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 第1章 侍寝 偏殿暖阁里软香袭人,只听得女子断断续续的娇吟。 “皇上,奴婢受不住,求您饶了奴婢。” 路清清猫儿似的向男子求饶,李玄盛闷哼一声,力道未减,反而频次大增。 一阵又一阵的酥麻袭来,眼前香艳的景象渐渐模糊,她失去了意识。 “还是这般经不起折腾。”李玄盛对着怀中美人低声耳语。 今日是路清清代替皇后承宠的第三日。 路清清原是宫中花房的粗使奴婢。 如今皇后初有身孕不便伺候,一日搬花时被皇后娘娘看中,因她长相清秀,在宫中又无背景根基,便选中了她。 “醒啦。” 还没等路清清完全把眼睛睁开,耳边就传来一句略带调笑的慵懒男声。 她心中一惊,赶忙起身伏在床边,“奴婢该死,都怪奴婢一时贪睡误了时辰,没能伺候皇上晨起。” “无妨,今日休沐,不必早朝,你且随朕去皇后处用早膳吧。” “是,奴婢遵命。” 路清清赶忙从床上爬起,唤来庆公公安排皇上盥洗,自己伺候皇上更衣。 虽说不是头一次伺候,但御用衣饰精致繁杂,让她好一阵手忙脚乱。 李玄盛看她越是慌乱越是觉得有趣,勾了勾唇,在她耳畔轻呵,“怎么伺候朕更衣,比在床上还要慌。” “奴婢惶恐,皇上折煞奴婢了。” 路清清嘴上回答得麻利,心里却早就开始腹诽,“倒霉皇帝真油腻,穿着衣服还得撩两句。” 至于为什么倒霉,那是因为路清清压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一个月前,地磁暴产生的能量场扰乱了时空裂隙,本来勤勤恳恳打工人路清清突然被卷入裂隙,等她在一阵眩晕中醒来时,已经魂穿在了与她同名同姓的皇宫花房奴婢路清清的身上。 平日里应付花房的活计已让她疲惫不堪,如今还被选中应付一个油腻皇帝! 此时,庆公公进殿禀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派人传话,早膳已布置妥当,请皇上一同用膳。” 李玄盛微微颔首,“告诉皇后,朕与清清同去。” 路清清紧跟着李玄盛来到凤仪宫正殿。 皇后早早置备妥当,笑盈盈上前行礼,“臣妾听闻皇上早膳不喜荤食,今日特意备下各色清粥小菜,皇上尝尝,不知是否合皇上口味?” 李玄盛的声线一如往常般毫无波澜,“皇后备菜和选人都颇合朕意,有心了。” 其实,以路清清的身份,早膳是不能入席的,只配站在主子们身后听候差遣。只是今日不知怎的,李玄盛偏要她一个暖床婢女陪同他去皇后宫中用膳。 虽然有接连三日、夜夜缠绵缱绻的情分,但这种情分对于一位帝王而言,甚至不及早膳桌上一道清淡适口的小菜得他珍惜。 路清清心中清楚,自己就是一碟刚被端上桌的小菜,现在该把菜钱结一结了。 “回皇上,臣妾怀有身孕不便伺候御前,清清是臣妾宫中最伶俐可人的,便想着让清清代替臣妾尽到伺候皇上的本分。” 听完皇后解释,未等李玄盛发话,路清清心里就先犯起了嘀咕。 what? 看过那么多古言宫斗小说,像眼前这位蠢笨的皇后娘娘可是不多见,哪有直接坦白自己往龙床上塞人的?直接把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和盘托出了喂! 可令路清清意外的是,李玄盛的一番话直接改变了她心里的剧情走向。 “怎么锦柔越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越发小孩子心思了?朕明白你的心意,你是朕的皇后,无需有这般顾虑,安心养胎便是。” 李玄盛柔情似水的回应与他在外冷峻平静的风格迥然不同,边说笑着,边把皇后一手揽入怀中。 路清清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二十多年,一路寡王,不断变强。眼前这般粉红泡泡的氛围里她是一点儿也待不住,便悄悄溜到了殿外。 心想,“我就知道这倒霉皇帝不是什么好货,明明夜里跟我这般那般,现在见了皇后倒也是亲密的很呢!还好早有心理准备,穿到这古代深宫讨生活,皇帝的专一钟情是指望不上,但求自己能坚挺活到穿回现代的那天就好。” 候在殿外,路清清不时听见殿内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没忍住向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打听起来。 原来,皇后王锦柔是当朝宰相王钟的嫡长女,儿时就与皇帝相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故而皇帝对她情谊非常,只是不知这情谊之中,更多的是旧时情愫,还是忌惮王家在朝中的势力。 半个时辰后,李玄盛在皇后的恭送下离开了凤仪宫。路清清站在殿外,正在犹豫,要不要跟着圣驾一起离开。 既然暖床之事已经当着她的面挑明,现在路清清这盘菜摆在桌上,有些尴尬。 “路清清,皇后娘娘有话问你,速去回话。”皇后身边的宫女阿云来传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本宫问你,侍寝这三日,皇上待你如何?都说了些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宽厚,奴婢初次伺候皇上就寝有些许不当之处,皇上未曾怪罪责罚。皇上问了奴婢姓氏、年纪,奴婢一一回答,除此之外,不曾说过别的。” 虽然路清清在后宫的生存经验只有一个多月,但在现代社会,她早早就摸清了职场上尔虞我诈、波谲云诡的层层套路。面对后宫里的二老板,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她心里明镜似的。 皇后娘娘表面上一身温柔贤妻做派,内里是什么性格路清清还没摸透,只能捡些避重就轻的话来敷衍搪塞,总不能把床上那些虎狼之词、销魂动作都讲与皇后娘娘听吧。 现代的路清清,从日系影像文明中学习的小技巧丝毫没有用武之地,没想到一朝穿越,皇帝李玄盛成了她的第一块实验田!更意外的是,这个李玄盛非但没有反感,反而出奇的配合,很是受用! 没听到夜间精彩时刻的皇后娘娘对路清清的回答十分满意。 “本宫眼光果然不错,看重的就是你的老实知趣。既然你已承恩,继续在本宫宫里为奴为婢也不妥,本宫已经求了皇上,封你为官女子,把药喝了之后,就等着内务府封赏吧。” 皇后说罢,去了内殿休息。 阿云照例端来了一碗避子汤,紧紧盯着路清清喝尽之后,才许她离开。 从路清清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开始,一直被宫中的各色人等刁难奴役。 做花房奴婢时,每日从早到晚忙活花房活计无暇停歇;做暖床婢女时,每日被嬷嬷耳提面命,学习各种宫中礼仪禁忌;攀上龙床,还需费尽心思为皇帝整点花活儿。 累!真是比打工还要累! “今日得封官女子,终于不用干花房的杂活了!就是这避子汤也太苦了……” 路清清从凤仪宫出来,一路朝内务府走去。 心情雀跃,脚步飞快。 第2章 赐居映澜阁 内务府宣旨:“路官女子赐居映澜阁。” 与路清清同住映澜阁的,还有一位徐官女子。 路清清到了住处,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小太监早已立在门前,等候新主子。 映澜阁几乎算得上是整个皇宫中最偏僻的宫宇,从凤仪宫走到内务府,再走到映澜阁,把路清清累得够呛。若不是映澜阁门口立着的两个宫人,路清清差点怀疑自己已经走出了皇宫。 只见正门牌匾的朱漆斑斑驳驳,若是此时来一阵大风,漆皮只怕要扑扑簌簌落一地。步入正门,映澜阁正殿也是一副破败景象。 路清清刚刚燃起的心情已经凉了半截。 小说里封官女子的配置可不是这样,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没经费了呢?这哪里是当小主,简直是直接把自己当成一个用过的物件,丢进仓库了嘛! “小主,映澜阁正殿许久无人居住,只有两间偏殿位列东、西两侧。现下,徐小主居住在东偏殿,皇后娘娘将西偏殿赐予您居住。” “知道了,你们叫什么?” “启禀小主,奴婢蓼汀。” “奴才蘅萝。” “……” 路清清一时语塞。这俩宫人的名字如此文艺,想必是他们上一任主子颇通诗书,给他们起的名字吧。 “你们……知道自己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奴婢不知。” “奴才不知。” “很好!你们现如今换了新主子,再用旧名也不合时宜,给你们重新起个名字吧。你,叫二喜。你,叫三胖。” “谢小主赐名!” “谢小主赐名!” 至此,一主,二喜,三胖,在映澜阁西殿落定。 转眼到了晌午时分。 路清清忙忙碌碌一上午,这时也有些饿了。 以前当花房奴婢的时候,由于身份低微,路清清都是等其他人吃完饭之后,才能去勉强吃些残羹冷炙。 现如今好歹也当上了小主,怎么说也得尝尝这货真价实御膳的滋味。 “二喜,我饿了,御膳房送来午膳了吗?” “小主……”,二喜回答得有些迟疑。 “怎么了?” “小主有所不知,虽说是到了午膳时分,但御膳房人手有限,给各宫娘娘、小主送膳食也是按顺序送的。咱们宫的膳食,恐怕还要再等一等。” 虽说古代尊卑有序的等级制度路清清早已明了,但饿着肚子空等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官女子的宫中更是用不得小厨房的,一切饮食,皆指望着御膳房。 正在路清清饿着肚子一筹莫展之际,三胖主动要去殿外寻些吃的。 路清清满脸疑惑,“这是在宫中,又不是在市井,哪里有吃食可寻?” “回小主,这映澜阁正殿许久无人居住,正殿屋后有些杂树野草,但也长了不少野瓜野果,奴才平日里会捡些充饥,若是小主不嫌弃,奴才去拾一些来。” 有点吃的总比干饿着强,路清清立刻吩咐三胖去寻。 没过多久,三胖捧着一盘瓜果回来了。番茄,黄瓜,毛桃,黄杏,满满当当,甚是鲜亮喜人。 “三胖,干得漂亮!” 主仆三人边吃边聊,路清清摸清了二喜、三胖的底细,都算是机敏、老实的宫人。 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生活一月有余,路清清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宫里这帮人一个个都拜高踩低,我位分低,你们跟着我也受苦了。” “小主言重了,奴才伺候过好几位娘娘、小主,小主您是最和善的,奴才怎会受苦呢?” 三胖的一番话让路清清心里宽慰许多。 在宫里主仆尊卑分明,路清清大可不必对宫里的奴才说这些,但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她,实在是不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二喜随声附和,“再说了,凭借咱家小主这国色天香的容貌,日后肯定最得皇上宠爱,迟早晋封贵妃,飞黄腾达!” 路清清被二喜这一番豪言壮语逗得咯咯发笑。在现代,她不过是个长相平平无奇的打工人,长了一张普普通通大众脸,在人群中走丢了一时半会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二喜直夸“国色天香”,也太离谱了! “二喜,你还是别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脸上了。咱们三个人一起好好研究瓜果种植技术,以后吃饱吃好比什么都强。” “小主您也太谦虚了。 ”二喜边说边引路清清到卧房妆奁旁,拿出铜镜,“小主恕奴婢直言,您本来就生得美貌,若是再多用心在衣饰礼仪上,定是个大美人!” 路清清还没来得及听完二喜说什么,就被镜中自己的容貌震惊住了。 这还是自己吗!? 只见镜中人青丝如瀑,体态婀娜,眉宇微蹙,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脖颈的瓷白细腻在交领处向下延伸,虽身着宽大粗制衣衫,但难掩衣下饱满浑圆,尽显风流娇媚姿态。 只是嘴中嚼着大半块番茄有些违和。 路清清赶紧抿了抿嘴角流出的番茄汁水,恰好把一抹红唇浸润得丰盈柔软。 这绝对是中了基因彩票! 穿越之后,路清清立刻感知到了自己身材的变化,但是容貌的改变她还一直不知。因为来到古代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照镜子! 花房粗使的活计常常与泥土相伴,让她顾不上梳洗打扮,容貌大打折扣,只算得上看着清秀。 被挑中当暖床婢女后,每日多听命管事嬷嬷的教导,侍奉之前,也只是沐浴,不曾对镜梳妆。更别说暂居皇后宫中,谁人敢堂而皇之敢称赞她的美貌。 望着镜中陌生但美艳的自己,路清清第一次感到穿越的体验感还不错。 若是能带着这一身皮囊回到现代,娱乐圈里哪还有当红小花什么事,还不是她路清清的天下!对镜自赏,简直迷死个人! 正当路清清沉醉于自己新鲜的美貌无法自拔,三胖急匆匆来报,“小主,小主,皇上驾到!” 路清清被通报声吓了一跳,手中还拿着的另外半块番茄也一下子滚落到地上。 “啊?这个时辰,他来干啥?!” 第3章 淑妃的刁难 不等路清清反应,一抹明黄色身影跨进屋内,她赶忙行礼。 “你刚搬过来,朕来看看你。” 李玄盛疾步向前,扶起跪拜在地行礼的美人。 路清清此时才后知后觉,难怪皇帝一连三日传召自己这个暖床婢女,怕不是已经被这身貌美皮囊迷住了。 没有显赫的家室,没有尊贵的出身,一个小小的花房奴婢要想在后宫生存下去,美貌,既是让她获得圣宠的依仗,又能最快地使她卷入后宫妃嫔们的争斗旋涡。 还好,应付一个贪恋美色的皇帝,路清清得心应手。 “臣妾只是一介宫婢,能得皇上宠幸已然是天大的福分,如今皇上您还来臣妾的居所来看望臣妾,这里离乾清宫路途遥远,又正值六月,天气炎热,若是累着皇上,岂非是臣妾的罪过。” 路清清用娇滴滴的语气说出这一大串茶言茶语,差点把自己恶心到了。 嘴上说着体贴皇帝,把自己放在低微再低微的位置,就不信还勾不起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疼。 果然,上钩。 李玄盛一把拉过路清清纤长柔嫩的玉手,拥坐在窗边的侧榻上,近身伺候的宫婢们识趣退后。 李玄盛用一种只能两人听见的低哑声音说道: “清清如此关怀朕的身体,朕也该好好关心下你的。” 说罢,面前男人突然靠近,温热急促的鼻息扑簌在路清清柔媚的小脸上。 好近。 好热。 虽然早就与眼前的男人有过负距离亲热接触,但当这张英气俊朗的脸再次靠近的时候,路清清独属现代社会的严密心理建设还是裂开了一丝丝细缝。 好像李玄盛的暧昧的鼻息顺着这些细缝溜了进去,在路清清心思吹起来痒痒的暖风。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路清清有点羞愧于之前对李玄盛的腹诽,美色在前,自己也难挡诱惑。 不掺杂任何世俗纠葛的贪恋,于他们二人而言,都是难得的纵情与纯粹。 帝王薄唇轻覆,靠近,再靠近。 一阵唇齿缠绵之后,李玄盛不舍起身,“清清,朕还要回乾清宫批阅奏章,晚上再来看你。” 路清清乖巧应答,“臣妾等着皇上。” 恭送李玄盛离开映澜阁后,路清清迫不及待招呼着二喜和三胖清点他这次带来的赏赐。 “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东西,怪客气的!” 金银珠宝,首饰衣衫,绫罗锦缎,御膳食盒…… 翻看了一样又一样,路清清咧开的嘴角就没合上过。此刻她也顾不上收拾整理,先享用御膳食盒是正经事。 吃饱喝足,路清清正想着要午睡小憩。二喜提醒,来映澜阁这半日,还未探望住在东殿的徐官女子。 虽然同为官女子,但后来者前去探望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同住一宫,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不能搞得太僵。 虽然疲倦,路清清还是从赏赐中挑了几件好的,前去东殿拜会。 还没等路清清迈入东殿的大门,一声傲慢明亮的女声拦下了她的脚步。 “这就是皇上新封的路官女子吧,果然是美丽动人,不同凡响呢!” 路清清循声望去,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被宫婢们簇拥着,向她缓缓走来。 步态曼妙,眉眼妖娆。 二喜见来人,赶忙悄声提醒,“小主快行礼,这是淑妃。” 路清清此刻也不顾不上问候徐官女子了。 在宫里,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这个位分远远在她之上的淑妃,便赶忙上前行礼。 “淑妃娘娘安好。” 淑妃轻声嗤笑,望着规规矩矩伏地请安的路清清,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我说皇上怎么一连三日都宿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呢,原来是被你这个小狐媚子牵绊住了。”淑妃话锋难掩尖酸怨气。 路清清一时慌神,当暖床婢女时居住皇后宫中,承宠也是皇后授意,即使皇后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会顾及身为中宫应有的仁善体面,不曾当面为难。 美貌能勾引男人,但却会激怒一个吃醋的女人。 “回淑妃娘娘,嫔妾不敢。” 话音刚落,路清清后方紧接传来铿锵有力的一声,“请淑妃娘娘安”。 从映澜阁东殿传来的声音! 徐官女子! 定是她! 路清清循声侧目,一位身形略有些壮硕的女子跪拜在地,身着一袭玄色练功服,腰间紧系青玉腰带,发髻高盘,小麦色的皮肤在晌午的日光下微微泛起金光。 即使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路清清,也被徐官女子这身英气打扮惊住了。 “你若不出来,我都差点忘了这映澜阁里还住着一位呢。” 淑妃见徐官女子出来,语气丝毫没有和缓。 “要说你们二位住在这里还真般配,一个是花匠,一个是木匠。” 花匠自然说的是花房出身的路清清。 木匠就是徐官女子了。 原来,前不久宫中修缮宫殿,徐女子跟着身为木匠的父亲一起进宫做活,皇后见她老实能干,就留在了宫中做粗使宫女。 徐官女子没有反驳,顺着淑妃的话说,“与路官女子同住一宫,确实机缘巧合。” 淑妃轻笑,“确实巧合,正好我的宫中有些花草需要移栽,有你们二位一起帮忙,定能事半功倍。” 路清清听到这话自知不妙,原来这个淑妃在这儿等着她呢。 未等路清清她们二人答应,淑妃带来的宫婢们就硬生生架着她们二人前去淑妃宫里。 虽不情愿,但还是来到了淑妃的咸福宫。 只见宫内四角皆种有几株桃花。 淑妃指着四角的桃花冷声呵道,“你们二人,将北角的桃花移到东角,把东角的桃花移到南角,把南角的桃花移到西角,再把西角的桃花移到北角。” 路清清听完,气的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 太过分了! 简直是转着圈难为人! 正在路清清使劲儿琢磨用什么理由才能拒绝时,与她同来的徐官女子突然应答,“是,娘娘,臣妾这就移栽。” 徐官女子这一句话,直接硬控路清清一下午。 什么?她居然答应了?! 第4章 深藏不露 路清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六月午后,烈日的余温还未完全散去,正是暑气蒸腾最盛的时候。 这种时候栽树劳作,不是上赶着中暑?她到底怎么想的?! 淑妃安排了三四个宫女太监在殿外盯着她们二人移栽桃花,自己躲在殿内纳凉,院子里早已备好了移栽桃树用的工具。 淑妃这是有备而来。 不讲武德! 可是人在咸福宫,不得不低头啊!路清清再不情愿,此刻也不得不撸起袖子摆出一副开干的模样。 正经移栽不想搞,摸鱼耍滑她可是一把好手。 慢慢干,磨磨蹭蹭到晚膳时分,就不信淑妃还能留她们二人在这里用膳。 路清清心中算盘珠子打得飞快,如果非要留饭,就让淑妃见识下自己干饭王的厉害! 想到这里,路清清上扬的嘴角差点没压住。 “这个给你”,徐官女子伸手递过来一根铁锹,面色沉重,初见时的飒爽姿态消失殆尽。 “开始干吧,淑妃吩咐下来的事,是躲不过的”。 “好。” 路清清接过铁锹,埋头掘土,二人许久无话。 虽然只是掘土移栽只是装装样子,但在日头底下站久了,又未饮水,路清清有点撑不住了。 瓷白的小脸泛起红晕,精致玲珑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徐官女子,你还好吗,我有些累了。” “还好,你先去背阴处歇息吧,只是小心盯梢的宫人。” 路清清暑热难耐,再多晒一会儿怕是要晕倒在地。 趁着咸福宫的宫人打盹,路清清赶忙溜到树荫下乘凉。暴晒太久,头有些发蒙,纤巧的小手使劲扇风也难解盛夏暑热。 与此同时,映澜阁中乱做一团。 淑妃将路清清和徐官女子一起带走,不准路、徐二人的宫人的同去。 二喜和三胖见路清清许久未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晌午皇上走后,我听小主说皇上晚上还来咱们宫里,不如咱们这去请皇上替小主做主!”三胖按捺不住,拔腿就要往宫外走。 “你先等等”,二喜一把拦住,“若你要去,用什么由头请皇上来呢,小主被淑妃带走?还是小主被淑妃威胁?” 听二喜说完,三胖才意识到,只凭自己空口白牙闯到御前,即使小主真的受了委屈,若是没有实证,皇上是不会相信的,自己反而落一个污蔑淑妃的罪名,白白连累小主。 “要不咱们去求皇后娘娘?”三胖急忙说道。 “这也不妥,皇后娘娘本就忌惮咱家小主的宠爱,虽她与淑妃不睦已久,但也断不会得罪淑妃偏帮咱们。” 二喜常年跟在嫔妃身边伺候,后宫妃嫔之间明争暗斗的心思,她比三胖拿捏的更精准。 三胖听罢,更发愁了。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门外传来一句洪亮女声。 “你们可有办法?” 进来的,是一位身着深灰练功服的少女,腰间系着与徐官女子同色的青玉腰带,看着年岁比徐官女子小些,眉宇间流露出同样的英气妩媚。 这身打扮,想必是东殿的宫人。 二喜见状,赶忙上前寒暄,“请问姑娘,可是徐官女子宫中之人?” “我叫月儿,是徐官女子的贴身侍女。今日午后我同我家小主一同练功,但她出宫后迟迟未归,问了宫外侍卫我才知道,小主被淑妃强邀去了咸福宫。” 二喜听完,同三胖商量了几句。虽是第一次与东殿打交道,但现在两家小主都身陷囹圄,不如向月儿寻求合作。 打定了主意,二喜把方才求助皇上、皇后的想法说与月儿听,被月儿一一否决,否决出的理由同二喜一样——没有实证。 “毕竟刁难只是咱们的推测,得先去咸福宫看看小主们的情况,若是真被淑妃刁难,那要想办法——” “——让皇上亲眼看见!” 二喜和月儿两人异口同声! “可是咸福宫护卫森严,咱们如何进得去呢?”三胖虽然在宫里结识了些护卫兄弟,但此刻淑妃有心为难,也无法轻易放自己进去。 “三胖兄弟无需为难,我自有办法”,月儿信心满满打了包票,“你们等我一刻,我速去速回。” 话音未落,月儿快速奔向院中的一棵槐树,腿脚轻抬,身体微旋,三两步攀上枝干,借势腾起,纵身跃向屋顶。 二喜和三胖赶忙追出屋外,月儿早已不见了身影,只有树枝震颤碰掉的槐花缓缓散落。 “哇——”二喜和三胖大为震惊。 优雅! 真是太优雅了! 他们二人在宫中生活多年,除了几个凤毛麟角侍卫,从未听闻宫中还有这等功夫的宫女。 徐官女子晋封之后,大多时间都呆在映澜阁,不与宫中其他妃嫔走动,人们都以为她是为了邀宠一心修炼舞蹈功夫,谁承想修炼的是武术功夫! 她的宫女身手已然不凡,想必徐官女子本人更是深藏不露。 二喜有点担心,自家主子有这样一位邻居,不知往后的日子是喜是忧。 一刻钟未到,一个身影闪入映澜阁西殿。 月儿回来了。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正当月儿伏在咸福宫屋顶偷偷观察时,淑妃发现了在角落里乘凉的路清清。 月儿离得远听的不太真切,只听见淑妃大声呵斥,不时冒出“狐媚”“贱人”几个侮辱性极强的字眼。 还看见路清清还被几个宫人强摁着跪在院中,月儿便急忙赶回报信。 “午后正是最热的时候,淑妃发难让小主跪在院中,小主撑不住的!”二喜的声音中夹杂了些哭腔。 “一定得让皇上亲临咸福宫,你们可有办法面见皇上?”月儿问。 “路小主才得晋封,宫中更无依仗,我们怕是连乾清宫的门都进不去。” 月儿听罢,思来想去,犹豫开口,“或许,咱们可以去求贤妃”。 “贤妃?” “可是我家小主与贤妃并无交集,这个可行吗?”二喜问道。 月儿脸色有些犹疑,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现下,能在御前说上话的妃嫔只有贤妃,我们去试试。” 第5章 救兵 三人商定,二喜和月儿同去贤妃宫中求援,三胖留在映澜阁照应。 贤妃的衍庆宫离映澜阁路程不近,二喜、月儿两人救主心切,没耽搁太久,一路小跑到了衍庆宫。 她们二人只说替自家小主请安拜会,通传宫女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阻拦,放了二人进去。 步入衍庆宫正殿,二喜未敢抬眸环视,用眼角余光瞥见屋内陈设,只觉整体装潢素净宽阔,空气中还有淡淡墨香飘游不定。 “自家小主不亲自前来请安,派遣你们两个宫婢前来,可是轻视我家娘娘?” 正在训话的,是贤妃的宫女玉竹。 月儿自知不妥,拉着二喜连忙跪下,“姑姑教训的是,只是事急从权,两位小主被淑妃刁难,还望娘娘体恤,替小主们解围”。 “哦?” 贤妃听到“淑妃”二字,饶有兴趣,撂下手中的毛笔,从珠帘后缓缓走出。 与衍庆宫屋内的陈设风格相似,贤妃的衣妆也别致素雅。 身着月白色梭织常服,两鬓只簪一支翡翠簪子略作点缀。 身居妃位,却如此简朴,二喜有些意外。 “你们说淑妃刁难你们家小主,可是事实?若是妄言,本宫可要禀报皇后,治你们污蔑之罪!” “奴婢不敢妄言,待奴婢细细说来,只是……” 衍庆宫内侍奉的宫人约莫有十多个,月儿担心牵扯太多,话语停顿,示意贤妃屏退左右。 贤妃了然,命令其余奴婢退下,只留贴身侍女玉竹一人。 “你这丫头,倒是机敏谨慎,本宫已吩咐其余人退下,你且说来听听。” 月儿连连叩首,感念贤妃恩德,连同飞檐窥探之事,也一五一十告知贤妃。 淑妃为人骄横,宫中人尽皆知。因她容貌美丽备受皇帝宠爱,又有皇商母家撑腰,故而,有时连皇后都要吃瘪。 虽然贤妃一向有仁德之名,但得罪淑妃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若非有极大的好处,断然不会应下。 “你们小主被困,不去求皇后,反而求到本宫这里。本宫知你救主心切,只是不知你救主这颗心,诚不诚?” 月儿听出了贤妃话里的意思,这是逼迫她立表决心。 “小主常同奴婢说,皇后贵为中宫,虽仁德,但才能欠佳,不似贤妃娘娘您,德才兼备。所以奴婢前来恳求娘娘给皇上报信,相信娘娘定能帮我家小主化解危难,还望娘娘成全。” 月儿之言,五分恭维,五分事实。 却正中贤妃下怀。 “你家小主眼光不错,管教宫婢的手段也高明。既然如此,本宫就替你们走一趟。” 贤妃爽快答应,二喜、月儿赶忙谢恩。 为撇清干系,贤妃动身去乾清宫报信,双喜和月儿去咸福宫外接应。 双喜和月儿刚靠近咸福宫门口,就听见宫内传来女子叫嚷之声,却无奈被侍卫拦住,难以进入。 “你这贱婢一味躲懒耍滑,才跪了多久就装晕倒,真当本宫拿你没办法了吗?!” 路清清已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一言不发。 同样一言不发的,还有在宫墙角落一直忙活挖土栽树的徐官女子。 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既不关心路清清的惨状,也不愿在淑妃面前求情几句。 一直专心栽树。 专心到连淑妃都差点遗忘了她的存在,还是经她的宫女芙蓉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宫中还有徐官女子这号人。 “娘娘您瞧,徐官女子把皇上赐您的桃树连根拔起、晾在一边,这么长时间都不重新栽好,这桃树根吸不到水分,叶子都要晒蔫了。” 淑妃一看,果然叶子蔫了,顿时心疼得不行。也顾不上处理晕倒在地的路清清,赶忙命令徐官女子给桃树洒水。 洒完水后,徐官女子刚要放下水桶,原本站在淑妃身旁的芙蓉突然疾步向前,一把夺过水桶,向淑妃献媚道: “娘娘,依奴婢愚见,树蔫了要洒水,这人蔫了,就更需要洒水了。” 芙蓉是自小陪着淑妃一同长大的贴身婢女,自家主子的心思多年来摸得一清二楚。 什么时候该为主子出气,什么时候该安慰主子情绪,芙蓉轻松拿捏,易如反掌。 这次献计,正献到淑妃心坎里。 淑妃出身皇商世家,从小被父母亲族百般宠爱,吃穿用度更是富贵无极。自打进宫,也因容貌出众备受圣宠,更是无人敢嘲她商贾出身,即使是中宫皇后,也难与她平分秋色。 可是,此时此刻晕倒在她面前的路清清,居然能连续三日夺得皇上的恩宠! 小小宫婢出身! 她凭什么?! 罚她栽树、下跪犹嫌不足,她要亲手把这盆冷水浇到路清清头上! 淑妃难抑心中火气,一把接过水桶,狠狠向路清清泼去。 暑热折磨的近乎脱水的路清清,被泼来的冰凉井水一激,清醒了过来。意识渐渐恢复,只是整个身体格外疲惫。 回?回家了? 路清清舔了舔流到嘴角的水珠,长时间的眩晕感让她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社会。 当她努力抬起双眸,映入眼帘的宫廷地面花砖,很快打破了这一念头。 她回过神来——还在淑妃宫中。 穿越后宫,路清清本想暂避锋芒,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谁料,纵使对淑妃毕恭毕敬、百般退让,却还是逃不过后宫女人嫉妒、贪恋的争斗旋涡! 强掳!移栽!罚跪!泼水! 路清清的忍耐到达了极限,她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后宫生存的残酷。 后宫女人的位分、家族、恩宠,任凭哪一样,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肆意凌虐、折磨的利器和依仗。 至于美貌? 除了勾引好色帝王毫无用处! 只会让她变成女人堆里的活靶子! 现在路清清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哪怕用自己的身体与淑妃硬碰硬,也不能屈辱的死在这!不然,万一死后能穿越回现代,跟朋友吹牛逼都没素材! 路清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奋力挣扎起身,朝着向淑妃的方向扑去。 可惜,想法很自大,现实很拉胯。 还没等路清清近淑妃的身,就被咸福宫的宫人们手忙脚乱的按在了原地。 路清清被五体投地、水哒哒的按在地上,像一只刚刚捕捞上岸的海星。 正当她的生扑计划飞灰烟灭、马上要放弃挣扎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宫外通传的声音。 “皇上驾到——” 第6章 算表白吗 淑妃听见皇上驾到,一下子慌了神。 皇上不是在乾清宫议事吗,这个时辰怎么会来后宫? 陪伴皇上一起过来的,还有贤妃。 贤妃与二喜、月儿分开之后,立即去了乾清宫面圣。她对皇上只字未提前因后果,只说是羡慕淑妃得了御赐桃花,想邀皇上共赏。 但无论什么缘由,皇上来了。 路清清本来已如死灰的心升起了一丝希望。 当她还是花房婢女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淑妃娘娘宠冠六宫的故事。她心里清楚,无论是恩宠还是地位,路清清都无力与淑妃抗衡。 可是,或许,或许呢? 或许李玄盛愿意听听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许他心中的天平愿意倾向自己这边。 比没有希望更可怕的是,直面希望的落空。 路清清双目紧闭,不敢继续想下去。 “清清!清清!” 浑身冰冷的路清清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包围,熟悉的触感让她既惊喜又意外。 李玄盛刚踏进咸福宫的宫门,一眼就看到了伏倒在地的路清清。他只觉得心霎时紧了一下,顾不及帝王威严,下一秒就把浑身湿透的路清清揽入怀中。 “皇上……你终于来了……” 当皇上踏进院子,笔直向自己冲来的时候,路清清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地。 李玄盛拥抱自己时流露出的紧张神色让她断定,帝王心中的天平倾向了自己这边。 路清清不奢求成为帝王的挚爱,只需要比别人多出一点点的偏爱就好。 利用这点偏爱反击淑妃的机会,来了! “皇上……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淑妃娘娘……臣妾不知……” 路清清抽噎着把话说了半截,一头晕倒在李玄盛怀里。 剩下的话无需路清清亲口说出,只需要把磨出血泡的纤纤玉手搭在李玄盛手边,或者将湿漉漉的青丝蹭向李玄盛的颈间,一切便不言而喻—— 鲜红的视觉冲击与冰凉的触感,远比直白的语言更有冲击力。 李玄盛见路清清晕倒在怀,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往日里丰盈柔润的红唇也晒爆了一层皮。 他伸出手想帮路清清拭去脸上滴答的水珠,发现她额头的温度有些发烫。 “给朕传太医!!!” 李玄盛抱起路清清,直接向咸福宫正殿走去。 他担心路清清居住的映澜阁路程太远,耽搁医治,不如就近安置在淑妃寝殿。 淑妃愣在原地,自己的寝殿竟然被一官女子占用了! 自从她入宫,还从未见过皇帝如此紧张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只是个宫婢! 不只是淑妃,连一向端庄持重的贤妃也没能掩盖住脸上惊讶的神情。 李玄盛把路清清安置妥当后,立即吩咐太医切脉诊治。 望着躺在床榻昏迷不醒的路清清,李玄盛心中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转身去了殿外。 院里的人仿佛预感到了帝王之威,整整齐齐跪了一地。 淑妃、贤妃、徐官女子,连同各自的宫人,无人敢发一言。 沉默,凝滞,压迫。 帝王冷峻的目光扫视过院内每一个人,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众人的眉心依次划过,迫切寻找着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是谁做的?” 依旧一片沉默。 “朕最后再问一次!是谁做的!”众人噤声引爆了帝王的情绪,狠戾的嗓音夹杂着愤怒。 终于淑妃撑不住压迫,颤抖着向李玄盛哭诉,“路官女子以下犯上欺辱臣妾,臣妾才以宫规责罚,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晕过去了。” 可惜,淑妃的解释并未平息李玄盛的怒气。 “欺辱你?你到说说,她有什么本事能欺辱到你淑妃的头上!” “她……她……她故意破坏您赏赐给臣妾的桃花树……她把树连根拔起,树叶都被这烈日晒蔫了。”淑妃支支吾吾,硬是编出个啼笑皆非的理由。 正在看戏的贤妃差点没搂住表情,拔树?不愧是淑妃这个愚美人能想出的理由。 “启禀皇上,淑妃冤枉我家小主!” 二喜听了淑妃满嘴胡诌,终于忍不住了,着急为路清清辩白。 “启禀皇上,我家小主并未故意损坏!是淑妃娘娘去映澜阁,硬是要我家小主和徐官女子一起来这里移栽花草!”二喜声情并茂,字字恳切。 “徐官女子既然是一起来的,你来说!” 徐官女子叩了头,不缓不慢说道,“启禀皇上,的确是路官女子毁坏御赐桃花树,臣妾适才给树洒水,不小心洒到路官女子身上,臣妾自请责罚。” 什么? 二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徐官女子的婢女月儿,都为了帮助自己小主而恳求贤妃,她怎么能张口污蔑?!还把所有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 此时,太医上前禀报,转移了院里的焦灼。 “启禀皇上,路小主醒了。” 李玄盛顾不上再听她们分辩,一心只关心路清清的情况,迫不及待去寝殿照看。 “清清,你终于醒了!”状态一直紧绷的李玄盛看到路清清醒来之后,终于松了口气,满眼心疼里多了几分笑意。 其实,路清清发热是真,晕倒是假。 虽然寝殿与外院隔着三两道门窗,但徐官女子的声音铿锵有力,还是隐隐约约传到了路清清的耳朵里。 若再不醒来,恐怕连替自己辩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路清清艰难酝酿出几滴眼泪,柔柔弱弱倚在李玄盛胸口,细声说道: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淑妃娘娘命令臣妾移栽桃树,虽然烈日当头,但臣妾一刻不敢耽搁,都怪臣妾身子太弱,不耐暑热晕倒了,淑妃娘娘误以为臣妾偷懒,用水将臣妾泼醒,再罚跪臣妾也是应该的。” 李玄盛轻轻摩挲着路清清布满血泡的双手,心疼的说,“傻姑娘,你都不知道淑妃是怎么说的你,还替她辩白。” 可是,路清清不傻,也知道殿外的那些人是怎么泼她脏水的。 但还是要配合一下李玄盛,装出一副失落委屈的样子,“淑妃娘娘,她,怎会呢?” 李玄盛叹了口气,“你性子单纯,后宫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不知道也正常。你放心,以后朕会保护好你,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帝王的承诺,这,算是表白吗? 路清清抬头对上李玄盛幽深怜爱的目光,心里有点子感动。 第7章 绝无仅有 “清清,朕安排好了轿辇,你先回映澜阁好好休养,朕在这里还要处理点事情,晚些再去陪你”。 “嗯”,路清清乖巧点头,和二喜一起回了映澜阁。 “贤妃,你也回宫吧。” “是,臣妾告退。” 现下咸福宫中,只剩淑妃和徐官女子。 “今日之事,淑妃你可知错!”李玄盛怒斥。 淑妃被李玄盛步步紧逼的责问吓到了,这还是往日那个对她和颜悦色的皇上吗?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小宫婢,能抗衡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淑妃跪在地上,满面泪痕,企图用撒娇挽回皇李玄盛的心意,“可是皇上,臣妾责罚她是因为她弄坏了您赏赐给臣妾的桃花树!她不就是个宫婢嘛!” 宫婢! 李玄盛脸色瞬间阴沉,“她已是朕的妃嫔,怎么淑妃是要代替朕下旨把她废了吗?” 帝王权利,岂可假手于人? 这种话一出口,摆明了是在震慑淑妃——她越界了。 即使是娇生惯养、不懂朝政的淑妃,也能听出来李玄盛话中的愠怒。 “不是的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 “好了!” 李玄盛一直担心路清清的病情,实在不想再听淑妃哭哭啼啼的狡辩。 “淑妃无故责罚宫中嫔妃,言行无状,德行有亏,禁足三月,罚半年月例。” 还有一个徐官女子。 整个下午,徐官女子除了回答李玄盛的问话,始终沉默的跪在角落,既不争辩,也不求情。 李玄盛看出来,她或许是迫于淑妃的威势才帮淑妃圆谎,宫中妃嫔拜高踩低,说几句话送个顺水人情的事情多如牛毛,便只罚她三月例银,以示惩戒。 料理好咸福宫,李玄盛迫不及待要去看望路清清。 映澜阁里,路清清正在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 听完二喜和月儿合作一起去求助贤妃的事情之后,路清清的大脑有些过载,努力想理清所有事情的关系脉络,却怎么也想不清楚。 徐官女子为什么如此害怕淑妃? 为什么她的婢女身手不凡? 又为什么拉着二喜一起求助贤妃,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是在强迫自己站队吗? …… 路清清卧在床榻苦思冥想,一时出神,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渐渐靠近床边的李玄盛。 李玄盛看见路清清思索的样子,觉的甚是可爱,没忍住用手指勾了勾她小巧精致的鼻尖。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路清清被突然靠近的李玄盛吓了一跳,哎呀一声,身子下意识的往床榻内侧躲去。 “皇上捉弄臣妾,臣妾还病着呢。” 路清清歪在床榻的一角,纤纤玉手提捏着锦被的边缘,小脑袋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如丝媚眼望着眼前的男人。 李玄盛见路清清恢复了往日的灵动,心里轻松了许多,柔声调侃道,“怎么一见到朕就往被子里躲?” “臣妾……臣妾的衣裳湿了,二喜拿去更换,还没来得及拿回干净衣裳。” 话音未落,路清清自知不妥,脸上浮起了红晕。 有点害羞。 路清清能接受接连三夜的缠绵悱恻,毕竟夜色深沉,一切亲昵景象都变得模糊失真。 但现在还未入夜,更何况此时李玄盛站在床边衣冠端正,自己却裹在锦被里只穿小衣! 顿时,路清清感觉自己像一只美味肉卷,待人品尝。 “哦?” 李玄盛的嘴角闪过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狡黠笑意,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撑在床榻,弯腰向路清清不断靠近。 “你……你干什么,还没到晚上呢!” 路清清本以为李玄盛来映澜阁是来关心病情,没想到竟然一上来就卿卿我我! 好色之徒! “清清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没到晚上?难道,清清是更喜欢晚上和朕呆在一起吗?” 李玄盛刚刚俯身靠近,原来是与清清贴一贴额头,检查一下是否已经退热。 不过听路清清这样说,李玄盛很是得意。温软美人娇卧身侧,更重要的是,心里正想着的人是自己。 路清清知道自己中了李玄盛故意撩拨的圈套,闷哼一声别过头去,背对着他。 李玄盛眼底尽是温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清清,朕不逗你了,额头已经退热,但你还是得好好休息,按时喝药。” 路清清转过身,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往李玄盛身边凑了凑,靠在他的手边,“皇上,臣妾饿了。” 难怪,晋封的第一天,就把路清清折腾得够呛。在淑妃宫里跪着时,肚子就已经饿得咕咕叫。 李玄盛陪路清清一起用过晚膳,两人玩笑了一会儿便歇下了。 夜里,路清清失眠了。 她望着身旁李玄盛丰朗俊逸的侧脸,听着耳畔均匀平稳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挽住身边男人结实的手臂。 着是她在宫里唯一的依靠。 他说过,他会保护我的。 路清清很想相信他对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她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李玄盛对自己很好。可是,他是不是也曾对淑妃这般好?是不是也对皇后这般好?还有着后宫中其他的莺莺燕燕,是不是也曾有过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路清清想在后宫生存下去,她强烈期盼着自己的将来,确不敢在李玄盛身上寄托太多。 一代帝王,谁能琢磨得透呢? 想着想着,路清清疲累到极点,昏昏睡去。 合衣相拥,一夜无梦。 “小主,小主,该晨起了!” 次日清晨,路清清还没睡饱,就被二喜的声音吵醒了。 “二喜,再让我睡一会。” 路清清嘟囔着回应,打了个哈欠,又要睡过去。 二喜见状不妙,赶忙上前将路清清摇醒,“小主别睡了,今天是小主大喜的日子,一会儿内务府就要来宣旨了!” “大喜……什么大喜……你不是叫二喜嘛……”,路清清被二喜扶着坐起,神智还没完全清醒。 “小主您当时正睡着不知道,今日皇上晨起后,就要下旨封您为贵人呢!” “贵人!” 路清清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升职来得太突然! 从官女子到贵人,路清清一夜之间连升三级,宫闱之内,绝无仅有! 第8章 晋封贵人 这种晋升速度,路清清在现代社会从未体验到!原来,这就是拥有美貌加成的能力吗? 路清清心情大好,映澜阁上下洋溢着晋封贵人的喜悦气氛。 这时,忽然传来徐官女子的声音,“嫔妾参见路贵人,听闻贵人晋封,特前来贺喜。” 路清清从贵妃榻上起身向前,扶起正在行礼的徐官女子,“不必多礼”。 昨日徐官女子所做之事,路清清一直想找机会问个明白。两人初次见面,自己被无端被坑,她到底是何居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她心怀不轨,与她做邻居,哪里还睡得着觉? 路清清立刻换上了一副不阴不阳的表情,“说来你我二人缘分真是不浅呢,同住一宫,还同栽桃树。” 徐官女子有些尴尬,“不瞒贵人,嫔妾前来,正为此事。” 徐官女子的直白,让路清清有些意外。 本以为自己和徐官女子之间会剑拔弩张,大吵一架,没先到如今她自己主动提及此事。 徐官女子的态度让路清清心里存了个疑影,但还是就坡下驴,邀请她到内厅详谈。 “这里没有其他人,徐官女子有什话不妨直说。” 以坦诚应对坦诚,路清清单刀直入,试探其诚意。 “昨日之事,我心中有愧,对不住你,任凭贵人处置”,徐官女子扑通跪下,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这……这啥情况! 就算跪拜是宫中一贯礼节,但是没说两句就下跪,还是把路清清震惊住了。 不就是道个歉,至于吗? 难道自己在她心里很可怕? 穿越以前,路清清只有过年时给家中长辈磕头拜年的份,眼前与她同是妃嫔的徐官女子却给她下跪磕头。 夭寿了啦! 路清清赶忙从椅子上站起,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徐官女子,“你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徐官女子神色暗淡,仿佛幽深巷子里弥漫的雾气,酝酿了许久,勉强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帮助淑妃,我实属无奈……” 说罢,站在一旁的婢女月儿撩起袖口,一道扭曲狰狞的深褐色疤痕让路清清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淑妃所为?”路清清犹豫的口吻带着几分猜测。 “嗯。” 月儿点头。 路清清有些难以置信,“她在宫中竟能如此肆意妄为?你们没有禀告皇上皇后吗?” 徐官女子无奈叹气,“她是在宫外做的。我叫徐明儿,月儿其实是我的胞妹。进宫之前,我家做的是镖局生意,后来家父金盆洗手,才转行做了木匠。” “镖局?难怪月儿一身功夫,想必你的身手也不差。” 徐官女子没有否认,“淑妃出身皇商赵家,他们看中了家父的武艺,想让家父为她家族生意走镖,家父不肯,她便折磨我的胞妹,还把她送到宫中,用来威胁家父。” 路清清不解,“为赵家走镖也算得上是互利互惠的事,冒昧问一下,为何不肯答应呢?” 徐官女子没有做声,用手沾了沾茶水,在紫檀桌面上写了一个“私”字。 皇商赵家,表面护镖,实则暗地走私! 如今,徐父不得不答应为赵家走私护镖,徐家父女宫内宫外互为人质,徐明儿、徐月儿两姐妹在宫中只能对淑妃处处忍让。 被人挟制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路清清感慨徐官女子的艰难处境,没再同她计较昨日的坑害,也不想与她们有过多纠缠。安慰了几句,便吩咐二喜送客。 徐家姐妹前脚刚走,后脚贤妃就踏进了映澜阁。 一张口,温和亲切的语气让路清清顿感如沐春风,“恭喜路妹妹晋封贵人。” “谢贤妃娘娘。” 路清清正欲行礼,贤妃直接伸手将她扶起,与她客套,“妹妹不必多礼,你我同是后宫姐妹,共同侍奉皇上,不必与我见外。” 好一个后宫姐妹! 虚情假意的热络路清清见多了,后宫本就是女人们权力争夺的角逐场,贤妃的伪善让路清清心里一阵恶寒。 但还是强忍着,冲着贤妃满脸堆笑,“昨日之事二喜同我说了,嫔妾多谢贤妃娘娘邀皇上前来,为嫔妾解围。” “妹妹言重了,只是我恰巧想观赏淑妃院子里的桃花罢了。”贤妃云淡风轻,仿佛这件事对她只是举手之劳。 “到底是皇上看重娘娘您,昨日之事若是换了旁人,别说邀皇上共赏桃花了,就是进乾清宫面见皇上一面也难呀。”路清清恭维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恭维话人人都爱听,贤妃如此淡泊娴雅做派,也被路清清的话哄得喜笑颜开。 “难怪皇上这么宠你,不仅容貌天人之姿,人也灵巧聪慧。” “娘娘谬赞,嫔妾风姿不及娘娘万一。” 贤妃算是碰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她与路清清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彩虹屁不断,阿谀奉承的功力不相上下。 正当两人聊得火热,三胖前来通报,皇后身边的阿云带着赏赐前来恭贺。 贤妃起身要走,“妹妹领了赏赐还要去皇后宫里谢恩,我就不继续叨扰妹妹了。” “多谢贤妃娘娘提醒,嫔妾恭送娘娘。”路清清早就不想继续与贤妃虚与委蛇,正好有皇后这个借口,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贤妃走后,路清清没敢耽搁,即刻随阿云去皇后宫中谢恩。 天气炎热,皇后的孕反更严重了,路清清再次见到皇后时,她正卧在榻上止不住的干呕。 “呕——” 皇后见路清清上前,平白心中又泛起一阵恶心。 “嫔妾参加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堪堪从榻上坐起,本就平淡的面容满是疲倦,“没想到你的手段如此高明,才两日就让皇上封贵人,倒是出乎本宫的意外!” 皇后说罢,瞥了阿云一眼,阿云随机端来一碗汤药。 其实,路清清对自己能否生育并不在乎,只是避子汤太苦,实在不想再喝。 她试图拒绝,“皇后娘娘,昨日皇上虽在臣妾处歇下,但并未与臣妾行周公之礼。臣妾今日可以不喝吗?” “你是在跟本宫炫耀吗?你的意思是,皇上昨晚单纯只是为了陪你?!”皇后怒不可遏。 路清清自知失言,惹的皇后破防。接过阿云手中的避子汤,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嘶哈—— 真苦啊—— 第9章 替人邀宠 “哼!” 皇后轻蔑一笑,眼神冰冷得像冬天里挂了霜的铁栏杆,谁要是不知好死再说错话,下一秒舌头就别想要了。 触碰了皇宫里二老板的霉头,路清清一心想溜。 可是,皇后没给她这个机会。 威势压迫,咄咄逼人,“你是本宫一手培养的暖床奴婢,本宫既然能捧你,当然也能灭你!皇上这几日宠你,只不过是图个新鲜,别忘了本宫当初是怎么教导你的!” 路清清见势不妙,急忙解释,“皇后娘娘提携嫔妾,此等恩德,嫔妾没齿难忘。嫔妾此身,只为皇后娘娘固宠分忧,不敢忘记。” 皇后多疑,自打路清清承宠,这样表忠心的话,不知说过多少遍了。翻来覆去就这几个词,路清清背的滚瓜烂熟,一气呵成。 但是这一次,皇后对路清清的说辞并不满意,“路清清,固宠分忧不仅要记住,还要做到。你,明白吗?!” 路清清没有选择,只得答应,“嫔妾明白。” 离开凤仪宫后,路清清超级郁闷。 皇后发了这么大的火,想必这几日皇上一直没去看过她。皇后拉不下面子去邀约皇上,反倒让自己替她去邀宠。 二喜看出路清清心情不爽,愤愤不平,“小主既然不愿意替皇后邀宠,干脆就不去了,反正咱们又没有把柄在皇后手中。” 路清清苦笑,“二喜,在我当宫婢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皇后娘娘的手段。若是方才我不答应,咱们宫里下个月的饭菜,估计就没着落了。” “可是小主,若是皇后这样对待咱们,咱们就不能告诉皇上吗?”二喜不解发问。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皇上能来后宫几日?能宠我到几时?皇后都是从衣食起居这种日常小事折磨人,就算我告诉皇上,皇上信了,也不会严惩皇后。若是我回回都与皇上告状,恐怕我离被皇上厌弃也不远了。” 二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别愣着了,皇后娘娘的赏赐里有什么衣裳首饰,挑出最华丽贵重的,帮我更衣梳妆。” 按照路清清的要求,二喜重新为她梳妆打扮。 路清清容貌本就妩媚妖娆,身材更是令人神魂颠倒,纤细柳腰盈盈一握,两处浑圆饱满多汁。 平日里,为了不惹其他嫔妃侧目,只穿素简衣饰,不曾用心打扮。现下精心妆扮,更是媚态极妍,风姿绰约。 “走吧,咱们去面见皇上。” 路清清吩咐二喜拎着食盒,带了一份最新研制的抹茶赤豆牛乳冰。 到了乾清宫,路清清被首领太监庆公公拦在了殿外。 “路贵人,皇上方才与大臣们议事,发了好大的脾气,气的连茶盏都摔了,也不让奴才们进去伺候,现下估计还没消气,您这会儿进去正撞在枪口上,不如晚些时分再来。”庆公公满面愁容,好言相劝。 路清清听罢,转身要走,这是,殿内传来李玄盛急躁的声音。 “是谁在殿外?” 庆公公赶忙进殿内回禀,“回皇上的话,是路贵人带了点心来看您。” 李玄盛眼神一亮,放下手中的奏折,“让她进来吧”。 路清清进入殿内,只见李玄盛坐在龙椅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着玉坠,正含情脉脉的盯着她。 路清清婉声缓步向前,把食盒放在书案一侧,故作骄矜。 “皇上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臣妾,把人家都看害羞了~” 李玄盛见面前美人害羞时面色桃红,眼波流转,别有风情,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斜依在自己大腿。 “清清今日打扮如此娇艳,不会就只是给朕送点心吧。” 一边说着,李玄盛贴的越来越近,俊美的脸埋向路清清的脖颈,深吸一口。 “好~~香~~啊~~” 同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腰间游走,酥酥痒痒,不时还移动到胸前,在外衣的包裹下试探两团柔软。 路清清感受到腿间的变化,突然想起今天的正事还没办,连忙躲开,从男人的腿上跳下来。 一双玉手打开食盒,端到李玄盛面前。 “臣妾今日得封贵人,特意做了一份抹茶赤豆牛乳冰,以解炎热,表达对皇上的感激之情。” 蜜炼赤豆晶莹剔透,牛乳雪冰清凉冰爽,与微苦的抹茶搭配得宜。 这是路清清在现代最爱吃的甜品,复刻起来得心应手。既能解暑,正好也压一压这个瑟瑟皇帝的心头燥热。 李玄盛果然被着一份新奇的夏日冰点吸引,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没想到朕的清清还有这般手艺,味道不错,有心了。” 李玄盛吃着喜欢,路清清的目的达成了一半。 她趁机说道,“皇后娘娘也赏赐了臣妾,臣妾所穿衣裙钗环就是皇后娘娘赏的。只是今日谢恩,见皇后娘娘孕反严重,不可食生冷之物,不然,臣妾也想做给皇后娘娘品尝呢。” “嗯?孕反严重?皇后情况如何?”李玄盛放下手中碗盏,满脸急切。 “臣妾去谢恩时,皇后娘娘一直呕吐,不知现下情况怎么样了……不如,皇上去看看皇后娘娘?”路清清小心小心翼翼询问。 “嗯”,李玄盛没有犹豫,“你先回宫吧,朕去看看皇后。” 说罢,立刻唤来庆公公,“何庆——去凤仪宫!” 书案上,抹茶赤豆牛乳冰还剩半盏,安静摆着,有些融化。 这么好吃的甜品…… 他甚至没有吃完,就忙不迭地去了皇后那里,不愧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路清清替皇后邀了一次圣宠,以她的性格,本会为邀宠成功暗自窃喜一阵,但这次,心中却莫名泛起一股酸涩。 好可惜哦。 她端起碗盏,把剩下半碗牛乳冰吃完。好在心中的酸涩不是太多,正好被牛乳冰的清甜抵消。 后宫之中,皇帝是大老板,皇后是二老板,把谁哄高兴了都能护自己平安。 路清清简单整理了下微乱的思绪,努力把方才情绪波澜的影响降到最低。未来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情感的优先级永远排在生存之后。 理清了情绪,人就不再担忧。 入夜时分,不出意外,路清清独自一人卧在床榻,皇上宿在了凤仪宫——任务圆满完成。 这下皇后该满意了。 第10章 请安 果不其然。 次日各宫妃嫔去凤仪宫请安时,皇后神采奕奕,一改疲态。 路清清特意起了个大早,第一个到凤仪宫,为皇后梳洗簪花。 “皇后娘娘今日气色看着好些了。” 皇后对镜端坐,没搭理路清清。而是冲着阿云捧来的一簇花朵中,指了指一支正红色牡丹。 路清清会意,将这支牡丹别与皇后鬓边,解释道,“昨日嫔妾为皇上送点心,一提到皇后娘娘您身体不适,皇上便立刻放下公务来见娘娘,可见皇上对娘娘关怀备至。” 路清清不仅能哄男人开心,哄起女人来也是一套套的。 听路清清说完,皇后才放松紧绷高冷的状态,脸上浮现笑意,缓缓开口,“知道了,事情办的不错,随我去正殿吧。” 此时,其他妃嫔已陆陆续续到了。 只见贤妃坐于右首,除了皇后,位置最尊。 贤妃对面空着,想必是淑妃的位置,她还在禁足,不得出宫。 其他的妃嫔路清清勉强认得,但并无交集。 她们见了路清清美艳容貌,先是一愣,紧接着向她投去嫉恨的眼神。 皇后见众位妃嫔到齐,最先发话,“各位姐妹怕还是不认得吧,这位妹妹是皇上刚封的路贵人。” 路清清微微一笑,旋即起身行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姐姐们万福金安。” 规规矩矩,举止大方。 话音还未落,就有几个妃嫔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怪不得皇上这么喜欢她,你们瞧她一脸的狐媚样……” “现在就这么惺惺作态,死矫情,晚上不知道在床上怎么勾引皇上呢……” “听说是个小宫婢,肯定是个下贱坯子……” ………… 叽叽喳喳,嗤笑不断。 虽然压着嗓子说话,但声音刚好能被殿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路清清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悠哉悠哉靠在椅子上,压根不想理会,任凭她们说去。 当面说人坏话这种低级手段,她压根不屑一顾。 “玉嫔,你们聚在一起说什么呢,这么有趣?”皇后看热闹不嫌事大,明知故问。 一位身量纤纤,小家碧玉的嫔妃站起回话,“回皇后娘娘,嫔妾们是在讨论,这路贵人本是个花房宫婢,整日里和花花草草打交道,最熟悉花草,如今圣眷正浓,不知是使用什么手段留住皇上,该不会……用的依兰花吧!” 依兰花香能使男女动情,房中调情之用,是宫中禁物。 玉嫔怕是心里的酸意满得快要溢出来,竟然口不择言,污蔑路清清使用媚药争宠。 路清清猛得心中一惊。 她突然担心玉嫔不是无端污蔑,自己恐怕是早已中了她的圈套。脑子里开始疯狂搜索依兰花的样子,试图找出这朵催情之花到底长在自己宫中的哪个角落。 不过很快,路清清就意识到,这个玉嫔是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 “大胆!依兰乃是宫中禁药,玉嫔你说路贵人使用依兰花,可有证据?”皇后拍着桌案,指问玉嫔。 玉嫔没想到皇后如此较真,居然开口维护路贵人,哆哆嗦嗦站起,“嫔妾……嫔妾……只是随口一说,只是猜测……猜测而已。” “哼,猜测!从前因为这种空穴来风的猜测,后宫之中生出多少祸端!玉嫔,你该谨言慎行才是!” 玉嫔在皇后处吃了苦头,瞬间没了方才那般嚣张的气焰,悻悻闭嘴。 路清清心中一阵暗爽。 想来投靠皇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有皇宫二老板庇护,最起码免去了麻烦的口舌之争。 众人见玉嫔吃瘪,立刻噤声,不敢再编排路清清。 皇后不想围绕路清清的话题停留太久,随即正色道,“本宫今日召诸位姐妹前来,是为万寿节一事。七月二十是皇上生辰,本宫有孕在身不便操持,昨日皇上已属意贤妃代为操办。” 贤妃眼神刹那间闪过一丝得意,起身领命,拜谢圣恩。 每年的万寿节极为隆重,不仅有文武百官进献寿礼,宴请百官,后宫妃嫔也可献礼赴宴,共同庆贺。 单是布置万寿宴,筹备餐食就极为繁琐。贤妃得了这个风光的差事,以她的心气,必定要借机展现自己的管理才能。 正当贤妃沉浸在风风光光的幻想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庄妃忽然起身。 “贤妃娘娘资历深,按理说也是能担得起这重任的,只是第一次操办,难免有力所不及之处。嫔妾从前跟着皇后娘娘操办万寿节有些经验,自请协助贤妃,为皇上皇后分忧。” 未等贤妃反应,皇后好像与庄妃早有默契,立刻应允。 应允之后,又随即假惺惺征求贤妃意见。贤妃心中虽是不快,无奈也只能点头称是。 路清清坐在末位,边喝茶边吃瓜。 好一出大戏!沉浸式宫斗,比看电视剧爽多了! 看那庄妃的打扮,也是中规中矩,姿色平庸,略施粉黛。身着天水碧提花外袍,钗环素雅寡淡,和贤妃走的同一种穿搭风格。 难怪她们两个不对付。 一时间,屋内众人表情各异,眼神微妙。 皇后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在正殿多呆,只说自己身子不适,就叫众人散了。 路清清给皇后请安来得太早,晨起连早膳都还没来得及吃,也懒得与其他妃嫔虚伪寒暄,拉着二喜,直接开溜。 一出凤仪宫,没走几步,“路姐姐,留步,留步呀”,忽然背后穿传来陌生的女声。 路清清有点莫名其妙,今日请安,只有她叫别人姐姐的份,哪里冒出来一个妹妹。 扭头一看,一明眸皓齿女子,笑盈盈朝自己走来。 “你是?” “我是舒贵人,姐姐叫我晴儿就好。”舒贵人眨巴着眼,挽着路清清衣袖,好生热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后宫妃嫔众多,皇上只有一个,大家同用一个男人,还虚情假意以姐妹相称,让路清清心生恶寒。 “啥事?有话直说。” 路清清不愿搭理,舒贵人也没好意思再绕弯子,偏过头,凑在路清清耳边。 “姐姐可否教教我,怎样拢住皇上的心呀?” 第11章 卖惨 教她? 路清清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舒贵人不知是太过天真,还是空有对皇帝一厢痴情? 后宫又不是教培机构,哪有把自己的争宠本事教给旁人的?再者说,路清清自己都不敢确定,在情感上到底能拿捏李玄盛几分。 她随即正色道,“舒贵人说笑了,你我同是宫中妃嫔,用心侍奉皇上乃是后妃本分,岂能随意揣测圣意。至于你说的拢住圣心,岂非是逾矩之谈?” 刚才在凤仪宫中,已经惹出了不少非议,现在还有人给她戴得宠的高帽,这是硬是要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 若她真的大言不惭的跟舒晴儿分享争宠心得,岂不是成了整个后宫的众矢之的! 路清清回答得小心谨慎,义正言辞,句句不离后妃之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宛若一朵高岭之花。 舒晴儿脸上明媚的笑容僵住了,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 但是,尴尬在舒晴儿的脸上没有停留太久,她微微扬起妆容精致的面庞,依旧还是甜腻的嗓音。 “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路姐姐可莫要怪罪妹妹。我是真心有问题想请教姐姐,不知姐姐可否不吝赐教呢?” 路清清被舒晴儿纠缠得别扭,简直像一块日头底下晒化了的,甜腻粘人,只靠刚才那几句冷言冷语,还不能轻易甩掉。 此时,其余请安的嫔妃们纷纷散去,只她二人还站在凤仪宫门口站着,格外惹眼。 唉—— 路清清心中烦躁,她替人尴尬的老毛病又犯了,只好应允。 “舒贵人,在皇后娘娘宫外久站有些不妥,既然你执意要问,不如去我的映澜阁。” “但凭姐姐做主!” 目的终于达到,舒贵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等的就是路清清的邀请。 两人到达映澜阁。 路清清示意宫人们看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情的招呼舒晴儿。 “舒妹妹请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此处不是凤仪宫,你我同是贵人,实在无需弯弯绕绕。” 舒晴儿惊异于路清清的反差,明明不久之前还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此时突然的热络反倒让她有些不自在。 虽然舒晴儿脸上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路清清捕捉到了。 她亲自给舒晴儿斟了一杯花茶,和气说道,“我向妹妹赔罪,刚才凤仪宫外人多眼杂,你我在那里交谈,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怕会惹上麻烦,故而我对妹妹冷言冷语,妹妹切莫介怀呀。” 自路清清晋封贵人之后,虽有不少嫔妃往来恭贺,但都是面子上祝贺几句,实在没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如今,她对宫中诸人的过往背景知之甚少。就像白日里的瞎子,空有一双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明白。 正好今日舒晴儿送上门来,正好借此机会套路点有效信息。 听完这话,舒晴儿心中对路清清好感倍增。虽然是自己厚着脸皮向路清清讨教,现在反而是路清清给自己赔不是。 舒晴儿向前拉住路清清的手,微笑着说道,“姐姐这是哪里话。你如此为我考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呢?” “只是……” 舒晴儿有些犹豫,手指因为紧张不停地绕着圈摩挲衣角,仿佛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她好大的勇气。 “只是姐姐,你能不能劝劝皇上,让他对后宫雨露均沾。皇上已经很久很久不宠幸后宫其他妃嫔了!” 路清清差点没忍住喷出一口花茶。 难怪舒晴儿会紧张,要一个古代女子说出想要床笫之事,确实需要做十足的心理建设。 只是路清清不明白,这种任务为什么会求到自己头上。 “舒妹妹,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我只是一小小贵人,劝谏皇上雨露均沾是皇后之责,我怎能越俎代庖?这实在于理不合呀!” 舒晴儿听后仍没有罢休,还是迫切想要路清清答应,言语之间有些焦急。 “路姐姐,在你之前,皇上专宠淑妃,就连与皇上青梅竹马的皇后娘娘都没办法与淑妃平分秋色。可眼下,皇上为了你罚了淑妃,还禁了淑妃的足,可见皇上对姐姐的偏爱远在淑妃之上!现在皇上来后宫,除了去凤仪宫就是来姐姐这里,所以,路姐姐,雨露均沾这话只有你能劝皇上了!” 听完这连珠炮似的一大串理由,路清清心中暗暗叫苦。 怎么最近这邀宠的差事都让我一个人赶上了?昨日刚替皇后邀宠一次,今日又冒出一个舒贵人。 这种邀宠的差事,路清清实在不愿意帮忙。 且不说这是她与舒晴儿第一次见面,就算她愿意帮,舒晴儿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与皇后云泥之别,皇上也断然不会听自己的。 事到如今,只好使些伎俩劝退这个侍寝狂热的舒晴儿。 只见她摇了摇头,微微叹气,清丽的眉目低垂,眼神中透着无可奈何的悲伤。 “舒妹妹,我只是被皇后举荐的宫婢,如今得封贵人已是上上恩典。其实……” 路清清突然哽咽,一双灵动的美眸蒙上了氤氲雾气,她顿了顿,声线有些颤抖。 “其实,现下皇后娘娘有孕在身无法侍寝,皇上召幸我,只是为了让皇后娘娘安心罢了。于皇上而言,我只是……只是……只是个暖床婢女罢了……” 路清清越说越激动,几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精致娇媚的小脸上滚落,桃花眼角和小巧的鼻头因为情绪激动微微泛红,纤细的玉手捏着绢帕不停拭泪。 哼!跟我装惨?姐比你更会! 舒晴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本来只是找路清清诉苦,如果路清清是个好性的人,没准还能帮自己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如今,她竟然如此坦诚的告知她与皇上的私密之事,甚至不惜说自己只是一个暖床的婢女! 这下舒晴儿再想求路清清也张不开口了,甚至目光之中开始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脑中思绪也开始不断翻涌。 这个路清清,就算生得了一副绝世容貌又能如何! 承宠多日,连笼络圣心都做不到,真是无能! 就算当了贵人,也摆脱不了小宫婢的出身,白白让我口口声声喊了好几句姐姐! 舒晴儿一次外向换来大半天内向。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尴尬,“路姐姐,你的恩宠后宫众人无一不羡慕,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难言之隐。今日是我唐突了,咱们改日再叙。” 舒晴儿说罢,转身离开。 第12章 劝告 路清清送走了舒晴儿,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悠闲地享受上午茶时光。 从皇后凤仪宫请安回来,她还一直没来得及用早膳呢。 “三胖,准备布菜吧。” 随着路清清一声吩咐,映澜阁的宫人们鱼贯而入,一个个手中拎着精巧的食盒,依次将食盒里的餐食摆放在路清清面前。 自打晋封贵人,路清清在后宫的待遇一下子提高了好多。不仅有贵人应得的份例,还能自行点菜加餐。 其实,不只是御膳房,整个后宫之中谁不是长了一双势利眼,生得一颗富贵心。 路清清的宠爱人尽皆知,御膳房巴不得上赶着讨好奉承。每日的餐食,更是不敢有一丝懈怠。 路清清特意吩咐过御膳房,每日餐食要注重功效,大多安排的是美容养颜类的食材。 好不容易穿越得来的绝美容颜和丰盈玉体,不仅要靠她自己特调的护肤品日日保养,更重要的是靠每日餐食食补食疗。 毕竟,美貌是目前路清清唯一能把握住的武器。 二喜一边侍候她用膳,一边问道:“小主,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 路清清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二喜,刚刚假惺惺哭得梨花带雨的眸子恢复了往日的清澈灵动,眼角的泪痕将脂粉晕开,更添了些娇媚可怜的韵味。 “二喜,你说。” 路清清莞尔一笑,并不介意,二喜不仅是她的贴身侍女,更像是一个在宫中可以依靠、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方才舒贵人在时,小主为何向她说您与皇上之间的私密之事,更何况您还把自己贬得这么低,您这一说,其他的妃嫔们不知道会怎样看您呢!” 二喜有点为路清清打抱不平,明明小主备受皇上宠爱,为何要在舒贵人面前做小伏低。 路清清被二喜气呼呼的样子逗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二喜的额头。 “你可知道,什么叫众口铄金,什么叫韬光养晦?” “一开始,舒贵人是真心想问我如何获得皇上的宠爱,恐怕不止是她,后宫之中大多数妃嫔也是同样的想法,认为我一个小小宫婢出生的女子能晋封贵人还接连侍寝,一定有独特的魅惑之法。” 路清清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收敛了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神情变得认真严肃。 “可是二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还大言不惭的对舒贵人讲,我是如何对皇上小意温柔百般献媚的,其他人更会将我视作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到那时,我该如何自处呢?倒不如直接明示舒贵人,说皇上只把我当做一个暖床工具,也让她们心中平衡一点。” 二喜听后,焦急的心情稍稍能够平复,紧接又问。 “可是小主,这话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该怎么办,会不会影响您和皇上的关系呀?” 虽然二喜在宫中侍奉多年,对妃嫔们之间的尔虞我诈一清二楚,但毕竟只是个未经人事的黄毛丫头,对男人心理的拿捏还欠点火候。 路清清觉得有趣,忍不住逗一逗她,笑着说道,“不会的,你见过哪个女人,会和她的丈夫讨论他与另一个女人的房中之事?” 路清清心里明白,这个舒贵人看着就不想是个省油的灯,刚才说的那番话她不仅不会说给皇上听,更没有机会说给皇上听,只不过是变成她与其他嫔妃八卦的谈资。 如果这个谈资能传到皇后的耳中就更好了。毕竟,谁会希望自己的丈夫会对一个暖床宫婢动心呢?更何况这个丈夫还是皇帝。 “小主,那您还劝不劝皇上?”二喜问道。 “劝,当然要劝。” 她嘴上对舒贵人说着劝不了,可真正自己对皇上说了什么又有谁会知道。 诚实守信是美德。 但不好意思,路清清只有美貌。 …… 时至傍晚,盛夏的暑热渐渐褪去,微风轻拂,伴着落日绚丽的余晖打落在宫墙绿瓦之上,给肃穆庄严的紫禁城镀上了温柔闪烁的鎏金。 乾清宫内,李玄盛正在与大臣议事,庆公公低着头,一动不动候在殿外,殿内不时传出严厉的呵斥声音。 “身为户部尚书,今年的国库预算你是怎么做的!”李玄盛手中拿着国库半年收支报告的奏章,怒不可遏。 户部尚书方中和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叩首,大帽子磕在地上咚咚作响,丝绦状的红缨绞成一团。 “启禀皇上,并非是老臣国库预算编制不力,实在是今年南方洪涝严重,收税受影响,而且上半年大部分开支都用与防涝救济,故而才收不抵支,有了亏空。” 李玄盛一听,英气的眉宇拧成川字。 南方洪涝乃是天灾,自己初登皇位不满三年,国库本就不甚富裕,眼下抗涝救灾是个难题。 他神情严肃,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沉默了良久,终于发话。 “你退下吧,抵御洪涝、救济灾民,此事非同小可。你速去拟定救灾预算,明日朝堂再议!” 方中和得了吩咐,赶忙退下。走出殿外之后,背后的寒气还是久久没有消散,不时打着冷颤。 李玄盛少年帝王却不怒自威,震怒之时身上散发出的冷峻气息,把整个乾清宫渲染的如同冰窖一般,殿外的暑气在这里完全无效。 就在这异常凝重的时刻,路清清拎着食盒笑盈盈走来。 她微微俯身行礼,“庆公公,我特制了消暑茶点,来向皇上请安。”声音中温柔的暖意消解了几分骇人的冰冷。 何庆看见路清清来了,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在李玄盛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开始侍奉,几乎是陪着当今圣上一起长大的。他原以为与皇上青梅竹马的皇后是圣上挚爱,可是后来又出现了淑妃。而正当淑妃宠冠六宫之时,又出现了眼前这位路贵人。 宫中嫔妃如同一枝枝娇艳的花朵,新旧更替,依次盛开。 新宠在侧,应该能安抚皇上心绪吧。 何庆这样想着,随即进入殿内禀告。 李玄盛听闻是路清清,头也没抬,只冷冷说,“让她进来吧。” 第13章 试探 路清清今日依旧走的是清冷氛围感路线,身着一袭竹青色素雅宫装,两鬓点缀羊脂玉栀子花簪,朱唇轻点,曳曳生姿。 清雅的装扮与她天生妩媚的容颜形成巨大反差,更能衬托出她的天天生丽质。 这样的妆造也是路清清精心设计好的,宫中不乏心思精巧之人,用力过猛的打扮只会让皇帝感到蓄意争宠,更容易引起其他妃嫔侧目,不如就这般清水出芙蓉,更显得自己美貌而不自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路清清俯身请安,柔美的声线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丝丝入扣,动人心弦。 “平身吧,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玄盛的怒气还未完全散去,冷冽的声音中依稀捕捉到一丝急躁的情绪。 路清清心中暗暗嗤笑,这个男人,一本正经处理政务的样子与他在床上卖力疯狂的样子还真是大相径庭呢。 她轻轻起身,今日依旧是拎着精巧的食盒,缓步走到李玄盛案前。 此刻,李玄盛支撑在书案两侧的双臂撤向身后,冷峻的面容染上了一抹温柔的疲态,身子一仰,斜靠在辉煌鎏金的龙椅上。 她纤手轻抬,打开了食盒的盖子。 “皇上,臣妾担心您处理政务过于疲累,特制作玫瑰茉莉轻乳酪,请您品尝。” 路清清每次来乾清宫,总会带一两样甜品小食。制作甜品,是她在后宫唯一能保留住的现代爱好。 毕竟,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路清清深以为然。 李玄盛原本被政务搅得焦头烂额,此时他挡不住着精美小点的吸引,更何况点心还是出自一位娇娇美人之手。 他接过她递来的碗盏,细细品尝。 路清清的视线看向眼前这个吃着甜品的男人,柔情似蜜。 两个人的目光时不时交汇一起,路清清娇嗔道,“皇上喜欢臣妾亲手制作的点心,那就是这份点心的福气了。” 柔嫩光滑的玉手握着妃色绢帕,轻轻擦拭他的嘴角。 柔情似水,情意绵绵。 李玄盛的心中忽然一紧,仿佛绢帕掠过的不是他的嘴角,而是在他的内心激起了酥酥麻麻的波澜。 他的后宫之中,虽然嫔妃众多,但大多都是官宦小姐、家族贵女,一个个谨遵礼节,甚是无趣。就连之前最得宠的淑妃,也只不过比他们多了些活泼可爱。 她们哪里会路清清这种不动声色的勾引手段! “天气暑热,你的映澜阁离得又远,这种食盒吩咐宫人们送来便是,何必辛苦自己走一趟?” 李玄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向高高在上不在乎旁人感受的皇帝,竟然开始对面前小女子流露出关心。 “臣妾……臣妾心中甚是想念皇上,就找了送点心这个借口,想多陪陪皇上。”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娇羞撩人,浓密的睫毛因紧张轻轻抖动,精致的面容晕开淡淡绯红。 “朕昨日去陪皇后,你不高兴了?” 李玄盛的嗓音依旧冰冷平淡,仿佛介于凝固点的冰水混合物,让人琢磨不透,下一秒是升温融化还是降温冻结。 然而,只有他自己心中明了,这是对眼前女人的试探。 临幸她多日,也只不过是身体上的融合与深入交流,他想进一步窥探她的真实想法。 他有点期待她的回答。既希望眼前美人为他争风吃醋,又不愿她有过分过贪的小心思。 路清清咬着莹润小巧的红唇,声音轻得像飞蚊振翅,靠近李玄盛的耳边,轻声说道,“臣妾没有不高兴,皇上与皇后娘娘有青梅竹马的情意,臣妾入宫时就已有耳闻。只是……” “只是什么?” 路清清故意顿了顿,没有接着说下去。 “有什么话,当说无妨。” 李玄盛已经被勾起了兴致,他以为这个小女子会为他争风吃醋,显然,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路清清小巧的鼻尖皱了皱,清澈的眼眸泛起微微泪光,委屈巴巴的起了哭腔。 “只是今日舒贵人来拜访臣妾,说臣妾专宠多日,分了宫中其他姐妹的恩宠,其他姐妹对臣妾多有不满。所以——” 说到关键之处,她的眼角逐渐泛红,接连滚落几颗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啪嗒,精准滴落在李玄盛的手背。 “所以臣妾思来想去,实在没想到自己竟会引起后宫众多姐妹非议,实在惶恐,今日特向皇上请罪。” 说着,便要跪下。 但是,还没等路清清的膝盖碰到地面,一双有力的大手就把她托了起来。 李玄盛一把拉起面前这个哭花了妆的小女人,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抱在了大腿上。 然而,当路清清抬起一双楚楚可怜的泪眼时,与她对视的却是李玄盛深邃凌厉的目光。 这小女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敢企图用一己之身左右帝王的选择! 李玄盛冷峻的目光紧紧盯住路清清,她被这突入其来的震慑吓得身体一抖,一时间大脑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愣愣地坐在李玄盛大腿上。 她怯生生的攀住男人的衣袖,一双善睐明眸无辜又可怜,仿佛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那日你来,朕听你说皇后身体有恙,朕便去了凤仪宫。今日,你说舒贵人非议你,说你专宠,怎么,又要故技重施?想把朕往哪个宫里推?” 李玄盛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用力掐着路清清的纤弱腰肢往自己怀中揽去,似乎在故意发泄自己的不满。 两人之间的空隙一点一点压缩,她胸前的玉峰被紧紧压在男人的胸膛。 路清清的话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直至今日,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眼前这位宫婢出身的小女子,竟有与众不同的魔力。 明明口口声声说想他,却暗示他对她的恩宠太过! 明明借着送点心来看他,却话里话外将他往别的女人身上推!! 明明一举一动都能撩拨起他的心底欲望,却一副楚楚可怜乖巧纯洁的模样!!! 李玄盛被这个小女人勾起了兴趣,决定逗一逗她。既然她忧心恩宠太盛,那他直接顺水推舟,冷她几日。 “皇上,臣妾腰痛,您……您……弄疼臣妾了。”她弱弱嚅嗫,有些局促。 李玄盛下一秒直接甩开他的手,也不顾路清清还坐在他的大腿上,径直站起。 他这一起,路清清差点没站稳,好悬没摔个屁股墩。 “朕处理政务有些疲劳,你退下吧。” 李玄盛冷冷说道,随后靠在侧榻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第14章 威胁 路清清有些意外,没想到李玄盛竟然对她主动提出分宠这事如此敏感。 她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刚刚止住的泪珠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不时发出细微的抽咽。 李玄盛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只不过是觉得小女子有趣,想要逗弄她,没想到她不只是大胆,还是第一个敢赖在乾清宫里不肯走的女人。 看着梨花带雨的路清清,他心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心疼。 他有意遏制,生怕他心中怜悯的小情绪冒出来,清了清嗓,刻意用低沉的声线说道,“站在那里哭什么?” 明明是她让自己别太偏宠,现在却倒打一耙,倒显得他故意欺负似的。 “臣妾只是觉得,后宫中的姐妹同自己的心思一样,将皇上试作自己一生挚爱的夫君。臣妾一日不见皇上行,心中便万分思念,想必宫中其他姐妹的心思,也同臣妾一样……” 路清清微微低着头,站在那里,似有说不尽的委屈,声音微微弱弱,如同夏末摇摇欲坠即将凋零的栀子花朵,想让人下一刻就护在手心里。 李玄盛卧在侧榻上,用一本书卷挡住俊朗的面容,实则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她的反应。 唉—— 他不禁在心中感叹,眼前这个小女子,过于善良了! 想必是之前在宫里只知侍花弄草,不晓得这后宫嫔妃们的心计。 舒贵人出身世宦之家,心计谋划远高于眼前花房婢女出身的她,既然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般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个小女子竟然心软到连这些心思都看不破! 他有些发愁,已经开始谋划今后如何教她在后宫生存的识人技能。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 “过来。” 李玄盛伸出他骨节分明的修长右手,示意路清清去到侧榻。 她见李玄盛态度和缓,主动示好,便试探性的迈着小碎步,一点点挪动到李玄盛面前。 “坐下。” 眼前男子不容置疑的口吻中带了些许命令的语气。 她顺从地坐在侧榻边上,主动握住了男人的手,像一只粘着主人求贴贴的小猫咪。 “以后不可因为他人来试探朕的心思,明白吗?” 李玄盛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以后有空,朕要好好教你如何在宫中识人,别平白被别人当刀子使了。” “其实……” 路清清柔情似水的美眸望向李玄盛。 “其实,臣妾今日前来,是真的想皇上了。” 她的声音媚语如丝,轻巧地缠住了李玄盛的心,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惹的人想狠狠疼爱。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燥热,原先冷峻的眼神逐渐游离不定,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突然变得坚硬。 李玄盛被她握住的手也随着他的眼神一起在她身上摩挲,宽大掌心的灼热烫得好像要穿透她的宫装。 “今晚留下来吧。” 他俯身凑到路清清的耳侧,温热的气息惹的她不住颤抖。 她顺着他把握纤腰的力气,将精致的小脸埋进男人的胸膛,用最亲密的接触代替回答。 随后,他低头轻吻,双手急切地想要冲破外袍限制,直达她肌肤的本质。 她一个弱柳扶风般的小女子,身体竟意外的丰盈柔软。柔嫩细腻的肌肤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他贴上去就不想分开。 酥麻的感受逐渐布满路清清全身。此时,她脑中的提防与算计统统让位,只想任由眼前的男人占领自己的身体。 …… 一个多时辰之后,她再次从旖旎迷醉中醒来时,人已经从乾清宫书房的侧榻,转移到了寝殿。 路清清一人躺在寝殿的龙床上,至于她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到这里的,脑中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她理了理思绪,刚要起身,却听到原处书房里窸窸窣窣的交谈。 书房内。 庆公公在书案一侧垂首而立。 李玄盛依旧伏在案头,细细翻阅着户部尚书方和最近递来的急报,面色逐渐阴沉。 上半年国库预算的收不抵支,加之南方的涝灾,已然让他焦头烂额,现下这份急报的内容,更是在火上浇油! 急报所呈,是因国库资金紧张,无法提前预支皇宫下半年耗费,几家皇商纷纷提出,不愿再为皇家采买供给,一时间,难以与他们协商谈拢,也无法快速找到可靠供给渠道。 然而,更过分的是,随着急报一起呈上来的,竟还皇商赵家递上来的请安折子,为淑妃赵容媛被禁足三月求情。 此间利害关系,不言而喻! “这个赵家,太过放肆!竟然敢自持皇商身份威胁朕!” 震怒的情绪愈演愈烈,帝王的咆哮伴随着茶盏破碎的声音在书房回荡。 自李玄盛即位三年,各式各样的掣肘制约都经历过,这种明晃晃拿给皇宫切断供给来威胁的,还是第一次! 帝王至尊,岂可被他人挑战! 何庆也被李玄盛的暴怒吓到了。 他侍奉皇帝多年,以往他的震怒只表露在阴冷深沉的脸色和近乎冷凝的极低气压,今日的爆发,定是被人触到了帝王最不可侵犯的逆鳞。 只听“赵家”“皇商”,再结合现下淑妃在宫中的处境,何庆大概猜到了帝王暴怒的原因。他自然无法开口劝解,只默默上前,拾起被帝王打碎的茶盏瓷片。 李玄盛盯着书案上的折子,沉默良久。 书房之内,重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龙涎香焚烧腾起的熏香烟雾在幽幽飘散。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李玄盛平淡得让人无法察觉一丝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庆,去咸福宫宣旨,淑妃赵容媛无需禁足三月,因下月二十是万寿节,普天同庆,让她也参加吧。” 方才沉默的间隙,李玄盛心中已计划好了皇商赵家的最终下场。 历年来赵家所做所为他不是不知道,只因赵家世代皇商,根基深厚,他一直等待时机,隐而不发。 要势必根除赵家,但不是现在。 何庆得了召令,即刻前去咸福宫宣旨。 此刻,偌大的乾清宫只剩李玄盛和在寝殿休憩的路清清二人。 他的视线向寝殿方向看去,神情有些复杂。 第15章 线索 寝殿与书房相隔不远,龙床上的路清清把刚刚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李玄盛坚实脚步声正在缓缓向她逼近。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该如何处理当下这尴尬的时刻。 后妃干政本是禁忌,但这又不是她故意要听到的。刚才的暴怒和摔碎茶盏的声响这么大,就算是耳背的八旬老太也能听到一二。 若是说自己没听见一直在睡觉,难免有撒谎的有嫌疑,肯定逃不过李玄盛的火眼金睛。但若是说自己听见了,又拿不准该不该主动提及赵家的话题。 这该死的龙床,让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然而,李玄盛并没有给她留出过多思考的时间。 脚步声停在了床前。 “醒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装睡是装不下去了。 路清清干脆心一横,决定装傻。 睡眼惺忪的她扶着软枕缓缓起身,因还没有完全睡醒,媚若桃花的美眸还弥漫着一层柔和的雾气,轻纱制成的水红色小衣松垮歪斜随着她的起身滑落,露出白净似玉的香肩,胸前的饱满旖旎一览无遗。 榻上美人的香艳风光让李玄盛目光一滞,下意识的停留在他最爱不释手的区域。 “臣妾醒了,可是刚刚皇上不在。” 她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微微沙哑,像极了小孩子天真烂漫的无意识撒娇。 李玄盛喉头一动,这个小女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她轻飘飘的一举一动,都能在他心中掀起片片波澜。 他随即坐在榻边,右手漫不经心抚摸着她如瀑的青丝,故意压低了嗓音,“是朕吵到你了吗,何时醒的?” 路清清低头不语,目光盯着御被上金线精密钩织的龙纹图样,青葱玉手不住地搅着被角,仿佛有些犹豫。 随后,她抬起水汪汪的双眸,眼神闪烁似有繁星璀璨,鼓起极大的勇气说道,“臣妾在您摔茶盏的时候就醒了,臣妾……臣妾还隐约听见什么赵家、威胁……” 她话说了一半,一把抱住李玄盛的窄腰,整个人娇娇软软地依靠在他坚实的胸膛,轻声呢喃,“所以当下臣妾就想,可不可以给臣妾请一个师父,臣妾要认真修炼武艺,保护皇上安全,不让皇上受到任何威胁!” 怀中的小女子语气坚定,神情严肃,与她柔弱娇媚的外表形成了极大反差。 李玄盛被她的豪言壮语逗乐了,一改冷漠平淡的表情,大手忍不住的爱抚怀中的小小脑袋,寝殿的空气中瞬间弥漫着轻松的氛围。 “朕的清清真是好志气,你的好意朕心领了,习武是日积月累的艰苦差事,你这小身板怕是承受不住。” “臣妾是认真的,若是万一臣妾真的坚持不下来,练习武艺,最起码还能增强抵抗力呢!” 她撒娇似的反驳,一个没注意,一个现代词汇脱口而出。 “抵抗力?何谓抵抗力?” 李玄盛好生纳闷,这个小女子不仅会做他从来没见过的甜点美食,现在还冒出了一个他从未听过的词汇,甚是有趣! “这……这……抵抗力就是,抵抗各种危险的能力。” 幸好她反应得快,若是李玄盛发现异常对她刨根问底,她还真没信心能自圆其说。 “若是这么说,朕对清清丝毫没有抵抗力~~~” 李玄盛的目光与怀中美人交缠对视,他不想再一直控制心头的涌动,修长的手指牢牢钳住她的如玉的脖颈,说罢,便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金丝床幔缓缓垂下,断断续续泄出只言片语,只可隐隐约约窥见那榻上风光: 金风玉露再相逢,婉转媚啼重现声。 香蕊沁芳引人撷,采入卧榻玉瓶中。 两点嫩红口轻衔,并蒂柔白手慢捻。 玄枪刺蕊犹不足,枪头再向雪瓣冲。 …… 自那日路清清在乾清宫过夜之后,李玄盛一直忙于朝政,再没召幸任何嫔妃,只是偶尔下朝之后,去凤仪宫看望皇后。 路清清自然知晓其中缘由,那夜虽然没见到奏折内容,只零星听到李玄盛发怒时的几句,她心中已猜出个大概。 她胸有沟壑,嘴角微微扬起,透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小主,皇上已经接连多日没踏入后宫了,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小主与皇上多日未见,若再不主动出击,情分怕是会生分呢。” 二喜有些疑惑,前些日子小主还主动邀宠,怎么近些日子没了争宠的心气,她想不明白。 “二喜,男女情愫之事,你还得多学习学习呀。” 路清清嘴上调侃着二喜,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那日在乾清宫,她清楚地听到淑妃提前解除禁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桩桩事件在她的脑海中不断交织,勾出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尽全力调动毕生所学的所有知识,试图在这杂乱无章中整理出一条脉络。 近日皇上忙于南方涝灾之事人尽皆知。 古代抵抗涝灾的方式一般是,修筑堤坝、放粮赈灾,而这些举措都需要国库银两的支持。 国库? 户部? 皇商? 淑妃?! 淑妃提前解除禁足,定是赵家以皇商身份向李玄盛施压,至于施压的内容,定是与近期南方涝灾有关,才触了李玄盛的霉头,惹他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可是,为什么李玄盛不当场发作,惩戒赵家,反而提前解了淑妃的禁足呢? 她得知的有效信息实在太少,推断走进了死胡同。 这时,她的思绪中突然闪进了她刚封贵人那天的情景。 还记得那日,徐官女子前来道歉,向她诉说淑妃赵家逼迫其父协助走私的冤情。 难道是?! 走私!!! 路清清有点不敢相信此刻她脑海中浮现而出的大胆想法。 然而,令她不得不相信的是,当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之后,唯一剩下的有效信息,即使看上去再令人难以置信,也是事件唯一的真相。 真相只有一个!! shi n ji tsu wa i tsu mo hi to tsu!!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极力克制忍耐心中熊熊燃烧的侦探之魂,开始自顾自地佩服自己缜密的推理逻辑。 前期的推理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 求证! 路清清有些迫不及待,随即就要动身。 “二喜,挑件礼品,咱们去探望邻居!” 第16章 好邻居 映澜阁东殿。 徐明儿和徐月儿两姐妹一如往常,二人分别身着一玄一灰练功马褂,腰间各系一条青玉腰带,正在后院习武。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光滑的石板地面上,反射出点点金光。 身着玄衣的徐明儿站在庭院中央,英气逼人,目光如炬,身手动作迅速有力,身形一转,猛然出拳,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击打着面前的木桩。 而徐月儿一身暗灰,身处树间背阴之处,她足尖轻点,一道身影轻盈地掠过树梢,身体如羽毛般轻盈飘起,瞬间跨越了数丈之远的距离,与斑斑驳驳的树荫融为一体。 她们二人一静一动,一刚一柔,完美互补,相得益彰。 听到东殿扣门的声音,徐家姐妹停下了动作,两人相视一愣,都不知门外来者何人。 “先别练了,你随我前去开门。” 徐家姐妹从后院出来,相伴来到东殿,打开殿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路清清。 “徐官女子,好久不见!” 显然,徐家姐妹对路清清的到来很是意外,路清清从她们愣住的神情中窥探到这一点,于是换上她的招牌桃花眼灿烂微笑,主动与两姐妹打招呼。 “路贵人今日突然来访,不知可是有什么要事?”徐明儿微微俯身行礼,言语之间尽是疏离和客气。 “怎么,没有要事是不能来吗?咱们是邻居嘛,本就应该常来常往。”路清清依旧笑颜如花,未等徐明儿邀请,就边说笑着边往内厅走去。 她今日是铁了心要从徐家姐妹这里打探出个子丑寅卯,就算徐明儿不欢迎,她也要不请自来,且来得从容不迫。 “好邻居,我就不客气了。” 路清清径直走向厅内圆桌,坐在右侧的小方凳上。 徐明儿见路清清已进入内厅落座,无法,也只得坐于圆桌左侧。二人对坐,徐月儿和二喜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在二人身后侍奉。 “路贵人,既然您今日来东殿并无要事,那……” 徐明儿的眼神向路清清身后瞥去,视线落在了二喜手捧的锦盒之上。 路清清明白她的意思,随即转身,吩咐二喜将锦盒放在桌上。 “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一物想送与你。” 说罢,她的一双纤纤玉手打开锦盒,盒内放着一个精雕细琢的白瓷罐,罐口还封了一圈蜜蜡,看着小巧精致,价格不菲。 “此为何物?”徐月儿问道。 “前些日子你我在淑妃宫中栽树,当时我被罚跪,双膝肿痛出血,后又结痂落疤。这是皇上吩咐太医院特制的美肤养颜除疤膏,我试了一段时间,果然有奇效,肌肤不但恢复如初,还格外雪白嫩滑。我想着月儿姑娘手臂上的疤痕,所以吩咐太医院又按照配方重新配置了一份。” 路清清仔细观察过,就算徐家姐妹天天习武,但她们对容貌外表还是有很高要求的,即使是练功的时候,二人也会画好淡淡的妆容,不仔细看不出,却又能很好地提升气色。 所以今天准备的礼物,应该能送到徐月儿的心坎上,路清清信心满满。 果然不出她所料,当她介绍完白瓷罐中所装何物之后,徐月儿的眼神立刻明亮了起来。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想试试美肤养颜除疤膏的功效。 相比之下,身为姐姐的徐明儿就淡定许多。 自从那日路清清晋封贵人,她登门解释与淑妃之间的渊源,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今日路清清登门拜访,又送来如此精贵的药膏,恐怕对她另有所图。 “路贵人,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你拿如此贵重的药膏要送与月儿,我们怕是承受不起。” 说着,徐明儿毅然决然地将桌上的锦盒推向路清清那边,仿佛要在她们二人中间划清一道无形的界限。 路清清见徐明儿态度坚决,也不愿与她再兜圈子,依旧将锦盒推向徐明儿那侧。 “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我是有事所求,这锦盒之物,还请徐官女子收下。” 这次,她见徐明儿不再推辞,便继续说了下去。 “你也知道,我原是花房婢女,对万寿节的礼仪不甚了解,眼看万寿节将近,你做妃嫔比我时间早,你可知该如何为皇上筹备节礼?” 徐明儿无奈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比你早太久,今年我也是第一次参加万寿节。若问筹备礼仪,为何不去问皇后娘娘?” 徐明儿说的也是事实,她也是皇后有孕后,被推举到皇帝身边的,只是不如路清清得宠,所以皇后才接着推举了路清清。 没有问到关键,路清清还是不甘心,她灵机一动,换了个问法。 “皇后有孕,我不便前去打扰,你在皇后娘娘身边时间比我长,你可知淑妃娘娘送过哪些节礼?” 每年万寿节的节礼,仅在万寿宴上献宝一次,除了被皇帝挑中留在身边的,其余节礼均被收入皇宫私库,而私库的钥匙,是由执掌凤印的皇后保管。 路清清带着一点期待,希望自己的旁敲侧击能换来淑妃的有效信息。 可是,徐明儿一听“淑妃”二字,立刻警惕起来,方才的随和从容眨眼间消失殆尽。 “为何,你要问淑妃?!” 做戏要做全套,路清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料到徐明儿会对淑妃应激,故而不紧不慢地回应。 “之前听闻淑妃娘娘宠冠六宫,想必她准备的礼物定是符合皇上心意的,我想借鉴一下。再者说……” 说到这里,路清清故意摆出一副轻蔑讥讽的神情,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恶女一般狠厉的目光。 “再者说,那日移栽桃花树的仇我还没报,听闻万寿节那日她被解了禁足,也能参加万寿宴,我定要知己知彼,我准备的节礼,一定要压她一头!” 路清清特意准备了两个理由,一个听起来符合她表面上皇帝新宠的身份,一个听起来符合她内心里睚眦必报的真实想法。随便徐明儿愿意相信哪一个,只要她最终说出淑妃的节礼是什么就好。 毕竟,这两个理由,都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第17章 纯金塑像 徐明儿被她这两个理由说服了,细细思忖起来。 “皇后娘娘曾与我提过,自皇上登基以来,一共两次万寿节,淑妃奉上的节礼都华美异常。第一次奉上一尊九尺纯金释迦摩尼佛塑像,第二次是一尊九尺纯金观世音菩萨塑像。” 路清清摆弄着茶盏,茶盏的盖子在杯口磨了一圈又一圈。 佛塑像?菩萨塑像?还都是纯金打造? 古代帝王喜爱礼佛,淑妃投其所好奉上塑像,她这种心思路清清能理解。 可是,塑像身长九尺! 她隐约记得,古代一尺大约是30厘米,换算成现代计量单位,九尺最起码有两米七!又是纯金打造! “九尺纯金塑像,那可真是价值不菲,皇商世家果然是名不虚传。” 路清清假意赞叹,其实心中已隐约有了怀疑。她微微叹了口气,娇媚的面容上浮现失落的神色,一双柳叶窄眉拧成了结,“淑妃的万贯家财,我怕是比不上了,看来万寿宴那天我定得甘拜下风了。” 徐明儿轻蔑一笑,像是在嘲弄路清清的天真和自不量力,虽然她憎恶淑妃,但赵家的权势和财力她还是清楚的,如此深厚的根基,岂是一个小小宫婢出身的路清清可以比肩的。 她接着说,“听说淑妃献宝那日,万寿宴之上,足足有五十多个宫人一起,才把她献的塑像搬出来。搬出塑像的那一刻,整个宴会的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见过如此庞大、如此昂贵的塑像,把在场所有赴宴之人进献的节礼都比下去了。” 听到这里,路清清心中的怀疑更加强烈。 若只是财力雄厚,淑妃献宝昂贵异常倒也说得通。可是,万寿宴当时,文武百官,亲王贵眷,连同后宫妃嫔均会赴宴,在各路达官贵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进献,又能指挥内务府五十多个宫人配合献宝,此事绝对非同小可! 路清清极力压制心中的层层疑惑,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是随口一问,“可是,如此庞大之物,是怎么运进皇宫中的呢?献宝之前,内务府又怎样将塑像存放的呢?” 徐明儿抿了一口茶,眼神似有深意,她没有立刻回答路清清的问题,而是讳莫如深,刻意压低了声音,示意路清清伏耳说话。 “一般嫔妃自然是没有办法办到,可是赵家与内务府的交情可不浅,内务府巴不得替淑妃做事呢。存放塑像而已,无非是找到一间空屋子再派几个宫人看守,这对内务府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一番谈话下来,路清清得到关于淑妃赵家的信息越来越多。 堂而皇之,公然进献贵重塑像,价值之昂贵胜过在场所有宾客。 难道,在这宫中,不是最讲究尊卑礼法的吗? 难道,一个皇商家族所献之礼,还能压过其他皇亲贵胄? 这其中,定有位高权重之人在背后给赵家撑腰! 至于这人是谁,皇帝?皇后?或者,是那个久居深宫,从不轻易露面的太后? 路清清的脑海之中思绪万千,她一时恍了神,一双娇嫩小手托住下巴,精致的脸上似乎有些惆怅。 看见路清清情绪低落,徐明儿以为她是因为出身低微而暗自伤神,想到自己与她也有相似经历,不免心生怜悯。 “后宫嫔妃众多,大多都是官宦世家女子,但像淑妃这般财力雄厚的也只她一个,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不如做些女儿家寄情的物件奉与皇上,也是你的一番心意。” 听到徐明儿这样说,路清清反应过来,是自己刚刚的表情让她误会了,不过她能出言宽慰自己,也是好心,倒是个可交之人。 她扬起头,依旧是灿烂明媚的笑颜,“谢谢徐官女子宽慰,你的意思我明白,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再打扰了。” 说罢,干脆利落,转身离去。 路清清一回到自己的西殿,她立刻吩咐二喜取来纸笔。 按照方才徐明儿所说,她在纸上细细计算两尊塑像的价格。 计算了良久,最终宣纸上呈现的数字让她心头一惊,不知不觉间,眉心已经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一千万两! 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知道,她贵人每年的份例只有一百两,而淑妃每年妃位的份例也不过三百两,就连身份尊贵、仅在皇帝之下的和硕亲王,一年的俸禄也只有一万两。 而这两尊淑妃进献的纯金塑像,顶得上十个亲王一百年的俸禄。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商赵家不是一般的富贵,而是巨巨巨巨巨富啊!!! 如此这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祝寿节礼,更像是赵家与皇室的一场交易。 路清清想到这里,突然撂下纸笔,急声问道,“二喜,最近内务府可有什么动静?” 二喜看着自家小主在纸上计算的一串串数字,活像鬼画符,搞不清路清清到底在弄什么名堂,她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别的到没什么,只是听内务府的黄公公说,最近宫里筹备万寿节,人手紧俏得很,还要抽调各宫的三等宫女,去轮流守夜呢?” “守夜?” 路清清做花房婢女之时,也是三等宫女,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守夜这项差事,“守夜不是各宫一等宫女的差事吗?而且,守夜也只是入夜之后,各宫娘娘的贴身婢女在暖阁之外值夜,怎么还需抽调三等宫女?” 二喜连忙解释,“小主之前可能没被抽调过,您有所不知,每年万寿节之前,内务府都会抽调宫人入夜轮值,好像是为了用生灵之气压制明净堂的阴祟之气,不过,万寿宴之后就不用继续守夜了。” 明净堂是上一任皇帝在位时,也就是李玄盛的父亲在位时兴建的一座宫殿,原是用来让宫中法师念经诵佛、举行法事之地,只因李玄盛没有像他父亲那般醉心佛法,故而新帝继位之后便慢慢荒废了。 闲置的明净堂,万寿节前新增的值夜,这一切都与路官女子所说的纯金塑像的存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敢笃定,这一定不是巧合! 第18章 对手 “二喜,这次值夜,咱们宫被抽调的三等宫女是谁?” “回小主,是小桃。” 嫔妃宫中的宫女分为三等。一等宫女一般是嫔妃的贴身侍女,如二喜、徐月儿。二等宫女主要负责嫔妃所居殿内的一应事宜,平日里不会近身伺候。三等宫女地位最低,只能做些殿外洒扫的粗活。 平日路清清的饮食起居,均是由二喜照料。 有二喜在,路清清把管理婢女的职权全权交于二喜负责,近身事宜甚少交于她人伺候,她也时刻提防着,自己的宫中难免有其他妃嫔的眼线。 所以她对映澜阁中其余的宫婢了解不多,至于小桃,仅是停留在脑海中的一个印象。 她问向二喜,“这个小桃,你可熟悉?” 二喜侍奉路清清的时间也有一段时日,立刻明白她这是想摸清楚小桃的底细,她信心满满向路清清打包票,“小主放心,小桃是我的同乡,人挺老实,咱们信得过。” 路清清会心一笑,向二喜投去信任的目光。此刻她心中暗暗筹谋,隐隐约约形成了一个初步计划。 小桃——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 一日清晨。 凤仪宫中。 贤妃和庄妃二人正为了筹备万寿节之事吵的不可开交。 二人都是妃位,又资历相似,既然都得了筹备万寿节的差事,定要借此机会一争高下。二人在自己宫中争论还不够,还要闹到皇后宫中,找她定夺。 此时,清晨的露气还未完全散去,清朗柔和的日光透过窗上的雕花,投射到凤仪宫殿内。皇后端坐殿中,日光洒在她登身上,为她本来平凡的面容,点缀上了熠熠金光,意外的衬托出了一丝母仪天下的气质。 原本皇后为了安胎,免去了各宫妃嫔每日例行的请安,本想好好享受着清晨时光,今日却被庄、贤二妃一大早搅黄了。 “本宫命令你们共同操办万寿节,是出于对你们的信任。没想到,万寿节在即,你们非但没有好好筹备,竟然还来到本宫这里争吵,成何体统!” 皇后耐着性子听她们争吵了两刻钟,终于按捺不住,竟当面斥责她们二人办事不力。 贤妃在宫中,一向是人人称赞的宽容与贤明,她哪里忍得下这份气,刚欲分辨,却被庄妃抢了先。 只见庄妃迅速起身,向皇后行礼,毕恭毕敬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历来万寿节都是由您负责筹备,您一向崇尚节俭之风,既体现廉政爱民之心,又不失皇家礼仪风范,臣妾也愿遵循您的一贯风格。” 说到这里,庄妃的目光向贤妃瞥去,骄傲的眼神中露出得意之色。 她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既然她与贤妃两人闹到了皇后面前,自己沿袭皇后的一贯作风总不会出错,皇后总不至于自己推翻过去的自己。 其实,无论万寿节筹办是崇尚节俭还是大操大办,庄妃都不介意。 筹备万寿节事小,借此机会站向皇后一边,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缓缓落座,静静等候等着接下来贤妃吃瘪的好戏开场。 庄妃的小心思被端坐正位的皇后看得一清二楚。她保持沉默,没有发话。 嫔妃之间的争斗,若次次都由她出场主持公道,岂不是无趣得很。更何况,此次万寿节筹备,本就没有固定的标准,无论轻简也好奢华也罢,谁能做出最符合时宜的判断、谁能办得最符合皇上的心意,她自然就支持谁。 贤妃见皇后沉默,知道她是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她起身行礼,不慌不忙,平和的声线在凤仪宫中回荡,“启禀皇后娘娘,近日南方涝灾国库本就耗费巨大,臣妾也认为此次万寿节不应耗资过多,应该厉行节约,这也能体现皇家与民同舟共济之心。” 贤妃的回答让庄妃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方才她还主张此次万寿节要格外隆重、大操大办,怎么这一转眼就变了主意,她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然而,接下来贤妃的解释更令庄妃震惊,她顿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看似与自己平起平坐的贤妃,心计之深沉远在自己之上。 ——是个可怕的对手。 贤妃的回答同样也勾起了皇后的兴趣,“哦?贤妃,既然你也赞成此次万寿节理应节约,那刚才你与庄妃在争执什么呢?” 贤妃似乎早就料到了会出现当前这一幕,她从容不迫,娓娓道来。 “皇家与民患难之心令人动容,臣妾相信,文武百官与各宫妃嫔都能感念皇上仁德,所以臣妾提议,不如此次万寿节所需开销,由所有赴宴之人共同承担,这样一来,既能隆重举办又无需国库耗费,而且也给了众人向皇上表达心意的机会,岂不是两全其美?” 贤妃之计,既保全皇家体面,又能节省国库开支,还能借此机会试探朝臣们与后妃们的忠心——好一个一箭三雕之策! 皇后听完贤妃的献计,心中十分满意。她一心想将皇上的万寿节办好,庄妃也好贤妃也罢,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嫔妃献策,只要对万寿节有益,她通通采纳。 “贤妃,你的提议甚好,本宫会禀明皇上,请皇上定夺的。庄妃,之后要尽心协助贤妃筹备万寿节,切不可在发生今日这般的争吵,明白吗?” 得到了皇后的支持,贤妃在心中更瞧不上庄妃。 贤妃刘惠宁出身将门,其父护国大将军战功赫赫,其母朱氏出身文官世家饱读诗书,更有一位年轻有为的兄长,初登战场,便骁勇善战,新封江南总兵。 如此钟鸣鼎食之家,更是将唯一的嫡女贤妃,培养得知书达理。 所以,自打贤妃入宫,就一直因德才出众备受赞誉,还曾被皇上夸赞为嫔妃之典范。 然而,庄妃却不买她的账。她不仅模仿贤妃的装扮风格,还一向热衷于在各种事情上与贤妃较劲,偏偏要与贤妃一较高下。 贤妃有这样一个处处模仿自己的对手,一直以来很是头疼,今日总算逮住机会出一口气。 待皇后离开,贤妃笑盈盈走到庄妃面前,嘴角一勾,语气中尽是胜利者居高临下的轻蔑,“庄妃妹妹,体察上意的本事,看来你还是没有学到家呀。” 庄妃在皇后这里碰了钉子,她强压心中怒火不愿当场露怯,虽被奚落,照样不让贤妃分毫。 “贤妃姐姐,你的主意是好。但最终,这好主意能不能办成事,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罢,拂袖而去。 第19章 出资 庄妃回到自己宫中之后,气不打一处来。 她本想借此机会拍皇后的马屁,没想到却被贤妃截胡,她还被奚落了一番。怪只怪贤妃技高一筹,打得她措手不及。 自打庄、贤二人凤仪宫中一别,虽然皇后命令庄妃要配合好贤妃筹备万寿节。但此后,但凡贤妃想要邀约庄妃一起讨论万寿节的细节,庄妃一概躲懒称病,次数一多,贤妃也懒得再邀请庄妃商议,大事小情全凭自己做主。 不出意外,皇上对贤妃的主意也大为赞赏。万寿节的筹备经费由赴宴之人筹资,朝臣与后妃们按照官职位分划分出资金额。 只是,除此之外,皇上还额外多吩咐了一句,各位朝臣与后妃的出资,超出规定金额若是还想再多贡献也可以,多出的金额另登一册,最后一起用于万寿节的开支。 贤妃得到了圣上授意,更是春风得意,整日忙碌于筹备之事。 这几日皇上忙于朝政无暇踏入后宫,皇后有孕也不大走动,淑妃尚在禁足之中,贤、庄二妃正在较劲,没有这些人的打扰,路清清难得清静一段时光。 出资筹备万寿节的消息传到映澜阁之时,路清清正悠闲地卧在贵妃椅上看话本。 午后的阳光透过茜纱窗,斑斑驳驳地透入屋内。 躺卧在贵妃榻上的路清清,只着一件烟粉色薄纱外袍,隐约可见脖颈与手臂处的雪白肌肤。折射而入的光影洒在她的身上,浮光跃金,恍惚间似流落人间的仙子。 二喜手持一把精致团扇,站在身旁伺候,一下一下扇着冰鉴中的凉气,动作轻柔。 主仆二人都沉醉于这静谧的美好之中。 这时,三胖走入殿内轻声通报,“小主,奴才刚得了消息,听说今年的万寿节的经费,不由国库出钱,而是让赴宴的各位大臣嫔妃们一起出钱呢。” 路清清听后,起初只觉得李玄盛这个皇帝当得过于小气。堂堂一国之主的生日宴,居然要靠大家众筹才能办得起来,真是寒酸! 但是,当她听到三胖说,这是贤妃的主意之后,她顿时觉得这件事情也许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贤妃的能力,路清清已经领教过了。 从当初有能力将皇上请去淑妃宫中,替自己解围开始,她就隐约感觉贤妃这人不简单。 现在贤妃又能提议众筹万寿节,更确信了她心中的想法。 往小了说,举办万寿节只是给后宫这一群女人的丈夫操办一场生日宴。但是,这个人是皇帝,他的生日宴,恐怕只是聚会取乐还不够,所代表的政治色彩更浓郁。 她心里开始有些暗暗佩服贤妃,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政治敏感性,所作所为皆能精准命中皇帝的需求。 然而,自己陪伴圣驾的时间也不短了,别说是政治敏感性了,就连李玄盛的敏感区域都还没摸清,每次都是被他折腾到求饶。 想到这里,路清清肤如凝脂的面容,不由得透出一抹红晕。 她迅速定了定神,“三胖,你可知我这位分,这次万寿节需要出多少钱?” 三胖摇头,“此次筹资的名册想必是在贤妃那里,方才奴才从外面回来时,贤妃宫里的玉竹姑姑正在各宫知会,估计过一会就要到咱们宫里了。” 三胖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通报,衍庆宫的玉竹前来求见。 玉竹的风格,和她的主子是一个路数。 沉稳又不轻佻的衣着,和永远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的微笑。 路清清默默在心中将后宫的妃嫔分为三类。一类是靠美貌得宠,譬如自己和淑妃。一类是靠贤德得宠,譬如皇后和贤妃。还有一类,才貌全无,也就无所谓得宠了。 贤妃在贤德这条路线上可谓炉火纯青,连自家的宫女都调教的与她一脉相承。 玉竹入殿,规规矩矩的向路清清行礼,“路贵人,皇上吩咐,此次万寿节的经费由赴宴之人出资,按照您的位分,需要出资十两。” 十两。 路清清脑中快速计算,自己贵人的份例每年一百两,十两差不多是她一个月的份例,不多不少,倒也说得过去。 她吩咐二喜拿十两银子,交给玉竹。 她交了银子,按例在名册上签字。 路清清位分不高,轮到她的时候,册子前面已经签了一大堆名字了。 皇后五十两。 淑妃五十两。 贤妃三十两。 庄妃三十两。 …… 当她签完,正与将名册交换给玉竹是,发现玉竹手里还拿着另外一本名册。 “玉竹姑娘,请问着另一本名册我也需要签吗?” 玉竹微微一笑,不急不慢的解释,“回路贵人,这另一本名册,记录的是各宫娘娘份例之外的出资,您若是还想出资,也可登记这本册子里。” 原来,三胖方才打听的消息只打听到一半,听玉竹这么说,路清清心里顿时明白了。 第一本册子里的金额,无非是按照各位嫔妃的份例折算出来的。 这第二本份例之外的册子,才是这次筹资的真正目的! 路清清接着问,“玉竹姑娘,我有心在出资一部分,只是不知多少金额合适,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参考一下其他各位娘娘都出了多少钱?” 玉竹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拒绝,把第二本册子递了出去。 宫中高位嫔妃本就不多,几个名字写在册子前面格外引人注目。 皇后,额外出资三倍之数。 淑妃,额外出资三倍之数。 贤妃,额外出资两倍之数。 庄妃,额外出资两倍之数。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嫔位的小主,按一倍之数额外出资。其余的贵人小主,额外出资那一栏都是空白。 合宫之内心照不宣,人人都依照位分高低出资,断不可越过位分在自己前面的高位嫔妃。 可是,独独淑妃出资的金额,敢与皇后比肩,在名册之中格外惹眼。 路清清可不愿做出头之人,棒打出头鸟,随大流永远是最安全的方法。 她笑着把册子合上,还给玉竹,“额外捐赠是我自不量力了,还望玉竹姑娘不要介意。” 第20章 守夜 送走了玉竹。 路清清继续歪在贵妃榻上看起话本。 宫中生活无聊,除了费心思研究怎么争宠,其他的事情一概无需路清清亲自操持,话本是她最近新发现的解闷乐趣。 这些话本多讲民间故事传闻,用词之俏皮,情节之激荡,让她爱不释手,每每都要让三胖托他宫外的朋友,把最新一期话本送到宫中。 其中,最爱看的,当属讲男女爱情故事的话本,一期一期追起来,比现代网文小说还要带劲。 正当她沉迷于故事里的情节无法自拔,电光火石之间,之前她怀疑的种种如爆竹一般在她脑海中被逐一点燃,噼里啪啦,迸出高亮的火花。 今日,各宫嫔妃拿出银两为万寿节筹资。但是,这些银两不能算作国库的收入,却可以减轻国库资金的支出负担。 那么,也许有这样的可能,淑妃赵家每年进献的纯金塑像,价值不菲,也是不经过国库,而是为了以私礼的方式将巨额资金进献给皇家! 这一定是赵家与皇室某人的秘密交易! 路清清没法继续沉浸式阅读话本了,也许,这深宫之中的阴谋故事,比话本之中的还要精彩千倍万倍! 想到这里,她急忙问道,“二喜,那日你同我说,咱们宫里的小桃被抽调值夜,是在哪天?” 二喜停下手中摇扇,虽然她不知道路清清为何突然发问,但还是迅速做出了回答,“回小主,正是今日。” 她以为路清清要吩咐小桃做事,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小主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小桃,要不奴婢去同内务府商量商量,看看可否再调换一人?” “不必同内务府商量。” 路清清一个眼神,示意二喜靠近说话,压低声音说道,“今晚我和小桃换。” 二喜被路清清的话惊住了。手中的扇子一个没拿稳,径直掉落在榻上。 她素来相信路清清的判断,虽然嘴上从未与她明说过,但从花房婢女一跃成为贵人小主,除了惊为天人的美貌加持,路清清在后宫众人之间的游刃有余她也是见识过的。 可是,无论什么原因,贵人小主要假扮宫女,还要独自在明净堂替人守夜,此事非同小可。 二喜正欲劝阻,路清清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先一步安慰她,语气和缓坚定,但却不容置疑。 “二喜,你无需为我担心,我只是心中有些疑虑,需要一探究竟。” 她穿越而来,能够在古代后宫生活本就是人生奇遇。如今更大的谜团正摆在她的面前,她不介意让自己生活再丰富一点。 终于。 入夜时分。 路清清换上了三等宫女的衣着打扮,只是绝美的脸蛋过于出挑,为此她还特意画了扮丑的妆容。 二喜按照计划在映澜阁留守,她帮小桃换上路清清平日里的装扮,让小桃呆在寝殿假意装睡,一切安排妥当天衣无缝。 天色渐暗,只剩一轮满月夜空高悬,整座紫禁城比白日里更增添了许多庄严肃穆的氛围,偶尔传出几声尖锐的蝉鸣,很快又随着宫人们的粘杆,隐没在漫漫长夜。 路清清去内务府报到之后,由管事公公带领着,随其他宫人一路走到了明净堂。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 虽然听二喜说过,但当她亲眼目睹时,内心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眼前的宫殿如此巍峨华丽,甚是比李玄盛所居的乾清宫还要奢华。 在暗夜月光的辉映下,明净堂屋顶金色的琉璃瓦闪烁着柔和的银光,犹如万点繁星洒落人间。屋檐上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图案,蜿蜒盘旋,栩栩如生。 跨入院内,迎面而来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宫殿的墙壁上镶嵌着各种宝石和玉石,每一块好似都经过精心打磨,散发出迷人的光彩,隐约可以猜想到到宫殿内部的奢华与精致。 这是,佛堂? 虽然先皇曾在此处礼佛,但是这种装潢陈设也太过奢华了! 她刚想走进殿内再仔细看看,就被管事公公呵斥住了。 “你这小贱婢,刚才在内务府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只可在外院值守,不得踏入内殿半步!” 路清清赶忙退回站好,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想平白惹出事端。 管事公公将路清清分配在院内一角值守。等公公离她远了,才敢抬起头来,认真观察眼前这座殿宇。 明净堂规模极大,不像一般宫殿,只有正殿与东西侧殿。远远看去,明净堂不仅有东西侧殿,还有前殿,中殿和后殿。 再远的地方,路清清看不大清,只隐隐约约觉得再远处还有些高大树木,仿佛后院之后还有一片花园。 今夜值守之人,除了被抽调的三等婢女,还有一队侍卫在院外巡逻。 如此严密的人员安排,让她心中更加笃定,此次万寿节淑妃赵家要奉上的纯金塑像,一定被安放在明镜堂! 许久之后,长街传来子时的打更声。夜已深,路清清一直警醒着,她想找机会溜去内殿一探究竟。 她见周围几个宫人的脑袋一顿一顿,应该是在打磕碎,便找准时机,沿着墙边,轻手轻脚溜到正殿门口。 她小心翼翼,将正殿侧门推开一条窄窄的缝隙,斜着身子闪进去,有迅速将殿门关上。 屋内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声响。 她进屋之时,已经做好了被灰尘呛的准备,一直强忍着呼吸,生怕自己打喷嚏惊动旁人。然而令路清清意外的是,常年未用的明净堂,屋内的空气竟然没有尘土气息。 也许时宫人们保养得当,时时通风擦灰吧。 她来不及细想,赶紧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亮,就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看清了屋内的陈设。 殿内多摆设佛教用品,各类精细摆件无不奢华,只是没有高大的纯金塑像。 路清清心想,东西侧殿的高度不够,若是真有纯金塑像也不会摆在那里。现在正殿没有,还剩中殿和后殿没有查看。 来都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另外两座宫殿瞧瞧! 她沿着墙根儿,又轻手轻脚溜到中殿,仍旧没有纯金塑像的身影。 也许今年赵家不送塑像,改送别的了? 或者是,自己的猜测有误,都是空穴来风? 她心中疑惑,但还是坚持溜进最后一个宫殿。刚刚打开殿门,柔和婉约的月光就随着缝隙射了进去,不偏不倚,正洒在一个庞然巨物身上。 路清清朝殿内一瞥,心跳登时漏了一拍。 找到了!就在这里! 第21章 偷情 路清清赶忙掩上殿门。 黑暗之中,她只模糊看到面前巨物的大概轮廓。 她再次点亮火折子,只见巨物外面还罩了一层麻布,但依旧可以根据轮廓分辨出来,这定是个塑像! 她蹑手蹑脚踱步过去,蹲在地上,轻轻掀起了麻布一角。 金色的! 为了更加确定眼前这金色材料的材质,她用水葱似的指甲狠狠掐了一下,顿时在塑像上留下了一块浅浅的月牙指甲印。 没错,这就是淑妃赵家今年万寿节准备进献的黄金塑像! 确认之后,路清清不打算在殿内耗时太久,此地看守严密,她若是被人发现擅自离岗,怕是要掀起一阵风波。 正当她灭了火折子,转身欲走的刹那,突然听到一阵零碎的脚步声。 起初,她还以为这是侍卫巡逻的脚步。 可随着脚步声音逐渐靠近,她渐渐听出了端倪。 传来的脚步声急促但不整齐,不像是训练有素的侍卫,而且,这后殿离院外距离甚远,还隔着几堵宫墙,不可能传到这里来! 还有其他人! 她的心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一点一点提到嗓子眼。 