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当天,慕小姐改嫁前夫死对头》 第1章 地狱厉鬼 “贱人!让你装死!” 尖锐的鞋跟用力踩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慕天晴蜷缩在地上,突然从肺叶里咳出一大口血,缓缓睁开了眼睛。 昏死过去的那短短几分钟里,她又梦见了那个男人。 “我要见权劲……我要见权劲!他不能这么对我……” 慕天晴哽咽着,声音虚弱,近乎嘶哑。 那双沾血的粉色高跟鞋再次出现在眼前,下巴被一双玉手挑起,洛依依姿容胜雪的脸带着笑靥,“你想见劲哥?三年了,你还不死心?” 慕天晴浑身一震,开始止不住得发抖。 她终于想起,这三年,她在这所精神病院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挨打挨饿都是最轻的家常便饭,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被像牲口一样用铁链拴在病房的铁床上,浑身插满各种抽血的导管。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扇气窗,每天只有5分钟的时间能见到太阳,在没有光的黑暗里,她被逼得精神崩溃、濒临发疯! “三年了……三年了……” 慕天晴口中呓语。 这三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期待那人能出现,救她于水火。 可是她却忘了,她已经失去利用价值,彻底地被抛弃了。 似乎终于对她的反应感到满意,洛依依笑得更开心了。 手下端了把椅子过来,“洛小姐,您怀了身孕,可千万别伤到自己。” “怕什么?反正有她在,她是我养的血猪。” 血猪,这是洛依依为慕天晴别出心裁想到的新词汇。 意为人工饲养,专门为洛依依输送鲜血的牲畜。 洛依依有凝血障碍症,又是熊猫血,原本像她这样的人是活不长的,可是她遇到了慕天晴。 十二年前的一个夏天,洛依依出了一场车祸。 为了救她,权劲娶了慕天晴。 可是也正是这个决定,让慕天晴成了千古罪人。 “像你这样贪慕富贵的女人,我见多了!” “慕天晴,娶你不过是因为你的血,若你没有以此相要挟,我可能还会对你心存感激。” “原谅你?只要以后依依需要血的时候,你能随叫随到。” “如你所愿,你以后都只会是有名无实的权太太!” 当初权劲求她时有多卑微,后来对她的态度就有多恶劣。 为了洗掉他贴在身上的那些标签,她傻傻地踏上了不归路,成了洛依依的人形血包,发展到后来,她把身边一切资源和人脉,甚至自己的亲人都利用起来,只为讨好权劲,只求他能多看她一眼。 再后来,贫血,流产,众叛亲离,家破人亡…… “天晴,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也是你继母执行死刑的好日子。你不在的这三年,你的几个弟弟因为黄赌毒,都进了监狱。你猜,是谁把他们引上了这条不归路?” 洛依依捂嘴一笑,声音似铜铃一般悦耳动听。 慕天晴却浑身都在颤抖,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混合着鲜血淌下来。 “是你最爱的劲哥啊。” 洛依依收敛了笑,露出一丝惋惜之色,“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好歹和劲哥做过十年的夫妻,还为他滑过一次胎,他对你怎么就如此心狠呢?” 慕天晴目眦尽裂,瞳孔收缩,浑身抖得像筛糠,是她眼盲心瞎,利用身边疼惜她的至亲,去喂饱一匹豺狼,是她蠢笨无能,爱上一个如此心狠之人。 “爸爸,瑶姨,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慕天晴喃喃地张了张嘴,从皴裂的唇缝中,断断续续挤出破碎的字句。 “报仇?凭你现在这样,还想着报仇?” 洛依依用鞋尖挑起慕天晴的下巴,三年,1000多个日夜,这女人已经被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报仇?简直是天方夜谭! 忽然,脚踝被什么绊了一下,高跟鞋的鞋跟在地面打滑,洛依依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下一秒,她感觉有股森冷的寒气直逼脖颈,仿佛是被什么野兽狠狠咬住了脖子,剧烈的疼痛,让她惊慌失措,“来人啊!快把她拉开!” 慕天晴犹如一只垂死挣扎的孤狼,一口咬住了洛依依的脖子。 有人冲上来,拼命捶打她的头,试图让她松口,可越是如此,她越死咬不松。 “砰砰砰”,随着一声声巨大的闷响,慕天晴脑门上有血柱慢慢淌下来,她终于不堪重负,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慕天晴的灵魂逐渐从身体中抽离出来。 她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失去了生命体征,只是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虚空,不肯闭上,凄厉阴冷,宛如即将堕入地狱的厉鬼。 “不好了!洛小姐流产了!” 随着下面兵荒马乱的呼喊声,慕天晴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一瞬间无数光影从眼前略过,星河运转,乾坤颠覆,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吸进了一个漩涡。 第2章 重生后的反击 慕天晴“嚯”得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病房,干净整洁,身下是柔软的床铺,空气中没有排泄物的恶臭味,取而代之的,则是清新好闻的消毒水气息。 “42号病床,你怎么还在床上躺着?该你抽血了!”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一名护士不耐烦地闯了进来。 慕天晴愣住了。 她记得这个护士,也记得这家医院! 十年前,权劲刚上任权氏集团总经理一职,因为有项目在新罗,所以带着她和体弱多病的洛依依来到了这里。 而这里,则是她地狱一般人生的开端! 她重生了!重生在了2013年! 慕天晴伸手摸到了枕头下的手机,用指纹解锁,通讯录里,此时果然躺着一个熟悉的号码。 她拨通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大小姐!您终于肯打电话来了!” ——“林秘书,慕家在曼城可有人手?我现在人在曼城医院,你派人来接我。” ——“有有有!我这就派人过去找您。” ——“嗯,我在医院的事情,先别告诉我爸爸。” “你聋了吗?”护士见她不理自己,上来就要拉她下床,“洛小姐现在很危险,往常一直都是你,现在你不去,她会死的。” “她死不死,与我何干?” 慕天晴抬起漆黑清瘦的眼睛,冷冷瞪了那名护士一眼,“况且,这个月,你们从我身上抽的血,难道都用在洛依依身上了吗?” 此话一出,那名护士浑身一颤。 上一世,慕天晴身体免疫力极差,病根就是在这家医院落下的,因为与权劲隐婚的事,被洛依依发现了,为了报复慕天晴,洛依依便和这家医院沆瀣一气,故意坑害她,经常假装受伤,骗她抽血。 洛依依那样一个娇贵的人,怎么可能舍得次次把自己弄伤?更别提她有凝血障碍症,那样做无异于找死。 但这家黑心医院,为了能抽取更多的熊猫血,昧着良心帮洛依依行骗,压根不顾慕天晴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权先生打电话!” 那护士似被她的眼神吓到,一边后退,一边掏手机警告。 慕天晴懒得理会,她闭目养神,只等慕家派人来接自己。 大约过了20分钟,权劲没有来,病房里却围了一堆医护人员。 他们摩拳擦掌,似乎随时准备强行将她拖进抽血室。 慕天晴皱眉,重活一世,她不可能再像前世那样逆来顺受,被子一掀,就下床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护士长冲过来,拦住她的去路。 “出院!” “不行!你不能走!” “怎么?你们这儿是没有王法吗?是需要我报警,才能让我走吗?” 慕天晴抬起下巴,苍白清丽的脸庞神色冰冷,“让不让开?不让开,我便报警了!” “是谁要报警?” 周遭气压骤降,消毒水的气息中有股白麝香强势地穿透过来。 慕天晴脊背一僵,藏在宽大病号服袖口中的双手猛然握成了拳。 “权先生,您来了?”护士长面露惊色,急忙说,“洛小姐今天削水果的时候,不慎割破了手指,您知道的,她凝血功能比较差,这个月又频频受伤,所以需要慕小姐协助输血……” 慕天晴终于鼓足了勇气,转过脸,漆黑阴郁的眸子看向那张令她永生难忘的脸。 权劲依旧是记忆中玉树临风的样子,穿一身手工定制西装,酒红色领带,手里还拎着公文包,想必是一接到消息,就丢下一切匆匆忙忙赶来了。 上辈子他在新罗一直很忙,洛依依报复她的那段时间,慕天晴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挺过来了,从未让人惊动过他。 她体恤他工作的辛苦,可是他呢? 慕天晴觉得很讽刺,前世,她卑微地爱了他七年,都从未得到过一丝柔情,可洛依依明明处处是心机,处处是算计,他却屡屡袒护。 心里尖锐的刺痛感,泛起浓郁的苦涩,好像连胆汁都翻涌上了咽喉。 慕天晴阴郁的眸子逐渐爬满红血丝,她恨这个男人,恨不得啖其生肉,食其骨髓!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权劲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慕天晴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冰冷幽暗,没有任何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 但紧接着,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涌上心头,他紧抿唇,压低了嗓音,“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给洛依依输血,是慕天晴生来的职责。 慕天晴从心底冷笑一声,她身体摇晃了一下,向前一步,接着猛然抬起手臂,狠狠朝着男人的脸上掴去。 “啪——” 随着清脆的一声巨响,世界静默了。 权劲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此时,他心底的怒意已经攀升到了极致,他看向慕天晴,冷冷地问,“慕天晴,你想干什么?” “这一巴掌是为了告诉你,从今往后,请你对我放尊重些!还有,洛依依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敢再逼我输血,我告到你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第3章 当初是我瞎了眼 她那样一个安静柔弱的性格,却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了这句话,双目森冷的瞪着,太阳穴青色的血管根根显现。 权劲怔在原地,愣了足足三秒,随即眉头紧锁,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熟练地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然后塞进慕天晴手中,“你折腾这一出,不就是为了钱?放心,不会让你白白献血,这里是三百万,你来曼城这一个月前前后后共抽了6次血,一次五十万,我都一笔一笔,记着呢。” 高高在上的口吻,多么的不耐烦,他只想尽快将她打发了。 慕天晴笑了。 他都记着呢。 他清楚的知道洛依依在报复她,却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又拿钱来羞辱她。 慕天晴将支票三两下撕成了碎片,劈头盖脸砸向权劲,抬起头,冷冷地说,“我们离婚吧。” 权劲看着她,潭眸愈发幽深威慑,结婚两年,她一直很温顺,这是第一次忤逆他。 “你想离婚?”他忽然冷笑了一声,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他压根不信慕天晴会离婚。 “让我猜猜,是什么让你忽然想要离婚?”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尖用力,终于在这张苍白的脸上掐出了一抹绯红的痕迹,“你受够了依依的刁难,是么?” 慕天晴瞳孔剧烈颤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放任洛依依欺辱她,就如同前世那三年不见天日的囚禁! 在她痛不欲生,期盼着他能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时,他或许就藏在暗处,目睹着一切。 慕天晴觉得呼吸道传来血腥气,胃里有股强烈的作呕感,极度厌恶,厌恶到连被触碰都会引起生理不适。 “人渣。” “彼此彼此。”权劲看着她,更为残忍地说,“慕天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当初你趁人之危坐上权太太这个位置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你忘了如今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都是靠着给依依输血换来的!” 慕天晴胸脯上下起伏,她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一团冰冷的海水包裹着,手脚僵直麻木,原以为千帆过尽,重活一世,她能对曾经自己的那个愚蠢决定所释怀。 可如今听着权劲用前世一模一样的口吻指责她,绑架她,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心伤。 她错了,错不该一时心软,用自己的血来做交换爱情的筹码。 错不该天真的以为,付出总能获得回报。 慕天晴深吸一口气,医院走廊里冰冷的消毒水气息吸入肺腑,让她浑身沸腾的血液冷静了下来。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神里已经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我可以把你给的一切都还给你。” “你真的想好了?” 权劲看着她,语气无情又凉薄,“这两年,我一共从自己名下转移了三套房产,一套别墅,还有五家商铺及1000多万的金额到你户头,你当真要把这些都还给我?” 这两年,但凡依依需要输血,慕天晴都能随叫随到,权劲也从不曾亏待她,每次结束都会转给慕天晴50万作为酬劳。 即便熊猫血再珍贵,50万也远超它所应有的价值了。 他自问待慕天晴很好,除了隐婚不公开,给不了她爱,其余该给的都给她了。 “慕天晴。”权劲盯着她,女孩消瘦的厉害,五官清丽精致,仿佛一只随时都会破碎的瓷器娃娃。 这份破碎感,激起了男人心底的破坏欲。 他残酷地说道,“你该学会适可而止,出生贫贱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择手段往上爬!” 慕天晴双目逐渐赤红,“出生贫贱?” 权劲认为她不择手段,慕天晴能理解,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一开始,权劲是觉得她出生贫贱,为了钱才嫁给他的。 她深呼吸着,停顿了好久,才猛然用力挥开男人桎梏在下巴上的手,“这个位置我从来不稀罕!” “当初是我瞎了眼,以后不会了。” “因为,你不配!”丢下这句话,她转身便走,而身后,权劲眉宇间有了山雨欲来之势。 他抬手示意,几名手下立刻拦住了慕天晴的去路。 “想走?想离婚?慕天晴,不管你是在闹情绪,还是真有此意,今天都必须先给依依输完血再说。” 他抬脚朝她走来,桎梏住她的手肘,不由分说拉着她往手术室走去。 “叮~” 就在这时,前方的电梯门敞开,一连串杂沓的脚步声朝他们的方向走近。 西装革履的保镖们每个都身高1米9以上,为首的男人穿一身藏青色双排扣西装,戴着白手套。 权劲皱眉看着这一幕,他目光锐利,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王浅堔?” 他怎么来了? 第4章 娘家人来撑腰 王浅琛是慕氏集团项目总监,这次来新罗与他竞争的是同一个项目。 慕氏集团常年来一直压着权家一头,是权氏最头疼的一个竞争对手。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他始料未及。 “大小姐,慕总派我接您回家。” 王浅堔当着所有人的面,忽然恭恭敬敬朝慕天晴90°弯腰,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掌心,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权劲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丝毫没有打算放手,颇为不耐烦,“你认错人了,麻烦让你们的人让开,别挡道。” 王浅堔依旧保持着90°鞠躬的姿势未变,慕天晴不回话,他便一直保持这个动作。 而他身后所带来的十几个黑衣保镖也全都一刷水地跟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慕天晴消瘦苍白得厉害,俏脸清冷,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奋力想要挣脱权劲的桎梏。 但男人力气很大,并且越抓越紧。 “权劲,你还不放手!一定要逼我让他们朝你动粗么?” 她的话音刚落,瞬间,十几个保镖“刷刷刷”做出备战姿势,虎视眈眈望着权劲。 权劲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他冷笑一声,“哪儿找来的群演?王浅堔,她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愿意陪她演这一出。” “狗眼才会看人低。”慕天晴终于从权劲手中挣脱。 她将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放在王浅堔的掌心里,“表哥,你客气了,叫我天晴就好。” 王浅堔颔首,起身,荣辱不惊,刚才的那番造势显然是刻意为之,是为了给慕天晴撑腰。 “好的,天晴,来之前姑妈吩咐了,我们所有人都任由你调遣,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慕天晴点了点头,“那表哥先带我出去吧。” 王浅堔立刻挥手示意,十几个保镖随即一拥而上,将慕天晴围在中心位置,保护得密不透风。 看着眼前这阵仗,权劲心头生出一股无明火。 “慕天晴,你敢走,就永远别回来!” “求之不得。” 慕天晴丢下这四个字,在王浅堔的庇护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权劲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情绪失控。 他幽幽看着女孩消失的方向,目光冰冷。 她一定会后悔的。 …… 慕天晴从医院出来以后,靠着汽车真皮靠背,闭目养神了很久,都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 上一世,权劲后来借着慕家这层踏板,公司越做越大,也越来越没有人性和底线可言。 但眼下,他还只是大夏国百花齐放的众多企业里,初露锋芒的一颗星辰。 想要阻止上辈子的悲剧发生,慕天晴有的是机会。 但一切都还要从长计议。 此时红灯亮了,司机踩下刹车,缓缓停在斑马线前,身后一辆迈巴赫追了上来,紧接着在左边的车道停下。 慕天晴正盯着窗外发呆。 迈巴赫的后座车窗降下半截,露出了一张俊美的容颜,男人似乎也正看着窗外,阳光下,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他凤眸幽深,弧度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一扇完美的剪影,起初的惊讶过后,男人冷峻的神情里,很快多了一丝兴致,而这丝兴致让原本天使般的面孔染上了一抹邪气和危险。 慕天晴心跳漏了半拍,愣怔几秒后,才察觉到被冒犯,她脸一红,立刻将身子缩回车厢,顺手合上车窗。 这时绿灯亮起,迈巴赫加速冲到了他们前面,不一会儿便消失了踪影。 直到迈巴赫走远,慕天晴才松了口气,她咬唇陷入片刻的怔忪。 刚刚那个男人好眼熟。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慕天晴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不由摇头,食指戳了戳太阳穴苦笑,大概是被权劲弄得有些神经衰弱了,现在看谁都像危险分子。 她不再多想,闭眼浅寐。 与此同时,迈巴赫车厢里,墨少钦嘴角的笑容微微凝滞。 下属小心翼翼从前方探出头来,“爷,刚才那好像是慕家的车。” “嗯。”墨少钦垂下眼帘,翻阅手里的平板电脑,喜怒不形于色地轻哼了一声。 “慕小姐也在新罗,据我所知,她已经来曼城三个月了,您不想知道她的近况吗?” 下属从后视镜偷看他的脸色,小声试探,但很快便噤了声。 主子的玩笑,是不能乱开的。 尤其还是关于那个女人。 墨爷没吱声,就代表他并不想聊这个话题。 下属赶紧缩回脑袋,认真开车去了。 另一边,在王浅堔的安排下,慕天晴住进了当地一家七星级酒店,她气色很差,医生给她开了几副中药喝。 “慕小姐近期忧思烦多,气血亏损,多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天晴,你身体状况不好,我留两个人手在门口照应你如何?” 虽然一路行来,王浅堔心中对权劲和这位表妹的事情有诸多疑惑,但毕竟两人关系不熟,他也不想太唐突。 如果大小姐想说,自然会主动开口,他能做的,便是照顾好她。 “不用了,我睡觉浅,有人守着反而睡不踏实。” 这里毕竟是七星级酒店,安保措施不会有纰漏。 上辈子,她受制于人,过了七年软禁,三年监禁的日子,这辈子,她不想再被人盯着了。 只不过,这一夜,慕天晴睡得很不安稳。 重生前被洛依依羞辱的画面频频入梦,梦里的她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犹如阿鼻地狱中的厉鬼,饱受酷刑和折磨。 她满心都是仇恨,哪怕皮肤溃烂,露出森森白骨,也要挣脱这束缚手脚的枷锁。 “砰——” 静谧夜色中,一声闷响划破长空,惊扰了周遭的安宁。 慕天晴猛地睁开眼睛,从柔软的席梦思大床坐立起来,她胸膛剧烈起伏,苍白瘦削的额头冷汗岑岑,急促地呼吸着。 很久以后,她才回过神,伸手摸到床头灯打开。 房间里的布置,让白天发生的一切慢慢回归脑海,慕天晴伸出冰冷汗湿的手摸了摸自己尚有余温的脸颊。 她还活着,她重生了。 身体脱力地陷入被褥里,慕天晴蜷缩成一团,双眸泛红充血,眼泪从眼角滚落,灼烫而咸涩。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上传来的动静让慕天晴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 她听见有很多人的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摩擦声。 慕天晴皱了皱眉,深更半夜,外面的动静十分可疑。 她披上一件外套,打开灯朝门口走去。 透过猫眼,她看见几个肤色黑瘦的新罗人正从隔壁房间拖着一个麻袋出来。 “墨爷,尸体要如何处理?” 一个身材健硕孔武有力的男人微微低着头,恭敬地询问。 尸体? 第5章 招惹了疯批大佬 慕天晴心脏猛地攥紧,不由屏住了呼吸。 果不其然! 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深色麻袋上还沾着一些,濡湿粘稠。 “剁碎了,丢进海里喂鱼。” 清洌的嗓音极有质感,宛如敲冰戛玉,背对着慕天晴的男人足有一米九的身高,身形窄瘦,他穿着新罗皇室的御赐服,挺括有型,两枚黑色肩章在灯光下散发着幽寒的冷意。 慕天晴手脚发麻,大气不敢喘,下意识一把捂住了嘴。 “清理监控,另外,巡查四周,可别被某些藏在暗处的小老鼠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男人手里拿着一根漆木拐杖,轻轻向后一甩,尖端抵上了慕天晴的房门,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闷响。 门里的慕天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得浑身一颤,她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即使经历过被摧残,被凌辱,即使她是死过一次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厉鬼,在面对残暴索人性命的阎王之时,也不可能不恐惧。 慕天晴看着一旁打开的灯,光线会引来对面的怀疑,可如果此时关灯,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只能继续僵硬地维持现状,一动也不敢动。 很快,外面的人将尸体拖走了,开始清理血迹,那个男人就一直站在慕天晴的房门外,看着他们打扫现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走廊上逐渐恢复了冷清,慕天晴看见男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这是熟悉的一张脸,瑰丽无匹的容颜比女人还要美得惊心动魄,可却没有一丝妖艳,而是透着属于男子的桀骜和邪气。 是他? 墨少钦! 慕天晴瞳孔一缩。 她终于想起来了!白天在街道上匆匆一瞥,难怪她说怎么如此眼熟?! 上辈子,墨少钦是权劲最大的死对头! 听闻他16岁时接手家业,墨氏已经千疮百孔,金融风暴,负债百亿,而他仅凭一场对赌,便给墨氏赢得了生机。 网络上流传着他的佳话,他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 但只有慕天晴知道,这位惊世绝伦的男子心理有多变态。 因为权劲的缘故,慕天晴曾被墨少钦监禁,在他身边做过一段时间的人质,他性情之古怪,手段之残忍,慕天晴深有体会。 但是眼前这一幕,却是第一回见。 她第一次见他杀人! 猫眼之外,男人瑰丽俊美的脸缓缓朝她凑近,一门之隔,似乎连呼吸和心跳都快无法掩饰。 慕天晴冷汗岑岑,她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短促而邪肆的笑。 “藏好了,小老鼠。” 她用力闭上了眼睛,许久以后,外面没有了动静,隔壁传来房门合上的响动。 慕天晴这才抖着手,迅速将门插销拴上,跌跌撞撞关掉廊檐灯,钻回冰冷的被窝里。 这一夜,她再无心睡眠。 翌日一早,慕天晴从浅眠中醒来,外边传来王浅堔的敲门声。 “天晴,醒了吗?” 听见是自己人,慕天晴才匆匆起来披了件外套下床开门,她本就气血不足,熬了一夜,眼下乌青。 王浅堔今天是受王瑶所托,特意放下工作来陪慕天晴的,见她气色很差,不由皱眉,“昨晚没睡好?” “有点睡不惯这床,表哥,要不你帮我退了,换家酒店吧。” 昨晚发生的一切,回想起来,还寒毛直竖。 重活一世,慕天晴早已没有了从前的天真,不该管的闲事,她一件也不会多管。 只想远离是非。 “好,不过这家酒店的早茶是曼城十大网红餐饮之一,你要不要先去打个卡?” “那我收拾一下。” 没带够换洗的衣服,准确的说,慕天晴跟了权劲两年,几乎没怎么买过新衣服。 她穿得也很朴素,从不染发化妆,因此很快就拾掇好了。 王浅堔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走进电梯,慕天晴如昨日一般被几个黑衣保镖围着,是极有安全感的一种状态。 可是,正当电梯门快合上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从外面伸了进来,弹开了电梯门。 “抱歉,让一让。” 邪肆而充满魅惑的声音触及耳膜,让慕天晴冷不丁头皮一阵发麻,她猛然抬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眸,墨少钦看着她,眼里有一丝兴致,瑰杰无双的面容宛如神雕之作。 他身后亦是跟着三五个手下。 “墨爷,电梯满了。” 说话之人魁梧健硕,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正是昨晚询问墨少钦如何处理尸体的那个人。 慕天晴手脚冰冷,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谁说电梯满了?”墨少钦抬起手中的漆木拐杖,用尖端戳了戳墙上的提示,“核载12人。” 慕天晴本能的紧张起来,随着墨少钦走进电梯,他身后的随从也一拥而上,将护在慕天晴周围的保镖冲散。 不知是谁从侧面推了她一把,她脚下一崴,重重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陌生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带着强大的磁场和压迫力,有一丝蛊惑人心的沁凉,这丝沁凉的背后隐隐约约缠绕着昨夜的血腥气。 墨少钦缓缓低下头,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很轻很柔地说道,“小老鼠,躲猫猫的游戏,好玩么?” 慕天晴浑身僵直! “叮~” 就在这时,楼层到了,电梯停在了餐厅入口,慕天晴手忙脚乱地冲出了电梯。 王浅堔随即追上来询问,“天晴,出什么事了?” “没事。”慕天晴加快脚步,边走边道,“退房手续办好了吗?” “办好了,天晴你现在就要离开吗?” “不急,先用完早餐。” 慕天晴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太激烈了,也许墨少钦只是在试探她,他也不能断定昨晚她目睹了杀人现场,所以自己更不能乱了阵脚。 深吸一口气,慕天晴抬脚走进餐厅。 但很快,她又驻足停了下来,眼里的神色瞬间冰冷,幽幽看向不远处。 餐桌上放着一杯美式,权劲着灰色条纹西装,坐在那里已经等候多时。 见她出现,他不慌不忙往咖啡里丢了一粒方糖,端起马克杯浅呷一口,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冷沉,“你终于来了?” 第6章 疯批大佬的来历 慕天晴本能地蹙眉,只要看到他这张脸,她心中蛰伏的杀意和仇恨就开始蠢蠢欲动。 她根本无法释怀曾经为他付出的惨烈代价。 “权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慕天晴黑眸森寒,勾唇冷冷一笑。 这夹枪带棒的口吻,令权劲脸色不由黑了几分,他吸了口气,平复情绪,昨天回去后,他让助理去彻查了慕天晴的底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谁能想到一直以孤女形象示人的慕天晴,竟是上市公司的千金小姐? 她是慕明州原配夫人所生,十年前,慕明州的原配意外去世,第二年就续弦娶了现在的妻子王瑶。 她与慕明州大吵了一架之后,便离家出走了。 这十年,据说慕明州一直想与她关系破冰,可她并不买账。 权劲很意外,意外的同时,内心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天底下有这么蠢的女人。 慕天晴处心积虑嫁给他,原来是真心喜欢他。 她笨拙地一次次给依依献血,也只是为了博得他的好感,想打动他。 如果不是和依依相识在先,他大概真会被慕天晴的这番良苦用心所打动。 可这世上并没有如果。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权劲放下杯子,看到她冷着张脸,与往日温顺的样子大不相同,他皱了皱眉,沉声道,“慕天晴,你大概还不了解我,装穷扮可怜,对我不管用。” 装穷扮可怜? 慕天晴心中冷笑,这个男人还真是可笑。 到现在,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所以呢?你来干什么?”她毫不客气地回怼。 权劲还算有耐心,毕竟他已经知道慕天晴爱惨了他,现在耍小性子,无非是想博取他的关注罢了。 他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指尖,面不改色,“依依已经没事了,你跟我回去,我可以不再逼你抽血,只要你安分守己,从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慕天晴像是吃了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恶心到反胃,她冷冷地看了权劲一眼,甚至不想再同他搭话,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 权劲眉宇间终于有了不耐之色,疾步朝她走来,可是,不等他碰到慕天晴的手臂,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对上了王浅堔鹰视狼顾的目光。 “刷刷刷——” 三五个保镖立刻将他团团围住。 权劲脸色乍青乍白,看一眼剑拔弩张的王浅堔,又看向被保镖护在中间的慕天晴,不由冷笑了两声,“让开!” 不过是慕家的一条看门狗而已,也配和他叫嚣?! 气氛剑拔弩张,餐厅内开始骚动。 谁也不知,此时此刻,这家酒店的附近已经被大批武装部队包围。 荷枪实弹的新罗皇家护卫队,从楼梯两面包抄,突然踹开餐厅门,“稀里哗啦”冲了进来。 全场哗然。 “所有人,全部举起手来,抱头蹲地!” “出什么事了,长官?” “昨夜酒店混入奸细!请大家配合排查!” 权劲见势不对,皱眉瞥了王浅堔一眼,寒声道,“今天暂且放过你。” 说完,他看向慕天晴,面沉如水,“你当真不愿意随我回去?” 慕天晴冷冷问,“如果我就是他们要找的奸细,你也有能力带我走吗?” “你怎么可能是他们要找的奸细?”权劲压低了声音,朝她伸出手,语气不容抗拒,“过来!” 慕天晴站在原地未动。 昨天夜里,顶楼死了个人。 所以此事绝不简单,她不敢托大。 果然,就在这时,天空一声枪响,只听为首的指挥官用国际语言说道,“昨晚入住酒店的人留下,其余人不得喧哗,有序退场!” 慕天晴的脸色蓦地苍白,有一瞬惶恐。 慌乱下,她的身体下意识朝权劲的方向迈出一步。 可是,男人眼神微变,却在这时后退了半步。 慕天晴如遭当头棒喝,呼吸一滞,因为紧张,双眸逐渐充血泛红,她抬头看向权劲那张薄凉冷峻的脸,忽然自嘲地一笑。 权劲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辩解道,“你先配合检查,我在新罗有些人脉,或许可以帮忙打通点关系。” “不必了!”慕天晴只觉得恶心至极。 可最叫人恶心的却是她自己。 就在刚刚,她居然真的差点将希望寄托在权劲身上。 她怎么能如此愚蠢? 上辈子,被这个男人害得还不够惨吗? “表哥,你带着人手先行一步,如果一天之内,我还没能被放出来,烦请通知慕家,想办法捞我出去。” “是。”王浅堔恭敬地点头。 交代完毕,慕天晴转身朝新罗官兵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道强烈的视线,如有实质般落在她的背上。 慕天晴身体猛然僵住,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如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那是来自死神的凝视。 她微微转过身,迎着那目光,对上了一双深幽的,充满邪气的眼眸,男人站在新罗指挥官的身侧,负手而立。 刚才在电梯里,慕天晴没敢仔细打量,直到这时,她才看清他的全貌。 墨少钦身材挺拔高大,瑰丽无双的一张脸,宛如上帝精心雕琢的作品,眉目如画,美不胜收。 而正是这样的一张脸,却带着几分病态,瘦削而苍白,宛如一朵荼蘼的彼岸花,尽管过分华丽,却象征着死亡和地狱。 新罗指挥官在他面前,都略矮了一头,恭恭敬敬地向他汇报着什么,似乎很是敬畏。 而他则是盯着远处的慕天晴,冲她顽劣地眨了眨眼,缓缓伸出一根食指比在唇边。 慕天晴想起昨夜的命案现场,隔着一扇门,男人鬼魅一般清冷华丽的声音。 他说,“藏好了,小老鼠。”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慕天晴手脚冰凉,恐惧侵蚀着四肢百骸,身体僵直挪不开步子。 “啪——” 一根军棍狠狠打在她的后腿上,耳边传来新罗士兵的催促声。 周遭一片混乱,尖叫连连。 慕天晴被这一军棍打懵了,膝盖一弯,狠狠摔在地上。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紧张造成的肾上腺素激增,使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冷静! 冷静下来! 慕天晴深呼吸着,手脚却始终不听使唤。 “起来!给老子站起来!不然打死你!”粗鲁的新罗士兵很快扬起手中的军棍,就朝着慕天晴兜头打了好几棍。 天昏地暗,有人呵斥了一声。 士兵终于停手,“指挥官,此人很可疑。” 慕天晴颤抖着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两个人,一个穿着小燕尾服,手持漆木拐杖,另一个穿着军靴。 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手心捏了把濡湿冰冷的汗,艰难地,一点一点爬向那根漆木拐杖,然后伸出手,拽住了男人的裤脚。 第7章 互飙演技:墨先生,她是您的女人? 周遭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慕天晴扬起脸,眉眼中流露出小鹿一般慌乱的神色,楚楚可怜地看向男人,“少钦,人家……人家好害怕,这些人都好凶,我是你的人,你怎么可以放任他们对我这般无理?” “墨先生,她是您的女人?” 新罗指挥官一怔,扭头看向墨少钦。 慕天晴的心脏悬到了嗓子眼里,她在赌,赌墨少钦不会轻易将她交出去。 若他有心灭口,昨夜现场就能要了她的命,犯不着费这么大周折。 慕天晴屏住呼吸,仰头凝望着他的下颌,绷直的脊柱宛如一张拉满的弓弦,她这两年虽然因为抽血,苍白消瘦了些,但眉眼依旧精致,姿色过人。 此刻也是有意流露出一丝风情。 墨少钦没有说话,长久地静默,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他的答案。 而他的沉默,于慕天晴而言无疑是一种煎熬。 冷汗沁出了额头,顺着鬓角滑落,慕天晴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瞳仁深处也跟着止不住地在颤抖。 下一秒,一只温凉的手托起了她的下巴,墨少钦曲身弯下腰,缓缓凑近她的脸,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知错了吗?” 慕天晴瞳孔蓦地一缩,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身上的冷汗也全都缩回了毛孔里,她湿了湿浅粉的唇瓣,声音轻颤,“少钦,我……我知道错了。” “哦?”墨少钦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兴致,好整以暇地问,“错哪儿了?” “我……” 慕天晴大脑宕机,这难道不是墨少钦给她找的一个台阶下么? 怎么还问错哪儿了? 她绞尽脑汁了一会儿,开始胡编乱造,“我不该擅自离开你,应该一直乖乖地待在你身边。” “那,以后还逃吗?” 他真的很认真地在接戏。 慕天晴喉管吞咽,这一刻,她甚至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囚于深闺的笼中鸟。 这种错觉,勾起了她前世不好的回忆。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演不下去了。 “我……” 慕天晴下意识攥紧了男人的裤脚。 上一世,她猪油蒙心,做了权劲七年的附庸,早就受够了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的日子。 所以哪怕是演戏,她也说不出墨少钦想听的台词。 “墨先生,这个女人犹豫了啊,不如我替您把她抓进监狱吓唬两天,回来保证她乖乖的,再也不敢忤逆您,哈哈。” 身旁传来指挥官的调侃。 慕天晴恢复了清醒,意识到危机解除,新罗人已经相信了。 她立刻抬起头,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不逃了!再也不逃了!少钦,求你别把我送进监狱。” 墨少钦垂眸静静看着她,下一秒,他忽然半蹲,长臂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天旋地转,顷刻间的失重。 陌生而强大的气息铺天盖地侵袭鼻腔,慕天晴不敢发出一声惊叫,她浑身僵硬地依偎在墨少钦的怀里,仿佛一朵柔弱的菟丝花。 温热的气流轻轻吹拂耳畔,慕天晴听见男人清冷华丽的嗓音,低低地在她耳边轻笑,“演技不错。” 慕天晴心虚地闭上眼睛,虽然已经成功脱离了危险,但她很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 墨少钦没有将她交出去,必定有他的理由,但他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周遭一片嘈杂混乱,慕天晴不去听也不去看,直到墨少钦将她带离了餐厅,四周才渐渐安静下来。 “你打算在我身上赖多久?”动听的嗓音响起,带着三分戏谑,“怎么?当真想做我的女人?” 慕天晴猛地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墨少钦已经抱着她回到了顶楼总统套房。 这应该是他的房间。 屋子里的成列和摆设都与众不同,最重要的是,依稀还能闻到昨夜的血腥气。 慕天晴汗毛倒立,却一丝恐惧不敢显露,她立刻从男人的怀里跳到地上,向后退了一步,语气诚恳万分,“多谢墨少救命之恩,今后墨少若有需要帮忙之时,我也必将鼎力相助。”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墨少钦没有搭腔,他灼灼的目光盯着慕天晴,似乎在打量她。 慕天晴屏住了呼吸,她不敢乱了分寸。 墨少钦是个变态杀人狂,他既然想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必然是想看她恐惧,看她挣扎,看她绞尽脑汁逃跑,然后再将她捉回来,猫戏耗子一般。 可慕天晴偏不能让他如愿。 上一世,她被洛依依囚禁,被殴打,被折磨,被毫无节制地抽取血液,终日活在惶恐痛苦之中,惴惴不安,生不如死。 重来一世,她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她与墨少钦前世无怨,今生无仇,哪怕他是死神,是恶魔,慕天晴也不会与他为敌。 因为,这辈子,她的仇人只有两个—— 权劲和洛依依! 她必须向他示好,以换取接下来的相安无事。 “鼎力相助?”男人眨了眨眼,促狭一笑,但很快,他便收敛了笑容,幽暗的眼眸内宛若拥有地狱冥火,他危险地看着她,很轻地压低嗓音问,“如果,我要的,是你的小命呢?” 慕天晴睫毛狠狠一颤,在他强大的威压下,她还是吓得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慕天晴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抬起头,与他那双幽深的眼睛对视。 “墨少,我是一个惜命的人,我的命您拿走没有任何用处,但如果您愿意留下我这条命,没准反而能够派上大用场。” 她努力不让声音听起来颤抖,“如果您要问我为什么这么怕死,我也可以告诉您理由。” 说着,慕天晴缓缓举起右手,将袖口卷到了手肘处,只见葱白如藕段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眼,“因为,我还要报仇!” 墨家当年遭人算计,落入金融陷阱,上千亿资产灰飞烟灭,墨少钦的父亲因此带着他患有精神病的母亲跳楼自杀了。 复仇,一直是墨少钦前世终其一生要去完成的使命。 慕天晴故意提起报仇,也只是想激起男人心中的共鸣,想让他心软。 第8章 炸掉那家医院 男人垂下眼睑,睫毛在鼻梁下方落下一道剪影,他眉头一皱,伸手扣住慕天晴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拉到眼前端详。 那些细密的针孔狰狞而可怖,他危险地眯了眯眼,但转瞬又恢复了冷淡,漫不经心地一笑,“真有意思,这些伤怎么弄的?” 他的掌心并不像权劲那般灼烫,甚至有些冰凉,触碰到慕天晴的肌肤时,令她想起前世关押她的那所精神病院里的床。 无论寒冬酷暑,她都只能与那冰冷的铁床绑在一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绝望地等死。 “我的丈夫有一个情人,患有凝血障碍症,每年都会逼我给她输血,这次来到曼城,那个女人和医院勾结,频繁称病,反复强迫我抽血,你知道吗?我的血液很稀有。” 慕天晴抬起头,看向墨少钦,刚才的恐惧和紧张也在此时消失殆尽,她漆黑的眸子慢慢充血,里面有一丝逐渐蔓延开来的恨意。 “他们为了抽取更多的熊猫血,根本不顾我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墨少钦,我九死一生从那里逃了出来,又怎么甘心轻易死在你的手中呢?所以,恳请您放我一条生路。” 她双膝跪地,虔诚一拜。 就当是跪了阎王。 “起来。”一根漆木拐杖忽然伸了过来,尖端抵住她的下巴,男人居高临下望着她,眉眼幽深,嗤之以鼻,“你可不像是会给人下跪的角色,我担心折寿。” 慕天晴松了口气,刚才惊吓过度,腿脚发软,现在已经麻了,她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即便站起来了,墨少钦给人的压迫感也并未减轻多少。 他负手而立,身材挺拔瘦削,苍白之中带着贵气,慕天晴站在他的影子下,有一种仰望神明的既视感。 可是神明拯救不了苍生! 她不信神明,她只信自己。 “墨少,既然我有意向您投诚,自然应该拿出点诚意来,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您,相信您见了一定会喜欢,东西就在隔壁,我的房间里。” 她试探地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可一开门,才发现门口站了几个身材魁梧,满脸凶相的保镖。 其中一个,正是昨晚询问墨少钦如何处理尸体的刀疤男。 慕天晴呼吸一滞,指尖没来由抖了抖。 那几个保镖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她,直到收到墨少钦的指令,才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慕天晴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沉稳。 掏出房卡,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房门。 她要给墨少钦的东西是一个优盘,里面存着权劲在吉尔岛的一个项目资料,这个项目是个潜力股,一开始谁也没有发现,权劲甚至把它交给了慕天晴来经手。 慕天晴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 结果从新罗回去后,这个项目就被权劲收回,没多久便传来项目大爆的消息,足足赚了10个亿。 算算日子,距离项目大爆也不过还有三个月时间。 慕天晴将U盘交给了墨少钦,“墨少,这个项目很值钱,起码身价十亿,您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出三个月,必然能看见收益。” “十个亿?墨爷,这丫头不会在框你吧?” 刀疤男有些怀疑地说。 “褚四。”墨少钦瞥了一眼刀疤男,示意对方闭嘴。 叫褚四的男人连忙毕恭毕敬接过慕天晴手里的优盘。 慕天晴沉默了几秒,试探地问,“那么,墨少,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我的表哥和一众随从都还在外面等着我,如果我一直不出去,只怕他们会把事情闹大。您毕竟帮了我,若是他们闹大了,给您添了麻烦,也不好。” 墨少钦幽幽地望着她,片刻,他抬脚朝她逼近,缓缓地弯下腰,凑到她的耳边,终于问出了今天最敏感的一个问题:“昨晚,你都看见了吧?” 慕天晴身体一僵,后背再次冒起了冷汗,她脑子里天人交战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坦白,她抬起头,看向墨少钦,“墨少,既然我已经向您投诚,便不会对您撒谎,昨晚,我只看见了一部分,并不知全貌。” “你,不想知道真相?” “不想。” 慕天晴睫毛颤了颤,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和墨少钦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本就已经艰险万分,她又怎敢去窥探他的秘密? 墨少钦放下漆木拐杖,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烈酒混合着屋子里淡淡的血腥气,他饮了一口,放下酒杯,随性而不羁: “你刚才,在新罗人面前拉我下水,现在你的身份,是我的女人,就这样贸然出去,容易惹人怀疑。我让褚四护送你,给你重新安排一家酒店,你安全抵达后,再与你的随从联络。” 慕天晴一愣。 墨少钦的周全和体贴令她受宠若惊,但仔细揣摩他言语中透露的讯息,慕天晴又觉得别有深意。 昨晚的命案,当真与他有关么? “慕小姐,这边请。”刀疤褚四朝她伸手做了个指引的动作。 慕天晴不敢久留,立刻跟着褚四离开了房间。 昨天入住酒店时,慕天晴便没带多少行李,因此走时,她也轻装上阵。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酒店,绕着曼城高速朝另一头驰去,慕天晴坐在后车舱里,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两天之内,她经历了数次鬼门关。 虽然重获新生了,可是未来的路还很长,究竟又会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着她呢? “刺啦——” 忽然,随着一声急刹,轿车稳稳地停在了马路边。 慕天晴从深思中回过神,四下张望,脸色忽然一变,“褚先生,你怎么拉我来医院了?” 这是曼城医院,也是她来新罗这数月里,如噩梦一般的地方。 褚四透过后视镜,冲慕天晴森冷一笑,“慕小姐,爷说了,既然您给足了他诚意,那么他也合该给您回馈。” “什么?” 慕天晴没听明白。 随着她话音刚落,忽然,天地间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马路随之摇晃,滚滚浓烟从曼城医院的大楼里升起,大火直冲向云霄。 慕天晴瞳孔震慑,看着曾经虐待她的无良医院,在大火之中化作了废墟,一瞬间,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慕小姐。” 她听见褚四的声音响起,隐约间,仿佛产生了幻听。 褚四的声音和墨少钦清冷的声音重叠在了一处。 他说,“这,是墨爷的诚意。” 第9章 命定的贵人 慕天晴头皮发麻,急促地呼吸着,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抖着手去摸门把手,用力拉动。 此时浮现脑海的唯一念头,便是逃! 可是车门早已上锁。 “慕小姐。”褚四看向她,那道狰狞的刀疤使他看上去犹如修罗一般可怖,“咔哒”一声,他替慕天晴开了车锁,然后问,“您,这是打算下车么?” 车门应声打开,慕天晴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褚四的话,在她听来无疑是在威胁。 此时逃跑,暴露情绪,之前的努力就全白废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和墨少钦才是同类。 可她只想要墨少钦的协助,想让他将她视作平等的战略伙伴,而非一只玩宠,一只被戏耍于鼓掌间的可怜虫。 想到这里,慕天晴又默默关上了车门,深呼吸,调整好情绪,然后微微一笑,“谢谢你家墨爷替我出手,来日方长,今后请多关照。” “OK,慕小姐的意思,我会如实转达。” 褚四露出古怪的笑容,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踩下油门,驱车驶离医院,他们走后不久,街道交通便陷入瘫痪。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呼啸声…… 拉斯维加大酒店。 墨少钦给慕天晴安排的新住处依旧是按照最高规格订购的七星级总统套房。 褚四离开后,留下了一名保镖看守。 慕天晴算是懂了,明为放她离开,实则是换个地方监视她。 看样子,墨少钦还没有打消对她的猜忌。 半小时后,王浅堔才姗姗来迟,“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刚才几乎调动了慕家在新罗的所有势力,可结果都不尽人意,没想到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天晴早已悄无声息地脱困逃了出来。 慕天晴捏了捏疲倦的眉心,四两拨千斤地说道,“别大惊小怪,不过是遇到了贵人相助。” “贵人?” “嗯。” 墨少钦可不正是她的贵人么? 虽然他暴戾恣睢,嗜杀成性,虽然他不是好人。 可他帮了自己是不争的事实。 “那需要我备一份谢礼吗?” “暂时不用,那位贵人性情古怪,还是别去打扰得好。”慕天晴暂时不想让人知道墨少钦,叫来王浅堔,只是想报个平安而已。 她起身走到王浅堔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表哥,这两天多亏有你,谢谢了,你也耽误了不少工作,白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也别去细查,回去工作吧。” “行。” 王浅堔点头,沉声道,“我留下几个人手给你备用,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络我。” 慕天晴笑着应允,“放心吧表哥,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王浅堔离开后,慕天晴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她疲惫地一头扎进被窝,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她的大脑神经就不受控制地绷紧。 没有退路可言。 为今之计,还是先想办法回国吧…… 三天后。 新罗皇家草坪,几个贵族正握着球杆打高尔夫。 不远处,墨少钦坐在遮阳伞下喝茶,白球鞋白裤子,浅蓝色的休闲上衣,他美如名画一般的容颜配上这身干净的穿搭,远远望去,更是赏心悦目,就如同希腊神话中被宙斯看上的美少年迦倪墨得斯。 身后,一望无际的草坪上,缓缓驶来一辆高尔夫球车。 美如神祗的男人幽幽抬眸,那本该神圣的俊颜顷刻染上了一抹邪气。 “爷,慕小姐这几天一直乖乖待在酒店休息,哪儿也没去。” 褚四从车上下来,恭恭敬敬向墨少钦汇报。 男人掀唇一笑,勾人摄魂的眉眼间,透出几分兴致,“是么?倒是乖觉。” 墨少钦端起青花瓷茶盏,用杯盖掩去茶沫。 他还以为,在酒店餐厅里,她所有的镇定只是伪装。 十年弹指一挥,他脱胎换骨了,她亦早已不是当初那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 墨少钦眯了眯眼睛,深如幽潭的眼眸里,有一瞬怅然失神。 就在这时,褚四兜里的手机铃声炸响。 “褚哥,慕小姐出门了!她去找权劲了!” 电话外扩音声音不算大,但奈何某人耳力惊人。 墨少钦温闲的目光,顷刻就阴冷了下来。 褚四敏锐地察觉到自家主子的变化,他立刻对着电话语气严肃道,“说清楚,慕小姐去找权劲做什么去了?” “慕小姐说,她的护照和证件都在权劲手里,她得要回来,才能买机票回国。”那头的小弟听见褚四凶狠的语气,吓得颤了颤,“褚哥,我要跟过去吗?” “废你娘的屁话!你不去,我留你在那儿绣花呢?” “是是是!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褚四骂骂咧咧地说,“个蠢出生天的王八子!墨爷您放心,我马上带人过去支援。” 墨少钦一手撘在藤椅扶手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椅背。 他不说话,褚四也不敢再吱声。 半晌,他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拿起倒在一旁的漆木拐杖起身,不咸不淡地开口,“出发吧。” 曼城另一个角落。 佛庙内,香火旺盛,僧人诵经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自从几天前的一场火灾之后,洛依依就持续高烧不止,看了很多家医院,都不见效,心急如焚的权劲也不免开始迷信起来,带着洛依依来寺庙求佛挡灾。 金碧辉煌的佛堂内,权劲和洛依依跪在蒲团前,正接受僧人的洗礼。 外面忽然传来一众沙弥的呐喊声: “这位小姐,您不能进去!大师在做法!” 慕天晴带了几十个保镖过来,她站在佛堂外,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保镖替她一脚踹开了佛堂门。 权劲搂着怀里滚烫的洛依依,眉头拧紧,怒火中烧,“慕天晴,你在干什么?” “怎么,权总这会儿不欢迎我了?三天前,您不是还主动来找我,求我跟您回去么?” 慕天晴微微一笑。 一旁的洛依依,整个脸都青了,心里的不甘和嫉妒灼得她生疼,姣好的一张脸蛋竟扭曲得有些狰狞。 她立刻抓紧了权劲的衣襟,气若游丝地抬起含泪的眼眸,“劲哥,这是真的吗?你果然……对她动心了?” 第10章 三媒六聘,补我一个盛大的婚礼 “依依,你别听她胡说!”权劲又气又恼,冷冷地扫了慕天晴一眼,“你出去等我。” 慕天晴撇撇嘴,无所谓地耸肩。 她今天过来也是逼不得已,谁让权劲这三天,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 她只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证件,既然他杳无音信,她只好亲自来找他讨要了。 寺庙外,金瓦红墙,站在亚热带植物茂密的影子下,慕天晴掀了掀衣领,挥去因天气导致的燥热。 15分钟左右,权劲才从佛堂出来,远远望去,他的脸色非常差。 看样子,洛依依应该有点难缠,他怕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将人哄好。 慕天晴靠着一棵椰棕树,朝权劲伸出一只手,“把我的护照和身份证件还给我,我拿到证件便立马消失,绝不会再来打扰你和洛依依。” 权劲双手插在裤兜里,抿唇冷冷地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眸蕴藏着怒火,“慕天晴,你该适可而止!” 又是这句话。 慕天晴想笑。 她收回了掌心,微扬下巴,对上男人的视线,她的眼睛漆黑而犀利,里面透着浓浓的讥讽,“什么是适可而止?权总的话,我听不太懂。” 权劲抿唇,寒声道,“如果你还想继续做这权太太……” “我不想。” 慕天晴打断他的话,语带嘲弄,“做你的太太,我图什么?图你找小三?图你冷暴力?还是图你轻视我?羞辱我?必要的时候将我视为你心上人的救急血包?” 她的眼眸沉如黑洞,冷冰冰的态度毫无往日的温情,权劲却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在她眼里,做他的太太就这么不堪? 他心头一窒,几乎就要发火,可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眉眼中的怒色收敛,死死地望着慕天晴,嘴角反而掀起了一抹嘲笑,抬脚朝慕天晴逼近,一步,两步,三步。 慕天晴浑身冰冷僵硬,岿然不动地与他对视,可他的笑容那么刺眼,那么傲慢,她不由呼吸一滞。 权劲将慕天晴逼到了一个退无可退的角落,才伸出修长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 他仿佛一眼便洞悉了一切,声音磁性动听,却也残忍至极,他说,“你什么也不图,因为,你爱我。” 慕天晴身体猛地绷紧,瞳孔骤然一缩。 尽管她早已不爱这个男人,尽管她如今心中对他只有恨意,可是当她看到他如同炫耀战绩一般,残酷地揭开她的伤疤,她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前世那个愚蠢的自己,那个陷入爱情无法自拔的自己,早就死了…… 千疮百孔的心脏被人揭开疮疤,免不了会流血。 可那终不过是一颗死去的心罢了。 她清丽的面容惨白无色,忽然决然一笑,“可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 权劲愣住,刹那的无措过后,便是不屑,“呵,鬼才信。” 和洛依依风格截然不同,慕天晴脸型窄长小巧,脸上没有多余的婴儿肥,所以显得更加清冷,骨相周正而有韧劲,矜贵中带刺。 是豪门千金大小姐的气质。 权劲指尖摩挲着她的下巴,有一瞬间失神了。 “啪——”掌心被无情地狠狠打落。 女孩向后退了一步,眉宇间已然有了不耐烦,“爱信不信!少废话,你到底什么时候把护照还给我?” 他的触碰,令她感到反胃,他高高在上践踏别人尊严的行为,让她觉得恶心! 可她此刻的逆反行为,在权劲看来,无非是为了博取他的关注罢了。 权劲轻笑了一声,十分漫不经心,“再等等,你急什么?等新罗这边的事情忙完,我自然会安排你随我一同回国。” 两人站在树下谈话,远远望去,气氛十足暧昧。 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路边,车窗贴着漆黑的车膜,里面什么都看不见,那辆车就这样静静地停在那里,仿佛一头可怕的野兽,而这头野兽的身体里封印着这个世界的魔王。 车厢里,气温仿佛骤降到了零下。 白裤白鞋的男子依旧是那样圣洁端方,只是他手中端着的那杯红酒,颜色过于刺眼,当他饮酒入喉之时,有几滴腥红的液体洒落在裤脚上,仿佛堕天使浴血的翅膀。 “呃……属下查过,他们是正经夫妻……” 褚四这时插了句嘴,但很快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呃……不过慕小姐在医院时向权劲提出了离婚。想必这会儿是在商量离婚的事情。” 墨少钦睬了他一眼,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他们这样子,像在谈离婚么?” “呃……” 褚四除了“呃”,实在也想不出别的了。 慕小姐和权劲那样子,任谁看了都像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 他瞥一眼后视镜里自家主子的脸色,后背一阵发毛,立刻启动油门,驱车往前滑行了一段。 这样靠得更近些,就能听得更清楚。 佛庙内,停了不少私家车,慕天晴并没有注意到迈巴赫。 她此刻被权劲的态度刺激得无法分出心来,冷冷地笑了一声,“权总,您这是做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就是为了能够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即使慕天晴自甘下贱,洛依依也不会同意的。 她盯着权劲的眼睛,不再退缩,反而前进一步,那张美得毫无攻击性的容颜,近距离地贴了过来,却带着几分嘲弄,几分戏谑,几乎是反客为主,“扣着我的护照,拖延时间,看样子你是不想离婚?也可以。但你要和洛依依一刀两断,然后公开我们的婚姻关系,再三媒六聘,补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你能做到吗?”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曾经温柔隐忍,从未有过此刻的刁钻和犀利。 权劲呼吸一滞,沉冷的眼眸瞳孔收缩,心脏不受控制为之狂跳了好几下,但紧接着,眉眼中却掀起冰冷的风雨。 他捏住慕天晴的下颌,神情厌恶,用力将她推开了一段距离,声音低沉而极具磁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个靠卖血上位的女人,仗着救过依依的命,就妄图彻底代替依依? 她怎么敢? 她怎么配? 第11章 与魔鬼之间的交易 “不愿意?”慕天晴嘴角的嘲意更浓,依稀透出一丝苦涩,“我知道,如果一定要在我和洛依依之间做一个选择,你必然只会选她,我不过是你们之间的爱情催化剂罢了。” 因为有了她的介入,权劲本就体弱多病的白月光显得更加可怜无辜。 在他们谱写的剧本里,权劲和洛依依是男女主,而慕天晴则是拆散两人的恶毒女配,尽管她从未做过一件坏事。 尽管她拼命弥补、牺牲与付出。 权劲啊。 既然你将我视作恶毒,那这一世,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恶毒!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今天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这个婚,我离定了!” 慕天晴盯着权劲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权劲面色冷峻,太阳穴突突直跳,阴沉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死盯着慕天晴,几乎就要被她的话,激得当场答应下来。 当初同意结婚,是因为觉得慕天晴好控制,他从没想过她这样性格温顺的女人,也有忤逆自己的一天。 可是“离婚”二字,到了嘴边,却迟迟无法吐出。 权劲不知自己怎么了? 慕天晴不过是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罢了。 他磨了磨后槽牙,冰冷的目光挣扎片刻,才慢慢平息心头怒火,深吸一口气,“当初这个婚,是你要结的,现在想离便离,哪有这么简单?慕天晴,不要试图挑衅我,若是你敢碰依依一根手指头,我会叫你们慕家,全家陪葬!”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却是翻手为云覆手雨的上位者口吻。 慕天晴的脸色顿时煞白,她唇瓣轻颤,带着气音笑出了声。 全家陪葬。 重来一世,他竟还想让她全家给洛依依陪葬? 权劲已经对她开始不耐烦,捏住她肩膀,将她转过身,指着佛庙不远处的大门,附身凑到她的耳边道,“现在,趁我生气之前,从我的眼前消失。” 慕天晴肩膀微微颤抖,她决绝地一笑,蛰伏心底的恨意终于不受控制疯涨了上来。 全家陪葬吗? “很好,那我拭目以待。” 她用力甩开权劲的桎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那步伐甚至勘称仓皇逃离。 因为慕天晴害怕。 她怕自己耽搁一秒,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气。 想起前世慕家全家的下场,慕天晴不由绷紧了每一寸神经。 爸爸,瑶姨,我说过会替你们报仇的。 不过,这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时间,需要布局,前世欠下的债,我会让他们一笔一笔偿还! 迈巴赫的车厢里,一片死寂。 气氛压抑得诡异,连褚四这样五大三粗的人都快被墨爷身上的低气压给吓死了。 半天,他吞了吞口水,“呃……慕小姐和权劲这架吵得有点凶啊,想必……感情早就破裂了……” 墨少钦没有搭腔,手中把玩的一串紫檀木佛珠却在这时蓦地断裂,滚圆的佛珠在昂贵的真皮地毯上七零八落高高弹起又落下。 他蔷薇色的唇瓣微微一勾,墨色长眉扬起,恍如朗月清辉,只是那双幽如深潭般的眼眸里透出与之不符的邪气。 褚四最怕看到墨爷笑,墨爷一笑,必定有人要倒霉。 但他心领神会,“爷,您请吩咐。” 墨少钦曲起一根白皙修长的食指,支着额头,清冽中是雍容华贵的闲雅,“去一趟曼城领事馆。” 另一边,慕天晴无功而返。 权劲不肯归还护照,她便只能去领事馆申请挂失,重新补办了。 只不过,这个手续耗时较长,最慢20天,最快也要半个月。 她踌躇良久,终究还是放弃了权劲这条路,她不想再花任何心思和那个男人打交道了。 相比之下,20天等待期真的算不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在去领事馆的路上,慕天晴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慕小姐,我是墨爷身边的褚四,我现在在曼城领事馆,您要办的事情,我已经替您打通好了关系,麻烦您本人过来签个字。” 慕天晴正往领事馆走,心底微微疑惑,墨少钦怎么会出手帮她? 15分钟后,他们在领事馆碰面,褚四领着慕天晴去了一个窗口。 办理业务的过程十分顺利,一路绿色通道,挂失完证件,当场就有工作人员替她补办好了护照和证明。 慕天晴一怔,看着新鲜出炉的护照,不由喜从天降,“劳烦褚先生了,代我谢过你家墨爷。” 正当她以为天上掉馅儿饼,伸手要去接过窗口的护照时,身旁一只黝黑的大手伸了过来,刚出炉的证件,又被截胡了! 慕天晴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不是,你……您……您家墨爷的意思是?” 称呼在唇齿间来回几个变换的间隙,慕天晴已经预感到了不妙。 果不其然,褚四那张刀疤脸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慕小姐,护照,在下先没收了,我家主子说,暂时还不能放您回国,原因是什么,您应该懂的吧?” 慕天晴脸上僵掉的笑容裂开了。 褚四将护照证件往公文夹里一揣,刀疤脸上勾起一抹邪笑,“慕小姐,在下告退。” 慕天晴:“……” 那辆捷豹从眼前飞驰而去,慕天晴两手空空地站在领事馆门口,风中凌乱,她早该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的。 张开白皙纤瘦的五指,慕天晴扶了扶额头,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多怪她大意了。 明知墨少钦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行事还如此不谨慎。 她只道自己前世与他无仇无怨,便把精力都花在了如何对付权劲的身上,却忘了,对于墨少钦而言,自己还是个隐患。 毕竟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显然,上回那个U盘还不足以完全取得对方的信任。 慕天晴忧心忡忡地回到酒店,在曼城这种桑拿天,想起墨少钦那张天使一般绝美的脸,她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个男人是变态,是魔鬼。 可他再坏,慕天晴也必须主动去找对方示好。 这是唯一拿回护照的办法。 “表哥,曼城哪家餐厅最火?帮我预定明天晚上的座位,我请朋友吃饭。” 电话里,王浅堔闻言一愣,“天晴的朋友是男是女?什么身份?” “男,身份尊贵。” 王浅堔微微诧异,不过他并未多问,“明白,预约明晚6点在亚特兰蒂斯酒店顶楼的Mezzaluna餐厅用餐,预订座位两人,你看怎么样?” 慕天晴沉默了两秒,深吸一口气,“还是包场吧。” 墨少钦行踪诡秘,性情又古怪多疑,约他吃饭,当然要选在一个私密的环境里。 以后要想在他的地盘来去自如,慕天晴只有尽可能地取悦他,让他把她划入自己人的队列里。 但是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 七点钟的曼城,天还没有完全黑,远处大片火烧云漂浮在璀璨的城市上空,这广袤无垠的世界,是前世被关精神病院,虚度韶华的她心之所向。 所以,即使前方路途再凶险。 这一世,她也绝不会再做任何人的笼中鸟! 第12章 恶女千金 慕天晴向墨少钦发出了邀请,她没有墨少钦的联系方式,邀请是通过褚四转达的,说了用餐时间地点,还专门提到了包场。 褚四态度极好,笑呵呵说会转达,可直到夜里过了零点,也迟迟没给回复。 慕天晴等得忐忑又焦虑,她吃不准墨少钦究竟什么意思,也摸不清自己此刻在对方心里的位置。 如果连一顿饭,他都不肯赏脸,那想要攻略对方,岂不是比登天都难? 慕天晴失眠了。 她并不知,今夜的曼城注定要有很多人失眠…… 天快亮时,她才昏昏沉沉睡去,没多久就被清晨的第一通电话吵醒。 “慕小姐,今晚6点,墨爷同意赴约。”电话里,褚四古怪一笑,“对了,墨爷刚才添加了您的Chat,请您留意信息,验证通过。” 慕天晴昏沉的大脑像是打了一针亢奋剂! 她猛地翻身坐起,立即点开chat软件。 只见好友验证栏里,赫然躺着“墨少钦”这个名字。 墨少钦居然加了她的Chat?! 他的头像是一幅山水画,溴黑墨汁用山峦构建成一个“墨”字。 底色是白色,飘逸出尘,就如他这个人。 慕天晴盯着那个好友验证,心跳不由加速,若非褚四亲口所说,她一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Chat是很私人的聊天软件。 墨少钦主动加她,至少是把她放在了对等的位置上,这叫她如何不震惊? 毕竟和权劲领证两年的她,都没有对方的Chat。 记得当初,慕天晴偷偷加过他一次,可过了半个月都没有任何动静。 当她忍不住试探着询问,却只得到权劲冷冰冰的答复,“有事电话联系,我讨厌打字。” 想起当时自己跌入谷底的心情,慕天晴不由苦笑。 不喜欢打字的权劲,却喜欢在朋友圈里发长文晒情侣照,深情诉说对洛依依的爱。 若不是小姑子权柔爱八卦,慕天晴永远不会知道权劲对她有多残忍。 全世界都以为他和洛依依才是一对。 而他当年主动求娶的结发妻子,他甚至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吝啬给予。 “慕小姐?” 慕天晴飘离的思绪,被电话里的褚四召回,她回过神,忙道,“好好,我马上就通过。” “那我就不打扰慕小姐了,祝您今晚与墨爷相处愉快。” 相处愉快,稍微有点暧昧的四个字。 慕天晴身子僵了僵,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墨少钦的确不按常理出牌,但是这一局,她赌赢了,尽管知道自己是在玩火,可要想获得墨少钦的信任,她就必须主动出击。 做好心理建设后,慕天晴通过了好友验证,礼貌而谨慎地发了一朵小花花过去,然后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凭着前世与墨少钦短暂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她事先向餐厅预定好了菜式,然后托表哥买来一台留音机和几张经典唱片。 接着她在表哥替她准备的上百件高订礼裙之中,挑选了一件黑色新中式长裙。 旗袍盘扣领,泡泡肩短袖,裙面点缀着黑色波点刺绣,低调而不单调,搭配简单的银色耳饰与项链。 王浅堔找来的当地造型师会讲几句夏国语,“慕小姐,您想要什么样的妆面?” 慕天晴看着镜中女孩苍白清丽的面容,其实她的五官可塑性很强,从前不化妆,也不打扮,素颜就很好看,但总是多了些温顺与柔弱。 实际上,慕天晴一点也不柔弱,她10岁就敢为了妈妈和慕家决裂,这么多年,宁愿在外吃苦受穷,也不肯接受爸爸的馈赠。 是认识权劲以后,在他的打压下,一步步变得失去自我,变柔弱的。 慕天晴从化妆师琳琅满目的口红收纳盒里,挑出了颜色最艳,最暗的一支,拧开后,对着镜子抹上自己淡粉近乎透明的唇。 望着镜中气场全开的女孩,她微微勾唇,“要高级、贵气,且一看就不好惹的妆面。” 化妆师心领神会,从业多年,作为金牌化妆师,任何人的脸他只要瞄一眼,就知道对方适合什么妆容。 而眼前这位慕小姐,很显然是了解自己优势的。 一切准备就绪。 夜幕降临,黑色宝马缓缓停在亚特兰蒂斯酒店大楼下,身穿高订黑裙的慕天晴走下车。 她提前半小时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有充足的时间给自己做准备。 今晚她将面临的是一场难打的恶仗,她要赢得墨少钦的信任,获得对方的倾慕,但同时也要得到对方的尊重和平等对待。 这无疑是地狱级难度的攻略。 这是曼城最高的一幢酒店大厦,站在顶楼标志性的金色圆顶餐厅内,可以俯瞰整个曼城的繁华夜景。 后厨的菜品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只等上菜。 慕天晴找了一个最佳的靠窗位置坐下,放下手提包,就开始数着时间,静待墨少钦的到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天晴看着墙上时钟,差不多快到点了,她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chat。 早上她发出的那朵鲜花还孤零零地躺在聊天界面,慕天晴心情忐忑,她总不能被鸽吧? ——“墨爷,亚特兰蒂斯顶楼,我在等您。” 慕天晴踌躇片刻,编辑了这条讯息发送出去。 谁知刚发完,对面立刻显示正在输入中: ——“我到了。” 第13章 讨好大佬 三个字猝不及防出现在对话框,慕天晴手一抖,连忙掏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仪容仪表。 此时门外已经传来脚步声。 漆木拐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她的心上。 她手心捏了把黏腻的汗,强作镇定从包里掏出口红,对镜涂抹。 餐厅对开的豪华大门在服务生的帮助下徐徐打开,一道狭长矜贵的影子投射在大理石地板上。 慕天晴的身体微微僵硬,即使早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在重新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她还是无法遏制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只是,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望去,却忽然挪不开目光了! 与上次见面时暗黑冰冷的风格截然不同! 他仿佛是为了今天的约会,特意精心打扮过一样,白色风衣加上丝带衬衫,贵气十足,衣服上的闪亮细节是重工刺绣,低调而华丽。 墨少钦身材瘦削挺拔,肩宽腰窄的头身比例,以及美如名画般的绝世容颜,都仿佛上帝精心打造。 只是稍微收拾一下,这个男人便美成了另一种格调,从暴力残酷的权臣变为养尊处优的王子,从嗜杀成性的死神变为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握着漆木拐杖,朝她走来,每一步都踩在她的神经上,直到一只白皙干净的手伸到眼前“啪”地打了个响指。 女孩这才从怔愕中惊醒。 回过神后,她的耳根迅速涨红,那张清冷艳丽的脸上出现了慌张和赧然,“墨……墨爷……” 墨少钦靠在曜石材质的餐桌旁,勾了勾嘴角,笑容儒雅斯文,他的语气很轻也很绅士,“你在发什么呆?” 慕天晴调整好心态,微微挺直脊背,赶紧起身,“墨爷来了?那就上菜吧。” 强忍心头的紧张,她摁响了桌上的按铃。 服务生陆续端着菜品呈上桌。 墨少钦打量着她,眼底的笑容愈发深邃,奇异。 两人今天的穿搭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一黑一白,衣服上都有刺绣,只不过,慕天晴的风格偏新中式,墨少钦则是偏欧式。 被他这样盯着,慕天晴的手指有点僵,所幸早有准备,她走到提前摆好的唱片机前,放下了拾音探针,一首经典的爵士乐响起。 舒缓又有节奏的乐音让她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慕天晴脸上的表情松弛了许多,“墨爷喜欢听唱片吗?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moon river》60年代老电影主题曲。”墨少钦坐姿端正,十指交扣,动听华丽的声线接过慕天晴的话,点出了乐曲的名称。 这并非巧合,而是慕天晴蓄意为之。 记得前世,墨少钦的卧室便总萦绕着这首歌,歌词和曲调都透出一丝淡淡的哀伤,也唯有在听这首歌的时候,男人的表情是放松的。 投其所好,是拉进距离的开始。 慕天晴回到座位上,朝墨少钦微微一笑,她的脸清冷明艳,不笑时,优雅柔美却带着金属质感的锋锐,可一旦认真笑起来,却又有种云开雾散的明媚娇憨。 墨少钦微怔,握紧了手中的餐叉,不着痕迹错开视线,曜石般的眸底似有什么开始变得灼热,他切着餐盘里的牛排,问,“为什么喜欢这首歌?” 这不经意的一问,语气中却莫名多了一丝期待。 慕天晴早就提前想好了充分的理由,“因为这是一位故人推荐给我的。” 话音刚落,墨少钦抬起了眼眸,摇曳烛光倒映进他的瞳仁里,那双潭眸越来越深,一种别样的情绪蕴藏其中,正一丝一缕跃跃欲出。 他这样看着她,令慕天晴的心脏不由漏跳一拍。 墨少钦疑心病重,这样的献殷勤,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慕天晴喉管吞咽,紧张地补充道,“她是我母亲生前的一位学生,一名聋哑人,她听不见声音,但却喜欢这首歌的节拍。” 慕天晴并未撒谎,这世上就是有很多奇妙的巧合。 比如性情残暴乖戾的大魔王与母亲的聋哑人学生有相同的爱好,她也只不过是利用了这个完美的巧合而已。 墨少钦的表情软化了下来,他只是微微眯着那双千尺深潭般的眼眸,里面空灵的很。 慕天晴完全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心跳如擂鼓,接着说,“我妈妈是一名手语老师,小的时候她经常带我去那位聋哑人阿姨家里上课,只是后来妈妈为了救人,在我十岁那年过世了,家中巨变,我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位阿姨。” 提起母亲,慕天晴的眼神中难掩哀伤,可她还没忘记眼下的处境。 她抬起头,忽然挺直了腰背,纤细的双手对着墨少钦,慢慢在空中做了几个手势比划,然后垂下了眼眸,眼底涌现出更加浓郁的哀伤。 墨少钦黑眸一怔,薄唇紧抿,但沉默几秒后,还是问出了慕天晴想听的问题,“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手语,意思是,我想念我的妈妈了……” 妈妈过世的时候慕天晴才刚满十岁,记忆里,她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女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慕天晴却连妈妈的脸都记不清了…… 曾经她为了妈妈,可以和家里决裂,如今却利用妈妈来博取墨少钦的同情和信任。 尽管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墨爷,想必您应该已经调查过我,我和权劲的关系虽然隐瞒了所有人,但应该瞒不过您吧?” 她端起高脚杯,为自己倒了一杯很烈的白兰地,仰头一口饮尽。 借着酒后微醺,她才壮足了胆量。 “我曾经,做过一个很愚蠢的决定,因为有人提出了一个令我心动的条件,便用自己的血,救了不该救的人,最后那个被我所救之人,却成了我一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她的脸颊染上了醉酒后的绯红,双眼朦胧,嘴角勾起微微的自嘲,“那个令我心动的条件便是嫁给权劲,而那个被我所救之人,却是他的心上人。” 第14章 高端的猎手 都说真诚是最厉害的必杀技。 慕天晴今天打算向墨少钦托底,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他出手调查,任何秘密都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与其等到大佬出手,她还不如主动交代。 “其实我不该嫁给权劲……” “你喜欢他?”动听的声线就在这时,打断了她。 慕天晴抬起醉意朦胧的眼睛,看向墨少钦,突然一笑。 白兰地后劲很烈,她不胜酒力,说话都变得不利索,“早就不喜欢了。” “那就是曾经喜欢过。”墨少钦幽幽看着她,那双形状好看的瑞凤眼愈发深邃。 他嘴角含笑,可慕天晴却觉得他此刻的表情很危险。 她不理解男人为什么突然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脑子开始有点晕眩,可提起权劲,那股无言的怒意却再度涌上心头。 “那是我眼瞎!” 女孩突然拔高了声线。 墨少钦眉头一扬,反而勾了勾嘴角,放松了身躯靠向椅背,仿佛心情这才好了不少。 他今晚的话并不多,态度出奇温和。 慕天晴起初是想取悦对方,博得信任,所以不断主动出击,制造话题,可是渐渐地,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我晕血,如果不是为了输血救人,我的妈妈不会在我十岁的时候便离开了我。权劲凭什么觉得,我该无条件为洛依依输血?凭什么理所当然地用各种手段,逼我继续做洛依依的血包?他觉得他娶了我,便是做出最大的牺牲了,便是让洛依依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当初,分明是他主动带我去的民政局!” 慕天晴喝醉了。 重生以来,她没有对任何人诉说过心中的委屈。 不会有人理解她的,他们只会在心里嘲笑她的愚蠢,奚落地说一句:活该。 她爱过权劲,很努力地爱过,很卑微地爱过,因为他,她在无数个深夜里陷入自我怀疑,一度抑郁到想要自杀。 可也正是他的残忍让前世的她慢慢认清了现实。 由爱生恨四个字,说来轻巧,却包含了她前世种种惨绝人寰的苦难,以及她的命,慕家的命,挚友的命。 浓郁的恨意,让她从酒意中短暂获得了些许清醒。 慕天晴恍然地坐直了身子,像是从一场梦里醒了过来,她的妆容没有花,依旧是精致绝艳、贵气逼人的千金妆,一身黑色礼裙,气场十足。 可是脸颊上的两坨醴红却打破了这种气氛,莫名多了点娇憨之态,她看着对面那个神仙一般的男人,竟然忘了恐惧,“墨爷,您说他可不可恶?” 墨少钦弯起薄削的唇瓣,轻然一笑。 他眉眼里的冰雪融化开,俊颜似被春风嘘过,这样的笑容不带丝毫邪气,变得没有了往日的压迫和危险。 慕天晴看愣了,她只觉得眼前的人是从未见过的好看。 仿佛重新认识了一般,奇异地直勾勾盯着他,忘了眨眼睛。 墨少钦并没有觉得她失礼,唇畔弯起的弧度加深,他的声音华丽动听,“那,你打算怎么做?” “报仇。” 慕天晴不假思索,“以前是我误会了爸爸和瑶姨,用一个孤儿的身份待在权劲身边,自然少了很多自保的底气,从现在起,我决定回家继承家产了。” 上辈子,她一直与瑶姨作对,瑶姨也从未有过怨言,默默在背后帮她抵抗权劲的压迫,后来主动把慕家的家产过到了她的名下。 这一世,只要慕天晴肯低头,就能从前世的困难模式变为简单模式。 “你会不会跳舞?” 突然,墨少钦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唱片机循环播放着那首音乐,悠扬而富有节奏感,慕天晴微微愣住,“不太会。” 10岁离开慕家,投奔外祖父,五年后,外祖父也去世了,她只能寄人篱下住在舅舅家里,舅妈十分小气,除了向爸爸伸手讨要慕天晴的抚养费,根本不会管她。 所以成年以后,她就搬出去,自己打工租房子住了。 连上学和吃饭都需要人接济的慕天晴,哪有钱学跳舞? 墨少钦脱下白色外套,起身朝她走来,“我教你。” 他绅士地朝她伸出手。 慕天晴身子一僵,酒意彻底醒了! 她怔愕地看着男人,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我……” 墨少钦没有听她接下来的可是,温凉白皙的手指扣住了慕天晴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慕天晴如临大敌,整个人却被裹挟着带上了舞台。 唱片机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墨少钦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扣在她的腰上,轻轻一带,力道不大,却使慕天晴无法挣脱。 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瞬间侵袭了她的五感,慕天晴手脚僵硬,同手同足,好几次都踩脏了男人的白色英伦鞋。 救命! 好社死! “墨墨墨……墨爷,我不会,我真的不会,对不起……” 慕天晴死命挣扎,可她越是挣扎,男人手臂的力量就使得越大,他轻而易举便将她锁在怀里,无法动弹,“跳舞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慕家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你既然决定回去继承家产,自然不能给家族丢脸。” “可是我……” 慕天晴还想找理由推辞,却发现男人天使般的容颜突然变得阴郁了几分。 他掀唇一笑,笑容露出了久违的邪气和压迫力,“还是说,你认为我无法胜任你的舞蹈老师?让谁来教,你才肯乖乖就范呢?嗯?如果是权劲,你也会这样抗拒吗?” 慕天晴裂开了。 她怎么就忘了,眼前的男人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她越挣扎反抗,他只会越兴奋呀! 意识到这里,她顿时打起了精神,瞪大了炯炯有神的眼睛,“当然不是,我只是怕踩脏了您的鞋。况且,我刚才说了这么多,您还不明白吗?我与权劲势不两立!他怎么能和您相提并论?” 墨少钦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许多,“出右脚。” 清冽而富有质感的嗓音,宛如敲冰戛玉。 慕天晴感觉腰肢上的那条臂膀蓦地用力,整个下半身都紧紧地与墨少钦贴在了一起,即使隔着衣服,她还是感到一阵脸红心跳。 第15章 是谁先上钩? 气氛越来越微妙,事情开始变得失控。 慕天晴强忍心头悸动,用力咬破舌尖,尖锐的刺痛让她微微发烫灼烧的大脑冷却下来,恢复了理智。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 墨少钦想教她跳舞,她便好好学,不仅要好好学,还要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只有这样,她才有资格从他那里获得尊重和平等的对待。 想到这里,慕天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随着男人的口令和节拍,动作开始越来越熟练顺畅。 事实证明,人在压力极大的情况下,潜能是无限的。 短短两个小时的教学,慕天晴已经学会了一套完整的舞种。 她累得满头大汗,浑身黏腻,但同样陪她练了两小时舞的墨少钦却依旧神清气爽。 他似乎毫不费力。 看着女孩弯腰气喘吁吁的模样,墨少钦溴黑瞳眸透亮,薄唇浅笑,像是心情格外愉悦,“今天就到这里,你体质偏弱,回去好好养养。” 终于放过她了…… 慕天晴两腿发软打颤,扶着桌子回到座位上,桌上的美食早已凉透,她压根不介意,拿起餐叉就开始大快朵颐。 饿死她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能吃下去一头牛。 这一顿饭吃得,勘称一个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等她吃饱喝足,休息够,才想起来看手机。 不知不觉,时间竟到了晚上9点,王浅堔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天晴,一切顺利吗?” ——“结束后,需要我安排车来接你吗?” “谁的短讯?” 墨少钦冷不丁地一问,令她心里一惊,赶紧放下手机,讨好地一笑,澄清道,“是我表哥,他问这么晚了,要不要派车来接我回去。” “告诉他,不用了。” “啊?” “我送你。”墨少钦起身拿起椅背上的白色外套,走到慕天晴身边,再次朝她伸出手。 慕天晴身体顿时僵硬住。 望着对方伸来的手,她全身的细胞都开始颤栗,血液加速流动,耳根灼热发烫。 刚才跳舞,他们牵手合情合理。 可现在又是以一个什么理由牵手啊? 她越发看不懂这个男人了,尽管从一开始,是她主动向墨少钦释放魅力与可得性。 而获得对方的倾慕与好感,也是她今天的首要目的之一。 但以她对墨少钦的了解,即使今晚她的表现再好,也最多只能刷到他一点点好感度。 可他的种种表现,却太反常了。 反常到,她提前做了这么多准备和心理建设,好像都没了用武之地。 今晚的他,似乎轻而易举就被她给俘获了…… 事情当真如此顺利? 如此简单? 慕天晴几乎不敢相信。 可是,这难道不是她想要的吗? 她费尽心思做准备,为的不就是获得墨少钦的好感么? 短暂的几秒钟,慕天晴已经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好几个回合,最终她还是抬起手臂,将掌心放在了男人温凉的指尖,抬头看向墨少钦,微微一笑,“好,那就麻烦墨爷了。” 墨少钦眼眸微暗,一瞬间收紧了五指,他握得很用力,慕天晴感觉到掌心的压迫力,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两人相扣的手掌之间。 她的脑子很乱,起身时,差点摔跤,墨少钦大手一捞,将她扶稳,理所当然地替她拎起一旁的手提包。 两人手牵手,姿势亲昵得宛如情侣。 慕天晴思绪混乱,但目标清晰,所以即便看不透墨少钦,她还是极力配合。 亚特兰蒂斯酒店大厅,权劲刚与合作商结束酒局。 “抱歉权总,今天顶楼的Mezzaluna餐厅被人包场了,实在没订到座位,委屈您了。” 合作商握着权劲的手,一脸歉意。 权劲颔首,沉声道,“无妨,合作愉快。” 正说着,身后电梯开门声响起,他下意识扫去一眼,视线却死死定格在从电梯出来的两道身影上。 携手相拥的两人,男人丰神俊朗一身白色风衣,女孩纤瘦窈窕身穿黑色礼裙,远远望去十分登对。 只是,那个女孩的背影很眼熟,竟有九成像慕天晴! 权劲脸色骤然一变,眉宇间掀起一股冷意,直接丢下合作商抬脚追上去。 很快他便认出了白衣男子的身份。 墨少钦。 墨氏集团最年轻的家主,也是这次来新罗与权劲竞争同一个项目的强劲对手。 他似乎察觉到了权劲,不经意间扭头看过来,那张绝美的面孔倏然泛起冰冷的寒意,猎豹般溴黑深邃的眼瞳透出一股危险的血腥气,像是某种警告。 权劲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他想看清楚墨少钦怀中的女子,可是墨少钦却侧着身子,将女孩遮得密不透风,最终女孩上了迈巴赫的副驾驶。 权劲皱紧的眉头松懈了几分,心中冷嘲,他真是疯了,那怎么可能是慕天晴? 那个女孩打扮精致贵气,仪表不凡,慕天晴不过是个土包子,又怎么可能获得墨少钦的青睐,坐上他的副驾? 权劲可是记得,墨少钦从来不沾女色。 能入他眼的女子,必定来历不凡。 此时,合作商气喘吁吁追了上来,“权总,怎么了?遇见熟人了?” 权劲望着迈巴赫绝尘而去的车影,收回目光,语气淡淡地说,“没有,是我看花眼了。” 对于这场不期而遇的小插曲,慕天晴全然被蒙在鼓里。 她此刻满脑子都是墨少钦。 这个令她捉摸不透的男人,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是个已婚妇女吗? 他难道想要当她的情人? 可他刚刚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是又反悔了吗? 浑浑噩噩了一路,直到迈巴赫缓缓停在慕天晴暂住的酒店楼下。 墨少钦双手撘在方向盘上,靠边驻车,慕天晴身子崩紧,这一路上她用装睡来掩饰尴尬,可即使闭着眼睛,还是能感受到身旁这个男人强烈的存在感。 车停稳后,慕天晴伸了个懒腰,假装才睡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探头往外张望,“到了吗?” 墨少钦一路低气压,直到这时,他看向她,溴黑透亮的眼瞳里才冉冉升起一抹轻盈的笑意,“怎么?舍不得下车了?” “没,这世上有聚便有散,谢谢墨爷您亲自送我回来。”慕天晴忙不迭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站在迈巴赫车门前,挥手向他告别。 墨少钦一手支着方向盘,探过身子叫住了她,“你等一下,有样东西要给你。” 慕天晴一愣,只见男人已经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了迈巴赫的后备箱。 慕天晴只觉心跳漏了一拍,该不会…… 车厢发出沉闷的响声,一捧包装精美、颜色娇艳的渐变洛神玫瑰赫然躺在那里。 慕天晴像是被一道天雷击中,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墨少钦捧起洛神玫瑰花,朝她走来,他本就长得极其好看,白色风衣有种不染世俗的圣洁,渐变浅粉的玫瑰花抱在怀里,就如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慕天晴挪不开目光了,像是被眼前的男人吸走了灵魂。 第16章 大佬给的仪式感 直到那捧鲜花被塞进她的怀里,馥郁的花香盈满鼻翼,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红唇微张,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墨少钦眉眼里含着促狭,却是一本正经的口吻,“第一次有女生约我吃饭,该给的仪式感,不能少。” 仪式感…… 呵…… 呵呵…… 你人还怪好的嘞。 此时的慕天晴完全无法将眼前的男人和数天前那个残暴血腥予取予夺的变态划上等号,这真的是墨少钦吗? 这不会是墨少钦的替身吧? 可是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因为怀里的这束鲜花无法遏制地砰砰狂跳。 她忽然想起去年情人节,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过同样的洛神玫瑰花,花店老板说,一束花300块。 她掏遍账户上所有自己的钱,买了一束送给自己。 却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急匆匆来找她的权劲。 “手里捧的什么?” “玫瑰,我刚买的,好看吗?”她献宝一样捧到权劲面前,那天是情人节,嫁为人妇的慕天晴却从未收到过丈夫送的礼物,为了补偿自己,她花自己的钱买了自己喜欢的花。 可是权劲却厌恶地一把将花扔在地上,“你想干什么?你想让依依误会吗?慕天晴,你配不上这种颜色纯洁的玫瑰花。” 死去的记忆攻击她。 慕天晴捧着花的双手抖了抖,鼻尖竟莫名地酸了,她用花束遮住了脸,不想被墨少钦看见她泛红的眼睛,“谢谢,我很喜欢。” “墨爷,时候不早了,您也回去早些休息吧。”调整好了心态,慕天晴才抬起头,看向墨少钦。 男人也正一直盯着她看,路灯下,他的眼睛溴黑透亮,看着她时,那双眼眸好像会发光的琉璃珠,耀眼而迷人,慕天晴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 她狼狈地错开了目光,轻咳一声,“那,我就……先……先上去了……” 说完,她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往酒店跑去,跑了很远出去,她忍不住又回过头。 那个男人站在路灯下,白色风衣丝带衬衫,清然闲雅地靠在迈巴赫的车门上,画面好看得宛如海报。 她只看了一眼,就缩回了目光,不敢再看,匆匆跑进了酒店里。 墨少钦薄削的唇微微掀起,慢慢张开五指举起了右手。 他的手指,骨骼分明,白皙修长,对着慕天晴的背影,那只手轻轻张合比划,路灯下,宛如振翅飞舞的白鸽。 手语:晚安,好梦…… “叮~” 门卡靠上感应器,慕天晴夺门冲进房间,她将鲜花放到床上后,直接一头埋进洗手间的水池里。 冰冷的水温让持续发热的头脑逐渐恢复清醒。 慕天晴从水里抬起脸来唤气,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复盘今晚发生的一切,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糟糕!护照? 她今天约墨少钦可不是谈情说爱的! 护照的事,她居然提都没提,全然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慕天晴赶紧掏出手机,点开chat,手指飞舞着编辑了一长串消息,可是却没有发送出去。 她还是觉得,今晚一切都太玄幻了。 墨少钦也许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变态,但也绝不好对付。 她不能因为今晚他反常的态度,就放松警惕,太把自己当回事。 直接chat上找他,万一惹得他不开心,反而得不偿失。 算了。 一回生,二回熟。 还是明天再找他一次吧。 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慕天晴卸了妆,洗了个热水澡,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卧室大床上放着那束包装精美的鲜花。 渐变粉的洛神玫瑰,美得如梦似幻,她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不论是前世,还是重生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 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墨少钦的样子。 他闲雅清隽的笑容,他溴黑透亮的眼眸,他站在她的跟前,给她送花时的样子…… 不能再想了。 慕天晴用力甩了甩脑袋,告诫自己,要理智。 收到鲜花固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也别高兴过了头,生出危险的想法。 她向酒店前台要了一个玻璃花瓶,用清水把鲜花养了起来,摆放在一眼就能看见的窗台上。 然后打开原相机找了一个完美的角度,“咔嚓”,仙气十足的玫瑰花在暗夜里盛放,画面定格。 慕天晴精心挑选了好看的滤镜修图,做完这些,她才深吸一口气,将照片发给了墨少钦。 ——“花很美。” 纤细的指尖微颤,捏着手汗,她连续发了两条信息: ——“所以,为了表达谢意,明天我也想为您准备一份很有诚意的礼物,墨爷,有空约吗?” 末尾附上一朵小花花。 放下手机,慕天晴没来由地再度绷紧身体,紧张地盯着屏幕。 差不多,也就隔了两秒钟。 页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慕天晴的心一下子高高悬起。 下一秒。 “咻——” 一条简短有力的讯息发了过来。 墨少钦:“好,明天下午5点,曼城皇家会所,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慕天晴的肩膀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她抱着手机滚到了床上,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扑面而来。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前世那个委曲求全、卑微讨好权劲的自己。 原来,不是付出的方式不对。 而是人不对。 看着窗台上的玫瑰花,慕天晴深吸气,侧过身趴在枕头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她没有失眠,也没再做噩梦,一夜酣睡,连梦里都是甜的。 第17章 再次出击 酒店总统套房的大床蓬松柔软,像是置身在云端一般,一觉睡醒,连身体都变得更加轻盈。 翌日一早。 慕天晴起床拉开窗帘,第一次在清晨欣赏起酒店窗外的风景。 天空一碧如洗,东方旭日高升,金色的光辉洒在城市繁华的街道上,这个城市生活节奏比国内要慢,来来往往的车流不多,但却给人一种悠闲惬意的享受。 但很快,慕天晴便想起了今天的重要任务。 昨晚临睡前,已经提前约好了化妆师,等人的时候,她在衣柜里挑了一件蔚蓝色的长裙,和曼城天空一样的颜色。 裙摆坠满细闪的钻石,腰身处的裙撑微微彭起,制造落差感,不如昨晚那条黑裙那么冷艳,清雅之中,多了一丝柔软。 慕天晴选择这条裙子,也是为了迎合墨少钦的口味。 他似乎不太喜欢深色系的衣服。 昨晚的经历,看似是她做足了准备,才成功拿下对方,可隐隐的,慕天晴还是能感觉到墨少钦对她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她不清楚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也不在乎。 因为,她只在乎结果。 两个小时后,化妆师为慕天晴完成了今天的妆面,看着自己的作品,化妆师再次被惊艳。 如果说,昨晚的女孩,是暗夜里高贵冷艳的黑千金,是怒放的黑玫瑰。 今天就是温婉大气的名门淑女,淡妆清丽,少了点锋锐的芒刺,是贝壳磨砺下孕育而生的一颗珍珠。 化妆师简直要将慕天晴夸出花来,慕天晴抿唇一笑,“布恩,昨天你说的那家手工甜品店应该没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不过慕小姐怎么想起来做甜品了?” “送人。” 上辈子,慕天晴在失去自由之前,最喜欢干的一件蠢事,就是研究厨艺。 都说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留住他的胃。 她变着法子,换着花样,研究菜品,为了做好一份饼干,手指全是烫伤的水泡,可权劲却连看都不看。 如今想来,当初那个自己,真是卑微到可笑…… 酒店附近的这家甜品店,化妆师布恩经常光顾,店面整洁干净,店主也很好说话,他们家的甜品用料都是进口货。 慕天晴付了押金,就借着店家的地盘,开始动手做饼干。 她特意请了专门的摄影师在旁给她录制视频,大约花了两三个小时,一款造型独特的白巧克力奶油曲奇饼干就做好了。 “慕小姐,已经全部拍摄完毕,剪辑大约需要两个小时。”摄影师收了摄像机,走了过来。 慕天晴点头微微一笑,“好,如果可以,希望能尽快把成片给我,我要发朋友圈。” 饼干凉透装盒的时候,时间刚过11点钟。 慕天晴拎着包装精致的饼干,让司机送她去了曼城最大的百货商厦。 在专柜挑选了一条价值2000万新罗币的男士腰带,柜姐没想到都饭点了,居然还能开到大单子,简直笑得合不拢嘴,那服务态度就差向慕天晴行尊贵的皇室跪拜礼。 慕天晴没有心疼钱。 毕竟只有男士顶奢才配得上墨少钦的身份,送出去,才有面子。 买好了要送的礼物,慕天晴没有赶去吃午饭,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往会所。 倒不是心急,只是提前去等,显得更有诚意。 但这份诚意要让对方知道,才能发挥作用。 所以她给褚四打了个电话,“褚先生,墨爷下午忙不忙?” 电话里,褚四显然也有些警惕,“慕小姐问这做什么?” “没有,只是关心一下,怕我耽误了他的工作。” 褚四略一疑惑,慕小姐约了墨爷傍晚五点见面,突然问爷下午忙不忙,一定有她的目的。 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不由古怪一笑,“慕小姐,墨爷今天下午行程排满了,大抵是有些忙的,您要是想见他,估计得等一会儿了。” 慕天晴弯起嘴角,笑着道,“墨爷公务最要紧,不用在意我,没关系的。” “好的,慕小姐,再会。” 此时,皇家会所金碧辉煌的会客大厅内,满室阳光明媚,落地窗前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墨少钦手里端着鸽血红的茶杯,慢条斯理品着茶,一身商务西装剪裁得体。 石青色的珠光面料熠熠生辉,那是一种接近黑色的深蓝色调,不似黑色那般沉闷,也不似天蓝那般明朗。 褚四挂断了电话,向前一步汇报,“爷,慕小姐应该是提前过来了。” 墨少钦品茗的动作一顿,薄削的唇瓣勾起一抹浅笑。 褚四极少见到墨爷这样的笑容,闲雅清隽,像是不沾人间烟火的谪仙人。 显然,墨爷今天心情很好。 见此情形,褚四不由有些八卦,“也不知道慕小姐给您准备了什么礼物,提前这么早过来等您,真是有心了。” 墨少钦斜了他一眼,他才闭上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多言一句。 茶色奥迪缓缓停在金碧辉煌的会所门口。 慕天晴下了车,抬头看向会所招牌,一想到再过几个小时,就会见到墨少钦,身体难免有点绷紧。 “叮~” 此时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摄影师发来的剪辑视频。 慕天晴点开看了一眼,三分钟的视频,被剪辑得非常丝滑,将她制作饼干的过程步骤都一一剪了进去。 她勾起绯色的唇角,发了个点赞的表情包,然后直接打开朋友圈,将视频发送出去。 配文:“今日份分享。” 此时,翻译小姐姐匆匆跑了出来,她刚才和门童沟通过,回来转达意思,“慕小姐,有人给您预约了入场资格,但您只能一个人进去。” 慕天晴的翻译是新罗人,在新罗,很多标志“皇家”二字的场所,非贵族都不得入内,外籍游客倒还好,若是本地平民路过此处,甚至不能抬头直视。 “好,那你先回去,需要的时候,我会call你。” 兴许是摄影师发来的视频比较合心意,慕天晴心情放松愉悦了不少。 她将装饼干的小盒子,放进了男士腰带的包装袋里,一起拎着走进了会所。 大堂经理亲自招待,十几个侍应生站成两排。 正当她疑惑着这盛大排场之时,神色忽地一滞,视线定格在了不远处,一道修长俊逸的石青色身影上。 真皮沙发铺着花色古老的绒毯,男人神色清润闲雅倚着靠背,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墨……墨爷?” 他怎么来这么早? 第18章 再度沦陷 墨少钦起身,径直迎着她走来,温凉的大手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礼品袋,然后牵起她往回走,“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仿佛一夜之间,彼此间的距离已经拉近,他连说话方式都变得随意了许多。 慕天晴这时才反应过来。 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粉唇掀起大方得体的笑容,“想提前过来等您的,原本我一整天的时间都是您的,早来晚来也没区别。” 说完,她明显感觉男人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更加平和温润了许多,宛如一只优雅骄傲的猎豹,被顺足了毛。 慕天晴心跳加速,瞥了一眼男人的侧脸。 阳光洒在他圣洁白皙的肌肤上,有种毛绒感,他的唇角不易察觉地浅浅一勾,又迅速收敛。 慕天晴确定,自己刚才的小心机取悦到了男人,只不过,他实在太不形于色了。 若不仔细留意,很难察觉到。 她像是受到了鼓舞,紧张的情绪平息下来,微微疑惑,“墨爷,褚四不是说您今天行程排满了么?” “嗯。” 墨少钦轻哼了一句,拿起桌旗上的鸽血红茶壶,为慕天晴斟了一杯茶水,“我一整天的行程,都在会所。” 原来如此。 想必墨少钦也不可能抛下公务,专程来这儿提前等她的。 她接过男人递来的茶杯,鸽血红的瓷器,莹润如血玉,茶香怡人,让她的情绪终于彻底平稳下来。 慕天晴饮了一小口热茶,放下杯子,将桌上的礼品袋整个推到墨少钦的面前,切入正题,“墨爷,第一次给您准备礼物,我也不清楚您的喜好,您看看还喜欢么?” 墨少钦正在看手机,闻言将手机放到了桌上,接过礼品袋,打开,拿出了那件装有价值不菲的顶奢腰带礼盒。 看清物品,男人墨色长眉不由微微一挑,抿唇沉默了几秒,待那双深邃的瑞凤眼再次望向慕天晴时,溴黑瞳仁已经变得莹润透亮。 慕天晴身体僵了僵,不明白男人这个揶揄的眼神什么意思。 “怎么了?不……不喜欢吗?” 她有些紧张地问。 “喜欢。”墨少钦拆开包装,将腰带取了出来,这是一款手工压花的复古牛皮腰带,锁扣设计的非常精致贵气。 他拿在手里极有兴致地把玩了一会儿,然后缠绕起来,放在了桌上,之后又认真地去掏礼品袋,从里面找到了藏得很深的那盒自制小饼干。 慕天晴包装得非常用心,这盒曲奇看上去像外面卖的一样。 这才是她昨晚所说,要送给墨少钦最有诚意的礼物,但是,她决不能亲口说出来,要让墨少钦自己发现。 所以,她准备了饼干的同时,也准备了一条价值不菲的腰带。 “这是赠品。”慕天晴不由坐直了身体,目光落在男人白皙修长的指尖,眼眸闪了闪。 确实是“赠品”,没毛病。 墨少钦看了她一眼,唇角意味深长地扬起,然后当着她的面,拆开“赠品”上的红丝带,捡起盒子里一片曲奇,放到菲薄的唇边,咬了一口。 很清脆的“咔嚓”声。 他进食的样子像极了古欧洲优雅的吸血贵族,吃完饼干,墨少钦喝了一口手边的清茶,嘴角笑意加深,由衷赞美,“味道不错。” 慕天晴很惊讶,她没想到墨少钦真的会吃这盒饼干! 即使这只是一份赠品。 她微张着淡粉的唇,心尖不由得萦绕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慕天晴从没指望墨少钦会吃她做的饼干,她大费周章地搞出这一系列动作,只是希望在某一天墨少钦翻看她朋友圈的时候,偶然想起被他遗落到不知何处的饼干。 再后知后觉,这是她亲手做的,是她藏在价值不菲的腰带里,金钱所买不到的诚意。 不管墨少钦是怎样的为人,一个对他既有利用价值,又有真心的人,都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以慕天晴对他的了解,他是绝不会亏待效忠自己的人的。 慕天晴提前埋好了未来很多步棋的对策,却没想到,墨少钦会选择只走一步。 “好……好吃吗?我也尝尝……” 她有些心慌,一时间大脑空白,下意识捡起盒子里的饼干,咬了一口,因为吃得太急,饼干屑呛到了气管。 “咳咳咳!” 她剧烈咳嗽,涨得满脸通红。 身边沙发塌陷,墨少钦好闻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他紧挨着慕天晴坐下,递给她茶杯,轻拍她的后背,“慢点吃。” 慕天晴赶紧低着头接过了茶杯,一口喝下去有点烫,她吹了吹,察觉到身旁的视线愈发强烈,带着揶揄和戏谑,不由尴尬。 事已至此,慕天晴多少已经摸透墨少钦的行为逻辑了。 他对她,的确很特别。 也不枉她这几次煞费苦心做的准备,可不知为何,鼻尖竟莫名得一酸。 为前世的自己感到不值。 上辈子,她明明有无数条路可以选择,却偏偏选择了一条死路。 看,哪怕她只拿出了前世对待权劲十分之一的真心,去对待墨少钦这个如死神阎罗般可怕的男人,对方也绝没有无动于衷。 而权劲呢? 他是情绪的黑洞,不管她付出多少,哪怕燃烧透支自己的灵魂,他也永远给予不了任何的回馈和反应。 思及此,慕天晴对墨少钦突然产生了一丝愧疚感。 即使仍旧对这个男人心存畏惧,却忍不住开始偏向对方。 “怎么了?” 察觉到女孩在发呆,墨少钦曲指,用关节轻轻叩了叩桌面。 慕天晴回过神,才发现鼻尖和眼角热热的,她赶紧道,“没事,饼干好吃的话,下次我再送点过来。” 墨少钦没做声,只是明显气压低靡了很多,他的视线落到慕天晴藏在桌下那双紧紧交握的手上。 女孩皮肤白皙,没什么瑕疵,所以只要有一点伤痕,都会十分显眼。 此时,那双纤纤玉手的尾指外侧有些泛红,像是轻微烫伤。 也是,做烘焙,哪有不被烫的? 墨少钦长眉微敛,正要说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悠闲欠扁的打趣声,“墨爷,拉玛亲王可等了您快有半个多小时了,您什么时候去见他啊?” 这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第19章 反被攻略 慕天晴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石柱上,倚着一个气质风流的男子,他蓄着一头极有层次感的灰发,长得十分女气,还打了三颗耳钉,看起来有点花,不像什么正经人。 似乎发现慕天晴在看自己,男人远远地朝她抛了个媚眼,叼着牙签,咧嘴一笑,“呦,墨爷身边居然还坐着个美人,这是在约会呢?” 慕天晴:“……” 慕天晴怔了怔,不由地看向一旁的墨少钦,“墨爷,您有事的话先去忙,我在这儿等您。” 男人敛下眉眼,拾起她有些冰凉的手,握了握,“不碍事,我去处理一下。” 一触即分。 被他摸过的肌肤,却瞬间灼烧起来。 慕天晴屏息,僵硬地点点头。 墨少钦朝她一笑,气质温润无害,只是,当转头看向那个灰发男人时,琉璃般通透的眸子却沾染了一丝邪气,宛如罂粟荼蘼,“应乘风,你皮痒?” “唉唉唉,墨爷,我是被他们推出来祭天的!您为了见美人,都把拉玛亲王晾在一边半个小时了,他毕竟是皇室,给点面子嘛……” 灰发男人显然被墨少钦脸上的笑容给吓到了,一边后退,一边解释,最后探头朝慕天晴的方向挥了挥手,“美人,墨爷还有公务在身,先借人一用,待会儿再还给你。” 说着,便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慕天晴整个一风中凌乱,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墨少钦还真是特地在这里等她的? 只不过,没想到他的身边居然还有灰毛鹦鹉一样的逗比搞笑男。 她一直觉得像他这般心思深沉,乖戾嗜血的男人,身边都是如褚四一样脸上带疤,从面相看就不好惹的手下。 应乘风? 难道,是他? 凭借前世的记忆,慕天晴很快想起了刚才那个突然诈尸的灰毛男人是谁。 夏国A市应家二少爷,未来应家继承人,但他却和墨少钦是过命的兄弟,不可或缺的谋士,明明有自己的家族企业,却心甘情愿待在墨少钦身边,十年如一日,只当一个助理。 而之前多次与慕天晴联系过的褚四,则是墨少钦身边最厉害的保镖,据说他和他手下的那批人都是死士一样忠诚,而且他们的履历全都是对外保密的。 上辈子她见过应乘风一回,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在法庭上,一场刑事案件诉讼中。 当时权劲已经得势,和墨少钦之间的针锋相对愈演愈烈。 思及此,慕天晴神色一顿。 想起前世墨少钦入狱前,站在法院门口看她的那个眼神,绝美如堕天使一般的男人,远远地朝她看过来。 那眼神像在看她,又像是看着别处,漂亮的瑞凤眼里漆黑空洞,似有巨大的漩涡将他的灵魂吞噬其中。 慕天晴不由打了个机灵,飘走的潜意识被拉回现实。 上一世,墨少钦败了,败给了权劲,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她不清楚他的结局。 因为在他入狱后不久,慕天晴就被洛依依送进了精神病院,直到她悲惨死去,墨少钦都还没有结束服役。 慕天晴闭了闭眼睛,再度挣开时,眼眸已经恢复了清明。 虽然不知道前世的墨少钦为何会乖乖束手就擒,但如今他和权劲之间实力悬殊巨大,要想捏死权劲,也并非什么难事。 她会在恰当的时间提点他。 慕天晴相信,以墨少钦的能力,上一世输给权劲一定只是巧合。 想通了这些,慕天晴的心情愉悦了很多,她看了一眼桌上还未凉透的茶水,这才发现,墨少钦走的时候,手机居然忘了拿。 屏幕还亮着,停留在他刚刚浏览过的画面。 慕天晴心下好奇,不由凑近瞄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那是chat朋友交流圈的页面,页面已经点开了一个人的空间,上面一条显示着: ——今日份分享【视频】 再一看头像。 慕天晴顿时头皮发麻,那是她的朋友圈! 所以墨少钦刚才刷手机的时候,不是在工作,而是在浏览她的朋友圈? 他之所以会吃饼干,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这是她亲手做的了? 可是,从她发出朋友圈,到她进门,前后也不过才五分钟。 这五分钟里,墨少钦怎么就刚好想起来刷朋友圈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 但,忽然,慕天晴又觉得,也许这不见得就是巧合。 当她看到男人手机上对她的备注时,脸颊瞬间变得更为滚烫。 ——“晴晴” 很亲昵暧昧的两个字眼。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墨少钦今天一整天都在翻看她过去的朋友圈,所以,她刚一更新,他就刷到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熟悉的气息朝她靠近。 慕天晴赶紧心虚地坐直身体,脸像煮熟的鸡蛋一样滚烫,深呼吸,抬头迎接对方时,墨少钦也刚好走过来,“你吃午饭了吗?” “啊?” “过来,一起吧。” 不等慕天晴回答,男人已经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往VIP包厢通道走去。 “等……等一下墨爷!”慕天晴有点抗拒,警惕地问,“您先告诉我,吃饭的都有哪些人?” “这重要吗?” “当然。”见识过新罗王室的野蛮和凶残后,她已经产生阴影了。 似乎察觉出了女孩的顾虑,墨少钦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不用担心,你只管吃,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慕天晴呼吸一滞,再也无法反驳。 穿过绘有古朴壁画的长廊,走进一个包厢,扑面而来的气息令慕天晴感到不安。 包厢此刻已经围满了人,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坐在主位,他的长相有点偏东南亚混血,橄榄色皮肤,一身红黄色拼接的华贵御赐服。 墨少钦领着慕天晴走进包厢时,现场安静了几秒。 男人拿起酒壶,笑吟吟走上前,“墨爷来了?把我晾在这儿这么久,你是不是该自罚一杯?” 墨少钦唇角勾起,俊美如天使般的脸,在灯光投射的阴影之下,显得邪气逼人,“我不善饮酒,亲王,请先就座吧。” “啧,真不给面子。”拉玛撇撇嘴,神色有点受伤,这时,他注意到了墨少钦身边的女人。 这还是他和墨少钦相识以来,第一次见到对方身边出现女人! 一张窄而精致的东方面孔,清冷优越的骨相,漆黑如杏仁儿般的眼睛,浅蓝色撒满钻石的裙子糅合了她身上的锋芒锐气,却仍旧有几分倔强不受控制地跑出来。 “少钦,这女孩儿是谁?” 拉玛震惊地飙出了夏国语。 第20章 宣誓主权 “天晴,这位是新罗王十四子,拉玛,打个招呼吧。”墨少钦温凉的大掌轻轻拍了拍慕天晴的肩膀。 慕天晴回过神,还没等她开口,拉玛忽然双眼放光,一把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绅士的亲吻礼,“天晴你好,我是拉玛,请问贵姓?” 慕天晴:“……” 说实话,慕天请感觉这个亲王还挺……亲民的…… “拉玛亲王您好,我姓慕……” 虽然有些尴尬,但慕天晴还是尽量挤出了微笑。 下一秒,她的手臂忽然被人从拉玛的掌心里拽了出去,慕天晴感觉眼前一黯,墨少钦已经将她藏于身后。 “拉玛,她是我的女人。”动听的声线似敲冰戛玉,墨少钦的语气温文尔雅,却是在宣誓主权。 拉玛撇撇嘴,“行了!不就是亲了下手背么,小气鬼!” 说着便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墨少钦牵起慕天晴的手,用衣袖不着痕迹地擦拭了一下她的手背,像是有些洁癖。 慕天晴脸颊火热,尴尬地笑了笑,“不是说吃饭么?我有点饿了。” “嗯,过来。”墨少钦拉她入席。 这是慕天晴第一次在如此豪华的会所吃饭。 包厢装饰得顶级奢华,连墙壁都是汉白玉的浮雕绘画,水晶灯造型古朴大气,巨大的,足以容纳20人的梨花木圆桌上逐渐摆满了佳肴。 大家座位都分得很开,比较零散,只有慕天晴是紧挨着墨少钦而坐。 全程她眼观鼻,鼻观心,只专注干饭。 不得不说,她真的快饿扁了。 为了给墨少钦准备礼物,她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得上。 玉箸夹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放到了她面前那个早已堆积成山的碗中,墨少钦黑眸之中流转着几缕笑意。 但很快,清隽眉宇蹙了蹙,眸色加深。 望着女孩单薄瘦弱的身板,以及,苍白到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肌肤,他不由又从桌上薅了两块香糯软烂的东坡肉叠在水晶虾饺上面。 慕天晴吃得快要胀死了。 她瞳孔地震地看着碗里的肉,抿了抿嘴上的腻子,小心翼翼拿起桌上的公筷,将碗里的肉试探性地夹给了墨少钦。 “墨爷,我吃饱了,您也多吃点。” 做完这个动作,她就有点后悔。 这肉毕竟是进过了她的碗,再夹回去给他,他不会嫌弃吧? 慕天晴有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一看之下,突然下意识脱口而出,“您真的太瘦了,吃东西可不能挑食,否则容易营养不良。” 此言一出,原本正用新罗语交流的饭桌上,顷刻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向她。 好大的狗胆! 竟敢说墨爷营养不良? 慕天晴人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说了这句话,只是刚刚抬头与男人对视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墨少钦好像患有一种罕见的精神类疾病,伴随严重的失眠和厌食症状。 此时的他,身体上的病态还不太明显,但再过几年,他会因为这个病而瘦到脱相,长期失眠更会让他原本清润出尘的气质变得逐渐暴戾嗜血…… 如果不是他病情开始恶化,上一世,也许就不会输给权劲。 慕天晴紧张地看着墨少钦,在场所有人也都不由为她捏了把汗。 谁都知道,墨爷看上去亲和,其实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就算这位慕小姐再讨墨爷欢心,说这种话,也会惹得墨爷…… 墨少钦眉头深深地锁紧,胸膛压抑起伏,在众目睽睽下,他举起筷子,夹着碗里的东坡肉递到唇边,皱着眉头吃了起来。 众人:“……” 慕天晴松了口气,还好,他没嫌弃她。 等她一抬头,就对上了现场众人呆滞中透着几分敬佩的目光,她一愣,“怎么了?” “呃~~~没什么,没什么。” “对对对,吃菜吃菜,刚才聊到哪儿了?” 一副众脸懵逼,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刚才慕天晴的操作,的确把他们的智商狠狠地摁在了地板上碾压。 怎么也想不通,墨爷何时会变得如此听劝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是会所经理走了进来,她毕恭毕敬走到墨少钦的身边,弯腰禀报,“隔壁2号包厢的夏人区区长听闻您和拉玛亲王在此,想来拜访,可否应允?” 拉玛耳尖,笑着调侃,“人家区长是来拜见我的,见不见,该问我的意见吧?” 墨少钦挑了下眉,抬起一根修长的手指,吩咐经理,“加一副碗筷。” “区长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是么?”墨少钦神色一沉,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笑容荼蘼似罂粟,“那就再加一副。” 因为坐得离他距离很近,慕天晴很明显察觉到了男人的异样。 但很快,她就明白这丝异样是什么了。 三分钟后,包厢的门打开。 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男子冷峻沉稳,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眸,气场直接压过了走在前面的区长,仿佛他才是天生的主角。 慕天晴身体一僵,像是应激一般,肠胃产生了一丝强烈的不适。 她脸上血色全无,只觉得在这样的场合下与权劲相遇,真是倒足了胃口。 “拉玛亲王,万福安康。” 区长一进门就匍匐下来,对着拉玛行了一个大礼,在新罗,平民遇见贵族,是要下跪的。 权劲因为是夏人,所以不必跪,但他毕竟是区长带来的,区长下跪,他也不好站着,于是便鞠躬致敬。 只是,他没想到,抬头的一瞬间,竟不可思议地看见了一张熟面孔! 慕天晴? 第21章 气死权劲 权劲眼眸闪了闪,目光复杂冰冷,只是当他看到女孩身旁那个优雅如猎豹般尊贵的男人,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他冷冷一笑,笑容充满了讽刺,不发一言地收回了视线,仿佛和慕天晴是陌路人。 慕天晴自然察觉到权劲的细微变化。 她深吸了一口气,纵使压抑,也无法克制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排斥与厌恶,她想立刻起身离开,却又不甘心权劲比自己更沉得住气。 “墨爷,拉玛亲王,这位是来自夏国的权总,和墨爷还是同胞呢。”区长笑嘻嘻地开始给权劲拉拢人脉。 拉玛不清楚权劲和慕天晴之间的恩怨,自然也只当是区长给他介绍个人认识,“那便就座吧,少钦给二位填了碗筷,不过都是些残羹冷炙了。” 拉玛心直口快,说出口的话却令人扎心。 区长倒不觉得什么,但权劲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多谢亲王美意,不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用过饭了,叨扰了亲王用餐,实在是失礼。” 慕天晴在心里冷笑。 果然,权劲还是那个权劲,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哪怕面对的是别国王亲贵胄,也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绝不吃嗟来之食。 只可惜,他将要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 拉玛自然听出权劲话语中拒绝的成分,于是便为他打上了一个“不识好歹”的标签。 他放下筷子,黑了脸,这时,才拿出一个亲王的威严,“什么意思?知道失礼还来拜访?存心给我找不痛快?阿南达,管好你带来的人!” 区长吓得哆嗦了一下,赔笑道,“拉玛亲王,权总不太会说话,我替他向您赔礼,我们这就入席。” 说着,便拉权劲入座。 权劲面上不显,却在心里生闷气,不仅仅是丢了尊严,更多的是当着慕天晴的面,丢了这份尊严。 他嗤得一笑,眼底却按捺着冷意,最终还是带着这份扭曲的笑容坐下来,拎起酒杯,斟满美酒,向拉玛致歉,“刚才失言了,我先干,您随意。” 说着,一饮而尽。 拉玛终于满意,笑着道,“这样才对嘛,给了你脸面,你要学会接住,否则下一次落到你脸上的可就是巴掌了。” 真是毫不客气的调侃和戏弄。 慕天晴看了眼权劲那张冷峻而平静的面孔,外人也许不了解他,但慕天晴知道,此时权劲的内心一定已经风起云涌。 他一帆风顺地走到现在,身边处处是贵人,还是头一回,被人当众这般羞辱。 但如果权劲连这点心胸和耐力都没有,上一世也不会如此轻易便打败墨少钦了。 他沉稳地坐着,面上带着恭谦的笑容,愣是没再多言一句。 一顿饭,众人各自心怀鬼胎。 除了一开始的对视,接下来,慕天晴全程都没有再朝权劲看过一眼。 墨少钦在饭局结束前十几分钟,拉着慕天晴离开了包厢。 推开门一走出来,慕天晴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自由的空气,心里仍旧不放心,“墨爷,咱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礼貌?” 看得出,墨少钦和拉玛关系很好。 可拉玛刚才立威的样子,让她深刻的意识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墨少钦毕竟是夏人,若触碰了拉玛的利益,拂了对方的脸面,是否也会面临权劲刚才的处境呢? 温凉的掌心落在她手背上,墨少钦握紧她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待下去,我怕你消化不良。” “啊?” 慕天晴一愣,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他的眼眸清润柔和,深不见底,有着慕天晴读不懂的情绪。 “会心疼么?”突然,墨少钦开口这么问。 “心疼?”慕天晴一愣,但很快便意识到,他指的是权劲。 她立马摇了摇头。 开玩笑,她没幸灾乐祸就是好的了! 心疼权劲? 心疼他,倒霉八辈子! 墨少钦认真地凝视着她,从她的眼神和微表情里,没有看出异常。 她像是彻底走出来了,从那段令她沉迷,令她痛苦的感情里,脱胎换骨了出来。 可没来由地,心尖微微刺痛,他握紧了她的手,就这样一步一步将她逼到了墙角。 慕天晴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她不知道,他这是突然怎么了,太近的距离,让她忍不住心跳加速,脸颊滚烫,“墨爷……” “肩膀可以借给你靠。”他弯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 清新的气流传入耳洞,拂过细小的绒毛,酥酥麻麻的痒意传来,慕天晴心脏狠狠一震,下一秒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 她眨了眨杏眸,看向墨少钦。 从他的眼神里,她看见了浓浓的担忧。 他似乎不相信她的话,认为她是在逞强,认为她在为权劲而心伤? 所以,他这是在……安慰她? 慕天晴睫毛颤了颤,不由看向男人宽阔的肩头,要顺从他的心意,靠上去么? 这么做,不就变相承认了,她还爱着权劲? 可若不这么做,他会不会觉得她不识好歹? “墨爷。” 慕天晴喉管吞咽,做了一个深呼吸,微微一笑。 她的眼睛漆黑而平静,用尽可能轻柔的口吻安抚道,“我没您想的那样脆弱。之前年少无知,确实在权劲这里走过弯路,可我已经看清楚了,我已经不爱他了,又怎么会心疼他?今后,我只会拿起手中的武器,反抗他,以此保卫属于自己的权益。” 她其实是有些感动的。 昨晚她喝了很多酒,虽然说的那些话,有许多表演博同情的成分。 但又何尝不是肺腑之言? 墨少钦听进去了。 一个与她萍水相逢的人竟然能如此与她共情,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墨少钦看似危险,实则内心比她想象中要柔软得多。 而权劲总是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却是最卑鄙无耻的那一个。 什么是正? 什么是邪? 也许,她要重新去定义了。 “慕天晴。”墨少钦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声线华丽,宛若海上人鱼的吟唱,可怕而极具吸引力,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而危险的吻,“希望你没有欺骗我,我讨厌被欺骗。” 宛若羽毛般的触感。 慕天晴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身体突然便僵硬不会动了。 浑身的血液以额心为起点迅速沸腾蔓延至四肢百骸。 第22章 想离婚?不可能! 她惊慌地后退一步,身体贴到了墙根,猛地用手心捂住了被墨少钦吻过的那片区域。 “墨……墨爷,我有点热,我先去趟洗手间。” 仓促地推开男人,慕天晴脚下趔趄,跌跌撞撞跑开了。 目送她踉跄逃离的背影,墨少钦的唇角掀起一道清浅的勾子。 “啧,笑得这么春心荡漾,乘风果然没说错。”身后传来一道调侃的声音。 墨少钦一怔,转身看向来人,“你怎么出来了?” 拉玛手里提着个袋子,炫耀似得在他面前晃了晃,“乘风说天晴给你送了一条腰带,蛙趣!她这是想要拴住你啊!你你你……你居然不但不生气,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女人绝缘体吗?” “我劝你最好还给我。”墨少钦笑了笑,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拉玛往袋子里掏的手,不由悻悻地缩了回来,“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小气鬼。” 嘴上如此说,还是老老实实将礼品袋递了过去。 “话说刚刚那个姓权的,一进门就盯着天晴看,你说他是不是很没素质?要不是怕吓到天晴,我当场就让人抠了他那对眼珠子。”拉玛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抹杀意。 墨少钦晲他一眼,“在她成为你嫂子之前,你应该叫她慕小姐。”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谢我就算了,还跟我斤斤计较。”拉玛委屈得快要炸毛了。 墨少钦不想理他,转身往前走,拉玛跟在后面,很不甘心,“你没看见我生气了吗?你你你完蛋了!你今天如果不分我两块小饼干吃,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和好的!” “您随意。”墨少钦不但没有分给他小饼干,还将袋子藏到了腋下。 拉玛没见过这样的铁公鸡,他裂开了。 作为堂堂亲王,他何曾受过这种气? 洗手间里。 慕天晴看着镜中自己通红的脸,深深吸气,过了很久,都没有从墨少钦的那个额头吻中缓过神来。 她记得他的眼神,记得他唇瓣柔软的触感,也记得当他靠近自己时,瞬间笼罩而来的危险气息…… 心跳失控,慕天晴掏出粉饼补了补妆,盖住两腮的红晕,“别想太多,千万别想太多……” 成年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不一定非得定义成爱情。 他只是对她有了好感和欲望。 但这并不可怕。 慕天晴也不排斥他的触碰,比起墨少钦的危险,她最大的敌人是权劲。 调整好心态,她将粉饼放回包里,转身之际,却错愕地对上了一双粹着寒冰的眼睛。 权劲西装革履,站在那里也是衣冠楚楚的谦谦君子,只是他此刻面色阴沉铁青,那双冷酷的眼眸里蕴藏着滔天的怒火。 他瞪着慕天晴,仿佛她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女人。 “说吧,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权劲微微笑,即使已经努力克制,那笑容看起来,依旧有些扭曲。 他的表情就好像被绿的丈夫,当场将妻子捉奸在床一般,那眼神,恨不得将慕天晴给当场掐死! 慕天晴愣了愣,脑海里只闪过了三个字。 真晦气。 她以为自己会恼怒,会愤恨和委屈,可奇怪的是,对上男人那双冰冷愠怒的眼睛,内心竟然毫无波动,出奇的平静,“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权大总裁?” 权劲黑沉的眼眸狠狠缩了缩。 他勾起嘴角,眼里尽是嘲讽,声音也越发低沉如冰,“所以,你急着离婚,是因为勾搭上了别人?” 想起昨晚亚特兰蒂斯酒店,那惊鸿一瞥。 当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那个和墨少钦一同出入酒店的女人,真的是她!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得了臆想症?谁要和你离婚?谁又是你的妻子?” 慕天晴看着他,眼眸里透着天真的残忍,她好像彻底脱胎换骨了,不再那么轻易被他左右情绪,那份恨意沉淀了下去,不是隐忍委屈,也不是怨愤控诉,而是睚眦必报! 权劲浑身血液凝滞,想起那日在佛庙的争执。 她要他公布婚讯,要他三媒六聘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他拒绝了。 所以此刻,她堂而皇之地当面绿他! “呵,你有种。”他冷冷一笑,语气变得更为讽刺刻薄,“你在外面想怎么玩,我不会管太多,但离婚是不可能的。也请你自尊自爱,别染上脏病,污了身上的血。若是因此连累了依依,我会让你以命抵命!” 权劲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他和慕天晴原本就是形式婚姻。 在这段婚姻里,是他先有了依依,慕天晴在外面交男朋友,他按理是无权过问的。 可当他看见她与墨少钦出双入对,看见她找到一个比自己更优秀的男人,甚至闹着要离婚,他就是心里不爽。 是胜负欲吧? 权劲冷冷地想,他只是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失去掌控。 慕天晴被他逗笑了,双手抱臂,靠墙而立,冷冷地问,“你在无能狂怒什么?” “权劲,今天我郑重警告你,我们的婚姻到此为止了。我已经不爱你,我也不欠你,这场婚姻,一直是因你的默许和纵容造成的!该为此买单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她直勾勾盯着权劲,向前一步逼近,淡妆素抹的她,气质温柔,身上似乎少了很多冷硬和芒刺,却又有一股无坚不摧的韧劲从这双漆黑的眼眸中流露出来。 这是权劲从不曾认识的慕天晴。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适可而止吧,权劲。” 这是之前权劲给她的警告,现在,她原原本本地回敬给他! 权劲脸色阴沉,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死死瞪着她,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慕天晴是爱他的。 如果不爱他,为什么可以忍辱负重给依依做了整整两年的活体血包? 她根本不缺钱,如果她想要找比他更优秀的男人,以她的出生家世,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是爱他的,而且爱惨了他。 这样的女人真的会在短短几天内移情别恋吗? 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引起他的关注罢了! 可是…… 如果对手是墨少钦…… 第23章 大佬的修养 想起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权劲的眼神不由暗了暗。 不知过了多久,夏人区区长匆匆跑来寻他,“权总,您怎么离席了?” 此时慕天晴早已离去,走廊上只剩权劲一人杵立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我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了。”权劲脸色阴翳地说道。 “这……唉,好吧……今天的事委屈您了……”区长自然指的是包厢里发生的事情。 “无碍,这次的招标,我能十拿九稳吗?” 权劲打断他的话,言语里透出一丝不耐烦。 他对这位区长似乎并没有多少尊重,相反,倒是区长对他各种巴结,“放心,我已经打通关系了,哪怕是资产比您强上数倍,也不可能在这次招标会上赢过您。” “墨少钦也不能?” 权劲挑眉,此刻,他已将墨少钦视为了眼中钉。 “这位墨总与拉玛亲王关系亲近,甚至在新罗受封了爵位,但王室不干预政治,招标的事情,还是政府说了算。” “爵位?呵。”权劲冷哼一声,难怪墨少钦在新罗享有特权。 他沉冷的眸子透出一股淡淡的轻蔑,寒声道,“阿南达区长,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得益于那位的帮助,我与那位的关系,不用再赘述,希望你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区长忙道,“权总放心,那位对我的恩情,我致死铭记于心。” 权劲抿唇,冷冷地深吸了一口气。 听闻皇家会所的幕后老板是一位夏人,为人低调,身份神秘,能在新罗这样一个重视身份尊卑的国度,开一家这么大规模的会所,可想而知,对方的实力有多惊人。 权劲长身玉立,眯眼打量着会所的成设,眼底的野心昭然若揭。 终有一日,他要将这家会所也盘下来,成为自己的财富之一。 慕天晴,你一定会后悔的…… 慕天晴沿着长廊往回走,没有找到墨少钦,经理用蹩脚的夏国语告诉她,墨爷在一楼会客厅等她。 想起自己今天的来意,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中途没遇见权劲,慕天晴今天也许真就从墨少钦手里要回自己的护照,回国去了。 但是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她暂时不想离开了。 权劲此次来新罗,是为了一个招标项目。 曼城A区有一块地皮,政府想要开发,因为靠近贫民窟,附近有大量难民和廉价劳动力,所以非常适合开办工厂。 曼城政府以此为噱头,吸引了世界各地大佬前来投标。 上一世,权劲和夏人区区长有私交,通过暗箱操作,最终在一众竞争者里,脱颖而出,拿下了这块地。 这次中标,短期内并没有给权劲带来收益,但他却借此机会,在世界各国商贾名流的面前,出了一次风头。 很多人,也是因为败给权劲,才记住了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 回到夏国以后,他名声大噪,之后又凭借慕家的助力,得到了更多人脉资源与发展前景。 就这样,一步一登天,一边踩着慕家为踏板,一边蚕食其他中小企业,越来越壮大。 最后,连墨少钦都…… 慕天晴神色怔了怔,漆黑的杏眸内划过一抹寒意。 但凡能让权劲翻身的一切机会,她都必须全部给他扼杀在摇篮里。 当初那位夏人区区长徇私舞弊,上辈子的慕天晴因为一直跟着权劲,所以知道了很多区长的秘密,想拿捏一下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楼会客大厅,慕天晴远远地便看见了端坐在沙发上的墨少钦,他的身边还围着灰发的应乘风和一身御赐服的拉玛。 那二人此刻一个像灰毛鹦鹉缩在墨少钦的肩膀旁,一个像只大型犬科动物围着墨少钦打转,似乎在和他争夺着什么。 墨少钦面不改色地端着茶杯饮茶,根本没把拉玛放眼里,当视线瞥到迎面走来的慕天晴时,他放下了交叠的长腿,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咳咳。” 应乘风立刻站直了气宇轩昂的身体,拉玛也坐回沙发,恢复了属于王储的尊贵气质。 “墨爷,拉玛亲王。” 慕天晴深深吸了口气,走到墨少钦跟前时,身体已然放松了不少,语气诚恳,“多谢今天中午的款待,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酒店了。” 墨少钦怔了怔,“你要回去了吗?”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这两天,女孩的种种讨好行为是冲着什么,墨少钦心如明镜。 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是不可能遗忘两次的。 所以,她没有向他提及护照,让他觉得很奇怪。 “嗯,您下午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忙,我就不打扰您了,今天我过来,主要是为了给您送礼物。” 慕天晴当然不是为了送礼才来的,只是临时改了主意,所以说点漂亮的场面话。 这时,还没等墨少钦同意,一旁的拉玛开口打断了她,“天晴,你怎么来的啊?要不我派车送你回去?对了,你送给少钦的那个小饼干是你亲手做的吗?下次见面,你能不能也做一盒送给我呀?” 慕天晴呆了呆,看着拉玛。 这位亲王的行为作风还真是……别具一格…… “当然可以。” “不必了。” 华丽动听的嗓音响起,墨少钦瞥了一眼拉玛,微微一笑,那笑容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慕天晴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手腕忽然被他用力一拽,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落在了她的腰上。 墨少钦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修长挺拔的身躯隔绝了拉玛和慕天晴之间的对视,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走吧,我送你。” 看似随意,实则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拉着慕天晴径直走出了会所大门。 身后的拉玛气得说了一长串新罗语,慕天晴没听懂,但听语气,感觉骂得很脏。 她担忧地看了墨少钦一眼,“墨爷,咱们是不是对拉玛亲王有点不够尊重?” 会所经理与一众侍应生恭恭敬敬地为他们开了门,红毯下方一辆迈巴赫早已接到消息,在外面等候。 墨少钦勾了勾唇角,“不必在意别人。”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 第24章 这一世,她要做恶人 褚四替两人打开车厢门,慕天晴惴惴不安地上了车。 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墨少钦从包里取出一本册子,一边翻阅,一边淡然地补充道,“拉玛欠我一条命,谁都有可能害我,唯独他不会。” 慕天晴一怔,下意识瞄了眼男人手里的册子,厚厚一叠,全是新罗文,但是扉页上的署名她认得。 正是刚才那家会所招牌上的文字。 慕天晴虽然看不懂,但她认出了这是一册账本。 皇家会所的账本。 她忽然明白,那些工作人员为什么对墨少钦如此恭敬了,原来,他是这家会所的老板。 难怪即使身为贵胄王储的拉玛,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您……”她停顿了一秒,鼓起勇气道,“您很容易轻信别人。” “怎么说?”墨少钦合上文件,眸中提起了几分兴致,“举个例子?” 慕天晴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自己僭越了。 本不该多嘴。 毕竟她不了解拉玛,而真正想要骗取墨少钦信任的人,反而是她本人。 可是,想到上一世墨少钦的结局,慕天晴又不由绷紧了神经。 他是她这一世必须努力抱紧的金大腿,所以无论如何,慕天晴都要阻止上一世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 “没有。”慕天晴摇摇头,一脸坦诚地说,“是感觉,墨爷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心慈手软的神。” 神明发怒,亦会降祸人间。 可他们并不是真的冷血无情。 “心慈手软的神?”墨少钦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他,他视线下移,睨了慕天晴一眼,薄削的唇畔弯起,轻然一笑,仿若春风嘘过,黢黑的眼眸倏地点亮。 慕天晴愣了愣,直勾勾地望着墨少钦,忘记了眨眼。 是错觉吗? 明明同样是笑,可她却觉得,墨少钦对她的笑,比较特别。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三下,她紧张地错开视线,假装去看窗外风景,“墨爷,总之,这辈子,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是承诺,也是美好的祝愿。 “长命百岁吗?”墨少钦轻轻将文件放到一旁,仰头靠在座椅的真皮靠背上,曲起指腹,戳了戳疲惫的眼廓上直肌,“长命百岁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呢。” 他自嘲一笑。 “怎么会呢?墨爷,您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慕天晴心下大惊,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如此奇葩的谬论。 这世上长命百岁的好人可太多了。 “因为好人一般不长命。”墨少钦微微侧过脸,斜睨她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天窗,午后阳光如黄金一般耀眼,他眯起潭眸,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慕天晴感觉三叉神经像是触电了一样,狠狠一颤。 上一世悲惨的记忆,接踵而来。 她想起善良的爸爸被债主逼到跳楼,干练正直的瑶姨被污蔑坐牢判下三年死缓。 想到她最好的竹马容秋被骗去缅北,剁手挖眼沦为残废。 还有自己,明明从未作恶,却饱受炼狱般的折磨,死不瞑目。 而做尽这一切恶事的权劲和洛依依却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墨少钦说的对,好人不长命。 所以这一世,她要做恶人。 蛰伏心底的仇恨再度被唤醒,慕天晴的身体忍不住在发抖。 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会好好珍惜。 十年磨一剑,钝刀也可割肉,她要慢慢报复那两个人。 车子停在酒店楼下时,二人才从各自的思虑中回过神,慕天晴看了眼窗外街景,解开后座安全带下了车,“墨爷,下次有时间我们再聊。” “嗯。” 墨少钦点点头,兴致不高,慕天晴以为他起码还要再说点什么,结果茶色的车窗已经升了上去,迈巴赫缓缓驰离酒店。 看着远去的车影,她心头滞了滞,察觉到墨少钦似乎不太开心。 他刚刚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感慨? 慕天晴不由想起了对方的身世,16岁父母遭遇经融陷阱,破产后,双双意外身亡,墨少钦所经历的苦难其实不比她要少。 只是他更加强大,更加理智聪慧,所以才能力挽狂澜。 16岁就独自撑起了整个墨家,这些年风风雨雨,墨少钦一定见多了人性的丑恶吧? 不知为何,慕天晴竟突然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同时,也在脑海中有了更加清晰明确的计划…… 回到酒店后,慕天晴就拨通了王浅堔的号码,“表哥,我想和瑶姨通一次电话,可以么?” 出走十年,她与瑶姨关系向来不和,曾经瑶姨找过她,但联系方式被她拉黑删除了。 电话那头,王浅堔微微一愣,“当然可以,姑母若是知道你愿意和她通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慕天晴突然有些愧疚,“好,如果你今天方便的话,待会儿能来酒店一趟么?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行,半小时后见。” 王浅堔挂断电话,发了瑶姨的联系方式过来,短信备注:“天晴,我已将你的意愿告知姑母,如果你不好意思给她打电话,今晚之前,她也会打给你。” 慕天晴心里一暖。 上辈子母亲刚死,父亲便续了弦,慕天晴对王瑶恨之入骨,但直到父亲过世,瑶姨才说出真相。 她和父亲结婚,只是为了联手对付一个人,她从未插足过父母之间的感情,对父亲没有恋慕之心,只有同袍之情。 上辈子瑶姨过世之前,心里觉得最对不起的人,还是她。 觉得她小小年纪没了母亲,父亲又娶了别的女人,那时稚嫩童真的她一定觉得被全世界所抛弃了吧? 可他们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又如何向一个孩子解释? 所以瑶姨,任由自己恨了她十几年。 直到如今,慕天晴才理解瑶姨的苦衷,如今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个瑶姨呢? 看着手里的联系方式,慕天晴深吸了一口气,输入数字,拨通号码。 随着“嘟嘟”的几道盲音,电话被接通,那边传来了一道柔和高雅的声音,“喂?” …… 半小时后,王浅堔抵达酒店。 慕天晴正在酒店前台打印文件,她将打印好的文件装订完递给对方,抱歉地说,“表哥,A区的招标案,现在已经由我负责。这段时间,你一直很照顾我,抢了你的项目,实属情非得已,你会埋怨我吗?” 她开门见山。 王浅堔也属实一愣,“天晴怎么对A区的项目感兴趣了?” “这个项目没什么油水,只是新罗炒作厉害,风头响亮,我打算拿它来做个人情。” 王浅堔不由抿唇笑了笑,“看你这么笃定,姑母应该是同意了,归根结底,这都是慕氏的案子,所以是你还是我,区别不大,只不过,这次竞争激烈,你有把握么?” “谢谢表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关于项目,我已经有了一些思路,到时候就需要表哥的协助了。” 第25章 有人跳楼了 慕天晴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 虚虚实实的场景,亦幻亦真。 医院病房内。 洛依依坐在病床上,眉眼清纯,姿容胜雪,“你不懂新罗文,这份企划案就算写得再好,劲哥也不会采纳的。” 病床前的慕天晴含胸驼背低着头,肩膀瑟缩,抱紧怀里的文件,尽管双眼通红,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委屈,气愤,还有不甘。 这些情绪,在洛依依淡定从容的几句话攻势下,彻底被击溃。 洛依依桃眼一弯,笑得纤尘不染。 “你不是喜欢劲哥吗?当初为了抢走我的位置,你处心积虑逼婚,如今当了权太太,自然有义务为劲哥分摊工作上的烦恼。” “所以,你该感谢我给了你一次还债的机会,我拿走你的策划案,找人翻译成新罗文给阿南达区长看,得到了他们的认可,这何尝不是对你的一种认可?正是因为这份策划案署上了我的名字,它才有机会得以实施。否则,劲哥是不会用的,你明白吗?” 慕天晴为了这份企划案,翻遍了所有史料典籍,为了解民情,不惜多次只身走访A区贫民窟,差点都回不来了。 而她呕心沥血做出的成果,却被洛依依所盗用。 权劲启动了她的方案,两年以后,因为方案不够成熟,竟然亏损了一个亿! “劲哥,当初天晴找到我,说想出一份力,我看到她的企划案写得还不错,这才帮了她这个忙……” “都怪我眼力不好,没看出她的这份方案里,藏着这么多漏洞,你要罚就罚我吧,别责怪天晴……” 她三言两语颠倒黑白,却还装出一副菩萨心肠,圣人模样。 “不是的,权劲,你听我解释,是洛依依抢走了我的方案……” 慕天晴脸色苍白,慌乱地澄清自己。 “那又如何?” 冷漠不带情感的一句反问,彻底粉碎了她所有希望。 权劲看着她,眼眸沉冷如冰,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那里面是极致的厌恶与反感! “慕天晴,你按的什么心?你故意让依依抢走你的方案,就是为了闹出点事情,好取她而代之,对吗?” “不,我没有……” “没有?”权劲冷笑,“那你写方案的时候,为什么不动动你那愚蠢的猪脑?依我看,你是把多余的心思都用在如何算计别人身上了!” “我没有……” 慕天晴只觉胸口仿佛压了一颗沉甸甸的大石头,她的脸色几乎呈现出了灰白色,像是濒死的鱼一样,张着嘴喘气,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甚至不想解释了,因为在权劲看来,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这件事,因你而起,你打算怎么负责?” 权劲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他不喜欢欠别人,但也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一个亿的亏损,必须由你们慕家来填补,而且我不单单要资金,还要人力和能源,让你爸爸慕明洲来找我谈。” 她的下巴被他残忍地捏住,剧烈的疼痛,不及她心里的痛,她忘记了呼吸,只能机械地点头,“好,知道了。” 翌日一早,慕天晴跪在了慕家大门口。 “出什么事了,闺女!”慕明洲跑出来,慌得连拖鞋都忘了换,他要扶她起来,她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爸爸,是不是不论我求你什么,你都会答应?” “起来再说。” “我已经起不来了……” 人一旦跪久了,就会忘记该如何站立。 后来爸爸为了给她撑腰,不计后果,填补了权劲的亏空,这个项目转危为安,并且在之后的三年内,连续增值到了十五亿! 却也是从这里开始,慕家被迫与权劲绑定。 他如附着在鲸鱼鳍背上的藤壶,靠着吸食鲸鱼的血液肆意疯涨壮大,直至鲸鱼不堪重负,被折磨致死。 黑影从99层高楼楼顶急速坠落。 “啪”得一声巨响,落地生花。 “不好了!有人跳楼了!” “慕氏集团老总跳楼了!” 人群骚乱,慕天晴浑浑噩噩地挤进去,看见一具已经摔得变形的尸体,血浆喷洒飞射了足足十米远。 那是她的爸爸,他已经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慕天晴无声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像是有一只狠厉的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拼命地抽噎吸气,宛如一名哮喘病人。 直到黑褐色的血柱顺着柏油路,流到她的脚下,浸湿她的鞋袜,她才猛地跌坐在地上,发疯一般嘶吼哭嚎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 慕天晴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曼城的夜晚,寂寥无声。 梦里,父亲血淋淋倒在地上的画面历历在目,那股阴沉冰冷的悲痛像剧毒渗入骨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肆意发作。 “爸爸……” 她喃喃地叫了一声,嗓音早已干涩沙哑。 慕天晴病倒了。 连续一周不眠不休地熬夜改方案,最终因重度贫血,昏倒在了酒店客房。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躺了三天。 “你疯了?你的那份策划案我看过了,已经足够完美了,不是说那个项目没什么油水,你怎么还如此拼命?” 慕天晴刚醒来,就被王浅堔数落了半个多小时。 看到女孩苍白着一张脸,如同纸片人一般躺在病床上,王浅堔不由叹了口气,“你身子弱,要多养养才是,姑母若是知道你为了这个项目病倒了,一定会后悔当初同意把项目交给你的。” “表哥,我已经没事了。”慕天晴知道王浅堔是出于关心,但招标会议迫在眉睫,时间已经不多了。 上一世,洛依依盗用了她的方案。 那份方案后来出了纰漏,慕家插手才一步步将漏洞修复。 要想在短短几天内,把方案重新整理出来形成文字,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和脑细胞。 王浅堔捏了捏眉心,表示头疼,“好了,你少说话,多休息,连续这么多天高度用脑,你能保住这条命也真是奇迹。” “我去药房给你抓药。” 说完,王浅堔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慕天晴在床上躺了三天,手脚有点僵,她躺不住,想起来走走,于是掀开被子,扶着输液杆下床。 这里是一家私立医院,VIP通道间没什么病人,设施待遇也非常好,田字形的走道间,依稀有身影闪过。 慕天晴没有注意到男人,但是男人却注意到了她。 一道沉冷如冰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第26章 欠我的拿什么还? 权劲扶着洛依依来医院复诊,没想到转角十字路口,竟撞见了慕天晴。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手里还扶着输液杆,瘦弱苍白的身板形单影只,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权劲皱了皱眉,她不是傍上墨少钦了么?为何一个人孤零零出现在这里? “劲哥,怎么了?” 洛依依见他在发呆,探头便要看过去,权劲身子一侧,下意识遮住了她的视线,“没什么,快点去吧,医生应该等急了。” 慕天晴偷溜出来不到三分钟,就被护士发现了。 “慕小姐,您怎么下床了?医生说,您这状况还需要静养观察半天。” “我的报告出来了么?怎么说?” 她一愣,实际上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上一世,她的身体开始出问题,大概也要到两年以后了。 和权劲结婚的前四年,最痛苦的并非抽血和身体上的折磨,而是来自权劲和洛依依的PUA和各种精神虐待。 慕天晴没有一天不是封闭地活在极致压抑下,陷入深深的自我否定和自我怀疑中。 “慕小姐,报告显示,您有极其严重的贫血病,您这两年长期无节制地献血,导致骨髓无法及时产生新的血红蛋白,对身体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慕天晴听完,笑了笑,“没事,养养还是能好的,之前吃的苦,上苍都会算作我的功德。” “慕小姐,您心态真好。”护士由衷地说。 慕天晴有些自嘲。 从地狱爬回来,只要还能留一口气在,对她而言,都是上苍的恩赐。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周遭空气倏然冷凝,迫人的低气压伴随一股白麝香的气息强势地穿透过来。 一道极具讽刺的嗓音突兀响起,“功德?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慕天晴身子一僵。 这段时间,没日没夜修改方案,她被迫想起了前世很多不堪的回忆,怨恨深入骨髓,就会从生理上产生抵触反应。 慕天晴强忍着反胃,转身看向来人,果不其然,看见一张令她生厌的俊脸。 权劲目光沉冷淡漠,死死盯着她,神色尤为复杂,“不要把卖血说的多高大尚,好像那些钱和支票你没拿一样。” 又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总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目中无人地支配着一切! 慕天晴胸膛起伏,幽幽地与之对视,缓了好久,气息才逐渐平稳,她掏出手机点开了计算器,一通摁完,迅速从里衣口袋掏出一沓支票和签字笔。 “刷刷——” 几笔写下一串数字,她撕下支票,冷冷看了权劲一眼。 “这里是6000万,两年来,你赠予我的资产折现,总额大约在3000万左右,房产增值及店铺创收,按照分红比例,可以分给你1000万。剩余的2000万,是我按照高利贷的年利率,还给你的利息。” 此话一出,权劲的脸色当场黑了,他薄唇紧抿,眼神阴寒彻骨,“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天晴道,“我的意思很明确,那笔钱,我宁愿它是借的高利贷,也不会让它成为你道德绑架我的工具!” “拿着支票,回国后,去找我爸要钱,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不会不帮我的。” 慕天晴此刻身体很虚弱,她不想和权劲纠缠,浪费不必要的情绪。 权劲沉冷的眸子,瞳孔缩了缩,他想用往日的威严来压制她,薄唇翕动,却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反驳她。 “呵,翅膀是真的硬了。”男人冷笑一声,很明显,慕天晴现在只想和他划清界限,他看出来了,心情烦躁的同时,眼眸变得越发深邃幽冷,里面透出浓浓的讽刺,“你就这么想离婚?甚至不惜学会拿钱来羞辱人?” 慕天晴看了他一眼,“是的,毕竟名师出高徒,跟你两年,耳濡目染,学些下三滥的手段也不足为奇!” 她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大脑一阵晕眩,身子趔趄险些摔倒。 一只极具压迫力的手猛地拉住了她,权劲皱眉,看到她骤然惨白的面色,心头一滞,“怎么了?” 但随即,他又冷笑,“你又在耍什么手段?” “你大可不必扶我!”慕天晴用力推开他,丝毫不留情面,“自己不知道躲避,还主动贴上来,只能说明是你下贱。” 权劲被怼的脸色乍青乍白,他抿了抿唇,危险地打量她。 从她的眼里只看见了厌恶和憎恨。 他的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这种失控的感觉令他心烦。 权劲承认慕天晴在他眼里唯一的价值,就是她的血,一个知根知底,私生活干净的女人,她的血也一定是干净的。 也只有她的血,权劲才敢放心使用。 他对她确实索取无度,可从头到尾,都是她自愿的。 当初信誓旦旦说喜欢他,为了证明给他看,恪尽职守地做着依依的血包,明明毫无怨言付出和牺牲了整整两年,为什么要半途而废? 她应该乖乖待在他的身边继续赎罪,而不是竖起爪牙,像只充满攻击性的野猫一样,抗拒他,忤逆他! 权劲深邃的眼眸沉了沉,明明已经很生气,可是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别闹了,刚才护士的话,我都听见了,为了和我作对,作践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一直是他惯用的伎俩,可是像今天这样,态度这么好的,还是头一回。 慕天晴觉得很可笑。 她抬起头,漆黑的杏眸逐渐爬满血丝,那眼神里,有深沉的恨意,浓郁的讽刺,还有不甘和不值,“权总说的对,我以前为你所付出的一切,确实是在作践自己!” “你总说我们之间是钱货两清的公平交易。一边心安理得用着我的血,一边对我的人品指点江山。” “你用尽手段,把我塑造成一个亏欠你们的罪人,无非是仗着我的软弱。” “现在,我把钱连本带利还给你,把权太太的位置还给洛依依,那么,是不是换你们亏欠我了呢?你们这些年欠我的人情,该拿什么还?” 第27章 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权劲呼吸一滞,阴沉的眉眼几乎叛逆地闪过暴怒。 他想反驳,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终于意识到,在和慕天晴的这段婚姻关系里,看似平等的天秤其实早已倾斜。 权劲不得不承认,慕天晴为他确实付出了很多。 可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权劲的脸色阴沉无比,内心更是烦躁愠怒,他大可以直接撕毁支票,撂挑子走人。 可是,骄傲如他,那种老赖一样的做法,他办不到,也不想如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理亏得灰溜溜逃走。 紧抿薄唇,他深深看着慕天晴,从齿缝间吐出低沉的字句,“只要你今天收回那日的话,不要求公开,不要求婚礼,留下来继续乖乖做我的妻子,那么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好商量。” 这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权劲危险地眯起眼眸,沉声警告,“慕天晴,我劝你最好不要和我作对,我这个人不喜欢亏欠别人,但也绝不是吃亏的性格。” “权劲,其实我挺好奇的。” 慕天晴朝前迈出一步,凑到了他的耳边,语气透出浓浓的讽刺,“你这么执着不肯离婚,当真是为了洛依依么?还是我愚蠢的痴心终究打动了你,现在我想要离开,你却不甘心了?” 权劲眸色一沉,望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柔美而惊慌的嗓音,“劲哥!” 慕天晴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作壁上观,等着看好戏。 “依依,你怎么出来了?”权劲慌忙去搀扶洛依依。 洛依依却后退一步,姣好的脸上,满是震惊和心碎,“天晴,你一定要抢走我的一切,才满意吗?权太太的位置,我已经让给你了,你如今连劲哥的爱也要全部抢走吗?” 说着,她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眼角含泪,像是得了肺痨病一样。 可慕天晴再清楚不过,洛依依的身体很好。 作为一名血友病患者,洛依依比任何人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即便过去两年她频繁进医院,也无非只是为了报复慕天晴,故意装病罢了。 权劲呵护她,就像呵护眼珠子一样,一点小碰擦都紧张地要死,加上她身边有一个移动的人形血包可以随时供她吸血,她怎么可能体弱多病? 慕天晴勾了勾嘴角,她刚才就是故意借位,引洛依依误会的。 想起前世临死前那三年非人的折磨,这个女人恶毒丑陋的嘴脸,在看她此刻清纯无害小白花的模样,对比真的过于强烈。 强烈到,慕天晴想狠狠撕烂她的伪装! 慕天晴漆黑的杏眸内,蛰伏着深沉的恨意,她讽刺地一笑:“洛依依,其实你心里早就清楚的吧?你们让我做权太太,只是为了有一个正当理由,好索取我的血液,你没病装病折磨我的时候还少吗?就不要又当又立,装得像个受害者一样了。” 洛依依美目瞪大,还是第一次见慕天晴这般伶牙俐齿,明明以前是个捏圆搓扁的性子,今天是不是仗着劲哥对她好了点,就开始飘了? 她原本淡薄的眉眼不由涨红,神色几乎有些扭曲,“天晴,你丝毫都不悔过吗?” “亏欠别人,就该虚心领取惩罚,诚心忏悔,才能得到原谅。你不过是个穷苦孤儿,卖血于我,劲哥是给了你报酬的,你该心存感激……啊啊!!” 洛依依义正言辞,还想继续道德绑架,突然,一记火辣辣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她的脸上。 她猝不及防,又惊又吓,捂着左脸后退一步,却被慕天晴一把抓住手臂,反手又是狠狠一耳光。 当着权劲的面,这两个耳光抽得又快又响亮。 洛依依懵了,权劲也懵了。 “慕天晴!你发什么疯?!”权劲这时才从怔忪中回过神来,刚才他不在状态,此刻见洛依依挨打,立刻将心上人护到身后,一脸愤慨地抬起手,就要扇向慕天晴。 慕天晴冷冷一笑,梗着脖子,将脸迎了上去,厉声道,“有本事你就打!这一巴掌下来,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第28章 惹人心疼 权劲心头的怒气一瞬间像被一根尖锐的芒刺挑破,高高举起的手臂,急停在半空,终究没有落下来,烦躁地扯着领带,“慕天晴,你以为仗着自己有点资本,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跟你学的。” 慕天晴杏眸漆黑森冷,微微一笑,“洛依依不是说了?亏欠别人,就该虚心领取惩罚,我只不过是在满足她而已。” 洛依依听不懂她的意思,看到权劲居然在犹豫,洛依依气得快要疯了! 她莫名其妙挨了两耳光,劲哥居然没有维护她! 劲哥真的对慕天晴这个贱人动心了? “劲哥,我的脸好疼啊……”她哭着扑进权劲怀里,瑟瑟发抖,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我会不会毁容?” 权劲心尖颤了颤,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依依哽咽,“劲哥,天晴是不是觉得,抢来的东西,就属于自己了?是不是理所当然将我视为第三者?!所以才敢在我面前耍正室的威风?” “呵。” 慕天晴笑了,笑得张扬而明媚,“权劲你看,洛依依到现在还觉得是我抢了她的位置,不如你告诉她,当初拉我去民政局的人是你,现在不肯离婚的人也是你!” 她收敛了笑容,眼神里的讽刺更浓。 原来跳出曾经的讨好型人格,再看这二人,居然如此的滑稽可笑。 “你胡说!”洛依依的脸上划过一抹慌乱和怨毒,因为太过愤恨,一时竟忘了自己的人设,冲上前,想要回敬慕天晴一耳光。 却被赶来的王浅堔一把推开。 “天晴!” 王浅堔脸色难看至极,他刚才目睹了一切,立刻一声令下,身后随同的保镖齐刷刷将权劲和洛依依围了起来,虎视眈眈,随时要替慕天晴讨回公道。 “表哥。”冷淡的声音阻止了他,“算了。” 一个人的天性是无法改变的,洛依依如此,权劲如此,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所以,即使早有准备,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心寒,莫大的讽刺与恨意席卷了全身。 她嘲弄地望着权劲,“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发给你,你打印好签完字,直接扫描给我,我想我们今后没必要再见面了。” 权劲杵在原地,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明明应该去安抚受伤的依依,可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慕天晴离去的背影,像着了魔一样,挪不开视线。 脑海中,不断闪现她刚才那个眼神,那个隐忍的,如刺猬一般竖起堡垒,满是戒备、憎恨与倔强的眼神。 权劲本不该对慕天晴过多在意的。 在他心里,只有依依是唯一重要,想去守护的人。 12岁那年,他遭到一群富二代霸凌,被反锁在废弃教室三天三夜,是依依陪着他一起等到了救援,从那时起,他便将她视作唯一的亲人。 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哪怕早就知道慕天晴从初中就暗恋他,他也不曾动容。 因为他心里只有依依。 所以,慕天晴付出再多,他也只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 “劲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洛依依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权劲回过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洛依依解释,心里变得有些烦躁,甚至失去了往日的耐心,“我去药房给你拿冰袋。” 说完,他便逃避似得转身离开。 洛依依站在原地,傻了眼。 她几乎快要发狂! 劲哥真的变了! 想起慕天晴刚才那副高冷决绝的模样,洛依依美目闪过阴狠之色,姣好的面容因为妒忌几乎变得扭曲。 慕天晴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软弱好骗,卑微到尘埃里!应该是针扎进皮肉,即使再疼,也不敢哼出一声的闷葫芦才对! 可她刚才那般色厉内荏,那般咄咄逼人,就跟被厉鬼夺舍了一样! 连劲哥看她的眼神都跟往日不同了。 洛依依越想越气,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稳,过了很久,她掏出手机,给生活助理打了个电话,“甄妮,帮我调查一个人。” ——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慕天晴已经将刚才的事抛到脑后,低头查阅一份资料。 正看着,忽然,窗外似有一道无形的压力落到她的身上。 第29章 灭口 慕天晴睁开了眼,恰好看见一辆熟悉的迈巴赫从身旁经过。 车窗半壑,墨少钦绝美的面庞印入眼帘,他眉目如画,静静端坐在车内,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墨爷?” 慕天晴一愣,连忙降下车窗想打招呼,迈巴赫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而它身后跟着的十几辆印有皇家标志的宾利,也是杀气腾腾,卷着滚滚浓烟,气势勃勃地飞驰而去。 这阵仗一度造成马路上交通拥堵。 人们被迫为这列车队让行。 “出什么事了?”慕天晴皱了皱眉。 王浅堔朝窗外看了一眼,回道,“最近新罗王宫不太平,听说各大媒体记者已经蹲守在宫外七天七夜了,也不知道在憋什么猛料。” 慕天晴蝶翼般的睫毛微闪,清冷的眉眼中划过一抹担忧,她不由点开和墨少钦的chat聊天界面。 聊天记录,停留在十天前。 原来,这十天墨少钦之所以杳无音信,是因为,他也有重要的事情在忙。 心情微微低落,慕天晴想找他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双手。 还是暂时别去打扰他了,先专心改好手头的方案,半个月后,A区招标会上,她和墨少钦一定还会再见的…… 一周后。 慕天晴的身体养好了不少,与此同时A区的招标方案也全部修改完成。 剩下最关键的一步,就是买通夏人区区长,让他将慕氏的方案顶替权劲的那一套。 慕天晴承认,这手段见不得人。 可那又怎样? 对付烂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已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从此以后,只做恶女,不做好人。 下午三点,她和王浅堔成功约见了夏人区区长。 当那沓厚厚的资料落在桌上,艳照飞出牛皮纸袋之时,区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了慕天晴一眼,用夏语问道,“慕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慕天晴开门见山,“阿南达区长,做个交易吧,您放弃推荐权劲拿下这个项目的计划,改为推荐慕氏,事成以后,我替您销毁这些资料,并且分您6个点的项目股份。” “若我不同意呢?”阿南达冷下脸。 “这样。”王浅堔适时插话,“我们也不想为难您,今天既然来了,我们也是带着诚意来的,您可以自己开价,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都能接受,这份资料是我们送给您的一份见面礼。” 王浅堔话里有话,客气之中也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威胁,聪明人都能听出来,他这是在给阿南达台阶下。 毕竟,他们只想要拿到项目,而非让区长身败名裂。 “你们调查我,拿着我的把柄来威胁我,居然还有脸说合作?我今天若是答应你们,日后在政界还怎么混?”阿南达一扬手,直接下令,“杀了他们!” 身后的几名随从“刷刷刷”掏出枪支。 慕天晴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会这样。 她脸色一寒,起身,拉着王浅堔后退一步,“区长,您这样就没意思了,撕破脸对您有什么好处?只要我们下午三点之前没回去,这份资料将会立刻送到令夫人手中!” “那就看看,是你们的人跑得快,还是我的子弹快。”阿南达丝毫不为所动,冷声下令,“开枪!” “砰砰——” 子弹在空气中划过尖锐的长鸣。 慕天晴拿起沙发上的枕头遮挡,子弹打烂了枕头,强劲的气流将她掀翻在地,额头撞到墙角,直接撞出了血。 眼前一片晕眩,求生欲使她强迫自己爬了起来,冲着门口大喊,“快来人!出事了!” 为了以防万一,出发前他们带足了人手,外面的保镖听见动静,立即掏出枪支破门而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来不及思考,局面已经兵荒马乱。 “天晴,你怎么样?” 王浅堔迅速冲上前来,扶起她。 慕天晴没时间浪费口舌,“快撤!” “砰砰砰——” 枪声一路尾随。 他们在保镖掩护下逃出会所,上了车,黑色奥迪在曼城街头一路火花带闪电,疯狂漂移,躲避追兵。 “怎么回事?这区长难道是条疯狗吗?” 王浅堔皱眉,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慕天晴却陷入了沉默,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忽略了什么。 上一世,夏人区区长暗箱操作,扶权劲上位以后,一直在帮权劲的公司争取各种权益。 如果不是他掉马太早,权劲的项目不会在短短两年内亏损一个亿。 慕天晴忽然灵光一闪,她找到症结了! 阿南达似乎对权劲很忠心。 没错,就是忠心,他也许可以不顾及自己的仕途,但他一定要捧权劲上位! 为什么? 这,根本不合常理啊! “砰——” 车胎被一枪击爆,险些侧翻,王浅堔猛打方向盘,将车停在了闹市区,“下车,我们分头逃跑!在夏国大使馆汇合。” “好。” 慕天晴打开车门冲进了人群。 这条路,是曼城通往皇宫的必经要塞,此时一列皇家车队正沿主干街道,向着皇宫缓慢行驶,周围曼城本地的新罗国民匍匐一片,朝车里的皇亲贵胄行跪拜礼。 慕天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人群中快速通过,瘦削修长的身形显得鹤立鸡群,格外醒目。 枪声引起了骚动,她立刻匍匐下来,混入人群之中。 看样子,阿南达是一心想要灭口! “刷刷刷——” 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响起,一群皇家护卫队的军官似乎发现了她的踪迹,迅速朝她走来。 慕天晴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里,恰好此时,一辆皇家宾利经过,透过黑色的车身,她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蓬头垢面,满脸是血。 额头传来的阵阵刺痛提醒着她,她受伤了,如果不赶紧离开这里,即使不被阿南达派来的杀手射杀,也极有可能会被皇家护卫队当成可疑人员抓走。 慕天晴屏住呼吸,听着越发靠近的脚步声,却不敢轻举妄动一步,头埋在柏油马路上,越埋越低。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开车门的沉闷声。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从天而降,猛地捞起她的腰肢,将她一把拽进了车厢。 随着车门“砰”地一声合上,慕天晴紧绷的身体狠狠一颤,犹如惊弓之鸟般抬起头,凌乱的带着血污的一张脸上写满错愕。 然后,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瑞凤眼。 第30章 坦坦荡荡做个坏人 墨少钦身穿皇家御赐服,圣洁如天使般的脸庞此刻阴鸷邪肆,他伸手触碰她的额头,修长指尖沾染了血污:“受伤了。” 清浅的三个字,像疑问,又像陈述,华丽而质感的音色,宛如敲冰戛玉,透着极致的危险。 慕天晴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与墨少钦重逢。 数日不见,他身上的气场愈发强大,只是眯眼打量着她,就让她手脚冰凉,不寒而栗。 “墨……” 慕天晴快速在脑海中组织好了语言,正要开口,外面传来敲门声,她浑身一颤,立刻将脸埋进墨少钦的怀里。 额头伤口皴裂,血珠开始一颗颗滴落在男人的裤腿上,宛如朵朵雪中绽放的红梅。 她浑身绷紧,害怕和恐惧的情绪催生多巴胺,竟让她忘记了疼痛,唯有死死搂住墨少钦的腰肢,把自己藏得更深。 这时,车窗落下,外面传来新罗军官的说话声,新罗语: “墨爷,刚才看见一个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您可曾受到惊扰?” 慕天晴看不到墨少钦的表情,她只是觉得,车厢里的气氛静谧得有些诡异。 良久,头顶才传来男人动听的声音。 温柔、邪肆的语调,新罗语:“没有。” “没有吗?”军官探头看向车内,车厢里,墨爷的怀中搂着一个女人。 女人衣服凌乱,娇羞地趴在男人怀里,姿势暧昧又引人遐想。 墨爷十分珍视地拥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扣着她的细腰,满满的占有欲。 可军官分明看见,刚才墨爷的车门开了一下…… “可否让这位女士抬起头来?”军官公事公办地问。 墨少钦突然笑了,绝美无匹的脸庞,宛如西方神话里的堕天使路西法,眼神逐渐染上了血腥气,邪肆而危险,“怎么?我说的话不可信吗?” 军官头皮一麻,不敢再多管闲事,后退一步,向他敬了个军礼。 车窗缓缓合上,轿车再度跟随车队缓慢向前行驶。 慕天晴紧张地趴在男人怀里,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气息,这气味麻痹神经,让她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回过神,她才发现此刻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她几乎快紧贴着他的腿根处,额头上的血弄了他一裤子…… 慕天晴耳朵滚烫,突然感觉大脑一阵晕眩。 她一手捂着头上的伤口,一手扶住座椅后背,艰难越过墨少钦的身体,坐到他身边。 “墨爷,好巧……” 伤口剧痛,身体也因为失血而变得无比沉重,慕天晴强作镇定,说完这句又觉得失礼,遂改口恭敬致谢,“刚刚多亏了您出手相助,否则我就要惹大麻烦了。” 一张洁白的湿巾递到了她跟前,男人看着她,溴黑瞳眸深不可测,声音动听而平静,“擦擦吧。” “哦。”慕天晴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血,诚惶诚恐地接过来,看了眼墨少钦的裤子,踯躅片刻,才拿起湿巾认真擦了起来。 血印已经渗透到了布料里面,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有些紧张,“墨爷,不如您脱了,我带回去给您洗,这个真擦不掉……” 她语气透着恳求,说完,才发现墨少钦打开了一个药箱,修长指尖正捏着一块酒精消毒棉,他看着她,薄唇紧抿。 慕天晴竟从他不形于色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丝无奈。 缩回手,她这才意识到,墨少钦给她湿巾是让她擦脸和手的。 啊……这…… 大脑一片空白。 短暂的尴尬过后,还是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怎么受的伤?” “说来话长,您还记得夏人区区长么?”慕天晴缓过神,目光微微闪烁,“他出轨嫖妓,刚好给我抓到了把柄,我拿着资料去找他讨要好处,结果惹怒了他,被反杀,还好遇见您,捡回了一条命,嘶……” 冰凉的酒精棉球贴上额头,传来一阵刺痛,慕天晴倒吸一口气。 察觉到墨少钦幽暗的眸子在听完她的话以后,明显变得更为阴鸷了几分。 慕天晴喉管吞咽,心跳不由加速,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竟然故意没有美化自己,反而将缺陷和弱点,一针见血得暴露给了墨少钦。 这么做是非常冒险的,极有可能立刻让墨少钦对她失去好感。 可她下意识这么做了。 也许是出于逃避心理,慕天晴害怕墨少钦对自己的这种特别。 她情愿他对她只有最纯粹的利用。 所以,她必须明确地提醒他,自己并非良善之辈。 “墨爷,您会生我气吗?”慕天晴心跳如擂鼓,观察着他的脸色。 她小心翼翼解释道,“虽然这么做,手段有些不光彩,可我也是有苦衷的。” “A区的招标案已经内定了权劲,背后操作之人正是阿南达,您也参与了项目竞争,应该知道大家都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我不想让权劲得逞,当然,我更想要从他的手里抢下这个项目。” 她言辞灼灼,语气诚恳。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目的。 慕天晴始终觉得在墨少钦面前,坦坦荡荡做个坏人,永远比费尽心机立好人人设,能活更久。 他眼光犀利毒辣,一定也知道,真小人要比伪君子好掌控。 可是内心还是止不住地紧张,慕天晴一瞬不瞬盯着墨少钦,观察着他的反应。 然而,男人只是垂眸不语,手里摆弄着医用纱布和消炎药,有条不紊地继续为她处理额头上的伤。 慕天晴的头部被缠绕了一圈绷带,已经止了血。 她还想再说什么,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却在这时,抵住了她的唇,墨少钦幽幽看着她,“别说话了。” “可是……” “你本来应该立刻送医治疗,但现在情况特殊,我只能简单给你包扎一下,等仪式结束,再送你去医院。” “仪式?”慕天晴一愣,“什么仪式?” 男人精致立体的薄唇紧抿,不再多言。 慕天晴看向窗外,才发现车队正朝一个巨大的广场驶去。 第31章 疯批大佬的可怕之处 这个广场正对新罗皇宫,是新罗最着名的旅游胜地,听说也是新罗从古至今犯人受罚示众的固定场所。 以广场为中心,分别衍生出八条街道,蛛网一般错综复杂延伸出去,每条街道都有一列皇家车队,这隆重浩大的阵仗,似乎整个新罗的王室贵胄都出动了! 广场上,并非举行什么仪式,而是对刑犯进行鞭刑。 大屏幕上清晰的直播着行刑过程。 慕天晴心里一惊,认出了屏幕中的囚犯,“是她?怎么会是她?” 墨少钦保持着沉默,面色寂寥如水,望着眼前如此血腥残酷的画面,他的表情却像是正在欣赏一出精彩的艺术表演。 慕天晴突然后悔不该多嘴了。 一定是墨少钦温柔的外表太有蛊惑性,她竟忘了,他亦是喜怒无常,暴戾嗜血的性子。 她应该更加谨小慎微才是。 如今她正在被追杀,墨少钦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必须牢牢抓住这根浮木,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 这场闹剧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犯人彻底昏死过去,行刑的那块木桩已经被她的鲜血浸湿,画面极其血腥残忍。 墨少钦开了一瓶威士忌,烈酒入喉,他嘴角掀起的笑容邪气中透着一丝惬意,朝着隔壁车厢举杯。 透过茶色玻璃,慕天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亲王拉玛。 墨少钦与他举杯共饮的姿势,看似寻常,实则更像是合作达成目的后的庆祝。 她面容惨白,艰难地勾了勾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个男人,在新罗,当真只手遮天了吗? “怕了?” 头顶传来的嗓音华丽磁性,却让她的神经不由得再度绷紧。 慕天晴睫毛轻颤,微微低着头,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沉着冷静,“是有点畏惧,但能感同身受。” 墨少钦的目光柔和似轻鸿,“感同身受?” 慕天晴终于抬头鼓起了勇气,漆黑杏眸与男人的眼睛对视,轻轻叹了声气,有些感慨,也有些怜悯,“墨爷,其实我和您是一类人呢,都背负着不得不去完成的使命,所以,我畏惧您,也理解您。” “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想生存,就必须打碎那个心软的自己,在与对手殊死一搏之时,心软无非是向对手递刀罢了。所以,对敌人残忍,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伙伴。看似可怕,却才是最值得信任和依赖的。” “就比如我今天犯下的这个致命错误,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死死拿捏住手里的证据,去找阿南达的夫人合作,直击要害,也许就不会被追杀,落得这般被动的下场了。” 说到这里,她不由抿了抿唇,喉管吞咽。 一切起承转合都是如此自然,铺垫到了这里,仿佛接下来的话都变得水到渠成。 而慕天晴此刻的淡定沉稳却都是伪装且反人性的,害怕是一个人面对死亡和威胁时的天性。 她其实怕得要死! 可是,活下去,并且变得更强的心愿战胜了恐惧。 慕天晴深吸一口气,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U盘,语气更加真挚诚恳,“阿南达的丑闻都在这个U盘里,他若不下台,权劲必然会拿下A区的项目,未来很多事就会变得不可控了,所以墨爷,这次,您能再帮帮我吗?” 第32章 留在您身边 墨少钦看了眼她递来的优盘,黑玉般润泽的眸子转而凝视她,长眉微微挑起,“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新建文件夹2,是我为这次A区招标会准备的方案,您若是不嫌弃,我可以把它送给您,我宁愿这个项目被您拿下,也不希望让它落到权劲的手里。” 她一瞬不瞬望着墨少钦,漆黑杏眸内,折射出浓郁的情感,即使那情感是阴暗且负面的,却也足够强烈而富有感染力。 墨少钦眯了眯眼睛,看了她很久,乌黑如点漆的眸子,像是笼罩在一团看不清的雾气里。 对上他的视线,慕天晴心里一紧。 不明白,他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手里一空,优盘已经被墨少钦收走了。 男人敛了目光,天使般的容颜危险而迷人,洋溢着淡淡的有些疏离的浅笑,对于是否帮她这件事,并未表态,而是扭头吩咐下属,“去医院。” “是。” 一路上车厢安静得落针可闻。 半小时后,慕天晴被送往附近一家私立医院,进行了全身检查,除了头部挫伤轻微脑震荡,四肢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手机在逃亡途中弄丢了,她只好使用医院走廊上的公共电话,给已经逃往大使馆的表哥报平安,叮嘱对方待在大使馆,暂时别出来。 慕天晴没有细说获救过程,王浅堔也没细问,他隐约觉得天晴在新罗也许有不为人知的靠山存在。 极有可能就是上次她请客吃饭的那位大人物。 挂断电话,慕天晴回到病房。 墨少钦坐在靠窗的藤椅上看报纸,一身宫廷御赐服,矜贵优雅,肩膀上的银色勋章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冷意,俨然一位翻云覆雨、邪佞权臣的气场。 慕天晴瞥了眼散落在茶几上的曼城当地报纸。 看不懂。 但首页那张偌大的照片是今天广场上受刑的犯人,画面触目惊心。 慕天晴心里没有底,她不确定墨少钦是否会帮自己对付阿南达,毕竟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他的舞台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辽阔。 这样一个强大、有目标感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轻易惹事上身么? 慕天晴施施然走到病床前坐下,坐姿端庄得体,“墨爷,这几天,我能暂时待在您身边么?” 她的音色清冷干净,微微颤抖的那丝尾音,被她用从容沉着的语气掩盖了去。 慕天晴杏眸漆黑得宛如星子,慢慢道: “我保证绝不惹事,您若放心,可以让我照顾您的饮食起居,若对我还有戒备,我也可以远远的待着,做到尽量隐身。” “墨爷,我只是想找个庇护,您曾多次出手救我,我敬佩您,信任您,只有您才能护我周全,但我尊重您的决定,不论您是否愿意收留我,我都会在心中铭记您的恩情。”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现在她和表哥皆卷入是非,慕家在夏国虽有地位,可这里是新罗,慕家再有能力,也鞭长莫及。 唯一的办法,就是牢牢抱紧墨少钦这根粗大腿。 纵使他不出手对付阿南达,有他的庇护,阿南达也不敢再对自己动手。 慕天晴十分清楚,眼前这个天使一般圣洁绝美的男人有多危险。 她是清醒地将自己献祭给他的。 心甘情愿的。 墨少钦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他定定地看了她很久,才将凌乱的桌面收拾干净。 慕天晴这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男人黑眸清明透出愉悦的亮光,将礼盒揣手里把玩了片刻,才起身迈开长腿,走到病床前,在她身边坐下。 “送给你的。” 他将礼盒塞进慕天晴手里,抿唇一笑。 那么近的距离,这张好似上帝精心雕刻的俊脸,保持着一贯的风度,墨少钦平时总是笑不露齿的,有时如沐春风,有时邪气逼人。 这般露出皓齿的笑容,及其少见。 慕天晴知道,是自己刚才那番话取悦了他。 “谢谢。”她接过礼盒,打开发现,竟是一部新手机。 墨少钦的声音清越而温润,“褚四说你手机丢了,我刚才出门,顺手给你买了新的,看看颜色和款式还喜欢么?喜欢的话,以后就用它和家人联系。” 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慕天晴心脏一滞,有些愕然地望着他。 她不敢自作多情,而是继续追问,“墨爷,您愿意收留我吗?” 慕天晴执拗于听见答案,因为很怕墨少钦送她手机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男人嘴角微微翘起,抬起掌心揉了揉她的发旋,她青丝如瀑,发质黑而柔韧,手感不软,如同她倔强的性子一般。 墨少钦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我若想赶你走,你一开始便上不了我的车。呵,傻不傻?” 他的笑声清越似山泓,轻柔,又极尽悱恻,眼神中异于寻常的热度,仿佛编织成了一张密网,想要将她俘获。 慕天晴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燥热起来,喉管吞咽,下一秒,鼻端却传来一阵清晰的酸涩感,心脏也酸,眼睛也酸。 她没有看错人。 墨少钦虽然性情古怪,可对待自己人始终是仁慈的。 他不会像权劲那般,理所当然地挥霍与践踏别人的真心,他是懂得回馈的。 听到确切答复,慕天晴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腹中,可能是人一直紧绷着,突然得到放松,身体上的不适症状纷纷潮涌而来。 “头晕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异常,耳边响起动听的嗓音,紧接着,一双温暖的臂膀穿过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慕天晴被轻轻放到了床上,身体刚触到柔软的床铺,一阵困意不由袭来。 她揉揉绑着绷带的那处额角,面色苍白,漆黑杏眸泛起困顿迷糊,“是有点。” “那就睡会儿吧,晚点叫醒你。” 墨少钦的嗓音清冷华丽,极具诱惑,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信任,去依赖。 慕天晴下意识点点头,睫毛轻颤,嗅到一阵令人心安的檀香气息。 下一秒,额头传来酥麻濡湿的触感,墨少钦圣洁绝美的容颜在眼前放大,他俯身,在她的脸上,绅士而温柔地印下了一个吻。 “噗通、噗通、噗通——” 慕天晴听见自己有节奏的心跳声,越来越强劲,越来越有生命力。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人。 有爸爸,有瑶姨,还有上一世曾真心待她却惨死的那些挚友。 一滴滚烫的眼泪划过眼角。 慕天晴张了张嘴,梦呓般呢喃,“墨爷,我会守护您的……” 这一世,她会守护每一段与她双向奔赴的关系…… 第33章 强吻 “嗯?”墨少钦没听太清,他俯身,将耳朵贴近她的唇,直到女孩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洒在他耳后肌肤上,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墨少钦盯着慕天晴安静的睡颜,轻微地叹了口气,掌心覆上她光滑白皙的脸颊,轻轻摩挲。 他看了她很久很久,眼神中透出温柔的怜惜。 “完全不记得了吗?” 清越动听的声线响起,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记忆深处,那个种满梅花的庭院,美丽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福气团子般的小丫头,小丫头哭唧唧的,软乎乎的脸上挂着泪痕。 “少钦,这是晴晴。”女人的笑容温柔而治愈,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那是这世间最美的一双手。 她在空中比划着手语,向他介绍身旁的小哭包。 小哭包睁大眼睛,瞬间忘了哭泣,“漂亮哥哥!” 她迷失在了他的美貌之下,像个小尾巴跟屁虫一样跑了过来,“漂亮哥哥,你是漂亮阿姨的小孩么?漂亮阿姨要收我做干女儿,今后你就是我哥哥了!漂亮哥哥,你能陪我玩吗?漂亮哥哥,以后我被人欺负了,你会保护我吗?” 那时,她才6岁,始终长不高的个头,胖墩墩的小脸蛋,嘴甜又烦人。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会无忧无虑地一起长大,成为青梅竹马…… 思及此,墨少钦溴黑的眼瞳沉了沉,潭眸深处,渐渐有火光燃起,记忆中的那片梅林与庭院一同淹没于汪洋火海之下。 他绝美的面庞逐渐失去血色,唯有菲薄的唇红得嗜血、刺目。 墨少钦勾起唇角,天使般圣洁的脸上沾染了邪气。 “没关系。” 他凑到她的耳边,宛如魔鬼的低喃,“只要我还记得便好。” 慕天晴一觉睡醒,已经是深夜,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处之地,已经不是白天那家医院。 房间很大,欧式的装修风格,极尽奢华,慕天晴掀开被子踩在波斯地毯上,赤脚走到门前,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迎面一群乌压压的人朝她走来。 “您醒了?”为首的中年女子蓄着短发,身穿制服,非常干练。 而她身后站着的一群佣人,明显都是经过了专业培训,服装造型统一,表情管理一致。 慕天晴微微恍惚,“这是哪儿?” 女人道,“慕小姐,这里是墨爷的私人别墅,我是这里的管家巧姐。” 没想到,这一觉竟睡得这么沉,连被人扛到了这里,都毫无察觉。 陌生的环境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何况这位管家给人感觉太一板一眼,慕天晴有点尴尬,“墨爷呢?” “墨爷还没回来,您饿了吗?我让厨房给您准备晚餐。” 餐厅。 高高挑起的拱形吊顶,西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 慕天晴手握刀叉,看了眼门神般杵立的一排仆从。 “你们……要坐下来吃点么?” 回应她的是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不知道墨少钦平日是怎么训练他们的,跟一群假人一样。 顶着压力,慕天晴勉强吃了几口。 “慕小姐是没有胃口吗?”管家走上前,端来一盅白玉瓷锅,“墨爷吩咐,若您胃口不好,至少要喝一碗金丝燕窝。” “谢谢。”慕天晴接过管家递来的碗,刚喝一口,就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想起上周熬夜改方案病倒以后,表哥每天一日三餐不间断送来的补品里,也有同样炖法的金丝燕窝…… 难道……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墨少钦回来了。 清贵出尘的男人脱下西装外套,只着一身白衬衫搭配蓝色商务马甲,颀长的身躯,气质沉敛优雅,极具书生气息。 慕天晴一怔,不自觉地站起身迎接。 “醒了?” 男人看她一眼,薄唇勾起清浅的笑意,挥手屏退左右。 在逐渐变得空旷的餐厅里,慕天晴感觉到了一丝拘束。 她点点头,有点不太自然,半开玩笑说,“我一定睡得很沉吧?” “不算沉。” 墨少钦扯下领带,解开衬衣上端的两颗纽扣,才将目光投向女孩,紧抿的薄唇牵扯,露出淡淡的微笑,“抱得动。” 慕天晴是个心智健全的女人,怎会听不出他语气里调情的意味?她以为自己能接得住,却还是遏制不住红透了整张脸。 “墨爷,您忙一天了,坐下来吃点东西。就当是……” 她有些慌乱地拉开一张椅子,顿了顿,深吸气,嘴角才勾起清浅温婉的微笑,“就当是,陪我。” 慕天晴惧怕这种感觉。 这种心境被人撩拨,被人吸引的感觉很不踏实。 可眼下的处境,不允许她抗拒和逃避。 她只能强迫自己去适应,甚至去取悦和讨好墨少钦。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肌肤,一双大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慕天晴睫毛轻颤,杏眸对视上男人那双溴黑深邃的眼睛。 墨少钦定定地看着她,薄唇轻启,“知道带你来这儿,意味着什么吗?” 慕天晴身体细细颤抖,清冷明丽的脸上神色却一片平静,她没接话,而是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忽地,身体陡然一轻。 墨少钦双臂圈住她,将她打横抱起。 他一贯风清月朗,这是第一次行事如此霸道,因为太突然,慕天晴吓得失声惊叫,慌乱地挣扎了两下。 墨少钦抱着她往楼上走,刚到卧房门口,就放下了她。 她仓皇后退,却被一只大手搂住,男人如同化身成绝美的吸血鬼伯爵,轻而易举便将她圈入怀中,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迎接他炙热的深吻。 慕天晴害怕了。 她了解这个男人乖戾嗜血的脾气,也早就做好了心理预期,可她没有想到,危险来得这么快。 瞳孔剧烈颤动,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身上的檀香气息散发出极致的诱惑,像儿时那块很想要的甜品蛋糕。 可慕天晴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过分甜美的东西,于她而言,都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微弱的反抗声被男人霸道地吞进嘴里,他为所欲为地吮吸着她嘴里的香甜。 “乖,嘴张开来。” 第34章 偏执的占有欲 “乖,嘴张开来。” 墨少钦山泓般动听的声音染上几分暗哑,魅惑不已。 慕天晴紧闭双眼,满脸通红,男人如狼似虎的攻势让她双腿发抖发软,想起前两次那个纯情的额头吻,慕天晴才恍惚发现,他藏得太深了。 可是一切又似乎合情合理。 墨少钦本就不是什么纯情少年,他是翻手为云覆手雨的上位者。 在新罗,他甚至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何况一个女人? “嗯……”男人低吟一声,在她嫣红的唇上反复侵染,吻到她几乎快要窒息,才仁慈地放开她,施舍给她喘气的时间。 “墨爷,咳……咳……” 慕天晴终于在这错乱迷离的情欲中找回了自我,她伸手推搡男人的胸膛,努力平复呼吸,“再等等,可以吗?等我离婚,等我和权劲划清界限……” 她抵在男人胸膛上的双手不可遏制得颤抖,之前所有的伪装和镇定,全在男人这充满侵略气息的强吻之下,彻底分崩离析。 “你在发抖?”墨少钦扣紧她的手腕,举过头顶,窄瘦精壮的胸膛紧压着她,慕天晴本就孱弱,力量上自是不敌,她面红耳赤,只觉得鼻息之间都被男人的气息霸占,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害怕而机械地摇头,“没有,我没有怕您……” 这话着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不怕么?” 墨少钦嘴角勾起一抹轻浅的弧度,只是那双溴黑的眼眸里却侵染了邪气,他推开卧室门,拉着慕天晴进了房间,将她一把推倒在床。 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欺身逼近,像是逐渐失控的野兽,要将她占有,吞噬。 慕天晴僵硬地闭上双眼,她在心里规劝自己别紧张,无非是一夜欢愉。 重活一世,贞洁于她,早就不再重要。 况且,从一开始,便是她主动送上门的。 她惧怕这个男人,又想依附于他。一切的一切,都早已为今天做好了铺垫。 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她毫无准备。 空气中炙热旖旎的气息骤然消散,等了很久,男人都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慕天晴睫毛轻颤,不由缓缓睁开了眼睛,心脏也不由跟着轻颤。 墨少钦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轻盈的发丝遮住了那双绝美的瑞凤眼。 沿着清晰有型的下颌线,是凸起性感的喉结。 “呵。” 他突然发出一阵邪肆的轻笑,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脸上的神情依旧和煦温闲,“放心,在你真心信任我之前,我不会再碰你。” 笃定而清冷的语气,好像刚才那个对她予取予求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伸出温凉的掌心,想替她拢拢胸前敞开的衣襟,慕天晴却有些应激,下意识向后躲避。 墨少钦大手扑了空,僵在原地停滞了几秒,才微微抿起薄唇,收回手,起身,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灯光拉长他的背影,昏暗中竟透出几分萧索和落寞。 慕天晴心脏还在狂跳,一瞬间有些茫然无措。 卧室外,墨少钦动作很轻的带上了房门,像是生怕惊扰到屋里的女孩,他站在门口很久,定定出神了片刻,是被身后细微的脚步声打断的思绪。 “爷,慕小姐怕是第一次,所以紧张,我准备了这些,您看是否能用得上?” 管家巧姐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摞计生用品。 什么润滑油,小雨伞,还有情趣用品…… 墨少钦淡淡扫了一眼,“不用。” “爷,这些都是应助理亲自试过的,听说很好用。” “拿走,别让我说第二遍。” 冷淡的声音打断巧姐殷切的推销,墨少钦皱了皱眉,似乎看那些东西有些碍眼。 巧姐一怔,怏怏地低下头,忍不住嘟囔,“慕小姐毕竟还是个不谙人事的小姑娘,害羞是人之常情。” 可是看到墨爷那阴云密布的脸,她不敢再多嘴,迅速端着托盘消失了…… 慕天晴一夜未睡。 她恨自己的木讷和不解风情,白白错过了那么好的一个谈条件的机会,如果墨少钦能替她解决阿南达,那么与他发展一下肉体关系,也不是不可以。 她刚才,只是太紧张了。 明明只要顺从他,迎合他,就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偏偏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 慕天晴辗转反侧,半夜还是鬼使神差地爬下床,出了房门,她打开手机电筒,沿着长长的走廊摸索。 偌大如宫殿般的别墅笼罩在一片黑暗里,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微弱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来,是书房。 凌晨3点了,墨少钦还在工作吗? 慕天晴站在门外,犹豫片刻,抬起的手又垂了下来,刚才她那么扫兴,这会儿又送上门,换成任何男人都会对她下头的吧? 大理石地面彻骨寒凉,她动了动莹润如玉珠的脚趾,低头看向没穿鞋的脚丫,脚心搓了搓脚背,双手向后扶着墙,慢慢抱膝蹲坐下来。 夜凉如水,女孩守在书房外,不知不觉睡着了。 光着脚丫,衣着单薄,在凉意沁骨的地上是很容易着凉的,可万一呢?万一墨少钦出门看见了可怜兮兮的她,便心生怜惜,心软了呢?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慕天晴本以为这一夜会这般凄惨度过,她睡得迷迷糊糊,那一双臂膀朝她伸来之时,强大的侵略气息,令她不自觉蹙起了柳眉,下意识想要逃,却被对方紧紧锁住。 那体温炙热如火炉,熨帖着她,一寸一寸,似要将她灼烧干净。 静谧的夜晚,传来一声喟叹。 墨少钦身子修长挺拔,弯腰抱起地上的人儿,怀里的女孩忽然不安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她纤眉紧蹙,低低呜咽,声音细而凄楚,“权劲……” 从淡粉的唇瓣溢出的这个名字,带着浓浓的哀怨。 月光洒进楼道间。 墨少钦一张俊脸微微泛白,眸底沉淀着一整夜的星辉,目光淡淡望向怀里熟睡的人儿,良久,他才转身朝房间走去。 “咔嚓” 门锁旋转,暗夜里,魔王抱着美丽的女子走向软塌,他伸出一只大手微微强制地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的小脸抬起,眸底染上了一层冰霜,“既然选择了我,今后便不准再提他,即使是梦里也不行。” 华丽动听的声线,温柔似呢喃,却又透出一股隐藏极深的偏执和占有欲。 魔王闭上眼,霸气地将唇印上女人的眉心,像是刻下一个专属烙印。 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那些不为人知的情感,呼之欲出。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第35章 和你睡一起的男人不是我 慕天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床上,才早上8点,她慌张起来洗漱,换上了巧姐昨晚为她准备的衣服。 时间仓促,她来不及打扮自己,望着镜中长发披肩,额头裹着纱布的柔弱女子,慕天晴掏出一根唇釉,在苍白的嘴唇中央涂抹了一点。 清丽之中一抹艳色,倒是衬得她更楚楚可怜了几分。 慕天晴的底子向来很好,前段时间为了吸引墨少钦,她总是盛装华服的出场,经常吃山珍海味也会腻,换点清粥小菜,反而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和怜爱。 她算盘打得倒是响亮,谁知下楼后才得知,墨少钦一大早就出去了。 他昨晚一夜未睡,今天一早又出门,工作强度会不会太大了? 正想着,巧姐端来了一碗金丝燕窝,“慕小姐,墨爷吩咐了,您身子弱,燕窝必不能断,这是今天早上的。” “谢谢。” 慕天晴接过小碗,乖乖喝完,看着巧姐那一副中规中矩的样子,犹豫了好久,才试探地说,“巧姐,你能帮我去采购些东西回来么?我不太方便出门。墨爷收留我住这儿,我也想报答他,晚饭可以由我来做么?” “慕小姐,原则上您是贵客,不该让您进厨房,不过既然您说这是您的心意,我们自然也尊重您的一切想法,您需要买什么,可以列一份清单给我。”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慕天晴给了巧姐一张银行卡,然后将自己需要的食材和物品罗列出来。 巧姐一边听,一边拿笔记录,等慕天晴罗列完,她停下笔,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带着职业性的严谨和专注,“就这些吗?” “就这些吧。”慕天晴点点头,想了想,又出于礼貌地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我的建议。” 巧姐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写,“99朵玫瑰,一瓶82年的拉菲,香薰蜡烛,奶香浴盐、助兴精油、情趣内衣……” “等等等……” 慕天晴急忙喊停,白皙的脸颊顿时涨红,她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看向巧姐,“红酒,香薰还能说得过去,为什么要买精油和情趣内衣?” 巧姐合上记账本,解释道,“因为昨天应助理准备的情趣用品里,漏了这两样。” 慕天晴:“……” 她差点在脚下抠出一间地下室。 为什么墨少钦家里的女工可以把这种事说得如此坦荡且正义凌然,墨少钦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培训她们的? “慕小姐,您怎么了?”巧姐见她脸色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一脸疑惑地问,“难道您不喜欢墨爷?昨晚是因为不愿意,才没有进行下去?墨爷单身多年,第一次带女伴回家,按照同居的正常程序,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是我理解错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吗?” 慕天晴:“……” 原来,墨少钦身边的人都已经默认了他们俩的关系。 也是啊,一个女人想要依附一个男人,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就其实也没必要装纯了。 可慕天晴缺乏这方面经验,应付男人她只有失败的经验,只懂得如何讨好,却不太懂得撩拨和引诱。 她也是怕弄巧成拙,才会一直以来都用保守的方式靠近墨少钦。 “慕小姐?”巧姐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如果您不喜欢,我便把精油和情趣内衣从列表里划掉。” “算了。”慕天晴脑子里一团乱麻,如果不是阿南达还在追杀她,她也不至于连门都不敢出。 距离招标会议只剩下10天了,假如墨少钦不肯帮她,那么她前期付出的一切努力,就全白废了。 思及此,慕天晴深深吸了口气,“你看着买吧,听你的。” “好的,慕小姐。” 回到房间后,慕天晴脑子里还在想巧姐刚刚提到的情趣内衣,她脸颊滚烫,除了觉得羞耻,也有种学渣临考前的紧张感,于是掏出手机想搜些小视频,临时抱佛脚学一学里面的技巧。 这一学,就学了一上午。 傍晚,慕天晴精心烹饪了一桌烛光晚餐,换了身月光白的绸缎吊带裙,坐在长桌前,心情忐忑地等候墨少钦回来。 可只要想到今晚即将来临的那件事,身体就不自觉地开始僵硬,上一世不堪的回忆接踵而来…… 她记得那天,海市的天空飘着沙砾般稀碎的霰雪,天寒地冻,检察院门外,她跪在地上,死死拽着权劲的裤腿: “劲哥,我求求你救救瑶姨!那批假货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慕家故意放的,瑶姨不可能造假!她不能去坐牢。” “放手。” 权劲的声音残忍而凉薄,英俊的眉眼间尽是反感与厌恶。 “我不,这是我唯一求你的事情,帮帮我好不好?看在慕家这些年对你的扶持,看在我从来不曾忤逆过你的份上!” 慕天晴说到这里,木然地松开了双手,下意识护住小腹,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滚落,嗓音破碎而哽咽,“就算你讨厌我,你也要为我腹中的宝宝想想,那是你的孩子呀,是你的亲骨血!” “慕天晴。”权劲终于肯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只是那一眼,却透着极致的讽刺与残忍,他弯下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女孩的下巴,薄唇凑到她的耳边,“忘了告诉你,那晚和你睡在一起的男人,不是我。” 低沉磁性的嗓音,如此动听,落在耳边,却如同晴天霹雳! 慕天晴瞪大了双眼,杏仁儿般的瞳孔剧烈颤抖,她嗫嚅着唇瓣,哑声道,“你是骗我的,对吗?怎么可能不是你?” 结婚六年,权劲一次也不曾碰过她,哪怕后来迫于慕家的压力,他亦是我行我素,终日夜宿在洛依依的别墅里。 唯独那次的应酬,慕天晴被人下了迷药,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却是权劲。 她以为那晚与她共度一夜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没过多久,她便怀了孕,而权劲对她的态度也产生了180度大反转。 她理所当然得以为,孩子是他的。 “你一定是骗我的,如果孩子不是你的,为什么你这么上心?产检一次也没落下,还给我请了专门的营养师调理身体……” 第36章 他果然还是帮了她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 “那是因为……”权劲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他冷冷一笑,“那是因为,你肚子里怀的,也是一个熊猫血啊……” 也是一个熊猫血啊…… 慕天晴感觉世界好像一下子静止了,耳朵里传来的只有耳鸣声。 她绝望地笑了起来,唯一的救命稻草,原来只是一个笑话,她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为什么?” 慕天晴喃喃地问,“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6年了,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 权劲残忍地捏紧了她的下巴,几乎要将那块肌肤捏出淤紫来,“除非,你去死。” 除非,你去死! 多么恶毒的诅咒! 多么歹毒的一颗心! 夜幕降临,慕天晴从回忆中惊醒,浑身的血液都已冻结,上辈子经历的种种已经在她的灵魂深处刻下了无法愈合的创伤。 她被人迷奸,又在胎儿5个月大时,被迫引产…… 那是她的孩子呀…… 虽然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可也是她小心翼翼护在肚子里,与她一脉相承的骨血。 浓郁的恨意疯涨蔓延,几乎要吞噬她的理智,慕天晴清丽的杏眸逐渐充血,她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似冥界忘川盛放的彼岸花,危险而荼蘼…… 权劲,你别着急,欠我的,我会一件件,慢慢向你讨回来。 夜渐深,直到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墨少钦还是没有回来,巧姐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墨少钦今晚有重要应酬,可能不回来了。 慕天晴看着一桌凉透的饭菜,自嘲地笑了笑。 笑自己活了两世,对待男人却丝毫没有长进。 笑自己只懂一味讨好,最后依旧沦为了受伤的那个人。 她站起身,将桌上餐盘里的食物全部倒进了垃圾桶,为了做这一桌菜,慕天晴花了整整一下午,结果一口也没吃。 可能她方法真的用错了。 如果只是做饭,墨家这么多佣人,哪个厨艺不比她好? 如果谈工作能力,墨少钦的团队里,各个都是精英,她未必能竞争过他们。 要想拿到自己想要的,她就应该找准赛道,认清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只是,这样一个灵魂残缺破碎的自己,真的还有能力去承受墨少钦吗? 今夜注定无眠…… 墨少钦这一去,整整消失了三天。 慕天晴也在这座城堡一般华丽却荒凉的别墅里,孤寂得度过了三个夜晚。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转折发生在了第三天的晚上。 夜幕如一头怪兽,吞噬了周遭的一切,一件丑闻正悄无声息地在网络上发酵,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传播扩散。 慕天晴毫不知情,一觉睡醒,网络上已经变了天,铺天盖地关于阿南达出轨嫖妓的新闻占据了整个热搜头条。 阿南达的妻子是贵族王储,作为王室的女婿,出轨无疑是在打王室的脸面。 事情持续发酵,阿南达几乎是新罗历史上下位最快的一届区长,上午宣布辞退,下午新任的夏人区区长就走马上任了。 正当慕天晴对事情的发展感到瞠目结舌之时,她接到了王浅堔的电话,“天晴,曼城市长约我们今天下午见面。” 慕天晴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真的?下午几点?” “一点。”王浅堔语气沉稳,“夏国大使馆通知我,已经为我们申请了国际保护,天晴,我们恢复自由了。” 何止是恢复自由? 他们之前筹谋的一切,都将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慕天晴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就太迟钝了。 是墨少钦在背后出手了! 他果然还是帮了她! 此时慕天晴的心情就如同剥开云雾之后的天空一样,欢愉,明朗! 曼城多雨季,长时间的高温过后,就会迎来一场暴雨。 天空灰蒙蒙的,随着一声惊雷炸响,瓢泼大雨哗啦啦倾盆倒下,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雾气缭绕的雨幕中。 下午一点,慕天晴和王浅堔去见了曼城市长。 王浅堔精通新罗语,因为行程需要保密,两人连翻译都没带,全程无障碍交流,临走时,曼城市长拉着慕天晴的手,笑容满面地说了一堆话。 王浅堔翻译道,“他说希望未来十年合作愉快。” 慕天晴郑重与市长握手,有种豪门千金大小姐,只身出来闯荡谈业务的沉稳感。 在新罗呆了这么久,慕天晴多少学了一些基本用语,她微微一笑,发音标准,“合作愉快。” “嗡嗡——” “嗡嗡嗡——” 慕天晴兜里的手机震动,有chat聊天信息进来。 因为还在应付市长,她便没有看手机。 “嗡嗡嗡嗡——” 不断传来的短讯轰炸,令她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慕天晴chat上的好友有限,而且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很久不和外界联系。 到底是哪个冒失鬼,专挑这节骨眼找她? 手机持续震动了很久后,忽然一阵炸裂的手机铃声催命般响起,对面像是耐心已经耗尽。 慕天晴笑容僵了僵,担心真有什么急事,只好抱歉地向市长打了声招呼,这才推门走出市长办公室接电话。 然而,当她掏出手机看向屏幕时,脸上的表情不由凝滞了,眼底掀起冷漠的冰霜。 手机页面弹出了一通chat视频通话请求。 备注和头像是一个她万万没想到的人。 权柔。 慕天晴冷冷一笑,她和这位小姑子几乎不怎么往来,chat是一年前加的,自从知道慕天晴和她哥隐婚,权柔就把慕天晴给拉黑了。 现在怎么会突然又将她拉出黑名单,还给她打视频? 慕天晴漆黑的眼瞳划过一抹寒意,想起三个月前,权柔不留情面的那道耳光。 当着权劲和洛依依的面,她指着慕天晴的鼻子大骂: “你真下贱!枉我还拿你当朋友!你知不知道,依依姐和我哥谈十几年了?权太太的位置本该是她的!” 慕天晴关掉摄像,视频转语音,还是一声不吭接通了电话。 她抿唇不语,等待对方先发作。 电话那头却只传来一阵静默的呼吸声,低沉而微微粗重的气息,不属于权柔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很明显是个男人。 慕天晴一怔,旋即冷笑,“不说话是吗?不说话我就挂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加重了几分,过了几秒,那边传来权劲沉冷低哑的嗓音,“慕天晴,我们约个时间谈谈吧。” 第37章 病发 慕天晴挑眉,心中讽刺又可笑,当初她想加权劲的chat被拒,现在她更换了号码,他为了找她,居然都找到他亲妹妹的手机上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心高气傲的权柔,将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 慕天晴深吸一口气,语气冷淡没有丝毫起伏,“我不是说过么?离婚协议扫描发我邮箱就行,还有什么可谈的。” 权劲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良久以后才道,“离婚毕竟不是件小事,财产如何分割,债务如何处理,这些都是要谈的,你当真打算什么都不要?” 他声音压得很低,难得这么有耐心。 慕天晴打断他,“我净身出户,权总只要把字签了就好。” “慕天晴!” 权劲突然语气加重,“只是见一面而已,你到底在怕什么?就算离婚,我们难道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些许烦躁,若是前世,慕天晴也许会吃他这一套,可现在,她只觉得讽刺又可笑,“朋友?权劲,你觉得,在你将一个人伤害得体无完肤之后,还能继续和她做朋友吗?” “为什么不能?我可以道歉,也可以弥补……” “那你不如去死。”慕天晴冷冷地丢下一句嘲讽,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将权柔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 想起上一世,她问过权劲同样的问题,“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权劲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讽刺的说,“除非,你去死!” 如今同样的话,她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因为权劲的行为太过反常,导致慕天晴刚才有些激动,冷静下来,她才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权劲那样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突然转了性,还说要道歉和弥补?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慕天晴拉黑权柔后,准备将手机收回衣兜,这时邮箱传来了提示音。 顺手点开,她看见了权劲发来的留言。 ——“慕天晴,A区的项目策划书是你写的?策划书出了点问题,约个时间见面聊一聊吧,不会亏待你,等你电话。” 策划书? 慕天晴一怔,旋即便想明白了一切,看来阿南达下台打乱了权劲所有计划,当初那份策划书被撤了回去,洛依依这个窃取别人果实的小偷因为不是原作者,没有能力修改,所以就想到了把锅甩给她。 慕天晴简直要被这对渣男贱女恶心坏了! 他们是怎么做到如此厚颜无耻的? 她不打算再理会,退出邮箱后,径直回到市长办公室,与市长道别。 走出政府大楼,慕天晴与王浅堔分道扬镳,“表哥,我最近住在朋友那里,这次阿南达的事,也是他帮忙摆平的,我还没有来得及谢他,所以,暂时就不回酒店了。” 王浅堔点点头,“好,我派车送你,需要帮助,随时联络。” 经历这次的事,王浅堔对这个表妹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敬佩,虽然她行事冒险,却胆大心细,有魄力和胆识。 姑妈果然没有看错人…… 雨像丝线一样,又轻又细,没有淅沥的声音,更像是一团雾霭,将整个恢弘的别墅笼罩。 慕天晴下车后,望了一眼雨幕中的哥特式别墅,撑伞与司机道别。 走进院子的时候,她看见那辆熟悉的迈巴赫竟然回来了! 不但如此,车位上还停了好几辆陌生的车辆。 慕天晴摸不清状况,不由有些忐忑,当她推门进屋时,才发现大厅里,此刻围了乌压压一群人。 巧姐见慕天晴回来,迎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雨伞,恭敬地递来拖鞋。 “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慕天晴环顾四周一圈,小声问。 应乘风坐在沙发上,正和一位中年男子说着什么,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看见她出现,应乘风那张雅痞的俊脸,神色顿时一亮,“詹姆斯,你刚刚说,喜欢的人事物也有几率缓解老墨的症状?” “原则上是这样,但并不一定奏效。” “死马当活马医吧!”他说着,起身大步朝慕天晴走来,一把拉起她的手往楼上走,“美人儿,你回来的实在太及时了!现在只有你能救老墨!” 慕天晴被拉扯地差点趔趄摔倒,下意识想要挣脱,“什么意思?墨爷他怎么了?” “这事说来话长,老墨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他有偏头痛,已经连着几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了,我知道这么说,听上去很夸张,但事实如此,而且他这人太固执,就是不肯配合治疗!” 应乘风喘着粗气,边走边说。 慕天晴却整个人愣住了,上一世,墨少钦就是因为偏头痛引发的失眠和厌食症,他讨厌吃药打针,病痛来时一味隐忍,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情也越来越严重,到了后来,他变得情绪暴躁易怒,阴鸷偏执…… 再次回过神,慕天晴已经站在了墨少钦的卧房门外,隔着一堵墙,能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东西打砸的噪声,屋子里仿佛关着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几秒钟后,房间门突然从里打开,催眠师抱着道具惨白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抬头对上应乘风的视线,催眠师无奈地摇摇头。 “还是不行吗?” “墨爷的自我意识太强,我根本无法通过催眠使他入睡,事实上,很多年前,我就曾试图催眠他,对他进行疗愈,可那时我也仅仅只是让他睡着而已,至今为止,催眠界还无人能够走进他的内心。” 催眠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此时的压力落到了慕天晴的身上,应乘风烦躁地用力挠了挠他那鸡窝头,颓丧地说,“美人儿,老墨那么喜欢你,你进去安慰安慰他吧,精神科专家说,有一半儿的几率能奏效。” 慕天晴不是不愿意,只是连专家和催眠师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做到? 她和墨少钦只是萍水相逢,纵使他对她有些兴趣,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她的。 “那……我试试吧……” 墨少钦帮了她那么大忙,她都还没来得及感谢他。 “等等。”应乘风塞给了她一只蓝牙耳机,“保持连线,万一遇到问题,我们也好第一时间冲进去救你。” 慕天晴接过耳机,心情忐忑地戴上,这才转身去敲门,敲了三声,没听见回应,一颗心不由紧绷起来,可紧接着,屋里传来低哑的一声怒吼:“滚开。” 她心头一滞,从这简短的两个字里,她几乎看见魔王暴怒的神情,他真的丝毫不肯配合,完完全全放任自己的病情恶化,放弃治疗。 如果不是还有仇恨背负在身,他是不是早就不想活了? 第38章 你现在就是只纸老虎 慕天晴看不懂。 她不能理解,如斯强大的墨少钦,一个神秘莫测而又情绪稳定的男人,内心居然如此脆弱荒凉。 他连新罗王室都能玩弄于鼓掌,却战胜不了区区病魔? 慕天晴说不清楚此刻的心情,浑身颤栗,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拧开门把手,推开门。 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副令她揪心的画面。 墨少钦修长瘦削的身影在摇椅上躺着,面色苍白得可怕,手支着额头像是忍耐着什么,既痛苦又是那么平静。 满地狼藉,茶杯、台灯、花瓶,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慕天晴站在门口停顿了好久,她几乎快要不认识墨少钦,那个男人曾经永远是矜贵而神秘莫测的,他强大又可怕,令人心生敬畏。 可此刻的他,墨色长眉紧蹙,毫无血色的一张俊脸,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死掉。 慕天晴浑身僵住,不由想起前世,墨少钦入狱前的画面…… 这个宛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却在生命最好的年华,从神坛陨落。 输给了一个人渣。 她的心,莫名就抽痛了起来。 一股宿命感油然而生。 同病相怜的他们,一定能斗过命运的!她不会放弃自己,也不会放弃在她绝望之中向她伸出过援手的墨少钦。 慕天晴神色坚定,朝一旁的巧姐使了个眼色,巧姐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差遣几名保洁进屋打扫战场。 保洁人员经过专业培训,动作干净利落,悄无声息收拾好了屋里的狼藉,然后退出房间。 看着恢复整洁的屋子,慕天晴才深吸一口气,关上门,抬脚朝落地窗前躺椅上的男人走去。 尽管他紧闭双眼,但愈发粗重的呼吸声还是出卖了他。 慕天晴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她来到他的身旁蹲下,几乎是用最小的气音,轻声道,“墨爷,身体不舒服,还是需要配合医生的治疗,强忍着,病情只会越拖越严重……” 墨少钦骨子里偏执病态,苍白的语言是无法让他轻易动摇的。 慕天晴清楚,自己很难说服对方,可她还是不想放弃,“我并不是要劝您改变什么,我只是……见不得您受苦……” 此话一出,躺椅上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慕天晴呼吸一滞,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见如此张扬的气息,深如寒潭般的眸子里压抑着暴戾和狂躁。 宛如一只被病痛折磨的困兽,已然苏醒…… “出去。” 深邃的瞳眸宛若墨色磁场,足以将人的灵魂吸走,可男人此刻的眼中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情和煦,只有铺天盖地的冷意和死气。 他像个孤僻阴暗的蛇王一样,充满戒备和戾气,随时都有可能向对手发起攻击,一招致命。 慕天晴身体一僵,她抿了抿浅粉的唇,却没有怯场,而是强硬地说,“我不出去,除非您乖乖喝药。” 墨少钦呼吸变得更加粗重,他躺在那里,疲惫无力得如同将死之人,洞黑的眼眸死死盯着慕天晴。 女孩清冷明丽的脸上,不再如往常那般对他透出敬畏与惧怕,她的表情冷而坚定,犀利的目光几乎要灼伤他。 墨少钦并没有避讳她的目光,而是更加直接地与她对视,任由她那灼热的视线一点一点,将他结冰的心脏融化。 “为什么?” 生病的人,往往要更脆弱些,无声的僵持,最终还是以男人的妥协告终。 墨少钦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淡淡的自嘲,“你平常不是很怕我,很敬重我的么?为什么现在不怕了?” 慕天晴盯着他,清澈的水眸没有因为男人的示弱而心软。 她尖锐得像是一根刺,要扎进男人冷硬的心脏,要用疼痛唤醒他的求生欲! “因为现在的你,是只纸老虎。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乎,肆意让病痛折磨它,摧毁它,连你自己都不尊重它,又怎么能奢望别人敬畏它,仰慕它?” 慕天晴第一次用如此冷漠的语气对墨少钦说话,她眼神若刀锋,清透雪亮,因为情绪激动,眼角微微泛红。 此时的她已经不在乎会不会得罪这个男人,她只想骂醒了他,让他从此以后都别再做傻事。 为什么善良的人都不懂得如何爱自己呢? 墨少钦如是。 前世的自己亦如是。 墨少钦微微怔愕,此刻,他无法将眼神从慕天晴那倔如牦牛般的神情中挪去,那样一番刺耳的话语,他本该暴怒生气,可却丝毫发不出火来。 因为他知道,她做这一切,都只是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她从前那样战战兢兢在他跟前讨生存,看似百依百顺,讨巧卖乖,实则怕他怕得要命,在她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个暴君。 可现在,她却冒着触怒暴君的风险,这样刺激他,骗他喝药…… 墨少钦的心软了下来,那一丝紧绷的戒备和敌视,彻底地松懈了下去,他想起他们年少的时候,她软软糯糯追在他的身后喊他“漂亮哥哥”。 那时,他是多么嫌弃她这个跟屁虫。 而此刻,她却成了他与过去唯一的羁绊…… 墨少钦克制着疼痛,深吸气,嗓音一片暗哑低沉,“没用的,治不好。”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治不好呢?您的背后有雄厚的资产和精英团队,可以说,这世上就没有您想办而办不成的事情!”慕天晴绝不会放过他松口的这个机会,说完便抬手敲了敲耳机,发出暗号。 “墨爷,喝药吧,喝了药就不疼了……” 那边时刻监听的应乘风接到暗号,赶紧安排人送了药丸进来。 “墨爷,听话,张嘴。” 一旁的应乘风眼睛瞪得像铜铃。 刚才在门外,听见她和老墨的对话,他就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现在再看她连哄带骗将药丸往老墨嘴里塞,应乘风不由在心里感叹,此女子真乃神人也。 墨少钦绝美的脸上有几分抗拒,却招架不住女孩的攻势,苦涩的药丸滑入舌尖,一口水也紧接着灌了下来。 他被迫咽下,眉头拧成了川字,却如一只偃旗息鼓的狮子般,收敛了利爪,变得温顺起来。 应乘风识趣的离开,将房间留给了两人。 慕天晴见他喝了药,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腹中,刚才一通输出不计后果,事后想想难免心虚。 正当她准备悄无声息地尾随应乘风一同离去之时,一只灼烫的大掌猛然间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炙热的气息,带着疼痛的克制,包裹住她。 第39章 亲密缠绵,宛如恋人 慕天晴跌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直到这时,迟来的恐惧才袭上心头,尖叫几乎溢出咽喉。 “不要走……”头顶传来一道暗哑的嗓音,慕天晴惊魂甫定地抬起脸,却见男人紧锁眉心,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他将慕天晴的手轻轻放到了太阳穴处,连声线都变得清润了不少,“这里痛。” 慕天晴怔了怔,眨眨眼睛,从这个角度看,男人浑身充满了性张力,凸起性感的咽喉,以及长满青色胡渣的下巴,几乎就在她的鼻息之间。 耳根不由发烫,她想要挣脱,却被男人死死搂在怀里。 挣扎了半天无果,她只好放弃。 眼前的男人如此脆弱易碎,让她再也无法狠下心去…… “这里吗?那我帮你揉一揉。”慕天晴吃力地仰头,将掌心和指腹按压在男人的三叉神经处,一点点推拿。 她的力道不算轻,可男人紧锁的眉心却慢慢松弛下来,呼吸变得愈发沉静,在她毫无章法的推拿之下,墨少钦似乎舒服地睡着了。 过了很久。 慕天晴的脖子酸了,手也酸了。 她试图从墨少钦的怀里挣脱,好找个更舒服的姿势,为他按摩,可是腰间那双臂膀却如藤蔓一般,紧紧将她锁住。 她越是挣扎,那双手臂就收得越紧,终于,她放弃了挣扎,因为太累太困,趴在墨少钦的怀里睡着了。 房间里,传来绵长均匀的呼吸声,躺椅上相拥的男女,亲密缠绵,宛如恋人。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怀里睡得不是很安稳的女孩,半晌之后,他勾起薄唇,轻浅一笑,那笑容魅惑逼人,颠倒众生。 女孩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手臂,那样柔软,连他原本冰冷的一颗心也被她缠住了,一点点的皴裂,融化…… 慕天晴从困顿中醒来的时候,脖子酸,胳膊痛,抬眸朝四周张望,发现自己睡在墨少钦的房间里。 而此刻,屋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起床,走出房门,遍寻四处不见人影,才下楼询问巧姐,“墨爷呢?他是去医院了吗?” 巧姐摇摇头,“下午您哄墨爷吃完药后,他睡了五个小时,恢复了一点精力,就出去开会了。” “什么?你们怎么都不拦一下?”慕天晴感到不可思议,一个人连续几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才睡了五个小时就出去工作,是不怕猝死吗? 巧姐不由地看了慕天晴一眼,欲言又止,下午慕天晴在楼上与墨爷的争执,她自然是听见了,还是相当汗颜的,也十分敬佩慕小姐的勇气。 巧姐肃然起敬,“我们说的不管用,墨爷只听慕小姐您的。”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仔细一想,才觉得哪里不对劲,慕天晴不由想起了自己下午那一番作死言论。 她的脸色白了白,只觉得自己可能离死期不远了。 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她说墨少钦是纸老虎,还说他不自爱。 她怎么敢的? 没有哪个男人是不在乎颜面的,她这么说,无疑是在老虎脸上拔毛,只要墨少钦养精蓄锐,恢复了体力,就一定会来找她讨回公道的。 正这样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 慕天晴的身体瞬间僵住,她知道是墨少钦回来了,想赶紧转身溜走,却已经来不及。 在一众仆从的簇拥下,男人踏着星光推门而入,圣洁如天使般的容颜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矜贵从容,他的目光隔着人群朝这边扫射过来,笔直地落在了慕天晴的身上。 慕天晴不会动了,她双腿发软,下意识扶住了一旁的楼梯扶手。 直到墨少钦高大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她才鼓起勇气,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墨爷,您……好些了吗?” 墨少钦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她惴惴不安的脸,手突然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天晴,我好累……” 刚说完这句,他高大挺拔的身体就摇摇欲坠,蹙紧眉心,像是忍着极大的痛楚,就要晕厥…… 慕天晴吓了一跳,忙伸出双臂架住他倒下的身躯,使出浑身的力气支撑起他颓然倒下的重量,一时间,又急又恼。 急的是,他这病来如山倒,脆弱得让人心疼,恼的是,他把下午她说的话全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才刚好些,就这样折腾自己! 而他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他! 慕天晴忽然希望他能记恨她下午说的那番话了,她宁愿他恢复精力,报复回来,也不想看到他这副病殃殃的样子。 第40章 她是他的救命稻草 巧姐在一旁见了,脸色明显紧绷,周围几名佣人想要上前搭把手,巧姐却哪能不懂墨爷的心思,立刻用眼神制止了手下。 墨少钦到底太重,慕天晴承受不住,踉跄后退着,脊背撞到了墙上。 一只大手却及时地护住了她的后脑勺,慕天晴只轻微地磕了一下,而脑后那只掌心替她承受了全部冲击力。 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心里顿时一紧,“墨爷!您没事吧?” 这一撞,倒是让墨少钦恢复了一丝清醒,他费力撑住了墙壁,艰难地抬起眸子,凝视女孩脸上的担忧,然后,嘴角忽然掀起一抹轻浅的笑容。 那笑容,带着淡淡的自嘲,他身上从容邪肆的气息也转瞬消沉下去,轻轻推开她,墨少钦背过身去,声音暗哑道,“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 炙热的气息抽离,慕天晴看着男人背影孤寂地独自往楼梯上走去。 她不由地咬紧了唇瓣,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笃笃笃——” 站在男人卧室门外,慕天晴手里端着一碗阳春面,敲了三下房门。 原以为会等来男人不耐烦地驱逐,没想到片刻后,终于听见里面传来暗哑的一句,“进来。” 慕天晴吸足了气,拧开房门,走了进去。 墨少钦此刻正靠在床上,姿势慵懒颓废,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被他随意丢弃在地,他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松着领带,那样精致好看的一张脸,本该无懈可击,此刻却因为病痛而微微蹙着眉,显得脆弱易碎。 慕天晴端着面碗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咽喉像是被卡住了一般,也再难像白天那样一鼓作气,摆出尖锐的姿态来指责他。 低头走到床前,默默将面碗放到男人的身旁,慕天晴转身便要离去,受伤的猛兽不会将伤口轻易示人,他需要独处和自我疗愈的空间。 可是身后却传来一阵轻笑声,“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墨少钦的声音,音质依旧华丽磁性,却透着些许疲倦,像是陨落凡尘的神明,不再是那样神圣威严、高不可攀。 慕天晴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他,清透的杏眸不由闪了闪。 她不明白,墨少钦为何会这么问,她以为像他这样的上位者,骨子里都带着傲慢,根本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 她下意识捏紧了拳心,反问道,“墨爷不想让我失望么?” 墨少钦紧抿薄唇,潭眸定定看她片刻,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他苍白绝美的俊颜此刻没有任何攻击性,脆弱得让人心生怜悯,慕天晴的心中第一次不再那样害怕和抗拒,她迟疑了一秒,才转身向他走去。 走到床边时,男人吃力地坐了起来,他墨玉般的头发有点软塌,遮挡了眉眼间的邪气与锋芒,仿佛从之前那个翻云覆雨的邪佞权臣,再次变回了矜贵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他长臂一伸,搂住女孩的腰肢,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一点点圈得更紧…… 慕天晴的身体僵住了,感受到男人将脸贴在她的腹部,依恋地摩挲着,他的脸颊温凉,鼻息却滚烫,隔着薄薄一层衣物熨贴着她的肌肤。 那股热流顺着腹腔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这样的亲密,有点别扭,像是稚儿间两小无猜的拥抱。 因为女上男下的姿势,慕天晴第一次以俯视的角度看他,心脏突然就变得很柔软。 她鬼迷心窍地将掌心覆在了男人的发梢,轻轻抚摸,“墨爷,我是否失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啊。” “您有清晰的目标,有重要的使命,您想尽快完成的心情,我特别能够理解,可万事万物都有它的规律,很多事情是无法一蹴而就的。” 慕天晴看似在安慰墨少钦,实则也是在劝诫自己,不要被复仇蒙蔽了双眼,自己活得比权劲和洛依依更好,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只有自己好好活下去,才有更多可能性。” “活着是为了什么?” 冷不丁,男人嗤笑着打断了她,那语气,有点阴沉和叛逆。 慕天晴心口一滞,早就知道墨少钦消极厌世,可听见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难免还是会觉得震惊。 她想起前世那个被关在精神病院备受折磨的自己,希望那么渺茫,她也从未生出过自杀的念头。 她那么拼命,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不仅仅是因为仇恨,还有不甘心就这样窝囊的死去。 她想逃出地狱,想呼吸自由的新鲜空气,想晒到阳光,想做回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想尽情地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可是她挣扎到了最后一刻,却还是被洛依依残忍地杀害了…… 她想,也许正是因为,她渴望活下去的执念太过强大,上天才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可是,墨少钦明明什么都有了,明明有最聪明的大脑,最犀利的眼光,明明手握重权和泼天富贵,却如此轻贱生命。 她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就冷透了。 那些心软和怜悯也瞬间消失不见,她推开了墨少钦,语气平静地直视他,“墨爷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第41章 深夜共处 墨少钦没有回答,菲薄的唇紧抿着,见她脸上的柔色一点点熄灭,变得冷硬,他不由喉结滚动,半晌,微微一笑,再次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开玩笑的,去柜子那儿帮我拿药过来,我会按时安顿乖乖吃药。” 他精致的五官那样养眼,掀唇一笑,天地都能为之动容,可慕天晴却愣了愣,诧异于他的转变,将信将疑走到酒柜旁,从抽屉里取出医生开的药。 她将药递给墨少钦,试探道,“医嘱说,这药应该饭后吃。” 墨少钦抬头望了她半晌,修长手指端起了床头柜上的阳春面,面条纤细柔韧,汤底鲜美,墨少钦第一次吃东西不那么在意形象,许是食物合口味,又或是真的饿了,他连最后的汤底都喝得精光。 “吃完了。”墨少钦将冒着热气的空碗递了过来,薄削的面庞氤氲着水汽,唇色终于有了些许红润。 他看着她,眼神像一只求表扬的大型高冷猫科动物,慕天晴怀疑自己看错了,他是墨少钦,一个厌世病态又强大可怕的男人。 在他心里,连生命都那么微不足道,又怎会在乎她是否生气? 虽然,慕天晴刚刚真的有点生气。 她接过碗,依旧有些不放心,“墨爷若真心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从现在起,除了按时安顿吃药,还要注意多休息。” “嗯。”男人笑着点头,伸手触碰女孩的额角,眨了眨眼睛,“那你呢?你好些了吗?” 慕天晴下意识捂了下额角的疤痕,那是一周前为了躲避阿南达的追杀撞伤的,因为救治及时,养护得当,现在痂痕已经开始脱落。 “我早就好了!巧姐每天三顿燕窝伺候着,我可一顿都没有落下!我每天晚上临睡前,还要抹疤痕膏,我可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慕天晴一句话里有三个重音,旨在向墨少钦证明,她有多努力地活着。 “那你可真乖。” 墨少钦认真倾听,闻言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愉悦地挑了挑眉梢,绝美出尘的一张脸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慕天晴耳根发烫,觉得有点别扭,便借口送碗,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没有发现,身后那双紧盯她的深邃眼眸划过一抹幽暗。 墨少钦原以为活着的唯一价值,只有复仇,可是现在,他忽然找到了活下去的另一个意义…… 慕天晴将汤碗送回厨房后,已经是夜里11点。 回到房间洗完澡出来,她听见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很轻快的旋律,活泼又灵动,在这静谧的夜色之中,显得尤为突兀。 慕天晴记得,墨少钦的卧室里有一架钢琴。 这声音,似乎是从他房间里传来的。 她微微一怔,有点担忧起墨少钦的精神状态了,明明刚才那样消沉,现在为何又这般愉悦亢奋? 她皱了皱眉,头发没有吹干,便披了一件外套敲响了墨少钦卧室的房门。 钢琴声戛然而止,屋内传来男人清润动听的嗓音,“请进。” 慕天晴推开门,就看见坐在钢琴前刚刚结束演奏的俊美男子,房间只开了一盏壁灯,光影暧昧,他换了一身白色丝绸睡袍,湿发如墨玉般闪着动人光泽,很显然也是刚洗过澡,眉眼濡湿,天使般的容颜,修长挺拔的身材,肩宽腰窄,优雅中不失性感。 慕天晴瞠目结舌,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视线却像被磁铁吸引住般,牢牢地粘附在男人的身上。 这一刻,男色惑人四个字,有了具体的形象。 她用了很强的毅力才撇开视线,清丽秀美的脸上却控制不住染上了一抹红霞。 “你来了?”墨少钦合上钢琴,轻轻弯起唇角,看向她时,眉头却一挑,眼底似有冥火闪过,深邃的眸光逐渐变暗,越来越幽深难测。 “墨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她拿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半湿的长发,墨少钦这样的眼神,让她有点害怕,低头看一眼自己清凉的穿着,慕天晴整个人都呆住了。 出门匆忙没注意,此刻才发现,自己有多少儿不宜,水珠顺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往下,弄湿了吊带裙,下面的风光一览无余。 呵……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们还真是各显神通呢…… 一个上演男色诱惑,一个上演湿身诱惑…… 第42章 炙热如火的吻 “我睡不着,天晴,你会弹钢琴吗?” 墨少钦清润动听的声音唤回了女孩出窍的三魂七魄,他并不打算放她走,朝一旁的长椅上挪了个位置,空出一边,示意她过来坐。 慕天晴有些迟疑,毕竟两个人当下的状态,简直是在勾引彼此犯罪,可她没有胆量拒绝墨少钦的要求。 凶归凶,闹归闹,她可丝毫不敢拿墨爷的权威开玩笑。 慕天晴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她如今在墨少钦这里拥有的所有特权,无一不是用真心换来的。 她之所以能在顶撞过墨爷后,还能相安无事,无非是她说的那些话,字里行间都是出于对墨少钦的关心。 也许他太孤独了,高处不胜寒,从未有过一个人,在他耳边这样唠叨,叮咛。 所以他才会觉得新鲜。 这样一想,慕天晴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也挺可怜的…… 她在心里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轻轻带上房门,朝钢琴走去。 只是,她没有选择在墨少钦的身旁坐下,而是走到了他的身后,将半湿的毛巾轻轻盖在他的头顶,像撸小动物一样,用力地揉了揉。 身下的男子明显一僵,直到慕天晴离开,还维持着端坐的姿势没动。 慕天晴没有走远,她只是进洗手间找来了吹风机。 暖风呼呼地吹在头顶,一只柔软的手像是给老虎顺毛一般,在他的头上轻柔地抚摸,头上的水珠被吹得四散,不一会儿,墨少钦的头发就干了。 慕天晴关上吹风机,将双手轻轻放在男人的肩膀上,“墨爷,时间不早了,您该睡觉了。” 他想要听不一样的关心和唠叨,那她便唠叨给他听。 但凡能让他开心,能获得他的信任,她都不吝啬去努力做到最好。 墨少钦的身体持续僵硬着,他一动不动,反而勾起了慕天晴的好奇,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胆子大了,还是男人此刻脆弱柔软的模样,激起了慕天晴心中的母性。 她深吸一口气,从背后抱住了墨少钦,然后一个使力将他从凳子上拉起来,推着他往卧室角落的大床走去。 “躺好。”她将他推倒,托起他的后颈,把枕头塞给他,盖上毯子,脱掉鞋,搬起他的双腿放上床。 动作行云流水,做完她叉腰喘了口粗气,一低头,就对上墨少钦幽深的目光,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呆呆的,倒是挺萌。 慕天晴嘴角不自觉勾起清浅的笑容,柔声道,“墨爷,快睡吧,我不走,我陪着您。” 像是在哄小孩一样的口吻。 墨少钦不由地蹙了蹙眉,幽暗的眸光愈深。 慕天晴哼着小曲进了洗手间,她的头发还没干透,因为太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所以拿起吹风机,开始呼呼地吹。 青丝及腰,长发如瀑,她的发质平时即使不怎么养护,也天生就很好,加上这段时间,人参燕窝的滋补着,发质也越发黑亮润泽。 慕天晴吹得太专注,全然没有注意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滚烫而极具压迫力的视线落在她光洁平整的后背,轻薄的吊带裙有种别样的纯欲风情,那视线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像是随时会升腾而起的火焰一般。 慕天晴终于在吹干头发之后察觉到了那股存在感极强的凝视。 她放下吹风机,抬头看了眼雾气蒸腾的镜子,只看见门口有一道模糊的高大身影,一转身,眼前骤然一黑,一股强势的低气压就落了下来。 墨少钦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他气场强大,幽深的瞳眸牢牢将她锁住,修长大手揽住她的腰肢,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带着一丝霸气扣紧她,然后倾身,吻上了她水润嫣红的唇。 这个吻,炙热如火,男人气息粗重,舌尖凿开她紧合的贝齿,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瞬间侵占了所有领地,摄取着她的理智。 慕天晴的脑子,一下子,炸了! 身体僵硬无比。 她圆睁着水眸,被动承受着男人的占有,竟如上一次那样,给不出任何回应和反馈,像是一条死鱼。 动一下!哪怕只是一下也好过呆若木鸡地站着! 慕天晴终于抬起掌心,主动摸了上去,男人丝质的睡袍手感光滑,轻轻一抚,就能摸到他的身体曲线,瘦削的身躯并未因为病痛而变得干柴,胸腹紧密地排布着肌肉纹理,满满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很显然,墨少钦虽然有病,却还是注重身材管理的。 这样一个天神般的男人,除了有病,其他各项指标都是超S+,顶级配置,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起前几天和巧姐之间的对话,没错,既然同居了,那么迟早是要走到今天这个环节的,没必要装什么贞洁烈女。 正想着,身体忽然一轻,她被墨少钦整个抱了起来。 第43章 同寝共眠 慕天晴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只看见一双满是欲望的深邃眸子,男人大手紧扣她的下巴,轻然一笑,“抱歉,我食言了。” 那如山泓清泉般动听的嗓音,染上了几分邪气 慕天晴没反应过来,杏眸圆睁,眼尾有被浸染过的薄红和雾气。 他优雅的手指抬起,轻轻摩挲着刚刚吻过她的唇瓣,魅惑中透着一丝揶揄,“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慕天晴终于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她的耳根不自觉更加火热,只觉得这家伙看似变态病娇,却很懂怎么调情。 既不会死板地遵守原则,也不会手段强硬,而是一点一点慢慢试探,再得寸进尺…… 须臾,她已被男人抱到了床上,温热有力的四肢如藤蔓一般紧紧纠缠而来,墨少钦干净清爽的气息将她牢牢包裹禁锢。 他闭上双眼,薄唇温柔地印上她的眉心,轻声吐息,“晚安,我的公主殿下。” 那暗哑的嗓音,带着铺天盖地的宠爱。 慕天晴知道,她逃不掉了…… 翌日。 阳光透过窗帘罅隙洒进来,刚好落在女孩清丽的脸上,一夜噩梦,醒来恍惚了好久,意识才逐渐回笼。 慕天晴侧身看向躺在一旁那个宛如沉睡王子般的男人,很快就接受了“陪睡”这个设定。 又不用勉强牺牲色相,还能在监督墨少钦休息的同时,狂刷好感度。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充当墨少钦的抱枕。 看来,昨晚墨少钦睡得很踏实,此刻他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双眸紧闭,高耸的鼻梁英挺不凡,呼吸均匀而绵长。 一夜酣睡,他连眼底的黑眼圈都消退了不少,太阳下,那张宛如上帝精心雕琢的面庞,像是散发着耀眼的圣光。 这样端详,慕天晴情不自禁伸出干瘦的指尖,轻轻触碰他的睫毛,鸦羽般乌黑的睫毛,卷而浓密,真叫人心生嫉妒。 当她伸手去玩弄另一边的时候,那对长睫轻轻一颤,缓缓张开,露出了里面那一双曜石般深邃漆黑的眼瞳。 慕天晴愣住了,几乎被这双带有魔力的眼睛吸走,半天,她才缓过神,有种做贼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为了掩饰尴尬,她连忙缩回手朝他挥了挥,“嗨,早上好呀!” 但随即,她又猛地捂住了嘴巴,神色微微窘迫。 一早醒来还没漱口,靠这么近,墨少钦不会闻到她的口气吧? 慕天晴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何种心情,面对清醒的墨少钦,她再也没有了刚才偷窥他睡颜时的坦然。 在男人沉甸甸的视线下,慕天晴慌忙爬起来,整理了两下衣服,“那个……我先回房间洗漱了!待会儿见!”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墨少钦这时才从惺忪的睡意中恢复清醒,他微微起身,领口慵懒地散开,露出大片精壮紧实的胸膛,张开五指,他将额前的发丝捋到脑后,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邪气逼人的笑。 第一次尝试与人同寝共眠,却睡得格外安心。 墨少钦眯了眯眼睛,像只餍足后,舔着爪子的大猫…… 慕天晴洗漱完,换了一套很乖的蓝色泡泡袖长裙,下楼时,听见客厅里传来应乘风的说话声,“老墨,那帮顽固派对新颁布的政策十分抵触,写了足足上百篇驳斥文书,拉玛已经焦头烂额了,我也实在拿不定主意,只能来找你。” 墨少钦接过文件,正要翻看,一抬头就对上楼梯口那双清丽冷漠的杏眼,女孩冷冷地看向这边,那张漂亮的脸蛋,精致而冷艳。 他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将文件丢了回去,“乘风,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助理了。” 应乘风呆了呆,“不是,啥意思啊?” “意思是,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墨少钦吐词清晰,清润磁性的声线不高不低,刚好能够让走下楼梯的慕天晴听见,慕天晴松了口气,脸上的冷意收敛,弯了弯唇角,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才那一瞬,她脸上的表情有多冷漠,眼神有多犀利。 应乘风这个花花大少,之前是见识过这美人儿有多虎的。 上回透过蓝牙,亲耳听见她训墨哥,这会儿又亲眼看到她甩脸子。 关键是! 墨哥居然听她的! 卧槽!墨哥该不会是被下蛊了吧? “美人儿,啊不,嫂子,您下来了?”他有些狗腿得站起来迎接,那双女气的桃花眼,别提多谄媚。 第44章 柔软的一面 慕天晴耳根一红,不过应乘风在她印象里一直不怎么着调,所以尽管尴尬,她还是假装耳背地忽略了他的话,径直走到墨少钦跟前。 “墨爷,聊完记得回餐厅用餐哦,您今天还没吃药呢~”软萌的语气词,使她看上去更有亲和力。 而她毫不避讳地提起吃药,着实让应乘风和在场的佣人变了脸色,纷纷屏住了呼吸。 在墨少钦身边呆久了,大家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能提起墨爷的病情,因为墨爷最讨厌听见别人议论此事,有点讳疾忌医。 那些请来为他治病的医生,心理专家,催眠大师被高额的诊金吸引而来,却没有一个能完好地走出墨爷的房间。 墨爷看似矜贵优雅的皮囊下面,藏了一只暴戾疯狂的野兽,一旦触怒,便会引起腥风血雨的灾难。 所以,墨家从巧姐开始到每一个园丁,都形成了一套模式化的行为体系。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怎么做,都有严格的章程指标。 