娘,前面有客栈,咱们要歇息一晚吗!”车夫冲着马车内喊道。 小桃急着同自家小姐相见,立刻对着外头道:“不歇了,赶路要紧!” “好嘞!” 马车刚刚经过客栈,萧铎三人在客栈前下了马,宋彦带着三人的马去喂粮草。 萧铎带着孟安进了客栈。 孟安叫来掌柜的,“掌柜的,准备一桌饭菜。” “来啦!” 掌柜从后厨出来,见到两人中的萧铎,表情一愣,“你是……” 孟安立刻抬手护住自家主子,冷下眼眸盯着掌柜,“如何?!” “这位客官莫要误会,莫要误会!” 掌柜连忙解释,“刚才是有位姑娘来向我打听一个人,那人的长相十分像是那位公子。” 萧铎黑眸一沉,“她的样貌如何!” 掌柜几乎立刻道:“一看就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长得极好,我还劝她在这里留宿一晚,可那姑娘急着赶路……” 这掌柜的话还未说完,萧铎已然走到了店门口。 “宋彦!将马牵来!” 宋彦闻声,立刻将马牵了过来,“主子,怎么了?” 萧铎利落地翻身上马,“你同孟安拿上些赶路的干粮,我先行一步!” “主子,可是……” 在宋彦话尚未说完的时候,萧铎已然骑马冲了出去! “主子这是怎么了……” 孟安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主子的事咱们还是别管了,先拿东西,一会儿赶上主子他们。” “他们?”宋彦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萧铎远去的方向,实在是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头,苏瑾月放慢速度同小桃汇合。 “小姐!” 小桃下了马车,见到自家小姐无事,一路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小姐你快上马车歇一会儿吧。”小桃道。 苏瑾月摇了摇头,“这马不能扔下,这是萧小将军的马,你在马车上护着咱们的东西,从官道一路往边关赶,我抄近路往前去。” 小桃连连摇头,“不行小姐!太危险了,您还是同小桃一起……” “听我的。”苏瑾月道:“莫要再耽误工夫了。” 实在是拗不过自家小姐,小桃只能担忧道:“小姐路上千万要小心啊!” “放心。”苏瑾月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一般人奈何不了你家小姐!” 戴上帷帽,苏瑾月敛起唇角的笑意,驾马疾驰进入了官道外的树林中! 夜半的行人并不多,萧铎一路打马追过来,也只看到小桃的那一驾马车。 果然,萧铎在拦下马车后,见到小桃掀开帘子,露出惊讶的表情,“萧小将军!” 萧铎在看到小桃后,视线向马车内看去,“你家小姐在哪儿。” “小姐……小姐她一个人骑马抄那头近道去了!” 远处林中光线极弱,萧铎勒着缰绳的手猛地握紧,“胡闹!” 小桃被吓了一跳,几乎是要哭出来,“奴……奴婢……” 萧铎俊眉皱起,“你且在此处等等,我身边的人会带你一同前行。” “是,小将军,我家小姐……” 不等小桃说完,萧铎已经调转马头,冲着树林的方向而去。 林中地形复杂,但对苏瑾月来说并不算什么。 前世她在庄子上的时候,也时常会被逼进山砍柴,看草木辨认前面的方向,几乎是刻进她骨血中的记忆。 在月色的映照下,林中四处万籁俱寂,只是偶尔能听到微弱的虫鸣声。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后,苏瑾月听到身后的林中发出异样的响动声! 她立刻将马勒停,利落地下了马,一个人闪身躲到了树后。 苏瑾月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行进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她这边来的! 萧铎一路追踪着苏瑾月行进的踪迹。 忽然! 萧铎看到一匹马孤零零地停在林中,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他赠与苏瑾月的马。 像是想到了什么,萧铎无奈一笑下了马,“苏小姐,出来吧。” 第50章 找事的来了 萧铎说完之后,就看到不远处的树后,绕出一道倩影。 都不用摘下帷帽,萧铎也认得出苏瑾月的身形,“苏小姐倒是很机敏。” 苏瑾月撩开帷帽前的面纱,露出里面巴掌大精致的小脸,“萧小将军,这么巧,在这里都能遇见。” “不巧。”萧铎道:“我是来寻你的。” 牵马到了苏瑾月切近,萧铎脸上的笑意才散去,“苏小姐,你可知边关一行有多凶险?为何要擅自出城!” 虽因自己偷跑出来有些心虚,但苏瑾月在听到萧铎这般问她之时,她还是抬起头道:“我知,萧小将军,你只当我是一意孤行,出了任何事情,我一力承担!” 这是一世她虽改变了两座城池沦陷的结果,但上一世因尸体大量堆积导致疫病一事,她没有把握这一世不会发生。 所以她是不能回头的! 瞧着苏瑾月坚定的眼神,大概是猜到她还有事瞒着自己,不过他并未追问。 “好。”萧铎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劝苏小姐了。” 苏瑾月上了马,侧头看向萧铎,“走吧小将军,莫要在路上耽误功夫。” 一路兼程,萧铎和苏瑾月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西疆边关。 自从入了西疆境内,越向西行进越是触目惊心! 这里被前方战乱波及,已然是满目疮痍,路上倒着许多妇人孩童,让苏瑾月心中苦涩难耐。 “还是迟了。”苏瑾月见此情景,忍不住红了眼眶。 萧铎声音轻了些,“苏小姐,你已经做到你能做的一切,不必自责。” 苏瑾月顾不上悲伤,她还要随萧铎去前头军营看看将士们的情况,“嗯!我们走!” 营帐内,副将赵大同已然一副颓然的模样,敌军连日的征战,致使他们已然疲惫不堪,若是再没有法子,恐怕城就要破了! “赵将军!” 白映雪一袭红装,掀开军营的营帐走了进来,“兄弟们的今日的口粮何时发下?” 赵大同也在为此事苦恼,“前线的粮草已然不足,现如今京城那头还没有消息,不知道粮草何时会送来,恐怕这几日是要兄弟们挨饿了。” “那怎么能行!”白映雪道:“没有粮食如何打仗!苏侯扔下这头回京,到现在都未归来,他可知他耽误了多少工夫和多少将士的性命!” 赵大同又怎会不知,但现在说再多也是徒然,他刚想要说什么,外面将士掀帐帘匆匆跑进来,“将军!萧小将军带人来了!” “什么?!” 赵大同震惊之下,倏地起身,“快!快快出去迎接小将军!” 白映雪听到萧铎来了,麦色的脸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转身随着赵大同的步子追了出去! 即便是日夜兼程,萧铎的气度半分也未减。 赵大同见到萧铎热泪盈眶,上前就要跪倒在萧铎的马前,“萧小将军!!” 萧铎立刻下马,将人扶起,“赵将军不必如此。” 赵大同一个七尺高的汉子,生得威武雄壮,被萧铎扶起来之后,哭得像是个泪人,“咱们可等到朝中来人了!可……可怎会是小将军几人前来?” 宋彦在一旁道:“赵将军放宽心,陛下已经派人护送粮草和军队前来,我们主子先行前来,是想先看看边关的情况。” 白映雪本来满心欢喜见到萧铎,却没想到跟在萧铎身旁的还有位女子! 她看着苏瑾月摘下帷帽后,露出来的脸,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并不知自己被人盯上,苏瑾月对小桃道:“你去将马车上带来的东西找人都搬下来。” “是,小姐。” 赵大同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泪,这才看向苏瑾月,见到这如谪仙般的女子,他愣了愣,“这位是……” 萧铎道:“这位是宁远侯府嫡女苏瑾月,也是我未来的夫人。” 没料到萧铎会说出后半句,苏瑾月一愣朝着萧铎的方向看去。 萧铎面上的表情认真,没觉得自己说出了多么惊人的话。 赵大同听闻有些愣住,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白映雪在一旁道:“原来是宁远侯的女儿,此番前来是替宁远侯赎罪的吗?” 白映雪冷眼看着苏瑾月的方向,语气半分也不客气,“宁愿侯不敢前来边关,倒是叫你这个娇滴滴的女子,到边关来给咱们添麻烦!” “映雪!”赵大同连忙止住她的话,他虽心中对苏晏也有诸多不满,但是他也明白,此事不能波及无辜之人。 更何况苏瑾月的身份特殊,他自然是不想得罪的。 “我说得不对吗?!” 白映雪向来瞧不起像苏瑾月这般,只会在京城中吟诗作对的大家闺秀,“真动起手来,谁能顾及得了她,还不是给我们找麻烦!” 她的话,周遭的将士听了,也频频朝着苏瑾月的方向看。 一看这细皮嫩肉的姑娘,就吃不了边关的苦,也不知这萧小将军为何要带家眷一同前来。 苏瑾月先一步走上前,对着赵大同行了一礼,“我父亲的事,我也只能代为抱歉。” “但如今说这些已无任何用处,我只望能尽自己所能救下更多的人。” 赵大同听到苏瑾月的话有些感触,白映雪却在一旁讥讽开口,“好听的话谁不会说!指望着你一个女子上战场救人,别惹人笑话了!” 苏瑾月直起腰,走到白映雪面前,看着她道:“不是只有上战场,才能救人性命。” “这位姑娘你也是女子,为何对女子这般贬低?” 白映雪脸色一变,“我和你怎么相同!我……” 萧铎打断白映雪的话,对赵大同道:“她会医术也能自保,赵将军不必为此忧心。” 眼见萧铎开口,赵大同赶紧道:“小将军,我们先进营帐中说话!” 带着萧铎等人进了营帐,赵大同叫人给他们斟茶,“不管怎么说,小将军您来了,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咱们威武军有救了!” 白映雪忍不住开口,“但是这几日粮草就快绝了,因着苏侯擅离职守,朝廷的军粮未到,将士们也快撑不下去了!” “我来的路上带了一马车的粮食。”苏瑾月道:“应该能解燃眉之急吧。” 白映雪斜睨了苏瑾月一眼,“你带来的那些粮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有何用!” 第51章 井底之蛙 “总比嘴上担忧,什么都不做得好。”苏瑾月语气淡淡道。 白映雪被刺了一句,脸色变了变,却顾忌着萧铎还在不好发作,只能暂且忍下! 她暗中恨恨地看了苏瑾月一眼,早晚是要叫她吃到苦头的! “我先看看你布防的情况。”萧铎道。 赵大同立刻点头,“是,小将军这边请。” 苏瑾月起身,“我去看看营中的伤员。” 萧铎望向苏瑾月,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赵大同立刻扬声道:“王校尉!你带上苏小姐去咱们伤员营帐瞧瞧!” 帐外立刻掀帘进来一个汉子,抱拳对着苏瑾月道:“苏小姐,请。” 看着苏瑾月从营帐中出去,白映雪才走到萧铎身边,语气熟稔道:“萧铎,这次军情紧急,你怎么还带着她来军营了,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赵大同见萧铎看着沙盘,像是没有听到白映雪的话,立刻打圆场道:“如今的确军情紧急,你就别计较这些了。” “也不是我计较。”白映雪道:“我只是觉得,现在这般情况,还需要人特地去照顾那位娇小姐,营中兄弟肯定也会有怨言。” “这……”赵大同有些犹豫。 萧铎看着沙盘连头都没有抬,“她无需你们照顾。” “但……” 白映雪还想再说什么,被萧铎打断,“赵将军,我需要重新和你商量一下策略。” “好好好!”赵大同抬起头,冲着白映雪挥了挥手,“映雪,你先出去安抚一下将士们的情绪,有事晚点再说。” 这明显是要把她打发出去,白映雪心中不悦,但是看萧铎连看都没有看过她,只能咬了咬牙,领命转身出了营帐。 白映雪出了营帐,脸色就冷了下来,朝着伤员营帐方向而去。 伤员营帐内,情况比苏瑾月想得更加糟糕! 有些将士已经奄奄一息,营帐内的血腥味扑鼻,能想象到这些将士都受了多重的伤。 随军行医的是个年过中旬的郎中,身边还跟着两个配药的小童,都在忙碌着给伤员包扎。 王校尉进了营帐后,对郎中招呼道:“老周,这是……苏将军的嫡女苏小姐,来营中看看将士们的情况。” 被叫老周的郎中,抬头瞧了一眼衣着光鲜的苏瑾月,低头写着药方,声音冷淡道:“将士们伤得严重,没力气起来些大小姐体恤民情。” 听出他话中的不客气,王校尉几步上前,对老周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她是苏将军的女儿,咱们得罪不起。” 老周哼了一声,写着药方不吭声。 苏瑾月却全然不在意老周方才的话,她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注意着营帐内将士们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有几个发热的症状。 “周郎中,这些伤病的将士,有多少人有发热的症状,且高热不退的?”苏瑾月问道。 老周又抬起头看了苏瑾月一眼,没好气道:“受伤的将士,就没几个不发热的,你问这些作甚。” “是最近才开始有的症状,还是之前就有了?” “之前便有,只不过症状较轻……”老周执笔写药方的手一顿,抬头重新打量苏瑾月,“你会医术?” 苏瑾月刚想要开口,营帐的帘子就被人从外头掀开,“她会什么医术!我看就是想来装模作样地关心一下将士们,好回京城的时候沽名钓誉!” 白映雪走进来,不屑地看向苏瑾月,“这里可不是京城,少将你在京城的那些手段用到军营里来!”