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我看看谁敢让我剃头》 第1章 这里是大明朝 大明朝山东承宣布政使司、济南府、长清县、清河镇、赵家屯。 赵家屯北面的山根底下，有一个农家大院，现在只剩下了一大半，另外一小半被火烧掉了。 赵令武坐在光土炕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墙角的一个耗子窟窿，处于嘚逼呵的状态。 他是昨天来的、昨天下午来的。怎么来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睡醒了就在这里了。 他现在知道这里是大明朝，他的家庭住址就是上面说的。 只是他很疑惑，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找到工作了，就干上一段时间，挣点钱。 没有工作了，就待在家里喝点小酒，看看小说。 他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啊？怎么就穿越了呢？再说好事儿他也没干过啊！ 穿越这个事儿，最没有意思。 现代生活多好啊，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网上还有美女（这个很重要）。 “小七儿，去看看你五哥起没起？” 土坯房不怎么隔音，秋风打着旋，把一个声音传到了赵令武的耳朵里。 说话的这个人是赵令武现在的娘，小名叫张氏，大名叫赵张氏。赵令武他爹管她叫孩子他娘，她的孩子们管她叫娘。 外屋地的门，“吱扭”一声。然后就悄无声息。 过了一会儿，赵令武这屋的门就开了一个缝，一撮毛伸了进来，一撮毛继续延伸，变成了一个揪揪。 一个揪揪继续，就成了小半个脑袋，还有半只眼睛。 再继续，就是一个整只的眼睛，不动了，瞅着他。 然后就关门、再关门，跑了。这个小丫崽子是他现在的小妹妹，被他那天血次呼啦的样子给吓着了。一直不敢正视他。 “娘，我五哥起了，在炕梢发癔症呢！” 张氏“唉！”了一声：“小七，这样的话可不能说。发癔症不是好话。” “哦！那就是发呆呢！” 张氏起身下地，端了一碗糊糊过来。 “五子（咂）！把饭吃了吧。” 赵令武昨天晚上就吃过她们家的饭，味道不错，有咸淡。就是放了盐的意思。 盐很精贵，这是这个身体反馈给他的信息。 面糊糊里面放的干菜叶子，已经泡的伸展开了，很浓稠，干乎乎的。 赵令武不是那种矫情的人，而且这具身体对这一碗面糊糊很渴望。 赵令武把碗接过来，“咣叽咣、咣叽咣”的，就把一碗面菜糊糊干掉了。 面糊糊的颜色如果不是有些发绿、发黑，倒是和颜色发黄的胡辣汤有些相像。 赵令武忍住了舔碗底的冲动，下地从破水缸里面舀了半碗凉水，把碗涮了一涮，倒进肚子里面了。 然后把碗交给了他娘，就又上炕上坐着发呆了。 张氏也没说什么，拿着空碗走了。 赵令武看着墙角的那个耗子窟窿，哀叹：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无缘无故的就被弄这来了！ 这个原来的小哥，名字叫赵令武，是不是这几个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不认字。反正别人都这么叫他。 他有一父一母、四个哥哥和两个妹妹。家里的日子过得挺好（这是他的记忆)，实际上是饿不死，也吃不饱。 有衣服穿，衣服襟到肚脐眼，属于露脐装。有裤子穿，裤腿到小腿肚子。 这样的好日子让他心满意足，他今年十四岁了，再过两年他就可以娶媳妇儿了！ 这好日子眼看着就要更美了，结果，鞑子来了，鞑子就是留着一个小尾巴的女真人。 他们屯子的人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吓得都拖家带口的往山里跑，他们家也跑了，着急忙慌的有不少人掉山沟里面了，他是其中之一。 于是，他去了，他来了。 到屯子里来抢劫的，是女真人的一股游骑，烧了、杀了、也抢了。然后就走了。 女真人走了，他们就回来了，家就变成这样了。 房子被烧了一半，粮食也没有剩下多少，这点粮食是漏网之鱼，一部分是放在灶房的小坛子里面没被发现剩下的。另外一部分是拿笤帚从地上划拉起来的。 他的爹和几个哥哥、嫂子上山砍木头去了。 没有粮食吃，把麻绳勒紧点，再多喝点水，说不定能熬过去。 没有房子住，冬天就得冻死。 “唉！” 赵令武叹口气，就是有房子住，冬天可能也得被冻死。因为他们家的被褥和衣服，跑的时候没来得及拿，都被烧的胡焦乱啃的了。 他娘现在就在那屋划拉破布头子，想要缝一床被子呢！ “唉！” 赵令武继续唉声叹气，愁人！就这个家，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要不出去拼一把吧！说不定能捡着点什么东西回来。 赵令武知道女真人现在在哪。他们现在在攻打济南府呢！ 这是女真人一贯的策略，大队人马围攻大城市，城里的明军不敢出来，女真人的小股部队就四处抢掠。 这些留着小尾巴，长着小眼睛和塌拉鼻子的女真人，什么都抢，粮食和金银财宝、人口他们都抢。 抢的多了，走的就慢了，要是遇到大明的军队，双方打起来了，自己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说不定就捡着点什么东西。 不过自己这小体格够呛啊！ 这小手，这小胳膊，还有这个小细腿儿，估计自己现在的小个也不能怎么高。 赵令武站起来，脚后跟靠墙，比量一下，划个印，然后，一拿、两拿、三拿……九拿零一个嘎达头！ 一拿十七公分，他就没到一米六！一拿十八公分，他才一米六多不点。就这小个还想娶媳妇儿呢！ 赵令武下地，到院子里面走走，他头两天摔得不轻，都摔没有了个几把的。他得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症状。 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女真人把自己给抓走了。 赵令武在院子里面溜达溜达，伸伸胳膊蹬蹬腿儿，还行！四肢都挺灵活的，能跑能跳。 外面的土路上，他爹赵世昌带着他的哥哥嫂子们，扛着大大小小、长短粗细不同的木头回来了。 进了院子，放下木头，都累得呼哧带喘的。 水缸里面舀半瓢凉水，“咕咚、咕咚”的灌下去了。坐着歇歇气。 赵世昌看着赵令武，“小五，好了？” “嗯！差不多了。我觉着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儿了。” 赵世昌略感欣慰，这个老五命挺硬！那些掉山沟里的，没有几个囫囵个的。 他家老五不但是囫囵个的，还活过来了。 “再养两天吧，等彻底好了再干活。” 赵令武点头，“嗯！” 他的哥哥嫂子们也没有什么意见，赵令武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本来也不顶人用，又掉沟里了，能活过来，没落什么残疾就是老天爷保佑了。 真要是摔个腿断胳膊折的，更糟心。 第2章 出去一趟 赵令武他爹和哥哥嫂子们歇了一会儿，就开始动手重建家园。 说是重建家园，其实就是在那些清理出来的残垣断壁上插上木头棍子，然后往上面糊泥巴。泥巴里面掺和了一些碎稻草。 等泥巴干了，再用长木头棍子做个房盖，盖上茅草，茅草上面再压上一些木头棍子，别让风把茅草刮跑了。先把冬天糊弄过去再说。 这个活不轻松，一个个都累的满头大汗的。 大家伙歇歇、干干，一直干到了太阳落山。 “洗手吃饭吧！” 张氏把晚饭煮好了。是分好几次才煮好的。因为他们家没有锅了，大铁锅被人家给抢跑了。只能用一个陶罐煮饭。 一人一个大陶碗，不是瓷碗，瓷碗他们家还用不起。 都是面菜糊糊，别人碗里的面菜糊糊都是稀漓咣当的，因为没放多少面，不粘稠。 赵令武的碗里就黏糊糊的，因为里面放的面多。还有咸淡味儿，放盐了。 受伤流血了，得吃点盐晶，赵世昌和张氏还是知道的。 自己家的儿子虽然不少，不差老五这一个，但是好不容易长大了，也不能拿去喂狗是不是？所以有点条件还是得给他补一补。 赵令武的两个妹妹和他哥哥家的孩子们，偷偷的看着赵令武碗里的面糊糊流口水。 然而没有什么用，赵令武秃噜秃噜的就给喝完了，他自己还没吃饱呢。再说就这么点几把玩意儿，分不分有什么用？ 赵令武晚上和他爹，还有四个哥哥挤在一个炕上睡觉。因为房子被烧了一半了，没有地方睡觉了，所以，男的和男的挤，女的和女的挤。 赵令武问他爹：“爹，你想没想过，咱家今年冬天怎么过？” 赵世昌苦笑：“还能怎么过？熬着呗。现在指望谁也指望不上了。咱们屯子，家家户户的房子都被烧了，粮食也都被抢走了。 我今天上山干活的时候听说镇子上也被抢了，都被一把大火给烧成白地了。比咱们这里还惨！” “爹，咱们家这样能熬到开春吗？” 赵世昌神情黯淡，“恐怕是熬不到啊！” 熬到了开春又能怎么样？除了能采点野菜吃，粮食不是仍然没有？那个时候，能不能有粮食种子都不知道。地，能不能种成都两说着！ 赵令武说：“爹，要不我出去一趟吧。” “你出去一趟？你上哪去？” “我去找那些女真人去，我在他们后面跟着，说不定能捡着一些便宜。” 赵世昌吃了一惊，“小五，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咱们躲着那些女真人都生怕来不及呢，你怎么还主动往上凑呢！” “爹，不然怎么办？一家老少等着饿死、冻死？ 爹，我想明白了，同样都是两个肩膀头子扛着一个脑袋瓜子，咱们怕他们女真人干什么！ 我命硬，不信邪。我倒要在这死路里面闯出一条活路来！” 其实是赵令武对他自己的离奇遭遇产生了想法，如果是老天爷让他来的，那就是有目的的，他就轻易不会挂掉。 如果不是，那么这就有可能是一个梦，他此时是在梦里，虽然这个梦是如此的清晰。 人在做噩梦的时候，不都是在最后关头吓得“嗷”的一声醒过来吗？也许醒了，他还在家里的床上躺着呢！ 赵令武曾经做过无数的梦，很多次他在梦里还会飞呢！ 走着走着双脚就离地了，飞起来了，飞过了烂泥塘子、飞过了沼泽地，然后在草地上飞。 还在城市的上空飞，飞的比那些大楼还高，飞上了天空。那个飞翔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当时的心情是那么的美好，后来不也醒了嘛！ 赵世昌沉默良久，他是一家之主，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如果不能尽快的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在寒冬来临之时，他就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儿女和孙子孙女们饿死、冻死。甚至还会包括他媳妇儿和他自己。 “小五，你真的想出去走一趟？” “爹，不是我想要出去走一趟，是我必须出去走一趟，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是啊！如果失败了，全家老小，这个冬天可能就都交代了。 “小五，爹跟你一起出去！” 赵世昌下定决心了，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一家人饿死冻死，还不如自己出去拼死！ “小五，咱爷俩什么时候走？” “爹，咱们后天早上走，明天你也歇一天，攒点劲，我再想想咱们应该准备点什么工具。” 想通了事情的赵世昌，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心情倒是有些轻松了起来。 “你说要准备什么工具吧！爹说不定能帮上忙。” “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麻袋和砍柴刀。” 赵世昌哈哈一笑，“砍柴刀没问题，麻袋咱们家也有。你这是打算往家里扛粮食！” “那必须的，咱爷俩肯定不能空手回来。” “好！咱爷俩明天就做一天美梦，后天早上爹就跟你出去拼命去！” 赵世昌还有四个儿子在炕上躺着呢，他之所以不提他们，是因为他知道他的那四个儿子不行！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胆量。 土生土长的庄稼汉，连县城都没去过两回，指望不上他们。 赵令长、赵令德、赵令仁和赵令文，躺在炕上，听到了他们的爹和老五的对话，都没吭声。 前几天的经历把他们吓着了。他们现在还没缓过魂。 他们在大山上，看见了那些骑在马上、手里拿着长刀和长矛的女真人。 快马长刀、身上背着弓箭，杀人不眨眼的女真人，不是他们这样的庄稼汉能对付得了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赵令长他们哥四个带着他们的媳妇儿，继续上山砍木头，修房子。 赵令武和他爹留在家里，磨刀、砍腊木棍子做标枪。 标枪这个东西就是挑选一根硬木头，前面削个尖，抓兔子的时候好用，弄准了，一下就能把兔子扎在地上。 赵世昌上山的时候，使用过这种东西。 张氏和家里的大人小孩都知道赵世昌要和赵令武出去拼命了。 张氏默默无语，暗自垂泪，这个家，没有人出去拼命是不行了！快要走上绝路了。 吃饭的时候，赵令武和他爹吃的都是粘稠的面糊糊，家里的人都躲着不看。没有脸看。这饭和那个什么饭有什么区别！ “他爹，我把家里的粮食给你和五子做了几个菜团子，你们带着吧。” “好。” 这个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他们两个如果回不来了，家里的人都得跟着完蛋。 赵令武和他爹，腰上缠着麻袋，磨得铮亮的砍柴刀插在前面，五根标枪插在后面。 身上破衣烂衫，脚上穿着一双新草鞋。 一声“走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弄着点钱粮就回还！ 第3章 历城县 赵令武和他爹出了屯子，上了官道。 赵世昌说：“小五，咱爷俩这是要往哪里去？” “爹，咱们上历城县城去，女真人说不定现在正在攻打济南府，历城县城肯定被女真人打下来了，咱们去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捡着点便宜。” 赵世昌只是一个年龄大了点的农民，他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也不多，此时只能听从儿子的安排。该死该活吊朝上吧。 “行！咱爷俩走吧，我认识到历城县的路。” 历城县就是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的秦琼秦叔宝的家乡。 此时的历城县城，残垣断壁、空无一人，死一般的沉寂。 女真人进城和以往的土匪、造反的官兵进城，完全不一样。 土匪进城，抢完就跑，他们没有多大实力，祸害不了整个县城，那些豪门大宅有家丁的，他们甚至都不敢招惹。 造反的军队进城，首先是张贴安民告示，然后才是要钱、要粮，抓壮丁。轻易不会杀老百姓，因为这些老百姓是他们的兵源和财源。 女真人进城，直接就是杀，杀完再抢，边抢边杀、边杀边抢，临走了，还把所有的人，用一根绳拴上，赶着走，赶回去给他们当奴隶。最后还得给城里放把大火。 赵令武和他爹顺着官道走了一天，几十里地啊，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千里无鸡鸣啊！沿途路过的村庄，连一丝炊烟都没有。 他们爷俩走到历城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无一人的县城，城门都没有了。 那些侥幸逃进山林里面的人，现在根本就不敢回来。 赵令武和他爹躲在城外的小树林子里面，啃着菜团子，喝着小河沟里面的水。 “小五，咋办？” “等一会儿的。天稍微黑一黑了，城里如果没有火光，我就进城里去看看。” “那我呢？”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人小跑得快，有什么情况我能跑出来。” “唉！” 赵世昌轻叹，他是雀蒙眼，到了晚上，稍微远点的东西他就看不清楚。他跟着儿子进城就是儿子的累赘。 爷俩啃完了两个菜团子，又过了不长时间，天就黑下来了。 赵令武爬上了一棵大树，往城里眺望，一点火光都没有。 赵令武从树上下来了，“爹，你在这里等着我哈！别往远处走。” “嗯！爹就在这里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就没有人能发现他。 赵令武腰上缠着麻袋，手里拎着砍柴刀，背后还有五根带尖的棍子。 出了树林子，上了官道，奔着城门走的轻快。 用不着躲躲藏藏的，真的有人藏在什么地方发现了他，他也不怕。把他吓醒了更几把好。 要是没有人，他就能快点回来。 说他是傻大胆，那肯定不是，他只是在炸着胆子赌一把而已。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今天晚上没有风，有月亮。有半轮明月。 进了城门，一条大道笔直的通往对面的另外一个城门。至于是东门还是南门他就不知道了。 半轮明月悬在头上，周遭的一切都发出了一片惨白的光。 大道的两侧还有不少卧倒在地上的人，东一个、西一个的，姿势迥异，极不正确。 两侧的房屋，迎着月光的惨亮亮，背着月光的很诡异。房屋的门都四敞八闪的，黑乎乎的像一张大嘴。 好一个宁静的夜晚啊！整个城里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事实上这里就是一座死城。 这尼玛的比鬼片还吓人好不好！ 赵令武是来找刺激的，他希望自己能被吓醒。但是他不希望自己被吓死啊！ 太吓人了。赵令武现在已经有些胆突的了，他手里握着砍柴刀给自己壮胆，沿着大路一直向前走。 历城县的县城不太大，东西、南北的长度各是二里地。一公里的距离，赵令武不长时间就走到了对面的城门处。 惨白的月光下只有他一个人在行走，还有他的影子跟随着他。 赵令武在城门附近转悠了一下，捡到了两个半截的扎枪，上面还带着扎枪头子，这个玩意儿好。它是铁的、很锋利。 旁边还有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扎枪杆子，东西是好东西，但是他现在不需要。 赵令武把后背背着的五个木头棍子做的标枪扔掉，把两个半截的扎枪插在了后背处。然后掉转头往回走。 他走过来的时候，眼神东瞄西瞄的，已经注意到了道路两侧，有不少挂着幌子和牌匾的店铺。 鱼过千层网、网网都有鱼，那里肯定会有他需要的一些漏网之鱼。 赵令武手里拎着砍柴刀，后背背了一个麻袋，像一个月夜下的幽灵，在大道两边的商铺之间翩翩起舞。 他只走了六七个商铺，身后的麻袋就快要装不下了。而且他也快要背不动了。 他这个小体格还是不太行，麻袋里面的东西，大概也就四五十斤的样子。这些东西远远不够他们一家人过冬的。两侧店铺里面能用得上的东西还有很多，不甘心呐！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啊！赵令武在一家粮食铺子里面发现了一个独轮车！还有麻袋和背筐。 这个时候的赵令武已经忘记了害怕。所谓的利令智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干吧！这个小独轮车推个一两百斤的东西应该没有问题。 赵令武东蹿西跑的把小独轮车上给堆满了快要。人也走到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所，快跑吧！还等着谁给你上菜呐！ 赵令武推着独轮车一溜小跑就出了城。 赵令武之所以会推独轮车，是因为这个身体有记忆，他推过独轮车。 而且赵令武本人也曾经参加过轰轰烈烈的打混凝土运动，他原来在建筑工地打工的时候，推过这个几把玩意儿。 城外小树林靠近道边的地方，有一棵挺老粗的大树，赵令武他现在的爹就躲在这里。 “爹，快出来，回家了！” 赵世昌哆哆嗦嗦的从一个大树后面的草堆里面站起来了，他脚麻了，蹲的。 赵令武走了，他就划拉了一些干草把自己盖上了，蹲在大树后面等儿子回来，已经蹲了快一个时辰了，脚能不麻嘛！ “小五，是你回来了？” “是我，爹，你快点过来啊。” “哎！好！” 赵世昌摸索着走到了大道边。 第4章 差点噎着了 赵世昌摸索着走到了大道边，卧槽！这是什么？独轮车！上面还有麻袋和背筐。 “小五，这些东西是搁哪弄的？”这个时候他的雀蒙眼倒是好使唤了。他都快要趴麻袋上看了。 赵令武说：“在城里捡的。爹，咱们快走吧，早点回家早点省心。” “对、对、对，快走，快走！” 赵令武推着独轮车在前面走，他爹在后面跟着。 晚上赵世昌干不了活，让他推车，他能把自己和独轮车一起给推沟里去。 爷俩一直走到下半夜，才在道边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赵令武的肚子“咕咕”叫，“爹，你吃点心不？” “啊？” 赵世昌吃了一惊，他儿子莫不是饿昏了头！哪里来的点心啊？ “爹，你吃不吃点心？” “小五，咱们哪来的点心？” “我捡的呗！我在城里的点心铺子里面捡的。” 城里的东西那么好捡的嘛？点心都能捡着？ 不过赵世昌一想到他们沿途看到的死人，就把疑问揣进了肚子里面。唉！城里的人这是都被女真人给杀了啊这是！那他也不敢进去。 “咕喽喽！” 赵世昌的肚子叫的很及时。 赵令武从车上的背筐里面拿出来一包点心，打开了，里面的点心已经邦邦硬了。 “爹，吃吧！” 爷俩一人拿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面慢慢啃。 香！甜！ 这是赵世昌的感觉，赵令武也是这么觉得的。 越吃越香，越吃越觉得饿，越吃越想吃，最后爷俩把一包干硬的点心都给吃了，然后就噎得慌。 赵令武又到独轮车上面的麻袋里面，拿出来一个小铁锅，到旁边的小河沟里面舀了半锅水喝了，还给他爹捎回来半锅。 半锅河水进了肚子里面，刚才吃进去的点心就在肚子里面泡涨了。爷俩觉得肚子饱饱的，身上也有了力气。 “爹，走吧！这里也不安全。” 赵世昌说：“小五，要不爹推一会儿吧？你歇一歇。” “不用，眼瞅着天就快亮了，到那个时候你再推车。” 行吧！还是赵令武推着独轮车，他爹在后面跟着走。只是爷俩的四个耳朵都竖起来了。 不是爱吃萝卜爱吃菜。是因为晚上，女真人的游骑也不敢出来，但是天快亮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爷俩沿着官道一直走，渐渐的天就亮起来了。 “呸、呸！” 赵世昌往手上吐了两下唾沫，“小五，爹来推车！” 往常种地的时候，这个时辰他已经下地干活了。所以他的眼睛能看见路了。 赵令武把独轮车交给了赵世昌，“爹，你推车的时候在道中间走哈！”掉沟里可就麻烦了。 “你放心吧！爹现在能看清大道了。” 赵世昌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欻、欻”的走的飞快。 这就是一家人的命啊！老天爷保佑自己爷俩早点到家哈！ 赵令武和他爹来的时候，心里忐忑，走的小心翼翼的，回去的时候放开了速度跑。恨不得插上翅膀蹽回去。 所以，太阳还没露头的时候，爷俩就跑到离屯子不远的地方了。 “爹，你停下，等一会儿！” “干什么？” 赵世昌继续跑，已经有点要拉不住了。 赵令武气的：“吁！” 赵世昌不知道儿子的“吁！”是什么意思，站住了。 “爹，你听我说！咱们俩要是就这么样把车推回家了，车上的东西可能就保不住了！” “怎么可能！谁还敢上咱们家来抢东西啊？咱们赵家屯可是有一大半子都是咱们老赵家的人。” “爹，我说的就是这一大半子老赵家的人。你想想，我大伯、二伯、三伯和几个叔叔家里，是不是都被烧了？粮食是不是都被抢走了？ 他们要是知道咱们家有粮食了，会不会来借？你借还是不借？ 这些东西可是咱们爷俩拼着性命弄回来的，是咱们家里十几口人的命啊！” “对！” 赵世昌立场坚定！这个时候不能里外不分，寒了儿子们的心。 “小五，你说咋办？” “爹，咱们把车推到旁边树林子里面去，我在这里看着。 你先回去，让我哥他们分开走，出来把东西背回去。 小心点，别让别人看见！ 你和我娘在家屋里挖一个地窖，回去以后把东西藏在地窖里面。” “好！” 赵世昌撒腿就要跑。 赵令武把他拽住了：“爹，你等会儿！你把这个背筐背回去。这里面都是我捡的点心。你拿回去先给我娘她们吃点。她们可能都饿了两天了！没有劲怎么行！” “小五，还是你想的周到！” 赵世昌背着背筐跑了，跑的虎虎生风。 背筐里面的点心不太好，没有整包的了，都是散的，掉在地上被别人踩了好几脚了，都踩扁扁了。 不然也轮不到他来捡了，女真人就给抢走了。 不过再扁的点心它也是粮食啊，比吃草强啊！脏点就脏点吧，他家的面菜糊糊也不是那么干净的。 赵令武左手握着砍柴刀，右手握着半截扎枪，耳朵支棱着，眼睛四处扫射。 这个时候谁敢靠近独轮车，他绝对敢一枪把他戳倒。 赵令武经过死城一日游，已经今非昔比了。 无论是谁看惯了遍地尸体，都会脱胎换骨。也就是说心里有些变态了。爱几把谁谁谁啦！那个场景没被吓疯了的都是战士！ 赵世昌背着背筐，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孩子他娘，我回来了！” 张氏腾的一下就从炕上蹦下来了。 “当家的，你回来啦！” “回来啦！” “五子呐？” “小五在村头的小树林里面看着东西呐。” “没死了啊？” “胡说什么！咱们家小五命硬着呐！” 赵世昌一转头：“小七，你去把你大哥和你二哥、三哥、四哥都找过来，别人不行来！” 现在还不能让儿媳妇她们知道。 小七“哦！”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孩子他娘，你是不是饿了？背筐里面有点心，你快吃点！” 还有点心呐？张氏激动完了都！ 从背筐里面扒拉出来一块点心就往嘴里搁，差点就被噎着了。 赵世昌对这个给自己生了七八个孩子的媳妇儿，还是很重视的，赶紧上外屋地舀了一舀子凉水。 张氏喝了几口水，把刚才那块点心给顺进肚子里面去了。 “唉！可惜了了！那么好的一块点心，没尝着味儿就进肚子里面了。” 第5章 不许说出去 赵小七奉命跑出去通知她的哥哥们，完事儿就又跑回来了。 然后她就看见她娘坐在炕沿边上吃点心。还喝凉水。她爹也是。 是点心啊！ 赵小七眨巴眨巴眼睛，确定了一下。 “小七，快过来。” “娘，干什么？” 赵小七“唰”的一下就到了她娘的身边。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渴望。 张氏从筐里又扒拉出来一块扁扁的点心。 “给，慢点吃，别噎着了。” “谢谢娘！” 赵小七双手捧着点心，激动得不行。她今年七岁了，吃点心的次数，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 “吃吧！”张氏笑眯眯的看着赵小七。她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好！背筐里面不仅有好多点心，还有三十多个铜钱！ 三十多个铜钱可以买三十多斤糙米或者是三十多斤白面。当然白面是头罗的白面，就是带着麦麸子的白面。 她们一家十几口人省着点吃，可以吃一个多月呢！而且她们家其实很久也没见过铜钱是什么样的了。 赵小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点心，“娘，点心真甜啊！” “吃吧！吃完了，娘再给你一块。” 哇！赵小七怀疑自己在做梦。 “娘，咱们家发财了吗？” 在赵小七的心里，有点心吃的人家，都是大财主。张氏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许说出去！” 赵小七赶紧把自己的嘴捂住了，她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她决定以后都不出去玩了。 “娘！我爹回来了？” 赵令长和赵令德、赵令仁、赵令文得到他爹回来了的消息，都激动坏了。 天知道他们这一天一宿有多担心！他爹要是回不来了，他们家的天就塌了！ 哥四个进了屋，一看，他们的爹在炕上坐着呢！ “爹，你找我们？” 赵世昌点点头：“嗯！你们几个过来。” 哥四个齐刷刷的在炕沿边站好。赵世昌一家之主的威严不是盖的。 “令长，你现在出屯子，小五现在就在屯子东边的树林子里面等着，你去了，听小五的话，去吧！” 赵令长说：“爹，我用不用带点什么东西去？” “不用！快点走，别让小五等着急了，他一天一宿都没睡觉了。” 赵令长转身要走，被他娘给叫住了，“老大，你把这两块点心吃了再走。” 赵令长接过点心，放到凉水碗里面泡开了，一口就给灌下去了。 他能感觉到这两块点心，还没等到进肚子里面，就被别的地方给截走了。但是他的肚子却好受了起来。 赵令长走了。 过了大约半刻钟，赵世昌说：“令德，你把点心吃了。也快点去！” 兄弟四个间隔半刻钟左右走一个。 赵令长出了家门，奔着屯子东边的树林子猛走，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老五这是得手啦！ 可是怎么可能！老五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他知道他家老五胆子大，那天晚上老五和他爹说的那些话，就不是他能说得出来的。可是光凭胆子大就能成事儿吗？ 赵令长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进了树林子里面。 一辆独轮车，上面还有麻袋和背筐，麻袋还是鼓起来的。 赵令武根本就不给赵令长说话的机会，没有那个闲心。 “大哥，你把这个麻袋背走吧！路上躲着点人。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包括咱家那些亲戚！” “嗯！” 赵令长嗯了一声，背着麻袋就走。 赵令武在后面说道：“记住了！不允许和任何人说话！不允许任何人看麻袋里面的东西！” 赵令长加速跑了，他从他兄弟的声音里面听到冷意！很冷的那种。比县衙的那些衙役说的话还要冷。有点怕怕的。 赵令德和赵令仁、赵令文都来了一趟，独轮车上就没有什么东西了。赵令武推着独轮车回家了。 “五子回来了！” 张氏看见了赵令武就喜笑颜开！多子多福啊！古人诚不我欺啊！ 自己当年要是生到老四那就不生了，哪来的小五？哪来的今天的好东西？说不定一家人今年冬天就交代了。 “五子，娘给你烙饼了！两张白面饼呢！你吃了就赶紧去睡觉，你爹说你一天一宿没睡觉了！别累坏了！” 赵令武冲着他娘笑笑，他确实是很累了。兴奋劲过了，高度绷紧的弦松了。 赵令武把张氏给他准备的一碗粥和两张饼吃了，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上炕躺下就睡着了。 赵世昌和张氏住的屋子里面，赵世昌领着四个儿子在挖坑，张氏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屋子里面挖坑能挖多大一个坑？再说他们家也没有那么多好东西值得藏起来。 一个深四尺，宽窄各三尺多点的坑，五个大男人，不老歇儿（不一会儿)就挖完了。 赵世昌说：“令文，你去把你娘换回来，你在屋门口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哎！” 赵令文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张氏进屋了，赵世昌说：“孩子他娘，咱们把东西都拿出来，归置一下。现在能用的上的东西，就在外面留出来一些。剩下的就放这个地窖里面。” “哎！” 张氏欢欢喜喜的答应了一声，四个麻袋，还有一个背筐，虽然里面装的不是太满，但是那也得有老多东西了！ 揭秘探宝人人都喜欢！ 一个麻袋里面都是布料，布料都不太大，一小块一小块的，一尺、两尺的都有，再大点的就没有了，这是人家布庄裁剪下来的边角料。在麻袋里面装着，让赵令武给拎车上了。 “他爹，这些布料楦上干草，能缝出来两、三床被子呢！” 张氏满心欢喜，冬天就要来了，有两三床被子，大家挤一挤睡，就不会冻死了。 赵世昌也很高兴，“那这些布料就留在外面吧。你先给小五缝一身衣服，剩下的再做被子。” 赵世昌估计自己的五儿子很可能还要出去，穿着露脐装和超短裤出去，不太好。 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有也不敢说。 第二个麻袋里面是半麻袋杂粮，纯杂粮，很杂，豆子、米、面，什么都有，是赵令武拿笤帚从地上划拉起来的。能有三、四十斤，装多了，赵令武拎着吃力，耽误事儿。 第三个麻袋里面也是杂粮。 第四个麻袋就让赵世昌和张氏他们惊喜了，是棉被和褥子！两铺两盖！ 哎妈呀！里面是棉花啊！ 张氏的眼泪都出来了，“他爹，冬天能熬过了！” 是啊！有六七十斤粮食，还有棉被褥！ “别哭了，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赶紧归置起来，小心有人来。” “哎！” 张氏抹了抹眼泪，把背筐拿过来了。 背筐里面的东西不太多，都是占地方的东西，是赵令武从杂货铺子里面划拉的。 一个小铁锅，还有几个陶瓷碗和两个陶瓷盘子。 碗底一块肉！ 不是肉，是比肉还要金贵的东西，一小布口袋盐！得有二、三斤！ 还有铜钱！ 成串的就有两串！二百个！散的还有一小堆。这是赵令武从人家柜台的抽屉里面倒出来的。 第6章 点心真甜呐 赵令长和赵令德哥几个，看着眼前的粮食和铜钱，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 “爹，娘，咱们家发财了！” 张氏笑眯眯，赵世昌从鼻子里面，“哼”了一下，“这算什么发财？这只是勉强能保住咱们一家人的性命而已！记住了，要守口如瓶！谁敢把这个事情透露出去，别怪我这个当爹的，把他赶出家门！” 四个儿子齐齐表态：绝对不会透漏一丝口风！ 赵世昌说：“孩子他娘，你看看背筐里面还有多少点心，给令长他们几家分一分。另外，今天破例吃三顿饭。 你一会儿就和老大媳妇儿做饭，多放点粮食，盐晶也放一点，不吃粮食，不吃点盐晶，也没有力气干活。” “哎！” 张氏答应一声，就把装点心的背筐拿过来了，背筐里面还有不少点心。她其实是不想分给他们的。但是当家的发话了，她就只能照着做。 背筐里面不仅有点心，还有一布口袋面粉，二三斤的样子，这可是好面粉，人家点心铺子做点心用的。 这些面粉谁也捞不着吃，只能是当家的和五子吃，她自己都不能吃！住家过日子，只有顶房梁的才有资格吃的饱、吃得好。 张氏很公平的把背筐里面的点心分给每个儿子家，一家四块点心。 剩下的是小六的两块，还有小七的两块，她还是有些偏向小七的。再有几块是留给赵令武的。 屋子里面的坑，盖上木头板子，再用土埋上，踩实了，剩下的土扔到房后去。赵令长哥四个就拿着点心出去了。 四家的老婆孩子早就眼巴巴的等着了，他们这两天就没吃着粮食，今天早上更是只喝了一肚子凉水。 各家的媳妇儿领着孩子跟着自己家的男人走，进了自己家还没修好的半间房子里面。 赵令长的媳妇儿娘家姓李，她的名字叫做李氏。 赵令长说：“孩儿他娘，你去打一瓢水来，我这里有四块点心，泡开了，你和孩子们都喝了吧。” 赵令长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女双全。不过那个时候不讲究这个，赵令长和李氏更希望是两个儿子。女儿顶个几把用。 李氏很惊讶，“他爹，你哪来的点心啊？” 赵令长说：“咱爹给的。你别打听了，赶紧去舀水去，娘还让你去做饭呢。今天咱家吃三顿饭！” 实际上还是两顿饭，因为他们今天早上没吃饭，喝凉水来着。 李氏快步出屋，去她婆婆的屋子里面打水去了，她家的屋子里面没有水缸。 张氏的屋子里面也只剩下半拉水缸了，挺好的一个大水缸，被砸烂了。 老二媳妇儿和老三媳妇儿、老四媳妇儿都在这里，水瓢不够用了，就一个人拿了一个小陶盆舀了一陶盆水，回去了。 大家的脚步走的快而稳，马上就有点心吃了，心里火热得很。 四块点心泡开了，也不少，小陶盆里面的糊糊瞅着还挺稠的。 “咕咚、咕咚”，一个人先喝两口，如饮琼浆。 “娘，好甜啊！” 赵令长的女儿今年五岁，乳名叫大丫。 大丫咂吧咂吧嘴，笑的甜蜜蜜。 赵令长说：“快点喝，喝完了赶紧去做饭去！” 李氏笑眯眯的又喝了两口，“铁蛋、大丫，喝完了上院子里面去玩去，娘去做饭去了。” 哇！一会儿还吃饭啊！铁蛋和大丫都要幸福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喝完了点心汤的孩子们都到院子里面，聚在一起悄悄地玩，不敢出声，因为他们的五叔在屋子里面睡觉呢。 不过不出声也不耽误他们眉来眼去的表达他们的快乐。 老二赵令德家也是两个孩子，都是男孩，老三赵令仁只有一个女儿，老四还没有孩子。五个小孩儿在一起玩，能不出声也不容易。 李氏在张氏的外屋地说：“娘，我来了！” “等着吧！” 张氏在儿媳妇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现在轮到她牛逼了。 张氏从粮食口袋里面挖了一小瓢杂粮，杂粮里面还有一些小石子和土。都不用挑出来，放在一起煮，还顶饿。 “老大媳妇儿，生火、烧水吧！我去拿一些干菜回来。” 她家的破仓房里面还有不少干菜，大部分都是野菜晒的菜干。这玩意儿女真人的大山里面有的是，都不稀抢。白给都不要。 李氏看着小瓢里面的杂粮，两眼放光，哎呀我的娘嘞！这一瓢没有二斤，也得有一斤多！太奢侈了她不会说，她在心里说，太败家了这也！ 败不败家她管不着，赶紧生火、烧水是真的，不然她老婆婆回来了，她就得挨骂，说不定还会被掐两下子。 掐还行，就怕拧！拧的生疼不说，还会出来一片黢青。好几天也不下去。 张氏手里握着一把干菜回来了，看见大儿媳妇已经把火生着了，水也烧上了，满意的“哼”了一声。 张氏亲自把小瓢里面的杂粮倒进锅里，大儿媳妇要是敢把小瓢里面的粮食倒进锅里，看她不拧她滴！ 因为那样的话，大儿媳妇有可能会贪污粮食，藏在卡巴裆里面她也不能去翻。 李氏看着锅，煮粥得勤搁搂点，不然就会煳锅，煳锅的结果就是连掐带拧的来一顿。 扇嘴巴子不太可能，因为她有儿女了，多少得留点面子。 但是浪费粮食是大罪，真扇嘴巴子了，也没有人会同情她，包括赵令长在内。 张氏舀了一盆水，把干菜放进去泡着，等粥煮好了，干菜也泡的差不多了，放进粥里面再煮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张氏从一个小陶罐里面，捏了一小撮盐，放进锅里面，搅和了两下，盐化了，大儿媳妇想拿，也拿不出来了。至于陶罐里面的盐，吓死她，她也不敢拿，都是有记号的。 张氏甩甩手，进屋上炕，给赵令武缝衣服去了。 封建社会大家庭的老婆婆，可是牛逼得很咧！ 李氏在外屋地守着灶台，一点怨言都没有，是真没有。 一个大家庭，煮饭可是一个好活计。比下地干活轻省，还能闻闻味儿解解馋。多多少少的还能偷吃一点。像煮粥的时候，锅开了，嘣到灶台上的米粒就可以捡起来吃。 煮饭这个活计，不是老婆婆信任的儿媳妇，是捞不着滴！她是大儿媳妇，才有资格帮着老婆婆煮饭。 老二媳妇儿、老三媳妇儿和老四媳妇儿都羡慕完了个几把滴！ 第7章 求活而已 李氏把饭煮好了，在院子里面干活的人早就饥肠辘辘的期盼好久了。纯粮食煮的粥啊，那个味道是多么的诱惑人呐！ 赵小六背着一个小背筐也从外面回来了。 赵小六的名字叫大妮，赵小七就叫二妮。 赵小六今年十一岁，还干不了体力活，只能背着小背筐和同族的小姐妹上山去。 已经是深秋初冬时节了，山里面能吃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屯子里面头几天被人家给抢了，导致上山寻找吃食的人暴增，现在上山找点吃的不容易了，需要走很远，而且还不一定会找着。 赵小六已经好几天没吃粮食了，她今天早上也是喝了两碗凉水、就跟着那些小伙伴上山了。 赵小六她们沿着山路一直走出去很远很远，才在往年采榛子的那片榛子树下面，捡到了十几个掉在地上的榛子。是从土里面扒拉出来的。明面上能看见的早就没有了。 赵小六捡了两块石头，把榛子“咔、咔”的给砸开了。 野生的榛子，里面的榛子仁没有多大。有的榛子还被虫子嗑了，榛子仁没剩下多少，只剩下一个虫子在里面扭动着腰肢。 饿急眼了的人是什么都吃的。赵小六一闭眼，就把手心里面的那点玩意儿搁嘴里了。 不光她是这样，别的小姑娘也是这样的。求活而已。 一点点食物进了肚子里面，并不能填饱肚子，饥饿感反而更强烈了，胃里也灼热起来，很难受，但是只能忍着。 赵小六和她的小姐妹们继续往山里面走，希望能够找到一点吃的，好带回家。 走哇、走哇，她们很幸运的找到了一棵秋梨树，上面还有一些小秋梨蛋子。 几个小姑娘都能爬树，于是就爬上去，把小梨蛋子揪下来了。 每个小姑娘都分到了五六个小梨蛋子，终于可以回家了。 像她们这样的小姑娘，命运都不咋地。家里无论是遭到了天灾还是人祸，她们都会是第一个被抛弃的。 或许会被卖掉，或许就饿死了。所以她们没找着吃的东西，是不敢回家的。哪怕是挖草根子，抠树皮，她们也得带点东西回去。 几个小姑娘迈开细的像根木棍的小腿，高兴的往家走，家，永远是孩子们心中的温暖。 “咦！大妮儿，你们家中午好像生火了呢！” “是吗？” 几个小姑娘站在一个小山头上歇歇脚，山脚下，屯子里面的家家户户都在眼底。 赵小六说：“我先走了哈！” 她急着回家去看看，或许是她爹和她五哥回来了。 “一起走！” 几个小姑娘跟着她一起往山下跑，但是终究跑不过她的归心似箭。 “娘，我回来了，我爹呢？” 张氏说：“小点声，你爹睡觉呢。” “噢！娘，我拿回来好几个小山梨。” 赵小六把几个小梨从背筐里面拿出来，放在她娘的跟前。 “嗯，挺能干。” 张氏满意的表扬了赵小六一下，她现在心情大好，瞅着赵小六也可爱起来了。 “大妮儿，娘这里有两块点心，你拿去吃吧。” 啊？赵小六手里捧着两块点心，心里面千思百转，这是她爹和她五哥弄回来的，还是把她给、卖了？ 小姑娘不往好地方想，眼泪含眼圈。 “娘！” 她就要走了，就要离开这个家啦！ 张氏一瞅她，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没有人卖你！就你长得那个样，也卖不出去！这是你爹和你五哥拿回来的。你要是不想吃，就等着吃完饭再吃！滚蛋，别在我跟前烦我。” 赵小六乐了，眉开眼笑，她娘这么说她，那肯定就是没把她给卖了。要是卖了，她娘就会好言好语的安慰她一下。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她看见过别人家卖闺女。 “娘！我出去了哈！” 赵小六欢天喜地的捧着两块点心出去了。 张氏坐在炕上笑了笑，她当年也是这样怕她的爹娘把她给卖掉。 “姐！快过来！” 赵小七站在房头向赵小六招手。 赵小六美滋滋的捧着两块点心过去了。 “二妮儿，姐这有两块点心，分给你一块。” “不要，我也有。看！” 赵小七手里也有两块点心，她准备要分给她姐一块的，既然她姐也有，那就不用分了。 姐妹俩坐在房头，美滋滋的吃点心。 “姐，咱家发财了。咱爹和五哥弄回来老多东西了。” “真的？” 赵小七使劲点头，很得意。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娘说不许说出去，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了，你也别说出去啊！” “嗯，我不会说出去的。二妮儿，你也别说出去啊，千万别告诉外人呐！” “不会的！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是我姐嘛！” 外人她才不会告诉呢！告诉了外人，她家的东西可能就保不住了，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过了不一会儿，李氏就过来找她俩，“大妮儿、二妮儿，吃饭了！” 她就知道她的两个小姑子肯定是躲在房头这里吃点心。 大妮儿和二妮儿高兴的回去了。 赵令长、赵令德、赵令仁和赵令文，已经带领自己家老婆孩子在外屋地排队了。只有一盆面糊糊，也不用放桌子了。 张氏拿着饭勺子，站在装面糊糊的大盆前面，挨个分饭，大人就两勺面糊糊，小孩儿一勺。 谁也不敢多言语，分完了面糊糊，就端着自己的陶碗回自己家的屋子里面了。 大盆里面还剩了不少面糊糊，这是张氏和大妮儿、二妮儿她们娘仨的。 大妮儿见她娘把盆里的面糊糊都盛出来了，就说：“娘，我不饿，我刚才吃点心吃饱了。我这碗留给我爹和我五哥吧！” “用不着，分给你的你就吃。你爹和你五哥不吃这个！” 大妮儿捧着装面糊糊的大碗，和二妮儿凑到一起吃面糊糊，心里更高兴了。 她娘说她爹和她五哥不吃这个，那就说明她家还有更好的东西吃。兴许就像二妮儿说的那样，她们家真的发财了。 赵大妮儿和赵二妮儿捧着碗，喝面糊糊，真香啊！ “姐，我这碗里还有饭豆呢！” “我也有，我这里的是黄豆！” “还有红豆呢！” “我这里是绿豆。” “还有黑豆呢！” “我这里有大米粒！” 唉！要是有几颗花生豆就好了。 第8章 济南府 赵令武一觉醒来，心凉如水。 还是这个土炕、还是这个家。 不同的是炕上多了一个爹，他现在的爹赵世昌也躺在炕上睡觉。 赵令武轻轻的叹口气，唉！看起来自己是真的穿越了，而不是在做梦。 赵令武下地，舀了一盆凉水，把脑袋扎进去，再出来。 很好，眼前的世界还是那么的清晰。 这个破院子就是自己的家。 赵令武端着盆，开门，把水泼到了院子里。 张氏听到了动静，就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过来了。 “五子，睡醒了？” 赵令武看着他娘那张黑黢黢的脸上绽放出来的笑容，觉得他娘张氏笑靥如花。 张氏说：“你爹醒没？娘给你们爷俩做饭！” “做饭吧！我饿了！” 赵世昌在屋里说道。他醒了有一会儿了。一直躺在那里想心事。 张氏美滋滋的去给赵令武和他爹做饭去了。 一张面板放在炕上，陶盆里面有一个小面团，张氏拿了一根擀面杖，她要给孩子他爹和老儿子擀面条！ 张氏的手艺还是很不赖的，一个小面团被她越擀越薄，最后成了一张大面片子。 大面片子叠来叠去的就成了一个长条状，然后就被切成了面条。 赵小六蹲在灶坑那里烧火，火光映红了她的笑脸，暖暖的感觉，心里有了依靠。 “咕嘟嘟”水开了。 两碗超级美味的葱花大碗面闪亮登场了。 “爹、五哥，面好了，娘喊你们过去吃饭。” 赵世昌下地穿鞋，和赵令武过来了，两个人也不客气，端起碗，秃噜秃噜的吃面条。 张氏坐在炕上，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儿子吃的香甜，她的心里美美的。 赵小六也笑嘻嘻的站在一边看。还有赵小七。 两个女孩小小年纪就受到了封建礼教的熏陶。 男人就是女人的天！ 家里就是只有一口好吃的，也要留给男人吃。只有男人吃好了，身体棒棒的，女人才有好日子过。 这一大碗面条真不少，赵世昌和赵令武都没吃完，因为吃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吃撑着了。 赵令武现在也有了朴素的封建主义思想。自己吃饱了，也要顾着家里人。 张氏把赵世昌碗里剩的面条吃了，太香了，她要为自己的手艺自豪一下。 赵小六和赵小七把她们五哥碗里剩下的面条分了，香啊！香的不得了！ 赵世昌和赵令武吃完饭，在院子里面溜达一会儿，消化消化食，然后天就黑了。 赵令武说：“爹，我还得去一趟历城县。” 赵世昌沉默了一会儿，走夜路，他不行。 “一个人去，能行？” “能行！ 爹，我这回去，不往家里背粮食，背一筐粮食都没有一串铜钱值钱。” 所以赵令武这回是奔着那些值钱的东西去的。 老天爷没给他安排一个金手指，却给了他一次扫荡空城的机会。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而他之所以急着去，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再不去，那座城恐怕就要臭了。 “小五，需要准备什么？” “一个背筐，一把砍柴刀，一把扎枪，还有一盘麻绳。” 赵世昌站起来，“小五，你坐着，爹去给你准备。” 张氏坐在炕上，瞅着赵令武，欲言又止，男人的事情她不懂。她不敢开口。 赵令武看看张氏，笑了，笑的很轻松，这是他娘，他得安慰她：“娘，我出去两天就回来了，别担心。” “五子，注意安全呐！”别那什么了！ 天色又黑了黑，屯子里面没有什么人走动了，赵令武就背着背筐，冲着赵世昌和张氏笑了笑，就走了。 张氏看着儿子走远了的背影，默默无言，那小身板，却背着那么大的背筐，小小年纪，就要为家里出去拼命。老天爷保佑啊！ 赵令武的哥哥们都躲在家里，没脸出来。他们是不是雀蒙眼不说，就是这个时代，没有几个人敢走夜路。没有路灯，倒是可能有野兽。 赵令武不在意这些，他既然来了，他就要活下去，而且还要活的好，活的风光。 皎洁的月光下，溜光的大道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孤独前行。 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赵令武走到了历城县城。没有什么可犹豫的，直接进城就完了呗！ 还是白天好啊！阳光洒落在大地上，死气沉沉的死城，看起来也不那么恐怖了。 赵令武走在历城县城的大道上，耳边还时不时的传来音乐的伴奏声。 “轰！轰！” 火炮轰鸣！ 建奴正在攻打济南府，这是济南城上的火炮在发威！ 济南城头上，济南知府李崇化面沉如水，围在他身前、身后的大小官员们噤若寒蝉。 城墙外，满清的十几万兵马，裹挟着几十万大明的老百姓，把济南府包围的犹如铁桶一般。 崇祯十一年（1638年）秋，满清皇帝皇太极，任命睿亲王多尔衮为奉命大将军，以贝勒豪格和饶余贝勒阿巴泰为副将军，统帅左翼军满蒙八旗和汉旗兵马五万余人，从青山关入关。 任命贝勒岳托为扬威大将军，安平贝勒杜度为副将，统率右翼军五万余人，从墙子岭入关。 两路兵马横扫华北平原。 大明朝督师卢象升在河北巨鹿迎击清军，兵败身亡。 大明前督师孙承宗在家乡高阳城，抗击清军，也兵败身亡。壮烈殉国。 多尔衮的左翼军和岳托的右翼军，成功的在济南城下汇合。这是他们这次入关的最后一个战略目标。 而此时的济南城里，只有济南城防军三千人和城内青壮三万余人，以及赶来增援济南的、莱州游击将军余承祖率领的、一个标营的一千两百名士兵。 济南城防军属于地方部队，战斗力平平，青壮也只是能起到一些辅助作用。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是莱州游击将军率领的、那一个标营的一千两百个士兵。 济南知府李崇化站在城楼上大骂兵部尚书杨嗣昌，就是这个婢养的说清军的战略目标是德州府。 导致山东巡抚颜继祖，抽调了山东境内的大部分机动兵马，去保卫德州府，连济南府的标兵营和镇兵营都给调走了。 “老贼误国！” 李崇化恨恨的骂道。他此时也顾不得颜面了，守不住济南城，在场的所有人都休想保得住性命。 即使建奴不杀他们，朝廷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李崇化冲着余承祖拱拱手，“余将军，本府立即筹措粮饷，调青壮协助将军守城。 本府保证，要钱粮有钱粮，要人手有人手！ 城防之事就拜托将军了！” 武将游击将军的地位和文官济南知府的地位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崇化这一拱手礼，把余承祖激得热血上涌。 余承祖拱手说道：“大人放心！末将愿肝脑涂地！城在人在！” 后面那四个字不说了，不吉利。 第9章 金子和银子 清军攻打济南府，跟赵令武鸡毛关系没有。 他的任务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不是去给满清送人头。 就他这样的，人家要不要还两说着呐。 不过这小体格、这小身板，虽然骨瘦如柴，还没有多少肌肉，但是他跑的挺快。 赵令武一上午就把县城的另外一条大街，从头跑到了尾。 因为主攻方向是值钱的东西，所以收获不多，只有一百多个铜钱，其他值钱的东西也没看着，明面上的东西都被建奴给抢走了。 赵令武大摇大摆的走进一家酒楼，没有店小二，也没有掌柜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厨房里面大的东西没有什么了，边边角角、犄角旮旯里面还是可以划拉出来一些粮食的。 灶台上面的大锅没有了，小锅也没有了，不过这难不住赵令武，那不是还有装咸菜的坛子嘛！ 赵令武给自己煮了半坛子粥，喝掉了一半，还吃了点咸菜。剩下的留着晚上再过来吃。 白天生火煮饭没关系，城外的人看不见。晚上生火煮饭，就容易被别人发现并且抓走，历城县离济南府不是很远！ 下午的时候，赵令武就转移了目标。奔着胡同里面的那些高门大宅去了。 他就不信建奴能抢的那么干净。 大门关着的，他不进去，那样的人家里面说不定还有人！ 哪个豪门大宅能没有个地窖、暗室什么的。 万一人家藏在那里，自己去了容易被抓住灭口。 反正像历城县这样历史悠久的老城，富户多的是。 赵令武进了第一个大宅子，就遇到了惊喜。在地主老财的卧室里面，地上散落着不少小花花纸。 赵令武捡起来一看，卧槽！银票！ 他就是奔着这个东西来的。建奴抢东西，能抢粮食、衣服布料，还能抢金银财宝，但是肯定不会抢这个玩意儿。 反正据赵令武知道的历史，没听说过建奴抢银票。 赵令武弯下腰，一顿猛划拉。大面额的没看着，一两、二两、五两、十两的可真不少。 赵令武就像是在梦里捡钱那样，捡了一张又一张，划拉划拉一小沓。 坐下来，“呸、呸！”往手指头上涂点唾沫，数一数。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一百八十二两！ 卧槽尼玛的，老子现在是有钱人！ 赵令武开始四处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 赵令武在拔步床的暗格、抽屉里面，捡了好几个金首饰。 赵令武心满意足，决定再换一家。 赵令武走东家窜西户，忙活到了天黑，就又回到了那个煮粥的酒楼，把那半坛子粥喝掉。 然后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把背筐里面的被褥拿出来铺上（被褥是捡来的)，眯一会儿。 赵令武睡了一小觉，估摸着大概是到了半夜了。估摸得不一定准，瞎估摸。 赵令武把被褥叠起来，装进背筐里面，然后就背着背筐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嘿咻、嘿咻！” 赵令武顺着官道跑的挺快，天亮的时候，估计已经跑出去二三十里地了。已经超出建奴哨马的巡逻范围了。 赵令武这回找了一个远离官道的小河沟，坐在枯草地上休息休息。 背筐里面有点心、有水囊（都是在城里捡的）。 吃饱喝足躺一会儿，不着急走，急个鸡毛。 不着急是不着急，但是你也不能睡着了啊！ 赵令武就睡着了。睡了大约一个时辰。 醒了，起来到小河沟洗洗脸，精神精神。然后背起背筐往家跑。 “小五，小五！” 大道边的草丛里面有人喊他。是赵世昌。 “爹，你怎么来了！” 这里离他们屯子能有十多里地呢！赵世昌胆子大了啊！ 赵世昌说：“我和你娘看你一宿没回来，担心你呗。” 所以他就想出来迎一迎赵令武，结果没想到越走越远。 赵令武有些小感动，“爹，走吧，回家！” “小五，背筐给我吧，我帮你背着。” 背着就背着，挺几把沉的，自己都背了一宿了。 赵世昌背着背筐，背筐沉甸甸的，他的心里也沉甸甸的。这都是小五拼着性命弄回来的啊！ “小五，背筐里面都是什么啊？这么沉。” 说到这个赵令武就高兴了，“都是好东西！有铜钱、有被褥，还有绸缎。” 绸缎是可以当钱用的。至于银票和金银首饰，赵令武没说，这个等到家以后再慢慢说。而且赵令武并没有打算把银票都交给赵世昌。 在乱世要想活下去，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比较好。 爷俩撒开脚丫子猛跑，终于看见屯子东头那棵大杨树了。 “爹，你站住！” 赵世昌这次很听话的站住了。 “爹，背筐给我，我背着，你在前头走。” “不用，我能背动，不累！” “我是怕你遇到我那几个大伯、叔叔，被他们缠住，他们要是说看看你背的是什么，你能不让看嘛？” 那倒也是。 赵世昌把背筐交给了赵令武，自己在前面给儿子开路。 赵令武背着背筐，他准备到了村口就撒丫子蹽，赵世昌的那几个哥兄弟，就是管他叫爹，他都不会停下来。 到了村口，果不其然，赵世昌遇到了他众兄弟当中的某两个，赵世昌特意把那哥俩拉到了路边说话。 赵令武趁机施展飞毛腿，蹽了个几把的。 那哥俩光顾着和赵世昌说话了，也没理乎一个小崽子背着背筐跑。 这几天上山的、下河的、到荒郊野外找吃食的，有的是，几乎是全体出动了，他们俩就是结伴出去寻摸吃的东西去。 赵世昌和他的两个兄弟说完话，就背着手往家里溜达。他家小五真是厉害！这样的事情都能提前想到。 赵世昌到家的时候，赵令武正和他娘坐在炕上，清点战利品。 赵小六和赵小七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门。 张氏看见赵世昌回来了，就忍不住心里的欢喜：“他爹，快过来！” 赵世昌过去了，“他爹，你看我今天好不好看？” 好看个基德，没看出来。 “这里，这里！” 张氏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撩一撩，把她的黑耳朵露出来一个。 卧槽！耳环！金的！ “你拿下来，我瞅瞅！” 张氏美不唧的把金耳环放在了赵世昌的手里，“当家的，是金的！我刚才还咬了一下呢！” 赵世昌笑了，很开心，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够他们家吃一年的饭！ 赵世昌把金耳环还给了张氏，“给你吧！你儿子孝敬你的，你就留着吧！小心点，别被外人看到。” 张氏美滋滋的把耳环戴上了：“我就在家里戴给你看。” 赵世昌笑了，戴上金耳环是挺好看，就是耳朵黑了点。 赵令武没好意思笑。老两口子秀恩爱，张氏还撒娇。自己的眼睛睁不开了好像。 赵世昌也脱鞋上炕了，这么多金贵的东西，他得好好看看。 一套被褥，还是绸缎面料的，这得给小五，就是他们家的老土炕，铺这么金贵的东西，有点不般配。 还有不少布料，有绸缎的、有细棉布的。再就是一些散碎的点心和一个水囊。 不过背筐下面有一层铜钱。 倒出来数一数，一千五百六十八个。非常好！他们家一年都不用发愁了。 “小五，这么东西你打算怎么安排。” 赵世昌是一家之主，这样的事情其实是不需要征求儿子的意见的。但是他家的小五明显不一般了。往后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他帮着自己拿主意的。 赵令武说：“这些东西都交给我娘保管吧，这套被褥也给我娘，把那个棉被褥给我就行了。” 绸缎面的被褥他不喜欢，不得劲，太滑溜了。 张氏乐得不得了了，“五子，这绸缎面的被褥娘可盖不了，娘这粗手大脚的，糟践这好东西了。留着给你娶媳妇儿的时候用！” 五子娶个新媳妇儿，两个人搁里面滴流滑，多好！她都没捞着滴流滑！ “娘，你留着吧，等我娶媳妇儿的时候，咱们家就不缺这个东西了。” 哈哈哈哈！张氏美呀！ “那娘可就留着了！” “爹、娘，还有东西呐！不过这些东西可不能露出去。” 赵世昌说：“什么都不会露出去的，就是这些东西，我都不会让别人知道。” 赵令武从怀里掏出来几张银票，“爹，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认识！这是银票啊！” 赵世昌到镇上打零工的时候，见过银票。 “爹，你数数，然后也交给我娘，藏起来。” 赵世昌很激动，手都哆嗦了。 一五一十，二五一十，三五一十。 数了好几遍，一共是二十两银票。 赵世昌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估计能掐出来一个大紫包。发财了！真的发财了！ 二十两银子能买四亩旱地，种麦子，一年两季，加上家里原来的二亩地，他们家就不用给人家做佃户了！ “小五，爹得说谢谢你！你给爹争光了！” 张氏听得一头雾水，她也不认识银票。 “当家的，这是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孩子他娘，这是二十两银子啊！” 啊？哎呀我的那个娘哎！这东西是二十两银子啊！ 赵世昌和张氏两口子胡乱激动，并且在风中凌乱了好一阵子。 第10章 放松了 “爹，娘，我先回屋睡觉去了哈！” 赵令武本来还想要给赵世昌和张氏两口子再来一点惊喜，看目前这个状况，还是算了吧。 万一这两口子高兴大发劲了，再疯魔了，就完蛋了。 他们俩还在，自己好赖不济的还算是有个家，他们俩要是疯了，自己都不知道往哪里去。 张氏说：“去吧，去吧，把这个棉被褥拿过去，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娘还给你擀面条吃！” 赵令武抱着棉被回了自己的屋子，把褥子往炕上一铺，被子先当枕头，躺下就睡着了。 赵令武这回是彻底放松了，他们家最起码十年之内，不用为吃饭发愁了。 赵令武的小呼噜打的匀净而悠长，“呼~呼~呼……” 赵世昌和张氏开始在屋子里面藏东西，除了绸缎面的被褥和那些散碎的点心，其余的东西都得藏起来。 一千五百多个铜钱，十几斤重，好大的一堆呢！还有绸缎面料和细棉布都快有两匹了。最最重要的是那二十两银票。 赵世昌顺手拿了几块碎点心，到了门口，给赵小六和赵小七分了，然后出去拿了一把铁锹回来了。 告诉赵小六和赵小七：“看好门！谁也不许进来！” 赵小六和赵小七狂点头，她们的爹还从来没有对她们这么好过。 以前别说给她们点心吃，就是屁都不给她们吃。 赵世昌拿铁锹把屋地上的泥土挖开，把木头板子掀起来。把坑里面的粮食口袋给拿出来了。有了这么多银钱和绸缎布料，这些杂粮就不这么藏着了。 张氏坐在炕上，把铜钱用麻绳，十个一串、十个一串的给串好，然后装进麻袋里面，放到坑里面。 串了一百五十多串铜钱，把她累够呛。 绸缎布料用麻袋一层层包好，放进去。 银票就装在一个小坛子里面，也放进去，埋好，再踩实秤。 两口子忙活了一身汗，累并快乐着！ “大妮儿、二妮儿，好了，进屋吧。” 赵小六和赵小七进屋就看见了炕上的绸缎被褥，原因无他，太显眼了！ 即使是屋子里面有些昏暗，它依然是金光闪闪！ “娘，这是什么呀？” 张氏得意洋洋：“这是缎子面的被子，上面的大花是用金线绣出来的！” “娘，我能摸一下吗？” 张氏很大方：“摸吧，不过不行使劲摸哈！” 赵小六和赵小七小心翼翼的伸手摸摸，哎呀！滑溜溜的！丝般柔滑，它就是蚕丝织就的。 太好了，自己家现在不但有粮食吃，还有点心吃，现在还有绸缎被褥了！自己家现在是富户啦！ 赵小六说：“娘，你耳朵上是什么？” 张氏抬手一摸，卧槽，金耳环忘了藏坑里面了。 张氏把金耳环摘下来，“这是金子做的，给你们俩看看，长长见识，不许说出去！” “不说，不说，保证不说！” 赵小六和赵小七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她们才不会说出去呢！ 她们可是见着过镇上的衙役来收辽饷银子的时候，把屯子里老太太的耳环都拽下来了，耳朵都拽豁豁了！ 两个小姑娘欣赏了一番她们娘的金耳环，心满意足。那个老太太的耳环是银子做的，她们娘的耳环是金子做的呢！ “行了，别看了。” 张氏把金耳环收起来了。把那包布料头子拿过来了。 “大妮儿、二妮儿，咱们把这些布料摆一摆。” 就是按照一床被子的大小，把布料摆好，看看可以做几个被子，然后交给几个儿媳妇去做被子。 主要是为了防止儿媳妇们偷藏布料。这些布料虽然都是一尺、二尺长的，但是在她们家那也绝对是买不起的好东西。 摆来摆去的，加上那些被烧的胡焦乱啃的破布头子，终于摆出了四个被子的料。 一个儿子家分一个，自己拿家缝去，至于被子里面是楦干草还是塞什么东西，她就不管了。 张氏自己有了一套绸缎被褥，她和赵世昌一起盖，赵令武自己也有棉被褥了，剩下的一套棉被褥，给大妮儿和二妮儿盖，自己的闺女还是比儿媳妇受重视的。 赵令长和赵令德、赵令仁、赵令文他们四家的房子已经修好了，他们都领着媳妇、孩子出去找吃的去了。 不仅是他们屯子里面的人出去找吃的，附近还有好几个屯子里面的人也都在外面找吃的。至于能找着什么吃的，那就看个人的运气了。 傍下午的时候，赵令长他们都拖家带口的回来了。 背筐里面的野果子、干蘑菇，划拉到一起，就那么可怜的一小堆。 张氏嫌弃的瞅了一眼，说：“明天早上早点出去，走远点，就在屯子眼前转悠，能找着什么好吃的？哼！” 看看小五，一个人就敢走夜路，跑到几十里地外的地方去，把好东西拿回家！ 赵令长他们哥几个和媳妇儿都低着头不敢言语，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走的很远了。 他们是和他们的堂兄弟们结伴走的，都快要走到老林子了。 老林子的意思就是指纯粹的原始森林，那里的狼虫虎豹多得很，没有人敢进去。就是猎户也只是敢在老林子外围转悠。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还有你们两个，都过来，进屋！” 四个儿媳妇像四只小耗子，出溜出溜的跟在张氏的屁股后面进屋了。 张氏说：“看着没！这是做被子的布料，一个人拿一堆，送回去。完了就过来干活！” 四个小耗子出溜回去，又出溜回来了。 张氏指着地上的麻袋，说：“把麻袋抬到炕上来，把里头的石头子都挑出来！” 张氏觉得自己家已经不用吃石头子顶饿了，所以杂粮里面的石头子可以挑出来了。 四个儿媳妇把麻袋抬到炕上，打开一看，娘哎！都是粮食！这两麻袋怕不得有七、八十斤！ 四个儿媳妇把两麻袋杂粮都挑了一遍，挑出来的石头子有一大碗。 张氏在她们挑粮食的过程中，不停的碎碎念，她们完全不当回事儿，家里有这么多粮食，别说张氏只是痛快痛快嘴儿，就是张氏打她们一顿，她们都不会往心里去。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俩做饭，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儿回去吧！” 当老婆婆的就是这么牛逼，敢想三想四的，脑瓜子打放屁都不算完。 第11章 孙家集 赵令武一觉睡到了天黑，起来吃了一大碗张氏特意给他做的葱花大碗面，然后接着继续睡。再然后就睡多了。 黑乎乎的屋子里面只有赵令武的两只眼睛在烁烁放光。 赵令武家的房子有窗户，窗户外面挂的是草帘子，因为买不起窗户纸。 窗户纸很奢侈，奢侈到赵令武他们整个屯子都没有一家贴窗户纸的。 赵令武下地穿鞋，推开门。屋子外面倒是很亮堂，那半轮明月又长大了一些，有些圆润了。 四周寂寂、鸦雀无声。也不知道现在是夜里几点。 赵令武又退回屋子里面来了，在院子里面走动容易把赵世昌和张氏惊着。屋子里面的地下埋着那么一大笔银钱，他们俩可能都睡不踏实。 赵令武躺在炕上眯着，他饿了，不适合做什么运动。一碗清汤寡水的葱花面，还满足不了他这个正在努力生长的小身板。 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又撅一撅。 赵令武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躺了多长时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鸡叫声。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公鸡、幸运的逃脱了建奴的魔爪，残存了下来。 赵令武家也养了两只老母鸡，不知道是不是进狗肚子里面了。 赵令武下地，洗洗手、洗洗脸，然后就甩着手，到院子里面去晾干。他连毛巾都没有。赵世昌和张氏也没有毛巾，他们俩的屋子里面有一块破布。 鸡叫了、天亮了，勤劳的人们都起来了。赵令长和赵令德、赵令仁以及赵令文和他们的老婆孩子都起来了。 不起来不行！张氏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把他们好一顿敲打。想在家里待着白吃白喝，没门儿！ 儿女长大了，就应该孝敬爹娘，给家里做贡献，都给我出去找吃的去！ 赵令长媳妇儿，把张氏放在灶台上的一小瓢杂粮，煮了一大锅粥（没有大锅，是用小锅煮的，煮了好几回)。 赵令长他们哥四个和他们的老婆孩子，一个人喝了一碗粥，肚子里面暖暖的，很满足的背着背筐走了。 赵世昌和张氏也起来了，虽然没有什么活干，但是他们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把他们的眼皮给支棱来了。 “五子，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睡多了，睡不着了。” “那你等一会儿哈！娘去给你擀面条吃。” 她们家的白面还有一斤多，赵世昌昨天晚上就没舍得吃面条。 “娘，不用擀面条，怪麻烦的，你做点疙瘩汤吧。” “那也行！” 张氏就着锅底的火，又添了一把柴火，不长时间，疙瘩汤就做好了。 满满的一大碗疙瘩汤。赵令武只吃了半碗。 张氏有些紧张的看着儿子：“五子，娘做的疙瘩汤不好吃？” “不是。娘，我一会儿要到镇子上去，留着肚子是准备去吃好吃的。”他要吃肉！ 赵世昌从里屋出来了，“小五，哪来的镇子啊？你没听说都烧光了吗？” “爹，我说的不是咱们长清县的镇子，我说的是孙家集镇。” 孙家集镇距离赵令武他们屯子不到十里地，在他们家的东面，不知道是归泰州府管辖，还是归肥成府管辖。 济南府是建奴的最后一个战略目标，所以，济南府以东和济南府的南方，都没有受到建奴的侵袭，现在还是很太平的。 “小五，爹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去不行。咱们这里遭了灾，说不定就有人打你的坏主意！” 赵世昌这句话说的对！自己的小身板很容易受欺负，一个人自己不怕，要是两个以上的人，自己肯定打不过。 赵世昌见儿子同意自己跟着去了，很高兴的跑去拿背筐。 张氏说：“当家的，你把灶台上的半碗疙瘩汤吃了再走吧。” 赵世昌乐呵呵的，“我留着肚子，跟儿子去吃好吃的！” 张氏凑过来，小声说：“当家的，用不用带上一些铜钱？” 赵世昌瞅瞅赵令武，赵令武说：“不用，我这里还有银子！” 赵令武身上不但有很多银票，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原本是想给张氏一些的，但是他们俩昨天太激动了。不敢给。 赵世昌对儿子身上还有银子这个事情不以为然。他昨天晚上就猜出来了，不然怎么会好巧不巧的就捡到了二十两银票？为什么不是一十九两？为什么不是二十一两？ 不过他真的不在意，儿子长大了，能耐也大了。 就凭儿子的这份胆量，他就不可能留在乡下种地。他以后是要走出去的。 自己手里不留些银子，难道和爹娘要吗？那些在外面做官的、经商的，哪个不是自己做主？ 所以赵世昌真的想得开。他的那几个儿子，连跟着去都不敢，他还能指望着他们吗？他们家的未来都要看五儿子。 想得开的赵世昌和儿子，一个人背了一个背筐，背筐里面放着一把扎枪，腰里别着一把砍柴刀，高高兴兴的向孙家集镇出发。 大明朝的山东还是很发达的。府与府之间、县与县之间，都是有官道的，而这些集镇都是座落在官道附近的。 赵令武和赵世昌爷俩，大路朝天、一马平川，都没用上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孙家集镇。 孙家集镇有上千户人家，七八千人口，繁华的很。三条东西走向的大街，店铺林立。 赵世昌和赵令武爷俩站在大街上，“小五，咱爷俩先干什么？” “先吃饭！” 赵世昌乐了，爷俩想到一块去了。 街里的饭馆子还没开门迎客，路边的早餐铺子和早餐摊子倒是有不少。 那大肉包子的香味儿，赵令武离得老远就闻着了。馋毁了个几把的！他觉得自己上次吃肉，好像是在一万年以前。 “老板！先来六个肉包子，两碗汤！” 赵令武和他爹坐在包子铺的座位上，大马金刀！ 然而，没有老板！人家不叫这个。伙计、东家、掌柜的、老哥、小哥都行，就是老板不行！ 赵世昌对儿子发出的怪异的称呼，不当回事儿，因为他儿子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下过馆子。 赵世昌下过馆子，他到县城和镇上打零工的时候，在馆子里面吃过饭。 “伙计，给我们爷俩来六个肉包子，再来两碗蛋花汤！” 很有范！ 第12章 银子和铜钱 三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和一碗星光灿烂的蛋花汤，摆在赵令武的面前。 赵令武激动的张开大嘴，“嗷呜！”一口就下去了！ 香！太香了！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 吧唧吧唧，一个大包子干掉了，有点噎得慌，又把蛋花汤喝了。 “嗝！” 打嗝了。吃饱了！ “呜呜呜！” 赵令武欲哭无泪，这个小身板的胃口太小了。他都没来得及细细的品味一下猪肉的滋味儿，肚子就鼓起来了。 唉！后悔！早晨不吃那半碗疙瘩汤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再吃一个大包子。 赵世昌坐在赵令武的对面，看着儿子神色变换，自己细嚼慢咽。 吃东西这个事儿，他有经验，饿得时间久了，就不能吃得太猛烈。 三口两口的狼吞虎咽，一下子顶住了，反而吃的少。 细嚼慢咽，给肚子一个缓空的时间，能多吃点。 不过赵世昌也没敢多吃，毕竟很久没有吃过有油水的东西了。吃多了再拉出去，就糟践东西了。 他只吃了两个大包子，喝了一碗鸡蛋汤。 大肉包子好吃，鸡蛋汤也好喝。 包子的面皮，在肚子里面，吸收了鸡蛋汤，逐渐膨胀起来，赵世昌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哎呀！有些撑着了。 爷俩坐在包子铺里面，谁也不愿意动弹。 缓了好一会儿。 赵世昌说：“伙计，把这三个包子给我包起来吧。” 三个包子明显是不够的，家里还有赵令长和赵令德他们哥四个以及他们的老婆孩子呢。 赵令武不是什么大方人，但是也不是那么太抠。 给他们分银子，那不可能！但是作为一个有银子的兄弟，给他们分两个包子吃，还是可以的。而且赵令武以后还是需要他们帮自己干活滴。 赵令武从怀里的某一个犄角旮旯，掏出来一个小碎银子。 “伙计，再给我来二十个大包子，包好，我要带走。” “好咧！” 伙计手脚麻利的把二十个大包子包好了，又拿了一个小戥子，把赵令武的小银子秤了一下。 “客官，您的银子是三钱五分，去掉您的餐费，还剩三钱银子。您如果不需要把银子剪开，小店可以给您换成铜钱。” 赵令武问道：“换成铜钱，可以换多少？” 伙计说：“一两银子兑换一千个铜钱，三钱银子兑换三百个铜钱。” 赵令武以前听说过这个兑换比例，但是那都是小说里写的，谁知道是不是杜撰出来的。 赵令武瞅瞅他爹。赵世昌点点头，他在城里干活的时候，也是这么听说的。 赵令武说：“给我换成铜钱吧。” 铜钱花起来方便。 伙计乐得都合不拢嘴了，拿过来三串铜钱交给赵令武，一串是一百个。 “客官您收好！客官您慢走！欢迎您常来光顾小店！” 赵令武瞅着伙计的那个殷勤劲，就知道他肯定是占便宜了。 伙计确实是占便宜了，一两银子兑换一千个铜钱，这没错！ 不过那是指的银票，不是现银。 大明不是产银国，银矿稀缺，产量极低，不能满足国内的需要，白银需要进口。 到了明朝末年由于各种原因，银价腾贵，一两银子已经可以兑换一千两百个铜钱了。 不过这和赵令武的关系不大，一来他没有多少银子，二来他也不知道上哪去换，再说人家伙计跑腿不挣钱啊？ 好处不能都你一个人得着。不能可你一个人屁烟灌铅是不是？ 赵令武和他爹，把东西都放到背筐里面，背着背筐从包子铺里面出来，沿着大街向前走，顺便消化一下肚子里面的包子。 走啊走，旁边出现一个粮食铺子！ 要是没有银子，那些杂粮煮的粥，赵令武一样能吃的香喷喷的。但是这不是有钱了嘛！再说家里的那些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 上等的白面买了二十斤，白米也买了二十斤。 一斤糙米一文钱，一斤上等的白面就要四文钱，大米也是四文钱一斤，这个价钱真的不是老百姓能够享受得起的。 “哗啦啦”，铜钱进了人家的口袋。 赵令武爷俩又分工，一个人装了一个粮食口袋。 昂贵的价格，让赵世昌直咋舌！ 他们家这一片，旱田多水田少，纯粹的大米干饭，他这一辈子都没吃过几回。 一想到那白米饭热腾腾的冒出来的香气，他都有点唾液分泌过速了。 东西是好东西，钱也是好钱。他们爷俩的背筐里面只剩下一百多个铜钱了。 爷俩从粮食铺子出来，走两步就看见了猪肉铺子。 赵令武两眼放光，赵世昌欲言又止。 赵令武说：“爹，咱们买一些肉带回家去吧！现在天气已经快要冷了，猪肉能放置一段时间了。” 赵世昌说：“好！” 他不说好也不行，因为他儿子已经进去了。 买吧！家里确实是缺油水。再说猪肉搁不住还可以炼猪大油。猪大油放一两个月都没问题。 猪肉铺子的案板上面有好几堆肉，赵令武打听了一下，不便宜，特别是猪板油，最贵，二十文一斤。 不过，有钱！ “伙计，给我来十斤猪板油，再来十斤五花肉！” 瘦肉就算了，赵令武吃肉是为了长肉，不是单纯的为了解馋。再说赵世昌也不会同意他买那些没有人愿意买的瘦肉。 来了大主顾了！ 卖肉的屠夫小刀使的飞快，“欻、欻、欻”的给赵令武称出来十斤猪板油、十斤五花肉，还很贴心的给分成了一斤一条的，用油纸给包上了。 “客官！一共是三百六十文！” 赵令武想起了鲁提辖，于是说道：“再给我来二斤五花肉，细细的剁成臊子！” “好咧！客官您稍等片刻！” “当、当、当”，完事儿！给钱吧！ 不给钱肯定是不好使，屠夫的刀太快，眼珠子也长得挺老大！ 不过，这回，赵令武学聪明了，没把银子扣出来。而是拿出来一张一两的银票交给了屠夫。 屠夫果然是按照一两银票兑换一千个铜钱给他找的铜钱。 没想到啊！这个屠夫老哥，络腮胡子、大眼珠子，还童叟无欺呢！ 第13章 二两银子一口锅 赵令武和赵世昌从猪肉铺子出来，就开始溜大街。 粮食买了，猪肉买了，肉包子也吃了。下一步要干什么呢？ 赵世昌不知道。赵令武也不知道。 因为他现在需要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他根本就毫无头绪，他不知道他需要的东西，这里有没有卖的。而且他还听说有些东西是违禁品。所以，只好溜大街碰运气。 赵令武和他爹溜大街的运气不怎么滴！除了买了两匹粗棉布和一小坛子酱油，再就是给赵世昌买了一坛子白酒，还有一个大铁锅，其他的东西一样没买。 “爹，你知道这里有卖牲口的吗？” “牲口？” 赵世昌被吓了一跳，“小五，你要买牲口干什么？你要出去？” 不出远门谁买牲口啊！ 赵令武并不知道赵世昌会以为他要走，说：“不是现在出去，我过了年可能出去两趟。” 两趟？赵世昌放心了，那就不是要出远门。不过回家以后还是要问问清楚。 “小五，买牲口需要早晨早点来。这个时辰，牲口已经打蔫了，卖不上好价钱，贩牲口的已经回去了。” “有卖马的吗？” 赵世昌的心里又有点拿不准儿子要干什么了，“一般没有卖马的。好马、战马不可能到这里来卖，劣马耕地赶不上老牛，价钱还比老牛贵。没有人买，也就没有人卖。” 得了，问也是白问，问一千遍也不如自己来看一遍。 “爹，你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没有！” “那咱们回去？” “回去！” 赵世昌早就想往家走了。 赵令武背着背筐，赵世昌背着背筐和那口大铁锅，爷俩开始往家走。 远途无轻载，赵令武背着二十多斤的东西，把他累够呛。 赵世昌也不太轻松，体力不行啊！一年到头就吃那玩意儿，搁谁都够呛。要不这个时代的人怎么都不长寿呢！ 张氏自从赵世昌爷俩出门了，就开始在院子里面转磨磨。那些骑着马拿着刀的秃头留个小尾巴的女真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可怕了。她生怕赵世昌他们爷俩遇上女真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张氏终于忍不住了。 “大妮儿，你到村口去看看，看看你爹和你五哥怎么还没回来呢？” 赵小六得令，撒腿就跑，她现在已经不用跟着她的堂姐妹们出去找吃的了，就在家里待着，随时听候她娘的调遣，清闲得很。 赵小七也想去，被她娘给喊住了，“站住！你往哪跑？你不看家吗！” 赵小七嘿嘿笑，“娘，我忘了！” 她忘了她得和她娘在家看家了。她们家现在可是有很多好东西的。 又过了挺长时间，赵世昌和赵令武还没回来，赵小六也没回来。 张氏急得不行，她已经准备等赵小六回来掐她一顿了。是一顿！不是一下。 这丫头崽子，没看见人，就不知道回来告诉一声？ 赵小六不知道没看见人也得回去报信，她在村口翘首以盼，还想往前面走一点，可惜她不知道她爹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赵世昌和赵令武远远的就看见了，在村口大树上趴着的赵小六。 赵世昌笑了，他媳妇儿这是着急了，打发大妮儿出来看看他们回没回来呢！ 赵小六也看见她爹和她五哥了。 从树上出溜下来了，“爹、爹、爹！你回来了啊！” 跑到跟前一看，呀！她爹背了一个大铁锅！她爹太厉害了！ 要知道一户人家一辈子，也就只能买起一个大铁锅，屯子里面好多人家的大铁锅都是祖传的（铁锅是可以补铁的)。 “爹，我帮你背吧！我有劲！” 赵世昌瞅了赵小六一眼，这孩子以前都躲着他走，好像生怕自己发现她，把她给卖了。 “你有什么劲？快回去给你娘报信去！” 对！她娘还在家里着急呢！赵小六撒丫子就往家里蹽。 “娘，娘！我爹回来了！我五哥也回来了！我爹还背一个大铁锅！” “你爹回来了？” “嗯！还背个大铁锅！” 张氏高兴了，跑到院子门口等着，她已经忘了要掐赵小六一顿了。 赵令武和赵世昌进了村子就一溜小跑，我不抬头，谁我也没看见。 爷俩嗖嗖嗖的就跑进院子里面，张氏顺手就把院子的那个破木头门给关上了。 “大妮儿、二妮儿，过来看门！” 这把连院子都不让进了。 “当家的，这口大铁锅花了多少银钱呐？” 张氏看着大铁锅，摸来摸去的，爱不释手。她们家分家的时候，连口铁锅都没有。 赵世昌领着赵令长和赵令德，爷仨农闲的时候就出去找零工做，寒冬腊月的，有活也出去干。 整整干了两年，才攒够了买铁锅的钱，买了一口大铁锅回来，结果还被狗日的给抢跑了。 赵世昌说：“花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不贵！” 二两银子是不贵，铁，属于专卖物资。但是前提是你得有二两银子不是？ “好了，别摸了。把锅安灶台上吧。回来给你吃大肉包子！” 好咧！一个大铁锅的重量对张氏来说，不算什么。别说她有劲，她就是没有劲，她也能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张氏现在浑身都是劲。 张氏把铁锅安放好，回来就看见了一炕的大包子，二十多个呢！蔚为壮观！ 不过现在不急着吃，她张氏也不是一个馋婆娘。等事情都安排好了再吃也不晚，稳稳当当的吃，吃得还香。 “当家的，还有什么好东西？” “你自己看吧。” 赵世昌累了，不愿意动弹，要不是怕包子压扁扁了，他连包子都不会往外拿。 赵令武两条小腿精细，脚丫子累得生疼，也不乐意动弹了。 张氏只能一个人独自美丽。 一个背筐里面有两匹粗棉布，这个是给他们爷俩做衣服用的。 还有一口袋粮食，打开看看，哇！白米耶！张氏都要流口水了！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白米饭啦！ 还有一个小坛子，打开闻闻，是酱油！这对她们家来说，也是奢侈品了，往年的时候，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她们家才会打两斤酱油回来吃吃。 还有一个小坛子，打开来闻闻，是白酒耶！张氏高兴极了，当家的又能喝上酒了！当家的喝完酒以后，可能干了！ 还有一个背筐，背筐里面有一个粮食口袋，打开看看，是白面，最好的白面，可以用来做点心的那种白面。拿出来，放一边。 再往里面看，卧槽咧！全是肉啊！那大肥肉，白花花的，能炼出来多少油啊！ 还有五花肉，一条条的，一条怕不得有一斤！还有一包肉臊子，这是要包饺子吃！ 张氏像一个探宝专家，在两个背筐里面翻呀！捡呀！看呀！ “当家的，这些东西怎么安排啊？” 赵世昌说：“包子就在外面放着，等令长他们几家回来，一个人给分一个。 一会儿你炖两条肉，再焖一锅米饭，咱们好好吃一顿。剩下的东西，等我休息好了，我来安排。” 好咧！ 张氏拿了两个肉包子出去打狗了。 “大妮儿、二妮儿，一个人一个肉包子，慢慢吃，吃的时候注点意，别被别人看到了。” “哎，哎！” 赵小六和赵小七看见白白胖胖的大包子，激动得直蹦蹦。 张氏说：“别光顾着吃包子，把门给我看住了！谁来了也不许进！听着了吗？” “听着了，听着了！” 赵小六保证：“娘，谁要想进院子，除非她从我的身体上跨过去！” 张氏很满意的笑了：“去你娘的那个蛋的去吧！胡咧咧！”那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嘛！ 第14章 草料 赵世昌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鼓捣那个小坑，往里面藏东西。 张氏舀出来两小瓢大米，焖出来小半锅大米干饭。大锅闷饭香气扑鼻。 张氏又切了两条五花肉，放了酱油和葱蒜，用小锅焖煮的软烂，整个屋子里面都是煮肉的香味儿。 在院子里面把门的赵小六和赵小七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一丝香味儿。 “姐，你说咱娘是不是在煮肉？我好像闻到了肉味儿！” 赵小六使劲抽抽鼻子，刚才她好像也闻到了肉味儿，现在又没了。 “二妮儿，我在这看着，你偷偷的去闻一下。” “好！” 赵小七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又一步，终于走到了屋门口，从门缝偷偷看，只能看见她娘的后屁胡。 赵小七把鼻子放到门缝上，闭着眼睛使劲闻。真香啊！ “干什么呐！” 门忽然开了，赵小七一下子就踉跄进屋，摔了一个大马趴！ 张氏哈哈大笑，哎呀！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早就从门缝里看见赵小七在外面晃动的小身影了。突然把门打开，果然让她摔了一个大马趴！ 赵小七爬起来，嘿嘿嘿的咧着嘴笑，“娘，我不是想偷看，我就是想闻闻味儿！” 张氏今天心情好，大人不记小人过，“偷看也是白看。得等你爹和你五哥吃过了，要是有的剩呢，娘才能给你一小块，解解馋。” “娘，锅里煮的是猪肉吗？” “是，大肥肉！还有白米饭！” 赵小七的口水吸溜不回去了，一串一串的掉脚面子上了。 张氏说：“出去看门去吧，等你爹喝完酒了，你和大妮儿再回来。” “哎！” 赵小七跑回去了，“姐，咱娘煮肉了，还有白米饭！咱爹还要哈小酒！” “真的！” 俺的那个娘哎！赵小六高兴坏了，她们家越来越富裕了，她爹都能哈起小酒吃起肉了！她要是能捞着舔一下肉汤就好了。 赵小七说：“咱娘说了，等咱爹和五哥吃完了，要是有的剩，就给我一小块尝尝味儿。” “那我呢？咱娘说没说也分给我一小块？” 赵小七摇摇头：“咱娘没说！不过，姐，要是娘给我肉了，我可以分给你一点尝尝味儿。” “好！” 赵小六和赵小七满怀憧憬与期待，紧紧的守护在大门口。 屋子里面的炕上，张氏给赵世昌和赵令武放了一张炕桌，桌子上面只有一个菜，满满一大碗酱油肉。 张氏给赵世昌和赵令武，一个人盛了一大碗大米饭。把酒坛子放在了赵世昌的这一边，还给赵世昌拿了一个空碗。 然后自己盛了一小碗米饭，美滋滋的坐在赵世昌的旁边，准备开吃。 赵世昌把酒坛子拍开（因为酒坛子的口是用黄泥封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然后把酒坛子放到一旁，趴在酒碗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香！好闻！上头！ 赵世昌端起酒碗来了一口，好酒！ 赵世昌自从去年过年祭祖的时候喝过一小碗酒，到现在是滴酒未沾！ 赵世昌开始喝酒了，就预示着张氏和赵令武可以开吃了。 “五子，快吃！” 张氏给赵令武叨了一块红彤彤、颤巍巍的大肉。 肉之大，没有一两它也有一两半。 赵令武把大肉在米饭上面打了个滚，楦嘴里了。 这个香啊！赵令武当时就知道了幸福在哪里！ 果然呐！人，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了的罪啊！ 赵令武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碗大米饭和几块酱油肉给感动的热泪盈眶。 赵令武只吃了一碗大米饭和四块酱油肉，就不吃了。狗肚子存不了二两香油，他都吃四两了，别过一会儿出来了。 张氏吃了一小碗米饭，没忍住，又盛了一碗，吃了两块肉，还把肉汤倒进米饭里面一点，拌吧拌吧吃得香喷喷的。 赵世昌边吃边喝，他在等赵令武吃完饭，有话要和他说。 “小五，你和爹说说，你打听卖马的事情，是不是想出远门？” 啊？张氏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赵令武，怎么还要买马呢？这是要上哪啊？ 赵令武说：“爹，我不是非得买马，买个骡子也行。” 买驴不行，驴愿意叫唤，动不动就“哽嘎、哽嘎”的，招人烦还惹人眼。 买牛也不行，自己出门也不能骑牛去啊。赶牛车呢，太慢了，容易被什么人给抓住。 买马呢？他爹都说了，买不着好马，所以买骡子也不错。骡子能干活，跑的也不慢，除了不会下崽，剩下的没有什么毛病。 赵世昌说：“小五，爹问你是不是想出远门。” “不是，我是想过完年到济南府去一趟。” 这么说，赵世昌就大概知道儿子要去干什么了。 对赵世昌来说，赵令武到济南府不算出远门，他走走都能走到。有了骡子，一天就能跑一个来回。 “小五，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买骡子？” “不着急，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也行。不过喂骡子的草料得事先准备好。” 赵令武不知道喂骡子的草料是什么东西。 “草料你不用担心，明天开始就让你的几个哥哥们出去打草料去。就是精饲料需要买。” “爹，精饲料是什么？” “就是黑豆、黄豆那些杂粮。” 杂粮赵令武他家有，赵令长他们吃的就是，不过那点东西肯定是不够。 “爹，等我去买牲口的时候，直接就买两百斤，让牲口给驮回来。” “嗯！” 赵世昌点头，“买牲口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好。” 买牲口的时候，他爹必须得跟着去，不然赵令武哪懂那些东西啊？是骡子是马不是得拉出去遛遛嘛！ 他除了能分出公母，剩下的他是一无所知。 第15章 心动的感觉 傍下午的时候，赵令长和他的三个弟弟，带着老婆孩子疲惫而归。 张氏掐着腰，站在院子里面，“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进屋！你们的爹有话说！” 赵令长哥四个，赶紧把身上的背筐放下来，快步走进屋里了。 他们的老婆孩子都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站着，张氏点点头，对她们的表现很满意。 “你们都过来吧！” 四个儿媳妇领着孩子跟在张氏的身后，进了厨房。 灶台上面有四个大碗，碗里面的包子按照各家的人头数已经分好了。 张氏说道：“一个人一个肉包子，老大媳妇儿，你们家四口人，拿这个大碗；老二家也是四口人，拿那个大碗；老三家三口人，拿这个，老四家两口人，拿走吧！” 白白胖胖的大包子，晃得她们眼晕。 四个儿媳妇赶紧表示：“谢谢娘！谢谢娘！” 孩子们也有样学样：“谢谢祖母！谢谢祖母！” 张氏高兴了，她一天到晚就指着这个活着呐！ “好了，都拿回去吃吧！” 四个儿媳妇领着孩子们一窝蜂的都走了，各回各家去享受美味的大包子。 屋里赵令长他们哥四个都很规矩的坐在板凳上面，听他们的爹训话。 “令长，你们今天出去找吃食，有收获吗？” “爹，没有多少。上山的人太多了。我们和令宗哥一起，已经走到老林子边上了。” 赵令宗是他们大伯家的大儿子。 赵世昌说：“令长，你们兄弟从明天开始，不用跟着上山了。就在屯子周围寻找一些喂牲口的草料。越多越好。” 赵令长他们听了这话，哥几个都很疑惑的抬头看着他们的爹。 赵世昌的脸上露出笑容：“咱们家过几天就要买大牲口了！” 什么？！ 赵令长和赵令德、赵令仁、赵令文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赵世昌继续说道：“小五想买一头骡子，留着出门办事的时候用。我想买一头牛，留着明年开春种地的时候使用。 另外，咱们家的地头那，不是有一块荒地嘛，我打算把那个地方用栅栏围起来，在那里建一个牲口棚子，到时候你们哥四个，轮流去看守牲口棚子。” 震惊！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个消息他们要消化许久。 “好了，累了一天了，都回去吧！有什么想说的，等晚上吃完饭了再说。老子现在就是给你们提个醒，让你们有个思想准备。” 赵令长、赵令德、赵令仁和赵令文，都揣着满肚子的懵逼回去了。 “爹，快进去！咱们家有大肉包子！” 赵令长的儿子赵子玉站在门口，见他回来了，就使劲的把他往屋里拉。 李氏见赵令长回来了，就满心欢喜的拿了一个大包子，放在赵令长的手里，“他爹快吃吧！你都饿了一天了。” 赵令长看看手里的包子，问道：“哪来的？” “咱娘给的，一人一个，都有份。” 赵令长看见碗里果然还有三个包子，就说：“吃吧！” 老婆孩子们也都饿一天了。 一家人，人手一个大包子吃得美美的。 赵令文回到了自己屋里，他媳妇儿正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她已经很饿了，但是她要等她男人回来才能一起吃。 “令文哥，快过来，咱娘给了两个大肉包子呢！” “什么？” 赵令文还以为自己听差了呢。 “肉包子呀！令文哥，你快吃！” 赵令文今年十七岁，今年秋天刚娶的媳妇儿，他媳妇儿王氏今年十六岁。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好时候，结果却要饿肚子。 赵令文拿了一个包子，说：“你也吃吧。” “嗯” 小王氏两只手捧着肉包子，小口小口的吃， “令文哥，肉包子可真好吃啊！”她都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 小两口吃完了包子，又喝了一碗凉水。肚子里面舒服多了。 赵令文说：“媳妇儿，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赵令文的神情很严肃。 小王氏点点头：“令文哥，你说，我听着呢！” “咱们家要买大牲口了，咱爹说要买一头骡子，还有一头牛。” “啊！” 小王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的圆圆的。 买大牲口，还是两个！ 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有大牲口啊！ 她们整个屯子里面，有大牲口的人家也就只有四户人家。 赵令文的大伯家有一头牛，是头几年他们分家的时候得到的，他大伯是长房长子。 再就是村长家有两头牛，不过村长家的牛，这回没保住，不但牛没保住，人也没保住。 村长家的锅碗瓢盆多，粮食也多，别的东西也多。 村长他们家赶着牛车往外面跑，结果被建奴的游骑给追上了，什么都没有了。 剩下的两户有牛的人家，情况和赵令文他大伯家差不多。 