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听心声后,我在后宫杀疯了!》 第1章 艳娘她有花柳病 嘭! 卧房内,方凳被蹬倒,砸在青砖上发出巨响。 薛悠黎睁开眼睛的瞬间,脖子上便传来强烈的窒息感。 她抬眼,发现自己被一根白绫吊在半空中。 白绫勒得很紧,她脖子都快被勒断了。 嗓子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老天爷啊,她不是在医院加班做手术吗?怎么上吊了? 不会是在做梦吧? 可是,脖子上的窒息感太真实了! 真实到她仿佛看见太奶在向她招手! 薛悠黎两只手死死抓住白绫,试图把头从白绫中拿出来。 可是,她身体悬在半空中,没有着力点,根本没有力气自救。 挣扎间,倒是将头上的发簪弄掉了。 就在这时,卧房外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 “黎儿,好消息!你可以不用进宫……” 一个端庄清丽的美貌妇人推开房门,看到她上吊的场景,脸都吓白了。 “黎儿!” 对方瞳孔一缩,冲过来直接抱住薛悠黎的腿,将人抱下来,“黎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 “咳!咳咳咳!” 薛悠黎跌坐在地上,大脑缺氧,被空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根本张不开嘴回答问题。 她想爬起来,谁知撑在地砖上的手却被什么扎了一下。 “嘶!” 薛悠黎吃痛,低头一看,手指好巧不巧地被她头上掉落的那根发簪刺破了。 她缩回手的时候,指尖冒出的血珠就被甩到半空。 下一刻,半空中出现一本跟投影一样大的线装古书,蓝色的书封上写着‘后宫八卦书’五个大字。 在薛悠黎的注视下,古书翻开书页,在空白书页上显示出一行字:【宿主,您的八卦书已绑定。】 八卦书?什么鬼? 薛悠黎脑袋上不由打出一圈问号。 此时,美貌妇人便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事才哽咽着开口,“黎儿,你怎能如此糊涂?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自寻短见!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为娘怎么活啊?” “我不是……” 薛悠黎刚想说话,就瞅见妇人头顶上方出现了一行字幕。 【姓名:江如云,39岁,薛悠黎的母亲,大理寺少卿薛怀远之妻。】 不会是她最近熬夜做手术太累了,导致出现幻觉了吧? 可是—— 江如云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薛悠黎蹙起眉头,努力回忆自己在哪里听过这号人物。 江如云见她呆呆的不说话,更担心了,“黎儿,你跟娘说句话啊。娘知道你不想进宫,你别想不开,你姐姐青瑶已经同意代替你进宫了!” 青瑶同意代替她进宫? 薛悠黎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她闺蜜写的宫斗小说里的剧情吗? 她闺蜜写的小说名字叫《干掉后宫所有女人,我要当太后》。 而薛家跟她同名同姓的薛悠黎,也是她闺蜜故意恶搞她,整出来的炮灰角色。 难道她穿进闺蜜写的书里,成了死得很惨的小炮灰? 再回想自己吊在白绫上的场景,她立刻确定了自己的处境。 小说里的薛悠黎有个小情郎,名叫孟行之,原本两人感情不错。 可前些日子,孟行之被当朝元老宋太傅家的孙女宋静思看中,狗男人转头就跟薛悠黎一刀两断,去舔宋静思了。 薛悠黎气不过,脑子一热,提交了名册参加选秀,谁知宋静思也提交了名册,在入选后,宋静思就把孟行之甩了。 孟行之这个渣男高攀不上宋家,又回头找薛悠黎求复合。 薛家父母当然不同意,但薛悠黎个不争气的恋爱脑为了跟孟行之在一起,故意拿上吊吓唬父母。 结果弄巧成拙,真的把自己吊死了。 她死了一了百了,薛家庶女薛青瑶顶替了她的身份,不仅一路宫斗坐上皇后的宝座,还在生下皇长子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了体弱多病的短命鬼皇帝,自己垂帘听政当太后。 然而,其实薛青瑶并不是薛家的女儿,皇长子也不是皇帝的儿子! 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世,薛青瑶给薛家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屠了薛家满门,把薛家所有人的脑袋整整齐齐地挂在城门上示众。 本来剧情写到这里就应该圆满大结局了,谁知道她闺蜜抽风让摄政王刀了薛青瑶和假皇子,自己当了皇帝。 于是,好好的一本大女主小说写崩了,变成了大男主小说。 熬夜看到结局的时候,薛悠黎差点被她闺蜜的骚操作气死。 她气得睡不着,给了个差评,结果居然在加班的时候穿进这本小说了。 这不会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吧? 唉!人在做天在看,坏事果然不能干! 如果小说中的炮灰没死成,是不是意味着剧情可以改变? 反正她本来就不满意这个结局,干脆自己上,重写结局! 想着,薛悠黎的斗志立刻燃起来了。 没错,与其放任剧情发展,导致薛家满门抄斩,不如先下手为强,杀进宫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毕竟,她饱读近千本宫斗小说,看过上百部宫斗剧,宫斗不是她的舒适区,是她的统治区! 既然皇帝是个短命鬼,那么她就好好努力,熬死皇帝直接当太后! 于是,薛悠黎抬头对上江如云的视线,一字一顿地宣布,“娘,女儿愿意入宫!” 【叮!】 八卦书再次出现:【系统已激活,你可以通过八卦书查询已经出场的角色信息,包括但不限于他们的秘密和八卦。另外,八卦书还提供各种搜索和查找服务。】 薛悠黎理解了,这本后宫八卦书就像是一部智能手机,只要剧情里出现过的人物,都能利用它查对方的资料。 原来闺蜜待她不薄啊,还给她安排了金手指。 ‘叩叩叩!’ 薛悠黎正在翻阅八卦书,卧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母亲,女儿考虑清楚了,愿意替妹妹入宫。”一道恭顺乖巧的少女音传入房中。 薛悠黎听到动静,扭头看向声源处。 当视线与门口少女那双水盈的双眸对上时,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震惊之色。 没等她细想,对方就低头错开她的目光。 薛悠黎心下疑惑,抬眸扫过少女头顶的身份卡。 【姓名:薛青瑶,年龄:15岁,名义上的薛家庶女,真实身份是其母艳娘与野男人生的野孩子。】 薛悠黎记得看小说的时候,她还吐槽过薛青瑶的身世。 薛怀远又不是冤大头,凭什么让艳娘挺着大肚子进薛家大门? 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藏剧情? 她心里刚做出猜测,那本封面是藏蓝色的古书就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书页上自动显示出薛悠黎心中困惑的答案。 原来十六年前,艳娘是春风楼的头牌,她意外怀孕后,一直想给孩子找个便宜爹。 而薛怀远恰巧被同僚拉去春风楼听曲,艳娘阅男无数,一眼就相中了薛怀远。她直接把人灌醉,玩了一招仙人跳。 薛怀远第二天在她床上醒来,吓得魂都没了。半年后,艳娘挺着大肚子骗薛怀远怀了他的孩子。 薛怀远以为自己做了糊涂事,背着荆条跪在江如云面前负荆请罪,最后江如云做主把艳娘纳进了薛府。 不得不说,艳娘真是好胆色。 为了给薛青瑶上京城户口,连朝廷命官都戏耍欺骗。 依照小说剧情,薛青瑶进宫当上太后,才出手灭了薛家满门。 那么,只要揭穿薛青瑶的身世,把这对母女从薛家赶出去,薛家是不是就能化险为夷? 可是,她要怎么让薛家人知道艳娘做的丑事呢? 薛悠黎正绞尽脑汁,八卦书像是有感应一般,直接在书页上显出一行字:【剧情触发,检测到艳娘有大瓜。】 薛悠黎赶紧追问:【什么瓜?】 八卦书:【艳娘她有花柳病!】 第2章 目标就是熬死皇帝当太后 说到花柳病,薛悠黎来劲了:【来,展开说说!】 原来当年,薛怀远替艳娘赎身后,就把人安排在薛府最偏僻的小院里,而他除了每个月让人按时送吃穿用的过来,再也没有见过艳娘。 偏偏艳娘风流惯了,耐不住寂寞,暗中勾搭了不少薛府的下人。 她最近勾搭上了后厨的张三和李四。 这两个人看着老实,实际上都是好色之徒,经常结伴一起去逛窑子,结果染上了花柳病。 他们跟艳娘搞到一起后,就把病传染给了艳娘。 “母亲,妹妹身体虚弱,深宫寂寥的日子,妹妹哪里受得住?还是让我去吧!” 薛悠黎刚翻阅完剧情,耳畔就传来薛青瑶迫切的声音。 她抬眸看向毕恭毕敬站在那里的薛青瑶,微笑,“不用,我已经想通了,入宫的苦,我自己吃,没必要委屈姐姐。” 闻言,薛青瑶瞳孔一缩,身侧的双手也不由攥紧,“可是……” 薛悠黎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抬手扶额,“哎呀!娘,我头好晕,想睡会儿。” 江如云紧张女儿的身体,当即对外头唤了一声,“来人,送青瑶回去。” 守在外头的是薛悠黎的贴身丫鬟半夏。 她立刻对薛青瑶做了个送客的手势,“青瑶小姐,请。” 薛青瑶瞥过房梁上的白绫,又深深盯了薛悠黎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妹妹好好休息,若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的笑弧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怎么回事? 薛悠黎明明上吊了,为什么没有死? 难道她跟自己一样也……重生了? 没错,薛青瑶重生了。 上一世,她为了自己深爱的男人,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棋子,入宫当内应。 少年天子本就体弱,最终积劳成疾,她趁虚而入,取得皇帝的信任后,悄悄在他喝的药里动了手脚,皇帝驾崩时还不满二十五岁。 直到她成为太后,没人知道,皇帝之所以死得那么快,其实是她的手笔。 她全心全意为那人付出,把权利捧到他手里,让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可结果呢? 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野心,亲手将长剑刺进她的心口。 幸好老天有眼,让她重生回了入宫之前。 原本按照时间线,她来找江如云的时候,薛悠黎应该已经吊死了才对。 薛青瑶拧眉沉思良久,突然笑了。 看来她猜对了,重生的不止她一个人。 如今薛悠黎突然要进宫扰乱了她的计划。 不过,重生又不是换脑子,薛悠黎那个蠢货就算进宫也活不长。 反正她爱孟行之爱得死去活来,为男人再死一次也说得过去。 进宫的机会她要定了! 这一世,她不仅要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还要让那个杀了她的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房间里,只剩薛悠黎和江如云。 薛悠黎眼珠狡黠地转了转,立刻想到揭穿艳娘丑事的好办法。 她拉住江如云的手,撒娇,“娘,我看青瑶姐姐身上裙子旧了,咱们出去逛逛,给她买几件新裙子吧!” 江如云见女儿精神状态不错,不由松了一口气,“好,你三哥的锦绣坊里新到了一批料子,咱们去挑挑,在你进宫前也多做几套衣服。” 薛悠黎上头还有三个哥哥。 大哥二哥是双生子。 大哥薛无疾去年随师父虞大将军去了南疆,镇守边关。 二哥薛无恙如今人在万泽书院,专心准备两个月后的殿试。 三哥薛无忧从小对读书练武都不感兴趣,十二岁就被送去跟着薛家掌柜学做生意,短短六年的时间,已经能独当一面。 薛悠黎作为薛家最小的女儿,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深受薛父和三位哥哥的宠爱。 原主也因此养成了骄纵任性的性格,初选的时候,见孟行之跟宋静思走得近,她为了赌一口气,递交了名册。 结果被选上又后悔,以为这次进宫的事也能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解决。 真是蠢到家了。 薛悠黎跟着江如云出府逛了许久,买了不少珠宝首饰,最后又去了自己三哥开的锦绣坊。 薛无忧是个宠妹狂魔,看到薛悠黎,立刻把店里最好的布料通通拿出来,“妹妹,这些都是江南新送来的料子,你多挑点,以后进了宫,三哥想给你送衣服都难。” 薛悠黎回道,“三哥,没那么夸张啦,只要我不犯错,每年都可以申请家人进宫探望的机会。” 在这本小说里,她闺蜜并没有完全按照史实设定,后宫里的妃嫔不仅有探亲假,甚至受宠的还能跟着皇帝随意出宫。 薛无忧一听这话放心不少,“那就好,我家妹妹进宫必定能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等你将来一飞冲天,孟行之个瞎眼的狗东西见到你都得三拜九叩!对了,昨天孟行之带他母亲来买布,我狠狠宰了他们一顿,妹妹,我是不是很棒呀?” 江如云见薛悠黎情绪一直很稳定,便有意没有再提孟行之。 她的女儿好不容易从情伤里走出来,薛无忧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敢在他妹妹跟前提孟行之,真是没眼力劲。 江如云见薛无忧说个不停,赶紧给他使眼色。 薛无忧看着江如云,关心地问,“娘,你眼睛怎么了?抽筋了吗?” 江如云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满脸嫌弃,“你个夯货!”蠢死算了。 薛无忧挨了揍,一脸懵圈,“诶呦!娘,你打我干嘛呀?本来就不聪明,再打笨了,以后账本都看不明白,谁赚钱给你和妹妹花呀?” 薛悠黎也帮腔道,“是啊娘,别打哥哥,咱们赶紧挑衣裳。” 薛无忧立刻点头,“果然还是妹妹疼我!来,三哥带你们上楼选最好最贵的衣裳!” 江如云瞧老三这副模样,好气又好笑,“今天看在你妹妹的份上,饶你一回。” “谢谢娘!谢谢妹妹!” 薛无忧挑了三十多件好看的衣裳让伙计打包,要不是薛悠黎阻止,他能把自家铺子搬空。 买完东西,在回去的马车上。 江如云拉着薛悠黎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黎儿,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踏入宫门,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薛悠黎坚定地点头,“娘,女儿想得很清楚,绝不后悔。” 穿书已成定局,她正好可以利用八卦书这个金手指,改变自己和薛家人的命运。 等入宫,她的目标就是熬死皇帝当太后,走女主的路,让女主无路可走! 江如云见她变得懂事了,放心不少,“黎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娘都支持你。” 也许进宫不是坏事,毕竟孟家那小子懦弱无能毫无担当,并非良配。 晚上,薛父薛怀远回来,得知薛悠黎同意进宫,也是一脸欣慰。 他们一家人吃过晚饭,薛悠黎便用意念询问八卦书:【艳娘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八卦书:【艳娘正在后院和张三李四两人私会!】 薛悠黎抬眼,看着刚刚擦黑的天空,真想给艳娘竖大拇指。 艳娘不愧是在风尘里摸爬滚打过的女人,体力真好,太阳才落山,就迫不及待地找野男人鬼混。 关键一次还能玩两个男人,6啊! 薛悠黎眼珠一转,决定带着家人去现场吃瓜,“爹,娘,今日三哥给我选了不少裙子,我想送几件给青瑶姐姐。” 薛无忧向来看不惯薛青瑶母女,“妹妹,那些裙子你留着穿呗,给那个野丫头干嘛?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江如云见三儿子口无遮拦,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无忧,不许胡说,青瑶也是你妹妹。” 薛无忧不服气地小声哼唧,“她算哪门子妹妹?我只有黎儿一个亲妹妹!” 薛悠黎见他如此维护自己,心头暖暖的,以撒娇的口吻道,“三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啦,不过这么多裙子我也穿不过来,就送几件给青瑶姐姐吧。” 薛无忧这个妹控当场妥协了,“好,妹妹想送,那就送,反正三哥以后还会给你留更好的料子。” “谢谢三哥!” 薛悠黎甜甜一笑,又扭头看向薛怀远夫妻,“爹娘,你们也陪我一起过去好不好?” 薛青瑶虽然跟薛悠黎同龄,却比薛悠黎大好几个月。 江如云作为薛府的女主人,哪怕有容人之量,对艳娘母女的存在还是觉得膈应。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脸宠爱地答应,“好。” 薛无忧也不喜欢跟艳娘母女,却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薛悠黎身后。 于是,他们四人一起前往后院。 距离后院越来越近,薛无忧忽然一把拉住薛悠黎的手臂,“妹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薛悠黎还没来得及回话,院子里就飘出一道暧昧的声音。 “死鬼……你慢点儿……啊……” 第3章 给她用刑吧! “艳娘,我们可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们……啊……” 门外,薛怀远听着不堪入耳的污秽声,脸都黑成煤炭球了。 薛无忧一把捂住薛悠黎的耳朵,“妹妹别听!” 薛悠黎前世在医院听过太多更炸裂的瓜,像什么两个五十多岁的主任为了个小护士大打出手,直接把人打进ICU啦,六十多岁的老主任熬夜陪实习小医生考研做题诸如此类的瓜,多着呢! 偷情幽会都是小场面啦。 既然里面的三人都上头了,那必须抓住这个捉奸的好机会! 薛悠黎眼珠一转,扭头小声问薛无忧,“三哥,后院的门被反锁了,你有办法打开不?” “当然,包在三哥身上!” 虽说薛无忧不喜欢舞枪弄棒,却还是有点拳脚功夫在身上的。 他往后退了几丈远,搓了搓手,准备破门而入,谁知薛怀远比他更快一步行动。 嘭! 一声巨响,院门倒地。 老爹威武! 薛悠黎看着把门踹飞的薛怀远,在心里惊叹一声,抬头把目光投向院内。 嚯! 好大一片草地! 简直就是天然的大床! 草地上,张三和李四抱着艳娘,啃得不亦乐乎。 当听到院门口传来的巨响,张三和李四的动作同时一僵,好不容易喝壮阳药来的兴致都被吓跑了。 李四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打断,气得破口大骂,“王二麻子,你个龟孙敢坏你爷爷的好……”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当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他一个激灵,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彻底蔫了。 天色已暗,院子里没有掌灯,不过借着月光,还是能看见草地上白花花的人影。 薛怀远夫妻俩赶紧拿身体挡在女儿前头,不想让这三个狗男女吓到宝贝女儿。 “无忧,快带你妹妹离开!” 艳娘太放肆了,竟把后院变成了污秽之地! 而薛无忧也是第一时间跑到薛悠黎面前,生怕她被吓哭,轻声慢语地哄她,“妹妹,别怕,三哥带你走。” 薛悠黎摇摇头,伸长脖子想看热闹,“三哥,我不怕,你让我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三条疯狗打架,没什么好看的。”薛无忧见她不肯离开,干脆拿手挡住她的眼睛。 “没事,我最爱看疯狗打架了。” 薛悠黎扒开他的指缝,往草丛里瞅。 然而,当视线落在艳娘和奸夫身上的时候,她只能看清三人的脸。 而他们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都糊成一团,就像是看成人小视频时在最精彩的地方被打码。 薛悠黎看不到如此精彩的场面,顿时急了:【怎么回事?我两眼视力2.0,看东西为什么会有重影?】 八卦书:【宿主,你还有一个多月才及笄,八卦系统启用了青少年模式。】 在这个朝代,女子满十五周岁才算长大成人。 薛悠黎:…… 她,堂堂二十九岁的医学博士,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看过的肉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场吃个瓜居然只能看打马赛克的版本,简直是倒反天罡。 而这时,张三认出冲进院子的是薛家四人后,第一个回神。 他猛地推开艳娘,甩锅道,“老爷,是她!都是艳姨娘勾引小人!” 艳娘本以为张三比李四老实,谁知张三竟是个怂货,出事就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她以前在青楼接客,男人从没断过,被薛怀远接回薛府,哪里过得了这种比尼姑还清心寡欲的日子? 她敢玩这么花是因为薛怀远从来没管过她,不代表她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见张三甩锅,艳娘也不甘示弱地掐了一把大腿,逼出眼泪后,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老爷夫人,是张三李四这两个禽兽见妾身无人可依,一起对妾身用强,求老爷为妾身做主……嘤嘤嘤……” 张三没想到艳娘居然还演上了,提上裤子就跪到薛怀远面前。 “老爷,夫人,我在薛家干了十多年,我的为人你们最清楚不过!不信你们问李四,是艳姨娘故意勾引我们,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大错!求老爷和夫人看在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上,饶了小人的贱命吧!” 旁边的李四也赶紧附和,“对对对!艳娘总在我们面前卖弄风骚,还变着花样勾引我跟张三!求老爷夫人明察!” 艳娘哭得更凶了,“老爷,他们这般污蔑妾身,妾身百口莫辩,只能一死以证清白!” 艳娘本以为薛怀远无论如何也会拦下她,谁知他并没有说话,反倒是薛怀远身边明艳娇俏的少女冷不丁开口,“好啊,那你就去死。” 艳娘没有跟薛悠黎接触过,却也认识她。 而薛悠黎说完这话,薛怀远并没有表态,好像真的在等艳娘自我了结。 艳娘怎么舍得真死,佯装抹了一把眼角,继续哭诉,“老爷,妾身跟了你十多年,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妾身含冤而死?妾身当年身不由己入了风尘却是卖艺不卖身。如今被两个畜生侮辱,妾身死了不打紧,可是瑶儿该怎么办?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薛怀远可以不在乎她的命,但是总不能不在意他另一个女儿吧? 薛悠黎见艳娘被抓奸当场都敢睁眼说瞎话,就知道艳娘也不是个简单的,今天必须把她摁死在私通的罪名上。 想着,她上前几步,扬声质问,“艳娘,我爹十六年前,真的跟你睡了吗?薛青瑶真的是我爹的女儿吗?” 薛怀远冷落艳娘母女十五年,心里本就有愧,听着艳娘的哭诉,他确实犯难。 当年确实是他犯浑做了错事,既对不起自己的结发妻子,也对不起艳娘母女。 然而,薛悠黎的话让他愣住了。 他不确定女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便将目光投向艳娘,想听听她怎么解释。 艳娘本就做了亏心事,当然被薛悠黎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到了。 瑶儿不是说,这个黄毛丫头就是个废物吗? 为什么她说这话的语气神态如此笃定,就好像真的知道真相一样。 艳娘眼神闪躲了下,却还在嘴硬,“青瑶是我十月怀胎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女儿,她当然是老爷的女儿!” “是吗?” 薛悠黎轻笑一声,直接停在她面前,“听说十六年前有个叫何大勇的茶商包了你整整一个月,何大勇离开京城后,你发现自己有身孕,为了给女儿找个便宜爹,就盯上了跟同僚一起去春风楼喝酒的我爹,我说的没错吧?” 艳娘瞳孔狠狠一紧,嗓音也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你、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 别说是艳娘了,薛怀远这下也懵了。 什么意思? 当年的事难道还另有隐情? 他每每午夜梦回,都希望在春风楼发生的一切只是噩梦一场,自己没有做过对不起妻儿的事。 所以薛悠黎说得有鼻子有眼,他潜意识里居然也希望女儿说的是事实。 “艳娘,你不会以为我爹对你做的事全都毫不知情吧?他不过是仁慈心善,看你和薛青瑶孤儿寡母,不想把事情做绝。反正养你们母女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偏偏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不仅把野种带进薛府,还到处勾搭薛府的下人!” 一个拿她爹当接盘侠的女人,岂容她在薛府叫嚣? “你胡说!我没有!老爷,难道连你也不相信妾身吗?”艳娘掩面而泣,看似哭得凄惨,实际上是在掩饰自己心里的慌乱。 薛悠黎把艳娘的反应收进眼底,沉声道,“死到临头,你还敢狡辩?爹,干脆给她用刑吧!用夹棍夹断她的手指,再拔了她的指甲,往她伤口上撒盐,看她说不说实话?” 第4章 滴血认亲 这…… 在薛怀远记忆中,薛悠黎只是个会为了穿漂亮衣裙戴珠宝向他撒娇要月例银子的小丫头。 可眼下,女儿审讯艳娘竟比大狱里审犯人都有派头。 要不是亲眼看着接生婆给自己夫人接生,他都要怀疑薛悠黎是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了。 不过,今天多亏陪女儿过来给薛青瑶送裙子,否则他哪能看到柔弱不能自理的艳娘还有如此放浪的一面? 艳娘如此会演戏,只怕薛青瑶的身世确实有问题。 现在女儿把话都递到他嘴边了,他自然要配合,“艳娘,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所以暗中派人去春风楼查了十六年前的事。你不仅与多人私通,还敢欺骗朝廷命官,更是罪无可恕!你若再不交代事情,休怪我大刑伺候!” 薛怀远双手往身后一背,冷脸盯着艳娘的时候,官威便显露出来了。 艳娘终于知道怕了,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老爷,妾身也是没有办法……” “爹,姨娘也是没有办法!” 她正想添油加醋把自己说得惨一点,就在这时,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挡在她身前,把她的话打断,“这十多年您对她不闻不问,这些下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所以,她被那些禽兽折辱,也不敢声张,生怕连累了薛家的名声,还请爹不要被人误导!” 薛悠黎不禁有些佩服薛青瑶,不愧是能当上太后的狠角色,心计智谋的确不一般。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爹,事实胜于雄辩,艳娘是什么样的女人,刚才大家有目共睹,您别被她们母女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替别人养女儿这种事若是爆出去,才会毁了薛家的名声。” 薛青瑶真不要脸,还敢反咬一口,说自己在误导薛怀远。 哼,敢惹自己,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江如云微微颔首,坚定地站在薛悠黎这边,“黎儿说得没错。” 薛无忧也赶紧点头,“对对对,妹妹说得都对!” 薛怀远当然也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夫人和从小宠到大的女儿。 他目光瞥过薛青瑶,沉声道,“艳娘与人私通是事实,按家规该乱棍打死!” 薛青瑶没有说动他,也有些急了,红着眼眶道,“爹,姨娘说她是被逼的,您为何宁愿相信别人的信口雌黄,也不相信姨娘?还是说,您一直不待见我厌恶我,所以希望我不是您的女儿?” 薛青瑶这张脸遗传了艳娘的美貌,此时她这双眼含泪的委屈表情,着实令人动容。 薛悠黎看小说的时候,还挺欣赏薛青瑶的足智多谋,但是当跟小说女主站到对立面,她深刻地意识到今天如果不能绊倒薛青瑶,以后怕是有吃不完的苦头。 “薛青瑶,你是谁的女儿,艳娘心里清楚得很,要不咱们把何大勇找来跟你姨娘当面对质!” 艳娘在听见‘何大勇’三个字的时候,身体无法自控地瑟缩了一下。 薛青瑶把她的反应看在眼底,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她一句。 真是个只会拖她后腿的蠢货! 得亏她提前做了准备。 薛青瑶深吸一口气,再转头看向薛怀远时,坚定的眼神里透着受伤,“既然爹和妹妹都不相信姨娘,女儿愿意滴血认亲,以证明姨娘的清白!” 说着,她冲院门外唤了一声,“翠如,把碗端过来!” 艳娘不知道薛青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翠如是她从春风楼带回来的丫鬟,薛青瑶是翠如一手带大的,她们俩如此不慌不忙,必定是想好了瞒天过海的对策。 翠如早就等在门外了,听到动静,立刻端着托盘走进来。 等翠如停在薛青瑶面前,薛青瑶当机立断,拔下头上的发簪刺破指尖后,将一滴血滴进装着水的碗中。 接着,她捧起碗走到薛怀远面前,“爹,都说血相融者即为亲,女儿需要您的一滴血。” 薛怀远二话不说,也刺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挤入碗中。 江如云和薛无忧见状,立刻上前。 只见碗里的两滴血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融到一起。 薛青瑶看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得意。 这种滴血认亲的小把戏她上一世在宫里就玩过了,连皇帝和一众妃嫔都对她儿子的身份深信不疑,用这招糊弄薛家这帮蠢货绰绰有余。 薛悠黎捕捉到薛青瑶眼底胜券在握的表情,立刻询问八卦书:【这碗水是不是有问题?】 【宿主,你今天的查询次数已用完,有什么问题请明天再查。】 八卦书显示完这句话,就下线了。 薛悠黎:“!!!”果然,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滴血认亲这种事本来就没有科学依据,两滴血能相融,要么是血型相同,要么就是水有问题。 她也不含糊,伸手沾了沾碗里的水,送到嘴边尝了尝。 果然! “爹,娘,这碗水味道酸涩,明显是加了白矾。女儿之前在医书上看过,水中加白矾,就算不是亲生的,血也能相融!” 薛悠黎好歹是学医的,薛青瑶在她这里想蒙混过关,不可能! 薛无忧立刻也学着薛悠黎的样子,尝了尝碗里水的味道,“妹妹说得没错!这碗水味道确实不对!” 而薛悠黎趁大家走神之际,抓起翠如的手,用簪子划破后,把她的血也滴进碗里。 “大家看,翠如的血跟爹爹的血也相融了,难不成翠如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也是我爹的女儿?” 薛无忧立刻帮腔,“好你个薛青瑶,竟然敢跟我们玩心眼子!爹,她在水里做手脚分明是做贼心虚,干脆把她跟艳娘一块打死算了!来人,给我把他们通通绑了!” 薛青瑶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家丁,苍白着脸色后退几步。 不!她不能死! 她上一世的大仇未报,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视线一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指着站在面前的薛悠黎,大声喊道,“她不是薛悠黎!真正的薛悠黎上吊的时候已经死了,她是强占了薛悠黎身体的孤魂野鬼,你们别被她骗了!” 对! 真正的薛悠黎根本没这么大能耐,所以她肯定是假的。 自己都能重生,那么有人借尸还魂也很合理吧?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回想起薛悠黎上吊被救下来后的一系列变化,看向薛悠黎的眼神竟然也带了几分不确定。 薛青瑶抓住机会,继续揭薛悠黎的老底,“爹,黎儿妹妹天真无邪,以往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忍心!可是眼前这位刚才竟然提议要对我姨娘动用大刑,试问真的黎儿何时接触过夹棍拔指甲这些可怕的刑罚?所以,这个薛悠黎肯定是假的!” 此话一出,后院里突然安静下来。 薛青瑶说得有理有据振振有词,薛怀远三人想着薛悠黎上吊后的反常举动,不由把目光投向薛悠黎,似乎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又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第5章 借尸还魂? 薛悠黎对上薛青瑶笃定的眼神,是打从心底里佩服她。 这个女人真聪明,只是站在门外偷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便猜中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要不是她俩注定成为对手,自己都想跟她交朋友了。 不就是演戏吗? 谁不会啊! 薛悠黎抬起一双圆圆的杏眸,眼神倔强中透着几分故作坚强,“爹,娘,你们也觉得女儿是鬼怪吗?” “当然不……” 江如云正要回话,薛无忧不知道从后院哪里找来一小罐盐巴。 他一手抱着陶罐,一手抓盐朝薛悠黎身上撒,嘴里念念有词,“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妹妹身上离开!” 撒完盐,他扭头一脸欣喜地对自家父母道,“爹娘,你们看,妹妹并没有现出原形,说明薛青瑶就是一派胡言!咱们可别上了她的当!” 薛怀远,“……” 江如云,“……” 被撒了满头满身盐巴的薛悠黎,“……”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我跟你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信外人的挑拨离间?倒是你莽莽撞撞的,把你妹妹的新衣服都弄脏了。”江如云责怪地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替薛悠黎把身上的盐巴掸掉,“黎儿,你三哥跟你闹着玩呢,你别跟他置气,不值当。” 薛怀远也板着脸训薛无忧,“你要是把你妹吓哭,小心我家法伺候你!” 薛悠黎上辈子父母离异,没感受过如此温暖的家庭气氛。 她看着眼前三张关切的脸庞,鼻子一酸,这下眼眶真红了。 既然家人们选择无条件相信她,那从今天起,她就是薛悠黎本黎。 不过,为了防止以后有心人再拿这件事做文章,她决定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切实的证据堵上薛青瑶的嘴。 “爹,八年前你藏在咱家桂花树下的私房钱,其实不是被野狗刨走的,是被我跟三哥挖到,偷偷拿去买冰糖葫芦了。” “娘,五年前你生辰二哥送你的那盒胭脂也不是被野猫叼走的,是我不小心摔坏了,怕被责罚所以撒谎骗了你。” “三哥,前年你把墨汁洒在二哥诗册上的事是我告的密,害你被二哥揍了一顿,真是抱歉。” 这些事是薛悠黎从原主记忆里看到的,也是只有他们当事人才知道的小秘密。 薛无忧哪里会介意自己被揍,激动地用力晃他爹胳膊,“爹,娘,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妹妹,天皇老子来了,她也是我亲妹妹!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薛怀远抬手拍上他的脑门,满脸嫌弃,“你赶紧撒手,你自己瞧瞧,你妹妹还有影子呢,怎么可能是孤魂野鬼?” 薛悠黎看着薛青瑶变得难看的脸色,弯了弯眉眼,把矛头指向她,“爹,娘,说起来,女儿还要感谢青瑶姐姐。要不是她劝我假装上吊来逃避入宫,女儿恐怕还是那个被人一忽悠就拿根绳吊死自己的大傻子。如今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倒是让女儿长脑子了,这怎么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好啊!原来是你故意使坏想害死我妹妹!” 薛无忧听出来了,就是薛青瑶想害死他家宝贝妹妹,“爹,娘,薛青瑶太恶毒了,我看干脆弄根绳给她上吊,让她也尝尝被吊死的滋味!” 艳娘听到这里,发疯似的冲薛怀远吼道,“老爷,是我对不起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求求你放过瑶儿吧!她是无辜的,你要打要杀冲我来!” 薛青瑶看着死到临头才想起来维护自己的艳娘,红唇一扯,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可笑! 这十五年,艳娘对她格外严苛,教她读书写字,教她跳舞弹琴,教她如何魅惑男人,希望她将来能勾搭上有钱人家的公子,然后自己沾光,跟着她一块儿去过好日子。 她哪里知道,她的女儿厌极了她,也恨极了她。 薛青瑶从小就发誓,总有一天要彻底摆脱艳娘,从肮脏的泥潭里爬出去。 上辈子她顶替薛悠黎的身份入宫后,自愿成为那人的棋子后,凭借着艳娘教的本事讨得太后欢心,取得皇帝的信任,一步步坐上后宫最高的位置。 如今她明明已经重生了,为什么会出现薛悠黎这个变数? 薛悠黎明明什么都拥有了,为什么还要抢走她进宫的机会? 薛青瑶看着眼前光鲜亮丽又受尽所有人宠爱的薛悠黎,心底的妒恨就差要顶破她的胸腔。 从小她就嫉妒薛悠黎,嫉妒她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嫉妒她有三个哥哥宠爱,嫉妒她拥有嫡女的身份,活得随心所欲。 可是自己呢? 因为有艳娘这个不光彩的娘,所有人都轻视她怠慢她,就连下人 生而为人,凭什么她的命比她好? 她不服气,也不甘心! 她怎么能死在这里? 她还没走出薛府啊! 薛怀远看着脸色发白的薛青瑶,沉吟片刻,做决定道,“艳娘死罪难逃,薛青瑶念其无辜,就饶她一命,把人绑去柴房,明日找个人牙子把人发卖了。” 发卖之后只能一辈子为奴为婢,那她就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薛青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当她被下人五花大绑从薛悠黎身边经过的时候,她赤红着双眼死死瞪着薛悠黎,恨不得拿眼神在她身上瞪出两个血窟窿! 而艳娘他们三人被当场打死。 一场闹剧结束,已是深夜。 薛怀远带江如云回房,安抚好她的情绪后,他敲开了薛悠黎的房门。 “黎儿,你要是没睡就陪爹爹喝两杯?” 薛悠黎知道他为什么而来,瞥过他提在手上的酒壶乖巧点头,“好。” 于是,父女俩在园中的凉亭里对饮。 薛怀远喝酒,薛悠黎喝水。 几杯酒下肚,薛怀远开门见山地问,“黎儿,十六年前艳娘被茶商包养的事,你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薛悠黎早就想好了借口,“爹爹,我也是前些日子去酒楼吃饭,无意间听人谈到艳娘十多年前的风流韵事。听完我就留了个心眼,暗中找人调查艳娘。不调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女儿也没想到艳娘如此胆大妄为。原本女儿还很为难,不知道如何将此事告知爹爹,今晚撞破艳娘跟张三李四幽会,也不算是坏事,至少我们看清了艳娘的真面目。” 薛怀远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长长吐了一口气,“黎儿说得对,经过此事,我跟你娘之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这一晚,薛怀远跟薛悠黎聊了很多,聊完忍不住感慨,“黎儿真的长大了。” 薛悠黎对上他慈爱的目光,“之前是爹和娘把女儿保护得太好,女儿快及笄了,也该长大了。”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好,爹爹也早点休息。” 夜已深,薛悠黎躺在床上,右眼皮突突直跳,总感觉饶了薛青瑶的命有些让她无法安心。 或许明日等人牙子上门,她可以悄悄花钱打点人牙子,把薛青瑶卖到偏远的地方去,路途遥远,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第6章 宫中相遇 然而,第二天薛悠黎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就听说薛青瑶逃跑了。 清早,下人去柴房送水和馒头的时候,发现关在柴房里的薛青瑶不见了,只剩绑她的那根麻绳被丢弃在地上。 薛府派出去的人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找到薛青瑶,恐怕她早就逃出京城了。 艳娘一事毕竟是丑闻,没办法大张旗鼓地找人,找了几天一无所获后,这事便此揭过。 薛怀远把府里的家丁重新换了一批人,艳娘母女一死一失踪,并没有在薛府掀起任何水花。 只有薛悠黎依然记挂着薛青瑶不知所踪的事,她担心这个女人活着一天,薛家被屠满门的厄运就没那么容易被破除。 不过,提心吊胆也没用。 提升自己,努力让自己变强大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薛悠黎利用自己的医术开始炼制防身药粉。 同时,她还从后宫八卦书上找了好几本防狼秘籍,理论结合实践,跟着薛无忧学习防身术。 几天后,薛悠黎正吃着薛无忧给她买回来的樱桃煎,门外的管事就急匆匆来报,“夫人,宫里来人了!” 江如云立刻领着薛悠黎出去接旨。 领头的太监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尖着嗓子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侍郎之女薛悠黎正六品美人,于三月初八进宫,钦此!” “臣女接旨。” 薛悠黎双手接过旨,睨着上面的内容,慢慢拧起眉心。 她终于要进入后宫这一片巨大的瓜田,开启后宫生活了。 在剩下的时间里,她不仅更加刻苦地练习防身术,还拉着薛无忧教她骑马射箭。 俗话说得好,技多不压身。 进宫之前,她要为自己多争取几张底牌。 三月初八这天,宫里派了人来薛府接人。 江如云拉着薛悠黎的手,强忍着眼泪叮嘱她,“黎儿,宫里不比家里,你遇事千万别强出头,切记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当娘的不求女儿能在后宫平步青云,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薛悠黎望着她泛红的眼眶,鼻子也有些泛酸,“娘,放心吧,后宫不是善地,女儿也不是善茬,绝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那倒是,自打上吊被救,薛悠黎确实转了性子,人也沉稳了许多。 如今的女儿确实让江如云更放心。 薛无忧把怀里抱着的木匣子递给薛悠黎,也是一脸不舍,“妹妹,进了宫要打点的地方很多,这些是我的私房钱都给你,你别舍不得银子,日后缺什么,写信告诉三哥。” 上辈子薛悠黎父母离异后,各自重组了家庭,她则跟着老中医外公一起生活,外公去世后,她就报考了医科大,独立又自强。 穿成小说里的薛悠黎后,薛家每个人对她都很宠爱,让她感受了上辈子没感受过的温情,她这段时间过得很幸福。 “谢谢三哥。” 薛悠黎接过沉甸甸的木匣子,抬头看向他们身后,“对了,爹爹呢?” 江如云抹眼泪的动作一滞,神色不太自然,“你爹他、一大早就出门办事了。” 薛悠黎没有再追问,不管在哪个朝代,社畜打工人不都是如此吗? 家里有天大的事,老板一个电话就得随叫随到。 她告别了家人,带着半夏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薛府的时候,江如云口中出去办事的薛怀远从府里冲出来,顶着一对哭肿的核桃眼,生生追着马车跑了二里地。 “黎儿啊,爹的宝贝女儿啊……呜呜呜……” ????????????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宫门外停稳。 薛悠黎下马车,看着宏伟气派的宫墙,神色复杂。 当今皇帝慕容彻登基还不到半年,后宫里除了从王府带过来的宁妃,纯妃,容妃,丽妃之外,就没有旁人了。 这是首次大选,共选了五十二人,六宫如今没有主位。 而原书中的未来皇后薛青瑶已经出局,不知道后宫五十六个人当中,谁能成为最后的王者,统领六宫。 领路的宫人将薛悠黎带到凌云殿,已经有一位八品采女住进来了。 对方主动跟她行了礼,便回自己住的右偏殿镜花阁去了。 薛悠黎住在左殿水月轩,守在殿门口的宫女太监立刻给她行礼。 “奴才小平子、小安子,参见主子!” “奴才吉祥、如意,参见主子!” 薛悠黎视线扫过他们,想用八卦书查他们四人的人品。 谁知八卦书只查了三个人就下线了。 她差点忘了,八卦书每天只能查询三次。 她查的三人都是新人,没有前科,另外一个每天都在她眼皮底下,问题应该也不大。 后宫里的人和关系很复杂,一步踏错都可能掉脑袋,以后她的八卦书得省着点用了。 薛悠黎作为主子跟四名宫人聊了几句,立个威,便让半夏给他们见面红包。 四人得了赏钱,都很高兴,做事也更有劲了,把水月轩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 而薛悠黎自己也没闲着。 床单被子亲自叠一遍,床上没有夹层,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仔细摆放好,化妆品无毒,每块地砖都敲过了,没有暗格密道。 就连花圃,她都以除杂草的名义,把土都翻了一遍,也没有埋在地下的麝香。 很好,水月轩暂时安全。 薛悠黎累了一天,泡完澡趴在床上是一动都不想动。 明天得早起,得赶紧睡了。 ???????????? 翌日,大清早。 薛悠黎穿戴整齐后,就领着如意前往永宁宫给容妃请安。 路上,薛悠黎从如意口中更进一步了解了四位妃子的信息,她们都是皇帝登基前纳的妃子。 毕竟,她闺蜜笔下的女主是薛青瑶,男主是摄政王,皇帝只是拉动男女主感情的配角,所以作为女主上位的垫脚石,四妃的戏份也很少。 容妃育有一女,是后宫里唯一一个替皇帝生了子嗣的妃子,端庄稳重,待人和善,深受皇帝看重。 纯妃患有心疾,鲜少出来走动,人也很佛系,不争不抢。 宁妃行事低调,爱舞文弄墨,没事就在自己宫里练字画画。 丽妃人如其名,长得是四妃中最好看的,也是最受宠的,刁蛮泼辣,张扬跋扈。 薛悠黎刚听如意介绍完,耳畔就传来一道脆响。 ‘啪!’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踩脏我的鞋?” 一个身穿华丽粉色宫装裙的女人狠狠给了面前女子一巴掌,她手劲很大,对方脸当场就肿了。 薛悠黎抬头看向打人女子,立刻知道了她的身份。 【沈若兰,17岁,安国公府的次女,被封正四品兰嫔。】 安国公沈弘文两朝元老,曾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军功。 沈弘文的妹妹曾嫁给先帝为妃,可惜在上一届宫斗中‘病逝’了。 如今沈弘文又将次女送入宫,显然是意属后位。 只是沈若兰从小被宠坏了,蛮横跋扈,这才进宫第二天,就想在众人面前立威。 被她掴掌的女子叫孟亦姝,是原主前男友的妹妹,被封了七品才人。 沈若兰见孟姝婉不说话,薅住她的头发往地上摁,“给我把鞋舔干净!” 路过的妃嫔看着气焰嚣张的女人,都不想惹上麻烦,纷纷低下头,绕道而行。 薛悠黎也不想管闲事,正准备离开。 然而,当视线瞥到孟亦姝身后的人时,她脚步猛地一顿。 薛青瑶! 站在孟亦姝身后的,居然是失踪多日的薛青瑶! 第7章 被当枪使 薛青瑶身上穿了一件浅绿色裙装,那张脸遗传了艳娘的美貌,盈然如秋水的眸子,柳眉弯弯,唇似朱丹。 她明显精心打扮过,还故意在眼尾点了一颗泪痣,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妩媚的风情。 薛悠黎不敢置信地盯着薛青瑶,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在宫里? 而更让薛悠黎震惊的是,薛青瑶的身份卡也变了! 【薛青瑶,15岁,陵州知府之女,陵州城第一才女,被封五品贵人。】 薛悠黎赶紧查阅八卦书。 薛青瑶察觉到她目光的时候,也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眸底是压不住的恨意。 是的,她恨惨了薛悠黎! 那日她逃出薛府后,天一亮就马不停蹄地出城,一路南下逃往富饶的陵州。 路上,她吃尽苦头,被山贼抓住险些失身,恰巧被与情郎私奔的陵州知府千金薛梦瑶所救。 薛青瑶记得薛梦瑶,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因为宫里的名册一开始把薛梦瑶的名字弄错了,也写成了薛青瑶。 其二,薛梦瑶是上一世她入宫后弄死的第一个人。 既然薛梦瑶注定要死在她手上,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薛青瑶设计杀死薛梦瑶,又带着她的信物去找薛知府,然后就在薛府遇到了上一世杀死她的人。 那个利用她上位,欺骗她感情,最终将她一剑穿心的男人…… 此时,薛悠黎也从八卦书上了解到薛青瑶是如何摇身变成薛贵人的。 呵! 薛青瑶的主角光环真强大啊。 差点儿被发卖的局面,都能被薛青瑶扭转,摇身一变竟以全新的身份入了宫。 难道这本小说的剧情已经注定,结局不可逆转? 不!她不信这个邪! 为了自己和家人,皇后和太后的位置,她都要定了! 想到这里,薛悠黎抬眸,视线跟薛青瑶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薛青瑶红唇一勾,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故作惊叹地开口,“那位美人长得真好看啊!” 