毕竟,没人愿意丢饭碗。 客厅里,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紧张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在这诡异的氛围之下,墨少钦体资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乌黑的短发之下,那张英挺不凡的俊脸丝毫没有显露出一点不悦和恼怒之色,他菲薄的唇角轻轻扬起,吐出一个温柔动听的单音节:“好。” 好?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表情如同见鬼了一般。 慕天晴也冲他一笑,挥挥手,“那你们聊,我和巧姐去后厨看看。” 说着,她转身去拉一旁的巧姐。 巧姐手脚冰凉,还处在震惊之中,被拉扯地趔趄了一下,她赶忙站直身体,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跟了上去。 半小时后,厨子做好了今天中午的菜,慕天晴端着一个砂锅出来时,在餐厅门口撞见了靠在门扉上的应乘风。 男人嘴里叼了根牙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美人儿,老墨现在真是被你收得服服帖帖,我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 “是吗?他以前哪样?” 慕天晴抬眸看了应乘风一眼,也有点好奇墨少钦从前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上一世她虽然和他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却了解得并不深入。 应乘风撇撇嘴,“他呀,以前就是个超级电脑,人工智能你懂么?” “那现在呢?” “现在他终于有了点人样了。” 话糙理不糙,慕天晴懂他意思,他是说,如今的墨少钦有了温度和人情味,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了。 慕天晴将牛肉砂锅放下来,笑了笑,“墨爷本就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人都有弱点,都有软肋。你是他兄弟,也是他心腹,旁人不懂他,你也不懂么?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要来打扰他,你就没想过后果?” 慕天晴语气柔和,却柔中带刺。 应乘风只是比较浪荡,又不是草包,当然听出她含沙射影的嘲讽,他顿时涨红了脸,“喂喂喂,美人儿,你什么意思啊?我倒是想关心他,可他又不买账!况且老墨以前工作起来丧心病狂,我要是隐瞒不报,他不得撕了我?” 应乘风是真心委屈,不过,他脑筋转得更快,上下打量了慕天晴一番,窃笑道,“现在好了,他身边有了你,我也不怕他不肯配合治疗,发病猝死了。美人儿啊,你简直就是老墨的克星!以后我是不是只要抱你大腿就好了?” 慕天晴压根没想到这厮脑回路这么清奇,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周遭气压骤降,一股冰冷的寒意袭来,下一秒,颀长优雅的身姿闯入视线。 “聊什么呢?”墨少钦缓步走来,其实刚才,他在门后都听到了,听见她言语中的维护与偏袒,他的嘴角也止不住翘起,只是看到应乘风凑近,与她调侃,他便有了不适感。 墨少钦微微挑眉,用眼神警告应乘风,离女孩远一点。 应乘风:“???” 我靠勒! 不就是和美人儿说了几句话么?至于么?至于么?至于这么小气么? 应承风在心里狂吐槽,却也不敢触怒他,识趣地摸了摸鼻子,“啊,你们该吃饭了吧?没人留我,那我就先走了。” “慢走,不送。”墨少钦嘴角挂着笑容,下逐客令。 慕天晴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了来自墨少钦身上的威压,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误会应乘风了。 也许是这段时间,墨少钦对她太特别了,导致她差点忘了,他原本的模样。 性情乖戾,不近人情,但那些也只是表象。 如果有人不惧他冰冷的外表,撕开他的伪装,就能看见他柔软的一面。 这时,佣人上来布菜,长长的西式餐桌上摆满了美食,慕天晴和墨少钦面对面而坐,隔着长方形的餐桌,她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好像两人刚刚拉近的那一丝距离,又变得遥不可及了。 这个男人看似骨子里疏离冷淡,病态偏执,其实只是被动罢了。 他需要有人主动破冰,朝他走来。 慕天晴叹了口气,站起身,直接拖着椅子走到了墨少钦的身边,坐下来,她抬头大胆地与墨少钦对视,甜甜一笑,“这样离得近些才好,以后我们吃饭都这么坐吧?” 第45章 牢牢锁住她 以后…… 墨少钦幽深的瞳眸暗了暗,这两个字,是他从前不敢奢望的。 他还会有以后么? 看着眼前女孩明媚的笑容,他嘴角轻轻扬起,温柔眸底掀起浓烈的漩涡,像是要将一切光源全部吞噬殆尽。 良久,风暴平息,他沉声允诺:“好。” 慕天晴笑容不由更加绚烂,猜想得到了验证,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开心极了! 午饭过后,在慕天晴的监督下,墨少钦乖乖吃了药。 阳光洒了满屋,男人坐在钢琴前弹奏,动听的旋律从他的指尖流出,他闭着双眼,英挺不凡的身姿松弛而矜贵。 一曲终了,房间里响起了掌声。 “墨爷,您弹得真好听。”慕天晴陪在一旁,由衷赞美道。 男人唇角一扬,朝她招手,“过来,一起。” “啊?”慕天晴愣住,神色顿时有点慌乱,“不……不用了吧?” 昨晚侥幸逃过一劫,没想到今天还是没能躲过去,她红着脸,诚实地婉拒,“我连童子功都没有,就不献丑了。” 望着那架白色钢琴,慕天晴眼神流露出一丝伤感。 上回跳舞她不会,这次弹琴她也不会。 她是豪门贵女,若非当年意气用事,离家出走,在原生家庭的熏陶下,她也会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千金名媛。 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有了眼界,或许她也就不会暗恋上权劲那样自负自大的男人,也便不会有后来悲惨的境遇。 眼圈泛红,慕天晴想起了妈妈,时隔多年,妈妈的面容在脑海中已经变得模糊,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地抽痛。 她清楚记得,那年十岁的她看见妈妈从手术室被推出来,脸上蒙着的白布那样干净纯洁,医护人员让爸爸节哀,爸爸抱着她,当场嚎啕出声,“晴晴,你没有妈妈了……” 十岁的她,已经懂得死亡的含义。 她抱着爸爸,哭得几乎快要断气,她只剩爸爸了,可是不到一年,爸爸就带回来一个漂亮阿姨。 他们结婚了,阿姨是挺着孕肚嫁给爸爸的,邻居们都说,爸爸婚内出轨。 十二岁,她已经进入青春叛逆期,旁人稍加怂恿,她就轻易中了圈套…… 慕天晴捏了捏眉心,从回忆中醒来,忽然,一双修长的大手将她拉到了长凳上,强有力的臂弯圈她入怀,墨少钦眸光专注地看着琴谱,声音低低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说完,他带着她的手指,轻轻摁在琴键上。 是昨晚那首曲子,墨少钦教得极有耐心,指法清晰缓慢,虽然慕天晴压根不得要领,却还是逐渐沉浸在了轻快活泼的旋律中。 直到—— 王浅堔的电话打了进来。 “天晴,事情有点不妙!我们的项目要筹备的原料已经没有货了,全国范围内的供应商已经全部被人垄断。”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脸色也不由沉了沉,她起身走到窗边,压低声音道,“是什么人胃口这么大?” “这人你认识。”王浅堔叹了口气。 慕天晴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复杂,柳眉一挑,语气冷而笃定,“是权劲?” 王浅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停顿几秒,他表情凝重道,“还有三天,招标案就公布结果了,我们虽然已经被内定,可如果采购不到原料,即使拿下项目,工程也无法如期开展,完不成指标,不但血本无归,还可能会被剥夺资格。” “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哪儿谈事?我去找你。” 王浅堔报了一个地址,慕天晴便挂断了电话,转身对墨少钦道,“墨爷,我出去有点事情,您能安排一辆车给我么?” 尽管刚才接电话时,慕天晴有意避开了墨少钦,可她脸上冷意不减,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让墨少钦察觉到了端倪。 男人不动声色地点头,丢给她一把车钥匙,“去楼下找巧姐,她会给你安排司机。” 慕天晴道了谢,转身头也不回地下楼去。 五分钟后,二楼的卧室阳台立了一道颀长优雅的身影,雪白的衬衫,袖口微卷,露出遒劲臂膀上根根性感的淡青色血管。 墨少钦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影,丰神俊朗的清雅脸庞笼罩在一片阴翳之下,半晌,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淡声道:“跟着她,别出岔子。” 电话那头传来下属的应和声。 墨少钦挂了电话,忽然觉得头又开始痛了。 他皱了皱眉,伸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只觉得那里似乎又变得空空荡荡了几分。 “漂亮哥哥,你弹钢琴真好听!晴晴也想学!” 脑海中闪过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墨少钦的眼眸暗了暗,人是会变的,长大后,她早已变得判若两人。 可墨少钦不在乎,他只想要牢牢地将她锁住。 一点点,让她彻底离不开他…… 慕天晴和王浅堔约见的地方在距离曼城四十公里的一个县城,只是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熟人。 破旧的办公室,旋转座椅上,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透出冷冽的气质,数日不见,权劲曾经不可一世的俊脸潦草了许多,很显然,这段时间因为项目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 只是此刻,他看着不期而遇的慕天晴,脸上再次露出胜券在握的得意之色,“真巧,什么风,把我们慕大小姐吹来了?” 他学着慕天晴曾经的口吻,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慕天晴皱了皱眉,看到权劲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后退了一步,仿佛碰见病毒一般,眼中满是厌恶。 权劲这段时间联系不上她,已经积累了很多情绪,如今见她扭头就要走,脸色蓦地一寒,猛地站起来,厉声呵斥,“站住!” 第46章 权劲的反击 慕天晴脚步顿住,清丽的面容更加冷漠,她没理权劲,而是看向王浅堔,笑着问,“表哥,这家伙在这儿,你怎么没跟我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王浅堔眉心微蹙,表情凝重,“他刚到,供应商通知他过来的,除这家之外,他还垄断了新罗大大小小七十几家供应商的原料,天晴,我想我们有必要和他坐下来好好谈谈。” 慕天晴闻言,心里一阵反胃,“谈?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慕天晴!”权劲眉眼愈发阴沉,他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质问道,“你偷了我们的策划案,转手以慕家的名义发给了市长,对不对?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代替了权氏名额的人,是你们慕家,对不对?” 他显然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脸色阴沉可怖。 王浅堔伸手阻拦,将他推开了足足一米,沉声警告,“权劲,麻烦你放尊重点!” “你算什么东西?”权劲正在气头上,反手就给了王浅堔重重一拳。 这次他有备而来,带的人手也足够,他早就想好好教训一顿王浅堔这条慕家的狗了! “表哥!” 慕天晴连忙去搀扶,却被权劲再度桎梏住了手腕,男人将她拉到跟前,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回答我!” 他冷冷质问,俊逸的眉峰隆成川字,满脸怒意,那眼神像是在审判罪大恶极的犯人,居高临下! 慕天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挣脱不开束缚,她索性放弃了挣扎,望着权劲这张令人憎恶的脸,双目逐渐赤红,“偷?”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认真地反问道,“我自己写的策划案,怎么能叫偷?如果这都叫偷,那你们算什么?明抢?洛依依抢走我的策划书,冠以她姓名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呢?” 也亏得洛依依私底下嚣张惯了,但凡她逼着自己签下一份转让书,事情也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权劲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他从前怎么就看不出,慕天晴这么有反骨?尖锐叛逆到让他恨不得亲手折断她的羽翼,迫使她臣服于他的脚下。 臣服…… 这个词,不禁让权劲心头一颤,冰冷的眸底翻涌起无声的浪潮,是啊,曾经这个女人明明是臣服于他的。 从前她那么乖巧,那么听话,他眉头一皱,她便吓得静若寒蝉,她总是小心翼翼讨好着他,总是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他。 后来权劲才知道,慕天晴喜欢他,爱惨了他。 可为什么现在她变成了这样? 不但看他的眼神透着厌恶和浓浓的憎恨,还成了他的竞争对手! 真是讽刺! 真是可笑至极! 权劲几乎快要到暴走的边缘,慕天晴却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她眼里的神情更加轻蔑,勾起唇角,嘲弄一笑,“你以为垄断原料,我就没出路了吗?其实你这才是自寻死路!你想要借此机会拖垮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最先被拖垮的人,有可能是你自己?” “你囤积这么多原料,却毫无用武之处,最后这些高价收来的东西于你而言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权劲,你有多少资本啊?够你这样挥霍!” 她无情地嘲笑,让男人额角青筋狂跳。 慕天晴没有说错,权劲就是赌徒心理,一下子签下所有供应商,赌上全部身家,只是为了让慕天晴认输服软来求他。 他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也笃定了慕天晴不敢和他赌。 慕家再宠她,她也不过是个无脑大小姐。 就算她咬牙不肯认输,王浅堔也不会任由她胡来,慕氏那些高层也不会任她摆布,只要她的项目无法开展,他就还有机会翻身。 “没有原料,你们慕家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权劲丝毫听不进去慕天晴的恐吓,他打断她的话,冷声说,“到时候完不成指标,等着你们的只会是被替代。” “你怎么知道替代我的人就是你呢?”慕天晴扬起下巴,漆黑的杏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权劲,眼里尽是讽刺。 权劲脸色更加难看,“你又怎么知道不是我?” 慕天晴向前逼近了一步,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捏住权劲布满胡茬的下巴,向下用力一拉。 权劲一时不察,身体朝前倾倒,刹那间,四目相对,气息间的交融吐纳,宛如情人一般暧昧。 权劲犬齿紧咬,腮畔咬肌鼓起,浑身的肌肉也随之变得僵硬紧绷!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看到她精致冷艳的眉眼里满是轻蔑与挑衅,那双漆黑的杏眸像黑洞一样,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连同他的魂魄也要一块被吸走了! “啪啪——” 脸颊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两下,女孩拍了拍他的脸,红唇一勾,冷冷笑道,“那我们,走着瞧。” 权劲黑沉冰冷的瞳眸剧烈颤抖,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愤怒、烦躁、厌恶这些负面的情绪充斥着胸臆。 可身体却在这极端的情绪之下,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下腹突然不可遏制的火热让他一时间陷入错愕。 他猛地一把将她推开,狼狈地转过身,可鼻翼翕动间依稀还能嗅到女孩身上那股馥郁的冷香。 那香气如同隆冬的寒梅,伴随刺骨的冷意,沁入骨髓。 “滚!有多远滚多远!” 这一刻,权劲的眼神阴沉到了极致,他根本顾不得被羞辱后做出反击,只想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女人不屑的冷笑,紧接着便是重重的关门声。 许久以后,权劲才回过神,转身看着空落落的屋子,黑沉着脸,闭了闭眼睛,那团无名之火已经褪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来求我……” 慕天晴从大楼出来时,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边走,边问王浅堔,“表哥,你确定所有供应商都被垄断了吗?权劲不可能有这种实力。” “长期垄断可能不行,短期想要拖垮我们还是可能性很大的。” “如果我们以更高的价格收购呢?” “成本划不来,稳赔不赚。”王浅堔扶额,沉默了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天晴,权劲此人阴险狡诈,可是他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拿捏住了我们的七寸,也许到最后,我们还是需要找他谈判。” 慕天晴已经坐上了车,她捧着平板电脑,漆黑清丽的杏眸神色专注地查阅资料,情绪还算稳定,“先别着急下定论,你也说了,权劲手段下作,找他谈判无疑是与虎谋皮,得不偿失,我不可能向他低头的。” 上一世,她已经向他低头了无数次,一次又一次在他寡廉鲜耻的压榨和欺辱下妥协,委曲求全。 可是妥协换来的并不是见好就收。 而是变本加厉! 上辈子她的妥协,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身边亲近的人。 所以,这一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可能再向权劲低头! 第47章 对她病态的依赖 慕天晴在外奔波一夜,毫无收获。 这次被权劲垄断的原料在新罗本就产量不高,当地需求量也低,所以这些供应商的手里掌握的货源体量都不大。 在此之前,还没人有囤积期货的意识,而权劲先下手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权劲成为了这个原料最大的供应商。 慕天晴如果想要开展自己的项目,就只能选择和权劲谈判。 但以她对权劲的了解,如果这次她低头妥协,那个男人只会提出更加苛刻过分的要求!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已经格外仓促,慕天晴走访了十多家规模较大的供应商,但是洽谈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她从一开始的满腔热血,到后来,已经心灰意冷。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如荼,像是天空打翻的红色颜料,咖啡厅里,送走了最后一位供应商,慕天晴一把摘下头上的墨镜,疲惫地将脸埋进掌心。 王浅堔站在她身后,抿唇担忧地望着她。 见他沉默不语,慕天晴不由抬起猩红的眸子,清丽面容惨白如纸,连语气都显得格外无力,“你怎么不劝我了?” “劝你什么?” “劝我去找权劲谈谈……”慕天晴无奈地一笑。 王浅堔微微蹙眉,叹了口气,“这恐怕比杀了你还要难受。” 相处久了,他已经对这位表妹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她的那位前夫,她恨之入骨,这个项目也许关乎的不仅仅是利益,还有她的尊严和傲骨。 “你说的对。”慕天晴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闭着眼道,“确实比杀了我还难受,我宁愿将项目拱手让人,也不想向他低头……” 拱手让人? 像是一瞬间醍醐灌顶,慕天晴脑子里灵光乍现! “表哥。”她抬头看向男人,试探地问,“如果我最后弄丢了项目,你会埋怨我么?” 王浅堔与她目光相撞,女孩眼里的脆弱和倔强一览无余。 这段时间的相处,见识过她的雷厉风行,也见识过她的聪明才智,王浅堔几乎已经将她当成了亲妹妹来对待。 她此刻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疼。 “天晴,我来新罗的初衷,就是为了这个项目。”王浅堔抿了抿唇,沉声道,“可如果没有你,我唯一的结局,只会是无功而返。最坏也不过如此了。” “我知道凭你的能力,如果真心想要拿下项目,一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站在慕氏的角度,我不希望你弄丢项目。可如果站在表哥的立场上,我希望你能跟着你的心走。” 跟着心走…… 王浅堔这番话,几乎等同于默许了她之后的胡来。 慕天晴鼻尖一酸,“谢谢你,表哥,那我先去了。” 何其有幸,她能在这样的异国他乡,遇到一个全心全意支持她的亲人。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可在慕天晴心里,却早已胜似血缘。 她起身,与王浅堔道别后,径直走出了咖啡厅,外面司机还在等她,见她出来,恭敬地为她打开车门,“慕小姐,您结束了?接下来您打算去哪儿?” 这个司机是墨少钦身边的人,自从两天前她从墨家出来,司机便一直鞍前马后地跟着她。 她失声轻笑,怎么就忘了呢? 她还有最后一条退路。 想到那个温柔矜贵的男人,慕天晴疲倦的眉眼间不由多了几分柔色,她调整好情绪,对司机道,“老张,今晚要辛苦你一下了,我们准备跑长途。” 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慕天晴披星戴月赶回墨家别墅,已经是晚上10点钟。 哥特式城堡风格的建筑物,在夜幕中灯火通明,宛如黑夜里的一盏灯塔,指引着迷途者回家的道路。 二楼阳台上,英挺不凡的男人驻足而立,灯火下,他清隽绝美的瑞凤眼愈发幽深黑亮,望着不远处逐渐驶入别墅的轿车,墨少钦不由攥紧了手中高脚杯。 “墨爷!” 那道纤瘦灵动的身影一下车就径直朝他奔赴而来,墨少钦心口一热,那声“墨爷”像流星划过寂寥的夜空,在贫瘠的土地上碰撞出了巨大的火花。 他连呼吸都停滞了,心跳加速,听觉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灵敏。 墨少钦听见楼下传来了慕天晴的脚步声,奔跑造成的楼梯震动,让酒杯里的烈酒荡起微不可查的波纹。 不多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道清丽的倩影宛如离弦之箭,朝他飞奔过来。 墨少钦定了定睛,就看见风尘仆仆出现在眼前的女孩。 两天未见,她似乎又瘦了不少,但明丽的脸庞却显得更加朝气蓬勃,她那样热情似火地盯着他,眸光雪亮,如此信任,如此依赖。 墨少钦深邃的眸子里有一丝致命的猩红,血液翻腾滚烫,牵连起指尖的痒意,这一瞬,脑海里出现了很多邪恶的想法,想搂她入怀,掐住她的下颌狠狠地一亲芳泽,更想温柔地为她戴上脚镣,彻底禁锢! 这样,是否就能永远锁住她了? 这样,她是否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可是这些想法,也只不过稍纵即逝。 轻晃手中的酒杯,伏特加的烈性酒精气挥散在空气中,像是某种催化剂,透过鼻腔,直入肺腑,点燃身体里的血液。 而他依旧圣洁端方地站在原地,温柔的凝望着眼前的女孩,宛如神圣不可亵渎的神明。 “回来了?怎么跑这么急?” 山泓清泉般动听的嗓音幽幽响起。 墨少钦空出一只手,抚摸上女孩因为疾跑而泛着红润的脸颊,指腹细细摩挲,仿若擦拭一件珍宝。 “路途遥远,如果不赶得急些,今晚怕是就见不到您了。” 慕天晴仰头冲他笑,正说着,忽然眉头一皱,吸了吸鼻子,然后就闻到了那股浓郁的酒精气,“墨爷,您喝酒了?” 第48章 今后,只为我流泪 慕天晴一愣,很快就察觉到,墨少钦的手里举着一个高脚杯,她眉心不由蹙得更深了几分。 从他手中拿走了杯子,仰头,凝视他道,“酒精有刺激性,您还在吃药,最好不要喝。” “嗯,不喝了。”墨少钦含笑与她对望,幽深瞳眸尽是宠溺之色。 他果真顺从地收走了酒瓶,还顺带打扫了一遍战场,将稍显凌乱的茶几收拾了一下,酒具全部收进了酒柜里。 慕天晴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她有点惊讶,原本还担心自己多管闲事,会惹得他不高兴,可非但没有,他似乎心情还变得更愉悦了几分。 好像自从那次病发之后,墨爷对她的态度就变得越发明确了。 他肯听她的,对她也很好。 这样一想,慕天晴心里便又多了几分把握,踌躇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将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他,“墨爷,其实我这次回来……” 话音未落,粗粝修长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唇,墨少钦掀唇一笑,“什么都别说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是招标会公示的日子,养精蓄锐,迎接属于你的战果。” “可是……” 慕天晴还想要说什么,头顶突然被什么轻轻砸了一下。 她吃痛,捂着脑袋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份文件夹。 墨少钦身姿修长挺拔,他将文件塞给她,弯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白衬衫袖口微卷,雪白的衣摆塞进西装裤里,腰间缠绕的皮带,是慕天晴之前送给他的那根。 慕天晴心脏漏跳一拍,不由嘟囔一声,“这是什么?” 男人抿了口茶水,性感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薄唇一掀,邪气地冲她眨了眨眼,“打开看看吧。” 慕天晴心中疑惑,顺手打开了文件夹,只见第一份文件就是墨少钦和海运公司签署的合约。 她有些不解,往后又翻了几页,瞬间瞪大了双眼! “墨爷……” 她睫毛微微闪烁,澄澈的杏眸开始颤抖,震惊地看向墨少钦,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墨少钦温柔一笑,放下茶杯,坐到沙发上。 修长的双腿微微分开,他十指交扣,手肘抵在膝上,漫不经心道,“与新罗临海的伯夷国盛产稀有金属,其中一个种类正好是你所需要的原料,A区靠海,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走水路运输再合适不过。” 慕天晴眼圈发烫,眼角已经隐隐有了泪意,只有经历过至暗时刻,才明白旁人的援手,有多珍贵。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墨爷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您……您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她喉咙干哑酸涩,语气几乎带着颤音。 “那天看你匆忙出去,我就觉得不对劲,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遇到麻烦了。”墨少钦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手帮了个小忙而已。 慕天晴肩膀微微颤抖,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侵占了她的大脑,她像着魔了一般,情不自禁地走到沙发跟前,缓缓弯下腰,贴靠向那个颀长矜贵的身影。 墨少钦毫无准备,身体下意识向后仰倒,微微张开了双臂,下一瞬,纤瘦弱小的身躯撞了个满怀。 女孩如瀑般的青丝倾泻而下,暧昧得缠绵在他脖颈间,墨少钦仰头望去,却看见一张清丽明艳的小脸朝他贴近。 然后,像是细软的羽毛拂过,脸颊濡湿一片。 慕天晴闭上眼睛,在墨少钦的脸颊上落下虔诚的一吻,这个吻,很干净,干净到不带丝毫情欲。 让身下的男人都愣了神。 “墨爷,谢谢你。”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道谢,可男人却感受到了女孩的诚意。 墨少钦目光温柔的凝视她,见她红了眼睛,胸腔莫名一阵淤堵,想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却又觉得,这么做,似乎有点虚伪。 明明他更想将她禁锢起来,却总是装出一副知心体贴的模样。 沉默数秒,墨少钦还是伸出指腹,蹭去了女孩眼角的泪水,“为什么哭?不高兴么?” “怎么会?”慕天晴吸了吸鼻子,杏眸水亮,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有些感动,感动到不知该如何去表达而已。” 墨少钦看着她眼角噙泪的模样,过了良久,忽然长臂一伸,紧紧地将她圈入怀中,“我很高兴,你能为我而哭。” 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吐息暧昧而缠绵,“以后,你能只为我一个人流泪么?” 那样轻柔的语调,清泓山泉般动听的声线,若不仔细去听,很难听出他字里行间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慕天晴也只是微微一愣,耳根子不由泛红。 这种幼稚又有些无理取闹的要求,让她怎么开口答应? 可墨少钦毕竟刚刚帮了她一个天大的忙! 这种时候,如果连他提出的这样一个小小请求都要拒绝的话,她是不是显得太没良心了? 她下意识推搡了一下男人的胸膛,却没有推开,只好任由他抱着,认真解释道,“墨爷,人是群居动物,每个人在社会上都扮演着多重身份,随着身份的切换,喜怒哀乐也会有所变化,因此没有人能做到只为一个人哭,或者只为一个人笑。那样的人,人格是畸形的。” 慕天晴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和墨少钦的这段对话有点诡异。 她居然在这里给墨少钦科普什么是正常人…… “是么?” 墨少钦望着她,忽然轻轻的笑了,笑容透着落寞和讽刺,“我不觉得,如果你的心里只在乎一个人,那么又怎会做不到只为一人哭,只为一人笑?” “可是,只在乎一个人,本身就是错的呀。” 慕天晴张了张嘴,无奈地说道,“如果只在乎那一个人,那旁人的死活难道都不重要了吗?你的挚友呢?你的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冰冷漠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慕天晴瞬间哑然失色,心里一慌,“墨爷……” 她刚才只是想举例反驳而已,没想到却无意戳中了墨少钦的软肋。 墨少钦看着她,勾唇冷冷一笑,“我没有父母,我的父母,在我十五岁那年就死了。” “你觉得,我的想法不像个正常人对不对?”他的笑容越发邪肆魅惑,紧紧握着慕天晴的手腕,缓缓地逼近,“可你忘了?我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啊。” 墨少钦眼瞳微闪,记忆深处,传来女人精灵一般放肆的大笑声,她在滚滚浓烟、起火的庭院里翩翩起舞,隔着遥远的距离,用手语对他说: “少钦,妈妈要去天堂了,去一个那人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妈妈终于解脱了……” 一场大火,她烧光了属于他的一切。 一起带走的,还有他的灵魂。 “我有先天性的家族遗传精神病。”墨少钦声线动听沙哑,他轻笑一声,黝黑澄澈的眼瞳里,温润而凉薄,不带一点感情,“我的母亲天生残疾,后来因为精神失常,纵火自焚而亡,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像她那样,做出疯狂的决定……” 第49章 唯一重要的人 像是一股寒流入侵,屋里的气温冷得几乎冻结成冰。 慕天晴似被人点了穴,身体绷紧成一根弦,清丽的面容早已失去血色。 望着眼前这个绝美邪气的男人,她才意识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墨少钦是个十足的危险人物,他不会无缘无故帮她的,接受了他的馈赠,她便只能面临他对自己近乎苛刻的反人性要求。 如果是前世,也许慕天晴会手足无措,掉进愧疚的陷阱,成为他的猎物。 可那样的经历,她已经遭遇过一次了。 因为过渡泛滥的圣母心,而丢失自我,被权劲死死拿捏。 重活一世,她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继续跌倒! 慕天晴垂了眸,从他掌心里轻轻挣脱出来,“墨爷,我无法保证将您视为心中唯一重要的人。” 尽管内心恐惧,慕天晴却并未露怯,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澄澈的杏眸一瞬不瞬望向墨少钦,“您没有父母,可我还有父亲,还有家族亲戚和挚友,还有自己的梦想和使命,这些都是我活着想要努力去守护的人和事物……” 她刚才明明热情似火地扑进他的怀里,此刻却收敛了所有的热情,像是一颗坚韧顽固的石头,再也看不到一丝柔软。 说出的言语如同温热的尖刀,无声却剧烈的捅进心脏,一刀比一刀更重。 墨少钦缓缓地坐直身体,苍白的俊脸像是在熬一个寒冬那样冰冷艰难。 他以为自己会生气,可是并没有,除了那股汹涌而来的疲惫和无力,左胸口的位置空空荡荡,感觉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在这寂寥的空茫之中,又隐约生出一丝欣慰。 墨少钦掀起唇角,无声地一笑。 真好。 起码他的女孩不是一无所有,她是天上那颗闪耀的星辰,是有人爱,有人疼的…… 慕天晴没有错过男人脸上的笑意,虽然看不懂这笑意味着什么,可是心脏却没来由缩了缩,一股无言的疼痛席卷而来。 她知道,自己理智残忍得过头了,如果只是为了项目,她大可以说些漂亮话,来搪塞他,麻痹他。 可她不想这么做。 只有一开始就树立好原则和底线,才能更大程度上,降低未来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将墨少钦畸形的三观扼杀在摇篮里,他越是疯魔病态,她就越要用看待常人的眼光看他。 她想要纠正他,救赎他,而非单纯地利用他。 慕天晴吸足了气,抬眸诚恳地看向男人,清冷而平静地说道: “墨爷,其实您也是一样的。您也有出生入死的伙伴和兄弟,有需要守护的家族和基业,纵使令尊令堂早已仙去,可他们对您而言,难道不是重要的存在么?所以墨爷,您与我是一样的人。” 她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面对他疯批魔怔的言论,她情绪稳定,告诉他,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的正常人。 台阶已经给到了这里,再不下去,难看的就是他了。 空气陷入长久的静默,片刻以后,男人忽然噗嗤一笑,他笑得酣畅淋漓,眼角噙了泪水,笑得肝肠寸断,捂着肚子,就如同和她开了一个玩笑,而她上当了。 过了很久,墨少钦才止住笑声,嘴角依旧勾着一道轻浅的弧度,他一瞬不瞬望着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俯身贴近,薄唇吻上她的眼睑。 “别往心里去,我刚刚只是闹着玩的。” 磁性动听的嗓音,清润如山泓,“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他温柔地说着,眼里的笑意渐次冷却,突然推开了她,起身,送客。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不由地攥紧了手心,第一次看到墨少钦颀长矜贵的身姿如此冷漠。 她想,她刚刚那番话,大概还是伤了他吧? 心疼,愧疚…… 这些情绪,就如同身体的本能一般潮涌而来,望着墨少钦苍白的表情,慕天晴咬唇,贝齿快要将柔嫩的唇瓣生生咬出血来。 然而,她还是忍住了。 她可以换其他任何方式来报答墨少钦的恩情,却唯独不能像个恋爱脑一样答应他刚才的要求。 “好的,那么,晚安,墨爷。” 她清冷而平静地回眸,小声丢下这句道别的话语,转身离开。 刚走出墨少钦的卧室,慕天晴就迎面与贴着门缝偷听墙角的巧姐撞了正着。 巧姐扶了扶眼镜,尴尬地咳嗽一声,恢复了往日严谨的态度,“慕小姐,您刚刚惹墨爷生气了?” “对不起。”慕天晴叹了口气,沉淀了整整两夜的疲倦汹涌而来。 明明回家的路上,她那么渴望见到他,她想了很多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她斟酌权衡着利益分配,生怕不能打动他,可谁知他早就在背后,默默为她摆平了一切,这已经不仅仅是利益关系,还有情分。 而情债才是最难偿还的…… “慕小姐,您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巧姐表情严肃而认真,给出中肯的建议,“实际上,您根本没必要说那些,墨爷想听什么,您就说什么,不就行了?” “可我不能骗人。”慕天晴抬头看着虚无的远方,无力地闭上眼睛。 巧姐摇头,叹了口气,将一本《爱情宝典》塞给她,“书上说,嘴甜心狠的女人才能拿捏男人。可是慕小姐您呀,却是嘴硬心软。” 慕天晴一怔,嘴硬心软么? 她接过书翻开看了两眼,不感兴趣地还了回去,“墨爷不是一般的男人,书上教的不管用。” 真心还是假意,那个比神明还要强大的男人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怕只怕,她虚情假意的哄骗,到最后成了作茧自缚,成了别人手中的把柄。 一个权劲,就已经害得她一世命运凄惨。 更何况是墨少钦这样比权劲更加厉害的人物呢? 回到房间,慕天晴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她才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天一亮,慕天晴就起床洗漱,精心化了个美美的妆,来遮掩黑眼圈。 巧姐说早茶已备好。 她走进餐厅,便看见一道英挺不凡的身影。 墨少钦容颜俊美,无可挑剔,新中式的墨色复古盘扣大衣,衣襟上点缀着几片刺绣竹叶。 他眸光清冷和煦,看着女孩,绝美的瑞凤眼里带着一夜未眠的疲倦,“醒了?” 慕天晴点点头,尽管想了一整夜,可再次面对墨少钦,她的眼神还是有一瞬躲闪,笑容不太自然,“墨爷,早安。” 墨少钦掀唇,淡淡一笑,他后悔了,昨晚不该如此心急的。 男人望着她,溴黑深邃的眼眸像是黑洞,好似吞噬了周围一切的光亮,想要将她锁在身边,他其实有一千种办法能够施行。 只是,他不忍心。 连吓到她,他都会感到懊悔。 连看见她躲闪的眼神,他的心都会感受到刺骨的疼痛。 墨少钦不由伸出手掌,摸了摸左胸腔,那里明明早就冻结成冰,再也感受不到疼了。 收回视线,他专注地切着餐盘里的煎蛋,配合着她,扮演一个静默的角色。 而慕天晴在犹豫了几秒后,还是主动坐到了他身旁的椅子上,沉默地开始用餐。 餐厅里,一时间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响动。 过了很久,女孩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像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抬头看向他,“墨爷,今天的招标会公示,我们坐同一辆车,可以吗?” 第50章 不想亏欠 墨少钦切牛排的动作一滞,停下餐刀,抬眼看她,“你不嫌挤的话……” 他喉结滚动,像是隐忍着什么,停顿几秒,才道,“可以。” 听见肯定答复,慕天晴不由松了一口气,嘴角一扬,终于恢复了一抹朝气,“好,那我们快点出发吧!可不要迟到了!” “嗯。” 墨少钦微微一笑,眼里满是宠溺。 去公示会的路上。 车厢并不拥挤,身旁的男人明明坐姿端正,并未越界,但强大的气息和存在感,还是让慕天晴感到喘不过气。 墨少钦翻阅着手里的平板电脑,余光一直关注着女孩的举动,她坐立难安,时而看向窗外,时而将手放进背包,犹豫踌躇,仿佛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过了很久,慕天晴终于鼓足了勇气。 她小幅度地挪动身体,往墨少钦身边靠了靠,伸出指尖,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墨爷,打扰您几分钟可以吗?” 墨少钦熄灭平板,伸手捏了捏眉心。 他承认,他已经开始不适应女孩的拘谨和畏惧了…… 病发那些天,陪着他的那个倔强大胆又热情的慕天晴,去哪儿了? 他真的懊悔了,因为一时的心急,而前功尽弃。 花了几秒钟调整好情绪,墨少钦才转过脸,眼神依旧是往日的温柔和煦,他微微一笑,很有耐心,“怎么了?” 慕天晴终于掏出了包里的东西。 是一份文件。 “墨爷,我思来想去,觉得A区这个项目,对我们慕家而言还是风险太大了,慕家在新罗没有人脉,随便一个区长都能让慕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差点命丧黄泉。即使吃下这个项目,短期内慕氏也会疲于应付各种麻烦,没个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出成绩。” 慕天晴说的是实话。 上一世,权劲接手项目的前三年都是亏损的状态。 不仅仅是项目有Bug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在新罗底子弱。 阿南达一下台,权劲便没了庇护,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盯着他这块肥羊,又怎么可能捞到好处呢? 想到这里,慕天晴看向了墨少钦,“可是墨爷,您不同,您在新罗如鱼得水,如果是您接手这个项目,肯定很快就能起飞。” 墨少钦微微愕然,望着她递来的文件,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半晌以后,他才终于开口,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慕天晴,“你是想将这个项目拱手让给我?” 慕天晴呼吸一滞,抬头看向他,认真地回道,“这是您应得的。” “还记得那次我被阿南达追杀时说过的话么?您救了我,替我收拾了阿南达,那么为了兑现承诺,我自然要将项目奉上。” 她的话,逻辑上找不出任何错处,可墨少钦就是觉得不对劲。 他漆黑的眸子如炬一般凝视着女孩,半天才道,“谁说你在新罗没有人脉?我难道不是你的人脉?” 慕天晴身体一僵。 果然,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她紧张地捏着衣角,咬了咬唇,才恢复镇定,却是声音轻得有些破碎,“我……大概率是不会留在新罗的……” 墨少钦突然笑了,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他划清界限。 明明她为了这个项目,殚精竭虑,改方案一度改到贫血进医院,却只因他的一句“为他一人哭”,她便宁可放弃自己多日来的心血,将项目拱手让给他。 为什么呢? 不是她不想要项目,她只是不想亏欠他罢了。 她怕他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墨少钦深邃的眸子逐渐充血,呼吸也愈发变得紊乱粗重,其实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了。 初见时,她将权氏的商业机密泄露给他,求他放她一条生路。 后来,她为了要回护照和证件,屡次精心设计讨好。 每个回合,她都做足了权衡和考量,等价互换。 可明明那时他乐在其中,为什么现在却高兴不起来了? 是因为,原来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到头来,她还是不喜欢他…… “你回去了,还会回来么?” 墨少钦望着她,俊逸的唇边挂着一抹浅笑,明明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痛楚,却笑得那样云淡风轻,心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么? “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 慕天晴心里狠狠地一刺,若是从前,她或许还会拐弯抹角地打迂回战术,可不知为何,如今潜意识告诉她,迂回战已经不管用了。 她和墨少钦之间,好像有了那么一点质变。 真正的猎手,会伪装成猎物的模样,看似是她单方面的讨好,实则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墨少钦一直在用他的方式试图俘获她。 而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可重活一世,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慕天晴。 她必须保持清醒,也必须目标明确。 思及此,慕天晴不由深吸气,再次扬起清甜的笑容,冲男人眨了眨眼睛,“墨爷若是过意不去,可以分两成利润给我,您签字,我现在就把条款加上去。” 第51章 得不到的,才最好 墨少钦苍白的脸冰冷沉下,血丝渐次蔓延到深邃的眸子里,他抿唇陷入持久的静默,颀长矜贵的身姿透出一股极致的荒凉。 车厢里,极其安静,像这些年在新罗的每个深夜,他躺在奢华空荡的房间里,能听见秒针滴答的响声,身体困倦到了极致,却被孤寂折磨到精神百般清醒,彻夜无眠。 “五成吧,这个项目,你付出了很多心血,两成太亏了。” 墨少钦清润的嗓音干涩沙哑。 女孩低下头,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空调冷气里微微轻颤,“墨爷,我只是出了一份策划案,不值那么多钱,而且,慕家后期也不会再参与投资,五成对您来说不公平……” 迈巴赫驶进政府大楼,缓缓靠边停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车厢里,蔓延开来。 墨少钦轻笑一声,俊脸苍白如纸,她真不如直截了当地这样说: ——墨少钦,我们最好,别再有任何交集。 也好过这样拐弯抹角,想要拒绝他对她的好,又生怕得罪了他,这般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样子。 早该知道的,她怕他,视他如洪水猛兽。 若非为了报复那个负心人,她见了他,只会逃得远远的。 墨少钦温柔地笑,绝美容颜好似笼罩在一层阴翳之下,那一股柔和的压迫感侵袭下来,慕天晴感到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男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清润动听,“是我主动要给的,不存在公不公平。” 这一瞬,她忍不住心惊,杏眸望着他,满眼的不可思议。 “那我更不能收了……” 脸烧得难受,慕天晴垂了眸子,轻轻挣脱开他的掌心,感觉咽喉像是被什么掐住了,接下来说的每个字,竟如此干涩艰难,“墨爷,无功不受禄,这恩情太重了,我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 寥寥数字,轻若鸿毛,却像利箭一般扎心,墨少钦脸色愈发苍白,他以为自己铁石心肠,根本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心痛。 可从昨晚开始,接连被她拒绝两次,那种沉闷的滋味,竟也难以忍受。 他笑了,深邃的瞳眸凝视着女孩,“所以,你是不喜欢太轻易到手的东西,别人主动给的,你不要,千方百计得不到的,才最好?” 这话,语中带刺。 慕天晴脸色一白,睫毛颤了起来,她没想到墨少钦会将她曲解成这样,“都不是。我只拿我该拿的,不该拿的,我一分不多要。这难道有错吗?” 她恢复了一些清冷与镇定,看着墨少钦的眼睛,几乎做好了应对男人怒火的准备。 然而,那双溴黑深邃的眼眸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归于平静,“抱歉,是我思虑不周,给你造成困扰了。” 墨少钦优雅礼貌得出乎她意料,只是那种气场上一瞬间的疏离,让慕天晴感到心惊,她不由捏紧了拳心,微微侧过脸,用余光打量他。 男人侧颜清隽绝美,溴黑瞳眸里神色冷淡寂寥,执笔,在文件上规规整整地写下签名,他的字迹端方雅正,笔走龙蛇,正如他亦正亦邪的本尊。 签完字,他将文件递给慕天晴,沉静如水的俊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冷冽逼人,“好了,协议就此生效。” 他冲她一笑,邪气逼人,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起点,那个温柔心软的神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当初那个性情乖戾的暴戾阎罗。 也许他们之间,就该如此泾渭分明。 既然她喜欢得不到的东西,那么,他便如她所愿…… 慕天晴忐忑地接过文件,心里瞬间有点慌乱,她好像惹毛他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必须坚持自己的原则。 她很感谢墨少钦一次次不求回报的帮助,可正因为他的不求回报,对慕天晴而言才是最致命的。 她不敢亏欠他。 因为她知道,亏欠一个人的代价。 咬唇,拧开车门。 外面热浪滚滚,新罗这样的亚热带国度,阳光总是肆意火辣,炙烤着地面上一切可以挥发的水分。 随着一声关车门的响声,墨少钦从另一边下来,绝美无匹的男人,矜贵优雅,皮肤苍白,如同常年躲藏在阴暗里的吸血鬼,随时都会消亡于阳光下。 他望了慕天晴一眼,脸上苍白的浅笑渐次褪去,然后转身,拾阶而上,朝着政府大楼走去。 同车而来的两人,在签完合同后却背道而驰,如同陌路人…… 慕天晴深吸气,努力忽视心头的那一丝沉闷。 公示会大约10点钟开始,她拿着合同率先去面见了市长,得知慕氏集团将项目转手给了墨少钦,市长当即眉欢眼笑,盖章认证。 一切尘埃落定。 从市长办公室出来,慕天晴深深吸了口气,靠着墙壁缓缓蹲坐下来。 这一刻,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本该为自己大仇得报而感到兴奋,可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墨少钦,是他温柔的凝眸,是他苍白的微笑。 她那样不识好歹地拒绝他,完全是铤而走险,换做一个月前的自己,根本不敢这么做,可现在,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底气。 也许是被男人的温柔纵容冲昏了头脑。 她试图引导他,按照她的规则走,她希望,在她设定的逻辑框架里,他们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慕天晴想得太出神,以至于权劲和洛依依携手而来,也毫无察觉。 “你果然在这儿。” 冰冷的嗓音,低沉中带着浓郁的讽刺。 慕天晴恍然抬眸,那张清透的小脸,有那么一瞬显得仓皇而无助。 权劲呼吸一滞,几乎以为,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了,他冷冷一笑,沉声道,“想清楚了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第52章 倾家荡产 他居高临下望着她,冷冷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手一扬,直接扔到女孩的脚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如果没想好怎么处理,我这儿有一份提案,你不妨看看。” 望着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慕天晴倒真是好奇他手里的提案写了什么。 她打开扫了一眼,不由嗤笑一声。 果然,即便重来一世,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权劲脑子里的思维轨迹依旧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她真是佩服他这聪明的头脑。 提案上写着,让慕天晴把项目转手给他,慕家出资入股,还要给他负责技术指导,提供人才输出和能源输出。 这一手的算盘敲得真是响亮,直接越过亏损,跳到了拉慕家下水。 慕天晴越看越觉得讽刺,漆黑杏眸冷得像是极北的寒冰一样,她起身,抬起手臂,劈头盖脸将文件甩到权劲的脸上,霸气地吼道,“滚!” “劲哥,你没事吧?” 洛依依这朵解语花适时地冲过来,挡在了前面,桃眼微微泛红,“天晴,你干什么呀?劲哥也是想帮你。你怎么恩将仇报?” 慕天晴笑了,讥讽地反问,“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垄断我的原料,然后倒逼我转让项目,这就是你口中的帮忙?洛依依,有时候我真佩服你,能把恶毒和无辜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到底是你演技太好,还是你其实是非不分!无知愚蠢?!” 洛依依脸色瞬间铁青,“如果不是你没有职业道德,抢了劲哥的项目,劲哥怎会这么做?策划案确实是你写的,可劲哥已经先用了啊?你怎么还能用?” 慕天晴被洛依依扭曲的三观逗笑了,她看向权劲,眨眨眼,“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洛小姐可真是无私大方,照她这么说,我以后得雇一个黑客,专黑你们权氏的策划,先一步投入市场,反正我用了,你们就不能用了。” 洛依依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她知道,从前的那一套对付慕天晴已经不管用了。 上次甄妮调查的结果已经告诉了她,在得知慕天晴的家世后,她几乎嫉妒地发狂! 凭什么? 这个霸占了她权太太身份的女人,连命都这么好? 慕氏集团祖上三代基业,在夏国是上市公司,身价上百亿,而洛家只不过是由一个小皮包公司发家,如果没有劲哥不计成本和代价地给她治病,她甚至连活下去,都是奢望! “劲哥……” 洛依依转身扑进权劲的怀里寻求安慰,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权劲脸色也极差,他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慕天晴居然还这么嘴硬,他死死盯着她,寒声道,“我劝你最好识相,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慕天晴无视他的威胁,轻轻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清冷的身姿挺得更加笔直。 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时间会证明一切。 权劲将会为他的傲慢买单。 上辈子,他拿下A区项目,虽然短期内亏损了一大笔钱,却在一众企业家里脱颖而出,得到了更多机缘和崭露头角的时机。 而现在,他输掉了项目,不但如此,他还发疯花重金垄断了原料。 他肯定以为她一定会走投无路,向他妥协,届时,他要么从她手里拿回项目,要么以数倍的价格将原料卖给她。 不管怎么看,这笔买卖对他而言都稳赚不赔。 只可惜,他失算了。 他忽略了还有变量的存在,这个变量,就是墨少钦。 打通和伯夷国之间的进口贸易,权劲手里的原料将变得一文不值,他会倾家荡产,输得一干二净。 大仇得报,慕天晴沉淀了一世的恨意,终于得到了发泄,她看着权劲,掀唇一笑,那愉悦又松快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轻蔑,“不如我也给你指一条生路吧?” 她的笑容愈发荼蘼冷艳,仿佛盛开的曼陀罗花,“你按市场价的五成把原料卖给我,起码不会亏得连裤衩都不剩。” 权劲心里咯噔一顿,冰冷地盯着慕天晴,只觉得她是痴人说梦,可是看得出来,她似乎心情很好。 心情好? 都快死到临头了,她还能心情好? 权劲眉心不由冷酷地促成一个川字,“慕天晴,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很快你就知道了。” 慕天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五分,时间快到了。 她朝权劲挥了挥手机,淡声道,“总之,你自求多福,我先失陪了。”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朝着公示会大厅走去,墨少钦在那里等着她,表哥也在那里等着她,还有无数企业大佬,都在等着今天的公示结果。 当她走进大厅,权劲和洛依依也尾随而来,慕天晴没有理会他们,目光梭巡一圈,一眼就找到了那道颀长矜贵的身影。 墨少钦坐在椅子上,一身墨色复古新中式的盘扣套装,绝美无匹的面容在一众异域面孔之中也是最醒目璀璨的那一个。 他如斯强大,如斯沉稳,让人想不动心都难。 但也只是一瞬,慕天晴的脚步就退缩了,望着男人身边座无虚席,密密麻麻的商圈大佬。 她无声叹了口气,转身朝着王浅堔的方向走去…… 公示会十分顺利,散会前半小时,慕天晴起身离席,准备去洗手间,一抬眸,便将权劲脸上的阴寒尽收眼底。 那是何等精彩的脸色? 慕天晴两辈子都不曾见过!那个傲慢不可一世的男人露出这般苍白皴裂的神情,那双浸着寒霜的冷酷眉眼里,似有什么在逐渐坍塌、分崩离析。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慕天晴冷漠地收回目光,从前一直沉闷刺痛的心脏在这一刻,忽然不痛了,那些伤痕累累的痼疾,仿佛一夕之间被春风拂过,伴随着他眼里崩塌的信念,烟消云散。 慕天晴绕过观众席,出会议厅,然后进了洗手间。 沁凉的自来水哗哗地流过指尖,挥去了那一丝燥热,慕天晴洗了手,从包里拿出一支色彩艳丽的口红对镜涂抹。 这段时间,她的化妆技术进步很快,望着镜中明眸善睐,烈焰红唇的明艳女子,她微微掀唇,扯出一抹轻笑。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身后一股冷酷的肃杀之气,猛然间朝她逼近,黑影带着可怕的压迫力掠过头顶,一双酷厉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翻转过来,死死扼住她的咽喉。 刹那间,她对上了那双暴怒失控的冰冷眸子,权劲恶狠狠地瞪着她,那样的表情,似要将她生吞活剥,彻底撕碎,“慕天晴!” 第53章 爱上一个人,就恨不得掏心掏肺的付出 他低沉的嗓音,阴沉可怖,除了暴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你把项目拱手让给了墨少钦?你宁愿送给别人,也不愿送给自己的丈夫?” 空旷安静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影,回荡着权劲近乎压抑的愤怒低吼声。 慕天晴被他死死掐着脖子,苍白清冷的面容逐渐充血,耳后的大动脉一根根暴露出来,她双手死死拽着权劲的手臂,眼神倔得很,“权劲,你这是要杀了我吗?哈哈哈……” 她艰难地发出冷笑声,这一刻,她想起了前世。 那三年在精神病院里暗无天日的折磨与虐待,她曾无数次的期盼,他能心软,能回头,能看在他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可等来的却是岁月蹉跎,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她想起自己腹中未足月的孩子,在她苦苦哀求之下,还是被人用冰冷的钳子从身体里残忍地搅碎,只因洛依依的一次意外流产,所以她的孩子也要跟着一同偿命! 血色浸染了整个下半身,那种全身细胞都被撕裂,五脏六腑都好似错位稀碎的痛楚,到现在记忆犹新。 慕天晴看着眼前这个愤怒到近乎扭曲的男人,咯咯得笑,“这就受不了了?与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相比,你现在受到的惩罚实在太轻了……” 她笑得诡异又邪气,眼底毫无畏惧。 “慕天晴!”权劲几乎咬碎了后槽牙,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将他搅得这样心神不宁,他死死瞪着她,呼吸粗重凌乱,“你恨我?所以早就策划了一切,想要报复我?” 他终于放开了禁锢她脖颈的手,毫不留情地将她一把推到墙角,平息了几分怒意,他突然又抿唇冷笑一声,“不对。” “是你喜欢上墨少钦了!你们女人还真是朝三暮四得很,爱上一个人,就恨不得掏心掏肺,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对方。之前是对我,怎么,现在换目标了?” 他把话说得特别难听,仿佛只有用这种诋毁羞辱的方式,才能发泄心中的恨意。 慕天晴揉了揉脖子,干咳了几声,抬眸看着男人,嗤笑,“别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我提醒过你,不要自寻死路,是你不听劝诫,一意孤行。” “爱一个人,为对方掏心掏肺的付出,难道错了吗?错的是那个不懂感恩的人!是那个自私自利,占尽了便宜,还说风凉话的人!” “权劲,像你这种自私冷血的男人,不配得到爱!一辈子都只能孤独终老!” 她气息平稳,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诛心的话。 权劲死死地瞪着她,冰冷的眸子里虹膜都在震颤,呼吸变得格外沉闷艰难。 不配得到爱…… “嘭——”一扇巍峨的铁门在眼前无情合上,权劲仿佛看见了儿时的自己。 “放我进去,你们这群浑蛋!爸爸是爱我的!我是权家长子!我妈妈是权太太!你们不能赶走我们!” 他疯狂地拍打那扇铁门,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凶狠和冷酷,身后是病弱的母亲和年幼妹妹的哭声。 “小劲,我们走吧……你爸爸是不会出来了……是妈不好,妈没有能力,抓不住他的心……” “你住口!不会的!爸爸那么器重我!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会抛弃我?”他不认命,爬过铁门,翻越高墙,却不慎摔落。 那是他跌得最痛的一次,膝盖血肉模糊,鼻青脸肿。 他听见不远处传来汽笛声,抬头望去,看见了家里那辆熟悉的小轿车,爸爸伟岸慈爱的俊脸笼罩着一层阴霾,紧拧着眉心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出门。 “爸爸!”他冲上去,一把抱住了男人的大腿,满脸希冀哀求,“他们说您不要我们了,这不是真的,对吗?” 他以为父亲会像从前那样,笑着将他抱起来,宠爱地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和灰尘,然而下一秒,心口却挨了重重一脚。 他被自己敬重的父亲毫不留情地狠狠踹开,剧烈的痛楚铺天盖地袭来,头顶响起那个磁性醇厚的嗓音,男人的语气极尽凉薄,“说了把他们都赶走,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么?” “是是是,权爷您莫动怒,属下这就将夫人和小少爷送走。” 管家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他冷傲的眼里噙着泪水,不可思议地望着父亲绝尘而去的背影。 “福叔,我不是爸爸的亲儿子吗?” 他艰难地问。 管家叹了口气,“小少爷,您先出去吧,我已经为您和太太、小姐找了新住处,房子,车子,产业,都不会亏待你们,您就别再回来惹权爷生气了。” “为什么?”他不服! 既然他是爸爸的亲骨肉,为什么要被赶出来? “哥哥……”6岁的权柔轻轻拉扯他的衣角,用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语气,哭着说道,“爸爸不爱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不爱? 好一句不爱。 不爱就可以抛妻弃子! 不爱就可以说翻脸就翻脸! “慕天晴,你有种。”权劲的脸色苍白到了极致,宛如将死之人,他瞪着她,笑得僵硬而扭曲,“你以为换个目标就能改变什么吗?太天真了,墨少钦只会比我更冷血!你去外面打听打听,他的手段有多脏!如果你只是想要报复我,就随便找个人来爱,那你的爱也太轻贱了!” 他只会比我更冷血! 慕天晴呼吸一滞。 她睫毛轻颤,想起这段时间与墨少钦的点点滴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如水一般的平静,“他不会。他比你好一万倍。爱无高低贵贱,贱的是人,我承认,当初那个被深深伤害,却还对你满怀期待的自己,是挺贱的。那个人如今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 权劲后退一步,突然悲怆的惨烈一笑,“慕天晴,你铁了心要跟野男人走是么?你别忘了,我们是夫妻,只要我一天不离婚,你和墨少钦之间就名不正言不顺!” 第54章 下跪求我 “随便你。”慕天晴轻轻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角,似是早已不在意,经历这次重创,权劲很难再遇到下一个翻身的机会了。 慕天晴整理好衣角,眼神冷淡地瞥向他,“那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此时公示会也已经结束,走廊上开始熙熙攘攘,人影攒动,她挺直脊背,抬脚走出了洗手间,并未察觉,身后权劲那双冰冷的眼眸,此刻一片猩红,里面充斥着不甘和逐渐疯涨的执念…… 走廊拐角处,一抹英挺不凡的身姿挺立,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墨少钦气质矜贵优雅,目送女孩离去的背影,深邃潭眸宛如密不透风的黑洞。 从政府大楼出来,慕天晴看见门口花坛处静候多时的王浅堔。 虽然表哥昨天已经默许了她任何决定,可此刻面对他,慕天晴还是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心虚和愧疚,“表哥……” 王浅堔看着她,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问,“你喜欢墨少钦?” “为什么这么问?”慕天晴微微愕然。 王浅堔叹了口气,“天晴,我一直以为,你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可是今天,你让我很吃惊。” 顿了顿,他继续道,“站在兄长的立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墨少钦很危险,他不见得就比权劲好对付,纵使这只是你为了复仇的权宜之计,我也希望你能三思。” 王浅堔这番话很中肯。 慕天晴知道他是为她好,往常她从不和他讨论私事,可这段时日表哥的无条件支持,给了她足够的勇气和底牌。 在她眼里,他和自己的亲哥哥也没什么不同了。 她解释道,“表哥,墨爷人很好,他只是……性格比较特别。” 暗处,一双魅惑的瑞凤眼里有了光,温润和煦的视线紧紧地锁在女孩脸上,不错过她任何一丝细微表情。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爱上他,这辈子,我应该都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了……” 她的声音轻柔明丽,细细软软,被风吹了过来。 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中,那人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尽,眼底的光芒彻底湮灭。 他笑了笑,笑容极致温柔凉薄。 褚四站在身后为他撑起一把遮阳伞,小声问,“爷,咱们要不要过去?您刚才不是有话要对慕小姐说么?” 墨少钦收回视线,眼里的柔色冻结成冰,“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的嗓音冷而清润,像一粒冰晶落在地面,在曼城28°高温之下,化为一缕潮湿的风。 片刻后,那个角落只剩空荡荡的斑驳树荫,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虽然公示会宣布的结果,是墨少钦接手了这个项目,但也明确提及了慕氏与墨少钦之间的合作。 散场之前,王浅堔上台代表慕氏发言,一下子吸引了不少来自世界各地商业大佬的目光。 所以,虽然他们没有完成初衷,但还是带来了意外收获。 新罗之旅到此,也算是完美收官了。 回国之前,慕天晴准备带点特产,只是令她没想到,还有一个隐藏彩蛋。 当天和王浅堔抵达商场地下车库时,发现身后跟了一辆车。 保镖凑过来,伏到王浅堔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男人眼神微微一变,脸色沉了下来,他朝保镖们使了个眼色。 几个保镖立即从身后的车里掏出手枪,齐刷刷将那辆可疑车辆围了起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赶紧给我下车!” 为首的保镖一脚踹在对方车门上。 那辆车静默了很久,车窗降下,一道纤弱的身影高举双手,抱头走了出来,洛依依清纯的脸上泫然欲泣,“天晴,我……我只是想来找你谈谈。” “谈?”慕天晴挑眉,抱着胳膊,冷笑一声,“谈什么?” “天晴,你当真如此决绝么?劲哥和你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我知道,现在项目的事情,说什么都晚了,可是手里攒着那么多原料,你能不能劝墨爷都收购了?我们可以按原价卖。” “按原价卖?”慕天晴摸了摸下巴,“可是墨爷谈妥了海外进口,人家给的价格是你们的七成啊,你们的核心竞争力在哪里?” “七成也行!”洛依依急不可耐地说,“就按七成也没关系,天晴,你行行好吧!如果这批原料卖不出去,劲哥真的会破产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逼他这么做的?”慕天晴冷笑,她觉得挺有趣的,洛依依这会儿倒是能拧得清了。 可惜,她一点也不会可怜同情这个虚伪的毒妇。 “天晴,我求求你了!”洛依依突然朝她跪了下来,一把抱住她的膝盖,“我求你,救救劲哥吧!” 慕天晴厌恶地皱眉,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正想要伸手推开对方,忽然,洛依依捂住腹部,痛苦地摔倒,凄声惨叫。 慕天晴猛然后退一大步,眼神骤然凌厉,“你这是做什么?想碰瓷?” “没有,我只是刚好肚子痛,天晴,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帮劲哥?” 洛依依继续死缠烂打,若非深谙这个女人的诡计多端,慕天晴差点就要以为她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痴心女子了。 她冷冷地看着洛依依,无惧无畏地笑了笑。 洛依依能有什么招数呢?无非是挑拨离间她和权劲之间的关系罢了。 她演得越痴情卖力,就越彰显她的清纯无辜,就越承托出慕天晴的冷血恶毒。 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让权劲更爱她,更讨厌慕天晴而已。 前世的慕天晴陷入自证陷阱里,他们越贬低她,她就越想证明自己,越想弥补赎罪。 如今没了圣母心,谁还在意什么风评? 她今天就要让洛依依知道,在洛依依眼里的香饽饽权劲,在她慕天晴的眼中分文不值! “帮他?也行。” 慕天晴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俯视地上的洛依依,忽然,她露齿一笑,清丽精致的面庞透着股天真的残忍,十足的恶女模样。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新名片,手一扬,扔到洛依依脚边,“这上面有我的新手机号,让权劲亲自来求我,像你今天这样,下跪求我。只要他肯跪,我就帮他。” 第55章 掠夺的吻 说着,慕天晴弯下腰,伸手捏起洛依依的下巴,黑若点漆的杏眸冷得好似冰窟,“记住,机会只有三次,没营养的电话我会挂断,三次以后,我直接更换号码。” 洛依依不就是想回去在权劲耳边恶意编排自己么? 慕天晴配合她,连台本都替她想好了。 既然她想让她恶毒,那么,她便恶毒给她看! “你……你……”洛依依那张姿容胜雪的脸蛋几乎扭曲震颤,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天晴,口中喃喃,“疯了!真是彻底疯了!” 她惊慌失措地爬起来,仿佛身后有什么野兽在追赶似的,一股脑冲进了轿车里。 车子启动,车轮原地打滑,转了一圈后,落荒而逃。 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影,王浅堔皱眉道,“天晴,刚才王四说,洛依依车上跟了几个马仔,看起来像当地的黑社会帮派成员,那个女人,今天恐怕来者不善。我把保镖都给你吧,这段时间可能不太安全。” “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王浅堔道,“我没事,我想他们的目标也不是我。” 慕天晴闻言犹豫几秒,为了不拖后腿,在回国前的最后几天不出岔子,她还是同意了王浅堔的提议。 回国…… 意识到即将准备回国,慕天晴的眼神不由暗沉了几分。 白天在车上和墨少钦聊得已经足够透彻,他应该不会扣着她的护照和证件不放了吧? 慕天晴心里没有底,为了万无一失,她又花了一笔钱,在商场血拼了一把。 回到墨宅已经过了饭点。 她拎着大包小包下车,一进门就将礼物分发给众人。 她给巧姐准备的是一只限量版的奢侈品牌包包,感谢对方这几天的照顾,巧姐一向严肃的人,看见包也免不了露出欣喜之色,“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 “这是应该的。”慕天晴拍拍她的肩膀,笑着环顾四周一圈,才压低嗓门,小声问,“墨爷呢?他回来了吗?” 上午不欢而散,公示会结束,墨少钦连招呼都没打,就消失了。 虽说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进展飞速,可骨子里,慕天晴还是有些惧怕他的。 今天她专程为他挑选了一条领带,希望讨回护照的时候能顺利一点,送礼物,起码显得更有诚意。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巧姐脸上的笑意收敛,将包包放了下来,转身回到房间,半分钟后,巧姐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透明文件袋。 “慕小姐,这是墨爷让我转交给您的。” 慕天晴一愣,心跳骤然加速,看着那文件袋里熟悉的证件与护照,屏住呼吸接了过来,不出所料,居然真是她的东西! 她愕然地眨了眨眼,傻了。 墨爷居然主动把证件,还给她了…… 看着手里的证件,慕天晴呆了好半天,回来路上组织的那一箩筐措辞,瞬间没了任何用武之地。 不知为何,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事情,她本该欣喜雀跃,可心里却突然有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 慕天晴知道,墨少钦生气了…… 而他用这种方式和她赌气,比直接发怒威胁她,来的杀伤力更大。 巧姐见她脸色难看,忍不住问,“慕小姐,您和墨爷是吵架了吗?今天下午,墨爷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连晚饭也没有吃。” “您真的决定要回国吗?以后还会来新罗吗?这一回去,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再见您了。” 巧姐的这一番话,听着像是普通的寒暄,却字字如千斤重石,压在慕天晴心头。 她想起上辈子,墨少钦是在两年后才将产业重新转回国内发展,在此之前,他一直待在新罗。 也许人家的职业规划就是这样的。 巧姐说的没有错,一旦慕天晴离开新罗,那么,她和墨少钦起码未来两年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夜色如墨,慕天晴端着一盅肉粥,伫立在墨少钦卧室门外。 抬手欲要敲门,却又停顿在了半空,踌躇着放下,原地徘徊了小半分钟,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酒气冲天,男人倚靠在沙发上,墨玉般的短发遮盖了眉眼,只露出挺拔的鼻尖,和菲薄的唇,他衣襟半敞,颓然慵懒,全无往日半分的矜贵优雅。 垂眸看着电脑上的监控录像,漆黑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门外那道犹豫徘徊的身影,直到女孩转身离去,墨少钦唇角才掀起一抹邪气的笑。 还真是绝情呢…… 慕天晴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将粥送进墨少钦的房间。 回到卧室,她倒头躺进床褥,拿起自己的护照和证件怔怔地看了两眼,才轻轻放进怀里,抱住。 即使再如何留恋新罗,她也是必须要回国的,爸爸,瑶姨,还有那些曾经她亏欠的人,都还在夏国等着她。 她还要起诉离婚。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所以,墨少钦,对不起了…… 慕天晴浑浑噩噩地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嗅到一股浓烈的酒气,身上蓦地一沉,像是压下来一座大山。 “唔……”女孩眉头一皱,被这重量压得喘不上来气,惺忪的杏眼恢复了一丝清醒。 淡雅月光下,眼前出现一张极致魅惑的俊脸,那轮廓虽然看不真切,她却还是立即认出了对方,“墨爷?” 她伸手撑起对方的肩膀想要起身,却被墨少钦一个猛力拖拽,掐腰拉进了怀里,浓烈的酒气将她淹没,男人俯首逼近,慕天晴只呜咽一声,唇就被他冷冷攫住,强势吞下她所有的挣扎。 酒气夹杂着他独特的清新气息冲进来,凶狠地扫荡,掠夺,反复浸染着她的舌尖。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慕天晴没有任何准备,她试图推开,两只手却被用力地按向头顶,墨少钦吻着她,那架势像是要将她剥皮拆骨,吞食入腹。 她几乎快要无法呼吸了。 直到温凉的大掌伸进她的睡裙,指腹霸道地擦过敏感,慕天晴才剧烈一颤,死死瞪大了眼睛。 几秒钟的停顿之后,她像是疯了一般激烈挣扎起来,声音尖锐嘶哑,充满了恐惧和愤怒,“放手!放开我!浑蛋!” 第56章 撕咬 她抗拒得如此厉害,指甲深深扎进男人背后的肌肤,留下道道血痕。 血腥气混合着酒精勾起男人更深的欲望,墨少钦红着眼,俊脸泛着寒冽的冰霜,周身似凝聚着风暴,他额上冒汗,吻得更重,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留下很深的印记。 慕天晴身体抖得仿若筛糠,前世可怕的记忆潮水一般将她吞没。 不……不要…… 她不要怀孕! 不要生孩子! 她像是癫痫一样忽然抽搐起来,所有理智全被抛诸脑后,只剩下被黑暗吞噬的恨意和恐惧,下一秒,女孩猛地闭合牙关,用力咬在了男人的舌尖上。 “啪——”的一声,墨少钦的脸被打得偏向了一边,酒劲也终于醒了。 他停了下来,微微粗重的呼吸在夜色中逐渐被冷静缓缓克制住。 “天晴……”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浑身还在颤抖,墨少钦扶着她的肩膀拉开一段距离,低头望去,狰狞的月色下,女孩满脸泪痕,嫣红嘴角被咬破了皮,血珠不断地往下渗出。 墨少钦呼吸一滞,眼神黯了黯,抬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擦去她唇上的血迹。 慕天晴双眸闪烁着恨意死死盯着他,忽然侧过苍白的脸,泄愤一般一口咬上他的手背! 她咬得非常用力,带着无边的恨意,又像是发泄一般,狠狠撕咬。 尖锐的刺痛袭来,鲜血瞬间溢出。 墨少钦眼神淡漠地望着报复他的女孩,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滚热的血迹一瞬间就打湿袖口,在床铺下方积累了一小滩。 浓郁的血腥气终于唤醒了女孩的意识,慕天晴猛然回过神,借着惨淡的月光,她看见墨少钦的手已经血肉模糊,白衬衫上血迹斑斑。 他坐在她的对面,似浴血的堕天使,绝美容颜惨白如纸,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就好像根本不知道疼一般。 “墨爷!你……你怎么样了?”恢复清醒后,慕天晴彻底慌了,她抖着手去堵男人手背上的那个牙印,可是根本堵不住,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她慌乱地赤脚跳下床,打开灯。 一瞬间刺目的灯光亮起,房间里那血腥狰狞的画面,让她瞳孔一阵阵缩紧,慌乱地翻出救急包,找绷带给他包扎,可是血迹又从绷带里渗了出来。 慕天晴的眼泪一瞬间掉下来了,“巧姐!巧姐快来啊!” 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砰——” 房门被人撞开,巧姐带着佣人闯入,看到眼前的一幕,脸色也瞬间白了,“爷,您怎么了?” 说着她迅速吩咐手下,“立刻安排车,送墨爷去最近的医院就诊。” 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墨少钦终于有了反应。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缓缓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露出猩红的眸子,才起身,从床上下来,推开人群,抬脚朝房门外走去。 只是在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英挺不凡的身姿转了过来,深深看了慕天晴一眼。 那一眼,透着极致的温柔和伤痛,墨少钦轻轻勾起嘴角,对她说道,“对不起,今晚,我又食言了……” 看着他还在不停往下滴血的手,慕天晴捂住嘴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别说了,墨爷……” 她慌得去药箱里,找止血药,“您节省点体力,您流的血太多了!”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墨少钦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扶了下额头,惨淡一笑,“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有多厌恶我的碰触,才会下口这么重?天晴,要不是我足够疯,你惹不起,要不是我有能力帮你,你是不是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慕天晴张了张嘴,想回答说不是,可嗓子眼里却好像卡了一根刺。 她承认,最开始,确实是这样,可这段时间的相处,墨少钦对她的眷顾和关照,已经让她改变了想法。 慕天晴喉管吞咽,她无法向他解释上辈子的阴影,那个酒后乱性,不知生父是谁的孩子,那个怀胎五月,被残忍引产的孩子,成了她在男女之事上永久的阴影。 她不是讨厌他的触碰,她只是受了刺激…… 可是这个误会真的太私密,也太不真实了,解释起来即麻烦又难以启齿。 她的沉默,在男人看来等同于默认。 墨少钦笑了笑,继续道,“既然如此,明天一早,你搬回酒店去住吧。” 他的语气温柔淡漠,英俊不凡的脸,因为失血愈发苍白。 丢下这句话,墨少钦转身便将自己反锁进了书房,任谁来敲门都不肯再开。 凌晨两点,偌大的别墅在黑夜里苏醒了。 四处灯火通明。 应乘风连夜赶到时,楼下停了好几辆救护车,走廊上也站满了救护人员,看见巧姐在人群中急的来回转,应乘风赶紧上前问,“出什么事了?” “墨爷手被咬了,伤口很深。” “什么?家里从来不养狗,墨爷怎么会被咬?” 巧姐面露尴尬之色,伸手掐了他一把。 应乘风痛的大叫,顺着巧姐示意的目光,他看见了书房门口,瘦削清冷的身影。 慕天晴光着脚丫,蹲在角落,纯白的睡衣上是点点斑驳血迹,她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清冷明丽的小脸,眼神木讷发呆。 慕天晴坐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直到眼里的神色逐渐冰冷下去。 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认命的想,她确实无法做到救赎所有人。 既然如此,那么,她只能选择取悦她自己。 她就这样木然地站起身,抬脚走回了房间,来时带的东西并不算多,她大部分衣物还在酒店里,表哥给她续了一个多月的房,所以不用担心无处可去。 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慕天晴拖着行李走出了房间。 巧姐大惊失色,“慕小姐,外面天还没有亮,您这是要去哪儿?” 慕天晴摊开手心,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客气疏离道,“先回酒店吧。巧姐,能麻烦您安排一辆车送我过去么?” “明天再走不行么?”巧姐有点着急。 慕天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书房门,清冷的嗓音不轻不重,刚好隔着一道门,传入了屋里人的耳中。 “嗯,我必须现在走,毕竟主人已经撵我走了,继续死皮赖脸地待着,岂不是自讨没趣?” 第57章 喜欢你,难道错了么? 她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好像刚刚那个哭到崩溃的女孩和她不是同一人。 书房里,男人身体微微一僵,溴黑眸底,瞳仁轻颤,他抿了抿薄唇,站起身,走到了门前。 一门之隔,墨少钦和慕天晴各自站一边,好像隔着这堵墙,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一般。 他抬起指尖触碰墙壁,淡漠的眼眸里终于有了触动。 可是,看到手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齿痕,那丝触动再度被冰冷取代。 墨少钦勾唇笑了笑,强忍着心里的悸动,背转过身去…… 夜色如墨,天上散落着几颗星子。 慕天晴有点凄惨地拖着行李走出别墅,坐上前往酒店的车,一路上,她的心情出奇平静。 只是车子开了十分钟左右,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慕天晴眼瞳一怔,平静的内心瞬间被打破,急忙将手伸进口袋去掏手机,来电显示的号码却让她脸上的希冀之色瞬间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意。 接通电话,她第一时间将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了一米,听筒里立刻传来一个男人暴怒的呵斥声,“慕天晴!你对依依做了什么?” 凌晨三点,权劲的这通电话来得很突然。 慕天晴猜到白天遇见洛依依准没好事,没想到都这个点了还能暴雷。 没心情与他对峙,她只是冷冷一笑,“我也想知道,我对她做什么了。” “你还想抵赖?她从你那一回来就晕倒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那她还真是演得挺辛苦的。” “演?”权劲声音更加低沉,冷冷地带着一丝切齿的意味,“你的意思是,她弄伤自己,然后再自导自演嫁祸给你?慕天晴,你甩锅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洛依依这种事做的还少吗?”慕天晴语带讽刺,“权劲,你应该一直都了解她的品性吧?” 她勾起嘴角,继续道,“需要我替你回忆一下么?就在不久之前的曼城医院,你甚至曾对我说过,即便洛依依是故意刁难我,我也是罪有应得。你看,你一直是知道她的人品的。在你眼里,陷害者是无辜的,受害者反而是有罪的,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权劲被噎住,想反驳,却久久无法开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焰,“是你有错在先……” “我错哪儿了?” 一句话,再次让世界陷入沉默。 电话那头,男人薄唇紧抿,咽喉像是被什么掐住一般。 可是女孩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冷冷一笑,自嘲地说,“我知道了,是因为我插足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一瞬间,权劲失语,如鲠在喉! 插足感情! 这四个字,一直被模糊概念,是被烙在慕天晴身上的一大罪名,可权劲从不曾主动点破。 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其实从头到尾,这份罪名都是不成立的! 他的心一直在依依那里,何来插足一说? 犹记得那时躺在重症病房里的依依,面色苍白,就像十年前暴毙而亡的母亲。 那年,幼小的他救不了病弱可怜的母亲,后来他同样救不了病弱可怜的依依。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发疯! 所以,他恨慕天晴! 恨她见死不救! 恨她逼自己做出违心的决定,来证明自己有多无能! 那种被命运扼住咽喉,无力反击的挫败感,让吸进肺腑里的空气都变成了冰冷尖锐的刺刀,割得他生疼。 他冷冷一笑,“难道不是么?你明明可以救她,却利用你的优势趁火打劫,肖想本不属于你的位置!这难道不是插足吗?慕天晴,敢做就要敢认!你这样,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 “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慕天晴打断他的话,语气漠然,压根不再受他的影响,就事论事地反问,“你不情愿,没有人会逼你。” “你明知道当时依依的状况有多危险!如果没有你的血,她会死!” “所以呢?”慕天晴清丽的脸上,杏眸愈发漆黑冷硬,捏着手机的指节不自觉缩紧,连指尖都开始泛白。 她的气息终于开始有了变化,瞳仁因为气愤而轻颤,用克制又压抑的语气笑着道,“所以婚后,你就理所当然地对我各种语言暴力!各种羞辱!各种伤害?” 慕天晴的语速越来越快,嗓音几乎带着几分嘶哑地质问,“可是权劲,喜欢你,难道错了么?为什么你要那样残忍地对我?!” 第58章 他后悔了 喜欢你,难道错了吗? 女孩的声音久久在耳边徘徊。 权劲心脏一滞,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震颤感。 即使没有见面,隔着电话,他都能感受到女孩曾经对他爱得有多深沉。 他瞳孔瑟缩了几分,瞬间被怼得哑口无言,想起了白天在政府大楼里,女孩那冰冷的嘲讽。 那时她问:“爱一个人,为对方掏心掏肺,难道错了吗?” 他神情微微恍惚,女孩清冷的嗓音再度传来。 “你说的对!我当时根本不想救洛依依。”慕天晴自嘲一笑,“我从没告诉过你,我为什么恐血,因为当年我妈为了救人,死在了输血室!你以为我每一次抽血时的疼痛和害怕都是装的吗?” “对我来说,救洛依依,和赴死没什么区别。”她的语气慢慢恢复了平静,冷冷地问道,“权劲,你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慷慨赴死吗?我相信,即便换做是你,你也做不到。所以,你凭什么要求我能做到?” 权劲脸上的血全部涌入了眼睛里,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慕天晴的狡辩罢了,可是心脏却无法控制,一下比一下跳得更快。 脑海里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不断倒带重复着的几句话: “爱一个人,为他掏心掏肺的付出,难道错了吗?” “喜欢你难道错了吗?” “像你这种自私冷血的男人,不配得到爱!” 他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慕天晴见他被自己怼得再也说不出半句,终于气顺了,没再理会对方的无理取闹,径直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恢复了沉寂,权劲也没有再打过来,估计知道在她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所以放弃了。 回到酒店,天几乎都快亮了,慕天晴简单的洗漱完,就躺在了酒店的大床上。 脑子里闪过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墨少钦。 那个男人性格古怪,喜怒无常,理智告诉她,应该远离,可想起他这段时间对她的眷顾和帮助,却又狠不下心来。 墨爷骨子里不坏,而且,不管他坏不坏,她都不该得罪他。 这样的人,只能是朋友,不能是敌人。 思及此,慕天晴心里有了打算。 翌日,慕天晴睡醒之后就去了附近的寺庙礼佛。 玉佛寺香火旺盛,据说这里的神像很灵验,只要心足够诚,必能得偿所愿。 在山脚下,慕天晴拍了一张自拍照,附上定位发了一条chat朋友圈。 彼时,墨家哥特式风格的别墅里,书房内,墨少钦坐在躺椅上,英挺不凡的身躯完全隐没于黑暗中,他还在发着烧,手背上的牙印已经有了炎症。 墨少钦却无视那股锥心的刺痛,继续枯坐着,如同一尊没有生命体征的雕塑。 昨晚到现在,一夜未睡,高烧让他虚弱,心烦意乱,内心深处的悔意像海浪一般,一层一层将他吞噬。 他后悔了。 后悔放她离开。 那种痛苦像是置身在烈火中煎熬,肌肤的每一寸都被火舌吞没,被灼伤,被烧焦,反反复复。 记忆中,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放她离开。 墨少钦是一个被时间诅咒的人,他永远陷在了一场噩梦里…… 庭院深深,种满梅花的中式院落,木质地板铺就的大厅传来悠扬的钢琴声,曼妙的致爱丽丝随着黑白琴键的弹奏回荡在院子里。 风吹过,落下梅花雨。 “少钦爸爸,少钦是我们学校百年难得一见的音乐天才!不知道您对孩子未来的规划如何?如果浪费他这么好的音乐天赋,实在太可惜了!” 来家访的老师,在墨沣面前对年仅11岁的少年大夸特夸。 男人抿了抿唇角,英俊的面容神色冷淡,“抱歉苏老师,少钦不适合学音乐,钢琴只能作为他闲暇时的爱好。” “好吧,能理解的,您毕竟是大企业的老板,少钦又是您唯一的儿子,以后自然还是得回来继承家业。” 苏老师礼貌地寒暄了两句,便结束了家访。 墨沣送她离开了别墅,回来时,看到清冷绝美的少年坐在钢琴前一动不动,不由蹙了蹙眉,上前担心地问,“怎么了?是爸爸不让你学音乐,不高兴了吗?” 墨少钦掀起眼帘,清隽的少年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他看了眼父亲,微微笑,“没有,我听您的。” 墨沣松了口气,“其实爸爸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男人和颜悦色,从小到大不曾与他红过脸,因为品学兼优的他,没有任何地方是需要大人操心的。 “哐当——” 身后传来的巨响,打断了父子间的谈话,墨沣英俊的眉眼间浮现一丝慌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先自己玩音乐,我去看看你妈。” 说着,他便丢下了少年迎着声源处走去。 墨少钦转身望去,看见不远处的台阶上,摔倒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女人长发如海藻一般浓密,巴掌大小的白皙脸庞,五官与他如出一辙,而那双空灵的眼睛里,似孩童一般写满了迷茫。 墨沣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温柔地问,“怎么摔下来了?” 女人紧握着拳头,自虐一般狠狠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口中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是的。 她不会说话。 又聋又哑。 而且,精神有问题。 第59章 哥哥,吃了糖就不能哭咯 墨沣扣住她乱舞的手,眼中满是慌张和心疼,“别这样,阿音,求你了!” 那样沉稳强大的男人,死死搂住怀里自虐的女人,红了眼眶,焦急地抱着她冲出了院子。 墨少钦依旧漠然地坐在钢琴前,绝美的少年,舞动的花瓣,他安静得如同一副水墨画,从记事起,这样的场景不知发生过多少回。 他那又聋又哑的母亲,是个精神病患者,状态好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状态差时,就有自残倾向。 而他的父亲,英俊多金,才华横溢,深爱着他的母亲。 他们的爱情可歌可泣,作为他们的儿子,墨少钦认为自己是多余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家的平衡…… “颜小姐,我太太她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她以前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手语,也很排斥手语,我请了很多手语老师,没有一个能和她在一起呆超过三天的。” 书房里,传来父亲焦虑的说话声。 回应他的,是一道清冷温和的女音,“没关系,令夫人需要的也许是一个会手语的心理医生,而万幸,我虽然教手语,但大学主修的是心理学。” “那就拜托您了。” “不客气。” 房门虚掩着,走廊外,少年绝美的脸上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他麻木又讽刺的想,又是一个来自讨苦吃的家伙。 这一次,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能坚持多久。 忽然,从虚掩的房门里探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抿着小嘴,笑眯眯地盯着他。 墨少钦神色一怔,矜贵冷淡的面容被这双炙热纯真的眼睛盯得莫名发烫,他用眼神示威,想让她知道怕,岂料小丫头虎虎生风,扭头冲着房间告状,“妈!外面有个漂亮哥哥在瞪我!” 屋里的两个大人看了过来,墨少钦只好收敛了脸上的警告之色,扬起温和的笑容。 墨沣向颜锦夕介绍,“颜老师,这是我儿少钦,今年11岁。” 女人捂唇一笑,“真标致,像令夫人。” “天晴也是个美人胚子,今后一定会有很多追求者。” “我家胖丫头就算了吧,小嘴一天天停不下来,医生说必须控制饮食了,最近体重有点超标。” “胖乎乎的也挺可爱。” 家长们的寒暄交谈令他提不起兴致,墨少钦礼貌地向大人们打了声招呼,“爸爸,颜阿姨,我去做功课了。” 他离开书房,身后也跟出来一只小尾巴。 “别跟着我!”没有了大人在一旁,少年露出了这个年龄该有的叛逆和不耐烦。 小尾巴裙摆一转,像只绽放的喇叭花,屁股对着他,不吭声地用两条胳膊去蹭墙壁上的灰尘,假装很忙的样子。 墨少钦清隽的眉心蹙了蹙,十分厌烦,不由加快步伐往琴房走去。 身后果然传来“蹬蹬蹬”的小跑声。 琴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小家伙钻了进来。 见他态度冷硬,她贴着墙边边,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几颗玻璃球,自己蹲在地上玩,即烦人,又乖巧。 墨少钦深吸了一口气,他讨厌小孩子,不过介于她安安静静,没有捣乱,他选择了将她无视,开始创作自己谱写的乐曲。 这首曲子,他写了好几个月,最初的灵感过后,就一直没有进展。 今天也是一样,到了一个节点,就忽然卡壳了。 他反反复复地弹奏着同一段旋律,指间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激昂,情绪随着旋律逐渐失控。 8岁那年,他偷听过医生和父亲的对话,母亲的精神疾病是家族遗传基因,这种基因很可能会遗传给他。 他清楚记得父亲当时眼里的震惊,也记得母亲情绪崩溃之下,清醒时在纸上写的那段话,“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不要孩子。” 父亲心疼地将母亲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不会的,医生说了,只是有这种几率,少钦那么聪明乖巧,一定不会遗传这个病。” 聪明乖巧,不会得这个病。 所以,如果他也患上精神遗传病,他们便不要他了,是么? “哥哥,你弹的是什么歌呀?” 随着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自耳边传来,墨少钦猛然回过神,指尖重重摁在琴键上,发出“铮”得一声巨响。 为什么没有灵感? 这么多天了!他什么都想不出来! 一直以来,少年对自己都很苛刻,逼着自己优秀,每天都必须有所突破,他黑眸一片混沌疯狂,“嚯”地站起身,将眼前的琴谱撕得粉碎! 锋利的纸张割破了他的指尖,鲜血一滴滴往外流淌,可是他浑然不觉疼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告诉他,他又开始发病了。 强忍着病发后内心近乎癫狂的状态,墨少钦缓缓转过脸,看向脚边被自己吓坏的小丫头,胖乎乎的小姑娘,脸上带着婴儿肥,她竟然没有被吓哭,只是紧紧捂着嘴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过了好久,她才不情不愿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话梅糖,剥开糖纸高高地举起糖果,“呐,这是我最后一颗糖了,吃了就不能哭了哦,哥哥。” 第60章 童年的救赎 清隽绝美的少年愣住了,感受到一只柔软的小手,笨拙地伸到他的唇边,下一秒,酸酸甜甜的糖果滑入舌尖。 这是他第一次吃这种劣质糖果,话梅的味道在味蕾尖爆裂开来,大脑分泌的多巴胺一下子将那些汹涌阴暗的情绪冲散。 他僵硬且麻木地坐在那里,直到墨沣拎着急救箱冲进来,“少钦,你怎么了?” “墨叔叔,漂亮哥哥的手被划伤了,流了好多血。呜呜呜……”肉丸一样的女孩这时才红着眼眶,吧嗒吧嗒掉泪。 墨沣立刻给儿子清理了手指上的伤势,担忧地问,“疼不疼?怎么伤的?” 少年温和谦逊,维持一贯品学兼优的好儿子形象,“谢谢爸爸,不疼,写废了几张琴谱,撕的时候没注意。” 一句话轻描淡写将自己刚才疯魔的一幕揭过去。 只是抬头时,他看见了躲在门后那张与他几乎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漂亮面孔,时音幽暗的眼眸隔着门缝一瞬不瞬盯着儿子。 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直到颜锦夕走过去,用手语对她说了什么,女人眼里的幽暗才慢慢淡下来,露出久违的笑容。 那是墨少钦第一次看见母亲笑,记忆里,那个美丽的女人不是在发疯自残,就是清醒后的郁郁寡欢。 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攀上他的指节,完全陌生的感触,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哥哥,我妈咪对你妈咪说,你好勇敢。”小小的胖妞把手卷成了喇叭状,向他说悄悄话,“你妈咪对我妈咪说,她为你感到自豪。” 自豪? 少年浑身一震,清隽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 大人们走后,他冷冷挥开小家伙的手,“下次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女孩气鼓鼓的叉腰。 11岁的小少年却冷冷的想,他遗传了母亲的病,母亲又怎会为他感到自豪?如果有一天,大人们发现了他是一个残次品,一定会毫不犹豫将他抛弃。 他是不被爱的孩子…… 自那以后,家里来了两个常客,一个是母亲的手语老师颜锦夕,一个则是颜锦夕的6岁小女儿慕天晴。 母亲时音的状态越来越稳定,她学习手语的词汇越来越多,和墨沣之间的交流不再仅限于文字,除此以外,她也开始试着练字,丹青作画,学着养生,焚香烹茶。 有一天,她竟主动为儿子倒了杯牛奶,“啊啊”得说了些什么。 少年接过母亲递来的水杯,一动不动站着,直到时音转身离去,他才僵硬地把牛奶倒进了花盆里。 墨少钦还不习惯和母亲相处,更不习惯接受母亲给的食物。 他甚至担心,母亲会在食物里投毒。 可自此以后,母亲开始频繁地关注他的饮食,有时是牛奶、豆浆这类饮品,有时则是一些好看的小点心。 他不敢拒绝,温顺有礼地接过,却一次也没有吃过。 直到那只小尾巴缠上他…… “哥哥哥哥,你不吃的话,我可要吃了!”小肉丸流着哈喇子,满眼精光。 墨少钦冷着脸想拒绝,可又残忍的想,这个烦人的馋猫,被毒死了也好。 “想吃拿去。” “谢谢哥哥!我最喜欢漂亮哥哥了!” 她天真的目光,让少年内心升起了一丝罪恶感。 明明讨厌她的接近,讨厌她流着鼻涕,缠着他问那些脑残问题,“为什么白雪公主的爸爸要给她娶后妈?小美人鱼最后死掉了吗?” 明明他是绝缘体,一个眼神连路过的狗见了,都得躲开八丈远,学校里,即使他品学兼优,也没人敢和他做朋友。 他发过多次病,每一次都在大人们面前伪装的很好。 同龄人眼中,他是恶魔。 可他那么危险,却唯独吓不跑这颗肉丸子。 “哥哥,吃了薯片,就要开心起来哦。”那么贪吃的姑娘,会在他情绪不好的时候,把珍藏的零食送给他。 一次次用温暖的小手将他冰冷的心脏焐热…… 所以,他后悔了。 他慌张地跑到后院,抱起秋千架上的小家伙用力摇晃,“吐出来!给我吐出来!” 女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脸迷惑,“哥哥,你让我吐什么?” “刚才吃的点心。” “那可不行!”她困意散了,鼓起腮帮,像只雄赳赳的大白鹅,“吃下去的东西怎么可以吐出来?!太浪费了!” “有毒!” 第61章 为重要的人祈福 那次他谎称点心放了太久变质了,骗大人带小肉丸去医院洗胃,谁知道这小家伙消化功能太强大,还没洗胃,食物都消化完了,嚷嚷着喊饿。 大人们以为,是小肉丸体质好,吃了变质的食物都没生病。 只有小肉丸,她趁人不备的时候,悄悄挪到他旁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哥哥,原来你从不吃时音阿姨给的东西,是误以为东西有毒啊?” 少年浑身僵硬,女孩的话无疑是扯下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他冷冷看着她,用近乎威胁的语气问道,“是又怎么样?” 他以为会迎来她的嘲笑,可忽然,掌心一热,小肉丸拉起了他的手,眼神真挚地看着他,“哥哥,时音阿姨明明告诉你点心是新鲜的呀!你们明明面对面,你却不知道她在表达什么,才产生这么大的误会。所以哥哥,让我来教你学手语吧?” 女孩稚嫩的嗓音,像是天籁,“学会手语,你就可以和你的妈咪说话了!你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有误会了!” 再也不会有误会了! 是误会吗? 墨少钦不知道,他只知道从那天起,缠着他的小肉包开始逼他学手语,她说任何话,都要用手语表达一遍。 墨少钦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学,奈何他过目不忘。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看懂了母亲的表达,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变得有了温度…… 他灰暗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年快乐时光,是他的小姑娘给的。 “叮——”手机专属提示音,打断了墨少钦的思绪,他从回忆中惊醒,溴黑的眼眸爬满红血丝。 这是Chat动态提醒,墨少钦的手机里,只有一个特别关注。 他张开修长白皙的五指,扶了扶胀痛的额头,还是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女孩在玉佛寺外的自拍照,配文是:“来为重要的人祈福。” 墨少钦翻着她的朋友圈,明明已经决定放她走,却又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下属的号码,“备车,去玉佛寺。” 迈巴赫停在山脚下,坐索道上山,工作人员们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件趣事。 “听说了吗?有个夏国女孩儿,为了向沙迦法师求一枚护身牌,从山脚三跪九叩,一路朝拜上山顶。” 墨少钦坐进缆车,听了这一耳朵,脑海中不由闪过刚刚看到的朋友圈。 ——“来为重要的人祈福。” 他愣了愣,抿唇,眼中划过一抹自嘲,怎么可能会是她? 可等缆车抵达山顶,看见那道迎着雨幕,一步三叩首的纤瘦身影,墨少钦瞳眸狠狠一缩,像被施了定身术般,愣在原地。 微微细雨中,慕天晴浑身湿透,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深色的衣服皱巴巴地贴着皮肤,将她本就瘦弱的身躯衬得更加单薄。 她从山脚一路跪上山,花了四个多小时,虽然很累,很疲倦,可她相信只有这样求来的佛牌,才能表达自己的诚意。 昨晚她咬了墨少钦,走的时候理直气壮,过后想想才知道后悔。 不过,她情愿做这种事后弥补的行为,也不想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与墨少钦情绪对抗。 因为那会影响自己的判断,经历过一次权劲,慕天晴不会再让任何人的负能量干扰到自己。 她要做个自私冷血的人,爱人之前先爱自己。 进了玉佛寺,翻译小姐姐打着伞过来匆忙扶她起来,满眼都是心疼,“慕小姐,您这是为谁祈福?就算那个人再重要,您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健康!” “我没事,回酒店洗个热水澡就好了。”雨才刚下不久,她从山脚跪上山,花了整整四个多小时,总不能半途而废。 主持大师早已等候多时,为她开光了一枚佛牌。 呕心沥血跪了一下午,终于拿到了这枚透着灵气的护身符,慕天晴将温润的玉石攥在掌心里,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拨通了一个号码。 禅房外,墨少钦和褚四就站在不远处,听见了女孩和大师的对话,看着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 墨少钦屏住呼吸,他想知道那个让她不辞辛苦跪了四个小时的重要之人是谁。 下一秒,身旁褚四兜里的手机响了。 褚四吓得赶紧摁静音,拿起手机看见来电显示,表情跟见鬼了一样,心虚地对上墨爷的目光,诚惶诚恐地接起电话,压低声音,“喂?” “褚先生,能麻烦您来一趟玉佛寺么?我有东西要送给墨爷。” 第62章 纯爱天使 慕天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褚四悬着的心落回了腹中,看到墨爷脸上阴沉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有了好转,不由松了口气,继而,灵机一动! “慕小姐,这恐怕……”褚四语气透出一丝为难,“墨爷吩咐,从今天起,任何人一律不准提您的名字。” 电话那头的女孩闻言停顿了几秒,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把东西放在玉佛寺里,今后若是墨爷消了气,愿意接受我的致歉,就来这里找主持大师,要回这份谦礼。” 褚四愣住。 慕小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他慌得脸上那块刀疤都抖了抖,眼皮一跳,抬眼对视上墨爷阴沉的视线。 完了完了! 好好的一件事,给他玩脱了! “嗯,就这样,再见。”女孩声音清冷地准备挂断。 褚四却急忙出声,“慕小姐!您都不担心墨爷的情况吗?从刚才到现在,您一句也没问过他的伤势。” 慕天晴抿了抿唇,心想,他连她的名字都不准褚四提及,可见有多生她的气,即使问了,知道他情况不好,又能怎样呢? 她帮不上任何忙。 但她还是顺着褚四的话,问道,“墨爷伤势好些了吗?” “没有!”褚四语气装得越发凝重,“墨爷发了一夜高烧,到现在都不肯吃东西!慕小姐,您怎能如此心狠?就不能服个软么?您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说点好话么?” 慕天晴抿唇不语。 她不是不能说好话讨好他,她只是对着他,再也做不到违心和欺骗而已。 “褚先生,墨爷的性格您应该是最了解的,不管我如何服软与讨好,只要他心里不接受,即使我再卑微,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慕天晴将佛牌装进了盒子里封存,最后说道,“请转告他,我随时欢迎他来夏国找我,不论时间过去多久,他永远是我心中最尊敬的墨爷。” 永远是我心中最尊敬的墨爷。 手机开着免提,女孩清冷悦耳的嗓音回荡在空旷寂寥的禅房里。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进了隔壁一间禅房,屋外阴雨绵绵,屋内门窗紧闭,墨少钦感觉手背上的咬痕再度刺痛起来。 刚刚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 尊敬? 他要的不是尊敬。 他想要的,是她的心。 过了片刻,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盲音,电话挂断了。 褚四大气不敢喘,凑上前小心翼翼道,“爷,您看,慕小姐其实还是在意您的,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您。” 墨少钦抿唇不语。 褚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爷,实在不行,咱去把慕小姐追回来吧?趁她现在还没走。” 墨少钦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褚四吓得又赶紧闭嘴,慕小姐说得没错,墨爷如果真这么听劝,好几年前,就把人姑娘给抢到手了。 褚四知道慕天晴的存在也有好些年了。 六年前,夏国海市,当时年仅23岁的墨爷已经在海市站稳了脚跟,他作为墨爷身边最得力的保镖,不论寒来暑往,始终朝夕相伴。 直到某一天,满眼只有工作的墨爷忽然多了一个习惯—— 那就是每天下午六点,准时驱车开往一中,然后把车停在路边,就这么坐着,一坐坐到夜幕四合,坐到初中生的晚自习放学铃声响起。 后来,他才知道,墨爷在看一个人,一个初二女学生。 女孩长了一张极漂亮的脸蛋,明明是该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年纪,却总冷着个脸,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 她常年只有一身简朴土气的校服,鞋子虽然刷得干净,却又破又旧,一看就是那种家庭条件不太好的贫困生。 他不知道墨爷为何会看上一个16岁未成年少女。 直到后来褚四才知道,这位长相清纯漂亮的贫困女学生,其实是海市上市公司慕氏集团总裁慕明州的独生女,是如假包换的豪门千金。 他以为墨爷对慕氏集团感兴趣,可并非如此,经历了长达半年雷打不动的校外蹲守,褚四得出一个结论: 墨爷爱上了这个名叫慕天晴的女生,又或者说,他对她产生了一种执念。 慕天晴住在舅舅舅妈家里,每天上下学,要自己走一段很深的巷子。 有一次,她被混混骚扰,墨爷命人折了那混混的十根手指,直接端掉了混混的一整个据点。 她被同学霸凌,掉进河里险些淹死,墨爷想也没想,就跳进河里救人,可是他水性很差,刚将慕天晴托起来,自己就沉了下去。 等褚四将墨爷救上岸,慕天晴已经被路过的男生送进了校医室。 而那个送慕天晴去校医室的男生,就是权劲。 第63章 拿钱来赎人 后来,墨爷默默守护的女孩有了心事,她更换了每天放学回家的路线,宁愿绕远路,也要经过一家甜品店。 隔着玻璃橱窗,甜品店里坐着一对少男少女。 男生是隔壁贵族高中的权劲,女生是与慕天晴同校同级的洛依依。 慕天晴站在甜品店外,看着那对恩爱甜蜜的男女,后来她努力考上了男人所在的高中,又去了他就读的大学。 他们终于在朋友介绍下融进了同一个圈子, 再后来,她和那个男人隐婚了…… 墨爷就这样看着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到嫁为人妇…… 在这漫漫岁月里,墨爷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窥视着那个女孩的人生,却克制得从未逾矩一步。 褚四明白,新罗这一个月对墨爷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又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狠下心放慕小姐离开。 墨爷的爱隐忍又克制,青涩又纯情。 既想占有,又想守护。 啧啧啧,用网络上的流行术语形容,简直就是“纯爱天使”。 一瞬间,褚四眼前的墨少钦身上瞬间迸发出了圣光,背后还长出了两只翅膀,见墨爷脸色阴晴不定,他赶紧打消了意淫。 “滴滴滴——” 一阵短信提示音响起。 墨少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温淡的脸色倏然冰冷了下去。 “爷,出什么事了?” “联合国那边有了那人的动态。”男人边说,边拉开禅房门往外走,清隽绝美的瑞凤眼里少了刚才的缠绵,多了一丝狠厉。 “那慕小姐的佛牌还拿么?” “下次再说。”墨少钦背后似有暗色的冥火肆虐燃烧,这一刻,他像是挥着镰刀,从地狱走来的死神,冷冷道,“还等什么?定位他的行踪,取下他的狗命!” “是!”褚四那张狰狞的刀疤脸也散发出了腾腾杀气…… 慕天晴没有等来墨少钦,她发那条朋友圈的目的,是为了试探,也是一种变相的示弱。 如果他对她还有兴趣,必然会继续关注她的朋友圈,知道她为了这枚佛牌,付出了多大的诚心。 可显然,从褚四那里,慕天晴才知道,男人已经彻底对她失望了。 在墨少钦那里,慕天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做不了朋友,做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没关系,至少,她已经问心无愧了。 她以为自己在新罗旅程即将顺利结束。 谁也没有想到,噩耗来得如此突然! 未知号码:“你表哥在我们手里,要想救人,准备8000万夏币,不准惊动警方,否则我们立刻撕票。” 慕天晴刚从山上下来,就收到了这条短信。 她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可是转念一想,号码是新的,上次手机弄丢,墨少钦给她重新补办了一张电话卡,知道这个卡号的人寥寥无几。 这个号码就连表哥都还没来得及打过电话,他们平常一直是通过Chat在联络! 更何况,表哥把保镖全给了她。 A区项目结束以后,他的团队已经提前回国了,他是为了等她才留在新罗的! 意识到这里,慕天晴心脏狂跳,她第一时间带着人手赶往王浅堔所住的酒店。 人果然不在屋里,客房内行李箱收拾得整整齐齐,手机还插在床头柜旁的插座充着电,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正常,偏偏人失踪了! 慕天晴看清短信里的那行文字,脸色煞白,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 清丽的面容折射出一抹寒光,她迅速拉开通讯录,点开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直接拨通电话。 短暂的忙音过后,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疲倦的嗓音,“喂?” “你在哪儿?”慕天晴呼吸急促,重生以来,第一次情绪这般失控。 她可以容忍任何人的针对和诋毁,却无法容忍那些帮助她,在意她的人受到自己的连累! 女孩的声音令男人如梦初醒。 似乎才发现是她的来电,男人停顿了好几秒,才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问,“在康雅医疗中心,你要来找我么?” “知道了。”慕天晴径直挂断电话,明艳的脸上神色更为冰冷,带着一股压抑的愤怒,在保镖的陪同下,驱车直奔康雅医疗中心。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开进医疗院,吓得医院里的病人护士四下逃窜。 “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不能停车!” 刹车声尖锐刺耳,身穿黑衣的保镖下车打开车门,将清纯美丽的白裙女孩迎下来。 明明长了一张足够漂亮的脸蛋,女孩却给人一种冰冷犀利的感觉。 她的气场十足强大,一路走来,几乎没人敢拦她,就连她走到前台,用蹩脚的新罗语询问洛依依的病房号码,护士都被她肃杀冷艳的脸给吓得不敢拒绝,很快就将房间号供出来了。 慕天晴得到房间号转身就走,刚走了没几步,一抬头,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权劲。 男人面容冷峻,玉树临风,似乎得知她要过来,还专门收拾了一下自己,整个人清爽了很多。 他抿了抿唇,组织措辞,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被慕天晴捷足先登,劈头盖脸迎来一句愤怒的质问,“是不是你?” 他一怔,“什么?” 慕天晴冷笑,“装!继续装!” 第64章 狗熊权劲 她哆嗦着指尖,强忍住满腔的怒火,点开那条勒索短信,举到权劲面前,“你说是什么呢?权劲,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你这么卑鄙下作且愚蠢!8000万?你想要我买下你的原料,大可以直接来找我谈!绑架勒索?可真是亏得你能想出来!我从前以为你起码是个枭雄,现在说你是狗熊,都是高估你了!” 权劲冷峻的面容一瞬间涨红,又瞬息变得苍白,他沉冷傲慢的眸子闪过被羞辱的愤慨和委屈,“你在胡说什么?慕天晴!你不要含血喷人!” “不是你?”慕天晴冷笑。 “当然不是我!”权劲怒吼,第一次被人这般误解和羞辱,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狂跳,心脉血管几乎都要被气得炸裂了。 他承认自己野心大,手段脏,可还不至于这么低级,这么愚蠢! 慕天晴误会是他干的,简直就是对他人格上最大的侮辱! 更何况,他还不至于为了区区8000万干出这样的事情! 她实在太小瞧他了! 慕天晴死死盯着他,看见他眼里的惊愕与愤怒,前世十多年夫妻,她对权劲多少有些了解。 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是断不会为了钱,用如此低端的手段绑架别人的。 他更加擅长的是拿捏人心。 让人心甘情愿为他付出。 “既然不是你,那就是她。”她的语气笃定,清冷的眼神杀气四溢,转身就推开一间病房,夺门而入。 洛依依正坐在床上喝药,看见慕天晴闯了进来,她身体一僵,害怕地向后缩。 慕天晴却径自夺走了她手里的药碗,兜头将黑乎乎的药汁从洛依依头顶淋下去。 粘稠黢黑的药汁又烫又浓,顺着她头心往脸上滴落。 洛依依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啊啊啊啊!” 下一秒,她的头发被人揪住,向后一拽,洛依依本就身体羸弱,自从跟了权劲,几年都没吃过半点苦头,哪里是慕天晴的对手? 她气得脸都扭曲了,失声惊叫,“你想干什么?劲哥!劲哥救我!” 权劲想要过来拉架,却被慕天晴带来的保镖拦住。 慕天晴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洛依依脸上,“你把我表哥藏哪儿了?是你派人绑架了他对不对?” “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依依很心虚,她没想到慕天晴竟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她。 她眼中划过一抹刻毒,立刻将求助的视线转向权劲,“劲哥!天晴疯了!我怎么可能是凶手?我连兔子都抓不住,怎么绑架人?” “你当然不用亲自出手!上回你来找我,身边跟的那几个混混是曼城一个帮派的成员,你认识黑道的人!” 慕天晴手里的匕首转了个方向,贴着洛依依的脸更紧了几分,冷冷地说,“我早就猜到你不安分,可你不该动我身边人!你的目标应该是我!” 洛依依死死咬住唇瓣,她的脸被药汁烫红了,头皮几乎要被慕天晴扯得撕裂,尤其还有脸上的那只匕首。 尖锐的刀锋就快扎破她的脸颊。 洛依依害怕极了,她有血友病,血小板过少,身上一旦出现伤口是很难愈合的! 从前她根本不用担心这些,因为有慕天晴这个人形血库在。 她随时都能抽取新鲜血液。 可是现在,那个从前任人宰割的血猪,居然踩到了她的头上。 她气得快要炸了! 那群废物!连个人都抓不对!还害得她被指控,被这般羞辱。 若是劲哥信了慕天晴,怀疑了她,那今后他的心岂不是更要向着那个贱人了? 思及此,洛依依一口咬定,“天晴,你还爱着劲哥对吗?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慕家千金,你想要我离开劲哥,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煞费心机用这种办法来赶我走呢?” “依依……” 她的这番话,果然引起了权劲的动容。 男人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冷酷,看慕天晴的眼神透出了一丝厌恶,“慕天晴,把刀放下!” 看着眼前反咬一口的女人,慕天晴差点气笑了。 “不承认?好,那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她收了匕首,拿出手机高举过头顶,眼神犀利地盯着权劲,一字一句质问,“这个号码我才更换不到一个星期,除了你和洛依依,我没给过任何人,就连我表哥和我联络的时候,用的都是chat!所以我想请问绑匪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第65章 让你们权氏一族陪葬 权劲蒙了。 同样蒙的还有洛依依。 开玩笑的吧? 天底下还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慕天晴不是下套,就是在诈她!她绝不能自乱阵脚! 洛依依哽咽,“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你说号码只给过我们,就真的只给过我们?天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认定我是凶手,难道不是出于嫉妒心么?” 论强词夺理,还得是洛依依。 上辈子,慕天晴就是这么输的。 一通胡搅蛮缠的狡辩之后,再将更大的罪名和帽子反扣到她的头上,不得不承认,洛依依很聪明,前世的慕天晴就常常落入她设下的自证陷阱里。 不管回答是不是嫉妒,矛盾重心都会从洛依依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 最后变成是她胡搅蛮缠,蓄意报复! 所以,慕天晴压根不接话茬,反倒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你以为你和绑匪联系的时候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么?你确定他们会为你保密么?” “你!” “急了?演不下去了?”不等洛依依辩驳,慕天晴立刻打断她,转身冷冷地看向权劲。 “权总,如果我表哥出了什么事情,这笔账,我只能记在你头上了!洛依依是你的人,是你纵容的她无法无天!如果我表哥有任何问题,我会叫你们权氏一族替他陪葬!” 多熟悉的口吻…… 权劲浑身僵硬,瞳眸狠狠瑟缩,这一瞬,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辱袭上心头,曾经无数次,他也是这样,站在上位者的立场,高高在上地对慕天晴说,“如果依依有事,我会叫你们慕家替她陪葬。” 如今身份颠倒了过来,他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刺耳! 每个字都像一根钢针,戳进他的骨髓里,让他痛不欲生。 他如今因为原料的事情焦头烂额,现在竟然还要替依依收拾烂摊子…… 权劲抿了抿唇,声音沙哑干涩,却本能地反驳,像是在维护他所剩不多的自尊心,“你不可能让我们权氏一族替他陪葬!因为你没有这个能力!” 不仅她做不到!慕家也做不到!就连她如今的背后靠山墨少钦,都无法做到! 慕天晴无心恋战,点到为止,她很清楚,扯皮是没有用的,眼下联络绑匪,救下表哥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她轻蔑地看了权劲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慕天晴走后,病房里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 权劲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立,如果是往常,他早就将虚弱的洛依依搂入怀里,好声安慰。 可现在,他只是面容冷沉地发呆。 “劲哥……”过了许久,洛依依终于鼓起勇气叫了权劲一声,她现在心虚又后怕,心里恨死了慕天晴,却又忌惮刚刚慕天晴对权劲的警告。 “依依,王浅堔的失踪,真的跟你没关系么?” 权劲忽然扭过头看向她,沉声问。 洛依依脸色骤然一变,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当然和我没有关系!劲哥,你信慕天晴,却不信我?” 权劲薄唇紧抿,盯着她,忽然深吸一口气,“我们认识也有八年了吧?” 洛依依一愣,看着权劲,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权劲没有再说话,这八年,他无条件地宠着依依,即使她做错了事情,他也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是纵容她,却不是蠢。 他径直走出病房,对一旁的秘书道,“让甄妮来见我。” 甄妮是洛依依的生活助理,也是洛依依的心腹,权劲将她叫到跟前时,她吓得六神无主,几乎没怎么逼供,就全招了。 “权总,我……我也是被逼的,是洛小姐让我这么做的,大概是半个月前,洛小姐让我联系曼城当地的一些混道上的人,说是要给太太一个教训。” 甄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洛依依脸色煞白,一直以来树立的清纯人设轰然倒塌,她几乎气急败坏,红着眼,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甄妮脸上,“你陷害我!慕天晴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污蔑我?” 甄妮被打得脸都肿了,捂着腮,求助地看向权劲。 洛依依更加恼火,伸手正要打第二个耳光,却被权劲一把扣住了手腕,“够了!” 权劲忍无可忍道,“依依,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第66章 同归于尽 洛依依红着眼睛,“劲哥,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的,你是反悔了吗?你心疼慕天晴了?” 权劲皱眉,扶着额头道,“让他们把王浅堔放了。” “我……” 事到如今,洛依依也不得不说实话,啜泣着委屈巴巴道,“我只是想让他们教训一下天晴,可他们根本不听我的呀。劲哥,这件事,我们不要插手了好吗?” 洛依依扯了扯权劲的衣袖,哀求道,“我承认,此事因我而起,可天晴他们难道就没有责任吗?如果不是他们太招摇,也不会落得此等下场,兴许那帮匪徒和他们早就结下了梁子,我也只不过刚好受到了牵连。” “别说了。”权劲沉声打断她,此刻他脑子里很混乱,“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以后别再这样了。” “你在怪我?”洛依依瞪大了双眼。 “没有。”权劲深吸气,意味深长地看了洛依依一眼,沉着脸不再多说一字,转身离去。 “劲哥!别走!我知道错了!” 洛依依的哭喊声自背后传来,可权劲却再没有回头,不知为何,从前的他明明无条件溺爱依依,不论依依做错什么,他都不在意,不计较,可偏偏这一次…… 脑海中,不由闪过慕天晴那双清冷犀利,透着浓浓恨意和蔑视的眼睛。 那视线太过浓烈,灼伤了他,以至于,他再也无法做到,对她视而不见…… 太阳炙烤着黄土地,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破败的废弃大楼。 绑匪在电话里三令五申不许报警,只准派一个人过来送钱。 新罗的黑势力有多猖獗,慕天晴还是知道的,就连当地政府都管不了他们,那群人地下关系网错综复杂,真没准连警局里都有人。 所以,她选择了配合,而送钱的任务,她决定亲自出马。 慕天晴提着钱箱,乔装易容来到目的地。 不一会儿,一个皮肤黢黑的黄毛痞里痞气地走了过来,“喂,是来交赎金的吗?” “大哥好……”女孩一笑,露出一口故意涂黑的牙齿,宽松肥大的土黄色运动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蓬头垢面的迎上前。 刚一靠近,一股又熏又臭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黄毛被熏得退后好几米,捏着鼻子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这么臭?” “不好意思啊大哥,是……是狐臭,我一着急,就出汗,一出汗,就有味儿……” “你这味儿也太他妈上头了吧?”黄毛感觉比吃了三斤臭鸡蛋还要恶心。 慕天晴又向前逼近一步,“大哥,你们抓的人,是我亲表哥,我今天亲自带钱来找你们赎人,你们可千万别伤害他呀!” “滚滚滚!贴这么近干什么?”黄毛黑着脸,如避瘟疫,“要想赎人,就跟我来。” “诶!好嘞!” 走了好几里地,七拐八绕才绕进了一个废弃楼。 慕天晴拎着行李箱,累得气喘如牛,此处显然是这群绑匪的一个窝点,每一层都设有哨点,一路走来,她听见了无数惨叫声。 还有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人,在走廊上奔逃,被身后的打手抓住,重新拉回房间。 这里,不由让慕天晴想起了前世幽禁她整整三年的精神病院。 也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 强作镇定,慕天晴跟着黄毛走进了一间简陋的办公室。 “威哥,人带来了。” 只见一位身穿花衬衫,纹着大花臂的男人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杆烟枪,他眯眼打量慕天晴一眼,朝四周使了个眼色。 霎时间,几个马仔冲了上来,就要夺走慕天晴手里的钱箱。 慕天晴猜到事情不会如此顺利,她突然将运动服的拉链一拉,里面绑着的定时装置赫然露了出来。 “有炸弹!” 不知是谁低吼了一声。 那群马仔们吓得跟弹簧似的嗖一声躲出了八百丈外,唯一懂夏语的黄毛见状,慌得擦汗,“姐……姐!你你你……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慕天晴把行李箱一掀,里面的真钞白银瞬间洒了满地,她抓起一把来,就掏出了打火机,像是被逼到极致,情绪失控的疯女人:“告诉你们,我今天敢一个人来,就没打算一个人活着回去!要么你们把我表哥交出来,人归我,钱归你!要么我们同归于尽!” 说完,她点着了打火机,票子着火,她随手一扬,那眼神,洒脱恣意中带着股决绝狠厉,纵是这群习惯了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们,也被她的气势吓到了。 第67章 警察来了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得怕不要命的。 慕天晴只要不要命,不怕死,就所向披靡。 不一会儿,王浅堔就被他们带了过来。 仅仅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曾经高大不凡的男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虚弱地睁开眼睛,一时间差点没认出慕天晴。 “表哥,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慕天晴上前扶他,“还能走吗?” 王浅堔嘴唇干燥起皮,整个人已经虚弱到脱水,他张了张嘴,似是认出了女孩,“你……怎么来了?” 慕天晴见他还能说话,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立刻背起他转身往外走。 慕天晴顺利将表哥带出了破楼。 一出大楼,那帮马仔就都不敢追上来了,明显是害怕她身上的定时炸药。 慕天晴背着王浅堔,艰难地在泥地里走着,外面日头很大,曝晒得地面皴裂,滋滋冒烟,看得见的热气,让慕天晴汗流浃背。 王浅堔本就已经脱水很严重,他根本走不了一点,“天晴,我……渴,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慕天晴眼圈一红,强忍着泪意咬牙道,“表哥,再坚持一下,我们还没脱离危险,等上了车,我们就安全了,我车上有橙汁,有新鲜的酸杨梅,有各种清甜可口的果汁,还有汽水……” 她试图用望梅止渴这一招,让表哥想到酸,分泌一点唾液,这样就不渴了,就能坚持下去了。 王浅堔也似乎真的有了涎液,他喉结吞咽,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拖着两条鲜血淋漓的双腿,继续艰难地由慕天晴架着往前走。 可是这伤口因为运动,已经皴裂,顺着厚重胞浆的裤腿往下滴落。 “表哥,你会怨我吗?” “怨你什么?” “如果不是把保镖给了我,你不会出事,是我连累了你。” 王浅堔实在走不动了,他停了下来,看了慕天晴一眼,女孩此刻早已满脸泪痕。 “说实话,不怪你是不可能的,你真的很麻烦,如果不是看在姑妈的面子上,我根本不想管你。” 王浅堔说这话时,是笑着的,让人分不清楚,他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 慕天晴对视上他的眼睛,这也是第一次,她这样直接得和这位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哥对视。 记得上辈子慕家败落、瑶姨入狱以后,王浅堔一直在拼命托关系想将瑶姨弄出来,但后来,王家为了阻止他继续作死,便断了他的经济来源,降了他的职位。 之后他便在公司底层碌碌无为的做了一辈子小部长。 慕天晴含着眼泪,笑出了一个鼻涕泡,“我知道了,等我回国,一定向瑶姨好好表彰你的功绩,我没有亲哥哥,你就是我亲哥,给你弄个总经理的位置当当应该不过分吧?” 两人对视一秒,忽然“噗嗤”一笑。 王浅堔点头,“嗯,听上去很不错。”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放松了许多,王浅堔也似乎有了精力,走路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就在这时。 四周忽然传来警笛声。 无数辆警车朝着绑匪窝点的方向驰去。 “警察?!”慕天晴的脸色骤然变了,“我没报警……” 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慕天晴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大楼,猛地拉起王浅堔的手,大喊一声,“快跑!” 与此同时,破楼窝点内,黄毛捏着起爆器,摁了不知多少下,“草!他妈被骗了!炸弹是假的!” “有没有可能你那个不是起爆器?” “我亲眼看见从她兜里掉下来的,还能有假?” 正争执,一个马仔慌张得冲上楼来禀报,“楼下来了一堆警察!” “什么?妈了个巴子的!我们果然被玩了!” “撤!快点撤!” 众人兵荒马乱,只有黄毛,被三番两次戏耍,彻底激怒,他拿起一架狙击枪就爬上了顶楼。 慕天晴几乎是在逃跑的半分钟内,就听见了子弹射在地面上的响声。 她的车停在一大块空地上,周围几乎没什么遮挡,而此刻她和王浅堔距离车子就还差两百米。 她来不及求助警察,只能一股脑拽着王浅堔往前冲。 终于,她冲上了车,将表哥塞进后车厢里,一脚油门朝着来时的路飞驰过去。 慕天晴从没有开过这么快的速度,车速几乎拉到了200迈,差点与迎面开来的警车相撞。 终于,越过一个弯,她将身后的破楼彻底甩得看不见踪影了,将车速降下来,匆忙去储物格里拿水递给身后的王浅堔,“表哥,我们安全了,水要小口喝,喝太快危险。” 她伸了半天不见男人接,不由扫了后视镜一眼,一瞬间,血液冲上了天灵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脚踩下刹车。 车子在沙子路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座的王浅堔经受不住惯性,身体像一只破烂的布偶一样撞到了前排的椅背上,然后虚软地倒下。 第68章 他死了 慕天晴脸色煞白,手脚冰冷,她停了车,大脑像是宕机了一样,拉开后座门,将浑身是血的王浅堔抱在怀里。 男人的胸口被子弹射穿,不停得流血,他睁着眼睛看着她,想要说什么,血却从口腔呕了出来。 慕天晴抖着手,撕了块布料给他包扎。 “天晴,我冷……”王浅堔终于发出了声音。 “没事,一会儿就不冷了,等到了医院就好了。”慕天晴踩上油门,朝市医院冲去,到了市区,她截停了一辆救护车,一路按喇叭,为救护车开路。 车子在道路上横冲直撞,刚好与一辆迈巴赫擦身而过。 车厢里,墨少钦正在看平板,听见动静,不由抬眸看了眼窗外,电光火石之间,他看见了那辆疯狂飙车的SUV里坐着的女孩。 尽管她故意扮丑,且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墨少钦还是凭直觉一眼认出了对方。 “褚四,跟上那辆车。”男人脸色一沉,清润的嗓音透出一抹极致的寒意。 褚四油门一踩,穿梭在车流中,一路火花带闪电穷追不舍。 终于,在一家医院门口,他们看见了和医护人员纠缠的女孩。 “为什么不抢救?你们救人啊!” “是不是需要输血?抽我的!我的可以!”她喊得嗓子都哑了,可那帮护士们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纷纷无奈得摇头。 一个稍微懂一点夏语的护士,走过来,轻拍她的肩膀,“这位小姐,他已经死了,失去生命体征了。” “不可能……” 慕天晴双手捂住脸,手上的鲜血也全部沾到了脸上,她瞪大了眼睛,有些魔怔地说,“怎么会呢?上辈子,他明明活得好好的,活过了38岁,可是现在,他才26!他怎么可能死……” “他真的死了,子弹射穿了他的心脏,失血过多而死。” 护士的话,让慕天晴彻底恢复了安静。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猛地拿起针头就要扎进自己的血管。 护士连忙来拦她,夺走她手里的针。 慕天晴却已经彻底崩溃,她抽了那么多血救洛依依,为什么却救不了表哥?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温润的大手横空出世,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慕天晴浑浑噩噩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隽绝美的容颜,慕天晴从不知道,原来这个性情乖戾,阴情难测的男人,这么有安全感。 为什么她要逞能? 为什么在表哥遇难时,她没有想到去求助墨少钦? 也许只要是他出马,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墨爷……”她张了张嘴,感觉咽喉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声音近乎嘶哑,“我表哥死了……他是被我害死的……” 兴许是她浑身浴血,悲痛欲绝的模样刺痛了男人的眼睛,墨少钦伸手轻轻抚去她眼角的血泪,明明温柔清雅,却又透出难言的偏执和病态,“是谁伤了你?” 慕天晴浑浑噩噩,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男人又说了什么。 一切都变得如此不真实。 直到胸口传来一阵腥甜,眼前一黑,她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慕天晴再次醒来时,床前坐着的人,变成了王浅堔的助理林岩。 A区项目结束后,林岩就先一步跟随团队离开了新罗,表哥是为了留下来陪她,才落单的。 此刻看见林岩,慕天晴昏迷前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她想起表哥被绑架,她带着现金去赎人,结果表哥却在逃回来的路上中了子弹…… 看见林岩,慕天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急忙起身拉着他问,“我表哥呢?他醒了吧?那帮新罗的护士不会说夏语,还说表哥死了。” 林岩是表哥身边的得力助手,除了表哥,没人能调动他。 他现在守着她,一定是表哥安排的! “慕小姐……”林岩突然打断了她,神情凝重地说,“是董事长派我来协助您的,他和副董事长说……” 慕天晴心里一沉,“说……什么?” 林岩突然就哭了,吸着鼻子道,“他们说,烦请您务必给总监办好境外遗体转运手续,他们不希望……不希望总监成为异乡鬼,死后连魂魄都回不去……” 遗体转运手续…… 慕天晴感觉像是有一道雷击中了颅顶,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麻木起来,她看着林岩,眼睛里逐渐爬满了血丝,“什么遗体?” 林岩已经泣不成声,抹着眼泪道,“慕小姐,总监被流弹射中了心脏,已经不治身亡了,他的遗体在殡仪馆停着,所有手续,我已经全部办好,只等您去认领。” 慕天晴撑着床铺想起来,却一下子滚到了地上。 “慕小姐!您轻点!您腿上也有枪伤!”林岩惊呼一声。 慕天晴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绑着绷带,大概是带着表哥逃避追杀的时候,被流弹划伤的。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伤,慢慢蜷缩成了一团,心中自责的想。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该死的人是她才对,表哥上辈子明明活得好好的,他活过了38岁,还娶了他的青梅发小,两人生了一对双胞胎。 却因为她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命运轨迹,生命停滞在了26岁这一年…… 第69章 杀人偿命 慕天晴如行尸走肉般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她还不能倒下。 杀人偿命! 她不会让表哥枉死的。 慕天晴和林岩一同去了殡仪馆认领王浅堔的遗体,看到那具英俊苍白的遗骸,慕天晴眼圈一热。 她说要送他坐上总经理的位置的。 可现在,一切都无法实现了…… “慕小姐,那群绑匪的窝点已经被当地警察一窝端了,总共抓到了400多人,但是头目似乎跑了。” 慕天晴闻言,眼神冷冷地一笑,“冤有头,债有主,血债命偿,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 夜幕降临,洛依依踩着红色高跟鞋,在司机搀扶中下了车。 黑色奥迪身后,气喘吁吁跑来一个人,是她的生活助理甄妮,甄妮拎着几十件购物袋,显然是一路徒步回来的,她甚至连鞋也没有,光着的脚掌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司机不忍心,伸手想替她分摊点负重,却被走在前面的洛依依厉声何止:“不准帮她!背叛主人的狗,就该好好教训!” 她的模样太凶,手下全部低眉顺眼,不敢触霉头。 如此这般,倒是衬得她更加恶毒,洛依依气不打一处来,“一群没用的废物!” 她丢下这句话,便快步朝酒店走去,黑暗中却有一只狠厉的手,猛然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拉进了草丛。 “唔!”洛依依奋力挣扎,想要大喊,却被身后人紧紧捂住了嘴巴,迷晕过去。 再次醒来,她已经置身于一间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手脚被五花大绑躺在地上,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正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道黑影。 那人穿着宽松的黑色连帽衫,微微低着头,整个人好似淹没在了黑暗里。 洛依依惊魂未定,吓得发出刺耳的尖叫:“你是谁?我劝你们最好把我放了!” “嗤。”一道嘲讽的冷笑传来,那道黑影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张熟悉而清丽的脸。 看清来人,洛依依眼里的惊恐瞬息被羞愤取代,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对方怒吼,“慕天晴你疯了!竟敢绑架我?” 慕天晴一言不发,拎起椅子上前,劈头就朝洛依依头上狠狠抡去。 “砰”得一声巨响,椅子直接给砸烂了一角。 洛依依被掀翻在地,痛得失去了知觉,但头顶逐渐缓缓淌下来的温热液体,让她慌了神。 “血……我流血了!”她声音颤抖,几乎带了哭腔,“快送我去医院!我不能流血!我有血友病!流血我会死的!” 话音刚落,脸上传来一阵钝痛。 慕天晴一脚踩在洛依依头上,鞋底碾压着那如花似玉的面庞,想起表哥的惨死和前世自己悲惨的境遇。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洛依依。 她早该对这个祸害下手的。 如果早点下手,表哥就不会死了,今后也不会再有无辜的人受牵连了。 “你不要乱来!我死了,你也要偿命!” 见慕天晴无动于衷,洛依依吓得脸色惨白,可她越是这么说,脸上就越发刺痛难忍,那只脚恨不得将她彻底碾碎。 她又痛又觉得耻辱,奋力挣扎,却又无济于事。 “原来你也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洛依依身体一震,就听见女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地问,“那我表哥的命,你打算怎么偿还?” 第70章 你该下无间地狱 “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短命,和我有什么关系?” 洛依依眼里满是屈辱与愤恨,害怕之余还有一丝不服,气得破防嘴犟道,“慕天晴!你少吓唬我!有种你就杀了我!” “但我知道,你不敢,你骨子里就是个天生懦弱的窝囊废!” 一个人的天性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如此大? 慕天晴从前那么废物!那么怂包! 她就适合做任人宰割的软柿子,杀人?让她捏死一只蚂蚁,她恐怕都不敢! 洛依依叫嚣的时候,慕天晴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叫嚣累了,慕天晴才缓缓地松开了那只踩在她脸上的脚,漆黑的杏眸望着她,“你说的对,我是不会杀你。” 洛依依闻言,心里顿时一喜,她就知道慕天晴不敢! 可紧接着,对方的话却让她后背一寒。 “杀了你,太便宜了。古人说,一个人做尽坏事,死后是要下地狱的,知道十八层地狱吗?” 慕天晴掏出一只铁钳,贴到洛依依的脸上,幽幽笑道: “第一层,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死后入拔舌地狱,小鬼会掰开你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一点点拉长,慢拽,直到舌根撕裂,生生被拔下……” 洛依依感觉那冰凉的铁钳阴森可怖,她瑟瑟发抖,吓得已经语无伦次,“不,你不能这么做……” “第三层,挑唆夫妻不和,死后入铁树地狱,树上全是利刃……”慕天晴掏出一把匕首轻轻沿着洛依依的后脖颈向脊柱骨下划去,“会从你背后的皮肤挑入贯穿,然后你整个人就挂在了那棵铁树上……” “第五层,陷害他人,死后入蒸笼地狱,投进蒸笼里,蒸成肉泥,再重塑肉身,重新做人。” “别说了!别说了!”慕天晴才说到第五层,洛依依已经精神崩溃。 慕天晴却不打算这样罢休,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拉起来,贴着她的耳边说道,“十八层地狱,不分层,而是根据受罚时间和痛苦程度区分的,十八层地狱是有止境的,而无间地狱没有止境!洛依依,你该下无间地狱!” 她捏起洛依依的下巴,眼里是空洞纯粹的恨意,“你无不无辜,自己心里最清楚!放心,我不要你的命,你这样的人,死了也不过是一种解脱罢了,活着对你而言才是无间地狱!” 洛依依浑身颤抖,望着眼前和颜悦色的慕天晴,明明对方又变回了从前那副温和谦卑的模样,可她却觉得毛骨悚然,“你……你要干什么?” 这时,她看见一旁的保镖推进来一些刑具。 铁钳、剪刀、锯子、蒸笼、碳火……油锅! “啊啊啊啊!”她失声尖叫,像一条将死的鱼在地上疯狂地挣扎,不一会儿,地上积了一滩黄色的液体,一股腥臊味扑鼻而来。 她翻着白眼,吓得失禁了。 慕天晴靠着墙壁,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看着洛依依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报复后的快感。 表哥临死前满身是血的模样、前世自己临死前痛不欲生的挣扎,不时得浮现出脑海,她闭了闭眼,不想再看。 “慕小姐,她晕过去了,怎么办?” 身后传来林岩的说话声。 慕天晴冷笑一声,“还真是经不住半点折腾,冷水泼醒她,继续折磨,只要留一口气就行了。” “是。” 洛依依被折磨吓唬了整整三个小时,刚晕过去,就被弄醒,然后继续上刑具,直到心电图出现异常。 “她快不行了,松绑吧。”林岩怕闹出人命,于是吩咐手下,只是谁也没想到,绳子刚一解开,洛依依就醒了过来。 事实证明,她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样柔弱,手脚一得到自由,她就猛地推开跟前的大汉,夺门冲出去。 第71章 她是人渣,而你不是 集装箱外,是一片旷野。 手下想要去追,却被慕天晴拦住。 望着疯狂逃命的洛依依,慕天晴清冷的眼眸变幻莫测,“随她去吧,先销毁证据和线索,打扫干净现场。”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黯淡,一辆迈巴赫停在夜幕之中,安静得如同鬼魅,车里矜贵的男人打开车门,清隽的眉眼里写满了担忧。 夜风撩人,眼泪被吹干,慕天晴擦了擦眼角,才朝着迈巴赫的方向走去。 她打开副驾车门,蜷曲着小腿钻进去,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仰头望着寂寥的星空,喃喃问道,“墨爷,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 “你指的是把洛依依绑来教训一顿,还是指留下了活口?” 男人声音清润动听,心有灵犀般,一语道破了慕天晴内心深处的症结。 女孩嗫嚅着唇瓣,嗓音有些干涩沙哑,自嘲地笑了笑,“我果然还是太懦弱了,她害死了我表哥,心机歹毒,我明明与她不共戴天,可到头来……” “你从来不是懦弱。” 男人打断了她,裹着纱布的掌心轻轻攀上她冰凉的指尖,然后紧紧握住,那双清隽绝美的瑞凤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瞳眸深处是浓到化不开的柔色,“你只是还有一丝底线和人性,你虽然恨她,可你过不了杀人这道心理关,这并不是懦弱,这是因为,你和洛依依本质是不同的。她是人渣,而你不是。” 她是人渣,而你不是。 墨少钦的声音,春风化雨一般解开了慕天晴心口的淤堵。 望着他右手手背上裹着的纱布,那牙印伤口极深,纱布上隐隐有血色渗透出来。 慕天晴的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愧疚,后悔咬了他,后悔那晚没有一如既往得服软和认输。 “谢谢您安慰我。”她别扭地靠近,轻轻碰了碰男人手背上的绷带,迟疑几秒,才问,“伤口,还疼不疼? 墨少钦温柔一笑,“已经不疼了。” 他说着,忽然摊开手掌,露出掌心里那枚镶金的佛牌,嗓音清润而动听,“天晴,不管你信不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不论你对我做过什么,我都会无底线的包容你,所以,你可以不用讨好我,也可以依赖我,信任我。” 慕天晴愣住了。 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其实不用讨好,也可以去依赖和信任对方…… 而此时。 洛依依正浑身是血地逃到马路上,想要求救,可是路过的车辆都将她视作神经病,她摸遍全身找到了几枚硬币,终于再跑了十来分钟后,找到一个投币电话亭,拨通了权劲的电话。 “劲哥!救我!” 翌日一早,慕天晴请了玉佛寺高僧为表哥举行法事,仪式进行到了一半,权劲黑着脸闯进了灵堂。 慕天晴跪在蒲团上,连眼睛都没睁一下,“林岩,关门,放狗。” “是。” 权劲一把将林岩推开,径直走到慕天晴的跟前,“你出来,我们私下聊聊。” 慕天晴闭着眼睛,像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 权劲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伸手去拽女孩的手臂,“慕天晴!” 可是下一秒,女孩突然挣脱他的桎梏,猛地站起来,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滚出去!你就没有点眼力见吗?” 她眼中写满恨意,伸手指着灵堂上王浅堔的遗照,怒道,“你看不见这是什么场合吗?我正在给被你们害死的表哥超度!” 第72章 是我做的又怎样? 权劲挨了一耳光,却丝毫没有半点脾气,望着慕天晴清冷的俏脸,忍不住问,“我只是想来慰问一下你,你受伤了吗?那天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见了吗?” 慕天晴觉得男人的行为十分可笑,她面无表情地问,“权总这是唱得哪一出?一面纵容包庇洛依依行凶,一面又假惺惺来这儿装好人,所以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天晴,你表哥的死,只是个意外!可你怎么能因此迁怒依依?你以前的善良呢?你的温柔呢?你不该是这样的……” 昨晚他在郊外找到浑身是血的洛依依,第一反应还以为又是她的恶作剧,可是当看到依依眼里真实的恐惧,看到她身上的创伤和淤青,他才知道,这次是真的。 之前依依每次陷害慕天晴,权劲都会心生愤怒,不分青红皂白去找慕天晴理论,偏偏这回,慕天晴真动手了,他反倒提不起那股力气了。 “昨晚你绑架了依依,对她施展了暴行,她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这下你该满意了?” 慕天晴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才冷声道,“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是污蔑我!说到底,也无非是想白嫖我的血!洛依依死不死关我什么事?你是想让我救她?有求于人还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权劲哑口无言,只觉得这番话听着有些耳熟。 这不是王浅堔被绑架那日,慕天晴找依依对峙时,依依的说辞么? 她如今用依依说过的话来回怼自己,这否认的态度,跟直接承认有什么区别?她的意思是,“就算是我做的,你没有证据,也拿我没办法。” 权劲确实没有查到有利证据,慕天晴的手下办事很干净,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他不由捏紧了拳心,想发火,又找不到理由。 即使扒开了揉碎,整件事最先错的人,也是依依。 他盯着她的眼睛,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王浅堔死了,你就这么伤心么?你和他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他又不是你亲哥!” 慕天晴冷冷地看着他,“滚!” 到底情商有多低,多自私的人才会说出这般毫无共情力的话? “他确实不是我亲哥,和我也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新罗这一个多月,是他坚定的站在我的身后,保护我,支持我!在我被你们欺负,羞辱的时候,站出来替我讨回公道!” 慕天晴眼眶猩红,死死瞪着权劲,“我相信这世上任何一个知恩图报的人,都不可能对自己恩人的死无动于衷!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可笑吗?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才能提出这样的质疑?” 权劲脸色乍青乍白,他知道这个问题问的不合时宜,可他就是看不惯,看不惯慕天晴为别的男人要死要活的样子! 他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到了她面前,却又屡屡吃瘪。 这种矛盾又无法自洽的感觉,令他心情极度烦躁。 第73章 绑架 “算了,今天是你表哥的超度法会,我就不在这里破坏气氛了,但是,我还是想给你一个忠告,身边多带些人手,尽快回国,那个犯罪团伙头目逃脱了,他们随时可能会来找你寻仇。” 多余的话,他没有再说,言毕,权劲寒着脸转身带着手下离开了。 走出玉佛寺,身旁的助理忍不住看了眼他的脸色,小声问,“权总,您怎么突然开始关心太太了?” 权劲俊眉拧紧,“我不是关心她,只是我做人向来不喜欢亏欠别人罢了。” 整件事情,是由依依引起的。 是他们理亏在前。 他只是不想今后面对慕天晴的时候,心里有愧疚感罢了。 “可是……太太刚抢走了咱们一个大项目,您不怨她么?” 权劲脸色一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话怎么这么多?” 助理闻言只好闭嘴。 慕天晴做完了表哥的法事,终于还是累得睡着了,林岩忙着安排遗体转运的事,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她。 等忙完回过神,才发现躺在角落里闭目休息的女孩不见了。 “慕小姐!慕小姐您在哪儿?” 一时间众人慌了神。 就在这时,下属拿着手机匆匆跑了过来,“林助!出事了!新罗官方媒体报道称,当初那个犯罪团伙越狱逃出来十几人。” …… 慕天晴是被一盆凉水浇醒的,睁开眼,浑身松软无力,她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手脚都链上了铁链。 “威哥,这臭娘们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慕天晴想要起身,才发现笼子的高度只有一个婴儿的身高,她蜷缩着,连舒展都做不到,太阳穴直接撞上了粗粗的铁栅栏。 她痛得闷哼一声,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身体卷曲僵硬,压迫着心脏,让她突发性哮喘起来。 “臭娘们,还在这儿跟爷装!” 黄毛一鞭子抽在铁笼上,鞭子细软,穿过栅栏的缝隙,打在她的身上。 慕天晴还穿着寺庙的禅衣,单薄的麻布并不能阻挡鞭子施来的压力,瞬间在皮肤上留下道道鲜红的鞭痕。 “是你们?”她看向黄毛,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玉佛寺属于公共场合,鱼龙混杂,今天给表哥主持法事又很忙,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是让对方钻了空子。 想起表哥便是死在这些人的手里,慕天晴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神情镇定,“这次,你们又打算要多少钱?” “钱?”黄毛大笑,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以为这次还是花点小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吗?上回你害得我们据点被掏,损失了四百多名弟兄!这次我们老大要让你生不如死!” 在此之前,慕天晴有想过会遭到这帮人的报复,那天警察突然出现,激怒绑匪,导致表哥中弹而亡。 可是她没有报警,排查了身边,也没发现多事的人。 起初,慕天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今天听见黄毛这样说,脑海里却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什么。 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等等!”慕天晴急忙道,“首先,你们据点被掏,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报警,你们应该去抓真正报警的人!” 第74章 折磨 “演,继续演!”黄毛冷笑,“你以为上过一次你的当,这回我还会继续被你骗吗?” “没报警就是没报警。”慕天晴冷静地说,“你们想想,我这样的脑子,会干出这么蠢的事情来么?报了警,你们的窝点被屠,我的表哥也死在了你们的手里。如果不报警,我和表哥已经轻松逃脱了,我也不会遭到你们的记恨,孰利孰弊,你们觉得我没想过吗?” “牙尖嘴利!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黄毛上过她一回当,自然不会再信第二次,他一把揪住慕天晴的头发,阴险嚣张地说道,“今晚就把你弄到卖淫岛上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天晴瞳眸微微瑟缩。 深知讲道理恐怕是行不通了,这帮匪徒现在就是一群发疯的野狗,逮谁咬谁。 她表情一沉,冷笑道,“蠢笨如猪的东西!是谁在暗中搞你们都分辨不清,还学别人报仇?!简直笑掉大牙!难怪被警察一锅端了据点,你们那些枉死的兄弟和入狱的手足,跟了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黄毛被激怒,嚯得从身后掏出一把枪,指向慕天晴的脑袋。 女孩却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冷声道,“对于你们这群社会的败类!人类的渣滓而言,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你们只想找个人来泄愤罢了!要杀便杀!即使今天我死在你们手里,也打从心底瞧不起你们!” “砰——”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子弹射进皮肉击穿了女孩的小腿,鲜血飞溅,黄毛咧嘴笑,露出一口嚼着槟榔的烂牙,“骨头还挺硬,既然你不怕死,那就先留你一命,再慢慢折腾!” 硬生生挨了一枪,突如其来的剧痛令慕天晴浑身冷汗,这一瞬,好似回到了上一世那个令她受尽折磨的精神病院里。 长期遭受虐待和毒打,痛感神经都变得近乎麻木。 而现在这具崭新的身体,却能够清晰得感知到疼痛。 但纵使再疼,也比被卖到卖淫岛上,一双玉臂千人枕要强。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只能使用这种激将法。 慕天晴脸色煞白,身体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却还是抬头与黄毛对视,冰冷讽刺地一笑,“你们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棋子罢了,纵使我今天为奴为娼、横死在此,我也不会恨你们,只会恨那个背后利用你们陷害我的罪魁祸首……” 因为失血过多,慕天晴靠在铁笼上,说话有气无力,可是那种轻蔑的态度还是刺激到了黄毛! 纵横江湖多年,黄毛虽然只是帮派里的一个小头目,可也是要面子的,对付旁人就算了,对付一个娘们,枪眼子都抵到人脑门上了,还被这般无视。 他勃然大怒,这个时候要是还听不懂慕天晴的弦外之音,那他就真是智障了! “少在这儿跟我打哑谜!”黄毛蹲下来,用枪口戳着慕天晴的太阳穴,“说吧,不是你报的警,还能是谁?” 第75章 洛依依也被抓来了 慕天晴几次痛的差点晕厥过去,强撑着那一丝清明,冷静地问,“如果不是警察出现,你们那天会选择杀人灭口吗?” 黄毛眼底划过一抹幽暗,确实,如果那天警察没有出现,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们确实不会选择赶尽杀绝。 慕天晴看穿了他的心思,反问道,“那我想问你,是谁在害我?你们只是想要我的钱,可有人却想要我的命。” 慕天晴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苍白失血的面容透出一丝清冷的不屑,“你折磨我,亦或是杀了我,只会让幕后真凶高兴,你们充其量不过是颗无脑的棋子罢了。” 黄毛终于反应过来! 想通一切的他,气得破口大骂,“他妈的!” 说着,便转身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随着黄毛离去,危机暂时解除,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身体各种不适便汹涌而来,慕天晴眼前出现了重影,因为失血过多,血压急速下降。 终于,她再也熬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这次,不知昏迷了多久,等到慕天晴意识重新回笼,耳边传来一阵嘤嘤哭声,“赵哥,赵哥饶命啊赵哥!我真的没有!真的不是我!” “啪啪——” 脆生生的巴掌声雨滴一般落下,尖锐刺耳的惨叫,简直扰人清梦! 慕天晴小腿上的枪伤已经发炎溃烂,本就一阵敲骨吸髓的痛,被这噪音吵得更是心烦,撑开疲惫的眼皮,她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啊啊啊!”洛依依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止不住地大喊大叫,可是黄毛丝毫不怜香惜玉,抓着她的头发,在她脸上连扇了十几个耳光。 洛依依昨天刚被慕天晴往死里折腾了一顿,人吊着半口气都还没缓过来,结果又被绑到了这里,接连受到惊吓,让她几乎快要精神崩溃。 直到一转头,对上慕天晴讥诮的目光,她才像是打了针鸡血一般,“赵哥!是她!肯定是她报的警!你不能光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误会好人啊!这件事和我真的没关系。” “哦,所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慕天晴唇瓣苍白,声音有气无力,却精准地直戳要害,打断她的话,“当初我找你对峙,你也否认绑架之事与你无关。洛依依,坏事你都做尽了,却敢做不敢当吗?” “你闭嘴!” 洛依依表情扭曲地呵斥,她一把抓住黄毛的衣袖,凄声哀求道,“赵哥,我真是被冤枉的!你看看她,看看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多嚣张啊!你再看看我!我手无缚鸡之力,昨天还惨遭她的报复,差点死在她手里!你知道她多卑鄙吗?抢走我的爱人,逼宫上位,却因为婚后劲哥看都不看她一眼,而对我心生怨恨,嫉妒至极!” 洛依依颠倒黑白,拼命往慕天晴的身上泼脏水。 而她这番话,却勾起了黄毛的兴趣,他像终于发现了慕天晴的弱点一般,咧嘴一笑,但很快又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阴狠! 瞧这位慕家大小姐连挨了枪子都一声不吭,还以为是受过什么特殊训练,原来也无非是两女争一男的恶俗戏码! 黄毛一把捏住洛依依的下巴,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子,眼底寒芒一闪,就将锋利的刀刃扎向了她细嫩的脸蛋。 第76章 洛依依毁容 一刀,两刀…… 鲜血从伤口蜂拥而出,洛依依双眼死死瞪大,疯了一样拼命挣扎,“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啊!” 黄毛在洛依依脸上划了好几刀,才捏着她血淋淋的下巴强硬地转向慕天晴,像是很享受这种凌虐的快感,“慕小姐,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他阴险地笑着,挑挑眉道,“既然你嫉妒她,干脆让她变成丑八怪不就行了?看,我替你动手了,你感激不感激我?” 在他狂放的笑声中,洛依依撕心裂肺地尖叫着。 那血腥的一幕,让慕天晴瞳孔一缩,她当然不信黄毛会这么心善替她出气,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黄毛猛地掏出枪,将枪口对准了她。 “砰——” “唔——”慕天晴闷哼一声,右小腿传来了锥心刺骨的痛楚,她两眼一黑,几乎晕厥, 疼痛造成的痉挛,让她剧烈喘气,颤抖着手指去查看小腿,然后便摸到了一手湿漉漉的鲜血,那里有一个洞眼,鲜血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现如今,她的两条腿都中枪了。 慕天晴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下巴被一只粗硬的手指捏住,慕天晴听见黄毛在她耳边嬉皮笑脸地说,“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慕小姐,我佩服你是个硬骨头,既然你不怕折磨,也不怕死,那我们不如换个玩法,要是你赢了,就能保住这条命,要是输了,那只能怪你遇人不淑咯……” 慕天晴失血过多,已经几乎听不清黄毛在说什么,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医院—— 权劲站在走廊吸烟区,指尖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身后传来助理焦急的脚步声,“先生,我找遍了医院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洛小姐。” 权劲闭了闭眼,冷峻的五官像是粹了寒冰,他抿唇不语,深吸一口指尖的雪茄,吐出浓浓烟雾,沉声道,“先别管她了,她闹够了,自然会回来的。” 毕竟背负了一条人命。 即使权劲再纵容洛依依,也很难做到像从前一样睁只眼闭只眼。 街道上传来阵阵喧哗,权劲开窗散气,皱眉看着戒严的皇家警卫队,“出什么事了?” 助理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听说上次被抓的那些犯罪团伙逃出了几个人,上午您刚从玉佛寺出来,他们就绑走了太太,现在皇家警卫队正到处搜索……” 一缕烟灰烫疼了指尖,权劲当即掐灭烟蒂,扭头震惊地看向助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助理一愣神,忙道,“这不是洛小姐也赶在这节骨眼上失踪了么?我一时着急,给忙忘了。” 权劲眉头紧锁,只觉一阵烦躁涌上心头。 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几下,他掏出看了一眼,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简讯:“你老婆和情人都在我手里,想救他们,就亲自过来。” 权劲眉眼一寒,拨通电话,冷冷对着话筒道,“地址给我,如果你们敢动她们任何一个,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后悔!” 第77章 二选一 那边传来桀桀的怪笑,“权总好大口气!若非你风流多情,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让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我们这群无辜的人也不会受到牵连。这笔账,权总打算怎么算呢?” 权劲闻言心头一滞,压着情绪,寒声道,“你想要多少钱?” “钱?”对面冷嗤,“这可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权总,咱们做男人的,可不能太花心,后院起火是大忌。” 权劲噎住,正要说什么,对面已经挂断,接着几条短讯发送进来,两个地址,南辕北辙,一个在曼城东郊,一个在西郊。 ——“你的妻子在东郊废弃工厂103号,半小时内如果没有人来救她,她身上的计时装置就会自动点火,那家废弃工厂堆叠了很多易燃原料,你懂的。” ——“你的小情人在西郊,一座人工湖大桥下,半小时内如果没有人来救她,绑在她身上的绳索会被机器割断,那座人工湖很深,你懂的。” ——“权总,做人不能太贪心,二选一,时间不等人,快点选吧。” ——“另外,不要报警,否则,后果自负!” 看到这几条耀武扬威的挑衅短信,权劲脸色阴寒到了极致!狡猾的绑匪,把两个人分开,就是为了让他左右为难么? 忽然,权劲沉冷的眸底微微怔愕,惊讶于自己的反应。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依依和慕天晴之间,他居然开始左右为难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遵守曾经的承诺,守护依依到底,可是翻涌而来的愧疚感,却让他不自觉地想到了火灾的危险性。 落水只要抢救及时,就不会有更大的潜在风险,可是废弃工厂一旦起火,也许后果是毁灭性的…… 鬼使神差地,权劲的心偏向了慕天晴。 他吩咐助理,立即带上所有人前往西郊救洛依依,自己则是带着两名经验老到的保镖,朝着东郊出发。 权劲面色冷凝,心中坚信,自己这么做,只是出于补偿心理。 若非此事因为依依所起,他根本不会去管慕天晴的死活。 他亲自去救慕天晴,也只是不想亏欠她罢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黑色轿车驶离医院,权劲没有留意到,身后一辆迈巴赫缓缓驶了出来。 车厢里,墨少钦幽深的潭眸泛着冷然的苍白,“跟上去。” “爷,您是觉得姓权的有可疑?” 褚四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忍不住唾弃,“那帮绑匪跟泥鳅似得,应助刚找到他们栖脚的窝点,就被他们给溜了!还是您有先见之明,想到了盯着这边。也是,那些绑匪是洛依依那个绿茶精招惹来的,姓权的又如此偏袒这个小三,指定和绑匪有联系!” 褚四越说越气愤,脸上的那条狰狞疤痕也跟着抖动,“猪狗不如的东西!慕小姐为了他,牺牲了这么多,他竟这般心狠!” “褚四。”清隽矜贵的男人冷淡地开口打断。 褚四语塞,深知自己话多了,在自家主子发火之前,赶紧闭上了嘴。 第78章 他竟然来救她了 另一边,权劲几乎是以180迈的速度,全程飙车到了东郊废弃工厂,由于路途遥远,下车时,距离约定时间就剩最后十分钟了。 “先生!当心有诈!” 两名保镖提醒道。 权劲却管不了那么多,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枪,警惕地走进了废弃工厂。 这座工厂占地面积很大,像是倒闭得太匆忙,那些人离开之前,连一些机械都没来得及带走,到处充满了油污和铁锈味。 穿过狭窄的通道,路过一个个操作间,权劲很快便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流水声。 走近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废水处理池。 此时机械竟然还在运作着,一抬头,他便看见两三米高的屋顶上挂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他面色一凛,见那身影被反绑着双手,如同一具死物般高悬在梁上,顿时一阵心慌,“慕天晴!慕天晴你快醒醒!” 权劲厉声呵斥,犀利的眼眸死死盯着那道身影,对身旁的两名保镖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想办法把人弄下来!” 可是,话音刚落,身后的角落里,竟传来了一阵虚弱而熟悉的声音。 “权劲……” 男人身体微微一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扭头望去,果不其然,在角落隐蔽处,发现了一个铁笼。 那笼子又小又窄,女孩被关在里面,清丽的面容苍白虚弱。 “慕天晴?”权劲疾步上前,才发现笼子挂了厚重的锁,没有工具开锁,为了节省时间,他只能徒手尝试将铁笼搬起。 可这笼子如同千斤玄铁,三个人抬,才勉强能挪动一点。 沉重的铁笼压得权劲喘不上气,额头不由渗出冷汗。 慕天晴从迷糊到清醒,逐渐看清了权劲的脸,这张曾冷峻而自命不凡的脸,此刻青筋暴突,大汗淋漓。 身下铁笼晃动,慕天晴眼睫轻颤,有几分惊讶,“真的是你?” 她咳嗽了两声,闭上眼,呵得一声喃喃自语,“我应该是在做梦吧……” 做梦都不曾梦到过这种场景,权劲居然抛下洛依依,先来救她了? 权劲心口一滞,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寒声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至少你作为我的妻子,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他依然还是和往常一样自大傲慢。 但也许人在身陷险境的时候,心理防线也会变得脆弱,慕天晴虚弱的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嘲,“这个梦还挺逼真的,权劲,你怎么突然就开始发善心了?” “慕天晴你听着!”权劲薄唇紧抿,严肃地瞪着她,“我承认,我从前对你是不好,亏欠伤害了你很多,所以这次我一定会救你!” 一定会救她。 如此言辞凿凿。 如果上辈子,在一切灾难未曾发生之前,在权劲没有对她做出更加过分的伤害之前,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兴许慕天晴当真会傻傻地被感动,乖乖继续做他权劲的附庸,做那个有名无实的权太太…… 可是现在,她压根不信……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权劲拿起电话接通,听筒那头传来了助理激动的声音,“先生!我们已经抵达西郊水库,可是并没有看见洛小姐!洛小姐根本就没来过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 第79章 极限二选一 助理的话,令权劲脸色顿时一阵灰白,大脑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手机“啪”地掉在了地上,在助理的呼喊声中,权劲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那个被悬在梁上,反捆着奄奄一息的身影…… “依依?” 大脑宕机了片刻,权劲瞳仁收缩,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女人,那狼狈的如同落水猫一样的可怜身影,还有那张被刀片划了无数道伤痕,早已面目全非的脸。 那个昔日被权劲呵护在手中的女子,竟然一夜之间成了这般模样,权劲心尖颤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放下了笼子,朝着洛依依的方向飞奔过去。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被耍了! 绑匪根本没有将两人分开! 他是故意误导自己的! “先生,先救谁?” 保镖的询问,让权劲终于理解了绑匪的那句“二选一”! 如果他选择去西郊救依依,那么慕天晴和依依都会死,绑匪是料定了他会去西郊,才把两个人都放在东郊的! 权劲深冷眼底掀起一股阴沉的杀气! 望着男人毫不犹豫朝洛依依走去的背影,慕天晴眼底的神色逐渐恢复清醒和冷然。 原来是这样,权劲刚才根本没有认出洛依依…… 但凡有洛依依在场,她永远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是有多傻,她刚刚竟然差点信了他的那番话? “依依!”权劲将洛依依救了下来,看到她的模样,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对不起!对不起依依!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没看好你!” 洛依依睁开眼睛,有些癫狂地捂住脸,“劲哥!我的脸毁了……我以后一辈子也没法见人了,你去救天晴吧,你让我死!让我死啊!” 她越喊越中气十足,更是奋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权劲红着眼睛死死从背后抱住她,只能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保镖匆匆走过来禀报,“先生,找到了定时装置,但是电路板绑在非常隐蔽的地方,拆除至少需要半小时,仓库后面除了大量易燃物之外,还有一些汽油,一旦着火,极有可能引起爆炸!” “那还等什么?赶紧撤!” 权劲双瞳充血,死死抱着洛依依,可是话音刚落,他才想起还有一个笼子里的慕天晴,刚才为了救依依,耽误了太久时间,现在要想再去救慕天晴,时间几乎不够用了。 权劲怔了两秒,沉声道,“砸!把笼子砸开!” 保镖找来石头,奋力砸着锁口,可那锁头太大,砸了半天毫无动静,就在这时,身后火花一闪,通风管道里的泡沫棉,点火即着,很快,整个车厢都烧了起来。 “着火了!快跑!待会儿汽油桶爆炸,我们就全完了!” 保镖的命也是命,宁愿丢了这份工作,他们也不敢拿命来赌! 两个保镖丢盔弃甲,率先逃走了。 权劲紧紧抱着洛依依,迟迟没有离开,“天晴……”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仿佛内心在经历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半天才继续道,“锁扣已经被他们砸开了一大半,你先自己想办法继续砸,依依状态不好,我送她出去后,就回来救你。” 第80章 别脏了我去黄泉的路 浓烟四起,慕天晴躺在笼子里,被呛得剧烈咳嗽,她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抱希望,也毫无求生欲。 双腿中枪,失血过多,连路都走不了的情况下,权劲居然指望她自救? 她没有卑微地祈求权劲留下,也没有嘲讽他的不守信用。 毕竟,对这个男人,她早已心死。 慕天晴闭上了眼睛,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说,“要滚就赶快滚,别脏了我去黄泉的路。” 权劲噎住,死死地攥紧了拳心,可是他怀里还抱着洛依依,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和慕天晴理论。 一咬牙,一狠心,他转身迈开长腿,疾步朝着外面走去。 “砰——” 在他走后不久,身后骤然想起燃油桶的爆炸声! 权劲浑身僵硬,猛地转身看向背后,熊熊烈火好似一条巨龙,瞬间冲向屋顶,他双目充血,心脏狂跳,死死地盯着身后燃烧的大火。 那一瞬,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咳咳咳……” 浓烟滚滚很快就将整个操作间彻底吞噬。 慕天晴感觉周围气温越来越高,她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将手伸出笼子外,然后够到了刚刚被权劲遗落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似乎是被摔坏了,屏幕常亮着,是解锁的状态。 结束了。 她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样也好,虽然没能手刃自己的两个仇人,却也不会再连累前世那些被她害死的至亲挚友…… 她可以去阴曹地府向表哥赎罪了…… 慕天晴很清楚,这个仓库里埋了多少隐患和易燃易爆物品,她握着权劲的手机,没有拨打火警电话。 火警很有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是,即便如此,她也很难生还,所以没有必要浪费打电话的名额。 前世母亲死后,父亲娶了续弦,慕天晴因此恨了父亲十年! 也正是因为这份浓厚的恨意,才让后来的父亲对她有求必应,才将父亲和整个慕家送上了不归路…… 上辈子,直到父亲跳楼自尽,慕天晴都不曾与他说过一回知心话…… 捏着权劲的手机,慕天晴躺在逐渐被火舌烧烫的铁笼里,一滴眼泪滚落眼角,凭着模糊的记忆,她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嘀声过后,请留言。” 这个点,夏国正是凌晨两三点,慕明洲应该已经睡下了。 这是她在这人世间留给父亲的最后一通电话,也是这十年来,唯一一通电话。 慕天晴捏紧了手机,艰难地将话筒贴到耳边,强忍着咳嗽,尽可能让语气听上去足够自然平静,“爸爸,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瑶姨一定要幸福!这么多年,有句话我一直想要对您说,我已经不怪您了……” 我已经不怪您了…… 这几个字,上一世,她曾无数次得跪在墓地前,对着父亲的黑白照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父亲跳楼前,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得到女儿的原谅。 可实际上,真正应该祈求被原谅的人,恰恰是身为女儿的慕天晴。 如今,父亲终于听见了她埋藏在心里的话,可她却要永远地与他告别了…… 手机电量即将不足,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慕天晴在脑海里把自己的生平又过了一遍,她时间不多了。 除了爸爸,脑子里出现的第二个人竟然是墨少钦。 快要死了。 总该对那个男人有一句交代吧? 慕天晴强撑着理智,编辑出最后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墨爷,你要好好的……” 第81章 慕天晴,我不准你死! 多余的话,已经没有力气写了。 慕天晴感觉身体愈发疲惫,然而,在意识完全融入黑暗之前,模糊扭曲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矜贵冰寒的身影,那人踩着火光走来,像撒旦一般气场强大。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对上那双极度疯狂偏执的眼眸,鼓膜好似堵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花。 慕天晴听见有人在叫她,一遍又一遍,那声音逐渐远去,似水滴落在平静的湖心,荡起了逐渐消失的涟漪。 “墨爷!您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这样下去,您会没命的!” 大火蔓延,墨少钦满目猩红,手中的铁棍撬动锁扣,因为过分大力,虎口都被撕裂,渗出了一道道暗红的血柱。 火舌几乎快要舔到他的衣角,可是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在奋力撬动几下未果之后,墨少钦从身后掏出了枪,对准锁头,扣动扳机,子弹打穿锁头,终于,锁应声落地,笼门开了。 笼中的女孩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像是失去了生命体征的死人。 墨少钦脸上的血在这一刻全都涌进了眼睛里,他极力压着情绪,面色冷然地用宽大身躯将女孩整个卷入潮湿的毛毯。 转身冲出火场,他好似没有痛觉般,火舌舔舐着他的手背,迅速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燎起了一长串水泡,肉体凡胎在大火中脆弱得像随时都将灰飞烟灭,而他却浑然未觉。 终于逃到了外面。 火场外,已经围满了车辆。 墨少钦浑身焦黑,身上多处烧伤发红,褚四急忙找来水给他浇灌降温,被烫烂的皮肉惨不忍睹,流脓出血,男人却并不在意,他只是满眼猩红地死死盯着女孩,争分夺秒抢救。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能用的方法,全都用尽了。 “不准死!慕天晴,我不准你死!” 墨少钦那张绝美清隽的面容被浓烟熏黑,眼神病态偏执,原本清润的嗓音此刻却嘶哑低沉,不知是情绪太过极端,还是被火场里的浓烟熏坏了声带。 他盯着女孩毫无生气的脸,幽深的眸底逐渐萦绕起浓郁的死气与绝望,“如果连你也死了……” 我在这人世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牵挂和羁绊了…… 谁在说话? 无尽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一缕光。 慕天晴感觉一滴湿润的液体“啪嗒”一声砸在了脸上,冰凉的触感,一瞬间将她从潜意识里唤醒,灵魂也在这一刻缓缓升到了半空中。 是在做梦吧?她死了吗? 为何身体如此轻? 慕天晴举起双手,看了眼渐渐透明的身体,虚空中,好似有一股神秘的黑洞,将她吸了进去。 再次睁眼,她已经浮在了一片广袤的沙漠里,身下是占地广阔、戒备森严的监狱。 瀛洲监狱? 慕天晴一愣,远远看见一道英俊不凡的高挑身影,男人身穿蓝色囚服,墨玉般的黑发已经长及肩部,尽管额前的刘海将他眉眼全部遮住,却并不影响邪气从那双幽谷般的眼眸里折射出来。 “爷,那帮守卫已经都杀了,您想清楚了吗?真的要从这里越狱?” “嗯。” 男人一边走一边从下属的腰带上抽出匕首,抓起一缕过长的黑发,一寸一寸割下。 随着半长的青丝一缕缕飘落,短发模样的他,终于不再那般陌生,清润绝美的五官显露了出来。 尽管已经瘦得只剩嶙峋的骨架,慕天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墨少钦?!” 第82章 亲吻她的尸体 这一声惊叫,却好似打破了次元和时空,穿透了中间那层透明玻璃罩,绝美阴郁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瑟缩着抬头朝慕天晴的方向看来。 四目相对,慕天晴感觉灵魂都在震颤,整个人僵直地飘在虚空中。 墨少钦,看见她了? “爷,您看见什么了?”一旁的褚四疑惑地问。 墨少钦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那双黢黑暗沉的瑞凤眼,像是被挖走了角膜,空洞到可怕,他喃喃说道,“我好像,听见她的声音了。” 这样的破碎感,令慕天晴莫名鼻腔一酸。 “墨爷,慕小姐已经死了,我去南山精神病院确认过她的尸身,是被人虐杀的。”褚四说这话时,眼眶泛红,“其实犯不着您亲自出马,我一个人也能搞定那姓洛的小贱人!” 南山精神病院?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顷刻间,时空在眼前又一次发生了扭曲。 下一秒,她突然出现在了殡仪馆里,冰冷的停尸房内摆放着一个棺椁,而棺椁之中赫然躺着一具瘦骨嶙峋的女尸! 那具女士,不是别人,正是慕天晴自己! 这里……是前世? 慕天晴不确定这是不是梦,她看见自己躺在棺椁里,周围簇拥着鲜花,尽管入殓师已经非常尽责得为她修饰妆容,却还是无法将她血肉模糊的脸还原。 “砰——” 这时,殡仪馆的门被人重重踹开,逆光走来的身影绝美肃杀,宛如死神。 入殓师吓得失声尖叫,四下奔逃。 而那道影子,浑身浸在漆黑的夜色里,一步一步朝着慕天晴走来。 慕天晴大脑宕机了…… 记忆里,上辈子,她和墨少钦交集甚少,唯一的一次接触,还是那为期一周的软禁。 她记得当时为了保护权劲和洛依依,是如何竖起浑身的刺挑衅墨少钦的,“你敢对我下手,劲哥绝不会放过你!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那时,慕天晴明明很清楚,权劲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可却故意激怒墨少钦,一厢情愿地牺牲自己,将权劲真正的心头宝洛依依隐藏起来。 可是墨少钦却并未伤害她…… 恍惚中,熟悉的气息一闪而过,男人穿过她的魂魄,脚步沉重地朝着棺椁里,她的尸体走去。 他在她的棺椁前单膝跪地,缓缓捧起了她早已尸僵,面目全非的脸,三年折磨,加上死前遭受的虐待,让整张脸看起来就像一只骷髅。 而绝美虔诚的男人却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将薄唇印在了她几乎发黑发紫的唇上。 慕天晴僵住了,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头皮发麻,他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那是一堆腐烂的臭肉! 他怎么下得去嘴? 惊慌失措间,她看见了男人充血的眸子,要怎样来形容他此刻的神情呢? 癫狂? 他紧紧抱着她,那样矜贵阴郁的男人,却为她掉下了眼泪,“我以为他至少会好好对你的……是我来迟了……是我来迟了……” 墨少钦一遍又一遍呢喃重复着这两句话,他靠在她的脸上,亲吻她的额头、眼角、鼻子、嘴巴,即便她的身体已经散发出了阵阵浓郁的尸臭,尸水从她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他依旧像是失去了嗅觉和味觉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声音破碎而沙哑道,“一定很疼吧?即使身体已经死去,灵魂还在隐隐作痛吧?” 他温柔地安慰,“别哭,我会送他们去阴曹地府向你赔罪。” 第83章 是谁开的枪? 慕天晴心口一滞,只觉肋骨处传来灼烧的刺痛感,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像被打散的积木,化作泡影。 她重新坠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渊中,而这深渊之下,一缕光照了进来,像是溺水之人浮出了水面,意识回炉,慕天晴感觉到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正按压在她的胸口,一次又一次,做着心肺复苏,肋骨几乎都快要断了。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剧烈咳嗽起来。 耳边传来众人的欢呼声,“慕小姐醒了!慕小姐总算醒了。” 慕天晴缓缓睁开眼睛,刚才火场里浓烟呛人,她的眼睛被熏得看不太清,只依稀看见一道熟悉的轮廓,逆着光,她认出这人是墨少钦。 刚才那个梦实在太真实,真实到,她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前世。 “墨爷,是你救了我?” 慕天晴被烟熏坏的嗓子,虚弱而沙哑,努力抬起手,却摸索到一只黏腻的手臂,男人忽然加重的喘息告诉她,他受伤了,而且是大面积的烧伤。 “伤得怎么样?”她没来由鼻尖一酸,想起了刚才那个梦。 一双粗糙灼烫的大掌轻轻附在她手背上,墨少钦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没关系,我很好。” 救护车及时赶到。 所有伤者都被抬上担架。 慕天晴被接上氧气罐,浑浑噩噩推上了车…… 就在这时,周遭忽然骚动起来,枪林弹雨声此起彼伏。 浑浑噩噩中,慕天晴听见有人纵身跃进了救护车,紧接着,肩膀一疼,咽喉传来窒息感,一只狠厉粗硬的大手猛掐她的脖子,粗鲁地抓住她。 “谁都不许过来,否则我一枪毙了她!” 慕天晴强撑着一丝清明睁开眼,才发现挟持自己的人居然是黄毛! “慕小姐。”黄毛在她耳边冷笑,“你看到了吧?即使是那个女人毁了容,你老公也选他不选你,不过好在,你居然认识墨爷这号人物,有这么强的大佬追求你,你应该识时务才对。” 慕天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吸着气,凉凉一笑,“你都快死了,还有精力八卦这些?” “我当然不会死。”黄毛自信道,“你没看见那位墨爷对你有多紧张吗?你现在就让他撤退所有人,并且给我1亿的现金,再安排一艘船让我离开!” 慕天晴心里泛起冷意,尽管浑身的伤口都在痛,她依然没有忘记表哥的死和这帮人有关。 这时,一道刺眼的亮光一晃,像是狙击枪的高倍镜反光,意识到那是什么,慕天晴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语气尽可能平静道,“好,答应你也行,但是在你离开之前,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面对周围复杂的环境,黄毛已经没什么耐心。 慕天晴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那天,是谁开的枪?” “是老子开的,怎么了?你他娘的拿假炸弹骗老子!害得老子脸都丢尽了!还背着老子报了警,老子不击毙你,击毙谁?要不是你福大命大,你现在早就去阎王殿里,陪那小子了!” “很好。”慕天晴清丽的眼眸里冷意泛滥,深呼吸,强忍着心里的愤恨和怒意,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臭娘们,你耍什么花招,老子……” “砰——” 黄毛还没来得及发飙,就被躲在远处的狙击手一枪命中太阳穴,脑浆爆开的一瞬,腥红滚烫的液体飞溅在慕天晴脸上。 第84章 杀妻是死罪 肾上腺素在这一刻飙升。 女孩清丽决然的面容像是一朵浴血的彼岸花,她脸色苍白的杵立着,宛如石化的雕塑,浑身僵硬,眼底却是冰冷的杀气。 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些伤害了她身边至亲挚友的人,一个也别想活得安宁! “天晴!” “天晴!” 两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伤得很重的墨少钦从另一辆救护车中下来,推开众人,黝黑的眼瞳浸着森冷的寒意。 而另一边,权劲也沉着张脸朝慕天晴走过来,却被一旁的褚四拦住去路,“权总,慕小姐现在情况不太好,闲杂人等还是不要靠近她了。” 权劲太阳穴突了突,目光复杂地看向褚四和墨少钦,他为人向来谨慎,如今羽翼未丰,本不该轻易得罪墨家。 可他也是个男人,有男人的尊严和脸面,作为慕天晴法律名义上的丈夫,却被一个保镖质疑身份,实在窝囊丢脸。 “不好意思,在场任何人都能是闲杂人等,只有我不可能是,因为,我是她法律名义上的丈夫!” 权劲神情带着些微冷傲,终于将这个埋藏已久的秘密,亲口宣之于众,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这两年,我很少过问她的私事,上次会所匆匆一别,为了避免尴尬,才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 看着众人眼底的惊愕,权劲这才感觉内心好受了些,继续道,“我不反对墨爷和她私交好,不过,即使关系再好,也还请您注意一下分寸,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了……” 这番话,既有原配宣誓主权的意味,也似在狠狠拉踩贬低慕天晴。 当事人没有多大反应,反倒惹恼了暴脾气的褚四。 “我没听错吧?你是慕小姐的丈夫?”褚四脸上的刀疤颤了颤,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身后那位洛小姐才是你的妻子呢!刚才绑匪差点就去挟持她了,幸亏有你护着,绑匪才将目标转移向了慕小姐呢~” “还有刚刚,你他娘的为了救小三,把老婆丢在火海里,任其自生自灭,你还有脸承认你是她丈夫?杀妻是死罪,婚姻不是你为所欲为的保护伞!” 褚四顶着张凶神恶煞的脸,一番阴阳加炮轰,权劲的脸色瞬间阴沉难看到了极致! 他起初还以为墨少钦是不知道慕天晴有家室的。 看这苗头,根本不是。 墨少钦不仅知道,甚至有可能把自己的一切,方方面面,都仔仔细细调查了遍!明知慕天晴名花有主,竟还来撩拨招惹! 联想到这段时间慕天晴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权劲很难不去怀疑是受到了墨少钦的教唆和挑拨。 身为男人,若是当场破防,反而引人诟病,他只能压下情绪,沉着脸解释,“这只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说完,他毫不客气,一把推开褚四,冷着脸朝慕天晴走去,“跟我回家。” 多说多错。 眼下唯一能掰回一局的,就是以丈夫的名义将她带走。 女孩刚刚经历了两次鬼门关,此刻浑身浴血,狼狈而虚弱,她靠在墨少钦的身上,视线模糊,耳朵却还是好使的,此刻,她一句话都不想说。 护士见状忙道,“不行的,这位小姐受伤严重,必须留院观察。” 权劲一怔,“她不就是吸了点浓烟么?身上也没有任何烧伤,这些血不是刚才绑匪的吗?我心里有数,会安排私人医生帮她护理。” 第85章 这笔账你怎么还? 一想到刚才墨少钦抱着女孩从大火中出来,神色癫狂,浑身焦黑,到处都是烧伤,却还死死护着怀里的女孩,没让慕天晴受一点伤害,权劲就觉得心里发堵。 他就算再蠢,也看出来了。 墨少钦对慕天晴是动了真心的。 可偏是如此,才叫他忌惮。 护士闻言瞪大了双眼,“这位先生,麻烦您就算不懂也不要添乱成吗?患者吸入了大量有害气体,而在此之前,她双腿中枪,如今伤口已经感染,如果再不立刻手术,很可能落下终身残疾!” “什么?”权劲愣住,慕天晴中了枪?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竟然丝毫没有留意到。 他想起刚才在废弃工厂里,慕天晴的气色确实不太好,可是相比于依依的惨状,冲击性却还是弱了很多,所以权劲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全被洛依依吸引走了。 “慕天晴……” 权劲沉声唤道,声音却似哽在咽喉,发不出来,想说些什么好听的话,脱口却是:“依依伤的比你重,我也不是不救你,我说了,等把依依救出去,就回头找你!况且,你现在不是没事吗?” 说完,他又瞬间后悔了。 因为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女孩,突然动了一下手指,干燥起皮的唇瓣微微张合,吐出了沙哑的字句,“权劲,你还记得上回我对你说过什么吗?咳咳咳……” 她剧烈咳嗽起来,咳了好久,才恢复平静,继续道: “我说过,洛依依欠下的这笔债,我会记你头上!” “如今她勾结绑匪,害死我表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笔账,你打算如何偿还?” 权劲喉结滚动,犬齿咬合,内心五味杂陈。 可更多的还是不解。 明明从前在她心里,他的地位才是第一,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如今却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却和他这般较真翻脸! 王浅堔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就是顺着她,帮了她几回,她就感恩戴德,把曾经对他的爱全忘了! “你一定要这么和我作对么?” 权劲一向如此我行我素,他承认依依是害死了王浅堔,可那又如何? “依依也是这场绑架的受害者。”权劲寒声道,“况且她如今已经毁容了,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你的心胸为什么变得这般狭隘了?明明从前的你,一直很包容大度,一直温柔有教养的!” “褚四,将他拖走。” 清润暗哑的嗓音响起,那样超然脱俗,带着轻蔑和冷然。 权劲震怒,猛地抬眸朝声源处望去,却对上了一双幽暗、宛如深渊一般的眼眸。 墨少钦像是一只优雅的大型猫科动物,矜贵冷傲,淡漠的眼神看似不经意,却又透着十足的威慑力。 他靠在车位上,手臂虚抱着怀里的女孩,整个人像是站在光与影的明暗交界处,护士为他紧急处理被大火灼伤的肌肤,从前那样矜贵俊美的男人,如今伤痕累累,大面积的水泡已经溃烂流脓,可他连眉心都未曾蹙一下。 随着他的一声口令,权劲跟前瞬间被齐刷刷十多个保镖围住,幸好这时,他的人也已经赶到,望着冲他怒目而视的褚四,他不忿地冷冷道,“走着瞧!” 第86章 表哥的青梅 丢下这句,他便转身抱起昏迷的洛依依,带上所有人手离开。 慕天晴浑浑噩噩的,意识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依稀听见外面吵吵嚷嚷,不一会儿便又恢复了安静,心肺传来的刺痛,让她时不时剧烈咳嗽,原先还有些模糊光影的视线,慢慢彻底变得黑暗。 “墨爷……”她伸出手,慌乱地四下挥舞,“我看不见了……” 温热的手掌握住她,她听见墨少钦的声音在耳畔温柔的响起,“别怕,是天黑了,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慕天晴擂鼓般的心跳在男人的安慰下,逐渐放松,她不由想起了刚刚的那个梦,梦里,这个男人也是如此温柔地抱着她的尸体,在她耳边呢喃,“别哭,我会送他们去阴曹地府,向你赔罪。” 墨少钦,我到底何德何能? 值得你这样……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感动,慕天晴慢慢陷入了昏睡之中…… 这一觉,她睡得无比漫长放松,仿佛睡到了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两个月后,夏国,海市。 中元节,烟雨蒙蒙的墓地,四处燃着香火,王浅堔的墓碑上黑白照片被雨水打湿,碑前一名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孩,捧着鲜花伫立在雨中。 “江小姐,您去换身衣服,避避雨吧,这种天气是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林岩撑着伞,苦口婆心地规劝。 江若婵眼睛通红,雨水淋湿她的长发,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 不远处的树荫下,保镖撑伞遮住轮椅上的黑裙女子。 慕天晴脸上蒙着一层白纱,两个月前,新罗曼城,她和洛依依被黄毛绑架,她的两条小腿中枪,造成贯穿伤,肌腱韧带受到损伤,眼睛也因为一场大火而视力损伤。 虽然回国后经过两个月的治疗,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好转,但双腿依然无法自主行走,眼睛也见不得强光。 医生说,要想完全康复,起码需要半年。 过了片刻,林岩才回来,语气透着颓丧,“慕小姐,江小姐迟迟不肯离开,我见她小腹隆起,怕是已经怀了总监的孩子,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 慕天晴呼吸一滞,心如刀绞。 江若婵是表哥的青梅,也是前世与表哥相伴一生的人,可如今未婚先孕,爱人却已惨死。 慕天晴无法不自责。 是自己的出现,改变了他人的命运。 遮目白纱下,她鼻尖微微泛红,伸手摸索着,对一旁的林岩说道,“扶我起来。” 林岩大惊失色,“使不得!您眼睛还没恢复,双腿也走不了路……” 慕天晴没有理会,从轮椅旁摸到拐杖,撑起林岩的胳膊艰难起身。 她睁开眼睛,依稀能看见周围的人影和障碍物,驻着拐杖,慕天晴步履蹒跚,拾阶而上。 王浅堔墓前僵持许久的女子,像是忽然被注入灵魂的木偶,缓缓转过脸,朝慕天晴的方向看了过来,哀戚姣好的面容被雨水淋得狼狈又凄楚。 四目相对,即使慕天晴视力不好,也能感受到那股由迷茫到憎恨,令人如坐针毡的眼神。 她不由握紧了手里的拐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就是阿琛的表妹?”率先开口的是江若婵,温柔纯良的女子在死去爱人之后也变得浑身尖锐,竖起芒刺,语气更是充满了敌意。 慕天晴听她语气激动,不由喉管吞咽,镇定得点了点头,“是。” 江若婵眼里泪光闪烁,高高扬起手,可是那个耳光却迟迟无法落下来,她死死地瞪着眼前的慕天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控诉道,“他们说,阿琛是因为你才死的,对不对?” 第87章 他希望你幸福,可是他给不了你了 慕天晴呼吸变得愈发沉重,眼睫轻轻颤了颤,“是。” 下一秒,衣领忽然被揪住,江若婵几乎崩溃地摇晃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阿琛?为什么要害死我孩子的父亲?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江小姐!江小姐你冷静一下!”林岩冲上前阻止,“总监是被匪徒绑架,被绑匪害死的,和慕小姐有什么关系?我理解您的悲伤,可是也请您控制一下情绪,不要随意迁怒他人。” 江若婵捂脸痛哭,泣不成声,口中呢喃,“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阿琛不会留在那里不回来,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我不会失去爱人,我的孩子不会失去父亲……” “嫂子……”慕天晴终于艰难地开口,她想安慰江若婵,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杀害表哥的绑匪已经被处决了,至于幕后真凶,等我康复,一定会亲自手刃,如果你还不肯原谅我,等真凶落网那日,我愿意任由你处置。” 她说着,慢慢从衣兜里,摸索出了一个盒子,缓缓地塞进了江若婵的手里。 江若婵手心颤抖,打开盒子,才发现里面竟是一对婚戒。 “这是我在给表哥整理遗体的时候,从他衣服口袋里找到的,我想他应该是打算回国后向你求婚,现在东西物归原主了。” 江若婵紧紧捂住了嘴巴,她眼眸通红地看向慕天晴,声音嘶哑轻颤,“阿琛临终前,有说什么吗?” 慕天晴胸口一阵沉闷,她想起表哥被子弹射穿胸膛,口吐鲜血,想要说话,却无法吐出一个字,到后来,她截停救护车,送表哥去医院。 她没有来得及听见表哥的临终遗言。 可此刻,慕天晴还是决定违心得撒一个善意的谎言,“他说,他想你了,他希望你能幸福,可是他给不了你了。” 慕天晴的话,让江若婵彻底崩溃,她一把推开慕天晴,捂着脸跑开。 慕天晴本就腿脚不便,加上视力受损,被推搡地重重滑倒在地,林岩慌忙来扶她,她却冷静地自己摸索到拐杖,“别管我,去看着江小姐,别让她做傻事。” 林岩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带着保镖们追着江若婵的背影而去。 随着嘈杂的人声消失,慕天晴这才放弃挣扎,缓缓将身体蜷缩成一团,靠在王浅堔的墓碑旁。 雨丝像是细密的线一根根落下,慕天晴的头发上沾染了细密的水珠,身下衣裙湿透,她蜷曲地坐着,良久,才声音冷静地喃喃道,“表哥,看到心爱之人如此痛苦,你后悔了吗?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当初还会留下来护我吗?” 她很认真的发问,可是回答她的却是寂寥的风声。 慕天晴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听见答案了。 只有无言的愧疚在心里回响,经久不断…… 身后有脚步踩进积水潭里的些微水声响起,慕天晴耳根一动,下意识去摸拐杖,眼睛看不清,让她比往常更警惕。 “不是说了,让你们去看着江小姐么?”她脸色微寒,语气冷冷地问。 “嗤……” 一道极为轻蔑的浅笑声响起,这独属于那个女人的娇软声线,还有自带的这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不用睁眼去看,慕天晴也能瞬间认出此人是谁。 第88章 天晴,饶了我吧 她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白纱之下,淡粉的唇慢慢抿紧,吐出冰冷切齿的字句,“你是洛依依?” “哈哈哈!”洛依依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得意洋洋道,“想不到你眼睛瞎了都能一下认出我来,看样子一定恨透了我吧?” 洛依依今天穿得很素净,脸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纱布,虽然毁容的脸蛋已经接受了整形治疗,可洛依依也吃了很多苦头。 她差一点就死在手术台上了! 而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劲哥今天居然还要硬拉着她来墓地祭拜王浅堔! 没想到,苍天有眼,来到这里竟然叫她看了这样一出好戏! 看到眼瞎腿瘸的慕天晴下场如此凄惨,洛依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洛依依,你有种,竟还有胆量出现在我面前。” 慕天晴语气平静,扶着拐棍,缓缓站起身,尽管此刻模样狼狈,但白纱后的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洛依依。 那股阴森浓郁的杀气让洛依依没来由一阵胆寒,瞬间回忆起新罗的那个夜晚,慕天晴是如何折磨自己,又是如何用十八层地狱的刑罚来恐吓自己的。 洛依依脸色乍青乍白,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曾经那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窝囊废,居然成了自己畏惧的对象!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洛依依眼底掀起了一抹怔愕,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耻辱感。 “我有什么不敢出现在你面前的?慕天晴,你不过就是一条劲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而已!你当自己真是什么权太太?在这世上,能配得上权太太这个位置的人,只有我!只有我洛依依!” 洛依依语气激动,尤其盯着慕天晴那张清冷明艳的脸,相形见绌下,更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为什么慕天晴瞎了瘸了,还能保持美貌? 而自己…… 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却依旧没能救回自己的脸! 洛依依不由捂住了脸上的纱布,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利刃,她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疾步朝慕天晴走来,快准狠,向对方的脸上扎去! “扎烂你这张狐媚子的脸!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勾引劲哥!” 洛依依叫嚣着,原以为能得逞,可她没有想到,瞎了眼的慕天晴竟然看见了她的动作! 慕天晴一掌将洛依依手里的石头拍落,反手揪住她一把头发,向下一扯,冷冷道,“你找死!” “啊啊啊啊……”洛依依头皮被大力撕扯,她想反抗,却一时间很难掰回局面,这时,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令她态度180度大转变,“天晴,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已经毁容了,我已经没脸见人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住手!” 男人低沉的呵斥声自身后传来。 慕天晴因为视觉障碍,腿脚也不灵活,她全身心用在了对付洛依依身上,一时不察,被权劲狠狠推倒在地。 这一摔和刚才江若婵的推搡截然不同,男女力量上的悬殊,致使慕天晴身体笔直地向侧后方倒去,手肘下意识支撑身体,却还是让一旁粗粝的石砖蹭破了脸颊,她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 权劲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轻轻一推就把慕天晴推倒了,他脸色一变,“你在耍什么花样?我分明没怎么用力!” 可当女孩抬起脸,白纱下一抹嫣红血色刺目,而她慌乱的伸手在地上触摸寻找着什么,顺着她手指摸索的方向,权劲看见了一双拐杖,他呼吸一滞,只觉咽喉被什么扼住了一般,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声音,“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你的腿怎么了?” 第89章 去阴曹地府说 慕天晴此刻自然已经辨认出了权劲的声音,听见他关切的询问,她只觉得心里一阵作呕。 虚情假意的关切! “权总是在明知故问吗?”慕天晴摸到拐杖,一把推开伸手要来搀扶自己的权劲,慢慢支撑着站起来,讥讽道,“权总还是管好自己的狗,别让她轻易出来乱咬人吧!” 权劲脸色一沉,伸出去的手臂僵硬在半空,槽牙紧咬,“慕天晴,你的教养呢?!我本是一番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口出狂言!依依已经毁容了,你知道她为了修复这张脸,付出了多大代价吗?她有凝血障碍,每进行一次手术,都是闯一回鬼门关!她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了,你还想怎么样?” 权劲越说越激动,“今天我带她过来,就是为了向你表哥忏悔的!” “忏悔?”慕天晴打断他的话,白纱遮目下,清丽的面容像是长白山上的雪,冷得彻骨,“既然如此,她怎么还不去死?” “你!”权劲怒目而视。 “我说错了吗?”慕天晴一脸诧异,“向死人忏悔,难道不该去阴曹地府去说?” “慕天晴,你不要得寸进尺!”权劲已经忍无可忍,一次又一次,他对她屡屡退让,可她却咄咄逼人!不知好歹! “哦。”慕天晴冷淡地点点头,“所以,你们所谓的忏悔,不过是来装腔作势,虚情假意演给活人看的是吗?如果是这样,那还请权总赶快牵着你的狗,有多远滚多远!别脏了我表哥轮回的路。” 慕天晴语气云淡风轻,声线也是孱弱而清冷的,可是每个字落在耳边,都尖锐得像一根刺。 权劲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慕天晴好像对形容依依是狗这件事情有独钟。 一句话已经重复说了两遍了。 权劲知道她的性子,自从新罗一行,她已经变得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再也不肯吃半点亏,思及此,权劲不由低头看向洛依依,眼神变得格外复杂,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住,“你刚才骂她是狗了?” 洛依依心里一紧,矢口否认,“劲哥,你怎会如此猜忌我?我没有啊……” 权劲眼皮子跳了跳,已经看出来洛依依撒谎了,相识相伴这么多年,其实洛依依是什么样的人,权劲心里最清楚,他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毕竟她是他年少时的救赎。 他不想亵渎了那记忆里唯一仅剩的这一抹纯白。 “劲哥,我就说慕天晴是不会原谅我的,为什么你偏要我来?你看到她刚才是怎么对我的了吗?她想要我死,她想让我偿命!” 洛依依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瑟缩着缓缓蹲在地上,好像害怕到了极致。 那样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很难不去心疼她。 权劲抱紧了她,“好了依依,别哭了,没人敢让你死,你也不会为任何人去偿命。听话,记住你来这里的目的。” 洛依依搂着权劲,乖巧的点点头,却在男人看不见的角度,扭过头,冲慕天晴挑衅一笑,“天晴,我带了鲜花过来,这是我送给表哥的一点心意。” 她将怀里的花束递了过来。 慕天晴已经厌烦了这对男女,她接过鲜花,然后扬起手,用力砸在洛依依的脸上,“滚!别逼我找人扇你!你自己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最清楚。” 如果不是腿脚不便,视力不佳,慕天晴一定会让这对来表哥坟前撒野的狗男女吃不了兜着走,可此刻,她也只能呈口舌之快。 果不其然,刚砸完洛依依,一只愤恨的大掌便朝她伸了过来,权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跟前,深冷的眼眸死死瞪着她。 第90章 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他胸膛剧烈起伏,压抑了很久才道,“罢了,既然你这么抗拒,我们即使再有诚意,也无非是一厢情愿,这个祭祀我们可以不拜,但是你,必须跟我走。” “放手!你有什么资格带我走?”慕天晴心里一慌,眼下身边无人,权劲若想拐走她,简直易如反掌。 她如今行动不自如,视力又受损,一旦被监禁,连逃出来的几率都很渺茫。 “什么资格?”权劲忽然冷笑了两声,觉得即讽刺又可笑,“慕天晴,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当初权太太这个位置,是你自己要的,现在想还回去?我告诉你,晚了!我权劲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这一次,慕天晴是真的将他彻底激怒。 他觉得挺可笑的,这段时间以来,他究竟在顾虑什么?忍耐什么? 他是她的丈夫,当初是她自己要嫁的! 现在倒成了他的不是,成了他的罪过! 他蛮横地桎梏住女孩挥舞挣扎的双手,黑沉着脸,就要将慕天晴以最粗鲁的方式掠走。 转身之际,一阵阴风袭来。 凌虐肃杀的气息像一把刀刃,权劲迎头挨了一记重拳,他被打趴在地,嘴角吐出一口血,缓缓抬起头,阴雨绵绵,黑色雨伞露出一角,让他得以窥见来人的模样。 入眼是一张宛如修罗的刀疤脸。 那人龇着大牙,挑衅一笑,“前夫哥,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刀疤男向一侧让开了路,恭请身后气质矜贵的男人,权劲瞳孔一缩,对上了一双邪气肆虐的眼眸。 男人居高临下,绝美无俦的俊脸宛如天山雪莲,神圣不可侵犯,可这朵神圣的雪莲,此刻周身散发着黑气,如同魔化的妖物。 “是你?” 权劲张了张嘴,一瞬间,刚才嚣张的气焰也收敛了几分,他至少是识时务的,哪怕再怎么嫉恨憎恶,他也知道,此刻的自己还没有实力与墨少钦斗。 墨少钦并未理会他,径直朝着瑟缩在墓碑旁,神情戒备的慕天晴走去,女孩此刻模样狼狈,脸上的白纱因为挣扎只蒙了一只眼,另一端已经掉落到了眼睑下方,黑色连衣裙彻底湿透,发丝黏腻地贴在白皙如凝脂的脸上。 她这样子,就像一只陷入应激状态的猫,寒毛倒竖,露出利爪和獠牙向对手示威,可却脆弱得毫无杀伤力。 墨少钦的心脏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酸酸涨涨得疼了起来。 他轻轻抬起掌心,为女孩遮住头顶的细雨。 雨好像停了。 一道高大的影子逆光出现在眼前,慕天晴微微扬起头,才发现,是头顶的雨被人遮住了,下一秒,清冽温润的气息朝她逼近,一双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来,毫不犹豫朝着墓地下方的迈巴赫走去。 她耳根一热,立刻就要发火,“你是谁?放我下来!” “别动。”磁性华丽的声线动听悦耳,带着些微暗哑,虽然有点陌生,她却还是在这极端的环境下瞬间认出了对方。 “墨……墨爷?”慕天晴僵住了,她努力睁大了双眼,想要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可眼睛依旧模糊的只能看见一层影子,像是隔着雾气蒙蒙的玻璃向外张望。 “嗯,是我。” 第91章 久别重逢的吻 是我。 清淡温和的两个字眼,让慕天晴鼻尖一酸。 两个月前,新罗一别,她以为她和墨少钦从此山高水远是路人。 上辈子,墨少钦大部分产业都在新罗,是三年后才逐渐回国发展的,他们之间也仅仅只有那唯一的一次交集。 慕天晴从没有奢望过,能这么快与他重逢。 “砰——”车门合上,周遭的风雨声都被隔绝在了窗外。 一张柔软的毛毯兜头将她包住,男人很轻很柔得为她擦拭发梢上的水珠。 慕天晴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想说的话有很多,可迟疑良久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过多的欣喜,也没有过多的意外,语气冷静得过了头,“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男人低下头,好闻的鼻息喷洒在慕天晴白瓷般的肌肤上。 因为视觉受损,触觉在此刻变得格外灵敏。 慕天晴喉管吞咽,感觉咽喉在冒火,她嗓音发哑,“欢迎。” 绯红的唇瓣吐出这两个字眼的刹那,温凉强势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包裹,她的唇被两片微微发烫的唇瓣攫住,发狠一般带着惩罚性质地吻着她。 气息交融,逐渐愈发滚烫,她感觉浑身气血上涌,压抑在心头的情感再也无法克制,汹涌着想要将她吞噬。 慕天晴轻轻呜咽了一声,环住男人的脖颈,化被动为主动。 密闭车厢里,一男一女紧紧相拥,吻得难舍难分,氤氲旖旎的气氛,让微凉的雨季也泛起了几分潮热。 不知过了多久,肌肤间的温存渐渐填平了这两个月来内心的匮乏与空洞,紧贴的四片唇瓣才缓缓分开。 外面传来的争执声,终究是打扰了两人的雅兴。 “我警告你,你再敢碰我一下,我便报警了!” 权劲怒气冲冲的低吼。 “权总,我只是和你友好得互动一下,这难道也犯法了吗?”褚四赖皮地说,遵循的就是一个“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友好互动?”权劲气笑了,咬着牙道,“友好互动,会往我脸上招呼?友好互动,能拦着我找我妻子?褚四,不要以为你主子在,我就不敢对付你!你不过是个保镖而已,不要太拿自己当盘菜。” “权总,您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您是一盘菜似得,您有本事也往我脸上招呼啊,您有本事别被我拦着呀,哦,差点忘了,您无非是个仰仗女人的小瘪三而已,是我太拿您当盘菜了。” 褚四那张嘴,毒舌起来,一句话能把人呛死。 权劲的脸色乍青乍白,太阳穴青筋一突一突,也许今天就不该出门。 “慕天晴,我数三声,你若再不出来,后果自负!一、二……” 权劲自顾自地数起数来。 “你们在吵什么?”这时,一道醇厚的嗓音威严而突兀地自身后传来。 车厢里,慕天晴心中咯噔了一下。 完了。 第92章 让他不体面 慕明洲撑着雨伞,他的身后是慕氏集团的各大股东,来的路上他看见林岩和女儿的几个保镖,心里顿感不妙,将林岩那小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找自己闺女。 可是放眼望去,整个墓地雾蒙蒙一片,哪里还有女儿的身影? 慕明洲黑着脸,鹰隼般的眼眸在褚四和权劲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权劲身上,眉头不悦而戒备地蹙了一下,继而道,“我刚才听见你提到了小女慕天晴的名字,是么?” 权劲神色微愕,尽管来之前做好了要和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丈人见面的准备,可他没想过会是在这样狼狈的场合下,如此猝不及防。 他深吸一口气,正在心中斟酌着该如何介绍自己,不远处,那辆紧闭车门的黑色迈巴赫传来一声响动,慕天晴驻着拐杖走下车,冲着慕明洲的背影喊了一声,“爸。” 慕明洲转身望去,身体猛地一僵,脸色顷刻间阴云密布,“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被谁欺负了?” 慕明洲虽然关心女儿,可是女儿对隐私看得很重,他不想被当成控制欲太强的家长,招来反感,所以一直都不曾打探过女儿的私事。 但慕明洲心里隐隐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如果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爸爸!爸爸绝不会饶了那个欺负我闺女的混蛋!”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慕天晴无奈一笑。 上辈子她怎么就这么糊涂? 明明父亲那样爱她疼她,她却别扭又叛逆地推开一切。 如今,再也不会了。 她会好好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女孩脸上的伤已经被墨少钦处理过,慕明洲看着女儿脸上莫名多出的创可贴,眉头拧得更紧了几分,正要说什么,车厢里走出的高大不凡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墨少钦一身藏蓝色西装,优雅矜贵,西裤和衣摆上印着水渍,再看女儿身上湿淋淋衣服半干的样子,很难不去联想到什么。 慕明洲不由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女儿到底是大了,22岁交男朋友并不稀奇,“天晴,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 慕天晴感受到墨少钦伸过来的手,很信赖地将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道,“我身边的这位是,您身边那位不是。” 权劲脸色顿时一青,抿唇深吸气,冷冷道,“天晴,不要闹了,你确定不打算告诉你爸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慕天晴本无意隐瞒父亲真相,只是回国这些天,她一直在治疗,又忙着表哥的丧葬,没捞到空和父亲坐下来谈谈。 “慕天晴!”权劲额角青筋突了突,可是碍于老丈人在场,也不好发火,只得强压下情绪,放柔了语气,“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让令尊大人为你操心,不是么?” 慕天晴与慕明洲关系决裂了十年,父女俩感情微薄,如今她刚回归慕家,要是闹出离婚丑闻,一定会影响到慕氏公司的形象。 权劲还了解到,慕天晴的继母王瑶在慕氏集团也拥有极大的话语权,王瑶膝下三子,虽然都不是慕明洲的血脉,但对慕天晴的继承权也存在一定的威胁。 他不信王瑶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儿子做打算。 “我爸为不为我操心,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慕天晴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权劲,今天当着我父亲的面,我再次警告你,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我们为期两年的婚姻生涯已经走到尽头了!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回去拿回属于我的私人物品,也请你有点自知之明!” 慕天晴语气铿锵有力,每个字落下来,都让权劲的脸色难看一分。 他很震惊,震惊于慕天晴居然敢当着老丈人和慕氏集团众股东的面,就这样坦坦荡荡地宣布两人之间的关系,可随即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羞辱感。 他涨红了脸,脖颈处的大动脉失控得狂跳,眼睛里也逐渐爬满了血丝。 权劲一直是个体面人,可慕天晴今天让他如此不体面! 第93章 这个婚,我不离 “好好好,你有种!慕天晴,你有种!”他愤恨地指着女孩的脸,怒极反笑,“你如今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了是么?好歹也算是豪门贵女,只要你不怕臭了名声,你尽管继续作,继续闹。” 与此同时,现场另一个陷入沉思的男人半张着嘴巴,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些信息,女儿背着自己居然悄悄嫁人了!甚至还感情破裂走到了离婚的地步!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派去盯着的暗哨,一点风声都没有查到? 慕明洲原本还沉浸在震惊呆滞中,可是权劲的一句话,却立即引起了他的不满,他眯了眯眼,冷冷地问,“你这是在威胁我女儿吗?名声算什么?留不住她的心,是你自己没本事!如今是恋爱自由的社会,我女儿就算看上了别的男人,又怎么样?这是她的自由!” 护犊子的慕明洲听不得别人说自家闺女半点坏话。 慕天晴却不希望自己被误会,“爸,您别被他带偏了,实则骗婚骗血的人是他,婚内出轨的人易是他,狗急跳墙,泼我脏水,以为这样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拿捏我罢了。” 她的总结言简意赅,一句话概括了自己和权劲之间的关系。 慕明洲闻言,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致。 原本只是觉得这个小子有点狂妄,现在他才发现,这小子不只是狂妄,还阴险! 一想到自家闺女居然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了两年,慕明洲就心里堵得慌,“你好大的胆子!连我慕明洲的女儿也敢动!” “叔叔,不是这样的……”一旁的洛依依显然被慕明洲的气势吓到了,慕氏集团是上市公司,在海市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洛依依下定决心想在新罗弄死慕天晴的缘故。 因为一旦回国,慕天晴有了慕家的助力,这辈子都要彻底压她一头了。 她只是想先下手为强。 “是天晴当初自己要求嫁给劲哥的,没有人强迫她,是她自愿的,您不能因为她是您的女儿,就是非不分啊……就算您是非不分,您也要顾及一下慕氏的声誉,您也要顾及一下您的太太,她是慕氏最大控股人,您就不怕她对您的行为失望?” 洛依依之所以现在还能这么嚣张,完全是在对慕家进行过彻底调查后,了解到慕家复杂的人际关系对慕天晴不利。 一切对慕天晴不利的因素,都是对洛依依有利的条件。 她要牢牢抓住这些机会。 “依依,别说了!”权劲不想引战,虽然他知道,依依这么做,却是能起到压制慕明洲的效果,可他还是不想和老丈人一见面,就将印象分拉到负无穷。 如今,局面已经很紧张难看了,再说下去,大概真要彻底兵戎相见。 他毕竟是慕家的女婿,作为晚辈,该服软的时候理应服软。 “慕总,刚才是我语气过激了,我和天晴之间有些误会,但这个婚当初确实是她要结的,小婿权劲也算海市的一名有为青年,婚姻大事,在我眼里并非儿戏,岂能容她说结便结,说离便离?小婿理解慕总爱女心切,但如果慕总执意纵容她胡闹,小婿也是断然不服的。” 权劲说到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他转眸看向慕天晴,冷冷地撂下狠话,“我说过,我权劲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慕天晴,这个婚,我不离。” 他绝不可能成全慕天晴和墨少钦! 否则,他权劲在海市的脸面往何放? 第94章 墨少钦回国的理由 说完这些,权劲拉着洛依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雨停了,公墓里的这场闹剧也落下了帷幕,陪在慕明洲身边的股东们祭拜完亡者,就找了借口,三三两两离去,刚才吃了这么大个瓜,当着慕明洲的面,他们都不敢吐槽。 听说这位慕小姐十年前和慕明洲断绝了父女关系,想不到离开豪门后,私生活竟这么混乱。 慕氏未来要是交到了她的手里,指不定得完。 慕明洲脸色阴沉,虽然这些同僚们不敢当着他的面说闲话,但他好歹商业场上打拼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挺强的。 一面心疼女儿的遭遇,一面又对悠悠众口感到厌烦和担忧。 可是作为缺席了十年的父亲,慕明洲唯一能给女儿的补偿,便是毫无保留的偏爱。 西餐厅里。 慕明洲坐在卡座上,看着对面与女儿并排坐的矜贵男人,皱了皱眉,气场压得很低,但还是挂着一抹慈祥的微笑。 毕竟这位墨姓青年,是女儿亲口认证的“好友”。 这样的皮相,哪怕是放在不缺俊男美女的娱乐圈里,都是足以惊艳整个夏国的相貌了。 女儿会看上,也不足为奇。 只是慕明洲总觉得这青年有些眼熟,“小墨是吧?你刚才说,你是刚从新罗搬回来住的?所以你和晴晴是在新罗认识的?” 墨少钦顿了顿,眼神温润谦和,礼貌回答,“算是。” 男人这样惜字如金的沉稳性子,顿时引起了慕明洲的注意,和女儿那不成气候的丈夫相比,眼前这哥男子倒是显得气度不凡,有几分神秘。 慕明洲顿时警惕了起来,接过服务生手里的菜单,递给墨少钦,试探地问,“你在新罗发展得好好的,怎么想到回国了?” 墨少钦抬眸,好看的眼眸淡淡凝视一眼对面的慕明洲,长者的试探如斯明显,换做旁人,墨少钦根本不予理会,可介于此人是天晴的父亲,是锦夕阿姨曾经的丈夫,他还是很配合地回答道: “第一,公司的发展战略,第二,亡父亡母的忌日快到了,第三……” 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些被埋藏在尘土里的过往,终究要会被人一点一滴扒出来了,墨少钦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默默看了眼身旁的女孩,那双清冷漆黑的眼眸,神色是如此笃定,那一刻,阴郁的眼底都好似有了光。 慕明洲忽然想起前妻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时,望过去的眼神会发光。” 那样的情深似海的目光,厚重得能够看见岁月的沉淀,丝毫不像是一个刚刚堕入爱河的青年。 那样的爱意不是热情似火的,而是压抑、内敛,像是沉淀了上万年的深海,表面看去风平浪静,可一旦爆发,就会带来灾难性的海啸! 这样的眼神! 慕明洲曾经在一个青涩的少年身上见过! 他胸腔一滞,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让他眉头不由狂跳了,忍不住追问,“亡父亡母?你是孤儿?” 第95章 很乖 “爸!” 慕天晴因为蒙着白纱,眼睛看不见,并未察觉到此时饭桌上,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她只是觉得父亲这么问,有些唐突。 同样从小失去母亲,慕天晴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她不希望墨少钦心里的伤疤被反复揭开,再践踏,于是笑了笑,打断两人,活跃气氛,“你们点好菜了没有啊?我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但慕明洲却好像没听懂女儿的暗示一般,他死死盯着墨少钦,神情愈发古怪,锲而不舍地追问,“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呃……”慕天晴感到十分尴尬。 气氛陷入片刻的僵硬,慕天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圆场了,她下意识从桌底探出一只手来,轻轻触碰了一下墨少钦的手背,以示安慰。 忽然,一只冰凉的大手覆了上来,五根手指,死死地缠绕住她的手腕。 慕天晴一阵吃痛,正当她以为墨爷生气了,耳边却传来了男人清隽暗哑的嗓音,“父亲名叫墨沣,母亲名叫时音。” 这是慕天晴第一次从这样一个天神般的男人身上看到“乖”这个属性。 面对慕明洲的冒犯,他竟丝毫不生气,而是乖乖地回答了长辈的问题。 “哦……”慕明洲的反应也是很耐人寻味,他发出一个气音,之后便再没有说话。 慕天晴只感觉覆在手背上的那只手掌温度在一点点流失,她有些担忧地扬起头,竭力睁大双眼,却也只能看见男人模糊的侧影,他端起茶盏饮茶,若无其事地开始点菜。 而慕明洲在问完他父母的名字之后,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仿佛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都是女孩的错觉。 “晴晴如今回家已有两个月,虽然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可我还是想给她举办一场回归宴。昭告天下,我慕明洲的女儿回来了!酒店我已经订好了,原本打算定在下个月,但是今天这件事闹得,我有必要将宴会提前。” “爸爸,这种事不急。” “怎么能不急?晴晴,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爸爸决不能容忍你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今天那个姓权的小子这么一闹,明天你的事必定会传得全公司都知道,这种时候,爸爸不出面替你撑腰,谁替你撑腰?” 慕明洲爱女心切,不由分说,当即拍板将回归宴定在了下周五。 他笑着对慕天晴道,“闺女,你这几天想一下邀请名单,只要是你想邀请的人,哪怕他是路边的乞丐,爸爸也绝不阻拦你。” 慕天晴拗不过父亲,想了想父亲的提议,她朋友不多,而眼下唯一能立刻通知到的,只有身旁的墨少钦。 慕天晴耳根一红,不由想起刚才在车上那个炙热如火的吻。 她和墨少钦,现在算什么关系? 朋友? 情人? 不管是什么关系,她都欠着他恩情。 “墨爷……你,会来吗?”她扭过头,想做出大大方方邀请的姿态,可话到嘴边,却还是透着几分僵硬和不自然。 其实她是真心的,只不过,一旦涉及儿女私情,她骨子里的不自信,拖了她后腿。 第96章 你在威胁我? 慕天晴有时会想,如果她第一个遇见的男人是墨少钦,而非权劲,那她的命运是否会变得不一样呢? 这个男人性情暴戾、偏执病态,可偏偏对她有着独一份的温柔。 人心都是肉长的,慕天晴也不例外,那颗心被权劲伤得支离破碎,却被墨少钦一片一片捡了起来,拼拼凑凑重新变得完整…… 可她虽然有了心,却失去了从前那股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勇气…… 墨少钦定定与之对视,温淡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潭水,清晰地倒映出女孩的身影,神色是那样专注,他莞尔,绝美一笑,“你会邀请我吗?” “那是当然!我漏了谁,也不可能漏了你的!等我回家,亲自给你写一封请帖。”白纱下,女孩那双视力模糊的眼睛在墨少钦看来却亮晶晶的,宛如星辰。 男人心里一暖,眼底的柔色更深,“好。” 情意绵绵的二人眉目传情,坐在对面的老父亲慕明洲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里的戒备和敌意却十分明显。 一顿饭,大家吃的各怀心思,吃完结账的时候,慕明洲和墨少钦一同走向前台,慕明洲幽幽地看了墨少钦一眼,冷冷道,“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墨少钦圣洁清隽的脸上,没有产生一丝波动,漆黑的瞳眸看着眼前的长者,“慕叔叔,我不会伤害天晴。” “可你曾经伤害过!”慕明洲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醇厚的声线因为压得过分低沉而显得粗噶,“别忘了,你有病在身,发病的时候,你能控制自己么?十四年前的那件事,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墨少钦脸上血色褪尽,绝美的容颜苍白如纸,半晌他惨淡一笑,眉眼间透着邪气,从紧抿的薄唇尖吐出字句,“慕总既然知道我有病,就不要刺激我。” 慕明洲表情一沉,戒备地眯了眯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而是陈述事实。”墨少钦声线华丽动听,语气轻柔缓慢,可那张圣洁的脸上,眸色却深不见底,漆黑瞳仁宛如风暴的中心,有一丝令人参不透的癫狂和偏执安静地蛰伏着。 他继续漫不经心地解释,优雅如欧洲中世纪的皇室贵族,那丝矜贵和气度仿佛是刻进了骨子里,“慕叔叔,你应该知道,我是受不得刺激的,天晴也一样,如今我们都是成年男女了,是非对错,心中自有一杆秤,您与其阻拦,倒不如顺其自然。除非您觉得,您没有能力驾驭住我这个晚辈。” 慕明洲神色愈发凝重,一时语塞。 这些年,他并非没有留意过这个后生,墨沣去世后,年少的天才男孩凭一己之力挽回了险些分崩离析的墨氏集团。 他种种传奇般的事迹,几乎传遍了整个夏国,媒体大肆报道。 可只有慕明洲知道,这个年少有为的青年骨子里有多疯狂! 当年若非他们夫妻及时干预,他无法想象晴晴会遭受多大的心理阴影! 这个男人也许真的很在意晴晴,可他也是一颗危险的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再次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第97章 回权家 “爸,墨爷。” 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时刻,身后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 慕明洲阴沉的脸色须臾恢复了之前的和颜悦色,转过身去迎接身后的女儿,“晴晴,你怎么过来了?” “担心你们俩因为买单吵起来,所以来看看。”慕天晴半开玩笑,实际上,她隐约觉得父亲和墨少钦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刚才吃饭的时候,爸爸就说话带刺,他不是没有边界和分寸感的中年人,按理说,不该这样。 一只温厚的掌心落在头顶,墨少钦揉了揉她的发旋,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买单是男人的事,你看看可以,不要插手。” 慕天晴忍俊不禁,扬了扬眉,揶揄道,“所以,最后是谁赢了?” 墨少钦抬眸看了眼对面的慕明洲,漆黑的眸子好似蒙了一层雾气,他微微一笑,“今天多谢慕叔叔款待,我刚回国,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好的。”慕明洲露出慈祥的笑容,点点头。 慕天晴眼神微微狐疑,在墨少钦和父亲之间来回扫视两眼,这二人的互动明明看上去十分和谐,却又莫名透着一丝诡异。 正想着,耳边传来男人清冽动听的嗓音,“我回去了。” 慕天晴抬头看向墨少钦,白纱遮目,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温和的气场。 这是在特意向她告别。 “好,下次见。” “下次见。” 那只覆在慕天晴颅顶的掌心抽离,温热的气息退散。 慕天晴心里忽地生出一丝怅然,看着男人逐渐消失的模糊背影发愣。 “闺女,你和这位小墨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冷不丁,耳边传来父亲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唤醒。 “爸爸,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朋友……” “仅仅只是朋友吗?”慕明洲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慕天晴一愣,下意识以为父亲是受到权劲刚才的那番挑唆,对墨少钦产生了成见。 想起刚才在墓地,权劲的巧言善辩,慕天晴不由神色暗了暗。 “爸,墨爷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慕天晴语气严肃认真道。 “我在新罗的这一个多月,若非遇见墨爷,不知早死多少回了。” “刚才在墓地,如果不是墨爷及时赶到,我会被权劲那个混蛋强行掳走。” 慕明洲闻言,眉头缩紧,一时竟无法反驳。 想起另一个令人头疼的家伙,不由叹气。 所以说,养女儿操心呢。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够称职,才导致女儿被外头这么多豺狼盯上。 “你不提我差点都忘了,你和那个权劲究竟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慕天晴含糊其辞,没打算说清楚,爸爸虽然粗线条,但为了维护她,是不计代价的。 权劲的事,若被爸爸知道,一定会为她报仇。 届时关心则乱,指不定要横生事端。 慕天晴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不想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而且,有件事很奇怪! 原以为权劲自曼城项目竞争失败后,必然要面临财务危机。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不但没有背负债务,还在上个月拿下了海市政府开发的项目,显然是不缺资金链的。 可是他一个商业场上初出茅庐的新人,是从哪里搞到的资金? 慕天晴百思不得其解。 夏天已经快要结束,两个月前慕天晴回到慕家,双目失明,双腿残废,为了让她能够好好修养,王瑶索性带着三个儿子出国度假去了。 因此,别墅里出奇安静。 慕天晴的房间还是小时候住的那间屋子,十年来,慕明洲一直为她留着,时不时命人进去打扫,每两年就要翻新一下,做做油漆。 在她16岁那年,慕明洲索性把这间卧室和隔壁房间的墙打通,改成了一间大卧室。 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女儿回家,原先的小卧室不够她住。 慕天晴躺在粉色公主床上,虽然已经在这张床上睡了两个月,可是随着眼睛逐渐复明,看东西越发清晰,她心中也越发感到满足和幸福。 可一想到今天的境遇,慕天晴的好心情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她不由地捏紧了拳心,如今既然已经回国,伤也基本好了个大概,是时候把离婚提上日程了……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拿回来。 翌日一早,慕天晴带够了保镖,出其不意地杀去了权家。 权劲在海市新星路有一栋别墅,是慕天晴和他的婚房,平日里,他很少回去。 慕天晴则是因为从小跟着舅父舅母,生活拮据,所以婚后为了摆脱吸血的亲戚,才彻底搬进去住的。 她的私人用品几乎都在这个房子里,旁的也许不重要,但有几件母亲的遗物,她必须拿回来。 “慕小姐,院子外的锁换密码了,您给的秘钥不匹配。”保镖走过来,有些遗憾道。 慕天晴愣住,“不匹配?” 她眯了眯眼睛,冷冷道,“那就把门给我砸开。” 她今天一定要拿回母亲的遗物! “是!” 随着一阵叮叮咚咚的砸锁声,没一会儿,院子外安装的监控警报灯就开始炸响起来。 屋里的人听见了动静,一个老妪慌慌张张前来开门,“你们是什么人?平白无故怎么砸别人家的门啊?” 慕天晴清丽的眉眼沉了沉,抿唇幽幽道,“这话该我问你,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你又是谁?我不记得自己请过保姆。” 老妪闻言瞪大了眼睛,“你在胡说什么?这里的女主人姓洛,是洛小姐聘请我来这里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的!” 慕天晴脸色骤然一变,“洛依依?” 权劲居然把他们的婚房送给了洛依依! 那她放在房间里的那些东西…… 思及此,慕天晴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98章 在补胎药里放了藏红花 老妪慌张进去禀报的间隙,慕天晴已经坐着轮椅,由保镖护送着闯进了宅院。 只是她没有料到,此刻别墅里住着的,除了洛依依,还有一个十分难缠的角色,那便是权劲的亲妹妹,自己那刁蛮任性的小姑子权柔。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逼婚上位,不要脸的贱女人!” 权柔略显尖细的嗓音从别墅二楼传来。 慕天晴坐在轮椅上,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抬头望去,依稀看见二楼露台上站着七八个窈窕婀娜的身影。 慕天晴曾经也和权柔关系好过,权柔身边那群交好的小姐妹,她几乎都认识。 这群人说得好听点是名媛,实际上都是些不入流暴发户出生。 她们私底下有个小群,经常通过拼单的方式在高级酒店、餐厅等地方打卡,包装成一副生活精致的名媛模样。 而权柔,已经算是这群人里,家底最硬实的一个了。 这得益于她有个好哥哥权劲。 他们兄妹俩从小无父无母,相依为命,家业一直由舅舅代理操持,和慕天晴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抠搜舅舅不同,权劲的舅舅还算明事理,在权劲成年后,便将公司管理权交还了回去。 慕天晴曾经也是怜惜过权柔的,相似的出生经历,很难不让她感同身受,所以只要权柔一示弱,一求情,即使再刁钻过分的要求,慕天晴也会尽可能去满足她。 她原以为,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会换来同等的尊重,可直到她和权劲隐婚的事情捅到权柔眼前,慕天晴才明白,在权柔眼里,自己不过是她哥哥身边一个廉价的长工,是她情绪的垃圾桶和跑腿员。 “你真下贱!枉我还拿你当朋友!你知不知道,依依姐和我哥谈十几年了?权太太的位置本该是她的!” 上辈子,面对权柔的责难,慕天晴苦苦解释,哀求对方的原谅,可换来的却是她变本加厉的作弄和刁难。 “天晴!我妈留给我的项链掉泳池了,水好深好冷,我们都不会游泳!怎么办啊?” 隆冬腊月,外面冰天雪地,权柔哭着给她打电话,“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求求你,那是我妈留给我最后的念想。” 慕天晴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时,人已经赶到了现场。 没有怀疑权柔为什么会找她来捞项链,她只在意,那东西是权柔母亲的遗物。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只要我一说东西是我妈留给我的,她就一定会来!” 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慕天晴,权柔放声大笑,瞪着她狠狠道,“你真恶心!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比?就算我从小丧母,也轮不到你这个虚伪的扫把星来同情我!” 权柔狠狠扇了慕天晴一耳光,让身边的小姐妹们一起将慕天晴推搡进了冰冷刺骨的泳池里。 窒息的冷意淹没眼耳口鼻,生理上的痛楚,却不及内心撕裂般的沉痛万分之一。 慕天晴不理解,明明是权柔自己利用亡母贩卖同情,欺骗她,诱导她,最后却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痛批她虚伪。 这样的事,不胜枚举。 而最令慕天晴无法原谅的,是那一次。 为了迫使权劲离婚,权柔想出了一个恶毒阴狠的招数。 她假装喝醉酒被流氓欺负,骗慕天晴去酒吧,实际上找了一群流氓埋伏在角落! 慕天晴至今记得上辈子那个极致阴暗的夜晚,散发着酒臭味的包厢里,她被十几个流氓摁着灌酒。 那些肮脏的手在她身上乱摸,粗鲁地掰开她的嘴,将辛辣的酒精强硬灌给她,酒里被下了药,她无处可逃,昏昏沉沉间听见权柔那冷嘲热讽的嗤笑声,“像你这种愚蠢的贱女人!就该千人枕万人骑!你不配嫁给我哥!等你被这些混混睡烂了,我哥定然会将你这只破鞋丢出去!” 后来,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人闯了进来。 她中了媚药,缠上了一个男人,她记得自己和那人颠鸾倒凤,却不记得那人的脸,直到第二天醒来,她看见了身旁的权劲。 所以,她自发地以为和自己同房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她以为自己怀的是权劲的孩子,直到洛依依滑胎流产,权劲来找她论罪,她才知道那个孩子是自己被下迷药和外面野男人的产物…… 可是,她没能留住那个小生命,在孩子五个月的时候,突然胎心停滞。 她只能被迫做了引产。 手术室里,当慕天晴浑身是血地睁开眼睛,站在身旁等候的人竟然是权柔。 模样纯真可爱的女孩将一个鲜血淋漓尚未成型的死胎扔进她的怀里,恶作剧得逞般桀桀一笑,“嫂子,这是我那未能出事的侄儿呢!” “呸!真是把我恶心坏了!” “这脏东西身上又没有流我们权家的血,我哥居然想要让你生下来,简直是疯了!幸亏我机智,在你的补胎药里放了藏红花……” “你说什么?”慕天晴不可置信地嗫嚅着苍白干燥的唇,她从手术台上摔了下来,目眦尽裂地掐住权柔的脖子,“你再说一遍!你给我吃了什么?那是一个生命啊!那是一个未出世的生命啊!你怎么如此心狠?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她歇斯底里地哭嚎,换来的却是权柔的冷眼和暴怒。 “快来人!这女人疯了!她要掐死我!” 她的保镖闯了进来,对刚刚小产完,气息虚弱的慕天晴一阵拳打脚踢。 也是这一顿踢打,让她从此永远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慕天晴浑身颤抖着从回忆里惊醒,墨镜之下,那双漆黑的杏眸冷意弥漫,极致的恨意和杀气,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从前她不理解,权柔对她究竟哪儿来那么大的恨意。 起初她曾以为权柔只是痛恨她的隐瞒,以为是洛依依的怂恿蛊惑,洗脑了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后来她才明白,一个人骨子里的恶是天生的,刻在了基因里。 权柔打从一开始就瞧不起她,看似纯真无害,实则冷血残忍! 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天之娇女,被兄长宠坏了的小公主,怎能容忍从前在自己跟前为奴为婢的女人高出自己一头,成为自己的嫂子? 她口中嚷着,说是为了洛依依打抱不平,实际上,无非是给她自己内心的阴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罢了。 第99章 给我砸! 慕天晴以为再次见到权柔,自己一定会将其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可没想到,她的情绪很平静,尽管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她朝左右保镖使了个眼色,“进去,二楼左手第一间,是我的卧室,床头柜左边第一个抽屉里,有我要找的东西,你们替我取回来。” 她声音冷淡地发号施令,仿佛压根没听见权柔的冷嘲热讽。 “是。”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彪形大汉直接闯进别墅,看到这架势,楼上的少女们吓得面面相觑,有人拿起了手机录像,“慕天晴,你这是要擅闯民宅吗?你再这样我们可要报警了!都录着呢!” 慕天晴坐在轮椅上,院子里日头较大,保镖给她撑了把遮阳伞,递来一杯果汁给她,“大小姐,他们第一次来这儿,不太熟悉,您要的东西恐怕得找上一会儿,您在这儿先歇着,喝点东西,给他们一些时间。” 慕天晴接过果汁,吸管已经插好了,她抿了一口,语气淡淡,“不急,慢慢找。” “太过分了!” 二楼,权柔目睹这一切,气得瞪圆了眼睛,她一把拉起旁边洛依依的手臂,“依依姐!这怎么一回事?慕天晴从哪儿找来的这帮人?” “是啊!权总不是很嫌弃她么?怎么还给她配保镖?瞧她那嚣张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多厉害呢!” 周围的小姐妹们七嘴八舌,洛依依脸上贴着纱布,学慕天晴在头上罩了个白纱斗笠,不让人看见自己的容颜。 新罗一行,她早已体会过慕天晴的手段,虽然上次去墓地,她挑衅了慕天晴,可那也是仗着权劲在场。 今天慕天晴气势汹汹出其不意杀过来,还来了这么多人,洛依依再不自量力,也不至于蠢到螳臂当车。 她弱弱道,“算了算了,她对劲哥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劲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和她离婚的,说到底,她也是权太太,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权柔闻言气得不轻,“依依姐,你怎么能这么软弱?当你告诉我说,是她害得你毁容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替你弄死她了!” 权柔胸膛起伏,冷冷朝着楼下放话,“慕天晴,带着你的人滚出这栋宅子!从今天起,这里的女主人姓洛!再不走,我就报警轰你走!别以为你人多势众!” 慕天晴放下了果汁,接过保镖递来的扩音器: “第一,这栋宅子记在我的名下,是我和权劲婚后的共同财产。第二,我进我自己家,任何人都没有权力让我滚,哪怕是权劲也不能!第三,你们未经允许,在我家里撒野,你们才是私闯民宅。” “想要报警?好啊,那就让警察来评评理,在座的一个都先别急着走,等我核实了房子里的财物,少一包纸巾,你们都得给我赔!” 慕天晴冷淡且条理清晰的话语一字一句狠狠抽打在众人脸上,权柔那张纯真的脸蛋气得阴晴不定。 她指着慕天晴鼻子大骂,“臭不要脸的!你等着!我给我哥打电话!我倒要看看,我哥的房子,我这个做妹妹的进来算不算私闯民宅!我倒要看看,我哥让不让我赔!” 权柔简直气疯了! 因为她从没有在慕天晴这里吃过闭门羹。 以往自己就算再如何任性妄为,慕天晴也从不敢顶嘴,一直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她这位小姑子。 她不知道新罗那一个月,哥哥依依姐和慕天晴之间发生了什么,竟然让慕天晴这样一个卑贱的女人骑到了自己的头上! 权柔说着就掏手机给权劲打电话去了,与此同时,慕天晴派进去的保镖也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大小姐,情况不妙,我们去了您的房间,发现您房间里一片狼藉,基本已经沦为一个杂物间,我们找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找到您要的东西。” 慕天晴脸上的神情凝滞了,她抿了抿嘴角,唇线绷直,透过墨镜冷冷地看向二楼阳台,举起扩音器,清丽的嗓音像是极北之地的寒流,“谁动了我的房间?洛依依,是你么?” 洛依依肩膀狠狠一颤。 她不是没见过慕天晴可怕的样子,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被慕天晴五花大绑,关进集装箱里,慕天晴掐着她的脸,眼神如同恶鬼索命,在她耳边轻轻地告诉她,什么是拔舌地狱…… “是我动的,怎么样?”