一户人家是老人还在，家里有一头牛。另外一个就是继承了老人留下的家产。 “令文哥，咱家这么有钱嘛？” 小王氏很懵圈，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赵令文咧了咧嘴，“咱家哪来的钱。是小五弄回来的。” “他五叔弄回来了这么多钱吗？” 赵令文点点头，他很确信！他今天进他爹的屋子，看见了不少好东西。 灶台上一口新的大铁锅，不是一般人家轻易就能买得起的。 炕上有一套绸缎面的被褥，那也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 他爹还喝酒了、吃肉了，他闻着味儿了。 现在他爹还说要买两个大牲口，说的很轻松。 说实话，赵令文动心了！ 赵令武是他的弟弟，他们俩从小就在一个炕上睡觉。他弟弟有没有什么本领，他是清楚的。 他弟弟小细胳膊、小细腿儿，也没有多大劲儿。却能干出来这么大的事儿。他觉得他也应该能行。 “媳妇儿，小五以后再出门，我想跟着去。” “可是，令文哥，你知道他五叔是上哪里去的吗？再说，爹和他五叔会同意吗？还有大哥、二哥和三哥呢？” 赵令文说：“我和小五感情好，等有机会的时候，我私底下问问他。” 在赵令武的连番刺激下，不但赵令文动心了，赵令长和赵令德、赵令仁都有了心动的感觉。 哥几个都认为，赵令武之所以能拿回家这么多的好东西，就是因为他的胆子大。不然就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儿能打得过谁？ 第16章 有苗不愁长 赵令长他们哥几个，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除了划拉麦秆和豆杆以外，还有就是得在山坡上面割草。 干完这些活，就开始上山砍木头，背回来做栅栏，还得在栅栏里面盖房子，盖牲口棚子。 盖房子很简单，先把木头橛子挖坑埋进去，然后再用木头棍子一点点连接加固，再往上面糊泥巴。 不过这个活得抓紧干，因为冬天就要来了。 赵令武每天在家里冒充咸鱼，还吃小灶，吃好的。 他是顿顿都有肉，没有肉的时候，猪大油就挖一勺子干上！ 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家的牲口圈弄好了。 赵令武和他爹、还有赵令长和赵令文，一起到孙家集镇，把一头骡子和一头牛给赶回家来了。 冬天的第一场雪飘落下来的时候，赵令武惊喜的发现自己长肉了。 个头虽然没长多少，但是他长粗了！不再是小细胳膊、小细腿儿了。 赵令武自己挺高兴，有苗不愁长！就这么吃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长成一个大高个。冷兵器时代，个头矮了，吃亏！ 赵令武使劲挥舞一下胳膊，嘿嘿，小样儿还挺有劲！ 赵世昌和张氏看见老儿子长肉了，很高兴，长高点，长壮实点，出去干仗才不吃亏。 晚上吃完饭，赵令长他们带着老婆孩子各回各家了。 赵令武说：“爹，我明天就要开始练习骑马了。” 赵世昌笑了：“好，我跟你一起去。” 这孩子骡子和马分不清，一张嘴就是喂马，骑马，从来不说骡子。 这不能怪赵令武，因为他没见过骡子，他所了解的关于骡子的那些事儿，都是他从书上看来的。 而且他们家的这个骡子，长得很像马。赵世昌说这是马骡。 第二天早上，赵令武早早地就起来收拾利索了。 身上穿着大棉袄，下面穿着大棉裤，裤腿用布带扎紧。脚上是棉鞋，头上戴着棉帽子，手上还戴着手套。赵世昌也是同样的装扮。这些东西都是张氏亲手缝制出来的，不假手他人。针脚很细密，很暖和。 “爹来了，小五也来了！” 赵令长和赵令文看见赵世昌和赵令武来了，就从泥板房里面出来了。 昨天晚上是赵令长和赵令文两个人看守牲口。他们哥四个，两个人一伙，轮流看守牲口圈。 赵世昌说：“令长，把骡子给牵出来，备上鞍，我和小五出去练习一下怎么骑马。” 赵令长把骡子从牲口棚子里面牵出来，把马鞍子弄好，就把缰绳交给了赵令武。然后又把一个背筐交给了赵世昌。 背筐里面是赵令武做的防身的武器，十步之内，例无虚发。威力很大，对付三两个人不成问题。 赵令武牵着骡子，在前面走，赵世昌背着背筐在后面跟着。 清晨的大道上空无一人。 赵令武扳鞍认蹬，一使劲，噌的一下就翻身上了马鞍。幸亏骡子长得矮，要不然他还得让他爹往上推他一把。 赵令武挥动马鞭，胯下的骡子，马蹄翻飞、向前飞奔。 马蹄哒哒哒，黄河水哗啦啦，要努力生根要发芽！ 马蹄翻飞那是不可能的，骡子跑的慢不说，赵令武他也不会骑呀！他也不敢跑啊！ 赵令武坐在马鞍上面，骡子“呱、哒，呱、哒”的往前走， 赵世昌背着背筐，在后面跟着。 爷俩顺着官道，往孙家集的方向走。清河镇那边不敢去。 济南府的攻城战已经打了快一个月了，建奴的消耗很大，建奴的游骑说不定就有在那边活动的。 此时的济南府，打得火花四溅。 真的是火花四溅。 建奴每当发起进攻的时候，都是先来两轮火箭齐射，压制一下城头的防守力量。然后才开始攀爬城墙。 临时打造的攻城车、上面的建奴使用的也是火箭，射不死人不要紧，能把城墙上的防守物资烧着了也行。 攻城战打得就是消耗战。拼人力，拼物资。 城里的防守物资消耗一空的时候，就是城破之时。 同样，建奴的物资如果消耗光了，他们也就没有攻城的能力了，只能撤走。 不过双方现在还看不出来力竭的迹象。 济南府城头的火炮依然在轰鸣，滚木雷石不停的往下砸，金汤、热油、滚水哗哗的往下倒。 建奴从青山关和墙子岭入关，一路畅通无阻的打到了济南府，沿途掠夺了大量的物资和人口，攻城战打得不疾不徐。 睿亲王多尔衮和贝勒岳托，坐在中军大帐里面，把酒言欢，谈笑风生。 打攻城战的都是汉旗营的兵马，伤亡不重要。 和多尔衮的稳坐泰山相比，济南知府李崇化就有些心急如焚、暴跳如雷了。 援兵迟迟不至，他已经顾不得斯文了。 “杨嗣昌！老贼误国！颜继祖，懦弱无能！祖宽、李重镇该杀！” 其实，山东巡抚颜继祖，比李崇化更着急！ 他已经派了两支军队去救援济南府了。结果两支军队还没到达济南府，在野外遇到了建奴的打援军，野战之下，两支军队都被击溃了。 现在，大明朝的军队，就龟缩在德州城内，他们连出城野战都不敢。何谈救援济南府！ 这些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如果济南府丢了，崇祯皇帝能饶了他们嘛？ 赵令武不知道济南府的战况如何，他也不关心，因为他知道济南府是什么时候城破的。 他救不了济南府，他没有那个能力。他能做的就是尽快的掌握骑马的技术。将来他肯定是要去打建奴的。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那肯定是不好使！他不把建奴赶到遥远的西伯利亚去，这事儿不算完！ 第17章 羊肉汤和烧饼 赵令武和他爹俩换班骑着骡子跑，从赵家屯到孙家集来回跑了两趟。 骡子不干了！ 没有这么干的！哪能就可我一个人祸祸！ 于是，骡子成功的回到了它的牲口棚子里面，晃荡着尾巴吃黄豆、吃黑豆，还吃绿豆。 骡子很满意，这才是骡子应该过的生活。要是总这样的话，下次可以再多跑一趟。 “爹！五哥！” 赵小七站在大树底下，赵小六正在往树下出溜。她们俩昨天晚上听到赵令武和她们的爹，今天早上要出来练习骑骡子，老早就跑到村口来等着看了。 赵小七还小，爬不上大树，赵小六就爬上去，坐在树丫子上面给她现场直播。 “爹，你太厉害了！骑在骡子上面太威风了！像一个大将军！” “是呀，是呀！爹，我也看见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赵世昌被他大闺女和二闺女给拍得心花怒放，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姑娘家家的，爬树上坐着像什么话！走，回家，爹给你们买好东西了！” “噢！” 赵小七欢呼！今天早上没白来呀！于是，再接再厉。 “五哥，你也老厉害了！像个小将军！” “喏，一人一个。” 赵令武给赵小六和赵小七，一人一个糖瓜。 糖瓜就是二十三糖瓜粘的那个糖瓜，祭祀灶王爷用的，给灶王爷他老人家吃点甜的，好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 冬天进了腊月门，就有人开始做糖瓜卖了。 赵小六和赵小七嘴里含着小糖瓜，心里甜滋滋，她们已经找到了自己未来的职业发展方向。有这样的爹，和这样的五哥，自己拍马屁的技术不精湛，都对不起自己。 几个人呼呼啦啦的回到了家，张氏正领着大儿媳妇准备做早饭，其余人等在院子里面晃悠。 赵世昌一出现，院子里面的人立刻就停止了动作，像是被按了暂停。 只有赵子玉是长子长孙，有脸面，“祖父，你回来了！” “哎！” 赵世昌对大孙子还是比较重视的，给了他一个小糖瓜，“去玩吧！” “谢谢祖父！” 赵子玉双手捧着小糖瓜，眼睛笑的眯缝着。 赵世昌进了屋子，张氏就迎上来；“当家的回来了，怎么样？累没累着？” 赵世昌笑呵呵的说：“还行！” 就是胩巴裆有点不太好受，骑骡子夹腿夹的。 赵世昌现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以前他那张苦难深重的老脸，别说儿子、女儿、儿媳妇、孙子们害怕，就是张氏在他面前都小心翼翼的。 张氏笑眯眯：“当家的，快上炕歇着吧！早饭马上就好了。” 赵世昌说：“我和小五吃过了。喝的羊肉汤，吃的烧饼。你儿子还给你带回来一份，孝敬你。” 这样打趣的话，赵世昌以前是不会说的。 张氏听了这话，心里美得不行。 “五子，还给娘带份了呢！” 赵令武把手里拎着的两个油纸包交给了张氏：“娘，肉汤没法带，我给你带了羊肉和烧饼，羊肉是熟的，里面有调料，你自己煮一下吧。” “好，好！” 张氏乐得呀！没法说！ 赵令武回自己的屋里了。他得检查一下自己的卡巴裆，估计没磨破，也好不到哪去。火刺辣的疼。 “大儿媳妇儿，你煮饭，看着点火，糊锅了，看我不收拾你。” “娘，我知道。” “哼！” 张氏哼了一声，就把小锅灶点着了，她要给自己煮羊肉汤喝喽！ 小锅里面添两小瓢水，水烧开了，张氏把油纸包里面的羊肉、羊杂放进去，“咕嘟、咕嘟”冒泡了。 香，太香了！说不上来的香味儿，哈哈！怪不得男人都喜欢在外面下馆子呢，原来这就是馆子里面的味儿啊！ 羊肉汤煮好了，张氏拿个大碗，把锅里的肉汤盛出来，锅里还剩了两口汤，汤里面还有两个小疙瘩的羊肉。 “李氏，小锅里面的羊肉汤就给你喝了！” “哎！谢谢娘！” 李氏的声音清脆悦耳。 张氏端着大碗，进屋放在炕桌上，又把两个烧饼拿出来欣赏一下。酥香味儿，上面还有芝麻粒。 赵小六和赵小七站在门口闻味儿，心里展开了无限的瞎想，一只小羊在大树下吃草，然后就变成了羊肉汤。 “大妮儿，二妮儿，进来。” 赵小六和赵小七听到了她们娘的呼唤，立马就进屋了。 “娘！”异口同声。 “去，拿一个小碗来，娘给你们分点肉汤喝。” “哎！” 赵小六和赵小七的声音更加的清脆悦耳。 娘三个坐在炕上，美美的喝着羊肉汤。 家里以前生活困难，张氏没有心思对两个女儿好，也没有办法好。 现在家里有条件了，张氏倒是不吝啬对女儿们好一点。 女儿家，也就在家里当闺女的这几年有好日子过。嫁人了，成了人家的儿媳妇，就完犊操了。 肉汤喝完了，烧饼也吃了了，赵小六和赵小七惊喜的发现，炕桌的缝隙里面有芝麻粒！ 第18章 鞭炮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吃的好，睡得饱，勤运动，是长大个的三大秘诀。赵令武对此是深有体会。 十四、五岁正是生长发育的黄金阶段，以前干枯的小身板，在大肥肉和羊肉汤的强力滋补下，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茁壮成长。 到了过年的时候，赵令武在墙上划的印记，一改再改，已经足足向上攀爬了半拿长！ 现在赵令武的身高已经和他爹的身高差不多了，比赵令长和赵令仁、赵令文还要高一点。就比老二赵令德矮那么一点点。估计没有一米七、也得有一米八！ 腊月二十七，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大集。 赵令武骑着大骡子，腰间挂着一把长刀，手里拎着一条哨棒（就是这么牛逼)。 赵世昌赶着牛车，车上坐着张氏和赵小六以及赵小七，还有赵令长和赵令文。 他们是到孙家集镇去赶集的。剩下的人就留在家里看家。 赵世昌一挥鞭子：“驾！” 老牛就甩着尾巴，拉着车，向前走。 驾这个词古今通用，还包括：喔！吁！合在一起就是驾、喔、吁！ 赵小六和赵小七现在很富有，都能穿的起棉袄、棉裤了、还有棉鞋。 “娘，咱们到集上都买什么啊？” 她们俩从来也没出过门，赶集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 “咱们去买过年的东西。” “过年都有什么东西？” “有鱼、有肉，要是有鸡蛋咱们也买点。” “娘，春联不买吗？” “买！” “娘，……” “闭嘴！” 马勒戈壁的，没完了是吧？ 张氏正在欣赏赵世昌挥鞭赶车的雄姿英发呢！两个小丫头崽子不识好歹的一个劲的问。 赵小六和赵小七挤在一起，偷偷笑，根本就不往心里去。张氏以前还掐她们呢！她们还不是一样和她好。 牛车进了孙家集，赵世昌把牛车停在猪肉铺子的院子里面，“掌柜的，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哈！我们转一转就回来了。” “好咧！赵大哥放心吧！牛车在兄弟的院子里面放着，妥妥的！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兄弟这里捣乱！” 哎呀！张氏两眼放光！镇上猪肉铺子的掌柜的都得管当家的叫大哥呢！要知道，以前猪肉铺子的掌柜的，在她眼里，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赵小六和赵小七也是星星眼，看着她们爹那高大的背影！ 赵世昌心里高兴，脸上有光！自己这两个多月，在猪肉铺子买了一两百斤猪肉，真没白花银子。 点心铺子的掌柜的，见了赵世昌也是笑脸相迎，“赵大哥今儿个买点什么？要过年了，样样数数的都来点？我这里的点心都是昨天夜里才做出来的，味道好着呐！” 赵世昌点点头：“行吧，盛情难却！掌柜的这么热情，我不买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哎呀我的娘哎！当家的真有派！那爽朗的笑声，多么的让人迷醉！ 赵世昌带着老婆孩子，溜溜达达，走走买买，无比的风光，哪个掌柜的见了他，都客气得很，原因就是他这两个多月，在孙家集镇没少花银钱。 赵令武和赵令长、赵令文，跟在后面，担任保镖兼背筐工人。 那个不长眼的胆敢往前凑，赵令武就拿哨棒捅他。孙家集镇上的小地痞，现在都认识这个每天骑着骡子，在镇里镇外来回跑好几趟的少年了，没有人敢惹他。 这小子下手可他妈的黑了。他有一个小弩，一射一个准儿，有两个跟他呲牙的，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虽然赔了二两银子，但是那不疼啊？不遭罪啊！ 赵世昌带着老婆孩子逛了一圈，到了粮食铺子的门前，掌柜的哈哈大笑着迎了出来。 还拱手：“那阵风把你老哥给送来了！快快请进！” 赵世昌笑笑，说道：“今天就不进去了，我这一大家子人呐！不给你添麻烦了。精米、白面，一样给我称出来五十斤就好。” 掌柜的继续和赵世昌寒暄，伙计已经回去秤粮食去了。 过了不长时间，伙计就扛着两袋粮食出来了，他还负责把粮食送到牛车上。 赵世昌拱拱手：“掌柜的，咱们回见！” 掌柜的笑呵呵，拱手说：“老哥常来！” 赵世昌现在，在粮食铺子的掌柜眼里，快要赶上财神爷了。因为赵世昌这两个多月，在这家粮食铺子，陆续的购买了几万斤的粮食。 掌柜的知道长清县一带遭了兵灾，所以，欢迎赵世昌再来。 而赵世昌购买的这些粮食，都让赵令长他们在牲口棚子那边，挖坑藏起来了。 银票不保靠，等过几年满清入了关，这玩意儿就是废纸一张了。 所以，赵令武在努力的把银票换成银子、铜钱和物资。 赵世昌一家人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就回到了猪肉铺子。 赵令武说：“爹，娘，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哈！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赵世昌说：“小五，你上哪？” “我上杂货铺子去买点东西。” 赵令武刚才在杂货铺子门前看见了一样东西，很像二踢脚，不过他不能确定。 “掌柜的，你这个是什么东西？” 掌柜的笑哈哈：“小哥你不认识这个东西吗？” 赵令武摇头：“不认识！” “这是鞭炮啊！你不认识鞭炮？” 尼玛的，居然还有鞭炮！卧槽来的太突然了！ 赵令武知道大明朝有火器，火炮、火枪、火箭都有！但是他不知道山东济南府居然还有卖鞭炮的！ “掌柜的，你有多少鞭炮，我都要了。” “都要了？小哥，过年放鞭炮，用不了那么多。你用多少，你就买多少吧。” 掌柜的很好心的提醒赵令武。 这个东西很贵的，而且就是过年的时候放一放，浪费那么多的银子没有必要。再说，鞭炮很好卖，他不愁卖不出去。 第19章 亲戚 赵令武拎着一个小篓子回来的时候，赵世昌已经把猪肉买好了。 一个大猪头，两条大猪腿，猪心、猪肝、猪肺子，还有猪肠子和猪蹄子。 赵世昌说：“小五，你买什么了？放车上吧！” “爹，是鞭炮！我拎着吧！” 赵令武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鞭炮保不保险，万一在车上挤响了就麻烦了。 张氏听儿子说买鞭炮了，她就高兴了，去年过年的时候，赵世昌他大哥家就放了好几个大炮仗，“叮咣”的那个响啊！听说听一个响就得一文钱，她白听了好几个。 “五子，过年的时候给娘一个哈！娘也放一个大炮仗过过瘾！” 赵小六和赵小七跃跃欲试，赵小六说：“娘，我帮你放哈！我会点火！” 赵小七说：“娘，我也会点火。” 张氏说：“滚蛋！” 放炮仗那玩意儿，谁点火就是谁放的。没点火的就是白听声。张氏这回非得自己亲自点火放一个大炮仗不可。 “好了，都坐好了。我要赶车了！” 赵世昌看着这娘仨搁那叽叽咕咕的，心里是高兴一半，丢人一半。 高兴的是日子好过了，媳妇儿、闺女都鲜活了起来。 丢人的是怕人家猪肉铺子的掌柜的和伙计们听见。 张氏给赵小六和赵小七公平合理的一个人来了一杵子，“坐好了！” 赵小六和赵小七都很严肃的坐好了。 她们娘仨坐好了，车上就没有空地方了。肉、粮食、点心，还有鸡蛋、鱼。装满了牛车。 赵令长和赵令文已经没有地方坐了，他们俩只能是跟着牛车走，身上还得背着一个大背筐。 赵世昌一挥鞭子，意气风发：“驾！” 赵令武在旁边骑着骡子，提着哨棒，威风凛凛。很是吸引旁人的目光。 “老四，往回走了？” “是啊！大哥、二哥，我先走了哈！回头到家里喝酒来哈！我买了一坛子好酒呐！” 赵老大笑笑，挥手：“走吧！” 不走自己也捞不着上车去坐着。 其实赵老大家是有牛车的，但是他舍不得使唤老牛，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的东西要买。 和赵老大结伴来赶集的赵老二，看着赵世昌远去的背影，说：“老四家发达了啊！” 赵老大点点头，“是发达了。孩子们长大了嘛！” “大哥，你说令武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高了呢？” 是啊，能耐还大了呐！ 赵世昌家的日子好过了，大人孩子都穿着新棉袄新棉裤，脸色也红润起来了。这都是明面上的事情，谁能看不出来？ 赵老大哥几个平时遇到了赵世昌，也没少问他。赵世昌就是一句话，儿子有出息了！ 这话没毛病，赵世昌要是有能耐，他家早就好过了，还用等到现在？ 赵令长和赵令德、赵令仁、赵令文他们哥四个要是有能耐，他们家的日子也不能过得那个逼样儿。 所以，有出息的这个孩子就只能是赵令武。 瞅瞅那孩子骑在大骡子身上的那个样子！真的就不是一般人物！很多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赵老大说：“祖宗保佑啊！在这样的乱世，咱们老赵家能出来一个这样的孩子！” 一宗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适逢乱世，他们老赵家的子弟，应该拧成一股绳。 赵老大心里是怎么想的，赵令武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们到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爹，娘，你们回来了啊！买了这么多年货啊！” 赵令德和赵令仁他们俩留在家里看家，没捞着去赶集，一看见赵世昌他们回来了，就赶紧迎出来了。 李氏快步走到了牛车跟前，“娘，我扶着你下车！” 张氏下了牛车，活动活动腿脚，行！老大媳妇儿挺有眼力见儿的。 赵令德把赵世昌手里的鞭子接过来，“爹，你回屋歇着吧！这大冷天的，赶车遭老了罪了。” 赵令仁说：“老五，下来吧！骡子交给我，我一会儿牵到牲口棚子去喂喂它。 你上屋里去暖和暖和吧，这大冬天的，骑马灌了一肚子风吧？” 赵令武下来，把身上的长刀和哨棒都交给了赵令仁，自己拎着鞭炮篓子回自己的屋了。 这个东西可不能给他们随便摆弄，万一炸了，就白买了。 “好了！卸车吧！中午吃完饭，下午还有的忙呢！” 儿子、儿媳妇们排着队，络绎不绝的往屋子里面搬东西。 一边搬东西，还一边笑。好东西真多呀！ 这大猪腿，这么老大！ 这大猪头！这么招人稀罕，眼睫毛还挺长的呢！像老四媳妇儿！ 老三媳妇儿抱着大猪头，捅咕赵令文他媳妇儿，“老四，你看看它像不像你家亲戚？” 赵令文媳妇儿瞅了一眼大猪头，笑呵呵的说：“嗯！它是我三嫂！” 李氏不参与她们的互动活动，抱着一筐点心，走的飞快。她已经在婆婆面前抢得了先机，她要把它巩固好。 老二媳妇儿紧随其后，老三媳妇儿和老四媳妇儿岁数小，愿意闹着玩。她可不能闹着玩，她有两个儿子呢！她得在老婆婆面前好好表现。 人多力量大，牛车上的东西，一个人搬了两趟，就都搬到屋子里面了。 张氏打开一包点心，一个孩子给分了一块，打发他们出去玩去。 剩下的东西，粮食和点心，就放在屋里的堂柜里面。 猪肉留出来一块中午吃，其他的猪肉和猪腿、大鲤鱼，就放到外面的大缸里面冻着。 猪头和猪大肠一类的猪下水，下午就得收拾出来。 特别是猪头，毛得弄干净，烀出来，等到大年三十的时候，给老祖宗上供。 中午的时候，李氏和刘氏做饭，刘氏就是赵令德媳妇儿。 张氏现在已经彻底的不做饭了。家里的粮食，除了大米、白面在她的堂柜里面放着。剩下的就放在厨房里面的粮食缸里。老大媳妇儿负责。她就不相信老大媳妇儿敢放着好日子不过，偷粮食。 李氏和刘氏，蒸了一锅大馒头，炖了一锅萝卜片子大肥肉。 给公公、婆婆和五小叔子，蒸的大米饭，炒的五花肉片子和大葱炒鸡蛋，还有一大碗鸡蛋汤。他们三个人吃小灶。谁不服也不行。 第20章 城破了 大年三十的早晨，赵世昌带着赵令长他们哥五个，手里捧着一个大托盘，盘子里面是一个笑容可掬的大猪头。 “老四来了！” 赵老大已经在赵家宗祠的门口等着了。 随后，赵老二和赵老三、赵老五、赵老六，也带着自己的儿子们，手里捧着供品来了。 “来！咱们兄弟进去把供品摆上吧！” 赵老大打头，其余的五个兄弟跟着他，进了祠堂，在供桌上把供品一一摆放整齐。 赵老大点燃了一炷香，恭恭敬敬的拜了拜，把香插到了香炉里面。 然后，跪倒磕头，嘴里不知道嘟嘟些什么。 赵老大站起来，立在供桌右侧。 赵老二和赵老三、赵世昌、赵老五、赵老六，依次上前，点香磕头。 然后，哥几个分列两厢，赵老大的大儿子，赵令宗带领赵家令字辈的兄弟们，进去给老祖宗上香磕头。 说起来很简单，其实很繁琐，主要是老赵家的儿子们太多了。 赵令武随大流磕完头了，就跟着他爹和他的哥哥们回家了。 家里的孩子们也都起来了，穿着新衣服跟他们的大姑、二姑在院子里面玩。 他们的大姑就是赵小六，二姑就是赵小七。赵小七就比她大侄子大三个多月。 屋子里面，张氏已经开始领着儿媳妇们炸油丸了。炸油丸就是用油炸一些面食，留着正月里吃。 “当家的回来了，快进屋！” 张氏端了一盆炸好的油丸，放在炕上。 年三十的早上不做饭，就吃油丸，吃完了就开始扫院子、贴春联。 赵世昌先拿了一个大麻花，说：“令长，把孩子都叫进来吧！一大早晨的空着肚子在外面玩什么！” 赵令长偷笑，他爹现在也有心思关心孩子们了。 赵令长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就听见院子里的孩子嗷嗷叫。 “站住！都给我站住！” 这是赵小七的声音。 “排队，一个一个进屋！谁敢不听话，看我不拧他滴！” 四个儿媳妇在厨房把头低下了，让老婆婆看见她们偷笑就不好了。说不定真的就会拧两下。 张氏对她们的小心思洞若观火，不过今天是大年三十，就暂且放她们一马。你等过完年的，看拧不拧她们一顿！ 六个老爷们儿加上七个孩子，一盆油丸不够吃的啊！于是，又来了一盆。 张氏掐着腰，“大妮儿，二妮儿，看着他们，不许多吃！吃多了晚上吃不了肉了，可不管！” 赵小六和赵小七闻听此言，就把自己手里的油丸放下了。 “娘，过年晚上不是吃饺子吗？” 哈哈！张氏得意的笑：“不光吃饺子，还吃肉，还吃鱼，你娘我还要放炮仗！” 几个孩子露出了痴呆般的笑容，好生向往！ 吃完了油丸，赵世昌就带领儿子们分头行动，赵令德和赵令仁去收拾一下牲口棚子，贴上春联，然后把牲口牵回来。 过年了，晚上得守岁，牲口也得牵回家吃顿好的。 赵世昌带着赵令长和赵令文还有赵令武，在家里扫院子、贴春联。 赵世昌他们都不认字，春联都是人家给做好了记号，哪个是左边的，哪个是右边的。哪个是牲口棚子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桃符就是春联的前世，两个七八寸长、一寸宽的桃木板子，上面写着神荼、郁垒两个神名，挂在大门的两侧，用来驱邪降福。再后来就变成了吉祥话，再后来就成了春联。 赵令武家的春联，上面有不少字，他都认识，江山供俎豆、香烟传永远。福气临门财宝多、勤俭持家有余粮。多好！很有寓意。 “小五，你瞅什么呢？” “我瞅瞅这上面写的字。” “你认识几个？” “我认识好几个。” 再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他多少也认识几个字，这不足为奇。 赵世昌也没把赵令武的话往心里去，他还认识好几个字呢！香、烟，他就认识。 爷几个忙活到了中午，一切都弄利索了，就等着吃年夜饭了。 张氏领着儿媳妇们也炸完油丸了。满满两大缸油丸，放在屋子外面的墙根底下冻着。 李氏、刘氏以及那两个啥也不氏，目光闪烁，她们在心里盘算着，张氏会不会在她们回娘的时候，给她们拿点油丸。 张氏和儿媳妇们休息到申时初（下午三点到五点为申时)，就开始准备年夜饭。 花样不太多，但是量很大，需要多煮一会儿。 红烧大鲤鱼！赵令武他们家以前很少吃鱼，因为买不起，再说这个玩意儿有股土腥味儿，同样是花钱，吃肉不比吃鱼强？ 但是有了油和调料，那就不一样了。 大鲤鱼改花刀，抹上调料腌一下，控干血水，下油锅里面炸熟、炸透，捞出来，控干油，鱼身上码上葱段、姜、蒜片，起锅烧油，油烧开了，往鱼身上一浇，就是一个卧槽！真香。 再就是炖肉、炒肉，炒猪心、炒猪大肠，猪肝蘸蒜酱，好大的一桌子菜。 今天是大年三十，破例，全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平时可不是。 赵世昌和张氏两口子坐在正中的位置上。 左手边，是赵世昌率领的儿子和孙子们，右手边是张氏率领的儿媳妇儿、闺女和孙女们。两军对垒、泾渭分明。 赵世昌率先端起小酒碗，来了一口，然后筷子就奔着那条红烧大鲤鱼去了，他还没见着过这种操作法呢！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于是，大家一起开动。 “娘，你快吃一块鱼肉，可好吃了！” 赵小七吃了一块鱼肉，发现真的是太好吃了！于是，向她娘强力推荐。 张氏笑眯眯，今天所有的菜都好吃。都是她们家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李氏、刘氏和两个啥也不氏，小筷子一个劲的夹肉吃。连互相交流的时间都没有了。 赵世昌领着儿子们笑呵呵的喝酒，儿子们都挺好的，虽然赵令长他们现在没有什么能耐，但是听话，肯干，还孝顺爹娘，这就很好了，能耐是可以锻炼的，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会有长进。 吃完了年夜饭，一家人喝茶水的喝茶水，下地溜达的下地溜达。 一会儿还要包饺子呢！她们家从来也没这么快乐过。 半夜子时到了，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没有）！ 张氏领着儿媳妇儿、闺女、孙子、孙女，一大群，在院子里面放炮仗， “叮！”“咣！” 赵令武站在一个小土坡上面，眺望远方，济南城要破了！ 第21章 臣子本分 崇祯十二年正月初一。 满清睿亲王多尔衮的行军帐里，多尔衮鼾声如雷。 昨天晚上他很高兴，新年庆祝，犒劳众将。 如今济南府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拿下济南城，撤兵回辽东了。 所以他喝了点酒，还把一个汉人女子给七上八下了好几下子。 “王爷，您该起了！” 多尔衮的一个包衣奴才，跪在他的床榻前，连续叫了三遍。 多尔衮醒了：“什么时辰了？” “辰时初刻（早晨七点零五分）！” “更衣吧！” “嗻！” 狗奴才给他拿衣服去了。 多尔衮一跃而起，床榻上的女人他看都没看一眼。 他不喜欢柔弱的如同小绵羊一样的女人，他喜欢那样式的，野马分鬃。 多尔衮收拾利落。 “咚、咚、咚” 中军大帐的聚将鼓就响起来了。鼓声传向四面八方。满清各部将领纷纷奔向中军大帐。 贝勒豪格、阿巴泰、岳托和杜度。以及各旗的旗主固山额真，副旗主梅勒章京，参领甲喇章京，佐领牛录章京。几十人站在中军大帐里面。 他的直接下属：副参领、骁骑校、印务参领、印务章京、笔帖式、随旗行走等散轶官上百人站在中军大帐外面。 “拜见大帅！” 帐内众人齐齐的向多尔衮行礼。 此时满清军队的军礼，仍然是拱手礼。还没达到后来的见面就下跪，张嘴就是奴才的地步。 当然这是指这些高级将领。 外面的那些低级官员见了上级还是需要甩一下马蹄袖，左腿前屈、右腿后蹲、右手下垂、身体前倾，行打千礼的。 多尔衮居中而坐，岳托坐在他的身侧，两个人虽然各自统帅一路兵马，但是汇合在一起，以多尔衮为尊，他是亲王，岳托只是一个贝勒。 “诸位将军，济南府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我军入关时日不短，为防明军截我后路，本王欲三日之内破城！诸位可有异议！” “谨遵大帅将令！” 满清军队的攻城车、攻城锤、攻城云梯和攻城士兵齐聚济南城下，攻城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近两个月的消耗战，就是为了今天的最后一击！ 济南城内的军民，苦熬了两个多月（铁铉守济南，三个月城不破），熬过了崇祯十一年的春节，却在崇祯十二年的正月初一，迎来了满清军队的最后一击。 济南知府李崇化和其下属所有官员都上了城墙。 莱州游击将军余承祖，满身血污的站在李崇化的面前，很是惭愧：“大人，守城物资消耗殆尽！今日恐怕难了！” 李崇化很是淡然的笑了一笑：“那又如何？本府为官三十余年，为皇上尽忠，乃是臣子的本分。殉国、殉城，乃是职责所在。” 李崇化遥望着远方，仿佛看到鲜红的战缨、大红色的鸳鸯战袍，快马、长刀！无数大明的将士，正铺天盖地的向济南城席卷而来。 “我们多守住济南城一日，各路勤王的兵马就多了一日从容布防的时间。建奴，有命入关、还要有命出得去才行！” “末将谨遵教诲！” 李崇化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哈哈一笑：“算不得什么教诲，拼命吧！” “咚、咚、咚” 战鼓擂响了！ 满清兵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济南城。 余承祖抽出长刀，哈哈大笑！ “大人，请回吧！末将今日就横在这济南城头上了！” 李崇化也哈哈大笑，说道：“好！本府就坐在知府衙门，等候将军的捷报了！” 济南城内粮食不缺，但是兵力严重不足，武器装备也严重缺乏。守城的军需物资已经没有了，火药也没有了，城头的大炮也哑了火。 两个多月的防守战，城防军队和余承祖的标营士兵，已经伤亡过半，现在城墙上防守的，大多数都是城里的青壮。 城外是满清军队，城里是他们的家人，没有退路了！干吧！拼吧！杀光这些留着小尾巴的狗崽子！ 第一批爬上城来的满清士兵被守城的青壮和士兵们，拿着大刀和木头棒子照着秃脑瓜子猛砍、猛敲，给打退了。 然后就是第二批、第三批……，一直坚持到天黑，济南城还依然在大明朝的手里。 “吃饭吧！吃饭吧！” 济南城内的富户、商户和老百姓，挑着担子走上了城墙。 稀饭、馒头、咸菜、肉汤、大饼。 守城的士兵和青壮，已经累得快要瘫倒在城墙上了。 一碗碗热汤，递到了他们的嘴边，“喝了吧！好有点力气！” 一张张大饼放在了他们的手里，“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此时他们是一家人，军民同心，背水一战，未来他们还要迎接不可知的命运。 远在德州府的新任山东巡抚的倪亮，还没从新年的氛围中走出来，就接到了探马络绎不绝的报告。 “大人！建奴今日强攻济南城了！这可如何是好！” “快请各营将军前来议事！” 巡抚衙门的属官倾巢而出，在德州城内的各个军营乱窜。 “大人，临清总兵昨夜饮酒过量，宿醉未醒！” 叫不醒！怎么都叫不醒！ “大人，祖总兵昨夜出城了，至今未归！” “大人……” “大人……” 倪亮坐在巡抚衙门的大堂，从中午等到晚上，各个营头的将军们，一个都没来。 不是有病了，就是精神不太好，再不就是昨天晚上过年，高兴，喝多了，走不动道。 一个巡抚幕僚急了：“大人！前车之鉴啊！” 你不能犹豫啊！前任巡抚颜继祖就是因为救援济南不利，才被皇上撤职查办的。如今被押送到京城了。 倪亮气的直咬牙，这些兵痞，惯会阳奉阴违，现在更是公开的不听命令了！就不想想后果嘛！ “你去把标营的郑将军和抚营的姜文杰给本官找来！” 一省巡抚有四个营的直属兵马，这两个将军都是他从京城带来的。算是他的心腹。 还不错，郑玉棉和姜文杰听到巡抚大人找他们，还真的快马赶来了。 “大人，您召唤我等何事？” “本官要派你们去救济南府！” “啊？” 郑玉棉和姜文杰闻听此言，大惊失色。 “您确定要派我们去救济南府？我们两个营加在一起才两千四百多人，能打得过建奴的十万兵马？” “打不过也要去打！不然本官如何对皇上交代！” 交代啊！明白了。 郑玉棉拱手说道：“大人放心！末将这就回营去整顿兵马。待兵马整顿完毕，末将就立刻出发去救援济南府！” 姜文杰也拱手说道：“大人，放心！末将现在就回营。您就等着末将的好消息吧！” 第22章 以身殉国 正月初一的一大早上，崇祯皇帝就从周皇后的寝宫交泰殿，回到了他办公的勤政殿。 御书案上的奏折一摞、一摞，又一摞。 从山东来的奏折最多。还都是八百里加急来的。 崇祯皇帝翻阅了一本又一本，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满清军队这次破关而入，一路势如破竹的攻破了五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城池。 然后虚晃了一枪，绕过了德州府，从临清和东昌渡过了运河，兵分两路，一路攻打高唐县，一路攻打济宁府。最后在济南城下会合了。 “唉！” 崇祯皇帝叹气，济南府是中原第一繁华的大城市，如果守不住，损失就太过惨重了。 张其平、陈祖苞、倪宠、祖宽，这些人没有一个是顶用的。各部兵马合起来十几万，你倒是上去打啊！你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算怎么回事儿？ 崇祯皇帝拿手指头轻轻敲击桌案，头疼！ 这些兵马为什么不上去打，原因他是清楚的。党争、派争！他们不是一个派系的。 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不可能。单打独斗又不是人家的对手，还要防备友军扯犊子。 “唉！” 崇祯皇帝再次叹气，这次济南城要是守不住，他非得把那些人抄家灭族不可。因为济南城里有他的一位堂兄弟，德王朱由枢！ 崇祯皇帝和德王朱由枢都是明英宗朱祁镇的后裔，血脉上亲近一些不说，关键德王他是一个亲王啊！这要是被满清人给俘虏了，崇祯皇帝的面子就丢大了。 敢战之兵！崇祯皇帝现在需要能打仗、敢打仗的军队去救济南府。可是他的那些能征惯战的得力之人在哪里呢！ 陕西巡抚孙传庭和三边总督洪承畴正在合力绞杀李自成。 陕西总兵左光先所部三万精锐，死死的咬住了李自成，从陕西、甘肃、四川、湖北，一直撵到了河南。 半年多的时间，李自成的部下从几万人马，到最后的不足一千人。就这一千多人最后也被打散了。 李自成这个时候正率领刘宗敏、田见秀、李过、高一功、郝摇旗、刘体纯、刘芳亮等商洛十八骑，藏在商洛山里面艰难度日。 “夜则山林藏身、不敢入窝铺歇息！” 以至于大明朝廷都以为他被干掉了。 而八大王张献忠此时也是走投无路，贿赂了当朝首辅，在湖北谷城接受了朝廷的招安。 崇祯皇帝把洪承畴和孙传庭的奏折，翻捡出来，几十份奏折阅读一遍，也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就在崇祯皇帝准备抽调精锐之师救援济南的时候，济南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时刻。 “咚、咚、咚！” “嘡、嘡、嘡！” 白天攻了一天城，到了晚上也不消停。建奴的扰民小分队，拿着鼓、带着锣，围绕着济南城，东敲敲“嘡、嘡！”，西打打“咚、咚！”。 “哼！疲兵之计而已！” 余承祖站在城头冷笑一声。 “继续休息，不用理他。” 你不理我是吧？ “冲！” 几十个满清士兵，一边往城头上扔石头，一边抬着云梯往上爬。 “建奴爬城了！建奴爬城了！” 好家伙！这一嗓子喊出来，凡是听到的都拿着刀枪站起来了。然后建奴就跑了。 换个地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这是阳谋，你不应对都不行。 建奴一直鼓捣到了半夜的时候，才消停下来。 建奴可以换班来骚扰济南城的守军，而济南城的守军，只能是连轴转。 消停了，睡觉吧！疲惫至极的士兵和青壮，顾不得夜晚的寒冷，在城头上倒下就睡着了。这一睡下去，想醒过来就难了。 初一初二一条线，初三初四看得见，初五初六像眼眉，初七初八像小船，十五十六圆又圆。说的是月亮。 正月初二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 站在灯火通明的济南城头往四处看，除了建奴军营里面的星星点点的灯光，野外黑黢黢的一片。 “快点！抓紧速度，耽误时间，军法从事！” 吃的饱饱的，又睡了一夜好觉的建奴攻城兵，抬着云梯，拿着绳索、挠钩，身上背着长刀，蓄势待发。 卯时初（早晨五点)，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上！” 建奴几百个攻城小队，抬着云梯，咬着牙、闭着嘴，悄无声息的奔向济南城。 “敌袭！敌袭！建奴爬上来了！” 等到巡逻的哨兵发现建奴爬城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那些睡倒在城头的士兵和青壮，根本就来不及清醒。 崇祯十二年的正月初二，济南城陷落了。 莱州游击将军余承祖实现了他的诺言，横在了济南城的城头上。 济南的城门打开了，城外的建奴军队，蜂拥而入。 济南知府李崇化坐在知府衙门的大堂上，在奏折上写下了最后一行字：臣济南知府李崇化！ 李崇化吹干了墨迹，把奏折装进一个信封里面。把他的亲随李德叫了过来。 “李德，你带着这封奏折，寻一个地方藏起来。如果你能侥幸逃得性命，一定要把它交给朝廷！我济南府上下几十万人的性命，不能白丢了！” 李德接过了信封，藏在怀里。 “老爷，您多保重！小人走了！” 李崇化挥挥手：“走吧！” 他并不关心这封奏折能不能交到朝廷手里，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李崇化简单的给自己收拾了一下，冲着家乡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给皇上磕头就不必了。他李崇化都以身殉国了，对得起大明朝给他的荣华富贵了。 第23章 为什么不可以 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今年的八月十五有没有云彩把月亮遮住了，赵令武不知道，但是正月十五这一天的夜晚，却是真真切切的下起了大雪。 漫天飞舞的雪花，笼罩了天与地。 官道两旁的树木上，挂满了冰雪。似花非花，似雾非雾，晶莹剔透、美得惊心动魄。 这应该叫树挂吧！赵令武是这样想的，因为它不是松树，肯定不能叫雾凇。 白的发光的官道上，只有赵令武一个人骑着骡子在行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涕下是不可以的，因为它会冻成冰，形成一个大鼻涕溜子。然后就挂在鼻子下面。 但是天地悠悠是真的。 寂静的雪夜，飘飘扬扬的雪花。 笔直的官道，以及官道两侧冰雕一般的树木形成的一个冰雪长廊。 再加上白茫茫的一片原野，仿佛亘古洪荒就是这个样子。 赵世昌要跟着赵令武来，他说他在下雪的夜晚能看清路。 赵令长和赵令德他们都要跟着来，他们说他们现在已经不害怕了。 赵令武没让他们跟着来。赶牛车跑不快，走路恐怕走不到。 而且赵令武并不能确定女真人走没走。 赵令武是早晨巳时初（上午九点）从家里出发的，雪天路滑，走到了大概半夜子时的时候，才走到了济南城外。 远处的济南城，在漫天大雪的映照下，白的那么耀眼，白的那么清冷，白的又是那么的寂寞。 城门是开着的，黑洞洞的。 透过黑洞洞的城门，可以看见城里的那条主干道。白亮亮的。 赵令武可以确定，女真人走了。 据说多尔衮这次撤回辽东的时候，掠走了将近五十万人口，以及巨量的物资和金银财宝，队伍绵延了三十多里地。 十万兵马，押送近五十万人口，还有海量的物资财富，在大明朝的华北大地上，在大明朝几十万兵马的注视下，走了两千多里地，平安的回到了辽东。 真是他妈的可喜可贺！ 大明朝的将军和文武百官们的这种不作为，与资敌有什么区别？ 女真人能够拿着大明朝的物资，回过头来打大明朝。 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拿着这些财富来打女真人呢？ 最起码让那些豪门权贵、土豪劣绅和叛徒汉奸把银子拿出来，不过分吧？ 与其让女真人抢去，还不如给了自己呢！赵令武如是想。 “驾！” 赵令武催动自己胯下的大骡子，奔着济南府的城门就冲了过去。老子要在这片天地说的算！ 厚厚的白雪，掩盖了女真人的恶行，他们临走的时候在济南城里放了一把大火。 许多豪门大宅被付之一炬，白雪下覆盖的奇形怪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赵令武不理会这些，他的目标是那些残存的衙门和豪门大宅。 赵令武左手提着刀，右手拿着弩，背后的布袋子里面还有他自制的武器。 他要抢在大明朝的官兵进城之前，尽可能多的带走这里可用的东西。 这个时候，任何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他都不会犹豫，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没有时间去分辨谁是谁非。 赵令武在济南城里停留了一天两夜，才带着他的收获离开了济南城。 “我骑着白马呦！走三关！我扛着大炮呦！进中原！” 赵令武一路狼嚎跑回了家。 “五子，娘给你烧了热水，你烫烫脚。” “好！” “娘去给你擀面条去，你吃饱了就睡觉哈！” “好！” 赵令武烫完脚，吃了满满一大碗盖着肥肉片子的面条。 炕上的被褥已经被火炕烘得热乎乎的。 赵令武脱得只剩下裤衩背心了（他现在是有背心和裤衩的人)，钻进被窝里面，大被一蒙一觉到天明。到了第二天的天明。 赵世昌坐在炕沿边：“小五，醒了？不睡了？” “爹，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呢？” “我不放心你呗！你这一觉睡了七八个时辰，我不得勤过来看看啊。” 赵令武说：“我挺好的，什么毛病也没有。爹，你等我洗完了，我再和你详细说哈！” “你穿好衣服就上那屋吧！你娘都给你烧好热水了。饭菜也给你准备好了。” 赵世昌说完就走了。 赵令武起来穿好衣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挺好！原封没动。 不但他身上的东西，赵世昌没动，就是他拿回来的背筐，赵世昌也没动。 赵令武过到他爹娘的屋子里的时候，他娘已经把温水给他准备好了。 “五子，快洗手、洗脸，好吃饭！” 赵令武洗完手、洗完脸，就上炕坐下了。 赵世昌已经端着小酒壶在等着他了。 “来！小五，喝一盅！算是爹给你接风洗尘了！” 赵令武笑了，他爹现在还讲究这个呢！ 爷俩干了一盅。 桌子上面的菜，还真的都是下酒的菜。 一大盘子猪头肉（就是那谁她三嫂)，一个小鸡炖蘑菇，一盘子烀肉蘸蒜酱，还有一盘子拌凉菜，就是拌的白菜心和粉丝。要是有黄瓜就好了，那就是拌三丝了。 “爹，我进济南城了。城里没人了。” “一个人都没有了？” “反正我是一个人都没看见。” 赵世昌呆若木鸡，他不知道几十万人是一个什么概念。但是他知道济南城里的人老鼻子啦！ 过了半晌，赵世昌才缓过神来：“小五，咱们咋办？” “咋办？活着呗。” 赵世昌说：“小五，爹不是那个意思。爹是问你有什么打算。” “爹！我打算去当官了。” 卧槽，这个话说的比刚才济南府的事情还吓人呢。 “小五，你也不认字，你爹啥也不是，你拿啥去当官？” “拿银子！” 这个世道，你不是官身，说话办事儿，名不正言不顺，老百姓根本就不会相信你。 而且，女真人走了，朝廷马上就会派遣官吏到济南府来。 新官上任刮地皮，因为济南府这一带没有多少人口了，当官的就会下狠手压榨剩下的这些人口。 明末三大饷，剿饷、辽饷之外，马上就要增加一个练饷！ 与其等人家来管自己要钱，还不如自己主动花钱买官。 最起码可以把济南府长清县无主的土地，变成自己家的。然后，才会有后续。 第24章 佃户 卖官鬻爵，这个词不是一个什么好词。每当这个词频繁出现的时候，就意味混乱和无秩序，意味着这个王朝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 所以，在明朝末年，花钱买官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只不过朝廷的正印官，就是像知府、县令这样的官职，虽然花钱也能买到，但是还是要守点规矩的。 这个规矩就是买官的人需要有正经的出身。 比如要买个县令，最低得是举人老爷以上的身份，才有资格花银子去买。 知府呢！就必须是正儿八经的进士老爷才行。 赵令武呢，啥也不是。他没有资格买个县令来当当。他只能买那些不入流的小官来过过瘾。 县尉、县丞这样八、九品的小官，不需要皇上批准，吏部就可以直接任命。这个可操作性就很强了。 “小五，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买官？” 既然儿子有心要拿银子去买个官来做做，那么赵世昌这个当爹的必须支持。 并且赵世昌的心，现在是火热的。 他们家是祖传的农户，从大明朝开国就种地，种了几百年的地，还从来都没有人当过官呢。 如果赵令武真的当了官，那么作为赵令武他爹的赵世昌，可就是他们老赵家光祖耀祖的大功臣了！到了祭祖的时候，他就可以哼哼两声了。 赵令武说：“爹，当官的事儿现在就是一个想法，还不能急。