孟亦姝微怔,顺着她的目光扭头,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薛悠黎。 孟亦姝眼神顿时亮了,立刻朝薛悠黎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入宫前,这个蠢女人爱她大哥孟行之爱得死去活来,如今看到她被人为难,肯定会救她! 薛悠黎把她们二人的小动作收尽眸底,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 原来搁这儿等着她呢。 薛青瑶之前虽然被薛怀远安排在后院,但她就像个透明人,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孟亦姝这种眼高于顶的人自然不屑认识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因此并不认识她。 而薛青瑶在入宫当天就结交了跟薛悠黎有过节的孟亦姝,并且向同住明华殿的沈若兰示好。 沈若兰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鞋子都是她送的,由陵州最名贵的浮光锦所制。 现在薛青瑶故意让孟亦姝看到薛悠黎,摆明是要利用孟亦姝给她下套。 如果她心里还念着孟行之,肯定会替孟亦姝出头,从而得罪沈若兰。 如果她不替孟亦姝出头,就会跟孟亦姝结仇。 横竖都讨不到好。 不过,薛悠黎早就不是从前的薛悠黎了,又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孟亦姝,得罪有安国公府撑腰的四品嫔妃呢? 啪! 孟亦姝等了好片刻,没等来薛悠黎为自己出头,倒是等来了沈若兰的第二巴掌。 “你舔不舔?” 孟亦姝脸颊火辣辣的痛,却不敢哭,跪在沈若兰面前拼命磕头,“兰嫔娘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 这时,薛青瑶亲昵地拉住沈若兰,“姐姐,为了这点小事打疼了你的手可不值当,咱们走吧,别耽搁了给容妃娘娘请安。” 这几巴掌沈若兰就是故意打给新进宫的嫔妃们看的,借机立个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好惹。 这次大选,连宋静思都被封了三品昭仪,偏偏她只封了个四品,虽说有封号,但还是被宋静思压了一头。 她心里本来就有气,孟亦姝既然撞在枪口上,她便借题发挥,拿孟亦姝出一口恶气。 现在目的达到,沈若兰见好就收,“罢了,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就饶了她这一回!” 孟亦姝暗自松了一口气,“多谢兰嫔娘娘!” 沈若兰哼了一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拉着薛青瑶离开。 待她们走远,孟亦姝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她看着若无其事从自己身边绕过的薛悠黎,气愤地冲上前质问,“薛悠黎,你为什么不帮我?” 薛悠黎听着孟亦姝理所当然的语气,轻嗤,“我为什么要帮你?” 孟亦姝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硬气,恨恨地威胁道,“我刚才被人欺负,你却袖手旁观,信不信我写信告诉我哥哥,让他……” 薛悠黎不等她把话说完,眼神瞬间冷沉下去,“孟才人,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既然都入了宫,以后便只是皇上的女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口无遮拦连累了孟家,你觉得你自己在后宫还能走多远?” 在孟亦姝的记忆里,薛悠黎还是那个为了得到孟行之的心,变着花样讨好自己的女人。 此刻,她望着面前突然变得高高在上的薛悠黎,先是一愣,含着泪水的眼眸饱含委屈和愤怒。 她知道薛悠黎位分比自己高,疼痛的脸蛋让她不敢再造次,只能赌气地把所有责任推给她,“今天你害我被兰嫔教训,脸面都丢尽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薛悠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神金!你丢脸是你蠢,被薛青瑶利用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亦姝见她说薛青瑶不好,顿时怒了,“刚才多亏青瑶姐姐替我解围,要不是有她劝兰嫔,兰嫔哪有那么容易放过我?你自己冷血就罢了,还想挑拨我跟青瑶姐姐,真是坏透了!难怪我哥哥不喜欢……”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薛悠黎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我警告过你了,以后不许让我再听见你提那个渣男,否则我见你一次抽你一次!” 薛青瑶利用她,她非但看不出来,还拼命维护薛青瑶,真是愚不可及。 “你竟然敢打我?”孟亦姝不敢置信地捂住脸颊,回过神后,立刻扬起手想反打回去。 薛悠黎冷笑一声,警告她,“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孟亦姝被薛悠黎的眼神所慑,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把手收回来了。 她位分比薛悠黎低,要是以下犯上,薛悠黎这个恶毒女人肯定会借题发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得宠了,第一个要薛悠黎好看! 孟亦姝想着,瞪了薛悠黎一眼,领着自己的宫女头也不回地走了。 “……” 薛悠黎知道自己这是被她记恨上了,不过无所谓。 孟亦姝没什么脑子,顶多就是被薛青瑶利用当枪使。 这种人只要提前提防便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如意,我们也走吧。” “是。” 转身往永和宫方向走的时候,薛悠黎眉头一拧,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她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原来她跟薛青瑶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8章 情敌见面 永和宫。 薛悠黎到的时候,大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妃嫔。 她安静地走进去,正要坐下却被人唤住,“薛妹妹,没想到咱们在宫里又见面了。” 薛悠黎回头一看,跟自己打招呼的是人宋静思。 孟行之那个渣男之前甩了原主,就是想通过宋静思攀上宋家这棵大树。 毕竟殿试在即,宋静思的祖父是当朝太傅,若能得其指点一二,定然事半功倍。 可惜宋静思没原主那么傻,一边吊着孟行之,一边把名册递进宫里,在得知入选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孟行之这个想吃软饭的凤凰男。 而孟亦姝在沈若兰那里吃了大亏,来到永和宫后第一时间抱上宋静思的大腿。 此时,孟亦姝像个小跟班一样站在宋静思身侧,对上薛悠黎的目光后,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薛悠黎没搭理她,规矩地给宋静思行礼,“见过宋姐姐,多日不见,姐姐愈发光彩照人了。” 说着,又把宋静思今天的穿搭也跟着夸了一遍。 进了宫就要学会审时度势,宋静思位分比自己高,两人进宫前也没发生实质性的冲突,这个时候,适当地拍一拍马屁,宋静思自然不会刻意为难她。 果不其然,宋静思被她夸爽了,竟然忘了要找她茬,压着嘴角哼了哼,“看来你还算有点眼光。” 薛悠黎微笑,“主要是姐姐的眼光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坐在她们对面的薛青瑶见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眼神不由暗了。 来请安的路上,她掐准了时间,故意挑唆沈若兰对孟亦姝发难,就是为了给薛悠黎拉一波仇恨。 她原以为有孟亦姝这根搅屎棍在,宋静思跟薛悠黎情敌见面,肯定分外眼红。 谁能想到她们居然聊得很投缘! 这合理吗? 这时,随着一阵细密的脚步声,容倾月在宫人的簇拥下,在主位落座。 众人连忙起身向她请安,齐声道,“给容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容倾月目光扫过众人,笑容温雅和善,“妹妹们都起来吧。” 薛悠黎的位分不高不低,坐在众位妃嫔中间,她抬眸往主位看过去。 【姓名:容倾月,22岁,慕容彻登基后被册封为容妃,目前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也是长乐小公主的母亲。】 容倾月五官温婉大气,身着一袭宝蓝色蜀锦宫装裙,裙上绣满大朵祥云,华丽又不失端庄,突显出她尊贵的身份和威严的气势。 她比皇帝还大一岁,两人自幼相识,感情深厚,她是皇帝娶的第一位妃子,也是后宫中唯一一个有孩子的妃子。 “这次入宫的妹妹们出落得一个比一个水灵,都是一顶一的美人儿,真招人喜欢呢。”宁妃瞧着这些年轻貌美的脸,头一偏,瞥了一眼穿着一袭白金刺绣奢华长裙的丽妃。 丽妃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从这些新人脸上扫过,“姿色就尚可吧,只有那么两三个长得还凑合。” 宁妃笑着挑眉,“妹妹本就容貌倾城,眼光自然比我们要高,不知道能入妹妹眼的是哪几位呢?” 丽妃涂着蔻丹的手一抬,朝着薛悠黎和薛青瑶两人身上点了点,“这两位妹妹长得不错。” 纯妃患有心疾,身子骨弱,平常不怎么出门,不过今天这个场合,她也来了。 她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笑着点头,“这两位妹妹小小年纪便如此绝色,别说皇上了,本宫瞧着都欢喜得紧呢。” 主座上的容妃对薛悠黎和薛青瑶招招手,笑着问,“你们叫什么名字?上前让本宫瞧瞧。” 薛悠黎和薛青瑶立刻上前行礼。 两人穿着同色系的浅绿色宫裙,一个美艳妩媚,一个明艳娇俏,站在一处整个大殿都变得更亮堂了。 “嫔妾贵人薛青瑶。” “嫔妾美人薛悠黎参见容妃娘娘。” 新入宫的妃嫔当中也有人自诩貌美,听她们夸薛悠黎和薛青瑶长得美,纷纷侧目。 几十道打量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们二人身上,然后又默默把头低下头。 确实很美,一个是风情万种的美,一个是清纯灵动的美,比不过比不过。 容妃好奇地问,“你们都姓薛,莫不是姐妹?” 薛青瑶,“不是。” 薛悠黎,“是。” 容妃听着她们俩截然相反的回答,细眉一挑,“怎么两个人的回答还不一样呢?难不成你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秘密?” 此话一出,大殿里的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其他妃嫔从两人的回答中嗅到一丝不寻常,立刻伸长了脖子盯着她们,一颗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薛青瑶原以为薛悠黎也跟她一样,会毫不迟疑地撇清二人关系。 刚才看到薛悠黎点头,薛青瑶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尽管她陵州知府千金的身份被那人掩饰得天衣无缝,可是她怎么能忘了,薛悠黎对她肮脏不堪的过往一清二楚! 一旦她的假身份被揭穿,那便是欺君的死罪! 薛悠黎跟薛青瑶离得很近,敏锐地捕捉到薛青瑶眼底闪过的一抹慌乱。 呵! 原来她还知道怕啊。 丽妃看热闹不嫌事大,红唇轻扯,笑眯眯地看向薛青瑶,“薛贵人,你们到底认不认识啊?” 薛青瑶虽是重生而来,但薛悠黎是她重生后最大的变数。 这个女人跟她唱反调,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 她才刚进宫,没有根基,也没有靠山,暂时谁也不能得罪。 她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决定打死不认。 如果薛悠黎敢揭她老底,她就算拼着同归于尽,也会拉她下水! 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薛青瑶顿时冷静不少。 她对着四妃一欠身,低低柔柔地开口,“嫔妾进宫前,与薛美人从未见过!” “可薛美人却声称你们是姐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问话的是宁妃,看向薛悠黎的眼神也透着费解之色。 薛悠黎不慌不忙地回道,“薛姐姐说得没错,进宫前我确实不认识陵州第一才女,但是进宫后,我们都是服侍皇上的人,难道不算是姐妹吗?” 丽妃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薛美人可真是个妙人儿啊!” 薛青瑶见薛悠黎三言两语便讨了宁妃的欢心,心中不由冷笑。 原本她还以为薛悠黎有多难对付呢,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被四妃当中最嚣张跋扈的丽妃盯上了,日后可有得她受呢! 她重活一世,不会再为情爱所困,她借那人之势进宫,目标就是中宫之位。 她要抢占先机,牢牢抓住皇帝的心,成为全九洲最尊贵的女人! 第9章 嘘!皇上他有读心术 众位妃嫔正闲聊着,突然永和宫的大宫女彩霞神色匆匆地走进来。 她疾步走到容倾月跟前,俯身对她耳语了几句。 容倾月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诸位妹妹刚刚进宫,若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本宫。进了后宫,大家便是姐妹,希望你们和睦相处,尽心尽力服侍好皇上。” 众人恭敬应声,“是。” 容倾月也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她们回去休息。 没等诸位妃嫔散去,容倾月就领着彩霞等一众宫女神色匆忙地出了永和宫。 薛悠黎不关心容倾月的动向,她记得原小说剧情里,薛青瑶离开永和宫后将会在御花园跟皇帝第一次邂逅。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抢在薛青瑶前面,跟皇上见面!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通过八卦书的定位功能,查询到了皇帝的具体位置。 阳春三月,春意盎然,御花园里不少花都开了。 旁边的一片桃林长得枝繁叶茂,微风吹过,满天的花瓣片片飘落,就像粉色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美极了。 在这么美的地方跟男人偶遇,气氛围感拉满。 薛悠黎正准备跟着八卦书提供的导航去找皇帝,眼角余光就瞥到不远处的假山上,有一道小身影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往上爬。 小丫头一身粉色襦裙,头顶扎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圆乎乎的,小小的五官精致漂亮。 【慕容溪,5岁,容妃的女儿,被封长乐公主。】 原来她就是短命鬼皇帝的女儿啊,好软萌好可爱啊。 薛悠黎盯着假山上的小丫头,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往假山走去。 这时,慕容溪已经爬上假山最高的地方,伸出短短的小胳膊,努力去够挂在桃树枝上的风筝。 可惜她个头太矮,哪怕踮起脚尖距离风筝还差一大截。 薛悠黎看着小丫头摇摇晃晃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提醒她要小心,慕容溪脚下一滑,就一头栽下假山。 “小心!” 薛悠黎惊呼一声,本能地张开双臂。 她反应极快,手臂在半空中一捞,便稳稳将小丫头接住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毫发无伤的慕容溪,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人没事。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谢谢你救我哦!” 慕容溪从她怀里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满是期待地瞅着她,“能不能再请你帮个忙,把我的风筝也救下来呀?” 薛悠黎对上她亮晶晶的小眼神,哪里忍心拒绝,“可以。” 取风筝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应该不会影响她去找皇帝。 慕容溪见她同意了,没等她把自己放下来,就在她怀里欢呼起来,“美人姐姐,你人好好呀!溪儿喜欢你!” 说话的时候,她还伸出小短胳膊去抱薛悠黎的腰。 谁知小丫头无意间摸到了薛悠黎的痒痒肉,“呀!痒!” 她扭腰,往旁边闪避,腿也不自觉地后退。 她刚退了两步,脚就好巧不巧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 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身体重心本来就不稳。 这一绊,整个人便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下去。 “啊!” 薛悠黎惊呼一声,心底发出哀嚎。 完犊子了! 后脑勺着地,就算摔不死也得痴呆,治好了还流口水那种。 她的宫斗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不~要~啊~ 薛悠黎不想认命,却只能闭上眼在心里祈祷,要么摔得干脆一点,让她直接去阎王殿投胎,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江浙沪独生女。 然而,在她即将摔下去的时候—— 一只修韧有力的胳膊及时拉住她的手臂,然后温热的大手搂上她的腰肢,一把将她扶稳。 薛悠黎惊魂未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 男人的瞳孔颜色偏浅,浓密的眼睫毛比女人还长,光是这双如一汪春水的桃花眼,就足以让人沉溺其中。 再配上优越的眉弓骨,浓眉,高鼻梁,简直帅到人神共愤。 【慕容彻,21岁,九洲国皇帝,体弱多病,对女人过敏。】 噗! 当看到身份卡里的最后五个字,薛悠离差点儿没绷住笑出声。 她还是第一次在霸总文以外的地方看到‘对女人过敏’这个设定,不愧是她亲亲好闺蜜写的小说,居然还有如此狗血的隐藏设定。 【叮!】 八卦书现身:【剧情触发,检测到有关皇帝的瓜,慕容彻至今还是童子身。】 薛悠黎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小人儿,立刻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对啊,慕容彻如果还是个清纯大男孩,那他这么大个女儿是从哪里来?】 慕容彻垂眸睨着怀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她们眼睛瞪得圆圆的,心有余悸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动了动薄唇,正要说话,就在这时! 一道清甜中透着震惊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什么?长乐小公主不是皇帝亲生的?容妃胆子这么大的吗,竟然敢给皇帝戴绿帽子?】 【我去!容妃在嫁给皇帝前就怀孕了?所以,容妃母女其实是皇帝养在宫里的挡箭牌?】 谁? 谁在说话? 慕容彻听见这道声音随随便便就道出了自己掩藏多年的秘密,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僵直脊背站在那里,维持抱着薛悠黎的姿势,眼角余光却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 这里只有他跟怀里一大一小两个人,难道声音是抱着溪儿的女人发出来的? 不确定,再听听! 薛悠黎保持躺在男人臂弯里的姿势,看着慕容彻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庞,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啧啧啧……可惜皇帝虽然长得好看,却是个活不到二十五岁的短命鬼!】 这一次慕容彻终于确定了,声音就是他怀里女人发出来的! 可是这个女明明没有张嘴,为什么自己能听见她的声音? 而且,他不能碰女人以及容妃当初怀着身孕嫁给他的事没有第三个人知情,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慕容彻背在身后的手一点点收紧,眸底杀意涌动。 第10章 他对女人过敏? 【这么帅的皇帝英年早逝,真是暴殄天物!我得抓紧时间获得他的宠爱,跟他生崽,这样等他死了,我就能当太后了!】 【可是,他对女人过敏,应该没办法跟女人做过分亲密的事吧?】 【不对!他现在抱着我,也不像是过敏的样子啊!】 慕容彻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这一茬,经她心声这么一提醒,他低头看向自己搂着薛悠黎的手。 怎么回事? 以往只要有女人靠近他,他便觉得头晕恶心,要是有肌肤之亲,他身上会直接起红疹。 现在他抱着薛悠黎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身体没有感觉到一点不适? “父皇,我想下去。” 这时,一道软糯的小奶音打断慕容彻的思绪。 慕容彻睨着薛悠黎怀里挥动小胳膊想下地的小丫头,眼底不禁浮起一抹温柔,“好。” 他收回薛悠黎腰间的手,薛悠黎立刻将小丫头放回地上。 慕容溪立刻站直小身板,抬起白嫩嫩的小手,规规矩矩地向慕容彻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薛悠黎也赶紧行礼,“嫔妾参见皇上。” 慕容彻松开薛悠黎后,发现刚才耳边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薛悠黎,眼底浮起一抹疑惑。 薛悠黎感受到男人打量的眼神,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男人突然再次伸手,按上她的肩膀。 【慕容彻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还摸我肩膀?难道是被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迷住了?】 【被我迷住也没毛病,毕竟我天生丽质,再加上刚才还无比英勇地救了小公主,肯定给他留个好印象了!要是他一个高兴,给我赏赐点什么金银珠宝,那就更好了!】 慕容彻把手从薛悠黎肩膀上拿开,耳边的心声消失。 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妖孽,他触碰她非但不会胸闷气短犯恶心,甚至还能听见她内心的想法。 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慕容彻见薛悠黎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便将夹着的花瓣手指抬起来,“你肩膀上落了这个。” 薛悠黎立刻弯起眉眼,冲他甜甜一笑,笑颜衬得身后满树桃花都暗了几分颜色,“多谢皇上。” 害!原来只是替她把花瓣拿掉,害她白高兴一场。 慕容彻确定了这一点,视线一转,重新看向站在薛悠黎身边的小丫头,“你这淘气鬼,永和宫的宫人说你不见了,你母妃急得到处找你,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御花园来了?” 慕容彻由于自身原因,极少跟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亲近。 所以,慕容溪见他皱眉,顿时犯怵。 她小胖手往挂在桃树上的风筝一指,巴巴道,“父皇,您别生气,儿臣是追着风筝过来的。可是风筝被大风吹到树上去了,树又太高,儿臣够不到风筝……” 小丫头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小脸蛋上表情委屈兮兮的。 慕容彻见状,纵身跃起,长臂一捞,轻而易举就把风筝取下来了,“拿去吧,你母妃在梅园那边。” “谢谢父皇!” 慕容溪欢呼一声,接过风筝,一溜烟跑远了。 桃树下,只剩薛悠黎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圆圆的杏眸水汪汪地眨了两下,显得格外无辜乖巧。 可慕容彻知道,这个女人只是外表看着娇软温顺,内心里大胆得很呢。 为了再次偷听她的心声,男人走到薛悠黎跟前,大手一抬,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跟自己对视。 薛悠黎盯着他琥珀色的桃花眼,就这么与他对视着。 看着看着,她眼神无法抑制地狂热起来,就好像看到爱慕已久的情郎。 【上辈子在医院待久了,我还觉得自己吃不了生育的苦,现在看到慕容彻的颜值,我突然觉得生育的苦倒也不是不能吃。】 【瞧瞧!这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下颌线,就凭我跟他惊天地泣鬼神的好皮囊,生出来的孩子得好看成什么样子啊!】 这个女人眼光倒是不错。 慕容彻作为俊美无双的帝王,听过不少恭维的话,但听到薛悠黎在心里这么猛夸,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然而,他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就再次听到薛悠黎的心声:【看慕容彻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我觉得自己离太后之位更近一步了!】 是离阎王殿更近一步吧? 慕容彻眉骨跳了跳,不过很快就将外露的情绪压了下去,“你叫什么?” 薛悠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死亡的边缘反复跳横,还以为自己的美貌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她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含羞带怯地瞅了男人一眼,“嫔妾薛氏悠黎,大理寺少卿薛怀远之女。” 薛怀远,慕容彻有点印象,此人两年前破了个大案子,直接被调去大理寺任职。 可是,他跟薛怀远的女儿明明没有任何交集,为何薛悠黎对他的秘密了如指掌? 她甚至还预言,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她究竟有何依据? “朕……咳……咳咳……”话刚起头,慕容彻就抚着心口咳嗽起来。 “哎哟皇上!” 守在不远处的太监总管王德发听到咳嗽声,疾步上前,满脸紧张,“御花园里风大,当心染上风寒,要不奴才扶您回紫承殿?” 薛悠黎感受着迎面拂来的微风,“……” 这么舒服的春风,竟然也能把慕容彻吹出风寒? 他身体素质是有多差? 难怪活不过二十五岁! 不过,慕容彻已经二十一岁了,掐头去尾,他的寿命只剩三年左右。 而怀孕又不是一次就能中的,十月怀胎生完娃后,还得坐月子调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想着,薛悠黎将王德发挤到一边,主动扶上慕容彻的手臂,“皇上,嫔妾正好闲来无事,不如让嫔妾扶您回去吧?” 男人垂眸,睨着小心捧住自己胳膊的那双纤纤玉手,眸色深了几许。 下一刻,他抬手捏上她白皙娇嫩的脸蛋,低低回了一个字,“嗯。” 他碰薛悠黎的脸,是想进一步验证,自己跟她有肌肤之亲会如何。 果然惊喜地发现,薛悠黎对他而言是个例外,他怎么碰她都没事。 薛悠黎见男人一口答应下来,不由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果然没有男人能逃得过美人计,哪怕是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帝王。】 慕容彻眸色暗了一瞬,薄唇边牵起一抹意味深长。 美人计,谁不会用呢? 等他查清楚她的底细,再决定如何处置这个想熬死她当太后的女人。 第11章 打了皇上一巴掌 两人各怀心思的交锋落在王德发眼里,就是眉目传情。 哎哟喂! 平日里皇上一心扑在朝政上,鲜少踏足后宫,更别提主动跟哪位娘娘亲近了。 此时看着薛悠黎挽着慕容彻手臂的亲昵动作,王德发高高兴兴地跟在二人后头。 没准要不了多久,后宫里就能给小公主再添个弟弟或妹妹了呢。 于是,一行宫女太监跟在他们身后浩浩荡荡地往紫承殿方向而去。 他们走远后,湖边假山的阴影里走出一道纤挑的身影。 薛青瑶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袖中的手一收,指甲狠狠掐进肉里。 上辈子只有她截胡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人能从她手里抢走恩宠,薛悠黎真是一次又一次叫她刮目相看。 等等!她没有看错吧? 慕容彻竟然让薛悠黎挽着他的手臂? 她记得上一世,慕容彻极度讨厌女人碰他。 薛悠黎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慕容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例? 不过,她不会就此认输。 薛悠黎位分不高,第一个承宠又能如何? 帝王的恩宠也不是谁都有命享的! 来日方长,鹿死谁手,咱们走着瞧! ???????????? 前往紫承殿的路上,薛悠黎通过八卦书查阅慕容彻的相关信息。 原来慕容彻对女人过敏,是因为小时候贪玩,无意间撞破了先帝跟六名宫妃玩成人游戏,那场面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在那之后,只要有女人靠近他,他就会生理性反胃。 从医学角度来讲,这属于心理疾病。 单看他不排斥自己接触这一点,可见他的病应该不难治。 要不,勾引他测试一下他的病情到哪个程度了? 慕容彻坐在桌案后,看着薛悠黎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猜到她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可是,他又不能莫名其妙碰她的身体,该找什么理由才能光明正大听她的心声呢? 他还在走神,薛悠黎伸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皇上,您在想什么呢?要不要嫔妾给您磨墨?嫔妾入宫前,经常给我爹磨墨,我爹经常夸我磨的墨浓淡适宜墨韵饱满。” 慕容彻侧目,一下子就对上薛悠黎清丽绝色的脸蛋。 她双手趴在桌子边缘,弯着腰,凑到男人面前,杏眸弯弯似月牙,仿若一汪清泉承载着日光的闪耀,顾盼生辉。 慕容彻的视线滑过她饱满的额头,俏挺的琼鼻,粉润的樱唇,一路向下,当无意间窥得她领口下精致漂亮的锁骨时,喉结滚了滚,眸色不由暗了一瞬。 明知道她是故意撩拨,他平静无澜的心湖还是像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大殿里的气氛顿时变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薛悠黎原本是想主动出击的,可是对上慕容彻那双如漩涡般深不见底的眸子,她心底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亲上去吧! 上辈子她读医科大累成狗,快三十岁了却连男人的手都没有摸过。 这辈子吃好点,是她应得的。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行动,下巴就被一只大手抬高。 薛悠黎瞳孔里倒映着男人逼近的俊脸,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她意识到这个男人跟自己想一块去了,不由咽了下口水,“皇上……” 慕容彻没有应声,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低头就朝她唇上吻去。 眼看着两人的唇瓣就要亲上了!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男人的俊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巴掌声过后,大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慕容彻一下子被打懵了。 他作为容颜俊美的帝王,见过太多想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以为自己对这个觊觎自己皮囊又觊觎太后之位的女人,他的主动会让她欣喜若狂。 可是谁能想到,他还没亲到薛悠黎,就被生生甩了一巴掌。 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帝王,被区区六品美人掴掌。 薛悠黎也惊呆了,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慕容彻被打红的俊脸,比男人还懵逼。 怎么回事? 她明明是想亲慕容彻的,为什么手会不听使唤地打了他? 她正在疑惑,八卦书突然上线:【宿主,你离及笄还差十天,八卦系统启用了青少年模式。】 【你玩我呢?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死皮赖脸跟来紫承殿,想抢在薛青瑶前头,跟他培养感情,结果你个破书给我整这死出,这下我怎么收场……】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掐上薛悠黎的脖子,中断了她跟八卦书的交流。 薛悠黎被迫后退了几步,身体撞在冷硬的墙壁上,窒息感从咽喉传来,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 “薛悠黎,你找死?” 慕容彻俊脸上一片森寒,眸底翻涌着滔天的杀意。 伤害皇帝龙体,是死罪! “皇上……” 薛悠黎费力地张合唇瓣,努力替自己辩解,“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您信吗?” 慕容彻舌尖抵了抵被打得火辣辣的右脸,冷笑一声,眼底杀意未减分毫,“朕不信!” 【完了!死定了!都怪该死的八卦书!可是我要如何向慕容彻解释,自己是因为还没满十五岁,被一本看不见的书保护着,一旦有男人对她做出逾矩的行为,八卦书就会以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拳出击。】 【就算我实话实说,慕容彻也未必会相信吧?没准还会把我当成妖孽,直接处死!】 她心声里的个别词汇慕容彻虽然没听懂,但以他的聪明睿智,还是把大概意思拼凑出来了。 这个女人的意思是,她被个神秘又诡异的东西保护着,没满十五岁不能跟男人有亲密之举? 薛悠黎能感觉到掐自己脖子的手卸了几分力道,努力挤出两挤眼泪,扮可怜,博同情,“皇上……我刚才真是无意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您心里要是有气……不如多打我几下出气……” 说着,她视死如归般地闭上眼睛。 她眼睫毛颤了几颤,从眼角滚落一滴眼泪。 这不是演戏,她是真的被男人变脸的模样吓哭了。 【呜呜呜……慕容彻是一国之君,希望他不要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饶了我这条小命吧!】 【老天爷啊,如果慕容彻能原谅我的无心之失,信女就算翻烂医书,也要给他续命,让他多活几年!】 第12章 侍寝 这个女人能让他多活几年? 薛悠黎大概不会想到,男人对她装可怜说的那番话无动于衷,却鬼迷心窍地被她心声中的最后一句话打动。 慕容彻权衡了一番,终于松开掐她脖子的手。 “咳!咳咳!” 空气突然呛进肺部,薛悠黎咳嗽着,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 还好还好,脖子没断,小命没丢! 慕容彻冰冷的目光从她脖子上掠过,将胸腔里的怒气压下去。 以他的脾气,要不是薛悠黎身上太多叫他好奇的谜团,她早就是个死人了! 他很想弄清楚这个女人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更想知道,自己明明厌恶女人靠近,为何对她是个例外,甚至触碰她还能听见她的心声? 不过自己右脸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若是继续留薛悠黎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想掐死她。 “王德发。” 慕容彻侧目,冲大殿外唤了一声。 王德发立刻推门而入,“奴才在。” “遣人送薛美人回去。” 王德发作为慕容彻身边唯一一个近身伺候的人,瞥一眼男人紧绷的俊颜,就知道他正在气头上。 他赶紧弯腰,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刚才从御花园回来的路上,皇上跟薛美人还浓情蜜意,怎么一会子的功夫,薛美人就惹皇上不快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呐! “嫔妾告退!” 薛悠黎好不容易捡回小命,巴不得立刻从男人眼前消失才好呢。 行完礼,她头也不回地退出大殿,生怕晚一秒这个男人会改变主意。 这才入宫第二天,就如此惊险刺激。 还好她够机智,要是换个脑子不够灵活的笨人真的玩不转后宫。 ???????????? 傍晚时分,王德发恭敬地停在桌案前,“皇上,所有新进宫小主们的牌子都做好了。” 说着,将手上一托盘绿头牌往前递了递,供男人选择。 慕容彻摸了摸右脸,哪怕脸上的红印已经消退,他的心情依然不爽,“朕今日很忙,出去。” “是。” 王德发见男人完全没有去后宫的兴致,正要退下,慕容彻突然想到什么,又出声叫住他,“等等。” 王德发立即停步,静候男人吩咐。 “悄悄找个机灵的盯着凌云殿的薛美人,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朕汇报。” 王德发离开后,慕容彻伏案继续办公。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手边的折子纹丝未动,倒是脑海里时不时想起薛悠黎。 他拿过一张纸笺,执笔写下薛悠黎的名字,然后屈指在桌案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声。 很快,便有两道穿着黑色劲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现身,“皇上。” 慕容彻将写着薛悠黎名字的纸笺推到桌边,“立刻去调查此人,一日之内,朕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是!” 二人接过纸条后,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这两人是慕容彻手中暗卫组织——龙影卫的首领,玄溟和赤焰。 他们不仅负责慕容彻的人身安全,而且手中还掌握着强大的情报网。 第二日一大早,各宫的嫔妃都收到消息,慕容彻没有翻任何人的牌子。 他为了处理朝政,忙了大半宿,最后直接宿在紫承殿。 薛青瑶得知薛悠黎昨天被慕容彻灰溜溜地赶出紫承殿后,忍不住嗤笑出声。 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却原来是自己高看了她! 自己重活一世,自认为对慕容彻很了解。 薛悠黎根本不知道,慕容彻不是一个能轻易被美色迷惑的君王,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得另辟蹊径。 其实,在及笄之前,薛悠黎比她还不希望慕容彻翻自己的牌子。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 晚上,薛悠黎用过晚膳,领着半夏和两名宫女在凌云殿的院子里散步消食。 吉祥愤愤不平地开口,“主子,您是不知道,今天后宫里有不少人在乱嚼舌根,说您昨天自不量力想爬龙床,被皇上撵出了紫承殿。” 半夏闻言不由皱眉,“吉祥,咱们不是说好了,谁都不许在主子面前提这事儿的吗?后宫人多嘴杂,总有些讨厌鬼爱胡说八道,也不怕风大闪了他们的舌头!” 吉祥撇了撇嘴巴,“我也是替主子叫屈,这帮人敢这么肆无忌惮,不就是觉得咱们主子争宠无望吗?” 半夏不服气地反驳,“这才进宫第三天,以后日子长着呢,咱们主子的福气都在后头!” “你们啊,都少说两句。” 如意在三人中最年长,也最稳重,“主子,外头传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半夏有句话说得很对,日子还长,晚点承宠未必是坏事,过早承宠也未必就是好事。” 薛悠黎见如意这般通透,笑着道,“你说得对,有些事不用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次进宫的新秀当中,有不少人位份比她高,人家都还没侍寝呢,她要是第一个侍寝,那全后宫的女人不都得视她为眼中钉? 她又没有九条命,先苟着。 毕竟昨天还扇了慕容彻一巴掌,这几天低调一点,等男人把昨天的事淡忘了,她再行动。 而此时此刻,紫承殿。 王德发都还没取绿头牌过来,慕容彻便下令道,“摆驾,今晚朕去凌云殿。” 王德发立刻询问,“皇上,凌云殿住着两位小主,您是要去……” 慕容彻一个眼神扫过去,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说呢?” 短短三个字,王德发听完,心里便有数了,“是奴才多嘴了。” 昨天在紫承殿,皇上赶走了薛美人,他还以为是薛美人惹皇上生厌了呢。 白日里后宫不少妃嫔都在猜测,新秀入宫的第一次侍寝,皇上会翻谁的牌子。 其中太后的亲侄女殷昭仪和宋太傅的孙女宋昭仪呼声最高,再不济也应该是安国公府送进来的兰嫔。 谁能想到皇上竟然选了薛美人? 凌云殿,水月轩。 薛悠黎脱掉衣裙,刚坐进浴池,准备泡个花瓣澡睡觉,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子,大喜事!” 半夏兴冲冲地推开浴房的门,激动地告诉她,“紫承殿派人来传话,说皇上今晚要来咱们这里!” 第13章 试探 “啊?” 薛悠黎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谁要来?” 半夏回道,“是皇上今晚要来咱们这里!主子,奴婢给您把衣裳拿过来,伺候您穿衣迎接圣驾上!” 薛悠黎泡在浴池里,想不明白慕容彻为什么会在第一晚翻自己的牌子。 难道是他小子记仇自己昨天打他的那巴掌,故意让她侍寝,给她拉仇恨,借刀杀人?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主子?" 半夏捧着衣服站在浴池边等了好半晌,见水里的人儿迟迟没有动作,反倒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忍不住问,“主子,皇上要过来,您不高兴吗?” 薛悠黎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冲她咧开嘴角,“呵呵!高兴,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奴婢也替主子高兴!等您得宠,看后宫里还有谁敢再乱嚼舌根!” 薛悠黎深呼一口气,从浴池里走出去。 后宫如战场,只要刀还没架到脖子上,便有转圜的余地。 她瞥了一眼半夏手上的衣服,“这件衣裳颜色太艳了,你去挑件素雅的。” 半夏很快就从衣橱里挑了件低调的粉白色宫装长裙,给薛悠黎换上后,薛悠黎又从梳妆台上挑了根同色发带,将长发松松垮垮地束在身后。 她朝铜镜里看了一眼,对自己的妆容很满意。 她五官本就漂亮,简单的装扮反倒显得清丽脱俗,有种慵懒纯欲风。 “走吧,我们去迎接圣驾。” 慕容彻踏入凌云殿的时候,大殿里已经跪了一群宫人。 “都起来吧。” 慕容彻瞧着跪在最前头的薛悠黎,亲自伸手把她扶起来,然后大手顺势握上她的手。 旁边的人看着这一幕,眼神都直了。 宫里谁不知道,皇上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跟后宫妃嫔亲近。 可是从昨日到今日却为了薛美人,破了两次例。 先是在御花园默许薛美人挽着他,现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薛美人的手进了水月轩。 就连最受皇上宠爱的丽妃都不能有过如此待遇。 这份偏宠,可是后宫独一份呢。 水月轩上下瞧着二人去寝殿的背影,欢喜不已。 除了当事人本人。 薛悠黎认为男人翻她牌子,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面上故作欣喜,却在心里蛐蛐他。 【慕容彻啊慕容彻,你小子可长点心吧!把我弄死了,以后薛青瑶就要称霸后宫了,她可是你二哥的人!将来她给你戴绿帽子,再等你躺病床上的时候,喂你喝毒药,等真到那个时候,你想后悔都晚了!】 她这话是何意? 后宫中叫薛青瑶的女人是他二皇兄的人? 进了寝殿,慕容彻牵着薛悠黎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故意套她话,“朕听说,后宫里还有一位姓薛的贵人,你跟她可是亲戚?” 薛悠黎倒是没想到,慕容彻竟然也知道薛青瑶,“回皇上,明华殿的薛姐姐是从陵州来的,听说她是陵州第一才女,不仅才情出众,长得更是万里挑一,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皇上若是喜欢吟诗作对,可以找薛姐姐交流。只是嫔妾很遗憾自己从小生活在京城,并没有她这么个才华横溢的亲戚呢。” 【薛青瑶的生母是青楼头牌,她把薛青瑶生下来之后就鲜少出门,我可不相信一个混迹风尘的女人能教出才情出众的女儿。慕容彻,我把薛青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你小子可要争点气啊,尽快翻她的牌子,尽快发现她这个第一才女名不副实!】 慕容彻听着薛悠黎的心声,眸色暗了暗,抓着她的手不由狠狠捏紧。 如果薛悠黎的心声属实,那他那个表面上温润如玉叫人如沐春风的好二哥隐藏得可太深了! “嘶!” 慕容彻正在走神,突然被薛悠黎倒抽气的声音拉回神思,“皇上,您弄疼嫔妾了。” 她掀起眼帘,柔弱又委屈地看向男人,心里却把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就知道慕容彻个八王蛋没安好心,在人前假装对我感兴趣,门一关就开始算昨天扇他巴掌的账。昨天我都跟他解释过了,我不是有意打他,都是因为该死的青少年模式!】 【我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尼姑,看到他想亲我,我比他还激动好吗?毕竟长这么大我还没跟男人亲过嘴呢!】 【不过快了,再熬几天我就满十五岁了,慕容彻的初吻,我一定要拿下!】 其实,慕容彻今晚会翻她的牌子,是因为玄溟手中专门用来收集情报的龙渊阁送回来薛悠黎的信息。 薛悠黎身份没有问题,确实是大理寺少卿薛怀远和夫人江如云的女儿。 除此之外,龙渊阁还查到薛悠黎进宫前,曾经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 在看完信息后,慕容彻心底莫名觉得不爽。 所以,王德发问他今晚翻谁牌子的时候,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薛悠黎。 此刻,慕容彻睨着薛悠黎不禁松开抓着她的手。 只见她白皙的手背上被自己抓出了一道红红的勒痕。 他轻咳一声,有些过意不去,“朕让人去拿活血化淤的药膏过来。” 薛悠黎揉了揉手背,把手举到男人面前,“皇上您看,嫔妾皮厚肉糙,已经没事了。” 她本来只是想给慕容彻看她手上的勒痕已经快消除了,谁知这个男人却再次一把握住她的手。 【娘诶!他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是几个意思?不会是想剁了这只扇过他巴掌的手吧?】 慕容彻,“……”这事在他心里已经翻篇了,她还一直提起,他堂堂君王不要面子的啊? 不过,这么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确实挺奇怪的。 为了避免她再胡思乱想,慕容彻只能松开她的手。 “时候不早了,准备就寝吧。” “就、就寝?” 薛悠黎一愣,为了避免再出现误伤男人的行为,她噗通一声跪倒在男人面前,“皇上恕罪!嫔妾今晚身子不爽,恐怕不能服侍皇上!” 她说这话时,语气有惶恐也有遗憾,故意暗示男人她来了癸水,但她的手却抚上太阳穴的位置。 就算以后慕容彻较真起来,查她的癸水记录,她也能理直气壮地狡辩,说今晚是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第14章 啊?还来? “朕处理政务也颇为劳累,今晚朕过来就是看看你,不会对你做什么。” 慕容彻在薛悠黎惊讶的目光中,走到床榻前,坐下后拍了拍床沿,“地上凉,别跪着了,过来睡吧。” “哦、好。” 薛悠黎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乖巧地躺到大床内侧。 然后往里头挪,继续往里头挪,就差把身体贴到墙壁上,而他们之间空出来的位置至少还能躺下两个人。 慕容彻见状,不禁失笑,“你是属壁虎的吗?” “嫔妾睡相不太好,怕挤着皇上……呀!” 