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苏瑾月的厌恶,“你们这些京城来的娇小姐,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 苏瑾月也不和她客气,转身对她冷冷道:“井底之蛙,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 “你说什么?!”白映雪没想到苏瑾月还嘴。 苏瑾月道:“你的眼界就那么小,我也不指望你能说出多么中听的话来。” “你们京城来的娇小姐,就是这么粗鲁没规矩的吗!”白映雪道。 苏瑾月笑了笑,“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我初来乍到,好像从没惹过你,可你三番四次讥讽于我,难道我就不能反驳?” 她一步步走到白映雪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道:“若今天我因为你的话羞愧地哭出来,你又该说我是京城里来的娇小姐,话也说不得了。” “如今你不占理,又说不过来,反过来开始讥讽我没规矩,那我请问这位小姐,我到底是该有规矩还是没规矩?” 苏瑾月字字句句说得铿锵有力,白映雪看着她的眼神,硬生生向后退了两步,“你……你这就是巧言令色!就是……就是花言巧语!” “我们这些在边关的粗人,怎么会说得过你这样的女子!” 苏瑾月目光冷然,“我是什么样的女子,不需要你肆意论断。” 老周放下手中的笔,朝着两人看去,“白将军,苏小姐,你们若是要逞口舌之快,还是从营帐里出去吧。” “这里都是需要休养的伤员,你们在这里吵嚷,只会有碍他们休养身体。” 王校尉道:“是啊苏小姐,受伤的将士们你也看完了,你和萧小将军一路来舟车劳顿,我先带你去营帐歇息吧。” “赶紧出去吧。”白映雪道:“别在这里碍事。” 她说完对老周道:“周郎中,药方给我吧,我去城里药铺抓药。” “我上次去过了。”老周摇了摇头,“现在军饷也有些不够,需要的草药又多,城内多家药铺都不肯赊药了。” 白映雪激动地一拍桌道:“他们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些!咱们在前头征战,还时不时为了百姓,他们却连这点药材都不肯赊给咱们!” “也不怪他们。”老周道:“这些时日,受伤的将士实在太多,药铺也是入不敷出,一家老小也快吃不起饭了。” 听到老周这样说,苏瑾月看向他问道:“这城中还有几家药铺开门?” “只剩两家了。”老周道。 白映雪丝毫没有顾虑到药铺老板,直接道:“我去带上些人,去药铺借些药回来!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了!” 听出白映雪的意思,苏瑾月抬手将她拦住,“你不是去借,是想带人去抢吧!” 第52章 没必要忍她 白映雪眼睛一瞪,“你给我让开!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苏瑾月丝毫不惧,“你这样,和土匪有什么分别!” “你懂什么!少在这里指手画脚!” 白映雪已经极度不耐烦,方才被苏瑾月下的脸面还没有找回来,如今一股脑儿把气全都发了出来! “滚开!” 白映雪抬手想将苏瑾月推开! 可惜,她的手还没碰到苏瑾月,她已经先一步闪身躲开白映雪伸过来的手。 眼看伸出去的手扑空,白映雪的眼神一变,恼羞成怒,“苏小姐,你别在这里耽误我救人!” 苏瑾月没有理她,而是转身拿出身上的银票放在老周面前的案桌上,“这里是一千两的银票,应该能解燃眉之急。” “这……够是够了!”老周看到案桌上的银票,看向苏瑾月的眼神变了,“但是……这不太好吧。” “无碍。”苏瑾月道:“救人要紧。” 白映雪冷哼一声,“你以为拿出银子来,我们就要对你感恩戴德了吗?” “导致这一切的,还不是苏小姐你那个擅离职守的父亲!” “我没有邀功的意思。”苏瑾月转头看向白映雪,“你莫要以己度人。” 说完,苏瑾月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光,“苏侯是苏侯,我是我,白将军再拿这件事来说教,那我定然不会对你客气!” “你!你想怎么样!”白映雪对苏瑾月嗤之以鼻,就她这样细胳膊细腿的,她两招就能将她拿下!耀武扬威什么! 不过就是有个好爹罢了! 不管白映雪是如何想的,苏瑾月回过头对老周道:“对了,周郎中,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经过方才的事,老周对苏瑾月的语气客气了许多,“苏小姐请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 “我想你去药铺,再多带回几味药。” 苏瑾月拿起笔,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上几味她需要的药,“就是这几味药。” 老周拿过药方,看过上面所需的药材后,脸色骤然一变! “苏小姐,可否请你到营帐外,听我们说句几句话。” “嗯。”苏瑾月点了点头,“好。” 四个人从营帐中出来,老周脸色凝重地向苏瑾月问道:“苏小姐,我看得出你需要的这几味药,都是用来医治时疫的。” “方才,你还问过我,营中可有将士高热不退,你可是认为,有将士染上了时疫?” 苏瑾月没有遮掩,点头道:“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不可能!” 白映雪立刻反驳道:“周郎中都没有看出问题,你一个从京城来的,就看出有时疫了?” “想要邀功,也要编造些可靠的理由!”白映雪道:“你胡说八道影响军心,我可是不会饶了你的!” 若真是时疫,那可是大事! 王校尉的脸色也变了,看向苏瑾月道:“苏小姐,这话的确不能乱说。” “所以,我方才在里面并未说出需要这几味药的用途。”苏瑾月道:“还希望周郎中、王校尉和白将军莫要将此事传扬出去,那样恐怕会引起百姓骚乱。” “说得就跟真的一样!”白映雪打心底不认同苏瑾月说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诓骗我们的。” 苏瑾月道:“你可以不信。” 她看向周郎中,“就是要麻烦周郎中,帮我带几味药回来了,若是有高热不退的,可以让我来瞧瞧。” “好!”这对周郎中来说也不算什么,“我一会儿就让我的小童去城中,将药买回来。” “多谢周郎中。” 苏瑾月谢过他们之后,被王校尉带着往她营帐的方向去。 白映雪眼中闪过一抹妒忌的算计! 去营帐的路上,王校尉对苏瑾月道:“苏小姐千万别和白将军计较,白将军就是那个脾气。” “她父亲为了曾经为了保护萧小将军撤退,死在了战场上,白将军就发誓要替父亲完成未完成的心愿,定要保西疆安平盛世。” 这些话从王校尉的口中说出,苏瑾月倒是有些意外,这和她见到的白映雪好像说的并不是同一人。 “是吗。”苏瑾月声音淡淡的,“我倒是没有看出来。” 王校尉表情有些尴尬,他是知道白映雪为何要针对苏瑾月的,白映雪心中爱慕萧铎,他们也曾并肩战斗过几场战役。 他私心也觉得萧铎这样骁勇的小将军,应当配白映雪这样骁勇的女子才对,京城里那些弱女子,怎么都配不上萧小将军。 心中的天平自然是倾向于白映雪的,所以王校尉并没有同苏瑾月说太多。 “到了苏小姐。” 王校尉掀开营帐进去,小桃已经在收拾里面的床铺,抬头看到苏瑾月立刻笑出了梨涡,“小姐,你回来啦!” “咱们行军扎营条件自是没有京城好,望苏小姐莫要嫌弃才是。”王校尉道。 “不要紧。”苏瑾月看着还算宽敞的营帐,“本来我也不是来享福的。” 王校尉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苏瑾月会这般说。 苏瑾月看向愣住的王校尉,“今日多谢王校尉了。” “苏小姐不必客气,我先回赵将军营帐那边回话。” “王校尉慢走。” 送走王校尉后,小桃替苏瑾月倒了盆热腾腾的清水,“小姐快擦擦脸,一路赶来累坏了吧。” “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苏瑾月拿着温热的帕子擦了擦脸,整个人清亮了许多,想到城中的百姓,她垂下眼眸道:“小桃,明日若是无事,你就随我去城中看看。” “是,小姐。” 刚换了身衣裳歇下,苏瑾月就听到营帐外一阵骚动! “外头怎么了?” 小桃跑出去瞧了瞧,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回来,一副要吐出来的模样,“小……小姐……是受伤的将士被抬回,那模样……奴婢没敢仔细瞧!” “我去出去看看!你留在营帐里!”苏瑾月道。 “小姐!”小桃惊呼之际,苏瑾月已然快步出了营帐。 第53章 救人 掀开营帐出去,苏瑾月瞧见周郎中正让人将伤员往营帐里送。 外头被同伴架回来的将士,大约有二十几个,周郎中一个人忙里忙外,忙得焦头烂额! “周郎中,我来帮忙。”苏瑾月道。 周郎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抬头看到苏瑾月愣了愣,婉言拒绝,“还是不必了,这脏活累活,还是我来吧。” 苏瑾月四处看了看,“周郎中,你身边的药童怎的不在?” “实在是碰巧,我方才让他们去城中的药铺抓药,前线阵营就送回这么多伤员来。” 周郎中说着话,手下的动作不停,给伤员包扎好后,对旁边的将士道:“你们把他抬到旁边的营帐吧,他伤得轻些。” “是!” “所以,没有人帮忙怎么行。” 苏瑾月一点儿也不矫情,将衣袖用扎带绑起,“我来帮忙包扎。” 虽说这个苏侯的女儿,好似懂些医术,但是让她给伤员包扎,周郎中心下仍旧是放心不下。 这上京名门世家中的女子,他也不是没有见到过,像苏瑾月这般的女子,他倒是从未见过。 可瞧见苏瑾月动手之后,周郎中不得不相信,她说她会包扎,并不是胡乱编造! 她手法利落,一眼就能看出伤者的情况,实在不像是装能装出来的。 “把他也送到轻伤的伤员营帐去吧。”苏瑾月给地上的人包扎之后道。 旁边的两个将士,没见过苏瑾月,对她说的话不信任,转头看向周郎中的方向。 周郎中立刻道:“按照苏小姐说的做。” “是!” 将人扶走后,后面突然冲上来两个将士,气喘吁吁地将抬着的伤员放下,“周郎中,您先瞧瞧高将军,我们将军中了毒箭,快不行了!” “什么?!” 周郎中急了,快步到切近,那高将军的大腿中箭,箭羽已经被人劈断,仅留下一半箭矢还插在大腿中! 他腿上的裤子已经被撕开大半,露出里面小麦色的肌肤,被剑射中的大腿处的皮肤,已经泛起青紫色,显然是被毒素入侵,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糟了!” 周郎中道一声不好,“我这里没有解毒的药剂,还要等我两个小童回来……” “周郎中!您再想想办法!” 两个将士听到没有解毒的药剂,顿时扑通给周郎中跪下了! “我们将军昨日中箭,怕敌军追击,是硬挺过昨日,今日才昏迷不醒的!再晚……再晚就来不及了!” 昨日中了毒箭,今日才送来,再耽搁半日,恐怕是药石无医了。 周郎中一时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是好……” “让我来看看!” 一道清冽的女声,划破周围焦灼的气氛。 苏瑾月刚给一个将士包扎好,双手还沾着鲜血,她从人群后走进来。 围上来的将士中,有人看到苏瑾月,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周郎中都没有办法,难道她有办法?” “你还不知道吧,她是萧小将军带来的,据说是陛下赐婚给小将军的夫人,是主帅苏将军的嫡女!” “京城来的?那她来咱们军营瞎掺和什么?” “听白将军说,是想来邀功的,为了免除她父亲擅离职守的罪责!” 这些议论声层出不穷,苏瑾月只当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来到高将军身旁蹲下。 她伸手查看高将军受伤之处,果然中毒已深,苏瑾月的眸光一扫,忽然看到他脖颈处被血污覆盖,好像爬满了一层疹子。 苏瑾月正想用帕子将高将军脖颈间的血污擦干净,就被一道声音阻止了动作。 “住手!” 白映雪带着两名药童赶回来,碰巧看到这一幕,厉声呵斥要苏瑾月住手。 人群让开,白映雪冲了进来,“苏瑾月!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不要罔顾高将军的性命!” 周郎中惊讶起身,“白将军?怎的回来得这般快?” 两个小药童回到周郎中身旁,表情有些怪异,其中一个小药童将怀里的银票掏了出来。 “师父,银票没用上……” 周郎中疑惑,“药铺没药了?” “不是……” 没等药童说完,白映雪就朗声道:“我让人将药铺的药都征用了,用不着苏小姐施舍的银票!” 苏瑾月的表情终于冷了下来,“你分文不给,将药都征用过来,有没有想过药铺一家人的生计?!” “我们在前线征战,保的还不是他们的安稳!拿些药又算什么!”白映雪冷声道:“军营中的事,不需要你这种京城来的大小姐插手!” “小桃!”苏瑾月冷声道。 本来就守在营帐内前的小桃,听到苏瑾月地叫她,立刻从营帐中跑了出来,“小姐!” “去,和这个周郎中的药童去城内把银子给了!” “是!”小桃立刻过去和小药童准备离开。 白映雪被落了面前,立刻叫住他们,“等等不准去!” 苏瑾月冷声打断她,“白将军,莫要为了你一事的意气,惹出事端来!” 