一道尖锐刁蛮的声音插了进来,权柔显然已经给权劲打完了电话,此刻脸上写满了自信,“你害得依依姐毁容,我哥心慈手软,没收拾你,我可没有那么好说话!这房子里,所有属于你的东西,我已经全部让货车拖去垃圾站了!垃圾就该在垃圾堆里!” 她说到这,傲慢地扬起下巴,那神态与她的兄长权劲如出一辙,“现在这里面,细到地板瓷砖,墙上油漆,粗到家具家电,已经全部被我翻新,没有一样是属于你!你以为你手持一张结婚证,就能平分我权家的家产?你做梦!” 慕天晴静静地听着,呼吸平稳有序,换做以往,面对权柔这样的精神暴力,她一定会生气,愤怒,受伤。 可是经历了前世,见识过权柔更加毫无底线的作风,这点小作小闹,对她而言已经免疫了。 慕天晴眯了眯眼睛,不怒反笑,“你是说,你把我东西全扔了,现在这房子里装的都是你的东西?” “是又如何?”权柔嗤笑一声,“等我哥来了以后,我会让他当场把这栋别墅过户给我,慕天晴,我本来想给你留点脸面的!是你给脸不要脸!” 慕天晴冷冷道,“我看没有过户的必要了,一片废墟而已,权大小姐应该也不会稀罕。” “废墟?”权柔皱眉,不忿得骂道,“我看是你脑子成废墟了!” “权大小姐,我说房子是废墟,房子就是废墟!不信你站在一旁认真看。”慕天晴已经被权柔惹到了,她摘下了脸上的墨镜,那双漆黑无神的眼睛,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死死锁住权柔,从淡粉的唇瓣间,一字一字吐出切齿的话语:“所有人!给我进去砸!不许放过任何一样东西!” “是!” 保镖们整齐划一的回应,呐喊声气势恢宏,响彻天空。 权柔闻言心脏漏跳半拍,下一秒,只见慕天晴带来的那上百号人,抄起武器,土匪一般冲进别墅。 茶几,电视柜,昂贵的水晶灯,瓷器古董花瓶。 那些全都是权柔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 权柔在楼上听见动静,苍白着脸跌跌撞撞跑下楼,看见楼下一片狼藉的模样,当场跌坐在了台阶上,几乎快要气疯: “啊啊啊啊啊!慕天晴!” 第100章 长嫂如母 权柔那样一个被众星捧月、宠坏了的小公主,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 更何况,这般打她脸的人是慕天晴! 是那个卑贱下流,让她万分嫌弃,瞧不起的女人。 心里的委屈和羞辱要比受到的惊吓更多!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快,张琪,快报警!我要让慕天晴和她的这群鹰犬把牢底坐穿!” 权柔爬起来要去阻止那些保镖的暴行,却被身强力壮的保镖一把推倒在地,两手猛地按在了地上的碎玻璃上。 娇嫩肌肤瞬间被刺破,痛得她哇哇大哭,“慕天晴,你这个贱人!你快点叫这帮人住手!否则的话,我一定会让我哥杀了你!” 她被刺激得语无伦次,无能狂吼,爬起来朝院子里轮椅上的女子冲了过去,可慕天晴跟前的保镖又怎会容忍她近身? 不等她靠近,就伸手拦住了她,将她五花大绑吊在树上。 权柔眼泪都快哭干了,而另一旁,她的那些小姐妹们见势不对,也都不敢逗留,偷跑的偷跑,躲藏的躲藏,没有一个敢出面维护她。 洛依依其实也不敢和慕天晴正面冲突,可权柔毕竟一直向着自己,此时若不装装样子,只怕说不过去。 “天晴,你不要伤了小柔,小柔她还只是个孩子!要是她有个好歹,你怎么向劲哥交代?” 洛依依语气哀哀戚戚,瑟瑟发抖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不愿与恶势力低头的清纯小白花。 “依依姐,你别求她!让她得意,我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等我哥来了,一定叫她好看!” 权柔被吊在一棵梧桐树上,脸上的妆已经糊成一团,越是狼狈,她越是叫嚣地厉害,一边口无遮拦地谩骂,一边威逼恐吓,“慕天晴,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慕天晴坐在轮椅上,原本是不想和权柔纠缠的,可权柔一句又一句刺耳难听的谩骂,勾起了她前世阴暗的回忆。 她想起自己那个胎死腹中,被权柔亲手剖出的孩子。 权柔还是孩子? 呵,有这么歹毒的孩子吗? 慕天晴冷冷地勾起嘴角,看向梧桐树上那个被倒吊着的少女,清丽漆黑的杏眸折射着幽寒的凉意,“原来,她还是个孩子呀?欠家教的孩子,就该狠狠教育!” “来人!找鞭子来!抽她二十鞭!” 随着这道清冷不带感情的话语响起,原本还在狺狺狂吠的权柔瞳孔剧烈收缩,终于知道害怕了,“不……不!你们不要过来!” “啪——” “啊啊!!” 皮鞭抽打在皮肉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是从小养尊处优的权柔从未经历过的,她终于停止了谩骂和威胁,只有惨绝人寰的哭嚎,回荡在空中。 权劲赶到现场的时候,权柔已经挨了十几鞭,她痛得满头大汗,浑身都是通红的鞭痕,“哥!哥你终于来了,慕天晴疯了,她要杀了我!呜呜呜……” 权劲走下车,入眼看到的便是眼前的一片废墟,再晚来一步,推土机都要把墙推倒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上涌,直冲天灵盖,压制着怒意凶狠地瞪向慕天晴,声音暗哑低吼,“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慕天晴端起一旁的果汁,吸了一口,重新戴上墨镜,她的眼睛还是不能见强光太久。 “哥!你快杀了这个女人!她把我的东西全砸了!我花了整整三个月重新装修的房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耗资上百万,她居然眼睛眨都不眨,全给砸了!” 权劲原本怒意已经积累到了极限,几乎就要发火,听见权柔这番话,他突然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慕天晴冷笑一声,“这你都听不懂吗?那我翻译给你听!你的好妹妹,在我被困新罗以及养病的这段时间,背着我,把房子里属于我的东西全扔了!还鸠占鹊巢,霸占了我们的婚房。” 权劲太阳穴突了突,有些烦躁头疼,“那你也不能砸了这里,还把小柔吊起来打!小柔从小跟着我,没吃过任何苦头,你知道你这样做,对她伤害有多大吗?” 慕天晴嗤笑一声,冷冷道,“那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吧。” 权劲眉心一跳,不懂她的逻辑,声音压得更低,“事情一码归一码,我是在说小柔的事!其他事情,等以后再说。” “那我就抱歉了,你一天不和我离婚,我就一天是你的妻子,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教训权柔,有什么问题吗?” 慕天晴勾起唇角,墨镜下,她清丽的脸蛋白皙如凝脂,脖颈下方淡蓝色血管清晰可见,短短数月,她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再也看不见曾经的温柔善良,骨子里只剩下冷漠和强大! “好,如今小柔犯了错,你也教训过她了,你们之间也算扯平了,今后我会对她严加管教,至于房子,我也会恢复成你在时的样子,这样总行了吧?” 权劲语气已经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他痛恨慕天晴与他针锋相对、不受控制的样子,却也因此,更加偏执地不愿放手,不肯放她自由。 凭什么? 凭什么她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 她爱他的时候,可以享受做他妻子的福利,而他却要忍受和不爱的人在一起,辜负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 如今她不爱他了,他凭什么成全她去找新欢?他要让她也尝尝和不爱的人在一起的滋味! 权劲心尖刺痛,那种感觉陌生而遥远,是他从不曾有过的体验。 一旁的权柔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哥?你糊涂了?你在说什么?你居然不惩罚慕天晴?这个贱人当初害得你和依依姐分开,你难道都忘了吗?” 慕天晴皱眉,冷声对一旁的保镖道,“她还有力气骂人,继续抽她!别停!” 权劲脸色一沉,“住手!慕天晴,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慕天晴冷笑,“权劲,你心疼权柔是吗?如果有人伤害了她,你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打击报复回来!因为她是你唯一的亲人。” “可你在乎她,就可以纵容她为所欲为了么?就可以让她把别人在意的东西轻易摧毁么?你们不尊重别人,别人凭什么尊重你们?我只不过是以暴制暴罢了!” 第101章 婚姻都是名存实亡的摆设,还要婚房做什么 权劲脸色煞白,从前他狂妄自负,鲜少有人能被他放在眼里。 是他在意的人,哪怕覆灭一座城,他也要保下,不是他在意的人,死一千伤一万,他的内心也不会起分毫波澜。 他知道,自己骨子里是个冷血自私的人。 他是这样的人,他的妹妹又能纯良到哪儿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慕天晴看上去是在苛责权柔,其实每个字都是在打权劲的脸。 他呼吸愈发急促,耳边还传来权柔聒噪的声音,“哥,救我!快救我!” “闭嘴!”他沉声呵斥,寒着脸,胸膛起伏,“要怎样你才肯放过她?” 他盯着慕天晴,眼神冰冷至极。 痛恨这个让自己情绪起伏不定的女人,却又无能为力! “让我放过她也行。” 慕天晴扶了扶墨镜,扬起下巴,“我放在房间床头柜里的一个盒子,被她拿走了,那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只要她还给我,我马上就从这里消失。” “盒子?”权劲一怔,扭头看向权柔,表情立刻变得无比沉冷威严,“小柔,什么盒子?你藏哪儿了?快还给她!” 权柔没有想到,一向将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的哥哥,居然为了慕天晴吼自己! “哥!你怎么帮她不帮我?” 权柔气急败坏,冲着慕天晴挑衅,“盒子我已经扔进垃圾站销毁了!你想要盒子,就去垃圾站里翻找吧!” 她还嘴硬,话音刚落,就挨了保镖一耳光。 权劲额角青筋暴突,“慕天晴!你再敢打她一下试试!” “怎么?权总是要报警抓我吗?”慕天晴冷笑,“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警局备个案,好证明我们之间感情破裂,婚姻名存实亡,他日法庭上诉离婚的时候,流程才走得轻松一些。” 权劲深吸气,自知理亏,“你先放了小柔,我会帮你把盒子要回来。” “不必那么麻烦。”慕天晴压根不买账,“权柔不是说东西要去垃圾站翻找么?她自己扔的东西,当然应该自己找回来。来人,把权小姐塞进车里,送去垃圾站!” “不要!我还给你!还给你就是了!” 权柔终于知道怕了! 她养尊处优长大,怎么能忍受垃圾站里的恶臭味? 那盒子,她并没有扔,当初翻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东西对慕天晴重要,本想以后作为要挟,作弄慕天晴的! 没想到…… “盒子被我放回老宅了!我回去取来,还你就是了!” 她心中虽然仍有怨气和不甘,可刚才的二十鞭和一耳光将她打怕了,慕天晴竟敢当着哥哥的面如此折辱她!而哥哥却不帮她! 权柔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委屈。 气氛胶着,慕天晴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人,最终还是权劲派了助理回去,按照权柔的口供从老宅找到了盒子拿回来。 慕天晴完好无损地拿回了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母亲留给她的日记本还有明信片,那陈旧泛黄的日记带着岁月的痕迹。 确认无误,慕天晴小心翼翼将那几件遗物收好。 期间警察来过一次,是权柔的那帮假名媛小姐妹报的警,在了解到只是一场家庭纷争后,警察简单地做了个笔录就离开了。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权柔被放了下来,洛依依拿一条毛巾过来包住她,嘘寒问暖。 慕天晴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无心恋战,一句废话都懒得再多说,对于那栋化作废墟的婚房,心中也毫无惋惜之意。 婚姻都是名存实亡的摆设,还要婚房做什么? 唯一遗憾的是,权劲来得太早了,否则她早就喊推土机将房子夷为平地! 慕天晴走后,权柔哭丧着脸挪到权劲身边,看到兄长那张阴沉至极的脸色,她不由哆嗦了一下,小声埋怨,“哥,你为什么帮慕天晴?!她算什么东西?居然骑到我头上!” “够了小柔!” 二十年来,权劲第一次对自己的妹妹发火,他眼神阴寒彻骨,心中有股耻辱和难堪怎么都无法熄灭,“管好你自己!要不是你先招惹她,她也不会对付你!” 丢下这句话,权劲转身上了车,透过车窗,他幽幽看了眼那一片狼藉的婚房。 真可笑。 这栋房子,之前他很少过来,并无感情,可如今看着它满目疮痍的样子,心里竟然这么憋闷不爽! 就像那段曾经被他彻底忽视的婚姻,和那个女人…… 车厢里,慕天晴轻轻抚摸着手里的日记本,这本日记上了锁,虽然在盒子里呆了整整十年,但慕天晴一直没有打开看过。 一是没有钥匙,她不想破坏笔记,二是没有勇气。 她捧起日记贴向脸颊,深吸气,纸张散发着草木和油墨的气息,像是母亲温暖的掌心抚摸着她。 “刺啦——”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晃动和碰撞,车子突然打滑侧翻,慕天晴脑袋狠狠撞在真皮质地的厢体,她死死护住手里的日记,感觉车厢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整个倒扣在了地上。 头朝下,身子朝上。 这辆车是慕明洲专门为她选购的,安全性能极好,车子翻转的第一时间,安全气囊就弹开了,她又系了安全带,所以没怎么受伤。 “老张!老张出什么事了?” 眼睛看不清晰,慕天晴只能冲着前方的驾驶座位喊,费力伸手冲着模糊的人影摸去,却摸到了一手的血! 司机好像昏迷了! 隐隐之中,她闻到一股汽油的味道。 糟糕! 汽油泄露,车子很可能会爆炸! 慕天晴的心瞬间悬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新罗那一个月提心吊胆的日子! 车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侧翻?她的保镖呢? 无数不好的念头划过脑海,视力的缺失,让她更加戒备警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双灼热的大手从外面的车窗伸进来,一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臂…… 第102章 吃醋 慕天晴不知道为什么,重生后,每当自己遇到危险,那个男人都会及时出现。 像是冥冥之中被什么安排好了一般。 强有力的臂膀将她从车厢里拽了出来,男人紧紧将她裹在怀中,圣洁端方的男子,再次为她而失态,“晴晴!你受伤没?睁开眼睛看着我!” 尽管才相识了几个月,可这熟悉好闻的气息却似刻进了骨子里,哪怕闭着眼睛,慕天晴也能知道这是谁。 她感受到了男人语气里近乎应激般的紧张,心尖不由一颤,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极力试图安抚男人的情绪,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我没事,墨爷,帮我看看老张怎么样了。” 墨少钦绝美的面容阴沉得像是修罗,看了眼已经被抢救出来的司机,语气冷而犀利,“他没死,晕过去了。” “那就好。”慕天晴松了口气。 肇事司机逃逸被墨少钦的人当场抓住,带去了警局报案。 警察审讯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将案子定性为一场意外。 对于这个结果,慕天晴心里是抱着怀疑态度的。 她刚从权劲那耍了一次威风,回家路上就遭遇车祸,要说此事与那帮人无关,慕天晴不信。 “属下刚才找人调取了肇事司机及其家属的银行账户流水,并未发现不明款项进账,所以暂时无法确定是否买凶杀人,这件事,属下会继续调查的。” 耳边传来褚四的声音。 慕天晴攥紧了拳心,不由看向身旁的墨少钦。 男人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哪怕她视力尚未恢复,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还是能感受到他冰冷彻骨的气场。 他好像不仅仅是担心过渡,还有些生她的气! 慕天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出车祸也不是她想要的,她眼睛看不见,腿也不好使,已经带了100号人,足够谨慎了。 安静的警局走廊里,褚四一走,气氛就变得愈发尴尬静默。 “对不起,墨爷,让您担心了……”慕天晴喉管吞咽,试探地道出这句抱歉,作为引路石。 果然,话音刚落,腰上就忽然多了一只臂膀,男人掐住她的腰肢,将她用力一拽,搂她入怀,粗粝的指腹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慕天晴错愕得睁大了眼睛,男人的五官在眼前逐渐变得清晰了几分,她终于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的愠怒之色。 “你回权家了?”他挑眉,清隽绝美的面容邪气逼人,“去了你和权劲的爱巢?” 慕天晴身体微微僵硬,“爱巢”二字,多少有些阴阳怪气,带着股拈酸吃醋的意味…… 见识过墨爷偏执病态,嗜血残酷的一幕,今天却是第一回见他吃醋。 慕天晴清丽的面容不受控得涨红,咽了口唾沫,哑然失语。 在感情里,她曾卑微进了尘埃,屈居人下,爱而不得。 正因如此,她才明白真心喜欢一个人,会为对方牵肠挂肚,也会产生占有欲,变得患得患失。 墨爷看似是强势的一方,但实际上,他才是他们关系里处于弱势的那一个。 都是成年人。 男欢女爱那点小心思,慕天晴不可能不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道,“对,我回去了,为了拿回我母亲的遗物,那里也不是什么爱巢,我和权劲隐婚两年,他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与墨少钦此刻暧昧又尖锐的态度对抗,也没有戳破他们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 不主动,不拒绝,看上去有点渣,但慕天晴也是无奈之举。 她无法抗拒墨少钦的靠近,也需要墨少钦的帮助,她可以爱上他,但却不能先爱上他。 有了权劲作为前车之鉴,爱情之于慕天晴,无非是一杯鸩酒。 是墨少钦的诱惑太大了,才让她明知是毒,还甘之如饴。 听了她的解释,男人阴郁的面色好转了不少,低低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第103章 带你见见我父母 回去的路上,车里气氛沉默。 慕天晴扣着手指,在脑子里疯狂想话题,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今天发生的事情,墨爷可以替我保密么?” “嗯。” “墨爷您好像心情很低落,是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 “没有。” 墨少钦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动听,可兴致却不高,慕天晴偷偷朝他瞥了一眼,刚滴完眼药水,视线似乎变得清晰了许多。 她看见墨少钦靠着车窗,金色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绝美无匹的侧颜宛如刀削斧刻的艺术品,那双漆黑的眸,透而深邃,是个很有故事感的人呢…… 身下的车就在这时缓缓停了。 前面褚四恭恭敬敬汇报,“爷,到地方了。” 墨少钦颔首,起身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弯腰去抱慕天晴。 一阵凉意袭来,昨天那场雨,让整个山林都湿漉漉的,慕天晴这才发现,他们没有回慕家。 “墨爷,这是哪儿?” “小苍山公墓,带你来见见我的父母。” 宽阔温暖的怀抱将她搂住,慕天晴听见了头顶落下的声音,她大惊失色,“见……见您的父母?” 她猛然想起,昨日墨少钦当着父亲的面说过,他这次回国,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父母的忌日快到了。 难道就是今天吗? 可是,为什么要带她来? “不……不……不太好吧?”慕天晴有点语无伦次道,“令尊令堂并不认识我,万一不喜欢我怎么办?毕竟我是有夫之妇,和权劲还没离婚。”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墨少钦的软肋上,他停下脚步,驻足。 就在慕天晴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男人却勾了勾唇角,漆黑的眼底漾起细微波光,那是他短暂人生里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在闪回。 过了很久,墨少钦才认真回复,“不会的,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晴晴……” 时音开口说的第一个名字,不是墨沣,也不是墨少钦,而是那位手语老师颜锦夕带到家中来的小肉团子。 小肉团喜欢缠着她,叫她漂亮阿姨,用手语告诉她,就算耳朵听不见,也可以说话,一遍又一遍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声带处,让她感受声音的振动频率。 也是因此,她爱上了钢琴。 墨少钦从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会和自己最惧怕,最讨厌的母亲坐在同一张钢琴椅上合奏。 也没有想到,母亲的钢琴天赋居然这般强大。 自己仅仅只是示范了一遍,母亲就能将曲子完整得弹奏出来…… 他惊叹于母亲的天赋,母亲则夸赞他的才华。 他的童年阴暗而压抑,虽然父母健在,却活得孤僻扭曲,可是小肉团的出现,却成了他和母亲之间的纽带,让他逐渐了解母亲,给他冰冷灰暗的生命增添了一丝光彩和温暖…… 一片青青草地上,躺着一座花岗岩的石碑,这里很清净,似乎是怕打扰到亡灵,整块草坪,只有这一座石碑。 慕天晴被男人一路抱上山,到达墓碑前,她终于还是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毕竟是祭拜先人,被抱着实在不礼貌。 但慕天晴的双腿还未痊愈,只能依靠在墨少钦的身上,强迫自己站稳,“叔叔阿姨,你们好。” 看着墓碑上的刻字,亡父墨沣,亡母时音,男人和女人的遗照看起来十分年轻,男人英俊帅气,女人美丽得像个精灵。 墨少钦长得更像他母亲。 慕天晴本来不太敢直视墓碑,可是在看见那上面的照片之后,心里的抵触居然消散了许多。 也许是墨少钦的父母长相过于优越,所以有亲和力? 许是她入神的样子,与小时候如出一辙。 墨少钦晲着她,莞尔,忍俊不禁,“傻姑娘。” 他眉眼含笑,温情脉脉,看着她,就像是看见了世间的珍宝。 慕天晴瞪圆了眼睛,疑惑地问,“我哪里傻了?” 她就单纯的问声好,怎么就傻了? 而且,不是他硬要拉着她来见他父母的吗? 褚四已经摆好了祭品,点燃三炷香递了过来,墨少钦接过香,祭拜三下,然后将檀香插进碑前的香炉里。 慕天晴站在原地,为了缓解尴尬,忍不住轻声嘟囔了一句,“阿姨长得好美,墨爷您真像她。” 墨少钦动作一顿,转眸看了慕天晴一眼,清冽的声线透着一丝冷淡,幽幽的,带着哀怨,“嗯,我的母亲是个聋哑人,而且她有精神病。” 慕天晴脸色一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墨少钦一直以来都被这个病困扰着,上一世甚至因为此病而耽误了前程和命运。 可慕天晴不信命!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墨少钦又经济实力如此强大,区区一个病,只要有心,一定能治好! 上辈子,他只是太消极悲观了,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 思及此,慕天晴咬紧唇瓣,深吸一口气,“那又如何?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也无法改变,您的母亲如此,您也如此,可是只要我们不服输,只要我们敢与命运做斗争,就算是艰难的石缝里,也能开出花!” 第104章 顽固冰冷的石头被焐热 “只要我们敢与命运做斗争,就算是石缝里,也能开出花。” 女孩的声音在耳畔久久回响,依稀间,他好似看见了当年那颗小肉丸,还有那个清冷孤僻的小小少年。 “我劝你离我们远一点。” 13岁的少年将6岁的小姑娘拦在楼梯口,清隽漂亮的脸上神色阴郁而冷漠,“我妈和我都有精神病。” 小肉丸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是精神病?” “就是会凶你,会打人!”他脸色更加阴郁森冷。 墨少钦见过太多想要与他做朋友的孩子,他们都是被他的外貌,家世与才华所吸引而来,可只要他态度冷淡,往往一个眼神就能劝退绝大部分人,剩下的也经不住他这般威逼恐吓,纷纷对他敬而远之。 从小到大,他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他死死地瞪着女孩,心里预期会看到小姑娘被吓得哇哇大哭的画面,然而,这颗肉丸子只是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与他对视。 然后,很坚定地用力摇头,“你不会,漂亮阿姨也不会!” 墨少钦冷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不会?” 手心一软,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掌心,小肉丸抬起小脸蛋,一脸愧疚,“哥哥,是不是晴晴惹你生气了?晴晴以后乖乖的,不吵也不闹,听哥哥的话,哥哥就不会凶晴晴,打晴晴了。” 如此纯粹简单的小丫头,她宁愿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也不愿把他往坏处想。 13年枯寂的生命,也许真的太孤独了,他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心脏也是脆弱的,会被柔软温暖的事物所打动。 有那么一刻,墨少钦甚至也相信,自己也许真的可以控制住血液里疯狂的基因,就像母亲一样,自从小肉丸来了以后,她也变了,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那次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掌心里那肉嘟嘟的小手。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成了一个模范哥哥,人设完美到近乎失真。 小肉丸越来越粘他,几乎一整个寒暑假都待在他家。 锦夕阿姨开玩笑,要给他俩订娃娃亲,那时的他还不懂情爱,只是将小肉丸视为所有物,一个专属于他的玩伴,因为这世上只有她不会因为他的冷漠,他的强势,他的精神病,而害怕疏远他。 就像一颗顽固冰冷的石头,被焐热了,就再也离不开将他焐热的那个人了。 那时的他想,如果没有遇见小肉丸,他的人生将会过得多压抑,多无趣…… 结婚也许是个不错的提议。 可是少年人的占有欲,往往是不受控制的,一旦失控,就会带来可怕的毁灭性,即使是如他这般沉稳内敛的人…… 墨少钦回过神,定定看了眼跟前清瘦明丽的女子,他忍不住伸出指腹,抚摸她的脸颊,“你太瘦了,多吃点,多长点肉。” 慕天晴一头雾水,尴尬地笑了笑,“啊,这……” 墨爷思维跳跃得未免也太厉害了…… 不过绕过了刚刚那个话题,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好,但是吃什么容易长肉啊?我是易瘦体质,吃不胖。”她鼓起腮帮,上辈子临死之前,她只有79斤,她一个身高接近170的人,体重79斤,是真的瘦到只剩皮包骨了。 墨少钦闻言,却心尖一阵刺痛,漆黑深邃的眼眸变得猩红,他定定的看着她,心道,她哪里是易瘦体质?是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第105章 将她抢回来 自从锦夕阿姨过世,他就再也没有从昔日那个圆墩墩的小姑娘脸上看到过肉。 他亲眼看着她一点点瘦下来,看着那张曾经明媚耀眼的脸蛋逐渐失去笑容,变得清冷阴郁,沉默寡言。 那个带给他希望和光明的女孩子,眼睛里却没有了光。 她和慕家决裂,离家出走,她住进抠搜的舅舅家里,从一朵温室里的娇花,变成一颗贫民窟里的荨麻草。 她褪去了身上的娇憨和柔软,变得越发清冷和倔强。 在她成长的这些岁月里,墨少钦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的蜕变,看着她被生活磋磨得失去了曾经的灵性。 他无数次想要插手她的人生,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因为,她早已将他遗忘。 而他曾经答应过锦夕阿姨,永远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后来,她还是爱上了别人…… 墨少钦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躲在角落窥视,可当她为了别人魂不守舍,当她为了别人失去自我,卑微到尘埃里,当她与别人隐婚,领了结婚证…… 墨少钦终于被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打垮了。 他选择了逃离…… 如果早知这段婚姻给她带来的是无限伤害,两年前,墨少钦不会选择离开海市。 即使违背与锦夕阿姨之间的约定,他也要将她从别人手里抢回来! 墨少钦漆黑的眼眸幽暗至极,眼底宛若冥火在闪烁,他抿了抿唇,圣洁绝美的脸上神色温和,低下头,在女孩的眉间印下一个吻痕,“近期我会陆续将工作转到国内,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吃饭,放心,你长肉的机会还多着呢。” 慕天晴感觉额头的肌肤在发烫,耳根迅速红透了。 虽然和墨少钦之间不是第一次亲密,可当着外人面还是第一回,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是在墨少钦爸妈的坟前! 二老泉下有知,该不会误会什么吧? 慕天晴不敢大动作拒绝墨少钦,只敢在心里求神拜佛,念经赎罪。 墨少钦送她回家的时候,慕明洲已经急得在屋里踱步了好几个小时,听见外面动静,他急忙拿着轮椅冲了出来。 院子外,停了一辆迈巴赫,气质矜贵不凡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弯腰抱起一个瘦弱清丽的女孩,那亲密无间,耳鬓厮磨的样子,像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似的。 慕明洲当下黑了脸,可碍于女儿在场,又不好发作。 “宝贝闺女,你上哪儿去了?爸爸听说你路上出了车祸,差点吓破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爸爸还怎么活啊?” 慕明洲语气有些夸张,趁女儿被唬住的间隙,眼疾手快地从墨少钦怀里将人抢了过来放到轮椅上,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送客,“多谢小墨送晴晴回家,我还有些话要和晴晴说,就不留你了。” “爸!”慕天晴拽住慕明洲的衣袖,一脸疑惑,“您这是怎么了?墨爷今天又救了我一次,我们去了警局,因为时间还充裕,今天又是他父母的忌日,所以才赶着去了趟小苍山祭拜。我让来福给你传话了呀,他没说么?” “说是说了,爸爸心里急啊。” 慕明洲有苦难言,可是女儿这般向着墨少钦,他做父亲的,又不想违背了女儿的心意,只好叹了口气,转过身,脸色不善地对墨少钦道,“小墨,进来坐坐吧,是叔叔招待不周。” 墨少钦知道慕明洲对自己是有敌意的。 今天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进去墨家做客,不急于这一时。 “没事,叔叔,我刚好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就不坐了。” 他朝慕明洲沉稳地颔首,身姿颀长挺拔,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尊贵强大的气息,慕明洲怔了怔,看着墨少钦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俊朗面容,这孩子越大越不简单,如果不是血液里带着疯病基因,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他和晴晴,也算是青梅竹马,要不是当初…… 慕明洲似乎想起了什么,俊脸一沉,眼底有一丝冷意划过,“慢走,不送。” 墨少钦一走,慕明洲就开启了唐僧模式,在一番苦口婆心地安全意识普及教导之后,他才拿出一份名单。 “闺女,这是你下周回归宴宴请的宾客名单,我念给你听,你看看有没有不想见的人?” 慕明洲这一次为了女儿可谓大张旗鼓,几乎宴请了整个海市的名流权贵,还请了明星助阵,排场不可谓不轰动。 慕天晴有些疑惑,“瑶姨呢?她回来吗?” 自从慕天晴回国后,王瑶处理完侄儿王浅堔的葬礼后,就带着三个儿子飞去了国外度假散心。 王浅堔是她最器重的一个亲戚,他的过世对王瑶的打击很大。 其实慕天晴心里很没底,虽然上一世,瑶姨为她做了很多事,父亲死后,更是几乎倾尽一切帮她,最后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可那也是因为,那时的瑶姨,对她心中有愧。 如今表哥为了救她死在了新罗,王家其实早已不欠她什么,瑶姨呢?会恨她吗?会不接受她么? “你瑶姨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你子实弟弟急性阑尾炎,开刀住院了,可能下周赶不回来。不过没关系,她来不来无所谓,爸爸会尽全力给你捧场的。” 慕明洲笑呵呵地说,但看见慕天晴脸上复杂的神色,他又迟疑了一秒,“要不,我给你瑶姨打个电话,问问?爸爸想了想,你的回归宴,你瑶姨还是应该在场才好,免得那帮人说三道四。” “不用,子实弟弟的身体更重要。” 慕天晴立刻阻止了父亲,上辈子,她和瑶姨的关系一直很僵,即使没有她挑起矛盾,瑶姨那种性格的女人也很难主动破冰,上演什么母慈子孝的戏码。 所以这辈子,要想缓和两人的关系,自己起码不能做令瑶姨误会的事。 第106章 最在意的人 慕明洲有些欣慰,也有些心酸,女儿终究是长大了,当年她离家出走,就是因为他与王瑶的商业联姻。 她恨王瑶恨得要与他断绝父女关系,那时正是慕王两家合作的关键时期,他没法向她解释太多,只能任由她恨自己。 没有谁是突然之间就学会懂事的。 这十年,她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才会拔掉身上那一根根刺,变成如今这般善解人意…… 一想到这里,慕明洲的心便滴血,忍不住红了眼圈,他点点头,“行,你的回归宴,由你来做主。” 慕天晴接过名单,摘下脸上的墨镜,对着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字迹虽然模糊,但靠近些,还是能辨认出大概。 她从上到下一页页看了一遍,忽然问,“为什么没有容家?” 慕明洲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惊愕,他奇怪地问,“你要邀请容家么?” “对。” “可是……”慕明洲有点匪夷所思,“可是,你以前不是说过,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他们家么?” “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说的,童言无忌。”慕天晴微微一笑,目光如斯平静,“其实我们都清楚,当年的事只是一场意外。冰夏是无辜的……” 十年前,母亲的一位聋哑人学生被歹徒绑架撕票,警察赶到时,那孩子已经失血过多,命悬一线,她和慕天晴同龄,因为先天缺陷,几乎已经被家族边缘化。 她的家人在得知她是RH阴性血以后,基本已经决定放弃她了,因为血库储备不足,调取血液耗时耗力。 母亲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学生死去,这才义无反顾地上了手术台。 可是没想到,一次小小的输血,竟然发生了重大医疗事故,母亲失血过多,最终死在了手术台上,而那个聋哑女孩容冰夏却活了下来。 慕天晴恨她其实没有错,是母亲用性命换来了容冰夏活下来的权利,可是容冰夏却没有一句感恩,没有一句抱歉。 上一世,直到两年后,容冰夏才敢鼓起勇气来见慕天晴,可慕天晴已经无法原谅她了。 年少的哑女无助地用手语向慕天晴比划,却只换来女孩冷冷地嘲讽,“我看不懂你想表达什么!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那时她刻意忽略了冰夏眼底的愧疚和卑微,心中坚定地给对方扣下了“白眼狼”的标签,因为她觉得,容家那么坏,如果不是母亲救了冰夏,冰夏早就延误治疗,不治身亡了! 可是母亲死后,同为受害者的冰夏非但没有勇气和容家决裂,甚至连救命恩人的坟头都不曾跪拜过! 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这种人,只顾眼前利益,苟延残喘毫无自尊得求生存,根本不值得原谅,也不值得同情! 可就是这样的冰夏,让她亲哥哥容秋守在慕天晴身边,为慕天晴遮风挡雨,扫除了无数障碍,也是这样的冰夏,在上一世慕家败落后,一次次救济慕天晴。 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哑女,为了救助慕天晴,还儿时欠下的人情债,不惜嫁给了权劲的兄弟柯志文,一个家暴男,在一次又一次挨打中,铤而走险,给慕天晴传递情报。 为了搜集权劲陷害慕家的罪证,冰夏被家暴男打断了三根肋骨,送到权劲身边,给洛依依做备用血包。 上辈子,慕天晴没有想到,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她最在意的人,居然只剩下曾经害死母亲的那名哑女。 而洛依依最热衷的,莫过于将慕天晴在意之人,一个一个残害至死。 她当着慕天晴的面,一遍又一遍折磨冰夏,而最后,冰夏痛苦地死在了慕天晴的眼前…… 思及过往,慕天晴捏着文件的指尖忍不住轻颤,深吸气,才将心底的情绪平复下去,抬头看向慕明洲,“爸爸,加上容秋和冰夏的名字,容家旁人就算了,不想脏了我的回归宴。” 慕明洲只差没在脸上刻下“女儿奴”三个字。 闺女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好好好,那我这就让人下帖子,其他还有问题吗?” “没了。” “那便好。” 第107章 又见新仇人 时光飞逝,在慕家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下,时间终于来到了回归宴当晚。 慕天晴这个星期一直在养伤,眼睛看东西已经几乎没多大障碍,但双腿还是不能正常行走,必须坐轮椅。 她早早来到了酒店,其实也不是因为对这场盛大的宴会有多期待,她纯粹是为接下来即将见到冰夏而紧张。 对于这位上一世陪她走完生命最后几年的朋友,慕天晴的情感很复杂,从前她站在高处,作为慕家的掌上明珠,无法与容冰夏共情,可经历了后来的人生,她才懂得什么叫身不由己。 冰夏是一个比自己还能忍的人。 为了能接近权劲,时刻见到被囚禁的慕天晴,她甚至可以嫁给一个家暴男,常年忍受挨打的折磨。 所以十年前,她也许并非不想去祭拜母亲,而是不能去祭拜。 受制于容家,一个不受待见的哑女,哪来话语权呢? 要恨,也是恨容家。 上辈子但凡容家没有放弃冰夏,母亲也不至于死于那场意外,冰夏更不至于嫁给一个家暴男,最后落到洛依依的手中,被凌虐致死…… 既然如今自己重生了,那么她的朋友,就由她来罩着! 宾客们陆陆续续拿到邀请函进来了,外面也已经蹲守了无数新闻媒体,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 慕天晴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缎面的抹胸礼服,天鹅颈,直角肩,乌黑长发披下来,盖住锁骨,一张清丽瘦削的脸,妆容精致绝艳,透着股豪门千金该有的犀利气场。 她坐在酒店大厅的复式楼层的大平台上,俯身看着下面来往的宾客,神色忽地一顿,目光定格在了一个角落。 “是她?” 慕天晴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不曾邀请权家任何人来参加这次的宴会,可是却在人头攒动的来宾里,发现了上周被她吊在树上暴打了一顿的小姑子,权柔。 目光一转,在看到围绕在权柔身边的人之后,慕天晴心下了然。 海市顾家,顾南辰,权柔的纯爱霸总未婚夫。 如权柔这般看似单纯鲁莽实则被家里宠坏了,早已黑心烂肺的“傻白甜”,身上总有一种奇妙的特质,能够吸引到一些优质的成功男人。 顾南辰就是其中一个。 顾家在海市的地位几乎和慕家是差不多的。 顾南辰也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在一次与权劲的合作中,顾南辰认识了权柔,从此便对这个“率真”任性、胆大包天的女孩一见倾心。 顾南辰…… 慕天晴眯了眯眼睛,她差点就忘了,顾家当年也是推慕家入火坑的幕后推手之一。 上辈子,顾南辰和权柔之间的感情,都可以演绎一部霸总小说了。 而慕天晴则是书里被顾总为博美人一笑,随手覆灭的一个炮灰女配而已。 如果没记错,眼下这个时间点,顾南辰和权柔才刚认识三个月,是感情最浓的时候,却也是顾总被下降头还没那么深的时候。 “哇,这慕家也太夸张了吧?一个回归宴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排场吗?南辰,你说这慕家千金到底长什么样子啊?会不会是个超级大美人?” 权柔心里隐隐有些嫉妒,可却做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一脸担忧道,“我记得,你们顾家和慕家在海市地位相当,如今慕家唯一的女儿回来了,你们两家会不会有联姻的意向?” 顾南辰宠溺地看她一眼,“放心,我才看不上那个女人,我眼里只有你,这辈子要娶的女人也只是你。” 权柔害羞地低下头去。 他们两人就站在复式楼层的下方,说的话,楼上的慕天晴听得一清二楚。 她觉得脏了自己的耳朵,抬手招呼一旁的保镖,在对方耳边叮嘱了几句。 保镖会意,点头走下楼,径直朝着顾南辰和权柔走去,“您好这位先生,麻烦出示一下二位的请柬。” 顾南辰脸一黑,声音冷冷道,“我可是顾南辰!” 保镖尴尬一笑,“顾先生您好,麻烦出示一下二位的请柬。” 顾南辰的脸色黑得更难看了,放眼整个海市,居然有人不认识他顾南辰,还找他出示请柬,幸好他带了请柬在身上,为了不继续纠缠,他将请柬掏出来递给了保镖。 保镖没有接,而是道,“这位女士的请柬麻烦也出示一下。” 权柔连忙道,“我和他一起来的,难道也要请柬吗?我是他的女伴。” “抱歉,没有请柬,我们不能让您进来,还请这位女士离开。”保镖公事公办。 “放肆!”顾南辰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让你们慕总来见我!” 楼上,慕天晴听到这里,也不打算继续躲藏了,主要她不想让爸爸掺和进来,毕竟这是她和权柔、顾南辰之间的私人恩怨。 她滑动轮椅,乘坐升降梯下到楼下大厅,在几个保镖的陪同下,冷冷开口,“不用找慕总了,是我让她出去的。” 第108章 装逼不成,遭打脸 权柔起初差点没认出慕天晴,因为今天的慕天晴实在太耀眼,太光彩照人了! 哪儿还有过去的穷酸软弱样? 可也正是因为对慕天晴太过熟悉,她才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你?!你怎么也在这儿?慕家千金的回归宴,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吗?保镖呢?还不快把她撵出去!” 她叫嚷的声音很大,一瞬间,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纷纷朝这边看来。 顾南辰皱眉,“阿柔,怎么回事?你和她认识?” “何止是认识?我和她之间不共戴天!”权柔秉承着一贯的“率性”作风,先发制人,“这个女人出身卑贱,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攀附勾引我哥,简直令人不齿!上周,她竟还带人闯入我的家中,打伤了我!” “有这种事?” 顾南辰眉头狠狠一皱,眯了眯眼睛,狠厉地扫向一旁的保镖,呵斥道,“你们眼瞎了吗?不给我顾南辰脸面,倒是让这种品行不端的人出现在此!” 保镖无语。 “南辰,我不想见到这个女人!看到她,我就想起上周遭遇的羞辱,我身上至今还有鞭痕未消……” 权柔依偎在顾南辰怀里,委屈地撒娇,还露出胳膊上的伤势给他看。 那二十鞭,让她躺在床上养了整整三天! 若非大哥不准她说出去,她一定在社交媒体上狠狠曝光这个贱人! 顾南辰看见权柔手臂上的伤痕,脸色瞬间黑到了极致。 他冷冷看向慕天晴,见对方坐着轮椅,不由嗤笑,“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位小姐还真是身残志坚,都这样了,还不忘削尖了脑袋往这种场子里钻。” 他搂住权柔,一副霸道护妻姿态,“现在,阿柔已经当面戳穿了你,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喊人来撵你走?” 顾南辰说话很有气势,周围看戏的人越来越多。 慕天晴见识过权劲的自以为是,但没有想到顾南辰比权劲还无药可救。 顾南辰后来还成了权劲的妹夫。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慕小姐。”保镖见状顿时警觉了几分,恭敬地向慕天晴请示,随时待命,等候她发话。 慕天晴与慕家断绝关系十年,十年间,几乎在整个圈子里处于隐身状态,没人见过她。 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微微笑着,一言不发。 随着她的沉默,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很多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女孩的气场太冷,眼神太犀利,千夫所指,还能临危不乱,哪里像权柔说的那样轻浮? 这时候,终于有眼尖的人看了出来,“顾少,你们该不会搞错了吧?这位小姐身边的保镖,胸前戴着慕氏的徽章啊,而且他们刚才叫她什么?她也姓慕?” “对对对,这位小姐身患腿疾,需要坐轮椅,我听说慕家的那位千金大小姐,在新罗遭到劫匪绑架,小腿中枪,也是不能行走。” “天呐!这么多明显的特征明摆在这儿了,这位慕小姐,不就是慕总的千金,今日这场回归宴的主角吗?” 此话一出,权柔顿时懵了。 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上周慕天晴带了上百号人大张旗鼓去婚房闹,还把她吊在树上打,哥哥来后,却当没事发生一般。 不但没有像以前那样护着自己,还处处向着这个贱人! 甚至不准她向外透露一丝风声! 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慕天晴的身份,另有隐情? “不……不可能,她怎么会是慕家大小姐?!” 权柔喃喃自语,想着慕家是一个连自己伸手都高攀不上的大家族,一个资产超过上千亿的企业,权家眼下的资产却不足慕家的十分之一,她脸上就火辣辣的,气得连基本的素养都忘了,当场破防,“难怪你有那样的底气敢跟我叫板了!原来是身份不一样了。” “阿柔,你在说什么?”顾南辰脸色一沉,周围的议论他也听见了,刚刚他态度有多嚣张,此刻就有多狼狈。 权柔拉扯了一下顾南辰的衣袖,一脸傲气道,“南辰,我们走吧!如果她真是慕家千金,这场回归宴,我还不稀罕来!” 可她太不了解顾南辰了,顾南辰霸道又要面子,刚刚力挺权柔只是因为自己的女伴被刁难,对他而言很跌份儿,即为了博得美人芳心,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气势。 如今风向突变,眼前的女孩又不是什么外围女了,而是慕家的千金!这次宴会的主角! 顾南辰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掉,明日新闻头条,岂不成为全海市的笑柄? 堂堂顾氏少主,为了泡妞,装逼不成,反遭打脸! 第109章 脸面是相互给的 他一把拉住权柔,黑着脸道,“阿柔,我们顾氏是慕家邀请的贵客,和慕家每年有上亿的生意往来,就这么走了,不合适。我也想看看慕家找回来的这位千金是个什么样的人品。” 说着,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慕天晴,针锋相对,“敢问这位小姐,现在大家都猜测你是慕家千金,你是否也该出面澄清一下?免得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顾南辰依旧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慕天晴已经懒得和他废话,在他和权柔说话的间隙,她已经给林岩发了消息,让他带人过来把这两个棒槌直接请出去。 林岩不负所托,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带着十几个保镖小跑着闯了进来,将顾南辰和权柔围住。 林岩作为慕氏集团金牌助理,就像是一个活招牌一般,他一出现,就基本算是正式宣告了慕天晴的身份。 “顾少,我家大小姐不想见到您身边的这位女伴,烦请您带她出去,或者我们也可以为您代劳。” 林岩客客气气地鞠了一躬。 顾南辰脸色铁青,众目睽睽之下,慕家竟然如此不给他脸面! 他额头青筋突了突,怒视慕天晴,“这就是你们慕家的待客之道吗?!大庭广众,将客人撵出去!” 慕天晴一脸平静地看着顾南辰,漆黑的眸子像是广袤无垠的浩瀚银河,语带嘲讽,“客?何为客?不请自来者,也是客?当众掀桌撒泼,对着主人满口污言秽语者,也是客?这位顾少,我不管你们顾家和慕家之间有多少生意往来,你不尊重我,就是不尊重慕家。脸面是相互给的,要让别人给你脸之前,先想想自己够不够格!” 慕天晴一番话,言辞犀利,气场也绝不输给在场任何一个男人。 顾南辰那样傲慢骄矜的大少爷,习惯了高高在上,当众被人这样狠狠打脸却是第一次,他被怼得心头暗火四起,可碍于教养和颜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毕竟,是他先起的头,没有核实清楚对方的身份,就大放厥词。 就在他僵在那儿下不来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雄厚的声音,“好厉害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好刻薄的一张嘴!” 紧接着便是略显尖细的嗓音应和道,“离家十年不归,也不知道在外面沾染了多少恶习!依我看,慕明洲与其大张旗鼓摆设宴席,昭告天下,不如多花些心思,好好调教调教他这宝贝闺女!一点大家闺秀的教养都没有!” 顾南辰迎上去,“爸,妈,你们来了?” 权柔眼底一喜,亲热地迎上前,“伯父伯母!” 顾母亲热地握住权柔的手,顾父则是眼神锐利地盯着轮椅上的慕天晴,“好一个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慕家!哼!” 顾父冷笑,“小柔是我儿新交的女朋友,也是我们顾家未来儿媳!那么,你要赶她出去,又岂不是在打我顾家的脸?” “你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少生意往来,那你可知,一旦我们两家关系决裂!会给你们慕家带来多少损失?黄口小儿!不知所谓!你当真以为这只是一场专门为你举办的回归宴?!” 顾强脸色阴沉,指着慕天晴的鼻子,态度极其强势。 他毕竟是长辈,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做惯了上位者,一番话更是说得咄咄逼人! 在场众人都被他的气势唬到了。 照这架势,今天这位慕家大小姐的回归宴,怕是要过的不安生了。 此时,一直在外接待宾客的慕明洲闻声走了进来,见风暴中心,被人围攻的竟是自己摆在心尖儿的宝贝疙瘩,顿时老脸一沉,“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顾强见慕明洲回来,稍稍缓了脸色,笑道,“慕兄,你来的正好,你真是生了一个不错的好女儿啊,有你当年的气魄,只可惜……” 顾强话锋一转,脸色透着几分不悦,“只可惜有点不懂人情世故!当着众人面,她竟然要将我儿轰出去!慕兄,你评评理,我们老顾家也是要脸面的人!这孩子是不是该向我们这些贵客道个歉?” 慕明洲听完顾强的长篇大论,眉头锁得死紧,冷冷地看了看轮椅上的闺女,就在顾强心生得意之时,慕明洲忽然开口道,“既然这样,那顾兄,我便不留你了,请便。” 第110章 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我滚 “什么?”顾强怒目圆睁,许是觉得丢了颜面,他高高举起手里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怒喝道,“慕明洲!我没听错吧?你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要赶我走?你不要忘了,我们两家还有生意往来,你还指着我那批货呢!” 顾家家风向来如此,浮夸跋扈,上梁不正下梁歪。 慕明洲脸色沉得像是墨汁一般浓黑,当着众宾客的面,他作为主家,自然不能和顾强一样摔杯砸碗,只是他说话越发沉稳,气势就越发霸气威慑,“顾兄,你口中的小丫头片子,是我的女儿!今天就算你我两家的这桩生意黄了,又如何?我慕明洲操劳半生,打下的基业和江山都是我女儿的。她不高兴,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滚出去!”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看戏的眼神顷刻变得肃穆了几分,原本还等着看这位慕家大小姐的笑话,可慕明洲这般态度,显然是把这个女儿疼到心尖尖上了。 这样的维护和偏袒,谁还敢小瞧她?谁还敢笑话她? 顾强气得胡子都在颤抖,“你你你……好你个慕明洲!你说的倒是轻松,可你别忘了,你们慕氏集团的控股权大头在王瑶那儿,她可是为你生了三个儿子,你说把公司给这女娃娃,王瑶同意了吗?她要是同意,今天这场回归宴,为什么她却没有到场?” 顾强指着慕明洲的鼻子,气势汹汹,针锋相对。 慕氏集团如今的话语权确实在王瑶那边,慕明洲看似退居幕后,实则公司大小决策还是由他说得算,但外界并不知情。 众人交头接耳,就在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刻,身后的宴厅大门忽然开了。 一道干练霸气的女音传来,“谁说我不同意了?” 灯光骤然一亮,保养极好的女人穿一身新中式改良旗袍,短发干练,精神矍铄,那双敏锐的眼眸环顾四周一圈,仿佛能洞悉一切。 是瑶姨! 慕天晴心中一喜! 瑶姨居然赶回来了! 王瑶踩着一双坡跟的绣花鞋,气质优雅,她径直走到了顾强跟前,冷着脸,环臂下逐客令,“顾总,明洲这人说话就是含蓄,掰扯半天,也没掰扯出个所以然来,既然你刚刚提到了我,那就由我来通知你: 顾家与慕家的合约也快到期了,从今年起,合约将不会再续! 至于你们手里捏着的那批货,由于逾期,已经违反了合同,我们慕家有权拒绝接手,并要求你们返还之前预付的全部款项!一周之内,你们顾家将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王瑶一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顾强的脸色乍青乍白,当着全城权贵的面,顾家的脸彻底丢尽。 “你……好你个王瑶!好你个慕家!你们是诚心要和我顾某撕破脸?” 顾强气得胃病都犯了,捂着腹部,头冒冷汗。 王瑶冷冷一笑,“先撕破脸的人,可是您顾总啊!在我慕家的场子上大放厥词,羞辱我慕家未来继承人,又当众和老慕叫板,拿生意威胁。” 王瑶拿起杯子用力砸在顾强脚边,高脚杯炸裂开,发出一声巨响,王瑶的眼神愈发狠厉,“我王瑶,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慕明洲这时才站出来做和事佬,笑嘻嘻道: “各位,今天我们慕家诚心实意邀请大家来为我大女儿庆祝,是把各位当成了亲朋挚友,如今这事,是顾家惹出来的,和各位无关,大家该吃吃,该喝喝,都别围着了,散了吧。” 紧绷的气氛终于松懈下来,众人谁也不想惹火上身,纷纷四散开。 只有顾强一家,尴尬地站在原地。 顾强黑着脸,捂着胃,气得一声不吭,转身拂袖而去。 “老公!你怎么就这么走了?”顾母也急忙追了上去。 二老一走,就剩下顾南辰和权柔杵在原地,顾南辰的脸色乍青乍白,他长这么大,没有丢过这种人! 因为一次装逼而引发的纷争,最终却是他们顾家惨淡离场。 顾南辰终于呆不下去了,一甩袖子,拉着权柔离去。 看着讨厌的人,如落水狗一样狼狈逃离,轮椅上的慕天晴不由勾起嘴角,下意识看向了瑶姨。 干练的女人在打过顾家脸之后,便端着高脚杯,一副端庄优雅的姿势去安抚宾客了,只是那蛇皮走位,像是在刻意躲避慕天晴的视线。 在新罗,慕天晴和瑶姨打过两次电话。 一次是想要接手曼城A区的项目,一次则是表哥被绑架,朝瑶姨要赎金。 那两次的沟通,他们之间毫无障碍,配合得天衣无缝,相当默契,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心里的隔阂消除了。 第111章 知心人 慕天晴叹了口气,见父亲也去陪着瑶姨了,悬着的心才落回腹中。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和瑶姨化解误会。 当下她要等的人是冰夏。 思及此,慕天晴将目光转向宴厅大门,晚宴就快开席了,容秋和冰夏怎么还没到? 她不由蹙了蹙眉,心里微微有些担忧,她怕冰夏不敢过来。 正想着,周遭忽然安静下来,宴厅门吱呀一声开了,皮鞋踩在红色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道俊美如天神的身影推门而入,定制黑色漆皮风衣,内搭低领背心,一条丝质的领带慵懒松垮地系在脖颈上,非常有型的身段,配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蛋,让今天受邀而来的明星艺人黯然失色。 墨少钦菲薄的唇角浅浅勾着,带着笑意,朝轮椅上的女孩走来,无视周遭那些惊艳的目光,径直走到慕天晴跟前,伸出手掌,亲昵地在她头顶揉了揉,“等很久了吧?抱歉,我迟到了。” 慕天晴眨了眨眼,这还是第一次看墨少钦穿皮衣,与西装革履的他气质截然不同,矜贵之中多了点痞气,“墨爷,您来得不晚,还没开席呢。” 墨少钦眉头一挑,发现女孩依旧对着宴厅门翘首以盼,才后知后觉,原来她不是在等自己。 他漆黑的凤眸长久地凝视慕天晴的侧颜,站在一旁,不动声色陪她等候。 由于他的存在,慕天晴很快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抬头对视上他浓黑的目光,有些心虚道,“墨爷,您先去那边喝点东西,我还要再等个人……” 察觉到他眼神里愈发更深露重般的寒意,慕天晴咽了口唾沫,声音平静地继续交代,“你放心,是……是个女的……” 墨少钦闻言,眼底的深黑这才缓缓淡去,眉眼放松下来,“是对你很重要的朋友吗?” 慕天晴想了几秒,才很坚定地点头,“嗯,算是。” 墨少钦并不喜欢八卦别人的私事,但因为是她在意的朋友,所以他很好奇,“是个怎样的人?” 慕天晴想起上一世的冰夏,心脏不由拧紧,狠狠一痛,冰夏是个怎样的人呢? 胆小懦弱、自卑隐忍,却又勇敢强大、善良无私! 想起前世冰夏悲惨的一生,慕天晴不由感到唏嘘。 自己至少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维护自己的朋友,遇到困难和不公,至少还能说出口,可冰夏呢,她连说话都做不到。 她的父母嫌弃她,唯一对她好的亲哥哥,被她推到了慕天晴的身边,她这一生都在赎罪…… 上辈子,冰夏临死前抓着慕天晴的手,“啊啊”地张着嘴,用手语打出,那句话,“天晴,现在,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然后,她没有等来慕天晴开口说原谅,就睁着眼睛,彻底断了气…… 慕天晴鼻尖一酸,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感觉嗓子眼里好像卡了什么东西,声音都变得有些暗哑,“是个苦命的人呢。” “墨爷,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慕天晴抬头看向墨少钦,眼圈微微泛红,点点泪光闪烁,“冰夏是个聋哑少女,十年前,她遭遇仇家绑架,容氏却因为她的残缺,放弃救她,绑匪一怒之下撕票了。” “所幸,警察来得及时,我的母亲当时是她的老师,因为我们都是RH阴性血,母亲为了救她,输血的时候死于医学事故……” 墨少钦认真地聆听着,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她说起过去,可却是第一次从她的眼神中看见了真真切切的脆弱,不带一丝刻意的讨好与博同情的成分。 墨少钦知道,这一次,天晴是彻底卸下了心防,将他视为知心人。 他心里一软,眼神中更加怜惜,“如果是这样,你难道不该恨她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位容小姐,就算是无辜的,可也是造成你母亲过世的直接原因。” “你也觉得我该恨她吗?”慕天晴喃喃地叹了口气,“可是,我不想恨她了。恨一个人,其实很累。” “那权劲呢?” “他不一样。”慕天晴脱口而出,可是对上墨少钦的眼神,瞬间又赶紧改口补充,“他不是省油的灯,宽恕他等同于谋杀自己,对付这种人渣,就该比他更狠!” “但是冰夏,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受害者。” 慕天晴知道,自己这番话,听上去很圣母白莲花,三观正常的人一定无法理解,可冰夏欠她的那些,上辈子早就还清了。 不会有人相信她是重活一次的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理解,她对冰夏的感情,早已从憎恶的仇人,变为生死之交的挚友。 第112章 你的礼物呢 墨少钦静静看着她,良久才道,“这不像你。” 虽然女孩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以墨少钦对她的了解,也能猜到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如她这般敢爱敢恨的女子,是不会无缘无故原谅一个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人的。 其实这几个月,天晴忽然性情大变,也有诸多疑点。 一夜之间就原谅了憎恨十年的生父继母,原本深爱的男人也突然成了她恨之入骨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墨少钦让褚四事无巨细地调查了女孩这两年的经历,发现她和权劲的婚姻里没有大起大落,那个男人对她的精神虐待更像是温水煮青蛙! 女孩在他面前始终是卑微且逆来顺受的。 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天晴要想像现在这样突然开窍,其实概率很低…… “为什么这么说?”慕天晴怔了怔,抬眸对上墨少钦的视线。 “没什么。”男人垂下眼睫,将眼底翻涌的情绪收敛,清冽的嗓音温柔动听,“遵循你的本心便好。” “遵循本心?”慕天晴杏眸点漆般黝黑明亮,但很快,这丝光芒就泯灭了下去,带着几分懊恼和悔恨,“可是……我以前对她那么坏,忽然态度转变,会不会吓到她?墨爷,您觉得我该主动去示好吗?” “那就要问你自己,她值不值得了。”墨少钦沉声答道。 慕天晴抿了抿唇,想起前世冰夏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暗自捏紧了拳心,这时,宴厅门再次开了。 一道不起眼的身影挽着器宇轩昂的男子臂弯,低着头,怯怯地走进了大厅。 容秋如今作为容家长子,已经可以代表容氏独当一面,他长了一张清秀的圆脸,大眼睛,双眼皮,蓝色条纹西装,他的臂弯里挽着一只白皙的手,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灰色流苏裙,也是一双灵动好似会说话般的大眼睛。 “这是容氏兄妹吗?” “这容家二小姐长得还真是水灵,可惜是个哑巴。” “小点声,可别被容少爷听见了!” “怕什么?你没听说容家和慕家之间的渊源吗?当年慕总的原配夫人就是为了救这个小哑巴,死在了手术台上,两家断绝往来整整十年了!今天人慕大小姐回归宴,居然请了仇人过来,想必是为了报仇,打算当众狠狠羞辱一番呢!” “你还真别说,冲他们刚才对顾家的那架势,这事儿能做的出来!” 周围窃窃私语,容秋的脸色有些难看,下意识将妹妹护在身后,眉清目朗的脸上多了几分戾气。 兄妹二人梭巡四周一圈,视线恰好对上迎面而来的慕天晴。 女孩坐在轮椅上,她的身后站着一名惊世绝伦的美男子,男人推着她的轮椅,带她往这边走来。 容秋紧抿了唇瓣,身子微微紧绷僵硬,但还是沉着脸拉着妹妹迎上前去,“天晴,欢迎你归来。” 他朝慕天晴伸出手,似是隐忍着什么,眼神略显复杂。 “谢谢。”慕天晴没有去握容秋的手,而是下意识抓紧了轮椅,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了墨少钦的手背。 感受到令人安心的温度,她猛地将男人的大手攥进掌心,才没让清丽面容上的那丝冷淡之色有所动容。 慕天晴清了清嗓子,语气淡漠,“来者便是客,那边准备了甜点和下午茶,二位请自便。” 容秋眼神一震,看向轮椅上清丽明艳的女孩,目光微微闪烁,带着一丝窃喜,“我们……算是客吗?” “当然。”慕天晴脸色有点不自然。 容秋指尖轻颤,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打开递了过来,是一串闪耀的钻石项链,他看着慕天晴,目光灼灼道,“既然我们是客,来做客,岂有空手的道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慕天晴抿了抿唇,停顿了两秒,突然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容冰夏,看到少女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她接过容秋手里的包装盒,往冰夏手上用力一敲。 少女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敢出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瞳孔一颤,吓得抬起头来,与慕天晴对视。 慕天晴瞪着她,放下礼盒,双手在空中缓缓打出手语:“你哥哥给我带来了礼物,那么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 第113章 他喜欢你 容冰夏张了张嘴,“啊啊”两声,唇色都给吓淡了几分。 慕天晴以前对她的态度就不好,这次这样,也只是为了保持画风一致,并不是真的向她索要礼物,见她如惊弓之鸟一般,慕天晴终究还是不忍心了。 手语:“算了,这次没带,下次补。” 慢慢来,她和冰夏之间的隔阂总会消除的。 就在慕天晴转过轮椅,准备离去的时候,一只白皙的小手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袖,她一愣,顺着这只小手往上,她看见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冰夏怯怯地盯着她,缓缓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个十字绣锦囊,默默塞到了慕天晴的手里,一瞬间,涨红了整张脸。 容秋解释道,“天晴,上周我们接到邀请函以后,冰夏简直开心坏了,这锦囊是她在家亲自一针一线缝的。” 慕天晴愣住了,看了眼手中的锦囊,针脚笨拙,却细密,足以见得绣它的人技术有多生疏,但却足够认真。 慕天晴鼻尖一酸,心里很感动,看到冰夏那一脸紧张的神色,她猜测冰夏一定是担心自己嫌弃不肯收。 她从包里取出了钥匙串,将锦囊挂了上去,口中嘟囔道,“还算精致,拿来挂钥匙吧。” 兄妹二人震惊在原地,久久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容秋显然反应过来了,他有些兴奋激动,拿起自己送的那盒项链,弯腰绅士地单膝跪地,“那我送你的项链,你也戴上试试看吧。”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女孩脖颈的时刻,一双遒劲的大手突然横空出世,阻挡了他的靠近。 墨少钦截走他手中项链。 矜贵优雅的男子,嘴角噙着痞笑,“抱歉,天晴今天的衣服和这条项链不太搭,我先替她收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戴。” “诶,你……” 容秋还想再说些什么,墨少钦已经收敛了笑容,绝美俊逸的面庞浸着寒霜,双手握住轮椅椅背,推着女孩,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天晴!天晴!” 身后传来容秋着急的喊声。 慕天晴扶额,后背都汗湿了,墨爷身上那股浓郁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她只能强颜欢笑,摆出一副端庄清冷的姿势,镇定自若与路过的宾客点头示意。 墨少钦推着她继续往里走,从侧门走出了宴厅,逐渐远离人声鼎沸的欢宴,慕天晴垂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捏紧了。 她不知道墨少钦打算推着她往哪儿去,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墨少钦在吃容秋的醋。 夜风沁凉,漫天星辉。 墨少钦踱步推着女孩来到这一层的露天平台上。 海市繁华,脚下灯火通明,他听见女孩清冷的声音响起,“容秋和我是初中才认识的,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和那些追求者没什么不同,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代替他的妹妹来赎罪的。” “他喜欢你。”墨少钦沉声道,语气笃定。 夜色浓稠,慕天晴几乎不用抬头去看,也能想象出男人脸色有多可怕。 她摇头,语气尽可能平和地解释,“他知道我和他没可能,所以对我从不抱希望,可过去那十年,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会活得更凄惨,更狼狈。” 墨少钦呼吸微微凌乱,握着轮椅椅背的手指因为过分用力,而逐渐发白发青,“嗯。” 他很轻地哼了一声。 似乎并不意外。 “记得我上初二那年,有几个混混盯上了我,那时我真的很害怕,每天晚上走夜路都胆战心惊,可是后来,那群混混都消失了,听说戏弄过我的那个混混被人剁掉了手指。” 墨少钦长眉轻轻颤了一下,盯着女孩的侧脸,喉结滚动,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暗哑,“所以,你以为是容秋干的?” “不是,我起初以为是权劲。”慕天晴自嘲地笑了,“权劲和容秋是朋友,学生时代就经常一起出没,我那个学校,能惹得起那帮混混的人,除了权劲就是容秋。”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帮我的人根本不是权劲。就连当初我落水之时,救我上岸的男人,也不是他。真可笑,不是吗?我居然认错了救命恩人。” 慕天晴抬眸看向头顶的墨少钦,心尖却蓦然一颤,因为此刻的墨少钦脸色居然阴沉得有些吓人。 她愣住了,下意识道,“墨爷,您怎么了?” 墨少钦抿唇不语,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瞳好似深不见底的黑洞,那样可怕阴暗,像是能吞噬一切。 慕天晴心里有点发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如果您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没关系,你继续说。” 终于,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慕天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稍稍放松了几分,“所以,我和容秋之间,充其量算是有一丝羁绊的挚友而已,墨爷,您其实没必要那么紧绷的。” 第114章 地下恋情 墨少钦身形一僵,垂眸看去,却恰好对上女孩微微仰望他的那双杏眼。 女孩明艳漂亮的小脸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清丽,她看懂了他的顾虑,拐弯抹角地安抚顺毛,若他不领情,继续闹情绪,倒是显得幼稚了。 墨少钦绝美不凡的面容背着光,看不真切,但他倾身贴近时,在她耳畔呼出的气息,温热而暧昧。 眼前一黑,一双长臂从背后将她拥住,脖颈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慕天晴只觉得皮肤一阵酥麻,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下意识伸手摸去,才发现脖子上多了一条钻石项链。 墨少钦山泓清泉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磁性动听,“容秋送你的项链,我替你戴上了,不错,他品位还行,项链很配你。” 慕天晴耳根发烫,那一瞬的亲密碰触,多少还是让人脸红心跳的,这家伙替她戴项链的动作也太理所当然了吧?好像项链是他送的一样。 明明刚刚容秋要为她戴时,他还阻拦,说这项链和她今天的衣服不搭…… “谢……谢谢……” 慕天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打马虎眼。 孰不知,自己已经中了男人的圈套。 下一秒,男人温热的手掌霸道地执起她的右手,他优雅地单膝着地,从皮质风衣的口袋里取出一枚铂金素圈戒指,什么也没说,只是动作缓慢矜持地将那戒指套在了她的中指上。 慕天晴呀妹呆住了,愣在原地足足三秒,才回过神。 “这……这是什么?” 她惊呼一声,立刻就要摘下来! 可那戒指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勒得很紧,就如同眼前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压迫感…… 墨少钦脸色顷刻黑沉了下去,他声音毫无起伏,绝美容颜却挂着痞气的笑,“容冰夏送你锦囊,你主动挂上身。容秋送你项链,也不见你拒绝,怎么偏偏就摘下我送你的戒指?嗯?” “这不一样……”慕天晴转动轮椅,向后退。 一只大手却摁住了轮轴,男人居高临下,倾身逼近,一手摁住轮椅,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温烫的薄唇贴了上来,在她唇上厮磨噬咬,吃掉她嘴上的口红,直到那双唇瓣被蹂躏得如同浸了蜜汁的桑葚,才慈悲地松开,“哪里不一样?我不是你最敬重的人么?” 敬重…… 他好意思提敬重。 知道她敬重他,还三番五次强取豪夺…… 他就不怕她滤镜碎掉吗? 慕天晴深吸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举起手,将戒指展示给墨少钦看,“墨爷知道戒指戴在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 “既然您知道,您怎么也不征求我的同意?” “这需要征求你同意吗?” 墨少钦盯着她,深邃眼眸里,柔色逐渐冻结成冰,他沉着道,“这枚戒指是按照你的尺寸定制的,轻易无法摘下,如果你想摘下它,可以找机器切割,费点事而已。戒指给了你,就是你的,它的命运由你主宰。” 他语气生硬,每个字都如同一粒冰雹,狠狠砸在慕天晴的心上,把她所有的顾虑和迷茫统统粉碎,迫使她做出选择。 慕天晴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了。 戒指代表他的心,他把心给了她,如何对待这颗心,由她决定。 可是他要的答案太过绝对,要么立即山盟海誓许下终身,要么彻底恩断义绝…… 这不是在逼她么? 慕天晴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面对墨少钦这张圣洁绝美的脸,面对他此刻冰冷的眼神,她突然就怂了…… 新罗的那些经历如今历历在目,想起昔日的点滴,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她从一开始对墨少钦的恐惧,到敬畏,再到后来的信任和依赖。 短短月余时间,却似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墨少钦将她救出火海,为了她提前回国…… 她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呢? 慕天晴清了清嗓子,攥紧指尖,“墨爷,你知道我还没离婚,这样公然戴着象征恋爱的戒指,对你我都不太好吧?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先从地下恋情谈起,等今后时机成熟,再将你扶正。” 慕天晴这番话多少有些刻意戏弄的成分,带着一丝恶劣的报复欲,冲墨少钦挑衅地扬了扬眉。 第115章 疤痕 她本意是想惹怒这个霸道强势的家伙,可没成想,一番话竟取悦了男人。 墨少钦长臂一捞,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死死掐着她纤细的腰肢,抵她在墙,男人健硕的胸膛和女孩单薄柔软的身体严丝合缝紧密接触。 慕天晴微微僵硬,耳根涨红,抬手撑在男人的胸前,掌心触及之处有些粗糙,表面凹凸不平的肌肤,手感像是疤痕增生。 她心底诧异,下意识伸手扯开他的衣襟,偏头望去,借着暗淡的月光,慕天晴这才看清男人胸前的伤势,大片大片,犹如炼狱岩浆般狰狞。 那些伤疤,都是融化了的皮肉,一寸一寸,蜈蚣千足虫一般,几乎爬满了整片胸膛。 疼…… 剧烈的疼…… 疼得浑身发抖…… 她清丽漆黑的瞳眸死死瞪着,眼里都是恐惧,像被点穴了一样,忘了呼吸。 “你……” 她抬头看向男人,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酸涩的却似被一双残忍的大手掐住了,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犹记得数月前的那场大火。 滚烫的浓烟,被火舌烧得发红发烫的笼子里,她绝望地将身体缩成一团。 逃不掉,到处都是蔓延的大火。 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是浓烟中却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朝她走来,那个男人发狂般的嘶吼声让她恢复了清醒。 她想起来了,在眼睛被熏坏之前,她看见墨少钦浑身起火,肌肤被火舌燎出一连串的水泡,那张绝美的面容被烧的溃烂狰狞,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他凿开了锁,用湿布将她密不透风包裹住,将她从火场里救了出去。 那一刻,慕天晴以为自己看见了天神。 救她出苦海的天神。 所以,那天毁容的不止洛依依,还有这个美如画报般的男人。 他的脸,用了两个月时间修复,却未能将他身上的疤也彻底修复好。 男人垂眸,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语气沉静得没有任何起伏,“怎么?” 温热的指腹轻拭她的脸颊,墨少钦含笑,“愧疚了?” “为什么?”女孩吸了吸鼻子,平复情绪,抬眸一瞬不瞬看向墨少钦,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很久,“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起初她以为,他仅仅只是拿她当一个消遣。 可是后来,随着他一次又一次出格的偏袒和维护,已经无法再拿“消遣”来解释了。 “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如果需要,那就是因为,你值得。”墨少钦语气很淡,眼神却格外深沉。 因为你值得。 慕天晴鼻尖再度一酸。 她踮起脚尖,在墨少钦的唇上快速亲了一口,然后推开他,一瘸一拐上了轮椅,“好吧,勉强算你过关。” 说着,她晃了晃手上的戒指,认真道,“我不会摘下它,但我也不能将它示众,记住我们是地下关系。” 丢下这句话,慕天晴便滑动轮椅,一刻也不敢再耽误,回宴厅去了。 晚风习习,绝美的男人回眸望向女孩的背影,薄唇不自觉勾起浅浅的弧度,眼底染上一抹戏谑和邪气。 夜色里,传来他喃喃地一声轻笑,“什么关系都可以,只要你是我的……” 慕天晴回到宴厅后,心跳依旧如擂鼓轰鸣,脸颊绯红一片。 她和墨少钦之间虽然早有暧昧,却是第一次捅破这层窗纸。 可如今自己毕竟还没离婚,为了他的安全,还是不要太高调了,另外,她得赶快起草文书,向法院起诉离婚了! 慕天晴朝服务生要了一只白手套,戴在右手上,遮住了那枚戒指。 此时宴会也刚好开席。 慕明洲和王瑶结伴朝她走来,推着她向宴厅中间的舞台走去,向在场的来宾隆重介绍慕天晴的身份。 一段冗长的独白后,众人欢呼举杯。 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的盛况,慕天晴心中难免有些触动。 看,明明只要她愿意,她的身边随时可以环绕着鲜花和掌声。 她本可以做那耀眼的明珠,可上辈子,却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卑微进了尘埃里…… “大小姐!” 这时,林岩忽然匆匆走了过来,弯腰附在慕天晴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 慕天晴脸色一沉,冷冷道,“不见,让他滚!” “那权总送的礼物呢?扔了?” “给垃圾站收垃圾的阿姨吧,垃圾要分类,乱扔污染环境。” 第116章 你心里当真没有我了么 林岩会意,转身离去。 慕天晴眼神微冷,她没想到权劲脸皮还真是够厚的,今天这种场合,居然不请自来! 他是不是觉得慕家会为了维护颜面,放他进来? 这样,他就可以施展他惯用的伎俩,颠倒黑白,反客为主? 可他想错了! 她慕天晴这辈子已经不再软弱!父亲和瑶姨也都不是那种在意虚名之人,看不惯的人,说破天,也要赶出去! 顾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酒店楼下,路虎车里坐着的男人已经等得有些烦躁,他指尖夹着烟,手里拿着的竟也是一个绒面的戒指盒子。 盒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对婚戒。 隐婚两年,权劲不曾为慕天晴买过婚戒,两人之间唯一的牵绊,只有那盖了民政局钢印的一纸婚书。 从前权劲一直觉得,这段婚姻很碍眼,那个女人横亘在他和依依之间,就像一根刺,可偏偏这根刺是他亲手扎进肉里的,他不能拔,一拔就会痛。 如今也一样,这根刺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他怎么会让她如愿? 这对婚戒,是一周前准备的,当慕天晴将他们的婚房推成一片废墟时,权劲的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那就是,他必须拴住她! 等了很久,酒店大堂内终于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权劲赶紧下车迎上去,没走几步,就看见林岩将附近一个收垃圾的阿姨叫到跟前,然后将权劲刚才递交的礼品给了对方。 权劲脸色顿时阴黑至极,“站住!” 林岩转过身,看了权劲一眼,笑道,“权总,我还以为您走了呢,想着刚好省一桩事,您瞧,您这样,我是撵你走好呢,还是晾着你好呢?” 权劲胸脯剧烈起伏,被林岩这番轻浮的话气得不轻,他并不蠢,林岩这般态度,显然是慕天晴授意的。 慕天晴,你够狠! 当真连今天这样的场合,都不愿留我几分薄面! 他捏紧了拳心,寒声道,“上去告诉你家慕大小姐,就说她的丈夫在楼下会一直等她,等到她出现为止。” 林岩啧了一声,觉得有点棘手。 这权总真是个犟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行,那你等着吧,宴会才刚开席,结束差不多得两三个小时了。” 林岩撇撇嘴,转身上楼,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慕小姐已婚这件事可大可小。 权总若闹得太难看,唯恐对慕家不利。 林岩回到宴厅时,慕天晴刚敬完一圈酒。 “慕小姐,不好了!” 他匆匆忙忙将情况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权总不肯走,说要一直等到您出来为止。” 慕天晴皱眉,心里很烦躁! 但是今天这种场合,顾家和权柔已经闹过一次,如果权劲再来砸场子,慕家日后在海市可能会树敌颇多,思来想去,她还是闭了闭眼,“罢了,多带几个人手,你陪我再跑一趟。” “好嘞!” 十分钟后,林岩推着轮椅上的慕天晴来到酒店大厅。 权劲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头埋得很低,手里摆弄着那只锦盒出神,听见动静,他缓缓抬起头,看见了轮椅上的女孩。 一周不见,女孩似乎又养圆润了些许,脸上的白纱摘了,也没戴墨镜,精致清丽的五官,连发丝都梳得那样唯美。 她漆黑的眸子透着光,神色淡淡地看向他,语气漠然,“听说,你找我?” 权劲抿唇,下颌线绷得很紧,今天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放低姿态的准备。 慕家家大业大,慕天晴又是慕明洲的掌上明珠,可以说是昔日的麻雀纵身一跃,飞上枝头变凤凰。 以前那种态度对她,是行不通的了。 “你把我送你的礼物扔了?”权劲站起身,抬脚朝慕天晴走来,冷着脸,压抑着心底的怒火。 慕天晴坐姿端正,脖颈和脊背绷得笔直,她仰起脸,冷冷道,“权总,你我之间就别白费力气演戏了,你知道的,我们不是送礼物的关系。” 权劲深吸气,平复情绪,露出一抹僵硬虚假的笑容,“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互送礼物不是很正常么?还有,今日既然是你回归慕家的庆祝宴,你为什么没有邀请我?天晴,你心里,当真一点也没有我了吗?” 慕天晴有点吃惊,下意识反感的皱眉,疑惑不定地看着权劲。 这个眼高于顶,骄傲自大的男人,怎么突然改变风格了? 第117章 我想补偿你 他这样假惺惺,装深情,比直接劈头盖脸骂她一顿,还要令她反胃作呕! 慕天晴冷笑,“权劲,那你的心里就有我了吗?怎么?你和洛依依的爱情不再矢志不渝了?你那坚如磐石的心,终于为我动摇了?” 这番话,像是一记巴掌扇在脸上。 权劲脸颊火辣,像是打翻的调色盘,阴晴难测地死死瞪着慕天晴,可是因为心里有明确的任务,他还是强行压制住了怒火。 逞一时之勇没意义,只会激化矛盾。 他知道慕天晴为什么处处带刺,无非是这两年在他身边受够了委屈。 但这世上,就没有说断就断的情丝。 她曾经爱过他,现在照样可以重新爱上他。 权劲只想拿回主动权! 他深呼吸,扯了扯嘴角,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的笑容显得稍微自然了许多,“我只是想补偿你,难道错了吗?” 慕天晴噎住,一股极致的嘲讽涌上心头。 补偿? 一个将她视为人形血包的男人,一个上辈子,将她关进精神病院,祸害她全族的男人,现在说要补偿她? 慕天晴也跟着笑了,这一笑,竟笑出了声。 只是这笑声,听上去无比诡异,像是冥河的水声,女孩脸上的笑容,亦如那绽放的曼陀罗花。 她黑如点漆的眸凝视着权劲,笑容愈发荼蘼,“补偿?你打算怎么补偿?” 权劲从兜里掏出了准备好的婚戒,男士的那一枚,他已经戴上了,他取出女士的那枚,缓缓走到慕天晴跟前。 女孩坐着轮椅,因此,他只有单膝跪地,才刚好与之平视。 他将戒指举到慕天晴面前,沉声道,“这是补偿你的婚戒,一步一步来,可以吗?” 慕天晴抿紧了唇瓣,忽然不说话了,只是死死地盯着权劲。 而在权劲看来,不说话,就等同于默认。 他执起慕天晴的右手,见她没有抗拒,心跳忽然就开始加速,从未如此紧张过! 权劲屏住呼吸,就要替慕天晴将戒指戴上无名指,可是忽然发现,她手上戴着一只白手套。 他屏住呼吸,缓缓替她摘下手套。 手套脱到手背的部分,露出白皙的肌肤,他心脏再度失衡,情难自禁地低下头去,想要在这只手背上落下一个亲吻。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右手中指末端,那截露出的铂金素圈戒指,瞳孔狠狠地缩了缩。 “你……这枚戒指是谁送的?” 他声音透着冰冷的寒意,抬起头,眼眶因为羞辱而几乎充血,在对上慕天晴脸上略带嘲讽的神情之后,才终于确定,她刚才并非是出于动容才没有抗拒。 她只是等着他自己发现她手上的情侣戒指! 慕天晴抽回手,微微笑,“和你有关系吗?” “慕天晴!” 权劲几乎是咆哮出这个名字,因为过分生气,他菲薄的唇瓣都在颤抖,终于无法克制,伸手就要去掐慕天晴的脖子。 林岩等人眼疾手快,迅速上前一把将权劲推开。 “今天权总这出戏演得真是精彩,刚好给我送素材。”慕天晴拍了拍手,笑容可掬,“林岩,调监控取证。” “你想干什么?”权劲彻底破防,气得额角青筋暴突,他奋力挣扎,却被几个保镖死死摁住。 “权总,你在公共场合试图对我进行殴打,暴力伤害,这放进离婚诉讼案子里,可是对你很不利的呀。” “慕天晴,你真的如此心狠?” “心狠?” 慕天晴冷冷一笑,“论心狠,谁有你权总心狠?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补偿吗?还是为了你那可笑的自尊心?如果你真要补偿我,那你就把这些年,洛依依抽我的血,从她身上再抽回来还给我!” “你果然还是对输血的事耿耿于怀!”权劲感觉大脑有点缺氧,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他冷笑道,“可你别忘了,输血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是你用这件事作为要挟我与你成婚的条件!我权劲,从不亏欠你!” 慕天晴笑了笑,“既然不亏欠,那还谈什么补偿?权总,你是不是太闲了?” 她摘下了手套,轻轻擦拭刚才被权劲触碰过的地方,然后将手套丢进了一旁的纸篓里,懒得再继续啰嗦,“下回再来找我之前,记得先逻辑自洽吧。” 丢下这句话,慕天晴转动轮椅,在保镖的护送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权劲腹部挨了林岩两记重拳,险些吐血,脸色也愈发难看。 慕天晴朝电梯口走去时,在走廊转角刚好撞见一抹颀长矜贵的身影,男人靠着墙壁,绝美的容颜被灯光投射出一道阴影,他薄唇勾着轻浅的弧,看上去依旧如往日一般温柔。 慕天晴心底一暖,想起刚刚在阳台上,他们之间的对话。 不论这个男人对外有多危险可怕,对慕天晴来说,他都是安全可靠的。 “你在这儿,看多久了?” 她小心翼翼试探道。 墨少钦弯起薄唇,目光越过她凉凉地看向她身后不远处,忽然伸出长臂,将她从轮椅上捞进怀里,拦腰一抱,“看到他下跪为你戴婚戒了。” 第118章 确认心意 慕天晴拉扯他的衣袖,脸色微沉,“回去再说。” 男人却收紧了臂弯,邪气一笑,“回去做什么?不是要报复他么?这样效果才更佳。” 她被他用力摁回了怀里,掐着腰肢,亲昵地耳鬓厮磨。 此情此景,落在不远处的权劲眼里,是何等刺眼! 墨少钦! 果真是他! 权劲脸色铁青,呼吸都开始变得刺痛难受,他死死瞪着墨少钦的身影,却连冲上去分开他们的立场都没有。 理智告诉他,慕天晴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毕竟他们只是形婚。 可自尊心却不允许。 他不会放手的,慕天晴,等着吧…… 电梯里,空间有些逼仄。 电梯门一合上,慕天晴就挣扎着要从墨少钦的身上下来。 “站不稳,就别逞强。” 男人气息喷洒在女孩额心处,清冽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暗哑,显得尤为暧昧。 慕天晴脸颊喷火,“谁让你非得抱我?我明明可以坐轮椅……” “那怎么行?”墨少钦笑得有点酸,“那样还怎么在权劲面前秀恩爱,怎么气他?” 慕天晴耳根火辣辣的。 若非站立不稳,她定要90°鞠躬赔礼,“对不起!” “嗤。” 男人一笑,“为什么道歉?” “我说过,戒指给了你,就是你的,任由你处置。” “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那低沉而深情的语气,像是带着魔力,能将人的心融化成一滩温水。 慕天晴呼吸都停滞了,明明是他限制了她的自由,霸道地掐着她的腰肢,搂她在怀,却用这般正直、纯良、无辜的语气对她说: 想怎么对他都行! 她笑了,怎么都行吗? 肌肤间的紧密厮磨,让空气持续升温。 慕天晴眼眸充血,突然产生一丝冲动,她想要将这个男人脸上伪善的面具撕碎,然后狠狠蹂躏,让他露出嗜血的一面。 把他对她的占有欲和赤裸裸地展现给她看。 她深吸了一口气,指尖轻轻撩拨男人的胸膛,呵气如兰,“墨爷,我慕天晴这辈子最恨被人利用,所以也不屑于做利用别人这种事,刚才在权劲面前,我拿你挡了枪,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 她的手指弹琴一般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扣住他的大掌后,就再也不肯松开,如跗骨之蛆,紧紧纠缠,“我与权劲早已恩断义绝,从今往后,从心到身,都是墨爷您一个人的。” 墨少钦喉结滚动,睁着眼,下一刻,唇上一软,湿热的触感猝不及防侵袭而来。 他脸上的血全都涌进了眼睛里,臂弯收紧,攥住她的双手反剪着锁向身后,以一个绝对侵占的姿势,低头吮住她的唇。 这个吻,激烈得有些刺激。 慕天晴因为站不稳,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了他身上,又被他死死压在电梯壁上,反复蹂躏。 极尽缠绵悱恻。 两次私下会面,一次确认关系,一次确认心意。 都是正直荷尔蒙旺盛的年纪,一吻下去,两人都已经彻底意乱情迷。 慕天晴虽然活了两世,却没有体验过男欢女爱,前世唯一一次受孕,还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 墨少钦身上的麝香气息,让她有些迷离。 这漫长而荷尔蒙爆棚的法式深吻,更是点燃了她浑身的敏感点。 欲念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慕天晴喘得有些厉害,但这时,却没有忘记给她的“地下情人”顺毛,她呼吸粗重,松开他的唇瓣,贴着他的脸问,“还生气吗?” 墨少钦眼尾薄红,被女孩勾起的欲望铺天盖地,几乎吞噬他所有理智,他托着她的下巴吮吻,眉眼含情,似笑非笑,“为了哄我,这次下血本了?” “哪有?我们难道不是那种关系吗?”慕天晴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是你说,我想怎么对你都行的。” “那你想怎么对我?” 男人矜贵自制,哪怕染了情欲,依旧是那样圣洁不可侵犯。 可越是如此,越让人想要染指,想在他洁白的身上留下痕迹,想狠狠的弄脏他! 慕天晴水蛇一样缠着他,“你说呢?择日不如撞日,那我们就把这段关系,贯彻落实了吧?” 说完,她捧起男人的俊脸,狠狠吻了上去。 第119章 开房 “叮——” 电梯停在了宴厅的楼层,电梯外负责开门的白衣服务生眼睛都瞪大了,看着亲密拥吻难舍难分的男女,脸红耳热。 但毕竟是高级酒店培训出生,这种事也算见怪不怪。 慕天晴很坦然,尝不够似地,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口中男人软腻的唇,然后从礼服的暗袋里掏出一张金卡,塞给服务生,“开一间房,里面剩下的钱是小费,不准说出去。” 服务生素养很高,还算淡定,“慕小姐,您上68楼,待会儿有人给您送房卡上去。” 慕天晴搂过墨少钦,再度倾身吻上去,像是饥渴的沙漠旅人,她一边尝着他的唇舌,一边胡乱地摁向旁边的电梯楼层键。 因为太过急躁,反而没摁上去。 一只大手却在这时扣住她作乱的小手,稳稳地摁上数字。 墨少钦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他以为在和天晴的关系上,自己已经开了高铁的速度。 没想到,他们的进度是战斗机…… 确认过心意的女孩,热情得像是一团火焰,要将他从里到外燃烧殆尽。 男人双腿微僵,好看的眸因为染上情欲,一片水光潋滟。 在几乎快要窒息的深吻之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用力掐了一下她的下巴,迫使两人的唇瓣分开。 慕天晴整个身子几乎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心痒难耐,还想再亲,却被他伸出食指挡住,他眼眸含笑,里面的柔色似能掐出水来,“这么热情?想好了?踏出这一步,就再无回头的机会了。” 还有什么可想的? 你情我愿,一拍即合。 “墨爷后悔了吗?”慕天晴仰起头,下巴抵在男人的锁骨上,惊奇得发现,这个男人真是哪哪儿都好看! 竟连他的骨骼都长得这么漂亮! 锁骨处的凹槽,拿来放下巴刚刚合适! 慕天晴抬起下巴,又放回去,抬起又放回去。 肌肤摩挲之间,亲昵得好似两小无猜。 她玩得不亦乐乎,那双漆黑的瞳仁像是黑葡萄一样明亮。 可这般纯粹炙热的眼神,对墨少钦而言却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男人死死地盯着她,喉结滚动,热意按捺不住涌上心头。 他勾唇痞气一笑,膝盖伸向女孩的腿心,色气得蹭了蹭,“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并不吃亏。” 慕天晴身体狠狠一颤,彻底软在了他怀里。 该死! 这男人真会调情! 她夹紧双腿,将男人的膝盖缠住,出于争强好胜,她掩下眸底的羞愤,附到他耳边,“墨爷,您这般天人之姿,又是单身未婚,咱们到底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墨少钦呼吸瞬间凌乱了几分,看女孩的眼神逐渐染上了几分嗜血欲…… 她是当真不怕,还是不在乎? 电梯停在68层,墨少钦反手将女孩抱起,夹在腋下,走出电梯。 走廊上空荡荡的,这层的服务生已经接到总部通知,拿着房卡迎上来,看到亲密暧昧,嬉戏打闹的二人,服务生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 “慕小姐您好,这是您的房卡。” 墨少钦顺手接过,拎着女孩,直接进了酒店客房。 “啪——” 灯光打开,女孩被男人扔到了蓬松柔软的大床上。 他扔得有些用力,像是泄愤一般。 慕天晴在床上滚了一圈,抬头看见男人已经脱下了皮质风衣外套,挂在椅背上,不由捂嘴偷笑。 “今晚的事,你就不怕明天新闻头条曝光?” 墨少钦慵懒地拉扯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拧开一瓶纯净水,仰头灌下半瓶,冰冷的液体让体内温度降了下来。 看到他这副斯文正经的模样,慕天晴只想撕碎他的假面,让他失控。 她飞扑过来,跨坐于男人的腿上,然后轻轻拎起他的领带,“墨爷怕了?怕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停。” “你……” 墨少钦绝美的脸上,那丝正经终于土崩瓦解,染上了邪气。 “看来你这次是真的胆子大起来了。” “你不怕媒体,也不怕慕叔叔?今天这种场合,你失踪太久,他们随时有可能找上来……” 墨少钦的话音未落,胸口蓦地一沉,慕天晴小手开始胡乱地撕扯他身上的衣物,边脱边道,“所以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速战速决吧!” 第120章 你还是第一次? 气息交融,唇瓣相贴,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失控。 慕天晴知道,自己的行为很疯狂。 墨少钦不仅是个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危险角色,他的身体里也住着一个魔鬼,嗜血残酷,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 可那又怎样? 招惹了便是招惹了。 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只不过是找了个身份比较特别的男人罢了。 思及此,慕天晴不再犹豫,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暖黄的灯光,洁白的大床,地上散落着男人女人的衣服,床上暧昧交叠的身影极尽缠绵,像是干柴烈火,一碰即燃。 雨季,窗外传来一声惊雷,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雷声掩盖了女孩因为痛楚而压抑的低吟声。 “轻点……” 慕天晴秀眉紧拧,有些不舒服。 身上压着的男人也因为她的紧张而吃痛,那张圣洁绝美的脸,背着光近距离出现在视野里,却又是另一种极致的享受。 慕天晴浑身血液沸腾,被情欲钓着,一阵口干舌燥,偏偏因为太过生涩,而无法顺畅地展开这场情事。 两个人在床上都痛得要死,也都被情欲折磨得要了命…… 墨少钦喘息声有些凌乱,滚热的汗水划过咽喉,滴落在女孩的脸上,他胸膛起伏,黝如深海的眼眸沉不见底,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还是没能克制住上扬的嘴角,嗓音带着浓重的鼻息声,“你还是第一次?” 神明沾染了情欲,只会比凡人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墨少钦心口泛酸,紧接着,便像是化作了一团温水,潺潺地流过全身。 这种身心上的愉悦,是单纯生理上的满足所不及的。 墨少钦话音未落,唇就被堵住了。 女孩耳根火热,狠狠吻住他,将他压到身下,想要杜绝这个话题! 隐婚两年,归来仍是处子身。 说出去,恐怕要笑掉别人大牙! 可男女力量上的悬殊,她还是败给了墨少钦。 男人大手攥住她的双腿,挣脱她毫无章法的吻,哑声道,“别鲁莽,当心伤了自己!” “我心里有数。” 慕天晴清丽的脸上一双眸子亮得惊人,那是肉食掠夺者才有的眼神。 墨少钦不由勾起了唇角,他的小姑娘如今真的成长了。 不再抗拒,他默默放弃挣扎,选择了迎合…… 酣畅淋漓的三个小时,直至宴会接近尾声,这场宴会的主角都再未现身。 楼下,封闭的阳台私密会客厅里,慕明洲急得团团转。 王瑶则是坐在沙发上喝茶。 林岩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气氛就这么僵硬了半分多钟,随着慕明洲坐立难安地原地走了十来圈以后,他终于忍不住爆发,气愤地一把将手里的茶杯掷在地上。 杯子发出巨大的声响,碎成渣渣,“哼!你这个没用吃干饭的!你怎么能把大小姐轻易交给一个外人?!要是她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是好?” 林岩低着头,愣是一句没反驳。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慕明洲胸膛剧烈起伏,气得血压有点高,从兜里掏出了一颗降压药,干咽下去。 王瑶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淡定地将茶杯放下,然后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你,你站住。”慕明洲叫住了她,“你要往哪儿去?” 王瑶站得笔直,娴静端庄,她语气淡淡道,“上楼捉奸啊,替你把勾引咱闺女的那混小子叉出去。” “唉,别别别!”慕明洲赶紧制止,急得干瞪眼,“你捉什么奸?你没听见林岩刚才怎么说的?是晴晴自己生扑上去的,是她自己要开的房!你这冒冒失失闯上去,到底是捉那小子的奸,还是让我们晴晴出丑啊?” 王瑶抱臂,身子斜靠在墙上,似笑非笑,“所以,你到底是同意他们交往,还是不同意?” “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可我不能惹晴晴不高兴。” 慕明洲颓丧地垂下头,他纵横商场几十年,经历过大风大浪,人到中年,竟然因为亲子关系陷入了内耗…… 王瑶有点同情他,“你若是做不了这个恶人,我可以帮你。” “不行!”慕明洲态度坚定的拒绝,“不管是谁,都不能惹我女儿不高兴!” 王瑶:“……” 第121章 灵魂的疮疤 酒店总统客房。 淋浴间里水声停了,身材颀长矜贵的男人披着浴衣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水滴顺着他线条流畅的喉结往下,落在半裸的胸膛,打湿了狰狞的疤痕。 一片又一片的烫伤,让这具身躯显得不再那么完美。 他手拿毛巾正在擦拭,一只柔软纤细的手忽然摸上了他的腹肌。 墨少钦伸手扣住女孩的皓腕,一用力,就将人带进了怀里,他眼眸幽深,划过一抹食髓知味的欲念,哑声道,“还没要够?嗯?三个小时过去了……” 慕天晴现在胆子大了不少,床都上了,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她轻轻抚摸着男人胸腹上的那些伤疤,有些可惜,“要是没这些疤该多好?” “你嫌弃了?”墨少钦掀唇一笑,眼底透着几分揶揄,“可惜晚了,我已经被你吃干抹净,你得对我负责。” 慕天晴知道,他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别难过,她怔怔地盯着那些疤,不由想起了几个月前在新罗的那个夜晚。 墨少钦被她咬伤。 那时,他身上光洁得像是上好的白瓷,没有一片瑕疵,可是当他与她亲密的时候,她却本能得想要抗拒。 因为,她无法克服内心的恐惧,无法直面灵魂深处的创伤。 慕天晴眼圈微热,亲昵地挽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男人的怀里,“墨爷,还记得上次吗?在新罗曼城,你的别墅里,那一晚,我咬了你……” 墨少钦微怔,他抬起手掌,让慕天晴看他右手虎口处的牙印,“你说这个?” 慕天晴愣住,才注意到,当初那道牙印原来并未完全消退,还是隐隐的能看到痕迹,她拉过他的手掌,轻轻摩挲那道齿痕,喃喃道,“那天,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被人下了药,在昏迷不醒的状况下,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上了床,然后,我怀孕了,可我没能保住那个孩子,孩子被人下了打胎药,我眼睁睁看着它被人挖了出来,血淋淋地丢在了我的面前……” 慕天晴说到这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漆黑的眼瞳涣散,点点泪光不受控制地闪烁,却蓄在眼眶里,执拗得不肯坠落。 “所以,那晚我才咬了你,因为我害怕……” 她嗓音带着哽咽,那丝恐惧不带任何掺假的成分。 墨少钦脸色骤然黑沉了几分,他定定地看着她,攥着她肩膀的五指开始收紧,光是听见她的这段描述,他就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 “不可能。” 他笃定地说道,“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他怎么会让自己默默守护了十多年的女孩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 除非他死! 除非,他的行动受到了限制,否则即使他在千里之外,也会飞回去找到她,将那些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男人誓言一般的承诺将女孩从可怕阴暗的前世拉了回来,慕天晴吸了吸鼻子,亲昵地在他肩上蹭了蹭,“那只是个梦罢了,我也不会让自己再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了。” 再? 墨少钦太阳穴的某根神经狠狠地一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特别的字眼,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要用“再”这个字? 难道,她曾经真的…… 但很快,墨少钦就打消了顾虑,他刚刚拿走的分明是她的第一次,她又怎会遭遇过侵犯和怀孕小产? 更何况,这些年,他一直有安插人手在她身边。 她除了围着权劲转,为了那个男人掏心掏肺,除了定时傻乎乎地为别人输血之外,没有其他异常。 墨少钦下颌崩得很紧,陷入了沉思…… 两人退房出来,楼层服务生恭敬地向慕天晴行礼,“慕小姐,由于您卡上余额巨大,超出了本店规定的小费最高标准,我们经理特地为您升级了VIP等级,保障您终生续房,无需续费。” 慕天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墨少钦看了她一眼,薄唇勾起,淡淡道,“意思是,你享有了刚刚那间总统套房的终生使用权。” 慕天晴愣了愣,顿时脸颊火热滚烫。 才反应过来,那服务生看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以后您随时可以带小情人来这儿风流,我们酒店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知道了。”她清了清嗓子,伸手掐了墨少钦一把,小声道,“快走快走!” 墨少钦莞尔,宠溺地瞥她一眼,这丫头总算知道害羞了。 电梯里,墨少钦抱着她离开了服务生的视线,边按楼层键,边问,“你究竟花了多少钱?” “不知道,那张卡里起码得有好几百万吧。” “好几百万,拿来开房?”墨少钦一怔。 “嗯哼,没什么好心疼的,反正也是夫妻共同财产,离婚的时候,没准还得分。” 慕天晴是说过净身出户没错,可她也不想便宜了权劲。 欠权劲的钱,她已经连本带利还回去了,这些她自己挣得钱,难道还不能拿来泡自己喜欢的男人了? 第122章 头条新闻 电梯一路下行,停在了宴厅的楼层。 门刚打开,迎面就撞见了林岩那张囧囧有神的脸,“啊,大小姐……” 林岩赶紧推着轮椅迎上去,“您快坐,宴会即将结束,老爷和夫人还等着您呢。” 墨少钦将女孩放了回去,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旁若无人,眼神拉丝,“那我就先走了。” “这么早吗?” 慕天晴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袖,有点恋恋不舍。 墨少钦莞尔,“我怕留下来,慕叔叔心脏吃不消。” 慕天晴噗嗤一笑,“那好吧,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墨少钦揉了揉她的发旋,转身走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慕天晴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 她刚刚,竟然真的睡了墨少钦! 虽然从当初在新罗招惹上墨少钦的那一刻,她就早已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 一时躁动,一时脑热,她就把所有顾虑都抛诸脑后了。 但,她并不后悔。 思及此,慕天晴的嘴角不由掀起了一抹小勾子,清冷的眼底多了几分愉悦,她坐在轮椅上沉思了几秒,回过神对林岩道,“走吧,回宴厅。” “大小姐,刚刚有两个狗仔追到了68楼,我们逮到了一个,还有一个跑掉了,要不要出钱摆平?” 林岩是慕氏的金牌助理,也是一等一的人精,都是成年人,有些事不需要挑明,大小姐敢在今天这种场合这种地方,带墨爷去开房,就代表早就做好了被曝光的准备。 果然,慕天晴的反应很平静,她轻轻抚摸着那枚情侣素圈戒指,语气淡淡道,“不用,让它发酵,但必须保密墨爷的身份,你知道怎么处理吧?” 林岩会意,颔首回复,“明白了。” #慕氏集团千金,回归宴与神秘男子酒店开房# 翌日清早,新闻热搜第一空降了这条醒目的标题。 这一年,自媒体刚刚兴起,狗仔甚至爆出了一段10秒钟的偷拍短视频,掐头去尾,把那些过分劲爆的画面砍了,只留下两人相拥着进入总统套房的画面。 视频里,慕天晴露脸,但却打了码,而墨少钦只露了一个后背。 但这欲盖弥彰的马赛克,却起不到多少效果。 “啪——” 权氏集团顶楼。 总裁办,传来一声巨响。 女秘书额头被烟灰缸砸出一个窟窿。 “哥,你怎么了?” 权柔一进来,就碰到这样的场面,当场吓蒙。 “出去!” 权劲此刻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他神色疲倦地靠着老板椅,抬手支着额头,对秘书道,“自己去财务室把这个月工资领了,卷铺盖走人!医疗费赔偿找公司法务去谈。” 秘书捂着头上的伤,红着眼睛,推门跑了出去。 权柔一脸鄙夷,唾弃道,“人事部怎么招的人?哭哭啼啼,废物一个,惹我哥生气。” “你来做什么?” 权劲本就心情烦躁,不想应付这个小太岁,甩了张卡给她,“想买什么自己去买,钱不够再找我拿。” 言外之意,别来烦我。 这敷衍的态度,让权柔很不满。 “哥!你昨天去哪儿了?依依姐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你是不是去见慕天晴了?我昨天在底比斯酒店大厦楼底好像看到了你的车。” 权劲眉头不耐烦地皱了皱,“你也去了底比斯?” “是啊!哥,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 权柔语气有些激动,“昨天南辰带我去参加了慕氏集团千金的回归宴,我没有想到,慕家千金居然是慕天晴那个贱人! 你知道她多过分吗?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全家沆瀣一气,把顾家赶了出去!就是因为慕天晴和我有私仇!现在南辰不理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哥!你管管她呀!她以前不是最听你话的么?”权柔又急又气。 顾南辰是她好不容易钓到的金龟婿,论长相,论出生,都是出类拔萃,放眼整个海市,再想找到比他条件好的,几乎不可能了。 可因为慕天晴! 因为她! 南辰现在连短信都不回了! 权劲脸色一沉。 管?他能怎么管? 他从烟盒里抽了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轻扯领带,拿起车钥匙,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哥!” 权柔见哥哥理都没理自己,不由心里暗自得意,看样子这回大哥气得不轻。 有好戏看了! 慕天晴,你等着倒霉吧! 第123章 叛逆的弟弟们 与此同时,慕家别墅。 偌大的三层西式洋楼,光是泳池就占地一百多平米,更别提花团锦簇,打理精致的小花园,能容纳十几辆豪车的库房等等…… 慕天晴昨晚回家后倒头就睡了,一直睡到自然醒,还不知道今天的新闻热搜,她也并不关心热搜如何。 反正只要能给权劲施压,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不过慕明洲今天一大早脸色就不太好看,对待家里的下人态度也有些苛刻。 “我是不是说过,我放在红珊瑚树旁的那颗翠玉白菜不准任何人碰?为什么早上起来,上面的灰都没了?” 慕天晴一下楼,就听见爸爸在训斥余管家。 余鹏陪着笑脸,“新来的,不懂事,下次就知道了。” 余鹏旁边站着个女佣,颤巍巍捏着块抹布,吓得都要哭了,“老爷,我是个勤快人,拿您工资,肯定想要多卖力干活,我也不知道这颗白菜一直是您亲自打理的,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乱碰。” 慕明洲越说越气,“我的翠玉白菜是你能碰的吗?这么多年,我小心翼翼护着她,你说碰就碰了!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爸爸。” 气氛正水深火热,身后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打断了慕明洲的怒火。 男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几分,“闺女,你醒啦?” “出什么事了?” “没事。”慕明洲朝余鹏使眼色,余鹏立刻将女佣带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女。 慕明洲忙道,“你醒了正好,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补身子,你趁热喝了。” “爸,瑶姨昨晚没回来?”慕天晴有些诧异,昨晚坐车回家的时候就没看见瑶姨。 慕明洲神色缓了缓,道,“噢,你子实弟弟昨天昏迷了,你瑶姨昨晚一整夜守在医院看着他。” “阑尾炎这么严重吗?” 慕天晴皱眉。 “正好你醒了,待会儿去医院看看他。”慕明洲神色变了变,有些担忧,“你和几个弟弟没怎么处过,如今回来了,就怕他们排斥抵触你。 晴晴,要是这三个臭小子欺负了你,你要告诉爸爸,爸爸一定给你撑腰。” 慕明洲脸色严肃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慕天晴汗颜。 瑶姨的三个儿子,慕子真,慕子诚,慕子实,大的13岁,上初一,小的两个10岁,小学生。 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能被三个屁大点的孩子欺负,还要回家向老父亲告状吗? “爸,放心,我和他们能处好。” 慕天晴拍了拍父亲的手背,宽慰他,“时候不早了,燕窝我就不吃了,打包带去医院给子实吧。” 这算是重生后,她和弟弟们第一次正式会面。 上一世,由于她对慕家的成见,慕天晴到死都没和三个弟弟说过一句话。 一来是关系恶劣,二来也是年龄差距大,代沟深。 上辈子,瑶姨和父亲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她的身上,对三个弟弟疏于教导,以至于他们误入歧途,年纪轻轻就葬送了人生。 这一世,不论如何,她都必须改写他们的命运。 慕天晴打包了燕窝,又去水果生鲜店买了果篮,在保镖的护送下,坐车前往儿科医院。 等到了医院,瑶姨已经在病房等着她了,明显是爸爸不放心她,提前给瑶姨打了招呼。 “天晴姐姐好。” 慕子实穿着病号服,小脸苍白,脸上挂着礼貌得体的微笑。 而他身边坐着的两个哥哥,一人手捧一个PSP打游戏,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王瑶脸色一寒,“子真,子诚,叫人!” 慕子真不耐烦地将游戏机往床上一扔,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出病房,慕子诚还想效仿他哥,却被王瑶狠狠拧住了耳根子,“叫人,听不见?” 慕子诚瞬间蔫了,不情不愿地瞪了慕天晴一眼,“姐姐!行了吧。” 慕天晴微微一笑,伸出手捏了捏慕子诚的脸,“小胖子,怎么还不服气?” 慕子诚肉脸被揉得龇牙咧嘴,气急败坏,偏偏他妈就站在一旁盯着,对这个姐姐稍有不敬,少不了挨一顿打,只好忍着,咬牙道,“姐姐,你捏疼我了!你能放手了吗?” 慕天晴见好就收,小家伙一得了自由,就撒开脚丫逃了。 她没理会,转身对王瑶道,“瑶姨,让子真,子诚回家住吧,我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那毕竟也是他们的家。” “只要不影响到你,他们住哪儿都无所谓。”王瑶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慕天晴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谈。 “抱歉,接个电话。” 王瑶向慕天晴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站在走廊上,神情恢复了往日的犀利,似乎是公司的事情。 慕天晴看着她的身影,心里不由感叹,瑶姨真的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人品也没的说。 她和父亲结婚十多年,两人一直相敬如宾,据慕天晴所知,子真应该不是父亲的孩子,但子诚子实晚出生三年,按理说应该是父亲的骨肉没跑了。 可瑶姨和父亲丝毫没打算将两个孩子往家族继承人的方向培养。 这么多年,他们的婚姻,也仅仅只是建立在事业所需的基础上。 “啪——” 忽然,一个橘子砸中她的脑袋,慕天晴一惊,扭头就对上了慕子实那双冰冷的眼睛,男孩一扫刚刚乖巧的姿态,浑身充满敌意,“人都走了,就别装了。” 第124章 你活腻了? 慕天晴愣住,对上小少年的目光,才想起这孩子上一世也是个笑面虎,三兄弟里最品学兼优,却又是走上歧途后,陷得最深的。 20岁便因为杀人越货,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 慕天晴打量着这个未来的小恶魔良久,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橘子笑着剥开。 “小孩子戾气太重容易长不高哦。” 她掰了一片,认真撕掉上面的白色经络,温温柔柔地递过来,一副知心大姐姐模样。 慕子实眼神有一瞬的凶狠,须臾又恢复了之前的乖巧,“谢谢姐姐。” 他接过了橘子的同时,王瑶也打完电话回来了,对慕天晴道,“公司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刚好没车,你送我一程吧。” “好。”慕天晴将橘子放到慕子实床头柜前,拍了拍手上粘着的汁液,掏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保镖进来给她推轮椅,离开病房之前,她朝慕子实扮了个鬼脸。 小家伙脸色狠狠地一沉。 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小子,等着吧,姐姐会一点点把你调教好的! 送完王瑶,慕天晴就直接回家了,她和康复训练师约了下午三点。 车子刚进别墅区,就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牌号,路虎停在种满洋牡丹的花坛边,男人靠着车引擎盖,一手拎着黑色西装,一手夹着烟。 权劲里面的高档商务马甲纽扣都拧错了位,领带松垮歪斜,那张向来高傲不可一世的冷沉俊脸,写满了疲态。 慕天晴坐在车里,朝窗外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车子不带减速径直就要从权劲跟前驰过。 男人猛吸一口指尖的烟,将烟蒂丢到花坛里,脚下锃亮的皮鞋在地面狠狠一磨,抬脚迅速冲向马路中央。 “刺啦——” 司机一个急停,后座的慕天晴险些被甩出去。 她脸色骤然一黑,看着用力拍打车门的权劲,降下车窗,冷冷道,“你活腻了?” 权劲死死瞪着她! 对,他活腻了。 明知这样纠缠毫无意义,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 就像一个输急眼的赌徒,为了能掰回一局,一次又一次坐上赌桌,却满盘皆输! 他深吸气,调整了呼吸,按捺住心头翻涌的情绪,冷冷一笑,“这么绝情?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 “你既然知道,何必还要来自取其辱?”慕天晴挑眉,望着权劲脸上故作淡定的神色,有些讽刺,“权总,你的骄傲在哪里?你的体面在哪里?” 权劲眼神有些扭曲,死死盯着慕天晴,半晌才将胸口淤堵的那口气吐纳出来,他笑了笑,语气笃定,“激将法,故意气我。”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摧残,权劲的耐挫力又有了极大的提升。 他撑着双手,靠在车门上,俯视车厢里的女孩,忽然道,“你故意放出绯闻,是想让我难堪对么?让我觉得羞辱,好一气之下签了离婚协议书,好放你和野男人双宿双飞。” “可惜,你打错算盘了。”权劲说到这里,顿了顿,从烟盒里抖了根烟点燃,一口白雾吐到慕天晴的脸上,他在迷离的烟雾中眯了眯眼睛,寒声问,“惹恼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嗯?只要我不肯离,这场官司没个两三年是打不下来的。” 他咨询过律师,虽然他和慕天晴是形式婚姻,但由于并未签订任何协议,所以还是受法律保护。 而且,慕天晴之前给依依献血,都签署了自愿书,法律上不构成胁迫。 这两年为了方便给依依治病,他一直将慕天晴带在身边,不符合分居两年的情形。 他给她钱,给她房子和资产,这些从事实角度来说,也属于婚姻里的付出行为,只要他咬死不松口,法官就不可能直接判离。 而慕天晴将会为了取证疲于奔命…… “你该了解我的脾气。”权劲一根烟很快就吸尽,烟蒂燃烧到指尖,被他丢到地上踩灭,他终于找回了往日的气焰,挺直腰杆,居高临下,死死盯着车里的女孩,“得罪我的下场,必然是鱼死网破,可你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一文不名的孤女,拥有的越多,付出的代价越大,明白么?” 慕天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与之对视,半晌才道,“所以呢?” 第125章 拥有的越多,代价越大 “所以?”权劲从窗外探出一只手,掐住了慕天晴的下巴,逼视她,“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端正自己的态度!取悦我,让我心情好一点,没准我就愿意放你自由了。” 慕天晴拍开他的手掌,清丽的脸上划过一抹讽刺,冷笑,“你也说了,我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一文不名的孤女,你认为慕家的律师团队,打不赢一桩小小的离婚官司?你该不会以为,打官司这种事,需要我亲力亲为吧?” 权劲的瞳孔狠狠一颤,脸色瞬间青黑。 他紧抿着唇瓣不语,深吸气,停顿了几秒,才幽幽道,“我给你时间考虑,等你来找我低头认错。” 低头? 认错? 慕天晴看着眼前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冷冷一笑,扭头对前方的司机道,“老张,开车。” “慕天晴!” 权劲还要说什么,轿车已经加速往前行驶,丝毫不顾及他还抓着车门,他就这样被拖行了几米,狼狈摔到地上,还滚了两圈,下颚硌到车门撞得口腔出血。 权劲恼羞成怒,爬起来啐了一口血,用拇指蹭去嘴角的血迹,脸破相了。 他瞪着那疾驰离去的车影,眼神愈发阴沉,“很好,慕天晴,这是你逼我的……” 慕天晴到家后,心情沉闷至极。 康复训练师说,她小腿贯穿处的筋膜和骨骼已经完全长好了,但还得加强锻炼,才能恢复正常行走。 锻炼结束后,她给物业处打了个电话,提供了权劲的身份信息和车牌号,要求物业下次不准再给他放行。 做完这一切,她还是心烦意乱。 慕天晴知道,权劲不好对付。 上辈子,权劲能在十年间爬到金字塔顶端,成为能打败墨少钦的商业巨擘,慕天晴一直以为他是靠着吸慕家血和气运! 可事实上,她并不清楚,他手里有多少张底牌。 重生后的种种经历,让慕天晴学会了很多,早已不再是从前那般单纯无知。 她想,权劲能有现在的底气,一定是有原因的。 一个人可以一时幸运,却不可能一直幸运。 她还是小瞧他了。 当晚,慕天晴给慕氏集团的赵律师打了一个电话。 两个月前,赵律师就接手了她的离婚案,只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养伤,所以手头的资料还没来得及发。 慕天晴把所有能提供的资料整理好发给赵律师后,赵律师花了一个小时才看完。 他很诚恳地说道,“慕小姐,实话跟您说,这桩案子本不该难打的,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你们之间感情破裂,已成事实。” “但遗憾的是,您提供的大量视频和录音里,直接证据都太少了,而且很显然,他还想要挽留您。如果上了法庭,他执意纠缠,也是有可能影响一审结果的,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慕天晴心底一沉。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诅咒未免太恶毒了一些。 “挽留?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威逼恐吓?那就打两个官司吧,告他寻衅滋事,再告离婚。” 慕天晴丢下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深呼吸,怪她太沉不住气,早知如此,当初就多掌握点证据,再和权劲闹掰。 只是她也没想到,权劲脸皮能这么厚! 她以为像他那样高傲的男人,一定受不了一点委屈,只要她把他的自尊来回踩踏几下,就会受不了地将离婚协议砸向她。 可谁知道,他会死咬着不肯离婚呢? 她越是强硬,他越是执拗。 看样子,一味啪啪打脸,对离婚帮助不大,如果不想拖延个两三年,她确实应该转变一下策略了。 慕天晴眯了眯眼睛,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号码,“帮我绑个人。” 翌日清晨,咖啡厅。 洛依依坐在凳子上,死死地捏着拳头,她头上蒙着白纱斗笠,戴着墨镜,将脸遮掩得严严实实。 早上她去美容院给脸做修复,一出门,就被人蒙头拖上了一辆车。 看见车上的慕天晴时,她差点吓破胆! 慕天晴恨她,上次在新罗,差点杀了她! 可没想到,这次慕天晴却并没有把她关起来,而是带到了这样一个窗明几净的咖啡厅里。 她拘谨地坐着,望着对面的女人手里端着摩卡,慢悠悠品尝咖啡的样子,浑身充满戒备,“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天晴放下了咖啡杯,双手托腮,笑意盈盈,“你的脸,还没修好吧?那么多道划痕,又那么深,我记得好像绞了几十针。” 洛依依肩膀狠狠地颤抖,心慌而又恐惧,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天晴,你……你放过我吧……这里是夏国,不比新罗法治宽松……” 慕天晴收敛了笑,忽然站了起来,端起手边的咖啡,狠狠泼向洛依依。 “啊啊!~!” 滚烫的咖啡泼在脸上,她脸上填充的假体受热,刺痛感十分强烈。 洛依依气得不轻,“慕天晴!你……” “嘘。”慕天晴比了个噤声,指了指一旁正在摄像的摄影师,笑道,“看到了吗?那里录着呢,半小时后,这段视频将会发布到网上。” “你……你要干什么?”洛依依唇瓣颤抖…… 慕天晴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洛依依,你不是喜欢扮柔弱吗?现在,我给你一次卖惨的机会。” 第126章 热搜 #蓝湾咖啡厅惊现原配打小三# ——“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偏偏做小三,破坏别人家庭是可耻的好吗?” ——“小三包得这么严实,是不是没脸见人啊?” 权劲正在公司开会,手机弹出一条新闻。 他平日里对这种八卦新闻并不感兴趣,皱眉将消息划走,孰不知这条热搜正愈演愈烈,短短一个小时,这条热搜忽然将他公司的官方大V号冲到了前排。 公关部门慌了神,他们企业的官方微博已经有个把月没发过物料了,可就在刚才,最近一条微博忽然收到了几百条评论: ——“你看热搜了吗?今天热搜第一那个原配打小三,有知情人士爆料称,这个小三是你们公司老总金屋藏娇的小情人。到底是不是呀?出来澄清一下。@权氏集团” ——“前排指路小三微博@水晶公主@权氏集团@权氏集团CEO权劲” 水晶公主是洛依依的网名。 她早年因为患有凝血障碍症,经常在网上发一些励志的文字,所以收获了一批粉丝,算得上是初代网红了。 今天出门,她习惯性发了自拍,所以视频刚爆出来,就有粉丝私信她,问她怎么回事。 她没敢回,转头就把那条微博给删了。 没想到对面已经截了图,此举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下子锤死了她! 洛依依的微博评论区沦陷,万千网友口述笔伐。 一开始,她还有几个死忠粉极力维护她,渐渐的,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把她粉丝的留言淹没了…… 洛依依心里又急又气,明明慕天晴才是插足她和劲哥感情的第三者,现在被骂小三的人却成了自己! “啊啊啊啊!!” 本就因为脸部修复不理想而濒临崩溃的洛依依,彻底疯了! 她眼神极尽癫狂,操起剪刀,把写有慕天晴名字的人偶娃娃一通乱绞,“慕天晴!为什么我费尽心机想杀你,都杀不死你?你这个祸害!” 人偶娃娃的脑袋被绞得开了花,模样极其惨烈。 可这又岂能泄洛依依心头之恨?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炸响起来,是权柔的来电。 洛依依放下剪刀,收敛了癫狂的神色,带着哭腔接通电话,“喂,小柔……” 权柔一听,当下语气严肃了几分,“依依姐,你也看到热搜了?到底怎么回事?慕天晴今天去找你了?她竟然还敢打你?” 洛依依泣不成声,“小柔,你……你就别问了……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怎么就不是她对手了?”权柔就像那爆竹,一点就着,嗓音尖锐地骂道,“要不是那贱人当初横插一脚,你和我哥生的宝宝都能打酱油了,她哪里来的脸?竟敢说你是小三?看我不打烂她!” “小柔,你别冲动!不要做傻事!” 电话那头挂断了,洛依依脸上的焦急之色瞬间收敛,嘴角反而冷冷一勾。 还好有权柔那个蠢货帮她挡枪,否则这一次,她真的就要着了慕天晴的道了! 出面表态,就中了慕天晴的陷阱,不出面,自己又背负骂名。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以后,微博再度陷入瘫痪。 一个ID名叫“泡芙奶柔”的博主发布了一条长微博,上来就自爆家门: ——“大家好,我是权氏集团总裁权劲的亲妹妹权柔,视频里打人的那个才是小三,大家不要搞错了!@水晶公主,依依姐抱抱!被吓到了吧?不哭不哭哦!这些人都不了解真相。” 权柔花钱雇了水军,把自己的微博顶到了热度第一。 还在下面回复了水军的评论: ——“是的,打人的这个女的,插足我哥和他青梅的感情,我哥爱的还是@水晶公主。” 有人质疑,“所以,你的意思是,洛依依小姐和权总才是合法夫妻对吗?这边建议洛小姐如果是合法的,可以晒出结婚证,以示清白哦。” 下面跟了几百上千条附和应声虫。 ——“对啊!晒结婚证!” ——“晒结婚证!” ——“晒结婚证!” 洛依依虽然没和权柔在一处,可全程实时远程监视着评论区。 看到评论风向,立马觉得有问题。 换做是她,她一定会见好就收,从现在起,无视评论,可她还是低估了权柔的任性妄为和缺根筋。 ——“晒什么结婚证?你们是听不懂吗?打人的这女的插足我哥和@水晶公主的感情,设计嫁给了我哥!” 第127章 她不好过,就都别好过 洛依依根本没来得及阻拦,就看见权柔已经把真相发出去了。 口无遮拦的权柔,还告诉了广大网友,这两年,权劲一直养着洛依依,对那个靠算计博得出位的法定妻子不屑一顾…… 此时此刻,权氏集团的公关部门终于坐不住了。 在经历了一系列花钱压热搜等公关措施后,事件热度成功地被权总的妹妹凭一己之力引爆。 互联网时代,大家本身就比较热衷于吃瓜。 豪门世家,上流社会离大多数普通人都比较遥远,能吃到这位权氏集团年轻有为的总裁直系亲属亲手爆料的瓜,民众的好奇心和窥探欲自然是一下子被点燃了。 眼看居高不下的热度,发酵得越来越厉害,公关部部长紧急闯入会议室,打断了权劲的讲话。 “权总,您出来一下,我有紧急情况需要汇报。” “出什么事了?” 公关部部长不敢怠慢,双手将手机递了过去。 权劲看了一眼,脸色顿时黑了,“一群没用的废物!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此时此刻,权柔正在一家高级餐厅里,和那帮名媛小姐妹们聚会,手里捧着镶有粉钻的手机与网友对线。 她边打字,边气得骂骂咧咧,“傻逼东西!一直追着我普《婚姻法》,法律只不过是道德的最低标准!在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她和网友对骂,打字过分投入,全然没发现周遭忽然安静下来。 等回过神时,头顶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权柔抬起头,就对上了她哥那双无比震怒的眼睛,她一愣,“哥……” 话音未落,凌厉的掌风朝她刮来,哥哥高高扬起手臂,一耳光重重扇在了她的脸上。 权柔被打蒙了,她捂着脸,不可置信,“你打我?” 权劲已经被愤怒冲昏了理智,猩红着眼眸质问,“谁准你到外面乱说的?” “我乱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权柔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五岁那年她和哥哥被父亲逐出家族,母亲一气之下病逝,哥哥就成了她唯一的支柱。 哥哥从来没有冲她大声说过话。 可如今,为了慕天晴,他几次三番凶她,现在居然还打她!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闹,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权劲额角青筋突了突,内心烦躁到了极点。 是他把小柔宠坏了! “把账号注销了,从今天起,在家禁足,好好反省!” “不!我不要…… 权柔想要挣扎,手机却被保镖抢夺过去,她赖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天抢地,可这一次,她的眼泪不管用了。 权劲看着她被保镖架走,眼神冷漠至极。 虽然惩戒了捣乱的妹妹,可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 从餐厅出来,权劲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一串未知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响起了清丽熟悉的嗓音。 慕天晴在手机那头笑得很开心,“权总,今天的这份大礼可还喜欢吗?” “果然是你在搞鬼!” 权劲气得呼吸愈发沉重,死死捏着手机,语气狠厉,“你就不怕玩火自焚?曝光了依依和我的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说呢?” 慕天晴笑了笑,“当然是有利于一审判离。” 权劲槽牙狠狠一咬,一口气郁结胸口,差点喘不上来。 他深吸气,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狠狠掐灭电话。 “嘟嘟嘟——”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盲音,慕天晴垂下眼帘,眸底闪过一丝冷笑。 他想胡搅蛮缠,逼她服软?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赵律师说她提供的直接证据不够多,既然没有证据,那么她便制造证据! 把事情闹大,把那些曾经冷眼旁观的帮凶们全拖下水。 到时候,权劲不想离,也会有无数双手推着他,逼他离。 她不信他会为了留住这段毫无意义的婚姻,而放弃守护多年的白月光洛依依,也不信他会为了自己而和他相依为命的妹妹权柔反目成仇。 热搜是她买的。 水军是她找的。 就连权柔,也是她专门雇人对线,拉下水的。 权劲既然不想让她好过,那么,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慕天晴闭了闭眼。 前世,她已经在权劲面前窝囊了一辈子,这一世,她偏要做个犟种,一条路走到黑! 第128章 捡漏王 慕天晴扭头看向窗外的街景,她今天约了容秋出来有事要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迟到了。 一直等到慕天晴喝了两杯咖啡,又吃完了一整份的甜品,咖啡厅门上的风铃才轻轻摇曳,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模样清俊的男人终于姗姗来迟。 “对不起对不起!天晴,我来迟了!”容秋满头大汗,原本来之前精心梳理过的头发略微凌乱,衬衫袖子还脏了,撕了个裂口。 慕天晴皱眉,“出什么事了?” “刚才来的路上出了个小车祸,不过问题不大,已经处理好了。”容秋坐下来,呼吸还有些急促,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腼腆,怔怔地看着慕天晴。 女孩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容秋就是觉得,她变了。 自从她和权劲隐婚,容秋就主动选择了避嫌,这两年,他看着她爱权劲,爱得那样卑微,便无比心疼。 可感情这种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纵使再关心她,他也没有资格去过问她的私事。 毕竟,他只是替妹妹还债,才来到了天晴的身边。 这辈子,天晴可以爱上任何人,却唯独不可能爱上他。 这一点,他老早就有自知之明了…… “人没事就好。”慕天晴见他袖口撕裂的有点难看,线头零零散散地拖挂着,不由皱眉,朝服务员要来了针线,滑动轮椅坐到容秋的身边,“你别动,我帮你把这个袖子收个口。” 容秋愣住,看着女孩低头凑了过来,身体微微僵硬,呼吸都屏住了。 慕天晴用了一种特别的针法,缝合后,一拉线,就能将破洞隐藏,这些都是她从前为了讨好权劲学的小把戏。 “好了。” 慕天晴将针线还了回去,发现容秋已经涨红了脸,她知道容秋喜欢自己,也知道他不敢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上辈子,慕天晴恋爱脑上头,为了赢得权劲的好感,动用身边人的力量帮他搞事业,更是为了权劲,将容秋也拉下了水。 后来,容秋与权劲合作,深度利益捆绑,更是被权劲派去了危机四伏的缅北,与不法分子打交道,他为权劲谋得了一笔可怕的利润,却也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上辈子,慕天晴最后一次见他,是冰夏去世的第二天。 容秋从缅北逃回国,见到她时,已经瞎了一只眼睛,手指头还少了三根,曾经那样一个谦谦公子,为了替妹妹报仇,杀了洛依依身边一个助纣为虐的鹰犬,成了通缉犯,最后上吊死在了牢狱中…… 慕天晴眼眸沉了沉。 对于容氏兄妹,她心里是愧疚的。 上一世,他们明明可以选择独善其身,却为了她,结局那般惨烈。 他们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待她的朋友了。 而可笑的是,她却因为儿时那段经历,从未接纳过他们。 “容秋,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慕天晴没有兜圈子,定定看向他,严肃认真道,“我和权劲已经闹翻了,如果你拿我当朋友,就尽快与他切断利益往来。” 容秋原本因为女孩突如其来的亲近示好,还有些缓不过神来,闻言,脸色一怔,难以置信,“你……终于想通了?” “对。” 慕天晴点头,“这两年,我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容秋,我知道你们容家和他有密切的生意往来,要想立即抽身,可能比较困难,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不希望到时候慕家与权劲开战的时候误伤到你。你明白了吗?” 慕天晴这番话有点强势。 但她必须这样清晰地向容秋表明立场,只有一针见血,才可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容秋脸上的表情果然凝重了几分,“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我替你找他去,讨回公道!” “不要打草惊蛇。”慕天晴沉声制止,“你当务之急是尽快抽身,我知道你们容氏一族做主的是你父亲,如果你劝不动你父亲,就不要勉强,只要别让自己和冰夏牵扯进来就行。” 见慕天晴这般郑重其事,容秋也不敢再懈怠,点点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放心,任何时候,我容秋都只会站在你这边。” 咖啡厅里,年轻的男女挨得很近,女孩端庄清丽,男孩清爽干净,隔着玻璃橱窗望去,很有学生气,像是青春期暗生情愫的少男少女。 街道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里,男人摩挲着左手上的那枚素圈戒指,那是情侣对戒里的男款戒指。 两天前,他和天晴确认了地下关系,偷尝了禁果,这两天,他们各自都有事情要忙,所以几乎没再联系。 如果不是手上的那枚戒指提醒他,墨少钦大概会误以为那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只是一场梦而已。 “爷,刚才就是这小子蹭了咱们的车。”褚四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不由替自家爷感到义愤填膺。 好不容易盼着爷和慕小姐终于有了点进展,谁知半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 这小子可是当初慕小姐身边头号忠犬,守护骑士! 危险系数甚至超过了权劲。 “爷,您都在这儿蹲半小时了,当真不进去吗?”褚四急的抓耳挠腮。 墨少钦抿唇不语,绝美的容颜掩映在一片阴影之下,只是定定望着咖啡厅的橱窗出神。 褚四喋喋不休道,“话说这小子当年可是个捡漏王,捡了不少您的功劳,您替慕小姐赶走流氓,慕小姐感谢他,您送昏迷的慕小姐去医院,慕小姐感谢他。要不是您这么多年始终不肯露面,哪里还有权劲和这小子的事?我真是搞不明白,您到底在怕什么……” “褚四。”墨少钦抬眸扫了前排一眼,寒声道,“你话有点多。” 褚四只好闭嘴。 墨少钦就这样坐在车里,一直到慕天晴和容秋谈完事情,从咖啡厅出来,上了私家车。 他才对前排吩咐,“跟上去。” 褚四驱车尾随慕天晴来到了海市第三儿童医院,后知后觉道,“我听说慕小姐的三弟阑尾炎开刀住院了,一直在医院养病,慕小姐今天应该是过来看孩子的吧?” 墨少钦顿了顿,忽然沉声开口问,“你有孩子吗?” “啊?”褚四傻眼,“爷……”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刀疤问,“您看我这样,像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吗?要不您给包分配个媳妇,现在生来得及吗?” 墨少钦黑线,掏出手机在公司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谁家有孩子?15分钟内送到海市第三儿童医院挂号就诊,奖励一套别墅。” 应乘风几乎秒回:“收到!已安排!” 褚四手慢,懊悔不已,早知道有别墅拿,他刚刚就把他二舅姥爷家的外孙女叫来好了! 白白错过一个亿! 第129章 再敢朝你长姐甩脸子,我对你不客气 慕天晴在保镖的陪同下进了医院。 她坐轮椅,脚程比较慢,上电梯的时候,身边的保镖忽然停下了步子,慕天晴一愣,抬头正疑惑,一只胳膊却越过她的头顶,摁了电梯键。 男人圣洁绝美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墨爷?”她一愣,自从回归宴后,她一直忙着对付权劲,差点把墨爷给忘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遇见。 墨少钦淡漠的眉眼轻轻朝她瞥过来,矜贵优雅,宛如雪山高岭之花,整个人都透着一丝冰冷的气场,他与慕天晴对视一眼,语气淡淡,“这么巧?” 慕天晴汗,哪里巧?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口吻里的阴阳怪气! 这家伙只怕是故意跟着她过来的吧? 毕竟,这里可是儿童医院! 他一没结婚,二没孩子的,跑这儿来做什么? “墨爷是专程来这儿找我的吗?”慕天晴眨眨眼睛,直白地挑明男人的来意。 墨少钦明显身体僵了僵,绝美如画报般的容颜有一丝被戳破的不爽,但很快眼底就恢复了镇定自若,一本正经胡诌,“员工的孩子生病了,刚好路过,来看看。” “是吗?”慕天晴将信将疑,“那您还真是个体恤下属的好老板。” 褚四都忍不住替自家爷脸红。 他搞不太懂爷究竟在矜持什么!不是都已经睡过了?还这么见外,分什么你我? “额,那个,爷,慕小姐你们聊,我请几位兄弟出去喝奶茶。”褚四很会来事,很快就和慕天晴的保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忽悠着把他们拉开了。 医院走廊恢复了空荡,场地留给了慕天晴和墨少钦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异口同声: “你昨天在忙什么?” “你昨天在忙什么?” 慕天晴微囧,笑了笑,回道,“我见了律师,谈离婚案子,有点烦,所以忘记找你了,你怎么样?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妥了吗?” 墨少钦抿唇,半晌才道,“嗯,我也比较忙。” 他盯着慕天晴看了很久,欲言又止,“你……” “什么?” “算了,没什么……” 墨少钦神色变了变,那晚他们做了三个小时,全程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他呼吸微微滞,血液沸腾灼热,目光瞥向女孩的小腹,深呼吸,终于放下了架子,轻轻弯下腰,从背后环抱住女孩,“那里还疼吗……” 慕天晴身子一僵,耳根瞬间红了,想起了那一夜的疯狂,“早……早就不疼了……” “两天没见,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嗯?” 他那样矜贵不染纤尘的男人,放下身段粘人,多少有点令人招架不住。 男人身上好闻的信息素,勾得慕天晴脸红心跳。 十指相扣,她轻轻将他的胳膊拉了下来,小声提醒,“公共场合,注意一下,我们先上楼吧?把燕窝给我弟送去。” 这里毕竟是医院,瑶姨和弟弟们都在,要是被撞见影响不太好。 “嗯。”墨少钦克制住汹涌而来的情潮,眼眸充血,在她耳后吻了吻,才推着她进了电梯。 两人到达慕子实病房的时候,王瑶正监督两个儿子写作业。 慕子真戴着耳机做英语听力,拉着一张臭脸,慕子诚脸上一个红色巴掌印,哭唧唧地写数学题。 只有慕子实一身乖巧的病号服,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全英文的课外刊物,一片岁月静好。 “瑶姨。” 门没关,慕天晴进来之前敲了敲门框。 王瑶起身迎接,“你怎么来了?” “给子实弟弟送燕窝。”慕天晴把保温壶递给王瑶。 王瑶温和地笑了笑,“谢谢。” “一家人,说什么谢?” 慕子诚闻言放下了手里的橡皮,白了慕天晴一眼,“谁跟你是一家人?你又不是我妈生的……” 话音未落,慕子诚就蔫了下去,因为他接触到了他妈严厉的眼神。 慕天晴倒是大度,笑了笑,“瑶姨,没事,他还小,不懂事。以后我常来,时间久了,他们就习惯了。” “你要不要脸?我们都为了躲你搬出来住了!你还像个狗皮膏药似得,非得粘上来!”慕子诚气得大骂。 三年级的小学生稍微早熟了一点,骂起人来,嘴巴也是相当毒。 王瑶脸色一沉,扬手就要赏这臭小子一耳光,却被慕天晴拉住,“算了瑶姨,我是他姐姐,难道还跟他计较不成?” 王瑶见慕天晴竟没动怒,心底也挺惊讶的。 看来浅琛没说错,在新罗的那一个多月历练,确实让天晴成长了。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执拗,爱钻牛角尖的小姑娘。 忆起往事,王瑶犀利的眼底透出一丝疲惫和苦涩,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这十年,她欠这孩子一个解释。 王瑶冷冷地瞪了慕子诚一眼道,“今天你姐姐替你求情,我暂时饶恕你的口无遮拦!既然你对长姐不服,那么从今天起,就罚你回老宅住,你长姐有权管束你!再敢出言不逊,我会让她亲手处置你!” 慕子诚闻言“哇”得一声哭出来,“妈,你偏心!我们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 慕子诚大哭,年长三岁的慕子真直接摔了耳机,气得夺门而去。 王瑶冷声呵斥,“子真,你去哪儿?我告诉你,今天你们三兄弟一体,你弟弟犯错你也有份!今晚我们就搬回去住!再敢朝你长姐甩脸子,我对你不客气!” 第130章 打死我也不去 慕子真表情十分难看,相比于两个弟弟,13岁的慕子真更加叛逆难管教,他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突然一个加速猛冲,捡起地上的书包,躲过想要将他抓住的保镖,几乎快出残影。 王瑶眼睁睁看着儿子从眼前逃跑,气得不轻,对左右道,“去把少爷追回来。” “是。” 慕天晴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弟弟们对她的排斥和抵触。 上辈子,虽然他们姐弟之间关系不好,但也能称得上是双向奔赴的讨厌了,所以慕天晴从未领略过弟弟们的冷脸。 这次,还真是让她吃尽闭门羹。 可比起这三个臭小子未来的悲惨结局,眼下他们的这些叛逆显得微不足道。 他们是慕家的子嗣,慕天晴绝不会让他们重蹈前世的覆辙。 要想让他们未来不走弯路,就得从小教育整治。 她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课本,有一本是慕子诚刚刚做的数学题册。 三年级这种简单的题目,十道还能错九道! 明明出生豪门,却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这和慕子诚从小不学无术有很大关系。 慕天晴眉头蹙成了川字,“啧”得一声,发出疑惑,“瑶姨,要不咱给子诚报个培训班吧?他这种成绩,想上市里的重点初中恐怕只能靠砸钱了。” 慕子诚一听,脸都绿了,“你这个坏女人!按的什么心?我不去培训班!打死我,我也不去!” 王瑶冷冷看他一眼,“那就打死你,看你去不去!” 慕子诚瞬间蔫了,“我成绩差怎么了?我成绩差怎么了?家里又不缺我一个成绩好的人!不是有大哥和子实吗?” 慕天晴咂嘴,“事情关乎我慕家门面,你就算不喜欢学,也不能给慕家丢脸。” 慕子诚气炸了,年少气盛的小男孩,自尊心最强!哪经得住激将? “你你你……你瞧不起我?” “唉,怎么能这么说呢?”慕天晴摸摸下巴,笑眯眯道,“姐姐也只是关心你,怕你以后大字不识一个,被人骗。” “啊啊啊!”慕子诚气得要发飙了,“我被人骗关你什么事?你少多管闲事。” “我不会管你啊,但是我会笑你,哈哈哈……” 慕天晴逗猴儿似得,把慕子诚逗得撒泼打滚,要跟她拼命。 “够了!” 王瑶给了慕子诚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过分,否则就是一顿皮棍子烧肉了。 慕子诚偃旗息鼓,王瑶才转过头对慕天晴道,“这些年我对他们确实疏于管教,不过在功课方面,他们几个都有专门的私教上门一对一辅导,子诚不是没有学习条件,是他自己根本不想学。” 王瑶对三个儿子一直是这样的教育方式。 安排最好的老师,提供最优质的资源,但却因为保护过渡,让他们缺乏接触社会和同龄人的机会。 “瑶姨,我有个同学在公立学校当老师,每周都要去少年宫给孩子们上补习,他口碑特别好,孩子上他的课很有积极性。” 王瑶闻言迟疑了一秒,也是死马当活马医,“那你看着安排吧。” “妈!我不去!” “不去打断你的腿!” 在慕子诚骂骂咧咧的反抗声里,慕天晴笑意吟吟地向王瑶告了别。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墨少钦若有所思看了她良久,忽然沉声问,“名师讲堂尚且不能调动你弟弟的学习兴趣,普通培训班你确定有作用吗?” 慕天晴似笑非笑,淡淡扫了墨少钦一眼,“他成绩好不好,爱不爱学习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明辨是非,识得人间疾苦,慕家如今昌荣繁盛,能保他一时无忧,万一大厦将倾,慕家败了呢?” 墨少钦神色微怔,黑若点漆的深眸,一瞬不瞬凝视着眼前的女孩,良久才道,“你考虑得未免太长远了些,他才十岁。” “正因为才十岁,所以更要趁早纠正恶习,根正苗红长大才不会出错。” 慕子真和慕子实这两个孩子未来都是高智商高学历,唯有慕子诚这个纨绔傻白甜,单纯好骗,所以在他长大成年学会败家之前,得先让他历练,尝尝人间疾苦。 具体理由,她无法向别人解释,慕天晴于是选择了岔开话题,“对了墨爷,您不是说,您是来看员工孩子的吗?走吧,人在哪儿?什么病?” 墨少钦一怔,这才想起刚才他找的这个蹩脚的借口。 他抿唇,神色淡然,掏出手机,边打字边道,“我问问。” ——“孩子在哪儿?@应乘风” 应乘风迅速回复:“301号病房,发热门诊。” 墨少钦回了个“OK”的手势,将手机揣进兜里,“在301号病房,发热门诊。” 应乘风找来的是一个小女孩,10岁,和慕天晴的两个幺弟同龄,小姑娘今天确实有点发烧,带她来看病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经过一番询问才知道,这孩子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员工家属,而是福利院的孤儿。 “墨总,我是鑫海福利院的院长,这些年真要多亏了您的资助,否则这些孩子们,可能就要饿死街头了。” 老奶奶虔诚地就要向墨少钦下跪,男人一把伸手扶住,沉声道,“举手之劳。” 看着墨少钦和福利院院长的互动,慕天晴微微惊讶。 上辈子,她听说过墨少钦残暴嗜血,无恶不作,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却从未听说,他私底下竟然资助了上百家福利院。 只是简单慰问了一下这个孩子,两人便与院长告别。 出来时,男人发现女孩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太一样,“怎么了?” 他停下脚步。 慕天晴抬头看他,“墨爷,您资助这些孩子多久了?” “记不清了,十年得有了吧……”墨少钦眯了眯眼睛,眸底有淡淡的惆怅,他从不认为资助了别人,做了善举,就能被定性为好人。 “为什么想要资助他们?” “没想过理由。”墨少钦语气很淡,“绝大数时候,我都是凭感觉做事。” 这个回答挺让慕天晴意外的,可听上去却又是最诚恳真挚的回答。 凭感觉去做,帮了就是帮了,不需要理由。 而不是为了名声,为了人脉,为了培养出能为他所用的人才。 记忆里,权劲当初也资助了一批优质贫困生。 他专挑那种能考上名校的下手,一旦资助,还会和别人签订契约,约定毕业后要进入权氏集团,给他打十二年的工。 十二年,人生有几个十二年? 所以说,他有野心,也有手段,难怪到最后,他能打败墨少钦,因为墨少钦有他的理念和底线,而权劲只想要赢。 第131章 珍惜 “墨爷,有时候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十年间,您所资助的学生,最大的也该到步入社会的年纪了,我觉得您需要去收点利息。” 墨少钦怔了怔,半晌才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不喜欢强求,来我这儿效力的人,必须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不情愿,纵使有一纸契约,也无法圈住对方想要叛变的心。” “所以,就要让对方知道违背契约的代价。”慕天晴脸色严肃,幽幽道,“墨爷,顺应人性,才能得利,违逆人性,只会满盘皆输哦。” “因为,人总是利己且自私的,掌握这个规律,顺应这个规律,才能凌驾这个规律。” 慕天晴也是一时没管住嘴,说完就有点后悔。 那么清白,那么神圣的墨爷,她却用如此阴暗的观点来说教他,试图将他变为一个真正的魔头,她真是该死啊! 墨少钦却是定定地看了她良久,半晌轻浅一笑,“天晴,如果我这样做了,你会不会变得讨厌我?” “啊?”慕天晴一愣,抬头对上他含笑温柔的眼眸,她不明白他这个意味深长的笑代表什么,可是鼻尖却蓦然一酸。 男人从身后抱住了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发旋,闭上眼睛道,“我生来就有一种怪病,那个病,会让我变得失去理智,阴暗自私、冷血残暴,如果我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的人格,还有什么资格和你在一起?” 慕天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破碎感十足,她瞳孔缩了缩,心脏停滞了足足三秒后,突然一阵失控地狂跳…… 她是真的从墨少钦看她的眼神里,看见了“珍惜”二字。 是有多努力,多小心,才能维持着如今这清白的模样,才鼓起了勇气去追求心仪的姑娘…… 慕天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铮”得一声断了,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了下来,不再那样逞强。 墨少钦说的对,如果他按她说的那样去做,岂不变成了权劲那一类人? 如果墨少钦像权劲那样自私自利,傲慢狂妄,她断然不会和他继续发展下去。 相顾无言,两人都主动打住了这个话题。 回去是墨少钦送她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再说话,墨少钦忙着处理工作,慕天晴则是继续刷微博。 白天那条热搜,已经被权劲花钱撤下来了,那么高的热度,说撤就撤,估计也是大出血了,难怪在电话里,他脾气那般大。 抵达慕宅的时候,墨少钦抱她下来,坐到了轮椅上,再次拒绝了慕天晴“进屋坐坐”的邀请。 “你先进去吧,我等你进去以后再走。” 男人长身玉立,矜贵从容地站在暮色下,慕天晴滑动轮椅,扭头望去,只觉得这个男人完美得就像一张画报。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拒绝进屋了。 就好像慕家有什么令他恐惧的洪水猛兽一般。 慕天晴神色有些狐疑,正想开口细问,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已经下班回家的慕明洲跑了出来,“晴晴,你白天去哪儿了?” “给子实送燕窝。” “哎呀,那种事情,你交代一声管家过去不就得了?你腿还没好透……”他说着抬头不悦地看了墨少钦一眼,皮笑肉不笑,“小墨呀,叔叔差点忘了招呼你,进来坐坐吧?” “不了,谢谢慕叔叔,我这就离开。” 墨少钦温文尔雅。 慕明洲也压根没打算挽留他,转身就推着自家闺女往屋内走,“那我们就先进去了,你慢走。” “唉!爸!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慕天晴转身看向夕阳下的男人,那样矜贵出尘的一张脸,美到令人心生怜悯,他本该如神明一般高高在上,为何现在看来竟如此卑微?只能守在慕宅门口,看着她远去? “墨爷!” 慕天晴转身向男人挥了挥手,“明天见!明天我有事要跟您说!” 男人脸上落寞的神情果然瞬间点亮,他温柔一笑,连眼尾都好似溢出水来。 慕天晴听见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狂跳了三下。 她捂着通红的脸转过身,嘴角的笑意就没放下来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也许热恋期就是这样吧? 即使没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可只要看到对方的脸,与对方的眼睛对视,还是会忍不住心潮澎湃。 “天晴!”老父亲略显严肃的声音打断了女孩的粉红泡泡,“爸爸有事要问你,今天上午有一条关于你和权劲的热搜,是不是真的?” 慕明洲闲暇的时候喜欢刷互联网,今天那条热搜里的视频虽然拍的模糊不清,女儿也没有露脸,但慕明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包括权柔发布的那条声明,他也看了。 慕明洲气得血压飙升,简直恨不得直接开车闯入权氏,找权劲那小儿好好讨教一番。 他慕明洲的宝贝闺女,居然为了那么个男人低三下四。 “爸,热搜是我买的。”慕天晴平淡的一句话,简直石破天惊! “啊?你买的?” 第132章 你是回来报仇的 “事情就是这样。” 慕天晴将白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父亲,“放心,你女儿不会吃亏的。” 她省略了很多不必要的细节,避重就轻,只说了起因、经过和结果。 起因是,权劲不肯离婚,经过是她为了离婚,曝光了第三者洛依依,结果就是今天的热搜。 慕明洲听完依然很生气,“这么说起来,重阳节那天,权劲那小子还把小三带到你表哥墓地去了?真是不要脸!到底脸皮多厚,他才能那样义正言辞地在我面前摆谱?我还真当他是什么情圣呢!” 要不是今天看到了这条热搜,慕明洲还一直被蒙在谷里呢! “不说他了,他的事,我心里有数。”慕天晴不太想把爸爸牵扯进来,在她的事情上,爸爸经常感情用事。 上辈子就是因此葬送了整个慕家的家业。 既然她重生了,那么从现在起,她一定要让慕家的每个人时刻保持清醒理智,只有这样,才不会重蹈覆辙。 慕明洲皱着眉头,还想再说什么,外面传来了一声鬼哭狼嚎的嚎叫。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是慕子诚回来了。 慕天晴回头望去,才发现回来的不止慕子诚,还有慕子真和慕子实。 慕子诚被保镖拎着衣领,拼命挣扎。 慕子真双手被银色手铐铐着,一张酷脸显得极为冷漠。 只有病弱的慕子实,抱着书本,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看到慕明洲,礼貌地喊道,“爸爸!” 慕明洲面色稍霁,温柔地“唉”了一声,“子实回来了?身体好些了吗?爸爸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在你房间里,你去看看。” “好多了,谢谢爸爸!”慕子实看起来聪明懂事,听话乖巧,如果不是那天在医院,他对慕天晴露出过真面目,慕天晴也要被他此刻营造的假象所迷惑。 慕明洲笑了笑,起身瞥了眼慕子真和慕子诚,“这俩小子怎么回事?子真怎么还戴着手铐?” “我让他们铐的。”一道严厉的女音从身后响起,王瑶锁了车门,朝别墅走来,冷冷吩咐保镖,“把子真少爷关起来,今晚不许给饭。” “啊?这……”慕明洲还没反应过来,保镖就将慕子真押解上楼了。 慕子诚还想挣扎,对上他妈的眼神,顿时蔫了,他只能狠狠瞪了慕天晴一眼,“哼!那我也不吃!不用你们押,我自己进屋!” “你最好对你姐姐态度好点!否则你明天也别想吃饭!”王瑶态度强硬,慕子诚哭丧着脸,气得跑上楼去了。 慕明洲插不上话,等全家都安静了下来,才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子真子诚我看着长大的,他们也就是闹点小脾气,等以后和天晴混熟了,自然会懂事的。阿瑶,你就别生气了。” 王瑶道,“我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去国外出差,今晚就得出发,天晴,你是姐姐,三个弟弟交给你来管教,你愿意吗?” 慕天晴有点意外。 她看着王瑶的眼睛,很快就明白了,看样子瑶姨的第六感真的很敏锐,应该是这两次自己去医院和瑶姨说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瑶姨也察觉到,她想调教这三个小子。 所以,主动创造了机会给她。 慕天晴眼瞳瞠了瞠,很快便恢复平静,挺直腰背,点头,“放心瑶姨,我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慕明洲怔了怔,面色凝重。 王瑶走的时候,慕明洲偷偷过来相送,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沉声道,“没听说公司有什么项目需要出差的。阿瑶,你老实告诉我,你出差是不是借口?你是在躲着天晴吗?” 王瑶身体一僵,闭了闭眼否认,“没有,老慕,你别多想。” “天晴这次回来已经变了很多,她对你、对她的三个弟弟,都已经能够接受了。你没必要躲她。” 慕明洲这样的挽留显得有些苍白,王瑶转身看向男人,这个男人四十五岁不到,却因为前妻的死,女儿的恨,活在愧疚中,十三年来,他断崖式衰老,看上去比同龄人更加沧桑。 可在王瑶眼里,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温柔可靠。 “我没有躲她,这次出差,是真的有事。” “什么事?” “私事。”王瑶转身拍了拍慕明洲的肩膀,替他整理了衣襟,笑道,“放心,任何时候,你我都是最得力的合作伙伴,这一点,是谁都无法摧毁动摇的。当初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只有你肯出面帮我,这份恩情,我王瑶到死也会铭记于心。” 慕明洲眼神透出一丝担忧,沉声道,“照顾好自己,任何时候遇到麻烦,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 慕天晴站在楼上卧室,看着楼下院落里,父亲与瑶姨站在一起的身影。 父亲虽然看上去比瑶姨大了一轮,可因为底子好,相貌堂堂,老夫少妻的既视感,在外人眼里,也是很般配的。 再加上这十几年来,两人在工作上配合得天衣无缝,任谁见了,不得夸赞一句“神仙眷侣”。 上辈子,瑶姨为慕家牺牲了那么多,慕天晴早就不怨她,甚至在心里是感激她的。 可是,只要想到父亲身旁的那个位置,原本应该是属于母亲的。 想到母亲的不幸和早夭,慕天晴还是无法直视楼下瑶姨和父亲温情脉脉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拉上了窗帘。 一回头,就撞见了端着牛奶杯站在门口的慕子实。 十岁的小男孩白天当着大人面乖巧得像个天使,此时看向慕天晴的眼神却透着一抹淡淡的讽刺,“怎么?看不下去了?你不是装得和我妈关系很好么?为什么也不能接受她和爸爸靠得近些?” 慕天晴感觉这个孩子简直是个恶魔,能够轻易挑起人内心的阴暗。 但她毕竟是成年人,怎会被个孩子拿捏? 她笑了笑,“瑶姨人很好,但她确实不是生我的人,我也和你一样有过一段父母双亲健在的时候,可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慕子实冷冷盯着她,“所以你对我们怀恨在心?你这次回家,是来报仇的?” “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慕天晴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语气忽然变得严厉了几分。 慕子实再早熟,也不可能想到这些,一定是有人教唆了他。 第133章 家里出了内鬼 慕子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家庭!所以,你必须离开!” 他将手里的牛奶“啪”地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身后传来管家余鹏焦急的声音,“子实少爷,您怎么摔着了?” 慕子实哭丧着一张脸,“余管家,我给姐姐送牛奶,姐姐不肯收,还推了我。” 余鹏一脸震惊,看向慕天晴,“大小姐,夫人离开之前,是说过让您好好管教少爷们,可是子实少爷一直很听话乖巧,也从未冒犯过您,他只是来给您送杯牛奶,您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慕明洲送完了王瑶,心里有些愧疚,转身回到客厅就听见了楼上的躁动。 他赶紧上来查看,就听见了余鹏对着自家闺女的指责声。 慕明洲一愣,“出什么事了?” 余鹏举起慕子实被烫红的手臂,心疼地说,“老爷,您看看,大小姐把子实少爷的胳膊烫了。” 慕明洲闻言慌忙上来查看,果然,小男孩的手臂内侧一大片红痕,手指上还粘了玻璃渣,血珠往外冒。 他急忙道,“那还愣着干嘛?快点拿药箱来。” 慕明洲亲自抱着慕子实,余鹏慌忙去取药箱。 慕天晴看着这两个手忙脚乱的大男人,就这么冷冷的站着。 余鹏一边给慕子实治伤,一边道,“小少爷,你到底怎么得罪了大小姐?连你母亲见了她都要让她三分,你怎么能这么不知轻重?忘了你两个哥哥的下场了吗?他们可都还被关着呢!” 余鹏的这番话,看似在责备慕子实,可慕天晴听进耳朵里,却觉得格外刺耳。 她挑了下眉。 也许是上辈子经历了太多,见过形形色色两面三刀的人,慕天晴对这种阳奉阴违的东西,实在太感冒了。 他们当她是一个在外面穷养了十几年,唯唯诺诺,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听不懂他话语里的挑拨离间么? 看样子,是她养病的这两个月里,对他们太和善了。 “余管家,您这是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我在针对三个弟弟?” 慕天晴一针见血,戳破对方的心思。 余鹏脸色顿时一青,赶忙赔笑,“大小姐,您这说得哪里话?我只是在提醒小少爷,不要与您作对。” 慕子实一脸委屈,“我没有,我是来给姐姐送牛奶的,想不到姐姐居然推了我……” “我为什么要推你?”慕天晴看向慕子实,认真道,“你这么乖,这么听话,还给姐姐送牛奶,姐姐欺负你,图什么?你两个哥哥已经不喜欢姐姐了,难得有你这么体贴懂事的孩子愿意亲近姐姐,姐姐高兴还来不及。” “我……” 慕子实到底还是嫩了些,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耳根涨红了。 就在他以为慕天晴要反咬他一口的时候,却听见女人用清冷的声音说道,“你刚刚只是踩到了地上的水渍,不小心摔倒了,姐姐想扶你,没扶住,所以你才误会了姐姐。” 慕子实愣住了,他死死盯着慕天晴。 女人却只是微笑着朝他走了过来,接过管家手里的药膏,亲自为他上药。 慕子实全身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在这个家里,为了讨得爸爸妈妈的喜爱,他习惯了伪装和撒谎,他刚刚明明陷害了慕天晴,可是这个女人非但没有拆穿他,还替他圆了谎。 慕天晴知道,孩子就是一张白纸。 如果没有接触到一些脏东西的教唆,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 她替慕子实处理好了伤势,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仿佛真是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姐姐,但她站起身时,眼神倏然就变了,凌厉地扫向了一旁的余鹏,“余管家!你为何要挑拨我们姐弟之间的关系?” 余鹏没有想到,板子竟然会落到自己身上,对视上慕天晴犀利的眼神,他不由一哆嗦,赔笑道,“大小姐,您言重了,我刚才只是关心则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还请大小姐海涵。” “你可不是关心则乱。” 慕天晴冷笑,“一上来就向我爸告状,说我把子实的胳膊给烫了,我想请问余管家,您可有亲眼所见?” “没……没有,不过,这是子实少爷刚才亲口说的,我也只是一时情急,才没有谨慎辨别子实少爷的话……” “所以,你意思是,子实撒谎骗你了?” “我……我没这个意思啊……”余鹏慌得连连摇手,可慕天晴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那一层心虚。 如果没记错,上辈子,余管家在慕家干了十多年,慕家的三个少爷都很信任他,到了后来,慕家破产,父亲自尽,瑶姨坐牢。 而在慕家干了十多年的余鹏竟然自己开了个小公司,当起了老板。 慕家虽然每年给他开的年薪是很高,但要想成立那样一个规模的公司,起码需要上千万的资金。 余鹏这些钱,哪里来的? 慕天晴眯了眯眼睛,看样子,是家里出了内鬼。 她笑了笑,说道,“既然你选择了相信子实,认为是我弄伤了他,刚才又为何责怪他得罪了我?还拿他两个哥哥说事?怎么?他两个哥哥被关禁闭,也是我害得呗?你是这意思吗?” “我……我没有……” 余鹏腿都软了,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大小姐,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老爷,老爷您看在我给慕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的份上,这次您就饶了我吧?” 他拼命以头抢地,向慕明洲求情。 慕天晴看着慕明洲脸上的表情,知道父亲是心软了,父亲这个人,就是容易心软。 如果以她的脾气,单单是这次,她就要将余鹏直接扫地出门。 可这么做,一来理由不够充分,显得她这个人太过强势,二来只会激起弟弟们更强烈的抵触。 她既然想要在这个家里好好和弟弟们相处,就不能操之过急。 慕天晴冷冷地看了余鹏一眼,“余管家,我可没有说要罚你,你怕成了这样,是心虚吗?” 第134章 她是受害者,亦是加害者 一旁慕明洲沉默地看着这出闹剧,心中也感到有些狐疑,余鹏在慕家干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还算踏实,今天这般反常,真是无心的吗? “行了,大小姐既然没有责怪你,你就起来吧。”他皱眉沉声道,“事不过三,今后在这个家里说话,注意点分寸,明白了吗?” “是。” 余鹏颤巍巍起身退下。 慕明洲笑着给一对儿女打圆场,“好了,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你们姐弟二人日后好好相处,天晴,你随我来一下办公室。” 慕天晴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子实一眼,然后跟着父亲离开。 办公室里,慕明洲神色凝重,“天晴,刚才怎么回事?你弟当真没有为难你么?” “没有。” 慕天晴不打算告状,兄弟姐妹之间,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她刚回到家不久,和这三个小子之间还需要磨合一段时间。 要是爸爸知道他们私下不合,从中插手,反而会破坏她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种小事,她自己能处理。 慕明洲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虽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选择站在自己女儿的这边无条件维护!可阿瑶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如果他要较起三个孩子的真,阿瑶一定会心寒…… 慕天晴又怎会看不出爸爸的纠结与为难? 上辈子,她就是太不懂事,事事都要争一个输赢,才逼死了爸爸。 这辈子,她会主动替爸爸分担一些压力。 慕天晴轻轻拥住父亲沧桑的身体,拍了拍他的脊背,“爸爸,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和弟弟们能相处融洽,您现在的重心,只要放到公司业务上,把我们慕氏做大做强就行!” 慕明洲苍劲的身躯僵了僵,第一次与女儿拥抱,不由感到些许腼腆和不自在,“行!爸爸这就去工作!十年内,爸爸要将慕氏集团做到更大更强!市值身价再翻二十倍!” 慕天晴噗嗤一笑,眼圈却不由红了。 十年内…… 上辈子,也是这十年,慕家一步步走向破产,负债累累。 她记得父亲自杀前,他们父女俩见的最后一面,是在路边的一个小饭馆,爸爸请她吃饭,却只点了一碗牛肉面。 因为他身上的钱,只够结账一碗面。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面对她的不耐烦,他流着眼泪,求她把那碗面吃完再走。 可她却因为他答应给权氏的资金没有做到位,而直接砸了那碗面,“我不吃!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请我吃面?你说过要帮我的呢?” “天晴,爸爸没钱了……” “没钱了?还是你的钱都留给了你家那位精明能干的娇妻?我差点忘了,你还有三个儿子等着继承你的家产,你又怎么可能把钱全给我一个前妻所生的拖油瓶?” 来之前,受了洛依依的洗脑,她满心满脑子里都是对父亲的怨怼。 她把在权劲那里受的气全撒在了父亲身上。 慕天晴清楚记得,那是一个大夏天,天气炎热,太阳炙烤着地面,可是爸爸当时的心情一定如同置身于三九严寒的冰窖里。 在她那番辛辣刺耳的言语攻击下,爸爸通过电子钱包转给了她十万元,含泪道,“晴晴,这笔钱是爸爸给你的保命钱,你千万别再倒贴给权劲了……” “十万?你当他是什么人?他要的可是十亿!” “我真的没有了,这笔钱是爸爸的救命钱,给了你,爸爸就不活了……” “那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为什么当年我妈死的时候,你没有跟着她一起去死?为什么你转头就娶了小三?” 慕天晴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说了多恶毒的言语,也记得父亲当时脸上瞬间变得灰白的神色。 在权劲的精神压迫之下,已经逐渐扭曲阴暗的她,居然在那一刻,觉得内心很舒爽。 她狠狠的伤害了她的父亲,而她却有种大仇得报的舒爽。 然后,当她拿着那十万块走出面馆后不久,就听见了不远处救护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爸爸,跳楼了…… 慕天晴从回忆中惊醒,胸口一阵濒死的窒息感,她深呼吸,将眼里的酸涩压制下去,抬眸看着眼前这个信誓旦旦说要在未来十年将慕氏做大做强的父亲,泪光闪烁,“加油!我回房间睡觉去了。” 她转动轮椅,转身冲出了书房,再多呆一秒,她都要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哭出声。 慕天晴知道,她没脸哭。 上辈子,她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作为受害者,她必须维护自己的权益,向仇人做出有力反击,而作为加害者,她更要做到忏悔和弥补。 “你刚才为什么没有拆穿我?” 慕天晴转动轮椅准备回房,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少年音,慕子实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少年眼神带着几分警惕和探究,但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深的敌意了。 慕天晴深吸气,调整好情绪,扭头冲他笑了笑,“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呀,做姐姐的,有权利管教弟弟,也有义务保护弟弟。我相信,你不是生来就是坏种,你也只是想守护自己的家人,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行为。” “出格的行为?我不认为我做错了!”慕子实板着小脸,冷冷道。 慕天晴一笑,“你还小,不懂是非对错,但这次你真的做错了,念在你初犯,姐姐不怪你,但事不过三,姐姐给你三次机会,三次以后,如果你还不懂得及时纠正,姐姐就要履行义务,对你做出管教了。” 慕子实耳根一红。 姐姐长,姐姐短的,他们很熟么? 他扭过头去,冷哼一声道,“你少得意,早晚我会将你赶出去!” 丢下这句话,慕子实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慕天晴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位三弟是最犟,最头疼的一个,性格有些闷骚阴暗,双商都很高,所以其实最难对付。 今天这次就当是先打个样,铺垫一下。 从明天开始,她还是拿慕子诚那个草包开刀吧。 折腾了一天,慕天晴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下了,一夜酣眠到天明。 第135章 约法三章 翌日一早,慕天晴就解了慕子诚的足禁,带着他去了海市一家少年宫。 慕子诚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三个彪形大汉押着他,他像只小鸡仔一样被抓着,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死女人!” 少年宫教师办公室里,年轻的男教师看见慕天晴,连忙起身迎接,“天晴?你刚刚电话里说的学生,难道就是他?” 慕天晴点点头,“毕师兄,这孩子有点皮,就麻烦您多照看着点了。” 毕成安上下打量了慕子诚一眼,脸色很复杂,“天晴,你这不是胡闹么?他不符合我们学生的条件。” 慕子诚本来还不想在这念书,闻言顿时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啊?你和慕天晴一样,瞧不起人是吗?我怎么不符合条件了?” 慕子诚至今还在记恨慕天晴那天说他目不识丁,成绩差,给慕家丢脸这件事! 毕成安叹了口气,正要解释,办公室门忽然被人拍响,门口站着一个小男孩。 “啊啊啊……” 小男孩比划着手势,不知在说什么。 毕成安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把试卷发下去。” “啊啊啊……”小男孩继续比划手势,然后转身离开。 慕子诚愣住,“那个孩子不会说话吗?” 毕成安道,“我这里的学生,都是聋哑人,所以天晴,你确定要让这个孩子来我这儿上课吗?聋哑学生的授课方式与普通学生是截然不同的。” “对,要让他上,而且,必须让他在这儿上!” “慕天晴,凭什么啊?你让我和一群残疾人在一起上课?万一他们有病传染给我怎么办?” 慕子诚不服气,大声嚷嚷。 可他话音刚落,衣领就被慕天晴一把揪住,“慕子诚!残疾人怎么了?残疾人照样会努力学习!而你呢?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却连残疾人都不如!你有本事,就在这里考上一个全年级第一!” 慕子诚气炸了,挣脱慕天晴的桎梏,指着她鼻子骂道,“好!我证明给你看!我要是考上第一,你怎么办?你就滚出我们慕家,行么?” 慕子诚自以为拿捏了慕天晴的七寸,得意的朝她挑了挑眉。 慕天晴抱起胳膊,似笑非笑,“行,你考第一,我就搬出去住!你要是能考上重点高中,我让爸爸把公司股份分一部分给你,我不要这继承权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慕子诚瞬间斗志满满,只想着立刻让这个便宜姐姐吃瘪,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那我们约法三章!立字据为证!” 慕天晴觉得这孩子看着傻白甜,实际上也没那么呆么。 还知道留证据。 她点头,“可以啊,不过如果你做不到,你以后就得乖乖地叫我姐姐,不准再忤逆我!” 慕子诚把嘴皮子都要咬烂了。 最终一狠心,咬牙道,“行!” 慕天晴和慕子诚签了契约,当场加了Chat聊天软件,然后拿慕子诚的手机拉了一个家庭讨论组,把爸爸瑶姨还有慕子真,慕子实都拉进来。 慕天晴:“图片JPG.” 慕天晴:“图片JPG.” 连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和慕子诚签订的契约,白纸黑字照片,另一张是姐弟二人友好勾肩搭背合照,证明不是被盗号,是本人操作。 慕子真:“@子诚子诚,你脑子被门挤了?” 慕子实:“……” 慕明洲:“微笑JPG,子诚挺有魄力啊,还是姐姐带得好,才相处一天,就打算考三中了?” 慕子真:“就他那破成绩,考三中痴人说梦。” 慕子诚:“抓狂JPG,大哥,你怎么这样?” 王瑶:“加油。” 群里一连串的消息声此起彼伏,慕子诚气得不轻,“这下你满意了吗?大家都知道了!万一我做不到,那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慕天晴眼神温和地看着他,那是姐姐看弟弟的呵护关爱的眼神,“加油,你能做到的。” 上辈子,她众叛亲离,从未体会过如今这样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氛围,慕天晴心里暖暖的,她其实很珍惜此刻与家人相处的时刻。 慕子诚却觉得她在讽刺自己,“那你走吧,我该去上课了!” 慕天晴笑着朝他招招手,“再见,晚上放学我来接你。” 慕子诚:“……” 死女人,脸皮真厚! 慕天晴安顿好了慕子诚,才想起家里另一个难搞的角色。 迄今为止,还不曾与自己正面冲突的慕子真,慕子真今年十三岁,他曾经也是慕天晴的一块心病。 因为瑶姨和父亲结婚的时候,腹中就已经怀了七个月的慕子真。 母亲死后,父亲不到半年就娶了瑶姨,瑶姨还怀了个快要临盆的孩子,那段时间,慕天晴听了太多风言风语。 都说父亲婚内出轨,说瑶姨是小三。 那时的慕天晴也坚信这一点,可直到瑶姨入狱,才告诉她真相,子真并非父亲的孩子,瑶姨当初嫁给父亲只是为了复仇。 但,慕天晴没来得及知道真相,她不知道瑶姨要复仇的对象是谁,也不知道子真的生父是谁。 上辈子,子真为了谋生,加入了一个黑客组织,黑了国防部的系统,成为通缉犯,后来被抓了。 对于这个孩子,慕天晴知道一时急不来,曾经的她防备子真,子真又何尝不防备她呢? 同样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子真,一定也以为自己是母亲介入了旁人的婚姻,生下的私生子。 尽管,他如今有了名分,可这始终是一个污点。 尤其当他遇见父亲前妻所生的姐姐。 傲慢清冷的少年,内心同样拥有自卑。 所以,慕天晴才想到了找那个人…… 餐厅里。 慕天晴坐在靠窗的位置处等待,矜贵优雅的身形推开门,越过人群朝她走来。 墨少钦如约而至。 “昨天你说,有事找我?”他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慕天晴身体没来由紧绷,深吸气,努力平复下情绪,抬头看向他,陈恳地祈求道,“墨爷,我知道您擅长钢琴,我弟弟慕子真也喜欢钢琴,您愿意做他的老师吗?” 第136章 钦哥哥 墨少钦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抬起灿若星辰的眸子看向慕天晴,“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 “墨爷难道不愿意?” 慕天晴耳根微微泛红,一丝酸涩别扭划过心尖,好不容易向墨少钦敞开的心扉,因为男人的这句话,而产生了退缩。 她板起脸,一时间陷入沉默。 温热的大手就在这时忽然按住她的手背,墨少钦薄唇勾起一抹邪气的浅弧,带着三分揶揄,“没说不同意,只不过,你打算一直这么生疏地称呼我到什么时候?” 慕天晴一愣,才想起来,从始至终,她一直都在管墨少钦叫墨爷,并且用的都是尊称…… “改不过来了,墨爷想让我叫您什么?”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男人,女孩赶紧给自己找理由,“您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很敬重您。” “呵……敬重?” 墨少钦发出一声轻笑,绝美的容颜邪气逼人,眉眼之间却浸着一丝宠溺,“来,叫声钦哥哥听听。” 慕天晴噎住,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钦哥哥? 亲哥哥? 还是情哥哥? 怎么叫都听起来怪肉麻的好么? 一旁的褚四“噗嗤”笑出声,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由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我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慕天晴:“……” 墨少钦朝褚四瞥去一眼,褚四马上恢复严肃脸,“爷,我突然想起车门好像没锁,我去锁车门。” 褚四说完,一溜烟逃走了。 慕天晴脸颊涨得通红,哪里还有那日霸王硬上弓的魄力,她结结巴巴地说,“钦……钦……钦哥哥?这么叫,会不会有点太……” “太什么?你不愿意?” 这会轮到墨少钦拿捏她了。 “当然不是……” “那就这么叫。” “可我……” 慕天晴尴尬地脚趾扣出二亩地,她脑袋几乎埋到桌子底下,攥紧了手指,让她这么叫墨少钦,简直比杀了她都难受,“墨爷,我是慕家长女,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作为长姐,我应该表现得成熟稳重,钦哥哥这个称呼,太……太……太……” “太什么?”墨少钦似笑非笑,微眯着眼睛欣赏着女孩脸上窘迫的神情,似乎觉得这么逗她十分有趣。 “太没有气势了!像个幼稚的小女生。要是被我几个弟弟听见,今后我还怎么在他们面前立威?”她腆着脸恳求道,“墨爷,您行行好,换一个吧?我叫您少钦如何?” 墨少钦脸上的笑容收敛,“你刚才还说敬重我,我比你大8岁,你直呼我的名讳?这就是你所谓的敬重?” 慕天晴咬了咬唇瓣,心里气得要死。 这家伙,倒是摆起谱来了? 可严肃脸的墨少钦,慕天晴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她永远不会忘了他们在新罗初遇时的经历。 这个男人,需要顺毛摸。 更何况,现在,是她有求于他,就更要顺毛摸了。 眼下这状况,她必须先将他哄好,才能继续谈判下去。 慕天晴深吸气,闭了闭眼,忽然咧嘴一笑,“墨爷,我忽然想上洗手间了,方便的话,您能推我去卫生间一趟吗?” 墨少钦挑挑眉,起身朝她走来。 今天为了和墨少钦见面,慕天晴包下了这家咖啡厅。 自从上次回归宴上,她和墨少钦激情开房,外界就流传起了她的花边新闻。 现在她和权劲的关系还未曝光。 一旦曝光,墨少钦若是牵扯进来,势必要背上一些负面言论,慕天晴不希望他名声受损。 卫生间需要穿过一道很深的走廊,女卫门口,男人驻足,“你自己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话音刚落,一双柔荑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入女卫。 卫生间的门被“砰”得一声合上,女孩竟然站了起来,一手拉扯他的领带,一手撑在他身后的门板上,用力吻住他的唇。 唇舌间的厮磨擦出火花,空气也愈发滚烫,她亲得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松开男人的唇,在他耳边喘息,“钦哥哥,以后我在床上这么叫你,平日叫你少钦,可好?” 墨少钦绝美的脸上血色都涌进了眼睛里,像是邪肆的吸血鬼贵族,他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翻了过来,炙热如火的吻铺天盖地袭来。 慕天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在卫生间里和墨少钦做了。 尽管第二次还是有点生涩,她却倔强得没有喊停。 半小时后,女卫一片狼藉,慕天晴红着脸将身上的黏腻擦净,勾起男人的下巴,啄吻了一下他的唇,“钦哥哥,这下满意了吗?” 墨少钦衣襟凌乱,本该属于女孩的轮椅,却是他慵懒地坐着,皮带松散,拉链敞开,他手臂虚虚揽着女孩盈盈一握的腰肢,食髓知味,墨色长眉却厌恶地蹙着,似是十分嫌弃,“下次别在这种地方,不干净。” 说完,他长臂用力一收,抱起女孩放回轮椅上,站起身对着女卫的镜子整理衬衣。 那样绝美尊贵,谪仙一般的男人,却和她在卫生间这种肮脏的地方做了那种事,慕天晴有一种将神明拉下凡尘,任其堕落的禁忌感。 “钦哥哥,你不喜欢么?”慕天晴支着下巴,眨眨眼,伸出白皙骨感的脚掌蹭了蹭男人的西裤裤管。 她终于理解有些男人为什么爱搞地下恋情了,这种偷摸摸的感觉,的确很新鲜刺激。 一只灼热的手掌扣住了她的脚丫,有些暧昧的揉了揉,墨少钦捏着她的脚腕将她一把拉入了怀中,“当然喜欢,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地方,下次在床上做。” 这热辣辣的情话落在耳边,纵使慕天晴此刻有些放飞自我,还是红了半边脸。 墨少钦替她整理好衣服,在她唇上吻了两下,宠溺一笑,“傻姑娘,为了一句称呼,至于做这么大牺牲么?以后,你想怎么叫都行。” 慕天晴觉得脸更热了。 他现在知道马后炮了,刚刚那架势,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时,外面空无一人,手下们都很自觉的守在店外。 慕天晴这才想起今天来找墨少钦的初衷,“钦……哥哥……” 大概是刚才两人刚做过负距离的亲密接触,慕天晴这会儿又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没有那么难叫出口了。 钦哥哥,多亲密啊? 只有感情特别特别深厚,才可以这么叫。 况且,墨少钦比自己大8岁,叫一声哥哥,怎么了? 第137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墨少钦却似乎对这个称呼格外敏感,她这么一叫,他墨色长眉都忍不住跟着微微一挑,眼底嘴角流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嗯哼?” “我刚刚拜托你的事情,你答应了吗?” “教你弟弟弹钢琴?” “对。”慕天晴点点头,“子真喜欢音乐,不过瑶姨似乎不太乐意让他学乐器,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冲刺奥数了。我明天会故意放松看守警戒,子真大概率会溜出去,据我调查,子真经常会去他们学校附近的一家琴行偷偷练琴,你到时候只要出现在那里弹琴就好,他一定会被你吸引。” 墨少钦看着女孩一脸认真的神色,忍不住问,“天晴,你似乎很在意你的几个弟弟。” 慕天晴一怔,点点头,没有否认,“对。” “为什么?他们是你继母的孩子,将来很有可能会跟你竞争家产。” “墨爷。”慕天晴忽然抬头看向墨少钦很认真地问道,“你相信来世吗?” “什么?”墨少钦一怔。 慕天晴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慕家破产了,爸爸跳楼自尽,瑶姨为了救慕家,遭人陷害,锒铛入狱。可偏偏这种时候,我的三个弟弟,却一个都不成气候,他们不但不能救慕家,还一个个都染上了毒瘾,因为各种原因,成了阶下囚。” “那你呢?”墨少钦忽然问道。 慕天晴顿时噎住,停顿了几秒,自嘲一笑,“我?我更加窝囊,我是整个家族的害群之马,是罪魁祸首……” 墨少钦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幽深难测,他显然是不信她这番鬼话的,谁会对一场梦较真? 但这其中一定有难言之隐。 他抿了抿唇,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慕天晴悬着的心落回了腹中,她看了眼时间,对墨少钦道,“时候不早了,我二弟该放学了,我得去接他。” 墨少钦点点头,不置一词,目送女孩离去。 褚四在一旁见了有点着急,“爷,您不陪慕小姐一起去?您现在这样跟那行宫里的妃子有什么区别?她高兴了,翻一下你的牌子,不高兴了,把你晾一边,您倒是主动争取一下啊!” 褚四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一时口无遮拦,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看向墨少钦冷淡瞥来的目光,褚四打了个激灵,“啊呸,墨爷,属下多嘴了。” 墨少钦笑了一声,并未责怪,“应乘风昨天安排的那个女孩读哪所学校?” “啊?”褚四一愣,“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安排她进少年宫补习,从明天开始,我亲自接送。” 丢下这句话,墨少钦转身上车,徒留褚四一人风中凌乱。 慕天晴早早地站在了教室门外,聋哑人教室里,孩子们十分安静地埋头做着习题,慕子诚明显发现了窗外的慕天晴,他脸色十分不自然,不时朝她使眼色。 慕天晴抱臂靠着窗,欣赏慕子实的气急败坏,憋成这样,却不敢发出声音,他大概是忘了,他的同学们听不见声音。 随着讲台上的沙漏滴下最后一粒沙子,补习课结束了,学生们三三两两起身离开了教室。 慕子诚背着书包,气呼呼地走出来,十分不客气,“你来干什么?” “接你放学啊!” “谁让你接了?我又不是没长腿!”慕子诚傲娇地冷哼一声。 慕天晴坏笑道,“刚才你们是在做随堂测试吧?我和你们班主任是同学,提前拿到你的成绩单易如反掌,不如我们发到家庭讨论组里,让大家看看你的成绩?”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慕子诚气坏了。 这臭女人逼他上补习班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把他的成绩公布给家人看,让他丢人! “不想让大家看见你的成绩单也可以,从今天起,以后上下学都配合我的接送,有没有异议?” “有!” “那就把你的试卷发到群里去。” “你……”慕子诚吃瘪,又气又委屈,直接“哇”得大哭出声。 慕天晴拿起手机就拍视频。 慕子诚鼻涕流到嘴里了,瞪大眼睛看向她,“你拍我干什么?” “当然是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发到你学校校园网上去,让他们看看,慕子诚是个什么样的小哭包。” 来自姐姐的血脉压制。 慕子诚终于怂了,他抬起手臂一抹眼泪,就冷冷道,“算你狠!接送就接送!” 啧。 臭小子,果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天晴撇撇嘴,笑眯眯地伸手揉了揉慕子诚的脑袋,“对嘛,这样才乖,来姐姐亲一个。” “滚开!” 慕子诚气呼呼地甩开她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回去的路上,慕子诚坐在副驾位置,戴上了耳机,压根不想和慕天晴交流。 慕天晴也不恼,靠着窗户闭目养神。 直到—— 轿车缓缓驶入慕家别墅,当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院子里那辆熟悉的路虎车牌,让她脸上的温度瞬间凝结。 慕子诚下车时见她挡着路,气得正想破口大骂,一抬头,就瞥见自家姐姐那宛如修罗般阴冷可怖的神色,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慕天晴坐着轮椅,在保镖的护送下,缓缓进入慕宅,目光触及到玄关处的一双男士皮鞋。 这双鞋子,是去年她给权劲生日那天,她亲手挑选的图案,找了意国名工匠精心打造。 但是送出去后,就被权劲摆在了衣橱里吃灰,今天居然被他拿出来穿着上慕家门来了,真是讽刺可笑。 慕天晴看向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冷峻男人,又看向另一边坐在藤椅上喝茶的慕明洲,寒声开口,“爸爸,是你把他叫来的?” 慕明洲没有说话,只冷淡地看向一旁的权劲,“我女儿回来了,你有话当着她面说吧。” 第138章 许你一个婚礼 权劲神情有些难看,显然,在慕天晴回来之前,他在慕明洲这儿已经吃过鳖了。 他站起身朝慕天晴走过来,踯躅良久,才支支吾吾问了一句,“你……身体好点了么?” 慕天晴坐在轮椅上,看着权劲,勾唇笑了笑,“权总,我记得上次我对你说过,我们之间不是这种可以寒暄的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舟,你是听不明白人话么?” 权劲呼吸一滞,抿唇冷冷地盯着她,强忍着怒意,终究还是按捺住了情绪,他朝她走来,沉声道,“最后一次,你给我点时间,我们单独聊聊。” 慕天晴盯着权劲的眼睛,许久之后,终于妥协,“好,去书房聊。” 她滑动轮椅,独自上了别墅电梯。 慕天晴一走,权劲也迅速追了上去,客厅里,只剩下慕明洲和慕子诚。 慕子诚有点八卦,小心翼翼地问,“爸,那个男的和大姐是什么关系?” 慕明洲脸色黑了黑,“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问。” 慕子诚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书房。 慕天晴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权劲,冷冷道,“有话快说,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天晴,你真的变了。” 短短三个月,权劲几乎快要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孩,“为了和我离婚,你已经不择手段了吗?” “所以,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兴师问罪的?”慕天晴挑了挑眉,看着这个男人脸上的颓败和落寞,心里激不起一丝涟漪。 上辈子,他和洛依依将她害得那样惨。 明明那时的他们,如此丧尽天良,这一世,居然有脸指责她不择手段? 也是。 权劲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永远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上一世,慕天晴就是道德感太强了,所以才被他们道德绑架。 所以如今,只要她没有道德,就没人能绑架的了她。 “我是来找你休战的。”权劲抿唇,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支票,和几张珠宝店的珠宝券,支票的数额有五千万,珠宝券也有两三千万。 慕天晴眼神扫过去时,瞳眸不由缩了缩。 他这是什么意思? 权劲将这些票据整整齐齐罗列在茶几上,十指交扣紧握,眉心紧锁,语气沉冷压抑,“我记得在新罗,你曾说过,不离婚可以,但要三媒六聘,补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慕天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不是…… 他玩真的? “我答应你。”权劲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看向慕天晴道,“这张支票是彩礼,珠宝券是五金,你喜欢什么款式,自己去店里挑选,至于婚礼,我会请最好的婚庆团队为我们策划,婚纱礼服等你脚好了,我带你飞去意国找专业设计师定制……” 他越说越动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深邃柔情。 慕天晴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极度的讽刺和可笑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从未想过,曾经视她如草芥,从不曾正眼看她的权劲,有一天竟然能够为她做到这一步。 “哈哈……”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清越动听似风铃。 权劲心尖一动,眼神里透出一丝希冀,“你……同意了?” “同意……” 慕天晴勾着嘴角,笑得异常清丽妖冶,“你都做到这一步了,我怎么好拒绝?” “真……真的?” 权劲愣住了。 他没想到慕天晴居然真的会同意。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去触碰女孩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女孩却蓦地冷冷将手臂抽离,“你先回去吧,我今天累了,这件事,以后再细聊。” 权劲心头澎湃,这一刻竟然有种回到学生时代那种懵懵懂懂的时期,“好,我先回去准备,等我准备好了,给你看方案。” “嗯。”慕天晴点头,轻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权劲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三媒六聘,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这难道不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么? 为什么此刻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权劲有些懊恼,可他也有身为男人的骄傲,所以沉住了气,没有回头,转身抬脚,利落地离开书房,不再纠缠。 “出来吧,小孩子偷窥大人谈话,是会长针眼的。”慕天晴滑动轮椅朝门口走去,果然,在门外走廊上看见了贴墙站立的慕子实。 十岁的小孩朝她挑了挑眉,“那个男的是谁?你确定要和他结婚?” 慕子实那张清秀精明的小脸上,闪烁着一丝不悦。 慕天晴笑了笑,“别装了,你今天一直在家,他来的时候和爸爸谈话,你就没偷听?” 慕子实稚嫩的脸颊顿时涨红,傲娇地瞪了她一眼,“那个男的不是好人。” “我知道。” “知道你还和他结婚?你要是嫁给他,今后有的哭!”男孩向来乖巧听话的小脸,只在慕天晴面前露出这叛逆复杂的一面。 慕天晴笑了起来,伸手掐了把他的脸,“怎么?你这是在担心我?” “谁担心你啊?我只是怕你被人坑!毕竟你也是慕家的人。” 慕天晴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顶,“你说的对,他的确不是好人,我答应他,也只是权宜之计,放心,姐姐自有姐姐的打算,你只要好好学习,努力成长,变得更加强大起来,在此之前,姐姐会做为你们遮风挡雨的大树。” 慕子实涨红了脸,从小到大,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肉麻的话。 “哼!你最好别连累我们!”冷哼一声,少年傲娇地跑开了。 看着慕子实离去的背影,慕天晴眯了眯眼睛,眼底深处是愈发浓郁的恨意。 原本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替表哥报仇,没想到权劲居然把契机送到了她的面前。 洛依依,在夏国,我杀不了你的人,难道还诛不了你的心么? 权氏集团的那条花边新闻热度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则重磅消息。 第139章 不清不楚的关系 慕氏这个月刚刚认祖归宗的千金大小姐慕天晴,即将与权氏集团的总裁权劲于三个月后举办一场盛世婚礼。 这条新闻是今天上午,权氏集团大V账号在公众平台上发布的,专门还@了慕氏集团。 这条消息一出,顺带着挖出了一周前慕天晴回归宴上和男人开房的那条新闻。 有人在下面带节奏称,当初那个和慕天晴开房的男人就是权劲。 也有人说,这几天的新闻,是权氏和慕氏联手炒作的新闻,为的就是让两家联姻的热度爆起来。 慕天晴为此专门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 看到她的官方认证,无数吃瓜群众涌入她的微博,私信@她,问她事情的情况。 不过慕天晴并未做出任何回复,并且慕氏集团也没有对此做出回复。 下午,慕天晴照例送慕子诚去少年宫。 在少年宫门口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她一愣,降下车窗,朝车上喊,“少钦哥哥?” 车门敞开,走下一道矜贵冰冷的高大身影,圣洁绝美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朝少年宫走去。 慕天晴喊了几声,他都充耳未闻。 慕天晴只好下车,此时慕子诚已经走远,她腿脚不便,走不快,所以就让人搬了轮椅下来,坐在路边等。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墨少钦出来了。 男人依旧冷着张脸,从她身边经过时,甚至没有给她多余的眼神。 “少钦哥哥……少钦……墨爷……”慕天晴扬声喊到这里,男人才脚步一滞,转身朝她看了过来,“慕小姐,找我有事?” 那生疏的语气,听上去格外邪肆冰冷,每个字都似在咬牙切齿。 慕天晴咽了口唾沫,她清楚墨少钦为何如此。 他定是为了她和权劲婚礼的事情,在置气。 慕天晴咧嘴一笑,明知故问,“少钦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墨少钦脸色沉冷,圣洁端方的容颜笼上一层阴霾,他死死地看着她,笑道,“我怕传绯闻,慕大小姐不是和权总准备举办婚礼了么?怎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慕大小姐当真打算和墨某不清不楚地继续纠缠?” 男人略显尖锐刺耳的话语,让慕天晴心里多少还是产生了一丝酸涩。 她滑动轮椅,腆着脸朝墨少钦靠近,轻轻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墨少钦身体一僵,冷淡地垂眸看向她,可是触碰到她眼底微微闪烁的亮光,心尖顿时酥软了几分,脸上的冷硬之色也稍稍平复了几分,“上车吧,车上说。” “好。” 慕天晴乖乖地爬上了迈巴赫的真皮坐垫。 她刚坐进去,一道侵略性十足的身影就朝她逼近,墨少钦不知何时已经跟着她进来了,正弯腰替她系上安全带。 呼吸交融之间,车厢里逐渐升温,慕天晴感觉一阵口干舌燥,耳根涨红,想起前不久两人在咖啡厅洗手间里发生的事,又想到他刚才说她,“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慕天晴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像个渣女。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你和子真……你们认识上了吗?” “我还以为,你把这件事忘了。” 墨少钦语气不太好,沉着脸道,“别岔开话题,婚礼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回应媒体?做出否认?” 在外界看来,慕氏不回应,权氏集团公布的婚礼消息,就有变动的可能性。 但在墨少钦看来,不回应,就是默认。 也就是说,天晴私底下见了权劲,和他聊过关于婚礼的事。 慕天晴看着墨少钦,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她已经尽可能模糊这件事的真实性,可还是没能瞒过墨少钦的眼睛。 事到如今,她只能坦诚相告,“少钦哥哥,这个婚礼,我必须筹备。” 此言一出,她看见墨少钦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 慕天晴心底有一丝愧疚油然而生,心疼得揪成一团。 她能想象男人此刻有多难受。 也许在他看来,她和始乱终弃的渣女没什么两样。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慕天晴急忙解释道,“这个婚礼,我要筹备,可这个婚礼,我未必参加。” “什么意思?”墨少钦听不明白。 慕天晴道,“墨爷,我想报仇!不管是权劲,还是洛依依,我都要让他们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墨少钦眼神里的色彩逐渐变得愈发浓郁阴沉,他死死盯着慕天晴,“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你是报复他,还是对这段婚姻心有不甘?” 慕天晴噎住了,一瞬间词穷,陷入了沉默,她抿了抿唇瓣,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根本不会理解我,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车吧。” 墨少钦呼吸一滞,“你确定?” “我确定。” “也好。”男人忽然笑了,笑容邪气而森冷,如同雪山之巅绽放的雪莲,美而圣洁,“既然你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男人,继续纠缠,确实有失风度,我成全你。” 慕天晴心里咯噔了一下,身体蓦地僵直,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墨少钦用如此生疏的语气对她说话了。 她眼睛没来由一酸,却强忍着喉间的沙哑,微微一笑,“是我不该耽误您才对,墨爷您单身未婚,仪表堂堂,出身高贵,又岂能与我这个有夫之妇纠缠不清呢?是我不能承诺您什么。褚四,前面路口放我下车。” 前排的褚四浑身直冒冷汗。 不是,墨爷和慕小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 他急得透过后视镜频频朝墨少钦使眼色,男人却周身笼罩在冰冷的寒气里,“停车!” 墨少钦冷声下令,褚四再也不敢僭越,只好找了个路口放慕天晴下来。 慕天晴的双腿虽然不能走太久的路,但已经可以正常站立。 她一下车,迈巴赫就一溜烟开走了。 看着汽车尾气,慕天晴心口一阵闷闷地疼痛,鼻尖酸涩,眼泪竟然滚落下来。 墨爷,对不起。 但,我必须替表哥报仇。 第140章 镇店之宝 迈巴赫车厢里,墨少钦只感觉胸口一阵腥甜涌了上来,绝美的容颜惨白如纸,“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眼眸充血,阴郁得像是随时都要发病一般。 前方褚四见状吓得连忙劝道,“爷,您消消气,消消气!慕小姐对那个权劲一定早就没感情了!她在新罗经历了什么,您最清楚,心里憋着恨是人之常情。” 墨少钦抿唇不语,半晌才道,“你话有点多。” “好吧,是我多嘴了。”褚四无奈,忍不住问,“那今天您还去琴行吗?” 墨少钦调整了呼吸,闭了闭眼,“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慕天晴站在路牙子边,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影,心里十分怅然。 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抬起掌心,看向右手中指上的银色戒指,试着想将它摘下来,可是尝试了几下都没能成功。 她心尖不由泛起了苦涩。 墨爷是天上的明月,而她不过是地上的泥巴。 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崭新的身体,腐朽的灵魂,她没有资格让墨爷为她停留和等候。 因为,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使命。 林岩找到她时,慕天晴已经一个人默默消化了所有情绪,重新打起了精神来。 “大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刚刚您不是上了墨爷的车么?” 林岩大惊失色。 慕天晴耳根微微涨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耸了耸肩,语气却难掩落寞,“瞧,这不……被赶下来了么……” “啊?” “林岩,有护手霜吗。” 林岩从兜里找到他女儿用的宝宝霜递了过去,就看见慕天晴抹了点在手上,然后借着润滑,摘下了右手手指上的戒指。 “这不是墨爷送您的礼物吗?”林岩愣住,似乎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分手了。”慕天晴滑动轮椅,撑着身体上了车。 林岩愣住,如果他没记错,大小姐和墨爷上周刚在一起,才一个星期,就分手了?这段恋爱的花期未免有点短。 不过,看慕天晴神色凝重,他也不好去揭人家伤疤,只好装聋作哑。 慕天晴还是成功摘下了戒指,当初以为量身定制的戒指,是永远无法完整地摘下来的。 可原来,只要多抹一点润滑油,还是轻轻松松地摘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慕天晴接到了权劲的电话。 “天晴,明天有时间吗?我们去挑一下珠宝。” 权劲在电话里的语气,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柔和,就仿佛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 可慕天晴对他的声音太熟悉了。 熟悉到,一听见他说话,就本能地皱起眉头,刻在DNA里的厌恶便蠢蠢欲动。 “好,明天下午,不见不散。” 她言简意赅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翌日。 慕天晴如约抵达商场。 而权劲早已等候多时,他手中捧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素来沉冷的俊颜,今天竟格外明朗,像是压抑了多日的心情,终于好转起来。 只是,这种好心情,在他看见慕天晴及她身后的排场时,顿时烟消云散。 权劲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怎么了?”慕天晴朝他眨了眨眼睛,“我是慕家大小姐,又腿脚不便,爸爸担心我,给我安排些人手保护我,有什么问题?” 一句话,将权劲堵得哑口无言。 他今天原本专门策划了约会流程,就是想趁此机会和天晴笼络一下感情。 没想到,她浩浩荡荡带了一大帮子人过来。 慕天晴不想浪费时间,吩咐林岩,“推我去VIP室,让客服经理把珠宝拿进来。” “好的。” 林岩推着慕天晴,直接从权劲身边擦肩而过。 权劲的脸色沉得更加难看。 过了一会儿,慕天晴到了VIP室,珠宝行的经理亲自将一件件珠宝拿进来,给慕天晴看,并且声情并茂的介绍:“慕小姐,这款蓝色海洋的钻石非常适合您,您戴戴看。” 慕天晴瞥了一眼,不感兴趣,“这些是你们店里什么档次的?” “慕小姐,这些都是高货了,在我们店也算是中等高等档次。” “这些垃圾都不要,换一批值钱点的。” 慕天晴一句话,让权劲眼神骤然黑沉了几分。 她说这些是垃圾,可这些珠宝,每一件都在四五百万以上。 如果还要更贵的,那最后五金必然会超出预算…… 经理一听慕天晴这么阔气,顿时兴奋不已,立刻就让人又拿了一批货过来。 这批货件件价值都在千万以上。 权劲心头一滞,手里的那捧鲜花都快被他掐烂了。 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不悦,沉声开口,“喜欢吗?喜欢就拿这一批,也就多出了三千来万。” 也就…… 他还真是大方。 为了稳住她,不离婚,这次真是下了血本。 可慕天晴又怎会让他如愿? 她将手中的项链放回托盘,摸了摸下巴,挑眉,一副很豪横的样子,“你们家,就这点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手?” 经理顿时涨红了脸,他们家不是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只是来之前,权总已经交代了预算,超出太多,恐怕得罪人。 “慕小姐,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珠宝?您说!我保证满足您的要求。” “这样,把你们店的镇店之宝拿出来吧。” 慕天晴放松了身体,斜斜地靠在轮椅上,轻轻把玩着桌上的桌旗。 经理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纷纷朝权劲看了过来。 权劲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他冷冷道,“天晴,别闹了,这批珠宝你要是喜欢,就买下来,我们还要去看婚宴酒席。” “我不喜欢。”慕天晴直白地打断他的话,“我要看镇店之宝。” “慕天晴!”权劲额头青筋突了突。 他算是明白了,这该死的女人根本没想过要和他举办婚礼! 经理见两人快要吵起来,忙充当和事佬,“没事没事!慕小姐,您想看看可以,不过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不对外售卖。” “没关系,你拿出来,我就看看。” 慕天晴淡淡道。 第141章 事事不顺心 经理命人去拿货,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抬过来一个古色古香的沉木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条璀璨的粉钻项链,经理道,“慕小姐,您看,这便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是17世纪中叶沙东国王妃的遗物,价值三个亿。” 慕天晴看着这条项链,几乎挪不开眼睛,伸手想要触碰,却被经理拦住,“慕小姐,不能碰。” “可我就是想碰怎么办?”慕天晴笑了笑,“三亿是么?那我就要它了。” 权劲额角青筋突突跳,压低声音道,“人家刚才已经说了,只看不卖。” “我出3.8亿,卖不卖?” 慕天晴看向经理。 经理差点腿软倒地,本来说不卖也只是一种托词,因为知道权总不可能买,可现在这位慕小姐愿意多开8000万的价格买下这件珠宝,这种上赶着的买卖,经理怎么可能不做? 这都是他的提成啊! “卖倒是能卖,可是……”他不由看向一旁权劲阴黑的脸色,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慕天晴勾了勾嘴角,“没关系,他不肯买单,我自己买单。林岩,刷卡。” 林岩笑眯眯地走上前去,“走吧,经理。” 经理简直乐得合不拢嘴,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了他! 此刻也挺直了腰杆,不再看权劲脸色行事。 毕竟,慕天晴才是他的财神啊! 豪门就是豪门,和一般个体户是不一样的。 话说回来,慕家实力这般雄厚,却找了个如此穷酸的女婿,以后是不是还得扶贫啊? 看权总刚刚那表情,多花了他一点钱,跟要他命似的,还对慕小姐那么凶。 今后结了婚,只怕不会多安分守己。 这般想着,经理看权劲的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鄙夷。 权劲简直气炸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慕天晴结完账,买完珠宝出来的,他一直压抑着等到了地下车库,才冷冷地对慕天晴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可他还未靠近,就被林岩拦住了,“权总,您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 “滚!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得到你插手?” 权劲快要破防,指着林岩的鼻子警告,“让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权总,保护大小姐是我的责任,您这样,不是为难我么?”林岩还算客气,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让人窝火。 权劲终于遏制不住冲慕天晴吼道,“你是故意的?让我出丑,你心里就高兴了?我诚心实意满足你的心愿,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权总真有意思。”慕天晴被保镖们护在身后,嗤笑一声,“我花我自己的钱,买我喜欢的东西,是犯了哪条法律?” 权劲噎住,哑口无言,看到女孩冰冷岿然不动的神色,心尖竟然莫名一阵刺痛,被欺骗被戏弄的感觉,令他呼吸不顺,“如果你不想举办婚礼,为什么还要答应?难道就是为了报复我?” “权总,我没有报复你,我只是做我自己而已。在你眼里,我花3.8亿买下自己喜欢的珠宝,就是侮辱你?我必须按照你想的那样,在你规定的预算内,买下我不喜欢的珠宝,那才是尊重你?那你又可曾尊重我?” 权劲不说话了。 他死死地瞪着慕天晴,胸膛剧烈起伏。 慕天晴欣赏着他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笑了笑,“怎么样?还继续么?如果不想继续,我随时可以和你离婚。” 权劲的心凉了半截,他看着慕天晴,看着这张昔日在自己跟前低眉顺眼,总是用充满爱意的眼神偷看他,却又害怕畏惧他要命的女孩。 同样的一张脸,截然不同的两种神情。 如今,他再也无法从这张脸上,看到她过去的影子。 她的眼睛里,只剩下冷漠和憎恨。 不习惯。 两年的朝夕相处,尽管她存在感一直很弱,可他已经习惯了她的顺从,那份顺从像温水一样环绕他,让他顺心,可现在,她的抵触和针锋相对,让他事事不顺心。 算了吧…… 认输一次,不可耻。 脑海中飘过这个声音,权劲呼吸一滞,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对抗,他看着她,冷冷从唇瓣中吐出了两个字眼,“继续!” 慕天晴嗤笑了一声,点点头,抬手朝林岩示意。 然后,一声不吭带着手下浩浩荡荡离开了。 只是转身之际,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上辈子,她和权劲做了十二年的夫妻,她事事顺着他,卑微到了尘埃里,可即便如此,在他眼里,她依然是个罪人。 权劲就是这样一个偏执的人。 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就如现在,哪怕她几次三番打脸,让他颜面尽失,他不想离婚,就会用尽办法不离婚。 这其中究竟抱着怎样的心理? 也许有不甘心,也许有权衡利弊。 不论出于什么心理,慕天晴终究会让他后悔的。 慕天晴从珠宝行回来的时候,时间还很早,路上,她接到了慕明洲的电话。 “女儿啊,你子真弟弟在学校出了点事!老师要叫家长,你瑶姨又不在国内,爸爸实在抽不开身,你代替爸爸去看看可以吗?” 慕明洲在电话里,语气小心翼翼。 慕天晴闻言,眉头一蹙,“子真怎么了?” “唉,听说是打架……”慕明洲有些头疼,这个大儿子自从上了初中以后就变得叛逆难管教,三个儿子平常都是王瑶亲自在管,慕明洲插不上手。 “知道了爸爸,我现在就改道去三中。” 挂断了电话,慕天晴便让司机驱车前往三中。 三中初中部,教师办公室里,慕子真酷厉的俊脸上挂了彩,旁边站着的学生家长气势汹汹指着他鼻子骂,“仗着自己家里有权有势,就目中无人!今天你家长要是不过来亲自道歉,我保证去网上曝光你!让你身败名裂!” 班主任在一旁说好话,“您消消气!学生家长马上来了!” 慕天晴老远就听见了那家长的咒骂声,她脸色一寒,冷冷道,“不知我家子真是犯了什么错,要让他一个未成年承受身败名裂的惩罚?是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了?” 第142章 被霸凌了 对方家长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年龄都在四十左右,见慕天晴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腿脚还不怎么好,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就是慕子真的家长?”气焰最嚣张的这个是学生父亲,嗓门粗犷,声音响亮。 换做寻常小姑娘,估计会被吓哭。 但慕天晴不是一般人,她温和地笑了笑,清丽的脸上神态却是不卑不亢,“我是慕子真的姐姐,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有脸问?你弟弟把我儿子打了,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我告诉你,别仗着你们家有权有势,就欺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慕天晴觉得这家长的态度很奇怪。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强调慕家有权有势,嘴上说自己被欺负了,气焰却比谁都嚣张,像是吃准了慕家会为了息事宁人,低头认错。 慕天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如果真是慕子真太过分,她作为姐姐,自然有义务替他赔礼道歉,但总得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呜呜……慕子真带了一把吉他来学校,我在那里练球练得好好的,他要练吉他,就把我场地占了,我不过和他议论了几句,他就打我,我门牙都给他打掉了一颗。” 对面那个男生长得五大三粗,一身镖肉,哭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缺了一颗上门牙,说话都漏风。 慕天晴皱了皱眉,扭头看向一旁冷酷着脸的弟弟,少年脸色惨白,眼角青紫,紧紧攥着的拳头一直死死抵着腹部。 “子真,是这样吗?”她压低了声音问。 慕子真冷着脸,不说话,眼神里神色麻木,似乎早已对眼下这阵仗习以为常了。 “哼,他哪里有胆子承认?要不是你们慕家给学校捐了钱,以他惹事的频次,早就不知道被开除多少回了!” 那个学生的父亲冷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慕天晴心里很不舒服。 虽然她和子真关系不好,但他毕竟姓慕,就算他走了弯路,误入歧途,也轮不到旁人对他说三道四。 慕天晴冷笑一声,“这位同学家长,您对我们家子真似乎还挺了解的,怎么?他每次惹事,打的都是您家儿子?” 这尖酸的语气一出来,对方家长脸色都变了,察觉到眼前这个小妮子似乎不像之前那样好应付,他直接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班主任,“曹老师,您跟她解释。” 班主任面露尴尬之色,“慕小姐,你弟弟慕子真和廖非豪同学积怨已久,两人从初一开始就频频闹矛盾,对方家长已经找了不止一次了。” 慕天晴闻言一惊,但随即就心里有数了。 她笑了笑,“那难怪了,既然积怨已久,证明是你儿子欠揍,如果他不欠揍,为什么子真就盯着他一个人揍,怎么不揍别人?” 慕天晴话音刚落,一直神情麻木的慕子真眼里划过了一丝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大概是没料到,她会站在他这边。 “你什么意思?你们慕家的子女都是这么没有教养的吗?仗着家大业大目中无人!” 廖非豪的父亲气炸了,脸涨得像猪肝一样。 慕天晴幽幽地看向他,“啊,你说的有道理,为了公平公正,不让大家觉得是我们在仗势欺人,我决定报警处理,并请法医当众验伤,如果我家子真伤得比廖非豪同学重,那就证明这不是一起单方面的殴打,而是双人互殴,你们家廖非豪也要承担责任,如果你家廖非豪同学当时还有帮手,那么这件事就从互殴上升到了群殴,你家廖非豪要承担主要责任,还有可能处以十到十五天的拘留。” 慕天晴每一句话都好像踩中了对方的痛点,廖非豪脸上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表情也验证了她起初的猜想。 “算了算了!这次就不和你们计较了!”廖非豪家长似乎也有点怕了,眼神躲闪,顾左右而言他,拉起儿子就要走,却被慕天晴的保镖拦住。 “别走啊!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林岩,报警!” 慕天晴冷冷道。 “好的,大小姐。” 一听说要报警,班主任也慌了,急忙拉住慕天晴,“慕小姐,您消消气,您跟我来小办公室,我跟您详细说。” 到了这里,慕天晴已经很生气了! 她已经十分确定,慕子真那个高冷少年在学校这一年来,遭受了校园霸凌,校方连同霸凌者家长一起合起伙来欺压他! 令她想不明白的是,慕家为什么没有处理好这件事? 儿子在学校被欺负,瑶姨难道不知情? 小办公室里,班主任哆哆嗦嗦地递了杯茶过来,“慕小姐,您先喝口茶。” 慕天晴没有接,冷冷道,“曹老师您就别跟我寒暄了,我还有事要忙,实在不行就报警处理吧!” 班主任哭丧着脸道,“慕小姐,慕子真同学在学校性格挺孤僻的,喜欢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朋友,廖非豪同学性格大大咧咧,人缘比较好,两个人发生小摩擦,学生们肯定是帮关系好的同学。” 慕天晴冷笑一声,“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校园霸凌说得这么清醒脱俗的。” 班主任擦了把冷汗,继续道,“廖非豪的父亲是新闻报社的记者,有点影响力,我们学校也不敢轻易得罪他,而且之前慕家派来处理事情的人也都是选择了息事宁人,慕家毕竟在海市属于龙头企业,肯定是在乎名声的。所以没有把事情闹大,您看,校方也是遵循了慕家的意思在处理这件事啊……”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擅作主张报警,我的弟弟被全校孤立霸凌,我还得为了慕氏的颜面把这件事压下去,让我弟弟这个受害者一边被霸凌,一边承受霸凌者的道德绑架?” 慕天晴语气冰冷,越说越气,“为人师表,你们这个学校真是让我开眼了!” 她按了一下轮椅上的传感器,呼唤门外驻守的保镖,对班主任道,“我知道了,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既然你说这件事是慕家的授意,那我便回去问问,这是慕家的哪个人授的意!” 第143章 有猫腻 她按了一下轮椅上的传感器,呼唤门外驻守的保镖,对班主任道,“我知道了,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既然你说这件事是慕家的授意,那我便回去问问,这是慕家的哪个人授的意!” 丢下这句话,慕天晴便滑动轮椅,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教师办公室。 慕子真眼里的光一秒熄灭,脸上的神情似乎在说“果然如此”。 班主任过来充当和事佬,“子真,非豪,你们两个先回教室去吧。” “好的老师!”廖非豪瞬间就恢复了精神,只是离开办公室时,故意撞了慕子真一下,朝慕子真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家里有钱有势又怎么样?你这辈子都斗不过我!” 慕子真死死捏紧了拳头。 另一边,慕天晴从教学楼出来,刚出门,就在楼下撞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外面下着雨,墨少钦穿一件风衣,绝美出尘,矜贵如冰雪的脸上在看到她时,神情愣了一瞬。 慕天晴也是一愣,“墨爷,您……您怎么来了。” 墨少钦脸色沉了沉,抿唇道,“子真出事了,他打电话叫我来的。” 慕天晴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想起,之前找墨少钦,拜托他教慕子真弹琴。 后来,她把这事给忙忘了。 没想到,他和子真竟然还走得挺亲近,学校的事情,子真也许连家人都不说,却告诉了墨少钦一个外人。 “那个廖非豪一直找他茬,把他的书撕烂,在他座位上涂胶水,往他抽屉里塞死老鼠,他带去学校的乐器,基本都是廖非豪弄坏的,今天也是,子真在操场弹吉他,廖非豪没事来找茬,还和几个球友一起。” 墨少钦云淡风轻地叙述着这件事,似乎两人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慕天晴光是听他叙述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死我了!那个廖非豪的家长居然还反咬一口,说是子真欺负了他儿子!简直恶人先告状!” “这件事怨不得别人。”墨少钦靠着一根石柱,长身玉立,“要怨就怨你们慕家,当初第一次发生矛盾的时候,你们家便草草了事,捐了一栋楼给学校,后来只要发生类似的矛盾,你家就掏钱。这一年,你们家长几乎没来过学校。在别人眼里,你们不就是一头肥羊?人傻钱多。” “怎么会这样呢?”慕天晴觉得不可思议,瑶姨对待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都能做到毫无保留得偏袒,何况是她自己的亲儿子? 而且,为了子真一笔又一笔往学校打钱,也显然不是因为对子真不够重视。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林岩,之前处理子真学校事务的人都是谁?是瑶姨亲自经手的吗?” 慕天晴扭头询问一旁的助理。 林岩摇摇头,“王总平日工作很忙,经常几个国家来回飞,有时出差几个月都不回国,三个少爷学校里的事情,一直都是余鹏余管家在打理。” 余鹏?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 又是这个余管家! 上次子实陷害她,也是这个余管家在一旁煽风点火。 想起前世余鹏后来的突然发迹,慕天晴不由眯了眯眼睛,“林岩,你去调查一下,这一年慕家给子真学校的捐款,还有偷偷查一查余管家的私人账户有没有异常。” 林岩点点头,也察觉出了一丝端倪。 慕天晴干脆利落地做完了决定,才想起上次和墨少钦的不欢而散。 当时男人将她从车上赶下来,她郁闷了一整晚都没睡着觉。 原以为经过了几天的调整,心态已经稳了,可没想到再次看见墨少钦,慕天晴还是有点缓不过来。 “墨爷,那……我也先回去了。” 她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一丝不舍,可最终还是狠了心,不再看他,滑动轮椅与之擦肩而过。 既然无法给他想要的承诺,就不要藕断丝连,耽误别人的前程姻缘…… “你不想看看你弟弟弹钢琴的样子么?” 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慕天晴僵坐在轮椅上,本该拒绝的,可心里下意识想要再靠近男人的念头,让她还是转过脸来,“你们……每天都一起练琴?” “当然,毕竟当初有人拜托过我,教她弟弟弹钢琴。” 墨少钦依旧是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如此动听,可慕天晴却涨红了脸。 有种羞愧的感觉油然而生。 “对不起……” “这三个字,你要对我说多少遍?”墨少钦看着她,漆黑如深海般的眼眸很深很沉。 慕天晴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好奇地问,“还是在学校对面的琴行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墨少钦径直朝她走了过来,好闻的气息将她环绕,双手接过她的轮椅,推着她往外走去,“很简单,我只是我买下了那家琴行而已,这不是你当初向我支的招吗?” 慕天晴坐在轮椅上,听见身后传来说话声,感觉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亲密信任的状态,但她还是小心翼翼,不敢深呼吸,怕一不小心,这美好的一幕就被打破。 “天才都是惺惺相惜的,看来子真和您真的很投缘。” 墨少钦没有再说话,推着她穿过马路,到了对面的那家琴行。 窗明几净的店铺内,装修得很有艺术氛围,墙上挂着各种弦乐器,屋子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钢琴。 慕天晴想起在新罗的时候,自己有一段时间借宿在墨少钦家里,那时候,他经常弹琴给她听。 有些曲子,她甚至听都没听过。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原创。 “老板,您回来了?这是新学员吗?”就在这时,柜台传来一道甜美的嗓音。 一个模样乖甜的女孩走了过来。 慕天晴抬眸望去,瞬间一愣,不为别的,只为这名店员的长相,眉眼之间竟然与她有几分神似,只是相比于她过于寡冷的气质,女孩更加温柔甜美,是那种一看就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温室娇花。 她心里一刺,不是她雌竞,而是这女孩的长相真的容易引起误会。 所以,墨少钦是真的放弃她了么? 连替身都找好了…… 第144章 替身 慕天晴骤然变色的眼神,没能逃过墨少钦的眼睛,男人眉梢一挑,敏锐地捕捉到女孩在看见小葛后瞬间低落的情绪。 他绝美无匹的俊脸有一瞬茫然。 “她不是学员,小葛,去倒杯咖啡。” “好的老板。”小葛穿着店员制服,乖巧的围裙,单马尾,青春靓丽,阳光活泼,哼着歌就去吧台前作咖啡了。 慕天晴目送她的背影,眼底竟划过一缕羡慕,羡慕她能拥有这份纯粹。 接下来的时间,她坐在店里闷不吭声,原先的悸动和忐忑都仿佛被一盆凉水浇灭。 “你怎么了?” 墨少钦敲了敲桌面,提醒她别走神,“刚才我给子真发了消息,告诉他不过去了,还有两个小时学校放学,子真会来店里学一会儿琴,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坐着发呆?” 他声音动听似淙淙水流,温柔却有力,对她的心不在焉感到不满。 慕天晴恍惚回神,脸上却依旧兴趣缺缺,端正坐姿道,“抱歉……” 墨少钦心头没来由一滞,圣洁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邪肆和冷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就算上次不欢而散,她离开前脸皮子还是挺厚的,硬气的很,哪像现在这样魂不守舍。 “我没事啊……” 这时,小葛做好了咖啡送过来,慕天晴接过咖啡,一时慌张手滑,“啪”得打翻。 “啊!”小葛惊呼一声,被滚烫的卡布奇诺泼在了手背上,瞬间就红了一大片。 “对不起!”慕天晴赶忙想找纸巾,奈何纸巾在墨少钦那边,她坐着轮椅,起身不方便。 就在这时,男人拿起纸巾盒起身朝小葛走来。 “当心点。”他眉眼柔和清冷,顺手抽了几张纸擦拭小葛的手背,沉声道,“柜台有药膏,擦一下。” “不要紧的老板!没多大事,是我笨手笨脚!” 小葛大大咧咧道,“这位小姐身上脏了,我带她去更衣室换身衣服吧?” 慕天晴看着两人之间自然亲切的互动,心里有些梗塞,正想拒绝,小葛已经热情地上手推着她的轮椅往更衣室去了。 慕天晴有些抵触,可盛情难却,拉不下脸来拒绝。 “慕小姐,您是学员家长吗?我家老板有个学员也姓慕,那孩子是老板唯一亲自教的学员呢。” 小葛有些话痨,叽叽喳喳地。 慕天晴点点头,“我是他姐姐。” “原来如此。慕小姐,我跟您说,您选择我家琴行太明智了,我家老板可厉害了,钢琴弹得特别棒,人也好说话。” 好说话? 慕天晴愣了愣,记忆里,墨少钦对她确实很好说话,原以为,这只是对她的限定,没想到换个人也一样如此。 她试探地问,“看样子,你家老板对你还挺照顾的。” “可不嘛,老板还教我弹过钢琴。” 慕天晴感觉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心酸到了极点,她一把握住轮轴,道,“不用换了,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啊?可是您衣服都湿了。” “没关系。” 慕天晴转动轮椅,转身往回走。 一出门,刚好撞见应乘风。 “美人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应乘风笑眯眯的打招呼。 慕天晴脸上的愤懑失落还没来得及掩去,对上应乘风那欠扁的笑脸,态度便不由地冷了几分,“不好意思,刚准备走。” “别啊,刚来就急着走?怎么的,这里有洪水猛兽咬你啊?” 他耍赖皮似得一路尾随慕天晴出来,正巧被墨少钦看见,感受到那股冷冷的视线落在身上,应乘风不由打了个激灵,摸了摸鼻子不再调侃,“爷,慕小姐说要走,真奇怪,怎么刚来就要走,您是不是惹她伤心了?” 墨少钦靠在椅背上,眯了眯眼睛,看了应乘风一眼,应乘风却和一旁的褚四互相挤眉弄眼,使了个眼色。 男人矜贵绝美的面容骤然阴沉了几分,察觉到两个亲信的手下背地里在搞他不知道的幺蛾子。 他也不发作,只是慵懒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漆黑深沉的眸子紧紧盯住慕天晴看,轻声问,“好端端怎么突然要走?不是说要留下来等子真放学的么?” 慕天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感情里,她曾遭遇过致命重创,所以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对别人的信任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曾经墨爷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才让她放下戒备,此刻却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土崩瓦解。 “不了,我……想起来,我好像家里还有点其他事。” 她朝林岩使了个眼色,“墨爷,我先回去了。” 林岩上前推她往外走,墨少钦脸色顷刻冷了下来,但他没有追上前,而是坐在位置上,直到女孩和她带来的人手离开,才食指轻敲了一下桌面,犀利的眼神扫向了应乘风和褚四,“你们在搞什么鬼?” 应乘风忙道,“唉,墨哥,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我们这都是在帮你。” “帮我?” 墨少钦冷笑,“人都被你们气跑了,还说帮我?” 这时小葛从更衣室走了出来,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墨少钦锋锐阴鸷的目光扫向小葛,冷冷问,“你刚才对慕小姐说什么了?” 小葛吓得肩膀一缩,“没……没说什么呀,只说了老板您人很好,还教过我弹琴,上次您教学员弹琴的时候,不是指点过我么?” 小葛有点害怕,不知道自己哪里闯了祸。 墨少钦不信,“那她为什么魂不守舍的?” “墨哥,你仔细看看小葛,就能找到答案了。” 应乘风摸了摸鼻子,心虚的说。 墨少钦犀利的目光在小葛脸上扫视了好几遍,都没明白应乘风的意思,“再不说实话,今年的绩效奖金全部扣除!” “别别别,别啊!”应乘风终于慌了,连连招供,“您没发现小葛长得有点像慕小姐么?从五官长相,到身形,再到气质,一个长得和慕小姐相似的女生出现在您身边,意味着什么?一个男人不会平白无故找替身的。” “替身?” 墨少钦眉头一拧,神情十分不悦,这个词令他感到恶心。 他仔仔细细打量了小葛一遍,眉头越锁越紧。 “不觉得哪里像。” “不像?”应乘风傻眼了,“您看她的眼睛还有鼻子,除了脸型和嘴巴有细微差别,乍一看简直一模一样好不好?” 第145章 白月光的影响力 我靠! 应乘风直接在心里狂奔一万匹草泥马。 他在上百万海选名单里,精挑细选的人,全公司投票一致表态,认为小葛长得和慕小姐相似度有99%,到了墨爷这里居然直接脸盲? 他还以为当初把小葛安排进琴行时,墨爷没表态,是因为默认了他们给他找替身,原来是压根没看出来?! “住口!” 墨少钦显然被应乘风的擅作主张惹怒了,圣洁绝美的脸上,神色阴鸷冰冷,他直接对小葛道,“找应助理领十个月的工资,明天不用来了。” 小葛欲哭无泪,但好歹有十倍工资拿,只能含泪把钱给领了。 “别啊!墨哥,这才刚有点起效,你没看见美人儿刚刚那醋劲有多大?再努努力,她一定会回头来找你。” 应乘风很不满,“你就是单身太久了,不懂怎么把握女人的心。女人也是有占有欲的,你要让她知道,你喜欢她,但是没有她,照样能找到下家,而不是做一只舔狗。” 墨少钦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平时都是这么玩弄女性的?” “呃,这……”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应乘风当场石化。 小葛也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应乘风:“……” “不是墨哥,咱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哈,对付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咱们自然不能用这种办法伤人家的心,可问题是,现在被玩弄的人是你啊!是你,是你啊!你甘心做美人儿的婚外情?她和权劲甜甜蜜蜜举办婚礼的时候,你难道还要带上份子钱去吃席?” 褚四在一旁听了都吓出一层汗。 应助理是真虎啊,敢说真话! 空气陷入持久的寂静。 应乘风咽了口唾沫,看着自家兄弟,又紧张又恨铁不成钢。 墨少钦坐在那里,神情冷凝严肃,久久地沉默着,半晌,他才沉声道,“她没有玩弄我,即使有,我也甘愿。” 应乘风:“……” 褚四:“……” 小葛:“……” 墨少钦抬眸,视线冰冷地扫视众人,寒声强调,“我只说一遍,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再敢擅作主张,就自己去人事处辞职。” “为什么呀?”应乘风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得。 卧槽,他那叱咤风云、残忍暴戾、心狠手辣的老板,竟是个恋爱脑! 怎么办?在线等,挺着急的! 墨少钦冷冷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铺。 他离开以后,过了很久,屋子里的气压都低得吓死人。 “应助理,咱们可能真的弄巧成拙了。”褚四忍不住开口道,“白月光的影响力有多大,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 应乘风撇了撇嘴,不由叹了口气,“孽缘啊,孽缘……” 应乘风很早就知道了慕天晴的存在。 14岁那年,他和一群富二代朋友在草坪上踢球,一张白色铜钱纸飘了过来,抬头望去,他看见披麻戴孝的墨少钦抱着骨灰盒坐在轿车里,疾驰而去。 回到家才听见父母议论,说是墨氏集团总经理夫妇死于一场火灾,墨家独子一夜间成为孤儿。 第二年清明节,应乘风在公墓与墨少钦重逢,父母双亡的少年只有一个重病缠身的爷爷作为监护人,名义上是爷爷在管理公司,实际上却是墨少钦接手了一切。 据说他早熟得像个大人,目光毒辣,手段狠厉,手底下但凡不服他的元老宗亲,无一不被他排挤出了集团。 只用了短短半年时间,就将岌岌可危的墨氏集团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那时年少,应乘风看到墨少钦,都觉得这哥们背后发着光。 怕是某个大能投胎转世,才能这么逆天吧? 出于慕强心理,他死皮赖脸接近了墨少钦,也是从那时候发现了墨哥的秘密。 据说那女孩和墨哥从小青梅竹马,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夕之间,两家关系就破裂了,女孩受了惊吓,发了场高烧,醒来就不认得人了,把墨哥忘得干干净净。 自那以后,墨哥就成了隐形人。 远远地看着那个女孩,默默守护她,替她解决一切麻烦,却一次都未曾露过面。 那个女孩就是慕天晴。 应乘风曾经也试图问过墨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每次试探,都会惹得墨哥大发雷霆,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一个禁忌话题。 其实墨哥身边呆得年限久了的亲信,几乎无人不知慕天晴对墨哥来说有多重要,有时候,墨哥暗中跟随的样子,真的挺变态的…… 应乘风叹了口气,谁让他讲义气,真心拿墨哥当自己人。 得,吃力不讨好。 另一边,慕天晴回去的路上,心情很复杂,她知道,她没有立场吃醋,也没有资格指责墨少钦。 毕竟,她自己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好人家。 可心里的沉闷,令她无所适从。 这时,林岩从副驾转过头来汇报,“慕小姐,银行那边有消息了,您猜的没错,去年一年,余管家的私人账户频繁有资金转入,而且金额都不小。” 慕天晴皱眉,“转账用户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私人账户,但这些账户的初始源头,居然来自校方,校方把钱转入这些账户,再由这些账户分批次进入余管家的账户,去年一年,子真少爷前前后后闹出了十多次事,慕家给学校捐了差不多七八千万,余管家光吃回扣就吃了四千多万。” 慕天晴听到这里,眼神划过一抹狠厉,“这个混蛋!林岩,你现在,把查到的信息发我邮箱,抄送给爸爸和瑶姨,然后报警,通知爸爸立刻回家,我们清理门户!” “是!” 第146章 嫉妒的要命 半小时后,慕天晴带着人手回到慕家,不知道余鹏是不是提前接到了学校的通知,已经拎着大包小包往外走。 慕天晴让人拦住了他,“余管家这是要去哪里?” 余鹏脸上有一瞬的慌张,忙赔笑,“大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慕天晴冷冷一笑,“你无视子真被霸凌,诓骗慕家出钱填补篓子,与学校还有霸凌者沆瀣一气,吃慕家回扣!如今东窗事发,你还有什么想狡辩?” “冤枉啊大小姐!”余鹏大惊失色,矢口否认。 “是不是冤枉你,去跟税务局说去吧!我已经报警了。” 慕明洲匆匆赶回家时,就看见自家闺女阴沉着脸,管家在她跟前面色煞白,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看过了资料,神情极为复杂,“把余管家看押起来,等王总回来审讯。” 慕明洲一声令下,保镖们迅速将余鹏围了起来。 余鹏吓得面如土色,“老爷,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呐!而且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违法的!” “违法?你欺上瞒下,用这种手段吃了慕家四千多万的回扣!这和踩着我儿子的自尊心明抢有什么区别?” 慕明洲真的很生气,这些年,他和阿瑶忙于工作,对三个臭小子疏于教导,原以为孩子大了,性格才变得孤僻不爱说话,是青春期叛逆造成的,没想到…… 子真虽然不是他亲骨肉,这些年却是在他膝下长大,为人父母,却不能在孩子需要自己的时候做他最有力的靠山,慕明洲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 “老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余鹏还想继续狡辩,慕明洲却不想再看见他,手一挥,保镖立刻上前,将余鹏五花大绑着拖走。 余鹏这件事,激起了慕天晴脑海里的警钟。 一个管家都能在背地里弄权,把还是苗圃的慕家子孙从根带坏,何况是偌大的慕氏集团盘根错节的部门和人员呢? 难怪前世会被权劲抓住偷税漏税的把柄。 “爸,您空闲下来的时候,多关注一下慕氏的税务问题,未来十年国家在这方面抓得很严,不要因为手底下人的疏忽,误了大事。” 慕天晴提醒道。 如果换做以往,慕明洲也许会连连应和,但不会真的放心上,毕竟他只是宠闺女,愿意事事顺着闺女,却对自己公司的税务很有信心。 可今天余鹏的事情,让他对女儿产生了改观。 天晴似乎真的长大了,眼光也毒辣了。 “好,你的提议,爸爸会记在心里,回去后彻查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汽车鸣笛声,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了院子里。 从车上走下楼的冷酷少年竟然一反常态,变得十分谦逊恭敬,只见他先是很礼貌地后退一步,让出了位置,似乎在等候什么人从车上下来。 慕天晴心脏一阵狂跳,看向那道身影。 男人矜贵出尘的面容被光线投下一道阴影,只是一抬眼,眸光就锁定在了她身上,慕天晴本能地想退缩闪躲,但骨子里的倔强还是让她稳稳地定在了原地,直到,墨少钦走到跟前。 这是墨少钦第一次进慕家门,但却是以慕子真师傅的身份。 “别误会,我送子真回来。” 墨少钦率先打破沉默。 少年一改往日孤僻冷傲的样子,恭恭敬敬道,“墨老师,那您先聊,我回房间了。” 慕子真那样一个中二病少年,在墨少钦手里居然乖成了这样,这令慕天晴和慕明洲都有点惊讶。 慕明洲感到奇怪,“子真怎么会和你一起回来?” 他心中对墨少钦多少还是有点顾虑的,只是不好表现出来。 墨少钦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沉声道,“之前天晴拜托我教子真弹钢琴,我本以为子真挺难教的,没想到这孩子对音乐很痴迷。” 慕明洲闻言,有些心慌,“怎么给孩子学钢琴?闺女,你瑶姨最讨厌这个,对于乐器,她曾经明令禁止过。” 说到这里,他扭头对墨少钦道,“少钦,子真的事就不劳烦你了,如果我们想让他学琴,自然会给他请最好的老师,但你瑶姨没有这个计划,所以从明天起,别再教孩子练琴了。” 慕天晴听了心里费解,刚想阻止,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慕子真负气跑开的声音。 “爸。”慕天晴忙道,“您伤了子真的心。” 慕明洲也没料到儿子没走远,叹了口气,“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坐会儿。” 他说完,便快步上楼追了过去。 客厅里,只剩下慕天晴和墨少钦。 男人站在原地,身长玉立,圣洁端方,可是那股子可怕的压迫力,却无形之中让慕天晴感到窒息。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慕天晴又不好下逐客令请对方走,只好故作轻松的叹了口气,“你怎么还专程送子真回来了?慕家有专门接送子真上下学的司机……” “我不是来送子真的。”慕天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墨少钦打断,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来看你的。” 慕天晴浑身一僵,呼吸停滞了几秒,才笑道,“看我?我们不是才见过吗?” 墨少钦深沉的眸子死死地望着她,忽然开口,“你刚刚在琴行,是不是吃小葛的醋了。” 一句话,犹如惊雷在慕天晴头顶劈开。 她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耳根涨得通红,还有一点羞愤和气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吃小葛的醋,你见她和你长得像,认为她是我专门找来的替身,你觉得我放弃你了。” 墨少钦并没有留情面,一字一句都好似在慕天晴的伤口上撒盐。 慕天晴胸膛起伏,呼吸都忍不住变得急促了几分。 他知道,原来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如你愿了是吗?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慕天晴尖锐地盯着他,眼圈却不自觉红了,可却倔强得不肯示弱,不肯低头,“对,我承认我是喜欢你,看见你找了一个替身,我特别嫉妒!嫉妒得要命!可那又能证明什么?任何事情,都不会阻止我报仇。” 第147章 你愿意等我? “报仇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偏偏要选这种?”墨少钦呼吸一滞,听见女孩针锋相对的言语,他深冷的眼眸变得愈发幽暗可怖,沉声低吼。 墨少钦承认,自己有一定的私心和占有欲在作祟,可隐忍了那么多年,纵使无法拥有,他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而不是明知对方是个烂人,还继续与他纠缠。 “你之前不是要和权劲离婚的么?闹得沸沸扬扬,难道只是为了胁迫他公开你们之间的婚姻?天晴,你是不是……”墨少钦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深吸气,闭了闭眼,苍白的脸上,神情带着几分哀恸,“你是不是对他,还余情未了?” “余情未了?如果恨也算是一种感情的延续,那便是余情未了吧。”慕天晴自嘲地笑了笑,“墨爷,我不想耽误你,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你为了我守身如玉,大家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我和你一样,也不喜欢藕断丝连。回归到朋友的立场上,也不是一件坏事。” 慕天晴说完,整个空气都陷入了沉默。 男人死死地盯着她,绝美邪气的脸上染了笑意,“回归到朋友的立场?睡过了,还怎么当朋友?” 慕天晴噎住。 看着墨少钦那张谪仙人一般的面容,实在想象不出他能用如此清冷的语气说出这样露骨的话语。 “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样?”墨少钦朝她逼近一步,沉声道,“当然是让你对我负责。” 慕天晴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你……你不生气了?” “生气。”墨少钦抿了抿唇,深邃的眼瞳划过一抹嗜血,“但生气和让你对我负责是两码事,还有,小葛不是我招进来的,在我眼里,她和你一点也不像。” 慕天晴听见心跳加速的声音,像是火车喷着蒸汽滑过铁轨,“轰隆”“轰隆”个不停。 过了很久,她才缓过神,“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等我?” 墨少钦没说话,幽深的眼眸紧紧地看着她,无奈笑了笑。 等? 他已经等了十几年,就算再等一时片刻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伸出手,在慕天晴的脑门上用力弹了一下,算是对她的惩罚,然后在女孩的痛呼声中,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去。 慕天晴捂着额头,痛得嘶气,“墨爷!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尽管这么说,但聪明如她,又怎会不懂,不说话,就是默认…… 一个月后—— 泳池派对旁,红男绿女,衣香鬓影。 慕天晴手里端着高脚杯,坐在一旁的沙滩椅上假寐。 经过一个月的康复训练,她的双腿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今天是权家的一场家庭聚会,作为权太太,权劲邀请了她出席。 不过,她全程坐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晒太阳,压根不搭理前来问好的权氏族亲。 自从一个月前,权劲公布了他们的婚讯,权氏上下几乎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而经过上回和权柔结下梁子之后,权柔就恨透了她,从不把她当人看的大小姐权柔怎么可能让慕天晴过得顺心? 在权柔的不懈努力下,慕天晴横刀夺爱的恶毒原配人设算是立稳了。 现在,连网络上都有营销号在黑她,一大批披皮黑水军跟风辱骂。 不过,这些帖子几乎都存在不了多久,就会被慕氏花钱压下去。 水军么,谁给的钱多听谁的。 慕天晴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以权柔的那点私房钱,跟她整个慕氏斗,也斗不了多久。 “慕天晴!你跟个死人一样,在这儿躺尸都半天了!舅舅来跟你打招呼,你听不见?”一道骄纵尖锐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慕天晴摘下墨镜,掀开一道眼缝看过去,只见权柔气得涨红脸,叉着腰,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你知不知道!自从我妈离世,就是舅舅收留了我和我哥!他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你作为权家儿媳妇,应该对他老人家敬孝道!” “好的,等他死了,我一定给他上坟。”慕天晴一张嘴就毒舌,权劲的舅舅对权劲有恩是不假,可是他对慕天晴又没有恩泽。 上辈子,权家人沆瀣一气,送她去精神病院的事,权劲的这位舅舅也参与了。 “你!” 权柔气得浑身发抖,“来人啊!有没有人管管她!” 慕天晴摘下墨镜,不耐烦地站起身,这鬼地方她是一点都呆不下去了,就当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前方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走了过来。 是权劲。 权柔也显然看见了她哥,她眼神划过一抹精光,忽然撞了慕天晴一下,一块玉佩掉了下来,“啊!天晴!你怎么偷我东西啊!” 慕天晴低头看向地上的玉佩,眉头忽然一跳,认出了这个东西。 这枚玉佩,是权劲母亲的遗物,权劲的母亲过世前将玉佩挂在权柔脖子上护她平安的。 只不过,那时候权柔彩五岁,还不记事,也可能就是太小的原因,又被家里宠坏了,所以才不知道“母亲的遗物”份量有多沉重。 上辈子,权柔用玉佩骗慕天晴来泳池边,说是玉佩掉水池里了,要让慕天晴帮忙捡,天真的慕天晴居然上了当,寒冬腊月,她在冰冷的水里摸索了近四个小时都没找到玉佩,上岸后,却被权柔一脚踹回冰冷的水中。 慕天晴记得权柔当时脸上的讽刺和幸灾乐祸,她说慕天晴蠢,说慕天晴这种低贱的人怎么有资格来同情她? 确实,她不该同情。 慕天晴看着地上的玉佩,这一次,权柔又用玉佩来嫁祸她,眼看着权劲越走越近,慕天晴迅速弯下腰捡起地上掉落的玉佩,然后一甩胳膊,用力扔进了泳池里。 “啪——” 玉佩在水面炸出一朵水花。 吸引了一众目瞪口呆的视线,同样傻眼的还有权柔。 她愣了足足10秒钟,才抬起头,眼中写满了惊愕和愤怒,“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我母亲的遗物?” 