薛悠黎话音未落,慕容彻大手一捞,直接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薛悠黎低呼一声,毫无防备地撞上男人的胸膛。 她本能抬头,目光恰巧跌入男人那双深沉的桃花眼,“无妨,朕不怕挤。” 他低低的嗓音落在她耳边,似带着柔情蜜意,听得人骨头都跟着一酥。 【可是我怕诶!慕容彻,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帅吗?用这种眼神看我,太犯规了吧?】 【我真怕自己一个没把持住,想对你做些禽兽之事。到时候八卦书开启青少年模式,估计会发生比扇你耳光还要命的事。】 【为了我的小命着想,必须咬牙再忍耐几天!】 薛悠黎心里奔放不已,脸上却露出含羞带怯的表情,“既然皇上不怕,那嫔妾便放心睡了。” 说着,她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好像真的睡着了。 不过慕容彻却是把她的心里话听得一清二楚。 在她的心声里,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慕容彻听不懂的陌生词汇。 但是,这并不影响慕容彻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再联想她之前说的及笄之前不能跟男人有过分亲密的行为,像他这种理智又定力强的男人,当然不可能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做出强迫她的事。 于是,他搂着她,也闭上眼睛。 一开始,慕容彻听着她在心里絮絮叨叨还觉得有点吵,但是渐渐地,耳畔安静下来。 只余细细浅浅的呼吸声。 他知道,薛悠黎睡着了。 寝殿内,灯光柔和,慕容彻低头,目光落在薛悠黎酣恬的睡颜上。 她说在及笄之前,亲她会被她揍,可是她现在睡着了,就算真的亲她一口两口,她应该也感觉不出来吧? 倒也不是他好色到要趁人之危,只是他确实想验证一下,薛悠黎口中所谓的八卦书是不是真的有那般神奇。 想到这里,男人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微嘟起的唇瓣上。 只觉得喉咙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燎着他,燎得他莫名口干。 试一下吧。 就一下。 若能顺利亲上,就说明薛悠黎是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 他保证就蜻蜓点水地碰一下她的唇。 慕容彻觉得自己作为帝王,还从未如此卑微过。 他俯身,慢慢朝薛悠黎的粉唇靠近再靠近。 然而,就在他的唇快要落下的时候! 啪! 熟睡中的薛悠黎胳膊一抬,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脑门上。 “大蚊子……拍死你……” 她嘴里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慕容彻抬手摸了摸被拍红的脑门,怔了许久。 世上竟真有如此神奇的事。 薛悠黎,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二天,薛悠黎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 她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已经日上三竿。 “半夏。” 她揉了揉眼睛,朝外头唤了一声。 “主子,你醒啦?奴婢给你更衣。” 半夏捧着她的衣服,喜气洋洋地走进来。 “皇上呢?” “皇上要早朝,天没亮就走了,离开前还嘱咐我们,让您多睡会儿呢。” 半夏说到这里,冲薛悠黎眨了眨眼睛,“主子,皇上待你真好。” 前天她家主子从紫承殿回来,后宫里不少人故意诋毁她家主子,气得她真想撕烂那些家伙的臭嘴。 但是昨夜皇上不仅宿在水月轩,而且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体贴主子,可算是狠狠打脸了那帮说闲话的狗东西! 光是想想都觉得解气! “这就算对我好吗?”薛悠黎心里很清楚,慕容彻会来她这里是因为他对后宫其他女人都过敏。 而自己原本不属于这个小说世界,反倒成了慕容彻的例外。 于是,她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慕容彻新的挡箭牌。 而她呢,只想在慕容彻死前,尽快跟他生个孩子,好在他驾崩后,稳坐太后之位。 其实说白了,他们两人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这样也挺好的。 在后宫这种人吃人的地方,情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只有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关系,才更牢靠。 很快,吉祥和如意便端着水进来,伺候薛悠黎梳洗。 薛悠黎刚用完早膳,王德发把慕容彻的赏赐送来水月轩。 有翡翠珠宝,有玉器首饰,有绫罗绸缎,水月轩的宫人们都看直了眼。 薛悠黎面上故作淡定,其实心里也很激动。 这些宝贝,随便拿一件到她生活的现代去拍卖,都得八位数起步吧? 难怪宫斗剧里,女人们为了争宠斗个你死我活,削尖了脑袋也要往上爬。 毕竟,一旦斗赢了,不仅家族和自己能步步高升,而且还有真金白银的赏赐,这样的好日子谁不想过? 王德发离开前,还特意对薛悠黎道,“薛美人,皇上让奴才给您带句话,说他今晚还来您这里。” 啊? 还来? 他要是再来,只怕她要成为全后宫的公敌,所有女人都想除她而后快了。 薛悠黎心里叫苦,面上却一派欣喜,“劳烦王总管代我回复皇上,就说我会在水月轩恭迎圣驾。” 王德发向来看人很准,这位薛悠黎初初入宫便得了圣心,日后怕是前途无量。 不过,有人欢喜便有人愁。 原本后宫里不少的人都在等着看薛悠黎的笑话,谁知她不仅成功侍寝,还得了一堆赏赐。 明华殿里,沈若兰听说此事后,气得摔碎了一套上好的琉璃盏。 薛青瑶跟她住在一处,见她动怒,连忙过来关心她,“是谁惹姐姐不快,叫姐姐发了好大一通火?” 沈若兰立刻拉着她,愤愤不平道,“妹妹,你说薛悠黎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抢在我们前头侍寝?” 薛青瑶假装没听出来她的意思,一副不争不抢的天真语气,“是啊,薛妹妹位分虽然不高,但架不住皇上喜欢她呀。这次进宫了四十多位姐妹,她是第一个侍寝的,真叫人好生羡慕。” “妹妹,你羡慕她做什么?你是陵州第一才女,论才情你比她出众,论样貌,你也比她……”沈若兰想到薛悠黎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蛋,一时间竟说不出薛青瑶比她长得漂亮的话,“总之,薛悠黎就是个狐媚子!她凭什么让皇上另眼相待?” 薛青瑶怅然道,“薛妹妹长得漂亮,许是皇上就喜欢她那张脸吧。”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沈若兰。 是啊,薛悠黎要是没了那张狐媚脸,皇上还会喜欢她吗? 第15章 诊脉 拜慕容彻所赐,薛悠黎毫无悬念地成了众矢之的。 她清醒地知道,在后宫你可以装菜,但不能真菜。 为了提升宫斗技能,她让半夏陪她去皇家藏书阁借了不少医书回来,仔细研读。 她上辈子本就是医学博士,而她跟外公生活的那十几年,也跟着外公学了不少中医上的知识。 因此看起医书来,也不吃力。 她向来做什么都很认真,医书一翻就是一下午。 到了傍晚,准备传膳的时候,慕容彻来了。 紧接着,宫人们将一道道还冒着热气的菜肴送进水月轩。 凤尾鱼翅,珍珠鲍颐,紫檀烤鹿腿,蜜汁燕窝鹅,桂花山药,翡翠玉笋…… 还有些菜薛悠黎完全叫不出名字。 这些菜品摆盘精致,香气四溢。 薛悠黎瞧着桌上满满当当的美食,疑惑地看向男人,“皇上,这是?” “你侍寝辛苦,今晚御膳房的菜式不错,朕便想着过来陪你一起用膳,你尝尝可合口味?” 慕容彻说着,伸手拉着她一起入座。 薛悠黎光是闻着桌上菜肴的香味,就忍不住咽口水。 【这伙食比我平时吃的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次,当皇帝吃得可真好啊。等当上太后,我也要天天吃山珍海味。】 这个女人时刻惦记着太后的位置,真是大胆! 慕容彻敛去眼底的不爽,不动声色地给她夹了块鹿肉,“你尝尝这个。” 薛悠黎抬起被男人握着的右手,杏眸中满是娇羞,“皇上,您一直抓着嫔妾,嫔妾没办法拿筷子呀。” 【慕容彻怕不是有恋手癖,怎么动不动就拉我的手?】 慕容彻听着她的腹诽,磨了磨后槽牙,松开抓着她的手,“是朕一时情难自已。” 为了偷听她心声,他只能想方设法地碰她,现在好了,这个女人居然以为他有那种奇怪的癖好。 也不知道除了碰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听见她在心声。 薛悠黎眨了眨眼眸,“能得皇上喜欢,是嫔妾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能得你这般贴心的解语花,对朕来说,何尝不是幸事?” 饭桌上,两人相互飙戏,倒是把守在一旁的王德发看得热血沸腾。 从前皇上也很宠丽妃娘娘,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待丽妃克制有礼,牵手夹菜这种事从来不曾有过。 可见皇上从前对后宫的娘娘们只是走肾,并未走心。 如今再瞧眼前这番蜜里调油的场景,王德发心里不禁一阵感慨,薛美人真是好大的本事,居然让皇上这棵老铁树开花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各自沐浴完毕,换上寝衣,进入寝殿。 一套流程走下来,等躺在床上的时候,薛悠黎发现慕容彻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握住了自己的手。 不过,她侧目看向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什么小脾气都没有了。 【罢了罢了,在我出现之前,慕容彻一直对女人过敏,现在好不容易能跟我亲密接触,这跟被饿了二十一年的狗突然捡到一根肉骨头有什么区别?让他牵着呗,这么纯情的皇帝可不多见!】 慕容??捡到肉骨头??彻,“……”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这个连自己都骂的女人置气。 他斟酌了下,缓声开口,“听说你今日去藏书阁借了几本医书,朕倒是不知,你竟还精通医术?” 其实今晚决定来她这里,也是因为宫人在他下朝后跟他汇报说她去藏书阁借了医书。 之前就从她心声里得知,她想给他续命,让他多活几年。 因此,慕容彻忍不住想,这个女人既然有预知未来的神通,又会医术,没准打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结局的关键也在她身上。 薛悠黎对上男人询问的目光,心下不由一紧。 【皇帝不愧是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在宫里真是遍布眼线。我上午才去借的医书,他晚上就收到消息了。看来以后跟他玩心眼子,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她脑子转得飞快,马上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精通谈不上,只是嫔妾对医术很感兴趣,又闲来无事,便替自己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慕容彻微微勾唇,“多读点书总归不是坏事,等你学有所成,朕若有个头疼伤风也不必麻烦太医院了。” 慕容彻的话倒是提醒了薛悠黎。 在原小说里,慕容彻是先积劳成疾,卧病在床后才被薛青瑶一步步害死的。 既然聊到这个话题,倒不如趁机给他把个脉,也好弄清楚他现在的身体情况。 想着,薛悠黎仰起俏脸,漂亮的杏眼亮晶晶的,“皇上,嫔妾今日学了如何诊脉,不如给您试试?” “好。” 慕容彻没有犹豫,直接将左手举到她跟前。 薛悠黎的手指轻轻搭在男人的脉搏上,认真听了片刻。 慕容彻见她诊得如此仔细,忍不住轻声问了句,“如何?” 薛悠黎刚想把手收回来,男人却抢先一步重新握住她的手。 感受到男人抓自己手的力道有点大,薛悠黎以为他是紧张,安抚道,“皇上放心,您的身体没有大毛病,只是有点气血不足,以后注意调理,好好休息问题不大。” 刚才一起用膳的时候,她就发现男人每道菜只吃了一两口,很快便停了筷子。 再看他面色发白,食欲又不振,明显是因为长期劳累,心理压力大导致的。 不过作为少年天子,慕容彻不仅要稳固朝堂,还要担心自己对女人过敏的秘密被后宫嫔妃发现。 年纪轻轻就独自承担了这么多事,时间长了,没毛病也熬出毛病来了。 慕容彻在听她诊断结果的时候,抓她手的力道明显放松下来。 薛悠黎看看被他大手包裹着的手,再瞧瞧身边男人年轻俊美的面容,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如果把慕容彻当成长得好看的小奶狗,感觉也挺不错的,两人从牵手开始,正好能弥补她没谈过恋爱的遗憾。把这只小奶狗哄高兴了,还能得到价值不菲的赏赐,怎么想都是她赚了!】 慕容彻,“……” 这个女人怎么又把他比作狗? 还是没断奶的狗崽子! 等回去他就拿小册子记下来,以后慢慢跟她算总账。 第16章 下毒 接下来的几天,慕容彻忙着处理前朝的事,没有再踏足后宫。 四月初八,清早。 薛悠黎起床后,一想到自己过了今晚就可以摆脱青少年模式,开心到飞起。 洗漱完,她坐到梳妆台前,哼着歌朝装着面霜的瓷瓶伸出手。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面霜的瓶子,立刻发现不对劲。 这面霜是她入宫前照八卦书上配方自制的梨花香膏。 作为医生,她有点强迫症,所以每次用完面霜后,都会将瓷瓶上印着梨花的那一面正对着自己。 可是现在瓷瓶上的梨花歪了。 半夏知道她的习惯,没有她允许,不会随意动她东西,显然是有别人进来过。 薛悠黎抬手把瓷瓶拿起来,打开瓶盖后,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香味与之前果然有了细微的差别。 换作旁人也许察觉不到,但她当年在医学院鼻子是最灵敏的,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梨花香膏里被人加了东西? 昨天用梨花膏的时候,还好好的。 而她的寝殿一直有半夏守着,外人进不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水月轩里出了内鬼。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第一时间动用八卦书查询,果不其然,八卦书上显示出一个人名。 其实,薛悠黎在住进凌云殿的时候,就用八卦书查过殿中几人的信息。 受限于八卦书每天只有三次查询机会,她只查了三个人。 本想着三人都没问题,另一个人问题也不大。 谁曾想,没查的那个人就真的出问题了。 薛悠黎自问平常对待下人宽容,只要不犯大错,她基本上不会苛责。 既然她这个主子没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那么给她梨花膏里下毒的人肯定是被收买了。 八卦书上写,对方给她下毒是被逼无奈。 薛悠黎才不管她有什么苦衷,背叛主子的奴婢留不得! 想着,她杏眸冷冷一眯,扭头吩咐正在替自己梳头的半夏,“半夏,你去把吉祥叫来。” 吉祥一直负责管理殿外的花草树木,主子为何刚起床就要找她? 半夏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第一时间把人找来,“主子,吉祥来了。” 吉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进来后规规矩矩地给薛悠黎行礼,“主子,您找我?” 薛悠黎懒得跟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吉祥,我找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对我这个主子可有意见?” 吉祥一愣,随即跪倒在她面前,“奴婢不敢!” 薛悠黎挑眉,“看来你只是不敢,而不是对我没有意见。” 吉祥心脏莫名一紧,忙不迭替自己辩解,“是奴婢嘴笨说错话了!主子您很好,对奴婢也好,奴婢对您绝无二心!” 啪! 薛悠黎见她不想坦白,随手把装着梨花香膏的瓷瓶扔到她身上,“你要是没有二心,为什么对我的面霜做手脚?” 吉祥表情一僵,震惊地瞪大双眼。 昨晚,她趁薛悠黎去散步,借着给花瓶插花的名义潜入寝殿下毒,这事她做得极为隐秘,根本没人看到,主子是如何发现的? 又或者主子只是察觉梨花香膏有问题,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所为,故意这么说,是为了诈她。 吉祥分析完,大声替自己喊冤枉,“主子,奴婢对您一片赤诚,没有在面霜里下毒,求主子明察!” 薛悠黎闻言,不由笑了,“我只说你做手脚,几时说你下毒了?你这丫头怎么还不打自招了呢?” 吉祥看着薛悠黎脸上笃定的表情,顿时慌了,连忙磕头求饶,“主子,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的贱命吧!” 薛悠黎盯着她,“好啊,你把这瓶梨花香膏抹在脸上,我可以饶你不死!” 吉祥看着怀里的瓷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把头磕得咚咚作响,“求主子开恩!求主子开恩呐!” 她不敢抹面霜,足以说明这瓶面霜的毒性不小,甚至可能当场要了人的性命。 薛悠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若想活命,就老实交代,是谁让你对我下毒的?” 吉祥眼神闪了闪,拼命摇头,“没有、没有人指使……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对,都是奴婢干的……毒也是奴婢下的……” 半夏见她招了,气得指着她鼻子骂,“吉祥,你个吃里扒外恩将仇报的东西!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哦不对,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大概是忘了,前天你收到宫外的来信,说你娘病重没钱请大夫,是主子叫我拿五十两银子给你!主子对你掏心窝子,你却捅主子的心窝子对她下毒?” 吉祥听着,眼泪唰唰地往下掉,“主子,您对奴婢家人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怕是报不了了,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说完,她眼底划过一抹决绝。 没等薛悠黎再出声,她爬起来就拿脑袋往墙上撞。 薛悠黎早就看出她会来这招,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将人拉了回来,“你不会以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吧?告诉你,你今晚敢死在我这里找我晦气,我明天就把你家人全部收拾了,送他们下黄泉跟你作伴!” 吉祥没有想到,薛悠黎看着纯良无害,狠起来的手段也叫人心底发寒。 可是她的父母和两个幼弟早就被那位娘娘扣下了,她若供出那位娘娘,不止是她,她的家人也会立刻被杀。 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除了答应下毒,她还能怎么办呢? “主子,半夏说得没错,奴婢辜负了您的信任,请主子赐奴婢一死!”吉祥说着,把脑袋磕得咚咚作响,“可奴婢的家人他们毫不知情,求您大发慈悲,放过他们吧!求您了!” 薛悠黎见她一心求死,就知道自己撬不开她的嘴了。 算了,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就成全她。 “吉祥谋害主子,罪无可恕,赐杖毙!” 吉祥听到这话,知道主子是同意不动她的家人了。 她用力对薛悠黎磕了三个响头,“奴婢叩谢主子!” 很快,吉祥就被人拖走了。 水月轩里,薛悠黎将如意和小平子小安子三人都召集过来,把发生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 “我知道身在后宫,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是我不管你们有什么不得已,敢把歪心思动到我头上,我绝不轻饶!吉祥的事,算是给大家一个警醒。” 薛悠黎视线扫过他们,恩威并施,“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及时跟我说。在水月轩,我们的命运是捆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记住了吗?” 几人立刻跪下,向她表忠心,“主子放心,我们生是水月轩的人,死是水月轩的死人!哪怕有人拿刀架在我们脖子上,我们也不会背叛您!” “很好,你们去忙吧。” 等他们散了,半夏忍不住问薛悠黎,“主子,咱们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皇上,让皇上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第17章 采花贼 薛悠黎摇头,“不用,此事到此结束。” 半夏不理解地蹙起眉心,“可是,咱们如果就这么放过幕后主使,那吉祥岂不是死得太冤了?” 薛悠黎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这条路是吉祥选的,她死得不冤。” 但凡她读的不是医学专业,但凡她没有跟外公学过辨认草药,闻出面霜有问题,她就直接把面霜涂脸上去了。 那等着她的不是毁容,就是中毒身亡。 薛悠黎是个有原则的人,但有原则不代表滥好心。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半夏连忙解释,“主子,奴婢不是要替吉祥开脱,奴婢只是不想放过真正想害您的坏蛋!” 薛悠黎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你家主子不是吃素的。这次她们的诡计没有成功,肯定还会有下一次,咱们等待时机,击其七寸。” 她也不想饶过谋害自己的人,只是她在八卦书上查过了,整个下毒过程全都是吉祥一人经手的。 对方有家族当靠山,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只能先按兵不动。 一旦等她逮到机会,她不介意将那些人连带着她们的家族一起连根拔起! 另一头,慕容彻刚下早朝,凌云殿处死一个宫女的事便传入他耳朵。 “王德发,你们敬事房是怎么选的人?敢下毒谋害主子的东西,也敢往水月轩里送?” 王德发感受到男人周身冷怒的气场,连忙下跪认罪,“奴才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慕容彻睨着他,静默片刻后,眉宇间凛然的怒气消散了几分,“先记你一过,你立刻挑几个机灵的宫女送去凌云殿。” “奴才遵旨。” ???????????? “什么?吉祥那个废物下毒不成被活生生打死了?现在皇上又给薛悠黎送了四个宫女过去?” 沈若兰收到这个消息,当场气个半死,“我殿里不过就六名宫女,她薛悠黎只是区区六品,她有什么资格跟我平起平坐?” 薛青瑶替她倒了一杯茶水,“姐姐喝杯茶,消消火。其实,薛妹妹那里就算添了宫女,她也只是美人,哪能跟姐姐你相提并论?” 沈若兰眼眸冷冷眯起,“那是,我父亲是两朝元老,战功赫赫,薛悠黎拿什么跟我比?” 薛青瑶再次劝道,“吉祥失手,足以说明薛悠黎是个很谨慎的人,想抓她的错处,咱们就得沉住气,稍安勿躁。” 原本她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对将来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谁曾想出现了薛悠黎这个变数。 看来以后,还有很多场硬仗要打,自己不能再轻敌了。 沈若兰借吉祥之手给薛悠黎下毒的计划失败后,便将薛青瑶当成自己的军师。 此时,她将手边的茶水端起来,一口饮尽,“好,我听妹妹的,咱们再从长计议。” ???????????? 殿试在即,慕容彻为了甄选人才,对殿试的出题也很重视。 他最近在跟几位内阁大学士讨论,要从哪方面着手出题。 今日,几位大学士各执己见,一直讨论到亥时三刻都没讨论出结果。 “诸位爱卿辛苦了,夜色已深,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们明日再议。” “是,臣等告退。” 等他们离开,王德发走进来,恭敬地问,“皇上今日可要回长生殿休息?” “嗯。” 慕容彻需要操心的事太多,确实很疲惫。 可回去沐浴完,脑子又清醒了。 他想到凌云殿今早发生的事,担心薛悠黎受了惊吓,便决定过去看看她。 不过,他连续两晚翻薛悠黎的牌子,若是让旁人知道他今晚又去了凌云殿,定然会给她招来更多的仇恨。 于是,慕容彻遣退殿内服侍的宫人,换了一身夜行衣,翻窗溜出长生殿。 他对宫中一草一木都很熟悉,避开夜里巡逻的守卫后,很快就抵达凌云殿。 凌云殿,水月轩。 半夏把今日采摘回来的花瓣洒进浴池,又把干净的衣服放在屏风后头,然后恭敬地对薛悠黎道,“主子,浴池里的水温刚刚好,可以沐浴了。” 薛悠黎晚上看医书看得太投入,等犯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 想到距离自己生辰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她决定泡个花瓣澡,香喷喷地迎接自己的十五岁。 不过,哪怕穿进书里已有一个多月了,她还是不太习惯洗澡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盯着。 “半夏,小厨房今晚做的烤肉我留了不少,小平子和小安子他们守夜还没睡,你把烤肉端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夜宵吧。” “好勒,谢谢主子!” 半夏是个小吃货,她吃过薛悠黎改良版的烤肉,比醉仙楼大厨烤得还要好吃。 听完薛悠黎的话,她高高兴兴地退出浴房。 等她离开,薛悠黎脱了衣裙,走进浴池,舒舒服服地泡起花瓣澡。 浴池里雾气袅袅,她闭着眼睛倚在池边,别提多惬意了。 说实话,后宫虽然没有现代那些丰富多彩的娱乐项目,但是她每天不用熬大夜做手术,也不用担心患者拿刀去医院闹事,每天有大把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种生活真的很悠闲轻松。 当然,要是没有那几个讨厌女人一直找她麻烦,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她的小日子肯定更舒心! 薛悠黎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完全没有察觉一道黑影拍开窗户,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慕容彻刚才看到半夏关门出去,猜测薛悠黎应该在这里。 谁知,等他站定身形,看清楚屋子里弥漫着的袅袅雾气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误进了浴房。 隔着屏风,他能看到泡在浴池里的娇俏身影。 非礼勿视,偷看别人洗澡不是君子所为。 慕容彻内心挣扎了片刻,决定先出去,等薛悠黎洗完澡再去找她。 谁知他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摆在墙边的香炉。 哐当! 薛悠黎听见屏风那边的响动,立刻睁开眼睛,“半夏,你们这么快就吃完夜宵了?” 慕容彻低头看了一眼翻倒的香炉,没有吭声,反倒做贼心虚地屏住呼吸。 薛悠黎泡在温水里,舒服得脑袋都犯迷糊了,完全没有察觉到屏风后的异样,“你来得正好,过来给我搓背。” 第18章 稳住?吻住! 听到她的要求,慕容彻身形一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薛悠黎等了片刻,见对方迟迟没有上前,又催了一句,“半夏你赶紧的,洗完我还得睡美容觉呢!” 保养就得趁年轻,虽说后宫美女如云,但是只要善于利用,美貌依然可以成为她的武器。 而慕容彻对于要不要给她搓背的问题,陷入天人交战。 不过,想到他们都同床共枕过了,在她生辰即将到来之际,满足她的要求,帮她搓个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拿起方凳上薛悠黎自制的搓澡巾,绕过屏风,停在浴池前。 白天薛悠黎刚杖毙了吉祥,震慑了整个凌云殿,而王德发又奉命给水月轩送来几个新人,她自然想不到身后的人不是半夏,“你抓紧时间,我困了。” 慕容彻低头看了看裹在手上的搓澡巾,又瞅了瞅薛悠黎光洁白皙的后背,迟疑片刻,终于伸手过去。 他学着宫人平日里伺候自己的模样,蹲在薛悠黎身后,仔细地把她后背从上到下搓了一遍。 因为怕弄疼她,他用的力道不大。 不过,薛悠黎还是觉得今晚半夏搓背搓得很不得劲,“半夏,你不是刚吃完夜宵吗?怎么搓得软绵绵的?你再多使点劲!” 慕容彻没敢回应,手上倒是听话地加了几分力气。 “对,这个力道刚刚好!嗯……舒服……你继续……不要停……” 薛悠黎说着,把胳膊往浴池边一搭,“喏,顺便把我胳膊也擦擦。” 慕容彻堂堂一国之君,被个小小美人当擦背工使唤,但是他不仅不生气,甚至还觉得她这颐指气使的语气有点可爱。 他搓背用的力气不小,缠在手上的搓澡巾渐渐散开,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 慕容彻活到二十一岁,还是头一次伺候人。 为了让薛悠黎有更好的搓背体验感,他努力回忆王德发伺候他沐浴时按摩的动作,尝试给薛悠黎捏肩。 他捏得太投入,没有留意泡在浴池中的人已经对他起了戒备心。 薛悠黎刚才跟背后的人说了那么多话,对方却一直没给回应,她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此时,她眼角余光一瞥,发现给自己捏肩的根本不是半夏那只抓财小胖手。 而是一只男人的手! 这只手瞧着修长有力,白净的皮肤下,是脉络分明又蕴含力量的青筋。 【难道背后的人一直不说话,原来是进贼了呀,而且还是个采花贼!】 薛悠黎冷笑一声,一把扣住慕容彻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拉一扯。 这是她入宫前跟她三哥学的防狼术。 原本只是想防患于未然,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下手又快又狠又准,慕容彻还没听完她的心声,身体就被生生拽得失去平衡。 噗通! 慕容彻一头栽进浴池,溅起大片水花。 而薛悠黎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揪着他后脖颈就把人往水里摁。 “敢偷看你姑奶奶洗澡?受死吧,色胚!” 慕容彻不会水,在浴池里战斗力直接降为零。 “朕……咕咚咕咚……” 他一张嘴,就被迫喝了好几口洗澡水。 其实,薛悠黎把拽他下水后,一眼就认出他了。 可是,人都已经被她拽水里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机给他一个教训,这样也算对得起这个男人大半夜跑来偷看她洗澡! 【憎恨我吧,小彻子!姐就是要让你长点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干这种下流事!】 慕容彻听着她的心声,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缓过来。 这个女人明明知道他是谁,还故意拖他下水,简直胆大妄为! “你……咕咚咕咚……” 他试图挣扎,然后又是几口洗澡水下肚。 该死的蠢女人! 她不会是想当太后想疯了,今晚准备动手弑君吧? 难道她不知道现在杀了他,她只有陪葬的份? 不对,她位分太低,陪葬他都不要! 慕容彻被迫灌下一口又一口洗澡水,忍不住在心里发狠,今晚她要是淹不死他,他明日就赐她一丈红。 慕容彻意识渐渐模糊,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淹死的前一刻,他感觉后衣领一紧。 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像落汤鸡一般,被薛悠黎一把从浴池里拎了出来。 “哎呀皇上,怎么是您啊?” 薛悠黎在对上他那双如同淬了寒冰的桃花眼,捂住嘴巴露出震惊的表情,“嫔妾还以为是贼人闯进来,想对我图谋不轨呢!” “你……咳咳……咳咳咳……” 慕容彻听她睁眼说瞎话,差点被胸腔里的怒火烧得脑袋冒烟。 薛悠黎看着男人俊美上愠怒的表情,连忙伸手替他顺气,“皇上,您有什么话慢点儿说,别呛着自己。” “薛悠……咳咳……黎……”慕容彻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薛悠黎故意跟他装傻,“皇上,您咳得如此厉害,要不嫔妾还是叫太医来给您瞧瞧吧?” 叫太医? 亏她想得出来! 等太医来了,怎么跟太医描述病情? 难道说他半夜偷溜进她浴房被她当成采花贼按进水里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慕容彻咳嗽了好半晌才顺过来气。 他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不必,朕!没!事!” “真的没事吗?可是嫔妾不放心呀。” 薛悠黎扶着他,视线打量着男人虚弱的模样,在心里小声逼逼。 【唉!就这身体素质,难怪活不过二十五岁。】 慕容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蹿上天灵盖。 他活不活得过二十五岁,他不知道。 但是这个女人,肯定是活不过十五岁了! 他大手一抬,用力捏住薛悠黎的下巴,“是你亲手把朕按进水里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薛悠黎看着男人阴沉的眼神,顾不上下巴处传来的疼痛,装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替自己叫屈,“皇上冤枉啊,嫔妾是无心的!” 慕容彻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发问,“明日是你的生辰吧?你说朕是赐你一丈红呢?还是赐你一根白绫?” 【卧槽!慕容彻真生气了!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 八卦书:【宿主稳住!咱们能赢!】 稳住? 吻住! 生死关头,还得靠美人计! 薛悠黎目光落在男人色泽淡淡的薄唇上,灵机一动。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就这么水灵灵地吻上去。 第19章 薛美人偷人 “!!!” 时间在两人唇瓣相碰的那一刻,静止了。 慕容彻瞳孔一紧,大脑轰然炸开了,整个人懵在原地。 他就这么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感受着唇上柔软而陌生的触感,全身血液凝固,就连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而薛悠黎在堵住男人唇瓣的时候,脑子就清醒了。 【糟了!我怎么把青少年模式忘了?要是再对慕容彻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正当她忐忑之际,八卦书缓缓出现在半空中:【恭喜宿主及笄,青少年模式已关闭,现在正式开启成人模式。】 薛悠黎杏眸顿时亮了:【所以,我现在可以对慕容彻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太好了,亲都亲了,干脆把素吻变成荤吻吧!】 薛悠黎说干就干。 不过,作为一个活了两世都没谈过恋爱的女人,她亲得毫无技巧可言。 慕容彻感受到薛悠黎笨拙的动作,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亲着亲着,他修长有力的手臂便不由自主地圈上她的腰肢。 然而,还没亲几秒钟,薛悠黎一个不留神,牙齿磕破了男人的嘴巴。 “嘶!” 慕容彻吃痛,不由拧起眉峰。 亲就亲,这女人怎么还咬人呢? 薛悠黎本来已经做好要大干一场的准备,谁曾想关键时刻因为技术不过关掉链子。 听到男人的吸气声,她赶紧松开搂在他脖子的手,撤回一个深吻。 再抬头往男人嘴唇上瞅了一眼,看到他破皮流血的下唇瓣,心脏不由一沉。 【坏了,第一次亲亲没经验,我居然把慕容彻的嘴咬破了!】 【怎样才能让这个男人不生气呢?反正从他刚才的反应看,他吻技也烂,要不再跟他亲一次,假装自己也被他咬了,这不就能扯平了?】 薛悠黎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她是行动派,当即伸手抓住男人被洗澡水浸透的衣领,打算继续刚才没完成的吻。 慕容彻明明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可是睨着她微微扬起的娇颜,呼吸一滞,身体没出息地绷紧了。 空气躁动,浴池里的水温似乎更热了。 薛悠黎的脸越凑越近,白皙精致的脸蛋上染着一层落红,卷翘的眼睫毛轻轻扇动着,明明行为大胆,他却能看穿她眼眸里藏着的羞涩和紧张。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慕容彻视线落在她嫣红饱满的唇瓣上,心跳瞬间失控,就好像有一只小鹿在疯狂撞击着他的胸腔。 乱了,全乱了! 男人根本来不及思考,推开薛悠黎,踉跄地爬出浴池。 薛悠黎一愣,抬头看向浴池边高大的男人,一下子就捕捉到慕容彻泛红的耳朵。 【我去!慕容彻这小子竟然害羞了?】 她戏谑的心声,让慕容彻体温攀升,耳朵也更红了。 他竭力按捺住心里那头狂躁的小鹿,甚至都没往浴池里多看一眼,就头也不回地冲到窗边,翻窗离开。 “啊啾——啊啾——” 夜行衣还在滴水,慕容彻出了凌云殿被夜风一吹,当场打了好几个喷嚏。 浴房里,薛悠黎看着窗台边的水渍,嘴角不由翘起。 原来慕容彻也有如此纯情可爱的一面啊。 然而,就在男人翻窗离开后,一道蹲守在水月轩外的黑影便悄悄追了上去。 可惜慕容彻的速度很快,黑影卯足了劲却还是把人追丢了。 天快亮的时候,黑影回到明华殿复命。 “你说薛悠黎偷人了?你可看清楚了?” 原来黑影是沈若兰的眼线,专门监视水月轩那边的一举一动。 小太监被她的话问住了,“天太黑了,奴才没看见那人的脸,但是奴才肯定他是个男人!” 沈若兰冷笑一声,“好她个薛悠黎!私德败坏,仗着有皇上宠爱竟敢背地里偷人!可算给我抓到把柄了!” 薛青瑶也在场,看她这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厌蠢症都要犯了。 要不是安国公在朝堂上位高权重,就凭她这副猪脑子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所以,像沈若兰这种会咬人的疯狗最适合拿来当枪使。 “姐姐,捉贼见赃,捉奸见双。咱们无凭无据,不仅皇上不会相信,没准还会被薛悠黎反咬一口。” 沈若兰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连忙点头,“对,还是妹妹思虑周全!小浩子,你继续盯着水月轩的动静,下一次必须捉奸在床!” 薛青瑶见她如此急于求成,干脆把话挑明了提点她,“姐姐,此事需要静待时机,不急于一时,后宫里厌恶薛悠黎的人多着呢,有的是人想收拾她,运气好的话,咱们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沈若兰觉得薛青瑶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对她也是言听计从,“好,我听妹妹的。” 她们聊了没多久,天便大亮了。 这时,有小太监过来传话,说皇上昨夜染了风寒,传她们去长生殿侍疾。 同一时刻,凌云殿也收到慕容彻病倒的消息。 薛悠黎回想起昨晚男人一身湿答答离开的场景,不禁摇摇头。 慕容彻真是体弱多病的脆皮皇帝啊! 这样的体质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下一代? 为了能生个身体健康的崽,她要不要替他调理一下身体? 不对!万一把他调理得白白壮壮,她几时才能当上太后? 眼下还是先去长生殿看看情况吧。 不过既然要去侍疾,她身上这件粉色宫装就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她换了一件月牙白束腰长裙,发髻上只插了两支玉钗。 她让半夏随行,一同出了凌云殿。 等她进了长生殿才知道,原来容妃不止传了她一个人,而是把后宫七品以上的嫔妃都叫过来了。 哪怕是侍疾,这群女人也不愿意放过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一个比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薛悠黎抬眼看过去,只见嫔妃们头上插满了金钗珠宝,恨不得闪瞎人眼。 啧啧啧…… 这些女人明知慕容彻生病了,还穿金戴银,这跟去上坟的时候放鞭炮庆祝有什么区别? 宁妃站在床边,看着一众妃嫔,温柔地弯腰询问龙榻上的男人,“皇上,臣妾得知您身体不适,便做主让妹妹们都过来了。您可要挑几个机灵的,留下来近身服侍?” 在场女人,除了薛悠黎知道慕容彻对女人过敏的事,其他人对此并不知情,只当这位少年天子是醉心朝政,不近女色。 现在,宁妃把大半个后宫的女人都叫来了。 薛悠黎忽然好奇,慕容彻会如何解决眼下这个困境。 第20章 主动勾引 龙榻上,慕容彻披了件外袍靠在床头。 他面上没什么血色,但是精神还算不错,只时不时咳嗽一两声。 此时,他扫过寝殿里乌泱一大群人,目光深沉地看向宁妃,不答反问,“容妃呢?” 以往他若身体不适,后宫诸事都是由容妃安排。 “回皇上,小公主喘疾发作,容妃姐姐抽不开身,便将侍疾一事交由臣妾负责。” 慕容溪患有先天性哮喘,对容妃而言,女儿的健康高于一切。 慕容彻很清楚这个女儿对容妃有多重要,“太医那边怎么说?” “还是跟从前一样,得慢慢调理。” 宁妃见男人没有再追问,又扭头对殿中的嫔妃们说道,“皇上身体抱恙还这般勤勉,本宫打算让你们轮流守在这里,给皇上侍疾。” 她话音未落,众位嫔妃围在龙榻前,拼命推销自己。 “皇上,臣妾从小就特别会照顾人!让嫔妾留下照顾您吧!” “皇上,嫔妾最拿手的就是捶背捏肩,给嫔妾一个机会,嫔妾会让您舒服的!” “嫔妾会弹琴唱曲,可以给皇上解闷,请皇上恩准嫔妾留在这里!” “皇上,臣妾……” 慕容彻被吵得头大,只觉得耳边好像有成百上千只鸭子在嘎嘎嘎叫个不停。 随着她们的靠近,他能闻到她们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儿。 胸闷气短的恶心感随即涌上心头。 慕容彻强忍着心底的不适,冷声道,“朕这里有王德发守着就够了。” “那怎么行?”宁妃看了一眼被嫔妃们挤到墙角的王德发,回道,“当奴才的哪有姐妹们心细?容妃姐姐特意叮嘱臣妾,要好生照料皇上。” 慕容彻见宁妃不懂得看人眼色,干脆把话挑明,“朕这里伺候的下人那么多,不缺人照顾。她们吵吵闹闹,朕听得头更疼了。” 王德发不失时机地附和,“宁妃娘娘,太医特意交代,皇上的病需要静养。” 这些娘娘们入宫前,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她们哪里会伺候人? 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宁妃自然不好再勉强。 太后离宫前,曾交代过四妃,新秀进宫后,要多提醒皇上宠幸各宫嫔妃,早日替皇家开枝散叶。 她今日叫来这么多嫔妃,也是想让她们都有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引起皇上的兴趣。 此时,薛悠黎站在离床榻最远的位置。 她以看热闹的心态抬头往床榻上瞧过去。 谁知下一刻,她的目光就跟慕容彻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上。 慕容彻拿眼神示意她赶紧过去,不要让那些赖在床前不肯离开的女人碰到他。 薛悠黎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平时玩归玩闹归闹,绝对不会拿皇帝的秘密开玩笑。 这种时候,如果让这群女人逮到机会扑到慕容彻身上,那慕容彻对女人过敏的秘密就瞒不住了! 想着,她拨开挡在面前的女人,打算冲上前替慕容彻解围。 然而,就在这时! 大殿门口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皇上恕罪!宁妃娘娘恕罪!嫔妾听说皇上得了风寒,特意亲手给皇上炖了红枣雪梨汤,不曾想竟来晚了。”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将目光投向声源处。 她身上一袭白粉色烟纱裙,发间戴着兰花簪,腰带轻系,衬得腰肢盈盈不及一握。 “薛贵人有心了。”宁妃看着突然出现的薛青瑶,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替她说情,“皇上,既然薛贵人是为了给您炖汤才迟到,能不能不要怪罪她?” 薛青瑶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倒是在无意中替慕容彻解了围。 宁妃目光落在薛青瑶手中的食盒上,“薛贵人,把你炖的汤拿过来吧。” “是。” 薛青瑶在众人的注视下,提着个食盒一步步停在龙榻前,先对着慕容彻和宁妃行了个礼,然后才捧起手中食盒递给宁妃。 随着她的动作,宁妃一眼就看到她手背上被烫红了一大片,“哟!薛贵人的手怎么红了?” 薛青瑶一怔,随即慌乱地拿袖口掩住手背,“嫔妾炖汤的时候挂念皇上的身体,不个不留神就被烫到了,不过嫔妾已经抹过烫伤药了,不碍事。” 她这一连串的神态动作,简直堪比当代影后。 薛悠黎看着薛青瑶上演的这出戏,真想给她鼓掌。 什么叫高段位? 薛青瑶就是。 一出场就把那些急于争宠的嫔妃甩了好几条街。 慕容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薛青瑶,漂亮的桃花眼里浮起一抹兴味。 原来她就是薛悠黎心声里弑君上位的薛青瑶。 瞧着确实有些本事。 他当时从薛悠黎心声里偷听到这个消息后,便连夜将玄溟和赤焰派去陵州查探。 二人查了好几日,甚至动用了蛰伏在陵州的龙影卫才终于查清楚薛青瑶的真实身份。 在慕容彻打量薛青瑶的时候,宁妃敏锐地发现慕容彻看薛青瑶的眼神跟看其他嫔妃很不一样。 她眼珠一转,笑道,“皇上,梨汤能清肺止咳,不如您尝一尝,也算是全了薛美人的一片心意。” 慕容彻淡淡应了一声,“嗯。” 薛青瑶见男人点头,心下一喜,连忙将食盒中的红枣雪梨汤端出来。 她抬起美目朝男人看了一眼,又将头低了下去,“皇上,嫔妾喂您喝吧。”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近身伺候慕容彻的机会,她当然得好好把握。 “不用,朕自己来。” 慕容彻说着,朝她伸出左手,示意她把碗递给自己。 薛青瑶规规矩矩地点头,“是。” 但是,她怎么可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呢? 在把碗递给男人的时候,她小拇指一抬,有意无意地划过男人的手背。 上一世,她为了那人,一直守身如玉,不曾委身慕容彻。 而慕容彻似乎是个专情的男人,一直独宠丽妃,鲜少会翻别的嫔妃的牌子。 这一世,她要好好利用她的美貌,薛悠黎凭那张脸能勾搭上慕容彻,她也可以! 慕容彻感觉到她指尖划过自己手背的触感,浅色的瞳孔一紧,接碗的手跟着晃了晃。 顿时,碗里的雪梨汤当场洒出来大半。 薛青瑶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床边,“嫔妾的手一时没拿稳,惊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慕容彻没有应声,目光落在自己端着梨汤的手上,心底震惊到了极点。 怎么回事? 刚才那些女人一靠近,他就浑身不自在,为什么薛青瑶的手指碰到他,他并没有恶心反胃的感觉? 第21章 修罗场 薛悠黎看看慕容彻,又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床榻前的薛青瑶,立刻从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她赶紧查询八卦书,了解情况。 靠! 居然真被她猜对了! 薛青瑶有女主光环,所以慕容彻对薛青瑶也不过敏。 难怪后来他病重卧床,会对薛青瑶那般信任,还让她近身侍奉。 从慕容彻的反应来看,他肯定是发现了薛青瑶的与众不同。 能入后宫的女人,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薛悠黎能察觉慕容彻看薛青瑶的眼神不对劲,旁人自然也能看出来。 不过其他嫔妃大多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看着热闹心态。 今日大家来侍疾都空着手,偏偏就薛青瑶哗众取宠炖了梨汤。 现在好了,她把梨汤弄洒了,惹怒了皇上,真是活该! 毕竟,薛青瑶跟薛悠黎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她们当中不管谁被皇上厌弃了,其他人便能多一分被皇上看中的机会。 宁妃目光在慕容彻和薛青瑶之间来回扫视了两圈,眼神闪了闪,率先出声替薛青瑶求情,“皇上,薛贵人怕是一时紧张才在殿前失仪,看在她一片赤诚为您炖汤的份上,就饶过薛贵人这一回吧。” 挤在最前排看热闹的沈若兰也附和道,“是啊皇上,薛妹妹也是好心,还请您原谅薛妹妹的无心之失。” 跪地请罪的薛青瑶听到有人替自己求情,缓缓将头抬起来,“谢谢宁妃娘娘和兰嫔姐姐,只是嫔妾犯了错,甘愿受罚。” 来侍疾前,她跟薛悠黎想一块儿去了,打扮得也极素净。 此刻,她眼眶含泪,要掉不掉地看向床榻上的男人。 