紧接着苏瑾月看向周郎中,“周郎中,高将军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可否将他单独安排在一个营帐内。” “这倒是简单,但是……” 周郎中的表情有些为难,“高将军中的毒箭,现在没有解药,也不知将军中的是何毒。” “我带了解百毒的药,就算不清楚将军中毒的情况,也能稳住他的情况,还请周郎中让人将高将军抬到单独的营帐去。” “好!你们两个快快把将军抬到那头的营帐里去!”周郎中对旁边的两个将士道。 两个将士立刻应声将自家将军抬起,往那头营帐里送。 白映雪看向周郎中,有些不满他如此听苏瑾月的话,“老周,高将军的情况未明,你怎么就能听她的话,她别是不懂装懂,耽误了高将军的情况!” 周郎中道:“我行医这么多年,看得出苏小姐的确是懂医术的,白将军不必担心。” “可……” 苏瑾月与白映雪擦肩而过,没有再理她的话,跟着进了高将军的营帐中。 等到苏瑾月离开后,一众将士又议论开来,“看她那样子,好像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周郎中都说她有本事,应该不是假的吧。” 白映雪咬了咬唇瓣,冷眼看向那些将士,“不过是会点皮毛罢了,若高将军真出了岔子!我就让赵将军按军规处置她!” 第54章 猜错了 营帐内。 两个将士把高将军安顿好正想出去,被进来的苏瑾月拦住,“你们先等等。” 被拦下的两名将士面面相觑,“姑娘还有何事要吩咐。” “你们两个暂且留在营帐内吧,同高将军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你们俩吧。” 两人皆点头,“是,将军中箭之后,一直是我二人照看。” 苏瑾月点了点头,那还好些,若真是疫病,她也更有把握些。 “好,你们两个若是有发热的情况,立刻告诉我。”苏瑾月道。 “这……”两人不明白苏瑾月的意思,但是自家将军还要靠她救治,只能点头答应,“是!” 给高将军喂下解毒丸后,苏瑾月将那支毒箭拔了出来! 如她意料,血并未飞溅出来,高将军中毒太深,再耽搁一段时辰,毒就要侵入骨髓了。 苏瑾月用烧热的刀子,割下高将军大腿中箭位置的腐肉! 她神色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个见识到她下刀稳准的样子。 这女子用到生剔人肉,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毒倒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苏瑾月拿起地上沾着血迹的银箭头,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上面涂抹的毒药,是最常见的狼草,中毒之后及时施救,是绝不会有事的。 苏瑾月的目光落在高将军的脖颈处。 她给高将军上过药之后,将他的大腿伤处包扎起来,才让旁边两人替她在旁边拿来一盆清水。 擦干净高将军脖颈处,果然发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果然! 看来是自己猜错了! 她本以为是将士们在战场上染上的疫,现在看起来,这是敌军使出的阴损的招数! “苏小姐,我能进去吗?” 营帐外,响起周郎中的声音。 苏瑾月立刻起身,来到营帐前,“周郎中!且慢!” “你就在营帐外,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她压低声音,隔着营帐帘子说出自己的猜想。 周郎中在营帐外听得心惊肉跳,若苏瑾月说得当真!疫病真的扩散开来,西疆不用攻打,便会溃不成军! 即便是将声音压得极低,周郎中的声音中还带着颤抖,“那……我现在去准备治疗疫病的草药!” “周郎中,如今我不能出去,就要麻烦你一桩事,若是再有同样病症的人送来,一定要将他们放在一个营帐内,切不可和其他将士接触。” “苏小姐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 苏瑾月垂下眼眸道:“还要麻烦周郎中,将此事告知萧小将军,让他们想办法防备。” “好,还是苏小姐想得周到,我这便去。” 苏瑾月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缓缓呼出一口气,还好发现得及时,此事不至于殃及城内的百姓。 周郎中去了萧铎的营帐内,恰巧赵大同也在,见到周郎中,他有些疑惑,“周郎中,你来是有何事?” “是来向萧小将军和赵将军,禀报一件大事!” 萧铎停下正在部署兵力的手,抬头看向周郎中,“何事。” “高将军重伤被抬回,营内这几日,恐会暴发疫病,苏小姐说是高将军中毒的那支箭有问题,让我来告知萧小将军,让将士们多有防备。” “疫病?!” 赵大同立刻拍桌站起来,“此事是大事,可不能胡说!若是传扬开来,恐怕军心不稳!” “赵将军且放心,此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苏小姐是单独同我说的。” 萧铎墨色的眸子冷了下来,“苏小姐人,如今在哪里?” “这……” 周郎中道:“苏小姐现在正在高将军的营帐中,帮高将军解毒,只是她暂时不能出营帐了,她怕自己染上疫病,传染给外面的将士。” “完了!” 赵大同来回在营帐中踱步,“若是苏小姐出事,我们如何向苏侯交代,我……” 他的视线忽然落在萧铎的身上,声音猛地顿住! 还忘了,这苏瑾月同萧小将军的关系,赵大同磕磕绊绊道:“萧小将军……” 萧铎一言不发,起身向营帐外走去。 “萧小将军!” 赵大同连忙对周郎中道:“老周,你快跟过去瞧瞧,千万别出什么事了!” “我这就去!” 终于处理完高将军的伤势,苏瑾月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将军现在并无发热的症状,苏瑾月垂眸思索着,她记得上一世疫病扩散开,也都是以病人发热开始的。 她本以为是天花的…… “苏小姐?” 营帐的声音,唤回她的神思,苏瑾月回身走到营帐前,“有何事?” “萧小将军来了。”守着营帐外的将士道。 苏瑾月一愣,没想到萧铎会来这里! 她心下一急,立刻对着外面道:“萧铎我没事!你千万莫要进来!” 站在营帐外,听到苏瑾月在里头焦急的声音,萧铎原本有些急切的心,莫名地平静了几分。 “嗯,我不进去,就在这里同你说说话。” 听到萧铎沉稳的声音,苏瑾月紧绷的心缓缓放了下来,“周郎中,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你们明日上战场的时候,定要小心才是。” 萧铎听着她字字句句地关心,沉默片刻,声音无奈道:“如今,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那自然。”苏瑾月认真道:“时疫可不是玩笑。” “我知道。” 萧铎声音轻了些,“可我同样忧心你。” 心尖一阵震颤! 亏得隔着营帐,苏瑾月抬手按着心口,神色有些慌乱,稳住声音道:“我……我没事,小将军不必担心我。” “对了,小将军可否帮我和周郎中说一声……” 这时,旁边冒出周郎中的声音,“苏小姐,你说我在!” …… 想到萧铎当着外面的人的面,说出那般“轻佻”的话。 苏瑾月的脸颊骤然在营帐内红透,立刻道:“周郎中!他们带回的药中,有没有薰草这味药?” 第55章 散布谣言 周郎中立刻道:“没有,这药的药性来得急,且稍有不慎便是剧毒,一般的药铺里,不会备下薰草这味药。” “那就有点棘手了。”苏瑾月道:“这次的疫症不能当作寻常的时疫诊治,薰草对医治疫症有奇效,可惜我现在没办法出去,要不然还能想想其他办法。” “苏小姐不用担心!”周郎中道:“薰草喜爱长在阴暗潮湿的深山中,我带人去附近的山上定能找些回来!” 苏瑾月应了一声,“那就要多劳烦周郎中了!” 等到周郎中离开后,萧铎才在帐外出声,“若是有事,立刻让人来寻我,我就在营中。” 苏瑾月更清楚如今的战况,明日萧铎还要上战场,自然不能让他分心。 隔着营帐,苏瑾月轻笑一声道:“请小将军放心,我懂医术更清楚自己的情况,明日出征定会赢下这一战!” 萧铎轻笑一声,“秦小姐都这般说了,明日我军必定得胜而归。” 等到萧铎走后,苏瑾月回到营帐中,坐在高将军床榻前照看着,却止不住地想到萧铎。 要说不担心,苏瑾月是自己在骗自己,上一世,萧铎并没有来西疆替她父亲收拾烂摊子。 如今西疆战况危急,陛下派的援军还未到,苏瑾月只希望萧铎能带着将士们大胜归来! 日落西山,营帐外的光线一点点地暗了下来。 营帐外,生起几处篝火。 平日为了节省粮食,都是熬些热粥,让将士们暖暖肚子就算了。 但今日苏瑾月带了一马车的粮食和肉食前来,虽然如同白映月所说的那般,是杯水车薪。 可她们的到来,也给了将士们希望,京城很快就会送粮饷来边关,他们不日便会脱离困境。 所以,今日营中的厨子就在外头架了口大锅,熬肉粥配饼子,让将士们吃得好些。 几个将士端着吃食刚来到高将军和苏瑾月的营帐前,就被恰巧前来的白映雪拦住。 看到他们是来送饭的,白映雪脸上立刻带上不满,“在军营里还装什么千金大小姐!还以为是在京城呢,到处都要人伺候,吃饭也要人伺候!” 白映雪冷声道:“大家都在外头一同用饭,怎么就她不出来?是瞧不起咱们这些行军之人,不用同咱们用饭吗?” 许多在外面围坐着吃东西的将士,都往营帐的方向看。 来送饭的两个将士,对白映雪解释道:“白将军,苏小姐还有里面的几位将士,是因为要照顾昏迷中的高将军,所以才……” 白映雪打断他的话,自顾自道:“怕不是找了什么借口吧!” “一个女子同几个男人在一个营帐中,一天了都没出来,说不准是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营帐周围的将士听得清清楚楚,彼时看向营帐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是啊,那个苏小姐说是要给高将军医治,带了将军身边的两个将士进去,到现在也没出来,还要人送饭,是不是有什么……” “诶,你可别想瞎了心!她可是萧小将军未来的夫人!”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 这将士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猛地踹了一脚! 手里捧着的饭碗差点翻了,他被踹得恼了,端着饭碗站起来,转身冲着身后嚷嚷道:“那个混蛋敢踢老子!” “我踢的,怎么着!” 孟安本是听自家主子吩咐,在此处守着,看苏小姐何时需要帮忙,他可以帮得上忙。 但听到那将士的话,就有些忍不住了! 即便那苏小姐,如今还未嫁给自家主子,但却是主子认定的人,怎可叫外人妄议! 那将士见到来人是孟安,本想泄愤的心思,顿时被自己按了下去,“原来是孟安兄弟,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有意的,此事便算了。” “算了作甚!” 孟安冷声道:“我不怕实话同你们说!若是有人再胡乱编排苏小姐!别怪我不留情面!” 这一圈将士的声音冷寂下去,皆都埋头吃东西,没人再敢多说什么,可营帐那头却吵嚷了起来! “让开!” 白映雪冷声道:“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守着营帐的两个将士的表情为难,“白将军,赵将军吩咐我们在这里守着,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你们若还认我是将军,就给我让开!”白映雪眼神闪烁着倨傲的光,“我倒是要看看,她在营帐里不出来,是在做何等见不得人的事!” 苏瑾月在营帐中,自然听到白映雪那不依不饶的声音。 她几步走到营帐前,声音冰冷沉着,“白将军,此事事关整个威武军,你莫要因为个人恩怨,在此处无理取闹!” “本将军无理取闹?!” 白映雪因为苏瑾月的话,气得盯着营帐火冒三丈,“我看你来了就是为了蛊惑军心的!本将军今日就除了你这个祸害!” 眼见事情不对劲,孟安当机立断,闪身朝着萧铎营帐的方向奔去! “你不就是想踩着高将军立功吗!你那点女子的小心思,我难道还猜不中?” 白映雪抱臂,在外冷声道:“各位兄弟听好了,这位苏小姐,为了立功无所不用其极,高将军只是受了伤,她非要将人单独放在营帐中,由她来亲自照看!” “难道这不是想居功吗?!” “诸位想想!我们威武军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到底是因为谁!主帅苏侯擅离职守,害得我们到如今的地步!” 白映雪声音越来越激昂,“她如今想靠这件事翻身,难道不是踩着咱们兄弟的血肉向上爬吗?!” 众将士被白映雪的话激得纷纷站起身,将手中的碗砸在地上! “就是!高将军是受了伤,又为何要单独在营帐中医治?!” 眼看着周围都是向着自己的将士,白映雪暗自勾唇,冷眼看向营帐,“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让她滚出军营!” “滚出军营!”“滚出军营!”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众将士越靠越近,几乎要将整个营帐围住! 白映雪大义凛然地冲着守着营帐的两个将士一瞪眼,“还不赶紧给本将军让开!” 第56章 动手了 那两个将士,眼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只能退到了两侧! 