突然,殿门从后面被人打开。 吱呀—— 明亮的烛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殿。 “赵郎,今晚我偏要看看你给我准备的什么礼物~~” 一声娇俏的女声,随着烛光一同闯入大殿。 路清清此刻正躲在一组紫檀立柜中,悄悄观察着殿内的一切。 这是哪个宫的婢女,深更半夜非得挑在佛堂里幽会?与她幽会的对象,不知是哪一位侍卫或者太医? 路清清此刻又有点不着急回到自己值守的岗位上了,如此精彩刺激的场面她可不想错过,没准赤色鸳鸯肚兜名场面今夜能在这里重现,吃个瓜提提神,也不枉自己大半夜折腾这一趟。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对话,让她惊讶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声沉稳之中略微带些沙哑的男声在殿内响起,“太后娘娘,这塑像迟早要在万寿宴的时候当众献于您的,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距离太远,路清清听得不太真切,但她非常确定,方才那男子口中唤的,定是太后娘娘没错! 今夜明净堂中幽会之人,竟是那位一直神秘不常露面的太后娘娘! 她心中的震撼,不亚于海面之上猛然掀起的一阵风暴。不禁暗暗感叹,还是古代人会玩,自己在床上的那点伎俩只能算作雕虫小技,哄哄没见过世面的李玄盛,这当朝太后的禁忌之恋,才是惊险刺激的大招! 路清清躲在柜子里,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但是,殿内的两人却朝着她的方向越走越近,最终,两人的脚步停在了那尊纯金佛像前。 “赵郎,我说过多少次了,只你我二人在的时候,你不必称呼我‘太后娘娘’,我也不会称自己‘哀家’,你还是唤我乳名,叫我可心,好不好?” 殿内女子的声音中似乎有些对男人的不满,但依旧是柔情似水,千娇百媚。 那男子只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半分或喜或悲的感情,伸手就将罩在塑像外面的麻布扯掉。 女子见了塑像之后,忍不住高声惊呼,“哇~~~赵郎对可心真好,你怎么知道我最常叩拜的就是和合二仙!” 麻布被那个太后口中唤作“赵郎”的男子扯下,躲在柜子里的路清清透过一点点缝隙瞧见了塑像的真容。 难怪最初她看见塑像的外轮廓时,觉得有些宽,原来今年塑像雕刻的是和合二仙。 和合二仙向来被誉为家族和合,姻缘美满的象征,只见那雕塑的两位仙人手中一人执荷花,一人捧盒。捧盒那人手中的盒盖稍微掀起,隐约可见内里刻有一群蝙蝠。 路清清心中轻蔑一笑。 这位赵郎可真是会讨太后的欢心,明面上在万寿宴献与皇帝贺寿,实则是为了自己的情人准备礼物,还蛮用心的,也不知是谁家的多情儿郎? 听太后唤他赵郎。 赵郎,赵郎! 路清清心中思忖,既然姓赵,这黄金塑像又被太后说是送给她的礼物,这位与太后偷情的多情公子,该不会是淑妃的父亲吧! 她躲在柜子里,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危险。 但眼前所见,却不偏不倚地力证她这个想法。 “可心,我不能在你的寿宴上将此物赠与你,只能借万寿宴这个机会。今年我特意请大师雕刻的这尊和合二仙,就是希望我们两人的感情能一直和和美美。” 男子说罢,将太后拥入怀中,两人头颈亲昵地靠在一起,男子还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在向太后诉说他坚守二人感情的艰难与不易。 太后伏在他的肩头,也许是被男子的一番话感动了,只一遍遍低声呢喃,“赵郎……赵郎……” 两人卿卿我我了一会儿,相拥着朝路清清藏身的柜子走去,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遭了! 没办法再继续偷看了! 距离太近,一定会被发现的! 她一点一点轻轻掩上柜门,藏身时太过慌张,完全没注意这紫檀立柜旁边还摆放了一张床榻。 不会吧?!他们二人朝着这床榻走来,是为了…… 还未等路清清完全展开想象,女子娇媚动人的喘息声就已经穿透柜门,传进了路清清的耳朵。 此情此景,应该是路清清穿越以来最尴尬的时刻。 女子的声音时而婉转时而悠长,一呼一啼,和肉体之间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床榻也发出颇有节奏吱呀声。 连路清清这个躲在柜子里的老驾驶员,都不免跟着脸红心跳。 约莫过了两刻钟,随着男子一身喑哑的低吟,殿内逐渐恢复了平静。 随后两人快速收拾了衣装,没有在榻上亲昵太久,就匆匆离开了。 …… 殿内完全陷入寂静。 路清清反复确认殿内只有她一人之后,才打开了柜门,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 起初她是从侧门进来的,未避免引人注目,现在她决定从后门离开。后殿后门连接花园,有花草树木打掩护,她从殿内出来很隐蔽。 她打开后门一条缝隙,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况,确定殿外也没人之后,放心地迈了出去。 正当她转身,欲要关上殿门之时。 突然,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扼住了她的脖颈。 “快说,你是谁?!” 第22章 玄衣人 黑暗之中,路清清被人从后面捏住了脖颈。 耳畔传来的低沉男声,顺着耳道,直接刺激到她的大脑神经,随着心头一阵痉挛,紧张和恐惧的情绪瞬间充满了整个胸腔。 这条小命,不会今晚就交代在这里了吧? 她下意识双目紧闭,鸦羽似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饱满莹润的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被人发现得太突然,甚至没有一点预兆。 她僵直在黑夜中,没有挣扎,也无法挣扎,与身后的男子僵持了许久。 男子见她一言不发,渐渐失去了耐心,一个箭步,直接将路清清拖拽到旁边的花园中,抵在粗壮的树干前,挟制脖颈的大手从身后转移到胸前。 三等宫女的服制本就粗糙,现在,路清清的后背又被抵在布满尖刺的树干上。除了喉咙强烈的窒息感之外,她只觉得后背的疼痛如烈火炙烤一般灼热。 “嘶~~好痛~~~” 一双柳眉拧在一起,微弱的呻吟从喉咙中勉强挤出。 男子似乎捕捉到了路清清的痛苦,紧紧掐住脖颈的手略微松了一点。 路清清机敏地捕捉到他手下的迟疑,借着这一点宽松的缝隙,拼尽全部力气大口深呼吸,渐渐从刚才的慌乱中平静下来。 借着月色,她看清了面前的男子。 身着玄色夜行衣,脸部用面巾蒙住,只露一双英气逼人的星眉剑目,身上微微散发一抹熟悉的甘甜土质香气。 她一时恍惚,仿佛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何人?” 蒙面男子手中的力道突然又紧了起来,似乎对眼前女子的沉默很不满意。他的眼神利刃一般直直刺入路清清的双眸,气势上的压迫感威逼着她不得不张口。 “我是……我是……” 男人手掌的强硬挤压,让她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 她抬起湿润氤氲的眸子,向眼前的男子投去无助的眼神。 玄衣男子接受到她发出的信号,大手突然从路清清的脖颈松开。 瞬间失去支撑点的路清清,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她伏在地上猛然抬眸,正好对上男子睥睨一切的冷峻眼神。 “你最好老实一点,从实招来!” 玄衣男子的语气极为强硬,看来今夜若是撬不开路清清的嘴,他不会善罢甘休。 路清清跪在地上,大脑飞速运转。 凭借方才与玄衣男子的交流,她基本可以断定,眼前这人肯定不是与太后偷情之人。 看他的衣着打扮,应该也并非巡逻的侍卫。 最关键的是,眼前的男子身着夜行衣,身手敏捷,又偷偷将她挟持到花园逼问,定然也是来明净堂暗中调查的! 只是想不通,深夜之中能够出入皇宫大内的,究竟是何人? 千头万绪在她脑中绞成一团,她顾不上思考玄衣男子的真实身份,眼下当务之急是让自己脱身。 “求大人饶命,奴婢……奴婢是被内务府抽调来守夜的宫婢。”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让人不忍心生怜爱。 男子见她身上所穿服制,确实是三等宫婢的打扮没错,便没有再质疑她的身份。 只接着厉声追问,“既然安排你来守夜,为何不在殿外好好看守,跑去内殿做什么?!你在里面都看见了什么人?!” 路清清自然不能将实情告知,只好胡乱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最好还能让眼前的玄衣人心软放自己一马。 还未张口,眼圈就已经酝酿出红晕,双眸闪烁着泪花,在月光辉映之下楚楚动人。 “我来这里,是因为……因为……” 话说一半,声音开始止不住地呜咽。 “因为我的爹爹昨日去世了,我想……想到这明净堂中,为爹爹祈福……只是殿中没有香案,我刚进去就出来了,真的什么人都没看见……” 泪水似珠串滴滴散落,打湿了衣袖,弄花了她提前打扮好的扮丑妆,绝色之姿逐渐显露。 那名玄衣男子猛然一怔。 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他的所做所为太过分了。 她明明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她只是想来明净堂祭拜去世的父亲。 而他,却把她当做心怀不轨的探子百般刁难。 想到这里,他坚硬的心微微有些动容。良久,长舒一口气,将跪在地上的路清清轻轻扶起。 “罢了,你也是个可怜人,以后不要再进这种地方了。” 路清清见他没有继续扣住自己不放,行礼道谢之后,便匆匆回去值守。 玄衣男子见她离去,足尖轻点,纵身一跃,隐没在茫茫夜色。 …… 次日清晨。 靖王府内。 “王爷,皇上特遣奴才前来询问,昨日刺探,可有消息?” 庆公公垂首作揖,问向书案前的男子。 那男子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威严之气,身着一袭华贵素衣,衣料上绣着精致的云纹和回字图案,犹如雪域中的仙鹤,飘逸而庄重。 他是靖王。 李玄靖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为先皇第六子,是历经九王夺嫡之乱后,为数不多至今仍在袭爵的王爷。 他挥手示意,请庆公公略作等待。 伏身书案,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住一支小白云,挥毫在纸笺上写下昨夜所探: “启禀圣上,昨日臣弟亲去探查,子夜时分,见太后与赵宁二人一同进入明净堂。约三刻钟后,二人又一同离开。” 写到这里,靖王的笔尖明显一顿,他有些犹豫。 那夜意外碰到的小宫婢,是否要奏与皇兄? 他执笔的手,悬停于信笺之上。 庆公公还在一侧等候,他没有太长纠结的时间。 很快,他继续执笔。 “臣弟遂又暗中跟随赵宁,见他从运货的角门离开皇宫,之后返回赵府,直至寅时尚未外出。” 昨夜的偶遇,最终还是没被靖王封进信笺。 一个善良的小宫婢而已,昨夜已经给她带来不少麻烦,就别再打扰她了。 靖王折好信笺,密封于特制的报匣之中,将报匣交与庆公公。 “昨日消息,均已详细记录于信笺之中,烦请公公交与皇兄,有劳了。” 第23章 太后 不久,乾清宫中,李玄盛端坐书案,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钥匙打开靖王呈送的报匣。 自他下定决心,清理皇商赵家一党之日起,就秘密安排靖王,盯紧赵宁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即刻将消息通过报匣传至宫中。 报匣用坚硬的木材制作,尺寸刚好可以容纳一份奏折,外封铜锁,配有两把特制钥匙,一把随报匣赐予靖王,一把由他亲自保管。 李玄盛拿出靖王亲封的信笺。 虽然太后与赵宁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早已知晓,但是,当他被最信任的六弟亲笔告知两人的苟且之事时,还是没忍住心头的怒火,将报匣重重拍向桌案。 “秽乱后宫!” 李玄盛平生最痛恨之人,太后方可心就是其中之一。 当今太后并非皇帝生母,他的生母容妃,早在生产他六弟之时不幸难产而亡。自此,李玄盛就被过继在方可心膝下。 那年,他只有四岁。 儿时的李玄盛还有没完全明白丧母之痛,就被迫称另一个陌生的女人为母妃。 他拒绝过,挣扎过,痛恨过! 但无论他怎样竭力逃避这个佛口蛇心的新母妃,最终都被父皇严词拒绝,还被怒斥没有礼教。 于是,小小的李玄盛学会积蓄自己的力量。 苦读,练功,心计,谋划。 他无比期待自己终有一天有能力当上这紫禁城的主人。 但方可心却先他一步,成为了他父皇的皇后。 当时的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努力方向。嫡母称后,究竟是她连累了他,还是他成就了她? 等到他登基之日,无论心中有再多的怨恨,也只能将先皇之皇后,尊为太后。 如今,她还敢与朝臣做出如此淫秽之事! 可悲!可笑! “何庆,太后今日可好?” 李玄盛突然发问,平静的声线中读不出一丝情绪,仿佛在询问一个与他没有半分联系的陌生人。 “回皇上的话,太后近日依旧是闭门不出,也接受各宫娘娘们的请安。” “嗯。” 李玄盛料到是这样的回答。 太后表面隐居深宫,背后的花招却一件不少。从前是他不愿计较,总觉得方可心耍的无非是妇人心计。如今,她所授意之事伤及朝政根本,势必要由他折断她的羽翼! 何庆手持拂尘,翘首等着李玄盛接下来的旨意。 凭借他多年伺候皇上的经验,当李玄盛主动询问一个人的近况时,接下来定会采取动作。 “何庆,知会慈宁宫,朕下午去看望太后。” …… 慈宁宫外。 朱红的宫门镶嵌金色门钉,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冽光泽。门楣之上,悬挂着巨大的匾额,上书“慈宁宫”三个大字。 与殿外庄严的氛围不同,殿内的慈宁宫别有一番旖旎景象。 此时虽是上午时分,慈宁宫后院却氤氲出一阵阵水雾。 后院深处,薄雾环绕,热气袅袅。一座精致的汉白玉浴池被轻纱环绕,池中温泉潺潺,与四周的奇珍美景交织,如梦似幻。 原来,昨夜太后被宫人们搀扶回宫,身体与精神双重累到了极点,直接卧在床榻沉沉睡去。 今晨醒来,她匆匆用过早膳后,就急忙吩咐宫人伺候沐浴。 方可心虽然年近四十,但由于她天生丽质,极重保养,又时不时被有情人洗礼滋润,所以外表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的模样。 此刻,浴池中的她身姿曼妙,长发如瀑,几缕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随着水波轻轻摇曳,增添了几分不经意的风情。 她的近身侍女手持一柄象牙雕花浴梳,轻轻为她梳理着湿漉漉的长发。更有几位侍女分别向浴池中洒入牛乳与玫瑰花瓣,动作轻柔而从容。 浴池周围,花香乳香与温泉的蒸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芬芳。 正当方可心沉醉于沐浴的放松之时,纱帐之外,传来小太监的禀报,打破了她的安宁。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口谕,今日午后来向娘娘请安。” 她微微睁开迷离的双眸,薄薄的嘴唇向上勾起,尽是嘲讽。 这个小皇帝,平白无故来请安是要做给谁看? 只怕是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久了,需要有人挫一挫他的威风! 无非是个爱耍性子的小孩子罢了。 她不紧不慢,继续享受着宫人们的沐浴伺候,丝毫没有把李玄盛的拜访放在眼里。 当午后李玄盛前来请安之时,她仍然在继续沐浴之后的护肤流程。 夏日炎炎,方可心偏爱使用绿茶与荷叶等清凉之物,泡制后取其汁水轻敷面部,保持肌肤的清凉舒爽。 择叶,研磨,萃取,轻敷。 一个步骤都不能少,全然不顾在外殿一直等候的李玄盛。 敢把皇帝晾在外殿等一个时辰的,恐怕整个皇宫只有她一人。 李玄盛久等未见太后,面色愈发阴沉,终于在他准备拂袖离去之时,太后被宫婢们搀扶着,姗姗来迟。 “盛哥儿,你来了,等着急了吧。” 盛哥儿? 太后怎敢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 庆公公站在一侧,倒吸了一口凉气。 即便是圣上嫡母,也不可如此随意放肆呀。 他预感到了帝王的暴怒,偷偷瞥了一眼李玄盛,但意外的是,何庆并未从他的脸上解读出任何愠怒的情绪。 李玄盛呷一口清茶,脸上挤出天衣无缝的虚伪笑容,平静说道,“儿臣实在担忧母后凤体,所以今日特来向母后请安。” 听完李玄盛的解释,方可心觉得有些可笑。 担忧凤体? 她们母子二人早已势同水火,怎么挑选了担忧凤体这个烂理由? 她一脸嘲弄,言语之间尽是挑衅,“盛哥儿真是孝顺,哀家如今好端端坐在你面前呢,你担忧哀家凤体?怕不是想诅咒哀家早些驾崩吧!” 即便是何庆,自打李玄盛登基之后,平日里也甚少见过太后,更没有见过他们二人如此剑拔弩张的模样。 太后此言一出,慈宁宫内的宫人们跪倒一片,谁也不敢抬头直视殿上的两位主子。 李玄盛只不动声色,继续饮茶,而后,缓缓说出那句让方可心如坠深渊的恶魔低语。 “昨夜之事,可令母后凤体安康?” 第24章 甜香 方可心先是一愣,而后试图迅速调整惊愕的表情,强装镇定。 但指尖细微的颤抖,还是泄露出真实情绪。 傲慢的眼神瞬间闪烁不定,仿佛想要逃避却又无处可躲。 她突然起身向前,紧紧抓住李玄盛的袖口,愠怒的声线不住颤抖。 “你知道了,是不是?” 方可心与赵宁来往之事,一向做的隐蔽。 每每她与赵宁幽会,都选在明净堂,不在自己宫中。她命人在慈宁宫后院铺设一条小道,直通明净堂的后院,方便二人时时相会。 更何况赵宁出入皇宫也是万分谨慎,每次都走运货的角门,很是隐蔽。 她难以置信,私密幽会,李玄盛怎么知道?! 今日,他是特地来警告的? 或者,他并不知实情,只是在试探? 方可心无法从李玄盛虚伪的微笑中判断出任何有效信息,盯着他嘴角的弧度,越看越觉得意味深长。 “儿臣只知道,关心母后凤体是儿臣职责所在,还望母后保重凤体。” 李玄盛故意将“凤体”二字的语气说的极重,在他一贯冷漠的语调里显得格外突兀。 说罢,他全然不顾方可心惊慌失措的丑态,用力抬起被她扯住的衣袖,起身跨步离开慈宁宫。 …… 映澜阁内。 昨夜同样疲惫的还有折腾了一宿的路清清。 明净堂外的值夜,从昨日戌时一直持续到今早卯时。再加上偷偷溜进殿内打探和被玄衣人捉住一连串事情,把路清清累得够呛。回到寝宫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午后。 此时,阳光倾斜着洒入殿内,金色的光束一寸一寸爬上路清清精致的睡颜。 今晨二喜见她值夜回来后满面倦容,虽然路清清嘴上没有吩咐,但主仆二人心照不宣,二喜还是为了保持清静,把其他的宫人赶出寝殿,给路清清营造了最舒适的睡眠环境,任由她肆意安眠。 迷迷糊糊中,路清清感觉到阳光晒到了她的眼睛,这才从沉睡中缓缓醒来。 水葱一般的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刚睡醒的声音还带有一丝沙哑,“二喜,什么时辰了?” 路清清睡觉的时候,一直是二喜在暖阁外候着,突然听到小主问话,她欣喜着跑向路清清床前。 “小主好眠,现下已经未时三刻了。虽然已经过了午膳时分,但奴婢担心小主一觉醒来肚子饿,特意吩咐了御膳房备下了您最爱的山楂锅盔,小主可要尝尝?” 二喜知道路清清累了一整晚,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身体。如此娇媚柔弱的小主,不仅熬了一晚上的夜,到了下午还是水米未进,身体真的会吃不消。 路清清望着二喜,心中满是感动。 她在现代生活时,别人一直以为她是个敢想敢干的铁娘子,总是在生活中默默扛起最艰难的事情。久而久之,亲朋好友们似乎都忘了,她也只是个柔软女孩,也需要关心和爱护。 连她自己,都会下意识地忽视心中需要被关怀、被照顾的渴望。 但在这里,她却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在乎自己感受的二喜。虽然三胖也对她忠心耿耿,但毕竟没有身为女孩子的二喜这样贴心。 Girls help girls,第一次在路清清心里有了具象化的体现。 初封官女子之时,二喜为她讲明后宫嫔妃之间你争我斗的弯弯绕绕。 被淑妃刁难时,二喜为她请求贤妃,解她困境。 昨夜暗中与守夜宫女调换,也是二喜帮她稳住了小桃,才能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主仆情意,更胜姐妹。 路清清从榻上坐起,一把搂在二喜腰间,“你帮我许多,谢谢你”。 二喜被路清清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从小被灌输主仆尊卑思想的她,从未见过对她这般好的主子,又惊又喜,说话都开始有些磕巴。 “小主……小主言重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愿意侍奉小主!” 二喜的双眸泛起泪花。 路清清抬起同样闪烁的眸子,二人相视一笑,心中信任默契无需多言。 然而,当下路清清最关心的还不是自己饿了一天的肚子。在吃饱喝足之前,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赵家与太后之间的亲密关系她已亲眼确认,只是那夜的玄衣人的身份她还没有头绪。 只是,她清晰记得那人英气凌厉的眉眼十分眼熟,以及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甘甜土质香气。 她唤来三胖,命他速速去查昨日出入皇宫的名单。 三胖在宫中结识朋友众多,路子够野,不一会儿就把名单交到路清清手上。 除了几位经常被召进乾清宫议事的大臣们之外,还有一人的名字格外惹眼。 靖王。 路清清知道,这是李玄盛唯一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想到这里,脑海中玄衣人的英气眉眼渐渐清晰,与她印象中李玄盛的眉目重合在一起。 像!太像了! 关于玄衣人的身份,此刻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但她转念又想,眉眼英气之人肯定不止他们二人,万一认错,之后自己的身份若是被真正的玄衣人揭发出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还需要更多的信息,她才能进一步确认。 现在仅剩的线索,就是那股甜香。 既然能被嗅出是土质香气,说明她之前肯定在宫中闻到过。 但是,究竟在哪儿呢? 路清清思索良久,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李玄盛的身上。 她敢确定,这股甜香肯定在李玄盛身上闻到过,他是唯一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深情缱绻时闻到的味道定然不会认错! 她要立刻到李玄盛身上再确认一遍! 胡乱塞了几口山楂锅盔,马上唤二喜带好食盒,赶去乾清宫。 等她到时,却被何庆拦在了门外。 “庆公公,我来向皇上请安,可否方便通传一下。” 何庆表情有些尴尬,陪着笑脸,犹犹豫豫地解释,“路贵人,贤妃娘娘不久前才进去,恐怕,您还要等上一会儿。” 贤妃身居妃位,身份尊贵,但皇上对这位路贵人的喜爱,何庆看得明明白白。 虽然现在还是贵人位分,但若是一直深得皇上喜爱,往后再添个阿哥或公主,封妃也是指日可待。 所以他一向不敢怠慢路清清,只得好言好语尝试将她劝回。 可是,路清清心中丝毫不介意贤妃陪伴君侧,今日前来,她甚至只想闻一鼻子就走。 别人用过的男人,哪怕是皇帝,她路清清也不稀罕。 第25章 寻香 半个时辰之后。 贤妃从乾清宫缓缓走出,脸上还带着满意的笑容。 “嫔妾参见贤妃娘娘。”路清清恭敬请安。 她的声音婉转娇柔,如山涧清溪中的莺啼,让人一耳就分辨出是她。 “路贵人请起。” 她起身之后,贤妃的眼神不自觉地被她的容貌吸引,怔住了半刻。 难怪被皇上如此宠爱!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她,但每次都会被她精致的容貌震撼。肌肤莹润如雪,纤长的睫毛如鸦羽般微微颤动,深色的美眸灵动多情,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贤妃心中生出一丝警惕,有如此美貌加持,幸好出身不高,只是个小宫婢。 她自信自己的尊贵出身,高门贵女,知书达理,才是堪与皇上匹配的佳偶。 皇上是明君,定然不会沉迷于美色。 不过,男人嘛,偶尔宠幸新人,图个新鲜,也能理解。 若他真是昏庸好色之人,当初也不会在九子夺嫡之乱中登得皇位。 她坚定地相信李玄盛的政治能力和自控能力,就像相信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一样。 “路贵人可在殿外久等了?本宫与皇上商议万寿节流程之事,不知不觉说了这么久,路贵人不会怪罪我吧?” 贤妃刻意将商议万寿节流程之事说与路清清,就是要让她知道,空有美貌又能如何,后宫的权力可是把持在自己手中。 路清清不气也不恼,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贤妃话中之意,以她的冰雪聪慧一点即通。万寿节乃宫中盛会,优先级当然远远在自己之上,就算贤妃在乾清宫里待的时间再长,她也绝不能表露出一点不满意。 只是贤妃假惺惺地说怕她怪罪,真是倒打一耙,可笑! 茶言茶语装绿茶,有谁不会?! 虽然路清清在现代时有些木讷,但在这后宫,来都来了,只要不危及生命,她倒也不介意放飞自我,霸气开怼。 “贤妃娘娘这样说可是折煞嫔妾了,嫔妾怎敢怪罪娘娘呢?” “娘娘您筹谋得当,为万寿节之事劳心劳力,面容都有些疲倦了呢,可要多注意休息呀。” 路清清故意低下精致的面容,娇嫩的玉手摩挲着食盒的提手,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嫔妾比不上娘娘这般贤明,能为皇上分忧,嫔妾只有小女儿家的心思,想将自己亲手制作的点心奉给皇上罢了。” 一大段输出,她话里话外把贤妃捧得贤良淑德。 她不是最爱掌管六宫之事吗?整天忙忙碌碌,脸色越来越差也是正常。 既然贤妃自己都不把心思放在打扮保养上,就别怪别人嘴下不留情。 贤妃气的牙痒痒,但还是抑制住心中的怒气,强装大度,保持优雅。刚想再讥讽路清清几句,却被从殿内传来的声音打断。 李玄盛坐在殿内,本想等贤妃离开后独自安静一会,毕竟刚才连珠炮似的万寿节流程介绍,听得他有些头痛。 然而,殿内一直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音,不免有些烦躁。 “何庆,谁在外面!?” 不耐烦的声音从殿内传来,贤妃识趣得离开了。 何庆赶忙进殿禀报。 “回皇上,是路贵人来向您请安,遇见了刚刚从殿里出去的贤妃娘娘,两位娘娘正在殿外说话呢。” 李玄盛放下手中的册子,英气俊朗的眉峰微皱,心中有一点不乐意。 这个小女子,既然是来与他请安的,怎么反倒在宫门口与其他嫔妃闲聊起来。 怎么,闲聊的话题比他还要吸引人? 他示意让何庆将路清清请入乾清宫,心中却在暗暗筹谋过一会儿要怎么捉弄她,以解心头之醋! 路清清莲步轻移,手中拎着精巧的食盒,缓步向前。 每次来乾清宫给李玄盛请安,她总是喜欢带着一两样精致的点心,次数多了,李玄盛自然而然形成习惯,甚至听到是她来请安时,就隐隐有些期待。 条件反射能用在狗身上,自然也能用在人身上。 巴普洛夫训狗原则,路清清用起来得心应手。 今日她来的目的是寻香,所以特制了一款味道特殊的点心,免得多种香味混在一起,影响她的判断。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李玄盛的双眸微微眯起,颇有玩味地盯着她看。 路清清身着一袭淡雅素衣,如同春日里初绽的百合,清新脱俗,衣袂飘飘,仿佛连乾清宫的空气都被染上了几分清新与雅致。 发髻简约而不失精致,几缕碎发留在两鬓,更添了几分灵动与飘逸。 路清清只要在李玄盛面前出现,一定会确保衣着打扮恰如其分,既能烘托出她的美貌,又要与当下情景相得益彰。 盛夏酷暑,如此清丽妆扮,沁人心脾。 “起来吧,方才朕与贤妃正在议事,你在外面可等久了?” 路清清起身向前走去,依旧将食盒放置书案一侧,动作温柔优雅。 “不久不久,臣妾无非是等了半个多时辰罢了。” 轻柔的语调如娇似嗔,模样可爱极了。 明明嘴上说没等太久,可偏偏又要强调等了半个多时辰。 这是故意要让李玄盛来安慰她。 小小女子,心思倒多。 李玄盛不搭她的话茬,就是要故意逗逗她,谁让她刚才没在贤妃出去的第一时间进来看他。 “清清真是了解朕的心意,知道朕处理政务饿了,让朕看看今天带来了什么好点心?” 说着,也没等路清清打开食盒,自顾自地直接拎到自己面前。 然而,她今日没带甜点,而是带了一对脆炸藤椒鸡翅,以防点心的甜味干扰了她要寻找的土质甜香。 李玄盛打开食盒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中。 虽然每次路清清带来的点心都精致新颖,但他基本上都吃过御膳房所制作的与之相似的品类,她做的只算得上别出心裁。 但这一对炸鸡翅膀,实打实击中了他的美食盲区。 “这是?” 李玄盛歪着脑袋。 小小的皇帝,大大的疑惑。 路清清准备这份辣翅,就是想给李玄盛一点点现代美食震撼,早在心里准备好了答案。 她面露羞色,字正腔圆。 “启禀皇上,这是臣妾特制的比翼双飞翅,寄托了臣妾对您的情思!” 第26章 好香 比翼双飞翅! 凭借路清清对李玄盛的了解,他最喜欢女人肯为他花心思,就算点心做得再难吃,只要装出一副深情的心意,他也甘之如饴。 更何况,这份鸡翅也不能说路清清全然没有花心思。 虽然鸡翅出自三胖之手,并非由她亲手制作。 但最起码,这对鸡翅的名字是她亲口取的。 怎么不算用心呢? 李玄盛听了路清清的解释,方才心头那股醋意冲淡了一多半。这股醋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这个小女子的一举一动竟如此上心。 她进门之后,明明说了在门外等候了半个多时辰。 他却因她在门外与贤妃聊天,耽搁了一会儿而暗搓搓吃醋,故意不哄她,还让她进门以后一直站着,没给她赐座。 而她还费尽心思亲手为他制作点心。 清清好。 皇帝坏。 一遇到路清清,李玄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 他顿时没了品尝比翼双飞翅的心思,伸出修长的大手,一把将路清清抱在腿上。 前些日子,一直忙于朝政,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路清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挑逗他了吗? 好像没有。 那这是什么情况! 这对辣翅还吃不吃了? “皇上~” 她低声软语。 “您怎么不尝尝臣妾带来的点心,是嫌弃臣妾的手艺吗?” 路清清依偎在他的怀中,双臂自然地搭上李玄盛的脖颈。 “朕这几日忙于朝政,好些日子没去后宫了,朕不去见你,怎么也不见你来找朕?” 李玄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声音霸道,说出来的话却像撒娇。 路清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前些日子她不用侍寝,乐得清闲,调查宫闱密事有点上头,竟忘了时不时撩拨一下李玄盛。 怎么,他这是要兴师问罪? 堂堂天子,在线撒娇,有点好笑。 “皇上,臣妾天天想您,只是儿女情长事小,一国朝政事大,故而臣妾不敢前来打搅,今日实在思念皇上,臣妾才忍不住要来看您。” 说完后,路清清深深埋在男人的脖颈,小巧的鼻尖蹭来蹭去。 李玄盛被她的小动作搞得心头痒痒,一双大手不怀好意,贪婪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薄唇靠近耳畔,暧昧的话语带着挑逗。 “清清与朕贴得这样近,想不想再近一点?” 两人靠得极近,她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土质甜香。 路清清埋在男人颈间太久,那股香气闻得她有点上头,全然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 她抬起清澈的美眸,一句熟悉的台词脱口而出,“皇上,你好香呀~” “嗯?” 李玄盛被她的一句话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嫔妃该对他说的话吗? 这个小女人也太口无遮拦! 竟敢明目张胆夸他好香! 路清清察觉到他的异样,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说的那句话貌似有点不合适。 不过管他呢! 反正已经说出口了,她一门心思想知道香味的来源,为了避免李玄盛把她当成变态,只能硬着头皮把话圆下去。 她水汪汪的双眸满是好奇,一闪一闪,“臣妾觉得皇上身上独有一股好闻的香气,不知是什么香?” 李玄盛的乾清宫中一向不喜焚香,她今日也特意没有使用香脂香粉,她很确定,这股香气一定是李玄盛身上的。 “原来清清是这个意思。”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心里舒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这个小女人有点特别的癖好,不过万一有,他应该也愿意接受。 “朕沐浴时喜爱加一些龙涎香精油,大概是它的香气吧。” 对上了! 龙涎香只有皇室男子可以使用,并且不可作为赏赐随意赏人。 那夜她碰到的玄衣人,身上也有龙涎香的香气,他定是靖王。 路清清心头一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值夜之前,她为了避免让人认出,特意化了扮丑的妆容。 可是夏夜闷热,难免流汗,她又哭了,不知妆容有没有被弄花。 再过几日就是万寿节了,皇室宗亲都会赴宴,到时遇见靖王,万一被他撞破就大事不妙了。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她一时有些失神。 李玄盛马上捕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大手钳住她的腰身,用力了几分。 “啊~皇上~好痛~~” 男人语气有些责备,轻声问道。 “在朕面前还敢走神,想什么呢?” “臣妾……” 路清清极力措辞,各种肉麻的话在她脑海中转了一遍。 “臣妾想向皇上讨一点龙涎香好不好,臣妾不在您的身边时,若是思念您了,想闻一闻您身上的味道~” 她的嗓音甜甜糯糯,貌美的脸颊羞得通红。 不过这次她不是演的,为了争宠说出这种话,她实在是太羞愧了! 勾引的话语让李玄盛心驰神荡。 多好的小女人呀~ 她真的好爱自己~ 李玄盛对着她,眼神逐渐炽热,心头的欲火瞬间沸腾,只要她在,他总是那么情难自禁。 他轻轻抬起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捏起她的下巴,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男人的唇缓缓压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要将他所有情感都融化在这份炽热之中。 舌锋轻撬贝齿,津液与浓情纠缠,每一吻都充满了占有欲。 似乎,李玄盛的吻越来越霸道了,她有些招架不住。 最初,她还勉强与他有来有回。 出生在现代社会的骄傲,让她不愿意始终做感情中的被动者。 穿越到古代,在床下,他是皇帝,她是嫔妃,若是不肯曲意逢迎,恐怕性命不保。 在床上,李玄盛对她的包容度出奇的高,她可以将这里当做唯一可以肆意妄为的领地,李玄盛都愿意配合。 他最爱的,就是她这方面独一无二的主动性和创造性,时不时能给他带来新奇的愉悦体验。 起初,她是师傅,他是她的徒弟。 可是现在,徒弟渐渐开窍了,开始有点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势头。 路清清被吻得飘飘欲仙,浑身酥软。 许久,男人恋恋不舍的松开,她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如丝,媚态极妍。 “皇上……怎么变得……这样厉害……” 李玄盛望着她透白的肌肤渐渐泛起微红,他要忍不住了,低头咬住她的耳朵。 “是清清太弱了,一会儿还有更厉害的~” 第27章 无用? 李玄盛龙心大悦。 不顾二人还在乾清宫的书房,只疯狂地抵在书案,向她尽情索取。 路清清闭着眼,任由男人做他想做的一切。 她今日不想主动发挥,只想肆意地享受男人的服侍。 路清清虽然有些贪恋,但还是用尽力气推开了压在身上的男人,纤长的手指挡在男人唇前,甜美的声音嗔怪道,“皇上,您别这样,还在书房呢~” 李玄盛这才意识到,怀中小小的人儿一直被他抵在书案上,嫩白的手臂被书案的棱角压出了红印,看着十分可怜。 “是朕冲动了。” 说罢,将怀中美人拦腰抱起,阔步走向寝殿。 寝殿帷幔之中,不时传来婉转娇吟。 …… 良久。 寝殿内的声音渐渐平息。 李玄盛意犹未尽地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清清可还满意?”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路清清与他最合得来。 其他的妃嫔,不管位分高低,在床上都是一样的畏手畏脚,搞得李玄盛总是兴致索然。若不是有开枝散叶的任务,他真想每夜都召路清清侍寝。 想到这里,搭在美人腰窝上的手又紧了紧。 路清清十分配合地紧贴在男人胸膛,娇娇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委屈的鼻音像是小猫咪在撒娇。 “皇上,臣妾是不是很没用?” “嗯?” 李玄盛有些疑惑。 他什么时候嫌弃过这个小女人没用? 就算刚才一直是他在主动伺候她,那也是心甘情愿。 难道这个小女人还会主动反思床上的表现? 真是可爱至极! “清清是在反思方才在床上表现不好吗?”男人慵懒沙哑的声线带有几分调笑。 “哎呀,讨厌,臣妾说的不是这个~” 路清清嘴上嗔怪,心中有些无语。 这还是那个朝堂之上杀伐果断的李玄盛吗?怎么如此俊美的脑袋天天想的是这些卿卿我我之事! 妥妥是个恋爱脑! 方才她想说的自然不是这个。 “其实,刚刚臣妾在门外等候之时,刚好碰见了从乾清宫出去的贤妃娘娘。” “听贤妃娘娘说,她来乾清宫,是为了与您商讨万寿节流程之事。” “可是,臣妾实在无用,不懂这些宫规礼节,除了会亲手为您制作点心之外,就只会……” 说到这里,路清清垂下灵动的双眸,纤柔的玉指在李玄盛的胸前打圈,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让她十分纠结,声音细小的如同一只蚊子。 “臣妾……就只会……在床上伺候您了。” 说罢,她一脸娇羞为难地将脸埋在男人的颈窝。 李玄盛听她说完,爽朗大笑。 这个小女人,连这种小心思他都觉得可爱。 一双大手宠溺地揉了揉怀中的小脑袋,他突然想逗逗她,故意伏在她的耳边,让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 “朕的清清怎么会没用呢?贤妃管理之才人人可学,而清清的本事可是旁人想学都学不来的呢!” 他低头对上一双美眸。 “再说,清清难道不想为朕生一个小皇子吗?” 说罢,忍不住捏了捏她因害羞而娇艳欲滴的小脸。 这话说的,真不知道是夸她还是损她。 以色侍人,终有一天会因色衰而爱弛,也终会有更年轻貌美的女人出现在李玄盛的身边。 她还想在后宫潇潇洒洒过一辈子呢! 若她在李玄盛心中只有这点本领,恐怕是撑不到她老去的那一天。 他竟然还想让自己为她生个孩子? 别逗了! 就算皇后没有次次逼她喝下避子汤,她也会向太医院偷偷求一份。 古代的医疗技术有限,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更不必说怀孕的时候整个后宫都会盯着她的肚子,她可不愿意为了李玄盛受这份罪。 非必要,不生娃。 这是她在后宫的生存宗旨。 不过,好在床上本领在宫里暂时还没有替代品。 “听皇上这样说,臣妾就安心啦!” 她冲李玄盛明媚一笑,十分乖巧。 两人温存片刻。 李玄盛起身继续批阅奏章,政务繁忙,下午用在路清清身上时间,晚上还是得补回来。 路清清整理好之后,拜别李玄盛,例行去往皇后宫中。 …… 凤仪殿内。 皇后已早早歇下。 偌大的宫殿显得有些冷清。 路清清向皇后身边的侍女阿云说明来意,“阿云姑娘,我照例来领汤药,把汤药给我即可,夜深了,就不再打扰皇后娘娘了。” 阿云是皇后心腹,自然知道路清清说的汤药是什么。 只是今日事发突然,皇上突然临幸路清清,此刻避子汤熬煮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熬煮的间隙,阿云将路清清请到偏殿稍候。 “路贵人可不要怪罪我们皇后娘娘,娘娘腹中所怀嫡长子身份千尊万贵,小皇子诞生之前,是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的,这也是为了皇上的千秋功业,您应该能理解吧。” 这是路清清第一次与阿云单独接触。 身为皇后的贴身侍女,她的水平果然不一般。能把皇后胁迫嫔妃不准怀孕之事说得冠冕堂皇,可见平时没少在皇后身边耳濡目染。 幸好路清清现在本来也不想怀孕,不然,这么苦的避子汤,她可不乐意配合。 “阿云姑娘哪里的话,我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拔的,才有了今日的恩宠。对我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自然是心甘情愿地遵守皇后娘娘的一切决定。” 路清清的话,说得诚恳又谦卑。 阿云听了之后都信以为真。 皇后娘娘的眼光真不错!这次挑选的暖床侍女,既能被皇上喜欢,分走宫中其他妃嫔的宠爱,人又老实,愿意乖乖配合避孕。 避子汤熬好了,她端上来,盯着路清清一饮而尽。 好苦! 路清清向阿云展示喝的精光的碗底,“阿云姑娘,汤药我已喝下,今夜就不再打扰了,还望阿云姑娘明日替我向皇后娘娘转达。” 说完,转身离开,实在不想再与阿云虚与委蛇。 一直候在凤仪宫门外焦急等着的二喜,见路清清出来,连忙上前搀扶。 “小主可又被皇后娘娘为难,今日还是喝了汤药吗?” 路清清望向二喜微微一笑,不愿她为自己担心过多,轻声安抚她的情绪。 “二喜别担心,皇后娘娘没有为难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28章 万寿节(一) 几日的时光一晃而过。 转眼间到了万寿节前夕。 咸福宫上下一片忙碌。 淑妃因逼迫路清清栽树之事被罚禁足多日,明日就是万寿节,终于到了解开禁足的时候。 这段日子,淑妃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凭什么皇上能为了一个小小宫婢而责罚自己。 更可气的是,惩罚自己的次日还封了那个女人为贵人! 简直是奇耻大辱! 淑妃想到这里,美丽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恶狠狠的神情。 这次万寿节是个好机会,她一定要把在路清清身上失去的尊严,千倍万倍的夺回来! 她吩咐宫人们提前准备好明日万寿节要穿的宫装,以及一众配套的钗环首饰。 这是用她特意托父亲从苏州织造调来的缂丝云锦制成的宫装。 淑妃为自己定制的宫装,色彩鲜艳而不失雅致,交织辉映,宛如彩虹般绚烂夺目。就连领口、袖口及下摆处,都镶嵌着精美的花边和珠宝,尤其是那繁复的盘金绣,金色的丝线熠熠生辉,更显雍容华贵。 淑妃这次是下定了心思,一定要做万寿宴上最光彩夺目的女人,一雪前耻! 此次万寿节,后宫嫔妃们的宫装都有特定的服制。 虽然万寿节流程由贤妃打理安排,但凭借赵家与内务府的关系,安排造办处为淑妃特制宫装首饰,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这次淑妃不仅为自己筹备了定制的宫装,还特地为路清清准备了一份大礼。 谁让路清清不长眼,惹到了赵家大小姐呢! 次日清晨。 天还蒙蒙亮,路清清就被二喜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路清清揉着惺忪的睡眼,满脸疲倦。 “二喜,天还没亮呢,干嘛这么早叫我起来。” 她嘟囔着小嘴,转头就要倒下接着进入梦乡。 这确实是路清清在宫里起的最早的一次。 二喜见她又要睡着,赶忙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小主可别再睡了,今日是万寿节,是皇宫里的大日子,咱们可不能迟到呀!” 万寿节的流程极为繁琐。 不仅紫禁城内外,皆用彩画、布匹等将各宫装饰得绚丽多姿,皇帝还会在御殿接受王公百官的朝贺及各宫妃嫔的献礼。 献礼结束之后,还要举办万寿宴,宴请群臣与后宫妃嫔,合宫上下,同喜同乐。 所以,妃嫔们的衣着与妆容更是马虎不得,需要一大早起来精心梳洗。 好不容易,二喜拉着路清清端坐在梳妆台前,即使还未上妆,铜镜里的面容依旧精致美艳。 “二喜,今日宴会贵眷众多,我的妆容不宜过分出挑,只上一层淡妆就行。” 路清清自知美貌,不想成为宴会之上众人瞩目的焦点,免得为自己惹上麻烦。 毕竟她提前知道了淑妃黄金塑像的秘密,猜想今日宴会之上肯定有大动作,她只想安静待在角落默默吃瓜,可千万别卷入赵家与皇室的纠葛之中。 “对了二喜,还有衣着,今日穿那件最素雅的淡水蓝色宫装即可。” 二喜听后,并没有按照路清清的吩咐去取那件淡水蓝色宫装,而是拿了一套深紫色的宫装奉与路清清。 “小主,这是内务府刚刚送来的宫装。万寿节的宫装有特殊的服制,嫔妃们是不能随意选的,高位嫔妃们倒是可以自定宫装的颜色,只是您……” 二喜低头看了一眼那件深紫色宫装,又抬头看着路清清讪讪一笑。 不用说路清清也明白,她的位分只在贵人,是没有资格自定宫装颜色的。 不过她也算得上是皇帝新宠,按照内务府一贯拜高踩低的风气,也应该来征求一下她对宫装颜色的建议,不知为何这次竟没人问她。 路清清心中有点奇怪,但转念一想,没准是内务府最近被贤妃看管的严,开始严格按规矩办事了也有可能。 她没继续多想,换上了这套深紫色宫装。 单看这套宫装,可谓是奇丑无比。 深紫色多用于太妃服制,年轻的妃嫔们都嫌弃这种颜色老气,衬托的面色暮气沉沉。 不仅颜色,这套宫装的走线针脚也十分粗糙,一看就是临时赶制的,而且腰身也做得十分肥大,完全没有按照路清清的腰身尺寸。 只是当下时间紧急,万寿节的流程即将开始,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让路清清找内务府更换宫装,只能穿眼前的这一套。 路清清上身之后,好在还有一张绝世容颜顶着,才平衡了这套宫装的丑陋。 二喜为路清清打抱不平。 “小主,肯定是内务府欺负人,干嘛故意拿这种粗制滥造的宫装敷衍我们!” 反倒是路清清不以为然,向二喜俏皮的挤了挤眼睛。 “没关系二喜,反正万寿节就这一天,我今天本就打算低调一点,这种深色的颜色正好可以让我隐没在人群里。” 而且,最重要的是,之所以她想隐没在人群中,是因为今天她还要躲着靖王。 …… 节庆开始。 御殿内丝竹之声缓缓奏起,前朝众臣与后宫妃嫔齐聚。 李玄盛身着一袭明黄色织金龙袍,端坐于大殿中央的龙椅上。龙纹图案栩栩如生,鎏金的鳞片刻画得细腻入微,龙头高昂,龙眼有神,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威严与霸气。 皇后坐在李玄盛左侧,身着一袭织金凤凰袍,金线银丝交织,凤凰图案繁复精美。她的双手护住微微隆起的小腹,神情多了一丝不宜察觉的慈爱。 令路清清意外的是,平日里不常露面的太后,今日也来赴宴。 她想象中的太后,应该是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没想到看起来竟然这么年轻,像是三十出头的模样。 太后坐在李玄盛右侧,身着一袭正红色宫装,绣有玄色凤凰暗纹,发髻精致,面容美艳,甚至比坐在左侧的皇后还要吸引众人的目光。 其余众人的座次,按照官职和位分依次排开。 路清清的位分不高,被安排在宴会的末尾,旁边挨着她坐的,有舒贵人和徐官女子。她冲二人点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按照往年的流程,此时众人应向皇帝献上寿礼。 但今年万寿节与往年不同,为了节约国库资金,万寿节的经费是由赴宴之人众筹而来的,所以在献礼之前,增加了宣读众人筹资金额的环节。 何庆公公手持名册,一一宣读。 大臣们筹资的金额按照官职而定,无人额外出资,很快就念完了。 接下来是宣读后妃们的出资。 “皇后娘娘,三倍出资。” “贤妃娘娘,两倍出资。” “庄妃娘娘,两倍出资。” 何庆念到这里时,宴会众人没有任何反应,即使娘娘们多倍出资,但也是按例而来,无需大惊小怪。 但是,接下来念到的内容,却引得在场宾客一片哗然。 “淑妃娘娘,三倍出资!” 第29章 万寿节(二) 路清清一脸淡定。 淑妃三倍出资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看着宴会上众人的反应,相必他们心里的想法和自己一样。 只是她有些疑惑,不知淑妃如此大张旗鼓地比肩皇后,到底意欲何为? 按理说,淑妃是宫中老人,当李玄盛还是四阿哥时,淑妃就已是他的侧福晋。 宫中后妃地位尊卑分明,即使她再愚蠢,也不可能不知道与皇后同样三倍出资意味着什么。 如此一来,淑妃僭越之心昭然若揭。 就是不知道李玄盛心中是怎么想的。 出资的名册他必定见过。 此时的他,正身居高位闭目养神,一副全然不在乎众人反应的模样。 在他身侧的皇后,脸色却越来越来越难看,连虚伪的笑容都有点挤不出来了。 路清清注意到了皇后神情的细微变化。 让皇后在大殿之上当众难堪,想来贤妃并没有提前将淑妃三倍出资的事情告知皇后。 在这件事上,贤妃也存了小心思。 何庆公公顶着众人窃窃私语的压力,继续将出资的名册宣读完毕。 话音刚落,未等李玄盛发话,就有大臣为皇后打抱不平。 “启禀皇上,臣方才听见,淑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一样,以三倍出资支持今日盛会。虽然淑妃娘娘愿意出资是一片好心,但臣认为,出资比例比肩皇后,确实于礼不合。” 第一个站起来为皇后说话的,是礼部尚书郭利。 礼部尚书是宰相王钟的门生,当年宰相任科举主考官之时,他是那年的状元。有和王家的师徒情谊在,自然要帮皇后王锦柔一把。 “郭大人此言差矣!” 路清清循声看去,又一大臣站起回话,此人正是户部尚书方中和。 方大人拱手作揖,不紧不慢的反驳。 “淑妃娘娘乃圣上妃嫔,后宫之事乃是圣上家事,淑妃娘娘三倍出资,皇上与皇后娘娘尚未发话,哪里轮得上你来说于礼不合?” “方大人,你!你!” 吏部尚书被方中和气得不轻,满脸通红,花白的胡子乱颤,手指指着对方,气得说不出话来。 路清清歪着脑袋,看得津津有味。 以前在电视剧上见过大臣们唇枪舌战,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有幸在现场看到,感觉有点奇妙。 比起看群臣争吵,此刻的她,更关心的是这一场比赛的输赢。 两位大臣的偏向如此明显,一方向着皇后,一方向着淑妃,争执不下。 最后还是要李玄盛当裁判。 李玄盛清了清嗓子,平静的声音不失威严。 “爱卿不必争吵。朕觉得方大人言之有理。今日是万寿节,本就是要众位卿家与朕同乐,淑妃是嫔妃,但说到底也是朕的家人,出资之事乃是朕的家事,郭大人你言重了!” 李玄盛的声音自高处的龙椅上飘下,声音不算响亮,但却给了礼部尚书郭利当头一棒。 有皇上为淑妃作保,就算淑妃所为再于礼不合,他也没有能耐多言一句。 而坐在妃嫔首席的淑妃,一脸得意。她今日盛装出席,所做比肩皇后之举,刚刚也得到了皇上的认可。 赴宴众人此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淑妃身上,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位娘娘,居然能让皇上连尊卑礼法都不顾,得到他如此的偏爱! 淑妃精心打扮的小脸高高扬起,盯着凤位上的皇后,尽是嘲讽的神色。 仿佛在向皇后宣告,之前皇上罚她禁足只是做做样子,现如今,她依旧是宠冠六宫之人! 此时,皇后脸色愈发阴沉,一双玉手藏在宫装下攥紧了拳头,掌心微微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向李玄盛。 这还是当年那个与她青梅竹马的俊朗少年吗? 虽然她自知容貌比不上淑妃,但是之前淑妃再得宠,李玄盛也没有当面让她难堪过,更何况,如今她还身怀有孕,今日还是亲贵齐聚一堂的万寿节,他竟然当众纵容淑妃对自己的僭越! 如此偏宠,她皇后的面子以后往哪里搁?! 皇后极力忍住失望的情绪,心中所有对李玄盛美好的幻想与期待正在被一点一点吞没。 高傲的她,却还要在众人面前维持仪态端方,只能将负面的情绪隐于眼底,纤薄的嘴唇被她的贝齿咬的微微泛白。 贤妃见场面尴尬,急忙出来打圆场。 虽然淑妃三倍出资之事她未提前知会皇后,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但确实也没想到,皇上居然在众人之前如此偏帮淑妃。 她不想让场面继续冷下去,毕竟此次万寿节由她一手操办。 贤妃端庄大方,起身行礼,温和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启禀皇上,后妃们为了万寿节出资的银钱,无论多少,都是对皇上的一片心意。除此之外,诸位大臣与后宫的姐妹们还为皇上准备了寿礼,皇上可要一一观看呀?” 李玄盛点头示意。 早在一旁等候的宫人们手捧寿礼,鱼贯而入,瞬间站满了整间大殿。 众人所献寿礼皆用红绸覆盖,宫人们依次介绍,每介绍一件,就将红绸揭开一件。 琳琅满目的寿礼在路清清面前陆续闪过。 大臣们所献寿礼,多是珍宝奇玩,比如珠宝、书画、插屏、玉石等等,每一件都是精品,珍贵稀有,奇特非凡。 后妃们所献,大都是女儿寄情之物,比如璎珞、扇坠、刺绣等等,虽不昂贵,但情思难得。 路清清也同其他妃嫔一样,献了一件刺绣寝衣作为寿礼。 当然,她没有刺绣的手艺,寝衣由小桃代工。 自那次值夜她与小桃偷偷交换之后,路清清身边又多了一位可信之人。 相比二喜,小桃更擅长女儿家之事,女工、制香、甚至还有医理,她都十分精通。 刺绣寝衣由她代劳,让路清清轻松不少。 众人的寿礼介绍完毕,却一直不见那个庞然大物。 路清清曾亲眼在明净堂见过的那尊和合二仙纯金塑像,迟迟还未露面。 正当她纳闷时,贤妃再次起身。 “皇上,众人的寿礼已进献完毕。只是淑妃的献礼颇为神秘,她说要给众人一个惊喜。” 前两次万寿节,淑妃进献佛像的大手笔贤妃是见过的。今年淑妃神神秘秘的,执意要单独向皇上献礼,贤妃拗不过,只好由她去了。 第30章 万寿节(三) “哦?不知淑妃今年为朕准备了什么寿礼?” 李玄盛眉峰轻挑,饶有兴致地望向淑妃。 他的演技太逼真,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靖王看了,都差点信以为真。 靖王知道,李玄盛当然清楚淑妃送了什么寿礼。 那日,靖王早就埋伏在明净堂后院的树丛中,在路清清进去后殿之前,他已经进去探查过。 赵家的所作所为,李玄盛已经盯了很久。 这次派靖王前去探查,就是为了将赵家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淑妃见皇上的兴趣被她勾起,连忙起身,用甜甜的声音向皇上撒娇。 “皇上,今年的寿宴,臣妾依旧是为您奉上了一份大礼,皇上一看便知~” 说罢,淑妃双手轻拍示意。 只见,大约有四五十个宫人拉着一个庞然大物,自殿门缓缓而进。 那庞然大物用一块巨大的红绸覆盖。 淑妃接着说道,“皇上,臣妾为您准备的寿礼,还请您上前亲自揭晓。” 李玄胜很是配合,他快步走向前,接过红绸,一把扯下。 霎时间,耀眼的金光将整座大殿充满。 在座众人无一不发出惊呼。 路清清为了不在众人之中显得突兀,也将嘴巴张成圆形,表示自己的惊讶。 没错,就是那天看到的纯金塑像! 那日夜间在明净堂,她看得不甚仔细。 今日纯金塑像的真身揭晓,果然不同凡响。 她打量着塑像高约两三米,周身覆盖着一层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泽,和合二仙雕刻得十分精美,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价值非凡。 淑妃缓缓走到李玄盛身边,微微福了福身,满是娇羞。 “皇上,今年臣妾所献寿礼是和合二仙纯金塑像,寄托了臣妾对您的情思~” 此时殿内众人的眼光全被这尊纯金塑像吸引,谁都没有注意到,大殿中央太后方可心的凌厉眼神。 纯金塑像真容刚被揭晓之时,太后方可心脸上还满是欣喜。 但当淑妃说完那句寄托情思之后,她的脸立刻阴沉下来。 这个赵宁,是怎么管教女儿的? 淑妃赵容媛怎敢说这尊塑像寄托了她对李玄盛的情思! 但这尊和合二仙纯金塑像,明明是赵郎送给她方可心的! 即使是赵宁的女儿,太后方可心也不愿意让淑妃玷污她与赵郎的情意。 今日无非是借由淑妃之手送予皇家罢了,和前两年一样,万寿节一过,塑像就会收入太后私库,李玄盛心知肚明,也不会阻拦。 李玄盛看着塑像,十分满意,牵着淑妃的手一同返回宴席。 等他坐定,靖王立刻起身。 “启禀皇上,臣弟有一事想与皇兄商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路清清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 这熟悉的声音,不就是那日在明净堂挟持她的玄衣人吗? 她向宴席前面望去,靖王的眉眼与李玄参极为相似,一样的英气俊朗,难怪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她没猜错。 但是,她有点心虚,赶紧望向前方的视线收回。 毕竟那天晚上,她骗靖王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宫婢。 “靖王无需纠结,今日所办万寿宴,也算是家宴,你,但说无妨。” 李玄盛龙心大悦,这是他早就与靖王安排好的桥段,他大手潇洒一挥,示意靖王继续说下去。 靖王随即正色道,“启禀皇兄,如今南方水患已经治理得差不多了,受灾百姓都得到了粮食救济,当务之急还需要修建南方堤坝水利,才能以绝后患。” 靖王的声音顿了顿,随即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 “所以臣弟提议,将淑妃所献和合二仙纯金塑像捐与国库,作为南方修筑堤坝水利工程之耗用。” 靖王声音刚落,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靖王要把淑妃敬献的礼物转手捐给国库,这不是当众打赵家的脸吗? 太后方可心听到这个建议更是怒不可遏,怒目圆睁紧紧盯着靖王,眼睛里像似要喷火。 这个靖王也太大胆了! 户部尚书方中与太后方可心是一族同宗。论起辈分来,还要唤太后一声表妹,本来他就是太后一党。 如今这个靖王,竟然敢主张将赵郎送给她的礼物捐与国库,还要用在修筑南方水利堤坝的事上,更令太后难受。 这是要逼着方家人,处理掉方可心的礼物! 太后的心意户部尚书方中和当然知晓,他连忙起身,试图阻止靖王的提议。 “启禀皇上,臣掌管国库多年,从未有过将万寿节寿礼捐给国库之事,还望皇上三思呀!” 李玄盛冷笑一声,深沉声线传出的力量不容反驳。 “方大人,你刚才还说万寿节乃是朕的家事,你又有何资格置喙!靖王的提议,朕觉得甚好。修筑南方堤坝,乃是造福一方百姓利国利民之大事,这塑像既然是朕的寿礼,那朕今日就自作主张捐与国库!” 李玄盛字字珠玑,满是君民大义。 宴会众人深感李玄盛为民之心,齐声高呼,“皇上圣明!” 淑妃夹在中间,有些发懵。 父亲赵宁与太后的私情,淑妃完全不知晓,自然也不知道今日整件事情的缘由。 她只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送给皇上的礼物,转头就被皇上捐了出去。 太后方可心终于坐不住了,她疾声怒斥。 “皇上,既然你说这是家事,自然也要问问哀家的意思,以哀家看来,捐献寿礼,此事不妥!” 看了这一出好戏,路清清恍然大悟,终于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串在一起。 原来,每年万寿节,赵家与皇室的交易,交易对象并不是李玄盛,的而是太后方可心! 难怪那日在明净堂,赵宁说这尊塑像送给太后的礼物。 难怪今日太后,在听到要把寿礼捐出之后,反应如此激烈。 李玄盛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切断赵家与太后的联系! 后宫涉政,乃是大忌。 难怪李玄盛要与靖王在万寿宴上演这一出好戏。 李玄参似乎早已准备应对太后之策,他伏在太后身边,悄悄耳语。 方可心听闻瞬间灭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像斗输了的孔雀败下阵来,不再反对。 那尊和合二仙纯金塑像,最终还是顺了李玄盛的心意,捐为国库所有。 路清清坐在尾席,暗暗感慨今日宴会之精彩。 大戏已经结束,接下来她可以慢慢品尝美食,观赏歌舞,尽情享受这次万寿宴了。 正当她一口酒一口肉,吃喝尽兴之时,却忽然觉得胸口一片闷热,呼吸有些困难。 路清清憋的难受,开始大口深呼吸,即使用手松了松领口,却还是没能缓解。 站在一旁的二喜,感受到了路清清的异样。 赶忙问道,“小主,你怎么了?” 路清清美艳的小脸满面潮红,她的喉咙肿胀得像在气管里塞入了木塞,无论怎么使劲儿,都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她的头晕晕的,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二喜吓坏了,不禁惊呼,“不好了!我家小主晕倒了!” 第31章 病酒 李玄盛正在殿前,与诸位大臣推杯换盏。 他的视线被二喜的惊呼吸引,向末席望去。 “怎么了?” 二喜急忙跑到大殿中央,扑通一声跪下,眼眶噙满了泪水,声音因焦急变得嘶哑。 “启禀皇上,路贵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喝完酒之后突然晕倒了,皇上,您快来瞧瞧小主吧!” 路清清! 李玄盛听到晕倒之人是她,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他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突然落地,大步迈向路清清的席位,全然不顾身边正围着他敬酒祝寿的大臣。 他疾步走到路清清面前,一把将晕倒在地的她扶到自己怀中。 此刻,路清清没有一点意识,双目紧闭,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还起了几颗红红的疹子。 “清清!清清!你怎么样了?” 李玄盛的大手轻抚路清清的面颊,口中不停唤着她的名字,可怀中的美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他冲着身边伺候的宫人们怒喊,“快去给朕传太医!!” 殿内众人一听,路清清是因为喝了宴会上的酒后才晕倒的,吓得他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面面相觑。 很快太医来到了大殿。 传令的宫人们看出来李玄盛心情暴躁,对晕倒的路清清极为重视,特意请来太医院首领太医窦太医。 按照李玄盛的吩咐,窦太医迅速上前为路清清细细诊脉。 “启禀皇上,经微臣诊断,路贵人现在面色泛红,微微起疹,臣初步判断,路贵人这是病酒了。” 听完窦太医的说辞,二喜心中十分奇怪。 病酒?小主怎会病酒? 今日宴会之上,小主无非是进食了一些菜肴,又稍微饮了一些玫瑰露酒,这些食物小主平日里也曾吃过,从来没有过病酒的反应。可是窦太医的医术高超,又为人正直,他的诊断应该又不会出错。 正当二喜心中疑惑之时,李玄盛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向窦太医再次确认。 “窦太医,你说路贵人现在这副模样是因为病酒,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她所食用的餐食有什么问题?’ 听到李玄盛这么问,坐在席间的贤妃心中突然紧张了起来。 此次宴会由她一手操办,当然也包括餐食。 虽然她也嫉妒路清清,但是,把这次万寿节圆满举办成功远比伤害路清清更重要,她实在没有必要在这方面冒险。可是,如果的是路清清的餐食出了问题,被有心之人调包,她贤妃也难免受到牵连。 窦太医一一检验了路清清席位之上的餐食,又将她的餐食与旁人的餐食相对比,检查完毕之后,他再次回禀。 “启禀皇上,微臣检查了路贵人的餐食与旁人的餐食,路贵人的餐食与旁人一样,并未发现异常。微臣判断,路贵人之所以会出现病酒反应,应该是贵人的体质问题。” 听到窦太医这么说,不仅是皇上,在场众人连同贤妃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宴会的餐食是安全的。 唯有淑妃嘴角勾起了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容。 看来,她提前为路清清准备好的惊喜准确送达了。 窦太医接着说,“皇上,路贵人病酒虽然不会危及性命,但需要立刻治疗,但是,现在在殿中治疗不太方便,还需速速将路贵人送回寝殿,臣方可继续为路贵人诊治。” 李玄盛听罢,赶忙吩咐宫人备好轿撵,一把抱起路清清,就要往殿外走去。 “皇上这是要去哪里?” 太后的声音突然从李玄盛背后传来,阻止了他的脚步。 她的黄金塑像礼物刚被李玄盛充入国库,现在他又要为了区区一个贵人,而抛下大殿里所有的赴宴之人不管。 身为太后的方可心一定要阻拦。 “皇上难道要为了一个贵人?不顾在场所有赴宴之人吗?偏爱宠妃也要有个度!” 听到太后这么说,李玄盛才猛然反应过来。 一看到路清清生病,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心立刻就乱成一团,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陪在路清清身边照顾她,仿佛直到她痊愈他才能安心。 刚才他的心思全在路清清身上,若不是太后提醒,他都差点忘了,今日是他的万寿宴。 虽然李玄盛与太后向来不睦,但此时太后之言确实有理。 李玄盛只好先把路清清抱上轿撵,吩咐二喜说,等宴会一结束,晚些时候他再去映澜阁探望。 李玄盛对路清清细致入微的一举一动都被太后看在眼里,方可心开始盘算起来。 没想到,一向心狠的帝王竟然对这个小贵人如此上心! 既然今天敢收了她的礼物,那就别怪明日她对这个路贵人不客气! 皇帝她拿捏不动,拿捏一个小贵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路清清被送走后,万寿宴继续进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 映澜阁中。 路清清服下了窦太医专门熬制的汤药,渐渐苏醒过来。 “咳咳……二喜……水……水……” 虽然醒了,但现在的她全身没有一丝力气,气息依然微弱。 路清清脸上的泛红已经褪去,但是苍白的小脸上还是留下了红疹的痕迹。 二喜小心翼翼地将路清清扶在软枕上,小心翼翼伺候她喝水。 润了润嗓子,路清清感觉舒服多了。 “我这是怎么了?” 她只记得,自己在宴会上吃吃喝喝,后来就感觉嗓子闷闷的,喘不上气,再后来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小主,您不知道,您在殿上晕倒了。” “晕倒,我怎么会晕倒?” “您晕倒之后,皇上立刻就宣窦太医为您诊治,窦太医说,您这是病酒了。” “病酒?病酒是什么?” 路清清反问二喜,病酒这个词她从来没听说过。 “窦太医说,有的人病酒会起疹子,有的人会喘不上来气,还有的人会呕吐晕倒什么的,小主您病酒的反应就是脸上会起红疹,而且会因呼吸不畅而晕倒。” 听到二喜这样解释,路清清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古代人口中所说的病酒,实际上就是酒精过敏。可是,她并不是酒精过敏体质呀?” 路清清仔细回想她在宴会上所吃餐食。 几道小菜。 半块甜点。 还喝了一些玫瑰露酒。 可是,这些食物她平时都吃过,并没有出现过不良反应。 她随即问道,“二喜,窦太医有没有检查我的菜肴,可是我的菜肴出了问题?” 二喜失落地摇了摇头。 “小主,窦太医检查过了,也将您的菜肴与旁人的对比过,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奇怪,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正当路清清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小桃上前回话。 她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放着路清清今所穿的那件深紫色宫装。 “启禀小主,奴婢或许找出了原因。” 第32章 红疹 原来,当路清清被送回映澜阁之后,是小桃帮她更衣。 小桃的父亲,是行走民间的江湖郎中,小桃自幼就跟着父亲学习,颇通医理。 当她拿到那件深紫色宫装,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缘由就在这件深紫色宫装上,小主身着这件宫装之时,可曾闻到一种奇怪的香气? 听小桃这么说,路清清才反应过来。 好像确实是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路清清喜爱栀子,平时她的寝殿以及衣着,都会二喜熏上栀子花香。 只是今早穿这深紫色宫装时,她闻到之前从来没用过的一股草木香气,起初她以为这是内务府特制宫装的定制熏香,所以并没有在乎。 “小主,今日您之所以会病酒晕倒,原因就在这个宫装的香气上。” 小桃拿到宫装之后,曾仔细寻找香味的来源,后来发现,这是衣料本身带有的香气。 而这种特殊香气来源于一种植物——红景天。 “小主,这股香气是红景天的味道,红景天本身无毒,花瓣通常为紫红色,多用于活血化瘀,清肺止咳和健脾益气,但是,若与酒类一起饮用,反而极易引起病酒反应。” “这件衣服上所用的红景天非常稀少,用的是唐古特高原红景天,所以它的药效威力也极大。” 听小桃说完,路清清一下子就明白了。 难怪这次内务府会送来一件妃嫔们并不常用的深紫色宫装,之所以用深紫色,是为了掩盖红景天染过的痕迹。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窦太医会误判。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还是宫妃,即使窦太医的医术再高明,没有近距离接触观察过她所穿宫装,也是发现不了的。 路青青吩咐小桃,把这件深紫色宫装好好保存。 她这是被人算计了。 好狠毒! 若不是小桃精通医理,太医们是发现不了宫装上的红景天的! 路清清歪靠在床榻,仔细思量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 这次万寿节是贤妃操办的,难道是她? 路清清只是怀疑,暂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等身子痊愈之后再寻找线索。 二喜这时叹了口气。 “小主,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咱们是一定要揪出来的,可是眼下最紧急的还不是这个。” 二喜从梳妆台前搬来了一面铜镜,摆在路清清面前。 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着实吓了一跳。 昔日白嫩美艳的面容,现在两颊密密麻麻起了一大片红疹! 她的手指抚心疼的摸着脸上的红疹凸起,每碰一下,都有明显的刺痛。 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连路清清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她别过头,粉拳狠狠砸了一下床榻。 太过分了!太恶心了! 下毒之人不是为了要她性命,而是要毁她容貌! 后宫之中,没有了容貌,也就没有了恩宠。没了恩宠,怎会有她一个小小贵人的立足之地? 她急忙问道,“二喜,窦太医有没有说脸上的红疹什么时候能消去?” 二喜满脸遗憾,“小主,窦太医说,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红疹才能消去,而且……” 她顿了顿,生怕接下来说出的话会给路清清一个重大打击。 “而且,有可能红疹消下之后,脸上还会有疤痕,小主,这可怎么办呀?” 小桃看出二喜心中的焦急,这时,她走过去拉着二喜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二喜姐姐别急。” 小桃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路清清。 “小主,若是信得过我,可以试试这个。” 路清清接过瓷瓶,“这是何物?” “小主,这是我家祖传秘方,仙女玉容膏,正对面部红疹之症,不过七日,脸上的红疹便可褪去,还不会留痕。” 路清清听后满脸感激,她拉过小桃的手,“太好了小桃,多亏有你。” 小桃噗嗤一笑,眉眼弯弯。 “小主您太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过这疹子的问题解决了,眼下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要解决呢。” “皇上说宴会结束之后要来看小主,小主可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路清清思忖片刻,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应对红疹她手足无措,可是应对李玄盛,她轻车熟路。 夜晚时分。 远处御殿的丝竹声渐渐停歇,五光十色的彩灯也暗淡下来,看着时辰,约莫万寿宴也该结束了。 路清清吩咐二喜,帮自己围上一个丝质面巾。 虽然李玄盛在宴会上见过路清清刚刚发作时的样子,但那时的红疹只有几颗,无伤大雅,而此刻脸上密密麻麻的,实在是不堪入目,怕吓到李玄盛。 路清清躺在床榻,酝酿了一会儿眼泪。 果然不久之后,就听到了何庆公公通传的声音。 “皇上驾到——” 路清清艰难地用手肘撑着床榻,正欲起身向他行礼。 李玄盛快步走到床前,一下子握住了路清清的手臂。 “你还病着,快躺下歇息,不用行礼。” 路清清微微点头,点头的瞬间,珍珠似的晶莹泪水一串串落了下来。 她委屈地主动揽向李玄盛腰间。 “皇上,臣妾以为今天自己要死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呜呜~” 路清清泪眼婆娑,声音呜咽,她的痛哭仿佛撕开了寂静的夜,每一声啜泣都如同利刃刺向李玄盛心中。 他怜爱的抚摸路清清的后背,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乖,清清不怕,你这是病酒反应,不会见不到朕的,好好听太医的话,按时吃药,过几日就会痊愈的。” 他伸手靠近路清清的脸颊,正欲掀起面巾。 “清清怎么还戴了面巾?” 然而,路清清却用纤纤玉指挡住了他的手,糯糯地对他撒娇。 “皇上不要嘛~~~臣妾的脸上泛起了红疹,臣妾不愿意被皇上看到,皇上看到之后就不喜欢臣妾了。” “朕不会的,不会的。” 虽然李玄盛嘴上一直保证,但路清清实在冒不起这个险,始终没有把面巾摘下。 汉武帝李夫人的故事,路清清听过。 李夫人临终时拒绝见汉武帝最后一面,因为她深知容貌已逝,不愿让皇帝看到自己的不堪,于是成了汉武帝心头永远的白月光。 路清清也一样,在拥有其他争宠筹码之前,她一定要在李玄盛面前永远保持美丽优雅。 李玄盛拗不过她,便不再要求。 他继续安慰了一会儿,本想在映澜阁留宿,却也被路清清用身体虚弱需要静养的理由劝走了。 她可不能为了一夜的欢愉,因小失大。 第33章 淑妃复宠 自万寿节之后,皇上一连几日都宿在淑妃处,看这夜夜恩宠的架势,淑妃大有东山再起之势。 一日清晨。 咸福宫中。 在柔和的晨曦映照下,淑妃宛如一朵初绽的迎春花,她身着一件嫩黄色的丝质睡袍,丝丝缕缕都透露着淡淡的雅香。她轻轻俯身,跪在精致的床榻前,宛如一只优雅的猫儿,正专注而细致地伺候着李玄盛起身。 她手指纤细,蔻丹艳红。动作轻柔。一颦一笑间。眼角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神态。 想来她是对这几日皇上的表现十分满意。 等李玄盛穿戴整齐之后,淑妃起身挽住他的胳膊,摇摆着身子冲他撒娇。淑妃的动作,自然而妩媚,仿佛是天生的娇俏。 “皇上~~~臣妾还是不甘心,明明那尊和合二仙塑像是臣妾送给您的寿礼,可是您却把它充了国库。” 一边说着,淑妃俏丽的眉眼拧成了一个结,嘴巴微微嘟起,像是在控诉自己的不满。 “难道皇上是不喜欢臣妾的礼物,才这样做的吗?哼!” 站在一旁伺候的何庆公公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感叹。 能够如此天真烂漫,不假思索地向皇上表达心中委屈之人,恐怕合宫之内,也就只有淑妃娘娘一人敢这么做了。 就算是前些时日再得宠的路贵人,在皇上面前也是百般柔顺,不曾有过淑妃娘娘这般痴缠之像。 然而,听淑妃这样说,李玄盛并未流露出丝毫的怒意,反而唇角轻扬,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轻步上前,双手似春风般温柔地搭在淑妃的肩膀上,那动作中充满了安抚与宽容。 “容媛,你这是又多心了。朕怎么可能不喜欢你送的礼物呢?只是想用你的礼物换来南方百姓的安定,这算是你和朕的共同的爱民之心,难道你不喜欢朕这样做吗?” 其实,这个理由万寿节当日李玄盛就已经给淑妃解释过了。 淑妃不是不明白,她就是想要听李玄盛亲口在当着她的面解释一遍,她就是喜欢李玄盛对她无尽耐心极尽包容的样子。 淑妃心满意足地靠在李玄盛肩头。 “臣妾当然喜欢,无论您怎么处置臣妾送您的礼物,臣妾都喜欢~” 李玄盛轻轻吻向怀中美人光洁饱满的额头,心中却五味杂陈。 这几日他来淑妃这里,既是为了纯金塑像之事而安慰赵家,又是想要让赵宁明白他轻举妄动的后果,他的嫡出女儿身处后宫,是赏是罚,是宠是弃,一切全由他李玄盛做主。 他是九五至尊的帝王,后宫的男女之爱在他心中从不单纯。 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却有一丝动摇。或许,赵家的所作所为淑妃是不知情的吧? 淑妃受宠多年,就算平日里有些小脾气,也都是为了他争风吃醋,并没有犯下什么过分的大错。 他已然下定决心要清理赵家,但是对于淑妃,若真未牵涉其中,他一直存有网开一面的念头。 李玄盛一如往常,在咸福宫与淑妃一同用过早膳之后,便去上朝。 这几日,淑妃复宠的消息在宫中传得极快。 人人都知道皇上舍弃新欢,重拾旧爱,但却不知其中缘由。 总有那么几位嫔妃,她们的眼睛如同锐利的鹰隼,时刻在寻找着权力的风向,她们已经敏锐地嗅到了淑妃复宠的气息,于是纷纷行动起来。 大批的礼物如流水般涌向淑妃的贤福宫,以表对淑妃复宠的庆贺。当然,她们也不忘对失宠的嫔妃进行冷嘲热讽,时不时地去踩一脚,以彰显自己的立场。 毕竟,宫廷之中,就像一面折射出人性复杂与险恶的镜子,嫔妃之间的明争暗斗,使每个人都必须小心翼翼地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映澜阁中。 路清清正在专心研制甜品食谱,她脸上的红疹还未完全消下去,实在是没有心思出门。 虽然她不愿意出门,但却没少有人来找他。这几日,既有徐官女子姐妹前来真心探望病情,也有像今日这般,前来讽刺挖苦的。 “几日不见,不知路姐姐恢复的怎么样了?” 路清清抬头望去,舒贵人正带着她的婢女,大摇大摆地走进映澜阁殿内。 不等通传,还不请自来,必定不怀好意。 路清清放下手中的食谱,起身向舒贵人行了个平礼。 “多谢舒贵人挂心,我这脸上的红疹怕是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还需再休养一段时间。” 她的回答平平淡淡,不悲不喜。面对一个虚情假意之人,若是直接献出真心,反倒会被人无视践踏。 舒贵人听路清清这么说,脸上喜笑颜开的表情差点没搂住。 想当初,路清清初封贵人,舒贵人还曾来过映澜阁,软磨硬泡向她讨教得宠秘诀,没想到这一晃数日,两人境况却大不相同。 因为是在自己宫里,所以路清清今日并未戴上面巾,脸上的红疹虽然消褪,但还是留下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褐色疤痕,容貌大损。 舒贵人走上前,尽管路清清将自己的脸别过去,但舒贵人还是故意将自己与路清清凑得极近。 “哎呀,真是没想到,路姐姐你的绝色容貌,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啧啧啧,真是老天爷造化弄人呀~” 舒贵人神色傲慢,她微微扬起下颚,嘴角挂着一抹轻佻的弧度,言语之间,尽是讽刺之意。 她的神情被路清清尽收眼底。 哼!落井下石之人! 自己与她无冤无仇,有必要眼巴巴地赶到这里大放厥词吗? 她看不惯舒贵人这副作派,心生一计,非要让她吃点苦头。 路清清非但没有被她的话激怒,反而面带微笑,将满是疤痕的脸与舒贵人凑得更近了些。 “舒贵人,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难为你还记得来看望我。只是太医说我得的病不是红疹,而是痘疹,这是会传染的!你与我靠得这样近。我反而有些担心你了呢~” 听到路清清这么说,舒贵人瞬间花容失色,她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惊恐,急忙连连后退,她的脚步微微一滑,身体猛地一晃,差点儿就跌倒在地,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你!你怎么不早说?你故意要害我吧!” 她指着路清清的鼻子,边走边骂,仓皇而逃。 “哈哈哈哈~~~” 二喜站在一旁,没忍住笑出声来。 “小主真是好计谋,那舒贵人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就这三言两语,瞧把她吓得。” 没错。 舒贵人就是个草包,不足为惧。 只是今日她从映澜阁出去,怕是要将自己毁容的消息散步的满宫都是了。 不过,路清清不怕消息扩散,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容貌毁了,反而能让那些有心加害之人掉以轻心,正好趁机抓住她们露出的马脚。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二喜,将面巾拿来,咱们去找趟贤妃。” 第34章 偶遇淑妃 衍庆宫中。 路清清来到贤妃的面前,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屈身跪拜,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毕恭毕敬,一丝不苟。 “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她的声音清晰而柔和,充满了对贤妃的敬意。 贤妃与皇后都是极重礼数之人,在这方面。路清清一向在他们二人面前做得极好。 然而,贤妃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她斜靠在贵妃椅上,手捧一卷泛黄的古籍,书页间透出的墨香,与殿内淡淡的茶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 显然,她对路清清的贸然来访很不满意。 路清清还在下面跪着。 良久,殿内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书卷微微翻动的声响。 一直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 路清清主动出击,一把扯掉围在脸上的面巾。 这时,贤妃才放下手中的书卷,她的眼眸微斜,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缓缓向她投去一瞥。 声音不急不躁,虽然温润,却又蕴藏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路贵人,这是到本宫这里来兴师问罪?” 路清清听贤妃这么说,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她伏在地上扣头,赶忙解释,“贤妃娘娘误会了,嫔妾今日前来,是来请求娘娘的帮助。” 路清清的解释令贤妃防御的态度和缓了一些。 “哦?既然如此,你且起来坐着回话吧。” 路清清跪了太久,起来的时候膝盖酸痛如同针尖般刺入,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能在二喜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勉强落座。 “你说说看,要求本宫帮你什么?你既然需要帮忙,为什么又非要来找本宫?” 听贤妃这样说,路清清感觉这把有戏! 她眼神坚定,字字铿锵。 “臣妾想求娘娘帮助臣妾,找到毁我容貌的幕后真凶!” 其实,路清清的容貌被毁成什么样子贤妃并不是十分关心。但她说“幕后真凶”,却勾起了贤妃一探究竟的兴趣。 “万寿宴上,本宫亲耳听闻窦太医说你这是病酒反应,难道你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害你?” 路清清自知,接下来要说的话,难免对贤妃多有冒犯。为了避免引起贤妃厌恶,她特意挣扎站起,再行大礼。 “不瞒娘娘,因为此次万寿宴是您一手操办,所以臣妾当下第一个怀疑的人其实是您。” “但是后来臣妾冷静下来细想,若是在自己操办的万寿宴上公然谋害臣妾,实在愚蠢,娘娘您蕙质兰心,贤良淑德,断然不会做出如此拙劣且自毁前程的举动。这样的伎俩,实在与您的品格与智慧大相径庭。” “所以嫔妾前来请问娘娘,能够经手万寿节操办之人,除了娘娘之外,还有谁?” 贤妃的深情慢慢松弛,她斜倚在身后的贵妃榻上,手中不断捻着一串红玉佛珠,每颗珠子随着手指的旋转,发出一阵低低的、宛如流水般的碰撞声响。 她突然发现,之前是自己小瞧了路清清,只知她有绝色容貌,却不知她有如此坦诚的胆量。如今看来,将来这个小贵人的发展或许不可小觑。 “你怎么知道本宫一定会帮你?” “贤妃娘娘,您曾经邀请皇上前来解嫔妾之困,嫔妾并不知道娘娘您是否会帮臣妾,但是经此一事,嫔妾相信娘娘,所以愿意将心中疑惑向娘娘和盘托出。” 或许是路清清的坦诚打动了贤妃。 贤妃思忖良久,缓缓说出,“能让内务府在宴会上拉动那尊庞然大物之人,自然也有本事插手万寿节的其他事宜。” 贤妃之话,所指何人,不言自明。 路清清起身道谢,“多谢娘娘指点,嫔妾明白了。” 路清清走后。 贤妃继续摆弄手中的红玉珠串,心中似有疑虑。 她既想利用路清清扫除淑妃这个障碍,但又隐隐担心,或许这个小贵人将来会成长为她最大的劲敌。 路清清回到映澜阁之后,立刻吩咐小桃取出那瓶仙女玉容膏。 前几日她只服用窦太医开的汤药,并没有立刻使用小桃的秘方,所以脸上的红疹才迟迟没有好全。 现在从贤妃口中打探到,毁她容貌之人或许是淑妃之后,她需要让脸上的疹子好的快些。 小桃取出药膏,仔仔细细帮路清清上药。 “小主,奴婢不明白,为什么前几日不用药膏,反而拖到今日才开始用呢?” 路清清望着铜镜中的小桃,从容一笑。 “我满是疤痕的容貌,被舒贵人见过,也被贤妃见过,现在满宫之人肯定都知道我容貌尽毁,你说,我若是突然容貌恢复如初,谁会最慌张?” 小桃恍然大户,连连点头。 ”哦,小主,我明白了,咱们这是要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路清清满脸欣慰,眼眸中闪烁着赞赏,“小桃真聪明!” 有仙女玉容膏的助力,加之小桃又额外为路清清做了一些食疗食补,不出三日,路清清脸上的疤痕全部消失,容貌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三胖,我让你打探淑妃的行踪,打探得怎么样了?” 自那日从贤妃处回来以后,路清清便吩咐三胖,日日留心淑妃行踪,以便之后能造成与淑妃偶遇的假象。 “回小主,淑妃每日下午都会去御花园闲逛,咱们今日是也要去御花园?” 没错,就是今日。 时至下午,虽然路清清容貌已经恢复,但她还是戴了面巾,只不过特意吩咐二喜将面巾系得松一些。 另外,她深知淑妃格外喜欢华丽的穿衣风格,所以她今日特意换上一件湖蓝色织金孔雀羽裙装,目的就是吸引淑妃的注意。 路清清经过御花园时,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在锦鲤池旁喂鱼的淑妃。 她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身着一袭艳丽而不失优雅的玫红色衣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精致的木质鱼食盒,盒身纹理清晰,透出古朴而典雅的气息,另一只手,则轻轻搭在锦鲤池旁凉亭的栏杆上。 淑妃一眼望见了路过的路清清,随即吩咐自己的侍女芙蓉,将路清清唤叫到她的面前。 她言辞犀利,声色俱厉,一边说着,一边用夹子将手中的鱼食投向了路清清的衣裙。鱼食在空中划过一道冷漠的弧线,随后散落在路清清的衣裙上,仿佛是对她的一种无声的讥讽和挑衅。 “当初本宫因为你被禁足数日,现在本宫还是好端端地出来了,本宫听说你脸上起了红疹,容貌尽毁。你说这是不是你害本宫禁足的报应呀?” 鱼食粘腻,将路清清的衣裙搞得脏污一片。但她并未后退半步,依旧不卑不亢地回应淑妃。 “嫔妾不敢,窦太医说嫔妾是因病酒脸上才出了红疹,是嫔妾个人体质问题,与娘娘无关。” 淑妃被路清清的平淡激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挺嘴硬,你一个小小宫婢出身,现在又没了容貌,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给本宫掌嘴!” 淑妃心里憋着一口气,现在她圣宠优渥,想做什么不行!她就是要当面羞辱路清清! 谁料,芙蓉的巴掌正要落下,路清清的头突然一偏,巴掌没有打在她的脸上,反而撩下了她的面巾 面巾之下,依然是那副令淑妃心生记恨的绝世容颜。 淑妃一下子慌了神儿,大声喊道,“你怎么回事儿?这才几日,你脸上的红疹呢?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 听到淑妃这么说,路清清心里一下子就确定了,设计毁她容貌之人,就是淑妃! 她趁机追问淑妃,“淑妃娘娘,您什么意思?您认为嫔妾脸上的红疹应该何时能好?” 淑妃被路清清的质问诘难住了,她忙于圆谎,支支吾吾。 “本宫……本宫的意思是,听说你容貌尽毁,看来……看来传言不真!本宫累了,不与你争辩……” 说罢,把手中鱼食一丢,迅速离开了御花园。 第35章 野心 淑妃一行人的身影,渐渐隐没于御花园的姹紫嫣红中。 二喜上前,弯腰蹲在路清清的裙边,心疼地拿出绢帕,细细擦拭着被淑妃弄脏的衣裙。 “小主,这个淑妃简直太跋扈了!她就是看您今日穿了这条织金孔雀羽的衣裙,才故意将鱼食往您身上丢的!” “皇上赏您的这件平日里您都舍不得穿,今日却被她玷污,真是太可惜了! 路清清低头看去。 美丽的孔雀羽上沾满污浊,湖蓝色的薄纱也被污染成深褐色,确实有些可惜。 不过,无妨。 她伸手将正在擦拭衣裙的二喜扶起。 轻快地抖了抖衣裙,鱼食弄上的污渍随着震动纷纷落下,虽然没有完全清洁干净,但也比刚才狼狈的模样强上许多。 今日,淑妃弄脏的,一件衣裙而已。 他日,让她千倍百倍地还回来就好了。 路清清从现代穿越后宫,起初并未存攀龙附凤的心思,她只希望能在后宫平平淡淡佛系摸鱼,安稳度过一生便罢了。 但奈何即使她不争,宫中的其他女人也要同她争,仿佛幽幽深宫里的女人们都被施下争宠的命运魔咒,无处可逃。 与世无争偏入世, 风幡卷起镜女心。 建章沉沉锁不住, 缘是无情槛外人。 逃无可逃,便无需再逃。 既然身处漩涡,不若以身入局! 路清清凭栏伫立,望着池中游来游去的红鲤,它们一条条挤在一起,不停浮潜探头,只为尽量争夺水面上稀稀落落的几块鱼食 ——像极了她们。 她第一次体会到野心被唤起的感觉,第一次找到了后宫生存的明确目标。 她厌倦了身处低位,被人算计奚落的日子,虽是一件件无关性命的零散小事,但叠加起来形成的烦恼,却如同一只只讨厌啮齿小虫,日夜撕咬她本该平静的生活。 好烦。 她受够了。 不如试试看,立于千万人之上睥睨众生,与权力顶峰的男人并肩的感受。 也不枉此间穿越一梦。 路清清百感交集,在锦鲤池旁伫立良久。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奴才给路贵人请安,太后娘娘邀您去慈宁宫一叙。” 慈宁宫? 太后在宫中向来不喜人打扰,更不会无故召见嫔妃。 她与太后的交集,无非是那日在万寿宴上远远望去的一眼,仅一面之缘,太后身边的奴才,她便更是陌生。 难怪她眼前这位瘦瘦高高的小太监她从未见过。 太后突如其来的邀请,让路清清有些意外。 “这位公公,原本太后娘娘邀请,我应即刻就去,只是我的衣裙被弄脏了,身着脏污的衣裙面见太后娘娘实在于礼不合。” “还望公公能宽宥我一段时间,容我回宫换一件干净的衣裙可好?” 小太监看路清清的衣裙确实有脏污的痕迹,便应允了她回宫换衣,自己先去慈宁宫中向太后回禀。 回映澜阁的路上,路清清赶紧向二喜打听太后的事情。 虽说二喜在宫中侍奉多年,但面见太后的次数也不过寥寥,没比路清清多几回。 “小主,太后娘娘不喜外出,宫中人人皆知,所以奴婢也没有见过太后几面。只是听说,当今太后并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是在皇上的生母薨逝之后,才收养了当今圣上。” 面对宫中其他的嫔妃,路清清多多少少能从平日的接触中判断出对方的性格和实力。 但若是突然要面对一位深入简出的妇人,反倒让她心中没了底。 这位娘娘并非圣上生母却得封太后。 看来,上一届宫斗冠军果然不简单。 路清清不敢耽搁太久,回到映澜阁阁,就立刻换上了一件清新淡雅的宫装。 初次拜见太后,实在不宜张扬。 这次挑选的宫装以水绿色为主调,领口和袖口处,巧妙地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桃花,衣摆轻飘,碧波荡漾,低调却不失精致,衬得人干净明媚。 另外,路清清还特意吩咐二喜带上一份糕点,以表迟到的歉意。 等路清清来到慈宁宫门外时,一眼就被华丽的装潢震惊了。 抬眼望去,慈宁宫巍峨耸立,飞檐翘角,每一根梁柱上都雕刻着繁复精细的图案,龙凤呈祥、云水缭绕,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帝王加冕的冠冕。 与李玄盛的乾清宫相比,慈宁宫的威严与气派甚至更胜一筹。 她被方才那位在锦鲤池旁传话的小太监引入殿内。 一入殿内,铺面而来浓郁的玫瑰熏香,如丝如缕,缭绕在路清清周围。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臣妾因回宫中更换衣裙,故而来迟,特将亲手制作的糕点奉与您,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路清清身姿如柳,微微低垂,膝盖轻轻触碰着地面,双手交叠,恭恭敬敬地朝着大殿正前方跪拜下去。 她的眼眸深深低垂,凝视着那布满牡丹花样的地毯。 未待太后的威严之声响起,不敢擅自抬头,只听得悠悠的女声从她头顶传来。 “难怪皇帝如此喜欢你,这样懂礼数的嫔妃,又生得如此天人之姿,换做是哀家,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平身吧。” 路清清起身之后,大着胆子与太后对视。 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端坐于凤椅之上,身着锦绣凤袍,妆容精致艳丽,如同一朵盛开的妖艳牡丹,她将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满头点缀金簪珠翠。 即使是近距离观察,也依旧貌美,风韵犹存,若说眼前的女子不是太后,而是李玄盛的妃嫔,倒也使得。 路清清受了太后的夸赞,连忙俯身行礼,声音清脆而又不失恭敬。 “太后娘娘谬赞,臣妾实在惭愧。” 太后端坐于上,未发一语,一双精心妆点的丹凤眼,直勾勾地锁定在路清清身上。 那眼神明亮且锐利,路清清被突如其来的审视盯得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努力保持镇定。 “呵呵~~” 太后突然笑发笑。 “那日你晕倒在万寿宴上,皇帝着急得像个什么似的,抱着你就冲出去了。” “哀家还纳闷,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皇帝如此牵挂,竟然在万寿宴上堂而皇之不顾宫规礼法,今日哀家细细瞧了你的容颜,便有了答案。” 皇上牵挂? 宫规礼法? 路清清心中暗叫不好,这哪里是夸她美貌,话里话外明明就是在责备她,狐媚皇上,扰乱礼法! 可是,太后也太牵强了,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当时她已经晕倒,是李玄盛非要跑过来抱她,怎么反倒成了她的错! 封建社会真是害人不浅! 那个男人当上了皇帝就永远是正确的,所有的过错都只能在女人身上! 身在慈宁宫,不得不低头,路清清心里腹诽,嘴上也只得向太后开口认错。 “臣妾知错,臣妾实在不该以一己之身扰乱万寿宴更不该惊动皇上,只是,臣妾是因为体质原因故而病酒,才会在宴会之上晕倒。” “臣妾以后定当万分注意。” 第36章 太后的惩罚 “哦?知错?” 太后一脸玩味,似乎等的就是要路清清说出这句话。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在凤椅扶手,发出清脆响声。 “哀家都没有说你犯错,你哪来的知错?” 这…… 好无理取闹的强悍逻辑,连认错都不行,路清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只好讪讪一笑,暗自盼着这种尴尬的时刻赶紧过去。 谁料太后却像早有准备一般,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命令宫人们端出一摞厚重的书卷,让路清清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你错就错在,明明不知错在哪里,还偏要认错。既然你不懂是非之理,那哀家今日正好教教你宫规宫纪,免得你日后重蹈覆辙。” 一连串的错与不错,搞得路清清郁闷心烦,孰是孰非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太后一席话最关键的意思她听明白了,这是要教她宫规,拿她作筏子呢! 太后命人将路清清引到慈宁宫偏殿,连同那一摞书卷。 偏殿的陈设与正殿相近,都是一样的富丽堂皇,尽显皇家的威仪。 只是偏殿之中陈设书案,书案之上笔墨纸砚俱全。 路清清只一瞥,心中便已明了。 原来一切都准备好了,在这儿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路贵人,太后娘娘吩咐您这几日好好学习宫规,要将这宫规守则抄上三遍。笔墨也帮贵人准备好了。” “另外,太后娘娘还吩咐了,书卷陈旧,正好由贵人重新誊抄,取三遍之中最好的一遍,再制新卷。” 那位引她前来的小太监说得轻巧,话音刚落,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只剩路清清与二喜两人在偏殿,大眼瞪小眼。 这个太后,简直是在将她当做活人印刷机! 宫规旧了,反倒让她抄一遍,以旧换新也不是这么换的呀! 路清清简直欲哭无泪! 书案上摆着的书卷,一本一本叠起来,足足都半米多高。“宫规”二字赫然写在封面上,分外醒目。 她抽出一本随意翻看。 果然,书册的装订已经松动,树叶已经微微泛黄,整卷书浑身上下散发着难闻的陈旧气息,随便翻动几页,瞬间爆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咳咳咳~” 路清清特意眯缝着眼睛,屏住呼吸,可还是被灰尘呛到了,她赶忙用丝帕掩住口鼻。 “唉,看这书卷陈旧的程度,不知上一位誊抄宫规的人是在何年何月呢?” 不过,一直拖延也不是办法。 毕竟,不管路清清抄与不抄,宫规就在那里,一页不多,一页不少。 路清清与二喜一起将书案整理干净之后,便规规矩矩地誊抄起来。 写几个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这罚抄宫规的桥段,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轮到自己身上。 耐着性子待在太后宫里磨上几天,这事儿没准就过去了,顺便在能这里也练练字静静心。 一连多日,路清清早出晚归,接连去慈宁宫中抄书。 令她意外的是,虽然每天呆在太后宫里,但是除了抄书之外,太后并未过多为难。 眼看,第三遍宫规就要抄完。 此时,殿外天色渐暗,深邃的夜幕缓缓铺开,慢慢吞噬了最后一缕白日余晖。 路清清借着微弱摇曳的烛光,疲惫地写下最后一个字,如大赦一般放下毛笔,揉了揉酸痛肿胀的手腕。 “呼~~终于大功告成!” 她努力眨了眨那双略微干涩的眸子,试图驱散走笼罩在眼前的朦胧与沉重。 望着书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的厚厚三摞手抄宫规,仔细地挑出字迹最工整的一版,就拿它给太后交差。 然而,当她走到正殿,却被太后的侍女若情告知,太后正在用晚膳,让她过一会儿再来回禀。 路清清站在殿外,有些无奈。 只能怪她抄完的时机不巧,明明自己抄了一整天宫规,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却还要等太后用完晚膳。 她只好又回到偏殿,耐心等待。 完成了抄宫规的任务,路清清心情大好,开始悠闲地观赏着偏殿的陈设。 平日里来,她只顾抄写,还未曾仔细观察过。除了那张书案之外,书案一侧的架子上,还摆放了许多奇玩珍宝。 其中,她最感兴趣的,是一只和田玉雕彩宝异瞳白兔。 她正欲伸出手,取下这只白玉小兔仔细把玩,却被二喜阻止了。 二喜的声音带着急切的颤抖,慌乱的神情中透露着焦灼。 “小主,小主,这可是太后娘娘的东西,咱们是不允许随意摆弄的。” 路清清被二喜过分紧张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她明白二喜是担心自己被太后责罚,只是实在无需这般谨小慎微。 “没关系,我又不把这只兔子偷走,只是看着可爱,想摸一摸它的触感罢了。” 宫中诸人向来恪守宫规一板一眼,像路清清这般胆大妄为无视规则的,恐怕只她一人。 她隐隐约约记得,刚才抄写的宫规中,好像还真有“不得擅动太后殿内陈设”这么一条。 不过,管他呢! 近在眼前之物,古代又没有指纹提取技术,就算她摸了摸又有谁能知道。 二喜劝谏无果,只好站在屋门处替路清清远远地守着。 她望着门上的菱花格眼,心中还真有点佩服自家小主的胆量。 虽然嘴上说着不被允许,其实她也很想摸一摸那只可爱的白玉小兔。既然自己没有胆子,那就尽最大的努力确保自家小主的安全吧! 有了二喜帮她望风,路清清把玩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一会儿摸摸小兔细腻光滑的和田玉身,一会儿戳戳小兔亮晶晶的彩宝异瞳。 白玉小兔左瞳血红,以鸡血石制成,右瞳青翠,以祖母绿制成。 当路清清的手指轻微触碰到那只青翠异瞳时,其手感貌似与左瞳略有不同,宝石镶嵌并没有严丝合缝,甚至有些微微晃动。 她试探性地顺着晃动的方向稍稍按下,只听“咔哒”一声,白兔身下赫然打开一扇暗格。 第37章 意外发现 这是? 难道说,她的无心之举,竟偶然发现了太后的秘密! 她心中瞬间紧张起来,看与不看的选择来回拉扯。 然而,可让她纠结的时间并不多,太后晚膳即将结束,二喜还在门口替她望风。 她的手心因紧张而燥热,微微沁出细密的汗珠,鼻翼张合,呼吸开始急促,身边一切都陷入静止,只剩几缕垂耳的青丝不住颤动。 仿佛面前白兔底座下不是暗格,而是承载着宫廷隐私的潘多拉宝盒,一旦打开,她便被其中的秘密裹胁卷入,万劫不复。 终于,她还是下定决心,将纤手伸进暗格。 里面除了十几封已被打开的信笺,再无他物。 然而,每封信笺的封面,都赫然写有一个“赵”字。 赵? 赵家! 赵宁! 路清清值夜那晚,曾亲眼所见赵宁与太后的风流之事。 若他们二人需要联络感情,只需在明净堂幽会即可。 那这些信笺…… 难道说!除了情欲往来之外,他们还有其他的勾当! 路清清小心翼翼地打开最上面的一封信,尽量不留下翻看的痕迹,她根据信笺封面的新旧程度大略判断,这封应该是最近传递来的。 “可心亲启。我赠予你的那尊和合二仙纯金塑像,若皇上执意收归国库,用一鎏金赝品替换即可。——赵宁” 她所料不错。 这暗格所存信笺,果然是他们暗通款曲的证据! 只是信中所说的替换塑像…… 想必,接下来赵家与太后定有动作! 路清清麻利地将所有信笺按照原先的顺序整理好,依样放回,再次按了下白玉小兔的翠绿右眼,暗格“咔哒”一声,再次隐于底座中。 当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正要松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若情的声音。 “路贵人,太后娘娘已用完晚膳,贵人可以前去回禀了。” 路清清应了一声,便带着抄好的宫规,再次去往正殿。 正殿之中。 太后神情悠然,正端坐在贵妃榻上品茶。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您吩咐臣妾抄录的宫规,臣妾已抄录完毕,请太后娘娘过目。” 路清清双手奉上。 太后身侧的侍女若情接过,将宫规放于贵妃榻上的紫檀四方矮桌上,待太后阅览。 路清清本以为太后会极不满意她的字体,毕竟她穿越而来,书法实在是不在行,所以已经做好了被挖苦讽刺之后再抄一遍的打算。 太后瞥了一眼桌案上的宫规,随后,慵懒地随意翻看了几页。 字体大小不一,笔画混乱扭曲。 虽说字如其人,太后看着不堪入目地手抄宫规,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容貌精绝的路清清,真的很难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她几分讥笑,几分戏谑,“哀家忘了,你原本是花房的宫婢,让你抄宫规也是难为你了。” 路清清心中有些生气, 平白无故唤她前来抄了三遍宫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写得不好看直说便罢,到最后反倒还要牵扯她花房奴婢的出身背景。 她福了福身,平淡的语气掩盖了心中的气愤。 “臣妾不才,字迹有些潦草,臣妾日后必定勤谨练习。” “罢了。” 太后摆了摆手,轻啜一口香茶,没有再继续追究宫规字迹之事。 她一手指着案上散开的纸张,一边用眼神示意二喜。 “就用这一版吧,你拿着去内务府,让他们为哀家装订成册。” 这几日,路清清抄写宫规用的是单张宣纸,拿去给太后看时,还未装订成册。 此时,她听到太后如此吩咐,还在为抄写宫规就此结束而暗自窃喜。 二喜被吩咐去了内务府,眼下只剩路清清一人留在慈宁宫陪太后继续闲聊。 太后不咸不淡地聊了几个话题,无非是些要求路清清尽心侍奉皇上、努力绵延后嗣的这种后宫中老生常谈的场面话。 夜色渐浓,聊天仍然没有结束的意思。 路清清抄写宫规累了一天,又被迫待在太后这里与她闲聊。 她的精神有些支撑不住了,即使是强忍着,也没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她想要离开回宫的心思已经完完全全写在哈欠里了,太后若是再不放人,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路清清的表现太后尽收眼底。 太后被若情扶着,于贵妃榻上缓缓起身。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华丽的护甲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光芒,晃了一下路清清的眼睛。 “哀家与你聊得投缘,竟没注意已经这么晚了,路贵人,你且回宫休息吧。” “是,臣妾告退。” 路清清如释重负般快步离开慈宁宫。当她走出宫门时,却突然发现,去内务府送手抄宫规的二喜一直没有回来。 糟了,不好! 当下,一股强烈的不安蔓延上她的心头。 二喜向来与她形影不离,这一次她单独去内务府这么久没有回来,一定是遇到麻烦了。 路清清顾不得天色已晚,快步向内务府的方向走去。 慈宁宫内。 太后一改与路清清聊天时的和气面容,一脸阴沉,连语气也变得冰冷。 她转头问向身边的若情,“接下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若情低眉俯首,贴向太后耳侧轻语,“太后娘娘放心,一切准备妥当。” 此时,路清清正走在去往内务府的路上。 若要从慈宁宫去往内务府,其间必经御花园。 虽然路清清一直以来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者,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当她在深夜途经御花园时,还是不免感到背后隐隐有些凉意。 白日里,御花园中茂盛的花花草草,路清清看着还觉得生机勃勃。 但在黑暗之中,稍微有些微风吹过,花草丛的枝叶就随风一阵抖动。路清清定睛瞧着,越看越觉得这茂盛的花丛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因为后宫节约开支的缘故,原先御花园中的掌灯处被取消。御花园夜间向来极少有人踏足,路清清只能借着模糊的夜色探路。 许多熟悉的景象,一改往日模样。 尤其是那座寿山石假山,在深沉的夜幕下更显诡异,轮廓若隐若现,扭曲的形状张牙舞爪,每一道裂缝,每一块凸起,像极了鬼魅的眼睛。 妖魔鬼怪快离开! 路清清心中默念,脚下也赶紧加快了速度。 正当她以为就快要走出御花园时,骤然间,一双有力的大手迅猛而准确地扯住了她的胳膊。 这一刹那,她的心跳瞬间加速,一股浓厚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啊——” 第38章 遇险 黑暗之中,路清清眼前一片混沌,那人的面容如同被迷雾笼罩,模糊不清。她只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拉力,一路拖拽着她,一直拽到假山深处。 那人将她一把抵在假山的石壁上。 路清清穿的丝质宫装轻薄,粗糙的石头无情地磨砺着她的背部,原本如玉般温润的肌肤,此刻却在这坚硬的石头上被磨得生疼,丝丝凉意中透出了锥心的痛楚。 路清清刚要扯开嗓子呼救,然而,呼声还未冲出喉咙,便被一团柔软的巾帕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那个人全然不顾路清清的极力反抗,他粗暴地伸出手,像是要将一切阻碍都撕成碎片一般,狠狠地撕扯着她的衣裙。 领口处的布料被撕开,露出雪白的脖颈。 此刻,路清清脑子里一团乱麻,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无暇去想此人的来意,她脑子里顾不上猜测这次到底是谁要害她。 全部的力气都用来抵挡那人的入侵。 她奋力挣扎。 无奈,两人的力量实在悬殊。 她双眸紧闭,似乎闭上眼睛,眼前的这一切就会停止,不再发生。 路清清突感一阵濒死的绝望。 突然,那人的力量像是被抽离了一样,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紧接着整个身体紧缓缓倒下。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路清清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句男声从绝望中扯回现实。 “你到底是谁!” 路清清恍惚间睁开眼睛,一把扯下嘴中被堵住的巾帕。 脱离危险的她宛若新生,心中庆幸,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等她的视线渐渐聚焦,才发现今夜救了她一命的竟然是—— 靖王! 她猛然反应过来,身上的衣裙还凌乱不堪,她赶紧扭过身子背对靖王,迅速整理好衣裙。再转身过来向靖王行礼道谢。 “感谢大人今夜救小女子一命!” 路清清既不想让靖王看出她认识他,也不愿让靖王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那夜在明净堂之时,她骗了靖王。 谁料靖王对路清清的感激之情丝毫不买账,他跨步向前,一把抓住路清清的手腕,厉声逼问。 “别装了,你骗过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路清清刚脱离危险,那人还倒在她的脚边,现下又被靖王步步紧逼。 她于慌乱之中,神情未定,下意识地回答道,“什么?你说我骗你什么?” 靖王冷峻的眼神异常压抑,显然他对路清清的反应很不满意,冷静的声线中带了几分怒气。 “我不会认错,那天晚上在明净堂是不是你?” 靖王自小习武,成年之后随军打仗立下丰功伟绩,多年的沙场征战让他练就了一副好眼力。他目睹过生死交织的惨烈,感受过刀光剑影的凌厉,将他那双原本就锐利的眼睛磨砺得更为深邃和精准。 虽然那夜路清清乔装打扮,但一个人的身段与神态是掩盖不住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不会有错。 路清清不愿让她与小桃换班值夜之事暴露,更不愿被靖王深挖出来那夜她在后殿之中看到的太后与赵宁之间的秘密。 在她判断出靖王的真实企图之前,她仍要极力隐瞒。 一双楚楚可怜的美眸望着靖王,纤长的睫毛似鸦羽般颤抖,细小微弱的声音似在诉说无尽的委屈与哀愁。 “大人莫要捉弄小女子,你我皆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在明净堂见过?” 然而,靖王并未被路清清的撒娇伎俩迷惑。她在李玄盛身上屡试不爽的手段,却在李玄靖身上行不通。 靖王待路清清表演完,发出一声冷笑。 “今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路贵人,别装了。” 没错,算上那次靖王与路清清同在万寿宴,今日确是他们二人的第三次见面。 那日万寿宴上,路清清当场晕倒,吸引了在场所有赴宴之人的目光。 靖王只远远望去,便一眼认出,这位宴席之上的路贵人,就是那夜他在明净堂后殿偶遇的小宫婢! 路清清被靖王的非凡眼力震惊,她自知瞒不过,只好承认。 她俯身行礼,“参见靖王殿下,臣妾贵人路氏,路清清。” 靖王见她亲口承认,便再次钳住她的手腕,一把拽过,要带她去面见圣上。 当今圣上李玄盛是靖王的四哥。 靖王深知,当年李玄盛耗尽心神,在充斥着阴谋诡计与血肉杀伐的九王夺位之乱中获得最终的胜利是多么不易。 他亲眼看着李玄盛浴血称帝,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危险再潜藏在他四哥身边! 这个路贵人,在深夜假扮宫女值守,能是什么好东西,定然心怀不轨,想要蓄意谋害皇上! 路清清听到靖王说要拉着她面见皇上,瞬间慌了神。 她对于她与李玄盛之间的感情实在没有把握,她甚至不敢企图李玄盛能全然相信她,恐怕到时三人对峙,李玄盛还会误以为被枕边人背叛,一气之下赐她个五马分尸也有可能。 路清清眼中积聚的泪水终于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她双唇颤抖,缓缓弯下膝盖,一把跪在了地上,那姿势如此决绝,又如此脆弱。 “靖王殿下,我是有苦衷的!” “我并非要谋害皇上,你若执意要告诉皇上,只会让皇上对我产生误解,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 靖王见路清清声泪俱下,心中有了一丝犹豫。 万一路贵人所言不虚,他确实不愿让一无辜之人平白承受圣怒的后果。 路清清敏锐地捕捉到靖王眼神之中的犹豫,紧接着说。 “我知道你在调查太后与赵家,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然而,路清清话未说完,就被远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打断了。 靖王与路清清二人同时抬眸向远处看去,只见夜色之中有一行人正在掌灯向他们二人走来。 好像,是太后的銮驾。 第39章 陷阱 自从路清清从慈宁宫离开后,太后就开始计算着时辰。 慈宁宫中,烛光如游丝般摇曳。 偌大的宫殿,只太后与若情二人。 大约过了半刻钟,一直卧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的太后缓缓睁开双眸。 “若晴,你说她是不是快到了?” “回太后娘娘,这个时辰,路贵人差不多要走到到御花园了。” 那日万寿宴上,太后看出了李玄盛对路清清独一份的紧张情绪。 李玄盛从鲜衣怒马的青葱少年,如今步走到君临天下的一代帝王,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青梅竹马的皇后。 容颜姣好的淑妃 蕙质兰心的贤妃。 …… 还有一大群,娇嫩欲滴似鲜花般美艳的莺莺燕燕。 而这个路清清只不过是一个小小贵人。 可是,李玄盛下意识地对她那般紧张,太后从未见他对其他嫔妃有过。 故而她笃定,伤害了路清清,定能让李玄盛痛心如刀割。 谁让他将自己心爱的和合二仙塑像平白充入国库! 所以,今夜她一定要让李玄盛也尝尝痛失心中挚爱的滋味! 太后缓缓起身,心里异常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好戏。 “走吧若情,咱们一起去御花园瞧瞧。” 太后起身刚前行几步,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下巴扬起。回头再次嘱咐若情。 “别忘了,这出好戏一定要邀请皇上当场观看。” 所以路清清再次在御花园中见到太后,并非今夜偶遇,一切都在太后的计划之中。 夜色如墨,将整个御花园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星辰似乎被这层厚重的夜幕压抑,只能勉强地闪烁出微弱的光芒。 太后鸾驾逐渐靠近,宫人们所持灯笼的烛光格外耀眼。 路清清眼前的景象随即被照亮。 起初,当她远远看到太后鸾驾的时候,心中还有些疑惑。 为何平日深入简出的太后,今夜却亲临御花园? 可随着太后的脚步越来越近,路清清的心中的疑影,也如眼前的夜景一般,越来越亮。 今夜遇险并非偶然,定是太后故意为之! 陷阱布置好了,自然要第一时间前来看看,有没有猎物入套。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儿臣参见太后娘娘。” 给太后行礼问安的话,路清清与靖王同时脱口而出。 此时,路清清发丝凌乱,神情淡然,纤纤玉手胡乱挡住了被扯坏的领口,但是身上的衣裙依旧完好。 靖王站在她的旁边,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疾恶如仇般眼神紧紧盯着太后。 他的脚边还躺着一个被打晕了的侍卫。 看到如此景象,太后便知晓她今夜的计划落空了。 太后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烛光映照之下,原本美丽的面庞竟然有些不自然的扭曲。 她清了清嗓子,“平身吧。” 随即,故意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向靖王,“这是……发生了什么?” 然而未等靖王回答,就听见后方传来何庆公公的声音。 “皇上驾到——” 皇上?! 路清清万万没有想到,今夜之事竟然还要把李玄盛牵扯进来。 足可见太后用心之险恶! 若是今夜,靖王并未向她伸出援手,恐怕李玄盛就要亲眼目睹自己被那人欺辱的景象。 古代的女人,即使不是嫔妃,若是被人污了清白,她的夫家也断不会容下,更何况路清清的丈夫还是九五至尊的帝王! 太后,这是要致她于死地。 只是路清清想不明白,自己并未得罪过太后,为何太后要对她下此毒手? 但无论是何缘由,太后与她的梁子今日是结下了。 当李玄盛匆匆赶来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路清清。 万寿节之后,李玄盛为了安慰赵家,他踏足后宫几乎都是去到淑妃那里,加之这段时间太后一直召见路清清去慈宁宫,他确实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他很想他。 所以当太后宫中的小太监前来禀报,说路贵人在御花园遇险之时,他毫不犹豫,立刻放下手中尚未处理完的政务,立刻赶来了御花园。 却没想到,与她见面竟是这幅景象。 正值夏末,天气渐凉,夜深露重。 李玄盛注意到路清清被扯坏的领口,他快步上前,解下身上所穿的披肩,稳稳地罩在路清清身上。 “臣妾参见皇上。” “臣弟参见皇上。” 李玄盛用眼神示意靖王平身,随即伸手一把扶住俯身行礼的路清清。 扶她起身时,李玄盛的眼神正对上她那惊恐而又委屈的双眸,不由得令他心头一紧。 他关切地问道,“清清别怕,告诉朕,发生了什么?” 路清清紧抿着双唇,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一头埋入李玄盛的怀抱,仿佛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她在男人怀中微微抽泣,哽咽的声音更令他心痛。 “皇上……有人……欺负臣妾……” 路清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玄盛将她揽在怀中,温柔地爱抚着她的小脑袋安慰,示意靖王继续替她说下去。 靖王看着李玄盛对路清清爱宠的模样,心里反而有点焦虑。 他这位一世英明皇兄,怎么如今却深陷美人关,对一个满嘴谎话小女子这般宠爱?! 靖王不禁叹了口气,但还是按照李玄盛的意思,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如实禀告。 “皇上,臣弟今夜路过御花园,无意间发现路贵人被歹人所害,便出手相救,还好及时,没有酿成大祸。” 听完靖王所说,李玄盛望着怀中已经哭成泪人的美人,才明白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心疼地将怀中的路清清抱得更紧了些,生怕她再出一点意外。 太后看着路清清依偎在李玄盛怀中寻求安慰的模样,心中一顿窝火。 本来她就因为李玄盛的阻挠,无法收到情人赵宁送她的和合二仙塑像。 她今夜设计,就是为了玷污路清清的清白,没想到却被靖王横插一脚,现在反倒让他们两人更如胶似漆了! 太后最是厌烦他们二人卿卿我我的模样,转身便要离开。 谁料,她却被李玄盛拦住了去路。 “太后且慢。” 李玄盛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侍卫便把太后的身后的道路团团围住。 第40章 母子较量 太后瞬间大惊失色。 虽然她身为太后,地位尊贵,但皇宫的侍卫完全听命于李玄盛,她没有任何兵力加持! 她没有想到,李玄盛的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选在御花园向她当场发难! 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长辈! 太后怒而回头。 不只是太后,太后身边的若情也被李玄盛的动作惊到了。 她瞬间跨步站在太后身前,用单薄的身躯将太后紧紧护住,怒目圆睁,竟然对李玄盛大声呵斥。 “皇上,您这是要对太后做什么!” 若情原本是太后的陪嫁,在太后方可心未入宫之前,她就在方府里陪着方可心一同长大。 太后入宫之后,则更依赖她,视若情为心腹。 今夜李玄盛突然对太后发难,若情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选择护住方可心。 面对若情的反应,李玄盛哑然失笑。 这位心术不正的太后,居然还能培养出如此忠心的奴婢,令他有些意外。 他安抚好怀中护着的路清清,命令何庆,将她好生送回映澜阁休息。 “清清你先回去歇息,朕晚些再去看你。” 路清清看着太后与李玄盛剑拔弩张的情形,知道两人之间的较量一触即发,便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着何庆离开了御花园。 他们母子二人的斗争,她可不愿意在一旁观战,免得不小心溅自己一身血。 送走了路清清,李玄盛没了顾忌,对付太后更是放开了手脚。 他的声音浑厚之中带着盛怒,居高临下地紧紧盯着挡在太后面前的若情。 “朕要做什么?” ”你先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太后面对李玄盛的诘问丝毫不怯,反而,她更喜欢这种针锋相对的直面较量。 她的气焰更甚,发出挑衅而尖锐的冷笑。 今夜之事,她根本就不想在李玄盛面前隐藏。 她就是要让李玄盛知道,惹到她的代价是什么! “呵呵,没错,是哀家做的!” “李玄盛,你现在胆子大了,竟然敢拦住哀家,不是你当初求着我喊我母妃的时候了!” 太后谈起当初,然而并不能让李玄盛念及旧情,反而令他更加厌恶。 他额间青筋暴起,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不满与愤怒都倾泻而出。 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似有一头囚禁的野兽在胸膛中咆哮。 “当初你怎么对我,难道还不够吗?” “朕现在不追究,并不代表事情已经过去!” “但是路清清与你并无瓜葛,你为何要如此陷害她?!” 