眉眼间透出三分委屈,七分可怜,柔柔弱弱的模样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慕容彻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对薛青瑶也不过敏。 但是薛青瑶既然主动送上门,他也不介意陪她演戏。 他也很想知道,他二皇兄选中的女人,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慕容彻心思转了又转,看向薛青瑶的眼神竟似有了几分怜惜,“朕不罚你,起来吧。” “谢皇上。” 薛青瑶起身,压在眼底的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 慕容彻似乎是个怜香惜玉的,“朕不责怪你,你怎么还哭上了?” 薛青瑶连忙抬起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嫔妾只是觉得可惜,这梨汤嫔妾炖了小半个时辰,却没能让皇上喝上一口。” 慕容彻睨着她为了一碗梨汤哭鼻子的表情,视线一转,落在她泛红的右手背上,“梨汤无关紧要,倒是你手背上的烫伤如果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说着,他侧目看向不远处的王德发,吩咐道,“王德发,你去将最好的烫伤膏拿来,赐给薛贵人。” “是。” 薛青瑶心下一喜,连忙欠身行礼,“谢皇上恩典!” 她就知道,只要她出手就一定会成功。 她对自己这张脸很有信心,慕容彻之所以能看上薛悠黎,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正式在他面前露过脸。 “咳咳……” 慕容彻低低咳嗽两声,对一屋子的嫔妃摆手道,“朕乏了……咳咳……薛悠黎和薛青瑶二人留下侍疾,其他人跪安吧。” “是。” 宁妃瞥过被慕容彻点名的两个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可捉摸之色,不过再抬头时,她已然神色如常,领着众嫔妃离开长生殿。 嫔妃们谁不想留下看慕容彻和二薛的修罗场? 可惜她们不敢,只能按捺下一颗八卦之心,默默跟在宁妃身后。 沈若兰刚才挤在最前头,现在大家都往外走,她便落在最后。 走出寝殿前,她扭头看了一眼从榻前站着的薛青瑶,恍惚间,心底生出一丝异样。 清早,小太监传话明华殿的时候,她本来是要跟薛青瑶一块儿过来的。 但是临走前,薛青瑶突然腹痛,让她先走。 她也没有多想,就领着贴身宫女先过来了。 她哪能想到,薛青瑶跟她玩心眼子,还搞了这么一出?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莫名憋屈。 榻前,薛悠黎望着沈若兰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撇嘴。 【沈若兰个大傻缺,她把人家揣心里,人家把她踹沟里。她不会真以为薛青瑶跟她是姐俩好吧?】 【其实,薛青瑶就是拿她当工具人利用,让她咬谁她咬谁,恐怕自己养条狗,都未必有她听话。】 慕容彻靠在榻上,听到薛悠黎的心声,不悦地拧眉。 这个女人怎么总喜欢将人比作狗? 先前说他是什么小狗,现在又说沈若兰是薛青瑶的狗。 沈若兰是什么身份,也配跟他相提并论? 等等! 此时,薛悠黎站在床尾,离他有丈余远,自己为何能听见她的心声? 先前不是只有碰到她,才能听见吗? 慕容彻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薛青瑶就率先开口,“皇上,嫔妾给您换一条干净的褥子。” 慕容彻身上盖着的丝绸被上洒了梨汤,王德发去拿烫伤膏的时候,顺便拿了床干净的新被子过来。 薛青瑶没有接烫伤膏,反倒先去整理床上的被子。 薛悠黎一看,立刻从王德发手中夺下干净被子抱进怀里。 【慕容彻个瞎眼的,薛青瑶来给他送梨汤能安什么好心?她是想替摄政王铺路呢,不过,有我在,才不给她争宠的机会!】 “哎呀!薛姐姐,你手都受伤了,这种整理床铺的粗活怎么能让你干呢?我来我来!” 说着,她胯一顶,直接把薛青瑶撞飞出去两三米远。 不得不说,她进宫前跟薛无忧学拳脚功夫真是学对了,像薛青瑶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她一拳头能打死三个! “嘶!” 薛青瑶作势往地上一倒,被烫伤的手杵在地砖上。 她疼得五官都凑到一块儿了,却还抬头替薛悠黎向慕容彻求情,“皇上,妹妹不是有意推嫔妾的,还请皇上别责怪妹妹……啊!” 她说着,正要从地上起身,却又重新跌了回去,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右胳膊,泪光盈盈地开口,“嫔妾的胳膊好疼啊,是不是摔断了?” 薛悠黎刚才顶她那一下根本没用多大力气,都不至于把人撞翻,她的胳膊怎么可能断了? 听着薛青瑶的茶言茶语,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想踩着自己在慕容彻面前刷好感。 怎么能让她得逞? 都闪开! 姐要战斗了! 第22章 断臂 “诶!薛姐姐,你千万别乱动!” 薛悠黎把怀里的被子往床上一丢,一个箭步冲到薛青瑶面前。 见她要起身,薛悠黎的手抓上她肩膀后,猛地往下一按,脸上表情紧张又关切,“断臂这种伤可大可小,万一手骨错位很容易造成感染和坏死,严重的话还要截肢,那你就成独臂贵人了!” 薛青瑶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只觉得肩膀一沉,一屁股跌坐回地砖上。 这一屁蹾摔得不轻,她感觉自己的尾巴骨都要摔断了。 薛青瑶坐在地上缓了好片刻,大脑才重新恢复运转。 她不是无知幼童,怎么可能被薛悠黎的三言两语唬住? “薛妹妹,我本不想看到你因为无心之失被皇上降罪,可你为何如此欺负我?难道是因为我也被皇上留下侍疾,碍了你的眼?” 这话带着控诉的意味,就差指着薛悠黎的鼻子说她恃宠而骄,没有容人之量。 好啊,既然薛青瑶一口一句受了欺负,自己要是不把这个罪名坐实,岂不是凭白受了这份冤枉? “姐姐误会我了,我只是关心姐姐手臂伤了而不自知,到时候延误治疗,害苦了自己。妹妹不才,略懂医术,帮姐姐瞧瞧吧。” 薛悠黎说着,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上薛青瑶的手臂。 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她当场把薛青瑶的胳膊卸了。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薛青瑶惨叫出声,脸瞬间煞白如纸。 薛悠黎扭头望向坐在床榻上看戏的男人,“皇上,薛姐姐的胳膊确实断了。依嫔妾看,还是尽快请个太医过来给她瞧瞧吧!” 薛青瑶又痛又怒,红着眼眶向慕容彻告状,“皇上,是她!是她故意扭断了嫔妾的手!嫔妾好痛……” 薛悠黎踉跄地后退两步,娇俏的脸蛋上满是不敢置信,“薛姐姐,你不是说手臂是摔断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改口说是我折断的了?我一个连饭碗捧久了都嫌重的柔弱女子,哪有力气弄断你的手呢?” 她、她居然还敢装无辜? 薛青瑶气得就差当场喷出一口陈年老血,“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姐姐刚才不是口口声声劝皇上别责罚我吗?为什么又变卦了?莫不是姐姐之前说的那些都不是真心话?” 薛悠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心里却冷笑。 【薛青瑶,今天我就把你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真面目揭给慕容彻看!只要慕容彻脑子没坏,以后就绝对不可能信任你!】 薛青瑶被薛悠黎的问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跟薛悠黎交手了好几次,屡战屡败。 现在薛悠黎当着皇上的面扭断了她的手臂,狠狠打了她的颜面。 她一腔怒火却无处发泄,只能咬牙继续扮柔弱,“皇上,嫔妾没有那个意思,薛妹妹误会嫔妾……啊……嫔妾的胳膊好疼啊……” 此刻她孤立无援,唯一能化解她窘境的办法就是借着胳膊受伤,尽快结束这个她自己挑起来的话题。 慕容彻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开口,“王德发,去给薛贵人请太医。” “是。” 王德发很快就将太医院的程太医请过来了。 程太医给薛青瑶检查完伤势后,抓住她的胳膊,微微一个用力。 一声脆响过后,他起身对床榻上的男人行礼复命,“皇上,薛贵人的手臂已经接上,只要休息几天便无大碍。” “嗯。” 慕容彻淡淡应了一声,待程太医离开,他便对薛青瑶道,“既然程太医让你好好休息,你便先回去吧。” 薛青瑶闻言,脸色比刚才被卸了手臂还要白,“皇上!嫔妾的手已经没事了,求您别赶嫔妾走!嫔妾想留在这里侍候您!” 刚才全后宫的嫔妃都看到皇上把她和薛悠黎留下了,要是她现在离开,那些女人会怎么想她? 定会觉得她不如薛悠黎,被皇上赶出长生殿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比薛悠黎先离开长生殿。 慕容彻能猜到她的想法,见她坚持留下,倒也没再管她,转而对一旁的薛悠黎道,“朕渴了,薛美人替朕倒杯茶来。” “是。” 薛悠黎动作麻利地倒好茶水,端到床边。 她瞅了瞅满眼嫉妒恨的薛青瑶,故意大声道,“皇上,茶水有点烫,嫔妾帮您吹吹吧。” 【薛青瑶,既然你赖在这里不肯走,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跟慕容彻秀恩爱。我发誓,今天不把你气死,我就跟你姓。】 慕容彻听着她的心声,差点儿笑出声。 她跟薛青瑶姓,也还是姓薛,这个誓发了有什么用? 他默默腹诽了一句,眼皮一抬,看着薛悠黎鼓着腮帮子吹茶水的模样,嘴角不自知地勾了起来。 等把茶水吹凉,薛悠黎又道,“皇上,来,让嫔妾喂您喝。” 说着,她伸手搂上男人的肩膀,贴心地将茶水送到慕容彻嘴边。 薛青瑶站在旁边,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模样,恨得就差咬碎一口银牙。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生,就应该站在她这边才是,为什么让她一次又一次输给薛悠黎? 床榻前,随着薛悠黎的靠近,慕容彻能闻到她身上清爽好闻的淡淡香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一下子就回想起昨夜她吻自己的场景。 慕容彻耳根一热,迅速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咳!朕自己喝。” 喝完,他又将杯子递给薛悠黎,不过眼神却没看她,“再倒一杯。” “是。” 如此反复了几次,慕容彻发现,只有当薛悠黎距离他一丈以内,他才能清晰地听见她在想什么。 一旦超过这个距离,他就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他努力回忆自己最近跟薛悠黎相处的细节。 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从昨夜被薛悠黎亲吻过后,不接触她就能听见她的心声了。 只是当时被她亲懵了,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出现这个情况是不是意味着,如果跟她接触得更深入,他能听见她心声的距离也可以变得更远? 得出这个结论后,慕容彻决定再找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于是,慕容彻又找借口说身上黏糊糊的,命人打了盆温水过来,“薛美人,你过来替朕擦擦身体。” “是。” 【得个小感冒而已,怎么这么能折腾人?看来宠妃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啊!】 薛悠黎心里吐槽着,干活却不含糊。 她把装着温水的铜盆放在床边,然后伸手就去扒男人的衣领。 慕容彻看着她豪迈的动作,一把扣住她的手,“你做什么?” 薛悠黎对上他询问的眼神,漂亮的杏眸一派坦荡,“脱衣服啊,不脱您的衣服,怎么给您擦洗身体呢?” 第23章 惊喜 倒不是慕容彻保守,只是寝殿里除了他俩,还有个外人在。 薛悠黎可不管,三下五除二就将男人身上的寝衣脱下来。 当看清楚慕容彻的身材,她眸光不由一亮。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慕容彻竟然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腹肌和马甲线一样不少。】 【这要是能摸一把,我都不敢想象我会是多么幸福快乐的小女孩!】 “!!!” 慕容彻靠在床头,怎么觉得自己从这个女人的眼神里看到了垂涎欲滴? 就好像她看的不是他身体,而是一根肥美的肉骨头。 而这时,薛悠黎已经撸起衣袖,把铜盆里的毛巾拧到半干,然后低下脑袋仔细给男人擦身体。 擦的时候,她心里时不时冒出一句惊叹。 【好胸!胸肌虽然不大,但胜在健硕结实,是我的菜!】 【好腰!配上线条性感紧致的腹肌,简直就是仙品!】 【还有这双大长腿!也想看,要不给他把裤子也脱了?】 慕容彻听着她不害臊的心里话,不禁生出被人调戏的错觉。 他耳根一热,俊脸上悄悄染了一层薄红。 不过,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凳子倒地的声音打断了。 ‘嘭’的一声闷响,薛悠黎惊得手一抖,直接摸上了男人的腹肌。 手感是真不赖。 她趁机偷摸了两把。 而慕容彻也没跟她计较,侧目看向把方凳弄倒的薛青瑶。 要不是薛青瑶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慕容彻还真把她给忘了。 他压下心底的厌烦,淡声开口 道,“薛贵人,薛美人在给朕擦拭身体,你还是回避……” 薛青瑶心口一紧,不等慕容彻把话说完,就猛地跪到地上,“求皇上别赶嫔妾走!嫔妾想守在这里!妹妹若是哪里擦得不到位,嫔妾也能搭把手!” 薛悠黎听到这话,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什么叫我擦得不到位?你想赖在这里就赖呗,非得拉踩我的业务能力是吧?】 【不过,我大度,不跟你个绿茶计较,反正给慕容彻擦身体的活我全包了,你个电灯泡看得见摸不着,馋死你丫的!】 然而,薛悠黎正想继续往下擦,手腕却被男人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可以了,你去换盆水来,朕要净手。” “是。” 薛悠黎端着铜盆去殿门口,吩咐小宫女换了水,又重新端着铜盆回来。 在此期间,慕容彻确定,自己能听见她心声的距离并没有发生改发。 难道是他猜错了? 那他能听见薛悠黎心声的距离发生改变,究竟是以何事为触发点? 等净完手,慕容彻便让王德发搬来矮几,开始卧床办公。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确实是个勤于政事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批奏折的时候,为了让自己更专注,他直接把薛悠黎打发到离龙床一丈开外的地方。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连汤药都是热了几遍才喝下的。 薛悠黎候在一旁,两条腿都站硬了。 她瞅见男人手边的茶杯见底了,立刻过来给他添茶水。 【我不会要在这里站一夜吧?侍疾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我承认之前嘲笑薛青瑶受冷落的声音太大了,现在我对她只有羡慕,我也好想像她一样坐在桌子旁边发呆一整天。】 慕容彻批奏折的动作一顿,也朝薛青瑶的方向扫了一眼。 白天他以薛青瑶手臂断过为理由,将人晾在一边,倒是让她清闲了一天。 现在也确实该让她受点累了。 想着,慕容彻手里的狼毫笔一顿,对连连打哈欠的薛悠黎道,“薛美人辛苦了一天,回去歇着吧,这里有薛贵人在就够了。” 薛悠黎被他使唤的一天,早就累得眼皮打架了。 一听这话,顿时不爽,连瞌睡都去了大半。 【慕容彻这小子什么意思?白天端茶递水的活儿她都干完了,晚上让薛青瑶留下干暖床的活?】 于是,她努力把两只眼睛瞪成铜铃,“皇上你看,臣妾精神着呢,一点儿都不困!” 放眼整个后宫,就容貌这一块,除了薛青瑶,没有人能跟她一较高下。 二人同属花瓶这个赛道,而慕容彻对她们都不过敏,薛青瑶想争宠,很容易。 所以,薛悠黎打算严防死守,不给对方半点可趁之机。 慕容彻,“……” 她真以为随便什么女人都能爬上他的龙床吗? 他瞧着她这副模样,沉吟着点点头,“也好,朕晚上起夜确实需要个手脚麻利地提夜壶。” “哎哟!嫔妾可能是站久了,头有点晕。” 薛悠黎身体晃了几下,“皇上说得对,薛姐姐比嫔妾心细,您为国事操劳,确实需要更妥帖的照顾。您既然点名要留姐姐侍奉,嫔妾怎么能不解风情呢?就先告退了!” 她欠身行完礼,就毫不犹豫地溜了。 慕容彻见她溜得比兔子还快,不禁失笑。 她不是老在心里念叨要睡美容觉吗? 那就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至于薛青瑶一心想留在这里,他便一视同仁,也遂了她的愿,让她熬夜侍奉着吧。 薛悠黎回去后,发现水月轩里的下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半夏,你们遇上什么喜事了,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 半夏立刻道,“主子,你回来前,王总管送了不少赏赐过来,说是皇上赐给您的生辰礼。你看,有白玉如意簪,金镶宝石蜻蜓簪,有琉璃合欢佩,有孔雀石摆件,还有几匹上好的蜀锦呢!” 薛悠黎看着屋里那堆赏赐,眼底划过一丝惊喜。 她对过生日没什么执念,之前一直惦记着及笄的日子,就是想尽快摆脱八卦书上的青少年模式。 她知道,按照宫里的惯例,她这个位分的嫔妃就算生日也没有赏赐。 没想到慕容彻上路子,在她生日这天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进宫是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对慕容彻并无情爱,可是女人嘛,谁能不喜欢这些亮闪闪的金银玉器珠宝首饰? 就冲慕容彻对她这么大方,她也得讲义气,绝对不会让薛青瑶的阴谋得逞! 第24章 挑拨 长生殿。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正是办事的好时辰。 没有薛悠黎在这里碍事,薛青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她抬起美目,往榻上专注批奏折的男人看过去。 宫灯暖色调的光打在男人侧脸上,柔化了他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 剑眉下那双深沉的桃花眼盯着手中奏折,哪怕没穿龙袍,周身与身俱来的王者之气依然能震慑人心。 眼前男人论容貌,举世无双,论才能,任贤革新,方方面面对碾压那个负心人。 她上辈子真是瞎了眼,才会错把鱼目当珍珠。 这一世,她不会再错过慕容彻。 她决定了,等她怀上龙种,便帮慕容彻铲除那人,以绝后患! 想到这里,薛青瑶把宫装裙的领口往下拉了拉,又悄悄将腰带勒紧,勒出她引以为傲的妩媚曲线。 “皇上,国事要紧,您的龙体更要紧,嫔妾服侍您就寝,这些折子明日……啊!” 可惜她还没碰到慕容彻,就被男人一把扣住了手腕。 男人力道不小,且毫无怜香惜玉之意,薛青瑶顿时疼得叫出了声。 就算薛青瑶靠近他时,身体没有不适的反应,也不代表慕容彻就要接纳她。 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二皇兄的人。 “朕看奏折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薛青瑶听着男人清冷的语气,脸色不由一僵。 白日里,薛悠黎一会儿给慕容彻削个香梨,一会儿给他捶个后背,一会儿给他送杯茶水,打扰他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当时怎么没见他给薛悠黎甩脸子? 不过埋怨归埋怨,她当即跪倒在榻前,委屈的眼泪说来就来,“皇上恕罪!太医特意交代,让您多休息,嫔妾只是担心您的龙体啊!” 慕容彻听着她惊惶的语气,心下轻嗤,脸色却缓和不少,“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国事民事无小事,一日不处理妥当,朕寝食难安。你若累了,去旁边榻上休息。” 薛青瑶敏锐地捕捉到男人说话嗓音里的一丝温柔,脑子里紧绷着那根弦稍稍松懈了几分,抬起泛红的眼眶,“皇上劳力又劳神都不觉辛苦,嫔妾又岂能言累?不如让嫔妾给您研墨吧,也算是为国出一份力。” 慕容彻没有拒绝,“薛贵人有心了,王德发,把朕的朱砂墨和砚台取来,给薛贵人研磨。” 既然她想熬夜,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成全她啊。 第二天,薛青瑶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离开长生殿。 听说她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揉手腕,走路也一瘸一拐。 她刚回明华殿没多久,慕容彻的赏赐就到了。 绫罗绸缎,翡翠珠宝,比昨日送去凌云殿的东西足足多了一倍。 后宫嫔妃们听到消息,都认为慕容彻对薛悠黎的新鲜劲儿过去了,而薛青瑶在长生殿等了整整一夜,怕是要平步青云了。 她们羡慕薛青瑶的同时,又忍不住嘲笑薛悠黎,真是个福薄的,才被宠了没两天,就被薛青瑶压了一头。 所以说啊,太早承宠未必是好事。 而此刻,水月轩里,薛悠黎美美地睡到自然醒,起床上翻阅八卦书,查询昨晚薛青瑶侍疾的情况。 谁能想到,薛青瑶的手腕酸不是跟皇上玩捆绑,而是被当成工具人研磨了大半宿的墨。 至于她走路一瘸一拐,也不是因为昨夜太激烈导致的,而是站在龙榻前站了三四个时辰的结果。 不过,薛青瑶自然不可能告诉别人真相,而且她在昨夜跟慕容彻的相处过程中,愈发觉得慕容彻不仅有治国之才,还很勤勉,比那个负心汉不知道好多少倍。 经过一夜的相处,她单方面觉得,自己跟慕容彻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主子,宣云殿的孟才人来了。”薛青瑶正盯着赏赐走神,贴身宫女莲心便进来向她禀报。 大清早的,她来做什么? 薛青瑶本想补个觉,突然被打扰,不禁觉得厌烦。 不过,她沉思片刻,对莲心回了句,“把人请进来吧。” 孟亦姝虽说没什么脑子,却与她一样厌恶薛悠黎,自己若再添把火,以孟亦姝的小姐脾气自然回去找薛悠黎麻烦。 只要能让薛悠黎不痛快,她就觉得痛快。 所以,她的表面功夫要做到位,不能让孟亦姝感觉自己被怠慢了。 “姐姐大喜!” 很快,孟亦姝便捧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檀木盒,满面笑容地跟着莲心进了薛青瑶的寝殿。 “听说姐姐得了圣宠,妹妹特意来祝贺。” 她说着,将手中木盒打开,递到薛青瑶面前,“这是入宫前我娘给我的夜明珠,我想把它送给姐姐把玩。” 木盒打开的瞬间,薛青瑶感觉有白光晃了一下眼睛。 只见盒中静置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哪怕在白天,夜明珠依然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薛青瑶心里很喜欢这颗夜明珠,但她却将盒子推回孟亦姝面前,“孟妹妹,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姐姐,之前我不小心得罪了兰嫔娘娘,多亏你帮我解围。另外,妹妹还听说皇上很看重姐姐,所以想拜托姐姐,以后若有机会,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替妹妹美言几句?” 她才进宫就被人欺负,深知如果没有皇上的宠爱,任何人都能肆意地践踏自己。 收到薛青瑶得宠的消息,她哪里还坐得住?立刻就带着重礼来了。 这颗夜明珠原本是她娘留给她的嫁妆,是她身上最值钱的宝贝。 她心里虽有不舍,可一想到被皇上宠幸后就能得到更多更好的赏赐,她心一横,便把夜明珠拿来做人情。 薛青瑶看着孟亦姝急不可耐的嘴角,心底冷笑连连。 且不说她昨夜根本没有侍寝,就算她受宠,又有哪个女人愿意把皇上对自己的宠爱分给旁人?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回绝孟亦姝,反而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初入宫时,我与妹妹一见如故,自然是愿意帮妹妹的,只不过……” 她欲言又止,斟酌了下才接着道,“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得罪过薛妹妹?” “姐姐说的是薛悠黎?” 孟亦姝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上次我被兰嫔为难的时候,跟她发生过争执。” 薛青瑶露出了然的表情,“那就难怪了。” 她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听得孟亦姝心下一紧,“难怪什么?” 第25章 密谋 薛青瑶对上她询问的眼神,回道,“其实我昨日陪皇上说话解闷的时候,向皇上提过你。我觉得你心细如尘,去侍疾定能将皇上照顾得十分妥帖。谁知薛妹妹当场反驳我,说她在宫外便与你相识,还说你笨手笨脚,干不来伺候人的活。” “薛悠黎这个卑鄙无耻阴险狠毒的小人!” 孟亦姝气得咬牙切齿,“上次我不过是跟她拌了两句嘴,她怎么能公报私仇,在皇上面前这般抹黑我?” 薛青瑶看着她的怒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妹妹别动气,来日方长,以后再有机会,我定会拉妹妹一把。” 以后? 孟亦姝眸色顿时一紧,“姐姐,你今日不去长生殿了吗?” 昨夜皇上将薛青瑶留在了长生殿,她以为薛青瑶今日还会去侍寝,这才急吼吼地过来送礼贿赂她。 “我回来的时候,容妃娘娘和丽妃娘娘都过去了,想来今日由她们二人照顾皇上。而且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高明,皇上的龙体已然大好。” 是啊,皇上年轻力壮,一个小风寒能让他卧床几日? 容妃和丽妃本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有她们在,她这个七品才人哪有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 说到底,都怪薛悠黎坏了她的好事! 否则昨日薛青瑶在皇上面前提起她,今日去长生殿侍疾的人就该是她! “那皇上何时才能召我侍寝?” 薛青瑶叹气道,“薛妹妹是咱们这批入宫的新人当中第一个侍寝的,她在皇上面前说话比我有分量,只要她一日与咱们不对付,咱们怕是很难熬出头。” 孟亦姝瞧着薛青瑶屋里那堆皇上赏的好东西,心里泛酸,“薛姐姐,你得了这么多赏赐,已经熬出头了。” 哪像她,只怕站在皇上面前,皇上都叫不出她的名字。 “妹妹,我的赏赐只是瞧着好看。听说昨日皇上赏了薛妹妹好几匹蜀锦,其中还有一匹白色的,我都不敢想做成衣服得有多好看,真是羡慕死个人呢!” “姐姐,你说皇上昨日赏了薛悠黎白色蜀锦?” “不止白色,还有不少其他颜色,瞧着都叫人眼热。” 巧了,孟亦姝手里也有白色蜀锦,蜀锦珍贵,她手里的是她娘给的,只够做两块帕子。 但是,也足够用了! 孟亦姝经她这么一暗示,脑子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把计划告诉薛青瑶,却遭到反对,“妹妹,此事万万不可,一旦搞砸了,就是死路一条!除非……” “除非什么?” 薛青瑶凑到孟亦姝耳边,“除非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孟亦姝听着,眼神越来越亮…… 她在薛青瑶这里小坐了一会儿,临走前,薛青瑶将夜明珠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离开明华殿的时候,沈若兰的贴身宫女玉珠拦住孟亦姝的去路,“孟才人,我家娘娘想请你喝杯茶。” ???????????? 慕容彻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天后,他的身体便痊愈了。 傍晚,王德发照例捧着绿头牌过来了。 不过,没等他开口,慕容彻便直接道,“今晚去凌云殿。” 除了侍疾第一天,是薛悠黎和薛青瑶守在长生殿,其他时间几乎都是丽妃陪在这里。 慕容彻好几天没听到薛悠黎心里的唠叨,心底竟生出一丝想念,也有一丝怨怼。 别的嫔妃每天提着食盒,挤破了脑袋,也要过来给他送各种十全大补汤。 她倒好,自己没办法抽身去凌云殿,她就一次也不来长生殿。 既然薛悠黎不来,那慕容彻便自己去凌云殿找她。 慕容彻到了凌云殿,守门的小太监刚想通传,却被他以眼神阻止了。 他撇下身后的随行宫人,径自去了水月轩。 院内,那棵枝繁叶茂的海棠树上开满了粉嫩娇艳的海棠花,雪白带粉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海棠树下的贵妃椅上,薛悠黎惬意地躺在那里。 此时,落日的余晖透过海棠花的花瓣和叶子洒下来。 慕容彻只觉得树下的女人比满树海棠还要娇美动人。 他给王德发一个眼神示意,王德发心领神会,手一挥,遣退了院子里的宫女太监。 慕容彻迈开步子,在贵妃椅前驻足。 躺椅上,薛悠黎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慕容彻等了片刻,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干脆伸手晃了晃躺椅,“醒醒。” “嗯?” 薛悠黎睡得迷迷瞪瞪,睁开杏眸时,嘴里还嘟囔着,“半夏,晚膳送来……皇、皇上?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她低头行礼的时候,连忙伸手擦擦嘴角。 【小平子他们是怎么当差的,怎么慕容彻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 【我刚才睡觉没流口水吧?在慕容彻面前可得时刻保护美美的小仙女状态,否则还没得宠就被嫌弃,我要哭死!】 “起来吧。” “谢皇上。” 薛悠黎抬头冲男人甜甜一笑,眼底尽是欢喜之色,“嫔妾刚才做梦正梦到皇上呢,没想到皇上就来了。” 小骗子,明明是在惦记晚膳。 慕容彻瞧着她弯弯的眉眼,哪怕知道她心口不一,唇角还是微不可察地上扬了,“王德发,去给御膳房传话,朕今晚在凌云殿用膳。” 王德发领命离开,薛悠黎两只眼睛都亮了。 【慕容彻要在这里吃饭,那今晚我岂不是能蹭一顿高标准高规格的御膳?嘿嘿,有口福了!】 当宫女们把御膳房的菜肴一道道摆上桌,薛悠黎更开心了。 芙蓉鱼羹,翡翠鸡片,五味鹅,麒麟鲈鱼,凤尾虾球,素炒蟹粉,百花酿豆腐,如意素卷,燕窝鸭汤,还有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面食糕点。 比她的伙食不知道好多少倍。 薛悠黎等男人先动筷子,然后才开始埋头干饭。 慕容彻见她吃得这么香,胃口也被打开了,竟比平常多添了小半碗米饭。 王德发瞧着这一幕,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 哎哟喂,老奴还是头一次瞧见皇上有这么好的胃口呢! 晚上,沐浴过后,薛悠黎简单拿玉簪挽起长发,穿着一袭浅粉色薄纱寝衣来到慕容彻面前。 对于侍寝这种事,薛悠黎很积极,毕竟想当太后,首先得有个自己的孩子。 “皇上,嫔妾好了,咱们就寝吧。” 寝殿里,宫灯莹莹,照在薛悠黎未施粉黛的脸蛋上,愈发显得她明艳动人。 她歪头看着他,白皙的脸蛋上带着刚出浴的薄红,有种少女稚气的娇羞与期盼。 慕容彻看得心口一热,走上前,大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便吻上去。 第26章 巫蛊之术 比起第一次毫无经验的亲吻,这一次男人吻得激烈又肆意。 薛悠黎被亲得晕晕乎乎,忍不住在心里想—— 【慕容彻这几天不会是被着我偷偷苦练亲吻技艺了吧?怎么第二次进步就这么大?】 慕容彻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还想些有的没的,低低在她耳边提醒道,“专心点。” “嗯?” 薛悠黎微微睁开眼睛,眼神有几分茫然与迷离。 【我哪里不专心了?明明回应得很热情。】 慕容彻,“……”好吧,是他的错,亲得太投入险些暴露自己能听见她的心声。 他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正准备将这个吻加深。 就在这时,水月轩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薛悠黎抬眸看向慕容彻,“皇上,外面似乎来人了,我们出去看看?” 慕容彻亲薛悠黎,除了本能反应,另一个原因是他想知道通过亲吻能不能让他听见她心声的距离再次拉长。 此时,亲吻被迫中断,慕容彻俊脸上神色微冷,“王德发是怎么办事的?”竟让人闯进水月轩! 薛悠黎望着男人凌厉的侧颜“王公公办事向来稳妥,今晚外头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嘴上这么说,已经用意念查阅八卦书。 呵!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而慕容彻也从她的心声里,了解了外头的情况。 等二人出了寝殿,就看到水月轩里来了不少人,院子都快被挤满了。 领头的是沈若兰,她身边跟了好几个嫔妃,薛青瑶和孟亦姝也在其中。 只不过薛青瑶站位靠后,而孟亦姝冲在最前头。 慕容彻瞧着这帮人的阵仗,面色顿寒,“兰嫔,你大晚上跑到凌云殿来撒什么野?” 沈若兰入宫前,慕容彻便认识她,她的性格如何,男人一清二楚。 被娇养得刁蛮跋扈的千金小姐,做事莽撞,毫无章法,之前她就多次出手教训比她位分低的嫔妃,慕容彻看成家安国公府的颜面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今晚她如此放肆,居然带了一帮宫女太监气势汹汹冲进水月轩。 沈若兰见到慕容彻,猛地一把将身旁的孟亦姝推上前,“皇上,孟才人说她有急事禀报。” 慕容彻视线一转,落在孟亦姝身上,语气隐隐透着不耐,“何事?” 孟亦姝立刻跪倒在男人面前,抬手指着站着慕容彻身侧的女人,一字一顿地大声说道,“皇上,嫔妾要告发薛美人在宫内行巫蛊之术!” 慕容彻眸光一沉,冷冷道,“污蔑皇妃是死罪,你若没有证据,可不要信口雌黄。” “有!嫔妾有证据的!” 孟亦姝眼神闪烁了下,抬头看向薛悠黎的时候,带着替皇上打抱不平的愤怒,“昨日傍晚,嫔妾逛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薛悠黎怀里抱着个小布包,鬼鬼祟祟地躲到假山后头。” “当时嫔妾觉得她行迹可疑,很不对劲,就悄悄跟了上去,结果发现她躲在假山后头拿出两个布娃娃,还在布娃娃背上写字!皇上,嫔妾深知宫中禁止巫蛊之术,薛美人明知故犯罪无可恕!” 慕容彻冷冷睨着她,“既然你昨日便发现此事,为何今日才来禀报?” 孟亦姝一怔,赶紧道,“嫔妾人微言轻,怕自己揭发此事会遭人灭口,便去明华殿请了兰嫔娘娘和薛贵人。有她们在,薛美人才不敢动嫔妾。” 慕容彻见她抬出沈若兰和薛青瑶,视线一转,看向她们二人。 沈若兰对上男人的视线,义愤填膺道,“皇上,孟才人去找臣妾的时候,说得有鼻子有眼。臣妾想着巫蛊之术被朝廷禁了多年,万一真的有人借此在后宫作妖,臣妾也能第一时间替皇上分忧。” 薛青瑶回话就比较婉转,“嫔妾自然不相信薛妹妹会做出这种危害皇室的事,便跟过来瞧瞧。还请皇上立刻查清此事,还薛妹妹一个清白。” 薛悠黎听着薛青瑶滴水不漏的回话,直接丢了个白眼过去。 今晚在场这么多人当中,跟她仇最大怨最深的就是薛青瑶。 孟亦姝敢来凌云殿找事,就是这个女人和沈若兰授意的。 而薛青瑶这番话明着是帮她,实际上是催慕容彻快点找到证据,将她就地正法。 慕容彻视线一转,看向薛悠黎,“薛美人,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薛悠黎不慌不忙,“皇上,嫔妾不知道什么巫蛊之术。孟才人空口白牙污蔑嫔妾,嫔妾冤枉!” 孟亦姝当然知道薛悠黎不会认罪。 幸好她早就把证据准备好了。 孟亦姝见薛悠黎死到临头还嘴硬,抬头大声道,“皇上,嫔妾昨晚看到薛悠黎把巫蛊娃娃埋在了凌云殿的西北角,只要搜查凌云殿,就能将证据翻出来!” 慕容彻眉骨跳了跳,冷冷盯着孟亦姝,“你确定你昨晚亲眼见到薛美人埋巫蛊娃娃了?” “是!嫔妾说的句句属实!” 慕容彻见其他嫔妃都在等着结果,沉声下令,“王德发,找!” “是。” 没过一会儿,王德发就真的从凌云殿西北角挖出一对白色的巫蛊娃娃。 这两巫蛊娃娃的后背上分别用朱砂墨写着慕容彻和薛悠黎的生辰八字,而娃娃的手被一条红绳紧紧缠在一起。 沈若兰看着这对巫蛊娃娃,立刻惊呼出声,“这是情人咒!据说只要以鲜血混入朱砂墨,在娃娃后背写下自己和情人的生辰八字,再用红绳将娃娃的手绑到一起,两人就可以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孟亦姝接过她的话,“没错,此术对施咒之人没有影响,却对另一个人的身体危害极大,皇上此次染上风寒,必定是受咒术的影响!” 沈若兰美目一眯,厉声道,“薛美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使用巫蛊之术谋害皇上!” 薛悠黎见她们三人一唱一和,冷笑一声,“怎么?你们随便拿来一对娃娃,就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孟亦姝见薛悠黎还在狡辩,恨不得自己就定了她的罪,“薛美人,巫蛊娃娃身上的料子与前几日皇上赏赐给你的料子一模一样,都是蜀锦!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第27章 联手陷害 凌云殿西北角那一片属于镜花阁,是隔壁段采女的地盘。 孟亦姝知道薛悠黎的水月轩被防得密不透风,便只能从镜花阁入手。 横竖都是在凌云殿,再加上制作巫蛊娃娃的布料是蜀锦,薛悠黎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 薛悠黎一眼看穿孟亦姝的目的,眸光一片冰冷,“皇上赏赐的蜀锦珍贵无比,岂是你随便拿块破白布就能冒充的?” 孟亦姝见薛悠黎咬死不认,信誓旦旦道,“除了蜀锦,我还有别的证据!这两个巫蛊娃娃背后写的朱砂字是你的字迹!” 说着,她将巫蛊娃娃背后的字面向慕容彻和薛悠黎的方向。 薛悠黎的目光扫过巫蛊娃娃背后的朱砂字,“这字不是我写的。” 孟亦姝自认为胜券在握,听着她苍白的否认,冷哼道,“你以为你抵赖,皇上就会相信你?” “伪造的字迹也叫事实?” 薛悠黎都懒得跟她废话,扭头看向慕容彻,“嫔妾是被冤枉的,请皇上相信嫔妾!” 慕容彻目光与她对视着,语气软了几分,“嗯,朕相信你。” 沈若兰,“……” 薛青瑶,“……” 来凑热闹的众嫔妃,“……” 证据就在眼前,皇上偏心是不是偏得太严重了? “皇上,您千万别被这个妖女蛊惑了!” 孟亦姝愤恨地瞪了薛悠黎一眼,“嫔妾入宫前曾经跟她在同一个学堂读书,她的字迹嫔妾认得!这就是她的笔迹,错不了!” 这本小说设定,官家子女都可以入学堂读书。 薛悠黎跟孟亦姝入宫前,确实在同一间女子学堂读过几年书。 所以,孟亦姝要仿薛悠黎的笔迹很容易。 但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薛悠黎根本不是从前的薛悠黎。 笔迹怎么可能一样呢? 薛悠黎淡定回道,“我自己的笔迹,难道我会认不得?娃娃上的字没有笔锋,比我的字差远了。” 沈若兰见薛悠黎这个时候还在嘴硬,一脸气愤地质问她,“薛美人,皇上待你那么好,你却用皇上的生辰八字行巫蛊之事,谋害皇上龙体,其心可诛!” 孟亦姝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昨日在御花园,嫔妾还听到薛美人抱着巫蛊娃娃说什么不希望皇上宠幸别的女人,她还说皇上只属于她一个人,她要用情人咒将皇上绑在她身边。” 薛青瑶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薛妹妹,你怎能如此糊涂?皇上乃一国之君,岂能只被你一人拥有?” 其他嫔妃,“薛美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敢对皇上用巫蛊之术,这哪里是爱皇上,分明是诅咒皇上!” 等她们说完,慕容彻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把目光转向薛悠黎,“薛美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薛悠黎脸上没有一丝慌乱,镇定自若地开口,“皇上,孟才人指认嫔妾的两点皆是污蔑。” “首先,蜀锦也分很多种,巫蛊娃娃身上的料子第一眼看上去确实跟皇上赏赐我的料子很像,可如果仔细辨认就会发现,无论是色泽还是暗纹其实都不一样。” “孟才人手上的蜀锦料子是最常见的双环纹,料子也算上乘,但是只要有银子就能在宫外任何一家布庄买到。而皇上赏赐给我的蜀锦是如意海棠纹,乃是上上品,绝非普通蜀锦能比。” 孟亦姝以为蜀锦料子都一样,哪里知道其中居然还有这么多学问? 此时,她只能硬着头皮咬死薛悠黎不放,“你胡说!这明明就是皇上赏赐给你的蜀锦!” 薛悠黎杏眸一沉,“皇上的赏赐都被我锁在库房里,不曾动过分毫。你为了污蔑我,竟然拿这种次品蜀锦冒充御赐之物,真是狗胆包天!” 其实,利用蜀锦陷害薛悠黎是薛青瑶故意提醒孟亦姝的。 因为在上一世,孟亦姝将她娘给的蜀锦做成两块帕子,在宫里招摇,最终落得个被打入冷宫的下场。 薛青瑶想着既然当时旁人能利用蜀锦除掉孟亦姝,那她们为什么不能利用蜀锦搞垮薛悠黎? 可她没料到薛悠黎这般细心,竟连两种蜀锦上的暗纹不一样都清清楚楚。 但是无妨,蜀锦上的笔迹她抵赖不了。 因为她也认识薛悠黎的笔迹,比对过孟亦姝模仿的笔迹,落笔轻重和字形有八九分相似,真假难辨,毫无破绽。 想到这里,薛青瑶故意开口提醒众人,“既然蜀锦并非皇上所赐,想来巫蛊娃娃上的字也不是薛妹妹所写。” 孟亦姝刚刚听到薛悠黎说娃娃身上的蜀锦跟皇上赏赐的不同,做贼心虚地慌了神。 现在听了薛青瑶的暗示,她立刻挺直了腰板,觉得巫蛊娃娃背后的字迹就足够扳倒薛悠黎了。 只要字迹相符,谁又会在意娃娃身上蜀锦料子的来历呢? “皇上,薛美人虽然没敢用您赏赐的蜀锦做巫蛊娃娃,但是娃娃背上的字确实是薛美人亲手写的!嫔妾所言,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可以拿薛美人写的字来比对!” 薛青瑶见孟亦姝总算找准了攻击薛悠黎的方向,立刻火上浇油,“昨日我去御花园碰到薛妹妹的时候,她正带着凌云殿的宫女在采花。薛妹妹总不至于当着宫女的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她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明着好像在替薛悠黎洗脱嫌疑,实际上就是在逼慕容彻验证字迹。 若非慕容彻提前从薛悠黎心声得知了来龙去脉,凭着她们三人的证词和巫蛊娃娃确实算得上人证物证俱全。 慕容彻眸光一沉,“王德发,薛美人前些日子为了侍疾,日日研读医术,做了不少读书笔记,你去把她的读书笔记拿过来。” “是。” 太好了!有笔迹作为铁证,薛悠黎死定了! 孟亦姝心下窃喜,已经开始在心里想象薛悠黎被赐死事时,大快人心的场面。 为了今天这一局,她在沈若兰的帮助下精心筹备多日。 绝对万无一失! 只要薛悠黎死了,她就有机会取代她,在后宫站稳脚跟! 第28章 贼喊捉贼 王德发很快便拿来薛悠黎的读书笔记。 众人看着笔记上跟巫蛊娃娃背后截然不同的字体,都很震惊。 孟才人大张旗鼓地把证据送来给皇上看,搞了半天—— 就这? 孟亦姝更是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傻眼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份笔记是假的,字迹也是假的!薛悠黎的字迹根本没这么潦草!皇上,这个女人阴险狡诈,您千万别被她骗了!” 原主写的字确实工整秀气,但是如今的薛悠黎是医学博士,去医院看过病的朋友肯定都见识过医生的字有多狂野。 她医书上的字跟巫蛊娃娃背上的字风格迥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绝非出自一人之手。 薛悠黎看着还在叫嚣的孟亦姝,杏眸一片冰冷,“皇上,孟才人设了这么大的局,贼喊捉贼,目的就是为了诬陷嫔妾。可是,嫔妾库里的蜀锦原封未动,嫔妾的字与她写的字天差地别,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还请皇上明鉴!” 真是个不可救药的蠢货! 慕容彻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沉声道,“孟才人心思歹毒,伪造罪证,意图欺君罔上,谋害妃嫔,罪大恶极,赐死!” 孟亦姝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侍卫,当场脸色惨白,两腿一软,跪地喊冤,“皇上,嫔妾没有!这个读书笔记肯定不是薛悠黎写的!做伪证的人是她啊!皇上,您一定要相信嫔妾!对了,可以让薛悠黎当着大家的面写一遍娃娃背后的字……” 慕容彻冷笑着打断她,“她读书笔记上的字是当着朕面写的,她字迹是工整还是潦草,朕会不知?” 孟亦姝这才意识到,皇上才不管真相是什么,铁了心要保下薛悠黎。 而侍卫如铁钳般的大手已经一把将她扣住。 孟亦姝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涕泪横流,“皇上饶命!嫔妾知错了……兰嫔……薛姐姐……救救我……” 她趴在地上挣扎着,哭喊着向沈若兰和薛青瑶求救,可惜她们二人压根不想搭理她。 没用的废物! 沈若兰赶紧撇清关系,不给她拉自己下水的机会,“皇上,臣妾跟薛妹妹也是担心皇上龙体,这才上了孟才人的当。万幸皇上英明,查明真相,还了薛美人清白!” 薛青瑶也赶紧表明立场,“孟才人污蔑薛妹妹的时候,嫔妾就觉得事有蹊跷,特意跟过来主要也想看她打的什么主意。如今皇上把此事查了个水落石出,嫔妾总算能松口气了!” 孟亦姝,“……”之前献计的时候,她们二人可不是这副嘴脸! 眼下,她孤立无援,只能拼命磕头求饶,“皇上……嫔妾只是一时糊涂……兰嫔和薛贵人也……啊!” 沈若兰见孟亦姝死到临头还敢攀咬自己,哪里还忍得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孟亦姝的心窝子就是一脚,“贱人!冤枉完薛美人还想冤枉我?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还以为孟亦姝有多大能耐,竟然连笔迹都模仿错了,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皇上饶命!饶命啊……”孟亦姝被踹翻在地,嚎得愈发撕心裂肺。 慕容彻不耐烦地一挥手,“拖下去!” “是!” 两名侍卫一人押着孟亦姝一条胳膊,面无表情地将人拖走。 慕容彻的视线转向沈若兰,“兰嫔识人不明,罚俸三个月,禁足十日,静思己过。其余嫔妃罚俸一个月,自省三日,以示惩戒。” “另外,今晚闯入水月轩的宫人全部杖责三十,以示惩戒!” 看热闹的众人没想到会殃及她们这些小池鱼,吓得够呛。 可是,她们不敢有怨言,领了罚,灰溜溜地离开了。 薛青瑶出去的时候,又转头深深看了一眼薛悠黎,心底确定了一件事—— 站在慕容彻身边的女人根本不是从前她认识的那个薛悠黎! 以前的薛悠黎根本不懂医术,而且疯狂迷恋孟行之,就算孟亦姝污蔑她,看在孟行之的面子上,她也绝对不会为难孟亦姝。 如今的薛悠黎表面上看起来天真纯良,实际上心机深沉手段高明。 自己想上位,只怕没有上一世那么顺风顺水。 而从刚才的事就可以看出来,慕容彻对薛悠黎极其信任。 她有预感,这个女人将会成为她登上后位的最大绊脚石。 可是,有慕容彻撑腰,想扳倒薛悠黎,仅凭她一人之力怕是不行,或许她还得借那人之势…… 经过一番吵闹折腾,水月轩又恢复宁静。 薛悠黎回屋的时候,哈欠连天。 慕容彻瞧她困倦得不行,便陪她一起上床就寝。 刚才亲吻虽然被打断,但他确定听薛悠黎心声的距离并没有变化。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自己能偷听薛悠黎心声的触发点是什么。 罢了,反正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慕容彻侧目,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薛悠黎,也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 永宁宫里,宁妃正在替一株春梅剪枝。 听宫女说完昨夜发生在凌云殿的事,她手中的剪刀不由一顿。 “这次进宫的新秀真是艺高人胆大,在后宫行巫蛊之术,皇上没连坐她家人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她的贴身宫女灵秀声音压低了几分,“娘娘,奴婢还听说昨晚孟才人叫得可惨了,打到六十多板子的时候,人就断气了。” 宁妃又剪下一根花枝,似随意地问了句,“皇上近来频繁去凌云殿,丽妃那边就没什么动静?” “有。” 灵秀点点头,又道,“丽妃刚刚才派人去邀请薛美人去她的永春宫喝茶。” 宁妃顿时笑了,一副看戏的姿态,“本宫就说,以丽妃的性子怎么可能看着新人日日霸占着皇上?” 凌云殿,水月轩。 薛悠黎吃完早膳,溜完食,正准备回去继续看医书,永春宫的小康子就过来了。 “薛美人,我家娘娘请你过去喝茶。” 半夏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警惕地问,“你家娘娘是?” “丽妃娘娘。”小康子自报家门。 闻言,半夏顿时如临大敌地瞪着小康子。 宫里谁人不知,自皇上登基以来,丽妃娘娘便独得皇上恩宠。 