白映雪第一个冲进营帐,见到站在营帐一侧的苏瑾月,“苏瑾月!给本将军出来!” 看到白映雪闯进营帐中的一瞬间,苏瑾月的脸色登时变了,“白映雪!你立刻出去!” 看苏瑾月这样子,白映雪还以为是她心虚,顿时冷哼一声,“你急什么!怕我揭穿你?!” 说着,白映雪抬手抓住苏瑾月的腕子,用上了十足的力道,“立刻随本将军出去!” “白映雪!你放开我!” 苏瑾月的脸色一冷,她倘若被拽出去,外面还有那么多将士,怕是要出大事! 她手腕一转,利用巧劲卸掉白映雪手上的力道,甩开她的手,“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 白映雪打定心思,要“揭穿”苏瑾月,自然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就逃脱,她趁苏瑾月说话的时候,抬手用力推向苏瑾月的肩膀,将人直接推出营帐! 营帐内的两名将士还未反应过来,白映雪已经冲出了营帐! 苏瑾月被重重推出营帐,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此刻,营帐外已经围了一圈的将士,都在七嘴八舌地要苏瑾月立刻离开军营! 白映雪将苏瑾月推出营帐后,得意洋洋地从营帐里走出来,几步走到苏瑾月的面前,轻蔑地看着她。 “苏瑾月,你别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赵将军他们是男子,容易地被你的皮囊蛊惑,同为女子,我可是一眼就……” 啪! 苏瑾月抬手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周遭原本声讨苏瑾月的声音,猛然一静! 被打的白映雪,话还没说完,根本没有防备地被苏瑾月重重地甩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 不过这点疼,抵不过她心中的怒火,这个贱人竟然敢当众打她?! 就在白映雪回过神,刚转过头和苏瑾月怒目相对的时候,迎面又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比方才还用力,震得白映雪耳边一阵嗡嗡作响,她被苏瑾月的两巴掌打傻了。 一众将士,也被苏瑾月的这两巴掌打傻了。 清脆响亮的两巴掌,像是打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苏瑾月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看着白映雪,“清醒点没有?!需要再来两巴掌清醒一下吗?!” “你敢打我?!” 白映雪捂着发烫的脸,质问苏瑾月,“你知不知道,在军营对将军动手,我可以直接打你五十军棍!” “不用拿你的身份来压我!” 苏瑾月神情已然是彻底冷下来,“你可知道你做的事,到底会害了多少人!”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白映雪想要对苏瑾月动手,“别以为你仗着苏侯和萧小将军是你的靠山,我就不敢动你!” 苏瑾月握住白映雪朝她推过来的手腕,用上了些力道! “你有本事动我吗?!” 苏瑾月轻轻一按,按在白映雪手腕的穴位! 白映雪的手腕立刻传来一阵痛麻,软绵绵毫无力气地垂了下去! “啊!!!!” 她忍不住惨叫一声,苏瑾月这才松开她的手。 看到白映雪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放在还围得水泄不通的将士们,皆被惊得向后退了退。 这个京城来的女子,看起来似乎当真不好惹! 也有将士在后面替白映月打抱不平! “那你也不应该对白将军动手。” “同为女子,你怎得这般粗鲁……还是京城来的女子……” 苏瑾月的冷眸扫向围着她的将士们,“你们若是有脑子的!就不会和白映雪闹到这里来!” “我粗鲁还是不粗鲁,同你们有何干系!” 纵然被这么多人围着,苏瑾月的仍旧不卑不亢,“明日就要上战场了!还为这件事闹到这里,我看你们比女子还乐意看热闹!” “少拿京城女子这些话来压我!”苏瑾月道:“也用不着拿我父亲来压我,要罚要赏也是圣上的旨意,轮不到你们来指责我!” 白映雪还想说什么,远处传来一声暴喝! “都在做什么?!” 赵大同身边带着王校尉,大步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苏瑾月转头看到了身形挺拔的萧铎,她立刻道:“赵将军,萧小将军你们别过来!” “但……” 赵大同还想往前走,萧铎在苏瑾月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已经抬手拦住了身边的人。 看萧铎没有向前的意思,赵大同也只能停了脚步,一双牛眼瞪了起来,对着围着的苏瑾月的一众将士怒道:“你们这群人!全部给我关禁闭,明日的战场不用上了!” “没有我命令,任何一个人敢出营帐,全部格杀勿论!” 赵将军向来是仁慈的,对他们极少重罚,所以今日的格杀勿论,顿时吓到了这些将士。 他们皆僵在原地,不敢挪动步子。 赵将军冷声道:“都给我滚回自己的营帐去!” “是!” 众将士得了命令,立刻散开,各自回了各自的营帐! 白映雪的脸色煞白一片,她没想到赵大同竟然也向着苏瑾月,“赵将军!” “白将军!” 赵将军头一回对白映雪冷了脸,“你也一样!明日不必上战场了!” “为何?!” 白映雪一副不服的样子,“这件事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她目光一转,看向站在赵大同身旁的萧铎,“萧铎,我这也是为了军营里的将士们,并无针对苏小姐的意思,她今日却对我动手!” 萧铎的目光都没有落在白映雪的身上,他远远地遥望着站在营帐边的苏瑾月,“你可有事?” 还以为萧铎是在关心自己,白映雪轻哼了一声,露出被打得有些红肿的脸颊,“倒是没事,就是苏小姐有些太过分了,此事……” 苏瑾月冲着萧铎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萧铎点了点头。 被晾在一旁的白映雪脸色一僵,“萧铎……” 萧铎墨色的眸子,看向白映雪时冷如寒潭,“此事,按赵将军说的做。” 第57章 偷偷溜了 着实没想到萧铎会这般直接,白映雪的眼眶红了一圈,“萧铎!你!” 赵大同道:“映雪!莫要再闹了赶紧回你的营帐里去!” 被这样冷声呵斥,白映雪再也受不住,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苏瑾月站在营帐外,对着萧铎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营帐内。 “孟安!”萧铎冷声道。 孟安立刻到前头回话,“主子。” “今晚将这里给我守好了!倘若有人敢闯,不必手下留情!” “是,主子!” 赵大同知晓今日白映雪惹下大祸,回去路上小心翼翼地瞧着萧铎的脸色。 “萧小将军,今日的事既然已经罚了映雪她们,此事便就此揭过吧。” “我瞧着,苏小姐她们也没事,明日回来,我定当好好说说映雪!” “赵将军。” 萧铎看向他冷声道:“慈不带兵的道理,不用我来教你吧!” 赵将军瞬间肃然,“是,萧小将军说的是……” “只是映雪她毕竟……” 萧铎黑沉的眸子中,不带半分情绪,“她若不再生事,我自不会同她计较。” “是是是。”赵大同顿时松了口气,“我定好好同她说清楚。” 彼时,白映雪营帐内。 她气得回去踹翻了房内的沙盘! 叮咣! 东西零零散散地散落了一地,白映雪不解气地粗喘了两口气! 苏瑾月那个贱人!害得自己明日不能出征,这笔账她一定会和她算清楚。 抬手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白映雪的表情变得阴狠起来! 这两巴掌她定然会双倍还给她的! 夜半,万籁俱寂之时。 高将军的营帐内,先是其中一个将士突然发起高热。 苏瑾月刚给他施针压下高热之症,高将军便在昏迷中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将军!” 两名将士围到高将军身侧,急迫地看向苏瑾月,“苏小姐,求您救救我家将军!” “别急。” 苏瑾月上前探过高将军的脉搏,“高将军无碍,突出黑血是体内的毒被逼了出来。” 探过高将军的额头后,苏瑾月却在暗暗心惊。 高将军的额前滚烫一片,怕疫病的症状也要显露了。 也不知道周郎中,能不能找到薰草。 若是能拿到薰草回来,疫病定然能稳妥地控制住! 苏瑾月探过自己的脉搏,虽如今无事,但看他们的发病的情况。 最迟明早,怕是她也会高热起来。 她在营帐中守到营帐外透出一丝光亮,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苏小姐!苏小姐!!” 再醒过来之际,苏瑾月是被营帐外的声音叫醒的。 她头痛欲裂,眼前也有些模糊! 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苏瑾月抬手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滚烫一片! “周郎中!营帐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出事了?!” 孟安在外面一阵心急,眼见着就要冲进去,“我先进去瞧瞧!” “等等!” 周郎中连忙将孟安拉住,“有点不对劲,咱们再叫几声,若无人回应,再进去也不迟啊!” “别进来……” 苏瑾月扶着营帐一侧,声音有些虚弱沙哑,“我现在高热不退,应该是……病发了。” “苏小姐!”周郎中道:“我找到了薰草!如今能用上吗?” “用得上,多谢周郎中了。” 苏瑾月道:“要麻烦周郎中再替我准备几味药。” “苏小姐你且说,我这就去帮你准备。”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 周郎中就将苏瑾月所需的药材准备,让人从外面推进了营帐内。 苏瑾月靠着营帐一侧轻轻喘息了一阵,才拿起地上的药材,她站起身一阵眩晕! 还好她早有准备,立刻扶住旁边的案桌,撑着一口气在案桌旁坐下。 她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将士,已经因为高热晕厥了过去,还好她还有些力气。 薰草的药性太强,在没有把握的时候,是不能给高将军喂下的,只能靠她和两位将士来试药了。 将药配好,苏瑾月给自己配的那份里,多加了些薰草,她的身体还能撑得住折腾,这两个将士怕是不能了。 小桃从今日清晨,就守在营帐外,过了晌午里面还没什么动静,她有些急了,“孟宁,你就让我进去陪我家小姐吧,我怕小姐会出事!” 孟宁摇头,“不行,苏小姐和主子都吩咐过,不能有任何人进出营帐!” 小桃急得跺脚,“可是这都几个时辰了,小姐在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营帐内忽然响起苏瑾月的声音,“小桃,我没事。” “小姐!奴婢担心死你了,你怎么样了?!” “高热已经退了,幸好周郎中的薰草找来得及时,疫病也没有扩散开,倘若我下午好些了,我就将药方的药量告知周郎中,让他给昨晚的那些就将士配药。”苏瑾月道。 “是,小姐!” 过了晌午,苏瑾月的高热又退了些,之前的眩晕感也已经消失。 她探过高将军的额头,高热也已经退去,她这才松了口气。 将药方告知周郎中后,苏瑾月才彻底放下心来。 “苏小姐放心,我已经让小童挨个营帐去送药。”周郎中道:“苏小姐也请好好歇息。” “我没事。” 疫病没有扩散开来,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周郎中正同苏瑾月说这话,其中一个小药童,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师父!白……白将军的营帐里没人!” “什么?!” 周郎中站在营帐外头的表情一愣,似乎根本没想到:“是不是白将军在营帐里出了什么事,没有听到你们叫喊的声音?” “不是!”小童摇头,“方才我叫了白将军好几声,但是营帐内,没人回应我,我就怕出事,所以想进营帐看看,可是营帐里没有人!” “糟了!” 周郎中道:“你有没有问周围守着的将士,看没看见白将军去哪儿了。” “问了!将士们都说没瞧见白将军从营帐里出来!” 周郎中的脸色难看起来,白将军若是“丢了”还不在军营中掀起轩然大波?! 苏瑾月在营帐内,听到外面小童的话,对两人冷静开口,“人应该丢不了,如果是敌军偷袭,不会只将她带走,你们让将士在军营周围再找找!” 第58章 扩散开 “是,对对对!”周郎中赶忙对小童道:“你让他们去军营周围再找找白将军!” “知道了,师父!” 苏瑾月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这个白映雪昨晚受了惩治,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来吧。 也就是半炷香的工夫,营帐外吵吵嚷嚷了起来! 听到外头的动静,苏瑾月向外头的孟安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小姐!”孟安的语气焦急了些,“主子受伤了!营内抬回了约莫上千名将士,都是高热不退,脸上起满了疹子!” 