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当后娘,侯门主母养崽杀疯了》 第一章 嫡姐重生了! 大裕王朝。 上京,阳光明媚,盛翰林学士府里,热闹喧天。 下人们都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是盛翰林家嫡出大小姐,与崇仁侯府小侯爷,联姻的大喜日子,整个府里头张灯结彩的。 围观看热闹的下人们低声议论道。 “听说小侯爷已经战死在沙场了,可怜咱们家大小姐嫁过去守寡不说,还要给人当后娘……” “呸呸呸,大喜的事情,你胡说什么?” “人家崇仁侯府家大业大,又只有小侯爷一根独苗,别说小侯爷只是失踪了,就算是死了,娶望门寡也多得是人想嫁呢。” …… 盛觅觅带着丫环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她上辈子是卷死的。 连续加了几天班,未合眼,以为年轻人抗得住,结果,嗝屁了。 穿越到了盛家庶女二小姐盛觅觅身上,她就开始躺平了。 盛家庶女每个月一两银子月例,啥也不用干,连寻常给主母请安的日常,都因为盛夫人看到她膈应给免了去。 吃吃睡睡,还有工资拿,还有个小丫环伺侯她。 这日子,是她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她的生母是个妾室,又死得早,以至于盛觅觅到了十七岁的年纪,身边的狗都替她着急,让她去求盛夫人给她说门夫家,她不急! 如果盛翰林愿意养她,她能在盛家苟一辈子。 现在嫡姐要成亲了,是高嫁。 在京城里,提起崇仁侯府,那是谁都能高看两眼的。 崇仁侯府有钱有权有势! 盛家也是极看重这门亲事,美中不足的是崇仁小侯爷七年前去了边关,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直没有回来,而盛家大小姐从十二岁等到了十九岁。 这不,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两家人一商量。 不如先让盛家大小姐过了门再说。 嫡姐的嫁妆有八十八抬,将盛家门口摆满了。 看得她的丫环小果子羡慕不已,“二小姐,您将来出嫁要是大小姐十分之一的嫁妆都好……” 盛觅觅悠闲地嗑瓜子,“咱别想。” 就在这时侯,两个小厮朝她们走了过来,“二小姐,夫人有事找您!” “啊!”盛觅觅一头雾水!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盛夫人竟然找她有事儿。 难不成去找她给嫡姐添妆去的?她穿越过来好几年,一年十二两银子的工资,说实话,她没有攒下多少,都用了。 关键夫人与嫡姐也不差她这三瓜两枣啊! 这边想着,来到了后院嫡姐盛洛儿住的地方。 老远就听到了屋子里面传来哭声。 “我不嫁!母亲,那崇仁侯府就是火坑,打死我也不嫁!” 这是盛家嫡出大小姐盛洛儿的声音。 盛觅觅竖起耳朵听。 这个八卦她知晓一些。 崇仁小侯爷七年前从外面带回来一对龙凤双胞胎,对外声称,这两孩子是崇仁侯府的嫡长孙,及嫡长孙女。 当时盛家派人去质问过,明明与盛家有婚约,为何搞这么一出?未婚先有子就算了,还记上嫡系了,这不是不拿盛家放在眼里嘛! 崇仁侯府自知理亏,就提出了退亲一事,可是当时的盛家大小姐不想退婚,就是心仪崇仁小侯爷,外面带了私生子回来她也想嫁。 于是,崇仁侯给了盛家极大的补偿,短短七年间,让盛江南连升了二品官职,进入了翰林院。 这就是婚事的来由。 盛家大小姐心仪崇仁侯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她临时要变卦? 然后,又传来盛夫人的声音,“洛儿,你要退亲早点说啊!这临时临脚的,接亲的人都在外面了,这不是让人看大笑话吗?要是此时悔了婚,以后让你爹如何在外面抬起头做人?” 盛洛儿哭诉道, “母亲,崇仁侯府的那对双胎胞根本不会听我的话,以后自己作死落得那般下场,外人都骂我恶毒继母,过几年之后,宁晋墨还会带个女人回来,宠妾灭妻,把我休了!我在崇仁侯府根本没有活路,我死也不会嫁去崇仁侯府了,我再也不想搭上我的一生了……” 盛觅觅听到这里,眼前一亮。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啊! 紧接着是丫环认错的声音,“是奴婢该死,奴婢刚才没扶住大小姐,让大小姐踩到了自己裙边摔了一跤,怕是摔到了头,所以才说胡话的……” 哗! 盛觅觅只差拍桌子了。 盛洛儿重生了!没跑儿了! 她前世社畜,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看各种小说放松一下脑子…… 她懂这个套路。 这下,盛觅觅激动了。 嫡姐重生到要嫁人的关键时刻了! 按照套路,嫡姐是绝不会嫁去崇仁侯府了,她要改变人生,过上幸福生活。 …… 老嬷嬷将盛觅觅带进了里屋。 “夫人,二小姐来了。” 盛夫人四十左右的年纪,雍容华贵,此时带着淡淡的愁容。 对盛觅觅道,“二丫头,你是个聪明人,我与你说话也不拐弯了,你嫡姐刚才摔了一跤,脑子摔出问题了,得了癔症,我们盛家与崇仁侯府的婚约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替你嫡姐嫁去崇仁侯府,你可愿意?” 盛觅觅…… “夫人,这事情重大,爹会同意吗?” 盛夫人道,“八十八抬嫁妆都归你,包括里面的二百亩田地,上京三间铺子……” 盛觅觅心动了。 大裕王朝,嫁妆是一个女子的私产!还是谁也抢不走的私产! 她在盛府苟一辈子的庶女,都没有这嫁妆值钱。 再说了,崇仁侯府对嫡姐来说,是火坑,对她来说,并不是。 换个思路来想…… 她嫁进去,就是侯门主母! 一对双胎胞叫她母亲,相当于无痛生子。 丈夫不在,不用伺侯丈夫。 丈夫是独子,没有妯娌往来,省了勾心斗角。 等丈夫哪天带着宠妾回来了,要休了她也无妨,到时侯分家产,用银子补偿她就行。 还有嫁过去,侯门主母的工资绝对比她在盛府苟庶女的工资高多了。 又是一笔看得见的收入! “觅觅愿为夫人,为嫡姐分忧。” 修身养性好几年了,她,盛.卷王.觅觅也该觉醒了! 干了这票大的,下半辈子吃香喝辣都不愁了。 第二章 你这个恶毒后娘,你放开小爷 良辰吉时,盛翰林府准时发嫁。 盛觅觅坐在花轿里,手心里直冒汗,她们翰林府单方面同意替嫁了,不知道崇仁侯府那边,人家乐意不乐意? 小果子跟在花轿旁边,一脸蒙逼状态。 明明是大小姐的婚事,怎么突然间二小姐就替嫁去了? 一路热闹非凡,锣鼓喧天。 很快,盛觅觅的花轿就到了崇仁侯府门口。 停了一会儿。 好像有人在打量她?隔着花轿帘子? 盛觅觅以为没戏了,要被侯府拒绝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侯府大门开了。 唢呐声再次响起,花轿顺利地进入了侯府大门。 盛觅觅精神一振。 成了! 侯府答应换亲了。 来到了侯府成亲的中堂前面。 “新人下轿!”司仪高唱。 两个喜婆子打开轿帘。 在大裕王朝,新娘成婚时,从娘家到拜堂成亲的喜堂里,是脚不能沾地的。 在盛翰林府里,盛觅觅是由她的弟弟背她上轿的。 到了侯府里头,崇仁小侯爷不在,崇仁侯府安排得是宁家大房的五爷来帮忙背新娘子。 五爷年纪不大,还没有未亲,脸皮薄。 在喜婆子的指引之下,背起新娘子低头就朝中堂走。 众亲朋好友们,都热闹的围观,一片喜气洋洋。 盛觅觅隐隐激动,不管怎么样,今天只要拜了这堂,成了侯府夫人,嘿嘿,这么多嫁妆以后都是她盛觅觅私人所有了。 忽然,眼皮一跳! 不好!有妖蛾子!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串清脆的叮咛声。 然后,几个在前面领路的喜婆子,猝不及防就摔了个仰八叉! “哎唷,谁在中堂院子里洒得豆子,新娘不能落地的啊!” “五爷,您小心一些……” 眼看着背新娘子的宁五爷脚下也踩了豆子,控制不住,就要摔在地上的时候。 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新娘子竟然身轻如燕,早一步从他背上跳下来。 然后,踩在前面几个摔跤的喜婆子身上,嗖嗖嗖的,就跳到了成亲的喜堂内。 “哇!新娘子厉害啊!” “脚没有落地,安然地跨入喜堂!” “好了,成亲仪式继续!” 盛觅觅冷笑,这点儿小伎俩,她练了多年的八段锦可不是吃素的。 外面花圃里露出两只小脑袋来。 赫然是一双玉雪可爱的龙凤双胞胎。 六七岁左右,衣着富丽华贵,五官精致如画。 两个小家伙躲在花丛里,头上沾满了草叶子,花瓣儿。 “哥,她没摔!?” “没事,看我的,我还有后招……” 两小家伙从花丛里出来,迅速跟进内堂。 内堂内,仪式继续着。 侯府管事给盛觅觅递过来一块羊脂美玉的玉佩。 “这是小侯爷的本命玉佩……” “好的。”盛觅觅也不挑。 拿玉佩成亲,比和公鸡拜堂好多了。 正准备接,就感觉一股小型旋风,冲向了她。 “坏女人,还我爹玉佩来!” 啪! 玉佩被小旋风给撞飞出去,落在地上,碎了。 盛觅觅…… 花轿一入中堂,她从盖头下面,就瞄见了藏在花圃里的这个臭小子。 不干人事儿。 她气得将新娘红盖头一掀,随手捞过这个臭小子,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胖揍。 “让你洒豆子使坏,让你撞碎我夫君的玉佩!” 臭小子起先是傻眼了。 后面屁股上传来的痛,让他渐渐回神。 怒骂道,“你个疯女人,你知道小爷我是谁?你敢揍我?” 盛觅觅脾气正也上头,“管你是谁,小样,今天不把你揍得屁股开花,我就不姓盛……”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拦她嫁入崇仁侯府,就是断她财路! “我是崇仁侯府嫡长孙!”小旋风怕盛觅觅有眼不识泰山,自报了家门。 盛觅觅怒道,“我还是崇仁小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呢!” 手下照揍不误。 “哇哇哇,你这个恶毒后娘,你放开小爷……” “不放!认错就放!” “不认,小爷我死也不会认错的……” 一大一小,当场扭打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看得目瞪口呆了。 …… 崇仁老侯爷夫妻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全场宾客们吃瓜,而两个当事人扭打成一片,谁也不服谁的场面! 新娘子头发钗环都乱套了,红裙被她系在腰间,撸起袖子揍臭小子。 臭小子个头只齐她的腰高,像头小牛犊子,红着眼,勥着嘴,还着手。 打得你来我往的。 老夫妻两人一声咳嗽,打架的双方都松开了手。 老侯爷去看孙子有没有事。 老侯爷夫人则去关心彪悍的新娘子,不知怎地,越看越满意。 她们原本对临时换亲的事情是有意见的,没想到,盛觅觅这孩子这般出人意料之外。 什么庶女不庶女的,什么婚约不婚约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与这她们家的娃娃投缘! 好,就她了! 老夫人安慰道,“好儿媳妇,咱们先成亲,再揍娃!” 众人…… 盛觅觅受宠若惊,“多谢老夫人。” 在她忍不住揍孩子的时候就有些豁出去了,拉倒就拉倒了。 没想到,因祸得福? 宁曜阳傻眼了,“祖母,我与妹妹都不想要继母,继母都是坏人,会不给我们饭吃,虐待我们!虐待我就算了,虐待我妹妹,我宁曜阳绝对不允许!” 噗! 众人又觉得好笑。 这小子霸王归霸王,还护妹心切呀。 老侯爷让人直接捂上了孙子的嘴,把他叉下去了。 *** 拜完堂之后,盛觅觅就被叫到了内堂。 “好孩子,今天我们晋墨不在,委屈你了!”老侯爷夫人道。 “不委屈,婆母。” “叫公婆见外了,以后就叫我们爹,娘吧!你嫁入我们府里头,我们就拿你当女儿一般看待。” “好的,娘。” 交谈了几句,老侯爷夫人越看盛觅觅越满意。 亲热拉着她手道,“觅觅,你替嫁的事情,我们不计较,你嫁入我们府里,以后就是我们侯府的主母,我们府里只认你一个人,你安心地在我们侯府好好过日子。” 盛觅觅心里一热。 她穿越到盛家几年,很少享受到这样的温暖。 老侯爷夫妻是真的有心了。 “好。媳妇谢谢爹,娘体恤。” 接下来,老侯爷夫妻开始交待正事儿了。 第三章 这是什么人间美事儿? “觅觅,曜阳与皎月两孩子今天你也见了,被我们夫妻惯得不成样子了。你今天揍得好!晋墨小时候也是皮得很,没少挨揍……” 她们就差个盛觅觅这样的媳妇。 身手不错,不是那种娇滴滴的,被小孩子一捉弄就哭上半宿的人。 盛觅觅,“好的,您老放心。” 老侯爷满意地捋须点头。 “那行,我们去扬州看看他们大姑,这个家从今天就交给你打理了。” 说着,示意旁边的大丫环把掌家的对牌,递给了盛觅觅。 盛觅觅…… 她进府是奔着侯门主母一个月三十两的月例银子来的,比她在盛府里当庶女强三十倍! 可是,刚进门就管家,还不在她的预料当中。 “爹,娘,这……”是不是太快了些? “让你新媳妇过门,就要费心费力管家管孩子,是为难你了,这样吧,你要是管家的话每个月例银子多加三十两,管孩子的话,再多加四十两……”老夫人。 盛觅觅…… 那就是一个月一百两! 一年一千二十百两! 在大裕王朝,四品官员一年的官俸都只有这么多了。 更通俗的讲,上京的一座宅子只要三四千两,管三年家,就能挣出上京的一座大宅子! 这是什么人间美事儿? “爹,娘,您两老放心地出门,家里都交给我好了。”热忱。 “我们家曜阳不爱读书,我们原本也不指着他读书光宗耀祖的,可是无学无术也不成,还是要经常监督他去族学,学点东西,懂点道理也是好的……” “好说,有媳妇在,保证他考上几样功名……” 他这个年纪,还只能考童生秀才,这些考过了,就算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 “那就太好了!” 老侯爷夫妻俩人乐得合不拢嘴。 *** 盛觅觅回到了住处。 她住宁晋墨以前的院子,叫回靖堂。 院子气派,豪华,又大。 回靖堂是个回字型的两重大院落,她住进了回字外围右首院的一排屋子,回字里屋一重,她没进,以后让宁晋墨带宠妾回来住吧。 做人要自觉。 右首一排屋子也大,是明五暗七的结构,住她一个主子绰绰有余了。 她带丫环小果子检验了盛家给她带过来的嫁妆,跟盛夫人说得不差,她满意了。 全部收入了她的私人库房。 看着宽敞大气明亮的办公场所,盛觅觅给自己定下了工作目标。 反正没有洞房花烛夜,把双胞胎的乳母和贴身丫环叫过来,问了双胞胎的情况。 “你们少爷,小姐在做什么?” “在,在闹绝食……” 盛觅觅哦了一声。 小P孩子这是闹脾气了。 绝食威胁家长,这是他们一惯的手段。 小意思。 “哦,绝食啊!那就绝着吧!”轻描淡写。 下人们…… 这位新夫人的性子真直爽,这是连假装都不关心一下的吗? 盛觅觅又随便问了一些问题,大致了解了一些双胞胎的脾气与习性,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然后,她还连夜将侯府里的账目与人员手册都先过了一遍。 想在侯府站住脚,不下点功夫是不行的。 *** 盛家。 盛夫人坐在中堂的椅子上,盛洛儿跪在地上。 两人都大气不敢出。 盛翰林负手在屋里踱来踱去的。 “你们母女俩是想把我拉下马,毁我多年的根基的吗?我盛江南一步步走到今天,容易吗?气煞我了!” 盛洛儿垂头一直哭。 盛夫人看着心疼,“老爷,我们也想不到她嫁进去就会揍侯府嫡长孙啊!平时这丫头看着挺听话的……” 盛翰林听到这里,感觉自己心疾病都要发作了。 刚开始听说替嫁,侯府没把人送回来,心里还有些窃喜的。 崇仁侯府小侯爷八成是死在外头了,送嫡女去嫁个死人,是有些浪费的。 能让庶女去替嫁,全了两家多年的情分,正好儿。 结果,听闻盛觅觅喜堂上,大揍了侯府嫡长孙…… 这是狗胆包天啊! 本来盛家替嫁,他就够心虚的了,现在还揍了人家府里的嫡长孙,想想就要背过气去。 “老爷,大不了,她们将觅觅送回来,我们再带着洛儿去道歉……” 盛翰林点头,只能这样了。 大不了两女嫁一夫。 要不然侯府记仇,给他下个绊子什么的,他要如何自处? 盛家几十年的基业都要葬送出去了。 盛洛儿闻言,哭得更厉害了,可是不敢回驳。 正说着, 就在这时候,下人来汇报,“老爷,夫人……” “说!” “崇仁侯府老侯爷夫妻,离京去扬州了,据说,还把侯府掌家权交给了我们二小姐,认她为侯门主母了……” “啥!你再说一遍!” 盛家人都惊呆了。 唯有盛洛儿惊喜交加,她是打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她不用嫁给崇仁侯府了。 庶妹上辈子命好,接济了一个寒门学子,后面那寒门学子高中了状元来娶走了庶妹,一路加官进爵,成了大裕国最年轻的宰相,还给庶妹请了一品诰命的封号…… 她故意拖到今天不嫁,就是想让庶妹替她。 她呢,去抢庶妹宰相夫人的机缘。 *** 盛觅觅肝了半晚上,只睡了两个时辰。 第二天早上起床,仍旧精神抖擞,照着铜镜里的自己,盛觅觅忍不住夸了自己一句,我怎么这么好看! 小果子从嫁妆里找出了一套新衣裳给她换上了。 淡蓝色襦衫,下身雪月流光的百折罗裙,外面还披一件镶珍珠的长褙子,端庄又富贵。 越看越满意。 这都是嫡姐的陪嫁新衣。 刚好她们俩身形身量差不多,都不带浪费的。 “走,去回雪楼看看。” “是,夫人。” 回雪楼是两小只住的地方。 崇仁侯府的院子,都以回字命名。 回靖堂,回雪楼,回雁亭,回寿斋…… 盛觅觅皮笑肉不笑的进了回雪楼。 里面还传来小霸王宁曜阳耍脾气的叫喊声,“说不吃就不吃……都滚!” 盛觅觅双手抱胸,挑衅道: “宁曜阳,听说你昨天没打过我,气得要绝食,是真的吗?” 哗! 宁曜阳又炸毛了。 第四章 我看谁敢抢! “坏女人,你说啥!你有种再说一遍!”又要撸起袖子开始干架了。 盛觅觅亮出了她的管家对牌。 笑眯眯道,“宁曜阳,我现在是你的母亲了,你再对我动手,那就是大不孝,犯了大裕王朝的王法,还有,你祖父祖母把管家权利都交给我了,我现在是咱们崇仁侯府的当家主母,你要是对我不敬,我就可以随意处置你,这合府上下都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字,你好好想想,再动手。” 宁曜阳看着那管家的牌子,傻眼了。 “你胡说!祖父祖母怎么可能把管家的权力交给你这个坏女人!” 宁皎月也不相信。 小姑娘粉嫩漂亮极了。 一双大眼睛如天上星辰般,亮晶晶的。 但是小小年纪,气质高冷,一股疏离高高在上大小姐范儿。 她看了盛觅觅一眼,利落转身就走。 出去找救援。 盛觅觅笑着拦住了她的去路,“皎月,你去哪里啊!你们的祖父祖母昨晚上都去扬州,看你们大姑了,没人告诉你们俩吗?哦,对了,你们祖父母是故意让人瞒着你们俩人的,怕你们俩抱着他们的脚哭,赶路……” 这下,两小只异口同声。 “你骗人!” 盛觅觅朝旁边的侯府管家一使眼色。 老管家见状道,“大少爷,大小姐,老侯爷与老夫人确实昨晚上出门了……咳,怕大少爷与大小姐睡着了,就没有知会,走的时候,老侯爷与老夫人都交待了,以后让大少爷与大小姐听夫人的话……” 两小家伙闻言,如同天塌下来一般。 先前那般的嚣张气焰统统不见了。 特别是宁曜阳无比的气馁,都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 搁他这里倒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爷后奶了。 白白挨饿了一晚上。 太不划算了! 这时候,丫环们刚好送早饭过来。 翠玉八宝粥,金丝蛋卷,水晶虾仁小饼,胡麻酸笋汤,鸡丝牛乳面…… 盛觅觅见了,“呀,都是我爱吃的,这样吧,你们大少爷要绝食,只留一点给皎月就成,剩下的都端我屋里去……” 宁曜阳听了,“你想得美!谁说我绝食,这都是我们的饭食,我看谁敢抢!摆饭,小爷要用早食了。” 丫环们赶紧摆好饭。 宁曜阳饿了一晚上,一阵狼吞虎咽,满嘴都是吃食,鼓得满满的。 朝盛觅觅挑衅。 几下就把饭食扫光了一半。 宁皎月瞥了眼亲哥,说好绝食三天三夜,谁也不能拦他的呢? 宁曜阳不仅自己吃,还让妹妹快点吃,小心被坏女人抢走了。 …… 于是,盛觅觅就那样双手抱胸,看两人把早饭吃光了。 颇有几分遗憾。 对回雪楼的下人们道,“以后你们少爷要是绝食的话,就不往他院子里送吃食了,他不吃饭,还能给侯府省一顿饭钱,我现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他不吃饭,就相当于给我省钱了……” “是,夫人。” 然后,盛觅觅就笑眯眯地走人了。 留下双胞胎两兄妹。 宁曜阳腮帮子都要咬疼了,他感觉自己要气爆了。 “气死我了!这个坏女人气死我了!你听听她说得什么话?这崇仁侯府是我爷奶的,什么时候变成她的了?她想得美!” “后娘!恶毒后娘!想不给我饭吃!我呸!我偏要多吃点!我一顿吃三碗!” “妹妹,你以后也多吃点,多吃点,咱们就长得快,长大了,就不怕她了,看她如何的嚣张!” 宁皎月…… 宁曜阳突然道,“走,妹妹,咱们去跟踪坏女人,我看她拿着管家的牌子,她一个翰林府的庶女,怎么会管家?咱们看热闹去!” 粉嫩嫩的宁皎月纠结,“哥,一会儿要上族学时间到了。” “先治治她再说!” …… 盛觅觅只当没发现这个两小P孩在跟踪她。 她让人传令下去,全府所有下人们去回靖堂门口集合…… 不一会儿,整个崇仁侯府上下一百多个下人,都到齐了。 盛觅觅让她们按等级排了位。 管事的站在最前面,粗使的婆子丫环们站后面。 在管家的带领之下,众人一起给盛觅觅见过礼。 有的人还抬头张望,好奇地瞧着盛觅觅,眼神多少有些轻视。 甚至还有人在人群里低声窃语。 “听说新夫人是盛家的庶女替嫁过来的……” “庶女在家里没学过怎么管家吧?这一嫁进来就让她管家,老夫人真是心大呢……” “昨天还在喜堂上,和咱们小少爷打起来了……” 一盛觅觅坐在屋檐下的太师椅上,喝茶。 她只当没听见似的,等她们议论完了之后,她才施施然将茶碗往桌子上一搁。 盛翰林府的女儿嫁入侯府,本就是高嫁,更何况她是替嫁庶女,有下人不服,也在她的意外当中。 小果子见主子放了茶碗,十分配合的开始念花名册起来。 念到名册的人,就应声上前一步出列。 一百多人的花名册念完。 盛觅觅将所有人都过了一遍。 心里有数了。 加上她昨晚上,下了功夫。 “侯府下人一共一百三十八人,今天当值一百十一人,沐休二十八人,让沐休的人,过明儿上工之后再来见本夫人。” “本夫人新当家,若无大事,不会例改往制,但要是发现了哪里不合理的,也会加以纠正,我们侯府是富贵之家,也是积善之家,大家都仔细的当差,本夫人不希望发生什么阳奉阴违的事情,省得到时候闹得不好看,毕竟我是连宁曜阳也敢揍的人……” …… 众人大气不敢出。 然后,盛觅觅又把所有的管事娘子嬷嬷都点名叫了出来。 一共有二十几个人。 这下,让所有人都后背一紧。 这新夫人是什么好记性?刚第一天,就将侯府了如指掌一般了? 然后,盛觅觅仔细地询问了一下,各管事娘子嬷嬷的职责所在,几句简短的语言里,又让人刮目相看起来。 最后,和账房管事大略地对了对帐。 说得头头是道,让账房管事心服口服…… 众人以为新夫人只是个不受宠的翰林庶女,没学过管家的,没承想,轻松拿捏。 这哪里像是没学过管家的? 这轻驾就熟的,识人断字看账目,人情世故甚至连时下物价都是摸得一清二楚。 到了此时,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这位新夫人了。 第五章 败家子要不得! 盛觅觅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既然接了当家主母的活计,不说多钻营,该她做的事情,她得做。 更何况,她顶着一个替嫁庶女的身份,她不把事情做漂亮一些,人家不会说她这个当家主母仁厚仁义,只会瞧不起她。 在其位,担其责。 …… 所有的事情,差不多都说完了。 就在众人以为没事要散了的时候。 盛觅觅突然对侯府管家道,“老管家,不知侯府里,以下犯上,是如何处置的?” 老管家预感不妙。 轻咳一声,“回夫人的话,我们崇仁府里以下犯上者,轻者罚月钱,掌嘴,重者赶出侯府去。” 盛觅觅点头。 随即,她用手在人群里一指, “云娘,珀儿,碧珠,钗婆子……你们出列。” 这几人有些慌。 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 “夫人,有何事吩咐?” 盛觅觅道,“你们几个刚才在人群里议论本夫人,对主母不敬,以下犯上,自己掌嘴十吧!” 众人大惊! 这几个人正是刚才在人群里议论的几个人! 一个也没有找错。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夫人当真是手段了得啊! 记忆力好,又记仇。 这几个出列的下人,欲哭无泪,“夫人,我们知错了,下回不敢了。” 盛觅觅神情不变,“掌嘴二十。” 众人的脸色又变了。 新夫人不是好说话的人,这雷霆手段! 几人不敢再说话,就要自己掌嘴起来。 忽然,小霸王宁曜阳忍不住蹦了出来,“你们住手!我看谁敢打我们回雪楼的下人!” 小霸王双手叉腰,鼻孔朝天。 得亏他生得好看。 这小子是要颜值有颜值,要脾气也有颜值。 盛觅觅目光微眯,“哦?难怪敢对新主母不敬,都是回雪楼的人啊!好的,你们几人不用去回雪楼当差了,掌完嘴去后花园打杂去吧。” 小霸王宁曜阳傻了眼,“你个坏女人,你敢!” 盛觅觅嗯了一声,“宁曜阳,你爹叫什么名字?” 众人……? 宁曜阳也被问得莫名其妙,“我爹自然叫宁晋墨了。” 盛觅觅道,“我是你爹宁晋墨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你应该叫我一声嫡母。再不济,你叫我一声夫人也行,你堂堂崇仁侯府的嫡长孙,一口一个坏女人,不尊长辈,丢得是你爹的脸!丢得是我们侯府的脸!知道了吗?” 宁曜阳被怼得涨红了脸,他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宁皎月站了出来。 小姑娘长得精致漂亮,但是神情高冷。 冷漠道,“与我们爹有婚约的是你们翰林府的嫡出大小姐,可不是你这个庶女,你配让我们叫你嫡母吗?” 盛觅觅来了精神。 嘿呦! 这妹妹不好惹多了。 “英雄不论出身,我怎么就不配了?我虽然是盛翰林府里的庶女,可我现在是与你们爹拜过堂,经过你们祖父母认可的侯门主母,上天注定与你们崇仁侯府有缘,与你们俩有一断母子情,由不得你们不叫!” 话锋又一转,“当然,你们不叫也可以,继续叫我坏女人,传出侯府去,别人只会嘲笑你们没有规矩,丢的是侯门的脸,大家都是侯府的一份子,一起丢脸好了……” 众人…… 新夫人好像与她们想象的,越来越不一样了。 谁家新妇有这么厚的脸皮? 两孩子也呆住了。 宁曜阳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个不要脸的坏……” 没有骂完,被妹妹轻轻地拉了拉手。 又把后面没说话的话,给忍了回去。 看到两兄妹吃了瘪…… 那边几个下人还有眼力见儿,开始自己掌起嘴来。 明显他们的小主子与新夫人之间的较量,新夫人更强一些。 没指望了。 二十个嘴巴子,甩得啪啪地响。 生怕甩不够劲儿,连园子打杂的活计都保不住了,要是罚她们去倒夜香那就更惨了。 宁曜阳这下更气了。 “你们……” 这不是更打他的脸吗? 他还在想办法与坏女人斗法呢,这边下人们就不相信他了,就自己先败下阵来了。 宁曜阳气得一脚踢到旁边一块大石头上…… 痛! 强忍。 他把书包一甩,“无聊,妹妹,咱们走,哥带你去游湖玩。” 热闹没看成,自己却被当成热闹看了。 眼不见,为净。 出去耍。 “等等!” 盛觅觅叫住了宁曜阳。 “你要干嘛?想小爷我叫你嫡母,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你强迫我也没有用!”宁曜阳停下脚步。 像一只战斗的小公鸡。 耀武扬威。 盛觅觅拿过手边的账本,念叨。 “你每个月在醉仙楼喝酒吃饭,要一千两银子,你吃啥山珍海味,要吃这么多银钱?你一个人把醉仙楼吃塌,你也吃不了这么多银子吧!” “还登山出游几百两,你把山买下来啦!还借给好友几百两……他们借钱有还吗?” “还有园子听戏五百两……” 还不是隔三岔五的去听,每个月只听上一两回,他是去听戏,还是去当散财童子的? “马场赌球一千两……” 被人坑一回是人家的问题,月月被坑,这冤大头当的…… 估计就宁曜阳这样的散财劲儿,去哪里都受欢迎,行走的小财神爷。 不对,行走的大冤种! 盛觅觅都无力吐槽了。 老侯爷夫妻也是真有钱。 可是,再有钱也不能造得住这样花! 不管多富有的家庭,小孩子也一定要有金钱的概念。 败家子要不得!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门心思只想着去败家了?哪里来的精力去念书去光宗耀宗? 盛觅觅可是在才侯爷夫妻的面前,下了保证,让这小子夸个功名的。 状元她不敢保证,但是,无论用何种法子,让这小子考个童生,她还是势在必得的。 …… 宁曜阳是来看热闹的。 没想到,这火烧到他身上来了。 预感不妙,先扯起嗓子吼道,“你干嘛?你管我怎么花银子,干你屁事!” 盛觅觅等他吼完,“管家,以后,大少爷不正常的交际往来费,一律取消,特殊情况需要来禀报我同意之后,再放款。” 宁曜阳傻了眼,“你敢!我又没有花你的银子,我阿爷阿奶都不管我……” “你得说对,你阿爷阿奶不管你,我来管你。我也是为咱府里的名声,大手大脚花钱要不得,你花银子事小,事后人家都取笑你,咱崇仁侯府有个冤大头,叫宁曜阳,那就事大了。” 第六章 好好好,有手就行…… 盛觅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宁曜阳又跳脚了。 “你个恶毒后娘!气死小爷我了!” 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 大少爷要发脾气了,太可怕了。 新夫人这头真的是铁啊! 