这件事情总需要等到济南府的事情平息了以后，才能去做。” “对、对、对。” 赵世昌连连点头，山东境内的州、府、县，被女真人祸害了一大半，济南城被女真人抢的毛都没有几根了。 皇帝老爷子还不知道要拿谁出气呢，这个时候跑去张罗买官，纯粹的就是没有篮子找个茄子提搂着。 赵世昌把心思放在一边，把酒盅端起来了：“小五，来，咱爷俩喝酒吃肉！你少喝点酒，多吃点肉。 长高点、长壮实点。以后出去做官也威风。 小五，爹就指望着你光宗耀祖了！” 赵世昌一高兴，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张氏坐在旁边，她已经忍耐很久了。 赵令武他们爷俩刚才说正事儿，她不敢插言，现在都开始喝酒吃肉唠闲嗑了，那么她就可以说两句话了。 “五子，买个官是不是得不少银子啊？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有。” “五子，当官了，是不是就得到外地去、不能回家了？” “娘，我不到外地去。我就买一个咱们长清县的官。” 张氏高兴了，在长清县当官呀！那好啊！长清县和她们赵家屯，中间就隔了一个清河镇，一共十几里地，走走都不用一个时辰。 “五子，等你将来当官了，你就领娘到县城逛逛哈！” “那是肯定的！娘，你放心吧！我不但领你到县城溜达。我还让你穿上凤冠霞帔、绫罗绸缎，做一个富贵荣华的老夫人。” 哎呀！张氏都乐得合不拢嘴了，“五子，娘当老夫人了，那你爹是个啥？” 赵世昌笑眯眯的等着儿子给自己安排一个新身份。暂时不计较张氏问他是个啥。 “我爹当个大地主，家财万贯、良田千顷。牛马成群、仆婢如云。有三年吃不着的陈米，十年穿不完的绫罗绸缎。” 明晃晃的一张大饼！ 赵世昌乐得“嘿、嘿、嘿”的，陈不陈米的无所谓，关键是良田千顷。那样他就可以雇人种地了，自己家也不用给人家当佃户了！ 对了！自己家现在还是佃户，租人家的地种呢！ “小五，那咱家今年还租人家的地吗？” 山东地区春脖短，出了正月就快到阳历的三月份了，种地的人家就要开始备耕了。 “爹，咱们家今年就先种自己家的二亩地吧。别的地就算了。” “行！那就先种自己家的地吧。” 赵世昌想得开，儿子都要去做官了，种不种地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过自己家的二亩地还是要种的。这是祖产，他分家的时候分的。 “小五，转天你和爹到镇上去一趟，咱们今年不租人家的地了，得提前告诉人家一声，别耽误人家另外找人。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呐！” “爹，咱们家租地的东家在哪个镇上住？清河镇？” “对啊！咱们家租的是于财主家的地，你忘了？” 忘倒是没忘，他是根本就不知道。 “爹，清河镇还有人家嘛？” “啊？” 赵世昌嘴巴张的老大，愣住了。 他听说清河镇被烧光了，但是从来也没去看过。 从清河镇跑出来的人不少，有跑到他们屯子来投亲的，他也没听谁说起过于财主家的事情。难道于财主家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还是怎么滴了？ “小五，等吃完饭了，爹去打听打听哈！” 赵世昌有了心事，也就失去了喝酒的乐趣。毕竟人命关天。而且于财主家和佃户们的关系处理的很好。从来都是按契约办事，不克扣佃户们的粮食。 赵世昌吃完饭就出去了。赵令武也到外面去走走。 守在门口的赵小六和赵小七冲进来了。 “娘！是不是轮到我们吃饭了！” “是！都去洗洗手，盛饭！” 张氏也没吃早饭。家里的男人们喝酒的时候，女人是不能上桌的。 赵小六先给她娘端来一大碗米饭。 然后自己和赵小七捧着一大碗米饭，美滋滋的上炕了。 鸡汤配米饭，还有猪头肉，赵小六和赵小七笑嘻嘻，我的那个娘咧，终于轮到我们上桌吃好东西了，还不快吃，你等啥嘞！ 第25章 清河镇 赵世昌出门打听消息去了。赵令武闲着没事儿就在外面溜达玩。结果溜达溜达就到了牲口棚子那里。 今天是赵令长和赵令文看守牲口圈。 连续下了几天大雪，今天难得是个大太阳天。一头牛和一个骡子，都在外面晒太阳。他们哥俩也跟着在那晒太阳。 冬天的时候，坐在南墙根下面晒太阳，是穷人最好的休闲娱乐活动。 饿着肚子都能晒睡着了，何况他们哥俩还吃的饱饱的。 南墙根下、大石头上，那么一坐，身体靠着墙壁，眼睛微闭，浑身上下晒得暖洋洋的，太享受了。于是就睡着了。 “大哥！四哥！天亮了！” 赵令长和赵令文正在梦中不知道和谁交流呢，就被赵令武一嗓子给吓醒了。 “哎呀老五，你怎么来了！” 稀客呀！他们哥俩正合计着要找他呢！他们心里有无数的话语想向他倾诉。 “大哥，把骡子套上，我出去一趟。” “你要上哪？” “我到清河镇去看看。” 赵令文说：“老五，我也去呗！我骑牛！” 他现在整天没事干，不是练习骑骡子，就是练习骑牛。已经达到可以上路奔驰的程度了。 赵令长说：“我也去！” 他觉得自己的弟弟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不太好，有什么好事儿应该带着几个哥哥们一起行动。 一个篱笆还三个桩呢！一个好汉三个帮！你有四个哥哥，带一带，说不定就有四个好汉帮你！多好？ 赵令武说：“我骑骡子去，你们俩赶牛车吧。” 都是亲哥哥，要求很强烈，自己也不好总是拒绝他们。上济南不能带着他们，上清河镇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赵令长和赵令文很兴奋。总算是能跟着老五出去了，自己这也算是混进体制内了，果然呐，机会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两个人坐在牛车上，轮流赶车，小鞭子甩得“啪、啪”响！ 清河镇离赵家屯也就五、六里地，哥几个不一会儿就到了。 清河镇面积挺大，人口也不少。原来的人口有七、八千人。都快赶上边远地区的一个县城了。山东这个地方不缺人口，所以这回被抓走很多。 镇子的废墟上面，已经有很多人了，他们在这里翻翻捡捡的，从事着和赵令武同样的工作。 这样不等不靠、自己动手重建家园多好！人有的时候还是要发挥一下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的。 这些人都是这个镇子上的居民。在女真人来的时候，他们都跑出去了。 袭击清河镇的是女真人的一个牛录三百多人，他们押着五六百个掠来的汉人，推着车往济南赶，路过这里的时候，顺便的就抢了一把，杀了一把，又放了一把火。 受灾最严重的是镇子上的富户和衙门，被一把大火烧的只剩下一片废墟。老百姓的房子，还有一些在废墟中挺立，没烧着！ “大哥，你知道哪里是于财主的宅子吗？” 赵令长脸色苍白的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废墟，那里还有几个人在翻翻捡捡。 砖头、木料，他们都不嫌弃，他们家的房子被烧毁了，他们需要用这些东西搭建一个临时住所。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最起码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大哥、四哥，咱们过去看看吧！” 赵令武是故意的，因为不光是赵令长的脸色煞白，赵令文的脸色也不怎么滴！他们都看到了白雪下面覆盖的东西。 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 赵令长和赵令文“哇、哇”吐，吐得泪眼朦胧。后悔了！ 该呀！人家不叫你来，你偏要跟着，你还发不发贱了！小样儿！还想混进体制内呢！ 赵令武不理会他们俩，这才哪到哪！未来的路还长着呐！ 赵令武把整个镇子都走了一遍，赵令长和赵令文强忍着跟在赵令武的身后。 然后他们就惊奇的发现，走着走着，看着看着，自己竟然不害怕了！麻木了个基德的。 赵令武和赵令长、赵令文他们回到家的时候，赵世昌已经打听完消息回来了。 “小五，我听说于财主家没了！” 赵令武说：“是没了，我和我大哥还有我四哥去清河镇看了。” “唉！” 赵世昌长吁短叹。张氏也跟着有些不自在。 气氛有些沉重，赵令武不喜欢。不替古人担忧，换个话题。 赵令武说：“爹，过几天咱们就出去买粮食吧！” 赵世昌有些蔫蔫的：“买粮食干什么？咱们家现在的粮食都没地方搁了！” 赵令武说：“没地方搁了就盖房子，雇人看着。” “爹，粮食很快就要涨价了！” “怎么会！今年的粮食价格已经不低了。往年的这个时候，粮食价格可没有这么高。” “肯定会的！今年山东、河北都遭了兵灾，粮食都被人家给抢跑了。剩下的这些粮食能不涨价吗？” “那咱们家的粮食也够吃好几年的啊？” 赵令武笑了。 赵世昌抬头看看儿子，也尴尬的笑了。他被于财主家的事儿，分了心思，忘了他儿子要干什么了。 当官的，手里光有银子可不行。灾荒年间，手里有粮食，说话才硬气。 “小五，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爹，过两天我就带着我大哥和我四哥出去，先到孙家集。 孙家集没有粮食了，我就到青阳镇和张家镇。买回来的粮食先放在我的屋子里面。等我的屋子里面放满了，天气也就暖和了。那个时候咱们就盖房子。” “小五，盖房子搁哪盖？咱们家那二亩地，可不能动啊！” “爹，你就放心吧！到了开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荒地有的是。” 可不有的是嘛！人都被抓走了，土地不就没人种了，撂荒了。 明朝末年，北方的土地从明朝中期的天价，降到了白菜价。无人问津。根本就没有人买。 谁知道自己辛苦种了一年的地，到了秋天的时候，女真人会不会来收麦子。 第26章 流民 赵令武和他大哥赵令长、四哥赵令文，赶着牛车跑了两趟孙家集镇，孙家集镇上的粮食铺子，就没有多少存货了。 粮食铺子的粮食都是年前运来的。卖了一个正月了，根本就没剩下多少。 赵令武和他的四个哥哥，带着长刀，赶着牛车，又往青阳镇跑了两趟。然后就跑不动了。因为道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济南府以西的山东地区遭了殃，济南府以东的青州府和莱州府、登州府就成了流民们重点奔赴的目标。 流民过境不是好事儿。偷、摸、抢、讨，什么都干。沿途的村庄没有不遭殃的。 赵家屯虽然也被女真人烧了、抢了一把，损失惨重。 但是日子还是勉强可以过得下去的。特别是快要开春了，日子有了熬下去的希望了。 但凡能有一口糊糊喝，谁也不想被流民祸祸的，背井离乡的出去讨饭。 但是济南府的知府没有了，长清县的县太爷没有了，清河镇的衙门也没有了，赵家屯的村长也没有了。 大家自由了，没有人管了。 没有人管了不行啊！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老百姓们都被管习惯了，怎么也得给自己找一个领导出来。不然这心里头没着没落的。 屯子里面平时晾晒粮食的场地上，老少爷们儿一两百人聚集在这里。 赵世继作为屯子里面最大的家族的族长，被各家各户公推为话事人。 赵世继就是赵世昌他大哥。他们哥六个的名字是按照继、业、永、昌、富、贵什么排的。富贵后面可能是兴旺发达一类的，老太太没生出来那么多，就算了。 赵世昌不但有五个亲兄弟，还有十几个堂兄弟。他们家的人口在赵家屯占比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以上，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在别的屯子还有，老了鼻子了。 赵世继站在一个石头碾子上面，给大家讲话：“绝不能让流民进到屯子里面来！各家各户都得出人，把砍柴刀和木头棒子都准备好了，到这里来集合，咱们统一安排一下！ 有意见的现在就说，没有意见的就赶快回去准备！不能耽搁了！” “没有意见！没有意见！我们都听村长的！” 大家好不容易找到了主心骨，自动的把赵世继封为村长，然后就都着急忙慌的跑回家拿家伙事儿去了。 赵家的老哥几个凑到了一起。 说实话，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什么好处都没有，麻烦倒是有一大堆。 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别人都能跑，这个吊村长跑不了。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 赵世继挨个点了一遍，“你大哥我不是逞能、想出这个头。我只是不想让咱们一大家子听别人的摆布。你们说，大哥做的对不对？” 对！大家都认同赵老大的这个想法。小家小户的势单力薄、没有办法，只能听别人的指挥。 但是一大家子几百口人，交到别人的手上，那绝对不行。他们家必须掌握这个话语权。 赵老大见兄弟们都赞同他的做法，也就不说其他的了。 赵老大看着赵世昌，说：“老四，你说句话！” 赵世昌说：“我说什么？” “你让令武出来帮我！” “大哥，令武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赵老大说：“老四，咱们大家这次侥幸的躲过了一劫，还都活着。以后呢？以后还能不能躲得过去谁也不知道。 到了乱世了！ 老四，咱们老赵家需要一个领头人，带领着咱们赵家子弟活下去！ 老四，你回去和令武商量商量，让他站出来，救救他的兄弟们。” 草！这嗑唠的！ 赵世昌倔哒倔哒的回来了。 张氏在家里心神不宁的，看见赵世昌回来，就迎了上去，“当家的，咋样啊？” “还能有什么咋样滴？你打发大妮儿和二妮儿，去吧小五和令长他们哥几个都找回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张氏答应了一声，两个传令兵就飞奔而去。 不长时间，赵令长他们几个人就牵着牲口回来了。牲口放在牲口圈里面，已经很不安全了。 那些流民连喂牲口的饲料都不放过，何况是牲口呢！ “令长、小五，你们几个都坐下，爹和你们说点事儿！” 赵世昌说的很严肃，赵令长他们哥几个坐的很规矩。 “刚才屯子里的各家当家的，都推举你们的大伯做主事人。你们的大伯已经把这个差事揽过来了。 各家各户都要出人，拿着家伙事儿守护咱们屯子。咱们家也得出人。这个事情是应该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令长、令德、令仁、令文，你们哥四个看你大伯怎么安排，轮流出去看守屯子。 小五，你大伯说让爹和你商量商量，他想让你去帮他，你有什么想法？你不愿意去也没关系。咱们家出五个人，不少了！” “去！” 那能不去嘛！ 赵令武说：“爹，我去，我正好想练练手呐！” 都到明朝末年来了，不打两仗能对得起谁啊！ “小五，你去了别操太多的心！”小心不长个。 “爹，你放心吧！这点小事儿，我还没放在眼里呢！” 对付流民，赵令武可是有很多经验的（看小说看来的，好不好使不知道。)。 首先，结寨自保。 没有寨子可以先弄栅栏，山上的木头有的是，砍呗。 其次，弄两个了望塔，一个在村口，可以观察官道上面几里地之内的情况。有事情敲锣报警，还能往下扔石头。 另外一个在村子中央，可以观察有没有人从山上树林子里面钻出来。 剩下的就是分成几个巡逻小队，换班巡逻。 再就是弄一个机动大队，哪里有情况就支援哪里。 很完美！ 赵世继和那些老人们赞不绝口。 剩下的就是等着，看流民们敢不敢来打他们的主意了。 第27章 春天来了 从赵家屯外面官道上经过的流民，一开始还是稀稀拉拉的三五成群，到后来就是成帮结伙、成群结队的了。 站在山上砍伐树木的赵家屯的村民，看着山脚下、官道上，那蜿蜒的、像一条蛆一样的流民队伍，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砍柴刀，加快了砍伐木头的速度。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些玩意儿毁了自己的屯子。 他们走一路祸祸一路，被他们祸祸完了的地方，老百姓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干脆就成了新的流民，一起去祸祸别的地方去。 流民过境，无恶不作，不值得同情。 流民们其实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他们就是凭着人多，找个机会一窝蜂的往上冲。 像赵家屯这样提前有了准备，竖起了栅栏，立起了了望塔的屯子，他们轻易是攻不进来的。 路过赵家屯的流民们冲击了屯子好几次，都被这道栅栏给挡住了。 他们手里的菜刀和砍柴刀还对付不了这道栅栏。 他们想翻过栅栏，或者是想拿刀把栅栏砍倒，那都是白费！ 屯子里的人也没闲着啊！ 你敢爬栅栏，我就用扎枪捅你。 你想把栅栏砍倒，我还用扎枪捅你。 赵家屯的人不但用扎枪捅他们，还会往了望塔上运石头，然后从上面往下面扔石头砸他们。 几个回合下来，就把他们捅得鬼哭狼嚎的。 流民们来了一波又一波，被打跑了一波又一波。 流民们眼见得是干不过赵家屯了，就只能继续向前走，去寻找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这股流民潮一直持续到开春种地的时候才结束。 赵家屯的老少爷们儿们，都庆幸自己又逃过了一劫！不用背井离乡的出去讨饭去了。 春天来了，春风吹绿了大地。 河边的小草绿了，道旁的柳树也发了芽！山上的野菜也可以吃了。 “吧唧、吧唧、吧唧、吧！” “好吃！” 自从来了就吃干菜叶子的赵令武，终于吃上了嫩绿的小野菜儿。 这玩意儿用开水烫一下，放点葱、姜、蒜，盐和酱油，再用一勺烧开的热油那么一呛，哎呀！好吃的不得了。 “五子，你做的这个野菜，可真好吃啊！娘做了半辈子饭，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娘当年要是有这个手艺，怎么会被你奶给拧的大腿都紫了！” 已经远行了的赵世昌他娘，最喜欢拧儿媳妇们的大腿根，软乎、好拧、还疼！ “嗯哼！” 赵世昌不允许张氏说他娘的坏话。这要是在以前，张氏敢这么说话，很可能会挨揍。 但是现在嘛！就值得考虑一下了。因为小五子很护着他娘。 揍是不能揍，但是，得训斥她几句。 “你这个老娘们儿是不是有些傻？你做菜不好吃，我娘掐你一下还不是为了你好！当老婆婆的，还不能管教儿媳妇儿啦？你要造反呐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氏有些尴尬的咧了一下嘴，向赵世昌表示歉意。 张氏大意了，刚才没有防。她现在是老婆婆，是封建礼教的既得利益者。她必须坚定不移的维护它！ 任何忤逆老婆婆的行为，都值得大掐特掐一顿！包括背后说老婆婆的坏话。 幸亏四个儿媳妇都没在眼前，不然张氏直接就让她们长长记性！ 赵小六和赵小七倒是听见她娘刚才说什么了。不过她们俩没往心里去。这些事情她们还不怎么懂。 她们俩只觉得她们的五哥拌的野菜太好吃了。 “五哥，我去山上挖野菜回来，你还能不能这么做着吃了？” 赵小七一边说着话，一边小脸儿通红的。 两条小腿还不停的扇乎着。她是激动的，激动得两条小腿儿无处安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因为她五哥以前，从来也没给过她这么多的好脸。 赵令武说：“你去挖去吧！你挖回来我就做。不过，你得和大妮儿一起去。最好是跟着大人一起去，注意点安全！”别像我似的掉沟里了。 赵小七激动完了！看看，我五哥现在对我多好！都关心我的安全了。 赵小六也激动不已，她五哥关心她们的安全，让她们跟着大人一起去，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要知道，她自己以前就是被当做大人使唤的！ “呜、呜、呜！” 好激动，要哭了都！ 赵世昌和张氏对自己五儿子的行为很满意。 古人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你能力不足的时候，你就管好你自己。有能力了，你再照顾照顾家里。能力大了，你就去管理国家。觉得自己行了，你就去平天下。 他们的五儿子现在就开始照顾家里、照顾妹妹们了。 赵小六和赵小七很积极的背着背筐出去挖野菜了，并且放出豪言，要把山上的野菜，挖的一根都不剩。 不但她们俩出去挖野菜，赵令长他们哥几个的媳妇儿也都一起出去挖野菜。 整个赵家屯的姑娘、媳妇儿、老娘们儿，都上山去挖野菜，不然，吃啥？ 老娘们儿挖野菜，老爷们儿就种地。 赵世昌领着他的四个儿子，赶着老牛，“喔、喔、驾”的，起早贪黑的在地里面干活。 他们家种的还是去年的那些地，自己家的二亩地和租于财主家的十亩地。 于财主家的人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了，但是万一还有人活着，有了这十亩地的地租，也能吃上饭不是！ 这是赵世昌做的决定，很朴素的佃户和地主老财的相处模式。你仁我义！ 老百姓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有饭吃、有衣穿，太太平平的温饱足矣。 老百姓都开始生产自救了，官府也不能闲着啊！ 但是，山东的官府，现在在哪里呢？它在崇祯皇帝的桌案上。 第28章 北京城 月落日升。大明朝的北京城，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清晨的微风温柔的吹过，勤劳的崇祯皇帝脚步匆匆。百孔千疮的大明王朝难为了这个年轻的帝王。 “传膳吧！” 崇祯皇帝的早餐很简单，清粥、小菜、馒头和煮鸡蛋。他的膳食标准一减再减，就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他和他的后宫嫔妃们节衣缩食，节省下来的银子，用来给他的将士们发军饷。 好让他们有足够的后勤保障，能够打胜仗。 然而他一有银子，八方伸手，他节省下来的那点银子都进了别人的腰包。 崇祯皇帝用过早膳，深呼吸两次，就开始了他一天紧张而又忙碌的工作。 皇宫外，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骑着马，“呱嗒、呱嗒”的来了。 这家伙进了宫里，就走的小心翼翼，他是来送坏消息的，怕皇上生气迁怒于他。 果然，值守的太监把他的折子送到了皇上的桌案上，皇上大怒！ 狗日的皇太极这次又狠狠的打了他的脸。德王朱由枢真的被他给抓到了！ 好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既然做不到，那就是无用之人了，也不必留着了。 崇祯皇帝历来是杀伐果断的，亲自提笔：失陷宗藩罪！蓟镇总兵邓希昭、保定巡抚张其平、顺天巡抚陈祖苞、山东巡抚颜继祖、援剿总兵祖宽、李重镇等三十六人，押往北京城西市，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一顿咔嚓之后，山东的东昌府、济南府和兖州府，出现了很大的权力真空，需要朝廷派遣大量的官员去填充。 山东布政使、巡抚、济南知府、东昌府知府，这样级别的高官，需要崇祯皇帝亲自点选，剩下的随意。 随各位大佬的意，该出钱的出钱，该找关系的找关系，大家伙分巴分巴完事儿。 京城的高官、权贵世家，对巡抚、知府这样的高级别职位感兴趣，对那些县令、县尉什么的没兴趣。 老百姓都没有多少了，一个空壳子的县令能有多大的油水？ 他们嫌弃，别人不嫌弃啊！那些在京城待选的、有职无权的小官，他们不嫌瘦啊！ 蚂蚱子再小，它也是块肉啊。银子就像海绵里面的水，只要使劲挤，总是能挤出来的。 高级别的官员出炉以后，京城的跑官市场红火起来了。 赵令武也来了。 “老五，咱们今天上哪下馆子？” 赵令长和赵令文也跟着他来了。这哥俩自从在清河镇长了见识以后，胆子大了不少，从赵家屯出来，到京城的一路上，没含糊过。 赵令武说：“今天咱们再换一家酒楼。我就不信还遇不着一个好人了！” 赵令武进了北京，天天领着赵令长和赵令文在吏部衙门附近的各个大酒楼下馆子。 跑官的遇到不少，掮客也遇到了不少，但是这些掮客说的云山雾罩的，他有点不太敢相信。 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只要拿出来一千两银子，就能当个县丞，这个事儿明显不太靠谱。 反正赵令武这几天没遇着什么好人，净他妈的给人家算账了。 赵令武和赵令长、赵令文从客栈出来，找了一个名字叫做福运大酒楼的酒楼，进去了。图个吉利。 跑堂的伙计很热情的迎了上来，“三位客官，欢迎光临！楼上请！” 赵令武现在又长个了，没有一米八，也得有一米七五，一身锦袍，很有派，就是脸还有点嫩。能看出来年龄不太大。 哥仨上了楼，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好位置，吃吃喝喝的还能看看街上的光景。 伙计开始报菜名，天南的、海北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烂八七糟的不老少。 一通菜名报完，伙计神采奕奕，身心通泰的样子，这要不是在大明朝，赵令武都得以为他当伙计以前是说相声的。嘴皮子溜得很。 他报的名字太多，赵令武一样都没记住，当然了，伙计也没指望他能记住，人家就是单纯的显摆他们这里有多么的好。花样有多么的多。 赵令武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小木头牌子，一、二、三、四。 “好了，就这四个菜吧！再上一壶酒！” “好咧，您呐！稍等片刻！马上就到！” 伙计把毛巾往脖颈子上一搭，脚步轻快的就下楼了。 不一会儿四个菜、一壶酒就上齐了。 哥仨坐着，慢慢喝，等着上客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听着点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哥仨现在真的就是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门。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往英雄不自由！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在赵令武他们这一桌的空位置上坐了下来。 小少年冲着赵令武拱拱手，说道：“大兄弟，是山（伞)东来的吧！” 草，颜值和声音不般配！ 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的，却是一个公鸭嗓子，还他妈的是山东腔。 赵令武点点头：“不错，我是从山东济南府长清县来的。” “哎呀！老乡啊！俺也是济南府地！” 赵令武拱拱手：“幸会、幸会！” 小少年说：“幸会个基德幸会！我都看着你好几天了。你在吏部衙门那块转悠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你是济南府那块来的啦！” 赵令武笑笑：“小兄弟有何指教？” “指教个基德指教，你是不是来买官的？我有！你说说你想买个什么官？” 赵令武笑了，他知道这个小家伙是干什么工作的了。他一口一个基德，是因为他没有基德了。他是一个小太监。 第29章 济南卫 有明一朝，太监们就没闲着，上到插手国家政治、军事大事，下到敲诈勒索行贿受贿，没有一样是他们不干的。 崇祯皇帝登基，收拾了魏忠贤，但是不等于别的太监就失了势！卖官鬻爵这样的事儿，太监们不在其中分一杯羹，那还是太监嘛！ 小李子说他的干爹就是宫里一个很有权势的大太监。 小李子就是那个小太监，他的名字叫做李忠，不知道是谁给他起的。 小李子说他今年十二岁，老家就在济南府长清县长河子镇下面的下河沟子村。 小李子说他家可能没有地，好像是佃户。 小李子说他可能有两到三个哥哥，他可能是五、六岁的时候被他爹娘给卖了的，因为人家说他长得好看。丑的不要。 小李子说…… 小李子是一个话痨。 赵令武哥仨就那么坐着，看着小李子一边吃东西、一边嘚啵嘚啵。这孩子可能是很多年没见过从老家来的老乡了，憋疯了。 小李子说：“哥，你要是当官了，能不能到俺家去看看俺爹娘？看看他们还在不在了？他们要是还活着，你能不能帮俺照顾照顾他们？” 赵令武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是轮到他说话了。 “兄弟，我能不能当官，不是得看我能不能买着吗？” 小李子说：“对！哥，你想买一个什么官？” 赵令武说：“我想在咱们长清县当个县丞，或者是县尉也行。” 小李子在深入了解了赵令武的详细情况之后，对赵令武表示了深深的鄙视。 小李子说：“哥，你想当官，你这个条件也不行啊！你不是举人、也不是秀才，连个童生都不是。你还没进过学堂，你说你这个条件，你能当个基德官？” 草他妈的！这个倒霉孩子，赵令武气的想揍他！ “我要是举人老爷、秀才相公，我还用跑到京城来买官？再说那些捐官的，我也没听说得有功名啊？” “那最起码你也得读过书啊！哥，我跟你说实话，你要是当官，你就是把你自己给害了。 你真以为人家那些县令、知府是好欺负的啊？朝廷的那些律法、条令，你一问三不知，人家能容忍你？ 把你屁股打开花都是轻的，说不定都会把你抓起来，下大狱！” “真的有这么严重？” 赵令武有点不太相信，他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儿？连升三级说的不就是明朝的事情嘛！ 小李子说：“哥，我保证真的有这么严重。那些文官下手可狠了。像你这样滥竽充数、败坏他们名声的，他们可不会对你客气！” “那怎么办？那我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你可以买别的官职啊！” 小李子很热心的给赵令武出主意。 “哥，咱们济南府今年遭了殃，我听我干爹说咱们济南卫整个都被女真人给打没了。你可以买个济南卫的官啊！” 济南卫就是在济南城守城的那三千多地方部队，他们全军覆没了。 赵令武说：“济南卫都没有了，我上哪去买官啊？” 小李子说：“济南卫已经开始重建了。朝廷任命的济南卫都指挥使马上就要出发了。皇上他老人家已经下旨要征收练饷了，练饷就是用来练兵的。 济南卫的定额是五千六百名士兵，除了都指挥使，还有都指挥使同知，千户官、百户官。空缺的官职多了去了，你拿点银子，我给你寻摸一个官职。” 赵令武说：“兄弟，卫所的官职，那不是军职嘛？将来是不是得打仗啊？那你哥哥我不就是去当兵了吗？ 万一女真人再来了，我也打不过人家啊！这样的官，我买它干什么呢？” 赵令武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大明朝的什么登州卫、青州卫、辽阳卫、山西卫，他听说过的多了。他就是想探探小李子的口风。 小李子说：“哥，当武官是得打仗不假，但是你当文官就不打仗了吗？女真人打过来了，你敢弃城逃跑吗？ 你看看那些逃跑的官员，哪一个没被皇上给咔嚓了！ 哥，你一个大老粗，啥也不是。你想当官，你不买个军官，别的你也买不着啊！” 当兵的都是大老粗，没有读书人，这倒是真的。 赵令武说：“兄弟，哥哥我听说锦衣卫的官职也有能买着的，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个锦衣卫的百户官？银子我有！” 小李子翻白眼，说：“哥呀！你的心咋那么大呢！锦衣卫的百户，那是多大的权利，你知道吗？都能插手咱们济南府的事情了。你说就你这样的，给人家揩屁股，人家都不用你！” 赵令武想把小李子给掐死，这个倒霉孩子这嘴像个那什么似的，什么话都往外嘞嘞。 赵令武也不跟他扯别的了，直接开门见山：“兄弟，那你帮我买一个济南卫的千户官吧！驻地得在咱们长清县。” 赵令武在家是做过功课的，他的目标很明确的！ 济南卫长清县百户所的百户官是他的首选，身处乱世，手里没有军队，能干什么？ 赵令武明确的说出了他要买的官职。 小李子说：“哥，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还是你就是傻？卫所的千户官，那也算是正五品的小将军了，你说你鸡毛不是，一下子就当一个将军，你也不怕把自己笑死？” 赵令武笑了，“你吃饱了吗？” 小李子说：“我吃饱了啊！” “吃饱了，你就走吧！” 小李子眨巴眨巴眼睛，他多聪明啊！他不聪明他都捞不着从宫里出来溜达。 “哥，咱不是说要买个官的事儿嘛！” 赵令武说：“我不买了，我这条件不行。我回家花二两银子，到县衙买个衙役做做。” 小李子笑嘻嘻：“哥，千户不行，千户得进宫陛见！你说你们一大群人进宫见皇上，万一皇上看着你了，怎么办？ 皇上问你，你说今年你十五岁，没读过书，没服过兵役。皇上不得把我干爹抽死啊？” “那么百户呢？” “百户行！百户直接到兵部挂个号，领了官凭文书和制服，再回济南，到济南卫都指挥使那里登记一下就行了。” “那都指挥使会把我安排到长清县百户所吗？” 小李子拍胸脯：“哥，你放心吧！咱们直接在兵部就把你的驻地落实了。济南卫一个小小的都指挥使，他还敢放个屁不成！” 宰相的门房七品官，别看小李子啥也不是，连个小鸡鸡都木有，但也不是一个地方卫所的将军敢得罪的。 第30章 百户官 小李子跟着赵令武到他住的客栈去了一趟，然后怀里就揣着赵令武送给他的一百两银票，高高兴兴的走了。 赵令长看着小李子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心，“老五，这个小孩子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能靠谱吗？” 赵令文也说：“这个小李子，说话不干不净的，会不会不是什么好来路啊？” 赵令武说：“没有关系，反正就是再等个两三天的事情。咱们不相信他也没有办法，谁叫咱们在京城没有门路呢！” 实际上他们在哪里都没有门路。 赵令长和赵令文沉默不语，心里却开了锅。 这个事情要是成了，老五就是正儿八经的六品武官了。他们家就一步登天了！ 百户官下面还有一个试百户，两个总旗和十个小旗，试百户是从六品，总旗是正七品，小旗是从七品。都是军官。 老五当了百户官，下面的军官能不用自己家的兄弟吗？那么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成为一名军官呢？心里火热，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老五要是被这个小李子给骗了呢？一百两银子就没有了！一百两银子啊！他们曾经的从前，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心里拔凉拔凉的。 冰火两重天！ 小李子回到宫里，就来见他的干爹。 他干爹老李太监看见小李子回来，就打了个哈哈：“小崽子，这几天出去玩的挺乐呵的呀！” 小李子笑嘻嘻：“干爹，我哪里是出去玩了，我是去给你老人家办事儿去了！” “是嘛！那你说说，你办成什么事儿了？” “干爹，我给您老人家卖出去一个百户的官职！” 老李挺高兴，这个小崽子还真办成了一件事儿：“哟！不错呀！还真办成了一件事儿！多少两银子呀？” “没说定呢！这不就是回来向您老人家报告来了嘛！” “买官儿的那个人，有没有银子啊？” 这是问买官的人是不是很有钱！ 小李子说：“好像是很富裕的样子，这不提前就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当跑腿儿钱！干爹，他一开始还说想买一个锦衣卫的百户呢！” “哟！胃口不小啊！看样子那是真的有银子啦！行啦！你去告诉他，让他拿出来五千两银子，这个事儿就成了。” 小李子吃了一惊，五千两银子！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一个卫所的小百户，两千两银子算是明码实价。 就是像赵令武这样要求指定驻地的，也不过是加个三五百两银子而已。 小李子说：“干爹，这个价钱是不是不合适啊？” “哼！你个小崽子懂得什么？一分价钱一分货，他要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咱爷们儿是不会坑他滴！” “干爹，那是不是应该先把他的官职给落实了啊？不然谁肯先拿出来五千两银子啊？” 老李太监点点头：“小崽子说的倒也是这么个理儿，那明儿个你就拿着咱爷们儿的牌子，领他去兵部把手续办了吧！” “哎！好了干爹！您老人家就等着数银子吧！” 第二天一大早，小李子就屁颠屁颠的跑来找赵令武了。 “哥，你的事儿成了！瞧见没！我干爹的牌子！咱们现在就可以到兵部去把你的官职落到实处！” 我去！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它来的那么急又那么突然！ “兄弟，咱们走吧！” “等一下！”小李子把赵令武拉住了：“哥，你的官职需要五千两银子，你有嘛？” 嗯？ “为什么是五千两银子？我打听过了，最多也就是三千两啊？” “我干爹说了，你要是一个聪明人，你就会知道，我们爷们儿是不会坑你的！” 好吧！赵令武是一个聪明人。 “兄弟，银子你现在就要？” “那哪能呢！等你的官职落实了咱们才能收银子，反正你也跑不了。哥，我跟你说，咱们爷们儿可是讲信誉滴！” 赵令武笑一笑，就你个小样儿的你还爷们儿呢！ 赵令武暂时不跟他计较，拉着他出门就上了一辆马车（那个时代大明朝的出租车，没有计价器，靠嘴讲价)，奔兵部去了，把赵令长和赵令文留在了客栈，反正到了兵部他俩也进不去。 小李子他干爹的牌子很有力度，一路畅通无阻的就把赵令武的官凭、官印和官服拿到手了。 赵令武激动的说：“兄弟！谢谢了！” 他现在都是官了！还不用考试。 小李子说：“甭客气！” 赵令武说：“走！跟哥哥回去拿银子去！” 小李子说：“好咧！” 坐立不安、望眼欲穿的赵令长和赵令文终于把他们的弟弟给盼回来了。 “老五！咋样！” 赵令武把官服交给他俩，然后得意的拍了拍手里的小盒子，“妥了！” 哎卧槽！官服啊！ 赵令长和赵令文当时就凌乱了。 赵令武不理会他俩，进内室，从怀里掏出来一大沓银子，仔细的数出来五千两，然后又数出来二百两。 “兄弟，这是买官的五千两，你数好了！” 小李子美滋滋的数了两遍，然后装进他的钱囊里面，放怀里揣好了。 赵令武又把那二百银票交给他，“兄弟，这是哥哥给你的谢礼！” 小李子乐得小牙都呲呲出来挺老长，“好说！好说！” 赵令武把小李子送上了马车，才放下心来。在京城里面赶马车的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抢太监的东西。 赵令武回了房间，就看见赵令长和赵令文哥俩在围着官服看。 官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上面放着带银花的玉带，和带着两个小耳朵的官帽以及官靴。他们俩刚才都没敢打开看看。 赵令武把官帽戴上，把官袍穿上，腰带扎上，官靴穿上，整个人立马就不同凡响了！ 赵令长和赵令文两个人的眼珠子都直了。 千言万语化作了两个大字：牛逼！ 第31章 言而有信 小李子回到了宫里，一溜小跑的去给他干爹报喜。 “干爹，银子到手了，您老人家数一数！” 老李太监美美哒，他这一辈子啊，最喜欢的就是银子了。 当年他爹娘要不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那么多的孩子，怎么会把他给卖了呢！ 五两银子啊！他就值五两银子！ 这辈子他要攒一大笔银子，走的时候把他的零件和银子都带走，下辈子他要做一个零件齐全的大富翁。 老太监把银票放进了一个很不起眼的木头盒子里面，把盒子盖上，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又要赚满一个盒子啦！ 老太监从密室里面出来，坐在一把官帽椅子上面。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儿，吸溜了一会儿。 “小崽子，那个买官的人是怎么说的呀！” “没说什么。我告诉他，我干爹说了，你要是一个聪明人，就乖乖的听我干爹的话，我干爹他老人家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老太监“嗬、嗬、嗬”的笑了一会儿。 “小崽子，你对这个人还挺好的呀！还替他说好话儿！说说为什么呀？” 小李子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干爹，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慧眼！ 买官儿的这个人，他是从济南府长清县来的。” “嗬、嗬、嗬！这么说你遇到了老乡了！” “是，我托他去看看我爹和我娘，要是我爹和我娘还活着，他说他会替我照顾他们。” “唉！” 老太监叹口气，“小崽子，你也算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啦！咱爷们儿的爹娘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老太监的眼睛红了，他当年发迹了以后，也曾托人去他的老家寻找他的爹娘，可惜的是他的老家闹匪患，整个村子里面都没有人了。 “小崽子，咱爷们儿言而有信，不白要他的银子，赶明儿个，你去和他约个时间，等他回乡的时候，让他到西厂去一趟，把咱爷们儿送给他的东西带回去。” “哎！干爹，我替我那哥哥谢谢您老人家啦！” 小李子高兴坏了，赵令武的银子没白花，他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帮自己照顾爹娘，（假如他们还活着的话)。 “好了，你下去吧！” 老太监今天情绪波动很大，有些乏了。 小李子点头哈腰：“哎！干爹您休息！” 小李子从他干爹那里出来，直接就跑去找赵令武了，他怕赵令武走了。 赵令武确实是准备走了，官职已经到手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没有什么必要了，至于小李子说的，不会坑他的话，他没往心里去。他回去以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哥，我又来了！” 小李子洋洋得意的进来了。 “怎么了？银票的数目不对？” “不是！是我干爹给你准备了好东西！让你走的时候到西厂去取！” 卧槽！ 赵令武的脑袋里面“咣、咣”的！ 西厂！ 西厂、东厂、锦衣卫！ 虎狼欢聚一堂，其中西厂好生了得！ 小李子他干爹难道真的是太监中的太监！ 赵令武说：“兄弟，哥哥我听说西厂很那什么！你不会把哥哥我领到那里去，然后那什么了吧？” “怎么会！我都认你当哥哥了，我会做出来那种出卖哥哥的事情嘛！” 赵令武说：“兄弟，你跟哥哥说实话，咱们小点声说。你干爹没生我的气吧？” “嘁！我干爹要是生你的气，还用费这么大的周章？我干爹是西厂厂督，你是个啥？” 我是个蚂蚁！草泥马的小李子，我是个蚂蚁！ 又被鄙视了！ 赵令武深吸了一口气：“兄弟，你知道你干爹他老人家送给我的是什么东西吗？” 小李子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能猜到！” “说说，说说！哥哥我好有个准备。” 小李子说：“你还真的得做好准备，说不定需要用大车拉！” 赵令武冲着小李子拱拱手：“兄弟，还能说详细一点吗？” “不能！因为我也是猜的。不过，你想！你一个百户所的百户，能用得上什么？” 赵令武的脑袋里面灵光一闪！武器！他最缺的就是武器，有钱都没地方买！ 大刀、长矛、火尖枪！还有三尖两刃刀！ 赵令武拍着小李子的肩膀，“兄弟，啥也不说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你就等着哥哥我以后和你义结金兰吧！” 小李子感动坏了，赵令武是第一个知道他是一个小太监，还不嫌弃他的人。 “哥，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弟弟我肯定为你鞍前马后的奔走！绝不后悔！” 他不后悔，赵令武倒是有点后悔了，不应该这么忽悠人家孩子。 赵令武和小李子约定好时间，就带着赵令长和赵令文上城外的大车店去了。 “掌柜的！出来一下！” 掌柜的闻声出来了，打量一下，三个年轻人，打头的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少年。 “客官，您有事儿？” “本官要雇佣你两辆马车，到济南府长清县去。明天早上就得给本官准备妥当！价钱你开！” “哎哟！” 掌柜的连连拱手：“在下眼拙了！敢问大人您是什么官职？” 赵令武背着手，说道：“本官是济南府百户官，明天早上要到西厂拉两车物资返回济南！” 掌柜的一听是到西厂拉物资，马上就挑选了两匹最强壮的大骡子拉的车。 “大人，请您过目，这两辆车，您可满意？” 赵令武点点头，骡子嘛！他现在还是认识的，他们哥仨来的时候，就是骑着三匹骡子来的。 赵令武回到客栈，就和赵令长、赵令文，把行李收拾利索了。 第二天一早，赵令武退了客房，就赶到了传说中的西厂，就是内城宫墙外的一个大院子。 雇来的两辆骡车，早早地就来了。过了一会儿，小李子也来了。 他想早点来也来不了，人家皇宫不开门，谁也出不来。 “哥，你来了！跟我来吧！” 小李子是老李的干儿子，也算是一个小红人，西厂的挡头也不敢怠慢他。 赵令武和小李子跟着挡头来到了一个小仓库，打开门。 “小李公公，这些箱子就是他老人家吩咐准备的东西，您过一下目。” 第32章 鸟铳 当赵令武打开箱子的那一刻，瞬间就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天上掉下来了一个林妹妹！还是能倒拔垂杨柳的那种。 箱子里面是十枝崭新的鸟铳！ 十个箱子里面就是一百枝鸟铳，另外还有两个箱子里面是火药！ 赵令武发自内心的感叹：小李子他那个老干爹呀！真的是了不起啊！胆子也太大了吧！他可真敢干呐！只要是你有银子，他是什么都敢卖啊！ 没说的了，小李子他干爹以后就是自己的好朋友啦！ 赵令武单方面的就把老李太监划入到了自己的友军行列。 赵令武从怀里掏出来一沓银票，二百两！送给了西厂管事儿的挡头。管事儿的挡头可不是太监，他们是从锦衣卫借调过来的贴事官。 赵令武拱拱手，说道：“大哥有劳了！” 管事儿的挡头笑了，小家伙岁数不大，还挺会来事儿的。 虽然这件事情是督公交办下来的，但是办事儿的还得经过一遍手呢！ “小老弟年龄不大，还很可以啊！” 赵令武谦虚：“哪里、哪里！” 管事儿掏出来一块牌子，递给了赵令武，“这是咱们西厂的牌子，没有它，你别说运回济南府了，你就是京城都出不去！” 赵令武大喜！双手接过牌子，“多谢大哥！日后您若有了难处，小弟不遗余力！” 管事儿的挡头笑了，这个小崽子很鬼头啊！说半截话，剩下的你猜他不遗余力的要干什么？ “大哥、四哥，快来装车！” 赵令长和赵令文没看见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他们看到了他们的老弟、激动得都快抽了，知道箱子里面肯定是好东西。 赵令长和赵令文哥俩抬一个木头箱子还不是小菜一碟，“咵、咵”的就往车上装。 把赵令武吓得：“轻点、轻点啊！” 要是爆炸了就完鸟！ 管事儿的老哥很大方的送给赵令武几个草垫子，还有两张油布。 赵令武感激涕零，一再道谢：谢谢啊！ 十二个木头箱子，分别装在了两辆骡车上面。 火药箱子用草垫子垫起来，再包一下子，然后盖上油布。 这个宝贝东西它不但怕剧烈的震动，它还怕淋雨、怕日头晒。 东西都装好了，赵令武就告别了西厂大哥。小李子一直把赵令武送到了城门处。 “哥，你回去了记得去找找我爹和我娘哈！” 赵令武说：“放心吧！兄弟，只要你的爹娘还活着，哥哥我给你一句承诺，哥哥我一定会让你有机会、亲自孝敬你的爹娘的！” “哥，谢谢你！