靖王站在李玄盛身后。 他凝视着李玄盛暴怒的背影。 那个背影,过去无数次站在他面前,保护着曾经弱小的他,然而,他现在却觉得眼前的背影有些陌生。 这还是那个不动声色就置人于死地的四哥吗? 他竟然为了一个女子直接与太后发生冲突! 他越来越看不懂李玄盛。 太后冷笑着望向愤怒至极的李玄盛——她的目的达到了。 原来,是她轻视了李玄盛对路清清的用情之深。 不需要玷污她,只需要让路清清身处险境,就足以令李玄盛暴怒了。 “哀家就是想让你尝尝,自己所珍视之物被人剥夺的感受!” “怎么样?好受吗?“ 珍视之物? 太后的意图,李玄盛一目了然。 她与赵宁私下苟且,暗通款曲,李玄盛早就想处理掉赵宁,只是碍于太后的面子,才迟迟没有动手。 如今,只是将赵宁送给太后的黄金塑像收归国库,就引发了她如此恶毒的动作。 可惜呀,太后的威胁并不能动摇李玄盛分毫。 他是帝王,他决定的事任谁都不可以改变! 万寿节过后,太后提出将和合二仙塑像放在慈宁宫供奉一段时间,再收入国库,原本,李玄盛是答应的。 可是现在,太后做出了如此过激行为,他不想再应允了。 看来,那座塑像就是太后的珍视之物。 李玄盛由暴怒重新恢复到平静,他用势不可当的声音命令道。 “既然如此——” “靖王!你现在就将这倒地之人押回大理寺!” “明日,就将那尊塑像收入国库” 靖王迅速领命,“臣弟遵旨!“ 李玄盛说完,便拂袖而去,靖王紧随其后。 原本围在太后身后的侍卫,也跟随着李玄盛的脚步纷纷散去,只将太后一行人晾在了原地。 夜晚的御花园重新回归寂静。 …… 映澜阁内。 路清清回到自己宫中后没多久,二喜也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 一踏入殿内,她就径直扑向路清清,声音颤抖中带着哭腔。 “小主你怎么样了?可把奴婢担心死了!” 原来内务府负责书卷装订的太监,已被太后提前收买。 其他各宫装订书卷,只需把书卷留下,由内务府负责装订即可。 然而,太后特意吩咐了,若是二喜前去装订书卷,一定要用尽方法将她留下,必须让她亲自装订完成之后,才允许离开。 二喜一人,很久才装订完成。完成之后,她便飞快赶回慈宁宫,没想到慈宁宫中却空无一人。 正当她站在慈宁宫外不知所措时,意外碰到了何庆公公的徒弟小宋公公,听小宋公公说路贵人遇险,已被他师父送回了映澜阁,于是二喜这才急忙回来。 路清清见二喜满头大汗,满脸疲惫,就知道她为了自己的事情有多着急。 她笑着捏了捏二喜因着急而通红的小脸,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二喜,都过去了。” 今夜发生的一切,除了让路清清身处险境之外,还意外地带给了她一些惊喜。 当时李玄盛望着她,那深情而又紧张的眼神——看着不像是装的。 或许,李玄盛对她也有些动心吧? 只可惜,路清清对帝王的情爱,毫不关心。唯一让她感兴趣的,是帝王身旁的凤座。 今夜之前,她对于李玄盛的宠爱还心有疑虑。 但是此刻,她的心中有了一点点把握。 她只需要李玄盛的一点点偏心,便有本事在圣心的天秤上再加些砝码,让他彻底倒向她的身边。 御花园中与李玄盛分别时,他说过今夜要来看她。 她想起万寿节那日,淑妃用染了红景天汁液的宫装,害她病酒,还面出红疹。 今夜,正是她报仇淑妃的好时机! 路清清吩咐小桃,简单处理了后背在石壁上的擦伤,之后,便换上万寿节那日内务府送来的深紫色宫装。 她病酒出疹,是个人体质的原因。 但,若是李玄盛病酒出疹呢? 应该有人开始怀疑,这其中另有他因了吧! 路清清吩咐二喜,提前准备好几道李玄盛爱吃的菜肴。 另外,再备好一壶桃花酿。 她对今夜的计策有十足把握,只待李玄盛前来。 第41章 再过一次生辰 夜色渐沉,子时将近。 路清清在宫里左等右等,李玄盛始终未来。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此刻的路清清实在没有精神继续支撑。 当吩咐二喜与小桃准备好需要的一切之后,她便歪在贵妃榻上,和衣而眠。 朦胧睡梦中,她突然感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温暖,轻柔揽在腰间。 路清清一怔,立刻清醒过来,一抹明黄映入眼帘。 刚醒来的她,还略微带有可爱的鼻音,声音甜甜糯糯。 “皇上~~~” 见她醒来,李玄盛便与她一同坐在贵妃榻上,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身后环住,性感沙哑的嗓音伏在她的耳畔低语。 “是不是朕动作大了,把清清吵醒了?” 李玄盛对她如此贴心,路清清眼中的爱意也满得快要洋溢出来。 一双凝脂玉手,轻柔地攀向李玄盛的肩膀,将头乖巧地伏在他的胸前。 虽然她自知对李玄盛的感情有些虚伪,但对于他身体——路清清的喜欢却是真真真切切。 李玄盛五官立体,轮廓分明,眼睛深邃明亮,鼻梁挺直,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然而,更令路清清垂涎的,还有他那绝世好身材。身姿挺拔如松,肌肉隐似云龙,肩宽腰窄,尽显英豪气,步履绰约,宛如诗行轻舞。 毕竟,有这样一个古风大帅哥时不时陪在身旁,温柔妥帖,换谁能忍住不喜欢呢? 路清清依偎在男人怀中,委屈巴巴地娇嗔道。 “皇上,今夜臣妾真的是被吓到了,若是靖王再来晚来一点,臣妾……臣妾都不敢想……” 她越说越气激动,胸前的奶白随着气息上下起伏,眼眸逐渐氤氲,透露出的哀怨与无奈,如同被风雨侵袭的娇嫩花朵,摇摇欲坠,令人心生怜悯。 李玄盛望着怀中美人的可怜模样,心头一阵酸楚,竟然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自责的情绪。 他低头,俊朗的面容蹭向路清清的雪白的脖颈,长叹一口气。 “都怪朕,清清,是朕对不住你。” 路清清见眼前的男人竟因自己遇险而如此动容,心中的把握又增加了一分。 她的小手轻挠着李玄盛宽阔的后背,低声温柔呢喃。 “臣妾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然……为什么有人要害臣妾?” 看似绿茶的话,如同箭矢一般,精准地穿透了李玄盛的心房,直抵心底的真诚,让他无法回避,无法忽视。 他怀中的小女人被人恶意陷害,竟然还在反省自己身上的问题! 她怎么会这么单纯?这么善良! 路清清此时楚楚可怜干净纯洁的眼神,让他再次想起,自己与她初遇时的情景。 那时,她只是一个花房婢女。 记得一个春日午后,李玄胜正在皇后宫中歇息。 路清清身着一袭淡绿色婢女服饰,手捧一篮初绽的桃花,轻盈地穿梭于曲折的回廊之间。 阳光透过云层,恰好洒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衬得她的面容清丽脱俗,那如清泉般纯净的眼眸,深邃而明亮。 李玄盛从殿内走出,正巧,与她撞个满怀。 当时,路清清手中的桃花篮因紧张而不慎倾斜,几朵桃花轻轻飘落。她俯身跪下向李玄盛行礼请罪时,望向他的眼神,也是如同今日这般干净纯粹。 如今,他思绪翻涌,记忆中的初见与此时抱在怀中的景象再次重合。 于是,又一次,他被这份纯粹的眼神打动。 他有些心疼,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心中暗暗决定,他愿意为她守护这份纯粹。 “你没有做错,错的是他人。朕已命人将那贼人压入了大理寺,细细查问,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李玄盛的承诺,让一直懒懒斜倚在榻上的路清清瞬间有了精神,立刻从他的怀中坐起。 一闪一闪的美眸,尽是惊喜与欢欣。好似眼前的男人,是救她于危难的之间的大英雄! 她激动得脱口而出,“真的吗?臣妾谢皇上恩德。” 路清清望着李玄盛坚定的眼神,心中暗想,看来今夜的戏份演得不错,流程推进,比她预想的顺利。 她轻巧地从贵妃榻上起身,面庞绽放出明媚的微笑,手臂优雅地展开,如同蝴蝶展翅,轻盈地转了个圈,裙摆随之飘动,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皇上瞧瞧,臣妾今夜穿的有什么不同?” 李玄盛望着眼前灵动的美人,感觉确实和他刚才在御花园中见过路清清穿的的不一样。 “清清换了衣裙?朕记得这套深紫色宫装,万寿节那日你曾穿过。” 虽然万寿节那日,路清清坐在尾席,但其实李玄盛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关注。 更何况,那日她在宴会上晕倒,还是他将她抱入轿撵之中,所以对于这套深紫色宫装,他确实有印象。 路清清见李玄盛的记忆被勾起,于是俯身向李玄盛行跪拜大礼。 “皇上说得没错,臣妾今晚特意换上了万寿节那日的特制宫装。” “那日臣妾晕倒,无法与皇上同喜同乐,还望皇上不要怪罪臣妾。” 她微微颔首,脸颊悄然泛起一抹红晕,如同初绽的桃花。声音更是娇软得如同溪水潺潺,带着丝丝甜意。 “所以今夜,清清想再为替皇上庆贺一遍万寿节,一遍只属于我们二人的万寿节。” 说罢,路清清连忙示意二喜与小桃,将提前精心准备好的菜肴与佳酿呈上。 “臣妾今日特意备下美酒佳肴,祝皇上万寿无疆,生辰喜乐。” 路清清那如清泉银铃的声音,悄然拨动了李玄盛内心深处的琴弦,令他沉寂已久的心湖泛起涟漪。 他很意外。 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子竟对自己的生辰如此用心! 那是她在宴会上晕倒,心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于她? 她还特意穿上那日的宫装,愿意为他再次庆贺生辰! 李玄盛的内心如同瞬间绽放的烟花,绚烂而热烈,让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的眼神紧紧锁定在路清清的身上,充满爱意,无法掩藏。 两位主子之间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站在一旁伺候的何庆、二喜和小桃,他们三人相视一笑,识趣地退下。 第42章 皇上病酒? 映澜阁中,只剩路清清与李玄盛二人。 夜幕低垂,红烛高照。 佳酿在案,美人入怀。 偌大的宫殿,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路清清提起酒壶,手腕间的动作优雅细致,将那香醇的桃花酿,如丝如缕地倒入晶莹剔透的酒杯之中,煞有介事地念起了祝酒词。 “良辰好景,再逢佳期。” “妾奉之以美酒,愿解心之烦忧。” 李玄盛望着路清清严肃又不失可爱的笑颜,宠溺一笑,接过奉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心中畅快,路清清一边为他布菜,一边接连为他劝酒。 李玄盛一杯接着一杯,眼看那瓶桃花酿快要见底。 酒过三巡。 李玄盛正欲解衣就寝,却被路清清发现了异样。 “哎呀!” 路清清一声尖叫,她的纤纤玉指捧着李李玄盛俊朗的面庞,眼神尽是焦急。 “皇上,您的脸上怎么起了红疹?” “红疹?” 李玄盛心中不解。 他的酒量一向很好,不可能只喝了一瓶桃花酿,就病酒起了红疹。 “清清,是不是烛光太暗,你眼花了?” 路清清见他不信,连忙拉他走到铜镜前。 “皇上您瞧,并非臣妾眼花,您确实是起了红疹,这可如何是好!赶紧宣太医来瞧瞧吧!” 李玄盛望着镜中的自己。 路清清说得没错,他的脸颊确实有泛红疹的迹象。 而且被她这么一说,他仿佛感觉到了脸上的瘙痒,呼吸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待在殿外的何庆公公,听到殿内响动,赶忙进殿伺候。 路清清见何庆进来,情况危及,便立刻吩咐他宣召太医。 很快,太医赶到映澜阁为李玄盛诊治。 今夜前来的太医,依旧是万寿节那日为路清清诊治的太医院首领太医窦太医。 他为皇上诊脉之后,确定了李玄盛的病情。 “启禀皇上,您这是病酒反应,故而起了红疹,出现了呼吸困难的情况。” 病酒? 李玄盛自知,他的酒量一向很好,别说是一瓶桃花酿,就是十瓶,他也不在话下,不可能病酒。 然而。窦太医医术向高明,向来不会有错。 但是,此刻李玄盛已经顾不得细想心中疑惑。病酒反应使他的头越来越昏,越来越沉。原本清晰的思维,此刻却像是被黏稠的泥浆拖拽,变得沉重而迟缓。 头脑的昏沉无情地吞噬着他的意识,让他感到浑身的疲惫与无力,眼皮如同千斤。 终于,他支撑不住,晕倒在路清清的床榻。 “皇上你怎么了?!” 李玄盛突然晕倒,吓得路清清忍不住尖叫起来。 “窦太医您快看看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 不仅是路清清,一旁的何庆也跟着如热锅上的蚂蚁,万分焦急。 窦太医见状不妙,他赶忙吩咐其他随行太医,立刻为皇上煎药。 李玄盛躺在榻上,面色泛红,眉毛拧在一起,仿佛正在承担巨大的痛苦。 在煎药的间隙,路清清一直陪伴在李玄盛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用丝帕擦着他的脸庞。 此情此景,任谁见了都会不禁感叹,路清清对李玄盛的照顾细致入微,关怀备至。 然而人们不知,此刻路清清心中想的与她的外在表现截然相反。 她一边为李玄盛擦拭,一边心中默念。 对不住了大哥,但谁叫你是皇上呢?只有你生病了,才会引起大家的重视,才会顺藤摸瓜的查出宫装的问题,为了复仇,只好借你的身体客串一用,别介意哈。 殿内路清清一直碎碎念。 殿外二喜与何庆公公则随着太医们煎药。 小桃见殿中再无旁人,试探性的凑到路清清身旁。 “小主,那日您让奴婢将宫装留好,是不是就为了今日……” 虽然小桃心中已经猜到了路清清要做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被她咽了下去,毕竟但是此话说出实在冒犯天颜。 路清清抬头与小桃对视,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没错。 那日路清清让小桃留好宫装,就是为了今日引起李玄盛的病酒反应。 在她给李玄盛劝酒之前,特意穿着这件宫装与他亲昵了好久,宫装上红景天汁液的气息,已经被李玄盛吸入体内,在这种情况下饮酒,必定会出现病酒反应。 小桃不愧精通医理,一眼便看穿了路清清的企图。 以前她只知道自家小主为人机敏和善,现在见识到了路清清的智谋与手腕,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虽然圣上生病,卧倒于榻前,但小桃还是没忍住心生暗喜,庆幸自己没跟错小主。 宫装之事,她们主仆二人心照不宣。 很快,窦太医的药煎好了。 路清清赶忙将李玄盛扶起,一勺一勺帮他喂药。 起初李玄盛昏迷很不配合,喂到嘴边的药汤全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搞得路清清一边喂药,还得一边拿着手帕帮他擦拭。 喂着喂着,她有点不耐烦,全然不顾怀中躺着的人天子,做出了一个令当场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路清清一把捏住李玄盛的鼻子,由于呼吸憋闷的生理反应,李玄盛微微张开了嘴巴,顺利将药汤喝了进去。 站在一旁侍奉的何庆公公看到这一连串的动作,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路贵人真是厉害,不仅貌若天仙,连做事都是这么干脆利落,有勇有谋,看来今后这位贵人的发展不可小觑。 折腾了半天,路清清终于将那一碗汤药喂完。 此时,天边已悄然透出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轻轻勾勒出黎明的轮廓。 她轻柔地扶着李玄盛的头放于枕上,又为他拽了拽一侧翘起的被角。 整理好之后,她装作毫不知情,一脸严肃地质问窦太医。 “窦太医,那日我病酒,你说我这是个人体质问题,可是皇上饮酒海量,总不会是个人体质问题吧?!” 窦太医垂首站立,左思右想。 如若不是体质的问题,那只能是酒的问题。 他向路清清讨来皇上所饮的桃花酿,仔细检查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正当他的思索陷入死路,满脸愁苦之际,床上传来了微微翻身的动静。 路清清听到之后,迅速扑到床前,紧紧握住了李玄盛的手,声音微微颤抖。 “皇上,你终于醒了!” 此时李玄盛红热已退,呼吸也不似夜间那般沉重,只是脸颊的红疹看起来格外瘆人。 李玄盛从恍惚中醒来,视线一眼对了路清清,她熬了大半夜,神色疲倦,眼下乌青。 他艰难的用手肘将自己支起,头脑依然沉重,重重咳了两声。 “咳咳,朕这是怎么了?” 窦太医上前回话,将病情前后细细禀告给李玄盛。 然而,窦太医话音未落,映澜阁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皇上,臣妾来迟了!” 路清清听闻,嘴角勾起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很好,现在主角终于都到齐了。 好戏开场。 第43章 邀请贤妃当外援 原来,在李玄盛晕倒之后,路清清特意派三胖将此事告知贤妃。 皇后有孕,这段时间后宫琐事一直是由贤妃负责打理。 那场万寿节,除了在宴会上出现了路清清晕倒这一小插曲,其余环节都办得非常完美,颇合李玄盛的心意。 故而万寿节之后,便将协理六宫之权赐予贤妃。 然而,病酒出疹,始作俑者是淑妃。 若是只将此事交由李玄盛一人处置,路清清担心他会为了与淑妃的情意而手下留情。 但是,贤妃不会。 就算她与淑妃没有明面上的不睦,但是淑妃专宠多年,贤妃难免因此心生龃龉。 路清清算盘打得精妙,今日她邀请贤妃前来,无疑是为贤妃递上一把手刃淑妃的利刃。 她相信,今日之事贤妃一定会帮她! 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贤妃火急火燎地赶到映澜阁殿内,声音带着焦急和一丝哭腔。 “皇上,臣妾来迟了!” 贤妃一踏入殿内,径直快步走到榻前,把在榻前伺候了一夜的路清清挤到一边。 “皇上,臣妾听闻在路贵人宫里晕倒了,便赶忙赶了过来,您……这是……怎么了?” 贤妃见李玄盛已经清醒,本以为他的龙体已无大碍,却没想到,凑近一看,李玄盛两侧的脸颊竟生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她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拿着丝帕的右手悬停在半空,想触碰却又担心弄疼了他。 李玄盛对付政敌心狠手辣,然而他却最见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哭。对于他喜欢的女人是心疼,对于讨厌的女人是厌恶。 对于贤妃,则是有点尴尬。 当初在王府时,李玄盛有两位侧福晋,一位是淑妃,另一位则是贤妃。 长久以来,贤妃的贤良淑德他看在眼里,两人之间,虽有夫妻的情分,但更多时候,李玄盛待她更像是对待一位可帮他打理事务的管家。 他拍了拍贤妃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 “惠宁不必担心,朕的身体并无大碍。” 贤妃的情绪很快缓和下来。 皇上的酒量她也是知道的,以前饮再多烈酒的时候也有过,但从未出现如此严重的病酒反应。 路清清到底给皇上喝了什么!? 想到这一点,贤妃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她提着繁重的裙摆踉跄起身,转身走到路清清面前。 一股强大的气场冲着路清清铺面而来。 贤妃死死盯住路清清的眸子,试图想一眼看穿她心中的阴谋诡计,厉声问道。 “路贵人,你到底给皇上喝的什么酒?怎会令皇上有如此严重的反应?!” 路清清被贤妃的逼问吓得连连后退。 她满眼尽是难以置信的委屈,眼尾再次因情绪激动微微泛红。 通知贤妃前来,是为了助她一臂之力的,怎么这个大姐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反而把矛头指向自己了? 此时此刻,路清清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贤妃的能力和水平。 难道是贤妃心系李玄盛一时情急? 还是说,这个大姐只擅长办筹备万寿节这种场面事? 但无论如何,还是得第一时间把自己从中摘干净,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贤妃在李玄盛面前给自己泼脏水。 于是,路清清赶忙分辩。 “贤妃娘娘,您误会嫔妾了,嫔妾怎会害皇上?” “皇上昨夜所饮的桃花酿,是嫔妾命御膳房准备的。” “而且,窦太医也检查过了,嫔妾准备的酒绝无问题!” 路清清一字一顿,态度格外坚决,小脸因愠怒微微涨红,决绝的声音从柔弱的身体里发出,倒有一种坚韧的可爱。 李玄盛赶紧出面维护。 “惠宁,你误会清清了,就连朕昨夜所用菜肴,窦太医也一并检查过了,并未发现问题。” “再者说,若是昨夜的酒菜出了问题,那晕倒之人就不会只有朕一个,清清现在既然无恙,说明问题并不是出在酒菜之上。” 贤妃没想到,皇上竟然对路清清如此维护。 她责备路清清的话还未来得及到说出口,就被噎了回去,只好尴尬地解释。 “路贵人,本宫一时心急错怪你了,勿要介怀。” 其实,这事也难怪贤妃。 千杯不醉的李玄盛在路清清这里喝了一壶桃花酿,就出现了严重的病酒反应,换了任何人,都会怀疑是酒的问题。 路清清心中一边感激李玄盛对她出面维护,一边心中怪贤妃这个猪队友太不给力。 可是之前,她曾去贤妃宫中问过万寿节筹备过程,也向贤妃袒露过想要找出毁她面容的幕后真凶一事。 当时贤妃还点拨说有可能是淑妃,怎么这才几日,就全然抛却脑后了? 自己还穿着万寿宴的定制宫装明晃晃站在贤妃面前呢! 怎么贤妃竟然一点都联想不到? 看来这位外援路清清是指望不上了,只好让自己人出马。 她向小桃投去一个眼神,小桃立刻心领神会。 “哎呀小主!您的脖子上怎么也泛起了红疹!” 小桃突然的尖叫引起了李玄盛的注意。 他一听路清清也起了红疹,心中立刻紧张起来,仿佛忘了他自己此时也是一个病酒出疹的病人。 “清清,怎么回事?快过来让朕瞧瞧!” 路清清也故作惊恐,凑了过去,让李玄盛帮她查看。 果然,她雪白的脖颈处出现了一圈紫红,看着像是被勒出了一圈瘀血,却不像是因病酒生出的红疹。 其实,这圈紫红是红景天汁液的痕迹。 路清清特意将深紫色外袍的衣领翻向内侧,与肌肤接触的时间久了,自然红景天的汁液就染到了脖颈上。 李玄盛皱了皱眉,心疼地问道,“清清,疼吗?” 路清清摇了摇头。 确实,染了点植物汁液而已,不能说是疼,只能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是站在一旁的窦太医最先发现了异样。 其实,在映澜阁内,他早已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红景天汁液的味道。只是这味道太淡,加之又没有找到气味的来源所以他一直默不作声。 知道路清清脖颈处的一圈紫红引起了他的怀疑。 窦太医快步向前,请示皇上。 “启禀皇上,微臣似乎找到了您的病因,只是斗胆需要路贵人换件衣裙,将现在身上所穿的这件宫装交于微臣查看。” “还望皇上应允!” 第44章 查验宫装 宫装? 李玄盛不可置信地盯着看着路清清,他怎么也无法将红疹与她身上的衣裙联系起来。 路清清也是一脸惊讶为难的表情。 嫔妃的衣裙乃是私隐,如此公然要查看路清清的衣裙无异于是对后宫女人的唐突冒犯。 虽然路清清心中并不介意,甚至她还十分感激窦太医发现了宫装的异样。但是为了避免引起李玄盛的怀疑,她还是故作为难,吞吞吐吐。 “窦太医,这……非要检查我的衣裙才可以吗?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窦太医沉默地摇了摇头,场面一旦陷入了僵局。 虽然李玄盛心中也很想知道他病酒出疹的真正病因,但是,碍于路清清是他心爱的女人,她穿过的宫装让一外男查验实属不妥。 可是,他不愿意强迫路清清换下衣裙。 正当李玄盛犹豫之际,路清清看出了他为难的神色,正好抓住这个机会,让他感动一把。 她俯身向李玄盛行礼,坚定的目光与李玄盛的视线交汇,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需要她鼓起极大的勇气。 “皇上无需犹豫,臣妾愿意换装!” “您怜惜臣妾,在臣妾宫中过夜却病酒出疹,臣妾心中愧疚万分,此刻,别说是让臣妾换一件衣裙,就算是让臣妾替您脸上生红疹,臣妾也万般愿意!甘之如饴!” 路清清细细柔柔的声音,却像是给李玄盛打了一针强心剂。 之前,他对于路清清的感情,多半是因她在宫中毫无背景根基,生得娇媚又心思纯粹。 没想到,今日她竟能为了找出自己的病因,而敢堂而皇之放下身为女子最珍视的矜持和自尊! 后宫的女人,接近他,献媚于他,无不带有或大或小的目的,无论是为了家族,亦或是为了权力。 多年以来,李玄盛已经习惯于面对他周围女人们的种种请求,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愿意为他付出最宝贵的东西。 他一把握住路清清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言辞之间满是深情。 “清清,此事难为你了。” 在路清清退下换衣的间隙,贤妃暗暗思忖。 她突然回忆起那日路清清求见的情景。 路清清曾向她直言,怀疑万寿节有人故意毁她容貌。 她在万寿节病酒之后脸颊生出红疹,和今日皇上的症状一模一样! 而她身上有问题的衣裙,也是那日万寿节由内务府定制的宫装! 这会是,巧合吗? 有个可怕的想法在贤妃脑海一闪而过,她怀疑路清清已经知道了宫装的问题,是故意让皇上出疹!从而引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但是,很快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蓄意谋害皇上会被认定为刺客,可是杀头的死罪! 路清清一个小小宫婢出身,量她没有这等胆子,更没有这份缜密的智慧。 没过多久,路清清已经更换好衣裙,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那件深紫色宫装过于沉闷,本就不符合她的气质。 现下,路清清身着一袭轻盈透薄的妃色纱织衣裙,若樱花般淡雅缥缈,温婉而不失娇媚,发间略插着几朵精致珠花,与衣裙相得益彰。 李玄盛虽卧病在榻,但见路清清走出,还是下意识得眼前一亮。 她新换上的衣裙更加贴合身形,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走动之间透出朦胧的美感,让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李玄盛的眼神紧紧粘在路清清身上。 一旁的贤妃脸色愈发难看,她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皇上当着她的面就做出这副痴情的样子,全然把她这个贤妃当空气是吗?! 经贤妃提醒,李玄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眼神收敛成往日的冰冷平静。 他清了清嗓子,声线恢复到毫无感情的平淡——对于朝臣,他一向如此。 “窦太医,路贵人的宫装已经交于你查验,可查出了什么?” 窦太医拿着路清清的宫装仔细端详,为了更加确定,他用清水浸泡了宫装一角,果然不出他所料,清水由清转红。 他将浸泡了衣料的清水端给李玄盛查验。 “回皇上,您的病因在此。” “此件宫装被红景天汁液浸泡过,而红景天与酒同饮,即使是酒量再好的人,也极易出现病酒反应,故而出现晕倒和面生红疹的现象……” 窦太医顿了顿,仔细斟酌接下来要说的话,生怕惹得皇上尴尬。 “恐怕您昨夜……与穿这件宫装的路贵人靠得太近了……” 听完窦太医的解释,李玄盛倒是不觉得尴尬,毕竟他来路清清这里就是为了要和她亲近的。 反而,面色逐渐凝重,额间皱成了川字。 病酒之事,是有人蓄意谋害。 他记得,万寿宴上路清清也是穿了这件宫装,也是饮酒后不久就晕倒在殿上,脸颊也是泛起了红疹。 当时,他还以为是路清清体质原因。 现在想来,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正当李玄盛思绪翻涌,路清清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到了他的面前。 她深邃的眸子里,失去了往日的璀璨灵动,恐惧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只剩下无尽的惊恐和困惑在其中交织、翻涌。 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努力抑制着内心波动,隐约可闻的哭腔,如同细丝般缠绕在李玄盛心头,让他动容。 “皇上,臣妾实在不知这件宫装为何沾染了红景天汁液,才害得您病酒出疹,臣妾若是知道,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您靠近臣妾的!” 李玄盛觉得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女子,简直天真得如同一只初入世间的小鹿,让他一瞬间忍俊不禁,心生怜爱。 他哪里能忍住不靠近她? 更何况,这宫装是内务府为了万寿节所特制,路清清也深受其害! 就算此刻他出了红疹,但有昨夜这个小女子单独为他庆贺生辰,那也是值得的! 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路清清,示意他不会怪罪,让她平身。 随后,他猛地转头,眼中瞬间换上了冷峻如冰的目光,紧锁着眉头,面容严肃得如同石雕一般,对贤妃沉声道: “贤妃,朕记得,万寿节是你一手操办!” 第45章 夜会靖王 面对李玄盛的质问,贤妃神色慌张,赶忙跪下。 虽然她也忌惮路清清的美貌与恩宠,但是筹办万寿节,她意在凭此获得协理六宫之权,还犯不上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路清清做手脚。 “皇上赎罪,都怪臣妾一时失察,筹备万寿节事项繁多,路贵人宫装之事怕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臣妾愿将功赎罪,自请为路贵人查明真相。” 贤妃字字恳切,加之她在宫中素来有贤德之名,李玄盛愿意听信她的解释,相信宫装之事另有别有用心之人。 “既然如此,贤妃,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 “是,臣妾遵旨。” 路清清乖巧地站在一旁,心中暗爽。 查明宫装的安排她未发一言,就已经达成了目的。 贤妃领了旨意,悻悻离开。走出映澜阁宫门之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路清清一眼。 贤妃走后,李玄盛在映澜阁也不便多留。 一则,映澜阁是嫔妃的寝殿。 二则,身体已恢复大半,还有堆积的政务等待他去处理。 李玄盛从榻上起身,路清清伺候他更衣,心疼的眼神注视着男人脸上的红疹。 “皇上,即使政务繁忙,您也应多注意身体才是,这红疹还未完全消去呢~” 李玄盛叹了口气,经此一病,他方才理解了路清清病酒时的苦楚,他关心地说道: “清清,朕是男子,身强体健,病酒时头脑晕眩对朕来说尚且难忍,你一弱女子,想必病酒时的还要比朕更难忍几分。” 路清清害羞的低下了头,双颊泛起了淡淡的绯红,柔若无骨的小手,指尖轻颤,轻轻拽住李玄盛的衣襟,声音娇软如蜜,带着几分糯糯的甜美。 “多谢皇上体谅臣妾,臣妾的病都已经大好了~~” 说罢,路清清转身打开自己的妆奁匣子,从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皇上,这是仙女玉容膏,臣妾当时脸上红疹就是用它,能够使面容恢复如初。” 她献宝似的,将瓷瓶捧到李玄盛面前。 仙女? 听到这个名字,李玄盛有些排斥。 他堂堂九尺男儿,帝王之尊,哪能如此在乎面容? 平民百姓中的男子尚且不用这些脂粉乳膏,他就更不能用这什么仙女膏了! 路清清看他的表情有些犹疑,就知道他是拉不下脸来用。 她心中暗暗嘲弄,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挺好面子。 可若是李玄盛执意不用,那这一副英俊面容,岂不是要白白留下疤痕? 现在的路清清一没权势,二没地位,每日只能靠着伺候李玄盛在后宫讨生活。 既然要伺候,还是得伺候个帅哥,才让她心里舒服一点。 于是,她趁李玄盛一个不注意,指尖轻挑一抹瓷瓶中的乳霜,调皮地向他脸上蹭去。 “既然皇上拿不定主意,那臣妾只好帮您擦喽!” 擦完之后,她轻轻地眨了眨眼,调皮地向他挤出了一个狡黠的眼神。 路清清的细微动作充满了生动与活力,使得方才的沉重氛围被点亮了一般,充满了趣味与生机。 李玄盛被她的俏皮逗笑,便不再抗拒,任由路清清在他俊朗的脸上肆意涂抹。 只是李玄盛今日还约了大臣议事,便没在映澜阁逗留太久,与路清清亲昵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昨晚路清清一夜未睡,李玄盛走后,她整个人立刻松弛下来,疲惫得很。 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神色疲惫,眼下乌青,仿佛精气神都被抽干。 她吩咐二喜将宫门紧闭,谁来都不许打扰,她要赶紧在寝殿补个美容觉。 昏昏沉沉之中,路清清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一觉黑甜。 她恍惚中揉了揉眼睛,就当她准备从床榻上起身时。却隐约感到昏暗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谁?!” 路清清有些后怕,该不会是贤妃对她不满,前来报复她了吧? 她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只好试探性地向空气中问道: “二喜,是你吗?” 声音震颤。 屋内无人回应,路清清小心翼翼地从榻上下来。 她心中惊恐,甚至没有顾得上穿鞋,雪白的足尖赤脚点在地上。 正当她准备进一步向前查看时,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口鼻。 根本来不及呼救,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唔……” “不许出声!” 突然,寝殿内的烛台被火折子点亮。 路清清此时的小脸儿已被吓得煞白,眼神惊惧不定。 那只大手突然松开,路清清甚至都不敢回头望向那人,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别愣着了,坐下吧。” 那人从路清清的身后转到身前。 是靖王。 在他表明身份之前,路清清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他。 “呼——” 路清清松了一口气。 她虽不了解靖王人品如何,但他好歹是与皇上格外亲近的王爷,总不至于在皇宫中谋害嫔妃。 “本王今夜并非故意冒犯,只是有一事还需同路贵人讲清楚。” 靖王毫不客气,转身便坐到了寝殿方桌旁的椅子上,将声音压得极低。 路清清见他开门见山,也不再与之周旋,便随他落座。 “王爷请讲,但说无妨。” 她毫不怯场,摆出一副要与靖王大谈一场的模样。 然而,靖王却眼眸一沉,突然转头背对着路清清。 李玄靖至今还未娶亲,从未见过女子只着寝衣的模样。 路清清肌肤柔嫩,白嫩似雪,纱制寝衣的朦朦胧胧之下,那对浑圆的乳白格外惹眼。 更何况,还有一双白嫩小巧的赤脚点在地上。 虽然靖王心中讨厌路清清,但她毕竟也是皇兄的女人,如此这般实在不妥。 他的视线只好被迫转移,干咳了两声。 “你去把衣服换好再与本王说话!” 路清清低头看着自己的衣着,才后知后觉。 她便伸手拽过一件外袍,赶忙将自己牢牢裹好。 “靖王殿下,您继续说吧。” 靖王再次转身,面色微微泛红,心中满是羞愤。 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想必平日里就是这般勾引皇兄的! 于是,他的声音便更严厉了几分。 “你在明净堂隐瞒身份之事还未了结,你是要本王去告诉皇兄,还是你自己去找皇兄坦白?!” 路清清闻言一愣,她没想到这个靖王竟如此较真,就因为这事追她都追到了寝殿里。 “靖王殿下,我与您解释过了,那日我隐瞒身份实属无奈。” 路清清眼神中没了方才的惊惧,坚定地与靖王四目相对。 “那日在御花园,我的话尚未说完。” “我知道您在调查赵家与太后,所以我想同您做个交易。” 第46章 与靖王交易 她的话倒让靖王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区区一个贵人,竟敢与他谈交易。 靖王开口,“你若要与本王交易,恐怕还够不上资格!” 路清清紧紧咬住双唇,她知道,她接下来的命运走向,全靠今夜与靖王的这次对谈。 能不能让靖王打消将明净堂之事告知李玄盛的念头,就看她的消息对靖王有没有价值。 虽然她嘴上言之凿凿,其实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把握。 “够不够资格,还请靖王听过我的消息之后再做决定。” 靖王冷笑一声,口气倒不小。 路清清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赵家要以次充好,私下调换那尊纯金塑像。” “怎么样?用这个消息换殿下为我保守秘密,够资格吗? 靖王眼眸深邃,神色冷峻地望着她。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如此不简单。 这一消息,他尚且未得知,路清清是怎样得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他瞬间擒住路清清的脖颈,大手用力地掐住了她的咽喉。 路清清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靖王怎么情绪如此之不稳定? 这已经是她今夜第二次,被靖王掐住了喉咙。 “路贵人,你最好没有骗本王,若是被本王发现你这消息有假,本王定会让你—— 死不瞑目!” 路清清被掐着脖子,小脸因为憋闷而涨得通红。 她绝望地朝靖王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接受他的条件。 靖王这才松开手,让路清清恢复了喘息。 她的脖颈被猛然放开,一时间失去了支点,双手一下子撑在桌上,止不住地猛咳。 闪烁的双眸紧盯靖王,语气极为真诚。 “咳……咳……” “我没有欺骗殿下,我在慈宁宫无意间看到赵家与太后的通信,这才得知这一消息。” 她前段时间频繁出入慈宁宫抄书之事,靖王也知晓,想必路清清说的话有几分真,因此便相信了她。 路清清获取了靖王的信任,胆子逐渐大起来。 此时,她心中还有一件关心的事情,想要问问靖王。 “我还有一事请问,不知靖王可否如实相告?” 靖王心中嗤笑。 哦? 这个女人还要搞什么花招! 今夜明明是他要过来质问路清清,怎么反而轮到她来质问自己? 有点意思。 虽然靖王心中腹诽,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听皇上说,那夜在御花园袭击我的贼人,被带去大理寺审问,敢问现在可有结果?” 大理寺负责审理朝廷百官犯罪以及京师徒刑以上案件,目前靖王兼任大理寺卿,若是有了审理结果当然是他第一个知道。 可是,靖王听后却沉默不语。 大理寺的审理已经有了结果,但此事他本应先将结果汇报与皇兄,怎可先泄露给她? 这个女人真是荒谬! 路清清见他缄口不言,其中缘由便已经猜出了大半。 她急于知道此事,只是为了尽快确认到底宫中谁是她的敌人。 这几日的风波,已经使她疲惫不堪,若还是不能知己知彼,恐怕日后,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路清清灵光一闪,兴许换一个方法就能问出结果。 她试探性地问道,“靖王殿下,您若是不方便直接讲,可否由我说出心中猜测的幕后之人?您只需点头或摇头就好。” 靖王见路清清如此执着,她又是此事受害者,便不再推脱,同意了她的提议。 “我猜是……太后!” 御花园遇袭,发生在路清清离开慈宁宫之后。 况且,事发之后,太后又立刻赶到了现场。 路清清怀疑是太后,实在是合情合理,她只想找靖王进一步确认罢了。 靖王沉默点头。 心想,此事太后做得太过明显,路清清能猜中也不足为奇。 今夜会面,靖王与路清清二人互相确认了心中疑虑。为避免节外生枝,靖王便立刻要起身离开。 只是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从门外响起。 “谁!” 靖王十分警觉。 突然,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 “小主,我来救你了!”说话声是二喜。 原来,寝殿烛光亮了以后,二喜发现,烛光的投影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还是男子的模样,他的手死死钳住了路清清的脖颈。 二喜当时立刻反应过来,自家小主被人威胁,便急忙跑到东殿去找救兵。 一脚踹开房门的,便是徐明儿和徐月儿姐妹。 在那昏暗的屋宇内,两束锐利的剑光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撕裂了沉重的木门。 她们二人各手持一把长剑,破门而入。 二喜站在她们二人身后,一脸焦急。 “你是何人?!”徐悦儿大声呵斥。 坐在椅上的靖王,勾唇冷笑。 没想到映澜阁中竟然卧虎藏龙,不仅有路清清这个骗人的狐狸精,竟还有一对为她两肋插刀的侠女。 靖王丝毫不慌,缓缓起身。 步步稳健,向徐家姐妹逼近。 路清清眼看事态就要扩大,急忙大喊一声解释。 “徐官女子别误会,他不是坏人!” 靖王走到徐家姐妹面前,嘴唇勾起,修长的指节弹向剑锋,发出一声清响。 “本王可不屑与女人打打杀杀,就凭你们二人也想拦住本王!” 说罢,身形一闪,轻功施展,脚尖在地面轻点,便如同被春风托起,轻盈地跃上了房檐。 那身影在月色与夜色的交织中,逐渐淡去,最后完全融入黑夜之中。 二喜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路清清的双手。六神无主地望着她,声音中还带了些许哭腔。 她注意到路清清颈间红色的指印,心疼地说道,“小主,您怎么样了?可担心死奴婢了!” 路清清安抚地拍了拍二喜的手背,“别担心。” 此时,徐官女子姐妹还在门口站着。 路清清赶忙上前向她们二人行礼道谢,“劳烦徐官女子,此等情谊我路清清感激不尽。” “只是……还望二位可替我保守此事,勿要外传。” 徐官女子向来专心武艺,从不参与后宫纷争,因此路清清对她们一直很有好感。 今日将此事托付与她们二人,路清清相信她们的为人。 徐家姐妹二人将利剑收入鞘中。 “举手之劳,路贵人不必言谢。既然如此,我们只当今夜之事从未发生。” 第47章 靖王告密 夜会路清清之后,次日一早,靖王便动身去乾清宫。 乾清宫外仆从侍卫站作一排,连何庆公公也被从殿内赶了出来。 因靖王所奏之事多为朝廷机密,但凡他来面圣,必定清场,一贯如此。 书房内。 李玄盛身着玄色金织龙袍,端坐龙椅之上。 面前站着靖王一抹素白色的身影。 与李玄盛不同,靖王偏爱素衣。 他身形如竹,长发飘逸,若不知是王爷身份,倒像是一位富贵之家的翩翩公子。 他一进殿便注意到李玄盛脸上的红疹。虽然心中关切,想问缘由,但话到嘴边还是被吞了下去。 李玄盛素来不注重外表装扮。他认为身为男子,应身许家国,断可不能似女子一般追求容貌。 故而,虽然他生得丰神俊逸,但平生最恼人关注他外表。 靖王思来想去,决定还是长驱直入,直指问题,免得惹他生气。 “启禀皇上,赵家与太后之事,臣弟已有眉目。” 李玄盛神色平淡,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只嗯了一声,点头示意靖王继续说下去。 “皇兄,臣弟探知,那尊本要充作国库之用的和合二仙纯金塑像,被太后调包了。” 李玄盛眉间微蹙,手指无心似的把玩着茶杯碗盖,开口道: “什么时候的事?” “正是昨夜” 昨夜,靖王从路清清那里得知消息后,便立刻吩咐亲卫换掉角门的值守,牢牢盯住角门动静。 果不其然,午夜时分,赵家命人拉了一尊庞然大物进宫,随后,又拉了另一庞然大物出宫。 一看便知是调换了塑像出宫 纯金塑像,价值不菲。他们私自调换,若真的将假塑像以次充好收入入国库,无疑是一笔巨大亏空。 李玄盛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皱着眉头,手指不时轻敲书案,发出嗒嗒的响声。 靖王站在一侧屏气凝神。 李玄盛的喜好他非常清楚,一向不喜欢思考的时候被他人打扰,靖王便一言不发。 半刻之后。 李玄盛最终做出了决定,他吩咐靖王。 “此事先密而不发,且细细盯着赵家之后的动作。”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李玄盛方才快速思索了调换塑像的整个流程。 此事,不仅仅是赵家买角门的守卫这么简单。 按照原先的计划,塑像充作国库之后,本应用于南方防涝,修筑堤坝。 可是,若是塑像是假,则其价值将大打折扣,原本计划的修筑堤坝也失去了资金来源。 赵家若是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谎言上,其中定需他人的助力! 李玄盛现在密而不发,按兵不动,就是要看看赵家这条利益链条上,到底潜伏了多少蛀虫! 他抬臂挥手,示意靖王退下。 然而靖王好像无视他是意思,原地却站着不动。 李玄盛疑惑,停止沉思,抬头望向靖王。 “怎么?还有何事?” 其实,在来乾清宫之前,他心中一直在犹豫。 到底要不要对皇兄坦白路清清的所作所为? 虽然他曾许诺过路清清,答应她拿太后的消息用作交换。 然而王命在前本应坦诚,更何况,皇位之上还是他爱重敬重的四哥! 皇兄重要,还是对一个满嘴谎话嫔妃的承诺重要? 靖王在此刻有了判断。 他干脆利落,开口道,“启禀圣上,臣弟,还有一事要报。” “您可知,关于赵家的消息,臣弟从何得来?” 李玄盛被靖王一本正经的提问搞的哭笑不得,身体轻松的趟靠龙椅上,心情大好。 “你现在倒学会卖关子了,还来考朕?” “说吧,从哪儿得来的?” 靖王接下来的话,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他拱手致礼。 “从路贵人处得知。” 李玄盛听完,顿时神色一变。 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问了一遍靖王。 “你说是谁?哪个路贵人?” 其实宫中哪有第二个路贵人,只是李玄盛万万没有想到,此事竟还能涉及路清清! “回皇兄,映澜阁路贵人,路清清!” 李玄盛神情惊愕,本来依靠在龙椅上的身躯迅速向前躬起,额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随后,靖王将与路清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从明净堂相遇,到御花园中救她于贼人之手,再到昨夜的面谈。 细致入微,清清楚楚。 李玄盛听完之后,心中五味杂陈,一股无名之火在胸腔燃起。 他怎么也无法将靖王口中之人,与那个在他面前千娇百媚的路清清联系在一起。 有一瞬间,他甚至在怀疑靖王在开玩笑。 随后,他许久的沉默。 心中既疑惑又万分气愤。 难道他对这个小女子还不够好吗? 为什么要偷偷背着他做这么多事情? 为什么面对的危险,宁可对靖王说,也不愿意告诉他!! 他的怒火愈演愈烈,不愿在靖王面前失态,随即吩咐靖王退下。 只是靖王才走到门口,还未退出殿内,就听见李玄盛在身后的怒吼。 “何庆!!” “把路清清给朕带过来!!” 此时映澜阁中。 路清清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她心中腹诽,不知又是谁在背后念她坏话? 二喜担心她着凉,连忙拿了件外袍要与路清清披上。 路清清摆了摆手。 “大热天的,我不冷。” 路清清这会儿正忙着和小桃一起调配仙女玉容膏。 原先那瓶玉容膏,容量只有一小瓶,且路清清红疹之后已用去了一大半。 上次给李玄盛涂抹时,瓶中药膏就所剩不多了。 她估摸着要等李玄盛脸上的红疹褪去,还需再涂两三天,剩下这点玉容膏远远不够。 于是今日便和小桃一起研制。 小桃负责配好药材,路清清负责研磨。主仆配合,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然而这时,何庆公公急急忙忙冲向殿内,打破了这恬静美好。 一向注重仪容的何庆,冠上的大帽子东倒西歪了,手持的拂尘也翘起了杂毛。 路清清抬头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笑着打趣他。 “瞧着何庆公公您这架势,可是飞过来的?” 何庆只用手擦了擦脸上因焦急流下的汗珠,也来不及扶好帽子,急慌慌说道: “路贵人,您可别打趣老奴了!真真是十万火急呀!皇上不知怎的突然发怒,直叫您去乾清宫呢!” 第48章 为什么不最先告诉朕! 路清清撂下手中的药材。 发怒? 好端端的李玄盛为什么发怒? 她问道,“何庆公公,您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何庆摆了摆手,那张饱经岁月的脸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皇上的事,奴才怎么知晓?” “只是今天一早,靖王便前来拜见皇上,靖王走后,皇上便突然发怒,直喊着要让您去呢!” 路清清心中顿时一凉。 靖王! 该不会他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李玄盛了吧?! 路清清气得咬着牙跺着脚从椅子上站了起,心中连连叫苦。 本来她选择与靖王交换,就是为了避免让李玄盛产生误会。 这下好了,原本或许没有误会,经过靖王这么一掺合,她与李玄盛的反而还更大了! 这个靖王,真是个只知皇兄皇兄的死脑筋! 非但没帮上自己,反而给她挖了个大坑! 况且,李玄盛向来小肚鸡肠,今天不知道怎么哄他才能把他哄好呢。 路清清心中一团乱麻,微微叹了口气。 “何庆公公您略等一等,待我更衣随后立刻与您同去。” 路清清特意换了套柔媚的衣裙,另外嘱咐三胖,准备一些新奇的点心放在食盒,今日她要一起带去乾清宫。 之前她去乾清宫,每次只带一两样点心,都能让李玄盛赞不绝口,龙颜大悦。 今日她足足带了五样。 心中默念,希望李玄盛能看在点心的份上原谅她吧。 于是,便拎着食盒,同何庆一起到了乾清宫。 殿内李玄盛依旧将宫人们打发在殿外伺候 路清清拎着食盒,手指放在嘴巴上作轻嘘一声,示意何庆不要通报。 她“吱呀”一声推开殿门,歪着头望向殿内,只探出了一个脑袋。 李玄盛一片眼便对上她古灵精怪的模样,没好气地唤她。 “躲在那里在搞什么名堂?还不快些进来!” 路清清见他发话,便知今天有望哄好,一溜烟闪进殿内,透露出一种轻松与愉悦,笑嘻嘻地对李玄盛说道: “皇上真是好眼力,臣妾想藏也没藏住呢!” 然而,李玄盛却脸色铁青,压根就不搭路清清的话茬。 “不知道接见了朕要行礼吗!” 他的眼神冰冷犀利,一下子震慑住了路清清,她连忙俯身跪下。 这时路清清才细细感知到殿内异样的氛围,她嗅了嗅,突然发现,青天白日的,这乾清宫中竟然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越闻越感知酒香清洌,弥漫整个宫殿。 他喝酒了? 难道他喝酒是为了自己? 路清清俯身跪拜,不敢抬头看他,只在心中暗暗思忖。 突然,李玄盛愠怒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是心虚了吗?为何不敢抬头看朕!” 路清清被迫抬眸,再次对上他深邃的视线。 只见李玄盛半躺在龙椅上,书案上几只酒壶东倒西歪,满桌一片狼藉。 路清清在心中无奈摇头。 李玄盛这个皇帝当的,控制欲也太强了! 就算自己背后搞了些小动作,也都是为了查明真相,并没有存危害他的心思! 怎么连这也接受不了?大白天的开始酗酒! 呵!脆弱男人! 路清清起身,不动声色的走到书案跟前,放下食盒,替李玄盛收拾着书案的惨状。 随着路清清靠近,醉意朦胧的李玄盛突然怒不可遏。 对着她大声呵斥。 “你放肆!” 他的声音沙哑狠厉,胸腔中的怒火似要喷涌而出。 路清清故意装作无事发生,不想理会眼前这个醉鬼。 此时,她若是因惧怕李玄盛的发怒而低头认错,即使她并未存有谋害李玄盛之心,那也相当于变相承认了。 她可不能如此轻易就认输! 不如心怀坦荡,静观其变。 路清清此次前来,特意穿了一套凸显身材的衣裙。 抹胸之下,雪白浑圆若隐若现,外罩一层烟粉色轻纱,更增添几分朦胧意趣。 她一边将书案上的残局收拾好,一边端来一杯清茶,递到男人嘴边。 李玄盛暴怒的情绪好似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呆呆的愣在那里,顺从的张开嘴巴,将清茶一饮而尽。 饮茶之后,他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不似刚才那般暴怒。 “哼!你到是讨朕欢心!”李先生冷声说道。 “皇上,酒喝多了伤身,您先饮一杯热茶醒醒神,正巧臣妾今日还做了几样点心一并带来,不如您用一些,以免被烈酒伤到脾胃。” 说罢,路清清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将点心依次从食盒拿出,置于桌案。 点心精致,气味香甜淳厚,长了一副好吃的样子。 李李玄盛盯着桌上的点心,心中冷笑。 她倒是会转移朕的注意力! 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现在还能云淡风轻地与朕聊天! “明净堂之事!御花园之事!还有昨夜你与靖王的密谈!这桩桩件件,你难道没有要同朕解释的吗?!” 李玄盛强压怒火,连连诘问。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路清清羊脂玉似的的胸口,仿佛想要将她的心看穿,看看她到底窝藏了些什么心思。 路清清听罢,便再次确定靖王已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个靖王,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眼就把自己卖了! 其实,此刻若是让她解释,她也不知道该与李玄盛说些什么。 她知道,在古代后宫女子干政乃是大忌。 可是,她心中真正所想,偏偏就是想要帮李玄盛尽快平定政治风波。 既然她已经发现了线索,为何不能继续暗中调查呢? 她无奈叹气。 “臣妾好奇,所以便这么做了。” “呵呵,好奇!” 李玄盛极尽嘲讽。 这个小女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的所作所为足以让定一个欺君之罪,现在竟敢还拿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搪塞他! “私自打探朝政之事,岂是你一个女子能好奇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李玄盛一手挥向路清清摆在桌案上的点心碟子,碟子被挥到地面,发出清脆的瓷片碎裂响声。 殿内动静这么大,站在殿外伺候的何庆心里一惊。 他的徒弟小宋公公悄声问道: “师父,殿内有这么大的动静,咱要不要进去看看皇上,别再出什么事吧?” 何庆眉头紧皱,手中的拂尘敲向一下小宋的大帽子。 “蠢材!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是要离皇上远远的。再说了,有路贵人在里头,干咱们什么事儿?” 殿内的路清清望着地上散落的糕点,气不打一出来。 这个狗男人!浪费粮食! 就算心里有气,有必要拿她带来的点心撒气吗? 路清清此刻心中一阵酸涩,干脆心一横,泪眼汪汪的望向李玄盛,字正腔圆的向他解释。 “皇上,臣妾所说皆是真心话,臣妾确是因为好奇,才生出了后面这些事端,臣妾对您的心思天地可鉴,您实在没有必要拿点心出气。” 听她如此理直气壮,李玄盛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怒火。 这个小女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现在反而如此蠢笨! 她究竟有没有明白自己在生气些什么?!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暴躁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无奈。 “朕的意思是,为何这些事情你要告诉靖王,而不是告诉朕?!” 路清清摸不着头脑,心中只想骂人。 李玄盛这个笨蛋! 这些事情本来她打算谁都不告诉,只不过被靖王发现了,才告诉了他的。 怎么,他连这也要跟靖王比? 不过她看着李玄盛的神情,只是嘴唇微微颤动,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李玄盛见她沉默不语,突然身体前倾猛地伸出手,将人死死拽入怀中。 双手狠狠钳住路清清的纤腰,仿佛要把眼前的小女子完完全全融到自己身体里。 他红着眼,清冽的酒气随着他的喘息扑到路清清面前。 两张脸贴得极近,鼻尖轻轻触到鼻尖。 他一字一顿。 “为什么不最先告诉朕?!” 第49章 你,爱朕吗? 路清清不愿直视他狠厉暴怒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是黑暗中的野狼,闪烁着冷冽而锐利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她双眸紧闭,卷曲的睫毛扑扑簌簌,盖住了眼下的慌乱,但心中的慌乱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平息。 那双眼睛,她已见过太多次。 温柔,爱欲,紧张,她都从他的那双深邃的眸子中读出过。 只是今日这般无边的怒火,她不曾见。 李玄盛见她沉默不语,突然加重了声音,仿佛一定要从路清清的口中撬出答案。 “为什么!不第一个告诉朕!” 他的眼睛因醉酒而布满暗红色的血丝,大手紧紧捏住怀中女子的下巴,高高抬起,强迫她的视线直视自己。 然而,路清清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已经习惯了在李玄盛面前伏低做小,百般顺从。 即使是与他玩闹,也只敢趁他心情好的时候,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是杀伐果断的圣上,不敢越雷池半步。 她穿越而来,好不容易练就了一身后宫嫔妃的生存本领,此刻,若是让她真的与李玄盛坦露心声,她还真没有这个胆量。 路清清艰难地从男人的禁锢中抽出一只手,一把扯下了身上的丝质外袍。 一时间,香肩斜露,春光乍泄,让李玄盛不禁为之侧目, 他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大脑停滞了一瞬。 她这是…… 在献媚?在求饶? 之前,李玄盛不是没有惩戒过其他嫔妃,她们听到惩罚的旨意后,都是哭哭啼啼地向他求饶。 而眼前的路清清,却一言不发地做出这般迫不及待的风情做派! 竟敢当着他的面脱掉外袍! 难道在她的心里,自己就是这种人吗?! 李玄盛猛地一把将怀中女人推开。 他的力气太大,路清清因他突如其来的发力跌了一个踉跄,连着退后了好几步。 她退得太快,一不留神,慌乱之下,后腰结结实实撞到了书案的一角。 路清清瞬间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用手遮挡,嘴角受不住地微微抽动,她几乎是本能地抬起手,试图遮挡住自己那突然失控的表情。 “嘶—— “好痛!” 只是,她的声音太弱,暴怒之下的李玄盛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厌恶似的地别过头去,冷冰冰的声音直直刺入路清清的心脏。 “你把朕当什么!” “不知廉耻!!” “还不快点把外袍穿上!!!” 他的声音决绝干脆,没留给她一点反应时间。 路清清紧咬着下唇,试图压制住从后腰传来的阵阵钝痛,那疼痛如同一只隐形的魔爪,无情地撕扯着她的神经,让她几乎无法站立。 然而,她仍旧倔强地站着,任由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什么? 不知廉耻? 床榻之上,他屡屡盛赞路清清的妩媚妖娆。这般的洒脱奔放,不就是他最爱的样子吗? 如今,她迫不得已向他献媚讨好,他竟怒斥她不知廉耻? 双眸渐渐模糊了视线,贝齿紧紧咬住的双唇,已然泛出腥红的血丝。 她只觉脑中突然“嗡——”了一声,仿佛瞬间五感尽失,只能觉察到泪珠匆从两颊流下的触感。 她承认,之前在李玄盛面前的泪水,确实有表演的成分。 但此刻,她的泪水混杂着疼痛,委屈,失望和气恼,心中的实感杂念交织,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为何流泪。 她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盯着李玄盛的背影。 目光空洞而深邃,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她的内心在无声地挣扎。 现在,她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需要他的拥抱,她好想被他拥入怀中再温柔地摸摸头。 虽然李玄盛背对着她,但耳朵却一直有意识地捕捉着背后人的一举一动。 他好像听到背后传来幽幽抽噎的声音。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若是往常,他定会立刻转过身去,下一秒就抱住她哄着他。 可是这次,他偏要负气,故意无视路清清的悲痛。 她不是宁可先告诉靖王都不愿意告诉他么! 去哄这样的女人? 呵!不值! 正当他执拗地坐在龙椅上时,好似感觉身后的人儿步步靠近。 突然,他的后颈被两团温热的柔软笼罩。 一股热血直冲大脑,他胡乱地扭过头来,却被深深埋入一片乳白之中。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使他猛吸一口气。 吸—— 好热。 好香。 最终,他还是要被这两团温软打败了。 李玄盛一边沉醉其中,不愿把埋在其中的头抬起,一边心中暗暗自责。 难道这样就原谅她了? 会不会对她太骄纵了? 心中正在犹疑,耳边却传来路清清断断续续的抽噎。 “皇上……难道您不就是喜欢臣妾……这般不知廉耻的样子吗?” 自从路清清被推开直到现在,她始终沉默,突然听到她开口,话语却令李玄盛心头一阵酸涩。 他抬头,恰好有一滴泪珠从路清清的面颊滚落,精准地滴到他的鼻尖。 她伤心了。 是他说的话太重了么? 这几年,自从李玄盛登上帝位,他本以为他的身边皆是趋炎附势的女子,即使是与他青梅竹马的皇后,也难免存有扶植王家势力的心思。 直到,他遇见路清清。 她本是出身低微的花房宫婢,遇见他之前,只能在深宫之中默默游荡至死。 他本以为是自己拯救了她,能与她相约携手,共赴白头,却不想到头来,他眼中纯洁无邪的路清清竟也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猩红的双眸对上路清清垂眸的视线,颤抖的声音似乎带着哀求。 “清清,你,爱朕吗?” 第50章 皇上是大笨蛋! 爱? 路清清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只想借助李玄盛的帝王身份,换取所有后宫女子皆梦寐以求的凤位。 当她听到李玄盛脱口而出“不知廉耻”四个字后,她心中的念想便更坚定了一分。 她将怀中的男人抱得更紧了些,动作温柔却毫不走心。 “皇上可知,臣妾最爱您什么?” 李玄盛发狂的心暂时冷静了下来,眼神逐渐清明。 他知道,所有后宫的女人都喜欢他的权力。 李玄盛一头雾水。 说罢,路清清微微向后撤出几寸,轻柔地捧着怀中男人的脸,俯身靠近男人的耳侧,侧着脸靠在男人胸前。 “臣妾最喜欢皇上救臣妾于危难之中的模样。” 她的眼角红晕渐浓,似红鲤的鱼尾一般,睫毛垂着隐隐的泪光。 “您还记得吗?有一日,臣妾也是在这乾清宫侍寝,臣妾曾说想学一身武艺,时刻保护皇上的安全。” 路清清的一番话,勾起了李玄盛的记忆。 这样的话,她好像确实说过。 不过,那又如何? 这和她今日这般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联系? 路清清顿了顿,随即说道。 “臣妾自知体弱,学好一身本领只能是臣妾的痴心妄想。” “可是!” 说到这里,她眼角的泪珠仿佛也读懂了她的情绪,比方才更闪耀了些。 “然而臣妾想要保护皇上的心——是不会变的!” “没遇到皇上之前,臣妾只是一介无人知晓的花房宫婢罢了。如今得封贵人,已是皇上垂怜。” “宫中人人都说,臣妾就如同那娇养的菟丝花一般,只能攀附在皇上身边,受您的雨露滋养。” “可是!” 路清清声线颤抖,激烈的情绪使她胸前的雪白不住起伏。 她越说越激动,说到关键之处,情绪也随之膨胀到了极点,不得不停下来深吸一口气。 紧接着紧喘一口大气,继续抽噎着说道: “可是!臣妾也是有心之人!” “臣妾父母俱亡,您……您就是臣妾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臣妾想要回报您对臣妾的喜欢。” “臣妾所作所为,只是想为皇上的千秋功业尽自己的一丝微薄之力!!” 李玄盛被眼前小女子的剧烈反应惊住了。 从前,他不是没见过路清清哭泣的样子,但都是小脸涨红,低头催泪的娇软模样。 看她从前那般泫泣可怜的模样,有时甚至会隐隐勾起李玄盛的恶趣味,更想让他就地欺负她一场。 然而今日,他却因眼前的这位小女子的豪言壮语心中生起了一丝敬意。 他一把扯过站在眼前脆弱的如同瓷瓶一般的路清清,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喃喃说道,“是朕不好,朕……误会你了。” 他心中异常懊悔,他方才忘了路清清在宫中无亲无故,一时情急,他下意识地把她当做了那些只会为家族势力而邀宠的妃嫔。 一个伶仃之人,就算觊觎他的皇权又有何用? 路清清没错,是他狭隘了。 李玄盛已然打消了身为帝王的警惕,他不该怀疑路清清的动机。 可是,就算路清清的私自探究太后隐秘的目的是为了自己,他心中还梗着一件事。 现在他心中生气的,是他身为男人的自尊。 甚至是,有点吃醋。 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那些泪痕,每一滴泪珠都似乎承载着她心中的无尽哀伤。 那手指修长而温柔,像是怕惊扰了她的心意,又像是怕触碎了她的脆弱。 她的语气,又重新恢复到往日哄她时的温柔和缓。 “可是清清,为什么不将此事第一个告诉朕,而是靖王呢?” 路清清心中嘴角勾起,她知道李玄盛此时怒火已消,局势逆转。 呵,拿捏男人,轻而易举。 她嘟起红润的软糖似的小嘴,撒娇似的将头扭向一边,一团粉拳轻轻敲着李玄盛胸前的肌肉。 “哼!皇上是大笨蛋!” 李玄盛听罢,又气又想笑。 人人都道他是英明君主,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叫他笨蛋。 他故意朝路清清使坏,凑近她的耳边,灵敏湿润的舌尖在她耳廓中打圈,不时还冲着她的耳道轻轻呵气。 “胆子肥了,还敢说朕是笨蛋~” 路清清只觉一阵酥麻,这股感觉如同电流一般,从她的尾椎处开始,沿着脊椎一路往上,直至头顶百会穴,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让她的心跳加速。 她嘤咛一声,娇躯一侧,只想离李玄盛远远的。 “哎呀!皇上使坏!” “臣妾哪里是第一个告诉靖王,明明是靖王逼问臣妾,臣妾才不得不说的!” 李玄盛这时才恍然大悟。 他在朝堂之上一向英明,对待其他后宫妃嫔的感情也如同对待政事一般。 可一旦对上路清清,他心中总会隐隐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之前没与她发生矛盾时,这种感觉并不明显。 而像今日这般,一旦两人争吵,这种感觉却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齐刷刷地迅速破土而出,直至充满他的整颗心脏。 他无法控制,只好听之任之。 他欲将躲在一边气呼呼的路清清一把揽过,然而大手刚碰到腰间,却听得路清清“哎呦”一声。 “哎呦,好痛——” 她娇媚的小脸略有些狰狞,眉心因巨大的疼痛沁出了微微细汗。 李玄盛一脸紧张。 “怎么回事?哪里疼?” 路清清委屈巴巴地侧过身去,小脸因娇羞一片绯红,犹豫着轻轻撩开了腰间的衣裙。她紧咬着下唇,秀眉紧蹙,似乎在极力忍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只见纤腰雪白的肌肤上,赫然一片青紫,触目惊心。 李玄盛见状,心中的懊悔更浓厚了几分,都怪自己一时失控推向了她,竟让她忍受如此的痛苦。 他轻轻地冲着那片淤青吹了几口凉气,试图缓解娇娇美人的痛苦,声音低沉而失落。 “都是朕不好……” 路清清娇柔的小手突然牵住他的手指。 甜甜糯糯,细声细气安慰说道,“‘没关系的皇上,臣妾向太医院讨几瓶活血化瘀的红花油就好,不碍事的。’” 她顿了顿,愈发娇羞,灵动闪亮的双眸抬起,与李玄盛的视线交汇。 “只要……咱们之间的误会解开就好……” 李玄盛心头一颤,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只觉喉中干涩。 随即,双唇向路清清覆去,如春风拂面般轻柔,无声无息地向她不断靠近,仿佛是一场悄然绽放的梦境,逐渐将她笼罩。 几分难以言喻的紧张,几分无法抗拒的温柔。 一时意乱情迷,书房之内尽是香艳景象。 第51章 卖淑妃人情 与此同时,衍庆宫内。 玉竹急慌慌地跑入殿内,脚步飞快。 她俯身跪地,“奴婢给贤妃娘娘请罪,请贤妃娘娘责罚。” “都怪奴婢筹备万寿节时,没有紧盯住内务府的尚衣局,才混入导致皇上出疹的宫装,害得娘娘牵连其中。” 玉竹是贤妃的贴身侍女,亦是她的左膀右臂。 此次筹备万寿节,娴妃负责整体方案的谋划,具体事项细节大部分都交由玉竹处理。 皇上在映澜阁出红疹,归根结底是由于那件沾了红景天汁液的宫装,才害得贤妃接了调查背后隐情这一烫手山芋。 她正为此事发愁。 听到玉竹进来,贤妃抬了抬疲惫的眼皮,长叹一口气。 “哎——” “玉竹,此事不怪你。” 说到这里,贤妃的声音略顿了顿,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凶狠,指尖狠狠掐住手串上的红玉佛珠,似乎要将那佛珠碾碎。 “本宫是中了路清清的圈套,被那贱人当枪使了!” 自那日贤妃从映澜阁回来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若是路清清当时没有把她叫到现场,即使查出宫装有问题,皇上也不见得将此事交由她来调查。 路清清的美貌恩宠,宫中人人嫉恨。 若对宫装动手脚之人背景深厚,权势滔天,贤妃还真拿不准,到底要将那人供出,还是自己暗吞了这个哑巴亏。 她问道,“玉竹,此次你去尚衣局可调查出什么?” 玉竹回禀,“回娘娘,奴婢查了万寿节特制宫装的衣料出库和入库的档案,只有淑妃娘娘的宫装用的是自备的料子。” “然而,根据尚衣局的记录,路贵人宫装使用的是由内务府统一采购的衣料,并无不妥。” “只是……” 玉竹眼底有些犹豫,声音也变得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贤妃质问。 “只是……奴婢发现,淑妃在万寿节前几日,特意赐给尚衣局一匹深紫色衣料,说是用于给太妃们制衣。” “然而奴婢今日去查验时,并未发现给太妃制好的成衣……而那匹深紫色衣料也无影无踪了。” “所以,奴婢怀疑……” 祸从口出,说到这里玉竹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虽然她话未说完,但言语间的指向已经非常明显—— 她怀疑淑妃! 贤妃手中拨捻的红玉珠串猛然一停,她全然明白了玉竹话里的意思。 虽然她与淑妃是死对头,但这一次她却打心眼里希望淑妃将此事做得再缜密一些。 能被玉竹如此轻而易举查出的纰漏,就算她有心想替淑妃瞒住也瞒不过去。 赵家富甲一方,又在万寿节送了皇上那么大一尊纯金塑像作为寿礼,一时风光无限。 贤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明明知道幕后推手是谁,却不敢直截了当地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若皇上真的看重赵家势力,别说是路清清脸上出红疹,恐怕皇上自己脸上出红疹这事儿,都会被他轻轻翻过。 那检举淑妃的她,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一时间贤妃呆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玉竹自然明白自家娘娘心中忧虑之事,她思忖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向贤妃谏言。 “娘娘,奴婢知道此时娘娘处境艰难,但是奴婢心中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 贤妃眼神忽得一亮,好似抓住了希望一般。 “无需顾虑,你说便是。” 玉竹伏到贤妃耳侧,小手拢成一个弧形掩住嘴巴,窃窃私语。 “娘娘,不如我们借此机会,卖淑妃一个人情!” ……………… 与衍庆宫内的平和景象不同,此时淑妃这边乱做一团。 华丽的宫装被撕扯的皱皱巴巴,美丽的面容疲惫却狰狞,眼下乌青一片,看来这几日淑妃没有休息好。 她的双手不时揪着优雅高耸的发髻,被弄得毛毛乱乱。 淑妃的脸上挂着泪痕,不时扯着嗓子冲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娇声大叫。 “芙蓉!都怪你!” “你不是说我这么干只会害的路清清毁容吗?” “怎么现在连皇上也出红疹了?” “这件事情,万一真查到我身上可怎么办呀?!” 芙蓉站在一旁扯住淑妃的衣袖,极力的想要安抚好她,嘴上连连说道。 “没关系的娘娘,此事涉及皇上只是意外,就算真的查到娘娘身上,皇上也一向是宽恕娘娘的。” “娘娘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淑妃的情绪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暴怒。 “上次让路清清种树时,你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结果怎么样?害得我被皇上禁足了这么多天!” “这次你竟然还敢这么说!” 话为说完,她便抬起手来扇了芙蓉一巴掌,满是护甲的手指重重的落在芙蓉脸上,赫然留下一个红彤彤的手印。” 芙蓉连忙跪下。 “小主莫急,就算皇上生气,也会怜惜对您的宠爱,忌惮赵家的财力,不会将娘娘怎么样。” 然而此时的淑妃却像一个急红了眼的疯妇,芙蓉劝慰的话,她是半点都听不进去。 “滚!滚!你们都给本宫滚出去!” 咸福宫伺候的宫人都淑妃赶到了了殿外,齐刷刷的站满了一整个院子,景象别致,蔚为壮观。 正当宫人们站在殿外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玉竹的到来打破了僵局。 玉竹瞥了一眼咸福宫内的景象,心中冷笑一声。 呵!这个淑妃真如绣花枕头一般,现下她背地里干的事情还没被揭穿呢,就已经将咸福宫闹了个底儿朝天了。 若真的与她当面对峙,恐怕会闹得要死要活呢。 见玉竹走来,芙蓉赶忙迎了上去。 虽然自家娘娘在殿内闹得底朝天,但对外的脸面还是要保住的。 她施施然对芙蓉一笑。 “不知芙蓉姐姐驾到,有何贵干呢?” 淑妃与贤妃两家娘娘不睦已久,各自的侍女见面自然也剑拔弩张。 从前玉竹还会和芙蓉分辨两句,只是今日她见咸福宫这般混乱,也懒得再同芙蓉争吵,只冷冷说道: “贤妃娘娘命我来给淑妃娘娘送一封信,此事关系重大,还望芙蓉姐姐替我转交淑妃给娘娘,请淑妃娘娘务必亲启。” 玉竹说罢,也不多做停留,便转身离去。 第52章 嫁祸于人 贤妃调查宫装一事合宫尽知,芙蓉一听说是贤妃送来的信,便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跑去殿内呈给淑妃。 淑妃刚发完飙,现在正颓颓的瘫在贵妃榻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见芙蓉推门而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分说,抓起手边的一个瓷瓶,便冲着殿门口扔去。 瓷瓶破碎的声音夹杂着淑妃的尖叫。 “芙蓉!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本宫说了让你们滚出去,现在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了?!” 芙蓉不顾淑妃的斥责,赶紧掩上门,快步向淑妃跑去。 “娘娘冤枉奴婢了,奴婢是来给娘娘送信的。” 信? 什么信? 淑妃平日里只会收到其父亲赵宁给自己送来的信笺,每月一次。 每次赵宁都要在信中叮嘱淑妃要好好伺候皇上,稳固她在宫中的恩宠。 淑妃每次看到信中的内容都会烦躁好久,根本不愿再看。况且,现在还没有到每月送信的时间。 这个时候谁会给自己写信? 淑妃心中的疑惑替代了暴躁不安,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接过芙蓉手中的信,缓缓拆开。 信笺中只书五个小字,“衍庆宫一叙。” 随着信封拆开掉落的,还有一小片深紫色的布料。 淑妃心中一惊,瞬间脸色大变,握住信笺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那块布料随之滑落到她的衣裙之上。 她像躲避瘟疫似的,赶忙将布料从衣裙中抖落到地上,满眼惊恐,一把将信塞到芙蓉手中,求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 “芙蓉你看!贤妃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该怎么办呀?!” 此刻的淑妃冲着芙蓉疾声啼哭,像极一个无知的孩童。 她自小骄横惯了,已经习惯由别人替她收拾惹下的烂摊子。 未出嫁之时,她闯下的祸事都是其父亲赵宁帮她收拾。 现如今到了皇宫,一切大小事宜皆指望着芙蓉。 芙蓉看了信,心中大体明白了贤妃的意思。 既然贤妃送来这块深紫色衣料,就是在暗示,她已经知道了宫装之事是淑妃做的。 如若她真要有心揭发,直接将此事禀报皇上即可。 而今日却费尽周折,写信邀淑妃一叙。 看来这件事情定有转机! 芙蓉温柔的握住淑妃颤抖的双手,微笑着的脸上眼神坚定,与淑妃惊慌的视线交汇。 “奴婢就说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看来宫装之事贤妃已经帮咱们想好了应对之策!” 淑妃眼角的泪花还没干,眼圈红红的,一脸迷茫。 虽然她不明白芙蓉话中的应对之策到底是什么,但是她听见芙蓉说吉人自有天相,就知道此事她不必忧心了。 以前每次惹祸,但凡芙蓉这样劝她,最后事情都能完美了结。 想必这次,应该也可以吧! 芙蓉用绢帕仔细的拭去淑妃脸上的泪痕。 她趁热打铁劝谏淑妃,拜会贤妃之事宜早不宜迟,便赶忙为淑妃梳洗打扮,整理仪容。 虽然淑妃心中一百个不乐意,毕竟她从未去过衍庆宫,以前只有贤妃到咸福宫里拜会她的份儿,但是如今她有把柄捏在贤妃手中,也不得不低头了。 只是,一会儿去了贤妃宫中,她还未想好自己该说些什么。 淑妃向来只会在李玄盛面前撒娇,如今让她去求贤妃,真不知该怎么张口。 毕竟平日里,淑妃见了宫中其他妃嫔,都是一贯的冷嘲热讽,连皇后都不例外。 淑妃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一把抓住芙蓉正在为她梳妆的手,满脸担忧的说道: “可是芙蓉,一会儿见了贤妃,我不知该怎么说……” 芙蓉恬然一笑,停下正在为淑妃挽着发髻的手,悄声安慰。 “娘娘莫要担心,奴婢会帮娘娘的。” 不久。 淑妃一行人,到了贤妃宫中。 贤妃好像提前预料到似的,早已端坐正殿,命宫人们提前备好了花茶和茶点。 她见淑妃被宫人们簇拥着步入殿内,还没未行平礼,便笑着开口问道: “淑妃娘娘安好,万寿节一别许久未见,可否别来无恙?” 贤妃这话笑里藏刀。 明面上向淑妃问安,但现下淑妃深陷宫装一案,听着甚是讽刺。 虽然淑妃今日前来是有求于贤妃,但她终究还是懒得挂出一副好脸,臭着脸对贤妃说道: “哼,真没想到贤妃竟对本宫如此惦记,可真是多谢!” 说罢,淑妃将手中一直捏着的那封书信朝地上狠狠一丢,信封中的信笺与布料顿时散落一地, 淑妃直指地上的狼藉,一脸骄横。 “贤妃,你将这些东西送到本宫宫里,到底是何意?!” 面对淑妃的指责,贤妃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淡然一笑。 她向身边的玉竹使了个眼色。 玉竹立刻便明白了贤妃的意思,将殿内的其他宫人屏退左右。 殿中只留两位娘娘和各自的贴身侍女。 清场之后,贤妃开口道: “淑妃娘娘,宫装之事我已查出是你的手笔。” 听到贤妃如此说,即使心中早有准备,但淑妃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慌张的神色。 她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紧紧抵住骨节,指尖已微微泛白。 但是淑妃未开口,反倒是她的侍女芙蓉替她回了贤妃。 芙蓉恭敬行礼,“贤妃娘娘,既然您已送信,不如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宫装之事您可有化解之法?” 芙蓉的回应大方得体,贤妃心中不免感叹。 从前只是听闻,芙蓉如同淑妃背后运筹帷幄的军师,今日一看果然传言不虚。 既然事情已经摆到明面上,贤妃便不再犹豫,将计策和盘托出。 “淑妃娘娘,你我皆是潜邸旧人,宫装之事我不愿与你为敌。” “只是这尚衣局中的线索,已经被我发现。” “如今之策,您只需将这线索转移到他人身上,我便可装作不知。届时顺藤摸瓜,查到谁身上,此事自然就由谁负责。” 淑妃听闻心中暗喜。 虽然她不知道为贤妃要帮她,但既然今日贤妃松口,无非就是再找个替罪羊。 淑妃正欲开口向贤妃道谢,却被身边的芙蓉一把拦住。 比起淑妃,芙蓉反而更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贤妃不可能如此大度,如此轻易就送给淑妃这个人情,既然她这么说,肯定已经提前想好了嫁祸之人。 只不过,嫁祸于人这种脏活贤妃不愿意亲自动手,今日的人情就是为了让淑妃代劳! 芙蓉果断开口说道: “想必贤妃娘娘已有人选,您只管说,淑妃娘娘与我尽力去做便是。” 贤妃勾唇一笑,与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芙蓉一点即通。 她端坐在殿上,缓缓说出那人的姓名。 “庄妃,周顺仪。” 第53章 栽赃给庄妃正合适 淑妃听后,心中一阵惊愕。 她知道自己这次必需帮贤妃了结一个倒霉蛋,但她本以为那人会是哪个惹到了贤妃的美人或者贵人,顶多就是个贵嫔,却没想到贤妃却直指庄妃。 庄妃周顺仪家世没落,其父其兄皆战死沙场,但她也算得上是忠臣良将之后,因此受皇上怜惜得封庄妃。 虽然庄妃并不得宠,但是同在妃位,想要往她身上泼脏水恐怕也不简单。 淑妃想要拒绝,只是无奈芙蓉已经出口答应,自己又急于脱罪,只好默认了这个结果。 回到咸福宫后,淑妃立刻屏退了殿中众位宫人,只留芙蓉商议。 她撇着嘴,满脸不悦。 “刚才在贤妃宫里,你答应得这么快做什么!她可是要我们栽赃庄妃!” 芙蓉一边摇着团扇为淑妃扇凉,一边细声安慰。 “娘娘莫急,眼下的局面,无论贤妃说是谁,就算她敢说皇后,我们都得硬着头皮答应。” “证据在贤妃的手中,她随时可能揭发咱们,刚刚奴婢立刻答应,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淑妃明白,芙蓉说得有道理。 把柄在贤妃手中,她现在自然不敢像以前那般趾高气扬,只能顺着贤妃的心意。 只是她不明白,贤妃为什么要对庄妃这样做。 明明她们二人都出身武将之家,性格气质又十分相仿,也不见她们二人有什么矛盾,今日之前,她还以为贤妃与庄妃二人的关系情同姐妹。 淑妃将心中的疑惑说与芙蓉。 芙蓉一脸怜爱地望着淑妃,噗嗤一笑。 “娘娘性子活泼明艳,自小又没有姐妹,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处处模仿的烦恼。” “谁都希望能做皇上心中独一无二的女人,哪能容忍身边有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竞争对手呢?” 淑妃听完,满怀愁绪地靠在贵妃榻上,嘟着小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宫中复杂的人际关系她实在不懂,她只明白皇上宠爱谁,谁就能拥有最贵重的首饰与最华丽的衣裙。 人心的弯弯绕绕,她不想懂,也不愿懂。 当然,淑妃可以继续郁闷低落,这是她独有的权利,心情不好,她便可以大发脾气或者日日消沉。 身居妃位,又坐拥万贯家财,即使没有皇上的宠爱,她也能在宫中顺风顺水地过一辈子。 可是,芙蓉不行。 自家娘娘可以无心筹谋,但她必需支棱起来。 她决心用自己的力量,为从小一起长大的赵家姑娘在后宫撑起一片天。 芙蓉眼神一暗,心中已有打算。 庄妃前些日子身子不好,耐不住盛夏暑热,伤风肺热,咳了好几日。 于是,芙蓉便托内务府的关系调来庄妃的医案细细查看。 “庄妃脉息弦数而浮。” “郁结肺热,风火上攻,时有发热,两耳红赤,烦躁胁胀,夜不得寐。” “需疏肺清热,用当归四钱、防风二钱、陈皮三钱、赤芍三钱、甘菊一钱、薄荷一钱、银花二钱,药引用生荷叶二钱。” 芙蓉一边翻看着医案,嘴角一边勾起胸有成竹的笑意。 红景天与酒同饮极易引发病酒反应,然而,此物却有治疗肺气虚浮,清肺止咳之效,恰好正对庄妃之症。 眼下,栽赃一事最关键的就是买通为庄妃看诊的太医,修改医案! 太医院开的方子,都是各宫奴婢抓了药在自己宫中熬制,庄妃借此向太医院多要些红景天也能说的通。 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红景天汁液偷偷放在庄妃宫里,便可坐实了她的罪名! 芙蓉随即将栽赃的计划说与淑妃。 淑妃抬眸,疲惫的眼神中虽多了些许光亮,但远不及往日那般灵动活泼。 她喃喃道,“芙蓉,我累了,按你说的计划去做便是。” 虽然是她授意对宫装动了手脚,让路清清的脸上出了几天红疹,但事态的发展却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她原本只是想给路清清点颜色瞧瞧,谁曾想竟然还间接害了皇上! 现在,还被贤妃拿住此事胁迫自己去害庄妃! 好烦…… 淑妃懒懒地斜卧在贵妃榻上,用一块丝帕蒙住妆容精致的小脸,仿佛这样就能逃避令她烦心担忧之事。 正当她昏昏欲睡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何庆公公通传的声音。 “皇上驾到——” 淑妃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将遮在脸上的丝帕扯下,前去接驾。 “臣妾参见皇上。” 李玄盛刚结束了与朝臣们的议事,自乾清宫而来。他伸手扶起跪拜请安的淑妃,言语之间尽是温请。 “快平身吧。” 李玄盛扶起她时,淑妃与他柔和的眼神交汇,却不由自主的被他脸颊的红疹吸引住了视线。 在那张原本冷峻如霜,英俊非凡的面容之上,红疹却如同繁星点点,无情地铺陈开来,形成了一幅令人触目惊心的画面。 淑妃心怀愧疚,脸色略微变得有些凝重,她知道红疹因自己而起,不由得心虚起来,连忙对着李玄盛嘘寒问暖。 “皇上脸上的疹子怎么起得如此严重?可命太医好好看过了?” 李玄盛反而一脸轻松,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红疹而已,无妨,只消几日便可痊愈,又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病。” 他边说边对着何庆摆手示意,只见何庆手捧一无比精致的丝绒锦盒,奉上前来。 “这是?” 淑妃的视线完完全全被那精致锦盒所吸引。 何庆将那锦盒缓缓打开,随着盒盖的开启,一道璀璨的光芒瞬间绽放,在那光芒的中心,静静地躺着一枚东珠,硕大无比,圆润饱满。 “这是今年南海进贡的东珠,朕想着你素来喜爱华贵之物,便将此物赏赐与你。” 淑妃伸手将那颗东珠小心翼翼地拿起,心中满是欢喜。她仔细打量,手中的东珠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仿佛汇聚了日月星辰的精华,又似包含了世间万物的灵韵。 淑妃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她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一层,心想皇上对她这样好,而她却害的皇上满面红疹。 淑妃心中有些犹豫,正在纠结要不要干脆就将宫装之事的真相告诉皇上,说话也开始变得吞吞吐吐。 “臣妾谢皇上赏赐。” “臣妾有一事想说与皇上。” “只是……只是……” 站在一旁伺候的芙蓉迅速捕捉到淑妃眼底犹豫纠结的神色,凭借她对淑妃的了解,她知道自家娘娘深受感动一时心软,这个时候快要绷不住了,于是帮忙上前打岔。 “启禀皇上,我家娘娘是想说,想要为南方赈灾捐物一事。淑妃娘娘每每私下与奴婢提起南方涝灾,总是为此动容。” “只是,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娘娘有些犹豫。” 还好,芙蓉立刻将淑妃拉回正轨。 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差点感情用事,将宫装之事说露馅,于是便顺着芙蓉的话搪塞过去。 “皇上,芙蓉说的没错,臣妾本意想说,南方洪灾损失重大,灾区百姓更是民不聊生。所以,臣妾想,有此等宝物,不如臣妾借花献佛,用将其用于南方赈灾,只是不知道皇上答不答应?” 淑妃说罢,李玄盛的眼神立刻变得又惊喜又欣慰。 从前,他只觉得淑妃娇憨活泼,总是小孩子心性。却没想到国难当然前,她竟有如此救世济民之博爱胸怀! 亏得赵宁这种唯利是图之人竟能生出这样的女儿! 李玄盛不由得爽朗一笑。 “朕的容媛真是长大了,竟能有此等胸襟。”、 “你的心思甚好,朕很欣慰,只是这颗东珠朕特意赏赐于你,你还是留下,就当是朕褒奖你的爱民之心。” 淑妃讪讪点头,挤出一个苍白而又勉强的笑容。 ………… 第54章 朕为你做主 自那以后,李玄盛对淑妃的看法,悄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他每每踏足后宫,大多留宿于淑妃和路清清处。 一日午后,他在映澜阁正与路清清闲聊。 阳光如细碎的金色绸缎,悄然透过菱花窗的缝隙,洒落在宫殿的深处。光影交织,斑驳陆离,如同时间的碎片,在静默中轻轻跳跃,最后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 李玄盛怀中轻揽着路清清,二人卧在窗边侧榻,仿佛成为了这午后光景中的一部分,静谧而美好。 路清清手握一卷话本,声音如同山涧中流淌的清泉,带着几分软糯的甜意,轻声细语地问道: “皇上,您说这话本中佳人才子的故事是真的吗?” “若是真的,臣妾也希望自己与您能做一对情投意合的神仙眷侣,白头到老。” 李玄盛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勾人心魄的浅笑,大手宠溺的拧了一下路清清的粉嫩小脸。 “小傻瓜~” “话本中的故事自然是假的,都是编来骗你们这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的~” 听他这么说,路清清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老六! 在床上的时候情话一套一套的,怎么一到白天就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 如果不是贪恋李玄盛的胸肌,沉醉那片刻的迷离,路清清现在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路清清脸上掠过一抹精心掩饰的失望,轻启朱唇,微微嗔怪,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哎,臣妾还以为话本上的故事都是真的。” “看来,臣妾的希望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李玄盛忍俊不禁地望着怀中美人嗔怪的容颜,难以自持,低下了头,唇瓣轻轻触碰到路清清的额头,如同蜻蜓点水般短暂而温柔。 “话本中的故事是假的,但我们二人的故事是真的。” 路清清没料到李玄盛竟然还有后招,一时心头酥痒,粉面含春。 原来,不是李玄盛只会在床上调情,而是只要他愿意,随时随地哪里都能变成他的床。 他们二人依偎着低声调笑。 这时,何庆公公悄声进殿禀报,无意间撞见他们的亲昵场面,只好尴尬地轻咳一声。 听到动静,路清清立刻撇开男人在她身上胡乱游走着的大手,略微整了整衣裙,随即恢复到正襟危坐的模样。 何庆规规矩矩行礼,“启禀皇上,贤妃娘娘求见,听贤妃娘娘说,红景天宫装之事,现已找到线索。” 听到“宫装”二字,李玄盛的眼神随即变得犀利而严肃。 “宣她进来。” 贤妃进殿,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庄模样,施施然行礼问安。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宫装之事,臣妾已经查明线索,今日特来向皇上回禀。” 李玄盛微微颔首,示意贤妃继续说下去,眼神愈发冰冷。 贤妃清略微一顿,仿佛接下来说出的话令她万般为难。 “臣妾得知,您与路贵人之所以会病酒生出红疹,皆是因为万寿节特制宫装上的红景天汁液。” “臣妾受命负责万寿节的一应事宜,故而细细查验了尚衣局制造宫装使用的衣料,然而,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贤妃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路清清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佩服。 贤妃自己负责的环节没有任何问题,看来她这是打算要将宫装之事推向别处了。 不出路清清所料,贤妃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指太医院。 她继续说道: “其实,红景天并不是常见的香料,本是一味药材。” “所以,臣妾查验了近日太医院所有药材的取用记录,发现合宫之中,仅有一位妃嫔使用了红景天。” “那就是……” 贤妃说到关键之处,便停了下来,向李玄盛投去了请求的眼神。 即使她在心中十分确信,但只要没有李玄盛的首肯,她也不敢随意张口怀疑任何一位嫔妃。 听到这里,李玄盛面色愈发阴沉。 他心里既想知道贤妃的调查结果到底如何,却又隐隐担心接下来会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名字。 他刻意沉了沉声音,“说下去。” 虽然贤妃早已与淑妃将局布好,只待收网,但此时,她还是做出一副犹犹豫豫忧心忡忡的模样,刻意铺垫了两句。 “皇上,臣妾之言只是怀疑,若要真正确定幕后之人,还需搜宫找出更确凿的证据。 “臣妾查明,使用红景天之人……是庄妃!” 听到庄妃的名字,李玄盛不动声色的暗暗舒了一口气,他的心中甚至有些庆幸。 路清清一介宫婢出身,即使路清清从未对他开口说过,他也明了,宫中不少妃嫔都对她的恩宠侧目嫉恨。 在贤妃即将说出姓名的那刻,他的心中隐隐担忧,生怕接下来说出的名字是淑妃或者是皇后。 不过还好,庄妃而已。 然而,路清清听到庄妃的名字之后,心中反应却与李玄盛截然不同。 什么情况? 怎么会是她? 贤妃是不是搞错了! 病酒出红疹之后,她明明私下里找过贤妃,那时,贤妃还暗示害她之人是淑妃。 怎过了几日,那人反而变成了庄妃? 可是,她与庄妃从无交集呀! 路清清怔怔得望向贤妃,凝视着那位端庄优雅的面容,试图寻找一丝蛛丝马迹,然而,贤妃的脸颊上却如同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毫无任何端倪可寻。 李玄盛注意到路清清的异样,他还以为是路清清听到真相之后一时难以置信,便安慰她道: “清清别怕,相信朕,朕会为你做主!” 第55章 你,可明白朕? 路清清不觉害怕,只觉心乱如麻。 红景天的宫装无非是让她出几天红疹罢了,就算损害容貌,也不至于被人凭空诬陷、无故背锅。 她不知到底是自己小瞧了贤妃,还是高看了贤妃。 她拉贤妃入局,本意是为了将与淑妃对立的风险转嫁她人,却没想到,贤妃家世煊赫竟然也没有与淑妃挑起争端的胆量。 但她却敢嫁祸庄妃! 真是好一招翻云覆雨、颠倒黑白的险棋! 路清清背后不知不觉涔出一层冷汗,她内里的小衣,早已被那股冷意所浸透,紧紧地贴在她的脊背上。 她费心筹谋,却无端连累了庄妃,还白白为贤妃做了排除异己的嫁衣。 人心叵测瞬息万变,为了利益,昨日之敌也可为今日之友! 路清清猛然心惊——是她低估了宫斗的难度! 为了不将无辜之人牵扯其中,路清清试图迂回李玄盛的心意。 她怯懦懦地扯住男人的衣角,眨巴着眼睛祈求似的望向李玄盛,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寻找着庇护。 “皇上,此事皆因臣妾而起,如今,臣妾脸上的红疹已经大好,不如就此作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贸然搜宫,若是没有查到实质证据,岂不是冤枉了庄妃姐姐,臣妾实在于心不忍。” 李玄盛薄唇微动,略略沉思,似乎觉得路清清说得有理。 然而,贤妃怎肯轻易放过这次借刀杀人的好机会。 她扬起高贵的头颅,目光犹如利箭,居高临下地向路清清射去蔑视的目光。 “路贵人这话未免有些不知分寸了!” “虽然宫装一事涉及你,但如今皇上脸上的红疹还未消去,龙体有损,怎可如此轻易放过幕后之人!” “若今日放纵一次,日后难免在宫中酿成更大的祸患!” 贤妃之言掷地有声,她站在保护皇上安危、维护后宫安定的道德制高点上向路清清层层施压,丝毫不给她留任何喘息的间隙。 李玄盛的内心也在为难。 虽然他欣慰于路清清的善良,但治理后宫善良远远不够用,还需贤哲之智,必要之事更要加上雷霆手段 ——这便是他最欣赏贤妃之处。 他的为难在于,庄妃父兄殉国,他对庄妃男女情爱甚少,更多的是怜悯体恤。只是,眼下尚未定论,为安抚朝堂其他武将之心,他着实不愿出面搜检这位功臣之后的宫殿。 贤妃看出来李玄盛的为难。 她大胆向前,主动请缨,“皇上,搜检嫔妃宫殿素来需要您的手令,只是如今事实未定,臣妾斗胆建议,此次仅以臣妾协理六宫之权搜检庄妃宫中的侧殿。” “若有线索,您再下令全宫搜检也不迟。” “这样一来,既不会漏过可疑的线索,若不是她,也可保全脸面,还庄妃妹妹一个清白。” 贤妃的建议正合李玄盛的心意,贤妃同样出身武将之家,由她出面搜宫,最起码明日上朝他不会受到那群老将军们群情激奋的怒谏。 在他心里,查明真相比体恤功臣之后重要,而保全皇家脸面比真相更重要。 他随即允了贤妃的建议。 路清清站在李玄盛的身侧,两人离得极近,但她却忽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变得十分陌生。 她凭借绝世容颜承宠,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温柔缱绻,却不知他对待不受宠的嫔妃竟然是这般无情果决。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便是帝王吗? 贤妃得令,即刻前去庄妃宫中搜查。 李玄盛留在映澜阁。 方才他与路清清的亲昵被贤妃打断,心中不爽,眼下一切稳妥,便想与她再续缠绵。 他像只粘人的树懒,双臂带着一种撒娇般的温柔,紧紧地、仿佛不愿放手似的环绕在路清清的肩头,极力贴近她胸前的雪团。 嘴中轻轻呢喃,“朕乏得很,你的身子好软好香……” 路清清心中泛起一阵厌烦。 无论庄妃得宠与否,都是李玄盛的枕边人。 这个男人,刚刚还在授意贤妃查抄庄妃的侧殿,现在竟然转头就在自己这里卿卿我我、投怀送抱。 要知道,在古代查抄嫔妃的宫殿,和大庭广众之下扒人底裤没什么区别。 李玄盛对待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怎么发落嫔妃像无良上司开除打工人一般干脆利落! 她下意识地用娇柔的小手抵住李玄盛扑面而来的热情。 “皇上,您就不担心庄妃娘娘?” 李玄盛涨起的情欲被人打断,满脸不悦,双眸神色一沉,喑哑的声音带了几分斥责的意味。 “你担心她?” “跟朕在一起还敢分心?” “看着朕的眼睛!” 李玄盛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大手霸道地捏住她小巧玲珑的下巴,被迫她抬眸。 路清清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她已经记不起这是李玄盛第几次抬起自己的下巴,强迫她。 可是,她不觉得这样是帝王的霸道宠溺。 每每如此,她总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被李玄盛肆意摆弄的物件,而自己,又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费力迎合。 宫墙之内的压迫让她感到一阵窒息,她不想被任意揉捏、溺毙于此。 突然,她一改攻势,小手缚住李玄盛的脖颈,足尖轻点,主动将润润樱口向男人的薄唇覆去。 她企图在情欲缠绵上牢牢占据主动,泄愤似的,落下朵朵唇印。 李玄盛眼眸的瞳孔忽地放大,嘴角按捺不住的上扬,惊喜的心狂跳不已。 暧昧的氛围在层层堆叠中涌向高潮。 清溪婉转,百灵娇啼。 星芒流光,刺破银河。 …… 待二人的气息渐渐平稳。 路清清青丝如瀑散落,小嘴微张,神情迷离背对着李玄盛,光洁嫩滑的脊背堪堪靠住团枕。 男人修长的手指好似贪恋着她缎面一般的肌肤,轻柔抚摸不愿拿开。 “清清生气了?” 路清清闷哼一声,不愿搭理,一把扯过锦被掩住潮红的小脸。 李玄盛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朕对庄妃太残忍?” 锦被中的路清清娇躯一震,她没想到李玄盛居然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嗯。” 细细弱弱的娇声透过锦被,但她依然不愿意将头扭过去。 李玄盛的大手隔着锦被,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从前这话,朕从未与你说过。” “朕将这些嫔妃纳入后宫,并非皆是朕所愿。当然,庄妃也不例外。她是功臣之后,名声于她而言最为宝贵。” “既然已经有人怀疑庄妃,朕让贤妃去查,就是为了还她一个清白。” “你,可明白朕?” 路清清埋头听着,似乎对李玄盛的所作所为有些释怀。 原来,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冷酷无情。 他也有为庄妃考虑过。 可是眼下的问题,不在庄妃是否真的做过宫装的手脚。因为路清清心里明白,利用宫装害她的人不是庄妃,而是淑妃! 她隐隐有些担心,她怀疑庄妃已经中了贤妃算计的圈套。 恐怕,只要是贤妃去搜宫,必定能查出东西来。 第56章 谁敢搜宫?扇她一耳光! 永宁殿中。 庄妃端坐于窗前,做着女红,她的贴身侍女书棋在一旁为她掌着绣样。 “娘娘的绣工愈发好了,这对鸳鸯绣的真是活灵活现呢!” “好似……” 书棋话语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庄妃手捏绣针,漫不经心地问道,“好似什么?” 书棋嗤笑着打趣,“好似皇上和娘娘这一对有情人!” “胡闹!” 庄妃一边嘴上斥责书棋,一边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李玄盛踏足后宫,甚少来到她这里。可庄妃出身将门,自小便是男儿性子,委实不会软下身段主动上前邀宠。 只好苦练绣工,将对皇上的情丝系于这绣品中,每每绣些扇坠、丝帕,送与皇上。 眼下她所绣的,就是一对鸳鸯香囊的布面。 庄妃一边绣着,一边幻想着她为李玄盛亲手带上香囊时的甜蜜模样,一时忘我,竟没到注意殿外的嘈杂声。 直到那嘈杂声越来越近,她才发现异样。 “书棋,前去看看,殿外发生了什么?” 然而,还未等书棋走到殿门,永宁宫的门就被一脚踹开了。突如其来的踹门让书棋一不留神,踉跄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门外之人来势汹汹,庄妃见形势不对,立马起身指着门外怒道: “来者何人?谁人敢在永宁宫内放肆!”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阵熟悉的笑声。 闯入殿内的几个侍卫上前开路,贤妃被人簇拥着缓缓踏足殿内。 “呵呵,庄妃妹妹,怎么今日脾气如此之大?” 庄妃见来者是贤妃,更是怒火从心中烧起,“贤妃你贸然闯门,这是何意?!” 然而,贤妃却不紧不慢,悠然说道: “皇上赐本宫协理六宫之权,六宫事宜自然要由本宫出面管理。” “宫装之事令皇上面生红疹,想必你也听说了。现在又线索直指此时是你所为,今日本宫特来搜宫,还望妹妹不要阻拦。” “今日若是检查过了,也好还妹妹一个清白。” 庄妃听闻,怨气更重,心中本已积蓄的怨气瞬间如被烈火点燃,狂涌而出,怒意瞬间笼罩了她的整个心房。 虽然庄妃素来喜模仿贤妃的端庄模样,但她归根结底却是个暴脾气。 只见庄妃快步上前,双手扒拉开挡在面前的侍卫,直接站到贤妃面前,眼神逼视。 “搜宫向来需要皇上的手令!” “你的手令在哪里?” 贤妃料到她要这样问,早就准备好了对策。 此次搜宫本就没有皇上的手令,所以贤妃只能搜检偏殿。 而在搜宫之前,淑妃早已买通了永宁宫的宫人,将红景天汁液连同萃取之后的药渣藏在煎药火炉旁边的柜子里, 等到贤妃搜检偏殿,定能一搜一个准儿。 “庄妃妹妹问得有理,本宫确实没有皇上的手令。所以此次搜宫,只搜检偏殿。还望庄妃妹妹不要阻拦。” 贤妃嘴上说得客气,但实际压根就不把庄妃放在眼里。 若庄妃没有阻拦,她要搜宫。 若庄妃执意阻拦,她要也搜宫! 庄妃还未发话,贤妃手下的侍卫就已经动作起来。 书棋见状,赶忙跑过去抵住偏殿的大门,扯着嗓子大喊,“庄妃娘娘没同意,我看你们谁敢!” 然而,搜宫的侍卫却一把把书棋推倒,硬生生闯入偏殿,好似出入无人之境。 偏殿中的箱箱柜柜,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 此时,庄妃在正殿怒目圆睁,双眼如同冷冽的星辰,射出锐利的光芒,直勾勾地锁定了贤妃。 自她入宫以来,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正当二位娘娘对峙之时,一位侍卫的禀报打破了僵局。 “启禀贤妃娘娘,臣在庄妃娘娘侧殿的柜子里,搜到了这个。” 说罢,便将一个棕红色的陶罐呈到贤妃面前。 与陶罐一起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包裹。那包裹约有两个手掌那样大,外表被白色的纱布包裹,内里隐隐渗出深红色的汁液,隐隐约约散发一股草药的香气。 庄妃看见此物,神色一惊。 大脑飞速运转思索,她敢确定,她之前从未在永宁宫中见过此物! 未等贤妃发话,庄妃连忙唤来书棋前来查看,她的声音焦急中夹杂着惊慌。 “书棋!你来看,这是何物?!” 书棋连忙从地上爬起,不顾身上还沾满了灰尘,快步跑到庄妃面前查看。 书棋见了此物,瞳孔瞬间放大,也是同庄妃一样的惊慌失措。 她急忙摇头,“娘娘,此物奴婢从未见过,这不是咱们永宁宫中之物!” 贤妃看着庄妃主仆二人焦急惊慌的样子,心中一阵冷笑,她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侍卫立刻将庄妃面前的陶罐与包裹拿走。 “庄妃,此物是从你的永宁宫中搜出来的。” “今日搜宫,有这么多双眼睛作为见证,就算你与你的贴身侍女一口否认,此物也与你们脱不了干系!” 贤妃将证物夺走,步步紧逼,趾高气扬,不由得庄妃分辩丝毫。 庄妃与贤妃积怨已深。 上次筹备万寿节,贤妃已经抢了她的风头,一举拿下协理六宫之权。这才掌权几天,今日就敢带着侍卫前来搜宫,还敢拿些不清不楚的东西往她身上泼脏水! 明明她们二人同在妃位! 今日她若是忍下这口气,那明日贤妃岂不是要骑到她的头上来! “贤妃,你欺人太甚!” “啪!” 随着庄妃的叫嚷,一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贤妃脸上,赫然在她优雅端庄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贤妃一向以温良贤德的面目示人,做事规规矩矩,甚少与人争吵,更是从未与人动手。 庄妃的耳光,直接硬控贤妃一刻钟! 贤妃懵在那里,唇瓣微张,却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第57章 诬陷 待贤妃从懵住的状态反应过来时,她的侍女玉竹已经和庄妃的侍女书棋扭成了一团。 一时场面混杂,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由贤妃带来的侍卫将两个扭打着的侍女强行分开。 贤妃公然被庄妃狠狠扇了个巴掌,心中又急又气,恨不得立刻在此便发落了庄妃。 她眼眸中闪烁着怒火狠狠盯着庄妃,愤怒与屈辱交织,似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今日搜宫,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皆是见证。” “这陶罐和包裹,分明就是从你宫中搜出来的!你若是嘴硬不承认,自然有人承认!” 说罢,贤妃随即命令侍卫将永宁宫的宫人们全部控制起来,朝他们问道: “你们之中可有人见过此物?” “若是谁站出来跟本宫说实话,本宫重重有赏!” 宫人们一个个低垂着头颅,肃然无声地排列成一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仿佛连呼吸都显得多余。 突然,众人之中传出一个颤抖的声音。 “奴婢……奴婢……见过。” 这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宫女,头发蓬乱,身上的粗布衣裳脏乱不堪,记录着她在这宫中艰辛生活的痕迹。 一看就是常常被人欺负的那个。 “哦?”贤妃眉眼轻挑。 “既然你说你见过,那你就同本宫说说,这陶罐中与包裹之中装的是何物?” 那小宫女早已被淑妃买通。 淑妃命人控制了她身在宫外的娘亲,还许了她事成之后将她调入咸福宫内,升为二等宫女在淑妃身边伺候,还额外给了十两银子的奖赏。 威逼利诱之下,这小宫女只好答应。 此刻她指认贤妃之言,便是一早就排练好的。 那小宫女磕磕巴巴,继续说道:“回禀贤妃娘娘,这……陶罐里装的是红景天汁液,这包裹里……包着的是熬煮红景天之后剩下的药渣。” 庄妃听这小宫女张口污蔑,瞬间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她已然背叛了自己。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紧握着拳头,指尖几乎要刺破掌心。 “竟敢如此污蔑本宫,简直是大逆不道!”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宫何时吩咐你做过这些事?!” 庄妃的声音越来越严厉,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击在小宫女的心头。 小宫女被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冲着贤妃磕头求饶。 “贤妃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每次书棋姑娘从太医院取药之后,都吩咐奴婢将红景天摘出来单独熬制。” “还命令奴婢用熬完的汁液染了一匹布料,送往尚衣局。” 这小宫女当场揭发的话,简直就是将庄妃往火坑里推。言下之意,不就是害李玄盛出红疹的宫装出自永宁宫吗? 书棋被这小宫女的话气的浑身发抖,一个箭步上前,将那小宫女推搡在地,狠狠踹了几脚。 “你胡说!” “我什么时候吩咐过你做这些事?!” 贤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迅速地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身侧的侍卫将书棋紧紧地摁在了地上。 她心中冷笑。 庄妃和书棋主仆二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一样的鲁莽,嘴上说不通道理,便一个动手一个动脚。 就算庄妃处处模仿自己,也只能学些皮毛。 骨子里这般愚蠢沉不住气,根本就不是她刘惠宁的对手! 庄妃见自己的侍女被按倒在地,怒火攻心。眼下唯一能扭转局面的方法只有摆脱自身的嫌疑。 她想起日常为自己看诊的刘太医。 她记得刘太医前些日子给她开的药方中并没有红景天这味药材,既然这小宫女口口声声说是书棋从太医院取的药,不如唤刘太医来为她作证! “贤妃!这小宫女的一面之词怎可为证!” “本宫的身子一直是刘太医在照料,刘太医从未给本宫开过红景天这味药,书棋又怎会从太医院取回红景天?” “本宫要宣刘太医为本宫作证!” 庄妃言之凿凿。 贤妃听后,即刻应允,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庄妃之举,正中下怀! 这刘太医已被淑妃花重金收买,修改医案就是他的手笔, 蒙在鼓里的庄妃还傻傻地以为刘太医会为她作证? 可笑至极! 刘太医来到永宁宫之后,庄妃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救星,急忙问道: “刘太医你来说,几日前你为本宫开的药方之中,可有红景天这味药材?” 刘太医颤巍巍上前行礼,不紧不慢轻轻抚弄着自己已然斑白如雪的胡须。 “微臣前几日确实给庄妃娘娘开过药方,药方之中确有红景天一味药。” “只是,书棋姑娘每次去太医院取药,总会多拿上许多红景天,微臣还特意嘱咐过姑娘,不可过量服用。” 刘太医顿了顿,假意关心庄妃的身体。 “今日娘娘唤微臣前来,可是因服用红景天过度,身体出现了异常?” 庄妃心中一凉。 糟糕!连刘太医也被买通了! 她此刻完完全全落入贤妃的股掌之中! 庄妃的语气愈发凌厉,仿佛一把锋利的剑,直指贤妃的咽喉。 “贤妃!你好大的本事!竟然连刘太医也收买了!”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把宫装之事推本宫头上!本宫要亲自面见皇上,将此事一五一十地陈述清楚,让皇上明辨是非,还本宫一个清白!” 贤妃看着庄妃暴怒的样子,一声冷笑。 “合宫之内,只有你庄妃宫中有红景天。”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你要闹到皇上面前,也抵赖不了!” 第58章 还庄妃清白 路清清到永宁宫时,正巧看见这荒唐的一幕。 原来,在路清清来永宁宫之前,特意求了李玄盛的旨意。 她担心宫装之事由贤妃一人负责追查,难免会诬陷庄妃,有失公正,故而她反复思忖之后,还是亲自向李玄盛求了手令,前来永宁宫同贤妃一起搜检。 她艰难的越过围在两位娘娘身边熙熙攘攘的宫人,手持御令,振臂高举,冲着扭成一团的两个侍女大声呵斥。 “皇上御令在此,所见之人还不速速跪下!” 普天之下,得见御令着,如同圣上亲临。 贤妃和庄妃两人听到“御令”二字,立刻从混乱中回过神来。虽然她们心中纳罕,为何着御令会在路清清的手中,但宫规不可不遵,二人还是冲着路清清齐齐跪下。 “皇上将御令赐予我,是命我前来查明宫装一事,还望两位娘娘配合。” 说罢,她穿过跪倒一地的人群,径直走向大殿正位优雅落座,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高雅。 她的声音虽轻,却足以穿透整个大殿,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位娘娘,平身吧。” 路清清一个小贵人,竟坐在了永宁宫正位发号施令,一时令庄妃有些不习惯。 但眼看贤妃就要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又听闻路清清是前来查明宫装之事的,庄妃心中顿时觉得有望摆脱嫌疑,故而心中压力轻松了许多。 庄妃开口道,“既然是皇上命路贵人前来查案,那本宫被贤妃冤枉之事就有望真相大白了!” 冤枉? 路清清眼色一沉。 庄妃口口声声直说冤枉,情绪又十分激动,想必这其中定有隐情。 她庆幸于自己的决定,若是她后来没有执意向李玄盛求御令,恐怕这紫禁城又要多一份冤情。 “庄妃娘娘,您口口声声说贤妃娘娘冤了您,可有什么证据?” 庄妃用手指着一个侍卫,只见那侍卫手中拿着一个陶罐和一个包裹。 “路贵人,这是贤妃在本宫这里搜出的陶罐和包裹。” “只是这两样东西,本宫宫中从来没有,只怕是搜宫的时候有人偷偷放到本宫这里的!” 这时,贤妃突然开口。 她惺惺作态的拿丝帕遮住了被庄妃打肿的那半边脸。 “庄妃妹妹,今日搜宫你心情急躁扇本宫的这一巴掌,本宫念及从前的情分,可以原谅。” “只是这陶罐与包裹,明明就在永宁宫侧殿搜出来的,刘太医和这个小宫女的证言又都指向你,而你却口口声声说本宫诬陷!” “此事,本宫绝不轻饶!” 路清清看着贤妃一个脸大一个脸小的模样,心中不禁暗暗发笑。 她竟不知,平日里端庄持重与贤妃如出一脉的庄妃娘娘,竟然还有如此英勇之为? 贤妃碰上庄妃,宛如秀才遇上兵。无论贤妃再有多高明的手腕,碰上庄妃的巴掌,也是无计可施。 路清清示意那侍卫将搜出的陶罐与包裹呈上前来。 那个小侍卫抬头看了一眼贤妃,正好对上贤妃恶狠狠的眼神,他心下一慌,脚步有些犹豫。 但随即转念一想,虽然路清清只是贵人,但她手持御令,还是得听她吩咐,随即便将搜出的证物呈了上去。 路清清纤细的手指刚触碰到陶罐的盖子,就被贤妃出言制止住了。 “路贵人,虽然你手持御令,但搜出的证物不可轻动。不如由本宫代为保管。” 说罢,玉竹便要上前,将路清清面前的证物拿走。 路清清决意要彻查此事,自然不能任由玉竹胡来。 李玄盛给的御令在手,她底气十足,“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御令重重拍在桌案之上。 刹那间,金属碰撞声音立刻响彻整个大殿。 路清清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原本她那张如春日桃花般美艳的面庞,此刻却如同秋风扫过,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狠辣。 “看来你们是没有把御令放在眼里!” 玉竹被她一吓,刚欲伸出的手立刻又缩了回去。 路清清把皇上抬了出来,任凭这些人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肆意妄为。 贤妃看着正座之上的路清清,心情如同被狂风暴雨席卷过的湖面,波涛汹涌,难以平静,让她几乎无法自持。 若是没有路清清,她早已将庄妃定了罪。 可偏偏她来横插一脚,恐怕自己的计策会被路清清搅黄。 路清清瞪了一眼道貌岸然的刘太医,说道: “刘太医的证言只是片面之词,保险起见,不如将首领太医窦太医请来再验证物。” “一则,当面查验是为了避免某些人从证物中做手脚。” “二则,若庄妃娘娘真是被冤枉,也可当着众人的面还庄妃娘娘一个清白。” “二位娘娘可有异议?” 听完路清清的办法,庄妃随即赞同。 然而,一旁的贤妃却心慌意乱,生怕淑妃的手段出了纰漏,被窦太医揪出来,那时她便全盘皆输。 可是,贤妃心中就算有一百个不情愿,也无法拒绝路清清这样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提议,她又有御令在手,贤妃只好默默点头。 窦太医到后,细细查验了那陶罐与包裹。 “回路贵人,陶罐之中确实是红景天汁液,包裹之中也确实是红景天药渣。” 听见窦太医的话,庄妃脸色瞬间苍白,眼中光彩黯淡,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在那一刻被抽离。 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四肢无力地散开,仿佛连挣扎的力气都已耗尽。 连窦太医都这么说,她只觉得自己翻身无望。 庄妃颤抖着声音,喃喃问道,“窦太医,您说的……是真的吗……” 窦太医点了点头。 然而,他继续说道,“虽然这陶罐中是红景天汁液,但是宫装之上用的是纯度极高的唐古特高原红景天,而这只是普通的红景天。” “另外,老臣还略懂一些扎染之术。若要真用这陶罐中的红景天汁液染出一匹衣料,最起码需要十斤提纯的汁液。” “而这十斤提纯汁液,又最起码需要百斤的红景天来提炼。” “若是书棋姑娘每日从太医院领药,是断然领不了这么多的。” 窦太医之言,孰是孰非,已然明了。 路清清走下正座,将软在地上的庄妃扶起,轻声安慰。 “庄妃娘娘,我知道此事不是您做的。” 庄妃眼中闪着光,心里对路清清满是感激。 然而,一旁的贤妃却一下子慌了神儿,她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既然窦太医都这么说了,看来已经真相大白,宫装之事不是庄妃做的。” “本宫乏了,先回宫休息了。” 说罢,贤妃转身要走。 路清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贤妃的衣袖。 “贤妃娘娘,虽然庄妃娘娘的清白已经明了,但眼下还有一事未明?” “什么?” 贤妃的眼中满是惊恐。 路清清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说道: “既然此事不是庄妃娘娘做的,那这个小宫女又为何撒谎呢?” 第59章 赐她封号 永宁宫外。 李玄盛正立于菱花窗下,暗暗观察着殿内发生的一切。 太医院首领窦太医向来负责照料皇上与皇后的身体,当他被唤来永宁殿时,自然需要报备行踪。 平日里,这等小事只需知会何庆即可,只是今日窦太医被路清清唤去永宁宫,又涉及搜宫一事,何庆便将此事禀告给李玄盛。 路清清求了御令之后,他的心中本就有一丝担忧。 这个小女子出身不高,年纪又小,哪里经历过搜宫这样的大场面,就算御令在手,她一个小贵人夹在贤妃和庄妃两个妃位娘娘中间,难保不会被刁难为难。 听完何庆的禀报后,他心中对路清清的忧虑更甚,便决意亲临永宁宫。 却没想到,这个平日在他面前娇花似的小女子,竟然还有这等杀伐果断本事! 想到这里,他那向来以冷峻神色示人的面容上,嘴角竟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眼神斜睨,示意何庆进殿通传。 “皇上驾到——” 永宁宫中众人被何庆公公的通传吓了一跳。 贤妃最是惊慌。 今早在映澜阁,皇上还说为了安抚朝中武将之心,而不愿亲自下旨搜宫永宁宫。怎的现在,不但赐了路清清御令,还亲自前来? 她规规矩矩俯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与李玄盛扫过来的视线对视。 “平身吧。” 李玄盛大步越过人群,径直走向路清清面前,大手将正在行礼的她扶起。 “路贵人可调查出什么结果?” 路清清又惊又喜。 她既对李玄盛的突然到访感到意外,此刻,心中又十分感激他来为自己撑腰。 眼下,庄妃清白已明,只是污蔑一事的调查陷入了僵局,一切线索都集中在了这个跪在地上畏畏缩缩的小宫女身上。 路清清将整个搜宫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向李玄盛禀报。 随着她的讲述,庄妃的腰杆越挺越直,神情也恢复了昔日的神采飞扬。 而贤妃一直优雅的面容此刻也因羞臊而渗出红晕,她还是不敢抬头,恨不得将头深深埋在衣裙的抹胸之中。 整个过程,李玄盛的视线始终没从那个小宫女的身上移开过。他心中清楚,若想对污蔑庄妃一事刨根问底,关键人物就是她! 只是…… 李玄盛的心中再次犹豫。 后宫之事,断然不是女人们争风吃醋这般简单。 合宫之中,除了路清清毫无背景,与她相处之时能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之外,其他的每个女人,李玄盛在对待她们的时候都要顾及她们身后的家族势力。 红景天宫装一事,贤妃、庄妃、还有路清清都牵涉其中,若是再贸然追查,只怕还会牵扯更多。 他片刻思忖之后,决意控制此事波及范围,待他日后严查。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至于这个诬陷庄妃的宫女——” “何庆,将她押入慎刑司,仔细拷问!” 李玄盛顿了顿,继续说道: “庄妃清白已明,日后不可再行搜宫之事。顺仪,今日你受委屈了。” 庄妃缓缓站起,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臣妾谢皇上圣恩!” “贤妃今日搜宫过急,险些冤枉了庄妃,鲁莽太过!”李玄盛的声音如同沉雷滚滚而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贤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戚戚哀求: “臣妾知错,臣妾担忧皇上的红疹,一心想尽快找出事情的真相,一时心急出了差错,还望皇上责罚!” 李玄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贤妃。 贤妃才能乃是中上之姿,她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处处周到,连操持万寿节这般大事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搜宫之事,她嘴上说着鲁莽,恐怕另有隐情。 虽然他曾盛赞贤妃才德,但今日之事还是令他起了防备之心。 他心中冷笑。 既然贤妃嘴上都这样说了,不如就遂她所愿。 “既如此,贤妃之才还需历练,以后六宫之事,还是交由皇后打理。