当家第一天,就拿侯府继承人下手,她们这些小虾米还想为难夫人,真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想起来就后悔不迭。 也有人想看闹到最后,谁输谁赢。 毕竟大少爷在侯府已经嚣张拔扈了这么久了,连老侯府夫妻都制不住他。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宁曜阳已经用眼神杀死盛觅觅一万遍了。 盛觅觅根本不看他。 她在注意着宁皎月。 这小姑娘此时的神色更冷了。 她原本就是高贵冷傲的范儿,现在小脸一沉,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身上不停地嗖嗖冒冷气。 别说,小小年纪,这气势拿捏得好足。 但盛觅觅不怂,“皎月宝贝,你说你哥乱花钱要不要得?这样吧,我也不仗着当家主母的身份搞一言堂,现在我们侯府只有三个主子在,我,你与你哥,公平起见,我们搞个投票!你支持我,还是支持你哥乱花钱,你支持谁,谁的话就对。” 这下,宁曜阳的眼神亮了起来。 “好!恶毒后娘,是你说的啊!” 坏女人不让叫,他叫恶毒后娘没问题吧?谁也不能说他不敬长辈,他都带后娘两个字了。 盛觅觅点头,“我说的。” 宁曜阳搓手起来。 嘿嘿,这下,他不是稳赢了吗? 二比一,投票制! 这个女人真蠢。 他亲妹妹难道还会不投他不成? 就在这时候,宁皎月漠然出声了,“我哥哥乱花银子确实不好,但有些是世家公子出行必要的花费,不能管死。” 盛觅觅也没有真指望宁皎月会毫无犹豫的投她的票。 能让宁皎月说出这种中正的话,已经是超出她的预料之外了。 “如此甚好,听皎月宝贝的,管家,到时候所有宁曜阳的非正常开支,先给你们大小姐过目,再来回我。” 管家应了是。 宁曜阳没理会过来意思,“不是,妹妹,你到底是选她,还是选我了?” 宁皎月没正面回答他,“哥,我们不打扰夫人理事了,去族学吧!” 宁曜阳被拉走了。 身后书童们也跟着哗啦啦地散了一圈。 盛觅觅继续做她未成的事情。 这小霸王这么来闹一场,刚好歪打正着,帮她树立了她在下人们当中的威信。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当中。 从刚开始这两只跟踪她时,她就知道这两只不会消停,刚好送上门来了,让她发挥了一次。 两孩子不喜她归不喜她,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们还知道顾忌侯府的脸面,礼仪伦理道德还在,没有混透底。 特别是宁皎月,看着高冷不好接触,事实上明事理多一些。 但,这不代表宁皎月就会认同她,不与她作对了。 皎月这孩子比曜阳估计更难搞定。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盛觅觅也不指望几天内就能把孩子教好。 宁曜阳兄妹一走,下人们对盛觅觅这位新夫人更加的佩服了。 昨天拜堂时,新夫人与大少爷打架的事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了。 今天大少爷吃瘪,可是所有人都见到了。 当差,一定要好好当差。 …… 晨会开完。 大部分的下人们下去了。 盛觅觅留了两个老帐房下来,她重点关注了一下侯府里如今哪些店面最赚银钱…… 老帐房不敢藏私,把知道的都说了。 等老帐房走了之后。 小果子道,“夫人,您是想把陪嫁的三间铺子,转赚钱的营生吗?” 盛觅觅高深一笑,“聪明,小果子!” 盛翰林府的财力摆在那里,原本给盛洛儿的陪嫁铺子不至于亏钱,但也不会多挣钱,她多了解一下赚钱的营生准没错。 拿侯府的工资,是她的一项收入。 她手里这笔嫁妆,她也得利用起来。 钱生钱,才能利益最大化。 主业副业两手抓。 就在这时候,屋外面的春饼来汇报,“夫人,盛家来人了,求见夫人。” 春饼是盛家家生子,盛觅觅出嫁时,只有一个贴身大丫环小果子,没有牌面,盛夫人就给她指了一个家生子小丫环,提拔成了大丫环,陪她嫁到侯府里来了。 盛觅觅对她不熟,就让她在屋外面,与侯府的其它丫环们一起伺候着。 “带进来。” 很快,一个头发梳得顺溜的中年嬷嬷,进屋来了。 “老奴给二小姐请安了。” 这是盛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姓周,是盛夫人的陪房。 盛觅觅以前见过的,让人给周嬷嬷上了茶,问明了来意。 原来是盛夫人得知盛觅觅拿了侯府的掌家权,怕盛觅觅在翰林府里没学过怎么这些,失了盛翰林府的颜面,特意让周嬷嬷过来帮忙管家的。 “这就不劳我嫡母操心了,我爹是盛翰林,我虽然是庶出,但我也遗传了我爹聪明好学能干的基因,管家这种小事情,不是有手就行的事情吗?” 周嬷嬷…… 不仅周嬷嬷,盛觅觅这话说得没压声音,院子外面伺候的回靖堂的婆子丫环们,都听到了。 好好好,有手就行…… 她们的新夫人这份自信,无人能敌。 “你嫡母也是一片好心……”周嬷嬷道。 盛觅觅道,“我知道嫡母是一片好心的,可这里是崇仁侯府,就算我不济,也多得是能干管事的人,也轮不到翰林府来插手侯府的家务事,这说出去,人家还以为嫡母欺负我们崇仁侯府无人呢。” 周嬷嬷这回是无话可说了。 盛觅觅笑着送客。 成亲前,在盛家被盛夫人压着就算了。 这都嫁到侯府来了,还要被盛夫人管束? 有些人,手不要伸得太长。 伸太长容易被打折。 周嬷嬷…… 不甘心。 不想回盛府。 还是被春饼拉走的。 第七章 这小子,跑了! 春饼把早上盛觅觅如何接手管治侯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周嬷嬷张目结舌,这才半信半疑的回复盛夫人去了。 忙活了一早上,盛觅觅开始享受生活。 四个丫环帮她捶手捶腿按摩,两个丫环帮她剥果子吃…… 回靖堂里伺候的人十好几个。 八个嬷嬷,八个丫环。 其中两个大丫环都是老夫人留下来的,协助盛觅觅管家的,怕她不上手什么的。 老侯爷夫人身边有四大丫环,分别叫四平八稳。四娘,平娘,八娘,稳娘。 前两个跟老夫人出门去扬州了。 后两个留在侯府里头,协助盛觅觅理家。 都是老夫人身边训练多年的。 盛觅觅自己有能力是有能力,但是有免费的劳功力可用,她也不可能不要。 只要展现能力,压住她们,让她们知道她不可欺,就行了。 先服人,再驭人。 …… 所以,盛家送人来这纯属多此一举。 侯府里的人也不会乐意。 当她们这么一屋子里的人吃干饭的,需要一个外府的人来她们侯府指手画脚呢。 这不是送人来帮她的,这是故意送人来孤立她的! 盛觅觅要是留下了周嬷嬷,那么她什么也不做,在侯府里的威望都会自降一等。 盛夫人这是在敲打提醒她一个庶女,当了侯府主母之后,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以后还想拿捏她吗? 盛觅觅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盛夫人这招不成,怕是有后招。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再多想。 吃累了,闭目养神。 正在这时候,突然,一个小厮风风火火的来报。 “夫人,夫人,不好了,少爷把族学老夫子打了,老夫子请您过去一趟……” 所有人都是一静。 连给盛觅觅捶腿按摩的人都停了下来。 不约而同的看向盛觅觅。 只见盛觅觅缓绥睁开眼。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呵,臭小子! 一刻不让她消停是吧? “走,去看看。”叫家长这种事情,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 族学设在德顺伯府里。 德顺伯府与崇仁侯府是一个本家,德顺伯府以前的老伯爷宁振荣,是崇仁侯府老侯爷宁振兴的亲兄长。 宁家以前只有一个伯爵的世袭职业,是传给了长子宁振荣的,也就是现在的德顺伯府一脉。 宁振兴全凭自己出去闯荡,替皇上立下汗马功劳,挣来的崇仁侯的爵位,娶了老夫人,两人强强联手,才有了如今的崇仁侯府。 德顺伯府是大房,崇仁侯府是二房。 大房这些年来,子嗣众多,人丁兴旺。 而二房这方面就严重不足了。 所以,族学设在了大房德顺伯府内。 当然,两家也不远。 就只有一街之隔。 盛觅觅从后侧门进入了德顺伯府的后院偏房。 这里安静,风景好,适宜孩子们读书。 盛觅觅到的时候,一个老夫子躺在院子里哎唷连天的。 “宁曜阳这个混世小霸王,不成体统,无法无天,气煞老夫了!” 老夫子大约六旬左右,是个精矍矮瘦的小老头。 此时,躺在地上吹胡子瞪眼的。 四周围着一圈锦衣华服的学生们,年纪都不大,差不多都是十岁以下的孩童。 有男也有女。 个个都不敢去惹正在盛怒当中的老夫子。 盛觅觅在人群中一扫,只看到了宁皎月的身影,她被几位小姑娘围在中间,众星捧月一般。 族学里,都是宁家本家子嗣血脉就读,又都是年幼班,所以,未曾分男女。 盛觅觅只看到了皎月,没看到宁曜阳。 她在半路上,也没有问出来,到底宁曜阳是为什么要打老夫子。 不管怎么样,这个烂摊子,她得替他收了。 她满脸带笑地上前去搀扶老夫子。 “夫子,您老先消消气,先起来,喝口水顺顺……” 态度良好。 老夫子不让盛觅觅扶,“你谁?你别拉老夫起来,老夫就要坐在这里等宁老侯爷过来讲讲理!老夫要问问他,侯府是怎么样把宁曜阳教成了这般不敬师长,目中无人的!” 盛觅觅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老夫子躺在地上,这么久没人扶。 他等着崇仁侯府来人呢。 讪笑道,“是是是,是我们侯府不对,没教好宁曜阳。老侯爷夫妻昨天就出门了,不在京城了,我是宁曜阳的嫡母,有什么事情您先起来说话……” 老夫子姓屈,以前是位老举人。 屈老夫子这才就驴下坡,起了身。 又是揉腰,又是揉腿的。 “……老夫在京城名大家族里教习孩子启蒙,童学数十年了,从未见过像宁曜阳这般恶劣之徒!朽木不可雕也!” 盛觅觅,“是是是……您老说得都对!” 屈老夫子明明一腔怒火,像是打到了棉花上。 这位侯府主母的脾气与性格修养,倒不似常人。 屈老夫子也渐渐冷静下来。 盛觅觅这才问出了宁曜阳干了啥混帐事。 原来今天是族学里,一个月一次的月试。 屈老夫子发了题卷,每个人都要考试,可是宁曜阳不想考,说不会,自己不考,还打扰别的兄弟姐妹,不让别人考试。 惹恼了屈老夫子,让他到院子里罚站。 他就闲来无事把院子里的花草都拔了,还把屈老夫子挂在大树上,养了多年的一只鹦鹉鸟给放了。 屈老夫子忍无可忍,拿戒尺打他,他比老夫子还要凶,一把老夫子给推倒在地上了…… “宁曜阳我是教不好了,你把他领回去吧。这几天就不用来学堂了!” 盛觅觅自然是百般陪不是,不仅如此,还让大丫环拎了不少的补品,礼物。 都送老夫子的屋里去了。 “好的,老夫子放心,我领他回去定然好好让他反省,不反省好,不送他过来上族学,他人呢?我先去教训他一番。” “就在禁闭室。” 族学院子里有一间小屋子,是专门用来关禁闭的。 犯了错的调皮捣乱的娃儿们用的。 盛觅觅随手拿了老夫子的戒尺,杀了进去! “宁曜阳,狗崽子!快来受死吧!” 结果,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后窗户是打开着的,窗户还在晃荡。 这小子,跑了! 呵呵,好嘛,打了老夫子,还逃跑…… 第八章 我谁?我当然是他的娘亲了! 老夫子也傻了眼。 出去院子里,问那些围观的孩子们,“你们谁知道宁曜阳去哪里了?” 众孩子们摇头晃脑,“不知道。” 还对盛觅觅评头论脚的。 “这个女人好凶的样子,她手里拿着戒尺,她想打人吗?” “不是废话吗?昨天你没瞧见吗?拜堂的时候,她扯了盖头就揍宁曜阳,宁曜阳定然是见她来了,吓跑了。” “我们躲远点,小心误伤!” …… 盛觅觅把戒尺在手心里,啪啪敲了两声。 院子里的小家伙们,不约而同的都闭上了嘴。 盛觅觅问宁皎月,“皎月宝贝,你知道你哥去哪里了吗?” 宁皎月在贵女当中,那自然是最耀眼的存在。 她五官精致,像画里的娃娃一样。 美中不足就是神情高冷些。 她漠然摇头,“不知道。” “我去找!”就要出门去。 “不用,你身体不好,安心上课,我去找!”盛觅觅把戒尺还给了屈老夫子。 …… 出了族学。 盛觅觅将宁曜阳的几个跟班小厮全部集合在一起了。 “你们小主子去了哪里?知道的说,隐瞒不报的,后果自负。” 四个小跟班齐声叫苦。 “夫人,我们不知道啊!平时少爷小姐他们进族学,我们小厮跟班都只能在院子外面候着,不准进的。” 这时候,小果子以及八娘,稳娘她们出去找人也回来了。 八娘道,“夫人,德顺伯府里没找到大少爷的踪迹。” 稳娘道,“夫人,侯府的人也没有看到大少爷回去……” 小果子道,“禁闭室外面有一处狗洞,直通府外大街……” 盛觅觅摸下巴。 不用想,这臭小子一个人逃出去了。 府外大街,那么多人来人往,根本不好找…… 小果子急道,“夫人,要不要派家丁去街上问问……” “不用,大海捞针没意思。”盛觅觅目光又盯向宁曜阳的四个小跟班。 “你们仔细想想,你们少爷会去什么地方?要是想不到的话,以后也别呆在宁曜阳的身边了,连自家主子的去向都摸不准,留你们何用?” 这下,小跟班们额前冒汗了。 新夫人今天当家第一天,那雷霆手段,人人都看在眼里。 为了保住饭碗。 几个小跟班开始抓脑袋了。 “最近,大少爷养了几只胖将军……” 盛觅觅眯起眼睛,“胖将军?” “就是大金刚蛐蛐,少爷花高价从外头收回来的,可威风了!”一个小跟班解释。 盛觅觅哦了声,“继续说。” “今天上族学的时候,少爷带上了几只胖将军。” “要是大少爷的书包里,胖将军不在了,那么,大少爷有可能去了坊市……” 盛觅觅将宁曜阳的书包一抖。 里面没发现什么胖将军。 “走!去坊市!” *** “胖将军,咬它,咬它!争气点啊!” “小少爷,您这只胖将军不行啊,才打几个回合,腿就被打瘸了一条……” “输了给钱,您刚才押得是二百两,给钱给钱……” “急什么?本少爷多得是银子,还怕赖了你帐不成?” 宁曜阳从怀里甩出了二百两的银票在面前。 其他人都高声道,“小少爷大气……” 宁曜阳正准备继续玩。 突然间,他感觉到一阵杀气。 一道阴影将他笼罩到了。 他抬头一看,盛觅觅那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他眼帘。 他唬得一个跟头朝后栽去。 被盛觅觅拎住了,“臭小子,敢打老夫子!敢逃学!还敢来赌钱,呵呵,身上还藏有私房钱啊!没看出来啊!” 宁曜阳杀猪一般的叫,“你你你,放开小爷……” 与宁曜阳一起斗蛐蛐的那伙人,不怀好意地看向盛觅觅。 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子,衣着富贵,满头珠翠,看起来像是个贵夫人,可是行事作派不太像。 所以,拿捏不住。 “你谁啊!别挡我们的生意……” 盛觅觅拧住宁曜阳的耳朵,“我谁?我当然是他的娘亲了!你们拉我儿子斗蛐蛐,让他输了多少银子了?是不是该回来?他一个未成年人,你们拉着他赌钱,小心我去报官。” 几人顿时不乐意了,“谁拉他,是这小子自己拿蛐蛐来玩的,他的蛐蛐打不过,输了,怪谁?” “我们开门生意,老少宜皆,都可以来玩,在衙门里头备过案的,你去报官,我们也不怕。” 宁曜阳还在叫嚷,“嗳,几位大兄弟,救我啊!我还能继续押……” 盛觅觅呵呵冷笑。 把宁曜阳怀里的剩下几百两银票,全摸走了。 递给八娘,“充公中。” “是,夫人。” 这下好了,宁曜阳没银子,再没有人再挽留他了。 盛觅觅把他拧出了人群。 宁曜阳还是不服。 “你这个恶毒后娘,你放开小爷……” 就在这时候,一个衣着简朴,背着书箱的青年人看不过眼了。 走过来对宁曜阳道,“父母令不可抗,总角小儿,当敬父母,明确事理,远离秽事。” 宁曜阳一愣,“你谁啊!小爷都不认识你,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 青年后生微微摇头。 “执迷不悟,当多读书,明事理,否则迟早一天陷入囹圄之境,让亲者伤心自己后悔……” 盛觅觅也不由得打量起这青年后生来。 生得一表人才,身形清瘦,如山中清柏,风雨不摧,坚忍不拔。 再看衣着,处处补丁,连鞋子都破了两个洞未曾缝补。 身上背着一个大书箱,装着满满当当的,应该是远处进京来赶考的寒门书生。 这寒门书生人还怪好的咧! 竟然还有这份热心肠,帮人教导孩子。 “郎君勿怪,是我未教导好孩子,让郎君见笑了。” 那寒门书生也不再多管闲事,冲盛觅觅双手一礼,走远了。 背影笔直,步伐坚定,颇有谦谦君子之风。 这边,盛觅觅将宁曜阳给揪上了马车。 有这寒门书生这一茬,他也不敢高声叫骂了,悻悻闭上了嘴。 怕别人听到了,都讨伐他。 要脸。 盛觅觅给小果子招手。 咬耳朵。 “你去跟踪此人,看他住哪里……” 小果子瞪眼,“这不好吧?这位郎君是长得俊俏,可夫人您如今是有夫之妇……” “滚!好好说话!跟踪他住哪里,他有正直学士之风,要是宁曜阳被赶出了族学,没地方上学,得请个夫子回来给他上课,他们俩有几分师生缘……” 小果子嘻嘻一笑,一溜烟去了。 第九章 不敬师长者,十戒尺! 宁曜阳忍了一路。 直到回到了侯府,才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恶毒后娘,你想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又不是我的亲娘,你不过是庶女出身,你连小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快放开小爷,你看小爷打不打你……” 盛觅觅只当没听见似的。 对老管家道,“老管家,请家法来!” 老管家都愣了一下。 宁曜阳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家法? 他好久没有挨过家法了。 以前犯了错处,他朝祖父,祖母撒个娇,卖个乖,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个女人新过门,竟然敢请家法对他? “你个恶毒后娘!你敢!” 盛觅觅冷笑,“你阿爷阿奶走时,把你们两兄妹交在我的手里,特别是你,宁曜阳,说只要你犯了错就随便揍你,我不能让你阿爷阿奶失望。” 老管家很快去请来家法。 是一本家法家规书,以及一把长长的戒尺! 比起屈老夫子的那把,更重更长更古朴。 下人们都呆了。 完全不敢吭声儿。 新夫人真的太猛了。 老夫人说让她管教大少爷,说犯了错,可以打,她就真的打啊! 要知道,老夫人他们平时都舍不得请家法的。 盛觅觅环顾一周,“你们谁来帮我执行家法?” 众人齐唰唰的后退一步。 谁敢啊! 大少爷金尊玉贵的。 盛觅觅也就是随口问问,想看看这侯府里还有没有胆子大一点的。 很好,半个都没有。 这也足以说明宁曜阳平时在侯府是多受宠了。 那么,还是她来吧! “宁氏祖宗家法在上,宁氏不屑子孙宁曜阳跪下……” 宁曜阳怒目,但是没有办法,家法家规在上,只能乖乖的跪下。 盛觅觅将家法书翻开,“宁氏家规第十条,不敬师长者,十戒尺!” 啪一声,打在了宁曜阳的屁股上。 宁曜阳嗷一声惨叫! 这时候,宁皎月从族学回来了,赶了过来。 娇滴滴的小姑娘,脸上全是清冷不悦。 “夫人,我替哥哥受一半家法……” 盛觅觅轻咳一声,“皎月宝贝你确实也有错处,你错在当场,没有阻挡你哥哥犯不混,但罪不该请家法!” 话未完, 宁曜阳立马道,“你个恶毒后娘,我一人做事一人担,我才不需要妹妹帮我承担家法。” 盛觅觅也不含糊。“那行。算你小子有种!” 宁皎月她也不敢打。 她看得出来,小姑娘身体不好,与宁曜阳虽说是双胞胎,但是却小了一个号。 平时高冷,不易接近的神情。 还有一种病态美,太柔弱了。 应该是体内打小有不为人知的顽疾。 而宁曜阳这货皮实,天生就是块挨揍的料。 宁曜阳再挨第二下的,就不再惨叫了。 咬紧了牙关。 宁皎月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寒冷的目光时不时扫向盛觅觅。 “宁氏家规第四十七条,聚众赌博者,十戒尽!” …… 宁曜阳左边屁股与右边屁股各挨了十戒尺。 火辣辣地疼。 盛觅觅收了家法书,众人以为这事情完了。 谁知道,让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宁家老祖宗在上,孩子犯错,也是媳妇盛觅觅教子不严,自领十戒尺!” 众人……全部愣住了。 盛觅觅将戒尺交给了老夫人留下来的大丫环八娘。 八娘犹豫了一下。 按照盛觅觅的吩咐,给盛觅觅结实打了十戒尺。 宁曜阳的骂声都小了下去。 宁皎月看向盛觅觅的目光由寒冷,变回了复杂。 …… 家法事情完了。 盛觅觅由小果子扶着回回靖堂去了。 故意走得又缓又慢。 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疼得不行。 她练了好几年的八段锦,体内已经有了内力,挨戒尺的时候,她用内力抵抗缓冲戒尺的力道,她的屁股连肿都不会肿。 就是施展一个苦肉计。 治这熊孩子,道理是要讲的,揍是要揍的,但是光这些也不行,不一定让他们印象深刻,有时候还会引起逆反心理,这时候,就要讲战术了。 用他们小脑瓜子想不到的东西,去震撼他们! 陪他们一起挨打,一起受罚。 这事情传到老侯爷老夫人的耳朵里,怕是都要夸她这个儿媳妇有责任感有担当,以理服人,以身作则。 总之,该演的还是要演。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半路上,盛觅觅趁无人的时候,小声问,“小果子,那书生跟踪得怎么样了?” 小果子压低声音回,“夫人,跟踪好了,我打听了一下,他姓姬,名长生,是外省入京赴考的,手头拮据得很,住在迎客楼的柴房里,靠给人抄书仿画生活……” *** 回雪楼。 府医给宁曜阳的屁股涂了些红花油,便出来了。 大丫环八娘听到屋里还在哎哟连天惨叫的声音,悄声问府医情况。 府医回,“夫人没下重手,没留伤,红花油一涂,明天早上就能活蹦乱跳了。” 八娘放下心来,找府医拿了一些上好的跌打损伤的药,去给夫人送过去了。 屋内。 宁皎月冷声,“好了,哥,你别叫唤了,人都走远了。” 她看到府医给她哥涂药了。 屁股上就只是红了一些,肿都肿得不严重。 宁曜阳回,“为啥不叫,得亏你哥我身体底子好,要不然我今天就要被打死了。” 小丫头抬眉,根本不信。 “哥,八娘打夫人可没有留手。” 宁曜阳顿时沾沾自喜起来,“那是她活该!让她敢教训我侯府嫡长孙!她自讨苦吃,下次请家法,就都连她一块儿打,我看谁能熬得过谁……” 说到一半儿,对上妹妹不赞同的眼神。 他如同焉了气的皮球。 两双胞胎五官长相是一样的,但是宁曜阳是一种热烈的帅气,如炽阳一般。 而宁皎月高贵冷傲,像小公主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两人一模一样的眼睛里,一个装着烈日,一个装着冷辉。 宁皎月开口道,“哥,阿爷阿奶都不要我们了,连夜跑扬州去了,咱们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平时真的做错了,后娘她才嫁进来第一天,陪上自己挨打,都是要管教我们,不说别的,她的一片心意是好的。” 宁皎月心情复杂,她知道后娘这是在用手段。 可是这手段偏偏,让她们心里过意不去。 第十章 那是小爷最爱的黄金马桶…… 宁曜阳哼哧一声。 他说实话,见到盛觅觅自动请罚的时候,也是愣住了。 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狠。 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的人,以后,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妹妹,这个女人好可怕啊!咱们给阿爷阿奶写信吧,让他们赶紧回家来,把这个恶毒女人赶出去吧……” 正说着,屋外面传来了响动声。 “大少爷不好了,夫人院子里的嬷嬷与丫环们来了!”回雪楼的丫环惊慌失措地进来汇报。 宁曜阳忙问,“她们来干嘛?” 他眼皮直跳的。 肯定没啥好事情! 小丫环道,“夫人说怕以后大少爷还藏有私房钱去赌博,过来搜搜,搜到的全部充公,顺便把大少爷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 宁曜阳差点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好好好!这个恶毒后娘,刚揍了本少爷,还不消停,还想没收本少爷的私产!我要下床和她拼了……” 他挣扎着下床,可是站立不稳。 屁股墩儿又开始疼起来了。 扶着床走路,眼睁睁地看着回靖堂的丫环嬷嬷们,把他屋里一件件的值钱的好东西,全部都搬出去了。 “我看你们谁敢搬!别搬!搬了,等明天小爷屁股好了之后,找你们算账!” “妹妹,你帮帮我啊!” 宁皎月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还给让开了道儿,好让人搬东西出去。 等屋里搬得差不多了,空落落的时候。 宁皎月安慰道,“哥,没事,我二楼的还在,你要花银子,你和我说,偷我二楼的东西去当……” 两兄妹住回雪楼。 宁曜阳住一楼,宁皎月住二楼。 互不相干,但是,又隔得近。 楼上楼下,喊一声都能听到。 宁曜阳幽怨地看了亲妹妹一眼,“皎月,你是不是也站后娘那边去了!” 他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去偷妹妹的东西? 他的东西,就是她妹妹的。 她妹妹的东西,还是他妹妹的! 宁皎月难得温和说话,“不可能,我永远站在哥你这边的,阿爷阿奶来了,我也站你这边,我与哥哥天下第一好。” 这下,宁曜阳满意了,有妹万事足。 什么恶毒后娘,他宁曜阳一点也不怂! …… 盛觅觅听完小果子她们回来汇报,嘴角上扬。 “当真气得跳脚了?屁股墩子不疼了?” 小果子描述得绘声绘色,“这不许动!这是小爷高价收回来的弓箭……” “那不许动,那是小爷最爱的黄金马桶……” …… 盛觅觅正喝茶,一口就喷了出来。 狗崽子,竟然用黄金的马桶,奢侈啊奢侈! 要不是她也挨了十戒尺,要躺在床上装装样子,她就亲自去搜他的屋子去了。 现场看狗崽子表演,肯定更痛快。 “有抄到私房钱吗?” 八娘回,“有几千两银票,金元宝,银锞子各几十个,理应都是往来长辈们给得压岁钱……” 盛觅觅啧啧几声,难怪这小子不拿钱当钱,这么多压岁钱。 羡慕嫉妒恨。 论投胎的重要性。 “都收起来,等以后宁曜阳改好了,东西都归还给他。” “好的,夫人。” 正说着,外面天气变了,突然打雷下起雨来。 现在正值春季,雷雨天气多。 说变天,就变天。 “天气不好,让回雪楼的丫环婆子们照顾主子仔细一些,有什么事情随时过来给我汇报。” “是,夫人。” 说完事情。 盛觅觅躺在床上休息,享受富贵生活。 一屋子的漂亮丫环们伺候她,住豪华大宅子,吃山珍海味,要啥有啥,美滋滋! 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的愿望是有朝一日,她也拥有属于她自己的豪宅,拥有属于她自己的万贯家财!那样就更美了。 现在是她奋斗积累的过程。 加油!盛觅觅! 你可以的! …… 到了晚上,雷雨声更大了。 盛觅觅早早的用了晚食,睡下了。 养好精神,半夜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了半夜里。 外面雷雨已停了。 各种虫鸣又开始鸣叫起来。 盛觅觅醒了过来。 她起身穿了一套利索点的功夫装。 小果子见了,“夫人,您要去做贼?” 盛觅觅白了她一眼,“做什么贼!去抓蛐蛐。” “啊?” 盛觅觅推窗而出,“我去去就回,不用惊动别人。” 小果子也跟着盛觅觅从窗户里爬出去。 外面刚下过雨,草地上都是湿的。 盛觅觅拎了一盏灯笼,趴在回靖堂的草丛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满意的蛐蛐。 “夫人,抓蛐蛐要先听叫声,叫声越大的越洪亮的个头也大。”小果子提供思路。 盛觅觅认为有道理,“对!回雪楼那边草木盛,蛐蛐多。” 主仆两人偷摸去了回雪楼。 这是后半夜了,下人们都睡下了。 盛觅觅没有惊动别人,她不想让下人们帮她抓蛐蛐,省得落个不务正业的名声,这与她严谨能干的当家主母人设,背道而驰了。 这夜半三更,回雪楼的院子关得紧闭。 盛觅觅被一声嘹亮的蛐蛐叫声吸引了,来到了回雪楼背面的楼下。 果然有一只大个头的蛐蛐趴在草丛里。 盛觅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网罩子,往那蛐蛐头上一罩。 罩住了! 小果子要高兴地叫出声来。 盛觅觅给她做了下噤声的动作。 小果子伺候盛觅觅多年了,也习惯了自家小姐各种奇葩行为,夜半抓个蛐蛐,萤火虫啥的,都不算啥。 小姐以前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种臭果子回来,做饼子吃,让老爷闻到了,以为夫人苛刻庶女,不给她饭食吃,让她在屋里吃屎…… …… 盛觅觅利索的将那只大蛐蛐收好。 收工。 身上有股毛毛凉的寒意。 好像有什么目光在盯着她…… 她回头看了看,四周都是黑黢黢的,应该是没有人。 是她半夜出来做贼,心虚了。 “走,回去。” “好咧,夫人。” 正在这时候,突然,回雪楼上,灯火大亮。 有手忙脚乱的脚步声,还有吵杂的说话声音。 “大小姐,您醒醒……” “快来人啊!去请府医!” …… 盛觅觅神色一肃,把蛐蛐递给小果子。 第十一章 大小姐怕是活不到及笄之年…… 她就从正门进了回雪楼。 “怎么回事儿?” 回雪楼的丫环们已经慌成了一团了。 她们没想到盛觅觅这么快就到了,她们还没有派人去通知她呢。 “大小姐她突然犯了寒疾……” 盛觅觅眉头一凝。 关于宁皎月的病,她昨天找她的乳母了解了一下,但是乳母没有详说。 只是说她身体自幼不好,体内有寒,每年冬天都会犯上一二次的。 她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她赶紧进屋。 