如今薛悠黎讨了皇上的欢心,丽妃娘娘怕不是找麻烦来了? 第29章 反目成仇? 薛悠黎倒是很淡定,“半夏,从库房挑选一件贵重的礼物,随我去拜见丽妃娘娘。” “是。” 到了永春宫,薛悠黎一踏入正殿就瞧见主座上的丽妃。 丽妃穿着翡翠色烟罗绮云裙,头上的钿头金钗色彩艳丽,衬得她精致的五官华丽又贵气。 “嫔妾给丽妃娘娘请安。”薛悠黎说着,亲手将准备的礼物呈上,“娘娘召见嫔妾,嫔妾激动万分,匆忙间也没什么准备,略备薄礼,还请娘娘笑纳。” “薛妹妹太客气了。”丽妃红唇一勾,命人将礼盒收下后,笑着让宫女看茶,“坐吧,这是皇上赐给本宫的信阳毛尖,你尝尝。” 薛悠黎端起茶杯,只见杯中茶汤清澈明亮,宛如琥珀,递到唇边更是能闻到扑鼻的清香。 她浅呷一口,“鲜爽醇厚,回甘生津,是好茶。” “妹妹喜欢便好。” 薛悠黎将手中茶盏放下,重新将目光投向丽妃,“不知丽妃娘娘今日召见嫔妾,是谓何事?”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皇上时常在本宫面前提起妹妹,夸妹妹是个妙人儿。皇上喜欢的人,本宫定然也是喜欢的,便叫妹妹过来坐坐,想与妹妹多亲近一些。” 这话说得委婉,但是连半夏都听得出来,丽妃这是想跟她家主子交好。 可是,她家主子进宫前,丽妃是皇上面前最受宠的人,如今自家主子分走了皇上对她的宠爱,她还笑脸相迎,难道是想将主子拉入她的阵营? 毕竟,后宫里的女人为了争抢,也会拉帮结派,相互帮扶。 薛悠黎微微一笑,“多谢丽妃娘娘抬爱,嫔妾不胜荣幸。” 其实这次新秀入宫,巴结丽妃的人不少,却通通被她拒之门外。 现在她却主动请了薛悠黎。 所有人都在猜测丽妃是想借机敲打薛悠黎。 然而,薛悠黎却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她在八卦书上查过了,丽妃之所以受宠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慕容彻的人。 慕容彻把她安排在后宫里,是为了拿她来掩饰自己对女人过敏的秘密。 而丽妃误以为慕容彻体弱多病,作为男人,那方面的功能受限,所以需要自己帮忙遮掩。 她瞧着慕容彻对薛悠黎的态度,便以为薛悠黎跟自己一样,也是皇上用来掩人耳目的棋子。 薛悠黎认为,被丽妃这么误会也挺好。 不仅守住了慕容彻的秘密,以后在后宫里丽妃也会拿她当自己人。 万一哪天她被人为难,没准丽妃还能捞她一把。 而慕容彻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果然,丽妃听了她的回话很高兴,“薛妹妹,以后若是遇到任何难处,随时可以来找本宫。从前宫里就只有本宫和容妃宁妃纯妃,实在冷清得很。” “承蒙娘娘厚爱,嫔妾得空一定常来。” 后宫里有多少人伸长了脖子盯着永春宫,想看丽妃如何教训新人。 可是,让所有人震惊的是,丽妃和薛悠黎相谈甚欢,临了还送给薛悠黎两大包上好的茶叶。 宁妃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折了手中的一枝梅花。 丽妃从前在她们面前张牙舞爪,厉害得很,怎么如今面对区区六品美人竟然怂了? 她还以为丽妃叫薛悠黎去永春宫是想立规矩,原来是她高估了丽妃。 既然丽妃是个软骨头,那便由她组个局,给有想法的姐妹提供个机会,“灵秀,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好,你通知下去,就说明日本宫在御花园办赏花宴,请后宫姐妹们一同游园。” “是。” 前些日子小公主慕容溪身体不适,容妃便让宁妃代自己暂管六宫事宜。 宁妃办这场赏花宴倒也名正言顺,可以借此机会让新入宫的嫔妃们熟悉彼此。 明华殿,薛青瑶收到消息,心思一动,叫来自己贴身宫女,“莲心,你去打听打听,明日的赏花宴容妃会不会带小公主一起过去?” “是。” ???????????? 第二天,薛悠黎领着半夏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大部分嫔妃已经到了。 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有的在聊天谈笑,有的在喝茶下棋。 薛悠黎走过去,向比自己位分高的妃嫔行礼问安。 “薛妹妹快起来,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见外。” 容倾月看到薛悠黎,露出一脸和善的笑容,“听溪儿说你之前在御花园里救过她,本宫还没来得及向妹妹道声谢呢。” 尽管女儿慕容溪跟薛悠黎只有一面之缘,却在她面前提起过好几次薛悠黎,可见小丫头确实很喜欢薛悠黎。 薛悠黎连忙道,“容妃娘娘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 “溪儿这个丫头被本宫宠坏了,总喜欢乱跑。她说那天要不是你在,她就从假山上摔下来了,听得本宫心惊肉跳。” 薛悠黎回道,“就算嫔妾不出手,那日皇上也在,定然能护小公主周全。” “别说溪儿喜欢你,本宫看见你要觉着十分投缘。” 容倾月拉着薛悠黎跟她聊起自己女儿,嗓音温温柔柔,“溪儿刚才还一直念叨着,等你来了,要跟你一起放风筝呢。” 薛悠黎惊讶,“小公主今天也来了?” “嗯,彩霞带着她荡秋千去了。” 容倾月微微颔首,顿了下,又道,“本宫差人把她叫过来,她瞧见你肯定开心。” 那日女儿从御花园回去后,经常提起‘美人姐姐’,容倾月便命人去打听了,才知道小丫头口中的‘美人’就是薛悠黎。 在薛悠黎跟众位嫔妃一起去请安的时候,容倾月见过薛悠黎,第一印象就是觉得薛悠黎长得美。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容倾月对薛悠黎又多了一分好感。 此刻,薛青瑶就坐在她们隔壁的桌子上。 她跟其他嫔妃说笑的时候,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薛悠黎和容妃谈话。 当从容倾月口中确定慕容溪今日也来了御花园,她眼神闪了闪,拢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抓紧藏在掌心里的东西。 那天她在御花园目睹了薛悠黎救下小公主的过程,同时也亲眼看到薛悠黎是如何勾引慕容彻的。 如果薛悠黎没有进宫,救下小公主的功劳便是她的,被慕容彻吸引的人也只会是她。 薛悠黎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恩宠,今日在赏花宴上,她就要让容倾月跟薛悠黎反目成仇! 正想着,薛青瑶一抬头,就看见一道小身影跶跶跶朝容倾月方向跑来。 在慕容溪经过薛青瑶身边的时候,薛青瑶不着痕迹地一甩衣袖,同时故意出声提醒,“桌角锋利,公主慢点儿。” 慕容溪没有理会她,一口气跑到薛悠黎面前,“美人姐姐!” “你这丫头太没规矩了,瞧你跑得满头大汗。” 容倾月说着,拿出帕子想给女儿擦汗。 谁知一抬头,却发现慕容溪小手揪住衣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溪儿!” 第30章 嫁祸 地上,慕容溪面色发紫,呼吸急促,浑身都在颤抖。 容倾月听着女儿喉咙里发出的哮鸣声,瞳孔一紧,大声道,“彩霞!快!快叫太医!” 她知道女儿的喘疾又发作了。 此时,容倾月心下紧张到了极点,摇了摇女儿的胳膊,“溪儿,你不要吓母妃!” 前几日慕容溪的喘疾才发作过,她守在女儿床头整整五日,好不容易才让女儿的病情稳定下来。 她原本以为女儿的喘疾已经好转,谁曾想,竟然再次发作了。 薛悠黎看着慕容溪越来越白的脸色,扣住容倾月的手,“容妃娘娘,别摇小公主!” 说着,她另一只手直接搭上慕容溪的脉门,替她把脉。 容倾月有看着薛悠黎的动作,紧张地问,“薛美人,你这是做什么?” 薛悠黎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会医术的底牌,可从小公主的脉相看,她应该是患有重度哮喘。 如果不立即施救,恐有生命危险! 薛悠黎没有犹豫,迅速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帕子,然后就近从桌上拿起茶壶,往空茶杯中倒了一杯热水。 紧接着,她用帕子蒙住杯口,把慕容溪扶坐起来后,将杯子放到她鼻子底下。 茶水温热的雾气穿透帕子,一点点钻进慕容溪的鼻腔。 嫔妃们看到慕容溪突然倒地,都吓坏了。 此刻,她们瞧着薛悠黎一顿操作猛如虎,满脸茫然和疑惑。 “薛美人把茶杯放到小公主鼻子下是要做什么?做法吗?” “我怎么瞧着薛美人是在给小公主治喘疾?” “你想多了吧?小公主每次喘症发作,连太医都觉得棘手,薛美人多大能耐啊,还给小公主治病?” “万一小公主有个什么好歹,薛美人就算把自己命搭上也担待不起!” “容妃娘娘,小公主喘疾发作可不是闹着玩的,您还是赶紧阻止薛美人吧!” 听着这群女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容倾月转头看向薛悠黎时,眼神也露出一丝动摇。 她照顾女儿五年,从来没看过哪位太医用如此奇怪的方式治病。 可是,当看到薛悠黎专注又认真的表情,她又迟疑了…… 女儿病情危急,眼下她只能选择相信薛悠黎。 “都闭嘴!太医来之前,谁敢再多说一个字干扰薛美人,本宫严惩不贷!” 众人听出来了,容倾月这是打算把女儿的性命交到薛悠黎这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手里。 罢了,人家当娘的都不在乎女儿生死,她们操什么心呢? 于是,所有人识趣地噤声,安安静静当个看客。 薛悠黎半蹲在地上,轻声对怀中的小人儿道,“小公主,别怕。来,你跟着我慢慢吸气,呼气……很好,再吸气,再呼气。” 慕容溪眼睫毛颤了颤,虚弱地睁开眼睛盯着薛悠黎。 在薛悠黎的鼓励下,她学着薛悠黎呼吸的动作,深呼吸,然后再把气吐出来。 茶杯里的热气透过帕子被小丫头吸进鼻腔,滋润着她的喉咙。 过了一会儿,慕容溪喘息的症状果然得到缓解。 容倾月看着女儿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恢复过来,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一点点落回原位。 “溪儿,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好点儿?” 慕容溪懵怔地看向容倾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几下,眼神慢慢聚焦,“母妃,我好多了。” 容倾月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一把将女儿搂进自己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旁边的嫔妃惊愕不已,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小公主真的被薛美人治好了?” “要我说,她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运气好而已!喘疾若是这么容易治,那些太医会一直治不好小公主?” “太医院的太医们个个都是杏林高手,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薛美人?” 就在这时,太医院的程太医提着个药箱疾步走到容倾月面前,“容妃娘娘,听说小公主的喘疾又发作了,请容微臣替小公主诊治。” 然而,程太医看向慕容溪的时候,发现小家伙面色如常,完全不像是喘疾发作的模样。 于是,他立刻伸手给小公主把脉,“容妃娘娘,小公主的身体目前已无大碍。”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 程太医医术精湛,他说小公主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所以,薛悠黎竟然真的会治病? 而薛青瑶也是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的局,非但没能让容妃记恨上薛悠黎,反倒给薛悠黎一个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机会。 如今容妃又欠了薛悠黎一个人情,她俩的关系怕是要更进一步了。 程太医视线一转,落在小公主的肩膀上,面色不由一凝,“容妃娘娘,小公主喘疾严重,还是要让她远离这些花花草草。您瞧,她身上沾了花粉,刚才的喘疾想必就是花粉诱发的。” 容妃顺着程太医的视线看向慕容溪的肩头,果然看到女儿衣服上沾了不少花粉。 这么多花粉可不像是小孩子玩闹占上的。 她眼神瞬间冷沉下来,“彩霞,你是怎么照顾小公主的?本宫提醒过你多少次了,不要让小公主接触花草!” 太医们不止一次叮嘱过,花粉容易引发慕容溪的喘疾,因此她很少让女儿来御花园。 可是,昨日慕容溪听说赏花宴薛悠黎也会参加,便央着容倾月要一起跟过来,她求了许久,容倾月被女儿缠得没有办法,便只能答应了。 没想到慕容溪只是离开她视线这么一小会儿,就出事了。 彩霞立刻跪在她面前,“娘娘,奴婢带小公主荡秋千的时候,特意绕开了花圃!不过小公主喘疾发作,奴婢责无旁贷,请娘娘责罚!” 彩霞是容倾月的陪嫁丫鬟,跟在她身边多年,她照顾小公主近五年,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花粉一事很可能是人为! 而刚才太医说的话,让薛悠黎对慕容溪身上花粉的来历产生怀疑。 她翻阅八卦书,立刻查到了其中猫腻。 薛青瑶为了嫁祸她,居然不顾小公主的死活,真是好歹毒的手段! 慕容溪喘疾这么严重,刚才但凡她犹豫一下,小公主就命在旦夕。 薛悠黎正打算找机会出手教训薛青瑶,却听见薛青瑶先发制人地叫了起来,“咦?薛妹妹的肩膀上怎么也有花粉?” 第31章 众人齐栽赃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薛悠黎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沈若兰上次被孟亦姝连累,禁足十天,今天才放出来。 她恨薛悠黎恨得牙痒,哪里还沉得住气,第一个跳出来,“薛美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 薛青瑶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幽冷的寒光。 花粉是她趁薛悠黎给慕容溪治疗的时候悄悄洒在薛悠黎肩膀上的。 当时嫔妃们的注意力都在慕容溪身上,没有人留意到她的小动作。 包花粉的宣纸也被她趁乱丢进凉亭外的湖水里。 她用的宣纸不仅各宫都有,而且纸张轻薄,入水后就会被泡烂。 彻底毁尸灭迹,毫无破绽。 她自认为今天这一局布得相当高明,人证物证俱全,就算薛悠黎有通天的本事,也百口莫辩。 不过,薛悠黎没理会沈若兰的指控。 她抬手捏了些肩膀上的花粉,在指尖碾了碾。 指尖顿时被染成淡蓝色。 这花粉颜色妖异,并非御花园里花上的花粉。 她曾经在医书里看过,西域有种叫蓝竺的花其花粉呈淡蓝色,被阳光一照会泛蓝紫光,与她身上的花粉颇为相似。 当然,她并未直接点破,而是转头向程太医请教,“程太医,还要劳烦你辨认一下,我身上沾的究竟是什么花粉?” 程太医从医药箱里取出工具,把薛悠黎衣服上的花粉拨到一方纯白的帕子上,仔细辨认了片刻,才回道,“诸位娘娘,薛美人身上沾的是蓝竺花的花粉。蓝竺花产于西域,稀少珍贵,十分罕见。” 薛悠黎眉心一拧,“我从未去过西域,更没有机会接触蓝竺花,这花粉出现得太蹊跷了。” “蓝竺花?” 今天的赏花宴是宁妃办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自然要出来主持大局。 此刻,她重复着这三个字,沉吟道,“本宫记得宫里确实有蓝竺花,是去年驻守西北大营的定安侯送给太后的贺寿礼,后来太后只赏给了纯妃和丽妃……” 丽妃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本宫拿花粉害了小公主?” 宋静思瞥过薛悠黎,淡淡插了一句,“臣妾以为纯妃娘娘和丽妃娘娘都很疼爱小公主,绝不会对小公主下毒手。既然蓝竺花只有两位娘娘那里才有,以两位娘娘的聪慧机敏,又岂会留下如此关键的证据?” 她刻意停顿了下,加重语调,“所以,臣妾斗胆猜测,是有人谋害小公主后,故意嫁祸给两位娘娘。” 宁妃倒有些欣赏她了,“宋昭仪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后宫里谁如此大的胆子,敢陷害纯妃和丽妃妹妹?” 这时,不知谁冷不丁地接了一句,“若是有人仗着皇上的恩宠,肆意妄为呢?” 丽妃冷笑一声,开口护短,“整个后宫皇上对本宫的恩宠最盛,你这话是在点本宫呢?” 刚才说话的是位七品才人,对上丽妃质问的眼神,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跪了,“嫔妾不敢!丽妃娘娘明鉴!” 薛青瑶适时地补充道,“蓝竺花的花粉旁人也许很难得到,但是薛美人昨日去丽妃娘娘的永春宫喝茶,她若想收集花粉,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对啊!如果是薛美人趁丽妃娘娘不注意窃取花粉,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群女人一唱一和,默契地推理薛悠黎作案过程。 不过作为受害者母亲的容妃却只是静静听着,迟迟没有表态。 倒是沈若兰抢着要给薛悠黎定罪,“谋害皇嗣是死罪!薛悠黎还妄图栽赃丽妃娘娘,更是罪加一等!” 薛悠黎冷冷扯唇,“你们说是我偷的花粉,是我谋害的小公主,证据呢?总不能空口白牙就想定我的罪。” 不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能陷入自证,谁主张有罪,谁出示证据。 沈若兰大声道,“你身上的蓝竺花粉就是证据!” 薛悠黎眸色一沉,“花粉是有人为了陷害我故意洒在我身上的。” 沈若兰凶狠地瞪着她,“你说是别人陷害,我还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容妃娘娘,我看干脆把薛悠黎打入大牢,让刑狱司的人严刑拷打,看她承不承认……” “皇上驾到——” 她话未说完,凉亭外就传来一声通报。 众人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连忙行礼,“参见皇上。” 慕容彻下了早朝后,听说慕容溪在御花园出事,便立即赶过来了。 来的路上他已经通过宫人了解了大致情况。 此时,慕容彻冷沉的目光扫视线一圈,最终看向程太医,“公主身体如何?” 程太医如实禀告,“小公主喘疾发作,幸得薛美人及时救治,已无大碍。” 慕容彻紧绷的俊颜稍稍缓和了一分。 然而,不等他再开口,沈若兰就迫不及待道,“皇上,程太医说小公主是因为吸入花粉才导致喘疾发作,偏偏薛美人身上就有花粉!” 慕容彻没搭理她,侧目看向容妃,“容妃可有话要说?” 容倾月牵着女儿的手,回话的语气铿锵有力,“臣妾恳切皇上查明真相,查清楚是谁要害臣妾的女儿。” 刚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那么多,全部都只是猜测,并没有指认薛悠黎的证据。 而容倾月听了这么久,也猜出是有人想借她女儿铲除薛悠黎。 此人敢伤害她的女儿,她又岂能由着对方愚弄自己,借刀杀人? 沈若兰见她没有把薛悠黎推出来,顿时急了,“皇上,容妃娘娘,你们想啊,小公主突发喘疾,薛美人恰巧就懂得医治之法,还把小公主治好了,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以嫔妾愚见,她是早有预谋!” 宋静思也不失时机地踩一脚,“嫔妾听说前段时间薛美人时常去藏书阁借阅医书,她不会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在谋划要对小公主下手吧?” 她入宫前,被孟行之示过好,她瞧孟行之长相尚可,便逗猫逗狗似的跟他见过几次面。 那时薛悠黎偏要跑来横插一脚,二人就此结下梁子。 不管今日的局是谁设的,她都希望凶手就是薛悠黎。 去藏书阁借书的事,是她无意间撞见的,没想到成了指认薛悠黎最关键的证据。 在场的嫔妾面对眼前形势,也纷纷站队,“请皇上严惩谋害小公主之人。” 她们拿小公主当借口,无非是逼着慕容彻当场处置了薛悠黎。 薛悠黎看着慕容彻,沉声道,“皇上,丽妃娘娘可以证明,嫔妾并没有接触过蓝竺花!” 双方各执一词,看热闹的嫔妃们目光齐刷刷落在丽妃身上。 这个时候,丽妃的证词极为关键。 只要她否认薛悠黎的话,那么薛悠黎就完了! 第32章 引蛇出洞 薛青瑶这局棋走得确实精妙。 她利用丽妃昨天召见薛悠黎的事,让薛悠黎成为谋害小公主的最大嫌疑人。 一旦慕容彻信了她们的话,降罪薛悠黎,迁怒丽妃,薛青瑶便能一箭双雕,替自己除去两个眼中钉。 可是千算万算,她漏算了一点—— 丽妃跟慕容彻直接并不是皇帝与宠妃的关系,而是上下级关系。 丽妃根本不会因为慕容彻宠幸薛悠黎就拈酸吃醋,在她眼里薛悠黎和她一样…… 不,她觉得薛悠黎不如她,她早就是一枚成熟的棋子,而薛悠黎日后还需要她多多提点,才能成长为一把趁手的刀。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等丽妃的开口。 丽妃也没有让大家久等,红唇一勾,不疾不徐道,“本宫可以证明,薛美人昨日在永春宫并没有接触过蓝竺花。” 在场众嫔妃,皆是满脸震惊。 沈若兰很气愤,想不通丽妃为什么要包庇薛悠黎,“丽妃娘娘,薛悠黎此人极其狡诈,也许她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她身边的宫女去采花粉了!” 丽妃见大家都在等着她改口,唇角的弧度更深了,“本宫不管你们当中谁跟薛美人有过节,但是你们不能看本宫人美脾气好,就想拿本宫当枪使!本宫说薛美人没有接触过蓝竺花,是因为永春宫的蓝竺花在三日前便被本宫全部送去纯妃那里了。永春宫里一株蓝竺花都没有,试问薛美人昨日怎么可能从永春宫偷到花粉?” 薛青瑶原本觉得这一局稳赢,结果丽妃的证词一出,瞬间扭转了局势。 是啊,既然永春宫里没有蓝竺花,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栽赃诬陷吗? 薛悠黎默契地跟丽妃对视一眼,俏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嫔妾只是恰巧看了点医书,又恰巧救了小公主,却被人如此陷害,请皇上给嫔妾做主!” 【薛青瑶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我跟丽妃已经算是半个盟友了。以后有丽妃罩着,咱在后宫有靠山了,这感觉真不赖!】 慕容彻目光扫过薛悠黎,再转向其他人顿时冷沉不少,“王德发,查!” “是!” 薛青瑶见王德发领了人前往纯妃的永福宫,眼底不禁闪过一片慌乱。 她的花粉确实是从永福宫里弄出来的。 纯妃是个药罐子,精力有限,所以那人便在永福宫里安插了暗桩。 如果不是薛悠黎三番五次跟她作对,挡了她与皇上接触的机会,她也不会提前动用这枚棋子。 王德发也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他去了永福宫,将宫人隔离开来,开始逐个筛查。 而御花园这边,赏花宴上闹出这样的事,自然是没办法再继续赏花了。 宁妃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所有嫔妃各自回去休息。 薛悠黎正打算走人,却被容倾月叫住了,“薛美人请留步。” 薛悠黎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容倾月,“容妃娘娘,还有何吩咐?” 容倾月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 只见她右手从手指到掌心红了一大片。 是刚才抢救慕容溪时,一直握着装有热水的茶杯被烫红的。 容倾月把手中小巧的白玉瓷瓶递给她,“这是本宫方才向程太医要的烫伤膏,薛美人记得擦擦手上的烫伤。” 薛悠黎愣了一下,才接过瓷瓶谢恩,“多谢容妃娘娘。” 刚才她看见容倾月找程太医要烫伤膏,却没想到居然是替她要的。 慕容溪被彩霞抱在怀里,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尚可。 小家伙对薛悠黎挥挥小手,被彩霞抱出凉亭。 嫔妃都陆续离开,薛悠黎也领着半夏回凌云殿。 傍晚传来消息,永福宫里一个负责打理花圊的小太监偷取蓝竺花粉的嫌疑最大。 王德发办事也不含糊,当场就把人送进刑狱司。 可是这个太监瞧着年纪不大,却是个硬骨头。 在刑狱司里受尽刑罚,都没供出幕后之人,一口咬死就是他一个人干的。 小太监交代完便因扛不住酷刑,死在了刑狱司。 王德发又去小太监的住处,仔细检查他的私人物品,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线索到此也就中断了。 取花粉的太监已死,慕容溪被害薛悠黎蒙冤一事,以纯妃御下不严被禁足三个月收尾。 可怜的纯妃人在家中做,锅从天上来,无辜躺枪。 事后,薛悠黎看在容妃给自己烫伤膏的情分上,给慕容溪写了十条预防哮喘发作的注意事项。 容倾月对她的建议全部采纳,没有半点迟疑。 不知道为什么,在御花园亲眼目睹薛悠黎救治女儿的全过程后,她心底对薛悠黎有了莫名的信任感。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小半个月过去了。 凌云殿。 “主子,薛贵人去御花园了!” 薛悠黎正趴在桌案前练字,见半夏急匆匆跑来汇报薛青瑶的行踪,她手中的笔一顿,“看来她是信了咱们故意传过去的谣言。” 半夏点头,“是呢,所以她今日只带了莲心去御花园!” 之前的赏花宴上,薛悠黎虽然全身而退,可薛青瑶这个幕后主谋却毫发无损。 恶气没出,薛悠黎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她故意让半夏去明华殿附近传播假消息,说被抓进刑狱司的小太监临死前交代,证据被主谋丢进御花园的人工湖里了。 薛悠黎有八卦书在手,对薛青瑶陷害她的细节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八卦书上查阅到薛青瑶把装花粉的纸包扔进御花园的人工湖后,便想到用这个办法反击薛青瑶。 她故意命人在明华殿那群小宫女面前提起证据的事,就是为了放下诱饵,引蛇出洞。 以薛青瑶谨慎的行事风格,必定会找借口去御花园查看情况。 现在听半夏说薛青瑶真的去了御花园,薛悠黎丢下狼毫笔,直接起身,“走!我们也去御花园!”给薛青瑶送个回礼。 御花园里,薛青瑶坐在湖心桥的栏杆上,将手中鱼食丢进湖里投喂锦鲤。 喂锦鲤的时候,她悄悄把手里藏着的宣纸丢进湖水里,想亲眼验证一下,宣纸被湖水浸泡后,会发现什么样的变化。 然而,没过多久,等她再用树纸把宣纸打捞上来的时候,宣纸已经糊成一团。 她装花粉的宣纸在湖水里浸泡了那么久,肯定早就泡化了。 遭了! 上当了! 薛青瑶突然醒悟过来,刚想通知莲心赶紧离开。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往她后背上踹了一脚! 薛青瑶毫无防备,来不及反应就一头栽进湖里! 第33章 目击证人 噗通! 湖水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薛青瑶不会水,惊叫一声,在湖里拼命扑腾,“啊……咕咚咕咚……” 挣扎间,她的身体又往下一沉,当场呛了几口湖水。 “主子!” 她的婢女莲心趴在栏杆边,伸长了胳膊想拉她上来。 可是,莲心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依然够不到她。 莲心正犹豫要不要去搬救兵,薛悠黎的第二脚就直接踹在她屁股上。 噗通! 她也落水了! 偷袭成功,薛悠黎拉着半夏拔腿就跑。 湖里的薛青瑶和莲心只看到眼前人影一晃而过,压根没有看清楚踹她们下湖的人是谁。 “救命……唔!” 莲心水性也不好,刚想呼救,却被薛青瑶一把捂住嘴,“闭嘴!你想害死我吗?” 虽说御花园这一片白日只有宫女和内侍巡逻,可是她这副狼狈模样若是被人瞧见,必定会传出闲话。 莲心被她这么一提醒,总算回过神,“主子恕罪,奴婢是想找人来救咱们。” “没必要。”薛青瑶说着,从湖里站起来,湖水只到她的腰。 刚才她太慌乱了,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掉落的地方离岸边很近,水也不深。 于是,主仆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到岸边,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她们浑身湿透,妆花了,发型也乱了,衣裙上沾满泥污。 “主子,刚才是不是有人从背后推了咱们?”莲心四下张望了几眼,却发现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薛青瑶美目一眯,冷冷吐出一个名字,“是薛悠黎!” 她进宫后,待后宫所有嫔妃都很友善,跟她结仇的人只有薛悠黎。 所以,把她跟莲心踹下湖的人肯定是薛悠黎! 在湖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她脑子彻底清醒了,之前去明华殿附近散播谣言的人肯定是薛悠黎指使的。 她担心自己有疏漏,这才悄悄来御花园查看。 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薛悠黎会不讲武德,直接把她踹湖里! “是薛美人?” 莲心一脸震惊,“主子,您的位分比她高,她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害您?” 明目张胆? 刚才来湖边的时候,薛青瑶担心会引人注目,特意找借口把这一片的宫女太监都打发走了。 结果反倒方便了薛悠黎来害她。 薛青瑶想着,不由攥紧拳头,“有谁看见她踹我们下水?” 薛悠黎个贱人对她们下黑手后,跑得比兔子还快,显然是早有预谋。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此事告诉皇上?薛美人如此没规矩,皇上定会狠狠罚她!” 薛青瑶冷嗤,“你说是薛悠黎干的,你有证据吗?” “奴婢……”莲心被她问得语塞。 她们没有抓到现行,就算告到皇上面前也没有用,没准还会被薛悠黎反咬一口。 所以,纵然她有满腔怒火,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今日……啊、啊啾——啊啾——” 薛青瑶的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们的衣裳都湿透了,被风一吹,很容易染上风寒。 “主子,御花园里风大,您当心身子。” 穿着一身沾满淤泥的臭衣服,要她如何当心? 薛青瑶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无处发泄,只能恨恨咬牙,“我们走!” 今日被踹下湖的仇,她记下了,日后定要连本带息地向薛悠黎讨回来! 待她们主仆走远,躲在假山后头的薛悠黎和半夏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看到薛青瑶她们灰头土脸溜走的模样,真畅快啊! 二人正高兴着呢,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薛美人捡钱了,笑得如此开心?” 薛悠黎跟半夏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慕容彻不知何时来御花园的。 他身边只跟了王德发一人,所以她们刚才都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薛悠黎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出手整治薛青瑶的事。 她眼珠转了转,抬手指着湖面方向,笑着对男人道,“回皇上,方才嫔妾与半夏看到湖里有条锦鲤被喂得又大又肥,便给它取名叫猪鲤。嫔妾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好笑,本以为御花园没人,笑声就放肆了些,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朕只是刚好路过。” 最近这段时间慕容彻忙于殿试,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踏足后宫。 昨日殿试结束,殿试卷便交由内阁大学士批改。 在他们将成绩名单呈送给慕容彻前,他难得清闲,便来御花园逛逛,正好撞见薛悠黎脚踹薛青瑶主仆的一幕。 薛青瑶刚才苦于没有人证,没办法向慕容彻告状。 可她哪里知道,慕容彻就是这件事的目击证人。 慕容彻知道薛悠黎胆子大,却没想到她报复薛青瑶的手段也是别具一格。 不过,这一出戏看得他心情大好。 “嫔妾听闻昨日殿试结束了,皇上接下来是不是就有空来后宫了?” 薛悠黎可没忘记进宫要做的正事,看向慕容彻的眼神满是情意,“与皇上许久未见,嫔妾甚是想念。” 【我跟薛青瑶势如水火,迟早要斗个你死我活,我必须抢占先机,尽快跟慕容彻生崽。】 慕容彻见她情话张口就来,薄唇一勾,故意逗她,“难说,等殿试成绩出来,朕还要发放金榜,有很多事要做。” 薛悠黎眼帘一抬,情意绵绵道,“皇上每日为国事操劳,嫔妾无法替皇上分忧,只希望皇上能保重龙体,按时吃饭休息,嫔妾便安心了。” 慕容彻看她演戏演得如此敬业,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今晚朕若得空,便去凌云殿陪你用膳。” 薛悠黎顿时一脸惊喜,“谢皇上恩典!” 【嘿嘿嘿,可算逮着机会了,今晚务必将人拿下!】 然而,两人还没有聊几句,王德发突然匆匆上前,对着慕容彻耳语了几句。 慕容彻脸色越来越凝重,等王德发说完,他深深睨了薛悠黎一眼,“朕还有事要处理,今晚恐怕没时间去你那里了。” 说完,他都没等薛悠黎回话,就疾步离去。 薛悠黎看着男人走远的背影,心下疑惑,立刻询问八卦书发生了什么事。 八卦书:【宿主,有人举报你二哥在殿试中舞弊。】 【哦、……什、什么?】 薛悠黎反应过来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眸。 第34章 谁舞弊? 她二哥薛无恙跟大哥薛无疾是孪生兄弟,大哥雄才大略,骁勇善战,二哥谦谦君子,才华横溢。 他们一擅文,一从武,都是风光霁月的少年郎。 以她二哥的水平,怎么可能在殿试中舞弊? 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八卦书立刻证实了她的猜想。 殿试前,薛无恙曾在万泽书院写了三份答卷,其中一份恰好压中了此次殿试的题目。 他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将自己之前对九洲现况提出的二十条治国建议写在答卷上。 而昨日内阁大学士们批阅试卷的时候,发现有两份答卷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其中一份答卷是薛无恙的,另一份答卷是宋太傅家孙子宋竞骞的。 举报薛无恙舞弊的人正是宋竞骞,他在殿试前偷了薛无恙压题的三份答卷,然后连夜抄写薛无恙三份答卷的内容,把自己抄写好的答卷悄悄放回薛无恙房间。 殿试结束,他便贼喊捉贼地诬赖薛无恙,还故意引导万泽书院的书生从薛无恙住处搜出了三份他偷梁换柱重新抄写的答卷。 这种情况属于人赃并获,在众人确定答卷上的笔迹是宋竞骞的后,薛无恙就被刑部以舞弊罪抓走,直接关进大牢。 如今状纸已经送到慕容彻手上,批阅殿试卷的大学士也把薛无恙和宋竞骞二人高度雷同的答卷呈到了御前。 薛悠黎知道这个案子很棘手。 且不说宋竞骞做的伪证无懈可击。 就凭他是太傅孙子这层关系,书院里那群巴结他的书生也会毫无条件地站出来替他作证。 不过真的假不了,宋竞骞能偷走她二哥的答卷,却偷不走她二哥的学识。 薛悠黎想着,立刻有了主意,“半夏,中午御膳房送来的鸽子汤我不是没喝完吗?走,咱们去紫承殿给皇上送过去!” “啊?” 这回轮到半夏懵逼了,“主子,鸽子汤没剩多少了,不够送去紫承殿吧?” 而且让皇上喝剩下的汤,万一被发现,就算皇上不怪罪,也很尬尴呀。 薛悠黎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没剩多少也无妨,你在汤里加点水凑数。” 半夏,“……主子,你确定可以这么凑数吗?” “你赶紧把汤装好,皇上等着喝呢!” 薛悠黎没时间给她解释,送汤只是她见慕容彻的借口。 反正慕容彻正在头疼殿试舞弊的事,肯定没有心情喝她送的汤。 小半个时辰后,薛悠黎提着自己加工过的鸽子汤,来到紫承殿。 “我来给皇上送汤,劳烦王公公通报一声。” 紫承殿外,王德发一脸为难地看着薛悠黎,“不是老奴不愿意通报,只是皇上刚刚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他话音刚落,殿内就传来慕容彻的声音,“王德发,让她进来。” “……”得嘞!果然是君心难测 王德发恭恭敬敬地打开殿门,“薛美人,请。” “多谢王公公。” 薛悠黎把半夏留在外头,拎着食盒走了进去。 大殿里,慕容彻坐于案前,看着手头的两份殿试卷。 薛悠黎行完礼,目光往桌案上瞥了一眼,迂回地开口,“嫔妾在御花园匆匆见了皇上一面,得知皇上忙于政务,便亲手炖了鸽子汤给您补身子。皇上,嫔妾给您盛一碗?” 她说着,作势要打开食盒。 慕容彻能听见她的心声,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不必,你来得正好,朕有一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皇上请讲。” 薛悠黎立刻把食盒丢到一边,静待男人下文。 慕容彻将两份殿试卷推到她面前,“朕刚刚收到消息,说你二哥在这次殿试中舞弊,交的答案与他们书院的另一位考生极为相似,你看看。” 薛悠黎对上慕容彻不辨喜怒的桃花眼,一时拿捏不准他的态度。 不过,既然他能来询问自己,应该也是猜到其中的疑点了。 “皇上,嫔妾的二哥自幼饱读圣贤书,深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舞弊一事,他不屑做,也没必要做。嫔妾以为他才是舞弊案中的受害者,请皇上查明真相,还嫔妾二哥一个清白。” 【慕容彻,这些事都是宋太傅家那个不争气的孙子搞出来的,你可不能随便冤枉我二哥!否则九洲就少了一个栋梁之才!】 慕容彻将宋竞骞呈上来的证据也推到薛悠黎面前,故意问她,“这些是宋竞骞告发你二哥舞弊的证据,宋竞骞在殿试前押了题,朕比对过字迹,这三篇策论确实是宋竞骞的字迹。你二哥殿试卷上的文章与宋竞骞之前写的文章一模一样,人证物证俱全,你说朕要如何还他清白?” 【屁!人证物证都是假的!这三篇答卷都是我二哥写的,宋竞骞偷了我二哥的原稿,又自己手抄了一份,故意放到我二哥房间嫁祸他的!】 【慕容彻,你可长点心吧!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难怪你在龙椅上坐不长!】 慕容彻,“……”薛悠黎,你大胆! 薛悠黎心里骂得很难看,面上表情却恭顺乖巧,“皇上,宋竞骞说这三篇策论都是他写的,可是嫔妾瞧这三篇策论的行文风格与我二哥的风格一致。以嫔妾愚见,干脆重新出题,让宋竞骞跟我二哥当着皇上的面写文章。谁是真正的舞弊之人,谁是受害者,一试便知。” 她在八卦书上查过了,宋竞骞本人就是个草包,肚子里没多少墨水。 他之所以能进万泽书院,完全是靠宋家砸钱。 他为了给自己立才高八斗的人设,每次写诗作文章都提前雇枪手。 因为有钞能力,他靠砸钱,在万泽书院也积累了一定的才名。 别人以为宋竞骞有真才实学,但是他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为了能在殿试中崭露头角,便盯上了薛无恙。 要证明薛无恙的清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跟宋竞骞重新考试。 慕容彻也正有此意,“这个办法甚好,就按你说的办。” 于是,他立刻让王德发传召宋竞骞和薛无恙。 薛无恙被宋竞骞举报入狱,只能以囚犯的身份面圣。 当看见薛无恙被押上大殿,薛悠黎心脏不禁一揪。 薛无恙白色囚衣上有一道道血痕,显然在狱中受了刑。 然而,哪怕他遍体鳞伤,哪怕他手脚被铁链锁着,却依然挺直脊背,一身宁死不屈的傲骨。 “学生参见皇上!” 第35章 百口莫辩 末了,他又对着薛悠黎的方向一行礼,“参见薛美人!” 薛悠黎看着一身囚衣伤痕累累的薛无恙,心下百感交织。 这是她第一次见她二哥。 【姓名:薛无恙,20岁,大理寺少卿薛怀远次子,就读于万泽书院。】 尽管身份卡对薛无恙的介绍只有短短一行字,但是原主记忆中,薛无恙也极宠爱自己的妹妹。 薛悠黎动了动唇,正要跟他打招呼,殿门外又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学生宋竞骞参见皇上!” 薛悠黎眉心微蹙,抬眸扫向来人头顶的身份卡。 【姓名:宋竞骞,24岁,宋太傅的长孙,就读于万泽书院。】 宋竞骞就是害她二哥入狱的罪魁祸首。 只见他身穿一袭宝蓝色长袍,衣料质地精良,腰间束着的锦带上挂着一块色泽温润的玉佩。 脚下的黑色靴子做工考察,靴面锃亮,一看就是为了面圣精心打扮过。 此人五官长得还可以,但是双目无神,眼窝下的黑眼圈和眼袋让他没有二十出头年轻人该有的蓬勃朝气,反而是一副纵欲过度被掏空了身体的萎靡之态。 慕容彻哪怕没有听到薛悠黎的心声,在看到薛无恙和宋竞骞的那一刻,心里对殿试舞弊案已经有了定论。 宋竞骞眼角余光瞥过跪在地上的薛无恙,在心底不屑地嗤笑一声。 太傅作为正一品,算是高官之顶。 他祖父不仅是德高望重的两朝元老,更是慕容彻的授业恩师。 在宋竞骞眼里,宋家的家世高,他祖父又深受皇帝器重,像薛无恙这种只会写酸腐文章的臭书生,凭什么跟他争状元之位? 他窃走薛无恙的文章,那是瞧得起薛无恙,识相的话,就该对他感恩戴德,薛无恙在狱中死不认罪,还敢到皇上面前喊冤,真是自寻死路! 慕容彻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审视着,“宋竞骞,你状告薛无恙在殿试中舞弊,除了这三份答卷作物证,可有人证?” 宋竞骞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书院学子姓名的保状,“皇上,在这张保状上签名的所有人都是学生的人证,他们可以证明那三篇文章是学生所写。” “你胡说!” 薛无恙瞪着宋竞骞,俊眸圆睁,眼底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不过,他没有跟宋竞骞逞口舌之争,而是面向慕容彻,“皇上,宋竞骞手中的三篇文章都是我所写,是他偷了学生的手稿,请皇上明察!” “你说是我换了你的手稿,你有证据吗?”宋竞骞在殿试结束的第一时间,就雇人到处说他押中殿试题目的手稿弄丢了。 紧接着万泽书院那边就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薛无泽的屋子里翻到宋竞骞的手稿。 此事他安排得滴水不漏,薛无恙无从抵赖。 宋竞骞看着薛无恙这副阶下囚的凄惨模样,都忍不住在心里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说起来都怪薛无恙,谁叫他眼高于顶,以为会写几篇文章就了不起了。 之前在书院宋竞骞想把薛无恙拉入自己的小团伙,薛无恙竟敢拒绝他。 哼!这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我……” 薛无恙五岁入书院求学,十五年来人际关系简单,没见识过人心险恶,一时间竟被问住了。 是的,他没有证据,反倒是宋竞骞提前准备了栽赃他的手稿,让他百口莫辩。 宋竞骞见他语塞,急不可耐地要给他定罪,“皇上,薛无恙殿试舞弊,还请您秉公处置!”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慕容彻身边的薛悠黎。 近来连前朝都听闻慕容彻对新入宫的薛美人格外偏宠,甚至有将丽妃比下去的势头。 而薛无恙又是这位薛美人的二哥,宋竞骞担心皇上会徇私偏袒。 不过,宋竞骞已经想好了,只要薛悠黎敢向皇上求情,他回去定要祖父参她一本,参她后宫干政,因一己之私干涉朝廷选拔人才,没准还能帮他妹妹扳倒一个后宫劲敌。 薛悠黎光是看宋竞骞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她来紫承殿的目的已经达到。 慕容彻把今日不仅召见了她二哥和宋竞骞,还宣了内阁大学士觐见,明显是打算着重审问二人。 她若继续留在这里,就太不懂事了。 “皇上,鸽子汤您记得趁热喝,嫔妾就不打扰您办公了。” 薛悠黎说完,看了自家二哥一眼,这才提着空食盒退出大殿。 待她离开,慕容彻没有立刻审讯薛无恙,反而是一副等人的姿态。 宋竞骞着急了,连忙出声催道,“皇上,您是不是该给薛无恙定罪了?” 慕容彻没理他,转而将目光投向跪在他旁边的人,“薛无恙,你可认罪?” 薛无恙脊背挺得很直,一字一句回得铿锵有力,“学生没有舞弊!殿试答卷上的内容是学生所写,宋竞骞在殿试前盗了学生押题的三份答卷。” 他话音刚落,大殿的门再次被推开,几位大学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案前,恭身行礼,“臣等参见皇上。” 宋竞骞看着站成一排的大学士们,不由一愣。 想不通皇上把这群人叫过来干嘛。 而慕容彻见人到齐了,淡淡开腔道,“宋知骞状告薛无恙舞弊,而薛无恙坚称自己没有舞弊,你们各持己见,一时难以辨别谁说的话是真的,谁说的话是假的。” 宋竞骞,“……”哪里难辨别了?他不是把证据都送皇上手上了吗? 他还在疑惑,就听见慕容彻接着道,“所以朕决定请几位大学士现场出题,以一个时辰为限,你们答题后,大学士将根据二位的答卷来评判,你们二人殿试卷一模一样究竟是心有灵犀,还是有人窃取了对方的答卷。” 此话一出,宋况骞眼底顿时划过一抹慌乱。 明明人证物证俱全,慕容彻却没有定薛无恙的罪,而是重新出题,让他们重考。 宋竞骞平常招摇过市的那些诗词文章都是花银子雇人给他写的,他要是当着大学士的面再考一场,不就露馅了? 要不,他假装肚子疼尿遁屎遁? “薛无恙,你身上有伤,殿外就有太医,你可需要先行医治?” 薛无恙虽然一身血污,却依然盖不住他的卓越风姿,“皇上,学生的伤并无大碍,不会影响答卷。” 他只想尽快替自己洗清舞弊的嫌疑,别说受的只是皮外伤,哪怕双手被废,他用嘴叼笔也要答题! 而此刻,想装肚子疼的宋竞骞得知门外有太医守着,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完了! 这下他逃不掉了! 第36章 薛美人急疯了 后宫。 清凉殿,望月轩。 宋静思正坐在案前拨弄琴弦。 她的贴身侍女寒秋兴冲冲地跑进来,“主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宋静思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拨弄她的琴,“何事如此高兴?” 寒秋立刻将打探到的最新消息说给她听,“奴婢听说薛美人的二哥薛无恙殿试舞弊被抓进大牢了!薛美人急疯了,刚才好多宫女太监都看到她跑去御前向皇上求情了!” 宋静思闻言,脸上不禁浮起一抹冷笑,“殿试舞弊是死罪,若是消息属实,薛悠黎在后宫的路也走到尽头了。” 寒秋也是一脸得意,“奴婢还听说薛无恙殿试上抄的文章是咱们大公子写的!” “什、么?你说他抄了我哥的文章?”宋静思指尖动作一顿,心下生出一丝疑虑。 薛无恙是什么水准她不知道,但是她大哥宋竞骞几斤几两她一清二楚。 如果真的要作弊,薛无恙为什么选择抄一个文墨不通之人的答卷呢? 寒秋很肯定地点头,“奴婢为了打探这个消息,花了十两银子呢,绝对错不了!之前学院的夫子都夸咱们大公子有才情,奴婢看薛无恙这次肯定凶多吉少!” 闻言,宋静思指尖又拨了拨琴弦,红唇挑起一抹幸灾乐祸。 也对,她大哥平日里虽然爱胡闹,却也是个知轻重的,总不至于拿殿试开玩笑。 像薛无恙那种从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怕是误以为,她大哥作为太傅之孙肯定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所以才会在殿试上铤而走险。 薛家人干出此等有辱门楣的丑事,以后薛悠黎拿什么跟她争? 只是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薛悠黎,她且等着看这场好戏吧! 当然,后宫里收到消息的不止她一人,绝大部分妃嫔跟她的心态一样,都在等薛悠黎失宠。 ???????????? 此刻的紫承殿。 慕容彻立刻命人搬来桌椅,备好笔墨纸砚。 为了殿试,内阁大学士原本就出了十几道备选试题。 如今他们从这些试题里抽出一道试题,让薛无恙和宋竞骞背对背坐在大殿中央写答卷。 而六名内阁大学士则分成两组,三对一地盯着他俩。 薛无恙拿到试题,便埋头奋笔疾书。 而宋竞骞望着面前空白的宣纸,急得抓耳挠腮。 怎么办?怎么办? 他压根就不会写啊! 可是,听到背后薛无恙刷刷刷写答卷的声音,他心一横,抓起蘸了墨汁的毛笔,也开始落笔。 不管了!肚子里有什么就往宣纸上写什么,总比交白卷强!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薛无恙和宋竞骞二人写答卷的过程被六位大学士看在眼里。 哪怕还没批阅答卷,他们也能确定薛无恙是被冤枉的。 慕容彻给大学士们留了时间看答卷,等他们传阅完薛无恙和宋竞骞的答卷,他才发问,“几位对两份答卷,有什么想说的?” 秦大学士率先答道,“回皇上,薛无恙年纪虽轻,但是写的文章文采斐然见解独到,令人佩服。至于宋竞骞的文章很多地方文墨不通,还有不少错字,瞧着实在是不堪入目。” “微臣与秦大学士的观点一致。” “微臣也一样。” 就在众人表明观点的时候,崔大学士轻咳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同看法,“那个、薛无恙的文章确实不错,但是宋竞骞的文章也并非一无是处。你们瞧这里,他引经据典,虽然写错了四个字,但也还算切题。” 其他人听到崔大学士努力替宋竞骞找补,脸上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总共就八个字,写错四个,别切题了,切脑子吧。 不过谁也没有点破崔大学士,毕竟他是宋太傅的女婿,宋竞骞是崔大学士的亲侄子,有这层关系在,他怎么也得帮侄子说几句撑脸面的话。 慕容彻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将薛无恙的文章递到宋竞骞手上,“你既指认薛无恙舞弊,朕便也给你个机会,点评一下他今日写的文章。” 