听到萧铎手上,苏瑾月心中猛地一沉! 又听到这么多将士染上了时疫,苏瑾月眼瞳猛地一滞,“这怎么可能!我分明……”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郎中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到营帐内,“苏小姐,白将军找到了!她今日清晨扮作将士,偷偷随着萧小将军出征了!” “她在战场上因为疫病发作出了岔子,被小将军救下,但小将军却因此被砍伤了肩膀!” 轰! 一瞬间,苏瑾月只觉怒火从心底烧到了头发丝! “她可知这般一意孤行,会害死多少人?!” 周郎中的声音急切,“染上疫病的将士,又因为受重伤的,已经有上百个不治……身亡了。” 他们本来不用死的! 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想到萧铎最后一次在战场上被人陷害,葬身在战场上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稳住心神,对周郎中道:“既然疫病已经扩散开,现在将我们隔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我现在就出去帮忙,周郎中你让两个小童,在军营周围点燃足量的薰草,或许有些用处。” 周郎中应下,“好,萧小将军那边就拜托苏小姐了。” “嗯!” 苏瑾月转身对营中那两个将士道:“你们两个,若是高将军再发热,立即到萧小将军的营帐寻我。” “是,苏小姐!” 苏瑾月对她们嘱咐过后,转身撩开营帐帘子快步走了出去。 军营外已经乱作一团! 苏瑾月快步走到萧铎的营帐外,就听到宋彦在里头声嘶力竭地喊声,“快!快捂住伤处!” 她立刻疾步撩开帘子走了进去,“萧铎!” 萧铎人还清醒着,只是肩头的伤格外惹人注目,纱布捂上去顿时被大片的鲜血淹没,根本止不住血!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在见到苏瑾月的时候,轻勾了勾唇,“你没事就好。” 苏瑾月什么都没说,上前拿了块干净的纱布按在萧铎肩膀手上的地方,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瓶子,倒出两颗赤色的药丸,“张嘴!” 萧铎看着苏瑾月这般气势,眨了眨眼睛,乖乖将嘴张开。 将药丸塞进萧铎的嘴里,苏瑾月将手中被血染红的纱布扔到一旁,“再拿新的来!” 宋彦立刻应是,从旁边取来新的纱布,“苏小姐。” 苏瑾月将萧铎肩膀处的衣服撕开,鲜血上还沾着碎布,连着皮肉扯了下来! 面前的人脸色虽苍白,却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抬眸看着苏瑾月。 将另一个瓶子里的药粉洒在萧铎肩膀处,苏瑾月再用纱布覆盖上,血果然被止住! 宋彦在一旁看到血止住了,这才放下心来,“苏小姐真是厉害!每次主子受伤,血都会止不住,这还是第一次止住了!” “你先出去吧。”萧铎道。 “是。”宋彦领命,匆匆退了出去。 自从方才说了那两句话之后,苏瑾月忙着给萧铎包扎,垂着眼眸手指翻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萧铎瞧着苏瑾月,“苏小姐,这是在生我的气?” 苏瑾月抬眸无甚表情地看了萧铎一眼,“没有。” “是吗?”萧铎好笑地盯着苏瑾月。 手中一紧,苏瑾月将纱布结实的打了个结。 萧铎嘶了一声,“苏小姐,轻一点,我疼。” 苏瑾月这才抬眸看向他,“原来萧小将军还知道疼呢,我以为你是铜皮铁骨,不知晓什么叫做疼。” “她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眼见她出事,不出手救她。”萧铎声音温和地向苏瑾月解释。 “我不是气得这个。” 苏瑾月在一旁净了手,漂亮的琉璃眸看向萧铎,“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受伤,血都止不住吗?” 萧铎点头,“大概和我中毒没解开有关吧。” “你知道就好,再这般冲动,保不齐何时会出事!” 第一回见到苏瑾月这气恼的样子,萧铎道:“你还是这样,更像你。” “我可不是在和你贫嘴!”苏瑾月道。 两人话还未说上几句,营帐外宋彦的声音响起。 “主子,白将军要见你。” 萧铎原本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不见!” “是!” 营帐外头,宋彦对白映雪道:“白将军你也听到了,我们主子现在不想见你。” 白映雪已经喝了治疗疫病的药,脸上的疹子还没消下去,就跑到萧铎的营帐外。 听到萧铎不想见她红了眼眶,“我知道萧铎为救我受伤,如今这般情况,叫我如何能走!” “我定要看看他是否安好才行!”白映雪道。 宋彦皱起眉头,“白将军,如今我们主子需要休养,你如今在这里吵嚷,已经打扰主子歇息了。” 原本二人还要再争执几句,苏瑾月这时从营帐中出来,“别吵了。” 宋彦见到苏瑾月立刻恭敬道:“苏小姐。” “嗯。”苏瑾月看向白映雪没有给她好脸色,“白将军不听主将的话,偷偷随军出征,让数千名将士染上疫病!这就是军营的规矩?!” 白映雪理直气壮道:“我哪知道这是疫病,再说疫病怎会这么快就发病……” “还有!” 白映雪盯着苏瑾月道:“我染上这疫病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染了疫病,还在军营中,我们怎么会出事,将士们无故牺牲,也都是因为你!” 苏瑾月气极反笑,目光冷峻,“白映雪,看来昨天那两巴掌是没打醒你啊。” 第59章 撤职 提及此事,白映雪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苏瑾月!你还敢提起这件事!” 苏瑾月冷声道:“你不从军令,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都能厚着脸皮将罪责推到他人的身上,我有何不敢提的!” “我……” 苏瑾月道:“来人!把白将军请回营帐,无事不得出!” 两旁的将士上前一步,对白映雪道:“白将军请回营帐!” 白映雪不可置信,“你们怎么能听她说的话!” “将军请回!” …… 眼看没有任何余地,白映雪只能狠狠瞪了苏瑾月一眼转身离开! 幸好苏瑾月预料到疫病的情况,让周郎中燃烧了薰草,又及时配出医治疫病的药。 除了在战场上牺牲的将士,回到军营内的将士都渐渐退了高热,没有大碍了。 赵大同晚些时候率兵回来,带回来个好消息! “我军这次大胜!多亏了萧小将军换了战术,我率领的队伍将他们大败!将敌军驱逐出几百公里之外!” 萧铎靠着床榻一侧,淡淡笑了一下道:“还是赵将军配合的好。” “还有一件事。”赵将军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我听说映雪的事了,这次是她的错,但她也是急于立功……” “赵将军不必替她说话。” 萧铎冷声道:“立功心切可以理解,但因为自己的原因,害的多少将士因为她的过错付出不应有的代价,她必须要要严惩!” 赵大同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萧小将军说的是,但是怎么说这么多年,她在营中也是劳苦功高,杖责就免了吧。” “就听赵将军的。”萧铎淡声道。 这几日,在苏瑾月的悉心照料下,萧铎肩膀上的伤已无大碍。 疫病也已经控制住,没有继续发现有将士发热的情况。 高将军也醒了过来,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但是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给高将军把脉后,苏瑾月道:“将军不必忧心,你体内的毒已解,身体正在慢慢恢复。” 她话音刚落下,高将军身边的那两个将士,立刻直直的给苏瑾月跪了下去! 咚咚! 两声结实的跪地声,让苏瑾月向后退了两步,“你们这是做什么!” “多谢苏小姐救了我家将军!要是没有苏小姐,我家将军可能就……” 两人声泪俱下,冲着苏瑾月抱拳,“苏小姐,我们威武军三营的所有兄弟,以后若苏小姐有事,我们无有不应的!” “医者本该如此,你们不必如此向我道谢。” 苏瑾月看向高将军,“高将军,你快让他们起来吧,实在不必向我行如此大礼。” 高坚笑了笑,对着那两个将士道:“苏小姐都发话了,你们就赶紧起来吧!” “是,将军!” 高坚说完后,望向苏瑾月的方向,“但他们有一点说的对,苏小姐日后若有事,我高坚也定会帮忙,苏小姐你是我的恩人。” 苏瑾月推脱不了,也只能应下。 彼时,赵大同的营帐内却闹了起来! “凭什么要撤了我将军的位置!”白映雪不服,“难道就是因为她苏瑾月?!” “赵将军你也知道我为军营付出了多少,凭什么就因为苏瑾月的父亲是主将,她到了军营中久处处受优待!” 白映雪冷哼一声:“她受优待便也算了,你和萧铎都向着她!如今还要因为她撤去我将军的位置,我不服!” 赵大同也被她吵得有些无奈,“映雪,这和苏小姐没有关系,你私出军营,还害的许多将士染上疫病,这件事已经让好些见识不满。” “你难道还不懂吗?!倘若此事我不罚你,等到萧小将军将战况向京中禀明,你可就不止是被削去将军的位置了!” 白映雪目光闪烁,声音也跟着弱了下去,“此事也并不是我一人的过错……” “倘若苏瑾月同我说清楚,我也不至于……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赵大同抬起手,止住白映雪的话,“我看你就是对苏小姐有偏见,映雪你这次也该涨涨教训了。” “援军如今也到了,萧小将军他们不日就要回京,你随他们一同回京吧,你留在边关性子只会越来越野!” “赵将军!” 赵大同抬手止住白映雪要说的话,“因着你父亲的原因,我对你也是多加照顾,此事你应该明白轻重,我已经决定,万不会更改!” 白映雪狠狠地咬了咬牙,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恶毒的想法,“好!我知道了!” 她转身跑了出去,赵大同在她身后摇了摇头。 傍晚。 苏瑾月给萧铎换药后,回到自己的营帐内。 小桃给苏瑾月打水净手,“小姐,过几日就能回京了,太好了!” “好什么。” 苏瑾月声音淡淡的,“我倒是希望能一直留在这里……”和萧铎一起留在边关也不错。 小桃不解的看向苏瑾月,“可是小姐,这里住的吃的也差,我是怕小姐的身体吃不消,而且小姐为何不愿回京城?” 倘若回京,侯府中必定又是鸡飞狗跳。 见苏瑾月沉默着不开口,小桃给苏瑾月取了个干净的巾帕,“小姐……您是担心老爷他们。” “担心?”苏瑾月冷笑道:“侯府的人是生是死,同我又有何干系。” “我只是怕他们受的罚不够多,不够重!”苏瑾月的眉眼冷淡。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下来,一道身影从赵大同的营帐外闪过。 四处营帐外的篝火烧的劈啪作响。 时候有些晚了,只剩下在外头守夜的几个将士,并未注意到这边营帐外的身影。 白映雪闪身到苏瑾月的营帐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好像并无人说话。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布防图,这是她刚从赵大同的营帐内偷出来! 只要将这布防图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苏瑾月的营帐内,明日一早她再带人来搜! 白映雪冷哼一声,压低声音恨恨道:“苏瑾月倒时候你就完了!人赃并获,我看你有几张嘴可以为自己辩解!” 第60章 死在我手里 呼! 白映雪熄了营帐外头的篝火,让周围的几个营帐都陷入了黑暗中。 营帐内,只剩下两个烛台,还在泛着幽幽的光亮。 “诶?” 小桃原本守在营帐旁,看到外面的篝火灭了,有些疑惑道:“小姐,往常外头的篝火并不会这般早就就灭了的。” 苏瑾月发觉不对劲,立刻抬手朝着小桃示意,让她不要开口。 她朝着小桃招了招手,让她来到自己身旁,“小桃,别出声。” “小……小姐……不会出事吧……”小桃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吓得浑身发抖起来。 “别怕,不会有事的。” 苏瑾月抬手将床的幔帐放下,“你先上来躲着。” “可是小姐,这是你的床榻……” “赶紧上来”苏瑾月压低声音道:“不要出声!” 小桃虽然害怕,但听了苏瑾月的话,也慌忙的爬上床榻,躲到了幔帐的后面。 没过一会儿,营帐外忽然有了响动! 营帐的帘子果然被人掀开,苏瑾月透过幔帐,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偷偷的溜了进来。 不过此人似乎穿着夜行衣,还将整张脸的面容都遮了起来! 白映雪望向苏瑾月床榻的方向,视线落在她床榻下面的空隙,就放在那里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轻手轻脚朝着苏瑾月床榻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苏瑾月也不装睡了,掀开幔帐坐了起来,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冷光,“夜半摸到别人营帐里,是不是有些太冒犯了?” 