宁曜阳住一楼,他也醒了,休息了半夜,他也能下地走路了,就是一瘸一拐的。 他正上楼梯,去看妹妹。 见到盛觅觅,没好气道, “这个女人都来了,府医怎么还没有来?你们快去催府医。” 盛觅觅也没和小P孩计较,她三两步的先他上了楼。 屋里的丫环嬷嬷们已经急成了一团。 大丫环与乳母正在床前忙碌着。 一个给床上的小姑娘裹最暖和的毛皮褥子,裹了一层又一层。 一个在用热毛巾给小姑娘敷额头。 “夫人!” 盛觅觅走了过去,就看见小姑娘双目紧闭,浑身冻得发抖,小脸苍白得不像话,看一眼就让人心疼坏了。 她用手触了触她的小脸蛋儿。 指尖一凉,一股寒意,直冲她的身体。 好强的寒气! “家里有没有银针?”盛觅觅心下凝重,出声问。 屋里有丫环连忙应声,“有!” 因为大小姐身体有问题,屋里一直备着一个大药箱子,里面各种药品,以及相关的物品都有。 赶紧取了银针过来。 盛觅觅接过。 “她体内寒气暴发,这样热缚与取暖的法子已经不管用了,必须要把寒毒银针引出来一些,你们让开,我来给她手指扎针,放点寒血……”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 “夫人,你会医术吗?” 没有听说过盛家二小姐会医术的事情。 盛觅觅点头,“会点皮毛。” 小果子很想说,我们夫人当然会医术,我们盛家的猫狗啥的,都是我们夫人治的,夫人还会给猫狗绝育呢,一刀下去,它们的蛋蛋就没了…… 她瞧了瞧目前的形势,她还是管住了她的嘴。 宁曜阳挡在了床前,“会点皮毛,你就敢拿针扎我妹妹?” 万一故意的,把他妹妹扎死了怎么办? 盛觅觅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我扎死你妹妹,我给她赔命。皎月这寒毒来势汹汹,不急救,后果很严重。” 宁曜阳看了一眼妹妹的痛苦,又狠瞪了一眼盛觅觅。 让开了。 赌了。 府医还没有来,妹妹这次犯寒疾,与往常不一样,看起来严重多了。 盛觅觅打开银针包,迅速在宁皎月的十个手指头处,扎了放血针。 许是太寒了,血液都呈半凝固的状态,放不出来。 盛觅觅利用八段锦的功夫,给宁皎月打通了一下全身的血脉。 寒血才滴落出来。 放了几滴寒血之后,宁皎月嘤宁声一声,醒了过来。 “哥哥……” 众人见这么管用,紧张得心情稍微松落下来。 特别是宁曜阳,刚才他让开,让盛觅觅帮妹妹扎针,他一直紧握着拳头,生怕有个什么差池。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 这时候,府医也正恰赶过来了。 崇仁侯府里的府医主要是为了宁皎月给备下的,每次发病都是府医治的。 他是位老大夫,在京城里颇有几分名气。 崇仁侯府花高价,他才在这里专门坐堂的。 他一来看到病人这般情况,话也不多说,赶紧医治。 一番治疗下来。 额前都是一层汗。 “大小姐的寒症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越发严重了。今天幸好夫人出手先放寒血了,要不然,大小姐五脏六俯说不定都会被冻坏……”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看向盛觅觅的目光当中有一些感激之意了。 小果子骄傲的挺直了胸脯。 她就说了,她们家小姐厉害,三少爷的病都是小姐治的,还有府里没人管的小动物们…… 盛觅觅谦虚道,“我刚好会扎针……” 府医忙问,“夫人既会医术,师承何人?” “我无门无派,平时就是自己在家里看医书,拿小动物们练练手。”谦虚。 她前世好歹也是没落的中医世家出身,穿越成了盛家庶女之后,每天就是练八段锦,然后研究药理。 府医听闻她无师承,也就不多说了,扎针放寒血,可能是真的凑巧对症了。 倒是宁曜阳听闻盛觅觅说,拿小动物们练手,又气得想骂人了。 宁皎月得到了及时的医治,身上的体温,渐渐的回升。 屋子里烧了几盆精炭火,府医还建议下人们给她泡了一个热水澡。 到了凌晨时分,病人完全恢复正常了,府医才回去休息了。 盛觅觅去送府医。 终于打听清楚了宁皎月的病。 “大小姐是从娘胎里落下的毛病,每年都是冬天下雪才会犯病的,没想到现在春天也会犯……” “可能是今天晚上的雷雨夜,天气回潮的原因,这样下去的话,老朽怕是以后无能为力了……” 盛觅觅心下了然了。 从娘胎里带来的,应该是一种寒毒。 一般娘胎里带来的毒,没有这么重的寒气,其中应该有曲折。 好在宁曜阳没遗传到。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老先生,这寒毒不能根治吗?” “老朽这么多年来,查遍了所有的医籍典故,也没有摸到眉目,老朽惭愧,侯府里也四处请名医过来看,也没有门路,这样下去,大小姐怕是活不到及笄之年……”府医长叹。 盛觅觅暗中撰紧了手。 好,她就喜欢钻研疑难杂症了。 她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开医馆治病救人赚钱,可是大裕王朝不让女子抛头露面,她在盛家后宅大院,平时连出门都难,没法去开馆。 现在嫁入了侯府,倒是能自由出入了,但是有了稳定的收入,加上身份上也不适合去开医馆了。 还有,京城医馆多如牛毛,她一个女郎中杀出去,不知道会遭受多少人的排紧,还不一定能赚到银钱。。 她先韬光养晦。 等以后合离了,没有顾忌了,可以考虑一二。 “我们皎月吉人自有天相,会长命百岁的!说不定哪天病就好了。” “但愿吧!” 第十二章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送走了府医,回到了回雪楼。 宁曜阳守在妹妹的床前,下楼睡觉都不去,让人打了一个地铺,就在妹妹屋内睡觉。 盛觅觅看了这小子一眼。 这兄妹俩的感情是真可以。 按理来说,两兄妹到了七岁了,该分院而居了。 两人还住在一起,应该是宁曜阳放心不下宁皎月,不愿意分开。 盛觅觅也不管他,小P孩爱咋地咋地。 她回院子,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第二天一早,听下人们汇报了一下回雪楼的情况。 说后面一切安好。 说大小姐早上睡醒了,还用了半碗燕窝粥。 精神不错。 盛觅觅也放下心来。 她用过早饭,让小厨房里熬了红枣羹,她带去回雪楼。 这次,宁曜阳见了她,破天荒地的没有第一时间内就骂她了。 但仍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朝她冷哼一声。 盛觅觅也不理他。 两人擦身而过。 上了楼。 “皎月宝贝,感觉好点没有?” 宁皎月昨天晚上就清醒了,知道盛觅觅给她扎针放血救过她,当时虚弱没说话,早上精神好多了。 恢复了高冷小公主的范儿。 “好点了,谢谢夫人关心。”盛觅觅只当没听到夫人两个字。 忽视这两个字带来的疏离感。 自来熟坐床边上,“看到我漂亮的皎月宝贝,我就心疼。你受苦了,我昨晚得知你的病情,你别怕,你的病肯定能治好的。” “多谢夫人好意,以后,夫人叫我皎月就好了。”意思不要叫她宝贝两个字。 盛觅觅笑道,“我即是你的娘亲,那你就是我的宝贝,我也没有叫错。就是现在咱们还不熟,但没关系,迟早一天会熟的,我先提前叫叫也没错儿。” 说完,赶紧对宁曜阳澄清,“你个臭小子可别想我叫你宝贝,你不配!只有你妹妹才是我心里的小宝贝小天使。” 宁曜阳呕吐的表情,“小爷我谢天谢地了。” 盛觅觅不理他,回头又与宁皎月说话。 “皎月宝贝,你小脸白白的,缺少气血,我给你带了一点红枣羹,你喝喝合不合胃口……” 红枣羹里面放了一些温补的药材,适合体寒的人吃。 宁曜阳顿时如临大敌。 “不喝,我妹妹早上吃了东西的,不喝……” 盛觅觅道,“怎么,怕我下毒啊!我昨晚把你妹妹救过来了,又要把她给毒死啊!” 宁曜阳被怼得哑口无言。 宁皎月也不说话,也不接。 目光不明地望着盛觅觅。 盛觅觅的心尽到了,就点到为止。 让宁皎月好好休息,她下了楼。 也不走。 对宁曜阳招手。 “你个恶毒后娘,你想干嘛?我今天可不会去族学的,我的屁股疼还没有好,我还要照顾我妹妹!”宁曜阳戒备道。 盛觅觅白他一眼,“你这几天想上族学,人家老夫子还不要你去呢!” “那你想干嘛?你昨晚上让人把我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现在啥值钱的也没有了。”宁曜阳想了想,又道,“要不是你昨晚上给我妹妹扎针治病,你看小爷我今天不找你拼命把小爷的东西都拿回来!” “我不给你妹妹治病,你也拿不回去你的东西,现在侯府管家人是我这个当家主母,可不是你个臭屁小子。”盛觅觅又开始捋老虎须玩。 宁曜阳果然又被点着了。 怒目瞪眼,“呸!小爷去库房拿回小爷自己的东西,我看谁敢拦小爷!” 盛觅觅又欠欠的道,“对,你自己去搬,没人敢拦你,可是库房钥匙在我手里啊!你没钥匙你怎么搬?” “恶毒后娘!你别太过分了!”宁曜阳眼珠子要冒火了。 盛觅觅见好收好,她还想要找这小子借东西呢。 “你别气,我也是受你阿爷阿奶的托付,才会管教你们,要不然,我一个后娘嫁过来,啥事也不用管,不知道多清闲,你当我想管你打夫子,管你逃学,管你去赌蛐蛐……” “谁要你管!哼!狗拿耗子。”宁曜阳怒气小了一些。 “你别这样说,不好听,哪有侯爷嫡长孙自称是耗子的?”盛觅觅一下子又嘴欠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毛病,没事就想气气这个臭小子。 可能还是记仇吧! 成亲第一天,给她撒豆子,抢她玉佩,挡她财路…… 宁曜阳涨得脸红脖子粗,“恶毒后娘!你真狗!” “行了,我可没空和你吵架,宁曜阳,你手里的蛐蛐是不是还有剩下的?” 她昨晚上与小果子费尽心思抓得那只蛐蛐,后面,忙了一通。 回去回靖堂的时候,发现袋子没封严,蛐蛐跑了。 宁曜阳当即道,“没有,我没有蛐蛐了!” “看在我救了你妹妹的份上,你借我一只用用。” 宁曜阳不松口,“不借,没有,你救我妹妹的事情与你搬空我值钱的东西已经相抵了。” “别这样,宁曜阳,借我蛐蛐用,我一会儿有惊喜给你。” “惊喜?你是不是想捏死我的大金刚将军?” “不可能,我做不出来这么残忍的事情。” 宁曜阳呸了她一声。 这么狠的女人,她做不来谁做得来? 但他想了想,还是从隐藏的床头下面,将最后剩下的那只大蛐蛐拿了出来。 心痛道,“给你,下次,我妹妹要是犯了寒症,你再救我妹妹一次。” 这绝对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盛觅觅笑眯眯地接过来了。 转身就走。 宁曜阳以为盛觅觅要了他的大将军去,会当着他的面,把大将军给踩死,来恐吓他。 没想到,盛觅觅拿了就走。 难不成,这个女人突然菩萨心肠起来了,想把大将军给放生吗? 他不由自主地去窗户边上,偷看。 结果,盛觅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回雪楼。 脸上还带着志在必得的诡异微笑。 这引起了他的好奇。 对小跟班道, “你去跟踪她,看她拿了我的大将军要干嘛去……机灵点!” “是!” 没过一会儿,小跟班就两腿跑得直打旋儿的回来了。 “大少爷,夫人她拿着大将军出府去了,她……她换了一身男装,她脸上还涂了黑色的锅灰……” “啥玩意儿?”宁曜阳瞪大了眼睛。 *** 第十三章 输了钱,人家还要骂你冤种! 盛觅觅刚出了门,发现身后有个小尾巴。 鬼鬼祟祟的跟踪她。 她一招手,宁曜阳回身就准备跑。 “过来!看都看见你了!你跑什么跑?” 宁曜阳硬着头皮,“我可没跟踪你,我就是想看你把大将军带哪里去……” 盛觅觅道,“自然去坊市。” 宁曜阳脑子里突然有个荒谬的想法,“你不会拿我的大将军去……去……” 盛觅觅白了他一眼,“大惊小怪!他们骗我儿子的钱,我不得去找回场子?能让他们白骗了?” 宁曜阳一下子兴奋激动起来了。 小脸发红,“谁是你儿子?我也要去。” “要去也行,要绝对听我的话,见机行事,知道没?”盛觅觅没拒绝。 带上宁曜阳更好行事一些。 她单独去,人家兴说不上当。 “好吧。”宁曜阳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先答应了再说,到时候,听不听话,还得看他小爷的心情不是? 于是,盛觅觅带着宁曜阳偷偷地来到了坊市。 一番叮嘱。 宁曜阳心领神会。 坊市上还是如昨日一般人山人海的,悄然来到了那处斗蛐蛐的地方。 就听到那几个人在埋怨。 “今天生意惨淡,来得都是穷逼,没什么冤大头。” “可不是,要是像昨天那样的冤种富贵小少爷来几个就好了……” “昨天要不是他娘亲来把他抓走,我们还能进帐几百两,那小子身上还有几百两没掏空……” 宁曜阳听到了,拳头都紧了。 脸涨得发红。 可恶! 盛觅觅火上浇油,“听到没?输了钱,人家还要骂你冤种!” 宁曜阳憋得脸通红,“不怪小爷我,是小爷买的那几只金刚将军不行……” 盛觅觅将手里的那只借来的蛐蛐扬了扬,“看我的。” 两人走了出去。 “老板,有位吗?” 斗蛐蛐的那伙人,不认识盛觅觅,但认识宁曜阳啊! 这小子一身炽金橙的衣裳,头上戴玉,腰间佩环,只差把有钱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有有有,这位小少爷,你昨天没玩尽兴,今天这是又来玩吗?” 腾出一个上好的位置来。 宁曜阳指着盛觅觅道,“今天我不玩了,我怕我娘揍我,我带我表叔来玩,我表叔也喜欢玩这个……” “好好好,欢迎之至!” 小孩子都这么有钱,表叔是长辈,肯定更有钱了。 几个斗蛐蛐的骗子脸上笑出花来了。 盛觅觅拿出那只大蛐蛐来,“怎么玩的?讲讲规则。” 众人看到她手里的蛐蛐,就是寻常个头大一些,没看出多出彩的地方。 “随便怎么玩,多少都可以下注,就是斗输赢,到最后,谁的蛐蛐死了,谁就输了……” 盛觅觅出手就是五百两。 这是她压箱底的嫁妆银票。 “那我下五百两好了,你们有没有跟的?” 众人哗然! 一群人围观上来。 “大手笔啊!这位公子豪气!” “跟不了一点,卖了我也没有这么银子,看看热闹就好。” …… 连宁曜阳都唬了一跳。 他玩一把最高也只敢出二百两的,平时下得小,就是三十,五十两的,输红了眼,下二百两赶赶本什么的。 结果,盛觅觅一下子就押五百两。 这位继母不是拿他们侯府的银子输的吧? 只有那几个斗蛐蛐的骗子,面不改变,嘻笑颜开。 这果然不愧是冤种少爷的表叔,更大号的冤大头啊! “贵客光临,不能让贵客扫兴,跟!” 开赌。 盛觅觅把手里的蛐蛐放入场中。 宁曜阳紧张的开始咬手指头了。 “赢!大将军!咬它……” “咬咬咬……” 现场气氛到达高潮。 围观者也都跟着激动热闹高呼。 很快,场中两只蛐蛐一番撕咬。 盛觅觅放下去的那只刚放下去,还有些蒙,结果,越战越猛…… 众人都还没有看清楚怎么打的?两只胜负就已经分出来了。 宁曜阳跳起来了! “赢了!我们赢了!!” 盛觅觅放下去的那只金刚蛐蛐,受了一点小伤,但是不影响它威风凛凛。 另外一只,嗝屁了,四脚朝天。 那几个骗子,还没有醒过神来。 盛觅觅伸手把两边的银票都搂入了怀中。 “好样的,大将军。” 说完,就要捞起蛐蛐,作势要走人了。 被那几个骗子拦住了,“这位兄台,玩一局就走啊!再多玩几局呗!” 盛觅觅停下脚步,勉为其难道,“啊,你们还玩吗?那行吧,那就再玩一局。” 几个斗蛐蛐的骗子互相使了一个眼色,“这次兄台下注多少?” 盛觅觅道,“钱多了没地方使,一千两全下了,早点输光早点回家吃饭。” 宁曜阳……论装逼,他装不过他的继母。 几个斗蛐蛐的人,听到一千两,眼神都亮了。 他们精心挑出了一只最大的蛐蛐王,盛觅觅只有一只借来的蛐蛐,刚才还打过一局的,还是用它继续去下注。 这次赌注更大,群情更激动了。 都以为盛觅觅是来送钱的大号冤种! 没想到,那只金刚蛐蛐又打赢了! 宁曜阳忍不住欢呼。 一把抱住盛觅觅的胳膊,“好!好!好!咱们又赢了!” 丝毫没感觉违和。 盛觅觅不客气地把二千两银票揽入了怀中。 “啧啧啧,想输钱都输不掉啊!承让,承让啊……” “还玩吗?这回我下二千两……” …… 这情形,谁敢跟啊! 围观看热闹的人都跟着激动哄笑起来。 第一局下五百两,都没人敢跟,更何况二千两? 再说了,这位公子赌运亨通,就算土豪有银子,也是万不敢跟的。 这不是白送银子嘛。 斗蛐蛐的几个人气急败坏。 他们整整搭进去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你小子是不是耍什么花招了?今天不说清楚不准走!” 盛觅觅顿时冷了脸,“什么叫耍花招?斗蛐蛐嘛,你们自己的蛐蛐不行,怪我耍花招?你们这是输不起喽!” 宁曜阳小子站了出来,嚣张大声道,“我看你们谁敢拦小爷!” 那伙人不甘心道,“你们那只破蛐蛐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的常胜将军?” “输不起啊!那我们去见官!” 听到见官两个字,那伙人咬牙切齿把盛觅觅她们放了。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不敢真对人动手。 第十四章 你带我来捉奸的,是不是? 但是,等盛觅觅她们走了之后,他们互相使个眼色。 就派人暗中跟踪她们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 这伙骗子人也不少,对这街头巷尾也熟悉得很。 盛觅觅带宁曜阳穿过了两条街,都没有甩脱这伙人。 来到了一处人少的街口。 那几个人忍不住终于跳了出来。 “不废话,把银票留下,让你们滚!否则,今天打断你们俩的狗腿。” 盛觅觅今天出门来,没打家丁打手,怕下人知道了影响她侯门主母的形象。 就只有她与宁曜阳两人。 盛觅觅趁机不忘教育宁曜阳,“看到没?他们就是一伙骗子,给蛐蛐吃了一种亢奋药去打架,十有九赢,输了就要跟踪你,强行让你把赢走的银钱留下,这种骗局,就你个臭小子还天天上当。” 宁曜阳道,“什么叫亢奋药?还有你怎么知道他们给蛐蛐下药了?” “因为我今天也给蛐蛐下药了啊,我的药比他们的药更高明,要不然,能连赢两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宁曜阳低头一看手里装蛐蛐的罐子,他那只超强的战神金刚蛐蛐,像是药效已过,在罐子里抽搐着。 这个继母……坏起来比坏人还狠啊! “打他们!” 那伙斗蛐蛐的人显然也听到母子俩人的话了,更是气急败坏。 “跑!”盛觅觅拉起宁曜阳就跑。 宁曜阳灵活得像小猴子一般,盛觅觅更是一条泥鳅。 她们俩一矮身,就突破了骗子的包围,朝旁边大街上跑去。 旁边大街上平时更热闹,容易藏身逃脱。 没想到今天有暗卫司的探子在搜街。 大裕王朝,暗卫司属于皇帝直辖管理,专门做那种见不得光的,或者调查大案要案,替皇帝处置非正常手段的事情。 暗卫司在京城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又阴魂不散的存在。 今天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搜街,盛觅觅要是平时见了自然是要避着走,今天,被几个成年壮汉的骗子追赶,她带着宁曜阳跑入这街,反而更安全。 暗卫司的探子虽然令人讨厌,但好歹是官府里的人。 果然,她们一进入这条街,那几个追她们的壮汉就不敢进来了。 一行暗卫司探子正从迎客楼里出来,个个带刀佩腰环,威风凛凛,戾气十足。 “走,我们进去看看。” 宁曜阳不解,“去迎客楼干嘛?” 他跟着盛觅觅一路狂奔,他的三观都裂了。 在他的印象当中,后宅女子都是深宅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会宅斗,勾心斗角。 没想到盛觅觅带他去耍诈斗蛐蛐,一路逃跑,跟个野小子似的。 他见德顺伯府里的庶女也都是循规蹈矩的啊! 没见过路子这么野的后娘! 难不成是个假盛家女? 也不对,她还会管家看账本治下人…… “不干嘛,随便看看。” 宁曜阳……信她才怪! 现在在他的心里,这个继母已经不似寻常的大家闺秀了,路子野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蠢蠢欲动,跟着继母出去玩,好像很带劲儿。 迎客楼的人此时都在交头接耳。 盛觅觅拦了一个小伙计问,“小伙计,暗卫司的人来你们酒楼搜查什么呢?” 小伙计回道,“不知道,官爷说是例行检查,进来逛逛。” 盛觅觅拿出一小块银子,递给他。 一个眼神,你懂得! 小伙计左右见人,压低声音道,“最近京城里有人流通假币,暗卫司查了我们掌柜的钱屉,没查出来什么,就走了,小的猜测是不是为了这事儿……” 盛觅觅哦了一声。 这种国家大事,不是她一个内宅大院的妇人该管的事情。 少听少知道为妙。 “行,我们寻常屁民不关心这些事情,我们是来找人的,你们后院柴房里,是不是住了一姓姬的书生?” 小伙计听不再说暗卫司的事情,嗓门都大了起来。 “是的。公子!这姬书生穷得要死,一个月我们掌柜只收他二两银子住宿费,还管他的饭,结果,常常交不齐。 掌柜的说了,他再拿不出钱来,就把他轰走了。 说起来也奇怪,今天上门来了一位贵家小姐,指名道姓要赞助这些姬书生,要给姬书生付房费,给他银钱备考……” 盛觅觅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这怎么像是话本子里写得故事,富家小姐看上了穷家书生的桥段。 “姬书生脑子一根筋,说什么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拒绝了那位贵家小姐的资助,那贵家小姐失望地走了。 掌柜的说,这书生脑子有问题,有贵家小姐的赞助,普通人想都想不来的美事,他竟然拒绝了!骂他清高他了不起,过几天再交不上房费,就把他赶了!” 小伙计讲得活灵活现。 宁曜阳在旁边光听没说话,他家继母一会儿花银子打听暗卫司,一会儿又打听书生的,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 盛觅觅来了兴趣,又问,“不知道是哪位贵家小姐?为何要赞助他?” “她自称是盛翰林府里的嫡出大小姐……” 盛觅觅吃瓜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了。 盛洛儿? 重生之后,来赞助穷书生了? 莫非这个穷书生,将来大有作为? 要不然,她朝廷要员的嫡出小姐为何要来赞助他? 一番脑补,盛觅觅心里更是下定决心了。 要给宁曜阳请到这个家教! 科举三年一次,好多举子都是提前一两年来到京城备考,到时候不耽误考试。 明年就是大考之年了。 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明年开春的状元郎了。 哪怕不是状元,也是殿试前三甲的。 盛觅觅与小伙计打听了一下后院柴房的位置,就带宁曜阳找过去了。 宁曜阳听到这里,也听到了一些眉目了。 他突然冷哼,“难怪她不想嫁给我爹,原来是与穷书生有一腿了,我呸!不要脸……恶毒后娘,我知道你带我做什么了,你带我来捉奸的,是不是?” “我捉你个大头鬼!” 盛觅觅敲他的脑袋,被臭小子给躲过了。 她脑补第一名的位置,快要被宁曜阳这个小混蛋给抢走了。 竖子,大有前途! 很快就到柴房找到了姬姓书生。 第十五章 真情发挥 身形修长,清俊温润,五官俊朗。 盛觅觅越看他,越感觉那种青松柏林,坚忍不拔,遗世独立的孤傲感。 这不就是状元之气吗?! 好好好…… 这个家教,花多少银子请回去都值得。 想必老侯爷夫妻也会高兴的。 将来,此人得了状元,宁曜阳兄妹就是状元首席弟子,沾多少文气啊,多好的兆头啊! 大功一件! “姬郎君,冒昧打扰了。” 姬书生正在柴房里抄书,但是柴房什么也没有,就趴在地上抄,字迹工整,一笔一画,就是抄得极慢。 抬头一看,只认出了宁曜阳,没认出盛觅觅。 “兄台是?” “我是这臭小子的表叔,我是受这臭小子之母的委托,她说昨天在街上偶遇郎君,得郎君教导儿子,十分感激,回去夜观天象,算出郎君与这臭小子有师生缘分,想请郎君去府上教这个臭小子读书认字,每天只需要教半日即可,不也耽误郎君读书科考,郎君意下如何?” 宁曜阳听完,精致的五官都急变形了! 不是说好的来捉奸吗?怎么就变成来给他请夫子了? 小爷不要! 还没有抗议出声,被盛觅觅捂住了嘴。 “唔唔唔……不要……小爷不要夫子……” “闭嘴!” 宁曜阳嗷嗷叫,他又掉这个恶毒后娘的陷阱里来了。 好气,好气哦! 敢捂他的嘴,咬死她!跟她拼了! 可是盛觅觅早有防备,根本不让他动弹。 姬郎君皱眉,他自是不相信什么夜观星象,有师生之缘。 可是今天无缘无故来了一位贵族小姐要资助他,让他心下不安。 突然又有人上门请他去当夫子,他来京城备考半年了,一直籍籍无名,怎么好事接二连三而来? 可这臭小子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的。 保险起见,他也没应。 “承蒙厚爱,在下虽然是举子之身,但从未收过学生,怕是教不好贵府公子!” 盛觅觅也不失望,“好吧,我只是转述我嫂子的意思,她是崇仁侯府的主母,这臭小子是崇仁侯府的嫡长孙宁曜阳,你以后要是想通了,你可以直接上崇仁侯府承明。” 刘备请诸葛亮都得三顾茅庐呢。 一请不到,不要紧。 还有二请,三请…… 世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臭小子宁曜阳得了自由,对着姬书生嚣张道,“你记住你今天的话,你教不好小爷的,你不要听她瞎忽悠,死了这条心,小爷不需要什么夫子,你可千万别来我们府里找我,小心小爷让人打断你的狗腿……” 姬书生嘴角一抽,看也不看小屁孩子一眼。 君子坦荡,休休有容。 盛觅觅无奈,又捂上了宁曜阳的嘴,与姬书生告辞离开了。 等她们走后,姬长生抬眸。 他目前这境况,太穷了。 这样下去,他熬不到明年的科举。 比起那贵族小姐无缘无故上门,要资助他的事,这上门当夫子的事情,倒是可以认真的考虑一下。 这绝对不是什么阴谋,这小子跟昨天在街上看到一般无礼,这个熊孩子一看就是打小没教好的典范,真情发挥。 第十六章 传说暗卫司的督使最喜欢吃小孩子 盛觅觅母子俩人离开了后院柴门,打算原路返回,发现那几个追踪她们的骗子也进入了迎客楼。 这下好了,原路返回不用想了。 只能从后门溜。 出了后门,刚好看到一辆马车,正准备驾车离开。 这马车样式普通,也没有特殊的标志。 甚至看起来还没有寒酸。 盛觅觅只看了一眼,就要绕道走。 结果,宁曜阳这臭小子拉住了她,“等等,咱们去搭乘这辆马车,混出这条街去,这样,追我们的人就发现不了咱了。” 盛觅觅觉得不靠谱,“这马车上有人吧!咱们上去,人家不把咱俩赶下来啊。” 宁曜阳大咧道,“咱们给他银子不就行了!你刚才赢了这么多,随便给他百八十两的……” 盛觅觅觉得有些道理,这马车不像是有钱人家坐的,给多点钱,搭个便车,应该是可行的。 百八十两太多了。 她从赢来的一摞子银票里,抽出两张十两的面额来。 应该是够了。 这边,宁曜阳是个行动派的。 他已经利索地爬上那辆马车去了。 盛觅觅无奈,只能跟着上去。 在她们俩刚刚平安上了马车之后,马车正好启动了。 驶离了迎客楼。 马车内坐着一个黑衣男子。 正扭着头,在看向马车一侧的车窗外…… 盛觅觅赶紧把手里的银票递出去,“不好意思啊!这位兄台,请帮个忙……” 话未完,那黑衣男子回过了头。 男子脸上戴着一张丑陋凶恶的恶鬼面具,面具下面一双漆黑冰冷,深不可测的眼睛,盯上了她们俩。 盛觅觅内心倒吸一口凉气! 手里递出去的那十两银子,顿时僵住了。 这个黑衣男人身形高大,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势。 特别是他脸上那张丑陋的面具,再联想暗卫司的探子在附近搜街一事。 盛觅觅猜出了此人是谁了! 暗卫司的督使大人! 暗卫司在上京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探子,而他们暗卫司最可怕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头头,督使大人。 杀人不眨眼,又神秘莫测。 除了皇上之外,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只知道他每次出门办事,都是戴着一副黑色的恶鬼面具。 小孩子见一眼,就能吓哭的那种。 盛觅觅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将宁曜阳给挡在了身后。 “不知督使在此公干,冒昧打扰了,我们立刻就走,立刻就走……” 还搭什么便车啊! 我的天啊! 小命要紧啊! 宁曜阳这小子也惊呆了。 他在上京,也听说过戴恶鬼面具的暗卫司督使大人的名号。 传说暗卫司的督使最喜欢吃小孩子,他以前远远地见过几次,他的阿爷阿奶告诉他,见了此人务必要远离。 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回。 还是自投罗网地进来的。 一时之间,心里慌得很,又怕盛觅觅瞧不起他。 盛觅觅一说走,他立马就要溜下马车去。 谁知道那恶鬼面具开口了。 “站住。” 声音冰冷无情。 马车内的温度立马又降了一度。 宁曜阳这下子撑不住了,一双手抓住盛觅觅的衣裳,开始抖起来。 会不会开始吃小孩了! 他要是被吃了,他妹妹以后谁去保护? 盛觅觅感应到天不怕地不怕臭小子,竟然抖起来了,倒是难得。 这臭小子还是知道天高地厚的。 她开口道,“督使大人饶命,我们真不知道是督使大人的马车,冒犯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若是有什么不对劲,让宁曜阳这臭小子先逃。 她有身手在身,可能不是此人的对手,但保护宁曜阳逃脱的时间还是能争取到的。 都说暗卫司督使杀人不眨眼,没招惹他的人,都有可能被他无缘无故砍头。 她们这种自投罗网型的,不得不,以防万一。 那恶鬼面具哦了一声,“误闯?好大的狗胆?你们是什么人?” 马车停了下来。 盛觅觅依稀听到了马车外面,有拔刀的声音。 