慕天晴冷笑一声,“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这个人脾气不是很好,但凡有人污蔑我,我一定要做件更炸裂的事来自证清白。首先,我没偷你玉佩,你污蔑我。其次,玉佩是我扔的,我敢作敢当。” 第148章 家暴虐待狂 权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被污蔑后,第一反应不是狡辩,而是反击?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还是慕天晴么? “慕天晴!你太过分了!哥哥,你看看这个女人!她居然把妈留给我的遗物扔进了泳池里!”权柔立刻向权劲告状。 权劲刚才看的真切,他太阳穴青筋突了突,感到烦躁,他看着慕天晴,冷声道,“你今天来这儿干嘛来了?难道就是为了惹事吗?” 听听。 纵使被打脸过无数次,权劲在面对慕天晴的时候,还是下意识想PUA她。 “第一,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请我来的。第二,请你搞清楚先后关系,是你妹妹起的头!” “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那是我母亲的遗物!你就算想要教训她,也得尊重一下亡母!”权劲脸色铁青,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遗物?”慕天晴冷笑,仰起头,向他逼近一步,讽刺道,“你妹妹自己都不尊重你们的母亲,你让我一个外人去尊重?不觉得好笑吗?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得自重!” 慕天晴每个字都咬得很重,轻扯权劲的领带拍了拍他衣服领子上的灰,在他耳边低语道,“我若是你,从现在起就对权柔严加管教,否则以她现在骄纵的性子,以后必然要闯大祸,她现在敢拿你母亲的遗物来嫁祸我,以后就敢为了心上人背叛你。” 慕天晴知道,权劲看似野心勃勃的骨子里,其实灵魂很空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无父无母的缘故,他对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执着。 这样的人,当然也是受不了背叛的。 一旦感受到背叛,就会想方设法去控制。 慕天晴是因为背后有慕家做靠山,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孤女,沾上权劲这样的男人,恐怕就是后悔想脱身都难如登天。 毕竟,即使她有慕家做靠山,离个婚都如此艰难了。 果然,在听到慕天晴的话以后,权劲的脸色骤变。 “哥!你别听这个女人妖言惑众!她把我的玉佩扔泳池了,你让她下水给我捡回来!”权柔继续胡搅蛮缠。 “够了!”权劲冷冷呵斥道,“小柔,你太让哥哥失望了!玉佩是咱妈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个轻重?自己下去把玉佩捡上来!” “什么?”权柔难以置信,“我不,我不会游泳……” “水池里的水又不深,站起来都没没到你的腰。”慕天晴在一旁补刀,冷眼看着权柔脸上的惊慌失措。 “我不!我不要!太丢人了!” 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当着权氏所有族亲的面,被哥哥惩罚,下水捞玉佩。 她惊慌失措的后退,鱼尾裙拖曳在地上,有些绊脚。 慕天晴瞥了眼她脚下,腿一伸,踩在裙摆上。 “啊……” 权柔大叫一声,摔进了泳池,“救命啊!” 权柔喝了好几口水,痛苦得呼叫。 权劲愣住,愤怒地瞪了慕天晴一眼,正要下水救人,这时,旁边一道身影“噗通”一声跃入了泳池中。 男人抱着权柔从泳池浮出水面,顺手替她捡回了玉佩,摘下湿漉漉的眼镜,一抹脸上的水渍,抬头对权劲道,“劲哥,你怎么能这么对小柔?她好歹是你妹妹。” 权柔缩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 男人朝慕天晴这边刮了一眼,笑笑,“嫂子,你做嫂子的,怎么跟小姑子这么较真?再怎么说,你也是长辈。” 慕天晴眯了眯眼,望着眼前这个斯文败类的男人,眸底有一抹寒光闪过。 柯志文,权劲的兄弟。 上辈子,容秋,柯志文还有权劲从中学起就认识,他们那个圈子里都是家底殷实的富家公子哥,可惜,除了容秋和柯志文,没几个愿意带权劲玩儿。 容秋是为了慕天晴,至于柯志文,他能和权劲玩到一起,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表面上风度翩翩,实则斯文败类,是个有家暴倾向的虐待狂。 前世,为了柯家的利益,柯志文选择和容家联姻,娶了冰夏,可婚后就开始各种虐待毒打,不把冰夏当人,一开始,只是拳打脚踢,扇耳光,冰夏为了给慕天晴搜集情报,一直强撑了下去,没有向容秋揭发他。 后来,柯志文越来越变态,逼冰夏在家的时候像狗一样趴着吃饭,床上更是疯癫,手段又脏又烂,经常鞭打她,用丝袜勒她脖子,甚至逼她喝尿。 每次冰夏来找慕天晴的时候,身上都带着伤,到了后期,还患上了严重的妇科疾病。 柯志文见冰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才把她丢给了洛依依继续折磨。 想起往事,慕天晴眼底的恨意更浓。 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要帮助冰夏逃离柯志文的魔爪。 她看着躺在柯志文怀里,泪眼婆娑,娇滴滴的权柔,嘴角缓缓掀起了一道浅弧,“你说的有道理。” 她看着柯志文,微微笑,“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卖你个面子,不和她一般见识了。” 柯志文显然对慕天晴的态度很满意。 他转头安慰怀里的权柔,“小柔,别哭了,玉佩帮你找回来了。” 权柔咬紧了唇,虽然被柯志文救了,可是柯志文没有帮她对付慕天晴,慕天晴还说给他面子,不和自己一般计较! 这听上去,感觉他们像是一伙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立刻就把对慕天晴的恨意,转移到了柯志文的身上,一把将男人重重推开,“谁让你同情我了?假好心!给我滚开!” 权柔夺过柯志文手里的玉佩,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岸上走。 柯志文的手僵硬在半空,眼神明显有被驳了面子之后的阴鸷,但他却是笑了笑,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模糊的镜片遮住了他的眼神。 虽然看不真切,但慕天晴却知道,权柔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柯志文是个真正的变态,看上去斯斯文文,彬彬有礼,但其实人品卑劣下作,惹到他的后果,比惹到墨少钦还要可怕。 墨少钦的变态只针对强者和对手,可柯志文的变态,是针对比自己弱小的人。 慕天晴看着眼前这一幕,抱起了胳膊,勾唇一笑。 有点意思。 事情已经开始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第149章 埋下一颗种子 今天的这场家庭聚会,洛依依没有来,权劲大概是已经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怕慕天晴和洛依依再起冲突。 只是他没料到,洛依依没来,冲突还是起了。 导火索居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家庭聚会结束的时候,正好晚上六点钟,慕天晴的司机和保镖一直在老宅外头等着她。 她走到门口,刚好看见柯志文站在一辆路虎揽胜旁抽烟,慕天晴走了过去,落落大方地打招呼,“柯总,今天踢到铁板了吧?” 柯志文掐灭了香烟,笑着道,“嫂子什么意思?” 慕天晴耸耸肩,“小柔没那么好追的,她被权劲宠坏了,更何况,她现在还结交了顾家,肯定一心想要攀高枝。” 柯志文愣住,“谁说我要追她了?” 慕天晴盯着他的眼睛,一脸诧异,“没有吗?那你刚才那样帮她,被她欺负了,也没反抗,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慕天晴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下蛊,“其实,你如果能娶小柔,也挺好的,小柔性子骄纵,你斯文,你们两个性格互补。顾家那个顾南辰,心高气傲,我是不喜欢,小柔要是嫁给他,今后肯定会蹬鼻子上脸,连她哥都不放在眼里。” 慕天晴说到这里,柯志文的眼里已经多了几分警觉,他仍旧是笑着,“嫂子,我不喜欢小柔,更何况她还心有所属,我就更不可能做横刀夺爱的事了。” 慕天晴闻言叹了口气,“好吧。顾家,我是不会给好脸色的,今后小柔要是嫁过去,我们指定还是会针锋相对。不满你说,我和权劲既然已经公布婚讯,今后慕家和权家必然是要联手做大的,我宁愿小柔找个像你这样懂事的男人,以后慕家和权家就多了一个盟友,而不是仇人。” 盟友。 这两个字是关键字。 对柯志文这种有野心的男人来说,是极具诱惑性的。 柯志文是柯家的私生子,不受柯家看重,要想有前途,只能找豪门贵女联姻,所以上辈子,他娶了冰夏。 其实权柔从来不在他择偶的选择范围内,因为认识得久了,他早就清楚权柔骄纵的脾气,这种烈性子的女人不好驯服。 他更喜欢柔弱型的。 可是今天慕天晴的这番话,却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提起了兴趣,“嫂子,小柔已经有心仪的人了,你这是在怂恿我横刀夺爱?” 慕天晴笑笑,“她心仪别人,别人可不一定非她不可,那个顾南辰我见我,眼睛长在头顶上,上次因为我的原因丢了面子,对小柔也没那么热情了。有的时候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了,你好好考虑清楚。” 慕天晴拍了拍柯志文的肩膀,丢下这番话,便转身上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慕天晴透过后视镜,看着身后柯志文的表情,缓缓勾起了嘴角。 只要让柯志文娶了权柔,那么冰夏这辈子的命运自然就改变了。 她说过,她要让那些伤害过她和她身边至亲的仇人一个个血债血偿! 权劲,权柔,洛依依…… 你们这辈子,一个都别想善终! 从权宅出来,慕天晴没有直接回慕家,而是驱车去了琴行。 这个时间点,墨少钦应该在教子真弹琴。 自从那天,她和墨少钦说开了之后,两人就心照不宣地不再提那件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慕天晴每天晚上接子真放学,都要路过琴行,一直陪子真学完琴再走。 她和墨少钦,每天也只有这短短的两个小时相处。 有时候,两人甚至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不说。 慕天晴下了车,往琴行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悠扬的琴声。 子真坐在钢琴前,认真地弹着琴键,而墨少钦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 看见慕天晴推门进来,男人一动未动,绝美圣洁的眉眼间,明显带着一丝阴郁,他在生气。 慕天晴赔笑,“墨爷,今天子真学的什么曲子啊?” “第九交响曲。” “真好听。”她嘻嘻哈哈着,观察墨少钦的表情。 墨少钦嗤笑道,“怎么了?心虚了?” “没啊,我……我能心虚什么?”慕天晴摸了摸下巴,毫无底气,硬着头皮找话说,“墨爷您知道么?我今天在权家,遇见一个比您还厉害的变态。” “……” “……”慕天晴傻眼,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连忙改口道,“不是,我是想说,我今天在权家又和权劲的妹妹吵起来了。” “那你还过去?自讨苦吃。”墨少钦轻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公文,开始翻阅。 慕天晴其实也很好奇墨少钦的工作开展到哪一步了,这一世,墨少钦提前两年回国,肯定很多事情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墨爷,您现在每天都来琴行教子真弹琴,会耽误到您的正经事吗?” 墨少钦闻言看了她一眼,挑眉,“怎么?你想取消钢琴课?” “我只是怕影响你,你刚回国,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努力工作,千万别玩物丧志啊!” 墨少钦别她的话逗乐,斜睨她一眼,“怎么,你还怕我以后养不活你?” 慕天晴:“……” 这哪儿跟哪儿? 她耳根涨红,正色道,“总之,您一定要成为夏国首富,成为站在金字塔尖的人,还有,夏国不比新罗,是法治社会,国家管控严格,您千万别留下把柄。” 墨少钦觉得慕天晴这番话很奇怪。 事实上,她已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到过,让他变强。 墨少钦不觉得自己弱,至少迄今为止,能与他为敌的人寥寥无几。 他的确没什么事业心,因为他眼中的对手只有一个人。 但那个人躲起来了。 他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等蛇出洞而已。 可是天晴一次又一次强调,要他变强,就仿佛他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刻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变故一般。 仿佛只有他成为最强者,才能躲过那一劫。 第150章 和家暴男锁死 墨少钦轻笑一声,没回应,只是坐回钢琴前,弹奏起了一首曲子。 悠扬的乐音舒缓了慕天晴心中的焦虑,她不由缓缓放松下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上辈子,墨少钦输给了权劲,是因为权劲有慕家在背后做垫脚石。 这一世,她不会给权劲有这个翻身的机会。 至于墨爷,他一定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慕天晴站在一旁静静凝望墨少钦弹钢琴的背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看墨少钦的眼神有多么温柔。 窗外,一颗大树下,摄像机“咔嚓”一声拍下了这一幕…… 翌日一早,慕天晴接到了权劲的电话。 养病三个月,她已经习惯了睡到自然醒,权劲扰了她的清梦,令她很不悦,“喂?” “你马上到公司来。” 冰冷漠然的口吻,让她有种梦回前世的错觉。 上辈子,在慕天晴失去利用价值之前,她一直待在权劲身边,做他随叫随到的贴身秘书。 权劲对她永远是这般呼来喝去。 重生以来,她再没有回过权氏集团上班,自然也就不用再给权劲打下手。 “不去,我已经辞职了。” “人事部并没有批准。”权劲语气已经有点不耐烦。 “关我什么事?”慕天晴的觉彻底醒了,对着话筒冷冷道,“我没管你要一分钱工资,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走?” “你!” 权劲被噎住,气得一脚踢开老板旋转椅,站了起来,“好,那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去见墨少钦了?” “是又怎样?” “慕天晴,我劝你最好心里有数,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你去外面找野男人,我不管你,但墨少钦的身份不同。如果你不想自找麻烦,我劝你还是别去招惹他!” 权劲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们的婚礼很快就要举办,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嗤。”慕天晴笑了,“权劲,我没有追究你和洛依依,你就别把手伸太长,来管我了。你心里很清楚,我们这段婚姻,根本不存在感情,你之所以不肯离婚,无非是为了面子。好,我给你这个面子,但也请你管好你自己,别越界了!” 丢下这句话,慕天晴径直挂断电话。 权劲气得脸色铁青,这时,秘书敲门瑟瑟发抖地进来,“权总,您要的咖啡。” 权劲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眉头促成了川字,“这咖啡,买的?” “是……是的权总。”秘书结结巴巴道。 权劲眼神沉了沉,寒声道,“我是不是说过,我要喝的是手冲。” “权总,我……我刚才已经做过手冲咖啡给您了,您嫌味道淡……”秘书差点被吓哭。 权劲心情烦躁,“出去,自己去人事部领工资走人。” 这已经是他这个月换的第三个秘书了。 自从回国以来,权劲身边的这个职位最长就没待过两周,以前大小事务都由慕天晴包揽,连冲咖啡这种小事,也是她亲力亲为。 权劲从来没觉得这份工作这么难,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尽善尽美,让他满意的。 他心情很烦躁,起初他以为没有慕天晴,他照样能很快适应新人,却没想到,三个月过去了,他始终没能适应。 慕天晴的困意已经彻底清醒,她才想起来,今天还有重要的事。 她起床洗漱,换了身低调的衣服乘车去了一家会所,私底下见了会所老板。 这家会所有各式各样年轻貌美的姑娘,技艺超群,花样百出,也是最懂男人心的。 慕天晴在妈妈桑的介绍下,相中了一个乖巧甜美的女孩。 那女孩一看就是清纯小白花的类型,名字起的也清纯,叫白茉莉,慕天晴想起了权柔,权柔如果不骄纵,形象也挺清纯的,顾北辰这种傲娇公子哥,喜欢的就是这一挂。 “给你500万,你去接近一个人,想尽办法拿下他的心,这里是定金200万,等你完成任务,我付剩下的尾款。” 女孩看见支票简直眉开眼笑,看慕天晴的眼神就像在看财神爷,“放心吧慕小姐,包在我身上!我保证勾得那人魂不守舍,彻夜为我颠倒。” 慕天晴从会所出来,稍稍松了口气。 前世,权柔明明撞破了柯志文虐待下人的一幕,却还故意撮合冰夏嫁给柯志文,只是因为顾北辰在宴会上多看了冰夏一眼,出于嫉妒。 可她的这个行为,却害了冰夏一生! 上次在慕家,顾北辰因为权柔丢尽颜面,已经和权柔离了心,如果此时出现一个比权柔更符合他择偶标准的女孩,他不可能不心动。 毕竟,慕天晴一直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浮夸又虚伪,根本经不起考验。 只要使点绊子,柯志文就有机可乘。 既然权柔可以撮合冰夏和柯志文在一起,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嫁给柯志文呢? 就让歹毒蠢坏的大小姐和家暴男锁死吧。 慕天晴眯了眯眼睛,戴上墨镜和遮阳帽,上了商务车,扬长而去。 白茉莉的动作很利落,几乎是当天下午就给慕天晴打来了电话,“慕小姐,准备好打钱吧。” 她得意地一笑。 慕天晴扬眉,“怎么?不到半天,你就拿下顾北辰了?” “已经拿到他的联络方式了,三天后,天气预报有雨,我准备上演一出苦肉计,您能帮我吗?” 慕天晴笑了笑,“明白了。” 她拿出日历表,看了一眼,三天后,她和权劲约定要去米兰看婚纱。 这个日子早在上个月就定了下来,不过后来,权劲一直没有再提此事。 也许是洛依依那边,还没通好气。 整整一个月,慕天晴连洛依依的影子都没再见着。 自从她和权劲公布婚讯,洛依依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查无此人,但慕天晴知道,权劲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洛依依的。 那毕竟是他的白月光,心头好。 在新罗,洛依依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权劲都一直包容她,足以见得她在权劲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不可撼动。 洛依依是聪明的,在和慕天晴多次较量,吃够了亏以后,她终于不敢再和慕天晴明着斗,她躲了起来,被权劲护在了羽翼之下,慕天晴就算想报复她,都找不到她人。 想起试婚纱这件事,慕天晴拿出手机给权劲发了一条消息: ——“三天后,飞米兰试婚纱,别忘了。” 第151章 试婚纱 ——“三天后,飞米兰试婚纱,别忘了。” 消息发出去后,如同石沉大海,不知道权劲是不是在生白天的气,居然没有理她。 权氏集团。 权劲看了眼手机上的讯息,心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回腹中,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慕天晴果然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可是她和墨少钦之间的事,始终是权劲心头一根刺,他本来想回她消息,拿起手机的时候,却又放了下来。 冷她两天,等她亲自来求他。 权劲愤恨地想…… 然而,这一等,就等了三天。 三天后,权劲在微博上,看见了热搜。 ——【慕氏集团千金,今日携伴侣赴米兰试婚纱,男伴身形疑似与权劲相差甚远。】 一时间,网上炸开了锅。 网友纷纷评论。 ——“不是,慕家和权家到底有没有联姻啊?一个月过去了,慕家至今没给明确回复,物料也含糊不清。” ——“哈哈哈,该不会是权总一厢情愿吧?” ——“要是闹到最后,这桩婚事成不了,就太好笑了!” 权劲看着下面的评论,气得额头青筋突了突,一边浏览网页,一边拨通了慕天晴的手机号码。 此时此刻,远在大洋彼岸的慕天晴刚入住酒店。 她踢掉脚上的鞋子,坐到大床上,脖子和耳朵夹着电话,“怎么了?找我有事?” 尽管她的语气松弛而漫不经心,权劲听进耳朵里却觉得尤为讽刺。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陪你去米兰的那个男人是谁?” 权劲觉得胸口淤堵,气得差点吐血。 “嗷,一个朋友。” “朋友?你试婚纱,不和自己的丈夫试,反而和其他男人一起试?”权劲额角青筋突了突,脸色极为难看。 慕天晴笑着道,“我提醒你了呀,你没回我消息。” “我没回你消息,你就不能亲自来找我一趟?” “不能。”慕天晴冷冷打断他,“因为我不想,你来就来,不来拉倒,挂了。” 她直接摁了挂断,心里冷笑,权劲还真是挺拿自己当一回事的。 他们之间都闹成这样了,他凭什么认为,她还会向他妥协?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 慕天晴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男人俊美如斯,矜贵优雅的气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身份有多高贵。 “墨爷……” 慕天晴也挺无奈的,昨晚她定了机票来米兰,没想到却在机场撞见了墨少钦。 男人跟她一起进了海关,还面不改色自荐要陪她试婚纱。 慕天晴心里挺没把握,回归宴那次,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她有能力控制媒体,不泄露墨少钦的身份,可现在走出国门,如果被路人拍到照片,传出来。 那么她和墨少钦的关系就包不住了。 她和权劲的婚姻始终是个雷,如果把墨少钦拉下水,暴雷的时候,难免会误伤他。 这是慕天晴不想看见的局面。 “走吧,准备好了吗?去试婚纱。” 墨少钦温柔地冲她一笑,他今天穿得随意,一件朴素的白衬衫,休闲外套,但瑕不掩瑜,再随意的穿搭到了他身上,都有一股子贵族气质。 慕天晴咬了咬唇,有些犹豫,“墨爷,您不怕曝光?” 墨少钦收敛了笑,深黑的眸子紧紧看着她,沉声道,“放心,不会。你只管挑选心仪的婚纱,只管美,剩下的交给我。” 慕天晴心里一暖,原本独自来米兰试婚纱,只是为了打权劲的脸,可墨少钦的出现,居然让她心里掀起了一丝澎湃,有一点雀跃和期待。 她轻轻挽住墨少钦的手腕,点了点头,“好。” 婚纱馆里,琳琅满目的婚纱,仙气飘飘,慕天晴选了一款主纱,一款迎宾,她本来只是想来走个过场,结果到了这里,居然真的很认真在试衣服。 墨少钦坐在沙发上,很专注,也很有耐心。 “这些款式都很适合你,只不过,不是特别出彩。”他一边饮茶,一边认真点评,举手投足之间,气质迷倒了周围一片设计师和店员。 “这位先生,如果您有足够的预算,我们可以为您太太专门定制。” 您太太。 慕天晴和墨少钦同时一怔,前者涨红了脸,后者勾起嘴角,愉悦一笑,“可以。” 他直接起身,刷卡付了定金。 “你干什么呀?”慕天晴赶紧拉扯了他一下,小声道,“我只是随便试试。” “不能随便。” 墨少钦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走吧,去下一家看看。” 慕天晴和墨少钦在婚纱城试了十多家品牌店,为了不引人注目,还专门挑的小众品牌,墨少钦给每个品牌都付了定制定金,似乎对这种装扮类小游戏乐此不疲。 两人一直逛到晚上8点。 一通电话,打断了这温馨甜蜜的氛围。 “你在哪儿?”权劲刚下飞机,就给慕天晴打了电话过来。 “我准备回酒店了,地址一会儿发给你,挂了。”慕天晴冷淡的说了这一句,就挂断电话,将酒店地址发给了权劲。 等她回神,周遭的气氛似乎冷凝下来。 墨少钦神色明显有几分深沉。 她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墨爷,权劲要来,您介意吗?” 墨少钦微微一笑,眉眼间透出一丝邪气,“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他介意我才对。” 慕天晴一阵心酸。 那样尊贵强大的墨爷,本该是叱咤风云的boss和强者,现在却为了她委曲求全。 她下意识主动伸手紧紧握住了墨少钦的掌心,微微一笑,“没事,只要你不介意,他介不介意无所谓的。” 墨少钦闻言眉头一挑,轻轻揉了揉慕天晴的发旋。 两人结伴回酒店。 从计程车下来,在酒店大厅,迎面撞见拖着行李箱的权劲。 权劲老远看见墨少钦,脸色就瞬间变了。 今天上午在热搜上看见那个男人的身形,他便觉得像墨少钦,没想到果然是他! 权劲犬齿用力地磨了磨,迎面走来,冷冷一笑,“天晴,你来米兰试婚纱,怎么和墨爷一起?墨爷也是有身份的人,你是有夫之妇,败坏他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第152章 他像个跳梁小丑 墨少钦自然听出权劲话语中的敌意,他看向权劲,温淡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恼羞成怒,反将一军,“权总这是在吃醋吗?” 权劲噎住,看着墨少钦气定神闲,却又极具挑衅意味的眼神,他攥紧了拳,“吃醋倒是不至于,只不过没想到墨爷竟然如此热心肠,带别人的老婆来试婚纱,也是不怕闲言碎语。” 墨少钦瞥他一眼,凉凉道,“闲言碎语?我竟不知陪伴一位被丈夫放鸽子的女士,会招来闲言碎语,不让美丽的女士落单受伤,在我看来,这是一名绅士该有的品质。” “嗤。”权劲说不过,只能冷笑。 墨少钦补刀,“权总今天是去陪洛小姐了?现在才来。” 权劲心梗,气不过道,“没有,工作耽误了。” “那么,权总和洛小姐关系结束了?” 墨少钦语气温吞闲适,宛如唠家常,可这种语气,比咄咄逼人的态度还要令权劲感到冒犯,他在墨少钦跟前,唯一的优越感,无非是那一纸婚约。 可墨少钦却一直把依依拎出来说事,让他难堪。 他冷冷一笑,开始破防了,语气也变得更为尖锐,“看来墨总还真是对别人的家事挺上心的,您不觉得自己僭越了吗?希望您记住一点,不管我和天晴的婚姻如何一地鸡毛,她始终是我妻子,而你不过是一个外人!” “权劲!你够了!” 慕天晴已经听不下去,她冷冷道,“再闹就麻烦你滚出去!” “墨爷,我们先回房间。” 她伸手去拉墨少钦,而权劲的脸色此刻已经阴沉到了极致,他怒极反笑,“我闹?呵……” 曾几何时,站在高位呼呵的人一直是权劲,而慕天晴逆来顺受,从不敢反驳他的话。 如今,情形居然反过来了。 她带着野男人来米兰试婚纱,自己像原配抓奸似得,狼狈不堪,而她却当着他的面,维护另一个男人! 权劲觉得胸闷气短。 他看着慕天晴冷冷的笑道,“所以,你根本不想举办婚礼,答应我,也只是为了用这种方式羞辱我,是么?” 他愤恨地看着她,为了挽留这段婚姻,为了弥补慕天晴,他一次又一次做出退让和妥协,换来的却是她变本加厉的反击。 他忍了足足一个月,现在,他不想再忍了。 “好,很好,算我蠢!算我自以为是,既然无论如何弥补,都换不来你的原谅,那这场婚礼,还有什么好办的?”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两人的婚礼策划书,当着慕天晴的面撕毁, 慕天晴靠着墨少钦而立,冷眼旁观着权劲的这出戏,他入戏太深,大概都骗过了他自己,这深情而屈辱的模样,换做头脑不清醒的女人,怕是真要动摇了。 可慕天晴对他只剩下恨意,所以不可能不清醒。 他想演,她便陪他演。 借着这次机会缓冲一下,还能更深入的了解对手,做出更加全面的复仇计划。 “你随意啊。”慕天晴抱臂,冷晲着他,轻飘飘地说道,“如果你不想办,想离婚,明天我们就能娶民政局处理好手续,也省的打官司了。” 她的这番话,落在权劲耳中,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权劲瞳孔瑟缩,面色惨白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如果你不想办婚礼,当初在新罗为何要做出这个提议?又为什么答应我这个提议?” 如今权氏早在一个月前就将婚讯公布,慕家却迟迟没给答复。 这一个月来,权劲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一厢情愿地单方面倒贴。 慕天晴神色平静,直视他的眼睛,“你在鬼叫什么?难道不是你先起的头吗?” 权劲噎住,死死瞪着她。 这段时间,她的种种表现,已经证明她对他心硬如铁,既然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那还有什么必要垂死挣扎? 权劲阴鸷的目光在慕天晴和墨少钦之间扫视两眼,露出冷冷的一笑,“行,你爱怎么玩,我随你,但一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慕天晴,你生是权家的人,死是权家的鬼。” 既然忏悔和弥补捂不热她的心,那便鱼死网破吧。 权劲丢下这句话,阴沉着脸色,转身扬长而去。 他的助理拖着行李箱,急急忙忙追上去,“权总!权总您等等。” 这出闹剧,终于结束,看着权劲消失的背影,慕天晴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松弛,扭头安慰墨少钦,“墨爷,您刚刚没被吓到吧?” 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反差,令墨少钦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竟像网络上说的那种绿茶男。 他掀起嘴角,墨色长眉一挑,眼眸含笑,“没事,我送你回房。” “嗯。” 墨少钦将慕天晴送回了酒店客房,等他出来的时候,褚四已经站在了走廊上,“爷,刚刚拍照的那些人已经签了保密协议,底片都销毁了。” “处理干净,别让她留下什么话柄。”墨少钦沉声吩咐。 褚四恭敬点头,“放心吧!周围都是我们部署的人,溜进来的狗仔都被铲干净了,媒体那边我也打好了招呼。” 墨少钦点点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 如果说,一开始,在得知天晴要和权劲举办婚礼的时候,他还有些介意,今天目睹了两人的争吵,墨少钦基本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显然,天晴和权劲在暗中较量,婚礼只不过是较量的一种形式。 看天晴对权劲的态度,憎恶大于怀念,她对她前夫果真是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了。 既然这样,墨少钦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等,为她扫清周围的障碍,让她可以稳定发挥。 褚四也是第一次见自家主子心胸这么宽阔的时候,平常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妒忌吃醋得要死,私底下如何的扭曲阴暗,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大方放手的姿态。 爷好像真的变了。 米兰之行,在权劲和慕天晴单方面宣布和解失败而告终,两人至此展开了为期半个月的冷战。 不过在离开米兰之前,慕天晴却和墨少钦一起拍了几组照片。 青葱的草坪上,身穿衬衫裙的女孩和白衬衫的男人仿佛回到了年少时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第153章 我是不是很坏? 摄影师拿着摄像头,对准两人聚焦,“先生手里拿着那支玫瑰花,嘴巴贴上去,小姐靠过来,对,再近一点,亲吻花瓣。” “咔嚓——” 画面定格。 金色的阳光下,头戴花环的白裙女子微笑着亲吻一支红玫瑰,另一旁圣洁绝美的男人温柔地凝望着她,缓缓隔着玫瑰花,偷亲她。 朦胧的光线成了最好的滤镜。 从米兰坐飞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 慕天晴睡了一路,是被白茉莉的一通电话吵醒的。 “慕小姐,成功了。”白茉莉在电话那头语气神秘,“顾少上钩了,您什么时候履行承诺,把尾款打给我?” “你们在一起了?”慕天晴有些惊讶,想不到白茉莉居然动作这么快。 “没有,不过昨天晚上,我们睡了。”白茉莉啧啧嘴,忍不住点评,“白斩鸡,看着人高马大的,没想到是个十一秒。” “十一秒?” 慕天晴没理解。 “就是十一秒,你懂得……”白茉莉还想展开来说,慕天晴已经听懂了,她连忙打断,“停!细节就别说,到这里还不算完成任务,你必须让顾北辰承认你。” “哈哈哈……”白茉莉笑喷,她没想到这位慕大小姐还挺保守的,“慕小姐,顾北辰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他这种富家公子哥,即使真的动情,也只是和我这种底层女子玩玩罢了,我要真有那本事攀高枝,我用得着你花钱雇我?” 慕天晴听她这么说,才发现白茉莉是真的很聪明,对自己的定位清晰。 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你说的对,顾家在海市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顾北辰今后肯定要娶门当户对的女孩,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慕天晴没明说,可白茉莉混迹风月场多年,早就成了人精,稍一提点,便想明白了。 “知道了慕小姐,这种事情对我而言,不费吹灰之力,您等我消息。” 两人通话完毕,挂断了电话。 飞机上,墨少钦就坐在她身边,慕天晴接电话,全程没有避开他。 他听得真切,不由挑眉,“顾北辰?”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顾家独子顾北辰,金融界才子,在海市贵圈里小有名声,听闻之前顾家和慕家闹僵了,最近在打商战,竞争得极为激烈。 想不到天晴居然直接瞄准了顾北辰下手。 “刚才是谁的电话?”他好奇地问。 “一颗棋子。”慕天晴没有避讳,在墨少钦面前,她向来坦诚,有些事,她不会主动说,但只要他开口问,她就不会隐瞒他。 因为墨爷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他也是这世上,慕天晴除了家人之外,唯一信任的人。 慕天晴将自己的计划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顾家和慕家不和,所以我不能放任顾北辰和权柔在一起,否则,顾家和权劲联手对付慕家,就算爸爸和瑶姨再强,也还是没有胜算的。” 慕天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看向墨少钦,“墨爷,我是不是很坏?” 有时候,慕天晴觉得自己已经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当初那些被她奉为圭臬的原则和底线,现在已经被她彻底抛弃。 尽管每一次复仇打脸成功后,心里的怨念和愤恨都得到了宣泄和舒缓,可宣泄过后,却是无尽的空虚和茫然。 慕天晴屈膝缩在沙发椅上,紧紧抱住了自己。 一道温暖的怀抱从身侧袭来,长臂穿过她的腰线,将她紧紧搂住。 墨少钦沉声道,“你不坏,你只是学会了自保。” 慕天晴将脸埋进墨少钦的肩窝里,嗅着他身上佛手香的味道,感觉紧绷的神经得到了舒缓,她重新打起了精神,眼神变得犀利而冰冷,“不,我就是坏,那又怎样?” 这辈子,她宁愿做个恶女,也要让那些仇人尝到前世的业果! 翌日下午。 白茉莉的短信发来了。 ——“慕小姐,速来米其林餐厅,准备验收成果。” 慕天晴有点惊讶,白茉莉这办事效率,未免也太快了,她勾唇一笑,换了一身便服,乔装易容,戴上墨镜,只叫了个司机,就出发了。 到了米其林餐厅,慕天晴定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坐下。 从这里,刚好能看到白茉莉和顾北辰的身影。 白茉莉今天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头发慵懒得烫了一个韩式蛋卷,妆容很清透,她和电话里表现的性格截然不同,此时的她有些羞怯地坐在顾北辰对面,一副局促的模样。 “顾少,我只是随口说一声,您怎么真带我来这种地方消费?” 白茉莉声音甜糯柔弱,那我见犹怜的样子,连慕天晴一个女人都要心动了。 更何况是顾北辰,顾北辰看着她,绅士地为她切好了面前的牛排,递过去,“你不是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从小到大,最想在过生日的时候吃一顿米其林么?这就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可是……可是真的太贵重了……”白茉莉头几乎快埋进了餐桌下面,“这一顿,几乎能抵我一个月工资了,顾少,无功不受禄,我……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捞女。” 顾北辰被她的样子可爱到了,他爽朗大笑,“捞女?吃顿饭就捞女了?莉莉,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我……”白茉莉咬唇,一副为难的模样,看向顾北辰的眼神却如同小鹿一般怯怯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极力掩饰的爱慕。 可偏偏,这种爱慕感,能让人一眼就看穿。 远处的慕天晴都惊呆了,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白茉莉在电话里豪迈的笑声,以及那句“白斩鸡”“十一秒”。 望着顾北辰逐渐陶醉在白茉莉爱慕目光下的表情,慕天晴脑子里不停回荡着“十一秒”“十一秒”,她嘴角抽了抽,对白茉莉的演技感到佩服。 难怪她能这么轻松搞定顾北辰,这浑然天成的小白花模样,哪个男人能招架的住? 不过,很快,正戏就上演了。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声,“顾北辰!你身边的小贱人是谁?” 第154章 不好对付 餐厅里,人头撵动,权柔在几个名媛小姐妹的簇拥下,气势汹汹走来。 本来权柔也是走清纯小白花那一卦的,可那是建立在顾北辰对她百依百顺的前提下。 如今顾北辰因为上次在慕家丢脸的事,对权柔已经没那么上心。 作为一个自负的大男子主义,顾北辰喜欢的不仅仅是权柔,还有权柔带给他的那种替她摆平一切的虚荣心。 而现在,他只要一看见权柔,就会想起当初装逼失败,丢脸的场景。 这让他如何再用平常心来对权柔? 不过这次,也许是出于心虚,顾北辰的态度还算好,“小柔,你怎么来了?” 权柔心里委屈,指着白茉莉,“这个女人是谁?北辰哥,你这段时间不理我,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了吗?我是被劈腿了吗?” 顾北辰心里一阵愧疚。 相比于白茉莉,他还是更喜欢权柔的,毕竟权柔家世性格,各方面都符合他的理想型。 他正要解释,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对……对不起,权小姐您误会了,我和顾少没什么的,是因为,今天我生日,工作中又遇到了一些麻烦,顾少为了安慰我,才好心请我吃饭,您别和顾少吵架,都是我不好,我马上就走!” 白茉莉也不啰嗦,慌张地起身,利落地离开。 可那羸弱无助的背影,却深深触动了顾北辰的心,不得不说,顾北辰很吃这一套,女人的示弱和无助,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抵抗力。 他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被权柔拦住,权柔哭着问,“北辰哥,你还帮她过生日?前几天,我们认识100天纪念日,我约你出来,你都没回我消息。” “我那是忙。” “忙?陪我就是忙,陪她就有时间吗?” 权柔泪如雨下。 看着权柔泪眼婆娑的模样,顾北辰心软了,轻声哄道,“别哭了,是我不好,100天纪念日,我会补给你的,好吗?” 女人都是得寸进尺的,权柔只要想起白茉莉,心里就妒忌得发狂,她咬着唇道,“那你也向我保证,以后别再见那个女人!” 顾北辰眼神闪了闪,心里明显是不愿意的,毕竟,他和茉莉,那晚已经…… “好,我答应你。” 慕天晴坐在角落处,目睹了这一切,等权柔和顾北辰离开,她才拨通白茉莉的电话,“你失败了。” 白茉莉在电话那头嚼着口香糖,满不在乎,“放心,我心里有数,只不过这位权大小姐有点不太好对付。” 慕天晴觉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之前一直自信满满的白茉莉,竟然也有觉得对手难对付的时候,“她哪里难对付?” “说不上来,我原以为像她这样心高气傲的大小姐,会上来就扇我一个耳光,再大闹一番,没想到她居然懂示弱,如果她懂示弱,那我胜算就太低了,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退出这个局,才能更大程度保留顾北辰对自己的好感。 “你倒是不傻。”慕天晴由衷夸赞。 她当然知道,权柔没那么好对付,看似骄纵被宠坏的大小姐,其实也很懂看人下菜。 她只是在慕天晴面前敢肆无忌惮,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慕天晴是一个任打任骂的窝囊废,而且有她哥哥做保护伞,她自然敢无法无天。 可是顾北辰,那是她好不容易钓到的金龟婿。 她怎么可能轻易翻脸? 慕天晴这时有些担心白茉莉的处境了,她提醒道,“你再试三次,如果不成功,就终止任务吧,我会给你50万作为辛苦费。” “那不行!我白茉莉这辈子,最讨厌做事情半途而废!放心吧慕小姐,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慕天晴心里还有些忐忑。 她给林岩打了个电话,“安排几个保镖在白茉莉身边,这几天盯紧点。” 事情的发展,和慕天晴预想的一样。 果然不出三天,权柔就对白茉莉下手了。 她找了几个流氓混混,堵在白茉莉下班回家的路上,如果不是慕天晴安排的保镖暗中保护,白茉莉可能就要惨遭毒手。 结果白茉莉反手就给顾北辰打去一通电话,顾北辰接到电话后,匆忙赶到现场,白茉莉哭得梨花带雨,依偎在他怀里,“顾少,差一点点,差一点点我就见不到您了……” “莉莉,你别怕,这件事,我一定彻查到底!” 顾北辰也算是有点能力的,顺腾摸瓜,还是查到了权柔身上,当然,这其中,慕天晴也功不可没,暗中提供了一些证据。 可是当他找到权柔对峙,权柔自然是死不承认,又哭又闹。 顾北辰心又软了。 就这样,他在白茉莉和权柔之间反复横跳,这么一拉扯,时间便过去了一个多月,很快就到了慕天晴和权劲举办婚礼的日子。 只是自从上次米兰的不欢而散,慕天晴和权劲再也没联络过,婚礼进展情况,她也从没过问。 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白茉莉和权柔的你争我斗上。 可是,当初婚讯已经由权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发了出去,如果后期不了了之,必然会让权氏成为大众的笑柄。 迫于舆论压力,权氏集团董事会趁着公司周年庆,向慕天晴递交了请帖,写帖子的人,正是权劲的舅舅李国栋。 慕天晴原本不想参加的,但是看到参与人名单里的那些家族,又犹豫了。 整个海市的上流贵圈几乎都受邀参加了这次的周年庆,其中也包括容家、柯家,以及顾家。 她忽然想到,上辈子,冰夏就是在权氏集团的周年庆典上,认识了柯志文,在权柔的牵线下,冰夏一步步落入了柯志文的魔爪。 慕天晴这一个月的努力,都是为了不让冰夏重蹈前世覆辙。 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上辈子的事情在一次发生。 所以,她回复了权氏集团发来的邮件,同意前往。 时间一晃,来到周年庆当天。 为了防止冰夏单独和柯志文碰见,她提前一晚给容秋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容秋受宠若惊。 “天晴,你……你找我有事?” “嗯,明天权氏的庆功宴,我们一起去。”慕天晴语气很平静,“你和冰夏提前来我家见我。” 容秋不知道慕天晴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第155章 浓妆艳抹 上次,天晴约他在咖啡厅见面,告诉他远离权家,可没过多久,就传来她和权劲即将举办婚礼的消息。 容秋原以为,天晴是不想和容家再扯上关系,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已经讨厌他们,到如此境地了吗? 哪怕他们只是和权劲来往,她都觉得厌烦…… 翌日一大早,容秋心情忐忑地带着妹妹,摁响了慕家的门铃。 时隔多年,这一次,他真的鼓足了浑身的勇气,才来到这里。 容冰夏也一样,她攥紧了手心,掌心黏腻。 来开门的是慕家的女佣,她将兄妹二人引入别墅后,单独带走了容冰夏,容秋有点忐忑,脸色煞白,他不知道天晴到底想做什么。 慕天晴在房间里等着冰夏,看到女佣将女孩带进屋,她微微一笑,双手在空中比划,手语:“知道我找你做什么吗?” 容冰夏从未想过有一天,能看见慕天晴对自己笑,她杵在原地,浑身僵硬,感觉有人将她推到了椅子上。 化妆师拿起粉刷在她脸上扫着,描眉化唇。 很快就将她从一个柔弱不堪的病美人,化成热辣小野猫。 容冰夏有点不适应这样的装扮,她以为天晴是在捉弄她,瑟缩着肩膀,拼命摇手求饶。 慕天晴脸色严肃,冷冷道,“别反抗!你要是还想和我做朋友,就听我的!” 容冰夏看得懂唇语,也看得懂慕天晴脸上的严厉,她一下子不定住,不敢动了。 等慕天晴带着冰夏下楼的时候,容秋有些吃惊,“天晴,你怎么把冰夏打扮成了这样?” 浓妆艳抹的脸,俗不可耐的亮片礼裙。 饶是容秋再喜欢慕天晴,也被她这样的行为惹恼了,“这样子去出席周年庆,肯定会被人耻笑的,天晴,你有点过分了。” 慕天晴没法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像柯志文这种家暴男,就是喜欢小白兔类型的女孩子。 为了防范于未然,她先把柯志文对冰夏的贼心堵死了再说。 似乎察觉到了哥哥和天晴之间的火药味,容冰夏赶紧挥舞着手势,用手语解围:“我,没事,我喜欢,天晴给我,做的造型!” 冰夏真是小天使。 看到冰夏的手语,慕天晴心都软了。 想到待会儿周年庆上,她有可能面临的非议,慕天晴有点后悔。 但一只柔软的小手攀上了她的手腕,冰夏冲她眨了眨眼睛,涂着蓝色眼影的眼睛blingbling的冲她闪了闪。 慕天晴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 在容秋难以理解的目光下,冰夏挽着慕天晴的手腕,开开心心地上了车。 容秋从未见过妹妹笑得如此高兴过。 半小时后,倾城酒店。 宴会厅里,一片觥筹交错。 慕天晴和容氏兄妹的出现,引来了一群人的侧目。 “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是谁啊?真好笑啊,打扮得像个外围女。” “好像是容家那个小哑巴,怎么还和慕天晴一起来得?这妆该不会是慕大小姐逼小哑巴化的吧?” “听说这位慕小姐脾气架子可大了,这小哑巴也是可怜。” 可怜的小哑巴冰夏,乐呵呵地跟在慕天晴身边,张嘴接过慕天晴投喂过来的小蛋糕。 众人:“……” 慕天晴和容氏兄妹在自助餐旁流连了一圈,一抬头,就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朝这边走来,权劲冷着一张脸,他身边跟着的正是柯志文和权柔。 “你怎么来了?”男人死死盯着慕天晴,阴阳怪气地嘲讽,“这里是权氏的周年庆,慕大小姐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权劲到现在还在记仇! 这个月,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试图把慕天晴从脑子里扣除。 可是越忙,心里越乱。 越乱,就越不甘心。 但他又清醒的知道,即使再不甘心,慕天晴也不会再喜欢他了。 骄傲如他,哪怕再如何想赢,也终究无法再忍受碰壁的羞辱。 “啊,贵公司邀请了我,权总难道不知情吗?”慕天晴一副惊讶诧异的模样,眨了眨眼睛,“好歹我们是要举办婚礼的夫妻,夫家公司庆功宴,做妻子的不来参与,到底说不过去。” “哼!”权劲冷哼一声,“原来你还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纤柔的嗓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劲哥,你们围在这儿做什么呢?” 慕天晴浑身一震,冷冷地看过去。 人群让开一条路,洛依依那张姿容胜雪的脸,出现在眼前。 经过三个月的修复,洛依依终于找回了曾经的容貌,花大价钱重新打造的这张脸,比以往看起来更加精致美丽。 她得意地朝慕天晴看了过来,捂了捂嘴,“呀!原来是天晴来了!劲哥,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你邀请了她过来?她不会介意我在这儿吧?” 权劲揽过洛依依的肩膀,冷冷朝慕天晴抬了抬下巴,嗤笑,“放心,她不会,她心里装着其他野男人,又有什么资格介意你?” 慕天晴对眼前这对贱男女已经腻烦了。 她朝洛依依一笑,“是啊,我不介意,要不是你的劲哥非抓着我不放,我和他现在已经各自恢复单身了,你看,他宁愿你做他的小三,都不肯娶你,你是不是也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太贱了?” 慕天晴一句话,让洛依依彻底破防,她瞪着眼睛,想要开口骂人,却意识到,场合不对,只能咽下这口气,扭头向权劲示弱,“劲哥,天晴怎么能这么说你?” “慕天晴!你别给脸不要脸!”权柔在一旁率先按捺不住,张口就骂,“你也不过就是仗着慕家的权势,在这里作威作福!” “彼此彼此。” 慕天晴一点不气恼,笑着回敬,“权大小姐倒是清高,不还是卯足了劲,想要攀附顾家?” 第156章 多一条舔狗 “够了。” 权劲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随着他这声呵斥,周遭安静了下来。 他冷淡地看了慕天晴一眼,“既然来了,就安分点,少惹事,否则,即使是舅舅邀请的你,我一样会让安保将你驱逐出去。” 权柔见哥哥终于又恢复了从前的硬气,十分得意,警告地瞪了慕天晴一眼,便拉着洛依依转身离开了。 容秋眉心紧锁,“天晴,你和权劲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打算举办婚礼了吗?这是又闹掰了?” 慕天晴看着权劲冷漠离去的背影,抱着胳膊,端起一杯香槟,“他这么骄傲的人,能坚持到现在才放弃,我已经很意外了。” 慕天晴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因为权劲恶劣的态度而有半点伤心。 容秋担忧地看着她,确定她状态还好,这才松下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们的婚礼,还举办吗?” “婚礼?”慕天晴笑了笑,“我怎么可能和那个人渣办婚礼呢?” “那你还……” “我怎么?”慕天晴看向容秋,“我可从来没有在公开媒体上做出过任何表态,不过是陪他演一场戏罢了。谁叫他那么爱自我陶醉。” 容秋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里一阵揪疼。 从前她眼里的温柔与良善,都好似随着这场失败的婚姻,彻底烟消云散了。 宴会后场化妆间。 权柔踢开门,坐在化妆镜前,用手拼命扇风,“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洛依依跟了过来,柔声安慰,“气什么?今天你哥哥不是帮咱们出过气了么?” “依依姐,你也太容易满足了!”权柔气不打一处来,“我哥明显还没有彻底死心,我真的不明白,原先你们不是好好的么?哥哥那么爱你,迫不得已才娶了慕天晴,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肯离婚了?” 洛依依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和不甘,可是,自从慕天晴性情大变之后,她早已领略过对方的厉害,深知自己不过只是一朵依附着劲哥的菟丝花,根本没有实力与慕天晴硬碰硬。 她吃了太多亏,甚至险些失去劲哥的爱。 现在她才懂得应该收敛锋芒,低调做人,在没有十足把握和实力之前,她再也不会和慕天晴正面冲突了。 洛依依佯装大度地劝诫,“小柔,你哥哥毕竟是生意人,他有他的权衡,以前的慕天晴也许是入不了他的眼,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果他能得到慕家的支持,权氏的市场份额必然会近一步扩张,他是个有事业心的人,会如此取舍,情有可原。” 权柔感动极了,“依依姐,你真的太体贴哥哥了,哥哥能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简直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 说到这儿,她皱了皱眉,“可恶,以前容秋和哥哥明明是朋友,现在倒是和慕天晴走得这么近。虽然容家与权家还有生意往来,可是上次听哥哥说,两家之间的合同快要到期了……” 洛依依附和道,“容家还算实力过人,之前容秋和劲哥配合经营的几个项目都获得了巨额盈利,如果失去容家的支持,对你哥哥的事业是会影响很多。” 权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之色,似乎有了什么打算。 补完妆,她回到宴厅,一眼便找到了人群中的柯志文。 这段时间柯志文总是频频向她献殷勤,饶是权柔再傻也看出来了,柯志文喜欢她。 可是她要嫁的,是北辰哥哥那样的人,区区一个私生子,自然入不了她的法眼。 但柯志文既然喜欢她,必然会听她的,物尽其用,还能帮到哥哥,为公司赚取利益。 权柔走到柯志文身边,端起高脚杯与他碰杯,“志文哥,你喜欢我吧?” 她凑到柯志文耳边,压低了声音,一语道破柯志文这段时间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总是制造机会和我偶遇,献殷勤献得太频繁,傻子才看不出来。” 柯志文镜片下的双眼划过一道暗芒,斯文地笑了笑,装傻道,“有吗?” 他没想到,权柔还挺聪明的,嗅觉灵敏。 只可惜,盲目自信,反倒没有看出他真正的居心,被误会成爱慕者,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么? 柯志文还以为自己游戏,正要说话,权柔忽然傲慢地打断他,“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看上你的!区区一个私生子,也配娶我?” 柯志文平常总一副笑脸盈盈的老好人模样,虽和权劲认识多年,但和权柔一直没什么交集。 如果不是上次,慕天晴的提点,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要刻意接近权柔这种女人。 可是,权柔尖锐刻薄的话语,刺激到了他,他藏在镜片下的丹凤眼,划过一抹寒光,却是笑了笑,很好说话的样子,“所以,我没机会了吗?” “娶我没机会,但我给你向我示好的机会。”权柔傲慢地扬起下巴,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那浓妆艳抹的容冰夏,“看到没?那个打扮庸俗的女人,是容家不受宠的小姐容冰夏,不过,她的哥哥很在乎她。你只要去接近她,骗去她的信任,和她交往,趁此机会,让容家和权家深度合作,我便同意与你约会。” 柯志文随着权柔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张妆容辣眼的脸,他皱了皱眉,不感兴趣,却还是笑着点头同意,“可以。” 权柔愣住,她没想到柯志文居然真的答应了! 原本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看着柯志文这张斯文白净的脸,权柔心中自恋的想,看样子,这个男人是真心喜欢自己。 多一条舔狗也没什么关系。 何况这条舔狗除了私生子的身份不好听之外,其他各方面都还是挺优秀的,只比顾北辰差一点点。 一想到顾北辰背着她劈腿别的女人,权柔就心里委屈气愤! 好你个顾北辰! 下次你要是再敢劈腿,我一定要让你也尝尝被绿的滋味! 慕天晴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计划究竟有没有成功,她记得上辈子,也是在权氏集团的周年庆上,权柔撮合了柯志文和冰夏。 柯志文那种心理变态,喜欢的就是冰夏这一款柔柔弱弱,毫无自保能力的小绵羊。 所以,他对冰夏,几乎是一见钟情。 只可惜,喜欢是一回事,到手以后的折辱又是另一回事。 只要这辈子,柯志文没有看上冰夏,冰夏就有机会摆脱这个恶魔的纠缠。 第157章 立场 慕天晴今天几乎全程跟在冰夏身边,并未发现周围有柯志文的身影。 但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背后有道强烈的视线,循着直觉望去,她看见了不远处站在一起谈话的权柔和柯志文。 慕天晴心里警铃大作,但还是端坐原地,没有打草惊蛇。 等权柔走后,慕天晴才朝柯志文迎上去,笑着揶揄,“刚才看你和小柔聊得还挺好的,怎么?有进展了?” 柯志文脸色有点阴郁,毕竟谁也不想被人当做舔狗,瞧不起,看见慕天晴走过来,他才做好表情管理,微微笑着否认,“嫂子,你就别取笑我了。刚才她来找我,是希望我去追容家大小姐。”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捏紧了拳,果然,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柯志文扶了一下眼镜,反光镜片下,他的眼神看不清晰,“嫂子,你知道小柔为何希望我追求容小姐?” 慕天晴后背发寒,却强作镇定,“为什么?” “容家和权家的合作快到期了,她希望我通过荣大小姐,替权氏拴住容家。”柯志文说到这里,笑了笑,“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好像一个多月前,嫂子也跟我说了类似的话。可笑的是,我竟然当真了,这一个月来,确实找机会接近了小柔好多次。” 慕天晴心里发紧,她一直知道,柯志文其实挺聪明的。 会不会发现了自己在利用他? 慕天晴也只能继续装傻,“看来,小柔和我想的一样,她确实很讨厌我这个嫂子。” 柯志文挑眉,“此话怎讲?” “志文,你以为小柔是在针对冰夏么?她这是在针对我,容家兄妹因为儿时的亏欠,对我一直很照顾,这次我和权劲吵架,他们也是完全站在我这边。小柔让你追求冰夏,拿捏容家,不就是变相针对我么?她还是希望他哥和我离婚。” 慕天晴摇着头,叹了口气,继续道,“只可惜,她怎么做都是徒劳,他哥哥现在并不想和我离婚,他只是不爱我,但他不会放我走。” 慕天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失意惆怅,淋漓尽致。 柯志文眯了眯眼睛,似乎在甄别女孩话语的可信度。 慕天晴将局势剖析开,给柯志文看,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可以收手了,所以,她倏然朝柯志文看了过来,眼神犀利地问,“如果有一天,我和权劲闹掰了,你应该是会选择站在他的那边吧?毕竟你们是兄弟。” 柯志文愣住,“嫂子何出此言?” 慕天晴继续道,“志文,我和你投缘,才提醒你,权劲可没你那么重兄弟情义。只要有人挡了他的路,必要时,任何人都能被他拿来祭天。” 必然会至此打消对冰夏的任何念头,因为慕天晴 此话说完,慕天晴直接转身离开。 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向他递了橄榄枝,柯志文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应该不至于蠢到和慕家作对了。 至于冰夏。 她也已经说得很清楚。 动冰夏,就是动她。 柯志文应该是不会自找麻烦的了。 慕天晴长舒一口气,转身一把拉起容冰夏,用手语告诉她,“冰夏,我们走吧。” “天晴,怎么回事?怎么这就要走?” 容秋追了上来。 慕天晴来不及解释,她只想拉着冰夏尽快离开,一直等出了宴厅,她才对容秋道,“接下来几个月,你别让冰夏出门了。”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总得让子弹飞一会儿。 她要看到柯志文的选择,才能安心。 送走冰夏,慕天晴再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权劲的电话。 “你走了?”权劲语气冷漠地质问。 “不走留着干什么?看你们的眼色?”慕天晴笑着说,“你不是把洛依依都带去了么?难道不是为了让我难堪?” “慕天晴,是谁先让谁难堪的?” 权劲咬着牙说道,“别让我提醒你,上次米兰试婚纱,你做了什么!” 权劲觉得自己真的很矛盾。 一方面,他讨厌慕天晴的顶撞,嫉妒她和墨少钦之间的关系,一方面又无法放手让她离开。 他承认自己就是贪心,既要又要,什么都想抓在手里,却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下周三,是我们的婚礼,你别迟到。” 他按捺住怒意,冷冷丢下这句,径直挂断电话。 慕天晴捧着电话,听着电话里的盲音,笑了笑,笑容透出极致的冷意,她喃喃道,“权劲,你是时候,为你的狂妄自大买单了。” 权氏集团公布的婚礼预告于当天傍晚发布出来。 一时间,热度冲向了热搜第一,几天之内,整个互联网都在讨论这场高调的婚礼。 这短短一个多月,权劲靠着和慕天晴的婚事,彻底出了名。 原本无人问津的小小上市公司,因为攀附了慕氏集团,而声名远扬。 可仍然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提出质疑。 毕竟至今为止,慕家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复,所谓的两家联姻,该不会是权劲一厢情愿吧? 但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淹没。 也有人提出了反推言论,假如消息不属实,那为何慕氏集团没有出面否认呢? 既然不表态,那便是默许,那便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随着讨论度越来越多,官方直接在大婚前两天,公布了这场婚礼将会进行现场直播的炸裂消息! 看见这个消息,容秋都坐不住了。 他给慕天晴打去电话,“天晴,你和权劲要直播结婚?” 此时的慕天晴正在做spa,两天后就是见证一切的大日子,她当然要以最佳的状态,面对新闻媒体。 她脸上敷着面膜,嘴有点张不开,“是吗?谁说的?” “全网都在讨论这件事,你作为当事人不知道?” 慕天晴摘下了面膜,勾唇一笑,“真有意思,我本来不想闹这么大的……” 第158章 婚礼倒计时 婚礼倒计时48小时。 慕天晴的卧室房门被敲响,新来的管家恭恭敬敬道,“大小姐,权总派人送了婚纱和喜服过来,您要试试吗?” “放衣帽间,我晚点来看。” 慕天晴正在房间做美甲,美甲师在她淡粉的指甲盖上精雕细琢,烤完最后一次灯,指甲就做完了。 慕天晴吹了吹还尚有余温的甲面,推开隔壁衣帽间的门。 一套奢华的凤冠霞帔成列在人形模特上,这不是她那天去米兰试的婚服,这是权劲专门找人私下订做的。 不过慕天晴伸手丈量了一下衣服的尺码,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这衣服尺码一看就偏小,她虽然瘦,但个头较高,权劲该不会是照着洛依依的尺码做的吧? 看似精心准备,实则连她要穿的尺码都不问清楚,就随意定制,这就是权劲所谓的真心。 这时,兜里手机响了起来,是权劲打来的电话。 ——“喜服收到了么?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概是婚礼将至,这场婚礼过后,世人皆知慕天晴是他的妻子,电话里,男人难得语气好转了不少。 慕天晴捏着手机,语带讽刺,“我需要准备什么?权总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权劲一听见她这夹枪带棍的语气就来气,冷冷道,“你该向墨总好好道个别,毕竟今后你在外人眼中就是有夫之妇了。” “权总说的真好笑,难道婚姻是专门约束女性的吗?” “起码依依要比你那位墨总更有分寸,这么多年,除了那次你刻意陷害她,她从未高调地暴露过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权劲冷哼道,“慕天晴,我们之间是领了证的,现在婚礼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你要明白,慕家和权家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再耍任何花招。你记住,这场婚礼是你求来的,就算跪着,也得给我把它进行到底。” 慕天晴听着权劲的话,心里泛起冷意。 她知道权劲这次专程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警告她,别临时反悔,否则会拉着慕家一起遭殃。 可是他忘了,慕天晴早已不是从前那个重视原则,一板一眼,投鼠忌器的性格,权劲以为这样就能恐吓到她。 孰不知,慕家上下,从她开始,无论爸爸还是瑶姨,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与恐吓! 婚礼倒计时36小时。 海市最豪华的七星酒店,到处都挂满了气球彩带,婚庆公司进入现场开始布置场景。 迎宾台上本该挂着结婚照的海报改成了两个人的手写签名和单人照。 因为权劲和慕天晴这段时间关系从未有过缓和,上个月在米兰又不欢而散,所以压根就没拍婚纱照。 然而,即便是如此仓促的婚礼,还是嫉妒坏了洛依依。 别墅里,酒精味浓郁冲天,权柔推开门进来,发出一声惊叫,“依依姐,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别管我,让我醉死吧。”洛依依泪流满面,哭红了眼。 除了嫉妒和不甘,她此刻更多的还有对权劲的不服和心死,“我与劲哥青梅竹马,相识于微时,他护我,爱我,给了我最好的一切,我原以为,他娶慕天晴只是迫于无奈,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让慕天晴偷走了他的心?” 权柔还是第一次看见洛依依这般狼狈的样子,她安慰道,“依依姐,你怎么会这么想?上次周年庆你不是还替哥哥说话,你不是一直很体贴哥哥的吗?” “可是我心里苦啊!” 洛依依攥着拳头轻捶胸口,她能骗得了别人,可她又怎么能骗过自己? 她是被劲哥全心全意爱过的,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劲哥。 他就是在意慕天晴,就是变心了! 洛依依只要一想到慕天晴未来将永远踩在自己的头顶上,她就夜不能寐。 “依依姐,我也讨厌慕天晴。要是那女人能死就好了!她如今变得这么嚣张,以后得了正名,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权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不行,决不能允许婚礼正常进行,我一定要阻止!” “小柔,你别做傻事。”洛依依擦了擦眼泪,看了权柔一眼,眸底闪现一抹精光,“现在距离婚礼不到一天半的时间,你最多也就是整蛊整蛊她。不过,要是被你哥哥发现就麻烦了。” “我才不怕!那是我亲哥!我就不信他还能为了慕天晴杀了我不成?况且,我哥和慕天晴之间根本没有感情,他不过是图慕家的家产。” 权柔冷冷地撇撇嘴,心里有了计划,“要是能让慕天晴死掉就好了,反正两家联姻早已板上钉钉,她就算死了,我哥仍旧是慕家的女婿。” “小柔!你当真要害她?”洛依依一副震惊害怕的模样,劝说道,“你可不要小瞧她,她很聪明,万一杀不掉她,反而落下把柄,只会输得更惨。” 权柔冷哼,“我既然决定下手,绝不可能让她有机会翻身。依依姐,你等着瞧吧。” 婚礼倒计时12小时。 酒店所有的布置已经全部安排到位,权氏集团为了庆祝老总的这场盛大婚礼,已经连办酒席三天。 只不过,身为新郎的权劲并未出场。 他坐在公司顶楼的天台上抽烟,看着风云诡谲的漆黑夜空,自嘲地笑着。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那个他不曾正眼相待的女人,会让自己如此焦头烂额。 明天就是他和慕天晴的婚礼,尽管她似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可权劲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经过这半年,他早已清楚,慕天晴不再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女人。 她现在脑子里的想法和行为,根本没有章法。 他看不透,也猜不透。 明天的婚礼,当真会顺利吗? 权劲抽完了一整包烟,才心事重重离开。 等他疲惫地回到家里,权柔兴冲冲地朝他跑来,送上一碗甜枣汤,“哥哥,你明天要去接亲吗?” 权劲眉头一皱,看向权柔,“怎么了?” 第159章 车祸 “没事,我记得海市的习俗,新人结婚,去接亲的应该是小叔子,不过哥哥没有亲兄弟怎么办啊?” “不碍事,我安排了杨助理前去接亲。”权劲有点累,扯了一下领口,接过权柔递来的甜枣汤,一饮而尽,“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是婚礼直播,别和你嫂子对着干。” 看见大哥一口喝完了甜枣汤,权柔放下心来,眼底划过一抹刻毒,“大哥放心!我一定乖乖的,不惹事。” 婚礼倒计时5小时。 浩浩荡荡的婚车,朝着高档别墅区驰来,然而还没进小区,就被保安拦下。 “不可以,车队不能进去,只有婚车可以进。” 杨助理只好单独开着婚车进小区。 车队在小区外面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婚车才重新缓缓从小区里开出来。 车窗紧闭,从外面看不见车内的场景。 车队跟随主婚车缓缓离开了别墅区。 酒店里,权劲一整天都浑浑噩噩,他当然不会想到是昨晚妹妹给他喝的汤里下了药,只以为是最近忙得太厉害了。 权柔给大哥下药,目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她怕大哥临时起意,亲自去接亲。 如果大哥和慕天晴坐同一辆车,那她还怎么下手? 早上,她亲眼看见杨助理坐在婚车里,出发去接新娘,现在怕是已经回头了。 她趁权劲不注意,偷偷躲到无人的角落,给自己昨晚提前收买的货车司机打电话。 这个货运公司和权柔合作不止一次了。 替权柔撞死过好几个人,其中有的是学校里和她竞争名额的同学,有的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和她作对的人。 权柔每年会给这家公司投资,钱都是走正规渠道走,为的就是不露出马脚。 上回慕天晴把她吊在树上抽皮鞭,她就曾喊过一个货车司机,可惜那蠢货居然没撞死慕天晴! 害得她那段时间一直束手束脚,生怕事情败露。 幸亏她藏得深,慕天晴竟然没查出来。 这次,她让人在婚车上动了手脚,装了定时炸弹,等婚车过桥,就让事先安排好的货车司机撞过去。 婚车落海爆炸,碎的找不到尸体,到时候死无对证。 即解决了慕天晴这个大麻烦,又能把大哥摘干净,多好。 权柔越想越兴奋,冷冷地吩咐电话那头,“注意时间,千万不能错过了地方。” 权柔并未将计划透露给洛依依,她是和洛依依关系好,但她并不傻,洛依依利用她的时候,她心里门清。 只是刚好,洛依依讨厌慕天晴,她也讨厌慕天晴。 她看上去是在为洛依依出气,做了洛依依借刀杀人的工具,可实际上,这只不过是她出手对付慕天晴的借口罢了。 就算东窗事发,她也能在大哥面前哭着说一句,都是为了依依姐。 婚礼倒计时1小时。 权劲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恢复了一丝清醒,他看了眼时间,又看看Chat上杨助理的聊天栏,半小时前他发过去的消息,到现在石沉大海。 接亲的车队早就出发了,按理说,现在应该到酒店了才对。 难道慕天晴临时又反悔了? 权劲太阳穴突了突,只觉得这种事情的可能性还是极高的! 慕天晴自从新罗一行性情大变,她那么讨厌他,就算出尔反尔让他成为全城的笑柄,也不稀奇。 权劲心道不妙,冷着脸,立刻拨通了慕天晴的手机。 电话一阵盲音,很久以后自动挂断。 他心里的火气越来越旺,冷冷的想,倘若慕天晴当真出尔反尔,那么,他一定会不计代价,让她后悔! 权劲一遍又一遍的拨打慕天晴的手机,边拨边往酒店外走去。 他刚走到楼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慌慌张张跑来,是接亲车队里的一员。 “权总,大事不好了!车祸!爆炸!” 那人灰头土脸,因为太紧张,说话语无伦次。 权劲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把抓住那人衣襟,慌张地问,“什么?你说清楚!什么车祸!什么爆炸?” “您……您快看新闻!” 权劲闻言,立刻点开了手机新闻频道,只见新闻记者正在报道一起立交桥车祸爆炸事件。 “本台记者报道,今日海市三环路立交桥上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大货车与车队婚车主车相撞,至使主车坠海爆炸,目前急救人员正在打捞,车里人员生死未卜。” 权劲脸色一阵发白。 车祸? 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此时此刻,整个网络都爆炸了。 众人议论纷纷。 因为权劲的这场婚礼是现场直播,可是直播还未开始,就因为新娘在来的路上发生车祸,而终止婚礼。 大家都觉得这事情很蹊跷。 权劲赶往案发现场时,车子的遗骸已经被打捞上来,但是没有找到车里的司机,新娘和伴娘等人。 事实上,没有人看见主婚车上到底有几个人。 因为婚车从慕家所在的小区出来以后,就一直紧闭车门车窗。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警察经过笔录调查后,最终还是决定走访一趟慕家。 而权劲,当他站在大桥上,看到被打捞上来的婚车时,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重重打了一拳,两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慕天晴死了。 这是整个夏国人有目共睹,一致认定的事情。 婚车被重型大货车撞得塌陷,从二十多米高的立交桥上坠入海底,车子在海面爆炸,碎成了无数块,哪怕车里坐着的是钢铁人,也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而事实上,慕天晴根本就没有坐进那辆婚车。 她原先的计划,是空车出去,让权劲当着无数媒体的面,接到一辆空的婚车,然后再将离婚协议书隔空发到社交平台上,正式宣布决裂。 热度是权劲自己炒上来的,还专门搞了个现场直播。 那么她就趁着这波热度,彻底地让他认清事实! 为此,她专门交代门卫不放车队进来,还绑架了权劲派来接亲的助理,安排自己家的一个司机去开车,可她怎么也没想到。 车子居然在半路爆炸了。 她安排的人,就这么没了! 第160章 人死不能复生 慕天晴从未想过,自己一念之差,竟然再次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 她记得那司机眉眼和善,为人忠厚老实,上辈子在慕家一直勤勤恳恳,从未背叛,可这次只不过是帮忙开了一趟婚车,却在半路上死于横祸! 慕天晴十分确定,这次车祸的主谋是权劲,又或者说是权劲身边的人。 只是,她一时难以确定主谋具体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但无论是谁,权劲都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她气得不轻,心中的毁灭欲,令她恨不得亲自手刃了那群罪魁祸首! “刺啦——” 一声裂帛声响起,衣帽间里挂着的婚服被她撕成两半。 慕天晴冷着脸,将破烂的婚服扔进了壁炉里焚毁,幸好她只是陪权劲演一场戏,幸好她提前就有了自己的部署和规划。 倘若她脑子进水,对权劲有了那么一丝丝怜悯和心软,现在葬身大海,粉身碎骨的人,就是她了。 慕天晴缩在壁炉前,亲眼看着慢慢被大火烧成灰烬的婚服,眼里倒映着火光。 她想起了表哥的惨死。 如果她再不行动,接下来遭殃的无辜之人只会越来越多。 也许,她能改变上辈子一部分人的命运,可只要权劲不和洛依依这两个毒瘤还活着,就会有人牺牲! “大小姐,现在怎么办?警察来了,外界目前都以为您已经出事,我们要不要出面澄清?” 林岩脸色有点焦急,现在的情况完全在预料之外。 即使是做惯了公关工作的金牌助理林岩,也感到有些棘手。 慕天晴抱膝坐在地上,摇摇头,“计划终止,先应付警察。” 慕明洲今天一整天都在家,为了配合女儿,他甚至请了近乎半个月的假,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也完全没有想到,此刻正冷着脸在客厅里接受警官的调查。 “赵警官,这件事必须严查!我绝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 “慕总,您先冷静一下。” “这要我如何冷静?” 慕明洲气得胸口痛,一扭头,看见赵警官身旁那道颀长的身影,脸色是更加难看,“还有你小墨,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女儿,为什么连这么可怕的安全隐患都没有提前察觉?” 墨少钦抿唇不语,站在赵警官身旁,任由慕明洲发泄怒火。 褚四都有点听不下去了,“慕总,您讲点道理啊,现在是慕小姐和权劲结婚,路上出了事,不是和墨爷结婚,路上出的事。” “褚四。”墨少钦冷冷制止褚四的无礼,沉声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褚四:“……” 他家爷没救了,被人戳着脊梁骨欺负,居然都不还口。 慕天晴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 男人长身玉立,圣洁绝美的面容透着一丝冰冷寒意,慕明洲的指责和数落,他竟照单全收,一丝被冒犯的不忿都不曾有。 慕天晴顿时有点心疼,“爸爸!” 她打断了慕明洲的话语,扶着悬梯走下楼。 赵警官原本还有点对这豪门之间的情感纠葛感到摸不着头脑,当他看见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慕天晴时,更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这是怎么回事?” 赵警官不由看向了身旁的墨少钦。 “我来解释吧。” 慕天晴沉声开口,“我根本就没上那辆婚车,赵警官,我爸爸说的没错,这件事绝不可能是一场意外,我和权劲两年前就领了证,感情一直不和,他有他的白月光,我有我的朱砂痣,各玩各的,但当我要和他离婚的时候,却遭到了他的强烈抵触。” “这次的婚礼,是他要办的,我只是假意答应,可没有想到,路上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如果我真的心软,坐上了那辆婚车,赵警官现在恐怕连我的尸首都找不到了。” 慕天晴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希望赵警官对外封锁消息,暂时不要透露我还活着这件事,是狐狸总会露出马脚,这么想让我死,我若真的死了,真凶不可能沉得住气的。” 赵警官是墨少钦带来的人,闻言不由抬头看了男人一眼,接受到对方的肯定眼神,他才点了点头,“慕小姐请放心,那辆肇事货车司机已经被逮捕,我们会严格审讯,还您一个公道。” 赵警官做好笔录之后,便带着人手离开了慕家。 客厅里很快恢复寂静。 慕明洲眼神复杂的看了墨少钦一眼,沉声道,“你好好陪陪天晴,我去协助警方查案。” 说完,慕明洲识趣地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慕天晴和墨少钦。 男人眉头紧蹙,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哭了?” 慕天晴眼眸泛红,布满了血丝,不过她并非哭过,而是因为愤恨,她摇摇头,“我哭不出来,老张死了,他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在上学。” 墨少钦看出了女孩心中的脆弱,她并不是因为权劲下手害她而伤心绝望,她是对那个惨死的司机感到愧疚,就如当初王浅堔的死一样。 “他的后事,我会安排好,你不用操心,至于他的两个女儿,上学与工作,我会开绿色通车。” 慕天晴知道,墨少钦的本意是安慰自己,可她却高兴不起来,她无奈的笑了笑,“我想,对于老张的孩子来说,他们大概更想要的是让爸爸活过来。” “天晴,别钻牛角尖。” 墨少钦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旋,越深入接触,他就越发觉得女孩包裹在坚硬外壳下的心有多柔软和脆弱。 哪怕她装得再冰冷不近人情,骨子里始终还是从前那个善良的小姑娘。 “人死不能复生,老张忙了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不就是供两个女儿上学,让她们的人生走得更顺更平坦么?我知道这么说,有点自私冷血,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愧疚,不如补偿。” 与其愧疚,不如补偿。 慕天晴抬头看向墨少钦,漆黑的杏眸越发冰冷,透着浓郁的恨意,“你错了,光是补偿还不够,我要让罪魁祸首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想做什么?” 墨少钦眸色沉了沉,寒声道,“天晴,夏国不比新罗,有些事,你必须三思。” “我管不了那么多。” 慕天晴冷冷道,“我现在只后悔,当初居然没有亲手杀掉洛依依,如果我当时没有妇人之仁,老张就不会死。” 第161章 离婚协议 慕天晴转身朝地下室走去,墨少钦跟了过来,看见她打开地窖的门。 这个地窖是慕家用来藏酒的酒窖,此刻酒窖里赫然被麻绳五花大绑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权劲身边的杨助理,另一个是给杨助理开车的司机。 如果当初慕天晴没有把老张换进去,死的人就是杨助理和这个司机。 权劲可真是够狠心的,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慕天晴打开了手机新闻,用支架固定住,放在杨奕跟前,然后走过去撕开了杨奕嘴上的胶布,冷冷道,“杨助理,你今天真是福大命大,接我回去的主婚车,在立交桥上被撞,车子坠海爆炸,尸骨无存。” 杨奕神色大惊,“怎么会这样?” “这要问你主子了,到底是有多想我死,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慕天晴讽刺地笑了笑,打开录音笔,“现在在外界眼中,你我都是死人,如果你不想被追杀,就配合我。” “我要怎么配合你?”杨奕看到视频里的车爆炸坠海的惊险画面,也是后怕得要命,几乎没怎么挣扎就选择了投诚。 慕天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你出发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杨奕绞尽脑汁地想,“是权总委托我来接亲的,而且海市的风俗,接亲需要新郎方的小叔子出车,权总没有兄弟,才找的我,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权总早上有临时改变主意,想要亲自来接亲,可是他昨晚好像没睡好,在权大小姐的劝说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慕天晴皱眉听着。 听见了关键词,权柔。 权柔阻止权劲上车接亲,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慕天晴几乎可以锁定目标了,这件事权柔和洛依依都脱不了干系,权劲也许是被蒙在鼓里的。 毕竟,他既然已经如此大费周章,把婚礼热度炒大,又怎么可能安排一场车祸,来打自己脸? 权劲没有杀她的动机。 更何况,她活着,才有可能给他带来更多利益。 慕天晴多多少少是听说了外面一些传闻的,这段时间,权劲因为和慕家联姻的消息传开了,接到了不少合伙人的投资和新项目。 慕天晴就是想把他捧得高高的,再让他跌入云端。 思及此,她重新给被绑的两人贴上了脚步,离开了地窖。 林岩现在基本是全职为慕天晴服务,他在一楼待命。 慕天晴上来后,便直接吩咐,“林岩,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行事,不等了。” “啊?” 林岩愣住,但很快便理解了慕天晴的意思,“大小姐,需要改文案的吧。” “是的,你自己处理就好。” 车祸发生的8小时内,整个互联网都崩溃了。 加上之前权劲婚礼的热度,慕天晴出车祸这件事,直接爆了。 就在命中们关注慕天晴是死是活的时候,一直对权慕两家联姻之事三缄其口的慕氏集团官方微博,甩出了一份离婚协议,和长达三千字的讨伐小作文。 其中细数了权劲在与慕天晴的两年婚姻里是如何PUA慕天晴,婚内出轨,为了给白月光治病,把自己老婆当做人形血包,又在老婆决定离婚的时候,开始上演深情戏码,隐婚两年,为他当牛做马,一朝心死想要离婚,才承诺补办一个婚礼,可是却连婚服的尺码都是按照小三白月光定制的。 这篇小作文,是林岩专门请了一位资深网络写手精心撰写,站在女性的视角,代入感和煽动性极强。 慕氏集团的离婚协议书一公布,整个事件瞬间上升到白热化。 加上婚车遇难,慕天晴生死不明,几条热搜并进,权劲的口碑急转直下,甚至已经有眼睛雪亮的网友开启了网络破案。 ——“这个道貌岸然的渣男,我早说他成天在网络上蹿下跳秀恩爱,人家慕小姐根本不搭理他一定有猫腻吧!” ——“车祸的事必须严查,说不定就是那个小三搞的鬼!” 这条评论被冲上了热评第一,顺带着挖出了前段时间慕天晴在咖啡厅掌掴洛依依的那条热搜。 数千万人冲进了洛依依的微博,开始了炮轰。 洛依依一觉睡醒,被微博后台那些谩骂和攻击的留言吓得脸色煞白。 等她回过神,翻到热搜里慕氏集团公布的离婚协议,她才明白,他们上当了。 慕天晴根本没有打算和劲哥举办婚礼,她一定早早的就准备了这些东西,只等婚礼热度最高的时候发出来。 昨天的那场车祸过后,洛依依的眼皮子就一直不停狂跳,慕天晴死了,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她终于回过味来了。 “砰——”房间门被人从外面用力一脚踹开,权劲压抑着阴沉的脸色,走了进来,他死死瞪着洛依依,心头的怒焰快要遏制不住,尽可能压低声音,“是你做的?” 洛依依咽了口唾沫,摇头,“劲哥,这次真的不是我。”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权劲眼神阴云密布,他掐住洛依依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寒声道,“跟我去警局自首。” “不!我不要!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洛依依拼命否认,用力想要挣脱权劲的束缚。 经历过新罗的遭遇,她和权劲之间的感情早已不似从前,洛依依也不敢再恃宠而骄。 她依附着权劲,如果没有权劲,她的生活质量会大大下跌,甚至有可能因为凝血障碍得不到救治死去。 她只能控制住脾气,好言解释,“劲哥,我知道我以前是做了很多针对天晴的事,可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动手。” “你没动手,所以,你指示了别人动手?”权劲咬紧了后槽牙,失望到了极致,也愤怒到了极致,“依依,你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一次又一次的纵容,换来的就是你的不知悔改吗?你害死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162章 事情败露 洛依依从未想过,曾经将自己捧在掌心,舍不得让自己受半点委屈的男人,如今居然为了慕天晴那个贱人,这般色厉内荏地斥责自己。 如果真是她亲手干的也就算了,偏偏整件事,她除了怂恿过几句,半点未曾插手,可劲哥居然直奔她而来,认定这件事是她做的。 太憋屈了! 洛依依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如今她终于也体会到了从前属于慕天晴才有的“待遇”,“劲哥,真的不是我,你不信可以去查。” 可权劲却丝毫不想听她解释,他走过来,一把掐住洛依依的手腕,就要拉她去警局,“去自首。” “你说什么?”洛依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让我去自首?” 权劲死死地盯着她,此刻对洛依依的失望已经到达了极限,“又是这句话,当初在新罗的时候,你和那些黑帮勾结,害死王浅堔,也是这么说的。你以为我没有私底下调查吗?我保下你,是想让你能从此悔过自新,没想到你还是死性不改!” 洛依依瞪大了眼睛,权劲此刻的这番话,在她听来,无疑是亲口承认了慕天晴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她看着权劲,喃喃道,“为什么?你爱上她了?” “我爱的人是你,可你太让我失望了!” 洛依依可不是从前的慕天晴,没有那么好被PUA,她泪流满面,楚楚可怜地摇头,“你骗人,你就是变心了!你以前除了我,谁都不在意,可现在你只在乎慕天晴对你的看法!如果你不在乎她,为什么王浅堔死的时候,你没有拉我去自首?她死了,你却这么激动?” 洛依依哭得撕心裂肺,痛心疾首,“权劲,你负了我!你负了我!” 忽然,她挣脱了权劲的束缚,一头撞向了旁边的桌角。 顷刻间,洛依依额头多出了一个窟窿,鲜血淋漓。 权劲心跳漏了一拍,立刻上前抱住了她,“依依……” 他声音颤抖,鲜血争先恐后地从洛依依的额角冒出来,他怎么堵都堵不住。 “快来人!快拿急救包来!要是她死了,我要让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 佣人们匆忙跑进来,手忙脚乱地送来止血的纱布和绷带,简单处理了伤势以后,权劲抱着洛依依就送去了医院。 另一边,警方通过秘密调查,查到了货车挂牌的运输公司上头果然有一个财主和权家有点关系。 顺着这条线,查到了权柔。 当警察带着大批人马来到医院的时候,权劲正站在急救室的走廊上,神色焦急地等着医生宣判结果。 他心中自责愧疚,一想到依依刚才红着眼睛自戕的画面,他的心就揪疼得喘不过气来。 可是,天晴死了,被依依害死了。 想到那个清冷绝丽的女孩,权劲心头一滞,更加暴戾的情绪取代了对洛依依的愧疚。 他不能再被依依牵着鼻子走。 这么多年,依依在他面前使过的苦肉计,数不胜数,偏偏他每次都上当。 等救醒依依,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也会让她为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正想着,身后传来井然有序的脚步声,穿着制服的几名刑警朝他走了过来,“权总,接到市民举报,昨天下午立交桥上的那起车祸,悉数人为恶意操纵,现在我们要将您妹妹权柔带走,请您配合一下。” “小柔?” 权劲不敢置信,扭头看向身后的权柔。 权柔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穿帮了! 怎么会这样? 那家运输公司帮她干过这么多起案子,从未失手被警察盯上过! 这次慕天晴死无全尸,意外制造的天衣无缝,警方怎么会怀疑到她头上,她吓得连连后退,“我没有,哥!我不要去警察局。” 权劲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扭头犀利地瞪着权柔,“小柔,你说实话!否则连哥哥也帮不了你!” 权柔脸色煞白,还想狡辩,警方却拿出了权柔和司机的通话录音。 听见录音里,权柔语气阴狠地向司机交代,权劲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他冷冷瞪着权柔,抬起手,用力扇了权柔一耳光,“居然是你?” 权柔脸颊火辣辣的痛,她哭着捂住脸颊,见事情败露,自己百口莫辩,只能甩锅装无辜,“哥哥,我只是想替依依姐讨个公道,依依姐对我那么好,慕天晴让她伤心,我怎么能不帮她呢?” “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把我送去坐牢!” 权柔这下是真的害怕了。 她干了这么多坏事,每次都能侥幸逃脱,在外人眼里,她始终是个天真无邪的权家大小姐,可偏偏这次马失前蹄。 权劲气得脸色如同死灰,小柔是他唯一的妹妹,他自然无论如何都得保住她。 他看向赵警官道,“这件事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小柔生性单纯,被我宠坏了,不懂是非善恶,是有人教唆了她。” 赵警官道,“可是如今证据确凿,我们也是废了很大的精力才拿到了这份录音,录音里放得明明白白,即便她不是主谋,她也是帮凶。” “哥哥,你救救我!我也是鬼迷心窍……”权柔这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虽然害死过很多人,可也并非不懂法,故意杀人罪主犯要判死刑,就算是从犯,最轻也得坐牢三年。 “小柔,你别急,哥哥明天就给你找律师,律师到场之前,你不要乱说话。” 权劲脸色一沉,这种时候,他也顾不得慕天晴的死活了,他必须保住自己的亲妹妹。 权柔被警方带走。 至于洛依依,因为还处于昏迷状态,所以警方派了一个人在这里驻守。 权劲下午就见了律师。 律师分析,现在的问题是,坠毁的婚车还在打捞中,暂时没有发现慕天晴的遗骸,一旦警方找到人体组织,确认对象死亡。 那么这场事故就会被判定为故意杀人罪。 但如果一直找不到尸体,原则上来说,是无法定性案件的。 毕竟故意杀人罪,和杀人未遂判刑的轻重程度天差地别。 权劲内心划过一抹异样,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愧疚和压抑,车子从20米的高空坠落,当场爆炸,人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慕天晴死了,这个毋庸置疑。 可现在他却要为了自己妹妹的安危,而昧着良心说不。 第163章 替死鬼 “只要无法判定慕大小姐死亡,慕家那边的起诉就有转圜余地,至于死的司机和婚车里的其他人,只要身份普通,家属都可以用钱来和解。”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权劲心情沉重无比,仅剩的良知在一次又一次挣扎中沉浮。 而另一边,慕天晴自从假死后,就一直没有露面。 毕竟她死和没死,给对手造成的心理压力是截然不同的。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对手的毫无底线。 当慕天晴从赵警官那里得知,对方一口咬死没有打捞到她的尸体,不能判定故意杀人成立的时候,慕天晴气得眼睛都红了。 “在他们眼里,老张的命,不是命?” “司机和富家千金的命,价值还是有区别的。”墨少钦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中捧着一本财经书籍。 这里是他专门为了给慕天晴隐身购置的一套大平层,从事发之后,他就带着女孩转移到了这里。 几天下来,两人朝夕相处,十分和谐。 慕天晴听见墨少钦的话,捏紧了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不可能一直躲着,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的。” 林岩的电话此时打了过来,“大小姐,老张的妻子今天又来别墅了。老张出事后,消息封锁,家中并不知道老张的情况,但是老张平常有个习惯,每天晚上都会给妻子打电话。现在连着七天老张都不接妻子电话,他的妻子起疑心了,而且新闻报道上关于大小姐您的死讯传得沸沸扬扬,她不可能没看到。” 慕天晴闻言蹙眉,“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是老张妻子带着两个女儿守在慕家大门外不肯走,说是非得见到自己的丈夫才行。”林岩十分头疼,“慕总为了安抚她,给了她一笔20万的抚恤金,谎称老张跟着太太出差去了,但是他妻子不肯收,还愈发加重了疑心病。” 慕天晴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必须出面了。 老张是受了她的牵连,如今快到他的头七,如果再不给家属一个交代,慕天晴良心难安。 “知道了,你安排老张妻子进屋坐,我待会儿回来。” 慕天晴挂断了电话,深深叹了口气。 墨少钦此时已经放下了手头的财经杂志,抬头看着慕天晴,“你真打算回去?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看见也没办法,我不能当缩头乌龟。” “那好吧,我陪你一起。” 墨少钦站起身,拿起车钥匙,走到她身旁。 慕天晴裹得严严实实,回到慕家,一进屋,老张妻子像是见鬼了一样,吓得惊声大叫,“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张太太,您别害怕,我是人,我还活着。”慕天晴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娓娓道来,语气惭愧,“我知道,你一定早就有了预感,可很抱歉,老张真的出事了。” “你意思是,老张成了你的替死鬼?”张太太终于反应了过来,“哎呦”一声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她的两个女儿也在一旁默默流泪。 慕天晴十分惭愧,伸手递来一张支票,“张太太,这笔钱你先拿着,给家里贴补一点家用。老张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一定会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张太太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30万,她直接把支票撕了,“30万就能买来我家老张一条命吗?慕大小姐,你良心过得去吗?” “对不起。”慕天晴低头道歉,知道自己给少了,又重新写了一张递过去,这次给了200万,对于普通家庭来说,200万已经够一家三口吃喝无忧地过上好几十年了。 张太太含着眼泪再次将支票撕了,“我要我家老张活过来!” 慕天晴心情沉重,她没有让死人复活的本事,唯一能做的只有弥补活人,“张太太,凶手已经抓到了,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打官司,让他们判处最重的刑法,以慰藉老张在天之灵。” 张太太伤心欲绝得哭晕了过去。 慕天晴叹了口气,交代了林岩几句,便转身离开。 她没有想到,她和权劲之间打的第一个官司,不是离婚案,而是故意杀人案。 权劲以为,很快警方就能打捞到慕天晴的尸体,可没想到几天后,警方还是立案了,可这次案件卷宗里,受害人名单竟然只有一个名叫张达的司机。 权劲并不认识这个司机,他的律师跑了一趟警局后,带回了答案。 原来这个司机是慕家的司机,也是海市警方通力合作数日,打捞出的唯一的受害者。 权劲愣住了,百思不得其解。 警方为什么在没有打捞到慕天晴尸首的时候,就立案了? 这根本不合常理,慕家难道不追究吗? 不要说慕家了,就连替他去接亲而无辜枉死的张助,他的家人这几天都拉着横幅在权氏集团门口叫嚣,说要给儿子讨回公道。 可慕氏,除了一开始在网络上公布的离婚协议和千字小作文,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权劲层多次前往慕宅想要拜访慕明洲,都被拒之门外。 权劲也不傻,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状况,打得他措手不及,所以才思维混乱,现在定下心来稍一思索,就察觉到了猫腻。 他专程调查到了张达的家,派人跟踪了他的老婆孩子多日,终于有一天,让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一道瘦削清丽的身影从低调的奥迪车里下来,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进了张达家的单元楼。 但是数分钟后,又拎着东西背影落寞地走了出来。 路虎车里,权劲一双鹰目死死瞪着,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上了奥迪车的清丽身影。 是慕天晴! 她还活着! 这么多天以来,权劲被她的死讯折磨得肝肠寸断,而她却活得好好的,甚至每一天都和墨少钦待在一起! 权劲的眼底升起了浓浓的恨意。 好,很好。 慕天晴,耍我很有意思么? 第164章 囚禁 这是慕天晴第五次被赶出来,车厢里,女孩形容憔悴,靠在椅背上,一手撘着额头,整个人陷入低气压下。 褚四从前排探出头,“慕小姐,叫我说,您下次还是别来了,这老张媳妇不明事理。嘴皮子都快跟她磨破了,她偏要无理取闹。” 慕天晴捏了捏疲惫的眉心,闭着眼睛道,“不怪人家,换做是我,我也无法接受,老张是为了替我做事才被算计丢了性命,说声给我做了替死鬼,没有错。” 慕天晴陷入深深的自责里。 一只温润的大手却在这时轻轻揽过她的肩膀。 墨少钦垂眸凝望她良久,沉声道,“不一定,人心隔肚皮。” “什么意思?”慕天晴没明白,抬头看向男人,墨少钦却伸手轻轻替她揉了揉肩,“别想太多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权家,老张为你卖命,吃的就是这碗饭,出了这样的事也只能说是命数。” 不是墨少钦冷血,只是张太太的行为很反常。 他也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可在阴暗的沼泽地里厮混久了,他对那些隐藏极深的人性阴暗面嗅觉还是挺灵敏的。 慕天晴只觉得心累,如果是前世,她可能会陷入死胡同里,内耗到出不来,可重活一世,她的心脏要比上辈子更强大了。 “少钦哥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如何调整自己。” 慕天晴眼底划过一抹幽暗,沉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权劲这次是无法摆脱干系了。” 就让他们为自己做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切很快就要迎来终结。 慕天晴回到墨少钦的大平层后,倒头便睡下了,墨少钦因为公司的事情,出门了,等慕天晴一觉睡醒,发现男人已经不在家中。 这一周以来,她和墨少钦朝夕相处,男人竟然要比在新罗的时候更克制有礼,两人的卧室离得挺远的,即使都在家里,也最多只是靠在一块讨论案情进展。 慕天晴才发现,墨爷看似具有侵略性,实则很尊重她。 他经历了那场火灾以后,他整个人都好似沉淀了下来,气质清冷,圣洁纯净,也很少再看见他眼底露出黑色的瘴气,邪气逼人的样子。 慕天晴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他了。 所以,当她睁开眼,发现墨少钦不在身旁,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见男人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公司有事,晚点回来,吃饭不用等我。” 慕天晴看着上面的那一行字,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竟然觉得这字里行间透露着令人愉悦的幸福感。 这是她多么向往的生活。 在这茫茫人世间,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可以信任。 慕天晴不由从衣兜里掏出了墨少钦曾经送给她的那枚戒指,自从那次两人吵架闹掰,慕天晴就摘下了这枚情侣戒。 墨少钦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从未多问,他也许以为戒指已经被她扔了吧? 但慕天晴是不可能舍得扔的,她一直好好的保存着,等着某天,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再让他重新为她戴上。 到那时,他们一定能获得全世界的祝福。 慕天晴将戒指放回兜里,正打算起来弄点吃的,外面门铃响了。 她一愣,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会晚些的吗? 慕天晴朝门口走去,透过猫眼看向外面的走廊,空旷的走廊上灯亮着,没有人。 她心中顿时敲响了警钟,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对劲,放在门把上的手也停了下来,不敢乱开门。 但是很快,她的表情就凝滞住了,因为猫眼外慢慢走出了一道冷沉的身影,鸭舌帽下熟悉的面孔令她眼里的温度凉了下来。 “慕天晴,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我们聊聊吧。” 这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男人,正是权劲。 慕天晴深吸气,看来,她的行踪还是被发现了。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从容地伸手拧开门把,门打开,四目相对,男人眼神怒火中烧,女孩眼底波澜不惊。 可是下一秒,男人的怒火就烧到了她的身上,权劲忽然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用力在她后脑勺上敲下去。 慕天晴没有料到这个高傲的男人竟然也会狗急跳墙,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权劲迅速戴上口罩,他将女孩打横抱在怀里,垂眸凝视她凝脂般的小脸,自嘲地冷笑了几声,“慕天晴,我说过,我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为什么你就是不乖呢?”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慕天晴惊醒了过来。 头好痛。 她皱紧了眉心,想揉一下后脑勺,手却抬不起来,四肢轻轻一动,就听见“哗啦啦”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铐上了手铐脚镣! “醒了?”低沉的嗓音响起。 慕天晴才发现紧闭的窗帘旁坐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化作灰,她都认得,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声音微微发颤,“权劲,这里是哪儿?” “你以后要待的地方。”男人不痛不痒的回复。 “这里是哪儿?!”慕天晴突然拔高了声调,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甚至带着哭腔嘶吼出声,“你快说啊!这里究竟是哪儿?” “青山精神病院。” 青山精神病院…… 慕天晴的耳朵里好似出现了回音,这一刻,前世的记忆潮涌而来,她想起那三年生不如死的 折磨,想起那个囚禁了她一千多个日夜的狭窄简陋的病房。 “咯咯咯咯……”慕天晴笑了起来,笑声透着一丝诡异。 权劲脸色铁青,“你笑什么?慕天晴,假死骗我,就是为了让我在婚礼那天出丑,为了让我在海市的权贵之中抬不起头?既然你不留情面,也别怪我不客气,从现在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好啊。”慕天晴重新躺了回去,看着天花板,双眼空洞如死灰,“你就这么一直困住我,困到我死为止,等我死了,化作厉鬼,再来找你索命。” 第165章 我同意离婚 她那样轻描淡写,说出口的每个字都透着对他的轻蔑和不在意。 可也正是她的这种不在意,惹怒了权劲。 男人抿唇,死死地瞪她,一步步朝着床上走来,他掐住她的脖子,慢慢收紧力道,“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慕天晴闭上眼睛,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没有表态。 权劲五指越收越紧,看着女孩的脸开始充血,姣好的面容因为缺氧而浮现青筋,却依然轻蔑地闭着双眼,权劲的呼吸开始乱了节奏。 感受到女孩纤细的脖颈温热如玉,血液在血管里流淌,她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只要他轻轻一捏,就能让她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她的灵魂却又是如此的倔强,即便他现在掐死她,她也不肯正眼瞧他一眼。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曾经卑微地爱了他那么多年。 权劲的心千疮百孔,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是陷入了自己设下的陷阱里,走不出来。 他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女人曾经可以爱他爱得那么卑微,却能一转眼将他视为尘土脚下泥,心狠地再无任何留恋? 他只是不甘心,他只是不理解。 看着女孩紧闭的双眼,权劲胸脯起伏,他松开了扼在她颈部的大手,该为托住她的下巴,薄唇缓缓地贴了过来。 可就在距离女孩唇瓣还有一公分距离的时候,慕天晴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像那些影视剧里被男人侵犯的女人那样抗拒挣扎,她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眼中的嘲笑、厌恶、轻蔑像是一万根毒针狠狠扎向他的心。 他终于明白,也终于认清了事实。 慕天晴不爱他了,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再爱他了。 权劲一瞬间好似泄了气,他松开了她的下巴,身体颓然跌坐在床上,黑发垂下来,遮住眼睛,他两手紧紧抱着头,“算你狠。” 慕天晴冷笑,“论起狠,我自然比不上你权总,你还觉得委屈?若我没有提早做筹谋,现在的我只是大海里的一缕冤魂,葬身鱼腹,死无全尸。”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抱怨?” “这件事我并不知情。”权劲狡辩道。 “不知情没关系,法律自然是会追究主谋和从犯的责任,权柔和洛依依害死老张,让她们偿命不为过吧?” 权劲陷入沉默,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事情已经发生。 所以他不打算再继续解释,而是直接提出条件,“放过小柔和依依,我同意离婚。” 这一次,他没有再挣扎。 “离婚”二字说出口,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相反,他竟觉得有一丝解脱。 慕天晴此时才终于朝他瞥去一眼,“抱歉,现在你已经失去谈判的资格了。” 当初好言相劝,他拼死不肯,如今慕天晴手里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证据,加上这次的车祸,已经足够法院判离了。 “慕天晴,我已经愿意妥协,你一定要闹得鱼死网破才满意么?” 权劲眼中爬满血丝,寒声道。 “最先想要鱼死网破的难道不是你们吗?只不过,我是你们眼里那条鱼而已,是你们先置我于死地,怎么?反过来,轮到你们遭报应的时候,你们怕了?” 慕天晴懒得争执,闭眼假寐,“我奉劝你一句,趁早把我放了,我念在没什么损伤的份上,姑且算作是个玩笑。否则,你就是蓄意绑架,故意伤害!罪加一等!” 慕天晴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权劲,你也不想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到头来付诸东流吧?若是你和权柔去坐牢,你母亲泉下有知,该觉得多丢脸?” 慕天晴太了解权劲了。 他生性好强,离不开童年的经历,慕天晴曾经和权柔关系好的时候,听说过一些,但不是很清楚。 权劲是很在乎家族荣辱的人。 果然,慕天晴的一番话,刺激到了男人。 权劲气得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踹了旁边的椅子,走出病房。 随着“砰”地一声,房门关上,整个房间再度陷入黑暗。 视觉确实之下,她好像陷入了一个虚无的环境,听觉似乎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回到了上一世。 慕天晴这时才感觉到害怕,不自觉地蜷缩成了一团。 想起前世那暗无天日的囚禁,想到那一次又一次的毒打,那些针眼扎进皮肉里,一管接一管地抽血,那些羞辱…… 她脸上血色全无,浑身直冒冷汗,陷入了这场无休止的噩梦中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走廊上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慕天晴恍然惊醒,黑暗中,她瞪大了双眼,要来了吗?那些杀她的人…… 她瑟缩着朝后方退去,可是手铐脚镣紧紧地勒住了她,让她无处可以藏身,手脚被勒得泛红发紫,她却毫无知觉。 直到,“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重重踹开。 一道圣洁挺拔的身影逆光走来,男人墨色长眉紧蹙,那张俊美的脸上气压低沉,浑身上下充斥着嗜血的冷意。 墨少钦冲进病房的瞬间,才发现屋子里是全黑的,一道光从门缝照到了床上女孩的脸上。 他的心脏在那一刻痛得差点停止跳动。 女孩惨白清丽的脸上满是冷汗,眼神里,是恐惧茫然还有绝望。 墨少钦一步步朝着女孩走去,他在她跟前蹲下,缓缓深处手替她将额头的湿发别到耳后,像是生怕吓到这个陷入梦魇中的女孩。 好半天,慕天晴才回过神,她看着墨少钦,空洞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神采,“你来啦?” “我来了。”墨少钦喉结滚动,从薄唇中吐出沙哑的字句,“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慕天晴的眼圈一热,一滴眼泪从脸颊滚落,她终于不可遏制地伸出双臂,死死搂住了墨少钦的脖颈,嚎啕出声。 似乎要道尽上辈子尝过的无尽的委屈和苦楚。 男人心尖阵阵刺痛,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伸出大掌,轻轻抚摸她的发旋安慰,“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今后,我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墨少钦说完这句,闭上眼,温柔地在她额角印下一个吻。 第166章 现在你满意了? 额头上传来的温度,将慕天晴的神智重新拉回现实,过了很久,她才稍稍平复情绪,“对不起,我刚刚是不是很失态?” 墨少钦心脏没来由抽痛了一下,心疼她的过分理智和倔强,他轻轻抚摸她的发梢,沉声道,“没关系,换做别人,不见得比你表现得更加理智。” 慕天晴知道墨少钦这是在安慰自己,她有些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权劲做事竟这么不严谨? 慕天晴有些诧异。 上辈子,她却被关在这家精神病院整整三年,无人问津。 墨少钦认真地看着她道,“我说过,任何时候你遇见危险,我都会出现,如果有一天你出事了,我却没能及时赶到,那除非我死了,或者失去人身自由了。” 失去人身自由? 慕天晴忽然想起上一世,在慕家落难之前,墨少钦便输给了权劲,还输掉官司,被判了七年的监禁。 在慕天晴被囚于这家精神病院的时候,墨少钦还在服劳役。 猛然之间,她想起了上次的那个梦。 在火场里,她险些被烧死,昏迷期间,她梦见了上一世的场景,梦里的墨少钦得知她的死讯之后,就越狱逃了出去。 他闯进殡仪馆,从殡葬师手中夺走了她的尸体,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她腐朽的脸庞,流着泪对她说抱歉。 慕天晴心里升起了一丝异样,总觉得那个梦,有些不寻常。 那会不会是她弥留之际,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去到了上一世,看见的真实画面? 可是,上辈子,她和墨少钦之间,并无任何牵连,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他又怎么会为了她疯癫至此呢? “在想什么?” 墨少钦察觉到女孩的走神,忍不住出声询问。 慕天晴回过神,自嘲地捏了捏眉心,“没什么,我刚刚头脑风暴了一下。” “是吗?怎么个头脑风暴?” “我在想,权劲和这家精神病院到底有什么关系?” 以至于,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选择了把这里作为慕天晴的归宿。 墨少钦皱紧了眉,“这家精神病院有他的原始股份。” 青山精神病医院自建院以来已有一百多年历史,墨少钦眯了眯眼睛似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阴鸷了几分。 下一秒,他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们一起,放火烧了它。” 慕天晴愣住,看向男人,只觉得墨爷这精神状态领先她十年,看似温和的天使外表下,藏了一颗魔鬼般的杀伐果断之心。 但这一次,她心中没有任何恐惧,这座精神病院屹立在这里,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时不时提醒着她上辈子的遭遇。 “别!”慕天晴沉声阻止,“这家病院存在很多违规的操作,谋财害命,与其一把火烧了,不如查清楚这家病院的底细,一起提交给法院,只有这样,才能将那群人一网打尽。” 墨少钦之前已经习惯了黑吃黑的处事手段,可这回还是听了慕天晴的劝说,停止了这危险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警车已经包围了这家医院。 “我到家后发现门开着,你人不在,就知道出事了。” 回去的路上,墨少钦在一旁沉声道,“他很狡猾,避开了监控。”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慕天晴还是很好奇,刚才在病院,墨少钦也是这样岔开了话题。 她差一点就被他蒙混过去了。 墨少钦垂眸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脸色却有些不自然,“说了真相,你会生气吗?” 慕天晴有点差异,“生气?为什么生气?” “戒指。” 墨少钦沉声提醒。 慕天晴愣住,伸手从衣兜里取出墨少钦送给她的那枚素圈戒指,“你是说它?” “嗯,这枚戒指定制的时候用了特殊技术,安装了定位器。” 墨少钦垂下眼睑,尽管刻意维持着淡定,但放弱的语气还是暴露了他的心虚,他解释道,“一开始,你双腿中弹,行动不便,我只是想给你身上装个GPS,方便保护你。后来我发现,它还有另外的功效。” “什么功效?” 慕天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毕竟换成任何人,不打招呼在自己身上安装定位,都会气恼的。 “它不仅可以确认你的位置,还能确认你的心。” 墨少钦淡声说道这,才抬起眼眸看向慕天晴,深邃的眸底映着柔和的色彩,“你摘了它,但却依然偷偷把它戴在身上,是为什么?” 他忽然反客为主的提问,让慕天晴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正想狡辩,男人却轻轻握住了她的双手,沉声道,“不过,也幸亏你带着它,我才能这么快找到你。” 慕天晴耳根顿时一红,但还是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眸看向墨少钦,“别找借口!” “这不是借口。” 墨少钦道,“除了这枚戒指,我再没有任何事情隐瞒你的了。” “真的?” 慕天晴眨眨眼。 “你如果不喜欢,可以还给我。”墨少钦朝她张开掌心,索要戒指。 慕天晴没给他,撇撇嘴,“谁说不喜欢了?我有吗?我只是不喜欢你这凡事自作主张,不愿意和别人商量的脾气!” 从前,她敬畏他,惧怕他,便可以不去打听他的隐私和秘密。 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产生情感上的纠葛。 可如果他的决断和秘密是有关于她的,那么,她当然是有知情权的。 毕竟,她并不是一个依附男人的摆件,她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不起。” 墨少钦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的道歉。 慕天晴将戒指戴回了手上,嘟囔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哦!” “嗯,好。”墨少钦微微笑着,看她的目光似乎能溺出水来。 青山精神病院很快就被查封了,上面调来了重案组的人前来调查,原来关于这家历经百年历史的病院,居然前后涉及大大小小几十起失踪案。 这家医院的院长已经换了好几批人。 权劲因为持有原始股份,不可避免得遭到了波及。 在权柔的案子受理之时,慕天晴那边的离婚起诉案件也迅速提上了日程,由于证据充分,法官当庭宣判了离婚生效。 权劲没有挣扎,从法院出来的时候,脸色阴沉,“现在你满意了?” 第167章 撤诉 短短一周的时间,男人像是变了个人,冷峻的脸上满是青涩胡茬,整个人颓丧而萎靡。 慕天晴丝毫不同情,相反,拿到离婚证后,她对权劲前所未有的耐心十足,“所以你不满意?权劲,来,你说说,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你的钱,我没有要一分,净身出户,你当初抽了我那么多血,我没有让你赔偿我的损失,请问在这段婚姻里,究竟是谁亏欠谁?你是怎么腆着个大脸,问我满不满意的?” 权劲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看着慕天晴道,“够了,你别以为装受害者,就真的很无辜,你想毁掉我,毁掉权家。离婚只不过是你下的第一步棋罢了。” 原来权劲也不算笨。 既然他不笨,还任由洛依依和权柔为非作歹,那他便是纯坏! 慕天晴冷笑了三声,“人在做,天在看,权劲,因果报应,循环往复,欠了别人的债,终究是要还的,你才是真的不无辜!” 丢下这句,慕天晴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权劲冷冷低吼,“那我们便走着瞧!慕天晴,你不会如愿的!” 不知为何,听见男人的这声低吼,慕天晴竟没来由地身子轻颤了一瞬,眼皮狂跳了几下,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权劲如今口碑彻底崩坏,难道还有翻身余地吗? 不可能,杀人偿命,权柔和洛依依一定会坐牢,至于权劲,他本就只是一个后起之辈,权氏集团这几年才刚刚问世,步子都没走稳。 他当真还能度过这一劫吗? 慕天晴想起上次在新罗,权劲斥巨资买下的那些新能源材料,原以为当时他会砸手里,从此一蹶不振,可不过短短数月,他就挺了过来,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慕天晴不得不佩服他的气运。 她心里忐忑,从法院出来,她叮嘱权柔案件的那名律师,“佣金我可以提高20%,只要你能让权柔和洛依依重判。” “慕小姐,您放心,这案子不难。” 只是令慕天晴没想到的是,事情很快就出了问题。 下午,律师给慕天晴打来电话,语气有些焦急,“慕小姐,大事不妙,老张家属撤诉了。” “你说什么?” 慕天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立刻起身,一边讲电话,一边匆忙出门。 因为最近还住在墨少钦的大平层里,她的行动引起了书房里墨少钦的注意。 男人愣了愣,起身走到玄关,“你去哪儿?” “老张妻子撤诉了,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慕天晴满脸焦急。 墨少钦闻言,神色怔了怔,并未露出惊讶之色,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会如此,他沉声道,“你别急,我陪你一起。” 两人抵达老张家时,看见楼下有一辆大货车,正在搬运东西。 老张的两个女儿坐在火车上,一个刷手机,一个写作业,看见慕天晴,她们似乎习以为常,眼皮子浅浅扫了一眼,就继续各干各的。 慕天晴走上前,问道,“你们这是打算搬家吗?” 两个女孩白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我听说,你们撤诉了?” “那个人给了我妈500多万!哪像你,小气吧啦的!你要是也给这么多钱,我妈妈不就不撤诉了?” 其中一个女孩气愤地瞪着慕天晴,骂道,“我们也想给爸爸报仇啊!可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是啊,慕小姐,你这么有钱,你给我500万,哦不,是1000万,只要你肯给,我们就去说服妈妈重新上诉!” 这是老张的两个女儿说出来的话。 慕天晴听完,身体都忍不住在颤抖,她死死抿着唇道,“所以一开始,你们不是不原谅我,而是嫌我给的太少了是吗?” “是你口口声声说要替爸爸报仇的呀!你现在是来指责我们见钱眼开了?明明是你小气又虚伪,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还不是舍不得给钱?你要是愿意给,我们就重新上诉。” 看着那个年轻女孩的嘴脸,慕天晴手都在颤抖,高高扬起手臂,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女。 女孩却仰着脸道,“你想打我?你打呀!有本事你打!你害死我爸爸,还想欺负他的女儿!” 慕天晴高高举着的手停在了半空,只觉得胸口一阵淤堵。 一双温厚的掌心轻轻将她的手拿了下来,慕天晴迷茫又无助,扭头看向墨少钦,对上男人的视线,她不由捏紧了拳头。 墨少钦冲她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放过自己,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良心。” 老早他就察觉出了异样。 只是那时死者为大,对方家属也没有完全暴露出这副丑陋的嘴脸,所以他便没有说什么。 “良心?就她?”那女孩初生牛犊,说话也口无遮拦,指着慕天晴的鼻子道,“她要是有良心,她为什么不给钱?就是因为她给的钱太少,妈妈才收了坏人的钱,撤诉的!都怪她!” “别为自己的贪婪找理由!”墨少钦第一次发怒,绝美的眼眸染上一抹邪肆冷意,“那是你的父亲,你母亲的丈夫,你们自己都不想着替家人伸冤,还指望绑架外人的道德来替你们尽孝吗?” 慕天晴深吸气,看着老张的大女儿,她不是没有钱给,但这一次,她不会助纣为虐,让这一家子吃人血馒头。 原本如果这两个女孩是个孝顺的姑娘,接下来慕天晴会安排她们出国留学深造,等毕业出来直接进大企业,如果她们争气,年薪百万不是难事。 虽然看上去权劲给的这五百万是很多,可是慕天晴能给她们带来的长远价值却远远不止五百万。 谁让她们眼皮子浅呢? 拿了这五百万,接下来就让他们去经历社会的毒打吧。 这时,老张媳妇从楼上下来了,看见慕天晴,她明显心虚,眼神躲闪了片刻。 慕天晴却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拉着墨少钦转身上车离开。 车上,男人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还好吗?” 慕天晴摇摇头,苦涩一笑,“没事,说到底,那也不过是我家的一个司机,我只是觉得,以后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 第168章 打听情报 “你能看开些就好。”墨少钦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温热的掌心熨帖着她的肌肤,像是要传递给她一丝力量。 人都是自私的,墨少钦也是,对于他而言,如果那名司机不是牵扯到了天晴,他根本不会在乎对方的生死,毕竟连他的家人都不在意。 慕天晴捏了捏眉心,“现在唯一的一桩命案也私了了,权柔和洛依依现在剩下的罪名,只有杀人未遂和寻衅滋事,杀人未遂这个点,因为当时我不在车上,还构成了‘对象不能犯’只要他们的律师厉害一点,权劲钱给的到位,权柔再态度好一点,很可能减刑只判两三年,甚至是缓刑。” 若这一次,权柔这般作死,还能成功逃脱,慕天晴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可是不知为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眼皮总是跳,在结果出来之前,慕天晴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当一审结果出来后,现实狠狠地给她上了一堂课。 人果然不能太轻视对手。 她低估了权劲的能力。 一审的判决结果是,整个案子洛依依担主谋,判决3刑缓,权柔是从犯,罚款7.61亿作为炸毁大桥的修桥费。 也就是说,洛依依虽然判刑了,但不用坐牢,权柔只用罚款。 慕天晴被这个结果气得整夜没合眼。 这段时间,慕天晴一直住在墨少钦这里,起初是为了假死隐藏自己,但自从被权劲发现,到后来两人打官司离婚,外界都已经知道她还活着这件事。 外面的舆论甚嚣尘上,讨伐权劲渣男的声音很多,不过,慕天晴并不打算利用舆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今天她若用舆论压死了权劲,明天也许还会遭到舆论的反噬。 她是敬小慎微的人,就算路走得艰难些,她也要求稳。 一审结果出来三天后,慕天晴接到了父亲慕明洲的电话。 慕明洲一直不赞成她和墨少钦住一起,尽管他从不反对,可字里行间委婉表达的意思,还是希望慕天晴离墨少钦远一点。 “闺女,如今你已经恢复单身了,是时候拓展拓展人脉,接触更多的同龄人,不要老是想着吊死在一棵树上。” 慕明洲笑眯眯道,“爸爸昨天帮你在樱田俱乐部办了张卡,你以后经常来打打高尔夫,骑骑马。” 樱田俱乐部是一家富人消遣的娱乐场所。 里面几乎聚集了整个海市的富家公子和千金,也是那些假名媛们钓金龟婿的名胜宝地。 上辈子,权劲和权柔经常光顾那里。 慕天晴本来不想去的,可是,为了打探一下敌情,她还是接纳了爸爸的好意。 “行,我下午过去。” “还有,你是不是该搬回来住啊?这段时间爸爸见不到你,有点想你了。”慕明洲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生意场上杀伐果断,对着自家女儿,倒是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小孩儿。 慕天晴也没辙,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慕天晴正打算回屋收拾东西,一回头,就撞见墨少钦站在身后。 “要走?” 男人靠着墙壁,勾着唇角看她。 慕天晴点头,“我爸打电话来叫我回去了。” 她停顿了一秒,以为墨少钦会挽留,然而男人并没有,反而转身进了她的卧室,替她收拾起了行李。 没一会儿,他将慕天晴的行李箱拎了出来,牵起她的手,“走吧,送你。” 慕天晴没想到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忍不住问,她忍不住问,“你就不想留我继续住吗?” “想啊。”墨少钦看向她,无奈一笑,“不过让你回去的,是慕叔叔,我如果阻拦,他会生气的。” 慕天晴有些诧异,挽起他的胳膊调侃,“少钦哥哥,你好像很怕我爸爸啊,是担心未来老丈人不喜欢你吗?居然变得这么乖。” 墨少钦勾唇,绝美的脸上笑容宠溺,他居然没有反驳,而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旋,“算是吧。” 慕天晴:“???” 天! 她发现了什么? 刀口舔血都不怕的墨爷,居然害怕未来老丈人! “少钦哥哥,既然你这么怕的话,不如……我们私奔吧。” 慕天晴附在墨少钦的耳边狡黠一笑,男人眉头微挑,伸手欲要揽她的腰,却被她逃开了。 女孩爽朗的笑声从前方传来,墨少钦看着她娇俏的背影,依稀间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 他眉眼一软,温柔地看着他的姑娘,纵容她的恶作剧。 翌日上午,慕天晴让林岩帮她配齐了一套打高尔夫的装备,患上运动装,前往樱田俱乐部。 作为这半年来,圈内话题度最高的名媛,除了当初回归宴上,这还是慕天晴首次亮相。 她一出现,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慕小姐,今天真是难得一见呐。” 慕天晴朝众人一一点头打招呼,目光梭巡一圈,不出意外的没有看见权劲和权柔的身影。 想来也是,那兄妹二人最近一脑门官司,肯定是没有闲情逸致来这里消费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慕天晴来这儿刺探情报。 毕竟,只要她往那儿一坐,有的是来给她送情报的人。 “慕小姐,当初真是看不出来啊,您跟在权总身边兢兢业业做个秘书,那般任劳任怨,居然有这样的身价背景,权劲能跟您隐婚两年都不公开,也是瞎了狗眼。” “可不是!那位眼高于顶的权总,当初可真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头,也真是亏得您深情,才能容忍他这么久。” 慕天晴笑,“他们最近怎么样?” “别提了,权柔因为案件问题,和顾家彻底闹掰了。” “听说顾南辰他爸直接给他安排了一门相亲,女方家里是开矿的,不过你猜怎么着?顾南辰不同意,可却不是为了权柔不同意,听说他外面还有个相好。早在和权柔谈的时候就劈腿了!” 慕天晴听到这里并不意外,他们说的应该是白茉莉。 她不由勾了勾唇角,心中感叹,这白茉莉确实有两把刷子。 不过,也要感谢权柔自己作死。 若她没有歹毒到想杀人灭口,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第169章 这个男人,就是贱 听完了八卦,慕天晴才切入重点,“权柔的案子结果怎么说?7.61亿不是小数目,权劲还得起吗?” 即便离婚,慕天晴净身出户,权劲要想还清这笔钱,也必然会倾家荡产。 这次和上回不同,上一次只有几千万,这一次,即便他有贵人相助,那贵人也爱莫能助了吧? 慕天晴正想着,却听一旁的一个公子哥说道,“你还真别瞧不起他,原先我也以为权劲那家伙空有其表,想不到是深藏不露,听说他最近在筹钱,已经筹得差不多了。” 慕天晴闻言,身体猛地一僵,“什么?” 这怎么可能? 那是7.61亿,不是7600万,权劲上哪里筹这么多钱? 上辈子,慕天晴记得清清楚楚,权氏集团注册资金只有不到500万,公司上市后股市一直不理想,如果不是慕家资助,权劲根本拿不到那些项目,也不可能达到后来的高度。 到底哪里出了Bug? 慕天晴眼皮一阵狂跳不止,总觉得事情变得比想象中要棘手了。 权劲用了一个月时间,交出了罚款,这在整个圈子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法院公布他缴清罚款的消息之后,他的名气不减反增,绝大部分人和慕天晴持有同样的疑惑,这个资质平平的年轻人,到底有多深藏不露? 竟然在短短一个月内,便筹集了这么多现金。 洛依依被保释出来的时候,脸色阴郁,在监狱里的这段时间,她的心已经彻底冷透。 她跟了权劲这么多年,大好青春年华都消耗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可是他嘴上说着深情,却早已变心,现在甚至为了权柔都能拿她来顶锅! 洛依依恨! 在狱中的这一个多月,她每一天都恨得咬牙。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该给自己谋一条生路了,权劲那个公司值多少钱,洛依依心里清楚的,以他的本事,要想拿出7.61亿根本就不可能,他一定是拿什么做抵押了! 也许现在,他身上已经分文不值。 洛依依跟了权劲这么多年,难道就要蒙受这样的委屈,最后得不到半点好处,陪他去过苦日子吗? 不! 就算她想这么做,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劲哥,别怪我心狠,是你逼我的。 从看守所出来,不出意外,权劲之前那辆路虎换成了低调小众的平价车,洛依依眉头一拧,很快又恢复平静,死死咬着唇瓣,一脸委屈,“你还来救我做什么?让我死在监狱多好?还省得你多一个累赘。” 一个月时间,曾经被他娇生惯养的女子此刻憔悴得不像话,权劲不由感到心疼和惭愧。 权柔已经什么都交代了,包括那家运输公司暗地里为她干得其他见不得光的事。 他明知道洛依依是无辜的,最终还是将她拉出来给权柔顶罪,“对不起依依,小柔还小,她还有无限可能,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我和慕天晴已经离婚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阻挠,如果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去领证,尽快办婚礼。” 洛依依听着男人深情愧疚的告白,只觉得恶心至极。 权柔还有无限可能,而她是个病秧子,人生已经写好了结局是吗? 领证,办婚礼? 只怕这场婚礼还是之前为慕天晴准备的吧? 洛依依当了权劲这么多年心尖宠白月光,何时受过此等待遇? 让她给权柔顶罪,她忍了,现在居然要她接手慕天晴不要的二手婚礼?! 洛依依心里气的抓狂,脸上却不显,而是柔柔弱弱地哭诉,“我实在没有想到,伤我最深的人竟然会是你,劲哥,我那么爱你,我把我的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你,而你呢?你从新罗回来后,就像是被慕天晴下了降头,你为了她是怎么对我的?你现在说要我嫁给你,我又怎么能确定,你心里给她的位置彻底腾出来了呢?劲哥,我不想做第二个慕天晴。因为,我已经不相信你还爱着我了……” 洛依依说完,掩面痛哭。 从来不曾见过依依这般伤情的样子,从前的她即使有病在身,也是那样的自信骄傲,她的模样,让权劲不由得再度想起了慕天晴。 想起她决绝冷情的模样,他的心就不由攥紧。 他已经伤害过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不能再伤害另一个了。 权劲温柔地抱紧洛依依,哑声安慰,“对不起,我和她真的已经彻底结束了。依依,今后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别再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慕天晴已经是过去式,而你才是我的唯一。” 权劲这样的情话曾经对洛依依说过无数次。 再动听的情话,听多了也会免疫。 更何况,他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早已让洛依依认清了他的真面目。 这个男人,就是贱! 越是得不到,他就越想要。 洛依依太清楚权劲喜欢她什么了。 他就是喜欢她脆弱不堪一击,好像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离他而去的这份破碎感。 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所以他才珍惜。 可是这两年,有了慕天晴的稳定血液输送,加上各种营养补品,洛依依的凝血症已经好转了。 在新罗经历那么多九死一生都活了下来,对权劲而言,就失去了魅力。 可洛依依也不傻啊! 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她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所以,如今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权劲,谁稀罕嫁谁嫁!她可不要和他关起门过苦日子! 洛依依眼中划过一抹刻毒,但很快又恢复了一丝丝凄凉和柔弱,“劲哥,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你不信?” 权劲抿唇,心里没来由生出一丝烦躁。 洛依依含着眼泪看向他,“劲哥,我不要名分,我只求您继续待在你的身边,我只求你心里装的人只有我一个,若是如此,即便你让我替小柔去坐牢,我也无话可说。” 权劲看着洛依依深情的目光,只觉得心疼无比。 依依也许不是好人,她也许没有他期望的那么纯真,可是她爱他胜过一切。 这便足够了。 第170章 认罪 半个月后,樱田俱乐部。 高尔夫球场,慕天晴挥舞球杆,正和几个名媛边打球边攀谈,忽然感觉周遭的氛围变得不对劲,众人纷纷朝她瞥来视线,有种看好戏的意味。 慕天晴皱了皱眉,一转身,就看见身后迎面走来的那对男女。 权劲牵着洛依依的手,光明正大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个月不见,男人瘦了很多,曾经身上那股子傲气被消磨得所剩无几,冷俊面容透着一丝阴鸷,哪怕他依旧穿得和寻常一样光鲜亮丽,但慕天晴还是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自卑了…… 慕天晴觉得挺有意思的。 真想不到,权劲竟然也有今天。 砸锅卖铁,不知道从哪儿借到了那么多钱,现在恐怕身上已经穷得叮当响,却还是要打肿脸充胖子,来这种地方消费。 权劲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慕天晴。 他曾是这家会所的至尊会员,哪怕现在权氏没落了,他办的会员卡,有效期都要到明年才到期。 权劲原本是不想在这种风口浪尖上,来这里丢人现眼的,但洛依依执意要来,不但要来,她还要他当众宣布他们即将订婚的消息,并且宴请全城的人来参加这场婚礼,以此来证明她在他心中的独一无二。 他清楚,依依这是情绪反扑,过去半年,他的鬼迷心窍伤她太深了。 她不甘心,想要向慕天晴找回场子。 这次依依替小柔背锅,权劲欠了她,所以他顺从了她的心意。 “依依,我们回去吧,看样子,今天不适合来这儿。” 他下意识想要拉洛依依离开,却被洛依依拽住,“劲哥,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缓刑期间?如果表现好,是可以减刑的,既然天晴在这里,我过去找她道个歉,不是很好吗?” “你不必如此。” 权劲沉声道,“减刑的事,我会另外想办法……” 他话音未落,洛依依已经朝着慕天晴的方向走了过去,她一副期期艾艾的表情,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朝慕天晴下跪,“天晴,上次的事,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我真的太爱劲哥了,我……我和他相恋十多年,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车祸,我们恐怕早就终成眷属。” 洛依依流着眼泪,声情并茂,她这番操作属实令慕天晴没想到。 不过洛依依被当了那么多年的白月光,背地里为非作歹惯了,如今却被权劲给狠狠坑了一把,名声彻底臭了。 现在这是要上演苦肉计,打感情牌,博取大众同情心么? 慕天晴打断她的话,“所以,你认罪?” “我……” 洛依依咬牙,她赶紧辩解道,“我只是太爱劲哥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深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我不怪你当初横插一脚,因为如果没有你为我输血,我早就死了。是我狼心狗肺,是我不懂感恩,我应该把劲哥让给你的……可是……可是你已经不爱劲哥了,你如今身边有了新欢,能不能把劲哥还给我?” 慕天晴见洛依依不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自说自话,再次打断,“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你不止这一次对我下毒手!在新罗,你联合当地黑社会,多次绑架我!你还害死了我表哥!” 慕天晴打算趁她病,要她命! 既然她都下跪认罪了,那不如直接摊牌,把罪名坐实。 洛依依愣住,一时哑然失语,她为了在权劲面前上演苦肉计,演绎一个为了替爱人家属背锅,而卑微至极的女人,居然忘记了自己在新罗犯下的罪恶! 就在她噎住的这几秒,身后忽然黑影笼罩,权劲一把将她拉起来,藏在了身后,冷冷瞪着慕天晴,寒声道,“够了!你有完没完?依依已经认错了,她已经受到了惩罚,你还想怎样?” 慕天晴直视权劲的眼睛,冷笑,“她所受的惩罚只不过是三年缓刑,可她害死我表哥,应该偿命!” 慕天晴一番话,顿时引起周遭轩然大波,众人面面相觑,不可思议。 早就听闻,半年前,慕氏总经理王浅堔出使新罗,不幸遇难,可没想到这里头竟然还藏着这么深的内幕。 害死王浅堔的人,居然是洛依依? “慕天晴,你别血口喷人!”权劲目眦尽裂,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有种,就拿出证据,法庭上见,法律自然会给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慕天晴冷笑,“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最清楚,权劲,洛依依可不是什么善茬,她对别人心狠手辣,等哪天她不爱你了,对你也一样不会手下留情,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依依这次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她若认真谋划,你以为你能抓到她的把柄?” 权劲太生气了,一时生气,竟说话没过脑子,因为他太清楚,这次的车祸爆炸事件,根本不是依依做的,她只不过是替小柔背锅。 可情急之下,说出口,却有点变了味,好像是变相承认了洛依依的心机深沉。 周围人用一脸诡异的目光看向他,洛依依更是脸黑到了极致。 慕天晴笑了,“看来你还是挺了解她的,权劲,你其实也挺聪明,可就是有点犯贱,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的犯贱栽跟头!” 俱乐部里的名媛公子们围聚一团,富贵生活过惯了,就需要这样劲爆的瓜来调剂生活。 不少名媛都忍不住对慕天晴崇拜有加,姐姐真是太霸气了。 怼得前夫和小三毫无招架之力。 洛依依卖惨的那番说辞,也只能骗骗在场几位直男癌的男士,骗不过那些在风月场里历练久了的贵少,也骗不了那些家境复杂的豪门名媛,这些人都有火眼金睛,他们可不认什么狗屁情爱,法律保护谁,他们就站谁。 在这场婚姻里,慕小姐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拿,赔付了自己的青春和健康,是彻彻底底吃亏的一方。 至于洛依依,仗着初恋的身份介入别人的婚姻,最后还破防,想要直接杀人灭口,都判刑了,竟还有脸来这里卖惨博同情。 要不是为了吃瓜,谁理她?早就叫安保把他们逐出去了。 权劲颜面扫地,他额角青筋暴突,转身就像拉起洛依依离开这里,可洛依依却死死拽住了他的手腕,“劲哥,你答应过我的事呢?” 权劲后槽牙紧咬,浑身肌肉绷紧。 他不是没有羞耻心的人,可现如今,他欠了依依天大的人情,这个人情,也是一个把柄。 “各位。”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尽量保持平静地目视众人,“我和小柔即将在下个月订婚,各位从前都和权某有些交情,望到时候前来捧场。” 第171章 人渣之间的较量 “各位。”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尽量保持平静地目视众人,“我和小柔即将在下个月订婚,各位从前都和权某有些交情,望到时候前来捧场。” 权劲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眼珠子都惊掉在地上。 众人面色各异,陷入了静默,每一个敢搭腔。 小三因为杀害妻子未遂被判刑,丈夫离婚不到两个月,反手就和小三订婚! 众人都不理解,权劲到底有没有廉耻心? 他居然还敢邀请大家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还是当着前妻的面邀请的。 权劲并非没有廉耻心,一来是为了满足洛依依的心愿,二来,也是为了气慕天晴! 他说完这些话后,感觉胸口淤堵的那股气终于得到了释放,不由地挺直脊背,握着洛依依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离去。 慕天晴站在原地,手倚着高尔夫球拍,勾了勾嘴角。 以她的经验来看,洛依依可不是这种愿意伏低做小的性格,她刚才那样真的挺可疑的。 不过,这两个人现在算是锁死了。 她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还有哪些后招。 权劲一走,看热闹的人群便散了,慕天晴见时间不早,便打算收拾行囊回去,她刚把球拍收纳到包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不出意外,又是个熟人。 柯志文依旧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脸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穿一件POLO衫,镜片在太阳下反着光,“嫂子。” 他笑着打招呼。 慕天晴看到柯志文,不由想起了自己最初的计划,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柯志文这种斯文败类的家暴男,不太好对付,由于慕天晴和权劲这次决裂得彻底,他就是傻子也看出了猫腻。 “原来,你和劲哥的关系这么差啊?”柯志文笑眯眯的,“那当初,你让我去追权柔,其实也是在利用我,离间权家和顾家咯?” 慕天晴猜到,总有一天,柯志文会看出她的心思,所以上回两人见面,她就没有把话说死,她看了柯志文一眼道,“利用这种事,本来就是相互的,你听了我的建议去接近权柔,不也是想通过联姻的方式,从慕氏这边得到好处么?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如今,我和权劲已经离婚,权柔和顾家也已经决裂,你追不追她,好像对你我影响都不算大了。” 柯志文眯了眯眼,“要是我现在去追权柔,会怎么样?嫂子会与我为敌吗?” “只要你不助纣为虐,我帮着权劲对付慕家,我们还是朋友。” 慕天晴的态度瞬间变得格外友善柔和。 她简直难以置信,权劲都要倒台了,权柔名声都臭了,柯志文竟然在这个时候对权柔产生了兴趣。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权柔如今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跌落泥潭,和顾家的婚约也吹了,这种时候最是脆弱好控制,柯志文只要稍微对她呵护顺从一点,就能轻易拿下她。 柯志文这种变态,最喜欢这种玩弄猎物的感觉,当初对冰夏就是如此,冰夏又聋又哑,性格还孤僻,简直是这类人渣的兴奋剂, 而如今的权柔也具备了这样的特质。 不过,权柔可不是冰夏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花,她身上是长着毒刺的。 柯志文想要染指对方,必然会被毒刺扎到,两败俱伤。 这个渣男上辈子那样虐待冰夏,也是时候该让他自食恶果了! 慕天晴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志文,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如果你喜欢,你就去追,只不过小柔被她哥哥宠坏了,你要想追她,恐怕得吃些苦头。” 柯志文镜片下的眼睛划过一抹幽光,“嫂子放心,我心里有数。” 慕天晴目送柯志文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冷意。 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现在倒是想看看,没有她的插手,这一群上辈子作恶多端的人渣们,能碰擦出怎样的火花来。 真是有点期待了…… 一眨眼的时间,冬至将至。 公墓上,燃烧起寥寥烟雾。 慕天晴站在王浅堔的墓碑前,缓缓将鲜花放了下来。 “表哥,我来看你了。” 忙碌大半年,慕天晴一直有事耽误,直到现在才抽空过来祭祀表哥。 只不过,她心里有愧,这么久,竟然都没能替表哥报仇,手刃仇人。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当初的人证被击杀,想要证明洛依依害死王浅堔的罪行,证据已经无从考察。 慕天晴将一杯白酒倒在王浅堔的坟前,喃喃道,“表哥,我终于成功摆脱权劲了,可是我不甘心止步于此,他还没有完全输,他还没有到那种痛不欲生的境地。你在那边再等等,很快他们就会一起来向你赔罪。” 慕天晴收拾完祭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转身,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柔弱的女子,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她身边跟着一个长相普通随和的男人,男人怀里抱着个襁褓,她的怀里也抱着个襁褓。 是江若婵,表哥的青梅。 慕天晴瞬间愣住,看着江若婵怀里的孩子,她眼眸震颤。 这……这是表哥的孩子? 半年前,慕天晴在墓地遇见江若婵的时候,她已经显怀,如今孩子生出来了,是一对龙凤胎。 慕天晴的眼睛一阵酸涩,眼泪顷刻蓄满了眼眶。 表哥,你看到了吗? 你的孩子,出生了…… “江小姐……” 慕天晴急忙迎上前。 江若婵脸色变了变,没理会她,擦肩朝王浅堔的墓碑前走去。 天空飘着六角形结晶体,江若婵轻轻抚去王浅堔墓碑上的小雪,将孩子递到墓碑前,“琛哥,我来了。” 第172章 大宝小宝 “这是我们的宝宝,你看,男孩的眉眼是不是很像你?女孩长得像我,真应了你之前的那番预言呢。” 江若婵对着墓碑喃喃自语。 慕天晴看到她这样,就心如刀绞。 半年前,她也是在这里遇见了江若婵,两人没说几句话,全程只有来自江若婵的恨意和仇视。 后来的时间,慕天晴一直没有勇气去看她。 江若婵也不肯见她,派去慰问的代表,全被赶了回来。 想不到在命运的安排下,两人竟然又一次在表哥的墓前相遇了。 慕天晴有话想对江若婵说,但又怕对方不想听,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江若婵祭拜完表哥离开。 擦肩而过的间隙,慕天晴屏住呼吸。 她果然还是做不了一个心狠的人,无法坦然面对江若婵。 就在她以为对方会无视她走开的时候,江若婵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她,沉默半晌道,“我们谈谈吧。” 慕天晴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但很快她便调整好了状态,点点头,“好。” 路面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积雪,江若婵把两个孩子都交给了男人,他们的车就在不远处,车里开了暖气。 两个宝宝裹在棉登登的襁褓中,软软糯糯嘬着手指头,白里透红,粉粉嫩嫩,能把人的心给萌化。 慕天晴逗了孩子好一会儿,才和孩子的母亲结伴往河堤走去。 当了妈妈的江若婵,身上的气息愈发温柔沉静,好似时过境迁后,释怀了一切,也原谅了一切。 慕天晴却不敢多说话,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天晴,阿琛以前和我提起过你。” 忽然,江若婵轻轻开口说道,“他是从姑妈那里听到了你的一些事迹,说你气性大,年幼丧母,只因为父亲续娶,十来岁就和家里断绝了往来,宁愿去吃苦受罪。” 慕天晴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从前的自己是活得很拧巴。 “姑妈对他有提携之恩,他这人看着冷冰冰,其实很重情义。”江若婵说到这里,停下了,她笑着回头看向慕天晴,眼眶微微泛红,“一开始,我真的很恨你,恨你害死了他,也恨他为了保护你,抛下我和孩子。” 听到她这么说,慕天晴只觉得胸口一阵淤堵,她抿紧了唇,看着江若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不起。”她只能用最苍白的语言表达自己心里的亏欠。 “但是后来,我释怀了,我爱他,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他用生命护下了你,我若恨你,本质上也是恨他。” 江若婵轻轻拢了拢雪白的围巾,扭头朝慕天晴看了过来,微微一笑,眼中含着泪意,“所以,我决定原谅你,也决定抬头往前看。他已经走远了,我也该回头寻找新的归宿了。” 慕天晴没想到,江若婵居然如此心软,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对方记恨一辈子的准备,可她低估了人家的涵养和境界。 “是刚刚那个男人吗?”慕天晴小心翼翼询问。 刚才跟在江若婵身边的男人,相貌普通,走在人群里,很快就会被芸芸众生所淹没。 他和表哥那样的人中龙凤自恃不能比的。 “是他。”江若婵苦笑,“像我这样未婚先孕带俩娃的,还能找到多好的归宿?成浩情绪稳定,顾家,有一定的经济能力,也不嫌弃我生过孩子。” “你爱他吗?”慕天晴有些担忧,觉得江若婵这样有点消极,且自暴自弃。 即使爱人没了,也不能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爱不爱不重要,如果不和他结婚,我父母就会逼我嫁给别人,你表哥从小丧母,父亲对他不闻不问,继母恨不得他早死早好,更不可能接纳他的两个孩子。” 慕天晴听了只觉得心酸,“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了?”江若婵温和地笑了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那次是我情绪失控,推倒了你,记得当时你也受了重伤,正在恢复期。” 她越这样,慕天晴越良心难安,“嫂子,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做的吗?” “有。” 两人此时已经沿着河堤往回走,在快要走到轿车前时,车里的男人下来冲江若婵招了招手。 江若婵微微一笑,也招手示意,“天晴,成浩工资不高,工作也很忙碌,我们照顾不来两个孩子,请不起保姆,也不想请保姆,况且这终究不是成浩的孩子,他已经收留了我们母子母女三人,我不想亏欠他太多了。” 江若婵说到这,扭头看向慕天晴,“你如果平常不忙,能不能经常过来帮我带带孩子?” 慕天晴闻言愣住了,片刻后才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她简直求之不得,“我今天就能帮你带,你住哪儿?” 她和江若婵加了联系方式,要了地址,心情激动忐忑。 从墓地回去,慕天晴直接驱车去了江若婵的住所。 她带着孩子从娘家搬了出来,现在住在一个简陋的公寓里。 成浩是个本分的男人,进屋后,先招呼慕天晴喝水,然后就去给孩子冲奶粉了,冲完奶粉,他收拾公文包出门上班,临走前,在江若婵的眉间亲吻了一下。 江若婵没有拒绝,两人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对恩爱小夫妻。 慕天晴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她好像真的释怀了,也安于现状,接纳了事实。 这时,屋子里传来了宝宝的哭声。 两个女孩急忙回屋。 江若婵抱起了大宝,轻轻拍着奶嗝,小宝因为得不到及时的关怀哭得脸都涨红了。 “天晴,你愣着做什么,帮我抱抱小宝。” 慕天晴听见她叫自己,一时手足无措,她从没有抱过孩子,不知道该怎么抱,而且上一世,她的孩子在五个月的时候就被权柔下药流掉了。 从此她便失去了生育能力。 婴儿这种软软糯糯的脆弱小生命,对她而言,即诱惑又恐惧。 可是,已经答应了江若婵,现在反悔也晚了,慕天晴只好学着江若婵的姿势,僵硬地拎起孩子的两个胳膊,抱起来。 小宝大概是觉得被抱着不舒服,“哇哇”的,哭得更厉害了。 第173章 信仰和支柱是具体的某个人 “不是这么抱,你勒到她了!”江若婵有些无奈,放下大宝,过来帮忙纠正。 一番折腾下,慕天晴总算适应了抱孩子,小宝在她怀里也慢慢停止了哭泣,吐着泡泡,睁着大眼睛萌哒哒地看着她。 孩子的柔软一瞬间治愈了她内心深处的阴影和疮疤。 “若婵,小宝也太可爱了吧?眼睛长得很像表哥啊!” “明明大宝也很可爱,大宝才最像琛哥。” “对对对,都可爱。”这一刻,盘桓在慕天晴心底半年多的愧疚和郁结,也随着和江若婵之间逐渐敞开的心扉,而消散。 在慕天晴忙着逗孩子的时候,她没有发现江若婵偷偷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勾起。 琛哥,这才是你想要看到的画面,对吗? 若婵没有迷失自己,若婵没有让你失望。 慕天晴逗小宝一直逗到天黑,孰不知手机没电关机了,在关机期间,号码差点被人打爆。 先是陪她来公墓的保镖发现她失踪,联系不上她,立刻向慕明洲汇报。 慕明洲吓得立刻给她打电话,甚至报了警。 这件事惊动了墨少钦,墨少钦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还动用了戒指上的定位功能。 可惜慕天晴自从知道那枚情侣戒里面装了定位后,就再也没戴在身上了。 墨少钦跟着定位找到了慕家,确定人没有回来,又大规模调取路边监控。 在慕天晴不知情的情况下,外面已经被搅得风起云涌。 差不多到了晚上九点钟左右,成浩下班回到家,慕天晴才依依不舍地和小宝道别。 “若婵,我明天几点钟来?” 她眼巴巴地问。 江若婵捂嘴轻笑,“成浩早上8点上班。” “那我九点钟到这儿。” 慕天晴积极得不行。 “好。” “那我走了。”慕天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公寓,刚走出门,抬头就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墨少钦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诶?墨爷,你怎么来了?”慕天晴感觉气氛不太对,男人绝美无匹的面容阴鸷深沉,黑得不像话,他身后还杵着四五个保镖。 那状态不像是来接人的,像是来揍人的。 墨少钦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后,沉声问,“手机怎么回事?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 慕天晴闻言这才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关机了。” 墨少钦抿唇,漆黑的眼眸里透露出一丝无奈,但还是警觉地扫了江若婵一眼,淡声问慕天晴,“怎么来这儿了?还呆了这么长时间,慕叔叔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 “啊……”慕天晴挠了挠头皮,“我来帮着带孩子,宝宝太萌了!一下子玩得忘记了时间。” “抱歉,是我拉着天晴,忘了提醒她和家里打招呼了。” 江若婵温和有礼地冲墨少钦点了点头。 墨少钦幽幽打量着对方,菲薄的唇抿成一道直线,眼神晦暗不明,“没关系,人没事就行。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便牵起慕天晴的手,转身带她离开。 慕天晴感觉墨少钦态度怪怪的,忍不住道,“墨爷,你刚刚有点没礼貌……” 墨少钦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她,心里有点气愤。 他找她找得恨不得把整个海市翻过来,差一点就要怀疑是权劲绑走了她,几乎就要对权家下手了,她现在居然云淡风轻地对他说,他没礼貌? “江若婵是你表哥的恋人,我记得她对你抱有敌意,怎么突然就转变了态度?” 慕天晴一愣,她知道墨少钦的意思,他是提醒她提防江若婵,可是她不想这么做,总是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活着会累。 况且,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表哥的眼光。 上辈子,表哥后来被王家打压,碌碌无为了一生,江若婵也不离不弃,陪伴左右。 这辈子,表哥英年早逝,江若婵没有遵循家里的安排牺牲腹中孩子,另攀高枝,反而为了孩子,找了个踏实靠谱的年轻人。 这样一个女孩,不嫌贫爱富,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又怎么会被仇恨蒙蔽双眼,做出格的事情呢? “可能恨一个人太累了吧?她也要生活,也要往前看。” 慕天晴叹了口气。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肢,墨少钦将她抱住,手臂圈紧,“每个人眼里的世界是不同的。” 慕天晴没理解他的意思,她仰起头,男人的下巴刚好抵在她的眉心,他的声带缓缓震动,山泓清泉的嗓音在耳畔传来,“在有些人眼中,心中的信仰,脚下的支柱,也许就是具体的某个人。” 当那个人不在了,信仰和支柱也就消失了,失去信仰的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慕天晴愣了愣,眨眨眼,“那墨爷的信仰和支柱是什么?” 她原本只是好奇一问,想不到男人竟然也被她问住了,两人静静对视,她感觉按在肩膀上的那只大手变得很用力。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就在她以为,即将听到答案的时候,男人却岔开了话题,“明天还来吗?” “来。” “明天我陪你一起过来。” “啊?” 这一晚,慕天晴失眠了,她想起白天墨少钦说的那番话—— 在有些人眼中,心中的信仰,脚下的支柱,也许就是具体的某个人。 真的会有那样的人吗? 至少江若婵目前给她的感觉不是那样的人,她没有死心眼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一切,她找到了新的归宿,也选择了原谅慕天晴。 她再向前看。 墨爷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呢? 他是这样的人吗? 把某个人当做自己的信仰和支柱,一旦那人离开了,就崩溃活不下去了? 上辈子,墨少钦一生杀伐果决,可若要给他批一个字,那么绝对是一个“疯”字。 他真的很疯,做任何事情都随心所欲,不计后果,哪怕后来故意输给权劲,去坐牢,好像也是因为丧失了求生欲。 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绝地反击。 他这样的性格,和他自身携带的先天精神病基因有关,但也许和他个人的三观也有关系。 第174章 治愈 不知为何,慕天晴心里有些揪疼,墨爷这样一个强大如斯的男人,本该无坚不摧,但也许造成他性格里这些负面因子的源头,还是童年经历吧? 慕天晴经历过同样的噩梦,也曾因为那些经历而钻过牛角尖,若非老天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只能抱着那些阴影永远深埋地下。 墨少钦帮了她那么多,作为回报,她应该好好治愈他。 如今终于摆脱了和权劲之间的婚姻,眼看着大仇即将得报,慕天晴的心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接下来的人生,她要把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不枉重活一世。 想到这里,慕天晴伸手一把扣住墨少钦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墨爷,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能活着,已经是一种幸福了,不要想自己没有什么,要想自己拥有什么,这世上穷人那么多,很多人吃不饱饭,很多人恶疾缠身,也许活不过明天,跟那些人相比,我们真的幸运太多了。” 墨少钦微微愣住,看着女孩。 她这是在……安慰他? 看到她眼里的光亮,墨少钦心尖一软,莞尔,伸手轻抚她的发旋,“嗯。” 慕天晴见他似乎神情愉悦,好像真的被自己这番话说服了一般,心里没来由生出一丝成就感。 她能改变墨少钦的命运,能改变冰夏的命运,能改变慕家的命运,也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真好。 这一刻,她有种云开雾散,风清月朗的感觉。 弯起墨少钦的胳膊,两人便走出了公寓楼。 而另一边的权家,则是完全与她截然相反的处境。 权柔得知顾北辰竟然和相亲对象订婚之后,在家里乱发了一通脾气。 洛依依来劝她,却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 “滚啊你!”权柔大小姐脾气无差别攻击,“用不着你来安慰我!” 洛依依撞到一旁的桌子上,膝盖立刻淤青了一大块。 “小柔!你住手!” 权劲这时从门外走进来,厉声呵斥,迅速将洛依依从地上扶了起来,“依依,你没事吧?” 洛依依咬着唇,无奈地摇摇头,“我还好,但是小柔的状态有点差。” 权柔现在正处在破防的阶段,她好过,别人都好过,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她指着洛依依鼻子,彻底撕破了脸,“当初要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做出这么危险的事?现在你倒好,如愿和我哥在一起了,我呢?我的爱情完了,我的人生完了!” “闭嘴!” 权劲气不打一处来,“是她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找司机撞婚车的?自己蠢,别拿别人找借口!” 权劲若不是太了解洛依依,可能真的会被妹妹牵着鼻子走。 洛依依对天晴的敌意早已不是一两日,在新罗,两人发生那么多次冲突,天晴一次也没有抓到她的把柄。 就冲这点,权劲都不信找人撞婚车这种蠢事,能是洛依依出的主意。 “哥,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我是你妹妹!是你亲妹妹!” 权柔破防了,哥哥从前对她百依百顺,只有后来因为慕天晴的原因和她争执过,现在居然为了洛依依也开始和她唱反调! 权柔简直气炸了。 权劲觉得这个家,他已经呆得腻烦了,这两个被他一手宠出来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让他省心的。 他冷笑一声,“现在把她划到外人的行列去了?你之前不是和她关系很好吗?你还为了她不惜找人砸哥哥的婚礼场子。捅出篓子来,付出代价了,知道撕破脸了?你要不是我亲妹妹,你现在已经被枪决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纵容你任何小脾气!” 权劲语气冰冷,说完,他拉起洛依依的手,转身离开之际,又补充道,“自己好好禁足反省!” “哥!哥!” 权柔大声喊着追上来,房门却已落锁。 洛依依一脸担忧道,“这样能行吗?万一小柔想不开……” “她比谁都自私惜命,怎么可能想不开?” 权劲冷哼了一声,说完,他心中一阵自嘲,大概真正作茧自缚的人是他吧。 明明看透一切,却还执迷不悟。 两人刚走出房间,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洛依依低头望去,发现很多搬运工正在从家往外面搬运东西,之前权劲喜欢收藏古玩,而现在,那些他视若珍宝,花大价钱的古玩竟然被人一件件搬运上了大卡车。 洛依依心里一惊,“劲哥,你这是……要把这些都卖了?” “卖了。” “可是,这些不都是你很喜欢的物件么?” “不喜欢了,这些玩意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变卖掉周转一下资金。” 权劲的语气四两拨千斤,可洛依依听在耳朵里,却觉得一阵阵心惊,劲哥现在已经缺钱到这种境地了? 不仔细观察,还没发现,别墅里那些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搬空了,佣人也削减了一大半。 想来也是,赔了法院7.61亿,他现在大概所有动产和不动产,能变卖的几乎都变卖了! 权柔这个蠢货败家玩意儿! 不行,她必须尽快确定劲哥还有多少资产,能卷一点是一点,在他彻底走投无路之前,她要为自己做好打算。 正想着,从外面走进来一道斯文的身影。 男人朝权劲一笑,“劲哥,你搞这么大阵仗,是要做什么?” 洛依依认得男人,这个男人是权劲的好哥们柯志文,如今权劲出事,从前高朋满座的家里现在门可罗雀,只有柯志文还会过来看看。 权劲面色稍稍好转了些,不答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问你关于上次那个项目的意向啊,劲哥,我知道你现在手头紧,不过这个项目的油水很高,只要你愿意合作,三年内,回利起码100倍,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权劲淡淡剐了柯志文一眼,寒声道,“这世上就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知道你意思,我也只是想帮你一把,你现在手头剩下的资产,要想翻身没有十年都别想翻身,何况为了小柔,欠下那么大一笔外债,也不知道得还到猴年马月。” 权劲本就好颜面,闻言脸色更差了几分,“志文,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资产抵押这件事,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至于欠你的这笔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上。” 洛依依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狐疑。 难道为了给权柔擦屁股,权劲还跟柯志文借了钱? 资产抵押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175章 背叛 洛依依面上不显,却留了个心眼,等到权劲去查看文玩搬运的时候,她才走到柯志文身边,笑着问,“志文,你刚才说的资产抵押,真的很赚钱吗?” 柯志文的目光打量了洛依依一番。 洛依依虽然毁过容,但是脸部已经做过修复,加上她常年凝血障碍,所以皮肤白得有些病态,温柔识大体的病美人形象一直让她在柯志文的心里很加分。 可惜她是权劲的女人。 而他和权劲是兄弟。 但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不对自己兄弟的女人浮想联翩过。 柯志文更是如此,何况他其实道德感很薄弱。 之所以不下手,是因为没有机会下手。 权劲是个占有欲和嫉妒心很强的人,又在他们的圈子里,小有手腕,柯志文不敢得罪他。 但现在的权劲就是一只病老虎罢了。 只需要再给致命一击,就能彻底垮掉。 柯志文摘下了金丝边眼镜,朝洛依依笑了笑,一双丹凤眼狭长阴郁,这笑容多少有点不怀好意,洛依依感受到了,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随即便收到了对方的暗示,语气透了点撒娇的意味,“哎呀志文,你说嘛~” 柯志文挑了下眉,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洛依依没听清楚,只听见他报了一个酒店名和房间号,那动作暧昧至极。 洛依依耳根涨红,心脏鼓动,等回过神才发现男人已经迅速退回了刚刚的位置,重新戴上了眼镜,又恢复了文质彬彬的形象。 但洛依依的心已经乱了,她十分确定柯志文这是在向她释放某种信息,一种让她可以摆脱当下的处境,找到另一个靠山的信息。 权劲为了权柔,已经花光了所有财产,洛依依本想着只要从他身上捞一笔钱,就迅速抽身,可没想到,她这样因为“杀人未遂”而名誉尽毁的女人,居然还能在当下这种情况找到新的跳板。 洛依依觉得她有必要抓住这个机会。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试! 权劲交代过文物的运输地址,仔细检查完,才转身回来,洛依依和柯志文已经恢复如常。 他没有起疑,与柯志文寒暄了几句,便随同柯志文一同离开了家。 剩下洛依依在家里忐忑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洛依依趁权劲没下班,给他发了消息,称自己要回娘家。 然后就打车去了柯志文说的那家酒店。 到了前台,洛依依报了房间号,发现房间果然已经被定了。 她鼓起勇气,上楼,敲响了那个房间门。 “叮咚……” 下一秒门开了,穿着浴袍的柯志文手中端着红酒杯靠在门上等她,见到她,他似乎并不意外,勾唇一笑,“怎么才来?等你很久了!” 洛依依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荒唐而大胆的决定,背叛权劲,从前是她几乎不敢想的事,她本能地想要逃,可是走出去没几步都停了下来。 柯志文没有追上来,而是靠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一个志在必得的猎物。 洛依依被男人这赤果果的眼神盯得身体一阵发麻发痒,把心一横,又转身回头往房间走去。 “啪——” 房间门重重关上,里面很快传来了暧昧的动静…… 一个小时后,洛依依餍足地趴在柯志文的怀里,手指轻轻在男人胸膛上画圈,这半年来,权劲几乎就没碰过她。 她是女人,也有女人该有的需求。 柯志文看着斯文,那方面能力却比权劲猛很多。 洛依依猜测,柯志文大概已经觊觎自己很久了,他虽是个私生子,可柯家是认他的,他也有自己的一份产业,规模虽然不大,但也比现在的权劲要强。 洛依依现在名声败坏,能找到柯志文这样的新靠山已经很不错了。 更何况,他也是个有手段有野心的,难保以后不发迹! 如果他执掌了柯家,又吞并了权家,那么他只会必曾经的权劲更强。 “老实说,你和劲哥说的那个项目是有问题的吧?”洛依依依偎在柯志文怀里,媚眼如丝。 同类之间是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的。 柯志文知道,洛依依和自己才是一路货色,和权劲那种道貌岸然的假清高,本质还是有所区别。 他勾起她的下巴,直言不讳,“被你看穿了。” “我可以帮你。” 洛依依搂着他的脖子,娇媚道,“只不过,事成之后,你得娶我。” 柯志文的眉头轻轻一挑,他猜到现在是洛依依勾勾手指头就能到自己怀里来,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容易上手。 太轻易上手的东西,就失去征服欲了,不过这个女人很聪明,有她在,不愁搞不定权劲。 柯志文在她唇上嘬了一口,“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有一个绝妙的想法。” “什么想法?” “权劲现在比较警醒,你贸然劝说,容易引起怀疑,他既然这么在乎自己妹妹,一定不会弃权柔于不顾。” 洛依依脸上的表情僵住,听见他提到权柔,才意识到不对劲,她正色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依依。”柯志文勾着她的下巴,笑着说,“你让权劲把权柔嫁给我吧?我成了他妹夫,他就不会再猜忌我了。” “你说什么?” 洛依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羞愤难当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得笔直,怒视着柯志文,感觉自己被玩弄了。 “你和我睡,就是为了娶小柔?你喜欢的人是小柔?” 洛依依原以为自己这次终于要上位了,没想到柯志文竟然又是另一个权劲! 说要娶她,却得再等等,等他娶了别的女人,以后再娶她! 她又要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这一次,她又得等上多久? 第176章 新八卦 柯志文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调笑道,“别急嘛,这只是权宜之计。你既然选择跟了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只不过,娶了权柔,我就有更多的筹码,你也不希望自己投错注不是嘛?” 洛依依跟了权劲这么多年,圈内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加上替权柔顶锅,被判了三年缓刑,现在更是很难再找到下家。 如今柯志文既然接纳她,已经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洛依依不想错失良机。 她死死咬紧了唇瓣,在心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才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不能负了我,事成之后,我要做柯太太。” “没问题。” 柯志文勾着她的下巴,笑着吻了下去,房间里再度春光一片。 另一边,慕天晴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往江若婵家跑,两个可爱的小宝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虫虫飞,虫虫飞走咯~” “咯咯咯咯……” 不算大的客厅里,传来女孩逗弄小婴儿的声音,小婴儿被逗得咯咯笑。 不得不说,孩子的笑声真的很治愈人。 慕天晴看着小家伙咧着嘴笑得那样开心,慕天晴几乎忘掉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烦恼。 沙发上,墨少钦坐在一旁,膝盖上也坐着个宝宝。 不过相比于慕天晴带的小宝来说,身为哥哥的大宝,要看着更稳重些,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煞有介事地盯着男人手中的平板电脑,眉头紧紧缩着,像是在思考,小豆丁一样的家伙,已经具备了他父亲生前的神韵。 墨少钦是不是抬头看向和小宝玩耍的女孩,偶尔开口提醒她注意安全,别磕到碰到自己。 正玩得开心,门铃响了,在厨房忙着准备宝宝辅食的江若婵过去开门,进来的人是慕天晴的助理林岩。 林岩和江若婵点头打了声招呼,对于自己前任领导的心上人,林岩心中也感到惋惜,“江小姐好。” 江若婵温柔地笑了笑,“来找天晴?她和墨爷在客厅带孩子。” 林岩匆匆道,“好的,我刚好有事情要向她汇报。” 换了鞋,林岩就朝客厅走去,“大小姐,您托我盯着的事儿,最近有了新的眉目,您猜怎么着!还真就给您猜中了!” 慕天晴放下手里的拨浪鼓,盘膝坐在地毯上,见墨少钦朝这边看过来,她扫了男人一眼,继而对林岩道,“墨爷不是外人,有话直说。” 林岩道,“听说权柔要结婚了,娶她的人是柯志文。” “这么快?”慕天晴心中咋舌,这个柯志文还真是个狠角色,盯准了猎物,不咬一口誓不罢休,幸亏当初她让冰夏化丑妆,躲开了柯志文的猎艳。 “嗯,而且据说这场婚礼决定得很草率,权劲还不同意,但权柔执意要嫁。” 慕天晴挺佩服柯志文的手段,权柔当初那么瞧不上他,竟然也同意了。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权柔大概也想尽快找个可以依附之人。 “这八卦挺有意思的,继续关注,有新进展回来向我禀报。” 林岩也挺无奈,他一个金牌助理,从前处理的都是大几百万的生意合同,现在天天跟着大小姐,打听八卦新闻。 “好的,大小姐。” 林岩汇报完,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到玄关,就被江若婵叫住,“林岩,你要不要留下吃午饭?” “不用了,江小姐。” “刚才听你说什么权柔要嫁给谁,权柔是谁?”江若婵似乎有点好奇。 林岩道,“是大小姐前小姑子。” “哦,就是那个脚踩两条船的前夫的妹妹?”江若婵的语气有点怪怪的,林岩没有听出来,点点头,“是啊,江小姐也听说了?” “听说了,我还听说,那位前夫有个心上人叫洛依依,是天晴婚礼当天车祸的主谋,但只被判了三年刑缓。” 林岩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劲,他想要岔开话题,“啊,那个,江小姐,我就不留下吃午饭了。” 江若婵却没有罢休的意思,继续道,“她一直想至天晴于死地,当初在新罗的时候,也屡屡下手歹毒,是害死琛哥的元凶,对吗?” “江小姐!”林岩急忙打断她的话,“别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如今您已经为总经理生下了两个孩子,又找到了新归宿,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你该向前看了。” 江若婵脸色煞白,回过神,才露出无力温婉的笑容,“抱歉,我刚刚失态了。” “没有,您要自己想开点。” 林岩不会劝人,笨拙得说了几句后,就匆匆告退。 江若婵站在门口目送男人离开的背影,扶着门框的手指缓缓攥紧。 权劲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权柔,在权柔和柯志文订婚之前,他敲响了权柔的房门。 “进来。” 权柔在里面回道。 权劲推门进屋,看着妹妹那副赌气的样子,眉头深锁,“小柔,我希望你不要一时冲动,婚姻不是儿戏,况且,你是个女孩子,嫁错了人,这辈子就毁了。” “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权柔气不过吼道,“顾北辰订婚了!他拉黑了我所有联络方式,他能订婚,凭什么我不能?况且这种时候,只有志文愿意娶我,我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你的人生是别人摧毁的吗?是我摧毁的吗?” 权劲也怒了,他瞪着权柔,恨铁不成钢,“若不是你心肠歹毒,主动害别人,又怎会遭此报应?因果循环,你懂不懂这个道理?” “就你懂,你这么懂,怎么还是被慕天晴给甩了?因果报应这句话,最适合你!”权柔顶嘴道,昔日那个乖巧贴心的小棉袄,现在不但漏风还带刺,“当初她那么舔你,但凡你降下姿态来,给她一点甜头,她也不会铁了心得要离开你!” 权劲脸色铁青,被妹妹怼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曾经他是那样骄傲自大的一个人,妻子仰慕他,情人依附他,妹妹更是将他视作遮天蔽日的大树,现在他众叛亲离,竟被自己一手宠大的亲妹妹指着鼻子这般羞辱! 权劲冷冷道,“有种你再说一句!” “我就说!我见过慕天晴身边的那位墨爷,风姿绰约,天人之姿,资产多得能买下一座城池,人家那么厉害,却低调得险些查无此人!而你呢?有点名气,就恨不得人尽皆知!现在好了,你彻底出名了!婚礼现场,妻子假死,只为摆脱你的纠缠,和别的野男人双宿双飞!要不是我横插一脚,设计车祸,给了你一层遮羞布,现在全城的人关注点都是你权劲被悔婚!被老婆放鸽子,阴了一道!到时候丢脸的人,只有你!” 权柔越说越激动,口无遮拦,这些话,无疑是在他们兄妹之间本就出现裂隙的感情上,一遍遍扎刀。 第177章 放飞自我的权柔 “啪——” 一道重重的耳光狠狠扇在权柔脸上,权劲因为气到极致,所以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权柔直接被掀翻在地。 她的脸颊迅速红肿了起来,捂着脸,眼中蓄着眼泪,权柔难以置信看着权劲,“你打我?你今天打了我,以后,我再不是你妹妹!” 权劲被气笑了,“好好好,要和我断交是吧?行,成全你!” 他叫来了管家,让管家把权柔的东西收拾好,扔出去。 住另一个屋子的洛依依老早就听见了兄妹二人之间的争执,不过她处于嫉恨心理,本没打算出手,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劲哥,你别冲动,小柔也是一时糊涂,你把她赶出去,她能去哪儿啊?” 洛依依可不希望看到这兄妹二人关系决裂,毕竟柯志文想娶权柔,是为了牵制权劲。 权劲理智回炉后,稍稍平息了一些怒气。 这毕竟是自己亲妹妹,母亲临终前,交代他要好好照顾她,他不能食言。 毕竟他那不负责任的爹已经不管他们了,如果他再不管,和禽兽老爹有什么区别? 他只觉得身心俱疲,“随便吧,她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是管不了她了。” 丢下这句,权劲转身离开,但他身后很快就传来权柔破门而出的动静,洛依依在身后怎么规劝都没让她回一下头。 权柔和柯志文没有订婚,直接领的证,因为和权劲已经闹掰,所以她干脆搬到了柯志文的别墅里。 权柔并不喜欢柯志文,她的算盘和洛依依敲得是一样的,毕竟一开始柯志文就向她示好过很多次。 在她心里,一直坚信柯志文是自己的忠实舔狗,被她当成备胎。 在她出事之后,顾北辰直接抛弃了她和别的女人订婚,那么她退而求其次,嫁给柯志文是她唯一的退路和选择。 权柔住进柯家,刚开始,柯志文待她还是一如最初那般面面俱到。 而权柔,习惯了对人颐指气使,哪怕如今她都落寞成这样了,面对昔日的舔狗,她仍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和柯志文领证两个多月,还不肯同房。 柯志文倒也不强求她,对她百依百顺,深情款款。 很快,圈内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柯志文任劳任怨的样子,在众人眼中反倒成了冤大头。 “走快点!我还要逛下一家店呢!” 商场,柯志文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跟在权柔身后,像个卑微的保镖一般。 权柔打扮得精致漂亮,但整个人已经一扫从前傻白甜的感觉,像个黑化后归来的女王一样,差使着柯志文做这做那。 柯志文虽然只是柯家的一个私生子,柯家不怎么管他,但柯家在海市也是小有声望的豪门家族,论资产,可以和慕家,顾家,并称为三大家族。 如今权柔嫁给了柯家少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些曾经在她失势后,就背弃她的塑料小姐妹们在商场碰见她,都惊掉了下巴,不由地啧啧称奇。 “权柔还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呢!” “都那样了,居然还有豪门子弟为她着迷。” “那位柯少爷可真是个情种。” 就这样,柯志文妻管严的名声传得人尽皆知,而权柔则是那个明明不爱,找老实人接盘气前任的坏女人。 酒店客房,洛依依躺在柯志文怀里,媚眼如丝,嘟着嘴很是吃味,“志文,你都好久没来找过我了,怎么?有了小柔,就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柯志文摘下金丝边眼镜,丹凤眼露出邪佞的精光,他勾起洛依依的下巴,啄吻了一下,道,“我心里只有依依你。” “我不信,你对权柔那么好,大家都有目共睹。” “呵,你不懂。”柯志文挑了挑眉道,“只有让别人都觉得我是个好男人,她是个坏女人,今后我说的话才更有可信度。” 洛依依一愣,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接下来一段时间,洛依依在权劲耳边吹耳旁风,柯志文则是带着权柔到处闲逛,将好男人的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 久而久之,这个形象就深入人心了。 也不过前后只用了三个月时间,权劲终于对柯志文放下了戒备心。 三个月时间,权劲四处寻找商机,却四处碰壁,很多人对他的征信问题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他刚还了法院7.6个亿,谁也不敢相信,他名下还有钱。 权劲不想向别人解释这笔钱是从哪儿来的,他只能咽下这口气,继续努力。 “权总,不满您说,我是很看好您这个人的能力的,可是那边打了招呼,警告过我们不要跟您合作,我们也没办法。” 对面的合伙人一脸无奈。 权劲脸色阴沉,“那边是哪边?慕家?” “慕家和顾家都有。” 权劲一愣,慕家他可以理解,可是顾家为什么要与他作对? 见他似乎挺惊讶,合伙人忍不住提醒,“权总,我知道您很忙,但您再忙也要关注一下自己的家事,你的妹妹最近总是去骚扰顾少爷,顾少爷为此甚至下了封杀令,顾家所有名下的商场,都禁止你妹妹出行了。” 权劲难以置信,“不可能,她不是已经嫁入柯家了?和顾家还有什么关系?” “是啊,可人家柯少爷根本管不住她,您是不知道她在那柯少爷面前多嚣张跋扈,柯少爷在她跟前都是低三下四的,说话都不敢大声。” 权劲皱紧了眉,气得不轻! 同时也觉得格外丢人现眼! 都嫁人了,还惦记着前任!简直不知廉耻!给权氏蒙羞! 他匆匆与合伙人道别,然后往家赶,便走边给柯志文打电话,“你今天带小柔回一趟权家,我有话要说。” 第178章 鱼儿上钩了 柯志文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洛依依在酒店鬼混,他光裸着上半身,靠在床头,语气和往常无异,“劲哥,小柔现在不在我身边。” “她去哪儿了?” 权劲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寒声道,“志文,你既然娶了她,就该好好管管她,放任她在外面胡作非为,对你对我名声都不好。” 柯志文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着洛依依的服务,一边对着电话道,“劲哥,你说的道理我明白,不过小柔的脾气,你比我清楚,我只能试着劝一劝,说多了,她会嫌烦。” “志文,你别惯着她!她这一身坏毛病都是被我惯出来的!” 权劲皱着眉头,操心着自己的妹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头顶早已一片青青草原。 挂断电话,柯志文将手机丢到了一旁,搂着洛依依就是一阵孟浪的狂吻,他掐着洛依依的脖子,眼睛开始发红,“鱼儿上钩了,依依,很快你的劲哥就要彻底地跌进泥潭,沦为身无分文的乞丐。” 洛依依被掐得喘不上来气,脸上充血,她伸手奋力拔开柯志文的手掌,勉强得笑道,“太好了,志文哥。” 柯志文终于放开了她,洛依依揉着脖子,剧烈咳嗽,这段时间,她和柯志文在床上的尺度越来越大,柯志文每到兴奋处,都会掐她,她本来以为这只是男人床事上的一点小癖好,可渐渐的,男人愈发变本加厉。 不过洛依依是个会讨巧的,总能在关键时刻化解危机。 她挣脱了男人的魔爪,拉上衣服,“志文哥,既然权劲找你,你现在就去吧。” “不急,吊吊他的胃口,我和我的依依宝贝还没温存够。” 洛依依感受到男人在床上狂风骤雨般的孟浪,一时间有点难以消受,可路是她自己选的,在找不到更好的选择之前,她也只能咬牙隐忍。 几个小时后,柯志文一脸餍足地从酒店出来,边走边给权柔打电话,“小柔,你哥叫我们回去一趟,你现在在哪儿?我刚下班,去接你?” 权柔此刻自然是和昔日的那帮塑料姐妹花们在高级沙龙聚会,重新找回众星捧月光环的权柔,婚后这三个月自然是仗着柯家的名声,在外风光无限。 柯志文的宠妻人设也让她收获了众人一致羡慕的目光,觉得她命好。 “不去!”权柔冷冷拒绝,“当初他赶我出来的时候,我就发誓,再也不回去!柯志文,你别没事找事!你下班就先回家吧,我还没玩够。” 权柔“嘟”得一声挂断了电话。 柯志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熄灭的屏幕,没有理会,直接驱车去了权家。 “大哥,你找我?” “小柔呢?” 权劲见柯志文一个人回来,不由皱紧了眉。 柯志文似乎有点无奈,点开了一段手机录音,里面传来了权柔嚣张跋扈的对话。 听到妹妹这般无情的话语,权劲脸色彻底黑了,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好,有种她永远别回来!” 柯志文安慰道,“大哥,小柔只是还在气头上,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你妹妹。” 权劲觉得心寒,这么多年,他如兄如父地拉扯权柔长大,一次次在背后替她擦屁股,他疼惜她从小丧母,被无良生父逐出家门。 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他愣是硬气得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今天! 他从没有主动去求过那个人什么,可为了小柔,他却破了例。 而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跪在那人面前,求来了给小柔救命的钱,却被自己的亲妹妹这般记恨加不待见! “哼,妹妹?她可曾拿我当过哥哥?” 权劲冷哼一声,眼神冰冷,“算了,不提她了,今后她在你们柯家,是死是活都再与我无关。” 说到这儿,他停顿一秒,继续道,“上回你说的那个项目,具体再谈一谈细节吧。” “劲哥,那个项目,名额已经满了……”柯志文一脸为难地打断。 “满了?怎么会?从你向我第一次提起这个项目,到现在也才过去了三个月。这类大型的项目,正常准备时间起码要一年。” “劲哥,这个项目当时我就和你说了,因为利润太大,稳赚不赔,所有想要下手的人笔笔皆是,三个月时间真的耽搁太久了!你这样,我去帮你问问,如果有人退出,我再想办法把你塞进去。” “也只能这样了。”权劲眉头深锁。 他现在四面楚歌,眼看着公司一天比一天吃紧,为了不破产,他只能孤注一掷。 这三个月,他处处碰壁,也想了很多,志文说的那个项目虽然看起来满是陷阱,危机重重,但若是能克服,翻身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没有退路了。 如果不选择志文,那么他便只能放下最后的那一丝尊严,跪着去求那死老头子! 这是权劲最后的倔强和底线! 柯志文从权家大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便轻松愉悦,刚巧看见从外面回来的洛依依。 四目相对,柯志文直接上手将洛依依拉到墙角边,就是一阵上下其手。 洛依依吓得脸色铁青! 她低声央求,“志文,你放开我,这里可是权家!要是被权劲看见,你我都得玩完!” “怕什么?” 柯志文咬着她的耳朵调情,“如今权家上下连一个仆人都没有,权劲在屋里正犯愁怎么拿下咱们这个项目呢,哪儿有闲情管你这支红杏出没出墙?” 洛依依面红耳赤,咬着唇娇嗔,“讨厌!” “走吧,今晚去我那儿,你就和权劲说,你回娘家了。” 柯志文不给洛依依反驳的机会,揽着她的腰,就上了车。 两人去了之前常去的那家酒店,只是洛依依刚要下车的时候,柯志文忽然拦住了他,扫了一眼后视镜,金丝边镜框下的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一言不发地将车门带上。 “依依,今天我们来玩点刺激的,我带你去个不一样的地方。” 话音刚落,柯志文猛踩油门,带着洛依依狂飙上了高速。 洛依依早就隐隐感觉到柯志文不正常,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疯子! 高速上,他将车速拉到了240迈,在串流不惜的车流间,各种超车,只要稍有不慎,车子碰擦到障碍物,他们都有可能死无全尸! “啊啊啊啊啊!” 第179章 杀人了 洛依依一路放生尖叫,心中充满了恐惧! 柯志文却觉得这样刺激极了! 终于,他们抵达了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 车子一停,洛依依就从车上滚了下来,扶着车门狂吐不止,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就被柯志文连拖带拽地拉着往厂房走去。 洛依依惊魂未定,吓得脸色惨白,可她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知道柯志文不正常,就更加不敢刺激他。 柯志文边走边撕扯她的衣服,直到她衣不蔽体,才猛然将她抱起来,就着旁边一块大石头,幕天席地就要干那事。 洛依依此刻才知道,她准备依附的是个怎样的魔鬼! 太可怕!太疯狂了! 可为了不激怒对方,她也只能应和。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洛依依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 糟糕! 有人! 她拍打着柯志文的胸膛,想要提醒对方,可男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那动静越来越近。 洛依依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就在她再也伪装不下去,想要挣脱柯志文,逃离这里的时候,男人忽然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 只听“砰”得一声巨响,那子弹,打中了什么。 得到自由的洛依依瘫软在地,顺着那枪声响起的地方,她看见了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之中。 她几乎第一时间四下张望寻找对方是否有同伙,却听见柯志文理智的声音道,“放心,她没有同伙,一个人来的。” “她是谁?” 洛依依捂着嘴巴,难以置信。 柯志文掏出手帕擦着手枪上的指纹,边擦边走到女人身旁,从对方的手中拿出了正在录像的手机,点了暂停。 女人还没有完全死透,她瞪着一双眼眸,死死得看向柯志文,从口中不断吐出鲜血。 柯志文将手枪塞进了洛依依手里,“补一枪。” 洛依依吓得直接把枪丢在了地上,“不,这不好吧?” “随便你,你也可以救她,不过代价是,等她脱离危险,将会曝光我们的私情。” 柯志文边翻女人的手机相册边道。 相册里除了有两个可爱的萌娃之外剩下的,都是偷拍照片和视频,而手机通讯录却干干净净,而且也没有社交软件。 从死者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把匕首和一根注射器,针管里的不明液体显得十分可疑。 柯志文将手机收进衣兜里,对洛依依道,“而且,你要做好随时被她报复的准备。毕竟她从权家一路跟踪你到这儿,而且看她手机里的照片,应该跟踪了你不止一两天了,她大概是和你有仇,想暗杀你,不过中途发现了我们的私情,又改了主意……” 洛依依狂咽唾沫,壮着胆子凑上去看了一眼那女人。 女人忽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朝她扑咬过来,她吓得脸色铁青,贴坐在地,摸到了手机扳手,照着女人的脑门,就“砰”得补了一枪。 鲜血飞溅,洛依依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是这个女人? …… 江若婵失踪了。 三个月前,江若婵出去找了份工作,每天便开始经常外出。 为了方便给她带孩子,慕天晴只好白天将两个宝宝都带回慕家,晚上再送回去给江若婵。 三个月时间,大宝小宝都长得越发可爱讨喜,慕天晴喜欢的紧,可他们的母亲却似乎对他们越来越冷淡。 慕天晴察觉出了异常,心中担忧,暗中派林岩去查一查江若婵工作的地方。 江若婵大学学的法医,但自从未婚先孕,生了孩子后,就失业了,她在一家宠物医院应聘的宠物医生,每天给那些老弱病残,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们注射安乐死的药。 “大概是亲眼目睹了太多死亡,江小姐这段时间心情越来越差,她可能不是故意冷落宝宝的。” 林岩解释道。 慕天晴抱着小宝,心情也很低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给她重新安排一个相对舒适的工作,这份工作太压抑了。” “我提了,江小姐不愿意。” 林岩无奈地叹了口气。 江若婵不愿意,慕天晴也无法强求她,她只能等,等江若婵有一天自己打开心结,可这一等,就等到了她彻底失踪的消息。 这天晚上,慕天晴照旧送大宝小宝回公寓,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 她在门口等到了夜里11点,才等到成浩垂头丧气回家的身影。 成浩看见她,急忙跑过来。 他浑身汗湿,头发凌乱,“慕大小姐!你看见若婵了吗?”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若婵,不在医院吗?” “我去了她工作的地方,那里的店长说,若婵每天只上半天班,她下午两点就离开了医院,我到处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她。” “她有没有去我表哥的墓地?” “找了,没有,公墓管理员说,今天没有看见她过去。” 慕天晴眉头紧锁,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她立刻给林岩打去电话,让他安排人手加大搜查力度。 然后交代成浩在家里等,“你哪儿也别去,在家里等消息,如果若婵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成浩垂头丧气,“知道了。” 慕天晴下楼后,把大宝小宝放到后面的婴儿座椅上,让司机驱车送她去见墨少钦。 今晚墨少钦在加班,她直奔墨氏集团大楼。 顶楼总裁办的灯光亮着,女孩匆匆跑过黑黢黢的长廊,推开房门,“少钦哥哥!” 墨少钦正在开一个跨国视频会议,听见动静,抬头望去,对上女孩风尘仆仆的杏眸,他朝对面视频摆了个暂停的姿势,然后关闭了视频和音频,起身朝她走来,“出什么事了?” 慕天晴把气喘匀了才道,“若婵失踪了!我觉得事情有蹊跷,你在警局里有关系,能不能帮帮我!如果再晚,错过了黄金时间,就完了!” 第180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墨少钦眉头微蹙,伸手替她擦拭额角的薄汗,“别着急,我陪你去。” 他沉声呼唤门口的应乘风,“八国会议你来执行,结束后,写一份总结邮件给我。” 应乘风本来工作就忙,没想到boss居然在这节骨眼上把一切丢给了他来处理,“不是吧,墨哥?那位江小姐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走丢不成?失踪时间都不到24小时,万一人家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呢?这会儿叨扰警察不是浪费警力么?” 慕天晴知道,墨氏集团回国后这大半年,忙着各种资源整合,墨少钦因为自己耽误了太多工作,她也不好意思叨扰,“墨爷,要不然,您留在这里,只要帮我打个电话给赵警官,请他帮忙调取一下街边监控。” “我陪你去。”墨少钦态度很坚决,一旁的应乘风无语地一拍脑门,“行吧行吧!你去吧,问题和麻烦都丢给我,我来解决。” “应助理……”慕天晴有点愧疚。 应乘风推搡着他们,“快去快回,时间不等人。” 慕天晴也没时间再矫情,与墨少钦对视一眼,走出了墨氏集团。 褚四已经在楼下驱车等候,并已经及时给赵警官那边打过电话。 赵警官今晚不值班,他连夜赶回警署,根据慕天晴提供的线索,调取街道监控录像。 “从监控画面上来看,江小姐自下午2点离开宠物医院以后,走的是寻常回家的路,但到了这里,她就失踪了。” “褚四,召集人手,以这个范围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找到江小姐!” 墨少钦冷声下令。 褚四点头,“是。” 事情的结果很不乐观,墨少钦的人手在宠物医院附近三公里处的一家废弃车站,找到了江若婵平常上下班用的代步车。 车里一切完好,车顶上挂着的平安符,不知何时变成了江若婵和王浅堔的合照。 车门上锁,人却不在车里,要么江若婵就是在这附近遇害了。 “她的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那得问这家废弃车站的老板了。” 墨少钦漆黑的眸子微微眯了眯,长眉紧锁,伸手捏了捏额心,扭头看向一旁熬红了眼的女孩,出声宽慰,“你先休息一下吧,凌晨三点了,你一夜没睡。” 慕天晴怎么睡得着? 大宝小宝还在家中嗷嗷待哺,江若婵却生死未卜,如果她出事,慕天晴该怎么向死去的表哥交代? “我没事,我想再看看监控,一定还有细节被我们忽略了,人不可能凭空失踪,而且若婵为人和善,她和成浩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从不与人结仇,什么人会绑架她呢?” 慕天晴清丽的脸色苍白至极,打开平板继续看录像。 刚开春的季节,天气乍暖还寒,尤其是这种凌晨时分,即使车里开了暖气,还是会有寒风从车窗细缝钻进来。 墨少钦沉默地瞥了她一眼,他深知她内心深处的包袱,一天找不到江若婵,她就一天无法安然如梦。 劝诫无效,唯有默默守在她的身边。 慕天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靠着墨少钦的肩膀,眼皮因为太过沉重而耷拉下来,手里拿着的手机也缓缓滑落到了坐垫上。 墨少钦拢了拢她披散下来的长发,将手机给她放好,调整坐姿,让她靠得更加舒适。 天边缓缓亮起了鱼肚白,找了一整夜,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上午9点钟,废弃车辆回收站的老板过来开卷帘门,察觉到了停车场上出现的这几辆豪车,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走到为首的迈巴赫车门前,敲了敲车窗。 褚四一直很警醒,整晚都没睡,看见有人过来,才叫醒了身后的墨少钦。 墨少钦睁开眼睛,眸底神色清醒,朝褚四使了个眼神。 褚四心领神会,缓缓降下车窗,当他那张凶神恶煞的刀疤脸出现在眼前时,车行老板吓得差点一泡晨尿漏裤兜,“你……你……你是什么人?” 褚四秉承着一贯的做事风格,狰狞的脸上透着杀气与不好惹,他朝不远处停放的那辆江若婵的车努了努嘴,寒声问,“老板,请问,那辆车的主人呢?” 老板虽然看着普通,但从事他这行的,平日里售卖挂牌二手车给一些不法分子,赚着黑心钱,没点心理素质也干不来。 “我也不清楚啊,我昨天店里没营业,谁知道是什么人把车乱停乱放?要不然,你们打电话给交警,把车拖走?” 老板自以为自己一番解释天衣无缝。 车厢里,传来一道清泉山洪般动听的嗓音,“你叫钱四海,做贩卖挂牌二手车生意,这几年和不少违法分子打过交道啊?不知道把这些罪证提交给法庭,能给你判几年?” 钱老板一听,腿都软了,就差没下跪,连连招供,“那个女人数月前来我店里买了一辆二手车,我不知道她干什么的!瞧着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每天做贼似得来我这换车。” “换车?” “对啊!就是白天把私家车开过来,换成二手车开走,晚上再把二手车开过来,换私家车离开!我绝对没有撒谎!一开始我还以为她这是老公出轨,为了抓奸怕暴露,可这都连续跟了三个月了,昨天晚上她突然没回来换车,我还纳闷来着……” 听了老板的话,慕天晴只觉得一阵通体生寒,手指都在轻颤。 看样子,若婵背着她,私下正筹谋着什么,而且,筹谋了整整三个月! “捉奸?难不成江小姐身边那个男人贼喊捉贼?该不会是他绑架了江小姐吧?”褚四忍不住道。 慕天晴摇头,“不,不是他。” 虽然和成浩认识不久,但那个男人老实本分,况且若婵从来都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对他,她只有感激之情。 若是成浩真有了新欢,若婵一定会主动退出的。 那么她这三个月来在筹谋什么? 慕天晴眯起眼睛,死死攥紧了拳头,唯一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可她还无法就此下定论,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找到江若婵,否则,她无法想象那个纤弱的女子会遭到怎样的劫难。 第181章 不是你的错 因为找到了江若婵失踪的证据,警方立刻加大了搜索规模,地毯式搜查了整整一个星期。 家里的两个宝宝似乎也感应到了妈妈遇难了,经常大半夜嚎啕大哭。 成浩红着眼睛哄睡两个小宝,亲亲他们柔软的小脸,“不哭了,妈妈会回来的。” 慕天晴见成浩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终于还是不忍心,将两个孩子带回了慕家,请了专业的育儿嫂。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顺便也想想,若婵有可能去哪里。” 成浩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她果然还是忘不掉他,她果然……” “你什么意思?”慕天晴皱眉。 成浩却因为急性休克而昏迷了过去,一时间,手忙脚乱。 众人将成浩送去医院,警方那边传来了消息,在郊区盐湖湖心打捞出一具女士。 慕天晴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匆匆赶去现场。 附近的山林已经全部被封锁了起来,墨少钦和褚四等人已经抵达现场,见慕天晴要冲上去,墨少钦长臂一伸,揽住了她,“别过去!” “是她吗?” 慕天晴漆黑的眼眸里写满了急切。 墨少钦抿唇不语,绝美的容颜掩映在一片阴影之下,看不出情绪。 慕天晴的眸子一转,看到一旁的钱四海,她立刻抓住钱四海的衣襟,“你在这儿正好!那辆车,是你家的么?” 除了那句被白布包裹的女尸,警方还出动吊车,捞上来一辆锈迹斑斑的车。 那车子已经被销毁得只剩外面的那层铁皮。 钱四海脸上的表情十分苍白,“那车我看了,就是我车行的车,不过卖给她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明显被人泼了强力酸,里面的座椅外面的车骨架都被腐蚀了!” 钱四海边说边作呕,最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慕天晴身体僵硬住,看着钱四海的反应,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她不顾墨少钦的阻拦,转身朝一旁裹着白布的尸体走去。 缓缓揭开了白布,下一秒,她跌坐在了地上。 那人浑身腐烂焦黑,赤身果体,死状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惨烈”!惨不忍睹! 慕天晴呼吸急促,她极力想要说服自己,这个不一定是江若婵! 尸体被毁容了,根本看不出是江若婵! 可当她的目光往下,看到尸体那双被泡得浮肿的双手时,大脑突然嗡得一声。 那双手,十个手指的指纹都被融掉了,但是指甲盖上才做的美甲,却是那样刺眼,上面用水彩勾勒的一只米老鼠图案,是慕天晴三天前亲手画上去的。 当时,若婵的情绪已经很低靡了,可她竟然没有往深处想! 她只是为了哄她开心,帮她新做了一个指甲! 慕天晴向后退了好几步,几乎崩溃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双温热的大掌扶住她的肩膀,“天晴……” 慕天晴苍白着脸看向身后的墨少钦,忽然两眼一黑,从口中呕出一口血,急火攻心,她本就没怎么养好的身体在这一刻做出了剧烈的反应。 墨少钦眼神一滞,立刻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往车上走。 慕天晴掌心抵在他的胸口,抬起一只手背拭去嘴角的血,另一只手攥紧了男人胸口的衣襟,冷冷道,“放我下来,我要勘验现场。” “先去医院。” 墨少钦没有理会,继续往前,可胸口的衣领勒得更紧,他感受到了女孩的抵抗,终究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垂眸看向她倔强隐忍的脸,“勘验的事,交给警察,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要是病倒了,还怎么替她报仇?” 心如刀绞。 慕天晴想起江若婵的死状,便感到呼吸不顺畅,她想起三个月前,那个女孩与她在公墓河堤旁散步,那样风清月朗,云开雾散的洒脱模样。 她以为她已经释怀了。 对表哥的死释怀了。 可她又想起了半年前的初次相遇,挺着孕肚的江若婵站在表哥的墓碑前,那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无助模样。 怎么可能释怀? 未婚丈夫婚前枉死,留下自己和腹中的两个孩子,她的爱情,她的人生,从此毁了! 她怎么可能释怀? 是自己太过迟钝!没有将心比心,竟然奢望江若婵是一个圣人,可以用血肉之躯承受这本不该属于她的苦难。 慕天晴浑浑噩噩在墨少钦的怀里睡了过去,之后就做了无数光怪陆离的噩梦。 梦里,表哥化作狰狞的厉鬼朝她走来。 他掐着她的脖子,从眼角流下了血泪,“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人生?为什么不保护好若婵?” “对不起……” 梦里的慕天晴不断道歉,挣扎求饶,可表哥的鬼魂却阴魂不散地缠着她,一边又一边在她耳边呓语。 “对不起,对不起……” 怀里的女孩蜷缩成了一团。 墨少钦眉头紧锁,掰开她掐着自己的双手,低声吼道,“慕天晴!醒醒!” 他用力摇晃,终于将梦魇中的女孩唤醒。 “不是你的错。”墨少钦垂眸死死盯着她,看到她泛红的眼睛和颊上的泪痕,便一阵心如刀绞,他绝美的脸上如撒旦修罗一般露出冰冷的杀气,“不是你的错,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为何要自责?”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愧对表哥……” “人各有命,天晴,你若一直这般懦弱,总有一天躺在那冷冰冰池水里被毁容的人,会变成你!” 墨少钦这番话,言辞犀利尖锐,但他不想最下留情,因为他见不得女孩因为一个外人的死,而意志消沉的模样! “如果你心中有愧,那便找出杀她的凶手!替她报仇!” 简短而有力的几句话,震慑了慕天晴。 女孩与男人犀利的眼神对视,慢慢的,眼中的愧疚和懦弱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曾经的浓浓恨意。 虽然没有证据,但慕天晴通过逆推法,就能猜到凶手是谁。 若婵这辈子从不与人结仇,没有人会主动害她,除非是她想害别人! 而令她最恨之入骨的人,那必然是杀死表哥的真凶了! 第182章 审讯 “我们去过江小姐打工的那家宠物店,店家说,他们的药品一直都是严格管控的,但是这次少了一剂针剂。” 林岩回来禀报的时候,眉头紧锁,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大概是三个月前,江小姐有一次向我打听过洛依依的事。大小姐,会不会是……” 林岩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慕天晴已经知道他的意思。 她只是心疼那个傻姑娘,为什么报仇不和她商量? 可是想起自己与若婵和解的时间点,恰好是她险些被权柔设计炸死后的那段时间,若婵也不信任她了吧? 也许她觉得,与其将报仇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亲自手刃仇人。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么? 她的另择良人是假。 她的释怀向前看也是假。 她早就不想活了,才会让慕天晴来照顾孩子,为的不是让她单纯的弥补,只是想再她出事以后,孩子们有个去处。 慕天晴将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整整三天,也想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足够警方搜证,根据线索排查,他们直接带着搜查令去了权家,要逮捕洛依依。 洛依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配合的前往警局录口供。 口供这件事是属于嫌疑人的隐私,为了洗脱罪名,也为了拉一个垫背,她直接向警方坦白了自己当天的行动轨迹,包括一整天都在和柯志文厮混的事情。 警察走访了那家酒店,调出的监控内容显示,当天洛依依和柯志文果然在死者死亡时间内出现在那家酒店的监控里。 因为死亡地点在郊区,距离酒店有一个小时的距离,人不可能瞬移,所以警方排除了两人的嫌疑。 将洛依依和柯志文无罪释放。 “依依!” 权劲守在警局外,看到洛依依和柯志文从警局出来,紧绷的弦才松懈下来。 刚刚他在外面等得心浮气躁,新闻他看了,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洛依依是凶手的可能性,但是他没有料到洛依依竟然没有被拘留,竟然无罪释放了。 “劲哥,你别担心,我那天找志文刚好有事,监控拍下了我们在一起的画面,所以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洛依依说这话时,脸上毫无血色,手指还在轻轻发颤,权劲以为她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往别处想。 他搂着她,轻声安慰,“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别怕。” 权劲说完,又扭头对柯志文道,“你也早点回去陪陪小柔,她估计知道你出事,也吓坏了。” 柯志文斯文地笑了笑,“劲哥,刚好你在,上次你让我问的事情,有眉目了。还有名额。” 权劲闻言,心头一喜,“还有名额?” “对,不过,你还有资产可以抵押吗?”柯志文有些怀疑地问。 权劲忙道,“资产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手头的几个固定产业加起来,林林总总也值几个亿。” “劲哥,我是建议,你若是想投,就投一票大的。”柯志文笑着道,“把这些资产都抵押进来,彻底打个翻身仗。” “全部抵押?” 权劲眉头深锁,这么做属实有些急躁冒进了。 柯志文道,“我只是建议,劲哥,这个项目名额有限,之所以现在还有几个亿的空缺,是因为其中一个投资方因为资金周转的问题破产了,他退出了项目,才有了这个机会,但现在知道的人不多,我是第一时间给你透露内幕的,要不然你回去想想,抵押一部分也行,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错过了,别人一定会很快占据坑位,到时候后悔也没用了。” 柯志文斯斯文文,这么多年跟在权劲身边,关系算是还被不错,现在又成了自己的妹夫,权劲没理由相信他会害自己。 他心里也有点焦急,那7个亿的债务让他每天夜不能寐,只想着能尽快翻身把这笔钱还上,证明自己并非无能。 他也顾不得再想其他,对柯志文道,“那我先回趟公司核算一下手下的产业,你帮我把依依送回家。” 柯志文笑了笑,镜片下的丹凤眼闪过幽芒,“好,嫂子包我身上。” 目送权劲驱车离去,洛依依整个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两人上了柯志文的车,一路静默无声地驱离警察局。 直到偏僻无人的角落,洛依依才发疯一样捶打起柯志文的肩膀,“疯子!你这个疯子!现在好了?警局那边有了你我私通的备案!万一哪天权劲想起来去查看监控,我们不都完了?你竟然还让我当着他的面,告诉他实情?!你也不怕他起疑心?” 她挥舞的手,忽然被男人凶残的一把挥开,下一秒,脸上挨了重重一耳光,柯志文不止合适摘下了眼镜,额前乖觉的发丝垂落下来,那双狭长的凤眼里流露出兴奋的精光。 他死死掐住洛依依的喉咙,笑着说,“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咱们都出来偷了,还怕什么被人瞧见?” 洛依依被掐得喘不上气来,她此刻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就是一个恶魔。 是她失策了,竟然看走了眼! 她连连求饶,“志文哥,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有点担心害怕,咱们杀了人!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万一警察还是找到了蛛丝马迹该怎么办?还有慕天晴,她一定会咬死我不放的!如果事情败露了,我们都要完蛋。” 柯志文听见慕天晴的名字,不由眯了眯眼睛,想起那个清丽冷静的女子,不由弯了弯唇角,再次看向洛依依时,眼神变得愈发鄙夷,他一字一字纠正道,“是你杀了人,不是我。” 洛依依瞳孔瑟缩,难以置信,“明明……” “明明是你开了最后一枪,要了她的命,难道不对吗?”柯志文抢白道。 洛依依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恐惧,她牙齿瑟瑟发抖,看着柯志文,“是你逼我开枪的。” “谁信呢?” 男人朝她挑眉,修长的指尖摩挲她楚楚可怜的下巴,看到她这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血液里那股躁动的暴虐因子更加肆意兴奋,欣赏着女孩眼里的恐惧,他加大了力道,将洛依依下巴上的假体徒手捏变形,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所以,你现在只能依附我,因为只有我,才能庇护身为杀人犯的你。” 洛依依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她大声喊着,“我的脸!啊啊啊~!我的脸好疼!” 可她越是惨叫,男人下手就越狠。 后来,柯志文直接将车开到了洛依依常去的整容修复中心。 洛依依的下巴受了伤,如今还对柯志文产生了心理阴影,在整容中心呆了足足一个礼拜。 这期间,权劲每天都来看她,给她送营养品,看到她可怜羸弱的模样,权劲心疼坏了,“对不起,早知道那天就不把你交给志文了,这样你们也不会出车祸。” 洛依依这时才感受到权劲的好,这个男人虽然三心二意,可起码他怜香惜玉,如果真就这么算计他,害他破产,那以后自己就真的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要不要拆穿柯志文的阴谋? 可是,如果这么做,那就必须得承认自己给劲哥戴过绿帽,知道真相,劲哥还会原谅她吗? “是我大意了。当时只顾看手机,没看见从边上窜出来的三轮车……” 第183章 属于她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魔鬼般的嗓音萦绕耳畔,洛依依打了个激灵,看向声源处,才发现柯志文正款款朝这边走来,看见男人那张脸,洛依依刚才的想法全部烟消云散。 不! 她不能这么做! 如今权劲已经快破产了!帮着他对付柯志文,即使能让他起死回生,自己也讨不到好处,还会被柯志文这个变态报复! 可如果跟着柯志文,那个变态只会虐待自己。 就在这时,洛依依眸光闪烁了几秒,想到了一个人,权柔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为什么身为妻子的权柔可以享受着被众星捧月的待遇,而自己却要遭着这样的罪? 柯志文变态,喜欢虐待别人,那只要她找到一个人能代替自己被虐,自己不就能逃脱这个命运了吗? 思及此,她眼底划过一抹精光,有了新的打算。 “劲哥,志文,我没事,下巴再过几天就能康复了,你们都不用自责。” 她冲柯志文笑了笑,深知这个变态见不得人懦弱的样子,她越是可怜兮兮,他就越是想凌虐和欺负她。 而她这一丝讨好的笑,落在权劲的眼里,却让男人愣怔了一瞬,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只不过权劲如今满脑子都是项目的事情,他根本没那个心思去管洛依依对别的男人目送秋波是何用意。 况且柯志文是自己的妹夫,对小柔又百般顺从,断然不会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 “今天我把资产证明和产权书都带来了,你说的那个项目,我决定投资。” 病房里,权劲坐到沙发上,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沓厚厚的文件。 洛依依眼睁睁看着权劲一脚踩进了坑里,她瞪大双眼,内心纠结,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 从她负气转身投入柯志文的怀抱中时,她就已经注定了要一条路走到黑。 劲哥根本不爱她。 如果爱她,为什么当初不肯和慕天晴离婚?为什么又要拿她给权柔顶罪? 她只是遇人不淑,对柯志文看走了眼,却不代表权劲是什么好人! 思及此,洛依依缩回了目光,此刻她对权劲心里仍然有恨,想到不久的将来,权劲将会彻底破产,被柯志文玩弄于鼓掌,洛依依就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她只是想给自己谋一条生路,她有什么错? 在她沉思的时间里,权劲已经给项目合同签字盖章,两人各执一份,相互握手,“希望这次能打个翻身仗。” “good luck。”柯志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弯起了唇。 这天,权劲签下了一个合同,足以毁掉他毕生经营的一切,而他毫无所知,洛依依则是在下午安排了出院。 她整个人抓心挠肺,直到权家已经不能久住了,一旦事情暴露,她肯定第一个倒霉。 至于柯志文那里,她也不敢再回去。 现在她身上背了条人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暴雷。 柯志文肯定不会管她的。 她什么都不要了,她现在必须立刻出国!逃得远远的! 洛依依想到这儿,便动作迅速地给自己偷偷订好了机票,这段时间,她的资产该整理的早已整理,该转移的也已经转移。 随时随地都能离开。 夜里,趁着权劲没有回家,洛依依连行李箱都没带,只带了护照和身份证,就打算飞去北欧。 只可惜,当她出现在机场候机室的时候,却被暗中的一双眼睛盯上。 “大小姐,洛依依好像想要逃走。” 电话那头,传来慕天晴冰冷的嗓音,“逃?她真是想的美,属于她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虽然那天洛依依被审讯的消息警方保密了,但因为墨少钦在警署里有关系,慕天晴拿到了属于他们的证词。 她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想不到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自己设计让权柔和柯志文锁死没缩成,他竟然还顺带勾搭上了洛依依。 洛依依真是找死! 柯志文那种变态居然也下得去手。 言归正传,虽然他们有不在场证明,但慕天晴还是不肯相信若婵的死和洛依依无关,就算不是洛依依亲手杀的,那也是她雇凶杀人。 毕竟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借刀杀人。 她怎么可能放洛依依离开海市? “打电话通知柯志文。”慕天晴对着那头冷冷叮嘱。 林岩问,“那还要告诉权劲吗?” “暂时不用,一个柯志文就够她受的了。现在还不是向权劲拆穿他们的时候。” “明白!” 慕天晴看向窗外的夜景,不由地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一次,是洛依依自己作死,怨不得任何人! 至于权劲,就让他继续被蒙在鼓里,等到有一天,他失去一切,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才是最杀人诛心的时刻。 第184章 祸水东引 洛依依的机票订在晚上八点钟,她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机场,焦急地等待候机,心中祈祷千万别被发现,只要检票进了海关,他们就拿自己没办法了。 洛依依焦急地熬过了时间的一分一秒,眼看着大屏幕上的时间跳到了自己的航班号,她连忙颤抖着手戴上墨镜,快步朝前去排队,洛依依没带行李,所以跑到了第一个。 检票员给她盖完章,她迅速就朝海关口跑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海关口,洛依依几乎已经在脑海中畅享自己到了国外以后的安逸生活,不用再面对柯志文那个变态,不用背负命案,时刻提心吊胆…… 这么想着,她不由加快脚步。 就在她即将迈进海关的那一刹那,一只狠辣的大手猛然从背后袭来,猛地抓住她一把头发向反方向薅去。 “啊!~”洛依依吓得惨叫,下一秒,嘴巴被用力捂住,男人魔鬼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洛依依,你想跑?” 洛依依后脊发凉,浑身抖得像筛糠,拼命摇头。 柯志文没给她机会解释,直接拽着她,将她拖出了机场,塞进外面的轿车里。 得了自由,洛依依急忙给自己找补,“志文哥,我没想逃,我今天是来机场送朋友的。” “送朋友?” 柯志文夺过她手里的钱包,掏出机票回执,拍了拍她的脸,“这就是你朋友?连名字都跟你一样?” 洛依依心理素质一向稳定,她知道,此时自己若是害怕,只会让柯志文这个变态更加兴奋,她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恐惧,赔笑,“什么都瞒不了你,我确实是有点急事想出国一趟。” “急事?什么急事?” “志文哥,我忽然想起,权劲曾经和我提过,他父亲在M国洛城定居,不过,这么多年,从未见这父子二人联系过。我想,既然咱们已经对权氏有所图谋,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意思是,把他父亲也拖下水?” 柯志文和权劲认识多年,也确实没见权劲提起过权父,他为人狂妄,自尊心强,但又不缺乏谨慎,这次若非被逼急了,也确实难以上钩。 柯志文打量着洛依依,笑着问,“你打算怎么拉他下水?” “志文,我现在是权劲的未婚妻,而你则是权劲的妹夫,我们两个一个作为儿媳,一个做为女婿,去拜访一下未来公公丈人,应该不为过吧?权劲和他父亲之间有心结,可能难以说服,但小柔是你老婆,她应该乖乖听你的话,不是吗?毕竟你对她这么好,这么纵容,也是时候收点利息了。” 洛依依自知逃不掉,于是启动了planB,也就是一开始想到的,祸水东引那一招。 只要把柯志文的精力转移到别人身上,自己就不用再遭罪了。 柯志文咧嘴笑了笑,似乎也觉得她这个建议挺好的。 他摸着洛依依的头发,道,“不要试图背叛我,毕竟,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怎么会呢?志文哥,我可是要做未来柯太太的女人。” 对于整件事的发展,慕天晴即使不去看,也大致能猜到了一些,毕竟她太了解柯志文的为人了。 林岩来汇报结果的时候,慕天晴丝毫不意外,她此刻正拿着拨浪鼓哄着怀里的小宝,脸上充满笑容,眼底却尽是冰冷。 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被人残忍的杀害,这对孩子来说又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可惜的是,洛依依不在场的证明,明晃晃摆在那里。 也找不到她买凶杀人的证据。 慕天晴只能等,只能继续寻找线索。 “目前来看,洛依依和柯志文之间的私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权劲和权柔两兄妹显然还不知道。所以,也排除了这兄妹二人参与到谋杀江小姐事件的可能性。” “之前让你查权柔,查得怎么样?” 慕天晴见小宝睡着了,才将孩子放回摇篮,大宝乖乖躺在摇篮里玩手,醒了也不哭不闹。 慕天晴冲了奶瓶给大宝,转身问林岩,“上次的婚礼,权柔又是安排车祸,又是布置炸药,一套动作倒是做得熟练又干脆,我不相信她是第一次。” “大小姐,您确实神机妙算,我们暗中调查了那家运输公司,发现近几年来,这家公司已经出过好几起车祸,追踪苦主身份,发现这几名苦主竟然和权柔都认识。” 林岩递过资料给慕天晴。 慕天晴翻了翻,清丽的脸上划过一抹寒意,“这就有意思了,权柔身上背负看这么多条命案都能高枕无忧,也是个没有人性的东西。几个人渣凑一堆了,不知道到时候打起来,是谁输谁赢。” 慕天晴笑了笑,她忽然发现,即使不用脏自己的手,她也能给表哥和江若婵报仇。 此时的洛依依并不知道,自己在算计权柔的时候,也有人在背后算计着她。 一封匿名电子邮件发送到了权柔的手机里,里面充斥着大量柯志文和洛依依的亲密照片。 神秘人附上了这样一串文字: ——“你的老公,和你未来嫂子私通。嘘,别打草惊蛇。如果想拿捏他们的把柄,就不要声张出去。” 权柔此时正和小姐妹们在沙龙聚会,看见邮件发来的那些照片,顿时火冒三丈, 但转念一想,现在科技发达,照片很可能是合成的。 况且洛依依跟了哥哥这么多年,没理由会看上柯志文。 柯志文对自己那么纵容,舔狗一个,也断然不可能跑去朝洛依依下手。 对于权柔而言,这消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她立刻回了消息过去: ——“你是什么人?照片是合成的吧?想骗我搞事情?” ——“信不信随你,雅风私人酒店,VIP186号,是他们经常私会的爱巢,不信你从明天起,去那边蹲守,蹲不到算我输。” 权柔又接连发了一大堆话骂过去,那边却再没了回应。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可一整天的好心情就此毁了! 晚上回到家,柯志文也刚巧回来,还带了鲜花和礼物。 她已经习惯了男人每天这般日复一日的宠妻表现,为了向周围人炫耀自己过得日子好,她每天都要将这些东西发到朋友圈里。 她就是要让大哥看看,就算没有权家,她权柔照样能过的很好。 第185章 捉奸 今天她刚发完朋友圈,房门就被柯志文打开。 领证属于,他们至今没有圆方,因为权柔嫌弃柯志文是个私生子,她连婚礼都不想和他办。 看见男人破门而入,权柔吓一跳,破口大骂道,“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敲门就进我房间?” 柯志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微微笑,“抱歉。” “知道抱歉还不给我滚出去!” 权柔气急败坏。 柯志文却站在原地没动,“小柔,我们领证也有好几个月了,至今还未见过令尊,听闻令尊在国外定居?什么时候约个时间,我们出来聚一聚,我也好尽一份身为女婿的礼仪。” 权柔一听,瞬间炸毛,“什么?就凭你,也想见我爸?你按的什么心思,打听我的家世?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着我嫁给你的!和你领证已经是给你脸了!别给脸不要脸!” 柯志文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他盯着权柔,那样子仿佛瞬间变了个人。 权柔从未见他对自己冷脸的样子,也是顷刻心里火大,“你什么表情?敢朝我黑脸?” 柯志文没理会,转身“砰”一声合上房门离去。 权柔只觉得那火直接烧到了天灵盖,这是柯志文第一次朝自己甩脸子。 她追了出去,却看见柯志文大半夜驱车离开了家。 权柔气得呼吸急促,猛不丁,她想起了今天晚上那则邮件,此刻心里不由的多了一丝疑窦。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睡不着,想起邮件上说的那家酒店房间号,权柔决定还是去看看。 不过,现在这个点过去,必然会惊动家里的佣人,到时候要是被柯志文发现,岂不就功亏一篑了? 权柔第一次按住脾气,坚守道了第二天早上。 一夜没睡,她出门没让司机送,而是打了辆出租,直接去了雅风私人酒店,她心里忐忑不安,不相信柯志文会出现在这里。 走到186号房间门口,她敲响了房门。 里面半天没有任何声音,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腹中,就在她以为自己被耍了,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房间里忽然传来了动静。 里面有人! 她立刻折返,捏着嗓子冲屋里喊,“您好,客房服务。” 一阵窸窣声过后,屋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不需要,谢谢。” 这声音…… 权柔猛地瞪大了双眼,这声音,就是化作灰,她都认得! 是洛依依! 她立刻用力拍门,敲门声愈加急促,房间里,洛依依已经开始不耐烦,昨晚她被柯志文折磨得腰酸背痛,现在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可是那个没眼力见的服务员拍门拍得根本不肯停下。 好不容易柯志文才睡着,洛依依不想大清早起来遭罪。 她只好扶着腰,缓缓下床,拉开门栓,拧开把手的一瞬间,她几乎就要破口大骂,可当她看清眼前之人时,所有的愤怒都被噎在了嗓子眼里。 “小……小柔?” 权柔眼里折射出愤怒的火光,她一把推开洛依依朝里面走,当她不可思议地看见床上躺着的男人的时候,气得浑身都在打抖,转身挥手就是一耳光扇在洛依依的脸上,“贱人!你是不是当小三当上瘾了?这烂裤裆是个男人都能上吗?” 权柔力气特别大,直接把洛依依的头发薅下来一大把,她还不解气,想要抓花洛依依的脸。 从权柔进门的那一刻,柯志文就被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撑着胳膊看权柔打洛依依,也没插手。 直到权柔把洛依依打得鼻青脸肿转身朝他高高扬起手臂,想要掌掴他的时候,才一把抓住权柔的手臂,毫不怜香惜玉地掐住她的脑袋,狠狠撞到墙上。 权柔的脑袋顷刻流下一串血柱,她都没来得及骂,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双手被男人桎梏在身后,丝毫无法动弹。 洛依依浑身淤青,蓬头散发地倒在地上,呜呜地哭着,她的头发被薅下来一大把,头皮直接秃了一块。 “志文哥,怎么办?我们的事情被小柔发现了,要是传到劲哥那儿去,我们一定完了!” 权柔此时已经恢复了一点清醒,她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娼妇!还有你,柯志文,你这个贱男人!你居然敢背着我在外面偷吃!你快放开我,否则我就找律师起诉你,告你婚内出轨!让你身无分文,净身出户!” 柯志文找来绳子把权柔绑了起来,依旧是斯文地笑着,“起诉我?” “没错!” 权柔被五花大绑,愤恨地瞪着柯志文,一边挣扎,一边怒骂,“所以,你还不赶快把我放了!要是被我哥知道,你们两个通奸,他一定会杀了你们!” 柯志文冷笑,“小柔,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你自从和那帮不三不四的女人结交以后,就总是去夜店喝酒,现在肝肾功能出了问题,已经不能下床了。” 柯志文面不改色地现场编纂了一套说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看着权柔的表情依旧像往常一样深情款款,可权柔却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你在说什么?”权柔咽了口唾沫,“柯志文,你什么意思?” “作为深爱着你的丈夫,妻子重病,丈夫自然要衣不解带地在身边守护,以后,妻子更不能再去外面继续鬼混了。毕竟身体要紧,我既然爱你,就该管束你。” 权柔算是听懂了,柯志文想要软禁自己。 她大喊大叫,“快来人啊!快救命啊!” 她的求救声,却被柯志文用抹布堵住,柯志文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她身上。 权柔痛得只能闷哼,可柯志文却似乎并不满足,他捏着她的下巴,笑着道,“权大小姐,也算是贞洁烈女一枚了,嫁给我这么久,都不愿意与我同房,一定是嫌我脏吧?既如此,那就让别人来服侍你,毕竟你也是女人,也有生理需求。” 柯志文拍了拍手,外面不知何时已经蹲守了七八个脑满肠肥的大汉,一个个摩拳擦掌走进了房间。 第186章 偶遇 “你……你们要干什么?” 权柔难以相信,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奈何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 洛依依望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自己识时务,否则现在被凌辱的人就是她了。 听着屋里传来的惨叫声,洛依依愈发害怕柯志文,她讨好地赔笑,替柯志文捏着肩膀,“志文哥,你别跟小柔一般见识,她只是从小被家里宠坏了,才这么不懂事。” 出轨劈腿被当场抓奸,洛依依不想让权柔觉得自己见死不救从而更加记恨自己,于是装模作样求情。 柯志文瞥了洛依依一眼,“怎么,你要代替她受罚?” 洛依依吓得瞬间不敢讲话了。 权柔死死瞪着那对狗男女,恨不得杀了他们,她懊悔自己居然只身前来,没带人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公居然是个两面派。 而等待她的则是漫长而又惨无人道的折辱,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折磨过后,权柔早已陷入昏迷,她浑身污秽,脏乱不堪,被柯志文亲自送回了他们的婚房。 而她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迎接她的将是漫长的地狱。 洛依依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里,柯志文找她的时间变少了,而与此同时,权柔忽然屏蔽了朋友圈动态,她的朋友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发消息问她情况,却被她言辞尖锐的怼了回去,还逐个将那些人一一拉黑。 权柔本就没有多少知心朋友,那帮围绕在身边的塑料姐妹,之所以捧她,无非也是冲她出手阔绰,自然也不会真的关心她。 很快,柯志文就对外放出了权柔生病的消息。 没有任何人起疑心,毕竟柯志文花了足足三个多月的时间,来塑造一个深爱妻子的舔狗形象。 他们只会觉得权柔是终于得报应了,就连老天都看不惯她的跋扈。 只有洛依依知道,这段时间,权柔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 不过,她丝毫不心疼,只有在面对权劲的时候,她才偶尔感到心虚。 而自从权柔发现了她和柯志文之间的奸情,她和柯志文偷情更大胆了,每一次他都让她直接上他们的婚房,甚至当着权柔的面欢愉。 洛依依身不由己。 她害怕柯志文,可却深知若是反抗,只会招来这个男人更加变本加厉的玩弄和羞辱。 权柔那个大小姐,被权劲花了二十三年时间宠成了现在的模样,柯志文却只用了三个月不到,就折碎她的傲骨。 他拍了他们的私密照片,威胁她若是敢说出去,就将身败名裂。 权柔若是反抗,就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毒打。 洛依依想,这三个月时间,权柔大概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吧? 如果当初她没有一意孤行和权劲决裂,哪怕她嫁的人不是柯志文,日子也比现在要好过。 洛依依又何尝不后悔? 这个火坑跳进来了,再想离开,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讨好柯志文,等到他拿到想要的一切,对她失去兴趣了,再想办法脱身。 “依依,你在想什么?” 婚纱店,权劲于百忙之中抽空带她来试婚纱。 可她却在试衣服的过程中发了呆,回过神时,男人正表情凝重地看着她。 洛依依赶紧道,“没有,就是最近状态不好,劲哥,婚纱晚点再试吧?你现在事业要紧,反正我们已经订过婚,是未婚夫妻了,婚礼什么时候都可以举行。” 权劲盯着她的脸道,“依依,你这几个月一直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你总是说回娘家住,回娘家住,可我昨天给你爸爸打了电话,他说你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回去过几次,依依,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洛依依只觉得心脏猛地一颤,攥紧了拳头,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是都和家里打过关系了吗? 怎么爸爸居然还告诉权劲真相? “我爸是这么跟你说的?”洛依依面不改色扯谎道,“他真是太过分了,我明明交代过他,要像你保密的。” “保密?”权劲皱了皱眉,他生性多疑,在得知洛依依这段时间没归家后,就想动手查怎么回事,偏巧今天婚纱店打电话来让他带着洛依依看婚纱,这事就耽误了。 听见洛依依这么说,权劲觉得有点奇怪,忍不住道,“怎么回事?你在瞒着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洛依依笑着说,“当然是给你准备新婚惊喜啊!” “惊喜?”权劲恍惚了一下,才确定自己没听错,继而心头的疑云才小三了几分。 正当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洛小姐对权先生的爱还真是感天动地的很呢。” 权劲脊背一僵,扭头朝声源处望去,然后便看见了一道冷傲的纤细身影。 女孩手里推着婴儿车,她身后的保镖手中拎了很多婴儿用品,看起来是刚逛过母婴店回来。 关于这两个孩子,权劲已经听说了。 他冷冷讥讽,“怎么是你?慕大小姐今日还真是有兴致,怎么纡尊降贵主动来找我搭讪了?” 慕天晴也觉得晦气。 宝宝的尿不湿用完了,她今天不过是出来采购,居然会在商场遇见这两个棒槌。 也是因为这家婚纱店的店铺太小了,小到慕天晴站在外面都能听见屋内那两人的说话声,才忍不住走了进来。 看样子,权劲显然还完全没有察觉到洛依依出轨的事情。 慕天晴觉得很有意思,权劲为洛依依付出了这么多,若是有朝一日发现洛依依出轨劈腿,还算计他的家产,不知道他会不会疯。 “权总,你别激动啊,我也只是上来寒暄几句。”慕天晴学着从前男人对自己穷追猛打时的口吻说道。 权劲太阳穴突了突,只觉得女孩的这句话听起来十分刺耳,他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我们不是可以寒暄的关系,慕小姐,你该走了。” 慕天晴笑了。 真想不到有一天风水轮流转,她和权劲的地位居然调了个个儿。 不过,慕天晴也不想纠缠他,只是随口煽风点火了两句,“权总对自己的白月光就是这种态度啊?当初你要娶我的时候,咱们可是亲自飞了一趟米兰,用的每一件礼服都是个高订。” 慕天晴说到这里,余光扫向了一旁气得表情扭曲的洛依依,“洛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愿意与你同甘共苦。” “慕天晴,你知道就好,麻烦你给我滚!” 权劲听不得阴阳怪气的话,气得大声呵斥。 慕天晴怕把两个萌宝吵醒,将婴儿车交给保姆,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欣赏男人脸上的暴怒,她说,“权劲,你也有今天?可是你今天的选择,难道就对了吗?洛依依就不会背叛你了吗?” 在她话音说完,洛依依的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慌张。 她赶紧搀起权劲的手腕,在他耳边柔柔弱弱道,“劲哥,我们走吧?我不想和她再产生矛盾和纠纷。” 第187章 矢志不渝 洛依依小白花的模样惹人心疼,权劲抿了抿唇,拉着她抬脚就往外走。 他感激依依的体贴,让他避免了像丧家之犬那样,被慕天晴羞辱。 可还没等他夸出婚纱店,身后就传来慕天晴石破天惊的话语,“权劲,别怪我没提醒你,洛依依可不见得真的会和你结婚哦,你不妨试试她,带她去民政局,你看她愿不愿意和你签字结婚。” 权劲愣住,慕天晴这挑拨离间的方式还真是一点也不高明。 他感受到怀里的那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襟,权劲知道依依这是紧张了。他顿时心疼一片,低下头在女孩脸上吻了吻,然后宽慰道,“别担心,我相信你。” 洛依依眼神闪躲,低下头,躲进权劲怀里,做了亏心事,她多少还是有点害怕的。 这几个月,经历了柯志文非人的折磨,洛依依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 慕天晴那么恨她,万一真的查到了点什么,该怎么办? “慕天晴,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依依爱我,胜过一切,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我,只有她不会!” 他指着慕天晴的鼻子,色厉内荏道,“既然你已经如愿以偿地离了婚,那么从今往后,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权劲脊背挺得笔直,那冷漠自大的模样,让慕天晴觉得好笑。 她早就猜到会如此,之所以专门过来提醒一句,就是想让未来等权劲知道真相的时候,更加自惭形秽。 慕天晴点点头,“行,既然你不信,那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祝你和你的白月光长长久久。” 丢下这句,慕天晴叫上保镖,转身率先走出了婚纱店。 而她刚走出店门不久,权劲就看见不远处的儿童用品店外伫立着一道熟悉而修长的身影,墨少钦远远的站着,风神俊秀的模样和商场格格不入。 他显然是在这里等慕天晴的。 权劲瞳孔缩了缩,愤恨地错开视线,拉着洛依依朝反方向走去。 慕天晴自然也是老远就看见了墨少钦,她眼睛一亮,朝男人招招手,“少钦哥哥,这边!” 墨少钦冲她温柔一笑,信步抬脚走来。 俊男靓女,他们看起来那般登对。 墨少钦今天推掉了工作,专门陪慕天晴出来采购大宝小宝的用品,自从江若婵出事以后,慕天晴便将两个孩子带回慕家收养。 成浩毕竟不是孩子的生父,慕天晴在整理江若婵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她生前留下的遗书。 她好像知道自己会死。 献祭式地牺牲,为的就是与表哥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可琛哥走了,我没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成浩不是孩子的父亲,我不想耽误他,所以天晴,请你负责替我将孩子养大,照顾他们,爱护他们,以此来偿还你欠下的债。” 其实,就算江若婵不说,慕天晴也会这么做。 可她还是心善地提了这件事,让慕天晴做出补偿,是为了不希望她一辈子活在愧疚中,更不希望她把自己的死也揽到身上。 墨少钦走到她身边,菲薄的唇瓣掀起浅弧,抬眸看向不远处消失的身影,沉声道,“他还没发现?” “他现在公司腹背受敌,慕家和顾家都在针对他,据说他为了翻身,和柯志文合作,冲了M国那个项目,还抵押了所有资产。” 慕天晴亲昵地挽住墨少钦的手腕,笑着道,“我现在都懒得出手了,被柯志文这匹豺狼盯上,权劲不死也去半条命。看着他生不如死,我很开心。” 墨少钦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发旋,知道这些残忍的话从她口中吐出,是经历了多少挫折和辛苦。 他从背后拥住她,亲吻她的耳廓,“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是善良,是恶毒,是骄纵,亦或是友善,于墨少钦而言,如今都不重要。 只要她能开开心心地活着,他便心满意足。 他是藏在她身后永远的后盾。 “少钦哥哥,你喜欢我吗?”大概是今天真的太得意忘形,墨少钦安全感满满的怀抱,让她有了一丝依赖,竟然不假思索,脱口问出了这句话。 这几个月,他们之间虽然没有再挑明任何话,可相处却和情侣无异。 慕天晴已经十分确定男人对自己的真心。 她不想再耽误和错过,毕竟现在她已经恢复了单身和自由,可以大胆地追寻所爱。 转身保住男人的腰肢,慕天晴当着众目睽睽向他示爱,“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 脆生生的嗓音响起,顿时吸引来周围无数人的目光。 墨少钦只觉得胸口一震,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等到这一天,听见女孩的表白,他依稀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眼前这个清冷成熟的女子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胖丫头,追着他不停叫着漂亮哥哥。 许是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慕天晴刚刚那一头热的心情缓缓冷却下去,她黑葡萄般的眼眸沉了沉,下一秒,忽然掩面痛哭,戏精上身了,“少钦哥哥,人家都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你答应我的婚礼到底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呜呜,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 墨少钦愣住了。 周围吃瓜群众围了过来,朝着他指指点点。 他无奈一笑,伸手将慕天晴揽入怀,“婚礼的事还要再好好筹备,别着急,我即选了你,就一定矢志不渝。” 第188章 唯一的羁绊 洛依依这边正想着该如何推脱和权劲的婚礼,不成想第二天一早,手机忽然传来一阵疯狂提示音。 微博炸了! 无数网友涌入自己的账号后台留言。 经历过一次网暴,洛依依早就有了心理阴影,做贼心虚的她差点被吓死。 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微博热搜不是关于她的丑闻,而是一条关于慕天晴订婚的官宣消息。 慕天晴官宣订婚,没有公布新郎是谁,反而@了她和权劲,邀请他们两人来参加订婚宴。 介于之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广大网友早已理清楚他们的关系。 ——【钮钴禄天晴已经彻底黑化了吗?哈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渣男和小三怎么可能敢过来?这不妥妥打脸吗?】 ——【听说渣男和小三已经秘密订婚了,渣男当时邀请了很多人,结果订婚当天一个人都没去,真是脸皮子够厚的!】 ——【这小三当初还买营销号试图洗白自己,歌颂他和渣男之间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笑死,你俩既然这么伉俪情深,为什么还有慕天晴的事?想当初,人权总可是死活不愿意离婚呢!】 ——【楼上的,不会用成语别瞎用,伉俪情深是形容夫妻,小三终究是小三,上不得台面,大家都散了吧,小三和前夫是不可能应约的。】 洛依依看完简直气得不行。 她愤怒地将手机扔在床上,起身刚走出房间,就碰见了权劲。 男人面容铁青,显然也看见了那条热搜。 洛依依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太了解权劲的品性了,这个男人最死要面子。 当初死咬着不肯离婚,是为了扞卫颜面和尊严,现在离了婚,也想极力装出一副洒脱放手的模样。 “劲哥,你是不是也收到邀请了?我们……我们别去了吧?” 洛依依想劝阻,可是如她所料,权劲是不可能听劝的。 他冷着脸道,“她既邀请了我,我为什么不去?依依,你要记住,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当初是她执意要离婚的,没人欠她。” 洛依依只觉得眼前一黑,心慌极了。 她和柯志文合伙杀了江若婵那个女人,虽然柯志文料事如神,提前安排了体型与他们接近的人乔装易出现在监控里。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况且慕天晴今非昔比,她本事那么大,当真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吗? 洛依依深知这是一场鸿门宴,可权劲执意赴约,她也不敢反驳。 只能到时候想办法临时逃脱了。 另一边的慕家,此时也陷入了一片混乱。 慕明洲在书房里气得来回直跺脚,“这丫头真的是,她怎么都不和我商量呢?刚离婚不久就订婚,也太不慎重了!婚姻大事岂同儿戏?” 王瑶坐在老板椅上,端着杯茶细品,看着丈夫那热锅蚂蚁般着急的样子,无奈摇头,“你若不同意,现在就可以下楼去和天晴说,犯不着在我这儿坐立难安。” 慕明洲一屁股坐沙发上,拿起一个文件夹就拼命扇风,“我不是不同意,是那小子不行!不论天晴嫁给谁,都不能嫁给那个臭小子。” “据我所知,墨家那小子对天晴一直很不错,是个良人。” 王瑶放下杯子,慢慢处理起了手中的公务,“我不明白,你为何对他有如此深的成见?” 慕明洲抿了抿唇,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个秘密自从锦夕过世,他就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现在他也不想说。 他从书房出来,经过女儿给两个小宝准备的婴儿房,听见了里面传来慕天晴逗孩子的声音,听说这两个孩子是浅琛的遗孤,天晴执意要将孩子带回家抚养,慕明洲自然也不会拒绝。 家里房子很大,多两个宝宝也不成问题。 他笑呵呵的走进去,只是看见慕天晴身旁的男人时,顿时又笑不出来了,沉声道,“小墨,你去搬几个椅子到外面,今天阳光这么好,宝宝们需要晒太阳,总窝在房间不是个事。” 墨少钦点头,“好。” 他轻轻替慕天晴将脸上几率碎发别到耳后,很温柔地说,“那我出去了。” “去吧去吧。” 墨少钦前脚刚走,后脚慕明洲就追了出来。 “站住。”慕明洲语气严肃。 墨少钦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看向他,“慕叔叔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慕明洲冷冷道,“前段时间,你总是往我家跑,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现在你竟然还要和天晴订婚?少钦,你忘了曾经答应过你颜阿姨什么了?” “我没忘。” 面对长辈,即使墨少钦如今身份地位再特殊,也仍旧保持着该有的礼貌和得体,但他看向慕明洲的眼神却丝毫不输气势,温和而有力量,“慕叔叔,只是订婚而已,订婚也可以悔婚,结了婚也还能离婚。天晴这次只不过是想利用订婚这件事,找一个合理的由头,把仇家请君入瓮而已。也可能计划并不成功,订婚便失效了。所以,您有什么好担心的?” 慕明洲一时语塞。 居然被说服了,他憋得脸通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表示妥协。 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了。 但既然妥协了,作为他慕明洲唯一的女儿,订婚宴是决不能含糊的。 从前天晴偷偷嫁给权劲,已经受尽了委屈,那时作为父亲,慕明洲没能参与,这次他已经有机会参与,就一定要让女儿的订婚宴办得风风光光! 慕天晴和佣人抱着大宝小宝来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慕明洲就匆匆跑去书房找王瑶协商订婚宴的事情了。 墨少钦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收回视线,目光长久地凝视着身边的女孩。 女孩正拿着一个小风车,逗得小宝咯咯的笑。 那张曾经清丽冷淡的脸上此刻溢满了笑容,像是回归到了儿时最天真的时候。 墨少钦依稀想起锦夕阿姨曾经对他的警告:“少钦,你若喜欢天晴,就从现在起,离她远远的,别给她再带来任何危险和伤害。若你做不到保护她,就不要再见她。” 那时失去一切的他,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女孩,已经病症发作,几乎快要疯魔,可墨少钦仍旧记得当时的心有多痛。 他所剩无几,唯一的羁绊,就要被他亲手推开。 “好,我答应您。” 第189章 鸿门宴 墨少钦从回忆中惊醒,不由眯了眯眼,如今的他已经足够强大,可以将女孩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她。 “少钦哥哥,你在发什么呆?” 慕天晴喊了墨少钦好几声,男人都没有回应,她这才跳到他跟前,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向他,男人恍惚中回神,被女孩近在咫尺放大的面容惊得一愣,鼻息之间属于她的馨香,让他喉结一紧。 “怎么了?”他开口,嗓音有些暗哑。 慕天晴道,“小宝尿了,你去房间给她找尿不湿。” 墨少钦微微一笑,宠溺道,“好。” 说着,便起身往别墅走去。 等人离开,月嫂吴妈忍不住小声夸赞道,“大小姐,墨爷对您还真是好得没话说,以后你二位结了婚,也要生一对龙凤胎,到时候日子一定过得无比滋润。” 慕天晴愣了愣,生孩子吗? 她竟从没有过这方面的规划。 上辈子,她嫁给权劲,后来却被权柔下药,失身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还怀了对方的孩子。 可是后来,那个孩子却胎死腹中,被权柔残忍地剖了出来。 从那以后,慕天晴就丧失了生育能力。 生孩子,对她来说已经成了阴影,更何况,墨少钦的疯病基因,也很可能会遗传,也许他们俩这辈子注定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慕天晴陷入沉思之中。 时间过得飞快,大宝小宝已经会走路了。 慕家这边的订婚宴筹备得大张旗鼓,几乎宴请了全城的人,甚至还搞了一张宴会名单,做成大字报,直接公布在了慕氏集团的官网微博。 而权劲和洛依依的名字,大喇喇地出现在所有邀请嘉宾之首。 权劲这般好面子的人,又怎么可能做缩头乌龟? 订婚宴当天,他还是带着洛依依来赴宴了。 显然,洛依依想要找借口逃跑,没能成功。 权劲寒声警告,“依依,你别让我在慕天晴的订婚宴上丢脸,她能大张旗鼓地邀请我们,我们不去,反倒显得心虚气短。” “劲哥,上次我们的订婚宴上,你邀请的那些权贵都没有来,这次撞上,不尴尬吗?” 权劲脸色沉了沉,不提还好,提起来,他心里自然是憋着气的,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什么要尴尬,即使尴尬,尴尬的也是他们。” 洛依依不知道权劲是哪里来的底气! 他都快破产了,竟然还有种别人不给他脸面,是不识抬举的架势。 她心中越发嫌弃,只盼着柯志文能动作快点,把这个废物给解决了,这样她还能抽出精力去对付柯志文。 洛依依被权劲裹挟着下了车。 两人携手走进了宴厅。 一出场,自然引来了所有人的围观。 ——【想不到,他们还真敢来赴约啊?一个出轨劈腿的渣男前夫,一个杀人犯小三,居然敢来参加前妻的订婚宴。】 ——【新郎不会劈死他吧?怎么看着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鸿门宴。】 权劲无视众人的言论,脸不红心不跳地牵着洛依依朝前方的慕天晴走去。 “想不到,你竟真敢来。” 慕天晴今天穿着鲜红的礼裙,清丽的脸上妆容精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耀眼明媚,光芒万丈。 权劲有一瞬间看得恍惚了。 如今的她已经快要让他记不起来她最初的模样了…… 曾经那个素面朝天,温婉内向的女孩,明明和他说句话都会脸红哆嗦半天,可现在却已经蜕变成了强势犀利的女王,身上的光环,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我为什么不敢来?