没想到苏瑾月根本没睡,白映雪被她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布防图,本想转身就逃,但想到自己现在还穿着夜行衣,苏瑾月如今是认不出她来的。 白映雪握着布防图的手紧了又紧,就算她现在这里把人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是她做的! 心中恶意不断滋长,白映雪将布防图放进怀里,转身眼神暗了下来,拿出袖中的匕首冲着苏瑾月的方向冲了过去! 苏瑾月原本注意到她要逃的动作,并不想去追,没想到刹那间那人竟然变幻了杀招,冲着她冲了过来! “小姐!” 小桃见此情形,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苏瑾月出声制止! “你躲好!” 苏瑾月手中早已攥着药粉,等到对面的匕首挥向她的刹那间,她立刻将手中药粉撒了出去! 白映雪一时不防猛地的被迷了眼睛,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即便是用黑布遮住口鼻,她还是吸入了一些药粉,这让她身上顿时奇痒难耐! 当啷! 她手中匕首掉落在地上,白映雪忍不住用手抓上脖颈。 苏瑾月冷眼看向她,“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出你的目的,我可以给你解药!” 眼见落了下风,白映雪忍着浑身的痛痒,转身就向营帐外逃去! 她中了毒,苏瑾月便无顾及,跟着她追了出去,“有贼人闯入军营!抓人!!” 苏瑾月的声音,惊动了守夜的将士,他们纷纷举着火把,冲着人影逃窜的地方追了过去! “追!!” “抓人!!!别人跑!!” 一时间,军营内的篝火亮起大半,萧铎和赵大同也闻声赶来。 萧铎见到穿的单薄,上前将自己的披风给苏瑾月披上才问道:“出何事了?” 苏瑾月将方才的事,同萧铎说了之后,赵大同的脸色沉了下来,“敌军已经被咱们打退了几百里,难不成营中有奸细混进来了?” “不尽然。” 苏瑾月望向萧铎道:“我觉得此人,像是军营中的人,她似乎很怕我认出她来。” 赵大同道:“那这样,我让将士搜营!看看有没有人不在营帐内。”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所有的人都没少,追出去的将士们也都回到军营内。 “将军,人逃出去了,他穿着夜行衣,夜色太黑我们没追到人。” 赵大同刚想挥手,看到人群中白映雪不在,他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好的感觉,映雪脾气是倔了点,但不至于这般针对苏小姐吧! “映雪呢?!” 去搜营的将士道:“白将军歇下了,我们……不敢打扰……” “你们现在就去!去将她给本将军叫过来!” “是!” 几个将士正要动身,不远处响起白映雪的声音,“怎么了这是,吵吵嚷嚷的……我刚睡下……” 白映雪的发髻散着,身上披着系好的披风,见到他们神情有些惊讶,“这么晚,这是作甚?” 见到白映雪,赵大同松了口气,“方才有人想要刺杀苏小姐,我怕是营中的人,就让营内的人都出来。” “嘁。” 白映雪表情不屑,朝着苏瑾月的方向瞧了一眼,拢了拢自己的披风,“苏小姐倒是有本事,才来了营中多久,每次都能惹出事端来!” “行了。”赵大同道:“今日就多留些将士守夜吧,可能是敌军的奸细混了进来,你们今晚都不能大意!” “都先回去歇息吧。” “是!” 人都散去之后,白映雪看了一眼苏瑾月的方向,才转身离开。 萧铎道:“今日你随我去我的营帐歇息吧。” “萧小将军不必紧张,我想那人今晚应当是不敢再来了。” 听出苏瑾月话中的意思,萧铎道:“我让宋彦留在你处。” 苏瑾月点了点头,“小将军早些歇着吧。” 撩开营帐帘回到营帐内,小桃立刻道:“小姐,人没抓到,她会不会回来行凶。” “她没机会了。” 苏瑾月的眸色深了深,她心中虽有猜测,可那人方才也的确出现了,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小姐,难道是敌军的人知道你在这里,派人来暗杀?” 那更不可能了,敌军的消息,还没灵通到这个地步。 除非军营中有叛徒,会给外头传递消息,虽然此事不无可能,但此人应当是她认识的人才是。 脸色寻常的回到营帐后,白映雪立刻急切的扯下披风,发了疯似的挠着手臂,“痒死了痒死了!!!这个贱女人!就是会这种下作的手段!” 她撩开垂在颈侧的发丝,露出藏在里面脖颈下的红痕,白映雪发狠的咬着牙道:“苏瑾月!早晚叫你死在我手里!” 第61章 她那点心思 白映雪挠着手臂,去摸怀里的布防图,却没有摸到东西! “怎么回事?!” 她猛地低下头,摸了又摸就是没找到布防图,这下吓得白映雪身上都不痒了,她心中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方才逃出去时候太慌忙,布防图掉出去了吧?! 白映雪匆忙想要掀开营帐出去,却看到外头守夜的将士比之前多了十几个! 她赶紧闪身回到营帐,身上又痒她心中又害怕,让她整个人心中暴躁不堪! 那布防图原本是用来陷害苏瑾月的,现如今在她手中丢了可如何是好! 不对……现下无人知晓是她拿走了布防图,等到赵将军发现布防图不见的时候,他们大约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即便是发现布防图丢了,此事也应找不到她头上才是! 白映雪捂着手臂,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苏瑾月给她下的毒解开才行。 次日清晨,京城的援军带来的军饷和军粮已经全部交接后,赵大同道:“如今咱们大退敌军,萧小将军你们一行也不必急着回京去。” “不如今晚留在营中,吃碗庆功宴的酒明日再启程吧。” 周郎中对苏瑾月道:“将军说得是,咱们营中的将士,都想谢过苏小姐的恩情。” 苏瑾月笑了笑,正要开口就被白映雪打断,“她这次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难不成还要摆桌宴席不成?” “她同来边关不就是为了将士们,军饷应该用在正处,不应当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再说我们这次回京面见圣上述职,也不能为了她一个人耽搁时间吧。” 白映雪急着出发,若等到今晚,被赵大同发现布防图不见了,说不准会找到她身上来! 赵大同的脸色变得有些勉强,想要开口解释,苏瑾月先笑着道:“我本也是要拒绝的。” “陛下的援军到了,我们也不能多耽搁。”苏瑾月道:“小桃,把东西拿来。” 小桃将一个小木箱交到赵将军的手中,“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点心意,还请威武军收下。” 赵大同打开木箱,看到里面的一沓银票,怔愣了瞬间,“这么多银票?!苏小姐,这我不能收!” “赵将军收下吧,就当是替我犒劳威武军的。” 苏瑾月说完,对着一众将士郑重地行了一礼,“各位珍重!” 一众将士齐刷刷地给苏瑾月行礼,“恭送苏小姐回京!” 白映雪忍不住在后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是一贯会装的,这个时候还不忘收买人心! 行李收拾好后,苏瑾月随着小桃一同上了马车,萧铎和宋彦他们骑马跟在后面。 白映雪骑马跟在萧铎的身旁,怎么都看着前面的马车不顺眼,不阴不阳地开口,“若是苏小姐会骑马的话,咱们的脚程也能更快些。” 萧铎没有开口,视线一直追随着前面的马车。 见萧铎不说话,白映雪又自顾自道:“萧铎,你将宋彦和孟安留在苏小姐身边,你我一同早些打马回京吧,也好早点向圣上复命。” 宋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想起白映雪的父亲是自家主子的救命恩人,又不知如何开口。 孟安是个一根筋的,直接道:“就算你和我家主子一同回京,也要等到苏小姐回京之后方能面圣。” “她一个女子,为何要入宫面圣。” 白映雪道:“她又未立军功,面圣又能如何?” 她这语气,说得好像她立了多大的军功似的。 孟安道:“苏小姐医治疫病有功,自然要进宫封赏,不过白小姐你还是莫要入宫了,疫病扩散因你而起,陛下怕是要怪罪下来。” 宋彦差点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孟安这一本正经气人的功夫,还真是日渐娴熟。 即便宋彦没笑,白映雪的脸色也憋得一片铁青,脸色十分难看。 萧铎没同他们说话,而是打马追上了前面的马车。 笃笃笃。 马车内,原本主仆二人正凑在一起,吃着走时从城中带上马车的糕点,就听到马车的车窗传来敲击的声响。 苏瑾月瞧向马车车窗的时候,小桃已经放下糕点,过去将帘子掀开,看到外头的人一脸兴奋地看向自家小姐,“小姐,是萧小将军!” 侧过头,苏瑾月刚好瞧见他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旁,她唇角勾勒出一个弧度,“小将军可是饿了?” 苏瑾月凑到马车窗前,素手执起糕点送了出去,“要不要吃块糕点?” 垂眸看了一眼苏瑾月手上的糕点,萧铎打马向马车靠近了些,“本是不饿的。” “你这般问我,我倒是觉得有些饿了。” 萧铎倾身低头咬走了苏瑾月手上拿着的糕点。 没想到变成她将糕点喂到萧铎嘴里,苏瑾月只感觉从手背烫到了脸颊,她迅速将手收了回来,“小桃将帘子放下来!” 萧铎骑马在马车外,没错过苏瑾月脸上刹那间的那抹红晕,他眸中带上几丝浅淡的笑意。 被“抛”在后头的三人,自然看到前头发生的事情。 宋彦和孟安早就习惯于自家主子对苏瑾月的态度,可白映雪坐在马上,差点将缰绳扯断! 她看到苏瑾月伸出手给萧铎喂糕点的时候,恨不得直接冲过去,用刀砍断她的胳膊! “一点京城女子的矜持都没有!”白映月冷声道。 孟安觉得莫名其妙,本想开口,却被一旁的宋彦拉住,冲他摇了摇头,主子的事情他们还是不要干涉得好。 路上他们未有耽搁,几乎是一路疾行。 幸而赶路途中并未出事,一路相安无事地抵达京城。 入城之时,已然是傍晚,太阳将要落山之际。 萧铎下了马,看向走下马车的苏瑾月,“酉时还未过,苏小姐一同用顿饭再回府吧。” “不了。”苏瑾月摇了摇头,“这些时日没有回府,还不知府上的状况如何,我还是先回侯府吧。” “不必急。”萧铎道:“到达西疆之际,我已然让人向圣上传信,你随我一同去了西疆,侯爷应当知晓,不会为难你。” 第62章 就知道哭! 侯府知晓归知晓,会不会难那可是说不准的。 不过这话,苏瑾月并未同萧铎言明,“多谢小将军惦念,如今我已经回京,论理还是应当回府一趟。” 萧铎也不执拗地让苏瑾月跟着自己,他点了点头,“也罢,明日进宫之时,我让宋彦去侯府接你。” 苏瑾月轻轻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小将军了。” 白映雪自始至终并未同苏瑾月说一句话,道别之际,她随萧铎转身离开,才扬声对萧铎道:“我好些时日不曾回京,你可要带我好好逛逛。” 萧铎神色淡淡,“孟安,带她再四处走走,我回玄甲军一趟。” “诶。”白映雪皱起眉头,“不是还说要去醉香楼用饭吗?” 本意也是想同苏瑾月一同用饭,如今她不去,萧铎自然没有兴趣。 萧铎离开后,白映雪也失了兴致,“算了,你们两个先送我回镇国公府吧,我也许久你没见过夫人了,还是去府上同夫人一同用膳吧。” 宋彦和孟安互相看了一眼。 还是宋彦先开口,“时候不早了,我等还是先送白小姐先去驿站住下吧。” “去驿站作甚。” 白映雪不解地看向宋彦,“从前回京,我都是住在萧铎府上,何须那般麻烦!” “如今我们主子已经同苏小姐有了婚约,白小姐不宜再去镇国公府住下,从前您在府上的时候,我们主子就住在玄甲军营中避嫌。” “如今婚约在身,白小姐更是不能入镇国公府久住,京城中还是格外注重名声的。” 白映雪冷笑一声,“我同萧铎一起长大,不知道一起打了多少仗,我不知在镇国公府住了多少次,我已将镇国公夫人当作自己的母亲,怎的同她苏瑾月有了婚约,我不就不能见母亲了吗?!” 她冷眼看向宋彦,“萧铎都未发话,你们二人倒是做上你家主子的主了!” 孟安丝毫不给白映雪面子,“白小姐,这就是我家主子的吩咐。” 白映雪脸色一变,“你们莫要在这诓我,明日我自会向他问个清楚!” “我今日先去府上拜访夫人,你们两个退下吧。”白映雪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知晓镇国公府在何处,你们不必跟着。” 两人对了眼神,宋彦跟着白映雪,孟安转身去玄甲军军营报信。 彼时,苏瑾月同小桃回了宁远侯府。 破天荒地,并未迎来狂风骤雨,只是她去前厅之时,府中众人的脸色都有些说不上来的意味不明。 只有苏老夫人,见到苏瑾月之时,脸上有了些许真切的笑容,“月儿回来了,边关情况如何?” 苏瑾月恭敬行礼,“多亏祖母惦记,边关一切安好。” 这是苏成江语气有些不屑地开口,“你去西疆有何用,又上不了战场,只能拖父亲后腿!” 苏瑾月挑眉,转头看向苏成江的方向,“是么,若是没有兄长拖后腿,西疆恐也不会出事。” 她的话,正中苏成江的痛处,他咬牙道:“你一女子,偷跑出京!这件事母亲和祖母还没同你算账呢,你倒是说起我来了!” 苏芷瑶在一旁安抚苏成江道:“哥哥,算了吧,姐姐如今从边关回来,即便是未能帮得上忙,也算是军功在身,这是好事。” “好什么!”