她们被包围了! 好了。 这下,让宁曜阳先跑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盛觅觅急了,赶紧声明,“督使大人,我们是崇仁侯府的人,这是我们侯府里的大少爷宁曜阳,我们崇仁侯府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对督使大人敬佩有加,若是督使大人不相信,可以把我抓去受审,把我们家的大少爷送回府去,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当务之急,觅觅只有一个想法,先让宁曜阳脱险再说。 她是大人,她可以随机应变。 宁曜阳原本有些害怕的,听到盛觅觅的话,他心下微动。 这个恶毒后娘是想保护他吗? 他是小男子汉,他是崇仁侯府的嫡长孙,他需要她一个妇人来保护他? 暗卫司再可怕,又怎么样? 敢无缘无故杀了他崇仁侯府嫡长孙吗? 他的大少爷脾气上来了,惧意就少了些。 “不用,要抓就抓本少爷去!” 面具恶鬼打量了宁曜阳一眼,也不知道他面具下是什么表情。 半晌,才道,“你就是崇仁侯府的嫡长孙?刚才是什么人在追你们?” 宁曜阳唬得手心里冒汗。 不知道面具恶鬼督使,是什么意思。 他梗起脖子,紧张道,“是,我是崇仁侯府的嫡长孙宁曜阳。本少爷去斗蛐蛐玩,赢了一些银钱,那伙骗子输不起,追着我们想要回银子……” 恶鬼面具督使看了看盛觅觅,又看了看宁曜阳。 看得两人头皮发麻。 “下去吧!下次再敢冒犯,杀无赦。” 盛觅觅得了这话,赶紧将宁曜阳抱下马车去。 嘴里不停地道谢,“多谢督使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多谢,我们下次绝对不敢了。” 下了马车,马车外面除了车夫,空无一人。 好像刚才所听到的那些拔刀的声音,是她的错觉一般。 马车一放她们下来,就走远了,消失在街角。 等看不见马车了,两人才回过神来。 身上都是一层冷汗。 特别是盛觅觅,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松懈下来了。 “今天出门没看黄道吉日,遇上瘟神了,宁曜阳,你还好吗?” 宁曜阳危机解除,又恢复了臭屁的模样。 一下子甩开盛觅觅拽着他的手。 “我当然好了,小爷可不怕他,小爷是崇仁侯府嫡长孙!在这上京,谁人敢动小爷?” 盛觅觅失笑,“对,没人敢动你,咱们崇仁侯府的面子大,让咱俩化险为夷了一回。臭小子,你刚才挺勇敢的,是我小看你了。” 宁曜阳得了夸奖,不由嘴角上扬,神情更臭屁了。 “那自然,谁让我是男子汉,男子汉要顶天立地,不畏惧恶势力。” 噗! 盛觅觅忍不住了。 “是是是,不过,下回可不能再这样冒险上别人的车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们崇仁侯府的面子今天有用一回,下回,遇上真亡命之徒,可能就不管用了。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懂了吗?” 以盛觅觅的身手,若是上了普通人的马车,哪怕别人不愿意收钱搭乘她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 万万没想到,会遇上暗卫司的活阎王。 “嗯,知道了。” 宁曜阳难得态度配合了一回。 没与盛觅觅唱反调。 这让盛觅觅都有些不适应了。 这小子,吃回亏,上回当,还是能学回乖的。 不错,不错。 孺子可教。 “走吧,咱们回府去,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丢脸,知道不?” “知道,啰唆!” 第十七章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 马车停在了僻静处。 马车周围有几个黑衣人伫立在这里,汇报情况。 “禀督使,已经暗中派人送崇仁侯府的夫人与大少爷回府去了!” 马车内传来一个冰冷的回音,“嗯。” “督使,那几个斗蛐蛐的骗子尽数抓住了,是要审,还是?” 马车里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直接杀了。” “是。” 这只是意外的一点小插曲。 很快就过去了,暗卫司的人继续各司其职,去忙碌起他们的正事来。 *** 回到了侯府。 盛觅觅将赢来的银子清点了一下。 嗯,除去她的本钱五百两嫁妆压箱底的银票,剩下的一千五百两都是她赢回来的。 不算遇上暗卫司的督使受惊这件事情来说,她今天一行是十分圆满的。 盛觅觅对宁曜阳说,“我今天不是为了带你出去赌钱的,我是为了带你出去识破骗子,顺便把我儿子输掉的银钱赢回来,为我儿子出气的!像这样的事情,是没有下回的了,知道了吗?” 宁曜阳……谁她儿子! 不要脸。 突然,他又想起在马车里,盛觅觅从头到尾保护他的情景。 还和暗卫司的督使大人说,要抓把她抓去受审,让他回府…… 这是真的拿他当儿子一样在护吗? 还是做戏? 她一个盛翰林府里的庶女,能请得动暗卫司的督使大人与她做戏吗? 明显也不可能…… 盛觅觅大方地拿了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宁曜阳。 “这五百两是我借你的大蛐蛐用了的费用,你的大蛐蛐没有白死。” 宁曜阳拿着这五百两,有些不敢相信。 恶毒后娘,竟然给他分赃! 然后,没有高兴片刻。 盛觅觅又抽走了他手里的银票,“你小小年纪,拿这么多银钱不好,值钱的还是我替你保管,记入公中,等你以后戒掉了大手大脚花钱的臭毛病之后,再还给你。” 宁曜阳…… 他今天一天三观遭受了严重的冲击,他已经不想和她计较了。 这个女人,戏太多了。 她爱咋地就咋地吧。 后面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回雪楼。 上二楼看望妹妹,得知妹妹今天一切都安好,身体没犯病,他才放心下来。 宁皎月支开左右大丫环,问,“哥,小厮说你今天跟夫人一起出门去了,现在才回来,你们去做甚了?” 宁曜阳在妹妹面前藏不住话。 把与盛觅觅外出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他答应过盛觅觅,今天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 可是妹妹又不是别人。 …… 宁皎月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小公主一样漂亮的小人儿,平时冷淡高傲得很,现在掩不住的震惊神色。 她问了宁曜阳几个细节。 还是有些不相信。 “她……真的在暗卫司督使面前,护着你?她不怕那杀人不眨眼的暗卫司督使吗?” 宁曜阳肯定地点头。 “是。” “夫人她胆子不小……”宁皎月面露沉思。 宁曜阳突发奇想,“妹妹,你说有没有可能,她与那暗卫司的督使认识,故意做戏给我看的?” 宁皎月果断道,“不可能!这暗卫司督使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就算是咱们崇仁侯府阿爷阿奶的面子都不一定给,她一个盛翰林府的庶女,怎么可能与他搭得上线?太高看她了!” “会不会他们两人有一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宁曜阳继续发挥他的脑洞。 宁皎月微微一愣,“也不可能,如果有关系,她怎么还会替嫁到我们侯府里来?嫁给暗卫司督使大人,不是更好吗?” 说到这里,她问宁曜阳,“你近距离见过督使,他是男是女?多大年纪能看得出来吗?” 宁曜阳挠头,“我只知道是个男人,男人声音,又长得高大,年纪就看不出来了,他戴着恶鬼面具,真的好可怕,不敢多看。” 宁皎月想了想。 “那么,大概率应该是她猜到暗卫司督使,会给我们崇仁侯府这个面子,所以,做出样子来保护你,让我们感动。” 宁曜阳一拍大腿,“对!还是妹妹聪明!肯定就是这样!说好的分我五百两买蛐蛐的钱,银票在我手里都没有捂热呢,就没收了!我呸,不要脸……” 豁然开朗起来。 还是妹妹聪明,差点整得小爷他就感动了。 这个恶毒后娘计真毒啊! 他差点就上她的老当了。 宁皎月又追问了几句她感兴趣的。 “那盛大小姐原应是我们的继母,现在她不嫁过来,反而去资助穷书生科考,必定有其原因。夫人又为何要请这个穷书生来咱们府上做夫子?” 宁曜阳摇头,脑瓜子嗡嗡的。 大人们的想法,小孩子猜不透,太他娘的复杂了。 “这穷书生你见过,是个什么样的人?学问如何?谈吐举止如何?” 宁曜阳想了想,“是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 宁皎月…… 好吧,是她错了。 她不该问他哥,她哥不爱读书,一提起学问这些字眼,他哥就是一身反骨,浑身长刺。 兄妹两人一直咬耳朵,叽叽咕咕,说了小半天。 最后,两小只得出结论。 这个恶毒后娘不简单,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既能管家看账本,又能出府治得了骗子,还敢在督使大人面前演戏,临危不惧。 如此难缠的恶毒后娘,她们俩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她。 阿爷阿奶又不在,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她卖了去,还要帮她数钱。 “哥,明天她回门的日子,咱们俩都跟她回门,探探她的底。” “好!最好找个机会把她甩到盛翰林府里,不让她回咱们侯府来!” *** 盛觅觅做噩梦了。 她一会儿梦到妇人从井里被湿淋淋地捞起来。 泡得太久,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她抱着惨白妇人的尸体痛哭不已,撕心裂肺地喊着姨娘不要死…… 一会儿又梦到了那张恶鬼面具督使,居高临下看着她。 声音冰冷,“敢冒犯本督使,你找死!” 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无情地劈向她。 …… 盛觅觅就吓醒了。 第十八章 小爷不能让你的奸计得逞…… 醒过来,第一反应看看身上有没有刀伤。 还好,还好。 是做梦。 太可怕了。 她好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可能是昨天遇上了暗卫司督使受了惊吓,加上今天到了要回门的日子,所以,梦到了死去的姨娘。 她的姨娘姓赵,是个孤女。 从小被盛老夫人买去当身边的丫环,后面给了盛翰林做了通房,生了孩子之后,被抬为了妾室。 性格温婉,知书达理,以前活着的时候,十分受盛翰林的宠爱。 后面无缘无故地就跳了井。 原主身为女儿,心情悲痛随母去了,正好她穿越过来。 已经有了四年了。 在原主心中,赵姨娘是个漂亮,心善,又谨小慎微的人,对盛夫人很是恭敬,从来也不争不抢什么的,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不开跳井。 她刚开始穿越过来时,以为是盛夫人害的赵姨娘。 通过她几年来的观察,盛夫人好像不是这样的人,盛夫人出身好,高高在上,在府里头根本不屑于为难她们这些庶子庶女与姨娘们。 盛府也不止赵姨娘一个姨娘,故而盛家庶子庶女一大堆。 所以,盛觅觅始终没想通,赵姨娘为什么会跳井。 有可能是豪门大家后宅院的女人们,都过得不如意,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反正盛府里的说法是,赵姨娘去井边打水,失手跌落在井里的。 都是过往事了,盛觅觅与赵姨娘没有相处过,今天是无意间梦到了,才会回忆一下过往,平时很少想这些事情。 人要往前看,她现在是崇仁侯府的主母,她要珍惜生命,好好活着。 不一会儿天就亮了,盛觅觅就起床了。 让小果子帮她穿衣打扮。 成亲三天,按照风俗习惯,是出嫁的女儿回门的日期。 梳头的时候,小果子道,“夫人,小侯爷不在,您其实用不着回门吧?等日后小侯爷哪天回来了,咱们再回门去,新妇一个人回门,怕被人笑话……” 盛觅觅道,“不用,就今天回。”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嫁的崇仁小侯爷不在京城里。 又不是在京城里,夫君不陪新妇回门。 她怕啥! 她今天回门有几件要事要办。 梳理好,简单地用了早食,出门。 八娘稳娘她们都跟着一块儿去了,还拿了不少的礼物,后面被盛觅觅给挡下了一半留在侯府。 盛家没啥她想孝敬的人,捡门面的东西带点就行了,别的,纯属多余。 拿去喂路边的野狗都比拿回去孝敬盛府的人强一些。 盛觅觅刚上马车,发现,马车里已经有人了。 一对玉雪可爱的双胞胎,一左一右,坐在马车里面。 不知道何时偷溜进来的。 两小家伙衣着华丽,长相出众,粉嘟嘟,软萌萌,让人移不开眼。 “咦,你们俩上我马车干嘛?” 宁曜阳扬起下巴,“我们替爹爹陪你回门!你别感动了!” 这小子他不说话的时候,可爱得不行。 一说话就欠揍。 盛觅觅有些意外,“哦?那皎月宝贝今天身体感觉好点没?” 宁皎月小脸白嫩白嫩,一双大眼睛,睫毛纤长,好看得心都化了。 “多谢夫人关心,好多了。” “那行,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好玩,跟我去盛家玩玩,吃顿饭也成。”盛觅觅道。 带两个后崽回去见见嫡姐,兴许能在嫡姐嘴里,套套话什么的。 一个人回门,确实孤单了些。 这下,双胞胎陪她回门,热闹了。 不过,这两娃跟她回门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但也翻不出她盛觅觅的手掌心。 不足为惧。 两兄妹见盛觅觅答应下来,他们俩互视一眼,嘴角都微微上扬! 嘿嘿,成功了一半。 一路上,三人闲聊。 都是盛觅觅占主动提起话题,宁皎月是问一句答一句,不问她,她就不说话。 宁曜阳脾气大,又自大,没事就想怼盛觅觅几句。 偏盛觅觅又不想和他搭话头。 与小破孩子斗嘴,多幼稚! 走到半路上,盛觅觅突然让马车停了下来。 “你们俩在车上等我,我去药店买点药就来。” 宁曜阳把车帘一掀,看到了回春堂。 这是京城最大的药铺子。 他提脚就跟在盛觅觅的屁股后面下车。 盛觅觅回头,“你跟去干嘛?” “我看你买啥药。” 盛觅觅被逗笑了,这小子是跟踪她到底啊! “我买啥药,要你管。臭小子!” “那可不成,万一你给我与妹妹下药,想毒死我们俩怎么办?阿爷阿奶不在府里头,你把我与妹妹毒死了,这侯府就是你的了,小爷不能让你的奸计得逞……” 盛觅觅不理他了,让他一个人叽叽叽。 径直去了回春堂。 大裕王朝上京,回春堂药店敢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在盛觅觅看来,啥啥都好。 唯一一个缺点,那就是东西贵。 这说起来也不是人家回春堂的缺点,这是她自己的缺点,她太穷了的原因。 以前每次来,怀揣的银子没有超过两位数的。 现在她揣了一千多两,可谓是财大气粗,身怀巨款了。 进了回春堂,直接找掌柜的,说了一连串的贵重药材的名字,让掌柜的给她抓药去了。 宁曜阳在旁边竖起耳朵听,都没有听懂几种药材。 好像没听到砒霜这样的毒药名称…… 后面掌柜得把药材都拿了出来。 一大堆。 宁曜阳就看到盛觅觅给钱了。 五十两一张的银票,一大沓子。 目测至少有一千多两。 宁曜阳瞪大的眼睛,“要这么多……银子?你是不是偷拿了我们侯府的银子!” 盛觅觅白他一眼,“别瞎说啊!这都是我昨天辛苦赢回来的。” “那你买这么多药做什么的?”昨天这个女人说她赢回来的银子都是她的私产。 他以为她会存起来。 没想到,才捂了一夜,就拿来买贵重药材了。 盛觅觅将药材包都递给了小果子。 “宁曜阳,你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嘿嘿。” 宁曜阳啐她一口,“呸!幼稚鬼。” 太幼稚了。 他一个七岁小孩子都说不出来这么幼稚的话。 那边盛觅觅与小果子在交代事情,宁曜阳又竖起耳朵听。 第十九章 安知!姐姐回来了! “……分成两半,一半拿去盛府,一半拿回侯府……” 拿回侯府? 拿回侯府干嘛? 果然要毒死他们吗? 不行,以后吃饭要用银针试试毒。 他迅速上车和妹妹说了。 “妹妹,她是不是买了什么值钱的毒药,想药死咱们两人?别人说恶毒后娘看继子继女不顺眼,都是这样干的……” 宁皎月抿了抿唇,“应该不是,买毒药的话,她至少背着人吧?这正大光明的,还有八娘稳娘她们跟着……” “也是。”再恶毒的后娘,也不可能这么嚣张。 宁皎月又道,“她既然会给我扎针,应该会点医术,会医术买点药材也说得过去。” “好吧,反正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两小只咬完耳朵后,盛觅觅就上车了。 两小只顿时分离开来,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马车快到盛翰林府的时候,盛觅觅让马车停下来了。 “小果子,去后侧门。” “好嘞,夫人。” 两小只面面相觑。 宁曜阳拍桌道,“恶毒后娘,你什么意思?你要带我们走后门?我们乃堂堂的崇仁侯府嫡长孙与嫡长孙女!岂会走你们盛家的后门?” “没让你们跟进去,我进后门有点事情,你们与丫环嬷嬷们去前门那里等我。”盛觅觅在后门口下了马车。 对丫环随从们吩咐去前面大门口那边等,然后,趁后门口没人,只带着贴身丫环小果子进去了。 小果子还拎着那名贵的药材包。 看到盛觅觅主仆两人消失的身影,宁曜阳摩拳擦掌。 “妹妹,我们去看看,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走后门,她肯定要干什么坏勾当!” 那股隐隐的兴奋劲儿又上来了。 让他走后门是瞧不起他,不让他跟,他又偏想跟。 宁皎月也有些好奇。 这后娘一直不按常理出牌,根本猜不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回门就回门,搞得这么神秘兮兮地要走后门。 “嗯,去看看。” 两小只利索地下了马车,也跟着进去了。 进了盛府之后,果然就见盛觅觅鬼鬼祟祟的样子,两小只更兴奋了。 后娘肯定有不能告人之事,他们要去抓现场。 …… 盛府的下人应该都去前院那边等着看热闹了。 所以,后院这里没啥人。 盛觅觅一路摸到了一座破败的院子面前,院子门上着一把大锁。 她从衣袖里拿出一把旧钥匙来,一插一扭。 卡,开了。 盛觅觅与小果子闪身进去了。 这小院子里就两间屋子,杂草丛生,一片破败,屋瓦都烂洞了,也没人打理。 “安知?安知?”盛觅觅进入院子,轻声唤道。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单薄瘦弱,头发凌乱的少年,傻头傻脑地从屋里蹒跚着走了出来。 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目光涣散,嘴角边上的哈喇子的流得老长。 “安知!姐姐回来了!”盛觅觅见了他,声音更温柔了。 这少年叫盛安知,也是赵姨娘生的。 比盛觅觅小六岁,今年十一,是盛府的庶子,排行第四,又称四少爷。 盛翰林府人丁兴旺,一共有四子四女,盛夫人生了嫡长子,与嫡长女,剩下的都是庶女庶子。 盛觅觅是庶出二小姐。 与她一母同胞的就是四少爷盛安知。 盛安知小时候不是傻子,以前可聪明伶俐了,就是因为赵姨娘的死,对盛安知的打击很大,活活的吓傻了。 整日里痴痴呆呆的,也不认识人。 盛翰林怕人知道他有个傻儿子笑话他,就把他关起来,也不请大夫给他治,巴不得他早点死了,了事。 这几年,都是靠盛觅觅,这个弟弟才得以存活。 可惜盛觅觅空有医术,没有银钱买上好的药材,靠她当庶女每个月一两银子的月例,勉强把盛安知的命给保住了。 “安知,乖,姐姐给你把把脉。”盛觅觅示意小果子退远一些。 盛安知傻了,还具有一定的攻击性。 除了盛觅觅之外,别人靠近,他就会受到刺激发疯。 这可能是两姐弟之间,天然的血脉联系,反正盛觅觅也说不清。 她虽然不是原主,可这四年来,经常给这位弟弟治病,也多少有些感情了。 小果子心酸道,“夫人,四少爷真可怜,您不在这几日,估计又没有人好好给他送饭过来……” “没事,以后他的日子会好起来的。”盛觅觅有这个信心。 要是盛府愿意,她想把盛安知接到侯府里去养。 就算盛府不愿意,她也会借着侯府主母之名,向盛家施压的,保证他有好吃好喝的,没人欺负。 她给盛安知把了脉,便拿了几块早上吃的米糕点心,给他吃。 盛安知吃得呼噜呼噜的,特别开心。 盛觅觅给小果子交代了一下,让她去煎药了。 她等盛安知吃完东西,给他先扎针,治病。 她感应到门缝里两道偷窥的视线,两团明晃晃的炽金小团子,扒在哪里往院子里瞧。 她嘴角一扬,只当没看见。 不一会儿,盛安知吃完了东西,要添手。 盛觅觅给他打了水,温柔地给他洗手洗脸。 清洗干净之后,就开始给他施针。 盛安知懵懵懂懂的,但是听盛觅觅的话,让他干嘛他都配合。 有时候很疼,也不会反抗,就是哼哼两声。 扎针是个精细活儿,盛觅觅扎了一套下来,额前都是一层细汗。 那两小只在她专心扎针的时候,不知何时,从院里外面,凑凑巴巴地凑到了她的身后。 睁大眼睛看。 “妹妹,她好像真的会治病,这针扎得蛮熟练的……” “买这么贵的药材回来,应该是给傻子治病的。” 宁曜阳没啥耐心,看了一会儿,就四处走动,打量环境。 跑去破烂的小厨房里,找到了煎药的小果子。 “小丫头,这个傻子是谁?为啥我恶毒后娘要给他扎针治病?” 小果子边煎药边解答,“是我们府上的四少爷,与我们夫人一母所出的弟弟。” “啊!那他既然是盛府上的少爷,为啥比外面的乞丐花子看起来还要惨?”宁曜阳不解。 小果子叹口气,“以前四少爷不傻的,小时候可聪明了!后面姨娘死了,四少爷受了刺激就这样了,老爷嫌他傻病丢人,不管他了,四少爷又没有亲娘了,爹不疼,娘不在的,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好在有我们夫人这个亲姐姐在,给他治病,让他活到了今天……” 爹不疼,娘不在几个字让宁曜阳默了默。 他与妹妹就是打小没爹没娘的,两人相依为命长大的。 第二十章 二姐姐,快去救姨娘 原来,他们的恶毒后娘也是这样惨的。 不,恶毒后娘比他们更惨,他们是庶子庶女…… 宁曜阳又回到了原地,与宁皎月一阵咬耳朵。 把打听到的事情与妹妹说了。 “妹妹,恶毒后娘好像也不是很坏,她一直给傻子治病,还舍得花大价钱给傻子买药……” 宁皎月不吭声,但是小脸微动容。 她身体不好,她哥哥也是十分的担心,一直迁就她,保护她。 这恶毒后娘也是两姐弟,也是其中一个有病,一个尽量保护他。 同病相怜了。 她们是来找恶毒后娘的错处的。 没想到,倒是同情她起来了。 “恶毒后娘额前流汗了,没空擦,妹妹,你有帕子吗?借我一下,我去给她擦下,省得她看不清,把傻子给扎死了。” …… 宁曜阳小声嘀咕。 宁皎月从怀里掏出手帕,“拿去。” 他接过,上前给盛觅觅快速地擦了一下汗。 擦完汗,也不打扰盛觅觅。 又退回原地,和宁皎月站一排。 盛觅觅收了针。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帮我擦汗?不骂我了?” 宁曜阳嘴硬,“切,我就是怕汗水入了你的眼睛,把这傻子给扎死了。” 盛觅觅失笑,“谢谢你,宁曜阳。” 宁曜阳顿时小脸绯红,不自地起来,“谁要你谢?还以为你偷偷来干嘛,竟然是给傻子治病!呸,一点不好玩。” “你们俩离安知远一些,他会受刺激发疯,不要吓到我皎月宝贝了。” 宁皎月乖乖地退了两步。 这时候,小果子的药也煎好了,端了过来。 盛觅觅给盛安知喂药。 这些都是名贵的药材,花了老鼻子的价钱。 效果也是看得见的好。 扎针配合喂药,盛安知懵懂的眼神里,竟然恢复了一丝清明。 连小果子靠近,盛安知都没有进入受刺激的状态了。 安静地看着小果子。 “夫人,这珍贵的药材果然好啊!四少爷的病情好转多了。” 以前盛觅觅也给他扎针的,但是没钱买对症的贵药材,扎针只能维持他的性命无虞,不会恶化下去,没有明显恢复的症状。 盛觅觅与小果子两人把盛安知搀扶回到屋内休息。 喝了药,盛安知有些昏昏欲睡。 盛觅觅把他安顿在床榻上,小果子去收拾药碗残渣去了。 她感应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可是找了一圈,没找到。 应该是她多疑了。 她伸手给床上的人盖好了被子。 轻声道, “安知,姐姐现在出嫁了,但姐姐不会不管你的,你好好地养病,早日好起来……” 盛夫人那边必定在等着她。 她如今是高嫁,又拿了侯府的掌家权,盛翰林府的人惯会踩低捧高的…… 还有两小只在外面等她,也差不多等得不耐烦了。 她正要起身离开。 突然,手腕一紧。 有人拉扯住她了。 低头一看,是盛安知。 “二姐姐……” 盛觅觅惊呆了。 “安知!你醒了?” 这银子花得值! 盛安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恐惧害怕。 他害怕得浑身发抖,“二姐姐,快去救姨娘,有人害姨娘,二姐姐,有人把姨娘推下井里去了……” 盛觅觅心下一沉! 这小子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四年前事情。 “安知,别怕,你好好说。” 盛安知神情太激动,紧紧抓着盛觅觅的手不放松,“二姐姐,你怎么梳夫人髻了?二姐姐,姨娘呢……啊!” 他捂着脑子,痛苦一声尖叫。 眼球一翻,全是白眼珠了。 又陷入了混沌当中。 无论盛觅觅怎么问,这小子又变成了痴傻的模样。 也不会说话了,只能发出咿呀嘿呵的单音调。 盛觅觅长呼吸一口气。 药效过去了。 她今天买了三服药,按理来说,吃三副以上,才会见效。 没想到第一服药,就能让他短暂地恢复神志。 这药钱是值了。 盛安知说的话,让盛觅觅心里七上八下。 赵姨娘不是自杀,或者自己失足掉入井里的吗? 是有人推的? 是谁? 还有,盛安知是如何得知的? 赵姨娘死了,盛安知疯了,如果有人害死赵姨娘,那么,盛安知的疯病会不会也是有人害的? 她以前穿越过来,只想当咸鱼,每天研究医术与练练八段锦,其他事情都没有多上心。 盛觅觅以前没朝这方面想过,现在只觉得头皮发麻。 好多事情,串联起来,盛府的水真深啊! 好在她现在嫁入崇仁侯府了,摆脱了盛家的控制。 再转念一想,赵姨娘死了四年了,盛安知也疯了四年,如果盛安知真知道什么内情,他一旦清醒,会有人对他下手。 不如先不治了,疯癫还是他的保护伞。 先走一步看一步。 等她在侯府站稳脚跟再说。 反正赵姨娘已经死了四年的了,真要给她报仇,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还是活着的人重要,保护好她自己,保护好盛安知。 想到这里,盛觅觅一掌拍在盛安知的后背。 将他刚刚喝下去的药汁,强行让他吐了一半出来。 才出了门。 让小果子把剩下没有煎完的药,也都带回去了。 小果子不解。 盛觅觅道,“先不治了,这草药对四少爷不太对症。” 宁曜阳还好奇地往屋里看,“刚才不是喝得好好的吗?这么贵的药材浪费了多可惜,你还说小爷我败家呢,小爷看你才败家。”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个啥?走了走了。” 几人出了那个破落院子,盛觅觅又把锁给锁上了。 原路返回。 去了盛府的前面大门,会合了丫环嬷嬷们。 盛觅觅道,“你们俩回侯府去,我不用你们俩陪我回门,皎月身体不好,回去休息,宁曜阳你回去陪你妹妹去。” 盛家水深不明,盛觅觅现在不想把两个孩子牵扯进来。 让他们俩归家去,最好。 “恶毒后娘,你是不是怕小爷去你们盛家闹事?怕丢了你的脸面!”宁曜阳不干,挑衅道。 “对,我怕了你们俩,你们俩赢了,行吧,回去吧。” 盛觅觅交代车夫以及他们的随从,安全把两位小主子送回府。 宁曜阳还想说,被宁皎月拉住了。 “哥,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就回去吧。” 第二十一章 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好吧!” 盛觅觅目送侯府马车远去,她才进盛府大门。 *** 盛府。 盛翰林特意交代盛夫回门这天要隆重些。 一大早,盛夫人就在前厅里喝茶等着了。 盛洛儿也在,家里的姨娘庶子庶女们也都在。 如今盛觅觅是高嫁。 众人意想当中她一个庶女替嫁,不受侯府待见的情况没有出现。 反而进府就得了掌家大权,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肯定是误打误撞,入了老侯爷夫妻的法眼。 所以,大家都想与她找机会,拉拉关系。 众人都翘首以盼。 等了好长时间,都不见人影。 盛洛儿忍不住出声道,“娘,今天她不会回门的,要等以后失踪的小侯爷回来之后才回门,大家不用在这里都等着了。” 她前世就是这样,没回门。 新妇一个人回门,多少不好听。 也兆头也不好。 她就等到几年后与小侯爷回来了,一起回门。 结果,回门那天,小侯爷向盛家提出来,将盛洛儿休妻的打算。 那天,闹得相当地难看。 如今重生之后再想起来,都是痛苦难受得紧。 她今天不想看到盛觅觅回门来,她想看到盛觅觅也受她前世所受的苦! 盛夫人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她回不回是她的事,你爹吩咐了,还是要等的,再等一会儿,还没有人回来,大家就各自散了吧。” 正说着,外面门子就欢天喜地来报,“老爷,夫人,二小姐回门了!” 盛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 放下茶碗,“快请。” 话音刚落不久,就见盛觅觅一身华服,款款走了进来。 以前盛觅觅在府里头没怎么打扮,只让人觉得清秀可人,现在盛装起来,竟然如此华丽耀眼,通身的气度,任谁看了,都不敢与之前的那个庶出二丫头联系起来。 