你还什么时候能进京啊？” 赵令武说：“迟则一年，快则半年！” 小李子红着眼睛：“哥，你再进京，记得来看我哈！” 赵令武说：“放心吧兄弟，哥哥我再来，肯定会给你带来好消息的！” 赵令武在城门交验了西厂的令牌，冲着小李子挥挥手：“回去吧兄弟！等我的好消息吧！” 小李子哭哭唧唧的回去了。 赵令武出了北京城，直奔济南府而去。 赵令武现在很着急，鸟铳在手，他要让自己尽快的强大起来。因为他未来可能的对手们已经动起来了。 崇祯十二年五月，张献忠在谷城复叛！ 张献忠联络了罗汝才的“曹操营”和黑云的“十万营”，以及白贵的“小秦王营”。 合兵十万攻打房县，房县知县郝景春和他的儿子郝鸣銮，率领二百人，将张献忠的十万人马阻挡在房县城外。 郝景春派人先后八次突出重围，向五省总理大臣熊文灿求救。 熊文灿因为接受了张献忠的巨额贿赂，想把这件事情捂住，所以拖拖拉拉的拒不发兵。 导致张献忠在五日后攻破房县。然后又设伏击败了左良玉。 崇祯皇帝派人把熊文灿给抓回去了。派杨嗣昌率领重兵围剿张献忠。 于是，就导致河南、陕西一带兵力不足，已经在富水关南部山区生龙寨、娶妻生子的李自成，趁此机会，又率领三千多人跑出来了，一路高歌猛进的杀进了河南地区，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赵令武回到了济南府长清县，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长清县的百户所。把赵令文打发回家去接赵世昌和张氏他们过来团聚。 长清县百户所虽然被女真人打得落花流水，正军也在保卫济南城的时候全军覆灭了。 但是还是有不少幸存的军户。他们实际上就是卫所的农奴，连佃户都不如。 这些人倒是很勤劳，在百户所空巢的这大半年时间里，把百户官的原来的住宅和办公处都努力的修缮了一番。能种的地，也都尽量的给种上了。 赵令武从骡子上下来，换上了一身官服，站在百户官宅院的台阶上。 “呼啦啦”的跑来了几百个奇形怪状的人。 “哗啦啦”的，跪在了赵令武的面前。 在不行跪拜礼的大明朝，这些人却都跪下了。书上说，明朝末年，军户的日子过得跟奴隶差不多，可能是真的！ “都起来吧！有能带头的出来，跟本官说说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壮汉站了起来，说他是壮汉，只是因为他骨头架子大，个头高一了点。身上一样是没有几两肉。 “大人！您可来了啊！您再不来，小人们就都要饿死了！” 赵令武笑了笑，“怎么可能就饿死了呢？本官看你们这不是挺精神的嘛！” 一个个皮包骨头的，显得眼睛大！ “大人，小人说的都是实情！我们家家户户的粮食，都拿出来做种子了。从春天开始到现在，我们都没吃过几回粮食！” “那你们平时吃的都是什么啊？怎么这么有精神呢？” “野菜、野果、山上的野物、老鼠和地里的虫子。” 赵令武点点头：“伙食不错嘛！有荤有素的。” 听到赵令武这么说话，刚才站起来的十几个年轻人，就又跪下了。 这个新来的官老爷，不太好说话！ 肯定不好说话啊！下马威你知道不？ 赵令武从台阶上走下来，在这些人中间转了转。 “你，站起来！” 一个半大的小子站起来了。 “叫什么名字？” “王小虎。” “几岁了？” “十五！” “去！上门口去好生站着去！” 王小虎乖乖的走到门口站好。 赵令武又挑出来七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其他的暂时不需要。 “好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至于能带头出来说话的，他已经在这些人中间有了威信，以后就不能让他再继续有威信了！这是赵令武在书上学来的东西，一般人他都不告诉他。 第33章 正军 赵令武把那些奇形怪状的人都给打发走了，就来到了门口站着的那八个少年面前。 这八个少年人当中有三个是十六岁的，三个是十五岁的，还有两个是十四岁的。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和赵令武以前穿的衣服如出一辙，甚至还略有不足，因为赵令武的露脐装和吊腿裤，最起码没把屁股露出来。 他们当中的两个小子，因为刚才下跪，跪的急了，已经暴露出很丑陋的一面了。 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看上去就和柴禾棍差不多。 赵令武说：“去！把车上的东西给我抬到屋子里面去，轻拿轻放，弄坏了，小心你们的小腿儿就保不住了！” “是！” 八个人听了新来的大人说的话，都偷偷的喘了一口气，原来把他们叫出来，是让他们干活呀！ 这把他们吓得，还以为是大人看自己不顺眼，要揍自己一顿呢！ 几个人轻手轻脚的把十二个木头箱子都抬到屋子里面了。 赵令武一挥手：“都出去，到院子里面去站着！” “是，大人！” 几个人都有了精神头，回答的声音也响亮了起来。 院子里面的房子大概有几十间。分为前后两个院子，前院应该是下人们住的地方，还有牲口棚子。 后院应该是家眷的住所，房子修的比前院气派多了。 赵令武挨个房间都看了一遍。 发现这些房子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但是住人还是不耽误。 现在已经到了初夏季节，不用担心晚上睡觉被冻着了。 就是这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什么的，一样都没有了。 赵令武从房间里面出来，就又站在王小虎他们几个人的面前。 “立正！” 八个小子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就一下子挺直了身体，站好了。 立正这个口令可不是赵令武发明的，也不是后现代人发明的，而是明朝时候就有的，至于其他的口令有没有，还值得商榷。 赵令武说道：“你们八个人，从现在开始，就是长清县百户所的正军了。有谁不愿意的，现在就站出来，给老子滚蛋！” 没有人不愿意，也没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一下。 八个人齐刷刷的跪下了，“愿意为大人效死卖命！” 正军呐！这可是只有军户人家的长子才能有资格当的正军。 当不了正军的就只能是军余和勾丁。 明朝初年，正军是一个很荣耀的职业。有军饷和各种待遇，还有五十亩土地可以传家。 到了明朝末年，正军虽然不值钱了，但是也比军余和勾丁强百倍。 他们多多少少的还能得到一点粮饷，还有军装和武器，还能有得到赏赐的机会。 而军余和勾丁，直接就和奴隶划等号了。 “你们起来吧，现在回家，一个人领一个妇女过来，把院子里面收拾一下。” 王小虎说：“大人，什么是妇女？” 草！ 赵令武说：“就是老娘们儿！能干活的老娘们儿！走不动道的老太太和尿炕的小妮子不要！” 噢！噢！明白了。 八个小子一窝蜂的跑了。 赵令长站在旁边笑了又笑。他家老五是真的挺厉害的，他原来还寻思会不会有一两个刺头呢！ 事实上就是不会有，因为赵令武不是空降到一个健全的百户所，而是来重打锣鼓另开张的。 这些原来的军余和勾丁敢呲牙，可以随便杀，而他们绝对不敢反抗。大明朝庭几百年的威压，不是谁都有勇气反抗的。 这些人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他们急切的盼望朝廷能派人救救他们。 他们好不容易把赵令武给盼来了，他们想抱他的大腿，还怕抱不上呢。怎么敢给他制造麻烦！ 就像王小虎他们八个人跑回了家，家里人一听说新来的大人让他们当正军，立刻就疯魔了。 家里的孩子当了正军，百户大人再怎么苛刻，也不会看着他们饿死了，好赖不济，一碗菜糊糊还是有的吃的。 “小虎，你说大人让你回来领一个老娘们儿去收拾院子，是吧？” “是！” “娘去！娘跟你去！” 大人收拾院子干什么？大人有家眷要来呗！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万一大人的家眷来了，自己争取一下，说不定能被大人看中，留下伺候家里的老夫人和小姐什么的。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没看见以前伺候百户官家眷的那些奴仆，个个都吃的饱穿的暖。有时候还能得到不老少赏钱呢。 王小虎他娘拿着笤帚和一块从王小虎他妹妹身上撕下来的破布，就跟着王小虎跑回来了。王小虎他妹妹抱着膀子在家里不敢出来了。 八个小子和他们的娘，或者是嫂子，到了院子里面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都不用有人安排她们，相当的有眼力见儿。 从赵家屯到长清县的官道上，赵令文骑着骡子在前面开道，赵世昌赶着牛车，张氏和赵小六、赵小七，还有五个孩子坐在牛车上面的褥子上。 赵令德和赵令仁，还有李氏等四个儿媳妇，背着背筐跟在牛车后面，一溜小跑。人人心里都有一团火在燃烧。根本就不觉得累。 老五真的当官了！百户官呐！比县太爷的品级还高呢！一步登天了，他们老赵家以后就不是农户了，是官宦人家了。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就连赵小六和赵小七都一声不吭。大家都心潮翻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已经翻山越岭的跑到哪里去了。 “吁！” 一辆牛车停在院子外面。 赵令武飞奔而出，“爹！娘！你们来了！” 哎呦俺的娘哎！ 张氏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人，从大门里面出来，奔着自己来了，吓了一大跳。 “娘，下车吧。” 赵令武把他娘从牛车上给搀扶了下来。 张氏这回看清楚了，这个当官的人原来是俺儿子！ “五子，娘看看，这就是你的官服吧！” 赵令武得意的转了一圈：“娘，你儿子现在是官了！正六品的百户呢！一会儿进屋没人了，我把官服脱下来，给你穿穿。” 张氏连连摆手：“那可不行，朝廷的官服，娘可不敢穿。五子，你掐娘一下！” 赵令武乐了，“娘，我掐你一下干什么？” “娘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赵令武说：“娘，不能掐！要是你真的在做梦，万一掐醒了，可就伤心了！” 张氏嘿嘿的笑了，她决定一会儿找别人掐她一下。 第34章 安家 赵世昌和张氏，还有一大家子人进了院子。 王小虎和他娘还有其他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恭恭敬敬的站在院子里面行礼。 “见过老爷！见过老夫人！” 赵世昌和张氏高兴的很，他们现在已经是老爷和老夫人了！ 赵世昌学着他以前见过的大老爷的样子，很矜持的点了一下头，从鼻子里面“嗯！”了一声。 张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于是就笑了一下，赶紧跟着赵世昌进屋里了。 赵小六和赵小七，还有五个孩子以及四个儿媳妇儿，都跟在张氏的身后鱼贯而入。 她们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觉得还是跟着进屋比较妥当。 赵令德和赵令仁看见了穿着一身青色官服的赵令武，都发自内心的的笑了。 “老五！辛苦了！” 赵令武也笑了，说：“我辛苦了，你们以后也别想闲着。” 赵令德说道：“放心吧，老五！为了守住咱们家的这份富贵，二哥我以后不带怕的了！刀山敢上、火海敢闯！” 这泼天的富贵值得他用一切去拼！ 赵令仁也说：“老五，三哥以后听你的。你说干什么，三哥绝对不带含糊的！” 含糊不得啊！这样的乱世，谁先含糊了，谁也就结束了。 赵令德和赵令仁他们哥几个都看明白了，以后谁敢不听老五的指挥，他们的爹娘绝对就会把谁赶回老家，去看那祖传的二亩地去，甚至都有可能给开除了。 屋子里面的赵世昌和张氏，已经从最初的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打发赵小七出来找赵令武。 “五哥，爹娘叫你呢！” 赵小七的小声音清脆而甜，脸上笑得烂八七糟的。 赵令武进了屋，赵世昌说：“小五，我和你娘都来了，说说咱们怎么安排。” 赵令武说：“爹、娘，这有什么好安排的？家里的事情你们做主，我就管在外面升官发财。” 赵世昌和张氏都高兴了，儿子虽然当官了，但是还是把爹娘放在第一位的！ 赵世昌一挥手：“小五，你去忙你的大事儿吧！” 家里的小事儿交给他就行了，没看他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带来了嘛！他和张氏已经铁了心的要跟着老儿子混了。 赵令武安排赵令长和赵令文看守那些鸟铳和火药，他们俩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自己带着赵令德和赵令仁来到了百户所衙门。 百户所衙门被烧的挺凄惨的，房子还剩了两间挺硬实的，其余的都是只剩下点墙根了。院墙也倒塌了一大半。 门口有两个老头坐在那里唠嗑。看见赵令武来了，两个人都努力的站了起来。 之所以说他们是努力的站了起来，是因为这两个老头都是金鸡独立。一个人拄了一根棍儿。 “大人，您来了！” 拄棍儿了，就不能行礼了。赵令武也不能跟他们计较。 “说说，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老头说：“回大人的话，我们两个人都是退役回来的伤兵。因为不能下地干活了，就在这里坐着，顺便看看门。” 赵令武点点头，是伤兵啊。他对伤兵还是很同情的。 “本官没来以前，你们俩靠什么生活？” “回大人的话，我们退役回来的时候，有五两银子。” “退役回来几年了？” “三年了。” “有家人照顾吗？” 两个老头笑笑。那就是有没有都一样的意思了。 “银子花完了？” “快了！” 他们俩也快了。 赵令武说：“从现在开始，你们俩就给本官看大门吧。算是百户所的杂役。有钱粮，具体数字以后会有一个章程的。” 两个老头激动的差点就把拐棍扔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人您公侯万代！” 赵令武笑了笑，就进了衙门。一共剩了两间房子，房子里面收拾的很干净，鸡毛都没有。 赵令武从衙门里面出来，就带着赵令德和赵令仁往军余们居住的屯子里面去了。 一百多户人家，集中居住在一个小山坡的下面，两百多年的军户传承了，占地面积很大。 屯子里面的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一个原因是穷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被女真人给烧的。 男人们可能都下地干活了，或者是出去找吃的了。剩下的妇女和孩子们都躲在家里偷偷的往外面看。 赵令武和赵令德、赵令仁在屯子里面转了一圈就回家了，这个破屯子，一点看头都没有。 赵令武到家的时候，赵世昌和张氏已经把家里安排妥当了。 灶台上的大铁锅也安上了，准备要做晚饭了。 赵令武和赵世昌坐到了一起，“爹，家里的粮食还有多少？” 赵世昌说：“家里放在外面的粮食都背来了。剩下的埋在牲口棚子里面的粮食一直都没动。” 那就是说家里还有一万多斤粮食，足够他应付一段时间的了。 “爹，我准备明天就派人去把那些粮食运过来。” 赵世昌说：“行！你只要把自己家吃的粮食留出来，剩下的我不管。” 赵令武说：“爹，我今天晚上就要用点粮食。” “用多少？” “十斤！” “去！上一边去！我还以为你要用多少粮食呢！吓我一跳！” 赵令武笑哈哈的出去了，站在内院门口，“王小虎！过来！” 王小虎“嗖”的一下就过来了。 “大人，您有事儿吩咐！” “王小虎，今天的活就干到这了，你们八个人，回家都拿一个小碗过来，本官给你们一人一碗米，算是本官赏你们一顿饭吃！” “哎！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人您公侯万代！” 赵令武都笑了个几把的，公侯万代这个词可能就是他们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词了。 “王小虎，另外，衙门门口有两个老头，你去通知他们一声，让他们也拿一个小碗过来，本官也赏他们一碗米。” 王小虎抬头看了赵令武一眼，“大人，哪里的老头？” “就是在衙门门口坐着，一个人一条腿儿的那两个退役的伤兵。” 王小虎梗次了一下，“大人，您说的那两个人应该不是老头吧？” 他得确认一下，别把大人交给自己的事情办出差错了。 赵令武听了这话，就知道自己可能是被那两个人的表象给迷惑了。 埋了咕汰的、胡子拉撒的，还拄一根棍儿的，并不一定就是老头。 “你们屯子里面，一共有几个一条腿儿的？” “两个！” “行了！那就是他俩了！去吧！” 管他们是不是老头呢，不是老头更好。 王小虎答应了一声，就欢天喜地的跑了。 “娘！大人说赏咱们一碗米呢！” “真的？”惊喜总是来的这么突然。 那几个妇女和小子听到米字，都聚拢过来了，想听听有没有他们的份。 王小虎说：“人人都有份！大人让咱们回家，一个人拿一个小碗过来。” 强调是小碗了哈！你要是拿个大盆来，小心大人揍你！ 一伙人一哄而散，尥蹶子往家里跑，她们都多长时间没吃过粮食了啊！ 天天吃野菜，进去的时候是野菜，不说了。 两个老头听说大人赏他们一碗米，当时就施展轻功水上漂，小棍儿一点一点的呜呜跑。 第35章 万亩良田 新来的百户大人收了王小虎等八个人为正军，并且赏赐给王小虎他们一人一碗米的消息，像风一样，在屯子里面飘荡。 随着夜晚的来临，飘荡的就不止是消息了，还有米粥的芳香。 浓郁的香气激活了屯子里面，一千三百多颗枯萎的心。 人人都怀着无限的瞎想，期待着黎明的到来。 “梆、梆、梆！” 天色微明，一阵梆子声就在军余们居住的屯子里面响了起来。 “各家、各户！听好了！所有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男丁，立刻到百户所衙门前集合，一炷香之内不到者，全家驱逐出屯子！” 王小虎和其他七个少年，手里拎着梆子敲得“梆、梆”响，在屯子里面东奔西走。 那些被梆子声惊醒的老少爷们儿们，听清楚了外面的喊声，立马就起来穿上了衣服，向着衙门的方向跑得飞快。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跑到了衙门前面的广场上，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乖乖的原地立定。因为他们看见了，在衙门口的台阶上，负手而立的赵令武。 过了不长时间，王小虎他们八个人拎着梆子一溜小跑的回来了。 “报告大人！屯子里面的家家户户，我们都走了一遍，没有发现有遗漏的男丁！” 赵令武点点头，王小虎他们八个人就放下手里的梆子，拎着敲梆子的木头棍子，站在赵令武的两侧。 赵令武看了看面前黑乎乎的一大片人，开口说道：“你们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本官就正式接管了长清县百户所！ 本官将会在你们这些人当中，陆续的挑选出来一部分人，作为本百户所的正军。 至于谁能成为正军，本官可以告诉你们挑选的标准。 听话的、跑得快的、体力好的、脑袋瓜子灵活的，都有机会成为正军。 至于成为本官管辖下的正军有什么好处，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一名正军，只要死心塌地的为本官效力，本官就会让他和他的家人吃的饱、穿的暖，绝对不会让他和他的家人，被女真人抓去做奴隶！ 今天，本官要派人到十里地外去往回运粮食！这就是你们努力表现的机会。 谁的家里有独轮车的、有板车的和有手推车的，谁就可以跟着去运粮食。 现在！有车的就回去把车推来，本官需要查验一下数量。去吧！” “呜”的一下人群就散了，争先恐后的往家里跑。好像屁股后面有狼撵的一样。 待在家里支棱着耳朵听动静的妇女和孩子们，听到外面突然间就像炸了庙一般的动静，还有轰隆隆的奔跑的声音，吓得抱成了一团。 百米冲刺第一名的刘可大，哐当一声推开了家门，就看见了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老婆孩子。 刘可大媳妇儿哭几赖尿的，“他爹，咋地啦！是不是女真人又来了啊！” 刘可大骂她：“去你娘的吧！你他娘的一天到晚就不能想点好事儿！ 赶紧把独轮车给老子收拾干净，老子要跟着百户大人去运粮食！” 噢，噢！刘可大媳妇儿把孩子推开，赶紧就去收拾独轮车，慢一点，刘可大就收拾她一个顶俩。 隔壁院子里面的老娘们儿看见自己家的三儿子，跑得连呼哧带喘的，就着急了：“小三子，你咋自己跑回来了呢？你爹和你哥呢？” 李小三说：“我爹他们在后面呢，娘，大人派我去运粮食，我推车走了哈！” “草你娘的小三子！你给老子站住！这是那天推粪的车。你敢推着它去运粮食，老子把你的腿儿敲折！” 屯子里面东家喊、西家叫，热热闹闹的像要过大年。 不长时间，一个浩浩荡荡的运粮食大军，就从百户所出发了。 赵令文骑着骡子，挎着长刀，手里提着马鞭，威风凛凛的在前面开路。 他现在已经是官军了，可以很牛逼的把道上的行人给赶到一边去。 赵令德赶着牛车，牛车上面插着一杆大旗，大旗上面绣着几个大字，长清县百户，中间一个大大的赵字！这是赵令武的军旗！ 牛车的后面跟着二百多个独轮车，队伍绵延一里多地。 队伍的最后面是赵令仁，他也骑着骡子，挎着长刀。 赵世昌和赵令长留在家里看家。 而赵令武这个时候已经往长清县城去了。 百户所衙门正式开张了，没有点办公用品怎么能行。 桌椅板凳可以让那些军余、勾丁们来做，笔墨纸砚就必须出来买了。 正军需要有一个花名册，就是所谓的登记造册。 军余、勾丁也需要分别登记在册。他们将来也不能闲着。等日子过得宽裕了，他们也要参加训练。 屯子里的妇女、儿童、老头、老太太也闲不着，长清县百户所要全民皆兵。 赵令武骑着骡子在前面走，王小虎他们扛着棍子在后面跟着。 从百户所前面的树林子拐过来，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长清县城。 百户所的驻地距离长清县城还不到三里地。 赵令武看见了一片绿油油的麦田，还有一大片一直延伸到城边的荒地，就从骡子上面下来了。 “王小虎，过来！” 在后面跟着的王小虎“刷”的一下就到了赵令武旁边。 “王小虎，这片麦田和这片荒地是谁的？” “大人，这些都是您的！” 噢！哈哈！赵令武知道百户所是有官田的，没想到原来这些就是啊！ “王小虎，本官有多少亩地，你知道吗？” “知道，大人您有一万两千二百一十六亩地！” “王小虎，你知道的还挺详细的嘛！” “小人是听别人说的。” 赵令武哈哈大笑，自己现在也算是一个大地主了。 大地主就应该做点大地主的事情。 进城去买笔墨纸砚的事情就算了。 赵令武随手一指：“你，过来！” 一个少年站在了赵令武的面前。 “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小人的名字叫王狗子。” 赵令武点头，这个名字起的不错，很接地气。 “王狗子，你进城去，找到卖纸墨笔砚的铺子，告诉掌柜的，纸墨笔砚挑好的，给本官送到百户所衙门，按照五十两银子的东西送。能记住吗？” “能！” “去吧！” 把王狗子打发走了，赵令武就带着王小虎他们开始检查自己的麦子。 “王小虎，这些麦子一亩地能打多少斤？” “大概一百一二十斤。” “这么点儿？” “好的年景能达到一百四五十斤。” “这些麦子什么时候能收？” “再过二十多天就可以收了。” “这些种好的地有多少亩？” “不到四百亩。” 赵令武转悠了一会儿，问了几句，就拉几把倒了。 自己鸡毛不懂，冒充什么农业专家呢！知道自己有一万多亩地就行了。 这些事情可以交给他爹赵世昌。赵世昌明白这个。 第36章 又见炊烟 赵家屯，赵世继的儿子和儿媳妇们都下地干活去了。老两口子就坐在院子里面的树荫下编筐，一个背筐拿到孙家集去赶集，可以卖到两文钱，日积月累的也是一笔收入。 “祖父！不好了！外面的官道上流民又来了！” 赵世继的三孙子赵子涵跟头把式的跑回来了。 赵世继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祖父，我爬上了望台上面玩，看见官道上面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在向我们赵家屯走来！” 赵世继他老婆子，拿着树条子就站起来了，“你娘了一个逼的，你又爬到那个了望台上面去玩了哈！还敢跟我俩说书呢！” 老太太手起棍落，“啪！”的就是一下子，把她的三孙子赵子涵抽得直蹦高。 赵世继叫停，“行了，等一会儿再打，让他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世继不相信这个时候还能有流民，眼看着夏粮就下来了，山里、树林子里面都能找着吃的了，谁还会出来当流民。 赵子涵捂着屁股蛋子，“祖父，我真的看见有大队人马奔着咱们赵家屯来了！” 赵世继站了起来，说：“我去看看，你个小兔崽子要是撒谎了，等我回来，就两罪并罚！” “要是我说的是真的呢！” “那就单独打你爬了望台的事情！” “呜呜呜呜！”赵子涵哭天抹泪的跟着他爷爷往外走，还试图拉着他爷爷的手，联络一下感情。 赵世继走到了村头，就看见了赵令文，也看见了后面跟着的小车队。 赵令文看见了赵世继就从骡子上面跳了下来。 “大伯，令武派我们回来把牲口棚子里面的粮食拉走。” 赵世继睁大了眼睛、看着赵令德牛车上面插着的大旗，“令武真的做了百户官了？” “真的！我爹和我娘已经在百户所那边安顿好了。我爹还让我问问你，说你什么时候高兴了，就过去看看。” 我现在就高兴了！我现在就要去看看！ 赵世继说：“令文，你等一会儿走啊！我回去收拾收拾就跟你一起去！” 赵令文说：“大伯，我们这么老些人呢，得挺长时间才能回去，不着急，你慢点走哈！” 慢点是不能慢点滴！他都想飞过去了。 赵世继两条腿紧倒腾往家走，赵子涵在后面跟着，“祖父，我是不是没撒谎？” “没撒谎，你立功了！” “那还打不打了？” “不打了！你去把你爹和你二叔他们都找回来。说祖父有事情和他们说。” “哎！” 赵子涵很是为自己的屁股感到高兴，撒丫子就跑了。一溜烟的就跑到了地头。 “爹，我祖父找你回去，有话要与你分说！还有我二叔他们几个！” 赵令宗扛着锄头，“老二、老三、老四，爹让咱们回去呢！” 至于媳妇儿们让没让回去，他也不知道，他儿子传话的时候也没说。 赵令宗到家就看见他爹正在洗手、洗脸、洗脚丫子。 “爹，你这是要出门？” “嗯！老大、老二，你们俩也收拾收拾，把牛车套上，一会儿跟我一起去百户所看你四叔。” “爹，令武真的做了百户官了？” “真的！别废话了，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令文他们该走了。” 赵令宗不敢再问了，和赵令年赶紧去收拾，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衣服也就身上这一套。 洗手、洗脸、洗洗脚丫子，再把脑袋上的灰土扑撸一下。 赵老三和赵老四已经把牛车套上了。 赵世继说了一句：“你们俩留下看家！” 然后，赵令宗就赶着牛车，拉着赵世继和赵老二走了。 等他们到了村口的时候，赵令文和赵令德已经带着装好了车的独轮车走了。 赵令仁骑在骡子上面喊：“大伯！咱们一起走！” 跟谁走都一样，赵世继无所谓，只要能到百户所去就行。 二百多辆独轮车，折腾到了巳时（上午十点半左右)末，才回到了百户所。 这些人的体力是真的不行，一辆独轮车上面拉的粮食，都没有一百斤，就把这些人累得“呼哧、呼哧”的，脸色煞白，直冒虚汗。 休息了将近一刻钟，这些人才把独轮车上的粮食搬到前院的空房间里面放好。 赵令武宣布：“今天你们的表现很不错，本官还是比较满意！你们回家拿个东西来，每辆独轮车，发五斤粮食！算是本官给你们的酬劳！” 赵令武的话音刚落，这些人的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 “大人公侯万代！” “大人公侯万代！”声音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不一会儿，大家就拿着盆、碗和粮食口袋来了，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独轮车旁边。等着发粮食。 李小三得意坏了，他们家出了两辆独轮车，可以分到十斤粮食。 王小虎和王狗子他们把装粮食的口袋，抬到大门口，赵令长拿了一个大水瓢，这一瓢就是五斤粮食，只多不少。 当然，少了也就少了，没有人敢吭气。 大人能发一次粮食，就会发第二次。谁要是敢吭声，把大人气着了，大人以后要是不发粮食了，大家伙能把吭声的那个人给送到西天去取经去。 大家伙推着独轮车，车上面放一个盆，或者是大碗，赵令长拿着水瓢，来一个给一瓢，来一个，给一瓢。 不争不抢的很有秩序，不一会儿就完事儿了。大家推着独轮车回了家，然后，就又见炊烟升起。阳光照耀大地。 赵世继和赵世昌站在旁边，一直看到众人散去。 赵世继唏嘘不已，老赵家真的出了人物了！ 赵世昌说：“大哥，咱们进院子里面坐吧！” “好。” 没有什么热闹看了，就该轮到自己说说正事儿了。 赵世继跟着赵世昌进了院子。 院子里面有一棵大树，这棵大树有阴凉。 张氏领着儿媳妇们，已经把饭做好了，在大树下面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面虽然没有七个碟子八个碗。但是菜也不错，有两个肉菜呢！ 桌子上面还有一壶烧酒。 第37章 迁徙 赵世昌和赵世继老哥俩在板凳上面坐下来，赵令宗、赵令年和赵令长、赵令德也都陪着坐了下来。 赵世继问：“令武呢？” 赵世昌说：“令武现在在衙门忙着呢。这新官刚上任，事情多的很。不知道需要忙多久呢。” “令仁和令文呢？” “他们哥俩今天有任务，不能喝酒。” 赵令仁和赵令文今天得轮流值班，看着军火库。就是那两箱子火药。喝酒喝懵逼了可就完犊子了。 赵世昌把酒盅端起来了，“大哥，来，咱们该吃吃该喝喝。不用管他们。令宗、令年，你们哥俩也把酒盅端起来，咱们爷们儿干一个！” 赵世继把那个像牛眼珠子那么大的小酒盅端起来，“嗞啦”一口，咂吧咂吧嘴，得得劲！ 赵令武没回来一起喝酒，他还挺高兴。 他今天来是找赵世昌说事情的，赵令武没在家，他正好可以和赵世昌先通通气，要是直接和赵令武说，被拒绝了，可就没面子了。 虽然，赵令武这孩子看着好像挺好说话的，但是人家现在不是当官了嘛！当官以前笑笑呵呵，当官以后拔吊无情的人有的几把是。 所以，还是先和当官的他爹沟通一下比较好。 赵世继说：“老四啊，大哥问你一下，咱们家令武做了百户官，他的手下缺不少人手吧？” 赵世昌乐了，“大哥，我知道你肯定会问这个事儿。不过大哥你想没想过，咱们家令武做的是武将，跟着令武的人都是军户，而且以后很有可能是要上战场打仗的。” 赵世继挥了一下手，“什么军户、民户的，无所谓了！在这个世道，能活下去才是真的。老四，大哥要跟你说的是两件事情，你考虑一下哈！” 赵世昌说：“大哥你说吧，我听着呢！” “老四，第一件事情就是，我想让咱们赵家年轻的子弟，跟着令武参军打仗。在这个乱世用命去搏一个荣华富贵。 你告诉令武一声，咱们赵家的子弟没有孬种，谁要是贪生怕死，触犯了军规律条，该杀就杀、该打就打。我保证咱们老赵家的人绝对不敢有怨言。 第二件事儿就是，我想带着族人们来投靠令武，咱们赵家屯不安全呐！ 老四，你想想，赶到乱世了，兵、匪、流民，那个都不是咱们能够对付得了的。 百户所不是有官田嘛！官田不都是令武的嘛！我们大伙儿来给他种地，该交多少租子，咱们就交多少租子。不让令武为难。” 赵世继这么说，倒是让赵世昌为难了，“大哥，我在屯子里面还有二亩地呢！扔了不白瞎了！” “咳！你才二亩地！我都有十好几亩地呢，我不也没心疼！ 老四，你保得住的是你的，你保不住的，还不知道是谁的呢！你没看着咱们屯子附近今年抛荒了多少地吗？ 像于财主他们家，人都没了，你说那地是谁的？ 唉！老四啊，还是保命要紧呐！” “大哥，那地里的庄稼怎么办？” 赵世继说：“我回去了，先把小子们打发过来。其他的人，等收完了粮食，再过来。 你让令武给咱们赵家划出来一个地方，咱们家的人来了，就在那里盖房子安家。怎么样？” “行！等令武晚上回来了我就跟他说。” “老四，你跟令武好好说啊！他要是不同意，你也别勉强。” “不会的，大哥。令武和我说过这个事情。令武说他想在咱们赵家挑选几个少年培养一下。将来好给他当个帮手。” 赵世继高兴坏了，拍着大腿，“老四！令武这个想法对头！自己家的兄弟，一脉相传、同气连枝，怎么也比外人可信！放心吧！我帮他挑选几个好孩子！” 赵世继的心事儿没有了，和赵世昌两个人小酒喝的高兴。 等赵令武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去睡午觉去了。 张氏和赵小六以及赵小七在树荫地下坐着，手里拿着针线和布料，不知道在缝什么东西。 赵小六看见赵令武回来了，就站了起来：“五哥回来了！我去给你拿饭！” “我也去！” 赵小七跟在赵小六的后面，两个人“噔、噔、噔”的，就跑厨房去端饭去了。 赵令武在张氏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娘，你中午怎么没休息呢？” “我睡不着呗！” “有心事儿？” “嗯！有心事儿！” 张氏这一点做的很好，在儿女们面前从来都不装假，想打谁就打谁，想骂谁就骂谁。 “娘，说说，有什么心事儿？” “五子，娘中午的时候听你大伯说，他想让咱们赵家屯的小子们来跟着你当兵！还想把屯子里面的老赵家人都迁徙到这里来种地！” 这个可以有。 赵令武说：“娘，你不想让他们来？” “不是！娘是怕你安排不了那么多人，他们来了给你添麻烦。” 赵令武说：“娘，没有什么麻烦的，我还寻思着到哪里划拉一些人来给我种地呢！” 这里的青壮，将来都是要跟着赵令武走上战场的，一万多亩地，光靠着几百个老弱妇孺恐怕是不太行。 张氏说：“五子，他们来了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真的没有问题！” “那再多几户人家行不行？” 赵令武眨巴了一下眼睛，他好像是有舅舅的。 “娘，你说的是你的娘家人吧？” 张氏还不好意思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的行为有吃里扒外的嫌疑。 “五子，行不行？” “行！” “真的行？” “真的行！娘，地有的是，谁来种地谁交租子呗，大家都一视同仁，谁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张氏高兴了，她很想在她的娘家人面前显摆、显摆，以前她没有机会，但是现在她儿子不是当官儿了嘛！ 赵令长刚刚睡醒，就被他娘打发到他舅舅家去了。 他娘说了，他的舅舅们，来或者不来，都不要紧，关键是要让他们知道，他弟弟赵令武是百户大人了，而他娘现在是老夫人了！ 第38章 满员 赵世继中午的酒，喝的高兴，略微的有那么一点喝高了。结果中午的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的申时初（下午三点）。 赵令宗端了一盆凉水进来了。 “爹，你洗把脸精神精神。” 赵世继下地穿鞋，在凉水盆里面扑撸了好几下，把手巾拿过来，擦擦脸，果然是精神了不少。 “令宗，你二弟呢？” “令年在令武的衙门里面看热闹呢。” 他刚才也去看热闹了，百户大人的衙门呐！他还从来也没有进去看过呢，好不容易自己家的兄弟当官了，他不进去看看能对得起谁？ “你四叔呢？” “我四叔在院子里面坐着呢。” “你去把令年喊回来。我和你四叔打个招呼，咱们就回家。” “哎！” 赵令宗答应一声就走了，他弟弟在衙门里面看赵令武写字都看呆了。 实际上他一开始也看呆了，他们老赵家可能从来都没有出过一个会写字的人。 赵令宗拉着恋恋不舍的赵令年回来了。 赵世继和赵世昌也说完了话。 爷三个赶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赵家屯。 “大哥，你回来了！” 赵世继的另外几个弟弟，赵世业和赵世永、赵世富、赵世贵，都在他家的院子里面等着他。 “大哥，怎么个情况？你坐下来给咱们兄弟们好好说道说道！” 赵世继笑呵呵的，“我给你们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令武已经上任了。” “真的啊！那有什么说法吗？” “我打算挑选几个十几岁的孩子，送到令武那里去当兵。看看他们能不能跟着令武搏一个好前程。” “大哥，这个事情你做主，我们没有意见！” “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我准备在夏收以后，带着咱们族人，去投奔令武，咱们到那里去安家落户。你们有什么意见？” 没有意见！那还能有什么意见！自己家的侄子有出息了，做了大官了，自己不去投奔他，难道要窝在小山沟里面，等着女真人和流民来祸祸自己嘛？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于是，三天后，十五个，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的，老赵家的小光棍儿，被赵令宗给送到了赵令武的百户所。 赵令宗临回去的时候，还亲切的叮嘱他们：“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赵家的子弟，不能出孬种！” 于是，十五个赵家子弟，加上王小虎他们八个人，就是二十三个人。 赵令武又在军户当中挑选了二十七个少年，一共五十个少年，组成了五个小旗的编制，开始了初步的军事训练。 走步、跑步、队列训练，一天三顿饭，天天都有肉，让他们逐渐的把身体养起来。 夏粮收割完毕，赵世继带着赵家的族人，来到了百户所。盖房子！ 军户人家的青壮，趁着这段时间也加入到盖房子的行列。 不过，他们盖的是军营！ 当封闭式军营建好以后，赵令武的百户所，共有少年兵五个小旗，青年兵五个小旗，百户官直属两个小旗！以及五十名辎重兵。 不但把百户所的编制用满了，还超编了。 第39章 枪声响起来 “装弹！装药！压实！瞄准！放！” “轰！” 一轮齐射！ 震耳欲聋的火枪声在大明朝，长清县、百户所的操场上响起。 明朝末年，大明朝军队的火枪、火炮，其实是远远领先于满清军队的，之所以打不赢，就是因为缺乏训练。 缺乏训练的原因就是因为，卫所的长官已经把卫所的一切，当成是自己的私人财产了。 火枪火炮的训练成本多高啊！ 那“叮叮、咣咣”的枪炮声，每一声那都是银子啊！ 卫所的将官们连饭都舍不得给士兵们吃，军装十年、八年的都不发一次，他们怎么可能会把大把的银子，浪费在他们的身上呢？ 所以，明末卫所军的士兵，基本上是没有军事训练的。 所谓的穷文富武，对个人来说是这样，对军队来说也是同样如此。 军事训练是一项极其消耗体力的运动，营养跟不上去，不是练不动，就是把人给练废了。 平时连火枪都没见着过的人，上了战场上你让他们放枪，那不纯粹就是扯犊子吗！ 他们手里拿着的火药枪，就是去给鬼子送干粮的。以至于，满清军队后来在火器使用上比大明的军队还要熟练。 但是赵令武不一样，赵令武在练兵上是舍得花钱的，他还指望这些兄弟们给他出菜呢！ “装弹、装药、压实、瞄准、放！” “轰！” 又是一轮齐射。 “报告大人！一轮齐射，五十发子弹，全部命中目标！” 不错！赵令武满意的点点头。 火药的消耗越来越多了，兄弟们的枪法也越来越准了。装填弹药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当！当！” “开饭了！” 王小虎他娘拎着梆子，站在食堂门口欢天喜地的敲。每天吃饭的时候，都是她最欢喜的时候。 她是伙房的厨娘，手下有四个帮厨的老娘们儿。她们属于杂役。编外人员。到点就来做饭，吃完了还能往家里顺点。 食堂里面有十几张大桌子，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饭菜。一盆大馒头，长得有点黑，一盆鸡蛋汤，还有一盆大肥肉片子炖大萝卜片子。 以小旗为单位。一张桌子十个人，就是一个小旗。 十几张桌子旁边都站满了人。 大嗓门的传令兵李冬生起头：“当兵为吃粮！” 大家伙跟着：“当兵为吃粮！” “吃饭保家乡！” “吃饭保家乡！” “我们都是大人的兵！” “我们都是大人的兵！” “一切行动听指挥！” “一切行动听指挥！” “开饭！” “开饭！” 这是赵令武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不这么整，他心疼他的银子！他的银子也不是海水潮来的。 他必须时时的提醒他们，他们吃的、穿的、用的，包括他们住的房子，花的都是他赵令武的银子。 养活他们的不是朝廷，而是他赵令武，敢不效忠他赵令武，敢吃里扒外，脑袋瓜子打放屁都是轻的。他的家人都得跟着吃挂烙！ 为什么这么说呢？起因就在济南卫新上任的那位都指挥使身上。 不知道他是在别的地方学的呢，还是他自己发明创造的。 赵令武到济南卫去报备的时候，这个家伙居然管赵令武要银子，不然，就不发给他武器和装备。 军装、大刀、长矛、盾牌，这些东西都是卫所军的标配，都是由朝廷提供的，到了他这里居然要银子。 这个家伙并且明确的表示，花银子领军备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以后就是拿银子来，武器和装备也没有了。因为他自己也不一定有！ 至于粮饷，想都不要想，明朝末年的卫所军，从来就没有发粮饷这回事儿。 边军精锐的粮饷都不能足额发放，一个月拖一个月、一年拖一年的，边军都经常闹饷，你卫所军还想屁吃呢！ 扯扯到了最后，赵令武花了一千两银子，才领到了一百二十套军装，和十把弓、二百支箭，五十把快刀和五十个红缨枪。其他的就没有了。 赵令武敢保证、这些东西的造价绝对不会超过一千两银子。 所以，济南卫的都指挥使大人，是把这些东西卖给赵令武的，而且他还盈利了。 看看吧，一支军队的主将，如果不肯花银子，那么他的部下连衣服都穿不上。 夏天光膀子，冬天就离冻死不远了，战斗力这个词不存在。 赵令武肯花银子，所以他的银子像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了。 当初从小李子他干爹那里买来的两箱子火药，也已经消耗掉一箱子了。火药没有了，火枪就变成烧火棍子了。 将近两个月的好吃好喝养着，练着，一百多名士兵的身上长肌肉了，体能上来了，刀枪耍的呼呼的，火枪打得“啪、啪”的，有了一点精兵的模样了。 当赵令武把火枪上的火绳，变成了火石的时候，他就决定要领着他们去南方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长清县百户所第一次家庭军事会议，在赵令武家的院子里面正式召开。 出席会议的有：长清县百户所试百户、赵世昌，军需官赵令长，以及三个小旗、赵令德、赵令仁和赵令文。 会议由百户官赵令武亲自主持。 “爹，我带领八个小旗的兵马出去走一趟。你在家里给我看好家。 我把我大哥的辎重兵和二哥、三哥的两个小旗、二十名战兵留给你。 我四哥跟着我走。大概两、三个月以后我就回来了。” 赵世昌说：“小五，你上过南方吗？你有把握吗？” 赵令武说：“爹，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制定了万全之策，等我这一趟回来，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赵世昌觉得他们家现在的日子已经挺好过的了，赵令长和赵令德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赵令长说：“老五，咱们家的日子已经很好过了。你用得着出去冒险吗？” 赵令武就是他们家的顶梁柱，赵令武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家就会被打回原形。 赵令武说：“大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现在这才哪到哪啊！ 咱们就一百多个兵，一百条火枪，要是女真人再来了，咱们能挡得住吗？ 咱们辛辛苦苦的攒下来的这点家底，还不是得被人家给抢走。 所以要自保，就必须继续壮大自己的力量。 壮大实力就得有银子，光靠咱们卫所那一万多亩地，是远远不够的。” 赵世昌说：“小五，咱们家只是一个百户，你现在的人数都已经超了。再继续壮大下去，朝廷能让嘛？” 赵令武说：“爹，我以后会成为千户、万户、一百万户的！” 赵世昌说：“那你就去吧！” 第40章 十七禁令五十四斩 孙卫家在军营里面吃完了晚饭，手里攥着一个小银疙瘩回到了家。 孙卫家的爹娘和弟弟妹妹们都在院子里面坐着。因为夏天的傍晚，屋子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而外面的天还是亮着的。 孙卫家推开门：“爹、娘，我回来了！” 孙卫家他娘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老大，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犯错了？” 她刚才还和当家的叨咕大儿子呢，她大儿子成了百户大人的少年兵，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呢。结果她大儿子不经念叨，让她给念叨回来了。 “爹、娘，我没有犯错，是大人给我们放了一天假。” “真的？” “真的！” 孙卫家他爹说：“怎么好端端的就放假了呢？” 以前的卫所兵天天都得去给大人干活，从来也没有放假这个说法。 孙卫家说：“过几天大人要带我们出去练兵，可能要走两三个月。所以就给我们放一天假。回家看看。” 孙卫家把他手里的小银疙瘩交给了他爹。 “爹，这是大人给的安家银子。你收起来吧。” 孙卫家他娘两眼放银光，她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大个的银块子，“这是多少啊？” 孙卫家笑笑，说：“娘，这是三两银子。” “哇！这么多！当家的给我瞅一眼！” 孙卫家他娘拿着银疙瘩，左瞅瞅、右看看，你说谁发明的这个东西呢，它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百户大人再怎么体恤士兵，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他们发三两银子。 所以，孙卫家他爹说：“老大，这次出去练兵有危险？” 孙卫家笑了笑，在他爹的旁边坐了下来，“爹，当兵哪能没有危险？就是在家里面种地也不一定就太平。” 话虽然是可以这么说，但是那能一样嘛！ 孙卫家他娘后知后觉，原来这是她大儿子的卖命钱！ 孙卫家他娘手里攥着银子，嘴里呜呜。 孙卫家他爹：“憋回去！你他娘的！老子给你两撇子试试！” 同样的戏码今天晚上在百户屯的许多人家上演。 不过有的人家忧伤，有的人家欢喜。 李小三他家就很欢喜。 李小三拍着胸脯，“爹、娘，你们就放心吧！大人都说了！练兵回来之后，每个人发一个五两的大银锭子！这么大个！” 李小三他娘笑眯眯。李小三他爹恨自己没赶上好时候，他要是再年轻二十岁，他说什么也要争取一个跟着大人出去练兵的机会。 李小大和李小二在旁边摩拳擦掌，他们老李家养了一窝好战分子。都渴望着能上战场立军功，搏一个富贵前程。 李小大说：“小三，跟着大人出去练兵，别怕死啊！大人一下令，你就第一个向前冲！你多立几个功，回来了，大人说不定就能让你当个小旗。” “大哥你就放心吧！你兄弟我是那贪生怕死的人嘛？再说你兄弟我现在的本事，那真不是吹的！” 李小大偷着撇嘴，你还不是吹的？