宋竞骞从交卷起,就一直在冒冷汗。 他也不傻,从慕容彻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再作妖,脖子上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于是,他低头看完薛无恙的文章后,硬着头皮点评道,“薛无恙今日的文章写得很好写得很妙,写得真是呱呱叫。” 其实他不喜欢读书,是个学渣,偏偏宋家是文化底蕴深厚的书香门第,对他寄予厚望。 他压力太大,在书院听人提起薛无恙有望成为今年的状元,就心生歹念,设局陷害薛无恙,妄图夺他功名。 薛无恙这篇文章上的每个字他都认得,但是组合在一起寓意深奥,他看不懂。 只能给出如此苍白无力的点评。 慕容彻不打算放过他,“你殿试卷上的文章立意高远,字字珠玑,几位大学士看完都对你的才识赞不绝口。所以朕想知道,你觉得薛无恙的文章究竟妙在何处?” 宋竞骞脑袋空空,任凭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好词夸这篇文章。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那个……它妙就妙在它确实很妙。” 侄子蠢成这样,崔大学士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道,“宋竞骞,你在皇上面前还不招出实情!难道还想欺君?” 宋竞骞从被几位大学士盯着写文章起,就被吓懵了。 此时,被崔大学士一吼,两腿瞬间软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学生知错了!请皇上赎罪!” 历来科举殿试被发现舞弊,都是严惩不贷。 慕容彻睨着跪在脚边的人,沉声道,“宋竞骞污蔑同窗,枉读圣贤之书,在殿试中舞弊嫁祸,罪大恶极,赐死。” 宋竞骞原本以为这一局稳赢,谁曾想竟落得个被赐死的下场。 就连那些替他作证的考生都受到牵连,毁了一辈子的仕途。 他吓得肝胆俱裂,连忙磕头请罪,“皇上饶命……我只是一时糊涂……求皇上饶一命啊……” 崔大学士立刻跪下替宋竞骞求情,“皇上,宋竞骞蠢笨如猪,微臣以为设计陷害薛无恙的局不是他这个猪脑子能想出来的,若是幕后主谋另有其人,杀了他不就让真凶逍遥法外了?” 慕容彻厉声道,“科举是为朝廷甄选人才,宋竞骞污蔑同窗是事实,若不重罚,岂不助长了徇私舞弊的歪风邪气?” 崔学士跪地叩首,言辞恳切,“皇上,舞弊案疑点重重,微臣恳请大理寺协助调查此案!” 刚才的考卷,已经足以证明薛无恙是被冤枉的。 为了给考生们一个交代,也为了昭告天下科举的公平公正,宋竞骞不能轻判。 但是宋竞骞的草包在场众人有目共睹,他确实没那个脑子陷害薛无恙。 慕容彻睨着跪在地上的人,目光沉沉,一字一句透着凛冽的压迫感,“宋竞骞,舞弊一事,你可有同谋?” 第37章 替死鬼 事关生死,宋竞骞当然希望有个替罪羔羊给自己顶罪。 可是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可疑之人,栽赃陷害的事确实是他自己干的。 他怕随便说个名字又是罪加一等,只能拼命磕头求饶,“学生没、不知道啊……呜呜呜……求皇上开恩……” 慕容彻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有用信息,“传朕旨意,宋竞骞殿试舞弊,流放北疆,此生不得入京!另外,让大理寺接手此案,务必揪出同谋!” 北疆苦寒,在那种不毛之地待一辈子,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可是,任凭宋竞骞如何哭喊,慕容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崔大学士看着宋竞骞被拖走,暗自松了一口气。 至少人还活着,活着就好。 薛无恙这个受害者被当场释放。 他走出紫承殿的时候,王德发并没有直接送他出宫,而是领他去了旁边的偏殿。 偏殿里,薛悠黎一直等在这里,她转头看向王德发,“王公公,可否让我们兄妹单独聊几句?” “当然。”王德发立刻遣退旁边的宫女太监,自己也退出偏殿。 “二哥,宋竞骞此人就是草包,以他的才智绝对想不出诬陷你的局,我猜他可能是被人当枪使了。” 薛悠黎的八卦书每天有使用次数的限制,她只查到宋竞骞的作案过程,还没来得及深挖细节。 但是,她猜测宋竞骞背后肯定还有人。 毕竟薛无恙本就是这次殿试前三甲的热门人选。 一旦坐实了舞弊的罪名,不仅薛无恙难逃一死,慕容彻也会迁怒后宫里的薛悠黎。 这招一石二鸟,不仅能斩断薛悠黎未来在前朝的助力,还能让薛悠黎失了圣心,可真够阴毒的! 薛无恙并非蠢笨之人,只是缺乏实战经验。 此时,他也想清楚了其中利害关系,“皇上也怀疑有人指点宋竞骞做局,已让大理寺继续追查此案。” 薛悠黎眸色微沉,若有所思道,“对方连宋太傅的孙子都敢利用,势力不容小觑,我这里倒有个怀疑的人选。” 宋竞骞诬陷薛无恙在殿试中舞弊的消息传开后。 七十岁高龄的宋太傅当天便带了请罪书进宫面圣。 他并没有请求皇上赦免宋竞骞,而是感激涕零地表示皇上能留他孙儿一条性命,已经是皇恩浩荡。 宋太傅跪地后,更是直接摘了自己的官帽,“皇上,老臣有罪!不孝孙儿犯下大错,臣身为太傅却未能尽到督导之责,导致孙儿险些酿成大祸。老臣深知科举乃国家选拔人才之重典,孙儿犯下此等大错,老臣愧疚万分,愿领罪受罚,以正国法!” 宋太傅面圣不替孙儿求情,反而请皇上降罪。 他如此知分寸,慕容彻自然不会迁怒他与宋家,“太傅言重了,朕知你一生忠正,为朝廷尽心尽力。此次宋竞骞舞弊是他个人之过,朕已依法处置。望你日后严格约束家人,做好百官表率。” 而在大理寺接手此案的第二日,与宋竞骞关系要好的书生张某就留下遗书,吊死在自己屋中。 他在遗书中交代自己嫉妒薛无恙的才华,便诱导宋竞骞设局栽赃薛无恙。 如今张某已死,遗书又交代了舞弊案的前因后果,再也查不出什么。 于是,此案便以张某跟宋竞骞合谋结案,宋竞骞流放千里之外的北疆。 除此之外,慕容彻还下令,之前给宋竞骞写保状污蔑薛无恙的考生全部从殿试中除名,这些考生人品不端,污蔑同窗,此生不许入仕。 因此,本次殿试中除了已经吊死的张某和宋竞骞外,这些考生的成绩也不作数。 为力求公平公正,皇帝亲自写下《告举人书》,决定三日后重新举行殿试,剔除了心术不正品行不端的考生后,其他人将参考两次殿试的成绩,择优录取。 消息一经传出,考生们惊喜不已。 万泽书院作为京城第一书院,在殿试中一下子被除名几十位考生,那么其他人考中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 后宫,明华殿。 薛青瑶脸色阴沉,重重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搁,“薛无恙居然被无罪释放了?” 其实,在她收到薛无恙殿试舞弊被关进大牢的消息,她就知道这事是那人的手笔。 她在等着薛无恙的罪名被坐实,到时候连带着薛悠黎都别想有机会翻身。 可是,她没想到慕容彻偏心到如此地步,为了给薛无恙翻案,竟然不惜让宋家折了个嫡长子。 不过经过此事,宋家跟薛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眼下有人比她更恨薛悠黎,更加寝食难安。 她只需要给火上再多浇点油。 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 三日后,慕容彻亲自主持殿试。 有宋竞骞的前车之鉴,考生们安分地写答卷,无人再敢作死。 殿试结束,内阁大学士们批阅完试卷,交给慕容彻御批,确定最终名次后,在宫外挂出皇榜。 薛无恙是一甲第三名。 薛悠黎人在后宫,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她记得在原小说里,薛无恙高中状元后,慢慢爬上高位,替薛青瑶在朝堂上铺路,最终薛青瑶如愿以偿地成为太后,却狠狠反咬薛家一口,灭了薛家满门。 而如今薛无恙站到了原书男女主的对立面,为了让他避免仕途上的坎坷,三日前,薛悠黎在离开紫承殿的时候,给她二哥留了四个字—— 敛芒,补拙。 薛无恙知道妹妹是在点他。 这次入狱,他也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空有学识,却毫无心机手段。 像他这样的新人,在官场上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当成活靶子。 为了不给妹妹带去麻烦,他在第二次殿试中控分了,两次殿试综合成绩排名第三。 次日,慕容彻授一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之衔,又任命状元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之职,榜眼探花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之职。 ???????????? 后宫。 清凉殿,望月轩。 宋静思看完家书,手指用力一攥,将手中的洒金信纸狠狠揉成一团! 今日是她大哥宋竞骞被流放去北疆的日子。 之前慕容彻把宋竞骞召进宫,她还以为是为了当着她大哥的面给薛无恙定罪。 谁曾想最终获罪的居然是她大哥。 宋静思当时既然愤怒又害怕。 愤怒的是,她本想等着看薛悠黎的笑话,没想到最后自己成了那个笑话。 害怕的是,慕容彻降罪宋家会连累她,耽误她在后宫的前程。 还好她祖父进宫请罪,慕容彻并未怪罪宋家其他人。 清晨她去御花园散心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宫女私下议论,皇上钦点薛悠黎的二哥为探花郎,还授了官职。 宋家跟薛家算是结仇了,以后薛悠黎在后宫越是如鱼得水,她自己便越是举步维艰。 不行!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宋静思想着,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第38章 宋昭仪出事 殿试风波过去,多日未踏足后宫的慕容彻处理完政务,便带着赏赐来到凌云殿。 这次殿试薛无恙蒙冤入狱后受了不少苦,慕容彻给薛悠黎恩宠,一是安抚薛家,二是敲打那些妄图动歪心思的人,宋竞骞就是前车之鉴。 薛悠黎望着一件件华贵的珍宝玉器绫罗绸缎,对慕容彻欠身行礼,“多谢皇上恩赏。” 心里却道:【虽说殿试舞弊的案子已经结了,但万泽书院上吊的张生就是个替死鬼,也不知道慕容彻有没有查出慕容邺这个幕后主谋。】 慕容彻将她扶起来,温声道,“殿试时你二哥受了冤屈,如今罪魁祸首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也能安心了。” 薛悠黎一脸感激地看向男人,“多亏皇上明察秋毫,为嫔妾二哥洗清嫌疑,还他清白,嫔妾感激涕零!” 感激归感激,遗憾也是有的:【唯一可惜的就是,这次没能抓住慕容邺的把柄!不过第一次跟慕容邺过招,至少了解了他滴水不漏的办事风格,此人心机深手段狠,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 【有他在背后替薛青瑶扫清障碍,薛青瑶能当上太后一点也不奇怪。】 【毕竟如果我没进宫,薛家人跟她便是捆绑在一起的。在宫外,薛青瑶有慕容邺帮忙布局,在宫内,慕容彻对她不过敏,天然地对她依赖信任,她的上位之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慕容彻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勾唇,“朕知你二哥无辜,自当秉持公正。” 其实在大理寺卿进宫向他汇报案情的时候,他就对幕后之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如今通过薛悠黎的心声,也证实了他的怀疑没有错。 此事确实是他二皇兄的手笔。 只是他二皇兄行事谨慎,早就安排好了替罪羊。 “嫔妾与二哥手足情深,皇上救了嫔妾的二哥,就是救了嫔妾,嫔妾自当以身相许,以谢皇上龙恩!”薛悠黎说着,漂亮的杏眸冲男人眨呀眨,发出无声的邀请。 【如今二哥安然无恙,我的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攻略慕容彻!】 慕容邺的出手,让薛悠黎深刻地意识到,敌人远比她想的要强大。 如今他们在暗自己在明,还是赶紧把娃生了。 薛无恙从原本的状元变成探花,也给了薛悠黎信心,小说剧情并非不能改成。 只是他们这边扭转了乾坤,慕容邺那边未必不会发生变数。 万一他提前对慕容彻动手,等慕容彻出事,一切就来不及了! 为了防止慕容彻断子绝孙,今晚她辛苦一点。 慕容彻,“……”这么替朕着想,朕真是谢谢你全家。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副勾人的模样,一点儿也不让人反感。 反倒可爱俏皮,叫人心生欢喜。 既然她想替他生孩子,当然是成全她啊。 身为皇帝,谁不希望子女多多益善,以确保江山稳固? 想着,慕容彻视线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喉结滚了滚,也对她起了心思。 他大手一抬,挥退殿中伺候的宫人,长指挑起薛悠黎的下巴。 “皇上……” 薛悠黎对上他的视线,含羞带怯,眼神紧张又期待。 慕容彻对女人过敏,并不是身体有问题。 面对她这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薛悠黎正得意地想着,男人已经俯身吻住她的唇。 两个人辗转着来到床边。 薛悠黎大大方方地抱住男人,心情颇为激动。 【哦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送子观音保佑,希望我一举得男,这样就不用生二胎了,也省了我狸猫换太子的风险!】 慕容彻解她腰带的动作不由一顿。 听她这么想,让男人有一种只要让她怀上龙种自己就离英年早逝更近一步的错觉。 不过既然知道他二皇兄在谋划什么,他当然也会提前应对。 只是先帝驾崩前几年沉迷于修道炼丹,无心朝政,导致了权臣强君权弱的局面。 他登基执政以来,勤勉尽责,就是想尽快把大权收回自己手里。 宋太傅在朝中德高望重,宋竞骞殿试舞弊,他因宋太傅网开一面饶他性命,而宋太傅在文臣心中的地位必然有所动摇,这是慕容彻乐见其成的。 薛家并未参与朝中党派,由薛悠黎生下皇长子,自然是极好的。 想着,慕容彻再次吻上她的唇。 然而,正当男人想更进一步,脑海里忽然闪现幼时撞见他父皇与六名宫妃在一起的画面。 胃里翻江倒海,胸闷气短的感觉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薛悠黎等了片刻,发现男人迟迟没有动,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慕容彻面色苍白呼吸急促,“皇上,您怎么了?” 慕容彻撑在床头的手臂上青筋突起,低低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没、事。” 薛悠黎见他死鸭子嘴硬,干脆翻八卦书自己查。 原来慕容彻虽然对她不过敏,但是他的心理创作依然存在。 刚才他们过度亲密的行为,让他回想起幼时先帝留给他的心理伤害,所以身体产生了应激反应。 薛悠黎立刻帮他调整呼吸,稳住情绪。 过了没多久,慕容彻才慢慢缓过来。 “皇上,您现在感觉如何?” 慕容彻望着她眼底紧张的神色,摇头,“朕已无碍。” 薛悠黎想了想,又问,“那您还能继续吗?” 不是她色欲熏心,反正迟早都要造娃,晚造不如早造。 早造不如现在造! 慕容彻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继续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自己对薛悠黎不过敏,他就能像正常男人一样…… 原来,还是不行吗? 慕容彻也不信这个邪,咬牙道,“继续。” “好嘞。” 薛悠黎很乐意配合。 可是,亲吻已经是慕容彻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只要更进一步,他就会恶心反胃胸闷气短。 薛悠黎看着背对着自己平复呼吸的男人,仰天长叹。 【害!我就知道,通往太后宝座的道路没那么好走。】 【看来想跟他洞房生崽,还得先治好他的心理疾病。】 不过,她不会轻言放弃。 心理疾病也是病,她是医生,她打算根据自己的经验,再结合八卦书定制一套适合慕容彻的治疗方案。 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治好他的心理问题。 薛悠黎还在思考治疗方案,寝殿外就传来王德发急切的禀报声。 “皇上!不好了!宋昭仪出事了!” 慕容彻身体不适,不耐地皱眉,“她怎么了?” “宋昭仪的贴身宫女来禀,说宋昭仪突然昏厥!” 第39章 以身做局 慕容彻语气更不好了,“那你不去请太医?跑凌云殿来找朕?” 王德发听得出来皇上语气不好,小心地回道,“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只是听闻宋昭仪的情况不太好,奴才这才来请皇上。” 慕容彻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人已经从床上起身,“那朕便去看看。”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又对薛悠黎道,“你也一块儿去吧。” “嫔妾遵命。” 晕厥这种事可大可小,既然王德发说宋静思情况不妙,可别等太医赶到,她人已经凉了。 毕竟,凌云殿离她的望月轩比太医院近多了。 薛悠黎立刻让半夏进来替自己整理妆发,然后顺手用八卦书查了查宋静思的情况,对她晕厥的原因也有数了。 临走前,她小声叮嘱了半夏几句,便随慕容彻出了凌云殿。 等到了望月轩,寒秋看到慕容彻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他脚边,“皇上,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她刚刚吐血了!” 站在榻前的几位妃嫔看到眼前俊美威严的男人,齐齐下跪行礼,“嫔妾参见皇上!” 慕容彻径自走到榻前,扫过面色惨白的宋静思,沉声发问,“宋昭仪怎么了?” 今晚有好几位新入宫的妃嫔来宋静思这里串门喝茶,实际上就是过来跟她套近乎的。 之前没靠山的孟才人得罪了薛悠黎,当场就被皇上赐死。 而宋竞骞殿试舞弊,还嫁祸薛悠黎的二哥,皇上都没赐他死罪,可见宋家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她们主动跟宋静思交好,也是希望将来万一遇上事儿,能有人替自己在皇上面前求个情。 谁知她们茶还没喝几口,宋静思却突然倒下了。 可把她们吓坏了。 此时,看到比太医先到的慕容彻,被男人周身强大的气场所慑,紧张得不敢吭声。 倒是几人当中位分最高的方贵人上前一步,说明刚才的情况,“皇上,嫔妾与几位姐妹陪宋昭仪一块儿喝茶,谁知道还没聊几句,宋昭仪就突然倒下了。嫔妾瞧宋昭仪脸色发白嘴唇泛紫,当场便命人去请太医了。” 慕容彻沉吟片刻,侧目看向薛悠黎,“薛美人熟读医书,你过来先给她瞧瞧。” 闻言,站在榻前的几位妃嫔不约而同地看向薛悠黎。 她今晚穿了件芙蓉刺绣的长裙,低垂的发髻间斜插着缀着珠玉的芙蓉步摇,花容月貌,哪怕只是淡妆,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嫔妾医术浅薄,只能尽力一试。”薛悠黎嘴上谦虚,但是手上动作一点儿也不含糊,她给宋静思把完脉,立刻道,“宋昭仪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殿中静了片刻,那些妃嫔们都是满脸不满置信。 “宋昭仪明明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说中毒就中毒了?” “是啊,我们刚才喝了一样的茶,吃了一样的点心,这毒是从哪来的?” “不会是我们当中谁跟宋昭仪有仇,暗中对她下黑手了吧?” “你可别胡说,我们进宫前都不认识宋昭仪,怎么会与她结仇?” 她们还在相互猜忌,薛悠黎已经给宋昭仪催吐,把人救回来了。 这时,程太医终于提着医药箱赶到。 薛悠黎把宋静思的情况跟程太医说了一遍,程太医上前查看一番,向慕容彻禀报,“皇上,多亏薛美人及时施救,宋昭仪已经脱离危险。万幸她所中之毒的毒性不强,微臣再开个祛毒的方子,悉心调养几日便能康复。” 慕容彻微微颔首,随即下令道,“汪德发,立刻彻查宋昭仪中毒之事!程太医,你再替她们几个瞧瞧,看她们当中有没有中毒的。” 在场妃嫔跟宋昭仪喝的是同一壶茶,吃的是同样的点心,但是程太医给她们把完脉,发现几人身体并无异样,“回皇上,几位主子并无中毒迹象。” 奇了怪了,那宋昭仪身上的毒是哪里来的?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那边已经查验出宋静思茶盏的杯壁上有残留的毒药。 负责准备茶水和点心的宫女立刻被带过来。 慕容彻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冷冷发问,“你为何下毒?” 宫女没有说话,反而趁人不备就往墙壁撞过去,想自尽。 王德发眼疾手快,一脚将宫女踹翻,命人将她拿住。 “把她带下去,严加审问!” 很快宫女的嘴就被撬开,她招供三天前跟凌云殿的小安子私下见过面,她用来害宋昭仪的毒就是小安子给她的。 于是,小安子被人从凌云殿带过来。 他跪在慕容彻面前,大声替自己喊冤,“奴才冤枉啊!这宫女是新人,她说她入宫时间短不识路,奴才当时就是好心给她指个路而已!请皇上明鉴!” 那个宫女被打得浑身是伤,一口咬死小安子,“你当日把毒药交给我的时候,送了我一对金镯子,让我给宋昭仪下毒,你还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五百两!” “你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小安子气得浑身发抖,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薛悠黎,“主子,您要相信奴才!奴才真的没有给她毒药!” 宋静思体内的毒已经排得差不多了,她被寒秋扶着,在旁边看着慕容彻审讯小安子。 她听完小安子的话,捂着嘴巴一脸震惊地看向薛悠黎,“薛美人,虽说我大哥陷害了你二哥,但是他已经受到惩罚,你为什么还要害我?”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了。 之前薛悠黎的二哥被宋竞骞陷害入狱后,被宋竞骞买通的狱卒用了私刑,打得浑身是伤。 薛悠黎肯定是想替她二哥出一口恶气,这才买通望月轩的宫女对宋静思下毒。 薛悠黎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心里不慌,却一脸委屈地看向慕容彻,“皇上,这个宫女信口雌黄污蔑嫔妾,还请您替嫔妾做主。” 宋静思比她更委屈,声泪俱下地向慕容彻叫屈,“皇上,嫔妾的哥哥被流放千里,薛美人的二哥如今已是风光的探花郎,她却还要谋害嫔妾,请您替嫔妾做主!” 薛悠黎淡定地看着她,“宋昭仪如此肯定是我害你,想必已经掌握了我下毒的铁证吧?” 宋静思没有回答她,反而对慕容彻深深一磕头,“薛美人存了害嫔妾的心思,若是一次未成,必定还会害嫔妾第二次!所以,她宫里必定还藏有剩余的毒药!嫔妾恳请皇上下令搜查水月轩!” 她既然以身做局,就不可能让薛悠黎有翻盘的机会! 薛悠黎今晚必须死! 第40章 临死还要来恶心自己 慕容彻幽沉的眸子冷冷睨着宋静思,沉默着,并没有立刻回话。 薛悠黎顺着宋静思的话道,“宋昭仪说得对,为了证明嫔妾的清白,还请皇上立刻搜查水月轩!” 【还好我提前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宋静思这么狠,为了扳倒我,竟然给自己下毒!】 宋静思听着她坦荡的语气,心中冷笑连连。 等从水月轩里搜出毒药,她倒要看看皇上当着大家的面,还如何偏袒薛悠黎? 慕容彻视线从她们二人脸上扫过,吩咐道,“王德发,带人仔细搜查水月轩。” “是!” 王德发立刻带着手底下的小太监将水月轩从里到外都搜查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犄角旮旯。 他办事可靠效率高,很快便回望月轩复命。 “皇上,水月轩并没有那名宫女所说的毒药。” “不可能!” 宋静思脸色一变,脱口道,“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地方?” 王德发回道,“宋昭仪放心,奴才命人把水月轩的每一块地砖都敲过了,确实没发现毒药。” 怎么会这样? 那毒药明明就藏在水月轩的花瓶里。 方贵人瞥过宋静思眼底的慌乱,出声提醒了句,“若是存心害人,谁会将证据留在身边呢?换作是我,肯定早就销毁了。” 宋静思会过意来,“没错!薛悠黎阴险狡诈,没准她是提前将毒药丢了!” 薛悠黎没跟她们逞口舌之争,而是转向慕容彻,把罪名扣她头上,“皇上,就凭一个宫女空口白牙的栽赃,宋昭仪就要定嫔妾的罪,嫔妾倒觉得她是做贼心虚!” “嫔妾没有!嫔妾是受害人,依薛美人的意思,难不成嫔妾会蠢到给自己下毒吗?” “谁说世上没有这样的蠢人?脑子人人都长了,但未必人人都会用!” 薛悠黎冷笑一声,继续对慕容彻道,“皇上,宋昭仪中毒一事疑点众多,毒是她宫里的宫女下的,旁人看了定会怀疑她是贼喊捉贼。如今嫔妾的嫌疑是洗清了,为了替宋昭仪的清白,何不让王公公把望月也搜查一遍?” 宋静思无语了,谁跟她讲她的嫌疑洗清了? 而且自己是受害人,凭什么搜望月轩? 可是,没等宋静思出声反驳,慕容彻就点头同意了,“王德发,搜查望月轩。” “是!” 不过宋静思根本没在怕的,就算他们掘地三尺,也不可能在望月轩里搜到东西。 然而—— 过了没一会儿,王德发手上握着个纸包,快步折回殿中。 “皇上,奴才的人在那名宫女的住处搜到了这个。” 慕容彻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沉声道,“程太医,验!” 程太医打开纸包,闻了闻里面的粉末,大声道,“皇上,宋昭仪中的正是此毒!” 宋静思在王德发拿着纸包进来的时候,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她听完程太医的话,脸色一白,差点儿站不稳脚。 要不是有寒秋在旁边扶着,她铁定要跌倒。 她感受到寒秋握着自己手臂的力气在加重,就知道寒秋是在提醒她不要慌张。 宋静思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对跪在地上的宫女怒目而视,厉声斥责,“我自问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下毒害我?说!是何人指使你的?” 宫女对上宋静思的眼神,一个哆嗦,随即一脸惋惜地开口,“无人指使奴婢,只是奴婢进宫前,曾受过薛家二公子的恩惠。几日前,奴婢得知薛二公子被主子的大哥所害,这才花高价从宫外弄来毒药,想折磨一下主子。但是奴婢只想为薛二公子出一口恶气,并没有想害死主子。” 薛悠黎听着她替她自己找的下毒借口,冷嗤,“你这谎撒得真是漏洞百出,我二哥若是对你有恩,你为什么要把下毒的罪名栽赃到我头上?怎么,你就这么看不惯你恩人的妹妹在宫里过得好,非得把恩人的妹妹送走是吧?” 说这么拙劣的谎话,是想侮辱谁的智商? “奴婢……” 薛悠黎没给她再开口机会,“皇上,此宫女满嘴谎话,嫔妾请求将她打入刑狱司,严加拷问,定能问出幕后之人!” 宫女赶紧磕头认罪,“奴婢自知罪无可恕,求皇上赐死奴婢,不要怪罪薛美人!” 薛悠黎见她临死还要来恶心自己,真是被气笑了。 不过这个宫女被选中背黑锅,自然不可能背叛她的主子。 再审下去,也没有意义。 慕容彻显然也看出这点,“王德发,此人下毒谋害主子,立刻杖毙!” “是!” 王德发指挥两个小太监上前,把宫女拖走。 慕容彻看着被寒秋扶着的宋静思,眉宇间隐了几分冷厉,“你受委屈了,好好养着吧,明日朕让王德发把你宫里的人都换了。” 宋静思一怔,连忙道,“皇上,嫔妾宫里的人挺好,不需要换。” 慕容彻冷笑,“好到以下犯上给你下毒?” 宋静思被男人一句话堵得语塞。 她不知道慕容彻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只能低头谢恩,“嫔妾识人不清,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安排这一局本是想送走薛悠黎,没想到回旋镖结结实实地打在她自己身上。 慕容彻瞥过站在角落的几位嫔妃,淡淡道,“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 她们只是来找靠山的,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场大戏。 见宋静思脸色很不好,她们说了几句让她注意身体的场面话,便各怀心思地离开了。 慕容彻和薛悠黎也一道回了水月轩。 夜深人静,明华殿。 一道人影悄悄进了薛青瑶的添香阁,把今晚望月轩发生的事告诉她。 薛青瑶听完,眼神瞬间冷凝,“宋静思真是个废物,刀递她手里都捅不死人!” 亏她特意安排了人去望月轩帮忙,结果薛悠黎全身而退! 方贵人点头,认同道,“谁说不是呢,原本应该出现在薛悠黎宫里的毒药,最后从她宫女的屋子里被搜出来。现在皇上要换了她宫里所有宫人,她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权贵世家在宫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人脉关系,在他们送家中女儿入宫前,会提前安排自己人入宫。 今晚攀咬薛悠黎的宫女,就是宋家给宋静思安排的人。 可惜折了一个人也没能从薛悠黎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薛无恙如今高中,等他在朝廷上站稳脚,再想对付薛悠黎就更难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方贵人是那人送进宫给她做帮手的,她不方便出手的事都可以交给方贵人。 “原本还以为我们的计划过了今晚就用不上了,谁知宋静思如此不中用。” 薛青瑶转了转手中的茶盏,然后用力捏紧,“宋静思没用,那就换个人!” 虽说薛悠黎入宫后,很多事与前世都不一样了。 但是后宫里的女人还是前世那批人,薛青瑶对这些女人的性子了如指掌,她们都可以成为她对付薛悠黎的棋子! 第41章 已老实,求放过 前朝,宋太傅听闻孙女在后宫的事,熬夜写折子,为慕容彻提供政治上的建议和指导。 有宋太傅的倾囊相授,底下几位官员差事办得极好,慕容彻对此十分满意。 于是,在宋静思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之后,一连四日,慕容彻每晚都去望月轩。 赏赐更是如流水般被抬进望月轩。 后宫里的人算着皇上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凌云殿了,都觉得慕容彻之前对薛悠黎就是图一时新鲜,拿她当小猫小狗逗着玩儿罢了。 如今新鲜劲过去了,以后没有慕容彻撑腰,薛悠黎在后宫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是夜。 清凉殿,望月轩。 寒秋一脸兴奋地跑进寝殿,“主子,皇上来了!” 本以为连宠四日已是皇上眷顾,没想到还有第五日。 望月轩上下欢欢喜喜地准备迎接圣驾,除了宋静思本人。 她心中没有半点欣喜与激动。 皇上怎么又又又、又来了? 他就不能换个人霍霍吗? 此时,宋静思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只能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嫔妾参见皇上。” 寒秋识趣地领着宫人退出寝殿。 望月轩里的宫人全部换成新人,唯有她这个贴身侍婢依然留在望月轩。 如今皇上天天来望月轩,主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慕容彻坐下后,视线扫过不远处的琴案,照旧只有三个字的开场白,“开始吧。” 没错,宋静思擅琴,慕容彻每晚来望月轩并非让她侍寝,而是听她弹琴。 他夸宋静思的琴音助眠,干脆就当催眠曲听,让她一弹就是几个时辰。 宋静思连熬了几个大夜,眼眶浮肿,面色憔悴,就连手腕都弹肿了。 之前她给自己下毒想嫁祸薛悠黎,虽然有宫女顶罪,但是慕容彻不是傻子,定然看穿了她的伎俩,所以故意每晚翻她的牌子。 看似是因为她祖父在前朝办事得力,给她荣宠。 实际上是变相替薛悠黎出气。 偏偏她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告诉别人,虽然皇帝日日来我这里,日日给我赏赐,但是他除了听琴,什么都没有做。 那旁人听了也只会觉得是她没本事。 宋静思端坐于琴案前,抬指轻轻拨动琴弦,袅袅琴音中透着不可与人说的凄苦。 今日她还收到家中父母的来信,说如今的后宫里只有一位公主,让她把握机会,尽快怀上龙种。 她当然知道自己若能生下一位皇子,她儿子便是皇长子。 可是,慕容彻根本不愿意宠幸她,她如何怀孕? ‘铮!’ 就在她走神之际,指尖的琴弦突然崩断。 尖锐的响声让宋静思恍然回神。 她吓得跪倒在地,忙不迭向慕容彻请罪,“嫔妾的琴弦突然断了,惊扰了圣驾,请皇上责罚!” 榻前,慕容彻单手支颐,正在闭目养神,听着她惶恐不安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 地上,宋静思故意抬高手腕,眼底泪光盈盈,“皇上喜欢嫔妾的琴音,嫔妾荣幸之至,每日勤练琴艺,不曾想琴弹多了,竟伤了手腕,在皇上面前失仪,嫔妾不甚惶恐!” 慕容彻看着她红肿的手腕,淡淡道,“既然伤了,便传太医过来瞧瞧。” “是,嫔妾谨遵皇上旨意,待手腕康复再为皇上弹奏,以赎今日之罪。” 宋静思说着,以首叩地,向慕容彻行了个大礼。 慕容彻沉吟着点点头,“宋昭仪琴技高超,听着十分好眠,朕近来睡得极好,你尽快把手腕养好,朕下次还来。” 啊? 她刚才那句说得是客套话,皇上怎么还当真了? “皇上谬赞了,嫔妾这点微末的琴技属实有些拿不出手。后宫不少姐妹琴技出众,皇上若是听了她们的弹奏,必然喜欢!” 潜台词就是—— 已老实,求放过! 您要听琴助眠的话,赶紧去霍霍别人吧! 慕容彻见状,便知她这段时间不敢再作妖了。 “朕今晚没有听琴的兴致了,王德发,摆驾回宫。” “恭送皇上!” 男人一走,宋静思不顾仪态地瘫坐在地,手腕疼得冷汗直冒,“寒秋,快传太医!” ???????????? 回到长生殿,慕容彻照旧遣退所有伺候的宫人,换上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凌云殿的水月轩。 寝殿内,薛悠黎一身轻便的素色长裙,早已恭候多时。 桌案上的莲花香炉里点着能让人放松情绪的安神香。 看到慕容彻进来,她指了指身后的黄花梨木躺椅,对一身玄衣的男人道,“皇上,嫔妾已经准备妥当,您准备好了吗?” 那日滚床单不成,慕容彻思来想去,最终跟薛悠黎摊牌,问她的医术能不能治自己的厌女症。 薛悠黎对中医西医都有研究,再结合八卦书,给慕容彻量身定制了一套心理治疗方案。 两人达成共识后,慕容彻晚上得空便悄悄过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并无第三人知道。 慕容彻对上她的视线,淡淡点头,“嗯。” “皇上,请躺好。” 慕容彻按照她所说,躺在躺椅上。 寝殿内宫灯投下暖橘色的光,气氛幽寂静谧。 薛悠黎拿出怀表,垂到慕容彻眼前。 这支怀表是她让内务府的巧匠按照她的图纸和构思摸索着做出来的,做工精妙,上了发条后,指针真的能转,丝毫不比电子表逊色。 她轻轻晃动怀表,嗓音轻缓低柔,“皇上,现在跟着我的节奏,慢慢吸气,再慢慢吐气。你看着我手里的怀表,你的眼睛会随着怀表的摆动逐渐放松。你会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思绪放松,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轻,仿佛躺在云端。” “现在你慢慢闭上眼睛,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种放松的状态中。你全身都放松了,内心感觉无比平静安宁。” “虽然你周围一片漆黑,但是不要怕,勇敢往前走,你会看到黑暗尽头有一扇门,现在我陪你一起把这扇门打开——” “四皇子!四皇子!你在哪里呀?” 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奶团子身穿湖绿色小锦袍,避开来找他的宫女太监,飞快往他父皇的寝殿跑去。 他今日写了两张大字,太傅夸他字写得比二皇兄和三皇兄还好,他可开心了,想让父皇也看看他写的大字。 等父皇高兴地问他想要什么赏赐的时候,他就请求父皇去见见他的母妃,这样母妃就不会因为思念父皇偷偷掉眼泪了。 薛悠黎没想到慕容彻的记忆被投屏到八卦书上,她身临其境般地跟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一起回顾慕容彻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触碰的那段回忆。 画面一转,幼年的慕容彻甩掉守卫和宫人后,悄悄推开先帝寝宫的门。 然而,当看清楚寝宫里几个宫妃与先帝交缠的身影,慕容彻稚嫩的小脸蛋瞬间煞白如纸。 小孩子的心思很细腻也很敏锐。 他看到这一幕,似乎明白母妃终日抹眼泪的原因了。 大概是眼前场景对他的冲击太大,男孩小小的身体猛地一晃,像是随时可能摔倒一般。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僵立在原地,耳朵里充斥着男人的喘气声,女人的娇笑声,胃里一片翻腾! 胸闷气短!天旋地转! 他小小的身体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摇摇欲坠! “别看。” 就在他无助得快要倒下的那一刻,一双温暖柔软的手及时覆上他的眼睛。 慕容彻身体一颤,黑暗降临的瞬间,他只觉得贴合在他眼睑上的手如羽毛轻轻拂过,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紧绷的心弦慢慢放松下来。 女人手心的温暖让他忘记了刚才的痛苦经历,情绪终于一点点平复。 今晚的催眠进行得很顺利,薛悠黎刚准备把男人唤醒。 就在这时,一道嚣张跋扈的女声突然从外头传来。 “薛美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第42章 朕是野男人? 薛悠黎这边催眠进到最后一步,突然被打断,心情非常不爽。 她低头想查看慕容彻的情况,蒙在男人眼睛上的手就被拿开了。 “皇上,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容彻从梦境回到现实的时候,身体有轻微不适,不过他很快便调整过来了,“没有。” 还好她下一步就是将陷入梦境的男人唤醒,从慕容彻的精神状态和情绪来看,问题应该不大。 “薛美人,深更半夜,你在跟谁说话呢?” 殿外,沈若兰大半个月前就安排了小浩子在凌云殿外盯梢。 今晚小浩子急匆匆去禀报,说亲眼看到薛悠黎与别的男人私会。 沈若兰等了这么久,可算等到这一天了。 为了抓薛悠黎一个现行,她不止带了一大帮宫女太监,还把住在她隔壁宫里的几位妃嫔都叫过来了。 守在寝殿外的半夏看出沈若兰等人来者不善,立刻拦住她们,委婉地说道,“兰嫔娘娘见谅,我们主子已经睡了。若没什么大事……”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沈若兰不等她把话说完,就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她,扬声道,“薛悠黎,你立刻滚出来见我!” 半夏没有被沈若兰的气势汹汹吓退,忠心地拦在殿门口,“兰嫔娘娘,太晚了,您几位明日再来吧。” 啪! 沈若兰的贴身宫女玉珠冲上来,二话不说直接甩了半夏一巴掌,“不长眼的东西!就算是薛美人在这儿,也得对我家主子毕恭毕敬!几时轮到你个贱婢在这里指手画脚?” 薛悠黎听到外头动静不小,扭头对躺椅上的男人道,“皇上,您先休息会儿,嫔妾出去看看。” 【其实吧,光看您身上这件偷感很重的夜行衣,就能猜出来沈若兰这群婆娘八成是冲您来的。】 殿外,沈若兰觉得打半夏一巴掌根本不解气。 既然薛悠黎躲着不出来,她就先拿这个婢女开刀。 于是,她又冲玉珠使了个眼神。 玉珠心领神会,扬手又要扇半夏。 然而,她举到半空的手还没落下,就被一只纤白有力的手扣住了。 是薛悠黎从寝殿里走出来了。 她目光瞥过自家丫头脸上红红的五指印,眼神瞬间冷沉下去。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抡起手臂左右开弓,对着玉珠的脸‘啪啪啪’就是几巴掌。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凌云殿放肆?” 沈若兰眼睁睁看着薛悠黎甩了玉珠好几巴掌,气疯了。 玉珠是她的人,薛悠黎这么做跟当众打她的脸有什么区别? 她恶狠狠地瞪着薛悠黎,“薛悠黎,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薛悠黎眼神冷沉,现场表演什么叫‘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兰嫔姐姐下次出门记得给你的狗拴条绳,否则她再乱咬人,我见她一次,抽她一次!” “你!” 沈若兰纯属人菜瘾大,跟她打嘴仗从来没赢过,还要一次次送上门找虐。 方贵人就站在她旁边,见她被气昏了头,小声提醒,“兰嫔姐姐,别忘了咱们来这里的正事。” 谁知道薛悠黎是不是故意激怒沈若兰,想替某人打掩护呢? 沈若兰想到她们的目的,也顾不上吵架了,“薛悠黎,我们刚才路过凌云殿,看到有个野男人溜进了你的寝殿,我们担心你的安全,特意赶过来看看!” 半夏听出她的潜台词是污蔑她家主子偷人,又急又气,大声反驳,“兰嫔娘娘,我们主子寝殿里怎么可能有野男人?您可不能信口雌黄,毁我们主子清白啊!” 沈若兰抬手指着薛悠黎身后的寝殿,笃定道,“野男人就在薛美人的寝殿里,咱们现在就把人叫出来对质!” 半夏气死了,急得大声否认,“你胡说!你冤枉人!” 谁不知道后宫妃嫔私会野男人是死罪! 她家主子又不傻,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兰嫔好歹毒的心肠,就算看不惯她家主子,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人扣这种屎盆子啊! 沈若兰没理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薛悠黎,“薛悠黎,我有人证,有人亲眼看到你在寝殿里私会野男人,这次你休想抵赖!” 因为慕容彻对女人过敏有厌女症是不能说的秘密,所以治疗也是秘密进行的。 慕容彻为了不让人发现,每次来水月轩都是翻窗户进来。 结果被沈若兰的人盯上,人家领了一大帮人上门捉奸来了。 薛悠黎心里虽然不慌,眼神却躲躲闪闪,故意溜她玩儿,“兰嫔姐姐,我心中只有皇上一人,你可不要无中生有!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方贵人见薛悠黎一脸心虚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妥了,心下大喜。 她立刻撺掇道,“薛悠黎淫乱后宫,私会野男人,这种不检点的人就应该直接杖毙!” 沈若兰当然想立刻处置了薛悠黎,但是她没有这个权利,“皇上呢?什么时候过来?” 方贵人回道,“快了,来的时候我就派人去请皇上了。咱们先把薛悠黎和她的奸夫拿下,等皇上过来,那就是铁证如山!” 对!她要是抓住这对奸夫淫妇,皇上肯定会高看她一眼。 到时候,皇上龙颜大悦,说不定还会连续宠她十天半个月。 沈若兰在心里幻想着,当即发号施令,“来人,进去把野男人抓起来!” 她是有备而来,带的太监当中有几个身手不错,踹翻小平子和小安子后,直接冲到寝殿门口。 他们一个个撸起衣袖,抬脚就要往门上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寝殿的门突然开了。 “快把野男……” 沈若兰抬手指着殿门口,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然而—— 当看清楚开门的男人是谁,她直接傻眼了! 只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容走出寝殿,来到薛悠黎跟前。 哪怕他身上穿的是黑色夜行衣,周身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依然让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男人桃花眼冷冷一眯,视线环顾一圈,“你们口中的野男人,莫不是在说朕?” 第43章 降位 “皇、皇上?” 方贵人看着站在薛悠黎身边的俊美男人,直愣愣地僵在那里,整个人如遭雷劈。 沈若兰死劲揉眼睛,再揉眼睛,“不可能!皇上今晚去了望月轩,你是哪里来的狂徒,胆敢冒充皇上?” 啧啧啧…… 这个蠢女人宁愿相信慕容彻是假冒的,也不愿意相信小浩子传回去的是假消息。 薛悠黎既然接下替慕容彻治疗心理疾病的差事,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呢? 小浩子带给沈若兰的消息,不过是她故意露出马脚让他看到罢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今晚这一局,既然沈若兰跳进来了,就不能让她空手而归。 慕容彻面对沈若兰的质疑,冷声喝问,“沈若兰,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朕是谁!” 沈若兰对上慕容彻幽沉的眸光,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替自己开脱,“皇上,嫔妾没有说您是狂徒……都是薛美人!她今晚肯定是故意把您叫过来的!其实她之前一直暗中跟野男人幽会,嫔妾的人撞见过好几次!真的,您不信可以问问小浩子!” 她为了证明自己这话的可信度,赶紧把小浩子这个监视水月轩的工具人也拖下水,“小浩子不止一次撞见野男人半夜爬薛美人的窗户,请皇上一定要相信嫔妾!” 慕容彻冷笑一声,“你说小浩子撞见过不止一次,为何当时隐瞒不报,现在才来检举?小浩子居心叵测,王德发,把人拖下去杖……” 沈若兰见王德发要抓小浩子,赶紧解释,“皇上息怒!薛美人与人私会,毕竟关系到皇上的颜面,嫔妾原本以为只是误会,不敢妄下定论。直到小浩子私下查探过后,发现薛美人屋里有与狂徒私会后留下的证据,这才敢禀明皇上!” 小浩子是她的心腹,前段时间发现凌云殿不对劲后,她特意命他盯紧薛悠黎的一举一动。 小浩子办事十分可靠,否则她也不可能把监视薛悠黎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 而且为了确保今晚的举报万无一失,薛青瑶已经暗中让人安排了狂徒的腰带和狂徒的靴子这种确切的物证悄悄放进薛悠黎的寝殿,以确保万无一失。 半夏听着沈若兰的污蔑都快气哭了,“主子是冤枉的!请皇上明鉴!” 皇上这段时间没有踏足过凌云殿,她家主子每日除了扎马步打拳,就是看医书,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哪有空私会所谓的狂徒? 薛悠黎也是一脸委屈,“兰嫔姐姐口口声声说嫔妾与人私会,敢问证据呢?” “证据就在你寝殿里!” 这话一出口,沈若兰明显看到薛悠黎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了。 她心下大喜,继续对慕容彻道,“还请皇上下令搜查薛美人的寝殿。” 慕容彻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王德发,查!” 薛悠黎看着沈若兰小人得志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骂。 【真是蠢货!被人当枪使了多少回了,还不长记性,今晚你薛姐亲自教你做人!】 王德发领了几个小太监进了寝殿,很快又出来了。 “皇上,奴才从薛美人的榻上找到了这个。” 昏黄的宫灯照下来,众人看清楚王德发手上捧着一条腰带。 沈若兰的眼睛都亮了,“皇上,薛美人与人私通的罪证就在眼前,理应赐死!” 慕容彻负手而立,将她脸上的表情收尽眼底,“你确定这条腰带是罪证?” 沈若兰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心脏没来由地快跳了一拍。 她仔细打量王德发手上的腰带,只见玉腰带上雕琢着精美的龙纹。 这这、这分明是皇帝专用的玉腰带! 沈若兰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怎么回事,狂徒的腰带为什么变成皇上的腰带了?” 薛悠黎委委屈屈地抽泣一声,“这条玉腰带是皇上几日前落在水月轩的,兰嫔姐姐信口开河深夜闯入水月轩诬告嫔妾,还请皇上为嫔妾做主!” 方贵人见情况不对,连忙转了话锋,“原来只是一场误会,都怪这个狗奴才错传了假消息!若非皇上英明,咱们差点儿错怪了薛妹妹!” 沈若兰这才后知后觉地会意过来,扬手就给小浩子一巴掌,“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污蔑薛美人?” 小浩子见沈若兰把过错推得一干二净,吓得脸色惨白,知道这口黑锅自己是背定了。 他连忙磕头求饶,“主子饶命啊!奴才看到黑影闯进水月轩,生怕是有刺客闯入,想对薛美人不利,这才找您来主持大局!” 要是真有刺客,等他把人叫来,她投胎都不赶趟了。 薛悠黎冷眼看着这对主仆演戏,嗤笑一声。 还好她警惕性高,让小平子和小安子每晚巡逻。 两人发现小浩子监视凌云殿后,第一时间向薛悠黎禀报。 薛悠黎不仅没点破,还向慕容彻借了一根腰带,就是为了今晚这出大戏。 来都来了,不让沈若兰掉一层皮,她是不可能放她们离开的。 “皇上,兰嫔姐姐刚才一来就诽谤嫔妾与人私会,若非今晚您恰巧在嫔妾这里,嫔妾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薛悠黎表面上委屈死了,心里却在悄悄放狠话。 【慕容彻,今晚你要是敢包庇沈若兰,下次再给你催眠,小心我让你永远都醒不过来哦。】 