在盛觅觅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丫环嬷嬷。 侯府的丫环嬷嬷都衣着不凡,比一般人家的主子穿得都要好,个个都是昂头挺胸,精神气十足。 而盛觅觅在这么气派的侯府丫环嬷嬷的拥护之下,显得更加高贵了。 众人都在心底唏嘘,以前在盛府毫不起眼的庶女丫头,竟然有这等天大的福分与造化。 羡慕嫉妒恨。 盛觅觅与盛夫人见了礼。 盛夫人笑脸相迎,“二丫头回来了,大家都在盼着你呢。” 盛夫人一开头,屋里其他人纷纷与盛觅觅打招呼起来。 热情得很。 只有盛洛儿有些意外,皱眉道,“二妹,小侯爷不在,你一个人竟然回门了?” 盛觅觅笑道,“咦,嫡姐身体好了吗?” 盛洛儿一哑。 代嫁的时候,是用她犯突疾的原因,糊弄的崇仁侯府。 有没有生疾,盛觅觅再清楚不过,本就是与盛觅觅一场交易,她故意这样问,让她不爽快。 “好了。” 盛觅觅又笑道,“那就好,今天是出嫁女儿回门的日子,小侯爷不在家,我一个人不能回门吗?还是,嫡姐你不欢迎我回来?” “那倒也没有。”盛洛儿被噎了,有些恼怒。 呵,得意什么? 不过是在外人眼里风光罢了,嫁入侯府又怎么样?守活寡有什么意思? 宁晋墨在边关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她在府里头被一对双胞胎小混蛋捉弄,还不敢与人说,吃哑巴亏,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这样的婚事,有什么好嘚瑟! “觅觅,你冤枉你嫡姐了,你嫡姐一上午都盼着你回来呢,她就是担心你脸皮薄,一个人回门怕人笑话,世俗也有传言,一个人回门的新妇寓意不佳,形只影单,怕将来于家庭不和谐……”有个姨娘掐起声音道。 盛觅觅抬头一看,是余姨娘。 余姨娘是盛夫人陪嫁的丫环,给了盛翰林当通房,生有一庶子,提成了妾室。 平时十分孝敬盛夫人,与盛夫人是一伙的。 这是看她笑话呢。 她正准备出言,突然听到了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 从院子门口传来。 “你胡说啥?啥一个人回门?小爷与妹妹都陪后娘回门呢,你才形只影单,你才家庭不和谐!” 众人看了过去,就见一对锦衣华服的龙凤双胞胎,手牵手走了进来。 七八岁左右,五官精致,眉目如画,高贵大方,好看到让人自惭形秽。 盛家人都惊呆了。 盛觅觅自己更是愣住了。 这两小只怎么又返回来了? 让她们回去不要来盛府,不听话! 还有,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宁曜阳这小子,竟然帮她说话?还叫她后娘了? 但要说全场最吃惊的人,还要当数盛洛儿了。 盛洛儿陡然提高了声音,“这不可能!他们怎么来了?” 这两个小魔王怎么可能陪她回门? 她再了解她们的性格不过了,根本不拿盛翰林府放在眼里,前世一次也没来过盛翰林府,见到盛家人都没给好脸色过,怎么可能陪盛觅觅回门? 两双胞胎已经走进来了。 宁皎月声线冰冷,“怎么,我们不能来吗?两家已经结亲了,来亲戚家里走动走动也是合该的,是盛府不欢迎我们兄妹吗?” 盛夫人忙上前来,“不敢,不敢!没想到侯府大少爷与大小姐驾到,有失远迎,来人,快上茶。” “哼!”宁曜阳一甩袖子,大刀阔斧地坐在了最上首的贵客椅子上。“有啥好茶,小爷我尝尝,小爷我就坐在这里,我看谁敢欺负我后娘!” 宁皎月则对盛夫人客套得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宁皎月多谢外祖母款待了。” 盛夫人得了这一声外祖母,受宠若惊。 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 这侯府的孩子多么的耀眼啊!除了这嫡长孙有些嚣张跋扈之外,这嫡长孙女多讲礼数啊! 这么好的孩子,她女儿盛洛儿非要说是两个小恶魔…… 有些后悔了,不该听女儿的话。 让盛觅觅替嫁。 进府就得掌家权,两个孩子听话懂礼数,还陪着新妇回门,才相处三天,孩子们就叫后娘了,还给后娘撑腰。 这么好的亲事,提着灯笼都难找。 此时,盛洛儿本人已经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她内心惊涛骇浪,这怎么可能! 第二十二章 小爷我看她就不爽!丑死了! 上辈子两个孩子与她从来没有对付过,她怎么样讨好她们都不行。 做什么错什么,两个孩子天天给她添堵,让她滚出侯府。 没给过她一天好脸色。 这次,听闻盛觅觅嫁过去的当天,就揍侯府嫡长孙宁曜阳,她还在心里想,第一天就揍小孩子,怕是日子比她前世还要难过…… 没想到,这才三天,这两个孩子就被她拿捏住了吗? 她盛觅觅凭什么! 一个庶女罢了,竟然完成了她前世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盛洛儿整个人都恍惚了。 这边,盛觅觅轻咳一声,“让大家见笑了,这两个孩子有些黏人,不让她们来,非要跟来。” 这话让盛家所有人都是一阵艳羡。 对盛觅觅更是高看了几眼。 进门就拿了掌家权,说明是讨好到了公婆。 现在又拿捏住了侯府的嫡长孙与嫡长孙女…… 这整个崇仁侯府不都握在了盛觅觅的手中了吗? 啧啧啧,平时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二丫头,竟然手段这么厉害! 属实没有想到的。 说话更殷勤了。 宾主相宜,谈笑风生。 盛洛儿受不得这样的刺激,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回房去了。 盛夫人将全府里最好的茶点都拿出来招待两位贵客。 宁曜阳是每样东西都嫌弃,吃一口就要挑毛病,说都不如侯府里的东西好。 宁皎月则高贵冷艳,偏偏还讲礼貌,什么都要说多谢,但由她嘴里说出来的多谢两个字,只会让人更惶恐。 别人有心想与他们套近乎,完全不敢上前。 只能拿他们当活菩萨似的供着。 说了一会儿话,盛觅觅道,“嫡母,我想去我姨娘的牌位面前磕个头,如今嫁人一切安好,想告知一声姨娘,让她在地下放心。” 她说这话时,观察在场所有的人,看大家有没有异常的反应。 她的姨娘一直生活在盛家后宅里,一般不可能与外面的人结仇。 想害死她姨娘的人,只会是她的身边人。 盛夫人思考一下,“难为你有孝心,那你去吧。” 因为赵姨娘判定是自杀的,晦气,不能入盛家的祠堂。 所以,盛觅觅自己在自己的院子里,供了一块灵位牌子。 经常给她上上香。 一行人陪着盛觅觅来到了她的住处,盛觅觅恭敬地上了几炷香。 上香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外面小声议论,“赵姨娘是个少福分的,生了女儿嫁得这般好,可惜她死得早。” “这多亏夫人恩典,才能让她嫁得好,这原本是大小姐的婚事呢。” “确实,要不是大小姐临时生疾,哪能轮到她的份?大小姐是个福薄的,成亲当天生疾,过了两天就好了,早知道不如与侯府商量一下,将婚期延个一两天的也不碍事儿。” …… 盛觅觅听了一会儿,都是说她婚事的事情,没发现什么反常的人。 她上完香,又与盛夫人道,“嫡母,盛安知现在如何了?我出嫁之后,不会没有人管他吧?” 盛夫人回,“你放心好了,安知在府里头很好,我让人一日送三次饭食,还打算专门给他安排一个伺候的婆子。” “安知这个病,不喜欢屋里有外人,不如这样吧,我带安知去侯府住几日,我来照顾他,省得麻烦盛府里的人。”盛觅觅也不说给他治病。 只说带去侯府住几日。 只要带出了盛府的门,住多少日,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盛夫人正色道,“那怎么能行?你才刚嫁进侯府几天时间,就要带个拖油瓶去侯府,这要是让老侯爷夫妻知道了,恐怕不会高兴,再说了,安知是我们盛府的少爷,要是健全的话,去侯府玩几天,没什么事情,他如今这样子,哪能打扰别人,让人知道了,说我们盛府没有礼数的,那是不成的。” 盛觅觅哦了一声。 没有强求。 说多了,让人起了疑,对谁都不好。 “那就算了,等安知身体好些了再说。” “嗯,中午你们在府里吃了午饭再回去,你爹中午会下值回家吃饭的,你们爹说了有话要交代于你。” “好的,嫡母。” 众人去前厅。 盛觅觅刚才说这一番话,都是有深意的,一方面是为了观察众人有没有什么异象,二是仗着她的身份提点一下盛夫人,对盛安知照顾好一些。 要是她一个人回门,她也不敢这么嚣张。 现如今不是有两小只跟在她屁股后面,替她撑腰嘛! 说话有底气也无妨。 宁曜阳兄妹跟在盛觅觅后面,东张西望,盛府这点格局,与侯府自然不能比。 看得无聊得很,身后又跟着一大群妇人们,陪着说话。 大人们说话无非是想巴结他们兄妹两人。 更加无聊了。 “后娘,你们盛府有没有啥好玩的,带我们去逛逛呀!” “那我带你们去后花园里逛逛!” “好呀好呀!” 其他人也要跟随。 宁曜阳不悦道,“咋地,我后娘带我们逛逛盛府的园子,你们也要监视我们吗?是怕我们两兄妹偷了你们盛府里值钱的东西吗?” 盛夫人…… 这侯府嫡长孙这张嘴,是真不讨人喜欢。 再看嫡长孙女,高贵冷傲,像小公主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行吧,觅觅你好生带着他们去逛逛,不要怠慢了贵客。” 盛觅觅在一旁偷着乐,以前宁曜阳怼她的时候,她只觉得这孩子欠揍,现在看宁曜阳怼别人,莫名舒坦。 他以后可以改名叫宁怼怼了。 带着两小只去逛了一会儿盛府里的园子。 身边没有盛府的人跟随了。 宁曜阳道,“后娘,你住的那地方,比我们侯府的大丫头都不如!还有明明那个盛洛儿好好生生的,哪里像是生疾的样子,她就是故意不愿意嫁给我们侯府,是怕我爹宁晋墨死在外面了吗?呵,幸亏她没嫁到侯府,小爷我看她就不爽!丑死了!” 盛觅觅顺着小老虎的须捋,“对对对,我们耀阳说啥都对,不过,我嫡姐在京城可是出名的好看,真丑吗?” “丑!没后娘你好看,还矫揉造作,端架子。”宁曜阳评价。 盛觅觅哎唷。 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让宁曜阳两兄妹,突然就看她对眼了。 第二十三章 两小只上辈子的命数这么惨吗? “宁曜阳,我也看错了你,你原来是这么有眼光的小屁孩,对,她就是没我好看,还矫揉造作,端架子,咱俩现在是乌龟对王八,互相看对眼了。” 宁曜阳跳脚,“恶毒后娘,谁乌龟?谁王八?” “我乌龟,你王八……” 扑哧。 宁皎月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说笑着,就见旁边的荷花池子里爬上来好几只的老龟,翻着肚皮,在晒太阳。 这下子,吸引了宁曜阳目光,他找了一根树枝去戳老龟玩了。 宁皎月也好奇地看乌龟去了。 盛觅觅在柳树下乘凉,让八娘稳娘她们照顾宁曜阳兄妹,她去了不远处的听水榭。 嫡姐就住在这里。 还没有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丫环们叹息的声音。 “可惜咱们大小姐了,这么好的婚事,拱手让了人。” “可不是,二小姐今天回门多风光!” “那么漂亮聪明伶俐的继子继女,好些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进门就管家,好多高门大户,媳妇熬成了婆婆都不一定能拿到管家权力……” …… 盛觅觅猫了起来。 隐藏在一处转角,听墙角。 丫环们这么大的议论声,里面的盛洛儿也听到了。 气急了。 盛洛儿气急败坏道,“你们知道什么?她盛觅觅这些风光都是表面的,风光不了多久!侯府嫡长孙无学无术,是个草包,去外面与人当街斗马掉下来摔断腰骨,成为躺在床上的废人!侯府嫡长孙女是个短命鬼,会因为她从外面请了庸医回来治病,把人给治死了,全家都会骂她狠毒,容不下继子继女,她以后的日子惨得很呢,有什么好羡慕的?” 盛觅觅……摸下巴。 这是嫡姐上辈子的经历吗? 宁曜阳与宁皎月上辈子的命数这么惨吗? 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这么惨的结局,让人心疼。 她一回头,身后两小只不知何时又追上来了。 这两小只就是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开。 显然,他们俩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宁曜阳气愤,“好好好,她竟然在背后诅咒我们……” 甩起袖子,就要冲进去与盛洛儿干架。 被盛觅觅拦下来了。 “别!她又不是金口玉言,她说了不算,她是嫉妒咱们过得好。” 宁皎月小家伙脸色冰冷,也不好惹的样子。 任谁听到有人背后说她是短命鬼,早死,也不会开心。 但是她抓到了中心点,“我们侯府没惹她,她好端端地为何悔婚不说,还诅咒我们?” 盛觅觅道,“她得了癔症,就是盼不得人好,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古医书曾经记载过她这种病症,就是整天不盼人好,别拿她当回事儿,简单地来说,她就是有病。” 她没和两小只说,盛洛儿重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不是两小只理解的范围之内。 更何况盛洛儿的未卜先知能力也不是绝对的准。 比如她嫁入侯府,得了管家权的事情,是她前世肯定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她嫁入侯府发生的那些惨事,可不代表都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日子是要自己过的。 “她确实有病!”宁曜阳把这个仇先记下来了。 盛觅觅带小只去前面大厅吃饭了。 两小只将来的结局,她现在知道了,肯定会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 有她在,就一定会保护好两个孩子。 她盛洛儿重生了,又怎么样,又不能来干涉她的生活! 但是,她还是会暗中关注她的。 看她会做些什么事情,她推断一下局势走向…… 白捡的便宜,不捡白不捡。 盛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招待盛觅觅母子三人,连盛翰林都回府,陪着她们用膳食。 还特意把盛家的嫡子盛安勤找回来,陪宁曜阳兄妹说话,想在侯府嫡长孙的面前,混个眼熟。 盛觅觅以前在盛家坐桌子吃饭,她每次都是最角落的位置。 她是庶女,生母又死了,她自己也低调,不争不抢,每次自觉坐最角落的位置。 现在坐盛家的上座。 她身边带着两小只,像两员大将,一左一右。 保护着她。 宁曜阳是挑挑吃吃。 宁皎月是浅尝辄止。 席间,盛翰林与盛家嫡长子盛安勤,一直想与宁曜阳套近乎。 宁怼怼没给他们啥好脸色,说一句,怼一句,一点没给盛家人脸面。 “小爷是看在后娘的面子上,和你们吃顿饭而已,你们这么啰里吧唆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这些菜本就烧得难吃死了,你们还这么能叽叽歪歪……” 上京着名纨绔子弟,宁曜阳实至名归。 盛翰林父子两人青红皂白,相当精彩。 盛觅觅还在旁边补刀,“宁曜阳,与长辈说话要客气些,不可以随便甩脸色,知道吗?爹,大哥,这孩子就是实诚,有什么说什么,不藏话的!你们多包涵些……” 盛翰林还好,是个老狐狸,能藏事。 盛安勤正是年轻气盛的人,表面说不碍事,桌子底下,拳头握得紧紧的。 盛觅觅看着就舒坦。 这样就对了嘛! 盛家父子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盛翰林不是个好东西,自己的儿子傻了,他不仅不给治病,还嫌弃傻儿丢他的人,害他让人诟病。 盛安勤身为嫡长子,在外面是翩翩风度君子,在府里头,连丫环都能打死几个的那种。 到处花钱买才名,买贤名,营造上京世家才情公子人设。 一顿饭吃完,盛家人假笑得腮帮子都软了。 只有盛觅觅是真心愉快。 心情舒畅。 她掌握到两小只的正确用法了,要不是盛府水深,她下次还想带他们俩来。 算了,只此一回吧。 吃完饭,盛翰林把盛觅觅叫去了书房里训话。 两小只想跟着去,被下人们拦住了。 他们不情不愿地守在书房外面。 偷听墙角。 “觅觅,我的好女儿,你嫡母自作主张,让你去替嫁侯府,我替你好好地教训了她们,没想到你倒是个有本事的,这么快在侯府里站稳了脚跟,不错不错,以后好好在侯府相夫教子,不要丢了我们盛家的脸面,你可知晓?”盛翰林一副长辈模样,教导。 “女儿知晓。” 盛翰林又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也是有本事的孩子,以后不要忘了娘家兄弟姐妹,你夫君不在京城里,要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可以回来与爹商量帮忙,但凡能帮得上,爹与你大哥都不会有二话。” 第二十四章 我这个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谢谢爹。”盛觅觅还是乖巧状。 “侯府是门好亲事,你要是不替嫁,依你庶女的身份,这辈子是不可能嫁到这么好的门户的,你心里要有数,你这是享了我们盛家女儿的好处,也要承你嫡母的这份大恩情,做人要有良心,不要以为嫁去侯府就翅膀硬了,没有娘家支持的豪门贵妇,在婆家都立不住脚……” 前面是长辈教导,后面就是敲打了。 “爹爹说得是。” 等盛翰林口水都说得干了,盛觅觅才道,“爹,我嫁去侯府之后,一切都好,就是挂念安知,女儿想把安知带去侯府住几日,您看如何?” 盛翰林想也不想拒绝,“不成体统!安知疯疯傻傻的,要是带去侯府伤了宁曜阳兄妹可如何是好?我的脸要丢到侯府去吗?” “那我花银子请个大夫回来,给安知治病吧!把他治好了再说……”盛觅觅试探。 “怎么?你这是怨我起来了?爹又不是没有请过大夫来看安知,大夫说安知的病不好治,治就需要名贵药材,要治他盛府得倾家荡产不可,还不一定能治好! 你爹只是一介没有油水的翰林院大学士,治了他,其他人还生活不生活了?他疯傻坏了名声,我还愿意养着他吃白饭,给他容身之处,我这个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嫁入侯府才几天,就要回门迫不及待打你爹我的脸了?” 盛翰林沉了脸。 盛觅觅哦了一声,“是女儿冒犯了,我也只是担心四弟。” “你如今是侯府主母了,也应该知道当家的难处,学会体谅父母了,你担心他,你就经常多回门看看他,咱们盛府好吃好喝的养着他,绝不会亏待他的。” “好的,爹。” 盛觅觅试探了两次。 盛翰林与盛夫人都没有一个松口的,让她弟弟离府的。 她还是先静候机会。 目前情况不明,表现太激烈,会引人怀疑。 “你要担心他,爹陪你去后院看看他吧。你这孩子和你姨娘一样,重情义。”盛翰林叹气道。 出了书房。 见到两小只在偷听墙角。 被发现了,两人当无事人一般。 别人也拿这两混世魔王没有办法。 盛觅觅在盛翰林的陪同之下,又去看了一回盛安知。 那小院子已经与她之前从后门进入的时候,看到的不一样了。 杂草都铲了,院子里也都收拾整齐了,破坏的地方也都修复好了。 连盛安知的床铺被子什么的都换成了新的。 盛安知还在睡觉,身上也是换了一身新衣裳了。 屋内家具什么的也都摆满了,桌子上还放着瓜果糕点,屋里两个嬷嬷伺候着。 宁曜阳眼都看直了,小声道,“刚才我们来不是……” 被宁皎月给做了噤声的动作,宁曜阳赶紧把嘴捂上了。 这盛府真鸡贼! 表里不如一,不要脸。 盛觅觅给盛安知把了脉,没有什么问题,睡觉应该是之前她给他扎针,让他安神了,深睡了。 放下心来。 与盛家人又周旋了一番。 就带着两小只回侯府去了。 *** 等她们离府之后。 盛安勤不服道,“爹,您这么看重崇仁侯府,为什么不把嫡女嫁过去?嫁个庶女,还要替她照顾傻子?” 盛翰林微微一笑,“宁晋墨八成是没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拉拢自然是拉拢。嫁觅觅也好,她是有主意的,在侯府能站住脚,洛儿嫁过去,都不一定能这么快站住脚,有傻子在我们盛府里,刚好可以让她乖乖听话,侯府家大业大,老侯爷与小侯爷都有得力的部将门生在,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着呢。” 盛安勤对于父亲的话,还是十分相信的。 他爹说她亲妹妹嫁入侯府,站不住脚,那就肯定是站不住脚。 他爹说庶妹有主意,那肯定是有主意的。 “以前倒是小看她了,装乖巧,竟然是个藏有手段的,还有宁曜阳这臭小子,无礼至极,听他说话,我就想揍他!” “做人做事要沉稳,一个孩子都能激怒你,还能成什么大事?” “是。”盛安勤压下心头不快。 *** 再说盛觅觅带两小只出盛府。 马车上。 “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们俩了……”盛觅觅真心感谢。 宁曜阳不客气道,“料到你会这么说,你先别谢,今天我们帮你,是看在某些事情上,可不是真和你同一条战线。我与妹妹商量过了,我们可以不再赶你出侯府了,但是……” 盛觅觅,“嗯嗯,洗耳恭听。”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管不着我们,我们也不管你!” 盛觅觅面不改色,“那不成。我答应了你们阿爷阿奶,帮忙管教你们的,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你!恶毒后娘,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都退了一步,你还敢这么嚣张?”宁曜阳开始不爽了。 恶毒后娘不是个坏人,应该不会害他们的。 他们已经打算让她当他们侯府主母了,她竟然不感动,还敢蹬鼻子上眼的? 宁皎月目光也冷瘦瘦起来。 盛觅觅笑眯眯,“我管教你们,也不会像别的母亲一天十二个时辰那样派人监视你们,你们俩是单独的个性,是自由的灵魂,你们有自主做任何事情的权利,这些我都不会管束你们,我只有几点要求……” 宁曜阳正襟危坐。 宁皎月也倾耳倾听。 都想听盛觅觅后面的话。 “一,好好读书,二,不要犯了你们宁家的家规就成了。” 所有的条条框框,宁家的家规都写出来了。 什么败家,赌博,勾栏听曲,打架斗殴等一律不行…… 不用盛觅觅再多啰唆。 宁曜阳表示不服,“小爷最讨厌读书了。” 盛觅觅不疾不徐,“那你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宁曜阳眼神发光,“那就多了去,骑马射箭打猎投壶蹴鞠,吃喝玩乐……” 盛觅觅含笑,“这些确实好玩,但如果你只会这些,别人只会说你宁曜阳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如果你学富五车,还会玩这些,人家会夸你不愧是风雅无所不能的世家公子。” 宁曜阳无所畏惧,“我就想当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咋地,你能奈我何?” 第二十五章 教子哪里有意思了? 盛觅觅……你赢了! 对于这小子不能强求,只能智取了。 “你不学无术将来如何继承侯府的大业?崇仁侯府将来交给你手里,你守不住,你阿爷阿奶死都不能瞑目,你妹妹谁去保护?你妹妹身体本来就不好……” 他们兄妹两人感情好,盛觅觅只能从这里下刀了。 宁曜阳沉默下来。 妹妹与他是双胞胎,出生的时候,妹妹为了保护他,把娘亲肚子里所有的寒毒都吸走了。 让他身体健康,而妹妹深受苦楚。 他对不住妹妹。 拼了命,他都要保护妹妹。 “可是我不读书,我也可以保护妹妹,再说了我阿爷阿奶长命百岁,我还有爹爹……” 盛觅觅道,“不读书,不学无术,你拿什么去保护你妹妹?你阿爷阿奶年纪大了,你爹生死不知的,与你妹妹同龄的人只有你,只有你能照顾你妹妹一辈子。” 宁皎月在旁边忍不住,终于吱声了。 “皎月不想拖累哥哥,我不用哥哥保护,我还可以保护哥哥!我想哥哥能活得随心自在,不要受苦受累,哥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盛觅觅双手抱胸,“宁曜阳,你听到了吗?你妹妹身体不好,有寒疾,还想要保护你,你健健康康的人还整天只想吃喝玩乐,你心里不惭愧吗?” 宁曜阳紧紧地握住了妹妹的手。 他在这一刻里,对妹妹的保护欲望达到了最大值。 他下意识道,“可是,我读书,就能保护妹妹了吗?妹妹身体有病,读书又不能给妹妹治病……” 盛觅觅等的就是这句话,“我能给你妹妹治病啊!你只管好好读书,我就只管给你妹妹好好治病。” “你?”两兄妹不由地抬眸看向盛觅觅。 盛觅觅道,“我与你们阿爷阿奶保证过了,让你好好读书,考个功名。你要是答应好好读书,我就想方设法地给你妹妹治好寒疾,你妹妹的寒疾不好治,你也知道的,我也要去十分努力研究才行,但你只要能考个童生秀才什么的回来,皎月的寒疾就包在我身上了!” 宁曜阳罕见地沉默了。 他怔怔地盯着盛觅觅的眼睛,好半晌。 宁皎月幽幽道,“你自己亲弟弟的病都没有治好,你能治好我吗?” “我现在没有能力,我也要去努力上进去研究才行,你哥哥努力上进读书,你努力战胜寒疾,人活着总要有目标,我们三个人一起努力不好吗?你哥哥这么爱你,难道连读书这样的小要求他都做不到吗?” 盛觅觅说完,又叹口气,“要是我努力读书,就能让盛安知的傻病好了,让我去考个女状元,我都能考得上……” 宁曜阳深呼吸一口气,“我读!” 宁皎月迟疑,“哥哥?” 宁曜阳道,“我读,读书而已,小爷又不笨,恶毒后娘都敢吹牛,能考个女状元,我宁曜阳难道比她还差?不可能的!” 盛觅觅嘴角微勾,“你先能在童生试里拔个头筹都行了,也不要求你像你爹那样文武双状元,你童生试里拔个头筹,皎月的病我都包治了。” 宁曜阳一听,如释重负。 这样简单,区区童生而已,哼! “这,更简单了!来,拉钩,一言为定。” 生怕盛觅觅反悔。 三人拉起了勾。 宁皎月眼底复杂。 夫子都说读书明是非,懂道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读多了,人就肯定不一样…… 她内心深处也不想哥哥变成人人嘴里的,那不学无术的草包。 后娘,这是在拿她当激将法,激将她哥哥。 可是读书苦,族学里的那个老夫子讲课,昏昏欲睡,她都听不进去…… …… 三人拉了勾。 马车回到了侯府门口。 就有下人来汇报。 “夫人,有个穷书生求见,说是想上咱们府里来当夫子的……” 盛觅觅精神抖擞。 这正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来了。 “快请!” 她还以为会去请第二回,第三回。 没想到,姬长生这么快就上门来了。 *** 一辆黑色的马车跟随着侯府马车,不近不远地缀着。 直到侯府的马车,进入了大门,它才停到了侯府附近的巷子里。 “督使,还要跟进去吗?”精练的马车夫低声问。 他眉宇间都是英气勃勃。 驾车的双手上都是老茧,气息沉稳,一看就是武功高强的好把式。 而只是一个简单的车夫。 马车里面传来毫无波澜的声音,“不用了。” 车夫继续道, “这崇仁侯府新主母一路上都在教子,没怎么说盛府的事情,盛江南这个老狐狸的事情,她只是一个庶女,理应不知情。” 马车里嗯了一声,“教子也挺有意思的。” 这下,车夫愣住了。 他有些摸不准自家督使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话到底是字面意思,还是字面之下有蹊跷? 教子有意思? 教子哪里有意思了? 妇道人家的职责不就是教子吗?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崇仁侯府嫡长孙宁曜阳在上京是出了名的纨绔,这个新主母只是个后娘,她能教导住了纨绔,所以,显得有意思? 还是一个盛家庶女替嫁,一个庶女将崇仁侯府的一子一女都教好,痴心妄想了,有意思? “督使,您要是感兴趣,属下让探子混入侯府,监视这个妇人,看她如何教子?” 说完,他自己都感觉到了荒谬。 谁知道马车内的那个声音道,“行。他们府里不是在招夫子吗?兴许他们还会招武夫子……” 车夫属下……陷入了深思。 竟然还行? 还问招不招武夫子? 需要这么复杂吗? 直接安排进入侯府随便当个下人,不可以吗? “是。” 心里有一万种疑问,他不敢问,最后答应了一个是。 督使的心思,他不能妄加猜测。 他的兴趣爱好广泛,爱好审案,爱好抄家,爱好杀人……现在又多了一项,育儿?或者看人育儿? 不行,不行,越猜越离谱。 突然, 马车里声音又传出沉冷的声音,“今天盛府四少爷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第二十六章 教育部长已到位 “听到了,属下立马派人去调查四年前盛府姨娘的死因……” 他们当时正潜入盛府寻找线索,刚好掩藏在那座破败的小院子里。 就遇上了崇仁侯府的主母给傻子治病。 也就听到了他们姐弟俩人的对话。 那位侯门新主母也是个妙人儿,意识到了危险,把给弟弟喂进去的名贵药材都让他吐出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一路跟随她回侯府。 想发现一些更有用的价值。 结果,听了一路的教子。 “这位侯母主母也是盛家出来的人,到时候会有大用处,先监视着吧!一个嫌疑人也不能放过。把这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背后这制假钱币的幕后主使。”马车里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杀意。 车夫忙点头,“是,督使。” *** 盛觅觅带着儿女来到了前厅。 