只是如今皇后还在孕中,庄妃以后要好好协助皇后。” “路贵人——” 路清清一愣。 搜宫本就是庄妃和贤妃之间的矛盾,她今天就是来打酱油的,关她什么事? 不过既然李玄盛发话,她还是得乖乖跪下接旨。 “路贵人冰雪聪慧,知事明理,今日为庄妃证明清白,实属大功一件。” “朕特赐封号——明,” “明贵人,你可喜欢?” 明? 听李玄盛夸了自己一通,路清清还以为自己要被提职或是有什么金银奖赏,没想到只是赐了个荣誉称号而已。 她有点失望。 娇媚的小脸只淡淡一笑,干巴巴地说了句,“谢皇上。” 路清清的平淡反应李玄盛尽收眼底。 他心中不悦。 他早有赐路清清封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明”这个封号,可是他想了好几天之后才拿定的主意。 本以为她会心生欢喜,谁承想竟是这般无所谓的反应。 李玄盛脸色一沉,神情尴尬。 这时站在一旁的何庆赶忙出来打圆场。 他伺候皇上多年,什么样的嫔妃他没见过,可他偏偏最怕皇上和路清清置气时暴怒的样子。 上次他俩置气,皇上暴怒,就在书房打碎了平日里最爱的茶盏,结果二人和好之后,皇上又让他寻一个一模一样的,可把他这折腾得够呛。 不过说来奇怪,这路清清备受圣宠,却又时常像个小孩子做些逾越之举,不太明白当嫔妃的规矩。 但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他俩之间再生误会! 何庆满脸堆笑,悄声凑到路清清身侧,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极小声音向她解释: “恭喜明贵人,后宫妃嫔向来只有封嫔之后,才能获赐封号,如今小主只在贵人就获次殊荣,可喜可贺!” “况且,小主的封号,皇上可是一连想了好几天才定下的,小主真是圣眷优渥呀!” 路清清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这封号的特殊意义。 难怪刚才自己谢恩之后,李玄盛的脸色这样难看,这是嫌弃自己给的情绪价值不够多呀! 她向何庆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正欲开口再感谢李玄盛几句,却没想到他竟故意无视自己,说了句政务繁忙,抬起屁股就快步离开了永宁宫。 路清清讪讪的望着李玄盛远去的背影。 得,这皇帝哥们儿又傲娇了! 第60章 醉酒 皇帝离开后,庄妃和贤妃两人又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今日之事,若细究起来,路清清算是捡了个大漏,渔翁得利。 现在局势明朗,那个小宫女也被带去了慎刑司,她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转身便要悄悄离开。 却不料被庄妃瞧见,执意要留她一叙。 “明贵人留步!” 庄妃从与贤妃的争吵中脱身,一脸敌意随即换成笑脸,快步向路清清走来。 贤妃见状,只冲着庄妃闷哼一声,便拂袖离去。 路清清忙活了一天,只想早点回到自己宫里休息,实在没有精神再与庄妃客套。 她冲着庄妃露出一个敷衍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庄妃娘娘,您有何事?” 谁知,这个庄妃竟是个自来熟的。 路清清帮她力证清白,又间接帮她反杀了贤妃,她这会儿高兴的笑容都要从脸上洋溢出来。 庄妃如同自家姐妹一般,拉着路清清的手,便要留她在永宁宫里用膳。 “妹妹今日可是帮了我大忙,不如今晚就留在我宫里用膳,我需得敬妹妹几杯,才能表达我对妹妹的感激之情呀!” 还没等路清清答应,庄妃就说笑着拉着她往花厅走去。 路清清实在拗不过,只好依着庄妃的意思留了下来。 晚膳席间,庄妃起初还略敬一敬路清清。 可酒过三巡,庄妃喝得愈发畅快,路清清拦不住她,她竟自顾自地接连饮了一杯又一杯。 还絮絮叨叨地,同她说了好些掏心窝子的话。 “清清,你是我入宫以来,遇见的第一个肯帮我的人。” “宫中人人都说我处处模仿贤妃的端庄,可是她们都不知道,我压根就不喜欢贤妃的做派!” 庄妃说到这里,心中似有千言万语的委屈要诉。她又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朴实的小脸因饮酒变得红扑扑的。 “我喜欢跟着爹爹,在边关的草原上策马奔腾,与无边的蓝天为伍,与自由鹰隼为伴。” “只是从前爹爹还在世时,嘱咐过我,贤妃是将门出身之中最为端庄优雅的姑娘,入宫之后,爹爹让我改一改性子,多向贤妃学习。” “可是,我不喜欢,我不喜欢……” 庄妃说道动情之处,眼角竟流出了两行清泪,她再也绷不住情绪,一下将小脸埋到臂弯,抽噎起来。 路清清望着眼前这个一身清雅宫装打扮的庄妃,怎么也无法将她和她口中草原之上策马奔腾的热情姑娘联系在一起。 哎。 路清清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是这紫禁城,辜负她了。 路清清心疼地拍了拍庄妃颤抖着抽动的肩膀。 渐渐地,肩膀的颤抖越来越弱,臂弯之下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路清清勾手示意庄妃的侍女书棋过来,以极细小微弱的声音说道,“你家娘娘应该是睡着了,夜里凉,快些扶她回寝殿歇息吧。 安顿好庄妃,路清清离开永宁宫,略带着七分醉意,游荡在紫禁城如水般清冷的夜色里。 她闭上眼睛,纤柔的五指张开,晚风丝丝拂过发间、眉间、指间,肆意享受着宁静夜晚的自在凉意。 她心中感慨,庄妃在这紫禁城里变了许多。 却不知,她尚未察觉到,自己也发生了改变。 路清清信步神游,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乾清宫门口。 她心下一惊。 兴许是她不胜酒力的缘故,再加上夜色深沉不辨方向,才致使她无意间来到这里。 她本意是要回到自己宫里。 正欲离开时,她乍看见乾清宫寝殿方向似乎还亮着。 这么晚了,李玄盛怎么还没睡? 好像也没听说今夜召幸嫔妃,况且,明日也不是休沐呀? 她心里念着,脚步离殿门口越来越近。 正倚在立柱旁打盹的何庆公公被路清清的脚步惊醒,满脸惊讶,赶忙向她行礼。 “明贵人,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眼下已经宵禁,皇上也已经就寝,奴才还是遣人送您赶紧回宫歇息吧!” 听何庆这么说,路清清的醉意瞬间清醒了一半,她与庄妃饮酒一时恣意,竟忘了宫中宵禁的时辰。 她赶忙向何庆道谢,转身便要离开。 谁知,一个明黄的身影却从殿内闪了出来,大手一把钳住了她的纤腰。 路清清回眸惊讶,一声轻呼脱口而出。 “皇上,怎么是你?” 不仅是路清清,连何庆都是万分惊讶。 莫不是自打他与明贵人说话,皇上在寝殿就已经发觉? 看来,皇上不仅听力了得,这脚上的轻功也是出神入化呀! 李玄盛不顾他们二人的惊讶,把何庆晾在一边,一把将路清清拦腰抱起,大跨步地走进寝殿。 路清清被他突然的横抱搞得手足无措,小手只好牢牢缚住李玄盛的脖颈,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前。 走进寝殿,李玄盛将怀中的小女子往龙床上一扔,顺势欺身压了下去。 他深邃的眸子对上路清清的视线,冷冽的声音问道: “你喝酒了?” 路清清点了点头。 就算昏黄的烛光下,她脸上的红晕看不清楚,此刻两人的鼻尖贴得极近,温热的鼻息交替,她呼出的酒香也出卖了这一点。 她不想在李玄盛面前留下一个醉鬼的印象,便腻腻咕咕向李玄盛解释: “皇上,是庄妃娘娘留臣妾一起用晚膳。” “席间,庄妃娘娘一直劝臣妾,臣妾才…… 可谁知,还未等路清清说完,李玄盛便快速翻了个身,从路清清的身上下来。 他扭头背对着路清清,嘲讽一般的说道: “哼!原来你是去跟庄妃吃酒去了,难怪你没来找朕,你难道没发现,朕在……” 李玄盛话说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路清清心中好奇,温柔地从背后用小手揽住李玄盛的肩头,央告着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任凭她如何央求,李玄盛都无动于衷,缄口不言。 “皇上,您的话只跟臣妾说一半,臣妾心里好奇,今夜会失眠的!” 第61章 大半夜还不老实 李玄盛心中气恼。 这个小女子胆子也太大了! 竟敢对他苦思冥想好几天才定下的封号无动于衷,大晚上还跑去跟庄妃吃酒! 现在倒好,又要把她晚上失眠的罪过怪到自己的头上! 路清清在他身后越是央求,他越是故意充耳不闻。 他双臂交叉叠抱于胸前,紧紧闭上眼睛,背对着路清清,如同一尊卧倒的雕像,一动不动。 路清清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心中愈发想笑。 没想到堂堂帝王,竟然这般小孩子气。 死傲娇! 路清清酒意未散,方才在外面吹了夜风,现下又在龙床上与李玄盛说了这一通话,只觉口干舌燥,热气上涌。 嘴里愈发没了分寸起来。 “哼!皇上不愿与臣妾说便不说吧,臣妾不问了便是!” 躺在身侧的李玄盛依旧纹丝不动。 过了许久,她更觉口渴,红润的小舌下意识的一直舔着嘴角。 她抬眸望向李玄盛的侧脸,烛光之下棱角分明,纤直的睫毛映出浓密的光影,又显得英俊了几分。 模样倒是俊俏,就是脾气太臭! 她约摸着李玄盛已经入眠,便小心翼翼地掀起身上的锦被,从龙床上坐起,起身欲下床去倒些茶水解渴。 一只光洁玲珑的玉足从李玄盛的身上越过,稍稍踩在床边的紫檀横木上。 她扶着床帏一侧的支架,正欲将踩在床榻内侧的另一只脚丫抬起,却不料当她再次越过李玄盛身上时,突然,纤细的脚踝却被他的大手牢牢握住。 路清清“哎呀”一声,身体瞬间失了平衡,囫囵着倒在了李玄盛的怀里。 “皇上……你……还没睡?” 路清清磕磕巴巴,心中惊魂未定。 这个李玄盛也太奇怪了! 大晚上装睡还故意吓人一跳,他这人是有点毛病在身上的! 路清清现在的样子有些滑稽。 她一屁股坐在了李玄盛小腹的位置,双手为了保持平衡攀住了他的大腿,一只脚踩着床沿,另一只脚被大手牢牢握住,举在了他的胸前。 她娇艳的小脸上随即挤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试图化解一场即将来临的微妙气氛。扭动身体企图想调整一下位置,却不料因脚被李玄盛牢牢握住而动弹不得。 “大半夜还不老实,你要跑去哪里?”李玄盛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的对她说道。 “臣妾口渴难耐,想要倒些茶水。”路清清只好如实解释。 她心里想着喝口茶水应该没什么吧,就算他再生气,总不能让人连水都不给喝。 李玄盛听完一脸嫌弃。 “年纪不大,琐事不少!” “坐着别动!” 他终于肯将紧握住路清清玉足的大手松开,又一把揽住她的细腰,轻轻一推,将她丢向了龙床的内侧。 之后,便起身走向寝殿内的方桌。 他的龙床大得很。 路清清被他一下摔到了床角,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角落里的团枕上,倒也不觉痛。 路清清小嘴嘀嘀咕咕,像是忍不住要骂他几句。 “给,喝吧!” 方桌离龙床的距离不远,李玄盛步子迈的大,仅三四步便将茶盏取了来。 他的身体直直挡在路清清面前,因蜡烛的背光,身体在龙床之上投下了一道宽阔的阴影。 “谢皇上。” 不知是实在太口渴的缘故,还是尚未从醉意中清醒过来,路清清用小手端着茶盏,不似往日那般低头轻啜,而是直接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呼~爽~” 她饮得太爽,甚至都顾不得留神一旁李玄盛的反应。 李玄盛板了一晚上的脸此刻竟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 心头的怒气消了大半,他只觉眼前的小女子愈发娇憨可爱,醉酒的她,比平日里多了些洒脱豪放、无法无天的活泼。 “朕竟然不知道,朕的后宫之中还有你这么一位英雄豪杰!” 他自然的将路清清递给他的茶盏顺手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一向被众星捧月的帝王,竟开始学会了照顾别人。 路清清饮完茶,喉咙清爽了许多。 困意袭来,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身体蜷缩成一团,裹紧锦被歪在床榻。黑亮亮的大眼睛,直直盯着李玄胜的双眸。 李玄盛被她盯得心里毛毛的。 “怎么还不睡?你不是困了吗,一直盯着朕做什么?” 路清清的头晕晕的,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团融化的,只想想牢牢的粘在李玄盛的身上。 她搂着李玄盛的手臂的小手又紧了紧。 她离他越近,越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异常好闻,鼻尖忍不住轻轻蹭着他的肩头。 她甜甜糯糯的说道: “皇上,您的话还没说完呢,臣妾好困,可是臣妾心里想着事情,臣妾睡不着。” 李玄盛望着身边小兽似的娇娇美人,强压着身下的欲火。 他想要尊重路清清清醒时的想法,不愿意在她昏沉醉酒的时候,与她水乳交融。 可若是她再这样勾引下去,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无奈,李玄盛只好将未说完的那半句话告诉她。 “朕是想说,你没发现朕在生气。” “今日在永宁宫,朕赐你封号为明,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不喜欢朕赐的封号?” “清清,你若是不喜欢这封号,可以跟朕说,之后朕再为你改就好。” “但是你在永宁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面无表情的谢恩,你这样让朕怎么下得来台嘛……” 李玄盛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越说他越想捏捏身旁美人的小脸撒撒气。 他的手刚悬停在路清清脸前,耳边便传来了她均匀细小的呼吸声。 “呼……呼……呼……” 李玄盛心中哑然失笑。 呵呵,他还在这跟她解释,她却已经睡着了。 烛光朦胧中,他望着路清清绝美的睡颜,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他静静地凝视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生怕打破这宁静的氛围,他愿意就这样静静地守候, 管她听见没听见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他又将怀中的美人向他那侧拢了拢。 两人相拥,一夜甜睡。 第62章 这避子汤,她不想再喝 次日清晨。 按照规矩,侍寝的嫔妃应伺候皇上更衣洗漱。 只是李玄盛看着路清清睡得正沉,便没有叫醒她,也吩咐宫人们无需叫她起身,任她想睡到几时都好。 上朝之前,他还想起昨日夜路清清醉酒,便又吩咐何庆为她备了一份醒酒汤。 路清清再从龙床上醒来后,已是日上三竿。 她还没完全清醒,嘟囔着嘴,问向床帏之外伺候的宫人。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禀明贵人,现在是巳时,皇上已经去上早朝,眼下快到散朝的时分了。” 按照李玄盛的习惯,散朝之后,他还会在乾清宫召见几个重要的大臣再次议事。 要是这个时辰还未起床,一会儿被前来议事的大臣们撞见,岂不是太丢人了?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时刻,路清清赶紧从龙床翻身下来,略简单梳洗,便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她刚踏入映澜阁的大门,就看见三胖在门外慌张张望。 三胖见她过来,赶忙上前。 “小主您可回来了,皇后身边的阿云已经在咱们宫里等了好久。” 路清清一听皇后二字,心中顿感不妙。 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刚一踏进殿内,就看见阿云手中端了一碗汤药,正站在殿中等她。 “奴婢见过明贵人。” 阿云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死盯着路清清,向她规规矩矩行礼。 “皇后娘娘吩咐奴婢,还是按照老规矩给您送来汤药。” “明贵人,请吧。” 阿云将手中的汤药端到路清清面前,努了努嘴,长相温柔的面容上,眼神犀利。 路清清看着她手中的那碗汤药,心头一阵冷笑。 呵,又是避子汤。 从她第一次侍寝直到现在,无论是路清清去往皇后宫中,还是让阿云来到用映澜阁,每每皇后都能一碗不落地将避子汤送到她的面前。 从前,路清清并不在意,甚至连她自己也存了避子的想法。 但是,庄妃被诬陷一事,使她越发感到身处后宫的危机四伏。 这避子汤,她不想再喝了。 她也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才能稳固她的地位,助她扶摇直上。 虽然路清清心中这么想着,但是她的手还是无奈地伸向了那碗汤药。 速速端起,一饮而尽。 她抬起碗底向阿云展示,瓷白的碗底一滴汤药也不剩,如同她心中对皇后一丝不剩的敬意。 此刻,她心中暗暗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 阿云走后,路清清立刻吩咐小桃,为自己诊脉。 “小桃,我刚饮了一碗避子汤,你看我的脉象可有异常?” 小桃的手轻轻搭在路清清洁白的手腕,正细细思忖。 “小主,您的脉象确实和平日里不一样,略有些杂乱无章之相。” 路清清紧接着又问,她眼神透出一股狠劲儿,闪烁着一丝冷冽的光芒,那眼神犹如冬夜里的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小桃,你可知道妇人小产之前的脉象如何?” “我若是想在喝完避子汤之后有这样的反应,该如何做!” 路清清每次侍寝之后,都被皇后强行喂下避子汤。这些事情小桃都看在眼里,她明白,路清清这是准备要反击了。 但若要达到她口中的效果,实在对母体伤害巨大,小桃心中有些犹豫。 路清清看出了小桃的顾虑,她的语气越发坚定,如同铁石一般。 “小桃,你尽管说。” “这件事情我思考了许久,我现在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只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必须这样做!” 小桃被她说动,她永远愿意相信自己的小主。 “回小主,小产之人的脉搏跳动无力,按之空虚,脉细微欲绝,杂乱无章。” “奴婢有办法让您达到这样的效果,只是配药还需一点时日。” 路清清嘴角勾起,似乎蕴含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悲壮,但更多的是坚毅的笑意,冷静与从容。 “没关系小桃,我可以等。” ………………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李玄盛再次召了靖王议事。 “那日你与朕说,太后要偷换纯金塑像之事,现下情况如何?” 自从李玄盛吩咐靖王之后,靖王便日日紧盯太后与赵家的动向。现在,他们的意图大抵已被靖王摸清。今日早朝,他便向李玄盛递了折子,特请来乾清宫议事。 “启禀皇兄,果然不出臣弟所料,太后上缴国库的那尊和合二仙纯金塑像是假的,假的塑像外观与真的别无二致,只是内里不是纯金,仅仅在塑像的表面有一层鎏金。” “而这纯金佛像本是用于支持南方水利之用。” “臣弟在南方工部的密探,昨日来报,为了补上国库账上的缺漏,南方修筑的堤坝,用料不是青砖,而是用的黄土和泥浆。” “黄土容易被侵蚀,哪里抵得上涝灾的冲击?所以臣弟今日速来禀告!” 李玄盛听罢,脸色铁青,愈发阴沉。 双唇紧闭,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不满。原本平静的眼眸此刻闪烁着凛冽的光芒,似寒夜中的孤狼,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冰冷。 这个赵家简直是无法无天! 从前赵家走私,每年向皇室供奉黄金塑像,倒也算是变相纳税。 李玄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了他们几年。 没想到现在他们的胆子越发大了!竟敢拿天下子民的生命当儿戏! 事已至此,正是对赵家动手的时机。 “靖王!” “臣弟在!” “你这就去找皇后领私库的钥匙,国库的缺漏先拿朕的私库抵上,务必确保修筑堤坝不可偷工减料。至于赵家,朕自有安排!” 靖王领命,便向凤仪宫前去。 能与权力抗衡的,只有更大的权利。 终于到了发落赵家的时候,李玄盛已经为他们选好了刽子手。 他命令靖王去找皇后也正有此意。 李玄盛随即执笔,要为宰相王钟修一封密折。 王钟的女儿便是皇后王锦柔,他的意思,他们定能明白。 第63章 真相 凤仪宫中。 皇后看到靖王前来问安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换上了和蔼的笑容迎接,嘴角勾起一抹温婉如水,仿佛春日的暖阳,温暖而和煦。 “许久不见靖王,近来可还安泰?” “阿云,快为靖王备些茶点。” 靖王是李玄盛唯一的亲弟弟,也是他在朝堂的左膀右臂,故而皇后一向对他格外热情。 靖王谢过皇后好意,略微寒暄了几句,便直说来意。 “皇嫂尚在孕中,臣弟本不宜前来打扰。只是今日圣上口谕,命臣弟前来取私库钥匙,换得一些耗用,故臣弟特来拜访。” 皇后心中一惊。 李玄盛登基以来,私库之物向来只进不出,就算是偶尔赏赐嫔妃一些珠宝首饰,也都会经由皇后之手。 而今日,却独独安排靖王前来取物,只怕发生了什么大事。 皇后问道,“靖王爷,除了取物,皇上可还吩咐用作何用?” 靖王假意为难,他眼眸微眯,似是在权衡利弊,紧锁的眉头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犹豫。 他微微倾身,身体侧向皇后的方向,声音细小低沉,让皇后不由自主地屏息聆听。 “皇兄之意,还不是为了填上赵家的窟窿!” 皇后心中狐疑,像是一颗未解的种子,悄然生根发芽。 赵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怎么银子上的亏空还需要皇上动用私库去补窟窿? 这实在是太纵容赵家了! 可是,就算李玄盛平日里再偏宠淑妃,皇后也难以相信,皇上竟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这其中一定有特殊的隐情! 涉及朝政,皇后不便多问靖王,便依照着他的意思,将私库钥匙拿予他。 靖王走后,皇后立刻修书一封,信中将靖王所求私库钥匙一事告知父亲,顺便提醒父亲打探一下前朝关于赵家的风吹草动。 她将信笺封好。 “阿云,将这封信送到父亲手中!” 阿云领命,拿着信笺正欲出门寻人将消息递到宰相府,却突然又被皇后叫住。 皇后好似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事情,又向阿云问道: “那碗避子汤,可喝尽了?” 皇后身孕已五月有余。 虽说有孕的这段时日,李玄盛体谅她有着身子辛苦,便暂时让她放一放管理六宫之事,待生产之事再恢复她的主事之权。 然而,皇后新中标却一直受累。 她一定要确保自己生下的孩子是嫡长子,在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嫡长子之前,她不允许宫中任何一个女人的肚子大起来。 路清清就是她的重点防范对象。 阿云笑笑回答:“小主放心,路清清再得宠也无非就是个宫婢罢了,没有什么见识,更没什么头脑,奴婢将避子汤端过去,她立马就喝光了,听话得很呢。” 每每听阿云这样说,皇后心中便多一丝安心。 虽然她在凤仪宫闭门不出安心养胎,但是最近路清清的事迹她可一点不落地全都知晓。 更令她生气的是,皇上居然还赐给了她封号! 不过皇后转念一想,赐予封号如何?就算日后封嫔封妃又能如何? 只要她没有孩子,任凭皇上再怎么宠爱,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 皇后那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抚过自己逐渐圆润的腹部,指尖带着无尽的温柔,每一寸的触碰都充满了对即将降临生命的期待与呵护。 她在心中暗暗祈祷: 上天保佑,但愿赐予本宫一个皇子呀! ……………… 几日的光阴转瞬即逝。 慎行司一审出那日诬陷庄妃的小宫女的供词,便急忙呈予李玄盛。 乾清宫内。 李玄盛一边翻阅着供词,一边眉头紧锁。仿佛那字里行间藏着无数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入他的心中。 他深邃而锐利的眼神,直透那薄薄的纸张,直抵供词背后的真相。 何庆公公垂首站在一旁,他小心抬眸望着李玄盛黑压压的脸色,脑门直冒冷汗。 慎刑司的招数狠辣,仅受了几项刑罚,那小宫女就已经招架不住,将淑妃威胁她做伪证的全部经过都吐了出来。 “啪”的一声,李玄盛用力将供词册页合上。 他的心中各种情绪如同翻涌的波涛,交织、碰撞,复杂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无法保持平静,简直难以相信! 竟然是淑妃,让那小宫女冤枉庄妃! 这,真的是那个昔日里明媚如春光、纯真如孩童的淑妃吗? 那位曾经对他倾尽所有,痴情至深,一心一意的赵容媛吗? 他已经开始对赵家动手,本来他心中念着淑妃同自己多年的情分,不愿将家族之事牵连到她的身上。 可是,事到如今,淑妃的所作所为却让他觉得夜夜陪伴君侧的她,竟像一个陌生人! 其实,在这之前,李玄盛已经带着大理寺调查了太医院。 那日在永宁宫,除了首领太医窦太医在场,还有一位刘太医。 没想到这个刘太医也是一个软骨头。他一进大理寺,便吓得不行,一股脑地将淑妃托付给他的事和盘托出。 起初李玄盛还对刘太医所言心有疑虑,今日再加上小宫女的证言,便完完全全坐实了淑妃的手段。 那日万寿宴上,让路清清醉酒晕倒、突发红疹的宫装——就是淑妃做的。 李玄盛怒不可遏。 他平生最痛恨的,便是在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淑妃此招彻彻底底触犯了他的逆鳞。 他只觉得心头一阵恶心,日日相处的情分,于今日彻底烟消云散轰然倒塌。 他恨自己,将情意交付淑妃太多。 李玄盛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想要将胸中的沉闷一并吸走,心头的伤感,却如潮水般涌来,难以抵挡。 可越是这种伤感脆弱的情绪无法派排解,他越是想见一个人。 “何庆,召明贵人。” 第64章 想为皇上生孩子 不久,路清清就来了乾清宫。 何庆宣召时,只说李玄盛心情不好急于召见,于是这次路清清便马不停蹄地赶来。 想要抓住帝王之心,这种情绪低落的时候她可不能错过。 对付男人,先当解语花,再当孩子妈。 路清清悄声步入殿内,还未等他请安,便被李玄盛捕捉到了动静。 李玄盛见她进来,只是低声说了句,“不必行礼,到朕这边来。” 路清清莲步轻移,靠近他的身边。 她注意到李玄盛奇怪的情绪。 他的情绪如同乌云笼罩的天空,低落得让人心疼。他不再是平日里那个风度翩翩、意气风发的帝王,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失去了最珍贵玩具的孩童,无助而又迷茫。 路清清柔声试探,“皇上这是怎么了?” 李玄盛没有回答。 他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一勾,便将路清清那纤细的腰肢揽入怀中,将他英俊的面庞埋入路清清的胸前,似是在那里找到了片刻的安宁。 面前的温暖,柔软,可靠,真实。 路清清怀抱着他,像是抱着一只大狗狗。 她突发奇想。 也许安慰狗男人和安慰狗狗差不多? 便用手掌抚摸着他的头颅和后颈,指尖勾住他的发丝在手指上绕着圈圈。 既然李玄盛不想说,她便不问,一直抱着他好了。 良久。 李玄盛从路清清的怀中抬起头来,他长叹了一口气,狭长眼角竟然有些微微的泛红。 “清清,朕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在路清清的心中毫无波澜。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够倒霉了,除了此时此刻让她原地去世,其他任何什么不好的结果她都能接受。 “红景天宫装之事,朕已查明。” 虽然路清清心中早就猜到红景天宫装是淑妃做的,但听第一次听李玄盛告诉她,她还是决定配合他的表演,换上一副惊讶的表情,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此刻翻涌着波涛,闪烁着惊愕的光芒。 “朕调查了那日永宁宫中的小宫女和刘太医,他们招认,此时是淑妃做的。” 路清清这才看清了李玄盛脸上的的难过。 狗男人! 原来是为了他的亲亲淑妃而难过! 竟还让她来乾清宫安抚她的情绪! 怎么,难道她路清清是什么很便宜的人吗?! 他明明说过,查出真相要为自己报仇,怎么现在查出是淑妃,就把这茬忘了呢?! 虽然路清清心中气鼓鼓,但是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要沉得住气。 她一把拉过李玄盛的手握在掌心,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柔声细语: “皇上,事情已经过去,而且臣妾脸上的疤痕已经好了。” “或许,淑妃娘娘做这种事是受了旁人的蛊惑,臣妾相信淑妃娘娘的为人还是热忱善良的。” “不如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再计较,可好?” 路清清话音落下,她的目光恰好捕捉到了李玄盛的微妙变化。他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仿佛被一层柔和的暖光所笼罩,愈发显得温柔如水。 他意识到,自己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小女子了。 起初他确实沉迷于路清清的美貌,可现在,她的善良、温柔和难得的容忍之量更是令他深陷其中。 他一把搂过路清清,低声呢喃,“清清,有你是朕的福气。” 呵呵。路清清心中直翻白眼。 还福气呢,你的福气就是我心中的怨气! 搞笑,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路清清本以为已经将他的情绪安抚好了,然而紧接着,李玄盛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方才由忧郁的表情。 其实还有一事,一直在他的心中踌躇,但不如借这个机会一并告诉她。 “清清,朕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嗯?” 路清清微微蹙起眉宇,脸庞映出一种纯真而清澈的疑惑。 “那日你在御花园遇险,朕让靖王去调查,此时的结果也出来了。” 路清清心头一紧,那夜的惊险她历历在目,难以忘却,时不时在梦中忆起,甚至会吓出一身冷汗。 询问的话脱口而出,“皇上,是谁?” 李玄盛的眼神愈发深邃,“是太后。” 路青青一怔,虽然她怀疑过,从靖王那里打听过,但真正从李玄盛最终得知这个答案的时候,她还是深感震惊。 没有想到,堂堂太后居然会对一个小贵人下手,她甚至都想不出原因。 路清清低垂着眼帘,沉重的思绪将她的眼眸压得难以抬起,嘴唇微微紧抿,似乎是在与内心的挣扎做着无声的较量。 “皇上可是臣妾哪些事情做得不好,惹了太后生气?” 李玄盛轻声安慰: “怎会?” “是朕与太后的关系向来不好,太后便拿你出气罢了。” 说罢,他双手握住路清清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叮嘱她。 “清清你要记住,以后切不可与太后产生任何联系。” 路清清乖巧的点了点头。 心想,你现在说已经晚了,毕竟她已经发现了太后的秘密。 就算路清清不愿不产生联系,这联系也难分开了。 此刻,殿内的气氛太压抑。 路清清随即想起昨夜的事情,她仿佛隐隐约约中听见李玄胜嘟囔着什么封号的事情。 于是她话锋一转,古灵精怪地歪着脑袋趴在李玄盛的背后。 “皇上,臣妾是想问问您,您给臣妾起封号为明,这是何意呀?” 听路清清这么问,李玄盛的情绪终于被她调动起来。 虽然他心中傲娇,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含义告诉路清清,仿佛要等待她的夸奖。 “明乃日月之光,在朕的眼里,你便如日月一般,光芒耀眼,前路光明。” 路清清在听后,内心的喜悦如清泉涌动。但她的脸上还是故意掩饰住了内心真实的情感,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李玄盛纳闷儿,怎么,她不乐意? 路清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温吞开口说道: “皇上,您对臣妾日月之辉的期许,臣妾心中欢喜。可是,臣妾心中却一直有个阴影……” 他问:“何事?” 路清清的脸庞在刹那间变得如同熟透的桃子,那嫣红从面颊迅速蔓延至耳根,仿佛被夕阳的余晖轻轻吻过。 她略显羞涩地扭动着身体,缓缓贴近李玄盛的耳畔, “臣妾想为皇上生个孩子。” 第65章 重新洗牌 路清清娇羞说道: “臣妾总是承接皇上雨露,可是至今未曾有孕。” “臣妾真的很想有一个孩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日后待他长大了,再让他承欢膝下,好不好?” 李玄盛扑哧一笑。 这个小丫头真是不知羞,竟然堂而皇之的在御书房跟他讨论生孩子道德事。 难道她不知道?这简直是对他赤裸裸的勾引! 李玄盛顿时心情大好,恶趣味上头,想要故意逗逗她,凑向她的耳边: “清清这么说,是想要朕现在就在这里就帮你吗?” 路清清的小脸顿时红的像一颗水蜜桃,他的话让她顿时想起以前的御书房内的香艳画面。 她曾按被按在桌面上,不时被男人手中毛笔划过娇嫩之处肆意挑逗,任由李玄盛疯狂索取。 但是,她今日目的并不在此。 路清清赶忙晃了晃小脑袋,试图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通通倒出去。 李玄盛已经登基三年,至今膝下无子,目前宫中唯一有孕的也只有皇后。 相比之前的皇帝,谁人不是枝繁叶茂,怎么偏偏轮到李玄盛这里就变得凋零起来? 路清清想要孩子,可不是为了床上那点儿片刻的欢愉,她心里有着更长远的打算。 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头,神情扭捏,小手勾住李玄盛的衣角。 “皇上您取笑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臣妾想要窦太医照料臣妾的身体,为臣妾调理身体,好让臣妾早日受孕。” 李玄盛听完随即应允。 不就是让首领太医照看她的身体吗?区区小事,这点特权和路清清真正有孕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好,朕答应你。” 路清清的嘴角随即勾起好看的弧度,她用小手捧住李玄盛的俊朗脸庞,在他的侧脸朱唇轻点。 “皇上待臣妾真好~” “Mua~” ……………… 宫外,宰相府中。 王钟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正坐在书房苦思冥想。 宽阔方正的紫檀桌面之上书册堆叠,摆在最上面的是两封明黄色的信笺。 一日之内,他竟接连收到了两封宫里的消息。 其中一封,自然是来自皇后王锦柔。女儿的书信里告诉他,皇上命令靖王动用私库,为赵家补漏。 而另一封来自乾清宫的信中确吩咐他,要在今年的科举新秀中选出几位可堪大任之才。 这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两封书信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同样也不知道,他为皇上选好的这几个人,竟成了日后扳倒赵家的关键人物。 王钟为官多年,素来信奉忠义之道。李玄盛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放心地让他连任科举考官。 他伏在书案,不时翻看着几位科举新秀的文章,反复思虑,直到深夜才郑重地在宣纸上写下他选定之人的姓名。 撂笔之后,他仔细将信笺封好,以待亲自进宫面圣呈皇上阅览。 至于女儿锦柔信中所托调查赵家一事,他实在无心关心。 对于女儿的培养,他从小就教育王锦柔,要贤良淑德,以夫为纲。更何况她现在的丈夫是皇帝,一心伺候皇上,尽早为皇上诞下龙胎才是正事。至于调查赵家,这不是她一介女子该插手的。 何况他疲惫至极,已经无心深思,便只在信中草草回了女儿几句敷衍的话。 不久之后,王钟推荐的几名新秀皆被李玄盛任命到了朝廷中的关键岗位。 一日早朝。 李玄盛下旨将户部、工部和刑部三部之中的侍郎之职,通通任命为宰相王钟推荐的人选,原先的三位侍郎被李玄盛外发出京。 此次调动,虽有零星几个言官反对,但由宰相王钟力荐,又有李玄盛的大力支持,最终任命还是顺利落地。 散朝之后,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最愁苦之人,当属赵家莫属。 按照士农工商的排序,皇商赵家本应地位卑微。 但碍于他常年把握着皇室采买的命脉,又是淑妃的生父,便一直兼任着一个四品闲置。 一散朝,赵宁一直假意微笑上扬的脸皮终于可以耷拉下来表达他自己的真实情绪。 回到赵府,他也没给自己的夫人和几个妾室一点好脸色看,但凡是请他来用膳、嘘寒问暖的人的通通被他轰走,只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 毕竟此次三部换人,除了刑部,户部和工部换掉的全是赵宁的关系。 他背着手在书房里一直踱步,一直咬牙切齿的嘟嘟囔囔。 “这个皇帝小儿,如今竟敢发落他的人!” 原本有户部的关系在,赵宁可肆意走私官盐,更无需缴纳盐税。有工部的关系在,赵宁掌握工程原料采购,其间油水颇丰。 如今李玄盛此举,可谓是断了他的两大财路。 他想过用银子收买新上任的那些人。 但转念一想,这一群刚从科考场上下来的愣头青,怕是银子还没送到,就把自己参在言官那儿了,更是危险。 他还试图想过在宫里的淑妃,让自己的女儿去打听打听李玄盛的心意。 但可惜这女儿自小被他娇养惯了,压根就不知道她的父亲背地里干着这些买卖。怕是一旦告诉了淑妃,消息没打听到,还把淑妃自己吓得够呛。 他在书房中左右为难,书案上边上的玫瑰盆景的叶子都快被他薅秃了。 一旦赵宁的发财之路被彻底堵死,不但他自己的生活质量大打折扣,就连淑妃在宫里都不能活得如现在这般滋润。 不过这些都不算太要紧。 最要紧的是,他还答应了太后方可心,明年万寿节再送她一尊黄金塑像! 想到这里,赵宁放下一直挠头的手,长叹了一口气。 “哎——” 他自己和淑妃节衣缩食也就罢了,若是明年没能给太后心仪的礼物,他的心里真是没底,不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爱他。 赵宁起身跨入后院。 赵家的后院里不似其他富贵之家一样,装点着山山水水、奇花异草,而是养了一笼又一笼的鸽子。 平日里,赵宁只允许自己和他的贴身仆从进入院中喂养鸽子,其他人一概不许进入。 他走到一只鸽笼前,弯腰打开笼子,往一只白鸽的腿上绑了张字条。 他抓起那只鸽子,向天空中一扔。 第66章 佛前纵情 鸽子“咕——”的一声拖长尾音,翅膀扑棱了几下。消失在宽阔的长空。 此后,赵宁便一直坐在后院等待着鸽子的回信。 时至黄昏,信鸽终于带着消息回来。 赵宁展开手臂,信鸽稳稳地落在他的心。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传来的消息,短暂看过之后,便即刻吩咐仆从为他沐浴更衣。 今夜,他要偷偷进宫面见太后…… 夜色浓郁之时,明净堂后殿。 方可心早就在殿中等着。 上午,她接到了赵郎给传来的消息,顿时心头欣喜。 她与赵宁多日未见,今日终于肯放消息约她幽会。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晕开一层一层的红晕,心驰神荡。 方可心连忙站在那特意定制的巨大铜镜面前,来回扭动着腰肢。 “若情,快帮哀家看看,哀家总觉得最近的腰肢不如往常纤细,你看看是不是?” 若情看着方可心小女孩似的神态,心中也与她一样喜悦。 “太后娘娘还是一如往常的美艳,腰肢也是如往常一般纤细!” “不过,就算娘娘微微胖了些,那也是像杨妃一般的丰腴美人呢!” 方可心被若情的甜言蜜语逗笑,轻点了下若情的额头,笑道: “你呀,就知道哄我开心~” 太后去往明净堂之前,整个下午先是沐浴又是护肤。出门之前,又是挑选宫装,又是摆弄钗环,又对镜打扮了许久。 她最终决定穿一件银色薄纱抹胸宫装,成熟美艳之余,更增添了几分情趣意味。 此时,她坐在明净堂中静静等着,殿内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她最爱的玫瑰熏香,只带心头的情郎上门。 忽然吱呀一声,殿内的后门开了一条缝隙。 方可心迫不及待地向殿门跑去,一把抱住了闪进来的那个人影。 “赵郎,你怎么才来?可想死可心了~” 太后与赵宁都是四十多的年岁,可他们二人一见面,干柴烈火的程度恐怕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看了都要叹为观止。 尤其是在这明净堂中。 这原本是先皇礼佛的圣地,现在却成了他们二人夜里幽会的情房。 不只是方可心冲动,赵宁一见到方可心,更是情动难抑。 方可心本是赵宁的青梅竹马。当年,当他得知她要进宫的消息后,沉闷了许久。他万万没有想到多年之后先皇驾崩,他竟能与她再续前缘! 他们二人在明净堂中,纵情忘我,水乳交融。 窗前,桌案,床榻,甚至于佛像脚下,都曾有他们二人的痕迹。 许久之后。 屋内的娇吟终于停歇。 赵宁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气喘吁吁,方可心趴在他的胸膛,身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娇喘微微。 赵宁的大手轻抚着女人的后背,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可心,恐怕我要对你食言了。” 此时方可心神魂未定,还沉浸现在刚才的激烈之中。 方才意乱情迷之时,她曾控制不住地轻喃漫语: “赵郎,求你,我想为你生个孩子……” 可是赵郎方才并没有理会她的要求,依稀保留了一丝理智,最终还是忍住了最后的冲动。 所以此时赵宁说的食言,方可欣还以为是刚才的所说的子孙之事。 她微微一叹。 “食言便食言吧,只要你心里有我,常常来看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赵宁一愣。他没想到一向对他肆意求取的方可心,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 他一把抱住怀中的美人,激动地对她低吟。 “谢谢你,可心。” “我真的不是故意不送你塑像,只是现在李玄盛盯得太紧,明年真的保证不了能不能搞到这么多银子。” 什么? 方可心娇躯一震,猛地抬头。 什么塑像?他说的不是刚才那事儿?! 她一瞬间清醒过来。 情与爱与她喜欢,可是金银财宝她更喜欢。 那么大的一尊纯金塑像,他赵宁说不送就不送了? 方可心柔情似水的笑脸一下子阴了下来,一把扯下衣架上的宫装,遮住身上的春光,对着赵宁怒斥。 “赵宁!”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现在连塑像都不肯送我了,是吗?!” “这塑像才值几个银子!” 赵宁见她发怒,一下子慌了神。 从前,他试图阻拦方可心执意入宫之时,她也像今夜一样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他见不得自己心爱之人生气,赶紧向她轻声解释。 “可心你别生气。” “眼下户部和工部都换了人,我要如果继续之前的勾当,恐怕要被那些人好好参一顿。” “到时别说是塑像了,连我这官职恐怕都难保了。” 赵宁说得字字恳切,眼神之中尽是哀求。 然而方可心压根儿不买他的账。 从前先皇在世,她便信奉,先皇的赏赐在哪里,他的爱就在那里。 现在跟了赵宁,也是一直秉持这个理念。 她是太后,比赵宁更年轻更英俊更强壮的优伶,她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之所以选择赵宁,除了青梅竹马的情谊之外,她更看重的是每年赵宁送与她的金银,能让她为方家贴补。 方家并不是名门贵族,势单力薄,京中落寞。明年他的弟弟方可骏到了定亲的年纪,方家还指望她这个太后姐姐拿出聘礼呢! 这种关键时候,赵宁这里反而出了问题,她不能容忍! 方可心宽大的薄纱袖袍胡乱向赵宁身上拍去。 “我不管!赵郎你都答应我了!” “你若是不肯送我塑像,以后就不要来宫里见我!” 说罢,她便将宫装一件又一件地套回身上,任赵宁怎么拦,方可心都不肯再与他继续温存。 赵宁瘫坐在明镜堂的床榻之上,苦着一张脸。他搞不明白,可心为何总是生他的气? 他在宫外多年。 当年,他只为了自证能力、堵住亲族的悠悠之口,才与其夫人生了淑妃一个女儿。 后来纳了几个姨娘,都是夫人为了保全贤德之名摆在府中做做摆设。 这么多年赵宁一直对方可心念念不忘。 现在好不容易能再次得到的,他不想再次失去,不想再经历一次失魂落魄的痛苦。 他宁可冒着风险,也不愿意再让可心对他失望。 他口中喃喃: “唉,既然可心喜欢,我做便是。” 第67章 备孕 自从那日路清清向李玄盛表白,表明想要为他生儿育女的心意之后,太医院还真的就让窦太医为路清清这个小贵人调养身子。 窦太医一搭她的脉,便知路清清身体虚弱、气血亏损、难以受孕。便开了各类补药,日日流水一般送去映澜阁,让路清清煎药服用。 除了每日的汤药,小桃还专门为路清清研制了一套备孕食谱。 红豆桃脂暖宫宝、红糖桂圆姜乳茶、牛乳雪蛤炖桃胶……这些食补的菜品,已经完全替代了路清清每日的膳食。 她这次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怀上个孩子! 可是,古代女子生育是个鬼门关,她可不想为了生孩子而白白送命。 因此,路清清不但日日在吃上留心,在强身健体方面也一点不落下。 二喜渐渐惊奇的发现,以前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的自家小主,现在居然开始早起晨练了。 一日清晨,天边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 二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正欲起床,却扭头一瞥,看到晨雾朦胧中小主正穿着和徐官女子姐妹一样的练功服,将腿搭在衣架上拉伸压腿。 她将青丝高高束起,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 粉嫩的小脸,已经沁出了细密晶莹的汗珠。 二喜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景象。 “小主,您这是在?” 路清清边拉伸边气喘吁吁的冲二喜微微一笑,声音轻快。 “我在晨练呢!”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每天锻炼一小时,后宫争宠五十年。 拉伸完毕,路清清又开始拎起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包裹之中放了几块青砖。她身下一沉马步一扎,毫不犹豫,开始做壶铃摆荡。 “一…二…三…四…” 这个动作既能锻炼她的体力,更能锻炼她的腰力。 下定决心备孕之后,路清清仔细总结过自己之前每次侍寝的体验。 她将李玄盛的时间、频率、浓度、毫升和朝政繁忙程度记录下来,绘制成一张表格,发现了其中的规律。 若是朝政繁忙之日,李玄盛宠幸她时间会略短一些,动作质量会差一些,综合体验就一般般。 若是休沐之日,李玄盛宠幸她的时间就会长一些,动作质量也就更好,综合体验就会让她飘飘欲仙。 可是,休沐的时间少,朝政繁忙的时候多,所以路清清想要尽快受孕,她自己就一定得主动起来,她的腰肢就要代替李玄盛继续发光发热。 而且,她还需要尽量保证别让李玄盛累到,毕竟只有高质量备孕,她才有可能生下一个健康聪明的宝宝。 壶铃摆荡三组之后,路清清接过二喜递过来的帕子拭去汗水,这才开始用早膳。 一日,路清清侍寝之后,照例去了凤仪宫中服用避子汤。 只是去之前,她特意向小桃要了提前配好的令人脉象空虚欲绝的汤药。 避子汤本就对母体有损,喝下小桃配制汤药之后,会将损害的作用放大,脉象更加紊乱虚浮。 到了凤仪宫后,她接过阿云端来的避子汤,似往常一样一饮而尽。 皇后盯着路清清,懒洋洋的歪在凤椅之上,纤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 显然,她对路清清青忠心耿耿的表现非常满意。 皇后说到:“你倒是听话。” 然而,谁料这次路清清喝完之后,却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眼神,她擦擦嘴角留下的药汤。 “谢皇后娘娘夸赞。” “只是这次臣妾最后一次喝避子汤。” “皇上命窦太医为臣妾调养身体,臣妾担心避子汤喝多了,难免被窦太医抓到蛛丝马迹,到时臣妾该作何解释呢?” 皇后揉着太阳穴的手猛的一顿。 窦太医?调养身体? 怎么此事她从未听说过? 窦太医是太医院的首领太医,向来只负责皇上和皇后的身体,怎的一个小贵人也能获此特殊照料? 路清清这个贱人! 定是她蛊惑皇上,才让皇上做出了这般有违规矩的决定! 皇后祥和的面容随即由晴转阴,犀利的眼神斜睨,冷声责问阿云: “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没有禀报给本宫?!” 阿云吓得发抖,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后面前,声音颤颤巍巍: “奴婢是想着皇后娘娘尚在孕中,免得让娘娘生气动了胎气,所以奴婢就擅自做主,没有将此事告知娘娘” “请娘娘责罚!” 皇后讽刺一笑。 这个阿云,倒是会为她考虑。 但是,皇后此刻却已经顾不得责罚阿云了。 因为在阿云话音刚落的时候,路清清也扑通一声,晕倒在了殿中。 皇后望着面前突然晕倒的路清清,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路清清又在耍什么花招? 她随即站了起来,手指颤抖着指向地上晕倒的人儿。 “阿云,你快点去看看这个路清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今日皇后的冲击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路清清违抗命令不再喝避子汤,而后又发现阿云竟然自作主张瞒着窦太医一事。 现在,路清清居然又莫名其妙的晕倒在了自己宫中。 这不是碰瓷吗?! 阿云急忙上前查看。 只见路清清晕倒在地,娇媚的小脸一片苍白,几缕发丝已经被浸出的冷汗打湿。她的身体蜷曲成一团,双手紧紧捂在了小腹的位置。 阿云晃动着路清清的肩膀,又掐了掐她的人中,但任凭阿云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将晕倒的人儿叫醒。 她一下子慌了神儿。 “皇后娘娘,明贵人的状况实在是不好,奴婢怎么叫也叫不醒她!” “要不要奴婢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瞧瞧?” 皇后也被眼前的景象搅得心烦意乱。 她心神不定,腹中的胎儿也开始闹腾起来,肚皮微微紧绷,百般难受。 她刚刚让路清清喝了避子汤,此时若是太医前来诊断,一定会发现! 但是她又不敢放任晕倒的路清清的不管,万一她真的暴毙而亡,死在了自己的宫中,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李玄盛交代。 皇后手中的丝帕被她紧紧团成了一团,搅在手中。 终于,皇后对于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其他想法。她低沉着声音,眉头紧锁,好似认命一般吩咐阿云: “去请太医!” 第68章 下一剂猛药 窦太医慌忙赶来,皇后命他给路清清把脉。 此时,路清清静静躺在凤仪宫中华丽宽大的地毯上。自她晕倒之后,皇后甚至都没有命宫人将她挪到床榻。 窦太医看着脸色惨白躺在地上的路清清,又望了望坐在凤椅之上的皇后,嘴角一撇,摇了摇头。 他将把脉情况禀报皇后: “启禀皇后娘娘,明贵人这是服用了避孕药物导致身子虚弱,所以晕倒。老臣要为路贵人施针,再开一副药方,才能将明贵人治好。” 皇后点头默许。 路清清进了凤仪宫之后,二喜一直在宫外等候,这时需要为路清清抓药熬药了,阿云才将二喜放进宫来。 二喜看着躺在地上的自家小主,心中满是心疼,狠狠的剜了阿云一眼。 几针银针下去,路清清猛然醒来。 她费力的用手肘支起虚弱的身体,眼前一片昏花,大脑昏昏沉沉。 “我……这是在哪儿……” 皇后见她醒来,知道她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一直悬着的心突然放下,长舒了一口气。 随即用厌恶的口吻向她冷冷说道: “醒了就别在本宫这儿趴着了。” “回你自己宫里去!” 按照路清清的位分,还没有用轿撵的资格。所以从凤仪宫到映澜阁的这段长路,只能由二喜搀扶着她慢慢走回去。 二喜看着虚弱的自家小主,鼻头一酸。 “小主,猛药伤身,您这是何必呢?” 路清清这时虚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她只好将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向二喜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因为今日在皇后宫中晕倒这出戏,完全是她自导自演的。 为了让自己不用侍寝之后再喝避子汤,为了能早日怀上龙胎稳固地位——她必须这么做、 所以,她才在来凤仪宫前故意服用了小桃为她配好的汤药,就是为了在凤仪宫晕倒吓到皇后,同时惊动窦太医,才能将避子汤一事坐实在皇后身上。 她与窦太医打过几次交道。 窦太医医术高明又为人耿直,对李玄盛忠心耿耿,所以路清清断定,今日之事他肯定会向李玄盛禀报。 路清清一点一点儿在宫道上挪着,走的甚是辛苦。 映澜阁地处偏远,按照这个速度恐怕还得再走一个时辰。她还得赶紧回去,服用小桃为她提前配置好的缓解之药。 可是,二喜搀扶着路清清,越走越觉得小主向她身侧歪倒的重量越来越重。 当路清清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正好经过了庄妃的永宁宫。 二喜开口:“小主,不如咱们去找庄妃娘娘帮忙,看看能不能借一副轿撵?” 之前路清清曾帮庄妃洗清红景天宫装一事的诬陷,又与她深夜饮酒相谈甚欢,有点交情。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住了,虽然她一向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但此时也顾不得了。 路清清向二喜无力地眨眨眼,表示默许。 二喜便扶着她先在门槛处略坐一坐,便赶忙跑去永宁宫内请求庄妃的帮助。 庄妃一听路清清的惨状,立刻拍案而起。 “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不早点告诉本宫?” “书棋,快把本宫的轿撵借给明贵人!” 庄妃念着路清清的恩情,豪爽的借出了自己的轿撵。还额外吩咐几个永宁宫的宫人,帮着二喜一起搀扶路清清。 有了庄妃的帮助,路清清很快便回到自己宫中。 小桃早已将缓解之药备好,路清清一到,便伺候着她赶紧服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那惨白的小脸才渐渐恢复了血色,虚弱无力的手脚也渐渐有了力气。 路清清躺在床榻,小桃上前悄声问道: “小主,事成了吗?” 路清清点了点头,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她晕倒之前打定主意,皇后一定会命太医前来救她。 皇后的为人,虽有些手段,但终不至于狠辣。何况她还有孕在身,怎能容忍自己宫中死了个人这样晦气的事情发生。 至于后来请窦太医看诊,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路清清闭上眼睛,她只觉得整个人累得很,只想继续休息下去。 今日的好戏她已经演完,剩下的就要看窦太医的发挥了。 …… 乾清宫。 此时窦太医正缓缓关闭了殿门,侧身从殿内出来。 他到乾清宫的时间,甚至比路清清到映澜阁的时间还要更快些。 正如路清清所料。 窦太医从凤仪宫中为路清清治疗之后,立刻便赶来了乾清宫,将整件事情一五一十禀报给了李玄盛。 李玄盛此时独坐殿内,眉头皱起,心绪不宁。 方才窦太医有一句话在他听来格外刺耳。 窦太医说,明贵人竟有长期服用避子汤的症状!避子汤日积月累,才使得她今日在凤仪宫中突然发作! 他靠在龙椅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他是那么的宠爱、相信路清清,还特意应允了她的请求,指派窦太医为她调养身体,只为早日怀上龙胎。 然而,这个女人竟然背着他一直在服用避子汤! 一种深深的被人背叛的撕扯之感,瞬间充斥着他整个身体。 他的心绪又一次回到了帝王之巅。 又一次回到了孤身一人,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后宫之中,现在连路清清都不能相信了,他还能信任谁?! 他猛的起身,唤换来何庆。 “何庆,摆驾映澜阁!” 他要亲自去见路清清,把事情问个清楚! 三胖站在映澜阁宫外,远远地望见了一片明黄的仪仗。他一下子便来了精神。 嘿!小主可真是料事如神! 说皇上今日会来,果然就来了! 他赶忙跑去殿内通报。 路清清得了消息,便继续躺在床上晕倒装病,还不忘让二喜帮自己脸上扑点白色的粉霜。 其实此时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不过在李玄盛面前装病还是得装全套。 二喜和小桃也已经就位。 她们二人故意站在靠近殿门的位置,距离把握的刚好,若是高声说话,这个距离殿外之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李玄盛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 第69章 失宠! 李玄盛走到殿外,正欲一把推开殿门之时,动作却突然被殿内的争吵打断,大手停滞在了空中。 争吵的声音他很熟悉,一听便知是小桃和二喜。 “什么圣上恩宠!宁可咱们小主没有这恩宠,也不愿意让小主是现在这般境地!” “就是!就算有恩宠又能怎么样?皇上还是保护不了小主!” “皇后娘娘也太过分了!每次侍寝后都强迫小主喝避子汤,小主才病成这个样子!” “哎!小主太傻了,也不知道告诉皇上……” 李玄盛听到这里,大脑突然嗡的一声。 两个奴才竟敢背地里污蔑皇后! 罪该万死! 他只觉心中怒气上涌,下意识的咬住后槽牙,砰的一声踹开了殿门。 狠厉的声压扑面而来。 “混账奴才,把你们方才所说,再同朕说一遍!” 二喜和小桃见李玄盛破门而入,两人吓了一跳,赶忙跪下磕头请罪。 她们二人的头磕了一个又一个,砸的地面梆梆响。 “皇上赎罪,奴婢……奴婢……” 二喜和小桃支支吾吾。 她们当然不能再说一遍。背地议论主子乃是宫中大忌,更何况她们口中为路清清打抱不平的对象还是皇后! 况且,她们非常笃定,李玄盛刚刚在殿外已经听到了她们对话的内容。 在路清清的计划里,她们二人所需要做的仅此即可,李玄盛听过之后,定会惩罚皇后,主持公道。 然而,李玄盛心中的怒火却烧得更大,心头一团乱麻。 他已经分不清怒火是为了路清清长期避孕而生,还是为了路清清做局让两个奴才污蔑皇后而生。 这个路清清竟敢拿他当刀子使! 还敢调教奴才在背后说主子的不是! 纵使避子汤真是皇后硬灌给她的,那也轮不到这几个奴才搬弄是非! 他一脚踹开挡在面前的二喜,脚印实实地落在了二喜右侧的肋骨上。 只听“哎哟”一声。 二喜一头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依旧怒气未散。 处理奴才,就如同处理毫无价值的草芥。 李玄盛回头狠狠瞥了二喜一眼。 对待这种御前失仪的奴才,不赐死她,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 他大踏步地跨进殿内,径直走到了路清清床榻前。 床上的美人面色苍白,青丝散乱,气若游丝,双眸紧紧闭着,对他的到来没有分毫反应。 他突然心头一紧。 在乾清宫听窦太医说她身体大损,那时,李玄盛还没有具体的实感。 如今路清清就躺在他面前,他才意识到她的身子到底有多虚弱。 但尽管如此,他冰冷的内心依旧没有一丝回暖。 这个女人不是不想为他生孩子吗? 咎由自取! 李玄盛转头便要离开。 走到殿门口时,小桃扶着被他踹伤的二喜,两人跪在地上畏畏缩缩。 他只撂下两句话,而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好好伺候明贵人。” “别告诉她朕来过。” 待他走远,路清清赶忙从榻上下来,查看二喜的伤势。 刚刚路清清是在装晕,殿内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二喜歪倒在小桃怀中,面色狰狞,豆大的汗珠从额间一滴一滴落下,双手紧紧捂住右侧的肋部,因为巨大的疼痛,口中不停地嘶嘶吸气。 “小桃,快和我一起把二喜挪到榻上。” 安顿好后,小桃连忙检查她的伤势,掀开小衣,右侧的肋部已然淤青一片,看着甚是吓人。不过好在肋骨没有受伤,只伤到了皮肉。 小桃为二喜涂抹好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她的疼痛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路清清看在眼里,既内疚又心疼。 她低估了皇后在李玄盛心中的地位,同时也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当初,她被淑妃为难栽树,李玄盛上前解救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路清清本来对此次的计划信心满满。 却没想到一涉及皇后,李玄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毫无底线地相信皇后,对她没有分毫信任。 可是,他明明不怎么去皇后宫中过夜!对待皇后,也只不过是相敬如宾啊! 路清清想不明白,这怎会呢? 她拉着二喜的手,眼泪扑簌簌地滴落在手背。 抽噎道,“对不起二喜,是我连累你了。” 二喜缓缓抬起另外无伤一侧的手臂,为路清清拭去脸上的泪水。 “小主别这样说,奴婢愿意为您这么做,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快别哭了,妆都要花成小花猫了。” 被人安慰,路清清的嘴角反倒撇得更厉害,她极力遏制住自己的抽噎反应。 二喜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开玩笑安慰自己。 此时的路清清,对李玄盛已经没有了半分期待。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为二喜报仇! 她抹了抹眼泪,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 从前是她太轻信男人了,她以为自己对李玄盛的千娇百媚能够换来他的一点点真心。 如今看来,她大错特错。 今后,她绝不再为李玄盛投入半点情感。 相信男人就是傻子! 只能相信自己! 经此之事,路清清失宠已是板上钉钉。 不消半日,李玄盛在映澜阁大发脾气踹伤侍女的故事已经满宫里传了个遍。 到了晚膳时分,就连御膳房也变得极为敷衍。 往日她得宠时,御膳房都是专门送来路清清喜欢的菜色。而今晚饭桌上摆着的,只有一点蔫了吧唧的青菜和半碗冒着酸味的米饭。 路清清拿着筷子在碗碟中挑拣了半天,实在没有什么能入口的东西。 小桃愤愤不平。 “这种东西,喂猪都寒碜!” “这御膳房都是些见风使舵之徒,才不出半日就敢这样对咱们!” 第70章 知己知彼 然而,凤仪宫的景象却与映澜阁截然相反。 夜幕还未落下,皇后已经就接到了李玄盛要来凤仪宫与她共进晚膳的通传。 此刻凤仪宫中饭桌上摆着的,一道道都是些无比精致的菜肴。 “皇上劳累一天,臣妾特意吩咐御膳房熬制了枸杞莲藕老鸭汤,正好为皇上补补身体。” 皇后满脸温柔的笑意,端起一只汤盏,正要起身亲自为李玄盛舀汤。 李玄盛一把按住皇后的手臂。 “你孕中辛苦,这些事情交由下人做就好。” 他顾及着皇后腹中的龙胎,满眼尽是温柔和心疼。 李玄盛夹了几口皇后为他特意准备的菜肴,不经意的说道: “朕听窦太医说,明贵人早上在你这里晕倒了。” 皇后眼神一愣,她以为李玄盛要出言责怪,赶忙向他解释: “臣妾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路妹妹突然就在臣妾宫里晕倒了,所以臣妾赶忙唤了窦太医为她诊治。” “皇上,路妹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皇后假意询问路清清的身体状况,实则是在试探李玄盛的态度。 “她倒没什么事儿。” “朕只是担心你动了胎气,你有孕在身,明贵人突然在你宫中晕倒,把你吓坏了吧?” 皇后被李玄盛的关怀打动,虽然她有点心虚,但还是温顺地投入了李玄盛的怀抱,一脸娇羞。 “臣妾无妨,多谢皇上牵挂。” 用晚膳后,李玄盛又在凤仪宫中温存好了一会儿才离开。 待他走后,阿云端上一碗安胎药,伺候皇后喝下。 她轻声提问,“奴婢听说皇上在映澜阁那里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踢伤了明贵人的贴身侍女。” “看来,明贵人是彻底失宠了吧?”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尽管她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在路清清那里大发脾气,但她敢确定,皇上的心永远是向着自己的。 一个丫鬟出身的暖床婢女罢了,怎能抵得过她与皇上青梅竹马的情谊。 安胎药太苦,皇后捏起一颗蜜饯,轻轻放于口中。 自李玄盛登基之后,她很少亲自出手对付那些嫔妃。 淑妃刚受宠时,她还心中紧张。 可是日子久了,淑妃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于皇后而言便不是威胁。 后宫的女人争来争去,她的中宫之位依旧无人可撼动。更何况,李玄盛的第一个孩子还在她的腹中。 皇后告诉阿云: “路清清已经无用。” “后宫之中从来不缺漂亮女人,阿云,你帮本宫留心着,再找一人将路清清取而代之。” 皇后本以为凭借路清清的绝美容颜能纠缠李玄盛一阵子,直到她顺利生产。却没想到,这才多少时日就和皇上闹掰了。 路清清道行太浅! 一个空有皮囊的美丽蠢货罢了! 既然如此,她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把路清清当做自己的棋子。 没有宠爱又没有背景的女人,注定无法在后宫生存太久。 弃了便是。 ………… 这些时日,李玄盛果然没有再踏进映澜阁半步。 换做之前,路清清早就制作好精美的点心,带着食盒去乾清宫向他服软求和了。 可是现在的她心如止水,丝毫不慌,每天待在宫里只专心于疗养身体。 身体恢复之后,她为自己重新规划了争宠方案。 一日,路清清破天荒地让三胖为她找来文房四宝。 这些东西要搁以前,她是碰都不想碰。笔墨纸砚准备就绪,她一手铺纸,一手执笔。 经过这段时间的复盘,她他意识到,之前自己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她只单纯的把李玄盛当成了男人,而总是下意识的忽视他的帝王身份。 也就是说,她不能把李玄盛当成自己的对象,而是要把他当做自己的甲方。 路清清想要拿下皇后之位这个项目,就必须对李玄盛有一个全方位的评估分析。 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笨拙的握住毛笔,在宣纸上一条一条的写下李玄盛的种种细节。 姓名:李玄盛 性别:男 政治面貌:封建君主 外表:身高看着像1米87,体重抱着大概是75千克,面容俊美,身材不错。 性格:…… 路清清写到这里,手中的毛笔突然停顿。 与他相处的一幕幕景象轮番浮现在脑海中,路清清思索许久,终于拿定主意在性格一栏后面重重写上—— 多疑! 若不是李玄盛疑心病太重,他也不会将避子汤一事误会成她对皇后的污蔑。 或许,是他识破了自己皇后宫中晕倒的计策? 或许,是他看出来二喜和小桃的对话是有意为之? 所以就算皇后强迫她喝避子汤是事实,他也会怀疑是自己的动机。 他对女人心思真是太不了解! 难道后宫女人所有的处心积虑都是为了要陷害他人吗? 就不能是为了自己活的更舒服一点吗? 不过路清清现在顾不上纠结这些,她只能调养好自己的状态,静静等待一个机会。 明确目标之后,她继续自己的健身计划。 不仅每天锻炼壶铃摆荡,还加了瑜伽,慢跑和一些力量训练。 空闲之余,还会请教徐官女子姐妹一些武术上的技法。 她每天早起早睡,吃好喝好。 就算有些风言风语到她的耳朵里,她也都毫不挂心。 御膳房还是一直怠慢她,每天送往映澜阁的尽是些馊掉的饭菜。就算如此,她也能和宫人们自力更生,在后院种些瓜果蔬菜,反倒天天能吃一口新鲜。 这些时日,李玄盛不来找她,她也不主动去找李玄盛。 没有男人的日子,让路清清过得无比健康,有滋有味。 除此之外,她还细细盘点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金银细软,虽然不多,但她还是拿出了六十两银子。 二喜,三胖,小桃,每人二十两。 毕竟在这后宫之中,他们三人既是自己的下属,又是自己的伙伴。 困顿之中,吃喝上满足不了,又因为自己的失宠令他们三人饱受其他宫人的冷眼,路清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亏待自己可以,亏待自己的兄弟可不行! 一日清晨,路清清按照往常一样起身锻炼,只是忽然觉得身上有一股凉意袭来。 她起身出门,走进后院。 夏日里她常常乘凉的桃花树叶子边缘,已经有了微微发黄的痕迹,三胖在院子里种的一些瓜果蔬菜的藤蔓,也变得开始慢慢枯萎。 微风轻拂,有几片叶子因不受风力而缓缓落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路清清低头捡起一片树叶,仔细观察着叶脉的变化,又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 天气渐凉。 秋猎快要开始了吧? 路清清秋水似澄澈的眼眸一沉,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第71章 想去秋猎 凤仪宫。 皇后被阿云扶着,在自己宫内的院子里散步。 窦太医嘱咐皇后,身为孕妇应当时不时走动走动,在生产之时母体会更加顺利。 正好今日秋高气爽,皇后便难得出来晒了晒太阳。 她一手托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搭着阿云的手腕,边散步边听阿云向她汇报此次参加秋猎的嫔妃名单。 她身怀有孕,不宜远行。自己去不了秋猎,所以格外留心秋猎的名单。 李玄盛登基之后尚未大选,所以后宫妃嫔不多。按照他的意思,难得出宫一次,秋猎不妨让大家都去,也当外出游玩散心。 阿云念着名单。 当她念到“明贵人”三个字时,皇后搭在她腕子上的手,忽然捏了她一把。 皇后皱了皱眉。 “让她去做什么?既然已经失宠,就少在皇上跟前晃悠,保不齐哪天冷不丁又和皇上旧情复燃了!” “阿云,把路清清的名字去掉!” 而后,皇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紧接着补了一句。 “对了阿云,记得让贤妃把那个女人带上。” …… 秋猎名单最终确定之后,合宫便开始着手收拾行装。 连位份在路清清之下的徐官女子,也在此次的名单之内。 然而,路清清左等右等,却一直没有等来通知她去秋猎的消息。 呵呵。 明明合宫嫔妃都要参加的秋猎却偏偏落下她一人。 这事儿八成就是皇后干的! 不过还好她早有预设,提前做好了准备。 “二喜,把我那套水蓝色骑装拿来。” 路清清这段时间一直坚持健身。 虽然身体外形还是和以前一样纤细单薄,但整个人的肌肤都紧致有力了许多。 细腰上也隐隐约约出现了腹肌的轮廓,胸肌也好似比之前大了些。 除此之外,她还跟徐明儿学了点骑射功夫。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以她现在的本事,射那些飞着的鸟、跑着的兔确实没什么把握。不过十米之内,射击静物,她已经能练到一击即中。 至于骑马,虽然她没有实地上马训练的机会,但骑马理论已经被她背得滚瓜烂熟,应该也没啥大问题。 路清清将发髻高高盘起,换好骑装,一改往日纤柔形象。 水蓝色骑装极其贴合她的身体曲线,飘逸豪放,为她添了几分英气潇洒。 路清清对着铜镜照来照去,非常满意今天的装扮,若是再来个墨镜一戴,妥妥的酷姐一枚! 她就不信李玄盛看了不心动。 路清清摸准了时辰,带好弓箭,又让二喜带了几只苹果。 “咱们出发去御花园。” 到了御花园,她将苹果摆在了那夜她遇害的假山石上,假山石高低错落,正好作为她射箭的靶托。 眼下正好是李玄盛刚下早朝的时辰。 他下朝之后,隔三岔五地会去凤仪宫看看皇后,御花园是他的必经之路。 路清清找准了这个时机,准备赌一把他今日会来。 不过,就算他今日不来也没关系,秋猎之前她会天天在这儿等着,直到遇见李玄盛为止。 拉弓,搭箭,放弓,箭发。 “砰”的一声。 飞速射出的弓箭正中假山石上苹果的中心。 一击即中! 二喜在一旁高兴地连连拍手。 “小主真厉害!真是好箭法!” 李玄盛从御花园经过时,正巧听到了假山那侧传来的欢呼。 最近他忙着对赵家下手,早朝之上,群臣口舌之争此起彼伏。 他的心情烦躁得很,偏偏这时耳边又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他眉头一皱,脸色比早朝时还要沉。 人最讨厌在郁闷的时候看见别人开心的样子。 李玄圣这个皇帝也不能免俗。 他即刻改变了去凤仪宫探望皇后的计划,大跨步地向假山石的方向走去。 何庆公公带着仪仗,紧紧跟着他的步伐。 李玄盛身高腿长,走得又快。这可苦了何庆,他只好气喘吁吁在后面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李玄盛走近假山,正巧目睹路清清一射即中的风采,一时看得入迷。 嘴角不知不觉扬起了一抹弧度。 这英姿飒爽的女子,竟然是她! 李玄盛摆手示意,没有让何庆通报。他悄悄站在路清清背后,路清清搭弓射箭,肆意奔放的洒脱模样尽收眼底。 她的小手捏着弓箭。 “咻”的一声,箭羽飞出。 弓箭直射苹果的瞬间,路清清脸上的笑容同时出现。 还是二喜最先发现躲在树丛后面的李玄盛。 “奴婢参见皇上。” 路清清见二喜的反应,她惊慌地扭过头,射中苹果中心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 “臣妾参见皇上。” 李玄盛见自己被发现,嘴角扬起的弧度被他很快压了下去。 路清清和皇后之间的纠葛还未清楚,他可不能就这样宽宥了她。 李玄盛故意冷着脸。 “明贵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路清清听他唤自己名明贵人,心里气得直翻白眼。 这个老登! 不唤我清清! 明明他的眼神已经粘在自己身上挪不开眼,却还要在这里拿出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 哼,既然他要装,老娘就偏要让他破防! 路清清摇晃着手里的弓箭,扬起小脸儿,眉眼弯弯。 “射箭呀!” “射箭是六艺之一,臣妾想要效仿君子先贤,所以臣妾喜欢射箭。” “可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垂下了头,刚才眼眸的闪光瞬间变得暗淡。 路清清嘟着小嘴,声音中似有百般无奈。 “可是臣妾却没有机会参加此次秋猎了……” 何庆公公在旁边看着,心中暗暗佩服。 明贵人真是百折不挠。 换做其他嫔妃,失宠的打击恐怕要一蹶不振好长时间。 而明贵人却能快速从阴影中走出来,主动与皇上冰释前嫌,还能顺便争取去秋猎的机会。 真是不简单! 李玄盛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扭头瞥了一眼何庆,向他质问原因。 何庆被李玄盛的眼神打断了思绪,赶忙解释。 “启禀皇上,此次秋猎的名单是皇后娘娘一手拟定的……” 说到这里,傻子也能明白,这分明是皇后不让路清清去呗。 李玄盛尴尬地咳了两声。 “咳咳……” “兴许是皇后有孕,顾不上这许多细节。” “明贵人你若是喜欢,同去便是。” 路清清一脸惊喜地谢恩。 起身之后,她大大方方走过去,去拉李玄盛的手。 “臣妾多谢皇上!臣妾不仅喜欢射箭,还喜欢骑马,到时秋猎,皇上可要不吝赐教呀~” “好,朕答应你。” 第72章 主动求和 李玄盛手中握着路清清娇娇嫩嫩的小手,喉结一动。 他好长时间没与她接触,心里其实想念得很。路清清手总是那样香香软软,令他心驰神荡。 今日与路清清见面,她竟能丝毫不提这几日他故意冷落的事情,还能主动上前去牵他的手。 他好欣慰。 原来,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他。 其实避子汤之事,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皇后,只是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他无法下定论。 但那日他没忍住在映澜阁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此刻他心中有一点点羞愧。 李玄盛:我不是人。 宫中的其他嫔妃,贤惠得与他相敬如宾毫无乐趣,骄横的又自持家世从不服软。 唯有路清清与众不同,能将他们之间的误会一笔带过,还愿意在榻上倾其所有的配合他。 李玄盛接过路清清手中的弓箭。 此时,还有一只苹果放在了假山石上的最高处,一直没被射中。 他身形一侧,搭弓起箭。 咻—— 苹果被飞来的箭矢顷刻间击碎成两半,果汁混合着果肉,在空中四射。 高超的箭法迎来了路清清的一阵彩虹屁输出。 “哇塞!皇上的箭法真是太帅气了!” “厉害!” “厉害!!” “真厉害!!!” 李玄盛被眼前英姿妩媚的美人夸得飘飘欲仙,在一声声厉害中迷失了自我。 当天晚上,他自然留宿在映澜阁。 他们二人干柴烈火,折腾了半宿。待晨光熹微之时才睡下。 次日。 李玄盛还是一如既往地早起,他轻手轻脚的披上外袍走出寝殿,命宫人们为他穿衣梳洗。 他没有叫起正在酣睡的路清清。 昨夜,他没打算折腾待太久,但是路清清却意外的能与他奉陪到底。 这要是搁以前,在第二次叫水的时候,路清清就要受不住向他求饶。 他想,兴许是他俩太久未见的缘故,昨夜路清清情绪极其高涨,与他缠绵悱恻,竟一连叫了五六次水。 现在的路清清,不仅时间上能与他配合,还琢磨出了许多妖娆勾人的新鲜姿势,简直让李玄盛欲罢不能。 李玄盛走后没多久,路清清也起床了。 “嗯~” 她伸了个懒腰,确保肩颈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能得到舒展。她下床换好练功服,然后准备晨练。 二喜和小桃满眼心疼。 “小主,昨夜折腾了那么久,您要不还是继续歇歇?” 昨夜,二喜和小桃睡在寝殿暖阁之外,不时被暖阁内传来断断续续娇吟吵醒,她们两个姑娘家被羞臊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路清清将发髻绑成了一个高高的丸子头,已经开始做运动前的拉伸。 她一本正经地解释: “一日不练,自己知道。” “两日不练,朋友知道。” “三日不练,李玄盛就该知道了。”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李玄盛已经体验过了升级版路清清的体力耐力,若不坚持锻炼,以后他的体验感只会越来越差。 路清清绝不允许自己的甲方客户有这种不好的体验! 拉伸之后,她开始力量训练,举着自制的杠铃锻炼手臂线条,有力的手臂是骑射必备。 锻炼完之后,她略微休息片刻,才开始用早膳。 她不得宠时,无论提什么要求,御膳房都不搭理,只会一顿顿地送来馊饭。 见李玄盛在她这里歇下,御膳房又不敢怠慢了,路清清想吃什么便可送来什么。 这就是得宠的待遇。 她点了几颗白煮蛋,又吩咐御膳房送来一只没有蘸料的口水鸡,而且不要白粥而要豆浆,另外再配上一些三胖在园子里种的新鲜蔬菜。 路清清鸡蛋只吃蛋白,口水鸡只吃鸡胸的部分。这样一顿早餐荤素搭配,蛋白质与膳食纤维含量极高。 妥妥的一顿健身餐。 用完早膳,她又紧接着去徐明儿的东殿,继续学习骑射技能。 秋猎出发前的练习,她不能懈怠。 …… 接连几日,李玄盛都宿在路清清这里。 当然,每月的初一、十五是例外。 就算皇后有孕,今天晚上李玄盛还是得去皇后那里。 不过他们二人只和衣而睡,不行周公之礼。 李玄盛满脸慈爱地摸了摸皇后高高隆起的肚子,心里无比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锦柔,此次秋猎你留在宫中安心养胎,切勿操心劳神,若有急事便给朕写信,派人加急送到木兰围场即可,由朕来处理。” 皇后靠在团枕上,也是同样的一脸慈爱,娇羞地点了点头。 可是,她心中还是对李玄盛特批路清清去秋猎而耿耿于怀。 她一副疑惑的语气,问向李玄盛。 “明日十六就是秋猎出发的日子了。” “臣妾想着路妹妹体弱,不如留在宫里好生休养,便将她的名字从名单上撤下了。” “不知起程之前,路妹妹的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李玄盛心中避子汤的阴影还未消,听皇后主动提起路清清的话题,心中不快。 “她身体已经大好了。” “时候不早了,睡吧。” 阿云了灭蜡烛,寝殿中顿时寂静下来。 皇后的手轻柔地扣住李玄盛的肩膀,她喜欢这样安安静静地温存。 只是心中感叹。 路清清竟然突然复宠,是自己小瞧她的本事了。 李玄盛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 他精力旺盛,虽然皇后躺在身侧,但他脑海中还是与路清清上下翻飞的香艳情景,迟迟未能入睡。 时至深夜,与他一样还没有入睡的。还有永宁宫的庄妃。 永宁宫内烛火通明。 书棋已经哈欠连天,但庄妃还是一遍遍地抚摸着她心爱的橙红骑装,神情激动。 她自小随着父亲长在边疆,最喜欢在无垠的草原上纵马驰骋,一年一度的秋猎是她入宫之后最期待的时刻。 “娘娘,夜色已深,还是快点让奴婢帮您把骑装收起来吧。” 书棋困得上下眼皮都快要粘在了一起,庄妃这才不舍得把骑装交给她。 但她心头的兴奋这会儿还没消。 随手拔下发髻上的金钗,以钗作枪, 在寝殿内,她身姿灵动,身形如电,激动地耍了一套枪法。 贤良淑德的做派,她真的做不来。 紫禁城不是她的主场,所以她才处处被贤妃压一头。 明日到了木兰围场,她一定要大放异彩,好好挫一挫贤妃的锐气。 书棋呆呆地望着兴奋的庄妃,黑眼圈仿佛又深了一层。 这套枪法就不能到了木兰围场再耍吗? 真的好想睡觉啊! 第73章 出发 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尽,轻烟似的笼罩在宫墙之上,如同云中楼阁。 东直门外。 出发去木兰围场的车队整装待发,路清清踮起脚尖向前望去,车驾排成一条长长射线,望不见尽头,可见此次秋猎的声势浩大。 除了前方开路的八旗兵,李玄盛的车驾在队列最前,紧接着是嫔妃车驾,再后便是众位亲王与大臣。 路清清好奇的心情按捺不住,她努力伸长脖子,想看看李玄盛在哪里,却只能看到一排排的人头。 “娘娘,您快瞧明贵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简直丢死人了。” 芙蓉拿着丝帕掩住嘴巴,贴在淑妃耳侧窃窃私语。 淑妃顺着芙蓉眼神的方向回身望去,刚好与路清清向前张望的视线交汇。 淑妃眼神之中尽是对她的嘲讽。 哼,一个花房宫婢出身的丫头能有什么眼界? 只怕这木兰围场是她头一回去吧。 反正车队还没出发,这大清早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教训她几句开启美好的一天。 淑妃轻蔑一笑,张口说道: “明贵人心情激动,但也要注意礼节,这车队里还有诸位朝中重臣。” “你这慌慌张张的模样万一被大臣们瞧见,岂不是丢了皇上的面子?” 路清清出发之前,刚刚完成晨练,她这会儿可没多余的力气跟淑妃拌嘴。 再说淑妃说得倒也有点道理,就算是她的好心提醒吧。 “嫔妾谢淑妃娘娘提醒。” “娘娘说得有道理,此行外男众多不易露面,臣妾先回车内休息了。” 路清清行了个礼,还没等淑妃反应过来,就转身一溜烟小跑,钻进了自己的车驾。 淑妃艳红的双唇蠢蠢欲动,杏眼圆睁。 “你……你……你跑得倒挺快!” 她早晨想找人吵架撒气的愿望落空,本以为能跟路清清斗斗嘴,谁成想,几日不见路清清开溜的速度倒是越来越快了。 淑妃自讨没趣,小嘴嘟嘟囔囔地拎着衣裙,也钻进了自己的车驾。 路清清位分不高,此次出行没有单独车驾,只能和其他妃嫔共乘一辆。 徐官女子在宫里就与路清清同住映澜阁,分车驾也和她分在了一起。 路清清钻进车厢,看徐明儿和徐月儿姐妹早已坐定,于是热情地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嗨,你们这么早就来啦!” 她们是邻居,关系本就不错。 这段时间路清清又天天跟着她们两姐妹一起练习骑射,便混得越来越熟。 在外人面前,路清清是位分比她们高的贵人小主,但私下里她们早已相处得同姐妹一般。 徐明儿笑道,“嗬,这还早呀,你再晚一点儿这马车就该出发了。 路清清朝徐明儿挤了挤眼睛,鼻头微皱轻哼一声。 “哼!我的时间观念哪有这么差。” “这不是刚才被一个牛皮糖粘住了吗?” 二喜跟着点了点头,把刚才淑妃挑刺的模样又在车厢里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一遍。 顿时,车厢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随着出发的号令响起,马车缓缓移动,车外响起哒哒的清脆马蹄声音。 路清清的心也随着这哒哒的节奏开始变得轻快。 说来,这还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看看古代皇宫之外的景象呢。 车厢之内,徐明儿与徐月儿坐在左侧,二喜与小桃坐在右侧,路清清自然坐在了车厢中间的位置。 她们五人虽然略微挤了点,倒也坐得开。 眼前是相处甚欢的好姐妹,车外是从未见过的新奇景象,路清清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与畅快。 此次秋猎出行,从东直门出发,途经白龙潭直抵关外的古北口,再经由滦河一带最终抵达木兰围场。 起初,路清清还老老实实地坐在中间,可当车队出了紫禁城,她便闹着跟二喜换位置。 路清清掀起马车右侧的帘子,露出一条窄窄的缝隙,顷刻间便被窗外的风情吸引住了眼球。 李玄盛爱民如子,所以此次出行他没有下令屏退民众,百姓依然可以出街。 车驾经过,京城内的百姓跪在两侧,身后是他们鲜活的生活场景。 街道上餐馆茶楼应有尽有,这个时辰,商贩们已经开始摆摊,各式各样的瓜果蔬菜糕点小吃琳琅满目,烟火气十足。 出了城门,行至京郊。 周围草木略显荒凉,在秋日却里别有一副辽阔之相。一些稀稀落落来往车马经过,但都与他们的车队离得极远。 这一路上,有大大小小行宫,但大部分夜晚,他们还是得在营地里度过。 不过,好在有先遣的八旗兵在前面探路安扎,营地会在他们到达之前安排好,下车驻扎倒也十分方便。 车轮吱吱呀呀响着,不知不觉到了午膳时分。 车厢之内,几个人的肚子已经开始轮番咕咕叫。 古代没有什么能够长期储存的食物,此次出行少则一周,多则也要半个来月,晚膳倒是可以在营地里解决,但午膳只能吃些备好的炊饼或者糕点。 二喜摆开食盒,将备好的炊饼分给众人。 她将炊饼拿给徐家姐妹时,冲着路清清相视一笑。 许家姐妹结果炊饼刚咬一口,便异口同声发出了“哇——”的声音。 “这炊饼竟然是甜的!” 御膳房对待低位嫔妃向来不怎么用心,分给徐官女子的炊饼一直都是干干巴巴的。 出行之前,路清清特意让三胖自制了一些特殊口味的炊饼。 三胖准备好各色甜口果酱,苹果酱、杏子酱、梅子酱等等。还准备了些咸鲜口味,五香椒盐、麻辣花生、梅菜肉干等等。 刚好,徐明儿拿了个苹果味儿的,徐月儿拿了个杏子味的。 徐明儿接连吃了几口,眼睛闪闪冲着路清清说: “太好吃了!我还从来没吃过这种水果口味的炊饼!” 路清清眯起骄傲的小眼神,成就感满满。 这份惊喜准备了好久,她喜欢将好吃的东西分享给自己的朋友。 正当她们几人大快朵颐之时。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见贤妃的侍女玉竹在车外喊到。 “明贵人,奴婢玉竹,贤妃娘娘有样东西要送给贵人。” 第74章 她在营地吃烤肉 路清清心中狐疑,撩开帘子。 只见玉竹手中拎一只竹篮,竹篮中放了几个手掌大小的瓶瓶罐罐。 路清清的视线落在那陶罐上,问道: “这是何物?” “启禀明贵人,我家娘娘担心诸位小主路途之中饮食单调,特意腌制了一些菜脯与肉脯,供各位小主调剂口味。” 路青青一听是贤妃,心中便多了份防备。 贤妃表面看上去贤良淑德、人淡如菊,但手段之精妙却令人心惊。 上次宫装之事就是被贤妃移花接木,差点诬陷了庄妃,直到现在都没调查到淑妃身上。 不过,既然是送些吃食,又是在旅途之中,接受了倒也无妨。 她开口说道,“玉竹,替我谢过贤妃娘娘,把东西递给小桃就好。” 小桃下车,从玉竹的竹篮里各拿了一罐肉脯和菜脯。 回到车厢打开陶罐,一阵香气扑鼻。 徐明儿正要下筷子,却被路清清一把拦住。 “明儿,先等一等。” 路清清给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桃从两个陶罐里各夹了一小块,细细观察外表与气味,又取出一根银针试毒。 一顿操作之后,小桃说道,“可以放心了小主,此物无毒。” 验过之后,众人才开始下筷子。 不得不说,贤妃宫里的小厨房水平确实不错,肉脯滑嫩入味,菜脯鲜脆多汁。 水果馅儿的炊饼配上咸鲜的菜脯肉脯。 咸甜搭配有滋有味。 风卷残云之后,徐明儿满眼佩服地对路清清说道: “你倒是细心,还专门让小桃验毒,要换做我,若是此物真有毒,恐怕现在我已经毒发身亡了。” 路清清无奈一笑,“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下毒的厉害她已经领教过了。 上次宫装,淑妃仅仅用了点红景天汁液就差点把她毁容。若是下毒之人的心再狠一点,被毁掉的就是她的小命。 所以,用毒之人心狠,不得不防。 她继续说: “不过,贤妃倒挺会做人的。 “明明已经没了协理六宫之权,却还能挂心各宫嫔妃出行的饮食。” “仅这一点,淑妃与庄妃就比不上她,恐怕协理六宫之权早晚还是要回到她的手中。” 徐明儿认同地点了点头。 她和自己的妹妹一心练武,从来不把李玄盛放在心上,自然也对宫斗之争无感。 但路清清的真诚的为人她很喜欢,所以,路清清的见识她也跟着认同。 午膳之后,车厢内的时光开始变得无聊,马车摇摇晃晃,几个人不住地瞌睡起来。 再睁眼时,已至黄昏。 没过多久就到了第一夜安扎的营地。 在现代,路清清工作之余还是个露营爱好者,常常自己背着帐篷和朋友们一起徒步露营。 她下了马车之后,看到营地的第一眼,就被规模之大深深震撼住了。 一个个蒙古包行营依次排开,行营内方外圆,中建黄幔城,外加网城,还有八旗兵在外巡逻,可谓是层层设防,戒备森严。 路清清心中暗自感叹。 天呐,这就是皇权的力量吗? 在没看见皇帝行营之前,她还认为以前野外露营的小帐篷是现代文明的科技产物,但是跟眼前的这种行营规模相比,简直就是小鼻嘎碰上庞然大物! 和马车上一样,路清清还是与徐官女子分到了一个营帐。 比起其他嫔妃,她的营帐虽小,但也比她在现代露营时的帐篷大得多。 路清清激动地在营帐里转了个圈圈,没想到露营爱好竟然还能在这里延续上! 她从细软中摸出了几张银票。 “二喜,等会儿我们去营地周围采些野菜,你去找去找随行的御厨要一些洋葱、鲜肉、调料和做煎饼用的鏊子。” “咱们今天晚上吃铁板烧烤!” 外出露营加上油滋滋的烤肉,简直绝美! 二喜满脸问号,拿着银票不知所措。 不过这事确实也不怪二喜,她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个时代的烤肉技术还停留在用签子扎串,在火堆上旋转烧烤的阶段,自然不知道铁板烧烤是何物。 路清清笑着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喜虽然疑惑,但她一直很佩服路清清的美食见解。 虽然自家小主从不亲自下厨,每次都只指导三胖,每次做出的菜品都会让她大饱口福。 二喜带着满脸问号,还是一丝不苟地按照路清清给出的食材清单去找御厨要来了。 如今,路清清可是新宠,她找御厨要的东西,御厨自然愿意配合,况且她还不白拿。 趁着二喜前去准备食材的空档,路清清拉着徐家姐妹在营地周围采摘野菜。 她一到营地就注意到周围的生态环境极好,植物长得茂盛。 没过多久,就采了好些野菜和菌菇。 她们几人分工配合,将准备好的食材洗净切好。 此次秋猎,三胖被留在宫中看家,于是就拜托了几个侍卫,帮她们搭好鏊子,铁板烤肉的准备大功告成。 开烤! 李玄盛舟车劳顿了一天,到了营地之后,还是第一件事就处理公务。 大臣们在营地求见皇上可比在宫里容易得多,所以这一趟出行,他反而比在宫里更累。 议事结束,李玄盛还没来得及用晚膳,便要出营帐巡视安扎的情况。 何庆公公肚子早就叫了,他想开口劝皇上用膳,但又不敢,只好可怜巴巴地跟着他一起巡查。 刚走几步,李玄盛便闻到一股浓烈的油脂香气,勾出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他开口问道:“何庆,御厨什么时候有这般手艺了?” 何庆心里也很纳闷。 明明今晚御厨安排的是冷食拼盘啊,怎么会有这种熏烤的香气? 他尴尬一笑,随便编了个理由。 “回皇上,兴许是几个侍卫在烤野味儿吧。” 李玄盛瞥了一眼何庆。 一看何庆那尴尬的笑容,就知道是他随口编的,还是得亲自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寻着香味一直走,没想到却来到了路清清的营帐。 营帐之外,路清清和徐官女子,连同她们随行的侍女,正围着一个大铁板忙碌。 铁板之上,肉片滋滋冒油,香气扑鼻。 就是这个香味儿! 这也太香了! 李玄盛咽了下口水。 此时,路清清她们正吃得畅快,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身后的李玄盛。 路清清夹起一片烤得焦香扑鼻的肉片,边吃边说: “真香!要是再来点米酒就更好了!” 李玄盛看着她大快朵颐、小脸鼓鼓的模样甚是可爱,龙心大悦。 边走向前,边开着玩笑说道: “要想喝酒,怎么不找朕来讨?” 第75章 抓住李玄盛的胃 路清清和徐官女子等人恭敬起身行礼。 李玄盛走上前拉住路清清的手,好奇的问,“你们这是在吃什么?” 路清清仰起小脸,得意的笑道,“铁板烤肉呀~” 说笑着,路清清把李玄盛引到烤盘旁边,又亲自为他调了几格小料。 她创造性地将三个方碟摆在一条窄长的托盘上,每个方碟中分别放了些蒜瓣、青椒圈、还有孜然辣椒面。 李玄盛忙碌了一天,这会儿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他好奇地盯着路清清端来的调料,“这是何物?” 路清清调皮地冲他挤了挤眼睛。 “启禀皇上,这是臣妾发明的三连调料格!” 她亲自动手,将调料放在桌上,又从旁边的竹篮中拿起一片大叶青菜,用筷子夹起一片烤的焦香扑鼻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片放到菜叶中,再分别加了些格子里的调料。 她李玄盛喜食辣椒,所以特意还多放了些。 他好奇地看着路清清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蔬菜的鲜脆混杂着油脂的香气,连同辣椒的辛香,一同钻进他的鼻孔。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用筷子将这一大卷美味夹起。 路清清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嗤嗤一笑。便亲用手拿起一卷烤肉递到他的嘴边。 “皇上尝尝?” 何庆公公在一旁看了,大惊失措。 这个明贵人也太没有礼节了! 怎能直接用手抓着东西就让皇上吃呢!可是万万使不得呀! 他想要上前阻止。 然而李玄盛却先他一步,试探性地尝了一口,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闪亮的眼神。 “好吃!” 路清清笑得眉眼弯弯。 “营地之中最适合吃烤肉了!” “秋夜繁星之下,大口吃肉,开怀畅聊,岂不乐哉!” 李玄盛嘴巴里嚼着烤肉,连连点头。 紧接着,他又亲自卷了七八回烤肉,越吃越爱,逐渐上头。 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婢们,只能眼巴巴地闻着烤肉香味儿,一个个羡慕得直吞口水。 李玄盛喜欢吃肥瘦相间的猪五花,路清清却一直夹精瘦的牛肉片。 即使在旅途之中,她也要保持健身锻炼的习惯。猪五花是香,吃一片尝尝就算了,她还是要保持体态的轻盈健康。 李玄盛看她一直夹牛肉片,便亲自卷了一份猪五花,递到路清清嘴边。 “清清要不要尝尝这个?可香了!” “你一直夹干瘦的牛肉,那能好吃吗?” 路清清的身子灵巧的向后仰去,小脑袋一歪。 “猪五花太油腻了,会长胖的,臣妾不喜欢。” “臣妾就是喜欢牛肉干香的味道!” 李玄盛无奈地笑了笑,将包好的那叠猪五花烤肉卷重新放到自己的碗碟中。 他就是喜欢路清清这种有一说一的真挚性格,真诚热情又不失本心。 若是换成皇后或者贤妃,乃至于其他妃嫔,肯定会双手接过他卷好的烤肉,就算不喜欢也会欣喜的谢恩。 但路清清不一样。 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不为其他因素而改变。 这便是她,与后宫其他的嫔妃们都不一样。 这样想来,路清清对他的爱也一定是出自本心的,毕竟她对自己是那么的真诚又热烈。 想到这里,李玄盛的嘴角又开始不知不觉上扬。 他笑着摇头,宠溺地捏了捏路清清绝美的小脸。 “没关系,清清喜欢什么便吃什么吧,不喜欢的也不用强求。” “不过,也不用担心长胖的问题,就算你胖了,朕也一样喜欢。” 旁边的何庆公公再一次为路清清折服。 不愧是明贵人! 居然敢拒绝皇上亲手为她卷地烤肉!竟然还能让皇上笑呵呵的不生气! 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坐在一旁的徐明儿看了他们二人琴瑟和鸣的模样,心中也开始暗暗感叹。 幸亏自己不爱李玄盛,早早转型走了武术路线。 若是跟路清清一起争宠,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路清清用丝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晚膳就用到这里了,烤肉再好吃也要适可而止,不然前段时间她健身锻炼的结果就前功尽弃了。 方才吃了不少烤肉,有点咸,感觉喉咙干干的,于是她冲李玄盛眨了眨眼睛。 “皇上,您答应臣妾的米酒在哪儿呢?” 李玄盛吃烤肉一时吃得忘乎所以,差点忘了刚来的时候他还说可以找朕讨酒喝来着。 于是吩咐何庆找御厨要来了路清清喜欢的桂花米酒。 桂花米酒送上来时,盛酒的瓷瓶被冰镇在刚打上来的井水中,瓶身透着丝丝凉意。 路清清亲自斟酒,连同徐官女子也跟着一起沾光,同谢皇上赐酒恩德。 “谢皇上赐酒。” 说罢,路清清轻抿一口酒盏。 这酒不烈,丝丝甘甜,入口微凉。淡淡的桂花香气与醇厚的米香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搭配烤肉同饮,清清爽爽。 李玄盛正与她们同饮,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柔和的女声。 “皇上,您在这里同路妹妹吃些什么呢?闻着好香呀,真是羡煞臣妾了!” 李玄盛闻声回头。 只见贤妃施施然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一众婢女,其中一个还低着头,手中拿了件薄绸披风。 路清清看着贤妃的架势,心中冷笑。 今夜的铁板烤肉名单里,可没有宴请她这位贵宾。 不请自来,非礼也。 只是碍于众人的面子,路清清还是保持了得体的微笑,开口邀请。 “贤妃姐姐,有没有用晚膳?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用些?” 贤妃微笑着摇了摇头,做作的拿手中丝帕掩住口鼻,摆出一副万般为难的样子。 “谢谢路妹妹盛情。” “只是我肠胃不好,这些油腻的东西,我既闻不得,更吃不得。” 她转头继续对李玄盛说道: “臣妾备好了一些您素来爱吃的清新爽口的时令小菜。” “皇上可要移步到臣妾帐中,用些小菜解腻?” 李玄盛方才还兴高采烈的脸色瞬间垮下来。 烤肉这么香,他还没吃饱呢,这个贤妃居然还要拉他去吃些什么清爽小菜! 离谱! 他面露不悦,皱了皱眉。 贤妃在其他事宜上一向处理妥当,但偏偏就是抓不住李玄盛的胃。 “清爽小菜固然好,但贤妃也该时不时的换换口味,别因为自己的固执而错过了世间美味。” “朕就不过去了。” 贤妃听闻愣住,面色尴尬地看着李玄盛。 “是,皇上教训的是。” 李玄盛是男人,又不是男绵羊。 时蔬小菜固然清爽,但天天吃顿顿吃,神仙也受不了。 现在他的胃被路清清牢牢抓住,青菜叶子配烤肉,才是他的最爱! 狗男人嘛—— 一旦在路清清这里开了荤,谁还愿意回到之前清汤寡水的日子! 第76章 她是你妹? 路清清见李玄盛脸色不好,赶忙出来打圆场,她可不能让甲方爸爸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 “贤妃姐姐既然不爱吃肉,不如与我们同饮桂花米酒,也别有风味。” 然而人家贤妃压根儿不领她的情,直接无视路清清的提议。 贤妃走上前,离李玄盛靠得更近了些,一把握住他的手。 这个亲昵动作连李玄盛都没有料到。 路清清还在场呢,贤妃就对他拉拉扯扯!他想抽手的同时还慌乱地望了路清清一眼。 贤妃今日是抽了风。 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要与他牵手! 站在一旁的路清清看到此情此景,脸上毫无表情,仿佛贤妃手中牵着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 贤妃不顾李玄盛的尴尬,继续温柔地说道: “皇上,夜深风露重,臣妾摸着您的手都有点凉了。 “皇上要保重龙体,不如让臣妾为您加件披风。” 贤妃说罢,扭头示意。 刚才那个一直在后面拿着披风的小婢女,碎步走上前。 路清清无意中瞥了她一眼。 那个宫婢的头深深垂下,削肩膀,水蛇腰,身形看上去倒是清丽。 然而,她走到李玄盛面前,并没有把披风交到贤妃手中,而是自己亲自为他披上。 李玄盛虽觉得别扭,但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那个婢女为他系好披肩领子上的系带时,李玄盛低垂的眸子瞟了她一眼。 隐约觉得眉眼有些熟悉。 那女孩忽地抬头,正好与李玄盛的视线对上。 宫婢伺候皇上,抬头直视乃是大不敬,她竟敢如此张狂! 李玄盛瞬间面色一沉。 然而,未等他发话,那宫婢先一步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这种莫名其妙的场景让李玄盛看得不耐烦。 贤妃今日究竟搞得什么名堂! 那宫婢磕完头,身体低低地伏在地上,声音开始抽噎。 “奴婢求皇上开恩……求求皇上让奴婢与姐姐相见!” 姐姐? 李玄盛心中疑惑,冷冷的盯了贤妃一眼,出口斥责。 “贤妃如今是怎么管教宫人的?” “什么人都敢往朕的面前带!” 贤妃慌慌张张赶忙跪下,开口解释。 “请皇上恕罪,臣妾只是看着这个姑娘可怜,所以才想帮帮她。” “臣妾听闻这位姑娘是明贵人的妹妹,一心想要姐妹相认,所以臣妾今夜才将她带来。” 路清清端着酒盏的手顿时一震,杯中的桂花米酒差点没撒出来。 妹妹? 啥情况? 她穿越到宫婢路清清身上这么久,一直以为原主无亲无故,从来没听说她还有个妹妹呀! 李玄盛听贤妃如此说,便喊路清清上前辨认。 “既然你说你是明贵人的妹妹——” “清清,你上前来瞧瞧,你可认得她?” 路清清迟疑地走上前,心中乱作一团。 她只是魂穿到了原主路清清的身上,可原主的记忆她是一点儿都没有啊! 面前跪着的这个宫婢,若真是原主的妹妹,那她不与相认,岂不是露馅了? 如若不是亲妹妹,而她主动相认,也定会被人抓住破绽! 真是左右为难。 她试探地开口问道: “你既然说是我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身份? 那宫婢抬起噙满泪水的双眸,可怜巴巴的望着路清清。 路清清这才清晰地看清了她的容貌。 肤色白皙,眉眼清丽,小巧的鹅蛋脸上鼻尖小巧唇珠圆润,格外引人注目。 这样看来,倒是与自己的容貌有五分相似。 只是这跪倒在地的宫婢双眸是狭长凤眼,不如路清清桃花眼灵动多情。 身量也比路清清单薄些,尤其是胸前的景色差点意思。 那女孩儿咬了咬嘴唇,颤巍巍地说道: “姐姐,我是陆盼盼呀,你入宫多年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父亲母亲,好久都没有收到姐姐的来信了……” 路清清看到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有些动容。 但感情上的动容归动容,理智上还是要保持严谨。 “你说的父亲母亲,如今他们怎么样了?” 就算路清清没有原主的记忆,无法分辨面前此人是不是她的亲生妹妹,但人一定有爹妈这事是逃不掉的。 谁料,路清清问出这个问题后,那宫婢抽泣的声音更大了。 “父亲母亲……他们……他们在涝灾中不幸遇难去世了……” “那晚的雨下得好大好大,家里的土房子支撑不住,突然倒塌了……” “只有我一人……还勉强存活了下来……” 路清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照这宫婢这么说,合着原主在这世上就剩她一个亲人了? 甚至连一个能相互作证的人都没有? 这种情况,就算神仙来了也判断不出来呀! 皇上、贤妃、徐官女子,还有一众太监宫婢都在这站着呢。人人都想吃瓜路清清这个宠妃认亲名场面。 在这种节骨眼上,她可不能出错。 路清清心中着急,突然灵机一动,如抽干了魂魄似的掩面大哭了起来,边哭还一头扎进了李玄盛的怀中。 “皇上,臣妾的命好苦呀……” “臣妾的父亲母亲……竟然……呜呜呜呜……” 路清清哭的眼圈红肿,上气不接下气,突然一个大喘气,两眼一翻,晕倒在了李玄盛怀中。 晕倒虽然可耻,但有用。 惹不起,难道她还躲不起吗? 李玄盛焦急的抱着怀中的美人,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脸颊,一点反应都没有。 “清清!清清!” “你怎么了?别吓唬朕!” 第77章 装晕可耻但有用 路清清突然晕倒,将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那个自称是她妹妹的路盼盼,惊呼一声,仿佛自己犯下了天大的罪过。 二喜与小桃也赶忙上前,围在路清清身旁。 “小主!” “小主!” “您怎么了?!” 此时太医还未赶到。 小桃顾不上那么多,自家小主的病情要紧,她一把拉住路清清的手腕,着急为她诊脉。 可越摸这脉象,她心里越是嘀咕。 怎么回事? 脉搏跳动均匀有力,一切正常呀! 小桃一脸纳闷望向二喜,将她拉到一侧,用极小的声音对她耳语。 “我刚才摸了摸小主的脉象,可却一切正常,这是怎么回事?” 她俩对视一眼,瞬间明白。 原来小主这次也是装的! 既然路清清身体无恙,她们两人也就放心了,不过戏还是要继续陪小主着演下去。 小桃进入营帐,简单整理了下床铺。二喜在营帐门口支起门帘,向李玄盛请求: “启禀皇上,帐内床榻已经整好,外面凉,不如让小主进帐内休息。” “一会儿太医来了,也好为小主医治。” 李玄盛听罢,向二喜投去赞许的目光。 想必是路清清为人善良,待宫人极好,她的近身侍女才愿意如此为她考虑。 他不愿再耽搁一刻,只想让路清清戴再舒服些。 李玄盛一把将怀中晕倒的人儿抱起,大跨步地迈进帐内,将她轻轻放在床榻。然后又为她拢了拢青丝,生怕自己动作大了不小心压扯。 只是营帐中的环境远远比不上宫里。 不仅床榻很小,连帐内的烛光,都不如在宫里时的明亮。包裹蒙古包营帐的毛毡布许是长久未用的缘故,帐内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气息。 李玄盛环顾四周,皱了皱眉。 如此潦草的环境,比他的御帐差多了。娇娇弱弱的路清清怎能休息好?况且此刻她还在病中! 李玄盛被空气中的灰尘呛得咳了几下,小桃赶忙为他奉上一杯清茶。 “皇上恕罪,时间匆忙,奴婢还未来得及将帐内的灰尘清一清。” “皇上请先用一杯茶润润嗓吧。” 李玄盛立刻拿起茶盏。 小桃以为他要用茶,却没想到李玄盛从怀中掏出一块贴身丝帕,将清茶打湿到帕子上,直到丝帕被完全浸润。 他拧了拧丝帕的水渍,平平整整展开,敷于路清清鼻下。 帐内空气不好,他生怕路清清被呛到。 二喜和小桃在一旁看着,两人无不惊叹李玄盛的心细。 看来,皇上是真的宠爱自家小主,也不枉小主一直费心筹谋。 路清清躺在床上,依旧双眸紧闭。她突然被盖上丝帕的鼻腔瞬间湿润了起来,确实比方才舒服了很多。 可是她闭着眼睛,不知道这事儿是李玄盛亲手做的,还以为是二喜或者小桃。 她心中暗自窃喜。 自己可真有福气!穿越到后宫还能遇到如此用心为她着想的近身侍女,心中有一丝丝感动。 李玄盛做好这一切后,太医终于姗姗来迟。 二喜与小桃本以为是窦太医前来,却不料进入营帐的是一位年轻的陌生面孔。 窦太医虽为首领太医,按照规矩,此次秋猎他应随着皇上的车驾一同出行。 只是他年事已高,加之皇后留在宫里尚在孕中,所以此次秋猎他并未随行。 “微臣太医院孟其,参见皇上。” 李玄盛不耐烦地摆了下手,眼神之中尽是嫌弃。 年纪轻轻的,腿脚竟如此慢,耽搁了这么久才赶到! 若不是清清此刻病着需要诊治,他非得将这位孟太医发落了不可! 孟太医快步向前,跪在路清清床前为她诊脉。 他搭脉许久,却低头沉思一言不发。 这位明贵人的脉象平稳有力,不像是身体虚弱之象。 然而,却好端端地晕倒了? 他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四周。 皇上坐在床榻上一脸焦急,两位明贵人的近身侍女也是同样表情。 另外,踏入营帐之前,他还看见帐外的贤妃和徐官女子,外加一个跪倒在地哭哭啼啼的宫婢。 他大胆推测,想必这位极得圣宠的明贵人是为了逃避帐外的麻烦才假装晕倒的。 君子有成人之美,可惜他不是君子。 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又何必招惹宠妃的不快呢? 孟其脑中迅速整理好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起身向李玄盛回禀。 “启禀皇上,明贵人脉象紊乱,想必方才受了极大的冲击,才导致心绪不宁,突然激动而昏倒。” “容微臣开一副安神汤药,等明贵人服下之后,略作休息,便可清醒。” 听他这么说,李玄盛心中放心了大半。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孟太医。 没想到太医院还有这号青年才俊,只是为清清把了脉,就能将晕倒的原因分析得如此精准。 李玄盛没了方才的焦急,声音恢复平静沉稳。 “孟太医,你的医术不差。” “明贵人的身子一向娇弱,此次秋猎,你不必理会其他,只专心照料明贵人的身子即可。” 李玄盛的一番话,立刻让孟其由一位普普通通的随行太医,升为了路清清的专属太医。 后宫中,只有皇上、皇后与太后,才有资格指定专属太医。 虽然路清清只是个得宠的贵人,但这对孟其来说也是份天大的荣耀。 他不卑不亢地叩首。 “微臣谢皇上恩典!” 孟其退下熬药,没过多久,他便将熬好的安神汤药端上前来。 他瞧见李玄盛依旧是坐在床榻,焦急地望着晕倒在床的明贵人,心中立刻明白了明贵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孟其上前行礼。 “启禀皇上,安神汤已熬好,还需服侍明贵人服下。” 小桃上前接过汤药。 二喜拿出一件团枕,将路清清的头微微抬起靠于枕上,以便小桃喂进汤药。 只不过,这时李玄盛坐在榻前有点碍事。 小桃有点尴尬。 “皇上,奴婢要为明贵人喂药了,您受累往一侧挪一挪。” 听小桃这样说,李玄盛才意识到自己有点碍事。 他下意识地嘟囔着“哦哦”,站起身为小桃喂药腾出地方。 二喜为路清清拿下口鼻处的湿润丝帕,小桃舀了一勺深褐色的汤药,细心地吹了吹,送进路清清的唇边。 路清清一边喝着,心中一边惊讶。 这汤药怎么这么甜? 好像是红糖水! 第78章 姐妹相认 难道她装晕的事实已经被那位孟太医发现了吗? 早知道一进帐中,她就及时醒来了。 路清清还想保持锻炼成果,晚上实在不愿喝这么甜的东西。但她骑虎难下,不得不任由小桃将这满满一碗盏红糖水喂她喝完。 在喝到最后一勺的时候,她终于绷不住了,轻咳了几声。 “咳咳。” 路清清缓慢地抬起鸦羽似的睫毛双眸微微张开缝隙。 配合她演出的小桃和二喜一脸惊喜。 “皇上!小主醒了!小主醒了!” 刚才一直阴沉着脸的李玄盛,此刻面色终于恢复如常。 他急忙凑到路清清面前,爱怜地捋了捋她脸侧的青丝。 “清清!你终于醒了!可把朕担心坏了!” 路清清因为犯困眼眶有些湿润,与此情此景相得益彰。 她皱了皱鼻子,准备开始飙戏,声音开始呜咽。 “皇上……” “没想到臣妾的父亲母亲,居然……居然……” 她边说着,眼角又挤出了两行清泪,将眼尾的红晕浸润得极为好看。 李玄盛也随着她一起心痛。 他自小便没了生母亲,深知甚至失去至亲的痛苦。 他拿起丝帕,轻轻地为路清清拭去眼角的泪水。 “清清别难过。” “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定然也希望你在人间能过得喜乐无忧。” 路清清赶忙抓住李玄盛拿起的丝帕,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她得赶紧把泪珠擦干,不然再过一会儿她可就憋不出眼泪了。 这时,路清清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担忧地问道: “皇上,刚才那位自称是臣妾妹妹的女子,现在何处?” 这么长时间,李玄盛坐在营帐内,一直没有允许贤妃和徐官女子进入营帐等待。 一是他深知自己一看到路清清就控制不住情绪,若是其他嫔妃在场,难免有损自己皇威。” 二是路清清还未清醒,需要静养,这么多人挤在帐中难免吵闹。 “何庆,让帐外众人进来吧。” 众人鱼贯而入。 贤妃面色不悦。她最烦看见联系地和路清清卿卿我我的样子。李玄盛将路清清抱进帐内时,她看在眼里,心中就如同火燎一般,直骂路清清矫揉造作。 而徐明儿脸上却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在宫里时,路清清每天都健身锻炼,她不是不知。这个机灵鬼的身子好得很,怎会情绪一激动就晕倒了呢? 只怕是金蝉脱壳之计策。 那位自称是路清清妹妹的路盼盼,进入营帐后也不敢起身站着,依旧是小心翼翼地俯身跪在地上。 这么多人围着,路清清就算要问那宫婢点什么也不方便直说,只好拿着丝帕再次掩面,做出一副泫然而泣的模样。 “皇上,臣妾想与这位妹妹单独呆一会儿,好好聊一聊家里的事情。” 李玄盛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亲姐妹相见,这么多外人在场,说起体己话来确实不方便。 纵使他对路清清的身体还不放心,但依旧选择尊重她的意愿。 他从榻上起身,还恋恋不舍地帮路清清掩了掩被角。 “那朕先回去了。” “纵使是姐妹相认,也别聊的太晚,你刚刚恢复,记得好好休息。” 李玄盛走后,贤妃也跟着他一同离去。 原本徐明儿应与路清清同住,出了此事,便由李玄盛做主,另外安排了一顶帐子供徐明儿居住。 此时,营帐内只剩路清清、二喜、小桃和那个自称是路盼盼的宫婢。 除了路盼盼,剩下的都是自己人,路清清也懒得再装下去了。 她从榻上起身,眼神睥睨冰冷,缓缓说道: “现在没有旁人,老实说吧,你接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谁料那个自称是路盼盼的女子,却忽然强硬起来,一改方才伏低做小的姿态,直了直腰杆,跪坐在路清清面前,目光如炬。 “姐姐说的这话好没良心!” “你自小进宫,不记得我这个妹妹也情有可原。” “我虽然是来投奔你,但也不是个没有骨气之人!大可不必将话说得如此难听!” 路盼盼撕下面具,把话说开,反而赢得了路清清的欣赏。 哟呵,还挺有骨气,倒像是自己的做派! “你说是我妹妹,却一直没有拿出证据,这让我如何相认?” 路盼盼这时才开口说道: “方才外人众多,我为了你的清誉着想,在外面不便开口。” “如果我所说不错,姐姐你腰上三寸有一片红色胎记。” 路清清听罢心头一惊。 这女孩所说的果然不错!她腰间的胎记,只有李玄盛、二喜和小桃知道。 若不是原主的亲生父母告诉眼前的这位女子,她又怎会得知? 看来,路盼盼所言非虚。 她震惊之余,赶忙起身下榻,亲自将跪在地上的路盼盼扶起。 “对不起,盼盼。” “让你受苦了。” 路清清话音未落,路盼盼便一头扎在她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还不时地用小手捶打她的肩头。 “姐姐……姐姐……” “我好苦啊,终于找到你了……” 路清清就这样跪在地上一直抱着她,她哭得那样伤心,泪水都打湿了路清清肩头的衣衫。 她轻轻抚摸着路盼盼的头,嘴中喃喃道: “别伤心了,我一定照顾好你,不再让你受苦。” 路清清暗下决心,这是原主留在世上唯一的亲缘,她要替原主担好这份守护她的责任。 深夜,两姐妹一起躺在榻上悄声细语。 路清清哭着笑着,向她诉说了好多从前的故事,这让路清清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世有了全貌认知。 说着说着,路盼盼眼中含着泪水,昏昏沉沉睡去。 路清清在黑夜中望着与她有五分相似的侧脸。 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真好!若是日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便教她的孩子唤盼盼姨娘。 第79章 负起姐姐的责任 在营地的第一个夜晚,路清清睡得很不踏实。 天还未亮,就被营帐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冷不丁地看见旁边躺着的盼盼,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抑制住了惊呼。 天色还早,可别把盼盼吵醒了。 她纤细的小手抚摸着起伏的胸脯,试图安抚情绪。 外面的雨声滴答打在营帐的毛毡布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湿与凉意。 路清清翻了个身,背对着盼盼,眼睛盯着绢布搭起的床幔,渐渐陷入思绪的漩涡。 她有些庆幸。 还好原主自小离家,不然昨夜盼盼一来,她的真实身份恐怕就要被揭穿了。 万一被人发现自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她想起昨天夜里,盼盼对她说,有人去到她住的村子为宫中选拔宫婢,说无论出身,只要姑娘年龄合适模样端正些,就能入选。 入选宫婢之后,还能额外再给十两银子,算是给家人的买断钱。 路盼盼的父亲母亲去世后,安葬的花销还是她找左邻右舍一点点凑的。 她一心想早点还完欠账,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来钱的路子,也许进宫之后,还能到宫里找到她早年入宫的姐姐路清清,她不假思索便答应了。 如她所愿,他选上了。 入宫之后,路盼盼便被分到了贤妃宫里。 昨夜她被贤妃带来路清清的营帐与她相认,就是因为贤妃知道盼盼的身世,说是想成人之美。 路清清思绪翻飞,无意间翻身的响动似乎惊扰了在一侧甜睡的路盼盼。 她嗯哼着翻了个身,朝路清清的那侧靠去,撒娇一般的将胳膊搭上了路清清的肩膀。 妹妹亲昵的动作瞬间让她心中升起一丝温暖。 于是,路清清不再背对,她又轻轻缓缓的转过身去,一脸温柔的望着沉睡中的路盼盼。 若说昨夜的路盼盼与自己有五分相似。 今早看来,便又像了三分。 路清清好奇的盯着她的睡颜。 她们两人面容差距最大的地方就是那一双眼睛。所以,当路盼盼狭长的丹凤眼闭上时,她们二人就更像了。 冥冥之中,路清清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虽然没有睁眼,小嘴儿就开始嘟嘟囔囔,声音甜甜糯糯。 “姐姐……你是不是醒了?” 路盼盼年满十七。 然而她的小脸生得精致小巧,路清清瞧着她的容貌,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清秀可人。 她温柔的望着她的妹妹,一脸姨母笑,轻声细语。 “嗯。天色还早,快接着睡吧,是不是我的动作吵到你了?” 过了许久,路盼盼都没有回应,气息又重新变得均匀平稳,看样子又睡着了。 小孩子难免贪睡,昨夜她们姐妹俩聊到深夜,路清清一心想着让盼盼再多睡会儿。 她掀开了被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离开时还不忘替盼盼掖了掖锦被,生怕她着凉。 营帐简陋,比不得宫里。睡觉的地方仅是一张床榻,外面用几扇屏风隔着。 小桃和二喜在屏风另一侧的榻上睡着。 路清清也不愿打扰她们,便自己从衣架上挑了件外袍,略整了整衣裙,出了营帐准备去晨练。 帐外面细雨停歇,泥土地上湿漉漉的,散发着好闻的青草气息。 路清清大口呼吸着秋雨过后的新鲜空气。 虽然昨夜睡得晚,但她依旧不想放弃晨练运动。既为了保持身体,又想靠运动抒发自己内心的激动情绪。 地上湿滑,不适合慢跑。路清清只好绕着营地快走了几圈,等她再回帐内时,二喜和小桃已将早膳备好。 “小主回来了。” “我猜小主定是去晨练了,奴婢已将早膳备好,小主可要用膳?” 虽然路清清的肚子已经饿了,但她心里还想着另一个人,朝着屏风后面努了努嘴。 “还睡着呢?”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就探出了路盼盼的半个脑袋,她笑的眉眼弯弯,话音轻快。 “姐姐,我已经醒啦!” “可不可以等等我,待我换好衣裳,我们一起用膳好不好?” 路清清宠溺的答应。 “好,我们等你。” 早膳是随行的御厨熬制的汤粥,还有几道新鲜小菜,路清清看见撇了撇嘴。 自她打算健身备孕以来,一向习惯吃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早餐。这一碗汤粥升糖又快,热量又高,实在不算上什么健康食品。 她只喝了半碗,略吃了几口小菜,就已经有了饱腹感。 然而,路盼盼见了这碗汤粥,就像是见了什么绝世美味,她端起汤盏,仰头呼噜呼噜喝了起来。 路盼盼飞快的用完了一碗,小心翼翼的望向二喜。 “二喜姑娘,能再为我盛一碗吗?” 路清清满脸诧异。 汤粥中大部分都是谷物,自己只喝了半碗就已经微微饱腹,瞧着路盼盼的小小身板比自己还有纤弱,怎么她这么能吃? 路盼盼好像察觉到了路清清的惊讶,她刚欲端起的汤盏又缓缓放下。 低着头,小脸因为不好意思微微泛红,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怯生生地说道: “姐姐别笑话我。” “从前我在家里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了?” 听她说完,路清清只觉针刺一般,万分揪心。 盼盼进宫之前,究竟在外面受了多少苦? 恐怕父母遇害以后,她便再没吃过一顿饱饭吧。 想到这里,路清清只觉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又沉重了一些。 她赶忙安抚盼盼愧疚的情绪。 “不多不多,盼盼既然喜欢,便多吃点。” “这里还有,汤粥肯定管够!” 路盼盼大赦一般点了点头。 她一口气连吃三碗,当她再想吃第四碗时,被路清清按住了正要抬起盛粥的手臂。 “盼盼,一次性吃的太多容易伤胃。” “以后好吃的还多着呢,咱们早膳就吃到这儿吧。” 路盼盼心里虽然想着再来三碗,但既然姐姐这么说了,肯定是为她着想。 于是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甜甜答应,“好!” 按照定好的行程,秋猎的车队在营地用完早膳之后应继续启程前行。只是由于昨夜下雨,地面湿滑,一意孤行只怕会发生危险。 所以,李玄盛决定秋猎的车队继续在营地休整一夜。 营帐内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属路盼盼笑得最开心。 她蹦跳着欢呼了一声。 “太好了姐姐!我们可以在这里多留一天了!” 路清清心里笑她小孩子心性。 这营帐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哪里赶得上木兰围场。她开口问道: “盼盼为什么这么说?是喜欢住在营地吗?” 第80章 冲撞淑妃 路盼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支支吾吾说道: “昨夜姐姐晕倒前,我看姐姐好像在做什么好吃的,那肉的味道可真香呀!我站在贤妃身后伺候时,馋的都要流口水了!” 路盼盼试探性的接着问: “今天还能在营地里多待一天,姐姐能不能再为我做一次昨夜的美味?” 听她说完,路清清噗嗤一笑,爱抚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看来,是自己之前的戒备心太重了。这个路盼盼,简直就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吃货! 