苏成江道:“我只觉丢人!你这般去蹭军功回来,让京城中人如何想咱们侯府!” 江采萍望向苏瑾月,只觉得她这个女儿,去了趟边关回来,虽未有何改变,她却觉得苏瑾月变得比从前更加坚毅了些。 她不自觉地扯开话题,“可见到你父亲带去西疆的援军了?” “并未。”苏瑾月道:“援军刚入城,我们便启程回京,并未同父亲的人碰面。” 苏景年冷哼一声,“你是怕见到父亲被责怪,所以才匆忙提前回京吧。” 左右不管说什么,他们都能质疑,苏瑾月懒得回应他的话,只当自己没听见。 柳氏笑着开口,“这次咱们侯府受罚,还就瑾月聪明,借口去西疆躲过了一劫,顺便还能捞个军功回来,还得是咱们这位嫡长女聪慧过人。”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夹枪带棒,不是个痴傻的都能听出来,江采萍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苏景年听了柳氏的话,附和着道:“当初咱们一家人被罚,苏瑾月也是一个人从宫中出来,要论自保,谁也比不过她!” 刚回京城,苏瑾月原本不想和这些人吵。 可有些人就是上赶着来犯贱,苏瑾月有些手痒,自从动过手之后,她便觉得有些事还是动手解决来得更快些。 “我看有些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苏瑾月眼神中带着笑意望向苏景年,“兄长该不会是忘了因何在宫中挨了板子吧?屁股上的伤已经好利索了吗?” 苏成江怒道:“苏瑾月!你是怎么同大哥说话!” “你也是。” 苏瑾月道:“我看你们这样子,伤势已然大好,为何没有随父亲一同去西疆?” 苏成江和苏景年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除非此事圣上揭过,否则他们这辈子恐怕就失去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我猜是因为擅离职守被圣上发没了吧。”苏瑾月慢悠悠道:“宫中出了苏芷瑶一事,本来咱们侯府在京城就没了脸面,你们二人更是让整个侯府都没了脸面!” “不知兄长哪里来的脸,觉得我会给侯府丢人?” 苏瑾月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你们都已经将侯府的脸面丢光了,哪里还有我丢的份儿?” “我!”苏成江的声音哽住,硬是被苏瑾月的话怼得说不出话来。 苏芷瑶的眼眶一红,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姐姐,那件事并非我所愿,你何故揭我伤疤!” 江采萍见苏芷瑶哭起来,心疼起来,抬头看向苏瑾月,“你……” 话还未说出口,苏瑾月便先脱口而出,“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一家子人的福气都是叫你这般哭散的!” 第63章 不敢惹她 未曾想到苏瑾月会这般说,苏芷瑶的眼泪,挂在眼眶里要掉不掉得很滑稽。 破天荒地,苏老夫人看向苏芷瑶的眸光冷了冷,“你姐姐回来是好日子,你哭甚!” “孙女是……” “行了。”苏老夫人抬手,不想听苏芷瑶继续说下去,“今天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都有什么好吵的!” 苏芷瑶心中憋屈,原本这些时日,苏老太君对她就没有好脸色,如今苏瑾月回来,她倒是成功臣了?! 苏老太君看向苏瑾月,“刚从外头回来,还没用膳吧,今晚我让小厨房做点你爱吃的,咱们一家子人一同用膳。” “不用了祖母。” 苏瑾月道:“孙女刚从外头回来,想回自己的院子里收拾一下。” “也是。”苏老太君道:“你今日早点回去歇息吧,明日也不必赶着来请安。” “是。”苏瑾月行礼道:“多谢祖母宽宥。” 柳氏看到苏瑾月离开后,这才看向苏老太君,“婆母,你也太纵着瑾月了,咱们侯府这次出事,就连桥山在朝中都受了牵连。” “她倒好偷偷摸摸地跑出府,自己跑去边关,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苏景年冷声道:“就算是要去边关,也应当我和成江陪同父亲前往,她这算什么!” “给我住口!” 苏老太君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苏景年和苏成江,“若不是你们二人,让你父亲在京城再留几日,会出这等事端吗?!” 说到此处,苏老太君看向江采萍,“你也是!只知道惯着他们,是怎么做侯府夫人的!当初就该想到这些,也不知道规劝着些!” 江采萍心中委屈,却也无法辩驳,只能低头应是。 苏芷瑶替江采萍说话,“祖母,咱们侯府的名声,也的确经不起再出事了。” “姐姐偷溜出府这件事,在外面也传得风言风语,其实哥哥说的也是……” 苏老太君最近正不待见苏芷瑶,她说话老夫人最是不爱听,“你们都退下吧,我累了。” 话都没说完,苏芷瑶的表情有些委屈,抽了抽鼻尖,看似眼圈又红了起来。 苏老太君看到她这副做派,就想到苏瑾月方才说的话,她眉头皱了起来,“要哭出去哭,莫要在此处叫人看了头疼!” 而后,苏老太君看向江采萍,“你身为瑾月的母亲,她刚从边关回来,你也应当多关心些。” “是。”江采萍应下,带着女儿和儿子离开前厅。 出了前厅,苏成江迫不及待地对江采萍道:“母亲,祖母今日说得也太过偏向于她苏瑾月了吧!” “她不就是去了趟边关回来,那又能如何?咱们侯府又不缺她立的那点功!” 苏景年表情也有些不悦,“母亲,你看她回来对妹妹对咱们的态度,显然是没将咱们放在心上!祖母何必对她如此上心!” 江采萍也被他们吵得头疼,“你们也少说两句吧,瑾月刚回来,你们没事别去招惹她!” 没想到连母亲都会这般说,苏成江不可置信嚷道:“母亲!” 江采萍冷眼看向他,“是陛下大发善心,打板子的人并未下了全力气,你们二人才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最近莫要给我惹事!” 她说完后,带着月华转身离开。 “母亲也真是的,这件事分明也不是咱们的错,谁能想到边关会出事的。”苏成江道。 苏芷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兄长,你们说,母亲和祖母会不会不喜欢芷瑶了?” “自从上次在宫中出事,祖母就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待芷瑶了……” 苏芷瑶委屈地看向苏景年和苏成江,“哥哥,母亲不会不要芷瑶了吧?” “怎么可能!”苏成江是个冲动的,听到苏芷瑶这般说,立刻道:“你是咱们苏家独宠的女儿,母亲怎么可能不要你!疼你都来不及!” 苏景年手搭在苏芷瑶的头顶,宠溺道:“你别想太多了,我和成江都会站在你这边。” “我只是担心姐姐这次回来,会容不下我。” 苏芷瑶期期艾艾地抓着苏景年的胳膊,红着眼眶看向他,“兄长,你也是知道芷瑶的,芷瑶什么都不求,只求没出嫁之前,能和好好的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可姐姐这次回来,对我仍旧是……”苏芷瑶叹了口气,“我怕姐姐对我敌意太大,咱们一家人不能像从前一样。” 苏景年的目光冷了冷,“倘若她当初没回侯府,也就不至于出现在这么多事!” “我早说了,苏瑾月就是个扫把星!”苏成江眼珠子一转,坏心思涌上心头,“哥,她如今眼高于顶,不就是以为自己立了功吗,咱们就好好整治整治她!” 他压低声音对苏景年说了自己的计划,苏芷瑶则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这般做不好吧,兄长还是算了吧。” “那可不行!她别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也要让她吃一次亏才行!” 彼时,苏瑾月已经回到院子里。 原本她以为离开的这些时日,院子里的丫鬟们会更加散漫,不会打理院子。 可没想到,她和小桃回到望月轩,里面倒是打理得井井有条。 兰芍正在外头浇花,见到苏瑾月立刻上前恭敬给她行了个礼,“小姐,您回来了,我打水给您净手吧。” 绿芜这个时候也凑了上来,“小姐想吃点什么,奴婢这就让小厨房去准备。” 见他们如此献殷勤,苏瑾月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你们都下去吧,我这里用不上这么多人。” “是。”兰芍道:“我们都在外头候着,小姐若有事,尽量吩咐奴婢。” 啪。 小桃将房门关上,给苏瑾月打来净手的手,诧异道:“小姐,他们都转性子了?各个上赶着来给小姐献殷勤。” 苏瑾月垂下眼眸净着手,嗤笑一声道:“自然是收到消息,或是被祖母敲打了一番吧。” 小桃嘁了一声,拿过巾帕给苏瑾月仔细地擦着手,“小姐就多余搭理他们,该趁着这个时候将他们都赶出去才是。” 第64章 坏主意 “祖母是不会答应的。” 苏瑾月抬起眼眸看向房门的方向,“不过留着他们也不打紧,我在侯府也住不了多少时日,不必同他们虚与委蛇。” 次日清晨,苏瑾月醒来,就见小桃在外间用力地拍着外面的门! “这是怎么了?”苏瑾月穿上外衣来到外间。 “小姐,门好像被人从外头锁上了!”小桃用力推着门,“奴婢今早进来想叫小姐用早饭,给小姐打了水进来梳洗,这才一会儿的工夫,门就打不开了!” 苏瑾月上前,向外推了推房门,确实打不开了。 “打开窗户,叫他们从外面把门打开,应该是门出了问题。”苏瑾月道。 “是!” 小桃赶紧去旁边的窗户前,想要将窗户推开。 但是用力了几次,都没能将窗户推开,她这时才察觉不对劲,慌忙转头,“小姐!窗户也打不开了!” 苏瑾月蹙起眉头,走过去用力一推窗户! 果然,窗户也打不开了。 门打不开,可以说是意外,窗户也打不开,恐怕就不是什么意外了,苏瑾月的眸子冷了下来。 “小姐,奴婢去看看其他的窗户!” 小桃去推了推四周的恍惚,脸色有些发白地走了回来,“小姐,咱们好像……” 苏瑾月嗤笑一声,“耍这种手段,那我就等他们来请我出去。” 被关在房间里,苏瑾月也不急,梳洗过后,慢条斯理地吃起东西,根本也不急着出去。 望月轩外。 兰芍听着里面没了动静,让身边的小厮去院子里面看看情况。 小厮轻手轻脚地回来,“兰芍姐姐,里面好像没动静了。” 绿芜疑惑地朝着院子里看去,声音压低道:“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没有叫咱们进去开门?” 小厮摇了摇头,“我在外头听着,就开了几下门,敲了几下窗户,里面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绿芜觉得有些不对劲,“不会出事吧?” “能出何事?” 兰芍不屑地扫了绿芜一眼,“只不过是将她关在房中而已,你还怕她在房中上吊不成!” “再说了,是大少爷和二少爷给了咱们银子,让咱们动手的,就算出了事,也不会算在咱们头上。” 绿芜还是有些担忧,“可若是小姐叫咱们……” “咱们出去采买洒扫,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她从边关回来要睡到日上三竿,哪里知道门从外面锁上的事。” 兰芍轻哼了一声道:“这件事便是告到老太君那头,我也是占理的,她就算是大小姐,也不能拿我如何!” 宋彦护送着马车,来到宁远侯府外。 他下了马车,到门房前敲响宁远侯府的大门。 小厮打着哈欠,打开门出来,宋彦道:“我奉镇国公府萧小将军的命令,来接苏大小姐入宫。” 听到这话,小厮立刻收起一副懈怠的表情,立刻道:“我这就去回禀!” 苏成江和苏景年正在前院练功,看到小厮匆匆忙忙往望月轩的方向去,将人叫住。 “怎的这般急!” 小厮急喘了两口气停下道:“镇国公府来人……说是来接大小姐入宫的,奴才不敢耽搁……” 两兄弟一听他这般说,立刻对了个眼神,苏景年道:“你先回去吧,我们去叫人便是。” “怎么好麻烦两位少爷,奴才……” 苏成江一瞪眼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话!” “是!”那小厮立刻道:“那就有劳二位少爷了。” 等到那小厮离开后,苏成江道:“看来今日将她关起来是对的,我去叫芷瑶过来代替她入宫去。” “就说她是身体不适不能入宫,这奖赏由芷瑶代替领了便是。” 苏景年点了点头,他也是这般想的,“芷瑶是个知礼数的,在陛下面前必然不会出丑,若是让苏瑾月入宫,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回来。” “那我这就去让芷瑶换身衣裳,送她出去!”苏成江说完,便往苏芷瑶院子的方向去。 苏芷瑶穿了身隆重的宫装,钗环珠玉戴了满头,羞怯地跟着苏成江出来,“哥哥,姐姐真的身体不适吗?我还是去看看姐姐吧。” “不用!”苏成江道:“她身体不舒服歇下,总要入宫领赏,大哥说了让你替她去便是。” 心知肚明,苏瑾月是被两人锁在了院子里,苏芷瑶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那我回去再去看看姐姐吧。” 来到前院。 苏芷瑶见到等在府门前的苏景年,她娇俏地冲着苏景年跑了过去,“哥哥!” 苏景年看着苏芷瑶笑起来,“慢点,都要嫁人了,还这般莽撞。” 苏芷瑶俏皮地冲着苏景年眨了眨眼睛,“就算是嫁人了,我也永远都是哥哥的妹妹。” 几人从府中出去,苏景年道:“快上马车吧。” 