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失望了?” 权劲冷冷一笑,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她,“订婚礼物,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他丝毫也不拘谨,那坦然的态度,让周围人看了都纷纷咋舌。 慕天晴嘴角划过一抹讽刺,接过他的礼物,交给了一旁的林岩,像是对待其他任何一个来宾一样客气,“谢谢。” ——【慕大小姐还真是大气啊!前夫和差点害死她的小三来参加自己的订婚宴,居然一脸没翻脸,我期待的年度撕逼大战,看样子怕是要落空了。】 ——【人家慕小姐好像本来就打算离婚的,是权劲一直死拽着不撒手。听说慕小姐当初是隐姓埋名和权劲隐婚的,当时恋爱脑上头,卑微得很,权劲不知道她的身份,对她不好,还和小三藕断丝连,她忍了两年,才忍无可忍,决定放弃。渣男知道她身份后,就反悔了。追妻火葬场。】 ——【该!这个渣男真是把我恶心坏了!完了,待会儿吃不下饭了!】 慕天晴越是客气有礼,就越有人打抱不平。 宴会还未开席,周围已是冷嘲声不断。 洛依依彻底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想要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场景。 踩着高跟鞋,穿过走廊,洛依依进了女卫生间,镜子里倒映出她咬牙切齿的表情,“该死的慕天晴!” 她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可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的隔间传来一声巨响,几个脸生的女人从隔间走了出来,一左一右迅速包围了洛依依。 其中的一个女孩对着镜子补口红,“唉,有些人真是胆子大,杀了人,做了亏心事,居然还敢出现在公共场合下。” 洛依依吓得一抖,脸色变了变就想离开,出口却忽然被一道身影堵住,面前的女人摩拳擦掌,朝她冷笑,“跑什么跑?说的就是你!” 洛依依浑身僵硬,掏出手机就想给权劲打电话求助,结果手机突然被夺,几个女人迅速将她包围,其中一人拿着一个维修的三角警示牌走了出去。 洛依依心道不妙,连忙赔笑,“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不认识你们呀?我也没得罪过你们。” 为首的女人冷笑一声,“你是没得罪过我们,不过,我们手里有你的把柄,你杀江若婵那天,刚好被我撞见了,我手里有你的视频,怎么样?拿钱来买吧!” 洛依依只觉一阵晴天霹雳! 第190章 海市的传说 她脑子里飞速闪过那天的事,洛依依明明记得那天柯志文的手脚很干净,全程避开了监控录像,如果有人在附近,以柯志文那种变态的敏锐力,不可能察觉不到。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想装死,却被为首的女人一把薅住了头发,那个女人举起手机,打开里面的监控内容给洛依依看,“不承认?要不要看看,我手里的另一个证据啊?” 洛依依瞪大了双眼,发现那视频里的内容居然是她和柯志文开房的视频,她心下一慌,视频里的画面,她再熟悉不过。 是她和柯志文常去的酒店,千真万确。 洛依依心如死灰,脸色煞白如纸,可很快,她猛然间反应过来,如果对方手里有自己杀人的证据,为什么不直接把杀人的视频放出来? 而是用她和柯志文开房的视频来故弄玄虚呢? 答案显而易见,对方手里根本就没有证据,这么做,只是为了讹诈她! 洛依依不傻,出轨劈腿和杀人毁尸孰轻孰重,她拎得清。 权劲不过是个快要破产的废物,就算被他知道了她与柯志文的关系又如何?可是补刀江若婵的事,她决不能暴露!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儿搞来的合成视频,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害我?是不是慕天晴找你们来的?” 洛依依的一举一动,早被这几个女生胸口别着的针孔摄像头给录的一清二楚。 慕天晴就在监控外面看着她,对于洛依依的抵死狡辩,早已习以为常。 她手里确实还没有找到充分的证据,但这并不影响她怀疑洛依依。 之所以设这个局,并不仅仅是针对洛依依,她的主要目标还是权劲,在白月光被糟糠前妻欺负的时候,渣男挺身而出,是多么适合增进情感的契机。 她要让权劲下定决心认定洛依依这个人的时候,发现她的出轨和背叛。 再由他亲手解决洛依依。 “砰——” 洗手间的门忽然被人撞开,权劲阴沉着脸走进来,“你们在做什么?” 洛依依脸色煞白,下意识担忧这帮人手里的视频会被权劲看见。 可没想到,权劲一来,那些人就做鸟兽散,丝毫不恋战。 “依依,你怎么样?” 权劲看见洛依依脸上的巴掌印,眉头顿时蹙得死紧,“可恶,那些人是谁?你怎么招惹了他们?” 洛依依咬了咬唇瓣,“我不认识他们,我……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们了……大抵是他们都和天晴是朋友……” “朋友?她回归慕家也才半年,哪里来的朋友?没人会闲得无聊,多管闲事!”权劲说到这,脸色愤愤的。 他猜到慕天晴这次所谓的订婚,是在故意找他难堪,但没想手段如此低级卑劣。 “依依,是我拖累了你,早知道当时就不逞强带你来这儿了。” “没关系的劲哥,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把这场订婚仪式看完吧……” 洛依依佯装大度。 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钟声,订婚典礼开始了。 另一边,礼堂。 慕天晴挽着墨少钦的手臂在聚光灯下走向了舞台中央。 当墨少钦露面的一霎,全场寂静无声。 男人那张只在财经杂志上最稀缺的一角露过面的俊脸,如此直观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大家才反应过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商界奇才,15岁就执掌家业,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男人。 墨少钦,在海市是一个传说。 因为此人能力有多强,就有多低调。 据说,半年前,他将产业转移回了夏国,短短半年就侵占了夏国大部分产业,成为了行业巨擘。 可是他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大张旗鼓地出现,以至于直到今天的订婚宴上,大家才知道,之前一直跟随在慕家大小姐身边的那个花美男,居然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墨爷! 一时间,在场很多人都开始懊悔,太多次与墨爷擦肩而过,错过了攀附结交的机会。 “紧张吗?” 墨少钦握着慕天晴的掌心,十指相扣,沉声问。 女孩抬眸看他一眼,压低声音道,“有一点点,不过不是因为怯场,而是担心你会生气。” 墨少钦挑眉,莞尔。 慕天晴道,“怕你因为我利用你生气。” 腰间忽然一紧,男人搂住了她,咬着她的耳垂沉声道,“你都拿你自己做赌注了,我就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两人耳鬓厮磨,情意绵绵的样子,落到来宾的眼里,简直羡煞旁人。 慕明洲的身边已经围了一群说恭维话的人,“老慕,你真是好福气啊,居然找了个含金量最高的钻石王老五当女婿。” 也有人酸道,“是啊,女儿二婚都能找到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真是捡大便宜了。” 慕明洲本来心情就不好,闻言更是气得不轻,“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女儿配不上拿小子是吗?我告诉你,我慕明洲的女儿,这世上就没人有资格娶她!墨少钦这小子算是走了大运才对!”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周围人连连附和讨好。 慕明洲顿时更生气了,老脸一虎,不再做声。 而这时,宴厅前方传来了一阵骚动,权劲打横抱着洛依依,走进宴厅,他冷冷看着慕天晴,“慕小姐,我不管你和依依之间的恩怨有多深,如今你既然已经另寻新欢,就还请自重些!依依不欠你任何东西!” 权劲信誓旦旦,眼神幽深第放话,“有种,你冲我来!” 慕天晴觉得可笑,权劲这人还真是习惯了做主角,这种情况下,居然也要继续争风头! 真是一点都没让她失望。 她微微笑着道,“权总,你这是打算砸场子吗?” 此言一出,现场的保镖便全副武装,虎视眈眈第盯住了权劲。 权劲脸色难看,他冷冷道,“你今天专程把我喊来,不就是等着看我出洋相的么?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依依的身上。她今天并没有惹你!” 权劲维护洛依依的姿态,此刻大喇喇印入来宾的眼里,众人神色各异。 其实在海市,权劲这些年混得小有名声,同龄人眼中,他一直是个运气绝佳的幸运儿。 总是走运走得恰到好处,明明能力一般,却能不费吹灰之力拿到别人想不到的资源和关系,短短几年内,他发展得极快。 原本以他的发展趋势,未来几年一定会达到令人不可小觑的程度,可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把他之前攒着的运气都用完了! 他现在的行为,在众人眼里无疑是有点犯蠢的。 毕竟这样的场合,没有人希望冷场,大家肯定要顾着彼此的颜面,他这样当众一闹,岂不是逼着众人战队? 不站队,岂不是就打慕家脸了? 第191章 满盘皆输 “权总,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好好喝杯酒,别说那些扫兴的话了。”有人劝道。 权劲咬了咬槽牙,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绪是糟糕的。 换做以往,他在这样的场合,一定是会顾全大局,可不知为何,看到慕天晴挽着墨少钦的手腕,那般亲昵的姿态,权劲就是觉得不爽。 而且隐隐觉得,那个女人对他还是有情绪的,她专门邀请他过来,又针对依依,无非是想要气他,羞辱他! 她恨他,是因为曾经对他的爱深入骨髓。 不爱的反义词从来都不是恨,而是释怀和坦然,她对他还没有释怀。 权劲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他不知为何自己会变得这般执着,这么想着,心口却有种酸涩的感觉,而紧接着,当他看到身边楚楚可怜的洛依依时,内心深处竟铺天盖地袭来一阵愧疚。 那种精神出轨般的歉意,潮水般将他吞噬,让他愈发觉得对不起洛依依。 他利用了依依,替小柔背锅,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依依,现在竟然连心里唯一留给她的那个位置,也开始动摇,有了别人的身影…… 权劲眉头深锁,努力克制住内心的那层躁动,冷笑道,“慕大小姐邀请我过来,怕是就没打算让我坐下来好好喝酒。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你所愿!” 权劲从一旁的香槟塔上,端起一杯酒,仰头一口闷掉,将杯子掷在地上,酒入咽喉,借着几分醉意,他冲在场的来宾说道,“今天我权劲把话撂在这里,洛依依是我此生唯一挚爱!若是有人敢与她为敌,就是与我为敌!她之前犯下的错,我会替她买单!如果有人揪着过去,不肯过去!那我也不介意和她过不去!” 权劲这番话勘称霸气侧漏,而他不知,此刻的他有多风光,未来就有滑稽可笑…… 这样的小插曲结束之后,权劲就带着洛依依离去,今夜全城的人见证了权劲和洛依依的爱情。 看到了这个男人的痴情。 有人唾弃,有人敬佩,但这都不影响订婚宴的顺利举行。 闪光灯下,慕天晴与墨少钦温情脉脉的拥吻在一起,他们才是今晚的主角。 这夜过后,全夏国都知道了慕天晴和权劲这对从前的怨偶,各自找到了真爱,被劈腿的慕大小姐一转身竟然和那位海市商界传奇订了婚,而婚内出轨的权劲则是昭告天下,他的真爱,从始至终都是那个破坏两人婚姻的小三,那位昔日的白月光洛依依! 互联网时代,信息爆炸。 几乎没过几天,他们就又一次成了热搜上话题度最高的人物,甚至连国外的论坛上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因为这种事实在太抓马了。 而与此同时,权劲和柯志文合作的项目终于开始出现了纰漏。 权劲做事一直是比较谨慎的性格,当他发现资金链出现问题的时候,几乎是立刻终止了项目投资,可是亏损却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他根本来不及后撤,就已经满盘皆输。 一时间,他的电话几乎快要被各大银行催债的打爆! 权劲疲于应付,只能将那些电话一个个拉黑,可没过多久,就传来资产被冻结的噩耗。 这时候的柯志文,已经查无踪迹,失踪整整一个月了! 权劲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被柯志文给摆了一道! 他找到柯家,却被柯家拒之门外,打柯志文的电话,发现号码已经被拉黑,这时他才想起来被他遗忘在角落数月的亲妹妹权柔! 几个月前,柯志文对外宣称小柔生了重病需要调养,之后一直嚣张跋扈的妹妹就再也没有了对外社交。 起初权劲还向柯志文打听过小柔的情况,可在得知妹妹的叛逆和不懂事以后,他彻底不管她了。 原以为柯志文一定会照顾好小柔,现在权劲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被骗得彻底! 而等到他殚精竭虑在外找遍了柯志文的藏身之所都毫无头绪,回到家后,发现洛依依的屋子竟然被搬空了! 他眼瞳狠狠一颤,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划过脑海…… 而就在此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内容是一个30秒的视频,下面附着一行文字: ——“樱花庄园17栋,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言简意赅的话语,权劲抖着手点开那个视频,只看了一眼,便眼眸充血,青筋暴突! 樱花庄园,度假村。 洛依依已经来到这里好多天了,这些日子,她和柯志文天天厮混在一起。 这个男人变态又心理扭曲,不仅床上玩得花,还喜欢搞多人。 权柔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被他折磨得已经快要精神失常了,洛依依倒是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若非她机智,现在被折磨的人就是她了。 她如跗骨之蛆一般贴着柯志文,百般魅惑讨好,偌大的房间里,到处充斥着糜烂的味道,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画面无比辛辣刺眼。 她万万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在自己最淫乱,最肮脏的时候,撞见权劲! “砰——” 当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扫黄的警察冲进屋内时,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大声尖叫。 在一群警察之中,洛依依看见权劲脸色扭曲地走了进来,那双曾含情脉脉的眼睛此刻如同淬了剧毒一般,死死地盯着她! 权劲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盯着洛依依,咽喉像是被卡了一只苍蝇,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让他觉得恶心反胃,还有极致的耻辱! 第192章 落网 警察立即冲进来,将现场的人全部逮捕,包括柯志文也未能幸免。 “该死!是谁报的警?” 柯志文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居然会被人发现举报,这里作为自己一手创办的高级消费场所,一直以来的保密性和安全隐私性都做的很到位。 今天这帮警察冲进来,属实令他始料未及。 洛依依也慌了,心如死水,只能狼狈地和同行的这群人一起,被警察带走。 离开之前,她察觉到了柯志文怀疑和阴鸷的眼神。 柯志文如今拿捏着自己的全部,洛依依了解对方的狠辣,这种时候要是被怀疑成内奸,她可就完了! 为了表忠心,她几乎不假思索,突然挣脱警方的束缚,冲到了权劲面前,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是你报的警?想不到你藏得可真够深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和志文在一起了的?策划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吧?” 权劲从未有过一刻,觉得这般讽刺可笑过。 想不到从前洛依依反咬人一口的本事,如今居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不是今天回了趟家,他甚至不知道洛依依已经离家出走一个星期了,项目的事情忙得他焦头烂额,收到匿名短信的那一刻,他多希望那些视频是合成的? 可此时洛依依面目可憎的嘴脸,真是狠狠给他上了一课。 权劲捂着脸上的五指印,抿紧了唇,连一句指责的话都懒得再和洛依依多说,他转身就要离开却惹得洛依依心里不悦起来,女人在身后变本加厉的呵斥道,“权劲,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如今的你,身无分文,不过是只落水狗罢了!当初你拿我给权柔挡枪的时候,就应该预料过今天的局面。” 洛依依的叫嚣,让权劲顿住了脚步,冷冷一笑。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洛依依骨子里天生自私凉薄,和自己是一类人,她又怎会像慕天晴那般容易拿捏? 一旦侵犯到她的利益,她只会比慕天晴还要憎恨自己,且不择手段! 权劲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脱下外套,转身朝着一旁已经被折磨到不成人样的权柔走去。 弯腰抱起唯一的亲妹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污秽之地。 柯志文被警察带走的时候,眼神愤恨而不甘,他不是输不起,而是没想到自己的人生竟然会滑铁卢在这里。 聚众淫乱,高低是得判刑的,柯家纵使有权有势,可他毕竟只是个私生子,看样子,从权劲那里赚来的钱,这一次又得全赔进去了! 该死的!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害他…… 柯志文眯了眯眼睛,从权劲身边经过的时候,凉凉地看了对方一眼。 昔日关系和睦的妹夫与大舅哥,彻底撕破脸后,彼此都心照不宣。 柯志文挑衅地冲权劲扬眉,不过他能吞下权氏,也不算输,大不了后期找关系摆平这个案子,公司再更变一下法人代表,自己就能继续躲在幕后圈钱。 而权劲呢? 他把所有资产都抵押了,那些钱几经转手,已经全部变现,被柯志文洗出来,赚手里。 权劲只有破产等死的份。 权劲抱着权柔从庄园走出来,兜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忽然一亮,是那个匿名者发来的消息。 ——“我在北门。” 权劲也想知道是谁在暗中帮他,他蹙了蹙眉,将权柔放进副驾驶,驱车开往庄园北门。 老远,就看见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等他靠近,那辆车却缓缓开走了。 可纵使是惊鸿一瞥,他还是看清了车里人的长相。 权劲死死握紧了拳心,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就接通了,听着传来的呼吸声,权劲沉声问,“是你报的警?你早就知道洛依依和柯志文……” “没错。” 慕天晴靠在真皮靠背上,特意赶来欣赏这几个人的狼狈,为了不被发现,她甚至换了车。 上辈子,柯志文就是如此变态,只不过那时被他折磨羞辱的人不是权柔,而是冰夏,洛依依也没有作死地贴上来送人头。 柯志文在樱花山庄开窑子的事情,还是上一世冰夏告诉她的,算算时间差不多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了。 上一世没有人发现,柯志文靠着这个窑子结交了一群上流圈里的同道中人,而因为他与当时势力蒸蒸日上的权劲利益绑定,也变相得帮权劲带来了很多资源。 可笑的是,如今这二人都自食苦果,折在了曾经令他们发家致富的营生上。 电话里,权劲的语气透出一丝颓败,是慕天晴从不曾听过的低落与茫然,“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一直不说,只等着今天看我笑话。” “权劲,我说你就会信吗?” 权劲噎住,他想起几个月前,慕天晴和另一个人的订婚礼上,自己当时的傲慢与清高,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誓了对洛依依的爱。 当时那种环境下,就算天晴说出真相,他也不会买单。 他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笑得那样无力又自嘲,“也对,这不能怪你。如今你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再见。” 权劲挂断了电话。 慕天晴听着电话里干脆利落的“嘟嘟”声,有点惊讶,他竟然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冲她发火,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看来洛依依给他带来的打击,真的很大。 慕天晴怔了怔,没再多想,低下头,将权劲的联系方式删除。 现在的权劲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了威胁性,今后,他们也不必再有联络了。 从今往后,她将安心地做墨太太,替表哥和若婵把两个宝宝养大。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思及此,慕天晴不由眯了眯眼睛,拳头攥紧…… 柯志文原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出去,可谁承想,樱花庄园的产业竟然被人扒了出来,他从聚众淫乱变成了组织卖淫,量刑从五年加到十年。 之后,他名下又查出了好几项违法项目,还爆出了几条命案,几项罪名叠加,从十年到无期,又从无期变死刑! 直到这时,柯志文才想明白,在背后搞他的人根本不是权劲。 权劲没有这么大能耐。 要知道他韬光养晦多年,隐藏包装得一直很好,即使是柯家大房那边的,也从不把他当成威胁,放在眼里。 究竟是谁,能这么了解他,还能透过他设的重重障眼法,找到证据,证明那些产业在他的名下? 第193章 因果 柯志文的量刑结果出来后的一周,他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答案。 看着防弹玻璃窗外那张清丽的面容,柯志文笑了,笑着笑着,就收敛了笑容,阴狠地瞪着慕天晴,“所以是你?嫂子。” 柯志文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明明一直避其锋芒,从未与慕天晴作对,为什么这个女人要暗中搞他? 看着陪在她身旁那道圣洁颀长的身影,他心里有了答案。 墨少钦这个男人手眼通天,他要想查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们一声不吭就把他给暗中摆了一道! “江若婵是不是你杀的?” 此时,慕天晴才问出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这个问题,他们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找到突破口。 起初她并没有怀疑到柯志文的头上,毕竟江若婵和柯志文此前并不认识。 可直到那天查看之前的监控录像,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柯志文和洛依依出入的那家酒店,提供了两人当时进屋偷情的视频,间接给他们做了不在场证明。 可反反复复查看了上千遍,慕天晴才发现端倪,那就是,监控里的那个洛依依好像是左撇子,视频很短,几个动作并不能证明慕天晴的猜测,可后来经过反复实验推敲,增加了这个猜想的可信度。 而最最重要的一个关键线索是,他们在附近的一个广场上,看见一场模仿秀节目。 出场的演员们各个都像知名明星大腕,可也都是冒牌货,肉眼看,相似度高大90%。 慕天晴才醍醐灌顶,假如肉眼看,相似度都这么高了,那透过画质不太清晰的监控录像,就更加难以辨认出真假。 沿着这个方向细查,慕天晴居然找到了当时接单的两个演员! 由此推断出柯志文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 虽然老早就掌握了重要线索,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和慕天晴都选择了保密。 现在柯志文因为其他事情落网了,警方也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继续办案。 当警方拿着确凿的证据,找到洛依依问责的时候,没想到洛依依也很快就反水了,她将柯志文个干过的事情供认不讳,还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者,是受柯志文胁迫,怕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所以补了一枪。 柯志文被判了死刑,而洛依依因为配合案件调查,态度积极,以及作案是受他人胁迫的原因,所以被判了六个月的监禁。 这对洛依依而言,量刑已经算是太轻了。 “抱歉,慕小姐,您的心情我理解,但这次江小姐的案子,柯志文才是主谋,洛依依虽然可恨,但她手里确实有被胁迫的证据,所以她有权享受属于她的合法权益。” 法院给出的答复,让慕天晴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于坏人来说,复仇就是简单的复仇,可对于守法的普通公民来说,想要复仇,时间成本太高,手续也太复杂了。 6个月的量刑,对洛依依来说,形同虚设。 不过她是以聚众淫乱罪进去的,进了监狱里,估计也不会多好过。 从法院出来,慕天晴闷闷不乐。 外面下起了小雨,墨少钦撑起雨伞,牵着她的手,漫步在雨中。 这种平静祥和的日子,让慕天晴觉得奢侈而又惭愧,好像是她偷走了原本属于表哥的人生。 所以即使洛依依死一千次一万次,也难消慕天晴心头的愤恨和这股愧疚感。 “少钦哥哥,你说,人有来世吗?” 慕天晴看着天上的小雨,伸出手,感受雨丝滴落在掌心上的冰凉感,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在想,假如还有下辈子,我睁开眼,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手刃权劲和洛依依,如果我这么做了,坐牢的人,人生被毁掉的人也只有我自己而已,不会牵连到别人。” 墨少钦薄唇紧抿,看着她小脸上的哀伤,心脏没来由微微抽疼了一下,他伸手将她的脑袋揽到怀里,笃定道,“人没有来世,做了就不要后悔。” 慕天晴愣住,抬头看向他,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个问题是不是问得有点傻?” 墨少钦摇了摇头,“你只是还在为你表哥和江若婵的死而愧疚罢了,但是天晴,你不必自责,任何人的人生都不是由外界决定的,而是由他自己决定的。看似是你促成了今天的局面,可实际上,改变他们命运的,是他们的一念之差。不论是你,是我,还是王浅堔和江若婵,一念变化,万般皆有变数。” 慕天晴愣怔在原地,只觉得墨少钦这番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上一世,她之所以会走到那一步,都是她自己一步步的选择,促成的结果。 所以,她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她自己。 而上辈子与自己是陌路人的墨爷,这一世却选择了与她成为最亲密的恋人。 可若是没有她的一步步攻陷,也无法促成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若是没有她这个因素的变动,表哥也不会选择保护她,而被绑匪挟持。 若是表哥没有死,江若婵也不会自杀式报复洛依依,最终反而被加害。 牵一发动全身,因果这种事,有因才有果。 她又怎能不自责? 毕竟,她就是那个因啊! “墨爷,你不必安慰我,道理我都懂,但生而为人,是无法摆脱肉体凡胎的局限的,是人总有七情六欲,这些是本能,克制本能,其实也不好。” 她攥住他的手,轻声道,“所以,我会愧疚,但我也不会将这些愧疚视为枷锁。” 第194章 神秘人 墨少钦抿了抿唇瓣,抬手轻柔她的发旋,“你自己权衡。” 慕天晴倾诉完心里话,笼罩在心头的疑云总算消散了下去,在她印象中,墨少钦一直是个心思藏得很深的人。 这些时日,他陪在她身边,看似没出什么力,却每每都在关键时刻起作用,润物细无声地默默帮助她。 慕天晴很珍惜他的这份用心,曾经畏惧害怕的人,相处下来才知道,其实他的内心是最柔软有人情味的。 墨少钦并不是传说中那个冷酷暴戾的病娇变态,可上辈子他却声名狼藉,手段出了名的狠厉残忍,最终还落得终生监禁的下场。 慕天晴前世与墨少钦并不熟悉,所以不太知道他上辈子具体发生了什么。 如今权劲和洛依依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蹦跶不了多久了,她或许该多去关心了解一下墨爷,毕竟上辈子发生的事,不代表这辈子就不会发生。 只有掌握到关键线索,才有规避风险的可能。 慕天晴和墨少钦上车离开法院后不久,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法院外,车窗上贴了茶色防窥玻璃,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权劲坐在真皮后座上,一脸疲态,眼下的黑眼圈和嘴角的青色胡茬无不昭示出他这段时间过得有多不顺心。 他身旁座位上,坐着一个贵气的白发中年人,保养极好的身材,肩宽腰窄,英俊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若非头发彻底银白,几乎看不出他的真实年纪。 “所以,你忙活了十多年,最后却输在了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上?”银发男人拨动手上的扳指,声音不痛不痒地问。 权劲显得十分沮丧,他冷冷道,“您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讽刺挖苦我?” “当然不是。” 男人点了点雪茄上的烟灰,慢条斯理道,“我在狱中有些人脉,那个叫柯志文的,进去以后,我会让我的人好好招待他。你妹妹受了很大的刺激,必须送去精神病院调养,至于你公司的事,我会想办法替你摆平。” 权劲等了这么多年,拼命想要证明自己,为的无非是让这个男人高看自己一眼,也为了让他能重新接纳自己,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所有的傲气和傲骨都毁于一旦。 “知道了,父亲……” 权劲默默低下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而他身旁的银发男人,手中翻阅着一份时代杂志,上面刊登的是墨氏集团全面占领夏国市场的新闻。 他勾了勾嘴角,眉眼中透露出一丝邪气,“有点意思了……” 慕天晴回到家时,已经傍晚6点钟,一下车,她就闻到阵阵食物的清香从房子里飘出来,她眼睛一亮,忙活了大半天,肚子也确实饿了。 “少钦哥哥,吴妈做好了饭,一起进去吃点吧?” 她说着,就要拉墨少钦进屋,男人显得有些矜持,淡淡道,“还是不了。” 慕天晴总觉得这家伙有点奇怪,平时都还好,一到慕家就开始局促,好像屋子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一起吃吧!吴妈做饭很好吃的!” 慕天晴生拉硬拽,将墨少钦带进屋。 餐厅里,大伙儿都在。 慕明洲听见女儿回来的声音很是高兴,起身去迎接,结果一抬头看见了墨少钦的这张脸,顿时脸上的笑容就消退了几分,但还是不着痕迹地掩饰了心中的不悦,“闺女,回来的正好,赶上饭点。” “慕叔叔。”墨少钦礼貌问候。 慕明洲点点头,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敷衍。 一旁的慕天晴愣怔了几秒,这一次,她终于不再迟钝,察觉到了父亲和墨少钦之间微妙的气氛。 “爸爸,少钦哥哥陪了我一整天,就陪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她试探地说道,却果然发现父亲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行,你开心就好。” 按理说,她和墨少钦已经订婚,爸爸当时都没有反对,应该不讨厌墨少钦才是,可爸爸的潜意识分明对墨爷有点抵触。 是她之前太迟钝了才没发现。 吃饭的时候,家里一片其乐融融,慕子诚忽然说,明天班上组织亲子活动,需要一名家长出席。 慕子诚和慕子实是同班,两个孩子平时一个调皮一个斯文,之前所有家长会,几乎都是管家出席,这也是上辈子管家包藏祸心,彻底拿捏着俩孩子的主要原因。 自从管家被慕天晴赶走以后,慕天晴负责起了弟弟们的学习指导,和在学校的各种问题。 她想着这几天大宝小宝有新来的育儿嫂照看着,自己抽空去参加个亲子活动也是忙得过来的,正要开口,却被慕子诚打断,“我不要慕天晴这个女人去!” “慕子诚,你皮痒了是吗?” 王瑶冷冷道,“那是你姐姐!” “没关系的瑶姨。”慕天晴笑笑,“子诚开玩笑呢,这段时间我们之间相处得非常融洽,就像朋友一样,子诚,你说是吗?” 慕子诚怕王瑶,被吼了一顿之后,就偃旗息鼓起来,哼哼道,“你说是就是吧!真是的!我哪有你这个便宜姐姐?” “慕子诚!” 王瑶的斥责,让慕子诚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吃过饭,墨少钦只在楼下小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慕天晴将他送到别墅门口,轻轻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趁他低头时,垫脚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少钦哥哥,你是不是有点怕我爸爸?” 墨少钦闻言愣怔了一瞬,莞尔道,“嗯,是有点,毕竟我把他精心种植的白菜给拱了。” 慕天晴“噗嗤”一笑,“贫嘴!好啦,那你先回去吧。我既然已经与你订了婚,今后就是你的人,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女孩的这番话,十分暖心,但墨少钦漆黑深邃的眼眸内却并未升起暖意,他忽然攥紧她的手掌,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慕天晴感觉自己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她拍了拍他的劲腰,小幅度挣扎,“少钦哥哥,你怎么了?” 墨少钦放开了她,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浅笑,苍白而温柔,“没什么,就是想到能娶你,心里很开心。” 第195章 亲子活动 慕天晴心尖像是被一根细密的刺扎了一下,有点疼有点痒,她不明白,墨爷这样条件的男人,按理说,该是高高在上的,可他对自己的喜欢却是那样谨小慎微。 小心翼翼地呵护,从别扭生硬,到坦荡笃定。 慕天晴虽然一直以来都把目光放在如何报复权劲的身上,可她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墨少钦那股铺天盖地的爱。 “傻瓜,是我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慕天晴反手拥紧男人,“谢谢你,谢谢你这辈子愿意让我靠近。” 若没有墨少钦,慕天晴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她庆幸他的喜欢与接纳。 褚四驱车在外早已等候多时,两人依依不舍地道别,看着男人上车,慕天晴挥着手,直到汽车尾气消失在夜色尽头,她才转身回屋。 慕明洲正在客厅逗大宝玩,大宝小宝来家里以后,慕明洲喜欢得不得了,以前慕家三兄弟这么点大的时候,也是慕明洲亲自带的。 他正玩得高兴,就听见女儿的声音传来,“爸爸,来书房,我有话要问你。” 慕明洲放下大宝,起身跟了上来。 书房里,慕天晴一进屋,就开门见山地问,“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墨少钦?” 慕明洲被这个问题问蒙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道,“没有啊,天晴怎么会这么问?爸爸不喜欢他,怎么会让你和他订婚?” “可是你也从没有反对我做任何事。”慕天晴眉心蹙紧,“爸,你实话说,到底讨厌他什么?还是说,你们之前有过节?” 上辈子,慕天晴和父亲关系不好,和墨少钦更是毫无交集,所以自然也不清楚这两人私底下是不是早就认识了,又是否在这之前就已经结怨? 毕竟都是生意人。 “爸爸,墨少钦以前是不是抢过慕家的生意?否则,您为何下意识对他这般排斥?” “啊?没……没有……”慕明洲眼底沉了沉,没想到自己明明都已经极力掩饰,却还是让天晴看出了端倪。 他找补道,“我只是不够热情而已。” 但对慕天晴来说,不热情,就已经是讨厌了。 毕竟父亲的性格向来随和亲近,从来不是少言寡语,高冷的人。 不过父亲不肯承认,慕天晴再多问也是没有意义的。 她只得将这个话题作罢。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弄清楚的。 翌日一早,慕天晴换上户外休闲服,带了帐篷和餐垫就拎着慕子诚和慕子实俩小只出发了。 学校亲子活动的地点安排在附近的一处景区。 依山傍水。 慕天晴在司机帮助下支起帐篷,摆好了烧烤炭火。 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凑了个过来,“你好,需要帮忙吗?” “哦,不用,谢谢。” 慕天晴见那小伙子频频朝自己瞥来目光,似乎是想要搭讪,于是礼貌拒绝好意。 小伙子还不想放弃,见她抗拒,忙不迭解释道,“我是宋贤哲的舅舅宋轩,今年26岁,未婚,我看您挺年轻的,您应该不是学生母亲吧?” 慕天晴大方承认,“对,我是慕子诚和慕子实的姐姐。” 慕家在海市小有名望,宋轩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知道的并不清楚,他只是被女孩清丽干净的气质所吸引。 这时候,老师组织各位家长集合,要说一些安全事项。 正说着的时候,不远处一辆迈巴赫缓缓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褚四那张刀疤脸印入眼帘,引起了家长群里不小的争论声。 褚四低着头绕到后座,打开车门,接着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却和褚四有着天壤之别,天使般具绝美的面容,颀长矜贵的身姿。 墨少钦在众人唏嘘艳羡声中,朝慕天晴走了过来,“我应该没来晚吧?” “没有。” 慕天晴笑着过来牵他的手,宋轩看见两人紧握的双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想来也是,慕小姐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没有对象呢? 宋轩怅然地盯着慕天晴看了良久,直到墨少钦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朝他看过来,他才急忙收回视线,落荒而逃。 墨少钦勾唇笑了笑,“我只迟到了十来分钟,倒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情敌。” 慕天晴知道他在说什么,边捯饬烧烤架,边道,“谁让你家未婚妻过于优秀呢!所以,你可千万不能变心!要是哪天你不喜欢我了,我转身就去找别人!” 墨少钦宠溺一笑,从背后搂住她,“那我可不能放你走。” 两人正说这话,慕子诚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条鱼,做贼似得蹲在地上思索怎么处理。 “你哪儿来的鱼?”慕天晴很快就发现了他手里的鲫鱼。 慕子诚一把将鱼藏身后,生怕被抢走似得,他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有个老爷爷在钓鱼,好多人在围观,他只给了我一条,这可是我凭本事拿到的,你们谁都不能和我抢。” 慕天晴扶额。 这憨憨,真是让人没眼看。 不知道的人,应该不会觉得他是个富二代。 不过这次带来的食材有限,里面刚好没有鱼,今天人又多,去抓几条来加加餐也是好事。 慕天晴拿着烧烤叉,就去了河边,果然看见一群孩子围着个银发男人,男人拿着钓竿在钓鱼,身边的桶里已经装了好几条。 慕天晴走了过去,越靠近越觉得哪里不太对,这个男人虽然穿着朴素,可周身的气质却有些非同寻常,身材保养得极好,健硕有型,如果不是头发白了,几乎看不出年龄。 她停顿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看了眼他身边的水桶,开口问道,“先生,请问您这些鱼卖不卖?” 银发男人抬头朝她看了过来,微微一笑。 慕天晴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眉眼有些熟悉,像一个人。 “你要几条?”男人礼貌地问。 慕天晴算了算,他们自己一共有五个人,既然是亲子活动,多出一些分给其他孩子,也可以促进小朋友们之间的友谊。 “这一桶我都要了。” 银发男人眉头一挑,忽然笑了,“姑娘,这鱼,我不想卖。” 第196章 权听白 “不过,如果你真想吃鱼,我可以送你几条。” 儒雅俊美的长相,保养得当的体态,这位大叔看上去和父亲慕明洲同龄,可却有股痞帅的渣叔气息。 他用渔网捞了一筐鱼,笑容可掬地递了过来。 慕天晴没有多想,接过鱼,顿了顿,还是道,“无功不受禄,既然大叔您这么热心,待会儿我们做了烧烤,送些来给你吃吧。” 男人笑了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慕天晴拎着鱼回到营地,她以前在舅舅家没人管过自己,饮食起居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会做饭。 当慕子诚把自己的食材烤得一团糊的时候,慕天晴已经将鱼开膛破肚,撒好作料腌制成功。 她瞥了一眼慕子诚的杰作,“你这是烤的啥?” 慕子诚本来就有点沮丧,听见自家老姐的质疑,顿时有点炸毛,“你少嘲笑我!我就不信你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然而,二十分钟后,慕子诚打脸了。 整个营地都飘起了烤鱼的香气,慕子诚看着自己碗里那黑乎乎一团的东西,再看慕天晴烧烤架上那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只觉得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 慕天晴将其中一条烤好的鱼打包好,递给一旁打下手的墨少钦,“少钦哥哥,这些鱼是一个钓鱼的大叔送的,我答应他做好了分他一条,你替我送过去吧。” 慕天晴将大叔的位置和相貌特征描述了一遍。 墨少钦点点头,正要起身,一旁的褚四主动上前道,“爷,还是我去吧。” “你留下来看着瓦斯炉,我去一会儿就回。” 墨少钦没有把送鱼的活推给褚四,实际上,他很乐意帮天晴做些琐碎的小事情,这种参与感,让他觉得很真实。 是真真切切参与到她的生活中的。 墨少钦拎着鱼往慕天晴所指的方向走去,这边的小河边,只有一个钓鱼佬,且符合天晴的描述,黑色休闲T恤,工装裤,渔夫帽,脚边是一只铁桶,特征醒目,一眼就能找到。 墨少钦攥着打包盒的手指猝然攥紧了几分,皱紧了眉心,抬脚朝前走去。 “你好,刚才那位小姐,让我来送鱼……” 墨少钦率先开口,站在钓鱼佬的身后没动。 因为对方戴着渔夫帽遮住了脸,墨少钦看不到他的五官,可是从身形上来看,竟然有点想他认识的一个人。 钓鱼佬收了钓竿,哈哈一笑,起身朝墨少钦转过来的时候,墨少钦脸上的表情才彻底僵住,漆黑眼瞳瞬息闪过一抹冰冷的邪气,“是你?” 钓鱼佬摘下渔夫帽,冲墨少钦微笑,“好久不见,少钦。” 慕天晴不知道墨少钦怎么送条鱼动作这么慢? 她都把这边的食材全烤完了,墨少钦还没回来,“褚四,去看看墨爷还在不在那边?人都去半小时了。” 褚四面色凝重,起身正要去寻墨少钦,却见一道绝美颀长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墨少钦手里的烤鱼已经没了,只剩下吃剩的餐盒。 慕天晴接过餐盒道,“你难不成是为了拿回盘子,坐那儿看着别人吃完的吧?” “是啊,有问题吗?”墨少钦神色如常,淡淡应对。 “没问题,就是怕你饿肚子。”慕天晴将一块烤好的鱼片塞进墨少钦的嘴巴里,“吃吧,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别人的都吃完了。” 墨少钦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神色一如既往的清润温和,只是深黑的眼底透出的寒光,有股不易察觉的冷意。 二十分钟前—— “你胆子真大,被我追杀了这么多年,回国了竟然还敢出现。” 墨少钦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中年人,十年来,他没有一刻不想亲自手刃这个男人,可这家伙真的很能躲,一躲就是整整十年。 墨少钦为了找他,在世界各地都开设了公司,可惜姜还是老的辣。 权听白,作为上世纪九十年代最厉害的角色,想要躲过他的追杀易如反掌。 “十年了,那女娃一晃眼,也成大姑娘了。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她竟然和小劲纠缠了这些年。” 权听白儒雅俊美的脸上透着慈爱的笑容,十年岁月,将他从曾经那个为爱疯魔的偏执狂蜕变成了如今这副超凡脱俗的智者模样,看破红尘,归入佛门。 他如今是佛家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脸上少了几分从前的狠厉,多了一丝慈悲和悯怀。 墨少钦眼神一滞,绝美的脸上没有权听白那么沉得住气,天晴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轻易不可触碰的底线! 他盯着这个自己找了十年,恨之入骨的男人,冷冷道,“我劝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虽然我知道,你这个人自私冷血,从来没有在乎的人,但权劲和权柔毕竟是你的亲骨肉,这次你出山,怕也是为了他们吧?若你不想沦为孤家寡人,断子绝孙,你大可以试探我的底线。” “啧。” 权听白发出一声轻叹,“真是心狠啊,竟然这样威胁我。放心,我不会对那女娃怎么样,好歹她也是你和小劲共同的心上人。” 墨少钦回过神,想起权听白那张伪善的脸,眉头不由蹙得更深。 慕天晴此时正忙着教育慕子诚,压根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他放下餐具,扭头对一旁的褚四说道,“今晚招集所有人回国。” “所有人?您指的单单是新罗,还是世界各地?”褚四一下没听明白,他现在还不知道权听白回国了,而且就在刚刚,竟然还和墨爷当面对峙过。 “所有人,指的就是所有人。” 墨少钦冷冷道。 墨爷的语气让褚四顷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墨爷,是不是有那个人的消息了?” “他就在这里,刚刚我们才碰过面。” 褚四:“!!!” 墨氏集团一夜之间开始了大规模的迁徙和人员调动。 墨少钦有一个私人安保队,在编人员不是退役特种兵,就是收录的各种武术高手。 在得知权听白回国后的四个小时内,整个海市已经被墨少钦的人布下了天罗地网。 “爷,想不到他会回国,国内法治严格,对付他还不太好下手。若是在国外,随随便便安排一个意外就能将他弄死。” “他这次回来一定是有所准备的,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不想连累别人。” 墨少钦声音压得很低,但褚四明白,墨爷所说的别人,指的是谁。 慕天晴教育完和同学打架的慕子诚,转身回来时,发现墨少钦和褚四的表情都很凝重,她微微一愣,“出什么事了?你们需要去处理一下吗?” 第197章 古怪的大叔 墨少钦摇摇头,道,“没事,亲子活动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还有半个小时,慕子诚这小子不听话,我跟老师打了招呼,我们收拾收拾,提前回去吧。” “也好。” 墨少钦自然巴不得慕天晴尽快离开这里。 毕竟,他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恩怨,他不希望牵扯上任何人。 收拾好野炊用品,慕天晴动身回家,她并不知道,有些埋藏在阴暗地下,不为人知的秘密,正悄然孕育发酵着,等待某一天的突然爆炸。 慕天晴察觉到那个中年男人的不寻常,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了。 那是某集团的周年庆典上,王瑶和慕明洲带着她入席,席上,她在一次看见了当初那个送她鱼的大叔。 大叔主动上前搭讪,身穿燕尾服,手举红酒杯,那一身贵气与优雅,让人足以忽略掉他的年龄,“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大叔。”慕天晴总觉得男人有点奇怪,虽然有过施鱼之恩,但他身上看似慈悲实则压迫感十足的气场,还是令人望而却步。 这个大叔看似亲和力十足,但总觉得对她有所图。 慕天晴下意识就想要远离,可身后传来了继母略显僵硬和急促的喊声,“天晴!你在做什么?” 慕天晴从未见过瑶姨露出那般仓皇复杂的表情。 记忆里,瑶姨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强大而又情绪稳定,可今天她明显有点不在状态,尤其当她朝自己走来的时候,从前稳健的步伐,如今竟然有些凌乱。 王瑶走到慕天晴身边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才冷冷地看向权听白,“这位先生,我找我女儿有点事,先走了。” 王瑶匆匆拉着慕天晴出了宴会厅,她一句话也没说,慕明洲接到消息后,便也追了出来。 慕天晴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瑶姨,你怎么了?今天那个男人是谁?你好像很怕他。” 王瑶脸色苍白,唇瓣都在发抖,她依偎在了慕明洲的怀里,从来硬气倔强的女人,今晚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浑身瑟瑟发抖。 慕明洲一言不发,轻拍她的肩膀,无声安慰,反倒是看向慕天晴,第一次反驳女儿,“你瑶姨今天不舒服,你就别问她这么多问题了。” 慕天晴这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偏袒瑶姨,她若这时还察觉不出问题,那就太迟钝了。 可她还是选择了先收回自己的疑问,让瑶姨好好缓缓。 晚上回到家,慕天晴热了一杯牛奶,假装给长辈送牛奶,却靠在父亲和瑶姨的卧室门口偷听。 屋里传来瑶姨低低的啜泣声,“我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再遇见那个人!我找了他这么多年!” “瑶瑶,你先冷静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再观察观察。” “观察?我一刻也没法忍了,是你你忍得了吗?明州,你忘了当年天晴出过什么事?” 慕天晴把耳朵贴得离门缝更严实了些,试图能把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出一个主要的框架来,可惜被发现了。 “天晴?”屋内传来慕明洲略显诧异的嗓音。 糟糕,偷听被发现了。 慕天晴只好端着牛奶走进来,“我来给瑶姨送牛奶,瑶姨今天的情绪不稳定,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她没有问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毕竟既然有意隐瞒,即使她问了也问不出真实答案。 要么被敷衍,要么就得到一个胡编乱造的答案。 毕竟爸爸为了顺着她的心意,这种事也没少干。 不让她知道,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樱花俱乐部。 自从权劲洛依依出事后,这个地方慕天晴已经很少会过来了,不过这几天和容秋聊天,聊到冰夏,谈起冰夏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已经快有半年不出家门了,本就是聋哑人的她性格变得更加自闭。 慕天晴当初说要她尽量不出门,是害怕她再次招惹上柯志文那个家暴男。 现在柯志文落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兴风作浪,慕天晴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冰夏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的。 所以,这几天,她和容秋连着带冰夏来俱乐部消费。 冰夏虽然是聋哑人,但容秋在家里专门为她请了手语老师,她听不见,说不了话,所以就有更多的事件钻研读书。 慕天晴本意是带她打打高尔夫锻炼身体,谁知道她竟然喜欢上了射击。 冰夏本身就是聋哑人,她听不见,所以连防爆耳机都不需要佩戴,只是对她来说,那些枪支实在太过沉重,她练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手腕酸疼,肩膀肌肉紧绷。 慕天晴劝她休息一会儿,她却很犟,用手语表示,自己还不累,还能再练一会儿。 慕天晴没辙,见她额头冒汗,就和容秋去一旁的咖啡店,买饮品去了。 容冰夏端着手枪,她感觉手腕酸的再也抬不起来了,额头的汗水一颗颗滚落,可是她还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预期。 如果她会开枪,以后她就能保护天晴了,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自保和保护他人的能力! 就在容冰夏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后忽然伸出了一双苍劲的大手,稳稳地端住了她手里的墙纸,男人双臂环绕着她,尼古丁的气息将她笼罩,她的后背紧贴着男人的胸膛。 在一片死寂的空间里,她感受到男人的胸腔在震动,他似乎在对她说话。 可惜,她是个聋哑人,她什么都听不见。 容冰夏受惊地转过头去,惊呼一声丢掉了手里的枪,入眼是一张儒雅英俊的脸,银白的发丝,给他平添了几分飘逸之姿,这个男人的脸上看不出年龄,保养极好的皮肤几乎没有任何皱纹。 他盯着他,唇瓣翕动,容冰夏懂唇语,他说的是:“抱歉,吓到你了吗?” 她愣了几秒,连忙挥舞着双手,用手语打出一句:“你好,我听不见,但我能看得懂唇语,下次请面对我说话。” 男人深邃的眼眸忽然变得极黑极沉,像是发现了猎物一般,死死地锁住了她。 容冰夏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她向后退了一步,却不知拌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男人伸手扶住了她,他微微笑着道,“小哑巴,你这么怕我?放心,叔叔不吃人。” 第198章 枭雄 “冰夏!” 此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慕天晴和容秋提着三杯咖啡回来,老远就看见冰夏身旁站着一道器宇轩昂的身影。 她觉得有些熟悉,靠近才注意,此人竟是几天前那个送她鱼的大叔。 事不过三,三次偶遇显然已经不是巧合。 加上之前瑶姨的态度,慕天晴愈发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古怪,她走上前将冰夏拉到身后,扬起下巴,眼神里多了一丝戒备,“大叔,真巧,我们已经偶遇第三次了。” 权听白笑意吟吟,目光依旧粘在冰夏的身上,他问慕天晴,“这是你朋友?” “对。” “我在国内创立了一个聋哑人基金会专供像你朋友这样的人读书学习。不知道你的朋友有没兴趣去看看?” 慕天晴不确定这个男人的目的,上次瑶姨的反应,让她心里多少产生了一个结,她笑着替冰夏婉拒,“多谢好意,我朋友虽然是聋哑人,但是她的家庭对她的教育并未怠慢,她有自己的圈子,也有自己的朋友,对我们来说,她并非一个异类。” “我们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慕天晴说完,便拉着冰夏准备离开。 权听白道,“这位小友请留步,你知道那个聋哑人基金会的创始人是谁吗?” 慕天晴脚步一顿,只听身后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她叫颜锦夕。” 慕天晴的眼睛蓦地一瞠,扭头朝男人看了过来,“你认识我母亲?” “何止认识?”权听白笑了起来,“慕明洲没有告诉过你么?我和你们家很早就认识了,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大伯。只不过慕明洲这些年,苍老的太厉害了,我不一样,我比他看上去年轻。” 慕天晴嘴角狠狠一抽。 这小老儿还真是挺自恋的,看上去再年轻,也无法掩饰他已经年过半百的事实。 刚刚他在那儿搭讪冰夏时的眼神,是男人对感兴趣的女人的眼神,慕天晴没来由感觉到一阵恶心。 为老不尊的东西! 白长了一张儒雅英俊的脸! 上一世,冰夏就因为天生聋哑,而误入柯志文的魔爪。 这辈子,她好不容易帮助冰夏拜托了命运,决不能让她落进另一个虎穴。 “这么说,您是我们的长辈?” 慕天晴拉着冰夏和容秋,冲对方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大伯,冰夏是我妈妈的学生,当年我妈给她输过血,她就相当于我妈的半个女儿,既然我要叫你大伯,她也应该叫你大伯才对。” 容秋不理解天晴这乱攀关系的行为是几个意思? 他忍不住插嘴道,“天晴,他是什么人还是回去问过慕叔叔再下定论吧,你刚不是说有事要处理吗?我们先走吧。” 容秋不想和一个陌生男人多费口舌,走上前,一手拉过妹妹,一手拉过慕天晴,兴致缺缺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不失礼貌地颔首,“这位先生,我们先走了,回去我们定问清楚长辈,若真如您说的那样,您和我们的长辈是故交,那改日,我们一定和长辈们一同来登门拜访。” 容秋说完,直接拉着慕天晴和容冰夏利落地离开。 慕天晴自然也不含糊,知道这个老baby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角色,遂顺了容秋的意。 三人离开俱乐部,走出建筑,慕天晴才感觉到背后那双如炬般的视线消失不见。 她不由松了口气。 容秋问,“刚才那男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一周前,慕子诚和慕子实学校组织活动,我在景区遇见过他,前两天,瑶姨带我参加LH的周年庆典,我也遇见过他,总感觉不像巧合。而且瑶姨的确认识他,看见他,瑶姨就有点反常,可我问过瑶姨,瑶姨什么都不肯说。” “天晴,这个男人有点古怪,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的名字。” 慕天晴:“谁?” 容秋:“权听白。” 权听白? 慕天晴一愣,这个名字,她当然听说过,此人是上世纪90年代,夏国叱咤风云的黑帮老大,江湖人称权四爷。 80年代,权四爷是夏国北方最庞大的黑道之首,他白手起家,短短十年,势力从北方逐渐侵吞到南方,黑白两道都有他的人,名声在外,令人闻风丧胆,偏偏后来入驻海市后,摇身一变,洗白成了实业家、企业家、慈善家。 听说他一生女人无数,风流却不下流,喜欢的永远都是同一个类型的,或仙气灵动,或柔弱不能自理。 那些跟了他的女人,几乎无一例外在短期内就会被他厌倦,然后用钱打发得远远的。 但是听说十年前,他忽然销声匿迹了,有人看到他深夜发疯,在山道间飙车,出了车祸,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之后的十年,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传奇人物的诞生,后来的十年,是墨少钦的十年。 慕天晴脸上划过一丝狐疑,看向容秋,“你是说,他是权听白?” “我只是这么一提。”容秋陷入深思,“这个男人我很早就注意到了,樱花俱乐部开在海市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这里的资深会员随便拉一个出来都富可敌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我去服务大厅登记的时候,看见俱乐部董事会的几个人陪在他身边,模样十分恭敬。” 慕天晴心高高悬了起来,“权听白,他如果没死,这十年去哪儿了?既然消失了十年,为何现在又忽然出现?” 容秋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天晴,不论如何,你都要离他远一点,权听白是上世纪的枭雄,不要说你我,即便是我们的父母,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见得能对付得了他。” “我知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时代不同了,他消失十年,夏国早就更新迭代,放心吧,我们有靠山在。” 墨少钦就是她的靠山。 只是慕天晴万万没有想到,容秋的猜测竟然一语成谶! 随着一条重磅新闻的播出,沉寂了很久的互联网忽然炸锅了。 ——【隐遁十年,夕日商界大亨权听白,或将携万亿资产回国,重新盘踞夏国市场!】 第199章 乔迁之喜 5G网速的网民们不到一下午时间,就将权听白的生平扒了个底朝天。 负面言论自然很多,毕竟这个男人发家史上不得台面,可是哪些负面言论来不及发酵,短短半天时间,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 慕天晴也刷了一下午的互联网,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声讨权听白的言论被删帖销号,最终淹没于一片吹嘘夸赞的海洋里。 慕天晴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权听白的高调出现,对墨少钦产生了直接性的威胁。 在权听白没有回来以前,墨少钦一直霸占着财经报纸的头条,十年来,他低调地养精蓄锐,势力早已盘根错节,蔓延到世界各地。 可一山难容二虎,权听白的出现,直接威胁的,就是墨少钦的利益。 墨爷着些天确实憔悴了很多,按理,两人已经订了婚,很快就该把婚礼排上日程。 在慕天晴没和权劲离婚之前,墨少钦的时间几乎都是她的。 他陪在她身边,经历了风风雨雨,无论何时,都做她身后那把遮阳遮雨的大伞。 可现在,他忙得几乎每天都看不见踪影。 慕天晴早上向慕明洲提议,要搬出慕家老宅,出来住,墨少钦不知为何,来慕家似乎有些局促。 爸爸表面不说,但慕天晴依稀还是觉得,爸爸是有点讨厌墨爷的。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个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对慕天晴来说,她谁也不想伤害,所以只有搬出来住,才即不用勉强爸爸对墨少钦和颜悦色,也方便墨少钦出来找她。 爸爸虽然不舍,但还是同意了。 慕天晴生活比较节俭,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带,现在是夏季,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和大包小包与育儿嫂搬到了她名下的一处房子里。 慕天晴发了一个朋友圈,配图是新房子的照片,下面的文字是【乔迁之喜】。 不到五分钟,墨少钦就打来了电话,“你搬出来住了?” “嗯,住在老宅,总有些不方便,少钦哥哥,我们既然订婚了,我就是你的未婚妻,可是这段时间,你都好久没来找过我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慕天晴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矫情的性子,她这么说,也是出于关心,而且她好奇权听白的事,那样一个危险分子突然出现,让她很难不去在意。 “没事,公司最近比较忙。”墨少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依稀能听见电话那头应乘风在汇报工作的声音,似乎在说公司股份的事情。 墨少钦边和她打电话,边开会,“你一个搬出来住不安全,带保镖了吗?” “带了两个,放心吧,我这人很惜命的,肯定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你先开会,好好工作,等结束了再来找我。我今晚在家等你,再晚我都等。” 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轻抚他的眉心。 墨少钦觉得心头的冷硬慢慢柔软下来,漆黑眸底戾气消退,恢复了往日的温柔,那句“再晚我都等”,让他呼吸滞了滞,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地方。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声音似清泉山泓,“嗯。” 慕天晴哄睡了大宝小宝以后,就守在电话旁,她实在太累了,困得不行,慢慢就进入了梦乡。 直到有一双温厚的掌心轻抚她的脊背,身体一轻,她似乎被什么人抱了起来。 慕天晴这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对上墨少钦清润深邃的凤眸,慕天晴才彻底清醒过来,“你怎么来了?” 墨少钦推开卧室房门,将她放到床上,俯身看她,“不是你说,都晚都会等我吗?” “我的意思是,等电话!” 慕天晴有点结巴,她和墨少钦虽然已经睡过两次,可当初她还没有离婚,两人吃苹果多少有点背德的禁忌感,这种禁忌刺激着她,做出了一些孟浪行为。 但现在,她和墨少钦是正经未婚夫妇,名正言顺了,她反倒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攥紧床单,身体往被窝里缩。 墨少钦觉得她这样的反应很有趣,他喜欢她害羞的样子,她这样比从前冷着脸,理智清醒的样子可爱多了。 “所以,你是不欢迎我?”他继续逗她。 靠得近,他好闻的气息落在脸上,他那张极致完美的容颜在眼前放大,让慕天晴不心动都难,“当然不是了!” 她咽了口唾沫,盯着男人菲薄杏色的唇挪不开眼睛,只觉得浑身燥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没有发地址。难道你又给我身上装了定位?”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通讯录。” 墨少钦扬了扬手机,上面是一条通话记录,慕子真那小子出卖了她! “好吧。” 慕天晴无话可说,她再度咽了咽口水,心里居然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点期待,眼睛用力闭上,她清了清嗓子道,“那什么……就算我们很久没那什么了,至少也得有些前戏吧?要不然我们起来喝点小酒,点个熏香蜡烛之类的?少钦哥哥……” 她见男人压在自己身上,迟迟没有动静,不由睁开了一只眼睛,偷瞄过去,然后才发现,男人竟然拥着她,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墨少钦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这段时间,他实在太累了,本就有失眠症,所以每天最多只能睡两小时,可是昨晚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孩,他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女孩攥着他衬衫的一角,在他怀里酣眠,清丽的面容因为熟睡染上两抹醴红,眉眼舒展的她,少了几分锋锐,多了一丝柔软。 墨少钦的眼底也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他俯身在女孩眉眼间印下一个吻,低低道了句“早安”,没有吵醒女孩,便径直起身穿衣。 育儿嫂已经起床准备宝宝辅食,见他下楼来,恭敬地迎上去,“墨先生,您这就要走吗?吃了早饭再走吧?大小姐昨晚还念叨着,已经很久没和您一起吃饭了。” “不了,告诉她,晚上我早点回来陪她。” 第200章 洛依依的结局 慕天晴昨晚睡着了,也忘了要问墨少钦问题,早上醒来发现男人已经离开。 她准备发条短信试探一下,结果刚打开手机,却看到一条令她脸色大变的新闻。 【爆!权氏集团总裁权劲或将接手B区新区。】 慕天晴愣住,B区新区的项目一直竞争很激烈,不仅夏国几大龙头企业在竞争,连墨少钦也参与其中,瑶姨为了这个项目更是前后蹦波,只是最终这个项目怎么会落到权劲的手里? 他不是都快要破产了吗? 视频采访的镜头里,权劲在保镖的护送下,一张脸冰冷阴沉,但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落魄狼狈之态。 慕天晴感觉如雷轰顶! 权劲还款7亿居然不伤半分根本,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背后有靠山。 靠山? 慕天晴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白发大叔,权劲,权听白! 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想到? 权劲竟会和那个消失十年的风云人物有牵连,两人都同姓,往小了猜,是同宗,往大了猜,甚至可能是亲父子! 她心情十分复杂,算算日子,洛依依也该出狱了。 慕天晴以为,这一次,洛依依又将逃脱制裁,再次逍遥法外,可没想到的是,这回她终于自食恶果。 “洛依依出狱以后,我派人一路盯着,发现她居然去找了权劲,不过权劲已经吩咐小区保安不给她进,后来她厚着脸皮堵在权劲上班的必经之路上,跪了一下午。” 林岩前来汇报结果,慕天晴听了心里觉得讽刺,权劲将洛依依捧在手里十多年,一次又一次助纣为虐,现在洛依依给他戴了绿帽,他若是还能原谅,慕天晴便承认他是个情圣。 而事实果然如她所料,曾经将洛依依视为掌心宝,白月光的男人这次非但没有原谅洛依依的背叛,还毫不留情地将洛依依绑了丢进深山里。 崎岖的山路上,慕天晴坐在车里,看着洛依依挣扎求饶,向权劲哭诉的悲惨模样,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愉悦。 她冷眼瞧着,什么都没有做。 权劲没有理睬洛依依的求饶,他背对洛依依被拖走的方向,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直到一包烟抽完,才掸了掸身上的烟灰,他脸上神情憔悴阴郁,早已不复从前的高傲自大。 权劲径直朝着慕天晴的车走了过来,他用指骨扣了扣车窗,寒声道,“看够了吗?这回你满意了?如你所见,我们都自食恶果。” 慕天晴一笑,“你这是拐卖人口,是犯法的。” “犯法?你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最巴不得洛依依死的,难道不是你吗?”权劲咬牙,嘶嘶嘶瞪她,瞪着这个只用短短一年时间,就打碎自己浑身傲骨的死女人! 慕天晴被他这样反咬一口,嘴角冷冷地抿起,“你似乎觉得挺委屈?权劲,你总喜欢把罪名都推到别人的头上!其实最自命清高的人,是你自己!我是巴不得洛依依的罪行昭告天下,怎么?被欺压的人,还不能替自己伸冤了?” 权劲所有的气焰都在这一瞬偃旗息鼓下去,他说不过她。 一次又一次输给她。 “救我!天晴,我求求你,救救我!”就在这时,洛依依居然挣脱了人贩子的手,朝着慕天晴的车扑了过来。 此刻的洛依依,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想活下去,她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以为去找权劲求原谅,这个男人就还会像往常那样原谅自己。 现在走投无路,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慕天晴的身上。 这个女人从前最心软,在新罗,她明明有机会杀了自己,替王浅堔报仇,可最后还是放水放走了她。 “天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善良,在新罗你都能放过我,这次一定也见不得这样不公的事情发生对不对?你救我出去,我出去后就去警局自首,你表哥的死,江若婵的死,我都认了!” 洛依依现在只想逃出去,为了求生,她把什么都招了。 如果能顺利出去,她一定要告权劲绑架,拐卖人口!至于向慕天晴招供的供词也能反口否认,说是为了求生,做的伪供。 慕天晴闻言,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打开车门走下车。 洛依依就跪在她的脚边,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若是前世,她心里一定早已动摇,可想到上辈子洛依依的折磨,想到这一世惨死的表哥和若婵,她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和仇恨,弯下腰,俯视脚边的洛依依,“自首?你承认是你害死我表哥和若婵的了?我要听细节,你为什么害死我表哥和若婵?” 洛依依哆哆嗦嗦道,“我没打算害死他们的,在新罗,我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只是怕你威胁到我在劲哥心里的地位想除掉你,我没想到他们阴差阳错居然抓了王浅堔,江若婵,她跟踪尾随我,想杀我,是柯志文先动的手!我……我没杀她……” 果然,都和慕天晴猜想的完全一致。 洛依依抓着慕天晴的裤腿哀求,“天晴,我真没有想过会是这种后果,我也只是被情爱迷了心窍,怪只怪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怪只怪这个男人的内心不坚定,才让我生了怨怼,走火入魔,你也是有过被他伤害的经历的,你应该能和我感同身受。” 慕天晴终于明白洛依依为什么能拿捏住权劲的心,她是真的聪明,也懂得利用人心。 三言两语戳中人的软肋,博取同情,把锅全甩给权劲,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她太清楚洛依依的秉性,大概真要心软了。 难怪权劲这么久以来,即便知道她坏,却还助纣为虐。 因为她坏得逻辑自洽,坏得理直气壮。 “洛依依。”慕天晴捏起她的下巴,冷冷道,“你不觉得现在忏悔,晚了吗?我有什么义务救你?我凭什么救你?如果我救了你,我怎么对得起表哥和若婵?因果报应,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心甘情愿地去接受属于自己的报应吧。” 洛依依瞳孔瑟缩,这一次,她才终于体会到绝望。 权劲安排的人贩子扯住她的头发,三两下将她按在了黑车上。 她见挣扎求饶无果,终于破口大骂,可再也无济于事…… 慕天晴目睹了洛依依被曾经深爱她的男人亲手送进了深山老林,她是目击者,可以是证人,也可以是帮凶。 但现在,她还不想戳穿权劲。 权劲这个人,一生都在拿道德绑架别人,自命清高,对这样的人而言,最大的痛苦不是失败和受伤,而是三观被击碎后的崩溃。 而现在,他显然已经崩溃很久了。 就让他继续在这人间炼狱中慢慢煎熬着。 第201章 权劲的身世 慕天晴没再和权劲多啰嗦,转身上了车,权劲却在身后忽然叫住了她,“你最近小心些。” 慕天晴降下车窗,看了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于是一阵见血的问,“你和权听白什么关系?” 权劲明显被问得一愣,戳中心事一般,脸色变了变,“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他是我父亲,10岁那年,他将我母亲和我扫地出门。从此断绝了联系。” 慕天晴闻言神色如常,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万万没想到,一直以为是凤凰男一样的权劲,竟然还有这样的背景。 这便足以解释,为何上辈子看似资质平平的他却一直贵人缘那么好,并不是他吸贵人,而是那些贵人冲着权听白的面子在帮他。 所以他才能打败墨少钦! 这样一想,慕天晴头皮不经阵阵发麻,原以为只要慕家不出手帮权劲,权氏就无法超越墨氏,墨少钦就不会步上辈子的后尘。 可原来,一切都是他父亲权听白在背后操盘。 墨少钦真正的对手根本不是权劲,而是权听白! “这些年,我拿着父亲当初留给我的一点家底,发愤图强,只想让他后悔曾经抛弃我的决定,你说可笑不可笑?努力了十年,到头来一场空,我只证明了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 权劲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这么多。 他颓然一笑,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这次他是因为小柔出事回来的,小柔炸桥的那笔天价罚金,也是他给的。这么多年,他身边女人不断,可惜却都没留下子嗣,我和小柔是他唯一的血脉。” 慕天晴面色凝重,听着权劲自嘲的阐述,一言不发。 “我曾以为,自己是最受宠的孩子,我以为像我母亲那样温柔的人,一定是被父亲深爱着的,可直到被父亲逐出家门,多年后,才从别人口中知道,我那父亲风流成性,身边女人如云,我母亲只是他身边莺莺燕燕的其中之一,他有过一个深爱的女人,为她发疯,为她绝育。可那个女人逃了十五年,而我和母亲被逐出家门的那天,正是父亲找到那个女人的日子。” 权劲眼睛红了,这一刻,竟然无助地像个孩子。 慕天晴没听他提起过这段往事,她相信洛依依也没有,否则如果洛依依知道权劲真正的身世,一定会抱紧大腿,不会中途反水的。 正是因为不清楚权劲的底细,才让洛依依下错了赌注。 可慕天晴不懂,权劲为何要对她说这些? 博同情吗? 曾经慕天晴的确因为两人有过相似的经历而心疼过他,可心疼他的下场,却很惨烈。 “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 慕天晴不想再听,她打断了他,道,“别给自己立破碎人设,童年凄惨不是你渣的理由,我就好吗?我的母亲在我10岁的时候死于非命,父亲第二年续弦娶了别人,我和家里断绝往来整整十年,权劲,我曾经梦到过因为自己的偏激犯下对自己的亲人来说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每一天都活在自责忏悔之中,所幸这一次,我没有走上老路。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决定权在你,不在别人。” 她丢下这些话,不想继续纠缠,合上车窗让司机驱车离开。 权劲还伫立原地,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车影,听着心脏的跳动声忘了呼吸。 “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决定权在你,不在别人……” 女孩的话一遍遍回旋在耳边…… 樱花俱乐部,射击馆。 女孩对着瞄准镜,找了好几次靶点,还是找不到感觉,正想转身询问自家哥哥,一回头,就对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男人的脸上有岁月沉淀后的沉稳和老练,身材挺拔健硕,没有中年发福的半点痕迹。 容冰夏吓得后退一步,忙丢了枪想要离开,手腕却被人从后面拉住。 权听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哑巴,你怎么见了我就躲?” 容冰夏很害怕,这几次来射击馆,总能碰见这个男人,阴魂不散一般,天晴交代过她,让她远离这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的年龄都能当她爸爸了,她虽然是聋哑人,可不是傻瓜,对方看她的目光不单纯。 容冰夏用手语道:“我要回去了,请你放手。” 男人放开了她,用手语回:“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这几次,我在射击馆看见你,你都在练习射击,你喜欢射击吗?” 容冰夏眼睛一亮,他竟然也会手语?! 容家这样的家庭在海市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家里出了容冰夏这样的聋哑人给家族蒙羞,容家只想抹去她的痕迹。 所以,在容冰夏成长的生涯里,她身边几乎没有同类,也没人会用手语。 除了哥哥以外,家里所有人都逼着她说话,逼着她看唇语。 可她听不见,自然也找不准声调,每次说话都会被嘲笑。 所以,她下意识对会用手语和她交流的人莫名有亲近感。 权听白看到女孩眼底的震惊,嘴角的笑容更加肆虐,“我对射击略懂一二,如果你不嫌弃,下次来,我可以教你。” 教她么? 容冰夏心生犹豫。 天晴交代过她,让她远离这个男人,可是这个大叔似乎并没有坏心思,他只是想教她学射击。 她在射击馆这么多天,没有教练能和她正常交流。 她是懂一些唇语,可她不会说话,她无法表达自己。 但这个男人会手语,他能听懂她。 容冰夏咬了咬唇,怯生生看着权听白,最终还是没能经受住诱惑,点点头。 第202章 我看见你朋友了 权听白今年56,自从再次在公众面前露面,他就将一头白发染黑了回来,保养极好的他看上去像是40出头。 他一出现在樱花俱乐部,就成了这里的焦点,如今他耐心地指点一个哑女如何射击,举手投足之间的耐心,让周围的名媛见了无不疯狂心动! “那位就是最近火上热搜的风云人物权听白么?妈呀!他是不是吃了什么抗老仙丹?怎么完全看不出年龄!” 周月滢是陪妈妈赵心巧来打高尔夫的,远远看见射击馆里男人的身影,忍不住感叹。 赵心巧今年也快50了,即便保养得当,脸上依旧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当她看见权听白的身影,脸色不由变了变,用力拽了一下女儿的手腕,压低声音道,“那个男人你千万别去招惹。” “为什么?”周月滢有些诧异。 “别问为什么,妈是为你好。”赵心巧知道,像权听白这种上世纪90年代叱咤风云的人物,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会成为人们的谈资和话题,尤其是一些慕强的女孩子们,更是会心生向往。 赵心巧也年轻过,当年她也和女儿一样,对这个男人有过倾慕和崇拜,可是作为同龄人,她亲眼见证了那个男人有多疯,有多野。 被他盯上的女子,无一不深受其害。 但是传闻这个男人也不是没有动过情,他爱上的也是一名哑女,可最终爱而不得,心上人宁死也要逃离他的魔爪。 后来,佳人仙去,他一夜白头,再后来,他看上的女人身上都有她的影子。 “啊?看不出这么痞帅的大叔,居然渣的人神共愤。” 周月滢听了母亲的叙述,顿时不敢再对权听白有任何非分之想,再看他身边的容冰夏,不由也心中生出了一丝同情。 “看样子,这小哑巴是被他给盯上了。” 容冰夏并不知道赵心巧母女二人在背后的议论,此刻当她正全神贯注地练习射击,权听白对枪支了如指掌,用手语教学,竟然也丝毫没有一点障碍。 从小到大,没有人对她这么有耐心过。 再她快要找到要领的时候,身旁的男人接了个电话,他没有背着她,她从他的唇语上能看懂他说的内容,但她还是识趣地转身避嫌。 过了一会儿,权听白拍拍她的肩,用手语告诉她,“我该走了,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还是这个点,我在这儿等你,我们继续没教完的教学。” 容冰夏抱着手里的枪,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庞,怯怯地点了点头。 她第一次对天晴的话产生了质疑。 这个男人看着不像坏人,天晴是不是误会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容冰夏每天都会遇见这个男人,男人的善意渐渐让她放下了戒备心,从一开始只是在樱花俱乐部教学,到后来,愿意和男人出去走走,甚至外出游玩,被男人邀请进家中做客。 容冰夏是个哑女,在容家她存在感很低,只有一个保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哥哥容秋经常比较忙,虽然在乎她,却不可能一直盯着她。 她也需要朋友,需要社交,需要被人关心。 所以渐渐的,她对这位由陌生到熟悉的大叔不再排斥抵触,甚至已经将其视为人生中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在两个月后。 墨少钦和应乘风在海市最大的一家夜总会见完一个政客,无心这里的娱乐活动,准备离开的时候,在走廊转角处看见了一身白裙局促地站在权听白身边的女孩。 墨少钦愣怔了一瞬,恍惚中好似见到了故人。 但很快,他便认出这个女孩是容冰夏,他薄唇紧抿,没做声,在应乘风诧异地质疑声中转身继续往电梯口走去。 进电梯后,他拨通了慕天晴的电话。 慕天晴最近已经进入慕氏集团实习,休息了一整年,她也该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尤其在得知权劲的身世以后,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就勒得更紧,一丝都不敢再松懈。 如果权劲即使没有慕家的帮助,也照样能平步青云,那么前世她的敌人就不仅仅只是权劲和洛依依,也许真正要对付的对手,是权听白! 接到墨少钦电话时,慕天晴刚下班回到自己独居的别墅,洗了澡裹着浴巾出来,声音透着股倦怠,“喂?” “在哪儿?” “刚到家一会儿。”慕天晴擦着头发,问,“你呢?应酬结束了?” “天晴,我在倾城夜总会看见了你朋友。” “谁啊?” “容冰夏。” 慕天晴原本不以为意,听到这个名字眼神蓦地怔住,“你说谁?冰夏怎么会跑去那种地方?容秋呢?” “我没看见容秋,只看见了容冰夏,而且,她和权听白在一起。” 墨少钦声音很沉稳,但每个字落在慕天晴耳中都好似天方夜谭,他的话说完,慕天晴沉默了好几秒,才道,“你等一下,我去求证一下。” 说着便挂断电话,给容秋打了过去。 容秋今天在外地出差,接到慕天晴电话时,诧异了很久,“不可能,墨少钦一定看错了,冰夏向来乖巧听话,她平时都是待在家里从不出门的,怎么可能去夜总会那种地方?又怎么可能和权听白这种老男人混在一起?” 慕天晴道,“你先别着急,这件事还需要求证,我现在让墨爷回去看看。” 容秋怎么可能不急?那是他唯一的亲妹妹! 他挂了电话就买了回去的机票。 而这边,慕天晴也快速换了衣服,一边出门一边给墨少钦打电话,“少钦哥哥,你到哪儿了?” 墨少钦此刻正在倾城夜总会楼下,他靠着迈巴赫的车门,夜风习习,他一手解着衣扣,一手拿着电话,“还在楼下没走,你要过来么?” 他就知道告诉了天晴以后,女孩是坐不住的,所以汇报完情况,就让褚四驱车在楼下等待。 慕天晴道,“我现在就赶过来。” 半小时左右,慕天晴开车导航到了倾城夜总会楼下。 远远看见了等候多时的墨少钦,她将车停在路边,立刻迎了上去,“人还在里面吗?” “还在,我让应乘风去查了,6112包厢,你别上去,我替你去,你在楼下等着。” “可是……” “听话。”墨少钦摸了摸她的头顶,沉声道,“权听白很难对付,我告诉你,只是不想隐瞒你。” 慕天晴点点头,“好,那我在这儿等你。” 第203章 你是我唯一承认的儿子 她当然知道权听白的厉害,上辈子,墨少钦并不是输给了权劲,而是输给了权劲身后的权听白,而且他后期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病的很重,所以才让权听白有机可乘。 这辈子,若想让墨少钦立于不败之地,那么维护他的精神状态是重中之重。 而慕天晴只有不让自己出岔子,稳住大后方,才能让墨少钦没有后顾之忧。 男人冲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带着褚四等人上楼。 只是,当他走上楼梯以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想起容冰夏刚才的模样,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冷了几分,眼底掀起淡淡的嘲讽和厌恶。 权听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放过她么? 包厢里,人声鼎沸,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权听白这样岁数的大龄帅哥出现在此很是突兀,但容冰夏却玩得很开心。 这些人竟然多多少少都会些手语,她和他们玩游戏,用手语沟通,他们都听得懂她。 正玩得高兴,包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她看见了墨少钦,天晴如今的未婚夫,男人模样长得顶好,只是此刻眼神十足冷漠,他朝她走了过来,用手语对她说,“容小姐,你哥哥让我来带你回家。” 容冰夏性格单纯,惊讶于墨少钦竟然也会手语,介于对方的身份,她没有怀疑男人话语中的真实性,于是起身朝权听白告别,“大叔,我该回家了。” 权听白靠在沙发上,姿势慵懒随性,他点点头,没阻拦,“去吧。” 墨少钦朝应乘风使了个眼色,应乘风立刻带着容冰夏离开了。 容冰夏一走,墨少钦就彻底撕破脸,对权听白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权听白笑着挑眉,“什么干什么?” “刚才那个丫头,年纪都能当你女儿了,你就这么缺女人?” 墨少钦眯了眯眼睛,冷冷地问。 权听白觉得有些好笑,“少钦,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我缺不缺女人,你也要管?” 墨少钦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就觉得心中一阵恶心,他绝美的面容阴沉似修罗,“别以为你的那点龌龊心思,我看不出来,这些年你身边所有女人,无一不是一身白裙弱柳扶风,像谁不必多说。我只是觉得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一次又一次找寻她的替身,以为自己是什么情圣?你不过是阴沟里的爬虫!只能靠意淫来满足自己对得不到的女人的幻想!她生前躲了你一辈子!死后做了鬼,也永世不会与你再相见!” 权听白脸上的笑容收敛,眼底明显有翻涌的怒意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他危险地看着墨少钦,“阿音是爱我的,她这一生只爱过我一人!” “住口!”墨少钦周身蒸腾起了一股杀气,若非忌惮他身边几个持枪杀手,他现在就立刻要了他的命! 只是,现在杀了他,自己也很难逃脱干系,天晴也有可能受到牵连。 他现在好不容易对人生燃起希望,是断然不会为了一个人渣而亲手葬送一切的。 只可惜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太狡猾,派去暗杀他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前段时间制造的几起意外也被他躲了过去。 “少钦。” 权听白站起身,走到墨少钦的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对我这么大的恶意又是何必?当年要不是墨沣藏起了你母亲,我们一家三口早已团聚。墨沣那个该死的男人,不但夺了我妻,还霸占吾儿!你被他洗脑了才对我有这么深的恨意!毕竟,我才是你父亲!你是我权听白今生今世唯一承认的儿子!” “够了!” 墨少钦一把挥开他的手,“我一出生就姓墨,今后,也只会姓墨。离容冰夏远一点,否则,我不介意付出点代价来让你知道后悔。” 丢下这句话,墨少钦转身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原本寂静一片的众人,在墨少钦走后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墨少钦是权听白的儿子? 这个消息宛如一记惊雷在圈子里炸开了锅。 权劲是最先听到传闻的,他在权听白身边安插了眼线,当晚包厢里发生的事情,眼线人录了视频给他看。 “你是我权听白今生今世唯一承认的儿子!” 父亲的话久久回荡在耳边,权劲面如死灰,眼底升起了不甘和愤恨! 墨少钦居然是父亲的私生子! 是他父异母的哥哥! 他想起儿时被父亲赶出家门时,父亲那冰冷漠然的眼神,当时他急匆匆出门,难道也是为了去见墨少钦和他的母亲? 墨少钦是父亲唯一承认的儿子,那他呢? 他明明是父亲的婚生子,却被赶出家门,得不到承认! 这十多年来,他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和墨少钦这样一个灿若星辰的儿子一对比,权劲输得彻底。 有墨少钦珠玉在前,谁还能看到他权劲? 这一晚,权劲发泄般地在山道飙了两小时车,最终还是没忍住杀到了权家老宅。 父亲回国之后,就搬回了老宅居住,这栋宅子还是记忆里那般森冷无情的模样,权劲告知了门卫放行,驱车进入别墅。 偌大的泳池旁,权听白裹着浴巾正在饮酒,看见权劲气势汹汹地杀进来,也不慌,让管家重新取了个杯子,招呼权劲过来,“你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 权劲面色冰冷,盯着权听白冷冷道,“墨少钦是你的私生子?他是你和那个女人生的?” 权听白饮酒的动作一顿,抬眸朝他看来,“知不知道,你很沉不住气?” 权劲当然知道,自己在父亲身边安插眼线,这一闹,精心谋划的一切都毁于一旦,可他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第204章 时音 他抿了抿唇,看着躺椅上脸色舒展松弛的男人,觉得刺眼又讽刺,摇头否认道,“不可能,墨家三代单传,墨少钦是墨沣的独子,墨家偌大的家业,如果他和墨沣没有血缘关系,墨沣又怎会不留下其他后代?” “这件事,轮不到你来质疑,管好你自己就好。” 权听白放下酒杯,睁开了眼睛,眼神透出几分不悦,“少钦是我的孩子,是我时音的孩子。” 时音。 这是权劲第一次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 母亲在世前,日日以泪洗面,在她的喃喃呓语中,权劲得知了自己和母亲别父亲赶出家门的原因。 因为他找了十多年的白月光出现了。 为了不让任何人干扰到他和白月光的重逢,他狠心抛妻弃子,母亲说,父亲从没爱过她,他只将她当做那个女人的替身。 母亲原本也是有婚约在身的,是他在一场酒局上惊鸿一瞥,见母亲与那故人有三分相似,便强取豪夺,破坏了母亲和未婚夫之间的婚约。 可母亲明知自己是替身还是爱上了父亲,她以为只要效法那个女人一心一意爱着父亲,总有一天可以焐热这个男人的心,父亲果然娶了她,却也在那个女人出现后,狠狠抛弃了她。 权劲想起母亲临终前还念叨着父亲,委屈了一辈子,致死都无法释怀,他就恨透了那个抢走父亲全部爱意的女子! 他捏紧了拳心,尽可能平复情绪,“你说他是你儿子,有什么可以证明?你们做过亲子鉴定了?别忘了,他姓墨。” 他姓墨。 权劲的话戳痛了权听白,他脸色阴翳,近乎偏执,“不需要做亲子鉴定,阿音这辈子唯一爱的人是我,她嫁给墨沣只是在和我置气,我看过少钦的生日,时间对得上。” 他的这番话令权劲感到恶心。 权劲呼吸愈发急促,想起母亲生前所受的苦,心里对墨少钦愈发痛恨难当。 墨少钦抢走了他的妻子,墨少钦的母亲抢走了他的父亲,墨少钦该死!墨家该亡! “阿音阿音!你心心念念的阿音不过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女人!听闻墨家前任家主墨沣的爱妻不但是个聋哑人,还是个有精神病的女人,墨氏一族差点覆灭,都是拜他所赐,听说当年她一把火,几乎让整个墨家陪葬!” “够了!” 权听白听不下去了,脸色发白,眸子因为激动而充血,他冷冷道,“滚出去,下次别来了。” 权劲一阵心寒加自嘲,当年他为了那个女人将自己赶出家门,现在又为了那个女人的儿子将他再次赶出家门。 恨意在四肢百骸流窜,权劲闭了闭眼,用力攥紧了拳。 他会讨回来的! 墨少钦欠他的一切,他都会全部讨回来! 权劲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泳池旁,权听白穿着浴袍,今年他56岁了,早已不再年轻,尽管他驻颜有方,这么多年身材从未走样,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机能也慢慢老化。 他撸起袖子,看向了左手手臂,那里有一个牙印,这么多年,一次次被他刻意去增强疤痕增生,牙印的形状保存得十分完整。 那是阿音当年挣脱他时咬伤的,如果那时他知道,放走她,就要忍受分开十多年的相思之苦,即便掘地三尺,他也会将她抓回来。 三十多年前,绿皮火车经过北国雪乡,权听白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跳车逃进了一座庄园。 在一个种满梅花的偏僻院子里,他看见了那个放风筝的少女。 权听白当时中了枪,失血过多,为了不惹来麻烦,他直接绑架了那个女孩。 只是当他捂住女孩的嘴巴,将她拉进杂物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哑巴。 权听白很早就出来混社会,那个年代,只要有胆识,不怕死,基本都能混出个人模狗样。 他不是没有过女人,但是美得像精灵一般的女人是头一回见,少女看他的眼神纯净得宛如孩童。 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是个坏人,是个绑架犯。 看到他受伤,她便主动找来剪刀纱布,帮他取出了腹部的子弹,还细心消毒杀菌缝合。 她帮他处理伤口的样子,那么认真专注,圣洁得像个天使。 权听白是生活在阴暗地底见不得光的低等人,他接触的女人,有的妖艳,有的风骚,各个都把野心写在脸上。 他的圈子又脏又乱。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干净的人,干净得让他想要把这张白纸弄脏。 少女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她悉心照顾他,虽然不会说话,可她可以通过纸条与他沟通交流。 她的字,像她本人一般好看。 他心动不已,将纸条收藏,明明一开始只是出于恶劣的戏弄,最后却渐渐陷了进去,愈发不可收拾。 他厚颜无耻地待在女孩的院子里,与她朝夕相处,相处下来才发现,她像一只金丝雀般被家人养在深闺。 因为天生聋哑,家族怕她出去有辱门楣,所以从来不让她与外界接触。 她对生人没有一丝戒备心,单纯天真的堪比孩童。 而权听白作为一个成年男子,他在社会上打拼那么多年,接触了那么多女人,早已深知如何俘获女子的放心。 不出意外,他们相爱了。 他本是将她视若珍宝般珍惜,可天不遂人愿,他们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 时老爷子当场发飙,用花瓶砸了他。 那时,时家是北国最出名的富商,而他不过是三教九流之辈。 他沉浮半生,刀口舔血,好不容易对一个女人产生了为她金盆洗手的想法,却遭受到了人生中最致命的打击和侮辱。 当时他怎么做的呢? 他擦掉额头的血迹,从容地站起来,转身还去安慰他的女孩,让她听父母的话,别和他这样的人再纠缠。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他身后,少女咿咿呀呀地哭着祈求父亲,却被时家拖走,再次关进了属于她的牢笼。 你们以为他放弃女孩了吗? 当然没有,他权听白看中的东西,这辈子就没有不弄到手的。 第205章 往事 仅仅三年时间,他就设计害死了当初极力反对自己和女孩在一起的女孩父亲,以及三个兄长,时家的顶梁柱倒下,偌大的家产后继无人,宗族之间开始各种争权。 从小被父兄护在羽翼下的时音终于见识到了人性的险恶,而权听白则在此时,以一个救世主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她身边。 他犹记得少女看见他时,眼里的惊喜和希望。 她扑向自己的怀抱,眼里全是委屈的泪水,他从她切切的眼神里,看见了思念和牵挂,他很确定在他消失的这些年里,她还一如既往的深爱着自己。 可那五年时光对他来说却如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经历了很多事情,尝到了权利和金钱的滋味,也忘记了曾经对她抱着怎样一种心情。 唯一剩下的,只有那一丝被满足的胜负欲。 权听白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知道阿音那么纯粹的爱着他,他一定不会做那些伤害她的事情。 后来没过几年,他就厌倦她了。 在她最爱他的时候,他对她只有一次次的伤害,戏弄与抛弃,他亲手在这张纯洁的白纸上胡乱涂鸦,看着她被自己摧毁,残忍地冷眼旁观。 可是,他低估了她的韧劲。 他一次次的抛弃,一次次的戏弄,她一次次地找回来,一次次的用茫然无措的眼睛充满信任地看着他。 她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倔强姑娘,喜欢他,就一直坚定地喜欢。 他的心是肉长的,他也会动容,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他已经重新爱上了她,如果不是墨沣的横插一脚! 如果不是墨沣多管闲事,将时家当年的案子查了出来…… 权听白捏了捏拳头,忽然感觉手腕处的那道疤痕似乎更疼了。 他回过神,撸下袖管,一口将杯中的红酒饮尽,“阿音……” 泳池倒映着今晚月光,权听白似乎看见了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 “你好狠啊,比我还心狠……”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放下杯子,走进别墅。 另一边,慕天晴将容冰夏送回了容家,看着女孩那张无措的小脸,慕天晴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冰夏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如果母亲还在世,慕天晴应该会和冰夏一起长大,成为她最好的朋友。 但阴差阳错,母亲在给冰夏输血的时候意外过世了,他们也因此老死不相往来了十多年。 “冰夏,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男人强迫你了吗?” 慕天晴是明知故问,从墨少钦的描述中来看,冰夏并没有不情愿的意向,相反,她似乎和权听白已经很熟了。 容冰夏比划着手语,“天晴,权大叔是好人。他今天是带我认识新朋友,他们会手语。” “冰夏,你太单纯了,不懂人心险恶,权听白是个心思深沉的男人,他对你目的不纯,你还年轻,别被这样的人误了终生。” 容冰夏捏紧了拳头,她知道天晴是为了自己好,可她虽然是个哑巴,也有自己的判断。 她的感知力,权大叔对她是好的,是善意的。 她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多少人对她像权大叔这般有耐心。 容冰夏底下了头,死死咬紧了唇瓣,生平第一次撒了谎,她看向慕天晴,怯怯地用手语比划:“我知道了,那我以后不和他接触了。” “嗯,你知道就好。” 慕天晴松了口气,“冰夏,我记得你会画画,我在市中心开了一家设计公司,你明天去那里帮我画图稿吧?” 必须得找些事情给冰夏分散注意力,才能规避掉被权听白盯上的风险。 容冰夏自然不会拒绝慕天晴的邀请。 第二天,她如约开始了前往工作室帮忙的日子,可也因此多了更多外出的机会。 刚开始,慕天晴每天都会送她回去,但工作室并不是慕天晴的主业,她不可能每天都待在那里,久而久之,她偶尔不在的时候,容冰夏的私人空间反而比往常宽裕了。 而慕天晴并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冰夏还一直在和权听白联系。 容冰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欺骗天晴,可是和大叔认识也挺久了,两人之间也有了交情,她现在无法做到赶大叔走。 如果大叔来找她出去,她很难开口拒绝。 容冰夏的圈子里,很难遇到会手语的人,她真的太需要交流了。 【今天我在设计室里,被那个主创批评了,我偷偷在他的草稿纸上画了个大王八。】 容冰夏比划着手语,嘴角带着调皮的笑。 权听白看得有些失了神。 他想起最开始将阿音带回来的那段日子,那个记忆里的少女也曾这般无忧无虑地缠着他“说” 个不停。 那时,他下班回来后,总能看见她躺在阳台上的一把贵妃椅上,他卸下浑身的疲惫,走过去,躺在阿音身上。 阿音就开始兴致勃勃地和他说今天一天的趣闻,门前的那对喜鹊夫妇,公喜鹊出轨啦,墙角的蜘蛛今天居然捕了十几只蚊虫! 一开始,他也觉得新鲜有趣,会和她交流,后来他觉得腻了。 总是老生常谈,幼稚得像小学生一样。 他每天都要经受上千亿的生意,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刀光血影,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天天对一些小动物小昆虫感兴趣。 久而久之,他不再“听”她讲话,往往在她讲到最有兴致的时候,他闭眼陷入了酣睡。 他不是没有瞧见她眼底的失落,只不过,那又怎样? 她只不过是他豢养在家里的一只金丝雀罢了,那么多年,她的父亲都以这样的方式将她养大了,他只不过是沿袭她父亲对她的方式养着她而已。 可后来他才明白,当给你带来过光的人,亲手掐灭了那束光,痛苦一定远大于从未见过光的时候。 时音的内耗,伤怀,他从未放在心上。 他享受着她的温柔,她的爱慕,她那至纯至真的爱意滋养着他,让他在商业场上愈发如鱼得水。 可后来有一天,他腻味了这样的生活。 没有哪个男人不风流,那晚,他带了一个女人回家…… 第206章 她的爱飞蛾扑火 权听白和嫣红不过是风月场上逢场作戏,嫣红是乔老三的姘头,乔老三抢了他的生意,还杀了他一个手下。 那晚,权听白带人闯入魅影夜总会,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嫣红就主动乖乖跟着他回家了。 “四爷,三爷要是知道我今晚跟了你,一定会杀了我的。” 嫣红媚骨天成倚在他的怀中撒娇,权听白吸着烟,伸手在她软腻的腰上掐了一把,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怕什么?他敢动你,我就弄死他。” “四爷,这可是你说的。” 嫣红依偎着他,随他走进别墅。 他没有想到时音会在家,早上他明明安排了管家送她去一个私人度假村散心,结果他搂着嫣红刚进客厅,就迎面撞见了她那双纯真恋慕的眼眸。 “啊啊……”她像从前一样张嘴呢喃呼唤他。 “哟,四爷,这是谁?想不到您还在家中藏了个女人。”嫣红看见时音,语气里透出一丝吃味,有点不高兴了。 权听白愣怔了一瞬,之前他是很喜欢时音的,她长得美,像仙女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为了得到她,他费劲了心思。 只不过,如今新鲜劲已经过去了,更何况,时音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依靠,他可以担心失去任何人,唯独不必担心会失去她。 只是短暂的犹豫过后,权听白便选择了先哄嫣红,“想什么呢?她是我一个远房表妹。”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权听白勾起嫣红的下巴,当着时音的面,吻了下去。 他自然察觉到少女破碎的目光和眼神里的惊愕,只是他不在意。 毕竟拿下嫣红,和乔老三较劲才是他当时的目的。 他吻了嫣红很久,两人甚至亲密的宽衣解带,旁若无人,连时音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事后,他送走了嫣红,才想起去哄时音。 推门进入少女的房间后,他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腹中。 少女哭肿了双眼,看见他进来,竟然并没有生气地赶他走,她冲了过来,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浑身都在颤抖,就像是生怕失去他一样。 【阿白,别不要我!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她边哭边用手语向他急切地表明忠心,权听白看着少女那张美丽如精灵般的脸,心中注入一股暖流。 他猜的果然没错,时音是不会怪他的,她无处可去,他就是他唯一的归宿。 那时,他只是简单地安慰了几句,就将女孩哄好了。 至此,权听白愈发胆大妄为,他将嫣红接到了别墅里住下,嫣红在和他稳定交往了一段时间后,还是识破了他和时音之间的关系。 女人都是善妒的,何况时音那么好看,她是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是他最称心的战利品。 只可惜,她太纯粹天真,这样的女孩哪里有风情万种的女人有趣? 嫣红故意使绊子刁难她,权听白不是没看在眼里,可那时,他需要笼络嫣红的心,所以即便知道时音在嫣红那里受了很多委屈,他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家败落,时音成了他权听白的金丝雀,三年时间,足够他成为她唯一的信仰,他比谁都笃定她的爱。 所以,当看见她因为争执反抗,弄伤嫣红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地维护嫣红,而惩罚她。 有一次,他将她扔在了马路边,她一个人走了五十多公里的路,跑了回来。 还有一次,他把她送去了聋哑人福利院寄宿。 她像个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追着他的车,边哭边拍打车门,用手语求他停下,求他带她走。 权听白承认,那时他铁石心肠,因为他太清楚,死脑筋的时音是不会因为他的苛待而记恨他的,她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上面只会记录别人对她的好,而忘记别人对她的坏。 那一次,她连夜翻墙逃出福利院想要出来找他,却差点被地破流氓欺辱。 也是那一次,她遇见了墨沣。 权听白承认自己是很贱,当初时音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有多重要,等她身边出现了一个护花使者,他才开始有危机感。 在得知时音差点被人凌辱的时候,权听白震怒之下派人割了那几个混混的命根子,他查到是死对头乔三爷在背后搞鬼,于是直接带了人想取乔三首级。 被乔三算计的时候,是时音挡在了他面前。 时音差点死掉,权听白才开始慌张,他出生贫贱,无父无母,生来就是个冷血薄情之人,他对别人冷血,别人对他薄情。 看似在北国声名鹊起,却不过都是利益的权衡。 只有时音,她不带目的地爱他。 哪怕被他一次次的伤害,抛弃,仍旧一遍又一遍地撞着南墙。 权听白怕了,第一次发现,原来时音是会离开他的,如果她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不计代价,让医生把他的女孩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自那以后,心有余悸的他开始全身心地对时音好。 时音活过来了,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了灵气和快乐,他愈发操心,放下了手头地一切陪着她康复。 那段时间,权听白重新爱上了时音。 他终于理解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腻在时音身边,每天拥着她香软的身体入睡,嗅着她发间的馨香醒来,水乳交融,一旦上瘾就再难戒掉。 可天意弄人,在他终于想要散尽身边的莺莺燕燕,独宠时音一人的时候,东窗事发,时音父母死亡的真相还是捅到了她的面前。 一开始,权听白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以时音爱他的程度,他以为即使知道当初是他花了些心思和手段害时家夫妇意外身故,她也不会恨他的。 可那天,她居然疯了! 权听白看见满室狼藉,屋子里值钱的东西被砸得稀巴烂,时音不仅发疯一般地砸东西,她甚至还自残。 他死死抱住她,也没来得及抢走她手里割腕用的凶器。 当她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的时候,权听白的主治医师宣布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时音患有一种罕见的先天性精神病,当初时家父母之所以不让她出门,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天生聋哑,还因为她的病是受不得刺激的。 为了保护她,时父时母在北国为她建造了一座象牙塔。 可这座塔,被权听白亲手摧毁了。 为了得到她,他枉顾人命,不择手段。 第207章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时音只是单纯不谙世事,她并不傻,当信仰崩塌,执念摧毁,她身体里被压制蛰伏的病魔终于爆发了出来。 她割腕没有死,可醒来以后,看见权听白的刹那,就打开了病房飘窗,如果不是权听白拦着,她已经跳下去了。 18楼的高度,掉下去粉身碎骨。 权听白膝盖打颤,瑟瑟发抖,他哀声祈求,“阿音,别想不开,别离开我。” 【是你害死了爸爸。】 时音死死地盯着他,用手语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得到你! 如果当初不是时父反对,权听白和时音就不会分开那么多年,那时的他从底层爬上来,一身的傲气,时音父亲的那几句嘲讽,让他耿耿于怀多年。 他是小心眼的男人,别人欺他一毫,他必还一分,欺他一尺,他必还一丈! 他只是想要得到时音,他有什么错? 况且,时音也是爱他的。 破坏他们的时父时母才该死! 时音咬了他,扇了他耳光,疯了一样要从他怀里挣脱。 他不明白,事情为何脱离了他的掌控。 时音明明是爱他的,明明当初他那样对她,她照样赶不走,吓不跑,明明她像只粘人的小狗一样,眼里只有他一个主人。 为什么现在就变了? 他死死抓住时音的手腕,冲她低声怒吼,“你休想寻死!休想离开我!你这辈子只能守在我身边!你只能是我的!” 她终于乖了,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顺。 他起初不敢松懈,可是后来,看到她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一发呆就是一整天,像是没有了灵魂的傀儡娃娃。 他烦躁,他害怕。 他怕时音再也不会对他笑,他想看见她同往日那样,拿着装有昆虫的小盒子,找他分享日常。 他想看见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傻呵呵笑的模样。 医生建议他多带她出去走走,她的病情在恶化,现在这样长时间的呆滞,时间久了,就会开始不认识人。 权听白信了,他开始带她出去社交。 她总是会安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他与别人攀谈,只要他一转身,她就坐在那里。 直到有一天,他转身没有看见她。 他才开始慌了。 他找遍了整个宴会场,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她消失了,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权听白几乎疯了一样,将整个北国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找到她。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推测是有人暗中帮了她,而且为了逃离他,她一定已经策划了很久。 包括买通那个医生。 权听白觉得自己一定也有病,时音消失后,他就开始变得不正常,那些昔日被他看得比命都重要的生意财富,如今根本无法再转移他的思绪。 他才发现,原来时音比这些都重要,比他的命都重要。 15年,他几乎把全世界都找了个遍,直到那一年,夏国音乐节,他受邀观看一场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 台上,那个男孩子眉眼几乎与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权听白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可在看见那个男孩的瞬间,又开始疯狂跳动,顺着男孩的视线,他看见了观众席上坐着的她。 时隔15年,她出落得愈发美丽优雅,看着她儿子出色的演出,她脸上流露着自豪的笑容,而她身边坐着的男人,竟然是墨沣…… 权听白从回忆中惊醒,一双不再年轻的褐眸染上了血丝,看着眼前的容冰夏,他抿了抿唇,是属于这个年龄男人该有的成熟稳重。 “真淘气。” 权听白揉了揉容冰夏的额发,女孩子和当年的阿音年纪相仿,是这么多年来,权听白遇到的最有阿音神韵的人。 他近乎贪婪地闭上眼睛,幻想着眼前的人是从前的阿音,语气也愈发温柔低沉,“晚饭想吃什么?吃西餐怎么样?” 容冰夏点点头,她一般不会拒绝大叔善意的提议。 能有人愿意听她倾诉,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到了西餐厅,荣冰夏发现权听白点的菜和上次一样,上次和上上次一样。 他似乎很喜欢吃这几道菜。 芒果布丁他吃了两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喜欢吃甜品的大叔。 只是这一次,容冰夏看得很清楚,男人在吃下第二个布丁的时候,脖子上肉眼可见的起了疹子。 上次也是这样。 她忍不住伸手指了指男人的脖子,用手语提醒,“大叔,你的脖子……” 权听白伸手轻抚脖颈,不甚在意,“哦,没事,我对芒果过敏。” 容冰夏有些茫然,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芒果过敏,还这么喜欢吃芒果。 过敏不是小事,严重的时候可能会导致窒息身亡。 这个男人真的像个迷…… 容冰夏无法拒绝权听白的善意,但也无法面对慕天晴责备的眼神。 再一次被慕天晴撞见她和权听白在一起之后,容冰夏百口莫辩。 慕天晴将她拉到了僻静的角落,抱着胳膊,一时间哑然失语。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冰夏,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主选择朋友的权利,只是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是想要提醒你,看人要把眼睛擦亮。” “对不起,天晴。”容冰夏很惭愧,她本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之人,之所以和大叔能聊的来,也都是因为大叔给她提供的磁场,让她感觉到放松,所以她在大树面前才能尽情表达自我。 可此刻面对天晴,容冰夏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天晴知道自己刚刚语气重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态,耐心地问,“冰夏,你能告诉我,你和权听白的关系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吗?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老头子了吧?” 不怪慕天晴想歪,权听白虽然已经是半只脚踩进棺材的年纪,可他保养的是真好,大部分小年轻都不见得有他身材那么板正。 他又绅士优雅,连最初慕天晴都差点被他的外表所欺骗,更别提冰夏这么单纯的小姑娘了。 第208章 任务 容冰夏脸瞬间涨红,拼命摇头,用手语辩解:“没有,我们……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天晴,你别乱想。” 慕天晴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心,像冰夏这样不谙世事的女孩子,是最容易落入奸人的圈套了。 为了不让她对权听白产生不该有的心思,慕天晴决定实施一点干扰,她忍不住蛐蛐,“冰夏,那个权听白,听说年轻的时候私生活混乱的要命,不知道睡过多少女人,现在一大把年纪,没准身上还有老年斑,你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可千万得把脑子放清醒些。” 容冰夏被她一番话说得有些懵,点头再点头。 慕天晴还是不放心,她想起上一世冰夏这个阶段正被柯志文纠缠着,冰夏从小因为聋哑,没什么朋友,也几乎不和异性交往,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将容冰夏送回去后,慕天晴就满脸愁绪地回到了家。 到了小区,一辆迈巴赫亮起了远光,晃了一下她的后视镜,她才发现是墨少钦的车。 慕天晴将自己的车停靠在路边,下车走到迈巴赫旁,应乘风从驾驶舱里探出脑袋来,朝她咧嘴笑,“美人儿,你刚是不是在发呆?我按了那么多声喇叭,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开车多危险啊?” “怎么是你?墨爷呢?” 慕天晴朝车内谈了探头,没看见墨少钦的身影,不由诧异地皱眉。 应乘风从车里取出一个盒子递过来,“老墨今天有个应酬要忙,赶不回来陪你吃饭了,喏,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礼物。” 是一件好看的首饰,墨少钦今天陪客户逛珠宝市场的时候,随手挑的。 慕天晴收了礼物,心里有些担忧,“墨爷最近似乎很忙。” “是呀,墨哥最近焦头烂额的,你要是有机会多开导他,让他别压力这么大。”应乘风撇撇嘴,“我先走了,我还要回去喝花酒。” “墨爷忙成这样,你这个做助理的竟然不帮他?” 慕天晴忍不住吐槽。 应乘风朝她吐了吐舌头,“我的工作做完了,下班了,他的活我要是也能待办,我倒是想替他分担,问题是我解决不来。而且老墨那人,做事谨慎,他没让我插手,我也乐得清闲。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等一下!” 慕天晴灵机一动,“应助理,你最近是不是挺闲?” “干嘛?” 应乘风刚合上的车窗又缓缓降了下来,朝四周看了一眼,一甩头,摆了个骚包的姿势,“美人是想约我?” “你喜欢美女,我这里刚好有一个任务,是需要你陪美女打发时间的,你接不接?” “什么样的美女?有美人儿你长得好看么?” 应乘风眼睛都亮了。 慕天晴抱着胳膊,摸了摸下巴,“可比我好看多了。” “真的?在哪里在哪里?” “明天晚上,你下班后来我名下的工作室,我带你引荐,你只要肯帮我这个忙,陪着我这位朋友消磨时光,避免她被豺狼盯上,我会给你工作室1%的股份作为回报。” 应乘风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不过,她说让他陪着她那位朋友,避免她被豺狼盯上? 她是不是对他和豺狼都有什么误解? 他站在这里,难道还不够豺狼吗? 让他来陪她的朋友,岂不是羊入狼口,自取灭亡? 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应乘风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行,那我明天下班就过来,你带我引荐一下你的那位美女朋友,我最喜欢美女了,嘿嘿。” 慕天晴嘴角抽了抽,见这厮摩拳擦掌的样子,忽然有点后悔了,让应乘风去陪冰夏,会不会有点草率了? 这家伙虽然人品不坏,但总有点不着调的感觉。 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她简单地把情况和应乘风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我朋友最近被一个糟老头子盯上了,她性格单纯,没谈过恋爱,我怕她误入歧途,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她更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什么?还有这种事?” 应乘风得知真相,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天底下竟然会有美女对老头子感兴趣? “你把心放肚子里,这世上就没有我应乘风搞不定的女人!我一定化身妇女之友,帮你把这位朋友拉回正途,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她不幸爱上了我,那我也只能遗憾地让她受伤了,虽然我风流倜傥,英俊非凡,深得女人心,可我是个不婚主义。” 应乘风臭美了一番,慕天晴有点无语,不过毕竟求人办事,她还是不忘吹彩虹屁,“那是自然,只要你能让我朋友断绝和那老头的来往,就算她后面喜欢上了你,我也不会让你对她负责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就这样约好了。 应乘风春风得意,一脚油门驰离了小区。 慕天晴原以为应乘风只是一时兴起才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请求,但没想到,翌日一大早,她刚到慕氏集团就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美人儿!我今天向老墨请假了!老墨批准我可以不上班,让我全力以赴帮你,我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那位朋友了!” 慕天晴汗颜,她想不到应乘风居然这么积极。 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安排冰夏和应乘风见面,才能让应乘风水到渠成地缠上冰夏。 “既然这样,你今天直接去我工作室报道吧,冰夏是我设计室的画师,你现在是空降的执行总监,直接对接冰夏的所有工作。” 慕天晴的话音刚落,应乘风嘴角的笑容垮了下来,“不是说好让我来谈恋爱追美女的吗?怎么突然跑去给你打工了?我不干!你又没给我开工资。” “我不放心你直接去纠缠她,她和一般人不一样,她心思敏感,你太冒进,会被她误认为登徒子。” “啧,这么麻烦?”应乘风撇嘴,慕天晴这样说,他倒是对她那位朋友愈发好奇了。 应乘风来到工作室的时候,慕天晴已经在工作群里通知了有新领导空降的消息。 他一进门,前台就热情的过来迎接。 应乘风迫不及待想要见见慕天晴口中所说的那位朋友,立刻对前台道,“把咱们公司的画师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第209章 以退为进 前台闻言连忙跑到了画室,将容冰夏叫了出来。 应乘风看见容冰夏的那一刻,傻眼了,他指着容冰夏,问前台,“我是让你叫画师,你把她叫过来干什么?” “冰夏就是我们工作室的特聘画师,也是唯一的画师。” 应乘风一张帅脸颤了颤,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等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走廊外,应乘风对着手机无语地问,“你说的那个比你还漂亮的美女,是容冰夏?” “是的。” 电话里,慕天晴大方承认。 “我不接了,我马上走。” “为什么?” “不为什么。”应乘风不想说,因为这件事对他而言有点糗,几年前,他曾因为吓哭一个女孩,被父亲差点打死。 也是从那之后,他花花公子的名声才传开来,上层圈子里的那些名媛们,见了他,眼睛里无不写着“登徒子”三个字。 应乘风一开始解释过,后面就破罐子破摔了。 那个被他吓哭的女孩就是容冰夏,刚开始那段时间,应乘风特别不理解,这女孩到底有什么毛病? 明明知道他被大家误会,却一句也不替他解释,只知道哭。 她越哭,他越被误会。 不过好在他心态不错,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郁郁寡欢,但要说没被这件事打击到,是假的。 后来应乘风在某个活动上听别人八卦才知道,原来这丫头是个听障人士,从小聋哑,不会说话。 她那天不是故意不解释,而是被吓到后,压根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应乘风虽然知道她很无辜,但这件事还是令他有些耿耿于怀。 “你怎么出尔反尔?你要这样,我可就去告状了!”慕天晴察觉到他不对劲,可她难得找到一个能帮冰夏,还让她放得下心的人,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作罢。 威逼利诱道,“实在不行,我再加两个点股份给你,不能再多了!” 三个点的股份对应乘风来说还是有点诱人的,而且要是这丫头跑去找老墨告状,老墨肯定帮亲不帮理。 算了,他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行,那就这样,成交。” 应乘风答应得这么爽快,慕天晴顿时有点肉痛,早知道刚才说加1个点好了。 不等她再说什么,应乘风挂断了电话,转身朝着工作室走去,脸上也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神色,他走到容冰夏跟前,对她道,“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前台提醒他,“应总,冰夏听不见,您有什么问题,还是问我吧。” 应乘风皱着眉头抿了抿唇,故作深沉地看了容冰夏一眼,然后用手语叙述了一遍刚刚的话。 容冰夏眼睛一亮。 是手语! 新来的总监竟然也懂手语? 她有些兴奋,立刻用手语表达:“没关系,我会看唇语,只要你说话的时候对着我,我能明白你的意思。” 应乘风见她嘴角扬着浅笑,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认出他,不由松了口气。 想来,那年发生的事,这位容家二小姐已经没什么映像了。 不记得他也好,避免尴尬。 应乘风一脸深沉地点点头,转身走进总监办公室,容冰夏也应约跟了进来。 应乘风按照之前和慕天晴协商好的模式,按部就班开始了操练。 他先是让容冰夏把最近的作品拿过来给他看,然后让她讲解她的创作理念。 看着女孩手舞足蹈的比划,应乘风满头黑线。 趁她不注意,他发了条短信给慕天晴: ——“???这就是你说的陪伴和倾诉?得亏我跟着老墨,学过一些手语,要不然,你是打算我和她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吗?” 慕天晴很快就发来了消息: ——“你竟然会手语?” 应乘风:“……” 慕天晴:“真是意外之喜!我没想到你会手语,你要是不会,你们鸡同鸭讲,对牛弹琴也不是不行,退一万步来说,至少还能通过打字交流。慢慢磨合,反而能消磨她大量的空闲时间,这样她就没空去找那个老头了。” 老头老头! 自从知道慕天晴的朋友是容冰夏以后,应乘风现在特别好奇,那个缠着容冰夏的老头到底何方神圣。 他追着问,慕天晴却只是道,“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下班点,应乘风按照提前安排好的剧本,邀约容冰夏一起吃晚餐,顺便聊聊她后面的创作灵感的时候,被拒了。 【抱歉,我今晚已经有约了,有个朋友约我六点去看画展。】 女孩用手语委婉地表达了拒绝。 应乘风撇撇嘴,瞬间就理解了慕天晴的心情。 谁家好人约人姑娘家大晚上的看画展? 一看就没按好心! “是吗?我也很喜欢看画展,你去哪家美术馆?我也和你一起去。” “可是……”容冰夏有点犹豫,“我朋友说,那个艺术家的画展需要提前预约,你没有预约恐怕进不去。” “这样么?那真是太可惜了……”应乘风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遗憾道,“今天和你聊了这么多,我觉得你是个很有天赋的画师,真的很想了解一下,你平时都接触什么样的艺术。” 应乘风哄女人的本事一直很好,何况是容冰夏这样单纯天真的姑娘。 看到他失落的模样,女孩有点不忍心,“那要不然,我问问我朋友,能不能帮你搞到门票?” “不用麻烦了。” 应乘风似乎很体谅她,“毕竟人家只想邀请你,我过去可能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氛围,这样吧,你别让你朋友来接了,我送你过去,在馆外转一圈就走。” 他表现出一副很想看展,又十分不愿麻烦他人的样子。 以退为进。 容冰夏果然没有再拒绝,点点头,用手语表达:“好,那我现在给朋友发消息。” 第210章 持证上岗 应乘风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顺手递过手机,互相添加了聊天软件。 容冰夏把画展地址发给他,有几分拘谨地坐在车上。 应乘风没见过对人防备心这么差的姑娘,想起慕天晴拜托他的事,不由皱紧了眉,他倒是想去会会那个毫无底线的家伙,看看是什么人,对这样单纯的女孩都能下得去手。 应乘风驱车导航朝美术馆驰去,路上因为无法沟通,两人都十分沉默。 等到了场馆,刚下车,应乘风就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愣在原地半天后,给慕天晴发过去一串问号:“???” 应乘风:“所以看上冰夏的糟老头子,是他?!权听白?!” 慕天晴发了一个表情包过来。 应乘风太阳穴抽了抽。 权听白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边,他信步朝容冰夏走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应乘风。 应乘风这些年跟着墨少钦,就算经历了再多,可在权听白面前,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况且,他实在想不到权听白竟然如此变态,老牛吃嫩草到这种程度。 不想多恋战,应乘风绅士地和荣冰夏打了个招呼,便从容退场,只是转身离去之时,他感受到身后来自权听白的目光,如芒在背。 一上车,他就赶忙给墨少钦拨打了电话。 “墨哥,你猜我碰见谁了?今天美人儿把我骗到她公司,又是替她打工,又是替她干活的,结果发现人家容冰夏是去见权听白!权听白这老不死的,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想着泡小姑娘!你说人容冰夏才多大?都能当他女儿了,他也下得去手。” 电话那头,墨少钦闻言,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爱找谁,是他的事,你的工作就是让容冰夏别被他缠上,怎么你还专门把她送进狼窝里?你就是这么办差事的?” 莫名其妙挨了顿批评,应乘风觉得有点怨,“这也能怪我?是美人儿让我循序渐进,怕吓着容冰夏的。” “从明天起,你不用循序渐进,想办法组织她和权听白见面是第一要务。” “干嘛?又不是你妹妹,也不是你心上人,意思意思得了,毕竟怎么交友,和谁交友是她的自由。” “少废话,办不成绩效扣一半。” 墨少钦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应乘风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却只传来“嘟嘟”的忙音,他心中倍感纳闷。 怎么感觉老墨最近有点不对劲呢? 以前权听白也找过很多女人,老墨的反应却从没有一次像这回这么大。 墨少钦挂断电话,心情就没来由变得很差,看着桌上的婚礼请柬,默默出神。 这段时间,他趁着闲暇,挤出时间来筹备婚礼,迫不及待像尽快把和天晴之间的婚礼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自从权听白出现,墨少钦再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他每晚都会梦见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梦见父亲抱着母亲被大火吞噬,一夜之间,他从天堂跌入地狱。 都是因为权听白这个男人。 墨少钦坐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就给慕天晴打了电话过去,“明天有空吗?” 慕天晴愣了一下,小声问,“怎么了?明天是正常工作日,白天我应该还是得来公司的。” 墨少钦道,“我想先去把证领了。” 我想先去把证领了。 慕天晴愣住了,她和墨少钦这一年的相处,算得上水到渠成。 婚都定了,结是迟早的事。 只是这段时间,他们都比较忙,她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 她愣了半天,才讪讪地说,“就这样?” “就这样。” “会不会有点太仓促?” “你嫌仓促吗?如果想要盛大的求婚仪式,我也可以现在安排人去筹备,明天下午你带上身份证去民政局门口等我,应该赶得及。” 男人声音沉稳动听,清泉山泓般的音质顺着听筒传入她的耳中。 慕天晴耳根子莫名发烫,明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真到了这天来临,竟然会有些紧张,“算了,树大招风,低调点也好。” 如果只是对付权劲,她自然是越高调越能打脸,但现在权劲对她已经构不成威胁,真正威胁到他们的人是权听白。 而那个男人,是深不可测的。 慕天晴不想节外生枝,在有能力对付权听白之前,她觉得不显山露水才是明智之举。 然而,翌日一早,她还是收到了来自男人的求婚仪式。 当她从独居的别墅出来时,突然被人喷了一头的彩带,应乘风和褚四不知道提前几点钟就在门口守着了。 见她出来,他们一人拉一张横幅,上面写着,“恭喜墨太太持证上岗!” 慕天晴噗嗤一笑,“不是,你们这出场的是不是太早了点?下午才领呢。” “预热一下,嘿嘿。” 应乘风笑嘻嘻地收起横幅,来开车门让慕天晴上了车。 “本来墨爷是打算亲自来接你的,只不过公司临时出了点纰漏,需要他留下来善后。” “出了什么事?” 慕天晴有点差异和担忧。 应乘风撇撇嘴,“放心,问题不大,他只是怕耽误了吉时,才提前让我们出发来接你的,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在去往民政局的路上了。” 慕天晴松了口气,握着包包的双手不由地攥紧。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在实名中心大楼停了下来。 慕天晴老远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墨少钦果然来了! 她干净拿起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自己的妆容,是好看的,她这才放下心,推开车门走下车。 “少钦哥哥!”慕天晴兴奋地拿着朝那辆车飞奔过去。 车门打开,墨少钦笔挺的身形从车上下来,张开双臂,刚好迎了个满怀,他低头看向慕天晴,菲薄的唇不由勾了勾,含笑问道,“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带了吧?” “带了。” 户口本慕天晴离开慕家的时候偷偷带在了身边,主要也是怕到时候和墨少钦领证的时候回去麻烦。 虽然爸爸不说,但慕天晴是觉得爸爸不喜欢墨少钦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专程搬出来住。 不过没想到搬出来之后,自己和墨少钦见面的机会反而变少了。 她从包里取出了证件,朝墨少钦扬了扬。 第211章 结扎 墨少钦接过她手里的证件,另一只大手则是握住她的掌心,拉着她朝市民中心走去。 民政局在七楼,两人乘电梯抵达。 墨少钦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了十几盒喜糖,分发给工作人员,都是进口巧克力,工作人员见了简直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夸着两人郎才女貌,一边快速地给两人把流程办了。 结婚照是提前准备的,之前在米兰,本该是和权劲挑选婚纱,结果慕天晴却是和墨少钦拍了婚纱照和写真,摄影师很有眼色,送了她一组双人证件照。 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慕天晴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上辈子,她被权劲束缚了整整一世,如今好不容易和他离了,又转头奔赴向另一场婚姻。 慕天晴并不是后悔了,只是一想到今后要为墨少钦生儿育女,她就有些压力。 上辈子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她心头,不曾挥散而去。 她被权柔害死的那个孩子,至今仍是她的一块心病。 “怎么了?” 墨少钦见她神色不自然,不由蹙眉沉声问。 慕天晴回过神,冲他一笑,“没事,刚才走神了。” “所以,你想到了什么?” 墨少钦眉头锁得更深了几分,他不希望他和天晴之间有隔阂,当年的事情发生时,她还很小,纵使当时没有失忆,这么多年过去,她大概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唯一耿耿于怀的人,只有慕叔叔。 但慕叔叔爱女儿,会尊重她的选择。 慕天晴并不知道,自己的恍神勾起了男人的不安,而她也无法向他解释,她刚才想到了什么,沉默数秒,慕天晴忽然道,“少钦哥哥,我……我可能……我可能无法和你生孩子了……” 墨少钦闻言心里咯噔一顿,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是有什么情况?” “没有,就是……我不想生……” 慕天晴知道,说这样的话,对墨少钦而言有些不公平。 墨家三代单传,到了墨少钦这里已经快绝后了,如果他不留子嗣,那么墨氏将不复存在。 墨少钦虽然性子古怪,乖戾偏执,但他对父母的那份孝心还在,既然选择步入婚姻,应该也是想要传宗接代的吧? 墨少钦没有说还,长久地看着慕天晴,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问,“我能问问,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想生么?” 他只是觉得有点意外,毕竟天晴看起来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家里三个弟弟与她年纪悬殊较大,她短短数月就和他们化敌为友,打成一片,王浅堔留下的两个小婴儿,也是她亲自带的,她对他们尽心尽责,视如己出。 她明明是喜欢孩子的,却告诉他不想生孩子。 是不想生,还是不想同他生? 他必须搞清楚原因。 “我……我只是有些恐惧……”慕天晴咬着唇瓣,回想起前世那些痛苦的记忆。 宝宝在腹中的时候,她每一天都盼着他能出生,他那么活泼好动,总踢她,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健健康康出生,然后顺利长大。 可是,还未等他出生,就被权柔残忍地下药害死了,她的肚子被剖开,婴儿的尸体被权柔丢到她的面前。 但凡是一个母亲,看到这一幕都会被逼疯。 “少钦哥哥,你就当我自私好了,我无法想象一个生命会在我的腹中孕育,靠着吸食我的精气血液长大,我怕怀孕,怕生产,这对我来说,是一场酷刑。” 女孩的眼神不像撒谎,墨少钦是真的从她眼底看出了恐惧。 他心尖一疼,伸手将女孩揽入怀抱,“傻姑娘。” 他叹了口气,“不想生孩子,咱们便不生。” 其实墨少钦也不想留下子嗣,他的身体里有疯狂的基因,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后代也遗传他的疯病。 “可是,万一不小心怀上了怎么办?” 慕天晴有点无助,“我不想堕胎,这样,我去上个环吧。” 墨少钦紧抿着唇,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色,他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对怀孕生子的害怕,也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恐惧。 如她这样的人,坚强果敢,不该会对一件事这么惧怕,唯一的可能便是,她经历过这方面的阴影。 可墨少钦在很早之前就查过她,她并未生过孩子。 甚至和权劲结婚多年,都不曾与男人同房过。 墨少钦自然相信,女孩是清白的,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沉声道,“不用,我去就好。” 趁着医院还没下班,墨少钦进了男科室。 应乘风和褚四等人赶到的时候,嘴巴都惊得张成了“O”字! 不是,怎么领个证领到医院来了? 怎么结个婚,还把自己给结扎了? 回去的路上,前排的两个人互相使眼色,应乘风终于还是没忍住八卦地问,“老墨,你这是想不开?你们年纪轻轻,大好年华,刚结婚就结扎,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慕天晴十分惭愧。 不要孩子,是她提议的,结果锅和笑柄却得墨少钦来承担。 她刚想替墨少钦辩解几句,就被男人抢先了一步。 墨少钦声音低沉,“我们不想生,以后孩子可以领养,况且,她现在已经收养了一对儿女,生不生都无所谓。” “哎哟卧槽,那对孩子姓王,况且他们的父母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就不怕孩子长大了,背刺你俩?毕竟多多少少,王浅堔和江若婵的死,和你们都有点关系。” 应乘风话音刚落就惹来墨少钦的一记冷眼,只好赶紧闭嘴。 “行吧,你自己做的决定,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后悔。” 慕天晴其实当场就已经有点后悔了,她没有想到墨少钦竟然这么爽快果断,说不要孩子,就真的不要孩子,他宁愿自己结扎,也不委屈她去上环。 慕天晴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他对她这么用心。 她甚至觉得,也许自己努力克服一下,也是能要孩子的。 可现在,墨少钦结扎了,即使她想逼一把自己,也没有意义了。 那天晚上,慕天晴做了个梦,梦见了上辈子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 圆头圆脑的小家伙,哭着喊,“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她出了一身汗,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第212章 深夜有约 慕天晴醒来以后就再难入眠,今天是她和墨少钦领证第一天,但男人却没有住过来,好像傍晚6点又飞回新罗处理事去了。 慕天晴靠着床头,前世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着那个孩子道歉,对不起宝宝,是妈妈不配。 上辈子妈妈没能保护好你,这辈子,你去投胎到别的好人家吧。 慕天晴看着窗外的月色,刚整理好思绪,准备继续入睡,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应乘风发来的消息: ——“有情况!权听白约了容冰夏出来看星星,容冰夏居然答应了!现在可是凌晨2点,这傻丫头是不是被下降头了?靠靠靠!” 应乘风骂骂咧咧的文字吵到了慕天晴的眼睛。 她皱眉,直接一个电话拨打过去,“你怎么知道权听白深夜约冰夏出门?” 应乘风在电话里火急火燎,“我在她手机里装了病毒软件,能事实监控她的手机界面!别问这么多了,这死老头子肯定不安好心,你赶快收拾一下,随我去看看情况!” 慕天晴:“……” 半小时后,慕天晴开车来到和应乘风约定的地点,为了以防万一,她打电话把自己的两个保镖从被窝里喊醒,让他们也快点过来。 保镖必慕天晴晚五分钟赶到。 应乘风见她磨蹭,急得都快冒火了,“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好朋友的安危么?” 慕天晴见他这么着急,倒是觉得新奇,“你这是咋了?好像比我都急。” “那当然急了!这眼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姑娘,就要被一个糟老头子辣手摧花,我这样怜香惜玉的人,能不着急么?” 慕天晴倒是冷静得多,“我阻止了冰夏那么多回,都无济于事,想来这个权听白身上应该是有某种魅力的,吸引了冰夏,否则,冰夏不会这么听他的。我觉得有必要抽时间好好和冰夏了解一番关于那个权听白的事了。” “你还想了解他?完了,你该不会也被他下了降头吧?” 应乘风眼睛瞪老大,想着得等天一亮,他就去找老墨告状。 却听慕天晴补充道,“权听白是权劲的父亲,权劲已经很不好对付了,权听白这颗老姜只会更难对付,而且,墨爷最近不是一直在和权家斗么?我也是想趁这个机会,出一份力。” 慕天晴说完,便拿起了望远镜,朝着手机定位的方向望去。 根据应乘风提供的监控定位,冰夏就在这附近不足百米的距离。 此处是一处海滩,虽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但海滩上海是有不少露营的人。 慕天晴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只见不远处的海滩上,坐着两个人影。 权听白穿着衬衫和沙滩裤,不羁地靠在一张户外椅上,仰头看着天空。 容冰夏不明白,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大叔,为何眼里会有如此深邃的伤感。 她听不见声音,也无法说话,只有通过观察一个人,来了解对方。 突然,身后一道刺眼的白光朝她晃了过来,容冰夏遮住眼睛,顺着那道白光望去,看见迎面朝她走来的那对熟悉的身影,是天晴和应乘风。 她赶忙站了起来。 权听白也察觉到了有人走过来,他还未起身,他身边的保镖已经先一步拦在了慕天晴跟前,“什么人?” “自己人。”慕天晴知道,以她的实力是无法和权听白抗衡的,敌人过分强大的时候,只有藏拙,才能囤积实力。 容冰夏立刻冲了过来,挡在慕天晴跟前,拼命用手语示意:【你们别动她,她是我朋友!】 权听白笑了笑,笑容慈善,没什么恶意的样子,“都让开吧,确实是自己人。” 慕天晴不敢掉以轻心,将容冰夏先拉到身后,然后迎着权听白走去,“四爷真是好雅兴,凌晨两点竟然还陪我朋友来海边散心。” 权听白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有人叫他四爷了。 自从他隐退以后,权四就从这世上消失了,他也早已没有了当年身为权四时的野心。 他打量着慕天晴,笑容愈发和蔼,俨然就是一个爱惜晚辈的长辈,“小慕,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出来了?该不会是得知我约了你的朋友出来,特地赶过来保驾护航的吧?” 慕天晴觉得挺奇怪的,权听白这个老东西,在冰夏面前风度翩翩,是男人,到了她跟前就是一派长辈作风。 由此态度的前后对比,让她更加确定他对冰夏的心思不纯。 可这个男人曾经叱咤北国,是东南亚一带令人闻风丧胆的枭雄,即便隐退多年,身上那股骇人的杀气还是在的。 慕天晴自然是不敢直接硬碰硬,她笑了笑,轻拿轻放,“只是刚好有事要办,顺路经过这里,冰夏从小体质弱,这么晚了,也该回去休息了,若四爷不弃,我可以陪您散散心。” 一旁的应乘风刚把容冰夏拉住,就听见慕天晴送羊入虎口的发言,他眼睛瞪得像铜铃,拼命朝慕天晴使眼色。 什么鬼? 他们是来救人,不是来送死的! 这才刚救出来一个,又搭进去一个。 权听白对老墨来说有多痛恨,应乘风太清楚不过了,要是他刚过门第一天的老婆,当晚去陪了自己憎恨的仇人,老墨还不得气疯? 而且,还是应乘风带慕天晴来的。 应乘风这样一想,就觉得脖子有点发凉。 “别!不行!还是算了吧!” 灵魂三连。 他一把拉住慕天晴,冲权听白道,“我们还有点急事,先走一步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酒杯权听白的保镖拦下了。 应乘风来时没带人手,慕天晴只带了两个保镖,他们人手根本不够。 慕天晴笑着从应乘风手里挣脱开,朝他使了个眼色,“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权听白背着手,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动声色,转身率先往远处的沙滩走去。 慕天晴跟了上去。 那些抓着应乘风的保镖这才放过应乘风。 沙滩上,海浪一声声拍打着暗礁,慕天晴跟在权听白身后主动打破沉默,“四爷,我瞧您似乎挺喜欢冰夏的,冰夏是个单纯的姑娘,从小没什么朋友,您待她亲和,她便也觉得您是好人。冰夏从小命就很苦,天生聋哑已经是上天待她不公,我想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去伤害她,四爷是个有心胸有气度的人,自然也不会的,对么?” 第213章 他有点可怜 权听白停下了脚步,转身眯眼看向她,“你这是在敲打我?” “不敢。” 慕天晴嘴上说不敢,态度却不卑不亢。 其实她心里清楚。 权听白和墨少钦最近在商业竞争上打得十分激烈,但凡权听白去打听一下,也能查到她和墨少钦之间的关系。 慕天晴知道这么做不明智,可是她宁愿权听白对付她,也想把冰夏摘出去。 就在她以为权听白灰发怒的时候,男人却只是盯着她看了片刻,说了声,“罢了。” 转头继续朝前走。 慕天晴松了口气,气还没喘匀,就听见前方传来男人的感慨,“你和你小的时候,还真是一模一样,难怪那小子这么多年,对你念念不忘。” “什么?” 海风吹来男人的话语,慕天晴每个字都听得格外清晰,可合在一起,这些话却叫她有些听不明白了,“我小的时候,您见过我?” 权听白嗤笑一声,“你不记得了?”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记得也好。” 什么意思? 慕天晴再次蒙圈。 她确实不记得小时候见过权听白,如果换成旁人也许会觉得小时候的事没印象,记不清很正常。 但慕天晴偏偏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确实缺失了一段十分重要的记忆。 8岁那年,她经历了一场绑架,被救回来以后,以前的记忆全忘了。 如果权听白见过她,那一定是在她8岁之前,见过的她。 可为什么他又说忘记了也好呢? “你和小劲还有往来么?” 权听白岔开了话题。 慕天晴知道,权听白是权劲的父亲,一定是调查过她的事情,知道她和权劲之前从前有过婚约。 但是从他询问的口吻上来看,他似乎并不是很关心权劲,这个问题问的都没有刚刚提到慕天晴小时候的事来的上心。 慕天晴道,“我们离婚以后,就没有再来往过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您儿子,难怪每一次快要将他打垮的时候,他又突然崛起,原来是背后有靠山。” “哈哈哈!”权听白听了竟然有些愉悦,他大笑了几声道,“那小子确实没出息,听说你今天和新人领了证?恭喜,明天我会派人给你送去一份新婚贺礼。” 慕天晴觉得这画风走向开始变得诡异了,权听白得知前儿媳甩了儿子,点评儿子没出息,并且要送前儿媳新婚贺礼。 如果不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慕天晴就要感叹这个男人的格局大了。 但现在,明知墨少钦和他是对手,慕天晴自然不会相信那贺礼是普通的贺礼,里面肯定有诈。 她推脱道,“贺礼就不必了,心意到就行。” “你这是不想收?” 男人一句话,将慕天晴接下来的推辞给堵了回来。 她抿唇,尴尬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天晴和权听白在沙滩走了一圈,原以为会有危险,可想不到,很快男人就返程了。 他命令下属收拾东西,似乎是乏了,要回去休息了。 慕天晴十分意外。 这个老东西约冰夏出来看星星,竟然真的只是看星星。 而她和应乘风的干扰,居然也没有惹得他不快。 他好像真的只是因为大半夜无聊,需要人陪他解闷。 权听白礼貌得体地向慕天晴一行人道别,就驱车离开。 随着他的车队一走,应乘风立马拉着慕天晴刨根问底,“咋样啊?你们说什么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们又没走远,要是做了什么,你不是能看见么?” “也是哦。” 应乘风摸了摸下巴。 慕天晴看向容冰夏,用手语道:【冰夏,我们今晚刚好路过这里,你怎么会和权听白在一块?上次我不是说过,尽量别和权听白走太近么?】 容冰夏有些难堪地低下头,攥紧了裤腿。 慕天晴知道,自己刚才这番话,吓到敏感的冰夏了。 她叹了口气,只好委婉地表达,循循善诱:【是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拒绝?】 容冰夏点点头,艰难地用手语表达:【他,很可怜。】 可怜? 当年叱咤风云的权四爷,可怜? 即便他如今退隐江湖了,但他如今的资产也足以富可敌国,这样的男人,活得恣意洒脱,到底哪里值得可怜? 慕天晴道,“你就是太单纯了。” 容冰夏继续用手语表达:【他,在悼念亡妻。】 亡妻? 如果慕天晴没记错,权劲曾告诉她,权听白这人风流成性,身边女人如云,他只爱过一个女人,还为了那个女人发疯,为了那个女人绝育。 难道这就是冰夏口中那个被权听白悼念的亡妻? 慕天晴还想再从容冰夏口中套出点有用信息,容冰夏却摇摇头,她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其实她也不知道,是她猜出来的。 慕天晴把冰夏交给了应乘风,让应乘风务必把人安全送回家。 应乘风顶着两个黑眼圈,有点后悔接了这个差事,但是想到老墨之前承诺给他的好处,他又顿时像打了鸡血似得燃起了斗志,连哄带骗地将容冰夏送回了家。 回到住处,已经凌晨四点钟,慕天晴再也睡不着,她给墨少钦发了一条消息,没说今晚的事。 慕天晴:“睡了吗?有点想你……” 消息发完以后,她竟然捧着手机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一早醒来,睁开眼,就看见墨少钦那张放大的俊脸,近距离出现在眼前。 男人合衣躺在被子上,闭目而眠,瓷白的脸上满是疲态,眼睑下放明显有黑眼圈。 慕天晴惊呼一声,还以为自己做梦没醒。 一双大手却忽然穿过她的腰肢,将她用力一搂,慕天晴被迫撞入男人的怀里,头顶传来他沙哑磁性的声音,“不是说想我了么?怎么这么惊讶?” 第214章 旧识 慕天晴翻身搂住墨少钦的脖子,想起昨晚的事,心里思绪百转千回,“少钦哥哥,你最近在忙什么?” 这段时间,慕天晴没有过问男人的情况,但隐约从应乘风那里还是听到了一些传闻。 墨少钦最近正在竞争欧洲你商盟的话语权。 所谓欧洲商盟,就是欧洲诸多国家商业集团联盟,墨少钦在东南亚地位已经首屈一指,无人可以撼动,但若想撬动欧洲商盟的这块砖,还是难度挺大的。 挡在前面的第一个拦路虎,就是权听白。 墨少钦也没有隐瞒她,从床头柜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慕天晴。 慕天晴接过,看了一眼,文件里的内容涉及商业机密,她扫一眼就迅速合上,重新给墨少钦装进了公文包。 “昨晚,我见了权听白。” “乘风和我说过了。”墨少钦脸色阴郁了几分,压低声音道,“以后离他远一点。” “少钦哥哥,我觉得权听白昨天和我说的那些话,似乎话里有话。” 慕天晴想起权听白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难怪那小子对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那小子,指的是谁? 权劲吗? 不可能。 权劲根本不喜欢她,从权听白简短的话语中,她唯一找到的匹配对象,只有墨少钦。 其实这么算起来,从慕天晴和墨少钦第一次相遇,男人对她的态度就很奇怪。 明明那样一个戒备心重的男人,却偏偏对她特别。 以前她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劲,却从没有往深处去细想,现在权听白的话提点了她。 她和墨少钦是不是小的时候就认识? “他对你说了什么?”墨少钦心里咯噔一顿,眼神瞬间变得凝重了几分,看着慕天晴道,“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天晴,以后如果再遇到任何和权听白有关的事,你直接找我,我来解决!别再和他正面冲突了。” 看到男人紧张严肃的神情,慕天晴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家一趟,如果她和墨少钦小的时候就认识,那么爸爸肯定是知情的,她决定下午回一趟家。 这是慕天晴和墨少钦领证的第二天,两人一起吃了早餐。 中途墨少钦还是察觉到了女孩的不对劲,刚才的问题,慕天晴没有回答他,他忍不住追问,“权听白昨晚对你说什么了?” “他说……” 慕天晴顿了顿,忽然抬头看向墨少钦,“少钦哥哥,我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墨少钦心里咯噔一顿,他盯着她的眼睛,半天才道,“是权听白和你说的?” 这话,相当于变相承认了。 慕天晴抿了抿唇,如实道,“他没有明的说,但听他口吻,似乎他认识一个多年来对我念念不忘的人,而这个人,却被我遗忘了。” 墨少钦放下了筷子,对慕天晴道,“过去的一切都是云烟,天晴,不要去追究过往,我们过好眼下,可以吗?” 他这般真挚地看着她,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慕天晴停顿了一秒,点点头,心里却就此埋下了一个心结。 墨少钦擦拭嘴角,轻轻抚摸她的手背,安慰道,“最近我虽然忙,但还是会抽空陪你的,今天我请一天假,陪你回家商量婚事。慕叔叔还不知道我们领证。” 慕天晴点头。 吃了早饭,两人先是去了附近的商厦采购。 昨天两人领证的时候穿的还是旧衣服,今天回家至少得置办一身新,还要给爸爸和瑶姨准备礼物。 慕天晴选了一条红色的长裙,给墨少钦买了一套西装。 逛奢侈品店的时候,她意外的碰见了一道熟悉身影。 权劲身边换了新的女伴,自从洛依依被送去山区,权劲这段时间彻底的堕落了,从前对待感情“忠贞专一”,现在则变得风流滥情。 短短几个月时间,他身边不知换了多少女人。 慕天晴撞见权劲时,权劲正带着新女伴挑首饰,女人十分贪心,戴着一个鸽血红的宝石戒指舍不得摘,硬要权劲买单。 男人吸了口烟,冷笑一声,“胃口倒是不小,我答应带你来买礼物,可没有说要送你这么贵的东西。” “权少~这点钱,对您而言还不是九牛一毛?” 女人在他怀里撒娇。 如今的权劲在海市也算是一个谈资了,先前的多次情场失利,让他在海市打响了名头,后来权听白回归,将他从深渊拉回来。 他是权四爷儿子的传闻也紧接着开始在海市流传。 那些想要结交他的权贵比比皆是。 权劲才发现,自己为了证明自己,努力奋斗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不如啃老来得自在。 但他也深知,眼下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父亲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他! 父亲虽然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但却不会承认他这个儿子。 因为在他心里,只有墨少钦才是他中意的子嗣! 权劲面色冰冷,一转身,看见了慕天晴,他脸色骤变。 “嗨,好久不见。” 慕天晴倒是反应很平淡,大大方方地朝着权劲打招呼,看着权劲那张疲惫憔悴的脸,慕天晴心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嘲讽。 上一世,权劲可谓是一路高歌猛进,自律的同时还不近女色,身边唯宠洛依依一人。 如今他毫无斗志,似乎已经摆烂。 “你怎么来了?” 权劲推开身边的女人,蓦地从椅子上起身,朝慕天晴走了过来,看见慕天晴手上的婚戒,他眸色暗淡了下去,“和墨少钦领证了?” “是的,等我们商量好婚期,一定会给你发请帖。” “你就别讽刺挖苦我了。” 权劲自嘲地笑了笑,“慕天晴,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挺心狠的,祝你和墨少钦白头偕老吧,多的我也不说了。” 他丢下这句,便拉着女伴,颓然地转身要走。 慕天晴叫住了他,“权劲。” 权劲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 慕天晴道,“聊聊吧,聊聊你的父亲。” 商场天台上,权劲靠着栏杆,指缝间夹着一根香烟,“你想了解什么?奉劝一句,别打听太多,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慕天晴皱了皱眉,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权听白当年抛妻弃子去追求他的白月光,后来怎么样了?” 第215章 追问 权劲脸色一寒,“你还真是会往人伤口上撒盐,慕天晴,有些事,我不便和你多说,我的父亲是个偏执的人,他认定的事情,就必然会进行到底,我奉劝你,离墨少钦远一点,否则会引火烧身。” “是因为墨爷和权听白是对手的关系么?”慕天晴不明白权劲的意思,她忍不住道,“这件事,我心里自有分寸。” “对手?”权劲忽然意味深长地一笑,“可不仅仅只是对手,慕天晴,我父亲很看重墨少钦,他这个人控制欲很强,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这个游戏不好玩了,他会选择抓住对方的弱点来控制对方。不要成为墨少钦的弱点,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权劲说完这番话,便将手里的烟蒂丢在了地上踩灭,转身扬长而去。 慕天晴不理解男人这番话的用意。 她站在天台吹了半天风,大致能确定,权劲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但他不愿意说,刚才是在变着法的提点她。 她不能变成墨少钦的弱点,这一点,能听明白。 为什么权听白又很看重墨少钦呢? 慕天晴相信,这绝不可能是权劲一时用错了词。 看重二字,只有长辈对晚辈,上司对下属,从来没听说过敌人对敌人的。 慕天晴想不明白,回到商场时,墨少钦已经找了她好几圈。 “刚才去哪儿了?找你半天。” 墨少钦表情有些紧张,慕天晴伸手去挽他的手臂,“碰见个熟人,聊了会儿天。走吧走吧!我们赶快回去,再晚赶不上吃饭了。” 慕天晴拉着墨少钦走出了商场。 半小时后,两人驱车来到慕家。 慕明洲接到女儿电话的时候本来是挺高兴的,女儿自从搬出去住,就很少回家,他盼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女儿回来。 等到他看见来车的车牌号时,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头深锁,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爸爸。” 慕天晴从车上下来,提着礼品进屋。 慕明洲咧着嘴,过来迎接,“回来了?怎么还带东西回来?” “爸,我和少钦哥哥领证了,今天回来是专门来和您商量婚礼的事。” “什么?你们证都领了?” 慕明洲惊呼出声,他反常的态度,让慕天晴闭上了嘴巴,顿了顿,才更为慎重地问,“怎么了?我们不是都订过婚了,领证有问题?” 慕明洲自知刚才失态了,给自己找补,“没有,爸爸只是觉得意外,你领证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提前和爸爸商量。” 慕天晴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当初她和权劲隐婚的事曝光出来,爸爸都没有责怪过她,反倒是心疼她这些年被渣男伤害,要帮她出头。 现在爸爸的态度,显然是针对墨少钦的。 当初她和墨少钦订婚,爸爸就不是很高兴,但当时有其他目的,订婚只是幌子,所以爸爸没有来得及阻止。 慕天晴想起了权听白说过的话,想起自己最初的猜测。 她和墨少钦小时候一定是认识的,爸爸也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可能中途发生了什么,导致爸爸对墨少钦的观感很不好。 慕天晴下定决心,等晚一点的时候要和慕明洲摊牌。 一顿饭,大家吃的各怀心思。 吃过饭以后,慕子真请教墨少钦钢琴上的问题,把墨少钦支开了,慕天晴才有时间单独和慕明洲相处,“爸爸,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怎么了?”慕明洲有些诧异。 慕天晴开门见山道,“我和墨少钦是不是小时候就认识?他是对我做了什么,才让您这么忌惮,对吗?” 慕明洲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怎么突然这么问?天晴是想起了什么吗?” 慕明洲这样一说,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慕天晴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就是说,我们从前是认识的,对么?” 慕明洲见瞒不下去了,才点头承认,“对,晴晴,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你妈妈经常去一个聋哑人阿姨家里教手语,那个阿姨家里有个大哥哥……” 大哥哥? 慕天晴愣住了。 她绞尽脑汁去想,记忆里似乎真的开始出现一团模糊的影子。 那个少年牵着她的手,走过很多路,她累了,就背她。 他说不会丢下她,可是…… 后面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慕天晴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想不起来了…… 原来,她和墨少钦年少时,真的认识,而她丢失的那段记忆,就是属于墨少钦的。 可为什么她偏偏就遗忘了墨少钦呢? “爸,我记不太清楚了,当年我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以后忘记了一些事情,现在我确定我忘记的是关于墨少钦的记忆。” 慕天晴沉声说,“所以爸爸,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那么多事都记得,却唯独把他给忘了?” 慕明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件事,对女儿的伤害太大,后期的一系列牵连都和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慕明洲不希望女儿知道真相。 不想让她承受太多。 “当年你和少钦的关系很好,少钦带你出去不小心把你弄丢了,你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所以把他给忘了。爸爸坦白,爸爸确实不喜欢墨少钦,他的情况爸爸了解的很清楚,有家族疾病遗传史,不是良人,可奈何你喜欢他呢?如果你能听劝,爸爸是不想让你嫁给他的。” 慕明洲没有撒谎,他只是隐藏了细节。 他的这番话,让慕天晴找不到漏洞和错处。 是这样吗? 听起来似乎能解释的通。 可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为什么权听白会知道这件事? 权听白和当年她的走丢又有什么联系呢? 慕天晴越想越觉得还是有漏洞。 她决定晚上回家的时候,和墨少钦再好好的聊聊。 第216章 杀母仇人 一晚上,大家心里各怀心思,慕天晴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王瑶。 “瑶姨。” 慕天晴上前打招呼,自从她和慕家冰释前嫌之后,和瑶姨接触的时间也并不多。 不论前世还是这一世,瑶姨对她都十分照顾,即使慕天晴无法将对方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来对待,但从心底里,她已经将瑶姨视为亲人。 只不过,瑶姨面冷心热,平日里,对她不苟言笑。 “商量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办婚礼?” 王瑶面色温淡,沉声问。 慕天晴道,“下个月初五是个好日子,瑶姨觉得呢?” 王瑶道,“我回头找人算一下,如果确定没问题,就订在那天,我还要给你打几件金饰,做陪嫁。” 陪嫁本该是母亲做的事情,慕天晴自幼丧母,上辈子,她本来是记恨王瑶的。 因为她和父亲婚外情的谣言,她笃定瑶姨是父母感情的第三者。 加上母亲当初的惨死,太突然了,是在医学史上前所未有的案例,后来慕天晴查到当年给母亲和冰夏做手术的那个医院,发现当时的手术失败,人为可能性极大。 她理所当然,将最大的嫌疑人锁定在了王瑶身上。 尽管重生了,慕天晴也知道瑶姨的清白,但他们始终还是欠缺一个开诚布公的谈心,“瑶姨。” 慕天晴顿了顿,然后道,“当年,您到底为什么会嫁给我父亲?既然您要为我准备嫁妆,那便是我的母亲,我想,作为女儿,我应该有知情权。” 王瑶没料到慕天晴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事实上,自从天晴回到慕家以来,她便做好了与女孩开诚布公的心理准备。 看着慕天晴认真的脸,王瑶抿了抿唇,走到茶吧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我记得之前跟你有提到过,当年我和你爸是商业联姻,当年如果不是你爸爸及时伸出援手,我和王家可能早就不复存在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瑶姨,你和权听白是不是从前就认识?” 慕天晴尤其记得那次参加活动的时候,瑶姨看见权听白的那一刻,脸色突变的模样。 瑶姨和权听白之前有过节。 这一点慕天晴可以确定,只不过,当年害得瑶姨断尾求生,不得不靠着和爸爸联姻的方式来对抗,那个罪魁祸首又会不会就是他呢? 慕天晴并不傻,很多事,其实她只要稍微带点脑子想想,就能想明白。 果然,王瑶在听见权听白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瞬间就变了,她看着慕天晴,抿了抿唇,喝茶来掩饰此刻的慌张,但很快她还是恢复了镇定,眼神里透出了一丝寒意,“我确实认识他,当年我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心上人,只因为得罪了他,就被他暗中谋害,那时的权听白,在海市很有话语权,随随便便弄死个人,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他杀害了我的心上人,还要逼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是你爸爸及时出手相救,否则我的父母一定会在他的威逼之下,把我送人。” 慕天晴听了只觉得匪夷所思,“权听白为什么这么恨您的心上人?害死了他还不够,还要把你也祸害?” 慕天晴的问题说到这里,王瑶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静谧的夜色下,只能听见王瑶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还要克制隐忍。 那个被她埋藏在心里十多年的秘密,她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倾诉了出来,“因为,我的爱人,挡了他的路,权听白曾经爱过一个女人,可是他那样自私变态的人又怎么懂得如何爱人?那个女子逃离他,在外面躲藏了十五年,他找了十五年,本来都已经找到那女子了,可后来,那女子自焚了。我的爱人阻止他去救那个女子,导致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见一抔骨灰……” 慕天晴听了只觉得心里无比震撼,到底是怎样烈性的女子,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烧死自己,都不给渣男留具全尸? 可想到瑶姨的遭遇,那个渣男在爱人死后迁怒旁人,其人品也是足够卑劣! 慕天晴想起如今权听白那一副千帆过尽后的慈善模样,还有冰夏曾经同情地说,“那个人,很可怜,他在悼念亡妻”,她就觉得恶心。 这样的男人,就该下地狱。 他怎么能好好地活了这么多年?还在人到中年的时候,继续祸害那些无知少女,用曾经那些无辜惨死之人的血来给自己营造深情人设? 瑶姨的事,现在理清楚了,可是父亲呢? 当年父亲又为何会主动朝瑶姨伸出援手?毕竟当时母亲刚刚过世不满一年! 似乎是察觉到慕天晴的疑惑,王瑶接着道,“天晴,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 慕天晴愣住,看着王瑶,她点点头,眼眶已经隐隐泛红,她记得母亲。 记得小时候总喜欢赖在母亲的怀里,母亲那时候做手语老师,经常带她到处施教,她年纪小,不爱走路,走累了,就赖在地上不想动。 母亲总会笑着过来,伸手捏她肉嘟嘟的脸,温柔地说,“咱们家的小懒虫,又懒得走不动道了?前面就是麦当劳了,只要晴晴肯努力,到了那儿妈咪就给晴晴买汉堡。” 慕天晴会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一路小跑铆足劲往前冲。 “天晴,当年你母亲的死其实不是意外。” 王瑶的话语落在耳边,宛如晴天霹雳! 慕天晴瞪大眼睛看向她,“您说什么?不是意外?” “对。”王瑶知道,不该不和慕明洲商量,就将真相告诉天晴,但是天晴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么多年,她母亲的死,在她心里始终是个心结。 王瑶决定告诉她真相,也是不想再拿她当小孩子看待,正如天晴所说,她身为女儿,有知情权。 “当年你母亲得罪过权听白,阻止权听白找到他心上人的事,你母亲也是有份的,在权听白的爱人自焚以后,你的母亲是第一个被迁怒的人。所以你父亲恨!他和我拥有共同的敌人!” 慕天晴的眼圈涨红了,她想过母亲的死不是意外,但是当真相揭露在眼前时,她却是这般无法接受! 想起之前她对权听白客客气气的态度,在此之前,她甚至想过,只要权听白不搞事情,离冰夏和墨少钦远一点,她可以与他保持相安无事。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她的杀母仇人! 第217章 共同敌人 慕天晴无法理解,无法共情,更无法原谅! 只因自己的爱人死了,就要让无辜的人陪葬,祸害一个又一个家庭! 这种人,不配为人! 她气得不轻,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王瑶一把拉住,王瑶压低了嗓音,急切地说道,“你要干什么去?” “他杀我母亲,我自然是要让他偿命!” “你现在过去,确定能靠近他么?权听白虽然已经隐退十多年,可是他的势力从未削弱,你杀不了他,纵使你能杀死他,你也走不出他家。” 王瑶继续道,“孩子,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鲁莽行事的,如果知道你会鲁莽行事,我宁愿选择什么都不说。” 慕天晴沸腾的血液和怒火逐渐平息了下来,她哭红了眼,看着王瑶,“瑶姨,为什么你们不早点告诉我真相?我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我错恨了你和爸爸这么多年!” 如果前世,瑶姨早点告诉她真相,她也不会因为恨错了人,而走上弯路。 权听白,这个上辈子她连听都没听过的人,竟然才是她的杀母仇人! 而她却爱着她杀母仇人的儿子,助纣为虐地帮着仇人祸害慕家。 慕天晴越想越觉得难以接受。 王瑶十分惭愧,但却还有些理智,她沉声道,“现在告诉你,你都已经这般崩溃,若是在你还未成年,心智不成熟的时候告诉你真相,你岂不是会更加偏激?我和你爸爸只是想保护你。” 慕天晴扶着墙滑坐到了地上,无声哽咽起来。 王瑶叹了口气,她知道,今天把真相说出来,也许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天晴总有一天是要知道一切的。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点独处的事件。 王瑶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摇了摇头,无奈地转身离开。 墨少钦找到慕天晴的时候,女孩就坐在台阶上,屈膝抱着自己,无助地像个孩子。 墨少钦心里咯噔一顿,连忙走上前,试探地喊了一声,“天晴?” 慕天晴抱着手臂,缓缓抬起头,看到她通红的眼圈,墨少钦意识到出事了,他薄唇紧抿,墨色长眉微微一蹙,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哭?”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情绪稳定。 慕天晴伸手抓住他伸来的胳膊,起身扑进男人怀里,“没事,刚才和瑶姨聊了会儿天,想起我妈妈了。” 锦夕阿姨? 墨少钦神色怔了怔。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温柔含笑的脸庞。 他心脏没来由抽疼了一下,锦夕阿姨和天晴曾经是墨少钦灰白世界里的一束光。 只可惜,锦夕阿姨过世地太早了…… 墨少钦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慕天晴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可怖。 他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沉声安慰,“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少钦哥哥,瑶姨说,我妈妈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女孩冷不丁开口的一句话,让墨少钦身体蓦地僵硬了几分,“是么?” 他声音淡淡地,“知道凶手是谁么?” “知道。”慕天晴将王瑶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墨少钦,她没有发现男人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连菲薄的唇都变得苍白到透明。 “权听白和我慕家有血海深仇,我一定要亲手将他送进牢狱之中!” 慕天晴愤恨地发完誓,忽然转过头看向墨少钦,“少卿哥哥,你和权听白也是宿敌,我们联手吧?” “你……想怎样联手?” “我和权听白之前有过几次碰面交涉,他对我的态度看上去还算亲和,我可以乘次机会多接近他,找到他的一些把柄,然后我们里应外合……” “不行。” 慕天晴的话还未说完,就遭到了墨少钦斩钉截铁的拒绝,男人神情严肃,“我之前就告诫过你,离权听白远一点。除了这个以外,其他都行。” 慕天晴没想到男人会反对的这么强烈。 她咬了咬唇,“不和他交涉,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那这就需要你好好动脑筋了。”墨少钦这次的态度很坚定,话说得也不是很中听,像是为了故意激将她一般,“你应该知道权听白有多危险,你父亲,你继母,都是吃过亏的人,即便是我,也不能保证从他那里讨到好处,所以,你还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天晴,你不是会给人拖后腿的蠢人,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墨少钦说完这番话,便快速抬脚走了出去。 慕天晴看出他是在生气,她不明白,她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性的方案,而且还并未实施,她只是在和墨少钦协商,为什么墨少钦就这么生气了? 她急忙追了上去,“少钦哥哥!墨爷!” 好不容易追上去,慕天晴赶紧保住男人的胳膊投降,“好好好,我不会擅作主张靠近权听白了,可以吗?” 慕天晴忽然想起今天在商场碰见权劲时,权劲对她说过的话。 不要成为墨少钦的软肋。 不过多曝光自己出现在权听白面前,就能降低被对方盯上的风险。 可是这样一来,她还能做什么呢? 这天晚上,墨少钦将慕天晴送回了她住的房子之后,就驱车回了公司,说是还有重要的工作没有做完。 新婚第二夜,她继续独守空房。 这种感觉和当初嫁给权劲的时候,竟然有种异曲同工之处。 慕天晴自嘲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墨少钦正在全力以赴对抗权听白,这种时候,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内里就越波涛汹涌。 她绝对不能再这种时候拖后腿。 第218章 妈妈的日记 慕天晴在别墅里辗转反侧了一整夜,无法入眠,凌晨三点钟,她打开了床头台灯,抽屉最深处,取出了那本泛黄的日记本。 那是妈妈的日记。 这么多年,慕天晴都没有勇气打开来看里面的内容,因为日记上了锁,而慕天晴没有钥匙。 看着那本泛黄的日记,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终于从厨房找来了剪刀,剪开了日记本上的锁。 被破坏的封面不再完美,慕天晴也得意窥探到十多年前妈妈的秘密。 “2000年11月1日小雪 女儿,当你打开这本日记的时候,妈妈不知道还在不在你的身边,你永远无法想象,这段时间妈妈经历了多可怕的事情,妈妈差一点就失去你了! 今天你从昏迷中醒来,嚷着要妈妈,所有人你都一一认得,却唯独忘了你最喜欢的哥哥,是他伤害了你,对吗? 妈妈知道这样做对他很残忍,他也是受害者,可若是让他继续接近你,只会给你带来无法预估的灾难和伤害。 所以,妈妈自作主张,让他从你的生命里消失了,你会怪妈妈么? 我的宝贝女儿,快点好起来。” 慕天晴读到第一篇日记,竟然就提到了当年她失忆的事情。 妈妈日记里写的那个哥哥又是什么人? 妈妈让他消失了,又是哪一种消失? 慕天晴快速地往后面又翻了一页。 “2011年11月7日小雪 那个孩子来找你了,他跪在雪地里求我原谅他,女儿,妈妈从前也很同情他的遭遇,可是他伤害了你,是妈妈无法接受的。所以,我擅作主张,替你做了决定。” “2011年11月10日晴 女儿,你今天可以下床了,吃了很多妈妈做的儿童餐,那个孩子已经很多天没有来找你了,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从今往后,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再也没有了家……” 慕天晴越往后看,提到那个孩子的篇幅越少,看到妈妈生前一笔一划写下的日记里,满满都是对她的爱,慕天晴感觉心脏好似在滴血。 这厚厚的一沓日记本,是妈妈在她8岁那年出事失忆之后开始写的,一共写了两年,在慕天晴10岁那年,妈妈为了救荣冰夏,死在了手术台上。 慕天晴想知道,母亲临死前那段世间在干什么。 她直接翻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 “2013年5月15日晴 那个人是疯子,他逼死了她,还装得像情圣一样,他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任何干涉过他的人,我不能死,我还有女儿要养!权听白,我不会向你低头的!” 权听白? 看到这三个字,慕天晴只觉得触目惊心! 这是十年前,母亲出事的前一周写下的日记,一周后,母亲带着一群聋哑学生参加夏令营的时候,遭遇车祸,冰夏差点当场身亡。 母亲因为是孩子的老师,出于责任感,她选择了走上手术台献血,可最后竟然突发性休克,死在了手术台上。 当时爸爸带着警察赶到现场,找了法医验了尸体,都说是意外,是母亲有基础病,献血的时候没有进行病情告知。 但事发后不到一个月,那家医院就倒闭了,里面的医护人员,人去楼空。 是权听白找人下的毒手! 慕天晴眼圈泛红,她死死捏住日记本,坚硬的壳子因为剪刀剪得不够整齐,而划破了她的手指。 献血染红纸张,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母亲的日记,坐实了瑶姨晚上对她说的那番话。 慕天晴想起那个儒雅的中年人,如果他很早就与慕家结怨,不会不清楚,她是颜锦夕的女儿。 他亲手害死的苦主,留下的遗孤,迟早是会回来找他报仇的。 以他狠辣的个性,不可能对她手下留情。 可为什么他对她那么客气? 那天权听白对着她意味深长所说的那番话,又是有何深意? 慕天晴就这样独坐在床上,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一夜未睡,等到天光大亮,她也早已没了任何睡意。 慕天晴起床洗漱化妆,收拾好自己,她给应乘风打去了一个电话。 “墨爷在哪儿?” 慕天晴上来就开门见山。 应乘风昨晚陪着墨少钦在隔壁城市见合作商,他困得不行,打着呵欠道,“B城辛德拉庄园,我和老墨昨晚陪合作商聊了一夜,都还没睡呢!现在要去睡觉了。” 慕天晴知道了地址,便直接驱车导航,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到了目的地。 应乘风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都快崩溃了,“大姐,你还真来?这难道是你们小夫妻之间什么特殊情趣吗?老墨他还在见客,还不结束会议,你现在过去,他也没空见你。” 慕天晴道,“我知道,我现在不是来找他的,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 应乘风懵了,“这样……不好吧……” “你想哪儿去了?”慕天晴打断他,“房间号报给我。” 应乘风:“……” 应乘风扭扭捏捏半推半就地告诉了慕天晴自己的房间号。 慕天晴很快找到了应乘风的房间,推门进去,应乘风全副武装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啤酒瓶,“美人儿,你……你好歹和墨哥刚结婚,就算你看上了我,也完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 慕天晴打断他,正色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想要问你。”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来找我偷情呢。”应乘风拍着胸脯,转身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杯水,“你找我问什么事?事先说好,要是什么商业机密,我可不能透露啊!” “墨少钦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了?” 慕天晴打断他的聒噪,直入要害,“他认识我有十年了,对吗?之所以在新罗那般维护帮助我,是因为我和他从小就有交情,他记忆深刻,而我却把他忘了,对吗?” 应乘风一口水喷了出来,呆愣愣地看着慕天晴,“你……你都知道了?” 这件事,他还是前段时间听褚四说的! 当时他得知老墨暗恋美人儿十年,还震惊了好多天,他和老墨虽然认识的也很早,但两人之间平日的接触并不如褚四那般密切。 褚四是老墨的贴身保镖,几乎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 也只有褚四知道那些细枝末节。 第219章 你打算躲我多久? 慕天晴只是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没想到只是略微诈了一下应乘风,这家伙就全盘交代了,她皱了皱眉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啊!”应乘风哭丧脸,“天晴,这件事你去问褚四,他比我知道的多,如果他不告诉我,我至今都还蒙在鼓里呢。” 褚四? 褚四现在按理应该陪在墨少钦的身边。 况且褚四那张嘴厌实的很,不见得会向她吐露真话。 现在慕天晴已经基本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 墨少钦和她从小就认识,因为8岁那年发被绑架,导致她受到了刺激而忘记了墨少钦,为什么会忘记墨少钦? 难道当年那场绑架是他策划的? 可是慕天晴算了算时间,自己8岁那年,墨少钦刚满15岁,正是墨家出事的那年。 当时他父母双亡,忙着力挽狂澜,又哪里有精力来绑架她一个8岁孩童? 可万一呢? 万一是因为他当时癔症发作了呢? 慕天晴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应乘风给了她一张墨少钦房间的房卡,让她先去那里等。 慕天晴心事重重,拎着行李箱,进了男人的卧房。 庄园里的客房都十分大气,墨少钦的这间屋子像一个公寓大平层般舒适开阔。 慕天晴拉开窗帘,靠在一旁的太妃椅上闭目养神。 一整夜未睡,太阳穴涨得发疼。 最让她揪心的是母亲日记里提到的那个男孩。 如果那个男孩是墨少钦,那就是说,当年的母亲在结合了当时的各种情况之后,判断出墨少钦对慕天晴弊大于利,所以出面阻止了两人相认。 墨少钦当年真的做了伤害她的事吗? 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么她到底是该选择原谅,还是该选择继承母亲的遗愿? 慕天晴如今是个成年人了,对事情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所以她更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能做出决定。 外面阳光刺眼,不知不觉,她靠着太妃椅睡着了。 墨少钦回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察觉,男人站在房间的走廊上,听着应乘风绘声绘色的表述,绝美的俊脸逐渐阴郁了下去。 让他最害怕,最不敢面对的事情,还是来了。 慕天晴一觉睡醒,外面的阳光已经西晒。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下午三点了。 来得时候是早上8点钟。 她锤了锤胀痛的太阳穴,思绪逐渐回笼,安静的房间里,她感觉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顺着这道感应,她抬头望去,然后就对上了墨少钦那双漆黑的眼睛。 男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止坐了多久。 慕天晴松了口气,“你回来了?怎么也不睡?听应乘风说,昨晚你陪着合作商聊了一整夜,不困吗?” “不困,我在等你醒过来。”男人一动未动,只是那双好看的眸子下面透着一丝乌青的眼袋,这么久不休息,他果然还是累的。 慕天晴想起了自己的来意,顿了顿,忽然觉得那个问题在面对当事人后,竟然变得有些难以启齿,“少钦哥哥……” 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准备开口,这时,男人却忽然开口打断了她,“你饿不饿?一大早赶过来,连早饭都没吃吧?现在已经下午了,餐厅还没关门,先去吃饭,吃完了再聊?” 不说还感觉不到,墨少钦一提,慕天晴竟然觉得肚子果真饿了,“好吧。” 餐厅里,来来往往都是度假的客人。 墨少钦没有选在安静的VIP包厢,而是找了一个临水的走廊。 他们点得东西也不多,几个面包,一碗热粥,几碟小菜。 慕天晴蒙头吃饭,墨少钦则是继续拿着平板看工作,周围环境吵吵嚷嚷,反而让两人没法聊天,只能专注的吃饭。 一顿饭,从下午三点,吃到了五点多晚餐开始。 慕天晴实在吃不下了。 她知道,应乘风肯定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墨少钦,墨少钦现在这样无非是在拖延时间,她不想再拖下去,只想快到斩乱麻,放下手里的调羹,慕天晴端正坐姿,直视前方的男人,“我吃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回房间聊事情了吗?” 墨少钦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散会儿步再回去吧?不然容易积食。” 慕天晴捏紧了拳心,他越是这样,她就越紧张害怕。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墨少钦何必这样藏着掖着? 也许他自己都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所以才始终不敢面对。 慕天晴决定再给他一点时间。 他再拖,又能拖到什么时候? 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 两人在庄园的樱花小道上散步,这个季节,来这里游玩的游客很多,到处都是拍照留影的人。 慕天晴和墨少钦并肩走在一起,就成了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有个带着单反的小姑娘红着脸走过来,“哥哥姐姐,你们长得都好好看啊!能不能给你们拍一组照片?” 慕天晴刚想拒绝,身旁的男人却沉声应允了,“可以。” 他手一揽,将慕天晴拉到了怀里,对着小姑娘的镜头微笑。 小姑娘惊艳得连连称赞,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这是我Chat二维码,姐姐你扫我一下,等回去我把底片发给你。” “好。” 送别了热情的小姑娘,慕天晴和墨少钦继续无言地往前走,走了很久,路已经走到尽头了,“该回去了,少钦哥哥。” 墨少钦眸色沉了沉。 就在这时,褚四匆匆赶了过来,“爷,合作商有事找你商量。” 墨少钦点头,转身要跟着褚四离开。 慕天晴彻底失去了耐心,她扬声道,“少钦哥哥,你打算躲我多久?一辈子吗?你想让我这一生拥有两次失败的婚姻吗?” 墨少钦脊背一僵,顿了顿,他转身对褚四道,“告诉合作商,今晚我有事要处理,明天一早再赴约。” 第220章 坦诚 褚四摸了摸鼻子,嗅到了两人之间不寻常的味道,识趣地离去。 夜色逐渐降临。 “咔嚓”一声,房门关上了,墨少钦拉扯领带,解开衬衫的一颗纽扣,倒了一杯酒。 慕天晴进门看见他不羁的模样,心情有一瞬的忐忑。 她能看出来,墨少钦并不想回答问题。 他回避的态度几乎已经等同于默认了慕天晴的猜测,只是慕天晴还想听他亲口告诉她真相。 她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等着男人开口。 墨少钦喝完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你想问我什么?” 慕天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神情冰冷阴郁的模样,心脏有一丝丝不忍。 十年前发生了什么,真的重要么? 难道她要因为墨少钦年少无知时犯下的错误,就完全否定这个人么? “少钦哥哥,应乘风没有告诉你么?”慕天晴看着男人的眼睛,她还是下定决心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想一辈子被蒙在鼓里,“我昨晚看了我妈妈留给我的日记,日记里她提到我8岁之前认识过一个大哥哥,我记忆错乱,遗忘了那个大哥哥……” 墨少钦认真地听她说着,脸上神情未变,只是逐渐失去了血色,他抿唇,轻轻地哼了一声,“嗯,然后呢?” “墨爷,我们从新罗初遇,你待我便不同寻常,我很感激你,也因此而对你倾慕,只是我一直不明白,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你对我与众不同?直到看了我妈妈的日记本,我忽然发现,她所描述的那个大哥哥,和你的特征很像。所以我想问……” 慕天晴一口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秒,然后抬眼看向男人,眸光闪烁,“是你吗?那个大哥哥,是不是你?” 空气陷入了持久的沉默。 墨少钦没有说话,俊美清隽的面容愈发苍白无色,他看着慕天晴薄唇紧抿。 慕天晴并不着急,她直直地盯着男人,等着男人开口。 过了很久,墨少钦终于败下阵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此言一出,慕天晴便明白,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出错,墨少钦真的就是那个大哥哥! 她眼里的那一丝不确定顷刻被震惊所取代。 万万没想到,一直以来她信任依赖的人,竟然才是骗她最深的那一个。 墨少钦不肯告诉她真相,想必这背后隐藏的事实是他难以启齿的,又或者,一旦说出真相,可能会影响到他们之间正常交往的…… 慕天晴不敢继续问下去了,她趔趄一步,转身想要离开,却被男人一把拉了回去。 墨少钦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肢,此刻的他眉眼冷戾阴鸷,绝美而邪气的面庞透出几丝悲凉,告诉她又何妨? 这个秘密,他在心里埋藏了这么久,几乎快要成为他的一个心魔。 “你要去哪儿?不打算听我叙旧了?嗯?” 墨少钦吻了吻女孩的耳尖,在她耳边吐息道,“这个故事要从十年前说起,还记得你在新罗第一次请我吃饭的时候,提到过的那个童年记忆里的聋哑人阿姨么?” 慕天晴浑身紧绷,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聋哑人阿姨? “我就是那个阿姨的儿子啊,你怎么就唯独忘了呢?” 她记得母亲,记得童年陪锦夕阿姨来家里施教的日子,却唯独把他给忘了。 可想而知,那次的经历对天晴来说,刺激有多大! “你不是说,小时候是被人绑架,受了刺激才失去记忆的么?那个绑架你的人,是我……” 绑架你的人,是我…… 慕天晴听到这个答案,心脏狠狠一沉,她迫切地想要听到更多细节,“为什么?理由是什么?” “那年,我父母双亡,我因为受了刺激,所以发病了。” 墨少钦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一丝病态,“你小的时候,胖墩墩的,十分可爱,追在我身后叫哥哥。我失去了父母,墨家倒了,从前那些攀附墨家的高门府邸一个个如避瘟疫,我不想连你也失去,所以就背着你父母,把你绑到了身边,你太小了,根本经不起惊吓,后来你父母找了过来,你母亲为了不让我再伤害你,要求我从此以后远离你。” 墨少钦说完了这些,轻轻挑起慕天晴的下巴,逼视她的眼睛,“事情就是这样,天晴,听完这些,你后悔了吗?” 慕天晴内心五味杂陈,墨少钦状况她心里是清楚的,她没有想到自己和他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难怪上辈子,两人交集明明很少,可最后墨少钦却多次因为她的原因输给了权劲。 她一直觉得奇怪,明明墨少钦实力不弱,输给权劲就显得很不合理。 原来,他只是在向她赎罪吗? 她忽然想起那场大火过后,自己做的那场梦,原来那并非梦,而是灵魂出窍,真的回到了前世。 她看见的那些画面也都是前世真实发生的事情。 墨少钦为了她越狱,为她报仇。 眼泪在眼圈里止不住打转,此刻的慕天晴内心复杂,她同情墨少钦的遭遇,心疼他的隐忍,也理解爸爸妈妈出于爱她的缘故,想要让她远离墨少钦这个危险分子。 可是,慕天晴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对善恶有自己的理解和判断,墨少钦这样的人,童年太苦了。 她经历过同样失去一切的心境,明白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下,一个未成年有可能出现的心理问题。 如果此刻她因为这件事而抛弃墨少钦,只会亲手将男人再次推入深渊。 慕天晴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他的腰肢,认真凝视他的眼睛,“你在想什么?如果我后悔了,你要怎么做?” 男人感觉腰间一紧,呼吸不由一滞,垂眸对上慕天晴的眼睛,那一刻,脑海里毁灭的欲望逐渐平息,他知道,她这是信了他的话,并且愿意原谅他了。 墨少钦眼神里的神色忽明忽暗,过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紧紧拥住怀里的女孩,他沉声道,“如果你后悔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我重新追求你。十二年我都等了,再等等又有何妨?” “十二年?” 慕天晴闻言愣住了,正要详细询问,忽听耳边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抬头一看,才发现墨少钦竟然睡着了。 第221章 墨爷暗恋你多年 他一天一夜没有睡觉,能撑着和她在这儿把话聊完,已经是极限。 听到她愿意原谅他,可能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了下来,所以倒头就睡着了。 慕天晴废了好大力气,才把男人弄到床上。 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她心里一阵揪疼,这么久以来,墨少钦日以继夜的劳累蹦波,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这么拼? 还有他刚才说的那些真的是这样吗? 事情过后,慕天晴反复咀嚼,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确定。 虽然各方面都能解释的通,可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真相也许没这么简单。 慕天晴说不出来着第六感是什么,也许是她想多了。 给墨少钦扶到床上以后,慕天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准备出门叫客房服务,门刚打开,外头两个黑影就直接倒了进来。 应乘风和褚四抱在一起,摔了个四仰八叉。 两人在地上痛苦哀嚎着,慕天晴皱着眉头弯腰审视他们,“你们,在听墨爷的墙角?”、 应乘风机灵地爬起来,直接甩锅给褚四,“这是他的主意,我也是被迫的,那个,我就不留下来搀和你们的事了,反正我知道的也不多,褚四成天跟着老墨,他知道的最多。” 应乘风卖了队友,拍拍屁股走了。 褚四慢一步,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慕天晴的声音,“站住。” 褚四:“……” 慕天晴走出了房间,回头对褚四道,“我们聊聊吧。” 褚四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况且,慕小姐来势汹汹,若是和墨爷心生嫌隙,墨爷又要一蹶不振了。 “慕小姐,属下其实知道的也是很多,属下才跟了墨爷六年,即使知道,也只知道这六年来墨爷身上发生的事情。” 褚四也是个人精,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墨爷的确很早以前就认识慕小姐了,大约是您上初中那会儿,墨爷每天都会驱车到你们学校附近坐一会儿,其实您上学的时候遇到的很多麻烦都是墨爷暗中出手帮忙的。只不过,他从来都不愿意露面,也不想让您知道他的存在。” “初中?” 慕天晴愣住,那岂不是……从她认识权劲的那一年,墨少钦就已经出现在她身边了? “是的,您还记不记得当年您被同学欺负,落了水,有人把您从水里捞上来?当时是墨爷,看见您掉进水里以后,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只是当他救了您以后,立刻就离开了现场,后来还是路过河堤的权劲发现了昏迷的你,把你送去医院的。” “溺水那次,是墨少钦救得我?” 慕天晴不敢相信,当年,她住在舅舅家,因为贫困,所以总被人欺负,那次溺水,她以为救她的人是权劲,自那以后,她才对权劲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可没有想到…… “那些欺负我的混混也是墨少钦收拾的?” 她看向褚四,眼里写满了震惊。 褚四点点头,“慕小姐,墨爷暗恋您很多年了,不管您和他之前有过什么过节,他一路护着您长大成人,直到您和权劲隐婚,才决定彻底离开您的生活,他对您真可谓是情根深种,您无论如何,都不该辜负他呀。” 慕天晴死死咬住了唇瓣,这些事情,她从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褚四能如数家珍办说出来,证明他确实是当时的见证人。 他没有骗她,墨少钦一直默默关注了她十多年,是她太迟钝,竟然一次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想起梦里看见的上一世,墨少钦捧着她的尸骨,亲吻她的头颅,那样病态而扭曲的告白,她就感觉到一阵阵心酸。 上辈子,她没有认清权劲的嘴脸,所以在新罗,她一直待在那家医院,任由他们抽血,为洛依依治病。 所以她没能遇见墨少钦,后来墨少钦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对权劲却正是上头的时候。 他看着她被别的男人伤害,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内心一定很煎熬吧? 可是因为年少时与母亲的约定,他不能靠近她,不能干涉她。 所以到最后,他才破罐子破摔,放弃了赢权劲的机会,选择了保全她,去坐牢。 眼睛酸了。 慕天晴揉了揉泛红的眼角,对褚四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我心里有数。” 褚四点点头,恭敬地离去。 慕天晴回到房间,端了洗脸盆和热毛巾,为墨少钦擦脸。 男人显然已经好多天没有睡好觉了,眼袋很深,慕天晴用热毛巾给他热敷了一下,又替他揉了会儿太阳穴。 长期睡眠不足,三叉神经会淤堵得很严重,墨少钦属于重症患者。 其实自从和慕天晴认识以来,墨少钦的失眠症已经好了很多,每次见到慕天晴,他都能安心睡着。 但是从他淤堵的三叉神经足以看出,在慕天晴看不见的地方,他一定彻夜难眠。 慕天晴知道,墨少钦一直在忙着对付权听白。 权听白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她也想尽一份力。 慕天晴给墨少钦擦拭过脸,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庄园的玻璃花园里,应乘风正翘着二郎腿喝咖啡,看见慕天晴走过来,他连忙放下了咖啡就想开溜。 慕天晴叫住了他,一把扯住他的后衣领,“上哪儿去?” “美人儿,我都说了,我对老墨的私事不是很清楚。” “私事不清楚,那么公事呢?他最近在忙些什么项目?能不能透露点给我,让慕氏也分一杯羹啊?” 应乘风闻言瞪大了眼睛,“美人儿,你也想入股这个项目?” “什么项目?愿闻其详。”慕天晴抱着胳膊。 应乘风道,“夏国最大的产业,当然某过于房地产行业,权听白强势回归夏国后,就开始大张旗鼓地受够房地产公司,他早在千年就已经开始布局,这次来势汹汹,短短数月,他的房地产公司好像已经开遍了整个夏国,他们的房价普遍低于市场价格,一上市就引来了疯抢,这对夏国其他房地产公司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老墨最近和极大房产公司的老板合作,商讨解决方案,你们慕氏在房地产行业涉猎的不多,这次就别蹚浑水了。” 第222章 前世的悲剧 慕天晴闻言蹙紧了眉心,权听白在夏国成立的集团名叫星洲集团,的确是一出道就疯狂在房地产业疯狂开发。 全国范围内都有他们集团开发的房产,上辈子,慕天晴不曾听说过这个星洲集团,上一世的权听白似乎也一直没有回到夏国。 但,印象里,她记得非常深刻的一件事,也是和房地产有关系。 那便是上一世容秋和权劲在东南亚一带合资创办的千秋集团,千秋集团在东南亚一带大肆开创楼盘,几乎遍地生花。 容秋作为千秋集团CEO,是集团主力军,但背后真正控股操作人是权劲。 就在千秋集团的名望水涨船高的时候,却突然宣布破产,无数楼盘纷纷烂尾,背后操控者权劲卷走了上百万亿的资产。 容秋成了替罪羊,被东南亚各国通缉,政府要抓他进监狱,黑帮要他命。 而权劲,他靠着卷来的资产,在夏国一跃成为人上人。 慕天晴眯了眯眼睛,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慕天晴所认识的权劲都只是一个眼高手低,骄傲自负的男人。 以他的头脑,很难想出这么阴险歹毒的圈钱戏码。 况且,千秋集团要想在东南亚遍地生花,靠他个人的实力肯定是做不到的,没有和当地政府打好关系,光是买地都买不到。 现在想来,很可能是他的父亲权听白在背后给他出的招数,权听白势力遍布世界各地,稍稍提点几句,权劲的千秋集团就能在东南亚各国如鱼得水。 这一次,权劲输光了气运,彻底躺平,所以权听白打算亲自出来实施当年的伎俩么? 倘若如此,那么这一世倒霉的,就是夏国的老百姓了! 慕天晴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事情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发展,那么假以时日,将会有无数家庭因为权听白的烂尾楼而破裂。 接下来一段时间,慕天晴开始观察星洲集团的动态。 总算是被她发现了和前世的高度重合度。 星洲集团在夏国四处买地,专攻一些偏僻的郊区,楼盘图纸设计得非常漂亮,短短半年,就建好了售楼中心,开始对外出售期房。 这几年楼市房价一天高过一天,在这样的市场下,星洲集团的房价比市场价低了整整三倍多。 因为星洲集团名声大,楼盘图纸设计的洋气漂亮,老百姓们几乎是疯抢。 开盘不到半个月,所有期房一抢而空。 于是星洲集团又很快开启下期售房,房价也相对应地上涨了,那些犹豫还没买房子的人眼看着房价上涨,终于坐不住,选择了跟风买房。 买到房子的业主,看着手里的房子涨价了,手里有闲钱,就忍不住又抢了两套。 慕天晴看着这段时间的新闻,眉头越锁越紧,不对劲。 事情再这样下去,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很可能上辈子的悲剧会重演。 上一世,那些无辜受害的人和慕天晴不是同胞,但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容秋却因为这件事背锅,死得很惨。 这一世,受害者将是夏国的子民。 权听白这样一搞,整个夏国经济体系都可能崩盘垮掉。 “大小姐,明天是星洲集团的庆功宴,前台刚才收到了一封邀请函,是星洲集团董事长亲笔写了,让助理送过来的。” 林岩站在办公桌前,将一封信递给慕天晴,“您怎么看?要去参加么?” 慕天晴接过邀请函扫了一眼,想起墨少钦的警告。 墨少钦让她远离权听白,可是她又怎是胆小怕事,袖手旁观的鼠辈? 即使权听白的计划没有威胁到夏国和夏国的百姓,慕天晴与此人之间也有杀母之仇。 她眼神冰冷地扫过邀请函上的字迹,寒声说,“去,为什么不去?替我准备礼服,明晚,我要大大方方去赴宴。” 林岩点头退了出去。 慕天晴执起手里的邀请函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墨少钦的电话,“你猜,我今天收到了什么?”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清润,“收到了什么?” “星洲集团庆功宴的请帖。”慕天晴直言不讳,“我打算过去。” 墨少钦在那头沉默了数秒,他知道,天晴性格刚直,她既然打电话通知他了,证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做这件事,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墨少钦脸色苍白,拿起书桌上自己的这份邀请函,深吸一口气,“那么,在你去之前,可否与我见一面?我还有些话要同你说。” 既然天晴决定接近权听白,那么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 与其从旁人的口中知道,不如他亲口告诉她。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显然也感应到了什么,她没有多问,只是沉声应允,“好,今天晚上,你来我家,我等你。” 两人已经领证,实际上已经是夫妻,即使墨少钦留宿过夜,也说得过去。 只是这么久了,除了那次慕天晴千里迢迢跑去B市见他,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过夜。 墨少钦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才道,“嗯,7点钟之前,我会回来。” 慕天晴松了口气,挂断电话后,她立刻起身走到办公室外吩咐林岩,“预定一下米其林餐厅的厨师,今晚来我家做饭,另外,找人把房子打扫一遍,布置的漂亮一些。” 林岩有些八卦,“大小姐,今晚姑爷要回家住了吗?” “贫嘴。” 慕天晴白他一眼,嘴角却是含着笑。 林岩自然是百分百完成任务,接到命令后,立刻预定了海市米其林七星餐厅的主厨,然后叫了一堆保洁和公司的活动策划去了慕天晴的大平层。 墨少钦是傍晚六点半赶回来的,车子直接开到了慕氏集团楼下,接慕天晴下班。 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姑爷来接大小姐。 慕天晴的事迹在海市都传开了,慕氏集团的员工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下见识了她雷厉风行的工作能力,自然是对这个公司的未来继承人十分钦佩的。 如今看到那位传说中的姑爷,大家也忍不住八卦羡慕。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少钦哥哥。”慕天晴上了男人的车,发现今天褚四没有在,是墨少钦亲自开的车。 想起上回褚四向她透露的那些秘密,慕天晴不由吐了吐舌头。 好吧,是她害了褚四。 墨少钦估计知道了,所以这次专程没有带褚四前来。 墨少钦倾身替她系上安全带,眉眼温柔似水,捏了捏她的脸颊,“瘦了,这段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你了。” 慕天晴反手捏住他瘦削的下巴,抿嘴笑,“你还说我,你比我还要憔悴。”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墨少钦收回手,放到方向盘上,掉头往慕天晴的公寓驰去,今天他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平静,来之前还专门沐浴过,身上有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 第223章 烛光晚餐 慕天晴扭头看着他的侧脸,依稀之间,他们仿佛只是这世间最寻常的一对夫妻。 “对了,你有话要和我说,你想对我说什么?” 慕天晴忍不住问。 墨少钦专心开着车,态度十分漫不经心,“到家再说吧。” “也行。”慕天晴想起自己准备的烛光晚餐。 车子缓缓驰进小区,两人一起下了车。 打开公寓门,迎面就是满屋的气球彩带,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放好的餐点,旁边还点着香薰蜡烛,地上用玫瑰花瓣扑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这暧昧的气氛真是很到位了,林岩还真是挺会的。 两人坐下来用餐,慕天晴切着面前的牛排,咬了一口,却有点味同嚼蜡,“少钦哥哥,你快点说吧,别吊人胃口了。” 她其实一下午都无心工作,一直在心里猜墨少钦要对她说什么。 男人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深吸气,“天晴,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所以,我不想多劝你什么,上一次,你追到B市,问我和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回答了一部分,却也隐瞒了一部分。” 慕天晴闻言心里咯噔一顿,抬眸看向墨少钦,小心翼翼地问,“那你……隐瞒了我什么呢?” “天晴。”墨少钦放下酒杯,“我不阻止你去见权听白,因为我知道,你一旦下定决心要去做一件事情,就很难更改决定。所以,我隐瞒你的那一部分,我不想说,你可以不追究么?” 慕天晴皱紧了眉头,这一刻,她被架在了两难的处境里。 墨少钦之前让她别接近权听白,她没有听,一意孤行,如今他告诉她,当初那件事有隐瞒,可他不想说,而她不能追究。 这听上去像是一种交换。 慕天晴知道,任何人在感情里都是自私的,希望自己是占据高位的那一方,希望爱人能更迁就自己,为自己妥协和牺牲。 可是长久的感情,其实是相互妥协。 她和墨少钦,但凡有一方不肯妥协,都可能彻底分道扬镳。 这个男人,这辈子太苦了。 慕天晴是淋过雨的人,所以也想为他撑伞。 看到墨少钦脸上那强装镇定的神色,视线下移,他紧握成拳的手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慕天晴心尖一疼。 她伸手握住了墨少钦的手背,“少钦哥哥,你的事情,你有权选择告诉我或者隐瞒我,至于我是否选择追究,那要看这件事的性质如何,我现在喜欢你,可能即使你隐瞒的那部分再如过分,我也会原谅你,但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是需要尊重、体谅和爱的回馈来维护的。” 墨少钦闻言愣了片刻,漆黑的眸子盯着女孩的眼睛,半晌,他喉结滚动,薄唇吐出字句,“我会努力让你一直喜欢我。” 因为这句话,慕天晴耳根没来由涨红。 怎么回事? 这家伙似乎很会抓重点啊! 慕天晴赶紧收回手,低头狂炫牛排,吃的半饱的时候,差不多也把墨少钦刚才说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慕天晴不傻,墨少钦说有事隐瞒她,不想说,大概率也是不能说,说不出来会破坏两人关系的事情。 其实她也不想知道。 有时候,人难得糊涂。 墨少钦上辈子活得那么压抑,为了她默默做了那么多事。 就算有对不起她,慕天晴也想等先把欠他的那些情,还上再说。 与其知道真相后心里膈应,不如先做个糊涂蛋。 吃过饭,慕天晴回房间洗漱,顺便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出来给墨少钦,“今晚要留宿吗?” 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说出口却显得别有深意。 慕天晴耳朵再次涨红,轻咳一声,义正言辞道,“我们现在都已经是夫妻了,睡在一起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墨少钦接过洗漱用品,沉默地走进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他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一块毛巾,看着慕天晴道,“你这里有浴袍吗?我没带换洗衣物过来。” “浴袍?我找找!” 慕天晴连忙走到衣柜前翻找,拉开橱柜的一瞬间,她发出了一声尖叫,“啊啊啊!” 只见,柜子里摆满了情趣用品和性感的情趣内衣! 慕天晴尴尬地脚趾扣地,忍不住瞥了一眼卫生间门口的墨少钦,迅速从橱柜里翻出一件浴袍扔给他,然后砰得合上了柜门,“那个……你……你将就穿一下。” 墨少钦扫向柜子的眉眼透出一丝浅笑,邪气逼人,“老婆,你还真是……挺重口味。” 慕天晴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心里把林岩骂个半死,这臭小子,可真是会乱来! “额,这个不是我安排的,我……我不知情!” 墨少钦看到她害羞的样子,笑着抿了抿嘴角,不再逗她,转身进了洗手间。 墨少钦洗澡的时候,慕天晴就坐在床边发短信骂林岩。 ——【林岩!你你你,你给我出来!自作主张干的好差事!】 林岩:【大小姐,是不是发现房间里我为你准备的惊喜了?放心,那些款式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纯欲风!保证姑爷看了把持不住!对了,床头柜里还摆着套套和药!超薄款!】 慕天晴看到套套两个字,忽然想起,墨少钦已经结扎了。 套套是不是没这个必要?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果然躺着作案工具! 墨少钦虽然结扎了,但是也不知道做的干不干净,万一还是会漏,自己岂不是还会中招? 可是让他戴套套,又有点扎他的心。 毕竟人家为了她都已经结扎了。 慕天晴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自己牺牲一下,自己吃药。 这样不会影响体验感。 第224章 被你害死了!罚钱 慕天晴这么想着,就将手里的套套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了那盒白色药丸,药丸是用纸包着的,没有包装,没有使用说明,但看着和避孕药特别像。 慕天晴边给林岩发短信,边倒水:“这是什么牌子的避孕药?是吃一颗么?” 慕天晴发着短信,已经下意识地将药丸放进嘴里,就水服下。 过了大概几秒钟,手机叮得一声响起。 林岩:【大小姐,那不是避孕药,那是助兴剂,吃了可以增强欲望的!】 慕天晴:!!! 慕天晴一把丢了手机,就伸手扣嗓子眼,可惜那药丸很小一颗,已经混着水彻底吞进了胃里。 慕天晴迅速打字:【被你害死了!罚钱!】 发完,她就往洗手间冲去。 墨少钦刚洗完澡,换上了浴袍,一开门,就被女孩撞了个满怀,“怎么了?” 慕天晴只感觉药效似乎已经起作用了,在碰到男人的怀抱瞬间,整个身体都似乎开始燃烧起来,她伸手去扒拉男人的浴袍,脸颊通红,“那什么……今晚是我们领证后第一次同房,算是洞房花烛夜了吧?” 墨少钦愣住,低头看见女孩脸上不正常的疑云,皱眉,“你吃了什么?” “助兴剂。” 慕天晴只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掀着衣服道,“该死的林岩,我以为他放在抽屉里的是避孕药,没想到居然是助兴剂。” 墨少钦眉头一挑,悟了,勾唇一笑,“所以,你吃避孕药是为了什么?我没有说今晚要同房。” 慕天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 看到男人眼底的促狭,她知道他这是故意在拿她打趣,气呼呼地一拳砸在他胸口,“那我去洗冷水澡降火。” 慕天晴推开他,径直要往浴室走,结果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男人从背后一把抱住,天旋地转,慕天晴直接被他扛到了床上。 “我还没洗澡啊!唔……” 后面的话被男人的唇舌堵住…… 翌日一早,慕天晴刚到公司,就被慕明洲叫到了办公室。 “女儿,我听说,星洲集团给你递了庆功宴的邀请函?” “是的,爸爸。” “你打算去赴约?” “权听白亲笔书写的邀请函,我想我没理由不去,虽然我们慕氏与星洲集团关系不好,但明面上还是维持最基本的友好状态比较好。” 慕明洲眉头紧锁,“晴晴,你是什么时候招惹上权听白的?这次,你听爸爸一句劝,不要去。” “为什么?” 这还是父亲第一次反对她的决定,虽然慕天晴从王瑶那边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也猜到父亲一旦知道她与权听白有牵连,必然会坐立难安,但她还是希望可以争取一番。 “天晴,你瑶姨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慕明洲是个粗线条的人,如果不是那天王瑶主动向他认错,将告诉女儿当年前妻死因的事和盘托出,慕明洲大概也不会留个心眼发现星洲集团给女儿递交了邀请函。 “瑶姨是说了,她说当年妈妈可能是被权听白害死的,瑶姨的前男友也是被权听白害死的,他是你们共同的敌人。”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去接近权听白?他给你发邀请函,你以为他就没有害你之心吗?” 慕明洲有点急眼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年你妈为什么下定决心要让那小子离你远一点?还不是因为他和权听白……” 慕明洲因为太着急,说话没过大脑,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他立刻刹住车,下意识地捂嘴,轻咳一声。 慕天晴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连忙道,“什么意思?那小子,指的是墨少钦么?妈妈让墨少钦离我远一点,是因为墨少钦和权听白之间有联系?当年我被绑架,权听白也参与了?” 慕明洲瞠目结舌,“你……你都知道了?” 他原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这一年来,哪怕对墨少钦那小子再不满,也不会当着女儿的面有所表现。 可现在,女儿竟然直接说出了当年绑架案件的情况。 慕天晴点点头,“对,他都告诉我了,只不过,他把当年的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只字未提权听白。” 其实一直以来,慕天晴的脑子里思绪虽然混乱,但是接收的这些信息几乎都是有关联的,先前是还未寻找到契机。 如今,爸爸只是稍微漏了点风,慕天晴就几乎将故事的整个原貌全部在脑海里还原了出来。 如果她没猜错,故事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 权听白那位摆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其实就是墨少钦的母亲时音,那位慕天晴儿时记忆中的聋哑人阿姨。 所以,墨少钦才会那样仇视权听白,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他唯一的敌人都只是权听白。 母亲和瑶姨的前男友当年也许都帮助过时音阿姨逃避权听白,权听白年轻的时候大概也是个疯批偏执狂,他把时音阿姨逼近了绝境里,时音阿姨选择了自杀。 而他就把错怪到了那些帮助过时音阿姨的人身上,不论是母亲还是瑶姨的前男友,都成了权听白刀下的亡魂。 也有可能当年权听白第一个下手的人是慕天晴,只不过当年,因为墨少钦的缘故,他最终选择了放过她。 可母亲还是感到后怕,她也生了怨怼心,把错怪到了墨少钦的身上。 毕竟事情都是因为他家而起的。 母亲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却不能不顾女儿的安危。 慕天晴的猜测大致如此,她觉得墨少钦在当年的事件当中肯定是需要担责的,否则母亲不会平白无故地迁怒他。 慕天晴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她现在忽然就有点怀疑,墨少钦会不会是权听白的儿子? 以权听白那股疯劲,没理由让心爱的女子与其他男人生下孩子,如果墨少钦真是墨家的骨血,权听白几乎不可能让墨少钦安安稳稳长大。 但,也不一定。 也可能权听白实力其实不如墨家。 第225章 赴宴 慕天晴刚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就听见父亲在耳边说道,“墨少钦那小子是权听白的种,这是他母亲时音临终前亲笔写下来的真相。” 慕天晴瞪大了双眼,“真的?” 墨少钦是权听白的儿子? “千真万确,否则,你以为当年为何凭他一个15岁的未成年,却能力挽狂澜整个大厦将倾的墨氏集团?” 慕明洲面色凝重至极,“当年,权听白放水了,因为那是他自己的儿子。” 慕天晴皱紧了眉心,听到这个真相,她理解了母亲当初的用意,却也更加心疼起了当年那个无助的男孩。 父母双双葬身火场,他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深渊,肩上背负着墨氏集团上下成千上万个员工股东的家庭。 明明心里充满了恨意,最后却得知,仇人竟是生父! 这对当时的少年而言,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他一定厌恶死了身上流淌的血液,恨不得跟随父母离去。 “爸爸,一个人的出生是天定的,没有办法改变,墨少钦虽然是权听白的儿子,但他是无故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恨权听白。” “我知道。”慕明洲有点颓丧,他也知道,自己对墨少钦的迁怒有点缺乏理智。 可是换做任何人,在亲人过世的问题上,都无法做到理智。 “天晴,你和墨少钦在一起,我没有反对过,但是权听白的事情上,爸爸希望你不要插手。”慕明洲态度很坚定,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慕天晴道,“爸,你知道星洲集团最近在整个夏国各地大肆收购土地,开展房地产业吗?星洲集团的房子卖的便宜,但都是期房,而且拿房日期要比一般的楼盘要久,但还是有很多平民百姓蜂拥去购买,据我统计,星洲集团目前累计的交易额已经高大百亿,这些钱,他们拿着以后没有投入到期房的建筑中,反而是继续大规模地买地,开设新的楼盘。” 慕明洲皱着眉头听着,“这些我都知道,我们家在房地产领域涉猎的不多。你了解这个做什么?” 慕天晴接着道,“爸爸,星洲集团这样的规模大肆发展,看似带动了GDP,实际上,风险巨大,一旦权听白携款出逃,这些房子将会成为一座座鬼城,将会有数十万甚至更多的家庭,因此分崩离析。” 慕明洲闻言心里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他蹙紧了眉道,“权听白确实心狠手辣,不过如今的夏国虽然政策开放,但对这方面打击得还是挺严的,他应该没有这个胆子吧?” “爸爸,权听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既然提出了这样的假设,就代表我多少还是知道些内幕的。我如今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需要被您护在羽翼下的奶娃娃了,如果我换做现在的我去做选择,我应该不会推开当初的少钦哥哥。” 慕天晴认真地说,“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会单单把他给忘了,但也许是因为当时太害怕了。可墨少钦也是无辜的,他虽然有缺陷,不完美,但他从未真心想要伤害过别人。起码,他不是真心要害我。” 慕明洲听着女儿这番话,默默垂下了头,脸上仅显沧桑,他叹了口气,“罢了,你说的对,你长大了,爸爸不能一直圈着你,不让你去外面闯。爸爸总有一天会老,会死,会无法继续保护你,只有在困境中历练,你才能拥有自保的能力。” 慕明洲说完,拍了拍慕天晴的肩膀,“出去吧,晚上记得给我发短信报平安。” 慕天晴松了口气,看样子,爸爸是被她说服了。 她点点头,转身退出办公室,将门轻轻带上,站在走廊上,她想起刚才和父亲的那番对话,陷入了沉思。 夜晚如期降临。 慕天晴换上一身黑色礼裙,没带任何保镖,只身前去赴宴。 她不带保镖,并非安全意识降低了,而是知道即使带了保镖也会被拦在外面,况且曾经的慕天晴在海市查无此人,而现在整个海市,没人不知道她。 权听白不敢对她怎么样。 另外,她也不觉得权听白大张旗鼓亲自写函邀请她来赴宴,是为了对付她。 宴会里,受邀前来的都是夏国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乏有不少洋面孔,权听白毕竟是从M国回来的,他的亲信估计也都是些洋人。 不过,当慕天晴出现的时候,权听白竟然主动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慈爱的笑容就像一个爱护小辈的长者,“来了?慕小友。” 慕天晴大大方方地一笑,“权董盛情邀请,天晴岂有不赴约的道理?” 她说了一堆恭维的话,没想到权听白倒是挺受用的,转头对她道,“你来得刚好,我带你认识一些人。” 权听白向慕天晴介绍的这些人都是国际上的致命大企业家,有汽车行业,也有时尚行业。 介绍了一圈,慕天晴十分流利地用国际语言与这些人寒暄了几句,心中却感到咋舌,权听白的关系网确实有些可怖。 这些人,几乎都是上个世纪最早一批完成资本积累的人。 一般人别说和他们说上话,就算是面都难得一见,可权听白的庆功宴上,这些大佬云集。 慕天晴知道,资本家都是冷血自私的吸血鬼。 也许权听白在夏国即将开展的阴谋,这帮资本家也会来分一杯羹。 一圈转下来,她正心中感慨,外面忽然传来唏嘘声。 只见,宴厅大门敞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男人气质不凡,绝美圣洁的面庞却是一瞬间让周遭所有人都挪不开视线。 慕天晴明显感觉到身旁的权听白在看见墨少钦后,视线有一瞬的凝滞,仿佛透过墨少钦的这张脸,看见了故人。 墨少钦的目光自走进宴厅后,便锁定在了慕天晴身上。 他几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女孩拉到了身后,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警告,注视着面前的权听白,“权四爷,拙荆麻烦你了。” 第226章 洗钱 权听白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赴约。” 慕天晴看着这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明白,权听白也给墨少钦下了邀请函,而且她之所以会被邀请,更大可能是因为权听白要以她为饵。 只要她来赴约,那么墨少钦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独自一人前来,自然会放下心里的芥蒂和成见,前来赴约。 这么一想,她心里竟然有几分愧疚。 墨少钦有多恨权听白,她比谁都清楚,能让他做出如此大的让步,慕天晴感到心疼。 “权四爷,您一回国,就掀起整个夏国房地产行业的海啸,声势如此浩大,我想不关注都难,能有幸得权四爷邀请,参加星洲集团的庆功宴,是墨某的荣幸。” 墨少钦的犀利和冷意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矜贵从容。 权听白看着墨少钦那张绝美的面庞,虽然他是自己和时音所生,可是眉眼间却一点都不像自己,反倒是和时音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十年前,初次见到还是少年的墨少钦时,权听白就被他的长相吸引住。 那时,时音和墨沣已经葬身火海。 权听白几乎发疯,为此,他展开了一场无差别的屠杀,铲除了当时很多阻碍他找到时音的异己,直到他带着人闯入墨氏集团空空如也的高楼大厦。 顶楼墨沣常坐的那个位置,15岁的墨少钦站落地窗前,他身边的一个老管家哆哆嗦嗦地递来一封属性给权听白。 权听白手里的枪几乎已经抵在了少年的太阳穴上,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又收回了枪。 时音留下的信里说,这孩子是他的骨肉。 他本是不屑,可当这孩子转过头,那双与时音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充满恨意地瞪着自己时,心里唯一一丝怀疑消散了。 这就是他和时音所生的孩子,哪怕他长得像时音,一点也不像他,他也知道,这就是属于他的孩子。 “儿子,跟爸爸回去吧,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他慈爱地想要伸手去抚摸少年的头顶,却被对方厌恶地一把拍开,“拿开你的脏手!” 十年前,他看自己的眼神满是厌恶,十年后,仍旧是如此。 纵使他当年帮着他匡扶墨家的产业,为他铺路,扫清一切障碍。 做了这么多弥补的事情,他还是不肯认自己这个父亲。 权听白不是不知道,儿子这十年来,从没有放弃过暗杀他的念头,即使他在国外藏得再隐蔽,也都中过招。 但这一次,他回国以后,儿子却安分了不少,原因自然不用多说。 他在担心他的小心上人。 怕自己对那丫头又一次下手。 权听白回过神,和蔼地拍了拍墨少钦的肩膀,“既然来了,那就陪我转转吧。” 墨少钦抿了抿唇,明显是不愿意的,他看了慕天晴一眼。 权听白道,“放心,慕小友在我的庆功宴上很安全。” 墨少钦心里冷笑,正是因为在你的场子里才最不安全! 不过,他今天过来,就是来示弱妥协的,权听白若是想对天晴动手,早就动手了,自己乖乖配合,天晴自然会安然无恙。 如果不配合,反而有危险。 他沉默了几秒,才点头同意,转身叮嘱慕天晴,“你照顾好自己,不要贪嘴。” 不要贪嘴。 这句话很耐人寻味。 慕天晴知道,墨少钦是在告诫她,别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她自然清楚自己来这场庆功宴的目的,不是为了吃吃喝喝,而是为了调查线索。 今天来这里的都是星洲集团的肱股大佬,这种场合,不会没有人聊工作上的事情,她只要稍稍留个心眼,总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线索。 慕天晴朝墨少钦点点头,乖巧地挥挥手,“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墨少钦和权听白远去的背影,慕天晴才开始放下心来四处观察,刚刚权听白带着她介绍了一圈,现在她大致认识了今天的来宾。 慕天晴端了一杯酒,走到了宴会厅最隐蔽的一个角落,然后就站在什么也不做,只是看,尤其着重观察刚才权听白介绍的那几个洋面孔的外国资本家。 果不其然,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几个洋面孔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聚在了一起面色凝重的窃窃私语着什么。 那个中年人,慕天晴刚刚打过招呼,是星洲集团的李总,财务总监。 几人窃窃私语地说了几句后,又四下张望一圈,最后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宴会厅。 慕天晴将酒杯放下来,走出那个角落,假装拉住一个服务生询问洗手间在哪里,然后也自然地离开了宴会厅。 出了宴会厅,慕天晴跟着那几人,发现他们并未走远,而是进了附近的一个包厢。 那几个洋人说的都是国际语。 “怎么回事?这次的钱款为什么还没到账?” “匹斯麦先生,请您耐心一些,这笔钱,我们通过十万个账号分批转入,肯定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李总,我是星洲的财经代理,每个月都为公司设有固定目标额,你的逾期给我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里面的讨论声不算大,慕天晴听得不是很清晰,但已经大致可以确定自己最初的判断。 星洲集团在洗钱。 一笔资金需要十万个账号来分销,可想而知数目有多庞大。 慕天晴没有再听墙角,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风险有多大,一旦被发现就是惨遭灭口的代价。 所以她若无其事进了洗手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慕天晴漫不经心地洗着手,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看样子,她猜测的没有错。 权听白这次进军房地产业,就是为了搞垮整个夏国的经济,洗劫钱财,然后再完美抽身。 也许上辈子,这也是他的计划,只不过当时权劲日渐强大起来,两个儿子都与自己针锋相对。 他最终选择了对自己还有一丝父子情的权劲。 权劲是土生土长的夏国人,又标榜高尚,自然不会把这么恶心的招数用在自己的国家,所以就去嚯嚯东南亚了。 第227章 懦弱而自卑 权劲是土生土长的夏国人,又标榜高尚,自然不会把这么恶心的招数用在自己的国家,所以就去嚯嚯东南亚了。 没想到,这辈子打击了权劲,却把这么大的一场金融危机带给了夏国。 如果星洲集团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在洗钱,那么随着它在夏国的规模越来越大,开办的楼盘越来越多,卷走的民脂民膏将累积到一个无法估量是数字。 过个几年,等到前几批房子快要到交房期了,他圈钱也圈够了,到时候直接宣布破产,丢给老百姓们一座座烂尾楼。 哪怕政府干预也无济于事,这些年卷来的钱已经被他洗到了国外,星洲集团的账面上一分钱都没有,他往国外一躲,不再露面,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虽然慕天晴无法将还未发生的阴谋公布于众,但洗钱在夏国也是重罪,只要能抓到星洲集团洗钱的罪证,也够权听白喝一壶了。 慕天晴从洗手间出来,回到了宴会厅,她看了看自助餐桌上的那些美食。 权听白即使要害她,也不会在这些公用的餐品上下手,毕竟今天这么多来宾,任何人都有可能吃到有问题的餐点。 所以他不会给自己找事做。 这么想着,慕天晴倒是放心了,走到餐桌旁,夹了一些甜品。 正吃着,身后却传来一道冷沉的嗓音,“你怎么也在这里?” 慕天晴转身望去,才发现来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权劲,权劲今天依旧是衣冠楚楚,身边的女伴和上回见到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最近这段时间,慕天晴虽然比较忙,但还是偶尔会刷刷手机,看新闻,偶尔也会去樱花俱乐部转转,自然是听了不少和权劲有关的传言。 听说自从被洛依依戴过绿帽子以后,权劲彻底变了个人,从前他在外界的形象一直都是正面的,沉稳专一,从不乱搞,但是最近他变得很滥情。 不但夜夜换女伴,还搞大了一个18线小演员的肚子,小演员挺着孕肚来找他负责的时候,他直接让保镖将人拖到医院,强行流产。 这件事闹得还挺大的。 不过权劲也不是第一次惹上官司和非议,虱多不怕痒,他似乎麻木了,拿了钱就将人打发的远远的。 慕天晴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就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因为权柔的算计而怀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孩子,可权劲却直到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才告诉她真相。 只是为了,拿她的孩子给洛依依做药引! 慕天晴只要想到这里,就觉得心中燃起一股恨意。 她没理会权劲,转过头继续吃甜品。 权劲却像只苍蝇一样烦人,喋喋不休,“天晴,你现在连和我说说话都不肯吗?我就这么惹你讨厌?我如今已经和从前截然不同了,我每天都在和从前的自己唱反调,我否定了自己的一切,可你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慕天晴觉得权劲这厮的问题,从来都不仅仅只是傲慢,比傲慢更过分的,是他的冷血。 随意的玩弄女性。 只不过,从前他只玩弄慕天晴一个人,而现在,他无差别对待每一个人。 “我听说,你搞大了一个女孩的肚子,还逼她去打胎?” 慕天晴终于和他说话了,可是张口就满是硝烟味,权劲脸色白了白,寒声道,“那个女人是个心机婊,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我和她交往之前明确地告诉过她,只是玩玩,可她却妄想借腹逼婚!那个孩子,我根本就不想要,为什么不能让她打掉?难道要等着她把孩子生下来,当做威胁我的筹码么?” 慕天晴放下了手里的餐盘,“她是心机婊,你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像个种马一样四处播种,搞大别人的肚子,不想负责人,就只知道甩锅。你这样的人,真该也尝试一下被人踩到尘埃里,被人玩弄的滋味。” 权劲脸色一白,死死盯着慕天晴,突然道,“好啊,你来玩弄我啊,只不过,你家那位墨先生,会不会吃醋?” 简直有大病! 慕天晴被他恶心到了。 她有点后悔和他搭腔,她转身就走,没有再回权劲一句。 权劲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决绝离去的背影,心里翻涌着点点苦涩。 这份苦涩,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刚才那番孟浪的话,换做是从前那个高傲的权劲是万万不可能说出口的。 那时的他骄傲自大,身边有柔弱的需要他保护的情人洛依依,还有一个痴恋他多年,用了手段才嫁给他的妻子慕天晴。 那时的他,觉得洛依依才是最美好的女孩子,而慕天晴虽然有几分姿色,也对他足够痴情,但心里的那份道德感却让他更加坚定地偏向洛依依。 只是他没想到,认识十年他却错看了洛依依,他的感情专一却没有换来女人的感动,反而换来了背叛! 那件事刚刚发生的时候,权劲是怎么都想不通的。 他想不通洛依依那个曾经冰清玉洁的女人怎会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情来。 他被困在这一团乱麻的情绪中,找不到出口。 直到上个月,他去了一趟深山老林。 洛依依被那个村子里的人折磨得不成人形,她看见他,疯了一样拽着他,求他带她离开。 那时的权劲才发现,他对这个女人竟然全无一丝爱怜之心,有的只是厌恶和反感。 “我真是眼瞎才看错了你!洛依依,你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好好反省!想要回去?不可能,除非,我死了,你再想办法逃出去吧。” 听到自己出去无望,洛依依终于露出了丑陋的嘴脸,“权劲!你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显得自己像个受害者!明明是你先变了心!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你喜欢我吧?你喜欢的人明明是慕天晴,却拿我来当挡箭牌!” “其实是你骨子里懦弱又自卑!你看到慕天晴变得强大,找到了比你更优秀的男人!你不敢直面自己的心!真是可怜啊!哈哈哈……” 权劲想起洛依依当时说完这番话后自己内心的震撼。 也是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为何一直以来会对慕天晴那么执着! 对一个人执着,又何尝不是因为欲望和想要呢? 他承认,他爱上慕天晴了…… 第228章 一起吃个饭 偌大的包厢里,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餐食。 权听白与墨少钦面对面而坐,墨少钦的脸上深情冷淡,“你找我,就是为了和我吃饭?” 权听白笑了笑,“少钦,我们父子二人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坐在同一张餐桌前正正经经吃过一顿饭。你不觉得这是一种遗憾吗?” 墨少钦长眉紧锁,“没这个必要。” 他和权听白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就算好好地坐下来吃一顿饭,也不可能冰释前嫌。 墨少钦承认,自己从小骨子里亲情淡漠,可那两个人毕竟是他的亲人,是生他养他的父母,权听白的插足,却毁掉了他的家庭,毁掉了他仅有的一丝温暖。 如果他的家还在,他也许也会像所有普普通通的孩子一样,随着成长,慢慢治愈心里的阴暗, 如果是那样,锦夕阿姨便不会阻止他见晴晴,他和他的女孩也不会被迫分开这么多年。 权听白看他这般无所谓,神色有些伤情,“少钦,我好歹是你的父亲,你对我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这么多年,你派来暗杀我的杀手,我都是默默解决掉,从来不和你计较,我甚至为了避免与你发生冲突,藏匿了多年,不露面。你看不出爸爸的良苦用心吗?” 他像是一个被伤至深的老者,捶着胸口,无奈又痛苦。 可墨少钦脸上的表情始终无动于衷,“食不言寝不语,你要吃饭,我陪你了,如果你不想吃,我现在就离开。” 权听白不再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鳜鱼,起身走到墨少钦跟前,放到了他的碗里,“这是你母亲生前最爱吃的菜。” 墨少钦皱眉,并未动筷,眼神里流露出的嫌恶已经溢于言表。 权听白知道他不会吃自己夹得菜,他也只是想过一把手瘾,他道,“那个女孩子,是当年的小丫头吧?想不到,你们分开这么多年,她竟然会和小劲走到一起。” 墨少钦听见权听白提到天晴,脸色骤然一变,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中年人,语气透出一丝警告,“权听白,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我了,希望你做事之前先三思,你若是敢动她,我必不会再顾虑任何情分。” 权听白听见他提到情分二字,心里竟然有些喜悦。 当年时音刚死,他的情绪彻底崩溃,整个人也处于一种疯癫的状态,所以对儿子的耐心自然不如现在。 那时墨少钦死犟地不肯开口叫他爸,他为了威胁他,绑架了那个姓慕的小姑娘。 那小丫头当时才8岁。 权听白的手下又是些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他们把小姑娘绑来以后就关在了地下室里,饿了三天。 少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受了很深的刺激,原本时音的死,对这孩子打击就很大。 他那天跑来找自己,眼神凶恶地像是一匹嗜血的孤狼,15岁的他执导杀了权听白8个人高马大的手下。 权听白当时看见满脸是血的儿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才明白,时音身上的诅咒也应验在了儿子的身上。 慕小丫头目睹了那少年浑身浴血的一幕,吓得晕了过去,之后就发起了高烧。 据说后来被就回去以后,就失去了这段记忆,还忘记了少钦这个人。 权听白觉得挺可笑的。 儿子不但继承了时音的容貌的疾病基因,还继承了自己的痴情。 为了这样一个早早把他遗忘的女娃娃,这么多年谨小慎微地躲在暗处,默默守护。 真是感天动地啊! 权听白又觉得,在这一点上,儿子比自己情绪稳定,比自己强太多。 这十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假如当初,他对时音多一点耐心,少一些伤害,以时音爱他的程度,是断然不会被他逼到自杀的。 权听白陷入了回忆,眼神也变得更加幽怨哀痛,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墨少钦的肩膀道,“你放心,我瞧那丫头很是嘴甜乖巧,你若喜欢,就留在身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爸爸绝不会插手。” 墨少钦心中觉得讽刺,权听白的语气听上去那般真诚,真诚到他几乎就快信了这个变态的鬼话。 但实际上,他十分清楚,对方的每一句话里都暗藏着要挟。 天晴就是他的把柄。 权听白拿捏住了天晴,就可以逼得自己不得不对他低头。 墨少钦没有说话,低着头,面无表情,像是天底下任何一个喜欢沉默寡言的儿子。 权听白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一向为了身材,对碳水射入管控严格的他,今天也忍不住多吃了两碗米饭。 等这边的用餐结束,服务生进来收拾餐盘,墨少钦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庆功宴才刚进行到一半。 墨少钦回到宴厅后,找到了缩在角落里的慕天晴。 她十分地低调,天鹅颈,直角肩,身上这套黑色细带晚礼裙衬得她亭亭玉立。 但她此刻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捧着电话,在煲电话粥。 有人过来搭讪,她也是笑着客气的摇摇手,一副很忙的样子。 直到她看见墨少钦朝这边走来,慕天晴才赶忙挂了电话迎上前,“怎么样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没出事吧?” 墨少钦看到她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由心头一暖,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发旋,柔声道,“放心,没事。” “呼……那就好。”慕天晴不由松了口气。 今晚这场庆功宴于她而言即是机会又是鸿门宴,她虽然偷听道了星洲集团的几个高层在谈话,确定了权听白的野心,可因为今天的宴会私密性很严,她只身一人,不敢冒进,所以没有留下证据。 “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墨少钦奇怪地问。 慕天晴回过神道,“容秋,我也是没办法,刚才来得时候权听白带我见了很多人,我如果不假装打电话,就会有人一直不停的骚扰我。我给容秋打电话,那些人过来看到我在忙,就走开了。” 第229章 被诅咒的孩子 墨少钦闻言勾了勾唇角,刚才他在包厢里陪着权听白用餐的时候,心里还在担心她,怕她一人来到这龙潭虎穴里,无法应付。 没想到她倒是还挺机灵的。 墨少钦牵起她的手,沉声道,“你要办的事情办妥了吗?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慕天晴点点头,查星洲集团的证据,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今天这个场合她原先也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居然真的给他撞见了线索。 但是这样的线索是可遇不可求的。 现在她已经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那么接下来,只要靶向跟踪那几个高层,一定还能查到更多结果。 慕天晴不敢在这种人多的场合讨论事情,她牵起墨少钦的手,“走吧,回去再聊。” 两人毫不犹豫离开了宴会厅。 身后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慕天晴和墨少钦的背影,权劲一口饮尽手里的红酒,起身摇摇晃晃跟了上去。 出了宴厅,慕天晴小声道,“我猜得没错,他们果然在洗钱。” 墨少钦皱眉,“怎么知道的?” 慕天晴:“刚才看见星洲集团的财务总监和权听白在欧美那边的理财顾问鬼鬼祟祟进了一个包厢,偷听到的,等我回去给你名单,你顺着名单去查,一定能查到线索。洗钱不是小事,而且据我推测,他们洗的钱数目不小。” 墨少钦闻言面色愈发凝重了几分。 两人正准备上电梯,这时,身后忽然冲上来一个人,凌厉的拳风照着墨少钦的面门笔直地砸过来,墨少钦看似文质彬彬,绝美柔弱,但实则身手很好,猛地闪身,那人直接一拳砸在了墙上。 可能是对方下了死手,这一拳直接砸出血来,但那人好像根本不知道痛似得,一把揪住墨少钦的衣襟,反手又是一拳。 墨少钦已经做足了准备,扣住对方的手腕向后反剪,将人摁在地上。 这边的骚动引来了安保。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墨少钦眸色冰冷,看地上的男子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有人寻衅滋事。” 安保们将男子扶起来一看,才发现来人竟然是权劲。 权劲喝得酩酊大醉,显然是在耍酒疯,也是借着酒劲想要撒气,结果没想到非但这口气没有出得成,挨打的人竟然成了他。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用力拉扯了一下领带,瞪着墨少钦道,“你们墨家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插足别人的婚姻?你母亲那个贱人,插足我的家庭,蛊惑我父亲把我们母子三人扫地出门,现在你又来插足我的婚姻!墨少钦,你贱不贱呐?” 墨少钦面色骤然惨白,走廊上逐渐聚集了一群人。 墨少钦站在原地,被权劲这样指责,却竟然没有一丝动怒的痕迹,只是那双黢黑冰冷的眼眸内好似蒙着一层雾气,阴暗彻骨。 他没有理会权劲的挑衅,拉起一旁的慕天晴,就要转身走进离开。 权劲却继续在身后叫嚣。 这一刻,墨少钦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那些被他压抑在体内的嗜血因子宛然怪兽一般变得庞大可怖,几乎就要挣脱身体的缰绳冲脱出来。 忽然,手心一空,他感到身旁一阵凉风刮过,身后传来“啪”得一声重重的耳光声。 女孩那清冷的嗓音如一道甘泉流入耳中,“权劲,你醒醒酒吧!喝高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吗?当初娶我只是为了用我的血救治洛依依,这两年,你扪心自问,可曾真心待我?你这种人,自私懦弱愚蠢!浑身软骨头,只有一张嘴最硬,最清高!” 权劲被这一耳光,扇得清醒了几分,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慕天晴,而女孩却是一脸的心疼看向身旁的男人,“少钦哥哥,你刚刚没受伤吧?别管他,他酒喝多了,在说胡话。” “嗯,我没事。”墨少钦沉声答道。 “那我们走吧。”女孩与男人十指相扣,在众目睽睽下,大大方方地乘坐电梯离开。 周围被打斗声吸引来的权贵名流笔笔皆是,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权劲的酒彻底醒了,他捂着胀痛的侧脸,这一刻,他又想起童年时,被父亲扫地出门的那一幕。 10岁的他不被父亲待见,被赶出家门,24岁的他不受妻子待见,被当众掌掴。 可能是这段时间,权劲过分得沉迷于酒色,精神上已经变得有些不稳定,儿时的记忆与此刻眼前的画面重叠,像是诅咒一般让他濒临崩溃! 他一把推开了抓着他的保镖冲了出去。 另一边,慕天晴和墨少钦出了酒店,一直到两人走到楼下,她仍然感觉墨少钦的掌心冰的像个死人。 从前墨少钦的体温确实要异于常人的低,可像这次这样冷得如同冰块,还是第一回。 慕天晴心道大事不妙。 墨少钦是有家族遗传的疯病基因的,这种病最受不得刺激,看他现在这样,状态不对! 慕天晴将他的两只手拉到自己的掌心里,呵了口气,然后用力搓了搓,摩擦生热,男人的手掌终于有了一点热度。 “少钦哥哥,你怎么了?该不会还在介意权劲刚刚说的那些话吧?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那个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 许是女孩的关心过分殷切,男人感受到了被人珍视和在意的目光,墨少钦终于从刚刚那魔怔的状态中回过神,他苍白的面色依旧像纸一样脆弱,“天晴,你说,我是不是被诅咒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问?” 慕天晴眨了眨眼睛。 墨少钦道,“我的母亲生来聋哑,还有遗传疾病,她本不该生下我,可我的父亲执意要她把我生下来。我父亲是个合格的丈夫,即使在我母亲彻底疯了以后,也不曾放弃过对她的治疗。可是本该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去发展,就在我以为,我也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的时候,命运开了个大玩笑。他们都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和墨家偌大的产业……” “没有,你不是。”慕天晴反驳他,认真地看着他。 第230章 人有前世吗 她从背后紧紧抱住了男人,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像是一种安抚。 “从前的那些厄运只是暂时的,从今以后,你一定会变得越来越顺,越来越好,你会心想事成,会被命运眷顾。” 女孩在他耳边说得陈恳笃定,墨少钦被冷意笼罩的一颗心多了一丝暖意,看到身边的女孩子,忽然又觉得,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他反手扣住慕天晴纤细的脖颈,搂住她的纤腰,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印。 女孩的唇瓣柔软,粉嫩脸颊上已经多了很多胶原,这一年,她虽然经历了很多变故,可是多少还是长了点肉的。 和他在新罗时第一次重逢见到的她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那时的她骨瘦如柴,脸上毫无血色,因为经常被抽血,手臂上都是可怖的淤青和针孔,当她第一次朝他举起胳膊,撸起袖管让他看伤势的那一刻,墨少钦被当时眼前的一幕刺痛。 自从她嫁给权劲那天起,墨少钦就决定将她从心底彻底抹去。 这十年的守候反正也无人问津。 他在新罗用了五年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感情,可是却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彻底崩塌。 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天晴嫁给权劲以后,被各种忽视虐待,权劲害死了她父母,将她关进精神病院折磨致死。 梦里的自己因为输给了权劲,而判刑入狱,服刑期间,他听到天晴的死讯,越狱出来。 他去殡仪馆抢走了天晴的尸体,看着棺椁之中那具已经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尸体,他心痛到碎。 后来,他放火烧了那所精神病院,调查到权劲因为洛依依流产,失去子宫,准备带着情人飞去国外给洛依依治病。 墨少钦在飞机上安排了炸弹,权劲和洛依依双双殒命。 而他,也抱着天晴的骨灰坛,跳海殉情…… 从那个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墨少钦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古怪的噩梦。 那个梦境真实到好像现实中真的发生过一般,每个细节都是那么清晰。 他甚至怀疑,那会不会是上一世所发生的事。 意识到这里,墨少钦忍不住将手掌轻轻贴在慕天晴的脸上,幽深的眼瞳怔怔看着女孩,“天晴,你说,人有没有上辈子?” 慕天晴没想到墨少钦竟然会这么问,她点点头,“我信。” 墨少钦继续道,“我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梦里,你被权劲关进精神病院折磨致死,慕家也在权劲的算计下家破人亡,而你被伤害的时候,我却被关在监狱里,无能为力,我越狱出来,却只来得及看你的遗体最后一面,天晴,你知道梦到这些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痛苦吗?我想要从梦里醒来,可是却根本醒不过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送进焚化炉,看着你被烧成灰烬。我替你报了仇,抱着你的骨灰跳海自尽。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当时心里的绝望。那个世界的你,致死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致死……” 慕天晴浑身一阵冷意袭来,熟悉的故事,熟悉的剧情,墨少钦说完这些时,眉眼里的哀痛不像是胡编乱造,可即使胡编乱造,又怎么能编的这么贴合现实? 他梦见了上辈子! “那个梦,我至今记得每一个细节,我有时候就在想,那个梦会不会就是前世所发生过的事情?会不会上一世,我们真的致死都不曾相爱?” 墨少钦的声音唤醒了慕天晴的思绪,慕天晴在原地呆怔了许久,才回过神,她抿了抿唇,心脏一瞬间像是被万千钢针炸过。 