路清清满口答应。 “盼盼不就是想吃铁板烤肉吗?没问题!” “咱们今天的午膳就是铁板烤肉!” 路盼盼一下子从坐着的矮凳上跳了起来,开心的转了个圈,满脸笑容地摇着路清清的手臂。 “真的吗?姐姐!” “太好了!我也能吃到铁板烤肉了!” 路清清又从细软中摸出了几张银票递给二喜,让她再在找御厨讨来昨夜烤肉的那些食材原料。 至于包裹烤肉所需要的大叶青菜。 路盼盼自告奋勇,她让路清清在营帐里好好歇着,要和小桃一起去寻找。 “姐姐放心,小桃和我一起去摘野菜,不会有事儿的。” “再说,我也想出去转转,瞧瞧这营地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虽然路清清有些担心,但她看妹妹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是不忍拒绝,便答应了。 路盼盼和小桃一起出了营帐,她激动的又蹦又跳。 “小桃,我真幸运,仅在宫里做了几天宫婢,就真的寻到了姐姐!” “当宫婢时我只能低头看路,万万不敢抬头的。现在我的姐姐是宠妃,我也能抬起头来好好欣赏这大好景色了!” 路盼盼拉着小桃的手,好像要把小桃一起拽入她的快乐之中。 小桃看着她开心的样子,虽然心中也替她高兴,却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盼盼姑娘的性子太活泼,宫中人心复杂,若放任不管恐怕日后惹出祸患。 小桃想出言劝告她几句,但看着盼盼兴高采烈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人脚步不慢,不一会儿,就望见记了一片生机勃勃的葱绿草地——这就是昨夜采野菜的地方。 路盼盼和小桃提着竹篮,看到一株野菜便弯腰摘下一株。很快,原本空空的竹篮就满了大半。 正当她们要回去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了几句矫揉造作的女声。 “这明贵人的侍女可真寒酸呢。” “吃点什么东西不好,非得巴巴的到这里割草吃,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小桃机敏的反应过来,是淑妃! 她赶忙转过头,拉着路盼盼一起下跪行礼。 “奴婢参见淑妃娘娘。” “只是奴婢不是割草,奴婢采的是野菜。” 听小桃说完,淑妃嘲笑讽刺的笑声更甚。 “本宫当是什么好东西呢?野菜!” “你们明贵人难道是野人吗?好端端的吃什么野菜!” 小桃虽然心中生气,但她深知淑妃的性格就是这般的肤浅张狂。 她只需要恭恭敬敬的默不作声,等淑妃撒完了气就万事大吉。 然而,事情往往不是坏在自己身上,小桃忘记了,她的身边还跪着一个不稳定因素。 她一个没拉住,路盼盼直接挺身而起,气冲冲着对着淑妃吼道: “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 “你才是野人!你们全家都是野人!” 淑妃神色先是一愣。 她没有料到竟然还有人这么大胆,小小宫婢竟敢然公然顶撞。 等淑妃回过神来,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宫婢所说的话时,她脸上的讥笑变得更加放肆。 “呵呵,姐姐?” 昨夜她便听闻,路清清当着皇上的面认了个妹妹。 她正想去见见这个妹妹是何方神圣,没想到竟然在她散步的路上就碰见了! 今日若是不给路清清这个妹妹一点颜色瞧瞧,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机会! 淑妃嘴角勾起,一声冷笑。 “小妹妹,这后宫的女人除了妃嫔就是宫婢,哪里有什么姐妹?!” “你也只能在你姐姐面前耍耍威风罢了。” “就算是你姐姐,也不是没被本宫罚过骂过!在本宫这里,碾死你和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差别!” 淑妃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路盼盼,她被盯的心中有些发毛。 但路盼盼还是强撑着壮胆,不顾一旁的小桃使劲给她使眼色,硬生生的回怼了淑妃一句。 “你敢杀我?杀我可是要偿命的!” 小桃的脸色更黑了。 这个路盼盼竟然如此鲁莽!和她姐姐路清清的小心谨慎的性格差点太远了。 她们所在的这片草地离自己的营帐很远,再这样下去吵,真不知道谁还能救得了路盼盼。 一个宫婢顶撞淑妃,哪里还需劳动淑妃亲自动手。她向旁边的芙蓉使了个眼色,芙蓉立刻领会。 她走到路盼盼面前,狠狠扇了两个巴掌,又命令随行的太监把路盼盼死死按跪在地上。 “大胆奴才!你竟敢公然顶撞淑妃娘娘,实乃大不敬!” “若不是在行营不方便,这会子便要将你丢进慎行司了!” 芙蓉两个重重的巴掌,直接把路盼盼打懵了。她呆呆地跪在地上,想哭却哭不出来。 淑妃见她一脸蠢相,心中好笑,还想再捉弄她几下,却被芙蓉小声劝住。 “娘娘,那日咱们安插在庄妃宫里的那个小婢女还没从慎刑司出来,眼下宫里谁都不知道慎行司到底审出了什么。” “咱们对她略作惩戒也就罢了,万一那件事被皇上知道了,咱们可不能再因为这一个小婢女而惹皇上生气了。” 芙蓉说得有理,淑妃现在还有把柄握在慎刑司,确实不敢再惹风浪。 她只好狠狠地剜了一眼路盼盼,之后悻悻地被众人簇拥着离开了。 等哭哭啼啼的路盼盼和小桃再回到营帐时,她脸上两个巴掌印的红肿还未消。 路盼盼一见到路清清,便委屈地大声叫嚷道: “姐姐,有人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你要是不替我报仇,我就要当皇上的妃子!” 第81章 离家出走却被抓 当妃子? 路清清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对。 小桃赶忙上前为路盼盼打圆场,把刚才她们两人在草地上的遭遇讲了一遍。 “小主别误会,盼盼姑娘不是这个意思。” “刚才我们采野菜时,盼盼姑娘无意顶撞了淑妃。这才一时说了气话,小主别往心里去。” 谁知路盼盼压根不领小桃的情。 她捂着红肿的小脸眼眶内噙满泪珠,狠狠白了小桃一眼。 小桃立刻噤声。 她好心为路盼盼辨解,反到成了不是,于是不再多言。 路盼盼不顾路清清脸色不悦,依旧不依不饶。 “淑妃骂姐姐是野人,我自然要与她争执,为姐姐出头!” 听她这么说,路清清心中稍微有了点安慰。 她唤二喜找来那瓶仙女玉容膏,亲自为路盼盼上药。 玉容膏敷在红肿之处泛起丝丝凉意,能缓解肿胀,清退燥热,很是舒服。不一会儿,陆盼盼脸上的肿胀就消了好些。 路清清手脚麻利,很快将药膏为妹妹涂好。 可是,她心中还是为妹妹出言想当妃子的事情有些介怀。 “盼盼,我知道你是为姐姐好,只是你年纪还小,不知宫中生活的艰难。” “在实力未强之前应当小心翼翼,答应姐姐,以后万事谨慎,好吗?” 路盼盼乖巧地点了点头。 可她心中暗想,还以为自己的姐姐当了贵人,能在宫里大福大贵,天天吃香喝辣呢! 没想到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了,也只能隐忍不发,活得真怂! 但她将内心的想法掩饰得极好,依然摆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路清清以为她已经将妹妹的情绪安抚好,于是继续问道: “盼盼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为什么想当妃子?” 路盼盼瞬间被这个话题吊起了兴趣,眼神一下子亮起来。 “贤妃娘娘知道我的身世之后,对我说过,姐姐当妃子之前也是宫婢。” “我也想过锦衣玉食,受人伺候的日子,以后便能在宫里耀武扬威,不再受欺负。” “既然姐姐能妃子,我为何不能?” 路清清心理咯噔一下,一不小心手没拿稳,那瓶仙女玉容膏被她打翻在地。 这个路盼盼跟原主的关系到底有多差! 若在民间,李玄盛好歹也算她的姐夫,第一天姐妹相认就敢觊觎姐姐的男人! 想必这个妹妹一向在家中娇养惯了,才敢说出如此无法无天的话来。 她本想将路盼盼留在身边享清福,既然原主不在,那就由她出面,好好教教她做人家妹妹的规矩。 “站起来。” 路盼盼一愣,搞不懂姐姐此刻让她站起来是要做什么。 “听不懂人话是吗?” “站起来!” 路清清神色狠厉,声音突然变得极有压迫感,装出一副教导主任的姿态。 路盼盼是宫婢,路清清是贵人。以她的身份,教训一个小宫婢绰绰有余。 路盼盼显然是被姐姐突然的情绪转换惊到了。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顾不得多想,立刻从矮凳上站起。 “路盼盼,我这个身为姐姐的居然没有发现,你竟然还有如此宏图大志。” “多年未见,我们第一天相认,你就迫不及待要和自己的姐姐抢男人是吗?” “父亲母亲在家里就是这般教养你的吗?!” 谁知,路盼盼非但没有反省自己,反而觉得姐姐阻挡了她的宠妃之路。 穿金戴银的宠妃谁不想做? 她也想要华美的衣裙,也想要前呼后拥的气派,更渴望那种站在权力之巅男人身侧的快感。 路盼盼紧紧咬住微微泛白的嘴唇,眼神定定的看着路清清,似有一股好大的不服气。 既然姐姐不肯帮她,自己不再求她便是! 路盼盼一言不发,衣袖狠狠擦了两下脸颊的泪水,头也不回的飞快跑出帐外。 任凭小桃和二喜怎么在后面追,她都不肯回头看她们一眼。 路盼盼的脚步实在是快,不一会儿就隐没在一顶顶营帐的轮廓中,小桃与二喜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是没有追上。 她们二人垂头丧气,赶忙回到自己的帐中。 “不好了小主,盼盼姑娘脚步实在是快,奴婢无能,把姑娘跟丢了。” “丢了便丢了吧。”路清清没好气儿的说道。 她满脸无奈,双眸紧闭,纤细的手指不停的在太阳穴上揉按。 青春期的孩子可真倔呀! 她想着路盼盼在宫中也不认识其他什么人,除了回到自己的营帐也无处可去。 “放她跑去吧,等她想明白了,自然就知道回来了。” 然而,路清清在营帐内左等右等,眼看就要到了晚膳时分,路盼盼还是没有回来。 她在营帐内坐立不安,一会儿摆弄摆弄支撑毛毡布的立柱,一会儿又将明日启程时要带的包裹摆来摆去。 小桃察觉到了她的焦虑。 “小主,盼盼姑娘许久未回,咱们还是出去找找她吧。” 路清清叹了口气。 毕竟盼盼是原主的亲妹妹,就算自己心里再生气,最起码也要保护好她的人身安全。 她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寻盼盼回来。” 此时,路盼盼正蹲在她们拔野菜时的那片草地上发呆。 夜晚将至,夜风已起。 稀稀落落吹打在草甸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此刻虽没有哭,但眼角脂粉晕开的花纹已经出卖了她哭泣过的事实。 路盼盼纤细的胳膊圈住大腿,将多半张脸埋在身体中,只留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不时眨巴几下。 “我凭什么不能当妃子?” “姐姐今日发这么大的脾气,无非是担心日后我成了妃嫔分了她的宠爱。” “我可不愿意在宫里为奴为婢一辈子。” 路盼盼正嘟囔着,夜间巡逻的侍卫发现了这片草丛中的异样。 “谁在那里!”领队的侍卫大喝一声。 路盼盼脚下一闪,一个没注意,跌坐到地上。 数十名侍卫立刻上前将她包围,一支支锋利的尖枪散发着银色的寒光,直指路盼盼的面前。 她吓得连声尖叫。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坏人!” “我是明贵人的亲妹妹,你们不能抓我!” 第82章 想做嫔妃,这有何难? 那领队的侍卫不由得她辩白分毫。 夜幕将近,独自一人在草甸中行迹可疑,鬼鬼祟祟,能是什么好人! “什么明贵人暗贵人,我怎么没听说明贵人还有个亲妹妹!” “是不是坏人由不得你说了算!” “带走!” 在李玄盛的带领下,御前侍卫向来行风狠厉。如今皇上身在行营,皇上的安危是第一位的,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就算是一个小宫婢,也不可掉以轻心。 再说了,就算是他们抓错了,又有何妨?一个流落在外的宫婢罢了,就算被他们哥几个带回营帐快活快活,也没人在意。 他们将路盼盼的双手用麻绳捆住,左右胳膊分别被两名侍卫架住,推搡着便要将她带回营帐审问。 路盼盼心中又急又气。 今天真是倒了大霉!被淑妃羞辱还不够,如今还被一群侍卫抓起来! 更可恶的是,就连提姐姐的名号都没有用! 她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一意孤行擅自离开营帐。 路清清被御前侍卫们压着走过了一顶又一顶营帐,突然看到一处熟悉的地方。 是贤妃娘娘的住处! 她进宫以后,在贤妃处呆过几天。刚到这营地时,她还帮着贤妃宫中的奴婢收拾过行装,所以她看着眼熟。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 此刻路盼盼被侍卫绑着,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利害关系,只能不放过任何一丝解救她的生机。 快到贤妃营帐门口时,她拼尽全力,扯着嗓子大喊。 “贤妃娘娘救我!” “我是路盼盼!” 贤妃正坐在帐内,悠闲地用着晚膳。她刚夹起一筷子素日里最爱吃的玉髓青瓜,就听到了帐外的叫喊声。 贤妃眉间一皱,示意玉竹去外面瞧瞧。 玉竹到了帐外,绑着路盼盼的那队侍卫还未走远。 路盼盼回头瞧见了玉竹,似乎瞧见了大救星一般。 “玉竹姑娘!快快救我!” 玉竹定睛一看,果然是路盼盼没错,她开口求道,“侍卫大哥留步。” 贤妃掌过协理六宫之权,对于她的贴身侍女玉竹,御前侍卫还是要卖她几分薄面。 前行的卫队停下脚步,他们的领队问道: “玉竹姑娘,此人宣称是明贵人的妹妹,你可认得?” 玉竹点了点头。 她紧接着从荷包中掏出了几两碎银,用绢帕包着,塞到了领队侍卫手中。 “敢问这位大哥,盼盼姑娘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玉竹见路盼盼双手被麻绳捆着,还以为是她初来乍到,惹了军纪军法,要被处置了。塞给侍卫首领几两银子,只是想要打探些消息。 谁知,那首领侍卫脸色竟骤然一变。 这下可坏了! 本来他就是想寻个由头,抓个长相清秀的小宫婢带回营帐玩玩,谁承想还真是明贵人的妹妹! 他赶忙将手中的银子又塞回玉竹手中,急忙命令其他侍卫解开路盼盼手上的麻绳。 陪着笑脸,哆哆嗦嗦的向路盼盼解释道: “哎哟,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我们巡逻的时候发现姑娘您独自一人躲在草丛,差点儿把您误会成是他国的奸细。”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一时失察了。” 路盼盼被解开了麻绳,白嫩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了几道红印。她心疼的揉了揉手腕,狠狠瞪了那侍卫首领一眼。 “谁是奸细都分不清楚,就你这能力还当侍卫!” “只怕你这侍卫首领是花钱买来的吧!” 可算有人给路盼盼撑腰,她对着那个首领好一顿狗血喷头的教训。 侍卫首领自知理亏,也只得点头称是。 玉竹看了这一幕,心中偷笑,只觉滑稽。 她将路盼盼带回贤妃的帐子里,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说与贤妃。 贤妃听罢问道,“盼盼姑娘,为何这么晚了你独自一人在草地?没在你姐姐的营帐中呆着吗?” 贤妃这一问,路盼盼再也忍不住,眼圈又开始泛红。 她初来乍到,姐姐不待见她,只有贤妃娘娘愿意给予她温柔的关心。 于是,路盼盼便对着贤妃大倒苦水,将自己想当妃嫔的想法说与贤妃听。 贤妃意味深长的望着眼前这个与路清清有几分相似的姑娘。 看来,煮豆燃豆萁的说法竟然在她们姐妹身上应验了。 皇后娘娘推荐的人选果然不错! 让路清清的亲妹妹上位嫔妃,与路清清争宠,岂不是比自己亲力亲为轻松的多! 贤妃假意安慰,轻抚了几下路盼盼的肩膀,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 “原来盼盼姑娘想做妃嫔,这有何难?” “你姐姐的位分只在贵人,她办不到的事情本宫可以替你办到。” 路盼盼瞬间破涕为笑,起身便要向贤妃行礼谢恩。 “真的吗?” “奴婢先谢过贤妃娘娘!” 她刚欲跪下,却被贤妃一把拉住。 “只是……” 贤妃故意言而未尽,她要好好吊一吊这个野心勃勃盼盼姑娘的胃口。 “只是什么?”路盼盼满眼急切。 贤妃重新换上了如沐春风般的笑颜,她最享受别人火急火燎,而她自己淡定从容的样子,于是慢悠悠的回答。 “只是……需要盼盼姑娘付出一点点代价。” 她抬手示意路盼盼与她靠的再近一些,俯身同她细细耳语。 路盼盼听闻贤妃的条件,只呆愣了几瞬,然后果断的点了点头。 贤妃提出的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只要在承恩时说几句有关路清清的话就行。 如此划算的买卖,很合得来! 她在这边与贤妃相谈甚欢,而那边的路清清可真是要急坏了。 路清清与二喜小桃,连同几个相熟的侍卫,一连找了好几个地点,都没有发现路盼盼的身影。 路盼盼与小桃去过的那片草地,路清清他们也去找了,依旧一无所获。 眼看天色一点点暗下去,路盼盼这么大个活人,怎么能在营地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她此刻束手无策,脑海中渐渐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事到如今,只好去求李玄盛帮她寻人。 第83章 夜闯御帐 路清清赶到御帐外,刚要上前却被何庆公公拦住了去路。 “明贵人暂且留步,皇上正在帐内与大臣议事小主且要等一等。” 路清清心里实在着急,她只好开口恳求。 “何庆公公,我的妹妹路盼盼在行营中走丢了,实在紧急,劳烦公公为我通禀一声。” 平日里何庆对路清清多有招抚,但皇命在上,他是万万不敢违背的,只好帮路清清想了别的法子。 “明贵人恕罪,老奴实在不敢违抗皇命进帐禀告。” “但是,老奴倒是能调来几个得力的小太监帮忙去寻寻贵人的妹妹,算是尽老奴的一点微薄之力。” 路清清谢过何庆。 她明白何庆的无奈,他愿意调拨几个人手寻找,已经算是帮助很多了。 “多谢何庆公公!” “我的妹妹路盼盼一身宫婢打扮,今早出去时穿了件青缎滚边背心,她的与我长相有五分相似,只是她眉眼细长,与我略有不同。” 何庆将路盼盼的长相传达给几位前去寻人的小太监,赶紧打发他们依着模样去各营帐里找找。 只是,前去寻人的小太监们许久未归,路清清等在御帐外,着急的直打转。 浓墨般的夜色完全隐没了日光,天穹只剩一弯细细的镰刀月,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然而,御帐之内却不时传来几句欢声笑语。路清清仔细听着,好似还有女人的声音。 若是过了今夜路盼盼还找不到,她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行营中,只怕凶多吉少。 原主的亲生妹妹的危难当前,路清清顾不得那么多,违反宫规就违反吧。她趁着何庆一个不注意,直接掀开帐门冲入御帐内。 她本以为最先迎面而来的是李玄盛的斥责,没想到一抹身影袭来,一个擒拿将她按跪在地。 “何人竟敢闯帐!” 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手劲儿极大。他死死掐住了路清清单薄的肩膀,她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抬起头向他看去。 只见那人面目清俊,小麦色的肌肤在烛光下反射出好看光泽。他身披铠甲一副将军打扮,看得路清清一愣。 但她的视线没有在那人身上停留太久,路清清在那人铠甲的缝隙中望见了一抹明黄的身影,正端坐于帐内的龙椅上。 她急忙冲着李玄盛的方向呼救。 “皇上恕罪!臣妾路清清,实有紧急之事才无奈闯帐!” 李玄盛一听见路清清的名字,立刻从龙椅上弹跳站起。 “爱卿赶紧放手!抓错人了!抓错人了!” 那人的身躯这才从路清清面前移开,她的视野里终于不再是那副闪着寒光的铠甲。 路清清看见李玄盛正急切地向自己走了,但更奇怪的是,此刻贤妃也在帐中。 “清清,你没伤着吧?” 李玄盛一脸关切,赶紧上前将路清清扶起。方才她被按跪在地上,起来时衣裙还沾上了泥土。 “多谢皇上体恤,臣妾无碍。” 李玄盛并没有怪罪她的闯帐行为。 路清清借助李玄盛扶她起来的这个瞬间,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赶忙向他说清自己的来意。 她不知不觉间额间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紧蹙,声线也开始有些颤抖。 “皇上,臣妾的妹妹在行营中找不见了,能否恳请皇上帮臣妾一起寻一寻?” 李玄盛轻轻用衣袖为她拭去额间的细汗,指腹划过路清清细腻肌肤的同时,感受到了她因心急而产生的燥热。 “清清别急,朕帮你。” “正好刘将军在此,朕便命他带着侍卫去寻一寻你妹妹。” 路清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将军打扮的男子正是贤妃的哥哥刘惠安。 之前听说朝廷派他去平定倭寇之乱,想来刘将军这是刚刚班师回朝。 难怪今夜贤妃也在帐中! 李玄盛正要吩咐刘将军去寻,却被贤妃笑盈盈地拦住。 “启禀皇上,不必去寻盼盼姑娘。” “此刻,盼盼姑娘正在本宫帐中。” 什么? 路清清一脸不可置信。 她寻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的路盼盼没想到却一直待在贤妃宫里! 李玄盛也一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贤妃不紧不慢,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路妹妹还不知道呀!” “傍晚时分,盼盼姑娘差点被一队侍卫误会成奸细要带去审问,正巧路过本宫的帐前,本宫出面相救,这才免了这场误会。” 路清清心里长吁一口气,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但难免有些别扭。 路盼盼才来几天,就正接连惹出了这么多桩麻烦,还欠了贤妃一个人情。 所以,即使她心中不愿,但确实是贤妃出面救了盼盼,她也只好出言感谢。 “多谢贤妃娘娘出手相救,臣妾感激不尽。” 贤妃一脸宽和,温柔的扶住路清清正欲行礼的手臂。 “举手之劳而已,路妹妹何须多礼。” “只是盼盼姑娘是你的自家姐妹,平日里你可不能只顾自己,也要多顾及些她才是呀!” 贤妃的话里带着讥讽,这哪里是接受别人感谢的样子,分明是在出言阴阳她没有管好路盼盼。 只是碍于李玄盛在场,路清清只好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敷衍过去。 “多谢谢贤妃姐姐提醒,吾妹年幼嫔妾日后会多加管教的。” 既然路盼盼已经找到了,路清清也没有继续待在御帐内的理由。 她正要向李玄盛行礼退下,却不料李玄盛先她一步。 他走到路清清面前,刻意压低着声音,用只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是: “好了清清,既然人已经找到,你且先回帐中休息,朕还有事要议。” “今日闯账,你虽事出有因,但一点下不为例哦!” 李玄盛教训路清清时的样子,像极了一直溺爱的父母忍不住教训自己的孩子。路清清默默点头,随后便离开了营帐。 她的心中一团乱麻,不知是该感谢李玄盛不与她计较闯御帐之事,还是该生气路盼盼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躲在贤妃帐里之事。 但她还是来到贤妃的营帐。 一进营帐,她便正巧撞见盼盼与玉竹相谈甚欢。 看见路清清进了帐中,路盼盼的表情明显一滞,也不再和玉竹继续说下去。 “姐姐,你怎么来了?” 第84章 他也是从现代穿越来的! 路清清心中无奈冷笑。 得!自己急急忙忙寻她大半天,反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怎么?盼盼这是不打算同我回营帐了?” “怎会呢?”路盼盼赶忙起身,与玉竹道别,凑到了路清清面前,“我还是要和姐姐待在一起的。” 路清清没搭理她,扭头便出了贤妃的营帐。 一路上,两姐妹一前一后,沉默无话。 回到自己帐中,路清清还是不予理会,整个营帐没有一人说话,安静的氛围压抑得可怕。 终于,还是小桃打破了僵局。 “盼盼姑娘,莫要怪小主生气。今早姑娘一声不吭扭头走了,您不知道小主寻的有多着急!” 然而,路盼盼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二喜看不下去,也上前帮腔。 “是啊盼盼姑娘,这营地里不比宫里安稳,有好多咱们顾不上的地方,这万一有了什么闪失,可是要追悔莫及的!” 路盼盼撇了撇嘴,还是一言不发。 路清清心灰意冷似的,她叹了口气,不愿再与路盼盼纠缠。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先洗漱睡下吧,明日还要启程赶路。” 洗漱之后,依旧是路盼盼和路清清共睡一榻。 但此时的感觉,却与昨夜大相径庭。没了久别重逢的亲密,只剩下人心隔肚皮的冷漠隔阂。 路清清听着屏风对侧小桃和二喜都已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便知道她们二人已经入眠。 她平躺在床。 路盼盼背着她转过身侧睡,她现在不知该以何面目再次面对这个与她多年未见的亲姐姐。 帐中的夜安静极了,只剩下秋天里的夜风吹打这毡布的呼呼声响。 路清清知道盼盼还没睡,她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盼盼,今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我不再拦你。” 她说完之后,床榻那边是良久的沉默。 路盼盼动了动身子,但还是没有转过身来,她将裹着的锦被又紧了紧。 “嗯。” 只简短的一字,作为她给路清清的答复。 这一夜,路清清脑中想的比她昨夜姐妹相认时还多了许多。 她教也教过,劝也劝过,也算是对原主的妹妹仁至义尽。既然路盼盼执意要当嫔妃,她再拦下去恐怕矛盾就更激化。 万一哪天原主的意识穿越而来,她实在不想给原主留下姐妹反目成仇、剑拔弩张的局面。 此刻放手是她最好的选择。 次日清晨。 路清清没有按照原来的安排坐上自己的车驾,她将盼盼、小桃和二喜留在原来的车驾,自己则是去了徐明儿的车驾中。 路清清上马车。 “我不请自来,两位姑娘不会怪罪吧?” 徐明儿和徐月儿相视一笑,明明她们都这么熟了,路清清还总爱开这种假客气的玩笑。 徐月儿微笑着轻哼一声。 “哼!这车厢里没你的位置了,你要是想坐我们的车驾,就去外面为我们赶马吧!” 徐明儿为人英气飒爽、胆大心细,而徐月儿英气不减,又比她姐姐更多了几分活泼机敏。平日里,数她爱和路清清斗嘴。 路清清宠溺地轻拍了下徐月儿的手背。 “嚯,你的口气不小,我敢驾车你们敢坐吗?!” 她们三人说笑着,车厢内乱作一团。欢声笑语过后,还是徐月儿最先发现事情不对劲。 她试探性地问道: “清清,你妹妹不是还在你的车架里吗?你们姐妹二人刚刚相认不聊聊感情,你躲到我们车里做什么?” 路清清叹了口气,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细细向徐家姐妹讲来。 她越说把事情说下去,徐家两姐妹表情变得越微妙。 路清清讲完,还不忘问她们姐妹一句: “怎么你们两姐妹的感情就这么好?” “我和盼盼如今怎么就弄成了这副局面呢?” 徐明儿有些犹豫,“清清,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明儿不必介怀,你说便是。” 徐明儿略顿了顿。 “青青,且不说你与你的妹妹多年未见,她的脾性你自然不了解。” “再说了,我和月儿两个人皆对皇上无意。既然盼盼姑娘有这想法,你越是阻拦她越是反抗。” “别忧心了,我觉得你做的对。今后是福是祸,那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路清清向徐明儿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这两日她心头一直憋闷,不知该将这些话说与谁听。徐明儿的话说得真诚中肯,算是为她解开了心结。 她们三人在车厢里一路畅聊,时间过得倒快。 午膳时分,她们停下马车正要用膳,只听车外传来一句熟悉的男声: “启禀明贵人,微臣太医院孟其,特来为您请平安脉。” 孟其? 这不就是那晚把红糖水代替安神汤的太医吗? 路清清心头一紧。这两天她一直为路盼盼的事儿着急上火,一时忙昏了头,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路清清没有下车,只浅浅撩开车窗的帘子,两人一上一下对话。 “孟太医,我并没有唤您来请平安脉。” 孟其在车下站的恭敬,他拱手回道: “明贵人那夜晕倒,皇上特指派微臣为您的随行太医,关心贵人的身体是微臣分内之责。” 孟其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丝毫没有提起红糖水的事。 既然他不说,路清清也准备装傻。 “孟太医,本宫现在无恙,且车厢内空间狭小不便您施展医术,今日的平安脉便免了吧。” 然而路清清话音已落,孟其还是没有退下。他从药箱中翻出一张信笺,双手奉上,递给路清清。 “明贵人,这信件中所写是微臣开的安神汤的药方,上次的药只够两日的剂量,贵人可要记得派人抓药煎药呀!” 路清清接过信笺,没当回事儿似的直接打开。 可是,信笺之中哪里是什么药方,只赫然写了十个大字。 “宫廷玉液酒,多少钱一杯?” 路清清看了这熟悉的段子,只觉身体像是经过了电流一般酥麻震颤。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每一个神经末梢都传递着兴奋的电流,双眸也因激动泛起了微微泪光。 他也是从现代魂穿来的?! 自己终于在这危机四伏的后宫中,找到一个现代老乡啦! 路清清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她赶忙转过头扒住车窗,试探性的回答: “一百八一杯!” 第85章 白龙潭行宫 听完路清清的回答,孟其的心情与她一样激动。 没错!一百八一杯! 这个在孟其心头不知反复默念过多少次的答案,终于被另一个人脱口而出。 孟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后根,顷刻间,他穿越以来被规训的那些宫廷礼仪通通被他抛诸脑后。 他一把拉过路清清扶在没骑车窗口处的芊芊玉手。 “没错!没错!”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你果然和我一样!” 孟其的声音太大,随行的侍卫们纷纷向这边侧目。 路清清瞬间从激动中回过神来。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李玄盛的嫔妃,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与一个太医拉拉扯扯,保不齐会给自己招来祸害。 路清清顿时转变了神情,费力的把自己的手从孟其手中挣脱而出,一脸严肃的说道: “孟太医,你说的没错,在这里诊脉确实不方便。” “等本宫方便时,再唤你前来请平安脉吧。” 路清清的话醍醐灌顶,孟其一下子警醒过来,马上就意识到了方才自己行为的不当。 他在这里也是个太医,刚才的动作确实逾矩了。 孟其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规规矩矩的拱手作揖,“微臣遵命。” 等他走后,路清清撂下马车窗口上的帘子,转身继续在车厢用午膳。 徐明儿与徐月儿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清清,怎么诊脉需要那么长时间?” “还听你说一百八,什么一百八?是需要一百八十种药材吗?” 虽然路清清和徐家两姐妹关系甚好,她们值得信任。但毕竟她们与自己不是同一时代的人,若是贸然解释,恐怕会引来误解。 路清清呵呵一笑,与她们打了个马虎眼。 “不是,不是,你们听错了。哪有什么一百八?是又白搭。” “孟太医刚才同我说,若我不继续坚持服用汤药,刚刚调理好了身体就又白搭了。” 听完路清清的解释,徐家两姐妹这才若无其事的继续用膳。 这一刻,对徐家姐妹来说,只是一如往常平平无奇的午后。但对于但坐在她们对侧的路青青,却是个铭记在心难以忘怀的时刻。 徐姐两姐妹还似往常一般,一边夹着小菜,一边聊着宫里的八卦。 路清清虽然也随声附和,但她的筷子始终在碗里搅来搅去,原本压实的一平碗米饭,都已经被搅的粒粒松散。 整顿饭下来,路清清都没吃几口。 孟其的主动相认,让她激动之余,心里也生起了一丝担忧。 两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确实可以结为盟友,但前提是,对方的人品值得信任。 接下来的几天,秋猎的车队继续前进。 白天,他们乘马车赶路。到了晚上,他们便在提前驻扎好的营地过夜。 路清清一直想找个机会,在会孟其好好聊聊,但碍于身边还有个路盼盼,这个想法就一直搁置。 直到白龙潭行宫。 虽说是行宫,白龙潭但居住的环境可比营地里好太多。 白龙潭行宫依照紫禁城而建,虽然规模比不上紫禁城,但各种宫殿、庭院都一应俱全。 李玄盛落脚在行宫内的明政殿,随行而来的嫔妃也都能独居一宫,路清清则是被安排在了藕榭庭。 白龙潭行宫依潭而建,自然风光远在紫禁城之上,这里水草丰美,秋意清明。 此行秋猎之行,李玄盛本就打算途径行宫多住几天。 一来,让前行的队伍休整休整,随行的大臣们也可在此休沐。 二来,秋日里正是农忙时节,百姓安居,暂无他事。他身为帝王,难得有休息的机会,在行宫呆几天也且当度假了。 路清清来到了自己的居所。当她步入藕榭庭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带流觞曲水的荷花清池。 虽然已到秋日,但池中仍是一片粉艳景象,只见荷叶碧色连天,藕花盛放。 路清清眼前的景色震撼,有如此之景象,难怪这个庭院叫藕榭庭。 不只是路清清,随行的路盼盼、二喜和小桃三人,一踏进庭院,也都是一脸惊喜,发出几声“哇——”的惊叹。 其中,路盼盼的表现最为欢脱。 “哇塞!姐姐,这里的景象也太好看了!秋日里居然还有满池盛放的荷花!” “我真想一直住在这里,不回宫了!” 路盼盼激动地在庭院里跑来跑去。一会儿俯下身子欲采几朵育含苞待放的荷花,一会儿跑向水池中央的亭子,站在石凳上高高的望向四周的景象。 任凭路清清在后面怎么喊,都拦不住她四处玩闹的兴奋劲儿。 池中水深,路清清担心妹妹的安全,只好让二喜前去看着她。 “二喜,盼盼太爱玩了,你前去跟着点儿她,注意安全,别让她玩得太疯了。” 路清清虽然也留恋风景,但此刻她心中想着的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小桃,去把孟太医请来。就说本宫身体不适,要请平安脉。” 小桃领了吩咐,即刻前往随行太医们的居所。 路清清踱步进了屋内,仔细看了看这藕榭庭的房屋布局。 一间主屋之内有卧房套间。除主屋外,左右两侧还各有一间厢房。 这个布局正合适她的打算。 她安排路盼盼住其中一间厢房。到了晚上,二喜和小桃她们一人轮流在主屋守夜,另一人则住另一间厢房。 自己住主屋,有了独立的空间,正好一会儿孟其来了也可与他密谈。 虽然行宫之中也也给路清清安排了奴婢,但她不放心这些行宫里的宫人,还是只安排他们做一些洒扫的粗活,还是习惯让二喜和小桃近身伺候。 此刻,小桃还没回来。路清清便自己斟了杯茶,靠在屋内的软榻上略作休息。 这几日她思绪翻涌,一直没休息好,本想手肘撑着脑袋闭目养神,没想到一沾软榻,就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儿。 恍惚之间,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小主,小主,孟太医来了。” 第86章 与孟其敞开心扉 路清清娇躯一颤,猛的惊醒,她定睛看原来是小桃已将孟其请来。 孟其正拎着药箱,恭恭敬敬的垂首站在自己面前。 路清清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快速恢复了清醒。她迫不及待的想和孟其开怀畅聊。 “小桃,你先去门外守着吧,我与孟太医些要事要谈。” 小桃有些意外。 因为之前路清清也干过许多密不告人的事情,但都不会避着她与二喜。 如今认识了这位孟太医才几天,就与他有密事要谈? 虽然小桃心中疑惑,但她一向信任自家小主,还是按照吩咐守在门外。 路清清终于可以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孟其也不再垂首,他仰起头与路清清四目相对。 两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激动与轻放松,还夹杂了些许惺惺相惜之意。 路清清红唇微颤,她先开了口: “哥们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路清清的一声“哥们儿”,瞬间打开了孟其的心防。 他整个人彻底松弛下来,也不必再拘泥于身为臣子的礼节,径直坐在了屋内的圈椅上自然的翘起了二郎腿。 他与路清清从穿越第一天开始聊起。 孟其原本是个淘宝店主,大概是三四个月前,他只觉得退热一阵眩晕,就魂穿到了与他同名同姓的太医孟其上。 再醒来时,他正坐在太医院的药炉旁煮着一罐汤药。 路清清听完他的穿越经历,不顾在外人面前打造的娇娇淑女形象,激动地拍案而起,连头上的发钗,都因为身体的大幅摆动发出碰撞的声音。 “太巧了!咱俩应该是同一天穿来的!” 路清清的突然豪爽,让她在孟其心里顿时好感倍增。 他原以为路清清只是一个空有美貌皮囊的矫揉造作之人,没想到,娇媚的外表下竟然是爽朗大方的性格。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路清清紧接着一脸疑惑地问道。 这个问题一直在她心头萦绕。她思索了许久,都没有发现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孟其听完会心一笑。 “那日我初见你时注意到了你营帐外的烤肉铁盘。这个铁盘就很现代,更何况,桌上还摆着用青菜卷好的烤肉。” “当时我心中便暗想,这个时代,难不成是哪个机智的古人,提前发明了这么现代的吃法?” “所以,我便将信给你,本意就是试探,没想到你真的答出来了!” 路清清听完恍然大悟。 她考虑了自己的用词,自己的礼仪还有自己的穿衣打扮,就是没考虑营帐外的那盘烤肉。 路清清释然一笑,不禁感叹孟其观察力仔细。 “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细心的哈!” 他们两人相谈甚欢,越聊越投机。 就像一个常年生活在孤岛上的人突然发现了孤岛之上竟然还有一个伙伴,总想向对方分享自己的精彩历程。 路清清向他讲了宫中嫔妃的各种。 孟其则向她抱怨,虽然他穿成了太医院,但他刚来的时候一点医术都不懂,每天只能一边学习一边行医,整天提心吊胆。 聊着聊着,孟其突然说起了以后的打算,他问道: “我估计咱俩在这儿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你接下来有啥打算吗?” 路清清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在其他事上,她对孟其没有隐瞒,但在未来打算这件事上,若是将她想当皇后的愿望说出口,她总觉得有些羞耻。 于是,路清清摇了摇头,反问孟其。 “你呢?你该不会是想在这儿当皇帝吧?” 孟其听完撇了撇嘴,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啧啧啧!我说路清清,你的想法也太俗套了,我可不想当什么皇帝。” 路清清被说俗套没有生气,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她倒要看看这个摇头晃脑的孟其到底想要干啥? “你竟然不想当皇帝!那你要干嘛?” 孟其傲娇的哼了一声,信心满满的拍了拍胸脯。 “我打算利用我的现代知识在古代实现财富自由!富甲一方之后我便要游历天下山水做个自在之人!” “在现代社会里我做不到的事情,换个时代,也许就能实现了呢?” 路清清听他说完,心里倒生出几分佩服。 她己是没有任何赚钱头脑,穿越以来,因为没钱可过了不少苦日子。 目前她在宫里的收入只有每月的那点月钱,除此之外,就只能靠着李玄盛飘忽不定的赏赐。 若是能和孟其联手发家致富,倒是能让她在宫里过得更有底气些。 这孟其倒算是个有趣之人,想必日后应该与他能合作愉快。 路清清还想继续与他聊下去。 然而,此时门外却传来了小桃大声通传的声音。 “启禀小主,何庆公公来了。” 听到是何庆,孟其立马把二郎腿放下,瞬间从圈椅上站了起来,拎起扔在地上的药箱,又摆出刚才那副规规矩矩的姿态。 路清清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强忍着笑意。 孟其看出了路清清眼神中的嘲笑,他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他穿越来只是个太医呢!何庆公公来了,他也只好告退。 路清清对待这个现代同伴还是很宽容的,等他一切整理好,才唤何庆进来。 “请何庆公公进来吧。” 何庆进屋之时,正好与孟其擦肩而过,两人打了个照面。 何庆对路清清拱手作揖,他见方才离开之人是个太医,便对路清清问道: “明贵人,您可是身体不适?” 路清清明白何庆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多谢公公关心了,本宫只是照例请平安脉,并无不适。” 何庆这才舒了口气。 他前来是来传李玄盛口谕的,若是明贵人身体不适,皇上的吩咐他可就办不成了。 何庆继续和颜悦色说道: “启禀明贵人,皇上吩咐晚膳要过来您这儿与您共用晚膳,贵人请提前开始准备吧。” 送走何庆之后,路清清想着李玄盛晚上要来,耳根顿时一红。 自启程之后一直舟车劳顿,他俩也算是有好几日没见。就算李玄盛不馋,路清清也有点馋李玄盛了。 第87章 逐客 藕榭庭,夕阳的余晖金灿灿的洒下,在庭院的池塘中映出一片波光粼粼。 院中花草树木虽略有凋零,秋日的微风拂过,但更添了几分怅然之意。 恰好,池塘正中有一处凉亭,亭中石桌石凳一应俱全。路清清打算,今晚就在这凉亭内招待李玄盛用膳。 从前在宫时,三胖是映澜阁的厨艺担当。此次秋猎三胖没有跟来,所以只好由路清清亲掌勺,才能牢牢抓住李玄盛的胃。 路盼盼自然是不帮忙的,她依旧坐在凉亭中拈花斗鱼。 二喜和小桃便跟着路清清一起在小厨房里忙活。 二喜素来喜欢八卦自家小主和皇上的恋情,听闻今夜皇上要来用晚膳,忍不住在路清清面前皮一下。 “皇上可有日子没来了,若是皇上一来就看见小主亲自下厨,心里肯定特别感动呢~” 路清清正在专心的摆盘,她笑道: “之前我还说二喜在男女情爱之上不开窍呢,现在看来颇有长进呀!” “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意中情郎呀?” 二喜被路清清调笑,脸上顿时羞的绯红。 “小主乱说,哼,我不理小主了!” 二喜最怕路清清打趣,可她自己偏又爱开玩笑,总是让路清清忍不住逗她。 看着二喜扭过身子撅嘴闷气的模样,路清清和小桃爽朗的开怀大笑。 主仆三人边笑边忙,没过多久,今夜的晚膳就准备好了。 干贝四丝,香浓鲜甜。 赛螃蟹,没有螃蟹的寒凉,却有螃蟹的口感,秋日里吃个新鲜。 路清清还特意备了一份酱焖牛肋条,这道菜温和滋补,秋日里最是适宜。 另加几份凉菜,几例甜品,晚膳就算大功告成了。 她们将食盒拎到亭中,将准备好的菜肴一一摆好,只待李玄盛到来。 路盼盼看着桌上精美的菜色,只觉味道鲜美勾人,伸手便要拿起筷子夹菜。 小桃眼疾手快的拦住。 “盼盼姑娘,皇上还没来呢,咱们可不能先用菜。” 盼盼惊讶一下,赶忙放下筷子端端正正座好,两眼激动的放光。 “皇上!” “皇上今晚要来吗?” “我来宫里这么久,只见过皇上一次呢!” 路清清侧目看着心中暗想,这个丫头倒是鬼机灵,和自己的长姐一桌吃饭就可以先动筷,得知皇上要来就知道守礼节了。 她心中有点遗憾,怅然若失。 幸亏自己不是路盼盼的亲姐姐,若是古代真正的路清清还在世,看到与自己多年没见的妹妹是这副模样,不知心中该有多难过。 路盼盼一听皇上要来,心中就开始盘算。 自己现在宫里是个没名没份的贵人妹妹,若想长久待下去,这也不是个办法。 只有攀附李玄盛,或高或低得一个嫔妃的位子,才能在宫里长久度日呀! 她转头望向路清清,在自己姐姐的脸上并未看出过多的表情,心里就不再把路清清当回事儿。 男人向来好色。 自己的容颜和姐姐相比也毫不逊色,年纪又比姐姐年轻几岁。 在皇上面前,肯定是自己更得风头! 路盼盼赶忙整了整衣裳,又理了理额间的碎发,拿出一副矫揉造作的腔调来,翘首以盼李玄盛的到来。 没过多久,传来了何庆公公的声音。 “皇上驾到——” 李玄盛一进藕榭庭,就被满园的荷花香气扑了了满面。 天色渐昏,平静的池塘上花影绰绰,曲折的石桥通向池塘正中的亭子,亭中点灯,恍惚见到美人倩影,别有一番意趣。 他心中暗喜。 今晚路清清在庭中等他用晚膳,看来与他心有灵犀。 他将路清清分在藕榭庭,又在行宫的第一夜就约她共进晚膳,就是想和她在藕榭庭的凉亭中共度良宵。 李玄盛走在石桥上,越来越近,却看到亭子中竟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路清清原本在亭中坐着,见李玄盛命宫人等在池塘边,只一人负手前来,便笑盈盈的上前迎接。 “臣妾给皇上请安。” 李玄盛轻车熟路的将她扶起,瞥了一眼站在路清清身后的路盼盼,心中开始腹诽。 他这个小姨子也太没眼色了,他与路清清两人在庭中幽会,路盼盼这会儿偏要来做什么? 碍眼! 只是他是帝王,喜怒也仅在心中波澜,不能表现在面上,他只好冷漠地问了一句。 “盼盼姑娘也在?” 听到李玄盛说“也在”,路清清心中顿时了然。 他这是嫌弃路盼盼当电灯泡! 路清清自己不方便赶妹妹走,看来今夜这个重任交到了李玄盛身上。 李玄盛在扶路清清起身之时,一把捏住了她纤柔的小手。 小手还是如从前那般柔润嫩滑,他握在手中细细把玩,久久不忍放开。 李玄盛迫不及待地被路清清引入亭中。 庭中烛光柔和,照映在路清清脸上,更显她柔媚之姿。 只是这亭子不大,算上二喜与小桃,这小小的凉亭中竟挤了五个人了,李玄盛觉得有些别扭。 他想让路盼盼赶紧离开,快点为他和路清清腾出一个二人世界。 但他拉不下帝王身份的面子,话到嘴边儿又不能直说,只能委婉地略作提点。 李玄盛尴尬地咳了几下。 “这凉亭倒是小巧精致。” 李玄盛话音刚落,路盼盼便迫不及待地接话,她眼巴巴地望着皇上。 “是呢,皇上,臣女第一次见这凉亭也觉得十分小巧精致,喜欢的不得了呢!” 李玄盛撇了撇嘴,星眉一沉。 这个路盼盼真是一窍不通!他说这亭子小巧,是想说这么小的地方放不下这么多人! 谁让她夸着亭子好看啊! 李玄盛的细微表情被路清清尽收眼底。她强忍着笑意,最喜欢看李玄盛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然而,他想和路清清卿卿我我的贼心不死,再一次挑起话题。 不过这次他转换了对象。 那个路盼盼简直是榆木脑袋,他要给自己的清清传递信号。 他冲路清清挤了挤眼睛。 “清清,朕打算今夜饮酒,你妹妹看着年纪这么小是不是还不能喝酒呀?” 路清清刚要回答,却还是被路盼盼抢了先。 “皇上,臣女不小了,过了今年臣女就满十六了。” “虽然臣女从未喝过酒,不过若是皇上赐酒,臣女定当一饮而尽!” 李玄盛的脸色更差了。 这个姑娘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他在问她的姐姐,怎么当妹妹的反而抢先回答了! 连他的逐客之意都听不懂! 第88章 朕想在这里,好不好? 他心头燥热。 原本牵着路清清的手早就不老实,已经顺着滑嫩的肌肤揉捏到了手肘之处。 路清清光洁白嫩的小臂如藕带一般,一旦上手,就令李玄盛欲罢不能。 他懒得再费口舌与路盼盼纠缠,便干脆沉下脸来直说: “盼盼姑娘,朕与你姐姐有要事要谈,你先告退吧。” 路盼盼听完大惊失色。 她刚欲拿起筷子夹菜,就被李玄盛下了逐客令? 难道是今天晚上自己说错话了吗? 没有呀! 她的大脑疯狂运转,怎么也想不通李玄盛为什么不让她继续待在亭子。 就算今天晚上没勾引成皇帝,好歹也得让她吃饭呀! 然而,面前摆着的这几道香香可口的菜肴,路盼盼刚才只顾着抢话,甚至都没来得及尝一尝。 皇命不可违,就算路盼盼再不愿意,也只好起身悻悻离开。 路盼盼走后,李玄盛也将二喜和小桃遣散了。 凉亭之中只剩他与路清清两人。 李玄盛朝着池塘边的何庆公公挥了挥手,便有几位小太监们一个个手持月白色的帷幔鱼贯而来。 路清清好奇的看着他们手中的东西,向李玄盛投去疑惑的眼神。 “皇上,这是?” 李玄盛勾唇一笑,默不作声,只有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在路清清身上来回游走。 他内心的欲望早就被路清清钓得高涨。 几个小太监来到亭中,将早已备好的帷幔挂在亭柱的金钩处。 等他们收拾好,凉亭已被一片片月白色的纱幔围绕。 “秋夜风凉,朕命他们围好着纱幔,是怕你在夜里着了凉。” 路清清欣喜地看着李玄盛,眼神如星星闪烁。 “皇上,您待臣妾太好了!” 路清清嘴上感激,心里也是真的感激。 李玄盛帝王之尊,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竟然还能如此细心的关心自己不要被风吹凉,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紧接着亲自为李玄盛夹了几道菜肴,以作感谢。 “臣妾听何庆公公说皇上要到臣妾这里用晚膳,一早开始准备了。” “听说皇上近日公务繁忙,臣妾担心您的身体,特意亲手做了几道滋补菜肴,为您补补身子。” 李玄盛大为感动。 他尝了几口路清清亲自为他做的菜。 好吃! 他心情大好。 月光透过轻柔的纱幔,旁边清池飘来阵阵荷香。 李玄盛望着烛影重重下的路清清,瓷白的肌肤细腻光泽,眉黛轻点,朱唇柔润,美得让他惊心动魄。 饱暖思淫欲。 他一把拽住路清清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大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的柔软处游走。 他与她贴的极近,温热的气息扑向路清清的耳畔。 “朕想在这里。” “好不好?” 路清清的小脸儿瞬间羞的通红起来。 原来,他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算盘! 将亭子围起纱幔,哪里是怕她着凉,明明就是用来隔绝外人视线的! 真狗啊! 李玄盛的话看似询问,但实际上根本的由不得路清清拒绝,他的大手已经开始一层层拨开她身上的衣裙。 这会儿反倒是路清清这个现代人羞涩了。 她穿越之前怎么也没想到,古人居然这么开放! 路清清欲拒还迎的娇羞推脱了几下。虽然她天天锻炼强身健体,但在这种调情的时刻,她还是得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 娇嫩的小手在李玄盛身上胡乱拍打。 “皇上,你讨厌~” 她越是抗拒,李玄盛越是喜欢。 他心中的欲火已被美人勾起,若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怎能轻易把心火浇灭? 很快。 路清清不敌李玄盛的鲁莽,开始丢盔弃甲,两人的肌肤裸露,路清清以一种极有挑战性的姿势,背靠在清凉的石桌板上。 凉意与热切交织,青丝与瓷肌贴合。 调皮的夜风不时掀起几片围在亭外的纱幔。 宫人们在池塘边远远的垂首而立,就算偶有春光在纱幔的缝隙中乍泄,他们也不敢抬头,惧见天颜。 两人在庭中的激烈场景,仅有靠近凉亭的几尾锦鲤,略听了几耳娇吟。 池中的鱼儿跃出水面,身姿勾起一弯好看的弧度,当鱼儿再次跃落池中时,金红色的鱼尾拍打出水花,发出颇有节奏的啪啪声响。 偶尔,激起的水花再大些,水花便溅到一旁的荷叶上。 荷叶聚起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深入池中的荷叶梗被在水中嬉戏的鱼儿撞到,荷叶震颤,水珠滴答落入池中,漾起层层涟漪。 两人嬉闹到深夜,李玄盛才抱着瘫软无力的路清清走出亭子。 她全身透白的肌肤被包裹在李玄盛的玄色披风之下,隐隐约约露出的脖颈,生出了如梅花般朵朵绽放的红痕。 二喜和小桃被赶到亭外之时,便大概猜到了李玄盛要在亭子中做些什么。 于是便早已在主屋的卧房内备好了热水。 李玄盛到了浴桶中也不老实。 他本想帮柔弱无力的路清清好好洗洗身子,只是洗着洗着,自己就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李玄盛望着路清清媚眼如丝的渴求眼神,心中再次涌动。 忍不住在水里又复习了三次。 直闹到后半夜,卧房内的声响才渐渐平息。 今日清晨。 李玄盛像啥事儿也没发生似的,依旧朝气蓬勃元气满满。 他望着床榻中不施粉黛的路清清,清秀的睡颜更令人心生怜爱。李玄盛没忍心叫醒她,任由她睡着。 路清清和李玄盛甜甜蜜蜜。 藕榭庭隔壁的梧桐苑内,淑妃却气的一宿未睡,两眼无神的瞪到天亮。 昨夜,李玄盛又留在路清清处了! 她气的将行宫内的瓷瓶摆件摔的粉碎,以此宣泄自己内心不满的情绪。 昔日宠冠六宫的淑妃娘娘,竟然不敌一个宫婢出身的路清清,自己反而竟成了笑话! 第89章 动了杀心 芙蓉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娘娘怒不可遏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一块着急。 淑妃娘娘未出阁在赵府的时候,就是千恩万宠养起来的,哪里受过现在这样的委屈? 可是自打路清清封为嫔妃,一切都变了。 芙蓉最看不得娘娘着急,她赶忙上前轻轻捋着淑妃的后背,想为她顺气。 然而,淑妃生起气来,简直就像一个胡闹的孩子,管他是谁,除了李玄盛来安慰她之外,其他任何人她都觉得碍眼。 “走开!” 淑妃重重地撇开芙蓉的手。 芙蓉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跌落到地上,好巧不巧,洁白的手掌正好压住了摔碎的瓷片,瞬间划出一抹血痕。 芙蓉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换做以前,淑妃定然着急地上前为芙蓉查看伤势,但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暴躁无情起来。 淑妃嫌弃地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芙蓉。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芙蓉听到这话,心里骤然紧了一下。 无助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可就算淑妃对她发脾气,她也觉得是自家娘娘着急了。娘娘不得宠,就是当奴才的无能! 芙蓉狠下心,一把将扎在手中的瓷片拔出,鲜血染红了白瓷,格外惹眼。 她不顾伤势,还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淑妃出谋划策,赶紧安抚她的情绪。 “娘娘您别着急,皇上总有厌弃路清清的时候。” “您入宫以来盛宠不衰,皇上总会想起您的。” 然而芙蓉话音刚落,淑妃就像是孙悟空听了唐僧的紧箍咒似的,怒火攻心,皱着眉头破口大骂。 “烦死了!烦死了!” “你还能有点用处吗?竟敢用这种话来敷衍本宫!” “之前,勾引皇上只会让本宫穿新衣裙,换新首饰,现在倒好,还敢让本宫空等着!” “你给我滚出去!想不到争宠的法子,就别再回来!” 芙蓉见自己的劝解无用,擦了擦眼眶的泪水,赶忙识趣地退出门外。临走之前,还不忘收拾了那散落一地的瓷片。 此时,偌大的房间内只剩淑妃一人。 她孤独地斜靠在贵妃榻上,看着青蓝色地毯上那一片鲜红的血迹,苦苦支撑她许久的傲气陡然崩塌。 淑妃抱紧胳膊,圈住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一丝丝的安全感。 她有点后悔刚才对待芙蓉的态度。 毕竟和芙蓉相依为伴了这么多年,方才是自己竟没控制好情绪,对她说出那样难听的话。 然而,淑妃的愧疚仅是片刻。 转瞬间,她的内心又被因路清清而产生的巨大嫉恨全部吞噬。 忽地一瞬,她有些后悔。 后悔上次的宫装之事,自己的手段还不够狠辣。 只是为宫装洒上了些红景天汁液,如果洒的是能致人于死地的毒药,那就好了。 接下来几日,李玄盛处理政务的间隙,偶尔会去贤妃处看看。 但更多时候他还是选择去找路清清,他总是留恋自己亲手打造的那一座爱意之亭。 只不过每每去的时候,总有个路盼盼像蜜蜂似的围在他的周围,为了轰她走,李玄盛总需要费点脑筋。 不只是路盼盼,淑妃也是一样不甘心。她想尽一切办法闯入李玄盛的视线。 藕榭庭与梧桐苑仅一墙之隔,每当李玄盛摆驾藕榭庭时,淑妃总会时不时地到访。 比如晚膳时分,她亲自送几例精致的菜肴。或者,故意让自己的侍女,在李玄盛面前说自己身体不适,想引李玄盛踏足。 淑妃偶尔也成功了几次。 一次两次,李玄盛还愿意卖淑妃这个面子,前去探望她一下。 只是生病的借口用的次数多了,李玄盛连听淑妃的侍女禀报都不肯,直接将人打发走。 每到夜晚,淑妃总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她忍不住脑补李玄盛和路清清在隔壁翻云覆雨的香艳景象。 越想越气,夜夜失眠。 她望着镜中自己乌黑的眼圈,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淑妃唤来芙蓉,递给她一封家书。 “你将这封信送出去,务必交到父亲手中。” 芙蓉以为,这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但她不知道的是,信中所写,是淑妃让父亲派来暗卫。 她要刺杀路清清。 信送走后,淑妃越想心中越畅快,嘴角忍不住地向上勾起。 既然争宠争不过路清清,那干脆做掉她好了。 很快,赵府就接到了淑妃的来信。 赵宁独坐书房,打开信笺。当他默默读完信中的内容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有些震撼。 不知道他这个一向娇纵的女儿,何时竟变得如此狠毒? 他在心中揣测,兴许这次也和之前一样是,是芙蓉出的主意? 毕竟赵容媛是在他眼底长起来的,自己的女儿看在眼里,一向天真烂漫、娇憨可爱,纵然发点小脾气,也无伤大雅。 这还是第一次,淑妃要他取人性命。 不过,要取性命之人,他从未听说过。 路清清…… 赵宁在嘴中反复念叨这个名字。 他原本以为自己女儿最记恨的敌人是皇后、贤妃或者庄妃,抑或是哪个风头正盛的贵嫔。 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介贵人! 他有点好奇,这个贵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让自己的女儿下次狠手。 不过女儿既然有这个要求,他赵宁还是愿意满足的。 毕竟,他本来就打算在这次秋猎的途中刺杀李玄盛。 李玄盛在朝中布局新人,关键部门大换血,断了赵宁的财路,让他夹在皇上与在太后方可心中进退两难。 如果他不反李玄盛,就只能对不起太后。 既然如此,不如和太后联手,将李玄盛干掉! 他很想在给女儿的回信中写自己的计划,李玄盛死了以后,杀不杀这个贵人都无所谓了。 不过,他不愿意让娇娇女儿为自己担心,还是在回信中允诺。 秋猎途中,刺杀一个贵人——顺水推舟的事。 第90章 她想爬龙床 行宫的夜晚,天渐渐凉了起来。 李玄盛这几日在亭中亲昵的热情渐退,加之朝政又开始繁忙,秋收之后征税是举国大事,所以他找路清清的频率低了些。 路清清正好一个人乐得自在。 她每天在藕榭庭的庭院里慢跑、拉伸、瑜伽,如果不是宫人们拦着,她还想将池塘中的残荷连根拔起,给自己打造一个泳池。 然而,路清清这头悠闲度日,那头的路盼盼可等不及了。 皇上这几天总是不来,她现在连见皇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爬上龙床了。 她心中焦急。 毕竟行宫这里待不久,再住上几天,又得乘马车出发。到那时候,就更没有机会见到李玄盛了。 路盼盼不是没想过求姐姐帮自己牵线搭桥,可自打那日她离家出走之后,路清清只确保她吃穿不愁,多余的事情一概不管。 她天天在藕榭亭中待着,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路盼盼叉着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嘴中嘟嘟囔囔。 “哼,还是我的亲姐姐呢,连这点小忙都不帮我!” “不就是怕我分了她的宠爱吗?” 她嘴里说着,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她想起那日贤妃同她说的话。 若是她想做嫔妃,贤妃能助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路盼盼再也不想按耐自己急切的心情,当即出发去贤妃住处。 她对路清清推说想再行宫里逛逛,没告诉自己的真实意图,独自一人出了藕榭庭。 此次出行,皇后不在,贤妃的位分最高。她的住所德乙宫,离藕榭庭稍远一些,但离李玄盛的明政殿很近。 路盼盼进了德乙宫,见到贤妃,冲着她扑通一声跪下。 贤妃与玉竹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但很快就换回了宽和得体的姿态。 她见路盼盼下跪这般坚决,便知她前来是有求于自己。至于是什么事儿,贤妃心中已猜出了大半。 贤妃和蔼的说道,“盼盼姑娘,快快请起,你这是作何?” 路盼盼跪在地上非但没有起来,反而咚咚咚给贤妃磕了三个响头。 贤妃看了心里对眼前这个跪着路盼盼更是贬低。 毕竟是乡野人家出来的丫头! 磕头是低等奴才们才做的事儿,她倒也做得来? 路盼盼磕完抬起头,脑门儿红红的一片,满脸委屈的说道: “贤妃娘娘,臣女想做皇上的嫔妃,可臣女的姐姐却不愿为我谋划,所以只能求到您这儿来了。” 贤妃见她一脸虔诚的模样,心中暗喜。 路盼盼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自己对付不了路清清,正好让路盼盼替她纠缠! 亲姐妹争宠,还真是有趣。 贤妃起身从座椅上走下,一脸虚情假意的扶起路盼盼。 “你是明贵人的妹妹,也算是本宫自家姐妹,你的忙本宫肯定帮。” “不过,若是日后本宫有为难之处……” 贤妃话说了半截,突然停顿。她笑盈盈地望着路盼盼,等待她的回应。 路盼盼明白贤妃的意思,她赶忙抢着回答: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懂的。” “日后若是贤妃娘娘有需要,臣女自当竭尽全力协助。” “好!” 贤妃十分,爽快答应。 她命玉竹将路盼盼带下去好好打扮。 玉竹给路盼盼找了一身清新淡雅的天水碧织金云纱宫装,略略装点几只珍珠发钗。 比起美貌,虽路盼盼比她姐姐逊色几分,但经由贤妃这么一打扮,倒也算得上个清丽美人。 贤妃望着打扮好的路盼盼,满意的看了一圈。 “很好,盼盼姑娘天生丽质,今夜定能夺得皇上青睐。” 路盼盼听了这话,激动的心差点要从胸腔中跳出,不由得小声惊呼。 “今夜?” “这么快?真的吗,贤妃娘娘!” 贤妃笑而不语,只是点头。 贤妃与李玄盛相处多年,再了解他不过。 李玄盛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好色坯子,但凡是略有美貌的嫔妃,哪个没在宫里盛极一时? 只是他虽爱美貌,但帝王的爱停留的却极为短暂。 不过,这对路盼盼来说倒无所谓,不就是要个嫔妃身份吗?过了一夜自然什么都有了。 李玄盛这几日一直忙于朝政,常常熬到半宿。 贤妃打算着,李玄盛伏案勤政案牍劳神,若是在他疲惫之时,安排个清新惹眼的姑娘进去,就不信李玄盛不动心。 晚膳过后,贤妃带着路盼盼前去明政殿。 一路上路盼盼低着头,强力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左顾右盼。 她今夜是要背着自己的亲姐姐去爬龙床,生怕在路上遇到熟人,自己的计划被提前捅破。 到了明政殿外,果然如贤妃所说,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何庆以为是贤妃前来探望皇上。 他便先一步上前拦住,对贤妃行了个礼。 “贤妃娘娘,恕老奴多嘴。” “皇上正为着金秋的税收烦恼呢,您现在若是进去请安,恐怕会触了皇上的霉头。” 贤妃听了不恼,微微一笑。她知道何庆公公也是为自己着想。 “多谢公公提醒。” “只是今日并非本宫要向皇上请安,是这位姑娘,想必何庆公公也见过。” 贤妃身形一侧,将一直在她身后站着的路盼盼拉到何庆面前。 何庆望着精心打扮的路盼盼,心头一惊。 这不是明贵人的妹妹吗? 难道? 路盼盼要做的事情,何庆已猜出了大半。 只是他心中疑惑,既然要向皇上举荐新人,为何是贤妃带来而不是明贵人? 他不敢多嘴,只将疑惑埋在心头。 毕竟过了今夜,很可能后宫又添一位新小主。 贤妃一把拉过何庆,避开殿外的宫人,向他手中塞了支成色极好的和田玉镯。 何庆赶忙推辞,“贤妃娘娘,这,这可使不得!” 贤妃执意将玉镯递到他的手中。 “公公可要收下,不然待会儿本宫要拜托公公办的事情,可怎么说出口呢?” 何庆推辞不过,只好接过玉镯。贤妃的面子他不敢不给。 “老奴能力有限,不知贤妃娘娘所托何事?” 贤妃柔然一笑。 “公公神通广大,本宫的事不值一提。” “只需劳烦公公,夜里皇上问茶水时,让盼盼姑娘送进去就好。” 贤妃托付好后转身离开。 何庆将路盼盼带到了偏殿等待。 何庆收下了玉镯,心中忐忑,有些打鼓。 不知这位看着年少的盼盼姑娘,有没有本事接住李玄盛泼天的圣恩呢? 第91章 这么喜欢伺候人? 藕榭庭内。 路盼盼出门以后许久未归,眼看到了就寝的时间,小桃有些着急,毕竟路盼盼是自家小主的亲妹妹。 她一边伺候路清清洗漱,一边问道: “小主,盼盼姑娘出门许久,至今未归,眼下夜已深了,咱们要不要出去找找?” 这几日相处下来,路盼盼争宠献媚的心思跃然纸上,路青青不是不知道。 这又不是第一次不告而别,上次是了贤妃那里,估计这次也是同一个地方。 “别担心了,小桃。” “路盼盼的腿长在自己身上,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她不想留在藕榭庭,难道我还将她绑了不成?” 路清清对着铜镜,用木勺一点一点仔细抹着自制的面膜。 毕竟,姐妹亲情可以断,每日保养可不能断。 起初相认识,她还将盼盼当自家姐妹看待,但几件事看下来,她的心也渐渐冷了。 小桃点了点头。 她相信小主这么做自有道理,就算两人是亲姐妹,发生什么事也不是做奴婢的能干涉的。 她只需全心全意照顾好自家小主就是。 二喜在卧房收拾好床榻,正好路清清敷面膜的时间敷也到了,她又仔细清洗好面膜,做完一整套护肤流程之后,便要就寝。 “我先歇下了,你们也先睡吧。” 今晚小桃值夜。 路清清睡在卧房里间的床榻,小桃睡在卧房外的暖阁。 当二喜正要离开时,路清清忽然叫住她,额外嘱咐了一句。 “藕榭庭的大门今夜先别关了。” 在她还是给路盼盼留了一条回家的路,至于路盼盼回不回来,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路清清平躺在床上,心绪不住翻涌。 没想到路盼盼对贤妃竟比对自己还亲近。 静谧的黑夜中,路清清缓缓叹了口气,她心中反复默念。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她在劝着自己释怀,调整好心情之后,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 ……………… 明政殿内。 屋内的烛光渐渐暗了,殿内四角的蜡烛燃烧了半夜,将要燃烧殆尽,烛芯发出噼啪的响声。 李玄盛终于撂下了最后一本奏折,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懒懒地开口唤道: “何庆,送杯清茶。” 政务之后饮茶是李玄盛一直以来的习惯,无论多晚,他总喜欢用一杯清茶结束一夜的忙碌。 可是今日却有些不同,他坐在轮椅上等待了许久,却迟迟未见到何庆的身影。 他有些不耐烦,声音比刚才又加重了些。 “何庆!” 这时,殿外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闪进一抹青碧色的身影。烛影交错中,李玄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何庆怎么打扮得如此飘逸? 他定了定神。 这才发现进来奉茶的是一位女子,那女子低垂着头踱着碎步,缓缓向前。 他以为这女子是明政殿的侍女,于是收回了视线,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此时,端着茶盏的路盼盼心中万分忐忑。 虽然她在姐姐的住处见过皇上几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皇上单独相处。 李玄盛的外表看着冷峻,但路盼盼见过他与姐姐相处时的模样,对待女人时的皇上还是万分柔情的。 路盼盼心里这么想着,一边给自己打气。她见皇上在闭目养神,胆子便逐渐放开。 她轻手轻脚将茶盏放于书案之后并未离去,反而与李玄盛凑的更近。 李玄盛虽闭着眼,但他对女人的靠近感知的一清二楚。 但路盼盼越来越近时,李玄盛依旧紧闭双目,忽然开口说道: “大胆!” 突如其来的呵斥将路盼盼吓了一跳。她原本是想走到李玄盛身后,为他揉一揉太阳穴,亦或是捶捶肩膀,然后顺势两人宽衣解带。 却没想到,“大胆”竟然是李玄盛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路盼盼膝盖一软,扑通跪下。 “臣女不敢。” 李玄盛心中起疑。 臣女? 他缓缓睁开了双眸,垂眸望向跪在地上的女人,当即辨认出了这张与路清清有五分相似的面容。 “路盼盼,怎么是你?” 路盼盼被叫出了名字,心中狂喜。 原来皇上一直把自己放在心上! 她娇羞的低着头,娇滴滴的答道: “皇上,是姐姐让臣女来侍奉皇上。” 路盼盼不敢说这是她求了贤妃之后才准许进来的,生怕让李玄盛看出自己攀龙附凤的心思,便随便扯了个理由。 李玄盛瞬间愠怒。 姐姐! 看来是路清清让自己的妹妹前来侍奉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 李玄盛心中气恼,这几日他忙于朝政没空去藕榭庭,至于将自己的妹妹推到面前来邀宠吗? 他一把伸出大手,捏住路盼盼的下巴,将她的小脸强制抬起。 他看着眼前这副与路清清有几分相似的面貌,心中却升起一股厌烦。 可是路盼盼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以为李玄盛突然的肢体接触,是表示对她的接受。于是,路盼盼大胆的将自己的外袍剥去,一双手臂赤条条地攀向李玄盛。 路盼盼一双似水柔情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盯着李玄盛,试图全方位的展示自己的百媚千娇。 “皇上~” 李玄盛听她撒娇,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下子将她的手甩开。 他今日真是倒了大霉。竟然被一个女子占了便宜。 于是心头的烦闷更甚,干脆将这一切都归结到路清清身上。 这个路清清,她当朕是什么?种猪吗?! 前几日他的精力已经如数缴纳到了路清清身上,这才隔了几天,他哪有多余的精力再挥洒给别人?! 分明就是路清清在故意气他。 推搡在地的路盼盼吓得心慌,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对她如此抗拒?明明她今也精心打扮主动献媚,明明她也是个美人呀? 路盼盼不甘心,下意识地向伸手拉扯住李玄盛的衣袖,企图对着他摇尾乞怜。 今夜她上赶着送上门来,若是被皇上完璧归赵,岂不是太丢人了? 谁知,李玄盛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向了寝殿。 离开之前,他不忘再对路盼盼杀人诛心一次。 “你这么喜欢伺候人,便留在这行宫做一个宫婢吧!” 路盼盼听了这话,如同晴天霹雳。 她是来做嫔妃的,不是来做女官的! 可是她无可奈何,只能呆呆的望着李玄盛渐渐远去的背影。 第92章 找她算账 这一夜。 偌大的行宫中,失眠的人有多了几个。 李玄盛躺在龙床上,心中越想越气,他打定了主意,明日一早他便要找路清清问个明白。 与此同时,德乙宫内,一手将路盼盼送去明政殿的贤妃也翻来覆去,这是她第一次将女人送到李玄盛床上分宠。 入宫多年,贤妃已经渐渐模糊了自己的真情。起初,她明明只是想要皇上给自己多一点宠爱,却不知怎么地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路盼盼瘫软地跪在地上,她好后悔,后悔今夜没有乖乖留在藕榭庭中,后悔自己争宠心切投靠了贤妃,却换得如此一个糟糕结果。 几个人的心绪交杂在这浓黑如墨的夜里。 天道有常,亦有不常。世人都想事情的发展顺着自己的心意,可是却偏偏事与愿违。 次日清晨。 李玄盛顶着个大黑眼圈气冲冲的走到藕榭庭。 他来到门前更要命令何庆扣门,却意外发现昨夜藕榭庭的大门压根没关。 这个路清清! 她是不是一早就算计好了,知道他今日要找她算账! 李玄盛干脆亲自将门一推,阔步迈入庭院。 他来的太早,小桃和二喜都还没起床,甚至路清清也还没来得及晨练。 李玄盛轻车熟路地走到路清清的卧房,看着她一脸甜睡的模样,心中更气。 他直接掀开了盖在熟睡人儿身上锦被,朝着撅起的浑圆屁股,啪的一声拍了下去。 睡梦中的路清清被这一拍突然弄醒。 她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瞬间醒了神,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物。 “皇上!怎么是您?” 李玄盛脸色黑得像一块青铁。 他无视路清清的疑问,迅速脱掉鞋履和外袍,直接冲着床榻上的睡意朦胧美人俯身压了上去,一阵狂亲。 路清清被一大早的激吻搞得摸不清头脑。她好不容易逮到了接吻的空隙,大口喘着粗气,没好气儿地冲李玄盛娇嗔。 “皇上这是做什么?” 李玄盛怒气冲冲地盯着她,仿佛试图要透过双眸透视她的灵魂。 路清清被男人的凝视盯得有些发毛,抬手擦了擦微微有些红肿的唇边,委屈巴巴地冲他撒娇。 “皇上讨厌!您都把臣妾的嘴亲肿了,臣妾今日还怎么涂口脂呀?” 李玄盛冰冷的声线终于开口,似乎刚才的亲吻还不足以泄愤。 “你自己干的好事,现在怎么不敢承认?!” 路清清一头雾水。 哈,什么好事儿? 自己像是干好事的人吗?不惹祸就谢天谢地了! 她一脸疑惑的盯着李玄盛,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误会。 现在李玄盛的脾气太臭,也只好由她服软先来缓和气氛。 路清清白嫩的小手勾了勾里男人的衣角。 “皇上,臣妾实在愚钝,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有什么话称皇上直接告诉臣妾,可以吗?” 李玄盛看着路清清这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只觉得又好笑又可气。 他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对她全盘托出。 “你大半夜的安排自己的亲妹妹到朕的宫里,是什么意思?” 路清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昨夜路盼盼不是去贤妃宫里,而是去找李玄盛邀宠去了。自己还被路盼盼扣了这么一个推人上位的帽子。 一大清早就给自己丢了这么大个难题,真是倒霉! 路清清缓缓抱住男人的手臂,迅速理着自己的思绪。 对待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深情和崇拜。 路清清努力的酝酿了一下情绪,试图让自己的眼眶变得湿润。 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委屈。 “皇上,若是臣妾的妹妹能得皇上喜爱,被封了嫔妃,臣妾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李玄盛听她这么说,心中的火一下子又窜了上来。 她什么意思? 自己的亲妹妹就要把她的男人抢走了,她竟然还在这里高兴! 然而,路清清接下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小,可是说话的分量,却在李玄盛的心中越来越重。 她紧接扭捏着说道: “可是臣妾的私心却没有这么贤德。” “臣妾喜欢皇上,想把皇上占为己有,不愿意与人分享,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顿了顿,声音略带几分哭腔。 “所以皇上,不是臣妾让盼盼去的。” “究竟盼盼为何要去,臣妾,臣妾也不知道。” 李玄盛内心一阵怅然。 原来是他误会路清清,这一切竟然都是路盼盼自己的主意。 也是,他与路清清的情分如此深厚,她怎会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呢? 歉疚涌上心头。 李玄盛一把将眼前的美人紧紧抱住怀中,不愿撒手。 路清清依偎他的怀里窃喜。 又一次化险为夷!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从前刚与李玄盛接触时,说这种甜腻的话,她的脸上还会发烫。 现在这些情话已经能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自己的演技真是炉火纯青! 就算她对李玄盛只有一分情,也能被她的演技加成为十分。 这便是路清清的能耐。 她善于在李玄盛面前扮出一副可怜柔弱的深情模样。 她也希望让李玄盛误会自己,随即又能让误会解除,最好还能趁机向李玄盛表白一波。 这样,在李玄盛心里,她便是一个对他痴情痴意的纯善女子。 路清清离她抓住李玄盛的心、登顶后位的目标就更进了一步。 至于那个主动献媚邀宠的路盼盼,她从此便彻底放弃了。 这样吃里扒外的妹妹,不要也罢! 路清清心中这样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男人怀中挣开,满脸担心的问道: “皇上,那臣妾的妹妹……” 李玄盛释怀一笑,宠溺的揉了揉路清清的头发。 “放心吧清清,朕没动她。” “以后这样的女人,清清无需再把她当妹妹了。” “朕已经命她做这行宫里的掌事宫女。等我们离开行宫,她愿意在这里待多久便待多久。” 路清清听到这个结果,心里很是解气,但还要装出一副忧愁的样子来,微微叹了口气。 “是,但凭皇上安排。” 第93章 开家奶茶店 自打路盼盼被贬为宫婢之后,在行宫里的境地可谓和之前有云泥之别。 身为宫婢的她,自然没有资格继续和路清清一起住在藕榭庭,只能和行宫中的其他宫婢一样,住在简陋的下房,没有单独的房间,只能睡在十几人挤在一起的大通铺。 没了路清清妹妹的身份,其他宫人对待她,自然也不似从前那般尊敬。 路盼盼在宫人的队伍中初来乍到,大家都把自己不爱干的脏活累活丢到她的头上。 如此巨大的落差,路盼盼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她尝试过去求贤妃,可这一次,贤妃却将她拒之门外,就连玉竹见了她,也如同躲避瘟神似的,对她视而不见。 贤妃知道路盼盼争宠失败之后,坐在屋中一直摇头叹气。 “唉,这个路盼盼真是不争气。” 在这件事上,不是贤妃不想帮她,而是给过她机会,路盼盼自己玩砸了。 她是皇后娘娘千挑万选找来的,用来接替路清清争宠的,谁知她俩虽为亲生姐妹,但能力相差的也太大了。 同样都是一入后宫,毫无背景。路清清就能一举封为贵人,而路盼盼落了一个宫婢的下场,只能在行宫中蹉跎。 其实,路盼盼也曾生出过去求姐姐路清清的想法,可是每当她走到藕榭庭外,总是将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她曾对着姐姐放出过豪言壮语,要夺得皇上的宠爱,她现在这副模样,根本没有脸再去求路清清。 这些时日,没了路盼盼的打扰,路盼盼的日子清爽自在。 路清清开始想起那日孟其对她说的话。 同样是魂穿之人,孟其有大赚一笔发家致富的打算。 这几日在行宫,路清清又是为李玄盛精心准备饮食,又是忙着打理藕榭庭中花花草草的景致,断断续续花了不少银子。 她现在的资金状况确实有点紧张。 于是,便想找来孟其商量商量,两人一起搞个创业计划,好歹也能补贴一点资金。 路清清在房间内备好点心和自制的奶茶,吩咐道: “二喜,去将孟太医请来,就说我要请平安脉。” 没过多久,孟其拎着药箱姗姗而来。 有外人在场,他对着路清清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微臣参见明贵人,给明贵人请安。” 路清清抬手示意他平身,并给二喜和小桃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在门外伺候。 孟其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伺候的宫人们出了房间,便长舒一口气直起腰来。 “哎呀,穿越过来还真不容易,每当有外人在场,我还得做这些虚礼。” 路清清深以为然。 想当初,她穿越后宫的时候,最受不了的便是这些繁文缛节的宫廷礼仪。 现在只剩她与孟其二人,自然不用拘束。 她招呼着孟其坐下。 “孟哥,快坐快坐,我给你准备了点儿好吃的,你快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孟其望向桌上准备的奶茶与各色点心,食指大动。 在宫中生活,吃的喝的远不如现代。 何况,孟其只是一个小小太医,太医的餐食跟嫔妃比起来差了一大截。 而且孟其平日里自己不会做饭,所以只能偶尔到路清清这里来饱饱口福。 他从碟子中捏起一块凤梨酥,一口放进嘴里,边吃边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我靠,你的手艺真的绝了!” “这凤梨酥做的,跟我在现代吃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不,甚至比现代点心的口味更好!” 路清清骄傲地扬起小脸,她心想: 那当然了! 这凤梨酥的原材料用的是云南供奉的新鲜凤梨,整个皇宫里也没几颗,李玄盛见她爱吃,是独独赏赐给她的。 路清清见孟其吃得开心,便想顺着这个时机,与他谈谈两人的商业规划。 “孟其,那天你说你想利用现代技术发家致富,可有什么想法?” 孟其吃得正香,他抹了抹嘴边留下的起酥渣子,有端起茶杯喝了口奶茶顺顺气。 “我还没想好呢。” “不过如果咱俩要创业的话,最好是干点儿成本低的,利润高的,又能结合咱俩特长的事情。” 路清清点了点头,其实她心中早已想好。 她自己做饭水平一流,做各色点心饮品的能力也超强。而孟其在现代是开淘宝店,运营水平肯定不差。 所以路清清想综合一下两人的长处,在后宫开一家饮品店,若是开得好了赚到钱了,便在民间推广加盟。 她将自己的主意说与孟其。 孟其听后,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频频点头。 “清妹,你这个主意可真不错!” “咱们不仅可以做奶茶,还可以做点甜品,果茶之类的。给他们古代人来点现代美食震撼!” “你有技术,你来研究配方。我天天在太医院闲着没事干,平常熬点奶茶,煮点珍珠,正合适!” 他们二人一拍即合。 路清清从自己的细软中掏出三百两银票,拍于桌上。 “孟哥,这就当我的加盟资金了。” 孟其将桌上的银票拿起数了数,一看足足有三百两。 他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嘿嘿,我一个小太医实在是没什么存款,有点囊中羞涩。” “既然你以资本入股,那我只好以体力入股了。” 路清清本来就没打算让他出钱。 她深知,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在皇宫里讨生活艰难。 就连她这个贵人每月的份例都是月光,就这三百两银票,还是把她把李玄盛送给她的一些钗环首饰当了之后换来的银子。 况且在这件事上。她不想跟李玄盛开口要钱,她要在李玄盛心中树立一个令人佩服的独立后宫女性形象。 路清清爽快地答应。 “没关系孟哥。我当董事长,你当总经理。我出钱出配方,你就负责经营和运营就ok了!” 他们二人在屋中商议许久,最后敲定了他们这个品牌的名称。 就叫——蜜雪冰宫! 第94章 下毒 后来,路清清从李玄盛那儿要了间行宫中闲置的宫殿,而孟其则拿着银子在行宫外采买些原材料和碗盏。 他们第一家饮品店,就在行宫里水灵灵地试营业了! 可是,试营业的第一天,去他们那儿买奶茶喝的人只有零星几个。 就这几个人,包括了二喜和小桃在内,以及孟其在宫里交下的几个好友。 营业第一天当晚,路清清翻着账本,看着账上入不敷出的流水,有些发愁。 她冲着孟其说: “就照咱们这个经营水准,别说赚钱了,最后恐怕是赔钱赚吆喝。” 孟其看了也着急。 其实,他的这几个好友品尝之后都说好喝,只是他们这个小店儿在行宫异军突起,大家一时都在观望。 所以商量之后他俩决定,明天在行宫里开始搞开业活动。 第二天一早,孟其便聘用了几个闲着无事的宫人,在他的小店里拉起了横幅。 以红色洒金宣纸为底,书以浓墨,明晃晃写了几个大字。 “美味珍珠奶茶免费试喝!” 路清清还舍了自己的脸面,让行宫中的乐师们在小店门口激情奏乐。 不一会儿,小店就围满了宫人。 一时间,人群中热热闹闹,议论纷纷。 “唉,那个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孟太医。” “是哎,还真是他。” “不过,怎么在宫里也开了店铺?” “什么是珍珠奶茶?” “我只知道奶茶,蒙古蒙族人那儿喝过。里面有肉有炒米还有点咸……” …… 孟其见人群围了过来,心想这便是他大力宣传的好时机。 他拿着硬纸卷好的喇叭,鼓足中气,大声说道: “今天小店试营业,蜜雪冰宫特制珍珠奶茶每人一小杯,免费品尝!” 起初,大家还以为免费只是个噱头。 可是当孟其亲自将一杯杯做好的奶茶递给宫人,大家才发现原来免费品尝是真的。 于是一拥而上。 前台摆好的十几杯试喝奶茶不一会儿就分完了。 大家喝了奶茶,脸上纷纷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哇塞,这个奶茶可真好喝。” “是啊,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还有这黑黑圆圆的东西,原来这就是珍珠,QQ弹弹,可真好吃!” “老板,这珍珠奶茶多少文一杯?” …… 孟其见奶茶获得了众人的认可,于是趁热打铁大声喊道: “珍珠奶茶二十文一杯!” “开店前三天,珍珠奶茶特惠,买一送一!” “大家别忘了,喝完之后把杯子给我送回来呀!” 大家听完孟其招呼,纷纷惊呼,原来这么好喝的东西只要二十文! 他们蜂拥而上,在小店门口排起了长队,不一会儿就把孟其提前准备好的奶茶抢购一空。 晚上,他和路清清两人仔细一算。 一杯奶茶的成本只有五文,他们刚开业搞活动卖二十文一杯,买一送一,一杯奶茶就赚五文! 而今天一天整整卖出了一千杯奶茶!整整赚了五千文,就是五两银子! 而路清清一年的份例也只有一百两! 这样算下来,刨去人工和原料成本,而路清清与孟其五五分成,开奶茶两个月,就能快赶上路清清一年的嫔妃工资! 路清清看着账本笑得合不拢嘴。 账本上一串串数字,就是一两两白花花的银子呀! 发财了,她要发财了! 路清清的蜜雪冰宫在行宫大受欢迎,很快就传到了路盼盼的耳朵里。 此刻的她,正在浣衣房搓着一盆盆的脏衣服,她低头盯着即因整日泡水而变得红肿粗大的手指,越想越气。 凭什么! 她们两人是亲姐妹。 可是,一个人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妃!而另一个人只能做最卑贱的奴婢! 现在倒好,路清清居然还能在宫里开店赚钱了! 路盼盼清楚地知道自己争宠失败,在皇上心里已经彻彻底底留下了极差的印象。 当初,她来宫里可是皇后娘娘从民间将她找来,希望她到宫里争宠的。 若是现在她再发挥不出价值,那么等待她的,不只是皇上的抛弃、贤妃的抛弃,还有皇后的抛弃! 到那时,她就彻底没了回环之力了。 路盼盼低垂着头,紧紧盯着木盆中那一件件脏衣服,脑子里渐渐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拿出浑身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去掌管行宫物品购置的掌事公公那里换来了一包断肠草。 路盼盼将这包草药紧紧握在手中,心中暗想: 竟然争不过姐姐,那就只能置她于死地! 蜜雪冰宫卖奶茶,每天都会熬煮各种材料,路盼盼打算将这包断肠草偷偷放到每天熬奶茶的大锅中。 她即将要被所有人抛弃,现在的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要借路清清之手,在宫里干一票大的! 路盼盼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打算趁蜜雪冰宫晚上闭店之时,偷偷摸摸的在奶茶锅里下毒。 今日蜜雪冰宫的营业一如往常热闹,月亮已经高悬,还是没有关门的意思。 路盼盼躲在小店旁边的一棵高大榕树下站了好久。 夏日已过,正是秋老虎蚊子横行霸道之时,路盼盼的脸颊和脖颈被树旁的蚊虫叮咬的一片红肿 她又等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蜜雪冰宫前渐渐没人排队了,直到售卖完最后一杯奶茶,负责卖奶茶的小太监关上了店门。 那小太监走后,路盼盼悄声走上前。 她发现店门前面上了锁,没办法从正门进入。她只好绕着这间小庭院转了一圈,意外发现在后门的墙角处有一个不起眼的狗洞。 路盼盼一心下毒,也不管是狗洞,弯腰便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见后院摆放着一个个灶台,灶台之上放着一个个大陶罐。 她现在心中慌得很,院里又没有灯笼,仅凭着几分朦胧的月光辨认方向。 路盼盼将怀中的断肠草分成四五份,慌乱地分别扔在了四五个陶罐中。 干完这一切之后,她又从那个狗洞偷偷溜走,走之前还不忘将狗洞旁边的野草再重新掩上,以抹去自己来过的痕迹。 路盼盼虽然心狠,但她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下毒之事。 她的内心砰砰狂跳,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喉咙中跳出来。 她心里幻想着明天的情形,嘴角裂出一抹可怕的弧度。 到了明天,但凡是来买蜜雪冰宫奶茶的宫人,喝下奶茶之后,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小腹绞痛衰竭而死。 到那时,路清清就不只是失宠那么简单了。 她要让路清清的身上背负上百条人命,永远良心不安!永远付出血的代价! 第95章 还好及时发现 次日清晨。 蜜雪冰宫小店门前不时有几辆送货的平板小车,在院门口来来往往。 孟其一手拿着账本册子,一手拿着一只短短的碳笔,目不转睛地盯着来往的平板小车,时不时在册子上划拉几下。 每天开店之前,清点当天货物与盘库,是孟其必需的工作。 他嘴中念念有词。 “生牛乳五桶。” “新鲜西瓜三筐,青桔三筐,葡萄三框……” “外加红茶高碎两罐,茉莉花茶两罐,抹茶三罐……” 等所有货物运送完毕,孟其便领着几个小太监进入后院开始一天的备料。 “咱们蜜雪冰宫除了美味之外,也得注重食品安全。” “如果发现奶茶的原料发生变质或者腐烂现象,坚决不能给咱们的客人食用!” 孟其站在一旁费力吆喝着。 蜜雪冰宫是他与路清清好不容易创立起来的品牌,刚开业几天反响不错,他一定得把品质把控好,才能确保自己的小店长长久久,红红火火。 在灶台旁边忙活着的小太监们一一应答。 他们自打来到孟其这里干活,既增加了收入,每天还能品尝到各式各样的新奇饮品,自然对掌柜的要求一呼百应。 有的宫人忙着将新鲜瓜果在刚打出来的井水中一遍遍洗净,有的忙着将清洗好的瓜果在案板上切成适口大小的果切。 还有几个宫人合力抬起一桶桶牛乳,往灶台上的陶罐里倒去。 他们一人将牛奶桶搭在陶罐的边缘,另一人将牛奶桶底部奋力抬起。 乳白丝滑的牛奶,便“哗——”的一声尽数倒入陶罐之中。 其中那个负责把着陶罐把手的小太监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他将他的小伙伴唤来。 “唉?你看!这牛奶里好像有东西。” “怎么这面上飘着一层草木灰似的东西,还有好多碎叶子。” 另外一个宫人定睛一看。 果然,洁白香浓的牛奶上面有好几片枯叶似的沫子漂浮在上面,黑不溜秋的格外惹眼。 “估计是昨天晚上盖子没盖好,风一吹,把落叶刮进去了吧。” “我去拿个葫芦瓢,把这枯叶舀出来。” 说罢,那个宫人拿起了一个葫芦瓢,将牛奶表面上飘着的草木灰似的东西悉数舀出。 舀出的牛乳他们一瓢瓢倒入泔水桶中,引起了孟其的注意。 “唉,我说你们两个,在干嘛呢?干嘛好端端地将牛乳倒掉?” 那小太监向孟其回话,将他们发现牛乳中灰尘的事儿告诉孟其。 “启禀孟大人,这牛奶中有灰,所以奴才们把灰舀出去。” “万一被客人喝到可不好。” 孟其瞥了一眼被倒入泔水桶中的牛乳,心中生疑。 奇怪?看这草木灰的样子不似寻常的落叶。 这灰的样子他仿佛在哪本医书里看过,可是他费尽脑筋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出这是什么。 他立刻命人检查其他的陶罐,看看是否也飘了这样的草木灰。 果然不出他所料,除了这个煮牛乳的陶罐,旁边几个煮茶的陶罐中也有类似的东西 孟其心想不妙。 若是真的是吹落的枯叶,怎么就不偏不倚地飘到了陶罐中? 况且灶台旁却没有掉落任何落叶! 显然,他们煮奶茶用的陶罐被人动了手脚! 孟其当即命令所有人暂停准备原料,他打算好好查一查这些草木灰的来源。 他从一个陶罐中用手指捏了点儿末子,又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条绢帕,将末子包好在绢帕里。 “各位,但凡是发现有草木灰的陶罐都不要继续使用了。 “你们把这些陶罐先收起来,今天就从库房中再找几个新陶罐来煮奶茶。” 众人答应,迅速行动起来。 孟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额外嘱咐了一句。 “喂,那两个人,之前倒在陶罐里的那些牛乳不要用了,都通通倒掉吧。” 孟其担心这草木灰的来源不简单,就算将它的末子从牛乳中舀了出去,剩下的牛奶难免不受会受到污染。 于是那两个小太监端着那罐牛乳,晃晃悠悠走到了水池边。 他们看着满罐的牛乳心中有些可惜,便想了个主意。 “孟大人估计是嫌这些牛乳脏,所以不让咱们拿给客人使用。” “不过用这东西喂马应该不成问题,不然这样白白倒掉也太浪费了。” 另外一人点了点头,便一起将这罐牛乳放到一边,打算过一会儿换工歇班的时候将这罐牛乳送到马厩。 孟其将着院里的事情安顿好,就带着那包末子飞速赶去了太医院。 他将这包东西拿给其他的太医辨认,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一个太医紧紧盯着孟其手中的东西,声音不住颤抖。 “这是?断肠草!” “万一被人食用,不出半个时辰便会使人肝肠寸断、腹中绞痛而亡,这可是宫中禁药!” “孟太医,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孟其顿时懵了。 什么,断肠草? 他这个小店才开业几天,怎么就有人下断肠草了呢? 这宫里也没有其他的竞争对手啊! 孟其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又赶去藕榭庭找路清清商量。 谁知,路清清听完之后,并没有似孟其一般大为震惊,她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失望哀叹的表情。 路清清缓缓叹了口气。 “唉,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孟其不解地看向她,“没想到?这是什么意思?” 路清清犹豫了好久,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 “这件事情你不必查了,我知道是谁做的。” 孟其还想追问,可是他看着路清清难看的脸色,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实在不会安慰人,看见好友如此低落的情绪没有半点办法,只好挠了挠头。 “清妹,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我先回去看店了。” 孟其走后,路清清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昨夜行宫采买掌事太监对她所说的话。 他告诉路清清,路盼盼曾去他那里花了不少银子换了一包断肠草。 他当时就感觉不妙,于是将这件事情赶紧禀报给了路清清。 当时路清清还以为,路盼盼要断肠草是受不了当宫婢的落差,想自裁做一个了断。 谁曾想,这断肠草,竟然是用来算计自己的! 亏得她还派人暗地里盯着路盼盼生怕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结果,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事还好孟其及时发现。 若是孟其疏忽,就凭蜜雪冰宫每天上千的销量,路清清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恶果? 下毒之人心狠,防不胜防! 第96章 藕榭庭闹鬼 孟其那边。 一到店里就听说喝了牛乳的马儿一个个抽搐着倒下了。 把那两个抬牛乳过去的小太监吓得够,呛赶紧把事情向孟其禀报。 孟其安慰了他们几句,让他们把马儿理掉。 他心中后怕,这断肠草的威力极大,幸好他命人换了新陶罐。 然而,就算出现这种事故也不能暂停营业。蜜雪冰宫一天的原料备好之后,便准备开门营业了。 蜜雪冰宫每日巳时开门营业,也就是大概是上午10点左右。孟其仔细调查过,这个时间正处在早膳之后午膳之前,正是人体需要补充点甜食能量的时候。 一开门,蜜雪冰宫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在不远处的那棵榕树下,不知何时闪进了一个人的身影。 原来,路盼盼昨夜下了毒,内心焦虑得一晚上没睡觉。她掐着时间,一到蜜雪冰宫开门的时候就躲在了榕树后。 此刻的她心情万分复杂,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路盼盼大部分身子躲在树后,瑟缩着脑袋,视线紧紧盯着柜台前的一举一动。 可是,来来往往的宫人买了蜜雪冰宫现场喝掉,并无一人出现不良反应。 甚至一个时辰之后,还是有陆陆续续的客人前来光顾。 路盼盼顿时傻了眼。 按理说,断肠草的药效在半个时辰不到就会起效,现在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是没有人因喝蜜雪冰宫而死。 路盼盼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好像落空了。 她心中怀疑,也许,是那个掌事太监给她的断肠草是假的? 或者,再往坏处点想想,是孟其已经发现了她下毒? 路盼盼气得在榕树后咬紧了嘴唇。 她拿出身上剩下的最后一点铜钱,要亲自买一杯来看看所谓的珍珠奶茶到底是什么东西? 路盼盼怒气冲冲地走到柜台前,将二十枚铜钱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正在专心摇奶茶的宫人小哥被声音吓了一跳。 其他人来买奶茶都和和气气的,怎么就这个姐这么凶? 他刚想张嘴骂人,但想了想孟其嘱咐大家的开店守则,还是将骂人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奶茶小哥强忍着怒意,脸上摆出一副奇怪的假笑,用婉转曲折的高昂声调唱着经典的迎宾话语。 “欢~迎~光~临~蜜~雪~冰~宫~” “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路盼盼指着招牌上的大字,努了努嘴。 “我要这个!给我来一杯招牌珍珠奶茶。” 很快奶茶就做好了,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路盼盼手里。 她没有当场喝掉,而是端着奶茶又溜到了榕树后仔细闻起来气味,试图在寻找断肠草的痕迹。 路盼盼猛吸一口气,令她惊讶的是,这奶茶的气味竟然出人意料的香甜。 她咽了咽口水,嘴唇贴着杯子抿了一小口。 瞬间,就被这奶茶的味道征服! 这……这……是?居然这么好喝! 靠,这该死的甜美! 她不敢相信这么好喝的东西,居然是自己的姐姐路清清做出来的。 此刻,她心里无比矛盾,既想将这杯奶茶一饮而尽,又不愿意承认姐姐饮品店的成功。 不过最终,口腹之欲还是战胜了理智,路盼盼将奶茶和珍珠全部喝光,她将杯子还给奶茶店时干干净净。 路清清的奶茶店开得如火如荼。 不只是宫人喜欢喝,就连行宫里的嫔妃们也都品尝过奶茶的味道。 德乙宫中。 贤妃喝着玉竹端来的一杯奶茶,正沉醉于奶茶的香甜之中。 “嗯,这路清清确实有两把刷子,做出的东西竟然还挺好喝。” 虽然奶茶好喝,但是贤妃心中还是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 她没想到路清清还有经营饮品店的才能——这是贤妃自己所不具备的。 不过还好,君子远庖厨。 贤妃认为,路清清的功夫就是在厨房里的一些低劣下等的玩意儿,她贤妃不屑一顾。 梧桐苑中。 淑妃也喝到了路清清的奶茶,但是她的反应远没有贤妃这么强烈。 淑妃喝完一杯,还想一杯,便命芙蓉再去多买几杯来。 她边喝奶茶边满意地闭目摇头,完全是一副被奶茶征服了的样子。 “芙蓉,你去让咱们的小厨房跟路清清的厨子学学,这种好喝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虽然淑妃一向看不上路清清,视她为死敌,路清清所有的东西淑妃都讨厌。 但是,美食除外。 就连明政殿里的李玄盛,桌案上也摆了路清清蜜雪冰宫的奶茶。 很显然,这是何庆为他买来的。 李玄盛品着奶茶,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杯奶茶和路清清的人一模一样——迷人的甜美! 往后几天,多半个行宫里的人都喝过了路清清的奶茶,无一不被美味征服。 路盼盼看着姐姐的商业版图在一点点扩大,心中不是个滋味。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她只稍作思索,便又想出了一个对付路清清的新主意。 路盼盼现在没钱没人脉,只能亲自上阵。 某天的晚上,李玄盛少有的没有在藕榭庭过夜,路清清洗漱之后正准备早早睡觉。 然而,她在睡梦之中,却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喊。 幽深而漫长,好似凄惨的女人哀嚎。 “呜呜呜,我真的好冤啊!”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惨叫和呜咽一声接着一声,在萧瑟的秋夜里令人毛骨悚然。路清清躺在床榻上被这叫声吵得不耐烦。 她瞥了一眼窗外,却忽地闪过了一抹惨白的身影。 难道是,女鬼? “小主,小主,不好了!” 二喜和小桃匆匆跑向卧房,她们两人吓得小脸煞白,额头直冒冷汗。 小桃紧张地说道,“奴婢们听到了不好的声音,小主您听见了吗?” 第97章 把事情闹大 然而,路清清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 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脸上只有睡觉被人打扰的起床气。 二喜胆子比小桃还要小些,她怯懦的说道: “小主,奴婢听说从前着藕榭庭的池子中曾经淹死过投水自尽的嫔妃,虽说是陈年旧事,但是……” 二喜颤抖着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小桃一句话打断。 “二喜别瞎想,这都是没影的事儿。” 路清清打了个哈欠,她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别说是门外的荷花池里有投水自尽的嫔妃,就算是让她住在墓地,她没在怕的。 这是路清清作为一个坚定唯物主义信仰者的自觉。 “清清,你怎么样?” 藕榭亭正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徐官女子姐妹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们二人所住的碧水居与路清清的藕榭庭仅有一墙之隔,自然也听到了女子哀嚎的声音。 徐明儿隐约觉得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于便叫上徐月儿,两姐妹一个翻身越墙,就赶到了路清清这里。 徐明儿坐在榻边,低声告诉路清清: “清清你别害怕,方才我们翻墙过来时,在墙角的院墙房檐上发现了几处新鲜的麻绳磨损痕迹。” “所以,这不是闹鬼,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 路清清思来想去,这行宫内所住之人与她不睦的可不少。 有淑妃、贤妃,甚至是路盼盼。 然而,上次路盼盼在蜜雪冰宫下毒断肠草之事刚刚过去,所以她估计,今夜之事十有八九还是路盼盼做的,就是为了出上次没出的那口气。 二喜听到徐官女子这样讲,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安稳落地。原来不是枉死的冤魂,是有人装神弄鬼!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气呼呼的说道: “小主,明天一早咱们一定要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大半夜的装神弄鬼吓得人心惶惶,一定得找出是谁干的,让皇上替咱们报仇!” 路清清备受李玄盛宠爱,只要她开口央求,李玄盛就算把这行宫翻个底儿朝天,也一定会揪出幕后之人。 路清清斜倚在床榻上,眉眼低垂陷入沉思。 “明日告不告诉皇上,且容我再想一想。” 若是简单地向李玄盛告状,没准儿此事就会轻飘飘的掠过。毕竟装神弄鬼仅仅打扰了她睡眠,并未实质性的伤害到他。 所以,她最多就是被李玄盛安慰几句,实在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路清清低头温柔的抚摸着小腹。 在行宫住的这段时间,没有皇后日日逼着她喝安胎药,她又坚持强身健体,而且又没少承接李玄盛的雨露。所以路清清刚刚发现自己已有身孕。 她正愁自己有孕之事,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契机告诉李玄盛。 正好撞上闹鬼,她心想不如把事情闹得再大些,给李玄盛一个惊喜。 路清清抬眸微笑,眼睛眯起好看的弧度,对徐官女子姐妹说道: “明儿月儿,谢谢你们关心我,夜已深,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告发之事我自有分寸。” 次日。 藕榭庭深夜有女鬼哭泣之事,渐渐在行宫传开了。但是路清清并没有选择主动告诉李玄盛。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行宫人心惶惶。 贤妃也不摆协理六宫的架子了,淑妃也不日日观察路清清的动向、试图截胡李玄盛了。 只因她们也干过不少亏心之事,生怕这女鬼从藕榭庭转移到自己宫中。. 李玄盛还是如往常一样,时常来藕榭庭留宿。 但他却渐渐发现,路清清的眼神越来越呆滞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就连面容也变得比以前苍白。 就连她平时最得意的拿手好菜,李玄盛品尝之后,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一点不像她往日的厨艺水准。 尤其是夜里,路清清想要与他缠绵,可路清清总是以没精神推脱,还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需要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才能入睡。 李玄盛觉的古怪,贴心的问道: “清清,是不是在行宫里住着不舒服?” “你若不想待在这里,朕明日就命车队启程出发去木兰围场。” 路清清小脸微红,乖巧的摇头。 “多谢皇上关心,皇上多虑了,臣妾在行宫里住得很开心,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皇上明日还要与大臣们议事,早些睡吧。” 路清清说这话时犹犹豫豫,好几次粉嫩的小嘴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又紧接着缄口不言。 李玄盛观察力之敏锐远在常人之上,路清清的这点细微表情当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路清清不愿意主动说,并不代表他不能主动查。 离开藕榭庭后,李玄盛问何庆。 “你去查查,明贵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何庆身为总领太监,自然知道藕榭庭中发生了什么,这几日闹鬼的风言风语,他没少听宫人们提起。 何庆叹了口气,他鼓起勇气,提心吊胆的回禀李玄盛。 “回皇上的话,奴才听说这几日藕榭庭好像在闹鬼。” “只是当皇上您留宿在藕榭庭的时候,夜晚就风平浪静,若您离开,哪怕是青天白日,藕榭庭也会闹出点不寻常的动静。” 李玄盛前行的脚步一下子停住,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一下子冷了下来,面色极为难看。 他压低声音,怒斥何庆。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早点禀报给朕?!” 何庆紧张地摆弄着手中的拂尘,尴尬地陪着笑脸。 “奴才也想告诉皇上,只是……” “只是明贵人特意嘱咐奴才,说皇上您日理万机,此等小事无需打扰。所以奴才没有说” 听到这话,李玄盛的心瞬间紧了一下,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都怪自己粗心大意,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发现清清的异样。 清清一心为他考虑,生怕给他添麻烦,是自己没有护住她…… 李玄盛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肚子气没出处撒,他怒斥何庆。 “哼!朕有什么吩咐,怎么不见你这么上心?你倒听她的话!” “你搞清楚,你是朕的奴才还是明贵人的奴才?” 何庆一脑门子冷汗。 不过谁让他倒霉,正好在李玄盛生气的时候在他跟前儿呢。 何庆点头如捣蒜。 明贵人深得盛宠,明明是皇上让他多关照明贵人的,怎么现在反倒怨他? 何庆心中哭也哭不出来。 李玄盛这会儿也没心情去和大臣议事,他转身就朝藕榭庭的方向返回。 门外的小宫女,正要请安通报,被他一个凌厉眼神制止。 李玄盛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屋内主仆几人正在交谈。 第98章 怀孕 二喜抱怨道: “小主,奴婢还是觉得您应该把闹鬼之事告诉皇上。 “这都好几日了,您总是夜夜被此事困扰,奴婢瞧着您脸儿都瘦了。” 路清清摇了摇头,连连叹气,温柔的说: “皇上前朝政务繁忙,此等小事我怎能劳动他,那我也太自私了。” 小桃也跟着心疼。 “可是小主,咱们日日忍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奴婢去护国寺中去请几个开过光的平安符,让佛祖镇压着幽怨之气。” 路清清点了点头。 “也好,但愿这平安符能有点用处。” “小桃,你去库房找几块上好的鹿皮来。眼看着天一天比一天凉了,皇上总是处理政务到深夜。我担心寒气入体,皇上的膝盖会痛,我想亲手为他做一对护膝。” 小桃不禁感叹。 “小主,您总是这样替皇上着想,事事都为皇上考虑,奴婢打心眼儿里羡慕。” 路清清莞尔一笑。 “你这丫头,有什么好羡慕的?” “皇上是我的夫君,是我毕生心爱之人,等日后你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子,你就明白我的心情了。” 屋内,路清清主仆几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屋外,李玄盛深邃的眼底渐渐涌上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不知何时,他的眼眶开始有些湿润,他被路清清的深情感动,又着实担心路清清的近况。 这后宫之中,没几个嫔妃是真心待他。 然而,路清清一片赤子之心,事事以他为先。就算倍受闹鬼的困扰也不愿打扰他,甚至还惦着为他做一双护膝。 他内心怅然,沉浸在浓厚的情绪中。 却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阵干呕之声。 他担心路清清身体不适,便一把推开房门闯入房中,满眼焦急。 此刻,路清清小脸儿苍白地斜倚在榻上,一连咳了好几下,她接连俯下身子,干呕在床边的瓷盆中。 二喜在一边忙着倒水,小桃则是用绢帕不停地擦拭路清清的嘴角。 她们被李玄盛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 路清清猛地抬眸,正好撞上了李玄盛关切的视线。 她急忙收起难受的表情,费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皇上,您怎么来了?” 李玄盛大步流星地走进榻前,小桃和二喜识趣地退在一侧。 他从小桃的手中接过丝帕,亲自为路清清处理呕吐过的痕迹。 她慌忙地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 “皇上万万不可,臣妾这些污秽之物怎能劳您动手?” 李玄盛不管路清清的推辞。眼前这个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小女子让他感动不已,只是为路清清擦拭罢了,他内心真正想为她做的比这要多上千倍百倍。 只要他干这点儿小事路清清能舒服些,他心里便甘之如饴。 简单清理过之后,李玄盛将路清清拢在怀里,温柔的问道: “清清,闹鬼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 “答应朕,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朕好吗?” 路清清一脸惊愕。 其实,当李玄盛决定原路返回藕榭庭时,被一早埋伏在房顶的徐明儿看到,路清清早就知道他会回来。 所以,方才主仆三人在屋内议论之事,也是提前商量好的。 路清清靠在李玄盛怀里,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演技,真是锻炼得炉火纯青。 所以,她脸上的惊讶也是装的。 “皇上,您,您知道了。” 李玄盛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还想瞒朕?你有什么事儿是真不知道的,嗯?” 路清清的小脸顿时泛起绯红,深深埋在玄盛的胸前,装出一副不好意思抬头的样子。 李玄盛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肩膀。 “你瞧你,这几日憔悴了这么多,这会儿又呕吐了起来,一定是被闹鬼折磨的不轻。” “你放心,闹鬼之事朕子会查清,只是现在得让太医好好看看你的身子。” 说罢,李玄盛就让何庆传太医。 不一会儿,孟其低着头拿着药箱,小碎步的走进屋内。 “微臣孟其给皇上请安。” 他视线的余光正好瞟到路清清依偎在李玄盛怀中撒娇。 孟其心中突然泛起了一股奇怪的感情。 看到这个场景,仿佛就像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男人调情。 贴脸出柜。 此时,孟其的嘴角甚至比ak还难压! 但他还是强忍着笑意,假模假式地上前要给路清清诊脉。 他搭上路清清的手腕,越摸她的脉象心里越没底。 这是啥情况? 这个脉象,他前几日刚从医书中读到,是喜脉! 难道说,路清清怀孕了? 孟其趁着李玄盛没注意,疯狂对路清清使眼色,嘴巴还不停的重复“怀孕了”的口型。 路清清赶忙向孟其挤了挤眼睛。 她本来还担心孟其这个半吊子太医摸不出她怀孕的脉象,没想到还真让他蒙准了。 跟路清清对好口径之后,孟其拂了拂衣袖,满脸喜悦,扑通一声跪下,对李玄盛行了个大礼。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明贵人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身孕啦!” 孟其的声音满是激动。 李玄盛听他此言,好似被一道闪电击中,大脑一懵,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 她怀孕了? 李玄盛的心中瞬间涌起一阵阵欢喜的热浪。他简直太兴奋,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胸腔。 他又要当父皇了! 而且,这是他最爱女人的一个孩子! 虽然皇后已经身怀有孕,但皇后那胎,是皇后找尽天下名医,百般调理之后才怀上的。 他没想到,路清清孩子竟如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李玄盛激动将路清清从床上抱起,一连抱她转了好几圈,忍不住在路清清娇媚的小脸上一顿猛亲。 路清清也被李玄盛激动的情绪感染,此刻,她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心中暗想。 也许,眼前的这个男人,将来会是一位好父亲吧。 第99章 抓住女鬼 看着李玄盛和路清清激动的样子,一旁的二喜和小桃也跟着一起开心。 只是皇上猛地将自家小主抱起来转圈,把她俩吓了一跳,生怕皇上把小主弄疼了。 小桃急忙说道: “皇上,皇上,您快放下小主!” “小主月份不大,这会儿正是胎像最不稳当的时候,当心弄伤!” 听小桃这么说,李玄盛这才罢休,恋恋不舍的将路清清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 他温柔的刮了下路清清的鼻尖,深邃的眼眸闪出细碎的亮光。 “是朕莽撞了,可是朕实在是太激动了!” “清清,咱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路清清娇羞的眉目低垂,轻抚着小腹点了点头。 李玄盛心情大好,转身便要封赏藕榭庭上下。 “二喜小桃,你们两人是路清清贴身侍女,刚才你们提醒得很对,以后要更加细心的照顾清清才是。” “你们二人,各赏白银二十两!” “藕榭庭其他宫人,封赏半年例银!” 二十两! 小桃和二喜每年的例银也不过八两,这相当于她们今年的工资翻了三倍之多。 她俩赶忙磕谢恩。 “多谢皇上赏赐!奴婢们定当尽心竭力照顾小主!” 封赏完宫人,李玄盛温柔的把强劲有力的大手搭在路清清娇嫩的柔夷之上。 他轻声细语,贴着怀中美人的耳侧说道: “清清,你为朕怀了一个孩子,朕有意要封你为嫔位。” 路清清对于封嫔消息很是意外。 她知道在宫中,但凡嫔妃有孕都会进一进位份,只不过这都是在嫔妃平安诞下皇子之后才进行的。 她怀孕不过月余,这个时候李玄盛要封她嫔位,未免太过惹眼。 目前后宫之中有孕之人,除她之外,只有皇后一位。 皇后的胎其他嫔妃自然不敢谋害,若是他人眼热自己的封赏,恐怕今后不知多少双眼睛要盯着她的肚子。 路清清心中忧虑,赶忙推辞。 “臣妾感念皇上圣恩。” “只是臣妾尚未诞下皇子就受封赏恐怕不妥,难免后宫之中会有人对臣妾颇有微词。” “臣妾不愿意成为皇上的困扰,还希望皇上能够成全臣妾。” 路清清一番通情达理的说辞正说到李玄盛的心坎上。 他望着眼前这个柔情似水的小女人,心中感动泛滥。 从前,他只觉得路清清灵动可人,如今她身怀有孕当了母亲,更平添了几分宁静平和,让人迷醉。 只是他感到有些可惜。 “清清,你身怀有孕乃是大喜,朕恨不得立刻就封你为嫔,让合宫上下都为你欢庆。” 路清清身子一侧,轻轻笼住李玄盛的手臂,依偎在他的怀中。青丝如瀑,肤如凝脂,散发淡淡清香。 “皇上,臣妾只求腹中胎儿能平安诞生。” “希望臣妾身怀有孕之事,在胎像稳定之前不要向他人提起,等到臣妾生产那日,再为臣妾封赏庆贺也不迟呀~” 李玄盛拗不过,只好忍着心头的喜悦,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只好说道: “好吧,朕答应你。” “只是朕挂念你的身体,这几日你住在藕榭庭饱受闹鬼的困扰,所以朕决定将出发的日程提前,让你换换居住的环境,咱们尽早赶到木兰围场。” 路清清乖巧点头。 其实在她心里,也不愿意在行宫待的太久,她想尽快结束木兰围场的秋猎,赶回紫禁城养胎。 毕竟在宫外,她的专属太医是孟其 孟其在外人眼中是太医院新秀,可是只有路清清自己知道,孟其在医学上的造诣,就如同达尔文在乒乓球上的造诣——毫无建树。 所以,路清清想早点回到紫禁城,让一直信任的窦太医为她安胎。 李玄盛本来今日还约了大臣议事,他折返藕榭庭本就耽搁了,又得知路清清有孕额外与她温存了许久。 路清清了解李玄盛。 虽然他好色,但他绝不沉迷美色。李玄盛费尽心力要当一代明君,绝不可能将朝政之事放下。 于是,路清清开口劝说。 “皇上,今日晨起您说朝中还有事。” “您在臣妾这里已经耽搁了许久,您无需挂念臣妾,臣妾会照顾好自己,皇上还是要以朝政为重呀~” 听到这话,李玄盛感念路清清的贤明,他很是欣慰,在她头上落下温柔的一吻,便起身去了明政殿。 李玄盛走后,路清清想起他刚才说的话。 他打算早日出发去秋猎,那就代表留给路清清在行宫里处理路盼盼的时间不多了。 她开口道,“小桃们、二喜,提前出发的消息恐怕很快会合宫尽知”。 “路盼盼这几日,一定会又来装神弄鬼,她巴不得在我出发之前把我吓到。” “所以这几日晚上要多多留意,一旦看到了就直接抓住。”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思索了几秒,又继续说道: “你们二人再带上几个信的过的侍卫即可。我与自家妹妹的恩怨,就不要惊动徐官女子姐妹了。” 二喜和小桃欣然点头。 “小主放心,若是她还敢来闹鬼,我们定能现场将她生擒。” 夜幕悄然降临。 今晚李玄盛又在明政殿宵衣旰食,并没有在路清清这里留宿。 路清清早早的洗漱完毕,躺在榻上静待女鬼的到来。 果然,等天色抹黑,藕榭庭中又出现了熟悉的动静。 “我好冤啊——” “我好冤啊——” “我要这里所有的人为我偿命!” 月色如水,飘忽的呻吟之声凄惨凌厉,二喜和小桃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路清清刚有的睡意一下子被惊醒。 她淡定起身,稳坐正屋,从容的指挥一早就埋伏好的侍卫。 突然,只听得扑通一声,紧接着,又有一个女子的惨叫。 片刻之后,侍卫们将一个麻袋拖进里屋,重重的扔在了地板上。 “启禀明贵人,闹鬼之人已经抓住。” 路清清使了个颜色,命这些侍卫退下,只留小桃和二喜。 “把袋子打开吧。” 她一声令下,小桃和二喜将系在麻袋口的绳子解开,拖出了一个纤薄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黑发蓬乱,面色苍白。 果然,是路盼盼! 第100章 收服盟友 路盼盼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捂着刚才被侍卫击打的头,不敢抬头直视路清清。 此时,路清清悠然地斜靠在贵妃榻上,清啜一口花茶。 “有什么不敢看的?抬起头来!” “路盼盼,我知道是你!” 听到姐姐直呼其名,路盼盼只觉身后一股寒意从脖颈顺延到尾骨。 她瑟缩的抬起头,眼神飘忽不定。眼角的余光望见靠在榻上的云淡风轻的路清清,只觉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路盼盼的眼中满是恐惧。 她几次三番想要害路清清未果,今日终于落在了她的手中,恐怕她不会念及姐妹情谊,自己自身难保。 路清清看出了她的犹豫,说道: “你我是血亲姐妹,今夜我也不想与你兜弯子,便长话短说了。” “我知道你进宫的目的不纯,只是不知是皇后还是贤妃找你进来的。” “但无论是谁,我要你从今往后成为我的人,当我的眼线,替我盯住她们的动向。” 路盼盼眼球咕噜噜的转,她咬了咬牙。 “不行!” “我路盼盼岂是那种卖主求荣之人!你还好意思说是我的血亲姐妹,我想要向皇上邀宠,你为何不不肯帮我?!” 路清清冷笑一声,盯着瘫坐在地上发狂的路盼盼。 “我不知你邀宠的目的是什么?若是想当嫔妃,你认为论争宠你争得过我吗?” 听到这话,路盼盼惭愧的低下了头。 她刚进宫时,确实对自己有十足的自信,认为自己年轻漂亮,一定能越过姐姐压她一头。 只是这段时间,她见皇上与自己姐姐的相处浓情蜜意,便知自己要取而代之的想法基本没戏。 她沉默不语。 路清清知道,刚才这话直接戳中了路盼盼内心的痛点。 虽然路盼盼是原主的妹妹,但她们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实在没什么感情。 如果她想收服,只能用攻心之计,方能成功。 “既然如此,你替别人卖命不如替我卖命。” “我还是那句话,你我本是血亲姐妹,你若一心向我,我定然不能亏待你。” 说到这里,路清清小手一挥示意小桃将所带细软之中的银子拿出。 路清清笑道: “你找掌事太监买断肠草,花了不少钱吧?” 路盼盼心头一颤,越发觉得害怕。她没想到姐姐连断肠草之事也知晓了,只好支支吾吾的回答。 “是。” 路清清乘胜追击。 “瞧你这薄弱的身子,比刚进宫时消瘦了不少,想必这段时间你过得不怎么样吧。” “小桃,给她五两银子。” 