你就是吹的，你连我都打不过。 要不是大人先招的是少年兵，咱家能轮到你去当兵！ 赵令武一开始挑选的都是十六岁以下的少年，这没有办法，谁让人家大人岁数小，只要比他岁数小的少年呢。 但是赵令武第二次招兵，招的是二十岁以下没娶上媳妇儿的光棍儿。 李小大和李小二以为自己有了希望，就踊跃报名。 结果，家里有少年兵的，就不能再出来一个青年兵了。李小大和李小二气愤不已，都怪李小三先当上了兵，把他们俩给耽误了。 关于一家一户只招一个兵的事儿，老百姓都以为赵令武是想让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当兵的，好有粮饷养家。 所以对赵令武那是顶礼膜拜，谁要是敢说赵令武的坏话，让他们听见了，大家伙就一起上去揍他。 实际上呢？赵令武确实也是有这个想法，但是，他想的更多的是通过家家户户都有人当兵，把大家伙的心给拧成一股绳。 一天的探亲假结束了，一百多名士兵早早地就回到了军营。 “嘟、嘟、嘟！” 集合哨吹响了，全体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站在操场上。 赵令武站在点将台上，目光从每一个士兵的脸上依次看过去，然后高声说道：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扬声笑话、蔑视等级、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 十七禁令五十四斩！ 若有违犯、军法从事！” 众人齐声高呼：“谨遵将令！” 赵令武一挥手：“出发！” 今天是百户所的官兵们第一次盛装出现在家乡父老的面前。 头上是遮阳的毡帽，带着红缨。 身上是崭新的大红色的鸳鸯战袍。 脚上是黑色的战靴。 腰间挎着长刀。肩膀上扛着乌黑发亮的鸟铳。 赵令文是先锋大将，身上穿着大红色的鸳鸯战袍，骑着一匹大骡子。当先开路。 身后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士兵，举着一杆红色的大旗，大旗上面红底黑字：长清县百户、赵！ 八十名全副武装的兄弟，排着整齐的队列，跟随大旗前进。 接下来是赵令长率领的辎重兵。 他们赶着十辆骡车，拉着军需和行李，“呱嗒、呱嗒”的跟着队伍向前走。 最后面是赵令武率领两个小旗的直属队压后阵。 赵令武骑在骡子上，身上穿的内衬是红色的鸳鸯战袍，外面的披挂是正六品武将的铁盔、铁甲。 铁盔上面一颗斗大的红色战缨，迎风怒放！ 站在道路两旁，来欢送他们的老百姓们，快要疯了！ 卧槽尼玛的！这是自己天天都能看着的，那些灰土土的自己家的孩子嘛？ 这也太牛逼了！太伟大了！ 威武之师啊！说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军队吧！ “百户大人威武！百户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队伍一亮相，就俘获了无数少男、少女和老头、老太太们的心！ 赵小六和赵小七站在大道边，激动得面红耳赤，连蹦带跳，振臂高呼：“五哥威武！五哥威武！” 张氏率领她的儿媳妇们也站在大道边， “五子，一帆风顺！平安归来啊！” 赵令武冲着他娘挥挥手，敬了一个现代化的军礼。 张氏的儿媳妇们也赶紧高呼：“一帆风顺！平安归来！” 这是发自内心的，不是怕老婆婆拧她们。这样的一支军队，让她们感到无比的安心。 赵世继和赵世业他们兄弟也都出来了，和赵世昌站在一起。 看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雄壮之师，他们打心底里面感到骄傲和自豪。 “世昌，这就是咱们家的子弟兵啊！” 第41章 东昌府 赵令武的军队从军营出发，连续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在道边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赵令武从骡子上下来了。装逼犯没有什么好结果。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大热天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脑袋上面还顶个大铁盔，铁盔晒得滋滋热，把他的脑袋烫的都有要成熟的迹象了。 王小虎从道边的一条小河里面拎了一桶凉水过来，“大人，您快洗一下吧！” 别再中暑了就麻烦了。像赵令武这样的大人可不太好找。 赵令武把整个脑袋都扎进水桶里面了。灼热的感觉消失了，凉冰冰的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赵令武把脑袋从水桶里面拿出来，把身上的甲胄、鸳鸯战袍都脱下来，身上只剩下一个裤衩子了。 拿手巾把身上的汗擦干，再拿手巾沾凉水，把身上擦一遍，然后往树荫底下的凉席上面一躺。不装了，太热了，再这么装下去，就不用到南方的街头去走一走了。 他手下的兄弟们和他一样，身上的衣服呱呱湿，都脱得只剩下一个裤衩子了。 就连警戒的兄弟们都是穿着裤衩子，拿着鸟铳，四处观望。 一群十五六七八岁的少年，光着膀子在树林子里面纳凉。 很符合：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现在就差一个白日鼠白胜挑着担子、来卖蒙汗药了。 赵令长端着一碗凉茶坐在凉席上，“老五，怎么样？我就说咱们应该寅时初（早晨三点)就出发，你偏要等到辰时初（早上七点)出发，遭罪了吧？” 赵令武说：“那是我要那个时辰走的吗？那不是咱爹说要亮亮军威，震慑宵小嘛！” 赵令武这几个月天天带兵训练，赵世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现在赵令武带兵走了，他的心里头就没有底了，所以才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赵令武为了安爹娘的心，当然就只能照办了。 大家在树林子里面，该休息就休息，该睡觉就睡觉，到了饭点就吃饭。一直待到酉时初（下午五点），才重新整队出发。 这回也不用穿鸳鸯战袍了。一个士兵就这么一套军装，等到了南方还得派上用场呢。 大家都恢复了训练时的样子，灰土土的训练服，很宽松、很轻薄，走路还往卡巴裆里面灌凉风。 大家都是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休息半天，精神饱满，一走就走到了半夜子时。 路上吱吱喳喳的说话、唠嗑，赵令武也不禁止他们，边走边唠嗑能分散注意力，走起路来就不觉得累。 再说赵令武只是领着他们赶路，也不是领着他们去偷袭谁，不怕说话声大被人家发现。 赵令长的辎重兵在河边空地上，开始埋锅造饭。 大米粥里面放了肉干、盐、青菜，一个人一大碗，再拿一个干饼子往里面一泡，吃得饱饱的，还有营养。 这可比大明朝的行军干粮强的太多了。大明朝军队的行军干粮就是用绳子，把带眼的烧饼串在一起，然后挂在脖颈子上。真的很令人无语。 北方的军队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打仗，南方的富商豪绅却在轻歌曼舞，一毛不拔。今日的因、明日的果。 吃完饭，原地休息一个时辰。 赵令武拿着炭笔借着月光，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赵令长和赵令文都坐在他的旁边看着。 “大哥、四哥，你们要学会辨别方向，走过的道路，也要记得住。领兵打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的上。 特别是大哥，你来时的路是怎么走的，你要记住了，别回去的时候迷路了。一口气再走到济南府去。” 赵令长说：“我都记着呐！像你说的那样，哪个路口往哪边走，路口有什么特殊标志，我都记着呢！” 赵令文说：“大哥，那你可得记着哪个路口有大树、哪个路口有巨石。千万别记着哪个路口有只羊，哪个路口有个人啊！” “滚蛋！你当我像你一样傻啊！” 赵令文嘿嘿笑，怎么回事儿自己知道。 赵令长和赵令文说了一会儿话，看着赵令武在那画来画去的也看不懂，就靠着大树睡着了。 赵令武过了一会儿，写写画画的完事儿了，把纸笔收好，也靠在大树上眯着了。 申时初（半夜三点），警戒的兄弟把赵令武喊醒了，队伍重新集结，整队完毕，再次出发。 明晃晃的月光下，一队人马，走的无声无息。这回谁也没有心思说话了。 只有骡子的蹄子发出的“咔哒、咔哒”的声音，和车轱辘发出的“吱扭、吱扭”的声音。 道边的草丛里面，蛐蛐儿和不知名的昆虫低吟浅唱。伴随着他们一路前行。 不到二百里地，开车只需要一个小时，赵令武和他的兄弟们却走了差不点三天。 终于走到了东昌府的运河码头，赵令武拿着自己的官凭，包下了一个客栈。 吃了一顿正儿八经的饭，再洗洗涮涮，然后就倒在干净软乎的大床上面，睡得实实在在的。 在客栈休息了两天，赵令长就带着他的辎重兵，把军需品和行李给赵令武留下，赶着骡车回去了，还把赵令武和赵令文骑的骡子给带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赵令武把一张地图交给了赵令长。地图是赵令武在客栈用墨水画的。碳笔画的不保靠，磨磨就没有印记了。 “大哥，看着没，当你正面面对地图的时候，上面的箭头，指的是北方，左面的箭头，指的是西方，右面的箭头指的是东方，下面的箭头指的是南方。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记住了吗？” “记住了！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大哥，这个路口有三棵大树，你顺着箭头的方向走。走到这里，有四棵大树，你继续沿着箭头指的方向走。到了这个路口，又有两棵大树…………” 赵令武指着地图给赵令长详细的说了一遍，不放心，又把辎重队里面几个记性好的人给找来了，给他们也详细的讲解了一遍。这才把赵令长打发走了。 赵令文说：“老五，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往哪里走？” 赵令武说：“咱们去找船去。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咱们兄弟走一趟扬州，弄他十万贯回来！” 第42章 运河的清晨 东昌府的府城背靠运河，去年满清军队就是从这里渡过运河，绕过了德州，然后打下了高唐县，最后打到了济南城下。 东昌府被满清军队祸祸得不轻，元气大伤。此时东昌府的繁荣程度，连以前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赵令武带着赵令文在运河码头上找到一家牙行。 “掌柜的出来一下！” “敢问客官可有何事情？” 掌柜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态度十分的恭谨。 他家是百年老字号，在运河码头做这个行当，已经两百多年了。 最兴旺的时候，有上百个伙计，那个时候的他牛逼得很，一般的客商他都不稀得搭理。 但是现在就剩下他和两个伙计了，支棱不起来了。 赵令武说：“掌柜的，我要找一条南下的船，到扬州去。” “敢问客人，您是要跟船走，还是要包船？” “跟船走怎么个说法？包船又是什么意思？” “跟船走就是，船上有空舱位，你可以出银子买这个舱位，然后船何时起行，何时停歇，由船东做主。 包船就是您出银子，把整条船包下来，船上除了您，没有其他的客人，船何时起行、何时停歇，由您做主。” “包一条船，多少银子？” “您如果是装运货物是一个价钱，没有货物又是一个价钱。” 赵令武皱皱眉头，这个掌柜的太啰嗦了，“没有货物，只是人和行李！” 掌柜的察觉出来赵令武有些不耐烦了。赶紧报价：“二百两！”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大单，可别跑了。 “何时有船？” “现在就有！” “这么巧？” 掌柜的陪着笑脸：“哪里是巧啊！客官您不知道，自从去年满清那些婢养的，祸祸了咱们山东，北上的运粮船都是空船回返，合不上啊！ 所以他们就一路走走停停，希望能揽着些货物到南方去。 您看着码头上停泊的那些船了吗？八成以上都是空船，在那里等着揽客呢！” 赵令武笑了：“既然如此，我到码头上去自己找吧！” 掌柜的继续陪笑：“客人您有所不知，码头上停泊的船只，良莠不齐，具体的我也不方便深说。但是在我们牙行登记的，都是有官凭的运粮船，很安全！” “行吧！那你就去给我找一条船吧！要大船！” “客官，这些船都是北上运粮的船只，载重量是相同的，都是载重十万斤的大船。” “行了，你去吧！” “客官，还有一件事情，您需要出示一下你的路引。” “这么麻烦？” “必须的嘛！” 赵令武把自己的官凭拿出来了，“喏！看看吧！” 掌柜的接过来一看，吓了一跳，感情这位是个官老爷。 “哎呦喂！小人有眼无珠，大人您稍等，小人马上就让伙计去把船东找来！” 伙计一溜烟的跑了。 掌柜的躬身行礼：“大人，您请坐！需不需要小人给您沏壶茶水？” 赵令武大马金刀的坐下了，“不必了！” 赵令武坐着，掌柜的站着，也没有什么嗑唠，就这么尬着。 好在距离不远，不一会儿船东就跟着伙计来了。 船东进门就鞠躬行礼：“小人见过大人！不知道大人何时登船、何时起行？” 这多干脆啊！赵令武掏出来二百两银票，交给了牙行掌柜的，他们俩愿意怎么分就怎么分。 赵令武回到客栈，集合队伍，马上上船。 船东站在船头，看着上船的这一百多个、清一色身强体壮的少年，懵逼得很，山东的百户官带的都是这样的兵嘛？这样的兵还能打不过女真人？ 船东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他见过女真人。那些女真人未必有这些山东小伙子长得高大、壮实。 实际上女真人的身体素质，和河北、山东等北方地区的人相比，并不占什么优势。 “大人，小人的船就是这个样子，您看看应该如何安排。小人听您的吩咐！” 赵令武挥了一下手，说道：“你和你的船伙计们集中到一起住。剩下的船舱我自己来安排。你去忙你的吧！” “是！大人！” 船东转身出去了。他还有十几个船伙计，都站在船头处等候他的吩咐。 其中的一个伙计是船东的弟弟，见他哥出来了，就赶紧走过去提醒他哥。 “三哥，这些客人是做什么的？我怎么看着不像是什么好路数啊！咱们是不是应该有点准备啊！” “别胡说！小心被人家听到。人家是官军！” 是官军啊！怪不得这些少年瞅着就像是训练过的。 不过，“三哥你能确定他们是官军嘛？” “嘁！牙行敢在这样的事情上作假嘛！再说明天早上不就知道了嘛！ 行了，各就各位赶快去干活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启航了。” 伙计们听东家说包船的是官军，都挺高兴的。第一是安全，第二是可以节省一大笔费用。公干的官船在运河上航行不收税费。 省钱就是赚钱，东家节省了一大笔开支，自然不会亏待伙计们。 第三，载人的船比载货物的船轻便多了。轻快、轻快，轻、它就跑的快。载货回扬州需要航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载人可能十天都用不上。 夜晚来临，赵令武的兄弟们都安排好了住处。 赵令文带人去购买粮食和肉类、蔬菜、食盐等物资，也回来了。 就在船上起火做饭，很新鲜的感觉。 晚上躺在船舱里面，听着“哗啦、哗啦”的河水声睡觉，也是头一次。 有几个岁数小点的家伙，还伴随着河水的“哗啦、哗啦”声，尿床了。 天色微明，船东就带着伙计们升帆起航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夏日清晨的运河上，飘荡着淡淡的水雾，两岸绿杨垂柳，很是有些人在画中游的意思。 赵令武和他的兄弟们都是一身短打扮，在船上伸胳膊、蹬腿儿活动身体。 船东笑呵呵的提醒赵令武，“大人，您可小心点啊！千万别掉下去。” 掉下去？赵令武“噗通”一声就掉下去了。 哎卧槽！船东吓毁了个几把的，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这个乌鸦嘴！ “快救大人！” “噗通”一下船东就跳下去了。 接着“噗通、噗通”的跳下去好几个人。 赵令武在不远的地方露出了头，他可是会游泳的，他还曾经在大海里面游过泳呢！ 他带来的兄弟们也都会游泳，乡下的孩子守着大河、小河的，哪有几个不会刨两下子的。 哎呀卧槽，“大人呐！你可把小人给吓死了！” 船东湿拉拉的爬了上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赵令武哈哈大笑，“一会儿本官请你喝酒，不让你白跳一回河！” 第43章 扬州 “两淮盐、天下咸。我听说扬州盐商富甲天下，家里的银子堆积如山，花也花不完，真的是这样吗？” 赵令武为了感谢船东奋不顾身的跳河救自己，在船上设宴请他喝酒，就是在船头摆张小桌子，猪头肉、花生米，还有两样小菜。 船东喝了一口酒，抹索了一下嘴，说：“大人，真的是这样！盐商何止是银子多的花不完，还有金子呢！ 小人听说有一个大盐商，用万两黄金，制成薄薄的金箔，从阁楼上面往湖里面撒，说是就喜欢看湖面上金黄闪闪、波光粼粼的样子。” “哦？”赵令武对这个感兴趣。 “真的这么有钱？金箔都能往湖里面扔？” “唉！大人，这算什么，您不知道扬州人管那些大盐商叫什么！叫他们盐呆子、盐凯子。许多人都靠骗他们的银子生活呢！” 赵令武说：“这些盐商不是扬州本地人？” “不是！都是外地来的商人。” “他们的银子好骗吗？” “倒也不能说是好骗，主要是人家有钱，喜欢花钱。只要是你能拿出来好东西，他们就主动给你大价钱！你不要都不行！” 赵令武说道：“炫富！” “对、对、付！大人您这个词用的好！他们可不就是显摆嘛！大人您知道吗？一个买来的小丫头，长得好看的，养到十二三岁，卖给那些盐商，能卖多少银子嘛？” “多少？” “一千五百两！” “那可真是不少！” 赵令武感叹：“扬州瘦马名不虚传呐！” 真他妈值钱，再添点银子就能买一个百户官了。 船东乐得嘴都快要合不上了，“大人您可真会用词！可不就是瘦嘛！打一小就不让吃饱饭，身上一共也没有几斤肉。 不过也确实值钱，我听说最多有卖上五千两银子的！” 那就是还能买一百条鸟铳和两箱子弹药。 “哪个盐商买的啊？这么富有？” 船东说：“那就不知道了。” 赵令武端起了酒杯：“来！喝酒！” 赵令武跟船东干了一杯。 叹口气：“唉！你说他们一个外地人，怎么就能在扬州混的这么好呢？” 这个事情船东知道：“买通官员呗！当官的收了好处，就把官盐售卖交给他们，他们当然赚的钵满盆满了。天下的海盐三分之一出自两淮，他们想不富都难！” 赵令武说：“等咱们到了扬州，我去找盐商要点银子，到时候还用你的船，你给我运回东昌府，我多给你点银子，让你也发点小财！” 船东乐不得呢！“那小人可提前谢谢大人了！反正我的船回去了，也是等着。下一趟再往京城运送粮食，还不知道要等上多长时间呢！” 赵令武问他：“你的船一年往返几次？” “两次！最多两次，运气不好就是一次。运气再不好一点！” “唉！” 船东深深的“唉”了一下。 “运气再不好点的，就被女真人给抓走了！” 船东的大哥和二哥在一条船上。去年北上运粮的时候，就遇到了满清军队在山东境内抓船过运河。 船东的船在后面，跑了出来了，他大哥和二哥的船在运粮船队的中间，没跑出来，结果就是船没了，人也下落不明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酒入愁肠愁更愁。 船东喝多了，呜呜咽咽的哭了半宿。把周围的船都吓跑了。 第二早上，船东起来，酒醒了，一脑袋扎进运河里面，游了一圈爬上来船来。 “伙计们！大人说了，咱们这趟到了扬州，在码头上等几天，然后大人还用咱们的船返回东昌府！给咱们双倍的价钱！大家伙加把劲，争取早去早回！” “好咧！东家您放心！” 伙计们扯起风帆，向着扬州前进。 客路青山下、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大船一路顺风顺水，过了济宁府、过了徐州、宿迁、淮安，眼瞅着过了高邮就到了扬州。 扬州，江南财富之地，也是鱼米之乡。 制茶业、纺织业、造船业十分发达。最兴旺发达的是盐业！ 运河扬州段，从北河下到南河上游，短短的八里地狭长的水道，分布了大大小小的四十多家售卖海盐的商铺。每天过手的银子车载斗量。 黄家店、樊家店、富家店、郑家店都在这里。 就是不知道哪一家最有钱呐？赵令武站在船头寻找好朋友。 “大人，小人的船不能在这一段水域逗留。或者是继续向前走，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停泊，或者是掉头回去找一个地方停泊。您看呢？” “向前走！” 大船又向前走了能有三四里地，才找到了一个泊船的位置。 赵令武带着王小虎和赵子承上了岸，其余兄弟们原地待命。 赵子承是赵世继的大孙子，赵令宗的长子，是赵令武的堂侄子。和赵令武同岁。 这家伙上了岸就生龙活虎的挨个客栈串，赵令武和王小虎在后面跟着。 “五叔！这家客栈有房间！” 赵子承站在一家名叫福顺客栈的客栈门前喊。 这个时间段大概是运河码头的繁忙期，客栈的生意非常好，能一次找到四个空房间不容易。 赵令武包下了四个房间，让船上的兄弟们轮流到客栈睡觉，争取尽快恢复体力。 他自己就每天带领几个兄弟进城去玩。 酒楼、茶馆、布庄、钱庄、哪都去溜达，今天买点这个，明天买点那个。 扬州知府衙门一条街，他也去溜达了好几圈。 这一溜达就溜达了半个多月。兄弟们都捞着了跟他出去逛街的机会，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的第二天早上。 大船停泊之处的岸上。 一百名兄弟，穿上了大红色的鸳鸯战袍，头戴毡帽，脚穿战靴。 腰间左侧挎着长刀，右侧挂着连弩，肩膀上扛着鸟铳，整装待发。 “四哥！你带领二十名兄弟看守船只！不许任何人靠近！敢来找事儿的，杀！” “是！” 赵令文带领两个小旗的二十个人，分布在船头、船尾和岸上的预定位置。 火枪子弹上膛，手榴弹也掏出来了，准备接应赵令武登船。 赵令武面对着剩下的八十名兄弟，说道：“出发！” 第44章 明抢 号称扬州第一大富豪的大盐商黄安泰，早晨起来，吃了一小盅燕窝和两只鸡蛋，胃肠暖暖的十分舒畅。 他吃的两只鸡蛋，可不是一般的鸡蛋，那是用冬虫、夏草、人参、鹿茸喂出来的鸡，下出来的蛋。 一只鸡蛋的成本就高达二两银子，足够一个五口之家一个月的花费。 黄安泰家的院子也大，这个院子就花费了白银六百多万两！ 面积大只是一个方面，主要的是一步一景，处处精雕细琢，一草一木、一树一石皆是名贵之物。 黄安泰吃饱了闲的，在院子里面溜达，东看看、西看看。 几只喜鹊从他的头上飞过，吱吱喳喳的可能是说他爹来了。 黄安泰心情大好，喜鹊登门肯定是有好事儿。 果不其然！ 一顶四人抬的轿子停在了黄安泰家的大门口。 轿子后面还跟着一队精神抖擞的士兵，这应该是一个大人物吧！ 守门的护卫正想上前一问究竟。 就听轿子旁边的一个少年说道：“黄安泰呢？叫他出来！” 哎我去！我们家老爷那可是知府大人都不会直呼其名的存在！你一个小毛孩子还敢嘚瑟？ 不过，大门大宅的护卫也是很有素质的，心里虽然恼怒，但是面上不显。敢直呼老爷名字的人，必然是有些身份的。 护卫上前，拱手说道：“敢问贵客是哪位……” “啪！” 李小三上前一步，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滚！” “哎！” 护卫爬起来就“刷”的一下跑进去报信了。 其余的护卫面面相觑，这他妈的也不敢说话呀！挨揍倒是小事儿，万一把贵客得罪了，老爷能饶了他嘛！先眯一会儿、看看动静不迟。 黄安泰在院子里面溜达了一会儿，刚回到厅堂里面坐下，护卫首领就跑进来了。 黄安泰皱皱眉头，刚想训斥他两句没有规矩。 就听护卫首领说道：“老爷，门口来了一顶轿子，指名道姓的让您出去！” “嗯？何人如此大胆！” “不知道，老爷，小人刚想上前问一下，就被他的随从打了一巴掌。小人怕得罪贵客，没敢再问！” 黄安泰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打狗还得看主人呐！ “哼！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嚣张！” 黄安泰出了大门，就看见了一顶轿子，普普通通的，应该是临时雇来的。 黄安泰背着小手：“轿子里面不知道是哪位贵客，这样登门可不符合礼仪啊！” 赵令武一挑轿帘，从轿子里面出来了。 “黄安泰，你就这样站在大门处和本官说话嘛！” 黄安泰愣了一下，出来的这个人，身材挺高大，面容却很年轻，应该说还有几分稚嫩，十五六七八九岁的样子。 身上穿的是常服，却张口就是本官。 黄安泰有些摸不清路数了。不过敢自称本官，那十有八九就是一个官了。 是官就好办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黄安泰的银子多的是，砸倒几个官还是轻易的很。 黄安泰很随便的拱了一下手，说：“请！” “哼！” 赵令武一甩袍袖，背着手，昂着头，就走进了黄安泰家的大门。 黄安泰气的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上去咬赵令武一口，这个小崽子也太狂了！ 赵令武前脚进了大门，他的十名兄弟就在大门左右站立，把大门看住了。 其他的兄弟鱼贯而入，在通道的两侧间隔一米左右，对称站立，一直排到了大厅的台阶上。 赵令武进了大厅，居中而坐，就是坐在黄安泰他家中堂的太师椅上。平时这都是他的座位。 黄安泰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赵令武拍拍太师椅的扶手，说道：“黄安泰，本官到你的府上来打秋风了！” 嗯？草！ 黄安泰就猜这个小崽子是来打自己的银子的主意。不然整这么大的排场干什么？ 黄安泰哈哈一笑，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小兄弟开一回口，老夫怎么也不会驳了小兄弟的面子。说吧！要多少！” 就当打发叫花子了。黄安泰如是想！ 赵令武说：“现银五万两，银票二十万两。现银给本官运到码头上装船。” 卧槽！黄安泰怒了！小逼崽子可真敢开口啊！当自己是土做的、泥捏的。 原本想破财免灾，破点小财就算了，万一碰上硬茬子不合算，毕竟找别的官员帮忙也是要花钱的。 “小兄弟过分了！真当老夫这么多年是白混的！” 赵令武笑一笑，“黄安泰，别给脸不要脸。要么拿银子，那么拿命来。” 黄安泰站起来了，他家里也是有二百护院的！他就不信赵令武能把他们都灭了，即使是赵令武真有那个能力，他也跑不出扬州城！ “来人！” 随着黄安泰的一声怒喝，从门外就跑进来一个人。 “父亲息怒！” 这个人是黄安泰的大儿子黄鼎良。 黄鼎良冲着赵令武抱拳行礼，“这位大人咱们有话好说！” 赵令武斜楞眼睛瞅了他一下，“说什么？” 黄鼎良暗暗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情只怕是不能善了！他已经看见大厅门外站着的那些少年了。腰杆笔直，目露杀意。这是一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的样子。 “大人，您刚才说的是什么，在下没有听到，能否再说一次？” “现银五万两，给我运到码头、装上船，银票二十万两，现在就要。谁要是再说没听到，我就让他长长记性！” 黄鼎良陪着笑脸：“听清楚了！大人您放心，马上就给您准备妥当。” 黄鼎良冲着黄安泰说道：“父亲，您去忙活一下吧，我在这里陪着大人！” 黄安泰搞不清楚大儿子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难道就这么被这个小崽子敲诈成功了？ 黄安泰气哼哼的要走，赵令武说：“给你一个时辰。” 黄安泰跑了。 黄安泰出了大堂的门，就知道大儿子这么说，是因为什么了。 果然是来者不善！ 黄安泰到了书房，他的十几个儿子已经聚集在这里等着他了。 “父亲，此事应该如何？” “鼎忠，你马上到知府衙门去把王大人和宋大人找来，让他们辨认一下这个少年是哪里来的。” “是！” 黄鼎忠领命而去。 黄鼎鑫说：“父亲，要不要去通知城外的官军？” 黄安泰摇摇头，“不能通知官兵。对方明显不是善茬子，真打起来了，能不能捂得住不说，咱们家的家眷恐怕保不住。” 黄安泰现在是投鼠忌器，也是左右为难，他怕赵令武真的有大什么背景，闹大了以后收不了场。又怕赵令武就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小将军，把他的银子给崩走了。 黄安泰犹豫再三，说道：“鼎安，你去准备马车，从库房里面搬出来五万两银子，装上马车等候指示。” 黄鼎安领命也走了。 黄安泰冲着他的儿子们说道：“你们大家散开，别聚集在一起，各找各的位置。” 他们家也是有过演练的。 儿子们都散开了，黄安泰拿了两个盒子，里面分别装了十万两银票。 又拿出来一个盒子揣进袖拢子里面，然后就又回到了大堂。 大堂上，黄鼎良和赵令武倒是有说有笑的。 黄鼎良那是久经商场和官场的老战士了，打过交道的官员不计其数，他想刻意的恭维一下赵令武那还不容易。 黄安泰进来了，看见大儿子和那个小崽子唠的挺欢，就说：“大人，你要的银子，我正在给你找马车，需要稍微等候一会儿。 我看你就这么坐等，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老夫也不能慢待了大人不是？要不然老夫陪你喝几杯吧！” 黄安泰说完，也不等赵令武拒绝，就吩咐下人赶快去准备酒菜。 赵令武知道这个老灯是想拖延时间，不过他也不在乎，五万两银子装车，怎么都需要点时间，他心里是有准备的。 第45章 西厂办案 有钱真好，特别是有很多的钱。像黄安泰这样的超级有钱就更好了。 一声令下，仆从如云。 餐厅里面的桌案上，不一时，就摆满了几十道淮扬名菜。还有江南的各色名酒。 黄安泰说道：“请大人移步！” 赵令武瞅瞅黄安泰和黄鼎良，开口说道：“你们爷俩是真他妈的不想好了是吧？” 黄安泰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变换。 黄鼎良暗暗的叹口气，这位油盐不进，不给半分面子。 酒席摆好了，请赵令武移步到餐厅，就是一种试探。 赵令武如果真的移步了，那么就意味着赵令武不想把事情搞僵，有妥协的意思，有缓和的余地，有……许多种的可能。 现在赵令武这么说，那就是不拿银子出来说话，不好使！ 黄鼎良从他爹的手里把两个装银票的盒子拿过来，交给了赵令武，“大人，您请过目。” 赵令武也不客气，把盒子打开，一五一十的数起来，挺好，不多不少正正好。 把两个盒子揣到袖拢子里面，“银子什么时候能装好？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 黄鼎良躬身说道：“已经在装车了。” 然后黄鼎良冲着他爹说：“爹，劳烦您去催一下。” 黄安泰转身就走，气的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老黄这么多年来顺风顺水的，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一个瘪！ 小逼崽子你给我等着，一旦查出来你鸡毛不是，老子非得把你折腾的欲仙欲死！ 这不就对了吗！玉器不与瓦罐碰！ 不光是黄安泰是这么想的，他请来的两位大人也是这么想的。 王大人说：“黄老员外，本官看不出来这个少年人的路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少年是一个军官无疑。他带来的这些士兵，无论是装备还是军容都不是普通的卫所兵能比的。” 宋大人说：“这些士兵明显是北方的兵，到咱们扬州来却不知是何故？” 黄安泰说：“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让他把银子带走嘛？” 王大人说道：“黄老员外放心！他们出不了扬州城！本官已经命令三班衙役和守城的士兵们做好准备了。等他们到了城门处，咱们就把他们抓起来！他是什么底细，咱们一问便知。” “好、好、好！有劳二位大人了！” 黄安泰高兴起来了。虽然找这二位大人帮忙也需要花不少银子，但是都被人家上门敲诈了，这口恶气他怎么能不出！ 黄安泰有了底气，牛逼哒哒的回来了。 “这位小兄弟儿！你要的银子已经准备妥当了，您请吧！” 赵令武笑了，知道这个老逼灯这是找好了帮手了。 赵令武站了起来，把右手伸了出来，右手的中指上挂了一块牌子。 “黄安泰！黄鼎良！西厂办案！” 哎卧槽尼玛的呀！黄安泰和黄鼎良当时跪地上就要尿出来了。脑瓜子嗡嗡的。破家灭门四个大字当时就在脑海里面打转转。 “哇、哇！” 黄安泰哭了，“大人呐！小人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啊！小人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小商人呐！您可不能冤枉小人呐！” 赵令武把手指头上挂的牌子，在他们爷俩的面前晃晃，“你们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一块金灿灿的铜牌，一面刻着西厂，一面刻着督办，两面都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黄安泰，你说本官冤枉你了，那没关系，本官给你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来人！把黄安泰父子押送京城！” 别介呀！把他们爷俩抓走了，他们家的人上哪去找他们呀！ 再说押送到京城，进了西厂，还能出来了嘛！那里面有活人出来过嘛！ 黄安泰爬到赵令武的跟前，抱着赵令武的小腿儿，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大人，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问吧！小人恐怕走不到京城啊！” 赵令武笑笑：“谁说让你走到京城了？你想美事儿呐？那不是有木笼囚车嘛！” 别介呀！您不就是想要银子嘛！要多少您说话啊！您别整这么大的阵仗啊！受不了啊！ 黄安泰擦擦眼泪，擤擤大鼻涕，一甩，说道：“大人呐！小人马上就能自证清白！” 赵令武瞅瞅，这个老逼灯别他妈的玩埋汰的，把大鼻涕甩自己身上了，没有！ 于是赵令武又坐下了，“那你证明给本官看看。” 黄安泰爬起来了：“大人，您稍等、您稍等一下哈！” “嗖、嗖、嗖”就跑了，然后就抱了一个箱子回来了。 “大人，您看，这就是小人清白的证据！” 赵令武打开箱子看看，这里面的东西还真的能证明他的清白，满满一箱子金银珠宝首饰，琳琅满目、眼花缭乱。还有一个小盒子。估计里面是银票，打开看看，果然！ “小虎子！小狗子！拿着证据，咱们走！” 王小虎和王狗子上来抬着箱子。箱子倒是不沉，主要是抱着不好看，像要小钱似的，抬着就有气势了。 赵令武从大堂里面走出来，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阳，还挺晃眼睛的。 黄安泰和黄鼎良爷俩在后面跟着，一直把赵令武送到了大门外。 赵令武上了轿子，冲着黄安泰挥挥手：“老黄，保重身体啊！多攒点银子，最好是现银哈！” 做熟不做生，老子还会来看你的。 黄安泰和黄鼎良爷俩笑容满面，频频挥手，您可快走吧！ 赵令武坐着轿子，带着兄弟们晃晃悠悠的走了。 黄安泰和黄鼎良爷俩回到了大堂，王大人和宋大人都出来了，“黄老员外、黄兄！适才是怎么回事儿？” 黄安泰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西厂出来的公公！” “啊！” 王大人和宋大人都吃了一惊。 “真的是西厂的公公？” 黄安泰点点头。 怪不得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呢！这些没有篮子的玩意儿！ 不好！王大人和宋大人撒腿就走，可别惹了大祸了！ 等王大人和宋大人坐着轿子往城门处赶的时候。 赵令武的轿子已经到了扬州城门口。 黑压压的一片衙役，大概有二三百人，手里拿着钢刀和铁尺。 还有二三百名城守的士兵。手里拿着扎枪和盾牌。 土鸡瓦狗尔！ 城守将军来到了赵令武的轿子前面，“请出示你的官凭执照，否则不能出城！” 赵令武从轿子里面伸出一只手，晃晃手里的令牌，“西厂办案！” 城守将军愣住了，居然是西厂的人！可是王大人和宋大人说不能放他们出城啊？这可怎么办？ 本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精神，城守将军说道：“轿子里面的这位官员，请你下轿，本将军需要验证一下你的身份！” 赵令武把拿着令牌的手缩回去了。把拿着枪的手伸出来了。 “砰！”的一声巨响。 城守将军他走了。 赵令武从轿子里面出来了，手里举起了令牌，“西厂办案！闲人回避！有阻挠者、罪同谋反！” 面对着西厂令牌和八十个黑洞洞的枪口，闲人们回避了。谋反呐！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是你全家呀！还有其他。最少三族！ 赵令武带着兄弟们出城了，身后还跟着二十辆大马车。 赵令文从船上跳下来了，“老五！” 他都担心坏了，赵令武要是过了中午不回来，他就领兵进城了。火枪、连弩、手榴弹，把扬州城炸它个稀巴烂！ 赵令武哈哈大笑，“四哥！兄弟出马！万无一失！往船上装银子吧！” 哎我去！这大箱子！里面都是银子！是左一箱、右一箱，一箱是一千两银子，五十个大箱子。 装船完毕，把老黄家的马车给打发回去了。马、上船，赵令武经管不了。 提前预定好的三万斤粮食开始装船。 赵令武根本就不在乎扬州城里的这些土兵。就他们的那点战斗力，不值得一提。 跟踪而来，站在高处观望的王大人和宋大人，看着不紧不慢装船的赵令武，相视一笑，去他妈的吧！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第46章 威武 运粮船载着三万斤粮食和赵令武的胜利果实，扬帆起航了。 赵令武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远的扬州城，唏嘘不已，就是这样一座繁华的城市，奢靡到了极致，最后繁华落尽，一梦黄粱！ “兄弟们！排枪三声，咱们为扬州城壮壮威风！” “是！” 一百多名兄弟举起了他们手中的火枪。 “预备！” “放！” “轰！”的一声，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装弹！填药！预备！放！” “轰！” 又是一声震天响！ 赵令武继续：“装弹！填药！预备！放！” “轰！” 三阵枪响过后，运河上硝烟弥漫。 船东激动不已，他多么盼望大明的军队能强大起来，好去把他的两个哥哥给救回来啊。 船东高举双手大声喊道：“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船伙计们紧随其后，有这样的武力押船，心里多踏实啊！ 赵令武的感觉十分良好。 于是大船一路前行，赵令武隔三差五的就让兄弟放几枪。 一是练练手，时间长了不放几枪，手感就生疏了。 二是震慑一下那些水贼、水寇。 运河沿线上的小股水贼不少。 那些被运河串联起来的高邮湖、骆马湖、独山湖、微山湖等处，据说还有大股的水寇盘踞其中。 赵令武到扬州去的时候是空船，船在水上行驶轻飘飘的，没有人打他的主意。 回来的时候就未必了。他的船上装的是什么货物，瞒不过那些常年吃水上饭的明眼人。 那些大大小小的水寇，对赵令武的东西垂涎三尺。 他们虽然不敢面对面的硬干，但是跟踪、尾随、试探，这样的小花样来了不少。 然后就被赵令武的兄弟们，拿起手榴弹，“咻……啪……轰！”小船炸稀碎。 三番两次的下来，那些水寇终于发现了短刀、铁锤、分水刺和火枪、手榴弹的区别了，于是就流着泪，回自己的老巢去了。再也没有人敢找赵令武的麻烦了。 千里运河纵贯通，叠浪清波画廊中。 赵令武顺风顺水的回到了东昌府的码头。 “四哥，你带着兄弟留下看船，我去找一些马车来。” “老五，咱们家不是有牛车和骡车吗？你派人回去送个信，大哥他们不就来了吗？” 赵令文一想到箱子里面的大银锭子，就舍不得给别人，心疼的很。 “四哥，你知道咱们船上的东西要运回家，需要多少辆马车吗？” 赵令文摇头：“不知道，不过咱们可以多运几趟啊！” 赵令武说：“行了，你就留下看船吧！小气吧啦的。” 赵令武下了船，又找到了那家牙行。 “掌柜的，你还认识本官嘛！” “认识，认识！大人您回来了？有什么吩咐？” 牙行掌柜的记性还是非常好的。他就是吃这碗饭的。记不住人可不行。 赵令武说：“本官要雇一些大车，牛车、马车、骡车都行。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掌柜的高兴坏了，这可是一个大买卖。“大人您就放心吧！小人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不过，大人，您打算出多少钱呐！” “一辆大车，连人带车，一天五两银子，本官还管他们三顿饭。不过，你要跟他们说清楚，本官的货物可是军需！他们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本官可不轻饶！” “大人您放心吧，都是多年的老把式，这其中的规矩他们明白着呐！” “去吧！” “好咧！” 掌柜的欢天喜地走了，他把两个伙计也给打发出去联络大车了。 牙行掌柜的真不愧是百年老店的东家，当天晚上就给赵令武找来一百五十多辆大车，骡车、马车、牛车都有，掌柜的还表示，如果不够的话，他还能找到人力车，一个人推二百斤东西小意思。 赵令武当天晚上就管了他们一顿饭，肥肉片子炖白菜和大豆腐，大馒头管够造！把这些车把式吃的心花怒放。 吃饱饭，就在大车上眯了一觉。半夜的时候起来卸船，装车，一句怨言都没有。 “好了，开饭了！” 卯时初（早晨五点），又吃了一顿饭，白面糊糊配大馒头，还有小咸菜。 赵令武把船东叫到了一旁，船东的名字叫郑满秋，三十多岁。 “老郑，你跑这一趟，本官给你五百两银子，怎么样？” 郑满秋抱拳行礼：“多谢大人！” 到扬州去的银子，已经给了牙行了，他们俩怎么分的，赵令武不知道。这五百两是老郑从扬州到东昌府的单程运费，比他往返一趟的钱还多。 赵令武又拿出来一万两银票，看着老郑的眼睛，说：“老郑，本官想信任你一次，不知道你会不会让本官失望。” “大人您说吧，什么事儿？” “本官交给你一万两银票，你回南方给本官收购粮食，越多越好。 你一条船装不下，就用两条船。本官希望你能不负本官所托！” 郑满秋懵了，一万两银子，他要是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他们全家一辈子都花不完！ “大人！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小人必不负所托！” 赵令武笑着拍了拍郑满秋的肩膀，“老郑，不要有太多顾虑，必要的时候弃粮保命，本官不怪你！” 郑满秋拍拍自己的胸膛：“大人，小人这条命，就卖给大人了！” 赵令武笑笑：“行了，我也该出发了，你也该回去了，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郑满秋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有前途的人。 第47章 发财了 赵令文带领二十名兄弟开路，赵令武带领二十名兄弟压后阵，中间六十名兄弟全副武装，护送一百五十辆大车，返回长清县百户所。 一路上晓行夜住，终于在第三天的中午，看到了长清县城，看到了县城也就算是到了家。 屯子里的男女老少，空巢而出，在屯子的大路口，热烈欢迎胜利归来的子弟兵。 也不知道是谁给赵世昌出的主意，赵世昌还派人弄了一个大鼓在那敲。 “咚咚咚、咚咚咚！” 人家都是咚咚锵！咚咚锵！ 他没弄着那个“锵”。那个锵是铜的，很金贵。也有的是铁的，铁也不便宜。而且铁镲的声音和刮锅底差不多。 赵世昌和张氏离得老远就看见了赵令文。 张氏跑过去了：“令文！你弟弟呢？” 赵令文说：“娘！老五在后面压阵呢！一会儿就过来了。” 赵世昌也过来了，赵令武已经提前派人给他送信了，他知道儿子这回下扬州得手了。 “令文，你先带着车队回军营吧！你大哥和你二哥他们都在军营里面等着你们呢！” 赵令文说：“娘，我先回军营了哈！” 张氏挥挥手：“走吧，走吧！” 她也不是来迎接他的，她是来等她老儿子的。 一百五十辆大车，绵延了能有二里地那么长。 随着一辆辆的大车不停的走进屯子里面，欢迎的人群中也就不时的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小虎！小虎！娘在这里呐！” 王小虎他娘喊得疯狂，还让王小虎他爹和她一起喊。 “小三子！小三子！” “小狗子！小狗子！” 大车过来的越来越多了，欢迎的人群更加的疯狂。这是发了多大的财啊！大人这是把人家的东西都给抢回来了吧？ “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欢呼声响起一片。 大家都寻思，大人要是能把女真人的东西也给抢回来就好了。梳个小辫子的女真人太可恨了，把他们的屯子都给烧了。 一百五十辆大车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大家才看见在后面压阵的赵令武。 “五子！” 张氏冲过去，一把就把儿子给抱住了。 天知道她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她每天晚上都梦见自己住在原来的那个破房子里面，穿的破衣烂衫的吃野菜糊糊，都要吃吐了，还不停的吃。 “娘！我回来了！想我了吗？我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了。等一会儿回家了就送给你。” “是什么好东西？” 赵令武趴在他娘的耳朵边说：“整整一箱子的金银珠宝首饰，我都看了，里面还有金凤凰呢！” “真的？” 张氏瞪大了眼睛，忘了她在梦里面吃野菜糊糊的事儿了。 “五子，你快点回家哈！” “好！等我给赶车的打发走了，我就回去。” “哎！” 张氏美美的退回了她的儿媳妇们的中间。 “五哥！五哥！” 赵小六和赵小七想冲过来，她们俩也做噩梦了，赵小六梦见自己被卖掉了。 赵小七梦见了她五哥满脸是血的样子。 两个小姑娘向前冲，她们想要得到她们五哥的安慰。 张氏一把就把她们俩的后脖领子给薅住了。 “站住！” 竟然敢耽误她的事儿！她还等老儿子赶紧回家给她送好东西呢！ 赵令武冲着两个妹妹招招手，笑一笑，就跟着大车队进军营了。 军营的大门关上了。 赵令长和赵令德、赵令仁都围上来了，“老五，辛苦了！” 赵令武说：“还行吧，辛不辛苦的无所谓。主要是： 发财啦！” 哈哈哈哈！ 赵令武得意的大笑！ 老子这一票干的硬！ 五万两银子，还有四十万两银票！就问谁有我有钱！ 当然那个黄安泰不算，赵令武就是在他的身上拔的毛。那个老家伙恐怕得有上千万两银子。 “大哥、二哥、三哥，那些大箱子里面是银子，需要先入库。这几天你们先轮班，每个人带领一个小旗，不论白天黑夜都得有人看守。” “这么多大箱子，那是多少银子？” 赵令武伸出一只手，晃！“五万两！” 赵令长和赵令德、赵令仁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五万两银子！ 那没说的了，这个东西比命还重要呢！ 五万两银子入了库房，赵令德就带领他的小旗，把库房的前后左右都给看住了。争取连一个蚊子不放进去。 