墨少钦所说的那些,都是她上辈子真实经历过的人生,上一世的墨少钦也陪着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可是现在,面对墨少钦的疑问,慕天晴却说不出口了,她不想再让这个男人难受,“那只是个梦而已,少钦哥哥,即使人有前世今生,上辈子我们也一样是幸福地相爱着的。” 她紧紧抱住了墨少钦的腰肢,眼圈却已经一片酸涩,为了不让男人胡思乱想,她故意打岔,“你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梦?怎么到现在才和我提起?” “一年多之前,在新罗,我们第一次重逢的那个晚上。” 墨少钦连时间都说得无比精确,“那天晚上我惊醒过来的时候,才凌晨三点钟,我当时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脑子里盘旋着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把你抢回来,哪怕你早已把我遗忘,哪怕你会反抗,会恐惧,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继续在龙潭虎穴里带着。” 慕天晴的背脊僵了僵,她没想到,这个梦竟然发生得那么早! 难怪,难怪她说为什么墨少钦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十分特别,知道了他这些年为自己所付出的真相以后,慕天晴已经很清楚自己在墨少钦的心里地位有多重要。 她只要想到那样一个个深深喜欢着她,却因为现实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情感和欲望,生生与她错过了十年的摸搜好奇,在做了那个噩梦以后,心里有多阴暗扭曲,又有多痛,多撕裂。 那时的她一心想要攻略他,却每次都被他拿捏。 因为相比于她出于求生本能想要讨好他的想法,他渴望帮她脱离苦海的心更甚。 慕天晴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这一生能遇到少钦哥哥。 他的爱克制隐忍,像大海一样深沉。 “那还真是多亏了这个梦。”慕天晴一笑,扣住他的手指,“别想了,不愉快地统统都忘掉,要向前看。” 慕天晴说到这里,才想起了还有正事,两人回到车上,慕天晴用手机将今天偷听对话的那几个人名字编辑发送给了墨少钦。 “这几个人,你回去派人盯着。” 墨少钦看着慕天晴发来的这些名单,不动声色地陷入了沉默。 慕天晴发现男人不对劲,忍不住问,“怎么了?” 墨少钦放下手机,忽然看向慕天晴,一双漂亮的眸子此刻变得犀利如雪狐,“天晴,你虽在权劲身边当过两年的助理,可是并不曾涉猎金融圈,甚至你都不了解权听白,又是怎么猜到,他会背后洗钱?”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她知道,墨少钦因为梦见过前世,所以思维会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不太一样。 慕天晴僵硬了一秒,继而说,“我也只是碰碰运气,而且我没有想到会运气这么好,来了以后居然真的被我证实了我的猜测。” 第231章 未来的家 “况且……”她继续补充道,“像权听白那样的旧社会糟粕,这种腌臜事一定没少做,我也只是按照常理分析。” 墨少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点点头,“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突破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别再和他接触了。” “为什么?”慕天晴顿了顿,然后道,“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不干涉我的决定吗?” 墨少钦抿唇,“这件事牵扯的面很广,牵扯的人也众多,权听白肯放过你,不代表旁人也会放过你。天晴,我只想你做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这一回,你听我的,行么?” 慕天晴咬唇,不过,星洲集团洗钱,涉及到的人员和牵扯面确实很广,慕家不牵扯进来是好事。 否则只会树敌很多,应付不暇,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慕天晴是有自知之明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墨少钦和权听白既然是父子,他去查星洲集团,怎么样都只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 况且这个男人更有自保的能力。 “好,我答应你!” 星洲集团庆功宴结束以后,墨少钦就着手开始去调查那个财务总监和理财顾问的账户,短期内确实查到了很多证据,但他还不想打草惊蛇,因为那些赃款的账户太多太密,十分难查。 傍晚,慕天晴下班从公司出来,就看见外面停了一辆车,是墨少钦的车。 她有些惊讶,走上去悄悄车门。 男人降下车窗,冲她微微笑,墨少钦本就是长得极其标志漂亮的美人胚子,偏偏又是一副圣洁不可侵犯的矜贵模样。 这样的男人站在那里,即使光芒万丈,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赶去亵渎和染指。 而他却是属于慕天晴的,想到这里,慕天晴就觉得开心,嘴角不由地扬起,“你怎么来了?” 墨少钦下车绕到副驾替她打开车门,推着她的肩膀上车,附身探进来给她系安全带,“前段时间有些太忙了,今天刚好有空,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 慕天晴有些疑惑,男人兀自上车,踩下油门,朝着路口驶去。 一路上,墨少钦都没有透露要带她去哪里。 直到车子开进一个小区,这个小区是海市的富人小区,家家都是独栋别墅,墨少钦将车开到一户别墅楼下。 “这里是?”慕天晴瞪大了眼睛。 这里的房价听说很贵,安保和私密性都很好,绿化也不错。 墨少钦下车后,牵着她走进院子,先打开了院门外的指纹和虹膜识别设置,边帮慕天晴录入了指纹和虹膜,边道,“这是你以后的家,以后,你就是这儿的女主人了。” 女主人? “婚房,喜不喜欢?” 男人直到这时才露出一丝坏笑,宠溺地看着她。 慕天晴只觉得心脏不由乱了节奏,耳根一烫,可却仍旧抵挡不了这满心的愉悦。 看到院子里种的梅花树还有好多漂亮的绿植,忍不住张开双臂飞跑过去,在一片花海中转了一圈,“这里好美啊!少钦哥哥,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 “嗯,喜欢么?” 墨少钦站在原地看着她,薄唇勾着笑容,那时慕天晴从未见过的放松的笑容,发自内心。 回国以后,墨少钦一直很忙碌,他这人虽然看着很淡漠从容,但慕天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根弦是一只紧绷着的。 而此刻,他却放下了那些烦恼,变得放松下来。 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婚房,是他们未来的家。 慕天晴想到这里,心里划过一道酸涩的暖流,她跑上前牵起墨少钦的手,拉着他走进别墅。 这幢别墅虽然占地面积也很大,但和他在新罗的那座城堡比起来差的太多了,虽然不是足够豪华,可却布置的非常温馨。 奶油极简风的装修,雾面哑光柔砖,无主灯的氛围也十分浪漫唯美。 门口已经摆了两双拖鞋,是情侣款的,女款是一只白色的兔子形状,男款是一只黑色的棕熊形状。 慕天晴真是没想到,墨少钦居然也有这样懂生活情趣的一面。 看着她盯着那双情侣拖鞋发呆,墨少钦解释道,“拖鞋是应乘风买的,他说你们女孩子喜欢这些可可爱爱的东西,看样子,他没说错。” 慕天晴捂嘴一笑,“真看不出来,这家伙也有如此纯情的一面。” 房子的装修她特别满意,她后来又去了主卧,看到主卧那软软糯糯的风格,简直一整个爱住。 只可惜,墨少钦说房子暂时还不能住人,得继续通风几个月,否则甲醛超标,人住了要生病。 慕天晴在楼上参观的时候,楼下门铃响了起来。 她迈着欢快的步伐下楼来,看见墨少钦已经走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后,进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墨总。”男人手里提着公文包,进门后和墨少钦握手。 慕天晴见两人似乎有事要谈,便收住了想要往前的脚步,退了回去。 毕竟是谈公事,慕天晴觉得自己还是尽量别添乱的好。 楼下传来男人的声音,“您提交给检察院的这些资料非常珍贵,现在我们院已经派我受理这个案子,关于此案,我有一些情况要和你探讨一下。” 原来这个男人是个检察官。 墨少钦和男人在楼下聊了足足一个钟头。 等他送走男人的时候,慕天晴已经在厨房自制了一杯咖啡出来,她端着咖啡,递了一杯给墨少钦,“抱歉,家里没有茶叶,咖啡机我研究了好久,做的有些不伦不类。只能委屈那位检察官喝水了。” 墨少钦道,“没事,本来把他叫到这里来,就是因为这里够隐蔽,好谈事。” 第232章 执念 慕天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权听白这样的人神通广大,如果不谨慎一些,确实有可能会暴露他们的动作。 到时候,但凡他起了疑心,稍稍做些防范,他们的调查都会前功尽弃。 “这个小区真的很安全吗?会不会有安全隐患?” “没有。”墨少钦似乎在这一点上还是挺有把握的,“这处别墅区的开发商是我,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当年投资这这块地的时候,用的是其他公司的名义,所有的用户资料我手里都有,基本不存在与权听白有过往来的人,而且,这里除了业主,安保是不会放闲杂人等进来的。” “那这样的话,赵检察官进来岂不是很可疑?” 慕天晴缩紧了眉心,事关重大,她不得不不慎重。 墨少钦闻言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恰好赵检察官家的房子买在了这里,他正常回家总比和我在外面碰面安全的多。” 慕天晴闻言,不由咋舌,墨少钦还真是心思缜密,其实他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大,就比如像这座小区的产业,如果他不说,慕天晴根本不可能想到。 像这样的产业,墨少钦在夏国应该还有很多。 她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挺可怕的,自从权听白回国后,星洲集团迅速崛起,很快就将曾经的一众中小企业吞并收购,如今夏国绝大多数的财富掌握在这父子二人手中。 若有一天墨少钦和权听白冰释前嫌,父子联手,岂不是可以干涉国运? 不过,慕天晴相信墨少钦不会这么做的。 他即使手段再脏,也终究有自己的底线。 “你在想什么?”墨少钦看着女孩的脸色,不由扬了扬眉。 慕天晴摇摇头,轻轻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少钦哥哥,如果这次我们输了,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墨少钦眼瞳深处划过一抹怔愕,死? 他不明白,那样一个求生欲极强的女孩,怎会在他面前轻言生死,他轻轻掰正了她的身体,面容有几分严肃,沉声道,“还不至于结果这么差。能告诉我,为何突然这般消极么?” 慕天晴再次将脸深埋进男人的肩窝里,声音有点闷,“我也不知道,我有时候在想,这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执念。” 上辈子,她看似是被权劲和洛依依所害,可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的执念太深,才一步步行差踏错。 她的执念是向权劲证明自己,值得被爱。 这辈子,她同样拥有执念,她的执念的是仇恨,尽管最后她报了仇,可是却并不快乐。 那么权劲和洛依依又何尝不是执念深重呢? 权劲一直沉溺在自卑之中,也有想要证明自己的执念,洛依依和他是同类,他们都被执念驱使着欲望越来越多,不知道上辈子作为赢家的他们,是否真的笑到了最后,又是否真的活得快乐。 “执念么?” 墨少钦笑了笑,“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如果一定要说执念,我的执念就是和你白头偕老,只要这个执念还在,我便不会输。所以,你不会和我一起死,只会和我一起活下去。” 慕天晴听着他的这番话,只觉得男人对自己的爱竟然如此的赤忱,可也因此而眼圈泛红,鼻尖酸了起来。 如果她先死了呢? 如果她像上辈子那样先死了,他一定会跟着陪葬吧? 她说死在一起只是一时的胡话,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安详幸福地活到一百岁,即便忘了她也可以。 毕竟,她曾经把他遗忘了。 今天的谈话有点沉重,慕天晴并不知道,自己随口有感而发的一番话,尽然引起了男人的沉思。 从婚房出来的时候,慕天晴想让墨少钦搬去她那里住。 因为墨少钦回国这一年,一直住在酒店里,她知道那家酒店是他名下的一个产业,但酒店终究是酒店,没有家里温馨。 墨少钦却是开着车子出了神,等到慕天晴喊了他第三声才转过脸来看向她。 慕天晴心里有些失望,她以为他还有什么顾虑,于是道,“我们现在已经领过证了,现在即使住在一起,也是合法同居,你是顾虑我爸那边吗?” 墨少钦真的很怕她爸,说起来也是有点可笑,墨少钦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上位者,居然害怕老丈人,虽然理由很充分,可和他霸气矜贵的气质并不符合。 慕天晴觉得他真的是很乖的一个孩子。 当初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墨少钦和她可能至今都还没有进展到最后一步。 思想保守的老古板,在新罗的时候那么欲,那么霸道,想不到还是个两面派。 墨少钦犹豫一秒,点头同意,“好,刚才我在想事情,今晚我就让应乘风和褚四来帮我搬家。” “想什么?” 慕天晴的关注点被他上一句话所吸引,“现在想好了吗?” 墨少钦笑着伸手捏捏她的脸,语气宠溺,“想好了,这样吧,你明天跟我来一趟公司,我有事情要交代。” “又有事情要说?现在不能说嘛?” “嗯,现在说了也没用。” 慕天晴百思不得其解,挠了挠头。 应乘风和褚四来得非常迅速,慕天晴刚到家,楼下就已经停了好几辆车,都是来给墨少钦搬家的。 慕天晴看到那几货车的东西瞠目结舌,“这……我家放的下吗?” 墨少钦脸色沉了沉,对应乘风道,“把我日常换洗的衣服送过来就行,其余地都搬走。” 于是一行人又只好兴师动众的来,兴师动众的走。 “你等一下。”墨少钦叫住了准备开溜的应乘风,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慕天晴忙着帮墨少钦整理衣服,但还是看见应乘风突然瞠目结舌般瞪圆的双眼,“不是吧?老墨,你来真的?你你你,该不是得了什么要死的绝症了吧?” 慕天晴皱眉,放下衣服,走了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墨少钦扭头对应乘风道,“就按我说的去办,你可以走了。” 应乘风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 慕天晴不知道墨少钦对应乘风说了什么,她探究的看着墨少钦,可男人的表情显然是打算卖个关子,“好了,别想了,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第233章 遗嘱 慕天晴尽管好奇,可还是忍住了,带着这满腔的疑惑,辗转反侧了一夜。 终于来到了第二天。 早上她睡过了头,醒来已经快要九点钟了,想起昨天和墨少钦的约定,她慌忙起床洗漱,却在餐厅里看见了男人低头喝咖啡看晨报的身影。 她一愣,不由发出了“咦”的一声,“你怎么还没走?” 墨少钦放下咖啡杯,抬头看向她,“在等你起来。” 慕天晴有点无措,她平常其实很少上班迟到早退,昨晚是因为想事情想太久,所以误了时间,“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墨少钦合上报纸,起身朝她走了过来,轻轻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笑道,“你昨晚睡得很晚,想让你多补点觉。” 所以宁愿上班迟到。 慕天晴突然有点愧疚感,终于明白古代君王不早朝,为什么大臣们都会责怪妃子了,说妃子祸国殃民了。 如果不是她昨晚让墨少钦搬进来住,他今天应该也不会选择翘班,“那个,你等我一会儿,我化个妆就来。” 男人笑着看着女孩仓皇离去的背影,想起她那张清丽漂亮的小脸,她这张脸即使素颜朝天也是美得。 不过,他并不会干涉她打扮自己,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她控制成一个只会取悦他的花瓶。 在过去那十年的默默注视和守护之下,他看着这个女孩子,从无忧无虑,阳光灿烂的女娃蜕变成坚毅倔强在困境中不断受挫的清冷少女,他见过她的低谷,体会过她的心情,所以更加珍惜现在这个在他面前能无忧无虑放心做自己的她。 慕天晴收拾好自己后,一出来,就看见桌上放着热腾腾的早餐,她还有些惊讶,“你会做饭?” 墨少钦摇摇头,“早上乘风起早从酒店送来的。” 慕天晴:额,好吧。 这家餐厅的早餐特别好吃,慕天晴吃了两个肉汁四溢的汤包和一碗椰奶米粥,打着饱嗝,“话说回来,你今天到底要和我谈什么啊?” “到了公司你就知道了。” 墨少钦整理了一下领带,起身,“吃好了吗?走吧。” “好。” 慕天晴牵过他伸来的手,十指相扣。 半小时后,墨氏集团法务部。 律师将一份遗嘱放在慕天晴的面前时,慕天晴的嘴巴张成了O型,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不敢相信他的决定。 墨少钦竟然签了遗嘱,打算死后把自己所有的身家全部留给慕天晴。 应乘风今天没来上班,他昨晚熬夜整理墨少钦的资产,罗列下了一遍,折合下来竟然有足足两千万亿。 慕天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墨少钦道,“昨天你说,即便是死,我们也要一起死,我不这么想,天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即使有一天,我先你一步离去,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我们不打算生孩子,那么这些钱财和家产就是我们的孩子,我希望在我死后,能给你留个念想,你替我好好打理这些钱财,幸福安康地度过晚年。” 慕天晴听了墨少钦这番话,等回过神时,眼泪已经流了满面,男人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央声祈求,“你听到了吗?” 慕天晴死死抿住唇瓣,过了很久才强撑着心头的这丝酸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会的,昨天我犯浑说了胡话,我们都不会死,你更不会死。坐拥两千万亿,你已经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佬了,以后的医疗水平只会越来越好,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 慕天晴收住泪,可是心尖还是一片酸涩,她现在无法想象有一天失去墨少钦,自己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她不敢去想。 可是这份遗嘱却仿佛成了某种预言…… 墨少钦立下遗嘱的事情,虽然已经保密,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竟然传进了权听白的耳朵里。 慕天晴晚上下班的时候,一出慕氏集团大楼,就在楼下撞见了那辆劳斯莱斯。 权听白手里拿着一只金丝楠木的镶宝石手账,坐在车里等她。 “慕小友,有空喝一杯么?” 慕天晴有些警惕,她偷听了他们公司的机密,现在墨少钦又在调查他的犯罪证据,不知道这次来找自己,会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在此之前,他们之间一直都关系佯装得十分融洽,如果慕天晴这时候露了怯,只会引起更多的怀疑。 所以,她只是略一思索,便调整了状态,毕恭毕敬道,“权四爷,实不相瞒,少钦哥哥曾经告诫我,让我远离您,我不太清楚你们父子之间有什么矛盾,虽然我尊重您,但我还是不想惹他生气。” 权听白盯着她,那双曾慈善的眼眸如今变得犹如一只丛林深处的猛兽,带着戒备和警惕,慕天晴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可怕。 原来之前的慈眉善目都是装的,此刻这双像猎食者一般的眼神才是真正权听白该有的神情。 男人打量着她,在逐渐变得紧绷的气氛下,他终于开口,“我听说,少钦立了遗嘱,死后要把财产都留给你?” 慕天晴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权听白。 消息传的这么快么? 那天在场的只有墨少钦和律师,到底是谁出卖了消息给这个家伙? 慕天晴紧张了,尽管神色依旧从容,她背在身后的指尖却微微颤抖,“权四爷消息真灵通,您找我,是为了这个事?” 权听白与她对视了很久,才终于卸下眼底的攻击性,笑了笑,“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虽然知道那孩子在乎你,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在乎你。” 慕天晴感觉权听白的话里有话,她想她今天是逃不过与他正面交锋了,与其闪躲不如进攻,慕天晴语气不变道,“四爷,您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事,这样吧,我请你喝咖啡,就在我们公司楼下,如果您赏脸,就陪我喝一杯,我可以做您的情绪垃圾桶。” 第234章 呸!老渣男! 慕天晴尽可能得放低姿态,不仅仅是出于忌惮这个男人,也是为了让对方放低警惕性,卖个乖。 权听白笑了起来,点头,十分绅士,“那走吧。” 咖啡厅里,慕天晴给自己点了一杯拿铁,权听白却只是要了一杯柠檬水,慕天晴也没跟他客气,单刀直入:“四爷,其实我还蛮好奇您和少钦哥哥是怎么回事的,他不是姓墨么?可是那次,我听权劲说,他也是您的儿子。您不要误会,我这么问,并不是为了打听你们的私事,只是,少钦哥哥从未与我提起过此事,我觉得,如果事情真如权劲所说,那一定是您和他之间有什么心结。” 权听白目光审视地打量着慕天晴,女孩一脸真诚,那坦荡荡的样子,看着确实不像有什么坏心思。 权听白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虽然长得白白胖胖,但却牙尖嘴利,小小年纪,是非对错观却极其犀利,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得知关于他和时音的事,一个劲地谩骂自己是个大渣男。 权听白当然不会和一个孩子去计较,但也是打心底里讨厌这丫头的聒噪。 没想到,长大以后,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小姑娘,倒是变得懂事了不少,就是不知道,如果听了他的故事以后,她还能不能继续像现在这样对他毕恭毕敬,“是吗?你当真是这么想的么?” 权听白语气带着一丝嘲弄,突然就起了试探她的玩心,于是,他开始说起了那个故事,“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黑帮头子,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藏进了一个富豪的家里,富豪的女儿救了我,与我一见钟情,可是富豪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慕天晴很认真的听着,她猜,那个富豪的女儿,大概率就是墨少钦的妈妈时音阿姨。 “然后呢?” 慕天晴知道事情不可能只是单纯的痴男怨女被世俗拆散,珠胎暗结这种故事,墨少钦对权听白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 况且,从瑶姨那边她大致知道,权听白当时为了得到时音阿姨做了多疯狂的举措,直接将时音阿姨逼疯,然后放火自焚。 “后来?后来我找人设计弄死了那个富豪,那个女孩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无权无势,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我只是稍微施了点手段,就让她的家族发生动乱,她无人依靠,只能依附于我。” “那个女孩就是少钦哥哥的妈妈么?”慕天晴听到这里,心里已经生出了一丝愤怒,可是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情绪。 权听白似乎陷入了回忆,点点头,有些遗憾,“那时候,时音真的很爱我,是我没有好好珍惜她,伤害她太深,把她逼疯了,是墨沣那小子趁人之危从我身边抢走了她。” 说到这,他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癫狂。 慕天晴听了只觉得心中犯恶心,这男人心里真是足够变态扭曲的,难怪会生出权劲那样的儿子。 渣而不自知。 慕天晴继续道,“那您是怎么逼疯她的呢?” 权听白抿唇,突然不想继续去回忆,其实这些年,他每一天都活在懊悔之中,痛苦并不亚于当初时音所遭受过的,可那也只是他年轻时不懂事,才做了那些荒唐事。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就好了,他会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我那时年轻贪玩,身边的女伴不断,那时一门心思都在外面,并不知道内宅里的明争暗斗,那些女人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各种羞辱伤害她,我却不听她的解释,将它赶出家门好几次。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从前她每次都能锲而不舍地回过头来找我,那次却不同了呢?” “那次?是哪次?” 慕天晴挑眉。 “那次,她从墨沣那里知道了我对时家作的事情以后,突然就头也不回地消失了。”权听白说到这儿,神情愈发的阴沉癫狂,“一定是墨沣怂恿了她!她那么爱我,我只不过是弄死了那个阻止我们在一起的老东西而已,她怎么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和我决裂?” 慕天晴听到这里,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部过程,脑海里的人物关系脉络也变得彻底清晰起来,只是对权听白这个男人的认识又得到了刷新。 这个男人的三观真的很炸裂。 不能用寻常人的思路去和他沟通,她于是换了个问题,“那您对少钦哥哥是怎么想的呢?即使他是您和时音阿姨的儿子,但他从小是在墨家长大的,您也并不止有这一个儿子,您还有权劲,如果权劲和少钦哥哥打起来,您作为父亲,会选择帮谁?” 权听白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他今天过来这里,是打听到少钦立遗嘱的事,想过来查探一下究竟,结果却被这丫头给反客为主问了这么多问题。 这些事情,对于权听白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埋藏的秘密,有时候他会说给他的情人听,每次看见那些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他的女人们,在听完故事以后,露出惊悚的目光,被吓破胆的样子,他就觉得很有意思。 阿音,这些女人都不是你,即使她们的特征再像你,也终究不是你。 不会像你那样爱我爱的那么纯粹,也不会像你那样恨我恨得那么干脆! 而今天,对着慕天晴,权听白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那份独一无二的坦然,听完他说的故事,她竟然丝毫不惊讶,而是很冷静地给出了一个二选一的问题。 权听白顿了顿,道,“他们二人没有可比性,小劲也不是少钦的对手。” “是吗?不过我听权劲说,您当初在他很小的时候,把他和他的母亲还有妹妹扫地出门了?当时是因为时音阿姨吗?” 权听白听了有点不满,他虽然喜欢向外炫耀自己的曾经的经历,但是自己说出口,和别人说出口是不一样的。 权劲什么都告诉这丫头,也真是嘴上没把门,权听白道,“那是自然,如果阿音还在世,我们一家三口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模范家庭,不会再有任何女人来打扰我们。” 慕天晴觉得这个男人可真是冷血的可怕,他自以为时音痴情,不过是得而复失的不甘心态在作祟罢了。 那些其他被他当做替身的女人们的死活呢?他根本不管,如果时音阿姨也同那些替身一样对他一直痴心不改,念念不忘,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时音阿姨这么耿耿于怀的。 呸!老渣男! 第235章 我不是他儿子 听了他的故事,慕天晴愈发觉得心冷,想起之前老渣男居然还想对冰夏动手,慕天晴就不寒而栗。 她不知道最近老渣男还是不是惦记着冰夏,这样一看,这个家伙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危险可怕。 不行,她得想办法把冰夏送走。 不能再被这老渣男盯上了。 “我的问题都问完了,我觉得你们父子之间可能还是因为之前的隔阂太多了,等我回去好好开导开导少钦哥哥,毕竟你们是亲父子,您深爱着她的母亲,为了他和他的母亲‘付出’了那么多,他不该一直生您的气。” 慕天晴知道,这个老渣男喜欢听奉承话,反正他们都是要查他账的,关系太紧张,查起来反而麻烦,不如趁此机会拉进些距离,反而能查到更多东西。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权听白拧紧了眉头,眼神有些警惕地打量着慕天晴,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 慕天晴道,“难道您不爱时音阿姨吗?十年了,您难道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了吗?没有吧?这么多年,您投入的感情真的感天动地,权四爷,我实在没想到,您居然是如此深情的一个人。” 权听白越听越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像是在讽刺他。 可是慕天晴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却又是真诚坦率的模样,“爱情是伟大的,难道不是吗?” 没错,爱情是伟大的。 他对阿音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 权听白气儿顺了不少,看慕天晴更加顺眼了几分,“你比小时候真是可爱多了。” 慕天晴被他一夸,就浑身不自在,站起身恭敬地打招呼,“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我晚上回家,遇到少钦哥哥,一定会替您辩解一番,相信他也只是一时被情绪懵逼了双眼,毕竟您才是他的亲生父亲呀。” 权听白听了愈发高兴起来,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笑着拍拍慕天晴的肩膀,“慕小友,好好照顾少钦,可千万不要让他寻了短见。” 寻短见? 难道权听白这次过来,是因为墨少钦立遗嘱,所以怀疑儿子要寻短见吗? 真是太荒唐了。 不过从这里也足以看出来,权听白应该不会加害墨少钦,他对时音和时音的儿子有一种迷之钟情。 但也不可否认的是,权听白是个疯子。 一个糊涂的疯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清醒的疯子。 即使他不主动加害墨少钦,他所给社会带来的危险和风浪,也有可能波及到墨少钦。 慕天晴客客气气地和权听白告别离开,转身的一霎那,她就收敛了笑容,眼底一片冷意。 权听白来慕氏集团找她的事情,墨少钦那边早就收到了消息,此时此刻,咖啡厅四周都埋伏了他安排的人手。 看见慕天晴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不远处的迈巴赫里,男人绷紧的神色才稍稍有了几分舒缓之色。 “叮——” 慕天晴手机响起,是墨少钦发来的短信 ——【抬头】 慕天晴一抬头,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她立刻朝车子走了过去,拉开车门,看见了车里等候已久的墨少钦,“少钦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褚四说你有危险,我不放心。”墨少钦牵起她的手,将她拥入怀,攫住她的唇瓣,用力吻了一口,他的气息,出卖了他的情绪。 慕天晴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我没事,我和他聊了很多他的过去,然后安全地回来了。” “他是过去?”墨少钦皱眉。 慕天晴点头,将刚才咖啡厅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 墨少钦听了脸色冰冷,寒声道,“他是不会那么轻易上当的。” “我知道,只要能控制住他,不让他发癫,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来,我觉得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慕天晴说着又道,“那个老渣男喜欢被捧杀,我说的那些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少钦哥哥,你不会怪我对这人太客气了吧?” 她心里有些忐忑,主要是墨少钦在听了她的叙述后,脸色有点难看。 在面对老渣男说出曾经对时音阿姨做出的那些畜生行径以后,慕天晴还能面不改色地硬夸,她也是蛮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的。 “没有,你做的对。”墨少钦将她轻揽入怀,“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你说的没错,他是个疯子,随时都有可能发癫,所以,不要惹他,顺着他。” 慕天晴皱紧了眉,问,“权听白,究竟有多厉害?” “很厉害。” 墨少钦坦言道,“十年,我派去暗杀他的杀手没有成千也有上万,一次未成,甚至有时候都找不到他的踪影,即使是现在,我也没有放弃对他进行暗杀,可是他的身边严防死守,根本钻不到空子。十年前,我父母刚死,但凡他想要对我动手,哪怕只是轻轻拍一下耳光,我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也一样,如果他对我有杀心,我不可能好好地站着。” 慕天晴光是听他这么说,都觉得胆战心惊,忍不住道,“还好他不会杀你,毕竟你是他和时音阿姨的儿子。” “是吗?呵。” 墨少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慕天晴被他的这个笑声,弄得有点不寒而栗,觉得不太对劲,但她没有细问。 等到了晚上,快睡觉前,墨少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你之前在车上的那声反问是什么意思?就是我说毕竟你是权听白儿子的时候。” 墨少钦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敛下眼睑,陷入了沉默。 慕天晴就知道会这样,她叹了口气,“好吧,你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但是男人低沉的声线传了过来,低低地打断她的话; “我不是他儿子。” 简短的一句话,顿时在慕天晴心头掀起了骇浪,“什么?” 第236章 提亲 慕天晴很惊讶,之前听权劲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也怀疑过真实性,但是联想到权听白的那股疯批劲儿,又觉得事情是有合理性的。 可是现在墨少钦亲口否认了这件事。 墨少钦看着女孩眼底的惊讶,并不意外,沉声道,“我母亲临终前给他留了一份信,谎称我是他的骨肉,那是她在意识清醒之下为了保护我撒下的一个弥天谎言。” 慕天晴闻言,心中久久无法平复,明白了,也许时音阿姨也知道权听白的秉性,她怕自己死后,权听白会对儿子下手,所以才扯了这个慌。 “你们没有做亲子鉴定?他就这么信了?” “嗯,可能是,他这个人比较自负。”墨少钦冷冷道,“不要提他了。” 他不想再聊这个话题,沉声打住,在慕天晴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晚安,好梦。” 墨少钦关了床头灯,黑暗中,慕天晴不由抱紧了被子里的她,突然就觉得十分心疼这个男人,原来他看似强大无所畏惧的外表之下,藏着的并非冷硬的心肠,他的心里也是有恐惧的,否则这么多年来,他不会任由旁人编排他和权听白之间的关系,而不做解释。 杀父杀母的仇人就在眼前,还要被别人误会成父子,这和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这对墨少钦来说是一种侮辱。 慕天晴想到这里,不由地抱紧了几分,黑暗中,她将脸埋进被窝里,小声道歉,“对不起。” 男人身体背对着她,听见这声道歉,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颤,过了很久才道,“说什么对不起?” “别人可以误会你,我不该听风就是雨,我该第一时间询问你。” 慕天晴知道他心里的不好受,这么多年,他孤身一人,要承受着少年时亲眼目睹父母惨死的噩梦,还要背负着振兴墨氏的责任,难怪他睡眠障碍。 墨少钦转过身,对上女孩担忧的目光,他眼底的沉痛只是一闪而逝,女孩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一切痼疾,“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只要有你在身边,对我而言,就是幸福。” 墨少钦在慕天晴的额头落下一道轻浅的吻,“而且,我不是不敢澄清,我只是懒得澄清,即使澄清了,他也不会信。” “为什么?” 慕天晴不解。 墨少钦苦涩的笑了笑,“不知道,大概是我母亲曾经真的爱过他,给了他盲目的自信。” 慕天晴皱了皱眉,闻言,心尖一阵揪痛,为时音阿姨感到不值。 “我小的时候和父母关系不好,后来,因为你的介入,我和母亲之间的隔阂消除了,她的病情也逐渐稳定了下来。你教我学的手语也派上了用场,她自焚的前一天晚上,很反常地来了我的房间,我们用手语交流了很久,她像朋友一样朝我请教了很多钢琴相关的知识,还谈到了生活方面的一些琐碎,后来她临走之前留给我一封信,说是给我15岁生日的礼物,让我等到生日那天再打开。” 墨少钦陷入了回忆,拥着慕天晴,躺在床上回忆着陈旧的往事。 “后来,她死了,父亲也跟着死了,葬礼过后,我打开了信封,我才知道她曾经的经历。” “信上写的是什么?” 慕天晴好奇地问。 墨少钦捏了捏眉心,困意渐渐袭来,“太长了,记不清了,以后有机会拿给你看。” “好……” 慕天晴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当她忙完手上的工作,抽了个时间拜访容家,想找容秋商量一下把冰夏送出国的事情的时候,却被容家佣人拦住了去路。 “慕小姐,老爷和容秋少爷冰夏小姐正在里面商量事情,不方便让您进去。” 慕天晴走到玄关前,被容家的佣人拦住了去路。 她正疑惑,忽听屋内传来容秋歇斯底里的吼声,“爸,你是不是疯了?冰夏才22岁!这个老东西都五十多岁了!比你都大!” “够了!你怎么能对权四爷如此无理?”容父震怒,当场甩了容秋一巴掌。 容秋冷笑道,“无理?他这个老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做我妹夫!我能对他客气?” 容佳昌被气的不轻,指着角落里的荣冰夏,对容秋道,“这废物,一声下来就天生聋哑,我养她这么大,她没给家里做半点贡献,现在权四爷要娶她,承诺给我们家星洲的股份和分红,还有天价彩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容家能攀附上星洲集团,能更上一层楼了!你以为错过了权四爷,你妹妹还能找到比这条件更好的吗?” “你这是在卖女儿!你问过冰夏同意了吗?” “我管她同不同意,再说了,她要是不同意,先前怎么和权四爷走这么近?还不都是她自己风骚不质检点,勾引了人家?” 容佳昌不容置喙道,“好了,我不同你争辩,明天权四爷来家里抬人,你亲自送你妹妹出嫁!” 慕天晴杵在门外,整个人都僵硬成了石雕,她猜到权听白对冰夏图谋不轨,但是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快! 而且,他竟然要娶冰夏? 前段时间,她和权听白在慕氏楼下的咖啡厅里,权听白讲述他和时音的过去,还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这一转身,他就要娶老婆了! 娶的还是比自己小二十多岁,能做他女儿的冰夏! 慕天晴也很气愤,推开拦在跟前的下人,闯入容家,容佳昌已经上楼去了,客厅里只有荣冰夏和容秋两人。 冰夏瑟缩在墙角,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容秋在客厅里砸东西泄愤,一个杯子的瓷片崩上来,差点溅到慕天晴的身上,容秋这时才发现慕天晴,“你怎么来了?” 慕天晴朝他摇摇头,目光落到一旁缩成一团的冰夏身上,女孩子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眼圈通红,头发凌乱,整个人满是破碎感。 慕天晴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用手语问,【你还好吧?】 看见慕天晴,荣冰夏眼里的绝望瞬间决堤了,她急切地用手语回道,【天晴,我真蠢,我早该听你的……】 慕天晴:【你不想嫁给权听白?】 荣冰夏拼命摇头;眼泪疯狂地往下掉,想来也是,哪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会希望嫁给一个和自己父亲同龄的老头子? 即使这个老头保养得很好身材没有走样,可也终究改变不了他的年龄,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酒色纵欲的痕迹。 荣冰夏一时的善良,却害了自己一生。 第237章 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 “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但是冰夏,你要配合,那个男人心理变态,你若想在他身边自保,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荣冰夏用力点头。 父亲已经抛弃了她,她现在只能自救。 容秋道,“那我现在就订机票,我送冰夏出国,找个地方先躲一躲。” “不行,不能躲。” 慕天晴道,“我说过,那个家伙是变态,他现在盯上了冰夏,逃跑只会激怒对方,带来无法预估的后果。” “那现在要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容秋很着急。 慕天晴抿了抿唇,容秋真的很沉不住气,不过她也能理解,这种事情,换做是谁都无法沉住气,“我会想办法,你们等等我,我现在要回去一趟。” 慕天晴匆匆道别,往家走,边走边给墨少钦打电话,“少钦哥哥,我能看看你母亲的那封信吗?上次你说过会给我看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沉默,墨少钦似乎没缓过来,过了片刻,他才沉声道,“可以。” 慕天晴赶到墨少钦身边的时候,男人刚从汇丰银行出来,手里提着的是一个保险箱,“我把母亲的信寄存在了银行保险柜里,为了以防丢失。” “你放心,我看完就立刻还回来,不会给你弄丢的。”慕天晴急忙道。 墨少钦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问,“你这是怎么了?突然想看信。” 慕天晴接过保险箱后就取出了里面的信封,原以为只是一封信,没想到竟然是厚厚的一沓信,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日记来得更贴切,因为每封信的封面都标注了时间代码。 “咦?怎么是1982年的年份?” 慕天晴看到最早的年份居然标着1982,不由惊讶,快速展开来看,就见里面的信纸被塑封膜塑封得十分平整,字迹清晰可见。 墨少钦应该是十分珍惜母亲的遗信,保护的特别好。 只见信纸上的第一行字写着:【我遇到权听白那年,才16岁,他浑身是血地闯进我家的院子里,英气不凡的脸上是掠食者才有的侵略性,可我却一眼爱上了他……】 慕天晴愣住了,她猜的没错,这些年份标注的是时音阿姨的经历。 慕天晴将信封收了起来,打算回家再看,她对墨少钦道,“权听白去容家提亲了,容佳昌那个混蛋想都不想就出卖了自己女儿。” 墨少钦闻言,脸色变了变,似乎见怪不怪,“他这么多年风流成性,女人一个个换,大概在他身边结局最好的只有权劲的母亲了,只是被赶出了家而已。” “什么意思?” 慕天晴感觉一阵寒意袭来。 墨少钦也不想吓唬她,但事关她朋友的安危,他才不得不实话实话,“我调查过他,和我母亲分开以后,他身边女伴不断,可惜那些女人们没有自知之明,都想要他长久的宠爱。” “争风吃醋?” “如果只是争风吃醋倒也不算什么,但权听白这个人喜怒无常,他的喜欢和宠爱也只是三分钟热度,那些在他面前耍花招的女人几乎都被他处理掉了。” “处理?”慕天晴愣住,这个词有点惊悚,“是杀了么?” “送人的送人,发卖的发卖。” “M国是没有法律吗?他这么嚣张?”慕天晴有些气愤。 墨少钦冷笑道,“他手眼通天,况且那些脏活基本不沾边,会有人替他安排的干干紧紧的。” “那如果是反抗他,不想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呢?这么多年,除了时音阿姨,就没有过别人吗?” “当然不是,听说十几年前,有个女孩和我母亲长得有几分像,那时他还没有找到我母亲,就去追那个女孩,那女孩已经有未婚夫了,婚礼当晚,她未婚夫死在了婚房,她被婆家赶了出来,想回娘家,结果娘家突然起火,一家五口死的一个不剩。那姑娘走投无路去找他,他亲口承认女孩的家人和未婚夫都是自己派人杀的,女孩当晚就自尽死了。” “真是个心理变态!” 慕天晴想不明白,“得不到就毁掉是么?当初对时音阿姨也是这样的吧?” “我不知道。”墨少钦神色清冷,自嘲一笑,“他说,他爱的只有我母亲,那些女孩都只是试验品和替代品。那个拒绝他的女孩,他是故意杀了对方的未婚夫和家人,也是故意告诉对方真相的,只是想验证一下。是不是所有女孩被害死父母以后,都会像时音那样离他而去,可惜他遇见的,是一个比时音更偏激的女孩子。” 慕天晴虽然心里气愤,可也更加确定冰夏这回是掉进狼窝里,逃不掉了。 反抗是死,不反抗也会被玩弄而死。 这也是慕天晴想要回来看时音阿姨的遗书的原因,权听白的变态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时音阿姨,虽然他本性就恶,但时音阿姨是那根导火索。 也许想要对付他,答案就藏在这些遗书里。 慕天晴不再说话了,车子到家后,她就提着一摞信进了书房,一夜都没有出来。 熬了一个通宵,她本该感到疲惫,可是看完了时音阿姨的信,慕天晴却气得浑身发抖,精神头也好得很。 用第一视角去看发生在时音阿姨身上的事,代入感实在太强了! 慕天晴给自己做了一杯黑咖啡,喝完以后,整个人才镇定下来,她慢慢整理信封,把信一页页重新装了回去。 他给容秋发了一条短信:【你让冰夏约权听白出来。】 第238章 不能做她的替身,而是要变成她 高级餐厅。 容冰夏紧张地坐在座位上,用手语问慕天晴:【我们为什么要见他?你之前不是劝我,离他远一点吗?】 慕天晴抿唇道,“冰夏,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你听我的,待会儿无论权听白问你什么,你都假意顺从,一切交给我。” 容冰夏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无措,她不知道为什么权听白会提议要娶她,明明她和权听白之间相差这么多岁数,她一直都把对方视为长辈。 餐厅门上的风铃轻轻响起,有人进来了,慕天晴立刻朝容冰夏使了眼色,她们抬头望去,看到的就是含笑迎面走来的权听白。 男人今天依旧是西装革履,打扮得十分精致,即使保养再好,也无法掩盖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很绅士地朝两位姑娘走了过来,似乎并不意外慕天晴会出现在这里。 “四爷,我听到消息称你向容家下了聘,还有些吃惊,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慕天晴一开口,便是略带失望的口吻。 权听白嘴角噙着笑,拉开椅子坐下来,点了杯冰美式,将菜单交给服务员,然后看向慕天晴,“慕小友,听说你和少钦已经领过证了,不知道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举办?动作要快点哦,否则可能就得先喝我的喜酒了。” 慕天晴看到男人一脸戏谑的表情,心里不由犯恶心,但还是只能洋装镇定,“四爷,那次您来找我,和我说了很多往事,当时您情深似海的模样,让我一度以为您这一生只爱她一人。” “有什么问题么?我爱阿音,和我娶其他女子,并不冲突,毕竟阿音已经不在了。” “可是你不喜欢冰夏,为什么要娶她?” “我喜欢呀,她是迄今为止气质最像阿音的女孩。”权听白翘起了腿,这时服务生端着他的冰美式递了过来。 权听白接过咖啡抿了一口,最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容冰夏,用手语问:【约我出来时她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容冰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晴找她的时候也没有交代清楚,她只能按照天晴说的逆来顺受,所以她默默低下了头。 权听白笑了一声,“知道了,是她的主意。” 他看向慕天晴的眼神变得不再和煦,笑容中多了几分冷意,“慕小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很多年前,有个女人和你脾气很像,她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成了我和阿音之间的绊脚石,后来你猜她怎么了?”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恨意不由地涌上心头,她知道权听白说的这个女孩是谁,是她的母亲,颜锦夕。 所以,妈妈真的是被权听白害死的。 慕天晴放在桌下的双手死死捏紧,按捺住心中的恨意,终于,抬起头,扬起一抹笑意,“四爷您误会了,我不是来阻碍你们的,我是来助攻你们的。其实你向容家下聘之后,容秋就找到了我,说是让我想想办法帮冰夏摆脱这桩婚事,但是我却觉得,这桩婚事没有什么不好。” 权听白闻言挑眉,似乎有些不信,“你觉得这桩婚事好?” 他反问道。 慕天晴点点头,“冰夏这么多年在容家过得日子备受人欺凌,因为她天生聋哑,容父便将她囚禁在家里,不让她与外界接触,这世上是不会再有人能像您这样对她有这么大的包容度了。” 权听白觉得很有意思,示意慕天晴继续,“接着说。” 慕天晴道,“只是冰夏对您一直都是尊敬大于爱慕,她一时无法调整自己对您的情感,很难立刻进入角色里,我今天过来是想找您商量件事,可不可以在结婚前,先让冰夏住到您家里一段时间,适应了再说?在此期间,我会经常过去陪陪她,开导她,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时间久了,冰夏自然能感受到您的好,喜欢上您。” 权听白笑了笑,他自然知道慕天晴在打歪主意,只是他有点好奇,这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借着好朋友的关系,接近他,找机会暗害他么? 权听白这人没什么亲情观念,这杯子除了和时音有关的东西能影响到他之外,其余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 他先前对慕天晴百般试探,态度友好,也无非是看在少钦的面子上。 这毕竟是少钦喜欢的女人,若是弄死了,只会让他们本就紧张的父子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但若是这个女人像当年的颜锦夕一样多事,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权听白嘴角勾起,点头,“可以。” 说着,他扭头对一旁的助理道,“通知杨管家,把容小姐的房间收拾出来。” “是。” 说完,权听白已经没了留下来唠嗑的心思,结了帐,转身走人,全程他没有对自己的准新娘流露出一丝恋慕的情绪。 权听白一走,容冰夏放在桌下的双手就死死扯住了桌布,一张小脸煞白,她绝望地看向慕天晴,用手语问:【现在怎么办?为什么我们要住进他家里?我不想和他住一起,我害怕。】 慕天晴拍拍荣冰夏的肩膀安慰她,“别担心,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要娶你,他只是拿你当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冰夏,你听我说,权听白这个人冷血残酷,所有被他看上当做替身的女人,不论反抗与否,下场都很凄惨,你要想从他手里安然无恙地逃过一劫,就不能是时音的替身,你要变成时音。” 容冰夏摇头:【时音是谁?我怎么可能变成她?】 慕天晴道,“这个故事很长很长,你今晚去我家,我讲给你听。但是你要记住,听完后必须沉住气,不要害怕,否则我宁愿你一无所知。” 容冰夏点点头,咽了口唾沫:【我会坚强的!】 慕天晴把容冰夏带回住处后,将时音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包括那些留给墨少钦的信。 冰夏是个聋哑人,她不会说话,这些事情即使告诉了她,她也会不会张扬出去。 况且现在告诉冰夏这些事,都是为了让她以后模仿时音的时候能够做到细节上更多的相似。 慕天晴和冰夏说完了这些事,就开车送她回到了容家。 回来后,一进家门,就看见墨少钦已经下班,他坐在沙发上等她,见她到家,沉声问,“你今天见了权听白?” “对。” 慕天晴点头,脸上是冰冷的恨意,“少钦哥哥,我一定要手刃这个老贼!为我妈妈报仇!” 墨少钦眉头蹙得更深了几分,“你动不了他,这么多年,我派去暗杀他的人,从未间断过,却一次都未能成功。” 第239章 时音仿妆 “明天冰夏会被接去权听白的住所,从明天起,我每天都会去那里找她。” “你想趁机加害权听白?”墨少钦的脸色更加严肃,声音冷到了极致,“放弃这个幼稚的想法!这么做无异是羊入虎口!你以为你给他下毒或是刺杀,自己能全身而退?别提他警惕性有多高,即使你能得逞,这里是夏国,杀人也是要偿命的。” “放心吧,我没那么蠢,杀人哪里比得上诛心?” 她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对墨少钦道,“少钦哥哥,你不是也恨权听白么?我们配合,你负责查他的公司,我负责搞他心态。老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次若不是他把主意打到了冰夏身上,我也想不到这个招数。” 翌日一早,容冰夏被权听白的人接走了,她没有让慕天晴失望,沉住了气,到了地方后,就给慕天晴发了权听白住处的定位。 慕天晴直接只身开车前往权听白的别墅,身边连一个司机都没带。 她知道这一招是险棋,但心里对自身安危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只要她不作死,对权听白进行明显的物理攻击,就不会遭到报复。 容冰夏已经提前给小区保安打过招呼,慕天晴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这座庄园一般豪华盛大的别墅。 权听白是个懂得享受的人,这样的庄园,在海市,估值起码上百亿,可是这笔钱对权听白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天晴!你终于来了!】 容冰夏看见好朋友,激动地扑了过来,慕天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比划,这地方肯定到处都是监控和录音,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权听白发现,就功亏一篑了。 慕天晴将自己带来的化妆包在容冰夏面前扬了扬,笑着说,“你看我带了什么过来,你以前在家里总是素面朝天,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成了四爷的太太,即使以后不出去应酬,也要时刻保持漂亮的外表,让四爷赏心悦目。丈夫好,妻子的日子才好过。” 慕天晴说着这令人恶心,却极度迎合权听白这种直男思想的话,掏出了粉底和眼影修容盘,对着镜子开始教容冰夏化妆。 她从墨少钦珍藏的相册里,见过时音阿姨的模样。 那本相册也是和信封放在一起的,里面有一张全家福,而全家福里时音阿姨和墨沣叔叔坐在照相馆的椅子上,墨少钦站在他们身后,时音阿姨的怀里抱着一个6岁的女童。 慕天晴当时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都愣住了,那小女孩竟然和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她举起照片询问墨少钦照片上的人是谁,男人只是拿起照片怅然地叹了口气,“你说呢?还能是谁?” 是她自己。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少钦哥哥认识了。 可是她却没有这张照片的记忆,慕天晴觉得有些遗憾,但这并不妨碍,她将时音阿姨的长相印在了脑海里。 她端详着冰夏的眉眼,忽然明白权听白为什么会抽风决定娶冰夏了。 他说冰夏的气质与时音阿姨最相似,但慕天晴却觉得他们的五官和脸型适配度也很高,只是冰夏的眉眼虽然清秀,却没有时音阿姨那种惊为天人的精致绝美感。 可是懂美妆的朋友都知道,美丽是可以模仿的。 慕天晴对着冰夏的脸,脑海中慢慢浮现出那张照片里时音阿姨的模样,她调好了粉底液,开始给冰夏上妆。 冰夏皮肤虽然比较白,但不如时音那样透,上完底妆,她的脸就变得白皙无暇了很多,慕天晴开始给她调整眉型和眼型。 慕天晴虽然昨晚在家里已经练手了好几次时音的仿妆,但还是手生的,画好以后,只有五分相像,但仅仅只是这五分,就已经很不错了。 慕天晴给冰夏化妆好以后,并没有急着去挑衣服,不能操之过急,事情必须一步步来,到了傍晚5点左右,慕天晴和冰夏告辞,两个女孩亲亲热热地挥手告别。 星洲集团,权听白的电脑上,播放着家里的监控,管家正在电话向他汇报今天两个女孩的所做所为,“慕小姐到家之后,先是教容小姐化了妆,后来两人又去厨房研究甜品,她们在厨房呆了整整一下午,做了一个12寸的蛋糕分给了家里的佣人们。” “有异常吗?”权听白问。 “没有异常,就是些普普通通的蛋糕,哦对了,容小姐还亲自为您做了一个4寸的蛋糕,说要等您回来,和您一起分享。” 权听白闻言笑了笑,眼底却划过一丝危险,“有点意思。” 管家说的这些,他都知道,毕竟他今天一下午都坐在监控前,并没有漏掉什么关键画面。 只不过,慕天晴那丫头当真只是来陪冰夏化妆做蛋糕吗? 她可是颜锦夕的女儿。 想到颜锦夕,权听白的眼底划过一丝嗜血,那个女人死了,倘若没死,他至今想起来都想将对方拉出来鞭尸。 “知道了,告诉太太,我待会儿就回去了。” 权听白挂了电话,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驱车回家。 别墅里,一群人正围着容冰夏侍候,与其说侍候,不如说是监视。 权听白一进门,容冰夏就露出一副惊喜的样子,从冰箱里取出蛋糕,迎上前,她将蛋糕递给一旁的佣人,打着手语对权听白道:【我今天和天晴做了好多蛋糕,这是专门给你准备了,你要不要吃?】 权听白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容冰夏哪里不一样了,这热切的眼神和从前的阿音极为相似,尽管他心里还有疑虑,却还是放柔了语气,“好,我们一起吃。” 权听白接过蛋糕,拿起餐刀切了一半递给容冰夏,“你先吃。” 容冰夏夜没有迟疑,笑着接过蛋糕,吃了一小口,然后放下,用手语道:“很甜,你喜欢甜食吗?我第一次做,不知道你的口味。” 权听白拿起蛋糕,用餐叉切了一块喂到容冰夏嘴边,亲眼看着她吃下,慢慢地说,“还行,偶尔吃一次没事。” 容冰夏似乎有点失望;【好吧,那下次我和天晴再研究一些新的菜品给你吃。】 权听白看她吃下蛋糕后没有异常,才将将剩下的吃完,“不用费心,你来这儿只要当个花瓶就好。” 第240章 心魔 容冰夏身姿僵硬了一秒,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些许,她用手语问:【怎么了?是不是蛋糕不合口味?】 她走上前来,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权听白嗅到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这味道像是隔着遥远的时光,带他回到了过去,眼前之人的脸,逐渐和记忆里的时音重叠。 这种惊人的相似感,竟然没有给他带来喜悦,反而让他陷入短暂的恐惧里。 【权听白,永别了。】 她站在火海里用手语对他说,然后露出一抹决绝而报复的笑容,转身被火舌吞灭。 权听白猛地回过神,后退了一大步,再次睁眼,眼前的容冰夏已经变回了本来的面貌,正一脸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权听白心跳如擂鼓。 有多少年,他不曾幻视过时音了? 时音最初去世的那几年,他总是做梦梦见她,常常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感觉女人来到身边给他沏茶。 时音自尽的时候,权听白就站在外面看着,他没有进去救她,冲进去的人,是墨沣。 火势太大,墨沣进去是找死。 亲眼看着这个女人移情别恋,权听白心里愤怒大于惭愧,可是等到大火燃尽,原地只剩下一片废墟和两具火化的遗骸时,他后悔了。 他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废墟里,捧起地上时音的骨灰,彻底崩溃。 可是时音走了,这个天地间再也不会有时音的存在了。 即使他后悔,也无济于事。 权听白轻轻攥住了脖颈间的吊坠,坠子是一个瓶子形状,里面装的是时音的骨灰,他将瓶子举起来递到唇边虔诚的吻了吻,沉声对容冰夏道,“你先回房间休息,我有点累了。” 容冰夏瑟缩着肩膀,目送男人疲惫离去的背影,不由咬紧了唇瓣。 他没有对自己动手脚,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看样子,天晴的办法是可行的。 第二天,慕天晴照例来别墅看望容冰夏,两个女孩今天研究的是种花,因为在室外,监控死角,容冰夏这才抽空给慕天晴用手机打字说明了昨天的情况, “吊坠?” 慕天晴注意到冰夏提到了吊坠,她之前见过权听白脖子上带了东西,但不知道戴的是什么,原先以为是貔貅佛牌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瓶子。 那东西一定和时音阿姨有关系。 慕天晴思及此,心里也有了打算。 慕天晴和荣冰夏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直到太阳下山才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过来陪冰夏给花浇水施肥,没多久,院子里就变得姹紫嫣红起来。 夜色降临,慕天晴前脚刚走,权听白后脚就回到了家,一进院子,迎面吹来了一阵风,风中还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其中最浓郁的要数栀子花的香气。 权听白心里咯噔一下,朝院子里打量一圈,院子里的花全都开了,大片大片纯白的栀子花前站立着一道灵动娇小的身影。 女人正弯腰将摘下来的栀子花放进水盆里,她长长的白色裙摆是轻纱质地,风一吹便轻轻摇曳,远远望去犹如精灵下凡。 权听白站在原地,仿佛被什么人施了定身术,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怕惊扰了这场美梦。 过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朝着那道身影走去,“阿音……” 他喃喃地喊。 女孩转身,他认出是容冰夏的脸,心头顿时划过一抹失落和自嘲,十多年了,阿音已经离世十多年了。 她不可能再出现在他眼前,更不可能用年轻女子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你在干什么?” 他冷淡地看了容冰夏一眼,问道。 容冰夏眨了眨眼睛,用手语回:【摘了点新鲜的栀子花,好香啊,你闻闻。】 她将放花的水盆举到他面前,那一颦一笑更是与阿音惊人的相似。 这一瞬,权听白觉得眼前之人就是阿音。 他意识到出现这样的念头有些可怕,尽管一直以来,他都在不断地寻找阿音的替身,可替身终究只能是替身,她们可以像阿音,但不能变成阿音。 因为真正的阿音已经死了! 除非他疯了,才会将替身当成本尊! 权听白有点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冰夏手里的水盆,水盆“哐当”一声落地,东西溅得到处都是。 容冰夏一脸无措地站在原地,怯怯地看着权听白。 男人没有说话,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容冰夏松了口气,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权四爷虽然要娶她,但他不会碰她。 只要不被轻浮,容冰夏觉得一点点委屈,她能受得了。 只不过,她还是对未来感到迷茫,天晴说回去查权听白的那个吊坠不知道有没有结果了。 事实上,容冰夏心里很没有底,也很害怕,可不知为何,只要是天晴说过的话,她都会信。 就像这次,天晴让她配合,她配合了,所以她相安无事。 慕天晴继续每天都来别墅找容冰夏,给她化的仿妆也越来越自然,相似度越来越高。 很多事情如果是一下子发生改变,会引人注目,但若是潜移默化地改变,是很难被人察觉的。 别墅的下人们只觉得容小姐越来越漂亮了,却说不出究竟哪里变了。 很快,慕天晴想要的目的就达成了,这天她来别墅找冰夏,却看见管家正在帮她收拾东西。 慕天晴有些惊讶,询问管家,“咦?这是怎么了?你们要送冰夏回去?” 管家恭恭敬敬道,“是这样的慕小姐,老爷最近需要经常在家里应酬接待来客,怕容小姐在这儿不习惯,所以打算送她回容家呆几天。” 慕天晴自然是看出了冰夏欣喜的神色,明白冰夏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容秋开车来接冰夏,两个女孩坐上轿车的时候,慕天晴感觉到冰夏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她笑了笑,但眼底神色却并未因此而松懈。 容秋已经激动地快不行了,一面开车,一面侃侃而谈,“天晴,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权听白主动送冰夏回来了?” 慕天晴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让他明白找替身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 “嗯。”慕天晴道,“我给冰夏照着时音阿姨的模样化妆,又不时让她在穿衣风格和喜好上相似,匹配度越高越相似,对权听白就越特别。不过,我没有想到他在看到冰夏和时音阿姨近乎90%相似的时候,会选择逃避。由此可见,他也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他对时音阿姨是有亏欠和愧疚的,这是他的心魔。” 第241章 做鬼都不肯见我 “那现在怎么说?我妹妹到底有没有脱离危险?” 容秋急忙道。 慕天晴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这次过后,权听白就不会再频繁找你,因为他心中有鬼,但也可能等他冷静下来,恢复理智后,那个疯批属性再次上线,重新回来找你,到时候,就是变本加厉了。” “那怎么办?”容秋有点着急,“我趁现在,把冰夏送走?” “你知道吗?”慕天晴无奈道,“当年时音阿姨逃了整整15年,最后的下场是家破人亡,并且连累了无数曾经帮助过她逃跑的人。” 容秋气得一拳重重砸在了方向盘上,“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也不是没有。”慕天晴铺垫了这么久,其实就是为了说下面的话,“现在权听白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动摇,如果这个时候再接再厉,继续公攻破他的防线,趁其虚弱,一击致命,我们才能彻底摆脱他。” “你是说,杀了他?” “不是。” 慕天晴不能透露太多,她看向容冰夏,询问,“冰夏,选择权在你手里,我实话告诉你,我的计划风险很高,输了一败涂地,你可能会遭到他的报复,我们所有人都会一起跟着遭殃,但是赢了,我们就能彻底摆脱他。选择权在你,你若是想就此停手,我也不阻拦你。” 容秋道,“依我看,还是见好就收,找机会将冰夏送走吧!星洲集团那样的企业,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容家,慕家甚至再加上一个墨少钦,联手起来,也未必不是以卵击石。” 慕天晴就猜到容秋会这么说。 这也许换做任何人,都会选择稳妥的处理方式,不想冒险。 她叹了口气,正要妥协,手背上忽然传来一道温热的力量。 容冰夏握住了她的手,脸上神色坚定,用手语对慕天晴比划道:【天晴,我选择冒险。】 慕天晴愣住,“你想好了?” 容冰夏用力点头,继续比划:【我相信你,你的选择一定是最好的选择,我现在离开,万一过段时间他反应过来,再把我抓回去,我也是白跑一趟。所以还不如放手一搏,何况,我觉得权四爷爷挺可怜的,也许我们这么做,反而能让他更清醒的认清自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慕天晴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聋哑女孩,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天使。 想起上一世的冰夏在她被权劲和洛依依囚禁的那几年,为了给她传递情报,忍辱负重地嫁给柯志文,慕天晴的眼睛就开始变得湿润。 重来一世,冰夏还是没有变。 “好。”慕天晴吸了吸鼻子,轻轻抱住了女孩的肩膀,然后用手语比划道:“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你平安。” 上辈子,她没能护住冰夏,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容秋,把车开回去。” 夜深了,权听白拖着一身酒气回来,他在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厮混几十年,酒色几乎将他的身体掏空。 尽管他外表保养得很好,但内里早已腐烂不堪。 权听白躺在沙发上,佣人过来送醒酒汤,他接过喝了一口,就吐了一地。 今天公司又进了一笔300亿的交易额,金钱在他这里已经成了数字,坐拥几辈子都享受不尽的财富,权听白却感觉到空虚。 佣人跪在他脚边擦地板,他不耐烦地冷声驱逐,“滚!” 身后传来一阵悉索声,有人将一块热毛巾轻轻递了过来,权听白皱眉,带着醉意,幽幽睁开眼,“我让你们滚!听不见吗?” 当他一转头,就看见了被吓得瑟缩着后退一步的容冰夏。 权听白愣了一瞬,冰夏今天穿的是一条亚麻质地的裙子,长发垂肩,弱柳扶风,柔弱美丽得像是从仙境里走出的精灵。 权听白的瞳孔瑟缩了一下,借着酒劲,他一把将容冰夏拉入怀里,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危险地质问,“阿音,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摆脱我了吗?你以为你死了,就和我彻底没有关系了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举起脖子上的吊坠,递过来,冷冷道,“我请道士做了法,将你的灵魂永远禁锢在这个骨灰瓶子里,我成天戴着它,终日不离身,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只能跟到哪里!” 容冰夏被掐得喘不上气,她用力挣扎,拼命用手去抠男人的魔爪。 权听白仿佛受了更大的刺激,他疯了一样死死盯着她,拼命摇晃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次都不曾入我梦中?十二年了!你就这么恨我?即使做了鬼,都不肯再见我?” 容冰夏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自己再不动手就晚了,思及此,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抓住了男人脖颈上的骨灰瓶,用力向下一拽。 只听“啪”得一声,瓶子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一阵风吹过,瓶子里的骨灰被吹散。 世界陷入了持久的静默,看着那碎裂的瓶子,权听白的酒醒了一大半。 他眼中有怒气,有怔愕,除此之外,还有一股隐隐的恐惧。 冰夏不知道权听白在害怕什么,是怕时音的鬼魂来找他索命,还是怕时音的鬼魂离他而去。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轻轻地叫了一声,“白?” 权听白一下磕到了桌角,跌坐在地,他看着容冰夏,眼里满是惊慌失措,片刻后,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可是因为他年龄大了,站起来的时候闪到了腰,他扶着受伤的腰,眼神变幻莫测地看着容冰夏,转身跌跌撞撞跑上楼。 容冰夏坐在沙发上,看着地上的骨灰,这一刻,竟然仿佛真的被时音上身一般,感觉到一丝嘲弄。 口口声声说的爱,也不过如此。 权听白,就是个疯子。 第242章 魔障 容冰夏的世界是无声的,她并不是生下来就有听力障碍,5岁以前,她还是个正常人,开口学会的第一句话,便是“妈妈”。 5岁那年,父亲出轨,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她为了保护妈妈不被挨打,生生挨了亲爹一记耳光,从此双耳失聪,再也听不见声音了。 自那以后,妈妈成日以泪洗面,父亲要面子,为了不让外界知道她聋哑的事,逼着她说话,不让她用手语。 她在普通幼儿园认识了年幼的天晴,那时候,所有小朋友都孤立她,只有天晴愿意站在她身前守护她。 后来,在天晴的掩护下,她进入锦夕阿姨的聋哑人学校,学习手语。 那是容冰夏阴翳的童年里唯一照进来的光,后来,夏令营的公交失事,她是唯一重伤昏迷的孩子,锦夕阿姨为了给她输血,意外死在了手术台上。 从此以后,她的世界再度变成了灰色。 那个愿意带她走出阴暗的女孩松开了她的手,容冰夏很难过,即使那一年她只有十岁,可这件事被她铭记在心,至今无法忘怀。 她没有想到天晴竟然会选择原谅自己,也没想到冷战十多年,他们竟然还能成为朋友。 看着权听白仓皇逃离的背影,容冰夏眼底暗暗下了一丝决心。 她一定要完成天晴的心愿,替逝去的锦夕阿姨报仇! 权听白回到卧室,面色苍白地跌坐在藤椅上,因为刚才惊吓过渡,他此刻感到头晕目眩,他支撑着身体打开抽屉,拿了一盒药片,就水吞下一片,脑子里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冷意倏然袭上心头。 “阿音……” 想起阿音的骨灰瓶被打碎了,他眼底翻涌起嗜血的寒意,平复了一番情绪后,他嚯得站起身,朝楼下走去。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权听白感觉自己被耍了。 他走到楼下,就看见女孩弯腰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小心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那些白色的灰烬被她用手一点点清理装进了新的容器里。 看着这一幕,权听白竟然感觉到一丝诡异。 那个气质与时音及其相似的女孩,此刻正在为时音清扫骨灰,那女孩的一举一动,简直就像是时音附体一般! 权听白的眼底划过一抹疯狂,他缓缓地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女孩,一下子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也变成了年轻的模样,“阿音,你终于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 时音转过身,眼底含着泪,用手语向他比划:“瓶子打碎了,怎么办?” 权听白捧起她的脸,珍视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没关系,打碎就打碎了吧,我不再需要它了。” 时音咬紧了唇瓣,“对不起。” 这一次,她说话了。 权听白瞳孔瑟缩了一下,紧紧抱住了她,“刚才吓到了吧?时候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走,我送你回房间。” 女孩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颤,然后乖顺地点头,权听白牵着她的手,将她送进二楼的卧室,扶她躺好,拉过一旁的蚕丝被盖在她身上,眼神里满是沉迷,“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女孩点点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床上的容冰夏浑身紧绷,她想过有可能会被轻薄,但并没有,这个男人此刻就像是一个最虔诚的信徒,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迷幻般的色彩,仿佛真的将她当成了时音。 容冰夏暗暗沉住气,猎物已经上钩了。 接下来的几天,权听白没有去公司,成天待在家陪着冰夏。 慕天晴还是每天都会来看冰夏,只是来的时间会卡得很死,要么一大早权听白还未起床就到,要么下午权听白午休的时候过来。 管家和别墅的佣人们时刻警惕地盯着,但她却没事人似地,一如既往地教冰夏化妆,做饭,种花。 权听白其实并非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是他放任自己沉溺在这虚幻的梦境里,二十多年来,他寻找替身无数,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和时音如此相似。 在经过几轮的严苛监视后,他逐渐放松了警惕,渐渐地,即使是冰夏递来的食物,他也没那么戒备地吃下了。 后来,在冰夏善解人意的哄劝下,他将时音放置时音的骨灰瓶和原先装骨灰的玻璃渣一起下土埋葬。 慕天晴给墨少钦打电话的时候,男人正在公司开会。 “你在忙吗?回来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听见女孩的语气低沉,墨少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抿唇抬手示意众人,“会议暂停,中场休息。” 说完,便起身,拿起身边的车钥匙,驱车一路驰往慕天晴的住所。 推开门,墨少钦看见女孩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膀上,神色十分的沉闷,他握着门把的手不由一顿,“天晴。” 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慕天晴抬起头,眼里流露出浓郁的哀伤,她看着他,慢慢站起身来,对他道,“少钦哥哥,你先平复一下心情再过来。” 墨少钦的视线落到了茶几上,然后便看到了一支透明的玻璃瓶,瓶子里是白色的粉末,旁边是一些玻璃碎片渣。 他先是怔了一瞬,继而开口,“这是……” 慕天晴咽了口唾沫,才缓缓道,“是时音阿姨的……骨灰……” 空气陷入一阵静默。 墨少钦脸上的血色顷刻褪尽,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瓶子,呼吸都开始变得不稳,“从哪儿拿到的?” “冰夏很聪明,权听白现在已经魔障了,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他把瓶子埋葬的时候,冰夏乘机掉了包。” 墨少钦轻轻捡起那支骨灰瓶子,眼睛微微泛红,“事故发生之后,我父母没有留下骸骨,尸体被烧成了灰烬,后来我为他们合葬了,没想到权听白尽然私藏了一部分。” 慕天晴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对墨少钦一定刺激很深,但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权听白当年不仅私藏了时音阿姨的骨灰,还请了道士做法,试图将时音阿姨的魂魄永远地囚禁在身边,可是二十多年,时音阿姨一次都没有入梦。” 这些都是冰夏无意间发现的。 慕天晴想过权听白很疯批,但没想到他会疯魔偏执到这种程度,真可怕,活着的时候纠缠不休,死了连鬼魂都不放过。 第243章 再遇 慕天晴想过权听白很疯批,但没想到他会疯魔偏执到这种程度,真可怕,活着的时候纠缠不休,死了连鬼魂都不放过。 但当她发现这个秘密后,反而对自己的计划更有把握了。 “少钦哥哥,时音阿姨的骨灰放在他那里是一种亵渎,冰夏真的很机灵,帮我们偷了回来。” 墨少钦紧紧握住了母亲的骨灰瓶。 慕天晴以为他会将瓶子安葬,没想到墨少钦只是将瓶子放进了抽屉里,他看了一眼瓶子,声音沉沉的说道,“既然我要为她报仇,那么,就让她亲眼看着仇人死吧。” 慕天晴从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如此脆弱的样子。 即便是从前他发病的时候,也不曾,那时的他就像一只浑身毛发倒竖的猎豹,嗜血,阴沉,残暴,带着随时摧毁一切的压迫感。 可是现在,他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微微闪烁的眸光带着前所未有的破碎感。 慕天晴想要无声地走开,给他一点私人空间,可是刚跨出一步,腰肢就被男人一把拽了回来,从后面紧紧地搂住。 慕天晴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尤其苍白,唯有全力以赴,掰倒权听白,为他们逝去的亲人报仇,才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天晴,我爱你。” 低沉沙哑的嗓音自耳边响起,慕天晴微微惊愕地瞪大双眼,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表白,让她心尖微颤,无比动容。 她转过身,拥住男人的肩膀,垫脚在他唇上吻了吻,“我也爱你,少钦哥哥,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墨少钦呼吸一滞,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侵占欲,大手托住她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翌日下午,慕天晴如期前往权听白的别墅,眨眼时间,冰夏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权听白终日迷恋在幻想中不可自拔,他每天都要陪冰夏用餐,然后逛花园,晚上,会坐下来,看着冰夏画画。 时音也是美术生,曾经的时音也喜欢画画。 慕天晴这次过来的时候,冰夏正坐在客厅的画板前,白色的裙子上染满了油彩,神情专注地画画。 权听白就坐在一旁,手里捧着酒杯饮酒,看这冰夏的画,脸上洋溢着笑意。 慕天晴已经很久没有和权听白正面接触了,今日一见,发现他似乎苍老了很多岁,脸上的胡茬已经开始泛白,气色也很差。 慕天晴丝毫不惊讶,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权听白每天的饮食里,被她添加了具有致幻作用的曼陀罗花,院子里种植的那些花花草草中,有些植被在夜晚散发的气息,也具有迷幻作用。 这些迷幻成分,短期内对人体的伤害不大,积累得多了,就会产生依赖性。 普通人的抵抗力也许能抗住,可权听白是个疯子。 慕天晴没有出声打扰,因为她知道再过一会儿就是权听白的午睡时间。 她和冰夏使了个眼色,便走出别墅,到院子里等候。 令她没想到的是,居然会在这里遇见权劲。 这一个月以来,慕天晴每天都会过来,但这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碰到权劲。 “你们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权劲走到她身边,附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你猜我若是把这件事告诉我父亲,你的下场会怎样?” “权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天晴皱眉,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权劲。 诚然,她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慌乱的,但很快就稳住了阵脚。 权劲如果想要去告密,他早就去告了,不可能专门等到现在。 “少装蒜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容冰夏偷偷在背后搞小动作,你那个女人的骨灰,被你们偷走了!” 权劲吼得很大声。 慕天晴眼神倏然凌厉地瞪向了他,“闭嘴!” 权劲气势弱了下来,却仍旧不服输地死死盯着慕天晴,“你送容冰夏进来,是有预谋的吧?你想做什么?想暗杀他?” “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愚蠢。”慕天晴冷冷地说道,反将一军,“依我看,真正埋怨四爷,憎恨四爷的人,是你才对吧?你憎恨他自幼抛弃了你和你母亲,憎恨他薄情寡义,不顾及你们的父子血缘亲情。你觉得自己明明不差,可他身为你的父亲,却偏袒一个私生子。” 权劲的脸色在慕天晴一句句不留情面的言语攻击下,逐渐失去血色,“够了!” 他低吼一声,指着慕天晴道,“你别以为狡辩就能糊弄过去!我一定会去细查的!你和容冰夏,你们到底有没有做陷害我父亲的事情,我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 “那你便去查吧。” 慕天晴心里虽然有些慌,脸上却故作镇定,继续用激将法,“就算你查到了些什么,拿去邀功,也终究是得不到四爷认可的可怜虫罢了。权劲,你真是活得没有一点尊严!” 慕天晴知道,再说下去,只会露出破绽,丢下这句,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权劲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心里的怒火和冷意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要将她吞噬。 慕天晴那些尖锐的言辞,刺痛了他。 他承认自己从前对她是不好,可是后来,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并且努力想要弥补她。 他告诉她那些自己的过往,是在向她示弱,是希望她能体谅他。 可她却毫不留情地在他的伤口上扎刀子! 权劲越想月觉得气愤不已,心里的委屈,不甘统统涌了出来。 “就算你查到了些什么,拿去邀功,也终究是得不到四爷认可的可怜虫罢了!” “权劲,你真是活得没有一点尊严!” 慕天晴的这番话在耳畔环绕,权劲捏紧了掌心,谁说他要讨好权听白了?那个男人当初将他抛弃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父子情谊就已经尽了。 他恨他! 母亲如果不是因为他,也不会那么早离开人世! 权劲眼神冰冷,如今他既然已经被权听白认回来了,那么便是权听白唯一的继承人,他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也会替母亲报仇! 第244章 墨少钦暴走 慕天晴从权家出来的时候,脸色冷得滴墨,她和权劲之间的那些过往,虽然已经结束,但权劲所受的苦难和她上一世承受的不能同日而语。 他命好在有一个厉害的爹,这辈子的蝴蝶效应,让他背后一直默默帮他的那个人浮出了水面。 慕天晴决不能让权劲成为她复仇路上的绊脚石,如果他安分不作妖,她可以不管他,但若是他敢做出对她不利的事,她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回去的路上,阴沉的天空开始飘雨,慕天晴看见到饭点了,想起墨少钦这段时间忙得顾不上吃饭,便掏出手机拨通了男人的号码。 接电话的人,是褚四,“慕小姐,您好。” 慕天晴微怔,忍不住问,“怎么是你?少钦哥哥呢?” “墨爷有点事要处理,不方便接电话。” 慕天晴蹙了蹙眉,察觉事情似乎不太对劲,急忙问道,“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慕小姐!这个……不方便透露……” 褚四有些紧张,他为难地劝道,“您吃饭了吗?我给您订一家餐厅,您先去用餐如何?墨爷忙完了事,一定会来找您的。” 褚四越是遮掩,慕天晴就越觉得事情不妙,她正要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女人的嘶声尖叫,紧接着求饶声慢慢变得微弱起来,像是有人在濒死中挣扎。 慕天晴心跳漏了一拍,她立刻对褚四道,“你告诉我地址在哪儿,我要过去。” “慕小姐……” “少废话!刚才那人是谁?墨少钦这是在杀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慕天晴都不希望墨少钦的手上沾上人命。 这里是夏国,他随时都有被举报坐牢的风险。 “慕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褚四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道,“好吧,我们在墨爷西郊的私人别墅。” 慕天晴知道墨少钦在海市西郊有一处自建别墅,因为房子还没建工完成,所以没有业主入住。 慕天晴不再多想,立刻便调转车头,朝着西郊别墅飞驰而去。 半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了别墅院子里,这房子还是毛坯架构,只是做了几道防盗门。 慕天晴老远就听见里面传来惨叫声,她慌忙停了车,想要冲进去,被褚四拦在门外,“慕小姐你听我说,墨爷正在处置叛徒,他现在正是暴走状态,谁的话都不听,您还是别进去了,等他气消了,自然会出来向您解释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慕天晴觉得褚四不可能不知道实情,“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褚四支支吾吾,半天,他才叹了口气道,“是墨爷的……姨母。” “姨母?也就是时音阿姨的姐姐?” “对,准确的来说是堂姐。”褚四眼底划过一抹厌恶的情绪,“当年墨爷的外祖父过世以后,家族就陷入动乱,是这位堂姨的父亲抢到了时家的话语权。墨爷查到了一些当年的真相,发现这位堂姨多次出卖太太,包括后来太太嫁入墨家多年以后,也是因为偶遇了这位堂姨,被告发到权听白那儿,才有了后面的悲剧。” 慕天晴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她沉默了几秒,推开褚四,“让我进去吧,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褚四没辙,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放慕天晴进去。 别墅大厅里,一切都还是毛坯的样子,墨少钦坐在一张椅子上,整个人像是浸在了深不见底的海水里,阴鸷狠厉的脸上,带着一股疯狂。 他的面前,此刻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中年女人,女人已经被折磨地昏死了过去,但很快又被一盆凉水兜头泼醒,她吐出一口血,慢慢地爬到墨少钦的脚边,伸手拉扯他的裤脚,“少钦,姨母知道错了!姨母好歹和你妈妈是堂姐妹,你妈妈小的时候没有朋友,只有姨母愿意陪她玩。你若是杀了我,你妈妈九泉之下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她话音未落,就被墨少钦一脚踢倒在地,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裤腿,幽暗的目光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勾魂使者,令人胆寒。 “你一次又一次背叛她,还有脸提跟她是姐妹?” 墨少钦蹲下来,伸手扼住了女人的脖颈,随着他的用力,女人的脸上开始青筋凸起。 慕天晴站在身后,看到墨少钦浑身的杀气腾腾的模样,心尖不由地颤了颤,她蹲下来,伸手抓住墨少钦攥紧的双手,“少钦哥哥,你冷静一点,你杀了她也只能解一时之恨,身上背负人命,对你来说,才是最大的惩罚。” 墨少钦的姨母脖颈几乎快被男人捏变形,瞪着眼珠,满脸涨红,模样不可谓不狰狞。 慕天晴看到她的样子,能够想象墨少钦此刻内心深处的戾气和阴暗面有多可怖,他真的想活活掐死这个人。 慕天晴害怕了,手指开始颤抖,她不是因为害怕看见杀人,也不是因为墨少钦露出如此血腥残忍的一面而想要退缩,她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墨少钦本来就有神经方面的疾病,迄今为止,她只见过他发过一回病,还是在新罗的时候,那次,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控制住墨少钦身体里的那个恶魔。 她并不是怕他发病起来伤害到她,她是怕失去他。 慕天晴一把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墨少钦,她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心里的苦涩翻涌到了舌尖,带着哭腔喊道,“少钦哥哥!住手!一定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伤害你的仇人都会绳之以法的!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她越抱越紧,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感同身受,这种陷入极致的悲愤,想要和凶手同归于尽的心态,她曾经不止产生过一次。 可是后来,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恨意。 因为她知道,一旦她跨越最后一道底线,她将变得不再是她了,未来所有和美好有关的生活都将与她无缘。 第245章 永远不会放开手 那些沉痛的记忆和伤害,是他们灵魂深处的一颗毒瘤,发烂发臭,他们该做的是将这颗毒瘤彻底剜去,而不是放任自己和这颗毒瘤一起腐烂下去,变得无药可救。 男人似乎感受到身后女孩微微颤抖的怀抱,他怔了,一瞬间,从癫狂的杀意中恢复了几丝清明。 掌心的力道一松,那个自称是他姨母的女人就捂着脖子咳嗽着摔倒在地上。 墨少钦没有管对方的死活,苍白着脸转身看向慕天晴,他薄唇翕动,怔怔问道,“你怎么来了?” 慕天晴哭得双眼通红,哽咽着道,“我给你打电话,是褚四接的,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不肯说实情,我便猜到你出事了。” 墨少钦看见女孩的眼泪,心脏不由揪疼了几分,他伸出指腹拭去她的泪痕,身影很轻地说,“我没事,只是在处理一些杂碎,你不该过来的。” 慕天晴捉住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眼睛通红,哭过以后更是透亮,“不行,你不能杀人,杀了她,并不能解你心头恨,她只会成为你的心魔。少钦哥哥,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让她活着,活着感受一切痛苦。” 墨少钦似乎被她说服了,他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瓣,终于从刚才的修罗状态变回了正常人的思维,他深吸了一口气,高大身躯弯下来,轻轻靠在了慕天晴的肩上,“你说的对,刚才是我魔怔了。” 一旁的姨母见自己终于不用再死,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爬到慕天晴的身边,拽住慕天晴裤腿求饶,“小姑娘,你替我劝劝少钦,我可是他的姨母,他在这世间已经无亲无故,我们时家是与他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家族了。” 她以为慕天晴替他求情了,就是那种单纯良善的小白花,可惜她打错了算盘,慕天晴轻轻扯开被她攥在手中的裤脚,冷冷看着她,“血缘关系?你也配?你出卖时音阿姨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她是你妹妹?你们争夺时家家产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你还有个堂妹?” “我那时候也是为了阿音好呀!权四爷当年名震江湖,手眼通天,嫁给他,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了,墨沣那小子虽然家底殷实,可又怎么比得上权四爷?” “你们拿时音阿姨和权听白做交易,把她当成一件商品,来换取你们自己的荣华富贵,还有脸在这儿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她好?权听白害死少钦外公,害死你亲大伯,你作为侄女,不替他报仇就算了,还助纣为虐,让时音阿姨和杀父仇人在一起!你的礼义廉耻呢?” 姨母被怼得哑口无言。 这时褚四上前来,几个保镖一起将姨母架走。 慕天晴对墨少钦道,“当年的事情,既然这个女人参与了,那她肯定知情的事情有很多,如果今后要走到和权听白对薄公堂,告他杀人的地步,这个女人也可以当成人证,而且以她先前的所作所为,她的手肯定也不会多干净,身上指不定背了多少案件,等权听白落网,再收拾这些小鱼小虾。” 慕天晴很理智,她作为局外人,看得自然要比墨少钦这个当局者更清楚,不容易收到情绪的干扰。 墨少钦此刻明显已经状态恢复了许多,他面色稍霁,眉眼里的戾气也退散得干净,“你说的对。” 他低垂下眼帘,显得有几分心事重重的模样。 慕天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试探地问,“怎么了?” 墨少钦松开她的手,摇摇头,“没什么。” “你一定有事!”慕天晴执拗地牵住他的手,皱眉盯紧了他,“少钦哥哥,你有心事别瞒着我,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天晴。” 墨少钦缓缓抬起自己沾满血迹的手,面容变幻不定,这是刚才那个女人的血,墨少钦用匕首一刀一刀割过去的时候,心里无数次闪过残忍的年头,要是能一刀刺破对方的咽喉和心脏就好了。 可是理智与身体里的魔鬼斗争了很久,终于占据了上风,刚才他原本也不是真的想要掐死那个女人,只是想从对方口中套话。 可是,如果天晴没有出现,他真的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心魔,杀死那个女人。 “天晴。”墨少钦喃喃重复着她的名字,幽幽道,“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可怕?” 慕天晴抿唇,没有回答。 她想说不是,可她不能说违心的话,答案是,墨少钦刚才真的很可怕。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她的掌心都还忍不住冒冷汗。 “少钦哥哥,我不会放弃你的,就算你下一次还会这样失控,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正如上一世,他默默在她身后守护了她一辈子那样,这一世,便换她来守护他吧。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的失控,伤害到了你,该怎么办?” 墨少钦的眼睛里如同弥漫着一场大雾,带着迷茫。 “你不会。” 慕天晴攥紧他的手心,坚定不移道,“你不会伤害我,即使你伤害你自己,也会克制着不伤害我。” 墨少钦怔住,他看着慕天晴,女孩眼神里的信任和依赖,让他有一丝欣慰和感动。 墨少钦俯身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没有再说什么。 她如此信任他,他又怎能让她失望? 从今往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他会克制住身体里的病魔,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许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生。 “爷,时梦莹的叫声引来了几个民工,我们被发现了。” 褚四急忙前来汇报。 墨少钦不慌不忙地说道,“给点钱捂嘴,别让事情发酵,这个女人我要留下来,你派人看住。” “是。” 解决了姨母的事情,慕天晴和墨少钦坐车回家。 来的时候,慕天晴自己开的车,回去的时候,车钥匙丢给了褚四,搭墨少钦的顺风车。 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像是在消化刚才发生的事情。 四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了慕天晴的住处,进门时,慕天晴忽然抱住了墨少钦然后吻了上去。 第246章 圆房 男人微微愣住,高大颀长的身躯顿时僵了僵,但也只是迟疑了一秒,很快便化被动为主动,扣住女孩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也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压抑了太多情绪无处释放,他贪婪地吞噬着女孩的气息,发泄般啃噬她的唇瓣,身体也很快起了生理反应。 没有过多的言语,墨少钦一面拉扯着领带,解开衣扣,一面上手来脱女孩的上衣。 粗粝的掌心伸到裙摆下方,摩挲到她大腿处细嫩肌肤,带动起一层酥酥麻麻的电流,慕天晴呼吸有些粗喘,一吻过后,他们已经倒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慕天晴捧着他的脸,眼里因为染上情欲而秋波潋滟,“心情好点了吗?” 墨少钦含住她一侧的耳珠,辗转吮吸,“天晴……” 他喃喃叫着她的名字,大手在她的身上流连,此时此刻,因为女孩的刺激,大脑里分泌的多巴胺确实缓和了心底暴躁压抑的嗜血欲。 “少钦哥哥,我在。”慕天晴环住他的脖颈,喃喃道,“我一直都在……” 亲昵的情话,不仅仅只是床上一时激情上头才说的,更多是慕天晴发自内心的想法。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墨少钦在背后为她默默付出了这么多,这份情谊无以为报。 唯有同等的真心才配的上他的真心。 她一直在…… 女孩的话语好似一汪春水融化了墨少钦冰封的内心,他眉眼深处的疯狂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脉脉温情和回笼的理智。 他轻轻揭去她身上最后一层轻纱,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一点点膜拜着女孩的肌肤。 这一晚,慕天晴和墨少钦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婚后圆方,两人都挺疯狂的。 事后,墨少钦额发汗湿,汗水顺着喉结滚落到胸腹肌上的疤痕。 慕天晴伸出指尖,轻轻抚摸那上面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想起当初火场里,男人的冒死相救。 她拖着腮,半慵懒地躺在床上,手指亵玩着男人胸口的疤痕,“当时害怕过么?” 墨少钦垂眸,大手捉住她的手指,拿到唇边轻吻,他一开口,清润的嗓音已然带着几分纵欲过后的沙哑,“怕,怕失去你。” 这样一个容貌绝色,姿容倾城的男人,皎洁如天上月,山上雪,可如今却有了瑕疵。 慕天晴觉得很惋惜,也很心痛。 她与他十指相扣,深深地看着他道,“少钦哥哥,我欠你一条命。” 如果不是墨少钦冒着大火,孤注一掷冲进火场去救她,她早就死了。 所以,今后,不论发生什么,她都绝不会背叛他。 “我们已经是夫妻,夫妻之间还说什么亏欠?今生今世,你我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墨少钦低头吻住她的唇,不同于之前色气十足的吻,这个吻,清纯得让人不认亵渎,他搂着她,半躺在靠枕上,思绪不知飞往何处,“只是天晴,我生来基因就有缺陷,也许这一生无法陪你走太远,如果有一天,我先你一步离开,我希望你能替我继续活下去,若是有更好的归宿,我不反对你去接触,只是希望你擦亮眼睛,别再看错人。” 他突然消极的态度,让慕天晴心尖一阵刺痛,难以置信看向他,“少钦哥哥,不许你胡说!” 慕天晴坐了起来,一脸正色地看着他,心尖席卷来一股酸涩,“你会长命百岁的。” “呵。” 慕天晴的话语刚说完,就引来男人一阵无奈的轻笑,好似觉得她这样的言论幼稚可爱,“目前人类的医疗水平,还不足以让一个人长生不死。” “那也不能说这些丧气话!”慕天晴打断他,“人活着一天,就要开心一天,那些乱七八糟的,想多了徒增烦恼。” 墨少钦看她抵触,无奈地摇摇头,她不想谈,他可以不说,可是不说,并不代表那些问题就不存在了。 墨少钦的身体状况,他心里是有数的,刻在基因里的那个病,即使控制得好,也不可能永远不发作,这个病带来的并发症有很多,他查过时家的家族史。 他太外公就是因为这个病,不到40就死了。 而时家其余但凡有这个基因病的人,几乎都活不过35岁,而自己如今已经27岁了,若是运气好,还能再活十几年,运气差一点,可能也就只剩下七八年的寿命。 过去那十多年,墨少钦之所以一直不曾与天晴相认,除了锦夕阿姨的警告,和对权听白的顾虑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的病。 他不是健康长寿的人,陪不了天晴多少年。 所以,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欲求和渴念,默默做了一个守在天晴身后的影子,只是没想到,他死守的心,还是被她攻陷了。 这一次,他选择了自私。 墨少钦眸色变了变,勾住女孩的下巴,再次吻住她的唇,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自私到底吧。 即使那一天真的到来,他也希望在生命终结的那一刻,能彻底烙印进女孩的心里。 他们这一世的情路都太苦了,错过了十年才重新走到一起。 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 墨少钦不知道,若有来世,他会怎么做,此刻他闭上了眼睛,只想尽情地占有他的女孩。 这一晚,卧室的床头灯映照着两人交缠的身影,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慕天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睁开眼,就看见墨少钦那张圣洁绝美的容颜近在眼前。 这段时间的忙碌,两人虽然领了证,却很少能这样安静地躺在一起消磨时光。 这不是慕天晴第一次端详墨少钦的俊颜,却还是被他倾世的俊美所迷倒。 她伸手顺着他的沦落轻轻摩挲,来到性感的喉结处,犬齿不由地发痒,忍不住扑过去,轻轻咬了一口。 男人醒了,睁开眼睛,清润的眸子深不见底,却在看见女孩的那一刻,融化成一汪清透的雪水,“嗯。” 他性感地低哼了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环过她的肩头拧住她后衣领,将她的脑袋从他锁骨处提远了一些,“小狗?咬人?” 第247章 致幻剂 “少钦哥哥。” 慕天晴托着腮,认真看他,“我们举办婚礼吧?” 她的眼睛里,眸光热切,那是一个女孩想到即将要嫁给心仪之人时才有的异彩。 墨少钦被她明亮的眼眸吸引,心跳漏了一拍,“举办……婚礼?” “是啊,其实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好了,只差订日子。因为考虑到你最近工作比较忙,还有权听白的事情掺杂在里面搅和,所以婚庆团队和酒店经理上次打电话过来问我的时候,我没有给答复。” 虽然慕天晴和墨少钦当初订婚的时候,也算是办得轰轰烈烈,可订婚毕竟也只是订婚,其意义和婚礼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当然了,即使不举办婚礼,她和墨少钦现在也已经是夫妻了,可举办婚礼,便是要邀请亲朋好友来参加,受到家人和亲友们的祝福。 她希望她和墨少钦在一起,是受到祝福的。 “天晴……” 墨少钦犹豫了几秒,蹙眉,“婚礼,晚点办,可以吗?” 慕天晴眼里的光亮慢慢熄灭了,刚才的希冀也逐渐被失望所取代,虽然如此,她却能理解墨少钦的苦衷,“好吧,现在确实不是高调的时候,毕竟权听白的案子还没查完。” 而且,以眼下冰夏和权听白的发展速度,只怕她和墨少钦的日子刚订下了,就要和权听白的婚礼撞档了。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冰夏真的嫁给权听白,看样子,她的动作该加快了。 两人起床后,简单地洗漱,墨少钦就被公司一个电话叫走了,慕天晴这边也没有闲着,她化了个淡妆,患上西装裙,便开车去了慕氏集团。 慕天晴现在在公司的职位是策划总监,林岩是她的助理,她一进公司,就让林岩到办公室里来。 林岩敲门进来,手里拿了一个包装严密的盒子,进来的时候,他满脸写着嫌弃和排斥,将盒子丢到了慕天晴的桌上,“大小姐,您让我找的那个苗疆巫师到底靠谱不靠谱?每次给那么多佣金,结果只换来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慕天晴打开包装盒,陈旧的木盒子里,是一小袋粉末,她提起粉末看了一眼,笑了笑,“这东西都研磨成粉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怕了!”林岩捏着鼻子道,“那个苗疆巫师说,这些粉末,是由蛤蟆皮,毒蝎子,毒蛇,毒菌菇子配置而成,这真的不会毒死人吗?” 慕天晴笑了笑,将粉末收好,“放心,那个苗疆人是个生活研究员,这粉末里的毒性剂量是通过配比的,只致幻不致命。” 冰夏去权听白的别墅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最开始的时候,慕天晴没有对食物动过手脚,只是先从冰夏的妆容,着装,行为上慢慢做细微调整,冰夏模仿时音阿姨越像,对权听白的心理冲击就越大,后来,她开始在植物上动手脚,她和冰夏在院子里种了许多曼陀罗花。 因为现在是夏天,吹的是东南风,他们种曼陀罗的位置东南方向正对着权听白卧室窗口。 每天晚上,只要冰夏将他卧室的窗户打开,曼陀罗的花香就会随着东南风吹到他卧室里。 这种花香偶尔闻一闻可以安神,长期大量摄入便容易致幻。 慕天晴看着手里的药粉,勾了勾嘴角,这些药粉实际上属于中药材,不但不致命,还滋补壮阳,副作用就是致幻。 即使最后警察查到这里,也不会判罪。 她忙完了公司的活之后,下午就驱车去了权听白的别墅。 “冰夏。” 慕天晴在化妆师为容冰夏补好了妆,最近冰夏的化妆手法越来越娴熟,有时候慕天晴过来的时候,她自己已经化好妆了,只有个别几个细节需要去调整,而现在,甚至连调整都不再需要了。 慕天晴看了一眼身旁监视的几个女佣,假装整理衣服的时候,轻轻扯断了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项链。 一瞬间,珠子滚落一地。 她惊呼,“哎呀!这些可是南洋珍珠,每一颗都价值连城!全都洒了!这可如何是好?大家快帮帮忙,帮我捡回来,我一定重金感谢!” 一听是南洋珍珠,这些佣人们眼睛都亮了,赶紧低着头到处找珍珠。 慕天晴牵着容冰夏的手,往外走,“哎呀,这边也有,那边那边,你们快帮我找啊!” 趁没人注意,她已经拉容冰夏来到监控死角处,她用手语询问:【这些天,权听白欺负你了吗?】 冰夏摇头,用手语回:【天晴,他没碰我,他好像很喜欢这个游戏。】 慕天晴皱眉,用口型问:【你觉得他察觉到我们的小动作了吗?】 冰夏:【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没有那么傻,只不过你的办法,让他看见了已经死去的人,他就算看穿,也甘之如饴。】 “这人真是个疯子。”慕天晴叹了口气。 虽然她的计划很缜密,也早就算准了权听白的心理,可是这其中存在一个不确定因素,就是冰夏的情况。 不管权听白是真的入戏还是在陪他们玩玩,冰夏待在他身边都是极其冒险的一种办法。 慕天晴从兜里拿出了那盒药粉,递给冰夏,“这个药性很猛,比曼陀罗花效果更立竿见影,你把这个放进他每天吃的食物里,注意自己的安全。” 她说完这些,观察到容冰夏神色犹豫。 慕天晴以为她是心软了,忍不住问,“能做到吗?” 容冰夏抬眸看向她,眸子里的神色变得坚定了起来,她接过慕天晴手里的药粉,郑重地点头。 慕天晴看到她这样,心里依然不放心,“如果,他对你做了非礼之举,你逃不掉该怎么办?” 【逃不掉,那便不逃,是他要侵犯我,不是我的错,我能在他手里活下去,已经是不易了。】 慕天晴深吸一口气,她握住了容冰夏的手,认真盯着她道,“不管怎么样,你要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冰夏,你如果你出事,我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千万不要放弃自救!” 第248章 铲除 容冰夏点点头,眼圈微微泛红,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个朋友,当初如果不是天晴一直保护她,不让同学欺负她,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手语。 在容家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她或许早就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这世上还有人在乎她。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找珍珠的佣人们似乎察觉到两人不在房间,寻了出来,慕天晴这才拉着容冰夏回到房间。 短暂的停留和交代任务后,慕天晴该离开了。 今天权听白刚巧去公司了,不在别墅,所以慕天晴留得久了点, 冰夏将天晴送出别墅,直到人走远,她才将手伸进衣袋里,攥紧了里面的药包。 权听白在饮食方面一直很谨慎,虽然这段时间,他放松了警惕,但是贸然将药粉撒在食物中,也有可能他根本就不吃。 容冰夏思量再三,终于想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在权家这些时日,因为权听白对她的极度纵容,权家这些下人也不敢怠慢她,所以她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她来到了权听白的酒窖里,这里放着的都是权听白珍藏的好酒,她找到其中最贵的一瓶,拿了出来。 权听白其实隐约知道容冰夏和慕天晴私下里在搞鬼,可他没有阻拦,这段时间,他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幻觉越来越久,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公司会议厅里,面前一片狼藉,像是被什么人打砸了一遍,会议厅里,众人静若寒蝉。 权听白想起断片之前发生的事情,几个股东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之后他便断片了,他看着面前被砸烂的电脑和桌子,好似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坐下来道,“刚才谈到哪儿了?” 股东们没有一个敢吱声,权听白也有些乏了,他整理了一下领带,站起身,“既然大家已经没有想要说的了,那就散会吧。”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厅。 权听白一走,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股东们怨声载道,可是谁又敢真的在背后议论权四爷呢? 没多久,议论声就平息了。 权听白从会议室出来,身体的变化,他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动得手脚。 他转头问身边的助理威廉,“监控都查了吧?查出什么了没有?” 威廉道,“四爷,别墅里各个区域都安装了监控,这段时间慕小姐虽然每天都来,但也只是陪着容小姐化化妆,做做饭,种点花花草草。他们做饭的时候,都有我们的人全程监视着,没有发现异常,不过,西南方向的曼陀罗花气味有毒,闻多了容易致幻,如果您同意,我立刻派人将这些花草铲除。” 权听白想起院子西南角种的那一片曼陀罗花,花朵艳丽绝美,那花种在院子里,离他的生活区域很远,如果真的是花造成的,那这点量应该也不会对身体产生伤害。 权听白知道那花是容冰夏亲手种的,虽然目的不纯,但也许是爱屋及乌,他不想伤了美人心。 毕竟迄今为止,他再也找不到比冰夏更像时音的替身了。 可是,现在他的状况越来越严重,那些花反倒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铲了吧。” 博美人一笑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命更重要。 那毕竟只是时音的一个影子,如果是时音本人,他就算把命给她又何妨? 威廉点头,“是。” “备车,回去吧。” 权听白人还未回别墅,他的命令已经传进了别墅。 冰夏看见下人们开始挖院子里的曼陀罗,心里不由一紧,她下意识捂住兜里的药粉,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权听白已经察觉到曼陀罗的作用了,那些慢性毒药能够致幻,让他看见心爱的人,但与此同时,也会损伤他的身体。 容冰夏和权听白接触这么久,对这个男人已然有了七八成的了解。 她虽然年纪轻,又是个哑女,听不见,也说不了几个字,但实际上,她心思藏得也深,权听白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天晴的谋算,只不过这些谋算正合了他的心意。 但现在,他要自保了,为了自保,他可能会铲除对他生命构成威胁的自己,以及天晴。 容冰夏当即判断,眼下不是给权听白下药的好时机。 他连曼陀罗花都铲了,以后只会更警惕,如果下药不成,反而暴露自己,不但自己要遭殃,也会连累天晴。 容冰夏在容家那样的家庭长大,见惯了人性。 既然当初权听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仍由他们下毒,说明他对幻象,是满意的。 吸毒的人,想要戒毒,必然要忍受很大的痛苦,在他苦不堪言的时候,再重新递上毒品,那时候,他的赌瘾会让他失去理智,并且再也无法戒掉。 思及此,容冰夏默默藏起了药包。 权听白回到家,看见冰夏那张酷似时音的脸,心头的那股气消了大半,他走上前来,温柔地询问,“吃饭了吗?” 丝毫没有提及曼陀罗花的事。 容冰夏摇摇头,用手语答复:【在等你。】 权听白眸色柔和了下来,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容冰夏继续摇头,手语:【饭是阿姨做的。】 权听白闻言松了口气,陪着容冰夏用完餐,只不过依旧和往常一样吃的很少。 容冰夏知道,他这是猜忌。 但是第二天,家里的守卫开始变得森严了起来,权家不再接受慕天晴的拜访。 慕天晴被拦在院门外,心里也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给容冰夏发了消息过去,对方没有回复,慕天晴的心直接沉入了水底。 她不敢再发任何消息,因为担心冰夏的手机已经落入了权听白手中。 两人这段时间也确实没有发过什么短信,一般有事都是见面说。 但这一次,慕天晴联系不上冰夏,终于着急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走的这步棋有多凶险,现在希望只能寄托在冰夏身上,盼着她可以自己度过难关,如若不然,便只能彻底撕破脸皮。 第249章 惩罚 慕天晴没有忍住,她不确定冰夏在里面是什么状态,上辈子,冰夏为了替她传送情报,嫁给了家暴男,后来悲惨的死在自己眼前,这一世,慕天晴决不能让悲剧重新上演。 她直接打电话给林岩,摇了一批保镖过来,就想闯进去。 权听白走了出来,笑容满面,依旧是一派长辈作风,可是只要想到他五十多岁还在找替身,活活二十几岁能当他女儿的冰夏,慕天晴就无法再维持淡定。 “权四爷,冰夏手机打不通,您的人也不肯放我进去,我是她唯一的朋友,联系不上她,我很担心。” 权听白笑容和煦,“你担心什么?她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难道我还会亏待她不成?慕小友,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我虽与你交情尚可,但生平最厌恶多管闲事的人,我不希望你一时冲动,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你是少钦的女人,日后也许还得改口叫我一声爸。” 慕天晴心里犯恶心,她正要反驳,院子里传来一道清越却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像孩童的咿呀学语:“天晴!” 慕天晴循声望去,看见迎面走出来的容冰夏,女孩急切地用手语比划,口中喃喃:“我没事,昨晚手机掉水里,坏了。” “你先回去吧,这段日子,白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所以不接外来客。” 冰夏边比划边着急地说着,她的舌头很僵硬,发出的声音也不标准,但她只想传达给慕天晴一个讯号,那就是:“快走!” 慕天晴吃不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走,冰夏一个人留在权家,到底能不能撑下去。 可是冰夏一直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女孩,慕天晴也不希望自己的冲动,坏了冰夏的计划。 现在他们见不上面,即使相互有打算,也无法给彼此传达。 慕天晴担心,但看到冰夏这般紧张着急的样子,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当务之急,是加快墨少钦那边的进度,如果能掌握到权听白洗钱的大部分罪证,检察院就能直接逮捕他了。 冰夏也就得救了。 慕天晴深吸气,勉强挤出微笑,“好,那听你的,你在权家要照顾好自己,等你买了新手机,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冰夏用力点头,比划着手语赶她走。 慕天晴没有办法,只好带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人群散尽,权听白转身看向背后的女孩,自从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铲除以后,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再产生幻觉。 他盯着容冰夏看了看,发现女孩今天的脸也有些变化,从前与时音惊人相似的面貌似乎又变回了原本容冰夏那小家碧玉的长相。 而且她今天头发扎起来了,丝毫不像时音。 权听白皱紧了眉,他作为男人,虽然阅女无数,却不太懂女人,虽然隐隐知道,之前容冰夏能越来越像时音是因为化妆的功劳,但是没有想到妆前妆后的差距这么大,“你今天怎么没化妆?” 他促进了眉,沉声问。 容冰夏微微瑟缩了一下肩膀,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已经生效了,她看向权听白,用手语比划:【我化妆了。】 权听白不信,伸手去蹭她的脸,果然在她脸上蹭下来一些粉底,他后退一步,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原先那么像时音的女人,现在竟然一点都不像了? 虽然权听白一开始见到冰夏时,这个女孩和时音就长得不像,他冲着她的气质,强行将她娶回来,可是经历过之前的幻觉,眼前的女孩和时音近乎90%的相似,现在她突然不像时音了,让权听白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难道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吗? 那个和阿音长相相似的女人,根本不是容冰夏,而是真正的时音。 是曼陀罗花让他看见的,另一个世界的时音。 权听白陷入了崩溃中,他站在原地犹豫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夺门而出。 阿音已经死了,那些不过是幻觉罢了。 如果长期吸入那些花香,他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疯魔。 他不想疯,他怕疯了以后,就会掉进错乱的记忆时空里,将时音忘记。 容冰夏站在客厅,看着男人逃离的背影,捏紧的拳心缓缓松懈下来,她赌赢了。 接下来,一切交给时间。 权听白出去住了一个星期,第八天晚上,他终于忍无可忍跑回了别墅。 容冰夏睡眠很浅,她虽然听不见,但触觉很灵敏,感受到剩下的席梦思震动,便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楼层与楼层之间的震动,透过身下的床板,清晰地传入她的肌肤。 她爬起床,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看,楼下院子里,一片灯火通明。 权家的佣人们正拿着铁锹和锄头在院子里埋头耕耘,放眼望去,院子里种了许多曼陀罗花。 权听白撑不住了,他让下人将那些铲掉的曼陀罗又重新种了回去。 容冰夏看到这一幕,内心很平静。 她和权听白其实无冤无仇,如果男人没有对她打坏主意,他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所以容冰夏看到他疯狂的样子,心里其实是同情的。 如今已经不是她和天晴设计着要让这个男人陷入疯魔,而是这个男人疯魔地要将自己送进更加疯魔的地狱里。 赌瘾发作的男人,是可怕的。 她突然便有点不忍心。 接下来几天,容冰夏没有任何行动,权听白发现自己将曼陀罗种回院子,却还是没有效果,就开始扩大种植面积,到最后,整个院子都种满了曼陀罗花。 花香妖冶甜美,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渐渐的,容冰夏发现,权听白开始对着空气说话。 这一次,他是真的出现幻觉了。 可幻觉的时间却时有长短,每次当他恢复清醒,看着以本来面貌示人的容冰夏,他的眼里都充满了惊愕和不甘心。 终于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忍受,狠狠掐住了容冰夏的手腕,语气却带着几分讨好和祈求,“冰夏,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之前你和慕天晴,你们是怎么做到让我时时刻刻都能看见阿音的?” 容冰夏愣怔了一瞬,她在天晴家里,看过时音的遗书,那些信里记载了很多和权听白有关的细节。 她刻意去模仿时音生平的言行举止,加上妆容的模仿,便能达到七分相似,权听白中了曼陀罗的毒,幻觉加上容冰夏的刻意模仿,便形成了时时都能瞧见时音的局面。 可是现在,容冰夏不再模仿时音了,她变回了她自己,所以哪怕权听白再次中毒,也不可能时时看见他的阿音。 得而复失,这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第250章 她很爱你? 容冰夏有点同情这个男人,她不知道数十年前这个男人和名叫时音的女子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即使看过时音留下的文字,但寥寥的十几封信,又怎么可能真的写尽一个人的人生? 她用手语,缓慢又残忍地打出手势:【四爷,您说的话,我听不懂。】 权听白的脸色霎时惨白如纸,他身形摇晃,看着容冰夏这样无辜的神情,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的神情逐渐开始变得癫狂起来,眼睛死死瞪着,伸出双手掐住了容冰夏的脖子,“你说不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脖颈被掐,容冰夏无法喘气,脸顿时憋得通红,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任由男人死死地掐着自己,双手来到半空打出手语:【白,你不要我了吗?】 权听白看着这熟悉的手语,瞬间有种被天雷击中的感觉,他触电般松开手,向后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女人,明明盯着一张和时音截然不同的脸,却做着相似的举动。 像她却不是她,极度地相似,却又极度得不同。 这样的反差给权听白带来的打击和落差感太强烈了。 他双目赤红,缓缓地跪在了地上,“冰夏,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让我再见一眼阿音,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你帮帮我,好吗?” 容冰夏站在原地,捂着脖子轻轻咳嗽,她看着地上一时狂躁,一时卑微的男人,不理解。 若他真的深爱着时音,为何当初所做的一切却都是在伤害时音。 无论是为了得到时音,设计害死时音的父母,还是后来得到后,亵玩于鼓掌,多次将她抛弃。 无论怎么看,在权听白的眼里,时音都只是一个玩物,是他心血来潮时的猎艳而已。 她脸上因为被掐而充血的红逐渐褪去后,眼神也渐渐恢复了几丝清明,打出手语,一脸认真地询问:【四爷,时音究竟是谁?她对您很重要吗?】 权听白缓缓蜷曲起身子,人到中年,即便保养得再好,也终究不是年轻时那般,他此刻一下子沧桑了很多,抬起头,凌乱的白发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颓废的老者。 “很重要。” 容冰夏:【你爱她么?】 她问。 权听白看到这个问题,神情明显地紧绷了几分,他喉结滚动,缓缓地吐出了那个藏了多年的字:“爱。” 容冰夏:【是吗?您很爱她吗?那您一定为自己的爱人付出过很多吧?爱一个人,就像是种一棵绿植,只有细心呵护,才能开出花。您这么爱她,不知道都为她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 权听白身体顿时僵硬,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他做过什么? 他为了得到她,将生育她的那片土地刨了个底朝天,他将她连根拔起,折断她的根茎,将她插进了花瓶里。 后来他嫌弃她日渐凋零,不够鲜艳,将她扔进垃圾桶。 他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从头到尾,他对她只有索取,只有伤害。 权听白颓废地站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恢复了一丝清醒,从兜里掏出雪茄点燃开始抽烟。 半根雪茄抽完,他吐出一口烟圈,然后用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我没有为她做过什么,我爱她,是因为她为我做了很多,所以冰夏,男人也不一定完全只看脸,当你足够爱一个男人,为他付出得足够多,他自然而然会爱上你,离不开你。” 容冰夏:【所以,时音也很爱您?】 权听白再次吸了口烟,靠在沙发背上,放松地吐出烟圈,情绪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他长腿交叠,慵懒地说道,“没错,她爱我,这世上她最爱的人就是我。最爱我的人,也只有她。我权四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经历的女人形形色色,那些人有的图我钱,有的图我权,也有一些不识好歹,打死不从的。可是这么多女人里,只有时音是真心爱我,不求回报的那一个。” 权听白眯起眼睛,好似陷入了回忆。 容冰夏没有再出声了,她觉得权听白挺可怜的,如此自以为是,他玩弄女性,玩弄时音的真心,时音明明恨透了他。 可是在他眼里,时音还是曾经那个爱他爱到不可自拔的小白兔。 容冰夏从第一眼见权四爷,就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不符合年龄的顽劣,如今她才看清楚,这份顽劣来自于他灵魂深处的空虚。 他的内心是一个黑洞,无论别人给与他多少温暖都填不满,所以他不断地向外索求,但是那些女人们都很精明,给了他什么,就要相应地从他这里拿回一些什么。 只有时音单纯天真,从最开始他负伤闯入时音的世界,她救了他开始,她就源源不断地向他提供温暖,提供爱意。 那些爱意滋养着他,却喂不饱他,所以他一次次地伤害,用各种手段来刺激她,也许只有看见时音眼里的痛苦,他才会感觉到满足,才会感觉到自己被人爱着。 他的冷血无情,毁掉了时音。 时音在信中写道,她后悔救了权听白,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她都不愿再见权听白,哪怕,堕入畜生道。 那样震撼的文字,那样触目惊心的毒誓,对一个人的恨意,几乎要溢出纸张。 可时音对权听白的怨念这么深,却依旧无法动摇权听白心里的自我意识。 他依然觉得,时音爱他。 到死都爱他。 都讽刺,多可怜。 容冰夏摇了摇头,用手语问,【她爱你吗?她后来成为你的妻子了吗?】 又是一道扎心的问题。 权听白手里夹着的雪茄一抖,神色冷了几分,“没有,我当初没有娶她,后来她得知我设计害死了她的父亲,生我的气,离开了我,被墨沣那个混蛋截胡抢走了。” 容冰夏并不想让他继续自欺欺人,她继续问:【既然她爱你,又怎会被别人抢走?爱是唯一的,如果能被抢走,便证明不爱。】 “你胡说!” 第251章 下定决心 权听白终于无法再淡定,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烟蒂丢到地上,伸脚踩灭,情绪在一次失控,“时音是爱我的!她这辈子都只爱我一个人!如果她不爱我,为什么会生下我的孩子?是墨沣那个无耻之徒,是他缠着阿音!帮别人养儿子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他对阿音包容,阿音在他身边只不过是安全感罢了,这份安全感,我也能给她,只是她被墨沣迷惑了双眼,她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以为我还是和从前一样混蛋,她以为我还会伤害她。” 容冰夏的唇语虽然还不错,但权听白语速加快后,她有些辨识不清了,但大致的意思,她听明白了。 也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让权四相信事实。 也许权四爷心里是清楚的,但偏执让他不肯接受真相。 容冰夏摇了摇头,明白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药包,递给了权听白:【这个药粉,我原本打算放进你常喝的酒里,你喝了它,幻觉就会加重,但是现在好像已经不需要了。因为我发现,让你见不到她,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惩罚。】 容冰夏不擅长撒谎,她今天和权听白说了这么多,也只是因为心中好奇。 那个让权听白一身都在不断找替身的白月光,究竟是怎样的人? 他们之间又发生过怎样的故事? 现在她对权听白已经有了更深层度的了解,这个男人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即使她和天晴不对他下手,迟早有一天,他也慢慢地腐烂。 她讲药包扔进了垃圾桶里,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后,容冰夏的后背才冒出一层冷汗,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有多冒险,差一点她就要被权听白掐死了。 当初的时音也是这样吗? 面对一个到处寻花问柳,家暴她,亵玩她的男人,时音又怎么可能真的爱? 那些信里,时音写道,之所以一开始对权听白那么执着,并非她专一深情,而是年少无知不懂情爱。 父母离世,家族混战,权听白救下她,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同样是聋哑女,容冰夏太能理解时音当时的感受,生在容家,自己这个残疾人从不曾被家人正眼相待。 稍微有人愿意对自己露出一丝善意,她便愿意全身心地投入回报。 只为了抓住这唯一的一丝温暖。 容冰夏庆幸自己身边有天晴这样的朋友,如果不是天晴一直不放弃,时刻交代她要警惕权四爷,她兴许也会被男人绅士的外表所迷惑,误入歧途,成为过往无数悲惨的时音里的一员。 这一晚,比容冰夏想象中还要顺利,夜里,她起床下楼,回到客厅。 垃圾桶里的垃圾还在,但她扔掉的那个药包已经不翼而飞。 容冰夏深吸气,她就猜到会是这样。 接下来的三天,容冰夏假装无事发生,待在别墅里,没再有任何举动。 权听白也好似失踪了一般,整整三天,都没有再回别墅。 第四天晚上,权听白回来了。 管家上楼请容冰夏出来,容冰夏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餐厅,看见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桌烛光晚餐。 权听白坐在那里,打开了一瓶红酒,那瓶酒,就是容冰夏之前从地下藏酒的酒窖里找到的。 她看着权听白,默默地来开了椅子坐了进去。 【四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陪我喝一杯。”权听白淡淡地一笑,对容冰夏道,“这款红酒是82年产的,我记得那一年,我还是个毛头小子。” 权听白对容冰夏自顾自地说着这些话,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容冰夏看着男人,又看了看男人递来的红酒,她知道,这杯酒里有什么,权听白应该是下定决心了吧?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魔怔,那日他们的对话结束后,他将她丢掉的药包捡了回去,这三天,他大概在心里做了很久的纠结。 直到现在才下定决心,饮下这鸩酒。 只是为了再见一眼那个早已故去的亡人。 【值得吗?】 容冰夏用手势询问:【一个影子困扰了你这么多年,为了再见她一眼,您是不是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权听白但笑不语,切着餐盘里的牛排,吃了一口,然后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情不情愿,我权听白活了五十多年,叱咤风云,整个夏国没有人不知道我的名字,这辈子,活到现在,已经值了。”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畅享自己此刻所拥有的一切,“我的商业帝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强大,拥有的财富,几辈子都花不完,这样的人生,其实过着也是相当无趣的。” 容冰夏没说话,也没有表态,她看着权听白,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男人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 容冰夏摇摇头,【四爷,您现在觉得人生无趣,那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有趣的?】 权听白看到女孩的问题,神色顿时冷沉了几分,他抿唇,深吸气,过了很久,才缓缓叹了出来,戒备心在这些时日已经完全放下了。 眼前的女孩虽然想要害他,可是她太单纯,和当年的时音很像,权听白觉得,但凡自己动点力气,这个女孩的人生就会彻底被摧毁。 所以,他并不将她视作危险,反而在她面前愿意坦诚,“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想回到我26岁的时候,那时财富虽然没有现在多,可是却已经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那时的阿音还是最爱我的那个阿音。” 【是吗?可是你杀了她的父母。】 容冰夏皱了皱眉,神色似乎有些不理解。 可是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讽刺,还以为他真的悔悟了,原来他还是没有变,还是只想着自己,只考虑自己。 即使时光重来,他还是会为了得到时音,伤害她的家人,他从来没有真正站在时音的立场去考虑。 只想索取,只想拥有。 却不知道,拥有一些东西的前提,是付出。 第252章 通感 容冰夏将双手放回到膝盖上,挺直了脊背,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既然权四爷想要再她面前表演深情,那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配合。 权听白举起手里的高脚杯,朝容冰夏举杯,“你上次说的那个药包,真的有奇效,能让我见到阿音么?” 容冰夏看了一眼桌上那瓶红酒,她明白,那天被她丢进纸篓里的药包,被权听白捡了回去,下到了今天的这瓶酒里。 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可他还是孤注一掷地往下跳,容冰夏摇头,手语:【我不清楚,四爷,这药,是我们拿来害您的。您当真要喝?】 权听白勾起嘴角,曾经那个稳重和蔼,风度翩翩的长者,此刻看上去竟有几分邪恶,“是吗?那不如,我们来赌一赌,看看这药究竟是害人性命的鸩毒,还是单纯只是令人产生幻觉?” 容冰夏的脸色顿时僵硬,她眼瞳闪烁,轻轻垂下了眼睑,并不是心虚,她只是没想到权听白会这么疯,这么狠。 她好意提醒他,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非但没有领情,反而要将她一起拖下水。 容冰夏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过了几秒,缓缓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权听白之所以这样,无非就是不信任她,但她相信天晴,天晴说这个药包不至死,便一定不至死。 所以,她决定也赌一把。 红酒入喉,一阵本不该属于酒精的特殊辛辣刺激着眼耳口鼻,容冰夏呛得咳了出来,她喝完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头晕眼花,眼前出现了人的重影。 她的身体也好似一下子缩小了很多倍,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家诊所,她看见自己浑身是血的躺在手术室,医生们宣告她抢救成功,而紧接着旁边病床上躺着的人,心电仪变成了一条直线。 “病人心脏骤停了!” “除颤仪!” “123!” 医护人员多次通过电击的方式给那人除颤,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她看见护士推着那具尸体从手术室里出来,她看见十岁的天晴哭得肝肠寸断,喊着妈妈。 容冰夏心里刺痛,愧疚,锦夕阿姨是为了救她才死的。 “对不起……”她张着嘴巴,咿咿呀呀地说着口齿不清的话,“锦夕阿姨,对不起……” 权听白看着眼神逐渐变迷茫的容冰夏,嘴角裂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这是真的产生幻觉了吗? 看着容冰夏意识不清晰的样子,权听白举起杯子将红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药效一瞬间刺激着神经,变得亢奋起来,他的酒量向来好,从没有像这次这样,这么快上头。 权听白站起身,想要走到窗边,可他刚抬起脚,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朝着地上摔去。 天旋地转,他陷入了昏迷…… 再次睁开眼睛,季节从夏天变成了冬天。 天上飘着银白的雪花,一只手忽然伸出了窗外,权听白愣住了,他看着这只不属于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是属于少女的手臂。 【下雪了,不知道西南院里那只小鸟会不会冻僵……】 这个声音是? 权听白愣住,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清甜稚嫩,很像记忆中的某个人。 “沙沙沙” 身体在动,厚厚的羽绒靴踩在雪地上,寒风凛冽。 权听白感觉到雪粒子拍在脸上时刺骨的生疼,他想动一动,却动不了,这时他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在别人的身体里。 是幻觉吗? 身体无法动弹,意识却是清醒的。 他跟着身体的主人,顶着寒风朝西南院子走去,积满白雪的屋檐下,有一只鸟巢,巢穴里的一只小鸟已经冻得奄奄一息。 少女走过去,将小鸟捡起,揣进手中的收暖袋。 【看来,它应该是飞不回南方了,在明年春天来临之前,我只能将它养着。】 权听白再次听见了这道模糊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声闷哼响起,这声音比女孩的声音更加清晰响亮,女孩似乎没有察觉,还在继续向前走。 闷哼声越来越大,依稀有重物在雪地里摩擦爬行的声音,下一秒,脚踝被什么东西捉住了。 权听白感觉到了女孩的心跳,很显然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吓到了。 她立刻低头看向雪地里那个缠住她脚踝的怪物,然后就发现,那并非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人,一个男人,浑身是血的躺在雪地里。 “救我……” 男人喊道,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少女,而此刻在少女身体里的权听白,看清此人的面貌时,整个人如遭雷劈,怔愕地呆住。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十年前的自己,是20岁的权听白! 这一幕何其熟悉! 这是当年阿音救他时的场景! 所以,他现在所在的这具身体,是阿音的身体! 权听白心跳加速,他激动地无与伦比,想要抱住阿音,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只能跟随着阿音的举动,机械地按照已经发生过的剧本走。 他做不了任何改变,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能够和阿音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感受她的喜怒哀乐。 唇上一痛,少女咬紧了下唇,缓缓屈膝蹲下,为20岁的权听白检查伤势,子弹已经射穿了他的胸膛,卡在肋骨之间。 这个年代,他们这些黑道上混的人,用的子弹都比较劣质,他虽无性命之忧,可若不及时处理伤势,也有很大的风险。 少女用手势比划道:【你的子弹需要动手术才能取出来,我去叫人,送你去医院!】 年轻的权听白看不懂她在说什么,他皱眉骂了一句,“草,原来还是个小哑巴!” 少女见他不懂手语,连忙捡起一根树枝,在雪地里写下一行字。 男人松了口气,也拿起树枝写字:【不行,有仇家在追杀我,我不能去医院!】 少女继续写:【你在流血。】 写完以后,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突然蹲下来,将男人背到后背上,拉着它往东院走去。 不一会儿,女孩就将男人拉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 时家家大业大,四世同堂,时音作为家主唯一的女儿,之所以能拥有单独的院子,是因为她与别人不同,时家父母将她藏起来,就是不想让她遭受外界的非议。 权听白看见女孩吃力地将年轻时的自己拖回了房间。 然后着急地取来药箱。 第253章 一见钟情 权听白知道,时音学过医,虽然她成绩优异,可是没有哪家医院会选择一个聋哑人当医生,她的医术,只能用于给那些小动物们治病。 她将写好的便签递给男人:【我可以帮你把子弹取出来,可我没有麻药,你能忍吗?】 她从药箱里,取出手术刀。 可手刚拿出来,就被男人死死牵制住,男人盯着她,冷冷道:“你想杀我?我不需要你帮!” 时音的好心被拒,手腕还被拧得生疼。 权听白心脏瑟缩,感受到了女孩的害怕和委屈,原来,他们初见的时候,自己竟然如此的粗鲁! 明明是他求着时音收留,可时音想要救他的时候,又被他戒备的推开。 权听白很想告诉那个20岁的自己,眼前这个女孩是安全的,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比她更真心待他。 可他说不了话,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看着,看着一切和从前那般自然而然地发生。 因为子弹没有取出来,20岁的权听白开始发烧了。 他蜷缩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那个人,为什么这么倔?他好像对任何人都没有信任呢。】 【我要不要去帮他?可是刚刚他的眼神,像要杀了我!】 【时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你是医生,一个无助的病人就在面前,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女孩的内心旁白很精彩。 权听白没想到,当初她在救他之前,内心戏竟然这么丰富。 深吸一口气,女孩打开药箱,找到了镇痛退烧的注射液,然后好不拖泥带水地给男人打了一针。 等一切做完,她趁着夜色跑了出去。 权听白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只感觉天气很冷很冷,她的鞋袜被雪水打湿,两条腿僵硬麻木,像惯了铅一样沉重。 她从家里出来后,在路边打了车,然后去了药店,递给店员一张纸条:【麻醉剂。】 她是来买麻醉剂的。 可是这家店没有。 她只好顶着寒风挨家挨户地询问。 权听白不知道她问了多少家,他只感觉到冷,寒流吸入肺腑,剧烈地咳嗽,四肢百骸都好像要冻僵了一般。 终于,她找到了一家卖麻醉剂的药店,这家药店经营的不是人用药,而是兽用药。 时音一咬牙买了回来。 到家后,她比对着剂量,给昏迷的男人注射了麻醉,然后招出手术刀开始做手术。 全程她的手都很稳,没有一丝颤抖,但权听白却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与专注。 终于,子弹取出,伤口缝合。 少女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似乎很累很疲倦了,趴在男人的床前昏睡过去。 权听白心中着急,因为他能感受到女孩的鞋袜还是潮湿的,双腿冰凉刺骨,很冷很冷,她没有顾上给自己换衣服,累得睡着了。 可是这样睡,一定会生病的。 果不其然,半夜里,他感觉到女孩的身体开始变得滚烫,她发烧了。 他就这样忍受了一整夜的煎熬,终于等到了第二天,等到了床上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年轻男人苏醒。 权听白很清楚当时自己心里的想法,在看见时音的那一刹,他生出一丝杀意。 尤其是看见旁边带血的手术刀时,那股杀意更甚。 直到感觉胸口那股阴沉的痛感减轻,伸手摸到那缝合完美的线绳,以及托盘上那颗取出来的子弹,他才放松下来,意识到是这个女人救了自己。 权听白看见自己戏谑的眼神,他很清楚,在看见时音救了自己之后,他确实卸下了防备,可窥见女人绝美的容颜,他心底也在顷刻间沦陷。 他伸手抚摸女孩因为高烧而泛着醴红的脸蛋,亵玩于指腹间,勾起她的下巴,亲吻她滚烫的唇瓣。 这举措令权听白感到僵硬难堪。 不对。 他当时怎么会这样? 难道不该第一时间帮阿音退烧吗? 阿音是为了自己才生病的! 亵玩没有停止,20岁的自己,就这样将16岁的阿音上下其手,便宜占尽,只是,在突破最后一丝防线的时刻,停手了。 并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听见走廊上传来了动静。 他躲了起来,而这时,阿音也缓缓转醒,对上少女那双绮丽的眼眸,男人眼底神色怔忪,可同为男人,站在第三视角的权听白,去看当年20岁的自己,又怎会看不穿他眼神里的邪念。 可此时的时音却浑然不觉:【你感觉好些了吗?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允许,替你取出了子弹,伤口我给你消过毒了,也打了破伤风药。】 纸条递过去,娟秀的字体,那般赏心悦目。 男人却只是扫了一眼,笑着摇摇头,突然身体趔趄朝时音摔倒,时音扶住他,他却趁机捏紧了她的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头晕。】 男人耐心地写字。 简单两个字,就惹得女孩一阵兵荒马乱,看着她着急上火,翻箱倒柜地找药,他嘴角的戏谑更甚。 权听白已经能够脱离时音的身体,感知外界,看到那时自己的神情,莫名心头生出一股怒意。 他太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了,无非是在故意折腾阿音,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痛快。 可阿音现在还在发烧。 他感觉她双腿虚软,浑身无力,至少烧到了39度。 年轻男人逗弄了一会儿时音之后,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在时音倒下的前一刻,伸手接住了她,“你怎么了?” 他抬起掌心抚摸女孩的额头,“发烧了。” 于是,他将女孩抱到了床上,也开始翻箱倒柜找药。 很快,他找到了退烧药,可是,他却没有拿出来给女孩,反而藏了起来,转身用笔写道,【没有找到退烧药,只找到了酒精,听说物理降温也能退烧,我帮你擦吧?】 权听白心里愤懑不已,他知道自己什么尿性,无非是想接着给时音擦身子的名义,占便宜。 时音真的很美,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昏迷醒来,看见子弹被取,伤口缝合得严整漂亮,再一抬头,看清时音的脸时,心中的震撼。 他是爱时音的。 是一见钟情。 第254章 像个神经病一样 养伤期间,少女对这个陌生男人逐渐敞开了心扉,一个比自己年长,又在外闯荡厮杀,身上有社会气的男子,但凡花点心思,便能轻易俘获久居深闺的少女心。 权听白被困在少女的视角里,被迫看着曾经的自己使尽各种手段撩拨一个未成年,多活三十年,他虽然如今有些偏执,但很多道理不是不懂,站在旁观者角度,他太清楚20岁的自己打的什么主意。 他一次次的撩拨和故意卖惨,无非是为了诱惑不谙世事的少女,为他沦陷。 可时音的感受却是那样真挚和赤忱。 权听白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他甚至会因为时音的单纯一根筋而感到愤怒。 可愤怒过后,内心席卷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懊悔,因为这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个对时音坑蒙拐骗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看着年轻的自己觊觎着16岁的时音,用尽各种手段让女孩坠入爱河,权听白心里一阵阵不是滋味。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时音在院子里私藏了一个男人的事情还是被时父发现了。 “来人!把这个人抓起来,送去警察厅!” 时父雷霆震怒,一声令下,无数安保冲进院子,摁住了男人。 女孩冲了过去,张开双手拦在男人跟前,她急切地用手语替男人辩解,却挨了父亲重重一记耳光。 男人被赶了出去。 时音也被关了起来,权听白和时音一起,禁闭在方寸之间的小黑屋里。 【怎么办?爸爸不会真把白送进警察厅了吧?】 【都怪我,是我没用。】 时父来看她,告诉她,权听白已经被送进局子里。 时音据理力争,拼命用手语祈求父亲高抬贵手,时父没有理会。 时音便选择了绝食抗议。 三天三夜没有进食,没有饮水,女孩忍受饥饿的同时,还要忍受相思之苦。 权听白心里刺痛,他记得当时,他被时父送进局子里,原本是要起诉他,但过了七天就放出来了。 也就是说,时音为他绝食了七天。 七天不吃不喝,人是会死的。 16岁的时音,为了一个她捡来的小混混,差点葬送年轻的生命,而这个小混混,却因为在时家受到的羞辱,怀恨在心多年。 三年后,设计害死了她的父母,让她沦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沦为玩物。 七天的绝食,那种滋味,权听白替时音体验了。 她差点死在床上,后来被送往ICU输液输了三天才缓过来。 权听白感觉时间流逝的很慢,他不知道这些究竟是药效造成的幻觉,还是他真的回到了三十年前,他想从这幻觉中醒过来。 他不想被困在阿音的身体里,他想找回自己身体的主动权,这样才能重新拥有阿音。 可是,没有用。 无论他如何挣扎都逃不脱自己亲手作的茧。 时光飞逝,他陪着阿音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长大成人,19岁,时音成年了。 也是这一年冬天传来了噩耗。 时音的父母车祸死了,一瞬间,整个家族彻底乱了套,叔伯宗亲为了夺权,明争暗斗,时音是独生女,又是聋哑人,从小被养在深闺,如珠如宝的护着。 父亲打下的江山,她没有能力守护。 很快家产被抢夺一空。 在她绝望的时候,23岁的权听白从天而降。 他将她从垃圾堆里捡了回来,勾起她脏兮兮的下巴,一脸戏谑望着她。 “还记得我吗?阿音,我的女孩。” 那晚,他们突破了最后一层障碍,尝了禁果。 权听白在时音的身体里,虽然无法动弹,但视觉听觉都不受阻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依然没有从自己的眼中看到一丝真心,有的只是亵玩。 可对比女孩的沦陷,权听白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恋爱最开始的时候,都是甜蜜的,起初几乎天天粘在一起,久而久之,男人开始夜不归宿。 再后来,他的身上多了女人的香水味。 【白,你回来了?】 在家闷了一天的时音看见男人回到家,脸上扬起欣喜的笑容,迎上去,却被推开,“我今天没有心情,别来烦我!” 她还能怎么烦他? 她甚至不能说话。 可是他将她从时家救了回来,给了她新的生活,她已经一无所有,只有他了。 一定是她做的不够好,才惹得白生气。 时音隐忍着眼泪,默默地将男人换下来的衣服捡起来,自从她来到时家,她几乎承包了所有家务活。 一开始,她只是出于感激,才主动做这些事。 可是渐渐的,家里的佣人似乎见她好欺负,背地里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她来做。 为权听白做事,时音是心甘情愿的。 她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更何况,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三年前,他被父亲赶走之后,她的心就空了一块。 父亲帮她物色了很多相亲对象,有不少条件好的男孩子不介意她是聋哑人,她被迫和他们接触,觉得他们都挺真诚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不想耽误别人,因为她一直忘不掉白。 她无法心里揣着一个人,却和另一个人结婚。 父母罹难,家道中落,白的出现几乎成了她绝境里的一束光,她好怕这束光会消失,所以拼命想要抓住。 80年代,寒冬腊月,洗衣机还没有普及,权家所有的活计都是纯人工。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忍着寒冷将手伸进冰水中,十指都冻僵了,也没有一丝怨言。 如果不是权听白收留她,她现在怕是连一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她早已不是时家的大小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娇气了。 “我那件手工定制的衬衣是谁洗的?” 男人黑着脸将家里的佣人全都叫了过来,那件衬衣破了一个洞。 佣人指向时音,“先生,您的衣服一直是时小姐亲自打理,我们没有碰过。” 时音愣住,她瑟瑟地朝前挪了一步,男人已经将衣服揪成一团,劈头盖脸地朝她砸了过去,“不会洗,就别逞能!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件衣服把你卖了都买不起!” 时音耳朵听不见,但她懂唇语,她心尖刺痛,连忙比划着手势试图解释:【不是的,我洗完晾干熨好的时候,衣服还是好好的。】 可她比划到一半,手腕忽然被男人一把扣住,然后狠狠地推搡了一把,“你比划什么?像个神经病一样!能不能说话?” 第255章 我已经让你滚了 “我……不是……” 很不标准的发音,僵硬的舌头甚至分不清平仄,像一个智障低龄儿,引人发笑。 周围的下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男人的眼里也充满了嫌弃,“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时音看着周围下人的奚落,她知道自己被陷害了,可是她不会说话。 男人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毕竟时音在他眼里虽然蠢笨无知,不会说话,可却拥有一张美若精灵的绝世容颜。 没有哪个男人不爱美人,何况是这样稀世的品种。 时音也许不是一个好的红颜知己,但却绝对是一个好的床伴。 也许是看她晚上不够投入,男人终于愿意耐下性子,敷衍地为白天自己的粗鲁道歉,刚提一句,女孩立马泪眼婆娑起来,她留下字条,解释了白天的误会。 男人也没有放心上,“抱歉,是我误会你了,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23岁正是一个男人虚荣心最爆棚的时候,年轻的权听白得了这样一个稀世美人,藏在家中亵玩了没多久,便不满足只是自己一个人欣赏时音的美了。 他开始将时音带在身边应酬,看着那些男人们朝时音投来的艳羡目光,虚荣心便得到了满足。 他在道上混,仇家比朋友多,想要扩张势力,就要吞并其他势力,因此终日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仅仅只是去个夜总会,都能遭遇刺杀。 往常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刀光剑影,可是这一次,女孩瘦弱的身子义无反顾朝他扑来的时候,他心脏漏跳了半拍。 他身手敏捷,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掏出腰间别着的枪,射杀了对手。 一阵激烈的枪战结束,权听白放眼扫视四周,那些曾经簇拥在身旁的莺莺燕燕以及手下们,逃的逃,散的散。 只有时音手里举着一把匕首插进了想要偷袭他的敌人胸口,明明害怕的要命,浑身都在发抖,却没有逃走。 那一刻,男人眼底的神色才终于有了变化,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便是,这个女人爱上他了。 不是世俗里那种肤浅的爱,她对他的爱,可以令她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不跑?” 男人吻着她,轻声问,女孩身体颤抖,他知道她听不见,难得耐下性子拉开一段距离,对着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女孩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比划:【我怕他们伤害你。】 “那你就不怕死么?” 【不怕,为了你,死也愿意。】 男人笑了,空洞冰冷的心脏在这一刻被注入了暖流,然而,那一丝暖意也只是一瞬,天性多疑的他,很快又恢复了本性。 因为他太清楚,爱意有多脆弱,经不起折腾,时音对他的这份痴心,无非是他骗来的,若是他对她不好,这份爱意自然就会淡掉。 他从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停留。 在与时音相处不到半年后,迅速投入到了下一段恋情,他迷恋上了一个夜店陪唱女郎。 和时音清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截然不同,那女人千娇百媚,能说会道,一张嘴可以把男人花得找不着北。 她的恩客很多,对她着迷的人也很多,权听白是她停留最久的一个。 “白,我沈天娇不和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既然你家里已经有了一位,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你不喜欢,我可以将她送走。” 男人与她耳鬓厮磨,在时音的床上与她共赴云雨。 被提前安排外出的时音,毫不知情,等她回到家里,她的行李已经被收拾好,扔在了院子外。 下人们,粗鲁地把她赶上车,“时小姐,先生决定送您去残疾人福利院。” 时音心痛至极,她拼命比划着手语,想再见男人一面,可是下人们并不理会她,直接将她抓上车。 时音眼里的希冀逐渐黯淡了下去…… 【我是个残废,不会说话,听不见声音,我和白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要我是人之常情,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女孩的心声由远及近传来,被困在她身体里权听白好似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噩梦,听见这道心声响起的时候,他愣怔了一瞬。 一直以为,阿音当初被赶出去,心有不甘,才会一次又一次从福利院逃出来见他。 可原来到这里,她已经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吗? 不,不会的。 阿音对他的爱是执着的,不论他如何待她,她都不会放弃。 她一定很快就会改变主意,为了找回自己的地位,从福利院逃出来,求他收留她。 权听白心里坚定的想。 时音坐上了车,被送往残疾人福利院。 破败的环境,馊掉的饭食,她默默接受,同院的女残疾人嫉妒她的美貌,暗中给她穿小鞋,她也隐忍了下来。 直到这天,院长安排她出去采购东西。 经过夜总会,她看见了那个男人熟悉的身影,男人怀里搂着明艳娇媚的沈天娇,陷入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但等他上车离开后,沈天娇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花衬衫男人,两人窃窃私语着什么。 时音懂唇语,即使听不见,却还是理解了这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 沈天娇是花衬衫的线人,勾引权听白,是为了铲除他。 被困在时音身体里的权听白深吸一口气,他没有想到,沈天娇背叛自己的事,时音居然那么早就知道了! 他看着时音心慌如麻,看着她六神无主地回到福利院,却因为丢了采购的物件被院长惩罚关禁闭。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为了救自己心爱的男人,她冒死从三楼跳了下来,摔断了腿,却忍着疼痛,硬生生走了几公里,靠着身上唯一的硬币,坐公交来到权家别墅前。 彼时的男人正搂着新欢回家,看见她浑身是伤的样子,心跳漏了半拍,“你怎么了?” 【白!她是坏女人!她要害你!】 时音比划着手语,拼命想要向他传达意思,可是23岁的权听白,还不懂手语,在新欢面前,时音像原始人一样比划着动作的模样显得滑稽可笑。 男人冷下脸色,“我已经让你滚了,你是听不懂我意思吗?谁让你回来的?” 第256章 我有什么资格来拯救你 “白……” 她艰难地发出声音,僵硬的舌头麻木得无法拿捏音准。 一旁的沈天娇柔弱无骨地依偎在权听白怀里,笑容可掬地走上前将时音扶了起来,“白,她好歹以前跟你好过,你对她,就不能耐心一点?没事吧时小姐?” 若非时音知道这个女人心思不纯,一定也要被对方八面玲珑、真心实意的样子所蒙蔽。 她攥紧了掌心,用力将女人推开,从衣兜里掏出纸笔快速地写字:【白,她是别人安排的线人!她要害你!】 时音的字迹有些潦草,因为她实在着急,她举起纸条要给男人看,却先一步被沈天娇看见了纸条上的内容。 沈天娇当即神色一遍,“哎呦,脚扭了,好疼!时小姐,我知道我抢了你的爱人,你心有不甘,可这世道,有本事的男人,谁没一两个红颜知己?我疼惜你,想和你做姐妹,你不领情就算了,没有必要害我吧?” 她这一嚷,立刻把男人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男人走上前,将沈天娇扶了起来,沈天娇顺势一把夺走了时音手中的纸条,“你不用再白面前编排我,我和他无非就是露水姻缘,白是天上的雄鹰,他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 时音很着急,纸条被抢走,她立刻拿起笔颤抖着手,重新在便签上写字,可还没来得及写下一个字,便签和笔同时被男人抢走,“滚,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年轻的男人是那样不近人情。 时音脸色煞白,血色全无,她嗫嚅着唇瓣,伸手想要拉扯他的衣角,像往常那样,试图唤醒男人对她的温柔,可这行径落在男人眼里,却成了争宠。 男人冷笑,“你就这么贱?嗯?管家,叫人把她轰出去。” 时音一个弱女子,哪里是那些壮硕安保的对手? 她被扔出别墅,重重摔在了地上。 膝盖和手心被蹭破了一层皮,鲜血淋漓。 她蜷缩成了一团,像一只流浪小动物一般坐在地上。 【都怪我太没用了!我为什么不能说话?我为什么是个哑巴?】 【我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我救不了爸爸妈妈,我也救不了白!】 她紧紧抱着自己,天气骤变,夏季多雨,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冲洗着地面,时音没有离开的打算,她蹲在男人的别墅外,淋了一夜雨。 而年轻的男人则是和新欢在房间里翻云覆雨了一夜。 被困在时音身体里的权听白,感受着大雨泼打在时音身上的阴冷,感受到伤口浸水以后,开始发炎溃烂,隐隐作痛,感受到她的身体开始虚弱发烫,渐渐低烧起来。 他记得那个晚上。 也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看见时音找回来时,他有一瞬的恻隐,可她的聋哑,她比划着手语,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的模样,让他瞬间感到下头了好几分。 尤其是和落落大方的沈天娇一比,时音除了有一张脸,身上那份恬淡,那份知性,那份教养,荡然无存。 她不再是他心中那朵得不到的纯白玫瑰,她变得粗鲁野蛮,像个智利未开化的野人,他们之间甚至连正常沟通都做不到。 那天晚上他和沈天娇抵死缠绵,可脑海中却频频闪过时音的眼神,倾慕的眼神,担忧的眼神,怨愤的眼神。 一夜过后,当他起床拉开卧室窗帘,一眼就看见楼下院子外靠着墙壁,浑身湿透的女孩,心脏狠狠被刺痛了一下。 权听白知道,那是心疼,可那丝心疼很快便被年轻气盛,有恃无恐所取代。 “四爷,时小姐昨晚在外面守了一夜。” 管家敲门汇报。 权听白正饮茶,一只柔弱无骨的手从后方伸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沈天娇依偎着他,娇嗔道,“白,让她进来吧,昨晚下了一夜雨,她肯定感冒了。” “怎么了宝贝,吃醋了?”他与女人调情,放狠话,“她爱守着,便让她守着,死了再出去收拾。” “你真坏。” 沈天娇将手伸进了他的衬衫里,抚摸他的胸肌,他却站在落地窗前继续关注着院子外时音的状态。 时音扶着墙壁站起来了,她长发凌乱,浑身湿透,苍白的脸美得像是垂死的精灵,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在看她,远远地自嘲地与他对视一眼。 那一眼,令权听白心脏漏跳一拍,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变得与自己认知不太一样了。 这个聋哑女也并非他想的那样死缠烂打,她刚才看他的眼神,不知为何,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心痛。 权听白攥着杯子,忘了喝茶,目光彻底被时音吸引。 直到时音转身离开,那消瘦的身子在风中一晃,然后笔直地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疯了一样冲出院子。 那时的权听白并不了解时音。 在他眼里,时音就像是他收集的一个很美丽的陶瓷娃娃,一个漂亮惹人喜欢的小宠物,他是在乎的,可不论陶瓷娃娃还是小宠物,都终究只是玩具而已。 因为和时音沟通障碍,他甚至忽略了她也是有灵魂的。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当年阿音站在院外与楼上的他遥遥相望,心里想的竟是这些。 【白,既然你宁愿让我在这里守一夜,也不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那便如此吧。】 【是我多此一举了,你那么讨厌我,一定也不会希望让我一个残废来拯救你。】 【你是天上的星星,我如今只是地上的尘埃,我有什么资格来拯救你?】 原来她不是木偶,不是没有廉耻和自尊心,她也会受伤,也会退缩,也会失望。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她走出了这栋别墅,走出了当年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视野之外,也许故事便到此结束了。 也许她便能拥有一个好的结局。 然而命运没有放过她,当她因高烧昏迷,摔倒在地的时候,男人冲了出来,一把将她抱进了别墅。 “快去叫医生!” 别墅内乱做一团。 家庭医生过来,迅速给时音测量了体温,打了退烧针,“四爷,时小姐只是单纯的发烧,这一针打下去,她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男人点点头,吩咐下人,“帮她把湿衣服换上,通知福利院那边,人我接回来了,从今天起,就让她留在家里做个女佣吧。” 第257章 洗干净,送到床上 沈天娇撅着嘴吃醋,“白,你还装的一副不在乎她的样子,明明心里还有她。” 男人将沈天娇揽入怀中,“那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不想你在我院子里的时候,看见死人,多晦气。” “讨厌!” 时音重新被接回了权家,可地位却一落千丈,从四爷身边的女人,沦为了低等女佣。 曾经因为她聋哑,做四爷女人的时候,她就总被人欺负穿小鞋,如今失了男人的宠爱,处境更加窘迫。 同处一个屋檐下,她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恩爱缠绵,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可她不理解,她曾深爱的男子,明明那般柔情似水地待她,为何突然就变心了。 她怨恨过,痛苦迷茫过,可因为曾经年少时那段惊艳的初遇,和家道中落后,男人从天而降的救赎,她对他永远有滤镜。 永远无法真正怨恨他。 谁让她是个残废? 她这样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男人,都无法被坚定选择吧? 他们也许会爱上她的外表,可相处以后,就会发现,她只不过是个连沟通交流都费劲的野蛮人! 他嫌弃她,变心是正常的。 时音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在之后的几个月相处下,她发现男人和沈天娇如胶似漆,丝毫没有半点被算计坑害的苗头。 也许当初是自己看错了。 又或许,四爷已经铲除了沈天娇的上线,彻底将沈天娇收服。 总之,这是他们的事。 和她无关。 可她并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正在酝酿着,她的噩梦很快就要来临。 这天下午,沈天娇来到她的下人房,将一套漂亮的礼裙放在她窗边,【今晚白要带我们两个出去应酬,你穿这件礼服吧。】 时音没有理会她,将礼服扔进了垃圾桶。 忽然手腕被沈天娇一把扣住,沈天娇恶狠狠地瞪着她,“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了是吗?为什么这几个月,你都没有去找白告密?你那天闯入别墅,不是想告诉白,我的底细的吗?我等你行动,等得都快要不耐烦了!” 时音愤怒地甩开她,用手语比划道:【你和他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是我多管闲事!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谁信你啊!听说你家已经破产,你已经无路可去,白是你唯一的寄托。”没想到沈天娇居然懂手语,她拿起了橱柜上的一把剪刀,漫不经心地端详了两下,然后说,“别怪我,时音,谁让你挡了我的路?我不能让你继续待在他身边,你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 她说完,猛地将剪刀刺入自己的小腹,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裙。 很快,地面开始震动,时音知道有人来了,这脚步的震动频率,不用猜也知道是他。 男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挨了一记耳光。 那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的,她感觉那人正愤怒地对着自己说话,可因为她两眼发黑,看不到对方说了什么。 “白,你别怪时小姐,她也是因为太爱你了,我和她说,陈老板有可能会在我和她之间挑一个人过夜,她气坏了,才对我动了粗。” 沈天娇依偎在男人怀里,哭着替时音求情,男人却杀红了眼,他抱起沈天娇,对管家道,“把她洗干净了,送到陈老板的床上。” 时音被五花大绑,男人一走,管家对她自然是不客气,还给她下了药。 权听白杯困在她的身体里,看着眼前这一幕,目眦尽裂。 不! 不是这样的! 他当时只是太生气了! 是沈天娇太花言巧语,他才被蒙蔽。 他多想挣脱这具身体的束缚,回到自己的身躯里,拿回主动权。 如果他拿回主动权,他一定会亲手杀了沈天娇,将阿音保护起来。 可是他无论如何挣扎反抗都只是徒劳,此时他只能像在看VR电影一样,看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继续按照历史轨迹发生。 时音被管家送进了夜总会的包间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权听白怔住了。 出现在房间里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后来与时音结婚,将她藏了十五年的墨沣! 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年竟是他亲手将阿音送到了竞争对手的床上。 时音惊恐地嘶吼,挣扎。 墨沣却没有朝她伸来咸猪手,他很礼貌,有涵养,“小姐,我走错房间了,你别害怕,我这就离开。” 他正要离开,突然又折返回来,“你别害怕,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墨沣的眼底满是善意,可时音已经对男人没有任何信任了。 曾经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也有一个人从天而降,要将她救出深渊。 可到后来,那个人却是将她推进另一个深渊的刽子手。 她跌跌撞撞爬到窗边打碎了红酒瓶,割绳子,墨沣见状也急忙来帮忙,她手上的绳索落地,获得自由的一瞬间,猛地举起尖锐的酒瓶底狠狠朝着自己的脖颈扎去。 一只温厚的大掌死死抓住了她,墨沣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你疯了?就算遇见再大的麻烦,也用不着寻死。” 时音回过神,手里的玻璃“哐当”掉在地上。 她刚刚的失控让她感觉后怕。 自从父母离世,家道中落,这一年的刺激和打击接踵而至,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 时音记得自己家里有一种罕见的精神疾病遗传史。 祖上三代,都有精神病发作的例子,她从小养在深闺,19年来,除了天生聋哑,一直活得顺风顺水,唯一的不顺,就是16岁那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被父母生生拆散。 时音从没有想过自己身上也遗传了疯病基因。 墨沣将她带离了夜总会。 她很顺从,但心里已经没有了剩余的惊喜和感激之情。 有了权听白这个失败的经历,她对人已经开始变得警惕起来。 第258章 再次救了他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时音在墨家住了下来,墨沣对她态度小心翼翼,也很尊重她,每次说话,都要面对着她,方便她看见他的口型。 为了和她交流,他甚至买了本手语书,对照着书本,与她对话。 时音起初是戒备的,可渐渐的,她对这个青年放下了防备心,他和权听白显然是不一样的,权听白对她只有亵玩,只将她视为一个宠物。 而他却在乎她的感受和想法。 这么多年,时音又聋又哑,第一次遇到一个真心平等待她的人。 她对墨沣的好感和心态变化,让被困在她身体里的权听白看得一清二楚,权听白内心嫉妒墨沣,可是,当他站在时音的视角去看,还是不得不承认,墨沣确实要比自己对阿音更好。 可爱情并不是谁对她好,就一定会爱上谁的。 阿音爱的人是他权听白。 真爱永远是那个最经得起磋磨和考验的人。 【墨先生是个好人,他已经照顾了我这么久,我不能再继续麻烦他了。】 听见时音的心声,权听白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就知道,时音不会爱上墨沣的。 看着时音趁墨沣睡着,悄悄留下字条离开,权听白松了口气,但很快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阿音离开了墨沣,能去哪儿呢? 他记得当初阿音第一次离开他,消失了整整三个月。 时音确实无处可去,她为了能养活自己,还是找到了一家残疾人福利院,福利院给她安排了住所和工作,她开始学着做纺织,给附近的学校当洗碗工。 因为她长得太漂亮,又不会说话,在这段日子里,没少挨欺负。 可她都默默地忍了下来。 有男人想要追求她,她全都回绝了。 她已经不打算再谈恋爱,更不打算结婚,拖累任何人。 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日三餐,朴素地活着,消磨掉时光,然后等死。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了这一天。 又是这年冬天,大雪飘零,时音穿着厚厚的棉服,和环路工人一起在路上扫雪。 大雪过后,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 一辆被积雪覆盖的轿车旁躺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这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年轻的权听白。 时音走后这三个月,沈天娇觉得危机解除了,便开始收网。 她和上线联系,设下了埋伏,重伤了权听白。 只是并未要了权听白的命,因为她不知道,时音在权家的那些日子,虽然不能接近权听白,却默默地写了无数传递消息的纸条,塞在她房间的一个布偶娃娃里。 那是她从时家唯一带出来的东西,是儿时,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在她刚来权家那段时间,和权听白关系还不错的时候,她曾和权听白提起过娃娃对她的意义。 时音失踪的这三个月。 权听白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每次经过时音的房间门口,心里都会一刺,然后忍不住走进去看看。 他看见了时音留在房间里的那个布娃娃。 那个娃娃如今已经停售,看着乖乖巧巧,像曾经的时音一样,把玩着它,就好像时音还在身边一般。 他没能忍住,便将娃娃带回了自己房间,然后他发现了里面的纸条。 娃娃的后脑勺有一处开线,顺着那个开线往里掏,他掏出了时音留给他的线索。 ——【沈天娇要害你。】 纸条很小,密密麻麻装了五六十张,按照数量推算,大概是时音那次执意从福利院跑出来找他起,每天都会写一张这样的纸条。 至于纸条为什么没有传递到权听白的手中,他作为当事人自然是清楚的。 是他没有给她机会开这个口。 权听白并不蠢,他喜欢时音,也喜欢沈天娇,沈天娇来了以后,他为了博美人一笑,赶走了时音,但实际上,沈天娇在他心里的地位并不比时音要高出多少。 区别只在于,他目前对沈天娇更感兴趣罢了。 但若是这个女人对他不利,他自然也不会心软。 只可惜,虽然早有防备,他还是着了沈天娇的道,他拖着满身伤逃了出来,外面在下雪,天寒地冻,他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冻死了。 没想到,再睁眼,竟然又看见了那张天使般熟悉的脸。 是阿音。 时音没想到竟然还会遇见权听白,她第一反应是逃,可是男人无力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脚踝,阻止了她逃走的动作。 时音心情复杂,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多管闲事。 这个男人并非良人,曾经她以为他是真命天子,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与他在一起,却被阻拦,后来她终于有机会和他在一起,才明白爸爸看人有多精准。 爸爸曾经告诉她,权听白这样的男人终日与那群三教九流厮混,看上去仪表堂堂,谁知道骨子里是不是一肚子坏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所以她和他在一起,快乐了没两年,他就移情别恋了。 可时音到底还是心软了。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命,死在面前。 即使眼前之人不是权听白,是一个乞丐,她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时音吃力地将权听白背起来,她原本身体孱弱,这几个月在外流浪,干了些粗活重活,才有力气将权听白背到自己的住所。 那是福利院见她表现优秀,分给她的住所,破败不堪的一间单身公寓,总面积不到15平方,只有一个破床,一张破桌。 她手里没有趁手的医疗用品,为了给权听白取子弹,她花光了这三个月来打工赚到的所有积蓄。 权听白醒来的时候,时音正在给他伤口擦药。 看见失而复得的女孩,他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流,“阿音!” 他一把将时音搂入怀中,死死抱紧,“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每次我出事,守在我身边的人都只有你。” 青年男人动容地说着,在他眼里,时音无法传达消息,一定心急如焚,苦苦守在他周围,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好在他遇难之时,第一时间出现,将他救走。 她如此爱他,可他却一次次伤害她。 他后悔了。 第259章 车祸是他一手造成的 “阿音,跟我回去吧,我保证,从此以后,我一定对你好。” 他向她发誓,言辞凿凿。 她动容了。 这个男人毕竟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她付出了全部赤忱和真心,她又何尝不希望,他能浪子回头?真正收了心,全心全意只爱她一人? 时音最终还是跟男人回到了权家。 他果然变了,对她不再不耐烦,不再敷衍,反而柔情似水,知道她喜欢花草,为了宠她,他专门给她打造了一个全景植物阳光房。 他送她衣服,送她珠宝,对她的荣宠比她第一次来权家时还要隆重。 他甚至发现了家里有佣人欺负她,给她小鞋穿,他将那些老鼠揪出来,用及其残忍的手段替她报复了回来。 他还将沈天娇抓了回来,当着她的面折磨沈天娇,说要为她出气。 时音并没有觉得高兴,在和权听白相处的过程中,她越来越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虚伪和残忍。 好像所有事物都必须根据他的喜恶来,他喜欢谁,就能将谁捧上天,一旦不喜欢了,就立马翻脸不认人。 轻则随意打骂,重则折辱虐杀。 这些人的下场,未来也可能会是她的下场。 所以,她在权听白的身边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她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越界,只是偶尔,她也会觉得这个男人可怜。 他们之间就这样相依相守了三年,她是他的女人,他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她。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不过是他拿来麻痹对手的幌子。 让别人认为他权四爷拜倒在一个女人的石榴裙下,收了野心,成了女人奴。 他宠她的时候,也将危险带给了她。 再一次的,她被他的手下暗算,绑架。 他们让他凑钱来赎她,否则就撕票,他表面慌张,说着不准这些人动她,暗地里却已经将手伸到了敌营背后。 他的野心从来没有变,他爱权利,胜过爱女人。 这一次,他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名义,一举歼灭吞并了对手的十几个帮派窝点。 绑匪被激怒,差点要将时音奸杀。 但这一次,她又被熟人救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墨沣。 墨沣在枪林弹雨中,将时音救走,时音中了枪,身上到处都是那些男人们施暴的痕迹,她心已死,几乎快要疯狂崩溃。 墨沣担心她自残,将她送进医院,却因为临时有事,走开了。 而权听白派去寻找时音的人,找到了这里。 时音又被重新带回了权家。 她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权听白看到她身上的痕迹,眼神几乎要杀人,他找来妇科医生帮时音检查身体,得出的结果让他松了口气。 时音并未遭到侵犯,虽然她遭遇了凌辱。 她的身体,还是干净的。 他温柔地拥她入怀,向她道歉,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可她早已没有了感觉。 对他的爱意,也已经彻底消磨殆尽。 事情的转折,是这一天。 权听白为了让时音尽快走出阴影,举办了一个大型的宴会。 在宴会上,时音再次遇见了墨沣。 男人两次出手相救,时音对他的印象很好,在她眼里,墨沣是个品行端正的男人。 起码,他要比权听白人品好太多。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墨沣对她的特殊眷顾,可现在的她身体肮脏,已经和权听白深度捆绑,她尝试过离开权家,可走出去不足20米,权听白安排的人就会出现,以她的安危为由,将她强行带回别墅。 她已经拜托不了权听白了,这段孽缘,既然已经开始了,她能做的,只有逆来顺受。 反正她是个残废,还有疯病基因。 指不定哪一天,她就疯了,人总有死的那一天。 离开权听白的日子,她过过,并不比待在他身边多轻松,外界的恶意并不比权听白少。 如果墨沣没有告诉她那件事的真相,时音一定会继续待在权听白身边,直到她被逼疯,被逼死为止。 因为她对生活早就不报希望了。 可是,当墨沣告诉她,当年时父时母车祸,肇事人后来进了权氏星洲集团,成了权听白的得力干将,她顿时血液涌上头颅。 时音虽然聋哑不健全,可脑子不笨,加上待在权听白身边这么多年,对这个男人的为人处世已经相当了解。 这个男人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年撞死父亲的肇事者,只判了三年刑期,出狱以后就进了星洲集团。 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时音基本已经猜到。 她和墨沣暗中调查了当年的车祸案,又回到了时家与时家人周旋,从表妹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来当初家族内讧,也有权听白的手笔。 时音从时家回来,像一具行尸走肉,从前她被蒙在鼓里,对生活没有了希望,尚且能够忍受在权听白身边的日子。 可是现在,她要如何去忍受? 若不是权听白,她的爸爸妈妈便不会离开,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这样的人渣,她竟然瞎了眼,默默爱了这么多年! 那个雨夜,时音提着一桶红油漆,将权家的别墅泼上了几个猩红的大字:【杀人偿命!】 下人们被她的状态吓坏了,趁权听白没有回家,管家立刻招集所有人,将红油漆洗干净。 权听白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家里乱哄哄的,佣人们提着水桶,一桶接一桶的从屋里出来。 他感觉大事不妙,连忙下车进屋。 然后,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时音,女孩一身白裙,上面染满了触目惊心的红油漆,就像血一样刺眼。 “阿音!出什么事了?” 他急忙冲上去一把抓住时音的肩膀。 时音木讷地转过头,看向权听白,她比划手语,问:【当年那场车祸,是不是你安排的?】 权听白和时音在一起,这时已经有三年了。 可他任然不太懂手语,他拿出纸比给她,让她在纸上写下来。 时音笑了一声,她忽然一把推开他,拿起酒柜上的红酒瓶,用力一砸,然后举起那半截尖锐的玻璃狠狠地,不假思索地往自己咽喉扎去。 权听白心脏漏跳了半拍,他不懂到底怎么了,眼疾手快地按住时音,“阿音,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时音奋力挣扎,眼神里满是疯狂! 捏着碎玻璃的双手和权听白做着抵抗,还在全力往自己的咽喉扎去。 权听白从未想过女孩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看见玻璃扎破了她雪白的肌肤,越扎越深,那里是大动脉,一旦扎破,就会血流不止。 她会死的! 他会失去她的! 第260章 她应该去死 权听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慌忙朝一旁的管家呵斥,“都愣着做什么?过来帮忙啊!” 管家回过神,急忙招集佣人一起涌上前抢夺时音手里的玻璃,拉扯她的手臂。 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时音被控制住了。 她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再不复从前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温柔。 权听白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先将时音绑起来。 等到他的私人医生过来给时音打了一针镇定剂,时音才冷静下来。 “她到底怎么了?” 权听白忍不住问医生。 医生道,“时小姐看上去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脖子上的伤口距离大动脉很近,但还不是最严重的伤势,最严重的地方是她右手握玻璃的指关节处,正常来讲,手握玻璃会弄伤自己,但不至于伤得这么严重,她的指关节处的伤口深可见骨,不养上两三个月,都不见得能好全。” 权听白心脏突突直跳。 这几年,他已经逐渐习惯了时音在身边的日子,都说日久见人心,他这个人疑心重,对谁都不敢百分百信任,但只有阿音,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阿音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害他的人。 权听白是在乎时音的,以前没有感觉到她的重要性,哪怕她被仇家绑架,他也没有多紧张她,直到这次,她突然发疯自残,他才感觉到恐慌。 害怕她真的离开自己。 他想起时音之前比划的手语,从前他懒得学手语,时音和他交流都是通过纸笔文字。 她的字迹清隽秀气,正如她的人一样。 权听白从前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可这一次,他才感觉到深深的挫败感。 因为他不知道阿音刚才比划的手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时音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翌日下午才醒过来。 权听白守在她的窗边,整个人形容憔悴,见她睁开眼睛,他连忙想要将她抱起来,“阿音……” 女孩看见他的一瞬间,却如同见鬼了一半,猛地瑟缩身姿,躲到了床角落。 权听白第一次被她这般驳面子,他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死死盯着女孩的脸,伸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可时音不想看他,她听不见,如果不看他,就不会知道他在说什么。 权听白不傻,自然察觉到了女孩的抵触心理。 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一头雾水,不知道时音究竟在发什么疯。 “看着我!”他怒火中烧,死死瞪着她,质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自残?你在躲我 ?” 时音被迫对视上他的眼睛,她眼瞳闪烁,回想起曾经的种种,心口传来一阵腥甜。 她一次次救助,不离不弃的男人,却是她的杀父仇人。 而面对真相,她竟然没有勇气复仇。 她不该死吗? 她应该去死。 她天生就是个废物,生下来就是时家的累赘。 爸爸妈妈将她如珠如宝地养在深闺,对她恩重如山,而她呢?引狼入室,害死了父母却不自知,还和杀人犯同床共枕了三年! 她才是害死爸妈的真凶。 时音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权听白,她没有资格恨任何人,她该恨的是她自己。 所以,她打算以死谢罪。 权听白第一次见她这样的反应,好像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抵触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 权听白哑声嘶吼,可当一个聋子闭上了眼睛,外面世界的人即使喊破喉咙,也无法将声音传到对方耳中。 权听白陷入了崩溃中,接下来的几天,时音不吃不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医生说她是清醒着的,她只是不想起来,她应该是打算将自己饿死。 权听白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夺过佣人端来的饭食,直接用手抓起来,往时音口中塞。 女孩被呛得剧烈咳嗽,即使嘴里被塞得满满,却固执得不肯往下咽,权听白只能将她手脚绑在床上,让医生给她输营养液。 这样折腾了小半个月,权听白终于忍无可忍,他找来了懂手语的人开始给自己恶补手语课。 经过三个月的补习,他终于明白了时音那天对他说的是什么。 【那场车祸,是你安排的,对吗?】 车祸…… 他终于想起了那场被他遗忘到九霄云外的车祸,也想起了自己当初是如何不择手段将时音弄到手的。 当年肇事司机判了三年刑,那司机曾经是权听白的心腹,所以他没有向对方下死手,而是将人安排进了自己的公司。 他原以为,时音一个聋哑女,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围着他转,就算肇事者进了他的公司,时音也不会知道的。 可没想到,她竟然发现了。 这怎么可能? 权听白也是从那时候发现时音和自己认知里的不太一样。 她似乎并不仅仅只是个花瓶,她可怜弱小,她的弱势来源于她的天生残疾,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骨气。 她骨子里其实一直很犟。 正如同当初第一次爱上自己,就一眼定生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即便后来他对她那么坏,还在外面朝三暮四,招惹别的女人,她都不曾放弃过他。 可他不明白,她不是最爱他的吗? 为了她的父母,她就可以朝他甩脸子了? 权听白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根本得不到时音。 时家那对不识趣的老东西,当年那样羞辱他,阻止他和阿音往来,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能顺利地在一起而已。 “阿音,我爱你,你也爱我,这难道还不够吗?这段日子,我已经收心了,我身边那些莺莺燕燕都为你打发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冲着床上的时音理直气壮地发难,“你至于为了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闹着要自杀吗?” 时音看着他,眼圈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她突然痛苦地嘶声哭吼出来,口齿不清地咿咿呀呀着:“放……我,死……愧……” 她挣扎地太厉害,手臂上的针孔也随之挣脱,手腕和脚踝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勒出血痕。 金属质地的手铐深深潜入她的皮肤,她想用手铐割腕! 权听白不敢置信,他立刻叫来医生,给时音注射了一阵镇定剂。 药效发作,时音昏睡了过去。 第261章 病态控制 医生看着她的状态摇头,“四爷,时小姐的反应太奇怪了,我建议带她去大医院做个核磁共振,查查她的脑部结构,她现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如果不行,我建议将她送去疯人院治疗。” “疯人院?” 权听白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了几分,“她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送她去疯人院?那种地方是给人呆得吗?” “您听我说,我指的疯人院是正规的国外精神病医院,目前国内在精神方面的治疗还有所欠缺,但国外已经有了很系统的研究成果,早点治疗有助于时小姐的病情恢复。” 权听白固执地拒绝,“先不考虑这个选择,先送她去医院检查。” 时音被送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医院,在无数医护人员的压制下,做完了一整套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她身体没有任何器质性问题。 但是脑垂体和额前叶有部分生物电流异常,需要到借助到国外的先进仪器进行诊断。 权听白决绝送时音出国,反倒是打电话将国外的医疗团队搬到了国内。 历经半年时间,时音被确诊患有一种罕见的遗传性精神疾病,这种病载她身上早期反应是隐形,本来一辈子都不会发作的。 是因为受了强烈的刺激和精神折磨,才会病发。 要抑制这个病症,就必须远离刺激源,而她的刺激源便是权听白,国外的精神科专家劝诫权听白,将时音送出国,进行一年的隔离治疗。 治愈的希望大概在80%。 但权听白拒绝了。 他不能接受时音脱离自己的掌控,就算当年的车祸是他一手设计的又怎么样?时音不是最爱他的吗? 为什么不能在他和父母之间,坚定的选择他? “阿音,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你是爱我的,否则你为何宁愿选择伤害你自己,也不找我报仇?我不允许你死!更不允许你发疯!” 他强势地掰过她的脸来与她接吻。 可很快就尝到口腔里一股血腥味,他的舌头没有被咬破,是时音咬舌自尽了! 权听白气得满眼猩红,他拿起一旁的毛巾用力塞进时音嘴里,阻止她继续自残。 他不肯放手,让她去国外治疗,宁可斥巨资在国内造了一家精神病医院,把国外的先进医疗机器和医护人员高价聘请过来。 时音的噩梦也随之而来,她在精神病院里有自己独立的大套房,每天房间里都有十多个护工看着她,每天做着康复训练,打针吃药,然后晚上再迎接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好几个晚上,时音不止一次将指甲探到男人的咽喉处。 她想,如果她趁他睡着,能不能掐死他呢? 他死了,她再自杀。 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跟这个恶魔一起死,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是心软了。 而是反胃,作呕。 她不想再见他!她恨不得立刻远离他。 如果杀了他,她再自杀,那么死后,他的恶灵也一定会继续像现在这样控制着她。 她不想死都死不安宁。 让他活着吧。 最好长命百岁。 她要逃出去,然后在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静静地死去。 之后的两年,时音一次又一次逃出疯人院,却一次次被抓回来。 她越是挣扎反抗,越激起男人的控制欲。 最后一次逃跑,权听白抓住她,将她摁在了床上,“阿音,给我生个儿子吧,生了孩子,你就不会总想着往外跑了。” 时音在他的折辱下怀孕了。 B超结果显示是个男孩儿,在得知自己成为母亲的那一刻,时音安静了下来,不再疯狂,她的病情好像稳定住了,并且一天比一天好转。 就在权听白以为,阿音终于想开了的时候,他放松了警惕,在时音的百般乞求下,他带她出院踏青。 那座山,悬崖陡峭,下面就是大海。 权听白那天分明带了十几个保镖,却没能拉住时音,时音趁他不备站在了悬崖边上,远远地,她冲他一笑,抬起双手比划出手语:【权听白,这辈子,我们生死不见。】 生死不见。 她比划完这句手语,转身毫不留恋纵身跃入大海。 权听白感觉脑子里瞬间宕机,一片空白,他不假思索跟着一起跳了崖。 落水的瞬间,他昏迷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被保镖们捞回了岸边。 “阿音……阿音……” 所有画面一瞬间像是打散的拼图积木,权听白伸手想要触碰,眼前一晕,天旋地转,下一秒,他睁开了眼睛。 医院的病床洁白如雪,旁边放着规律跳动的心电仪,权听白举起手,看着这双即使三十年来保养得很好,却依旧经不住岁月磋磨而变得粗糙的双手,才意识到,他回来了。 身旁的心腹见他醒了,急忙上前询问,“四爷,您感觉怎么样?” 权听白躺在病床上,仿佛已经风烛残年,花白的头发让他显得十分沧桑,“我睡了多久?” “您已经在床上昏迷七天了!” 梦里经历了7年,醒来竟然才过去七天。 只是那真的是梦吗? 如果是梦,为何他会进入阿音的身体,为何他那样真实的听见她的心声,感受她所经历的病痛与折磨?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阿音怀孕后,明明已经病入膏肓,却努力保持理智,装作正常人的样子。 一心求死的那种苍凉心态。 当初阿音跳海以后,权听白几乎将附近的海域都捞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他以为她真的死了。 后来他找了无数阿音的替身,直到15年后,他在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上,看见那个酷似阿音的少年。 后来循着少年的身世,他找到了还活着的阿音。 可是,他苦苦思念了阿音15年,刚和她重逢没多久,她就趁着他不注意,自焚而亡了…… 权听白闭上眼睛,心脏揪痛,他曾想去阴曹地府找她,可又怕这又是她的圈套,即使当初她是当着他的面葬身火海的,可这么多年,他始终无法接受阿音已经死去的事实。 毕竟第一次,她也是当着他的面跳海自尽的。 时隔15年,她却还活着。 所以当年,阿音和墨沣死后,权听白才开始大规模无差别对付那些曾经帮过时音和墨沣的人。 他总以为只要自己伤害这些人,阿音就会出现。 可是一晃又过了十多年,阿音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262章 传信 权听白扶了扶额头,感觉身体像是腐朽的枯木一样,动一下都浑身酸痛,他寒声问,“容冰夏呢?” “容小姐已经被按照您先前的吩咐看押起来了,她和您同一时间中毒,不过只昏迷了一天,就清醒了过来。” 权听白还是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喝了这个药能看见过去,可药效在阿音跳海之后戛然而止,显然让他很不满意。 因为他很清楚,阿音跳海后并没有死,他想知道阿音失踪的那十五年,究竟在做什么。 “那瓶酒还在吗?” 他问愿意胖的老助手。 助手神色明显一怔,“四爷,那晚的酒,您喝了三分之二,剩下的被您打翻了。” 权听白闻言,不由感到心浮气躁,“知道了,带容冰夏来见我。” 助手不敢懈怠,点头,转身去办。 这里是权听白名下的一家私人医院,他住进来的这七天,容冰夏也被关了七天,她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所幸并未遭受虐待。 被关进医院的第三天,慕天晴就安插了眼线进来,因为权听白昏迷,即使他的手下布放再严谨,也免不了懈怠松散。 慕天晴从冰夏这里得知事情的经过时,还挺惊讶的,她没想到这次是权听白主动跳入他们设下的陷阱。 这个男人确实够疯,这样的人,若是让他待在夏国,势必会将夏国搅弄得腥风血雨。 在权听白昏迷期间,星洲集团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混乱,这些人看似对权听白忠心耿耿,实际上都各有各的打算。 人心一乱,就给墨少钦逮到了可乘之机,七天时间,他搜集到的证据已经足够给权听白定罪,但这还不够,他要做的,是彻底摧毁星洲集团! 将那些一丘之貉,一网打尽。 权听白苏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上流圈层。 七天前他突然消失,尽管在此之前,他早已部署好一切,但还是免不了走漏风声,如今他醒了,那些趁他不在,暗中撬星洲集团墙角的公司,也都纷纷吓得不敢造次。 慕天晴没想到,冰夏会凭一己之力,重获自由,当她出现在慕氏集团公司大门前时,慕天晴神色顿时愣怔,继而红了眼眶。 “冰夏?你出来了?权听白放过你了?” 慕天晴紧张地仔细端详着容冰夏的模样,见她只是比从前消瘦了几分,并没有遭受虐待的痕迹,一颗心才落回腹中。 她安插的人手在权听白醒来后,就立刻被清理了出去。 原本慕天晴还有些担忧,怕权听白醒后,又发疯,对冰夏不利。 容冰夏点点头,又摇摇头,伸出双手比划着手语,对慕天晴道:【我是来传信的。】 “传信?” 慕天晴一愣。 容冰夏继续比划手语:【权四想见你。】 慕天晴心中不由生出疑虑,“他想见我做什么?兴师问罪?” 容冰夏:【权四昏迷的这七天,好像梦见了一些什么,醒来以后便不太对劲,我记得我之前 向你透露过,那次的药,是他主动喝的。你的计划很成功,权四的精神状态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他可能服用了那瓶搀了药的酒后,产生了更深的幻觉,这次见你,大概率是想问你要配方。】 慕天晴皱了皱眉,抿唇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做准备吧。” 姐妹二人难得像今天这样,有机会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聊天。 这看似祥和的氛围,却因为权听白的这一要求,透出一丝诡异。 容冰夏被司机接走以后,慕天晴很久没有反应过来,其实并不是因为权听白的反常,而是因为那个给她药的苗疆巫女,如今已经联系不上了。 当时这个巫女也是林岩在暗网找到的。 因为交易的时候,她除了给配了药,还写好了药方,慕天晴专门查了那些药物的作用,发现确实都是能使人致幻的药,这才接了下来。 但是交易成功后,女巫的账号就注销了。 回到家后,慕天晴打开电脑,重新审视了一眼药方,抿了抿唇,她说不来哪里怪异,不对劲,正思忖,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墨少钦长身玉立,打开房间灯,将公文包挂在衣架上,这段时间,男人气色好了不少,大约是事情进展顺利,所以心情好。 “怎么不开灯?” 他从身后抱住了女孩,轻声问,姿势亲昵得很。 慕天晴也习惯了男人的亲昵,她下意识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将鼠标光标挪到了那个药方上,“权听白醒了,这药让他昏迷了七天。” 墨少钦眯眼看了眼药方,神色沉了沉,“昏迷七天,已经给我争取了很多时间了,对我而言足够了。” “冰夏今天来找过我,她说权听白想和我谈谈,听她口风,老东西似乎对这药上瘾了,想找我要方子。” 慕天晴咬了咬唇,“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这药对他来说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之前我利用化妆术,让冰夏尽可能得模仿时音阿姨的言行和风格,这样做,让权听白产生时音阿姨在世的幻觉,还能说得通,可是这药方,是为了索他狗命的,他怎么也会对此上瘾?” 药方里面的成分,慕天晴研究过,除了致幻和麻痹神经,没有让人上瘾的成分,所以她想不通,甚至怀疑,权听白的邀约,有可能是一场鸿门宴。 “我到底该不该去见他?” 慕天晴忍不住问。 墨少钦眉头紧锁,沉默了几秒道,“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希望你卷进来,但你若执意要去,我也会在背后确保你的安全。” 慕天晴咬紧唇,“那我还是去赴约吧。” 她也想看看权听白到底在想什么。 若她这次不去,只怕冰夏会受到牵连。 翌日。 慕天晴准时赴约。 权听白已经出院,他坐在轮椅上,不过昏迷了七天,整个人却好似被掏空了精气神。 慕天晴与他约见的地点是一家高级私人会所。 权听白点了一桌菜,却没有动筷,他手臂上还吊着点滴,暂时无法进食,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体征。 慕天晴看到他这样的状态,心里挺震撼的,这个样子的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居然就急着约她见面,也不知道他要和她谈的这件事是有多着急。 “四爷,别来无恙。” 慕天晴客气地站起身,朝权听白礼貌地伸出手。 权听白坐在轮椅上,朝她颔首以示回应,“慕小友。” 他一开口,声音便嘶哑地厉害,几乎听不出他本来的面貌,和七天前那个精神矍铄,保养得当的中年男人判若两人,“今天约你见面的目的,想必冰夏已经说过了。” 第263章 我真的回到了过去 慕天晴坐姿端正,逢场作戏地一笑,“其实我不太明白,四爷这是在警告我么?我确实为了救朋友出来,对您略有不敬,那药是权宜之计,我以后不敢再犯了。” 她假装听不懂,以退为进,认错态度十分陈恳。 权听白抬手打断她的话,“别说了,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你把药方给我,一切一笔勾销。” 慕天晴道,“药方?四爷要药方做什么?那方子属于违禁品,还是尽量别沾染太深。” “我自有我的用处。”权听白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眉眼里多了一份疯癫。 慕天晴此刻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好了药方子,她递给权听白,一副好心劝告,“四爷,此药方对人体损害较大,慎用。” 权听白接过药方,眼神发亮,好像拿到了什么仙丹妙药一般,神情透着一股荒诞的喜悦,他珍惜地将药方叠好,放进衣领里。 然后转头交代慕天晴,“慕小友,这些菜你一个人慢慢享用,吃不完可以打包,我有点乏了,先失陪了。” 一丝说不清的怪异袭上心头。 慕天晴看不懂,但还是坐在位置上没动,目送权听白离开。 他走后不久,包厢门就打开了,褚四在前方为墨少钦开门,恭敬地守在门口。 “少钦哥哥。”慕天晴站起来迎接,无奈地耸肩,“他走了。” 墨少钦看了一眼桌上一筷子未动的饭食,点点头,“嗯,我看见了。” 他今天带着手下埋伏在餐厅四周,亲眼见权听白进来,原以为会发生些什么,没想到才几分钟时间,他就出去了。 “他这次过来,真的是要方子的。”慕天晴皱紧了眉。 “你给他了?” “没有,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所以改了方子里的一味药材。” 接下来,她只要静观其变就好,方子改了,药效自然不一样,权听白达不成目的,必然会暴走。 到时候,她就会知道,他昏迷的这七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事情如慕天晴预想中的一样。 不出三天,她在去公司的路上,就被一辆面包车蒙头掳走。 等劫匪揭开她头套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居然被绑到了权听白的别墅,短短几天,这个男人暴瘦得厉害,胡须花白,眼窝深陷,他坐在轮椅上,脸色阴沉狂躁,“慕小友,你骗我!这药方不对!” 慕天晴一脸惊讶,“四爷,您在说什么?” “真正的药方在哪里?说出来,饶你不死。” 权听白仿佛将死之人,面色惨白如厉鬼,疯得很,“快说!” 慕天晴咽了口唾沫,她心里多少是有些紧张的,可为了寻求真相,她继续佯装不解,“四爷,我骗您有什么意义?这药原本就是拿来害您的,您服用后昏迷了七天,凭心而论,您找我讨要药方,和自杀没什么区别。我也不是什么圣母,为什么要拿假药方骗您,阻拦您自杀?” “那为什么药方不起作用?为什么我连喝了三天,都没有再次回到过去?” 权听白激动地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额头青筋暴突。 “回到过去?” 慕天晴愣住了。 他是指,重生吗? 作为重生者,慕天晴很快就get到了男人这番话语里的浅层含义。 慕天晴既然可以重生,权听白为什么不能? 难道他昏迷的那七天真的回到了过去? 这个想法,对慕天晴来说有点匪夷所思。 她抿了抿唇,继续盘问细节,“四爷,您能详细说说吗?我真的不清楚您说的这些,这药还有让人回到过去的功效?” 权听白死死地盯着慕天晴,自从醒来以后,他三天三夜没有再合眼,整个人性情大变,狂躁又不安。 可是当初让他回到过去的药方,正是这位慕小友提供的。 他需要拿到药方,他必须再次回到时音身边,看看她跳海以后,失踪的那十五年人生,他还想确定,后来时音纵火自焚,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即使权听白在现场看见了两具被火化的遗骸,他始终还是不愿意相信时音已经死掉的事实。 也许阿音和二十多年前一样,只是假死。 也许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偷偷藏了起来,不愿意见他。 他一定要找到她! 一定要重新将她夺回来! 权听白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镇定的药丸吞下,缓缓地开始讲述这七天的经历。 在场的人里,除了慕天晴,还有权听白的下属,众人听着自家boss的称述,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极为凝重。 很显然,没有人愿意相信权听白说的话,他们更愿意相信,boss疯了。 故事很长,权听白说了很久,等说到时音跳海失踪,自己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 他脸色苍白,老态龙钟,嘴唇皴裂起皮,再也没有往日的风度翩翩,像个半截身体即将入土的老人,“你们不相信我说的?” 他环视众人一圈,脸色及其难看,“我说得都是真的!我没有疯!我真的回到了过去!” 下属们纷纷沉默,低下头,不敢直视他那双癫狂的眼睛。 最终,他将视线转向了慕天晴,“你信吗?慕小友?” 慕天晴的脸上也有惊讶之色,但是那些惊讶,慢慢地归于了平静,良久,她点点头,开口沉声道,“我信。” 第264章 他们应该死生不见 听到女孩的声音,权听白脸上的狂躁之色慢慢消退了下去,似乎情绪受到了安抚。 他立刻道,“你果然是相信我的,慕小友,这药是你找来的,你自然清楚它的功效,但你第二次给我的药方错了!你吧正确的药方给我。” 慕天晴看着面前有些疯魔的权听白,静静听他说完后,才道,“我给您的药方没有问题,四爷。” “既然没有问题,为什么我喝了不起作用?”权听白有些激动地质问。 慕天晴笑了笑,“四爷,天底下若是有一种药,喝了就能回到过去,那这药岂不是得卖到天价?” “有没有一种可能,您能回到过去,只是机缘巧合呢?” “机缘巧合?” 权听白捏着胀痛的太阳穴,脸色阴翳至极,好像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只黑色的管制枪,将枪口抵在了慕天晴的脑门上,语气阴森,“你耍我?” “四爷。”慕天晴举起了双手,“我真没有骗您,您打死我也没有用,如果您肯给我时间,我可以替您想想办法,研究一下这个药方。” 见她态度诚恳,权听白神色恢复了一丝理智,他危险地看着慕天晴,“希望你别耍什么花招。” 慕天晴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四爷,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我相信你刚刚说的那番话了。墨少钦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您是他的父亲,我不希望你们父子二人因为我起争执。” 权听白将信将疑地看着慕天晴,他毕竟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又怎会看不出这女孩的真正心思? 看似笑靥如花,其实笑里藏刀。 少钦对他充满恨意,她若是真心喜欢少钦,都不可能对他有半分好感,可这丫头偏偏伪装得极好,令人挑不出错来。 少钦是阿音留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血,也是长得最像阿音的人,虽然他们之间关系不和,但权听白并不希望和对方之间的关系继续闹僵。 只是这段时间少钦一直在给星洲集团惹事,若不敲打敲打他,只怕他还要继续肆无忌惮。 权听白才五十出头,他认为自己起码还能再活三十多年。 他不想自己剩下的时间,要和亲儿子斗。 既然如此,那么将慕天晴这个丫头带回去做个人质,也能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权听白朝一旁的助手使了个眼色,示意给慕天晴松绑。 慕天晴的双手得到了自由,却没有逃跑,而是催促道,“我们先回您的住处吧,那个药方我还要好好研究一番,希望四爷能给我配备一些帮手。” 权听白将信将疑,紧紧抿着唇,继而道,“这些你不用烦,我自会安排妥当。少钦那边若是问起来,你知道怎么回答的吧?” “就说,我去权家陪冰夏。” “很好。” 二人一拍即合。 慕天晴在权听白下属的押解之下,被迫上了车,一小时后,抵达权听白的住所。 家里已经给她安排了住所,就在容冰夏隔壁的屋子里。 两姐妹见面,容冰夏眼圈一红,等到没人的时候,她才将慕天晴拉到监控死角:【你没事吧?】 “没事。” 慕天晴看到冰夏紧张的样子,出声宽慰,“抱歉冰夏,我说要救你出来,结果不但没能成功,反而搭上了自己。” 容冰夏见她没有受伤,才安下心,【那药方怎么回事?他这三天就像入魔了一样,非常吓人。】 慕天晴摇摇头,喃喃道,“怪事。” 苗疆巫师给的一副凑齐了五毒的药粉,喝下去不但没能要了权听白的命,反而让他回到了过去。 慕天晴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权听白的幻觉,毕竟重生这种事情,曾经真实的发生在了她身上。 既然她可以重生,没理由别人不行。 可是权听白的经历却和她截然不同,他不是回到了过去的自己身上,而是附在了时音阿姨身上,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过去发生的事情,按照剧本,重新上演一遍。 无论事情是真是假,慕天晴都不可能再让他重新回去。 时音阿姨致死也要摆脱的魔鬼,却想方设法地要回到她身边,慕天晴不希望时音阿姨的亡灵再被打扰。 既然她已经死了,那么她和这个渣男最好死生不见。 慕天晴在别墅里一本正经研究起了药方,看到她很知趣,权听白将手机还给了她。 墨少钦的未接来电已经打了几百个。 她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那头便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晴晴!” “少钦哥哥。”慕天晴对着电话,换了只手,继续道,“我现在再权四爷这里,来陪一陪冰夏,这段时间,我就不回去了。” “你说什么?”权听白的语气冷得有些可怖,“他又刁难你了?” “没有,真的只是陪一陪冰夏,上回四爷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时音阿姨,他这次请我来,也是想研究一下这些药的成分,四爷对时音阿姨思念成疾,我也挺不忍心的。” “慕天晴。” 墨少钦感觉她今天有点反常,他试探地问,“研究药物?你什么时候学过医?” “总之你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慕天晴不能透露太多,这里隔墙有耳,就连每次和冰夏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更何况是电话里,万一手机被监听,就功亏一篑了。 她只能祈祷墨少钦稳重一些,别乱了阵脚,况且,她来到权听白的别墅,也能方便她搜集他的犯罪证据。 就算权家到处安装了监控探头,也有很多巡逻的安保和佣人,但既然慕天晴混进来了,总有办法溜进权听白的办公室的。 慕天晴进了权家以后,罪证没有搜到,但很快她就弄明白了一件事,致使权听白变成如今这幅疯疯癫癫的模样,其始作俑者,居然是人畜无害的冰夏。 【我没有想害他,我只是不再化妆,不再模仿时音,他就破防了。】 晚上,两个女孩躲在监控死角,容冰夏用手语比划,【我其实知道,他很痛苦,对他而言,得到又失去,远比得不到更加痛苦。】 第265章 我有一个故事要说给你听 【在他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我找他摊牌了,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惩罚我,大概唯一的惩罚,就是逼我陪他一同喝下了那杯搀了毒药的酒。】 “你也喝了那杯酒?对啊,你喝了那杯酒,还昏迷了一夜,你有发生怪事吗?” 慕天晴急忙问。 【怪事?什么怪事?】 “权听白说,他回到了三十年前,俯身在了时音的身上。” 容冰夏闻言蹙紧了眉头,【我隐约看到了十年前……】 她比划的动作忽然僵硬住,停顿片刻,才继续比划:【十年前,那场车祸……不过,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慕天晴知道冰夏指的是什么,她的脸色也白了白,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谈及母亲的死,慕天晴还是会感觉到心痛。 但她不敢在冰夏面前表现出来。 冰夏本就敏感,上辈子,背负着害死恩师的罪名,她活得一世潦倒,为了赎罪,甚至不惜破罐子破摔,嫁给了一个人品低劣的家暴男…… 这一世,慕天晴不希望再看见冰夏步前世后尘,她欠慕家的,早就在上一世还清了。 慕天晴希望她这辈子能够释怀,能够找到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当年的事情不怪你,那场车祸的密谋人是权听白,害死我母亲的人也是权听白,你也是受害者,你那时候才十岁,如果不救你,死的就是你。到时候就换我们慕家亏欠你了。” 慕天晴知道,权听白之所以对母亲下手,都是因为时音阿姨。 因为母亲和时音阿姨关系好,也曾阻止过权听白和时音阿姨在一起,帮过时音阿姨逃脱魔爪,结果母亲就被那个笑面虎给杀害了。 若死的人是冰夏,那么冰夏便是被母亲连累的。 慕天晴终于知道母亲当年为什么执意要救冰夏了。 容冰夏的眼圈微微泛红,她轻轻将头靠在慕天晴的肩膀上,用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胸口。 慕天晴知道,冰夏这是难受。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上辈子的冰夏已经用生命偿还完了愧疚,可这一世的冰夏还没有。 也许赎罪对受害者来说,不一定是弥补,但对愧疚的人而言,却是治愈自己的良药。 只是冰夏的叙述,让慕天晴更加确定了一点,那就是,这个药方,并不能真的带人回到过去。 权听白之所以短暂地回到了过去,也许真的就像她所说的那样,是机缘巧合。 至于他究竟还能不能再次回到过去,这就要看他造化了。 慕天晴在权家的别墅里呆了几天,期间确实给她逮到机会,避开监控,溜进了权听白的书房,只可惜,电脑需要密码。 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 大部分习惯性用生日来做密码,权听白的生日在网站上能查得到,但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输进去果然错了,慕天晴又尝试了时音阿姨的生日和墨少钦的生日。 数字输入进去后,也全都显示密码出错。 慕天晴时间有限,听见楼下传来动静,便只好先撤退。 楼下小汽车的声音轰鸣,权听白从公司回来了。 他依旧病态得厉害,至今还坐着轮椅,无法自主行走。 慕天晴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刚坐好,门就被推开了,权听白滑动轮椅,火急火燎地闯进来,询问慕天晴进展。 “今天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权听白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慕天晴将一盅熬好的药汁端了过来,当着权听白面喝了下去,她自荐当权听白的实验小白鼠,但如今已经过去一周了,每次药物喝下去,她都会昏睡过去,但也仅仅只是昏睡半天。 慕天晴这次又喝下了药汁,然后睡着了。 她当然没有真睡着。 那碗药,她调整了剂量,还换了一些互补的药材,缓释了毒性,所以喝下去对身体的损伤并不大。 在她昏睡的时候,权听白便紧张地守在她身边,不是担心她,而是为了验证她究竟是真的昏迷,还是灵魂回到了过去。 慕天晴趴在原地,维持着睡姿,大约过去两个多小时,她睡醒了,轻轻伸了个懒腰,“四爷,还是不成。” 权听白的脸色顿时变得及其难看,“不行?为什么不行?明明我成功了的。” “当时和您一同喝下药酒的,还有冰夏,冰夏也只是昏迷了一天就醒了。四爷,如果您真想弄清楚什么原因,我想我们有必要去一趟苗疆,找到那个给我药方的人。” 慕天晴叹气道。 权听白的眼神瞬间亮了,这句话,似乎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明天就收拾东西出发。” 权听白当即下决定。 慕天晴忙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回一趟家,这么久不回去,少钦哥哥肯定着急了。” 权听白闻言应允,“行,你回去吧,只要能找到那个苗疆巫师,你想怎样都行。” 慕天晴松了口气。 得到了权听白的应允,慕天晴可以回家了。 这次她不但可以回家,还有专门的司机接送。 当车子停在公寓门前时,慕天晴已经看见墨少钦站在楼下等候,他身边跟着褚四和几个身手不错的保镖,一群人都很紧绷,剑拔弩张的。 看见慕天晴安全下车,墨少钦脸上的神色才松懈下来。 “少钦哥哥。”慕天晴朝墨少钦跑了过来,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腰肢,“想我没有?” 她冲他眨了眨眼睛,垫脚在他唇角一吻。 墨少钦神色一怔,抿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牵起她是手,旁若无人地转身上了公寓楼。 电梯里,男人伸手揽过她的腰肢,一手扼住她的下巴,鼻尖贴着她的鼻尖,气息变得有些粗重,“七天了!你是怎么心安理得地在那边呆上七天的?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慕天晴有点无奈,温柔地搂住男人的腰肢,咬耳朵道,“少钦哥哥,你要不要听故事?我有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要说给你听。希望你听完,能承受的住。” 第266章 寻药 慕天晴将从权听白那里听来的故事,讲述给了墨少钦。 男人听完以后陷入了沉默,他表情凝重,眼神是说不出的冰冷,过了片刻,他才沉声道,“权听白病得不轻,这些都是他的幻觉吧?” “如果我说,可能不是幻觉呢?” 慕天晴看着墨少钦,重生以来经历了很多事,有时候慕天晴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上辈子发生的一切,才是自己的幻觉? 但那些记忆,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在灵魂深处,每每午夜梦回,那些记忆,都会出现在她的噩梦里,时刻提醒着她,曾经受过的伤害。 墨少钦看向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情绪,“为什么这么说?” 慕天晴深吸了一口气,对墨少钦道,“我只是觉得,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也许权听白的经历不是幻觉,而是真如他所说,回到了过去。” “天晴。” 墨少钦抓住她的手腕,深深凝视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怪异的言行,让他觉得不对劲。 其实仔细想想,从她和他在新罗重逢的那天起,她就有些异常,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他让褚四查过她,在那天之前,她一直对权劲的各种无理要求逆来顺受。 一个人,真的会在一天之内发生巨大转变吗? 再加上她今天的这番话,墨少钦隐隐察觉到了天晴和这些奇异现象之间的微妙联系。 慕天晴垫脚在墨少钦的唇上亲了一下,转移了话题,“权听白要去苗疆寻女巫,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跟。” 毕竟是那么远的行程,苗疆蛇虫鼠蚁巨多,放任她一个人独自面对,他自然是不放心的。 况且,他也想弄清楚,权听白所谓的回到过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商议好了行程,墨少钦这边去准备人手和行李。 三天后。 权听白的车队停在了公寓楼下。 权听白一共带了七辆车,其中三辆是保镖车,三辆是物资车,另外一辆,是他的坐骑。 墨少钦看见这阵仗,不由皱眉。 眼前这架势,很明显,权听白是来真的,要么是他病入膏肓,疯得彻底,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要么那个匪夷所思的假设真的存在。 如天晴所说,他真的回到了过去。 墨少钦不动神色地跟在慕天晴身后,他这次出行也带了三辆车,面对权听白,墨少钦没什么好脸色,他牵着慕天晴的手往自己的车队走去,却被权听白的手下拦住。 “墨爷,四爷说了,慕小姐需要跟我们同行。” 墨少钦幽幽看了那人一眼,眉头紧拧,嗤笑一声,不做任何回复,直接将慕天晴塞进了自己车内。 那几个保镖见状还想动手,被一张狰狞的刀疤脸拦住,褚四眼神阴鸷可怖,“我家墨爷和墨太太是夫妻,同坐一辆车有问题吗?你家主子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些!” 那几个保镖被褚四的气势吓退。 毕竟这里是夏国,法治社会,星洲集团再强势,也不敢明面上惹事。 况且墨少钦在夏国也很有实力,他们吃了鳖,回去向权听白禀报。 权听白坐在后车舱里,闻言,点燃了一根雪茄,笑了笑,“随他去吧,把车子开到前面,打开窗。” 随着他的吩咐,司机缓缓启动车辆,当车驶到墨少钦所乘坐的那辆轿车前时,司机将后排的车窗降了下来。 慕天晴在副驾上看见了与权听白并排而坐的容冰夏。 女孩被绑住了双手,眼睛也被蒙了起来,她坐在后车舱,一脸惊恐地挣扎。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冰夏!” 她惊呼出声。 但很快就意识到,冰夏听不见,冰夏的眼睛被蒙住,也看不见。 慕天晴立刻下了车,走到权听白的车前,冷声道,“四爷,您这样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我已经说了,要陪您出来找药,您为什么要带冰夏一起出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权听白笑得很慈善,“别激动,慕小友,我也是为了确保我们之间的契约有分量,不带她出来,万一你中途反悔怎么办?你既然叫了少钦一起,我不阻拦你,但为了给你上点警钟,我只好把冰夏带着。” 他说着,伸出手掌,像摸一只小狗似得,轻轻抚摸容冰夏的头发。 女孩眼睛蒙着黑布,惊弓之鸟一般,吓得瑟缩成了一团。 慕天晴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把将容冰夏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她冷着脸对权听白道,“四爷,我希望你尊重并且善待冰夏,一个不懂得尊重女性的人,是不值得被爱的,就算你找到了女巫,回到了过去,你一样会走上老路。你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她说完,便气愤地转身朝墨少钦的车上走去。 权听白闻言,捏了捏掌心,脸色冷沉,半晌他轻笑了一声,对一旁的手下道,“帮她把绳子解开。” “可是,万一她中途逃跑,或者对您不利怎么办?毕竟,车里空间有限。” “这是你的问题。” 权听白冷冷地说道。 他转过脸来,看向容冰夏,温柔地抚摸女孩的脸颊,“冰夏,你不会做傻事的对么?你现在在我手里,若是乱来,会让你的好朋友担心,你应该不想看到你的好朋友受你连累吧?” 容冰夏乖乖点头。 见状,权听白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慕天晴回到车上,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疯子!” 墨少钦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正和应乘风交接工作,他这一走,公司的很多事情都只能交给应乘风来处理了。 “放心,他不会对容小姐怎么样的。” 墨少钦一边打字,一边对慕天晴说道,“你不是说,他急着找药吗?得罪了你,他就达不成目的了。” 慕天晴摸着下巴,“我现在只是担心,他带了这么多人手,到了苗疆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如果找不到想要找的人,会不会发疯。也不知道林岩究竟是怎么遇上那个女巫的。” “你给他的药方,是真的吗?”墨少钦问。 “假的。” 慕天晴扶额,“不过,真的我尝试过了,没有效果。” 第267章 巫蛊师 “那就是幻觉,权听白这种疯子,遇到什么事情都很正常。” “我不能确定,这就是幻觉,因为他讲述的那些感受太真实了,和时音阿姨留给你的那些信里写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加细腻一些。那些信,除了你我,就只有冰夏看过,除非冰夏告密,否则他不可能知道。” “你怎么知道容冰夏不会告密?”墨少钦挑眉,神色深沉了几分,“天晴,你一直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冰夏不会的,我了解她。”慕天晴笃定得说。 “为什么不会?”墨少钦的眼神变得有几分犀利,“天晴,你以前不是恨她的么?若不是为了救她,锦夕阿姨不会死。” “那件事不能怪她,是权听白的错,很多事情,我以后再向你解释。”慕天晴很难解释清,因为她如今对冰夏的紧张程度,确实很不符合常理。 她无法告诉墨少钦,上辈子冰夏为了救她,是如何牺牲自己,被柯志文家暴,被洛依依虐待致死的。 她想,等经历了权听白这件事,她就可以试着慢慢将真相剖析给墨少钦听了。 墨少钦没有再说话,他看着慕天晴的侧脸,薄唇微抿,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林岩提供的IP地址非常偏僻。 跟着线索,车队花费了三天时间,终于来到了偏远的南国苗疆。 这里瘴气横行,到处都是蛇虫鼠蚁。 原以为那个买药方的女巫很难找,想不到,第一天,就顺着IP地址,找到了女巫的所在位置。 这个女巫名叫梅姨,是十里八乡很出名的巫蛊师,不过梅姨已经老了,年过七旬,在网络上卖药给林岩的是梅姨的孙女金铃。 金瑶拿到钱以后,就火速注销了账号,没想到这群人还是靠着强大的网络技术,找到了她这里。 “药方子我不是都卖给你们了吗?非得说药效问题的话,那有可能就跟药材的来源地有关了,我寄给你的那副药,都是在我们这儿的瘴气谷穴里采的,很稀有。” “既然这样,那就用你们这儿的药材,熬一份汤药给我。” 权听白不容置喙,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金铃有点犯嘀咕,“行吧,给你熬,不过,你们得给钱。” “钱的事,不是问题。”权听白朝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立刻将一张支票递了过来。 金铃是个财迷,看见支票上的数字,高兴的手舞足蹈,马上就去了厨房。 慕天晴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她怕真的是因为药材的原因,才没让权听白成功。 如果这次给他的药,和上回一样助他重生了,这个世界是否就要重新洗牌了? 到那时,墨少钦,她,还有爸爸和瑶姨他们还会不会存在于这世上? 虽然心里很担忧,但慕天晴还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她紧张地看着权听白服下金铃熬的药,那药本就是致幻剂,对身体损伤很大,权听白服下以后,很快就嘴唇发紫,晕死过去。 众人一阵兵荒马乱,将权听白抬到了床上。 金玲吓得手足无措,“那个,这不能怪我啊,这药本来就有毒性,正常人喝了都承受不住,何况他一个糟老头子,要是死了,可不能怪我!” 权听白的心腹冷冷瞪了她一眼,“闭嘴!所有人都出去,在外面守着,这里只留容小姐一人照顾四爷就够了。” 慕天晴和墨少钦出来了,她有点紧张地捏着掌心。 她的局促让墨少钦瞧在眼里,还是觉得不对劲,“你在担心什么?容冰夏,还是权听白?” “都有。” “你当真觉得喝一碗药,就能让他回到过去?”墨少钦蹙紧了眉心。 慕天晴摇头,“不确定。” 她想,她或许应该去见一见梅姨,那个真正的巫蛊师。 “不行,我奶奶得了荨麻疹,不能见人。” 金玲当即拒绝了慕天晴的请求,“我说实话,我奶奶已经不干巫蛊很多年了,其实我也不该干的,我是偷偷的翻看了奶奶从前的巫蛊书,在网上卖点药,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干这行,容易遭反噬,我奶奶眼睛已经瞎了。” 慕天晴眉头紧锁,“我只隔着门,在外面说几句话,也不行吗?” 金玲还是有些犹豫。 这时,一张支票递到了她面前,墨少钦冷淡地看她一眼,“够么?不够可以再加。” 金玲眼睛顿时瞪圆了,忙不迭接过了支票,“够够够!不过,我奶奶脾气古怪,你们可以去见她,但是她理不理你们另说哦。” “嗯,没事。” 慕天晴在金玲的带领下,与墨少钦一起来到了一处很古老破旧的院子。 一把上了锈的铁锁将屋子牢牢锁住,透过古旧的格子窗往里看,里面黑漆漆一片。 慕天晴皱眉,“你把你奶奶反锁在房间里?” “不是我要锁的,是她要求我这么锁的。”金玲赶紧摇手辩驳,“我奶奶脾气古怪,她说如果不这样锁,会有脏东西跑出去。” “跑出去。”听上去,她像是在镇守着什么一样。 事情越来越往玄幻了。 慕天晴站在格子窗下轻轻喊了一声,“梅姨,我叫慕天晴,从海市来。”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间空房子。 慕天晴看向金玲,金玲耸耸肩,朝着屋子里喊道,“奶奶,这几个朋友想见见您。” 屋里终于传来了一阵咳嗽声,老太太操着当地的方言话,脾气十分暴躁地吼道,“让他们滚!” “奶奶!你给点面子啊!这帮朋友出手老阔绰了!您还记得上回我卖了个方子,被您骂了三天吗?他们是买主,今天过来说要问您一件稀奇事儿!您猜怎么着?上次喝下这药方的老头,称自己回到了过去!他还想回去,专门找到了这里!您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这药的致幻作用这么厉害啊?” 金玲像个话痨,噼里啪啦替慕天晴说明了来意。 等她说完,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第268章 泄露天机 半晌,一道老态龙钟的声音响起,“金玲,让他们进来吧。” 慕天晴听见这声音,心里顿时一喜。 金玲闻言,打开了门锁,屋子里漆黑一片,慕天晴心里有点紧张,这时,身旁一双修长的大手伸了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掌。 慕天晴转过脸看向男人,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墨少钦勾起唇角冲她一笑,“别怕,我陪你一起进去。” 慕天晴忍不住捏紧了男人的手掌,深吸一口气,和他一同走进屋子。 昏暗的房间里,放着一个老旧床,到处都是霉味,床上躺着一个老太太,看着有些渗人。 老太太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孽缘啊孽缘啊!” 慕天晴心里咯噔了一下,“梅姨,您是在说我们吗?” 老太太忽然伸手指向了墨少钦,“你的身上有一样东西,怨气极重,如果不进行一番好好的超度,只怕是要殃及子孙后代。” 墨少钦皱眉。 他自然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只当这个老太太在故弄玄虚。 梅姨却已经从床上跌跌撞撞地爬了下来,走到墨少钦的跟前,突然伸出手,在他身上一阵乱摸,然后在男人反抗之前,一把从他的衣兜里抽出了一个吊坠。 那吊坠,是一个长长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的不是别的,正是慕天晴和容冰夏从权听白那里偷回来的骨灰,时音的骨灰! 老太将那个瓶子握在手心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忽然睁开眼睛,露出了一脸的悲悯之色,“真是个苦命人啊,生前活得凄惨,死后还被诅咒。我已经将她的诅咒解除了,你们若想让她化解身上的怨念,需要将她的骨灰葬到高山上,越高的山,她越能接受日月的洗涤,尽早脱离苦海。” 墨少钦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他本就不信这些邪,更何况这个老太是在拿他母亲的骨灰开玩笑。 他一把夺回梅姨手里的玻璃瓶,冷冷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人死如灯灭,我留着这骨灰,不过是为了做个念想。” “孩子啊,她活着的时候痛苦,死了也难以安息,你若真有孝心,就听老太婆我一句劝。帮帮她吧!她不论生死,都在逃避一个人。” 老太太话音刚落,忽然哮喘了起来,一旁的金玲吓得手足无措,“奶奶,你怎么样了?” 老太太一边喘一边道,“金玲,奶奶要走了,你切记祖训,不要泄露天机……” 老太太说完,直接脑袋一歪,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金玲趴在老太太床前,痛哭流涕。 而慕天晴和墨少钦则是愣怔在原地,亲眼看着一个人好端端突然死在面前,这让他们不去相信梅姨口中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都不行。 这边金玲哭着给老太太处理后事,那边权听白醒了,他一醒来就大发雷霆,把金玲的屋子砸得稀巴烂。 “不对!这药根本不对!我喝了不起作用!去把那个巫女抓过来!” 金玲被权听白的手下押着带到他跟前,兜头挨了一记耳光,“骗子!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金玲挨了一耳光,又气又怕。 慕天晴连忙过来打圆场,“四爷,这事怨不得她,她只是一个小学徒,真正的大佬是梅姨,可惜我们来得太不凑巧了,就在刚刚,梅姨突然病逝了……” 权听白已经被药物折磨得头痛欲裂,尽管一次次的失败,无法回到过去,醒来以后,那些药效对他身体的损伤却并不减少分毫。 “所以,我回不去了是吗?”权听白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所有人和我一起陪葬吧,去阴曹地府见阿音的时候,路上还能有个伴。” 慕天晴急忙道,“四爷,梅姨走之前,留了一句话给我们。” 她突然从墨少钦的兜里掏出了那个装有时音骨灰的瓶子,“你还记得这个吗?” 权听白瞳孔瑟缩了几下,看着那白色粉末,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悲痛袭上心头,心如刀绞般刺痛。 “这是……什么?” “是时音阿姨的骨灰,四爷,当年时音阿姨纵火自焚,你找了四方术士给她施了诅咒,将她的灵魂永远禁锢在你身边,后来骨灰瓶被冰夏打碎了,还记得吗?” 慕天晴的语气极为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凡不过的小事。 可是权听白却感觉整颗心都在震颤,当年的这个诅咒对阿音来说是极为残忍的,术士告诉他,做了个这个法事,阿音的魂魄将永生永世与他在一起。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次也没有遇见过灵异事件,甚至连做梦,都能没有梦见过阿音,一次也没有。 久而久之,权听白就将当年的那个术士当做了骗子。 只是骨灰一直被他贴身戴着,只有洗澡的时候才会摘下来。 那次被冰夏打碎,他本来是要发火的,可冰夏太像阿音了,就像真的阿音活过来一般。 一个早就没有任何生机的死物,又怎么比得上鲜活的人呢? 后来冰夏让他把阿音安葬,他便照做了。 “这骨灰,后来我偷出来交给了少钦哥哥,这次来南国,少钦哥哥带在了身上,却被梅姨嗅到了亡灵的味道。” 慕天晴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她只是根据梅姨的那些话,借题发挥,“我才终于明白,您为何之前会认为自己回到了过去。是您给时音阿姨下了诅咒,禁锢了她的灵魂,这些年来,她待在您身边,怨气一天天积累,却得不到宣泄,是冰夏打碎玻璃瓶,释放了她的怨气,而你之所以能回到过去,也不是因为喝了致幻的药,是时音的亡灵为你营造的环境罢了。” “幻……环境……” 权听白显然被糊弄住了,他嗫嚅着唇瓣,一把将那骨灰瓶抢了过去。 墨少钦脸色一沉,狠厉地朝权听白伸手出招,却被权听白的下属拦住。 墨少钦看向慕天晴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责怪,“天晴,你为什么要把骨灰拿出来?明知道我妈不想见这个男人。” 慕天晴耳根发烫,眼下当着权听白的面,她不好解释什么,而是继续演戏忽悠,“四爷毕竟也是你父亲,他想念爱人没有错。” 第269章 你爱她吗 说着,慕天晴看向权听白,“四爷,梅姨临终前说,若您还想与时音阿姨再续前缘,就要亲自将她的骨灰埋到高山上,这里刚好有一座雪山,海拔四千多米,也许会是她最好的归宿。” 权听白死死捏住了拳头,看着手中的瓶子道,“胡说八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魂之说?若是真有这一说,为什么这么多年阿音一次都不曾入梦?” “既然您不信这世上有鬼魂,为何你相信人能回到过去?”慕天晴继续胡诌道,“梅姨说了,只有让死者安息,魂魄得到解脱,你们之间才有再续前缘的可能。” 权听白沉默了。 他挥退左右,把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一个人和那瓶骨灰待在了屋子里。 慕天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墨少钦脸色黑沉至极。 她急忙走上前,拉住男人的臂弯,“少钦哥哥,你生气了?” 墨少钦薄唇紧抿,过了很久才按捺住脾气,转头朝慕天晴看过来,“我不生气,我知道,你刚才那么做,也是为了稳住他,我只是有点厌烦他。” 慕天晴听了不由松了口气,牵起他的手道,“你不气我没和你商量就擅作主张?其实我刚才应该提前和你通气的,只是当时太仓促了。” 男人伸手抚摸她的头顶,眼神温柔了几分,“没事,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你一心一意为我,我若只顾自己感受,岂不是显得我既小心眼又无能?” 慕天晴心里一暖,她紧握男人的手背,眼神笃定道,“放心,我们两个分工行动,你负责查他的账,我负责精神打击。他会自食恶果的,时音阿姨一定会解脱的。” 墨少钦垂眸看着女孩真挚的眼神,眸光闪烁了一瞬,低头轻轻吻住她的唇瓣,这个吻充满了珍惜的意味。 他想将时间拉长,让自己尽可能多得陪伴天晴。 所以哪里舍得有半点指责刁难她?宠着都还来不及。 “谢谢你,我的天使。” 慕天晴只觉得大脑嗡得一声,好似绽开无数烟花,她踮起脚尖,回吻住墨少钦的唇瓣,“少钦哥哥,你才是我的天使,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光吗? 墨少钦一愣,垂眸凝视女孩的脸,她又何尝不是他的光? 权听白一个人在屋里和时音的骨灰呆了足足够一个钟头,他的手下终于将他们所有人都招集到了一起。 权听白手里攥着瓶子,颤巍巍站起身,“今晚大家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我们出发雪山。” 听见他的宣布,慕天晴心头的那块大石头落了地。 因为梅姨去世,寨子上的乡亲们过来帮忙搭建灵堂,只是一天的时间灵堂就搭建好了,斋饭酒席和丧葬服务都是慕天晴请的。 金玲受到的打击很大,实际上,对于奶奶的过世,金玲除了自责,还有点埋怨慕天晴一行人。 如果不是自己贪财,让慕天晴见了奶奶,奶奶不会死。 慕天晴没有去打扰她。 她知道,梅姨的死,她和墨少钦也脱不开干系,听闻这类四方术士虽然能够卜算,但从事这一行,十分折损人的阳元。 如果是有的邪恶的术士,靠着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是可以增加自己的寿命的。 但显然,梅姨这样的人,并不坏。 丧葬一晚上功夫就结束了,第二天一早梅姨被拖去火花出殡,而慕天晴一行人,也不得不跟着权听白起身前往雪山。 这里的雪山目前是景区开发地段,在山脚下买门票可以上山,但景区自然不会允许殡葬的,他们只能绕道去更高更远的山丘,那里还没有被开发。 上去找一块风水宝地买下来,还是有希望的。 毕竟权听白和墨少钦都不差钱。 山上风雪有点大。 他们换了御寒的衣服,一点点往上爬,一直爬到天黑,向导告诉他们,距离山顶还有四个小时的路程。 一行人便在山腰处安营扎寨。 不知道权听白是回光返照还是什么原因,在爬了一整天的雪山以后,他的精气神竟然还转了许多。 帐篷前,众人升起了火堆。 权听白坐在篝火前,烤着火,看向对面正体贴入微帮慕天晴开罐头的墨少钦,突然笑了一声,“少钦,这还是我们父子二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相处这么久。” 墨少钦冷冷瞥了他一眼,懒得开口说话。 权听白继续道,“你真像你妈妈,不论是外貌,还是品行,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墨少钦闻言笑了笑,语气透着几分凉薄,“我可不仅仅只像我的母亲,毕竟女性不能自体繁殖。” 权听白听了心里有一丝窃喜,他正想说墨少钦也像他这个父亲,可话到嘴边,又噎住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年,五官长得与时音一模一样,至于言行举止,却不像他权听白,反倒有点像那讨人厌的墨沣! 最可恨的是,连眉宇间的神态气质,都有点像墨沣。 权听白脸色一黑,突然不说话了。 墨少钦知道他的心态崩了,冷笑一声,并不打算理会。 雪山上信号不太好,他兜里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来看了眼,发现竟然是应乘风下午2点发来的消息。 点开一看,才知道如今海市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墨少钦的团队已经配合检察官查到了权听白洗钱的直接证据,那些被转移到海外的钱财,也追回冻结了近70%。 这些都是墨少钦沉着慕天晴拖住权听白的时候,偷偷干的。 他看了消息,一整天凝重的眉眼才流露出松快,带了些笑意。 权听白显然也察觉到了青年的异常,他挑了挑眉,“什么事这么高兴?” 墨少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转移话题,“你真的爱我母亲么?” 权听白愣住,迟疑了两秒,理所当然地回答,“她是我这一生唯爱的女子。如果我不爱她,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谁?” 墨少钦嗤笑,“你做的这些好像也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光彩的事,你一次次辜负她,伤害她,在她想清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不肯放过她。权听白,你活了五十多岁了,知道什么是爱吗?” 第270章 遇狼 权听白脸色冷沉了几分,外面天寒地冻,冰天雪地,他们一行人围在篝火旁。 下属在帮忙拿瓦斯炉煮着香喷喷的食物。 火光照印在墨少钦的脸上,这一刻,权听白竟然觉得这小子此刻的神情和当年的墨沣如出一辙。 他纵横江湖半生,从来我行我素,说他冷血也好自私也罢,这辈子,所有的柔情和耐心都给了时音母子俩人。 当初手下人质疑过少钦的身份,可权听白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他看过少钦的身份证,出生日期完全对得上。 阿音跳海的时候,孕肚已经很明显,大约是怀胎六月,少钦是四个月后出生的,除了是他权听白的骨肉,还能是谁的? 这么多年,权听白知道少钦对自己充满了恨意,对于这个儿子,他向来仁慈,手下留情,甚至为了弥补遗憾,当年在他15岁沦为孤儿,接手墨氏的时候,还暗中帮他扫清了不少障碍。 他从前觉得这孩子和自己不亲很正常,毕竟从小在墨沣膝下长大,对墨沣有那么一丝孺慕之情是能理解的。 可是,他现在才发现,墨沣对少钦的影响已经深入骨髓,从什么时候起,他居然变得那么像墨沣了? “我不想听你说教。” 权听白靠在躺椅上,闭上眼睛。 墨少钦讽刺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回到了帐篷。 慕天晴也跟着起身,和他一起回去了。 他们的帐篷很大,慕天晴将从山脚下背上来的床铺拿出来铺开,墨少钦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沉声道,“还是我来吧。” 慕天晴眨了眨眼睛看着男人,感觉到他的情绪,忍不住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肢。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这种时候,也许无声的陪伴才是最合适的。 就像当初在新罗的时候,表哥被洛依依害死,她复仇的那个晚上。 墨少钦也是这样无声地陪在她的身旁。 那时她便觉得,只要有他在,她便可以什么都不怕。 墨少钦将床铺铺好,转身在慕天晴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我没事。” 他宽慰地说。 他有没有事,慕天晴能看不出来吗? 从海市出发,这一路上与权听白同行,他就一直在隐忍。 慕天晴清楚那种感觉,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手刃对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权听白也是她的仇人,害死了她妈妈。 但论起仇恨来,墨少钦对那人的仇恨会更复杂一点,不但被对方灭了全家,还要被迫认贼作父。 慕天晴道,“少钦哥哥,你就当外头那东西是个屁,一团臭气,理他干嘛?我们的目的马上就能达成了,相比于这些,外面那个倒胃口的家伙,根本不足为题。” 墨少钦闻言会心一笑,女孩的这种精神胜利法,竟然真的有安慰到他,想到应乘风那边的动作,墨少钦浮躁的心情平复了下去。 他勾起女孩的下巴,轻轻地吻了上去,这个吻原本只是蜻蜓点水,但很快就星火燎原,帐篷里的气氛越来越暧昧。 两人吻了很久,终究还是难舍难分地放过了彼此。 虽然墨少钦的身体反应十分强烈,慕天晴也被他亲得动了情,但毕竟环境有限,两人如今已经是夫妻。 不差这一时半刻。 墨少钦紧紧地握住了女孩的手,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仿佛可以一直牵着这只手,直到地老天荒。 帐篷里的灯光熄灭,两人早早地休息了。 外面暴风雪下个没停。 大约到了凌晨十分,帐篷外面传来一阵沙沙声,有什么东西试图钻进来。 墨少钦的觉本就很浅,几乎是外面刚传来动静,就睁开了眼睛,他伸手轻轻推了推身旁熟睡的女孩,将人叫醒。 慕天晴哼唧一声,睁开朦胧睡眼,转头看向男人,正要起身开灯,突然被墨少钦一把拉进怀里,用力捂住了她的嘴巴。 慕天晴经此一吓,彻底清醒了,外头雪光照的一片白昼,隐隐绰绰间,能看见一只只四脚动物在帐篷外面徘徊。 这是…… 狼? 慕天晴深吸气,平复住心头的紧张,用手语询问墨少钦:【外面是狼?】 墨少钦神色凝重,低头看着她比划的手势,默默点头。 慕天晴继续问:【防身武器带了吗?有枪吗?】 墨少钦缓缓松开她的嘴巴,手语:【外面不止一匹狼,我只有一把枪,先按兵不动。】 黑暗中,慕天晴用力点头。 外面的狼群在帐篷外面刨了半天,因为帐篷质量很好,加上四面全都拉上了拉链,不留缝隙,几匹狼扒拉了半天,没进展,就去其他帐篷了。 慕天晴心悬着,她这边是解除危机了,其他人呢? 权听白带了六个保镖加上褚四一共七人,几个大男人挤在两个大帐篷里,倒不见得有危险,但慕天晴若是没记错,冰夏似乎是一个人住一个帐篷。 她听不见,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身边不知道有没有防身武器。 慕天晴很着急,忍不住偷偷拉开帐篷拉链,往外瞅了一眼,结果刚拉开,就看见几匹狼正在拼命地扒拉一个帐篷。 那帐篷里住的是权听白的手下,可能大小伙子血气方刚,晚上睡觉的时候留了条缝隙通风,被狼群找到了突破口,几匹狼就这样一个接一个钻了进去。 睡梦中的手下们,被狼群吓醒,根本来不及去找枪,就被野狼咬断了脖子。 墨少钦这边已经准备就绪,他将手枪塞进慕天晴的手中,自己则是从一旁的工具包里找到了一根撬棍,准备出去帮忙。 慕天晴急忙拉住他,“你还是带着枪稳妥些。” 墨少钦道,“我不碍事,枪你自己留着防身。” 说完便钻出了帐篷。 外面其他人也很快意识到了危险,他们人多势众,除了不设防备,遭遇偷袭的那个帐篷,其余人听见惨叫声,都爬了起来,迅速穿戴整齐,拿着武器出来和狼群对抗。 慕天晴听着外面兵荒马乱,心里焦急不已。 第271章 被咬 想了想,还是一咬牙,拿着手里的枪,钻出了帐篷,外面的雪地上已经被斑驳的血迹染红,有些中枪的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但狼的数量还是超出了预期,万万没想到竟然有几十匹。 放眼望去,他们像是被包围了。 慕天晴的目光迅速在人群和狼群间梭巡,很快就找到了墨少钦的身影,他拿着撬棍,一棍就撬死一匹狼。 但这毕竟是体力活,很快随着体力不支,那些挨了棍子没被击中要害的狼,便越来越躲闪敏捷。 发现只有墨少钦手里撬棒杀伤力弱,那些狼群纷纷放弃和手中持枪的人缠斗,转而逼近了墨少钦。 褚四等保镖们因为与狼群纠缠,一时没有发现端倪。 墨少钦的局势瞬间变得十分被动。 慕天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墨少钦的裤腿一边被一只母狼死死咬住,周围还有三四匹分散他的注意力,而他身后一只匍匐前进的公狼,眯着邪恶的眼睛,蓄势待发,瞄准了他的脖子。 “少钦!” 慕天晴大吼一声,与此同时,公狼纵身一跃朝墨少钦扑去。 慕天晴猛地举起了手里的枪。 “砰砰砰——” 她冰冷机械地扣动扳机,那一刻,她感觉身体是麻木僵硬的。 看着公狼发出惨叫跌倒在雪地上,痛苦扭曲挣扎,其余的狼也被吓得不敢再与墨少钦缠斗。 大约是,人类的战斗力太强悍了。 狼群没能捡到便宜,在历经足足二十多分钟的缠斗之后,狼王发出一声低吼,招集狼群撤离。 慕天晴见状,连忙跑去墨少钦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少钦哥哥,你还好吧?” 墨少钦吃痛,掀开裤脚,小腿处明显有咬痕,只不过伤口不深。 他穿的滑雪裤材质柔软紧密,狼牙并没有穿透布料。 慕天晴还是不放心,“天亮我们立刻启程回去吧?你的伤口需要打破伤风针,和狂犬疫苗。” “应该没事,没有直接接触。” 慕天晴又检查了一番他的身体,见没有其他伤这才放下心来。 回头去看现场的一片狼藉。 墨少钦的七个手下,有两个轻伤,一个重伤。 褚四倒是没什么事,看到自己带的人受伤,墨爷也被咬了,褚四气的骂骂咧咧,“这该死的畜生!