小桃将银子塞到路盼盼手中。 路盼盼不敢接,她脏兮兮的小斗颤抖着,满脸抗拒。 路清清从容不迫。 “再给她加五两。” 于是,小桃又将五两碎银放到了路盼盼面前。 路盼盼忽的将头撇开,恶狠狠的说道: “我有自己的志向,不会被你这点小钱就收买的!” 路清清露出颇有玩味的笑容。 “小桃,再拿出四十两。” 现在摆在路盼盼面前的,足足有五十两白银! 可是她还是摇头。 虽然路盼盼内心有些动摇,但她不愿意这么早就被击溃,于是硬咬着牙说道: “路清清你别做梦了,我不会答应你的!” 可是,现在的路清清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她有身为嫔妃的例银,又有李玄盛的赏赐。 而且,自打她经营蜜雪冰宫,根据这几日试营业的收入估算,仅是行宫里的这间铺子,每年的净营收就有三四百两,之后她还打算在宫外做加盟店呢。 这点小钱对她来说九牛一毛。 但是,宫中的宫婢一年例银最多也不过八两,而贵人的份例也仅有五十两。 摆在路盼盼面前的这五十两银子,足够一位贵人的一年的工资了。 她见路盼盼神色坚定,便勾了勾手指,对小桃说道: “既然盼盼姑娘不把这些银子放在眼里,小桃,收回十两银子。” 路清清话音刚落,小桃立刻动手,眼疾手快的将摆在路盼盼面前的十两银子收走,现在她的面前只剩下了四十辆。 路盼盼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瞠目结舌,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她本以为路清清还会往上要价,怎么她不按套路出牌,现在反而将银子收走了? 她还想继续犹豫。 谁料路清清丝毫不给她时间,继续说道: “看来盼盼姑娘不需要这么多。” “小桃,再拿走十两。” 路盼盼眼瞧着五十两银子变成四十两,四十两银子又变成了三十两。 如果她再不表忠心,只怕略微犹豫一下,她连三十两银子都拿不到了。 路清清的心理战玩的炉火纯青,她要一点一点杀人诛心,一步一步击溃路盼盼的心防。 果然,在下一次路清清开口之前,路盼盼抢先一步,如饿狼扑食一般将剩下的三十两银子紧紧的拢在怀中。 “姐姐,不要把银子收走。”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其实,路盼盼早就不愿意继续为贤妃和皇后卖命了。 皇后远在紫禁城,根本罩不住在行宫的她,她落魄之后也曾去求过贤妃,可是贤妃竟对她视而不见。 为了表示诚意,路盼盼冲着坐在贵妃榻上的路清清连磕了三个响头。 路清清看着她破防的样子,便知道自已经动摇了她的的意志。 紧接着,她需要继续打亲情牌,趁热打铁巩固这一位新的盟友。 路清清从榻上起身,弯腰将路盼盼扶起,眼眶中泛出莹莹泪水,和声细语地对她说道: “盼盼,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不想让你受苦,更不想与你为敌。” “你若留在我身边,别说是这三十银子,就算一百两我也给的。” “咱们姐妹俩互相扶持地在宫中生活下去,也算是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路盼盼被路清清的一番话说动。 她内心怅然,潸然泪下。 是啊,与姐姐你死我活的争宠,仅仅是为了投靠一个男人,这有什么好的? 姐姐可是会给一百两银子呀! 抵得过身居妃位的嫔妃一年的例银了,就凭自己这点手段,就算成了嫔妃,也肯定爬不到妃位的。 不如抱紧自己姐姐的大腿当一个小富婆,这可比当一个在皇上面前伏低做小的小妾顺心多了! 想到这里,路盼盼冲着路清清坚定的点了点头。 “姐姐,我愿意跟着你!” 第101章 启程 路盼盼投诚之后,便将皇后和贤妃嘱咐她的事情和盘托出。 “姐姐,皇后之所以让我争宠,是怕你在行宫的这段时间怀上子嗣。” “所以她命我吸引皇上的注意力,这样皇上就不会总是在你这里留宿了。” 路清清把玩着茶杯的纤手一顿,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这个皇后娘娘,为了盯紧其他嫔妃的肚子可真是煞费苦心。 可是,她怕自己在行宫怀孕,所以让路盼盼分宠,难道就不怕路盼盼一旦上位,也怀上皇上的子嗣吗? 路清清不解的问道: “可是盼盼,如果你也当上嫔妃,自然也有受孕的机会,对于皇后来说,你怀孕或者是我怀孕,没有分别呀!” 路盼盼眉心一沉。 姐姐说的有道理,从前她一心想上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这时,一旁的小桃隐隐约约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她试图在这房中寻找气味的来源,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路盼盼腰间系着的香囊之上。 小桃开口说道: “盼盼姑娘,可否将这个香囊解下交给我瞧瞧?” 路盼盼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她将将腰间一直系着的香囊拿了下来递给小桃。 小桃将拿起凑近一闻,眉头一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从香囊中透出来的,是一种浓郁的花粉香气,并夹杂着隐约的木质香。 这香味浓烈且稳定,与麝香中的当门子非常相似! 小桃小心翼翼的打开香囊,其中放着的是一团棕褐色的细腻粉末。她将粉末放在手中细细碾开,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小主,奴婢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 小桃指着手中那一团棕褐色的粉末,一脸严肃地说道: “香囊中所放是麝香中极其珍贵的当门子,世间少有,价格高昂,药效极强。” “盼盼姑娘,此物可是你自己的?” 听到小桃这样说,路盼盼瞬间花容失色。 虽然她在民间时没读过几本书,但麝香这个东西也还是听说过的。女子若长时间接触便会影响体质极易受孕,若是已经身怀有孕的女子闻到麝香,甚至还有流产的风险。 路盼盼心中慌乱,磕磕巴巴地回答: “不,不是。” “这香囊是皇后娘娘赐予我的,它的香气极为特殊,我还以为是什么珍贵的好东西,没想到竟然是……” 路清清一听麝香二字,瞬间取下腰间的丝帕掩住口鼻,皱着眉头,另一只手牢牢护住小腹。 “小桃,快把这不干净的东西处理掉!” 小桃随即将这香囊拿去屋外,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深埋在土中。 无奈的路盼盼倒吸一口凉气。 若不是今日姐姐提点,她还没有料到自己身上居然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过了这么久,这一切都是皇后的算计! 她初入宫时,竟然被慈眉善目的皇后蒙蔽!经此一事,路盼盼就更加坚定了站在姐姐这边的想法。 小桃将麝香处理好之后,回到屋内。 路清清看了一眼她手中那个空了的香囊,便命小桃再装些普通的香料进去,依旧让路盼盼挂在身边。 她说道,“盼盼,我知道你的心已经在我这边,但还是希望你能帮我紧盯皇后一党的一举一动。” “这个香囊你依旧戴上,别让她们察觉出异样。” 路盼盼点了点头,将那香囊依原样戴好。 ……………… 秋猎的车队出发之前,路清清特意去求了李玄盛,以姐妹亲情血浓于水的理由,请求让路盼盼陪在身边。 原本,李玄盛对盼盼这个人就颇有微词,只是碍于路清清有孕又执意要求,所以他只好答应。 除此之外,李玄盛还不忘额外嘱咐几句。 “清清,你这个人就是太善良了。你妹妹这个人心思不正,你将她带在身边,别什么事都实心眼儿地讲与她听,自己也要留几分。” 路清清浅浅一笑,温柔地将自己的理由娓娓道来。 “皇上放心,臣妾妹妹只是年幼,她心思不坏,臣妾以后认真教导便是。” “南方涝灾之后,父亲母亲相继遇难,她自己一个人在民间过了不少苦日子。若是将他一个人留在行宫,臣妾实在于心不忍。” 李玄盛望着眼前这个温柔似水的小女人,愈发要被她的善良纯洁征服。 他甚至有些愧疚,想起了当年九王夺嫡之时,自己对手足兄弟的杀伐果断。 他暗暗感念路清清对妹妹的悉心照顾,缓缓叹了口气。 他身为皇帝,已将皇权凌驾于骨肉血亲之上,有路清清这么一个善良的枕边人而善待亲妹妹,也算是弥补了自己内心的不安。 于是,等到秋猎的车队启程之时,路盼盼就与路清清一起踏上了前往木兰围场的车程。 车队出发之前,随行的诸位嫔妃依旧站在马车外准备上车。 路清清还是站在自己的那辆小马车前。 来行宫之前,她这架马车是与徐官女子姐妹二人同乘。 但是眼下又多了一个盼盼,几个人坐上马车未免有些拥挤。 她们在车外商量,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安排座位才好。 这时舒贵人施施然在路清清的马车外经过,瞥了一眼她们,幸灾乐祸的上前搭话。 舒贵人施了个平礼。 路清清见到她,只感觉莫名其妙。 这个舒贵人,在宫里就没怎么与她打过交道,一个墙头草罢了。想当初自己刚得宠时,她还专门来映澜阁请教怎么拢住皇上的心。 不知她现在过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明贵人,好久不见。听说你的藕榭庭夜夜闹鬼,今日出发,不知道那鬼魂会不会跟着你的车驾一起走呢?” 说罢,舒贵人用丝帕捂住小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路清清心中冷笑。 她就知道这个舒贵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以为她来找自己有什么要事儿,结果只是没事找事! 路盼盼在一旁站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 那个深夜扮鬼的人就是她,好巧不巧,她还真的要和路清清同乘一辆马车。 路清清看出了盼盼脸色的变化。 大清早的,她本来不想和舒贵人拌嘴,但是眼下她和妹妹的感情刚恢复,她有必要站出缓解这尴尬的氛围。 第102章 为路盼盼撑腰 路清清明媚一笑,纤细的手指朝舒贵人的车厢指了指。 “我的马车上人数众多,恐怕就算鬼来了也挤不进去。” “倒是舒贵人的马车空间大,可以独坐一辆马车。我若是那女鬼,肯定要到你的马车里去和你一起作伴!” 路清清话音刚落,舒贵人立刻被气得杏眼圆睁,粉面含怒。 她没想到这个路清清居然这么能言善辩,与当初唯唯诺诺的形象截然不同,竟然让自己在言语之上落了下风。 她一时怒从心起,便口不择言起来。 “哼!就算我马车的空间大,又能怎样?” “还以为皇上有多宠爱你呢,不还是得给别人一起挤一辆马车。” “你可知道?只有身在嫔位的娘娘才有资格独坐一辆马车,而我却可以,你明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舒贵人将小脑袋高高地昂起,整个人趾高气扬,像一只好斗的彩色公鸡。 路清清看着舒贵人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角的余光却正巧瞥见了大步流星向这边赶来的李玄盛。 路清清心中暗喜。 神助攻这不就来了! 她顿时心生一计,打算演一出娇柔可怜的好戏,正好磨炼磨炼演技。 路清清瞬间戏精附身,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 “所以说舒贵人,这意味着什么呢?” 舒贵人等的就是路清清这句话,她轻佻地瞥了一眼,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身为贵人,却享受了嫔位的待遇,说明皇上属意晋封我为嫔位呀。” 路清清心中只想发笑。 这个舒贵人,到底有没有搞清自己在宫里的地位? 她虽然长相有几分姿色,但李玄盛也只是极其偶尔才去她那里留宿,根本算不上得宠。 况且李玄盛最珍视的就是后妃对他一心一意的纯情,最讨厌的就是争宠上位的野心。 现在舒贵人将野心赤裸裸地暴露在面前,简直是对李玄盛贴脸开大。 路清清满脸惊讶,但还装出一副要起身要向她行礼作揖的样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既然如此,是我有眼无珠了,那嫔妾就先恭喜舒嫔娘娘了。” 舒贵人在路清清的吹捧下飘飘欲仙,一瞬间不知天高地厚。 她刚想摆一摆娘娘的款儿,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脚狠狠踹在了地上。 舒贵人瞬间“哎哟——”一声。 她狼狈地挣扎站起,却看到身边站着人竟然是皇上! 舒贵人瞬间脸色惨白,直冒冷汗,一时间大脑嗡嗡作响。 皇上怎么会过来?@ 她一脸惊恐地对李玄盛摇尾乞怜。 “皇上恕罪,嫔妾的脑子一时发懵,才,才说了如此僭越之话。”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妾知错了!” 李玄盛直接无视地上的舒贵人,一把将路清清拢在怀中,低头温柔地对她说道: “她这个贱人满口胡言,清清你莫要当真,怎么到还向她行起礼来了?” “朕找你来,是想让你与朕坐一辆马车,无需再与她这种人纠缠。” 说罢,他转头冲着瘫坐在地上的舒贵人,脸色一沉,冰冷的话语从舒贵人头顶倾泻而下。 “你好大的能耐,朕竟不知道朕何时封你为嫔位了!” “还说什么独自一人乘坐马车是嫔位的规格,看来你真是糊涂了,只不过是合宫之中没人愿意与你同乘,你自己落单罢了!” “还不快滚!” 舒贵人妆容精致的小脸上两行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她不敢争辩,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路清清在李玄盛的搀扶下,与他同坐上了御驾马车。 上车之后,她望着马车内宽阔的布局,下意识地发出惊呼。 这哪里是一辆马车?简直就像一个移动的小别墅! 马车外,八匹骏马共驾。 马车内,书案、卧榻、花桌、矮凳,一应俱全。 这时,她才有点理解刚才舒贵人的心理了。 超越自身规格之上享受的事物,确实能给人带来巨大的迷恋。 路清清看到这豪华的装备,也一时挪不动脚步,想赖在这里不走。 李玄盛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两人依偎在马车内的卧榻之上。 他有力的大手轻轻抚在路清清的小腹。 “你身怀有孕,朕担心你在自己的马车内坐着不舒服,不如来这儿和朕一起呆着。” 路清清抬头向李玄盛投去感谢的目光。 她小脸一红,双手轻柔地攀住男人的脖颈,脖颈扬起,轻轻的在他俊美的侧脸留下了一个吻痕。 她眉眼低垂,柔柔糯糯地说道: “皇上待臣妾真好。” 李玄盛看着怀中美人一脸娇羞的模样,心中一时燥热。 突然,号角响起,马车的车轮开始滚动,车厢内出现轻微的颠簸。 路清清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她娇柔的身躯在李玄盛怀中微微一颤,满眼尽是惊恐。 “皇上,车要启程了,别在这里。” 说罢,路清清便要起身,她想和李玄盛离得远点,晾一晾他的热气。 然而,路清清越是推脱,李玄盛越是兴趣盎然,他一把从路清清的身后将她牢牢环住。 他一边揉捏一边将他迷醉地将鼻息探到美人的脖颈,垂首在光滑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朵朵梅花。 路清清此刻慌了神儿。 车厢之外,还有驾车的马夫,车架两侧,还有护卫的士兵。 李玄盛竟然光天化日的就在这里! 她羞臊满脸通红,双腿止不住的打颤,只好用小手胡乱拍打着男人强劲的手臂,试图阻止他的下一步试探。 “臣妾还怀着孕呢。” 李玄盛只低头闷嗯了一声。 他顾及着路清清的身孕,现在的行为已经是收敛了许多。可是,他是男人,无法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坐怀不乱。 一顿猛嘬之后,他似乎以一种请求般的口吻般的说道。 “清清,帮我。” 路清清无可奈何,心中怒骂一声 老狗! 可她却又不得不从。 一顿妙手回春之后,李玄盛龙袍散开,一脸餍足。 他调笑着勾着唇,修长的手指,抚弄着路清清柔美的小脸,用迷人磁性的声线说道: “朕最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第103章 遇刺客 在御驾车厢里的时光,路清清过得安宁而美好。只是美好是她的,李玄盛还是一如既往地勤于朝政。 当李玄盛在书案上批阅奏折时,路清清就斜倚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话本小说。 当李玄盛在书案上批阅奏折时,路清清便坐在花桌旁边品尝着宫人们送来的各色水果点心。 当李玄盛在书案上批阅奏折时,路清清就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美美休息。 …… 其中,路清清最为满意的,就是这里的餐食。 她与李玄盛同吃同睡,每餐宫人们奉上的饮食都是出自随行御厨的顶尖手艺。 路清清本以为自己有孕之后,会害喜吃不下饭没有胃口,但也许是她年轻的缘故,初次有孕并没有太大的孕吐反应,反而胃口出奇的好。 每每用餐时,李玄盛看着吃得喷香的路清清,总会忍不住露出宠溺的笑容。 这种时候,反而是路清清绷不住了,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容貌焦虑。 每当吃到兴头上的时候,她会时不时的突然停下,水灵灵的眼睛盯住李玄盛,撒娇似的感叹。 “皇上,臣妾的胃口不知怎的变得出奇的好,若是日日这样吃下去,臣妾变胖了,就不好看了。” 李玄盛勾唇一笑,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 “胡说,清清一点也不胖,就算胖了,朕也一样喜欢。” “你现在肚子里还有宝宝,两个人吃的饭自然比一个人多,无需担心。” 听到李玄盛这样讲,多多少少能给路清清带来一点安慰。 她心中感叹。 在古代当嫔妃给皇帝怀孩子,可比在现代给某些恶臭男怀孩子舒服多了,最起码他不会在容貌上pua自己。 李玄盛望着路清清吃得开心,自己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轻酌一口奶茶。 自打路清清开了蜜雪冰宫之后,李玄盛的喜好也随之悄然改变。 从前政务繁忙之时,他总喜欢饮茶提神,但无非就是一些绿茶、红茶或者花茶。 当何庆第一次将蜜雪冰宫的珍珠奶茶带给他时,他才明白什么是世间茶饮的顶级享受。 温热的奶茶在李玄盛的口腔中回荡,他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沉浸在香甜的牛乳气息与醇厚的茶香之中。 “清清,朕发现你在做甜品方面真的很有天赋。” 路清清正埋头扒拉着她最喜欢吃的一份肘子饭,没听清李玄盛说些什么,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你的奶茶如此美味,想必其他宫人们也会喜欢,不知你这小店的营收怎么样?” 本来还在低头干饭的路清清,敏锐地捕捉到了“营收”二字,瞬间提起了精神。 此时,她饭也不吃了,肘子也不香了,放下筷子,只想跟李玄盛好好交流交流做生意的心得。 路清清眼神一亮,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 “皇上,臣妾发现,若想餐饮生意做得好,有符合大众口味的招牌餐点最为重要。 “就拿臣妾的蜜雪冰宫举例,珍珠奶茶是小店的招牌产品,所以这个产品的制作绝对不能马虎,材料一定要选最优质的,才能保证稳定的出品!” “只有出品稳定了,宫人们才会重复购买,臣妾才会有稳定的营收呀!” 路清清越讲越起劲,李玄盛望着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小美人,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许多。 原来他怎么没有发现,路清清还有如此精明的经商天分! 说到这里,路清清还不忘将自己的经营提上点高度,她一脸正色的说道。 “臣妾有个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便是。” “这段时间下来,臣妾感觉经营一家饮品店和治理百姓也有些相似之处。” “哦?” 李玄盛骏眉微挑,颇有兴趣,迫不及待地想听听她的见解。 “臣妾发现,只有给宫人们提供物美价廉的饮品,宫人们才会支持小店的经营。只有获得支持,小店才能长久地经营下去。” “就像治理国家一样,皇上福泽万民,受到百姓的追捧与支持,咱们的国家才能繁荣稳定呀!” 这便是清清的聪明之处。 她没有只夸自己经营得当,最后还得给李玄盛吹一波彩虹屁。 这样既能显示自己的开阔视野,又能把李玄盛哄得开心。 李玄盛爽朗一笑。 大手勾了勾路清清精致小巧的鼻尖,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在怀中。 “你这个小机灵鬼,就会哄朕开心!” 当他们二人正在车厢内浓情蜜意,闲话小叙时,马车外面不远处的密林中,一群潜伏已久的黑衣刺客,正在密谋、整装待发。 他们是赵宁麾下的此死士,此次他们接下了一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任务——刺杀李玄盛。 刺客为首之人的目光紧紧锁在车队中最为豪华的御驾马车之上,显然,他已经找到了目标。 车队继续前行。 可是,当经过一处山谷之时,队列中的数十匹马儿却同时发出了惨烈的嘶叫。 原来,他们早已在车队的必经之路上撒上了钢钉,只要马儿踩中,钢钉就会刺入马蹄,斩断车队的去路。 李玄盛和路清清坐在御驾马车里,他们的马车猛地停住,车厢晃动,将他们二人吓了一跳。 路清清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御驾的马车也会出现这种突发情况! 身旁的李玄盛眼神瞬间凌厉。 他敏锐地嗅出了情形的不对劲,这不是简单的马匹失序,极有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的埋伏! 他感知出了危险,下意识地用双臂护在了路清清面前。 已在山谷两侧的山峰上埋伏好的弓箭手,此时得了号令。 瞬间! 寒光乍现! 数弩齐发! 隔着车厢,路清清只听嗖嗖的声音在自己的头顶掠过。 顿时,车厢外慌乱四起,“护驾!护驾!”的声音此起彼伏,侍卫们的惊呼和金属枪械击打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乱作一团。 那从山顶上飞跃而下的弓箭,集中火力对准了李玄盛的御驾。 路清清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小腹,她穿越而来这么久,第一次真切地感知到了生命的威胁。 她觉得这简直太刺激了! 比她暑假里玩真人枪战cs还要刺激! 第104章 山谷火攻 不过,虽然路清清面色慌乱,但她内心倒不是很担心。 毕竟,李玄盛的实力她还是清楚的。他俩进行床笫之事时,路清清最爱就是他一条条清晰可见、紧致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 一看就是武力值满满的练家子。 更何况,有李玄盛护在她身边,她相信自己能安然无恙。据她了解,李玄盛身边的亲卫勇猛高强,可不是吃素的。 可其他车厢内的嫔妃就没有路清清这样幸运。 为了确保皇帝的安全,整个车队的护卫兵力都在向李玄盛的周围集中。 尽管其他车厢中竟是女眷,侍卫也不会丢下皇帝而且去保护她们。 淑妃在车厢里吓得花枝乱窜。 她连忙抱着头躲避在车厢的底座下,目光不敢再向车窗外看去一眼。 然而,此时,她的车厢外却传来了一阵低沉而又阴哑的呼唤声。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快跟我走!” 淑妃吓得花容失色。 这种危机的情况下,怎么会有陌生人敲自己的车厢门? 竟然还让自己跟他走! 车外那人见车厢内没有回应,就径直上车掀开了马车门帘。 一个黑衣身影,闪入了淑妃眼帘。 淑妃畏缩地躲在一角,精美的发饰和衣裙乱作一团,她杏眼圆睁,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这个黑衣人。 “你,你到底是谁!” 那人一把扯下围着的面巾,向淑妃行了个跪礼。 “淑妃娘娘,是赵宁大人派我来的。” “这里不安全,娘娘快跟我走!” 淑妃吓得还在晃神,聪慧的芙蓉却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心头一惊。 原来今日的这场刺杀,竟然就是赵宁大人安排的! 所以,才会有黑衣人要带自家娘娘安全撤离! 赵家这是要谋反啊!!! 芙蓉心下了然。 此时,自家娘娘跟黑衣人走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赵宁大人谋反成功,日后自家娘娘自然可以重回宫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若是赵宁大人谋反失败,淑妃娘娘作为赵宁的女儿,肯定在宫中自然难逃劫难,不如现在就离开! 芙蓉急忙拉住淑妃的衣袖。 “娘娘,既然是赵宁大人派他来的,咱们还是跟他走吧!” 可是,淑妃已经完全慌了神儿。 她赶紧摇了摇头,嗓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嘴中喃喃道: “我,我不跟你走。” “我可是皇上的嫔妃,我怎么能跟你走呢!” 芙蓉着急地叹了口气,她眉头紧皱,试图继续劝解。 “娘娘,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皇上?咱们现在骑虎难下,不走不行呀!” 然而,淑妃依旧固执地摇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眼见车队随行的护卫就要占了上风。 赵宁麾下的死士数量并不多,所以只能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那黑衣人见此情景,也顾不得犹豫,他没办法在任由淑妃在这里纠缠浪费时间。 嘴中干脆利落地说了一句“得罪了”,便伸手敲向淑妃的后颈。 一声击打闷响,将淑妃敲晕之后,那黑衣人将淑妃扛在身上,芙蓉跟着他们一起悄悄撤离。 站在山峰之上的刺客首领,观察着山谷中瞬息万变的形势,他发现了李玄盛的侍卫已经占了上风,于是当机立断,下令命埋伏在山峰两侧的弓箭手速速火攻。 刺客所用于火攻的弓箭已被提前处理过,锋利的箭头之上被枯草和棉线紧紧绕住,已经浸泡了煤油。 射箭之前,他们将蘸了煤油的箭头在火把上一撩,瞬间,刺眼的火光亮起,熊熊烈火燃烧。 随着首领的一声令下,成排的刺客张弓搭箭,火球跟随着箭矢,泛着耀眼的流光,直直射向身陷囹圄的车队。 瞬间,山谷内火光四起。 一直在车厢里躲着的李玄盛和路清清,迅速感知到了逐渐撩起的火舌。 透过车窗,跳动的火焰逐渐向他们逼近,车厢内的温度缓缓上升,两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紧密的汗珠。 路清清颤抖着被李玄盛拥在怀中。 “皇上,皇上,他们好像,他们好像用了火攻!” 路清清此刻是真的慌了。 她对李玄盛的武力值没有任何怀疑,甚至在这之前,她都没有对此次遇袭有过一丁点儿担心。 可是,这该死的刺客竟用火攻! 任凭李玄盛有天大的能耐,都无法与火焰抗衡啊! 李玄盛紧紧握住怀中女人冰冷的小手,眉心一沉,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顿地说道: “清清,你好好的待在这里。” “朕出去保护你!” 路清清的眼中闪烁着惊恐的泪光,恍惚间,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 李李玄盛九五至尊,这种时候怎能以身犯险? 更何况,是为了自己? 难道她在李玄盛心中的分量竟如此重吗! 路清清刚欲开口劝阻,却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巴。 李玄盛坚定的眼神与她慌张的目光交汇,仿佛在诉说着离别。 对视几秒之后,他毅然起身,将车厢内仅有的奶茶连同一些茶水,倾倒在卧榻上的锦被。 又将锦被紧紧裹在了路清清身上。 “清清听话,这打湿的锦被能隔绝火焰,相信朕,一定能护你周全!” 路清清内心激动,她下意识地想拉住李玄盛的衣袖。 然而,手指刚刚触碰到外袍,李玄盛旋即一个转身,似一阵风似的匆匆掠过了她纤长的手指。 还是,没有抓住。 路清清的大脑轰的一阵,瞬间坍塌成一片空白。 她只身一人待在空空荡荡的御驾车厢中,耳边只回荡着李玄盛嘶哑的怒吼。 “靖王!” “刘愈安!” “听朕号令,随朕抗敌!” 路清清只觉一阵瘫软,此时她似被人捆住了手脚,动也动不了。 只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默祈祷。 “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 “老天爷啊,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保佑李玄盛平安!” “保佑我们母子平安!” “也保佑我所有在乎的人平平安安!” 当她在心中不知默念了多少遍之后,路清清的心神逐渐稳定。 突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地走向马车窗边,向窗外看去。 她望着天空中层层卷起的积云,死去的地理知识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的大脑, 路清清心中大喜。 看着样子,要下雨了! 第105章 人工降雨 眼下,前去秋猎的皇家车队被困在狭长的山谷中。 赵宁故意选择这种低洼的地带,他派刺客埋伏两侧的山峰,自上而下的射箭偷袭车队,自然容易。 可有一点他没有料到。 越是这种低洼的地带,当空气中弥漫着大量水汽的时候,若是遇上向上的强对流,空气中便会迅速形成凝结核,与高空的积云结合,便会导致快速降雨。 当然,在这个时代的赵宁是不可能掌握这种现代物理知识的。 路清清深陷火场,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产生了人工降雨的念头。 她顾不得再披着李玄盛亲手为她打湿的锦被。她将锦被丢在一侧,用丝带将宽大的宫装系起,尽量保持衣着干净利落。 路清清撩起车帘,瞬间一股呛人的浓烟卷入马车厢内。 “咳,咳,咳。” 厚重的烟雾吸入鼻腔,她立刻被呛红了眼。 此次秋猎的马车,是使用的防水防火的特殊木材制成的,木材被刷上了厚重的清漆,所以路清清在马车内丝毫没有察觉到车外的凶险。 她只简单用丝帕捂住了口鼻,强忍着不适,还是毅然决然地冲到了车外。 窗外箭如雨下,所以路清清只能背靠着车厢,贴着边缘缓慢行走。 此时,李玄盛和刘愈安将军已经各自带领着一队将士,向山峰的两侧突围。 靖王则带领着剩余将士留在山谷,与飞驰而来的弓箭抵抗。 路清清回眸看了一眼,刀光剑影之中,靖王的身影飘忽。 他与李玄盛有些相似的英俊面容已被浓烟淹没,左手持盾,右手持剑,只能看见泛着金属光泽的剑影在空中奋力回旋。 路清清的大脑飞速运转。 若再这样待下去,就算他们没有被弓箭射死,也会因火势的扩大,被浓烟呛死,甚至被烈火烧死。 她抬头望着天上的积云。 她要让这雨来得再快些! 路清清转眼望到了山谷远方的灌木丛,那灌木已然褪了青涩,露出斑驳的枯黄,正好是极佳的催化剂。 山峰两侧射下来的箭,大部分射到马车车厢上。 由于马车使用的木材厚重,难以大面积燃烧,所以现在烧起来的,也仅有一些粗布制成的车队旗帜,远远达不到降雨催化剂的作用。 为了躲避弓箭,路清清弯腰躲在车轮背侧,低头正好看见了躲在车底的何庆。 “何庆公公,何庆公公!” “是我,是我!” 路清清大声呼唤着,她要找何庆帮忙。 何庆正抱着头,被突然的呼唤吓了一跳。 他那已有岁月痕迹的脸皱成一团,勉强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眼中满是惊讶。 “哎哟明贵人,您快回车厢里去吧!这外面实在凶险,不可留呀!” 然而,路清清不顾他的劝阻,硬是拽着何庆的衣袖将他从车底拉了出来。 “何庆公公,你快找人帮我。” “我有办法快速降雨,你要相信我!” 何庆心中疑惑,但现下情况危急,他也实在想不出来别的办法。 望着眼前娇生惯养的明贵人,他实在是不认为她能有什么好主意。 不过,即使他心中这么想着,但主子的命令也只好听从。 他颤巍巍地从车底爬起。 路清清即刻命他带领其他四处躲着的宫人们,将一侧枯了叶的灌木丢进火场,她要让这火焰烧得更大些。 何庆听了她的计策,吓得瞠目结舌。 眼下的他,只谢天谢地目前的火势还没有扩大,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怎么明贵人还要再添一把火? 他连连摇头,着急地直拍大腿。 “明贵人呀,这,这,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呀!” “这火势越来越大,会把咱们烧死的!” 路清清理解他的疑惑。 毕竟是古代人,若是当场要给何庆解释物理学知识,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通,她只能尽全力打感情牌,将何庆说服。 路清清一把握住何庆的手,目光坚定。 “何庆公公,若是现在不采取任何措施,这火烧得大起来,咱们也难逃一死。” “不如您相信我,我定能让大家死里逃生!” 何庆望着路清清坚毅的眼神,被她的说辞打动。 虽然他皱着眉头,嘴中叫苦连天但还是按照路清清的吩咐去做了。 宫人们不像士兵,他们没有盔甲,只能拿马车上的踏板勉强当作盾牌,遮掩着身体向火场中扔着灌木。 顷刻间。 火舌头迅速跃起。 大量的灌木在火焰中焚烧,升起了阵阵白烟,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烧焦的气味。 此时,李玄盛和刘愈安的小队已经杀出重围,顺利登顶。 李玄盛在山峰的一侧,自上而下俯瞰到了山谷中的境况。 他心中焦急。 怎么会这样? 为何山谷的火势在短时间内会蔓延得如此之大? 可他顾不上理会折返山谷的念头,贼人就在眼前,他要迅速冲锋陷阵将他们擒住。 只见山峰之上两方人马对峙。 一方贼人身着黑袍,面容冷峻,手持寒光凛冽的长刀,步伐稳健,步步紧逼。 一方李玄盛一身明黄,剑眉星目,腰间长剑出鞘,剑尖轻点地面,发出阵阵嗡鸣,宛如龙吟虎啸,气势逼人。 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刺客中的领头大汉猛然挥刀,刀光如匹练般划破长空, 而李玄盛身形一展,如同游龙戏水,轻松避过这凌厉一击,同时手腕一转,长剑化作银色闪电,直刺贼人胸膛。 兵器相交,尖声刺耳,火花四溅,震得周围空气都为之战栗。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与金属交击的刺耳声,李玄盛带领的皇家护卫逐渐占了上风,战斗胜败分明。 最终,刺客贼人纷纷倒地,李玄盛手中之剑直指贼人咽喉。 他低声怒吼。 “来人,把他给朕捆起带走!” 处理好山峰上的刺客,李玄盛心急如焚,他望着山谷中越来越重的白烟以及突突跳动的火舌,焦急地担心着车厢内路清清的情况。 他转身掉头,便要大步流星地冲向山谷。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听得天空中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刹那间。 天空仿佛被厚重的灰色幕布遮蔽,乌云密布,雨势骤增,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打在侍卫的铠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下雨了! 山谷中的大火有救了! 第106章 皇上,您别这样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犹如天降甘霖,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猛烈地倾泻而下。 雨点密集而急促,如同千军万马般奔腾,瞬间将肆虐的火舌紧紧包裹。 李玄盛激动地大喜。 也不知何时,他的眼眶竟留下了两行清泪。 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身为帝王,火势蔓延之时他本应该担心在山谷内所有的嫔妃子民,可是他方才心中所念的,却只有路清清一人。 朕,难道变了吗? 李玄盛的心头,千万般情绪交织涌起,心情复杂。 他从当皇子时就明白一个道理——若要站在千万人之巅,便不可心存挂念。 然而,他一路过关斩将登顶皇位的过程中都未曾改变的信念,却不知在何时,竟被一个娇弱的小女子潜移默化。 他不知此事是悲是喜。 只想快速地冲向车队,他想立刻见到路清清母子平安的样子。 原本在山谷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在雨水的冲刷下失去了嚣张的气焰,炽烈转为微弱,最终化为一缕缕青烟,消散在湿润的空气中。 此时,刘愈安带领的小队也从另一侧的山峰中下来。 他们两队在山谷的交汇处汇合。 刘愈安向李玄盛行礼。 “启禀圣上,微臣已将山峰一侧的贼人全数歼灭,只留这首领贼人。” 说罢,他踢了一脚被麻绳捆住的黑衣人,将他带到李玄盛面前。 李玄盛居高临下的睥睨。 他现在没有心情审问这些贼人的动机,只想快些在火场中见到他一直挂心之人。 李玄盛摆了摆手,焦急的说道: “愈安先别管这些,快快随朕找到车队,尽快清点伤亡人数!” “是!” 他们二人很快赶到了山谷中车队停留之处,留守山谷的靖王迎面走来。 靖王说道,“启禀皇兄,此次遇险,各宫娘娘们都在各自的车马车厢内避险。” “微臣轻点了留守侍卫的情况,仅有数人受到箭伤,无人死亡。” 李玄盛长叹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舒展,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欣慰地拍了拍靖王的肩膀。 “做得很好。” 李玄盛从一众侍卫的簇拥下,一路从马车队尾走到马车队前的御驾车厢。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想与路清清庆祝这绝处逢生的喜悦。 然而,佳人不在,迎接他的却是一片空荡。 “人呢?” “人在哪里!” 车厢内早已没了路清清的人影,李玄盛额头的青筋暴起,对着身边的侍卫怒吼。 然而,一旁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路清清的下落。 李玄盛着急红了眼,转头走到靖王跟前,一把拽住靖王的衣领,指着空荡荡的御驾马车厉声诘问。 “靖王!” “你不是说朕的妃嫔们都安然无恙吗?” “朕问你,明贵人现在到底在哪里!” 靖王此时也傻了眼。 他小跑着赶到御驾马车前,探着头在其中左看右看。 奇怪?怎么没人? 按理说,明贵人应该一直待在车厢里呀! 外面的光剑影烈火燃烧,她一个小女子能跑去哪里? 靖王对路清清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二人在明净堂初见时,路清清骗自己说她是个刚死了爹的小宫婢。 所以,在靖王心里,他一直认为路清清是个只会搔首弄姿,勾引自己皇兄的小滑头。 他心中不解,口中喃喃。 “这种女人最是贪生怕死,她不老老实实地待在车厢里,还能去哪儿呢?” 李玄盛看着靖王站在马车前一脸呆滞低头思索的模样,方才攻克贼人的喜悦瞬间一扫而空。 他现在只想快些知道路清清的下落,便发动所有的侍卫在四周寻找。 “众将士听令!” “就算把这儿翻个底儿朝天,也要给朕把明贵人找出来!” “是!”众将士齐声回答。 就在这时,何庆跌跌撞撞地从远处的灌木丛中跑来。 “皇上!皇上!” “老奴参见皇上!” 李玄盛皱起了眉头,心中疑惑。 他这时才回过神来,原来车队之中,不见的人不只有路清清,连何庆方才也不在这里。 这个何庆,这种时候到处乱跑些什么? 何庆跑得着急,一不留神在李玄盛面前摔了个跟头,他捂着膝盖,嘴中直哎哟。 “皇上,无需寻找。” “奴才,奴才知道明贵人的下落。” 听到这里,李玄盛迅速对着众位将士将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他目光一沉。 “你说,明贵人在哪里?” 何庆颤巍巍地抬起手臂,用手指指了指身后的灌木丛。 李玄盛瞬间了然,他大步流星地向灌木丛的方向走去。 走近一看,路清清正跌坐在地上。 原本白皙娇嫩的小脸,现在已被浓烟染得灰扑扑的,精致的发髻也被灌木勾得蓬乱了起来。 她的小手一直揉着小腿的位置,衣裙之下隐隐透出了一抹血迹。 路清清看见李玄盛的到来,满眼惊喜,喜悦地说道: “皇上,您来啦!” 当她还想继续问李玄盛贼人的情况,却被俯身蹲下的男人一把搂在怀中。 两人的脖颈靠在一起,贴得极近。 路清清甚至能感受到怀中男人砰砰有力的心跳。 李玄盛的大手牢牢钳住她的后背,声音不住颤抖。 “太好了!” “清清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在发现路清清失踪的一瞬间,李玄盛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虽然,这种失而复得的情绪令他心潮澎湃,但这种激动,他今生绝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路清清此时一头雾水,她还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抬头望向周围,发现宫人和侍卫们在他俩的身边团团围住,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卿卿我我,她有点害羞。 路清清奋力推了推紧紧搂住自己的李玄盛,粉拳轻轻捶打着他的后背,娇声说道: “皇上,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别这样。” 然而,她越推,李玄盛便将她抱得越紧。他贴近路清清的耳侧,严厉的口吻之中又带了些许惩罚的意味。 “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乱跑,知道了吗!” 第107章 索吻 被男人抱在怀中的路清清满脸黑线。 她在心中撇了撇嘴。 说什么没有他的允许,还不准乱跑? 腿长在自己身上,他李玄盛算老几? 此时,虽然身边的宫人们都背对着他们,但大庭广众之下被李玄盛搂着亲昵,路清清还是能隐约感到众人向他们窥探的视线,她实在是受不了。 只好推脱自己的腿痛,让李玄盛赶紧撒手。 “哎哟~~~” “皇上,臣妾的腿好痛呀~” 听到她说痛,李玄盛这才恋恋不舍地撒开怀中美人,他盯着路清清宫装之下渗出的血迹,不安地问道: “这是怎么搞的?” 路清清皱了皱眉头,小嘴一嘟。 “臣妾将这灌木搬去火场的时候,不小心被缠绕的树藤刮倒,这才受了伤。” 李玄盛关心她的伤势,但却对路清清口中所说的事情尤其不解,他气她孤身犯险,脸色迅速铁青。 “你不知道刚才朕没在车厢中看到你心里有多担心! “好端端的,你抱着这些东西去火场做什么?” “你这是自讨苦吃!” 他心中的怨气还没消。 由于太担心路清清的安危,甚至李玄盛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的加重。 听他这样说,路清清满腔热情凉的透透的。 明明自己才是人工降雨的大功臣! 这个李玄盛,不明白降雨的原理也就罢了,竟然还说自己自讨苦吃! 路清清心中一酸。 她不期待李玄盛嘉奖自己的聪明的计谋,但她冒着极大的危险在火场中几进几出,他不夸奖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责骂! 路清清委屈的不行,眼泪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何庆在一旁看了都有些心痛,赶忙出来打圆场。 “皇上您消消气儿。” “明贵人腿上还受着伤呢,不如老奴先扶贵人到车上休息。” 李玄盛狠狠瞪了何庆一眼,何庆当场打了个冷战。 这个何庆,此时也太没眼色! 他自己的心爱娇娇美人腿上受伤,自然是得由他亲自将路清清抱回车内。 哪里用得着他来扶? 李玄盛压着心头的怒火,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双手紧紧拢住路清清的身躯,窄腰一挺,一把将怀中美人横抱而起,径直向御驾车厢内走去。 路清清低着头,垂着泪,一言不发。 这个狗男人! 明明刚才还在朝自己大发脾气,现在又假惺惺地抱着自己做什么! 她越想越委屈,由默默的流泪渐渐变成低声抽泣,一进入车厢内,她竟控制不住自己,肆意大哭起来。 “呜呜呜……” “臣妾不是……不是……故意要让皇上担心的。” “臣妾从前在书中看到焚烧灌木可以在山谷快速求雨,臣妾想尽自己所能的帮您,所以臣妾才,才……” 路清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在李玄盛心中好感倍增。 他见过路清清温柔可人的娇媚模样,即使是哭泣也是默默低头垂泪,如此真性情的放声大哭,他还是第一次见。 李玄盛既心疼又欣慰。 他觉得眼前这个百媚千娇的小女人,在自己面前越来越真实清晰。 “好清清,别哭了。” “是朕错了行不行,是朕误会你了。” 听完路清清的解释,李玄盛这才明白过来,她不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而是在用自己的办法让整个车队在火场中化险为夷。 路清清越是哭得厉害,李玄盛的嘴角越是咧嘴笑得越开。 他望着路清清哭哭啼啼的模样,突然爽朗大笑。 美人精致的鼻尖微微泛红,脸上的灰尘还在,灰尘之下隐隐透出白皙的肌肤,只是混杂了泪水,被她揉成了一个小花脸。 听到笑声,路清清由伤心转为愠怒。 “皇上讨厌!” “人家明明在哭,你不安慰人家也就算了,你还笑我!” 李玄盛笑得合不拢嘴,一把将睫毛挂满泪珠的美人拥入怀中。 “朕没有笑话你。” “朕甚至是觉得,你放声大哭的样子既真实又可爱,真是让朕忍不住要亲一口!” 说罢,李玄盛薄唇轻启,朝路清清气呼呼的小脸蛋上,狠狠啵了一口。 一口下去,给路清清干懵了。 哭声和眼泪同时在这一瞬间停止。 她望着李玄盛开心的样子,心里冒出一串串问号。 这个老头。 你没事儿吧? 难道这就是皇上安慰人的特殊方式吗? 路清清抬手用衣袖擦了擦泪眼婆娑的双眸,抽抽噎噎地说道: “皇上这是不生气了?” 李玄盛笑着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他一边熟练地拿起身旁早已准备好的纱布为路清清包扎小腿,一边视线望着路清清平坦还没有孕象的小腹。 “朕担心你腹中的孩子,更担心你。” “所以才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说了那些重话,清清别往心里去。” 路清清心中释怀。 这还差不多。 李玄盛是帝王,肯这样对她服软低头已经是给了极大的尊重,她若是再不下台阶,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娇嫩的小手不住地卷着宫装上的丝带,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接受他人道歉,路清清心安理得。 若要路清清开口道歉,还得做好一阵儿心理准备。 她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飘忽闪烁,扭扭捏捏的声音犹如细小飞蚊。 “这也是臣妾不对,害皇上担心了。” “臣妾向您赔个不是。” 路清清起身欲向李玄盛行礼,但还未等她站起,就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摁住。 他的声线温柔中又带有一丝狡黠的调笑。 “嗯?清清打算行个礼就完事儿了,朕可不依。” 李玄盛扬起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修长的手指微微点了下两下脸颊。 “亲朕一口。” 路清清被他的小伎俩逗得瞬间破涕为笑。 好厚的一张脸皮。 堂堂帝王竟然向她索吻! 路清清决心要逗逗他,以解心头之气,娇声娇气地说道: “皇上,臣妾有点不好意思,您先把眼睛闭上。” “朕听你就是。” 李玄盛闭上了双眸,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仿佛对接下来的亲吻充满了期待。 第108章 淑妃失踪 路清清看着他这副模样,越看越想笑。 她这会儿可没心情亲亲。 路清清用一侧的手肘支着身边的花桌,小心翼翼的从矮凳上站起,尽量不让自己的行为发出半点声响,转头便悄悄摸摸地向卧榻走去。 李玄盛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侧脸扬起的越来越高。 吻呢? 吻在哪里? 他等了半天啥也没等着,可是嘴中还不忘要挟。 “清清,你再不吻朕,朕可要去亲你喽!” 路清清看着他伸着脖子索吻的样子,再也忍不住,躺在卧榻上咯咯笑了起来。 李玄盛听到笑声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被路清清捉弄了。 不过,他倒也没生气,反而极大地勾起了心中的兴趣。他故意装作咬牙切齿的样子冲路清清说道: “好呀!朕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捉弄朕!” “看朕怎么罚你!” 话音刚落,他便向路清清的床榻扑去。 李玄盛顾及着她腹中胎儿,没有更深入的动作,只对着路清清能够露出肌肤的部分一顿猛亲。 床帷之内,啵啵作响。 二人玩笑了许久才消停下来。 路清清嘴上的笑意还未褪去,十分享受二人难得的独处时光。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拍了下李玄盛的手臂。 “遭了皇上!” “臣妾忘了问您,车队中的其他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路清清一时玩得忘我,竟把二喜、小陶还有盼盼她们忘得一干二净。 她心头又急又悔。 我该死! 我真是个好色的坏女人! 刚才只顾着摸肌肉了,差点把自己的好姐妹给忘了! 李玄盛躺在美人的大腿上,握住娇柔白皙的小手轻拍了几下。 “放心吧清清,大家都在车厢中避难,并没有人员伤亡。” 路清清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幸亏没有人受伤,不然自己可就罪过大了! 正当路清清心头忏悔之时,车厢外却传来一声急促的禀报,是何庆的声音。 “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淑妃娘娘不见了!” 李玄盛一个激灵,瞬间从床榻上坐起。 什么! 淑妃不见了! 他安顿好路清清,便急匆匆地向车厢外走去。 何庆引着李玄盛来到了淑妃的车驾,侍卫们掀起车帘,只见车厢中空无一人。 经此大祸,消失的不仅是淑妃,连她的贴身侍女芙蓉也不见了踪影。 嫔妃失踪可不是小事。 李玄盛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向周围的宫人们厉声喝道: “方才大火,可有人瞧见淑妃的踪迹?” 然而,宫人们一个个低垂着头,没有一人能回答上来淑妃的下落。 不仅是宫人们,连在山谷中战斗的侍卫们也没有注意到淑妃的踪影。 难道,淑妃是被贼人劫走了? 李玄盛锐利的眼光环视四周,试图从大火之后的灰烬中找到一丝痕迹,然而却毫无发现。 眼下的情形,侍卫们继续休整,历经一场大火,车驾中的马匹有的受惊逃逸,有的烧伤严重,更何况,众人刚从大火中回过神来,心绪还未完全稳定。 按照原计划,车队应于今夜赶到前去探路的车队提前驻扎好的一个营地,但是,现在的情况强行赶路怕是不妥。 于是,李玄盛命车队在附近扎营等待前方接应,一边休整,一边寻找淑妃的下落。 ………… 木兰围场附近的一间茅屋中。 淑妃和芙蓉正坐在茅草中休息。 接应她们而来的贼人用车驾将她们主仆二人带到了这个地方。 茅草屋内光线昏暗,空气污浊。 淑妃嫌弃地一直皱着眉头,手中的丝帕捂着口鼻,另一只手一直扑打着空中的灰尘。她冲着在茅屋门口放哨的黑衣人生气大吼。 “你是什么东西!” “你有什么胆子,竟敢把本宫带到这种荒凉的地方!” 然而,那黑衣人好像聋了,对淑妃的责骂充耳不闻,只默默地站在门口观察远处的动静。 他越是沉默,淑妃骂得越起劲,芙蓉在一旁是拦也拦不住,劝也劝不得。 毕竟,自家娘娘生于富贵之家,是百般娇宠长起来的女儿,哪里来过这种破败之地? 淑妃的怨气芙蓉也能理解。 “娘娘您消消气儿,这既然是赵大人的意思,肯定是为了娘娘好的。” 空气中的灰尘一直往淑妃的鼻腔里钻,她再也忍耐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 “阿嚏——” “父亲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同我商量,他这是谋反呀!” 听到谋反二字,芙蓉吓得一把捂住了淑妃张开的嘴巴。 “娘娘慎言。”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淑妃一把将芙蓉的手打开,没好气儿地说道: “看这个架势,父亲早就不把我的脑袋当回事儿了。” “掉脑袋就掉脑袋吧,但好歹要给我选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选这个茅草屋是几个意思?!” 淑妃气呼呼地将粘在她华丽宫装上的茅草一根一根摘下,可她摘的动作越大,身上粘上的茅草就越多,怎么摘也摘不完。 她气得小脸通红,急需干点什么撒撒气。 淑妃锚定了身旁坐着的芙蓉,隔着衣裳狠狠地拧了一把芙蓉的大腿根,痛得芙蓉“哎哟”一声。 淑妃不耐烦地瞪了芙蓉一眼。 “这会儿知道疼了,方才在车厢里那黑衣人打本宫脖颈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出手拦着?!” 芙蓉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茅草屋中,只听得淑妃不断地叽叽喳喳与吵闹,门外的黑衣人听得脑仁疼。 他从怀中抽出一枚柳哨,朝着天穹轻吹了一声,发出嘹亮而悠长的“嘟——” 一只羽翼丰满、毛色光洁的信鸽,随着他的号令飞来,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稳稳落在了黑衣人肩头。 他将已经准备好的纸条绑在信鸽脚上的信筒中,双手朝着空中一撒,信鸽便扑棱棱地飞走。 约莫一个时辰后。 这只鸽子落在了赵家后院。 然而,此时的赵宁并未在赵府。 这段时间,皇上秋猎不在宫中,太后与赵宁的来往愈加频繁,他们二人肆无忌惮,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 赵宁的贴身仆从早已在后院的鸽房静静等着,只要信鸽一来,他便并将信筒取下,火速向宫内送去。 赵大人还在慈宁宫中等着他的消息! 第109章 谋权篡位 暮色将近。 斜阳透过卷卷云层,金色的光线照在慈宁宫屋檐成排的琉璃瓦上,似薄雾笼着轻纱,泛出柔和的光晕。 院内花团锦簇,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玫瑰。虽是傍晚,玫瑰花瓣开了一天现下已经微微闭合,但院内依旧浓香不减,缭绕袭人。 慈宁宫的宫人们在院内依次列开。 因为但凡赵宁赵大人来这里,他们都不被允许踏入殿内一步,只能在殿外候着。 太后方可心与赵宁二人,此时正在殿内缱绻温存。 “可心,这个力道可还舒服?” 赵宁不着外袍,只着一袭月白色丝绸里衣,衣衫轻薄,随着他的动作略有飘逸,隐隐露出丝绸之下结实的臂膀。 他正斜卧在榻上,从榻边的小几上拿起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时不时的将瓶中的粉霜倒在手中,一边为方可心保养肌肤,一边为她按摩。 他的力道拿捏的极好,榻上美人垂着眼眸,纤长而浓密的睫毛扑簌,极为享受。 “嗯~” 方可心声音慵懒,拖出滑腻而绵长的尾音。 “赵郎方才真是勇武,可心差点要受不住了,胳膊腿儿的都要散架了呢~” 方可心虽四十有余,但身段肌肤依旧保养得极好,细致滋补的吃食自不必说,只是每年命内务府制作保养脂粉的花销,便有千金之数。 当然,她的千金,也都是赵宁给的。 赵宁为她双手奉上,心甘情愿。 他甘之如饴地为方可心按摩着筋骨,看着自己每年耗费千金堆叠出来的美人,宛如在细细端详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从前李玄盛在宫里时,每次他要与方可心幽会都只能去明净堂。 明净堂是先皇礼佛之地,焚香缭绕,可他赵宁偏偏最讨厌那股子檀香味儿。 这几日他几乎夜夜在方可心的慈宁宫流连忘返,这里浓郁的玫瑰香气让他沉醉不归。 只要李玄盛一死,今后他在这慈宁宫想待多久便待多久。 他想得入神,一时恍惚,手中的力道没控制住,捏痛了身下的美人。 “啊,好痛——” 方可心没忍住尖声尖叫。 这一叫,便把赵宁从幻想中拉进了现实。 他看着方可心后背被自己捏的红肿,在一片白皙的肌肤中极为惹眼,不由得心头一紧,赶忙吹了几口气,又将掌心搓热在红肿之处轻揉了几下。 “哎呀可心,是我不好,都怪我一时想的入神,没注意手上的力道。”赵宁连连道歉。 “哼!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该不会是想你赵府里那几个新纳的小妾吧。” 方可心嘴上嗔怪,但心里并无责备之意。 她知道赵宁纳妾是他正妻的主意,但她偏喜欢提及此事,就是喜欢看赵宁关心自己的样子。 “呸呸呸,说什么呢?”赵宁赶紧解释。 “我家中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我这是在担心山谷刺杀一事。” 按照方可心与赵宁的原计划,派去的刺客在山谷顺利刺杀李玄盛后,他们便可以谋权篡位。 方可心有当女帝的心思。 所以今日她特意下了拜帖,将朝中重臣的妻女都邀请到宫中。此时她在慈宁宫与赵宁缱绻,那些亲贵亲眷们都被她以晚宴的名头拘在了宫里。 方可心的算盘打得极好。 这些命妇们的丈夫陪李玄盛去秋猎,一旦李玄盛被杀,皇后腹中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尚未出生,她方可心就可以在宫里挟妻女而命重臣,称女帝之事就可顺利许多。 她方才与赵宁颠鸾倒凤过于投入,又对自己在山谷刺杀的计划非常自信,所以直到这时听赵宁提醒,才忽然意识到刺杀的消息许久没有送到宫中。 方可心突然脸色大变。 她一把将赵宁在自己身上摸索的手拍开,拢了拢凌乱的衣裙,立刻从床榻上坐起,声音也变得紧张而急促。 “赵宁,眼下是什么时辰了?为何派去的刺客还未将李玄盛已死的消息送到宫中!” 她急迫地望向赵宁,试图从他的口中得知消息,却只看到到了赵宁呆呆愣愣的反应。 方可心顿时怒从心起。 她原以为赵宁现在人到中年,应该比年少青梅竹马时候成熟多了,怎么还是只知情爱,在这种大事上竟如此不稳重! 在这一瞬间,方可心甚至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将谋反这等大事与赵宁联手。 她生气的眼神似乎要喷出火焰,一把抽出被赵宁握着的纤手,高高抬起,猛地朝他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声音清脆,在慈宁宫空荡的殿宇内回荡。 这一巴掌彻底把赵宁打懵了,鲜红的巴掌印瞬间在他侧脸浮起。 疼痛他可以忍,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与他浓情蜜意的可心,态度转换的竟如此突然? 他在山谷的埋伏天衣无缝,李玄盛必死无疑呀! 眼下无非就是消息传来的慢了点,也许是那鸽子在空中飞着飞着饿了,停下去找食儿吃了呢! 赵宁张了张嘴,想和方可心解释缘由,企图安慰她暴怒的情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焦急的通传。 “太后娘娘,赵府的奴才求见。” 方可心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床榻的赵宁,心中直骂。 男人只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一把岁数了,脑子还这么糊涂! 她忍着怒气清了清嗓子,对门外说道: “快传进来。” 赵宁的贴身奴仆迈着碎步,低头拱手致礼。 方可欣摆了摆手免了虚礼。 现在她不需要这些礼节,她最想知道的是山谷传来的消息。 方可心朝着那奴仆的方向抬起玉臂,张开手掌,示意将信筒交给自己。 打开信筒之前,方可心深吸了一口气,手中止不住的颤抖。 信筒微小,筒口封着油蜡,有些滑腻。方可心用染着玫瑰色蔻丹的纤长的指甲扭了好几下,才将封口打开。 从信筒内倒出一张纸卷。 方可欣打开纸张时的手不住颤抖,心中既激动又不安。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的称帝计划能否成功,又极为害怕看到自己一直担忧的东西。 赵宁在一旁看着,也跟着方可心一起焦急,还不忘安慰她几句。 “可心,没什么不敢看的,你放心,咱们的计划肯定能成功!” 然而,赵宁话音刚落,慈宁宫中就传出了一声嘶哑而又绝望的尖叫。 第110章 太后要称女帝! 那信中所写简单明了。 “计划失败,李玄盛生。” 原来,劫走淑妃的刺客在茅草屋内一直等待山谷传来的消息。 若是刺杀顺利,不出一个时辰,埋伏在山谷两侧的刺客便会到茅草屋中与他汇合。 可是,他从上午等到傍晚,前去埋伏的弟兄竟无一人来此找他。 他在茅草屋中听着淑妃的责骂等候多时,终于确定了失败的消息,这才飞鸽传信将消息送回宫中。 方可欣看了信,顿时瘫软在地上,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尖叫之后,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静静的坐在地上,双目空洞。 赵宁被她的反应吓坏了。 他赶紧拿起被方可心丢在地上的那张纸团,颤巍巍的打开。 赵宁看后,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而不可置信。良久,他深深叹了口气,抱住了瘫坐在地上的方可心。 赵宁低哑的声音有些许哽咽。 “可心,失败了。” “我们该怎么办?” 失败的结果本就让方可心难以承受,现在赵宁反而问她该怎么办? 她简直要气得冒烟。 她很想像从前赵宁惹她生气那般,撕扯他的衣服,捶打他的胸膛,对着他撒泼打滚、大声嘶吼,反正到最后赵宁总会包容她,向她赔罪。 可是这次,方可心步入绝望。 她直勾勾的盯着赵宁的脸,嘴角勾起,发出了一阵冷笑。 然而她越笑,赵宁留下陪她的心却越坚定。 他双手牢牢扣住方可心的肩膀,眼神坚定,毫不犹豫。 “可心,就算最后的结果是死亡,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死。” 方可心望着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男人,内心接近崩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蠢货! 她要的从来不是同生共死的情谊,她要的是滔天的权势,要的是九五至尊的地位! 方可心不顾脸上的妆容,用衣袖擦干了眼泪,眼神露出清冷而有力的目光。 她不要对李玄盛认输。 就在方才,她已想到了新的计划。 赵宁这个只知情爱的蠢货靠不住,她还可以依靠赵宁的女儿! 方可心稳稳了稳心神,决心要奋力一搏! 她一把握住赵宁的手,假装关切赵宁被她扇了巴掌的侧脸。 “赵郎,刚才我冲动打你,是我不好。” “我想了想,眼下咱们还有一个机会。” 还有机会? 赵宁瞬间眼神一亮,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什么?你说便是。” 方可心俯身向前牢牢抱住赵宁,对着他的耳侧温柔软语。 “你的女儿不是还在李玄盛身边吗?” “你写信给她,让她下毒,毒死李玄盛。” 听方可心这么说,赵宁一脸愕然。 他的女儿赵容媛自小娇生惯养,打死只蚊子都不敢,更何况让她去杀人。 他望着眼前的方可心。 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心疼的女儿。这种关键时刻,他不知该如何抉择。 方可心敏锐地捕捉了他的犹豫。 她知道,淑妃赵容媛就是赵宁的心头宝,让淑妃冒如此凶险在御前下毒,赵宁肯定舍不得。 而眼下自己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出此之策,她需要在赵宁身上添把火,让他心甘情愿的让女儿为自己卖命。 方可心假装抽噎,眼眶渐渐湿润。 “赵郎,你难道信不过我,不愿意帮我吗?” “此事若是成功,我便可以称女帝!” “你放心,我称帝之后一定不纳任何男宠,独宠你一人!” 赵宁望着信誓旦旦的方可心。 在他心里,他真的十分期待方可心称女帝后的生活,但他也不是没有担心过方可心纳男宠的事情。 毕竟他人到中年,总难免有心无力之时。 今日,她竟然主动向自己保证了! 真是太好了! 赵宁气血上涌,瞬间上头。 “好,可心,我答应你。” 他将方可心从地上扶起之后,旋即去了书案,拿出一张纸条,在纸上写下,命淑妃下毒杀害李玄盛之事。 他将纸条在信筒中装好,又在慈宁宫中取了一包失魂散,放于信筒中。 失魂散服后不出半个时辰,人便会失魂落魄,疯疯癫癫,再过半个时辰,便会心力衰竭而亡。 他将信筒交给前来宫中的贴身仆从,一字一句的嘱咐道: “速回赵府,选一只飞得最快的信鸽,将此物送到淑妃之处。” 奴仆领命,速速出宫。 此时的淑妃还正在茅草屋中纠结。 眼下情形甚是尴尬,她得知自己的父亲刺杀失败,但却不知道李玄盛有没有查明事情的真相?会不会牵连自己? 可是这个茅草屋,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临近晚上,屋子里又潮湿又阴冷,不时还有爬虫从自己脚底经过。 起初,她还会被吓得尖叫。 这么长时间之后,见过的爬虫多了,她叫的嗓子都嘶哑了。 淑妃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左等右等总不是办法,只好壮着胆子去质问那个黑衣人。 “哎!父亲非要让你把我劫来,现在你们刺杀失败了,我该怎么办?!” 那黑衣人淡淡瞥了她一眼,继续保持沉默。 淑妃还问他怎么办?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自然无法回答。 正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一只白鸽落在了茅草屋的窗前。 那黑衣人看到鸽子,速速上前,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筒。 他将信筒递给淑妃,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淑妃娘娘,您的信。” 淑妃“切”了一声,没好气儿的从他手中将信筒拿来,嘴中还不时地嘟嘟囔囔。 “我爹终于想起来关心我了,他闹出这么大的事儿,若是不能善终,我日后定然与他不罢休的!” 淑妃将纸卷从信筒中拿出,随之掉落的还有一方纸包。 她先将纸包放在一边,接着随意打开纸卷,却被纸条上的字迹吓得花容失色,不由得高声惊呼。 “什么?让我下毒!” 第111章 夜审刺客 听到淑妃的惊呼,芙蓉赶紧从草垛堆上起身,匆匆忙忙地拍了拍身上粘着的稻草,向淑妃身边走去。 “娘娘莫慌,何事惊呼?” 淑妃用求助的眼神望着芙蓉,将手中的纸条递去。 芙蓉看着纸上的一行小字,心中也是惊讶不已,只见那字条上写着: “爱女容媛,借机毒杀李玄盛,助为父成大事。” 芙蓉心下一惊。 这确实是赵宁赵大人的笔记没错。 但她没有料到,赵大人竟然将如此重任托付给淑妃娘娘! 从前,淑妃娘娘不惹出祸端让他善后就不错了,看来赵大人出此一招,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际! 芙蓉拿着纸条,心绪烦乱,端详了许久。 淑妃见芙蓉一直沉默,便转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纸包,想查看纸包中到底为何物。 她将封着的草纸缓缓打开,只见草纸包着的是一堆白色的细腻粉末。 淑妃刚想低头凑上去闻闻味道,却被芙蓉一把拽住。 芙蓉用手抵住淑妃的肩膀,将她手中的纸包拿到自己手里,神情严肃地望着淑妃: “娘娘万万不可凑得这样近!” “想必这纸包中的便是赵大人信中所说的毒药,若是不小心吸入了,可了不得!” 淑妃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她还在想,父亲让自己下毒谋害皇上,怎么没把毒药给她送来?她还以为这只包粉末是喂给信鸽的鸟食儿,幸好芙蓉反应得快,不然他她要先以身试毒了。 淑妃满脸惊恐,后知后觉地小手不断地拍打着起伏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连连感叹: “幸好,幸好。” 那个黑衣刺客倚在门槛处,一直看着淑妃的反应,满脸无奈。 他竟不知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神通广大的赵宁赵大人,生的女儿竟如此单纯鲁莽。 他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开始摇摆。 赵大人让这样一位娇娇贵女下毒刺杀当今圣上,他的谋反计划真的能成功吗?他上前一步询问道: “听娘娘所言,似乎是赵大人命娘娘下毒刺杀圣上。” “不知娘娘是否掌握下毒的手段?又有几成把握呢?” 听到这话,刚从惊慌中稳定好心绪的淑妃又开始焦虑起来。 是啊,父亲让她下毒谋害皇上,可是李玄盛不仅是当今圣上,更是她赵容媛的丈夫。 就算李玄盛现在对她不似从前般恩宠,她也心有留恋不忍下手。 此时父亲不在身边,淑妃不知该问谁,只好向面前这位黑衣刺客求助。 “哎,你说,我该听我父亲的吗?” 淑妃话音刚落,芙蓉就连忙向她使了个眼色,拽着淑妃的衣袖说要去外面透透气。 淑妃不解,满脸疑惑。 “芙蓉,你拽我干什么?我还话还没问完!” “娘娘,娘娘,屋里实在太闷了,奴婢要去外面转转,回来再问,回来再问!” 一到屋外,淑妃立刻把芙蓉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打开,一脸嫌弃。 “我何时嫌弃闷热?你非要叫我出来做什么?” “嘘——” 芙蓉竖起手指,做了个悄声说话的手势,朝茅草屋的方向努了努嘴。 淑妃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说道: “芙蓉,你在搞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 芙蓉左右看了几眼,确保那黑衣刺客没有跟她们二人出来,便悄声伏在淑妃身侧。 “奴婢看出了娘娘的犹豫,娘娘不愿刺杀皇上,只是这话不能当着那个刺客说。” 淑妃不解,“为什么?” 芙蓉望着淑妃美丽且懵懂的面容,心中有些怅然难过。 她身为奴婢,出身地位,从来不会面对这些生死大事上的抉择。 然而自家娘娘出身大富大贵之家,地位尊贵,却总是要被迫卷入无休无止的斗争之中。 她很心疼。 芙蓉轻轻的双手握住淑妃的纤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黑衣刺客是娘娘父亲的门客,却不是娘娘您的。” “娘娘细想,若是娘娘当着他的面说出违背赵大人命令的话,这荒郊野岭的,可有想过咱们的后果?” 淑妃心中顿时一惊。 她呆呆地望着芙蓉,没料到这个日日在自己跟前儿服侍的丫头,竟有如此谋略和心计。 淑妃点了点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的父亲赵宁干的不是别的,而是谋逆的大事!她若不想帮父亲下毒,就必须接受和赵家决裂的后果。 所以,茅草屋那个黑衣人并非她的帮手,而是她的敌人。 淑妃和芙蓉回到茅草屋内,便立刻对那位黑衣刺客发话。 “下毒的手段,本宫自然不需要你教。” “你,想办法把我送回皇上身边!” ………… 山谷之中。 李玄盛已命诸位将领在附近安营扎寨,今夜他们要在此留宿。 御帐之内,灯笼高悬,火烛明亮。 明晃晃的火舌在烛芯心上不断跳动,一根根蜡烛发出的橙黄光亮,映照在李玄盛的侧脸,更显棱角分明。 路清清坐在他的身侧。 因为他担心路清清的身孕,不放心让她自己独住一个营帐,所以便将路清清留在了他的身边。 此时,同样在御帐中的还有靖王和贤妃的哥哥刘愈安。 跪在堂下的,是今天在山谷中活捉的两名刺客首领,已经被五花大绑。 李玄盛面色阴沉,眉头紧蹙,冰冷的声音威严而不可置疑,在偌大的营帐中回荡。 “说!谁命你们来的!” 跪在堂下的那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二人低着头,谁也不肯说话。 刘愈安按捺不住脾气,情绪激动,上去对着其中一人猛踹了一脚。 “你这贼人!竟敢堂而皇之刺杀当今圣上!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 “白日在山谷上,本将军就该一剑了结了你!” 见此情状,靖王赶紧上前拦住。 第112章 囚徒困境 相比靖王的沉稳,刘愈安少年时便领兵去边关打仗,是个性情中人,平日里对敌人最是痛恨凶狠。 靖王深知他这一点,生怕他下手没了轻重,若是一不小心真断送了这贼人的性命,到时想要问出幕后真凶可就难办了。 他连忙挡到刘愈安面前。 “刘将军,息怒,息怒。” “取这贼人的性命轻轻松松,一刀了结了便是,可若如此,咱们的线索可就断了呀!” “哼!”刘愈安对靖王的劝阻不屑一顾。 他转身对李玄盛抱拳行礼。 “皇上,这样的嘴硬的贼人微臣在边关见多了。臣觉得应该对这两个贼人施以重刑,这才能撬开他们的嘴巴!” 李李玄眉峰挑起,意味深长地看了靖王一眼,没有搭理刘愈安,反而对着靖王说道: “靖王,你的意思呢?” 靖王拱手。 “回皇兄,臣弟以为,刘将军的话有几分道理。” 刘愈安看了靖王一眼,得意地仰起了头。 然而靖王略顿了顿,话锋一转。 “可是皇兄,若这两个贼人是死士,对他们施以重刑恐怕问不出来结果,反倒是随了他们必死的心愿。” 靖王的话激怒了愈安,他将头往别处一扭,闷哼了一声,显然是看不上靖王的法子。 李玄盛端坐帐中,看着麾下这两位互相争执的臣子,一时也犯了难。 他们二人说的都有道理。 但是眼下情况危急,急需找出幕后真凶,所以他只好两个方法都试一试。 李玄盛最终发话。 “靖王,刘将军,你们二人所说都有道理。” “所以朕命你们二人各审一个贼人,两种方法都试一试,一旦有了结果,速速禀报给朕!” “是!臣弟领命!” “是!微臣领命!” 靖王和刘玉安退下后,帐中只剩下李玄盛和路清清两人。 没有外人在场,李玄盛一下就放松了,便要歪斜着向路清清身上躺去。 方才发落那两名贼人,路清清一言不发。现在她试探性地问向躺在自己大腿上的李玄盛。 “皇上,臣妾有句话想问您,不知当不当问?” 李玄盛悠闲地躺在美人的腿上,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点了点头。 “方才您命靖王和刘将军用各自的方法各审一人,是已经猜到了他们二人最终谁会审出结果吗?” 李玄盛拉住路清清娇嫩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摇了摇头。 “朕,不知道……” 路清清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可怀中的男人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 她望着李玄盛英俊而又疲惫的面容,有些心疼。 这几日舟车劳顿,他一边照顾自己又一边处理政务,白日在山谷内,他还亲自带兵去围攻了突袭的刺客。 想必现下是累坏了。 路清清压低声音,悄声问道: “皇上,在这长椅上躺着你难不难受?要不臣妾伺候您去床榻休息?” 可是怀中的男人一声不吭,睡得极沉。 她只好作罢,小声唤来在帐外候着的何庆。 “何庆公公,皇上累了,您帮我拿件披风来吧。” 何庆将披风拿来,路清清小心翼翼地将盖在李玄盛身上。她自己只好用手肘支着头,依靠在长椅的把手休息。 二人就这样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 李玄盛从睡梦中醒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却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路清清的大腿上睡了一夜! 他翻身的动静也把路清清惊醒了。 路清清揉了揉眼睛,她坐着睡了一夜,幸亏有之前锻炼强身健体的底子,身体只有微微的酸痛,可在李玄盛面前,她偏偏要装得严重,发出哎呦的声音。 李玄盛赶紧从她的大腿上下来,满眼关心连连道歉。 “是朕不好,是朕不好。” “清清,你怎么不把朕叫醒了,咱们怎么能就这样在长椅睡了一夜?” 路清清揉着大腿,勉强挤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满眼温柔。 “皇上累了,臣妾看您睡得极好,不忍心叫醒您,便在外面歪着睡了一夜,不碍事的。” 说罢,她便要挣扎地站起,路清清找好时机双腿直接软了一下,直直倒在了李玄盛的怀中。 李玄盛猛地慌了神儿。 “清清,你还怀有身孕,朕赶紧抱你去床榻休息!” 他一把将路清清拦腰抱起,便要向帐后的卧房走去。 这时,靖王和刘愈安正巧进帐,直接目击了李玄盛怀抱温香软玉的一幕。 “哎哟——” 刘愈安赶忙转过身去,双手捂住眼睛,嘴里还一直说着: “皇上,微臣,微臣可什么也没看见啊!” 靖王不悦的笑着瞥了一眼李玄盛怀中的路清清,心中腹诽。 妖媚惑主! 又在皇兄面前耍手段! 李玄盛抱着路清清去休息要紧,便先让他们二人在帐内等着,等他把路清清安顿好再出来议事。 路清清躺在床榻上小憩了好久,等她睡了一个回笼觉睁开眼睛,却还是不见李玄盛的踪影。 她左思右想。 靖王和刘将军一大早的便要与李玄盛议事,想必还是昨夜提审贼人之事,只是不知他们二人审得怎么样了。 路清清想得正入神,却远远地听到了李玄盛的叹息。 他走到路清清面前,面色沉重,直接坐到了床榻。 路清清从锦被中探出小脑袋,戳了戳李玄盛的外袍。 “皇上,昨夜审问那两个贼人,可有结果?” 李玄盛摇了摇头,从他沉重的表情看来审问并不顺利。 原来昨夜,无论是靖王威逼利诱,还是刘将军施加重刑,那两个贼人的嘴就如同上了铁锁一般,什么也吐不出来。 现在的情形,李玄盛在明,幕后凶手在暗。他若还是查不出真凶,只会成为刺客刀俎上的鱼肉。 路清清看出了李玄盛的为难,她沉思片刻,想起了她上大学时从博弈论中学到的方法。 路清清从床榻上坐起,挽住李玄盛的手臂。 “皇上,臣妾有一计,也许能将这两名刺客的嘴撬开。” “哦?”李玄盛目光一闪,“你说说看。” 路清清煞有介事地拢了拢衣袖,胸有成竹地说道: “臣妾有一计,只需要靖王和刘将军分别对那两个首领说他们二人本是死罪,若谁先供出幕后主使,那先供出之人便可获得生还的机会,还能赏银百两,另一个人只能被凌迟处死。” “这样,他们两个贼人便会互相疑心,生怕对方先出卖了自己,获得了生还的机会,这种情况下,还怕他们不说出真相么?” 李玄盛大喜。 他并没有料到眼前娇娇弱弱的美人,竟还能有如此计谋,他激动地说道: “清清,此计可行!这种兵法叫什么名字?” 路清清摇着小脑袋,扬起骄傲的小脸,轻快地说道: “这便是囚徒困境!” 第113章 幕后黑手是他! 囚徒困境? 李玄盛歪着脑袋,仔细思索从路清清口中蹦出的这个四字新词。 “这倒新鲜,朕从未听说,没想到朕的清清竟如此学识广博。” 路清清心中暗想。 你没听说过理所当然,这现代文明的成果你这个古代人怎会知道? 她娇羞地微微一笑,还得为囚徒困境找个合理的出处。 “皇上谬赞,臣妾怎敢称得上学识广博,只是臣妾平日里爱看一些话本小说,在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情景。” “这名字是臣妾自己随便起的而已。” 李玄盛点了点头,对路清清的解释没有疑心。 他唤来何庆,传令下去,按照路清清囚徒困境的法子,让靖王和刘将军重审刺客。 不久,双方都传来了消息。 靖王和刘将军再次双双入御帐禀报,他们二人在帐前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臣弟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靖王面色如常,反倒是刘将军斗志昂扬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与今晨的颓废情形迥然不同。 路清清看着他的神态,便猜测提审已经有了结果。 只是,后宫干政,乃是大忌。 她知趣地起身行礼,要退下。 “皇上,既然皇上有要事要商议,那臣妾便先退下了。” 路清清转身便走,却被李玄盛一把拉住。 “无妨,你无需回避。” “这囚徒困境的法子是你出的,难道不想听听最终的结果?” 李玄盛骏眉挑起,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充满诱惑和勾引。 路清清眨巴着双眼,有些犹豫。 这次山谷火攻害她差点在那里没了命,如果她说不想得知幕后黑手是谁,那是骗人。 她确实充满好奇。 但路清清只是略顿了顿,还是选择退出营帐。 刺杀皇帝乃是谋逆大罪,万一牵扯到自己身上便是万劫不复。 虽然经历山谷大火的死里逃生,但路清清仍然对李玄盛没有足够的信心。 “皇上,臣妾留在这里实在不合规矩,还请皇上答应臣妾的请求。” 李玄盛见她执着,便不再留。 “也好,那你先去偏帐内休息。” 路清清福了福身,便要退下。 她低着头迈着碎步,从靖王身边经过时,却明显感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场。 之前在宫里,靖王对她多是嘲讽和瞧不起。 但此时,她转头侧目,却在靖王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欣赏与敬佩。 路清清心中疑惑,但依旧没有停下脚步,未在靖王身边过多停留,她收起斜视的目光,与靖王擦肩而过,匆匆离开了御帐。 等路清清退出御帐后,靖王和刘将军二人才正式向李玄盛禀报提审的结果。 靖王说道,“启禀皇上,臣弟用明贵人所说囚徒困境之法后,那名刺客的意志果然动摇,说出了幕后主使之人。” 刘愈安随声附和,“皇上,微臣提审的情况也同靖王一样。” 李玄盛坐在帐中,面色阴沉而冷峻,他修长而有力的大手不时扣着桌案,关节与木材碰撞,发出一声声不规则的闷响。 靖王和刘愈安二人都未说出幕后主使之人,因为他们担心一旦说出口,迎面而来的便是雷霆之怒。 他们正犹豫着,就听到了李玄盛不怒自威的声线在御帐内回荡。 “犹豫什么,说下去!” 刘愈安望向靖王,他自知自己身为将军,朝中的地位远不如身为亲王的李玄靖,于是,他摆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靖王将人名说出。 靖王了然,没有推辞。他略顿了顿,说道: “臣弟望皇上息怒,那贼人供出的幕后主使,山谷火攻是赵宁的主意。” 靖王说完,营帐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帐内之人一言不发,只听得呼呼的风声从帐顶的毛毡上掠过。 许久,李玄盛终于开口,声音一如往常,平静有力。 “朕知道了,你们退下。” 路清清退出御帐后,就在帐外散步 她走着走着,见靖王和刘愈安二人从御帐内退出,便知议事已经结束。 路清清上前行礼,向他们二人打了个招呼。 “靖王安好。” “刘将军安好。” 刘愈安规规矩矩地向路清清回礼。 靖王一改往日嘲讽姿态,他郑重的向路清清拱手致礼。 “明贵人,本王之前轻看了你,今日特向你道个不是。” “囚徒困境之计策实在精妙,令本王大开眼界!” 本来靖王突然向她道歉,路清清还一头雾水,不知是何缘由。 经他一说,原来靖王是佩服自己的计策。 路清清看着眼前这位白衣翩翩的英俊少年心中有些欣慰。 她还以为,这些王公贵胄皆是自满自傲、目中无人之人。没想到,这靖王竟然还有点人样,也改变了她之前对靖王的看法。 路清清淡然一笑。 “王爷言重了,我这法子也是从书上寻来的,并非我自创的计策。我献出此计,也是为了给皇上分忧。” 路清清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谦虚,又表明了自己对李玄盛的忠心。 靖王见她如此说,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路清清随后进了御帐,想看看李玄盛现在的情况。 进帐之前,她本以为李玄盛会因为真相水落石出而高兴,然而一踏进营帐,路清清就立刻感觉到气氛完全不对。 帐中伺候的宫人们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她进去之后没有任何反应。 而李玄盛斜依在正中的龙椅上,一改往日正襟危坐的模样。 他脸色铁青,似乎正在酝酿愤怒的情绪,一只脚翘在桌案上,一只脚踏在龙椅的边缘。 路清清这时有些后悔。 她想转身离开,等李玄盛情绪好些时再回来,可是她人已经步入帐中,此时若撤出去未免有些刻意。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臣妾参见皇上。” 李玄盛只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然而并未与她搭话,一直保持沉默。 第114章 清清,别怕 路清清心中腹诽。 臭屁皇帝! 在她面前玩什么深沉呢? 既然她要玩玩深沉,自己就奉陪到底! 路清清轻手轻脚的向前,李玄盛不与她说话,她也不同李玄盛说话,免得自己一不小心触犯了逆鳞,再被误伤。 她站在李玄盛身后,纤指先点了点放在桌案上的薄荷油,帮李玄盛轻轻揉按着太阳穴。 李玄盛享受着路清清的服务,心绪逐渐平稳。 他轻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帐中伺候的宫人们都退下。 宫人离开后,他一把握住路清清在他太阳穴上的纤手,说道: “清清,朕有一事有些纠结,想听听你的意见。” 路清清心中一惊。 李玄盛乃是九五之尊、帝王之身,向来朝政之事他要么独断专行,要么是与众位大臣议事,什么时候轮到听她的意见? 她有些犹豫,赶忙屈膝行礼,下意识地推辞。 她已经料到,李玄盛此时的情绪如此低落,应该是刚才靖王和刘将军从那两名贼人口中审出了他不愿听到之人的姓名。 所以李玄盛现在犹豫,才要问她的意见。 这趟浑水,路清清可不想去淌,她连连解释。 “皇上,臣妾惶恐。” “后宫不得干政,此项宫规臣妾铭记在心,皇上若问臣妾的意见,实在是于理不合。” 本来还在龙椅上歪斜着的李玄盛瞬间挺身坐起,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把将路清清扶住。 他的目光明亮而坚毅,直直地盯住路清清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 “清清,你无需推辞。” “方才你提出囚徒困境之计,朕已知晓你的能力,你的眼光与谋略远在朕的朝中大臣之上。” “干政一事你无需担心,只当是听个故事,你在朕面前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就好。” 路清清推辞推迟不过,李玄盛又一再坚持,她只好点了点头,无奈接住了这个烫手山芋。 李玄盛将路清清拉在他的身边坐下,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清清,那两名贼人已将山谷火攻的幕后之手供出。” “是赵宁。” 听到赵宁这个名字,路清清惊呼一声,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她只知赵宁走私,肆意搜刮皇家财富,但她实在没有料到,赵宁居然还有谋逆之心! 看来,是她从前小看了这位赵大人。 路清清定了定神,有些怀疑的口气问道: “皇上,赵大人可是淑妃娘娘的生父,那两个贼人的口供会不会有假?” 李玄盛摇了摇头。 “朕听到这个名字时也有疑问,但无论是靖王还是刘将军,他们二人都审出了同样的结果,朕不得不信。” 李玄盛说得斩钉截铁,不可质疑。路清清心中就算再惊讶,也只好选择相信。 赵宁富甲一方,又是皇商,还是淑妃娘娘的亲生父亲。 路清清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赵大人已经有如此地位,还要铤而走险去谋逆? 路清清左思右想,努力搜刮大脑中对赵宁所有的信息。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她想起来,以前在现代社会中她看法制频道的时候,那些杀人犯不是谋财害命,就是为情杀敌。 路清清是亲眼目睹过赵宁和太后的情事纠葛的。 也许,赵宁之举,是为情所困? 这个想法一旦在路清清脑海中形成,各种有关赵宁和太后的蛛丝马迹就纷至沓来,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支撑这个假设的成立。 也许,谋逆之事,不是赵宁的本意。而是太后的意思! 李玄盛见路清清一脸沉思状,思考了许久,忍不住打断她。 “清清,你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已经有思路了?” 李玄盛的话一下子将路清清从幻想拽进现实。 她不敢此时此刻就将脑海中的大胆想法向李玄盛和盘托,只好选择将此事糊弄过去。 “不,不是。” “臣妾愚钝,此等谋逆大事,臣妾听了心中只是害怕,简直是没有半分头绪。” 然而,正在他们二人商量之时,帐外突然传来了何庆公公的焦急通传声。 “启禀皇上,找到了!找到了!” 何庆一边高声禀告,一边跌跌撞撞地走进帐内。 他步子迈得急,帽子也歪了,衣衫也斜了,手中的拂尘一个没拿稳,差点将自己绊倒。 李玄盛见他狼狈的样子,满脸不悦。 “何庆,你怎么回事?你也算是宫里伺候的老人了,到底什么消息如此着急?” 何庆喘着粗气,一看就是刚刚跑过的样子。 他满脸尴尬地扶了扶歪倒的帽子,赶忙回答道: “启禀皇上,是淑妃娘娘,是淑妃娘娘找到了!” 听完此话,李玄盛和路清清猛地对视了一眼。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方才还在议论淑妃的父亲赵宁谋反之事,眼下淑妃竟然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何庆继续说道: “皇上,要不要宣淑妃娘娘进帐?” 李玄盛略作沉思,摆了摆手。 “不必了,就对淑妃说,朕这里还有政务要处理,先让她回自己的帐中休息。” “是,奴才遵旨。” 何庆领命退出,路清清心中不解,她问道: “皇上,淑妃娘娘找到了是好事儿,皇上怎么也不见见?” 李玄盛深邃的眼眸似乎有波涛汹涌。 路清清敏锐地发现,在听到淑妃回来的消息后,李玄盛眼神中不是关心,而是透出了一股杀意? 李玄盛眼神愈发阴沉。 怎么会那么巧? 淑妃在他遇刺时突然消失不见,又在赵宁刺杀失败后回到了营帐。 这仅仅是巧合吗? 他的大手握住路清清娇柔的小手,另一只手绕到路清清身后,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似的地说道: “清清别怕,朕过会儿再去见淑妃。” 说罢,李玄盛走出营帐,只留路清清一人在帐内。 路清清望着李玄盛逐渐远去的身影,心头疑惑。 这个男人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为什么刚刚让自己别怕?面对淑妃,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左思右想着,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心中猛地一震。 她意识到,刚才李玄盛说的别怕,并不是让她不怕淑妃的意思。 而是让路清清别害怕,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 眼下,既然已经查出赵宁就是谋逆之人,按照律法应诛九族,李玄盛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似的让淑妃好端端地待在营帐,没有半点责罚。 此事太不寻常! 第115章 弑父? 营帐外,天色微微擦黑。 粉艳似火的晚霞裹挟着厚重的云层在天际堆叠,云层末端,似乎镶嵌了浓黑的滚边,夜色即将攀爬将,白日吞没。 李玄盛走到帐外,抬头望天。 这粉墨交织的情形,让他想起了当年九王夺嫡的那日。 那日的晚霞,也是如今日这般凄美,摄人心魄。 他望着天,驻足站立许久。 何庆公公在一旁候着,偷偷抬眉,望了李玄盛毫无表情的俊颜。 他在李玄盛身边伺候多年,却还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圣意难测,圣意叵测。 可是,老是这样在外面站着也不是办法,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 “皇上,时候不早了,今夜您还是在御帐与明贵人共进晚膳。” “不。”李玄盛脱口而出。 这反倒让何庆愣了一下。 一连几日,李玄盛都是待在御帐与明贵人同吃同住,怎么今日改了脾气? “那,皇上的意思是……” 未等何庆说完,李玄盛就以大步流星的迈起步子,朝嫔妃营帐的方向走去。 “朕去看看淑妃。” 何庆小跑着跟在李玄盛身后,他心想: 此事确实是他这个做奴才的没有好好体察主子的心意,山谷遇火之后,淑妃娘娘便失了踪迹,今日才回到营帐。 皇上要前去安抚,理所当然。 此时,淑妃帐中。 淑妃正与芙蓉窃窃私语。 只见芙蓉眼神急切,一把握住了淑妃的手腕。 “娘娘,此事万万不可,要三思啊!” 原来,她们二人被那黑刺客从茅草屋中带出,送到了营帐附近后,那刺客便离开了。 淑妃到了营帐,就以失火之后慌乱走失为由,将此事瞒了过去。 至于她们二人怎么找到通往营帐的路的,淑妃只对外人解释,是她诚心诚意感动了神明,她是受了神明的指引才找到了地方。 这一路上,淑妃怀中紧紧揣着那包失魂散,好似抱着一颗定时炸弹。 她一面与刺客虚以委蛇,做出一副答应父亲要毒害李玄盛的样子。 一面又在心中暗自谋划,她可不愿意跟着她的老爹做出这种谋逆糊涂事,她打算用这包毒药毒死路清清,以解心头之恨! 然而,芙蓉却不赞成淑妃的计划。 “娘娘,奴婢知道您对明贵人心头之恨,只是此时若咱们要下毒,实在不是上好的时机。” “赵大人谋逆之事,若是侥幸没有败露还好,万一败露,到时牵连到您身上恐怕您也保不住性命,就算杀了明贵人,又能怎么样呢?” 淑妃手中握着那方纸包,因为心中紧张,手心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将包着失魂散的草纸弄得有些潮湿。 她知道芙蓉说得有理,却又耐不住性子,想要急于辩驳。 “芙蓉,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这包毒药,既然不能用在路清清身上,那我拿着它又有何用!” 说罢,她将手中的纸包团成一团,赌气似的重重扔在了地上。 这一动作,吓得芙蓉赶紧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又速速将纸包从地上捡起。 “娘娘,这可不能乱丢,万一被人发现咱们身带毒药,这如何解释得清?” 淑妃听得不耐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芙蓉将纸包揣进怀中,贴近淑妃的耳侧悄声说道: “娘娘,奴婢有个冒犯的想法,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淑妃瞥了一眼芙蓉,心中不悦。 虽然芙蓉陪着她一起长大,但自小淑妃便是心直口快、不管不顾的性格,她最烦芙蓉瞻前顾后的样子。 “别磨磨蹭蹭的,有话快说!” 芙蓉好似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下跪倒在淑妃脚边。 “娘娘,您可以将这包失魂散作为证据,向皇上揭发赵大人谋逆之事!” 芙蓉话音刚落,淑妃一脚就朝着芙蓉的肋骨狠狠踹了下去。 “你大胆!你这么做,与让本宫弑父有什么区别?!” 芙蓉被淑妃踹得滚到一边,但她顾不得疼痛,连忙跪好,跪着爬到了淑妃的脚边。 她一把握住淑妃娘娘的绣鞋,瞬间痛哭出来。 “娘娘,娘娘,奴婢实在担心您的安危!” “您这一逃,皇上难免不对您起疑心,您日后的恩宠难免岌岌可危啊!” “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赵大人背着您谋反,还让您给皇上下毒,他这是完全没把您当女儿啊,娘娘!” 芙蓉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淑妃看着她痛彻心扉的样子,心中猛地一震,好似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敲碎了,一声刺耳的耳鸣在头颅中回荡。 她缓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两行清泪从精致的脸颊流下。 是啊! 皇上的恩宠,已经消失得快差不多了,皇上再也不似当年那般对她宠溺有加。 而自己的父亲,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要将她拉下水,在父亲心里,她究竟是女儿?还是一枚棋子? 这些事情,若不是芙蓉提醒,她竟从来没有意识到! 淑妃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她抬起手臂,两只手紧紧地捂住脑袋,纤细的手指插入云鬓,她不住摇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停止她脑海中的痛苦。 芙蓉跪在地上,望着自家娘娘万分痛苦的模样,心中也是锥心一般的苦楚。 她胡乱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从怀中拿出一条丝帕,帮淑妃拭去眼角的泪痕。 “娘娘,您别伤心,咱们,咱们还有机会!” “只要把握好这一次,皇上一定会对您恢复旧日的恩宠!” 淑妃还未从痛苦中回过神而来,便听得帐外何庆公公的禀报。 “皇上驾到——” 虽然心痛,但李玄盛来了,淑妃也顾不得了。赶忙拿过芙蓉手中的丝帕,擦拭剩下的泪痕,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恭敬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第116章 让弓箭飞一会儿 李玄盛从淑妃身边径直走过,他没有像往日那般将淑妃扶起,而是直接掠过了她,坐到了帐中正位。 等他坐定,却又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茶盏,轻呷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平身吧。” 淑妃也意识到了李玄盛的奇怪,心中有点别扭,怎么今日皇上没有扶自己起来? 想到这里,淑妃顿时有些心虚,难道说,皇上已经知道了她逃跑的秘密? 起身之后,淑妃慌忙地望向芙蓉,试图寻求她的帮助。 然而没等芙蓉回应,李玄盛便发了话,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读不出任何情绪。 “听宫人们说,山谷大火你吓得逃跑,又历经万险寻回了营帐。” “辛苦了。” 李玄盛这话,只描述事情经过,不做任何价值判断。 他说一句辛苦,淑妃还以为这是皇上对她的安慰和肯定。 于是瞬间提起了精神笑盈盈的回答。 “不辛苦,不辛苦,臣妾多谢皇上关心!” 李玄盛只淡淡嗯了一声。 他的手指捏起桌案上那杯青瓷茶盏的杯盖,将杯盖顺着杯沿一圈圈地滑动,发出好听而清脆的碰击声。 淑妃听着这一圈圈的撞击,心里开始有点发毛,她红唇微微张开,正欲开口解释几句,却被李玄盛抢先打断。 “淑妃还有其他的话要对朕说的吗?” 李玄盛这话问得,淑妃本来想说,又被他吓得不敢说了,话到嘴边,愣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不知怎的,今日她在李玄盛身上一点儿撒娇痴缠的心思都没有。 往日,李玄盛一来,淑妃恨不得立刻扑过去粘在他身上一直贴贴。 可是今日,她却感觉两人之间有一道无影无踪的高墙,无论她怎样尝试都靠近不了。 淑妃担心自己多说多错,便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只听啪嗒一声脆响,李玄盛将杯盖猛地扣在茶盏之上,吓了淑妃一跳。 “既然如此,淑妃好好歇歇,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说罢,李玄盛起身便走,不做一丝停留。 出了淑妃的营帐,李玄盛随即转头去找靖王。 今晚他与淑妃见面之前,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淑妃山谷失踪的秘密,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若没有人指引收留,怎能在这荒郊野岭平安度过一夜? 李玄盛心中多少猜了出来。 他以为凭借自己对淑妃多年的宠爱,淑妃一见自己,便会将失踪的事实向自己和盘托出,就算她真的不知道赵宁谋反之事,也不会有别的事情瞒着自己。 可是刚才淑妃的表现,明显与他的期待大相径庭。 她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对淑妃手下留情! 李玄盛到了靖王之帐中,把正在用晚膳的靖王吓了一跳。 靖王见李玄盛进来,赶忙放下碗筷,起身行礼。 “臣弟参见皇兄,不知皇兄这时来有何要事?” 李玄盛从靖王身旁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摒退左右,示意靖王靠近说话。 李玄盛瞥了一眼桌案上摆着的菜肴。 “正在用膳?” 靖王点了点头。 “先别吃了,火速带一支精锐侍卫赶去宫中。” “记住,小心行事,别让人发现!” 靖王一脸惊讶。这个时候让自己带一支精锐部队回宫,他摸不清李玄盛意欲何为。 本来,他还想劝李玄盛宫外凶险不可多作停留,应取消此次秋猎尽快回宫,没想到,先回宫的人竟是自己。 他悄声问道: “皇兄,臣弟认为宫外凶险,不如取消此次秋猎,您尽快返回宫中。” “不知为何反倒让臣弟先回宫中?” “朕让你回去拿人!” 李玄盛一脸平静,语调波澜不惊,却说出了最凶狠血腥的话语。 靖王瞳孔瞬间放大,他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试探地问道。 “是要拿,赵宁?” 李玄盛颔首。 “没错,朕表面上还要去秋猎,就是为了降低他们的防御心。” “有朕在这里声东击西。你回去将赵宁给朕拿下!” 李玄盛的眼神逐渐坚毅。 靖王明白皇上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出手出手对付逆贼。 “是!”靖王抱拳领命。 靖王未做逗留,火速带领一支精锐暗夜离营,朝宫中奔去。 夜里。 李玄盛一如往常和路清清一起宿在御帐。 在外面安营扎寨不似宫中,路清清和衣躺在床榻上,望着隐约跳动的火烛,依稀能够感受到野外青草的气息。 睡在一侧的李玄盛伸出手臂,让路清清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自己则将手臂在她的脖颈下绕过,将床榻上的美人牢牢护在怀里。 路清清望着李玄盛烛光下的侧颜,不知是否是夜里眼花了的缘故,她觉得眼前英俊的男子面容格外疲惫。 她靠得近了近,柔柔地说道: “皇上这几日可是累了?臣妾见您略有疲惫之色。” 男人的大手搭住两团柔软,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只有这样温热的实感,才能令他安心沉静。 “近日事多,朕没有多多陪你,是朕不好。” 路清清赶忙摇了摇头,向他解释。 “不是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臣妾看您这几日事务繁多,又历经凶险,臣妾心疼。” 李玄盛微微一笑,侧身低头,在怀中美人额头落下轻柔一吻。 “别担心清清,朕不会有事。” 可是,李玄盛越是说得斩钉截铁,路清清心中越是放心不下。 她倒不是放心不下李玄盛的身体。 她是担心,万一贼人还有谋逆之举,成功将李玄盛杀害,她年纪轻轻就要当寡妇了! 而且,日后腹中的孩子生下,只能自己一人带娃! 她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路清清柳眉微皱,神色担忧,用手肘支起身子凑到李玄盛面前,继续问道: “皇上,那日您让臣妾得知山谷纵火之人是赵宁,可是这么长时间您却一直没有任何发落。” “所以臣妾担心,万一贼人还有后手,岂不是个隐患?” 李玄盛望着她乖巧可人的模样,淡然一笑,没忍住揉了揉路清清的小脑袋。 “清清放心。” “虽然朕身在这营帐中,但朕已经张弓搭箭,直指贼人咽喉。” 路清清何等聪明,她瞬间了然李玄盛的意思。他这是在紫禁城早已安排了后手。 于是,她狡黠一笑,双眸明亮闪动。 “臣妾明白,您这是要让弓箭飞一会儿。” 第117章 执意出发 与此同时,淑妃帐中。 自李玄盛从她帐中离开,淑妃便一直忧心忡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山谷大火之后她逃跑回来,李玄盛对此没有半点惊喜和意外,甚至都没有安慰她几句态度反而比之前还要冷淡。 她难免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父亲谋反的事情已露出端倪,所以皇上才疑心到自己身上? 淑妃坐在桌案一旁的圈椅上,芊芊玉指不断地绕着宫装上的丝带一圈又一圈,如同她此刻纠结缠绕的心境。 千头万绪总也理不出个门路。 “芙蓉,皇上是不是发现爹爹的事了?”淑妃的声音焦虑。 不仅是淑妃,芙蓉也察觉出了皇上的异样,这次娘娘归来,皇上居然一点亲热的动作都没有。 “娘娘,奴婢也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告发的事情不能再拖了,若是等赵大人谋反之事做实之后我们再告发,就没有半点用处了!” 淑妃点了点头,但心中仍有犹豫。 毕竟她要告发之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告发之事还是株连九族的谋逆重罪。 更何况,她还希望凭借这次的告发换取自己的生机。 淑妃烦躁的头痛。 她原以为,赴宫宴之前挑选宫装与首饰已经是她最头痛的事情,眼下如此大的一个麻烦摆在她面前,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从前,她习惯性地依赖芙蓉,但如此生死存亡之大事,她不想再参考芙蓉的意见。 淑妃努力的思考,想搞清楚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却始终一团乱麻。 心中焦虑,自然没有胃口。 淑妃整个人像是换了一副模样,没有从前的半分娇矜,整个人病恹恹的,连晚膳都懒得用。 入夜。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告发父亲之事似乎在她心中压了一块巨石,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从入夜到深寂,从黑暗到黎明。 淑妃眼下的乌青暗示着她一宿没睡,晨起,她揉了揉酸涩疲倦的眼睛,唤芙蓉伺候她穿衣。 芙蓉拿了件金粉薄纱绣着牡丹花样祥云滚边宫装过来,淑妃仅仅瞥了一眼便摆了摆手,示意再换一件。 “芙蓉,今日本宫不穿这件,换件……” 淑妃话中犹豫,却让芙蓉感到十分诧异,这件宫装是自家娘娘最爱的一件,她不明白为何要换。 淑妃略作沉思平静继续说道: “换件青白色的素雅宫装吧。” 芙蓉一愣。 她感觉今日晨起之后的自家娘娘带来的感觉与平日里迥然不同,但细究起来。她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芙蓉应了一声,按照淑妃的吩咐伺候她换上了这件素雅宫装。 淑妃定定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自小便爱轰轰烈烈的花团锦簇,从未穿过这般素净的衣服,倒意外地衬得她有几分风雅纯洁。 一夜深思,她已下定了决心。 今日一定要向李玄盛坦白家父谋逆一事,淑妃心中暗想,希望这件素雅宫装,能向李玄盛表明自己替父忏悔的心意,助她心想事成。 御帐中。 李玄盛召集了随行的诸位大臣与之商议秋猎之事,当他说出想要继续前行去木兰围场的想法后,却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皇上,此行凶险,山谷失火已是死里逃生,为了您龙体安康考虑,应速速回宫啊!” “是啊皇上,木兰围场虽为皇家场所,但毕竟是宫外,侍卫们百密一疏难有疏漏,还是要为您的安全着想啊!” “请皇上收回成命,返回宫中!” …… 李玄盛坐于正中龙椅,望着堂前跪倒一片的朝臣。 然而众朝臣之中,有一人未跪,格外引人注目,那人便是将军刘愈安。 李玄盛对于今日的场面早有预计,这种劝他放弃秋猎返回宫中的话他不知听说过多少遍了。反而刘将军没有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倒让他产生了几分兴趣。 他说道,“刘将军,众人皆言朕应该速速回宫,看来你有不同的看法?” 刘愈安出列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启禀皇上,微臣是武将,武将之责便是维护皇室安全,平定边疆叛乱。” “皇上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臣有信心,定能护得皇上周全!” 刘将军的话说得慷慨激昂,信心满满,目光中满是坚定。 “好!好一个护朕周全!” “这才是真正忠心于朕的臣子!” 李玄盛对刘愈安的话大为赞赏。 身为皇帝,他不需要被别人指出哪些事是对的,哪些事是错的。 他只需要毫无条件顺从他的忠义之臣,他想做什么,他需要做什么,便能助他做成什么。 “众卿平身吧,朕意已决,继续前行前往木兰围场。秋猎之事,不可取消!” 李玄盛下令之后,前往木兰围场的车队速速集合整装待发。 路清清还是同之前一样,与李玄盛同乘一驾马车。 这段时间,她的衣食住行都和李玄盛在一起,平日里连见二喜与小桃的时间都很少,更别说见到路盼盼和徐官女子姐妹。 她和李玄盛待的时间久了,没有自己的小姐妹陪她一起聊天唠嗑,确实有些乏味。 第118章 夜宴 马车之上,李玄盛还是一如既往地批着奏折。 路清清斜靠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望着眼前男人的一举一动。 堆积如小山的奏折摆在书案一侧,李玄盛伏案在前,手中的御笔不时在奏折上落下几笔朱批。 已经批阅好的奏折摆在右侧,尚未批阅的奏折摆在左侧,路清清这样盯这堆奏折一本本的从左侧挪到右侧。 甚是无趣! 这次出行,路清清带的话本不多,这几日下来她已经断断续续看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她怀有身孕,许多甜品水果都有忌口,在吃上也有诸多禁忌。 吃也吃不好,玩也玩不好,现在她怀孕初期更不能跟李玄盛做羞羞快乐的事情,简直要把她烦闷坏了。 路清清撩起马车上的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只当解闷儿,却还是倍感无聊,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李玄盛注意到身侧之人的疲惫。 “怎么?清清这是觉得无聊了?” 路清清撅着小嘴,撒娇似的嘟囔了几句。 “是啊,臣妾无聊,这木兰围场怎么还未到呀?” 李玄盛批阅了大半天奏折,终于将事情处理完毕。 他起身从龙椅上站起,揉了揉略有酸涩的手臂伸了个懒腰,整了整精气神,便朝着路清清的贵妃榻走去。 他将脑袋凑在马车窗前。 “快了,约莫还有半日的车程便要到木兰围场。” “真的,那太好了!” “臣妾总感觉整日在马车里坐着甚是无聊,到了木兰围场,臣妾一定要好好放松放松,四处转转。” 李玄盛宠溺一笑,他俯身蹲下,大手向路清清的小腹上覆去。 路清清被他的动作吸引了视线,便将马车的窗帘放下,低头望向面前的男人,略带娇羞。 “皇上,您现在摸还什么也摸不出来呢,臣妾腹中的宝宝还小,现在是没有胎动的。” 李玄盛望着路清清的小腹,眼神之中竟少有地流露出一丝慈爱之情。 “朕知道,朕真想快点见到朕与你的孩子。” 他摸着摸着,突然将脸向路清清的小腹靠去,双手环住她的纤腰,埋在她的胸前深吸了一口气。 路清清被他的动作弄得胸前痒痒,便要娇嗔着推开他的脖颈。 “讨厌~~~” “皇上,您把臣妾弄得好痒~” 路清清欲拒还迎,李玄盛还是牢牢抱住不愿撒手,温存许久之后才恋恋不舍地将埋着的头抬起。 他目光似有星辰闪烁,郑重其事地对面前的美人说道。 “清清你放心,朕一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 这样的话,自路清清怀孕以后听过很多次,每次听李玄盛这么说,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总会让她多一份心安。 路清清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对李玄盛的感情不深,但毕竟眼前站着的男人是她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又是这个时代权力至高无上的帝王,是她唯一可依靠之人。 就算她对帝王威严心存顾忌,但也不得不信。 路清清温柔说道,“臣妾相信皇上。” ……………… 前行的车队脚程倒快,还未有半日就浩浩荡荡地来到木兰围场。 马车停下之后,路清清在李玄盛的搀扶下下了车,她已经习惯了李玄盛对自己的照顾。 然而,这一亲昵的动作却引来了一众嫔妃侧目。 贤妃的马车紧随御驾之后,她下来得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玉竹在贤妃身侧悄声说道。 “娘娘,这皇上对明贵人的宠爱也太过了,搀扶嫔妃下车乃是宫人所做之事,皇上却亲自……” 玉竹话未说完,却被贤妃一个狠狠的眼神制止,她只能把剩下的话咽下去。 虽然玉竹的话说了半截,贤妃也能猜到玉竹接下来想说什么。 这种事情,皇上怎能亲自伺候路清清? 成何体统! 贤妃眼中看着,心中已有了盘算。 难怪皇后如此担心路清清的肚子,还安排让路盼盼在秋猎之行中分宠。 照着这个趋势下去,路清清的宠爱正盛,若是怀了一子半女今后那还了得? 然而,此刻路清清的心思全在自己的腹中,李玄盛既然伸手要扶她下车,她便自然而然地将手搭了上去,丝毫未觉半分不妥。 自然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嫔妃们咬牙切齿的表情。 下车之后,路清清被眼前的辽阔景象狠狠震撼住了。 难怪每年皇家都要到木兰围场秋猎,如此壮丽之景,真是不虚此行! 秋日的阳光为草原披上一层金黄与深绿交织的华服,辽阔无垠令人心中怅然。 天空如洗,云层堆叠,明暗交界的云层边缘被清透的日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不时掠过几只大雁和鹰隼,为壮阔的天空略加点缀。 路清清踩着马车上的脚踏,踮着脚又向远处望去。 隐约在远方看到了一片深绿葱茏立在湖泊岸边,相映成趣。 路清清不觉发出感叹。 这般自然之景象,在现代社会恐怕难,只有在这里才能肆无忌惮地沉浸式感受。 木兰围场中的营帐已经扎好,尽管李玄盛还想与路清清同住一起,但与帝王同住言行要百般谨慎,路清清实在跟他待不下去,只好以想念妹妹路盼盼为由推辞了李玄盛的好意。 围场夜宴。 各宫嫔妃以及诸位大臣在各自营帐中安顿好后,随即准备准备赴宴。 路清清位分不高,身为贵人她只好坐在宴席的末尾,坐在她一旁的还有舒贵人和徐官女子等人。 同行的淑妃、贤妃,以及位分在她之上的其他妃嫔的座次自然安排在前面。 路清清和身旁的徐官女子聊天搭话,分享着第一次来到木兰围场的喜悦。 众人齐聚后,李玄盛被一众侍卫簇拥着姗姗来迟。待他坐定,正欲宣布宴会开始,却出现了所有人都未曾意料到的一幕。 淑妃的坐次在前,她却突然出列跪倒在李玄盛面前。就连在淑妃身侧的芙蓉也是一脸惊慌,完全没有料到自家娘娘会作此举动。 李玄盛一脸狐疑,眉头微皱。 他望着面前一身素雅装扮的淑妃,心中大概已经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淑妃还未开口便已经声泪俱下,抽噎起来。 “启禀皇上,臣妾有罪。” 李玄盛薄唇抿起,定定地望着跪倒在地的淑妃,波澜不惊地说道。 “淑妃,你既说有罪,何罪之有呢?” 淑妃身行大礼,频频叩首。 “臣妾家父赵宁心怀不轨,行谋反之事,不配身为人臣!所以臣妾替家父请罪!” 淑妃话音刚落。 宴会众人一片哗然,都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一身素装的淑妃娘娘。 路清清也深感意外,她一边饶有兴致吃着面前摆放的精致糕点,一边快乐吃瓜。 淑妃父亲赵宁谋反之事她已知晓,但她确实没有想到,淑妃居然有这个胆量敢当众揭发! 这还是那个娇滴滴的淑妃娘娘吗? 第119章 大义灭亲 淑妃一袭淡雅素色宫装,通体雪白,略泛些鹅蛋青色。 今夜的发髻也不似往日复杂华丽,只将青丝堪堪挽起,别了两只白玉发簪,俨然一副罪己悔过的姿态。 她不施粉黛,眼尾哭得通红,满眼哀求,乞怜似的望着坐在龙椅上的李玄盛。 李玄盛看着她,脑海中便立刻浮现起其父赵宁的种种恶行。 虽然心中痛恨,但李玄盛却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让淑妃免除连坐之罪。 他回想起淑妃初入王府的样子,是那般的活泼明媚。人生恍惚间至今数年,却像是换了一个人,竟被她的父亲连累得这般憔悴! 李玄盛眼神一暗,声音低沉淡淡说道: “淑妃,此事有待查明,你先起来。” 一身素衣的赵容媛眼神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她直起身子不再俯身叩首,但依然跪在地上。 听到李玄盛这样说,她心中有了把握。 只要获得了李玄盛对自己的怜悯之情,她就能跟没事人一般置身事外。 一向骄横、置礼法与不顾的淑妃,面对谋逆之罪时也是怕的。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父亲赵宁的下场一定会万分惨烈,但她顾不得父亲,只要把自己摘出去就好。 可是,淑妃能取得李玄盛的怜悯,却无法打动前来赴宴的诸臣之心。 宰相王钟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的女儿王锦柔贵为李玄盛的皇后,从前在王府、如今在宫中,都处处受到淑妃的挤兑,在宫里过得可不痛快。 眼下,淑妃的父亲犯的是株连九族的谋逆之罪,皇上居然还如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王钟肃然起身。 “启禀皇上,赵宁所犯之罪应诛九族。淑妃娘娘在九族之内,虽有检举之功,但功不抵过,更不能有违王法!” “请皇上严明律法,不徇私情!” 王钟身为宰相,朝中不少文官皆出自他的门下,又曾做过多年科举考官,桃李满朝。 他一站出,自是一呼百应。 一众文臣纷纷站起,为王钟马首是瞻,向李玄盛纷纷进谏。 “臣请皇上严明律法,不徇私情!” 李玄盛望着这整齐划一的进言队伍,轻蔑一笑。 原本他要处理一介狼子野心的皇商赵宁,竟意外地看到宰相王钟党羽上下一心的场面。 他初登基时立王锦柔为后,确实为了借助了两朝老臣王钟在朝中的势力。可是如今他帝王根基已稳,有王钟在身边未免掣肘。 今日一事,这王钟竟敢当众逼他处置淑妃! 僭越之心,昭然若揭! 只是此时赵宁的事他还未处理干净,李玄盛暂且将王钟等人按下不表。 路清清坐在末席,悄悄看着。 虽然惩戒赵家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惩戒的力度是大是小自然要李玄盛定夺。 连路清清都看出来了,这个宰相王忠事情做得过火,甚至都有些胁迫李玄盛的意思。 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也许这王钟最终的下场比赵宁还会惨烈。 淑妃依旧跪在地上,她望向身侧一众站起进谏的文臣,心中只想骂人。 这群老不死的!皇上都没发话处置自己,他们站起来凑什么热闹? 她都已经大义灭亲,决定揭发自己父亲了,怎么就不能放过自己呢! 李玄盛面色冷凝,对着一众文臣拉下了脸。 “王丞相,国法自然要严明,赵宁一众叛贼朕自会给他们一个了结。” “只是此事还需严查,淑妃是否牵涉其中还有待定论。淑妃是朕的嫔妃,至于她怎么处置,难道也要你来教朕吗!” 王钟连连摇头。 “微臣不敢,只是臣有疑问还想请教淑妃娘娘。” 王钟嘴上说着不敢,但依旧对淑妃不依不饶。 “王丞相,请讲。”淑妃虽然心中有气,但王钟指明要问她,她也不得不回答。 王钟鬓眉舒展,一脸傲气,阔步走到跪在地上的淑妃面前。 “敢问淑妃娘娘,既然您要揭发赵宁谋反一事,您是如何得知这一真相的呢?” 淑妃嗤之以鼻,眼神轻蔑。 还以为这个王钟能问出什么刁钻的问题,没想到只是问她怎么得知的。 这还不简单? 淑妃从怀中拿出那包失魂散,双手呈上。 “启禀皇上,山谷失火之后臣妾被贼人掳到一茅草屋中,后来臣妾收到了赵宁寄出的密信,连同这包失魂散,要让臣妾下毒毒害您。” “臣妾左思右想,此乃谋逆大罪,臣妾不可做!故而臣妾今日揭露赵宁恶行。” “赵宁所为,枉为臣子,十恶不赦!” 淑妃说得字字恳切,铿锵有力,一口一个“赵宁”称呼自己的父亲,迫不及待地要与他划清血缘界限。 王忠走在面前,看了看那包草纸包着的失魂散,轻轻啧舌。 “既如此,微臣没什么可问的了,但凭皇上定夺。” 淑妃望着败下阵来的王钟,脸上浮现得意的神色。 然而,当王钟话音刚落,营帐外却传来一声痛苦悠长的哀嚎。 “啊——” 这声音凄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当人们都在纳闷这是何人哀嚎时,淑妃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 她一双眼眸含着泪水,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这,这是? 这是父亲的声音! 随着这声惨叫,靖王风尘仆仆地走进御帐之内,身后还跟着一个戴满镣铐的男人。 “臣弟参见皇上。” “平身吧。” 淑妃不敢向靖王身后看去,她只微微侧着头,用余光望去。 身后那个狼狈不堪、满身镣铐枷锁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赵宁! 第120章 他不配做臣妾的父亲! 原来,靖王得到李玄盛让他回宫擒拿赵宁的指令之后,便连夜骏马飞驰,赶到紫禁城。 当他到了慈宁宫,赵宁还在床榻与太后方可心共赴鱼水之欢。 靖王砰的一声推门闯入,眼前香艳之景一览无遗。 在一片混乱与太后方可心的尖叫声中,靖王将赵宁强行带走,上了这层层枷锁与镣铐。 为了火速赶回李玄盛身边,靖王甚至没有将赵宁锁进囚车,而是让一名侍卫与赵宁同骑一马,火速飞驰归营。 一路往返,跑死了五匹良驹,终于将赵宁带至此地。 赵宁头发蓬乱,满脸尽是泥污,但他还是在众人中一眼认出自己的女儿。 他看见自己的女儿跪在地上,于是连连叩首,声音尽是哀求。 “皇上!皇上!” “罪臣犯下滔天大错,自然是罪不可恕!但是罪臣的女儿是无辜的呀,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望皇上留罪臣的女儿一条生路!” 赵宁言辞恳切,声泪俱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缓缓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他以为自己的女儿跪在地上是正在为自己求情,所以他只能卑微乞怜,试图打动李玄盛的怜悯之心。 可是他的好意,淑妃却满眼嫌弃。 淑妃只转头瞥了一眼那个已经沦为阶下囚的父亲,恨不得让他下一秒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淑妃急忙娇声说道: “皇上,赵宁是反贼,犯下滔天大祸!虽然他之前是臣妾的父亲,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让臣妾认他作为父亲!他的行为更是与臣妾没有半点关系!” “既然赵宁来了,就让他为臣妾作证!” 淑妃将那包失魂散毒药甩到赵宁眼前,逼着他赶紧指认。 “赵宁你说说看,这包失魂散是不是你给我的?是不是你要让我偷偷给皇上下毒!” 听了淑妃这一番话,一直磕头的赵宁突然停在那里。他整个身体僵直,双目圆睁,结巴的说不出一句话。 眼前站着的这位一袭素衣的姑娘,还是自己一直娇宠的亲生女儿吗? 虽然他犯下大错,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女儿竟对自己如此无情! 两行滚烫的热泪瞬间从赵宁浑浊的眼中流出,顺着他脏兮兮的面颊滴落到地上。 宴会上的众人看了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众叛亲离之情景,不免心中唏嘘。 坐在路清清身边的徐官女子,轻轻戳了戳她的衣袖,小声说道: “清清,淑妃此举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路清清点了点头。 不知怎的,虽然淑妃一直与她为敌,赵宁所做也是祸国殃民之事,可是她心中却泛起了一股酸涩。 毕竟,赵宁不是忠心的臣子,却是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 赵宁浑身像筛糠似的不住颤抖,他可怜巴巴地对淑妃说道: “容媛,你误会爹爹了,爹爹怎么可能让你去做下毒这种事情。只是当时情势所迫爹爹不得不将这包粉末寄给你。” “你别不认爹爹,你别不认爹爹!” “这根本就不是失魂散,这,这只是普普通通的面粉啊!” 