就看到了负手在厅堂里的姬书生,背脊挺得笔直,在欣赏前厅墙上挂着古字画。 这些古字画都是老侯爷夫妻高价购买回来的。 主旨是让宁曜阳兄妹两人经常多看,陶冶一下情操什么的,结果,这方面的作用丝毫没显现,倒是宾客们来侯府见了这古画,会多看几眼,夸一夸侯府的书香气息。 盛觅觅轻咳一下,那边姬书生回过神来。 主宾见了礼。 分别落了座。 宁皎月拿审视的目光,瞧着姬书生。 宁曜阳的表现倒还老实,没有之前那么有敌意了,但还有天然的厌恶因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向姬书生。 姬书生挺拔如松,根本不受影响。 只管与盛觅觅说话。 “……贵府相邀,在下思忖了一晚,愿意来府上教书,只是在下有几个要求。” 盛觅觅微笑,“但讲无妨!” “贵府可以不用付报酬给在下,只要提供安静的住处与简单的饭食即可,我现在还只是个举子,打算备考明年的春闱,要以读书为主,教习贵府公子不能全天,但夫人您放心,我一天教习一二个时辰还是可以的,教习的时候,在下也保证尽心尽力。还有,在下不教习女公子,望请见谅。” 姬长生说完,心里七上八下。 若是主家不同意,他立马抬脚就走。 谁知道盛觅觅笑道,“行!姬郎君说什么都可以,姬郎君人品过硬,学识过人,能来我们侯府教孩子,是我们侯府的荣幸,也是孩子的福分。” “我们家宁曜阳白天去族学,放学回来,姬郎君抽空辅导他一两个时辰即可。郎君要参加明年的科考,自然是以科考为先。” “我们侯府后花园一角,有座读书台小院,相当清静,姬郎君住哪里即可,我再安排个嬷嬷与小厮与姬郎君使唤,若是姬郎君不便出门,我让宁曜阳过去请教也可,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俸底薪,若是我们家宁曜阳成绩提升快,还给郎君加奖金。” 姬书生听完,感激不以为报。 施了一个大礼,“小生谢过夫人,夫人仁义。” 盛觅觅又问, “姬郎君不教女公子,可是因为未婚配的原因?” 姬书生回,“正是。” “嗯,未婚配教习女公子,是有些不妥当,那就不烦劳姬郎君了,只用教习我们家宁曜阳就好。只是我们家宁曜阳脾气差点,打小厌恶读书,还要请姬郎君多包涵。” “好说。贵府公子淘气是淘气了一些,但是双眼灵动,只要纠正他的习性向上,读书这种小事情,对贵府公子来说,没有难度。” 盛觅觅微笑,“深以为然。” 当事人宁曜阳……??? 读书怎么没有难度了?读书太难了! 他一看到书本就犯困! 要不是为了保护妹妹,他这辈子都不想读书好不好! 还深以为然,个大头鬼吧。 在一旁边一直观察未说话的宁皎月,突然发问,“这位举子,敢问你是哪里人,举人科考当中是多少名次?” 盛觅觅笑而不语。 这些她都让小果子去打听清楚了。 要不然,也不敢贸然邀请他上门来教习孩子。 姬书生抱拳谦虚道,“在下扬州人士,是江浙省区前年的解元。” 宁皎月不信,“怎么可能?你堂堂解元,怎会过得如此拮据?” 一般这种学子都是当地达官显贵资助的对象。 考中了解元,哪怕家里再穷,也自会有人巴着去送银钱,讨情面,以图以后。 姬书生朗声道,“小生不喜食嗟来之食,解元也有奖励银钱,小生自幼父母双亡,食百家饭长大,官府发给我的解元奖励我都回报于养育我的村人们了,每个月也有朝廷定例,也都赠予村人们了。” 原来如此。 盛觅觅只打听到了他是江浙省区的解元举子,没想到他竟然身世这般的曲折,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 如此艰辛的环境,一般人能活命都不错了,他竟然还能考中解元。 这个中曲折,非常人能想象。 宁皎月聪慧,闻言,也不再言语了。 她这里的一关,算是过了。 盛觅觅对宁曜阳一瞥眼,“曜阳,还不上前拜见姬夫子?” 宁曜阳不情不愿地,上前施礼。 “学生见过夫子。”娘的,小爷说话算话。 刚答应了,这劳什子的夫子就上门了。 嗨气。 一天歇息的功夫都没有。 姬书生有些诧异,昨天这小子还对他破口大骂来着,让他别上门,上门就要让人揍他。 今天倒是配合了。 “请起,人之初,性本善,你也不是天生的顽劣,夫人说得对,你我之间有师徒缘分,以后我即当了你的夫子,我不仅要教你读书识字,也要教你做人道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会对你负责的。” 宁曜阳……??? 这位夫子年纪轻轻的,怎么比族学的那位老夫子还要啰唆难缠? 他是不是踏上什么贼船了? 他现在反悔来不来得及吗? 啥玩意儿,他就终身为父了?他凭啥啊!一个穷书生而已,他可是堂堂侯府嫡长孙! 盛觅觅但笑不语。 好! 她想要的得力助手,教育部长已到位。 000宝子们,团团开新书,觉得好看的,不要忘了收藏,评论,点追更唷!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 简直是太可爱了 安排好了姬夫子的住处之后。 盛觅觅又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饭食,给姬夫子接风。 盛觅觅她们是从盛府吃过饭回来的,但姬夫子肯定没吃,又陪着他吃了一些。 宁曜阳兄妹在盛府没吃好,回来陪吃的这一顿,香得很。 还是自家里自在。 姬夫子出身贫寒,但是他一身正气风骨,行事大方,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盛觅觅越看他越觉得这个夫子,她请对了。 吃完饭,宁皎月与宁曜阳咬耳朵。 “哥,夫人还是蛮有眼光的,竟然请回来了解元,给你当家教,不要辜负了夫人的好意。” “好!”宁曜阳嘴里答应着,实际心里没啥底。 “这位夫子是解元,请他去家教的人应该很多,他只选择了我们侯府,选择你了,应该是看上了哥你的聪明才智。” “当真?”宁曜阳眼前一亮。 “必须的,他能中省解元,眼光肯定是有的!夫人只要你考上童生秀才的名号就成了,你且听她的,尽管跟着解元学,要是考不上也不怪你,是这解元没本事……” 这下,宁曜阳豁然开朗起来。 “对!妹妹言之有理。” 一下子,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果然还是他的亲妹妹好。 用过了午饭,姬夫子就提议去书房,给宁曜阳摸底考核一下。 盛觅觅与宁皎月没跟进去。 没过半晌,姬夫子就出来了。 问盛觅觅,“宁曜阳念了几年的族学了?” 盛觅觅不知。 “我与哥哥四岁的时候就去族学了,如今三年。”宁皎月帮忙回答。 姬夫子道,“就当他今天第一天开始读书吧,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开始教起……” 他递给盛觅觅一张草纸。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第一个宁字,写得很明白,后面两个就像是鬼画符一样了。 费了老鼻子劲,连猜带蒙,依稀看出是耀阳两个字。 呵呵,宁曜阳这臭小子,上了三年的族学,到今天为止,连他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对。 难怪姬夫子说,当他今天是第一天开始读书…… “成,夫子您看着安排他的学习进度。” 宁皎月看着哥哥的字,也有些辣眼睛。 姬夫子又道,“他说他这两天是被族学夫子赶出来了,我打算用这两天给他上两节全天课,把最基础的东西都给他讲一遍,让他跟上族学的进度。” “那不耽误夫子您读书了吗?” 姬夫子回,“仅此一回,耽误两天也不碍事。他的基础不提升,上族学追不上进度,只会让他越来越厌学,越学越不会。” “那多谢夫子了,夫子您看着来。” …… 然后,姬夫子又问了宁皎月,目前族学的老夫子授课授的是什么内容,进度到哪里了。 宁皎月都一一回了。 她的功课不是多好,至少知道族学的老夫子每天在讲些什么内容。 姬夫子又回书房里去了。 盛觅觅与宁皎月在书房外面竖起耳朵听。 里面姬夫子授课的声音,情绪稳定,说话不疾不徐,从最简单的开始教起,开始宁曜阳的读书还有些抗拒与小声。 后面越读,声音越大。 姬夫子讲课,也是通俗易懂,尽量都是白话文,举证列例,举一反三,盛觅觅与宁皎月两个在外面偷听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两人腿都在外面站麻了。 两人才离开。 …… “夫人,这夫子比我们族学里的老夫子讲得好懂多了。” 宁皎月难得夸奖人。 “那可不,不愧是省解元,当然你哥哥悟性也高,聪明。”盛觅觅放下心来了。 万事开头难,只要宁曜阳愿意迈出一步。 大家都愿意迈出一步,那赢面就很大了。 盛觅觅对宁皎月道,“从今天起,你哥哥努力读书,你也要努力养好身体,治病也很累,我会每天晚上给你泡药澡,给你扎针,慢慢清理你身体里的寒疾,你愿意配合吗?” 宁皎月雪白的小脸蛋一僵,随即才点头。 “嗯。” “乖!皎月宝贝最乖!”盛觅觅摸摸她的头。 宁皎月想躲开,想了想,忍住了。 盛觅觅莫名联想到高冷的小猫咪,被人类下手顺毛的时候,简直是太可爱了。 送宁皎月回去休息了。 然后盛觅觅回到了回靖堂内。 让小果子把药材,都整理了出来。 之前她买药,都是买了两份,一份是给盛安知买的,一份是给宁皎月买的。 盛安知那份没用完,也带回来了。 留着以后,找到机会了再用。 她弟弟留在盛府里没办法治病,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监视了。 盛府里水深危险,她得想个法子,把盛安知带出来才行。 可是目前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她带到侯府里来,被人看到,盛家来要人,她不得不给。 父母爹娘尚在,还是权贵之家,一个出嫁的女儿,不可能也没有道理带弟弟去夫家生活。 这些,都要细细思量才行。 还有一份药材是给宁皎月买的。 宁皎月体内有寒疾,是娘胎里带来的慢性病,不可能几日就能治好。 也要做长期的打算与准备。 泡汤与扎针暂时没法根治她,但让她体内的寒疾不恶化,控制发病率还是可以的。 她以前没治过这么棘手的病,她还要查医书典籍,寻更适合的良方,争取给她根治了。 “这次我自费买了药材,下次还是走公中吧,昨天刚赢得一千两银子,没焐热,还搭上了我的压箱底的嫁妆,亏大了。” 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攒出一个大宅子来? 才能请十八大丫环来伺候她? 既要开源,也要节流。 问她以前在盛府的月例银子哪里去了?在盛府待了几年,手里头一个大子儿也没有,还没有小果子富余,也都是因为给盛安知买药材了。 宁皎月的病情更复杂,更要做长期治疗的准备,她是贴不起的。 下次走公中。 到了晚上的时候,盛觅觅去书房看,宁曜阳还在跟姬夫子学习。 盛觅觅没打扰他们俩。 让人去请他们出来用膳。 就听到里面传来宁曜阳的声音,“吃什么饭?不吃,这本三字经我马上就背完了,背完再吃。” 姬夫子道,“端进书房里吃即可。” 第二十八章 没想到我们家宁曜阳这么强啊! 盛觅觅属实没想到,第一天,学得这么狠! 她也不管了。 让人送了饭进去。 她去回雪楼陪宁皎月吃晚饭。 然后,给宁皎月泡药汤。 小果子亲自去厨房里指使帮忙,把药材都泡开了,药性都渗入汤中,再把药材取出来,等水温适宜的时候,只送了汤进来。 宁皎月泡了小半个时辰,浑身都是汗了。 盛觅觅再给她扎针。 好在盛觅觅的技术好,银针扎入身体穴位,不怎么疼。 就是银针入体,逼出了体内的寒气,加上热汤的熏陶,是冰火两重天,又冷又热,这种感觉让宁皎月有些难受。 她咬牙坚持着。 哥哥都在努力,她也要努力。 第一次,盛觅觅没让她坚持多久。 一盏茶的时间就收了针,让她上床休息了。 小姑娘皮肤吹弹可破,五官精致,长长的睫毛,虚弱地躺在床上,越看越让人心疼。 盛觅觅忍不住又摸摸她的头。 “真好看!” 这对双胞胎兄妹的颜值,放眼整个上京,也很难找到对手了。 人都是视角动物,盛觅觅也不例外。 更何况这两崽叫她后娘呢。 之前是答应了老侯爷夫妻,要照顾好两崽。 现在越看越喜欢。 这兄妹一个脾气坏了些,一个性格高冷了些,不容易让人接近,实际,都是好孩子。 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前世没穿越的时候,刷D音的时候,没少看萌娃的推送,都不及宁曜阳与宁皎月兄妹万分之一。 她就是个颜狗! 宁皎月闭着眼睛,轻声道,“夫人,你也好看。” 盛觅觅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回头看小果子,听到没有。 小果子挤眉弄眼,冲她点头。 盛觅觅顿时,嘴角咧得大大的。 哎唷! 皎月宝贝竟然夸她了! 这小家伙一向高冷得很,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回。 这句话让盛觅觅扎针治病的疲惫都一扫而光了。 从回雪楼出来的时候,走路都飘飘然了。 好好好,这两只崽,她盛觅觅罩定了。 从回雪楼出来,已经很晚了。 “小果子,什么时候了?” “夫人,已经亥时了。” “大少爷怎么还没有回来?去看看。” 回雪楼里原本有书房的,但是宁皎月住在这里,不方便外男夫子进入。 盛觅觅就把回靖堂里回字外围靠左边厢房,宁晋墨以前的书房收拾出来,让宁曜阳使用。 盛觅觅是住在回字外围靠右的厢房,与外围左边厢房中间隔了一个口字型房屋,角门一关,不相接通,互不影响。 到了大书房。 宁曜阳正在练习写字,衣裳上到处都是墨汁。 姬夫子在旁边看着直点头。 盛觅觅在窗户边上一看,宁曜阳写的字迹,虽然还是歪歪扭扭的,但是,他的名字,还有宁皎月的名字,宁晋墨的名字,都能写出来了。 正在写的是个盛字…… 等了一会儿,果然,写出了歪歪斜斜的盛觅觅三个大字来。 宁曜阳兴奋道,“夫子,我现在强得可怕!我连后娘的名字,都能写得出来了……” 盛觅觅……不能直视。 礼貌客气地敲门进去,提醒他们时间问题。 “已经到了亥时了,一下子学太多也不好,小孩子要长身体,姬夫子,您看要不要今天就先休息?” 姬夫子收拾课堂,下课。 宁曜阳还有些意犹未尽,“夫子,今天背完了三本书了,明天学什么?” 盛觅觅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三字经百家姓千文字,你都背完了?” “必须的!小爷不仅背完了,还能讲解每句话的意思!” 盛觅觅以为他吹牛,看向姬夫子。 姬夫子微笑道,“是的,宁曜阳的领悟能力与记忆力惊人,只要他沉下心来,我讲的内容,他基本上一遍就记住了。” 快要赶上他的天赋了。 读书也要天赋的。 天赋加勤奋,事半功倍,才有着别人羡慕不来的进度。 他当时看宁曜阳那双灵动的眼睛,就知道他是天道的宠儿,不会差到哪里去。 “啊?那宁曜阳你之前上了三年族学,怎么连自己名字也不会写?”盛觅觅还是不信。 “那是小爷不愿意学,小爷堂堂侯府嫡长孙,不需要读书,混吃等死也能荣华富贵一生,读书干嘛?还有那个族学老夫子说话文绉绉的,满嘴之乎者也,听得小爷脑袋大……” 宁曜阳说到一半,见盛觅觅震惊的样子,“你是不是不相信?小爷把今天学的都背给你听!” 说完,唰唰唰流利地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给全部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盛觅觅刮目相看,“哎唷,这真不得了啊!没想到我们家宁曜阳这么强啊!厉害,厉害!” 姬夫子沉声道,“宁曜阳读书有天赋,两天之内,我让他跟上贵府族学的进度应该不难。明天还要学写字,他的字迹不行。” “多谢夫子。” 下课了。 时间不早了,姬夫子回他的读书台去了。 盛觅觅赶紧让小厮给他拎灯笼,送他回去。 要是姬长生明年考上状元,那读书台,怕是要改名了。 要叫状元台了。 她则亲自送宁曜阳回回雪楼。 一路上,宁曜阳都处于兴奋的状态当中。 “后娘,这个夫子长得让人讨厌,讲课却是能让人听懂的,他的解元应该不是买的。” “你去给我买个试试!”盛觅觅脸都黑了。 崇仁侯府家大业大,也不可能给盛觅觅买个解元回来。 买个童生,秀才,她倒是相信。 解元的评审多严格,这是做不得半点假的。 宁曜阳又道,“姬夫子还给我讲他小时候吃百家饭时的事情,他们村叫姬家村,全姓姬,穷苦得很,每家每户自己吃不饱,还要分粮食给他吃,做人要感恩,他就给人家做活计,挑水砍柴挑粪的,边挑粪边背书,一背书人就不累了……” 盛觅觅道,“还有呢?” 难得与宁曜阳相处,宁曜阳没有骂她了,与她分享日常生活了。 这是好兆头。 她思来想去,两小只昨天还对她敌意满满的,今天就转变了。 应该是带她们去看了盛安知,两小只才对她的敌意解除了。 这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宁曜阳讲了一路,送到了回雪楼。 第二十九章 她一个奶娘,也占个娘字 盛觅觅就回去了。 宁曜阳水都没有喝一口的,直奔上楼,去看妹妹。 一下午加上一晚上没有见面,仿佛千言万语要与妹妹说。 但看妹妹睡着了,还难得睡这么沉,就下楼去了。 伺候的奶娘心疼宁曜阳读书辛苦了,端了一碗鸡汤面进来。 “少爷,您肚子饿了没?吃点再睡。” 宁曜阳晚食是在书房里用的,光顾着背书了,没吃好。 这会子早饿了。 接过就狼吞虎咽起来。 奶娘心疼道,“大少爷,您慢点吃,小心噎着,夫人也真是的,哪有让正在长身体的孩子熬这么大夜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吧!” 宁曜阳大咧摆手,“没事,我身体可好了,我读通宵都可以!” 孔奶娘又道,“大少爷您身体再好,熬夜读书也不行,咱们侯府还能世袭好几代,大少爷您是侯府嫡长孙,哪里用得着这么辛苦,跟人家苦寒子弟比读书?他们读书是为了挣富贵前程,您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 宁曜阳吃面条的动作迟疑了,他以前就是经常听孔嬷嬷这样说,觉得读书没劲儿,不用读书。 他宁曜阳生来就是含着金钥匙的人,什么都有了,不用和普通人一样拼命努力。 造就完事了。 “我不是为了富贵前程读书的,夫子说,读书是为了明事理,懂道理,后娘说读书是为了将来不会变成一个草包,我是为了我妹妹读书的。” 孔奶娘听到这里,直接拿起帕子抹起眼泪来。 “大少爷,我正准备和你说呢,夫人晚上给皎月小姐泡药汤扎针,扎得小姐好痛苦,小姐性子向来性子好,能忍耐,一声不吭的,奴婢看到心疼啊,皎月小姐身子弱,哪能受这么大的折磨,夫人又不是名医大夫的,连府医都不禀报一声,就拿大小姐试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老侯爷他们又不在,这可如何是好啊……” 宁曜阳停下吃面,“后娘她会医术,我们见过她给人治病的,不会乱治的。” “奴婢派人去打听过了,盛府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夫人会治病的事情,夫人自己说会治病便会治了?老奴还打听出来了,夫人的亲弟弟是个傻子,到如今夫人都没有把他治好,她能治得好我们大小姐?大少爷,大小姐,你们跟她回门了一趟,回来就大变了样子,是不是被她用什么邪法给洗脑了?您一向不爱读书的,一读就读这么晚,大小姐允许她治病,不让奴婢们靠近……”孔奶娘哭诉。 宁曜阳将面条一下子摔在地上。 “不吃了,倒胃口!你胡说什么?我后娘身上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你还去打听她,她用什么邪法给我们洗脑了?她又不是妖女,小爷又不是傻子,会被她忽悠?” 孔奶娘没想到大少爷发这么大脾气。 唬了一大跳。 赶紧跪在地上。 她是大少爷的奶娘,这么多年来,在大少爷面前相当有脸面。 她说什么,大少爷都会讲上一二。 就算不听,也不会朝她摔碗。 所以,她才敢这样在他面前说话。 没想到,大少爷当真是着了这位新后娘的魔了,不给她脸面起来了。 “大少爷,是奴婢想错了。奴婢多嘴,奴婢该打!” 宁曜阳心烦意乱。 “你好端端地为何诽谤我们后娘,她让我读书是为了我好,将来不变成大草包!给妹妹治病,花了好多银子买药,她扎针治病也很辛苦的,她都是用了我们好……”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孔奶娘豁出去了。 她哭啼啼道,“夫人好不好,现在才几天,难说得很,大少爷,奴婢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自古后娘继母都坏,前期可能坏得不明显,会对继子继女作样子好一些,到后面等她们自己生了亲生的孩子之后,就会容不下继子继女,恨不得他们去死, 京城里像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奴婢也只是担心大少爷与大小姐的遭遇,这些话别人不敢说,也只有奴婢能在大少爷您面前有机会说说,大少爷您心里要多加注意,奴婢也不是说咱们夫人是这样的人,就是人心隔肚皮,相识的时间太短了……” 宁曜阳被说得毫无心情了。 “行了行了,小爷知道了,用不着你操心。” “老侯爷,与老夫人都不在,奴婢是您的奶娘,操心您与小姐是应该的。” 宁曜阳不爱听,挥手把她轰赶了出去了。 孔妈妈是他的奶娘,其实年纪也不大,二十来岁。 奶了宁曜阳之后,一家子都被侯府接过来安顿下来,在侯府做活计混营生。 宁曜阳长大之后,她也就是白天过来伺候,晚上都归自己家去了。 今天是特殊情况,才留到现在,与宁曜阳说话。 因为她察觉到异常了。 两兄妹与盛觅觅回门之后,就感觉变了一个人似的,与盛觅觅说话那么亲密,还对她言听计从。 这让她心里犯酸。 她奶了宁曜阳长大,又伺候了这么多年,宁曜阳都没有这么听过她的话。 一个嫁进来才几天的人,就因为占了一个后娘继母的名头,就抢走了一个孩子的爱。 如果没有后娘继母,她一个奶娘,也占个娘字。 …… 宁曜阳心情不美,上楼又看了回妹妹。 妹妹还是睡得香甜的,他就下楼回里屋躺着了。 躺在床上,还在想,后娘难道真的给他与妹妹下了什么邪法吗? 几天前,她刚嫁进来的时候,他与妹妹说过,是绝不会认个后娘的,她们有自己的娘亲,不要别人当后娘…… 这才几天,就开始打脸了吗? 可是后娘好像真的与众不同,对他们也很好。 但是奶嬷说得也有道理,万一是装的。 狡猾的女人前期都会装的…… 等时间长了,才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他读好了书,她真的能治好她的妹妹吗? 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睡着了。 *** 盛觅觅早上起来,打了一套八段锦。 下人就汇报姬夫子早就过来了,去回靖堂的大书房,而宁曜阳迟迟未到。 派人去回雪楼看情况,这小子赖床了。 盛觅觅杀到了回雪楼,从床上揪起宁曜阳的耳朵,“臭小子,姬夫子等你一早上了,你还给在床上赖床,人家学子都鸡鸣就起来读书的,你昨天晚上的那股劲儿去哪里了?” 第三十章 孝顺你,你配吗? 一看,宁曜阳顶着两只熊猫眼。 完全没有睡醒的样子。 盛觅觅心道,昨天虽然是亥时收工的,但也睡够了四个时辰了,不至于这副鬼样子。 宁曜阳焉里吧唧抗议道,“你个恶毒后娘,你放开小爷!男女授受不亲,你成何体统,老揪小爷的耳朵?” “昨晚上做贼去了?” 盛觅觅疑惑。 “没有。放开小爷,小爷要去梳洗上课去了。” 正在这时候,宁皎月从楼上下来。 盛觅觅把宁曜阳给放了。 “皎月宝贝,你昨晚睡得如何?” 宁皎月今天着粉色的襦裙,梳着两个花苞髻,戴着珍珠的头饰,粉糯糯的,高贵又可爱。 平时小脸苍白得不像话,今天,双颊边上竟然有了红晕。 “睡得挺好的,平时睡眠浅,多梦,昨晚上一个梦也没有做。” 说完,宁皎月看向宁曜阳,“哥哥,你昨晚上学到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有发现。” 宁曜阳原本熊猫眼毫无精神的,看到妹妹状态这么好。 他懊恼自己昨晚上想多了。 耽误了今天上学大事儿。 “我去上课了。” 脸也不洗,饭也不吃,往书房里滚去了。 “少爷,大少爷,您等等,不吃饭哪能行呢?”孔奶娘忙拎着吃食追上去了。 盛觅觅望着他远去的背景,似笑非笑。 她与宁皎月说了昨天宁曜阳读书的进展,宁皎月都忍不住嘴角微勾。 小骄傲道,“哥哥真厉害。” “对,你哥哥聪明,只要他愿意学习,不可能学不会的。” 然后,盛觅觅又道, “昨晚上耀阳回来的时候,都说今天早上起早读书的,结果睡到现在,还神魂迷糊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完对屋里的下人们道,“你们大少爷回来之后,做了些什么事情?” 丫环们垂头,“就是上楼看了大小姐,大小姐睡着了,大少爷就下楼歇息了。” “孔奶娘给大少爷做了一碗面做夜宵,大少爷发脾气,把面给摔了……” …… 不待盛觅觅说话,宁皎月就冷声道。 “我哥为什么发脾气?” 小丫环们不敢吭气了,“孔奶娘一个人在屋里伺候着大少爷,不让我们进屋,我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点都听不到吗?说!”宁皎月身上的冷气,嗖嗖直往外面冒。 这时候,一声叹息。 一个体面的妈妈站了出来。 “奴婢听到了一些。” *** 孔奶娘被人找回到了回雪楼内。 “夫人,您找我?” 盛觅觅微笑道,“孔妈妈在我们侯府几年了,伺候我们耀阳辛苦了。” 孔奶娘微微挺直脊梁,“不辛苦,能伺候大少爷是我的福分。” “本夫人听说人孔妈妈家里孩子也不少,家里人口多,离不了你,这样吧,我们侯府多发你一年的月例,你就回家荣养去。”盛觅觅还是微微笑,说话十分和气。 孔奶娘大惊,“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觅觅脸上笑容一收,面无表情道,“字面意思,你不想在大少爷身边伺候了,那就归家去吧。” “夫人!谁说我不想在大少爷身边伺候了?我不走,我是大少爷的奶娘,我要伺候大少爷一辈子的。”孔奶娘慌神了。 “你想在耀阳身边伺候,你为何要与他说那样挑拨离间的话?你好歹毒的心思!蝼蚁尚且要上进,你想养废一个侯府嫡长孙吗?还是背后有什么人指使你这样干的?” 盛觅觅厉声一喝。 孔奶娘便知道,昨晚上与宁曜阳说的话,被人偷听了去。 她吓得匍匐在地上。 额前全是一层冷汗。 “夫人,奴婢绝没有此意,奴婢只是心疼大少爷,读书太晚了,怕伤他的身体,才说了一些胡话,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盛觅觅丝毫不为所动。 宁曜阳养成今天这模样,这些人估计立首功。 她刚进府,找不到源头。 这下,撞到她手里来了,岂会放过? 有一就有二,这样的祸端绝不能留。 今天杀鸡儆猴,将宁大少爷身边伺候的人,都好好震慑一下。 “来人,将孔奶娘请出侯府去吧。” 这下孔奶娘知道盛觅觅说不通了,她大声道,“夫人,你没有权利赶我走,我是大少爷的奶娘,我奶大了大少爷,老侯爷与老夫人说过,以后崇仁侯府会给我养老的,谁也不能赶我走……” 盛觅觅冷笑,“拿老侯爷老夫人来压我?掌家权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处置侯府里的事情,老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我的不是,更何况你犯了故意教坏侯府嫡长孙的错处,老侯爷老夫人知晓了,怕是更不会饶过你。” 老夫人他们一门心思就是想让亲孙子上进,得知孔奶娘这样的行为,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 孔奶娘还不服气,“夫人!大少爷很小是我奶大的,大少爷对我十分孝顺,知道您把我赶出府去,他必定难过伤心,大少爷不会不管我的……” 盛觅觅这下,彻底冷了脸。 旁边的八娘见势不对。 直接上前就抽了孔奶娘一个大耳刮子。 怒骂道,“你个奶妈子而已,不过是个下人,你担得起侯府嫡长孙的孝顺?他要孝顺也是孝顺老侯爷老夫人,孝顺小侯爷,孝顺夫人,孝顺你,你配吗?我看你是疯癫了,竟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八娘是老夫人留下来协助盛觅觅管家的一等大丫环。 她这一说话,就代表了老夫人的威严。 她刚开始还不准备说话的,让新夫当家做主,她旁观。 没想到,这孔奶娘愈发没有规矩起来,竟然说出这样离谱的话来。 她要是再不出言,侯府的脸面规矩都要被孔奶娘丢光了。 孔奶娘见回天无力,她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外面跑。 “是我说错话了,我该打该罚我都认,但我不能走,我舍不得大少爷,我从小将大小爷奶,大少爷不能没有我,我要去找大少爷,大少爷救我啊!大少爷……” 朝书房那边跑去了。 门口守着几个丫环婆子,岂会容孔奶娘这样没规矩? 第三十一章 这状元之气了得啊! 今天让她跑出了这道门,她们在夫人眼里就成了那没用的东西了。 一齐上前就制住了孔奶娘。 孔奶娘无法,只能又回过头来求盛觅觅。 “夫人,奴婢再也不敢犯了,求夫人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知错了!” 盛觅觅轻轻一挥手。 “一年月例银子也不用补了,轰出去吧。” “是,夫人。” 众人就将这孔奶娘五花大绑,扔出府外面去了。 还把侯府与她写的契书还给了她。 她不是卖的死契,是可以随时终止的活契,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直接作废即可。 *** 迎客楼。 盛洛儿蒙着面纱,带着丫环,避着人,进了后院。 上次她来带着银钱资助姬长生,被拒绝了。 她后面回去想来想去,前世,姬长生是因为饿晕倒盛觅觅的面前,盛觅觅给了他一张饼子,救活了他,两人成就一段佳缘。 