真是没长眼!” 墨少钦沉着地安排道,“褚四,你让人先给他们处理伤口,天一亮就送着三个伤者下山治疗,不能耽误。” “是。” 褚四十分沮丧,他这辈子风里来雨里去,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真是没想到有一天差点栽到一群牲畜手里。 不过,当他转头看向另一个阵营的时候,突然又不那么沮丧了。 因为权听白的阵营损失更加惨重。 权听白加上助理一共带了12个保镖,有四个人在帐篷里被狼咬了脖子,当场丧命,还有一人重伤,两人轻伤。 “四爷!您坚持住!” 随着这声惊呼,众人才发现,权听白的帐篷不知何时被狼群掏了个大洞。 他的脖子和肩膀处此刻鲜血淋漓,明显是狼咬的。 而他身边躺着两具狼的尸体,权听白将手里的枪一扔,浑身是血地想要站起来,但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什么,砰得一声栽到地上。 他挣扎着爬了两步,伸手抓住了死狼的嘴巴,徒手掰开,然后从里面捞出了带血的玻璃瓶。 是装有时音骨灰的玻璃瓶,想来那匹狼在扑咬权听白的时候,误吞了。 看到母亲的骨灰差点葬身狼腹,墨少钦眼神一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从权听白手里夺回了玻璃瓶。 权听白自然是不肯的,拳头死死握着,但他毕竟被狼咬了,还吃了那么多对身体有损伤的致幻药,肯定狠不过墨少钦。 “还给我!”他嗓音嘶哑,白发苍苍,额头的青筋一根根凸起。 墨少钦冷笑,“还?是你的东西,才叫还,不是你的东西,谈什么还?我母亲活着的时候,你百般折磨,死了也不肯放过,差点让她葬身狼腹,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把她的骨灰给你?” 权听白呼吸急促,被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剧烈咳嗽起来。 助理连忙将他扶到椅子上,“四爷,四爷,您别逞强了,当务之急,是要送您下山治疗。” “我不下山!” 权听白固执地低吼! 助理满头大汗,急得劝道,“这些野外生物身上都有病菌病毒,尤其是狂犬病毒,您不下山治疗,会死的。” “哈哈。”权听白笑了一声,扯下一一块床单布,单手为自己包扎,“死?我都是半截身体入土的年纪了,死我又怕什么?死了才好,死了才能重新开始。” 他近乎癫狂地看着墨少钦手里的那瓶骨灰,口中喃喃,“阿音,阿音你等等我,等我把你送上山,等你的灵魂恢复自由,我就追随你而去,我们重新投胎,重新来过……” 他这疯魔的样子,让任何人见了都觉得无药可救了。 助理拗不过他,只好让人拿药箱来,给他处理伤势。 慕天晴看着权听白癫狂的模样,助理给他处理伤口,他都没什么表情,好像失去了痛感神经的样子,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差不多了。 权听白应该折腾不了多久了。 可是,他真的会如他口中所说的那样,重新来过吗? 慕天晴心里有些担心,她是过来人,是重生的,所以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加顾虑权听白的这番话。 以权听白的疯劲,和对时音阿姨的占有欲,如果他重生了,后果不敢想象。 也许,他会在时音阿姨遇见墨沣叔叔和妈咪之前就杀了他们,那么就不会再有墨少钦,也不会再有她慕天晴了。 “你怎么了?” 墨少钦明显察觉到了女孩的异常,扭头看向她,眉头微皱。 慕天晴自然不好说真话,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权四爷这样偏执病态的人,真的很可怕。” 上辈子,她曾以为墨少钦是那个最疯批变态的男人。 可是见了权听白,她才知道,什么是真的疯批变态。 “少钦哥哥,你说,如果他死了,如果世上真的有轮回转世,他会找到时音阿音的亡灵,继续纠缠不休吗?” 第272章 偷梁换柱 墨少钦闻言脸色阴沉了下去,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开口道,“不会,因为我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慕天晴看到男人绝美的面庞冷艳到了极致,就知道刚才那个问题刺痛他了。 她并非故意这么问,只是觉得目前的事情走向越来越玄,很多事情真的说不清楚,像权听白这样的偏执狂,活着的时候是狠人,死了也是厉鬼。 墨少钦调整好了情绪,低头看向女孩,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凌晨时分的雪山上,天寒地冻,刚才遭遇狼群的袭击,众人都惊魂未定,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慕天晴身体被冻僵,几乎已经忘记了寒冷。 但此时,男人的怀抱朝她塌陷下来,一瞬间,有种温暖如春的感觉,她紧紧搂住男人的腰肢,拥抱取暖,“嗯,我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如果权听白是恶鬼,那她就是阴差,墨少钦是阎王,他们齐心协力,怎么会干不过一个恶鬼? 墨少钦则是揉了揉她的额头,沉声道,“别想太多,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几天了。” 慕天晴点点头,看到墨少钦脸上镇定的神色,突然想起傍晚时分,他一直在看邮件,看过以后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难道是检察院那边对星洲集团的调查有眉目了? 权听白这个人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他的背后,还有一整个利益集团。 如今他自己为了寻爱作践自己,他背后的团队可不一定就是吃素的。 权听白走到今天,能有现在的成就,靠得也不单单是他自己,只是不知道,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临了还能有多少人忠诚于他? 慕天晴最后看了一眼疯魔中的权听白,他的手下死伤惨重,现如今,他也一副半入魔的状态,只有一个助理,还在兢兢业业侍奉他。 他们那边此刻兵荒马乱,慕天晴想起了冰夏,她绕到了众人身后的那个帐篷。 冰夏的帐篷离得比较远,是靠着山体一边的,所以没有被狼群袭击。 慕天晴见帐篷干干紧紧的,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拉开拉链,刚要钻进去,一个人影忽然持刀朝她袭击过来,幸亏她躲闪及时。 容冰夏看清了来人,“哐当”一声丢下手里的匕首,慌张地过来查探慕天晴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慕天晴笑着说道,用手势告诉容冰夏外面发生的事情。 容冰夏看完,只觉得后怕:【我其实早就醒了,虽然我听不见,但是能感觉到地面在震动,那些狼群踩在雪地上,细微的震动吵醒了我,后来我就察觉到外面有了火光,震动更加强烈,我不敢出去,就只好躲在这里,静观其变。】 慕天晴觉得冰夏是真的很聪明,她拍拍冰夏的肩膀,用手语比划:【你先不要出来,晚点褚四会派人来接你,现在权听白受了重伤,他们那边乱成一团,你趁着天没亮,混在下山的人堆里,到了镇上,褚四会让人送你离开。你先别回容家,找个地方躲起来。】 容冰夏一听可以离开,眼睛顿时亮了,她拼命点头,表示让慕天晴放心,自己会乖乖服从安排。 慕天晴很快找来了一套保安穿的军大衣,让容冰夏换上。 慕天晴做完这些后,就回帐篷找墨少钦商量了这件事。 墨少钦将褚四叫到了跟前,吩咐道,“褚四,你亲自护送容小姐下山。” 褚四闻言一愣,“不行啊爷,我走了,您怎么办?” 墨少钦道,“我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你把容小姐送下山后,就立刻联系应乘风来接她,再赶回来与我们汇合。” 褚四知道,容冰夏是个聋哑人,原本一路跟着大部队跌跌撞撞行军就特别不方便,现在让她单独和几个伤员下山,万一照顾不周,摔下山去,或是又遇上什么危险,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褚四没办法,只好临危受命。 这时候,慕天晴又去看了权听白阵营的那些伤者,死的四个人尸体已经僵硬了,另外两名伤员躺在原地,他们的幕僚正在帮忙处理伤口。 慕天晴听见这几个保镖私下里小声议论着,“唉,干我们这行的,这些资本家真是不把人命当命,小陈和小王伤得这么重,四爷和秦助也没说安排个人送他俩下山治病,就任由他们在这半山腰自身自灭。” “那能怎么办?四爷自己受伤都不肯下山去,咱们这些当牛做马的,有什么资格要求下山?” “可是他想死,也不能拉咱们当垫背啊。” 慕天晴听见权听白的手下们已经开始有了怨言,她绕到这群人身后,笑眯眯地开口打断,“嗨,你们还好吗?” 众人吓得一激灵,转身才发现竟然是慕天晴。 大家伙儿都有点警惕地看着她。 慕天晴态度十分和善,“大家别担心,我来,是想问问大家,需不需要帮忙?我们刚好也有三个伤员,墨爷打算安排人送他们下山,要不要顺带帮你们把人也带下山?” 那几个保镖听了,心里顿时一热,急忙道,“要是能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小陈是我弟弟,他打小体质就差,好不容易练了几年家子,筋骨强健了一些,现在又被饿狼咬伤了。四爷不开口,我们都不敢提下山的事。” 慕天晴觉得这刚好是让别人欠他们人情的好机会。 他们这边本来人手带得救不足,现在要护送伤员下山,还要捎带一个冰夏,到时候她和墨少钦身边就没人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搞好关系比较好。 慕天晴很大方地宽慰道,“放心,你弟弟就交给我们的人,到了山下后,我们的人会送他去医院治疗。” “那真是太感谢了,到时候的医疗费我一定会还的。” “没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医疗费也没几个钱,你们是给四爷办差的人,少钦哥哥又是四爷唯一承认的儿子,以后四爷驾鹤西去,他的家产都是少钦哥哥的,你们也要更换主子,为少钦哥哥服务。四舍五入,你们给四爷卖命,就是给少钦哥哥卖命,我帮你们也是应该的。” 第273章 少东家 几个保镖一听,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四爷也曾当众承认墨少钦是他的儿子,四爷如今犯癫病,也是为了墨少钦的母亲,想来以后家产也都全归墨少钦。 这么一想,几个保镖全都被慕天晴洗脑了,恭恭敬敬地道谢,“少东家仁慈,日后我们一定诚心为少东家效力。” 慕天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客气地说,“那日后,就要多多仰仗大家的帮助了。” 天快亮的时候,褚四和两个没受伤的保镖护送另外三个伤员下山,容冰夏早就变装悄悄混入了队伍里。 慕天晴待容冰夏等人一出发,就钻进了容冰夏的帐篷,伪装成容冰夏还在的样子。 直到天完全亮了以后,风雪彻底停了,权听白的伤势估计已经不再流血,众人才收了帐篷,准备继续往山上爬。 权听白的助理在帐篷外敲了几下帐篷帘子,“容小姐,该出发了。” 他喊了两声,见没人应,于是拉开拉链,正要进去,一个身影突然钻了出来。 慕天晴笑着道,“抱歉,冰夏不在。” 助理脸色一沉,“你说什么?她不在?她不在能去哪里?” 随即,他便想到了凌晨时那批下山的队伍,助理气的吹胡子瞪眼,“好啊,你趁着四爷不注意,故意放走了她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慕天晴冷笑一声道。 助理本就因为狼群攻击已经杀红了眼,加上自家主子又魔障了一样,受这死丫头蛊惑,他当即掏出手枪,抵在了慕天晴的额头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耍四爷!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慕天晴冷笑一声,冲着帐篷外大喊了一声。 下一秒,无数枪头指在了助理的后脑勺上,权听白带来的保镖齐帅帅将枪杆子指着助理,呵斥道,“秦助理,不得对少奶奶无理!” “少奶奶?” 助理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还知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卖命?” 那几个保镖根本无视秦助理的叫嚣。 之前有人去求秦助理,安排他们其中一个护送两名队友下山,被秦助理无情拒绝了,他们就对秦助理寒透了心。 “我们当然知道是在为谁卖命,我们是星洲集团旗下的保镖,是为四爷卖命,墨先生是四爷的儿子,是少东家,慕小姐是四爷的儿媳,是少奶奶,那便也是我们的老板,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而你现在拿枪对着少奶奶,是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其中一个保镖是队伍里的队长,他冷冷地质问,让秦助理无言以对,这帮蠢材,是吃了谁的洗脑包? “四爷还没死呢!你们这就胳膊肘往外拐?” “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是你秦助理才对吧?四爷还没死呢!您这就要对他的儿媳下杀手,是打算噬主吗?” 秦助理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明明墨少钦的人手都下山了,身边只留了一个人,结果现在他这边的六个人全部反水,投靠了墨少钦。 偏偏这些人还是四爷身边的精锐,各个都配了枪支,以前也是四爷直接调动,他是仗着四爷的信任,才能调动这群人。 没想到,四爷还没死呢,这帮人就不服管教了。 秦助理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他将枪收了回去,指着慕天晴和眼前的这群保镖,“好,你们都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禀告四爷!告诉他,他被耍了!” 秦助理转身气冲冲地走到权听白的帐篷前,正要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如果你爱我母亲,那们随行帐篷里,那个年轻的哑女又是怎么回事?权听白,你这种人,自私自利,好色成性,为老不尊!就不要装什么情圣了。” 墨少钦是专门来敲打他的,丢下这句,他便气冲冲走出了帐篷,与迎面跑来告状的秦助理撞了个正着。 墨少钦本就是清隽矜贵的长相,平日里清冷高傲,看不顺眼的人和事,甚至不愿多给一个眼神。 秦助理迎面撞见他,顿时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侵入。 墨少钦没有理会他,径直从身旁经过。 秦助理脸色沉了沉,走进去,看见权听白坐在椅子上,脖子上的纱布和石膏上还有一丝血迹渗透出来。 “四爷,咱们上当了!容小姐被他们放走了!现在您的那些保镖们一个个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都帮着慕天晴说话!您清醒一下吧!别再被这对小兔崽子给耍了!” 秦助理说得言辞凿凿,可惜权听白闭着眼睛,全然没有听进去。 过了一会儿,权听白才问,“几点了?” “七点钟了,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我通知手下收拾帐篷,结果经过容小姐的帐篷才发现,容小姐两个小时前,就混入下山的队伍,逃走了!四爷,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呀!” 秦助理愤愤不平道。 权听白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嗤笑了一声,“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走就让她走吧,反正容家只要不倒,她一辈子也别想逃多远。” 秦助理听了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他忍不住劝道,“四爷,咱们疯也疯了,闹也闹了,您还真打算上山埋什么骨灰?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都是忽悠人的,您真信啊?依我看,容小姐就挺不错的,年轻漂亮,您不是说她的气质最像时音么?回头您把她给娶了,就当她是时音一样宠着,不久行了?您以前找过那么多替身,不都过来了吗?干嘛非得执着一个死人?” 权听白闻言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助理一眼,“你懂什么?阿音没有死!我一定还能再见到阿音的!我只是还没有找到办法,找到回到过去的办法。” “四爷……” “住口!” 权听白冷声呵斥道,“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不想听的话。” 秦助理看着眼前的四爷,蓬头垢面,满眼血丝,脖子还缠着血淋淋的纱布,模样真的有些吓人。 他不敢再劝下去,只好乖乖低头妥协,“是,四爷。” 第274章 继承权 天已经完全亮了,众人收拾好帐篷,准备继续登顶。 权听白休息了几个小时,已经恢复了精力,拿起登山杖,在助理的搀扶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一行人爬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正午才爬到雪山山顶。 此时海拔已经达到4000多米,众人站在山顶上,看着脚下的云层,还有绵延的山脉,无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权听白拿出了一路守护的那个瓷瓶,眼神逐渐变得有些迷蒙,“阿音,你看,这里的风景多美。既然你喜欢这里,那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安家。” 保镖们已经凿好了墓室,权听白念念不舍地将玻璃瓶放进一个精美的骨灰匣子里,亲自埋葬。 等将土填平,众人把提前带来的墓碑竖了起来。 一切都办完之后,权听白才终于安心地昏迷过去。 众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秦助理干净安排大家护送权听白下山。 墨少钦站在墓碑前,静静看着那片土地。 当年一场大火,带走了父母的生命,是墨少钦亲手将父亲和母亲合葬,只是没有想到,权听白竟然偷走了一部分骨灰,还找了游方术士,做了那么恶毒的法事。 虽然墨少钦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就当是给自己的心理安慰也好,用这种方法,破了当初的诅咒,母亲的亡灵是否就真的自由了? 一双手臂从身后拥住了他,墨少钦回过神,发现是天晴在看着他,女孩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之色。 墨少钦将女孩拉入怀里紧紧地搂住,他什么也没说,慕天晴也没有出声,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彼此,仿佛成了对方在这世上唯一的支柱。 等到前方护送权听白下山的队伍快要看不见人影的时候,墨少钦和慕天晴才跟上去,下山的路比上山要好走。 一直到晚上7点钟,众人抵达了山脚下。 褚四爬半路就和墨少钦汇合了,他将山下的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墨少钦:“我们的伤员都已经送去医院救治,应助理也赶来把容小姐接走了。” 慕天晴听完松了口气,“让冰夏在应乘风那里呆久一些,暂时就别回容家了。” 褚四点点头。 山脚下的诊所,权听白躺在病床上,打了破伤风的针和消炎退烧药,但是小诊所里没有狂犬疫苗。 医生建议赶紧送到附近大点的医院里去接种疫苗,再晚就来不及了。 秦助理又赶紧安排车子将权听白转移。 到了大医院,权听白接种了疫苗,舟车劳顿,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他一直陷入昏迷,没有醒过来。 秦助理从ICU出来的时候,撞见了走廊上的墨少钦和慕天晴。 他对这两人一直抱有很深的敌意,四爷就是被这两个人给害成现在这样的。 原本四爷老当益壮,五十出头保养得依旧像三十几岁,自从回到夏国,见着这两个人,就开始变得越来越疯癫,做出的很多事情,都令秦助理不理解。 秦助理今年也已经有48了,他从15岁就跟着权听白走南闯北,见证了四爷的一生,以前的四爷不是这样的,即使对时音有执念,却也不会疯癫至此。 在他眼里,权利、金钱、财富,这些东西远比女人重要。 可看看四爷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妥妥的一个老疯子! 从前他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走私白粉的时候,那么多兄弟染上毒瘾,四爷愣是一次都没有碰过。 现在明知道那些药有致幻性,却上赶着找配方! 四爷真是魔障了。 偏偏秦助理还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他。 “哼!四爷昏迷不醒,你们满意了?现在容冰夏小姐已经被你们转移,你们都没有把柄在我们手中了,还赖着不走干什么?” 秦助理一副赶人的架势。 “我们这不也是担心四爷的安危么?”慕天晴很客气,彬彬有礼。 秦助理反倒被她这四两拨千斤的态度给刺激到了,他冷笑一声,“担心四爷的安危?你们不盼着四爷出事就是良善了!请你们现在立刻滚出去!否则我叫人了!” 褚四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却被慕天晴伸手拦住,慕天晴笑着道,“少钦哥哥可是四爷的儿子,是四爷唯一认可的血脉,父亲生病,儿子当然该守在床前,这个就叫做养老送终。” 送终? 听见这个词,秦助理更加火冒三丈,死死瞪着慕天晴,“你们要真有这份孝心就好了,四爷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墨先生对四爷一直成见颇深,依我看也不是诚心实意要孝敬四爷的。四爷也不止你这一个儿子,养老送终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权少来吧。” 慕天晴知道秦助理口中所说的权少,指的是权劲。 说起来,权劲虽然姓权,也是权听白唯一一个婚生子,但实际上,权听白从未把这个儿子真正放在心上过。 十年前,当他得知时音没有死,当机立断将自己当时的妻子连同一双儿女扫地出门。 但不可否认的是,虽然权听白不承认权劲,但世俗确实承认权劲的。 秦助理走到窗边,当场拨通了权劲的电话,“少爷,四爷出了点事,需要您立即过来处理一下,此事关乎到继承权,希望您慎重考虑。” 秦助理挂断了电话,冷冷地看着墨少钦,“俗话说,养不熟的白眼狼,就不该留在这世上,当年四爷念在你母亲的情谊上,对你有舐犊之情,一次次助你脱离困境,你倒好,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赶尽杀绝!你以为四爷是怕你,才躲你这么多年吗?他是宠你,不忍心和你翻脸。” “权劲少爷8岁被四爷赶出家门,也是因为你和你母亲的出现,他小时候多崇拜四爷?他这些年努力经营,也不过是为了向四爷证明自己!他才应该是继承四爷衣钵的人。” 秦助理义愤填膺地说道。 他效忠了权听白一辈子,早已成为了权听白的左膀右臂,自然是全心全意只为权听白好。 四爷喜欢墨少钦这个私生子,他不拦着,四爷想把一切都给私生子,他也不拦着。 可前提是,这个私生子对四爷得有感恩之心。 结果,他却是一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秦助理为四爷感到不值。 电话那头,传来权劲低沉的声音,“地址发给我。” 第275章 魂穿 病房外面,秦助理吵吵嚷嚷的声音穿过门缝,穿进权听白的耳中。 他只觉得身体好像变得越来越轻了起来。 渐渐的,灵魂似乎剥离了躯壳,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入黑洞。 再次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舞台上的聚光灯照在一架黑色的钢琴上,绝美的少年穿着燕尾服,坐在钢琴前,手指弹奏着琴弦,美妙的音乐缓缓在大厅里流淌着。 一曲终了,全场爆发出激烈的掌声,灯光亮了起来,主持人走到了台上,“本次获得钢琴大赛的冠军是来自实验中学初三1班的墨少钦同学!” 墨少钦…… 权听白感觉身体僵硬,他缓缓地抬起手,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这是十年前! 是阿音跳海的十五年后! 上辈子,他就是在听音乐会的时候走错了片场,误入中学生钢琴比赛现场,与阿音重逢的。 他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主持人邀请孩子的家长上台合影。 权听白看见了,时隔多年,阿音依旧和记忆里如出一辙,美得像是堕入凡间的精灵。 她脸上带着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在墨沣的牵引下,上台与儿子合影。 权听白感觉呼吸停止了,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真的回来了! 虽然,他没有回到更早的时候,但起码现在阿音还活着。 而且,他能动了,不像上一次那样被困在阿音的身体里,无法动弹,他能动了,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改变结局了! 内心巨大的欣喜淹没了他。 权听白在脑子里飞速地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做,才能从墨沣手里,抢回时音,这时候,他忽然发现,墨沣带着时音一家三口,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时音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她的目光扫到了他,没有惶恐,没有厌恶,甚至还带着几丝欣喜与雀跃。 这是…… 怎么一回事? 权听白感觉大脑一瞬间宕机了。 “墨川,刚刚接到公司的消息,我得赶紧赶回去开会,你帮我送一下你堂嫂和少钦回家。”墨沣很随和地对他说。 权听白浑身僵硬,大脑开始飞速地处理着这些讯息。 墨川? 堂嫂? 所以,他这一次是回到了墨沣的堂弟身上,成为了墨川? “想什么呢?跟你说话没听见?”墨沣在他胸口锤了一拳,那真实的触感,一点也不像在做梦。 权听白下意识伸手抚摸自己的胸膛,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墨沣转身搂住时音,温柔地揉了揉女人的发旋,在女人嘴角落下一个吻,“阿音,你和墨川回去,好么?” 时音乖巧地点点头,那双眼睛里,满是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纯真。 权听白想起阿音那时候已经是一个半疯的状态,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糊涂的时候天真得像个孩童,清醒的时候,又会想起过去的一切。 那时他并不知情,在找到阿音后,就展开了一系列手段,想要将人强行抢回来。 那时他不止一次暗杀过墨沣,用肮脏的手段,对付墨氏集团,和所有想要阻止他抢回阿音的人。 他完全没有顾及阿音的病情,所以后来,墨沣将她藏起来后,他把墨沣弄进了牢里,阿音知道后,就彻底崩溃了,在院子里,纵火自焚,彻底地离开了他。 此刻,权听白看着眼前的时音,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女人睫毛轻轻一颤,抬手用手语询问:【川,你怎么了?】 她对他释放着善意。 没有厌恶,没有恐惧,正如同三十年前他们的那场初遇一样。 权听白愣怔在原地,只觉得呼吸进肺叶里的空气都是热的,死死攥住的双手微微颤抖,“阿音……” 他忍不住喊道,见时音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忙解释道,“我能这么叫你么?因为你和我差不多大。” 时音眼神有些懵懂,似乎不理解男人的意思。 权听白叹了口气,看样子,她现在还是有点糊涂,并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 他朝四周张望一眼,看见了年方14岁的墨少钦,以及他身边比他更小的女孩子,如果他没记错,这就是过去的慕天晴吧。 少年的关注点一直在女孩子身上,没有注意他这边,但是女孩的颜锦夕却看着这里。 他脸色一沉,上一世,颜锦夕就各种和自己作对。 这辈子,他进入了墨川的身体里,绝对不能在颜锦夕面前露陷。 只要挺过前期,获得所有人的信任,等到后面再找个机会将阿音偷偷带走,他便可以永远和阿音在一起了。 权听白打着这个算盘,他现在是墨川,墨沣的堂弟,和墨家站在一条阵营,墨沣可以毫不顾及地将阿音托付给他来照顾,他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毕竟,量谁也不可能想到,他重生了,还是夺舍了墨川。 思及此,权听白反而大大方方地看向颜锦夕,抬手向她打招呼,“慕太太,我送堂嫂先回去了,少钦似乎还想多陪陪天晴,那就先交给你们照顾一下,可以吗?” 颜锦夕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说不上来,毕竟墨川和墨沣这对堂兄弟关系一直不错,她点点头,“行,你先送阿音回去,少钦就交给我们了。” 权听白心中一阵窃喜。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么轻易就骗过了所有人,可以和阿音单独相处了! 他牵起阿音的手,笑着道,“嫂子,跟紧了我,这里人多。” 时音竟然没有抗拒,任由他牵着往出口走去。 权听白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他觉得这一切都好似在做梦一般! 阿音,他真的抢回他的阿音了! 走出歌剧院,顺着人流往外走,权听白正被欣喜冲昏了头脑,不成想,突然前方的路被一排人墙堵住。 他微微一愣,缓缓抬起头,下一秒,胸口挨了重重一脚。 他被踹飞出去,脑子有一瞬不清醒,想要爬起来,后背却被一只脚用力踩住,那一瞬,他几乎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只脚在他背上疯狂地跺,一下两下三下,不止一只,是很多只。 他听见了阿音的嘶吼声,然后是一道熟悉的嗓音邪魅响起,“阿音,原来你还活着?” 权听白脸上的血色顷刻褪尽,他被揍得鼻青脸肿,艰难地抬起头,然后,看见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是他自己! 三十八岁的权听白! 第276章 别无选择 当时音看见年轻的权听白,眼底的神色猝然变得恐惧万分,她立刻扑上去,想要查看地上墨川的情况,却被年轻的男人一把拽了回去。 “阿音。” 男人捏住时音的下巴,冲她笑,笑容带着说不出的邪魅,“十五年,我找了你整整15年,原来你根本没有死。” 被困在墨川身体里的权听白看着曾经的自己,心头涌起说不出的怒意,他想要起身,可他刚动一下,就被人死死摁在地上。 紧接着,腹部和腰部传来刺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权听白伸手去摸刺痛处,摸到满手的濡湿,是血。 时音的眼里满是惊恐和害怕,她拼命用手语央求年轻的男人。 权听白感觉眼前视线模糊,依稀能辨别出时音的手语:【求求你,放过他吧!他流血了,这样下去会死的。】 年轻男人冷笑一声,将时音丢给了身边的助理,抬脚朝权听白走来。 权听白艰难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愤恨。 他好不容易能够回来,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回到阿音身边,可没想到,阻碍他的最大对手,竟然是曾经的自己! 一只锃亮的皮鞋伸了过来,鞋尖挑起他的下巴,年轻男人羞辱地踩在他脸上,“不过一个垃圾蝼蚁,也配让你替他求情?” 他说着,蹲下来拍了拍权听白的脸,冷笑一声,“还敢瞪我?” 权听白看着曾经的自己,他太了解当初的自己了,心狠手辣,对待敌人绝不手软,也许能够借曾经的自己之手,除掉墨沣,自己则带着阿音偷偷离开,再找个地方隐居。 思及此,他马上改变了态度,“你不是想要得到阿音么?她现在是我嫂嫂,我堂哥是墨氏集团的当家家主墨沣,你想抢走阿音,先打败我堂哥再说。” 年轻的男人听他这么一说,明显来了兴致,“是么?竟然是这样?你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是什么意思?打算投诚?” 权听白心里犯冷,他知道,曾经的自己是个狠角色,即使失去了阿音,那15年,他也从未停止过商业扩张的步伐,对待敌人,他从不手软。 后来阿音在他面前纵火自焚,他亲眼看着昔日的爱人化作灰烬,即使再本性难移,也还是遭受了很深的打击。 之后的十年,他才算是收敛了锋芒和利爪,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如今的他是一只年迈,掉光了牙的老虎,而面对的对手却是十多年前还野心勃勃,戾气深重的自己。 更何况换了身份,他更加不是自己的对手。 除了妥协,暂时示弱,别无选择。 权听白抬起头,用时音看不见的角度,对年轻男人道,“我投不投诚对你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对手是墨沣,你想要夺回阿音,就只能打败墨沣。” 年轻男人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示意手下放开他,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将时音带走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去。 而被打得浑身骨折,身中数刀的权听白趴在地上,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音被曾经的自己带走。 难道这一次,他依旧什么都无法改变吗? 拥有了行动力,却变成了另一个人,他还是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么? 权听白躺在血泊中,慢慢陷入昏迷。 周围传来一阵阵尖叫声,人群朝他慢慢聚集了过来。 他的意识也逐渐消失。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是医院的白墙。 站在病床前的男人正是昔日的宿敌,墨沣。 此刻墨沣一脸紧张担忧地看着他,“墨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权听白抬起自己打满石膏的手,心中自嘲的想,原来不是梦。 他真的回到了过去,而且,变成了另一个人。 权听白摇摇头,心如死灰,“我睡多久了?” “你昏迷三天了。” “阿音呢?”此话一出口,病房里陷入死寂。 墨沣的脸色也变得煞白,“阿音失踪了,我们已经报了警,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她,小川,事发前,你和阿音在一起,你应该知道是谁把阿音带走了吧?” “我不记得了。” 权听白不想告诉墨沣时音的下落,只要墨沣找不到阿音,阿音就能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就不会有机会自焚。 墨沣明显有些着急,“你再想想,你怎么会不记得呢?是谁把你捅伤的?” “我失忆了,不记得受伤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你让我想想。” 权听白并不在乎墨沣的着急。 这时候,来了两个警察,警察见他醒了,也开始给他做笔录。 权听白全程胡诌。 警察录下口供后,也觉得一无所获,临走之前,对权听白道,“如果想起了什么,记得通知警局。” 权听白点点头。 墨沣虽然着急,但权听白毕竟受了重伤,他也不忍心逼一个伤患去回忆遇害之前发生的事情。 所以,在一番寒暄过后,就离开了医院。 权听白躺在医院的床上,就这么躺了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他的内心反复煎熬着。 现在这个时空有两个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他,一个现在的他。 他若帮着年轻的自己,抢回阿音,那么现在的自己便只能孤独终老。 但阿音害怕他,即使年轻的自己成功杀了所有阻挡他们在一起的人,也没有用,因为阿音排斥他,害怕他。 也可能最后一切还会回到原点,阿音会被年轻的自己给逼死。 但墨川是一个全新的身份,还是墨沣的堂弟,阿音对墨川即使没有好感,也不会讨厌墨川。 他为什么要把阿音拱手让人? 哪怕那个人是曾经的自己也不行。 权听白做了整整三个月的心理建设,终于下定决心,他要抢回阿音。 他的伤势已经痊愈,申请了出院。 下午墨沣来接他出院,他看见墨沣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问道,“嫂嫂找到了吗?” 墨沣表情很凝重,“嗯,找到了,只不过,惹上了麻烦的人,这段时间,她都不能再露面了。” 权听白佯装惊讶,“为什么?惹上谁了?” 第277章 她坐在走廊看书 他的伤势已经痊愈,申请了出院。 下午墨沣来接他出院,他看见墨沣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问道,“嫂嫂找到了吗?” 墨沣表情很凝重,“嗯,找到了,只不过,惹上了麻烦的人,这段时间,她都不能再露面了。” 权听白佯装惊讶,“为什么?惹上谁了?” “星洲集团的总裁,江湖人称权四爷。”墨沣如实回道。 权听白没有想到,年轻的自己这么无能,当年第一次在歌剧院与阿音重逢,他深知没来得及看清人,就跟丢了。 这一次,他从自己手里抢走阿音,竟然还是没能护住。 “是吗?怎么找回来的?” “阿音曾经和这个人有点过节,你重伤入院的那天,我其实就已经猜到是他了,所以暗中派人打听,才知道,这人回国了。阿音被他反锁在酒店四楼,她是跳楼逃出来的,刚好被我派去的人找到。” 跳楼? 权听白心里咯噔一顿。 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有庆幸,也有心酸。 阿音就这么恨他么? 宁愿跳楼,也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可是他逃出来了,他才有机会见她。 “嫂子人在哪儿?我能去见见她吗?”权听白问。 墨沣点点头,“她现在被我藏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知道她藏身之处的人,没有几个。” 权听白心中暗喜,他于是道,“大哥,你现在一定忙得自顾不暇,不如这样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来照顾嫂子怎么样?” 墨沣并未对他起疑,犹豫了片刻,才道,“好,那就麻烦你一段时间了,阿音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我虽然安排了人手守着她,但每次吃药她都不肯吃,必须是熟悉的人喂她,她才肯吃。” 权听白听了,心里一阵揪痛。 出院以后,墨沣就将他带到了时音目前所在的地方,他们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来到一处偏僻的乡镇。 时音就住在这个镇上的一家疗养院里。 整个疗养院都被墨沣包场了下来,全院上下,只有时音一个病人。 权听白和墨沣走进病房的时候,时音正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彩色纸片叠星星。 她不知道叠了多少只星星,脚边的罐子里已经装满了,撒得满屋子都是。 权听白没想到,这么多年,她竟然还一直保留着少女时期的习惯。 记得那年他们都还是青葱年少,他被她所救,养在她的院子里,那一日,百无聊赖,他打翻了她床头的一个玻璃罐,里面的星星全撒了出来。 一只星星松散了开来,露出里面的文字,他才发现这是女孩的日记本,里面全是她记录的每日心情。 后来她家族没落,被他收入后院,成了他的女人,他被对手派来的细作勾引,怠慢委屈了她。 她无法说话,便将要说的内容藏在了星星里。 是他某天不慎打翻玻璃瓶,看见了里面的字,才知道自己遭到了算计。 这么多年,她的习惯竟然一直没有变。 权听白想知道时音这一次的星星里,又藏了些什么,他走上前,捡起其中的一个打开,发现竟然是空白的。 他不信邪,又捡起一个打开,还是空白的。 接连打开了四五个,全是空白的。 墨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走到时音面前,温柔地抚摸女人的额发,“阿音,该吃药了。” 端起手中的小碗,将药抵到女人嘴边,女人放下星星,乖巧地接过药碗,喝了药,她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天真懵懂的眼神有了一丝清醒。 她用手语询问墨沣:【家里一切还好吗?】 墨沣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嗯,一切都好,少钦也很好。” 时音似乎放心了不少:【那就好。】 “你乖乖在这里养病,哪儿也不要去,疗养院里都是我的人,权听白找不到这儿的。”墨沣拉起她的手,安慰道。 权听白看着这刺眼的一幕,不由槽牙紧咬,手臂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根根彭起。 他真想杀了墨沣,以报夺妻之仇。 但他不能这么做,他现在的身份要求他必须学会隐藏自己。 “小川接下来会留在这儿照顾你,你不要排斥,他不会害你。” 墨沣将权听白的来意说明,安慰了时音两句以后,便转身对权听白道,“小川,阿音这些天,就麻烦你照顾了。” 权听白点点头,“哥,你就放心地回去吧,你还有硬仗要打,这里交给我。我一定把嫂子照顾得很好。” 两人说完,墨沣又帮时音整理了床铺,最后才终于离开。 墨沣一走,疗养院里只剩下权听白和时音两人。 权听白朝时音走了过来,忍不住伸手去碰时音的手背,“阿音。” 他碰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时音会因为厌恶而排斥他,将他推开。 然而时音却没有,她只是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权听白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她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天真得像个孩童。 换做以往的阿音,哪怕不能说话,眼神里也是极有灵气的。 “阿音,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他询问。 女人看着他,突然抽出了手,比划着手语,指着他:【你是,墨川。】 权听白悬着的心落回腹中,她起码还记得人。 也许悉心照顾一段时间,还是能够恢复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权听白仿佛真的成了墨川,尽心尽责地当好一个小舅子,不知道墨沣是不是被缠住了,这些天,几乎看不见他的踪影。 权听白每天都会在手机上向墨沣汇报时音的病情。 他发现,时音在自己的细心呵护下,病情真的在慢慢好转。 有一天,他出去打水,回来的时候,发现阿音不在病房,他吓了一跳,立刻出门寻找,却在疗养院的走廊上,看见坐在凳子上看书的女子。 时音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裙,长发如墨,美得仿佛精灵坠入凡尘。 她看书的样子十分专注,眼神是难得的清明。 很显然,她恢复清醒了。 权听白手里的水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水壶裂开的声音没有惊扰到女子,反倒是绵延的热水逐渐蔓延到女孩脚边,她才顺着水迹看向权听白的方向。 她合上书本,嘴角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抬手向他挥了挥。 第278章 有人落水了 权听白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慢慢走到时音跟前,“阿音,你今天感觉好多了吗?” 时音抬手比划着手语:【今天醒来感觉脑子变得很清醒。】 权听白贪婪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样清醒的阿音,和从前如出一辙,他想抱她,可是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想到时音的病情,还是忍住了。 时音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他,站起身朝他走来,站在他跟前时,她用手语继续问,“那次你被捅伤,现在好些了吗?伤口还疼吗?” 权听白感觉自己像在做梦,阿音竟然在关心他的伤势,尽管他知道,在阿音的眼里,他现在只不过是她的小叔子,是受她连累,被人捅了数刀的墨川。 可是能被阿音关心,他还是觉得很高兴。 “我已经好了,不信你看。”权听白仿佛也变回了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掀开衣摆,让时音看自己腹部早已结痂的刀疤。 时音看见他腹部一道道伤疤,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一丝愧疚和心疼:【小川,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权听白摇头,“和你无关,怪我自己。” 【怪你什么?】 时音蹙着秀眉,有些不解。 权听白噎住,他顿了顿,才道,“怪我不小心,没能护好你,害你受了惊吓。” 他确实觉得有点后悔,当时若能成功带着阿音避开这个世界的自己,就不会惹上麻烦,对权听白来说,年轻的自己是一个大麻烦,比狗皮膏药还难甩开。 如果他成功将阿音藏好,没被这个世界的自己发现,那么他的敌人就只有墨沣一个。 他现在的身份又是墨沣的堂弟,是墨沣信任的人,想要找机会弄死墨沣,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但现在,他的对手不仅是墨沣,还有另一个自己。 时音看见他这么说,心中更加愧疚了,【小川,怪谁都不可能怪到你的头上,你别想太多。】 “嗯,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我的责任就是好好照顾你。” 权听白笑着说,“到饭点了,我叫人做了点饭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他和时音就这样边说笑,边往病房方向走去。 这么多年,他们之间除了曾经刚在一起的时候,这样融洽过,后来都是误会和矛盾。 权听白觉得这样真的很美妙。 接下来几天权听白在疗养院里和时音相处的十分融洽,时音并不是一直都这么清醒,她偶尔也会发病。 发病的时候,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脾气会变得非常暴躁,几乎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推倒地上,把病房弄得一团糟。 可是权听白一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的情绪慢慢的就会变得平静下来。 因为经常发病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时音身上时常挂彩,到处都是伤,有时候手臂还会骨折,权听白边不厌其烦地给她喂饭。 夜里,时音做噩梦的时候,权听白听见她在喊他的名字。 “白……” 尽管她口齿不清,可是权听白还是能认出那个字,是他的名字。 他感觉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半刺痛难受。 阿音变成这样,是因为他么? 是因为当初被他伤得太深,才神志不清的吗? 权听白在这世上相信的东西不多,但唯独没有怀疑过时音对自己的爱。 他的内心备受煎熬。 有时候就会难过地想,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却注定要错过呢? 时音爱的是权听白,可却排斥权听白的靠近,甚至只要权听白靠近,就会变得应激,精神失常。 只有权听白不是权听白的时候,时音才能平静下来,用寻常心对待。 可是她却不会爱他。 权听白承受着这一切,他找寻阿音这么多年,觉得此时才是最虐心的时刻。 尤其,在墨沣来疗养院看时音的时候。 看到他们夫妻卿卿我我,他心中满是醋意,却不能有所表态。 因为他不能让墨沣看出他对阿音的心思,也不能让墨沣和自己反目。 权听白在心里思忖了很久,他想起上辈子阿音和墨沣在自己的眼前自焚,后来,自己十年都没有再找到阿音。 那时阿音真的死了,可若自己设计一个圈套,骗过现在自己的眼睛,也可能就能瞒天过海,带着阿音消失了呢? 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除掉墨沣。 权听白设计了很多圈套,想让墨沣出点事。 但没想到,墨沣竟然命这么大,每次都是只差一点点,捡回小命,而他却将这些统统算在了另一个权听白的身上。 这刚好让权听白在墨川的身体里隐藏得更深了。 但墨沣命如此硬,权听白心里却有些不爽,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 “哥,嫂子白天在湖边三步的时候,婚戒掉进湖里了,我下河捞了好久都没捞着。” 权听白对墨沣说。 墨沣看着面前的人工湖,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卷起裤腿询问,“在哪个位置掉的?” 权听白将墨沣引到了一处看着很浅的水位处,这个湖泊,是小镇上最大的一个人工湖,水清而深,听医院里护工说,每年湖里都会淹死人。 湖中水草多,淤泥深,人陷进去,就容易拔不出来。 墨沣下水的瞬间,身影就消失在了水底。 权听白站在岸上,冷冷的看着逐渐平静的水面,眼神里充满阴冷之色。 真是单纯呢。 说什么信什么。 一句随口的谎言,就要了这厮性命。 怎么当年他就搞不定这家伙? 权听白心脏扑通作响,紧张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期许,他已经不止一次给墨沣下套了。 上一回是给墨沣的汽车刹车动了手脚,可是墨沣福大命大,他没坐那辆车,死的人是他的司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湖面开始冒出大量气泡,很明显墨沣在水下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在挣扎,想要出来。 权听白抬起手腕,看着腕上的手表时间。 数着秒针。 最多三分钟,墨沣将死得透透的。 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里,就在时间快要过半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原来是疗养院里的护工。 第279章 怀疑 权听白心脏扑通作响,紧张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期许,他已经不止一次给墨沣下套了。 上一回是给墨沣的汽车刹车动了手脚,可是墨沣福大命大,他没坐那辆车,死的人是他的司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湖面开始冒出大量气泡,很明显墨沣在水下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在挣扎,想要出来。 权听白抬起手腕,看着腕上的手表时间。 数着秒针。 最多三分钟,墨沣将死得透透的。 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里,就在时间快要过半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原来是疗养院里的护工。 权听白悬着的心彻底死了,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可护工的喊声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主意,他无可奈何,只好纵身跃入水中,将拼死挣扎的墨沣拉上岸。 一群人围了上来。 权听白开始给墨沣做心肺复苏,不过这些也只是装装样子,他知道墨沣死不了,果然墨沣虽然脸色煞白,但没一会儿就吐出了肚子里的水,醒了过来。 “大哥,你没事吧?我忘了提醒你,这湖里的水很深,你要当心脚下。” 墨沣狼狈的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大意了,我刚才只顾着往水下摸,没想到水底淤泥那么深,一脚踩进去,拔不出来,还被水草缠住了。还好我水性不错。” 周围的医护人员在一旁七嘴八舌道: “哎呦,你们也真是胆子够大的,这湖里不知道淹死过多少人。” “是啊,为此,院长专门在这里插了一个禁止下水的牌子。” “咦,牌子呢?” 护工四下张望,没找到牌子,“天杀的,谁把牌子拿走了?这不是妥妥的害人么?” 权听白压了压嘴角,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却佯装关心地上前,“哥,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戒指改天再找。” 权听白扶着墨沣上楼,刚走到病房走廊处,心脏猛地咯噔了一下,时音就站在走廊上远远地看着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时音看他的眼神有些冷意。 再转头看向走廊上的玻璃窗,权听白的一颗心顿时更冷了几分,这个位置,似乎刚好能看见湖边的光景。 难道,阿音刚才看见了? 不,就算看见了,离那么远,她又怎么知道他是故意害墨沣下水的呢? 为了打消女子的怀疑,权听白主动上前道,“阿音,我哥刚刚下水给你找婚戒,差点溺水。” 时音没有理会他,立刻上前接住了墨沣。 墨沣朝他摇摇手,“我没事,可惜了,戒指我没找到。” 时音将墨沣扶到椅子上坐下,用手语比划:【找不到就不找了,身体要紧,沣,你去拍个片子,看看肺部有没有积液水肿。】 墨沣安慰地摸了摸时音的额发,“我没事,我刚刚和小川在楼下商量事情,也是刚好听说你婚戒丢了,才临时起意,待会儿我就要回去了。” 时音却立马抓住了他的手,【沣哥,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墨沣笑着道,“说什么傻话?权听白还在外面找你,你留在这儿最安全,听话,小川会照顾好你的。” 时音神色有些异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阻止墨沣离开。 墨沣走后,权听白走到时音跟前,倒了一杯水给她,“阿音,喝水。” 时音忽然朝他看过来,这会儿她很清醒,所以脸色板得厉害,她举起双手,眼神犀利地看着他,比划:【你该喊我大嫂,而不是直呼我的名讳。】 权听白皱眉,笑道,“我已经叫了你这么久的阿音,现在改口会不会有些奇怪?” 【你以前一直叫我大嫂。】时音态度坚定,不依不饶。 权听白知道,刚才时音一定是看见了全过程,所以起疑心了,他了解时音,一旦她讨厌一个人,便很难再让她接受对方。 所以,他只能替自己狡辩,“阿音,你刚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哥下水后,我确实站在岸上没动,但那是因为,我知道我哥下水是给你捞戒指的呀。我没想到他会溺水,况且,后来我不是也下水去把他捞上来了吗?” 时音冷笑了一下:【如果我没有让护工喊人过去,你会下水吗?小川,你哥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阿音,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权听白受不了她偏袒墨沣的样子,他一脸受伤之色,叫嚷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肯信我?你这么爱墨沣吗?他这还没死呢,你就受不了了?” 时音看着权听白的口型,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她不理解,墨川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权听白也意识到自己激动了。 他不能自乱阵脚,毕竟阿音没有证据,他改口道,“我只是觉得有点伤心,你和我哥是夫妻,你偏袒他没有错,可我也照顾了你这么久,你不觉得这样怀疑我,对我很不公平么?” 时音似乎真的被他说动了,神色明显的软了下来:【抱歉,是我太敏感了,你知道的,我脑子不好使。】 她虽然这样比划着,但神情却没有了往日的亲近。 也许是因为她这段时间病情稳定得越来越好,神智也清醒的时候更多,糊涂的时候更少,偶尔想起来自己失去理智时,和小叔子之间的暧昧举止,她有点难以接受。 权听白知道自己不能再暴露了,上午他假借给时音保养婚戒的理由,将婚戒从时音手中骗走,然后又当着时音面“失手”将戒指丢进了人工湖。 但实际上,戒指并没有弄丢,他还揣在兜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销毁一下赃物。 可是人工湖那边已经装上了警戒线,疗养院为了防止再有人跳湖,在墨沣安排抽水机抽干湖水之前,不准任何人靠近。 他只能将戒指随手丢到了附近的草丛里。 只是他不知道,他着不走心的一个举动,给自己埋了一个大雷。 权听白没有想到,那枚戒指竟然被楼下打扫卫生的一个保洁发现了。 保洁每天都要打扫疗养院的卫生。 而整个疗养院只有时音一个患者,保洁自然经常和时音打交道,在捡到戒指的时候她还有点不确定,拿到时音面前,问,“墨太太,您看看这戒指是您的吗?我先前看您手上戴了一个差不多的。” 时音愣住,接过戒指仔细比对:【这戒指你在哪儿找的?】 保洁不懂手语,可是看时音比划的手势,大致猜到了什么意思,她就领着时音到了一处草丛,“我在这儿捡瓶子的时候,发现的。” 第280章 逃跑 权听白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时音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发呆,他在外面买了一点新鲜的白玫瑰,捧在怀里,嘴角含着笑意,准备给时音一个惊喜,结果视线一转,就看见了一旁的桌角上摆着的那枚银色戒指。 权听白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手里的鲜花掉在了地上。 时音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他心里顿时一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先装傻,“这戒指是怎么捞上来的?” 时音看着他,没有反应。 权听白弯腰捡起地上的白玫瑰,笑着朝时音走近,“真好,戒指也找回来了,今天我在镇上看见有人卖花,挑了一束白玫瑰,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找来花瓶,将白玫瑰的叶子和花刺剪掉,插瓶,做这些的时候,他表现得及其自然。 时音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 等他将花插好以后,时音才抬手比划手语:【你为什么要骗我?戒指根本没有掉进河里,你骗了我,也骗了你哥,如果不是护工赶去及时,你哥可能就要淹死在湖里了。】 “阿音,你在说什么?你别比划这么快,我看不懂。” 权听白向前一步,扣住时音的手,却被时音触电一般用力推开:【滚开!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小川,小川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喜欢沣哥,敬重沣哥,万万不可能做出伤害沣哥的事来。】 权听白看着时音眼底的慌乱,彻底恼了,“阿音,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总是不信我?当时戒指就是滚落进湖里了,你亲眼看见的。” 当时滚落湖里的只是一个金属圈,他没有把戒指扔就去,主要是担心墨沣下湖后运气太好,一下就找到戒指。 没想到百密一疏,自己自以为想的最周全的地方竟然成了暴露自己的致命缺陷。 时音显然是不信他的托词的。 因为失聪的缘故,她的视力要比大部分人都要好,所以上午站在疗养院的楼上,将湖边的景观看得一清二楚。 沣哥跳下去以后,墨川就开始左顾右盼,像是生怕有人过来发现一样。 水面冒出气泡,沣哥有明显溺水迹象的时候,他站着动也不动,依旧随时提防着四周有人出现。 这位一切,都不得不令时音多想。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时音红着眼睛,戒备地看着权听白,打开手机看了眼短讯。 墨沣:“上午的事,是个意外,戒指没有丢不是好事吗?我和小川从小一起长大,他不可能害我的,阿音,你是不是想多了?” 权听白看到时音抖着手打字发短讯,疾步上前一把夺过时音的手机,就看见几分钟前,时音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墨沣,并笃定墨川有问题。 看到墨沣发来的短信,权听白松了口气,只是看时音的眼神变得有些愤懑和受伤。 他一心一意想要回到她身边,为了和她在一起,不惜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是她却心系着墨沣那小子! 她明明爱的是他,为什么不能全心全意只爱他?为什么要把关心和信任统统给别人? 权听白的内心嫌弃了一股浓烈的醋意。 他手一用力,小灵通手机屏幕应声碎裂。 时音被他的样子吓得失声尖叫,想要逃跑,却被权听白一把拉了回来,他扣住时音的肩膀,生气地质问,“为什么你不肯信我?我对你不够好吗?嗯?” 时音拼命挣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在他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权听白吃痛,手一松,时音趁机溜了出去。 权听白捂着受伤的手腕,阴沉着脸,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疯狂的想法,清新的阿音真的很不乖,他还是喜欢那个懵懵懂懂的阿音。 起码那时候,她对他没有任何戒备,愿意与他亲近,不会为了别的男人怀疑他。 权听白推开病房门追了出去。 这家疗养院本来护工就不多,这个点楼上没什么人,时音跑了出去,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人,她拼命挥舞着手臂,想让护工救自己。 奈何护工不是很懂手语,墨沣派来的那些贴身保镖和保姆最近都被权听白支开,去别的地方站岗执勤了。 护工看见时音这么激动,连忙问道,“墨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转头看见权听白追了上来,时音吓得躲在了护工身后,护工一头雾水,询问权听白,“墨川少爷,墨太太这是怎么了?” 权听白眼底泛着冷意,幽幽地说,“她犯病了,有些神志不清,把她交给我就好了。” 护工也帮着权听白想要将时音带回病房。 时音拼命挣扎,被权听白从身后死死抱住,“阿音,你别激动,你冷静下来,跟我回去。” 权听白正说着,这时,一个保镖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墨川少爷,不好了,得到消息,今天镇上突然出现了一批外地车,上的是沪牌,那车我们的人辨认过了,不是墨家的车,很可能是那个人找来了。” 那个人,指的是这个世界的权听白。 自从上次墨沣将时音从他那边抢走后,他便一直在寻找时音。 原以为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他很难找到,没想到都不到半年时间,就给他找来了。 权听白脸色一寒。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即使那个人是曾经的自己,权听白也不会吧时音让给对方的。 他当即吩咐保镖,“安排一辆车给我,我要带阿音离开这里。” 保镖很快就开了一辆五菱宏光过来。 权听白将时音塞进副驾驶舱,合上车门后,自己转身上了驾驶舱,一个旋转漂移,将车子调了个方向,降下车窗对保镖道,“你们别走,坚守阵营,安排一个替身混淆视听,尽可能得多拖延时间。” “好的,墨川少爷,太太就交给您了。” 权听白没再废话,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载着时音离开了这个小镇朝县城方向驶去。 这种穷乡僻壤的小镇汽车还没有完全普及。 他要避开年轻的自己,就必须加快速度,绕小路走。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什么,车子从下午三点出发,开到晚上九点,一路上畅通无阻。 跑了近乎6个多小时,三百多公里,跨越了好几个城市,最终车子油量耗尽了,他们才在一家小旅馆落脚。 第281章 中枪 为了看着时音,不让她乱跑,权听白只订了一间房。 旅馆老板娘见权听白穿着得体,还算热情,只是看到时音有些反抗不由起了疑心,“小伙子,你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啊?我瞧着她有点抗拒啊,你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权听白彬彬有礼道,“这是我太太,她精神方面有点问题,我这次带她出来就是想看病的。” 老板娘一听,放下心来,“好吧,那祝你早日找到大夫治好你太太的病。” 权听白连声道谢,带着时音上了楼。 时音十分抗拒,瞪着他:【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回去?那个人已经知道了你的下落,你回去是自寻死路。”权听白的真面目已经在时音面前落马,他索性不装了,嘲讽地说,“怎么?还是说,你其实心里巴不得回到那个人身边?嫁给我哥,也只是为了气那个人?” 权听白虽然是在激她,但也是真的想借此从她口中探听出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时音看他的眼神里全然没有了早些天的温柔与谦和,只剩下厌恶之色:【墨川,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是为了帮沣哥,我希望你能让我和沣哥发个消息,告诉他我们现在的位置。】 “阿音,你就那么信任墨沣?我在你身边,任劳任怨照顾了你两个月,你一点也不记我的好?” 权听白心里一阵酸涩,嫉妒得有点扭曲,他死死盯着时音,捏住她的手臂,“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们浪迹天涯,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时音只觉得一阵恶心,她从来没想到,老公的堂弟竟然对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 不,这不是小川。 从前的小川最仰慕的人是沣哥。 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有悖伦理的事来! 【小川,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别叫我小川!我不是墨川!” 权听白受够了这段时间被迫待在墨川的身体里,被时音当成小叔子来对待,如今他们逃出来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阿音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阿音,我爱你,我爱了你很多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也是有我的,是我当初太混账,到处沾花惹草,伤害了你的心,我现在改了,真的。” 时音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墨川爱了她很多年?他不是一直在国外留洋,去年才回国吗? 他还说自己到处沾花惹草? 可是据她所知,墨川至今单身,且从不出入酒吧之类的场所,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这样的割裂与时音曾经认识的墨川完全就是两个人。 而且,他还亲口承认了自己不是墨川。 长了一张和墨川一模一样的脸,却不是墨川,那他能是谁? 【你到底是谁?】 时音比划着手语,问道。 权听白深吸了一口气,他就要下定决心公布自己的身份,忽然,安静的旅馆走廊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权听白整个人绷紧了神经,一把捂住时音的嘴巴,比了个噤声,然后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贴着门板偷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他们的房间门口。 他当即便判断,他们被跟踪了。 外面这群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钥匙插入缩孔的声音响起,权听白立刻转身冲到窗户前,打开了窗,不由分说,将时音抱到窗外。 他们住的是二楼,外面还有通风管道,沿着管道下去轻而易举,不会受伤。 权听白翻窗下去的瞬间,那群人破门而入。 他看见了为首之人的模样,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的他自己。 38岁的权听白。 年轻男人一进屋,就看见翻窗欲逃的权听白,他眉眼一沉,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直接开枪射击。 “砰砰砰——” 子弹飞射过来。 权听白抱着时音翻身跳下楼去。 他的车停在旅馆门口,但那边已经被包围了,没有办法,他只能抱着时音往另一个偏僻的方向跑去。 身后追兵的动静传来。 权听白拉着时音,加快了脚步。 前面是一片玉米地,这个季节,玉米已经成熟了,放眼望去,一眼看不见边际。 权听白拉着时音冲进了玉米地里,不管不顾地朝前奔跑。 暮色漆黑,乌云遮月,没有一点亮光,伸手不见五指的玉米地里,只有一阵沙沙沙的声音。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追兵的声音消失了。 权听白才终于停下脚步,他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笔挺地倒下,然后倒进了一个温软的怀里。 时音被他砸得跌坐在地上,慌乱之下,她摸到了满手的濡湿。 “你……血……” 权听白感觉大脑发胀,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中听见时音口齿不清地说话声。 这声音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 一瞬间,左肋下方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他抬起虚软无力的手摸过去,才发现那里有一个窟窿,源源不断的温热液体正咕咕往外冒。 他中弹了。 这一次,打中了要害,距离心脏很近。 他感觉肺部传来一阵痒意,忍不住开始剧烈咳嗽,嗓子里的腥甜提醒他,他吐血了。 “阿音……阿音……是我啊,我来找你了……我是你的白……” 他拼尽力气想要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而她是聋哑人,只能靠眼睛识别唇语,可夜色太黑了,她根本看不到他的唇形变化。 “对不起……” 权听白后悔了,他不该一意孤行,为了一己私欲将阿音带到这里,如果墨沣在身边,应该能护住她周全吧? 她如果落入这个世界的自己手中,是不是会被逼走上前世的老路? 自焚而亡? 权听白不想死,他好不容易回到这个时代,好不容易和阿音重逢,他想留下来。 可这时候,玉米地传来沙沙的响声,那些人通过血迹一路追了进来,找到了他们。 刺眼的手电筒光射过来,权听白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年轻的自己一步步走来,将时音一把拉过去。 权听白死死拽住他的裤腿,不让他离开,那人回眸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举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砰——” 枪声响起,权听白感觉身体变轻了。 他看着时音被年轻的自己带走,拼命挣扎哭泣,而年轻的自己,只是冷冷看了眼地上墨川的尸体,点了一根烟,将火柴扔在了地上。 秋天的玉米地,叶子已经枯黄,一沾火苗,便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权听白躺在地上,感受着火舌吞没他的身体,灼烧他的血肉之躯。 疼,凌迟一般的疼。 第282章 回来了 权听白看着时音被拉走,看到她拼命反抗,试图挣脱,火光很快印亮半边天,也印亮了时音身边那个恶魔的脸。 权听白怎么也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数月,原以为可以用墨川的身份一直活下去,却不成想,死在了这个世界另一个自己的手里。 权听白后悔了,他高估了自己,眼前陷入一片漆黑,等他咳嗽着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医院诊所的病床上,秦秘书见他醒了,激动地喊道,“四爷,您感觉怎么样?” 听见这熟悉的称呼,权听白心里划过一丝希冀,他以为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身体里,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看见秦秘书那张岁月摧残下沧桑的脸,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确实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只不过,不是十年前的自己,而是五十岁那个快要油尽灯枯的身体里。 意识到这一点,权听白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手背上插着的针管,突然一把将针管拔了下来,不管不顾就要下床去。 秦秘书赶忙拦住他,“四爷,您要去哪儿?” “我要回雪山去!” 权听白冷冷道。 他不甘心就这么回来,他好不容易见到阿音,都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权听白蓬头垢面地跑出病房的时候,距离被送进医院抢救,才过去短短的五个小时。 外面墨少钦和慕天晴还没走,权听白冲出来时看见了慕天晴,蓦地跑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死死瞪着她,“你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 慕天晴被他疯魔的状态吓到了,她僵在原地,是墨少钦将她一把拉到怀里,护在了身后。 权听白还想继续追问,却被墨少钦一拳打倒在地,墨少钦冷冷地看着权听白,“你疯够了没有?” 权听白本就身体虚弱,被这一拳打得爬不起来,他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久,才抬起头,眼底是较之从前更深的执念与疯狂,“慕小友,你一定还有办法让我回到过去的对不对?” 慕天晴觉得他状态不对劲,她抿了抿唇,安抚性地拍拍墨少钦手背,走到权听白跟前蹲了下来,“四爷,您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好像回到十年前了。” 权听白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坐在地上,整个人苍老得好似被什么抽干了灵魂一样,眼神空洞异常。 慕天晴一怔,“是梦?” “不,不是梦……我回到了十年前,我在那里呆了五个多月,我清楚的记得每一天发生的事情……这不是梦,绝对不是!你说的没错,把阿音的骨灰埋在雪山上,她就会原谅我了,她真的原谅了我,让我回到了过去。” “按照你这么说,那你既然回到了过去,又是怎么回来的?”慕天晴心中大骇,如果权听白真的回到了过去,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改变? 以他的性格,带着上帝视角回到十年前,怕是要把整个时空都搅得翻云覆雨吧? “我……变成了另一个人……我带着阿音逃亡的路上,被那个世界的自己,开枪射杀了……”权听白揪着头发,神色痛苦至极。 他像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慕小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明明回去了,却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两次了!已经两次了!” 权听白看上去像是真的疯了,秦秘书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痛心,就连墨少钦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只有慕天晴知道,权听白也许没有疯,他可能真的回去了。 看到他濒临崩溃的模样,慕天晴其实很能理解,假如有一天,她突然回到了前世,回到那间暗无天日的精神病院里,这一世所经营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仇人还在,亲人皆亡。 她一定会比权听白还要崩溃,她蹲下来,凑近权听白,好奇地问,“那你回去后,都做了些什么?你变成了谁?” 权听白恢复了一丝冷静,“我成了墨川,墨沣的堂弟,我趁着墨沣将阿音藏到乡下,主动要求下乡照顾阿音,真是可恶,她偏偏成了我的嫂子!我对她再怎么好,她都不肯接受我,她还发现我试图对墨沣下手,因此与我争吵,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她若知道我隔了两世,不辞辛苦回去找她,一定会原谅我,和我在一起的。” 慕天晴听着权听白这些毁三观的话语,她真没想到,哪怕重活一世,权听白依旧死性不改。 像他这样,即使他侥幸打败了那个世界的自己,用墨川的身份强行和时音在一起了,也不可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所以四爷,您还是认为,时音阿姨喜欢你吗?” “阿音爱我,她只是被我伤透了心,只要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一定会原谅我的。”权听白此刻的这番言论,听上去又像个精神失常的人会说的话。 慕天晴捏了捏太阳穴,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怜又可悲。 “四爷,您身体还没好,需要多休息,其他的等养精蓄锐了以后,再想办法,咱们来日方长。”秦秘书此时走了过来,哄劝道。 他一边将权听白从地上扶起来,一边冷冷刮了慕天晴一眼。 权听白本就虚弱,刚才折腾了这么久,确实累了,再秦秘书的搀扶下,他回到了病房。 墨少钦看着权听白离开的背影,眼神透出一丝嘲讽之色,还有浓烈的厌恶和鄙夷,“他真是比万年的狗皮膏药都难甩掉,我母亲都死这么多年了,他还不肯放过她。” “少钦哥哥,你觉得权听白是真的爱时音阿姨吗?” 她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中。 墨少钦冷笑,“他最爱的是他自己,我母亲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战利品,当初她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时候,他没有珍惜,等失去了才觉得不甘,他只不过是嫉妒我父亲对母亲从一而终的疼爱与呵护,因为他做不到,他就要将我母亲抢回去,谁知道,我母亲宁死不从,情愿一把火烧死自己,也不让他沾边,他受打击了,所以这么多年,无法释怀。” 第283章 查封 慕天晴听着男人的总结,只觉得墨少钦的这番概括极为准确精辟,权听白对时音的爱,不过是一场大型的自我感动式骗局。 “现在他元气大损,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和他周旋了。我已经通知乘风来接我们,一起动身出发吧。” 墨少钦牵起她的手,沉声说。 慕天晴还能说什么? 她肯定是一切都听从他的安排,“好。” 两人牵手走出医院,刚到楼下,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疾驰着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权劲冷着脸从车上走了下来。 慕天晴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海市距离这里有好几千公里,他怎么不出一个小时就赶到了? 看到他一身随性的打扮以及身旁的美女,慕天晴便大致明白了,他怕是带着妹子在这附近旅游的吧? 慕天晴目光朝权劲和他身旁女伴的脸上一一扫过,眉头突然皱了起来,那个女伴的长相竟然有几分神似她。 先前就有过热搜,狗仔跟踪权劲,发现他新交的女伴几乎都有点慕天晴的影子,被狗仔们戏称权劲这是对前妻念念不忘。 慕天晴起初还没放在心上,今天看见他身边的女伴后,算是有点信了。 “天晴。” 权劲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自从他身败名裂后,心态就彻底崩了,成天酗酒,坐吃等死,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斗志。 只是今日看见与墨少钦并肩前行的慕天晴,他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眼前的女子张扬明媚,眼神灵动,看向他时的目光透着警惕和戒备,记忆里,那个自卑懦弱,对他唯命是从的女人好像早已不存在。 又或者,她从未存在过,那些回忆都不过是他的错觉,是黄粱一梦。 他忍不住朝慕天晴走了过来,女人却立即收回了目光,后退一步,“别来沾边!” 权劲噎住,脸色涨得青紫,死死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慕天晴挽住墨少钦的臂弯,瞥权劲一眼,“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现在和少钦哥哥恩爱有加,不希望有任何人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权劲,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再喜欢你的,我现在只喜欢少钦哥哥!” 权劲脸色一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屈辱又愤怒,他冷笑一声,“谁稀罕你的喜欢?慕天晴,你不过是一只我玩腻的破鞋罢了!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在我面前摇尾乞怜的样子了?” “啧,破防了?既然你不稀罕我,怎么还找个和我长这么像的女伴?替身文学?权劲,你和你爹在这方面还真是挺像呢。” 慕天晴毒舌,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把权劲气的不轻,原本他还打算好好说话,这会儿彻底不想说了,气得一声不吭,抬脚离去。 墨少钦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幕,直到权劲离开,才挑眉看向慕天晴,“你刚才故意气他的?” “倒也不是,只是想让他认清现实,说实话,这种没完没了的感情牵扯,其实挺恶心人的。权劲和权听白很像,虽然他后天拼命努力不变成权听白这样的人,可是骨子里的血液还是让他们殊途同归了。” 慕天晴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时音,她和权劲之间斗了这么久,虽然把权劲的斗志浇灭了,可他毕竟是星洲集团真正意义上唯一的继承人。 一旦他子承父业,拿到继承权,难保不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万一他脑子一抽,有样学样,向他爹那样,开始对她穷追不舍,也挺烦人的。 虽然,星洲集团迟早有一天会被搬倒,但少一个敌人,便少一分危险。 所以她宁愿权劲讨厌她,对她避如蛇蝎,也不想要他的喜欢。 因为喜欢一个人一旦方式错了,比讨厌一个人杀伤力更强。 而权劲,显然不懂什么是爱。 三小时后,慕天晴回到了海市。 而墨少钦那边也已经将星洲集团所有的罪证全部收集完,他们抵达海市,刚下飞机,墨少钦就收到了检察院的通知,检察院已经带着搜查令前往星洲集团,查封了星洲集团旗下好几个楼盘。 墨少钦看到消息,勾了勾唇角。 权听白已经被权劲转移回了海市的医院,他这边刚落脚医院,警察已经带着人来逮捕他了。 秦秘书得到消息,偷偷将他从病房推出来,装进垃圾车里运出去。 “四爷,怎么办?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董事会前段时间就发现问题了,召开会议的时候您不在,没有您主持大局,那些人一个个都心怀鬼胎,漏洞越来越多,现在我们集团亏损的财报已经被官方公布了出来,那些买了我们楼盘房子的业主,快要闹翻天了!” 秦秘书在权听白的耳边碎碎念,权听白这时才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他笑了笑,“老秦,你是不是也在心里怪我?” “属下不敢。” 秦秘书叹了口气,“属下只是觉得,您不该意气用事,为了一个过世多年的女人,葬送自己一辈子的基业,星洲集团现在毁了,您的损失太大了!” 秦秘书一边抱怨,一边通知提前布好的线人,安排渡轮,把权听白偷渡送回国外避避风头。 其实他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尽然来得这么快,游轮是下午三点钟启程,秦秘书带着权听白在港口附近的一家旅馆住下。 一天时间,他们从风光无限的星洲集团董事沦为丧家犬,秦秘书的心里十分憋闷委屈。 夏国是不能再呆了,留下来,恐怕只有进牢狱的份。 看着床上的权听白,秦秘书心里终究是有些意难平,他还是给权劲,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权劲那边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人还在医院,被警方当场逮捕,那些人搜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权听白的下落,只好对他这个传闻中权四爷的儿子逼供。 可惜,权听白并不信任这个儿子,权劲虽然也信权,他旗下的公司和星洲集团却是毫无瓜葛,哪怕是权听白替他还清政府的那批罚款,都在转账的时候备注了“借款”二字。 第284章 游轮 因此,警方在经过一番核实后,还是将权劲释放了。 他刚走出警署,就收到了一个神秘电话。 群技能眉头一皱,他想起之前在南国小镇上,秦秘书对他说的那番话,他说,虽然父亲看中墨少钦这个私生子,可墨少钦对父亲只有恨意,即使父亲百年以后将权氏的基业都交给墨少钦,那个人也不会好好经营星洲集团的。 秦秘书的意思是希望扶持权劲拿到继承权,可是现在父亲还没死,星洲集团就出了纰漏,权劲想想觉得很是讽刺。 他曾经那么努力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最终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变相打败墨少钦。 可现在,星洲集团被查封了,要这继承权又有何用? 不但讨不到半点好处,反而惹一身腥臊。 权劲原本不想接这个电话,可最终还是点了接通键,“喂?” “少爷。”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秦秘书的声音,秦秘书说话气喘吁吁的,像是十分匆忙,“我和四爷要去国外避避风头,国内这边,您若是能帮上忙,就尽量帮一下,我知道您和四爷之间父子离心,但不论如何,您身上都流着四爷的血,若是这一次您能帮他度过难关,恰恰可以证明一直以来四爷低看了您,这是您证明自己的一次机会啊!” 证明自己? 权劲听到这里,觉得有些可笑,他活了二十多年,从被父亲赶出家门那日起,就在拼命证明自己,可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证明。 他已经不想证明什么了,他现在只想做一个趋利避害的俗人。 “秦秘书,你要我帮星洲,可是我根本不清楚星洲的底细,要怎么帮?” 秦秘书一咬牙,一狠心,对权劲说道,“我手里有一张底盘,里面存放着星洲集团的机密,我把它寄给你,那里面涉及到了星洲集团的经济命脉和资源,你拿着这些资源,想办法把几个重要的人物捞出来。” 这次警方是偷偷拿人的,秦秘书带权听白逃脱及时,肯定就会有人逃脱不及时被抓捕。 有些不重要的小角色被抓就算了,但核心人员一定不能被抓进去审问,否则就彻底洗不清了。 权劲闻言,眸底闪过一丝暗芒,冷冷道,“嗯,你寄过来,你那边没有网络吗?发邮件或者云盘。” “体积太大了,发不过去,只能整个硬盘一起寄过来,你放心,我手里还有备份。” 秦秘书此刻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虽然夏国这边经营的时间不长,可毕竟也是四爷的心血,权劲是四爷唯一的儿子,冲着这层血缘关系,他都不可能背叛四爷。 秦秘书这般想,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四爷的基业落到墨少钦的手中。 他这边已经联络了联合国那边的人脉,等他们偷渡出镜,就能化险为夷。 秦秘书以为他们的行踪已经极为隐蔽。 孰不知,检察院这边已经拿到了通缉令,如今大数据时代,到处都是天眼,他们的踪迹很快就被警方盯上了。 墨少钦有点关系,甚至比警方还要先一步得到去权听白的位置,他判断权听白是要从渡口这边乘坐下午的游轮出镜,便出资十倍包下了整座游轮。 秦秘书带着权听白登船的时候,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这艘船为什么这么冷清,旅游旺季,做游轮出海的游客应该络绎不绝才是。 他没有心思想这些,上船后,买了个轮椅给权听白坐。 权听白从回到海市就一直沉默不语,秦秘书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时音的事在抓狂还是因为公司的事情。 说实话,秦秘书对四爷有些失望。 他从19岁就跟着四爷,这么多年,腥风血雨过来了,万万没想到,四爷最终还是栽到了那个女人的手上。 哪怕她已经死了十年了。 “四爷,您觉得怎么样?”进了游轮客房,秦秘书将权听白安顿好,恭恭敬敬地询问。 权听白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老秦,你跟了我多久了?” “三十年了。” 三十年,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三十年? 权听白看着窗外的港口,整个人仿佛油尽灯枯的老人,尽管他才五十出头,“我们都老了啊……” “四爷,您老当益壮……”秦秘书说到这,欲言又止,他本想说,若是四爷能放弃对那个女人的执念,别再迷信什么回到过去,身子也不至于坏得这么快。 权听白似乎知道秦秘书想说什么,他抬起枯槁的手掌,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秦,你根本不懂……” 如果他不曾见到阿音,没有回到过去,他也许还会继续按部就班地向从前那样过活,可是,尝到了甜头,又怎么能经得住那份诱惑? “老秦,人真的可以回到过去,回到年轻的时候,如果真能找到时光回溯的办法,让我们返老还童,难道不好吗?” 老秦确实不理解,他叹气道,“四爷,现在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您当初不是舍弃了那个女人,也不会有今天的这番成就,您要回去,只是为了找回那个女人吗?可您有没有想过,万一到时候,您又要从头开始奋斗,该怎么办?” “老秦,现在我们的状况,难道就不用从头奋斗了吗?”权听白抓着秦秘书的手臂,执拗地说道,“你听我的,我们找灵媒,找法师,找道士!一定有办法的……” 秦秘书觉得四爷此刻已经不可理喻,他彻底愤怒了,一把甩开权听白的手,呵斥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四爷,您真叫我感到失望!为了那个残废,你居然连这么多年辛苦打拼的基业都不要了,如果不是你这段时间走火入魔,公司不可能出事!” 秦秘书说完,转身离开了客房,将权听白一个人留了下来。 权听白看着窗外的景色,此刻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感,等稍稍冷静了一些后,他的理智也逐渐找了回来。 第285章 见面 “老秦,现在我们的状况,难道就不用从头奋斗了吗?”权听白抓着秦秘书的手臂,执拗地说道,“你听我的,我们找灵媒,找法师,找道士!一定有办法的……” 秦秘书觉得四爷此刻已经不可理喻,他彻底愤怒了,一把甩开权听白的手,呵斥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四爷,您真叫我感到失望!为了那个残废,你居然连这么多年辛苦打拼的基业都不要了,如果不是你这段时间走火入魔,公司不可能出事!” 秦秘书说完,转身离开了客房,将权听白一个人留了下来。 权听白看着窗外的景色,此刻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感,等稍稍冷静了一些后,他的理智也逐渐找了回来。 如今遭此大难,想要找到回去的方法难上加难,所以他必须先沉下心来解决这个烂摊子。 权听白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在轮椅上进行操作,通过世界各地的关系网络,他才知道,原来在他沉迷于苗疆巫术的这段时间,夏国的检察院一直在偷偷调查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官方发现他在洗钱,而且这帮人及其狡猾,追踪到钱款后,将那些线人一锅端走,为了不打草惊蛇,甚至一点也没声张。 等到权听白这边通过层层递进的关系网络得知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 权听白眉头紧锁,扶额叹气。 这两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 不过好在,他在联合国那边还有产业,那边才是他的大本营。 权听白扶额,靠在轮椅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游轮缓缓离开港口,随着游轮的汽笛声响起,窗外景色变幻。 权听白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他从梦中惊醒,推着轮椅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他原以为外面的会是秦秘书,谁承想,门开以后,走廊上竟然空无一人。 地上只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想见时音,就到甲板来。】 他心里咯噔一顿,捡起纸条,慢慢滑动轮椅朝着甲板的位置而去,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路上都不见有游轮服务生,整艘船空荡荡的,也没有一个游客。 权听白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距离秦秘书离开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秦秘书平常不会做事一丝不苟,刚才是秦秘书生平第一次与他唱反调。 权听白皱紧了眉头,不知道秦秘书为什么离开这么久都不回来,他一边滑动轮椅,一边掏出手机给秦秘书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通,权听白就知道出事了。 等他来到空荡的甲板上,才看见,甲板上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愣住了,“少钦?” 墨少钦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缓缓转过身,朝他看过来。 权听白眼底划过诧异,但更多的则是怀疑,“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少钦举杯一口饮尽杯中液体,冷冷地朝权听白看过来,“你说呢?” “我知道了,夏国的事,是你做的吧?” 权听白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他显然并不意外,毕竟这个儿子曾经多次派杀手前往联合国暗杀他。 他为了躲他,整整是十年没有露面。 墨少钦嗤笑一声,“你似乎并不责怪我?怎么?对你而言,夏国的这些资产,不算什么?” 权听白道,“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是我沉溺于慕小友给我设下的圈套里,疏于正事,才着了你的道。可是,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将星洲集团开到夏国这两年,积累的财富,原本就是打算给你的,你毁了它,就是为了看我狼狈的姿态吗?为了拒绝我的父爱,连利益都不顾?” 墨少钦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大放厥词,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这十年来,他不止一次幻想过今天的场景。 当年母亲自焚,父亲殉情,整个墨氏集团大厦将倾,这个男人将他堵到父亲的公司大楼楼顶,拎起他的衣领,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 他至今记得那冰冷的枪口抵在自己额头上时的触感,十年来,他没有一天忘记那天的情形,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看着这男人自我陶醉在那个精心设计的谎言里,墨少钦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理智和冷静。 他静静看着权听白流露出一副舐犊情深的模样,在他面前忏悔,“少钦,你是我儿子,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难道真的要为墨沣那个外人,弑父吗?我知道你恨我,恨我逼死了你母亲,我真的后悔了,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后悔……” 权听白说得动容,眼角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他慢慢抬起头看向墨少钦,“爸爸不怕死,若你真的想要爸爸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可是爸爸旗下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你杀了我,他们会拥护小劲为继承人,我知道你继承了爸爸的优秀,可是若想和整个联合国为敌,实力还是不够的。” “说完了吗?”墨少钦将又倒了一杯酒,从跟前的沙滩桌上,拿起一只干净杯子,重新倒了杯酒,递给权听白,态度十分漫不经心。 权听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接过酒杯,却没有喝。 墨少钦挑眉,“怎么?怕我下毒?怕死?” “我不是怕死。”权听白道,“我说了,我要是死了,你也会惹上麻烦,我是不想连累你。” “哼。”墨少钦被气笑了,“别把自己说得多高尚,你怕连累我?为什么?就因为我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权劲也是你儿子,你怎么不替他考虑考虑?” 权听白板起脸道,“他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少钦,你妈妈当年怀着你,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我能想象,你在她腹中为了活下来,受了多少罪。这是爸爸亏欠你们母子二人的。” 墨少钦听到这里,忽然露出邪魅的一笑,那笑容荼蘼,似危险的曼陀罗花,“哈哈……” “你不相信爸爸?这么多年,爸爸为你做的事,还不足以证明爸爸的真心么?” 权听白见他露出这样诡异的笑容,心中一时间有些着急。 墨少钦“啪”地一声摔碎了手里的酒杯,冷冷看着墨少钦,“谁是你儿子?你的儿子早就在二十多年前胎死腹中了!” 权听白怔愕地瞪大双眼,“你……你说什么?” “当年我母亲跳崖,落水之后没有沉下去,反而浮了上来,我父亲提前得知消息,安排了两拨人,出去搜索,在海滩找到了她,那时她顶着五个月的孕肚,胎心已经衰弱,你猜怎么着?等我母亲恢复意识的时候,医生劝她别紧张,会努力营救腹中胎儿,她却放弃了治疗。后来孩子因为抢救不及时,胎死腹中,医院不得已将孩子取了出来……” 第286章 摊牌 墨少钦的这番话,对权听白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听完后愣了几秒,突然一笑,“我知道你一直不肯接受我,可你也不能编出这样的谎言来蒙骗自己啊,你的生日是甲子年元月,如果你不是我儿子,那便也不会是阿音的儿子,阿音即使刚堕胎便怀孕,也绝不可能怀胎五月就把你生下来。” 看到权听白胜券在握的模样,墨少钦不动神色,直到权听白脸上的奚落归于平静,他才淡淡开口问,“看来我母亲对你确实很了解,你狂妄自以为是,所以即便连亲子鉴定都没有做,便笃定我是你儿子,这一点,你其实真应该听秦秘书的劝,如果你执意要看到真相,秦秘书还是有机会拿到我的DNA的。” 权听白闻言陷入了沉默,脸上的神情有了一丝动容,但还是嘴硬道,“够了,你的这些言论,我不想再听。” 墨少钦看着他,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轮椅上拽了上来。 权听白被他拖拽到了船舷栏杆处,大半个身子都探到了海面上,只要墨少钦一松手,他随时都有可能坠入海底。 权听白想要挣扎,奈何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双手死死抓着船舷,朝墨少钦冷笑,“你以为你杀了我,再编造那些谎话来蒙骗自己,就能改变事实了吗?就算你杀了我,你身体里依旧流淌着我的血!少钦,你姓权!不姓墨!” “是吗?” 墨少钦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将枪口抵在权听白的太阳穴处,“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当年我出生后,身份证上的登记日期是错的。我母亲就是为了防范你,防范有一天,你找到她,向我父亲寻仇。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我母亲和我父亲是真心相爱的吧?当初那个时音被你伤害到只剩下半具躯壳,是我父亲用爱和呵护,一点点让她重新长出灵魂和血肉。” 权听白眼瞳震颤,他无法相信,墨少钦说得每个字他都不信,可是看到对方眼底深恶痛绝的神色,他慢慢又开始动摇了。 这么多年,他确实不曾做过亲子鉴定,因为墨少钦虽然不承认他这个父亲,可每次当他以父亲的身份自居时,少钦反抗得并不剧烈。 他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可没想到,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权听白感觉胸腔有一股怒意在积聚翻腾,他冷冷地看着墨少钦,“你母亲爱的人,是我。” “到了现在,你竟然还这么自以为是。” 墨少钦将枪口抵在权听白太阳穴,攥紧他的衣领,眼眸因为气愤开始充血,“她如果爱你,她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带着五个月的孕肚跳崖?” “因为,我伤害了她……” “哼……”墨少钦笑了一声,“原来,你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你这样的人,有哪一点值得别人喜欢?” 他突然将权听白拉回甲板,举枪在权听白的膝盖上射了两枪。 鲜血飞溅,权听白痛得脸色煞白,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 墨少钦收了枪,从一旁的公文包里,取出厚厚一沓信,漫天撒花一般扔到了权听白的眼前,他冷冷道,“这些,是我母亲生前留下的遗言,她把她生平记忆都写在了里面,当初她留下这封信,就是为了告诫我,铭记和你之间的血海深仇!” “我原本是不打算将其公布的,但现在,我反而觉得,这些信应该让你看,让你看清楚时音对你的憎恨,才是对你最好的报复!” 权听白慢慢爬过去,拿起地上的信封,一张张展开。 信封很厚,是按照时间顺序写的,但墨少钦把前面的抽走了,只留下时音开始对权听白产生恨意的部分,以及后来与墨沣开始相爱的部分。 权听白展开第一张的时候,一眼便认出了时音的字迹,他贪婪的读着信里的字句,脸色逐渐由狂喜变得惨白。 “不……不可能!”他一边看,口中一边碎碎念,看完一封后,又迅速展开下一封,等他看见时音写到得知他杀害时父时母的真相那一页,他看见了满页的恨意,那种恨掺杂着恶心和无力感。 她想要复仇,却没有勇气,为了摆脱自己继续被恶魔折辱的命运,她选择了自我了断。 权听白挠着头,花白的发已经乱成鸡窝,直到后来看见时音写到被墨沣所救,看到时音在信里记录着和墨沣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说她原本该死了,是墨沣将她从地狱里拉了回来,她说当医生抢救孩子的时候,她恢复了意识,拔掉输液管和身上的各种仪器,逃了出去,想要和腹中恶魔的孩子同归于尽。 她说那孩子的身体里流着恶魔的血,她不能将它生下来,因为它一出生便是命运的弃子,它的母亲不会爱它,它的父亲是个人渣,与其让它活着受一辈子苦,不如不要出生。 后来,那孩子像是听见了母亲的心声,原本已经趋于平稳的胎心,突然因脐带绕颈窒息而死。 她的先天性精神疾病经此挫折发作了出来,她不想拖累墨沣,可墨沣却坚定地带着她去神父面前举行了婚礼。 他们在夕阳下拥吻,她爱上了墨沣,深深地觉得自己配不上墨沣。 权听白望着这些文字,熟悉的字迹,可记录的内容却是如此陌生,这不是他认识的阿音。 他的阿音,眼里心里只有他…… 怎么会爱上别的男人? 怎么会杀死他的孩子? 权听白不知道看了多久,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他终于读完了手里的信,他颤颤巍巍想要扶着甲板站起来,却动不了,身体像中风一般瘫痪在原地,失血过多的两条腿,已经彻底没有了知觉。 这一瞬间,他像是被什么吸干了灵魂一样,眼神都发直地看着前方,“不可能……不可能……” 嘴上虽然念着不可能,可心中坚定的信念早已土崩瓦解。 他不甘心,他不认命,他想回到过去。 对,只要能回到过去,一切就能重新开始了。 他会努力弥补过错,会改邪归正,阿音还是会爱上他的。 她曾经那么爱他,又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权听白慢慢地往墨少钦的脚边爬去,他伸手扯住他的裤脚,抬起头,语气近乎于恳求,“慕小友呢?她跟你一起来了没?帮我……帮我叫她过来,她能助我回到过去,只要一切重来,我一定会找你母亲忏悔……” 第287章 他死了吗 他会努力弥补过错,会改邪归正,阿音还是会爱上他的。 她曾经那么爱他,又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权听白慢慢地往墨少钦的脚边爬去,他伸手扯住他的裤脚,抬起头,语气近乎于恳求,“慕小友呢?她跟你一起来了没?帮我……帮我叫她过来,她能助我回到过去,只要一切重来,我一定会找你母亲忏悔……” 墨少钦觉得权听白简直实在痴人说梦,他一把将权听白从地上拽了起来,冷冷道,“知道吗?这艘游轮将会使往最深的海峡,等你死了以后,我会将你的尸体,丢入海峡深处,我母亲的骨灰被你亲手埋在了雪山之巅,现在,我会把你抛尸大海,从此以后,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都不可能再见到我母亲了!” 权听白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绝望,墨少钦却已经不想再同他废话,他将枪口抵在了权听白太阳穴,无情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贯穿男人的大脑,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了墨少钦的脸上,可他的脸上却清冷一片。 感受着手中的人,心脏慢慢失去跳动,变得一片死寂,墨少钦才将权听白的尸体丢在了地上。 这时候,秦秘书逃了出来,当他逃到甲板上,看见地上权听白的尸体时,瞬间惊呼出声,“四爷!” 褚四和应乘风迅速带人上来将秦秘书捉住,“墨爷,这个老滑头要怎么解决?” 墨少钦看了秦秘书一眼,冷哼一声,“既然他对权听白如此忠心耿耿,那就把他和权听白一起丢到海峡深处喂鱼吧。” “是。” 秦秘书被再次五花大绑,扔在了甲板上。 这里是公海,即使死了人,也没有国家会追究责任。 墨少钦这么多年,手上从未沾过鲜血,可这一次,他却亲自手刃了仇人。 权听白的命,必须葬身在他手里,没有意外! 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游轮终于抵达目的地。 墨少钦亲自监工,看着手下人,将权听白的尸体丢进大海,海水湛蓝清澈,阳光明媚,下面的海峡就像一只张着巨口的怪物,将权听白慢慢吞噬。 秦秘书看着主子的尸体消失在海平面上,绝望地抬头看了一眼天,“四爷,我马上就要来陪你了。” 他想起自己登船之前,将存有机密文件的硬盘邮寄给了权劲。 三天后,权劲就会收到快递,但那时候,他和四爷的尸体恐怕都不存在了吧? 希望少爷拿着这些资料,重新振兴星洲集团,替四爷报仇…… 秦秘书在心中祈祷完以后,便纵身跃入了大海。 褚四迅速掏出手枪,朝着水底补了两枪,虽然这里是公海,跳进去必死无疑,但难保这家伙福大命大,遇到经过的船只逃生。 看见水面冒出鲜血,褚四才收了枪。 墨少钦坐在沙滩椅上,掌心支着额头,感觉头疼病又犯了,权听白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病,如今这个祸患解除了,心头的石头落了下来,可体内蛰伏的疯病基因却并没有因此消停。 其实当初他读到母亲带着孕肚跳崖后,醒来第一时间想打胎时,心里竟然是羡慕的。 那个孩子没有出世,不用去面对后来痛苦的人生。 权听白虽然是时音和墨沣的婚生子,实际上从小到大受到的伤害并不会比那个孩子要少。 当他得知自己遗传了母亲家族的疯病基因的时候,他就开始备受煎熬了。 墨少钦曾经一直认为母亲不爱他,可是母亲留给他的信里,专门提到了这件事。 她说,“爱会让人重新长出血肉。” 墨少钦是被爱的孩子,爸爸妈妈爱他,会永远守护他,即便有一天他们不在了,他也能找到值得让他变强大的那个人。 那个人会代替他们,继续守护他。 墨少钦想起了慕天晴,那个十几年前就陪在幼小的他身边,带他走出自闭和阴影的女孩。 他有点想她了…… 回程时,墨少钦没有跟随游轮,他在游轮顶楼安排了直升机,弃船乘坐直升机回到了海市。 他刚落地,就被警方叫去问话了,原因是那艘游轮在雷达上突然失去了定位,通过交易记录,众人发现是墨少钦临时斥巨资买下了那艘船。 “墨总,我们查到权听白乘坐的那艘游轮被您花高价买了下来,紧接着那艘游轮就在雷达上消失了,因为船上可能坐着国家一级通缉犯,我们怀疑您有窝藏包庇的嫌疑。” “权听白已经死了,在游轮驶入公海的时候,他和秦秘书为了逃亡,不慎坠入海中,我们捞了很久,并没有打捞到他的尸体。” 墨少钦的回答滴水不漏。 因为警方没有证据,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地询问,三天以后,还是因为疑罪从无将墨少钦释放了出来。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慕天晴站在门口的轿车旁,已经等候多时。 待墨少钦走出来,她立刻冲上前去抱住了男人。 墨少钦也紧紧搂着她,将脸深埋进女人的肩窝里,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放松下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墨少钦牵着她的手上了车。 等到车门关上以后,慕天晴才狠狠地亲了过来,她胡乱地吻着他的鼻尖和唇瓣,眼泪不受控制掉落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 墨少钦搂住她的腰肢,轻拍女孩的后背,“不告诉你,也是不想你害怕,这么做风险有点大,可是如果不这么做,难解我心头之恨。” “权听白真的死了吗?”慕天晴虽然也恨权听白,如果不是权听白,妈妈当年就不会死。 可是,他之前神神叨叨念叨着“回到过去”。 慕天晴也担心他像自己一样重生。 “嗯。我已经将他的尸体丢进雅格布大峡谷了,现在他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吧……” 墨少钦淡淡地说道。 慕天晴陷入了沉思,她想,若是抛尸这么远,即便一个人死后真的有亡魂,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吧? 墨少钦的这一招,确实够狠的。 第288章 隐居 大仇得报,慕天晴本该感到愉悦,可是她竟然没来由产生一股苍凉感,她紧紧握住墨少钦的手背,看了一眼男人苍白的脸色。 游轮上的复仇,她没有参与,尚且感觉不是很好,何况墨少钦这个亲自手刃仇家的人呢? 哪怕知道眼前之人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哪怕对方死在了自己手里,也终究无法挽回那人对他们的伤害,无法让那些失去的亲人重新回到人世。 慕天晴伸长双臂,将墨少钦搂入怀中,男人的身体靠在她的肩头,这一瞬间,竟然好似卸下了千斤重力。 慕天晴感觉肩膀一沉,扭头望去,才发现墨少钦已经睡着了。 男人靠着她的肩,双眸紧闭,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慕天晴看见他放松的睡颜,不由抿了抿唇角,很欣慰,他总算是挺过来了。 慕天晴将墨少钦带到了她的公寓里,男人身子一沾到床板,就眼皮沉重得睡熟过去,这一觉,他睡了很久。 慕天晴轻轻为他盖上被子,低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权听白的死讯已经登上了新闻热搜,全球网络几乎都因此瘫痪了。 星洲集团洗钱,欺骗劳动群众,卷走的天价金额已经通过多重渠道追回了七成,剩下的用其在夏国的资产抵押,刚好还清了广大民众的债务。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有个人的名字也随即被顶上了热搜。 权劲因为检举有功,帮助警方捣毁了权听白集团的部分党羽,得到了政府部门的嘉奖。 他作为权听白弃养的儿子一事,很快就成了家喻户晓的事情,虽然权听白盖烂尾楼,吸食民脂民膏,但权劲帮民众们讨回了属于他们的利益。 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 权劲的这番作为,很快就将他之前的那些糟心事掩盖下去,他的风评和口碑竟然一路飙升,在海市评选有为青年奖项事,竟然被民众们一致投票到了第一的位置。 慕天晴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距离墨少钦被放出来,已经过去三个月。 这段时间,她和墨少钦向公司请了一周的假期,收起了手机和通讯工具,安安分分过了几天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 他们去了南国那座雪山,将墨沣叔叔的排位也一起带了过去,将墨沣叔叔和时音阿姨合葬在了雪山上。 这座山因为比较偏僻,目前还没有开发商承包开发旅游景点。 墨少钦和当地的政府协商,出资开发附近的山脉,交换条件是这座山头永远不对外开房。 墨沣叔叔和时音阿姨从此安眠在这座雪山之巅,不被人打扰,也算得上是神仙眷侣了。 拿下项目以后,墨少钦就将项目丢给了应乘风处理。 他和慕天晴则是在雪山山脚下的村落里买了一个院子。 房主去了大城市,房子不住人了,因为地理位置很好,依山傍水,距离镇上不远,又靠着雪山,慕天晴几乎都没怎么砍价,就把房子买下来了。 房子买完以后,就是收拾和修葺。 因为是老房子,有的地方需要粉刷,有的地方需要重新砌墙。 房子修葺的部分由墨少钦负责,慕天晴则是去集市上买了很多花苗和花圃,种在院子里。 他们两个都不太擅长做这些事情,但不知怎地,即使摸索起来有些费劲,两人还是乐此不疲, 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房子终于翻新好了。 院子里种满了山茶花,围墙上爬着蔷薇藤蔓,古朴的小院子显得格外温馨浪漫。 慕天晴重新打开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变天了。 权劲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星洲集团的商业机密,因为检举有功,得到了官媒的赞赏,如今外面对他好评如潮,他之前因为各种丑闻而停滞不前的事业,也有了起色。 慕天晴皱着眉头看手机里的消息,看得直叹气。 她果然还是小瞧权劲了,他还算是拿得起放得下,亲自举报自己老爹这种事,他还是做了。 虽然这对民众而言是件好事,可慕天晴却觉得这样的权劲陌生得有点可怕了。 从前他骄傲自负,有些事情,他不屑去做,往往会道德绑架别人,可他再如何有手段,有心机,权听白这个父亲却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 他在别人面前可以游刃有余,一旦面对权听白,所有的骄傲自负统统化成不被认可的自卑。 现在他亲手献祭了心里对父爱的渴望,只怕不是因为思想觉悟变高了,而是比上一世更加自私冷血了。 “在看什么?”一道清冷动听的嗓音自头顶想起。 慕天晴抬头望去,才发现墨少钦站在了跟前。 他手里拿着工具箱,目光落到慕天晴的手机上,然后空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机没收回衣兜里,“这些消息没有必要看,如今大仇得报,应该好好给自己放个假。” 慕天晴跟着他走到秋千架旁,原先这里是两棵树,墨少钦想在这里给她做个秋千架,所以直接揪着树干搭建了架台。 他穿着一身随意的白衬衫,手里拿着扳手,衬衫染上了油污,已经不再干净,但丝毫不减损他的贵气。 慕天晴还是第一次见到墨少钦这样,从前他洁癖到了偏执的程度,万不可能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干这些苦力活。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月以来,慕天晴却觉得墨少钦活得前所未有的快乐。 “好了。”墨少钦将秋千架装好,自己坐上去感受了一下牢固度,然后起身拉着慕天晴过来,“你试试高度怎么样,要是嫌高了,再给你调整。” 慕天晴被推搡着上了秋千架。 这架子对于墨少钦的长腿来说刚刚好,但对女生而言,确实高了一点。 慕天晴刚坐稳,双脚悬空还未沾地,正想说什么,就感觉背后的墨少钦开始推着她在秋千上晃荡起来。 “唉,等等!等一下!” 慕天晴嚷着,想让男人停手。 可背后却传来促狭的笑声,男人越推越起劲。 秋千高高地荡了起来,慕天晴担心摔下来,紧紧握着两边的绳子尖叫,“少钦哥哥!你放我下来啊!别推了!太高了!” 他们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慕天晴的脑海中闪过了几个零星片段,她突然从秋千上跳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秋千因为惯性差点砸到她,被墨少钦一把牢牢抓住,墨少钦以为是自己刚才的顽劣,惊吓到了她,连忙担忧地问,“怎么了?” 第289章 老父亲登门 “唉,等等!等一下!” 慕天晴嚷着,想让男人停手。 可背后却传来促狭的笑声,男人越推越起劲。 秋千高高地荡了起来,慕天晴担心摔下来,紧紧握着两边的绳子尖叫,“少钦哥哥!你放我下来啊!别推了!太高了!” 他们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慕天晴的脑海中闪过了几个零星片段,她突然从秋千上跳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秋千因为惯性差点砸到她,被墨少钦一把牢牢抓住,墨少钦以为是自己刚才的顽劣,惊吓到了她,连忙担忧地问,“怎么了?” “少钦哥哥,我好像……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我们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一起荡过秋千?”慕天晴看向他,求证道。 墨少钦身子一僵,抿紧了唇瓣,眼神逐渐变得越发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女孩的脸颊,沉声道,“小的时候,你很喜欢玩秋千,那时我家的院子里有两颗樱花树,我爸爸为你亲手做了一个儿童秋千。” “原来是这样。”慕天晴摸了摸下巴,“可是不应该啊,当时我才8岁,正常人,就算不失忆,也很难记得8岁之前发生的事情吧?按理来说,那段丢失的记忆,对我来说,应该是很难找回的。” 慕天晴话音刚落,腰肢就被墨少钦搂紧了,男人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笑着道, “那也许说明,我在小天晴的心目中是十分重要的人,虽然那时你才8岁,但所经历的事情,对当时的你来说印象很深刻,你并不是遗忘了我,而是将属于我的记忆封存了。” 慕天晴真的很难听见墨少钦会说出这样对自我认知这般积极进取的话语,她有点感动,踮起脚尖在男人的眉心落下一个虔诚的吻,微微笑道,“我觉得,你说的对。” 慕天晴和墨少钦在南国过了两个月与世隔绝的日子,他们俩倒是慢慢地心定了,远在海市的慕明州却不踏实了起来。 女儿被姓墨的那小子给拐跑了,他做父亲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初天晴要改嫁给墨少钦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就不太情愿,不过谁让权劲那小子也不是什么良人呢? 当时为了尽快摆脱权劲的纠缠,他才不得已同意了这桩亲事。 可是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把他闺女拐跑了,整整两个月都联系不到人。 慕明洲在打听了一圈,终于找到女儿下落后,当天就把工作推了,拖家带口地来到了南国。 这天早上,慕天晴还同往常一样,7点钟起床,准备给外面的花浇浇水的时候,一推开院子门,就看见慕明洲和王瑶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外。 三个弟弟站在身后,冲慕天晴做鬼脸。 慕天晴被惊讶道,“爸,瑶姨,你们怎来了?” 慕明洲脸色有点不太好,可是当着闺女面却不好露出不悦的神色,他一脸担忧道,“晴晴,你这段时间怎么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知道爸爸为了找你,动用了多少关系吗?” 慕天晴才想起来,自己为了躲清净,更换了手机号码。 这两个月虽说是很清闲,可是忙着修葺翻新小院,种植花花草草,每天也过得很充实。 她和墨少钦约定好谁也不告诉的,就连褚四和应乘风都不知道他们给南国雪山开发了旅游业后,其实并未走远,而是直接在山脚下买了个房子住了下来。 “对不起爸,最近忙着翻新房子,忘记时间了。” 慕明洲虽然不高兴,脸上却不好表现,王瑶则是兀自拎着行李箱进了小院,她私下打量,似乎还蛮欣赏的,“这里还不错,这些花都是你种的?” “是啊,这院子买下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破败不堪了,硬装上的翻新工作都是少钦哥哥在做,我只负责软装。” “你和师傅是来这里度蜜月的吧?”一旁的慕子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群成年人的浪漫。” 慕明洲的注意力则是落到了女儿的手上,短短两个月时间,女儿的手都粗糙了许多,手背上更是有很多比较明显的伤痕,像是荆棘划破的一般。 “唉,你要是想装修房子,大可以告诉爸爸一声,爸爸可以给你喊个装修团队过来,何必自己亲自受这份罪?” 慕天晴闻言,笑着摇摇头,“爸,其实我不觉得吃苦,在这里的两个月时间,我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定。” 隐患已经解决了,接下来的日子,将会越来越好。 上一世,她到死都不知道,原来母亲的死,背后另有隐情,慕家虽然在海市能排得上名号,但在联合国却没有话语权。 爸爸和瑶姨联姻,想要对付权听白,为他们彼此的爱人报仇,可是上辈子,权听白一直待在联合国不曾露面。 后来,权劲踩着慕家噘起,他原本就需要一个契机,来博得权听白的好感。 有了慕家做垫脚石,权听白对他这个儿子确实刮目相看。 短短十年间,权劲就爬到了金字塔顶端,那时候,慕家早就破产,爸爸自杀,瑶姨坐牢。 子真和子诚,子实对她这个姐姐恨之入骨,也被人诱导,误入歧途。 这一世,她终于护住了家人。 “安定就好,既然你想安定下来,那还不如订个日子,和少钦把婚礼给办了,你们这个样子也不是个事啊。” 慕明洲知道女儿和墨少钦早就领了证,两人的婚房也已经装修好了,一直飘在外面,他这个老父亲,心里始终不踏实。 “这件事,少钦哥哥之前就已经在准备了,婚期的事情,等他回来,我们在商量。” 墨少钦最近每天凌晨五点就起来跑步,锻炼体魄,他们这番话说到这里时,外面的小路上隐隐绰绰有一道身影朝着这边小跑着而来。 墨少钦穿一身运动装,耳朵里塞着耳机,头发早已汗湿。 他走过来时,看见慕明洲,明显一怔,“爸?” 慕明洲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改口改得真是一个顺溜,他虎着一张脸,冷哼道,“嗯。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这段时间把我女儿拐得到处跑,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吗?” 第290章 洛依依逃出来了 墨少钦沉声道,“抱歉,原本我也打算这个月结束就带天晴回去的,让您担心确实是小婿考虑不周。” 他态度谦逊,慕明洲若是再板着脸,反倒显得不依不饶,见天晴虽然晒黑了一点,但气色却是非同一般的好,慕明洲表情缓和了下来。 “星洲集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慕明洲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当年锦夕死于非命,事后才查到是权听白搞的鬼,可惜那时他已经飞去联合国,至此整整十年杳无音信。 但没想到的是,权听白虽然人不在国内,势力爪牙却早已渗透到了国内各处,这次他回国以后,迅速将星洲集团的势力扩张,慕明洲竟然毫无还手的余地。 他虽然尽自己所能抵制权听白,起到的作用,却是杯水车薪,没想到就在这时候,检察院查封了星洲集团。 权听白也死在了逃亡的路上,听外面传言,这件事的背后主谋是墨少钦。 墨少钦伸手接过岳父岳母手中的行李箱,抬脚跨入院内,漫不经心道,“这些都是天晴的功劳,是她先看穿了权听白的野心,找到了突破口,我不过是在她的基础上,付出了一点执行力。” 慕明洲闻言有些惊讶,转头看向慕天晴,“他说的是真的?” 慕天晴觉得墨少钦对自己的评价太高了,她只不过是仗着重生的buff,才找到那个突破口,真正厉害的人是墨少钦才对。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嗯,我也是运气使然。好了,不说这些了,先进屋吧。” 慕天晴赶紧招待慕明洲和王瑶进来。 慕子诚一进门放下行李就拉着慕子真往外跑,“哥,难得大老远出来一趟,我们出去玩吧。” 慕子真明显也挺心动的,这三个混小子,平常在家除了王瑶,没人能管得住。 不过慕子真例外,他挺敬重墨少钦的。 “子诚,我们刚到大姐和姐夫这儿,起码进屋喝杯茶再走,否则很不礼貌。” 慕子诚被大哥教训了一顿,有点蔫儿。 慕天晴进屋烧水煮茶,这些茶叶都是本地人自产自销的新茶,听说慕子诚想出去玩,慕天晴给附近的村民打了个电话。 南国这一带虽然丛林多,但环境是真的好,来这儿旅游的人很多,当地有不少民宿,慕天晴找的那个村民经常给游客做向导。 因为之前慕天晴和墨少钦刚到这儿的时候,挺照顾他生意,出手也阔绰,所以和这附近的民宿老板关系都挺不错的。 村民听说有三个小游客要出去玩,很热情的接待了。 下午就拎着兄弟仨出了门。 慕明洲有点不放心,专门安排了两个保镖跟过去。 哪里知道,还是出了状况,原本兄弟仨约好了中午回来吃午饭,哪成想都快到12点了,还没回来。 慕天晴给那个村民打电话没人接,给慕子真打了几个电话,也没人接,她有点担心,“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墨少钦刚做好最后一道菜,摘了围裙,面色沉着道,“应该不至于,你爸爸不是安排了人跟着的吗?” 慕天晴有点着急,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又等了半小时,才终于看见三人推门进院子的身影。 “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刚刚在街上看了一通热闹,南国这个地方真是落后,很多封建陋习简直没眼看。” 慕子诚看见慕天晴在门口等他们,一进门就八卦道。 慕天晴松了口气,原来是看热闹看得忘了时间,“这都几点了?爸爸和瑶姨刚才出去找你们了,手机为什么也关机?” “手机没电了。”慕子真将手机掏出来充电。 慕子诚继续八卦,“姐,你是不知道,刚才街上,有人当街家暴,那女的哭着说要找警察,被那男的揪着头发暴揍。” 慕子真无语翻了个白眼,“是这货非得看那热闹,我们拦不住。” 慕子诚道,“那女的说,自己是海市人,是被人陷害送到大山里的,这还不够得劲儿?你们也真是的,也不帮着报个警。” “二货。” 慕子真的白眼翻得更大了。 慕天晴不太明白,慕子诚也没说错话,助人为乐,是好品质,慕子真没必要这样针对他吧? “子真,你弟弟也是好心。” 慕天晴笑着调侃。 但紧接着慕子真说出的话,就让慕天晴笑不出来了。 “大姐,其实那个被当街家暴的女人,你也认识。”慕子真声音淡淡地说道。 慕天晴闻言一愣,“我认识。” “嗯。你前夫的那个地下情人。” 慕子真的话音落地,慕天晴愣在了原地,“洛依依?” “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慕子真的话,让慕天晴心里百感交集。 洛依依,好像已经是上辈子认识的人了。 自从她被权劲丢进深山老林里自身自灭,慕天晴就没有再关注过她,她以为洛依依不可能承受住那样的折磨,毕竟体弱多病是洛依依的标签。 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顽强,不但没有死在那里,还从深山老林逃了出来。 慕天晴冷冷地勾起嘴角,她当然不可能让洛依依逃出来,毕竟那个女人欠着表哥和表嫂的两条命。 想起表哥,慕天晴心里一阵刺痛,那是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一个人,表哥当初为了救她死在了新罗,原本她该护好他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女子,可最后江若婵死的那样凄惨。 她留下的一对遗孤,从此没有了父母。 这一切,都是败洛依依所赐。 如今洛依依从那个魔窟逃出来了,慕天晴当然不能让她逍遥法外,她得把洛依依送回那个魔窟。 她不杀洛依依,只是为了让洛依依活着体会那些苦痛。 慕天晴脸色冰冷,问一旁的慕子真,“你们在哪儿见到的她?” “西门大街上,一个古玩店旁边,我们回来的时候,她还没走。” 慕天晴点点头,“午饭你们先自己吃,我出去一趟。” 慕天晴和慕子真说了一声,推着院子里停的那台小电驴,就出去了。 西门大街此时的人群已经散去,慕天晴停下车,拉住一个老乡询问,“出什么事了?” “刚刚,有一男一女在这里闹事,女的被打得很惨,称自己是被男的拐卖的,警察刚开车把这两个人拖走。” 慕天晴闻言挑了挑眉,看样子,她是来晚了一步。 派出所离这不远。 慕天晴为了搞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洛依依,专门骑车去了一趟派出所,谎称钱包丢了,来报案。 第291章 指控 在派出所的办公室里,果真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历经半年非人的折磨,洛依依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曾经那张美丽柔弱的面容布满了疤痕,浑身都是淤青,头发稀稀朗朗的,秃的秃,掉的掉。 但慕天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洛依依就算是烧成灰,她都不可能遗忘。 “这位先生,我严重得警告你,你当街打人是不对的,不管这位女士是不是您太太,您都不能这么做!” “是是是,警察同志,是我的错,我也是被这娘们给气狠了,你是不知道,自从我娶了她,我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她成天赌博上瘾,把我爸妈的棺材本都给输光了,我也是为了让她长记性,您是不知道,我每次打她一顿,她都能消停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又犯……我也不想打她的,是她逼我的……” 这种家务事,警察最难断,听着男人一字字的证词,警察头疼得皱眉。 洛依依大声嚷道,“警察同志,他说的这些话,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话术,我不是他媳妇,我是被拐卖的,我可以报自己的身份证,您去查,我真的是海市洛家大小姐,洛依依。” 警察听了将信将疑。 洛家公司在网上挂了联系方式,警察将电话拨打过去,阐明了状况,接电话的是洛氏外联部,听了警察的叙述,对方客气地回答,“就目前而言,我们没有听说洛家的大小姐失踪这个传闻,半年前,洛小姐出国深造了,她的微博等社交媒体现在还会定时更新,按理说,不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这件事我还是会向我们领导反应求证核实一下的,请您耐心等待结果。” 警察向对方索要了洛依依的社交媒体账号,上网一搜,果然发现就在三天前,该账号还曾发布过一则动态。 虽然没有露脸,但摆拍的是豪宅里的夜景,奥龙配红酒,IP地址显示阿联酋。 警察皱着眉头看向洛依依,“你说你是洛家大小姐,那这个人是谁?” 洛依依不敢置信,那些账号确实是她的社交账号没有错,可是动态又是谁发布的? 她想起自己被绑架那天,手机和电脑都在权劲那里,能拿到密码的也只有他,他可真是有心,为了报复她,这半年来,居然不间断地拿她的手机发动态,以掩盖她被绑架的真相。 “警察先生,我的账号被盗了,这人不是我,不信你联系这个账号背后的人,让她有种拿着我的身份证来警局自证。” 警察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事情这么复杂,这女人很可能是得罪了上面什么人。 他只不过是乡镇这个小地方的区区一个片警,管这种事情,岂不是引火自焚? 他正色道,“够了!此事需要上报领导,今天你们两个将以寻衅滋事罪拘留在此,你们服不服?” 洛依依心里喜不自禁,忙点头,“可以。” 一旁的男人脸色明显流露出一丝不安,“警察同志,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爸妈病者需要人照顾,小孩也才3岁,能不能交点罚金,让我们回去啊?” 警察道,“你找人来保释你。” 男人连忙转身去打电话。 慕天晴站在门口,目睹了全过程,她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果然啊,洛依依还是挺有手段的,能从那样一个吃人的大山里逃出来。 接待她的是一个女警察,正要领她记笔录,洛依依却一眼认出了她,“是你?慕天晴?!” 洛依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慕天晴,她激动地冲上前一把揪住慕天晴的衣领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阻拦警察帮我的吗?” “放手!” 女警厉声呵斥。 洛依依却好似疯了一样,伸手掐住慕天晴的脖子,“为什么被送去大山的人不是你?那天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女警将她拉开,严肃警告,她才冷静下来,指着慕天晴的方向,对警察道,“这个女人名字叫慕天晴,她和绑匪是一伙的。” 警察明显也有些怀疑了,“慕女士,你认识她吗?” 慕天晴看着洛依依,点点头,“认识,她刚才不是在西门大街上被他丈夫打的么?很多人都看见了。” “可是她也认得你,知道你的名字。” 慕天晴道,“那我便不清楚了,我今天过来是报案的,昨天出门,钱包丢了,里面有一个价值10万的手镯。” 慕天晴说完看向洛依依,“这位女士,整个大夏国认识我慕天晴的人不在少数,就比如这位女警官,我刚才一进派出所,她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因为我在网上有点知名度。” 女警替慕天晴作证,用力推了那个男警察一下,“你是不是傻了?慕天晴你不知道?海市慕氏集团的千金,前段时间和他前夫闹离婚,又火速嫁给了海市最厉害的钻石王老五!你是不知道,当时风头有多盛!” 男警摸了摸鼻子,“这种八卦新闻,我通常不看。” 女警严肃地看了洛依依一眼,“你说你是洛家大小姐洛依依,还说是慕小姐绑架了你?可是刚才洛氏集团亲口否认洛依依失踪一事,就连洛家大小姐的账号现在都在稳定更新,你连自己是谁都还没证明清楚,就着急想要攀咬人了?知不知道,报假警是犯法的?” 洛依依简直不敢相信,她拼命摇头,“不是的,你们都被她给骗了!我真的是洛家大小姐!” 男警已经有些不耐烦,呵斥道,“够了!究竟是不是,等洛家那边的核实,一切就全都水落石出了!” 说着,他走到慕天晴跟前道,“慕小姐,在案情真相大白之前,麻烦您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第292章 来自亲爹的否认 慕天晴点点头,一脸真诚,“好的警察同志。” 洛依依快要气疯了,这半年来,她遭受着非人的折磨,没有一天不恨权劲的绝情,慕天晴的碍事。 如今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没想到一出来就出师不利,撞见了慕天晴这个女人! 她现在处于弱势一方,只能避其锋芒,“警察同志,我求求您,我真的快被折磨死了,我没有骗您我真的是洛家大小姐。呜呜呜,我真的受够了……” 她说着又看向那名女警,“警察同志,你也是女人,换做是你被拐卖到深山老林,长期忍受家暴,你受得了吗?” 女警见洛依依说得有鼻子有眼,心里也起了恻隐心,她走过来,将洛依依扶了起来,“好了,别哭了,如果你所言非虚,我们公安部门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她说完,就将洛依依送去了隔壁看守牢房。 殴打洛依依的那个男人很快就请来了保释的人,保释他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声称是他的表姐。 警方查了男人的身份没有可疑之处,就将人释放了。 慕天晴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仔细回想,她才发现,上回权劲将洛依依流放的深山老林,就是南国这一带。 不知道洛依依逃跑的事情有没有传到权劲耳朵里。 这件事情,慕天晴存在包庇罪,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洛依依害死表哥,害死若婵,法律却不曾给她应有的惩罚。 哪怕是现在,洛依依都没有丝毫的悔过心。 慕天晴太了解洛依依了,上一世,作为人生赢家,洛依依做的事,远比这辈子还要可恨! 慕天晴眼底划过一丝冰冷,这辈子,就算她死后堕入地狱,也要让洛依依受到惩罚。 慕天晴给权劲的电子邮箱发送了一封匿名短信过去,她知道权劲这个人一向冷血薄情,即使曾经他将洛依依如珠如宝地护了这么多年,亲眼目睹洛依依的背叛和滥情,他早就对她彻底失望。 既然是他亲手将洛依依送进大山里的,那么就不可能放任洛依依逃出来。 接下来几天,慕明洲一家在小院里住了下来,原本计划是呆三天就走的,可慕天晴要等洛依依的这个案子出结果了,才能离开。 所以她专门找了个导游团队,带着一家五口去玩了。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海市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这天,慕天晴也被警方请了过去,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当场拨通了洛氏集团总裁办的电话,接电话的人是洛依依的父亲。 对方一开口,洛依依就哭嚎出声,“爸爸!是我,我是依依呀!”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洛振华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道,“这位小姐,请自重,报假警是犯法的,更何况,我的女儿洛依依也没有失踪,她在阿联酋留学已经半年了。” 洛依依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爸爸怎么会认不出她的声音呢? “爸爸,是不是有人威胁你?权劲是不是威胁你了?你不能不管我的死活啊!这些年如果不是我待在权劲身边,替你争取利益,洛家早就倒闭了!您不能卸磨杀驴。” 洛振华怒吼道,“够了!我已经很明确地说了,我女儿没有失踪,你这个骗子,休想在这里混淆视听!警察同志,我们家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工作繁忙,就不奉陪了。” 洛振华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派出所一片安静,警察们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洛依依,“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洛依依跌坐在了地上,连她的父亲都不认她了,她还能说什么? 难道就要这样被送回深山老林里,继续过那永无出头之日的生活吗? 不,她不甘心…… 这时,另一个警员走过来汇报,“队长,乔大勇带着苦主的父母亲自来接苦主了。” 此言一出,外面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缠着个拄拐杖的老头颤巍巍走进警署,“哎哟,金花呀……你怎么就不知道消停呢?你非得把你爸你妈咱们这把老骨头给气死不成吗?当初嫁人之前,你就好赌,现在结婚成了家,你还烂赌不知悔改!你把人大勇这辈子的积蓄都给掏光了呀!” “原来这女的是个赌鬼,难怪会被丈夫打。” 派出所里,其他来办事的居民看着惹恼不由窃窃私语。 “听说还欺骗警察,说自己是豪门大小姐呢!真是做她娘的春秋大梦。” 因为洛依依寻衅滋事,现在属于被拘留中,两个老人颤巍巍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沓皱巴巴的纸币,要给她交保释金。 警察道,“不用保释,她已经拘留了七天,可以回去了。” 洛依依一听派出所这就不打算继续查下去了,急得死活不肯走,“不行!我不能走!警察同志,这帮人骗你们呀!” “陆金花,22岁,伏龙县北郊村人,这个身份证上的照片和你本人长得很像,你敢说这不是你?” “这真的不是我……” 第293章 返程 洛依依哭得梨花带雨。 可是洛振华已经亲口否认了她的身份,现在她在警察眼里,就是个闹事的跳梁小丑。 乔大勇一把抓住她头发,就要扯着她出去,被警察制止,“这位同志,赌博确实不可取,但你也不能打人,回家好好教育。” “是是是……”乔大勇赶忙收起了拳头,就要拽洛依依离开,洛依依不愿意离开。 她宁愿一直待在警局,也不想回到那个魔窟去。 这时,她眼疾手快,突然拿起桌上一把水果刀,就冲着慕天晴的方向扑了过来。 慕天晴躲闪不急,手背被划伤。 警察迅速行动,将洛依依按在了地上,防止她再挣扎,给她戴上了手铐。 介于洛依依情绪不稳定,有伤人迹象,警方将她暂时扣留了下来。 乔大勇三人见状,眼底流露出一丝焦躁不耐烦。 洛依依则是心底划过一丝得意。 她都逃出来了,人都进警局了,还能让那几个人贩子重新将她带回去? 只要她不挺犯事,派出所就不会放她离开。 等审问的时候,她再继续喊冤,总能说服这几个警察帮她继续查下去的。 洛依依被带走后,乔大勇一家三口拼命说情,但都被警察婉拒了,那几个人只好眼神怨愤地道走廊里商量对策去了。 慕天晴请示了长官,因为洛依依之前的攀咬,她也涉及此案,所以她申请和洛依依单独谈谈。 警察同意了。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笼子,洛依依被关在里面,铁栅栏围着。 慕天晴站在笼子外面,一脸正色地摸着下巴,“其实说实话,你确实长得有点眼熟。” “少装了!慕天晴!” 洛依依愤恨地瞪着她,恨不得撕烂慕天晴的脸,“你现在看到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得意?” “我得意什么?” “因为我曾经夺你所爱,你表哥表嫂又被我害死,你对我怀恨在心,现在看到我落魄了,你难道不得意吗?” “是吗?原来你以前干过这么多坏事?”慕天晴淡淡地笑,“你杀过人?” 洛依依心里咯噔一顿,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就收敛了。 她这才意识到,慕天晴在套她的话,她紧紧闭上了嘴巴,杀人的事,她不能再提,否则即使她逃脱了那个魔窟,慕天晴也会拿着她的口供去告她的。 “我不懂你意思。” 洛依依冷冷道。 慕天晴死死盯着洛依依,嘲讽一笑,“我还以为,你真的杀过人,良心发现了,打算招供了呢。原来是我误会了,陆金花是你的名字吧?你知不知道,无故害人枉死是要下地狱的,不过,我们都是无神论者,都知道这世间没有阴曹地府,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活着其实才是身处地狱牢笼里,不是吗?” 洛依依看着慕天晴的眼睛,她突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与之对视了,想起这半年来的惨遇,洛依依心里很害怕,她哀声祈求,“天晴,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再回那个地方了,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一直是个善良的人,只要你肯帮我,我这次一定去自首,承担法律的制裁……” “所以,你真的杀了人?” “我……” 洛依依死死咬紧牙关,她不能被套话,在慕天晴答应帮她之前,她不能被她拿到把柄。 “呵。” 慕天晴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再也不听身后洛依依歇斯底里的哀求。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让洛依依看到希望的一瞬间,再让希望破灭,这种痛苦,比死都难受。 慕天晴从派出所出来以后,就回到了家,不打算再继续为洛依依的事情耽误停留了,爸爸和瑶姨作为慕氏集团的董事长,已经请了七天假期,再不回去,公司只会一团乱。 慕天晴决定和全家人一起回海市。 至于南国这边,她一通电话打给了林岩,“派个可靠的人来南国一趟,帮我盯一个人。” 林岩接到电话后,便火速安排了手下赶过来,盯梢洛依依这边的进展,慕天晴则是和墨少钦一起带着一家老小重返了海市。 折腾了这么久,他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第294章 权劲变了 当天下午,慕天晴回到了海市,转天墨氏和慕氏便在官微发布了婚讯。 婚礼定在了下个月。 就在慕天晴高高兴兴筹备婚礼的时候,她却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慕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美容院里,慕天晴刚做完皮肤管理,一出来,就有服务生恭敬地迎上来。 慕天晴抬眸望去,看见权劲,她有点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权劲坐在沙发上,脸色一如既往的冷硬,“听说你要和墨少钦举办婚礼了?” “是。” 慕天晴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是作为前夫,我觉得应该送你一份大礼。”权劲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沙发扶手。 慕天晴感觉他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颓废,眼神里重新拥有了野心。 只不过从前他的野心被他用仁义道德包装得很好,而此刻,他的野心再也不做任何伪装。 慕天晴深吸了一口气,“权劲,你我之间早就没什么情分,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了,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在打什么歪主意。” “呵,上次见面,你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我对你念念不忘吗?你说的没错,我这半年颓废得很,为了弥补心底的遗憾,宁愿找替身,我现在觉得替身一点意思也没有,当初在你这里丢失的自尊,应该从你这里找回来才对。” 权劲仿佛彻底破罐子破摔了,他起身走到慕天晴跟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女孩立刻将他的手拍开。 他笑了笑,有些自暴自弃的痞态,“就这么厌恶我?不过,那又如何?我早就对你不抱任何期待了。” 慕天晴觉得这样的权劲有些可怕,她瞪着他,寒声警告,“去劝你最好别乱来!权听白已经死了,星洲集团也被查封,你已经没有靠山了。” 可是权听白的死,对权劲来说,仿佛才是一种解脱。 权劲闭了闭眼睛,抬起头缓缓张开双臂,像是在呼吸自由的空气,“那又怎样?我权劲走到今天,从来没有靠过谁!” 他今天过来,似乎只是为了向慕天晴示威。 “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起身离开,慕天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呼吸不由地加重了几分,心里愈发感觉到不安。 差不多权劲前脚刚走,后脚墨少钦的车就停在了美容院外面,墨少钦见慕天晴脸色有点难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亲吻她的嘴角,“怎么了?嗯?不开心的样子。” “少钦哥哥,权听白背后的那些势力,查到了多少人?” 墨少钦一愣,神色不由冷了几分,他抿了抿唇,轻轻松开怀里的女孩,沉声道,“抓到的那些,只是权听白势力的冰山一角,他在联合国人脉广阔。” 墨少钦的这话,让慕天晴心脏咯噔一顿,她现在有点担心。 当初秦秘书对权劲的态度和对墨少钦截然不同,他明显更加推崇让权劲来做权听白的继承人,有没有可能那些查不到的势力和人脉都被权劲收入囊中了? 可是,他不是举报了权听白的一众党羽吗? 现在他得罪了这些人,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为他所用? 慕天晴觉得有些奇怪。 她忍不住提醒道,“少钦哥哥,最近多留意一下权劲,刚才他来找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担心他继承了权听白的势力,以后会对我们不利。” 墨少钦神色幽暗了几分,闻言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第295章 野心 三天后,张岩敲响了慕天晴的办公室门,“大小姐,南国那边的眼线传来情报,洛依依已经从派出所释放了,不过出来后,当天下午就失去了踪迹。” 慕天晴闻言眉头微蹙,这个结果她其实并不意外,就连洛家都不认洛依依了,没有任何庇护,从派出所一出来,就会被人抓回去。 不过,慕天晴这次不打算袖手旁观,洛依依虽然作恶多端,但毕竟是权劲的一个软肋和把柄,如果利用好了,完全可以在关键时刻,绑到自己。 上一次权劲出现,来找她示威的时候,慕天晴就已经产生了危机感,她和权劲之间两世的仇怨至今为止都还没有清算。 这辈子权劲还没来得及作恶,所以慕天晴前期才没有和他计较,可一旦他开始作恶,慕天晴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暂时别让你的人回来,让他查一查,看看洛依依去了哪儿,如果有机会,把人救出来,注意别暴露身份,别让洛依依知道,是我派去的人。” 林岩点点头,“明白了。” 慕天晴和墨少钦的婚礼如期推进,在此期间,请柬已经发放出去,原本这场婚礼,他们是不打算搞得规模太大的。 可权劲这段时间的发展太快,一下子就翻身彻底洗白,从一个法制咖,变成了人人口中有道德有底线,大义灭亲的有为青年。 ——【权劲有什么错?当初炸毁天桥的人是他妹妹,设计慕天晴的也是他妹妹,他作为当天的新郎官,明明也是受害者,却替他妹妹抗下了所有,背负巨额赔偿。】 ——【是啊,明明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换做是我宁愿弄死那个坑货,也不可能替她还债的。】 ——【听说权总十岁就被亲爹赶出家门了,从小和权柔相依为命,长兄如父,妹妹犯错,他极力承担,社会责任感可以说是很强了。】 ——【就是啊,他这次大义灭亲,举报亲爹的公司,也是,帮多少人追回了损失!从现在开始,我对权总黑转粉了!】 营销号各种变着花样洗白权劲,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之前在上流社会被孤立的权劲,也很快有了一拨愿意亲近他的人。 慕天晴是万万不可能让权劲有崛起的机会的,当初她之所以没有对权劲赶尽杀绝,是因为权劲丧失斗志,不再追求名利,那样的权劲对她对慕家都没有任何威胁。 可一旦他得了势,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慕天晴太了解他的手段,上一世到了后期,权劲就变成了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那种狠人。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原以为前段时间的权劲遭受重创会一蹶不振下去,却原来,那些颓废和摆烂,不过是他在韬光养晦罢了。 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是不会甘于平庸的。 权劲,不得不除。 慕天晴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便决定这次的婚礼不仅要大办,还要大办特办!把整个上流圈的人都邀请过来。 不是为了炫耀,只是为了拉拢人脉。 权劲一旦得势,那么昔日与他对立的墨少钦必然将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第296章 重建家园 林岩安排的人布下天罗地网,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找到了洛依依的下落。 慕天晴看着林岩发过来的视频。 洛依依衣着破烂,蹲在一个天桥底下乞讨,蓬头垢面,神色惶恐。 “她那会儿从警局一出来就被权劲安排的人贩子带走了,不过她还挺机警的,没过三天又逃了出来。那几个人贩子现在正满世界找她。” “权劲呢?去看过她么?” 慕天晴想起上次在南国,她给权劲的邮箱写过一封匿名信,权劲肯定是看到了的,不过显然,他对洛依依早就不上心了。 “没有,他没来看过洛依依。” 林岩摇摇头,“为此我专门关注过权劲的行程,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海市,没有离开过,毕竟最近他的风头正盛,名气与口碑等各方面都有所反转,他应该舍不得浪费这样的大好机缘。” 慕天晴冷笑了一声,权劲这样轻视洛依依,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既然如此,那她不介意将洛依依作为一枚可以牵制他的棋子。 “办的不错。” 慕天晴从抽屉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林岩,“这卡拿给你的手下,让他这段时间带洛依依尽情消费,回头你去车库提一辆车,给他用。” “这是要让他装大款,却色诱洛依依?”林岩摸了摸鼻子,接过卡,“不过,他长得那么噗通,洛依依能上当吗?” “就是因为长得普通,才有说服力,洛依依现在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要是真有哪个高富帅接近她,她反而会起疑心。” 慕天晴从来不敢小瞧洛依依。 洛依依这个人,心思歹毒又缜密,如果不是权劲提前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她若与权劲继续联手,只怕很难被打垮。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反目成仇,对慕天晴来说正是一个借力打力的好机会。 慕天晴将洛依依的事情交代完,就给墨少钦打了个电话。 今天是墨少钦的生日,慕天晴提前买好了礼物,准备了生日惊喜,电话响了三声,那边接起来,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喂?” “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慕天晴听见听筒里有一些机械和重型卡车的轰隆声,墨少钦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我在墨家老宅。” 慕天晴闻言一愣。 下午三点,慕天晴驱车前往墨家老宅,看见曾经一片废墟的宅子上重新建起了地基,墨少钦戴着安全帽,站在院子里,和设计师讨论图纸。 慕天晴走过去时,他们的聊天刚刚结束。 “少钦哥哥。”慕天晴走过去,好奇地看着设计师手里的图纸,“你打算重建这里?” “嗯。” 墨少钦点点头。 这个地方自从十年前的一场大火过后,就一直荒芜到现在。 哪怕后来墨少钦盘活了墨氏企业,事业蒸蒸日上,他都再也不曾回来过。 但是现在,仇人已经被他手刃,他可以直面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了。 所以,墨少钦请来了设计师,通过口述,让设计师画出这个地方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请来的设计师很有名气,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经过他的一番删删改改,竟然将那座老房子,完全还原了出来。 慕天晴看着眼前的设计图稿,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迎面袭来,“少钦哥哥,这个设计图我见过。” “你见过?”墨少钦挑了挑眉。 十多年前,那场大火过后,天晴就失忆了,她现在说有影响,证明应该是开始想起以前的事了。 墨少钦勾了勾唇角,眉眼之中一片温暖,他的这个决定没有错。 重建房子,也许可以帮天晴找回记忆。 第297章 起死回生 慕天晴皱了皱眉,她不是见过设计图稿,而是觉得图稿上的建筑造型十分眼熟。 如果这是根据墨家老宅的样子设计的,那也许表示,这份眼熟是来自儿时的记忆。 慕天晴一愣,显然和墨少钦想到了一块去。 不过,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若有一天,她真的想起了一切,再给墨少钦一个惊喜。 “少钦哥哥,这里有棵樱花树。” 慕天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施工庭院。 墨少钦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深黑瞳仁怔了怔,当年的那场大火,将整个老宅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都被烧成了灰烬。 想不到十年之久,那株枯树竟然重新冒出了嫩芽。 几个工人正拿工具准备将树木锯开,慕天晴连忙出声制止,“等一下!别动它!” 设计师戴着安全帽走了过来,歉意地对慕天晴道,“这棵树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等它长出来,估计还要好几年,墨先生提供的设计思路里,这个位置应该是一株树冠茂盛的樱花树,我已经在花草市场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只要把这株老树桩砍了,重新移植新的树,就能百分百还原墨先生记忆里的老宅面貌。” 慕天晴知道设计师是出于敬业的原则,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即使你找到的那棵树和这棵老树桩曾经的样貌十成相像,那也不是同一棵树,别砍了,留下它吧。” “可是……我们整个院子都要翻新,这棵树已经被烧毁了,这么多年,才发了一根枝条,很难活下来。” 设计师显然有点不太情愿,他看向墨少钦道,“墨爷,若是留下这棵树,那么老宅复原以后,它将有可能成为整座宅子的一个污点,您和太太商量好了,若执意要留,我们也不拦着。” 污点。 这个词,慕天晴不是很喜欢,但设计师话糙理不糙,原本就是要将老宅复原,若是留下这棵被烧毁的树,那么它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墨少钦当年那惨痛的记忆。 她转头看向墨少钦,见男人脸色怔忪,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很久,墨少钦才幽幽开口道,“这棵树,是我爷爷小时候种的。” “啊?” 慕天晴一愣,看向他,男人却好似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小的时候,我父亲告诉我的。” 老宅里的树木几乎都是爷爷种的,墨少钦没见过墨老爷子,在他出生之前,老爷子就病死了,父亲接手家族企业时,年纪尚轻,但他却把公司经营得很好。 “之前这棵树旁边也有一棵,小的时候,我父亲在这两棵树中间搭了个秋千架,我母亲喜欢坐在上面晒太阳。” 慕天晴的脑海里慢慢勾勒出了那些画面。 稚嫩的小男孩坐在廊檐下练琴,阳光洒在院子里,美丽的母亲坐在秋千上看书,父亲拿着工具修剪草坪。 原来墨少钦曾经也拥有过平凡而温馨的家。 “少钦哥哥。”慕天晴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袖口,“这棵树,我们不锯了,我会想办法把它变美。” “好。”墨少钦温柔地凝视她,也许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心情变得格外恬静平和,他俊美的脸上溢出轻浅笑容,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那就交给你了。” 设计师还想再说什么,慕天晴已经挽着墨少钦的手离开了。 走出老宅,慕天晴才停下脚步,扭头问身边的男人,“如果我不干涉,让你自己来选,你会选择留下那棵树吗?” 她其实还是有点担忧的,一个人在经历重大创伤变故后,很难彻底摆脱阴影。 如果墨少钦选择砍掉那棵树,反而证明他心里有结,无法走出去。 墨少钦怔了怔,目光看向远处,“我不知道。” 一只小手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他垂眸望去,就看见女孩澄亮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看着他,“少钦哥哥,过去的伤痛都过去了,不管好坏,那些都是你的经历,我们没有必要刻意去想起,也没有必要刻意回避。就像那棵树,它对你来说有好的回忆,也有坏的回忆,但正是这些回忆构成了树的本身。” 慕天晴觉得今天自己有点像个心灵导师,她之所以说这么多,主要还是担心墨少钦的病情,虽然这段时间,墨少钦几乎没有在她面前发过病,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正当她紧张地等着墨少钦的回答时,男人突然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瓜子,薄唇掀起轻浅地笑,“好好好,我的小管家婆,都听你的。” 墨少钦眼神宠溺,慕天晴不由松了口气。 她想起前段时间男人曾对她说过遗传精神疾病的事情,当时听墨少钦悲观的口吻,慕天晴以为他会自暴自弃。 毕竟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本身就追求完美主义,从小身患疾病,已经给他力求完美的人生打下了不完美的标签,他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靠着仇恨。 如今权听白已死,对他而言,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激起他的斗志了。 慕天晴其实心里没底,她不够自信,虽然和墨少钦相识至今,这个男人对她一直都是最偏爱的,她在他心目中也许足够特殊,但她不能担保她足够特殊到,能让他对世界重新燃起斗志和希望。 “褚四,去兰园。” 慕天晴上车后,对前排开车的褚四吩咐道。 褚四扭头看了眼后视镜,今天墨爷安排了给两位先人的祭祀,原定下午去公墓的,兰园是海市一家出名的酒庄,很多富人都喜欢去那儿消费。 只不过,如果去了兰园,晚上就耽误祭祀了。 “爷,去公墓,还是去兰园?” 褚四询问道。 墨少钦面不改色道,“去兰园吧。” 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去父母墓地祭祀,今年已经祭祀过好几次了,今天不去也没关系。 褚四点点头,调转车神,朝兰园的方向驰去。 慕天晴预订了兰园的特色菜。 开了一瓶红酒,为了气氛,特意将餐桌安排在了室外,罗马栏杆上挂满星星点点的灯带,美轮美奂。 褚四将两人送到兰园后,就出去待命了。 第298章 生日快乐 两人落座后,兰园的服务生开始上菜。 慕天晴举杯轻轻与墨少钦相碰,“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生日快乐。” 她拍了拍手掌,服务生推出来一个点满蜡烛的蛋糕车。 “你今天是打算去给叔叔阿姨扫墓吗?” 墨少钦看到蛋糕车出现的时候,神情明显怔了一瞬,瞳仁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继而恢复平静,“嗯,往常每年都是这样。” “你之前,从不过生日吗?”慕天晴闻言,不由有些心疼,她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墨少钦往年的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他十五岁父母双亡,独自挑起大梁,大概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吧? 她不由想起自己。 妈妈离开她的时候,她才十岁,她记得很清楚,父亲第二年续娶瑶姨,给她举办了一场浩大的生日宴,可她没有买账,离家出走去投奔了外公。 外公因为女儿早逝,对父亲怨气极深,看见慕天晴来投奔自己,外公抹着两行老泪,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天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那年的生日,外公亲手给慕天晴下了一碗长寿面,送给她一个红色头绳做生日礼物。 后来每年生日,外公都会给她做一碗面。 虽然简单,但有人惦记着自己的感觉,至少让当年那个小小的她感到了一丝温暖。 后来外公过世,没有人再给慕天晴过生日,她就自己为自己煮一碗面。 即使没有人爱自己,她也要自己爱自己。 慕天晴从意识中回过神,才发现墨少钦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轻轻放下了手里的餐叉,看着慕天晴道,“其实,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慕天晴一愣,“不是吗?” 这样想来,她确实没有问过墨少钦的生日在哪一天,之所以觉得今天是他生日,是因为墨少钦的身份证上就是这一天。 墨少钦摇摇头,“不是,我的生日在上半年,早就过了。” “哦,好吧……” 慕天晴有些尴尬,她准备了这么久,结果却闹了个乌龙,“那个……你就当是今天吧,凑合着吃点。” 一直听说很多人身份证上的日期不准,没想到墨少钦这个还要不准,直接差了大半年。 墨少钦似乎也并不在意,他摇晃酒杯,道,“权听白临死之前,我告诉了他真相,他一直觉得我母亲当年冒死生下了他的种,我告诉他,那个孩子早就死了,它不是坠崖死的,是我母亲不想要它,从医院的抢救室里跑出来,故意耽误治疗,害死的。” 墨少钦说这番话时,脸上的表情十分阴郁。 慕天晴明白,这些事,发生在自己的至亲身上,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崩溃,墨少钦也是一样的。 这么多年,他活在疾病的折磨下,活在上一辈惨烈又扭曲的阴影下,他不发疯已经是好事了。 “权听白死不瞑目……” 他弯了弯唇角,笑容没有半分扭曲和病态,依旧是那样的圣洁无暇,可越是如此,越让人感到可怕。 慕天晴不怕他,她伸手捉住男人的手背,紧紧握住,“别想了,他死不足惜。” “我母亲为了让我从权听白的手里活下去,改了我的生日,今天这个生日,是那个孩子的……” 墨少钦举起酒杯,缓缓将杯中红酒洒在地上,像是在敬那一缕未曾出世的亡魂,“当年我母亲宁死也不肯生下他,就是怕他会遇到我如今的局面,背负血海深仇,仇人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不忍心让那孩子忍着痛苦大义灭亲,更不希望从自己腹中生下一个和权听白一丘之貉的孽种。” “天晴,你觉得她做的对么?” 墨少钦看向慕天晴,问道。 慕天晴还是第一次听他如此详细地提及权听白和时音阿姨的那个孩子。 这让她不由地想起了上一世自己的孩子。 她怀胎五月,满怀希望地盼着孩子能够出生,可是最后,却被权柔下药,那么稚嫩的胚芽,才刚刚成型。 权柔将它丢到她身上的时候,它还有一丝温热。 慕天晴脸色煞白,她也曾当过母亲,却无法理解另一个母亲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心理。 “我……” 慕天晴欲言又止。 这种时候,她做不到昧着良心说认可。 其实,她并不认可,也许是因为她失去过一个孩子,也许是因为那在她眼里是一个无辜的生命。 即使那个生命流着恶人的血液,可它还没来到这世上,干干净净从未作恶。 一开始就将他扼杀在胚芽里,多少有些残忍了。 “你心软了?” 墨少钦沉声问。 “我是有点不忍心,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我也没有资格批判时音阿姨当初的选择是对事错。毕竟权听白这样的恶魔,沾上他半点都要倒霉一辈子,时音阿姨有这样的考量,是能够理解的。她足够心狠,但心狠不见得是坏事,如果她不心狠,最后难为的只会是你,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他就是你大哥,若你们兄友弟恭,痛苦的便是他,若你们反目成仇,痛苦的就是你。” 慕天晴说到这,顿了顿,“所以,时音阿姨做的选择是当时最优的选择,她的果断,让后面一系列麻烦事都消失了。” 在这一点上,慕天晴还是挺钦佩她的,如果换了自己,自己不一定就能做到如此心狠果决。 虽然她这番话分析的头头是道,可她刚才犹豫的那几秒,还是让墨少钦察觉到了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墨少钦将手从她的掌心里抽了出来,淡淡地笑了一声,“天晴,你还是太善良了。” 这一路走来,她看似成长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单纯,开始学着世故,学着算计,可就算再如何算计,她也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而他却不同,这十年一路走来,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名和利,他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墨少钦陷入了怔忪,心脏微微刺痛。 鸽子就算长出灰色翅膀,也不可能变成乌鸦。 他和天晴,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第299章 祝我幸福 慕天晴感觉到墨少钦的异样,她想要解释的时候,头顶上方的天空突然炸开绚烂的烟花,是她为墨少钦准备的生日烟花。 刹那烟火在空中闪过,荼蘼又璀璨。 慕天晴一下就忘了刚才想说的话,因为墨少钦已经起身,牵起她的手站到了栏杆前,男人颀长的身躯对着烟花闭眼许愿。 慕天晴转过头看向他,见他面容沉静,圣洁绝美的侧颜带着说不出的安逸美好,悬着的心不由落回腹中。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烟花也可以许愿。 等墨少钦许愿完,烟花还在继续,她忍不住问,“少钦哥哥刚才许的什么愿望?” 墨少钦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你猜?” “祝我们……永远在一起?”她想他既然要许愿,那八成也是许这种类似的愿望,毕竟名和利他都有了,曾经那个困扰他多年的仇人,也已经被他亲自手刃。 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错!” 墨少钦勾唇一笑,绝美的笑容竟然流露出一丝痞气。 慕天晴一愣,“不是吗?” 一瞬间,她有些茫然,“那就是把墨氏做大做强。” 墨少钦摇摇头,“名利于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那是……”慕天晴眼神有些困惑,她实在猜不出来了。 墨少钦伸手将她搂入怀里,在她的唇角印下一个吻,“我许愿,希望自己能得到幸福。” 慕天晴的心脏咯噔一顿,下一秒,便泛起了酸酸涩涩的感觉,那股酸涩连接着五感,让眼睛鼻子和咽喉都开始酸涩起来。 慕天晴是心疼了。 回想起墨少钦前半生的经历,他的童年和青年时期,都不曾得到过幸福,如此朴素的一个心愿,可是对他这样的人而言,却是那样的奢望。 她忍不住张开双臂,轻轻保住了这个男人,心疼得连成一片,“会的,你一定会幸福的。” 会吗? 墨少钦看向不远处的烟花。 烟花虽美,总有结束的时候,等到一切笙箫宁静,周遭的天空也恢复了原本的黑暗。 墨少钦拥紧怀里的女孩,沉声道,“也许吧……” 慕天晴将脸埋在男人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不由想起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他说时家患上遗传精神疾病的人都活不过40岁。 可是明明他看上去那么健康强悍,又怎么可能真的短命? 慕天晴是不信的,但那句话却如同一个诅咒,令她感到不安。 这天晚上,慕天晴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再次回到了上一世,墨少钦越狱后,找到了权劲和洛依依,他将这两个人锁在了木箱里,然后拖到垃圾填埋场,坐在车上,亲眼看着这两人被处理垃圾的液压机活活压死,然后和那些恶臭的垃圾一起被深埋地下。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定。 而墨少钦早就不想活命了,他故意开枪袭警,最终被子弹射成了筛子。 死的时候,刚好39岁。 慕天晴从这个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冷汗打湿,突然一阵剧烈的作呕感从胃里袭来,她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洗手间,抱着马桶呕吐。 墨少钦被她的动静惊醒,拿着水杯走过来,一边拍她后背,一边将杯子递过来给她,因为刚从睡梦中醒来,声音还带着一丝鼻音,“漱漱口,待会儿穿上衣服,送你去医院。” 慕天晴呕吐到浑身虚脱,摆摆手,“没事,应该只是吃坏了肚子。” 一件宽厚的外套强势地罩在她肩膀上,墨少钦长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来,不由分说地朝外面走,“你都吐成这样了,不去医院,我不放心。” 他将慕天晴抱回主卧后,就径自换了一套便装,慕天晴拗不过他,只好也穿上外套。 两人来到医院,挂的急诊科,医生听了她的症状后,直接给开了一个尿妊娠。 慕天晴愣了一下,忙道,“是不是搞错了?我不可能怀孕,我们每次都做措施。” 医生道,“这种事情说不清楚,你先去验个尿,确保万无一失。” 慕天晴没辙,虽然心中确定不可能是怀孕,但还是遵从遗嘱去验了尿,只是令她没想到,检验结果出来,竟然显示阳性。 医生又立刻安排她验血,结果显示,她居然真的怀上了! 慕天晴头皮阵阵发麻,她除了墨少钦,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关系,可墨少钦不是结扎了吗? “结果怎么样?” 墨少钦见女孩站在报告机前,迟迟没有动静,迎上前皱眉担忧地询问。 慕天晴下意识将报告藏到身后。 他们在医院折腾了整整大半夜,结果猝不及防告诉她,她怀孕了。 墨少钦结了扎,她却怀了孕,这种事情,她要怎么解释的清楚? 男人从她手里抽走报告单,看了一眼,脸色蓦地沉了下去。 慕天晴以为他误会了什么,心里不由地一紧,继而是无言的失落,尽管墨少钦不信任她,让她有点失望,但她还是心平气和解释道,“这个孩子只可能是你的,因为我只有你,大概率是给你做手术的那家医院有问题,没弄干净……” 墨少钦神色阴沉,紧紧抿了抿唇,道,“嗯,回头我去问问医院。” 听他这么说,慕天晴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果然不信任她,这种事,需要去求证吗? 求证,代表他不相信她的话。 如果医院没问题,那么在他结扎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怀孕的,那么这个孩子就不是他的。 慕天晴有点心寒,她“哦”了一声,没有做无谓的解释。 既然已经不信任,那么再如何解释,也没有意义。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墨少钦在想心事,慕天晴见他不说话,心里越发觉得委屈,她伸手抚摸尚且平坦的小腹。 原本这辈子不打算再生孩子的,可是宝宝还是如期而至了。 算算日子,前世似乎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她被权柔算计,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睡到了一起,然后怀了对方的孩子。 那孩子是个女婴,慕天晴曾一度认为那晚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权劲。 可没想到…… 第300章 万无一失的法子 此时此刻,慕天晴又不确定了。 当初她那么笃定孩子是权劲的,结果到最后却闹了个乌龙,不但真心错付,还被权柔害得差点一尸两命。 这辈子,她是不是也曾在不知情的时候,误上了谁的床? 可是,这样的顾虑,也只是产生了一瞬间,很快,慕天晴就将这个想法彻底抛诸脑后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辈子,她清醒机警,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工作,从未在外面喝醉。 越是这样想,慕天晴就对墨少钦越失望。 他为什么不高兴? 他是真的怀疑她么? 慕天晴想问,但还是忍住了,到家后,墨少钦抱她下车,对她依旧是面面俱到,细心体贴,并未看出有什么异样。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孩子的事情和慕天晴产生误会。 看着他蹲在地上替她脱鞋的样子,慕天晴又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他了。 接下来几天,慕天晴向公司请了病假,去医院做孕检,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孩子检查一切正常。 慕天晴现在每天走路爬楼梯都小心翼翼的。 起初她有心理阴影,不敢怀孕,可是孩子突然来了,她想,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天她刚做完孕检回家。 走出医院,面前就驰来一辆车,褚四从车上走了下来,恭恭敬敬朝着慕天晴鞠了一躬,“太太,请上车。” 慕天晴愣了愣神,不明就里,“怎么了?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带了司机,不需要你接送。” 褚四道,“墨爷从国外调来一个医疗团队,准备给您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慕天晴一听,觉得无可厚非,于是跟着褚四上了车。 车子开到一处实验大楼。 褚四令着慕天晴往大楼内部走去。 慕天晴从前没有来过这里,这个实验大楼到处都是先进科技,但给人的感觉有些冰冷,她不太自在。 如果不是带她来这里的,是墨少钦身边最值得信任的褚四,她都要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 “其实我已经做过孕检了,医生说宝宝的发育很健康,我的身体状态也调养的很好,适合怀孕。”慕天晴忍不住开口道,“要不然还是别做这些检查了,墨少钦呢?” 褚四停下脚步,转身看了慕天晴一眼,道,“太太,这次的检查和普通孕检不一样,这次要做的事基因检测,是筛查遗传病的。” “遗传病?” 慕天晴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 褚四点点头,“太太,其实您一开始提出不想要孩子的想法,墨爷是很赞同的,他有先天性家族遗传病,本来不适合传宗接代,他也不想传宗接代,但没想到,那家给墨爷做手术的医院太缺德了,手术有瑕疵,还是让您给怀上了。为了以防万一,墨爷打算给您和孩子做一个全套的检查,如果孩子有缺陷,也好及时止损。” 慕天晴闻言脚步一滞,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及时止损? 一种难言的恐惧从心头淌过,所谓及时止损,不过就是把孩子流掉。 而这却是她上辈子最害怕的阴影。 她不想怀孕,是因为害怕流产。 可如今不幸中招了,如果面临的结局依然是流产,那么对她而言,和凌迟有什么区别? 上一世经历的痛苦折磨,这辈子又要重新经历一遍吗? “太太……” 褚四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慕天晴已经扭头就走。 “诶!您这是去哪儿呀!” 褚四极了,“专家们还在等着您呢!” 慕天晴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她一路小跑着冲出了实验楼。 尽管她爱着墨少钦,可如果墨少钦要拿掉她腹中的孩子,那么她宁愿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安静静把孩子生下,再回去。 慕天晴出了实验楼,就迅速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褚四追出来的时候,慕天晴已经扬长而去。 回到家,慕天晴迅速整理行李箱,将各种证件之类的都收拾进了包包里。 原本计划下个月的婚礼,此刻也因为这个突然袭击的孩子,被彻底打乱计划。 更别提,还有虎视眈眈的权劲和那个逃出生天,随时准备反击的洛依依还在等着报复她,慕天晴只要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压力山大。 她将行李箱整理好以后,托着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外面门铃就响了起来。 透过猫眼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慕明洲。 “爸爸,你怎么来了?”慕天晴打开门,有点惊讶地看着站在外面的男人。 慕明洲一张脸黑的堪比锅底,眼睛通红地看着她,委屈无比,“你这丫头,你真是不让爸爸省心,你……” 慕明洲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要不是我对林岩威逼利诱,套消息,都不知道你竟然怀了身孕,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爸爸?爸爸难道不是你在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吗?” 慕天晴面露尴尬之色,原来父亲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爸,我也是还没稳定下来,本来打算等做完一系列孕检确定没有问题,再将消息告诉您的。” “孕检结果出来了吗?怎么说?” “一切正常。”慕天晴拍了拍慕明洲的肩膀安慰。 慕明洲摇摇头,伸手拍了拍额角,“女儿呀,你的身体情况其实根本不适合怀孕生子,你血型特殊,当年你妈妈生你的时候,差点休克醒不过来,如果你要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就必须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慕天晴没想到父亲今天来找她,竟然也是为了说“万无一失”。 她不由地攥紧了拳心。 理智告诉她,爸爸和墨少钦的想法没有错,她和墨少钦情况都比较特殊,生孩子确实需要慎重考虑。 可是,只要一想到上辈子的遭遇,慕天晴就无法正视“若有闪失”的这个后果。 但是慕家这边至少不会像墨少钦那样苛刻。 孩子若是真查出来患有家族遗传病,以墨少钦的性子,可能真的会将孩子打掉。 可对慕天晴而言,纵使孩子生来就有缺陷,只要给于足够的爱,也能重新让他长出血肉来,所以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第301章 噩梦 慕天晴最终还是在慕明洲的百般劝说下,跟着回到了慕家老宅。 她前脚刚乘上慕家的私家车,后脚褚四就开着那辆轿车回到了公寓楼下,见慕天晴已经离开,他连忙给墨少钦打了电话过去,“爷,太太没有做检查,她好像被慕老爷接回慕家去了。” 墨少钦刚结束完一场视频会议,听了褚四的汇报,合上电脑,沉声道,“你先回来吧。” 挂断电话,墨少钦驱车前往慕家。 墨少钦和慕天晴虽然已经领了结婚证,但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危机公关。 慕明洲对墨少钦不是很待见,墨少钦平日里工作也忙,所以去慕家的机会很少。 他将车停在慕家别墅外的停车位,拎着礼品下车,敲响慕家大门。 来开门的是慕家的保姆。 保姆自然是认得墨少钦的,“姑爷回来了?” “李嫂。” 墨少钦和保姆打了声招呼,站在门口没有进屋。 李嫂连忙去通知慕明洲,“老爷,您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慕明洲正坐在沙发上和慕天晴说着话,闻言起身朝门口望去,冷哼一声,“杵着做什么?进来吧。” 墨少钦很客气,脱了鞋子,拎着礼品进屋,“爸。” 他叫了慕明洲一声。 慕明洲脸色不太好看,“你今天不用上班?巴巴地跟过来做什么?我能照顾好我的女儿。” 慕天晴原本就因为想离家出走而心虚,此刻看见墨少钦,心里更加有点虚得慌。 见慕明洲对墨少钦不太客气,忙站起来打圆场,“少钦哥哥,过来坐。” 墨少钦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对于慕明洲对自己有偏见这事,他早就习以为常。 他走到慕天晴跟前,将礼品放下来,目光落到一旁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行李箱上,神情先是一顿,继而自然而然牵起慕天晴的手,“你打算回家住几天?” 慕天晴想说,她打算在这儿一直住到宝宝出生,可看到墨少钦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怀了身孕,我爸不放心我,所以,可能要在这儿多呆几天。” “好。” 墨少钦点点头,拿出手机,“那我给褚四发短信,让他把我随身衣物整理出来,送到这里来。” “你也打算住下来?” 慕天晴愣住了,瞪大眼睛问。 墨少钦挑眉,神色疑惑,“我们是夫妻,下个月就举办婚礼了,你既然回了娘家住,我作为丈夫,自然应该贴身照顾你才是。” 慕天晴语塞,找不到可以反驳他的话,于是忍不住看向了慕明洲,希望父亲这时候能起到作用。 可慕明洲这会儿偏偏误解了女儿的意思,还以为慕天晴是在向他求情。 他虎着脸道,“住下来可以,但我们这儿可不是酒店宾馆,你既然住下来,就要有眼力见,多照顾点天晴。” “这是应该的。” 墨少钦微微一笑,似乎很认同慕明洲的话。 慕天晴却笑不出来了,她想到今天去的那个研究院,就忍不住浑身冒寒气,她不想进研究院,不想像一只小白鼠一样被人研究。 可是这些话,她却不敢告诉墨少钦。 站在墨少钦的立场,她很理解墨少钦的顾虑,也明白他只是想要一个稳妥,但慕天晴就是胆怯,她害怕面对结果。 晚上吃饭的时候,桌上一派祥和,慕子真似乎十分满意墨少钦的到来,缠着他问了很多钢琴上的问题。 一顿饭结束,慕天晴偷摸溜上了楼。 楼下,墨少钦和慕明洲坐着聊了很久,慕天晴不知道爸爸和他说了什么,但隔着楼层,能隐约听见不清晰的说话声。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从一开始的僵硬慢慢变得松弛下来。 其实慕天晴看得出来,爸爸是欣赏墨少钦的。 之所以不喜欢墨少钦,完全是因为他的病,如果墨少钦是一个正常人,爸爸不会如此不待见他。 慕天晴现在有点担心,她怕万一墨少钦和爸爸说了些什么,让爸爸也开始忌惮她腹中的孩子,是个残缺儿,到时候,他们全都统一战线,逼她打掉孩子该怎么办? 她在房间里有些焦虑地走来走去,最后烦躁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梦里褚四带着一群保镖将她五花大绑送到了手术台上,她拼命挣扎求饶,却只看见墨少钦冷冷地站在不远处。 爸爸也帮着那些人摁住她,一边压着她,一边劝她,“乖女儿,你忍一忍,不过是一块还没成型的肉,现在拿掉他,总比等他生出来折磨你要强。” “不!不要!放开我!” 慕天晴惊恐万分,拼命挣扎,迷糊中,有一只温厚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清冷动听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天晴!醒醒!做噩梦了。” 慕天晴猛然睁开眼睛,心脏还在突突直跳,眼泪不受控制从眼角流了下来。 她原以为,重生一世,上辈子经历过的一切都翻篇了,如今才知道,原来曾经的遭遇,都已成为刻在身上的深深烙印。 是她无法摆脱的心理阴影,权劲和洛依依曾经是她心上的一块毒瘤,她废了那么大力气,才将这两块毒瘤从心上剜去。 原以为,她已经释怀了,原来,上一世留给她的伤害,依旧没有消除。 慕天晴眼神发愣地看着天花板,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腰肢一紧,接着她被拥入一道温暖的怀抱中。 墨少钦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梦见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嗯?” 他声音动听,语气温柔地令慕天晴感到心悸,可只要想起腹中的孩子,她就无法克制鼻尖酸楚,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墨少钦的身体逐渐变得坚硬下来,他愣怔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孩,有些慌了神。 这么久以来,他见过女孩流血的样子,却很少看见她流泪。 他从前一直觉得,她坚强地让人心疼。 可是这样坚强的女孩,此刻却在他怀里,哭得失了神。 第302章 释怀 墨少钦心疼地连成了一片,他伸手捧住慕天晴的脸,在她的眼角,鼻尖,一次次地亲吻流连,“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么?我是你丈夫,是你在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 慕天晴哭得停不下来,眼泪扑朔朔地,喉间酸涩哽咽。 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少钦哥哥,我怀的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墨少钦一愣,心里有些惊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如果你没有怀疑过,你为什么要去医院询问?”慕天晴擦了擦眼泪,醒着鼻子道,“你是担心我给你戴了绿帽么?” 墨少钦脸色沉了沉,但很快就恢复了柔色,嘴角噙着笑意,“你若是给我戴绿帽,可怜的不该是我么?你怎么自己还委屈上了?” “我没有!”慕天晴气鼓鼓道,“你看,你果然不信任我!” 慕天晴气的狠狠掐了他一把。 墨少钦却也不生气,伸手将她的两只手攥住,往怀里一带,“那也是因为我在乎你,怕你有闪失,我去医院,是为了搞清楚,我们这样的情况究竟能不能留下一代。”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 前面的无理取闹其实都只是她找的借口,她真正想要求证的正是墨少钦的这一句,“为什么我们不能留下一代?” “天晴。”墨少钦的表情很严肃,“你该知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不希望我们的下一代,也像我一样,遗传家族疾病。” “那又怎么样?就算遗传了又怎么样?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恢复得好多了?其实你的这个病并不难治,就像时音阿姨,在墨沣叔叔的精心关爱下,后来不是也病情有所好转了?我会给孩子请最好的心理老师……” 慕天晴急切地爬到墨少钦腿上,捧着男人的脸道,“少钦哥哥,你想想,你做了手术,本不该有这个孩子,可这个孩子还是来了,是不是说明,这个孩子,和咱们有缘?它在天上一定极其盼望着,能够做咱们的宝宝。如果让它知道,它的爸爸妈妈在衡量它的价值,甚至不打算要它,它会伤心的……” 墨少钦看着眼前的女孩,像在说着一个奇幻的童话故事,哄小孩子般哄着他,忍俊不禁,他伸手弹了一下慕天晴的额头,“傻瓜。”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少钦哥哥……” 慕天晴哀求道,“你想想,如果当年时音阿姨因为你有遗传病选择打掉你,你是不是也会觉得伤心?” 慕天晴的这句话,切切实实触动了墨少钦的心。 他想起8岁那年,他偷听到医生和父母的对话。 母亲在纸条上写道:“如果早知道他患有遗传病,我宁愿当初没有生下他……” 只是这一句话,便在他当年幼小的心上落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后来他沉默孤僻,也是因为觉得自己不被爱。 但后来,他遇见了天晴,小天晴用她的办法,化解了他和母亲之间的隔阂。 他才明白,母亲之所以说出当年那句话,也是出于他如今的这番考量,只是不想他受苦而已。 可事实上,这么多年,尽管他活得确实辛苦,却从未后悔来到这世上。 因为倘若当初母亲没有生下他,他便不会知道,母亲和父亲都爱着他,他也不会遇见他的救赎,他这一生的挚爱。 一切坏的事情都不会开始,一切美好的事情也都不会存在。 墨少钦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将慕天晴拥入怀里,“傻丫头。” 他沉声吐息,“你总是能有办法说服我。” 慕天晴闻言,心尖一喜,“所以,你同意我的观点了?” “嗯。” 墨少钦点点头,伸手替慕天晴将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别想太多,也别害怕检查,我给你安排那些检查,只是想排查风险,提前预防,既然你想生下这个孩子,就更应该好好配合。这样发现问题,才能亡羊补牢。” 慕天晴听他这么说,才终于放下心来。 “那,明天继续没完成的事情?”墨少钦见她神色松动了几分,笑着询问。 慕天晴见他都在她面前松了口,自然便不害怕了,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种种点了点头,“好吧。” 墨少钦揉揉她的发旋,起身将行李箱推进房间,整理衣物。 翌日一早,慕天晴在墨少钦的陪同下,进了研究所。 当她被推进冰冷的高科技仪器中时,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这些仪器都是还未上市的先进科技,别说国内了,就算在国外的医院,也见不到一个。 都是墨少钦出资赞助的。 这个研究所是专门研究遗传基因学和细胞胚胎的。 慕天晴做检查的时候,为了避免紧张,就和医护人员聊天,聊多了才知道,原来墨少钦背地里居然还搞了那么多研究。 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全套检查,院长告诉慕天晴可以回家了。 慕天晴有些疑惑,“这个结果当天拿不到吗?” “暂时拿不到,要经过二十多天的测试比对,才能给出相对准确的数据。” 二十多天? 慕天晴算了算日子,她和墨少钦的婚礼差不多就是订在二十多天后。 一想到那一天,有可能会听见坏消息,慕天晴的心情都瞬间变得不好了,但昨晚她和墨少钦已经聊的很透。 不管孩子是否有遗传疾病,都会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再想办法治疗。 毕竟这是她和墨少钦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今后,都不会再生了。 慕天晴想通这一点后,便不再纠结,从仪器室里出来时,走廊上的长椅上,墨少钦放下手里的平板,抬头看过去,朝她一笑,“感觉怎么样?” 慕天晴点点头,“还行,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见她也同样露出笑容,墨少钦也放松了几分,走上前搂住慕天晴的腰肢,亲了亲她的嘴角,“那走吧,刚才爸爸打来电话,问我们确定婚宴名单。” 慕天晴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要事要办。 为了拉拢人脉,这次的婚礼,她几乎宴请了整个海市有头有脸的人。 第303章 封闭的心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能到场了。 慕天晴和墨少钦回到慕家之后,就开始核对宾客名单,核对完之后,将请柬全部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寄了出去。 陆陆续续就开始收到各大公司的回复和道喜。 慕天晴看了后台邮箱,这里面有些人的回复很明确,表示感谢的同时,答应前来赴约,有些人却回答的模棱两可。 慕明洲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毕竟女儿大婚,能弄得这么声势浩大,已经很给他长脸了。 他不奢求什么。 “好了,闺女,你怀了身孕,这些事情以后就别操心了,交给小墨处理就好。” 慕明洲见女儿一直盯着电脑,出面将电脑收走了,转头朝墨少钦使眼色,“小墨,你怎么照顾孕妇的?” 慕明洲从前为了讨女儿欢心,不敢轻易表露对墨少钦的喜恶,现如今闺女带着女婿都住回家里来了,他就算做戏也不可能成天做戏,这一不留神,还是表现出了对女婿的嫌弃。 墨少钦倒是不气,识趣的很,他站起来,将电脑收到一边,伸手去牵慕天晴的手,“爸爸说的对,天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其他事情都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吧。” 慕天晴有点郁闷,不过,想起腹中的宝宝,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腹。 她还是在意宝宝的安危的,乖乖待在家里养胎,把孩子生下来是要紧事。 上一世,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辈子,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了。 慕天晴伸手挽住墨少钦的手臂,在男人的搀扶下,上楼回房。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慕天晴确实不再管事了,为了防止她在家一个人无聊,墨少钦把冰夏接到了家里来陪她。 冰夏本就是聋哑人,比较安静,两个女孩子从小产生的深厚羁绊,以及后来发生的事,让彼此之间都变得极为默契。 冰夏喜欢看书。 经常坐在卧室飘窗上,抱着一本书,一看就是大半天。 本来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慕天晴却发现,她似乎总是喜欢发呆,有时候抱着书本,半天都不翻开一页。 慕天晴觉得冰夏似乎有心事。 起初,她以为是之前权听白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她试着开导冰夏,但没想到,女孩竟然比她还要看得开。 冰夏只是释怀地一笑,用手语道:【我早就忘记那段经历了,其实,权听白也只是个可怜人,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陷在自我执念里一辈子。这或许对他而言,才是最大的惩罚吧?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慕天晴觉得冰夏真是个很有灵性的女孩,上辈子,她为了救自己,便周旋于柯志文和洛依依之间,若不是她足够沉稳有胆魄,根本不可能蛰伏那么就才被发现。 她看似柔柔弱弱的小身板里,却装着一个强大的灵魂。 这样的女孩子,本该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变得更加沉静踏实,可不知为何,她却显得心事重重。 慕天晴审视着眼前的女孩,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冰夏对她而言都是特殊的存在,之前一直是冰夏在帮她,这一次,慕天晴也想帮冰夏。 慕天晴观察了冰夏好些天,直到这天,楼下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 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应乘风敲着卧室门,喊道,“美人儿,你老公让我给你送来八宝斋的燕窝,我进来了哦!” “进。” 应乘风依旧痞里痞气,笑眯眯看着慕天晴,将手里的燕窝放到桌上,“老墨可真关心你,他说从今天起,我以后得顿顿给你送燕窝了。” 慕天晴笑笑,“应大助理,要是嫌麻烦,可以让人店铺同城快递过来。” “那怎么行?现在是最关键的时期,要是燕窝中途被人调包了,你喝了出点岔子,老墨不得扒了我的皮!” 慕天晴以前觉得应乘风挺不着调的,自从经历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以后,才发现应乘风做事看似浮夸,其实最有效率。 难怪墨少钦如此重用他。 不过作为应家继承人,应乘风甘愿放弃应家继承权,十年如一日地陪在墨少钦身边,甘心做绿叶,就冲这份义气,这人也是比较可靠的。 慕天晴接过燕窝,目光不经意瞥到了一旁的冰夏。 冰夏原本就不会说话,存在感比较低,所以慕天晴刚刚没有注意到她,这会儿她目光触及角落处冰夏的脸,才发现对方眼神有几分闪烁。 慕天晴心里产生了一丝狐疑,大概是她的视线勾起了应乘风的注意。 应乘风也将目光转向了容冰夏的方向,明显他脸上的表情也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痞气,“小哑巴也在呀。” 慕天晴放下手中的燕窝,“应乘风,她叫容冰夏,你可以叫她容小姐,或者冰夏小姐,叫小哑巴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应乘风伸手摸了摸后脖颈,神情明显有些尴尬,他打哈哈地一笑,“这是昵称,我和冰夏是朋友,这么叫她不会介意的,是吧,冰夏。” 容冰夏垂下眸子,攥了攥掌心,再次抬眼时,恢复了镇定,抬手做手势:【对,朋友。】 他们是朋友。 慕天晴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 她的直觉不会错,这两个人有些反常,如果没记错,当初权听白盯上冰夏的那段时间,她为了阻止冰夏对权听白产生好感,专程让应乘风去勾搭过冰夏。 只是为了不让她误入歧途。 后来,在雪山上,她把冰夏救下山,为了逃出权听白的魔爪,墨少钦让应乘风把冰夏藏了起来。 因为应乘风是墨少钦信任的人,后来又有诸事缠身,慕天晴在收到冰夏的保平安短信之后,就没有再过问。 那段时间,冰夏是和应乘风在一起吗?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天晴一直知道,冰夏是个心思玲珑却藏得极深的人,再加上天生残疾,她把真实的自己一直锁在躯壳里,旁人很难窥探一二。 第304章 差点割到动脉 慕天晴怕直接问,反而触及冰夏内心的敏感,为了搞清楚情况,她索性留应乘风在家里吃晚饭。 应乘风当然不同意,“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忙,晚饭就算了吧?待会儿老墨下班回来,发现我赖在这里不走,岂不是当着他面告诉他,我偷懒翘班?” “你也说了,我现在怀孕,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送来的这个燕窝,到底品质过不过关,我吃了会不会拉肚子不舒服,难道不需要观察吗?现在都下午三点了,你在这儿观察两小时,也到五点钟了,再过一小时就是饭点,你既然来了我慕家,就是客,哪有饭点上赶客的道理?” 应乘风说不过她,撇撇嘴,想着反正是美人儿要求的,光明正大翘班,不翘白不翘。 老墨就是看到了,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孕妇最大! 应乘风瞬间有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他终于也能在老墨面前硬气一回了。 “行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天晴说,“你陪冰夏下楼坐会儿,我眯一会儿,到饭点叫我。” 应乘风点头,“行啊。” 慕天晴看向一旁的容冰夏,问,“冰夏,你替我招待一下应助理,可以吗?” 容冰夏放下手里的书,起来穿上家居的拖鞋,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应乘风见状也跟了出去。 走出卧室,应乘风一改刚才的痞气,亦步亦趋跟随在容冰夏身后,目光锁在女孩的后背,薄唇紧抿着,明显也似有了心事。 佣人吴妈见两人从楼上下来,热情招呼,“应助理,刚才大小姐交代过了,晚上留您在这儿吃晚餐,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应乘风有点心不在焉,心思都在容冰夏身上,随口应道,“没有忌口,阿姨您做什么,我吃什么。” 吴妈被应乘风哄得满心欢喜,突然,吴妈大叫一声,“哎呦!等一下!你们两别往前走了,头顶上那个吊灯好像要断了,别砸到人!” 因为事发突然,吴妈一时慌了神,见容冰夏压根没看见她说话,还自顾自往吊灯方向走,吓得呆住了,一边想要阻止,一边又想出去喊人来修理,结果脑子宕机,一时不知该先做哪样。 应乘风猛然抬头看向头顶,发现前面悬着的吊灯果然摇摇欲坠,而容冰夏根本没注意到。 她因为听力障碍,但凡别人说话时,不看着对方的脸,便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可是吴妈动静这么大,她怎么还会注意不到? “容冰夏!” 应乘风大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 容冰夏此刻正在走神,她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似有一道犀利的视线盯着她,下一秒,手臂被人用力攥住,狠狠朝后一带。 容冰夏险些没有站稳,摔进应乘风怀里,她惊恐万分地抬起头,就对上男人那张盛怒的脸,下一秒,脚底一震,脚踝处传来刺痛的感觉。 她僵硬地杵在原地,看着应乘风怒气冲冲的表情,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等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脚踝处的刺痛更加明显了。 低头望去,才发现脚边咫尺的距离,躺着一个四分五裂的水晶灯具,碎片飞溅到她裸露的小腿上,有几个深深扎进了肉里。 她痛得眉头一皱,眼圈不由泛红。 应乘风显然也察觉到她受伤了,连忙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朝客厅沙发处走去。 “拿药箱来。” 应乘风对一旁道。 吴妈都被刚才那一幕吓破胆了,慌慌张张找来药箱,应乘风皱着眉头,蹲在容冰夏跟前,替她把脚踝处的碎玻璃渣用镊子弄干净,然后涂了碘伏,裹上纱布。 楼上慕天晴听见动静下来查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冰夏,你还好吧?” 应乘风道,“吊灯断了,砸下来,碎片扎进了她小腿上,流了很多血,看样子,差一点点割到小腿动脉上去。” “哎呦,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吴妈拍着胸口,感叹道,“这老宅子里很多东西都老化了,前天发现这吊灯有问题的时候,我就去报修了,电工师傅不当回事,幸好没砸到人,不然不得出人命?” 慕天晴道,“赶紧派人打扫,别让玻璃渣子再扎到人。” “是是是。” 吴妈连忙去忙活。 慕天晴朝容冰夏比划手语:【怎么样?伤得还好吗?】 容冰夏摇摇头,手语:【我没事,幸好应助理及时拉住了我。】 应乘风脸色沉了沉,没说话。 慕天晴见危机解除了,现场也被打扫干净,才松下一口气,“应助理,麻烦你照看一下冰夏。” “应该的。” 应乘风道,“刚才也怪我,没有更及时地拉开她,不然她不会受伤。” 慕天晴安慰了应乘风几句,拍拍他肩膀,就回房间了。 她其实都看到了,慕家别墅上下都安装了监控。 自从之前慕家出过一次内鬼管家之后,慕天晴就给家里各个角落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就是为了防止再出现有内鬼的情况。 而刚才,应乘风和容冰夏一出去,慕天晴就打开了监控画面。 这一次,她自然是看清了冰夏和应乘风之间别扭的气氛。 作为过来人,慕天晴明白那是什么,俊男美女,又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在一起相处多了,难免会擦出一些火花。 这要是换做普通人,慕天晴绝不会插手,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 可放在冰夏和应乘风两个人的身上,慕天晴还是有点顾虑了,冰夏是聋哑人,天生的残缺,注定了她不可能像普通女孩那样拥有健全的爱情观,她肯定会比一般人更加敏感脆弱。 而偏偏,和她擦出火花的人,是应乘风这个浪荡子。 应乘风做人做事还算靠谱,可是遇到感情问题,就没那么靠谱了,光是慕天晴亲自撞见他和美女约会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而且他喜欢逛夜场,相比于他的感情生活,冰夏简直就是纯情小白花。 这样的两个人放在一起,如果一定要产生感情,必然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第305章 没戏 墨少钦晚上回到家时,看见坐在客厅打游戏的应乘风很惊讶。 应乘风机灵的很,在墨少钦开口之前,把慕天晴搬了出来,“老墨,是你们家美人儿留我在这儿吃晚饭的,为此我唾沫都说干了,也没说过她。” 墨少钦挑眉,没做声,抬脚上楼。 慕天晴坐在书房电脑前,看监控,墨少钦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端起杯子喝水,看见男人的身影,她动作一滞,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迎上前,“回来了?” “嗯。”墨少钦脱了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边整理领带,边朝慕天晴走过来,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抱了抱,“应乘风是怎么回事?我叫他来给你送个燕窝,怎么留下来吃晚饭了?” 慕天晴环住男人的腰肢,仰头看向他,“你觉得冰夏和应乘风合不合适?” 墨少钦闻言忍俊不禁,他眼底含笑,“怎么?想当红娘?” “之前从南国回来,冰夏和应乘风接触过一段时间,我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慕天晴靠在男人怀里,有些出神,“冰夏的性格比较敏感,她和应乘风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墨少钦闻言点头,“了解,我会帮你把好关。” 下楼时,家里的佣人已经做好了晚饭,应乘风自来熟,拉着慕明洲侃侃而谈,饭桌上十分热闹。 吃过饭,他还想继续留下来唠嗑,却被墨少钦扯着衣领子拉起来,“爸,公司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和乘风得回去一趟。” 墨少钦打了声招呼,就拽着应乘风出门,应乘风有点不情愿,嚷着道,“有啥事儿啊?啥事儿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墨少钦没理他,直到将人拽出别墅,塞进车里,才停下来,弯下腰来,透过车窗,与应乘风平视。 应乘风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老墨,你想说啥就赶快说啊,这样看着我,我有点害怕。” 墨少钦手指在车窗边沿慢悠悠地敲了三下,问道,“你和容冰夏怎么回事?” 应乘风闻言愣了愣,表情明显有一丝不自在,“什么怎么回事?” “需要我问得更直白?”墨少钦挑眉,“你对她有没有意思?喜不喜欢她?” 应乘风有点无语,“老墨,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所以说,到底怎么样?” 墨少钦催促问道。 应乘风烦躁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点燃一根烟夹在指尖,“我和她没可能。” “因为她是聋哑人?” 墨少钦挑眉。 “怎么可能!”应乘风有点炸毛,“别把我说的这么世俗好么?老墨,跟你这么多年,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冰夏长得不错,性格也好,我自然是对她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心,不过也仅此而已。”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既然你对她没有这种意思,今后也不要有,明白么?”墨少钦语气不容置喙。 应乘风一头黑线,“合着你这是来棒打鸳鸯来了。” “倒也不是棒打鸳鸯,你们要是真看对眼,我自然是支持的。”墨少钦似笑非笑,眼神透着几分揶揄,“不过,容冰夏是天晴的朋友,天晴很在乎,你渣别人我管不着,你要是渣了容冰夏,让天晴难过,我肯定不会饶了你。” “得,这么搞是吧!见色忘友的家伙!”应乘风气死了。 墨少钦没理会他,转身回屋去了。 慕明洲见他去而复返还挺意外的,“怎么回事?没回公司?” “嗯,乘风回去解决了。” 墨少钦简单回复了老丈人几句,就上楼去找慕天晴。 慕天晴用完了晚饭,回卧室,找了一个胎教纪录片在看,听见动静,起身看向男人,“回来了?试探的怎么样?” “他说没戏。”墨少钦言简意赅。 “没戏?”慕天晴一愣,这个答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只不过刚才在监控里看见吊灯砸下来伤了冰夏的时候,应乘风那么着急的样子,让她误以为有戏。 应乘风既然都说没戏了,冰夏那边就更不可能有戏,毕竟冰夏那么敏感,男生不主动,她也不会主动的。 这样也好,与其到后来受到伤害,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开始。 慕天晴叹了口气,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心里其实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冰夏能够得到幸福。 其实女孩子想要幸福,也不一定非得嫁人。 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发挥自己的价值,也是一种幸福。 慕天晴没想到,再次遇见权劲,竟然会在这种情境下。 医院妇产科的走廊上,她刚做完孕检出来,一抬头,就撞见了权劲。 数日不见,权劲已经脱胎换骨,一身西装笔挺,上位者的气场十足,他陪在一个年轻女子身边,嘘寒问暖,看似柔情蜜意,眼底却虚假得没有一丝温度。 慕天晴愣了愣,她觉得那个年轻女子有些眼熟,似乎是某财阀集团家的千金。 那女子是和洛依依截然不同的气质,没有那种娇滴滴病殃殃的柔弱感,反倒有种大家闺秀的温婉随和。 擦肩而过之时,权劲停下了脚步,对一旁的女孩低声说了些什么。 女孩点点头,目光坦然地朝慕天晴的方向看了过来,礼貌地一笑。 权劲朝慕天晴走了过来,冲她挑眉,态度虽然客气,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挑衅,“一个人来妇产科?怎么?你怀孕了?墨少钦忙到连陪你孕检的时间都没有?” 慕天晴知道,权劲对她有怨气。 他怨她及时止损,不再傻乎乎继续爱他,怨她处处和她作对,打压他。 更怨她找了一个比他厉害很多的男人。 这个男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哥哥。 人一旦有了怨气,就想出气,所以权劲如今得了势,才会一而再地来慕天晴面前显摆。 慕天晴目光越过权劲看向他身后的那个女子。 终于想起来了。 方知沐,方氏企业老总的独女。 听说其母亲是大学教授,算半个书香门第,上次在一场慈善晚会上见过。 无论人品还是学历,都还说的过去。 这样好的女孩子,怎么就遭了权劲的毒手?这会儿还怀了权劲的孩子。 慕天晴心里替这位方小姐惋惜,她看向权劲,低声警告,“我不管你怎么样,既然你现在已经选择了方小姐,还和她有了孩子,今后就请善待她,如果让我知道你对不起她,我不介意替她清理门户。” 第306章 婚礼 “慕天晴,你口气真是狂妄。” 权劲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声,“我不会对不起她,她很好,比你好上一百倍。” “她确实很好,配你算下嫁了,你为了洛依依,纵情酒色,身体早就被掏空,你配不上方小姐。” 慕天晴实话实说。 “你!”权劲气得咬牙,“那就走着瞧!慕天晴,今非昔比,你怎么就知道我还和以前一样弱?” “那祝你成功。” 慕天晴懒得再和权劲多说废话,直接错开他,朝方知沐走去。 “方小姐。” 因为刚才方知沐和她打了招呼,所以礼尚往来,她也回敬过去。 方知沐是最近才从丹麦留学回来,不清楚权劲和慕天晴之前发生过什么,她之前见过慕天晴,有印象,和慕天晴攀谈了两句道,“慕小姐,你也来产检么?” “嗯。” “几个月了?”方知沐摸着自己的肚子,有点害羞,“我刚查出来怀了身孕,有点犹豫,因为和阿劲还没有结婚。” 未婚先孕,即使她受过西方的思想熏陶,也是觉得不合适的。 慕天晴笑了笑,加了方知沐微信。 两个女孩在微信上相谈甚欢,慕天晴原本不打算把以前的事情给抖出来,但看在和方知沐如此投缘的份上,还是在微信上发了一些证据。 慕天晴:【方小姐,权劲不是什么良人,我希望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慕天晴发完这些证据之后,那边停了很久,才显示正在输入。 方知沐:【谢谢提醒,不过,这些事,我在和阿劲接触之前,他就告诉过我了,他之前和你有过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你们结婚是一场合作,分手了也可以继续交朋友啊……】 慕天晴看到这儿,心凉了半截,万万没想到,方知沐竟然觉得她在挑拨离间。 慕天晴放下手机,不想再多说了,那些证据都已经摆在了面前,方知沐还能维护权劲,只能说明她是真的爱。 方知沐见慕天晴不回复她了,继续发消息:【慕小姐,你和阿劲真的有误会,阿劲都是被洛依依给骗了。网上的新闻我去考古过,洛依依确实做的很过分。】 慕天晴有点无语。 她不由地坐下来,开始反思。 才发现权劲如今之所以能被洗白,是有迹可循的,他之前名声之所以变臭,是因为纵容洛依依和权柔作恶。 后来和洛依依高调订婚,却惨遭洛依依劈腿乱性。 作为一个男人,被那么多人呆绿帽,确实颜面扫地,显得很可怜。 可他真的可怜么? 从头到尾,无非是他咎由自取。 他和洛依依其实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 慕天晴没有再回复方知沐的信息,也没有拉黑对方,每个人的命运都有定数,方知沐不听劝,她也没有义务去强行干预。 就这样,一眨眼的时间,就来到了婚礼这天。 头天晚上,慕天晴就几乎没怎么睡,慕家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婚礼的布置。 摄影师晚上来采景的时候,慕家布置得十分喜庆,到处挂着灯带,贴着喜字,慕天晴只有一个伴娘,就是冰夏。 冰夏虽然不会说话,但她很会照顾人。 婚礼当她,全程陪同,拎包拿鞋。 接亲的队伍在早上9点18分到达,伴郎是应乘风,一进来就把门撞开了。 墨少钦手捧鲜花,单膝跪在慕天晴的床前,温柔地执起她的一只手亲吻她的手背,“天晴,我来娶你了。” 慕天晴心脏扑通扑通,乱了节奏。 她和墨少钦在一起的这一年时间,好像从来没有哪个节点是这样有仪式感的,顺理成章地就走到一起了。 看到男人此时此刻眼中的深情,不感动是假的。 慕天晴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离幸福是如此近。 她接过男人递来的手捧花,弯腰抱住他,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众人欢呼雀跃,将手里的彩带和花瓣撒在他们头顶上,这一刻,他们是受到所有人祝福的一对新人。 慕天晴全程都很开心,但很快,这份快乐就荡然无存了。 等他们到达酒店,准备举办结婚仪式的时候,才发现邀请的那些宾客,居然有一半没有出席。 慕天晴看着来宾名单,很是费解。 墨少钦虽然才回国不久,但他在新罗实力滔天,海市这些权贵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特别重要的理由,正常应该会来出席婚礼。 在她出神的时候,墨少钦伸手将名单夺了过去,“别看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不要因为任何人和事情,影响了心情。” 他从身后搂住她的腰肢,将脸埋进她肩窝处,亲昵地蹭了蹭。 慕天晴心情好转了几分,微微一笑,“嗯,你说的对。” 她去到后台化妆间化妆,准备走婚礼仪式。 刚换好婚纱,手机就“叮”得响了一声,是方知沐发来的消息: ——【慕小姐,听说您今天结婚,新婚快乐,送您的礼物,我让司机带过去了。】 慕天晴有点惊讶,没想到方知沐竟然会给她发来祝福。 ——【谢谢。】 她回复。 方知沐很快又发来消息:【慕小姐,按理,我该和阿劲一起去参加您的婚礼的,不过今天阿劲刚好在办公司年会,请了不少人过来,我和阿劲的关系已经公开了,不好缺席,真实抱歉。】 慕天晴看着这行消息不由地一怔。 权劲公司办年会? 如果她没记错,权氏集团的年会应该在上半年,权劲之前遭受打击重创,事业一落千丈,一年一度的权氏集团年会就没有举办。 但是,即便他想补办,也没有必要非得安排在今天吧? 很明显,他这是故意在和她对着干。 慕天晴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她之前的计策起作用了。 原本之所以大肆操办这场婚礼,就是想看看海市如今的局面,那些人是和自己一伙的,那些人又是站在对立面的。 现在,只要知道权劲的年会,去了什么人,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第307章 我愿意 庄严神圣的结婚进行曲响起,慕天晴穿着婚纱走向礼堂,红毯尽头,墨少钦一身白色西装,圣洁绝美,他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浅笑,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周遭嘈杂的来宾都消失了一般。 慕天晴被男人的微笑感染,想起今天是自己两世以来最幸福的时刻,不由也将那些烦恼抛诸脑后。 慕明洲早已等候多时,看着自家闺女穿上白纱款款走来的模样,慕明洲想起了前妻,顿时红了眼眶。 “爸爸。”慕天晴笑着抱了抱父亲,“哭什么?又不是不回家了。” 慕明洲老泪纵横,伸手擦了擦眼角,“闺女说的对,这大喜的日子,我不该哭。” 在司仪引导下,慕明洲牵着慕天晴的手来到新郎跟前,一张老脸黑黑地警告道,“墨小子,从今往后,你可不能对不起我家闺女,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 墨少钦点头,诚恳许诺,“此生定不负天晴。” 慕天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漂亮哥哥……你等等我!” 胖胖的小女孩牵着绝美少年的衣角,跌跌撞撞走在夕阳下。 “走快点!” 少年语气透着不耐烦,脚步却还是自觉地放慢了下来。 小胖女孩没追上,一下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摔了一脚。 “呜哇……漂亮哥哥坏!呜呜呜……都不等我!” “笨死了!真拿你没办法。” 少年一边抱怨,一边回头,蹲下身,查看女孩膝盖上的伤势,他从兜里掏出一只创可贴,小心翼翼给女孩贴上,然后背转过身,“麻烦的家伙!上来,背你!” 胖丫头破涕一笑,鼻子吐了个泡泡,一把抱住少年的脖子,跳到他背上。 少年站起来,手臂托着女孩的膝弯,健步如飞地往前走去。 夏日的傍晚,夜风微醺,少年身上带着淡淡的海洋气息。 慕天晴瞪大双眼,看着渐渐靠近的墨少钦,眼前男人的脸,逐渐与脑海中的少年重叠,她想起来了! 慕明洲将慕天晴的手放在了男人的掌心里,司仪念着结婚证词,“墨少钦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慕天晴小姐为妻?从此以后,爱她,护她,尊重她?” 墨少钦深深看着眼前的女孩,沉声道,“我愿意。” “新娘,请问你是否愿意嫁给新郎,无论贫穷还是富裕,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慕天晴只觉得耳边所有嘈杂都消失了,眼前只有这个她从小就喜欢的少年,那个少年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被她遗落在了时光角落,如今她记起来了。 那种兴奋的感觉难以言喻,慕天晴朝着墨少钦飞奔而来,大声地对着司仪递来的话筒喊道,“我愿意。” 话音落地,她扑进男人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场婚礼当初为了笼络人脉,办得声势浩大,也请了许多知名媒体现场直播。 在媒体的镜头下,慕天晴的眼中盛满了甜蜜柔情,墨少钦完全没有预料到女孩的会如此热情,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下一瞬,铺天盖地的温柔从他眼中溢出来。 【嗑死我了!~】 【冷冷的狗粮往嘴里塞!墨爷和慕小姐也太甜了吧?比我嗑的CP都要甜!】 【听说前夫哥今天为了砸场子,专门举办了公司年会,把慕天晴婚礼上邀请的嘉宾抢走了一半。】 【酸死了,这又何尝不是爱呢?】 【楼上的,二婚有什么好嗑的?都是被人穿过的破鞋了!再说,我们权总哪里招惹你了?难道今天是她慕天晴的专属日子?她结婚,就不允许别人办事了?】 【这么多好日子,偏偏要选在今天,自己不知道避嫌,就别怪别人说咯!依我看,前夫哥是爱而不得,恼羞成怒,故意弄出点动静来刺激慕小姐吧?】 【上次人家两口子订婚,前夫哥就高调宣布和小三姐订婚,结果小三姐多人运动,他头上顶着一片青青草原,被群嘲,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慕天晴不玩社交账号,不过这一年里,在社交媒体上曝光过好多次,上回和权劲大婚,被权柔陷害,轰动一时。 后来真相出来后,引起不少吃瓜群众的怜爱。 网络上的舆论对她一直是利好的。 这次婚礼直播,慕天晴想起了和墨少钦童年的记忆,太兴奋了,在镜头下不加掩饰的真情流露,实在圈粉。 这一年,互联网高速发展,已经开始出现了短视频平台,慕天晴和墨少钦的婚礼视频被很多情感博主剪辑,广为流产。 权劲自然也看见了冲上热搜的词条,看了视频,他脸色铁青。 方知沐陪着一群阔太富家小姐社交聊天,这群人比较八卦,看到热搜忍不住拿给方知沐看,“方小姐,你要不要和权总谈谈?这些黑热搜实在太倒胃口了,日后你要是和权劲结婚,还不被这些网民耻笑?” “权总的这个前妻也是的,居然买这种通稿来黑权总,她都结婚了,各自安好不好么?” 方知沐咬紧了唇瓣,她一向大度开明,和权劲是家里的长辈安排认识的,觉得合眼缘,就在一起了,没想到一次就怀了孕。 家里逼她尽快订婚,所以她和权劲迅速而低调的就把婚给订了。 订婚那晚,权劲说了自己的感情史,方知沐原本不在意。 在她看来谁没有个过去? 她自己前任也有好几个,若不是这次和权劲这么快便有了孩子,方知沐也不会草率地把自己嫁出去。 她越想越生气,枉她今天专程还给慕天晴送去了新婚礼物,结果慕天晴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另一边,慕天晴和墨少钦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完美地结束了这场婚礼。 宾客散尽,她穿着敬酒服回化妆间,准备唤回便装,一摸手机,发现有几条微信。 打开才发现是方知沐发来的。 ——【慕小姐,你和阿劲既然已经过去了,各自安好不好么?为什么要买通稿黑他?】 方知沐将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话,直接转述,质问慕天晴。 看语气,还挺生气的。 第308章 是友军 ——【慕小姐,你和阿劲既然已经过去了,各自安好不好么?为什么要买通稿黑他?】 方知沐将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话,直接转述,质问慕天晴。 看语气,还挺生气的。 慕天晴不明所以,她点开了微博,才发现自己上热搜了。 婚礼上的誓词被营销号剪辑成短片,冲上了榜一,前五条热词都和她有关,最惹人注目的一条,是#前夫哥爱而不得,怒砸场子# 点开发现说的是权劲举办年会的事情。 怪不得方知沐会这么生气,看了这条热搜,她作为权劲的未婚妻,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慕天晴对方知沐的影响还可以,起码是个三观正常的女性,和权劲、洛依依不是一类人。 她不明白,方知沐是怎么看上权劲的,方家在海市资产过亿,方知沐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海归白富美。 这样的条件,选谁不好,选一个臭名昭着的权劲? 纵使他如今口碑反转,也不能抵消他之前做过的事。 慕天晴打字回了过去:【我没有买通稿,方小姐,你为什么会怀疑是我买的通稿?我婚礼定在这天,一个多月前就向外公布了。权劲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选择在今天举办年会,抢走的宾客,都是我邀请名单上的人。】 方知沐看了她发的短信还有点生气:【谁和你说,阿劲抢你宾客了?】 慕天晴:【这种事,不用猜也知道。你把你们的来宾名单给我看一眼,如果我真冤枉了他,我向你道歉。】 方知沐根本经不起激将,一冲动,就去找权劲的助理要宾客名单了。 小助理并不知道方知沐要名单做什么,他以为这位未来的太太是帮总裁要的,于是就将名册给了她。 方知沐拿起手机“咔嚓”“咔嚓”,拍下名册上的内容,一键发送给慕天晴。 ——【身正不怕影子斜,给你看就给你看!】 照片发过去之后,那边却陷入了沉默。 方知沐以为,自己得逞了。 她心里总算舒坦了下来,她就知道阿劲不是那种人,选择在今天举办年会,一定也只是巧合。 如果慕小姐没有买通稿,那就只能是网上那些人闲得无聊。 化妆室里,慕天晴看着方知沐发来的名单,她没有想到,方知沐居然真的把名单发过来了。 这女人大概率是友军,坑起权劲来,也是不带眨眼一下。 慕天晴顿时庆幸自己那天心平气和地与方知沐互相加了微信,权劲如果知道自己的未婚妻透露了商业机密,一定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那天他带方知沐认识自己,大概也只是像打她的脸。 毕竟方家也算是名门贵胄,方知沐一个富家千金为他怀孕,给足了他面子。 化妆间的门这时候被推开了,墨少钦走进来,见她盯着手机在比对,沉声问,“在看什么?” “友军发来的情报。” 慕天晴笑得有些揶揄。 “友军?”墨少钦愣了愣。 慕天晴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五一十告诉墨少钦,笑着说,“权劲这次还真是找了个贤内助。不过我挺好奇的,方小姐看上去很大度,不乱吃醋,也不给丈夫的前任小鞋穿,还主动搞好关系。我觉得她似乎没那么喜欢权劲,但却是个体面人,很要面子。我不懂,像她这样家世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和权劲扯上关系。” 墨少钦拿起慕天晴的手机,一页页翻看照片上的名单,确实,有一大部分缺席了他们婚礼的人都去了权劲的年会。 墨少钦眉头紧锁。 他的反应不像慕天晴那样乐观,他合上手机,认真地看着慕天晴道,“权听白死后,他的资源不出意外,应该都落到权劲手里了。” “啊?” 慕天晴闻言一愣,“权听白的资源不是都被查抄了吗?” 权劲向警方举报了权听白,警方查处了一系列人物,救出了很多社会蛀虫,为此,权劲还受到了官媒的表彰,口碑逆转。 现在墨少钦却说,权听白的资源都到了权劲的手里,这…… “如果我没猜错,那些被查抄的人物,都是这个利益集团的弃子,权劲弃车保帅,他已经完成了资源转换,如果不是他背后有了人撑腰,方家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墨少钦面容凝重,沉声道,“记住这名单上的这些人,他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慕天晴听完,心里感到震惊,同时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这才是权劲。 上辈子,权劲也是这般野心勃勃。 如果没有关系,没有后台,凭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墨少钦? 如今权听白死了,权劲将权听白背后的资源占为己有,很可能会慢慢崛起,慕天晴不由开始心慌起来。 她担心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少钦哥哥。” 她走到墨少钦跟前,伸手搂住男人的腰肢,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不管发生什么,这辈子,我慕天晴与你共进退。” 前世,少钦哥哥孑然一身,对活下去,没有任何期待。 所以,才在权劲欺压上来的时候,束手就擒。 现在有了她在身边,她的肚子里还怀了他的宝宝,他一定会拼死守护他们娘儿俩的。 她捉住墨少钦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处,“宝宝,告诉爸爸,要坚强!” 墨少钦的掌心贴着女孩柔软的小腹,恍惚间,好似能听见胎儿的心跳声,他着魔似得,用整个掌心轻轻摩挲着,缓缓蹲下来,在女孩的肚子上印下一个虔诚的吻。 “宝宝放心,只要有爸爸在,不会让你和妈妈受到一点委屈。” 慕天晴心里一软,伸手环抱住男人的脑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这一刻,只觉得内心充满了幸福和宁静。 她真的不想再继续斗下去了,她想安安静静地把孩子生下来,和墨少钦好好过日子。 可是,权劲的反常,让她担忧。 这天晚上,慕天晴和墨少钦搬进了他们的婚房。 这个别墅楼盘是墨少钦公司开发的,隐私性很好,装修的房子,散了几个月甲醛,屋里装了好几个空气净化器。 慕天晴睡得很早,她做梦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前世。 法庭上,墨少钦败诉,被判终身监禁…… 第309章 心疼 慕天晴记得那天,秋高气爽,她刚查出身孕,坐在听众席上,看着被告席上的那个男人,心里没来由一阵突突跳。 那时候,她对墨少钦印象不深,她遗忘了他们之间童年的经历,也没有在后来的时光里,与他有过多少接壤。 可他看她的眼神,还是令她感觉到心惊。 当他被辅警带走的时候,他远远地朝她看了过来,那眼神里,写着一丝释怀。 没错,是释怀。 慕天晴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伸手一摸身旁的被褥,发现男人不在,心里顿时一紧,她起身下床,朝外面走去。 书房的灯还亮着,房门虚掩,墨少钦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办公。 她身上披了件外套,感觉夜里的凉气袭人,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外衣,推门进去,“怎么不睡?” 她开口问。 男人见她出现,抬眸看向她,轻轻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捏了捏眉心,“系统出了点问题,最近公司突然遭到一批黑客进攻,感觉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慕天晴闻言心里咯噔一顿。 她问,“漏洞补上了吗?” “问题不大。”墨少钦将电脑合上,起身朝慕天晴走来,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中,“怎么醒了?快回去继续睡,我还有一小会儿,就弄完了。” 慕天晴心里却忐忑不安,根本没有睡意,想起刚才那个噩梦,她愈发担心历史重演,“权劲有没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权听白?他会对你造成威胁么?” 墨少钦闻言一怔,抬头看向她,笑了笑,宽慰道,“威胁自然是有的,不过,不足为惧。你别操心了,好好养胎,你和宝宝健健康康,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慕天晴深吸了一口气,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心脏莫名传来阵阵抽疼。 这一世虽然改变了很多东西,可是与上辈子重合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她很难不去多想。 可面对墨少钦,她又不能表现得过分明显,他们才刚刚举办完婚礼,她又检查出了身孕,如果表现得太焦虑,反而会连带着他也跟着一起操心。 翌日一早,慕天晴和墨少钦回门。 慕家张灯结彩,准备了一桌酒席。 慕明洲看着女儿的脸色,不由狠狠白了墨少钦一眼,“周婶儿,去给小姐准备些补气血的参汤。” 昨晚一看就是一宿没睡,现在的小年轻也真是不懂得节制,老婆都怀孕了,还这样折腾人。 这么想着,他对墨少钦这个女婿更加不满意。 慕天晴自然意识到,爸爸误会了什么,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昨天晚上第一次搬进新房子,有点认床,所以没睡好,少钦哥哥一整晚都在忙工作,该喝参汤的人是他,我下午回房间休息一下就恢复了。” 慕天晴原本只是想替墨少钦说话,谁料慕明洲闻言,脸色变了变,“这也怪少钦没安排好,新婚夜,哪有新郎整晚忙工作的?也不知道陪陪你!” 慕天晴有点无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王瑶先替她开口了,王瑶将一块鸡翅夹进慕明洲的碗里,“吃你的饭吧!” 慕明洲:“……” 在慕家呆了一整天,天没黑之前,慕天晴就和墨少钦回到了婚房。 新家里的管家和佣人也全都配备到位。 墨少钦还请来了专门的营养师,为慕天晴养胎。 新来的管家慕天晴认识,是墨少钦在新罗的那批班子里的领头羊巧姐。 自从离开新罗,慕天晴已经有整整一年之久没有经过巧姐。 “巧姐,好久不见。”慕天晴热情地打招呼。 巧姐依旧是和从前一样,公事公办的口吻,“太太,好久不见。” “你调回夏国,新罗那边怎么办?” 慕天晴挺好奇的,自从回国以后,这一年,墨少钦几乎没有出过海市,他的主要产业都在新罗,人脉资源也都在新罗。 这次是打算彻底地回归了吗? 巧姐道,“墨爷大概率不会回去了,那边的资产已经找了职业经理人代为打理,心腹手下全部调遣回国了。” 慕天晴闻言还是觉得有些惋惜,在新罗和东南亚一带,墨少钦可以说是拥有绝对的权利和地位,回到夏国,就不一定了。 欧洲联合国那一带是权听白的天下,如今权听白的资源都移交到了权劲的手里。 这两个人,一个实力变强,一个实力削弱,将来若是真的硬碰硬杠上了,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而且,昨晚墨少钦说,最近有黑客频频攻击墨氏集团的系统网络。 如果慕天晴没有记错,上辈子墨少钦就是因为公司系统被黑客入侵,商业机密泄露,然后被人举报税务问题。 后来和权劲之间有了经济纠纷,两人上了法庭,墨少钦身上被挖出了不少黑料,罪行累累,足以判处死刑。 最后,是他将所有的财产全部充公,才得到了从宽处理,死刑该无期。 但只有慕天晴清楚,凭墨少钦当时的实力,若是想负隅顽抗,完全可以洗脱罪名,再不济,也能拉权劲下水。 可是他没有,他那时已经没有了求生欲。 慕天晴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晚上睡觉的时候,睡眠很浅,墨少钦刚走到床前,她就醒了。 男人在她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睡吧,我去洗澡。” 慕天晴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迷迷瞪瞪地问,“少钦哥哥,你会不会离开我和宝宝?” 墨少钦眉眼一软,在她床边坐下,大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发,“胡思乱想什么呢?不会,除非你先抛弃我。” 他说这句话时,眼底神色冰冷了几分。 慕天晴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死死地缠绕贴紧,她将脸埋进男人肩窝处,声音闷闷道,“我也不会抛弃你,既然这辈子选择了和你在一起,我便永远不会离你而去!” 墨少钦被她真挚的言语打动,心化成了一滩水,他指腹缠绕起女孩的一缕长发,轻轻把玩着,“天晴。” 墨少钦极为认真地看着她,“你在我身边,我便会觉得身边充满了阳光,你就是我的小太阳,离了你,我才会死。” 这番话听肉麻的,但却真情实感。 慕天晴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许胡说!” 第310章 新欢 尽管此时此刻,她觉得很幸福,可男人的这番发言,还是让她心脏抽搐得疼了起来,所以上一世他才会丧失求生欲。 哪怕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就能战胜对手,却还是束手就擒了。 慕天晴有些出神,她想起上辈子那段时间,似乎是她最幸福的时间。 怀了身孕,自以为是心爱男人的孩子,起初对她没有好脸色的心上人,因为这个孩子,开始对她嘘寒问暖。 她真的以为苦尽甘来了,幸福就要降临在她的头上。 她浑浑噩噩地开心了几个月,直到墨少钦被判刑的那一天,权劲还特意将她叫去了法院看庭审。 墨少钦被辅警带走,看她的眼神那么深邃复杂。 那时的慕天晴不懂为什么,现在却突然想通了什么。 也许那时墨少钦和权劲达成了某种协议,只要他乖乖放弃一切,接受法院的审判,权劲就会好好待慕天晴,让她幸福。 而墨少钦这些年一直活得像个影子一样,默默守护关注着她,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她幸福。 所以,他毫无求生欲地妥协了。 也许对于上辈子他而言,只要她能开心幸福,一切财富名誉权利都不重要了。 慕天晴心里酸涩一片,眼圈泛红,泪意上涌,她抱着墨少钦的脖颈越搂越紧。 这个男人也许有缺陷,也许不完美,也许手上沾满了鲜血。 可世道也不曾温柔待过他,也残忍地伤害过他。 任何人都可以谴责他,唯独慕天晴不可以,因为他将唯一的温柔和良善全都给了她。 “怎么哭了?” 墨少钦感觉到胸口的湿意,有些惊愕地抬起她的脸,才发现慕天晴早已泪流满面。 他伸出指腹,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眉头紧蹙,十分心疼,“为什么哭?嗯?” 慕天晴吸了吸鼻子,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大概是孕激素导致的多愁善感吧。” 她苦笑一声。 男人闻言愣了愣,忍俊不禁,抬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别胡思乱想,就不会多愁善感了。” 慕天晴吃痛地捂着额头,怨愤地看着他,“还不都是因为你!” 说完,她又舍不得凶他了,伸手保住他,“少钦哥哥,你要好好的,我和宝宝需要你。” 慕天晴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孕激素的影响,让她渐渐的精力越来越跟不上,常常犯困,想事情像一半,就累得打盹儿了。 墨少钦的工作也逐渐变得忙碌起来。 自从婚礼过后,海市的上流界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微妙起来,以前百家争鸣,现在却开始分成了两个派系。 亲近墨少钦的这个派系和权听白之前没有利益联系,剩下的一批人就是权听白的党羽余孽,这些人,全都拥护权劲。 权劲的事业越做越大,他似乎又找回了从前的自信。 因为和方家联姻,他在海市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方知沐自从年会过后,就没有再和慕天晴联系了,她开始渐渐显怀,孕吐得十分厉害。 这天下午,权劲照例陪着她去产检。 因为之前的那些传闻,两人低调领证,连婚礼都没有操办。 方知沐原本是不满意的,权劲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交代,但这半年来,权劲对她关怀备至,尽到了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 方知沐和权劲本就是商业联姻,父亲说,权劲背后的资源能够帮助方家更上一层楼,方知沐是方家的长女,她虽然受了西方思想的熏陶,崇尚恋爱自由,可是也明白自己肩负着家族的责任。 况且和权劲相处至今,她没有觉得哪里不合适。 唯独他和慕天晴之间的丑闻,令她不舒服。 但好在,慕天晴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前任,方知沐是大家闺秀,格局自然要大气一些,所以很快就把那些事情抛到了脑后。 方知沐和权劲从妇产科出来,两条腿还有些打颤,她很疲惫,靠在权劲的怀里,扶着腰往前走,没有察觉到一道恶毒的目光自角落处朝她射过来。 洛依依得了妇科病,久病不治,逃出那个魔窟已有数月,她庆幸遇见了姚兵,一个暴发户富二代。 也许是她长得漂亮,在遇到姚兵后,她努力装成一个被拐卖的无辜少女,姚兵虽然长得矮了点,普了点,对她花钱还是挺大方的。 洛依依一直没敢告诉姚兵自己的真实姓名,她已经被洛家抛弃了,权劲想让她万劫不复,她本来想就这么找个老实人嫁了,从此隐姓埋名过一生。 可姚兵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么久了,死活不碰她。 她骗他说自己还是清白之身,想等生米煮成熟饭,再假装自己的妇科病是因他而起,可不论她如何引诱,姚兵都不上当。 世间拖得久了,她开始不堪其害,实在忍不了病痛的折磨,这才背着姚兵,趁和他回海市出差的间隙,偷偷跑了出来。 她原以为,海市这么大,她不可能恰好就撞见熟人,哪里知道竟然直接就和权劲遇上了。 近半年,生不如死的折磨,洛依依已经面目全非,皮肤变得干枯发黄,还脱发,早就和从前判若两人,权劲一时间竟然没认出她。 可当她看见权劲身边搀扶着的女人时,洛依依嫉妒的两眼冒火光! 权劲竟然有新欢了,还搞大了那个女人的肚子! 洛依依气得浑身发抖! 凭什么?凭什么她在那种人间炼狱一样的深山老林里受苦,而他却能转头另择佳人? 输给慕天晴也就算了,这个女人算什么? 凭什么和她抢? 洛依依恨慕天晴,更恨权劲,如果不是权劲狠心将她埋进大山,她怎么会吃这么多苦头? 一想到这个男人曾经为了慕天晴对她始乱终弃,如今又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洛依依眼里的神色就愈发刻毒。 她尾随在权劲身后,一路跟踪到了权家。 万万没想到,当初自己竟然瞎了眼,原以为权劲会被破产,一无所有,可现在的他,却已经逆风翻盘。 洛依依当然懊悔,但更多的是破坏欲。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受苦? 她要拉上他们所有人,为自己陪葬! 第311章 踏青 洛依依失踪的这两个小时里,姚兵找不到她,很快就将情况汇报给了慕天晴。 慕天晴接到消息时,正坐在房间落地窗前看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天晴皱眉,沉声问。 姚兵着急道,“昨天刚回海市,跟林助理汇报过了,我本来也就打算回来处理点家事,洛依依非得跟过来,我也怕不带着她,她会闹出什么事,就答应了,没想到她现在还是跑了出去,还追到了权家。” 姚兵虽然很快就找到了洛依依,将人带了回去,但还是担心洛依依会捅娄子,所以火急火燎就将情况告诉给了慕天晴。 “她回去以后,有什么异常吗?”慕天晴问。 姚兵道,“异常倒没什么异常,洛依依对我还是没有百分百放心,在我面前一直挺端着的。我现在要带她离开海市,她各种软磨硬泡,想留下来。” “那你就先留下来继续观察,不过要盯紧了她,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是。” 姚兵汇报完工作,挂断电话。 慕天晴也将手机收回兜里,没心思继续看书了,洛依依回到海市,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权劲,不用想也能猜到,她肯定想报仇。 只可惜时机不成熟,权劲如今如日中天,洛依依就是想要报复,也很难成功。 洛依依是慕天晴手里的一张王牌,留着自然是有用处的。 现在爆雷,就失去利用价值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墨少钦站在卧室外,已经换好了出行的便服,似乎是看出慕天晴的神色比较凝重,墨少钦没有直接进屋。 “在干什么?”他沉声问,“今天不是打算去踏青么?还去不去?” “去。” 慕天晴迅速站起身,将刚才的一切抛到了脑后,自从怀孕以后,她每周都会和墨少钦一起出门踏青,医生说,孕妇适当运动,对生产有帮助。 慕天晴现在孕激素水平比较高,时常犯困不想动,但从来不会缺席这天的踏青。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挽着墨少钦的胳膊下楼了。 车上已经备好了踏青露营的装备。 他们一行一共有七个人,除了墨少钦和她之外,冰夏也来了,容秋,褚四还有几个保镖。 容秋今天也是心血来潮,几个月前,容父突发脑梗,容家的产业落到了容秋手中,原本容秋和权劲还有一些往来。 权劲有一个融资项目,劝他入股,容秋原本是想答应的,被慕天晴拦了下来。 他和天晴从小一起长大,一直事事偏向她,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提要求,容秋没有拒绝,想不到后来就得知,那个融资出了问题。 权劲倒是全身而退了,代替容秋入股的那家企业却濒临倒闭。 容秋得知结果后,吓得后背一层冷汗,幸好当初他听了天晴的劝,否则容家就彻底万劫不复了。 今天他心血来潮和妹妹一起参于这次的踏青露营,就是想好好感谢慕天晴的。 “天晴,你穿这么少冷不冷?” 天气不算热,太阳被阴云遮挡,容秋看到慕天晴只穿了一条单薄宽松的长裙,连忙脱了外套披在慕天晴的肩膀上。 慕天晴被他的动作给惊得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远处正在整理帐篷的墨少钦,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容秋,“我不冷,谢谢。” 她嘴上虽然表现的十分平静,心里都紧张死了。 容秋这个老六,他难道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吗? 这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容秋哪里懂什么避嫌? 他只想把自己逃过一劫的好消息告诉慕天晴,“天晴,你上次幸好拦着我,不让我参与权劲发起的那场融资,那些跟着权劲的人全都亏得置身裤衩了。” 慕天晴一愣,瞬间想到上辈子容秋的结局。 权劲拿容秋当挡箭牌,容秋不但最后输光了一切,还成了东南亚那些黑帮通缉的死囚。 她脸色冷了几分,想起上一世悲惨的遭遇,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你听劝就好,以后别和权劲走太近。” 容秋原本就什么都听慕天晴的,这会儿自然是更加将她说的话奉为圭臬,“放心,我已经和权劲绝交了,从今往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容秋正兴高采烈地和慕天晴说着话,忽然感觉腰上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一回头,就看见一张凶神恶煞的刀疤脸对着他。 “让开!不帮忙就算了,能不能别站在这里挡路?” 褚四没好气的说道。 容秋赶紧挪了挪身姿,让褚四经过,褚四继续阴阳怪气,“容大少爷也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个对象了吧?我大姨家有个女儿是高材生,170的模特身高,校花一枚,要不然给容少爷介绍一下?” 容秋怪尴尬的,怎么好端端突然给他说起了媒? “不用,我是不婚主义者。” “哎呦,还不婚主义者。”褚四说话的语气更加阴阳怪调了,“既然是不婚主义者,怎么还和已婚人士走这么近啊?不是应该没有共同语言么?” 容秋涨红了脸,终于知道,褚四这是在点他了。 他咳嗽一声缓解尴尬,“我和天晴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她以后当了妈妈,我们还是朋友,怎么就不能走得近了?” 褚四还想怼他,被墨少钦沉声呵止,“褚四,干你的活。” 褚四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抱着一摞水果走了。 墨少钦此时已经将帐篷弄好了,他朝慕天晴走了过来,一伸手,将慕天晴搂入怀里,动作轻柔,却也霸气十足,不生不息地向容秋宣誓主权,却又很有风度。 “进来试试帐篷够不够宽敞。” 他在慕天晴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笑开颜。 “好。”慕天晴挽着他手腕,两人甜甜蜜蜜地转身离去。 容秋看着慕天晴离开的背影,心里有几分苦涩,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天晴笑得如此轻松开心,没有负担。 记忆里,天晴很少笑,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在她整个单薄的青春期里,充斥着压抑和贫穷,少女的自尊心很强,浑身带着尖锐的芒刺。 不接纳旁人伸来的示好,也不妥协别人的霸凌。 可现如今,和墨少钦在一起的她,蜕变成了一颗柔软的夜明珠。 是墨少钦改变了她…… 容秋看着看着,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释怀和祝福。 他给不了天晴的,有人给了,那么,便足够了。 第312章 不想车上关系 慕天晴和墨少钦刚进入帐篷,就被男人从背后搂住,两人之间身高差距足足二十公分,男人稍微往下压一点,就让她完全无法动弹了。 她感觉颈部传来濡湿的触感,墨少钦亲吻着她,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狠狠侵犯她的唇,“不许再对别的男人露出那样的笑了,好么?我会吃醋的。” 慕天晴被他亲的有些腿软,环住他的脖颈,笑得像个妖精,“我已经很注意啦,你看,他给我递外套,我都没有接。况且,我喜欢的人是你呀,根本不会对除了你之外的人动心。” 慕天晴捏着男人的脸颊,宠溺一笑,“你怎么这么容易吃醋?” 墨少钦捉住她作乱的小手,继续吻她。 帐篷很宽敞,里面安装了充气床,两人倒在充气床上,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帐篷忽然被人一把从外面掀开:“老墨老墨!你出来踏青都不叫上我,实在是太不够……”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了下去,应乘风看着帐篷里的活色生香,整个人都给干红温了。 墨少钦一记冰冷的刀子眼朝他射了过来,“滚。” “好勒!” 应乘风麻木地将帘子放下,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褚四看见应乘风吃瘪的样子,手里的水果掉了一地,噗嗤笑出声。 应乘风张牙舞爪朝褚四扑过来,“让你坑我!好你个褚四!小爷我今天不弄死你,名字倒过来写!” 褚四只是发了踏青的照片和定位给应乘风,应乘风就巴巴地开车追来了。 毕竟他和褚四都是墨少钦的左膀右臂,褚四一介莽夫,草根出生,他好歹还是应家的继承人呢! 结果墨哥居然重用褚四,把他排外到一边。 新仇旧恨加一起,应乘风拿起一把铁锹就追着褚四打,褚四一身腱子肉,孔武有力,本就是墨少钦身边最得力的保镖,自然是不能和应乘风真动手的。 真动起手来,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少不得吃点苦头,所以他只好以退为进,围着营地撒脚丫子跑。 “你跑!我让你跑!”应乘风追着褚四,没有留意迎面走来的一道羸弱身影,整个人直接朝那瘦小的身子撞了过去。 两人同时倒地,应乘风看清身下惊慌失措的女孩,心里咯噔了一下,容冰夏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应乘风。 她被他撞倒在草地上,膝盖和手肘全都蹭破了皮,皱着秀眉,疼得倒吸气。 “对不起!你……你还好吧?” 应乘风连忙起身,将她扶起来,女孩乌黑的眸子湿漉漉的,像丛林里与母兽走丢的小兽,很难不引起男人心里的怜爱。 容冰夏摇摇头,用手语比划:【我没事。】 应乘风挠了挠后脑勺,怪尴尬的,他突然想起之前老墨专程将他拉到车上的那番问话,问他喜不喜欢容冰夏。 这位容小姐,长相尚可,气质也有些与众不同,可她是个哑巴啊。 应乘风喜欢美女,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要快,但他有自己的原则,像容冰夏这类性格单纯的女生,他一般不会轻易去碰。 单纯的女生容易动真心,等哪天他腻了,分手很难断干净。 而容冰夏,本身就是有缺陷的聋哑人,他要是连一个残疾人的感情都要玩弄,那他就太不是东西了。 “你没事就好,我看你手臂和膝盖上都蹭破皮了,还是得消一下毒。” 他指着容冰夏膝盖上的淤青,“那个……我让美人儿来帮你吧?” 上回在慕家,吊灯坠下来伤了容冰夏,他想都没想就上去抱起人家,给她涂药抹膏的。 真的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万一被她误以为他喜欢她,不就完犊子了吗? 容冰夏点点头,站起身的瞬间,可能是腿有点软,一个趔趄朝应乘风身上倒了过来。 应乘风下意识伸手扶她,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松开了手。 容冰夏险些再度摔倒,是容秋即使发现,冲上来扶住了妹妹。 容秋有点愤怒地看着应乘风,“你这人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扶她一下怎么了?她身上是有病毒,还是有细菌?” 容秋刚才的角度看得十分真切,应乘风是碰到冰夏之后,又立即将人甩开的。 联想到冰夏的残缺,容秋很难不把应乘风往坏处想。 这个自命不凡的花花公子,一定是嫌弃冰夏,才连扶都不愿意扶她一下。 应乘风有口难言,可是一想容冰夏看他的眼神,他就狠下心来,“男女授受不亲,我只是不想和令妹扯上关系而已。” “你就自作多情吧!谁想和你扯上关系!滚吧!” 容秋啐了他一口,拉着妹妹离开了。 应乘风有点无语,看着容冰夏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和容冰夏还是有过一段挺美好的回忆的。 那次从南国雪山出来,褚四带着几个队员以及容冰夏从在镇上等他。 他见到他们的时候,容冰夏的腿受了伤,整个肿成了馒头状,队员们被狼咬伤,一个个都危在旦夕,医疗资源不充足的情况下,容冰夏硬生生地咬牙挺到了最后一个伤员得到救治,才一瘸一拐地撸起裤腿,让医生帮忙治疗。 医生检查后才发现,她的脚踝断了。 打了石膏以后,便不能走动了。 但老墨突然发来指令,要求他将容冰夏藏起来,暂时别带回海市。 当时应乘风刚好有KPI在其他城市,为了守护好这个女孩,他将容冰夏带在了身边,雇了一个保姆专门照顾她。 他们其实每天见面的机会不多,他大都数时候,都是早出晚归。 但每天晚上到家的时候,都会看见房子里灯亮着,保姆已经睡下了,容冰夏却在房间里看书。 她不方便行动的时候,应乘风也曾多次充当她的人形拐杖。 她会写纸条,也会用手语和他进行交流。 应乘风原本对手语一窍不通,但现在他已经能看懂很多基本用语了。 第313章 不占世俗的清纯 只不过,那段时间是特殊时期,他是应了老墨的要求,不得已才照顾她的。 应乘风回过神,甩了甩脑袋,不再多想。 事实上,抛开一切不谈,容冰夏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一直喜欢的都是胸大腰细腿长,风情万种的女人。 容冰夏长得太过清纯,还是个聋哑人。 倒不是说他歧视聋哑人,正是因为尊重她,他才不会轻浮随便地对待她。 应乘风讪讪地回到营地。 正巧撞见墨少钦和慕天晴从帐篷出来,他尴尬一笑,“墨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都是褚四那家伙阴我!” 墨少钦看了他一眼,“那你回去吧。” “哈?”应乘风觉得有点没面子,“不带这么直白的赶人吧?老墨,我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我?” 慕天晴看着这个家伙耍宝,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别的不说,应乘风对墨少钦确实很忠心,上辈子,即便墨少钦最后入狱了,应乘风也始终没有放弃过为他争取减刑。 她现在忽然明白,为什么墨少钦当初经历了那么多不公和悲惨的境遇,却并未像传言中所说的那般变得丧失人性。 因为他身边有这样一群忠于他的好兄弟。 “算了,别赶他走了,来一趟也不容易,一起留下来野炊吧。” 慕天晴开口给应乘风保留了颜面,应乘风一听,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得意地瞥了眼墨少钦道,“瞧,还是咱家美人懂事,体谅人。” 应乘风耍了会儿嘴皮子,那边已经开始架起锅炉。 因为慕天晴有孕在身,闻不得烟味,这次没有用炭烤,应乘风特别自觉地充当起了厨师,在户外桌旁,一会儿切水果,一会儿切菜的。 可惜大少爷没干过粗活,切得东歪西扭,还一不小心切到手了。 他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举着血淋淋的手指卖惨,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干,没人搭理他。 应乘风哭唧唧,“苍天啊!还有没有天理!你们这些冷血无情的家伙!我要和你们绝交!” 正嚷着来劲,后背传来一阵轻拍。 应乘风转过脸,对上了一双有些怯懦的眼眸,女孩手里拿着碘伏棉签和创可贴,在他眼前晃了晃。 应乘风愣了一下,想不到他哭了半天,只有容冰夏这个小天使愿意照顾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收敛了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将流血的手指藏到身后,清了清嗓子道,“我刚刚逗大家玩呢,没事,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这是我的勋章。” 旁边传来保镖的调侃,“切个菜切到手算什么勋章?