赵宁说得痛心疾首,字字泣血。 席间众人看了这一幕,有几位甚至眼眶都开始湿润。 赵宁说完这话,淑妃也猛地愣住。 明明那张纸条上写的是失魂散! 怎么会是面粉?! 她慌得不敢再站在赵宁面前,连连后退了几步。 赵宁眼神空洞,目光绝望地望着淑妃后撤几步的样子,心中顿感凄凉。 他发疯似的仰天长啸,似乎要呼出这世上最悲伤的凄苦。 忽然,他眼神一闪,趁所有人不注意飞快地在地上那包药粉捡起,一把扔进嘴中吞了进去。 他迅速的动作连身旁的侍卫都没来得及阻止,引发众人一阵惊呼。 然而,赵宁嘴中吃着粉末,却露出了一抹心酸的笑意。 他强撑着将粉末吞下,眼神定定地望着淑妃,声音哽咽。 “容媛,这包粉末是毒药还是面粉一试便知。” “你这下……该相信爹爹了吧,你看爹爹,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淑妃望着被自己伤透了心的父亲,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耳道中传出尖锐的耳鸣声响。 她嘴中喃喃。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片刻之后,淑妃仿佛回过神来,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眼尾血红。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一把抓住赵宁的双手尖声责问 “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你说!你说啊!” 淑妃哭得凄惨,赵宁疯得癫狂。 眼看,这局面就要控制不住,今夜的晚宴是开不成了。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李玄盛厉声呵斥。 “够了!” 他这一声带着几分愠怒,淑妃和赵宁吓得顿时停住呼喊。 贤妃离李玄盛坐得最近,她细细地观察李玄盛的脸色,偷偷揣摩着李玄盛的心情。 眼下这个局面,很显然,连李玄盛都没有料到。 毕竟淑妃是嫔妃,身为女儿却巴不得众叛亲离,此举大义灭亲,但皇家脸面上确实有些挂不住。 贤妃最是左右逢源之人,这种浑水她可不想淌,还是早些溜之大吉为妙。 当宴会之上一片尴尬寂静之时,贤妃缓缓起身,温文尔雅地说道: “启禀皇上,臣妾有些疲累,还望皇上允许臣妾回自己的营帐休息。” 听她这样说,李玄盛向贤妃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他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 “知道了,你退下吧。” 贤妃走后,一众嫔妃和诸位大臣也纷纷起身行礼,编了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便要退下。 路清清也同他们一样准备开溜。只是她起身走时,却意外地注意到了徐官女子眼中异样的神情。 众人退后。 御帐之内,只剩李玄盛、靖王、淑妃和赵宁四人。 靖王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向李玄盛呈去。奏折之中,记录着一桩桩一件件赵宁所犯之罪行。 “其罪一,赵宁私通太后,共商谋逆之事,企图篡位。” “其罪二,赵宁走私官盐,逃避盐税,收敛聚财。” “其罪三,赵宁偷换黄金塑像,导致国库亏空,影响南方赈灾。” …… 奏折之中,洋洋洒洒列出了赵宁十余条罪证。 这些罪证李玄盛虽早已知晓,但白纸黑字写到纸上,还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 他一把将奏折丢在地上,啪的一声,落在淑妃面前。 “无论如何赵宁也是你的父亲,他的条条罪行也应该让你知晓。” 淑妃颤抖的双手将奏折摊开。 她从小锦衣玉食大富大贵,自然知道自己父亲走私一事。但除此之外,其他的数条罪状,她今日是头一遭知晓。 淑妃望着手中的奏折,心中越看越慌,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心中开始暗自庆幸。 这个爹,她灭得对! 第121章 铺垫 淑妃还是一直跪在地上,宽大的袖袍下双手不住地揉捏膝盖。 今夜她跪得太久,双膝已经开始发麻发痛,只是李玄盛还未发话让她起身,所以淑妃不敢贸然站起休息。 嫩白的手指一直翻动奏折的册页,可怜兮兮地抽噎道: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想到赵宁竟犯下如此大错!” “臣妾真是,真是没有脸面再活在世上了,还请皇上赐臣妾一死!” 李玄盛望着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淑妃,心情有些复杂。 方才还口口声声要与赵宁断绝父女关系,眼下又摧心肝地一心赴死。 实在矛盾! 他听不下去了。 “够了!朕不会赐你死。” 李玄盛终究还是顾及与淑妃的情谊,为她留了条活路。 “赵宁企图谋反,其罪当诛!参与谋反的族人一律斩杀,其余者,男丁流放西疆,女眷没为官奴。” “念及淑妃伺候朕多年,着降为美人。” 淑妃千恩万谢地叩首。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本以为李玄盛会将她降为庶民逐出宫外,没想到还保留了妃嫔的身份。 虽降为美人大不如前,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还有一朝东山再起的机会。 很快,赵家的处理结果传遍了营地。 夜已深。 路清清还未就寝,就得到了淑妃降为美人的消息,一时心惊。 她停下手中正在涂抹的面膜。 “这个赵容媛,父亲谋反居然还能保得自身,留住后妃的身份,看来皇上对她的情谊真是不浅。” 小桃为路清清拿来夜里要穿的寝衣。 “是呀小主,奴婢猜测,或许是皇上觉得谋反之事是赵宁所为,淑妃不知情,所以才对她手下留情。” 路清清仔细考虑,深觉有理。 自她入宫以来,淑妃可没少对她使绊子,若不借此机会将淑妃一击击倒,恐怕日后机会就更难寻。 “小主,时候不早了,您还怀有身孕,早些休息吧。” 小桃掌灯而来,她忧心路清清思虑过多会伤害胎儿,便劝她就寝。 将小桃这么一提醒,路清清确实感到困意袭来,可是她一心梳理着其中关窍,此时还不能睡。 在李玄盛眼里,淑妃自然是百媚千娇、明媚活泼,对她背地里的所作所为恐怕知之甚少。 她的试图想个办法揭开淑妃的真面目,办法没想出来,路清清实在睡不着。 “小桃时间紧迫我还不能睡,我再想想……” 次日清晨。 李玄盛当即下令,不在木兰围场多做停留,结束秋猎之行,速速回宫。 虽然赵宁的事情处理完了,但谋反一事却实在影响他的心情,他压根儿提不起秋猎的兴趣。 再者说路清清还身怀有孕,老在宫外待着确实不方便。 返程之行,路清清依旧与李玄盛同乘御驾。 她亲自为李玄盛准备了一杯热热的珍珠奶茶,尽显温柔体贴。 “皇上,臣妾听说您降了淑妃的位分,臣妾现在该称她为赵美人?” 李玄盛接过奶茶迫不及待地品尝。 奶茶细腻温热,奶味浓郁,茶香扑鼻,喝这一杯一早晨全身都舒爽痛快。 他回味着奶茶的美味,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然而,他问的话却带有一丝深藏不露的犀利。 “没错,怎么清清是觉得朕罚得轻了?” 路清清精致貌美的小脸儿堆满假笑。 狗男人! 现在假模假式地问她做什么? 人他已经发落完了,现在她嫌发落得轻,难道还能收回旨意不成? 路青清清忍住内心狂翻的白眼,轻轻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惆怅姿态。 “皇上英明,自然处罚得当。” “臣妾只是感慨,赵美人与臣妾同病相怜,从今往后她也失去了父亲,与臣妾都是苦命之人。” 路清清说着说着,眼圈粉红,隐约闪着晶莹的泪光。 李玄盛拿着奶茶杯子的手一顿。 是他狭隘了。 他不该恶意揣测路清清对处置淑妃的看法。 他的清清还在担心淑妃失去父亲的情绪,她永远是那么温柔善良。 “清清别难过,是朕多心了,朕忘了你的父亲也……” 李玄盛话说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路清清望着面前男人一脸内疚的模样,看来她的计划奏效了。 当她遇见路盼盼之后,得知自己的父母是死于南方涝灾。而赵宁调换黄金塑像导致国库空虚、无力赈灾,正是致使南方救灾不利的罪魁祸首! 她在此时故意假借关心赵美人失去父亲一事,就是要来提醒李玄盛,她的父亲是被淑妃的父亲所害!她们二人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李玄盛的心思何等缜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路清清意有所指。 但这一想法在他的心中转瞬即逝。 因为刚刚他已经误会了路清清一次,断然不能再误会路清清第二次。 他的清清提及此事,一定是无心之举,定不会是有意为之。 不过,说到底路清清父母之死,罪魁祸首还是赵宁,淑妃并未参与其中。 路清清筹谋此事,只是为了为后面发生的事情做个铺垫而已。 原来,昨天夜里,路清清仔细思忖良久,总觉得自己漏了点什么,终于在子时一过,想了起来。 她躺在床榻上,脑海中回想起宴会时徐官女子那个捉摸不透的眼神。 这才猛地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她记起自己初入宫时,徐官女子姐妹曾向自己坦白,徐老爹身为镖师,却被赵家强行掳走为他们走私护镖。 并且,淑妃还强行让徐月儿入宫,宫里宫外,让徐老爹和徐家姐妹互为人质。 这时路清清才彻底明白宴会时徐官女子那个眼神的含义,那是对淑妃的恨。 她还见过徐月儿手上被淑妃烙上的疤痕,当时,仅凭疤痕的错综复杂的痕迹就能联想到受伤时血肉模糊的景象。 只是不知道,她送给徐月儿的那瓶美肤养颜除疤膏,她用了没有?疤痕还在不在? 所以,路清清早在出发之前,便去找了徐官女子姐妹。 果然不出她所料,徐官女子姐妹对致赵容媛于死地的决心并不比她轻上半分。 见路清清提及此事,徐明儿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憎恨,一拳捶在了支撑营帐用的木桩上。 砰的一声,木桩被震出了细细裂纹。 “无论是赵宁还是赵容媛,他们二人的所作所为如出一辙!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第122章 血书 路清清见徐明儿态度坚决,于是便与徐家姐妹筹谋了彻底打倒淑妃的计划。 她一通分析,认为皇上对淑妃手下留情是因为对淑妃的所作所为知之甚少。 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如同淑妃揭发赵宁一般,由他们来揭发淑妃的恶行! 只是揭发的手段,断然不能莽撞。 路清清思忖片刻。坚定地说道。 “明儿,月儿,你们二人若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做。我有信心,将淑妃置于死地!” 徐家姐妹二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她们选择相信路清清,不仅是基于与路清清的姐妹情谊,更是对她的聪慧与手段打心眼里的佩服。 路清清让徐月儿将淑妃强行让徐老爹为赵家走私护镖的事情写下。 徐明儿刚想起身去拿笔墨,却被路清清一把拦住。 “明儿,虽然你要写的是事实,但是白纸黑字给人的冲击力度太弱,你得写一份血书!” 血书? 徐明儿面露为难之色。 怎么揭发赵容媛的恶行,自己还得出血? 路清清看出了她的疑惑,恬然一笑。 “你别担心,血书就是为了在皇上面前卖卖惨,不需要用自己的血,你就用猪血就行!” “啊,猪血!” “哈哈哈,清清你可真有主意!” 徐明儿的神色立马放松下来,人血她不舍得伤害自己,搞点猪血来还不简单。 她连夜命侍女去随行的御厨那儿要了些猪血,只说自己半夜里想吃猪血糕,便轻而易举地讨来了一碗。 徐明儿用手指沾着猪血,将淑妃的所作所为写在了一张白色丝帕上。 路清清将丝帕收好,这可是助她扳倒赵容媛的有力武器。 她抬头望了一眼徐月儿宽大的衣袖问道: “月儿,我记得当初送你了一罐祛疤膏,不知你现在胳膊上的疤痕好了没有?” 徐月儿二话不说,随即撸开袖子。 依旧是疤痕遍布,让路清清吃了一惊。 “啊,怎么会这样?那罐祛疤膏我用着挺好呀,难道对你没有用吗?” 徐月儿摇了摇头。 “并非祛疤膏无用,而是我压根就没用!” 徐月儿眼神坚定,微微泛起泪光,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是赵容媛欺负我的痕迹,我要日日看着警醒自己,终有一天我要报仇!” 路清清虽然心疼,但却是感慨疤痕还在。这样一来她打倒赵容媛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只是这些,路清清尤嫌不足。 宫装之事,也是赵容媛做的手脚,她将红景天汁液洒在宫装上,害得自己病酒出红疹,差点毁了容! 这个仇她路清清也要报! 于是,路清清又将孟其连夜唤来。 孟其还在被窝中做着美梦,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吵醒。 “孟大人!孟大人!” 孟其烦躁地揉了揉眼睛,嘴中嘟囔着。 “大半夜的谁叫我呀,这么讨厌!” “这还没天亮呢,怎么又要上班了?” 他越是不愿意回应,营帐之外叫喊他的声音越是急促。无奈之下,他只好应了几句,这才发现帐外之人是二喜。 原来,是路清清找他。 为着两个人同是现代人的情谊,又共同加盟了蜜雪冰宫奶茶店,他才勉强答应了二喜,大半夜里走一趟。 孟其一到,路清清开门见山。 “你有什么办法让徐官女子快速出红疹,而且红疹还能在不久后不留痕迹地消除?” 孟其望着一脸严肃的路清清和徐官女子姐妹,他还没有摸清情况。 不过,既然路清清开口帮忙,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还真有这么个好法子。 “用山药即可!” 路清清想起自己以前在现代做蓝莓山药甜品的时候,每次她不戴手套就刮山药皮,双手总是又红又痒。 不过之后在煤气上烤烤火,红肿便能褪去。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孟其将山药的药理对徐官女子细细讲来。 路清清知道,李玄盛扣留了在庄妃宫里反水的那个小宫女,凭借慎刑司的功夫,那小宫女肯定招了幕后主使是淑妃,只是李玄盛按住不表。 之前,他兴许是为了淑妃的面子,或者是为了不对赵家打草惊蛇,但现在赵家已倒,着实没有必要再瞒下去。 路清清要不动声色地提醒李玄盛,淑妃动过手脚的宫装,不但让自己面出红疹,让李玄盛同样出疹,还差点儿污蔑了庄妃! 只是,过敏反应若是由自己来做未免有些刻意,所以路清清打算让徐明儿假装过敏。 “明儿,之前红景天宫装一事是赵容媛的手笔,现在你若面上出疹,便能在皇上面前提醒他此事。” “只是这红疹在身上难受,恐怕你还需要忍耐。” 路清清话音刚落,徐明儿便干脆利落地答应。 只要路清清能将皇上带到她面前,她就可以保证让自己复原满面红疹的惨状。 路清清与徐家姐妹商议到半夜。 一切准备就绪。 所以,今日路清清在李玄盛面前,只需找个机会将徐明儿的血书拿出,便可如推倒多米诺骨牌似的,将赵容媛的真面目暴露在李玄盛面前。 路清清故意手中一滑,将杯中的奶茶倒在自己身上。 “哎呀!” 她赶忙用丝帕擦着宫装上的奶茶痕迹,一脸窘迫的娇声说道: “皇上,臣妾不小心将奶茶打翻了,还容臣妾去更衣。” 路清清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御驾车厢中的卧房。 虽然御驾车厢中的空间比普通车驾中的空间大了许多,但毕竟在车上,卧房是用一间乌木屏风隔出来的。 路清清在屏风之后,只需要一个不小心,就可以把准备好的血书顺理成章地掉落在地上。 起初,血书掉落的地方被屏风挡住,路清清还故意踢了几脚,将它踢到屏风之外,保证李玄盛一回头就能看到。 李玄盛喝着奶茶,身后的美人于屏风之后宽衣解带,引发了他浮想联翩。 一刻钟后,路清清还在屏风后没有出来,他等的有些着急,便回头故意打趣她。 “清清还没换好吗?再不出来,朕可要去帮你换了哟~” 他一回头,视线正好对上掉落在屏风之外的那封血书。 李玄盛眯起眼睛,心中疑惑。 这是什么东西? 第123章 欲盖弥彰 乌金屏风之后,路清清已将衣裙换好,她凝神屏息,仔细侧耳听着屏风外面的动静。 李玄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于是,她佯装还在整理衣裙上的飘带,实则脑海中已经开始细细判断,接下来她该如何表演。 脚步声忽然停住。 李玄盛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到屏风后面亲自帮路清清更换衣裙,而是停在那封血书的前方,眼神直直盯着地上被折的方方正正的宣纸。 宣纸洁白微微泛黄,却在纸张背后透出艳红的痕迹,格外引人注目。 李玄盛正欲俯身将这方折好的纸张拿起,却被路清清抢了先。 她一手拢着衣裙,一手飞快地将地上的纸张捡起,还欲盖弥彰地说道: “哎呀,是臣妾不小心掉了东西,怎能劳动皇上您亲自为臣妾捡起!” 路清清迅速将地上的纸张牢牢握在手心,便要藏入宽大衣袖的内袋中。 李玄盛俯视着面前美人慌张的神情,一丝怀疑闪过心头。 他越看着纸张的模样,越觉得渗透纸张背后的红色像是写着字。路清清如此紧张地想要藏住,难道是有内情? 李玄盛从容不迫张开手掌,一只骨节分明的有力大手,摆在路清清面前。 “拿过来,给朕瞧瞧。” 路清清嘴上说着不要,连连摇头,一双多情的眸子透着无辜,她将双手背到身后做出一副躲藏的样子。 “皇上,这,这纸中是臣妾乱画的花鸟,画的太丑了,您,您还是别看了。” 路清清的话磕磕巴巴,一听就是现场编出来的。可她越要隐藏,李玄盛的好奇心就越重。 他不由分说地与眼前的美人贴得极近,大手向她的后背环去,轻而易举地便从路清清手中拿到了纸张。 “哎呀!皇上别看,别看!” 路清清假模假式地用言语阻拦,但手上一点儿拦住的意思都没有,任凭李玄盛将这纸张打开。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封血书! 血书上所写,是淑妃强迫徐官女子父亲为赵家走私护镖,以及胁迫徐月儿入宫对她百般折磨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李玄盛的脸色愈发阴沉,眉毛皱成一个川字,严厉的问道: “清清,这种东西是谁给你的?” 路清清故意低着头,嘴中嚅嗫,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小声说道: “这,这是徐官女子给臣妾的。” “她说臣妾备受皇上宠爱,与皇上见面的机会多,所以想白天臣妾将这血书呈与皇上。” 李玄盛沉思片刻之后果断质疑: “所以,你这是故意让朕看到的?” 眼瞧着事情要败露,路清清得赶紧想个办法将话圆上,若是说她主动让李玄盛看到未免有过于刻意,有提前谋划之嫌。 “不是,不是的。”路清清赶忙摇头解释。 “徐官女子所写臣妾未能分辨真假,所以臣妾不敢贸然呈给皇上。” “这封血书掉出,只是个意外。” 李玄盛看着路清清这副低头认错的小模样,心中泛起怜爱之情。 看来是自己话语过于严厉,又将她吓到了。于是,他赶紧和缓语气,安慰她道: “清清,朕没有责问你的意思。” “你在宫中与人为善,所以徐官女子才能信任你,将这血书交于你。你放心,这件事情朕会查明。” 路清清在心中松了口气。 幸亏自己在宫中树立了善良纯洁的人设,才能顺利的将这个谎圆过去。 看来,这个人设她还得继续保持。 路清清扬起小脸,眼神闪烁,一副对李玄盛无比佩服的表情,乖巧的说道: “嗯,臣妾相信皇上!” 李玄盛将血书收好。 他知道淑妃在宫里骄横惯了,但这么多年也仅限于嫔妃争斗吃醋之间的小打小闹,不涉及前朝政治。 可是这血书中,却写了淑妃参与赵家走私一事,若此事做实,那淑妃的所作所为就变了味道。 此事,一定要严查! 李玄盛坐回书案,也不再继续批阅奏折,而是伏在案上沉思。 路清清在一侧看着他入神的样子,书案上却什么奏折书籍都没有摆,便知道血书让李玄盛入了心。 她在心中暗暗笃定,彻底扳倒淑妃,有戏! 果然,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李玄盛宣昭靖王进入御驾车厢觐见。 路清清想要回避,却被李玄盛拦住,所以,接下来的旨意,她一清二楚。 靖王进入御驾车厢后,毕恭毕敬的行礼。 “臣弟参见皇兄,不知皇兄召臣弟所为何事?” 李玄盛示意他起身。 还未发话,靖王便注意到了车厢中还有一位路清清。 自从夜审凶犯,靖王用了路清清囚徒困境的办法之后大获成功,他便对路清清一改往日印象。 有如此聪慧的女子陪伴皇兄身侧,涉政就涉政吧,连皇兄都没说什么,想来也无伤大雅。 李玄盛注意到靖王走神的样子,便上前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靖王猛的回过神来。 “没有,臣弟臣弟只是有些疲倦,无视。” “无事就好。” 接着,李玄盛便将血书交于靖王手中,下令让他亲自去查赵家胁迫徐家一事。 路清清在一旁看着这副兄友弟恭的场景,心中开始腹诽。 这个李玄盛也太工作狂了,他没听到靖王说自己疲倦吗? 自己的弟弟这几日忙得都精神恍惚了,他还要给靖王安排工作! 古代资本家啊! 不过很快路清清就意识到,李玄盛并非有意压榨靖王,兴许是朝中他没有可用之人,所以才只能事事指着靖王。 靖王离开后,路清清依旧不紧不慢地斜倚在贵妃榻上,望着马车外的辽阔景象心情大好,不知不觉地哼起了小调。 李玄盛被她的声音吸引。 “哼什么呢?看来朕的清清心情不错。” 路清清转过头来,笑意粲然。 “皇上说得没错,臣妾心情很好。” “臣妾是想着,若徐官女子一事被查明,那她们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便能得到安慰,臣妾想替取徐家姐妹谢谢皇上。” 路清清刚欲行礼,却被李玄盛一把扶起。 “你替他们谢朕做什么?若血书之事属实,要谢也是要她们亲自来谢朕。” 第124章 打入冷宫 既然李玄盛的话说到这里,路清清索性想着,她还提前安排好徐明儿脸上出疹,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李玄盛亲眼瞧瞧。 路清清微笑着眉眼弯弯,撒娇似的拉过李玄盛的衣袖。 “皇上,不如您亲自去瞧一瞧徐官女子,这血书之中或有话未尽,不如徐官女子当面说得清楚。” “再者说,您去了之后也能给徐家姐妹安慰。” 李玄盛略作思考,觉得路清清说得有理,便答应了她。 正好趁着车队午休停靠,他便与路清清一同下了御驾,朝徐官女子的马车走去。 此时,徐家两姐妹正在车厢中等候多时。 昨夜孟其走后,徐明儿随即找随行的御厨又要了几根山药,只说是自己吃猪血糕还不够,还要再来几根山药垫垫肚子。 宫中嫔妃大多节约饮食,保持身量纤细,那御厨虽然很不理解徐官女子的做法,但还是爽快地将山药拿给了她。 徐明儿将山药上的泥污洗净,将山药皮刮下捣成细浆涂匀在脸上,片刻之后,脸上便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疹。 她一直忍着脸上的痛痒上了马车,途中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便用凉茶倒在绢布上湿敷几下,并不敢火烤用药,生怕李玄盛来了之后看不到她出红疹一幕。 徐月儿正拿着一面铜镜,让徐明儿端详镜中的自己。 太好了!脸红肿的像被蜜蜂蛰过!徐明儿心满意足地咧嘴笑了起来。 她正沉醉于自己的杰作中时,忽听得马车外何庆公公通传的声音。 “皇上驾到!徐官女子速速下车觐见!” 徐明儿眼神一亮,与徐月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路清清真的将皇上带过来了! 临下车之前,她赶紧对着铜镜调整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摆出一脸苦瓜之相,扭扭捏捏地下了马车。 “臣妾徐明儿参见皇上。” 李玄盛命她平身之后,徐明儿还是一直低着头,将宽大的衣袖举起遮住面容,不敢直视天颜。 李玄盛瞧着她一副奇怪的模样,问道,“徐明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敢见朕?” 徐明儿双眸缓缓抬起,望了望李玄盛,又望了望站在李玄盛身边的路清清,这才慢吞吞地将宽大的袖袍放下。 袖袍之后的面容,让李玄盛大吃一惊。 徐明儿往日的英气妩媚荡然无存,脸蛋儿红胀,密密麻麻起了好些小包,看着像出疹的症状。 李玄盛皱起眉头,只觉得面前的景象有些熟悉,他猛地回忆起当时自己面出红疹的迹象。 那还是因为他在夜里喝多了酒,抱着穿着红景天宫装的路清清一顿猛亲,才有了出红疹的病酒反应。 而这红景天宫装,就是赵容媛动的手脚。 未等李玄盛继续发话,路清清先惊呼了一声,赶忙上前关心。 “哎呀徐官女子,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肿成了这个样子?” 徐明儿假装抽噎了几下,低着头,用手中的丝帕去擦并未流出的泪水。 “唉,我已经找太医瞧过了,太医说我是水土不服,这才出疹。” 路清清仔细端详徐明儿面上的红疹,越细看越觉得触目惊心,接着说道: “徐官女子你别担心,之前我也出过红疹,皇上为我配了一瓶玉容膏,用过之后能让肌肤恢复如初,我这便命宫人找出来送与你。” 经路清清再次提醒,李玄盛才意识到当初路清清也出了红疹,想必脸上也是如此的不堪。 只是路清清出诊时始终用丝巾挡住脸,不让他瞧见,还说什么担心看了以后害怕他会厌弃。 这次,他亲眼瞧见了红疹是多么的有损女人的容貌,心头猛地一惊,意识到当初赵容媛用红景天汁液对路清清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事已至此,李玄盛心中对赵容媛的看法逐渐动摇。 赵家谋反,保全赵容媛的嫔妃地位也许惩戒得太轻,若血书之事靖王调查属实,则需对赵容媛从下定论。 李玄盛看着徐明儿脸上的惨状,虽然心疼但不至于揪心,他略略安慰了几句,便拉着路清清回到了御驾马车上。 一进车厢,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入怀中,大手紧紧扣住路清清纤薄柔软的身体,喃喃说道: “清清,是朕没保护好你。” “今日看了徐官女子的样子,朕才知道当时你出红疹有多么严重。” 他这一抱,路清清十分意外。 她没想到自己出红疹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还能换回李玄盛迟来的道歉。 不过在这件事上,她不怪李玄盛,道不道歉都没有关系。 路清清像安慰孩童似的轻轻抚摸着李玄盛宽阔的后背,软唇在他的侧脸轻点一下 “皇上言重了,此事已经过去,臣妾不愿深究。” “只要,别委屈了徐官女子就好。” ………… 回程途中,车队一路疾驰,比出发时的速度快了很多,很快便回到宫中。 李玄盛回到皇宫第一件事,便是将太后软禁在慈宁宫。 他亲自拨了一队御前侍卫,牢牢把守慈宁宫的出入,彻底切断方可心与外界的任何联系。 任凭方可心每日在慈宁宫中发疯怒吼,他都不予理会。 第二件事,便是处置赵容媛。 赵容媛初回宫中之时,还朝着自己原先所居的咸福宫走去。 只是走到半道上,便被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截住。 “淑妃娘娘,哦不,如今该称呼您一句赵美人。” “咸福宫您是住不得了,以您现在的位分,只能住在储秀宫,与其他两位美人同住。” “什么?”赵容媛惊呼。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个往常对她点头哈腰的内务府总管。 心中冷笑一声。 还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不让住贤福宫便不住吧,就连一个太监也敢对她冷嘲热讽! 她正欲大声斥骂几句,却被突如其来的圣旨打断。 宣旨之人,是何庆。 赵容媛见来宣旨的公公是御前首领太监,立刻眼神一亮,以为看到了希望,定是李玄盛下指护她! 便趾高气扬地跪下接旨。 何庆清了清嗓子。 “赵氏美人赵容媛,无视宫规,品行不端,即刻免去嫔妃身份,打入冷宫!” 第125章 现世报 听到何庆说自己要被打入冷宫,赵容媛顿时只觉五雷轰顶,脑子懵懵的,一时没缓过劲儿来。 什么?! 她惊恐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盯着何庆。 “你胡说!皇上向来对我宠爱有加,怎么可能把我打入冷宫?” “大胆何庆!你,你是不是假传圣旨?” 赵容媛发疯似的站起,她一把将何庆公公手中的圣旨夺了过来,颤抖的双手缓缓打开。 可是,明黄色绢布上写下的一个个字眼,却如针刺一般,直直扎在赵容媛抱着一丝希望的心中。 眼见为实,何庆说的是真的。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嘶哑,口中反反复复说道: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皇上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 赵容媛如灵魂出窍一般眼神空洞,手捧圣旨瘫坐在地上,没有半点反应。 一旁的芙蓉见到自家娘娘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内心也跟着一起悲痛,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呜……娘娘您别吓我,您别吓我呀……” 何庆手执拂尘,冷眼旁观面前这对悲痛欲绝的主仆。 他虽心中怅然,早些时候,他也是亲眼见过皇上对淑妃娘娘的浓情蜜意,只是圣恩如流水,圣意不可违。 何庆缓缓闭上眼睛,将手中的拂尘一甩,身后早已等候的侍卫列队而出,不顾赵容媛主仆的哭喊,将她们二人架起,就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 何庆随着她们越走越远。 那位内务府总管太监,依旧在原地站着。 从前赵容媛还是淑妃的时候,内务府所供之物稍有不顺心,淑妃就耳提面命地对着总管太监高声斥责,他没少挨骂。 他就站在那静静等着,等赵容媛走后,对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 “呸!现世报!” 映澜阁中。 路清清正悠然自得地练着瑜伽,她现在怀有身孕,虽然有锻炼的基础,但这段时间舟车劳顿,还是觉得身体疲倦。 所以路清清一回到自己的映澜阁,安顿好后,便迫不及待地换上练功服,拉伸下筋骨。 她在寝殿内铺了一大块羊毛地毯,这就是路清清特制的防滑保暖瑜伽垫。 殿外柔和的阳光透过绫花窗格照进屋内,金色朦胧照在路清清娇嫩欲滴的小脸上,更显得皮肤透白红润。 她一丝不苟地做着动作,不一会儿香汗淋漓,一旁的二喜和小桃都看呆了。 “哇塞!小主真是聪明,如此繁多的动作是怎么想来的呢?” 路盼盼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吃着三胖亲手做下种下的葡萄,也连连发出惊叹。 “姐,你太牛了!你怀有身孕还能做这么多复杂的动作,简直都能去街头卖艺了!” 路清清听着她们的彩虹屁,强压住嘴角翘起的笑意,坚持把最后一个动作做完。 做完之后,她长舒了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身体轻松。 路清清走在花桌前,也拿了颗晶莹饱满的葡萄放入嘴中,酸甜可口的汁水立刻在口腔中炸开。 她一边吃着一边笑着,想故意逗一逗身旁的这几位。 “你们别光夸我,下次我锻炼的时候,你们要不要一起参加?我可以教你们的哦!” 二喜听了连连摇头。 “算了,小主。我身体柔软性没你那么好,这种动作我可做不来,算了算了。” 路清清紧接着转头又问小桃。 小桃为人机灵,还没等路清清开口,就一边笑着一边走出寝殿外。 “哎呀小主,我突然想起来,还没给盼盼姑娘打扫房间呢,哈哈,我这就去,这就去。” 路清清歪着脑袋插着腰,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嘿,这一个个的,没一个人想陪我锻炼。” 她将目光锁定在一心一意吃葡萄的路盼盼身上,嘴角邪魅一笑。 “盼盼就剩你了,以后你陪我一起练吧!” 路盼盼正吃得带劲儿。 葡萄可是稀罕物,从前在宫外她听说过但从来没尝过,这回抱到了姐姐的大腿,她总算能尝尝这葡萄是个什么滋味。 路盼盼的小脸被葡萄塞得鼓鼓的,她瞪大了眼睛赶忙摆了摆手,口齿不清地含糊说道: “算了算了,我,我不学这个,我还是跟三胖学种水果吧。” 路清清和路盼盼在寝殿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正当她们聊在兴头上,三胖急急忙忙地进来禀报。 “小主小主,最新消息,最新消息!” 三胖小跑着进来,两眼放光,头上还冒着汗,一看就是有大新闻要说。 “三胖你别急,是什么事慢慢说。” 三胖小心翼翼地凑到路清清面前,压低了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小主,听说赵容媛被打入冷宫了。” 听到这个消息,路清清正要拿起葡萄的手忽然一顿。 是了。 看来李玄盛派靖王去调查之事已经有了结果,血书所写皆是实情,只是她没想到这动作竟来得如此快。 听完这个消息,路盼盼也是一样的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自打她投诚之后,陆陆续续听姐姐说过好些宫里的事情,赵容媛与姐姐不对付,她也知晓。这下赵容媛被打入冷宫,真是解气! 路盼盼一把抓住路清清的手,正要与她欢呼。 “太好了姐姐!赵容媛这是恶人有恶报,皇上这是为咱们也出了口恶气!” 虽然路清清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但事情真的来临之时,她还是觉得有些唏嘘。 冷宫这个地方,她以前只在电视剧中看过,那些被废的妃嫔们住在一起,吃穿用度都无保障,最后大多落了个活活逼疯的下场。 她小心地问道: “三胖,冷宫之内是什么情景你知道吗?” 三胖垂首仔细想了想,压低了嗓音。 “小主,说到底,这冷宫之内奴才也没有进去过,只是听旁人说这冷宫之内十分荒凉,到处是断壁残垣荒草丛生。” “但凡进去过的人,就没有能再出来的。” 路清清倒吸了口凉气,她已经可以预想到赵容媛在里面生活的惨状。 赵容媛倒台了,她心中本应该欢喜,可现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126章 死期已到 很快,赵容媛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也传到了衍庆宫。 贤妃正不慌不忙地在自己宫中书房内整理书籍。 此次出行,她所带的书籍有限,长时间不读圣贤书,她都觉得自己的学问修养要退步了。 贤妃亲自将一本一本的书卷在书架上放好,又拿了几册其他的书卷重新放回书案,打算接下来细细研读。 玉竹缓缓从殿外走到贤妃身边,压低了嗓音,悄声禀报。 “贤妃娘娘,听说赵容媛被打入冷宫了。” 听到这个消息,贤妃手中的动作丝毫未停,依旧有条不紊地摆弄着书卷。 她细眉一挑,轻快地说道。 “哦?只是打入冷宫?” “赵家犯下滔天大祸,皇上没下令将赵容媛一起赐死,本宫倒还有些意外。” 玉竹随声附和。 “是呢,娘娘。” “按照律法,谋逆之人应当株连九族,赵容媛是赵宁的亲生女儿,没有被处死,皇上这是手下留情了。” 贤妃轻蔑一哼,转身走到了书案旁的圈椅上坐下。纤长华丽的护甲叩击桌面,发出嗒嗒的响声。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说得没错,皇上是手下留情了。” “这份情谊若皇上一直记着,搞不好哪天赵容媛就从冷宫走出来了。” 说到这里,贤妃平和温婉的面容,猛然多了几分凶狠。 玉竹敏锐地捕捉到自家娘娘神情的变化。她向来体察贤妃心意,自然也懂得是贤妃娘娘不满意皇上对赵容媛的处置。 玉竹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她附在贤妃耳侧,声音细小得如同是一只飞蚊。 “娘娘,冷宫这个不毛之地,走进去的人从来没有能活着走出来的。” “娘娘若是心存顾忌,不如我们找个机会,趁早了结掉她!” 玉竹说罢,贤妃淡然一笑,露出高傲的目光。她轻轻拍了拍玉竹的手背,满意地说道: “很好,放手去做便是。” “只是,你打算如何去做?” 玉竹脸上露出了和贤妃同样的微笑,她对着贤妃轻轻行礼。 贤妃娘娘的肯定是对自己最大的鼓励。 她愿意想娘娘之所想,忧娘娘之所忧。 “娘娘,之前赵容媛曾设下红景天宫装一局,奴婢想着,她想出的法子还是得用在她自己身上最为合适。” “奴婢选个机会,将沾了红景天的衣裳和酒悄无声息地送进冷宫,只要赵容媛一喝,便能全身起疹。” “冷宫那个地方没有太医治疗,鼠虫又多,多生顽疾,最后等着她的只有全身溃烂而亡。” 贤妃听后爽朗一笑,“你倒是个鬼机灵!” 不得不承认,赵容媛是她的心腹大患,从前她是淑妃与自己平起平坐,又深得皇上宠爱。 如今她还活着,难保今后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到时万一再封妃位,岂不是又能与自己争斗!她只有亲手结束赵容媛的性命,才能彻底安心。 很快。 李玄盛下令将赵宁斩杀,赵宁的死讯传入宫中。 贤妃一得了消息,就立刻安排人将赵宁死讯也在冷宫中散布。 玉竹已提前寻了机会,将沾染了红景天汁液的粗布麻衣送进冷宫,眼下已经穿在了赵容媛的身上。 此刻,她只需要让赵容媛心甘情愿、毫无防备地多饮几瓶烈酒,剩下的事情便可顺水推舟。 贤妃唤来玉竹。 “玉竹,赵宁死了,想必赵容媛在冷宫一定是悲伤欲绝。” 她瞥了一眼桌上已备好的几瓶烈酒,继续说道。 “这烈酒最能消愁,找个机会给赵容媛送去,别让她哭得太伤心了,也算尽一尽咱们的心意。” 玉竹领命,将几瓶烈酒收进已经备好的食盒中,即刻前往冷宫。 冷宫之外有几名侍卫把守。 大门的朱漆已经斑驳脱落,难看得像一道道伤疤紧紧贴在门上,一副萧瑟凋零之景。 玉竹胆子虽大,但在冷宫这种地方,阴气极重,她也难免畏惧颤抖。 她壮着胆子走近门前,还未发话,便被把守的侍卫厉声喝住。 “冷宫禁地不得入内!你是来干什么的!” 玉竹陪着笑脸,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塞到了侍卫的手中。 “侍卫哥哥,我是贤妃娘娘身边的玉竹,想给里面的人送点东西,还望通融通融。” 那侍卫见有银子,语气立刻和缓了几分。他四处张望了几下,见周围没人,便将这几两碎银收进了袖口。 “你要送东西可以,但不能送禁物,你这盒子里装的什么?” 侍卫拿刀柄指了指玉竹手中的食盒。 玉竹见这侍卫松了口,便知道事情成功了大半。她赶忙将食盒打开,打算要亲自试毒,打消侍卫的疑虑。 “侍卫哥哥你瞧,这是我家娘娘为赵氏准备的吃食,我家娘娘心善,说是之前与赵氏同为嫔妃,想着能帮衬一点就帮一点。” 那侍卫脸色一沉。 最忌讳的就是往冷宫中送吃食,这东西吃到肚子里若是有毒死了人,那就是他看守不力,难免受到责罚。 “送吃的可以,你要证明这东西没毒才能送进去,不然我可通融不了!” 玉竹何等聪慧,她立刻将食盒中的菜捏了几片放进嘴里,又饮了一杯酒瓶中的烈酒。 “侍卫哥哥你看,这些东西我都一一吃过了,肯定是没毒的。” 那侍卫见玉竹亲口试毒,便打消了心中的怀疑,将食盒收下。 玉竹见他收下,又担心若是这侍卫说食盒是贤妃娘娘送过来的,恐怕赵容媛不会吃,于是她随即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塞到侍卫手中。 “侍卫哥哥,还望您别跟赵氏说这是贤妃娘娘送的,我家娘娘说做好事不能留名,不然就会坏了功德。” 那侍卫一见是一百两的银票,立刻见钱眼开,还未等玉竹递给他手中,就忙不迭地将银票抢过来收下。 “知道知道,这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我就说是御膳房加餐就得了。” 东西送到,玉竹千恩万谢地离开。 她走之前回头望了眼凄凄惨惨的斑驳朱门,心中暗想。 赵容媛,你的死期到了。 第127章 孕妇就是矫情 冷宫中。 芙蓉正在手忙脚乱地摆弄着茅草,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眼瞧着就要入冬。可是冷宫里的人就如同被这紫禁城遗忘了一般,入冬的棉衣迟迟没有送到。 赵容媛缩在床榻的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她头发蓬乱,面色苍白干瘪,与往日红润丰盈的美人判若两人。 芙蓉抱着一捆茅草进来,小心翼翼地将茅草围在赵容媛身边。 “娘娘,这冷宫之中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御寒,这些茅草还是奴婢从院子里的墙角处割下的,娘娘先将就将就。” 芙蓉的手指被冻得青紫,身上只着一件单衣。 她已经把送进冷宫的粗布衣裳全给了给了赵容媛穿,但赵容媛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如此天寒地冻之苦,这些粗布衣裳穿上之后还是无济于事。 赵容媛强撑着睁开眼睛,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气若游丝。 “芙蓉,你跟我进来受苦了。” “我的父亲如今已死,恐怕今后没人能救我们出去了。” 芙蓉灰扑扑的小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草灰,眼角闪出一丝泪光。 “奴婢自小服侍娘娘,没什么受苦不受苦的,娘娘去哪里,奴婢就跟去哪里。” 听到这话,赵容媛心里好似涌进了一股热流。 父亲利用她,皇上厌弃她,宫里的其他人都对她落井下石,没想到最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还是只有芙蓉。 她的眼角逐渐湿润,紧紧握住芙蓉的双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心头苦涩、力不从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正当她们发愁入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挨过的时候,屋子里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巨响,尤为刺耳。 随着木门打开,涌进来的还有一阵冷风。屋内本就寒冷,现下又重了几分。 赵容媛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她抬头望着门口,只见一个侍卫进来,手中还拎了一个盒状的东西。 那侍卫将手中的食盒往地上猛猛一摔,大声喝道: “喂!你们两个!御膳房送来的东西,吃吧!” 芙蓉一听是御膳房,两眼立刻冒光。 自打她们进了冷宫以来,宫人们送来的都是些馊饭馊菜,而且就算是这些东西,都不按时按点送,所以她们只能饥一顿饱一顿。 那侍卫将食盒扔下,转身便离开了屋内。 芙蓉连忙小跑着上前,将地上的食盒端到淑妃面前。食盒打开,扑面而来一股香浓的稻米气息,还有诱人的油脂香气。 食盒之内,放了两碗米粥,还有一荤一素两份炒菜,外加一壶酒。 芙蓉赶紧将沾满了草灰的手往身上的单衣蹭了蹭,蹭干净之后,端出一碗米粥递到赵容媛面前。 “娘娘,娘娘,是米粥!” “您快喝一口,喝了之后就有力气了!” 米粥的香气直钻赵容媛的鼻孔,她将身子倚在床榻边架子上,挣扎着勉强坐起,狼吞虎咽地将米粥一饮而尽。 芙蓉在一边看着,强忍着直咽口水,露出欣慰的笑容,激动地说道: “娘娘,听那个侍卫说,这些吃食是御膳房送来的,既然是御膳房送的,没准就是皇上的意思!” “看来皇上还是挂念着娘娘的!” 赵容媛嘴中塞满了吃食,她一边吃一边点了点头。她也认为这是皇上授意,若非是皇上的意思,不然谁敢往冷宫中送吃食。 她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却注意到芙蓉在旁边一筷未动。 她抬头满脸疑惑地望着芙蓉。 “芙蓉,你怎么不吃?” 芙蓉咽了咽口水,赶忙摇头摆手。 “没事娘娘,您快吃吧,我不饿,不饿!” 可是芙蓉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肚子中就传来咕咕叫声。芙蓉赶忙低头掩着肚子,满脸尴尬。 赵容媛心里明白,芙蓉哪里是不饿,明明是想将吃食都留给自己。 于是,她亲自从食盒中拿起另一碗米粥,递到芙蓉手里,轻声说道: “快吃吧。” 赵容媛一再坚持,芙蓉也不好推辞,便将那碗米粥接下。 主仆两人很快风卷残云,用吃食填饱了肚子,这是她们自打进入冷宫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顿。 此时,食盒中还剩一壶酒,芙蓉为赵容媛斟了一杯。 “娘娘,烈酒能够暖胃,您将这杯酒饮下,身体一定能暖和起来。” 淑妃接过酒杯,却往地上一倒,嘴中喃喃道: “唉,这第一杯酒,权当为我死去的父亲践行罢了。” 接着,她又自顾自的拿起酒壶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的倒给自己。 赵容媛沦落至此,父亲又正值新丧,她心中苦楚。芙蓉不会饮酒,她只得一人饮酒,喝的昏天黑地,铭酊大醉。 ………… 到了十五的日子。 李玄盛照例留宿凤仪宫中。 皇后如今身子愈发重了,再有三四个月,便将临盆。所以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自己腹中的孩子身上。 从前李玄盛来看她,她还满心欢喜。但现在孩子事大,李玄盛事小,皇后对于李玄盛已经无暇顾及太多。 晚膳时分,宫人们陆陆续续将菜品端上,李玄盛看了一眼这摆满桌子的各色菜肴,撇了撇嘴。 往日他最喜欢吃皇后宫中的芙蓉鸡卷,但凡他来,皇后必给他准备。怎么今日桌上却都是清淡菜品? 绿油油的摆满了一桌,把李玄盛英俊的面容也映的满是菜色。 他将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不耐烦的说道: “朕处理朝政劳累了整整一天,怎么皇后就给朕准备这些吃食?是打算将朕当兔子喂吗!” 皇后手中夹菜的筷子突然停住。 本来她埋头吃的正香,突然被李玄盛的话语打断,心中很是不悦。 阿云连忙上前解释。 “皇上息怒,是窦太医说如今娘娘月份大了,更要注意清淡饮食,控制每天的吃食摄入。不然日后生产若是胎儿过大,难免会有难产的风险。” 皇后依靠在圈椅上,委屈巴巴的看着李玄盛。 自打李玄盛秋猎回来,皇后也隐约感觉到皇上待她不如往日那般上心。 她腹中怀的是皇上的第一子,从前,李玄盛都是当宝贝似的疼着她爱护她,如今却连吃食都不愿意为自己迁就。 本来孕中皇后的情绪就不稳定,晚膳又受到了李玄盛的斥责,她心中愈发委屈,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李玄盛没吃好,心情自然也差。 他这才忽然意识到,不仅皇后宫中的饮食变了,就连他素日喜爱的龙涎香熏香今晚也没有点上。 他心中默默叹气。 孕妇就是矫情,怎么这妇人一怀孕就变了个模样? 第128章 路清清也怀孕了?! 李玄盛心中百般纠结。 他在皇后宫里住的不舒服确有其事,可这不舒服又是因着皇后腹中怀有他的孩子。他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只能忍耐。 他抬头望着皇后,语气和缓了很多。 “锦柔,是朕不好。你还在孕中,饮食起居自然得多多注意。” “这蔬菜也很清新,朕吃着不错。” 李玄盛一顿安慰,皇后这才重复笑颜,开心的陪着李玄盛继续用膳。 入夜时分,他们二人在榻上合衣睡下。 李玄盛温柔的搂着皇后的肩膀,皇后沉溺其中,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只是李玄盛手中搂着皇后,心里却想着映澜阁,有些忧虑。 皇后出生名门望族,自小对妇人调养深谙此道,可是如今后宫怀孕的嫔妃不止皇后一位,清清也身在孕中。 然而,清清出身宫婢,不知道她是否知晓这孕中应注意的诸般事项? 李玄盛在心中思量半刻,决定将路清清怀孕的事情告知皇后。这样一来,便可让皇后教授清清孕妇的注意事项。 他轻轻捏了捏怀中女人的肩膀,小声问道: “锦柔,你睡着了没有?” 王锦柔躺在他的怀中,迷迷糊糊的将要入睡,经李玄盛这么一问,她心中吓了一跳。还以为李玄盛忍不住了,要对自己行云雨之事。 于是皇后赶忙推了一下李玄盛抱着自己的手臂,以示拒绝。 “皇上,这可不行!窦太医说了,一不小心会滑胎的!” 李玄盛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之中对上皇后惊慌的眼睛,一头雾水。 “什么不行?朕还没跟你说是什么事儿呢,你倒先把朕拒绝了。” 皇后这才恍然大悟,立刻脸上羞涩得直发烫,心中暗暗感叹。 幸亏是在夜里,皇上看不到自己满脸通红的样子。 自己在孕中太敏感了,原来皇上是有事情问自己,她还以为是…… 意识到自己理解岔了,皇后赶紧将刚刚被自己推出的李玄盛的手臂又紧紧地搂在怀中,假装平静地问道: “不知皇上要对臣妾说什么事?” 李玄盛毫不犹豫,随即说道: “明贵人也有了身孕,只是她出身低微,恐怕对保养知识并不在行,锦柔以后可要好好教教她。” 听到这话,王锦柔顿时如五雷轰顶。 什么?明贵人! 不就是路清清也有孕了么!! 她心中气愤,没想到这一趟秋猎之行,路清清这个狐媚子竟然钻了空子!在宫外怀了身孕! 皇后震惊之余,只觉小腹一紧,有些不适。 但是她不敢声张,只能强忍着不适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和声细语地对李玄盛说道: “那真是大喜,臣妾恭喜皇上。” “皇上放心,臣妾肯定将孕中妇人保养之法告诉路妹妹,让她好精心养胎。” 得到皇后肯定的答复,李玄盛放心了许多,欣慰地拍了拍皇后的肩膀。 “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很快,皇后的身侧便传来了李玄盛均匀的呼吸声。 可是,她却睡不着,眼睛瞪得像铜铃,直直盯着床榻上的帷幔,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次日一早。 路清清刚结束晨练,殿外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恭贺之声。 原来是阿云带着一众宫人,向她送来贺礼。 阿云踏入映澜阁内,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身着练功服香汗淋漓的路清清,规规矩矩地对她行礼。 “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恭贺明贵人有孕之喜。” 路清清心中一震,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昨夜李玄盛在凤仪宫留宿,想必是他将自己身怀有孕的消息告知皇后。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腹中胎儿已有将近两个月,再过一段时间就有显怀之相。 李玄盛告诉皇后也罢了,肚子中怀着孕瞒是瞒不住的,这倒省了她找契机宣布自己怀孕的事实。 路清清脸露微笑,对阿云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请阿云姑娘代我多谢皇后美意,改日我定去凤仪宫中亲自向皇后谢恩。” “阿云姑娘一路辛苦,要不要留下喝一杯茶?” 阿云哼了一声,吩咐宫人将礼品放下,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路清清的身段。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路清清虽然被阿云的打量搞得浑身不自在,但她也习惯了。阿云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向来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只是,她现在没工夫跟阿云计较,心中最关心的,是这一堆皇后送来的礼品。 等送礼的宫人们走后,路清清即刻命令二喜她们将这一众礼品逐一清点。 清点之后,二喜开心地说道: “小主,皇后娘娘可真是大手笔!这一趟送了不少好东西!” “有人参、阿胶、灵芝这种滋补药材,也有许多金银珠宝制成的钗环首饰,还有好几匹上好的锦缎!若是日后小主身子重了,可以用这些锦缎裁制新衣呢!” 路清清听二喜说着礼品清单,眼神逐渐放光。 她素来知道皇后的心思,肯定对她怀孕之事心怀记恨。 不过,眼前这些礼品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昂贵之物! 皇后坏!礼品好! 路清清最近正愁自己的蜜雪冰宫在京城扩张没有启动资金,皇后送来的礼品,正好可以作此用处。 路清清连忙命小桃去请孟其过来。 很快,孟其到了映澜阁。 一进殿中,就被这堆满房间的大大小小的礼盒吸引了目光,他打趣道: “呦呵!路清清!我还以为你找我过来有什么大事儿,原来你这是发大财了呀!” 路清清一脸骄傲,指了指还未显怀的小腹。 “这可不是我发财,是我腹中的孩儿争气,为我这个娘亲赚来的启动资金!” “这些东西你带出宫,找家典当行把东西典当了,典当的资金正好可以作为咱们在京城开店的启动资金。” 孟其拍手称快。 “这感情好!我这就出宫!” 第129章 合宫晨会 孟其走后,路清清卧在贵妃榻上正想小憩,却忽然得知,明日一早皇后要召见各宫嫔妃在凤仪宫晨会。 小桃上前为路清清递上软枕。 “小主,您靠着这个枕头能舒服些。” 路清清慵懒地歪在榻上,纤细柔白的小手勾着从鬓间垂下的两缕青丝,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圈圈,略有些无精打采。 她心中暗想。 秋猎回来没几天,皇后又开始不消停了。自己怀孕的事情李玄盛刚告知皇后,想必明日的晨会就是要宣布这个消息。 果然不出她所料。 次日清晨。 路清清晨练之后,早早地来到了凤仪宫。皇后还未梳妆打扮好,她便在院内欣赏凤仪宫中的桂树。 也不知是这凤仪宫风水好,还是宫人们悉心照料的好,皇后宫中的两棵桂树开得极好,秋风阵阵,桂花似金色的羽毛般纷纷扬扬地洒落,香气袭人。 路清清欣赏着飘下的桂花一时出神,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娇俏的女声。 “明贵人,没想到你竟来得如此早。” 路清清回头望去,是舒贵人被侍女搀扶着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在这后宫中,皇后和淑妃这般位分高的嫔妃,若是冷不丁的对路清清出手,对她而言,算得上是心腹大患。 而偏偏舒贵人总是如一只斗鸡一般,动不动地对自己挑衅,就如同身边嗡嗡乱叫的蚊蝇。 伤害性不大,但却令人心烦。 路清清是烦与舒贵人打交道,她只冷冷地向舒贵人行个平礼,微笑点头示意。 “舒贵人同安。” 然而,舒贵人依旧不依不饶。 她自诩出生比路清清高贵,容貌生的也不比路清清差。可是秋猎一行,皇上偏偏让路清清陪伴他乘御驾一路同行。 明明她和路清清都是贵人,皇上如此厚此薄彼,一定是听了路清清的挑唆! 舒贵人心中咽不下这口气,她满眼嘲讽地瞥了一眼路清清,用丝帕捂住唇边,半遮半掩的露出轻蔑的笑容。 “明贵人秋猎回城,与皇上同乘御驾,令人好生羡慕!我等虽同为贵人,真是望尘莫及呀!” 舒贵人这话说得酸溜溜。 路清清本想隐忍不发,可是她越看着舒贵人那张尖酸刻薄的精明小脸,越是想杀杀她的威风。 既然她话都说到这份上,大不了爽快承认自己深得圣恩,又能如何? 路清清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扬起精致的下巴,向前迈了两步,直逼舒贵人跟前。 “你说得对!我的恩宠你确实望尘莫及,又能如何?” 听完这话,舒贵人瞬间如同石像一般立在原地,她杏眼圆睁,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路清清怎么如此狂妄? 她怎么能就这样大大方方承认了呢? 还有没有后妃之德! 舒贵人心中想嘲讽路清清的话过了一轮又一轮,可她就是不敢张嘴,气得小脸儿鼓鼓。 “你……你……” 她用手指着路清清大摇大摆进入凤仪宫的背影,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各宫嫔妃陆陆续续到齐,纷纷进殿向皇后请安。 皇后端坐凤位,一脸慈祥。 她那圆润浮肿的面容被脂粉厚厚盖住,试图掩盖因怀孕而变得疲劳的神色。 “各位妹妹请起吧。” 各宫嫔妃落座之后,皇后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清茶。 路清清坐在后侧,细心观察着皇后的一举一动。 每次皇后不动声色、前摇过长,总是憋着要放什么好屁,今日皇后要放的屁,她多少已经猜到。 只是,她定睛一看,却意外地发现,皇后的贴身侍女阿云并没有在凤仪宫中。路清清左右张望试图寻找阿云的身影,却被皇后开口打断。 皇后饮完茶,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宽和慈祥的样子。 “今日晨会,召集各位妹妹前来,是有一大喜讯要向诸位妹妹公布。” “明贵人已经身怀有孕两月有余。” 皇后话音刚落,凤仪宫内一片哗然。 如庄妃、徐官女子两位与路清清交好的嫔妃,立刻面露喜色,视线即刻向路清清的方向投去充满着喜悦和激动的目光。 然而,其他的嫔妃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则面露狠色,似乎心中有气。 皇后望着这一屋子嘁嘁喳喳的妇人,丝毫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反而饶有兴味地观察各宫妃嫔的反应。 等待交谈的声音渐渐平息,皇后接着说道: “明贵人有孕乃是大喜,本宫已于昨日将贺礼送去映澜阁。” “依照本宫的意思,大家身居后宫都是姐妹,不如各自向明贵人送些贺礼,以表庆贺之意。” 皇后说完这话,贤妃第一个起身迎合。 今日贤妃穿一袭青绿色绸缎宫装,显得华贵清雅、低调肃静,她柔和地说道: “皇后娘娘提议甚好,臣妾得了这个消息也想着给明贵人送一份贺礼,表达祝福之意。” 贤妃这么一说,其他的嫔妃就算心中不乐意,也不得不依从。 路清清向各位娘娘表达谢意之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今日皇后集会,是想让怀有身孕的自己成为后宫众矢之的! 自己一朝有孕,后宫送礼是情分不是本分。皇后娘娘这条命令下来,不知自己宫中要堆多少不情不愿的礼物呢! 所以,等晨会一结束,路清清便第一个溜出了凤仪宫。她若是再晚些走,恐怕要被其余的嫔妃们团团围住诘难。 回到映澜阁。 路清清愁眉苦脸,坐在椅子上,眼光四处打量着自己这个小巧玲珑的殿宇,她心想: 后宫嫔妃众多,若是人人都送自己一份礼,自己的映澜阁就要成为仓库了。 她正在发愁,这时路盼盼走来,告诉了她一个另外的消息。 “姐姐,你今日去凤仪宫请安之时,皇后身边的阿云来了。” 一听这话,路清清的精神瞬间提起。 难怪今日在凤仪宫她没见到阿云的身影,皇后这是兵分两路,要派阿云来偷家呀! 她问道,“阿云来做什么?” 路盼盼见四下没有外人,凑近路清清耳边悄声说道。 “她来劝我做妃子。” 第130章 你让朕如何放心? 路清清有些哭笑不得。 让路盼盼成为嫔妃分宠的计划,皇后与贤妃一党在秋猎途中就实行过,但没有得逞。 她回宫之后,一直营造自己与路盼盼姐妹不合的假象,没想到还真瞒过了皇后的眼睛。 从前,皇后怀孕时,她就提拔自己成为嫔妃,分走其他嫔妃的恩宠。 如今自己怀孕,皇后就要提携自己的妹妹成为嫔妃,分走自己的恩宠。 这么长时间,皇后的宫斗技术怎么还在原地踏步? 如今,她和路盼盼是有话直说的至亲姐妹,路清清便直接问道: “盼盼,你是怎么想的?” 路盼盼扬起小脸,鼻子一哼,傲娇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屑的说道: “阿云也太瞧不起人了!难不成人人都想当皇上的妃子?我偏不当!我立志要成为小富婆!” 路清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路盼盼这般心直口快的飒爽样子,还真是有几分可爱。 她心中思忖了几分,心想,若是盼盼直接拒绝恐怕会惹得皇后不快,招来无妄之灾。 于是她灵机一动,对路盼盼说道。 “盼盼,你先假意答应。” 听到这话,路盼盼嘴巴惊讶地张成了圆形,下意识地连连拒绝。 “啊?答应?我可不要!” 路清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别担心,按照我的计划来就是。” 路清清与路盼盼姐妹两人正在映澜阁说着话,门外就已经传来了各宫嫔妃送礼的声音。 路清清实在不愿意与这些虚情假意的人客套,她便躲懒声称身体不舒服,让二喜和小桃前去应付。 半晌之后,送礼的人才陆陆续续离开。 路清清在床上装病躺了大半天,她见人都走了,就赶紧下床松一松筋骨。 “二喜小桃,她们都送来了什么好东西?” 路清清兴高采烈地看着屋子中堆满的大大小小各种礼盒,然而,二喜和小桃却面露尴尬。 二喜端着一个礼盒,失望地说道: “小主你看她们送的东西,这哪里是送礼呀?” 路清清循着二喜手中的礼盒看去。 这礼盒用锦缎包装得十分精美,然而礼盒中却装了几块破旧的丝帕。 路清清又接连打开了其他几个礼盒,盒子中装的不是些旧衣服,就是些没用的装饰摆件。 她望着这一堆二手货,发出阵阵冷笑。 “呵呵,想必她们都商量好了,她们这不是送礼,分明就是拿我这儿当垃圾回收站!” “这么一打扫,她们宫里干净多了吧……” 路清清命二喜与小桃将这些东西一一收好。这些东西是皇后逼着大家送来的,不情不愿,没给她放点蜈蚣蟑螂都算是好的了。 想到这一层,路清清便也不气也不恼。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腹中的孩子若想平安活到出生便是难上加难。 所以,她得为自己保胎想想主意。 于是,路清清赶紧命三胖做了几道甜品,让他送去乾清宫。 乾清宫内。 李玄盛正与一众大臣商议清扫赵宁余党之事。 商议了一天,李玄盛正头昏脑涨,疲惫不堪。一见到是映澜阁送来的甜品,他便立刻遣散了大臣,独自在乾清宫中开始享用。 他知道这是清清向他发的示好信号,所以吃完以后,便即刻动身去了映澜阁。 临近傍晚,映澜阁中的花窗纷纷敞开,透进凉风习习。 李玄盛已踏入殿内,只觉一身清凉。 他望着斜倚在贵妃榻上正在看话本的路清清,美人身披月牙白软丝罗裙,肌肤似雪,红唇微点,一副静谧动人景象。 李玄盛刚要靠近,可心中却莫名其妙地犯怵起来。 他想起自己在皇后宫里过夜时的情景。 皇后身怀有孕,处处小心。不仅不做他爱吃的菜肴,就连他喜欢的熏香皇后也不肯点。 而且平日里,但凡皇后有什么身体不适,都会命宫人立刻通传到他这儿。隔三差五的就有宫人禀报,说皇后哪里哪里不舒服,非要他去看看。 可是…… 不痛快就去找太医啊! 他可是皇上!他又不会治病! 皇后折腾的次数多了,他虽然与皇后情谊深厚,也心系龙胎,但难免内心烦躁。 所以,当他望着同样身怀有孕的路清清,心中也有同样的担忧。 清清会不会也如皇后那般恃宠而骄,一旦怀孕,就变了个模样? 李玄盛站在殿门口,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然而,路清清却一早察觉到了他的到来。贵妃榻旁边就是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铜镜早就把李玄盛的纠结映照了个一清二楚。 路清清假装突然发现的样子,轻快的下了贵妃榻,甚至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洁白小巧的玉足轻点地毯,活泼地跑到李玄盛面前。 “皇上,您来了!” 路清清一把抱住李玄胜的腰,声音甜美,青丝在他怀中蹭了蹭。 然而,这个动作,令李玄盛大吃一惊! 他无奈地说道,“清清,妇人怀孕最忌跑跳,你又光着脚,殿中开着窗子又这样冷,以后切莫不可如此慌乱匆忙。” 路清清非但没有担心,反而眉眼弯弯,羞红着脸撒娇。 “臣妾就是心急嘛,臣妾想早点见到皇上。” 路清清这个话,李玄盛听了之后如同吃了颗蜜糖。 看来他是杞人忧天了。 清清和皇后不一样,即使怀有身孕,她心里满心满意想着的也都是自己。 晚膳时分,路清清和李玄盛一起用膳。 映澜阁的宫人们将各色菜肴陆续端上桌。有李玄盛爱吃的芙蓉鸡卷,有正当时令的大闸蟹,有他爱喝的奶茶,还有他素来喜欢的冰镇西瓜。 路清清素来也喜欢喝奶茶,她也为自己盛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这是蜜雪冰宫研制的新品,以乌龙茶作为茶底,慢火熬煮一个时辰,将茶渣滤去,再倒入从草原运来的新鲜牛乳,配好提前腌渍的红糖小圆子,香甜可口。 然而,路清清豪饮的样子,又令李玄盛大吃二惊! 他本以为,清清怀孕以后也会像皇后那般百般忌口,可她准备的菜色,依旧是自己爱吃的。 可是…… 他似乎听太医说过,孕妇不宜饮茶。 于是,李玄盛赶忙放下筷子,好言劝阻: “清清呀,你身怀有孕,晚间实在不宜饮茶。” “你太不注意保养了,教朕如何放心得下?!” 第131章 培养当爹的责任感 路清清故意露出不谙世事的天真表情,一副大大咧咧的态度,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李玄盛,拍了拍嫩白饱满的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皇上无需担心,臣妾的身体可好了!” “从前臣妾未入宫时,听臣妾的母亲说,她当年怀臣妾的时候还天天吃糠咽菜、下地干活,可是臣妾生下来依旧四肢健全,一点都不缺胳膊少腿!” 路清清说完,便要站起伸手拿桌案上摆着的那碟冰镇西瓜。 李玄盛揉了揉皱紧的眉头。 他的清清果然不似其他嫔妃那般矫情,但这般无所顾忌,反而让他更加担心。 于是,他一把将那碟冰镇西瓜拿起换了个位置,特意摆得离路清清更远了些。 路清清没有成功吃瓜,气呼呼地嘟囔着小嘴。 “皇上小气!连西瓜都不肯让臣妾吃!” 看着路清清的反应,李玄盛瞬间大吃三惊。 她是真的不知道孕中禁忌啊! 李玄盛此时也顾不上用晚膳了,他赶忙撂下碗筷,一双大手牢牢笼住路清清的肩头,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道: “清清,西瓜性凉,恐怕对腹中胎儿不利,你以后切莫贪凉吃这些东西。” 路清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种懵懵懂懂的反应,反而让李玄盛更是揪心。他心中下意识地生起几分即将当父皇的责任感。 清清不懂孕期保养,朕要手把手地教她! 李玄盛连连叮嘱,“清清,这妇人一旦怀了孕,身子便万分娇贵,衣食住行处处需要注意,你可切莫随意乱来。” 这种道理路清清自然明白。 她自现代而来,孕期保养和胎儿养护的知识当然比李玄盛这个古代男儿懂得多得多。 可她就是要为了激起李玄盛的责任感,故意装作一副一头雾水的样子。 “可是,以前臣妾在老家时,不仅是臣妾的母亲,就连臣妾家隔壁的大娘和姐姐们在有孕的时候,都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大家每日该织布的织布,该种田的种田,该做饭的做饭,没什么不一样呀!” 李玄盛看着她一脸不理解的样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越发想要好好教一教她。 “清清,你是朕的女人,自然跟那些乡野村妇不一样。朕的孩子便是皇子,哪能在娘胎里就受尽这些苦楚!” 路清清眨巴了几下灵动的大眼,随即眉眼弯弯,对李玄盛露出信任的笑容。 “多谢皇上教诲!” “臣妾知道皇上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臣妾好,是我自己做错了,但我愿意改正!希望皇上不要责罚臣妾,臣妾什么都听皇上的~” 获得自己心爱女人的信任,李玄盛瞬间自信感爆棚。 然而,不知怎的,他的心头却升起了一股柔软的情愫。 刚才清清对自己说“教诲”“惩罚”,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像是清清的老师,而清清像是自己的学生! 李玄盛望着一袭月白色软缎宫装打扮的路清清,她身怀有孕之后,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成熟韵味。 上天好似格外眷顾她,即使怀孕之后,路清清非但没有肌肤暗沉、身材浮肿,反而因为保养得宜,浑身上下的肌肤变得更加透白莹润。 尤其是那两处高耸绵软之地,又丰盈饱满了许多。 李玄盛望着路清清脉脉含情的双眸,喉结忍不住滚动了几下,一把将眼前的美人搂入怀中,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你这个闹人精!确实该罚!” 然后,随侍的宫人们知趣地退下。 路清清娇美的小脸儿含羞带怯,娇声直呼“讨厌”,却怎么也挡不住李玄盛的高涨热情。 这一罚,便罚到了后半夜。 只是路清清月份太小,身孕还未坐稳。李玄盛一顿惩罚之后,没有实质性的动作,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她娇嫩的肌肤上蜻蜓搅水。 今夜,他突然换了个身份——以老师的身份与路清清亲昵,竟然还有这般出乎意料的奇妙感受。 路清清看着李玄盛的表现,心中暗暗得意。 身为古代人,李玄盛当然不知道角色play的妙趣所在。 若不是顾忌着她有身孕,恐怕路清清今日艳劫难逃。 亲昵过后,李玄盛与路清清两人双双躺在榻上,他怀中搂着衣衫不整的美人,还在回味方才的刺激。 良久之后,李玄盛才若有所思的说道: “清清,朕想过了,为了保证你这胎安稳,朕决定你的衣食住行均要与皇后宫中一样。” “内务府的人将日常所需之物双份送到皇后宫中,你所需要的再从皇后宫中调拨,皇后用什么你便跟着用什么,这样才能万无一失,朕才可安心。” 听闻这话,路清清便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她乖巧温顺地躺在李玄盛的臂弯,点了点头,俏皮地说道。 “老师为学生思虑周全,学生感激不尽!” 李玄盛的嘴角疯狂上扬。 他的欲望随即被惹火,但他还是留了一丝理智,心系路清清腹中胎儿,愣是用刚强的意志强力压抑着自己冲动的感情,这才避免了下一场混战。 夜色渐深。 路清清的身侧逐渐传来李玄盛均匀的呼吸。 她心中默默复盘今晚自己的表现。李学李玄盛仗着从皇后那里学来的妇人保胎知识,他举一反三,给自己讲解各种各样孕期注意事项。 而自己只需要摆出一副星星眼,做出一副崇拜的姿态,顺便时不时地夸他几句,便把李玄盛哄得飘飘欲仙。 哼! 男人就是爱装波一比! 他们喜欢聪明的女人,但最喜欢在聪明的女人面前卖弄自己的聪明! 路清清通过一顿傻白甜操作,让李玄盛主动对她的腹中胎儿上心,从而培养李玄盛的责任感,获得感,参与感。 让自己的孩子还在腹中时就与这个皇上爹建立起感情联系。 毕竟,这个孩子是李玄盛这位老师,亲自“教育”的成果,有他出的一份心力。 还怕日后孩子出生,不受李玄盛的青睐和宠爱吗? 第132章 救救我家娘娘! 映澜阁这边一片岁月静好之景。 然而冷宫那边却有人在负重前行。 自打那日,穿着沾染红景天汁液粗布衣裳的赵容媛又喝下了贤妃送来的烈酒,很快,身上便出现了红疹迹象。 芙蓉在替赵容媛整理衣装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家娘娘脸上竟然起了几颗红色的痘痘! 她心中顿感不妙。 平日里,自家娘娘只有吃了过于油腻的东西之后脸上才会长痘,可是她们在冷宫里日日清汤寡水,还饥一顿饱一顿,怎么会有长痘的机会? 她心中疑惑,便告知赵容媛,想要继续检查身上其他的肌肤。 “娘娘,奴婢发现您脸上长了几颗痘痘,怕是不好。不如让奴婢再检查检查您身上其他的地方?” 赵容媛浑身虚弱。 本来冷宫里的吃食就不好,再加上她内心忧郁,无法排解,所以整日里便有气无力地歪斜在由几块木板搭成的床榻上。 她强撑着张开眼睛,点了点头。 芙蓉小心翼翼地解开赵容媛的衣带子,向她胸前和后背处看去,眼前密密麻麻的红疹,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芙蓉“啊”了一声,跌坐在地上,眼神中尽是惊恐。 赵容媛勉强抬了抬眼皮,干瘪的嘴唇动了几下,气若游丝地说道: “什么事……大惊小怪?” 芙蓉蜡黄干瘪的脸上满是焦急,她急声说道: “不好了娘娘!看这样子好像是生红疹了!” 在古代,肌肤生疹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只需及时治疗,擦些药膏,便八九不离十能够痊愈。 然而在冷宫内,别说是药膏,就连清水都十分少见。每日宫人们只送来定量的饮水,她们若想洗澡,只能等到下雨天,就着屋檐上混着泥土流下的雨水沐浴。 这红疹若是长时间不管,万一再被冷宫中的什么蛇鼠蚊蝇咬伤,便会引发皮肤溃烂,不治而亡。 此时,赵容媛已经心如死灰。 她从高高在上的淑妃,跌落到如此人人唾弃的地步,巴不得自己早点死掉。 她的心中一阵冷笑。 呵呵,难怪觉得身上有些痛痒,原来是生红疹了,看来,连老天爷都巴不得自己快点死掉啊—— 赵容媛摆了摆手。 “无所谓了芙蓉,是生是死,随便他吧。” 说完这话,紧接着赵容媛又闭上了双眼,继续歪在那里,好似陷入沉睡。 望着眼前已经丧失希望的娘娘,芙蓉心中不是个滋味儿。 昔日的娘娘是何等尊贵!何等要强!眼下只是一时困顿,她身为娘娘的侍女,有责任替娘娘求医问药! 于是,芙蓉干脆心一横。就算娘娘不说,她自己也要搏一搏! 趁着冷宫院子里没人,芙蓉一路小跑,跑到冷宫门前。 她小心翼翼地扣了扣门环,卑微地请求道: “侍卫大哥,侍卫大哥!” “我家娘娘生病了,还请大哥去太医院请位太医来替娘娘医治!救救我家娘娘!” 门口值守的两个侍卫正觉无聊,突然听到门后传来阵阵女声,便没好意的笑了出来。其中一人冲着门内大声嘲讽。 “哈哈哈!你怕不是疯了吧!这打入冷宫里的哪还有什么娘娘,都是些阶下囚罢了!” 门外的侍卫越是嘲讽,芙蓉越是焦急。 自家娘娘的病不能再拖了,越拖着红疹发得越多,越难医治。她急得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 “对!对!这位大哥说得对。” “不是娘娘,是……赵氏病了,还请大哥行行好,去请位太医来看看。” 听着门内一阵一阵的呼唤,那是守门的侍卫只觉吵得脑仁疼,便没好气地说道: “冷宫里的人不可以请太医!” “你有银子吗?若有银子,小爷我还能同你商量商量!” 银子? 芙蓉听完这话,仿佛在黑暗中摸到了一丝光芒。她浑身上下摸索一通,只有耳朵上挂着的一对白玉耳环还有些价值。 她赶紧将耳环摘下,通过大门底下的缝隙扔到门外。 “大哥行行好!你看这副耳环够不够?” 那侍卫弯腰将耳环捡起,放在手中掂了掂。他刚欲心软想要为芙蓉去请太医,却被同他一起值守的另一位侍卫打断。 那位侍卫伏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 “这点儿东西就能把你收买?你可知这赵氏犯了什么罪——是谋逆之罪!” 听他的伙伴这么一说,那侍卫被吓了一跳,说着便要拒绝。 在他开口之前,与他一起值守的伙伴向他使了个眼色,将他拉到一边,窃窃私语。 “兄弟,你我二人都未成家,这么多年还未尝过女人的滋味。” “反正里面这个姑娘有求于咱们,不如咱们顺势就……” 说着说着,那两个侍卫脸上逐渐浮现坏笑的表情。 其中一人走到门前,故意说道: “姑娘,你这耳环可不值钱,我们也没必要为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请太医!” “你难道就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吗?!” 听到他们这么说,芙蓉更加焦急,她眼眶中的泪水满地撑不住,涌出两行热泪。 她的身上已经分文没有! 她在门前左右踱步,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面色如土,颤巍巍地说道: “侍卫大哥,我实在没有钱了。不知道我这身子能不能换太医过来……” 门外的两个侍卫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纷纷露出饿狼扑食般邪恶的目光。 他们商量好,一先一后两人轮流进去。至于要不要请太医来,就只看这位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能不能把他们两个服侍得好了。 冷宫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 其中一个侍卫,贼眉鼠眼地观察四周,见四下没人,便一个转身进入了门内。 虽然芙蓉灰头土脸,但依旧能看出清丽的模样。 他看见芙蓉,就如同即将饿死之人看了肥肉一样,两眼放着绿光,伸手就要在她身上摸索。 门外剩下的那个侍卫,在门口反复踱步。他一面担心他们二人的行为被人发现,一面又忍不住暗暗幻想轮到自己的时候的激情刺激。 面对侍卫的侵犯,芙蓉双目紧闭,颤抖着身躯,如同死人一般任人摆弄。 那侍卫为勾了勾芙蓉的下巴,色眯眯地盯着她纤细的脖颈,正要急不可耐的将芙蓉身上的单衣脱下。 第133章 我帮你请太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雄浑男声的呵斥。 “大胆!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听到门外的动静,正打对芙蓉行不轨之事的侍卫心中不安,立刻停下手脚。 他朝着芙蓉狠狠啐了一口,“呸!倒霉娘们儿,真败兴!”便急忙向门外走去。 刚一出门,他见来人是刘愈安将军,便慌忙行礼。 刘愈安本不在宫中当值,只是今日凑巧,皇上召他前来共同商议西疆边陲驻守一事,议事之后,他因心中思量边防要塞,一时走岔了路,这才来到冷宫前。 他看见冷宫门口仅有一名侍卫把守,宫门还虚掩着,猜测是看守的侍卫躲懒。 刘愈安是行伍之人,最痛恨偷奸耍滑之人作势便要教训他们几句。 “你们两个是怎么当值的!冷宫禁地仅留一人把守,实在有违宫规!” “说!你们该受什么责罚?” 原本那个在门外驻守着的侍卫默不作声,而从冷宫内刚出来的那名侍卫心中直骂倒霉。 非但美人没有得手,玩忽职守还被刘将军逮了个正着。 他便陪着笑脸,连连对刘愈安拱手作揖,嘴中不停的保证。 “刘将军教训的是!是卑职疏忽,卑职今后定当严格看守,绝不再犯!” 躲在门后不远处的芙蓉,敏锐地察觉到宫门外的动静。她侧耳倾听,“刘将军”三个字尤为刺耳。 本朝中将军众多,但刘姓将军只有一位,便是贤妃的哥哥刘愈安。 芙蓉一心想为淑妃治病,私下求助无援,还险些要委身于侍卫。 她早就听闻刘将军品行端正、带兵打仗能力超群,在军中的名声一向很好。 想到这里,芙蓉便壮着胆子跑了过去,试图向刘愈安求援。 冷宫门外,那名侍卫保证的话还未说完,芙蓉便一个健步冲出,顺势滑跪到青石地砖上,对着刘愈安连连叩头。 “将军大义!我家娘娘快要病死了,还望将军能救救我家娘娘! 刘愈安望着突然冲出跪在地衣衫不整的芙蓉,眉心一皱,后退了半步。 芙蓉见他退半步的样子,非但没有停下求情,反而更加声泪俱下,将赵容媛的病情如实告知。 “刘大将军,我家娘娘是赵氏,她现在浑身上下起满了红疹,急需太医救治,只是这冷宫中不许请太医……” “可是娘娘的病若是耽误了,红疹溃烂是会死人的!还望将军行行好,请位太医为我家娘娘瞧瞧!” 芙蓉断断续续的哭诉,纤薄的身躯跪在地上,惹人可怜。 然而,她哭诉的时候也留存了个心眼,没有将那侍卫要轻薄她的事情告知。 芙蓉心里有个打算,万一她将这事说了而刘将军并不打算帮她,日后在冷宫她定会处处受侍卫的为难,日子就更难活了。 刘愈安耐着心思听芙蓉说完,逐渐气涌上头。 他在战场上见惯了敌人刀枪无眼,屠戮人命的种种恶行,所以对生命尤为看重。 若非无可救药之人,均应还他一线生机! 刘愈安怒声说道: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住在冷宫里的也是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闹出人命!” “姑娘你别担心,太医我帮你请来!” 说罢,刘愈安便一个转身,飞身疾步向太医院奔去。 望着刘愈安逐渐远去的身影,芙蓉眼中的泪水又开始打转。 刚才刘愈安的话还在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让她想起自己在淑妃身边时作威作福的日子,印象中好像也弄出过几条人命,心中隐隐约约闪过一丝歉疚。 想到这里,芙蓉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歉疚从心里除去。 现在可不是忏悔的时候。 那些年经过她手的人命,无非是些蝼蚁之辈,哪里能与娘娘的千金贵体相较! 盼着太医早点过来才是正经事! 刘愈安脚步飞快,速速赶到太医院。 一进院内,诸位太医见来人是平定西疆战乱凯旋归来的刘大将军,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来向他祝贺。 只是,刘愈安现在顾不上这些虚礼,他对着一群太医胡乱地吼道: “哪位太医擅长治疗红疹?” 他话音刚落,便有数位太医回应,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其中一位太医多嘴问了一句。 “敢问刘将军请我们去医治的是哪个宫里的娘娘?还是哪个营地的将士?” “冷宫赵氏。” 刘愈安回答得干脆利落。 然而,众人一听是冷宫赵氏,便纷纷如鸟兽般散开。方才要起身与刘将军同去的那几位太医,也都面露尴尬,随便找了几个借口,转身便要退后。 只说去冷宫也就罢了,那赵氏的父亲可是谋逆的罪人!他们一介太医,谁也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与这等祸害扯上关系! 太医们也不管刘愈安答不答应,一个个嘴中嘟嘟囔囔。 有位太医挠了挠头,“哎呀刘将军,微臣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几份医案没有写完,我得去补一补!” 还有位太医直拍脑门,“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药炉上还熬着一份药呢,我得去看火!” 甚至,有位太医的腿已经迈出太医院大门半步,硬是撤回了一条右腿,假装自己被绊倒在地上,嘴中一直哎呦。 刘愈安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太医院中诸位太医一个个花样百出的丑态,瞬间就明白了他们心中顾虑。 一个个都是些趋炎附势、胆小如鼠之辈! 都说是医者父母心,看来,这宫里的太医都是些富贵心!势利心! 刘愈安见请太医前去冷宫无望,便打算去自己的妹妹贤妃宫中求援。他实在不忍心对于即将逝去的生命见死不救。 此时,贤妃正在宫中研读《中庸》。 她身着一袭鹅蛋青色宫装,简单挽了个发髻,钗一支青玉并排珠花略作点缀。 贤妃伏在案上细细研读,玉竹站在一旁随侍,伺候笔墨。 未来得及宫人通报,刘愈安便急匆匆地快步走进殿内,倒是把贤妃吓了一跳。 第134章 赵氏殁了 贤妃抬头见是自己的哥哥走来,便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笑盈盈地起身迎了上去。 “哥哥快坐,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可是家中父亲有信捎来?” 刘愈安脚步匆忙,他摆了摆手没来得及落座,便把他今日所见所闻说与贤妃。 “妹妹,你是不知道这太医院里尽是些势利眼,没有半分仁善之心,真是愧为医者!” “冷宫中有人出红疹,他们竟然都不敢去看!这不是白白要人性命吗?!” 一听是冷宫红疹,贤妃的脸上随即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的神色。 冷宫?红疹? 这好像是她对赵容媛所用的招数,怎的偏偏又让自己的哥哥碰上? 贤妃脸上假装惊讶,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哥哥,这冷宫红疹之人究竟是谁?” “赵氏!” 这下贤妃彻底确定,她的嫡亲哥哥要帮的人就是赵容媛没错! 刘愈安救人心切,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妹妹的异样,他赶忙问道: “你宫里可有治疗红疹的药膏?若有的话给我拿些,我去给冷宫送去。” 贤妃心中暗暗思量。 若是她拒绝哥哥的请求,一则影响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形象,难免兄妹生分。二则影响自己在宫中的贤明良善的口碑。 于是,贤妃满口答应。 她亲自转身向卧房的妆奁台走去,拉开金丝楠木的抽屉,拿出一个红色瓷瓶交到刘愈安手中。 “哥哥,这便是治红疹的药膏,你拿去吧。” 刘愈安得了药膏,未来得及与自己妹妹叙叙家常,便匆忙离开。 等他走出殿后,玉竹满脸疑惑地小声问道: “娘娘,奴婢实在想不明白,咱们明明是要赵容媛在这个世上别活太久,怎么现在反而给她治疗红疹的药膏?” 贤妃望着玉竹一脸疑惑的小眼神,淡然一笑,转身坐在书案前的黄花梨圈椅上,继续拿起方才还未读完的书卷。 “这哪里是什么治疗红疹药膏,那个红色瓷瓶中装的就是些用来提神醒脑的薄荷膏。” 玉竹瞬间豁然开朗,暗暗佩服自家娘娘随机应变的功夫。 “娘娘聪慧!这样一来,既能给刘大将军一个交代,又能不影响咱们的计划!” “奴婢都能想象到,这清凉提神的薄荷膏若是抹到红疹患处,那赵容媛一定会被辣得龇牙咧嘴!” 贤妃会心一笑,玉竹所说正是她心中所想。 赵容媛从前恃宠而骄,处处都要压她一头,所以贤妃一想到能在赵容媛死前对她百般折磨,贤妃的心中越是痛快! 芙蓉千恩万谢地得了药膏,赶忙小跑着回到屋为赵容媛上药。 她先将药膏倒在自己手上,虽然嗅到了一丝薄荷的气味,但这薄荷味混杂着药香,芙蓉并未察觉不妥。 她小心翼翼地将赵容媛的粗布麻衣解开,一点一点为她患处上药。 然而,芙蓉的手刚触碰到红疹,赵容媛瞬间感到一阵锥心的刺痛,疼得她忍不住倒吸凉气。 赵容媛气若游丝地躺在床板上,想要拒绝却虚荣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忍受着芙蓉上药。 可是,提神醒脑的薄荷膏怎能用于治疗红疹? 当天下午,赵容媛浑身上下都被薄荷辣得发热肿痛,但尽管如此,她已经心如死灰,也只是默默忍受,不愿意叫醒在一旁瞌睡的芙蓉。 此时的赵容媛已经神形枯槁、面黄肌瘦,她一双空洞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房梁上布满灰尘的蛛网。越看,越觉得视线模糊。 这张蛛网忽然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紧,直至落到她的身上。将她的身躯紧紧包裹,先是包裹住躯干,紧接着又包裹住了四肢,动弹不得。 渐渐地,赵容媛只见视线一片模糊,仿佛被那张蛛网蒙住了双眼。 她的胸腔起伏,直至最后,悠长而又缓慢地呼了口气,便再也没有了吸气的力气。 气息渐消,魂魄已逝。 待芙蓉从打盹中醒来,天色已近黄昏。她揉了揉眼睛,看见淑妃平静祥和地一动不动,顿时心中一紧。 芙蓉颤抖着声音,赶忙轻声呼唤几句,试图推翻自己心中那个不好的念头。 然而,床榻之上,再无回音。 当李玄盛得知赵容媛的死讯时,他正在乾清宫中的御书房批阅奏折。 在他歇息饮茶的间隙,何庆公公低着头,手持拂尘,小碎步地进入殿中禀报。他的声音平静而缓满,试图减轻李玄盛的悲伤。 “启禀皇上,冷宫中的赵氏,殁了” 李玄盛品着奶茶,还未从案牍劳形中回过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氏,是谁?” “赵氏容媛,殁了。” 听到容媛的名字,李玄盛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奶茶,冷眉一挑,叹了口气,往身后的龙椅靠去。 将容媛打入冷宫,确实是他的旨意。 可是冷宫中有不少太妃年事已高,依然健在,怎能容媛才进去几天,就…… 李玄盛垂眉沉默,偌大的御书房中如暗夜一般寂静。 容媛作恶多端,确实该罚! 他沉吟片刻,却又动容。似乎只要赵容媛一死,他尘封已久的感情就会被瞬间唤醒。 往日他与容媛甜蜜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然又似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又如啮齿的小虫,在他心头啃咬雕琢。 李玄盛在书案上铺好宣纸,斟酌题笔,为赵容媛写了首悼词。 《离思为容媛题照》 哽咽无声泪泠泠, 只悔昔日君薄情。 夜半还梦不忍识, 天人永隔剧分明。 何庆在一旁伺候笔墨,李玄盛书写一句,他便在心中默念一句。 皇上勤政爱民、心系天下百姓,什么都好,却偏偏在男女之事上略显薄情。 哎,若真是心疼赵氏娘娘,何必在她死后才故作深情写这般悼词…… 悼词中,还写什么泪泠泠,分明此刻皇上的脸上一颗泪珠都没有流下…… 李玄盛搁笔,他将这首悼词交予何庆,下旨道: “赵氏丧仪,按照淑妃礼制操办。这份悼词放入容媛棺中,也算是尽一尽朕的哀思。” 何庆接旨,他手捧着悼词走出殿外。 天边灿如烈火的烟霞,橘光霞影蔓延天际,轰轰烈烈。他一时看得呆住了神,檐下站立良久。 正巧,遇上前来乾清宫请安的路清清。 第135章 挑选奶茶店长 路清清看着何庆观赏云霞出神的样子,便想与他开个玩笑。 何庆身为首领太监在宫中侍奉李玄盛多年,不仅伺候皇上鞍前马后,而且对待她也恭恭敬敬、极为友善。这么长时间以来,路清清没少在何庆这里打探消息。 路清清笑意盈盈,轻声说道: “看来,何庆公公的思绪,也随着天边的晚霞一起飞走了。” 何庆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站在身前的路清清,他尴尬一笑,用手扶了扶帽檐,乐呵呵地对她行了个礼。 “明贵人取笑了,老奴只是看着这天边的晚霞有些伤怀。” “伤怀所为何事?” 何庆脸上多了几分沉重,一脸惋惜的说道: “回禀小主,冷宫里的赵氏刚刚殁了。” 路清清心头一惊,攥紧了手中的丝帕。 赵氏,不就是赵容媛吗? 她才进冷宫几日,怎么去世的竟然这样快? 她再次确认,“公公说的可是赵氏容媛?” 何庆点了点头,随即双手奉上了李玄盛方才所写的悼词。 “是赵氏。” “皇上也是刚刚得知了消息,特意提笔写了一封悼词,怀念赵氏娘娘。” 路清清接过何庆手中的宣纸。 这确实是李玄盛的笔字迹。 宣纸之上,几行遒劲有力的墨迹略显潦草,似乎透露着书写之人内心的伤怀之情。 这几句悼词,路清清在心中默念,念着念着,开始忍不住疯狂嘲讽。 这人就是矫情! 人死不能复生,这悼词写得再真情实感也都是马后炮,做给世人们看的而已 这让她想起在现代的时候,自己经常网购一大堆速食,什么螺蛳粉、辛拉面、肥汁米线之类的。可她买了之后却又懒得煮,转头就去点了外卖。 明明不吃,可偏偏她又舍不得丢,硬生生地放过期了。 等到家中大扫除的时候,翻出这一包又一包过期的速食,才开始万分懊悔。 赵容媛对于李玄盛,正如螺蛳粉对于路清清。 她将那份悼词还给何庆,一起递给他的还有拎过来的食盒。 “何庆公公,恐怕现在皇上正伤心,我还是不便前去打扰了。” “食盒中是我亲手做的几份甜点,还望公公交于皇上,嘱咐皇上切莫忧思伤神,勿念加餐。” 何庆接过食盒,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是明贵人心细,老奴伺候皇上多年,还未见哪位娘娘像您这般对皇上的照料细致入微。这份心意,老奴一定带到!” 回到映澜阁。 路清清立刻传召孟其前来。 本来她今夜去乾清宫是想跟李玄盛联络联络感情,邀约他共进晚膳的。 既然时机不巧,路清清便转身投入自己的奶茶事业。 孟其匆匆赶来。 他现在压根就不把太医一职当做自己的主业,而是一心跟着路清清做生意。今晚就算路清清不传召他,他也打算着过来,跟路清清对其颗粒度。 一进映澜阁,孟其就像回到了快乐老家。 在古代生活,无论是在宫里还在宫外,他都得处处拘礼、百般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暴露了身份。 万一要是被别人当成某个边陲小国的外族线人,他可解释不清。 孟其旁若无人的走进殿中,一眼就看到了花桌上摆着的奶茶新品,于是迫不及待的尝了几口,直呼好喝。 “清妹儿,我现在越来越发现你有甜品大师的天赋!这杯奶茶叫什么?怎么这么好喝?” 路清清会心一笑,扬起骄傲的小脸,中气十足地介绍自己研制的新品。 “芋泥烤奶波波牛乳茶!” “味道不错吧!你试喝之后,我打算放入我们这一季的新品菜单!” 孟其连连点头。 在研发方面,他承认路清清的感知极为敏锐,总是能够顺应时令变化,推出符合大众选择的新鲜口味。 比如到了夏季,就会多上新一些果茶。选用西瓜、蜜桃等时令水果,搭配茉莉花茶这种清新茶底,再加上几颗冰块,便成为夏季最热销的产品。 到了秋冬季节就会上新浓郁醇厚的奶茶。之前推出过薯泥波波,这次又推出了芋泥波波,都是选用了秋冬季节易于保存的根茎类食材,搭配红茶等醇厚茶底,热热地喝下,令人从胃到心都是暖暖的。 孟其佩服地说道: “没问题!你的研发能力我一向看好,等京城的铺子选好,咱们就上新!” 说到京城选定商铺,路清清叫孟其前来,就是为了问他此事。 “那天我把皇后的赏赐给你,你当了多少钱?够咱们在京城开新店的吗?” 孟其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细细翻看起来。 “我正要与你说此事。” “那日我去典当行,当了大约三百两银子。城中正好有一家商铺对外出租,咱们若是盘下,一年的费用大概是一百两。剩下的钱,用于装修、招工和购买材料足够了!” 孟其在现代是开淘宝店的,他的算账经营能力堪称一绝。无论是进货出货,还是招兵买马,他既当的了采购又当得了hr,而且还是个好会计,在算账方面绝无错漏。 路清清和孟其联合开店,简直强强联手! 他们聊着聊着,在京城开新店的计划已经非常清晰,只待选个好日子便可以开业大吉。 只是开业之前,有个问题却让他们犯了难。 孟其身子前倾趴在花桌上,一只手支撑着脑袋,眉毛蹙在一起。 “就是还有一事没敲定。咱们这家店铺规模比行宫的店铺大得多,仅仅聘用几个店员肯定没有组织、难免混乱,咱们还得找个店长。” 孟其的这个想法,路清清也表示赞同。 行宫里的第一家店客户画像比较简单,都是在行宫里生活的宫人。宫人们知道这是自己开的店铺,自然干活兢兢业业,不敢偷奸耍滑。 可是,若是这家店开在宫外,这个年代又没有摄像头,孟其不可能天天出宫盯着,自己就更不可能了。 选个可靠的店长,确实很有必要! 第136章 欲擒故纵 路清清左思右想,还真的就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路盼盼! 一来,路盼盼是自己的亲妹妹。俗话说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让自己的妹妹去当店长,就是开店姐妹情!能让自己放心! 二来,自打路盼盼来到自己宫中,身份便有些尴尬。她身为自己的妹妹,既不是奴婢,也不是后妃,只能天天闲在宫里做些女工的针线活,甚是无聊。 她将自己的人说给孟其,孟其很是赞同。 这是他们在京城的第一家店,倾注了大量资金和心血,自然要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可靠店长。 他们两个初步敲定之后,路清清补充说道: “孟其,让盼盼当店长咱俩说了没有用,还是得听从她自己的意愿。这两天我找个机会问问她,她若说同意,我再告知你。” 孟其理解,“行,你的意思我明白。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 赵氏娘娘新丧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连同李玄盛亲手写下的那首悼词,也都被人们熟知。 听到悼词的宫人和后妃们,无一不称赞李玄盛情深义重。 一连好几日,李玄盛都没有踏足后宫。 路清清猜测,大概是他还沉浸在赵容媛去世的悲痛中。当然,也不排除他碍于情深义重的美名,不好意思召幸嫔妃。 不过,既然他不踏足后宫,并不代表自己不能踏足乾清宫。 李玄盛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将自己的衣食住行提高到了与皇后同等的级别,再怎么说她也得对李玄盛表示感谢。 所以,一连几天,路清清人没去乾清宫,东西可没少送。 不仅差人往乾清宫中送些美味甜品,还给李玄盛送了一件据说是她亲手制作的绣着金龙出云图样的养生抱枕。 她将抱枕交给何庆,还特意嘱咐说,皇上这几日忧思过重,她担心皇上休息不好。这抱枕之中放了合欢与百合,有安神之效,希望能帮助皇上缓解疲惫。 李玄盛在御书房内处理政务,每每他收到映澜阁送来的东西,总会心头一软。 这段时间,他夜夜在乾清宫的寝殿中独眠,宽阔的龙床上他只身一人,难免觉得空落落的。 可是,宫中一直盛传他对赵容媛情深义重的美名,他虽然辗转难眠,却也不好意思召幸路清清。 夜里,他回味着路清清为他亲手制作的甜点,斜倚在路清清送他的抱枕上,合欢与百合的气息清香阵阵,让他心中思念更深。 李玄盛想念着路清清千娇百媚的容颜,想念她清透澄澈的美眸,更想念她丰盈柔软的身躯。 他就这样一直想着,缓缓闭上了双眼,睡了一个流连忘返的好觉。 次日一早,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心思,起身便要去映澜阁。 这个时间,路清清正在御花园晨练,所以李玄盛自然而然地扑了个空。 他到了映澜阁殿内一瞧,没有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熟悉身影。 便叫来三胖问道: “明贵人去了哪里?” 三胖露出尴尬的笑容,赶忙回话。 “启禀皇上,我家小主应该是去御花园晨练了。” 李玄盛一头雾水。 晨练? 他怎么不知道路清清还有这个习惯? 再说她现在身在孕中,晨练是不是有点太危险! 三胖望着李玄盛皱起的眉头,心中忐忑不已。 现在宫里人人都说皇上对赵氏娘娘情深义重,但是在他看来,唯有自己的主子才是皇上心中真正挂念的人。 李玄盛有些气恼,大声吩咐道: “你,带朕去御花园。” 秋末的清晨,阳光熹微,薄雾未散,御花园中的花花草草尽是些衰败之相,只有几株松柏还依旧苍翠挺拔。 路清清身着一袭浅湖蓝色练功服,正享受着清新空气带来的舒适感。 她超级喜欢这样舒适休闲的日子,这种晨起在花园中锻炼的健康生活,她本以为自己在现代社会退休之后才能享受,没想到却在这里提前实现了。 路清清正心情舒畅地缓缓散步,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男声。 “清清!” 她回头望去,竟是李玄盛找到这里来了。 路清清满脸惊喜,开心地朝李玄盛小跑过去,一下扑在了他的怀中。 “皇上!您来啦!” 她这一跑,直接就把李玄盛的心吊了起来。 虽然他非常享受路清清看到自己之后洋溢的喜悦,但毕竟担心她腹中的孩子,于是温柔地嘱咐道: “清清忘了朕的叮嘱了吗?你现在身怀有孕,可不敢再跑了。” 路清清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晨练结束,精巧的小脸上浮了一层细密的虚汗,皮肤因为微微出汗而更加白里透红,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李玄盛抱着怀中香汗淋漓的美人,喉结忍不住一动,他刚欲低头想要亲吻怀中的美人,却被路清清抢了先。 她挣扎着从李玄盛的怀抱中出来,换上一副忧虑的表情,小声说道: “臣妾也听闻了赵氏消息,心中不免动容,也听说皇上因此心中悲痛。皇上对赵氏娘娘之情深义重,令臣妾着实感慨!” 路清清这一番话,硬是把李玄盛已经撅起准备好亲吻的薄唇,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尴尬地抿了抿嘴唇,清咳了两声。 “咳咳,清清你也听说了呀。” 路清清点了点头,双眸闪动,含情脉脉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不仅臣妾听说了皇上的情谊感动,后宫姐妹听说后无不感动!” 李玄盛被架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只好强压身下的欲火,陪同路清清回了映澜阁之后,便又回到了乾清宫继续处理政务。 二喜有些担心。 皇上主动亲近,而自家小主却顾左右而言他,这样一来,皇上会不会召幸其他的嫔妃? 路清清微微一笑。 “二喜,别担心。” 跟李玄盛相处,路清清既要百依百顺、温柔似水,又得时不时地彰显自己的独特个性。说白了,就是怒刷存在感。 虽然她是李玄盛的女人,但不是他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杏宠。若是李玄盛一约,她就要百依百顺上赶着侍奉。 这也太卑微了! 听话的女人固然好,但欲擒故纵的女人更加让人抓心挠肝,勾魂摄魄! 第137章 虚心请教 李玄盛起了个大早,还专门去御花园打算邀约路清清,然而却无功而返。 他回到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 可是他批着批着,越想越不对劲儿。方才清清的话,确实是在夸赞自己,可他怎么越回味越觉得反倒是自己吃亏了? 他一走神,手中拿着的毛笔便不听使唤,朱砂特制的墨汁一不小心滴在奏折册子上,晕染出一个圆圈。 大臣的奏折被他弄脏了…… 尴尬…… 李玄盛赶紧唤何庆前来处理,他可不能在臣子面前有失皇家风度。 何庆看着被弄脏的奏折,心中有些意外。 皇上向来笔力遒劲,挥洒自如,称一句圣上书家也不为过。怎的今日倒把墨汁弄在了奏折上? 他心里这样想着,手上的活也没停下。 何庆麻利地将一张干净的宣纸垫在被弄脏的册页上,在册页上面滴了几滴清水,奏折上的朱砂墨便渗透在了干净的宣纸上。 眼看就要处理好,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学胜,却突然张口问道: “何庆,你说今日在御花园,清清是怎么个意思?” 听到这里,何庆心中咯噔一下。 在御前伺候的重要法则之一,就是不要掺和皇上和嫔妃之间的感情。 小两口之间有点矛盾,他若是劝和,不小心就会对李玄盛火上浇油。可他若是劝分,转头小两口和好了,他反而变成了罪人。 于是,他只好打个太极,试图再将问题推回给李玄盛。 “今早在御花园,老奴看着您与明贵人之间一如往常,并未有什么不同。不知皇上所问是何事?” 李玄盛何等精明,他一听何庆的话,便知道这个老狐狸又在往外推事儿。 若是往常,他一定会忍不住呲他几句。但他现在求解心切,便将何庆当情感老师傅一样,虚心咨询。 “朕是觉得,清清夸赞朕重情重义,可她越是这么说,朕反而越是不敢与她亲昵,反倒坏了好事儿!” 说这话时,李玄盛一脸严肃,仿佛在探究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何庆望着他的表情,心中强忍笑意。 这也难怪皇上。 向来宫中的嫔妃一见了皇上,就如蝴蝶见了花朵一般,纷纷花枝招展地主动献媚。皇上第一次在明贵人这里遇冷,只怕是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何庆在心中斟酌好用词,委婉地说道: “皇上,恕老奴说句不该说的,您对赵氏娘娘确实情深义重。可是这在明贵人眼中看来,不就是您重视赵氏娘娘胜过于重视她吗?” “明贵人身在孕中本就容易多思,怕是对此事有些吃味。” 经何庆这么一点拨,李玄盛恍然大悟。 原来这也是吃醋! 在遇见路清清之前,他见过的女人吃醋都如同赵容媛一般,对着他不是撒泼打滚,就是娇嗔个不停,还连带着几句嫉妒别人的酸话。 路清清这种云淡风轻的吃醋方式,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有点意思! 李玄盛当下对何庆高看了几眼,忍不住调侃。 “何庆,朕从前只觉得你做事尽心尽力,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颇有研究哈!” 何庆尴尬地扶了扶帽檐,满脸陪笑地赶紧解释。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老奴这个身份都不好娶妻,哪里称得上是颇有研究,只是平日不当值时,爱好看些话本小说。” “嘿嘿,这些都是从书中看来的。” 说到这里,李玄盛忽地想起来,平日清清也爱看些话本小说打发时间,他若是想与路清清主动示好,不如学一些小说里的桥段。 “何庆,你平时爱看什么小说?借给朕也瞧瞧!” 何庆老脸一红。 他一个老光棍,平时最喜欢看佳人才子历经千难万险终在一起,两人卿卿我我缠绵半生的私密情事。 这种东西,实在不好示人呢! 何况,还是皇帝要看! 他嘴中支支吾吾,连连推辞。 “哎呀,皇上,这,这,老奴看的都是些乡野粗俗之文字,怎能入您的圣眼?” 然而何庆越是推辞,李玄盛越要坚持。 何庆拗不过他,只能打发自己的徒弟小福子去休息的宿舍取来。 在等待取书的这段时间,何庆很是不安。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摸摸袖口,两只脚左右倒腾得不停。 李玄盛斜眼看着他一脸慌乱的样子,心中嫌弃。 不就是几本书么? 至于吗? 小福子脚步飞快,不一会儿便捧了一摞书卷送至殿内。 何庆看着这一大摞书,老脸布满黑线。 完了……人到老了,反而把自己的老底儿都暴露出来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小福子。 这个小兔崽子,拿一本就得了,拿这么多干什么?! 然而小福子并没读懂何庆的眼色。 以为师傅瞪他,是命他快些将这些书卷呈到皇上面前。 于是,小福子在何庆公公的注目礼中,将一大摞小说话本放到李玄盛的桌案。 原本斜靠在龙椅中的李玄盛看到这么一大摞书卷,立马来了精神。 “何庆,看来朕还真的小看你了。” “从前朕竟然不知道你这么爱读书呢!你这是,要考功名?” 何庆讪讪一笑,擦了擦鬓边的汗珠。 李玄盛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卷,浓墨所写的书名映入眼帘。 《风流才子俏佳人之爱恨奇缘》! 李玄盛看着第一本书名,薄唇抿起。 站在一旁侍奉的何庆面容尴尬。 紧接着,他又拿起了一摞书中的第二本。 《摄政王归来——夫人她乖乖臣服》! 李玄盛看这第二本书名,眉头紧皱。 随后,他又拿起了一摞书中的第三本。 《后妃娇娇,冷面帝王别太爱》! 李玄盛盯着封面上龙飞凤舞的一行题字,他再也绷不住,破口大骂。 “何庆!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你就是从这些书中学来的?” 何庆赶忙倒了杯茶,奉与李玄盛面前让他压压火气,好言好语地解释道: “皇上,您可别看这些书都是些俗物,但其中的情节跌宕起伏,尤其是描写情感纠葛的桥段,甚是扣人心弦呢!” 李玄盛半信半疑。 他便翻开手中的第三本书,垂眸粗略地看了几眼。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等再抬眼时,便已经是黄昏时分。 第138章 迫不及待就要实践 是的。 没错。 李玄盛彻彻底底被书中的情节吸引,沦陷其中。没有何庆提醒,他甚至入迷的都没有用午膳。 这会儿放下书,才感觉到自己腹中饥肠辘辘。 李玄盛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还在回味书中的情节。 他看这本书,就如同日常生活中开了透视眼,能够看透书中这位皇帝各个嫔妃的小心思。 他联想到自己与后宫嫔妃相处的种种,从前竟然不知,这后妃之间还能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只是手中这本书,他只看完了上册,下册还没来得及看。 “何庆,你说到最后,这个荣妃到底有没有从冷宫中放出来?” 经他这么一问,何庆心里就有了底。看来他的推荐没错,皇上果然喜欢! 何庆赶忙上前奉了一碟甜点,边伺候着李玄盛垫垫肚子,一边乐呵呵地耐心向他解释。 “皇上,这结局老奴要是说了,您再看下去便没意思了。” “不过,您看了这本书,可对您有些帮助?” 李玄盛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岂止是有些帮助,简直是帮助大了! 这后宫女人争宠,就如同前朝那些老臣争官位、争权力,看到别人封了高官,而自己还官在原职,自然心中不舒服。所以只能嘴上说着恭贺的话,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今早在御花园中的清清像是换了个样子。 想必,清清是听说了自己对容媛的怀念,所以才嘴上一直奉承,身体却一直拒绝。 当然,他也在书中找到了破解之道。 给清清的东西,要比他给容媛的东西更好、更珍贵,才能让清清解气。 想明白这一层,李玄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好了,他已经全部掌握了。 给他一个生闷气儿的路清清,他定能哄好! 李玄盛笑逐颜开。 “何庆,去映澜阁!” 此时,路清清正在殿内跟路清清商量着当店长一事。 “盼盼,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路盼盼放下手中正在绣着的香囊,眼睛忽闪充满了好奇。 回到宫中之后,确实不如在宫外自由畅快,这里守着这四四方方的院子,憋闷得很。 所以一听有新想法,她便迫不及待。 “什么想法?姐姐说来听听!” 路清清一看,盼盼对新事物充满了兴趣,便知这事有门儿。 “我打算在京城也开一家蜜雪冰宫,现在需要一位店长,我属意于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店长? 路盼盼满脸疑惑。 “姐姐,店长是何物?” 路清清自知失言,她反应过来换了个说辞。 “就是,就是掌柜的!” 一听是要当掌柜的,路盼盼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脚步轻快地坐到路清清身边,一双狭长的凤眼闪动着光。 “真的么?姐姐你愿意让我当掌柜的?” 路清清点了点头。 “这么长时间相处我也看出来了,你聪明机灵,平日里我问你一些市井之事,你都说得井井有条,清楚明白。” “所以一说要聘掌柜的,我便第一个想到了你。” 路盼盼喜出望,她亲昵地拉着路清清的衣袖,笑容灿如花朵。 从前,她只能跟着父母过苦日子,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当上铺子里的掌柜! 而且又是经营她爱喝的奶茶! 路盼盼信心满满。 “姐姐你放心!你把这个店交给我,我一定能好好经营,赚大钱! 路清清微微一笑。 她的目的确实要赚钱没错,不过,在京城开奶茶店,只是她试水的第一步。之后,她还想开茶楼、酒馆、客栈,甚至是当铺、商行她也有着规划。 路清清已经尝到了赚钱的甜头。 花着自己赚来的小金库,可比在宫中守着死工资爽快多了! 姐妹俩正相谈甚欢,殿外突然传来何庆公公的禀报。 “皇上驾到——” 路清清赶忙上前接驾,但她心中却疑惑。 怎么早上刚打发了他? 晚上偏偏又来了? 李玄盛大步流星地走入殿内,扶起正欲行礼的路清清。 “无妨,清清你身怀有孕,这些虚礼就都免了吧。” 李玄盛胸有成竹。 一进屋就展示自己对清清的关怀,毕竟书上说了,这是向女人示好的第一步。 然而路清清对这种示好已经习以为常,这会儿被李玄盛扶起来,并没有觉得宠辱若惊。 她装作一脸天真地问道: “皇上不是忙于政务吗,怎么有空到臣妾这里?万一耽搁了正事,臣妾罪过可就大了。” 听到这话,李玄盛他又懂了。 这种话术,代表着路清清欲拒欢迎。所以,第二步他就要对路清清展示自己的男性魅力。 他记得路清清说过,最喜欢自己胸膛的肌肉。于是,李玄盛假装不经意地挺直的腰杆,尽量把胸前的肌肉撑得鼓起来。 “不妨事,朕就是有些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路清清心中皱起了眉头。 这个李玄盛今天过来怎么奇奇怪怪的?不好好端坐,在她这儿装什么唐老鸭? 但是,路清清还是极有素质地忍住了吐槽,选择以退为进,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可是皇上,宫中人人都说您对赵氏娘娘情深义重,您写的悼词感人肺腑,眼下赵氏娘娘新丧,臣妾可不好让您留宿于此。” “这样一来,宫中会有对臣妾的流言蜚语,说臣妾给予争宠,连脸都不要了……” 路清清话音刚落,李玄盛心中的算盘珠子便开始打得飞快。 这个话术他似乎也在那本小说中看过,青青说他给容媛写的悼词感人肺腑,应该是嫌弃自己不对他上心。 所以李玄盛当机立断,选择采用第三招,他要给清清更好的! 于是,他温柔地解释道: “清清,你不必羡慕朕给容媛写的悼词,若是你到了那一天,朕写给你的一定篇幅更长!用词更真切!” 路清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啊? 等她死? 难道李玄盛还有一个情商低下的双胞胎兄弟?此时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不是原来那个李玄盛? 他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吗?怎么会觉得自己的话是在羡慕赵容媛的悼词? 路清清有些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一阵个流汗黄豆了。 第140章 找皇上借钱 晚膳布置好后。 李玄盛就在映澜阁中陪着路清清一起用膳。 一边用膳,他一边还要给路清清讲,这段时日他独自一人在乾清宫是如何难熬的。 白日里,他不是批奏折就是面见大臣,到了晚上又只能一个人孤枕独眠。 眼睛一闭一睁,到了第二天又开始新的循环。没有路清清陪在他的身侧,当真无趣极了。 路清清托着下巴,一脸星星眼地望着李玄盛讲他如何勤政的故事。 若是换做宫中的其他妃子,听闻李玄盛日宵衣旰食,勤于政务,一定会开口劝他保重龙体,该休息时便要休息。 但是路清清不会。 她素来知道李玄盛如此卖命是因为他有成为一代明君的远大抱负。 她一脸崇拜地望着李玄盛眉飞色舞讲话的样子,便知李玄盛这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目标而努力。 李玄盛一口气说完之后,路清清突然出人意料地速速站起,对李玄盛行了个大礼。 这个礼行的突然,搞得李玄盛一头雾水。 “清清,你这是做什么?” 路清清抬起头来,双眸隐隐闪动着泪花,她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臣妾虽为皇上的嫔妃,但也是皇上的子民,皇上如此勤于政务、兢兢业业,堪称一代明君!” “所以,臣妾十分感动,想要代替天下百姓感谢皇上!” 李玄盛听了这话,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后又转为惊喜。 他伸手将路清清扶起。 “清清,你竟有如此胸襟,着实令朕佩服!你是懂朕的!” 经此一礼,李玄盛就如同找到了知音,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将他扩展版图、改革新政、藏富于民等政治计划都说给了路清清。 俨然,他已经把路清清当成了他完全信任之人。 说着说着,路清清找到了个机会,试图让自己的蜜雪冰宫也搭上李玄盛这班顺风车。 她略作沉思,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上,刚才您说想要惠泽百姓,臣妾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便是。”李玄盛回答得干脆。 得到李玄盛的肯定,路清清并未着急地将事情讲出,而是亲自斟了一杯奶茶,奉与李玄盛面前。 李玄盛边喝着醇厚香甜的奶茶,边听着路清清的想法。 “皇上,臣妾打算在京城开一家蜜雪冰宫奶茶店。” “这奶茶臣妾给不少的人品尝过,人人都说这奶茶香甜好喝。所以臣妾想着,有如此美味之物,若是能在京城开店,自然也能给京城的老百姓带来口福。” “而且,若是这店能盈利,便也就能交税,没准还能为国库贡献一份力呢!” 李玄盛嘴中细细品尝着奶茶,听路清清说得也合情合理,便连连点头。 路清清看到他是这个反应,心中便有了把握。 她知道,京城之内卧虎藏龙,水深不可测。 她与孟其都不是这个时代的,在京城也没有深厚的根基。所以,他们正式开店之前还得拉一个靠山。 这最大的靠山,自然是站在万人之巅的帝王李玄盛。 路清清皱着眉头,故意为难地说道: “只是臣妾的份例有限,手头的资金不够开这家店的,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借给臣妾一点银子?” 路清清话音刚落,李玄盛就扑哧一声爽朗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朕看你为难的样子,以为遇上了多大的难处,不就是点银子,要多少你说便是!” 路清清瞬间转忧为喜,笑容灿如花朵,开心地说道: “臣妾多谢皇上!臣妾缺的钱不多。只要一百两。” 李玄盛宠溺地摸了摸路清清的脑袋,随即将何庆传进殿内。 “何庆,你速速从朕的私库中拿出一百两银子给明贵人。” 何庆随即接旨,他刚转身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很快折返了回来。 “皇上,老奴有一事想问。” “说!” “刚才您命老奴拿一百两银子给明贵人,请问皇上这算是赏赐吗?” 李玄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望了一眼路清清。 路清清赶忙摇头摆手。 “不敢不敢,臣妾是向皇上借钱,不敢自居赏赐。” 李玄盛一脸傲娇地望向何庆,轻快地说道: “你听清楚了,不算赏赐,算借。” 何庆领旨。 他走出殿外,心中忍不住好奇。 真不愧是明贵人! 每每做事都能令他耳目一新。 宫中嫔妃众多,他又在宫里当差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嫔妃还要向皇上借钱的。 妙哉!妙哉! 何庆公公手中的拂尘一挥,哼着小曲儿便动身去往私库,不一会儿,就把一百两银子送到了映澜阁。 白花花的银子往路清清面前的花桌上一搁,银光熠熠,尤其好看。 路清清望着桌上的银子,心里又冒出了个主意。 其实,她在京城开蜜雪冰宫的资金早已备齐,手头上根本就不缺钱。 她假装向李玄盛借钱,就是为了让李玄盛成为蜜雪冰宫的股东之一。万一以后出现意外,有当今圣上这个挡箭牌,谁都动不了她。 只是,天下的银子长得都是一个模样,她不好直接跟李玄盛说让他也入股当东家。 得想办法搞个证据,最好是能让李玄盛债转股。 于是,路清清赶忙起身向书案走去。她从书案上拿起纸笔,端到李玄盛面前。 “皇上,臣妾是诚实守信之人,今日借了您一百两银子,这么多钱,臣妾一定得给您立个字据!” 望着路清清一本正经的样子,李玄盛只觉得清清认真可爱,便不与她分辨,由着她来。 说罢,路清清大笔一挥,在宣纸上匆匆忙忙写下几行字。 虽然她字写得丑陋像虫爬,但也能分辨出来这些字念什么。 纸上写着: “盛朝三年九月二十一日,路清清借当今圣上银子一百两,用于在京城开蜜雪冰宫奶茶店,三月以后还清。如果没有按时还上,就把这家店抵押给当今圣上。” 路清清写好,满意地扬起小脸,递给李玄盛过目。 路清清立的字据字体凌乱,通俗如同口语,只保证了能把事情说清。 李玄盛拿着这张借条,忍俊不禁。 第141章 试图收买路盼盼 他薄唇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神挑逗着望着路清清,向她的小脸凑近。 “你这个小机灵鬼,亏得你能想出与朕借钱这个主意,还说要把店铺抵押给朕,朕看你是不放心在京城开店,想找朕做你的东家吧?” “嗯?” 路清清心中感叹。 李玄盛这个皇帝还真有两把刷子,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小心思戳破了,不如自己对他坦诚相见。 她低头扭捏,小脸微红,嫩白的手指轻轻捏住李玄盛龙袍的一角下意识地揉捏,撒娇似的对李玄盛说道: “皇上如此圣明,臣妾想瞒您也瞒不住了~” “臣妾确实想邀请您做蜜雪冰宫的东家,不知道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见她扭捏害羞的模样,李玄盛忍不住勾了勾她精致小巧的鼻尖。 “清清说的,朕自然答应。” “真的吗?太好了!皇上可不许反悔!” 说罢,路清清便又从书房的桌案上拿出一碟朱砂印泥,将印泥盒子的瓷盖打开,白嫩的食指轻点朱砂,在那张借条上摁下一个明晃晃的红色指印。 路清清将指印盖好后,又将印泥奉与李玄盛面前,脆生生地说道: “皇上,轮到你了,君无戏言哦~” 李玄盛宠溺一笑,清清想怎么样,便依着她来。 他随即将袖袍扬起,也沾了沾朱砂印泥,在那张借条上留下了他的指印。 “臣妾多谢皇上!” 事情圆满完成,路清清笑得眉眼弯弯,她已经开始忍不住想象接下来蜜雪冰宫在京城开业的盛况了。 与此同时,凤仪宫中。 皇后已接近产期,但腹中胎儿的情况却不大好。自她怀孕以来,多用思虑又缺乏锻炼,所以便开始早早熏艾。 熏艾结束,殿内艾草的气味还未完全散尽,烟雾朦胧,将雕龙画凤的立柱都蒙上了一层烟尘。 宫人们正忙着将殿内的花窗打开,散一散残余的熏艾气味。 阿云从宫外匆匆忙忙回来,她一踏入殿内,便急忙将殿内的侍女屏退左右,一路小跑地赶到皇后面前。 皇后正卧在床榻上小憩,她见阿云匆忙赶来,满脸疑惑。 “阿云,何事匆忙?” “启禀皇后娘娘,奴婢今日在私库外面碰见了何庆公公。” 皇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并未觉察此事不妥,只是懒洋洋地说道: “遇见便遇见吧,无非是皇上让他去寺库中取些东西,也是寻常。” 然而,阿云接下来说的话却令皇后心生疑虑,瞬间打起了精神。 阿云说道,“可是娘娘,奴婢问了几句何庆公公,说是皇上命他去私库中取些银子,是因为明贵人要向皇上借钱!” “哦,借钱?” 皇后撑着沉重的身子从床榻上坐起,斜依在一个金丝绣着如意纹样的团枕上。 “阿云,你可问到借钱是为了做什么?” 阿云摇了摇头。 她正是因为不知何用觉得奇怪,才急匆匆地向皇后禀报。 皇后也觉得纳闷。 按理来说,贵人一年的份例银子是一百两,若是在宫中省吃俭用不逾矩,还能剩下许多。况且路清清正得盛宠,平日里又有李玄盛的赏赐贴补,怎么会要向皇上借钱? 皇后继续追问,“阿云你猜猜看,她借钱是要做些什么?” 阿云无奈地又摇了摇头。 她又不是神仙,怎会明贵人借钱的用途?她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皇后娘娘,奴婢实在不知。不如我们找映澜阁的宫人问一问?” 皇后眼神一转。 阿云的提议不错。她和阿云在这里猜是猜不出来的,只有找路清清身边的人问一问才有可能得知借钱真正的目的。 只是,皇后前期在映澜阁中安插的眼线都被路清清打发去做粗活,近身之事是半点儿也插不上手。 不过还好,还有一个路盼盼。 “阿云,那日本宫命你跟路盼盼讲要封他做嫔妃的事,有回信儿了吗?” 阿云理了理思绪,回想那日的情形。她回禀道: “娘娘,那时奴婢同路盼盼说了,她倒没有直接反对,恐怕也是存了当嫔妃的心思。” “不如咱们直接把她叫来,将此事作为筹码,换得路清清借钱的目的?” 皇后点了点头。 “不错,你速去把她叫来。” 阿云去了映澜阁,此时李玄盛还未离开。映澜阁的一众宫人们依旧站在殿外随侍。 阿云悄咪咪地走上前,拍了拍路盼盼的肩膀。 “盼盼姑娘!” 路清清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礼貌回应。 “阿云姐姐是你呀,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阿云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二喜和小桃,她拉起路盼盼的衣袖,将她拽到一边,侧耳悄声说道: “盼盼姑娘,皇后娘娘有要事找你,快随我去凤仪宫一趟!” 说罢,阿云也没让路盼盼跟二喜和小桃嘱咐一句,便急忙拉着她的衣袖离开了映澜阁。 一路上,阿云一言不发,神情有些紧张。一直低着头拉着路盼盼,快速赶回了凤仪宫。 皇后早已备好说辞,端坐殿中就等着路盼盼上门。 路盼盼一进殿内,一眼便望见了仪容端庄的皇后娘娘正坐殿中凤椅。 虽然她心中看不上皇后虚伪的做法,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面露微笑,轻轻摆手示意她起身,言语之中十分热络。 “快请起,盼盼姑娘不必多礼!” “阿云,为盼盼姑娘看茶!” 路盼盼低头小口抿着茶盏,虽是极为珍贵的西湖龙井,但她心中一直打鼓,丝毫品不出这珍贵绿茶的清新香气。 皇后见路盼盼畏缩的样子,心中把握又多了一分。 呵,毕竟是从农户里出来的姑娘,一举一动都是些小家子气。 提拔为嫔妃对路盼盼来说已是天大的恩典,她就不信路盼盼不动心。 这种女人最好收买! 皇后耐着性子不紧不慢地等路盼盼将茶杯放下,这才缓缓开口。 “盼盼姑娘,你的姿容清丽,并不逊色于你姐姐。这么长时间你屈居人下,在宫中没名没份地呆着。” “难道,就没有存成为嫔妃的心思吗?” 第142章 往龙床上塞人 路盼盼心中一惊。 难怪皇后今日这么好心要请她喝茶,原来她对于将自己封为嫔妃这件事还不死心呢! 从前她初入宫时,听了皇后与贤妃的谗言才与自己姐姐为敌。但现在,谁亲谁疏、谁好谁坏她已然分清。 更何况,姐姐还许诺给自己京城蜜雪冰宫掌柜的一职。她还要发财成为小富婆呢,可不能被一个区区嫔妃的身份就框住了自己! 路盼盼正要张口拒绝,话未出口,她脑中突然想起姐姐嘱咐,要她先与皇后虚以委蛇,假意答应。 于是,路盼盼话锋一转,低眉顺眼地起身向皇后行礼。 “皇后娘娘体察民女心意,民女感激不尽!只是不知民女何时能成为嫔妃呀?” 听路盼盼如此说,皇后与身旁的阿云对视一眼,皇后意味深长的眼神的仿佛在说,路盼盼这个蠢人也太好上钩了! 不过,皇后深沉的眼神转瞬即逝,随后,眼中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温柔贤淑。 “盼盼姑娘,此事不急。” “不过,在把你封为嫔妃之前,你须得回答本宫一个问题。” 路盼盼不假思索地干脆答应,“娘娘请讲。” 皇后见路盼盼回答得爽快,又毫不避讳,于是便放下戒心,直接将自己的意图和盘托出。 “听说你姐姐向皇上借了银子,不知要作何用?” 