随后的三万斤粮食，赶车的车把式们都伸手帮忙，早点干完了，他们好早点拿银子回家。 不仅有粮食，还有很多的布料，斜纹布、松江布、细纹布，这些东西是赵令武逛街那半个月买的。 质量比山东当地的布好的多，这是大明朝当时最好的布料。松江布有衣被天下的美誉。 还有不少的绸缎，是给张氏做衣服穿的。至于张氏会不会给她的儿媳妇们赏点，那就跟赵令武没有关系了。 一百五十个车把式排成队，赵令武问他们：“你们前后一共是干了三天活，本官给你们按四天算。四天是二十两银子。 你们如果要银子，那就是二十两银子，不多不少。你们如果要银票，本官可以多给你们五两，那就是二十五两银票。现在你们选择，是要银子，还是要银票？” 车把式们吱吱喳喳，“大人，我们要银票！” 谁也不是傻子，要银票可以回去兑换银子，虽然能损失一两左右的费用，但是那也比二十两银子合算呐。 赵令武之所以愿意多给他们五两银票，是因为赵令武手里的银票太多了。 他怕还没等他花完，粮食的价格就飞起来了。 车把式们排队领银票，领完一个走一个，当最后一个车把式拿了银票走了以后。 军队的集合哨吹响了。 “嘟、嘟、嘟！” 跟随赵令武下扬州的一百名兄弟都立正站好了。 “兄弟们！这次行动干的不错！每个人都能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本官重重有赏！ 这次表现最好的是李小三！他在黄安泰家的护卫，扯犊子的时候，能很果断的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值得表扬！ 本官决定！给李小三记功一次！奖励白银二十两！李小三出列！” 李小三美得不行，站出来面对大家，享受大家的注目礼。 大家一直盯着李小三看，直到把李小三盯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你说你看你就好好看呗！个个都用苦大仇深的目光盯着他。 赵令武说：“大家鼓掌，祝贺李小三荣立三等功一次！” “哗、哗！” 大家热烈鼓掌。 “好了，李小三归队！” 李小三跑回队伍里面了。 “下面本官宣布每个人的奖励！” 大家伙的小腰板瞬间拔得笔直。 “每个人放一天假，奖励白银五十两！” 哇！全体鼓掌，笑容灿烂。 一人一个大银锭子啊！一个银锭子就是五十两！ 等到兄弟都拿着大银锭子回家了。 赵令武给家里留守的二十名兄弟和辎重兵的兄弟，每个人发了二十两银子。 虽然这些兄弟们在这两个月也很辛苦，但是，绝对不能和出任务的兄弟们一个待遇。军规和军法条例必须严格执行。 “四哥，走了！” 赵令武抱着珠宝箱子，赵令文用小车推着绸缎和布料，哥俩回家了。 第48章 喜庆 赵令武和赵令文到家的时候，他们的娘、张氏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张氏看见他们俩回来了，就笑眯眯的招呼他俩：“五子、令文，快过来吃饭！娘给你们擀面条了！还有大肥肉！吃完了好好睡一觉！” 这年头出一趟远门可不容易，你就是骑马坐轿也得把你晃荡的散架子了。 坐船就更憋屈了，就那么大的一艘船，一晃悠就是一个来月，谁能好受得了啊？ 赵令武把自己手里箱子交给了张氏，“娘！你打开看看，里面都是好东西！” 张氏眉开眼笑的把箱子接过来，说：“娘等一会儿再看，不耽误你吃饭！” 然后就把箱子放到了炕里头。赵小六和赵小七两个人，瞬移到箱子上面坐着看守箱子。 赵令文也扛着布料进来了，“娘！我把布料给你放炕上了哈！” “放下吧！放下吧！” 挺大的一堆布料，又是绸缎又是什么斜纹布的，张氏摸了又摸，爱不释手，这些可都是好布料啊！她以前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五子、令文，你们俩快坐下吃饭吧！” 儿子们吃完饭了，她就可以慢慢的欣赏好东西了。 桌子上面两大碗面条，一人一碗，还有一大碗炖肉，一堆大葱，一碗大酱。 大葱蘸大酱，越吃越吊胖。 赵令武吃了一大碗面条，然后拿起一根大葱、蘸了点酱，“咔、咔、咔！”的吃的香，大葱又脆、又辣、还有一点甜味。 煎饼卷大葱好吃，干豆腐卷大葱也好吃。可惜两样都没有。 赵令武吃了两根大葱，又吃了半碗肉。 然后就下地洗洗手、洗洗脸，洗洗脚，头发胡撸胡撸，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往炕上一躺，大被一盖，呼呼呼的就睡着了。 “快！大妮儿、二妮儿，快点收拾桌子。” 张氏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那么大的一个宝箱等着她去开启呢！ 赵小六和赵小七手脚麻利，“欻、欻、欻”的就收拾利索了。 然后就上炕等着她们的娘开启宝箱。 当张氏打开箱子的那一刻，她惊呆了。 赵小六和赵小七的眼睛都直了。 这是什么呀！红的、绿的、蓝的、紫的、黑的，白的是珍珠。 满眼的珠光宝气，还有金首饰、银首饰。 张氏知道儿子送给自己的是好东西，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好的东西。她已经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张氏“啪”的一下子把箱子关上了。 “大妮儿，去把你爹找回来！” “哎！” 回过神来的赵小六下地趿拉着鞋就跑。那么多的宝贝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赵世昌回来的时候，张氏已经有些恢复正常了。 “当家的，你来看看。”张氏又把箱子打开了。 赵世昌走过去瞅瞅，吓了一跳，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就这一箱子珠宝，谁看着能不迷糊。 自古财帛动人心。赵世昌要是在没见过五万两银子以前，看到了这些珠宝，他会被深深的迷住了眼的。但是现在他略微有些淡定。 赵世昌云淡风轻的说：“小五送给你的，你就留着吧。” 张氏眨巴一下眼睛，“当家的，这些可都是宝贝啊！” “是啊，我知道，小五不是送给你了嘛！你留着呗！没有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心情好。” “那我真的留着了？” “留着吧，值不了多少钱，万把两银子而已。” 张氏很聪明，那一百五十辆大车，不简单。 张氏把箱子里面的金首饰拿出来两个，两条金项链，下面还有红宝石坠。 “大妮儿，来，娘给你带上，看看好不好看。” 赵小六在一片梦幻中戴上了金项链。金光闪闪的像一个公主。 “二妮儿，来，娘给你也戴上！” 这是童话里面公主的故事吗？二妮儿仿佛在梦游。 张氏又很大方的拿出来几件银首饰。准备赏给她的儿媳妇们。 让她们感受一下她的快乐。 四个儿媳妇得到了老婆婆给的银簪子和银耳环，果然，高兴的不得了。 不光是她们高兴的不得了。 屯子里面的家家户户都高兴的不得了。 割肉、打酒、擀面条，成了今天村子里面的主旋律。 孙卫家拿了五十两一个的大银锭回到家里，他娘也不“呜、呜”了，抱着大银锭子翻来覆去的稀罕。 王小虎回到家里，遭到了他娘的热烈拥抱，他妹妹（就是那个衣服被扯掉一块布，拿去当抹布的那个），笑眯眯的给他端来了一大碗面条。 李小三回家就更牛逼了。毕竟是屯子里面第一个立功受表扬的人！ “爹、娘！看看这是什么！” 李小三掏出来一个大银锭子，外带两个小崽儿。 李小三他娘笑眯缝了眼，把银子拿起来，还摸了摸李小三的狗头。 李小三当时就美不胜收。 李小三他爹说：“来、来，小三，给你爹讲一讲你的光辉事迹。” 这句话戳到了李小三的痒痒处，李小三当时就来劲了：“爹，我跟你说！当时我就站在百户大人的轿子旁边，那个护卫头子想打马虎眼，我上去就是一招手掌照脸扇！啪的一下就打他一个冷不防。把他打倒了，他吓得爬起来就去报信了！” 李小大说：“看看！还是大哥教的对吧！大人有事儿了，你要第一个冲上去。这样大人才能记得你。 不过你还是经验不足啊！你再多打他两个嘴巴子，是不是就能得到六十两？” 李小二说：“要是我在那，我就打十个！一个二十，十个二百！加上你那个五十两的大银子，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了。能拿回来五个大银锭子。拿不动我还能去帮你扛回来！” 李小三他爹坐在板凳上面乐呵呵的看着他的三个儿子，他的儿子们就是有出息。不光是能打仗，还有学问，一个二十、十个二百都知道。这都像他啊！自学成才。 第49章 孟玉通 赵令武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起来了肚子就咕咕咕。 推开门就看见了满院子的阳光。 正在院子里面游荡的赵小六和赵小七，看见赵令武出来了，就跑过来送给他两个免费的大大的笑脸儿。 为了送这个笑脸，她们俩从鸡叫的时候就起来在赵令武的门口晃悠了。 “五哥，你饿不饿？” “五哥，你吃不吃饭？” 赵令武笑了，一大早晨起来，就收获了两个灿烂的像两朵小花一般笑脸儿，由不得他不笑。 收人玫瑰，手有余香。 于是赵令武决定表扬一下她们俩一下。 “大妮儿、二妮儿，你们两个今天早上打扮的可真漂亮呀！” 金项链在脖颈子上挂着呢。 赵小六和赵小七顿时就羞红了小脸儿，那无处安放的小手、小脚，扭来扭去。 她们的娘张氏出来了，给她们无处安放的手脚找到了安放的地方。 “还不去放桌子！” 两个小丫头立马飞起，脚后跟打屁股蛋子。 赵令武哈哈大笑，两个小丫崽子还挺有意思的！ 张氏表情转换，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五子，快去洗洗脸，娘今天早上给你烙油饼了，可香了！” 烙油饼了？赵令武不记得他娘什么时候烙过油饼。 不过当娘的都说的兴高采烈的了，当儿子的那就必须热烈捧场。 “娘，一会儿我去薅一把大葱回来。咱们吃油饼卷大葱！” 张氏笑眯眯的一指大门外，“你爹薅大葱回来了。” 门外的大道上，赵世昌拎着一捆大葱，溜溜达达的回来了。 “爹，你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呢？” 他们家的院子里面就有大葱。 赵世昌说：“我到地里去走了一圈。” 赵令武走的这段时间，他爹就负责种地的事情。 “爹，地里的情况怎么样？” “挺好！咱们挖的那些方塘起作用了。坚持到秋收问题不大。” 赵令武的百户所，从夏收以后就采用集体农庄的劳动模式了。反正这些地都是他的，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村民们一开始的时候是怕他，不敢不听他的话。 到了现在就是崇拜他，原因不光是他手里有钱粮，对待村民宽和。 更主要的是百户所带领村民们挖方塘蓄水，修水利灌溉。 现在百户所的一万多亩地绿油油的一片。 而别的地方已经有枯黄的迹象了。再有一个月不下雨，那些地方今年秋收的前景堪忧。 “爹、娘、五哥，吃饭了！” 赵小六和赵小七放好桌子就跑出来了。 赵小六还很殷勤的把赵世昌手里的大葱拿去扒皮。 油饼卷大葱确实是好吃，很符合赵令武的胃口。 赵令武吃了一张小盖帘那么大的油饼，里面还卷了两根大葱。 “爹、娘，我吃饱了！我上军营去了。” 赵令长和赵令德、赵令仁都在这里等着他。 三个人见赵令武来了，就都围了过来。 “老五，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赵令武说：“大哥、二哥、三哥，我有事儿对你们说。” 哥四个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赵令武说：“大哥，明天开始你的辎重兵就得动起来了。 你带着他们到青州、莱州、登州去买粮食，米、面、杂粮什么都要，价钱贵点也无所谓。 人手不够了，你就招人手。大车不够了，你就买大车。牛、马、骡子，猪、鸡、羊，见着什么就买什么！ 粗布、棉布、棉花，都要。 油、盐、酱、醋这类的东西也要。只要是能吃的、能用的上，都要！” 赵令长说：“老五，那可需要很多银子！” 赵令武伸出两根手指头，“我准备了二十万两银票！大哥，记住，速度要快，不要在一个地方穷抠搜。你的任务是在秋收之前，把这二十万两银票花掉！” 赵令长点点头，他以前是职业种地的，现在他是百户所的军需官，走的地方不少。他也不看好今年秋收的前景，秋收闹了饥荒，物价上涨是必然的。 “老五！你放心吧！大哥保证把这件事儿给你办的妥妥的！” 赵令武说：“二哥、三哥，今天你们俩谁看守银库？” 赵令德说：“今天白天是我。” 赵令武冲着赵令仁说：“三哥，你带着你的小旗跟我出去一趟。我骑骡子，你随便，再赶两辆骡车。” “老五，咱们上哪去？” “长河子镇下河沟子村。” 长河子镇下河沟子村，距离长清县城十五六里地，它坐落在长清县城的另外一个方向。去年满清军队来的时候，它侥幸的逃过了一劫。 下河沟子村的村长姓孟，叫什么名字不知道。 孟村长吃完了午饭，躺在炕上眯着。就听到大门外“噔、噔、噔”的脚步声。 “大伯！官兵来了！” “啊？” 孟村长一个高就蹦地上了。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官兵怎么来了？他们这里虽然逃过了女真人的那一劫，但是因为官府征缴三大饷，被衙役们给祸祸的够呛。 “大伯！咱们跑吧！” 跑？往哪跑？出去做流民？在这里不管怎么滴还有一个房子住。出去呢？睡露天地儿？ 孟村长深吸了一口气，“来了多少官兵？”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一惊一乍的，彪啊！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孟村长一咬牙，把鞋穿上了，到大门外去站着了。 赵令武和赵令仁骑着骡子，后面跟着两辆大车。 “你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吗？” 赵令武居高临下的看着孟村长。 孟村长赶紧抱拳、拱手、鞠躬，“小人就这个村子的村长，敢问大人您有何事？” “本官是长清县百户官，你们村子里面可有一个叫孟庆恩的人？” “回大人的话，有！” “带路！” “是！” 孟村长在前面牵着骡子的缰绳，走的满肚子疑问。 孟庆恩是他的族弟，一向老实巴交的，除了赶集的时候出去一趟，剩下的时间就在家里面种地，怎么会招惹了官兵呢？ 一个小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院子里面有几间茅草房。 “老三呐！在家没？出来一下，有官爷找你！” 在家里歇晌的孟庆恩出来了。一看、吓着了。 “大哥，咋回事儿啊？” 村长翻白眼，我他妈的哪里知道？你自己干什么了你自己不知道嘛！ 村长可不认为官兵指名道姓的找一个人，是为了冤枉这个人。 赵令武说：“孟庆恩，你过来！本官有话问你！” 孟庆恩走过来，噗通一声就跪地上了。 “孟庆恩，本官问你，你有几个儿子！” “两个！” “你确定你只有两个儿子是不是？” “是！” 孟村长上去就给他一脚，“你不是有三个儿子嘛！” 卖了的也算！ 孟庆恩趴在地上：“官爷，小人的三儿子被别人买走了。” “叫什么名字？” “孟玉通。” 第50章 显年轻 孟玉通就是小李子。 小李子躺在太监职工宿舍的床上施展掐指神算。 大拇指是他爹，二拇指是他娘，他爹比较粗、他娘比较长。嗯！都是福相。 “李公公，你爹来找你了。让我给你捎个信。” “什么！” 小李子激动了，“小米子，你见着我爹了？你认识我爹？” 名字叫做小米子的小太监说：“我不认识你爹，他说他是你爹。” 小李子有些冷静下来了：“他长什么样子？” “个头挺高的，穿的挺好的。长得挺年轻的。” “挺年轻的？能有多大岁数？” “看着十七八九岁吧！你爹显年轻！” “滚！” 草泥马的！你爹十七八九岁！ 小米子是赵令武花了五百两才买通的。 五百两银子就传个口信，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来找小李子的是他爹。 这几年地方上日子过得艰难，来投靠太监儿子的，不在少数。 小米子说：“真是你爹！那个人和你是一个口音！” 这得咬死了，太监一般是不允许跟别的什么人打交道的。 所以，赵令武是被冤枉的，他没说自己是小李子他爹。他说的是小李子他亲爹找他。让小米子帮忙传一个口信。 小李子说：“行了！我谢谢你了！以后你爹来了，我也给你捎信。” 小米子得到了五百两银子，很是尽心尽责，“你爹说他在福运大酒楼等你。” 然后小米子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小米子走了，小李子就又躺下来了。他知道小米子说的人是谁了。 小李子躺在床上，把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敢想，他不知道赵令武会给他带来一个什么样的消息。 等到了下午申时末（下午五点），小李子他干爹，老李太监下班了（太监是排班的)。 “干爹，您老人家辛苦了！” 小李子摇晃着小尾巴，笑嘻嘻的给他干爹捏捏，捏捏脚、捏捏腿儿、捏捏胳膊和肩膀，有时候还要摁摁脑袋。 老李闭着眼睛享受小李子的按摩服务。 小李子的手艺很不错，一通按摩下来，老李的腿脚轻松了，脑袋也不昏头涨脑的了。 “干爹，跟您老人家说个事儿。” “说吧！” “干爹，我找着我爹和我娘了，他们打发人来看我了！” “哎呦！是嘛！小崽子，你有福气啊！遇到了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小李子点头哈腰的，“这不都是托您老人家的福嘛！干爹，明儿个我想出去见一见他。” “去吧！给你半天儿假！” 这样的事情属于是积德的事情，老李心情好的时候，也愿意做一做。 小李子晚上吃完晚饭，就躺在床上，望着外面的月亮，辗转反侧。 一会儿想他爹，一会儿想他娘。一会儿不敢想、一会儿又想。 小李子其实已经不记得他爹娘的模样了，他只有自己心中的柔软和温暖。 天、亮了。 小李子起床，磨磨蹭蹭的洗漱完事儿。又磨磨蹭蹭的向宫门走去。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赵令武一大早晨就到了福运大酒楼，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占了一个座。 四凉、四热八个菜，还有一个汤、一壶茶，一屉包子。 小李子走到了酒楼附近，就抬头看着他那天坐过的窗口。 赵令武站在窗口处打招呼：“嘿！兄弟！走快点！饭菜都凉了个基德的！” 小李子的心有些泰然了。他的爹娘如果没有了，他的这位哥哥应该不会笑的这么开心吧！ 小李子上了楼，很镇定：“哥，你啥时候来的？” 赵令武说：“我都来了半个多月了！能跟你搭上线是真不容易！” 小李子有些高兴了，他的这位哥哥肯定是没少花银子。 外面的人想联系宫里的人，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入侯门都深似海，何况这里是皇宫。 赵令武说：“兄弟！坐！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哥哥我给你一个好消息！” “哥，真的是好消息？” “肯定是好消息啊！我还能骗你怎么滴？” 小李子坐下了，拿起来一个包子，比量比量，“哥，我吃不下！你还是先说好消息吧！” 赵令武说：“兄弟，你识字吧？” 小李子点头，太监当然识字了，不然怎么办差。 赵令武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信封，“兄弟，你识字你就自己看，看明白了，你就明白了。看不明白就说明哥哥我找错人了。” 赵令武把信封交给了小李子，然后自己躲得远远的，他怕小李子一会儿把鼻涕抹他身上。 小李子打开信封，展开信纸，刚看了一个开头，“哇”的一声就哭了。 “面蛋儿！”，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管他叫“面蛋儿”！是他娘。 面蛋儿哭得不能自已，四处寻找赵令武，想寻求安慰。 赵令武看着他那鼻涕拉掐的样子，实在是不想为难自己。 只能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几块手帕子拿了出来。 “兄弟，你把鼻涕擦擦！” 诶！面蛋儿擦完眼泪、鼻涕以后，不哭了！ “哥！大恩大德！兄弟我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你！” 别整那没用的！扯那犊子干什么。 “兄弟，你先看信，看完了咱们再唠哈！” “哎！” 小李子这回心平气和的把信看完了。 “哥，兄弟我没什么说的了！” 小李子的目光很坚定。赵令武没有告诉小李子的爹娘，说小李子当太监了。他说小李子在一个豪门显宦家里当书童。 赵令武说：“兄弟，你对哥哥我的安排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说。” “没有！很好！” 小李子的爹娘和两个哥哥，被赵令武拉到百户所去种地去了。 如果不让他们种地，他们就要跑回去。很朴实的庄户人家，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小李子把信装进信封里面，然后揣怀里了。 “哥，我只有半天假，明天早上我想办法再出来一趟。” 赵令武说：“兄弟，哥哥我帮你想一个办法吧。你回去和你干爹说，我！就是上回买官的那个人，这次进京还想买点东西。” 赵令武掏出来一个小木头盒子，交给了小李子，“这是我送给你干爹的礼物，白送！事情办不成也没关系。” 小李子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哥，这是多少银票？” “五万两！” 小李子说：“哥，你送我回去吧！” 第51章 长清县守备 赵令武把小李子送回了皇宫，心情大好，只要小李子他干爹老李，一如既往的热情豪放，自己就有了立足的资本。现在就看小李子他干爹给不给力了。 赵令武回去静候佳音了，小李子却忐忑了。 小李子进了宫，一路上走的提心吊胆的，他觉得谁都知道他怀里揣了五万两银子。 他瞅着谁都觉得，对方好像是对他不怀好意。 这可咋整啊！ 于是，小李子就干脆坐在老李家的大门口，等着老李回来。 他是哪里也不敢去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老李同志给盼回来了。 小李子立马就嘻咪嘻咪的凑到了老李跟前：“干爹，儿子可算是把您老人家给盼回来了！” 小李子的这个马屁拍的不错，孤家寡人的老李太监的脸上有了那么一点笑容：“嗬！小崽子，你今儿个怎么这么孝顺咱家呢？出去见你的那个老乡儿、遇到什么好事儿啦？” 小李子说：“干爹，可不是遇着好事儿了嘛！还是大好事儿呢！我那个老乡来给我送信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是来感谢干爹您的！” 小李子说着话，就把那个烫手的小盒子拿出来了。 “干爹，这是他孝敬您的！” “他孝敬咱家做什么呀？不是已经两清了嘛！他嫌官小啊？又要买官？” 小李子说：“干爹，他没说买什么，他就说他是来感谢您的。您要是高兴了，他就说说。 您要是不方便，他说他尽了心意就回去了。 等以后有机会，他发了财了再来看您。 毕竟没有您老人家帮着他，他也当不成官儿不是！” “嗬、嗬、嗬！” 老李笑了，笑的声音很难听。 “算他小子有良心。东西拿来咱家瞅瞅。” 小李子赶紧把小盒子双手奉上。 老李把小盒子接过来，心情就好了。 这么轻的小盒子里面肯定是银票！没有个万八千的，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老李对银票很痴迷。 老李把小盒子打开，把银票拿出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小崽子，你的这个老乡还是个能人儿呐！” 不是能人儿，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敛这么大的财！ 小李子笑嘻嘻：“干爹，世上先有伯乐、而后才有千里马。他是个能人儿，也得有您老人家慧眼识珠不是！” 老李很高兴：“小崽子，都会用词儿了！说说，你的那个老乡读过书吗？什么功名啊？” 这是准备帮忙了。 不过关于读书的问题，就很有些尴尬了。 小李子有些讪讪的说，“干爹，我那个老乡以前家里很穷，没有读过书，不过他认识字！” 没读过书啊，可惜了，没读过书，更好。 读书人不会找太监走门路，他们瞧不起太监。 太监也不愿意搭理读书人，读书人最坏！拔吊无情、卸磨杀驴。用完了太监就害太监。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 “行了，小崽子，你明儿个问问你那个老乡，他有什么事求咱家。能帮的，咱家就帮帮他。 这年头当个武将也不容易，连督师都能让人家给陷害了，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百户呢！” 小李子见老李答应帮助赵令武了，就欢天喜地的施展绝活，卖力的给老李按摩了一番。 然后就跑回自己的宿舍，把他爹娘写给他的信，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虽然他不记得爹娘的相貌了，但是他能感觉到爹娘还是想着他的。 第二天一早，一夜没睡的小李子精神百倍的来找赵令武。 “哥，事情办成了！我干爹让我问问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他说他能帮你的就尽量帮帮！” 赵令武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他走的时候家里的电褥子还插着呢，让老李去给拔了？ 赵令武说：“兄弟，你回去跟你干爹说，我就有一个心愿，我想买一千条火枪和五十箱弹药。 原因就是咱们山东今年遭灾了，有大量的流民到了咱们济南府，我得保护咱们长清县。” 小李子吓一跳：“哥，咱们山东真的遭灾了？” “真的！不然我把你爹娘接到我那里干什么？你爹娘本来是不愿意跟我去的。” 小李子的爹娘一开始是真的不愿意跟着赵令武走，对于他们来说，从长河子镇搬到百户所，就相当于是背井离乡了。 小李子说：“哥，你买一千条火枪，打算出多少银子？” 这个事得弄清楚了，他干爹最喜欢的是银子。 赵令武说：“我出十万两银子！” 小李子说：“哥，你把我送回去吧！” 昨天的五万两银子都把他吓够呛，今天又整出来一个十万两！ 十万两银票！ 老李有些沉默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十万两银子就买一千条火枪和五十箱弹药有些说不过去。 一千条火枪和五十箱弹药，实际造价都用不上五千两银子！那么问题来了，一分价钱一分货，钱来了，货呢？ 过了半个多月，小李子带着赵令武，拿着小李子他干爹的牌子，从兵部领回来了长清县守备的官印。 正五品下，比原来的正六品高出了一级。 从原来单纯的卫所指挥，变成了掌管长清县一县武装力量的军事主管。 可以接管长清县的城防事务。兵额一千，其他的杂兵、杂役，没有具体定额。 “小面蛋儿！哥哥谢谢你！你回去告诉你干爹，明年哥哥还会再来谢谢他的！ 过几年他要是告老还乡了，没有地方去的话，哥哥在济南府给他建一个大庄园，欢迎他去养老！” 老李太监对赵令武画的大饼，嗤之以鼻，画饼他才是专业的。 不过老李还是很尽心的派小李子拿着他的牌子，带领赵令武到兵器库领出来一千条火枪和五十箱弹药。 “老五！发达啦！” 带领辎重营前来迎接赵令武的赵令长。激动不已。 他兄弟又升官了，还有了自己真正的地盘。 三十两大车装载着一千条火枪和五十箱弹药，还有赵令武在京城购买的大量物资，踏上了返乡的路。 第52章 秋收 “娘！” 赵令武离得老远，就看见了他娘，“噌”的一下，赵令武就从马上跳下来了。三步并作一步半，赵令武就跑到了他娘的身边。 “五子！” 张氏正率领她的儿媳妇们，以及赵小六和赵小七等老弱妇孺，在村口等着迎接儿子呢！ 看见了儿子，张氏那是笑容满面。 看看吧！我儿子！出去一趟又升官了！ “五子，娘听你爹说、你这回又升了个大官？” “那可不！” 赵令武很得意。 “娘，你儿子我现在是长清县守备了！长清县的小鱼小虾都归我管。过几天咱们把城里的房子收拾好了，就搬到城里住去！” “真的呀！咱们家在城里还有房子啦？” “有！整个守备府衙门都是咱家的！” “哎呀！那可感情好了！娘现在也是城里人了！” 张氏乐得合不拢嘴，娘俩一唱一和的在那显摆。 “五哥好！五哥好！” 赵令武的两个妹妹，赵小六和赵小七，很是温柔大方、仪态万千的走了过来，还行了一个礼。 她们两个身为守备府的小姐，须得讲究一些才行。 然后她们俩就被她们的娘，一下子给扒拉到旁边去了，“凑什么热闹！”。 别看见老娘和正和儿子唠嗑嘛！ 张氏的儿媳妇们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做茫然状。 张氏被搅了局，气的准备回去收拾她俩。 张氏说：“行了！五子！娘不耽误你办正事儿！忙完了快点回来。娘回家给你做饭了！” 赵令武翻身上了马，“娘，等我回来还给你拿好东西哈！” 张氏笑眯眯：“快点拿回来！” 赵令武说：“娘！回去了别拧大妮儿和二妮儿哈！” 张氏笑眯眯的说：“不拧！” 掐！谁让她俩抢风头了！ 赵令武他爹赵世昌不在这里，他领着屯子里面的老少爷们儿和大老娘们儿、小媳妇儿、小姑娘们下地干活去了。 现在正是秋收的关键时刻，百户所全体总动员，都下地抢收去了。 现在多抢收一把粮食，将来就会少饿一顿肚子。说不定就多了一次活命的机会。 抢收、抢收，粮食没抢进仓库里面，那就不算是收。 老天爷这几年对山东不怎么好，你不抢、他就抢了。一场大雨落下，大半年的辛苦就泡了汤！ 赵令武跟着大队人马回到了军营，四处看了一下，十分的满意。 每个仓库里面都是满满的，院子里面还堆放了不少的东西。 军营旁边的牲口圈占地能有几十亩，里面的牛、羊、马、骡子能有好几百头！ “大哥，干得不错！” 赵令长哈哈大笑，“怎么样，老五！大哥我就说，我把你给我的银票都花了了吧！整个青州府、莱州府，都让我划拉了一个遍！” 赵令武说：“大哥，你立功了！” 赵令武这一路从京城回来，一路上看的那是心惊肉跳。 河北境内还勉强，到了德州府就完蛋了，田野里面枯黄一片，划根火柴就有野火烧不尽的趋势。 上回逃过了一劫的德州府，这回恐怕要够呛了。 不仅仅是德州府，东昌府、济南府和兖州府都要他妈的完犊子了。 “大哥，你留在军营里面看着卸车吧，我到地里头去看看。” 一万多亩地，能养活不少人呢。 赵令武在前面走，他的四个亲兵王小虎、王狗子、赵子承和李小三在后面跟着。 百户所的一万多亩地，和别的地方的枯黄不一样，这里是一片金黄！ 麦浪翻滚，一直奔涌向天边。 王小虎和王狗子、赵子承、李小三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他们这一路上，心都是揪揪的，他们进京走的时候，家里就已经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如今又过了一个月，要是再不下雨就要完蛋了。饿肚子的滋味，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 百户所是没下雨，不可能整个山东都不下雨，就百户所的脑袋上下雨是吧？ 但是，百户所的大方塘里面有水！大河淌水小河满。大方塘里面有水，沟渠里面就淌流。 地里干活的人，手里挥舞着镰刀“欻、欻、欻”，的一阵猛“欻、欻”。然后打捆、装车、拉回场院，晾晒、脱粒，归仓。 “大人！我看见我爹和我娘了！” 李小三看见他的爹娘了，想过去，虽然他的爹娘肯定没想他。 赵令武挥了一下手：“去吧！给你放一天假。” “谢谢大人！” 李小三乐坏了，一蹦三个高的跑了。 王小虎说：“大人，我也看见我娘了！” 王狗子也看见他的爹娘了。 赵子承也看见他爹和他娘了。 于是，赵令武挥挥手，几个人都跑了。 赵令武顺着地头溜达，他爹呢？赵世昌呢？ 老大的一片地，将近两千个人在干活。 他爹藏哪去了呢？ 赵世昌正在地里头干活呢！小镰刀挥舞的虎虎生风。 赵子承他爹和赵世昌在一起干活，赵子承跑过去，“四爷爷！我五叔回来了，在那边找你呢！” 赵世昌站直腰，瞅一瞅，冲着赵令武招招手：“小五！爹在这呢！” 赵令武走过去了，“爹！你怎么也下地干活了呢！” 赵世昌笑笑：“你爹我干了半辈子活。眼看着秋收了，我不干活手刺挠！” 赵令武说：“那我也刺挠刺挠。” 把镰刀拿过来，他也要割麦子。 赵令宗赶紧把他给挡住了。“令武，你放下！你可不能干这个！你要是伤着了，我爹不能轻收拾我！” 整个百户所两千多人，就指望着这一个人吃饭呢！ 赵世昌看见儿子了，就不能干活了。说：“令宗，你照看点地里哈！我和令武回去了。” 赵令宗说：“四叔，你回去吧！你赶紧回去吧！我保证给你看得好好的！” 都是老庄稼把式了，哪有不会干活的。再说赵令武在这里，别人也没法干活了。都偷摸的瞅着他。这要是把脚丫子割掉了咋整！ 赵世昌在小沟里面洗洗脚，洗洗手，跟着儿子往家走。 赵世昌说：“小五，今年的形势恐怕不太好啊！咱们长清县附近的几个地方，我都去看了。有不少地方都要绝收了。” 赵令武说：“爹，你估计咱们这些地能打多少粮食？” 赵世昌叹口气：“唉！不是很好。照比往年，最少得减产一到两成！一亩地能达到一百多斤就了不得了。 小五，你现在是咱们长清县的守备官了，你得提前做点准备，我估摸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流民过来了。” 第53章 守备府 赵世昌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因为流民出现了。 秋收刚结束没两天，长清县的官道上就出现了以家庭为单位的小股流民。 这些刚刚背井离乡的流民，此时还有一颗朴素的心，他们沿着官道往前走，漫无目的的想为自己一家人找到一条活路。 只是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哪里都是和他们一样的难民。 他们想要寻找的活路其实就是一条绝路。 最终他们会失去希望，会变得残忍起来，会为了一口吃的，就卖妻子、卖女儿。 然后卖来卖去的，他们就会发现即使是卖妻儿也没有人买了。白送都没有人要了，因为太多了！ 到了最后就吃，你吃我的，我吃你的，互相吃。都吃完了就到外面抓来吃。抓不着了，就把埋上的挖出来吃。 这种情况在崇祯十三年的春天，达到了极致。 整个山东地区，饿死的占三成，疫病死掉的占三成，剩下的四成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官府的人龟缩在府城里面，还他妈的活的很坚强。 二成的天灾，八成的人祸。 官府的不作为导致了连锁反应，积重难返的大明朝没过多久就崩塌了。 李小三一马当先，“放下吊桥！打开城门！长清县守备大人驾到！” 站在长清县城头上面的士兵和衙役，十分懵逼。 长清县守备大人？城里有一个啊？不过，看着外头来的这个好像更像样。 一员大将胯下一匹高头大马，顶盔掼甲，斗大的战缨，迎风招展。 背后的旗手高举着一面火红的战旗，上面写着长清县守备，大旗的中间一个斗大的“赵”字！ 三十几名随从，都骑在马上，挎着长刀，背着弓弩，肩膀上还扛着火枪。 这个架势别说是守备大人了，就是都指挥使也没有啊！ “这位兄弟！你稍等片刻哈！兄弟我马上就去给你报告一下哈！” 李小三一扬马鞭，“速去速回！” “哎！你老稍等哈！” 城头的士兵和衙役分开奔跑，一个去守备府报告，一个去县衙报告。 城中的守备早就接到调令了，就等着走呢！这个地方他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没有钱粮，没有军饷，没有兵源，没有……，反正是什么都没有，一切靠自己。 他还不如城里的那个县令呢！县令有收税的权利，可以使劲压榨老百姓，直到把老百姓最后的一粒粮食给压榨出来。 然后就可以上下其手，贪污点银子，把自己买官的银子赚回来。 而守备有什么？鸡毛没有！完全靠的是朝廷的财政拨款。 按照就近的原则，他的这份钱，应该是走县衙的账户，就是县衙给他银子，然后向户部报账。但是县令给他银子嘛？给他个基德吧！ 守备大人正在衙门里面合计，新来的这个吊怎么还不来呢？ 一个小兵急三火四的跑来了，“大少爷！新来的那个守备到了，在城外进不来，让开城门呢！” 这个小兵是守备大人的家丁，守备大人一共有五十个兵，除了他自己的家丁以外，还有三十多个是以前守备府的幸存者。 守备大人大喜：“新来的守备来了？走、走、走！咱们去开城门去。赶紧把他放进来，不然你家大少爷我就跑不了了！” 今年山东绝大部分地方都绝收了，流民成灾已成定局。他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留在这里恐怕要前景凄惨、下场不妙。 守备大人带着他的家丁急匆匆的去开城门了。 而县衙这边的县令大人倒是不急不慢的。 县令李传缙坐在县衙的后宅，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问前来报信的衙役。 “你看清楚来的人是官兵了嘛？” 报信的衙役点头又点头：“回大人的话，小人看清楚了。” “你能确定就是官兵嘛？不是什么人冒充的？” “小人能确定！来的人就是城外百户所的那个百户官！” 县令李传缙说：“哦！是他呀！他就是新上任的守备大人呐！我听说这个小子买官花了不少银子，不知道他这次又花了多少银子。 他来了也不错，本县可以光明正大的一个铜钱都不给他了。有本事花钱买官，就应该有本事赚银子，你说是不是啊？” 是！你说的都是！关键是他要进城，你得给个话啊！ “大人，他在城外等着呢，咱们给不给他开城门呐？” 县令说：“给他开城门，外面的流民会不会跟着闯进县城里面来啊？” 那我哪知道！你问谁呢？ “本官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衙役说：“小人觉得不会！” “为什么？你怎么就觉得不会呢？” 因为你娘个大花狸豹子！ “因为流民都怕他，都躲得远远的。” “流民为什么会怕他？” 草泥马的，你有完没完了！不光是流民怕他，我也怕他啊，耽误了时间，他进来揍我，你能做主啊？ “大人，要不您亲自去看看吧！” “嘁！本官用得着去看吗？那个王守备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把他放进来了。” 衙役腹诽，合着你就是在这玩呢，是吧？ 县令李传缙可不就是在这解闷玩嘛！ 老百姓今年遭了灾，几乎是颗粒不收，官府不但不减免税收，反而变本加厉的压榨老百姓。 老百姓受不了了，跑了。他一个铜钱都捞不着了。 而跑掉的老百姓现在变成流民了，把县城围住了，他也不敢出去了。他待在县衙里面不找点事儿干干，他能不寂寞吗？ 县令李传缙在县衙里面坐着，闲嗑得牙玩，那边的原守备大人已经把赵令武接到守备府衙门了。 他对赵令武是羡慕不已，太有钱了！ 三十名骑兵啊！全套的装备都是新的。 他敢肯定，整个济南府，除了都指挥使大人有可能凑够三十匹马的装备，别的人根本就不可能！ “赵大人，请坐！本官有些事情想跟大人说说。” 他急着要走，所以说的直白了一点。 赵令武笑笑，坐了下来，“王大人有话请讲吧。” 赵令武是来接任的，也就不客气了。交接完了大家都省心。 王大人说：“赵大人，本官到长清县任职的时候，守备府衙门是废墟一片。是本官带领大家重建的守备府衙门。 朝廷一文钱都没出，是本官自己掏的腰包。” 所以呢？ “赵大人，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乘凉的钱？” 第54章 文吏 长清县城城门大开，赵令武站在城门口，挥手送走了他的前任。 他的前任守备大人，坐在马车里面，心情良好。 王守备的老家在江南富庶之地。他在那里有许多的父老乡亲和好朋友。 他答应赵令武，只要赵令武到江南去做客，他一定会为赵令武介绍几个江南水乡有钱的好朋友。 所以赵令武把他修建守备府的银子给他了，还表示可以给他提成。 王守备的马车载着王守备渐行渐远，没有影了。 赵令武挥挥手，赵子承就带领几名兄弟，扛着一根木头杆子，抬着一块大木头牌子出来了。 木头杆子的一头有个尖，“叮叮、咣咣”的砸进地里面。 然后在木头杆子上面，挂上那个大木头牌子就完事儿了。 赵令武带着赵子承他们回城里了。把守城门的士兵把城门给关上了。 在远处观望的几千个流民，见赵令武走了，回城里了。 这才呼呼啦啦的走过来，围着木头牌子看。 流民们在没到彻底的绝望以前，是不敢招惹官府的。 他们聚集在城外，也只是希望县太爷和城里的富户能可怜可怜他们，给他们施舍一碗粥。 流民们围着牌子看。 上面有好几个字，不过不认识。 “大哥，我认识这个字，这个字是一！” 旁边有人指着另外一个字，说：“这个字可能是天字吧？” 认出来两个字了，合起来是一天！ 一天干什么呢？ “干一天活！我知道了！上面写的是干一天活！” “下面呢？那不是还有四个字嘛！” 人群后面有人喊：“管一顿饭！” 喊话的人以前是在城里当过伙计的，他认识不少字。 所以牌子上面写的就是：“干一天活、管一顿饭！” 这是什么意思！雇人干活，干一天活就管一顿饭！这也太过分了吧！ 这里还有老弱妇孺呢！怎么也得给点钱粮吧！ 这家伙想的还怪美的呢！ 哪里有人雇他们干活？根本就没有人雇他们干活，城里的人还想找点活干呢！ 赵令武现在也不会管他们。他没有那个资格。 赈灾那是地方官府的事情，是县太爷的活。只有地方官府无能为力了，赵令武才会伸手。 不然，就会有人找他的麻烦。武将插手地方事务，就是图谋不轨。不要以为大明朝廷是吃干饭的！ 赵令武在城外立一个牌子，就是给他们最后的一点希望，告诉他们不要可哪跑了，坚持到底就会有人管他们一顿饭。 赵令武回到了守备府，就把原来的那三十多个幸存者召集到了一起。 赵令武坐在大堂正中间的桌案后面。王小虎和李小三他们二十几个人拿着军棍站在大堂的两侧。剩下的十个人把守大门。 赵令武拍了一下惊堂木，“啪！” “升堂！” 王小虎他们拿着棍子敲地面。 “威武！” 是不是这么个仪式，赵令武不知道，王小虎他们就更不知道了。 反正赵令武现在是守备府最大的官，他说的算。他说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三十多个人也不知道新来的守备大人要干什么，都老老实实的在大堂上面站着。 赵令武拿着花名册挨个点了一遍名。非常满意，这和赵令武的预想差不太多。 一个县城的守备府衙门不算小，不可能只有士兵没有文吏。 “张和祥出列！”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了出来，“小人张和祥拜见大人。” 赵令武问他：“张和祥，你以前是守备衙门的文吏？” “是！” “从现在开始，你就回到守备府衙门来做文吏吧！不用去守城门了。” 张和祥双手抱拳，快要举过头顶了，“小人多谢大人！” 赵令武说：“你去找个板凳过来，在这旁边坐着，开始为本官做记录。” “小人遵命！” 张和祥乐坏了，他是一个读书人，虽然书读的不太怎么滴，但是每天扛着红缨枪在城头上巡逻，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迟长玉出列！” “小人迟长玉拜见大人！” 一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此时的迟长玉如同风中的柳叶飘浮不定，激动的。 “迟长玉，你以前也文员是吗？” “是！” “你会记账吗？就是做一个账房！” “会！” 这个时候的迟长玉，你只要不让他扛着红缨枪去站岗，在守备府衙门里面打杂他都愿意。 “迟长玉，你要记住！在本官这里做账房，不许贪污一文钱！贪污一文钱，本官就掰你一个指甲盖！指甲盖不够掰的，就拿脑袋瓜子顶账！” 迟长玉也是双手高举：“小人保证做到清廉如水！如果做不到，大人您怎么杀我都行！” 赵令武说：“好！本官就记住了你今天说的话。你现在就到账房去整理一下。下午就会有一批物资运到守备府衙门。本官要检验一下你的记账能力。” “哎！小人遵命！” 迟长玉乐颠颠的到账房去干活了。他现在又是守备衙门的文职人员了，看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剩下的就啥也不是了，岁数还都不小。 “你们继续去守城门吧！把精神头拿出来！不许偷懒！否则抓着一回打一回！还扣发你们的钱粮！” “是！大人！” 三十多个人异口同声、声音响亮！ 还发钱粮呐！他们以前都是一天只喝两顿粥的！那个粥清如水、明如镜！喝到肚里亮堂堂。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百里小县，吾视之如同掌上观文一般！就是这么简单。 赵令武把那些士兵都打发去守城门了。把赵子承和一个小旗的兄弟们留下来了。 “子承，你带领兄弟们看好守备府。我回去了。下午的时候我再过来。” 赵子承说：“五叔，那中午吃饭咋整？” 赵令武说：“饿着！” 赵子承不提这个事情，他还真的没想到。 赵子承笑嘻嘻的，说：“五叔，我们吃不吃饭无所谓，就是你留下来的那两个人，我看他们要是不吃饭，有可能会饿死。” 赵令武觉得张和祥和迟长玉长得瘦骨嶙峋、精神矍铄的应该不会饿死。 不过那不是还有三十个守城门的士兵嘛，他们既然很幸运的成了自己的兵，那么还是尽量别让他们饿死了吧。 第55章 城里城外 长清县城的城头上，三十名守备兵，一个人的手里拿了一个大碗，还有两根棍儿，目光灼热的看着地上的笸箩和大木桶。 笸箩里面是传说中的馒头，他们已经忘了它是什么味儿了。 大桶里面不知道是啥，但是他们闻到了芳香！ 李小三手里拿了一个大饭勺子，“梆梆”的敲着大木桶。 “排好队、排好队！他娘的、一点军人的素质都没有！” 这些人对李小三还是很畏惧的，李小三是大人的亲兵呢！早晨的时候李小三还挥马扬鞭、单骑叩关来着。 三十个人排成一个长队，手里捧着碗，脸上陪着笑。 李小三锐利的目光从头到尾扫射了一遍，觉得可以了，这才把大木桶的盖子打开。 “一个一个来！” 肉汤的香味儿飘散在空中，三十个老兵闻着这香味儿，跋涉的无限远。 太好吃了，唔、唔、唔！ 一个人两个大馒头、半碗猪大油炖的大白菜，咸咸的、香香的。这味道有些上头啊！ 守备府的老兵们吃的香甜。县衙的壮班衙役们两眼瓦蓝。 壮班的班头凑到了李小三的跟前：“小将军，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 “我是到县衙去给您报信的那个衙役啊！” “哦！是你小子啊！我问你，你说你去报信了，为什么没回来开城门！” “我回来了呀！我就是没跑过原来的守备大人。让他抢到了前头。” “你现在有什么事儿？” 壮班班头使劲笑：“小将军，我看您那笸箩里面还有几个馒头，您拿着也费劲，不如就给了我吧！我家里上有八十多……” “行了，你也别说了，你拿走吧！我这桶里面还有点菜汤，你要是不嫌弃也拿走吧！” “哎！好咧！谢谢小将军！” 衙役班头魏老三，欢天喜地的拿着四个大馒头和一碗炖大白菜，跑回家了。他娘都挺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 四个馒头一两银子！你敢信？他一个月挣二两银子，县令还不一定什么时候给他。 有奶便是娘、有馒头纯是爹。 李小三的笸箩和木桶都空了，就回到了守备府衙门。 给衙役班头馒头的事儿，不是他的私人行为，是大人吩咐的，至于大人有什么目的，李小三就不知道了。 李小三进门就喊：“赵子承吃完了没有？快点吃！我回去还有事儿呢！” 赵子承说：“吃完了，拿走吧！” 一个小旗十个人的碗筷装在大木桶里面，回去以后得消毒，这是大人说的。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毒。 张和祥和迟长玉也来交碗筷，瞅着桌子上面的小笸箩里面的馒头，欲言又止。 李小三说：“拿走吧！