她现在去找姬长生,姬长生还没有饿晕,可能是她心急了一些。 可是,她前世并不知道姬长生在是哪里饿晕的,所以也没办法去哪里等。 只能去他住的迎客楼。 没想到弄巧成拙。 昨天盛觅觅回门,还带了侯府两个孩子回去,在盛府里耀武扬威,让她气愤不过。 她要是与能姬长生结为夫妻,将来,她就是最年轻的宰相原配夫人! 与宰相情深和谐,连一妾室都没有。 后面还被请了诰命夫人,生了自己的孩子,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比侯府这个烂摊子要强上百倍。 她今天再次来到了迎客楼里,知道姬长生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那么,她打算偷偷找到店伙计,帮他交房费,给他安排好伙食,等以后他知晓了,她的人情他也领受了。 看看他会不会感动…… 前世,盛觅觅不过一块饼就让她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因为姬长生是知恩图报的人。 “伙计,这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别和姬郎君说是我给的,就说你们客栈里知晓他是解元的身份,让他免费住吃……” 店伙计不待他说完,“小姐,您有所不知,姬郎君昨天已经从我们迎客楼里搬走了。” “啊!”盛洛儿意外,随即气愤道。“他搬去了哪里?是你们把他赶将出去了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店伙计翻了一个白眼,“不是我们赶的,是他自己走的,我们哪里知道他去了哪里,小姐与他是什么关系?这么上赶着的去巴结一个穷书生……” 盛洛儿羞得满脸通红。 她的大丫环开始骂店伙计来,那店伙计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口齿伶俐得很。 越说越让盛洛儿待不下去了。 又怕人听到了。 只能狼狈地离开了迎客楼。 但是,盛洛儿又不放弃,还想让丫环拿银钱去市井里找那个消息灵通的跑腿,打听姬书生的下落。 大丫环都不解,“小姐,您这么关心一个穷书生作甚?他八竿子与您打不到一块儿去的……” 盛洛儿呵斥,“让你去做就去做好了。” 丫环才拿了钱去找人打听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姬书生在迎客楼住了一段时间,大家都眼熟他。 很快,找到了线索。 *** 宁曜阳上午状态不佳,学得不如昨天快。 但是中午睡了一个午觉之后,下午的状态就回来了。 昨天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背熟了,今天学习增广贤文,还有练习写字,默写。 盛觅觅对宁曜阳的字评价就是,难看到日了狗那种地步。 练字不是一两天就能写得好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她再去书房看,居然也好多了,还是歪歪斜斜,没有昨天那样歪得夸张了。 一日千里。 这小子沉心去读书的时候,还当真不容小觑他。 沉浸式读书一天,收获满满。 昨天将这些全背熟,今天竟然能全部默写了。 盛觅觅与宁皎月去看的时候,宁曜阳正在做试题。 她与宁皎月偷偷咬耳朵。 “你哥这张试题好像有些眼熟。” 上次盛觅觅被叫家长的时候,在屈老夫子的手里见过。 宁皎月道,“是上次屈老夫子考核我们的那张试题卷……” 没过一会儿,宁曜阳就交卷了。 盛觅觅隔着窗户缝里看,试卷纸上,竟然都写满了答案。 宁皎月也觉得不可能。 没等一会儿,谦谦君子姬夫子阅完了卷子。 和颜悦色道,“不错,基本上都对了,就是最后一道理解题,还没有抓住重点,写偏了一些,此份试卷可评甲。” 宁曜阳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夫子,我现在是不是强得可怕!还有试卷吗?给我多来几张……” 姬夫子抬眸,一双清亮的眼睛,如天空般澄静。 轻轻给了他一戒尺,“戒骄戒躁。” 宁曜阳嘿嘿直笑。 晚上盛觅觅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家宴,邀请姬夫子一起用膳。 感谢姬夫子两日来的辛苦教导。 以及宁曜阳辛苦学习。 姬夫子颇有谦谦君子,宠辱不惊的风度。 盛觅觅暗道,这状元之气了得啊! 吃过晚饭,盛觅觅再三感谢,让姬夫子回住处去了。 宁曜阳兴致勃勃地与妹妹分享今天学了什么,各种自吹。 宁皎月听得也高兴。 回头,宁曜阳压低声音又问,“妹妹,后娘给你扎针疼不?” “不疼,后娘扎针手法很好。扎完针,睡觉都沉多了。” 她身体原因,没少请各种名医郎中回来看,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侯府里的常客,太医也给她扎过针,她有对比,她感觉盛觅觅比太医扎针手法还要好。 她以前睡觉睡到半夜,会被冷醒,不管盖多少暖和的被子,都会冷。 越睡沉越冷。 昨晚上身体一直暖烘烘的,让她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好!” 宁曜阳放下心来。 他傲骄地扬起头,对盛觅觅道,“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你把我奶娘赶出府里的事情了!哼!你不经过小爷同意,就擅自把我奶娘赶出府去,你把小爷放在眼里了吗?” 他下了课堂的时候,就有下人把孔妈妈的事情,告诉他了。 盛觅觅嘴角上扬,“那我现在征求你的意思,你同意吗?” 宁曜阳哼哧一声,“同意。” 昨晚上他都不高兴了,孔奶娘说的那些话就是让他当一个废物。 第三十二章 不过是新来的想要立威罢了…… 他有想要保护的人,他不能当个废物草包。 他昨天晚上还想起了盛府那个得了癔症的盛洛儿的话,说他是个草包废物,只会吃喝玩乐,天天与人斗马迟早一天摔成残废…… 他宁曜阳绝对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他残废了,谁去保护她的妹妹? 再说了,他发现了读书一点儿不难,姬夫子教他的学问入门,比屈老夫子强多了,他仿佛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以前看到书本就犯困,现在看到书本,他就兴奋。 他的奶娘平时仗着奶过他,偷吃他的东西不说,偷拿他的东西出去卖钱,他都知道,他知道这些都是不应该的事情,但他看在他是奶娘的份上,就睁只眼闭只眼没管。 今天听下人说,孔奶娘还想让他孝敬她…… 他就不乐意了,他是主子,她是奴才,她一个奴才让他当主子的去孝敬,成何体统?这是要爬到他宁曜阳头顶上去做窝了。 不如让继母打发出去算了。 “那不就结了。我们耀阳现在已经懂事了,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真棒!”盛觅觅不吝啬表扬他。 宁曜阳给她一个白眼。 牵着妹妹的手,回回雪楼了。 *** 孔奶娘在侯府门口哭诉了半天不走,看看还没有回转的余地,结果,被家丁哄走,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只能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走到半路上,伯府后侧门出来了一个嬷嬷。 与孔奶娘相识。 问清楚缘由。 孔奶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和她哭诉了。 那嬷嬷是大夫人身边的陪房嬷嬷,姓吴。 吴嬷嬷道,“你与耀阳少爷说的话没错啊,本来他就是侯府嫡长孙,以后,整个侯府都是他的,他要啥有啥,啥都不缺的,干嘛费那个劲,要辛苦读书的?还读那么晚?你不过是心疼说了几句而已,哪里称得上错儿?偏要拿你做筏子,不过是新来的想要立威罢了……” 这番话说到了孔奶娘的心坎上。 “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夫人把我赶出来了,我也不敢去闹,我男人还有婆母都还在侯府里当差,我要是闹腾,闹得她们也没有差使了,一家人就更没有活路了,我家还有两个哥儿要养。” 孔奶娘伤心地哭诉。 吴嬷嬷安慰道,“你先别急,你被赶出府来,耀阳少爷怕是不知情呢,你回去且等着,等耀阳少爷要是知晓了,念着你的好,定会派人去寻你的。” 孔奶娘抹泪,“我已经在府外面等了半日了,也没有见大少爷出来寻我。” 吴嬷嬷瞠目,“怎么可能呢?你奶耀阳少爷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耀阳大少爷平时看着也不是那么薄情的人吧?” 孔奶娘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夫人才过门几天,就把大少爷与大小姐收买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大少爷性情大变,以前提起读书就发脾气的,现在熬夜苦读,对夫人的话言听计从……” 十分的委屈。 吴嬷嬷啧啧几声,“啊!耀阳少爷居然爱读书了?这么好的手段啊!当真是让人没想到,那你只能等老夫人她们回来替你做主了。” 孔奶娘突然抬头,“能不能请伯府里的大夫人去替我说说话……” 吴嬷嬷道,“两府是同宗本源,可是早年前就分了家,不能互相插手家务事的,我们大夫人平时很抬举你,耀阳没有亲娘,全靠吃你的奶长大,都说你有大功劳,可是明面上去替你说话,那是理不正言不顺的,你且回去等着,老夫人以后回来定会为你做主,公道自在人心。” 孔奶娘失望地回去了。 吴嬷嬷转身也回了伯府,来到了大房的院子里。 将孔奶娘的事情说了。 大夫人正在喝茶,听完了。 眉目都是不悦,“这盛氏确实是有几分手段的,进府就把宁曜阳这只混世魔王教得去读书了,还把宁曜阳的奶娘都赶出府了,可是这未免太急切了一些,一个庶女而已……” “叔父叔母也不知道何时能归,这样吧,我让婆母去给他们二老写封家信去,也问问扬州的大姑奶奶那边情况如何了。” 伯府人丁兴旺,老伯爷名下有四子。 除去没有成亲的宁五爷,其他三房人都是子嗣繁茂。 特别是她们大房,男丁多。 有两嫡子一庶子。 她还想着,侯府子嗣少,就宁曜阳一个,将来宁曜阳要是打理不好侯府时,她们大房可以过继一个男丁过去帮衬他。 现在宁曜阳竟然好学勤奋读书起来了,属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 第二天,一早。 宁曜阳就与宁皎月上学堂去了。 盛觅觅亲自送她们两人过去,给屈夫子拎了不少的好东西。 宁氏族学是崇仁侯府拿钱开办的,屈老夫子的月例银子都是走得侯府这边的账目,他虽然被宁曜阳真心气到了,可也不能真的不教宁曜阳。 毕竟看在衣食父母的份上。 加上侯府的主母态度也好。 以及屈老夫子那只被宁曜阳放走的鹦鹉鸟,自个儿也飞回来了,他的气也没有那么大了。 就顺水推舟,算了。 盛觅觅准备好了,让宁曜阳给屈老夫子道歉的环节,都省了。 宁曜阳又大摇大摆地回课堂去了。 宁皎月的身体这几天也好起来了,也回到了课堂上。 族学一共有十几个学子。 伯府里有六个,四男两女。 侯府里有宁曜阳兄妹俩人。 剩下的都是宁家旁系家里的孩童。 因是启蒙班,只有十岁以下的。 班里小姑娘坐一边,小男孩坐一边,小姑娘少,加上宁皎月就只有三四个。 宁曜阳坐在小男孩丛中。 族学排位也不是按高矮,直接是按嫡庶来排的。 宁曜阳自然是最前面一个,他前后左右的,都是伯府里的嫡子。 以及旁支来借学的嫡子们。 排后面的就是庶子团。 宁曜阳一进教室,就有人起哄。 “宁曜阳,你上次打了夫子,跑哪里去躲着了,是不是又被你后娘抓住狂揍了一顿。” “嗨,你们不知道吗?宁曜阳被请了家法,屁股都被打开花了嘟!” “这后娘有点凶猛啊!” 第三十三章 坐等这装逼的一刻好久了 宁曜阳大刀阔斧地往自个儿的位置上一坐,“都闭嘴吧!你们!我后娘猛不猛,关你们屁事啊!” 众人也不敢真嘲笑这些小霸王。 谁也不敢轻易地和他翻脸。 宁曜阳是侯府嫡长孙,各孩子家长们都千万叮嘱了,要与宁曜阳搞好关系。 虽然小孩子有逆反心理,不一定听家长的。 但宁曜阳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了,羡慕嫉妒恨也没法。 宁曜阳环顾四周,“你们这次夫子考试,最高分是多少?” 孩子们一下子来了兴趣。 “宁曜阳,你问这个干嘛?你又不会考……” “对,给你开卷考试,你都找不到答案啊!” “让你写名字,你都不会写的……” “最高分自然是宁骥了。” 投胎上,大家比不过宁曜阳,在读书方面,整个族学的孩子们,不分男女,大家都觉得能胜宁曜阳一筹。 这是众人唯一能超越他的地方了。 平时是宁曜阳的短处,他不让大家说,现在见他主动提及了。 便都兴致勃来,都想找找存在感了。 宁曜阳看向最后面的位置。 宁骥是伯府大房的庶子,今年九岁,性格懦弱。 “嘿嘿,宁骥你考了多少等?” 宁骥原本不准备出头的,别人都在玩闹,他在默默地背书,一概不参与。 听到宁曜阳叫他,他才不得已抬起头来。 有些结巴道,“上,上甲。” 他一紧张就结巴。 宁曜阳顿时眉目一竖,“你堂堂男子汉,怎地说话跟小鸡崽似的,你大点声音,小爷听不见!” 宁骥顿时更瑟缩的样子,脑袋都快要垂到桌子上去了。 旁边的人大笑。 有人高声替他又重复了一遍,“宁曜阳,他说他上甲!” 宁曜阳哦了一声。 放过了宁骥。 得意洋洋地从书包里掏出试卷来。 “嘿嘿,小爷我也会考了,我小爷考了甲等!除了宁骥比小爷考得好之外,还有谁?” 众人起先一愣。 后哄堂大笑,“宁曜阳,你莫不是开玩笑的吧?你连名字都不会写,你能考个甲等?” “哈哈哈,宁曜阳,是不是你怕你后娘揍你,花钱请人考的?” 宁曜阳把试卷往桌子一啪。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是不是小爷的字迹!小爷现在今昔往日了,以后,别嘲笑小爷不会读书了,小爷现在强得可怕!” 大家当真去看。 有些人还是不信。 “宁曜阳,你为了以假乱真,你竟然让人把字迹写得和你一样丑!” 宁曜阳,“滚犊子!” 这时候,屈老夫子咳嗽着进来了。 课堂里顿时消停下来。 屈老夫子年纪大了,耳朵背了,刚才课堂里闹哄哄的,没听清他们讲什么。 跟往常一样,进了教室就开课。 “今天来温习一下增广贤文……” 学生们回归自己的座位打开书本,开始摇头晃脑地诵读起来。 就听见众孩童们读书的声音里面,宁曜阳的声音最大,最响亮。 众孩子们都傻眼了。 不是,平时一上课,一读书就睡觉的宁曜阳,今天竟然跟着一起读书了。 他认识字吗? 他的声音这么大,好像是都念对了。 众人一吃惊,声音不由得小下来。 众人声音一小,宁曜阳的声音就显得更大了。 到最后,没人带他读了,他一个人还在读…… 这下众人就大惊失色起来。 他真的会读啊!不是乱跟做样子的。 还有屈老夫子都不由得揉了揉眼,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把别的孩子看成了宁曜阳。 宁曜阳今天上课,没有趴在桌子上睡觉。 宁曜阳他在读书,声音大到他这个耳背的人都听到了。 居然读得十分流畅,一个字也没有错。 屈老夫子出声了,“你,你会读?” 宁曜阳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忽地站了起来。 “汇报老夫子,我不仅会读,我还会背呢,增广贤文嘛,小意思。” 屈老夫子嘴角一抽,太阳打西边出来,他都不会相信。 宁曜阳他教了几年了,他是什么鬼样子,他不知情? 几天前考试还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来着。 目不识丁。 几天没见过,在屋里突袭,会读了增广贤文都不错了。 还会背? “那你背来听听。” 宁曜阳努力忍住那压制不住的得意感,很快就把增广贤文给背完了。 课堂内一片死寂。 人人嘴巴都能塞下一个大鸡蛋了。 只有宁皎月轻轻抿着唇角,在微笑。 宁曜阳背完增广贤文,表现欲上来了,“嘿嘿,夫子,我还会背千字文,百家经,三字经……” 说完,也不管大家的死活,继续开背。 有些同学不相信,以为宁曜阳吹牛逼,拿出书本来,对着比。 结果,宁曜阳背得一字不差。 下巴都惊呆了。 有人喃喃道,“太不可思议了,难不成他后娘给他揍的,打通了任督二脉吗?” “强啊!宁曜阳!” 宁曜阳背完了,朝四周一拱手。 “嘿嘿,承让,承让。以后请叫我状元宁耀阳。” 众同学们…… 给他三分颜色,他开染房来了。 屈老夫子对宁曜阳的印象,几乎是根深蒂固了。 他仍旧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等等,光会背书也不成,背得书,你要理解其中的深意与道理,我且考考你。” 宁曜阳坐等这装逼的一刻好久了。 “夫子,请考。” 摩拳擦掌。 他宁曜阳由全族学最差的一个学子,今天摇身一变,要变成族学之新星! 屈老夫子翻开三字经,认真地考了宁曜阳几句话。 结果,宁曜阳摇头晃脑,答得全对。 意思解析深刻到位。 令屈老夫子都没有想象到。 他还是不相信眼前一切的,朽木竟然能雕了? 他再翻开千字文,增广贤文等书,考究宁曜阳。 宁曜阳还是都答对了! 全班同学已经惊麻了。 宁曜阳他后娘真的给他打通了任督二脉了。 “阳哥,你是我的偶像!” “夫子,求求你了,你别考了,你再考,我们都要找条地逢钻进去了。” 这一上午的课堂,屈老夫子啥也没干,就光在考宁曜阳了。 而众学子们都跟着默默地学习。 连宁曜阳都会了,他们还不会,这如何说得过去。 第三十四章 侯府后继有人了 有的人默默地把不会的都记下来了,放学堂之后,回去死活也要背熟记熟。 这一上午的族学学堂,空前热闹,学习氛围也最强。 宁曜阳享受到了读书带来的乐趣与瞩目,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宁曜阳不是草包!是个强者! 他只学会了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以及增广贤文,蒙学其他的还没有开始学,他和屈老夫子说了,屈老夫子也就只考他这四本书的内容,相当于给全班同学,上了一堂温故课。 效果好得惊人。 到了最后,屈老夫子激动到老眼里蓄满了一层泪花。 “好好好,宁曜阳,老夫以前错看你了,你读书相当有天赋……”总算不白拿崇仁侯府的月例银子了。 他一直拿崇仁侯府的月钱,一直教不好宁曜阳。 说实话,他晚上睡觉做梦都觉得亏心呐。 现在好了,宁曜阳突然开窍。 现在他才七岁,开窍也不算晚。 侯府后继有人了。 *** 盛觅觅送孩子上族学之后,就回府了。 她早上让小果子出去买了几样食材和药材,她送孩子上完学回去,刚好小果子东西也买回来了。 她打算给孩子们做点药膳补补身体。 给宁曜阳做些提神醒脑的,利于他读书。 给宁皎月做些滋养元神的,抵抗寒毒的。 还给她盛安知做些滋补身体体能的,盛安知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得跟上。 到时候,派小果子亲自派过去。 盛府是答应照顾盛安知的,她还是不放心。 三天两头肯定会派人过去看望的,送些吃食。 这也得亏她嫁了一个好门户,要是一般的低嫁,盛安知的情况可能会更惨。 多亏嫡姐重生啊!送了她这门好亲事。 就在这时候,下人来汇报。 “夫人,府外面有盛府的大小姐求见。” 盛觅觅…… 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请。” 嫡姐来了。 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很快,下人把盛洛儿主仆几人带到了回靖堂。 盛洛儿根本不消人带路,她崇仁侯府熟得不能再熟,特别是回靖堂。 前世这侯府像牢笼一样困着她,让她喘不过来气。 重生之后,再来到这里,想到困得不是她了,心底倒是觉得松快,连带着侯府的景色都好看起来了。 来到了回靖堂。 见到了八娘,稳娘她们,盛洛儿脚下差点一软。 这两个丫环前世对她造成的阴影也挺大的。 起先是老夫人给她帮忙她管家的,后面她被侯府定义成了恶毒后娘,害了两个孩子,这两个丫环就成了监视看管她的人,到最后,她又不讨喜夫君,老夫人把这两个丫环给了崇仁小侯爷当通房,她们在她夫君那里的脸面都比她大…… “盛家大小姐来了,快请进,我们夫人在里面等您呢。”八娘热情地招呼。 盛洛儿回过神来,矜持地点了点头。 看到盛觅觅在厨房里做吃食。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惊奇道,“二妹妹,侯府里这么多的下人,需要你亲自进厨房做吃食吗?” 盛觅觅正煮得紧要处,“给宁曜阳他们做的,嫡姐你先在外面坐会儿,小心汤汁溅到你的身上了。” 盛洛儿衣着华美,今天看得出来是打扮了一番的。 抿着口脂,涂着腮红,一身鹅黄的纱裙,束着腰肢,显得身形纤细,娇俏过人。 她在门口掩面道,“是不是侯府大少爷为难你了?非要你给他做吃食?你也不用亲自动手,侯府里的下人使唤不动,我们盛家也给你带了丫环来的,要是不听话的话,尽管与我说,我回去告知母亲,让母亲帮你惩治她们。” 在她的理解里,屋里仆妇成群,哪里用得着当家主母去做饭食? 大户人家里主母与小姐都是金尊玉贵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会厨艺。 再联想到宁曜阳混世魔王的性子,只有这个可能性,是宁曜阳为难盛觅觅,让她亲自给他吃食。 宁曜阳前世可没有少各种各样的为难她。 盛觅觅没回话。 小果子听不下去了。 “大小姐,我们夫人是自己想给大少爷他们做药膳的,大少爷读书辛苦了,夫人心疼他,一大早上让奴婢去买了食材回来,给大少爷,大小姐,还有我们的安知少爷做的,奴婢想插手帮忙,夫人都不放心,说奴婢笨手笨脚,只能够跑跑腿……” 盛洛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啥?读书辛苦?宁曜阳?” “对啊!大小姐,我们大少爷现在读书可厉害了,可爱学习了。” “不会吧!外面都传侯府里的嫡长孙最讨厌读书写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他怎么会辛苦读书?我知道了……”盛洛儿意味深长地看了盛觅觅。 难不成是打算给宁曜阳营造名声了? 用盛家给盛家大少爷盛安勤一样的套路,用各种手段,给他营造一个好名声,让他可以在上京青年才俊圈子里,有一席之地。 盛觅觅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 她刚好把一碗粥熬好。 歇歇气了。 “嫡姐,我们家宁曜阳真的对读书有兴趣了,这得多亏我花重金请回来了一位夫子。这位夫子与宁曜阳投缘,又十分厉害,教了两日,就把我们宁曜阳的读书兴趣激发出来了,这么一说,我还得专门给这位夫子做点药膳过去,表示了一下感激之情。” 盛洛儿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她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正好盛觅觅主动提及。 她道,“哪里来的夫子竟然这么厉害?姓谁名谁?何方人士?” 盛觅觅嘴唇勾起,“就是一个年轻的夫子,姓姬,叫姬长生,在街上与我们宁曜阳不打不相识,就结了缘,愿意进府来教我们家宁曜阳。” 盛洛儿不由得握紧手心。 她看了看身边的大丫环春香。 春香会意道,“原来是姬夫子啊!这倒真是有缘,我们大小姐也与姬夫子相识。他是江浙省区的解元,难怪能教好侯府嫡长孙来着。” 盛觅觅笑道,“咦,嫡姐你天天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何与姬夫子相识的?” 盛洛儿脸微红,“我上次去鸡鸣寺上香,马车受惊,得姬夫子出手相救,后面打听恩人下落,原来是在迎客楼借住的备考举子,便上前道谢过一回……” 盛觅觅假意奇道,“我听姬夫子说,在迎客楼的时候,有个贵家小姐无缘无故地想资助他,而他觉得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没收,我还好奇是谁来着?难不成是嫡姐你吗?” 第三十五章 夫人,我有这么明显吗? 一屋的丫鬟婆子们竖起耳朵听。 盛洛儿脸面挂不住了,她回驳道,“是我,许是姬夫子记不住他之前救我之事了,于他来说,是小事,可却是救我一命,我是想去拿银钱报恩德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也是姬夫子与嫡姐之间有缘了。”盛觅觅歇息好了,还要继续做药膳。 盛洛儿听到缘这个字,脸色回转些。 她身边的大丫环春香替自家主子问道,“请问姬夫子现在住在府上吗?还是每日教习完侯府嫡长孙之后,自行离去?” 盛觅觅道,“就住在我们侯府后院的读书台,嫡姐要去与姬夫子叙旧吗?我这会儿要给宁曜阳煮药膳,不得闲,这样吧,小果子你带大小姐去后院……” 嫡姐是重生的。 以前在盛府时,平时只是不拿正眼瞧她,两人之间也说不上来什么深仇大恨。 嫡姐还让给她这么好一门亲事,哪怕是她不要的,也算是便宜她了。 她既然看上了姬夫子,那么,她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吧。 万一真成了呢。 “是,大小姐,您跟我来。” 盛洛儿听闻是读书台。 她心里原本的那一丝醋意,轻了些许。 读书台在侯府最边缘角落,与侯府主院区非常远,互不相干,倒是临街,方便出行。 她是有些怀疑盛觅觅和她一样,有前世的记忆,故意将姬夫子带入府内,想与姬长生再会前世缘分。 现在见盛觅觅这般安排住处,还有坦荡的表现,让她过去与姬夫子叙旧,做这样的顺水人情,应该是她多想了。 重活一回这种事情,只有她这样的天道之女才会发生的。 不是她一个庶女随便就能够的。 “嗯,二妹妹,你先忙。” 盛洛儿跟小果子过去了。 盛觅觅抬头,望着嫡姐娇俏的背影…… 琢磨着,这有些迫不及待啊! 不知道,能成不? 算了,不管了。 没过一会儿,小果子就回来了,只有她一人。 盛觅觅问大小姐呢? 小果子绘声绘色道,“奴婢带大小姐去读书台,去请示了姬夫子,说我们大小姐求见,姬夫子说不见,然后,大小姐身边的春香不服气,她以为是奴婢传话没有传好,就亲自进去又传了一遍, 姬夫子还说不见,说不认识大小姐,让大小姐不要打扰他读书,当然人家姬夫子说话可委婉可文雅了,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奴婢代夫人想留大小姐下来吃顿饭,都留不住,大小姐步子走得飞快,还拿袖子掩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去哭了……” 盛觅觅不忍直视,“你快把脸上的幸灾乐祸收一收,我怕下回去盛府,有人打你。” 小果子啊了一声,“夫人,我有这么明显吗?” “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 小果子自暴自弃了,“不用了,不用了。真的,夫人,你是没见,姬夫子那躲瘟神一样的态度,笑死八个人了,我看姬夫子与我们打交道的时候,蛮正常的,还能与夫人大少爷大小姐同桌用饭,都行端坐直的, 没想到一听闻大小姐找他,他立马义正词严说要读书,不得空,我还提醒了他对大小姐有恩的事情,姬夫子当即否认,没有这么回事,哈哈哈哈……” 盛觅觅将刚放满的一个食盒,塞到小果子的怀里。 “你这么闲,有空看人家笑话,不如去跑腿,把这药膳给安知送过去,看着他吃了再回来。” 小果子这下终于收敛下来了。 拎着食盒往外面飞快地走,“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 到了下午宁曜阳放学堂回来之后,连回雪楼都没有回。 直接去了读书台,找姬夫子读书去了。 “夫子,夫子,我今天在族学里老牛逼了……快快,再教教我后面的我还没有学到的内容……” 宁皎月一个人回内院了。 盛觅觅给她送吃食,知道宁曜阳今天在课堂里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扑噗笑出声来。 很好,很宁曜阳。 也没有打扰他好学。 族学申时就放学了,宁曜阳一直在读书台待到了酉时都不出来。 盛觅觅与宁皎月吃饭都等不回来,催又怕打扰到宁曜阳的积极性。 只能两人先吃了。 然后,派人给读书台送了丰盛的饭食。 又挨到了戌时,盛觅觅去找宁曜阳了。 宁曜阳还在跟姬夫子认字…… “行了,今天先学到这里,天都黑透了,吃饭一下子不能吃个大胖子,读书做学问也是这个道理的,都是细水长流,靠积累的。” 把宁曜阳揪回去了。 宁曜阳意犹未尽。 今天在族学大为风光了一把。 平时对他横眉竖眼的屈老夫子,今天都夸了他,是难得的可造之才,嘿嘿,这成就感!千言万语都难形容。 读书真有意思。 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好像思维都灵活多了,知道了一些道理,觉得自己好像更强了。 关键,还能拿出去显摆显摆。 他的目标就是下次屈老夫子考试,他要拿上甲,争取超过族学里的宁骥。 这样,他在族学里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 牛逼! “后娘,我还可以……” “明天再读!” “好吧。” 乖乖地回去了。 姬夫子对宁曜阳道,“你要是晚上睡不着,就躺在床上,温故一下今日所学到的所有内容,温故而知新。” “收到!夫子!” 宁曜阳背起书包,如炮仗一样冲向回雪楼了。 他要尽快洗漱上床,温故而知新。 盛觅觅…… 望尘莫及。 也懒得追了。 她对姬夫子歉意道,“夫子见谅啊!