苏芷瑶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走到台阶下,刚想要上马车,却被一只手拦住。 宋彦挡在马车前,看了看苏芷瑶又看向苏景年的方向,“我家主人让我来接的是苏大小姐,并不是眼前的这位小姐。” “这件事,我会向萧小将军解释的。” 苏景年道:“苏瑾月她昨日回京,身体有些抱恙,今日不能进宫面前陛下,就由芷瑶替她前去了。” 苏芷瑶笑着看向宋彦,“这件事,我见到小将军之后,也会同他说清楚的。” 说完,苏芷瑶就等着宋彦让开她好上马车。 可惜,宋彦听了他们的话之后,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依旧道:“我家主子让我来接苏家大小姐,今日我若是见不到苏家大小姐,是不会走的。” “你这人怎么这般死板!” 苏成江上前一步,“都是苏家人领赏,去谁不一样?!我们都说了苏瑾月不便出府,你这人怎的这般胡搅蛮缠!” “是啊。” 苏景年看着宋彦的眸色愣冷了冷,“若是耽误了入宫面圣的时辰,你我都耽搁不起!” 宋彦表情未变,“若你们执意耽误时辰,那我也可以在这里等到苏大小姐出来为止!” 第65章 让她进宫好了 苏景年眼见宋彦当真没有动作,他眼神沉了沉,冷声道:“成江,去让府上的人备马!咱们亲自送芷瑶入宫!” 说罢,他对宋彦道:“你若愿意在侯府前耽误工夫,我们也不拦着!” 宋彦听苏景年这般说,只是敛目站在马车前,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 侯府的马车备好后,宋彦的马车仍旧停在侯府前,苏景年道:“若是你现在芷瑶上马车,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宋彦闻言也只是抬头朝着苏景年冷冷地看了一眼,“我说过,我家主子让我来接的是苏家的大小姐,没有接到苏小姐,我是不会离开的。” 苏景年咬牙,“好,那你便在此处等着吧!看有没有人会出来!” 苏成江对苏芷瑶道:“妹妹,你先上马车,我护送你去皇宫!” 苏芷瑶迫不及待地上了马车,苏景年嘱咐苏成江,“妹妹进宫的时候,你就在宫外等着,好将人接回来。” “大哥你就放心吧。”苏成江跳上了马车,对苏景年道:“我肯定护好芷瑶!” 马车远去后,苏景年瞥了一眼仍旧等到侯府外的宋彦,嗤笑一声,“你继续在这里等吧。” 苏景年转身上了台阶,吩咐门房的小厮,“关门!” “是!” 宁远侯府的门缓缓合上,宋彦的身姿仍旧挺拔地站在外头。 用过早饭后。 小桃在房内有些焦急起来,来回推了推门和窗户,“小姐,这都快半个时辰了!外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就是故意的吧!” 苏瑾月悠闲地翻着手中的医书,轻嗯了一声,“自然是故意的,今日是我该进宫面见圣上的日子。” “现如今我出不去,你猜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会如何?” 小桃震惊,咬着唇瓣不甘心地看向苏瑾月,“他们不会想让二小姐顶替小姐入宫吧,真是太过分了!” “小姐昨日从边关回来,他们不嘘寒问暖便算了,还是那般冷嘲热讽的态度,今日居然还想抢小姐的功劳!” 小桃一跺脚急了,身体冲着门口猛地撞了过去! 砰! 门震动了一下,仍旧完好无损地紧闭着! “哎哟!” 苏瑾月被小桃这一下吓到,放下医书将栽倒在地上的小桃扶了起来,“傻丫头!你没事吧?” “没事……” 小桃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望向苏瑾月,“小姐,奴婢多撞几次,门肯定会被我撞开的!” 说着,小桃就真要再次冲着门撞过去! 苏瑾月赶忙拉住她,“别胡闹,哪里用的着你来撞门,莫要伤到自己了!” “可是……” 小桃委屈地看向苏瑾月,“难道就这样让二小姐进宫替小姐您去领赏吗?那也太不甘心了。” 苏瑾月勾唇笑了笑,坐回位置上拿起医书,“能不能顺利进宫,进宫之后,领的是不是赏,可就不一定了。” “什么?”小桃凑了过去,“小姐有主意了?” 苏瑾月抬头朝着小桃神秘地笑了笑,抬起手指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没有,不过难得悠闲,我们就在房中好好歇一歇吧。” 小桃摸着自己的头,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又打哑谜来逗小桃!” 宫门前。 萧铎在此等候多时,见到不远处驶来的马车,眯了眯眼眸,深邃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萧小将军!” 苏成江将马车在宫门前停下,他跳下马车对着萧铎拱了拱手,“让萧小将军久等了。” 苏芷瑶掀开马车帘子,迈着步步生莲的步子下了马车,对着萧铎行礼,“见过萧小将军。” 萧铎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只嗯了一声。 “芷瑶你随小将军进去吧,我就在宫外等你。”苏成江道。 苏芷瑶点了点头,走到萧铎身侧道:“小将军,我们入宫吧。” 萧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我等的人不是你们。” 苏芷瑶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复而对萧铎笑道:“小将军,我姐姐昨日回府之后就身体不适,今日特让我代她入宫。” “是啊。”苏成江在旁边帮腔道:“都是一个府上的姐妹,芷瑶也不忍心不帮忙,所以我就送她过来了。” 萧铎没有说话。 苏芷瑶有些紧张,就怕萧铎不肯带他入宫,她又道:“小将军放心,入宫后我会向陛下禀明此事,不会让小将军为难。” 萧铎似笑非笑道:“那边走吧,莫要耽误工夫。” 见萧铎并未计较,苏芷瑶眸光一闪,立刻跟上萧铎的步伐进了宫。 小太监在前头引着两人往养心殿的方向去。 萧铎的步子很快,苏芷瑶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几次她开口想要找萧铎搭话,都没能赶得上机会。 “二位在此处稍等,奴才进去向陛下禀报一声。” 引路的小太监,让两人等候在养心殿外,他进了养心殿内向皇帝通禀。 苏芷瑶这才找到机会开口,言语间全是小女儿家的含羞带怯,“萧小将军,边关一战可有受伤?” …… 等了一会儿,苏芷瑶没等到回话,她抬头望向萧铎的方向,只见萧铎背着她面向养心殿的方向,似乎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苏芷瑶咬了咬唇瓣,准备再开口的时候,小太监从养心殿内出来,“萧小将军,陛下有请。” 二人进了养心殿内,一同跪下道:“臣、臣女参见陛下。” 皇帝合上了奏折,显然兴致盎然,“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萧铎,你又立了大功,想朕如何赏你?” 皇帝从高位上走下,脸上的笑容不减,他走过去拍了拍萧铎的肩膀,音调略有些打趣道:“你去边关的日子,你姑姑可是整日为你担忧。” “托陛下和贤妃娘娘的福,臣此去西疆才能一举将敌军击退。” 皇帝指了指萧铎,“你啊,这张嘴何时也变得这般会讨朕欢心。” “朕看了你在奏折里所述,苏瑾月倒是个妙人,若是没有她,边关的时疫泛滥开来,也是尤为棘手的事,朕定然会重赏!” 皇帝笑着看向苏芷瑶的方向,在看到是苏芷瑶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 第66章 不用出来了 苏芷瑶立刻向皇帝行礼,“陛下,姐姐今日身体不适,托我入宫向陛下禀明。” 即便她如此解释,皇帝皱起的眉头仍旧不曾舒展开。 这女子在宫中惹出的事端,他到现在还记得,对她自然不喜。 “是吗?” 皇帝虽然不悦,可也没有真的苛责,转而看向萧铎,“即便苏小姐病了,萧铎出宫后,去替朕看看她,她此次立了大功,朕本是要当面问她想要何赏赐的。” 苏芷瑶垂着头,听着皇帝话,心跳止不住地跳了快了些! 一会儿她该向皇帝要些什么赏赐才好? 萧铎道:“昨日苏小姐同臣一道回京,臣未曾听闻她说身体不适,入京便生了病,臣出宫后是该去侯府看看。” “哦?” 皇帝是何等精明的人,自然是从萧铎的话中听出了此事不寻常之处。 他的眸子冷了下来,带着帝王的威严看向苏芷瑶,“你且说,你姐姐如何身体不适啊?” “姐姐她……” 苏芷瑶一瞬间慌乱起来,垂下眼眸道:“姐姐她回来就染了风寒,事以不宜面圣,所以……” “陛下,臣派去接苏小姐的人不见回来,反倒是苏家的公子亲自护送苏二小姐到宫门前来见我,臣倒是有些忧心,苏小姐的病情是不是太重了,将臣的人也扣在了他们侯府处。” 苏芷瑶听闻连忙解释,“事情并非如此,是萧小将军的人在侯府外,说见不到姐姐就不离开的!哥哥怕耽误进宫的时辰,这才……” 皇帝冷笑,侯府的做派,菊花宴上他也有所了解,他冷哼了一声,缓步走回高座,“徐元德,传朕的旨意,今日就算侯府苏大小姐是重病,也必须入宫见朕!” “抬也要给朕抬进宫里来,朕的宫中有御医,可给苏小姐好好医治!” 徐公公领命,“是,奴才遵命。” 皇帝眸中淬着冷光,“告诉苏家的人,半个时辰内,朕若未见苏瑾月,她苏瑾月也不用回府了。” “是!” 扑通! 苏芷瑶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她颤抖着唇瓣,抬头想要向萧铎求救,却看到男人睥睨向她的目光,带着邪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她浑身一颤,彻底趴在地上起来不来了。 徐公公来到宫门外,见到等在外头的苏成江。 苏成江一见到徐公公立刻上前见礼,“公公,陛下这么快就见完芷瑶了?” 他向徐公公身后看去,却不见苏芷瑶的身影,“公公,芷瑶呢?” 徐公公向苏成江笑道:“苏二小姐还在宫中,陛下着我出来,是去接苏大小姐的。” 苏成江一愣,转而向徐公公笑道:“徐公公,大约是芷瑶未曾说清,苏瑾月她如今身体不适,不能进宫见驾。” “陛下口谕,今日就算是抬也要将苏大小姐抬到宫里去。” 徐公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看着苏成江,“还要劳烦苏少爷带路,将苏大小姐从侯府请出来。” “陛下这是何意!” 苏成江一脸不解的模样,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上前递给徐公公,“公公,你瞧我还忘了此事,这是给您的。” 徐公公用拂尘抵住钱袋子,没让苏成江把钱袋子送到自己面前,“苏少爷,这般就不必了。” “陛下口谕可说了,若是半个时辰内未见到苏大小姐,苏二小姐今日恐怕也难从宫中出来了!” 直到听到徐公公的这句话,苏成江的脸色才彻底变了! “公公!是苏瑾月身体不适要芷瑶替她入宫的,此事为何要波及芷瑶?!” 徐公公目光瞥向苏成江,像是实在觉得面前的人脑袋不灵光,出言提醒道:“苏公子,你只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你确定还要在此处同杂家掰扯这些?” 苏成江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上了马车,打马往宁远侯府的方向赶! 来到侯府前,苏成江都顾不上还在侯府外的宋彦,匆忙地往府中跑! 眼见大哥在前院不在前院,向小厮问了苏景年的去处,匆匆往母亲的院子跑去! 苏成江来到江采萍的院子外,看到苏景年正在和母亲品茶,立刻冲了进去,“大哥!” 苏景年见他脸色不对,立刻起身拉着他向外去,“母亲,和我成江说点事。” 江采萍狐疑的视线落在苏景年和慌张的苏成江身上,这两人慌慌张张的是又出何事了? “你急是什么。” 苏景年将苏成江拉出母亲的院子,皱起眉头道:“芷瑶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我不是让你等着芷瑶一同回府吗?” “大哥!你听我说!”苏成江将徐公公方才和他说的,一股脑儿全告诉了苏景年,“大哥!现在怎么办!” 苏景年的脑子比苏成江转得快,他立刻就知晓是陛下发了怒,这下不让苏瑾月入宫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苏瑾月,每次都给我惹麻烦!” 苏景年朝身后看了一眼,对苏成江道:“你现在去望月轩,让那她院子里的人,将锁和窗户都打开,告诉她马车在外头等着接她入宫,赶紧将她送过去!” “我这就去!”苏成江转身就往望月轩的方向跑。 苏景年回到江采萍身边坐下,“母亲,继续喝茶。” 江采萍皱起眉头看向他,“你弟弟出了何事,慌慌张张的?” “一点小事,母亲不必为此担忧。” 望月轩内。 苏瑾月正要去换一本医书继续看,门口就响起一阵动静。 “哎哟!谁把大小姐的房门锁了!” 兰芍打开外头的门锁,将门推开,见到坐在茶桌边的苏瑾月,立刻跑进来道:“奴婢失察,带他们出去采买一趟,竟有人将屋门锁了。” 苏瑾月看着医书没有搭茬。 兰芍笑着道:“不过小姐也不怪他们,他们忘了您回来的事儿,您不会因此责怪他们的吧。” 苏瑾月轻描淡写道:“也没耽误我的事,因何要责怪。” 看到苏瑾月不曾发脾气,兰芍的胆子才大了些,“小姐,府外来人接您进宫,您且换身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