大人说了，只要你们忠心耿耿的好好干活，大人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要是不打正调，哼！掰手指盖都是轻的，吃了什么都得给你挤出来！”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张和祥和迟长玉现在就短。 小笸箩里面还有五个馒头，他们俩一个人分了两个馒头，剩下的一个馒头从中间掰开，一个人分了一半。 张和祥和迟长玉一个人的怀里揣了两个半馒头，跑回家了。养家不易。 下午的时候，一个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到了长清县城下。 哎呦！是大人回来了！守城的老兵都恨不得从城头上跳下去开城门。 然而，魏老三多聪明啊！他早就埋伏在城门口了。 “守备大人您回来了！快请进吧！小人已经把道路给您清理出来了！” 赵令武点点头，“你有心了！” “嘿、嘿、嘿，大人您过奖了。小人愿意为大人效劳！” 赵令武冲着魏老三笑了笑。 耶！魏老三知道自己被守备大人记住了。剩下的就看自己的表现了。 张氏坐在马车里面，红光满面，瞧瞧！我儿子！这威风！ 赵世昌有同样的感觉。 马车到了守备府衙门，赵子承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四爷爷、四奶奶！” “哎！” 张氏很高兴的下了马车，还表扬了赵子承两句：“小承子，出息了！像一个大人了！” 小承子：“嘿、嘿、嘿！” 赵小六和赵小七从马车上蹦了下来。也送给了赵子承一个大大的表扬。 “小承子，出息了！像个大人了！” 赵子承满脑门子都是黑线。这两个人都是他姑！他大姑、他二姑都是他姑！ 张氏领着她的儿媳妇们和赵小六、赵小七，还有五个孙子、孙女，到后宅去收拾屋子了。 赵令武和他爹赵世昌就坐在了前衙的大堂上。 张和祥和迟长玉站在大堂上：“拜见大人！拜见老爷！” 赵世昌点点头，这两个人以后就是他的帮手了。 赵令武只管大的方向和外部事物。衙门里面的日常事务都交给了他爹。 赵世昌说：“张和祥、迟长玉，你们俩做好准备工作，现在咱们开始登记入库！” “是！老爷！” 张和祥和迟长玉抱拳拱手，态度十分恭谨。不恭敬不行，万一把吃的馒头给挤出来咋整。 不过随着登记入库的物资逐渐的增多，张和祥和迟长玉彻底的服了，他们在心里暗暗的发誓，这一辈子就跟着大人了！只要你不离、我就不弃。 白银五万两！是现银、不是银票，太震撼人心了。 米、面、杂粮两万斤，这是第一批粮食，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大车。 食盐一千斤、豆油十大桶、酱油两大桶、大酱五大桶。这都是第一批。 还有粗布五十匹、棉布五十匹，棉花一千斤。 都是第一批！第一批呀！ 物资入库清点完毕，赵令长和赵令文率领车队返回百户所。 赵令德和赵令仁带领四十名少年兵，接管了整个守备府的防务。 赵世昌坐在大堂上，张和祥和迟长玉两肩下垂、腰有点弯。 赵世昌说：“张和祥、迟长玉，你们两个人把咱们守备府老兵的家眷集中一下。 从库房里面拿出来五十匹粗布，按照鸳鸯战袍的式样，先做出来五十套军装。 你们瞅瞅你们身上穿的那都是什么！” 张和祥和迟长玉很激动。他们十年没有发过军装了！ “老爷，我们把那些家眷集中到哪里呢？” “咱们守备府不是有军营嘛！在军营里面找几间房子，那里以后就是咱们守备府的军服作坊了。每个在作坊里面干活的家眷，按杂役算，每个月都有钱粮。” 张和祥和迟长玉想跪下。这一刻他们热血澎湃，他们想抛头颅、洒热血！他们想去炸敌人的碉堡。 第56章 收拢流民 “一二一，一二一！” 百户所军营的操场上面，三百六十多个新兵正在进行队列训练。 李小三他的两个哥哥，李小大和李小二成功的混进了革命的队伍里面。 还有王小虎的哥哥王大虎。 百户所二十五岁以下的青壮年，都被赵令武给拉到军营里面来了。 流民越聚越多，已经不能掉以轻心了。 长清县县衙的大堂上，县令李传缙和他的师爷相对而坐，默默无言，大眼瞪小眼。李传缙现在连扯犊子的闲心都没有了。 县令是牧民官，得抚民、得安民。他李传缙拿鸡毛去安民、去抚民呐？ 被打发到城头去看情况的魏老三跑回来了：“报告县令大人！城外的流民现在恐怕已经上万了！据小人观察，他们有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好像商量的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李传缙手里拿了一个小茶盅，在桌案上面轱辘过来、轱辘过去。都懒得问魏老三是怎么观察出来的。 “唉！本官已经向济南府发出了十几封求援信了。知府大人却不闻不问。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啊！” 他的师爷也跟着叹气：“大人，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城外的流民肚里无食、身上无衣、露天住宿。 一旦出现气温骤降的情况，流民们只怕是会出现大量的死亡。那个时候您恐怕难辞其咎啊！” 李传缙现在后悔了：“唉！当初就不应该买这个官啊！三千多两银子花出去了，连一半的本钱都没捞回来。” 最惨的是，李传缙买官的银子还是贷款贷来的！他现在连跑都不敢跑，放款的人可是手眼通天的人，能撵到他老家把他抓回来，然后把他打成伤病员。 魏老三很积极的给县令大人出主意，“大人，要不您去求求守备府的赵大人吧！小人看赵大人挺有银子的。还乐于助人！” 李传缙都笑了：“乐于助人？你他娘的是怎么想的？他的官都是花银子买来的，他不往回捞本啊！他助人？他是你爹啊！” 魏老三说：“要不然咋整？您也不能在这里干挺着啊！万一流民打进城里。大人，您后果难料！” 李传缙破罐子破摔：“难料就难料吧。死了就拉基巴倒了。” 李传缙的师爷站起来了：“老三，咱们爷们儿出去唠两句。” 唠呗！反正都是那么回事儿。不听话人家就要收拾你了。 长清县的城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队人马。 打头的是十几个拿着小锣的人，“咚嘡！咚嘡！”敲得很喜庆。 后面是几十个拿着长刀的士兵。 “都过来排队！按大小个站好！” 他也不说干什么，就让你站好，你站不站？ 站呗！官府好不容易出面了听听也是好的。 上万的流民，拖家带口的按着小锣的指挥排成十几个长队，队伍特别的粗壮有力。 等到队伍都安静下来了。 赵令武骑着大马从城里出来了。身后还跟了四十名扛着火枪的少年。 “都听好了！本官是长清县守备！可怜你们这些快要饿死了的流民！给你们找了一个能吃饭的活计！ 现在就收拾好你们的破烂！跟着敲锣的人走！不跟着走的，再敢在城门附近逗留，就按反贼处理！” 赵令武自说自话，声音洪亮，很过瘾，至于队伍后面的人能不能听清楚，无所谓。他也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大人，你就让我们跟着敲小锣的人走，你也没说去干什么啊！管几顿饭、给多少工钱，你都不说，我们怎么可能相信你！” “是呀！话都不说明白，谁敢相信你！” “就是！官府哪里有一个好人！都是贪官污吏，只知道欺骗我们这些老百姓！乡亲们！不要听他的骗！我们就待在这里不走了！” “对！今天不说明白，我们绝不答应！” 赵令武笑了，同样都是流民，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别人都饿得有气无力的，快要嘎了，他们这些人却活蹦乱跳的。要说他们没干点什么，呵呵！ 赵令武把手抬起来了。 “杀！” 李小大“嗷”的一声就冲过去了，李小二紧随其后。后面的几十个新兵都冲上去了。 战斗结束了。 上万的流民吓得噤若寒蝉。 赵令武挥挥手：“查查！有没有漏网的！” “有！大人这里这个人就是抢我们东西的人！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大人那边藏着的那个人，就是偷小孩儿的人贩子！” “大人！这边还有一个！” 流民们有些醒过神来了。官府是真的要管自己了。 流民当中还有几分力气的，主动站出来帮助官军清理现场。 然后，从城里出来十几辆拉着大铁锅的马车。 流民们“嗷、嗷”叫着去捡大石头，去捡干柴禾。 九十九个炉灶磊起来了，九十九口大锅，添上了水，九十九口大锅都倒进去了一麻袋杂粮。 红的豆、绿的豆、黄的豆，还有白色的米。没有石头子。 红红的火苗舔着锅底，咕嘟嘟水开了！冒泡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给每一口大锅里面都撒了一大把盐。 “铛、铛、铛！” 大马勺一敲击着大铁锅，“开饭了！拿好自己家的碗！排队打饭！按人头，一个人一碗！谁也不许冒领！不然就赶走了！不让你们家跟着去干活了！” 一万多个人的大场面，居然有条不紊的没有发生混乱。 都是一家一户围坐在一起，吸溜杂粮粥。肚子暖了，心也热了。 吃完了粥，休息了一会儿。 “铛、铛、铛” 小锣敲响了。 上万的流民，抱着孩子，抱着行李，抱着他们家的锅碗瓢盆，跟着锣声的指引，越过了官道、跨过了一个小沟，来到了他们寻找很久的梦中家园。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一排排的草棚子，错落有致，以一千人口为单位，分成了十个村落。 这里就是他们以后的家园，条件虽然很简陋，但是他们不是有手嘛！ 第57章 水利 流民们跟着前面敲小锣的往前走。敲锣的人停下的地方，就是他身后的流民们以后居住的村子。 孙学文一家很幸运，他们家跟着的小锣，停留在最近的第一个村子，而其他的流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最远的大概还要走出去十几里地。 “站好了！不许说话！” 敲锣的人举起小锣，“嘡”的敲了一下。 “我！就是你们的村长！咱们的村子就叫流民新村第一村！以后，无论是吃饭、还是上工，都要听我的锣声！记住了嘛！” “记住了。” 流民新村第一村的村长是刘可大，因为他曾经在推车运粮的活动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所以，赵令武说：好！你就是第一村的村长了！ 刘可大说：“下面，咱们就开始分配住房！” 住房就是面前的这些联排草棚。 每个草棚子长五米，宽五米，一户人家分配一个。 如果你们家只有父母带一个娃，那么恭喜你！你们家实现了居住自由。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打滚睡了。 如果你们家有十口八口人，那么恭喜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挤挤睡，很暖和。可以共同抵御寒冷。 如果你们家有十口以上的人，那么恭喜你，你们家还可以再分一个草棚子，显得你们家，家大业大！ 总之，怎么分配都有理。 没有人敢挑剔，没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有一个草棚子能容身，怎么也比睡露天地要好的多。 就像村长说的那样，人多挤挤还暖和。家里人口少的，你还捞不着挤呢！你总不能一家三口上别人家去挤吧。 而且村长还说了，一切都是暂时的，只要到了明年春暖花开，大家的日子就会逐渐过得比他们以前的日子还要好。 村长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相信，因为他们的日子过得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村长压根就没有骗他们的必要。因为他们不值钱，没有人愿意要他们。 流民们在自己的小屋子里面心满意足，终于可以活下去了。 草屋虽然简陋，但是却可以遮风挡雨，何陋之有！ 分配完了住房，流民们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新家。破家值万贯，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一个家的意义。 破锅放这里、破碗放这里，破行李放这里，破孩子放这里。 “嘡、嘡、嘡！” 傍晚的时候，刘可大又敲锣了。 孙学文和他弟弟孙学武还有他爹和他娘，拿着饭碗往出跑。又吃饭了！ 打完了饭，一家四口美滋滋的捧着大碗，回到了自己的家。 “爹，这个粥可真稠啊！比咱们家以前冬天喝的粥还稠！” 孙学文美美的吸溜热粥。 孙学文他爹孙奎和他娘那谁，也吸溜的美美的。 今天晚上的粥，不但是稠，里面还有一些油花儿，还有几片干菜叶子。 孙学文的弟弟孙学武，今年十岁，还处于有些懵懂的年纪，只顾着一个劲的吸溜。 吃完了饭要刷碗，外面的大锅里面有热水，刷碗的水直接就喝了，不浪费。 村长说了，以后喝水都得喝热水，这是大人的规定，谁不听也不行！ 夜晚来临，万籁寂静，所有的流民们都在自己的家里摸瞎胡，因为不许点灯。 村长说了，谁敢点灯，大家发现了就一起上去揍！群起而攻之！随便揍成什么样都行。 都是草棚子，你点灯火，就是想害别人。 月儿明、风儿轻、树叶遮窗棂。 天亮了，外面的鸡叫了。 流民新村的鸡叫声，和山东别的地方的鸡叫声不一样。 别的地方的鸡叫声是：呴、呴、呴~~！ 流民新村的鸡叫声是：嘡、嘡、嘡！ 刘可大叫的。 又吃饭了！ 孙学文的弟弟孙学武一翻身就爬起来了，“爹，我要上茅房！” 有了前景，能看着希望了，孙奎也有心情和孩子说笑了。 “你娘了个一的！刚喝了两顿粥，你就跑茅房，你就不会多存两天！ 去吧！记得上茅房！不许随地大小便。让村长看见打你一个满腚开花！” 流民新村的茅房，男的在村东头，一条大沟，外面围着高粱杆子。 女的在村西头，也是一条大沟，围着高粱杆子。因为做不到密不透风，所以，村长说了，那个男的敢在女茅房十米之内晃悠，就把他变成女的，让他天天在那晃悠。 吃完了早饭，刘可大的小锣又响了。 “集合了！上工了！” 所有的人都得去参加劳动。 因为是第一天，流民们的体力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只是带领他们熟悉一下环境，至于干活，就是能干多少算多少。 工具的数量不够，领到工具的男人在前面走，没有工具的就在后面跟着。 一千多个破衣烂衫的人在野地里面前进。 前面还有更多的和他们一样的人。 他们的活就是挖坑、挖沟、修水渠。 山东年年遭灾，不是水灾就是旱灾。最后积累成大灾，山东全境几乎颗粒不收。人相食。 不是因为什么小冰河、大冰河，就是因为官员贪腐，不修水利。 崇祯一朝十几年，从来都没有过修水利这回事儿。 崇祯皇帝说，东南不是水灾就是大旱，可怜了朕的子民。 工部给事中黄承吴上奏：东南时患水灾，皆不修水利之故。 崇祯皇帝说：水利为何不修？ 大学士说：水利是东南第一大事！所修水利需要钱粮。 崇祯皇帝有钱的时候，不舍得在这方面花钱，没有钱的时候，掏不出来钱。 王顾左右而言它：要修水利，可扰民否？ 你说呐？豪门巨富有钱人不掏钱，官员还靠河吃河、靠水吃水，从中上下其手，吃亏的是老百姓，能不扰民吗？ 崇祯皇帝说：修水利扰民，朕不愿扰民。 “干活了，干活了！你们这些人在这里挖一个大方塘，等下雪的时候把雪集中到这里来，明年开春的时候雪化了，就可以种地了。 你们这些人，顺着这条沟开挖，把这条水渠疏通好了，明年咱们就可以引水浇地了。” 山东地区在黄河下游，是黄河的入海口。境内大大小小的河流多的很。所以它能连年大旱？ 第58章 这是什么 城外的流民走了，是被守备大人派的人拿着小锣给领走的，所以城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那些流民，如果不是被守备大人派人给领走的，而是向别的地方去了。 那么城里的老百姓就会出城、跟着他们一起走。因为他们也已经活不起了。 不过，守备大人既然能管流民，或许就会管一管城里老百姓的死活，他们抱着一颗火热的心在期待。 “报告大人！咱们长清县县令的师爷和县衙六曹、县衙三班的班头，在衙门外求见大人！” 赵令武坐在大堂上，一拍桌案，“叫他们进来！” “是！” 赵子承领命，转身而去，他五叔是真有派！ 赵子承到了衙门口，趾高气扬：“你们几个！我们大人叫你们进去！” “哎！来了，来了！” 李传缙的师爷带着县衙六曹和三班班头，来到了大堂上，抱拳行礼：“拜见守备大人！” 赵令武点点头，说道：“你们县衙和本官的守备府衙门分属军政两个部门，你们到本官这里有什么事情？” 李传缙的师爷说道：“守备大人，我们县令大人他患了重病，不能理事了，特意派小人前来向大人求助！请大人暂时帮助管理一下咱们长清县的民政事务。” “哦？你们大人病了？什么病？” “瘫痪！” 卧槽！整的挺猛烈啊！ 赵令武看着那群六曹和班头，“你们县令大人身患重病，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可严重了，下不来床了都！” 赵令武说：“那行吧！军政本是一家，本官就勉为其难的暂时管理一下咱们长清县的地方政务吧！” “多谢大人！” 李传缙的师爷向赵令武拱手致谢。 “大人，那小人就回县衙了，我们县令大人身边离不开人！” 赵令武说：“你回去了替本官转达一下，本官对他的问候，本官现如今公务繁忙，等本官有了闲暇时间，自会去探望他。” 李传缙的师爷再次拱手道谢：“我们县令大人现在不会说话了，小人就代替我们县令大人表示感谢！” 赵令武点点头：“迟长玉！” “小人在！” “你取出二百两银票，交给这位师爷带回去吧！” “是！” 迟长玉把二百两银票交给了那个师爷。 赵令武说：“多给你们大人买些好吃的，尽快把病治好。” “哎！” 师爷拿着银票回县衙了。 赵令武看着县衙来的那些人，说：“现在轮到你们了！你们那个是户曹？” “大人！小人就是！” 户曹手里捧着户籍册站了出来。 “拿过来给本官看看。” 户曹把户籍册和土地账册交给了赵令武，自己在一边站着，等候赵令武发问。 赵令武先把县城的户籍册打开看看。 “咱们长清县城，就这么点人口？” “是，大人！咱们长清县城一共有六百一十二户，人口一千六百五十五人。” 卧槽！就这么几个人？赵令武觉得平常在大街上出溜的人也不少啊？ “说说！怎么回事儿？” 户曹有些懵，什么怎么回事儿？“大人，咱们长清县城就是这么些人口，一个隐藏人口都没有。” “那本官怎么看着大街上的人，不少呢！” 户曹明白了，“大人，那是因为咱们县城的人口，基本都集中居住在两条大街的附近。其他的地方没有几户人家。” 是这样的吗？赵令武还真没注意。暂且放下。 赵令武把长清县的土地使用册子拿起来看看。 耕地还真不少，几十万亩！ 还有不少山林湖泊。还有这个玩意儿！ “谁是工曹，站出来！” “大人，小人就是！” 工曹战战兢兢的站出来了，他瞅着赵令武像是要发火的样子，很害怕，赵令武的军队在城外杀人他可是看着过的。 “你过来！” 工曹过去了。 赵令武指着土地使用册子，问他：“这是什么？” “煤矿。” “这个呢！” “铁矿。” “咱们长清县有煤矿和铁矿？” “有！” “在哪了？” 工曹指着那个册子：“这不就在这呢吗？” 赵令武笑了，工曹趴地上了。 “大人！小人说错话了！小人的意思是说那里不归咱们长清县管辖！” 大明朝的矿产资源是国家的，也就是说是属于皇上的。 每个矿场的主管都是太监，叫矿监。他们是给皇上敛财的。 不过崇祯皇帝干掉魏忠贤以后，把那些外派的太监，基本上都收回去了。现在这些矿场的掌控人是他的那些皇亲国戚。但是，这些皇亲国戚他们不给崇祯皇帝交钱。 “谁知道这两个矿场的情况，站出来给本官说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去过了，不敢说。 壮班班头魏老三站出来了，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大人，小人估计那里可能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赵令武说：“说详细点。” 魏老三说：“大人，小人的一个堂兄弟就是在那里做事的。他饿得受不了了，偷着跑回来了。他说那里的矿工除了饿死的，剩下的都跑了。” “矿监呢？” “矿监应该没跑，他是皇家的人，能往哪里跑？再说，矿监有钱啊！煤矿的煤、铁矿的铁，那都是钱呐！” “魏老三，你那个堂兄弟现在在哪？” 魏老三不好意思的嘿嘿嘿，他收留矿山逃跑的匠户了。 “大人，他就在小人的壮班里面当差呢。” 这也就是现在混乱了，不然他的这种行为是要充军的。而且他的堂兄弟也不可能混到壮班里面去。 赵令武把县衙的那几个人打发走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回去办差吧。原来干什么的还继续干什么。 不允许有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的行为。本官既然接管了咱们长清县的政务，就不会让城里的老百姓饿死。散了吧！” 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回县衙了。 魏老三被留堂了。 然后，魏老三就把他的那个堂兄弟给找来了。 魏如民是逃跑的匠户，如果被官府抓住了，全家就变成官奴了。 魏如民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虽然他堂哥说大人不会杀他，那他也害怕得不行。 “大人，您找小人？” “嗯。你是在哪个矿上做工匠的？” “小人是在铁矿上干活的。” “那个矿监有多少护卫？” “二、三十个吧。” “这么少？” 不少吧？问题是没有人敢跑啊！也没有人敢去闹事儿啊。 “魏如民，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能！” 就离这不远的一个小山沟里面。 第59章 张二妮儿 赵令武把魏老三和他兄弟魏如民打发走了，就看见了探头探脑的赵小六和赵小七，两个小丫头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赵令武从屏风后面绕过去，站在她们俩的身后：“干什么呢！” “啊！” 赵小六和赵小七吓得差点蹦起来，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赵小七很幽怨的小眼神，“五哥，娘说让你忙完了回去一下。” 赵令武哈哈大笑，摸了摸赵小七的小脑袋瓜子，“走吧！” 他好像是有三、四天没有回家来睡觉了。一直在百户所那边忙活呢。 赵小七在被她五哥摸了脑袋之后，幽怨的小眼神很神奇的消失了，换上了一副痴呆的笑容。 这个时代很少会出现摸脑袋的行为。摸顶相当于赐福。那是身份极高、有大气运的人才有资格做的事情，比如活佛。 所以赵小七认为自己被五哥赐福了，她五哥就是有大气运的人，还是一个大将军。 赵小七认为她五哥最少给她灌输了一甲子的功力，不然她怎么会都要飘起来了呢！ 赵小六眼巴巴的看着她五哥，所以，她五哥也给她灌输了一甲子的功力，摸了她的脑袋一下。 赵小六和赵小七一路飘着回了后宅。功力相当的深厚！ 赵令武回到后宅的时候，他娘正坐在屋里，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面呢。 赵令武家现在的窗户可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以前的窗户就是木头框子上面钉了一个草帘子，天气好的时候就把草帘子卷起来，刮风下雨的时候就把草帘子放下。 现在的窗户是有窗户纸的。屋子里面亮堂得很。 平时的时候窗户是关着的。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把窗户上面的支窗，用窗户棍儿支起来。下面的摘窗有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摘下来。 就是支窗户的窗户棍儿得拿稳了，你家要是有一个二层小楼，窗户棍儿容易掉下来打着西门庆。那就不好了。 “五子，快过来！” 张氏看见儿子回来了，就急忙招手。 “娘，有什么事儿？” “你进来！娘跟你说点事儿！” 张氏还整得挺神秘的。 赵令武进屋了。 他娘张氏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五子，娘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赵令武说：“说呗！咱们娘俩有什么事儿还不是随便说！” 张氏说：“五子，你是不是把那些流民、都弄到咱们百户所那边的草棚子里面了？” “是啊。” “娘想到那里去看看，行不行？” 赵令武说：“娘，你到那里去干什么？那些流民的身上脏的很，说不定会有什么病呢！” 赵令武在流民新村那边，按照自己知道的经验，已经开始在预防传染病了。 张氏说：“娘不跟他们接触。就是去看看。” “娘，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张氏的脸有些红了，她的两个哥哥已经来投奔她了，被赵世昌给安排在百户所的村子里面。现在她又想去找找她的姐姐和妹妹，这是种得寸进尺的行为。 张氏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古代的时候，每个人的兄弟姐妹都不少，原因不是她们的娘能生孩子、愿意生孩子，而是没有避孕措施。 怀上了，不生怎么办？打下来？没有钱买药！总不能照肚子上真打吧？ 实际上就是有钱买药，打下来的风险也比生下来的风险大。 而且生的多，才能活下来的多。你看着的是五个，你没看着的，都让老天爷给收回去了。 那个时候的女人真的很可怜，科学技术不发达，但凡有一个塑料袋也不至于遭那个罪。 张氏说：“五子，娘想去找找你大姨和你二姨。她们应该也出来逃荒了。” 那去呗！赵令武是不可能阻拦他娘想做的事情的。 张氏这一辈子，如果不是有了赵令武这么一个儿子，那么她的一生都会是在唯唯诺诺中度过。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老赵家才是她的家，她在赵世昌的面前，是不敢提帮助她的兄弟姐妹的话的。 “娘，你要去得做好防护措施。” “什么是防护措施？”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防护措施，就是戴一个口罩，尽量不和她们做身体接触。也不碰她们的东西。剩下的勤洗手、喝开水，那都是日常防护范围之内的。 张氏要去流民新村寻找她的姐妹了。赵令长和赵令德、赵令仁、赵令文的媳妇儿，也都是红着眼睛。 她们根本就不敢说，要去寻找自己家人的话。 阴天下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自己还不知道嘛！自己家都是靠着兄弟活着呢！ 好在赵令武是思想解放的先驱，允许她们跟着张氏一起去，但是不能有身体接触。 看着哪个了，可以指出来，让村长留心照顾一下，等过个十天半个月，没有什么问题了，再另行安排。 李氏、刘氏、小李氏、小刘氏，对赵令武感激不尽。 但是她们不好对小叔子说什么感谢的话，所以，她们就给张氏“梆、梆”磕头。把张氏的心都磕软了。于是，就带着她们一同去了。 四辆大马车，载着张氏和她的四个媳妇儿，还有赵小六和赵小七，在流民新村的劳动工地上，转悠。 一个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土篮子，蹲在地上捡石头，这些石头是用来砌大方塘的。 她的旁边还跟着两个八、九岁的孩子。是她的两个孙子。 大路上过来一辆大马车，张氏和赵小六、赵小七坐在上面。张氏的那四个儿媳妇儿分头去寻找自己的家人了。 “姐！” 老太太抬头瞅瞅，大马车上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脸上蒙着面纱，不认识。 低下头继续捡石头，捡的少了，村长该不乐意了。 “姐！” 一叫一个不吱声。 “姐！” 还不吱声。 “姐！” 你缺姐了咋滴！ 老太太迫不得已又把头抬起来了，这样富贵的人她惹不起。 “姐！我是二妮儿啊！” 对，张氏在娘家的时候也叫二妮儿。全国统一叫法。 二妮儿？二妮儿长这样儿吗？ “夫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娘，你脸上蒙着布呢！” 二妮儿她闺女二妮儿说。 张氏把脸上蒙着的面纱拿下来了，“姐！” 哎呀卧槽、俺的那个亲娘咧！ 张氏她姐张大妮儿都惊呆了。 张氏很高兴，她的大姐还活着。她的妹妹也找着了，在另外一个流民新村那里捡石头呢。 第60章 放粮 “嘡、嘡、嘡！” “各家各户、街坊邻居、老少爷们儿们！听好了！ 守备府守备大人体恤民情！今天上午辰时初（早晨七点)，在守备府衙门前，开仓放粮！ 每家五斤杂粮！把自己家的粮食口袋拿好，到守备府衙门前排队领取！” 县衙的十几个衙役，手里拿着小锣，走街串巷敲得欢实。 “老天爷保佑！老天爷开眼了！守备大人公侯万代！” 全城老少俱欢颜！ 王学来是长清县学的生员，家里原来的生活水平不用说了。反正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他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读书以外，鸡毛不是。 王学来说：“爹、娘！你们等着啊！儿子去守备大人衙门把粮食领回来，就给你们熬粥喝啊！” 他爹和他娘躺在炕上已经快要奄奄一息了。听到外面的敲锣声，却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放粮了！ 王学来把家里的一个、已经抖搂了八百遍的粮食口袋拿了出来。 “爹、娘，你们要坚持住哈！儿子马上就把粮食领回来了哈！领回来了就给你们熬粥喝啊！喝了粥你们就不饿了哈！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哈！” 王学来他爹努力的挥了一下手，快走吧，你个杂盅草的，再磨叽一会儿你爹就死了。 王学来跑到守备府衙门前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排了好几个长队。每个队伍的前面都有两个已经敞开了口的大麻袋。 县衙的书吏手里拿着纸笔，坐在一个桌案的后面准备挨个给做一下登记。 赵子承从守备府衙门里面跑了出来，把书吏手里的纸笔给扔了。打铁的烤糊了篮子，看不出火候。 “守备大人说了！今天放粮不登记姓名！老少爷们儿互相监督！谁家敢领第二次，就赶出县城、任其自生自灭！ 现在开始放粮！这一瓢就是五斤！不得提出异议！领回去赶紧给家里的老人、孩子熬一碗粥喝！快点！” 青天大老爷啊！啥也不说了！你就看我喝不喝粥就完了！ 辰时初放粮，辰时一刻，炊烟袅袅，满城都是煮粥的米香味儿。 王学来的家里也煮了一小锅粥，王学来细心的把粥吹凉了，“爹、娘，儿子无能！只能在你们临走的时候，让你们喝上一碗粥了！” 他爹和他娘迸发了出惊人的毅力。自己把粥碗接过来，一口一口的把粥喝了。然后就不死了。 三天以后，王学来他爹就把王学来押送到守备府衙门了。赵令武在长清县城开办了第一个军队识字班。这是后话！ 现在的话就是张氏她们从流民新村回来了。把身上穿的衣服都换了一遍，然后把换下来的衣服用布包好了，准备送给她的姐妹穿。 吃饭的时候，赵令武和赵世昌、张氏坐在一起。 张氏鼓足了勇气，“当家的，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儿！” 赵世昌说：“商量呗！走个过场也行。” 赵令武笑了，他爹吃醋了。 赵世昌说完了，自己也笑了。 赵世昌说张氏：“你不就是想给你姐姐和你妹妹送点过冬的东西嘛！你说吧，要什么？差不多点哈！”要多了可不行！ 张氏喜上眉梢，她哪敢多要啊！赵世昌能主动开口，她已经感激不尽了。 “当家的，我想给她们两家，一家两床被褥。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别冻坏了。” 至于衣服什么的就算了，晚上老早的钻被窝里面趴着。白天的时候多干点活就热乎了。她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 赵世昌和张氏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在这方面可以有商有量的了。赵令武也就不管了。 第二天早上卯时初（早晨五点），初冬时节的这个时间，一般的情况大家还在被窝里面趴着呢。 守备府军营里面，六十名火枪兵和二百名长刀手、长枪兵已经整装待发。跟随着一同去的，还有县衙的二十名衙役。 魏老三和他的堂弟魏如民带路，目标长清县小河沟铁矿场。 出发！ 赵令武和他的两个直属小旗的士兵都骑着马和骡子，负责堵住那些矿场护卫外逃的路。其他的都是步兵，负责进山剿灭矿场里面的人。 魏如民已经又回去探查了一遍矿场的情况，连那个矿监在内，矿场里面的人也不超过四十个。还没有火器，可能有几把弓弩。再就是刀枪和木棒了。 这是赵令武第一次正式带兵出去打仗，所谓的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 小河沟矿场距离长清县城还不到十里地，一个急行军，都没用上半个时辰。 魏如民说：“大人，您看见前面那个山路了嘛？那里进去以后，有一个了望台，上面可能有护卫看着。周围的几座小山，都有小路可以进出。道路稍微有点难走。” 他和他的家人就是从山里的小路逃出来的。 赵令武掏出来一张地图，这是他按照魏如民说的情况画的。 “王小虎、王狗子、李小三、赵子承，你们四个各率领一个小旗的火枪兵，和二十名刀枪兵，从山路上去。” “是！” 四个人领命而去，他们走山路能慢一些，先出发。 赵令武按照魏如民说的情况，估摸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李小大、李小二、王大虎、赵令蕴！你们四个带队在前面走，速度要快！不管了望台上有没有护卫看守，直接就往里冲！” “是！大人！” 几个人高兴坏了！特别是李小大和李小二，先锋大将呀！非我莫属！冲鸭！ 李小大他们冲进去了，了望台上一大早晨还没上去人呢！ 王小虎他们从几个山头上下来了。 战斗没有悬念，非常完美！ 李小大跑出来了，“报告大人！里面的人都被咱们抓住了！” “行！干的不错！” 那是！李小大挺胸叠肚，咱是大人您的先锋大将嘛！ 赵令武在山口处，留下了一个直属小旗，十名火枪兵和三十名刀枪兵。 自己带着一个小旗进山里了。 山沟里面是一个采矿场，有一百多个木板房，还有一处砖瓦房。 远处还有几个炼铁的小高炉，立在那里。 高炉附近有几堆铁锭。还有不少铁矿石。 “魏如民，你会炼铁吗？” “会！小人祖上就是铁匠，原来在河北宣化那边的铁矿服役，大概七、八十年前，调到这里来的。” “你是铁匠，会打造铠甲吗？” “会！” 赵令武笑笑，挺好！ 赵令武走到那座瓦房的前面，王小虎他们已经把矿场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了这里，不管是活的还是不活的。 第61章 铁矿 小河沟铁矿的管事姓田，是崇祯皇帝的宠妃田贵妃的族人。 田贵妃是崇祯皇帝的第一宠妃，地位仅次于周皇后，所以她爹田弘遇就很牛逼，被崇祯皇帝封为左都督。 这家伙的手伸得很长，四处捞银子。 就是他到苏州，把陈圆圆从苏州带到了北京，然后送给了吴三桂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了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 田弘遇威风八面，他的族人田管事就很倔强，他趴在地上，被一名士兵用长刀压着脖子，却依然很倔强的想要抬起头。 赵令武走到了他的面前，挥挥手，那个压着他的士兵就把长刀抬了起来。 田管事终于抬起了头，坐在地上看着赵令武：“你们是哪里来的官兵？” 就是因为来的是官兵，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吃了大亏。 赵令武不跟他废话，说：“把银子、粮食和矿场的账簿交出来，就放你走。” 田管事冷笑一声：“哼！放我走？你敢放我走？” 赵令武笑了，这个人不是智商有问题、就是平常嚣张跋扈的习惯了。都这样的场合了，还敢唠这样的嗑。 赵令武说：“搜他的身！” 两名士兵上去就把田管事给摁倒了，然后就把他的衣服裤子都给扒下来了，只给他剩下了一个大裤衩子。 两个士兵把他翻了一个个。裤衩子上面没有兜。 从田管事的身上搜出来的只有一串钥匙。 赵令武把这些钥匙都用上了。几个库房都走了一遍，田管事屋子里面的小抽屉也被打开了。 很不错，成绩比赵令武预计的要好。 现银八千多两，银票三万五千多两，粮食五万多斤。库存精铁四万多斤，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 赵令武说：“杀了吧。” 于是就都杀了，留着他们没有什么用，矿场上不缺少劳动力，那么多的流民还等着吃饭呢。 至于田管事嗷嗷叫着说：“你等着！我们田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还不是和没说一样？赵令武还不想放过他们家的银子呐！ 李自成进北京都能拷出来七千万两银子，他赵令武有机会了也不会放过。 七千万两白银，应该能够支持赵令武和满清人干一仗了！要是不够的话，别的地方不是还有嘛！ 战争据说打的就是钱粮。大明朝的底蕴可是厚的很，用银子砸、也能把他们砸进坑里。 赵令武把藏在人群里的魏如民给发现出来了，魏如民刚才看他堂哥魏老三他们杀人，吓得夹着腿儿躲在后面。 他以前见着过田管事他们打死那些矿工，但是没见着过这么“咔、咔”的砍葫芦瓢。 “魏如民！” “哎！” 魏如民吓得一激灵，跑过来就趴地上了。 “魏如民，本官把这个矿场交给你管理了，我把你堂哥和这二十名衙役暂时留在这里帮你。 你有相识的匠户，也可以把他们找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匠户了，你是本官的守备府属官。 你找到这里来的匠户们，也取消匠户籍，以后就是平民了。立功的可以做官！” 魏如民趴在地上，赵令武开头的几句话把他给吓完了，他哪里管理过别人啊，都是别人管理他的。 但是，赵令武后面说的话，就足以让他去拼命了。 他叫魏如民，是他爹给他起的名字，饱含着他们家祖宗十八代的期望。 如民，就是要像一个民一样，不是匠户、不是军户，而是民户，子孙可以读书、可以种地，可以像一个人一样。 如民、是他们这些匠籍人家两百多年来心底的期盼。 匠户还不如军户，像魏如民这样在矿山里面干活的，祖祖辈辈都在山里面待着，出了大山就算是逃户。 在海边造船的，一辈子有大半辈子在水里面泡着。 在军器局服役的，不被火药“轰”的一下都不算完。 魏如民趴在地上，头磕得如同打桩机一般，“咣、咣”的，赵令武都怕他把脑袋瓜子磕两半了。 魏如民说：“大人！小人誓死效忠您！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我们全家都是！” 赵令武说：“好好干吧！” 生是自己的人还行，死是自己的鬼就算了，那玩意儿谁特么敢要。 魏如民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上下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充满了战斗力！ “三哥，兄弟我带着你去看一看咱们的矿场！” 魏老三很高兴，不枉费自己提心吊胆的收留了堂弟一回。 果然还是老话说得好，人这一生啊！最惨不过要饭、不死总会出头。 魏老三坚信，他的兄弟已经熬出头了，很快就会轮到他了。 魏如民领着魏老三和那二十衙役，去现场实习了。 赵令武说：“王小虎！” 王小虎说：“到！” 赵令武说：“王小虎，你到你爹那里，告诉他，让他挑选五十户，家里男子多的人家，送到这里来。” “是！” 王小虎骑马跑了。 赵令武说：“王狗子！” 王狗子说：“到！” “你也到你爹那里去，让他挑选五十户，男子多的人家送到这里来。” “是！” 王狗子也骑马跑了。 “赵子承！” “到！” “你回百户所，告诉你令长大伯，让他套二十辆大车，到这里来拉东西。” “是！” 赵子承也骑马跑了。 百户所距离这里不到十里地，流民新村离这也不远。 中午的时候，大部队就浩浩荡荡的来了。 那些被送到这里来的流民，一开始还有些抵触情绪。但是也不敢不来。 等到了这里一看，好家伙！住的是木板房子啊！这可比他们住的草棚子强的太多了！ 于是就化悲痛为力量了。 锅、灶、煤、柴禾，都是现成的，挑选出来做饭的妇女，狠狠地做了好几大锅饭。 人人都放开肚子，吃了他们这几个月以来的第一顿饱饭。 矿场仓库里面的五万斤粮食，足够这一百多户人家，吃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了。 赵令长的辎重队，赶着二十辆大车，把八千两银子和将近一万斤精铁拉回了长清县城。城里的铁匠铺子有活干了。 第62章 船回来了 赵令武从铁矿场带回来了将近一万斤的精铁，分给了他爹三千斤，剩下的分给了百户所。 长清县县城里面原来有一个铁匠铺子。百户所原来也有一个铁匠铺子。干的都是修理农具的活。 赵世昌把城里的铁匠铺子给征用了，铁匠铺子的爷仨高兴坏了！打铁可是个力气活儿，不让吃饱饭可干不动活儿！ 于是，老吴他们爷仨，当天晚上就吃上了大馒头，还有一小盆带着油花子的炖大萝卜。 他们的老婆孩子当天晚上喝的粥，也比他们前两天喝的粥，稠的多了。因为老吴他们爷仨是在守备府食堂吃的饭！给家里节省粮食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铁匠铺子就炉火熊熊，县城的半拉天都被染红了。 县城里面的老少爷们和大姑娘、小媳妇们，都跑到这里来看了一回热闹。 老吴爷仨光着小膀子，露出小排骨，挥动着大铁锤，叮、当！叮、当！敲得叮当响。 他们三个人胳膊上的肌肉虽然不怎么太富裕，但是还是蛮有力气的，不一会儿，一把崭新的锄头就诞生了。 围观的吃瓜群众欢欣鼓舞。 长清县城以后再也不会是死气沉沉的模样了。 有了老吴他们爷仨做榜样，老百姓们都热烈的期盼着，他们的守备大人也能给他们分配一个、能吃上饱饭的活计。 县城的铁匠铺子都开始打铁了，百户所的铁匠铺子自然也就得支起来了。 百户所的铁匠是李小三等人的爹，李二虎子。 铁匠铺子重新开张了，李二虎子是高兴一半，愁一半。 高兴的一半就不用说了，赵令武给铁匠的待遇好啊！ 愁的一半是他的帮手没有了！李小大、李小二哥俩都去当兵了。 因为百户所二十五岁以下的男子都去当兵了，所以，李二虎子最后只能挑选了两个三十岁以下的新生力量做他的帮手。 赵令武还从来也没有看见过打铁的，于是就站在旁边看。 一个炼铁炉子，里面烧的是焦炭，一个人坐着拉风箱，风呼呼的，炉子里面的焦炭烧的通红。 一个人拿着铁钳子，夹着一块铁在炉子上烧，铁块烧的通红的，拿到铁砧子上，剩下的那个人就拿着大铁锤，“梆、梆”敲几下。 如此反复，渐渐的就看出来模样了。 李二虎子说他，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会打。 赵令武正准备和他探讨一下铠甲的制造工艺。 赵令长就领着一个人来找赵令武了。 来的这个人，赵令武认识！他也认识赵令武。 “大人！您派到南方的运粮船回来了！” 哦？郑满秋回来了？这可是一个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惊喜！ 意料之中是因为赵令武觉得郑满秋是一个聪明人。 意料之外是因为没想到郑满秋真的是一个聪明人。 “走、走、走！到本官的衙门去歇歇。喝口水，吃点饭。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不急在这一时。” 从东昌府运河码头到百户所，将近二百里地呢！人家伙计跑得也是很辛苦的。 这个伙计确实是累得够呛。不但累！还担惊受怕的。东昌府那边的流民可不少，据说已经开始有人吃那啥了！ 他一个单身行走的人，最容易被别人给抓去吃肉。在全民排骨的时代，他属于肥瘦相间。 伙计跟着赵令武到了百户所衙门。喝水、吃饭，又缓了一阵子。 “大人！我们东家派小人来给您报个信！您派到南方去的郑船东，带着两个运粮船回来了，现在停泊在东昌府的运河码头上。 那里现在有大量的流民在聚集，他们已经开始打运粮船的主意了。您再不带兵过去接应，粮食就要保不住了！” 卧槽！忽略了！赵令武只考虑郑满秋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了。忘了东昌府也有流民这回事儿了！ “兄弟！你好好睡一觉，我去点兵点将。” 这个伙计被领去休息了。 “王小虎！王狗子！李小三！赵子承，走！” “嘟、嘟、嘟！” 百户所的军营里面，集合的哨声吹响了。 马、步军兵二百六十人，开始战前动员，就是做行军准备。 赵令长的辎重营全员行动。 伙房的妇女同志们开始准备战饭和行军干粮，以及饮用水。 这是为了节省时间和预防水质污染，因为北方地区曾经闹过一回鼠疫。 赵令长在军营带领士兵们做战前准备。 赵令武就带着王小虎他们几个人回到了长清县城。 “赵子承，你去把你四爷爷找回来！” “是！” 赵世昌正带着迟长玉在铁匠铺做现场调研呢。听到赵子承传的话，就急忙回来了。 “小五，怎么回事儿？我听说你要出兵？” “爹，我委托了一个南方的船主，让他帮我在南方买粮食，他已经回来了。船就停泊在东昌府的运河码头上。我得带兵去把粮食运回来。” 哎呦！这可是大事儿！现在的粮食那可就是命啊！ “五子，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赵令武说：“爹，守备府的兵马不动，我二哥和我三哥还继续留守在这里。 城里的兵马我都不动。 城外百户所的人马，我带走二百名步兵和六十名骑兵，还有我大哥的整个辎重营。 剩下的人，让我四哥带着，守卫百户所那边。” 赵世昌说：“小五，那你估计一下，你大概几天能回来？差不多了，我就派人去接应你！” 赵令武说：“不用！我最多十天八天的就回来了。 爹，你不用担心我，你把家里看好了就行了！” 赵世昌说：“放心吧！你爹我现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赵令武和他爹说完了，就又回到后宅去告诉他娘一声。 张氏正和赵小六、赵小七坐在一起，促膝长谈。就是闲着没事干、收拾收拾她们俩。 两个小丫崽子现在腐败了，居然不喜欢吃肥肉了！ 等她们俩发展到想减肥的时候，赵令武就非得鼓动他娘揍她们一顿不可。 “娘！” 赵令武走到他娘的旁边坐下来。 “娘，我一会儿要出一趟门，得过个十天八天的才能回来。” 张氏说：“五子，怎么又要出门？现在外面不是不太平吗？” “娘，我派人到南方去买的粮食运回来了。现在在东昌府呢，咱们得自己用大车给运回来。” 提到买回来粮食了，张氏就有些高兴了，她在流民新村看到的景象，简直是触目惊心，她自己都有些后怕，她和那些流民相比，就差了一个五儿子。要不然她可能比他们还凄惨。 “五子，你买了多少粮食？” “两大船，大概有十几万斤。” 张氏说：“五子，那你可得多带些人去。人手少了可不行，外面还有流民呐！” 赵令武点点头：“娘，你放心吧，我带了三百多个人去呢！” 张氏说：“注意安全哈！快点回来哈！” 赵小六和赵小七也说：“五哥多多保重！快些回来！” 赵令武笑一笑，又给她们一个人灌输了一个甲子的功力。 赵令武回到百户所的时候，赵令长和赵令文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赵令武说一声：“四哥看好家！” 就和赵令长带领军队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