慕容彻自然也没让她失望,“这个奴才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污蔑妃嫔,乱棍打死!兰嫔身边的宫婢在水云轩伤人,掌嘴三十。兰嫔言行无状,管束下人不力,降位为贵人。” 说完,他视线扫过在场那些看热闹的妃嫔,“其他人殿前失仪,罚俸半年,抄《宫规》百遍,都滚回去好好反省!” 薛悠黎看着沈若兰那张被气绿的脸,谢恩谢得好大声,“谢皇上还嫔妾清白!皇上英明!” 【栽赃时你心高气傲,皇帝出手叫你生死难料。兰嫔,拜拜勒您!】 回去的路上,沈若兰越想越气,觉得是薛悠黎故意给她挖坑,“是薛悠黎!肯定是薛悠黎故意害我!她害我变成贵人,我不会放过她!” 沈若兰被降位的事,传回明华殿的时候,薛青瑶气得咬牙切齿。 这一局她设计得那么完美,要不是慕容彻突然出现,她安排的人就能无中生有从薛悠黎寝殿里搜出薛悠黎私会的铁证! 可是现在呢? 都被沈若兰个蠢货搞砸了! 第44章 滚下楼梯 凌云殿闹了这么一出,慕容彻遣散众人后,也摆驾回长生殿了。 待人都走光,薛悠黎看着半夏被打肿的脸,当即命人拿来她自己最近配的药膏。 “这药消肿效果很好,就是刚抹上会有点刺痛,你忍忍。” “奴婢皮糙肉厚,不怕……哎哟!主子您轻点!” “看你还嘴硬。”薛悠黎嘴上这么说,上药的动作明显轻了许多,“半夏,今晚害你受苦了。” 今晚的事足以让她认清,光有慕容彻的宠爱还远远不够,权势是她最大的短板。 阴谋算计,她不怕。 可是,万一以后有像沈若兰这种位份比她高的妃子刁难她呢? 在后宫,要想以权势压人,那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可太多了。 半夏倒是不在意,“奴婢就挨了一巴掌,涂了药很快就能好。哪像玉珠,被拖出去的时候满嘴血。” “她是咎由自取,你这是无妄之灾,能一样吗?” 薛悠黎瞧着眼前丫头,认真叮嘱道,“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人任何事,一定要以自己的小命为重,记住没有?” 半夏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郑重其事地点头,“奴婢记住了。” 五月十五,又到了每个月需要去永和宫向容妃请安的日子。 这一次薛悠黎到得很早,还顺便给慕容溪把了个脉。 “小公主恢复得不错,只要好好调理,可以延缓喘疾发作的次数。” “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容倾月听完薛悠黎的话,顿时放心不少,“薛妹妹,多亏了你,如今溪儿的身体好多了。” 说着,她唤来彩霞,彩霞将手中捧着的紫檀木雕花盒递给薛悠黎,“薛美人,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点心意,请美人收下!” 单单就这个木盒搁现代,那都是得放在博物馆展览的级别。 薛悠黎看着盒中颜色鲜艳浓郁的红翡翠手镯,开开心心地收下,“谢谢容妃娘娘,嫔妾很喜欢!” 过了没多久,后宫妃嫔陆续过来,给容妃请完安,小坐了一会儿,又各自告退。 薛悠黎也带着半夏离开。 她们主仆经过宣云殿,正要拐弯,突然被人从后头撞了一下。 嘭! 她都没喊疼,身后的宫女就率先惊叫出声,“哎呀主子!您伤到哪里了?” “薛美人冲撞本宫,本宫的胳膊杵到墙,好疼啊!” “你们还傻站着干嘛?快去请太医啊!” 薛悠黎听着这对主仆夸张的对话,扭头看向对方头顶的身份卡。 【姓名:殷萱儿,17岁,申国公殷鸿兴之女,殷太后的亲侄女,是这次进宫的新秀当中位份最高的昭仪。】 这位殷昭仪在原书中是重要配角,跟薛青瑶势均力敌。 最后薛青瑶还是依靠男主慕容邺的势力,好不容易才将殷萱儿弄死。 薛悠黎跟殷萱儿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冲自己来的。 两人地位悬殊太大,哪怕明知对方是故意的,薛悠黎依然行礼道歉,“嫔妾无意冲撞昭仪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殷萱儿被婢女青荷扶着,以打量的目光盯着薛悠黎,“薛美人行事冒冒失失,有失体统,本宫便罚你跪在这里捡豆子,好好反省自己。” 薛悠黎一听只是捡豆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果殷萱儿是看不惯慕容彻对她过分偏宠,想让她吃点苦头,那问题不大。 这时,青荷从宣云殿端出来一个抽屉大小的木盒子,里面混了红豆和绿豆,“我家娘娘说了,薛美人将盒子里的红豆和绿豆分开,才可以起身。” 半夏立刻也跪在薛悠黎身边,“奴婢帮忙一起挑……” 青荷瞥了半夏一眼,追加一句,“旁人不可帮忙。” 薛悠黎连忙表态,“请昭仪娘娘放心,嫔妾一定自己捡,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殷萱儿最近听了不少跟薛悠黎有关的传闻,还以为她会恃宠而娇地跟自己对上。 那自己就可以借题发挥,名正言顺地赏她一顿板子。 不过她没料到,薛悠黎如此听话,痛痛快快地跪地领罚。 薛悠黎作为读过原小说的人,自然早就预判了她的预判。 【欺负我,你算是惹到棉花啦。不就是罚跪嘛,我跪。不就是挑拣豆子嘛,我拣。】 殷萱儿见薛悠黎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挑红豆和绿豆,轻嗤一声,径直迈进宣云殿的大门。 薛家女胆小如鼠,唯唯诺诺,成不了什么气候。 爹爹实在是多虑了! 半夏跪在薛悠黎身侧,看她一粒一粒挑拣豆子,心疼得眼眶都红了,“主子,薛昭仪怎么能这么为难人呢?刚才明明是她自己……” “嘘!” 没等她把话说完,薛悠黎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半夏,隔墙有耳,在外头咱们要谨言慎行。” 原本宋静思被连宠了五日,所有人都以为她失宠了,结果沈若兰跑去凌云殿捉奸被降了位份后,大家又觉得慕容彻最宠的人还是她。 位分比她高的人如果嫉妒她受宠,当然能找到各种理由磋磨她。 殷萱儿的惩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若是换个狠心的,借着以下犯上的由头就能赐她一丈红。 所以,她得抓紧时间往上爬。 后宫里妃嫔们争宠,有人谋权,有人为情。 相比跟皇帝谈恋爱,还是把权利握在自己手里更可靠。 没有皇权庇护,一旦得罪人,随时可能下黄泉。 薛悠黎在地上跪了近两个时辰才把红豆和绿豆分开。 在这段时间里,她的大脑也没闲着,一直在回忆原小说剧情。 虽说因为她这个变数入了后宫,不少剧情都变了,但是根据时间线,年末的时候,九洲国江南那一片会因为大旱闹饥荒。 人祸可以避免,但是天灾不可违。 在九洲国,作物的种类还比较少,像粟(小米),黍(黄米),高粱,荞麦这些耐旱作物都没有大范围种植。 为了提早做好抗旱准备,薛悠黎打算说服慕容彻,推广这些耐旱作物。 为了找个合适的理由,她第二天没等膝盖缓过来,就在半夏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去了藏书阁。 也不知道是谁散播的谣言,说慕容彻下朝后也会去藏书阁。 妃嫔中还有不少人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哪里还坐得住? 她们盛装打扮后,纷纷跑去藏书阁想偶遇皇上。 然而! 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 正当众人在一排排书架间晃悠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叫打破藏书阁的寂静。 “来人啊!殷昭仪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第45章 畏罪自杀了 藏书阁一共有五层,薛悠黎在第二层查看这个朝代有关农业方面的书籍。 殷萱儿摔下去的地方正好是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台阶。 走在她身后的几位妃嫔刚要上楼梯,冷不丁就看到她从台阶上滚落。 她们生怕被碰瓷,往后退的同时两只手都举起来了,一副‘她摔跤跟我没关系’的表情。 还是站在最后头的薛青瑶第一个回神,赶紧派人去请太医。 薛悠黎听见楼下的吵杂声,知道肯定出事了,也来到楼梯跟前,一眼就看到殷萱儿蜷缩在地上,疼得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在场妃嫔不知道她伤到哪里,没有人敢贸然靠近。 当看到出现在楼梯口的薛悠黎,立刻有人趁乱喊话,“薛美人会治病,太医还没来,快让薛美人瞧瞧殷昭仪的伤!” 薛悠黎又不傻,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靠近殷萱儿,“你太抬举我了我哪儿会什么医术?不过是看过几本医书罢了,殷昭仪身娇体贵,还是等太医过来吧。” 与沈若兰交好的谭美人阴阳怪气道,“薛美人在御花园救治小公主的时候,医术有多精湛大家有目共睹,怎么今日如此谦虚了?难道是因为昨日被殷昭仪罚跪,心中有怨言,所以不愿意医治殷昭仪?” 昨日薛悠黎刚被殷萱儿罚跪,后宫里就传得人尽皆知。 现在她刻意与殷萱儿保持距离,在这些妃嫔看来就是她心里对殷萱儿有怨气,故意不肯治殷萱儿的伤。 殷萱儿背后不仅有申国公府,还有殷太后这棵大树,自然多的是人想趁机抱殷家的大腿,“薛美人,殷昭仪昨日好心教你规矩,你竟然不知感恩,拒绝替殷昭仪治伤,万一殷昭仪摔出什么好歹,你承担得起吗?” “就是啊!今日殷昭仪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要不是她一直在二楼看书,这些女人恐怕会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把殷萱儿推下楼的吧? 薛悠黎站在楼梯上,将这些妃嫔曲意奉承的嘴脸收入眼底,语气不卑不亢,“正是因为殷昭仪对我有教导之恩,我这个门外汉才不敢逞能,生怕自己处理不当,让殷昭仪伤势加重!” 殷萱儿上楼梯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楼梯上的豆子了。 但她就是鬼使神差地踩上去了。 她本意是受点轻伤,让皇上降罪薛悠黎。 只是她没想到从楼梯上滚下来这么疼,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楼下的嫔妃正在跟薛悠黎打嘴仗,就是这时,程太医领着两个医女急匆匆赶到。 他替殷萱儿把完脉,又让两个医女仔细给殷萱儿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万幸殷昭仪只是扭伤了腿,除了身上几处擦伤,并无大碍。” 薛悠黎听完医女的话,想着这里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准备重新回二楼看书。 谁知转身的时候,她裙角扫到台阶,散落在台阶上的东西被扫得噼里啪啦滚下去。 “豆子!殷昭仪摔倒是有人在台阶上洒了豆子!” 谭美人站的位置靠前,一眼就看到从台阶上滚下来的小东西是红豆绿豆。 旁边的顾才人顿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昨天昭仪娘娘罚薛美人拣豆子,薛美人怕是心中不服,这才故意在台阶上洒豆子,害得昭仪娘娘滚下台阶!” 之前孟亦姝跟殷萱儿同住宣云殿,孟亦姝死后,顾才人为了得到殷家的照拂,自请搬进宣云殿。 她昨天亲眼看到薛悠黎跪在宣云殿外拣豆子,认定台阶上的豆子就是薛悠黎洒的! 地上的殷萱儿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薛悠黎,语气愤怒,“原来是你要害我!” “皇上驾到——” 慕容彻是从宣政殿下早朝后直接过来的。 “皇上,薛美人谋害殷昭仪!” 见到慕容彻,当即就有人向他告状。 慕容彻先是看了一眼被人搀扶着的殷萱儿,又看向台阶上的薛悠黎。 薛悠黎不等他问话,就开口了,“台阶上的豆子不是嫔妾洒的!我都不知道殷昭仪会来藏书阁,怎么可能提前洒豆子害她?” “不是你还能有谁?昨天全后宫只有你挑拣了一箩筐豆子!” 慕容彻没有理会这些嫔妃的指控,对薛悠黎招招手,“薛美人,你有什么话到朕面前来说。” 薛悠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想听听她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一局是谁做的了。 目前他要想听见薛悠黎的心声,两人距离间隔必须在一丈远左右。 薛悠黎走下台阶,向男人行礼后,道明事情原委,“……事情就是这样,有人故意将豆子洒在台阶上,害殷昭仪摔倒,还请皇上明察!” 【我昨天才拣完豆子,就算再笨也不至于用红豆绿豆来谋害殷萱儿!皇上这么英明睿智,怎么可能听信这帮女人的谗言?】 谭美人迫不及待地指控,“皇上,昨日殷昭仪教薛美人规矩,薛美人怀恨在心,在楼梯上洒豆子恐怕是蓄意报复殷昭仪!” “之前诬蔑我的人,一个去阎王殿报到了,一个还在抄宫规,你命是有多硬,敢这么明晃晃地栽赃我?” 薛悠黎怼完谭美人,继续替自己辩解,“正如大家所见,一旦殷昭仪出事,所有人都会第一个怀疑我。皇上,嫔妾就算再愚笨,也不会干这种漏洞百出的蠢事!” 这时,薛青瑶突然接了一句,“这招看似不合理,可万一薛美人反其道行之呢?先大胆谋害殷昭仪,再像现在这样替自己叫屈,确实很容易洗清嫌疑。”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一旁看热闹的妃嫔们忍不住点头。 殷萱儿跟薛悠黎昨天刚结的梁子,薛悠黎气不过想报复也是人之常情。 慕容彻眯了眯眼眸,沉声吩咐,“王德发,查!” 薛悠黎已经用八卦书查到是谁借昨天捡豆子的事嫁祸自己了。 【靠!又是薛青瑶的手笔!】 【我去!原来慕容邺在宫里给她安排了这么多内应!慕容彻知道他的后宫都快漏成筛子了吗?】 【有这么多帮手,我现在对薛青瑶上辈子能当上太后,真的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也是实惨,天天孤军奋战,一个人对付一后宫的妖魔鬼怪!】 慕容彻听着她内心的吐槽,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角。 你个二傻子哪里是孤军奋战了?不是还有朕在吗? 薛悠黎对上慕容彻的视线,眼皮没来由地跳了跳。 【皇上,你这么看我是几个意思?咱俩现在不仅是一条船上的盟友,而且我还是你的私人医生,你别误伤友军啊!】 【我已经查到洒豆子的小太监叫小李子,等王德发把人抓过来,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一刻钟后,王德发确实找到了小李子,只是小李子是被人抬过来的。 “皇上,洒豆子伤了殷昭仪的人找到了!人已经畏罪自杀,这是他死前留下的遗书!” 第46章 打入冷宫! 【要不要这么坑爹啊?十几分钟前小李子还活着呢,被灭口得这么突然吗?】 【不过也没关系,能找到小李子,顺藤摸瓜也能揪出指使他的人!】 然而,薛悠黎发现慕容彻看完小李子的遗书后,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小李子不会在遗书里提到我了吧?】 慕容彻自然知道殷萱儿受伤跟薛悠黎无关,但是遗书中小李子偏偏指认了薛悠黎,说是她指使他洒豆子的。 可见,小李子背后有人。 对方为了确保这一计能成功,必定安排了不止一个人。 而要把藏书阁里的眼线一次全部拔除,最好的办法就是—— 慕容彻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顺手将遗书甩到薛悠黎身上,“薛美人,你自己看吧。” 薛悠黎快速扫完遗书上的内容,辩白道,“嫔妾不认识小李子,更没有指使他做任何事,请皇上明察!” “王德发,传藏书阁的宫女太监过来问话。” “是!” 很快,藏书阁的宫女太监在地上跪了一排。 王德发一番问话下来,立刻有两个宫女指认薛悠黎前几天来藏书阁的时候,悄悄找小李子说过话。 “当时奴婢在擦书架,离薛美人和小李子很远,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奴婢是给窗台上的菖蒲浇水时无意间看到的,也没有听清楚薛美人和小李子的谈话。” 经她们这么一说,薛悠黎想起来了,她当时过来找一本医书,小李子见她一直没找到,主动过来询问要不要帮忙。 原来薛青瑶从那个时候起就布好局了。 现在两个宫女没有直接指认她,而是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反倒加深了薛悠黎身上的嫌疑。 作为受害者的殷萱儿咬着唇瓣看着慕容彻,直到眼泪溢出眼眶,她才以劫后余生的语气开口,“还好老天垂怜,嫔妾滚下楼梯也只是摔了个轻伤。否则今日皇上就算赶过来,嫔妾也未必能见您最后一面!” 薛青瑶见状,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一脸惊愕地看向薛悠黎,“薛妹妹,殷昭仪教你规矩也是为你好,你怎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有她起头,谭美人也抓住机会踩薛悠黎一脚,“皇上,薛美人心思歹毒,谋害殷昭仪,绝对不能姑息!” “证据确凿,请皇上严惩薛美人!” 这些新进宫的妃嫔们都还没侍过寝,一个个都跳出来踩薛悠黎。 【你们这帮人注定要失望了,毕竟我跟慕容彻的交情远比你们想得要牢固!】 薛悠黎心里丝毫不慌,薛青瑶的手段能蒙骗愚蠢的宫妃,却不可能完全让慕容彻信服。 毕竟小李子死得蹊跷,宫女所谓的证词也太过巧合。 最重要的是,时间线对不上。 她昨天才被殷萱儿罚跪拣豆子,几天前就找小李子密谋洒豆子,这合理吗? 这几个人以为他们三言两语就能蒙骗慕容彻? 那未免把一国之君想得太简单了! “王德发,传朕旨意,薛美人以下犯上,即刻送入冷宫,好好反省!” “我?冷宫???” 打脸来得太快,薛悠黎猝不及防。 所以,是她把一国之君想得太复杂了? 【慕容彻,两个小宫女就把你骗得团团转,你不短命谁短命?我真怀疑你这个智商是怎么登基的,皇位怕不是捡漏来的吧?】 不过气归气,闹归闹,薛悠黎从来不拿小命开玩笑。 她大脑飞速运转,一边思考如何利用宫女证词里的破绽脱身,一边扑倒在慕容彻的脚边,死死抱住男人的大腿,“皇上!嫔妾冤枉啊!” 【慕容彻,动动你的猪脑子吧!我要杀人放火会把这么明显的证据放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吗?你把我送进冷宫,还要不要治你的厌女症了?也不想想,我每天泡在藏书阁里翻医书是为了谁,啊???】 慕容彻听着她心底的咆哮,大手扯她胳膊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在她胳膊上捏了两下。 随即他假装拉不开薛悠黎的手,冲一旁的内侍发火,“王德发,你们都是死人吗?赶紧给朕把人拉走!” 薛悠黎被他捏完,也反应过来了,慕容彻故意把她打入冷宫,肯定是想把幕后之人连根拔起。 看来她给自己找的退路暂时用不上了。 “你们赶紧把薛美人带走!”王德发指挥两个小太监上前拉薛悠黎。 小太监的手还没碰到薛悠黎,她已经主动放开慕容彻。 薛青瑶目送着薛悠黎被押去冷宫,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也许有人以为打入冷宫就结束了,但是薛青瑶上辈子曾经被两次打入冷宫。 她很清楚,人只要还活着就有逆风翻盘的希望。 所以,只有薛悠黎咽气,她才能心安。 藏书阁内,众多妃嫔看着薛悠黎被拖走,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心有戚戚焉。 身处后宫,步步杀机,就算你曾经盛宠一时又如何? 一旦行差踏错,就会从云端狠狠摔进泥潭里。 慕容彻似乎不耐烦再管这事,关心了殷萱儿几句,便离开了。 出了藏书阁,慕容彻秘密吩咐王德发,“带头指认薛美人的两个宫女,过几日找个由头处置了。” “是。” 刚才的情况,王德发也一眼看出是有人故意针对薛美人。 “冷宫那边,知道该怎么做吧?” “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安排妥当!” 冷宫,位于后宫最北边。 位置偏僻,破败凄凉。 薛悠黎被关进冷宫后,半夏也被送进来了。 而冷宫里管事的太监接到密令,第一时间出来迎接,笑得狗腿又谄媚,“薛美人突然驾临冷宫,真叫冷宫蓬荜生辉!奴才早早就命人将您的住处收拾出来了,奴才这就给您带路!” 薛悠黎瞧他脑子活络人也机灵,抬眼看向他头顶的身份卡,明知故问,“你叫什么名字?” 【姓名:小忠子,19岁,在御前当差的时候,拍错马屁得罪人后,被调来冷宫。】 “奴才小忠子,美人在冷宫短住的这段时间,有任何事随时吩咐奴才!缺什么少什么也只管告诉奴才!奴才保证都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小忠子将她带到冷宫一处单独的院子,将门打开,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 薛悠黎视线环顾一圈,有床有柜子有桌子,甚至还有个梳妆台。 虽说简陋了些,但是该有的都有。 原来就算住冷宫,上头有人跟没人也是两种待遇啊。 “不错,挺好。” “那奴才就不打扰美人休息了。” 小忠子退下后,半夏眼眶立刻红了,“主子,你看冷宫也没那么可怕,奴婢会一直陪你在你身边!你放宽心,保重好自己身体,千万不能倒下……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就崩不住‘哇’地一下子哭出声。 薛悠黎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乖,别哭了!你就当咱们进冷宫是来进修的,等镀个金出去就能大杀四方。” “真的吗?咱们还能出去吗?” “当然,你就好好享受在这里的清静日子吧,毕竟咱们不会住太久。” 半夏很好哄,等平静下来,主动铺床整理屋子。 晚上,两人在院子里散了会步,然后回屋睡觉。 然而! 她们刚躺下没多久,一道黑影就潜入冷宫,悄无声息地撬开院门。 第47章 丽妃娘娘小产了! 这个院子不小,但是屋子里只有一张硬木板床。 薛悠黎初到这种新环境,不适应,便让半夏陪她一起睡。 此刻,黑衣人看着床上睡熟的两道人影,抽出腰间的刀,一点点往床铺靠近。 他离床越来越近,手里的刀都已经举起来了。 可是,黑衣人刚想冲上去砍人,脚下却被一根长绳绊得差点儿摔个狗吃屎。 ‘叮铃铃!叮铃铃!’ 紧接着,铃铛声打破冷宫的寂静。 黑衣人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自己腿绊到的那根绳子上系了一串铃铛。 铃铛声很吵,立刻惊醒了醒梦中的主仆二人。 半夏一睁眼就看到杵在床前的黑衣人,当场大叫出声,“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刺客要杀人啦!” 黑衣人担心她把冷宫的守卫叫来,挥刀就往床上砍去。 还好薛悠黎噪音分贝测试仪,一把拉开半夏。 不过,刺客也不是吃素的,一击不中,再次挥刀。 这一次,刀锋刺破半夏的衣服,她的胳膊顿时见血。 黑暗中,刺客分辨不清她跟薛悠黎谁是主子谁是奴婢,反正能杀一个是一个。 薛悠黎入宫前学了点保命的功夫,知道自己硬拼打不过黑衣人,将床上的被子用力往他头顶丢过去。 同时拉起半夏就往门口跑,一边呼救,“快来人!你们抓刺客立功的机会到了!” 黑衣人被蒙住脑袋,挥动乱砍之际,住在隔壁院子里的小忠子听到动静,带着一群太监冲进来了。 黑衣人跟他们过了几招,寡不敌众,被刺了一刀。 仓皇逃跑的时候,腰牌顺势掉落在地。 屋子里,半夏吹亮火折子把灯点上。 小忠子赶忙把捡到的腰牌呈到薛悠黎面前,“美人您瞧,刺客遗落的是宣云殿的腰牌!” 薛悠黎接过腰牌,唇角扯起一抹冷笑。 谁家刺客干坏事还把身份证揣兜里? 【八卦书,查!】 八卦书查出来的结果跟她的猜测一样,是薛青瑶为了一石二鸟,偷了宣云殿的腰牌,想顺手栽赃给殷萱儿。 毕竟,殷萱儿今日滚下楼梯时受了伤,她想除掉薛悠黎合情合理。 薛悠黎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心下立马有了应对之策。 她取出两锭银子递给小忠子,“忠公公,麻烦你给御前的王公公带个话,就说我在冷宫遇到刺客,今晚差点丢了性命。” 小忠子接过银子,当即向薛悠黎保证,“美人您放心,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另外,告诉王公公,你追刺客的时候发现刺客往明华殿方向逃了。” 小忠子的人确实去追刺客了,但是人还没回来,薛美人怎么就知道刺客逃向哪个方向了? 不过薛美人是主子,主子说往明华殿方向逃,那肯定错不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忠子走后,薛悠黎第一时间拿出医药箱给半夏处理伤口。 “半夏,我又让你受伤了。” 听着薛悠黎自责的声音,半夏毫不在意地回道,“这算什么伤呀?都没有板凳倒了砸脚上痛!这伤您要是不处理,睡一觉明天就该愈合了。” 是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刺客的刀只割破了半夏胳膊的一点点皮。 不过,就算是小伤,她也要在薛青瑶头上狠狠记上一笔! 紫承殿。 慕容彻熬了大半宿,刚批完奏折准备回去休息,王德发就大步走进来。 “皇上,冷宫那边传来消息……” 慕容彻听完他的禀报,桃花眼微微一眯,沉吟道,“立刻摆驾永春宫。” 王德发不由一愣。 冷宫里那位今晚差点被刺客捅死,皇上不仅没有任何表示,反而要去丽妃娘娘那里,难道薛美人真的失宠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呐。 到了永春宫,丽妃当着众人的面,欢欢喜喜地将慕容彻迎入寝殿。 等她把伺候的宫人全部遣退,立刻笔直地跪在男人面前,“皇上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吩咐属下去做?” 慕容彻微微颔首,“朕需要除掉几个人,一刻钟后,传张太医过来吧。” “是!” 第二天,薛青瑶没有等来薛悠黎的死讯,倒是听宫女说丽妃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奇怪,上一世丽妃到死都没有传出怀孕的消息,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爆出有孕? 薛青瑶作为一个拥有前世记忆的人,直觉告诉她,丽妃怀孕一事有古怪。 但如今薛悠黎进了冷宫,丽妃就算想邀宠,也没必要撒这种弥天大谎吧? 一旦谎言被戳穿,那可是欺君之罪! 难道这一世因为薛悠黎进宫,导致慕容彻去永春宫的时间和次数跟上一世不同,这一变数反而让丽妃怀上了? 薛青瑶冷静地分析了许久,心里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然而,傍晚时分,莲心神色焦急地从外头跑进来,“主子,不好了!方贵人在御花园冲撞了丽妃娘娘,丽妃娘娘见血了!” “你说什么?” 薛青瑶本来就觉得此事不对劲,听到这话,她当即确定丽妃是假怀孕! 如果丽妃今天动的是旁人,她不会多管闲事,但方贵人是她的人。 “走!我们去看看!” 丽妃是四位妃子当中与薛悠黎走得最近的,而且也是后宫里最受宠的女人。 她要是一直安安分分,自己还能让她多活些时日。 既然她非要作妖,没准可以借此机会铲除她! 少了这个女人碍事,自己接近慕容彻的机会便更多了。 薛青瑶在心底盘算着,加快脚步,与莲心一同赶往御花园。 此时的御花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方贵人也没想到,自己就是逛个御花园,跟婢女说话的功夫,丽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冲过来跟她撞了个满怀。 她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丽妃身边的小宫女尖叫了一声,“啊血!丽妃娘娘流血了!快去找太医过来!” ???????????? 慕容彻宠爱丽妃是众所周知的事,就连太医院都有丽妃的专属太医。 永春宫。 殿内,丽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张太医正在给她诊脉,脸色越诊越凝重。 殿外,不少嫔妃闻讯而来,慕容彻和薛青瑶也都到场了。 “丽妃身体如何?” 慕容彻刚开口,张太医便直接跪下来向他请罪,“皇上,丽妃娘娘小产了!” 第48章 怪她,刀人的速度太快 此话一出,所有嫔妃脸色各异。 有人惋惜,有人同情,也有人幸灾乐祸。 这时丽妃的贴身宫女巧慧跳出来指认方贵人,“是她!是她故意冲撞娘娘,害娘娘小产的!” 方贵人脸色一僵,连忙跪地向慕容彻解释,“皇上,嫔妾没有!是丽妃娘娘自己撞上来……” 慕容彻垂眸,冷冷睨着她。 方贵人对上他阴沉的目光,心脏一揪,知道自己完了。 她只是被撞了一下,可是丽妃失去的却肚子里的孩子。 就算她说破了天,皇上也不会轻饶她。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便听到慕容彻厉声开口,“王德发,传朕旨意,方贵人冲撞丽妃,不思悔改,即日起打入冷宫!” “皇上!嫔妾有事要奏!” 男人刚说完,薛青瑶突然出声,打破殿内冷凝的气氛。 慕容彻眼眸微眯,“何事?” 薛青瑶跪地呈上一本册子,“皇上,嫔妾近来月事不太准,便去敬房找女官查看月事记录,无意中看到丽妃娘娘上个月记录的月事是四月二十日结束。今日是五月十九,丽妃娘娘的月事结束至今尚不足月,嫔妾好奇她何来一个多月的身孕?” 闻言,众人哗然,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薛青瑶。 后宫妃嫔的月事都由敬事房的女官专门记录和管理,以便安排侍寝事宜。 刚才薛青瑶去御花园去晚了,没上赶趟,她听说丽妃被抬回永春宫后,先去了一趟敬事房,拿到了记录后宫妃嫔月事的册子。 此刻,众妃看着她手上那本记录册,脸上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如果薛青瑶所言非虚,那丽妃岂不就有假怀孕的嫌疑? 躺在床上的丽妃没料到薛青瑶居然会第一时间去敬事房,眼底神色变了几变,不过面上依然维持着虚弱又伤心的表情。 她今日在御花园散步恰巧碰上方贵人,自己身上又恰巧带了血包,想着机会千载难逢,便冲上去了。 怪她,刀人的速度太快,没给张太医留足够的时间去做假记录。 不过皇上英明神武,肯定有应对薛青瑶的法子,这种时候她不能自乱阵脚。 站在旁边的张太医在听完薛青瑶的问话,心也凉了半截。 完了完了! 月事册子的事,其实皇上昨夜提了。 但他离开永春宫都是后半夜了,实在困得睁不开眼,就先回去休息了。 本想等今日忙完太医院的事,便悄悄去修改月事册子。 谁曾想流产来得如此之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找任何借口都没有用,这事确实是他的疏忽。 万一丽妃假孕的事被揭穿,这口黑锅他背定了! 不过,他是替皇上办事,就算被关进去了,相信皇上一定会捞他。 而慕容彻对上薛青瑶刨根问底的眼神,神色岿然不动。 只是负在身后的手不着痕迹地紧了紧。 月事不调,薛青瑶不去找医女,跑去敬事房翻月事册? 在场都是人精,心知肚明,这只是薛青瑶的说辞。 这一局薛青瑶摆明要保方贵人,顺便以假怀孕的事把丽妃拉下水。 虽说眼下的局面对丽妃不利,却也并非无法扭转。 人说出口的话,跟月事记录不同,无从追究细节。 想到这一层,慕容彻不疾不徐地开口,“谁跟你说丽妃怀孕一个多月了?张太医,你说,丽妃怀孕多久了?” 张太医听到男人的问话,顿时心领神会,“回皇上,丽妃娘娘怀孕时日尚不足月,微臣昨夜诊脉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薛贵人是从何人嘴里听说丽妃娘娘怀孕一个多月的?劳烦把人请过来,微臣要跟这个乱传谣的家伙当面对质!” 皇上不愧是皇上,真是太英明了! 他说丽妃怀孕不足一个月那肯定就是不足。 反正昨晚他给丽娘确诊怀孕的时候,在场除了他们三人只有丽妃的贴身宫女。 这种消息人传人,出现时间上的误差不足为奇。 所以只要他咬死丽妃怀孕不足一个月,一切都不是问题。 薛青瑶听着张太医掷地有声的回答,脸色当场变了,“不是都说丽妃怀孕一个多月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足月了?” “薛贵人此话何意?” 张太医下巴抬高了,脊背也挺直了,“难不成你觉得微臣诊断有误?” 张太医话音刚落,就有妃嫔阴阳薛青瑶,“薛贵人,张太医进太医院已经十多年了,先帝都夸他是杏林圣手。你突然拿个月事记录册过来,是想证明什么呢?” 话点到即止,其他人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是啊,丽妃娘娘本就受宠,怀孕不就是早晚的事吗?何至于弄虚作假?倒是方贵人故意冲撞丽妃娘娘,心肠真歹毒!” 谭美人瞥了薛青瑶一眼,站出了替她辩了一句,“薛贵人也是误信了谣言,特意来向丽妃娘娘证实一下怀孕的真实时间。这恰恰说明薛贵人对皇嗣很关心,嫔妾倒觉得谨慎一些不是坏事。” 薛青瑶回神,赶忙对慕容彻磕头认错,“皇上,嫔妾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丽妃娘娘的身体!言语上若是冒犯了娘娘,还请皇上恕罪!” 慕容彻冷声道,“薛贵人轻信谣言,猜忌上位妃嫔,降为美人!罚抄宫规一百遍,禁足反省!” 这样的处置,相比于被打入冷宫的方贵人已经算轻的了。 只是丽妃怀孕一事,真的是她猜错了吗? 慕容彻看着这些跑来凑热闹的妃嫔,女人多了,他心口烦闷,依然很不舒服。 他不耐地挥手,“王德发,把方贵人拖走,其他人若还在此打扰丽妃静养,一并送去冷宫与方贵人作伴!” 妃嫔们哪里还敢再逗留,立马告退。 待众人离去,慕容彻也没久待,吩咐众人好好照顾丽妃,便摆驾回宫。 回去的路上,他两条腿竟不由自主地往凌云殿方向走。 想到薛悠黎在冷宫遇刺的事,他眼神不由一沉。 看来得抓紧时间把人从冷宫里捞出来,毕竟他的厌女症才治了一半,不能半途而废。 冷宫。 薛悠黎正在教半夏拳脚功夫,听到外面有女人的哭喊声,忍不住走出小院,“小忠子,前头怎么这么吵?” “回美人,是方贵人害丽妃娘娘小产,被皇上打入冷宫了。” 小忠子说完,想了想,又安慰薛悠黎道,“美人,您的情况跟她不一样,您放心在冷宫住着,皇上早晚会接您出去的。” 薛悠黎查了查丽妃怀孕流产的过程,倒有些佩服慕容彻了。 这事办得干脆利落,薛青瑶想斩草除根刺杀她,她就暗戳戳向慕容彻告状,把方贵人弄进冷宫。 顺带着还让薛青瑶被降了一级。 这一局,她胜! 而这个小忠子说话讨喜,办事稳妥,薛悠黎越看越喜欢,“待我出冷宫之日,把你一块儿带出去如何?” 第49章 闺蜜也穿了? 小忠子一听这话,激动不已,“承蒙薛美人看得起小忠子,只要小忠子能离开冷宫,今后必定誓死效忠薛美人!” 两人聊着天,往前头吵闹的地方走,打算看看热闹。 在经过小忠子住的院子时,薛悠黎意外地发现他院子里竟然长了一大片高梁。 高粱这种作物可煮粥煮饭,可磨成高粱面,也可以用于酿酒。 最关键的是,高粱在春季和夏季都可以播种,生长周期短,耐涝又耐旱。 春播在四到五月份,九到十月可以收获。夏播在六月进行,十月就可以收获。 如果现在大面积种植高粱,不就可以避免年底的饥荒了? 薛悠黎想着,眼神不由亮了,“小忠子,这些高粱是你种的?” 小忠子见薛悠黎停下脚步看向那片高粱地,窘迫地低下头,“回美人的话,在冷宫当差的奴才们时常吃不饱饭,奴才瞧冷宫这一片地荒着可惜,便尝试把去年二舅托人从北方捎来的高粱种子种在院里的空地上,没想到长得挺好。” 薛悠黎为了找个正当理由让慕容彻推广耐旱植物的种植,都快把藏书阁的书翻烂了。 现在她找到最好的理由了! ???????????? 距离京城百里之外的静华寺。 殷太后每年都会以礼佛静养的名义离宫三个月,来此替已故的平阳王祈福。 此时,她听身边的李嬷嬷说了丽妃小产的事,脸色不由沉了下去,“哀家离宫才多久,宫里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皇上已经把冲撞丽妃的方贵人打入冷宫了。” 殷太后冷哼一声,“残害皇家子嗣,没当场处死她已经算是皇帝仁慈了。罢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殷太后长叹一声,扭头对给她揉按太阳穴的少女道,“月儿,你也收拾收拾,我们三日后启程回宫。” “是。” 少女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礼,然后起身退出房间。 等把房门带上,转身的那一刻,少女激动地原地蹦了几下,差点儿喜极而泣。 家人们,谁懂啊! 她身为作者,居然穿进自己写的小说里。 两个多月前,她在她那两百多平的大平层里熬夜赶稿,突然昏倒在电脑桌前。 结果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古装,跪在寺庙大殿内拜佛。 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确定,她穿成《干掉后宫所有女人,我要当太后》这本书里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小配角楚馨月。 她写作有个习惯,每次想不到好听的人物名字,就会拿自己跟闺蜜的名字凑数。 这本书自然也不例外。 楚馨月是已故平阳王楚敬寒的独女。 她爹楚敬寒是战功赫赫的战神王爷,是九洲国唯一一位异姓王爷,更是太后入宫前深爱的白月光。 十五年前,楚敬寒战死沙场后,平阳王妃喝下毒酒,殉情于他的墓前,独留下刚会走路的女儿。 殷太后向先帝讨了个人情,封楚馨月为清和郡主,直接把楚馨月接进宫养在自己身边。 一养便是十五年。 这十五年来,每当临近平阳王的忌日,太后都会带着楚馨月来静华寺祈福祭拜。 只是除了楚馨月本人,谁都不知道,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 穿进自己书里这种机遇,不是每个作者都能遇到的,她可太想在书里大展拳脚,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业了! 作为本书作者,楚馨月不仅熟知小说剧情,而且对每位主角的设定都了如指掌。 这段时间她被困在静华寺,每天不是念经就是打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啊! 这下她总算能回宫过纸醉金迷的好日子了! 算算时间线,她的女主应该已经得到短命皇帝的信任了吧? 她都计划好了,回宫第一件事就是跟女主会师,强强联合。 到时候她就抱住自家女主的大腿,一路躺赢,改变她跟官配慕容楠因为撞破异国使者的秘密后,被双双灭口的结局。 ???????????? 京城,皇宫。 明华殿,添香阁。 “什么?你说藏书阁的绿萝逃进了冷宫?” 薛青瑶听完莲心的禀报,眼神瞬间冷沉下去。 绿萝和绿柳是在藏书阁当差的小宫女,殷萱儿摔下楼梯那天,就是她们二人指认了薛悠黎。 这两天,薛青瑶听说有人暗地里花高价收买这两个宫女。 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肯定是薛悠黎。 没想到这个女人进了冷宫还不死心! 为了防止有人撬开两名宫女的嘴,薛青瑶先下手为强,派人去解决绿萝和绿柳。 绿柳被一剑穿胸,当场毙命。 而绿萝受重伤后,拼死逃跑,逃到冷宫的时候,被路过的小太监拖进了冷宫。 这是莲心打探来的最新消息,“是,奴婢还听说薛悠黎救活了绿萝,打算明日请皇上去冷宫,让绿萝替自己翻供。” 薛悠黎会医术这件事,在薛青瑶的意料之外。 这次薛悠黎救了绿萝的命,难保绿萝不会为了报恩说实话。 不行! 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薛悠黎送进冷宫,怎么能让她再出来? 薛青瑶眼底划过一抹杀意,抬手做出刀抹脖子的动作,“那就让绿萝永远也开不了口。” 派去冷宫的刺客并非没实力杀薛悠黎,他是故意失手,并将宣云殿的腰牌遗落在冷宫里。 本来想让薛悠黎跟殷萱儿狗咬狗。 谁曾想薛悠黎平常像疯狗一样死咬着自己不放,碰上殷萱儿这种位分高的妃嫔就不敢叫唤了。 真是孬种! 现在薛悠黎想利用绿萝的口供离开冷宫,自己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呢!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冷宫。 半夏看着被弄到床上的尸体,眼底浮起一抹担忧,“主子,刺客真的会来吗?” 薛悠黎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会。” 以薛青瑶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态度,绝不可能给绿萝开口的机会。 所以今晚,刺客必定会来杀人灭口。 绿萝是小忠子两个时辰前从冷宫门口捡回来的。 当时她受了重伤,就吊着一口气。 薛悠黎甚至都没来得及给她处理伤口,她就死了。 在认出绿萝就是那日在藏书阁指认她的宫女后,薛悠黎第一时间查了八卦书,得知是薛青瑶命人动的手。 于是,她将计就计,让小忠子放出她救活绿萝的消息。 “半夏,绿萝醒了,咱们去看看小忠子把药煎好了没有?” 薛悠黎这话故意说得很大声。 半夏特别配合,“好勒!” 她们主仆前脚刚离开,一道黑影后脚便潜入屋内。 可是! 黑影还没走到床边,头顶上方突然落下一张巨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牢牢网住。 “主子,抓住了!” 第50章 晋位了 黑衣人闻言,心下一惊,两手抓住网绳,奋力挣扎。 可是这张网坚韧无比,他越挣扎,网绳缠得越紧。 就在他准备拔刀的时候,小忠子领着太监冲进来,手握刀刃将他围住,生怕他再有异动。 薛悠黎看着被擒的黑衣人,沉声吩咐,“半夏,马上派两个人去请皇上,就说有人想灭我的口!” “是!” 薛美人在冷宫遇刺的事很快传遍后宫,刺客被抓后,皇上震怒,当场将人送进刑狱司。 刑狱司号称是皇宫里最可怕的地方,这里的一百零八种酷刑能敲碎天下最硬的骨头,撬开天下最硬的嘴。 黑衣人被严刑拷打了两日,什么话都招了。 他说,殷萱儿摔下楼梯是方贵人安排的,绿萝和绿柳嫁祸薛悠黎也是方贵人授意。 他还说方贵人担心绿萝和绿柳会背叛她,命令他斩草除根。 掌刑的太监邓庆将黑衣人按了手印的案卷呈到慕容彻面前。 慕容彻龙颜大怒,当场传旨杖毙罪魁祸首。 可怜的方贵人打入冷宫后,还没来得及适她那张硬板床,就成了背锅侠,被活活打死在冷宫里。 明华殿,添香阁。 “主子,方贵人死了,皇上把薛美人从冷宫里放出来了!” 薛青瑶在得知黑衣人被抓的消息后,心情烦躁又慌乱。 好在对方是个聪明的,死前没有供出她,而是将所有罪责全都推到方贵人头上。 此时,薛青瑶得知方贵人的死讯,一颗心才彻底安定下来。 尽管这次的事没有牵连她,却也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深知,揭发丽妃假怀孕一事,她做得太心急了。 慕容彻对她未必没有疑心,她这段时间要低调行事,绝不能再留下把柄。 薛悠黎出了冷宫又如何? 后宫里,想要薛悠黎性命的可不止她一个,且让她们斗吧。 等这些女人斗到两败俱伤,她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薛青瑶渐渐冷静下来,美目里闪过一抹阴狠,“对了,他快回京了吧?”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慕容邺。 慕容邺自从在陵州跟她见过面后,一直没有回京,而是借着闲散王爷的身份四处游历,暗中拉拢地方官员。 等时机成熟,慕容彻一病,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他的摄政王。 可是眼下,后宫情况有变。 她跟慕容彻之间隔了一个薛悠黎。 薛悠黎不死,她离太后之位就遥遥无期! 莲心表面上是她的婢女,实际上是慕容邺的人,对慕容邺忠心耿耿。 听着薛青瑶的问话,莲心如实点头,“是。” 薛青瑶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人,“你递个消息出宫,让他的人找机会把孟行之弄进宫里当差。” 孟行之是已故才人孟亦姝的兄长。 他从前既然能把薛悠黎迷得神魂颠倒,可见也是个有魅力的。 不管如今的薛悠黎对他还剩多少感情,她都想看看,孟行之在得知薛悠黎是害死他妹妹的凶手后,会如何对待他的杀妹仇人? 当然,就算孟行之舍不得对薛悠黎下手也没有关系。 可以拿他们从前在宫外的关系做文章。 只要引起皇上的猜忌,薛悠黎在后宫的路也走到头了。 …… 永宁宫。 宁妃手中握着剪刀,正在修剪她新折的几枝石榴花。 “你说薛悠黎被放出冷宫了?” 听完灵秀的禀报,她手上的剪刀微微一顿,“她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被打入冷宫都能爬出来。说到底还是殷萱儿没用,自己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去,居然让这事轻而易举地翻篇了?” 灵秀见她把花瓶里的花枝都剪秃了,立刻把新的石榴花枝换上去,“娘娘,静华寺那边传来消息,太后明日回宫。” 宁妃眸色微动,红唇勾起一抹笑弧,“殷萱儿是殷太后的亲侄女,都被薛悠黎的风头压着,等太后回宫,岂能有她好日子过?” 况且,太后身边还养了个不省心的,那个清和郡主仗着有太后宠爱,嚣张跋扈,若是挑拨一下,让她跟薛悠黎作对,那就够薛悠黎喝一壶的了。 ???????????? 与此同时,王德发带着慕容彻的圣旨去了冷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美人薛氏悠黎无故蒙冤,历经冷宫之困。今观其心,恭顺有加,朕特赦其出冷宫,晋封为正五品贵人,钦此。” 王德发宣读完圣旨,笑容和煦地对她道,“薛贵人,接旨吧!” 薛悠黎没想到慕容彻还顺带给她晋了一级,惊喜之余,下跪接旨,“嫔妾谢皇上恩典!” 王德发笑眯眯道,“恭喜薛贵人!凌云殿的宫人们都在门外候着恭迎贵人回宫呢!” 隔壁薛贵人刚降位成美人,冷宫里的薛美人就晋位成贵人了。 皇上果然是懂怎么捅人心窝子的。 “多谢王公公亲自跑这一趟。” 短短几天的时间,再回到凌云殿,薛悠黎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竟恍如隔世。 王德发一直把人送进凌云殿。 薛悠黎给他沉甸甸一包赏银,他也没有拒绝,说了几句喜庆话,笑眯眯地离开了。 送走王德发,薛悠黎又吩咐半夏给水月轩每人十两银子的打赏。 “谢主子!” 薛悠黎见众人欢欢喜喜地接了赏钱,将站在身后的小忠子介绍给他们,“这位小忠子公公在冷宫救过我的命,从今日起他跟大家一起在水月轩当差,你们好好相处。” “是。” 这次能顺手将小忠子带着冷宫,都要多亏了他种的那一片高粱。 昨夜刑狱司的人把黑衣刺客带走后,慕容彻留在冷宫单独跟薛悠黎聊了一会儿。 薛悠黎带他去看了冷宫后头种的那一片高粱,还提起小忠子在冷宫缺吃少喝,靠高粱填饱肚子的事。 借机告诉他,推广种植高粱的好处。 慕容彻之前就从她的心声里得知年底要闹饥荒的事。 如今他听取了薛悠黎的建议,在王德发去凌云殿传薛悠黎晋位的圣旨时,秘密召见了龙影卫的两位首领。 “玄溟,赤焰,朕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两人看着男人严肃的神情,立即表态,“不管什么任务,属下定会全力以赴!” 慕容彻也没废话,直接掏出三张地契,“朕在京城外买了三块地,你们将龙影卫分成三队,每队负责一块地,明日起便去种高粱。年底前,哪一队负责的地收成最好,朕有重赏。” 赤焰以为自己听错了,“皇上,您说的重要任务就是让擅于潜伏精通刺杀的龙影卫扛着锄头去种地?” 第51章 太后回宫! 慕容彻眉梢轻挑,反问他,“此事关乎民生社稷,若高粱丰收,救人何止百千?龙影卫不怕冲锋陷阵,不怕上阵杀敌,难道还能被区区几千亩地难住了?” 破阵杀敌能救百姓于水火,同样种地屯粮也能让百姓免于饥荒,手握刀剑就一定比手握锄头高贵吗? 并不! 玄溟和赤焰自觉想法浅薄了,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回道,“皇上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薛悠黎跟慕容彻交流的时候,提过南水北调,只是此工程巨大,费时费力,半年内根本无法完成。 因此,慕容彻在第二天早朝时,宣布调遣工部和都水监的人先行南下,拓宽河道,修筑堤坝,提前蓄水。 等干旱饥荒真的来了,只要准备充分,地方官员和老百姓都不至于措手不及。 而他钦点的探花郎薛无恙自请与几位官员一同南下,替皇帝考察民生。 ????????????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几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正在匀速前行。 中间那辆最宽敞的马车里,殷太后与楚馨月面对面坐在其中。 “月儿,这次回宫,哀家想给你跟皇帝赐婚,你意下如何?” 把她赐给那个短命皇帝? 楚馨月一听到太后说要把她嫁给慕容彻,手一抖,捏在指尖的果脯顿时滚到地上。 “承蒙太后娘娘这些年对臣女的厚爱,臣女无以为报,唯愿一辈子不嫁人,终身侍奉在您左右!” 殷太后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你不愿嫁给皇上?” 楚馨月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接受赐婚,可不就是不愿意吗? 楚馨月身体猛地一颤,仿佛心事被猜中后心生惶恐,“请太后娘娘成全!” 心里却想:我自己写的男配我能不知道吗?慕容彻都活不过二十五! 他这么短命,我嫁他,守寡都算是最圆满的结局了,万一将来要被拉去殉葬,找谁哭去? 殷太后见她态度坚决,眼底露出一抹慈爱,“傻丫头,哀家只是舍不得你远嫁,想着你留在宫中,将来哀家也能照应一二。你若不想嫁给皇帝,哀家不会逼你。” 楚馨月见殷太后打消了给自己赐婚的念头,当即松了一口气,“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跟太后打交道是真心累啊,生怕回答不如太后的意,太后会对她的身份起疑。 哎!她顶着孤女郡主的名头,每天如履薄冰,没人知道这三个月她在庙里过的什么苦日子! 她现在只想回宫投靠女主,在女主光环的庇护下,苟到寿终正寝。 京城,皇宫。 傍晚时分,得知太后回宫,众位嫔妃穿着庄重得体的宫装,早早等候在宫门口。 就连体弱多病的纯妃都在宫女的搀扶下,静静站在容妃身后。 丽妃因‘小产’,还躺在床上休养,便没有到场。 