你当你是和黑帮火拼呢?” “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应乘风顿时耳根火热,气不过地冲那些人瞪过去。 这帮人还在调侃,容冰夏感觉到了旁边有人说话,看到应乘风脸上恼羞成怒的样子,有些好奇,顺着直觉望去,下一秒,一只手猛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容冰夏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漆黑。 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她与这个世界是隔绝的,但其实也并不绝对,因为她还有灵敏的嗅觉和触觉。 她清晰的感觉到脸上那只大手的体温,嗅到男人靠近过来的气息,还有那此起彼伏的心跳。 容冰夏的脸上瞬间红温到了脖子根。 这气息太过熟悉,就算看不见,她也知道是谁。 想起那段时间东躲西藏的日子里,她和这个玩世不恭的男子朝夕相处,虽然他看上去不着调,却也有他的心细和之处。 容冰夏从小到大,没有朋友,和自己同龄的异性,她只接触过哥哥容秋。 她上的学校是特殊人群学校,那里面都是和她一样身体有残缺的人,每个人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似可以和正常人进行交流,实际上,内心早就病入膏肓。 有些人,是经历过无数次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才慢慢说服自己接受身体的残缺。 容冰夏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她没有朋友,并不是不想社交,而是很少有人能真心实意,不带偏见的接受自己。 她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早早的明白了人情世故。 所以,当遇见应乘风的时候,她还是不自觉被他身上那股朝气和阳光所吸引。 这个男人和旁人不一样,他对她没有戴有色眼镜。 应乘风等到把周围那群看戏的都给骂走了,才松开容冰夏的眼睛,“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冒犯的,那帮混蛋们有点太烦人了。” 容冰夏指指他手上的伤,又晃了晃手里的碘伏和创可贴。 应乘风回过神来,点头,“哦,好好好,那麻烦你了。” 他将手指伸过去,食指上的伤口不算深,刀口侧切,将整块皮削掉了一层,但还有一点粘在上面,容冰夏眉头紧锁,明显被这伤情给吓到了,她将碘伏棉签的一头掰断,挤出里面的液体到另一头,小心翼翼替应乘风清理着手上的伤势。 等清理完血迹之后,容冰夏才将创可贴贴上他的手指。 应乘风看着女孩认真的模样,不知不觉竟然有些发愣,他见过的美女很多,还是第一次见容冰夏这样的,清纯无害,也许放在其他女人身上,多少带了点贬义,但作为鉴婊达人,应乘风却觉得这个词用在容冰夏的身上极为贴切,不带一丝贬低的意味。 她身上有种不被世俗沾染的干净。 这样的女孩子,真是让人忍不住生出保护欲啊,因为太容易被坏人盯上了。 应乘风不由地想到了当初那个死老头子权听白,年过半百,竟然要娶这么个年轻小姑娘,也不知道当初占了冰夏多少便宜。 应乘风想到这里,心里就不由生出一团烦躁来。 容冰夏替他贴好创可贴以后,讪讪收回手,她知道自己和应助理是没有可能的,两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容冰夏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阴暗臭水沟里的老鼠,偶尔抬头窥见天日,便向往着外面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只要一低头,看见地下河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就会自惭形秽地重新躲进臭水沟里。 她朝应乘风点了点头,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一旁的几个保镖在一边起哄调侃,“容小姐,我的手也破皮了,你能不能帮我也贴一个小熊创可贴啊?” 第314章 你是山川,你是江海 “容小姐,我脚扭了,你能帮我揉揉吗?” “你们几个要是不想被扣工资,就都给我闭嘴!”应乘风朝那些人狠狠瞪了一眼。 那几个保镖原本口嗨就只是出于闹着玩,没想到应助理居然真的生气了。 应助理这个人虽然职位比较高,是他们的上司,但平日里和他们处得就像兄弟一样,从来没见他真的发过火。 褚四啧啧嘴,一脸看破天机的表情,“看样子,咱们的浪子离回头不远了。” 慕天晴坐在户外椅子上晒太阳,刚刚接了一个电话,没留意那边的情况,等挂了电话,才发现那边已经闹腾一片,她疑惑地问褚四,“怎么了?” “应助理切菜切到了手,容小姐给他贴了一只创可贴。” “哦,这有什么?然后呢?”慕天晴小脑萎缩了,不理解这帮男人们的笑点。 褚四笑嘻嘻道,“你是不知道,当时这俩人之间的氛围,哎呦,我了个天!我兄弟几个开他玩笑,他还生气了。” 慕天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其实原本她是不希望应乘风和冰夏车上关系的。 但有时候缘分这种事,真的说不清。 应乘风虽然平常玩得花,大事上面从来不会犯原则性错误,其实也还算靠谱,想到这里,慕天晴就打消了棒打鸳鸯的念头。 如果他们有缘,就算她想拆散也未必真拆的散,如果没缘,即使她刻意撮合,两个人也不见得真能修成正果。 而且,冰夏和应乘风是两个世界的人,应乘风如果真的喜欢冰夏,就必须接受冰夏的一切,到那时候,他这样一个没有经历过苦难的大少爷,又能不能真的受住考验呢? 所以,慕天晴不打算撮合两人,也不会再干涉两人。 说白了,路要靠他们自己走。 “在想什么呢?”墨少钦察觉到她在发呆,沉声开口询问。 慕天晴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每天都有盼头,真好。” 墨少钦促狭一笑,“这是什么话?日子没有盼头,人岂不是噶了?” “对啊。”慕天晴牵起墨少钦的大手,捧着他的脸,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少钦哥哥,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你了!你爱不爱我?” 墨少钦抿唇不语,只是紧握她的掌心。 慕天晴有些不满了,瞪着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爱我了?” 墨少钦忍俊不禁,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傻姑娘,我对你的爱,从未停止过。” “真的吗?” 慕天晴虽然知道,墨少钦没有撒谎,她活了两辈子,太清楚了,上一世的墨少钦带着遗憾殉情,他对她的爱深沉似海,隐忍又克制。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她更希望让他亲口说出来。 墨少钦伸手将女孩往怀里一扯,拽着她拉到腿上,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爱你,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你便是山川,是江海,是宇宙洪荒……” “会不会有点夸张了?”慕天晴眨眨眼睛问。 墨少钦声音温柔清润,“你知道亲眼看着父母死在面前是一种什么感受吗?” 慕天晴脊背微微僵硬,听着墨少钦娓娓道来的语调,她的心尖还是没来由地一阵刺痛,尽管权听白已经死了,大仇已报,可只要想到过去的十年,墨少钦独守着这份仇恨,每一天都煎熬度日,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心疼。 墨少钦继续道,“这十年,有成千上万次,恶魔在我脑海中低吟,可因为你,我没有被吞噬,天晴,我不想让自己变成黑暗里的一团污秽,我希望和你重逢的那天,依旧能够清清白白地站在你面前。” 慕天晴从未听过墨少钦倾诉过心生,当她听见他说的这些话,只觉得浑身震颤,鼻尖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她能想象那十年,墨少钦过得有多挣扎,对他而言,慕天晴也许就是那唯一的一束光。 指引着他。 这十年,他在新罗只手遮天,东南亚那一带,贩毒猖獗,墨少钦但凡想要垄断那些黑道,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他虽然手上沾过血,惹过命案,但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社会毒瘤。 他没有乱杀过好人。 “天晴,也许在你眼中,我并不算得上清白。”墨少钦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他眼神闪烁了几分,想起自己当初手里沾染的那些血案,想到了权听白临死之前那个绝望的眼神。 他知道,天晴是善良的,即使她装的再如何冷血残酷,也改变不了她心软的事实,正如当初面对多次害她的洛依依,她下不去杀手。 她敬畏生命,本性纯良。 可是他…… 也许他天生骨子里就自私残忍。 一只手指抵在了墨少钦的唇上,慕天晴睁大双眼看向他,“别胡说,我从来没觉得你在报仇这件事上做错了什么,少钦哥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是强者,自然界优胜劣汰,你想要在厮杀激烈的新罗拼出一席之地,就必须有手段,至于权听白,对付他那样的人,只有比他更狠,才不会被反杀。他早就药石无医了。” 慕天晴其实并非不忍心杀洛依依,她只是过不了心魔这道坎。 上一世,她屈辱地受苦了那么多年,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折磨致死。 如今若是让洛依依那么轻易就死掉,她难平心底的那口恶气。 慕天晴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上一世,她作茧自缚,被权劲和洛依依利用折磨,她是受害方,可那些为她而死的亲友们,又何尝不是受她连累? 她对不起那些人,她在他们面前,是恶人。 “少钦哥哥,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胖丫头了……”想起上一世的经历,慕天晴思绪飘远…… 第315章 洛依依的复仇 权劲这段时间忙于工作,和妻子方知沐相处的时间不多,方知沐性格温婉大方,不粘人,也不冷漠,两人闪婚闪孕,是出于商业联姻,彼此都很清楚各自的需求。 权劲其实挺满意方知沐这个妻子的,不作不闹,平平淡淡,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拥有这样的生活了。 可上天怜悯他,让他有了重头再来的机会。 这天他带方知沐去医院检查,回来的路上隐约看见一道熟悉身影,像洛依依,权劲疑惑,却并未放在心上。 洛依依如今已经被他送进了深山老林,又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这里? 他送方知沐回家后,径直离开家门。 孰不知有一双眼睛正充满仇视地盯着他,洛依依目睹了权劲离开后,回到了姚兵的住处后,洛依依并不知道姚兵已经将她的行踪汇报给了慕天晴,她一脸羞涩怯懦地对姚兵道,“姚大哥,今天我去外面转了转,发现海市真的很繁华,我们能不能留下来住一段时间?” 姚兵想起慕天晴的交代,大小姐说可以暂时不插手洛依依的行为,只要盯紧她就行。 姚兵目前在洛依依面前的人设是一个舔狗,女神的要求,舔狗当然不能拒绝,“那好吧,不过海市这么大,你一个人不安全,你要去哪儿我可以陪你啊。” 洛依依当然不想让姚兵跟着自己,万一要是权劲认出了她来,岂不是就露陷了?姚兵是她唯一的退路,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往。 “不用了,你每天都怪忙的,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而且我自己一个人摸索也比较舒服,没有心理负担。” 姚兵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要买什么随便刷,不够再找我要。” 洛依依心花怒放,一脸腼腆,“那就谢谢姚大哥了,姚大哥,等你忙完了这里的活,能回家娶我吗?我想做你妻子,给你生孩子。” 姚兵闹了个大红脸,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富二代暴发户,一切都是大小姐安排的一场局,这一路上,这个洛依依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勾勾搭搭,要不是他早就心有所属,估计真得被她给忽悠瘸了。 “行……好……” 他结结巴巴地回复。 洛依依见他说话都不利索,便觉得他是被她的魅力所折服了,心中并未起疑,拿到银行卡后,洛依依先去了一趟方知沐就医的那家妇幼保健院,应聘了那里的临时工保洁员。 果不其然,在苦等三天后,真的等来了再次前来看诊的方知沐。 这次来医院的只有方知沐一个人,因为吃坏了点东西,肚子不舒服,方知沐找自己的专属医生看诊。 走廊上,她和洛依依不期而遇,由于走得太急,她全然没有发现洛依依看她的眼神有多么刻毒锋锐。 “权太太,您问题不大,回去多喝点热水热汤就好,您这是着凉了。” 医生给她搭过脉后,开了点安胎的药。 洛依依这段时间一直守着这个医生的诊室,此刻她就躲在门口偷听。 方知沐连连道谢,起身出门,在诊室外一不小心撞到了洛依依。 “这位太太,您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白?”洛依依套近乎道。 方知沐眉头皱得死紧,捂着小腹,朝洛依依摇了摇手,“我没事。医生已经开过药了,我去药房拿了回去吃点,应该能好些。” “我扶您吧。”洛依依客气地伸手搀扶。 方知沐性格比较随和,加上本身确实不舒服,遇见有人热情帮忙,便没有拒绝。 两人一直来到楼下药房,取了药,洛依依又连忙给方知沐倒了杯水递过来,方知沐肚子疼得要命,顾不得什么就道谢接了水过来,一口喝了药。 “谢谢你呀,你是这家医院的义工吗?” 方知沐并不知道洛依依的别有用心,毕竟别人帮了自己,她总不能一走了之,喝了药,还在与洛依依寒暄。 洛依依点点头,开始卖惨,“是呀,现在钱不好挣啊,我是从乡下来的,在海市流连大半个月了,想找个长期工,洗衣做饭照顾人的活我都能干,可惜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还是医院招临时工,我才勉强捡漏进来的,不过最多也就干到这个月底,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我可能就只好去喝西北风了。” 方知沐本就心善,毕竟盛了别人的情,闻言主动开口道,“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到我家里来做帮佣,我们家刚巧走了一个阿姨,正在招人。” 洛依依心下一喜,她想要报复权劲,自然希望能够接近他们。 可现在她刚回来,还没有做好万全准备,要是真能喝这个女人回家,岂不是正合她意? 可是,如果被权劲发现,她只怕自己根本活不到第二天。 “这……可以这么做吗?” 洛依依有些犹豫地问,“太太,我们才刚认识,您就邀请我进您家干活,就不担心我是坏人么?” “这世上哪有坏人承认自己是坏人的?”方知沐见她这么说,更加放心了,拉着她的手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既然决定来海市闯荡,肯定也是想出人头地的,你刚才帮了我,我作为回报拉你一把,也是应该的。” 方知沐这么说,是真的出于坦荡,可这些话落在洛依依的耳中却显得十分刺耳。 原本方知沐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洛依依的,现在对方却高高在上的说要拉她一把,凭什么? 洛依依心里气得要死,脸上却露出了为难与感激,“方小姐,您是个好人,我当然愿意跟着您干,可是您的家人同意吗?您丈夫要是知道您在外面随便带了个陌生人回家,会生气吗?” 方知沐和权劲的婚姻本就是商业联姻,从相亲到结婚,两人虽然不慎擦枪走火,怀了孩子,但自始至终都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涉的平等关系。 “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要替我做决定,我也没有你想的那样软弱,没地位。”方知沐冲洛依依笑了笑,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写了住宅地址。 那上面的地址十分眼熟,正是当年她和权劲的爱巢。 这么多年权劲还住在原来和她同居的别墅里,是不是对她还念念不忘? 洛依依心里这么想,可只要回忆起自己这几个月在山里那些生不如死的经历,她就又打退堂鼓了。 第316章 坦白身份 “好,谢谢您。” 洛依依拿着名片,浑身激动地颤抖,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那我送您回去吧。” 方知沐是打车来的医院,听见洛依依要陪她回去,心里一暖,她这人生来要强,刚刚在公司产品发布会上突然晕倒,为了避人耳目,谎称是低血糖,偷偷一个人打车来医院,就是担心孩子出问题,闹出笑话来。 还好问题不大。 洛依依送方知沐回到了权家的别墅里,这个房子,她曾经在里面住了8年,深知里面的所有构造,原本已经做好了进来遇见熟人的准备,但没想到权劲居然把以前的那些佣人全都换掉了。 现在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对洛依依而言,这更有利于自己的复仇计划。 经过今天的接触,她发现面前这个方知沐是一个比慕天晴还要愚蠢好拿捏的女人,既然她回来是为了报仇,那么就先从方知沐下手,获取对方的信任,只要方知沐信任她,就算权劲发现了她,她也不怕了。 方知沐和家里的下人介绍了洛依依的身份,“这是依依,从明天起来家里做帮佣,她年纪小,大家照顾着她一点。” 洛依依一脸感动,“权太太,您真是个活菩萨,我以后可以贴身照顾您吗?” 方知沐笑道,“当然可以。” “太好了!” 洛依依正式进入权家做女佣,她每天都是上白班,早上九点半到权家的时候,权劲已经离开了,晚上五点下班时,权劲还没到家。 她每天打扫着别墅,看着昔日熟悉的家,如今成了权劲和别的女人的婚房,心里的嫉妒就越发让她扭曲。 姚兵早就知道她接近方知沐,进了权家当保姆的事情,他汇报给慕天晴,问要不要干预。 慕天晴听了却觉得挺有意思的。 洛依依是她的一张牌,现在这牌自己跳到牌桌上去扇权劲的脸了,慕天晴虽然乐见其成,可却担心她万一不成功,反被再次抹杀。 “暂时不用管,不过你要看着点,别让她太快死了。” “明白。” 慕天晴挂断电话后,心里浮起一丝不安。 洛依依很明显是想找权劲报仇,但是以对方的人品,既然要报仇,必然是会滥杀无辜,殃及池鱼的。 方知沐如今作为权劲的妻子,必然是第一个被盯上的目标。 慕天晴对方知沐的印象还行,方知沐本身是个三观还算正常的人,她和权劲结婚,有很大程度是被骗婚,若是因此葬送了性命,实在太冤枉了。 慕天晴想到这里,立刻又回拨了电话给姚兵,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姚兵接到了慕天晴的旨意,明白该怎么做了。 刚好此时,洛依依回来了,姚兵挂断了电话,冷着脸道,“你去哪儿了?” 洛依依被吓一跳,没想到姚兵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姚大哥,我今天去逛街了……” “逛街?”姚兵将她藏在床底下的箱子拖出来,扔到她面前,里面全是她乔装易容用的衣服,又脏又旧,“我没给你钱吗?你买衣服就买的这些?你还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你这段时间在海市不是打上工了么?我都知道了,你现在在海市新晋商圈红人权劲家里打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权劲了?” “不,我没有……” 洛依依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能瞒得过姚兵,她拼命摇头解释,“姚大哥,我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一直吃您的用您的,我过意不去,机缘巧合下,我遇见了权太太,她让我去她家里当帮佣,我只是想自力更生……” “我不信!你要是没有点别的想法,会跑去当别人的保姆?你以后可是要做我姚家媳妇的人!”姚兵这次不装傻了,他一口咬死洛依依去权家是看上了权劲。 洛依依没想到姚兵竟然变聪明了,她是对权劲有想法,可她的那些想法不仅仅是勾搭对方,她还想要让对方身败名裂,尝一尝自己所受的那些苦。 “我真的没有,姚大哥,我有苦衷的,你信我一回好不好?” 姚兵道,“你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只要你不是移情别恋,哥哥都全力支持你,守护你。” 洛依依闻言,心里的防备逐渐削弱,她觉得告诉姚兵自己和权劲有仇也不是不行,所以她编了一个故事,“姚大哥,我其实是骗你的,连身份都骗了你,我的真名叫洛依依,曾经是洛家的大小姐,权劲当初欺骗了我的感情,明明隐婚有老婆,还来撩拨我,让我被小三,后来更是陷害我和别的男人有染,让我身败名裂,我被拐卖就是他的杰作,我这次跟你一起回来,就是打算报复他的!” 姚兵没想到这一招尽然真的管用,按照大小姐的方法,真把洛依依的身份激出来了,他露出一副心疼的样子,“你怎么不早说?可是……你这样只身前往权家岂不是会有危险?” 洛依依叹了口气,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瞒您说姚大哥,我如今早就回不去了,我的爸爸已经不认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能够报仇雪恨,我宁愿和权劲玉石俱焚。” “不行!你还有我啊!”姚兵赶忙说道,“依依,这样吧,我安排一个人和你一起去权家,你带她一块过去,就和管事的说,那是你的远房表妹,和你一起进城打工的。到时候,你们有个照应,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也能第一时间通知我,让我来营救你。” 洛依依听了感动不已,以为自己有了后盾,自然不会拒绝姚兵的提议。 本来她就担心自己身份曝光后,姚兵会嫌弃自己,现在看姚兵的态度,她终于放心了。 姚兵很快就将准备的人带到了洛依依跟前,女生名叫赵七,是褚四手里带出来的女保镖,平常很少露面,慕天晴就是看在她面生的前提下,才将她安排给了洛依依。 姚兵说赵七是自己的手下,洛依依没有起疑心,当天就带着赵七去了权家。 第317章 堕胎药 方知沐自然对洛依依介绍的人没有起疑心,安排赵七和洛依依干一样的活。 而洛依依的复仇计划就此开始了,她一定要让权劲和方知沐受到应有的惩罚,她的第一步,就是从方知沐的肚子下手。 她把赵七叫到一边,给了她一笔现金和一个药方子,“你去中药房开点这些中草药回来。” 赵七看了药方,转头,就将方子发给了慕天晴,“太太,洛依依让我开堕胎的药方。” 慕天晴点开图片看了一眼,回复:“找中医看了吗?药效怎么样?” 赵七:“中医说,这是慢性药,一时半会儿不会流产,但只要连服一个月,会自然滑胎,而且对身体的毒性极大,这个剂量长期服用,可能会丧失生育能力。” 慕天晴看着对方发来的文字,忍不住冷笑一声,打字回复:“去买,不过不能真买。” 慕天晴简单地交代了一番具体怎么做,赵七很快就明白了。 她收了洛依依的钱,第二天出现时,交给洛依依一瓶黑乎乎的药汁。 “这是什么东西啊?”洛依依满脸嫌弃。 赵七道,“这是洛小姐昨天你吩咐我拿的药,我让药房代煎了。” 洛依依一听顿时醍醐灌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方知沐每天都要喝中药保胎,我给她把煎好的药汁倒了,换上手头这个,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洛依依赞许地拍了拍赵七,“你想的真周到,那从今天起,你每天都帮我去药房取一瓶药汁过来。” 赵七一副不解的模样,“洛小姐,你开中药做什么?你怀孕了吗?想要打胎?” “胡说什么?主子的事情,你一个下人就别多嘴了!”洛依依对赵七一点也不客气,赵七是姚兵给她找来贴身保护的女保镖,那就是她的下人。 赵七唯唯诺诺的点点头,“是,洛小姐。” 洛依依见赵七对她这么恭敬,心里并未产生怀疑,拿着药瓶就给方知沐煎药去了。 等药熬好了,她把药汁倒出来,扔进草丛里,再将自己杯子里提前备好的中药汁倒进砂锅加热,最后沉入小碗,端去给方知沐喝。 方知沐并未怀疑,接过药丸就喝了下去,洛依依看着方知沐滚动的咽喉,心里产生一丝报复的快感。 权劲,要不了多久,你唯一的骨肉就会胎死腹中了,很崩溃吧? 这还只是个开始。 赵七每天将行程汇报给慕天晴,慕天晴对洛依依的复仇步骤了如指掌,看到洛依依所做的一切,慕天晴心中咋舌,真是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狠角色啊。 幸亏被她提前布局,否则方知沐早都不知死了多少回。 洛依依安排的那些堕胎药,早就被慕天晴换成了安胎助眠的,对宝宝没有一丝损害。 她是厌恶权劲,想让对方身败名裂,但方知沐是无辜的。 与其殃及池鱼,让方小姐无辜收到牵连,不如暗中协助她一把,等以后没准也能多个朋友。 “你一定要盯紧了洛依依,下药的事情,坚持一个月,如果洛依依发现方知沐的肚子没有动静,就要起疑心了,到时候可能会找别的手段。在这之前,你可以想办法挑起洛依依和权劲之间的矛盾,记住了,让方小姐看清权劲真面目,才是你这次的主要任务。” 赵七:“明白。” 洛依依在权家做了一段时间的白班女佣,渐渐的,她开始不甘于这样的日子了。 每天看着墙上权劲和方知沐的结婚照,打理着衣帽间里权劲的衣服,那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由想起曾经被权劲捧在手心里当宝贝的日子。 那时候,权劲虽然和慕天隐婚,可与他同居的人却是她洛依依,他的衣服鞋子,一直都是她在打理,他从来不让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女人沾染。 尽管那时候,她每天都无所事事,权劲还是心疼她,怕她累到,不让她多干活。 可现在,她却成了这个家里的保姆,不但要干又脏又累的活,还要伺候另一个女人生孩子。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令洛依依觉得无法忍受。 她开始不满足于每天只是打扫权劲的衣帽间,于是开始故意在家里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比如她会按照她以往的习惯,把衣帽间里所有男人的衣服都折叠收纳成从前的样子了,她会喷上她以前喜欢的香水,会在房间放上她从前喜欢的花和摆件。 权劲最近越发觉得家里有些不对劲,当衣帽间的衣服折叠的样式第一次闯入眼里的时候,勾起了他不好的记忆。 但是他没有声张,拿起要换洗的衣物,就去了卫生间,一进洗漱间,嗅到那熟悉的香水味,他眉头又是不自觉地一皱。 等从洗手间洗完澡出来,看见飘窗上的花瓶时,权劲脸色已经彻底变了,他转头问方知沐,“老婆,最近家里是不是换新人了?” 方知沐一愣,笑着道,“你怎么知道?说起来,她来了这么久,你都还没见过呢!” 权劲不在意来得保姆长什么样子,但打心底里觉得不舒服,不适应,“不需要见她,她一看就不专业,把她辞退了吧。” “为什么?她平常挺肯吃苦的,人也老实勤快。” “听我的,把她辞了。”权劲对方知沐的态度还算温和,语气却笃定,不容辩驳。 方知沐解释道,“阿劲,那个姑娘是从乡下来的,在城里无依无靠,上次我肚子突然很痛,一个人去医院,还是她帮忙扶了我,我只是看她可怜,所以才想帮她一把。” 权劲觉得方知沐真是圣母,这世上可怜的人多的是,扶了她一把,就感恩戴德,未免有点愚蠢。 但他不能这么说,毕竟方家有势力,方知沐现在还怀着身孕,他必须装成好丈夫的模样,“既然知道在城里无依无靠,那就别做城里的春秋大梦,让她老老实实回老家不好吗?你若真想感谢她,大不了给一笔钱。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带在身边,你不怕出事?” 方知沐有些生气,觉得权劲在影射她,“我只是觉得她需要一份工作,那么我便帮她找一份工作,她帮我的时候也没有求回报,我若直接甩钱给她,不是在侮辱人么?” 第318章 果然是洛依依 权劲争不过她,他知道方知沐看上去很好说话,实际上脾气也挺犟的,看来只能直接见了那个保姆,当面威慑对方,让她知难而退了。 “这样吧,我明天刚好休息,我见见她,如果觉得她人品不错,就留下,如果人品不行,给她一笔钱,就赶她走如何?” 权劲妥协了,方知沐自然无话可说,“好,但你不能诚心找茬。” 第二天是星期三,洛依依在这里上班,每天朝九晚五的,周末还双休,根本没机会与权劲碰面,她原本以为要想见权劲,必须找个时间加班拖延。 她已经选好了日子,没想到,第二天去权家,换上制服,一进餐厅就撞见了坐在餐桌前喝咖啡的权劲。 权劲显然没有料到真的是洛依依,他握着咖啡杯的手,死死捏紧,冷冷打量着这个本该待在深山老林里,饱受折磨的女人。 方知沐就在一旁用早餐,她没有注意到权劲眼里的暗潮汹涌,对洛依依道,“依依,这是我先生,你们还没见过呢。” 洛依依先是僵硬了一秒,但很快,就露出淳朴的笑容,“先生好。” 方知沐扭头对权劲道,“你看,我说吧,人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危险?况且人品这个东西,只有相处久了才知道,你现在要是一竿子打死她,我是真的不服。” 权劲心里早就风起云涌,与洛依依对视,目光恨不得立刻掐死洛依依。 他很清楚,洛依依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什么,她想威胁他,想毁了他! 权劲将一份三明治递到方知沐面前,云淡风轻笑道,“行吧,你想留,就留下吧。” 方知沐闻言总算是开心了,“这还差不多!” 餐桌上的气氛再次恢复了轻松,方知沐压根没有察觉出洛依依和权劲之间的暗潮汹涌。 下午,方知沐睡午觉的时候,洛依依在卧室走廊外打扫卫生,正思忖着要如何与权劲单独见面,一回头,就对上了男人犀利厌恶的目光。 下一秒,男人的大手毫不犹豫掐住她的咽喉,将她重重推倒在地。 权劲下了死劲儿,双手交叠着,一起压在洛依依脖子上,看洛依依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你还敢回来?嗯?” 洛依依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屏幕挣扎,捶打他的胸口,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发不出。 权劲冷笑,“你挺有胆量的,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第一时间不是躲起来,居然还敢来我家里找我?” 洛依依被掐得脸色发紫,她桀桀一笑,声音近乎嘶哑,“你现在是要杀了我么?隔着一堵墙,您老婆还在里面,你杀了我,你打算怎么向你老婆结实?” “一介蝼蚁,杀了便杀了,需要什么解释?”权劲加大了手劲。 洛依依说话变得更加困难了起来,她急促地说道,“权劲,你不能杀我,我已经和你老婆说了,我无亲无故,如果她肯收留我,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如果我突然消失,你猜她真不会起疑吗?况且,我在外面还有一个靠山,如果我被你弄死了,你以前的那些事情,会立刻传到你老丈人的手中,你当真不怕?” 权劲觉得很可笑,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而现在威胁他的却是从前被他捧在手心里宠溺的女人。 他再次加大了力量,洛依依终于喘不上气,晕了过去。 看到她晕死过去,权劲才拎着她的脚踝,让她头朝下,头发像拖把一样在地上拖曳,直到将人拽进书房。 他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洛依依扔在地上,起身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喝了两口后,直接将酒狠狠泼在洛依依脸上。 洛依依被这冰凉的触感惊醒,睁开眼睛看见了权劲,她坐了起来,眼中明显有一丝慌乱无措,尽管当初将她丢进深山老林的人是他,可洛依依对权劲的印象最多的还是停留在曾经那个对她言听计从时的样子。 她觉得权劲只是恨她,才对她这么狠的,这恨意是来源于爱。 他是因为放不下她,才会对她这么心狠。 可现在看到权劲的眼神,她却觉得无比陌生,但洛依依也不是吃素的,她在深山老林里,受了这么多罪,胆子也早就变大了,她站起来,朝权劲走过来,在权劲的沙发扶手旁坐下来,引诱地说,“劲哥,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你爱了我那么多年,就算移情别恋,我对你来说也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你现在重新有了起色,心里一定还想找慕天晴证明自己吧?方知沐是你联姻对象,如果没有她,你的事业一定会一落千丈,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我们的事情,只要你愿意留下我,我以后保证乖乖听你话,帮你出谋划策,对付慕天晴。” 权劲曾经却是很恨洛依依,洛依依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选择了背叛他,还害他在海市丢了那么大的人,名声尽毁。 但他也已经找人狠狠折磨了洛依依,他现在看到洛依依,除了觉得犯恶心,倒也没有多少恨意。 而他心里真正恨意难平的人,是慕天晴和墨少钦。 他唯一想做的事,便是打垮墨少钦的公司,让慕天晴哭着来求他。 既然洛依依和他目标一致,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如果弄死她,还得和方知沐交代,太麻烦。 他捏着洛依依的下巴,冷冷道,“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只不过是我们家一个最低等的保姆,留下来没事,但如果你妄图惹是生非,我也绝不会轻饶你!” 洛依依就知道,自己一定能赌赢,她兴喜不已,伸出柔弱无骨的手,就探进了权劲的衬衫里面,“劲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心软的!” 权劲一阵恶心,只要想到洛依依当初人尽可夫的那些事迹,就尤其反胃。 他一把推开洛依依的手,满脸的嫌恶,“别碰我!从今天起,你只能在一楼活动,不准进主卧,也不准碰我的东西。” 第319章 点拨 洛依依狼狈地蹲在地上,脸上被泼了冷酒,看着权劲这一脸绝情的模样,心里的不甘简直到了极致。 为什么? 凭什么? 她当初之所以那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如果不是权劲先移情别恋,她根本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是权劲有错在先,是他先对不起她的! 洛依依内心疯狂扭曲,冷冷看着权劲,想起这段时间方知沐一直在喝的中药,洛依依眼底不由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既然权劲不打算再回心转意接纳她,那就让他重新失去一切,变得一无所有吧。 只有他变得穷困潦倒,一无所有,他才不会像现在这样,用高高在上的眼神,蔑视她。 她会让他知道,轻视她的下场! “太太,方家那边今早打电话过来,方老夫人想念您了,特意在御芳斋设宴,请您过去叙旧。” 方知沐正坐在庭院里赏花,听见身后传来女佣的说话声,下意识道,“上周我不是才回过家么?” 赵七将头埋得很低,“方老夫人说,今天下午5点开席,希望您能及时到场。” 没有解释,而是再次强调了吃饭时间。 方知沐本就怀了身孕,孕激素的影响下,大脑没那么够用,她并未起疑心,只是以为娘家是在宴请什么人,才顺便喊了她。 自从婚后,方知沐回娘家的次数还是挺频繁的,和权劲婚姻生活看似和睦,其实两人之间并没有爱情,完全是奉子成婚。 方知沐怀孕期间其实过的并不开心。 因此,吃了午饭后,方知沐便简单打扮一番,然后去赴宴了。 御芳斋,方知沐和往常一样,没有带保镖进来,推开包厢门的一瞬间,她愣住了,只见偌大的包厢内,空荡荡一片,大圆盘的餐桌上已经上了好几个菜,坐在位置中央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慕天晴。 “方小姐,别来无恙啊。” 慕天晴笑着站起来,朝方知沐走过来。 方知沐当下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人给骗了! “慕天晴?怎么会是你?你骗我来这儿做什么?”方知沐有些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慕天晴笑道,“别紧张,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知道今天请你过来,确实很冒昧,但我过来找你,是专门向你提供情报的。” 方知沐皱眉,“提供什么情报?” “你有打听过关于你丈夫的过往么?”慕天晴的脸上透露出一丝怜悯,方知沐回国不久就和权劲闪婚了,婚后的权劲,不得不说伪装得很好,如果不去细挖他的过去,他看起来就是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 原本慕天晴是很难找到突破口来离间这对新婚夫妻的,但现在洛依依回来了,洛依依的这个变量对慕天晴而言却是好事。 她想洛依依既然能千方百计进入权家,就不会甘心只做一个保姆,她必定会主动出击,对方知沐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方知沐之前对待慕天晴的态度十分大度,就是不知道如果发现权劲和洛依依还藕断丝连,能不能坐得住了。 “慕小姐,我和我丈夫是商业联姻,我知道你和他之前有过节,但你们如今已经是过去式了,你有了你的婚姻家庭,还怀了孩子,你就不能放阿劲么?” 方知沐明显生气了,其实这要是换做一般女人,根本不会对慕天晴和颜悦色,毕竟当初慕天晴和墨少钦的高调婚礼,被网友拿出来拉踩权劲,导致她和权劲结婚的时候低调到连酒席都没办。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不介意自己连婚礼都没有,绝大多数人的观念里,婚姻一辈子只有一次。 慕天晴的存在,害她变得这么难堪狼狈,她没有记恨慕天晴,已经算是十分大度了。 “方小姐,我和权劲之间从来没有感情,但不代表他没有爱过别人,你知道吗?当初他和我结婚的时候,就婚内出轨了另一个女人。” 慕天晴语气里透着一丝替方知沐感到惋惜的愤慨之意,“方小姐,其实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我和权劲曾经是夫妻,我太了解他的为人了,道貌岸然伪君子,他二婚,你头婚,你吃亏了不止一星半点。如果他以后能本本分分地对你好,也就罢了,若他还和那个初恋情人藕断丝连,你该怎么办?” “你指的那个初恋情人是谁?”方知沐将信将疑。 她不是没做过攻略,权劲的生平事迹,她基本都了解,知道他结过一次婚,订过一次婚,被第二个未婚妻戴了绿帽,其实她原本也不想嫁给这么一个人,可父亲说方家现在是急需转型的时候,而权劲手里握着很多新资源和人脉,只要两家联姻,资源得到互换,方家就能度过危机。 她后来见了权劲本人,觉得对方外形条件可以,气质绝佳,并不如传闻中那么落魄,才选择了接触。 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动摇过,可是她已经怀了孕,领了证,想回头是不可能了。 “他的初恋名叫洛依依,他们两个高中就相爱了,后来,洛依依车祸需要输血,她的血型比较稀有,而我刚好和她匹配,权劲为了救她,答应用婚姻来与我交换,他真的很爱洛依依,那时候,我短暂地迷恋过他,以为即使没有感情基础,结了婚,迟早会日久生情,可权劲对我却只有利用,他娶我,就是为了给初恋输血。” 慕天晴从手机里找到了自己的相册,相册中存了不少自己昔日被扎针抽血,营养不良的照片,她将照片拿到方知沐的面前,一张张翻给她看,“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曾经的样子。” 方知沐看到照片上那些手臂上的淤青和针孔特写,吓得惊呼一声,“啊!你……你拿走,别给我看这些,我和你不一样,你说阿劲当初是为了救初恋,才娶的你,你明知道他心有所属,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他心里对你有怨言,才会那样对你,可我从来没有威胁过他,和他结婚,使他心甘情愿的。” “当初他娶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慕天晴就知道方知沐没那么容易听劝,她打断她的话,道,“当初和我结婚是他主动提的,因为我不想救洛依依,我有自己的理由,他娶我,是为了从我这里获得利益价值,实际上,与你的商业联姻有什么区别?方小姐,我只是觉得和你有缘,不想让你走我以前的老路才提点你,你信不信随意。” 第320章 害怕 方知沐脸色愈发难看,可是却说不出一句反驳来了。 她很清楚,慕天晴说的有道理,事情的本质是一样的。 而她又何尝不是对这段婚姻抱有侥幸心理?她嘴上说的是商业联姻,为了利益,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因为看中权劲的外貌气质,希望能日久生情,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的那个初恋是不是后来与他订婚后,又和其他男人闹出丑闻来的那个女人?” “是她。” 方知沐得到肯定答案,笑了一声,“那便无可畏惧了,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原谅女人的背叛,即使他从前再爱洛依依,现在他也不会再回头了。” “你又怎么能确定?如果他不甘心呢?当初他处在人生低谷,和你联姻,事业得到了飞升,倘若等他事业稳定下来,你又怎么确定他不会因为不甘心,重新将洛依依抓回来?继续纠缠?到那时候,你这个法律名义上的妻子,看着丈夫和小三纠缠,不觉得恶心反胃吗?” 慕天晴说这些的时候,情绪平静,可她明显感觉到,方知沐在听完她说的这些后,表情很不平静。 显然,她不可能不在乎这些,如果她真的发现洛依依和权劲纠缠,一定会恶心反胃。 慕天晴并没有直接告诉方知沐,洛依依此刻就在权家这件事,她打算先在她心里埋下一颗地雷,只有让她亲眼看见真相,她才会真的死心。 方知沐虽然有点固执,但为人不坏,慕天晴私心不希望她和权劲那种人捆绑,所以,她一定要把方知沐争取到自己的阵营里。 慕天晴说完这些后,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夹菜吃,吃了几口鲈鱼蒸鸡蛋和笋丝,她摇着酒杯道,“方小姐,之前你向我投来过善意,所以,我不忍心看见你因为那个渣男出事,你虽然怀了他的孩子,但并不意味着,你和他就是利益共同体了,一旦他背叛你,你们之间就成了利益对立,到时候,不是他吞并你们方家,就是你们方家吞并他,所以,我今天邀请你出来,就是想提醒你,任何时候,你都是独立的个体,别被感情冲昏头脑。” 慕天晴说完这些,放下了酒杯和筷子,起身冲方知沐一笑,“我吃好了,也该走了,这儿还有不少菜,方小姐坐下来慢慢享用,我点的都是孕妇可以吃的菜。” 她挥了挥手,笑着转身离开。 方知沐看她离开的背影,整个人因为接受了巨大的信息量,一时无法消化,差点摔倒。 等方知沐跌跌撞撞从包厢出来的时候,保镖才迎上来,“太太,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方家不是在这儿设了宴席吗?” 保镖是权劲的人,方知沐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说实情,“我没食欲,先回家了。” 方知沐回到家后,一连几晚都没睡好觉,一直在想慕天晴那天对她说的话。 “太太,该喝药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方知沐回过神,一抬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谢谢,辛苦你了,依依。每次都是你替我看着炉子熬药。” “应该的,如果不是太太收留我,我现在还找不到工作呢,没准早就饿死在了大街上。” 方知沐接过药,正准备喝一口,突然脑子里咯噔一顿,她才想起来,这个新来的保姆,也叫依依。 和洛依依同名。 她的手不由一抖,心里开始发毛,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眼前这个依依,会不会就是洛依依? “太太,你怎么了?”洛依依察觉到方知沐这两天魂不守舍的,以为是堕胎药开始起作用了,她心里窃喜。 这药方听说不但能堕胎,还能让人丧失生育能力。 难道这么快就见效了吗? 只要一想到权劲和别的女人生的野种,就要落胎了,洛依依心里就没来由一阵扭曲狂喜。 “依依,你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方知沐忍不住盘问。 洛依依恭恭敬敬道,“太太,您忘了吗?我不是跟您说过我是乡下来的,我今年30岁了。” 洛依依故意把年龄往上多报了几岁,她在山村老林里受了几个月的折磨,皮肤状态早就不如从前。 方知沐闻言松了口气,是啊,她怎么会怀疑依依呢? 依依是她在医院偶然遇见,出于心善带回家的苦命人,她只不过是个洛依依同名而已。 “原来你比我大这么多?那我以后叫你依依姐吧?” 方知沐和善地说。 这段时间洛依依对她尽心尽力,她其实已经将对方视为姐妹。 洛依依笑着道,“太太,您若是瞧得起我,就这么叫我。”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屑一顾,谁稀罕做她的姐?方知沐明明比她年纪大,她只不过是谎报了年龄。 但为了继续搞好关系,方便拿捏这个女人,洛依依演技十分逼真,笑容中甚至带了一丝苦涩和伤感,“太太,我从小到大就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如果真有那种好命,当您的亲姐姐,就算让我下辈子投胎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方知沐听她卖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依依,明天你陪我去逛商场吧,我给你买新衣服。” 洛依依破涕为笑,“真的吗太太?您真是太善良了,不过您若是真心疼我,不如送我一些您的旧衣服穿吧?新衣服给我太浪费了。” 方知沐没想到洛依依竟然这么知足,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因为怀孕而开始走形的身材,想着衣帽间里的那些衣服,她大都数都穿不上了,还不如给依依穿。 “行啊,你自己去我衣帽间里面挑吧,随便挑随便选。” “真的吗?”洛依依一脸感动,上前一把抱住方知沐,“太太,您对我太好了,我真的随便挑哪件都行吗?” 方知沐笑道,“反正我现在也穿不起来了,那些衣服摆个一年也过季了,如果你要,全拿走都可以。” 第321章 穿她的睡衣 权劲下班回到家时,发现妻子不在家中,问了家里的保姆才知道,妻子回娘家了。 他和方知沐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由于是奉子成婚,婚后也没有过夫妻生活,所以并不在意她的去留。 权劲回到主卧后,洗澡换了身衣服,从酒柜取出一瓶红酒,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着酒杯往书房去。 一开门,就看见书房里,背对他站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声真丝睡衣,站在书架前,正整理着书籍。 权劲一愣,看了一眼女人窈窕的倩影,将杯中红酒一口饮尽,放下杯子走了过来。 “不是去方家了么?怎么回来了?” 他从背后拥住女人,鼻尖在她的发间亲昵地蹭了蹭,夫妻两最亲密的举止大约也就是这样了,因为日常亲密不多,权劲一时间尽然没发现端倪。 直到怀里的女人发出一声轻笑,“劲哥,我就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 权劲顿时像是被烫了似得,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推开,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洛依依?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穿着方知沐的衣服?” 洛依依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方知沐的白色睡裙,身材婀娜多姿,引人遐想,她转身朝权劲走来,伸手挽住男人的脖颈,“是太太让我穿的,劲哥,太太根本不爱你,她和你只有利益。这个世上,唯有我是真心爱你的。” “滚开!” 权劲厌恶地甩开洛依依的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爱我?你若真爱我,会自甘下贱地和柯志文纠缠在一起?你背着我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配说爱我?” 洛依依被他掐得满脸涨红,“我也是迫不得已的,都是柯志文要挟我,我太害怕了,劲哥,你也有错不是吗?如果不是你移情别恋上了慕天晴,我也不会因为吃醋生气,一时被恨意蒙蔽头脑,劲哥,你知道什么是爱么?爱一个人,就是会妒忌,会产生占有欲,你看看慕天晴,再看看方知沐,他们对你都没有这种情绪,只有我有,所以,只有我才是真的爱你呀!” 权劲看着洛依依这副胡搅蛮缠的嘴脸,虽然觉得面目可憎,却又无法反驳。 他曾经以为,他爱的人是依依,可直到慕天晴开始变得不受掌控,他才发现,他开始对她越来越在意。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妒忌到发狂,哪怕是现在,他也还是无法彻底释怀。 当初他颓靡,放飞自我,是以为自己彻底失去了和墨少钦竞争的筹码,但现在不是了,他已经继承了父亲名下所有利益渠道和资源,现在的他,强得可怕。 别说一个墨少钦,就算是一百个墨少钦来,只要给他三五年的时间发育,他也能彻底打败。 到时候,他要让慕天晴跪着来求他。 思及此,墨少钦睨了一眼洛依依,厌恶地将她一把推开,“别白费心机了,我留你在这儿,可不是为了让你千方百计爬床的,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帮我对付慕天晴么?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不如就以你想办法去接近她,然后打掉她腹中和墨少钦的那个孽种?” 洛依依瞪大眼睛,嚷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接近她?怕是我一出现在她面前,就立刻被她身边的那些保镖送进警察局了!” “那我留你也没什么用了。”权劲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锦布包裹的东西,打开后,在手里把玩了几下,突然对准了洛依依。 洛依依吓得腿一软,“枪?劲哥,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权劲冷笑,“你不需要知道,你早该死了,当初你和柯志文一起联手背叛我的时候,我就该亲手掐死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你么?那是因为,我想让你活在痛苦中,永无宁日!我权劲,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而你,不但骗了我,还骗我这么多年!” 洛依依被那洞黑的枪口抵着,吓得手脚僵硬,“劲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发誓,我除了柯志文这件事骗了你,以前从来没有骗过你呀!我们变回从前不好吗?那时候,你那么爱我,把我捧在手心里,根本舍不得我受一丝伤害。难道就因为我骗了你一次,你就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了吗?” 权劲将手枪锁进保险柜,“你错了,我没有变,我一直都是这种人,你也没有变,只是以前我错把你当成了良善之辈,也不清楚自己心里真正想要什么,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要的是权利,是往上爬,一切阻挡我向上,忤逆我意愿的人和事物,都该被抹杀!” 洛依依被他的话,震慑的浑身僵硬,她才终于明白,眼前的权劲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好拿捏的男人了。 她这次回来,是为了报复这个男人的,既然她好说歹说,也不能让他回心转意,那她也不必心软了。 凭什么名声尽毁、受尽折磨的人是她? 当初权劲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负了她,爱上了别人,她为什么不能报复?他作为一个灵魂出轨的渣男,就该乖乖地接受她的报复,而不是反击! 洛依依心里好恨! 她浑身发抖,心里却癫狂到了极致,权劲,你想往上爬,我洛依依偏不让你如愿! 我定要让你和当年的我一样,身败名裂! 方知沐原计划今天要回娘家住一晚的,但方家今天来了客人,一群远方表亲和几个熊孩子吵吵闹闹,她实在呆不下去,才决定回自己家。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听下人说,权劲一回家就上楼去了,连晚饭都没吃,方知沐去厨房弄了点粥,端着餐盘上楼。 刚走到楼梯拐角,就看见一道婀娜的倩影穿着真丝睡裙,从权劲书房出来。 方知沐心里咯噔一顿,瞬间变了脸色,第一反应是丈夫把小三带回家了,仔细一看,更为光火,那睡裙居然还是她的睡裙! 太过分了! 方知沐气得血压飙升,正要上前揭穿,蓦地看见那小三转过了脸,她顿时感觉浑身血液凉透,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小三不是别人,正是她亲自带回家中的保姆依依! 方知沐此刻脑子里想了很多,依依怎么会穿着她的睡裙出现在权劲的书房? 她想起昨天自己承诺过要送依依衣服穿,依依说不要新的,要她穿过的,她一时大度,就让依依自己去衣帽间里挑选。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挑了这么一件性感睡裙! 穿着她的睡裙,进她老公的书房,说不是为了勾引,谁信? 方知沐平日温和大度,不争不抢没错,可也不至于傻到分不清好赖,她气得差点将手里的粥碗杂碎。 第322章 识破真相 太过分了! 自己好心收留她,她竟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穿着她的睡衣,勾引她的丈夫! 正要走出去找洛依依对峙,方知沐突然停住了脚步,想起那天慕天晴找她说的那番话。 现在想来,当初在医院偶遇依依,也确实挺巧合的。 趁机靠近,出手相助,又借着恩情,故意提出自己无处可去的难处,以方知沐这样的身份,给一个清洁工安排一份工作并不是什么难事,那种情况下,她自然就随口应下了,但谁又知道,对方不是蓄谋已久的算计呢? 方知沐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她将那么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放在身边,不设防备,她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现在还怀着身孕,万一孩子因为这个女人的使坏,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事情只要涉及到了孩子,她就不可能再糊涂。 她没有立即揭穿洛依依,而是暗中安排了一个忠心的保姆盯着洛依依,终于发现洛依依每次在她喝得安胎药里动的手脚。 得知真相的方知沐,冲进洗手间一阵干呕,可是她已经喝了洛依依煮的中药足足两周时间了,即使把早上喝得药呕出来,也无济于事。 就在她发怒,恨不得立刻冲去洛依依房间将人逮过来兴师问罪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太太,我是赵七,有事禀报。” 方知沐一听是赵七,想到赵七也是洛依依介绍进来的,立刻朝身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几个保姆开门后,一左一右摁着赵七,将人拖进房间。 方知沐气得浑身发抖,当即伸手便扇了赵七一个耳光,“你和依依进我家,究竟是何举行?她每天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 赵七硬生生挨了一耳光,却没有反抗,而是恭恭敬敬禀报,“太太,您没猜错,您家中的那个保姆依依,原名洛依依,她正是权总之前那位闹出丑闻的女友,半年前,东窗事发,权总用了点手段把她丢进深山老林里去了,她这次回来,就是想报复您,给您每天喝的药,是打胎药,这药对您的身体损伤严重,伤肝又伤肾,一个月后,胎儿会自动流产,您也有可能因此终身不孕。” 赵七的一番话,停在方知沐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她整个人跌坐到椅子上,颤抖着捂住肚子,一手指着赵七,“你……你们……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如此狠毒?” “太太,您和她本该无冤无仇,可睡觉您是权总的妻子呢?权总和她之间的牵扯极深,您是被权总所连累。” 赵七依旧公事公办的禀报。 方知沐感觉天都要塌了,她从没想过嫁给权劲竟然会给自己惹来这样的祸事。 当初只是觉得两人门当户对,权劲相貌气质还算上等,就试着交往,然后意外怀孕,奉子成婚。 对方知沐来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到来,她不会这么仓促嫁给权劲。 可现在,权劲的旧情人却回来对她痛下杀手! 她的孩子,她这辈子第一个孩子,就要保不住了吗? 眼圈通红,方知沐情绪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悔不当初,“宝宝对不起,是妈咪没有护好你,是妈咪太蠢了。竟然由着外人登堂入室,亲手接过了堕胎药,害死了你……” 赵七即使开口打断,“太太,您先别急着哭,事情还有转机。” “还有什么转机?”方知沐嘶吼道,此刻哪里还有从前的端庄识大体?只要一想到孩子会流产,她的理智就全然丧失了,恨不得立刻冲到洛依依的房间,将她千刀万剐。 “我已经喝了两周她给的药了,已经无力乏天了……” 她颓然道。 赵七继续道,“太太,您喝的一直是保胎药,那药,是洛依依让我去药房抓的,但我没有按照她给的方子来,而是换成了您医院给的保胎药方。” 方知沐愣住了,看向赵七,“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七道,“太太,您听不明白吗?洛依依想要害您,我替您提前规避了她的那些陷害,您现在是安全的。” 方知沐缓了好久,才回过神,后知后觉,“你说的都是真的?” 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看着赵七,她想起之前那次和慕天晴在会所见面,似乎也是赵七传的话,她终于想明白了,“你是慕天晴派来的人?” 赵七点点头,“太太,我家大小姐让我盯着洛依依,时刻保证您的安全。” 经历了洛依依的事,方知沐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她看着赵七,眼神凌厉,“所以,她早就知道洛依依混进了我家?那为什么她早不说?” 赵七的脸上还有一道巴掌红印,她没有皱一下眉头,神色平静道,“大小姐也是怕打草惊蛇,方小姐,我家大小姐很欣赏您的为人,她不希望您成为权劲商业斗争里的牺牲品,所以,希望您慎重考虑我今天说的话。” 佣人端来茶水,方知沐喝了一口,刚才激动的心情终于彻底平复了下去,同时也清醒了几分,她对身边信得过的几个保姆道,“你们几个继续盯着洛依依,至于这个赵七,从今天开始禁足在家,我明天去会会慕天晴。” 翌日,方知沐和慕天晴约见在了上次的那个包厢里。 上次两人见面,十分匆忙仓促,这一次,方知沐提前到,也点了一桌好菜。 慕天晴进门的时候,也是只身一人,没带保镖。 看到方知沐神情平静地坐在包厢里,慕天晴笑了笑,“方小姐,别来无恙。” “慕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找你过来,想必你也知道原因。” “方小姐是聪明人,一定不想因为遇人不淑,蹉跎了自己的人生吧?” “现在这是一个死局……”方知沐叹了口气。 第323章 选择 方知沐此刻心情复杂,其实当初和权劲闪婚,她也觉得这个决定太仓促了些,可谁让她那晚喝多了酒,一不小心就怀了权劲的孩子。 当初也是为了给孩子上户口,才这么着急结婚的。 但现在,方知沐对权劲的信任伴随着洛依依的出现,彻底崩塌。 “方小姐,事在人为,绝处逢生,你是选择继续留在权家,等着洛依依陷害你,等着权劲利用完你以后,再将你一脚踢开,还是选择提高戒备,提前布局,让渣男小三落网,然后彻底和他们摆脱干系,别来沾边?” 方知沐停顿几秒,然后道,“我当然是选择后者。” 傻子才想被利用。 更何况,他们不止是利用这么简单,他们还想害她流产,还想要她的命! “好,既然你选择后者,那不如与我合作,方小姐,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我帮你,也是希望互惠互利。” “互惠互利?” “没错,权劲现在正在联合海市的一部分人脉和墨少钦为敌,慕家也因此受到了牵连,如果方小姐愿意与我合作,助我一臂之力,我自然感激不尽,不过,我明白,要让你立刻背弃新婚丈夫,选择帮一个陌生人是很难抉择的事情,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时间是一个月。” 慕天晴说到这儿,站起来 “赵七是你安排的人么?”方知沐皱紧了眉心。 “赵七是我的人,我知道洛依依混进了你家,用了点办法将赵七安排在了洛依依身边,你放心,接下来我会将赵七调走,若是一个月后,你不选择与我合作,接下来,你和权劲的事情我便不会再擅作主张插手。你好好考虑。” 慕天晴说完,起身拿着一旁的背包,转身离开。 门外,墨少钦颀长的身躯,靠墙而立,气质矜贵清润,他刚刚就在门外,这个方知沐也太不小心了,来这儿见面,只带了一个保镖,很快就被墨少钦的人撂倒。 慕天晴出来看见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再看脚边昏迷的保镖,连忙将墨少钦拉到一边,“你怎么来了?” “怕这位方小姐不够聪明,行踪引起权劲的怀疑。”墨少钦将慕天晴的手攥进掌心里,递到唇边吻了吻,“不过好在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那你怎么把她的保镖给打晕了?”慕天晴看向脚边的人。 墨少钦耸肩一笑,“来都来了,不得听听你们聊了些什么?有保镖拦着,怎么听墙角?” “好吧。” 墨少钦与周围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众人迅速有序退场。 他则是与女孩十指相扣,仿佛是来酒店约会一般,闲庭漫步,“为什么要帮她?” 墨少钦沉声问。 慕天晴看着前方的路,眼神有一瞬放空,“只是不想让一个秉性纯良之人,陷入困境罢了,我查过方家,从权劲和方知沐结婚以来,方家几乎将大办资产全部倾泻到权劲这边,对这个女儿是不遗余力地帮助讨好。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看上去方家和权家利益捆绑,可权劲这种人,向来都只是拿别人当踏脚板……” 墨少钦停下脚步,深深地凝视着身旁的女孩,他发现天晴每次提起权劲,都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那种恨意,投入骨髓,以至于她压根见不得权劲有一丝半毫的翻身。 墨少钦对权劲并没有太多感觉,他的仇人从始至终都是权听白。 如今权听白已死,大仇得报,对他来说,权劲是失势还是得势,都不重要。 这段时间权劲确实抢了不少墨氏的资源和生意,但墨少钦的感触并没有到如临大敌的地步,哪怕权劲继承了权听白的产业,发扬光大,只要对方不过分,他都不会放在眼底。 并不像天晴这样,稍有蛛丝马迹,风吹草动,就神经紧绷。 这段时间,她的操劳,墨少钦全部看在眼里。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将女孩揽入怀中,长臂绕过她的腰肢,大掌则是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老婆,你这算不算是产前忧郁症?” “什么?” 慕天晴一愣。 “你太焦虑了,胡思乱想这么多,就不怕累到自己,影响腹中的宝宝发育?这可是我们之间第一个孩子,你不是说过,要安心养胎的么?” 他鼻尖抵在她的耳后,呼出的气息温热,暧昧缠绵。 慕天晴脸颊燥烫,伸手撑住男人凑过来的俊脸,“公众场合,注意影响!” “我们是合法夫妻,抱一下怎么了?” 墨少钦轻笑出声,被女孩羞涩可爱的反应给逗乐,大手继续在她小腹上抚摸,“听话,别再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以后有什么交给我来处理。” “少钦哥哥,你不觉得,如果我们把方知沐拉拢到身边来,对我们很有利吗?她是权劲枕边人,随时都能汇报最真实的情报。” “话是这么说,但你怎么知道她就可靠?她如今怀有身孕,身体激素水平本来就异常,你让她给你提供情报,就不怕被带入坑里?更何况,她看上去并没有多聪明。” 墨少钦对方知沐无感,只是觉得,一个女人在手握一副好牌的情况下,选择嫁给一个劣迹斑斑的男人,不是脑子不好,就是感情用事。 无论哪一种,都很难让她倒戈向另一个阵营,认知条件不允许。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地下车库,墨少钦将慕天晴塞进副驾驶座位,弯腰替她系上安全带,揉了揉她的额发,温柔却不失强势地说道,“总而言之,从现在起,你不许再插手这些事情,专心在家养胎,剩下的一切,交给我来处置。” “唉,不是,墨少钦!” 慕天晴还想为自己辩驳,墨少钦已经启动车辆,朝家的方向驰去。 另一边,方知沐回到家后,就接到了赵七递来的辞职信。 她没有批准,整个人头疼欲裂,慕天晴真是好一招釜底抽薪,料到自己现在惊魂未定,两边都不信任,所以索性抽走了她安插在权家的人。 赵七一走,方知沐对慕天晴的怀疑是减少了,可却丢失了安全感。 第324章 试探 “七七,你能不能不走?之前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让人把你关起来,也不该打你,我向你道歉。” 房间里,方知沐拉着赵七的手挽留。 赵七是保镖出生,褚四对她的训练一直很严格,令行禁止,如今上面下达的指令是让她离开,她当然不会仅凭方知沐的几句话就心软。 “方小姐,我必须离开,只有我离开了,洛依依在这个家才会孤立无援,那些陷害您的手段,她便只能自己亲自行动了,这样她的恶行更容易暴露,而您才能更快确信我们家太太说的没有错。” “可是,万一我没设好防备,让洛依依钻了空子怎么办?”方知沐还是有点害怕,“我知道,现在要是去撕破脸,洛依依肯定不会承认,一来我没有证据,二来打草惊蛇。可若不撕破脸,就得随时等着被她加害……” “看来,方小姐对我们家太太说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赵七笑了笑,“那既然如此,我家太太的那个提议,您是否已经有答案了?” 方知沐闻言犹豫了,让她背叛自己的丈夫和对家合作,这听上去很匪夷所思。 现在虽然知道这个洛依依不怀好意,可她还不能确定丈夫是什么态度。 主动去询问肯定也不行,万一丈夫真如慕天晴所说,自己岂不是提前暴露,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赵七是墨少钦身边的人,跟着自家主子被调教得多了几分腹黑。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走,这位方太太是不可能爽快下决定的,必须让她置身在险境中,才能逼她做出决定。 “既然如此,那么,赵七还是先告辞了。” “等一下!”方知沐急忙道,“七七,我也没有说不答应你家主子的要求,但我还是需要时间来考虑的,在我考虑的这期间里,如果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就算最后想清楚了,也于事无补不是么?既然你要离开,可不可以这样?刚好我母亲最近身体不适,我调你去方家干活,你不能每天都待在权家,但偶尔还是可以过来。” 赵七道,“这我得请示我的领导。” 她走到角落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回来答复,“主子答应了,就按您说的办。” 方知沐这才松了口气。 赵七被调动的很仓促,甚至没有和洛依依打招呼,就直接去了方家,晚上吃饭的时候,洛依依明显着急了。 她将饭菜盛到桌上,恭敬地站在一旁询问方知沐,“太太,我那姐妹赵七您给调去方家了?” 方知沐放在桌下的手不由攥紧拳头,现在只要看见洛依依这张脸,她就心里作呕,一想到对方利用自己的善良,混入权家,一边勾搭自己老公,一边往自己保胎药里下毒,她恨不得直接撕烂对方的脸。 可是不行,为了宝宝,她必须撑住气。 在这个家里,除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几个保姆,她谁也不能信。 方知沐调整好心态,抬头看向洛依依,笑道,“是啊,小赵工作很认真,而且懂药膳医理,我妈最近身体不舒服,老喊胃疼,我想着把她调去方家,让她照顾老人家半年。” “半年?” 洛依依闻言深吸一口气,赵七去了方家,那她怎么办? 她咬咬唇,一副难过的样子,“七七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来城里这么久,从未分开过,现在要分开半年之久,我真舍不得她,太太,我记得杨婶子不是也擅长药理么?怎么不派她去?” 方知沐心里冷笑,“依依舍不得七七,要不跟七七一块儿去方家?” “哦,不不不,我还是觉得待在太太身边干活更舒心,我喜欢太太家。”洛依依连连拒绝。 方知沐眼神泛起冷意,就知道洛依依不会同意。 她当初千方百计才混进权家,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就是不知道她那棒槌老公对这个洛依依到底还有几分情谊,她这时抬眸看向对面的用餐的权劲,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确实长得不错,气质也绝佳。 当初要不是看在他这张脸的份上,她也不会稀里糊涂把自己给卖了。 “老公,你看,我就说依依和我很投缘吗。”她眼波流转,微微一笑,“想当初,你还死活不同意让她进咱家里来,嫌她来历不明,怕她身上带着病菌。” 这句话,让洛依依脸色一黑,瞬间破防了。 什么身上带病菌? 她曾经也是海市知书达理的名媛,是权劲捧在手心里的白月光。 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女人对自己指手画脚了? 方知沐瞥见洛依依眼底的愠怒,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之前顾及洛依依的心情,她从来不会把话说的这么刻薄,“老公,你不要瞧不起依依,其实依依长得还挺好看的,尤其是穿上几件好衣服,打扮一下,真的不输那些世家小姐。要不,你给她说个媒吧?你们公司那么多英年才俊,肯定有人能相中依依的,到时候她在海市找个好男人嫁了,也算是在城里安了家。” 方知沐这番话语气温柔知性,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可停在洛依依的耳中却像极了侮辱。 权劲抬眸看了妻子一眼,眉头微蹙,眸底闪过一抹凉薄。 呵,给洛依依说媒? 凭她也配? 不过,他没有拒绝妻子的请求,而是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糖醋排骨,“好,我明天安排。” 方知沐一愣,看着权劲,心里有一丝动摇。 权劲好像并不是很在乎这个洛依依,可也谈不上有多洁身自好,否则根本不会让洛依依继续在这个家里呆下去。 他不但不在乎洛依依,更加不在乎她这个妻子,否则又怎会发现不了洛依依在背后搞小动作,准备害死她腹中的孩子呢? 如果没有慕天晴在背后暗中协助,只怕她现在早就一尸两命。 方知沐是方家独生女,她几乎可以想象,父母痛失爱女以后会有多落魄,到时候方家的公司股份会全部落到权劲这个女婿的手里,所有人脉资源也都变成权劲的囊中物。 思及此,方知沐后背一阵冷汗。 她知道,现在下结论过于武断了,接下来,她会想办法验证自己的猜想。 如果权劲真的不顾夫妻情谊,那么就别怪她大义灭亲。 第325章 你的孩子没有了 “不……不用了。” 洛依依想要拒绝,她来权家是为了报复方知沐和权劲,权劲对她本就恨透了,怎么会给她介绍正常的相亲对象? “依依,你就别推辞了,如果实在看不上,到时候再说吧。” 方知沐安慰道。 洛依依只能打碎牙齿肚里吞,然而第二天一早,当她去权家别墅上班的时候,就看见了权劲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 她的脸色顿时铁青。 “依依你好,我是牛二壮,是权总公司的保安,很高兴见到你。” 洛依依感觉自己人格受到了羞辱,她看了一眼权劲,眼神里满是哀戚和控诉。 方知沐也没想到丈夫会给洛依依安排这么一个相亲对象,她愣了一秒,有些狐疑,“老公,你怎么也不找个身家好些的男人?依依长这么好看,你就给她找个保安?” 权劲冷笑一声,“她自己也不过只是个保姆而已,不嫁保安,难道还想嫁入豪门么?” 方知沐被噎了一口,虽然权劲对洛依依近乎羞辱的态度,洗脱了他在她心中的怀疑,可是她并没有因此觉得心里有多快活。 很显然,他将洛依依留下来,便是为了报之前的仇,可一个被仇恨玷污的腹黑男,也完全与她从前所期盼的那种顾家好男人大相庭径。 她可不想搀和进权劲和洛依依的恩怨里,变成两人play中的一环。 “依依,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拒绝,没事的。” 方知沐忍不住开口。 洛依依感激地看向方知沐,“谢谢太太,我……我确实和这位牛保安不合眼缘……” 方知沐被她的眼神盯得打了个激灵,从前不会觉得,自从得知洛依依给她喂堕胎药以后,方知沐总觉得洛依依看自己的眼神里透着寒意和阴狠。 她咳嗽一声,转身对权劲道,“好了,老公,昨天我只是一时兴起,给依依介绍对象的事情,你就别插手了。” “是吗?”权劲面容沉静,神色无辜,“我倒是觉得她和牛二壮挺般配。” 他冷哼了一声,用眼神警告洛依依,别再痴心妄想攀高枝后,便拎着公文包去公司了。 洛依依看着权劲离开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转眸看向方知沐,心里又默默给这个贱人记下一笔。 死女人! 药都喝了大半个月了,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洛依依不认命,她觉得肯定是赵七那个没用的东西煮的药时间太短,不够浓稠,才导致药效这么差的。 今天她在家专门亲自煮了重要,熬了整整两个小时,光是闻着味道,她都差点吐了。 哼! 方知沐,咱们走着瞧。 另一边的房间里,方知沐坐在电脑前,看着监控下的画面,昨天晚上,她连夜给家里各个角落装了摄像头。 此刻洛依依换药的过程,被藏在壁橱里的针孔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 果然! 赵七没有骗她! 这个洛依依就是在故意陷害她! “小姐,昨天下班后,我一直跟踪在洛依依后面,看着她进了药房,提了几包中药出来。我进去问老板要了药方子,那药房果然是落胎的。” 方知沐气得咬牙切齿,该死的洛依依! 果然要害她! 她立刻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给慕天晴,答应合作。 可是转念一想,她或许应该试探一下权劲的态度,再做决定。 如果阿劲还有点良心,在意她这个妻子,那么他们夫妻便一条心,一致对外,如果他一点也不在乎她…… 方知沐很快就有了计划。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方知沐掐准了时间给权劲发了一条短信,谎称肚子不舒服,让他赶紧回家。 权劲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回家。 “怎么了?怎么突然肚子不舒服了?” “不知道,唔……好疼……阿劲,我是不是孩子保不住了?”方知沐在床上打滚,小脸涂了粉,气色惨白一片。 权劲忙抱住她,“走,去医院。” “等一下,依依在楼下助了保胎药,阿劲,你去厨房帮我端过来。” “好,我这就去。” 权劲立刻下楼。 此时此刻,洛依依刚把中药煮好。 几天下来,她煮药的时间已经固定,因为方知沐每天喝两顿药,分别是早上九点钟和下午四点钟,权家的佣人众多,耳目复杂,她要是想在保胎药里动手脚,必须挑一个厨房里都没有人的时间,而每天这个时间都是固定的。 此时此刻,时间刚好来到三点五十九分,洛依依端起砂锅,将保胎药倒进滤网里,然后转身将碗里的药倒进绿植。 这一幕,恰好被进厨房的权劲看见。 权劲脚步一顿,没有动弹,就眼睁睁看着洛依依把保胎药倒掉,然后从冰箱里取出一个塑料杯,将塑料杯里的黑色药汁,倒进药罐。 权劲冷呵一声,“洛依依,你在干什么?” 洛依依吓得手一抖,药全部打翻在了地上,“劲哥……” “我问你,你在干什么?”权劲朝洛依依走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质问。 洛依依被逼到墙角,心里这一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报复快感,哈哈,他终于发现了! 亲口告诉他,他的孩子就要完了,他一定会很愤怒吧? 洛依依抬起头,诡异地勾起嘴角,“劲哥,你怎么了?我这是给太太熬的保胎药啊……” “保胎药?”权劲一把攥住洛依依的衣襟,恶狠狠掐住她脖子,“知沐刚才喊肚子疼,是你对不对?是你对她的药动了手脚。” “哈哈哈……”洛依依得意地大笑起来,“终于……终于起作用了,劲哥,你说对了,我给你太太下了一种堕胎药,这种药不会让胎儿立刻流掉,它会一点点蚕食胎儿的生命体征,直到完全停止发育,然后流出母体,服用过这个堕胎药的母体,将会落下终生不孕的后遗症!你的孩子没了!你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洛依依笑容近乎扭曲,她冲上来扑进权劲怀里,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方知沐已经不能生了,不如,我给你生吧?劲哥,你向来做事有始有终,你一开始爱的人是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爱我呢?哈哈哈哈……额……” 第326章 逃离 洛依依笑到一半,被权劲掐得卡住了,脸涨得通红,她嗓音沙哑,“你伤心了?你爱上方知沐了?可是……那又怎样?她若知道你害得她终生不孕,一定会恨死你,你得不到她的爱了,就像你也得不到慕天晴的爱一样。” “谁告诉你,我爱她了?”权劲冷笑,“洛依依,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权劲么?如今的我,只要挥挥手,多的是一批不谙世事,清纯干净的女人来爱我,一个方知沐,还不足以让我多难过,我还得多谢你帮我处理了她,要不然以后吞并方氏的时候,还真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甩掉她呢。” “你说什么?”洛依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权劲冷笑,“至于你,一个被穿烂的破鞋,也配给我生孩子?留你在这儿,也不过是因为,你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洛依依瞪大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她能接受权劲恨她,不再爱她,却无法接受权劲变成如今这样全然陌生的模样。 他怎会变得如此冷血残忍? 洛依依嗫嚅着唇瓣,慢慢地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不,他不是变得冷血残忍,而是他天生便是如此的冷血残忍,只是从前,他还有一丝伪善和矜持,常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 可他对慕天晴做过的那些事情,又哪一点良善了? 他对她洛依依的那一点柔情也不过是为了粉饰他自己的虚荣心,为了给他的自私冷酷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罢了。 “权劲……” 楼上的卧室里,方知沐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一幕,藏在被褥下的双手已经捏成了拳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说,一个方知沐,还不足以让他难过,他还得多谢洛依依帮忙处理了她,要不然以后吞并方氏的时候,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甩掉她呢。 呵…… 真是好冷的一颗心,好毒的一张嘴! 如果她没有提前在厨房安置摄像头,她不知道还要被权劲的伪善欺骗多久。 见男人已经离开厨房,往楼上去。 方知沐立刻将笔记本上的监控页面关掉,藏到书桌抽屉里。 过了一会儿,权劲走了进来,柔声道,“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方知沐脸色煞白,此刻是真的煞白,被权劲给气的。 她身体微微颤抖,心里有愤怒也有恐惧,日日夜夜睡在一张床上的枕边人,竟然是这样可怕的角色。 如果她再不想办法自保脱身,那么等待她的结局恐怕就是方家破产,而自己轻则流产,重则丧命。 慕天晴没有骗她。 权劲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我已经没事了……” 她声音颤抖着说。 权劲皱眉,“还是去医院吧,刚才我下去的时候发现,依依把药弄撒了。” “不……不用了……我已经好了,我不要去医院。” 如果去了医院,孕检说她一切无恙,那岂不是让自己更加危险? 洛依依见堕胎药没效果,肯定会变本加厉。 权劲看着她的脸色,见她慢慢恢复了几分气色,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今晚我让厨房准备一些软糯易消化的食物。” 方知沐点点头,“好……” 她藏在被褥下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监控拍到洛依依还在继续给她换药,这也间接证明,权劲压根没有对洛依依的行为做出制裁,他纵容洛依依这么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下药流产,表面还装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太可怕了! 三天后,方知沐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带着仆从和陪嫁来的所有财物回到了娘家。 权劲下班回来后,才察觉到异样,问了身边的佣人,起初还没起疑心,直到发现家里的保险箱开着,才大惊失色。 他立刻给方知沐打电话,质问她怎么回事? 方知沐在电话里哭得肝肠寸断,“老公,我差点流产,医生说我被人下药了,家里有内鬼!我现在回方家养胎,把家里的财产也带过来暂时保管,老公,你趁这段时间一定要揪出内鬼呀!我在娘家等你。” 权劲气得挂断了电话,下楼去保姆房把洛依依拎上楼。 “你干的好事!”他一脚将洛依依踢翻在地,色厉内荏地骂道,“要不是你给知沐投毒,她也不会卷了家产跑回娘家!” 洛依依挨了一耳光,还被踢到小腹,痛得浑身蜷曲起来,她气不过地瞪着权劲,“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给她投毒了吗?怎么不提前准备?被她卷走家产,是你活该!” 权劲气得胸脯起伏。 这次确实是他失策了。 他原以为,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坐享其成。 方知沐那个蠢女人,若是流产,必然会像上次那样,第一时间将他叫回家里来,可他没想到,这次她竟然直接回了娘家。 他在原地抓耳挠腮地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决定驱车去方家要人。 到了方家。 一进门,就被方家一大家子挡在客厅里,方母哭天抢地道,“今天要不是我去你们家,都不知道我闺女在权家是这么养胎的,她大出血,你知不知道?孩子差一点就没了,你知不知道?” “差一点?”权劲愣住,“孩子保住了?” “怎么?你不高兴?还是说,就是你找人给我家沐沐下的药?” “丈母娘,小婿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你最好不敢!” 最后,权劲被方父方母驱逐出了方家,勒令他三日之内,必须抓到凶手,给方家一个交代。 权劲心里烦躁不已,一路飙车回了权家。 方家,方知沐的闺房里,女人握着手机站在窗台前,轻抚小腹。 电话里,传来清丽的嗓音,“方小姐,你还不死心?还想给他机会?” 方知沐咬着唇,“万一呢?万一他将洛依依交出来了呢?” 慕天晴冷笑,“即使他交出了洛依依,那也是他权衡利弊后的决定,你就得反思,你的演技是不是太拙劣,被他瞧出了端倪。” “墨太太,我知道,可是我太害怕了,我其实早就对他不抱希望,我现在只想离婚,远离是非。” 第327章 投名状 慕天晴闻言一笑,“你打算怎么和他离婚?直接摊牌?” “我……”方知沐噎住,说不出话来了,她也不傻,知道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盼着老婆出事的男人来说,直接摊牌,无异于找死。 而眼下,如果能拉到一个同盟,胜算会更大些。 “好,我答应你。” 方知沐似乎终于想通了,她深吸一口气,对慕天晴道,“你想怎么合作?” 慕天晴微微一笑,“方小姐,我需要你去了解权劲公司的一些情报,然后提供给我,当然,你可以选择隐瞒,也可以选择欺骗,不过有个道理抿必须明白,那就是权劲如果变强,变厉害了,第一个遭殃的,恐怕会是你们方家,毕竟,你们方家对他而言,是最好拿捏的。” 搞定了方知沐,慕天晴绷紧了好几个月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她其实也有点害怕,怕方知沐无脑信任权劲,若是那样,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好在,方知沐没有让她失望。 正是下午,外面太阳已经没有那么强烈,小区的绿化做的特别棒。 慕天晴扶着孕肚下楼,想去外面逛一逛。 一出门,就有好几个佣人和保镖跟在身后,慕天晴已经习惯了被人看着,但自从怀孕以后,她身边的阵仗和往日相比又规模扩大了好几倍。 逛个小区,几十个人跟着,那画面也是挺尴尬的。 正巧这时墨少钦回家了,墨少钦今天回来的早,慕天晴老远看见她,急忙迎了上去,“少钦哥哥!” “天晴。”墨少钦张开双臂,迎接撞入怀中的女孩,圈住她的腰肢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眉眼之间满是对她的宠溺。 慕天晴只觉得一阵眩晕感,被转的要起孕反了,忙道,“放我下来呀!我要吐了!” 男人将她放回地面,又蹲下来,将脸贴着她的肚皮,对腹中刚刚成型的宝宝道,“儿子,今天有没有不乖?让你妈妈受罪啊?” 慕天晴被他逗笑,“你是不是傻?他才刚成型,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就不能是女儿吗?重男轻女。” 墨少钦微微笑道,“是男是女我都喜欢,重要的是,那是我的孩子,我要当爸爸了。” 慕天晴伸手将他的脸抵到一边,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束缚。 “少钦哥哥,你能不能把派给我的这些保镖撤走一半?这么多人跟着实在太扎眼了,而且很不自在。我只是在小区里逛逛,又不是带兵打仗。” 她忍不住小声抱怨。 墨少钦道,“好,那以后留一部分人在别墅,如果你出门,再叫上所有人。” “出门也不能带这么多人,容易造成公共秩序混乱。” “天晴。”墨少钦的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他看着她,沉声道,“权听白死后,我其实得罪了不少人,你若是正常状态下,我不会这么紧张,可你现在怀着孩子,如果出个三长两短,我会疯。”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是眼神却深邃沉冷,严肃至极。 慕天晴终于明白,这件事在男人这里是没得商量了。 他太紧张她,才会如此。 慕天晴明白,回应男人的这份真情,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安排。 说的对,这是她和墨少钦唯一的孩子,她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这么一想,慕天晴不由回忆起了上一世那个孩子,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畏惧,终于打消了削减保镖的念头。 这边,她和方知沐达成了合作协议,那边方知沐很快就送来了一封投名状,她将目前权劲的所有人脉名单整理成了一个册子,每个人脉的交情深浅,合作过什么项目,全部做了详细备注。 这些事,方知沐其实了解的不清楚,提供这些名单的人,是方父。 方家作为生意人,自然也是崇尚利益至上。 当初如果不是生意出了点问题,急需解决,方家也不会草率地和权劲联姻,权劲来求婚的时候,直接甩出5亿现金,直接解决了方家的燃眉之急。 也让方家一下子改变了对权劲之前的印象,但方父还是后知后觉,明白权劲的这些钱,是他父亲权听白的遗产。 权劲虽然表面向警方举报了自己的父亲,但实际上暗地里还是藏了很多父亲的私产。 如果这件事以后一旦暴雷,方家少不得会被连累。 可是当时的方家已经上了贼船,回天乏术,方父这些天一直在纠结,可女儿却哭着回到家说,权劲和他的小情人合谋害他那未出世的外孙。 方父顿时不想再忍了,当女儿说出墨氏这边的提议,方父当即便决定倒戈。 墨少钦是业内少见的商界奇才,他的资产雄厚,实力超群,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能帮他们方家了。 慕天晴收到名单后,转手交给墨少钦,看着名单上那些详细的内容,她不由咋舌,有了这份名单,就相当于,拿到了一封消灭权劲指南。 只要将名单上的人逐个击破,将他们合作的项目一一破坏,权劲迟早会四面楚歌,一招回到解放前的。 慕天晴绝不会再让从前的悲剧上演,她不能让权劲得势,也不能眼睁睁看他骑到墨少钦的头上去。 因为以她对权劲的了解,若他得势,必定会让所有曾经与他为敌的人,全部打入地狱。 不过,对付这些名单上的人是墨少钦要做的事。 而她,现在要针对的,另有其人。 有的人蹦跶了这么久,也该发挥发挥她的作用了。 “知沐,从现在起,你要爱上权劲。” 慕天晴对着电话道。 “什么?”方知沐闻言瞪大了眼睛。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现在恨不得赶紧远离渣男,让他别来沾边,慕天晴居然让她爱上他? “我没开玩笑。”慕天晴的语气很严肃,“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一直待在方家,迟早有一天会败露,权劲会起疑心的,到时候,你的行动就会处处掣肘,所以,你得回去。” “可是我……” “可是你如果回去,你就要重新面对那个恶毒的小三女和道貌岸然的渣男,腹中孩子很容易不保。” 第328章 培训 “对啊!” “方小姐,其实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发现了,你并不爱权劲。”慕天晴一阵见血的指了出来。 方知沐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最后叹了口气,“闪婚闪孕的,能有多少感情?迫不得已罢了。” “可是不行,这样对权劲来说,你便成了一个不确定因素。” 活了两世,慕天晴对权劲早就了如指掌,也深知那个男人最吃那一套把戏,如果洛依依当初没有破功,权劲最爱的会是洛依依。 一个柔弱却善良,满心满眼都是他,懂得欲情故纵的女人。 那样的女人,即能激起他的保护欲,又能激发他的占有欲。 若这一世他们二人发展的顺风顺水,那么洛依依将会成为权劲一辈子捧在手里的公主。 虽然现在,他们两人已经彻底撕破脸,权劲不会再喜欢上洛依依这样的女人,但男人的审美观是不会变的。 再出现一个类似洛依依的人,权劲还是会喜欢。 “知沐,从现在开始,你要继续装傻,还要开始在生活中学会讨好他,但我指的讨好不是明面上的讨好,要让男人觉得你是发自内心的,必要的时候,得学会卖惨。” 慕天晴说的比较零散,也不知道方知沐有没有听懂。 她忽然想到,现在有很多假名媛培训俱乐部,都是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为了钓金龟婿,花钱培训的场所。 不如让方知沐报个班,让培训班的老师亲自上门服务。 慕天晴想到这里,立刻给林岩打了电话过去,将自己的意思传达清楚。 林岩从前作为金牌秘书,去过形形色色的场所,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事实上,也确实听说过有这么个组织。 于是通过多方渠道,他找到了一个业内艺名婷婷老师的培训班,一次性打了一千万过去,“从今天起,帮我交一个学员。” 婷婷还从没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老板,自然是态度极其热情,“请问这个学员自身什么条件?她看中的猎物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豪门富太,她和老公商业联姻闪婚,没感情,老公城府极深,疑心病重,半年前事业陷入低谷期时有过一段时间的堕落,流连烟花地,但此前和此后,都没有滥情的经历。” 婷婷老师听了慕天晴为林岩整理的资料后沉默了几秒,然后道,“我明白了,麻烦您这边将学员和学员老公的资料发一份电子稿给我,我制定一个详细的培训方案,三天后联系。” 林岩没想到婷婷居然还挺专业的。 三天之后,依旧是同一个包厢里,慕天晴和方知沐秘密约见。 而她们真正要等的人是婷婷。 婷婷推门进来后,一番自我介绍,就开始展开演讲自己的培训方案。 “据我所知,方小姐家世很好,从小被送去国外留洋,性格沉稳端庄,您与您先生权劲相识时间并不长,这对您而言,其实是一个优势,权劲之前的资料我已经全部调查清楚,此人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角色,从小父母离异,他是在他舅舅家长大的,母亲在他十一岁时生病去世,他作为哥哥,还要拉扯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所以这个男人在成长过程中,其实很缺爱,但矛盾的是,他从小拉扯妹妹长大的这段经历,让他少年老成,在生活中,充当的角色更多是上位者和保护者,所以,他应该相当自负。” 婷婷的分析,字字珠玑。 慕天晴听完恨不得当场鼓掌,专业的不愧是专业的,明明没有见过权劲,却了解地如此透彻。 婷婷说到这里,看了方知沐一眼,“方小姐,您丈夫的自我防御机制极强,我想,这世上应该很难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 “啊?那怎么办?那我还怎么攻略他?” 方知沐听到婷婷的分析,有点打退堂鼓,心里其实挺抗拒。 自从得知权劲放任洛依依给她下堕胎药以后,方知沐就不敢再回那个家了。 现在婷婷说权劲这么难搞,她心里很没底气。 “方小姐,这就需要你有足够的智慧和冷静,其实我带过很多学员,中途放弃的人不在少数,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给你提前打一个预防针,怕你真的陷进去了,到头来却发现,他还纹丝未动。” 这确实是挺可怕的一种情况。 慕天晴听了不由咋舌,她对方知沐道,“方小姐,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若真想保护好自己和方家,就要想办法获得权劲的信任,让他放松戒备。当然,你不要指望他会真的爱上你,他爱上的,只是他心里幻想的那个人,而你需要将自己伪装成那个人。”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这个任务,但如果不这么做,你们很快就会站在权劲的对立面,至少要脱一层皮。” 慕天晴知道,方知沐现在怀孕了,让她回去权劲那边,风险挺大的,所以必须在孩子即将临盆之前搞定一切。 毕竟怀孕最危险的时期是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 “方小姐,如果你还想让你的孩子顺利出生,并且保住你们方家,就按我说的去做。” 方知沐攥紧了掌心,她是方家独生女,自然不能弃方家于不顾,这个孩子,她也必须生下来。 她在国外待了这么久,不是没谈过恋爱,但勾引男人却是第一次。 从前都是别人主动追求她。 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好,婷婷老师,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不大墓地誓不罢休,我希望你也能全力以赴,事成之后,我再支付给您一千万的酬金,如果提前完成任务,再加10%的奖金。” 婷婷闻言当然高兴得合不拢嘴,天呐!天上掉馅儿饼了! 要是天底下所有豪门太太都来找她学习御夫之术,那她岂不是很快就能当上亿万富翁? 接了这个大单后,婷婷回去就把培训班交给了公司二把手,那些光有虚荣心的穷光蛋假名媛,谁爱帯谁带,她要带富婆了! 第329章 学成归来 一个月后。 方知沐回到了厉家。 洛依依万万没有想到,方知沐竟然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这一个月,她待在权家,每天尽职尽责的当牛做马。 她也偷听到了权劲和方家的电话,方家让权劲找出下毒害方知沐的凶手,权劲没有将洛依依交出去,而是找了个替死鬼应付方家。 洛依依为此心中窃喜,权劲没有将她交出去,证明他心里还有她。 只是因为她之前做过那些背叛他的事,让他无法再敞开心扉对待她,意识到这一点,洛依依即便在权家过得不好,也还是拼命努力讨好权劲。 她一定要夺回权劲的爱,毕竟现在的权劲早已今非昔比,不是姚兵那种暴发户可以比拟的。 看着众人簇拥下回到权家的方知沐,洛依依一口银牙咬碎。 她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的神色,对方知沐起了杀心,既然自己给方知沐下药,权劲都没有将她拱出去,那便证明,权劲是默许她伤害方知沐的。 方知沐腹中的孩子不能留,权劲一定也不想留。 洛依依冷笑一声:方知沐,上次让你侥幸逃脱,算你走运,接下来,我不会再让你有这样的机会了。 “阿劲。”方知沐看见权劲,脸上洋溢起甜甜的笑容,走过去十分亲昵地挽起了权劲的手臂。 权劲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他有点不太适应方知沐现在的变化。 明明之前见了他,她还是端庄识大体的姿态,从来不会表现得如此热情。 “嗯,身体好点了没有?”权劲点头,低头看向她的腹部。 方知沐笑得一脸甜蜜,拉着权劲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我和宝宝都很好,就是……如果他爸爸能来看看我们,就更好了。” 她说完,抬起头,眼睛里盛满情谊地笑望着权劲,那眼神甜得能拉丝。 正应了那句小别胜新婚。 权劲浑身僵硬了几分,十分不自在,面对方知沐这样的目光,他并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戒备和抗拒。 自从经历洛依依的背叛以后,权劲便对男女感情之事没什么兴趣了。 本想着随便说句什么打发了方知沐,但随即想到,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之前听医生说怀孕的女人,孕激素会影响性格。 方知沐确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虽然权劲对方知沐无感,但毕竟需要方氏集团的帮助,况且一个真心爱慕自己的妻子,总比那些虚情假意演戏给他看的情人要可靠得多。 这么一想,权劲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抱歉,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有抽出时间去陪你,是我不对,以后我一定多抽出时间陪你和宝宝。” 方知沐摇摇手,十分体贴善解人意,“不用特意为了我们耽误工作的,老公,男人大都以事业为主,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我和宝宝不会怪你,毕竟,你现在所有的奋斗,都只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不是么?” 家? 权劲愣了愣,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家的滋味了。 他有家吗? 他低头看了眼身旁贤惠的妻子,和女人挺着的孕肚,怔怔地想,是了,他现在又成家了,这个女人是他妻子,腹中还怀了他的骨肉。 若是她以后一直这么乖乖听话,倒也不是不能留她一条活路。 权劲笑道,“对,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方知沐与他相视一笑,一脸单纯幸福地靠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老公,我听秘书说,你现在每天工作到中午不好好吃饭,你这样可不行,要不明天我去给你送饭吧?” “送饭?” 权劲瞬间警惕起来,“送饭就不用了吧?你还怀着身孕,不能这么辛苦。” “这有什么辛苦的?怀孕了也需要运动啊,我现在胎位已经稳定,月份也不算大,天天宅在家里才是一种痛苦,还不如去公司找你,给你改善改善伙食呢。” “不用。” “老公……” “我说不用就不用!”权劲被她缠得有些烦了,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方知沐瞬间安静下来,低下头,十分委屈,“对不起,我也只是想让你中午吃顿饱饭,我怕你饿坏身体,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越界了,毕竟我们才刚结婚没多久,你对我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也许……也许是我肚子里的宝宝……” 她说着低下头,神色破碎地轻抚小腹,“也许是宝宝心疼爸爸,舍不得爸爸。老公,这些天我在方家每天都很想你,我想一定是宝宝在想你……” 婷婷老师说过,权劲童年破碎,他之所以对孩子表现的这么冷血,就是因为小时候经历过被父亲抛弃。 而如果想让他对她另眼相看,就必须利用这一点,只有反复提及宝宝对他的思念,对他的喜爱,给他画饼,提供情绪价值,才有希望引起他的情感共鸣。 一旦他产生了共鸣,就会对孩子生出恻隐之心,因为那时,他看着孩子,就会联想到曾经的自己,就不会再那么恶毒地试图伤害孩子。 到时候母凭子贵,方知沐作为孩子的母亲也一定会在权劲心里占据重要地位。 权劲听了方知沐的这番话,神色果然柔和下来,他摸了摸方知沐的手,沉声道,“好,但你别太辛苦。” “真的吗?太好了!” 方知沐的欢呼声中,不远处有两道怨毒的目光狠狠盯了过来,洛依依简直要气疯了。 好你个方知沐,我们走着瞧。 翌日一早,方知沐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亲信刘妈站在窗边,她吓了一跳,“刘妈,你要吓死谁啊!” 刘妈从地上拿起方知沐的拖鞋,举到她眼前,“小姐,您的拖鞋给洛依依动了手脚,打了石蜡,外面的地上还有积水,您若是起床穿着这双鞋出门,踩到积水,就会摔倒,到时候,您轻则动胎气,重则流产。” “什么?” 方知沐气得差点吐血,真受不了! 洛依依现在居然动起手来光明正大了! 看样子,都是权劲在背后纵容她,才给了她这份狗胆。 方知沐坐在床上就给慕天晴发消息,一边发一边吐槽,“这个家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我昨天刚回来,洛依依今天早上就迫不及待给我下套了,你说我得有几条命,才能活到孩子出生?” 慕天晴的消息回得也很快:“既然她能算计你,你也可以报复她,别忘了,你现在是女主人,而她只不过是你身边的保姆。” 第330章 反击 “我能怎么报复她?这一pa,婷婷没教过啊。” 方知沐有点犯愁。 慕天晴:“其实你知道怎么报复,只是你不愿意那样做而已,知沐,我明白你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可是对付洛依依那种人,不需要底线,如果不是我前期暗中护着你,你的孩子早就没了,你也将终生无法再怀孕,这次你回来,洛依依也没想过让你好过,你确定还要墨守成规吗?” 方知沐愣了愣,她从小接受上流社会的高等教育,根本没有学过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但没学过,不代表没见过。 慕天晴说的对你,很多东西,她其实自己知道,只是不屑于去做罢了。 洛依依欺人太甚,是她阴毒在前。 方知沐只要一想到之前洛依依给她下那种慢性堕胎药的居心,就忍不住手脚冰凉,她眼神冷了冷,对刘妈道,“吩咐下去,让洛依依给我准备早饭。” “小姐,您要吃洛依依做的早饭?” 刘妈闻言大惊失色。 方知沐冷笑,“谁说我要吃了,我只是让她做。” “好。” 刘妈很快下楼传达了方知沐的旨意。 洛依依闻言心里一喜,太好了,她正担心刚才的招数不管用呢! 既然是方知沐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她了。 洛依依进了厨房开始做早餐,之前那家给她卖堕胎药的中药店已经被查封关门了,经历上次失败后,洛依依不打算让方知沐药物堕胎,那样太麻烦,耗时还长。 不如用一些直接了当的办法。 所以她在厨房的一个柜子里屯了很多巴豆,打算等厨娘为方知沐做饭的时候,加进去,到时候方知沐吃坏了肚子,不停拉,那才叫有意思。 拉多了,没准把孩子也拉出来了,哈哈哈。 洛依依这么想着,就偷偷抓了一把巴豆放进煮粥的锅里,一把不够,又加了一把。 等粥熬好以后,她端着粥放到餐桌上,心里忍不住偷着乐,她已经开始幻想方知沐吃完以后不停拉稀的画面了。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方知沐在刘妈的搀扶下,下楼来了。 当她看见方知沐穿的拖鞋不是自己做手脚的那双鞋,气得咋舌。 刘妈扶着方知沐坐到餐桌前,“太太,小心点。” 她刚将方知沐扶好,转身竟然朝洛依依走了过来,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打在洛依依的脸上,刘妈手劲大,手指粗糙带着倒刺,这一巴掌直接给洛依依扇出血了,她指着洛依依鼻子骂道,“你是怎么干活的?啊?太太卧室门口怎么会有水?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摔倒?” 洛依依捂着肿痛的脸颊,吓得浑身一哆嗦,糟糕,被发现了吗? 如果露馅了,方家一定回闹,到时候劲哥不见得会为了她和方家撕破脸。 “刘妈,你打她干什么?她又不是负责那片区域的保姆。” 这时,方知沐开口解围。 洛依依顿时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没发现真相?是刘妈搞错人了? 正狐疑时,只见刘妈果然低头认错,“哎呦,你看我这记性,依依啊,对不住了,刘妈搞错了,负责那片区域的事芳芳。” 说着,她把芳芳叫到面前来,批评道,“芳芳,你工作太不仔细了,太太门口有水,你也没发现,这多危险啊?下次一定要记得多擦几遍。” 芳芳吓得瑟瑟发抖,连连道歉。 刘妈说,“你下去吧。” 芳芳赶紧溜了。 洛依依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个老虔婆!凭什么?芳芳就不痛不痒地教育两句,轮到她就是狠狠一耳刮子! 方知沐道,“依依呀,对不住了,刘妈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她平时比较护我,刚才让你受委屈了,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这些早饭就给你吃吧?” 洛依依一听,顿时如临大敌,“不……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方知沐道,“你几点吃的?” “早上六点钟。” 洛依依为了推辞,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了时间。 六点钟权劲已经下楼了,所有佣人都在楼下伺候权劲,这个时间,只要她偷偷潜入主卧,不会有人发现。 方知沐睡得很熟,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给拖鞋动手脚了。 只是没想到,方知沐竟然没穿那双鞋,可恶。 “六点啊?可是现在都十点钟了,快到你们吃午饭的时间了,依依,我知道你们下人每天中午的伙食都挺一般的,今天的燕窝粥煮的这么粘稠,你吃了补补身子,岂不是挺好的?” “我……” 洛依依哑然,正想推辞,刘妈突然道,“依依,你今天真奇怪,太太赏你燕窝粥,你吃了便是,推三阻四的,到底什么意思?还是说,你在这粥里动手脚了?” “我……我没有,只是燕窝这么金贵,我怎么吃得起?太太对我已经够照顾的了。” 洛依依泫然欲泣。 方知沐冷笑,要比绿茶,她这个半路出家的,肯定比不过洛依依。 “算了刘妈,她不想吃,就别逼她了,依依一直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这么逼她,她会有心理压力的。” 方知沐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洛依依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压力真的很大。” 方知沐笑了笑,将粥收了起来,“这样吧,刘妈,你去厨房找个餐盒过来,把这些粥打包起来,我昨天和阿劲说过以后每天要给他送饭的,刚好我也没什么胃口,这粥不能浪费,那就拿去给阿劲吃吧。” 洛依依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太太……这……” 方知沐看向她,“怎么了,依依,这有什么问题吗?” 洛依依简直是哑巴吃黄连,如果阻止方知沐去送粥,实在太明显了。 这样也好,反正方知沐这个女人肯定会骗权劲说,粥是她自己亲手熬的,到时候权劲吃坏了肚子,也只会怪在方知沐的头上。 太好了,她等着看好戏。 “没什么,我是想问,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第331章 挨打 方知沐闻言,愣了一下,很快便意识到,洛依依的居心叵测。 她大概以为自己会在权劲面前邀功博宠爱,这样如果权劲吃出了问题,就能顺理成章嫁祸了,可惜算盘打错了。 方知沐带着保温杯前往权氏大楼,进入总裁办。 “阿劲,对不起,早上我睡过头了,也忘了交代厨房准备给你的午饭,就备了一些粥给你带了过来。” 昨天权劲已经答应过方知沐来送饭的请求,今天自然也不好反悔,他结果餐盒,打开来,当着方知沐的面吃完了粥。 “味道怎么样?”方知沐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权劲点点头,赞许道,“还不错,是你亲手的做的吗?” 方知沐闻言低下头,一副惭愧不已的表情,“阿劲,我也想亲手为你做饭,可是最近因为怀孕,有点嗜睡,起不来,这是家里的保姆依依亲手做的,本来是要给我吃的,但我孕反厉害,早上没什么胃口,就带来给你尝尝了。” 权劲听她这么说,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洛依依给方知沐准备的粥? 那这粥里,会有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腹部传来一阵绞痛,肠胃开始早饭似得翻江倒海起来。 权劲一张俊脸顿时铁青,该死的洛依依! 他立刻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方知沐连忙拦住,“阿劲你怎么了?” “肚子疼。” “啊?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肚子疼了?你没事吧?” 方知沐缠着权劲问上问下。 权劲想要去厕所,屡屡被阻拦,他一时间没忍住,下一秒,“噗”的一声,臭屁仿佛带着点屎星子汹涌而来。 权劲:“……” 方知沐立刻捂住了口鼻,后退好几步。 权劲在洗手间拉了一下午,差点脱水,后来是送去医院吊水才好的,方知沐偷偷拿洋葱汁涂在眼睛下面,哭成了泪人。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本该给我吃的东西带来给阿劲吃的,要是我吃了那碗粥,阿劲就不会这么遭罪了。” 权劲被她哭得有点烦躁,转念一想,一定是洛依依想要害方知沐腹中的孩子,所以才专门在粥里下了巴豆,结果却阴差阳错地,拿给了自己吃。 “好了,这不怪你,如果你吃了,现在拉肚子的人就是你了。”权劲语气温柔地哄道。 方知沐继续情深似海地摇着头,“不,我宁愿受罪的人是我。” “傻丫头,要是中招的人是你,你现在恐怕就不是吊点滴这么简单了,怕是连孩子都保不住。” 权劲叹气道。 方知沐瞪大了眼睛,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阿劲,这是你唯一的孩子,它那么爱你,我想如果有一天,为了保护你需要牺牲掉他,他也会义无反顾地点头同意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 权劲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儿时的自己也曾对父亲充满期待,也想过为了得到父亲的伤势,可以付出一切。 可是他的父亲,却从未正眼看过他一下…… 这么一想,他对方知沐腹中的孩子更加共情了…… 一想到洛依依几次三番对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动手,权劲眼底就充满了杀气。 他在医院静养了三天,第四天出院回家。 这三天洛依依原本盼望着权劲和方知沐大吵一架,哪知道三天过去了,他们夫妻之间竟然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水花。 渐渐的,她也开始感到不安了起来。 如果这样,权劲都没有厌恶那个女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权劲已经知道,那个粥是她洛依依做的了。 他不找方知沐的麻烦,一定会回来找他的麻烦! 洛依依的猜想完全没有出差错,第四天早上,她被管家叫到花园外,就兜头落下一个麻袋,将她给套上绑走了。 等再睁开眼睛,她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 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她头上,皮鞋的鞋底踩着她的脸,用力泄愤般碾压着,“洛依依,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这声音,是权劲的声音! 洛依依惊得扑腾起来,“劲哥,劲哥你听我说,这次的事,不能怪我,那粥我是做给方知沐吃的,不是给你吃的,是方知沐那个贱人,让我去做粥,我做好了,她又说没胃口,转手就带去给你吃了,你才会中招。” “洛依依,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胆敢伤害我的孩子?”权劲脚下继续用力,踩着洛依依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语气凶狠,“我警告你,从今晚后,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我砍了你的双手双脚,丢到海里去喂鱼。” 洛依依懵了,“为什么?上次你不是没有追究吗?上次我下药毒害她的时候,方家让你查清楚案子,你不是没有将我交出去吗?到底是为什么……” “你上次不是已经失手了吗?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孩子既然能从你的手底下活下来,说明他有福气,能给我带来好运,可你却想要扼杀我的好运,你不该死,谁该死?” 洛依依生气到了极致,先是慕天晴,后是方知沐。 权劲为了别的女人,竟然这么对她! “劲哥,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洛依依赶紧认输投降,虽然她认错态度无比诚恳,但实则心里的仇恨早已抵达了高峰。 很好,权劲,既然你已经无药可救,那么我不介意让你身败名裂第二次! 洛依依想起之前被卖到深山里的那些经历,对权劲的恨意就更甚了一份。 她的心早已死,现在她只想复仇。 方知沐通过婷婷手把手教学,很快就取得了重大收获,她和权劲之间的关系果真变好了。 平日里,权劲对她呵护有加,也会十分慷慨地送这送那。 而洛依依,虽然没有被送出权家,可这段时间,在权家过的日子却不尽如人意,她被安排到了最偏的角落干一些粗活累活。 如果外面太阳好,权劲和方知沐需要去院子里用下午茶,洛依依就必须在一旁伺候。 而方知沐也假意为洛依依求过情,但得到的回答却是,洛依依粗手笨脚,干不了细活,那些精细的活计,交给她,容易出纰漏。 方知沐就会想起上次洛依依做粥的事,旧事重提,为洛依依继续求情。 而洛依依总会因为嫉恨,再次出差错,然后被罚。 久而久之,方知沐看出来了,折磨洛依依似乎成了权劲的一种乐趣。 洛依依心里肯定是不服的,她的杀心肯定要比之前更重了,但因为婷婷的帮助,方知沐如今在权劲这里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了。 所以洛依依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第332章 金蝉出壳 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布局,方知沐终于已经混到了可以随意进出权劲办公室的地位。 可能在权劲看来方家却是没有理由背叛他,在他眼里,他们是利益共同体,所以竟然也没有对方知沐设防。 慕天晴通过方知沐拿到了很多权氏集团的商业机密。 她都交给了墨少钦,并且千叮万嘱,“少钦哥哥,这些机密,都是知沐偷来的,她现在和权劲朝夕相处,每天都处境危险,一旦你有所动作,权劲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知沐。” “我明白你意思。” 墨少钦看着手里的那些资料,笑了笑,“我会一点点埋线布雷,等他发现的那一天,这些雷会一个接一个爆出来,他自顾不暇的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将方小姐救出来,到时候,就安排你们两出国待产,这里剩下的一切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置。” 墨少钦做事向来稳重,慕天晴对他十分有把握,她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慕天晴每天只负责在家养胎和接收方知沐递交的情报,随着月份逐渐变大,她身子越来越重,已经没有精力在管商业机密的事情了。 而方知沐那边情况也差不多,经过三个月的情报传递,墨少钦已经几乎将权劲这里的情况全部摸清楚,方知沐肚子大了,也没有精力再每天提心吊胆地干这些活。 她只想找机会从权劲的别墅里逃出来。 但自从那次,洛依依下堕胎药,她不告而别回了方家,再回来后,权劲就在她身边安插了很多人,只要一出门,就会时时刻刻跟着她。 即便她回了方家,但凡有一点异样,权劲也会立刻知道,她也抽不出时间逃跑。 但,墨少钦这边的营救计划还是有条不紊的展开了。 就在这天,方知沐挺着6个月大的孕肚去医院体检,她身后跟了八个保镖,保镖护送她从医院出来。 他们刚走到医院门口,就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数以万计的人潮。 保镖见状立刻吓傻了,赶紧呈现一圈人墙,将方知沐牢牢护住,但是下意识,保镖们被人群冲散。 方知沐淹没在人群里,她拼命朝保镖招手,呼喊,“救命!救命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很快方知沐就消失不见了。 保镖们想要追上去,结果却根本挤不出去。 他们立刻有人打电话联系了权劲,“权总,不好了,今天我们陪太太来医院体检,谁知道,有个杀千刀的狗屁流量明星,在医院附近公演,我们出来的时候,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来好多人,估计都是为了看哪个明星的粉丝。” “你说什么?那太太呢?” “我不知道啊!太太被人群冲散了,我们被堵在了这儿,根本就出不去。” 权劲立刻叫了人手赶过来,结果发现,方圆几条街都被来看明星公演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他给方知沐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心里烦躁至极,当即拨通了报警电话。 官方这边虽然已经派出了交警维持秩序,寻人启事的广播也在不停播报,但方知沐始终杳无音信。 权劲不惜斥巨资买通了这场公演的投资方,中止了公演,然而现场拥挤的人群,还是经历了整整四个多小时,才全部疏通。 另一边,方知沐和慕天晴已经坐在了飞往新罗的飞机上。 “天晴,你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让那么多人突然拥过来的啊?” 方知沐想起当时看见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时,有多惊吓,最开始的那一批人好像是故意奔着她来的,将她和安保冲散后,并没有挤到她的肚子,他们将她拉到了隔壁的一栋大楼,乘电梯到了楼顶,就有直升机在上面接应,坐上直升机,她才发现,楼下的几条街道已经围的水泄不通。 慕天晴道,“其实很简单,我们只是花钱请了一些明星艺人来附近公演,原先对外放出的公演地点,距离医院隔了两三公里。所以,你去检查的时候,没有被堵,等你出来和我发了短信,我便让我们提前安排好的一千个人放出消息,说公演地址在医院附近,那一千个人先跑过来,帮你解围,剩下真的粉丝,后赶到,把道路围住,造成交通堵塞,你的保镖想出来会比较困难,而权劲想进去找你,更困难。这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你被困在了乱流之中,实际上,你已经金蝉脱壳,被我们救出来了。” 方知沐真是佩服慕天晴的脑子,“这些办法都是你想的吗?” “当然不是,是我丈夫。” 慕天晴抹着圆滚滚的肚子,嘴角含笑,“我也佩服他,居然能想出这么一招绝妙的办法,但其实最厉害的还是方小姐你,你怀了身孕,还能在权劲身边蛰伏这么久不露出破绽,最后全身而退,才是真的女中豪杰呢!我相信,有您这样聪明又坚韧的母亲,您的孩子未来一定会是一个正能量满满的好人。” 绝对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做个人渣。 方知沐叹了口气,低头轻揉小腹,“其实我当初好多次差点就要心软了,毕竟权劲对我还算不错,可是当我发现他私底下以折磨洛依依为乐趣,我就觉得,他脑子纯纯有病,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又怎么教的好我的孩子,又怎么能给我一个安逸稳定的家?” “方小姐,你的决定是对的,对付这种毫无底线的人,我们不能心存侥幸,否则下场会很惨。” 第333章 难产 三个月后,慕天晴即将临盆,病房外,昨晚刚秘密赶过来的慕明洲急的团团转,“怎么回事?墨少钦为什么还没有来?” 王瑶在一旁安慰道,“别着急,今天有暴雨,飞机可能延飞了。” “我早就说过,让他早点飞,他不听,他要是和我们坐同一个航班,不就没有这些事了么?” 产房里,慕天晴已经进去好几个小时了,她难产了。 生孩子的过程很煎熬,上辈子慕天晴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罪,但只有眼下的这个苦,是她自己愿意吃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把宝宝生下来,看见那个白白胖胖的小生命,她心情便说不出的激动! “加油!用力!看见头了。” 医生在一旁打气,慕天晴觉得身体仿佛快要被劈成两半,痛得满头大汗,就在众人以为快要出来的时候,孩子又缩回去了。 “这样下去不行,产妇和孩子都承受不住的。”主治医生让助理拿资料出去找家属签字。 助理扶了扶眼镜,眼底划过一抹幽光。 “请问产妇家属在哪里?” “我就是。”慕明洲迎上去道。 “病人难产,需要剖腹,男方来人了吗?” “我是病人的父亲,我可以代替男方签字。” “必须丈夫本人签字。” 助理摇头,“这是我们医院的规定。” “什么狗屁规定?” 慕明洲当场炸毛了,气不打一处来,“哪儿有这么规定的?你们这样不是要害死我闺女么?” “别吵了。”王瑶上前拉架,沉着脸道,“赶紧给少钦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 慕明洲气汹汹地拨通了墨少钦的电话,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人呢?天晴难产,需要剖腹,你赶紧来签字。” “我还在飞机上。”墨少钦这一路为了不错过信息,手机没有关机,他本以为自己冒着风暴的危险强行起飞,已经很赶时间了,没想到还是晚了。 慕明洲的火气很大,“我女儿现在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等着你签字救命,你他妈告诉我,你还在飞机上?” 墨少钦沉声道,“让医生接电话。” 慕明洲将电话给了医生,墨少钦寒声道,“我是病人丈夫,我现在还在飞机上,赶到现场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我同意顺转剖,麻烦立刻安排手术。” 助理道,“这位先生,我们医院的规矩,必须产妇丈夫本人亲自签字,才可以申请顺转剖,您人不在,我们没办法处理。” 墨少钦神色一凛,立刻觉察出了不对劲,“我本人口头同意,不做数是么?” “抱歉先生。” “那如果耽误了孩子出生,造成产妇一尸两命,你们怎么负责?” “这……”助理语气为难,“在我们国度,每年因为生孩子难产死去的妇女不计其数,这并不是稀奇事,可是如果未经丈夫允许,私自给妻子做了剖腹,接下来三年内都没法再要孩子,之前有人医闹过,我们没办法,才制定了这个规则。” “哼。”墨少钦冷笑一声。 他之前为了保险起见,将天晴送去新罗养胎待产,为了不招人注目,没有对外宣布她的身份。 但这家医院是皇室名下的医院,墨少钦从未听说过什么医闹,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天晴的身份暴露了。 之前墨少钦在新罗势力盘根错节,无人敢惹,自从他回到夏国,退出新罗的政治舞台,相信很多曾经恨他入股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不敢明面上动他的人,但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趁机制造一些意外,还是很有可能的。 墨少钦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吩咐了几句。 慕明洲见墨少钦挂了电话,气不打一处来,他重新回拨慕明洲的电话,结果对面却显示正在通话中。 助理已经回到了手术室里,他冲主治医生摇摇头,“病人家属不在场,没有签字。” 主治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下去,这个病人会难产而死。” 慕天晴已经痛得不知道昏迷了几次。 一开始心里的激动,变成忐忑,再转变为了害怕,上辈子的记忆再次拥入脑海。 慕天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手术室里,医护人员在周围站了一圈。 她还没生出来。 眼前昼亮的照明灯晃得她发昏,她想起了前世的那个孩子,那孩子,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虚弱地躺在手术台上,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刚才医生的谈话,她都听见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慕天晴绝望地想,两生两世,她是不是注定和孩子无缘? 她再次陷入了昏迷,这一次,慕天晴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上一世和权劲婚后的第三年。 酒吧里,权柔拼命给她灌酒,然后扶着醉醺醺的她往楼上的包厢走去,“天晴,你喝醉了,在这儿待会儿,我哥一会儿就来找你。” 她醉醺醺地点点头,等到权柔出去后不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慕天晴心里一阵恐惧,是了,她想起来了,上辈子被灌酒后,她还有一丝意识,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了一道高大俊美的身影,当时她便觉得那个人不像权劲,只是事后醒来,权劲在她的房间。 她便先入为主的以为,和自己发生关系的人是权劲。 “晴晴,你醒醒。”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人轻拍她的脸,慕天晴浑身燥热,她才意识到,自己不但被灌酒了,还被下了药,她无力地伸出手去,拉扯男人的衣服,竟然一把将男人拉地跌入她怀里。 直到这时,她才依稀看见那人的轮廓。 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墨少钦! 她心中发出一声激动的尖叫,可是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她听见墨少钦再喊她名字,让她恢复清醒,他说要带她走,说会帮她找解药。 可是她却强行将他按在了床上,吻住了他的唇,接下来一切都开始变得失控。 他用了极强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不乱来,可她已经上手解开了他的衣裤,最后,墨少钦咬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别恨我……” 第334章 幸好你没事 然后便沉入她的身体,一场鱼水之欢,酣畅淋漓,不知为何,权柔安排的人没能及时赶到现场,等完事了,墨少钦为她整理好衣衫,在她额头落下深情的一吻。 无比珍惜。 慕天晴心脏钝痛,如果……如果上一世,她能在这一刻睁开眼睛该多好? 如果她看见了那晚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墨少钦,至少她会因为怀了孩子,而和墨少钦产生链接,不至于让上一世的墨少钦默默地守在暗处一辈子像个影子一样。 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墨少钦离开了,不知过了多久,权劲和洛依依赶到。 权柔一遍搜查房间一遍骂骂咧咧,“该死的,那个奸夫去哪儿了?收了我的钱,居然敢不干事儿就跑路。” “啪——”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权柔脸上,权劲目眦尽裂,“谁让你这么干的?” 权柔捂着脸,震惊地看着权劲,“哥,你打我?你为了这么个贱人你居然打我?她霸占依依姐的位置这么多年,早就该让位了。今天她和别的男人通奸,给你戴了绿帽,你不是刚好有理由把她踹了吗?” “你懂个屁!”权劲气不打一处来,“慕天晴这个女人,我留着她还有大用处,她这段时间本来就和我离了心,你如今把她名节毁了,她要是真和我离婚怎么办?” “哥,我不懂,你不是讨厌她的吗?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所以说,你整天就知道不学无术!商业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慕天晴能给我带来的利益,远比你想象得更多!等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慕天晴听着权劲这番话,心里不由冷笑,果然,这个男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 她看着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在眼前慢慢流逝,却无法做出相应的改变,慕天晴便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又或者说,她的意识被卷入了时空裂缝里。 就像当初的权听白一样,她回到了上一世的自己身体里,却不能改变自己的行为,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所以,她眼睁睁看着权劲冒领了孩子父亲的身份,看着自己沉沦在了男人突如其来的柔情里,看着权劲一点点壮大势力,将墨少钦打败。 最后,当她挺着孕肚出现在法庭上的时候,她看见墨少钦目光忧伤地朝她看过来。 那一刻,慕天晴感觉心快碎了。 孩子,快看,那才是你的爸爸。 都是妈妈眼拙,竟然过去这么久了,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就连你……妈妈都保不住了…… 很快墨少钦入狱,自己挺着孕肚来到了孕期第五个月,她被权柔算计,倒在手术室里,没打麻药,活生生让权柔请来的黑医生从肚子里剖出刚刚成型的孩子。 那种剧烈的疼痛,将她重新拉回现实。 慕天晴倒抽一口气醒了过来,她发现医生正在抢救她,她瞪大了眼睛,神魂好似还未归位,医护人员松了口气,急忙过来和她说话。 “慕小姐,您已经顺利度过难关了。” 慕天晴浑浑噩噩地张着嘴问,“孩子……” “孩子已经顺转剖,七斤二两,十分健康。”护士将孩子抱到慕天晴的面前给她看,慕天晴眼角含着泪,看着那张漂亮的小家伙,心口阵阵酸涩。 宝宝,这辈子,你和妈妈一起努力,我们都活下来了…… 此刻,她感觉冥冥之中好似一切都已注定,这个孩子出现的时机和上一世几乎是差不多时间,慕天晴觉得他就是她上一世那个中途夭折的宝宝。 思及此,慕天晴紧紧抱住了孩子,泪流满面。 而此时此刻,外面早已乱作一团,皇家禁卫军包围了整座医院,拉玛亲王亲自坐镇,不怒自威,“说,谁指使你的?” “亲王饶命!是……是左哈……” “左哈?” 左哈和拉玛政治对立,当初墨少钦在新罗的时候帮了拉玛不少忙,也给左哈使了很多绊子。 这次左哈查到墨少钦的妻子在这家医院,就买通了这里的几个医生。 哪知道,负责慕天晴的主治医生是拉玛的亲信,拉玛一个电话打过来,一字千金。 慕天晴得救了,而那个使坏的小助理则被当场逮住。 墨少钦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他气息冷冽,裹挟着外面暴风雨的寒气,朝拉玛走过来,看到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助理,他抬脚朝对方胸口踹过去。 拉玛道,“天晴已经度过危险期了,生了个儿子,这下你放心了吧?是左哈在搞你。” 墨少钦听到慕天晴已经安全,脸色并未因此好转,阴沉到了极致,他朝褚四问道,“咱们留在新罗还有多少人?” “不多了,还有十家企业和千余保镖。” “好。今晚派几个人过去,生擒左哈。” 墨少钦语气冷冰冰道。 褚四闻言有些为难,“这恐怕不太好吧?左哈虽然被削了爵位,可毕竟是新罗王的亲儿子。” “我还是我爸的亲儿子呢!怕什么?出了事情我顶着。” 拉玛阳寿挺胸道。 褚四再次看了一眼墨少钦,只见墨爷双目猩红,显然已经怒到极致,他们敢动太太,便是触碰了先生的逆鳞,如果不把左哈生擒过来,墨爷这口恶气是难以纾解了。 褚四点头,“是,我这就派人前去。” 墨少钦这边安排好,便进了产妇VIP病房。 慕天晴已经醒了,正抱着孩子,喜欢得不得了。 看见墨少钦出现,她眉眼舒展,高兴地将孩子递过来,“老公,你看,儿子长得跟你真像!我从来没见过有小婴儿一出生就长这么好看的!” 墨少钦却没有看孩子,而是满眼心疼地走到慕天晴跟前,将孩子递给一旁的护工,伸手紧紧搂住了她。 飞往新罗这一路上,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克制恐惧,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后怕,颤抖着指尖,他轻轻替慕天晴将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天晴,幸好,幸好你还活着。” 第335章 暴露 慕天晴抱着墨少钦,在他的脸上落下一记吻,心里五味杂陈。 她现在还清楚记得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梦,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不管是真是假,慕天晴都已经当真了。 想起前世墨少钦悲凉凄惨的一生,慕天晴便觉得心疼至极,“老公,这一次,我和宝宝都很坚强,我们等到你了。” 墨少钦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这一次?为什么要说这一次? 但因为过分喜悦,他已经顾不得这些。 墨少钦在病房陪了慕天晴一下午,到晚上的时候,拉玛给他打来了电话,说左哈抓到了。 墨少钦看着妻儿熟睡的面庞,伸手轻抚慕天晴的脸颊,然后起身走出病房。 一件废弃工厂,左哈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已经被拉玛给揍得鼻青脸肿,他吐出一口血水,指着拉玛,眼神狠厉,“老子和你才是亲兄弟,你他妈的为了个外人这么对我?” 拉玛冷笑,“谁跟你是亲兄弟?你一个小三生的私生子,也配和我称兄道弟?” 墨少钦出现的时候,左哈眼神更加狠毒,“墨少钦,你一个外国人,凭什么享有爵位?你以为新罗如今还是你的天下么?从你回夏国那天起,形式就变了。” “是吗?” 墨少钦冷笑,“左哈亲王该不会觉得,我走了,属于我的产业和地皮就能归你所有了吧?如果我拿出你走私贩毒的证据,你猜新罗王会不会将你逐出新罗?”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你手里怎么会有证据?” 左哈一脸惊恐。 墨少钦冷冷道,“那些证据已经在送往新罗皇宫的路上了,左哈亲王,我这人向来是投桃报李的性格,你为我送了这么大个礼,我当然得还你同样的大礼。” 没过多久,这里就被皇家禁卫军包围了。 左哈被逮捕。 看着左哈无能狂怒的样子,墨少钦神色冷漠,心中冷冷地想,若是天晴出事,左哈就不止是被逐出新罗这么简单了。 他会疯了一样拼命报复!誓要让左哈一族全部陪葬。 与此同时,远在几千公里的夏国海市,权劲接到了左哈被新罗王处置的消息。 三天前,他和安插在新罗的眼线就断了联络,那时他便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计划失败了! 该死! “哐——” 权劲将手里的酒杯用力砸在地上,杯子四分五裂,碎成齑粉,他脸色阴云密布。 三个月前,方知沐失踪,他花了一周时间,地毯式搜索,几乎将整个海市找了个遍,直到发现女儿消失,方家竟然没有丝毫动静,权劲才觉察到异样。 再细细一查,方家不知何时已经退出权氏的股份,并且与权劲合作的那些项目也已经不着痕迹的解绑了。 权劲终于明白一切都是有所预谋。 他通过手段,查到了方知沐当天买了飞往新罗的机票,落地后不久,便失去踪迹。 新罗四面环海,要想偷渡到周边任何国家易如反掌,权劲就此找不到方知沐的下落了。 他去找方家对峙,方家装死,方家的态度,引发了他的疑心病,再深入调查,他才发现,方知沐竟然背着他,偷偷和慕天晴频繁联络。 她出卖了很多权氏的机密给慕天晴。 而这些机密,虽然不是权劲专门拿给方知沐看的,但却是权劲对方知沐不设防的情况下,她偷偷开他电脑查到的。 权劲怒火中烧,第一次产生想要杀人的念头。 他生平很少对人不设防备,方知沐竟然辜负他的信任,吃里扒外! 这三个月,他不遗余力四处寻找方知沐的下落,自然也出手报复了方家,可是方家却公然与他撕破脸,指控他弄丢了女儿。 当初权劲选择和方知沐结婚,就是因为整个夏国有一半权贵和方家共进退。 现在方家倒戈想了墨家和慕家,那些权贵也跟着投靠了墨家和慕家。 放眼整个夏国,权劲便再无可以合作的战友。 虽然权听白当初留下了很多人脉资源,但这些资源大部分都在国外,远水难救近火,对于权劲来说,眼下他的处境实在是四面楚歌。 而害他变成现在这境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天晴! 他安插的眼线在新罗呆了三个月,很快就和左哈牵上线,左哈找到了慕天晴养胎的那家医院,他和墨少钦本就有仇,所以就朝着孕妇下手了。 只是没想到慕天晴的命这么硬,她不但没有死,还平安生下了孩子,而陷害她的左哈咎由自取,被新罗王逐出了国境。 权劲一想到自己又败给了慕天晴,就脸色惨白,他永远忘不掉当初慕天晴是如何出言讽刺他,打击他的。 一开始,他确实反省过,自责过,一蹶不振过,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他有没有反省并不重要,没人会在意。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紧紧抓住权利? 只要有了权利和地位,那么就不会再有人瞧不起他! 只要有了权利和地位,慕天晴就不敢再像当初那样处处与他作对。 “劲哥,你这是怎么了?” 洛依依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满地狼藉,吓了一跳,连忙招呼下人进来收拾。 方知沐走后,那晚权劲知道了真相,喝得酩酊大醉,她趁机爬了一次床,又重新在权劲这里获得了地位。 虽然权劲只是把她当做泄欲工具,但她好歹过上从前那般奢靡的日子了。 至于那个暴发户姚兵,后来也没有再找过自己,洛依依自己都把对方给忘了。 权劲这天在家里的各个角落翻出了一堆摄像头,将C盘里的录像取出来,他发现最早的记录竟然是五个月前,虽然内容被覆盖了,但记录还在,算算时间,竟然是洛依依来权家不久后暗上的。 紧接着后面,方知沐就突然回了娘家,声称吃坏了肚子,差点流产。 在放假养了一个月。 权劲什么都想明白了,也就是说,其实方知沐一开始就知道给她投毒的人是洛依依,她暗中装了摄像头,却没有点破。 然后便回了方家,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判若两人,之前她对权劲态度虽然温和,但只是客气,从来不会说那些讨好人的话。 可她装得太像了,温柔识大体,对权劲说过的话,句句有回应,事事有着落。 他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警惕。 第336章 利用 权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冷冷地看向洛依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记得当时和你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叫赵七的女人,现在怎么不在家里了?” 洛依依瘪瘪嘴,“她呀?她早就不见了。” “不见了?你和她不是朋友么?你们怎么认识的?” 权劲咄咄逼人的问道。 洛依依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脸色煞白,她当然不敢把姚兵的事供出来,虽然在权劲这里名声已经很臭,可权劲现在又成了人上人,她无论如何也要扒着这棵大树。 “就是……阴差阳错认识的,怎么了?” “你给我听着洛依依,我现在怀疑,这一切都是慕天晴和墨少钦的设计!那个赵七有可能是慕天晴安插在你身边的!” 慕天晴利用了洛依依,离间方知沐和他的关系,又说服方知沐来引诱他,让他放松戒备,这样就能偷取权氏集团的商业机密。 呵,真是好恶毒的计策! 既然他们敢算计他,那就别怪他狠心。 洛依依听了先是一头雾水,但她脑子并不笨,很快就想通了一些事。 如果赵七是慕天晴派来的,那姚兵岂不也是慕天晴的人? 她心里一阵发毛。 不敢相信,自己一路从南国逃回海市,背后竟然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她最厌恶的慕天晴! 她惊出一身冷汗。 慕天晴如今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么想着,她眼里又涌现出恨意。 “洛依依,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个忙。” 权劲冷冷道,“既然慕天晴利用你来报复我,我也可以利用你来报复她。” “你……你要怎么利用我?” 洛依依喉咙滚动,只觉得奇耻大辱,她仿佛成了莫种工具。 权劲道,“慕天晴已经生完孩子了,我想她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国,从今天起,你可以自由出入权家,我给你一张不限额的卡,你随便刷,出去吃吃饭,逛逛街,尽量多引人注目,然后,等慕天晴回国,我会通知你,你制造巧遇,和她冰释前嫌,另外还要诉苦,就说你在我这儿受到的折磨,你有多恨我,等你获得她的信任,你就潜入慕氏集团,盗取他们的机密。” “这……你让我和慕天晴握手言和?” 洛依依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我做不到。” “你做的到。”权劲朝她逼近一步,伸手捏住洛依依的下巴,冷冷注视她,“事成之后,我答应你,和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们结婚。” 一听结婚,洛依依眼睛顿时亮了。 她知道,权劲如今继承了权听白的一切,表面上看,他大义灭亲,将父亲生前的那些爪牙全部举报给了警方,但实际上,洛依依心里清楚,真正属于权听白的财富应该早就已经被转移。 而他那些有实力的人脉资源,也都藏在幕后。 如果能嫁给权劲,这些资源也会转变成她的资源,到时候,她可以利用这笔资源创业,哪怕以后没有权劲,她照样能过得很好。 思及此,对慕天晴的憎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洛依依此刻最想要的就是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嫁给权劲。 接下来的时间,她按照权劲说的话,开始频频活越在了名媛圈里。 洛依依这个名字,几乎快要被众人遗忘。 洛家本就不是什么豪门贵族,消失一个洛依依,和消失一个蝼蚁没什么区别。 但如今权劲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洛依依这个权劲最初的白月光,以及当初她劈腿N男的丑闻,她还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出圈了。 慕天晴在新罗一直呆到宝宝六个月大,因为小婴儿不能坐飞机,但可以坐游轮,他们便乘坐游轮,历经一天时间,回到国内。 宝宝第一时间,就交给了育儿师。 慕天晴也终于能稍稍喘口气了,自从生完孩子,她身材圆润了不少,尽管产后已经在管理身材,但恢复得还是不尽人意。 “衣服小了,穿不了了……” 这次回国,她没带多少行李,到家才发现以前的衣服根本不能穿了。 墨少钦笑着从背后抱住她,双手则是在她小腹抓了一把,腰上一圈肉肉,软软的,很好捏,“正好,下午没事,我们去逛街。” 慕天晴痒得哈哈大笑,忍不住道,“别挠我……” 夫妻两之间的氛围很轻松,从怀孕到生产,出了生孩子那天,慕天晴糟了一通罪,全程体验感其实都还好。 尤其在得知上一世那个与她一夜欢好的男人是墨少钦,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男人的种,而是她心爱男子的骨肉,慕天晴对上一世这道扎在心里如鲠在喉的鱼刺,释怀了。 她甚至觉得再生个二胎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墨少钦请了一下午假,陪慕天晴逛商场。 从母婴用品店出来的时候,慕天晴老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洛依依打扮时髦,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正和几个小姐妹逛商场。 洛依依在海市的情况,姚兵一直都有汇报。 姚兵很早之前就说过,自己可能暴露了,因为洛依依试探他的口风,还趁他不在的时候,翻他东西。 后来洛依依就彻底和他不联系了,出手渐渐变得阔绰起来,慢慢活越在社交圈层内。 权劲似乎给了她很多钱,不过她很少和权劲一切出现。 慕天晴觉得事不寻常必有妖,权劲不会无缘无故给洛依依钱,当初他因为洛依依的背叛,早就恨之入骨。 没弄死洛依依,已经算仁慈。 慕天晴正想着,洛依依也朝慕天晴的方向看了过来,她表情一愣,继而别过脸去,和周围几个小姐妹道别,匆匆离开。 慕天晴皱眉,洛依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调了? 凭她从前的性格,如今一朝得势,与慕天晴相遇,不该是出言讽刺才对吗?怎么还躲着她? 墨少钦手里已经拎了不少东西,他也注意到了洛依依,他朝慕天晴笑了笑,“还要继续逛逛么?我下楼把这些送上车。” 慕天晴知道,墨少钦的言外之意是,问她想不想去看看洛依依在搞什么鬼。 慕天晴点点头,“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第337章 重逢洛依依 慕天晴独自一人逛进了男士服装区,被展示在壁橱里的一件西装吸引,正盯着看,身后传来一道说话声,“这套西装我要了。” 柜台小姐急忙迎上前招待,“洛小姐,这是要为权总选衣服吗?” “是的。” 洛依依笑着说,但是很快,她就好似才发现慕天晴一般,发出惊叹声,“天晴?” 慕天晴被洛依依夸张的演技弄得浑身难受,她环臂靠在一旁,审视洛依依,“你不是早就看见我了么?” “对,刚刚确实见到你,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你也看上这件西装了吗?要不我不买了,让给你吧?” 洛依依的惺惺作态,让慕天晴作呕,慕天晴笑了笑,“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假客气了。” 她说到这,停顿了一秒,缓缓凑到洛依依耳边,“别忘了,你还欠我两条人命。” 洛依依脸上伪装的和善顿时土崩瓦解,笑容凝滞在了脸上,眼底划过一抹阴戾。 她早就说过,这个方法行不通的! 就算她愿意底下这个头,慕天晴也不会买这个账。 可是权劲答应事成之后娶她的,这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 思及此,洛依依不由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怒意压制下去,转而露出一副幽怨懊悔之色,“天晴,那件事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权劲虽然将我从深山老林里接了回来,可每天都变本加厉的折磨我,你现在看到我这样风光,都不过是假象。” 洛依依说这话时声音压低了许多,似乎也不想当着公众场合聊这些。 她一把拉着慕天晴往外面走,将慕天晴拉到洗手间附近,洛依依突然噗通跪下来。 高级商场,每天客流量本就不多。 洗手间附近没什么人,洛依依跪在地上,膝行疾步,爬到慕天晴脚边,紧紧拽住慕天晴的裤脚,“天晴,你表哥的事,我后悔了,当初是我一念之差,为了争风吃醋,想要害你,可真正罪魁祸首是哪些绑匪,他们已经伏法了,而你也早就为你表哥复过仇,如今我每天都活在悔恨中,权劲折磨我,虐待我,我才终于知道,他不是良人,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慕天晴冷冷地看着洛依依。 她挺好奇这次洛依依究竟打了什么算盘,曾经那么恨她,恨不得将她踩在脚下,如今竟然会忍辱负重主动向她下跪道歉。 这一跪,洛依依岂不得记她一辈子? 慕天晴决定将计就计,“好,我原谅你了,你起来吧。” 她看着洛依依,语气淡淡道。 洛依依没想到慕天晴竟然这么好忽悠,她环顾四周一圈,见没人看见,才爬起来,“天晴,那我们现在,算是重归于好了吗?” 慕天晴心里冷笑。 重归于好? 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好过? 但她还是点点头,“嗯。” “那你能不能救救我?这样的日子,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洛依依一把拉住慕天晴的手臂,声泪俱下道,“权劲表面上待我很好,给我钱花,让我出入自由,可我根本不可能离开海市,洛家已经不要我了,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想逃出去,比登天难。” “既然逃出去难,那便不逃,不就好了?” 慕天晴一脸不解。 洛依依道,“你知道权劲有多变态吗?他背地里将我带去做应召女郎……” 这句,洛依依没撒谎,权劲确实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她。 她一开始甚至都怀疑,权劲说要娶她是不是忽悠她的。 可权劲为了证明他的话,专门和她签订了一条协议。 双方签字画押。 他说之所以带她去见客户,是因为慕天晴还在国外,她暂时没有用武之地,既然他每个月给她提供生活费,她就该为他做些什么。 慕天晴其实早在新罗就将洛依依的底细抹得一清二楚。 姚兵把所有情况都详细记录了下来,定时向她汇报。 所以,她知道洛依依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她笑了笑,笑容和煦,“依依,陪客户这种事,你应该是最熟练的,况且本就是你先辜负权劲在先,如今你们既然已经破镜重圆,你就该多在他身上花点心思,好好弥补他。而不是只知道抱怨。” 洛依依被慕天晴不安常理出牌的一番话给噎住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陪客户,她最熟练? 这是在讽刺她吗? 可是慕天晴的神态和语气都很语重心长,仿佛真的原谅她了一般。 洛依依哑巴吃黄连,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天晴,你是不是还讨厌我?我知道,当初和你抢男人是我不对,权劲不值得我为了他和你争风吃醋,girls help girls。你之前帮方知沐逃脱权劲的魔爪,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既然可以帮方知沐,为什么不能帮我呢?” 慕天晴越发觉得有意思了,她眨眨眼睛,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就是之前你怎么帮方知沐的,就怎么帮我啊!” 洛依依有点急了,这个慕天晴怎么说话这么墨迹? 沟通起来真是费劲。 慕天晴继续装不明白,“你是说帮你买机票吗?方小姐当初离开海市之前,曾经委托我给她买机票。可以啊,你想哪天走?我现在就帮你订机票。” “天晴,你不要装蒜了!”洛依依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当初明明是设计了一场大局,先是让方知沐降低权劲的戒备,然后让方知沐帮你偷权氏集团的机密,最后一切得手了,你又安排了数万人在医院门口伺机而动,趁乱,让方知沐坐飞机离开,打了权劲一个措手不及。” 慕天晴其实并不奇怪洛依依能直到的这么详细。 毕竟当初,他们实行这些计划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露出了一些马脚的。 权劲不是蠢材,等反应过来,稍微动点脑经,就能想明白一切。 不过,为了防止洛依依是在套自己话,慕天晴尽量言简意赅地继续装傻,“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在你眼里,我已经厉害到可以号令数万人,操纵他们服从命令了吗?” 洛依依顿时噎住。 是啊。 当初那医院门口的变故,真的是慕天晴一手操纵的吗? 她真有这么大能耐? 第338章 为了效果逼真 慕天晴越发觉得有意思了,她眨眨眼睛,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就是之前你怎么帮方知沐的,就怎么帮我啊!” 洛依依有点急了,这个慕天晴怎么说话这么墨迹? 沟通起来真是费劲。 慕天晴继续装不明白,“你是说帮你买机票吗?方小姐当初离开海市之前,曾经委托我给她买机票。可以啊,你想哪天走?我现在就帮你订机票。” “天晴,你不要装蒜了!”洛依依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当初明明是设计了一场大局,先是让方知沐降低权劲的戒备,然后让方知沐帮你偷权氏集团的机密,最后一切得手了,你又安排了数万人在医院门口伺机而动,趁乱,让方知沐坐飞机离开,打了权劲一个措手不及。” 慕天晴其实并不奇怪洛依依能直到的这么详细。 毕竟当初,他们实行这些计划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露出了一些马脚的。 权劲不是蠢材,等反应过来,稍微动点脑经,就能想明白一切。 不过,为了防止洛依依是在套自己话,慕天晴尽量言简意赅地继续装傻,“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在你眼里,我已经厉害到可以号令数万人,操纵他们服从命令了吗?” 洛依依顿时噎住。 是啊。 当初那医院门口的变故,真的是慕天晴一手操纵的吗? 她真有这么大能耐? 要知道,数万人已经相当于一个部队,这么一联想,还真有点恐怖。 “天晴,如果你需要权劲的商业机密,我也可以偷给你,只要你肯帮我,送我去一个权劲找不到的地方,让我好好度过余生。” 慕天晴闻言,笑了笑,“你都这样说了,决定权在于你,如果你想离开,我随时可以帮你定机票。” 洛依依吃了个哑巴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慕天晴还在装傻! 看样子,她对自己还是没有放下戒备心,洛依依看着慕天晴,眼神坚定地说道,“天晴,我知道你现在一时半会儿还不相信我,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决心!希望你到时候,能放下对我的成见。” 她说完,便从兜里掏出一块奢侈的女士名表,“我刚刚在逛街,买了一些东西,这块表是我好不容易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我送给你。” 慕天晴无语,心里朝天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洛依依是不是故意的,慕天晴没有收,“依依,我觉得这表跟你更配,你自己戴吧。” 洛依依一开始还没回过味,很快就意识到慕天晴的意思。 她脸色一阵青白,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根本没那个意思好么? 慕天晴和洛依依挥手道别,刚走到外面,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墨少钦,男人神色凝重,明显找不到她有些紧张。 “老公,我在这儿。” 慕天晴朝男人挥挥手,墨少钦看过来,松了口气,他阔步朝她走来,伸手牵起她的掌心,沉声问,“去哪儿了?打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 慕天晴这才注意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抱歉,手机静音了。” 墨少钦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真粗心。” “这不是你让我去见洛依依的么?”慕天晴揉着额头,鼓起了腮帮子。 “还说呢,我后悔了。” 刚才没有找到慕天晴,墨少钦的心里别提有多慌,这一年内,墨少钦重新拿回了主动权,虽然权劲看上去是稳步发展,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墨少钦窥视的一清二楚。 因为对敌人太了解,所以便也不设防备了。 直到刚才找不到天晴,墨少钦才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是他大意了,他不该轻敌。 慕天晴一把捧住男人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瞧,我这不是没事么?” 墨少钦看着她,温柔宠溺地一笑,伸手抚摸她的发旋。 慕天晴生孩子那会儿体重飙到135斤,生了孩子,卸了货,也没有瘦下来,脸上还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依稀间,似乎变回了从前那个跟在他身后的胖丫头。 “嗯,所以,到底怎么说?” “洛依依想让我如法炮制当初救方知沐离开的计策,把她弄走,但我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放下荣华富贵不享受的。大概率是她和权劲合伙来骗我,她说要给我提供权劲的商业机密,不过我的不信任,让她挺窝火的,还发了毒誓,说会证明给我看。” 墨少钦闻言若有所思道,“她既然这么说,那就表示一开始她说的一些机密,会是真的,但后面就会是假的。我们也可以利用同样的办法,反将一军。” “我明白你意思。”慕天晴很快就get到了墨少钦的想法,她勾唇一笑,“我也卖她几个真消息,后面卖假消息,到时候就是设套让他们往里钻,我们再来个瓮中捉鳖。” 男人与慕天晴相视一笑。 洛依依回到权家后,将自己在商场遇到慕天晴的经历说了一遍。 “劲哥,慕天晴虽然已经原谅了我,但明显还没有完全信任我,如果想要获取她的信任,我必须给她提供几次真情报,只有这样,她相信,我是真心向她投诚。” 洛依依有些紧张地看着权劲,劝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劲哥,既然你想利用我报复慕天晴,如果我不能获取她的绝对信任,她是肯定不会上钩的。” 权劲坐在沙发上,面容阴沉,他双手交扣着,眼神里满是阴戾和算计,“嗤,洛依依,你这个蠢货!我让你接近慕天晴,让你获取她的信任,你他妈直接上去就说要帮她对付我,谁信啊?” “我……可是,我如果不这么说,我怎么让慕天晴留下来?你知道的,她一直看我不顺眼。” 权劲越想越气,自己这一年花了这么钱投入到洛依依身上,结果就养出这么个草包。 他起身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洛依依脸上,不耐烦道,“你他么之前骗我的时候,那股机灵劲儿哪儿去了?” 洛依依被打的惊呼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嘴角直接淤青流血,她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劲哥,我真的很努力在和慕天晴搞好关系了。你别打我了……” “不打你?不打你,怎么让慕天晴相信你说的那些话?” 权劲站了起来,轻轻拉扯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朝洛依依走过来。 “你……你什么意思?”洛依依吓得连连后退。 权劲冷笑道,“你说什么意思?你不是对慕天晴说,我总是虐待你么?你身上不留下点痕迹,怎么让她信服?依依,别怪我,我也是为了让你尽快完成任务。” 两个小时后,洛依依浑身是血地被权劲拖进地下室,她此刻鼻青脸肿,牙齿还被打掉了两颗。 昏暗的地下室,权劲拿起洛依依的手机,各个角度对着洛依依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点开了洛依依的微信盆友圈,九宫格发送。 朋友圈一经发布,底下一瞬间便出现很多留言。 ——“洛小姐这是怎么了?需要我为你报警么?” ——“谁打的?不会是权劲吧?” 权劲用洛依依的账号回复:“大家以后出门要小心,我今天遇见几个流氓,被打了,幸好劲哥及时赶到,不然就出人命了。” 回复完,权劲不再理会朋友圈里一个接一个冒出的慰问和关心。 他知道,洛依依朋友圈里的那个姚兵,就是慕天晴的人,如果看见洛依依挨打的照片,必定会转达慕天晴。 第339章 典型的公报私仇 慕天晴收到姚兵转发过来的照片时,正在给孩子拍奶嗝,宝宝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可爱,一直盯着慕天晴,咯咯笑。 慕天晴将儿子交给一旁的保姆,一边哄着,一边掏出手机看,然后就看见了洛依依被打到变形脸。 她先是愣住,继而给姚兵发送了一条消息,“给洛依依留言。” 姚兵有点不没底气,“我留什么?” “什么都行,说些关心她的话。” 发完这条消息,慕天晴攥着手机,捏了捏眉心,只觉得有点好笑。 权劲和洛依依这对渣男贱女,还真是戏多,不过,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场戏,不看白不看。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打断慕天晴思绪,她转身朝墨少钦走来,将手机递了过去。 墨少钦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不由挑眉,“这是唱得哪一出?” “苦肉计吧。” 慕天晴从保姆怀里将儿子抱起来,继续拍奶嗝,儿子取名墨祁安,寓意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洛依依想要获取我的信任,如法炮制之前方知沐盗取商业机密的方式,来盗取我们的机密给权劲,不过,权劲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 她在我这人撒的那些慌,权劲全都将其兑现了。 墨少钦闻言嗤笑一声,“那这么说,洛依依的牺牲还挺大。” 慕天晴低头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冷哼道,“她既然有这个野心,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是吗?” 墨少钦笑了笑,伸出双臂,将妻儿一同搂入怀中,“既如此,那就陪他们玩玩。” 慕天晴依偎在墨少钦的怀里,垫脚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道,“好,那就奉陪到底。” 另一边,洛依依被关在地下室,整整一天一夜,等到她恢复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她用力拍打着地下室的门,疯了一样嘶吼,“权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恐惧迎上心头,洛依依此刻几乎快要神经质,她想起之前被权劲卖给那几个村民,在深山老林里度日如年的日子。 好不容易从那个魔窟爬出来,原以为会迎来转机,结果…… 结果却掉进了另一个魔窟。 权劲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不,他一直都是如此,自私冷血,只不过,从前的他虚伪,喜欢掩饰这些本质。 而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掩饰罢了。 洛依依后悔了,她真该一开始就瞄准权劲作为复仇对象,她该为自己报仇,而不是还对权劲抱有希望。 地下室的门就在这时忽然打开了。 权劲冷着脸走下台阶,朝洛依依一步步走来,“你在鬼叫什么?” “劲哥……” 洛依依眼泪横流,是被吓得,她爬到权劲腿边,祈求道,“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好吗?这里真的好黑,我害怕。” 权劲掐着她的下巴,冷笑一声,“依依,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毕竟你还要帮我完成任务,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尽快获取慕天晴的信任,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帮我拿到慕氏和墨氏的机密,我便给你权氏3成的股份,并娶你为妻。” “要知道,我给你的这些东西,足够你挥霍无度地过完下半生,想要获得多少财富,就得付出多少牺牲,不是么?” 权劲的一番话,让洛依依哑口无言。 她死死捏紧了拳头,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那我可以出去吗?我想出去,这个鬼地方,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她想要往外跑,却被权劲一把薅住头发,用力拽了回来。 洛依依跌倒在地上,摔得浑身疼,发出一阵尖叫。 权劲抬脚踩在她脸上,鞋底用力碾压,洛依依的惨叫声越发响亮,权劲幽幽道,“你暂时不能出去,他们当初既然能在家里安装监控,就一定留了眼线在家里,要演,就演得逼真一些。” 洛依依被毫无尊严地踩在脚下,这半年来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她跪在地上求饶,“劲哥,我不想做了,我反悔了,你的股份我不要了,我也不想嫁给你了,你放我出去吧。” 她宁愿出去找个老实人接盘,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变态身边。 “反悔?”权劲冷笑,“这半年来,你花了我那么多钱,现在说反悔就想反悔?洛依依,如今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么完成任务,回来做我的权太太,要么就剁碎了喂江边的鱼。你自己选。” 洛依依吓得花容失色,她深吸气,心里对权劲简直恨到了极致,知道对方这是典型的公报私仇。 “好,我答应你。” 洛依依的眼底闪过一抹阴毒,权劲,待我拿到慕氏和墨氏的机密,我一定会夺走你手中所有股份,让你身无分文,也尝尝我如今所受的苦。 洛依依被关在地下室三天三夜,断水断粮,第四天的时候,权劲才让佣人送些馊饭馊菜给她。 权劲欣赏着这个女人脸上的痛苦,这半年给她的荣华富贵,就是为了将她膨胀,然后再看她从天堂重新跌回地狱时的恐惧和绝望。 他既要利用洛依依,也要折磨洛依依。 心腹助理见状忍不住劝道,“权总,您这么做,就不怕洛依依到时候真的倒戈么?毕竟当初您对方小姐那么好,她都背叛您了。” “你不懂,人就是犯贱,当初如果我对方知沐再心狠一些,也不会被那个贱人摆一道,她会忌惮我,畏惧,不敢背叛我。” 权劲眼神冰冷,幽幽道,“洛依依这个女人更是如此,你要利用她,就必须利用她的贪婪,要让她把拥有的全都吐出来,变得一穷二白,她的贪念才会到达顶峰,才会无比想要最后的那个甜头。只要你想要,那么,我们就一定赢。” 助理看着权劲,他总觉得此刻的权总好像是变了个人,这几年的经历,让他彻底脱胎换骨了,变得手段阴狠残忍,杀伐果断。 第340章 别被表象迷惑 “权总,您打算关她多久?现在外面已经有小道消息在传了,说您家暴洛依依。” “家暴?我和她可没结婚,家暴她的怕是另有其人。” 助理见权劲面不改色的矢口否认,便明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洛依依要继续折磨,但权氏得和洛依依撇清关系。 助理接下来便花钱找了很多营销号,提供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 营销号其实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在埋雷,之前的热搜说洛依依和权劲旧情复燃,拿着权劲的信用卡高消费,但现在却话锋一转,被全盘否定。 营销号还对之前漏洞百出的八卦新闻提出了条理清晰的质疑,有理有据。 ——“权劲和洛依依既然复合了,为什么半年来从未有狗仔拍到过两人一起逛街的照片。” ——“权劲寻找太太的悬赏令至今还挂在网上,如果他真的和洛依依复合,就不怕影响他的声誉?毕竟洛依依当初绿了他,还跟好多男人NP,名声那么臭,天底下真的会有男人能容忍自己被绿了,还当舔狗?” 针对这样的质疑,很快又有营销号出来澄清事情的真相,说的有鼻子有眼。 ——“大家别议论了,真相是,洛依依现在只是权劲家里的一个保姆,她和管家勾搭上了,权劲是念在认识多年的份上,留她在家里干活。给她一份工作,不然她根本连饭都吃不起。” 随着这些议论甚嚣尘上,权劲前段时间饱受非议的名声终于又回来了。 之前他让洛依依拿着钱消费,到处招摇撞市的时候,就是为了今天。 为了让所有人同情他。 可他又深知,在所有人都为他的遭遇而感到惋惜的时候,只有慕天晴不会相信,她一定会更愿意去相信澄清之前的那个谣言。 毕竟,在她眼里,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即使他再如何努力弥补和证明,也不可能得到她的认可。 权劲自嘲地冷笑一声。 慕天晴,既然如此,既然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看好我,那我就彻底烂给你看。 当整个海市,传遍洛依依的丑闻时,慕天晴的儿子已经学会爬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待在家,偶尔才出去逛街,但再也没有遇到过洛依依。 方家那边偶尔会有人捎信过来,传达洛依依在权家的处境给她。 当初方知沐招募的那些保姆,有一个家里出过事,方知沐伸手帮了保姆解决了灭顶之灾,保姆为了感谢方知沐,答应留下来,随时监视权劲的动态。 为了防止权劲对方家报复。 慕天晴看着姚兵发来的信息,眉头拧得死紧,她没想到权劲做事情会做的这么绝,竟然真把洛依依关在地下室里,活活饿了三天。 这三天,他还会时不时折磨一下洛依依,保姆经过地下室,总能听见下面传来洛依依痛苦的哀嚎。 姚兵不解道,“大小姐,你说权劲到底什么意思?他这要是把洛依依给弄死了,还怎么窃取您的机密?而且,洛依依那个女人那么恶毒,权劲就不怕反噬?” 慕天晴也想不通。 她第一次看不明白权劲的操作,里里外外,所有的细节他都铺开来给她看了,按理说,她应该很快就能分析出男人的动机,但现在整件事都充斥着一股矛盾感。 慕天晴没有回姚兵,将手机递给一旁的墨少钦,问,“这事,你怎么看?” 墨少钦扫了一眼姚兵发来的那些视频照片,和叙述文字,淡声道,“单纯的发泄。” “如果只是发泄,为什么之前要给洛依依那么多钱,让她消费享乐?还专程找到我这里,求我帮助?洛依依不是会朝我低头的人。难道说,她真的想离开权劲,和我联手一起对付权劲?” 墨少钦笑了笑,伸手刮了一下慕天晴的鼻子,“傻瓜,不要被表象迷惑。” “表象?” “对,表象。” 慕天晴皱眉思索,所谓的表象,便是洛依依被权劲虐待,求到她这儿,让她帮忙拜托权劲。 表象显示的一切,都证明洛依依说的是真的。 但事情也许是真的,但人是复杂的。 权劲恨洛依依,也恨自己和墨少钦,上次帮方知沐逃跑,权劲已经回过味来了,洛依依也恨自己,也恨权劲,但她贪,她想要财富和名利。 只要权劲利用她的这一点,就能完美的将看似矛盾的一切完美的呈现出来。 慕天晴笑了笑,她明白了。 只是她想不到,这两个上辈子的狠人,这辈子竟然变本加厉,比前世还要狠。 半个月后,洛依依出现在了慕天晴和墨少钦婚房小区外,保安想撵她走,她索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慕天晴的买菜车回到小区。 车窗降下,慕天晴从车里探出头,“怎么回事?” 保安一脸为难,“墨太太,这个女人在小区外面发疯,我正打算呼叫保安队,把她送派出所去。” 慕天晴打开车门下车,走到洛依依跟前,惊呼一声,“你是……洛依依?” 洛依依此刻早已被打得面目全非,她眼睛肿的高高的,整个脸像一只青青紫紫的猪头,艰难抬起头,一点点爬到慕天晴身边,死死拽住慕天晴的裙摆,然后晕了过去。 洛依依恢复意识的时候,听见慕天晴在和谁吵架。 “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她都被打成这副样子了,如果我不收留她,她会死的。” 慕天晴情绪有些激动。 洛依依闻言,心里一阵得意。 看样子,这半个月的折磨,没有白废,慕天晴果真心软了。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屋子里。 墨少钦就站在慕天晴对面,伸手打电话,冷着脸道,“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她送走,她在这儿,就是最大的危险。” “她都成这样了,能对我们产生什么威胁?少钦哥哥,我没想到你是如此冷血之人。” “够了!天晴,你太天真了!当初在新罗,她是怎么害你的,你难道都忘了?” “我……我没忘……”慕天晴似乎有些犹豫,她幽幽地说,“我是讨厌她,可这毕竟是一条命,当初权劲将她卖到深山里,我没有阻止,我已经愧疚很久了。” 第341章 打得还不够 洛依依听到这些对话,心里划过一丝得意。 她成功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墨少钦负气离去的背影,慕天晴则是背对着她,站在她跟前,“天晴……” 洛依依虚弱地伸出手,“求求你,帮帮我。” 慕天晴转过身来,冲洛依依一笑,不知为何,洛依依总觉得慕天晴的这个笑容有点渗得慌,她也顾不得别的,毕竟她现在都已经这么惨了。 慕天晴刚才还说对她愧疚,不管有没有骗她,她都要抓住机会接近慕天晴。 “天晴……你要相信我,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都是真心的,权劲要打死我了,我真的差点就死在那里了……” 她哭得一塌糊涂。 慕天晴则是抓住她的手腕,一脸认真道,“那我们去报警吧?他这属于滥用私刑,非法囚禁,只要报警,一定能将他绳之以法的。” “不!不要!” 洛依依没想到慕天晴这么不安常理出牌,她伸手想阻拦,慕天晴却动作比她更快,掏出手机,就拨打了110,“警察同志,有人举报被非法囚禁,麻烦你们来一趟。” 慕天晴在电话里描述得十分详细,也不管洛依依在身后怎么阻拦她。 等挂断电话,回头一看,才发现洛依依已经从床上摔到了地上,模样十分狼狈,慕天晴好心地走过去,将洛依依扶起来,“怎么了,依依?怎么下来了?” 洛依依激动地说,“你为什么要报警?权劲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就算咱们报警,也没用的,根本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危害,还会让他对我更加怀恨在心,变本加厉地折磨我。” 慕天晴拍了拍洛依依的肩膀,叹气道,“依依,你不是都已经逃出来了吗?这样吧,待会儿警察来了,你如实做笔录,下午我就给你安排一辆车,送你去乡下躲一躲。” “什么?你要送我去乡下?” 洛依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慕天晴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你不想去乡下?或者,你想去哪个国家躲他?我可以帮你买机票。” 洛依依有点无语,她现在身无分文,把她丢到乡下还是丢到国外,她都会露宿街头啊! “天晴。”洛依依一把抓住慕天晴的手臂,情真意切道,“你难道不恨权劲么?他当初那样利用你,伤害你,现在又成了你和墨爷生意上最大的竞争对手。我可以帮你,我帮你提供他的商业机密,你帮我搞垮他!” 慕天晴现在觉得洛依依和从前相比,更加沉不住气了,才这点功夫,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目的暴露无遗。 慕天晴不打算这么轻易妥协,她想继续耍耍洛依依。 “最大的竞争对手不至于,权劲而已,他不是一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吗?让你去找他偷机密,有点不讲武德了吧?依依,我是诚心想帮你,不求回报的,你不用负担这么大。” 洛依依简直快要急死了。 谁让她不求回报了? 自己这么莎菲亏心地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她有求于自己,结果慕天晴压根不按常理出牌。 没多久警察就到了,洛依依被带到警察面前录口供,在警察面前,洛依依矢口否认,“没有,警察同志,这都是一场误会。我没有被打,也没有被人囚禁。” 警察狠狠教育了慕天晴一番,“以后没事别报假警!” 慕天晴只好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拼命道歉。 等警察走后,慕天晴带着几个安保朝洛依依走过来,一挥手,几个安保直接将洛依依抬了出去。 洛依依急忙嚷道,“你们要干什么?” 慕天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依依,我本来是一心想要帮你,结果你不但不领情,还耍我一道,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慕天晴直接安排车,一脚油门将洛依依送回到了权家。 彼时,权劲刚下班回来,一到家门口,就看见了这群不速之客。 这次慕天晴不请自来,还带着洛依依。 慕天晴将洛依依推到权劲的身边,叹了口气道,“权劲,既然你已经决定和依依和好如初,重头来过,就对她好点吧,她跑来找我诋毁你,说你殴打虐待囚禁她,我信以为真,还替她报了警,结果她却当着警察的面摆了我一道。” 慕天晴说的很真诚的样子。 放走方知沐,虽然已经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但只要这层窗户纸不捅破,慕天晴就能永远装傻下去。 权劲盯着慕天晴看了好几眼,幽幽一笑,伸手将洛依依揽入怀中,“那我就替依依向你好好道个歉了。” “不用。只要你以后对她好一点就行,我们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希望别成为敌人。” 慕天晴说得冠冕堂皇。 权劲却被她此刻装蒜的样子,气得胸口沉闷,可是那些事情,并没有闹到明面上,他此刻发火站不住脚。 毕竟在他羽翼未丰的情况下,挑衅慕天晴就等于挑衅她背后整个慕氏和墨氏。 该死。 迟早有一天,他要让所有人都跪在他的脚下。 权劲淡淡一笑,“好,这次麻烦你了。” “不麻烦。” 慕天晴说完,便上了车,墨家的车扬长而去。 别墅门口,洛依依瑟瑟发抖地站在外面,她上午才从权劲这里出去,准备实施任务的第一步,结果都没到两个小时,尽然又给退回来了。 “劲……劲哥……我……” 洛依依想解释,一记耳光猛地扇倒她脸上,将她掀翻在地,她捂着早就青青紫紫肿成猪头的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劲哥,你……” “废物!” 权劲冷冷落下一个字,抬脚上前,直接将鞋底踩在洛依依的悲伤,将她踩爬在地,狠狠碾压践踏,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自己爬着进地下室来见我。” 洛依依感觉浑身骨头好像都要被碾碎了。 等身上的那只脚挪开,权劲已经走了,洛依依才忍着屈辱,匍匐在地,慢慢爬到了地下室。 很快,地下室里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声。 洛依依被关在地下室又折磨了一个礼拜,她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往下掉。 权劲发泄完毕,冷冷道,“上次你没有说服慕天晴信任你,说明挨揍挨得还不够多,不够狠。” “劲哥,可以了。我这次一定有把握……” 第342章 赌赢了 洛依依心里简直恨死慕天晴了。 为什么要报警?为什么不信任她?为什么要把她送回来? 有无数个瞬间,洛依依都想过要放弃,放弃荣华富贵,放弃成为权太太的身份,真的接受慕天晴的安排,随便逃亡哪个国家或者乡下。 总好过在这里受苦受罪。 可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打消了,她怎么能甘心呢?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挨了这么多打,受了这么多罪,怎么能一无所获就丢盔弃甲呢? 她必须让权劲和慕天晴付出代价,必须抢走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只有这样,她才甘心,她受的这些苦,遭的这些罪,才没有白废。 洛依依再次与慕天晴重逢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鼻青脸肿的脸上淤痕严重,头发秃顶稀疏,身体多处骨折。 她被丢在慕天晴每日晨跑的路线必经途中。 “天晴,救救我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洛依依拦住慕天晴,已经奄奄一息说不粗话来。 慕天晴无法相信眼前之人竟然是洛依依,那个从前被权劲保护得像个眼珠子似得,柔弱的病西子洛依依,竟然会有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天。 其实从她被确定是误诊贫血症以后,她在权劲心里的地位就已经彻底跌落神坛了,权劲喜欢的是那个柔弱的,需要他来保护的病美人,而不是现在这个不择手段的毒妇。 慕天晴怜悯地让人将洛依依扶起来,一脸吃惊道,“依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权劲打的,这下你信我了吧?天晴上次我不是故意当着警察面让你下不来台的,我只是太恨权劲了,我想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洛依依说着,就将一个优盘塞到了慕天晴的手里,“这是权劲最近在竞争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你们慕家也在竞争,只是苦于找不到货源,权劲手里有货源,那些原料工厂因为地处偏僻,不懂外面的行情,所以给权劲的价格特别低,要是我们能出比权劲略高一点的价格买下这批材料,一定能成功竞争下这个项目。” 洛依依说的无比激动,慕天晴接过优盘插进电脑里,看见了里面的一个Excel文件表格,里面确实是权氏集团这次在竞争这个项目时做出的努力和准备。 慕天晴犹豫了一下,发给了墨少钦,并编辑短信发送过去:“你觉得这个消息有没有几率是真的?” 墨少钦很快就发来了回复:“百分之50的概率。” 慕天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问道:“概率这么高的吗?明知道权劲和洛依依是在联起手来骗我们,他们给的信息还有可能是真的吗?” 过了一会儿,墨少钦发了个弹窗过来,然后又发了一份文件给慕天晴。 文件是墨氏集团对这个项目的准备。 慕天晴看了一眼墨氏对这个项目的原料储备量,才发现竟然不知何时,墨少钦早就收齐了这些原料。只不过价格要比权劲收的价格更高一点。 慕天晴:“所以,其实这个项目胜负输赢早已成定局了是吗?” “没错。”墨少钦继续打字回复:“权劲无论是否拿下这批原料,都会输给我。所以,有一半的概率,他会牺牲掉这个项目,来作为洛依依获取你信任的投名状。” “投名状?”慕天晴皱眉,她深知洛依依是专门过来搞事的,这个投名状也不是诚心实意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接了这个投名状。” 手机另一头,墨少钦嘴角勾起一道轻浅的笑意,然后纤细的手指在手机上打出一个字:“嗯。” 宠溺又纵容的单音节。 慕天晴看着男人发过来的字,愣了一秒,心里竟然隐隐地冒起一阵燥热,她问:“你就不怕万一我踩中的是另外那50%的坑?导致你丢了项目该怎么办?”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炸响起来,慕天晴吓一跳,看着来电显示上男人的名字,她心虚地看了一眼洛依依,转身走很远去接电话,“喂?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打字不好么?” “呵。”墨少钦笑了起来,“电话里说的会比较清楚。” 他声音低沉动听,宠溺纵容,好似能掐出水来,“这件事,你放心大胆去做,不管疏影,对我们墨家来说,都无足轻重,输一个项目,并不算什么,但如果押对了,以权劲和那些工厂洽谈的价格,即使我们再提两块钱单价,也能在原来的基础上,节省上千万的资金。” 慕天晴听了不由松了口气。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就继续陪她演戏了。” 慕天晴压低声音和墨少钦打了招呼,就匆匆挂断。 墨少钦却叫住了她,“诶,等等,我专门打电话过来,你就这么挂我电话?” 慕天晴听出男人是在跟她腻歪,她耳朵有点燥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好捂着嘴,对着话筒吧唧了一口,“晚上回来,再奖励你,拜拜啦!” 说完,直接摁了挂断。 电话那头,墨氏集团总经办,墨少钦看着黑屏的手机嘴角不由勾起轻浅的弧度。 慕天晴挂断电话后,朝洛依依走了过来,她一脸郑重地看着洛依依道,“依依,既然你这么希望我能夺走权劲的这个项目,那我便帮你一把。” “真的?天晴,你相信我了?” “我相信你。”慕天晴点点头。 看到洛依依眼里一闪即逝的精光,慕天晴也不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将优盘里的内容发给了应乘风,让应乘风立刻派人下乡去联系这个名单上的工厂。 应乘风动作很快,不到一天功夫就已经和这些工厂老板签下了原料采购合同。 没想到墨少钦果然押对宝了。 这下子,凭着权劲提供的这一大批低价原料,他们足足省了一千万的成本。 第343章 以小博大 “劲哥,慕天晴已经相信我了。” 洛依依给权劲打电话,在电话里汇报情况,语气却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这些天,她真是被权劲打怕了,很怕面对男人,可一想到自己还有目标,洛依依只能硬着头皮向权劲汇报情况。 权劲显然比洛依依更早接到消息,毕竟他从手里漏了那么大一块肥肉给墨少钦,他原本以为,慕天晴不会相信洛依依,会放弃这个内幕。 可怎么都没想到,慕天晴竟然一上来就信了洛依依的话,真的撬走了这批原料。 权劲此刻内心有股说不出的吃瘪感,平白无故,损失了上千万! 真是晦气! 可他却也找不到发火的理由,毕竟这个消息,是他故意让洛依依卖给慕天晴的。 只是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离奇,慕天晴当初那么恨洛依依,竟然没有怀疑,但凡她有一丝怀疑,这笔损失就不会出现了! 权劲想要以小博大,结果却马失前蹄,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太愤怒,他现在只想找个发泄口,于是冷冷地对洛依依道,“知道了,既然她相信了你,那你回来吧。” “什么?回……回来?”洛依依听着权劲的语气,就觉得一阵胆寒,“你不是想让我留下来,帮你偷取墨氏和慕氏的机密么?” “你觉得,他们会这么轻易让你接触到核心机密吗?” 权劲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冷冷道,“你先回来,继续卖几个消息给她,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对你彻底解除戒备。” 洛依依死死咬紧唇瓣,她很清楚,一旦回去了,权劲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可是如果不回去,慕天晴也确实很难信任她。 毕竟她和慕天晴原本就不对付,有那么多历史遗留的问题尚未解决。 洛依依挂了电话,一转身,就看见慕天晴站在身后。 她吓了一大跳,手机掉在地上。 慕天晴看着她,语气担忧地问,“你怎么了?跟谁打电话呢?” 洛依依不知道刚刚和权劲通话的内容,慕天晴听见了多少,她脑子一转,立刻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是……是权劲,他刚刚打电话给我,逼我回去……” 慕天晴道,“这次你帮了我们很大的一个忙,我不会让你再回那个魔窟的,这样吧,我现在就安排车送你去乡下。” 洛依依一听,心里一慌,虽然之前挨打的时候,她也曾想过放弃,就这样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隐居。 可无论如何,她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必须和权劲结婚,只有这样,她才有资格夺走权劲的一切,到时候,她便可以将慕天晴也踩在脚下! 洛依依正在慌神的间隙,慕天晴已经叫来了司机。 司机个几个保镖,连拉带拽地将洛依依塞进了一辆车里,“送她去南国乡下。” 什么? 南国? 洛依依瞪大了眼睛,她刚从南国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山老林里爬出来,怎么能又被送回去? 要是被之前监视虐待她的那几个人发现,她岂不是又掉进魔窟了? 不! 她不去! 她哪儿也不去! 洛依依一把死死抓住车门,就跪了下来,“不要,天晴,不要送我走!我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你听我说,我留在海市,对你有用处,我能帮到你的。” “我不需要你帮我。” 慕天晴一脸同情的说道,“依依,你看看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还能帮我什么?” “权劲刚才打电话让我回去,我打算回去,继续留在他身边,做你的内应,这样,他有什么举动,你们就都能了如指掌。” 洛依依急不可耐地证明着自己的作用,生怕慕天晴真把她送去南国。 与其待在南国那个暗无天日的深山老林等死,不如在海市,就算权劲毒打虐待她,起码她还有个盼头。 慕天晴皱了皱眉,疑惑的问,“其实我挺奇怪的,权劲既然对你那么坏,他怎么会把公司机密的事情告诉你?依依,你老实说,那些机密是怎么来的?” “我……我偷来的呀……” “可这样会很危险。依依,你有可能会死。” 慕天晴的语气要有多坦诚就有多坦诚。 洛依依摇摇头,“死又怎么样?现在这样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天晴,我对你有愧,我想为你最后再做些好事。” 慕天晴眼底的神色顷刻怔了一瞬,那些坦诚和善也瞬息结冰冷凝,划过一丝讽刺之色。 但很快,那抹讽刺就消失了。 慕天晴勾唇笑了笑,弯腰将洛依依扶起来,“依依,既然你执意要回去,那就回去吧。” 洛依依停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最终送洛依依下乡的车,调转方向,将洛依依送回了权家。 墨少钦回到家时,看见慕天晴靠在沙发上,拖着下巴发呆。 男人走到她跟前,伸手勾起她的双手,将她一把拉入怀里,笑眯眯看着她,“怎么了?发什么呆?” “洛依依回去了。” 慕天晴回过神,伸手揉了揉脸,沉声说。 墨少钦笑着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回去就回去呗,怎么还不高兴了?” “她今天对我说,她对我有愧,想为我最后做些好事。”慕天晴嘲讽地一笑,“你知道吗?我那一瞬间,竟然真的有些期盼她说的是真的。” “可我知道,她满嘴谎言,根本不可能真的惭愧,她不会因为自己害死过谁而后悔,也不会因为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而不安,洛依依那样的人,极度自私自利。可能到死都不会反省自己吧?” 墨少钦安慰地轻拍她后背,“所以,现在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上天给的惩罚不是吗?天晴,还记得当年在新罗你说过的话么?地狱十八层,活着对她来说才是无间地狱。” “也许,她现在正在经历的,便是老天给她安排的无间地狱。” 慕天晴没再说话,她只等着看结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洛依依和权劲这两个执迷不悟的人,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走上绝路。 她就等着看他们的下场。 洛依依回到权家后,权家的佣人很快就出来将她迎进屋,管家上来就狠抽了她一耳光,“贱人,你跑哪儿去了?你害死我们了知道吗?” 洛依依没想到,之前在权家只是挨权劲一个人的虐待毒打,现在竟然区区一个管家也敢朝她动手。 第344章 最后的机会 她这几天在慕天晴那里养精蓄锐,吃喝不愁,身体有了不少力气,跳起来,一把揪住管家的头发,就骑到人身上左右开弓,扇他耳刮子,“你敢打我?你什么身份,敢打我?” 洛依依疯了,和管家扭打到一起。 管家毕竟是管家,号令其他佣人一拥而上,洛依依寡不敌众,被打得鼻青脸肿。 等权劲回到家的时候,洛依依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管家脸上挂了彩,小心翼翼走到权劲跟前解释道,“权总,人找回来了,我已经替您狠狠教训了一顿。” 管家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可是看见权劲脸上丝毫没有一丝动容,便不由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个洛依依在先生眼里确实不值一提,是贱骨头一把。 真不明白这个洛依依怎么还心高气傲,死乞白赖地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权劲,你要为我做主啊!你说过,会娶我的,现在家里一个管家都敢打我,所有下人都合起伙来欺负我,那我以后再这个家,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书房里。 洛依依不甘心地推门进来告状。 权劲脸色一寒,冷冷抬头看向洛依依,“我让你进来了吗?为什么不敲门?” 洛依依噎住,气得不轻,“权劲,你答应过事成之后,要娶我的。” “我是答应过,不过你现在不是还没成功么?你没有成功,我怎么帮你确立威信?到时候传到慕天晴的耳朵里,你在她那儿建立的信任岂不是全功亏一篑了?” 权劲说得很淡然,洛依依听了却觉得一阵揪心。 所以,她还必须继续忍下去! 因为权家有慕天晴安排的眼线,她在权家过得越惨,慕天晴就越相信她的话。 洛依依此刻对慕天晴的憎恨到达了极致,因为慕天晴,她才不得不活得这么悲催,她也恨权劲,恨他无底线地虐待她,利用她! 洛依依之后又从权劲这儿“逃”出去好几次,都是为了给慕天晴传递情报,而每次回来都会被打得更惨。 有一次,她昏迷了整整三天,住院期间,慕天晴去看望过她,坐在她的病床前,慕天晴默默流着眼泪,似乎对她的遭遇务必痛惜。 洛依依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了。 慕天晴完全放下对她的戒备了,她现在无论说什么,慕天晴一定都不会怀疑她了。 “权劲,你对洛依依这样残忍,良心不会痛吗?” 医院走廊,慕天晴和权劲对峙着。 权劲冷笑道,“怎么?你在替她打抱不平?慕天晴,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别忘了,她以前对你做过什么!” 慕天晴攥紧了拳头,眼圈充血,义愤填膺道,“是,她从前确实作恶多端,可是权劲,你现在和她从前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不同?你不是从来不屑于做这些事的吗?你的气节呢?你的傲骨呢?” “气节?傲骨?” 权劲仿佛听见了某个天大的笑话,“这东西,在我这儿早就一文不值了。慕天晴,从前你斥责我虚伪,没想到你也挺虚伪的,你不是讨厌我的傲气和傲骨么?我现在把它们丢了,你又来质问我,我的气节和傲骨去哪儿了?我告诉你,我没有这种东西,我从来就不是那种人!你说的对,从前的我,虚伪,现在的我,才是最真实的我!”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真正的他。 慕天晴嗤笑一声,懒得多费口舌,“洛依依我带走了,你已经折磨得她够多了,该结束了。” 慕天晴说完,就当着权劲的面,让林岩抱着洛依依离开了这家私立医院。 洛依依不知道自己在这漫无尽头的折磨和等待中度过了多久,她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当林岩抱着她从医院的玻璃门经过时,她才终于看清镜中那个两颊凹陷,眼窝黢黑,浑身皮开肉绽如青鬼一样的怪物。 她吓得惊呼出声,指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鬼!鬼啊!” 林岩不厚道地笑了笑,“洛小姐,那不是鬼。” “那……那是什么?” “那是你自己呀……” 洛依依被吓得晕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她躺在一张病床上,旁边摆着一个铁皮箱。 “醒了?” 慕天晴坐在她的床边,面容平静地看着她。 洛依依想起刚才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她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她受不了,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这段时间以来,她每天都在忍受虐待毒打,权劲下手一点不比深山老林里那帮人轻,在深山老林,她起码能用自己的头脑,骗那些歹徒对她温柔点,可是权劲却不行。 因为他打她的理由,是为了让她看起来惨,为了让慕天晴信任她,为了更快完成任务,拿到权氏集团那3个点的股份,还有权太太的名分…… 她没法偷奸耍滑,只能硬着头皮挨打。 可是,她的身体好像快要坏掉了…… “咳咳咳……” 洛依依咳出一口鲜血,看着满手的血,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洛依依,我已经将你从权劲那里揪出来了,你看一下你右手边的那个箱子。”慕天晴声音低低地说道,情绪不是多高。 洛依依打开箱子,看见了满满一箱美钞。 “这里面是500万美金,桌上是飞往欧洲国家的机票,明天下午4点钟航班,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拿着这笔钱和机票,趁权劲没反应过来,明天就飞去欧洲,另一条,是死路,留下来,继续做你没做完的事。” 慕天晴说这番话时,目光幽深地凝视着洛依依,洛依依在这个夕日的宿敌眼里,竟然看见了一丝佛陀悲悯众生的慈悲。 一瞬间,她心里一刺,她将钱箱推倒在地,歇斯底里道,“权劲把我变成了这样,我怎么能善罢甘休?天晴,你留下我吧?我想为你做事,我想帮你打败权劲。” 慕天晴黝黑清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洛依依,洛依依并不知道,就在刚刚,她错过了唯一活命的机会。 没错,慕天晴在给洛依依机会。 经历了那么多折磨和苦难,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要比死痛苦。 慕天晴想看洛依依到底有没有放下心里的执念和贪婪,如果她真的诚心悔过,选择拿着钱离开,那么从今往后便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找她麻烦。 她将会迎来新的人生。 可是偏偏,有些人,她生来就长着一颗野心。 第345章 筹备抓周宴 洛依依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她拒绝了这笔钱和离开夏国的这趟航班,紧紧攥着慕天晴的手祈求道,“天晴,我不想就这么走掉,权劲害我至此,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让我留下来吧!我可以帮你干活,可以替你卖命,我想亲眼看着权劲自食恶果!” 慕天晴眼里最后一丝对她的同情也因为她的这个抉择而湮灭,她看着洛依依,深吸了一口气,“那你想清楚了,下定这个决心,以后就不能更改了。” “我决定了。” 洛依依言辞灼灼。 慕天晴在外面给她安排了一个住的地方,然后将她安插进了慕氏旗下一家子公司。 洛依依养伤只养了一个礼拜,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公司工作,指着能挖出点核心机密好交差,可惜她不知道,这家公司是慕天晴专门弄出来应付她的皮包公司,只是挂了个慕氏的名称,所从事的业务、项目和慕氏毫无瓜葛。 洛依依每天忍着伤势,上班打卡,忙活了一个多月,也没接到一个正经项目。 而权劲那边早就在催她行动。 洛依依没辙,只好硬着头皮讨好公司上下所有人。 慕明洲在得知女儿将洛依依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弄到了自家旗下的公司,十分担忧,马不停蹄地找到了慕天晴询问情况,“天晴,你怎么这么糊涂?人善良也要讲一个底线,那个洛依依,根本不值得你帮忙,你还把她带到公司里去。” “爸,你应该没有调研过那家公司吧?”慕天晴笑了笑,将一杆高尔夫挥出去,球杆丢给一旁的保姆。 管家递来一瓶水,慕天晴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道,“那家公司是个空壳子,不接触任何核心业务和项目,处理的都是一些比较复杂琐碎的小事。” “啊?” 慕明洲闻言眉心依旧紧拧,“那也不成,那女的就是个定时炸弹。你留在身边肯定有危险。” “爸,我比你更了解她,也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但是你要明白,有的人可以成为你的敌人,也可以成为你手中的利刃。我不会忘记她害死表哥这件事,所以我不可能轻易被她所蒙蔽。” 慕天晴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冷清。 慕明洲明白了,她是有了其他打算,他皱眉叹了口气,“公司里的那些员工靠谱吗?会不会被策反?” 慕天晴摇摇头,“对他们而言,是否被策反,都伤害不到我分毫。我就是要给洛依依营造一个假的情报信息网。” 慕明洲点了点头,心里算是明白了,他沉声道,“你心里有数就好。现在外面都在传你的黑料,说你是因为报复前夫,才买通了洛依依,给前夫泼脏水,还说方知沐的失踪是你所为。” 更有甚者,污蔑天晴杀人。 慕明洲看到这些新闻时,简直怒不可遏,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定是权劲从中挑拨,污蔑她的名声。 那个洛依依也不是什么好人。 慕天晴安慰地拍了拍慕明洲的肩膀,“放心吧爸爸,我没事,权劲当然恨我,毕竟他煞费苦心想偷走墨氏和慕氏的机密,却反倒白送了上千万的项目原料给我们。” 他岂止是恨她? 简直恨入骨髓了。 这样也好,她和权劲之间的恩怨,本就不该这么轻而易举说算就算了的。 既然这次是他执意报复她,她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慕明洲在慕天晴的一番安慰之下,松了口气,转身去楼上看望他的小外孙。 小祁安已经会走路了,月嫂在旁边拿玩具逗他,他高兴地四肢并用朝着玩具爬去,直接爬到慕明洲的脚边。 慕明洲将他抱起来,亲昵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祁安也快抓周了吧?抽空办一桌抓周宴,我要让我外孙成为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 都说隔代亲。 慕明洲对慕天晴有愧疚,那些愧疚全都弥补在了这唯一的外孙身上。 其实慕天晴和墨少钦原本并不打算大张旗鼓的操办孩子的抓周宴的,毕竟当初满月酒就办得十分低调。 但实在拗不过慕明洲,抱着孩子一口一个亲亲宝贝,恨不得带去公司显摆一圈才好。 慕天晴没辙,只好停下手里的事情,先策划孩子的抓周宴。 既然父亲想要大办,那安保措施必须到位,这次带着孩子,不同当初和墨少钦结婚的时候,若是宝宝有个闪失,她一定会懊悔的。 墨少钦见她连夜还在想方案,查看酒店,伸手将她面前的电脑合上,低声道,“明天交给策划部去做吧,你好好休息。” “这可是我儿子的抓周宴,我不想有闪失。”慕天晴又从墨少钦的手里抢回了电脑,指着自己筛选出的酒店道,“你看这家怎么样?楼层不高,消防,安保一应俱全,到时候再派上我们的人看守。” 墨少钦无奈地笑道,“都是自家酒店,选哪个都一样。” “不一样,自家酒店也会有出纰漏的时候,高楼容易断电起火,只要有人想下黑手,就可能出现这些情况。” 慕天晴还是有点焦虑,墨少钦再次强势地替她将电脑收了起来,低头在她脸上亲吻,眼神里充满了欲火,“天晴,我觉得你先别管高楼起火,你先替你老公灭灭火……” 他说着伸出长臂将她环绕在怀中搂紧,暧昧地去吻她的耳垂,然后辗转亲吻到她的唇上,凿开她的唇齿,侵入。 慕天晴脑子一嗡,整个人都有点懵,过了很久,男人才放开她,笑着在她耳边道,“你说,我们多久没同房了?嗯?憋的我够久了。” 慕天晴耳根燥热,想起来似乎确实如此,自从怀了身孕以后,她和墨少钦就很少过夫妻生活了,之后,她更是被送去新罗养胎,直到孩子八个月大才回来。 墨少钦夏国新罗两头飞,也是挺辛苦的。 慕天晴伸手一把揽过男人的脖子,用力回吻了上去,亲了很久,她放开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今晚宝宝和月嫂睡,就不辛苦老公大人继续憋着了。” 床铺摇晃得有些厉害,慕天晴小声道,“动静轻点!” “怎么?老夫老妻,还害羞?”墨少钦声音清润,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慕天晴涨红了耳根,闭上眼睛,用炙热的吻,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洛依依在慕氏旗下的小作坊呆了两个月,和部门经理早就套熟了近乎,起初,她还能骗到一些自以为是机密的消息,传给权劲,但没多久,两人都意识到,被耍了。 第346章 罪恶感 这家分公司根本就和慕氏墨氏的核心业务毫无接壤,慕天晴相当于是给洛依依找了个看似像样的差事,实则只不过把她发配到了根本不起眼的角落。 洛依依又气又恼,却也想不出找慕天晴对峙的理由。 毕竟如果直接说自己要进总公司,目的性未免太强了。 她想找权劲支招,却不曾想权劲根本不在意,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你说什么?让我放弃?权劲,你什么意思?当初这个提议,是你发起的,你为了让慕天晴信任我,把我打成重伤,我的眼睛差点因为你废掉,你现在要让我放弃?” 洛依依几乎快要崩溃了,歇斯里地朝权劲怒吼,电话那头的权劲却是平静地很,语气寡淡,“提议是我发起的,可你不是失败了吗?我发起这个提议是希望你动脑子完成,如果事事靠我出主意,我要你何用?” 权劲的这番话,堪称绝情。 洛依依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被慕天晴耍了,也被权劲耍了。 权劲也许只是单纯的想打她,他用那些诱人的条件吊着她,就是希望她挨打不还手。 他只是在拿她泄愤。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打算娶我!” 洛依依不敢置信地问道。 权劲笑道,“依依,你扪心自问,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何时答应你的事爽约过?当年我也曾一心想和慕天晴离婚,然后娶你为妻,是你先背叛了我。” “权劲!”洛依依激动地吼道,“你怎么好意思说我?明明是你先对慕天晴动了心,是她质疑要离开你,我不过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够了。”权劲懒得再跟她多费口舌,“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想办法,你若能偷到慕氏和墨氏的核心机密,之前给你的那些房子不动产还有银行卡全部物归原主,不但如此,我还会给你权氏的三成股份,并娶你为妻。” “可问题是,慕天晴现在把我发配到了一个没有实权的空壳公司,我去找她,她怀疑我怎么办?” “依依,我听说,慕家在给外孙办抓周宴,那个孩子是慕氏和墨氏的心头宝,是慕天晴的眼珠子,你若是能想办法摘了这颗眼珠子,之前答应你的那些要求,我也可以应允。” “你说什么?” 洛依依不敢置信,“你意思是,让我绑架慕天晴的儿子?那样做犯法的呀!” “我可没指使你这么做,更何况,洛依依,你什么时候开始变成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了?你难道忘了,在你手里死过的人了吗?” 权劲嘲讽道,“洛依依,选择权在你手里,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 洛依依死死咬紧了唇瓣,她把心一横,偷取机密这种事实在太难了,她想哪怕今天站在这儿的人是方知沐,也不一定能从慕天晴手里偷到机密。 权劲根本就是给她派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只是想利用她,至于她若是真的完成了任务,权劲是否会实现承诺,那可不一定。 可洛依依一定要翻身,她一定要拿回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思来想去,还是另一条路更有机会成功。 况且,她刚才在和权劲对话的时候,偷偷录音了。 到时候绑架了慕天晴的儿子,拿去找权劲兑换承诺,他若不肯,她便甩出把柄。 她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本就已经是烂命一条,若能借此机会翻身,不如放手一搏。 思及此,洛依依眼底闪过一道幽光。 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请全公司的同事喝咖啡,状似有意无意地八卦道,“听说慕氏要给唯一的小金孙庆生了?到时候你们打算送什么礼物?” 一个女同事打了个哈欠,叹气道,“怎么?你难道还指望东家邀请你去?得了吧,咱们这个小公司,只是挂了慕氏的名而已。” 洛依依低下头,咬着唇道,“慕小姐救过我的命,这份工作,也是她给我的,如今她儿子抓周礼,我该送点什么以表谢意才是。” 同事点点头,“对,那确实是得表示点心意。” 洛依依还想打探些什么,结果公司里的人一问三不知,而且对所有事情都事不关己,一副坐吃等死的样子。 她心中愈发恼火,纠结再三,还是给慕天晴发了短信:“天晴,听说慕氏要给令郎举办抓周宴?你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我想准备一份礼物,在抓周宴上亲自送给小太子,你觉得行吗?” 慕天晴很快发来回复:“心意领了,你身体不好,生活也比较困难,就别破费了,好好工作,好好养身体。” 洛依依看到这条消息,心里没来由刺痛了一下。 一阵古怪的感受袭上心头,这几个月暗无天日的生活,她被权劲一次次虐待毒打,虽然投奔慕天晴是假,但挨打是真的。 没有人在意过她到底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些毒打,更没有人在意她过的好不好。 她这起起落落的人生,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却不成想到最后,让她好好养身体的人,竟然是这个昔日的宿敌,令她憎恶至极的女人。 洛依依手里的咖啡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热咖啡泼在手背上,灼红一片,她的心里第一次泛起一丝没来由的罪恶感,可是,事到如今,她早已回不了头了。 她没有再回慕天晴的那条短信,对着手机看了很久很久,最终把消息发给了权劲: “好,我答应你,改变目标,抓周宴上,我会将慕天晴的儿子偷出来给你,到时候怎么处置,由你来定夺。” 第347章 治病 慕天晴推着宝宝在庭院里晒太阳,外面一阵汽笛声响起,容秋和冰夏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礼物。 慕天晴看见许久不见的两个好朋友,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抱起儿子,朝两人走去。 “天晴。” 容秋看到女人怀里抱着的小肉丸子,眼睛直勾勾看了很久,突然发出一身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竟然一眨眼,天晴连孩子都有了。” 慕天晴笑着将宝宝交给跟过来的月嫂,上前去牵容冰夏的手,调侃道,“而你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对吗?” 容秋的脸顿时涨红,羞愤不已,“天晴,你太过分了,明知道这是我的软肋。” 慕天晴捂嘴哈哈一笑。 她在容家兄妹面前无拘无束,大概是年少时惺惺相惜的陪伴,给了彼此很多力量,慕天晴对容家兄妹,和亲兄妹无异。 容秋也嘴贫道,“还不是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你不知道吗?我从初中就喜欢你了。” 慕天晴伸手去揪他的脸,“不好意思,老娘是嫡亲的兄妹,咱们这样算乱伦。” 容冰夏在一旁也小的合不拢嘴。 慕天晴见她在一旁笑,忍不住垮下脸,“你还好意思笑,我问你,我在新罗这一年,你们怎么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容冰夏用手语解释:“我在国外呆了一年,接受治疗。” “接受治疗?” 慕天晴愣住,急忙捉住容冰夏的胳膊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容冰夏摇摇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去治疗听力。” 容秋在一旁接茬道,“国外有一个专攻聋哑疾病的专家,听说治好了很多人。冰夏的耳朵,是小的时候被我父亲打坏的,因为延误了治疗,才会导致失聪,说是伤了耳膜,但听觉神经是好的,只要动手术移植人造耳膜,就能恢复听力。” “真的吗?” 慕天晴简直太高兴了,连忙问,“那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下个月吧,那医生的手术档期排得很满,我们等了一年才排到号。” 容秋欣慰地看着妹妹。 这个世界对于冰夏而言是沉寂且枯燥的,如果有一天,她能恢复听力,听见世界的声音,她一定会更加热爱这个世界。 慕天晴自然也为这个好消息而感到高兴,自从看过时音阿姨留下的那些遗书,慕天晴对聋哑人的世界愈发感到同情。 从前妈咪就是一名手语老师,她带过很多聋哑人,小的时候,慕天晴不理解母亲为什么执着于这样的事业,明明她长得很美,也有才华,多少星探挖她去当明星,她都不曾去,却要屈居在一个聋哑人学校,教一群不会说话的人手语。 后来,母亲告诉她,这些聋哑人,有的是生来就有缺陷,有的是后天造成的,不管是哪一种,从他们变得聋哑开始,他们和这个世界就缺失了沟通的桥梁,变成了被边缘化的群体。 她曾见过一个聋哑人因为无法沟通,被人误会是小偷,后来为了自证清白,掏出匕首想以死明志,却又被人误会是想持刀行凶。 最后失足跌下商场的电梯,当场殒命。 那个故事,是她很小的时候听的了,因为印象深刻,所以记了很久很久。 母亲…… 慕天晴看了一眼面前的冰夏,忍不住伸手轻轻抱了抱她。 从前她恨过冰夏,但如今早就释怀了,她甚至有些感谢冰夏能活下来,起码她还能有缅怀母亲的机会。 “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准备下周在圣维诗酒店给安安举办一场抓周宴,这几天,冰夏要不然就住下来,陪陪我吧。” “也好。”容秋笑呵呵道,“既然这样,那我也留下吧。” 容秋话音刚落,外面驰来一辆迈巴赫,一道颀长矜贵的身影从外面下来,墨少钦西装革履,圣洁逼人。 他走到众人跟前,还算客气地冲容秋点了下头,然后伸手揽住慕天晴的腰肢,在她的脸上落下一记吻,“我先进屋了,你陪陪你朋友。” 男主人的架势和气场,不容任何人置喙。 容秋有点落寞,每次碰见墨少钦,他都有种低对方一头的感觉,虽然现实的确如此。 墨少钦对他并没有任何防备,也没有丝毫敌意,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场,仿佛并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容秋自卑的想,有了墨少钦这样的绊脚石,别说是婚后,就算是婚前,他也毫无竞争力。 果然竹马不如天降。 慕天晴回吻了一下墨少钦,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去吧,我们马上也进屋。” 墨少钦进屋去了,容秋却有点坐不住了。 原本他与天晴一年未见,他还想着多呆一会儿,叙叙旧呢。 可是墨少钦回来的这么不凑巧。 但这里毕竟是墨家,不凑巧的人应该是他。 “天晴,我就先回去了。” “啊?你这就回去了?不是说要一起住下的么?”慕天晴有点惊讶,她担心是因为墨少钦的原因让容秋不自在,于是补充道,“如果是因为墨爷的话,大可不必,他不介意你。” 容秋忍不住在心里道: 他不介意,我介意。 “好啦,我该走了。今天过来这一趟,本来就是因为冰夏想见你。”容秋朝慕天晴做了个鬼脸,“我才不想你呢!你少自作多情。” 说完,不等慕天晴伸手打他,容秋就一溜烟跑走了。 慕天晴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冰夏拉过来,“走吧,他不进去,咱们俩进去。” 自从权听白的事以后,慕天晴对冰夏刮目相看,也发觉到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孩身上,潜藏着巨大的能量。 上一世,冰夏也曾在她和洛依依之间斡旋,帮她争取有利信息。 冰夏是有点脑子在身上的。 所以慕天晴没有将洛依依的事隐瞒她。 容冰夏和权劲洛依依之前没有交集,上辈子,因为容秋绑着权劲卖命,导致整个容家都受制于权劲。 洛依依牵线让柯志文那个家暴男娶了冰夏,这两人没少折磨冰夏。 不过这辈子,危险都被她规避了,冰夏没有和渣男扯上半毛钱关系,自然也就对洛依依没什么深刻印象。 第348章 整顿 可是没想到,当慕天晴将事情的经过讲述给冰夏听的时候,女孩的脸色却极为严肃认真。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用手语问:“所以,你明知道她有危险,还将她带到身边了?” 慕天晴点点头,“对于不可控制的定时炸药,我宁愿选择让她在我的控制范围下引爆。” 冰夏沉思几秒,摇摇头,手语:“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会在你控制的范围内引爆?而不是提前引爆,或者延后引爆?无论何时,只要时间点弄错,都有可能造成极大的损失和伤害。天晴,人心是复杂的,你不能把一切都交给运气。” 慕天晴觉得冰夏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洛依依不是善茬,而且鬼心思贼多,对她稍微有点防范不利,就可能出纰漏,所以既然把她控制在身边了,就更要加强监视,避免出岔子。 “你提醒了我,马上就是安安的抓周宴了,可不能这个时候,让洛依依钻空子。” 这场抓周宴是慕明洲执意要办的,慕天晴也不想拂了他的兴致。 况且墨氏和慕氏在海市如今地位声望都很高,唯一的继承人诞生至今,还没摆过宴席,如果不热热闹闹地大办一场,也恐遭人诟病,唱衰。 不过,这么大的一个家族企业,又是强强联姻,抓周宴上没人搞事反倒奇怪了,所以防是防不住的,得做好准备应战才是。 接下来几天,慕天晴和冰夏就忙着查酒店。 这家酒店是慕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王瑶一直在管理,慕天晴来到酒店后,就查了消防,确定所有灭火器都没有过期后,又去查电梯安检和维修记录,有问题的部分全都勒令整改了。 之后又对酒店管理人员进行了制度培训和审核,加强了酒店的管理。 换言之,到了抓周宴那天,除了工作有人员和拿着请帖进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闲杂人等是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的。 “从今天开始,门口设立八个服务员站岗,凡是进店消费的顾客,必须有人亲自接引到点,如果发现有行径可疑的顾客,要立刻上报经理,并且加强盯梢。” “是。” 慕天晴对招待部说完,又去后厨部,“从现在起,非后厨部门人员,静止进入后厨,每个人负责的每道工序,都要责任到具体的人,出了事情,得有人承担。” 慕天晴一通紧锣密鼓的开会,让整个酒店的工作人员都绷紧了神经。 她知道,只要酒店管理上来,闹出事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经过紧急培训,这几天酒店的经营变得愈发井井有条。 而另一边,洛依依在答应了权劲的要求之后,就打听到了墨祁安抓周宴的酒店地址,她原本打算提前进去摸索摸索。 哪知道刚走到酒店门口,就有几个服务生热情的迎接进来,问这问那的。 洛依依原本只是打算偷溜进来看看,但被问得没辙,只好订了一间房,有人当场就认出了她。 “那个不是权氏集团总裁的情妇吗?她怎么一个人来开房啊?” “该不会是偷偷私会某个情郎吧?我可是听说,她以前就绿过人权总,偏偏人权总还是个痴情郎,都这样了,还肯要她。” “谁让权总老婆跑了呢?要我说,权总也是够可怜的,按说也是个仪表堂堂的富二代,怎么找的三个女人,全都不要他呢?” 听见议论声,洛依依的脸顿时涨红,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可是来都来了,她只好假装没听见。 她笑着询问经理,“你好,我想问问,咱们这儿最大的宴厅是什么厅啊?我过段时间,可能需要预定一百桌酒席。” 经理听了那些人的议论之后,也对洛依依产生了怀疑。 洛依依在海市海市有点小名气的,这得益于前段时间她拿着权劲给她的信用卡到处招摇撞市,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洛小姐又得宠了。 和权氏集团那位重新在一起了。 只不过,这个消息一直都是她单方面散播的,权劲从来没有出面承认过。 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不否认就是默认。 而据大家所知,洛依依和洛家早就决裂,她哪里来的100桌酒要摆? 洛依依没有想到,自己出师不利,竟然是败在了自己这张脸的手中,因为之前的招摇,在海市混得人尽皆知,所以她的底细别人也知道的很清楚。 经理更是知道,东家和这位洛小姐之间的纠葛,只不过东家没有明说,经理也不好赶洛依依走,毕竟来者是客。 “洛小姐,我们这儿的宴厅暂时不对外开放,你要是想住店的话,这边交了钱,就可以领你去房间了。” “不对外开放?为什么?下个星期慕家小金孙不是要在这儿办抓周宴吗?凭什么他们可以,我不行?” 洛依依还是有些不死心。 经理道,“您说的没错,正是因为下周小金孙要举办抓周宴,所以我们才关闭了宴厅,要打扫和布置。” “他们有这么大排面?把你们所有宴厅都承包了?”洛依依皱眉问。 经理冷笑了一声,“洛小姐,我想您有所不知,我们这家酒店的幕后东家正是慕氏集团,您住不住店?不住店的话,就请出去吧。” 经理听她各种打听,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语气也有点不好了。 洛依依咬了咬唇,气不打一处来。 “我住,给我房卡。” 洛依依朝前台伸出手。 经理从前台手里接过房卡递到洛依依手里,然后亲自领着洛依依去了电梯。 “经理,您还是别送了,我自己认得路。” “抱歉,这是我们酒店的规定。” 洛依依进了房间以后,经理还是没有走,过了一会儿,他走了,换了个年轻点的男侍应生在门外。 她一开门,就撞见对方毕恭毕敬地守在外面朝她鞠躬,“洛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想出去走走。” “不好意思,酒店最近在严查,您不能四处走动呢。” 洛依依气得咬牙。 看样子,慕家这次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其实现在想来,她这半年为了获取慕天晴的信任,受了这么多折磨,到头来,似乎一面也没见着她儿子的样貌。 第349章 送礼 洛依依试探一遭无功而返,回去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兵行险招。 她专门准备去金器店买了一副长命锁,来到墨家。 门口守着的保安看到她,出来迎接,“洛小姐,请问您有何贵干?” “我来找你们家太太,听说下周就是墨家小少爷的抓周宴,我和墨太太认识这么久,又承蒙她的相助,理应送点心意过来。” 保安道,“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传话。” 这座小区安保监管严格,非业主不能随便进入,但慕天晴却是亲自交代过门口保安,洛依依来了要通报。 慕天晴接到保安的电话之前,酒店经理就已经将洛依依鬼鬼祟祟来酒店的事情告诉了慕天晴,如今听到保安说洛依依来别墅区找她,倒也不是很意外。 “让她进来吧。” 安保得到应允,便给洛依依放了行。 洛依依心里一喜,急忙拎着礼物,循着记忆找到了墨家的别墅。 门口,慕天晴已经站在外面等候,洛依依看到慕天晴的一瞬,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便恢复镇定,“天晴。” “依依,你怎么来了?” 慕天晴客套地冲她笑了笑,引她进屋。 洛依依道,“我听说,下周是你家宝宝的抓周宴,你这次帮了我这么多,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这是我给宝宝带得礼物,希望你喜欢。” 慕天晴接过盒子,放到了一旁,“让你破费了,其实这宴会我本不想办的,我爸执意要办,还要办得热闹一些。” “应该的。”洛依依笑着说,这毕竟是你第一个孩子,说着,她左顾右盼,一脸好奇地问,“对了天晴,你回来这么久,我都没见过你的宝宝,刚好今天我来了,可否让我瞧一瞧?” 慕天晴拍拍手,对身后的保姆道,“张婶子,你去把小少爷抱过来。” “是。” 保姆上楼去了,过了一会儿,抱着两个两岁多的童男童女下楼。 洛依依没生过孩子,不太懂,只是觉得这俩孩子比刚出生的小婴儿似乎大了太多。 她奇怪地问,“诶?怎么是两个?不是一个么?” 慕天晴扭过头望去,也有些惊讶,“怎么把他们两个带下来了?” 保姆抱着的两个娃娃不哭不闹,十分乖巧,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依依看。 洛依依没来由后背生出一阵寒意,觉得不太自在,避开目光,冲慕天晴一笑,“天晴,难道你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慕天晴摇了摇头,斜睨洛依依一眼,“我哪有这样的福分?这是我表哥王浅堔的孩子。” 洛依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什么?” 慕天晴看着她,似笑非笑,“差点忘了,你一直对我表哥的死而耿耿于怀,不过依依,我也算想明白了,当初害死我表哥的,是新罗青帮的那群人,仇早就报了,我也不该迁怒与你。” “只是可怜这两个孩子,父亲客死他乡,母亲也无端惨死。”慕天晴说着红了眼睛,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啜泣道,“你应该还记得我那未过门的表嫂江若婵吧?是柯志文残忍地将她杀害了!” 洛依依咽了口唾沫,只要闭上眼睛,她仍然能记得江若婵当初惨死时的场景。 那把匕首是她亲自插进江若婵胸膛的。 “妈妈……” 突然大宝指着洛依依喊了一声。 洛依依被这稚嫩的嗓音吓得打了个激灵,有些尴尬地看了慕天晴一眼,然后对大宝道,“孩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 大宝继续咿呀地说,“妈妈,后面。” 慕天晴当场变了脸色,然后对保姆道,“张婶,快把大宝小宝抱进去。” 张婶赶紧将两个孩子抱走了,慕天晴却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拍着胸脯叹气,“唉,真是造孽啊。” 洛依依本就因为杀了江若婵的事而心里有鬼,从前她有权劲事事护着,所以背地里干了不少坏事,也丝毫不以为意,那是因为她没有吃过苦,受过罪,没有尝到报应。 可这两年的时间,她经历了太多,光是这半年来权劲的毒打,就足以让她发疯,所以她胆子愈发小了。 “天晴,你为何叹气?刚刚那孩子是什么意思?他是把我当成他妈妈了么?” 洛依依神色慌张的问。 慕天晴摇摇头,“不是的,依依,你有没有听说过,小孩子的眼睛能看见成年人看不见的脏东西?我总觉得若婵表嫂没有离开,她一直守护着她的两个孩子,一直在这个房子里面。” “啊……” 洛依依受了惊吓,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一张脸煞白。 慕天晴忙过来询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洛依依摇头,神色恍惚。 她想起刚刚大宝指着她说,“妈妈、后面。” 是不是她身后有什么东西? 她吓得连忙站起来看向身后,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 慕天晴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好了,我刚刚是瞎说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你今天也是难得一片心意过来送礼,我总该留你吃饭才是。这样吧,我吩咐厨房现在去买菜,你就在这儿吃晚饭。” “这……” 洛依依这次过来,就是想套近乎,好打听到慕天晴儿子的下落,趁机偷孩子出来,现在慕天晴开口留她吃完饭,她反而不太想待下去了。 可一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洛依依还是同意了,“好,那就麻烦你了。” 慕天晴笑着将洛依依拉起来,“走吧,带你去看看我儿子。” 她拉着洛依依上楼,来到一个婴儿房前,推开门,有些阴暗的房间里放着一个小摇篮,慕天晴走过去抱起摇篮里的宝宝,“宝贝,睡醒啦?饿不饿?” 洛依依激动地不行,忙道,“我能抱抱他么?” 慕天晴笑着将孩子交给了跟过来的保姆,“孩子饿了,楼下冰箱里有冷藏的母乳,想让月嫂带他去喝一点,晚点在给你抱。” “好吧。” 洛依依虽然心痒难耐,却还是忍住了。 反正她人都在别墅里面了,完成任务是迟早的事情。 第350章 心里有鬼 二楼有一个大露台,慕天晴将洛依依引到那儿之后,就下去弄孩子了,洛依依立刻给权劲打去电话,“劲哥,我现在在墨家的别墅里,慕天晴刚刚带我见了她的孩子,你不是说,只要我帮你把孩子偷出来,就答应之前给我的那些承诺吗?我现在就可以做到,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接到电话的权劲,冷笑了一声,“算你还有些本事,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人支开。你,务必要叫他们下周的宴会办不起来!” 挂断电话后,洛依依就下楼去了。 本想趁机看看孩子,结果下去的时候,月嫂已经喂过孩子奶了,见她凑过来,月嫂直接将孩子包进了襁褓里,道,“小少爷吃过奶,要睡了,洛小姐先陪太太一会儿,等小少爷睡醒了,再来瞧。” 说着,就抱着孩子上楼去了。 洛依依没辙,只好继续耐住性子,她急着想看孩子,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怕到时候偷错了。不过,想来这里也不会再有其他婴孩了。 就在这时,慕天晴接了一个电话后,匆匆对她说,“依依,公司出了点事情,我先去处理一下,你在家里等我吧。” “好。” 洛依依心里一喜,没想到权劲动作这么快,她前脚刚打过电话,慕天晴后脚就被支走了。 洛依依环顾四周一圈,家里除了那个月嫂张婶,和三个婴孩,目前没有再看到其他仆从。 上次来得时候也是这样,可能是因为这个小区的安保设施比较强,所以,墨家并没有在别墅里安排多少人。 这下慕天晴走了,一个月嫂能拿她怎么样? 她大喇喇地起身,朝着楼上走去,却迎面撞见了张婶,张婶有些严厉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在防贼,“你怎么上来了?” “啊,我……天晴去公司了,让我在这儿等她,张婶,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带把手?” 她讨好的问。 张婶道,“忙不过来也得忙,小少爷和小小姐已经睡下了,别吵醒他们,洛小姐过来帮我做饭打下手吧。” 洛依依连忙热络地点点头,“唉,好。” 可惜她并不擅长厨艺,把个厨房弄得一塌糊涂,锅子还烧糊了。 张婶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对洛依依道,“这菜,太太是断然吃不惯的,要不这样吧,你在这儿守着,我出去重新买些新鲜菜回来。” 洛依依觉得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她巴不得张婶走,好给她时间作案。 “好,放心,我暂时不会离开的。” “对了洛小姐,别墅里的东西千万不要乱碰,我不是防着您,而是这栋别墅有一套十分严密的防御系统,一不小心触发后,所有门户窗户通道都会被锁死,网络也会遭到信号屏蔽,断电断水。不管是从外面还是里面都没法打开。你一定要小心啊,要是不慎触发了这个机关,可能就被锁死在里面了。” 洛依依听了心里咯噔一顿,“这个机关在哪儿?” 张婶指着墙上的一副油画,“机关就在那儿,那副画,是西方画家达芬奇的真迹,价值连城,如果有小偷进来偷这幅画,只要碰一下,别墅的防御系统就会被触发。” 洛依依看了一眼那副画,不由松了口气。 那画挂得那么高,洛依依即使伸手去够,都不一定能够下来,怎么可能触碰到机关? “好的,放心吧张婶,我不会乱碰这幅画的。” “那就好,我就先走了,这个机关千万别碰哦,一旦触发了,即使是我们太太和先生回来了,也无法打开这个门,您就只能在里面呆到死了。” 洛依依不以为意,“知道了。” 张婶放心的离开了。 她一走,洛依依就急忙上楼去找孩子,直奔婴儿房。 刚刚慕天晴带她去的那个房间,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的刹那,忽然觉得不对劲,阴暗不透光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孩子的呼吸声。 她朝着小摇篮的方向走去,看到摇篮上盖着一个毛毯,伸手一掀,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宝宝不在这儿? 她心里咯噔一顿,正以为自己找错房间了,外面的走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影迅速从门口窜过去。 “谁?” 洛依依吓得一激灵,追出去,却没有看见任何身影。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糟糕,别墅里还有其他人! 看样子,她不能轻易鲁莽行事,万一暴露了,就得不偿失了。 洛依依迅速下楼,边走边喊,“有人吗?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没有回音,偌大的别墅一片诡异的死寂。 她又四处找了找,打开了许多房间门,每个房间都是空的,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再次响起,楼上传来了说话声。 “妈妈……” 是刚才那个说胡话的大宝。 “诶,宝宝乖,妈咪会永远陪着宝宝……” 这声音…… 洛依依吓得打了个哆嗦,虽然她和江若婵只有一面之缘,可是江若婵临死前的挣扎和痛苦哀嚎,却如烙印一般刻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她浑身发抖,好容易恢复镇定爬起来,脚步蹒跚地上了二楼,一间一间屋子挨个儿搜,可是没有找到那个说话的女人,甚至连那三个宝宝也不翼而飞。 洛依依吓得不敢在二楼呆了,她匆忙跑下去,跑回了客厅,想要出去,可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原本稳稳挂在墙上的达芬奇油画,掉了下来。 随即“咔嚓”玄关传来大门上锁的声音。 傍晚时分,灯火通明的客厅一下子所有电源全部切断,整个客厅陷入一片阴暗之中。唯有一点不太亮的天光透进来。 依稀能看清客厅里的景象。 偌大空旷的客厅里,空无一人,那副画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地上。 洛依依浑身汗毛竖了起来,吓得发出惊恐的尖叫声,连滚带爬地跑到大门边,伸手奋力地拉拽门把手,可是大门被锁的死死的。 她摸索到了开关,反复按着,却不见灯亮。 匆忙之下,她连忙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手电筒终于将客厅照亮了,她浑身冷汗,贴着大门松了口气,想要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手机没有一格信号。 她这次啊想起张婶的话。 第351章 救命 张婶说这幢别墅有防御系统,触发后会断水断电断网…… 可是,她刚才看过了,这里除了她没有旁人,那个机关是怎么被触发的? 洛依依有些害怕,她将手机电筒往地上的那副画照过去,油画掉在地上已经摔成两半,她惊慌地连忙点开手机屏,才发现果然没有信号。 一道黑影突然从她面前飘过去,洛依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她慌忙蹲下来去捡。 等拿到手机后,又朝将手电筒照向四周。 什么都没有! “是谁?谁在装神弄鬼?我告诉你,你触发了这里的机关,是不可能逃出去的,我只是来这个家里做客的客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你与其在这里吓唬我,不如想想办法出去。” 洛依依振振有词地喊道。 四周静默了几秒后,一道孱弱瘦削的身影从楼梯飘了下来,女人披头散发,一身红衣。 不,准确的说,是穿了一件血衣。 就在这时,一旁的唱片机突然转动起来,“刺刺拉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个女人凄惨的哭声,“我死得好怨,我死的好怨……” “啊!有鬼啊!” 洛依依终于被吓傻了,跌倒在地,浑身僵硬麻木。 她忽然想起慕天晴之前说过的话,她说江若婵死后,阴魂不散,一直跟着那两个孩子,这该不会是江若婵的亡魂吧? “不,不要,别找我索命……” 出于求生的欲望,她终于有了力气,疯了一样爬起来转身跑到了玄关门口,拼命拍打大门,“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洛依依的神色近乎扭曲,挣扎之于,一脚踩空再次摔倒在地上,等到抬头去望时,才发现那个红衣女鬼已经不知所踪。 她死死地捏着手机,发出呜咽声。 五个多小时后,慕天晴带人开锁进门,门一打开,便看见家里一片狼藉,洛依依缩在玄关处,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她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朝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便将洛依依抬了出去。 跟进来的容冰夏比划着手语问:“天晴,你让我扮鬼吓她,会不会太狠了?” 慕天晴牵着容冰夏的手进屋,边走边冲她道,“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她做了亏心事,又怎么会被这么拙劣的小小把戏给欺骗?” 别墅的地下室有暗道,可以通往外面,刚才让冰夏扮鬼,慕天晴也从监控里看到了洛依依的丑态。 她几乎把什么都招了,跪在地上拼命向江若婵磕头忏悔。 原来,当初江若婵的惨死,她果然也有一份功劳。 慕天晴心里恨,也怨自己,是她没有保护好若婵,她愧对表哥。 当初洛依依因为有权劲的帮助,成功逃脱了法律制裁,这一次,她一定要让若婵沉冤得雪。 不过,光靠这个视频,并不能证明洛依依的罪行。 看样子,等抓周宴结束,她该去一趟监狱,见见柯家的人。 当初柯志文因为杀害若婵的手段极为残忍,很快就被处以枪决了,但是当时柯家有人受到这个案子的连累,判了无期。 虽然那人并没有指控洛依依,但慕天晴相信对方应该是接受了权劲的好处,才答应隐瞒实情。 林岩在一旁禀报,“大小姐,我们已经将洛依依送去医院了,看她刚才的受惊程度,不知道醒来以后会不会疯。” 慕天晴道,“给她请最好的心理医生,务必要保证她的病历诊断上显示,她的精神一切正常。” “知道了。” 慕天晴做了万全的准备,今天来这一招装神弄鬼,只是想教训教训洛依依,没想到竟然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可是看着监控视频里,洛依依那惊恐万分,吓破胆的模样,她心中的恨意,又变得复杂起来。 洛依依自作自受,如今看到若婵的怨灵来索命,心里才终于知道害怕吧? 想起洛依依从前的风光,再看她如今的落魄和凄惨,慕天晴只觉得她很愚蠢,明明手握一副好牌,却不懂得珍惜,心思歹毒,毫无底线,到最后,落得下场便是如此。 她从前如何对别人,别人现在也可以如何对她。 到头来,做的那些事,有什么意义? 慕天晴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 墨少钦回来的时候,家中一切都已经恢复原样,他从保镖的口中得知了晚上发生的事,伸手将慕天晴搂入怀里,“下次遇到这种事,要告诉我,知道吗?” 慕天晴看到男人那一副因为担心,而神色紧绷的模样,笑着伸手抚摸他的脸,“我自己能解决。” “我知道你能解决。” 墨少钦将脸埋进慕天晴的肩窝里,啄吻着她的颈部肌肤,“但就算你能解决,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否则我事后知道,会担心。” 慕天晴不明白,“既然事情都解决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墨少钦叹了口气,紧紧将慕天晴圈在怀中,“即使这次你事情解决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总会有问题解决不好的时候,如果下次你解决不好,又没告诉我,延误了时间该怎么办?” 慕天晴终于明白了墨少钦的意思,她心里一甜,转身拥住男人的腰肢,垫脚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那,我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一声。但是,我能解决的事情,你不用出手帮我。” “好。” 墨少钦宠溺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另一边,医院,洛依依醒来,睁开眼睛,整个人还在瑟瑟发抖,她在昏迷的时候,就一直在做噩梦,等下来的时候,吓得放声尖叫。 小护士在给她打针,手一滑,针扎到了别处,洛依依痛呼出声。 “这位小姐,您没事吧?” 小护士急忙询问。 洛依依拼命摇头,“有鬼!有鬼!又鬼跟着我!我的手机呢?” 小护士连忙将床头柜前的手机地给了她,洛依依拿起手机,就急忙拨通了权劲的号码,颤抖着声音喊道,“劲哥,劲哥救救我。” 第352章 法院传票 权劲接到洛依依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一个客户谈生意,他听到洛依依在听筒里哭嚎,不由蹙了蹙眉头,厌弃地将电话挂掉了。 洛依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整个人都要发狂。 她直接拔了手上的针管,跑出了医院,可是没跑几步又回来了,因为她看见马路上站着一个红衣女子…… 一周后,慕天晴的孩子举办抓周宴,宴会厅里热热闹闹的,直到最后结束,都一切顺利。 权家的别墅里,权劲喝着闷酒,一把摔碎了手中的杯子,“废物!” “权总,洛小姐进了医院,她给我打电话,想让您去医院见见她。”助理在一旁对权劲说道。 权劲冷笑,“那个废物事情办不好,居然还有脸让我去瞧她?” 助理露出一脸的为难之色,然后道,“洛小姐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的,权总,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那天她要去墨家将孩子偷出来,出发前和您通过气,说事成后,要我在外面接应她,结果到后面就没了动静,还进了医院。” “哼,那还用问么?一定是失败了。” 权劲冷冷地说,“她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完成任务,我就已经放弃她了。不用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这样吗?那好吧……” 抓周宴结束后,慕天晴便去了监狱,见了柯志文身边的一个助理,当日东窗事发,柯志文被逮捕,这个助理也被判了无期。 慕天晴在电话里对助理道,“你如今已经住了有两年的牢,监狱里什么样的生活,你比我更清楚,相信也一定不想在里面耗到死,我虽然不知道当初权劲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帮洛依依做伪证,但只要你肯答应帮我揭发她,我就请律师给你重新申诉这个案子,为你减刑,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张500万的支票作为报酬。” 助理咬着牙,“抱歉,慕小姐,你还是回去吧,我没有做伪证,我现在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慕天晴道,“你不说实话也没关系,我可以去查,你家里一定还有别的人,总会有一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我想当初权劲允诺你的好处,断然也是和他们有关,否则你都被判无期了,就算有再多的财富,对你来说也没有用。” 那个助理被慕天晴的话给噎住,整个人吞吞吐吐起来。 慕天晴其实在来见他的时候,就已经让墨少钦去查了,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回去,等下次再来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墨少钦打来了电话,“柯志文的助理程凡,有个得病的未婚妻,之前为了让他给替洛依依顶罪,权劲向他承诺,给他未婚妻出钱做心脏移植手术,不过她手术是做成了,但……” “但什么?” 慕天晴见墨少钦还在卖关子,不由有些着急。 墨少钦轻笑了一声,语气里透出一丝凉薄,“但,她好了以后,就嫁给了程凡的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据我所知,程凡和他哥,是水火不相容的。” 慕天晴听了心里一梗,又是怨男痴女的故事,这个程凡为了未婚妻牺牲自己减刑的机会,结果未婚妻转头嫁给了他人。 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呢? 慕天晴将手机里墨少钦发来的那些资料和照片点开,把手机屏幕贴到了玻璃橱窗上,让程凡看,“这个是你未婚妻吧?她现在和别的男人结婚了,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程凡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看到那结婚证上的女人栩栩如生的照片,他又露出一丝欣慰,可是当看到照片上另一个男人的模样时,这份欣慰变成了痛苦。 “她能好,我很高兴,我如今已经被判无期徒刑,我给不了她幸福了,她能找到好的归宿,我替她开心。” 程凡自言自语,“可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这个人?” 他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眼里满是被抛弃和背叛的伤痛。 慕天晴看着他崩溃哭泣的模样,内心却是及其平静。 这世上,感情真实奇妙的东西,它能因为爱而变得伟大无私,可以为了对方,不惜牺牲自己,却也能因为爱而变得狭隘自私。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原因,不妨等出去以后亲自问她这个问题。” 慕天晴道,“机会就在你面前,你只要肯伸手。” “好,我答应你。” 慕天晴用了墨少钦的专业律师团队,帮程凡重新审理案件,没多久法院的受理通知书便下来了,传唤信送到了权劲的家中。 因为程凡的证词里,提到了权劲收买他。 权劲看着法院通知书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终于气势汹汹地去了医院。 医院里,洛依依已经有点神志不清,这几天她一直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时不时就会看见一些幻觉。 权劲出现的时候,她连忙从病床滚下来,扑上去抱住权劲的大腿,“劲哥,你救救我,有鬼!鬼要来索我命!” 权劲冷眼瞧她,将手里的法院传唤书劈头盖脸砸在洛依依脸上,“贱人!我被你害得还不够多吗?都到这时候了,还连累我!” 洛依依从地上捡起那个通知书打开一看,发现是法院即将重新手里江若婵被杀一案,江若婵…… 看到这个名字,洛依依吓得直接昏过去了。 助理一脸焦急地询问权劲,“权总,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如期赴约庭审,到时候就把过错往她身上推,本来也是因为受她蒙蔽,才帮她洗脱罪名,顶多就是惹得一身腥罢了。” “是。” 助理看着权劲,他跟在权总身边也好多年了,见过权总对这个洛小姐的体贴细致入微,可是不曾想,他绝情起来,竟然这般冷酷。 权总好像真的变了。 助理吓得静若寒蝉,连连点头。 开庭那天,洛依依是被权劲架着进了法庭被告席,对于原告方指控的一切,权劲一概表示不知情,他的律师为他激情辩护,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洛依依头上。 洛依依本来就已经被吓得有些神经质了,唯唯诺诺什么都说不出口,在双方律师的推动下,最终人证物证俱全,她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 第353章 权劲中蛊 洛依依被从法庭上带下来的时候,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慕天晴,慕天晴却只是冲她微微一笑。 死刑于洛依依而言,不过是一种仁慈的解脱。 慕天晴并没有大仇得报的愉悦,她看着洛依依被法警带走,直到最后,也没有上前去做胜利者的宣言。 倒是洛依依想见她,几次三番让人捎信来给慕天晴,想和她说最后一句话。 慕天晴没有去见洛依依,直到洛依依执行死刑那天。 “大小姐,只是监狱那边寄来的信。” 慕天晴有些意外,她不知道洛依依为何执着于和她说话,到最后,竟然还派人捎信过来给她。 她展开那个信封,里面是A4大小的草稿纸,草稿纸上用黑色水墨笔写着潦草的一行字: 【慕天晴,我后悔了……】 洛依依说她后悔了,不知道是后悔什么。 是后悔当初没能手段更加残忍利落地除掉她,还是后悔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慕天晴无从知晓,也不想去知晓,对于洛依依后来的那些遭遇,她只能说是罪有应得,她不会原谅,也不可能原谅。 慕天晴放下了手里的信,走到慕氏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前,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默默闭上双眼。 表哥,若婵,你们看到了吗? 洛依依死了。 虽然她临死之前,依旧被欲望驱使,想要向慕天晴下手,可是终究是被权劲所利用。 权劲对她的那些羞辱,折磨,似乎更大程度是为了发泄怨念。 洛依依死后,慕天晴约了权劲见面。 西餐厅里,安静得没有旁人,权劲来赴约时,穿了一身黑西装,他的气色比从前更加惨白,大概是亏心事做多了,报应还是一点点落到了他的身上,听说前段时间,他突然晕倒,送去医院也没有查出病因。 “病好了?”慕天晴切着面前的牛排,自顾自吃着,抬眸看一眼对面的权劲。 权劲面色惨白,以拳抵唇咳嗽了几声,“哼,你倒是记挂我,怎么?对我还余情未了?” “今天是洛依依的头七,你说,像她这样作恶多端的人,死后有来世吗?” 慕天晴放下了手里的餐具,带着一丝叹息地问。 权劲冷淡一笑,“我可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故事。” “是吧?对一切没有敬畏之心的人,做什么都毫无顾虑,权劲,其实我挺好奇的,你每次打洛依依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快活么?” 慕天晴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向他。 权劲抿唇不语,过了片刻,他嗤笑一声,“那个贱人,打她脏了我的手。” 这是不打算承认。 如今时过境迁,慕天晴对权劲的怨恨早已淡了很多,尽管如今的他依旧在不择手段想要害她,可却不曾得逞。 “权劲,你和洛依依也算是相识多年,你当初把她捧在手心里,那么细心呵护,如今却这般报复她,不会觉得难过吗?” 权劲咳嗽了几声,语气里透出一丝冰冷,“难过?我只为我从前所做的一切感到不值。” “权劲,你喜欢过她,后来又把她踩在脚下,你踩她的时候,踩得其实是从前的你自己,不是吗?” 慕天晴继续切着面前的牛排,垂下眼帘,“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很小就被父亲赶出了家,你母亲懦弱,死得早,你从那时候就在心里种下了自卑的种子,因为觉得不受父亲待见,所以自卑。你拼命想要证明自己,可是权劲,恐怕连你自己,都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吧?” “哼!”权劲被她的言语刺激的脸色更加失血苍白,他颤抖着手,扔下餐具,想要站起来,却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慕天晴,你少拿这些话来堵我!咳咳咳……总有一天,我会……咳咳咳……” 权劲的话音未落,又剧烈咳嗽起来,他以拳抵唇,等张开掌心,才发现尽然咳血了。 一旁的助理见状,吓得急忙惊呼,“权总,你……你怎么了?” 权劲伸手扶住餐桌,朝助理摇摇手,“我没事。” 说着,他冷冷看着慕天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他说完,就转身往餐厅外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就突然晕倒了。 助理急忙扶住他,打了120,叫来救护车。 这是权劲第二次晕倒,等他了医院,再次做了全面检查,身体指标一切都很正常。 院长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来万般无奈之下,找到了一个懂行的四方术士,才得知,权劲中的是一种蛊,这种蛊,会蚕食人的精血。 短期看不出变化,但长期以往,中蛊之人变回气血亏空而亡。 他中的是南国的蛊术。 而洛依依之前被他买到了南国的深山老林里,带了一年,所以这种蛊,可能是洛依依不知不觉下在他身上的。 慕天晴在知道真相后,苍凉一笑,前世那般恩爱的渣男渣女,这一世竟然互相算计,将彼此送上了断头台,想来还真是讽刺呢。 这次见面后,慕天晴便再没有去见过权劲,墨少钦在海市的发展越发势如破竹,尽管权劲用尽了手段,却终究还是每一步都踩到了墨少钦的圈套里。 权劲拖着病弱残躯,原以为还能殊死一搏,却不成想,一招股市崩盘,自己好不容易从老头子手里偷来的家业全部倾覆,而从前投靠他的那些人脉,也都不再和他见面。 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对,不对劲,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权劲躺在病榻上,昏昏沉沉地做了一个梦,梦里,慕天晴和他做了十年的夫妻,她爱他,爱到无可救药,为了他,不惜动用慕家的势力,给他铺路。 而他,却对她不屑一顾,把所有的宠爱和眷顾,都给了洛依依。 后来,有了慕家的帮助,他一路上如虎添翼,拿到了好几个项目融资,很快就在海市站稳脚跟,父亲看到他的成就,也慢慢对他放下了成见,开始暗中和他有了往来。 他的事业越做越大,而就在这时,他发现他最大的敌人墨少钦,软肋尽是他的妻子慕天晴,为了牵制墨少钦,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利用慕天晴。 羞辱她,伤害她,以此作为要挟墨少钦的筹码。 第354章 梦见前世 后来,他将慕天晴丢进了精神病院不再理会,一心对付墨少钦,终于,墨少钦成了他的手下败将,在他的设计下,墨少钦含冤入狱。 但就在这时,慕天晴却死在了精神病院里,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愧疚和忏悔,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女人,死了便死了…… 可是,当他赶去精神病院看流产的洛依依时,却看见了飘在空中的慕天晴的灵魂。 她那样满含恨意地看着他。 是啊,她确实应该恨他,他这么对她,她岂有不恨的道理? 权劲从梦里惊醒,看着苍白的医院病房,神色已经开始恍惚,他有点分不清刚才的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可是想起这一世他的经历,他不由苦笑了起来,那个梦和这辈子的遭遇,仿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毫无疑问,这一世的经历,是上辈子的报应。 冬天过去了,春暖花开。 墨氏集团在墨少钦的带领下已经成了华国首富,而权劲则死在了去年冬天。 慕天晴站在窗边正抱着儿子玩耍,关于权劲的过世,外界有不少传言,传言说,权劲临死那晚,说了很多胡话,还喊着她的名字,说对不起。 他究竟是不是真心悔过的,慕天晴已经不在意了,人死如灯灭,从前的一切恩怨也都因此而消失了。 “天晴。” 身后传来墨少钦温润动听的嗓音。 慕天晴转过身,将儿子交给一旁的保姆,笑着迎上前,“出差回来了?” “嗯。”墨少钦拥住她的腰肢,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家里还有你和宝宝在等着我,我怎么舍得在外面呆太久?” 慕天晴笑着捏了下他的鼻子,看到男人俊美的脸上神色憔悴,想来这段时间,他为了工作确实累坏了。 她想起从前墨少钦对她说过,时家有疯病基因,遗传了这个病的人,大都活不长。 如今,那些外患都解除了,可是这句话,却成了她的一道心魔和诅咒,她真的担心有一天,墨少钦累倒了,丢下她和孩子。 慕天晴将脸埋在他怀里,深吸着他身上好闻的须后水味,“少钦哥哥,公司的事情你能不能交给旁人打理?你这段时间熬得太狠了,我担心你的身体。” 去年冬天,墨少钦的睡眠就很浅,她记得应乘风之前说漏嘴,说她去新罗养胎的那一年,墨少钦几乎整宿整宿睡不着。 每天都要靠安眠药强行关机,虽然回国以后,他们经常睡在一起,他的睡眠好了很多,可慕天晴还是看出来了,很多时候,他只是闭着眼睛,并没有睡着。 她那段时间宝宝小,忙着孩子,便没有顾上他。 现在想来,慕天晴还是隐隐有些心疼。 墨少钦抿唇一笑,低头捧起她的脸在她嘴角吻了一下,“好,那就把工作交给应乘风,我确实该好好歇歇,在家陪陪你们了。” 慕天晴眼圈微微泛红,她知道,墨少钦一定也很惜命。 他们这辈子,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他舍不得死的。 可是权劲和洛依依不除,他心中便无法安心,毕竟当时权劲的背后还有很多权听白的旧同僚,一旦放松警惕,很可能满盘皆输。 现在权劲死了,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慕天晴牵着他的手,把他按在了沙发上,“那,先什么都别说,好好睡一觉,休养生息后,我们再好好规划接下来的人生。” 墨少钦眼神里满是宠溺,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好。” 慕天晴给他轻轻按揉着太阳穴,她之前怀孕挺着大肚子的时候浑身酸痛难受,新罗那边就专门找了按摩理疗师,给她做推拿,渐渐的,她也学会了一些手法。 不知道是她按的手法精准,还是男人熟悉了她的气息,在慕天晴的一番操作下,墨少钦竟然靠在腿上,合眼睡着了。 慕天晴低下头,在他脸上吻了吻,然后才拿毛毯帮他盖上,抬手示意周围所有人回避。 一下午时光,就在客厅里度过了。 春日的暖阳透过大落地窗洒进来,屋子里十分温暖。 墨少钦睡了很久,一开始,他睡得很安稳,冗长的呼吸让慕天晴也感觉到一丝春困,可是后来,他突然不安起来,似乎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天晴!” 男人口中呓语,猛然伸手紧紧握住了慕天晴的手。 慕天晴被男人的这声轻呼惊醒,睁开眼睛,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心,然后拍着他的背哄睡,“别怕,少钦哥哥,做噩梦了。” 墨少钦的确做噩梦了,他梦见了平行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和天晴直到生死相隔,也未能再续前缘。 她死了,死在了精神病院里,等他越狱赶回殡仪馆,她的尸体已经腐臭,那样惨烈的死状,那样不堪入目的模样,让他的心好似被凌迟一般剧烈地疼了起来。 来迟了…… 是他来迟了…… 他怎么能没有保护好她? 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慕天晴发现了,她先是一愣,继而伸出指尖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试探地喊了他一声,“少钦哥哥?” 墨少钦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瞳涣散,好似神魂都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个噩梦里,只是一双好看的眼睛充血发红。 慕天晴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轻轻搂住他,“少钦哥哥,你别吓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墨少钦缓缓坐起身,他停顿了几秒,才好似终于回过神,转过脸来看她。 那眼神里带着强烈复杂的情绪,下一秒,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死死搂紧,“天晴,对不起……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慕天晴身体也蓦地一颤,眼圈瞬间便红了,“少钦哥哥,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她以为,墨少钦也重生了。 可是男人却是冲她摇了摇头,“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个梦,太可怕了……” 梦? 是梦也好。 起码不像亲身经历那样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