路盼盼思索片刻。 姐姐对自己说过,她向皇上借钱并不是缺钱,而是要为京城的蜜雪冰宫谋一个靠山。这话是姐姐口中所说的“商业机密”,她肯定不能向皇后提起。 想到这里,路清清灵光一闪,笃定地回答: “皇后娘娘可喝过蜜雪冰宫的奶茶?我姐姐借钱就是为了在京城开一家蜜雪冰城奶茶店。” 皇后摇了摇头。 毕竟秋猎之行,她没有与李玄盛同去,自然也没有住到行宫,无法品尝到蜜雪冰宫的滋味。 不过,路清清开蜜雪冰宫卖的奶茶广受宫人好评,她倒听说过此事。 阿云见状赶忙上前补充道: “皇后娘娘,明贵人卖的奶茶奴婢听其他的宫人们说过,蜜雪冰宫的奶茶与蒙古奶茶不同,它是甜的。” “据说还很好喝……” 听完阿云的解释,皇后面露嘲讽之意。 这个路清清还真是胆大包天! 她自己捣鼓的奶茶能有什么好的?在行宫搞搞也就罢了,居然还妄想在京城开店! 荒谬! 皇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即使此刻路盼盼就在她的面前,她也丝毫不掩盖脸上嘲讽的神色,仿佛对蜜雪冰宫充满了嫌弃。 “可以了,路盼盼你跪安吧。” 说罢,皇后便要起身回到寝殿,她唤来阿云,命她扶着自己离开。 路盼盼见皇后要走,为了将事情演得再真一些,她故意冲着皇后急匆匆喊道。 “皇后娘娘请您留步!” “您还未告诉奴婢,何时封奴婢为嫔妃?” 皇后回眸白了路盼盼一眼,冷冰冰的说道: “你倒积极。” “七日之内,你且等着吧。” ………… 一日午后。 李玄盛听太医院禀报说皇后的身子略有不适,请他前去看看。 他有些不乐意。 毕竟,皇后不肯做他爱吃的菜肴,也不肯用他喜欢的熏香,更无法与他行夫妻之事。每次去了凤仪宫里,皇后总是将腹中胎儿的情况翻来覆去地禀报于他。 一次两次他还觉得新鲜,只是次次如此,难免令李玄盛觉得有些烦躁。 可他若是不去,凤仪宫便会遣人翻来覆去的请,也令他头大。 无奈,李玄盛只好略微处理一下手上的政务,起身从乾清宫去了凤仪宫。 一到殿内,又闻到了那股熟悉中药味道,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皇后侧卧在寝殿中的床榻上,一见李玄盛前来,便要挣扎着坐起。 “臣妾给皇上请安。” 李玄盛额头皱眉的痕迹更深。他连忙摆了摆手,言语之间有些不耐烦。 “锦柔,朕不是同你说过吗,你身怀有孕不方便,不必行礼。” 皇后温柔一笑。 “皇上体贴臣妾,但臣妾可不能忘了礼数。” 李玄盛蹙着眉,眉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忍不住质问皇后。 “皇后,太医说你身子不舒服朕才来看你,可你又偏要行礼。” “在朕看来,你若不行这个礼,身子恐怕要舒服许多!” 皇后的深情瞬间尬住。 虽然李玄盛对她的态度极差,可仔细一想,他说的确实又是这个理,怪只怪自己装的不像,出了破绽。 皇后抿了抿嘴唇,尴尬的点了点头。 “是,臣妾知道了。” 李玄盛见皇后无事,他心里还想着未处理妥善的政务,起身便要离开,却被皇后一句话拦住。 “皇上,近日臣妾心中总挂念着一件事,扰得臣妾夜夜不能安枕,思来想去,臣妾还是决定向您禀报。” 李玄盛刚刚抬起的屁股又重新坐回榻上。 “何事?你说便是。” 皇后清了清嗓子,思索片刻,缓缓说道: “后宫之中除了臣妾之外,还有明贵人身怀有孕,您登基之后还未大选,后宫姐妹本就不多,这样一来,能侍奉您的嫔妃就更少了。” “所以臣妾日夜忧虑,担心您的身边没有嫔妃伺候,许多事上不方便。” 李玄盛不可思议地望向皇后,这一番话让他想起皇后初有身孕的时候。 当时,路清清还是个宫婢,皇后提拔她为暖床侍女,也是这样说的。 李玄盛心中有些不舒服。 皇后这是闹得什么名堂? 她是皇后,又不是太后!他是自己的正妻,又不是自己的母妃!怎么老想着往自己的龙床上塞人呢?! 他脸色一沉,开口问得。 “皇后这次选的是谁?” 皇后看出了李玄盛神情不悦,但话已以至此,她也只好接着说下去。 “说来这位妹妹皇上也见过。” “她长相美貌,身材窈窕,为人也老实本分。况且几日之前她还来求了臣妾,希望自己能侍奉皇上左右。” 李玄盛心中纳闷。 长相美貌,身材窈窕?而且他还见过? 难道这后宫之中,还有比自己的清清更长相更貌美,身材更窈窕之人吗? 李玄盛问道,“是谁?” 皇后朱唇轻启,“明贵人之妹,路盼盼。” 第143章 铸造钱币 李玄盛将信将疑地望着皇后。 路盼盼! 怎么会是她? 她不正是清清的妹妹吗? 李玄盛瞬间冷眉竖起,凌厉的声音似乎带了些责备,开口问道: “皇后,你可知道清清也身怀有孕,此时你举荐她的妹妹,这不是故意给清清添堵吗?” 皇后眼神明显一震。 显然,她是没有料到,一向痴迷于美色的李玄盛,竟然能面对一位清秀美人毫不动心,还能大义凛然地说出这些话。 凭什么? 明明自己和路清清都身怀有孕,甚至自己的月份还大些。 凭什么皇上处处都为路清清着想! 皇后气得紧紧咬着槽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稳住面上的表情,震惊之余,她还要连忙解释。 “皇上,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臣妾是想着盼盼姑娘在宫中没名没份,若她在您身边伺候得好,一举封了嫔妃,这也算得上大喜之事呀!” 李玄盛望着眼前这位与自己青梅竹马一同长起来的皇后,越来越觉得看不懂她。王锦柔爱的到底是他,还是他所封的皇后之位?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往自己的龙床上塞人了! 李玄盛拢了拢衣袖,声音平静得可怕。 “第三次了” 皇后一头雾水。 “什么?” 李玄盛棱角分明的面容笼罩着一层不可捉摸的愠怒,他似在压抑情绪,又像是云淡风轻的威胁。 “皇后,你这是第三次往朕的龙床上塞人。从前是徐官女子,之后是清清,现在你竟然又开始打起了路盼盼的主意!” “怎么?你是嫌朕的龙床太大了吗!” 皇后瞬间慌了神儿。 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丝毫不顾她的脸面,直接赤裸裸地拒绝,还对自己讽刺一番。 皇后心中一紧,只觉下腹传来微微钝痛,额间已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怯懦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一双不大不小的杏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李玄盛,试图挽回他的好感。 只可惜,卖惨这招对李玄盛毫无作用。 他速速起身,大步流星的就要离开。 走到门前,李玄盛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只给皇后留下了一道明黄色的背影。 “皇后,你少思少虑,安心养胎便是。”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凤仪宫,只留皇后自己,怔怔地瘫软在榻上。 回到乾清宫后。 李玄盛想到皇后推举路盼盼一事,他越想越气,在御书房内反复踱步,一抬眼又望到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心中更烦。 他长吁短叹地坐回书案前,嘴中喃喃。 “唉,不知怎地,皇后仿佛变了个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进去朕对她的劝告……” “还耽误时间,害得朕留了一大堆奏折没有批……” 李玄盛随即拿起御笔准备批阅,正巧批阅的是丞相王钟递上的折子。 他望着这份奏折沉思良久,御笔持在手中,迟迟未落下朱批。 王钟上奏,正是铸造新币一事。 原来,李玄盛继位之后,一直没有发行本朝制钱,始终沿用着前朝旧制。只因他初继位之时,国库空虚,财力不足,所以新币才延缓发行。 处理赵宁一案后,查抄的金银数以万计,其党羽党贪污的赃款也一并充入国库。有了本钱,这才将发行本朝制钱提上日程。 王钟奏折里写的,就是初拟了几份新币制钱的样式,供李玄盛抉择。 他在几份制钱样式中细细斟酌了许久,最终定下大盛通宝的纹样,只是样式确定了,制钱的金属比例还有待定夺。 他随即唤来何庆。 “何庆,即刻宣召宰相王钟进殿。” 没过多久,王钟在府中接到了皇上的传召,便马不停蹄地赶赴宫中。 初到御书房内,他还气喘吁吁,一直用朝服的袖口擦着额间冒出的细汗。 李玄盛望着王钟一脸勤谨的模样,心中不免感叹。 这宰相王钟如此勤勉忠厚,怎的生出皇后那般心思重的女儿? 李玄盛用手肘支着,偏头盯着王钟看了许久,倒把王钟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扯了扯灰白的胡须,又摸了摸苍老的面容,略有尴尬地向李玄盛行了个礼。 “老臣王钟参见皇上,一进殿您便盯着老臣看了许久,不知,老臣脸上是有什么东西?” 李玄盛轻呵一声,摆了摆手。 “无事无事,是朕一时出神。” “召唤你来,是为商议铸造新币一事。” 王钟这才放下心来。 “敢问皇上,老臣所上奏的制钱式样不知您看了是否满意?最后定下了哪个?” 李玄盛轻挑眉峰,手中依旧拿着王钟上奏的奏折,对着他指了指大盛通宝的样式。 “你选的样式朕都看了,很用心,很不错。” “朕觉得大盛通宝最佳,不知王丞相意下如何?” 李玄盛说的客气,倒是令王钟感怀颇深,他连连拱手谢恩。 “多谢皇上赞赏,皇上若问老臣的意见便是折煞老臣了。皇上圣明,以您的意思定夺,老臣着令铸造便是。” 显然,李玄盛对于王钟的回答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样式虽定,只是铸币的金属比例还未定夺,王丞相,你是怎么想的?” 进宫之前,王钟在家中便已料到皇上会问他这个问题。毕竟自己刚上了折子,新币样式定好了,下一步就是铸币,而铸币最关键的,就是金属的成分比例。 大盛通宝铸造好之后,是要在民间流通的。铜钱兑换银子有一定的官价,因此,铜钱之中所含的金属成分尤为重要。黄铜多了,铜钱的实际价值就变得值钱,若是黄铜少了,铜钱的真实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铸币一事,既不能让朝廷吃亏,又不能让百姓吃亏。因此,这得尤为谨慎。 王钟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皇上,老臣有一提议。铸币的材料之中,黄铜多了朝廷难免亏钱,若是黄铜少了恐怕制成的新币成色不好,颜色灰暗。” “所以老臣提议,铸币材料依旧遵循前朝旧例,五分黄铜,五分重铅,熔铸而成。” 第144章 和清清分享喜悦 听完王钟的理论,李玄盛也深表赞同。 其实,他也正有此意。 遵循旧制,一来,有利于货币稳定,可以避免出现物价波动,降低对百姓的不利影响。 二来,此计一出,有先帝的例子在前,朝中大臣也不会过多反对。 李玄盛合上奏折。 “不错,王丞相的提议甚合朕心。明日早朝,朕便下旨布置此事。” 解决了铸币一事,李玄盛心情大好,转头便把中午在皇后宫中受的气抛之脑后。 他正愁眼下没有他人与自己同庆铸造新币一事,正巧,此刻门外传来了何庆通传的声音。 何庆公公随即迈着小碎步,手持拂尘,上前禀报。 “启禀皇上,明贵人求见。” 李玄盛一听是路清清来了,顿时眼下一亮,爽朗地说道: “快!快去请明贵人进来!” 路清清今日穿一袭烟粉色织锦绸宫装。秋日里无法再穿薄纱,但她特意命内务府裁制绵绸的材料,保暖的同时也能兼顾轻盈飘逸,走起路来身姿摇曳甚是好看。 她今日的妆容也与宫装的颜色相配合宜。 青丝略略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左右插两支粉红碧玺制成的钗环,与同样粉白透亮的肌肤相衬,显得格外温婉动人。 隆起的小腹罩在宽大的宫装之下,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端倪。 只因路清清怀孕之后,老天似乎对她格外眷顾,只有小腹和胸脯日益圆润,四肢依旧纤细,从背面看去,纤腰依旧,羡煞旁人。 路清清甚至还没有踏入御书房,只她的身影远远的进入了李玄盛的视线,他便急忙说道: “清清小心些,你的身孕要紧,无须行礼了。” 听到他的嘱咐,路清清淡然一笑。 她承认,虽然她对李玄盛的爱意不纯,其中夹杂着自己许多别的欲望。 但眼下李玄盛的关怀,确实让路清清心中倍感温暖。 她走到李玄盛面前,被他大手一揽,他们二人共坐于龙椅之上。 李玄盛铸造新币的兴奋劲儿还未过,他迫不及待地将宰相王钟呈上的奏折摊开到路清清面前,激动地说道: “清清你看,朕要铸造新币了!” 路清清虽然好奇,但后宫不得干政的宫规却始终在她心头悬着。 古往今来,她听过太多盛宠不再、君王出尔反尔的例子,她可不愿意轻易触碰后宫干政的红线。 于是,路清清将头扭过去,背对着他,白嫩的手指连忙挡住双眸,撒娇似的说道。 “不看不看,臣妾不看。” “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心中牢牢记着呢。” 李玄盛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宠溺一笑,硬是将那份奏折从桌上拿起,故意举到路清清的面前。 “无妨,是朕让你看的。怎么,清清不愿意看看大盛朝的新币长得是什么样子吗?” 路清清微微张开一条指缝,奏折上画着的制钱样式映入眼帘。 圆形方口的铜钱上,绘有大盛通宝四字。字体选用隶书,笔力厚重,气魄非凡。 看到这时,路清清大概明白了李玄盛激动的心思。 这是他登基之后,发行的第一枚制钱,又印着他钦定的年号,想来这个大盛通宝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想到这一层,路清清轻便不再推辞。 她将挡在眼前的双手放下,大胆地接过李玄盛手中的奏折,一本正经地端详起来,不时还冒出几句彩虹屁。 “哇!大盛通宝!” “皇上,这新币的样式好气派呀!是您钦定的吗?” 李玄盛骄傲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仿佛对着路清清说。 咋样清清? 看朕的审美,牛逼不! 路清清望着李玄盛一脸得意的小表情,便继续拍他的马屁。 “皇上,臣妾听说向民间发行制钱,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百姓得了制钱,民间交易更加便捷,通商也就更加频繁。” “这样一来,百姓有收入,便可以藏富于民,安居乐业。” 路清清的这一番见解,是她隐约回忆起了历史课上学的知识,又添了一点自己的理解,才能对李玄盛侃侃道来。 虽然这点皮毛在历史书上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知识点,可是,对于一位身在后宫深居简出的嫔妃而言,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见解。 听闻路清清的一番话,李玄盛的眼中似乎冒着激动的闪光。 他拢住路清清的肩膀,又惊又喜。 “清清,你真令朕意外!” “之前听你说经营蜜雪冰宫一事,你说想将宫中的美食惠及百姓,让百姓尝尝,朕就觉得你是心系百姓、心地良善之人。” “没想到,你对于塑造新币一事,也能说出自己的见解,还能体察民情!” 路清清歪头一笑,红唇扬起,一双美眸眉眼弯弯露出迷人的笑意,简直要把李玄盛的魂魄勾去。 她甜糯糯的说道: “皇上夸奖臣妾,臣妾喜不自胜。” “臣妾出身不高,没进宫时,臣妾随父母一起在民间讨生活。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让臣妾对于百姓之苦感慨颇深吧。” 说罢,路清清便主动向李玄盛的怀中靠去。 她贴着李玄盛坚实的胸肌,抱着李玄盛健美的窄腰,沉溺在李玄盛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龙涎香气之中,做出一副乖巧温婉的模样。 她心中暗想。 姐们儿我可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现代高等教育的人! 分析点儿古代经济生活,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雕虫小技而已。 香香软软的美人在怀,李玄盛压抑的欲火开始有了燃起的念头。 两人在龙椅上亲昵许久。 路清清飘逸的衣裙被李玄盛摩挲久了,肩头的衣衫缓缓滑落,洁白如藕节般的肩头映入李玄盛眼帘。 她刚欲低头想将滑落的衣裳拢起,再抬眸时,却恰巧望见李玄盛眼中迷离朦胧的欲火,视线交缠,路清清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 她有点无语。 额…… 这哥们儿过于身强体健了,这种事情他怎么说来就来。…… 得,她的嘴巴和小手,又得受罪了…… 第145章 给孩子起名 两人缠绵悱恻之后,李玄盛一脸餍足地斜倚在龙床上,身靠一只之前路清清送给他的百合软枕,眼神暧昧地盯着床上发丝凌乱的美人。 路清清小脸微红的躺在床榻上,只是并非因为情爱旖旎,纯粹是在李玄盛身上动手动脚累的。 李玄盛望着床榻上的美人出神,脑中还在回忆方才的香艳场景。 路清清瞥了一眼他陶醉的样子,心中越想越气。 一天之内这个男人居然要了她两次! 没怀孕之前,做这种事情是两人共赴极乐,但如今她身怀有孕,不敢完全放开,纯粹是自己服务李玄盛! 她一边想着,一边小脸气鼓鼓地朝李玄盛娇声娇嚷道: “皇上,臣妾口渴,臣妾要喝奶茶!” 李玄盛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刚要起身替她将奶茶拿到床前,却忽然想起皇后平日里念叨着的话。 说有孕之人平日里不可多饮茶,饮茶过量精神过于充沛,到了夜里很有可能会失眠。 想到这里,李玄盛刚欲站起的身子又重新坐了回去,他的心中有些无奈。 同样是孕妇,皇后那边就是百般在意,精心保养。可路清清在吃喝玩乐上从不忌口,把之前自己对她的嘱咐都抛之脑后了,现在还敢在他面前公然叫嚷着要喝奶茶。 “朕让你向皇后学学有孕之人的保养方法,朕看你都浑忘了吧!” 李玄盛平静清冷的嗓音略带些严肃,直扑扑地落在路清清脸上。 路清清心虚地眨了眨眼,赶忙将头向床榻内侧扭去,结结巴巴地回应。 “臣妾,臣妾都记着呢,臣妾每日都学,每日都学。” 李玄盛无奈地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路清清的肩膀。 “若是今日朕不问你,恐怕都不知道你在皇后那儿学了些什么……” 路清清转身过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惨兮兮地望向李玄盛,桃红的小嘴儿微微嘟起,委屈得像是一个做了错事被家长当场抓包的孩童。 可怜巴巴的表情,怪可爱的。 李玄盛故意阴沉着脸做出惩罚的样子,可他温柔的声线早把自己对路清清的关心出卖了。 “朕不是责怪你,皇后和太医总是说起这妇人生子就如同闯了一道鬼门关。” “朕现在督促你日日保养,就是不想日后你生产之时遭受太多磨难,朕会心疼。” 路清清的小脑袋乖巧地靠在李玄盛手边,白嫩的小手轻轻拉扯住他的衣袖,甜甜糯糯的声音说道: “臣妾知道了,皇上爱护臣妾,臣妾愿意拼尽全力为您诞下龙子,有什么困难都不怕!” 路清清的言行,李玄盛全都看在眼里。 此时的清清躺在自己怀中,仿佛自己是她在这世界上最大的依靠,只要有自己在,她就不怕遇到任何困难。 李玄盛听了路清清的话,心中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清清真的很爱自己,愿意为了自己忍受生子的痛苦。 他决定一定要保护好清清,做她一辈子的依靠。 李玄盛的手轻抚着怀中美人的缕缕青丝,抬眸之间尽是柔情。 看着看着,他忽然记起了午后时皇后对他说的话,当时皇后对他说,路清清的妹妹路盼盼有成为嫔妃之心。 李玄盛想到这里,望着怀中全心全意依靠他的善良美人,便想提醒她两句。 他清了清嗓子,温柔地说道: “清清,朕忽然想起来,你的妹妹路盼盼也在宫里,想来也到了合适婚嫁的年纪,不知你对她有何打算?” 路清清从李玄盛的臂弯中抬起脑袋,故意装作满眼疑惑的样子。 凭她对李玄盛的了解,她知道,李玄盛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路清清忽然想起,白日里路盼盼被皇后叫去凤仪宫一事,结合眼下的情形,想必是皇后已经对李玄盛提了要封路盼盼为嫔妃的事情。 她心中反复思量,片刻之后,才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皇上,您怎么突然问起了臣妾的妹妹?可是找她有什么事情?” 李玄盛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并无别的什么事,只是白日里听皇后提起,顺便多嘴问了句没什么。” 李玄盛这样说,路清心里就更纳闷了。 看他的反应,想来李玄盛是拒绝了皇上的提议,但拒绝倒也罢了,不知为何现在非要来问自己。 路清清干脆话锋一转,主动向李玄盛说起自己对于路盼盼的安排。 “皇上,臣妾打算在京城中开一家蜜雪冰宫,臣妾的妹妹机敏能干,所以臣妾打算让她出宫去,在蜜雪冰宫里当掌柜的。” “臣妾还未向皇上请示,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听完路清清的话,李玄盛眼神一亮。 虽然皇后提议路盼盼做嫔妃的想法十分荒谬,但皇后有一句说得没错。 路盼盼现在在宫里没名没份的,确实有些尴尬。 现在路清清的提议既避免了嫔妃身份,又不失为为路盼盼谋了一个好去处。 “好!朕应你!”李玄盛答应得干脆。 看来,是他轻视了路清清和路盼盼之间的姐妹情谊。他今日无需向路清清提醒,想必是皇后自作多情,封路盼盼为嫔妃一事并非是路盼盼的本意,多半是皇后自己拿的主意。 两人继续在榻上亲昵了一会儿。 李玄盛用大手轻轻覆盖着路清清的小腹,充满爱意地感受着小生命的动静。 忽然,他深邃的眼眸抬起,声线之中夹杂着几分欣喜。 “清清,朕想着在你生产之前为我们的孩子选一个好名字,你可有什么想法? 路清清兴致盎然,她开心地回应。 “好呀皇上,臣妾确实想过。” 路清清不再躺着,她迅速从床榻上起身坐好,一本正经地盯着李玄盛说: “臣妾这几日学了一个好词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若臣妾腹中是个女孩,不如就叫李彩凤吧!” 路清清摇头晃脑,满面笑容地望着李玄盛,似乎十分期待着他的回应。 第146章 你干脆给皇上做绝育吧! 李玄盛瞬间瞪大双眼,左边的嘴角轻微抽搐了几下。 啊? 虽然说李彩凤一名确实出自名家名篇,但作为大盛的公主,这个名字未免有些说不出口。 他看着满眼欣喜激动万分的路清清,默默地将嘴边吐槽的话咽到肚里,不忍心打击路清清的兴致勃勃。 李玄盛只好用沉默皱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看着李玄盛的反应,路清清失望地低下了头,嘴中嚅嗫地说道: “想来是臣妾起的名字不好,反正离臣妾生产的日子还长着呢,臣妾以后好好想想,一定能想一个合适的名字。” 李玄盛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连连出言安慰。谁知这一安慰,路清清更起劲儿了。 她灵光一闪,再次激动地说道: “皇上!你我之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不如,公主的小名就叫一点通吧!” 李玄盛右边的嘴角也开始抽搐起来。 他有些无奈地拉住路清清的小手,语气委婉地说道: “清清,你说的有道理,距离生产的时日还早,孩子的名字咱们慢慢想,你先安心养胎吧。” 宫里的规矩,嫔妃诞下龙子,若是男孩,皇子的名字一般由皇帝来起。若是女孩,公主的名字一般由嫔妃来起。 想到这里,李玄盛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将来路清清生下孩子,孩子的名字,无论男女都要由他来起! 堂堂大盛朝的公主,要是叫什么李彩凤、一点通,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路清清望着李玄盛抽搐的嘴角,心中只想发笑。 今日这两个名字,完全是她自己信口胡说的。虽然她不是古代人,但毕竟受过高等教育,怎么可能连个公主的名字都起不好。 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她的孩子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都要让李玄盛亲自赐名。 这样一来,就算是在宫中没有继承权的公主,有了皇上亲爹的赐名,便多一分尊贵与荣宠。 这便是路清清的计谋。 既能为自己的女儿挣得尊贵,同时,毕竟是孩子他爹亲自起名的孩子,这样一来,又能争得李玄盛的宠爱。 到了晚上,路清清自然而然与李玄盛一起歇在了乾清宫的龙榻上。 秋夜的凉风吹拂,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动。 李玄盛在迷蒙之间,下意识地为路清清掖了掖被角,生怕秋夜里太凉,秋风吹冷了身侧之人。 次日清晨。 李玄盛一早上朝,特意吩咐宫人们不要打扰路清清,让她爱睡多久便睡多久。就连他起身换衣,也都是在寝殿外面换的,就是担心弄出的动静惊扰了榻上美人的甜梦。 然而,路清清早已养成了早起晨练的习惯,所以她基本上是和李玄盛同时醒的。 但路清清为了成全李玄盛的爱意,特意装出酣睡的模样,实则敏锐的耳朵早已捕捉到了寝殿内的一举一动。 李玄盛走后,路清清又在床上多躺了半刻,这才唤来宫人们为她梳洗打扮。 一切妥当之后,路清清刚要起身回到自己的映澜阁,却意外地在乾清宫门口碰到了凤仪宫中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低着头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明贵人,皇后娘娘邀您去凤仪宫小聚,您请吧。” 路清清不乐意。 上次她在凤仪宫中拒绝喝下避子汤之时,就与皇后撕破脸了。但是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有她的传召自己不得不去。 到了凤仪宫中,路清清略略俯身向皇后请安,并未向她行大礼。 她刚一起身,头顶就传来了阿云严厉的斥责。 “大胆!你一个小小贵人,见了皇后娘娘竟敢不行大礼,是何居心!” 换做刚入宫时,路清清定会被阿云的斥责吓到。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路清清了。 她挺了挺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定定地看着坐在凤椅上雍容华贵的皇后,声音平静地说道: “皇上有旨,说嫔妾身在孕中,行礼多有不便,所以免了嫔妾的大礼。怎么?难道你对皇上的旨意有什么不满吗?”路清清说得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阿云气得眉头紧皱,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 “你!你!你过于狂妄!” 路清清轻蔑地瞥了一眼站在皇后身侧的阿云,心中轻呵一句。 呵,不过是皇后身边的爪牙罢了,狗仗人势! 相比阿云的急躁,皇后反而不疾不徐。 “既然皇上都免了你的大礼,本宫也不会强求。” “只是本宫奉皇上之命,要向你教授孕妇保养心得,今日本宫正好有空,就唤你前来学习。” 虽说是学习,皇后也只不过是在口头上说了几句孕妇保养老生常谈的话题,没什么新鲜的。 只是,自打路清清踏入凤仪宫,皇后就一直没有赐座。 皇后说着,路清清听着。皇后坐着,路清清站着。 就算路清清天天晨练,可她腹中有孕,站的时间久了,小腿和后腰难免酸痛。 听着听着,路清清的眉头微微皱起,忍不住小手握拳轻轻捶打着后腰。 路清清的反应,皇后尽收眼底。 她要的就是这个后果!任凭路清清嘴上再怎么耍威风,她就是不给路清清赐座,看路清清能忍到几时! 然而,皇后高估了路清清的忍耐程度,低估了路清清的脾气。 路清清站了一会儿,就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也不等皇后让座,自己径直走到椅子旁一屁股坐下。 这时,阿云又不安分地叫嚷起来。 “明贵人无礼!皇后娘娘还未赐座,你竟敢自顾自的坐下!还不快快站起!” 孕中身体本就容易乏力,路清清昨日和李玄盛折腾了许久,眼下又在皇后这儿站得腿酸。 若是平常,兴许路清清就忍下了。可是今日晨起,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被皇后叫来听训。 这简直是对干饭人的极大不尊重! 这口气,她路清清咽不下! 路清清望着一脸虚伪的皇后,心中一横,反正现在殿里也没有别人,干脆直接开骂。 “皇后!你这么折腾我,有意思吗?!” “你防来防去,不就是为了不让后宫的嫔妃怀孕吗!可是后宫中这么多女人,你防得过来吗?你累不累呀!” 路清清不顾花容失色的皇后,越说越起劲。接着她冷笑一声,说出了一句令皇后如同五雷轰顶的话。 “呵呵,既然你这么怕我们怀孕,不如干脆从源头斩断,给皇上做绝育吧!” 第147章 给皇后洗脑 绝育吧~ 育吧~ 吧~ 路清清的话如雷贯耳,在皇后心中久久回荡 皇后杏眼圆睁,眼神呆滞,嘴巴微微张开露出整齐的贝齿,整个人囫囵愣在了凤椅上。 路清清见皇后惊讶的样子,心想是不是古代还没有发明绝育这个词儿?她担心皇后听不懂,于是赶紧又补了几句。 “皇后是不是没听说过绝育这个词儿?我解释一下哈,绝育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能生育,断绝他生儿育女的能力!” “皇上是男人,七老八十了还能接着生,可皇后你是女人,况且日后产子还会母体受损,不见得寿命就比皇上长。难道你看得住后妃们一时,还能看得住一世吗?” 路清清解释的头头是道。 绝育二字的意思。 她当然知晓! 路清清所言不虚,言之凿凿直戳皇后心窝。 皇后确实担忧,后宫嫔妃众多,而自己腹中的这个还不知是男是女,万一是个女儿,宫里的其他嫔妃日后若是生下男子,那她皇后的地位可就坐不稳当了。 所以,她才一天天地紧盯这些嫔妃们的肚子,生怕她们怀孕。为此,做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皇后刚才想得出神。 从嫔妃处着手确实劳累,她怎么就没想到只要自己生下皇子后,再把皇上的生育能力彻底斩断,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这个可怕的想法逐渐在皇后脑海中蔓延,如病毒一般,很快就占领了皇后大脑的高地。 皇后一时入迷,她定定地望着坐在对面趾高气扬的路清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佩服的神情。甚至没控制住自己,差点对路清清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皇后喃喃地说道,“你这主意确实方便……” 然而,皇后的话还未说完,阿云马上意识到了事情不对,立马出言阻止,以防皇后娘娘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 阿云赶忙握住了皇后的手,半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道: “娘娘,您切莫因这妖妇迷了心道!” 阿云目光灼灼,眼神坚定,皇后的视线与她交汇冷不丁打了个机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了话,后背惊出了细密的冷汗。 皇后稳了稳心绪,依旧端庄的坐在凤椅上,狠厉的对路清清怒斥。 “大胆贱婢!你竟敢蓄意谋害皇上龙体!你该当何罪!” 可是方才,皇后的神情变化路清清尽收眼底。 她知道此时的皇后如同强弩之末,只是强撑着做出这副皇后的派头,其实心里多多少少已经被她的话打动。 杀人还要诛心,路清清为了彻底躲避皇后的骚扰,还得从内心深处给皇后洗脑。 路清清坐在圈椅上不慌不忙,嫩白的小手摘了一颗晶莹的葡萄放入嘴中,香甜的果汁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好甜! 路清清一边享受着甜蜜的水果,一边继续用话语话术给皇后洗脑。 “皇后娘娘,我知道您为什么如此执着于生下皇子。” 皇后惊讶于路清清的大胆,想要斥责她,可又想知道路清清对自己的分析,于是便没好气儿地说道: “你这宫婢能知道什么?说出来给本宫听听。” 路清清非但没有生气,她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葡萄,身子扭过来正对皇后。 “皇后娘娘,您的父亲是当朝宰相,位极人臣家门荣耀。可是您父亲年事已高,然而文官出身家里又没有世袭的爵位,要是您没诞下皇子,您父亲百年之后,王家的荣宠又如何延续呢?” “这便是,你执于生下皇子的原因。” 听完路清清的分析,皇后的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出身宫婢的女人。 还真被她说中了! 甚至自己在路清清这个年纪都没有她这般见识。 家族传承的利害关系,还是他的父亲王钟反复向她强调灌输之后,她自己才意识到的。 这个出生低微的女人,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皇后的兴趣被路清清勾起,她紧张的手指牢牢攥紧身上的凤袍,试图极力平复激动惊讶的心情。 “路清清,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路清清望着皇后的神情,心中只觉好笑。 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向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想必是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吧。 路清清面带笑容,云淡风轻。 “皇后娘娘,您无需好奇这话我是从哪儿听来的,我既没有家世,也没有父兄,更没有什么沿袭家族的必要。” “我之所以对您说这些,是希望您不要再盯着我的肚子。我只是喜欢孩子,没想那么多。” 路清清的话说得极为诚恳,皇后竟有些动容,她沉思片刻,才缓缓地说道: “行了,本宫知道了,不再为难你便是。” 见皇后答应,路清清起身就要离开。可是她走到殿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对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我还是那句话,您若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就不该把目光盯在嫔妃们的肚子上。” 皇后望着路清清逐渐远去了背影。 她言下之意,难道就是让自己该把目光放在让皇上断子绝孙上吗? 真是个疯女人! 路清清一踏出凤仪宫,在宫外一直等着的二喜和小桃赶忙上前将她扶住,生怕身怀有孕的小主出了什么意外。 二喜急忙忙地问道: “小主,皇后娘娘可有为难?” 路清清安抚地拍了拍二喜的肩膀,波澜不惊。 “她可没本事为难我,或许,近日之后她还能消停一阵子。” 在回映澜阁的路上,方才在凤仪宫中与皇后对峙的场面一遍遍地在路清清的脑海中回放。 只知道生娃延续家族荣宠的王锦柔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女儿,但绝对不是合格的皇后。 刚才她和皇后谈了这么久,皇后身为六宫之主,竟然一门心思只知道生娃,别说国计民生这些大事,就算基本的后宫稳定,比如后宫这些嫔妃之间的争斗,宫人们的肆意欺瞒和长舌挑唆,皇后是一点儿都不关心。 路清清越想越觉得皇后这个二老板着实德不配位! 迟早有一天,得换成自己来当当。 第148章 分红 接下来的日子,皇后果然消停了许多。再也不有事儿没事儿就找路清清的茬。 日日流水一样的补品送进映澜阁,路清清每日吃吃喝喝,同时也不忘天天锻炼强身健体,不时再与徐官女子姐妹、庄妃等几个交好的嫔妃聊聊天,养胎的小日子过得消遣而自在。 当然,李玄盛大多时间还会留宿映澜阁。每次侍寝,路清清总免不了手忙脚乱一通,一开始她有些不习惯,次数多了,她也就慢慢得心应手。 李玄盛有些时候会去皇后宫中探望,偶尔还会顺路看看贤妃,有那么一两次。也会留宿舒贵人宫中。 一日午后,路清清午睡醒来,便在书房中伏案构想她的商业版图。 目前,蜜雪冰宫在京城的店已经开了,她打算将这个店发展为蜜雪冰宫的全国旗舰店,打造出一个经营样板,以后,方便其他的商人们加盟推广。 因为她在宫外的人手毕竟不多,只有一个孟其再加一个路盼盼,开直营店实在忙不过来,不如赚点富商们的加盟费,自己制作原料供应和基础的员工培训。 除此之外,路清清的野心还蔓延到客栈方面。 她意识到,古代人们出行艰难,而京城是大盛朝的政治中心,又是经济文化中心。南来北往的行商之人、旅途之人,甚至是每年科考时前来京城考试的学子们,他们人数都不在少数。 然而,京城中几乎所有的客栈都是由各自客栈老板独立经营,卫生条件有好有坏,菜色良莠不齐,没有固定的标准。 所以,路清清正是铆定了这一市场空缺,打算等蜜雪冰宫稳定下来后,她便要着手于在京城开连锁客栈。 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如家客栈! 路清清伏在书案前,将她对于如家客栈的想法在宣纸上勾勾画画,正沉醉于自己的构想。 这时,路盼盼踩着夕阳的余晖走进映澜阁内。 她欣喜地说道,“姐姐!我回来了!” 路清清立刻停止勾画她的客栈蓝图,放下手中的毛笔,兴致勃勃地起身迎接。 “盼盼回来了!二喜小桃,快快看茶!” 路盼盼将这段时间她经营蜜雪冰宫的情况娓娓道来。 蜜雪冰宫的选址定在京城中一条最繁华的街巷,店内装修也采用了路清清提前设计好的方案,找木匠定做统一的招牌,定做统一的圆桌和椅子,就连店中的小二也是穿着由路清清设计的统一工作服。 完全打造了一个可复制的标准化旗舰店。 开业之前,就请绘画大师将蜜雪冰宫主打的几款热门产品绘制在宣纸上,悬挂于门口醒目之处。 所以未正式营业之前,就已经有络绎不绝的百姓前来围观。 正式开业时,又打了奶茶买一送一的活动,前来购买的百姓蜂拥而至,他们口口相传,都觉得奶茶好喝。没过几天,蜜雪冰宫的名号就已经誉满整个京城。 白天路清清就在店里帮忙看店,到了晚上,孟其就出宫来给路盼盼接班,由他来盘账,清算一天的收支,定好明日一早的原材料采购清单。 孟其和路清清二人配合得当,不出十日,除去原料、房租、店员等经营成本,就已经盈利了一百多两! 今日前来,路盼盼就是拿着这一百多两的银票请路清清为他们定下从今往后的分红规矩。 路清清听着路盼盼的描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冒金光。 路盼盼将这十日来净赚的银票递到路清清手中,满脸期盼地欢喜问道: “姐姐,这是我们十日的盈利,孟其托我送来,就是想姐姐来确定今后的分红比例。”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亲姐妹当然也不例外。 路盼盼这话问得坦率,路清清也乐得接受。今日将比例定下来了,日后大家干得心里明白,干起活来也有奔头。 路盼盼和孟其,连同自己,都能毫不掩饰地表达对金钱的热爱,在这一点上,路清清十分欣赏。 她支着脑袋略想了想,在心中定下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价格,试探性地问道: “盼盼,我想了想,你和孟其二人出力最多,你们二人各拿三成,我拿两成,你看如何?” 听完路清清的一番话,路盼盼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拉住路清清的手,开心地说道: “姐姐你对我真好!” “本来我就没有出本钱,只是在店里当掌柜的,没想到竟然能拿三成的分红!我本来我还想着能拿一成我就知足了!” “姐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干!” 看着路盼盼激动的神情,路清清打心眼里也跟着高兴。 看到路盼盼能心甘情愿的当蜜雪冰城的店长,她也算是为原主的妹妹尽心尽力了。 路盼盼还沉浸在惊喜之中,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疑惑地问道: “姐姐,我分三成,孟其分三成,你分两成,还有两成去哪里了?” 路清清微微一笑,眉眼弯弯,不徐不疾地缓缓道来。 “还有两成,算是交咱们的保护费了。” “保护费?”路盼盼一头雾水。 路清清悄悄侧靠近耳侧,小声的说道,“剩下这两成的分红,是要留给皇上的。” 路盼盼瞬间明白过来,她望着自己的姐姐会心一笑。 “姐姐聪慧!有了皇上当咱们的东家,就是咱们最大的靠山!看谁敢欺负咱们!” 路盼盼在蜜雪冰宫的二层楼上,单独留出了一间作为自己的卧房,到了晚上,她便在宫外的蜜雪冰宫店里休息。 路清清将她送走后,决定将这二成的分红立刻拿给李玄盛。 她特意选了一件低调的月白色宫装,略挽发髻,不饰钗环。毕竟,她可不愿意让李玄盛看出自己爱金钱胜过爱他。 路清清从映澜阁走出,途经御花园。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俏的女声。 “明贵人,这是要去哪儿?” 路清清回头,望见被一众宫人簇拥着的舒贵人。 她身着一袭十分招摇的水红色纹着芙蓉花样金线刺绣宫装,头上簪了七八只宝石发簪,鹅蛋小脸上妆容精致,神情傲慢,步态婀娜。 第149章 舒贵人的挑衅 这段时日,皇上留宿过舒贵人宫中几次,不过也只因路清清身怀有孕,无法真刀真枪的侍寝,只不过去舒贵人那里泄泄火罢了。 这些缘由舒贵人自然不知,她只想着皇上待她是愈发亲厚,便日复一日的得意骄横了起来。 也难怪她得意,接连承宠之后,不但内务府的宫人们处处与她行方便,就连皇后娘娘也时不时的往她宫中送些赏赐。 小门小户出身的舒贵人进宫之后恩宠不多,这骤然盛宠降临,泼天的恩宠砸在她头上,眼瞧着穿衣打扮的规格就飘了上去,虚荣心也跟着极度膨胀。 现在的舒贵人已经不想和没有恩宠的嫔妃们做朋友了。 但是,对于比她恩宠更多的嫔妃,她更不想以礼相待。 舒贵人笑吟吟地望着一身素雅打扮的路清清,她觉得照这般恩宠下去,自己很快就能跟路清清平分秋色,甚至越过于她。 舒贵人不怀好意的说道: “许久不见呀明贵人,我这几日圣眷正浓,一时不得空,刚刚听闻你在京城开了家什么什么宫奶茶店。” “真是笑话!宫里的人竟然把宫开到了紫禁城外,也不怕皇上责罚于你。” 路清清看着舒贵人的样子,很是头疼。 这姐们儿就像中了什么魔咒,总是冷不丁的碰到,每次都免不了一顿唧唧歪歪。 烦人! 路清清挂了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冲着舒贵人翻了翻白眼。 “舒贵人,你没听说便说没听说吧,侍寝算什么理由,难道你用耳朵侍寝?” 路清清话音刚落,身旁的二喜和小桃便忍不住捂嘴偷笑。 小主的嘴巴真是厉害,“又不是用耳朵侍寝”,亏得小主能想出这般言辞! 舒贵人看着对面宫们笑话她的模样,只恨自己嘴太笨。 她小嘴生气的嘟起,抬起右手伸出一只手指,气呼呼地指着路清清嚷道: “你,你,你竟敢嘲弄我!你就不怕皇上再找我侍寝时我告你的状吗?” 路清清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就算你去皇上面前告我又能怎样?我腹中怀有龙胎,难不成皇上还能责罚我?” 路清清一提起怀孕,舒贵人更是火冒三丈。她当嫔妃的时间可比路清清长多了,可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也断断续续的侍寝,自己的肚子里边就是一直没有动静。 在这件事情上,她确实身在下风。 舒贵人脑筋一转,转口改了话锋,直接开始攻击路清清的奶茶店,她高傲的扬起下巴。 “哼,明贵人,我不与你说这些。就说你在宫外开奶茶店,我猜你就是为了赚钱吧,也就你这种宫婢出身的人没有家底才需要在宫外讨生活。” “而我就不同了,我的父亲好歹也是一个七品县令,我在宫里的花销我们舒家承担的起,不像你可怜巴巴的还得自己赚。” 舒贵人越说越起劲儿,可她身旁的侍女小翠的头却越来越低,心中十分羞臊。 小翠屡屡想抬起手拉扯舒贵人的衣袖让她赶紧别说了,七品的县令在大盛朝数以千计,也不知道是谁给了自家小主这么大的勇气来炫耀。 不只是小翠,路清清也满脸疑惑。 刚才这话,难道她是在炫耀? 一个七品的县令,就已经到了可以炫耀的程度了? 路清清一脸无辜,好奇的问道: “舒贵人,难道说一个七品县令是个很厉害的官吗?” 路清清的话无意间虾仁猪心。 舒贵人气的脸通红,脸面上有点挂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的出身不高,和宫里其他的嫔妃比自然比不过。但是,一个宫婢出身的路清清竟然在她面前做出这般满不在乎的做派。 舒贵人生气的甩了甩手中的绢帕,皱着眉头大声叫嚷。 “你太过分了!竟然还敢轻视我的父亲!我,我要去告状!” 舒贵人气是发抖,头上发簪挂着的流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她狠狠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要去告状。 留下莫名其妙的路清清站在原地。 这个舒贵人是不是觉得宫里太无聊了?怎么每回碰见她都要吵架? 神金! 舒贵人咬牙切齿的越走越快,她非得要去贤妃那儿告路清清一状! 皇后有孕在身,这段时间后宫的事务一直是贤妃在打理。 此时,贤妃正坐在书案前仔细修订宫规。 玉竹在一旁随侍,她见自家娘娘伏案的时间长了,便端来橘子让自家娘娘吃点水果,得空歇一歇。 黄澄澄的橘子放在玉白色透亮的碗碟中,甚是好看。 玉竹说道,“娘娘,您伏案修订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不如吃些果子歇一歇,别太劳神。” 贤妃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拿起一片玉竹剥好的橘瓣放入嘴中。 橘子汁水酸甜,果香清新,娴妃吃了很是受用,便接过果盘吃起来。只是她并没有完全休息,眼睛还一直紧紧盯着刚刚修订的宫规,生怕出了纰漏。 “玉竹,本宫倒是想歇歇。但是近日宫中的风气太不好!必须重新修订宫规,狠狠整治一番!” “宫人们偷懒耍滑、闲聊传话,实在不利于管理。况且,我还听说宫人们下了值夜之后,还有几个小太监聚众喝酒赌钱,简直太不像话!” 玉竹满眼怜惜的望着贤妃疲惫的眼睛,一边给贤妃递了条热毛巾,一边心疼的说道: “娘娘,恕奴婢说一句僭越的话。这些后宫的杂事最是劳心伤神,本该是皇后娘娘的分内之事。现在您做了,就算做得好,等皇后产子之后还是要重新接管后宫的。” “您现在如此操劳,奴婢看了都心疼,咱们这不是白白为皇后做了嫁衣裳吗?” 玉竹说完,已经做好了惹贤妃娘娘生气被责罚的准备。 然而贤妃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责备,她拍了拍玉竹的肩膀,宽慰她道: “玉竹,我知道你心疼我。只是这些时间我不用来修订这些宫规,也会用来看一些圣贤书,这两者之间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我乐在其中。” 玉竹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有些微词。 哎,自家娘娘简直就是个官迷!手中有了一点权力,便舍不得放下。 她若是个男儿身,只怕能在朝堂上叱咤风云了。 第150章 向皇后告状 贤妃吃过橘子之后,便要拿起毛笔接着修订宫规,然而这时,殿内却传来了一声通禀。 “启禀贤妃娘娘,舒贵人求见。” 贤妃疑惑地望了望玉竹,“她来做什么?难道宫中又出了什么事儿?” 玉竹摇了摇头。 这个舒贵人,平日里并未与贤妃有过多走动,玉竹也不知道她今日为何前来。 贤妃放下毛笔,起身从书房走到正殿,坐定之后吩咐道: “让舒贵人进来吧。” 舒贵人一进衍庆宫,就被这雪洞一般的陈设镇住了。 只见宫殿内并无华丽的摆设,装饰朴素,两侧的立柜架子上多摆放书卷,就连空气中都飘着一阵似若有似无的墨香。 她身着明晃晃的水红色宫、浑身上下盛装打扮的站在殿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此刻的舒贵人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一心想要跟贤妃娘娘告状。 只见舒贵人扑通一声跪在殿中,哀怨的哭诉道: “呜呜呜,贤妃娘娘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贤妃皱了皱眉头,拿起手中的丝帕掩住口鼻。舒贵人一进殿中,随她进来的就是一股浓厚的脂粉香气,贤妃最讨厌这种味道。 贤妃强忍着心头的不适,对舒贵人说道: “你让本宫为你做主,究竟所谓何事?” 跪在地上的舒贵人可怜巴巴地抬起头,脸色难看得像一只麻麻赖赖的苦瓜,撇着嘴生气地说道: “回贤妃娘娘,是明贵人!” “论身份,嫔妾与明贵人同是贵人本该平起平坐。论恩宠,名贵人虽然身怀有孕,但这段时间皇上也频频找嫔妾侍寝,我们两个的恩宠也算是不相上下。” “可是方才,明贵人却出言不逊,侮辱嫔妾的父亲!嫔妾实在忍不了,还请贤妃娘娘为臣妾做主!” 贤妃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浑身打扮得如花朵一般的舒贵人,心中充满嫌弃。 这个舒贵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张口闭口就是恩宠,这才得宠了几天就如此猖狂! 真是个蠢物! 更何况,控诉之人还是身怀有孕的路清清!路清清的手段贤妃是见识过的,她可不想在路清清身怀有孕的节骨眼上与她明面上为敌。 于是,贤妃便开始假意推托。她换出一副善解人意的面孔,和蔼地说道: “舒贵人呀,不是本宫不帮你。只是管理六宫是皇后娘娘的职责,这段时间本宫是代为处理宫人们的一些杂事。” “你与明贵人都是嫔妃,你们两人之间的纠葛矛盾,本宫怎有权处置呢?” 听贤妃这么说,舒贵人一下子泄了气,垂头丧气的仿佛一只落败的公鸡。 但是贤妃的话说得合情合理,虽说贤妃可以处理后宫事务,但毕竟没有协理六宫之权,这件事情如果想解决,还是得去求皇后娘娘。 舒贵人想到这里恍然大悟,连忙起身便要告辞。 “贤妃娘娘,是嫔妾不好,嫔妾一时生气混了脑子,嫔妾本应该去找皇后娘娘而不是来打搅您,还望您宽恕嫔妾的无知。” 说罢,舒贵人起身便离开了衍庆宫,准备去往凤仪宫中。 贤妃端坐正殿,望着舒贵人的脚步踏出殿内之后,慢悠悠地端起一杯清茶,细细品味。 没想到这个舒贵人头脑正如简单,自己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到了皇后那边,正好可以给皇后添添堵。 舒贵人一踏进凤仪宫,也不管坐在凤椅上的皇后脸色欠佳,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把方才与贤妃说的那一段话又说给了皇后一遍。 可是,皇后与贤妃不同,皇后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舒贵人与路清清的矛盾上。 她只觉得舒贵人得宠之后花枝招展的样子分外可恨! 宽大的袖袍下,皇后暗暗捏紧了拳头。 这个舒贵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别人得宠之后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其他嫔妃红眼,她倒好,四处张扬那几日侍寝的恩宠,真是蠢物! 皇后最是不放心宫中其他嫔妃侍寝后有孕,舒贵人的行为无异于是往皇后的枪口上撞。 皇后极为冷静地望着跪在地上哭诉的舒贵人,心中冷不丁地想起路清清说过的话。 路清清说防范嫔妃有孕无穷无尽,若想从源头处斩断嫔妃怀孕的可能,只能让皇上失去生育能力,彻底断子绝孙。 这样一来,她才能高枕无忧,这个皇后之位才能坐得稳当。 皇后想得一时出神。 舒贵人抬起一双泪眸,正好对上皇后的视线。她以为皇后娘娘已经想好了惩罚路清清的对策,便大胆地开口问道: “皇后娘娘,您想好怎样责罚明贵人了吗?” 她这一句,直接把皇后从想象中拉回现实。 因为胎动频繁,皇后昨日本就休息得不好,听了舒贵人大半夜的哭诉头更痛了。 她一挥凤袍的衣袖,生气地斥责。 “舒贵人你安分些!若再吵闹,本宫罚的人就是你!” 紧接着就要阿云送客,自己则回到了寝殿休息。 皇后躺在床榻上左思右想。 自己临近产期,断子绝孙之事需要提前做准备,若自己有幸生下皇子,绝育之事就得立刻行动起来了。 她思来想去,发现自己的计划中还有个漏洞。 是路清清! 这个想法是路清清提供给她,若自己真要实行,那一定得把路清清提前杀人灭口。 皇后望着床榻旁边的小几上摆着的一杯奶茶,心头有了主意。 她赶忙将阿云唤来。 “阿云,我听说皇上命令父亲督办大盛通宝铸币一事,你可知道具体操办之人中有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阿云仔细想了想,说道: “回禀娘娘,还真有一位。此人您也认得,他是从咱们王府上出去的奴才,现在朝中领了差事,便是户部员外郎王杰。” “好,就是他了。” 皇后心中暗暗决定。帮手已经找好,路清清在宫外的蜜雪冰宫奶茶店不是开得红红火火吗,她偏要让路清清在这上面栽一个大跟头! 最好是那种让皇上不得不严加处罚,置路清清于万劫不复之地的大跟头! 第151章 铸币造办处 皇后随即转身,从床榻内侧的架子上取下一紫檀宝匣,用钥匙小心地打开锁扣,从中取出皇后令牌递到阿云手中。 “阿云,这块令牌你拿着,我随即修书一封,你带着这块令牌连同书信去宫外找一趟王杰。” 阿云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那块令牌,仔细揣入怀中。她扶起皇后走进书房,约莫一刻钟之后,便带着由皇后亲自封好的书信出宫。 自从宰相王钟领了李玄盛命他铸造大盛通宝的旨意后,便在户部大堂的不远处征用用了一处院子作铸币造办处。眼下王杰便在此处任职。 阿云来到造办处门口,刚欲上前,却被门口两个看门的小厮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人见来者个女人,就开始油嘴滑舌的调戏道: “小妞,你不在家中好好呆着侍奉丈夫,独自一人来自招办处来干啥?过来让本大爷瞧瞧,嘴一个!” 阿云掀开头上的面纱,恶狠狠的瞪了那小厮一眼。 那小厮一见面纱之下的女人气度不凡,眼神之中竟有狠厉之光,便开始觉得有些心虚。 于是咳了两声,赶忙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呵道: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儿可是铸币造办处!闲人勿近!” “你,你若无事,快走!走开!” 阿云面色平静,波澜不惊的盯那个小厮,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沉了沉声音,定定的说道: “我是来找你们王大人的,还不快去通禀!” 那小厮被阿云的气势唬住,他挠了挠头一时语塞,但还是强撑着胆子结结巴巴的问道: “王,王大人,哪个王大人?” 阿芸瞥了一眼天边的夕阳,心想时间紧迫,她还得在宫门下钥之前赶回宫中复命,实在没工夫在这里跟个无名小厮耽搁。便干脆彻底强横起来,狠狠地啐了一口。 “自然是你们王杰王大人!你只说是王家小姐派人来找他有要事。你再这样耽搁下去,若是误了我的大事,小心你们王大人拿你是问!” 那小厮再不敢耽搁,赶忙跑进内堂通禀。 果然,片刻之后,王杰就拎着宽大的朝服,大跨步地跑出迎接。 他身材瘦削,虽然看着仅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但头发与胡子已经微微灰白,干瘦的面容黝黑发亮,那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却处处透着精明强干。 他见来者是阿云,开口便热络地迎接。 “哎哟哟,原来是姑娘来了,是奴才不好没能远迎,姑娘快随我到内堂歇着吧!” 阿云跟随着王杰的脚步,步入铸币造办处的内堂。 虽是内堂,但由于内堂不远处便是铸币的厂房,还是能不时听到叮叮当当的铸造之音。 阿云落座,王杰赶忙满脸堆笑地上前奉茶,开口问道: “阿云姑娘,奴才知道您不轻易出宫,这趟出来可是皇后娘娘有旨意?” 阿云接过茶杯,但她心中着急,并没来得及品尝,便从怀中拿出皇后手令和一封书信。 她手持手令,神情严肃地说道: “王大人,此次我出宫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有要事需要你来操办。” 说罢,阿云便将那封书信递到王杰手中。 王杰乐呵呵地接过信,随即展信阅览。只是他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就愈发严重,连额头上的皱纹都更加深了几分。 看完之后,王杰皱了皱眉头,意味深长地问道: “阿云姑娘,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我造一批铜铅比例不对的假币?” 阿云立刻做出嘘声,狠狠剜了王杰一眼,似是在斥责他的贸然。 “王大人,信中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这是娘娘的意思,你若是忠心娘娘,便不要推辞。” 王杰挠了挠头,五官皱成一团,看样子很是为难。他拿着书信的双手不住颤抖,声音也颤颤巍巍地问道: “阿云姑娘,不是老奴不忠心,只是这差事着实有些难办呢。” 阿云二话不说,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一千两银票拍在桌案上。 “王大人,娘娘知道差事难办,所以特意体谅你,用这一千两银子换你一千文铜板,你看如何?” 王杰的眼睛滴溜溜直转,他撇了一眼拍在桌案上的银票,嘴角差点没抑制住,开始微微向上扬起。 可他依旧做出一副为难之相,五官皱得更紧,姿态放得更低。 “哎呀,阿云姑娘,不是奴才不做,只是这事儿奴才一旦干了,恐怕不止奴才的官保不住了,就连奴才的命也不好说呀。” 阿云看着他一副为难的样子,心中暗暗佩服皇后娘娘料事如神。 在她出发之前,皇后娘娘特意嘱咐了,王杰这人虽是王家家奴出身,可是他混迹官场多年,不给他足够的价钱,他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皇后娘娘还说,若是这一千两银子还不能收买他,便搬出王府中的奴婢阿晴。男人一爱钱二爱美色,她就不信王杰能忍住不答应。 阿云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一改方才慌忙的姿态,拿起茶杯,细细品了口茶,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王大人,娘娘知道你钟情府上的阿晴多年,这事儿你若是替娘娘办成,娘娘便亲自出面把阿晴赐予你。” “这可是最后的价码,你若还是不同意,那娘娘只能修书一封告诉宰相王钟大人,你掂量掂量。” 其实,本在王杰看到那一千两后,心中就开始有些动摇。眼下不仅能收一千两的银票,还能抱得美人归,他心中乐开了花,连连说道: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阿云姑娘,请您回到宫中一定替奴才向皇后娘娘问好,同时也请娘娘放心,这件事儿我一定办妥。” 阿云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起身离开之前,还不忘盯着王杰把信烧掉,还嘱咐几句接下来的计划。 阿云告诉王杰,一千文的假币制好之后,先派几个人去蜜雪冰宫奶茶店里将假币零零散散地花出去,随后再派几个人以花银子买奶茶的名义让他们找零铜钱,一旦收到他们找零的假币就当场发难,在他们店中大闹一场! 王杰听后满口答应,怀中揣着银票,千恩万谢地将阿云好生送出造办处。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路盼盼被捕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进了腊月。 寒冬时节,冷冽的冬风卷过京城中的街街巷巷,满城的梅花枝子上落满了雪白,似裹着一层轻柔的白纱。 街巷上的百姓来来往往,忙忙碌碌,都在满心欢喜地筹备着新年的到来。 路清清在宫中也没闲着。 为了迎接一年一度最隆重的春节,她特意迎合眼下的时令,在蜜雪冰宫奶茶店中推出了腊月新品。 原本民间就有进了腊月喝腊八粥的习俗,路清清在这基础上改良,特意推出了腊八节限定——八宝奶茶! 她将牛乳、红茶作为八宝奶茶的茶底,此为二宝。又加之蜜汁红豆、蜜汁绿豆、芋头小圆子、红薯小圆子、红枣波波和黑糖波波六种小料,算是六宝,加在一起一共八宝。 在寒冷的冬天,喝一杯暖暖的八宝奶茶,暖身又暖心,最是应景。 奶茶一经推出,广受百姓的欢迎。蜜雪冰宫奶茶店中来来往往,都是百姓们慕名前来购买八宝奶茶的身影。 路盼盼在店中忙得脚不沾地,她一会儿招呼着前来排队的客人,一会儿又在后厨忙着熬茶底煮小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开心地哼起小调。 “今年冬天真喜庆,腊八奶茶最应景,喝了都说很不错,铜板赚得多又多!” 然而,正当路盼盼在后厨盯着店员们备料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店门口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她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急急忙忙跑到前台处理。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留着络腮胡子的健壮大哥,正生气地拍着前台的桌子大声叫嚷: “你们这是黑店!黑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敢找我假钱!还有没有王法了!赶紧把你们的掌柜的叫出来!” 这个络腮大哥不断叫嚷他收了蜜雪冰宫找零的假币。 他这一喊,其他买完奶茶收了找零准备离开的客人纷纷停下了脚步,都一个个从荷包中拿出刚刚找到的零钱,仔细端详起来,生怕自己也收到了假钱。 而且,不仅是客人们,就连大街上路过的百姓,听了这络腮大哥的叫喊,都纷纷围了过来。 路盼盼心中只觉不妙,眼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指着店铺议论,若她此时不出面解决,只怕会影响店铺的经营。 路盼盼壮着胆子,但脸上依旧笑容和煦春风,笑盈盈地上前询问道: “这位大哥,我就是掌柜。只是我们蜜雪冰宫向来诚信经营,绝对不可能找您假铜钱,您是不是弄错了?” 这个络腮胡子的大哥见出来的掌柜只是一个弱弱小小的女子,心中蔑视,气焰反而更盛。 “啪”的一声,将方才找零的铜钱拍在桌子上,柏树木的桌子都被震得微微裂开了一条缝隙。 “我弄错了?!不可能!老子是给钱庄走镖的,见过的铜板数不胜数!不可能看走眼!” “你若是诚信经营问心无愧,敢不敢随我到铸币造办处走一趟?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路盼盼见他来者不善,担心是故意拿假币来找茬的。这会儿他又主动提起来去造办处处,她心下便想着一定要拒绝。 虽然路盼盼问心无愧,但是经营买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正是卖八宝奶茶的旺季,若是惹到官府那里,只怕会影响经营收入。 然而,路盼盼刚想张嘴回绝,那络腮胡男人身后围着的百姓中,竟有几个青年男子开始七嘴八舌地起哄了起来。 “对啊!得去造办处验验才知道是真是假!” “没错没错,这种事儿还得是官府说了算!” “这个掌柜的若是问心无愧,就得随着这大哥去走一趟!” “走一趟!” …… 随着这几个男子的起哄,围观的百姓情绪也连带着煽动了起来,无论喝过奶茶的还是没喝过奶茶,都一个个高声呼喊着“走一趟”“走一趟”。 路盼盼皱皱眉头,她这简直是被赶鸭子上架!可是眼下群情激愤,她不去,恐怕这事儿了结不了。 于是,路盼盼干脆心一横,大声回应道。 “好!我问心无愧!我跟你去便是!” “只是你须得容我去更衣,我现在身上穿着的是厨房干活的衣裳,你先等我去换件干净的来。” 那络腮胡大哥见路盼盼松了口,换件干净的衣裳也是情理之中,便点了点头。 路盼盼走进后厨,赶忙叫来一个平日里机灵的小二,小声对他吩咐道: “我看情形恐怕不妙,只是你们这身份也没办法进宫报信。若是等晚上孟其大人接班时我还没回来,你便将此事告于他,让他速速进宫去找明贵人!” 路盼盼托付完毕,换好衣裳,就随着那个络腮大汉一路来到了铸币造办处。 那大汉将从蜜雪冰宫奶茶店中找零的铜板交于造办处查验。 查验过程中,路盼盼被扣在堂前哪儿也去不了。约莫过了一刻钟,查验的结果出来了。 一个官差模样打扮的人,恶狠狠地直接上前对路盼盼呵斥: “黑心店家,竟敢堂而皇之使用假币!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把那家蜜雪冰宫奶茶店也速速查封!” 他话音刚落,便有四五个官差上前,一把将路盼盼摁住。 路盼盼心中不服气,大喊冤枉。 她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声叫嚷道: “你们冤枉好人!我不服,我不服!” 路盼盼被扣押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宫中。 原来,在审讯录路盼盼的过程中,那心狠手辣的官差见无法从路盼盼的嘴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便要上大刑。 大刑一上,非死即伤。 路盼盼没有办法,只好说出自己是后宫宠妃明贵人的亲妹妹,搬出这个身份,才免了用刑。 因此,王杰也便借着这个由头进宫面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李玄盛禀报。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有人告黑状 乾清宫中。 李玄盛批阅完一天的奏折,心情大好。 各省巡抚来报,今岁收成颇丰,各省蕃库充盈,自从清除了赵宁四处走私、逃税的弊病,加之靖王又将南方水患震灾一事处理的极好,如今百姓们安居乐业,年末得了个好收成,大盛的国库也逐渐充盈起来。 除此之外,宰相王钟也呈了一份奏折。奏折中报,由他率领户部铸造大盛通宝一事也办得极为漂亮。新一批的铜币已经流入民间,极大便利了通商,百姓们极为认可。 李玄盛处理政务向来兢兢业业,他看到各地奏报所言一片繁盛气象,颇为欣慰。 趁着这股兴奋劲儿,他起身走向书架,选了几本经典古籍,打算为皇后和路清清腹中的孩子起名。 若她们二人都怀的皇子,这倒方便。因为皇子的辈分已定,姓名他打算日后再与其他的宗室前辈子弟们商议而定。 可若她们二人怀的是公主,皇后那边李玄盛不担心,他知晓皇后的文采,相信皇后能为公主起个好名字。 他担心的是路清清。上次和路清清提起起名一事时,清清竟选了彩凤二字!他可不能任由自己的小公主起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字。 想到这里,李玄盛摇了摇头,手中的书页翻得更快了些。 正当他专心翻着典籍,何庆公公突然进殿禀报。 “启禀皇上,户部王杰王大人求见。” 李玄盛停下手中翻动的书页,眉头一皱,心中有些烦闷。 这个王杰,眼看就到傍晚,这种时候他到宫里来做什么,白白扫了他为公主起名字的好兴致。 李玄盛思忖片刻,他刚欲张口想让何庆回绝,却又实在担心朝政,生怕王杰所奏之事紧急,若是自己回绝恐有耽搁。 于是,他将手中的书籍放在一边,开口说道: “知道了,宣他进来吧。” 王杰走进殿内向李玄盛拱手致礼,只是言语之中有些犹豫。 “启禀皇上,微臣有一急事启奏,所以才临近黄昏贸然进宫,还望皇上恕罪。” 李玄盛摆了摆手,他望着王杰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尤其讨厌这般故作姿态之人,他耐着性子干脆说道: “无需犹豫,如实禀奏即可。” 得了李玄盛的承诺,王杰大胆起来。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两枚大盛通宝的钱币,呈到李玄盛面前。 “皇上,请看这两枚钱币。这钱币看着与大盛通宝无异,但其重量较轻,铅与铜的比例更是不对,微臣融化一验便知是假币!” “这些假币,是今日微臣得到举报,在京城中一铺子中搜查出来的。” 李玄盛一听是假币,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这是他登基之后发行的第一批铜币,才刚刚发行不久,人间竟已经流通如此仿真的假币!他难免怀疑,这是朝中别有用心之人从中作梗! 他向王杰严厉地问道,“哪家铺子!你可查了?” 王杰回答,“启禀皇上,是蜜雪冰宫奶茶店。” “什么!” 李玄盛心下一惊,深邃的双眸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犀利的质问脱口而出。 “怎么会是蜜雪冰宫?!” 面对李玄盛的责问,王杰不慌不忙,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皇上,微臣已派人查封,确实是蜜雪冰宫不错。除了您面前的这两枚假币,微臣还在蜜雪冰宫中搜出了其余假币九百余枚。” “只是其中一事微臣有些难办,所以微臣今日特来进宫请旨。” 此时,李玄盛棱角分明的俊颜乌云密布,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他已料到王杰口中的难办之事。 蜜雪冰宫是路清清的产业,恐怕此事王杰已经得知。事情现在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就算他身为皇上想私下替路清清平了此事,有大盛律法在前,他怎能让在朝臣面前为了宠妃违反律法!此事他陷入两难。 李玄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峻,他还是问出了口,“何事难办?” 王杰说道,“这蜜雪冰宫的掌柜是一名叫路盼盼的姑娘,她声称她是宫中明贵人的妹妹,这蜜雪冰宫的东家是明贵人。所以微臣今日押她前来,验证这掌柜所言是否属实?” 乾清宫内,李玄盛良久的沉默。 然后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王杰小心翼翼地抬头仔细端详着李玄盛的表情。 他见李玄盛表情阴冷,一脸愤怒,便猜测此事皇上一定是生了明贵人好大的气。于是,他便想着继续添油加醋,接着助攻皇后一把。 王杰开口说道: “皇上,若此事属实,微臣定要参明贵人一本!明贵人身为宫妃,竟然是蜜雪冰宫的东家,纵容其亲妹在宫外开店,还流通假币,实乃祸国殃民之举!” 王杰的话慷慨激昂,他越说越带劲儿,一时兴起,竟然忽略了李玄盛越来越黑的表情。 李玄盛望着王杰逐渐嚣张的气焰,心头不爽。 因为路清清是蜜雪冰宫的大东家,而他自己是蜜雪冰宫的二东家! 他心中的怒火愈演愈烈,将那铜钱狠狠拍在桌上,大喝一声。 “够了!” 此刻映澜阁内。 路清清已得到了孟其向她传来的消息,她一听路盼盼出事,立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准备去乾清宫向李玄盛求救。 大盛的律法她多少听过几条,流通假币乃是重罪,要处十年的监禁! 她既担心路盼盼是着了他人的道,要踏入别人提前编制好的陷阱,又担心路盼盼因此受刑。路清清一心想要救她,所以赶忙一路小跑地赶到乾清宫外,不想耽搁一刻。 当她赶到时,正巧碰见被几个侍卫压跪在地上的路盼盼。 她急声上前,“盼盼,盼盼,你怎么样了?” 路盼盼见来者是姐姐,一时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委屈到极点,没忍住开口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姐姐,我被人冤枉了,你快救我……” 路清清心疼地看着盼盼憔悴的小脸,大喝一声,将押着她的侍卫赶开,一把将跪在地上的路盼盼抱住,安慰她道: “盼盼别担心,我一定帮你,还你清白!”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被罚禁足 路盼盼点了点头,待她的情绪稍作平复,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路清清和盘托出。 路清清心头暗想。 果然此事与她预料的没错,瞧这个架势,是路盼盼着了别人的道!恐怕这事儿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正在乾清宫外安慰着,正巧听到了李玄盛在殿内大声呵斥的声音。 她抬头问向何庆。 “何庆公公,谁在里面?皇上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何庆公公手持拂尘,一脸焦急,他弓着腰赶忙向路清清解释道: “明贵人,在乾清宫内的是户部的王杰王大人,方才就是王大人押着盼盼姑娘来的。” 听到何庆这样说,路清清心下了然。 想必这个王杰王大人就是铸币造办处的主事。刚才盼盼说,她是被人带到造办处去,在造办处查出了铜币有假,这才被押送到宫中。 路清清心中想着,不能只让李玄盛听王大人的一面之词!路盼盼不可能造假币,此事绝对是冤枉! 所以,她要进去,要与王杰当面对峙! 路清清起身刚欲进殿,却被何庆公公拦住了去路。 何庆满脸歉疚,急忙解释道: “明贵人,不是奴才故意拦您,只是殿内有前朝大臣正在向皇上奏事,后宫不得干政呀,您这样贸然进去,恐怕会落下话柄呀!” 路清清望了眼何庆,她明白何庆公公是为了她好。只是事急从权,眼下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路清清开口平静的说道: “多谢公公提醒,我已经考虑好承担的后果,公公不必为我担心。” 说罢,路清清不顾何庆的阻拦,毅然决然地推门而进。 “吱呀”一声,乾清宫的殿门被推开。 李玄盛循着声音抬头望去,赫然望见了路清清的身影。 她的脸上,不似往日来时的那般温柔娇媚,多了几分严肃凝重。 路清清的小手托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从王杰大人的身旁经过,施施然对李玄盛行了个礼。 “臣妾参见皇上。” 李玄盛此时心绪烦躁,见路清清进来只觉得添乱,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没好气地说道: “胡闹!还有朝臣在殿中,你这是进来做什么!” 路清清这才看向身边的王杰。 王杰身材清瘦,面色黝黑,他高傲地扬起头哼了一声,丝毫不理睬路清清,转头看向了别处。 王杰摆出一副轻蔑姿态,而路清清却反其道而行之,一脸恭敬地向王杰问好。 “王大人,我身为宫妃今日本不该进来,只是我的妹妹被大人扣押,所以特意冒着被皇上斥责的风险前来与大人对峙。” “不知大人为何扣押路盼盼!” 王杰瞥了一眼路清清,又悄悄地向龙椅上望去,他看见玄盛没有发话,便清了清嗓子,傲慢地对路清清解释道: “明贵人,您的店铺蜜雪冰宫中流通假币,您的妹妹身为掌柜被扣押合情合法!若深究起来,此事恐怕您也难辞其咎!” 听了王杰的解释,路清清没有生气,她不疾不徐继续挑衅问道: “王大人,你说是假币,可有什么证据?不会是信口雌黄吧?” 路清清的挑衅激起了王杰的愤怒,他气得跺脚,灰白的胡子微微颤抖,声音高亢的道: “证据当然有!微臣已经查抄了蜜雪冰宫,从中搜出了九百多枚假币!这些假币看着与大盛通宝模样差不多,但一称分量却比大盛通宝轻了许多!” “更何况,微臣融化了几枚钱币,发现其中和铅的比例不对,这自然就是假币!” 王杰声音高亢,可他见路清清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反倒把他气得够呛,于是他转头就向李玄盛告状。 “皇上!明贵人是蜜雪冰宫的东家,所以微臣看来,不仅要扣押路盼盼,还要扣押名贵人!请皇上明鉴!” 王杰说得情绪激愤,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李玄盛留。 李玄盛看着王杰这一副不饶的样子,只觉得脸上挂不住,于是指着王杰大喝一声。 “你给朕出去!” 王杰悻悻地走后,偌大的乾清宫内只剩路清清与李玄盛二人。 李玄盛面色凝重的坐在书案前的龙椅上,阴冷的眼神直直盯着路清清,一言不发。 路清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眼神,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她与李玄盛相处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他生了这么大气。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玄盛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哀求: “皇上,臣妾不信盼盼会私下里铸造假币,她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盼盼肯定是被人骗了!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路清清心中笃定,按照以往的经验,李玄盛见自己可怜巴巴的样子一定会心生恻隐。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依旧脸色铁青,态度丝毫没有好转。 她还想继续开口哀求,却被李玄盛冰冷的声音打断。 “明贵人!朕念在你身怀有孕此时不对你过分责罚,以后不要再开什么奶茶店了!”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李玄盛此话一出,在路清清耳中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 他竟然连事情的真相查也不查,直接就让自己的蜜雪冰宫闭店! 这可是她穿越来古代之后,为数不多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财产!眼看生意正红火,怎么能说关就关呢?! 路清清酝酿了一下情绪,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愤愤不平地委屈说道: “皇上,您之前都答应臣妾了不能反悔,蜜雪冰宫是臣妾的心血,怎么能说关就关呢?” “皇上若不想查,臣妾自己亲力亲为,也将这件事情查清楚!” 李玄盛冷静地瞥了一眼泪眼婆娑的路清清,非但没有安慰,反而一把甩开她拽住自己衣袖的双手,严厉地斥责。 “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看来是朕平日里太过骄纵于你,你和你那个妹妹禁足半年,不许外出!” 什么! 路清清当场怔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没有搞错?禁足半年,不得外出!这才多大点事儿啊,有必要对自己这么严格吗! 路清清听到这些,一时没控制好情绪,着急辩解。 “皇上,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臣妾关起来呢!” “你这是……” 然而,路清清话没说完,就被李玄盛一个冰冷的眼神镇住,那眼神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风霜,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路清清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十分陌生。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主动担责 路清清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下去。 她知道李玄盛前些日子为了推行大盛通宝耗费了不少精力心血。可是,她的蜜雪冰宫何尝又不是她的心血呢? 流通假币,明明就是被人陷害!只要李玄盛相信自己是无辜的,难道就不能将事情查明真相后再进行整治?非得要因噎废食,将蜜雪冰宫彻底查封吗! 路清清自知失言,方才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沉吟片刻梳理好情绪,打算将自己的委屈娓娓道来。 “皇上,您是不相信臣妾吗?臣妾在宫外开蜜雪冰宫,只是觉得操劳了一辈子的百姓实在太可怜了,他们每日就以土地为伴,辛苦一生,臣妾开蜜雪冰宫,就是想让他们也品尝到甜蜜的味道。” 路清清的眼眶中晶莹的泪珠直打转,似一潭泛起波澜的盈盈秋水,就这般泪光闪闪地望着李玄盛。 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红唇,她强忍着,不想让眼眶中的泪珠滑落。 李玄盛忍不住抬眸,两人的视线交汇。他的目光瞬间一沉,思绪被路清清的话语勾起回忆。 是啊! 清清在京城开蜜雪冰宫的初衷,就是想要让皇室的福泽惠及百姓,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想必她的心中也会难过。 不过瞬间,李玄盛转念又想,归根到底,铸币造办处毕竟是在蜜雪冰宫中查抄出来了九百多枚假币,清清实在脱不了干系。 “假币是从你的铺子中流通出来的,你脱不了干系。” 他的语气生硬,带着几分不快。 路清清垂着头温声细语,心头泛起一股酸楚,她轻声解释: “可是皇上,铸造假币需要矿石、熔炉、模具,还要一批铸币的工匠,臣妾店铺的人只会摇奶茶,是不可能会这些铸造钱币的工艺的……” 路清清的话说得直白通透,这一点李玄盛也想到了。 铸造钱币不仅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还是一件难度高超的技术,铸币工艺更是朝廷保密。 他的神情有些慌张,似乎不太自然。 都怪自己太心急,一心想要在民间推行大盛通宝,容不得一点差错。百姓若听说新币中有假,定然会对新币丧失信心,新币的推行便会大大受阻。 所以,他一听蜜雪冰宫中流出了假币,便一瞬间点燃了怒火。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就算他不深究路清清的责任,朝廷百官也不会轻易放过路清清。 路清清作为店铺东家,经营不善,收到了假币还让其流通,定然难辞其咎! 他眉峰轻挑,言语又恢复了最初的冰冷,对着路清清说道。 “你作为东家,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 路清清低头嚅嗫,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几缕青丝从耳侧垂下,挡住了微微发红的眼尾,声音细小如蚊。 “臣妾……臣妾确实是要对此事负责的……” “臣妾想要将功补过,找出这制作假币的源头,再向京城的百姓们赔罪。” 此时,李玄盛心中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 最初他惩罚路清清禁足也并不是真的要罚她,只是出了假币一事,他必须要这般做给天下人看,才能给前朝和百姓们一个交代。 他对路清清的责罚只是试探,若是路清清执意不从、百般推诿责任,那便代表她口中的爱民之心是假的。 还好,清清愿意主动将责任担起。 李玄盛的心中松了口气,语气也和缓起来。 “你愿意主动担责,朕很欣慰。只是禁足的样子,还是要做一做。” 李玄盛有力的大手将入路清清揽入怀中,极有耐心的向她解释着自己的打算。 “朕这么做,是为了让你避免前朝的口诛笔伐。” “只是查出假币的来源,你一个人恐怕做不到,朕给你指派个帮手,协助你做这件事情。” 路清清娇软的身子服服贴贴的挂在李玄盛的胸膛,她微微颔首,软软糯糯地回应。 “臣妾多谢皇上信任,臣妾一定将假币的来源查个水落石出。” 她的目光随即一闪,由温柔转向坚毅,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既然已经争取到了李玄盛的信任,那这件事办起来就容易多了。 假币之事,明显是有人向自己使了绊子,她非得把这个人揪出来不可! 回到映澜阁后。 只见映澜阁的院子外面被一队侍卫包围了起来,人人身披软甲,手持红枪,神情严肃地看守在外面,给往来的宫人们营造出一副禁足戒严之相。 实则,李玄盛早已对带队的侍卫下了暗令。 此次禁足只是做做样子,只需确保明贵人不踏出映澜阁一步即可,其余的宫人仍可以自由进出,书信往来、东西传递照旧。 路清清拉着路盼盼的手,两人双双坐在贵妃榻上,再次复盘假币一事的来龙去脉。 路盼盼支着脑袋,仔细回忆那名络腮胡大汉公然举报找零铜币有假时的情景。 忽然,她想起一个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路清清的细节。 路清清摇着姐姐的衣袖,激动的说道。了: “姐姐!我想起来了!那个络腮胡大汉发现铜币有假时,说自己是给钱庄走镖的镖师,所以一眼便看出铜币是假!” 走镖的? 兴许,给钱庄走镖之人对铜币真假的鉴别有着独门技巧? 路清清心中思忖,她仿佛觉得镖师这个词儿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似乎,她也认识一个从事走镖的熟人。 忽然,她猛地想起,当初徐官女子姐妹同她交心之时,说她们的父亲曾经也是镖师,只是金盆洗手之后才被赵宁威胁着去替他走私。 想到这一层,路清清立刻从贵妃上下来,起身便要去往映澜阁东殿。 路盼盼不明就里,只见路清清下了贵妃她,她便也跟着一起下来,跟着路清清一起出了殿门。 路清清心中暗喜。 真是老天助我! 徐官女子与她同住映澜阁,一个东殿,一个西殿,离得极近。几步脚程,她便来到了徐官女子门前。 路清清轻车熟路,与徐官女子的侍女打了个照面,便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她轻声唤着: “明儿,月儿,江湖救急呀!”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找到突破口 徐官女子姐妹正在东殿的后院中操练,她们听到了路清清的声音,便不顾满头大汗随即到了前厅迎接。 徐明儿故意装出一副江湖女侠的派头,对着路清清抱拳说道: “本女侠素来行侠仗义,有何急事,你速速说来!” 路清清被逗笑,压抑了大半天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她咯咯笑着,小手轻拍徐明儿的肩膀。 “嚯!我倒不知道,我的邻居竟是个侠女!” 若是放在往常,路清清定会与徐明儿打趣半天,只是今日事态紧急,她就直接开门见山。 “明儿,不开玩笑了,今日我来确实有紧急的事情求你帮忙。” 徐明儿瞬间焦急起来,“出什么事了?” 路清清和路清清二人将假币之事的来龙去脉与徐官女子姐妹和盘托出。 之后,路清清便提到了络腮胡镖师,她向徐明儿问道: “我知你父亲从前走镖,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分辨真币假币?” 徐明儿细细思索,仔细说道: “清清,真币假币看起来一模一样,它们最大的区别便是其中的金属比例不同。” 徐明儿随即让徐月儿从匣子中拿出一串铜钱,将钱串散开取出一枚铜币,拿给路清清,边对着铜币边解释道: “你看,这便是先皇在世时发行的铜币。这种由官府发行的铜币,其中铜和铅的比例是各占一半。” “然而,民间制成的假币,铜的比例较低,而铅的比例较高,铜贵铅贱,这样一来,他们便能用成本较低的假币换取和真币一样的银子,从中获利。” 路清清拿起这枚铜币,在手中仔细端详把玩,嘴中一直喃喃地念叨。 “铜的比例低,铅的比例高……” 然而,她念着念着,突然想起方才在乾清宫中王杰大人说过的话。 他似乎说,从蜜雪冰宫中查抄出来的假币要比真正的大盛通宝轻一些。 路清清的脑海中迅速检索着初中学过的物理知识。 她回忆起来,似乎铅的密度要比铜的密度更大,既然假币中多用铅而少用铜,那假币的重量应该比真正的大盛通宝更重才是,怎么会更轻呢? 意识到这一点,路清清脱口而出,向徐明儿问道。 “明儿!是不是民间的假币会比真正的朝廷真币更重?” 徐明儿点了点头,她说道: “清清你果然聪慧,一点即通。没错,一般民间制成的假币确实要比真币的重量轻一些,我们走镖之人经手的钱币多了,手中便有了分寸,便是凭着这个缘由,我们才能瞬间分辨出来真币假币。” 路清清心中大喜,她终于找到了整件事情中逻辑不通之处,算是有了一个突破口。 她随即起身向徐家姐妹道谢。 “多谢多谢,你们可帮了我大忙了!” 随后,她便赶忙回到自己殿中,立刻修书一封要寄给靖王。 李玄盛让她禁足时特意嘱咐她说,若查出了什么,便可给靖王府中寄信,他已经提前嘱咐好让靖王协助调查。 靖王麾下有一批精兵强干,是李玄盛豢养的私卫,不在朝中的卫队中挂名,只替李玄盛暗中行事。 路清清将她的发现写在信中,将信件用红蜡封好,让二喜交给守在殿外的侍卫首领,让他亲自交到靖王手中。 办好这一切事后,路清清长舒了一口气,身心放松地歪在贵妃榻上,享受难得的清静时光。 眼下,殿内已经点起了炉火。 殿外寒风凛冽,而殿内被炉火熏得暖融融的,好似春日。 路清清裹着一张由白狐裘皮制成的软毯,舒适惬意地闭上双眸,躺在贵妃榻上,在轻轻柔柔的安神熏香中渐渐入梦。 睡着睡着,耳边传来躁动的声音,将她从美梦中拉回现实。 路清清一脸烦躁地揉了揉眼睛,嗓音沙沙的轻声问道: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小桃见路清清醒了,便急忙上前回话。 “启禀小主,是皇后宫中素日给咱们送来东西的宫人和二喜吵起来了。” 路清清彻底醒了神,她睁开眼睛,接过小桃手中的披风,起身向殿外走去。 二喜正插着腰,怒气冲冲地对着前来送东西的宫人吵道: “你大胆!你瞧瞧你送来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们明贵人身怀有孕,这种货色你敢拿来映澜阁应付我们明贵人吗?” 站在二喜对面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太监。 路清清打量了他几眼,只觉得一脸奸邪,不怀好意。 她迈步向前,拦下了二喜,直接对那个小太监说道。 “你们皇后娘娘今日又给我送些什么东西来了?” 没想到,那小太监见了路清清竟然不行礼,反而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儿地指了指眼前摆着的竹篮,声音又细又尖。 “明贵人,皇后娘娘说眼下已经入冬,怕您冻着,所以遣奴才给您送来了炭火。” “可谁知这位姑娘不识好人心,跟个什么似的,说我们东西不好,反咬我们一口,切!” 小太监说完,二喜有点火大,又要上前与他争吵。 路清清悄悄拽了拽二喜的衣袖将她拦下。 眼下她深陷假币一事,又被李玄盛在明面上禁足,她实在不愿意再与皇后卷起什么风波。 于是,路清清打算不和他一般计较,她对着那个小太监说道。 “东西放下,给你们皇后娘娘传话,就说替我谢过皇后娘娘好意。” 那小太监哼了一声,扭着细瘦的身子,大摇大摆地转身出了映澜阁。 路清清将盖在竹筐上的盖子拿下,只见这竹篮中放的哪里是什么木炭,只是零零散散一些烧黑了的稀碎炭条。 二喜看着这筐碳条,心中愤愤不平,对路清清抱怨。 “小主,这也太应付咱们了,这才被禁足多长时间,就给咱们宫里送来这些东西,这些零碎的碳条可怎么烧呀?” 路清清眼神一沉。 这个皇后也太耐不住性子,她才被禁足了多久,皇后就迫不及待地要踩她一脚。 这种闲气,路清清可不愿意受 她拍了拍二喜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即吩咐道: “二喜,找几个宫人,将这筐炭条抬到院外最显眼的地方。”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分发皇后的福泽 二喜满脸疑惑,她不明白自家小主为何要命她将这筐炭条抬到院外。 院外一没有储存的地方,二没有火炉无法燃烧,就算小主要将这些劣质的碳条点燃给院外站着的侍卫取暖,也没有燃烧工具呀。 “小主,把这块碳条抬到院外,可是为了给院外的侍卫们点燃取暖?需不需要连同火炉一起抬到院外?” 路清清狡黠一笑,她神秘兮兮的对二喜摇了摇头,伏在她的耳侧悄声说道: “二喜,这些碳条可不是为了点燃给侍卫们取暖的,寒冬腊月里,难为皇后娘娘还想着咱们,如此贴心的赏赐,咱们自然要惠泽六宫!” 说罢,路清清唤来小桃、三胖、还有路盼盼,命他们几人和二喜一起,去院外将这些皇后娘娘赏赐的碳条分给来往的宫人们。 她就是要让合宫都看看,皇后娘娘的赏赐究竟有多符合时宜! 听完路清清的解释,二喜瞬间恍然大悟。 她连连拍手称快。 “小主真是机智!这样一来,皇后娘娘暗地里对咱们做了什么六宫都能知晓,看她脸上还能不能挂住!以后还敢不敢随意拿这些东西敷衍咱们!” 一大筐炭条已经摆放到院外,路清清由于身在禁足不便出面,于是便由二喜他们担起了分发碳条的任务。 他们几人在映澜阁院外的牌匾下支起了一张方桌,方桌上摆满了一捆麻绳,用来将五六根碳条捆成一组。 除此之外,他们还用红色的宣纸封了一个招牌,招牌上写了几个大字。 “皇后娘娘亲赏。” 一切准备就绪,还未等他们开始分发,就吸引了来往宫人们的目光。 路过的宫殿的宫婢太监们站在映澜阁的招牌前议论纷纷。 二喜小桃她们见来往的人多了,时机正好,便大大咧咧的招呼起来。但凡从映澜阁门口路过的宫人,都被她们招呼到门前。 “这位姐姐,这寒冬腊月、冰天雪地里皇后娘娘体会咱们六宫宫人,特意赏赐给大伙碳条取暖。” 二喜一边说着,一边将捆好的碳条塞到被她招揽过来的宫婢手中。 那个小宫婢看着捆好的炭条,心里直犯嘀咕。 虽说这炭条是皇后娘娘赏的,可是看起来确实品质极差。 这后宫之中,皇上皇后这些最为尊贵之人用的是红萝炭,各宫的嫔妃们也大多用金丝碳、银丝炭等等,就连地位最低下的宫女太监们也能勉强用上成块的黑炭。 可是眼前的这捆碳条,不仅外表十分粗糙,而且又细又长,一看就不经烧,仔细闻闻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二喜眼瞧着眼前这位小宫婢想要推辞,她眼疾手快,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极为热情的把这捆炭条一把塞进那宫婢的怀中,嘴上还不断嘱咐道: “快收下吧,快收下吧,这是皇后娘娘对咱们的一片心意呢!” 那个小宫婢抵挡不住二喜的热情,愣是一头雾水的将这捆碳条收下了。 一旁的小桃、三胖,还有路盼盼,他们看了二喜的操作,一个个捂着嘴偷笑。他们也有样学样,极为热情地将碳条分给来往的小太监小宫女们。 不一会儿,一大筐劣质碳条就被他们分发干净。 二喜看着已经见底的竹筐,开心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高高兴兴的走进殿内向路清清复命。 “小主,那筐炭条我们已经全部分完了!” 路清清抬眸含笑。 “干得漂亮!” 那些领了碳条返回住处的宫女太监们,有的将碳条收好以备日后使用,有的便顺手将这些碳条丢进炉中。 那些将碳条收好的宫人们,一时还见识不到这炭条的威力,可是那些随手点燃的宫人们就遭殃了。 这些劣质的碳条一进火炉,先立刻发出噼里啪啦的木炭燃烧的响声,不时还蹦出几颗火星。火星从炭盆中四处飞溅,一不小心便有撩着地毯或是衣裳的风险。更何况随着碳条的燃烧,炭盆中还冒出了阵阵黑烟。 更有甚者,若是一次燃烧的碳条比较多,那浓浓的黑烟便弥漫了整个房间,呛抢人口鼻,简直无法在屋内呼吸。 那些点燃炭条的宫人,一个个如倒了大霉一般,忍不住开口咒骂。 不过,他们口中咒骂的对象自然不是分发碳条的映澜阁,而是赏赐炭条的皇后娘娘。 此时的皇后,在凤仪宫中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心中纳闷。 难道有人在背地里骂她吗? 正当皇后斜卧在凤榻上,闭目养神之时,一个小太监满脸尴尬、慌慌张张的走进殿中。 皇后身边的阿云正要开口斥责那小太监扰了皇后娘娘静修的清静,却被皇后打断。 “瞧你这一脸的慌张劲儿,是要禀报何事?”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犹豫了好一阵,才将映澜阁分发碳条的事情向皇后如实禀告。 皇后听完,瞬间没了继续岁月静好、闭目养神的心情,她将小太监呵退,又向身旁的阿云斥责道: “路清清现在是被禁足,本宫只让你们克扣点她的日常用度,你动他的炭火做什么?现在倒好,闹得阖宫尽知!” 阿云受了斥责,瞬间跪倒在皇后面前,低着头喃喃解释道: “皇后娘娘恕罪,是奴婢做的不好。奴婢只想着一定要趁这个机会给明贵人点苦头吃,没想到明贵人竟然敢把您的赏赐分给六宫的宫人们,所以才……” 皇后摆了摆手,两侧的太阳穴更加酸痛,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也是为了给我出气,以后做这种事情前要多思量!” 阿云点了点头,这才敢缓缓从地上站起。她一想到因为自己思虑不周,导致皇后娘娘的名声在合宫之内受损、后宫众人颇有微词,便愁眉不展。 她一定要想出个主意,帮皇后娘娘恢复在合宫之内贤德的名声。 思虑许久,阿云才唯唯诺诺的开口向皇后提议。 “娘娘,奴婢有一提议,兴许能稍作挽回。”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与皇后打擂台 皇后望向阿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阿云顿了顿,说道,“腊月里天气寒冷,不如命御膳房熬制腊八粥,施粥给宫内众人,也算是对他们的体恤关怀。” 听完阿云的建议,皇后想着施粥一发倒也可行。 毕竟,腊月里喝腊八粥是经年的习俗,由御膳房熬制腊八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况且,腊八粥的原料无非是些五谷杂粮,就算合宫分发也用不了多少银钱。 “阿云这个主意不错,你去命御膳房着手去做吧。” ………… 靖王府内。 路清清递给侍卫们的信,很快便亲自交到了靖王手中。 靖王坐在书房内的书案前,身着一袭银狐裘皮外袍,颇为清雅。他取下信封外面的蜡封,打开信笺细细读了起来。 只见他越看信,眉头皱的越深。 倒不是因为路清清拜托给他的事情很是难办,只是路清清的字迹太过潦草丑陋,靖王分辨了许久,才勉强断断续续的理解了信中的意思。 将这封书信辨认完毕,靖王揉了揉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 自从秋猎之时,他用了路清清提出的囚徒困境的法子,顺利将提审嫌犯的嘴撬开,他便对路清清颇为赞赏佩服。 外加又有皇兄的亲自嘱托,他倒很乐意办这件追查假币源头的差事。 靖王思量片刻,追查的方案已在他的脑海中出现雏形。 他唤来身边的亲卫,下了命令。 “京城中出现假币流通,定是有人私下铸造。你去查查这一个月来京城中的铜料和铅料的进出情况,着重关注那些打铁的铺子和钱庄,若有异常,即刻回禀!” 吩咐好后,他又盯着那封宫里来的书信看了许久,一边看一边摇头,脸上嫌弃的表情丝毫未减。 靖王随手从书案上抽出一张宣纸,他提起毛笔洋洋洒洒写道。 “明贵人亲启。假币源头之事本王已奉命派人搜查,若有消息,本王随即告知与你。” 写到这里,靖王手下一顿,他思索片刻,接着继续写道: “明贵人下次若还有书信寄给本王,可命人代笔。” 靖王写完之后,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他将这封信折的方方正正,封入信笺之中,命人速速给明贵人回复。 等路清清在映兰阁接到靖王的回信时,她正在商量着与皇后打擂台。 二喜一脸担忧的蹲在殿内的炭盆旁烤手。 “小主,咱们宫里存的金丝碳不多了,若是皇后娘娘不给咱们送炭,咱们日后取暖可怎么办呀?” 然而,与二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路清清一脸淡定,她转身打开妆奁盒子旁边的一个小抽屉,从中抽出了一百两银票,递给二喜手中。 “二喜,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在手,还担心内务府不帮咱们采买吗?” 二喜接过银票,满脸惊喜。 “小主,你怎么这么有钱?有这些银子,就算皇后不给咱们送来吃穿用度,咱们熬过这个冬天肯定是没问题!” 看着二喜的反应,一旁围炉煮茶的小桃忍不住偷偷捂嘴直笑。她走到二喜面前,轻快的解释道: “二喜,平日里你不负责小主的银钱之事你不了解,咱们小主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富婆呢!” 路清清笑而不语。 没错! 她早已依靠蜜雪冰宫奶茶店实现了财务自由! 就算京城的蜜雪冰宫被查封,在行宫中的那家蜜雪冰宫,也能源源不断的为她提供经营收益。 经营蜜雪冰宫赚得的银钱,远远超过她在宫里份例的十倍之多,有了这些银子傍身,她的确有在宫中购物自由的资本。 路清清接过小桃烤好的奶茶,悠哉悠哉的继续窝在香香软软的贵妃榻上,不禁暗暗的感叹。 财富自由的感觉,真好! 这时,门外传来了通禀的声音,侍卫将靖王的回信送到路清清面前。 她接过信笺,迫不及待的打开,一副行云流水的隽秀行书映入路清清的眼帘。 她心中暗暗感叹,佩服! 没想到这个靖王还真有两把刷子,能文能武,怪不得李玄盛如此依赖看重他。 只是,看完信中的内容之后,路清清嘟起了小嘴,骂骂咧咧。 呵呵。 这个靖王,本来他愿意帮忙查找假币的来源。自己对他是万分感谢的。可他偏偏又在信的末尾提什么可以找人代笔? 这分明就是在嘲笑他字写的不好看! 露轻轻合上信笺。一只手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儿。 算了算了。文人相轻,文人相轻。只要。希望能将假币的源头查处就好。 陆青青将信笺收回书房,转身走向琴键时。却意外地发现花桌上摆了一。一碗清汤寡水的。米汤。 她指着这碗粥问道。 “这是什么?是谁端过来的?” 三胖听到。哦,赶忙上前回话。 “疾病小组。刚才奴才。与御膳房吩咐今晚的。单。这是御膳房分给个工的。说是皇后娘娘。特工赏赐腊八粥。” 路青青一听是皇后上的。心中顿时明白了八九分。 他把皇后分给他的劣质碳条分给了六宫。六宫竟然会对皇后不会有微词。皇后这是拿腊八粥收买人心呢。 陆青青瞥了一眼桌上的腊八粥。这哪里算得上是腊八粥。一碗粥里。都没几颗谷物。说是腊八汤都。不够格。想必是膳房中层层克扣的结果。 陆青青嫌弃的命三胖将腊八粥撤下。 皇后断了自己宫中的。吃穿用度。眼下。他的衣食全凭自己出钱在内五幅购置。他正从没有机会出皇后这口恶气。 。正好,这碗腊八粥就是奇迹。 京城里的蜜雪冰宫被查封之前。他新推出的新品八宝奶茶。最受百姓们欢迎。皇后不是想以腊八粥赢得人心吗?他偏偏要与皇后打擂台。 看看是清汤寡水的腊八汤。更受欢迎。还是他的。八宝奶茶更能暖人脾胃? 陆青青打定主意。二话不说就分赴英岚阁中的工人开始。准备。八宝奶茶的材料。纸袋第2天一大早便开始熬制。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请大家收藏:宫婢太娇媚,朕要扶她登后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请合宫喝奶茶 晨光熹微,腊月里的晨雾为映澜阁中布满了一层厚重的白霜,三胖带领着其他几个小太监,一早便在院子外面支好了炉灶。 炉灶一旁的条桌上,摆满了一罐一罐提前备好的原料,只待炉火烧得更旺些,便可以开始熬制八宝奶茶。 路清清这时还在寝殿内休息。 天气渐寒,现在她身上的孩子月份也大了些,愈发觉得身子懒怠。之前还有精力能早起在院内晨练几刻钟,近几日来,她只想懒懒的躺在暖烘烘的被褥里,美美休息。 睡着睡着,寝殿内飘进了阵阵香甜的气息。 路清清闻到熟悉的味道,勾住了神儿,在迷迷蒙蒙中睁开双眼,嘴中嘟嘟囔囔的问道: “小桃,外面什么味道?好香呀!” 听到寝殿内传来动静,小桃赶忙领着一众婢女上前伺候路清清洗漱。 她先在寝殿内的火炉上烘了烘双手,待双手暖和些,再亲自将路清清从卧榻上扶起。 小桃为路清清披上一件白狐大氅,声音清脆又活泼。 “小主您忘了,昨天您吩咐三胖他们今儿一早就熬煮八宝奶茶,眼下他们的奶茶应该是熬好了。” 路清清一觉睡得香甜,经小桃提醒,这才想起自己要与皇后打擂台的计划。 她裹紧了身上的白狐大氅,梳洗穿戴好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想走进院中,去门前看一看分发奶茶的盛况。 果然如她所料。 八宝奶茶温热的甜香,在寒冷的冬日里格外吸引人,方圆几个宫的宫人们都被这股冬日里的暖香吸引到映澜阁院前。 路清清向门口望时,外面的宫人们已经熙熙攘攘围成了一圈。 三胖和二喜他们围在火炉旁,以空心的竹筒作为一次性奶茶杯,一杯一杯的将八宝奶茶纷纷递给前来领奶茶的宫人们。 他们一边分发奶茶,一边也不忘吆喝。只要是前来领奶茶的宫人,都要额外嘱咐一句,“这八宝奶茶是明贵人体谅大家冬日里做活辛苦,特意赏给你们的!” 宫人们接过奶茶,只闻甜香便已食指大动,喝过之后无不赞不绝口,纷纷称赞八宝奶茶的美味。 “嗯!这映澜阁的八宝奶茶可比昨个御膳房赏的腊八粥好喝多了!” “就是就是,那腊八粥里总共没几颗稻谷,喝那粥就跟喝水差不多,听说还是皇后娘娘吩咐御膳房做的呢……” “看来还是映澜阁的明贵人真正心疼咱们!” …… 不只是映澜阁附近的宫人们,但凡是喝过八宝奶茶的宫人,一个个奔走相告,有这等的好事都迫不及待的告诉自己在宫中的朋友。 宫人们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一个上午,几乎大半个后宫的宫人们都品尝到了映澜阁的八宝奶茶。 路清清远远的站在院里,看着院外来来往往领奶茶的宫人们,嘴角露出一抹完美的微笑。 她的八宝奶茶,不仅味道好,而且舍得用真材实料!跟昨日皇后赏的腊八粥一比,简直一个是人间美味,一个是食之无味的清汤寡水! 人心得失,片刻之间。小小一杯八宝奶茶,便一举成全了路清清在后宫中大方良善,爱护宫人的好名声。 路清清赏赐八宝奶茶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后宫。 衍庆宫中。 贤妃一如往常的坐在书案前研读经典,她一时看得入迷,嘴中还时时吟诵圣人之言。 一旁伺候的玉竹为贤妃备好了早膳,她将一心钻研圣贤书的贤妃请来用早膳时,特意将往日的汤羹换成了在映澜阁领来的八宝奶茶。 贤妃只略略看了一眼早膳的布置,便敏锐的捕捉到了今日的不同。 她指了指桌子上那杯格外惹眼的竹筒,“这竹筒之中,放的是何物?” 玉竹将盛放着八宝奶茶的竹筒奉给贤妃面前,如实回答。 “回娘娘,这是奴婢一早路过映澜阁时,从明贵人那儿领来的八宝奶茶,娘娘可要尝尝?” 贤妃仅仅尝了一口,便觉着八宝奶茶味道极好,昨日皇后娘娘分赏六宫的腊八粥与之相较,顿时高下立判。 她一边喝着香甜的奶茶,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皇后管理后宫的道行还是太浅! 前些日子,皇后故意分给路清清劣质碳条的事情她也知晓,路清清仅用一招便将这件丑事捅得合宫尽知。 就算皇后想在合宫赏赐腊八粥挽回颜面,却没有料到御膳房速来克扣宫人用度的事实。 贤妃相信皇后不会小气,给御膳房的银子一定是充足的,然而各宫却只收到了清汤寡水的腊八粥,其中银两定是被御膳房扣下了。 皇后素来不善管理后宫,这种弯弯绕绕,她一准儿没有料到,到头来还是被路清清的八宝奶茶比下了。 贤妃心中暗暗感叹。 现在这个皇后当的可真是憋屈!要能力没能力,要手段没手段,若换做自己做皇后,定能治理的六宫服服贴贴,井井有条! 玉竹在一旁细细地观察贤妃娘娘的细微表情,仿佛皇后的腊八粥吃瘪一事令自家娘娘很是高兴。 于是,玉竹也随声附和。 “看来这明贵人也是颇有手腕的,皇后娘娘只怕要在明贵人身上吃不少苦头呢。” 贤妃笑而不语。 虽然她讨厌路清清,但她更希望皇后的后位不稳。也许某一天,自己也有登顶后位的机会。 永宁宫中。 庄妃起了个大早,她的宫中也收到了来自映澜阁的八宝奶茶。 庄妃的贴身侍女书棋,笑盈盈的捧着装有八宝奶茶的竹筒杯子前来,声音爽朗。 “娘娘快尝尝!这是奴婢一大早从映澜阁的明贵人那领回来的八宝奶茶,听说是外面蜜雪冰宫的新品呢!” 庄妃此刻已用完早膳,但她一听是路清清新研制的奶茶,便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 奶茶捧在手中香气扑鼻,她用汤匙在竹筒杯中搅了搅,发现奶茶中还有不少小料,各种蜜豆,各色圆子,通通都是庄妃爱吃的。 她闻着香味儿,随即喝了一大口。 “太好喝了!听说前段时间蜜雪冰宫被查封我还很是担心呢,担心以后再也喝不到好喝的奶茶了!没想到清清虽然人在禁足,竟然还有本事将这八宝奶茶分发后宫,可真有她的!” 庄妃向来与路清清交好。前些日子她听说路清清被禁足,自己又无法前去探望,心中担心的不行。 这下收到了来自映澜阁的奶茶,她便知道路清清虽然人在禁足,但行为不受限,想必过得也自在。 第160章 皇后还被蒙在鼓里 一旁的书棋也随声附和。 “是呢娘娘,想必明贵人也是有本事的,她能将这八宝奶茶分给后宫众人,想必也能送到皇上那儿。” “没准皇上喝着奶茶心中怜悯,一高兴就解开了明贵人禁足也未可知呀!” 庄妃喝着奶茶,心中甜美,连连点头。 路清清是她进宫以来交的第一个朋友。 没被禁足时,她总是有事没事就和路清清凑在一起,品尝她做的各色甜点,与她闲聊各类话本,还时不时地讨论宫里的各种八卦。 眼下路清清被禁足,庄妃只能一个人无聊地在宫里打发时间,简直无趣。 庄妃摸着自己日益圆润的脸颊,心中暗暗为路清清祈祷。 清清呀,你可快点出来吧!这几日你不出来,我吃饭都不香了。 舒贵人宫中。 她的位分不高,只能与其他的贵人小主合住一宫。 一大早起来,舒贵人就不顾晨露寒重,在院子中苦练舞蹈。一边练着,心中还在暗暗发誓。 她与路清清同是贵人,凭什么路清清就能获得皇上的青睐?她一定要练一样路清清不会的东西,而且要练得出色,从而在后宫一鸣惊人,压过路清清一头! 就是这个执念,支撑着舒贵人日日练舞。 她身着一袭单薄的淡黄色舞蹈长裙,在寒冷的院子中扭动着腰肢。 自打路清清被禁足之后,舒贵人练舞便愈发卖力。她在心中暗自较劲,一定要趁路清清失宠的这个大好时机,一举俘获圣心! 舒贵人在院子中旋转,跳跃,闭着眼,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世界中。 忽然,她闻到一股从未闻过的甜香从身边经过,睁眼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宫婢捧着一个竹筒。 舒贵人顿时停下了舞姿,尖声问道。 “你过来,手中拿的什么?” 那小宫婢虽不是舒贵人的婢女,但素来惧怕舒贵人尖酸火爆的脾气,只好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向前禀报。 “回,回贵人的话,这是奴婢一大早在映澜阁门前领到的,说是什么……八宝奶茶。” 映澜阁? 舒贵人一听是映澜阁,立刻引起了兴趣。她狠狠瞥了一眼低着头的小婢女,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过来,东西给我!” 舒贵人接过奶茶,便头也不回地走进殿内,留着那小宫婢一人,手中空空地站在风中凌乱。 舒贵人一进殿内,便急忙命人关上了殿门。她素来看不上路清清,可是手中捧着的热乎乎的奶茶实在香甜。 她纠结了许久。 若是她喝了这杯奶茶,岂不是给了路清清面子?承认自己被她的香甜奶茶吸引! 可若是她不喝,这香味又实在诱人。她一大清早便开始练舞,此刻已经饥肠辘辘,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奶茶勾了出来。 犹豫了许久,舒贵人终于说服了自己纠结的内心。 哼!我喝这杯奶茶可不是代表我认可路清清的厨艺!我只是饿了,垫垫肚子罢了! 起初,舒贵人只想浅尝一口。 可谁知喝着喝着,这奶茶就像有神奇的魔力一样,一口接着一口,直到不知不觉间舒贵人就把这一大杯的八宝奶茶喝了个精光。 喝到最后,有几颗红枣波波还贴在竹筒的底上,她甚至下意识地用汤匙将红枣波波从杯底舀了出来,尽数放入口中。 等她再想喝一口时,竹筒中的八宝奶茶已经被她解决得干干净净。 舒贵人这才猛地意识过来,她居然鬼使神差地把路清清做的奶茶全给喝光了! 可恶! 这奶茶怎么会这么好喝! 她一边懊悔,一边心中愤愤不平,心中更加不平衡。 凭什么路清清出身低贱,可却样样都好!模样好也就罢了,居然连厨艺也远在自己之上! 舒贵人望着空空的竹筒陷入沉思。 凤仪宫里。 皇后与其他嫔妃一样,也收到了来自映澜阁的八宝奶茶。 然而,皇后却与其他的嫔妃不同。 昨日御膳房敢给其他宫中的人清汤寡水的腊八粥,但献给凤仪宫中的腊八粥却是真材实料的。 所以,皇后一看这出自映澜阁的八宝奶茶,便没忍住轻蔑地笑出声来。 “呵呵,这个明贵人也是黔驴技穷,处处模仿本宫。” “昨日本宫赏的腊八粥,今日她便搞一个什么八宝奶茶出来,不伦不类的东西,简直贻笑大方!” 阿云也同皇后一样,被御膳房蒙在鼓里,随声附和道: “是呢娘娘,这个明贵人在禁足还如此不老实,您给六宫分赏腊八粥,她便学您分发八宝奶茶。依奴婢看来,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正当皇后被阿云的话哄得飘飘然,沉浸在自己给合宫施粥的巨大成就感之中时,李玄盛的到访却来得猝不及防。 李玄盛来时正值午膳之后,他在凤仪宫外时见殿内静悄悄,还以为皇后已经午睡,便没有命人通报,只身走进殿中。 正巧听到了皇后与阿云的议论。 “你们主仆俩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李玄盛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回荡在凤仪宫中,把皇后和阿云两人吓了一跳。 皇后月份大了不便活动,只坐在榻上向李玄盛微微行了个虚礼,还不忘向随侍李玄盛身边的何庆抱怨道: “何庆公公也真是的,皇上来了也不向本宫通禀一声,倒显得本宫无礼。” 何庆尴尬一笑,有些无语。 未等何庆回话,李玄盛先一步说道: “是朕不让他们通禀的,朕打量你兴许是在午睡,便想着悄悄进来看你一眼,腹中胎儿可还安好?” 面对李玄盛的关心,皇后顿时展开笑颜,温柔地说道: “胎儿安好。只是臣妾不好,看来是臣妾误会了何庆公公,向公公赔个不是。” 皇后的话说得极为客气,何庆站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昨日,他的徒弟小乐子刚喝了皇后赏给六宫清汤寡水的腊八粥,还向自己抱怨,今日自己又受了皇后的赔礼道歉。 看来,这皇后是当着皇上一套,背着皇上又是一套,花点小钱就想办大事儿。 何庆虚假的笑意堆了满脸,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皇后娘娘严重了,您素来体恤后宫,昨日还赏给了咱家一碗腊八粥,今日咱家怎好受您的赔礼呢。” 第161章 腊八清汤 何庆公公可是李玄盛身边的红人。 自李玄盛少年时期,他便贴身随侍,就连在后宫中一人之下的皇后,见了何庆也得拿出几分尊敬。 眼下,就连何庆公公都称赞她分赏六宫腊八粥的善举,皇后心中有些得意。 “何庆公公客气,本宫将腊八粥分赏六宫,无非是想着年节将近,为各宫添点儿喜气儿罢了。” 李玄盛听着皇后与何庆一唱一和的对话,倒是勾起了他心中的无限感慨。 想来近日忙于朝政,已进腊月,他竟还未来得及品尝腊八粥的滋味。 李玄盛扶着皇后缓缓坐于榻上,满脸慈爱地看着皇后即将临盆的孕肚,又听闻她分赏腊八粥的善举,心情大好,于是半开玩笑地对皇后说道: “锦柔,说来朕前些日子一直忙于朝政,还未来得及喝上一碗腊八粥,朕向你讨上一碗可使得?” 皇后娇羞地低下头了,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她与李玄盛向来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甚少有这般轻松打趣的时光。难得李玄盛肯与她玩笑,皇后赶忙向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 “还不快去御膳房取些腊八粥来!” 领了皇后旨意的小太监匆匆忙忙地向御膳房奔去,他刚到了门口,就碰着御膳房主事的掌事太监。 “掌事公公,奴才来领一碗腊八粥。” 谁知,这位皇后娘娘随手一指的小太监是个刚入宫不久的愣头青,他只支支吾吾地说要腊八粥,却没有御膳房声明他是奉了皇后的旨意。 掌事太监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尚小、身材瘦小如黄豆芽一般的小太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满是嫌弃。 昨日接了皇后娘娘的旨意给六宫分发腊八粥,已经让御膳房的宫人们加了大半天班,今日居然还有前来讨要的! 掌事太监不耐烦地往后厨的柜子上随手一指。 “在那儿呢!自己个儿端去吧!” 那小太监对着掌事公公千恩万谢,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架子,随便端了一碗,便匆匆忙忙的要赶回凤仪宫复命。 此时的凤仪宫中,正是一派温柔祥和之景。 李玄盛满脸爱怜,大手轻轻抚上皇后即将临盆的肚子,温柔的说道: “锦柔,你身怀有孕甚是劳累,又即将临盆,近来可吃得消?” 皇后斜倚在床榻上,一对织金软枕支撑着她酸痛的后腰,但为了让李玄盛放心,她还是勉强挤出个微笑。 “为大盛绵延后嗣是臣妾的责任,臣妾不累,皇上莫要担心。” 李玄盛倍感欣慰,肯定的向皇后点了点头。他向来欣赏皇后的识大体、争体面。 李玄盛心中明白,但凡女子怀孕就没有不劳累的。他望着皇后眼下的乌青,便知她这胎怀的辛苦,可是皇后依然嘴上说着令他放心的话。 不免心中感慨,后宫之中,有如此一位性格贤惠又深明大义的女子稳坐后位他在前朝也能放心的展开拳脚。 李玄盛正和皇后商量着该为腹中的孩子起什么姓名,这时,方才那位去御膳房取腊八粥的小太监走进殿中复命。 宽大的红顶帽子压着他瘦瘦小小的身躯,头狠狠低下,双手捧着一碗腊八粥高举过头顶,颤颤巍巍的说道: “启禀皇上,奴才将腊八粥从御膳房取来了,还请皇上膳。” 李玄盛大手一挥,示意他将那碗腊八粥呈上前来。 然而,当他接过那碗腊八粥,打开盖在碗盏上的盖子时,却突然神色大变。 皇后在一旁坐着,她见李玄盛接过腊八粥没有即刻饮用,心中更是纳罕。 皇后扶着肚子,伸长脖子向碗中看去,只见清汤寡水的碗中飘着几颗浮起的不知是什么的谷物,根本不是腊八粥的模样! 李玄盛顿时没了食欲,眉头紧皱,将碗盏重重摔在床榻一旁的小几。 皇后见势不妙,即刻斥责那个领了腊八粥的小太监。 “混账东西!本宫命你去御膳房领腊八粥,你这是领的什么?”” 皇后的斥责如雷贯耳,吓的那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连叩头。 “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才方才是去御膳房取的腊八粥,这碗汤羹,是,是御膳房的首领太监拿给奴才的。” 李玄盛脸色铁青。 这哪里是腊八粥,简直是腊八清汤! 他忽地想起,刚才何庆也说昨日喝过了皇后赏的腊八粥,于是便看向何庆。 谁知何庆对上他的视线,并未回应,反而是将头沉沉低下,李玄盛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 恐怕昨日御膳房分发六宫的腊八粥都是这副模样,只是不知是皇后授意还是中间哪些不要命的宫人们吃了回扣。 他望着眼前这碗稀汤寡水的腊八粥,又想起映澜阁分发的软糯香甜的八宝奶茶,高下立判。 情绪在李玄盛脸上变化得比翻书还快。方才的温情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冷冰冰的话语,对着皇后说道: “宫人克扣不是小事,只是锦柔你身怀有孕不方便,此事顺便交给贤妃去整顿吧。” 说罢,李玄盛起身便要离开。 送走皇上之后,皇后怔怔地躺在床榻上一言不发。 三言两语之间,协理六宫之权又被贤妃分了去。趁着她怀孕,这个皇后算是彻底要被架空了。 皇后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床头小几上那碗清汤寡水的腊八粥吸引,她越看越气,干脆伸出纤长的手指,将这碗盏一气之下打翻在地。 该死! 她的一片好意竟被一群欺媚上欺下的奴才们中饱私囊! 这下,她的腊八粥定会被路清清的八宝奶茶彻底比了下去! 那她身为皇后,在后宫中的威望岂不是会受到影响? 随着瓷片碰撞的声音,皇后的心中好似也被瓷片划破了口子,只觉心口绞痛。 她强撑着身子,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足月的肚子,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路清清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压自己一头。 路清清虽在后宫赢得了人心,但她毕竟出身低微,在前朝毫无根基。 皇后沉思片刻,随即唤来笔墨,书信一封,寄往王府家中。 第162章 前朝发难 皇后的家书果然奏效。 隔日早朝时,李玄盛一如往常般听着各部大臣的汇报。临近年关,税收颇丰,南方涝灾已治理好,朝中贪污弊病清除多半,一派政通人和之景。 李玄盛本打算早朝结束之后,他便要去贤妃宫中看看后宫年节筹备的进度,可谁知,今日早朝竟然有一大批御史,要参蜜雪冰宫流通假币一事。 原来,皇后寄给父亲王钟的家书中,便是要让身为宰相的王钟命几个王家的门人弟子,好好参上路清清一本! 御史之流,本就喜欢假借匡扶正义之名参奏朝中权贵,这次的对象,又是当今圣上后宫的宠妃。 他们一得了这个消息,就如同狗仔得了明星八卦似的,恨不得连夜参上奏折。 李玄盛一脸无奈,他支着手臂坐在龙椅上歪头听着。 那几个御史吵来吵去,无非就是嫌他对路清清的惩罚太轻,非要让他依照大盛律令,让路清清在大牢中蹲上十年。 起初,李玄盛还不以为意,以为只是极个别御史发发牢骚。 可是,随着一个个的惭怍,殿堂中所站大臣,竟有半数之上都随之复议。 李玄盛的脸色由晴转阴,心中怒火一触即发。 这帮一天天吃饱了撑的大臣们,论起朝政来支支吾吾,论起他的家事倒是能言善辩! “够了!” 他再也听不下去,大喝一声,狠厉的声音在殿堂中回响。 “流通假币一事尚未查清,你们却一个个的逼朕要早日处罚明贵人,到底是何居心?!” 龙颜震怒,方才一个个积极进谏的大臣们都低着头,不敢过多言语。 李玄盛期盼的眼神望向靖王。 “靖王,前些日子朕命你查明假币之事,可有进展?” 然而,靖王非但没有给他期待的回应,反而愁眉苦脸的上前请罪。 “回禀皇上,臣弟无能,目前假币的线索还在查找之中,尚未定论,还请皇上将罪。” 靖王话音刚落,殿中站着的朝臣又纷纷叽叽喳喳叫嚷起来,一个个的争着抢着要向李玄盛进谏。 “皇上,既然无法找到假币的源头,那就说明源头就是明贵人所开的蜜雪冰宫!” “皇上,明贵人虽是您的宠妃,但大盛律法不可不尊,切勿因宠失政啊!” “皇上,流通假币是会让民间百姓失去对朝廷的信心啊!皇上不可不罚!” …… 一时间,李玄盛被一群言官们吵得头痛,大盛律法在上,他即使身为皇上,也不能偏私路清清过度。 一下早朝,李玄盛便急召靖王进御书房议事。 御书房中,空气凝滞而焦灼。 李玄盛负手在殿中来回疾走踱步。 他立志要当一名盛明之君,若是真没有证据证实假币源头另有他人,恐怕,他只能等路清清产下皇子之后,便要对她施以大盛律法。 他不愿意走到这一步,不想面临江山与美人之间的两难境地。 李玄盛沉吟道,“靖王,假币之事到底查办得如何?” 靖王一脸凝重,缓缓回复道: “皇上,臣弟已经彻查了一月以来京城所有铜矿与铅矿流通的记录,但凡购入矿石材料的作坊,臣弟都已严查。” “可是……仍然没有发现制造假币的线索。” 莫说靖王没有线索,就连李玄盛听了靖王的汇报也是一筹莫展。 该查的,能查的,全都已经查过了。 正当他心灰意冷之时,突然靖王提醒道: “皇上,臣弟得知明贵人身在禁足,但臣弟还是想见明贵人一面,或许,她会有些想法。” 李玄盛心中思量。 路清清现在身在禁足,就算他要去映澜阁见清清,也会遭受宫中非议,将清清拽入流言漩涡,更别说是靖王要见。 可是眼下,假币源头一事又实在没有线索,若不问问当事之人,恐怕连着最后一丝线索也断了。 李玄盛纠结许久,最终悠悠开口道: “你去见吧,只是别引人注目。” 靖王领命。 他一日也没有耽搁,剩下的时间便在乾清宫的偏殿休息,只待夜幕降临,便打算轻功一点飞身屋檐,朝映澜阁的方向飞去。 映澜阁中。 随着月份大了,路清清睡得也越来越早。初有身孕时,偶尔碰上她看小说话本看的入迷,差不多要到子夜时分才能入眠。 然而,今日路清清用过晚膳之后在院子中溜达了几圈,便觉得身体困乏,早早入睡了。 靖王趁着月光,潜如映澜阁殿中时,一片寂静,只从床榻上传来均匀而平缓的呼吸。 靖王轻手轻脚上前,刚想叫醒熟睡中的路清清,却忽然想到眼前女子的腹中还怀着他皇兄的骨肉,于是刚刚张开的嘴又迅速闭上。 他得想个法子神不知鬼不觉自然而然地让路清清从睡梦中醒来。 若说夜间活动频繁的动物,当属猫咪。 靖王干脆蹲坐在床榻旁的一角,细声细气地夹起嗓子,试图模仿小猫咪的叫声,用大自然的声音唤路清清从睡梦中唤醒。 “喵~” “喵~” “喵~” 高高大大、身材修长、浑身肌肉的一个大男人,蹲在床角学猫咪叫属实有些好笑。但不得不承认,靖王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睡梦之中的路清清恍惚之间听到猫咪的轻微叫声,便渐渐醒了神,手臂从温暖的被窝中伸出,揉了揉眼睛。 靖王见路清清醒来,便张口说道: “喵喵喵,靖王驾到!” 黑暗之中,趁着月光,路清清的视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隐隐约约一个人蹲在地上的轮廓。 她心中纳闷,裹了裹身上的棉被,小声问道: “你是,靖王?” 靖王随之爽朗一笑,知道路清清已经清醒,没有被自己惊吓到。于是便从怀中掏出了个火折子,点燃烛火,寝殿中瞬间亮堂起来。 “没错,是本王。” 路清清躺在床榻上,莫名其妙。 这已经是第二次她夜会靖王了。 他虽是李玄盛的亲弟弟,但毕竟男女有别,还是得有些忌讳。 这个靖王大半夜地来找自己,到底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