等太后的马车停下,领头的容妃带领众人行跪拜大礼,“恭迎太后娘娘回宫,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殷太后被李嬷嬷扶下马车,视线环顾一圈,淡淡道,“哀家舟车劳顿身体疲乏,想回宫休息,你们也各自散了吧。” “是。” 站在殷太后右手边的楚馨月眼珠转了转,伸长脖子在人群里寻找女主的身影。 人群中间,薛悠黎行礼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她低头找帕子的瞬间,恰好错过了楚馨月的视线。 太后回宫,对她来说不是多大的事, 待她捡了帕子,便随着人群一同离开。 “月儿,你在瞧谁呢?” 殷太后见楚馨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些嫔妃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 楚馨月回神,连忙笑着回道,“这次选进宫的娘娘们长得真好看!我都看花眼了呢!” 她写小说的时候,描写纸片人女主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但是刚才那群妃子当中就没有长得丑的,她一下子也认不出来谁是薛青瑶。 可恶! “我们也走吧。” 殷太后缓缓将右手抬高,楚馨月立刻很奴性地躬身过去,托住她的手臂,“是。” 刚穿过来的时候,她怕被太后看破身份,每天过得战战兢兢,变着花样哄太后开心。 现在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不行! 她得抓紧时间跟她家女主相认! 翌日,清晨。 众位嫔妃在容倾月的带领下,一同去慈宁宫向殷太后请安。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 “都起来吧。” 待众人起身,殷太后将目光投向容倾月,“哀家离宫这段日子,容妃辛苦了。” 容倾月立刻欠身回话,“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殷太后睨着她,眉梢轻挑,“哀家在静华寺的时候听说丽妃小产了?” 容倾月上前一步,向殷太后请罪,“是臣妾失职,没有看顾好丽妃,请太后娘娘恕罪。” 殷太后睿智的眼眸徐徐一眯,“你既要照顾女儿,又要操劳后宫琐事,确实分身乏术。如今后宫又进了不少新人,哀家便挑一个人,帮你一同处理六宫事务,如何?” 众人闻言,皆是一静。 太后以丽妃小产之事作为引子,原来是要分了容妃的权。 她嘴上体谅容妃,心里还是怪容妃没本事,护不住皇家的子嗣。 容倾月对管理六宫事务本就没有多大兴趣,巴不得来个人接手后宫事务,好叫她落个轻闲,“谢太后娘娘体恤!” 这时,旁边的宁妃突然出声插了一句,“太后娘娘,若要协助容妃管理六宫,臣妾倒有个合适的人选推荐。” 殷太后没想到她会站出来,挑眉反问,“哦?你觉得谁合适?” 她本意是想提携殷萱儿,她弟弟申国公送她这个侄女进宫,就是希望她能坐上皇后之位。 出于私心,殷太后也想让自家侄女跟着容妃好好学习如何处理六宫之事。 如果宁妃懂事的话,推荐的人只会是殷萱儿。 “臣妾推荐薛贵人。” 宁妃的话音刚落,殷太后嘴角笑弧微微一凝。 她在静华寺的时候就听说过薛悠黎。 盛宠一时被打入冷宫,结果在冷宫住了没几天,皇帝不仅把人放出来了,还给她晋了位分,听着就不是个简单的。 “薛贵人是哪位?” 第52章 我想跟你交朋友! 薛悠黎被太后点名,立刻上前一步,“嫔妾参见太后娘娘!” 殷太后打量的目光落在薛悠黎脸上。 眼前少女杏眸t清澈明亮,秀挺的鼻梁为她的面容添了几分立体感。 饱满的粉唇微微上扬,回话的嗓音清脆利落,叫人生不出讨厌来。 “模样生得确实不错,难怪皇帝喜欢你。” 殷太后夸了她几句,顿了下,回归正题,“宁妃举荐你协理六宫,你可有什么想法?” “回太后娘娘,嫔妾资历尚浅,确实难担此重任,还请太后娘娘另选高明。” 薛悠黎很清楚,她目前在后宫没有根基,太后不可能真的放权给她。 协理六宫的主要工作就是,调解后宫嫔妃之间的矛盾纷争,监督各宫奴才日常工作,处理各宫人员调动之类的杂事。 不出事,她是为后宫嫔妃服务的老妈子。 出了事,她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她才不干呢。 宁妃把她推出来,本来就没安好心。 而宋静思在宁妃提到薛悠黎的时候,就看出殷太后不高兴。 于是,她第一个提出异议,“太后娘娘,薛贵人入宫不过两个多月,由她协理六宫,恐怕不能服众吧?” 倒是薛青瑶一反常态,“薛贵人深得皇上喜爱,想来定然是有过人之处的,嫔妾跟宁妃娘娘一样,也推举薛贵人。” 她说到‘薛贵人’三个字的时候,恨得牙痒。 如果不是被薛悠黎所逼,她怎么会跑去揭发丽妃,从而被慕容彻降了位分? 一想到以后,自己遇到薛悠黎都要被压一头,她就恨不得一刀捅死她。 管理六宫看似荣耀,可一旦在她掌管的范围内出事,都不用自己出手,殷太后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沈若兰降为贵人后,心底对薛悠黎积怨极深。 她哪能眼睁睁看着薛悠黎爬到她头上? “太后娘娘,嫔妾想举荐殷昭仪协理六宫!殷昭仪才学出众,为人和善,沉稳大度,处变不惊,嫔妾以为她定能胜任协理六宫的重任!” 薛悠黎连忙附和,“兰贵人说得对,嫔妾也斗胆举荐殷昭仪。” 既然太后想给殷昭仪铺路,自己怎么能不识趣地当她们姑侄的拦路石呢? 沈若兰,“……”她跟薛悠黎不对付是全后宫都知道的事,薛悠黎干嘛赞成她的提议? 难道是进了冷宫一趟,让她意识到她在后宫孤立无援的处境,所以想趁此机会向自己示好? 不过,她立场坚定,绝对不会接受薛悠黎! 哼! 有几个巴结殷萱儿的嫔妃,也趁机表态,“嫔妾也赞成兰贵人所言。” 殷太后见薛悠黎如此上道,便一锤定音道,“那便由薛昭仪协助容妃共掌后宫之权。” 反正六宫之主的位置早晚都是萱儿的,况且这也是众望所归,殷太后觉得没什么好谦让的。 殷萱儿恭敬上前,“臣妾定不负太后娘娘与众位姐妹的信任,全力协助容妃娘娘!” 之前殷萱儿摔下楼梯也有她自己故意的成分,所以她有点拿捏不准薛悠黎举荐她的原因。 不过无所谓,只要她掌权了,再加上有她姑母撑腰,区区一个贵人何足畏惧? 殷太后敲定此事,又随意闲聊了几句,便让嫔妃们都散了,只留下殷萱儿陪她说话。 她目光落在殷萱儿腿上,关切地询问,“萱儿,哀家在静华寺听说你摔伤了,如今腿伤如何了?” 殷萱儿欠了欠身,“只是轻微扭伤,如今已没什么大碍,叫姑母担心了。” “没事就好。” 听她这么说,殷太后放心不少,顿了下又道,“容妃是个稳重的,你以后多跟她学学,若是有人敢为难你,随时来找姑母。” 殷萱儿乖巧点头,“容妃姐姐素来贤惠,萱儿定会用心学习。” 这对姑侄谈话的时候,住在慈宁宫后院的楚馨月终于睡醒了。 昨日坐马车颠簸了一路,她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等她打着哈欠跑来前院,才发现来请安的嫔妃已经散场了。 不行! 她得赶紧找到她的女主。 楚馨月在塑造薛青瑶这个角色的时候,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所以她对女主角有着深厚的感情,对跟自己创造的纸片人见面也充满期待。 她冲出慈宁宫后,走得太急,不小心碰到一个人。 “抱歉!” 薛青瑶本来就烦,突然被身后的人撞到,气得扭头就想骂人。 然而,当视线落在楚馨月脸上的时候,她不由一怔,“清和郡主?” 楚馨月看着眼前妩媚动人的大美女,反手指着自己鼻子,“你认识我?” 上一世,楚馨月和五皇子慕容楠撞破慕容邺的人与东瀛国密谋,被灭口的杀手还是她亲自安排的。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呢? 薛青瑶对上楚馨月惊讶的眼神,微微一笑,“后宫里,能自由出入慈宁宫的美貌小姑娘,除了清和郡主还能有谁呢?” 楚馨月既遗传了她娘的柔美五官,又遗传了楚敬寒的英气,再加上太后亲自请了威武大将军教她武艺,她的气质跟后宫里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就算上一世没见过,其实也不难猜。 楚馨月看着薛青瑶这张脸,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不知你是宫里的哪位娘娘?” 楚馨月离宫前,选秀的新人还没有入宫,所以她不认识薛青瑶也很合理。 薛青瑶自认为对上一世的楚馨月很了解,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自己抢在薛悠黎前头先与清和郡主结交,以后可以利用楚馨月对付薛悠黎。 毕竟楚馨月有殷太后这个靠山,薛悠黎要是敢反击,那就是公然与太后作对。 横竖她不沾手,还能借刀杀人。 薛青瑶在心里盘算着,唇边的笑容更深了,“我是后宫里的薛美人,姓薛名青瑶。久闻清和郡主聪慧灵秀,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薛青瑶! 她就是自己笔下的女主薛青瑶! 楚馨月激动得一把握住薛青瑶的手,“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薛青瑶被她突然的热情惊到,美目一眯,眼神里隐了一分杀气,“郡主,你认识我?” 楚馨月想着现在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很容易吓到她,便决定先跟她打好关系,等时机成熟了再摊牌。 于是,她松开薛青瑶的手,局促地挠挠后脑勺,“不、不认识,我的意思是,我对你一见如故,想跟你交朋友!” 第53章 先跟女主打好关系 楚馨月担心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会吓到她。 打算先跟女主打好关系,等时机成熟了再摊牌。 于是,她松开薛青瑶的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局促,“不、不认识,不过我对你一见如故,想跟你交朋友!” 薛青瑶还在思考如何接近楚馨月,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了。 “我见郡主的第一眼也觉得亲切呢!” “是吗?我就知道,你对我的心肯定跟我对你是一样一样的!” 楚馨月越看她这张脸,越觉得喜欢。 啧啧啧……不愧是她写出来的女主角,长得真好看! “瑶瑶,我能这么叫你吗?” 薛青瑶被她叫得头皮一麻,“当、然可以。” 楚馨月往她跟前凑近几步,想跟美女贴贴,“你在宫里住得还习惯吗?吃得习惯吗?皇上待你好吗?” 薛青瑶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跟她拉开距离,“还挺好的。” 上一世楚馨月就是她的小跟班,她借楚馨月之手,替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 只是上一世为了拉拢楚馨月,她颇费了些功夫,怎么这一世楚馨月对她如此自来熟悉? 而且,楚馨月看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慈祥和蔼是怎么回事? “那就好。”听到她这么说,楚馨月很欣慰,虽然后期她小说写崩了,把薛青瑶写死了,但是前期男主和男配都围着薛青瑶转,她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呢? 薛青瑶见她如此关心自己,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借刀杀人的好主意。 她咬了咬唇瓣,眼眶微微泛红,“皇上待我自然是好的,只不过后宫里有些姐妹不太喜欢我,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被针对的吧。” 为了突显男主如天神般救女主于水火之中,楚馨月确实在女主成长道路上设置了不少难关,甚至薛青瑶在成为太后前,还曾被打入冷宫。 但是写归写,如今她既然穿进小说里,就不能让人当着她的面欺负女主。 她的女主,由她来守护! 楚馨月想着,当场撸起衣袖,“瑶瑶,你是我的朋友!谁敢找你麻烦你跟我说,我替你出气!” 薛青瑶微微一笑,摇头道,“算了吧,她不过是把我推下了荷花池,我也没什么大伤。” 她的绿茶手段不够高明,偏偏楚馨月对她有女主滤镜,还有把她写死的愧疚感,“那可不行!你越是忍让,对方越觉得你好欺负!” 薛青瑶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别看楚馨月没什么脑子,身手却是一等一的好。 只要她肯出手帮自己对付薛悠黎,那薛悠黎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郡主,不如这样,今晚我把人约到荷花池边,你来当中间人,替我跟她解除误会,可好?” “没问题!”楚馨月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不管是哪个小反派敢为难她的女主,就别怪她辣手催花! 下午,凌云殿。 薛悠黎坐在桌案前,给慕容彻做后续治疗方案。 就在这时,半夏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 “主子,明华殿薛美人身边的莲心递了一封信过来,说是她家主子亲笔写的致歉信,让奴婢一定要交到你手里。” 薛青瑶给她写信? 薛悠黎好奇地接过信,看完上面的内容后,顿时笑了。 半夏见她随手将信丢到一边,好奇地问了句,“主子,信里说了什么,你笑得这么开心?” “说了个笑话。” 薛悠黎笑了笑,随手指着信上最后一行字,“薛青瑶约我酉时三刻去御花园的荷花池畔相见,说是想跟我解除误会握手言和。” 薛青瑶在信中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还解释了今天在慈宁宫提起让她协理六宫,一是因为她跟容妃关系好,二是因为她心思缜密,定能将宫务安排得井然有序。 这种鬼话薛悠黎怎么可能信? 半夏往信纸上瞅了一眼,“主子,那您要赴约吗?” “我又不傻,去了干嘛?等着她把我推进荷花池?” 她上次把薛青瑶主仆踹进了荷花池,薛青瑶怎么可能不记仇? 她要是傍晚去赴约,指不定薛青瑶会怎么报复她呢。 “也对,说不定今晚皇上会来咱们这里,谁稀罕搭理她。” 薛悠黎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边写她的方案,边回了句,“皇上今晚不会过来。” 半夏不由一愣,“主子,皇上这次不仅替你洗刷了冤情,还给你升了位分,他怎么会不来水月轩?” “太后回宫,他今晚应该会去殷昭仪那里。” 太后给殷萱儿放权,无非也是在提醒慕容彻,不要冷落了他们殷家的姑娘。 慕容彻肯定是要给殷家这个面子的,至于翻了殷萱儿的牌子后,是侍寝还是干别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 御花园,荷花池畔。 薛青瑶和楚馨月蹲在草丛里,从酉时一直等到戌时,等得天都黑了,也没等到薛悠黎出现。 啪! 楚馨月拍死一只想吸她血的蚊子,扭头看向薛青瑶,“瑶瑶,你的信送出去了吗?咱们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人过来?” 薛青瑶转脸看向身侧的莲心,莲心没等她开口询问,便赶紧回道,“奴婢亲手把信交给了半夏。” 半夏是薛悠黎的贴身婢女,信送到她手里,就说明薛悠黎应该已经看过信了。 她写信把姿态放那么低,薛悠黎竟然还放她鸽子? 薛青瑶心里气个半死,面上却不能表露半分。 她无奈地轻叹一声,满脸歉意地看向楚馨月,“郡主,她没来赴约,害得你陪我在这里苦等了近两个时辰,真是抱歉。” 楚馨月跟自家女主待在一起,也没觉得时间难熬。 不过,心里对欺负她家女主的人怨念又重了一分,“这种不守时的女人,不值咱们再浪费时间等她。咱们走……嘶!” 薛青瑶见她突然抱着腿抽气,赶紧一脸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 楚馨月把手伸过去,“腿麻了,扶我一下!” 薛青瑶连忙扶住她的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郡主当心……啊!” 然而,当她看到盘在楚馨月身后的东西时,当场吓得花容失色。 第54章 献舞 莲心听到动静,顺着薛青瑶的视线也往草丛里看过去。 “蛇……有蛇……”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草丛里一条比手腕细不了多少的蛇盘在那里,竖瞳盯着她们,嘶嘶嘶地吐着蛇信。 薛青瑶眼神跟蛇对上的那一刻,头皮一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蛇,只要见到蛇就两腿发软。 莲心也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蛇也被她们惊到,当即从草丛里蹿出来,对准薛青瑶就张开嘴巴。 眼看着蛇就要咬到她了,薛青瑶瞳孔一紧,吓得紧紧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等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楚馨月抓着蛇的尾巴,在空中甩了几下后,用力朝旁边的假山砸去。 嘭! 蛇的脑袋当场就被砸烂了。 薛青瑶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幕,咽了咽嗓子,“郡主好厉害!” 楚馨月瞧着她满脸崇拜的眼神,心里有点小骄傲,“瑶瑶你别怕,这蛇没有毒。” 薛青瑶见她随手就把蛇的尸体丢进草丛里,眉头不由拧紧。 楚馨月真是一如当年,粗鄙不堪! 楚馨月完全不知道薛青瑶心里对自己的嫌弃,还以为她是被蛇吓懵了,伸手想拉她起来,“瑶瑶,地上凉,你别坐着了。” 薛青瑶看着她这只刚杀完蛇的手,大脑都来不及思考就一把甩开她的手,“你走开!” 她用的力气不小,长指甲在楚馨月手背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楚馨月吃痛,不由倒吸一口气。 薛青瑶缓过神,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找补道,“郡主,我刚才被蛇吓坏了,把你的手误当成是蛇了,你不会怪我吧?” 反正她皮糙肉厚,不过是划伤一点皮,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楚馨月看着薛青瑶愧疚的眼神,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不过,没等她细想,薛青瑶已经被莲心从地上扶起来了,“时间不早了,郡主,我该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太后若是瞧不见你,该担心了。” 楚馨月对上薛青瑶温柔如水的眼神,觉得肯定是自己多心了。 她家女主人美心善,怎么会嫌弃她? 想着,她冲薛青瑶点点头,“好,那我回去了,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别忍着,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好,我先谢过郡主。” 薛青瑶对着楚馨月盈盈一欠身,目送着楚馨月离开。 直到楚馨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她才拿出帕子使劲擦拭自己的手。 哪怕刚才楚馨月没有碰到她,她还是仔仔细细把手擦了好几遍,然后将帕子丢给莲心,“脏死了。” ???????????? 宣云殿。 殷萱儿得知慕容彻今晚翻的是自己牌子,早早就沐浴更衣,恭迎圣驾。 她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慕容彻才姗姗来迟。 他越过殿前跪着的乌泱泱一群宫人,径自走进寝殿。 殷萱儿连忙起身,追着男人的背影也迈进门槛。 殿内的香炉里点了依兰香,轻烟袅袅升腾而起,缕缕清香萦绕在寝殿的每个角落。 殷萱儿看着男人这张能颠倒众生的俊美脸庞,脸颊一热,羞怯地上前一步,“皇上,臣妾伺候您宽……” 然而,她还没有碰到慕容彻的衣角,男人已经后退半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臂。 “你的腿伤未愈,好好休息吧。” 薛悠黎被打入冷宫后,慕容彻也来宣云殿,但是却以殷萱儿受伤为由,并没有让她侍寝。 殷萱儿受的本来就是皮外伤,那日摔下楼梯后故意假装起不来,就是为了让薛悠黎被罚得更重一些。 如今薛悠黎都从冷宫里出来了,她在慕容彻面前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皇上,太医说臣妾的腿已经没事了。” 慕容彻眉梢一挑,“可是朕怎么记得太医说过,你的腿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那是太医小题大作了,臣妾的腿已经好了,皇上若是不信,臣妾可以给您跳一段绿腰舞。” “嗯。”慕容彻淡淡应了一声,便坐在旁边的榻上,一副等着看她表演的姿态。 殷萱儿在闺阁中时,本就请了教坊最好的师父教她跳舞,如今有机会在皇上面前一展舞技,她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莲步轻移,走到慕容彻正前方,开始翩翩起舞。 她身姿如柳,舞姿飘逸灵动,每次落地都如蜻蜓点水般轻盈,柔美动人。 慕容彻单手托腮,坐在榻前看着殷萱儿跳了一支又一支舞,也不喊停。 殷萱儿见男人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自己的舞姿,跳得更卖力了。 可是,当她连跳了四支舞之后,体内渐渐不支,连喘气也越来越急。 “皇上……” 她抬头看向慕容彻,想要博取男人的怜爱。 慕容彻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故意将她后面的话堵死,“殷昭仪舞技超凡脱俗,朕瞧着甚是喜欢,继续,不要停。” 殷萱儿一听到男人说很喜欢,心下也非常高兴,跳得越发卖力了。 然而,等她跳到第十支舞的时候,身体脱力,脚下一崴,整个人就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 她见男人皱起眉头,像是要发火的样子,忙不迭跪倒在男人面前,“臣妾脚伤未愈,不小心摔倒扰了皇上的雅兴,还请皇上恕罪!” 慕容彻视线往她身上一扫,淡淡道,“既然脚伤未愈,殷昭仪便多休息些时日,免得落下什么病根,跳不了舞便太可惜了。” 殷萱儿连忙道,“多谢皇上体恤,臣妾一定尽快养好脚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也不是能急于一时的事。朕明日便让太医过来,替你慢慢调养。” “谢皇上。” 慕容彻从榻上站起身,淡淡来了句,“朕想起还有折子未批完,殷昭仪好生歇着吧。” 折子哪有批完的时候? 皇上这么说,只是不想留下罢了。 殷萱儿明知道慕容彻是在找借口,却只能咬牙低头,“臣妾恭送皇上。” 太后今日让她协助容妃执掌六宫,皇上便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就是在警告她,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不想薛家再出一个皇后! 第55章 生娃指日可待 凌云殿,水月轩。 叩叩叩! 薛悠黎伸个懒腰,正要合上面前的医案,突然听到有人敲寝殿的窗户。 她一抬头,就对上慕容彻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 【慕容彻这小子今晚不是去了宣云殿吗?怎么又跑我这儿来了?看样子我今晚的美容觉又要泡汤了!】 薛悠黎心里受了惊吓,脸上却露出惊喜的表情,“皇上,您怎么来了?嫔妾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慕容彻意味深长地瞥了薛悠黎一眼,“朕过来继续接受治疗。” “好的,嫔妾这就去准备。” 薛悠黎拿起手边的医案,想了想,对轻车熟路翻窗进来的男人道,“皇上,要不嫔妾明日找工匠来把窗户拓宽吧?” 【堂堂皇帝来看病都要鬼鬼祟祟地翻窗户,搞得比跟狂徒私会还刺激,我看了都心疼,想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自从上次慕容彻被沈若兰当成野男人捉奸后,薛悠黎就把水月轩外围巡逻的人数加了一倍。 不过,为了方便慕容彻爬窗户,她寝殿这边倒是没让人伺候,就连半夏都被提前放回去睡觉了。 毕竟,慕容彻有厌女症的事要对外保密,治疗也要加快进度。 薛悠黎将催眠用的道具拿出来,开始替男人催眠。 一开始慕容彻的状态还算平静,但是当他脑海里浮起当年最不愿意回忆的场景时,眉头越拧越紧,就连额头上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薛悠黎看出他的痛苦,轻声在他耳边道,“不要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话音刚落,搭在躺椅扶手上的手就被男人一把握住。 慕容彻紧紧抓着她的手,呼吸急促,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父皇……母妃……” “皇上,现在没有人能伤害你,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你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薛悠黎继续轻声安抚他,见慕容彻的情绪逐渐过激,伸手捧住男人的脸,安抚他情绪的同时,打算即刻终止催眠。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引导慕容彻回归清醒状态,男人突然大喊一声,“不要!”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眼睛。 薛悠黎猜测他应该是在催眠的过程中,接触到了敏感记忆,抬手想安抚他。 谁知,她的手刚抬到半空中,慕容彻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拉一拽。 薛悠黎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直接往躺椅上栽倒过去。 “诶……” 她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摔进慕容彻怀里。 顿时,他身上独有的冷冽松木气息便萦绕在她鼻息间。 慕容彻已经从痛苦的回忆里抽回神思。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是不是朕弄疼你了?” 薛悠黎摇摇头,“没有。” 此刻,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慕容彻刚从梦魇中惊醒过来,眼尾泛红,修长的桃花眼底像是蒙了一层水光,莫名叫人生出一丝心疼。 薛悠黎盯着他,能在他瞳孔里清晰地看到两个自己。 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男人,发现他长长的眼睫毛在轻微地颤动着。 薛悠黎凝视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无意识地咽了下嗓子,“皇上呢,您疼吗?” 慕容彻对上她黑白分明的杏眸,轻轻笑了起来,“你这么轻,朕怎么会疼?” “嫔妾说的是这里,您这里疼吗?” 薛悠黎说着,抬起右手轻轻贴在男人左心口的位置上。 她闺蜜在小说里对慕容彻这个配角的刻画并没有那么细致。 只说在大皇子和三皇子死后,先皇后悲痛欲绝,最终郁郁而终。 先皇后一死,殷太后便成了继后,慕容彻顺理成章地变成下一任储君,他的皇位可以说是捡漏来的。 但是薛悠黎跟慕容彻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深深知道一个道理——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就能当上皇帝的人,在皇家能捡漏也是一种实力。 【眼前的慕容彻在外人眼里威严冷酷,可抛开身份,他不过才二十一岁啊。】 【他不是先帝最喜欢的儿子,从小被忽视,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又有童年阴影,这些年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小可怜儿,来吧来吧,没人疼你,姐姐疼你。】 想着,她的手也没闲着,顺势在男人胸膛上摸了两把。 手感极好。 慕容彻对她的两副面孔早就见怪不怪。 他是帝王,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敬他惧他,偏偏怀中人儿竟然说要疼他? 薛悠黎的手还贴在男人的心口。 隔着薄薄的衣衫,慕容彻能感受到她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 心下生出几分动容。 他目光落在薛悠黎俏生生的脸蛋上,喉结滚了滚,主动低头吻上她微微嘟起的红唇。 薛悠黎是个上路子的,配合地抬头,闭眼睛。 不得不承认,慕容彻的吻技真是一次更比一次强。 吻到深处,薛悠黎的手不自觉地抓紧男人的衣服。 就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热了起来,血液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然而,就在薛悠黎沉浸在这个深吻中时,慕容彻却越吻心越凉。 不行! 还是不行! 薛悠黎不清楚男人崩溃的心理,还在沾沾自喜。 【可以可以!看来我的催眠治疗效果很显着啊!照这个进度看,生娃指日可待!】 薛悠黎正准备跟男人进行下一步,慕容彻却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她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睁开水光盈盈的杏眸,“皇上,怎么停了?” 慕容彻,“……”难道他不想继续吗? 面对她的问题,男人沉默良久,才从齿间挤出一句话,“朕乏了,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说完,他从躺椅上起身,又将怀里的人儿放回躺椅上。 薛悠黎,“!!!” 【我请问呢?我都准备好大干一场了,结果就这?】 【好想对着这个混蛋的脸邦邦就是两拳。】 【想到慕容彻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真的好气!】 【家人们,慕容彻他是真不行啊!老娘为了给他治疗,都牺牲到这个地步了,他居然给我半途而废!我现在严重怀疑厌女症只是他替自己找的借口!】 第56章 郡主,欺负我家主子的人就是她! 慕容彻才走出去几步远,听着她在心里蛐蛐自己,一个趔趄,差点儿把自己绊倒。 是他不想吗? 他也很心酸很无助啊! 不过他作为患者本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状态已经一天好过一天了。 治愈厌女症,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在经过窗边的时候,目光落在桌案前那份他的私人医案上。 宣纸上,薛悠黎写的狗爬大字实在是辣眼睛。 真真是糟蹋了这上品的漆烟御墨。 慕容彻看着坐在躺椅上赌气的薛悠黎,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倒也确实是委屈她了。 他沉吟片刻,淡淡开口,“薛贵人,明日午时来紫承殿伺候笔墨。” 到时候,他亲自教她写毛笔字,再陪她一起用御膳,希望能弥补她今日的欲求不满。 “是,嫔妾遵旨。” 薛悠黎都没有看他,就随口应了一声。 等慕容彻离开,她立刻召唤出八卦书,搜找出一本很带劲的话本,败火。 憋出毛病这种事,哪分什么男女? 薛悠黎找了一本《风流寡妇与俊俏屠夫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看了几章,在床上扭成麻花,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想到明天还要去紫承殿伺候笔墨,她没再磨蹭,闭上眼睛倒头就睡。 第二天,薛悠黎穿了一身轻便的长裙来到紫承殿。 慕容彻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听到她行礼的动静,手上的毛笔没停,“朕让王德发搬了张桌案在旁边,你先按照上面的字帖练字,等朕把手头的奏折批完,再过去指导你。” 薛悠黎瞧着男人桌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走上前,“皇上,嫔妾给您研墨吧。” 她字不好是天生的,而且她不习惯写软笔字,就算练字,估计也起不到多大效果。 这跟小学生不想写作业,只想磨洋工是一个道理。 慕容彻没有拒绝,朝桌角雕着龙纹的端砚抬了抬下巴,“朕不喜欢墨太浓稠,加点水再磨。” “是。” 薛悠黎站的位置离慕容彻很近,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奏折上的内容。 没穿进书里之前,她以为的奏折—— 【皇上,臣所在地方发大水了,百姓缺衣少食,请求朝廷赈灾!】 【皇上,臣所在地方出现匪祸,请求朝廷调兵围剿!】 【皇上,臣所在地方赋税比富庶的江南重,百姓无力承担,请求减免!】 而实际上的奏折—— 【皇上,你好吗?臣这里下雨了,京城一切可好?】 【皇上,臣昨日读了两本书,今日又读了两本书。】 【皇上,臣昨夜失眠了,今早起来头发又掉了十五根。】 薛悠黎看着奏折上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笑不活了。 这些地方官员都闲成这样了吗? 就差把每天上了几趟茅房用了几张手纸都向皇帝汇报。 而慕容彻在每个奏折上都写了批注——朕知道了。 这本小说里设定,地方官员每天必须写奏折向朝廷汇报大小事务。 这种规定跟她在医院实习的时候,每周都要写实习周报和实习小结有什么区别? 为了应付过关,她每周真是绞尽脑汁,就差把头想秃了。 现在看完奏折上的内容,薛悠黎好像知道为什么历史上大部分皇帝都短命了。 每天早上四五点爬起来批奏折就罢了,还要处理后宫女人吵架,轮流宠幸后宫女人。 这不就跟打工的牛马一样,一刻也不得歇,妥妥的过劳死! 【说实话,地方官员如果没有大事,真没必要为了完成任务,硬写奏折。有这功夫不如多考察民情,为百姓做点实事。】 【这样的话,皇上也不需要熬夜批阅那堆通篇废话的折子,这是双赢。】 慕容彻对薛悠黎的想法很认同。 百年前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后,为了上达天听,规定所有地方官员每天要把自己做了哪些事汇报上来。 一开始,官员们为了做出业绩让皇帝知道,争着抢着在地方上做出利国利民的事。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官员变成了老油条,再写奏折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这种写满废话的奏折送进宫,也是浪费彼此的时间和精力。 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也该变通了。 慕容彻想着,欣赏地瞥了薛悠黎一眼。 让她研个磨,她都能给他提出合理有用的建议,下次还让她来。 有薛悠黎在,慕容彻批奏折的速度都提升了。 平常需要两个时辰看完的奏折,他今日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全看完了。 两人用过午膳,慕容彻心情不错,便主动指导薛悠黎写大字。 他教了几个字,发现这个学生的基础实在太差了。 干脆从横竖撇捺教起。 薛悠黎按照男人所说,一笔一划地写完。 她瞅了瞅自己鬼画符的字,抬头拿眼角瞄了瞄男人,“这样写,对吧?” “不是,起笔要藏锋,你得这样落笔。” 慕容彻干脆上手,握住她抓笔的手,一个笔画一个笔画地示范。 薛悠黎看向紧紧包裹住自己手的那只大手,一时晃了神。 慕容彻跟她说了半天,见她没吭声,不禁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朕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没有?” “啊?” 薛悠黎扭头,朝身侧的男人看过去。 慕容彻就站在她右手边,右手牢牢握着她的右手,俯身贴着她后背,教得极其耐心。 两人挨得很近。 随着薛悠黎转脸的动作,她唇瓣堪堪擦过男人侧脸,在他脸上拖出一道浅浅的唇脂痕迹。 意外留下的唇脂印,为他清冷俊美的面容添了一分性感魅惑,有种说不出的禁欲感。 薛悠黎盯着男人脸上那道颜色很淡的红色印记,不由愣住了。 她跟男人四目相对了好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皇上恕罪,嫔妾不小心弄花了您的脸,立马给您擦干净!” 她也顾不得找帕子,抬起衣袖就往男人脸上抹。 慕容彻直接扣住她的手,“无碍,朕自己擦。” 薛悠黎觉得被他抓着的手一下子变得很烫,烫得她脸颊都红了,“那个、要不嫔妾今日的字就练到这里。皇上您忙,嫔妾先行告退。” 说完,她都没等男人开口,飞快地起身离开。 薛悠黎走出紫承殿没多久,就有两道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莲心指着她的背影,恨恨道,“郡主,欺负我家主子的人就是她!” 第57章 大胆 此时,凌云殿。 半夏领着吉祥如意把今日采摘回来的花瓣洒进浴池,又把干净的衣服放在屏风后头,然后恭敬地对薛悠黎道,“主子,浴池里的水温刚刚好,可以沐浴了。” 薛悠黎穿进书里快一个月了,还是不太习惯洗澡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盯着。 她点了点头,“半夏,小厨房今晚做的烤肉我给你们留了不少,你带吉祥如意出去吃夜宵吧。” “是,谢谢主子!” 半夏是个小吃货,她吃过薛悠黎改良版的烤肉,比醉仙楼大厨烤得还要好吃。 此时,听完薛悠黎的话,她领着吉祥和如意,高高兴兴地退出浴房。 等她们离开,薛悠黎脱了衣裙,走进浴池,舒舒服服地泡起花瓣澡。 浴池里雾气袅袅,她闭着眼睛倚在池边,别提多惬意了。 说实话,后宫虽然没有现代那些丰富多彩的娱乐项目,但是她每天不用熬大夜做手术,也不用担心患者拿刀去医院闹事,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时间,她身心都前所未有的放松。 当然,她能过得如此舒坦快活,首先要感谢对女人过敏的短命鬼皇帝慕容彻。 因为慕容彻无法跟女人亲近,她在后宫才能这么轻松。 只要每天去太后那里打个卡,不用加班工作,不仅有人伺候吃喝拉撒,每个月还能按时领工资。 她在即将十五岁的年纪,就过上了梦想中的退休生活,真是爽歪歪呀! 薛悠黎越想心里越美,完全没有察觉有道黑影拍开窗户,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慕容彻刚站定身形,跟着他来的赤焰也想从另一扇窗户进浴房,却被玄溟一把拽住后衣领。 “诶……” 赤焰来不及挣脱,就被玄溟提溜着拉走了。 “玄溟,你拉我去哪儿啊?我是来保护皇上的!” 玄溟睨着一脸不爽的赤焰,面无表情地回道,“皇上去找他的女人洗鸳鸯浴,你跟过去做什么?是担心浴房的蜡烛不够亮,想凑个数?” 赤焰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这不是担心皇上会有危险嘛!” 玄溟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皇上去妃嫔的浴房能有什么危险?难道他的妃子还能把他按到水里去?” 赤焰继续哼哼唧唧,“你要是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 玄溟懒得跟他废话,继续提着他的后衣领,把人带走。 他们虽然是暗卫,但是也得懂得分清形势,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得识趣。 玄溟轻功绝顶,几个起落,便带着赤焰飞出了凌云殿。 浴房内,慕容彻其实是循着薛悠黎的心声过来的。 他也没想到,自己溜进来的地方是浴房。 隔着屏风,他瞧着泡在浴池里的娇俏身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慕容彻正在纠结要不要先离开,结果一转身,踢翻了墙角的香炉。 哐当! 薛悠黎听见响动,立刻睁开眼睛,“半夏,你们这么快就吃完夜宵了?你来得正好,过来给我搓后背。” 听着她的要求,慕容彻身形一僵,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薛悠黎等了好片刻,见对方迟迟没有上前,又催了一句,“半夏你赶紧的,洗完我还得睡美容觉呢!” 【趁现在还年轻,我得好好保养自己,慕容彻那小子才有可能被我的花容月貌迷倒。】 慕容彻见她洗个澡还念叨自己,心下立刻做好了决定。 既然薛悠黎想迷倒他,而他想亲近她,他们两人也算是对彼此都有非分之想。 那不如……相互成全? 这么一想,慕容彻也不别扭了,大大方方地拿起方凳上薛悠黎自制的搓澡巾,走到浴池跟前。 薛悠黎泡澡泡得整个人懒洋洋的,脑子也犯迷糊,并没有发现身后的人不对劲,反而出声催促道,“你抓紧时间搓背吧,别磨蹭了。” 慕容彻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搓澡巾,又瞅了瞅薛悠黎光洁白皙的后背,迟疑片刻,终于伸手过去,学着宫人平日里伺候自己的模样,替她搓背。 他的大手裹着搓澡巾,将薛悠黎的后背从上到下搓了一遍。 越搓越惊喜。 以往只要靠近女人,他都会犯恶心。 更别提接触了。 可是现在,他的手跟薛悠黎的肌肤只隔着一层搓澡巾,身体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 甚至,他擦着擦着,竟有些口干舌燥。 男人一直在走神,薛悠黎再迟钝也察觉到背后的人搓背不走心,“半夏,你不是刚吃完夜宵吗?怎么擦得软绵绵的,再使点劲!” 慕容彻没敢吭声,手上倒是听话地加了几分力气。 “对,这个力道刚刚好!嗯……舒服……你继续……不要停……” 薛悠黎说着,把胳膊往浴池边一搭,“喏,顺便把我胳膊也擦擦。” 慕容彻堂堂一国之君,被个小小美人当擦背工使唤,但是他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激动。 既然隔着搓澡巾没问题,那么拿掉呢? 为了更进一步证明她的特别,他将缠在手上的搓澡巾拿掉,想尝试一下,用手指直接触碰薛悠黎的肩膀会有什么反应。 慕容彻太想知道结果,注意力都放在薛悠黎的肩膀上,完全没有留意泡在浴池中的人已经对他起了戒备心。 薛悠黎跟背后的人说了那么多话,对方一直没给回应,她便意识到不对劲。 此时,薛悠黎眼角余光一瞥,发现朝自己肩头伸过来的手,根本不是半夏肉乎乎的小胖手。 而是一只男人的手! 眼看着那只手就快碰到她了,薛悠黎杏眸一眯,突然出手。 她一把扣住慕容彻的手,然后用力一拉一扯。 慕容彻毫无防备,被她猛地一拉,身体当即失衡,朝着浴池一头栽下去。 噗通! 浴池溅起大片水花。 浴池里,薛悠黎没有给男人喘息的机会,揪着他后脖颈就把人往水里摁。 “敢偷看你姑奶奶洗澡?受死吧,色胚!” “朕……咕咚咕咚……” 慕容彻一张嘴,就被迫喝了好几口洗澡水。 其实,薛悠黎拽他下水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他了。 可是,如果不趁机给他个教训,怎么对得起慕容彻大晚上跑来偷看她洗澡呢? 【长长记性吧小彻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干这种下流事!】 慕容彻听着她的心声,气得不轻。 这个女人明明知道他是谁,还故意拖他下水,简直大胆! 第58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另一头,王德发本以为他家皇上还在兢兢业业地批折子,没想到凌云殿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的衣裳湿了,让他送一套干净衣服过去。 老天爷诶,皇上这是干了什么事,衣裳竟然湿得不能见人了。 不愧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看样子后宫里添小皇子指日可待。 他也没有耽搁,拿了套干净的衣服亲自送去凌云殿。 “皇上,您的衣服送过来了。” “给我吧。”薛悠黎走到寝殿门口,接过衣服后,转身递给依然穿着一身湿衣服的男人,“皇上,您的衣服。” “你帮朕更衣吧。”慕容彻双臂张开,一副等着她伺候的表情。 薛悠黎当然不会放过跟他亲近的机会,干脆地答应下来,“好。” 入宫前,有嬷嬷去薛府教过她进宫的规矩和如何服侍人,宽衣解带这项技能,她学得尤其出色,今晚可算有施展的机会了。 她伸手解开男人的腰带,替他把身上的夜行衣脱掉,又把紧紧贴在男人身上的里衣也扒掉。 顿时男人结实的上半身就暴露在空气中。 薛悠黎正想看看这个男人身材如何,结果眼前就是一团马赛克。 这该死的青少年模式! 她空有美貌,空有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面对慕容彻却什么也干不了。 慕容彻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身体,薄唇一勾,“要不朕让王德发多拿几盏灯过来,让你一次看个够。” 马赛克有什么好看的? 薛悠黎收回视线,替他把身上的水擦干后,又给他把干净衣服套上,“皇上,衣服穿好了。” 真遗憾!慕容彻这小子衣服都脱了,她却什么也没看到。 “嗯,你好好休息,朕走了。” 慕容彻伸手捏了捏她的手。 薛悠黎立刻露出一副舍不得的表情,“皇上不留在臣妾这里过夜吗?” 【走就走吧,反正我满十五岁之前,我们之间什么事也不能发生。】 这个小骗子,演得真像! 慕容彻捏了捏她的手,转身离开。 他一走,薛悠黎打着哈欠回寝殿睡觉去了。 ???????????? 第二天,薛悠黎刚用完早膳,住在隔壁的段采女就来找她了。 “薛姐姐,容妃姐姐说今日在御花园办赏花宴,咱们一块儿过去吧。” “好啊。” 容妃是全后宫最有地位的女人,中宫没有皇后,慕容彻给她放了权,让她管理后宫中的妃嫔。 这次办赏花宴一来是欢迎新入宫的妃嫔,二来也是想借机让大家多多熟悉。 御花园里花都开了,除了桃花,还有很多薛悠黎叫不上名字的花。 一路走来,段采女看着百花争艳的美景,忍不住夸赞,“这些花开得可真好看。” 薛悠黎回道,“是啊,这里的景色确实很美。” “薛美人可算来了,我们正说到你呢。” 薛悠黎正在跟段采女讨论花,就听见不远处亭子里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外侧的薛青瑶。 薛青瑶只瞥了她一眼,就一脸淡漠地把视线投向别处。 薛悠黎见她冷淡的态度,并不在意,走过去向那些比自己位分高的妃嫔们行礼问安。 “薛妹妹快起来,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见外。” 容倾月看到薛悠黎倒是露出一脸和善的笑容,“听说前几日你在御花园里救下了溪儿,本宫还没来得及向妹妹道声谢呢。” 薛悠黎连忙道,“容妃姐姐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 “溪儿这个丫头被本宫宠坏了,总喜欢乱跑。那日本宫听她说,要不是你在,她就要从假山上摔下来了,听得本宫心惊肉跳。” 容倾月拉着薛悠黎跟她聊起自己女儿。 薛悠黎跟她聊了许久,发现容倾月并没什么架子,说话时嗓音也温温柔柔,特别好相处的样子。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这样一位美丽又端庄的女子为什么会选择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慕容彻呢? 在她身上应该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正当她们坐在亭子里闲聊的时候,沈若兰也来了,跟她一起过来的是宋静思。 她们二人都有娘家当靠山,就算来晚了,也没有人敢多嘴说什么。 “段妹妹,我刚才看那边有个秋千架,咱们要不要一块儿过去玩玩?” 开口说话的人是薛青瑶。 “啊、?”段采女不由一怔,本能地扭头看了薛悠黎一眼。 薛悠黎也没料到薛青瑶会突然向段采女发出邀请,心下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拉拢段采女吗? 可是段采女既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也没有娘家做靠山。 难道她是想把段采女拉到她们的阵营,好借机对她下手? 薛悠黎想到这里,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也很喜欢荡秋千,不如我们一起去。” “好啊。” 薛青瑶一口答应下来,“既然薛妹妹也想玩,那就一起。” 说完,她视线朝亭子里其他人扫过支,“还有人要一起吗?” “我要去。”沈兰若跟她对视一眼,配合地站起身。 其他妃嫔们摇摇头,“我们就不过去了,在这里吹吹风赏赏花。” 薛青瑶没有再多说,亲昵地拉着段采女,“段妹妹,走吧。” “哦,好。”段采女立刻跟上去。 薛悠黎走在她们后面,几人在宫女的陪同下,走到秋千架跟前。 薛悠黎对薛青瑶很不放心,干脆拿八卦书查了一下她的意图。 原来,这个女人和沈若兰串通好了,打算利用段采女制造意外,趁机毁她的容。 好啊,既然她们已经谋划好了,那就陪她们玩玩好了。 薛悠黎停在秋千架前,目光环顾一周。 立刻发现离秋千架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假山。 如果谁走路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脸杵在假山上,恐怕就要破相了。 薛青瑶和沈若兰就是想利用这一点,毁了薛悠黎的容。 但是薛悠黎早就在心里想好对策。 她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