这孩子就是想到一出是一出,一下族学就来你这边,耽误了几个时辰,没有被他打扰到吧?” 姬夫子清风朗月,“无碍,现在是他最兴头上,学得东西还浅显,学起来快,有积极性,不能打扰他的积极性,顺势而为。科举还有一年的时间,我现在多耽误一些时间不碍事。” “那就好!”盛觅觅也不多说。 心里想着,等满一个月给他结算月俸的时候,奖金多发一些。 000宝宝们,喜欢本书的收藏评论点催更唷!么么哒。新书需要宝宝们的支持! 第三十六章 你们给小爷放尊重一些! 也算是不让他白付出。 这姬夫子学问高,会教导孩子,还脾气不错,真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子。 盛觅觅看姬夫子真是越看越满意。 姬夫子在盛觅觅的目光注视之下,半边俊脸被看得泛红。 小果子在旁边,悄悄地扯了一把盛觅觅。 盛觅觅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施了一礼,“那就不打扰夫子清静了,小果子,回吧。” 主仆两人就要走出读书台,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夫人,稍等。” 盛觅觅回头,“嗯,有事吗?” 姬夫子脸涨得微红,为难道,“夫人,姬某出身寒门,在京城数月也未交到什么知己好友,若是下次有人再来找在下,烦请夫人帮忙拦在府外,姬某只想自己读书和教宁曜阳读书……” 盛觅觅反应过来。 这是因为今天嫡姐的事情了。 “抱歉啊!本夫人知晓了,打扰夫子了,十分不好意思。” “无妨,下不为例即可。” 盛觅觅主仆俩出了读书台。 小果子就乐津津道,“夫人,我没说错吧!大小姐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咱们别管。” 她反正是给盛洛儿机会了,她自己把握不住,可怪不了她。 “安知情况如何?” 小果子回道,“安知少爷还是傻傻痴痴的,不让人靠近,我就把药膳放在旁边,离得远远的,看他吃完了才走,安知少爷脸上胖了些,长了一些肉,我也问了照看他的婆子,说一日三餐都有肉,是管饱的……” 盛觅觅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 一连几天过去了。 宁曜阳在激情满满当中,日子混得飞快。 盛觅觅又给宁皎月扎了两回针。 这日族学休沐日。 一个月里,族学要休沐几日。 宁曜阳要出去耍了。 他激情满满地学了小半个月,开始没有那么激情了。 刚好休沐日,他昔日小伙伴们这段时间以来,天天派人来给宁曜阳送请帖,他屋里的请帖都堆积成山了,都忍着没逃学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了休沐日,宁曜阳猛虎出笼了。 今天刚好有好友过生日,在迎客楼最上好的包间里请客。 宁曜阳就去了。 迎客楼一楼是普通平民可进出的地方。 二楼包间是有钱人进出的。 三楼包间就是有钱有权有势的贵客才能订到的。 迎客楼三楼,雅字包间内。 一群锦衣华服的小少年们,吃着山珍海味,一边大声喧闹,小小年纪,喝酒划拳,掷骰子。 热火朝天。 宁曜阳坐在中间位置,两边都是他的好兄弟们! 均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富家子弟。 “宁曜阳,听说你在家里被你后娘天天打,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隔三差五请家法,把你揍得下不来床,是真的吗?” 宁曜阳中气十足,“滚犊子!小爷会怕她?不存在的,都是谣传!” “哈哈哈,那你怎么这么久没出来耍了?曲子也不听了,猎场也不去了,球场,马场都没见你人,你不是被你后娘关禁闭了?天天挨果子吃了吗?” 宁曜阳吃饱了,大咧咧地瘫在椅子上。 “胡扯呢,小爷我整天在读书,没空出来耍,出来耍哪有读书好玩?” 他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宁曜阳!你逗我们呢?” “你后娘真的这么厉害,强迫你读书起来了?哈哈哈哈!她是不是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读书的?” “不是我说,宁曜阳,你也太没有出息了,你堂堂的崇仁侯府嫡长孙,让她一个庶女给拿捏了,说出去多没有面子啊!” “真的,宁曜阳,你要是怕她,兄弟几个帮你去出出气,等她哪天出门,我们扔几个大炮仗到她的马车里,把她炸毁容去!” 宁曜阳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冷下去。 “你们说什么呢?她是小爷我的后娘,你们给小爷放尊重一些!” 众人没以为宁曜阳生气了。 有人还在道,“算了吧!就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后娘,一个庶女身份,配吗?根本不配给你宁曜阳当后娘,更何况她进门第一天就揍你,她就不是个好东西!” “对,宁曜阳,你需要兄弟们说一声,只要你管我们一年迎客楼三楼包间的花费,交给兄弟们头上,一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宁曜阳腾得站起来。 将面前的桌子一掀,哗啦啦的,一桌子菜,被他掀翻到地上。 还有人在行酒令没吃完,都惊呆住了。 “都他娘的闭嘴,小爷的家务事要你们来瞎逼逼叨?” 有些人反应过来。 宁曜阳真生气了! “宁曜阳,你发什么疯?我们不过是关心你……” 宁曜阳骂道,“关你娘的心!不过就想看小爷笑话,嘲笑小爷罢了,他娘的,外面吃喝玩乐一点都没有意思,不如回家去读书,你们他娘的,下次见面,谁嘴贱嘲笑小爷的家务事,小心小爷煽你们的嘴巴子!” “嗨气!回家。” 推门而出。 这下,有人真急了。 赶紧去拉宁曜阳。 “宁曜阳,你要走可以,把账先结了啊!”他们都苦了半个月了,就等着见到宁曜阳这个散财童子了,大吃大喝潇洒一顿。 有宁曜阳这个冤大头自会去结账。 上京谁不知道崇仁侯府里的银子多得花不完。 谁知道,宁曜阳甩开他的手。 “小爷目前不凑手,结不了,你们吃喝小爷这么多次,该你们结了!” 刚说完,还是觉得有些丢脸的。 毕竟第一回分文不带地出来吃饭。 也不是他不想带,可是翻遍了抽屉,角落,没翻出一个大子儿。 屋里连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总不能真的上二楼去偷妹妹的? 那他宁曜阳宁愿去外面丢人现眼了。 结果,话一出口,脸红了之后,嘿嘿,瞬间就轻松自在了。 “再说了,今天不是宰相府里的胖子过生日吗?胖子不请客吗?对了,以后结账的事情,不要光找小爷来了,你们家都是达官显贵,又不是穷得没饭吃,天天找小爷我来结账,羞不羞?” 嘲讽一番,把一伙人晾在原地,扬长而去。 包间内的一伙富贵少年们,全部都傻了眼。 宁曜阳这小子翻天覆地大变化啊! 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呸!狗日的宁曜阳,不能付账早说,他们就不点这么多了,平摊下来,都要让他们肉疼,一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没了。 第三十七章 她们家的小公主生气了 *** 盛觅觅接到了工部侍郎府送来的请帖。 家里的老太君六十大寿。 八娘道,“工部周侍郎家里的老太君,与我们府里的老夫人是旧识好友,这么多年来,两家一直走动频繁,交情甚密。” 这是怕盛觅觅不知道两家的渊源。 给介绍一二。 盛觅觅点头,“久仰周老太君是性情宽厚,积德行善之人,明日定去给老太君祝祝寿。” 正说着,宁曜阳气呼呼地从外面回来了。 盛觅觅意外了一下,“宁曜阳,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宁曜阳冷哼,“你管小爷啥时候回来啊!” 说完,嗖地带着书本朝读书台奔去了。 宁曜阳的小跟班高声道,“我们大少爷说,外面玩耍不得劲儿,不如回家来找姬夫子读书去……” 盛觅觅以及侯府下人们…… 怎么有些不相信呢? 盛觅觅让人去问了下,摸清楚了真实情况。 又觉得搞笑。 宁曜阳这小子混世魔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这是六亲不认,随时随地翻脸啊! 不过,这小子这次翻得对。 嗯,还知道维护侯府名声,还为了她这个后娘说话,臭小子表现得不错。 晚间的时候,盛觅觅去了一趟回雪楼,问了两兄妹的意思,要不要与她一起去周侍郎府里赴宴。 两兄妹响应了。 盛觅觅是把尊重与自由让两兄妹切切实实体验到了。 他们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不会强求。 等盛觅觅走后,两小只又嘀咕讲小话起来了。 “夫人只是个庶女,以前也不知道有没有与其他权贵夫人们打交道的经验,哥哥,明天我们要帮着点她,欺负她个人就算了,连累我们侯府名声可不行了。” “好!小爷看明天谁敢欺负她!” *** 第二天,盛觅觅吃过早饭。 收拾了一番,就带宁曜阳兄妹去赴宴了。 两双胞胎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宁曜阳的奶娘被赶走之后,盛觅觅又给他屋里安排了一个得力的嬷嬷过去。 两小只身边伺候的人,有了盛觅觅的敲打之后,是尽心又尽力。 两孩子长得好看,打扮又时兴,走出去,谁都能多看几眼。 侯府马车到达周侍郎府时,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 盛觅觅一手牵一个,在众人的注目下,下了马车。 有些人不认识她,但认识宁曜阳两兄妹啊! 见到两兄妹,猜也能猜得出她是谁。 崇仁侯府的当家主母。 周侍郎府里的管事十分热情地将她们母子三人,迎接了进去。 男客们在外面大厅休息聚会。 内眷以及孩子们都在内院休息。 周侍郎夫人大约年四旬,中等身材,圆胖脸,见人都是笑眯眯的,见到盛觅觅母子三人到来,亲热地拉着盛觅觅的手。 “小侯爷夫人快请进,劳你大驾光临,我们周府蓬荜生辉啊!” 又转头对双胞胎道,“耀阳与皎月几日不见,气色越来越好了。” 盛觅觅客套两句,让双胞胎行了晚辈礼。 周夫人受宠若惊。 忙让自家的嫡子嫡女们招呼两个小家伙去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去。 两小只摇头不去。 就要跟着盛觅觅,亦步亦趋的。 周夫人意外,“咦,你们两人以前来我们周府里,可没有这么生分啊!” 只有盛觅觅明白两小只的意思。 这是怕她搞不定,被人欺负,想给她撑腰呗! 在盛府的时候,这两小只也是亦步亦趋,这样干的。 她摸了摸两小只的头,“去玩吧,夫人堆里说话,你们小孩子不感兴趣的。” 宁皎月开口道,“那哥哥你去和周哥哥他们去耍吧,我陪着后娘就行了。” 她们因为阿奶的关系,经常到周侍郎府里玩耍,与周家的几个年纪相仿的嫡子嫡女关系也甚好。 周家几个嫡子早等着旁边了,他们等宁曜阳半天了。 宁曜阳就跟他们去耍了。 留下宁皎月跟着盛觅觅身边。 那边有早到的各家夫人们,已经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了。 周侍郎夫人领着盛觅觅过去引见给众人。 有人朝盛觅觅善意地打招呼。 也有人故意夸张道,“唷,这就是崇仁侯府的新主母啊!夫人换了一身衣裳,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夫人成亲的那天,我还去过呢,夫人拉着你们侯府的嫡长孙一顿揍的,那风采照人,令人记忆犹新啊!” 盛觅觅面不改色,“犬子顽劣,新婚之日,让黄夫人见笑了。” 这位黄夫人是京城步军副统领的家里的内眷。 步军副统领在京城是有实职权力部门的职位,比好多高位虚职的门户要强上不少。 在此时一众夫人当中,她也是能说得话的人物。 周侍郎夫人一直拿眼看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她只当没看见。 黄夫人开玩笑的语调,“确实是令我们笑了好久,你们盛家与侯府的婚事我们都知晓,都知道是你嫡姐,没想到临时临脚,由你一个庶女替嫁,说实话,要不是你替嫁,我们都不知道你们盛家的二小姐长什么样子呢,没想到模样还蛮俊俏来着!” 宁皎月抓着盛觅觅的手,一紧。 盛觅觅知道她们家的小公主生气了。 她反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心。 示意小公主别生气。 然后,笑盈盈道,“这可能都是天道命数吧,两家婚约,不凑巧嫡姐刚好成亲这天病了,就阴差阳错地成就了这门姻缘,我以前是庶女,黄夫人没听说过情有可原,可我以前当庶女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黄夫人的大名大号呢!” 黄夫人面色一僵。 盛觅觅又继续道,“更不知道黄夫人如此尖牙利嘴,敢当众嘲讽崇仁侯府的主母,我们崇仁侯府是功勋之家,我夫君为了大裕国镇守边关数年未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容你一个步军副统领的内子嘲讽本夫人?” 也不变脸。 就是神如常地说出了这些话。 让所有人都是一震! 好似根本不拿黄夫人放在眼里一般,就是平铺直叙的语气,说出了让人心惊胆战的话。 顿时,现场气氛就微妙起来了。 都知道了这位侯府新主母,不是那么好惹的了。 第三十八章 是妾身的不对 这顶大帽子扣的,谁人能受得住? 她也不回避自己是庶女这回事儿,骂别人尖牙利嘴,但她自己何尝不是? 也难怪她敢在新婚时就揍侯府嫡长孙,这一看就是有手段的主啊! 有些人原本还想附和黄夫人两句,打压她一个庶女出身主母的,现在是声都不敢奏了。 一不小心,被她今天下了面子,那真正是里外不是人了。 崇仁侯府富贵功勋之家,富有无比,爵位还能传承好几代,还有小侯爷在外面挣军功,虽然有人说他长久不回来是死在外面了,可是到底没有信报回来,万一活着呢! 那就实打实的,又有根基又有前景的好世家。 不能妄加得罪。 这边,黄夫人脸色如土。 讪讪想补救,“小侯爷夫人这是哪里话,我不过就是想亲热亲热你,与你话话家常,没有别的意思,不要误会了。” 盛觅觅轻描淡写道,“原来是误会,那冤家宜解不宜结,黄夫人,是妾身唐突了。” 黄夫人顺势下坡,“对对对,也是妾身的不对,我先唐突小侯爷夫人了。” 气氛一下子就回转了过来。 众人更是对这位崇仁侯府新主母刮目相看起来。 这份面不改色,虚与委蛇,不,落落大方的功底,不简单啊! 分分钟化解剑拔弩张的矛盾,当成没事人一般。 让有些人心底失落。 还等着闹大,看好戏来着。 好,人家就吵完收工了。 宁皎月小嘴微抿,她还打算必要的时候,替盛觅觅开口说话来着。 完全没派上用场,就化解了难题。 这下,她放下心来。 她后娘吃不了亏,脸皮厚实,又牙尖嘴利,说起话来,一套接一套,只有别人吃亏的份儿。 刚好,那边相识的周府嫡女姐姐朝她招手,她与盛觅觅说了一声。 “母亲,我过去与周姐姐玩一会儿。” 盛觅觅笑眯眯点头,“好的,去吧。小心身体,累了就歇会儿,也不要去水边,假山下那样太阴凉的地方。” “我知道了,母亲。” 宁皎月应了,还礼节性地与其他各位夫人福了福。 才走了。 众夫人心底更是对盛觅觅刮目相看起来。 新婚之日,侯府嫡长孙宁曜阳想把继母赶出去的事情,历历在目呐。 才几天时间,崇仁侯府里的继母继子的关系就这么亲密了? 母亲叫得这么顺溜了? 盛觅觅含笑地目送着宁皎月离开。 脸上带着姨母笑。 皎月宝贝不愧她养的崽啊! 在屋里叫她夫人,在外面,叫母亲,这是给足了她面子啊! 满足。 这么好的两孩子,真不知道前世她嫡姐是怎么,把她们养得变成那般惨淡情况的。 众夫人都开始围着盛觅觅说起话来。 盛觅觅也不拘束,别人说什么话,她都能答上一二来。 她出门的时候,八娘与稳娘也给她把上京各经常来往的贵妇人,也都介绍了梳理了一遍。 她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她以前对夫人之间应酬来往,不太感兴趣的,加上盛府里盛夫人也很少带她出门,教她社交来往,所以,认识的人少。 现在她既然成了侯府主母,该她做的事情,她也不怂。 她是崇仁侯府的主母,崇仁侯府在上京不求人,倒也用不着她去巴结谁谁的,做好她自己的本职应酬工作,眼光放亮,不被人坑了去就行了。 入乡随俗,捡别人喜欢听的话多说几句,没一会儿,好多夫人都对盛觅觅另眼相看起来。 如果盛觅觅愿意,别人还以为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闺中密友。 正聊天打成一片当中,盛夫人来了。 诧异的样子,“觅觅,你怎么来了?” 说着来到了盛觅觅的眼前。 她身边的丫环与婆子们,都齐齐地地给盛觅觅请安,“二小姐安好。” 盛觅觅含笑,让她们免了礼。 “母亲来了,快请上座。” 盛夫人瞥一眼那正中心的位置,平时不是她一个翰林夫人能坐的,今天既然盛觅觅邀请她,她也就腆着脸过去坐下来了。 她一坐下来,旁边的那些夫人就要顺位朝边上挪。 她也享受了一回众人中心目光焦点的滋味。 她不赞同道,“觅觅,你是年轻的媳妇,你夫君又不在京城,你不在家里教子,出来走动做甚的?外面外男多,让外男撞见了多不好?” 众人竖起耳朵听。 刚才盛觅觅怼黄夫人的情景历历在目。 这盛翰林夫人又来了。 还是盛觅觅的嫡母,看她如何是好。 就见盛觅觅微笑不变,“母亲说差了,我夫君只是不在京城,没死呢!母亲说得我像是个寡妇似的,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要是叫我们府里的老侯爷老夫人知晓了,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盛夫人一哑。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盛觅觅又道,“母亲应是关心女儿,可是女儿如今是崇仁侯府当家主母,管理里里外外的事务,周侍郎府与我们崇仁侯府相交甚厚,我今天要是不来,岂不是寒了两家的情分?老夫人回来了,都要怪罪儿媳的。再说了,出来相交的都是诸位品德上优的贵妇人们,母亲怎么拿她们当市井登徒子们一样看待?沾染上了,就坏了名声?” 这下,祸水东流。 好多夫人们原本对盛夫人将众人挪了座儿,内心都有些不满。 盛觅觅刚才与众位夫人聊了这么一会儿,觉得她甚是个解风情的好人儿。 比她位低的夫人都想巴着她。 听盛觅觅这么一说,都知晓她与嫡母不是很对付来着了。 于是纷纷出言。 “听闻盛家嫡女得了急症,如今好些了没有?我听人说这种属于热疾,得了这种病,大抵是快要大去之期不远矣了吧?” “应该是,要不然,也不会让二女儿替嫁呢。” “以后就算恢复了,怕也难于生养了吧,谁家娶了回去,不得绝后啊!” “不是生养不生养的,这随随便便婚事变卦的,品行有问题啊!但凡清正一点的家族估计也不敢娶回去当正室了吧……” 越说越离谱。 越说盛夫人的脸色越难看。 第三十九章 收拢不了这个小贱人的心 因为替嫁的事情,盛夫人今天都不敢盛洛儿出门,怕人问起尴尬。 结果,情况一样糟糕。 还是盛觅觅引出来的。 盛觅觅不挑拨,众人也只会含蓄地问问。 不会这样赤裸裸地公然坏她家嫡女的名声。 大怒道,“诸位是否过分了?我家洛儿得了疾症,不是她所愿,本就是个苦命人,如今正在家里休养,你们这样污她声名,可是家中无女儿的,不顾人死活的?” 众夫人才声音低了下去。 盛觅觅见好收好,“母亲勿恼,大家也都是关心嫡姐的身体情况。没有什么恶意!诸位夫人,我嫡姐确实是染疾与侯府姻缘错过,不是她所愿。我嫡母也是宅心仁厚的人,感谢大家的关心了,嫡姐她身体好转,不日之后,就能恢复如常了。” 气氛一下子又缓和了回来。 盛觅觅倒是暗中记住了这几位说话的夫人。 嗯,下次有机会,少不得也要回报一二。 盛夫人被气得肝疼,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盛觅觅一个庶女出身的侯门主母,原应是众人唾弃的对象,没想到,有人竟然替她说话。 想不通,只能怪到她的侯门主母的身份上去。 又捶足地后悔,要是这门亲事是她的嫡女多好啊! 今天亲母女两人都风风光光的。 结果,是这般模样。 气到胸疼。 接下来,她倒也不敢再给盛觅觅找碴了。 这个庶女以前在盛府里看着那般的老实,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忤逆,好拿捏,才让她替嫁的。 没想到,真真就是装的。 一嫁入侯府,就露出本来面目了。 小人得志了。 呵,今天不给她脸面,以后,看她有没有娘家的支持! 又后悔那些陪嫁了,这么多陪嫁都收拢不了这个小贱人的心。 恩威并施在她这里,算是白折腾了。 这个大白眼狼。 她心头恼怒,心里快速地盘算到别处去了,那些铺子与良田都是她的人在看管,她还有法子将东西用用手段,都拿回来…… 不能白便宜了这个白眼狼。 …… 正说着,周侍郎夫人领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走了进来。 众女眷们全部都站了进来迎接。 “长公主殿下来了!” “殿下几日不见,怎么地又年轻了些许?” 盛觅觅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位年逾五旬的妇人,保养得当,富贵逼人,五官略显刻薄,脸上带着高傲的神情。 这是皇室的华明长公主,是当今圣上唯一存活的妹妹。 大裕王朝之前皇室动荡,折损了不少的皇室子弟,连带公主也都一并儿没有怎么存活下来。 最后,当今圣上登基了,就十分照拂这位长公主,给了她封号,还替她选了三次驸马。 可惜,都说这长公主命硬,克夫。 一连三任驸马都死了,现在是寡妇之身,膝下原本生了一子,结果,身体病弱,也去世了。 后面,当今圣上还想再给华明长公主选驸马,上京是无一男子敢出头了。 人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被皇上赐婚给华明长公主。 这几年,这位长公主年纪大了,皇上歇了这个心思,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世家女眷们才敢与她来往,放在以前,家里有适龄男丁的门户,都不敢与她走动。 这位长公主又喜欢凑热闹,谁家做什么事情,一邀请,她就过来了。 盛觅觅也跟着人群站了起来,大家都凑上去说话,她就省了这一步。 人太多,这位长公主鹤立鸡群一般,挑了处最好的花棚位置去坐下了。 一群人围过去凑热闹。 盛夫人也过去了。 刚好盛觅觅没有盛夫人在旁边,显得更自在一些。 一众妇人堆里,大家都在说着自家的家长里短,谁家姑娘快要及笄了,谁家儿郎又升了官职,谁家里又添丁…… 盛觅觅是新媳妇,插得上话的就插,插不上就听,主打一个陪伴。 她第一回以侯门主母的身份,参加这种大型内眷夫人聚会,反正不要怂就对了。 要不然,第一回被孤立了,后面,她想吃开就不容易了。 当然,崇仁侯府的主母之位,也是能羡慕不少人的。 大裕上京里比崇仁侯府贵重的门户不少,王公皇室都比侯府贵重,但是都不一定会有崇仁侯府有钱。 *** 再说男客那边。 都是在前厅中堂那一块儿活动。 今天来的男客们也不少,周侍郎在朝为官,性格爽利,结交甚广。 他今日老娘亲过大寿,是件大喜事儿。 便来了不少的亲朋好友。 男客们好招待,三两一群,就一件国家形势都能议论争执上半天,下棋的都要围上一群人,字画古玩鉴赏,院子里还摆了一个不露面的伶人,弹上若有若无的琵琶,就是风情雅致了。 就是小男孩们这一块,闹腾得紧。 到处打闹嬉戏穿梭在人群里,东凑凑热闹,西凑凑热闹。 周家幼子周迁,与宁曜阳岁数相仿,今天负责接待宁曜阳,他们一起在玩投壶游戏。 “阳哥,投得好啊!次次都中!厉害啊!” 宁曜阳其实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玩过了,手生得厉害,但他有个特征,就怕别人夸他。 一夸他,他就来劲儿了。 手感就回来了。 刚开始投歪了几次,后面,次次中的。 今天来周侍郎府的小少年们也不少。 小男孩们一起玩儿,有的认识宁曜阳,有的不认识,但见他衣着华贵,表情臭屁,投壶技艺也不错,众小子们也跟着周迁一起叫阳哥。 宁曜阳一向都是众人的焦点,这么被叫也没觉得有啥不妥。 还现场教学,给其他投壶的人指点一二。 刚开始没什么人玩的投壶游戏,就渐渐越来越多人了。 就在这时候,一群小少年们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为首的小胖子,满脸横肉,强行挤开人群,“让开,让本世子来玩玩。” 一挤开,发现是宁曜阳在玩。 “哎唷!这不是崇仁侯府宁曜阳吗?听说你被后娘揍得亲爹娘都不认识了,鼻青脸肿不敢出门见人,还以为你真不敢出门呢,怎么在这里耍啊!” 宁曜阳也认识他,“哎唷,这不是华明长公主府的胖福来吗?听说你胖得都快走不动路了,还以为你下不了床呢?怎么也在这里耍啊!” 康福荣是华明长公主的孙子。 第四十章 你是不是玩不起? 也是唯一的后代。 都说华明长公主命硬,克死了三任驸马,一个儿子,现在硕果仅存一个小孙子。 年八岁,平时养得横行霸道的。 在上京,这位小世子也是极不好惹的人物。 华明长公主生怕小世子长不大,各种山珍海味精心喂养,从小就胖,走几步就能喘的那种,外人背地给他一个外号,叫胖福荣。 实际他姓康,是长公主与第一任康驸马的血脉。 胖福荣一来,好多世家子弟,惹不起他的都自动退远了几步。 “宁曜阳,你个狗崽子,你与本世子怎么说话的呢?” “狗崽子怎么和小爷说话,小爷就怎么和狗崽子说话!”别人都怕他胖福荣,他宁曜阳可不怂。 “你!”胖福荣与宁曜阳打交道数次。 以前也想与宁曜阳他们出来耍,上京纨绔嘛,都想交个朋友,可是他的身体实在太胖了,跟不上少年们骑马打猎踢球胡嗨的节奏,加上长公主怕他出门有什么意外,很少让他出门耍。 他只能在屋里羡慕宁曜阳他们。 昨儿个,他表弟去他那里借银子……得知了宁曜阳最近的事情,这是难得找到嘲笑他的机会了。 今天就缠着长公主带他出来赴宴了。 “你什么你,胖福荣,你想玩就排队去。”宁曜阳不拿他放在眼里。 也不惯他这臭毛病。 胖福荣嚣张拔扈,自然不去,“宁曜阳,你在本世子面前,你牛什么牛啊!本世子是皇亲国戚,皇帝是本世子的大爷爷,你宁曜阳算个什么东西?还要让我排队,我今天就要插队玩儿!” 皇帝一抬出来,好多门户低的小少年们都不由得瑟了瑟。 不动声色让出了投壶的位置。 这谁还敢争啊! 在场还有些富家子弟都与宁曜阳相熟,都是上京小纨绔。 照平时这时候,胖福荣来找宁曜阳的麻烦,或多或少要替宁曜阳说两句,打个圆场。 可是宁曜阳昨天掀了他们的饭桌子,个个不爽在心里头。 看热闹呢。 宁曜阳给他一个大白眼,“没本事的草包,废物才会拿大人的身份来压小孩子,你皇亲国戚又怎么样?能让你投壶百发百中啊!” 胖福荣急眼了。 把皇帝大爷爷抬出来,都不管用了。 他眼珠子里都是怒火。 “好你个宁曜阳,本世子也会投壶,你才草包,你小看人!” 宁曜阳嘿嘿一笑,“来啊,咱们俩比比,小爷最近都没有出来玩过,天天在屋里跟夫子读书,读得天昏地暗的,技术也欠佳了,但小爷今天也要让你先投五支!别说我欺负你一个小胖子!” 胖福荣最讨厌别人骂他胖子。 骂他草包,他都能接受,骂他胖子,简直是恶毒挖心。 “好,要是我赢了怎么样?”他天天不出门,就在家里练投壶,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宁曜阳大咧咧道,“你赢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 惹不起的已经躲到最后面一层了。 在前面的都是看身份尊贵,看热闹不烦事大的少年们。 齐声吼道,“好,比比比!我们都可以作证……” 周家小公子周迁急得不行,“不是,我们家还可以再安排一处投壶点来,不用都挤在这里,阳哥,小世子,你们一人玩一边……” 胖福荣一手就推开周迁。 他长得胖,力气大,还坏得很,这一推用尽了全力。 周迁瘦弱,没防备,被推倒在地上,摔了一个仰八叉。 等爬起来,就挤不进人群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年们,集体把他排斥到外面了。 “开始!!开始!!” “比比比……” 这么一闹,投壶这里,就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大人们离这里远,没注意。 但是宁皎月与一行大家闺秀们在附近放风筝,听到了这里的动静。 她一听就知道自己哥哥在,她哥的声音她最熟悉不过了。 她朝这边疑惑地走过来。 这边,宁曜阳与胖福荣已经开始比试了。 每人都投十支箭,看谁投中得多,算谁赢。 给胖福荣多送五支,胖福荣就是十五支箭。 宁曜阳十箭。 还让胖福荣先投。 结果,胖福荣投了十五支箭,他只投中了六支。 小胖子紧张之下,失手了好几次。 每失手一次,都要恨宁耀阳一分。 紧接着就是宁曜阳开始投了,宁曜阳轻松地投了五支就中了五支,眼看着第六支也中了…… 再投下去,胖福荣马上就要输了。 这小胖子突然跑过去,将两只壶都给踢到地上了。 “投个鸡儿投!” “胖福荣,你啥意思?你是不是玩不起?”宁曜阳不爽了。 胖福荣嚣张道,“什么玩不起?本世子突然不想玩了,就想来捣乱,你能怎么样?就不让你们玩!” 宁曜阳骂道,“胖福荣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 “你有病,谁让你昨天掀了我表弟他们的饭桌?本世子就是看你不顺眼,窝囊废,被个庶女后娘骑在头上拉屎,你宁曜阳没种!” “你给小爷把嘴巴放干净些,我后娘惹你啦!你个死胖子!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什么德性,你们长公主府穷到给你镜子都买不起一块了吗?死胖子,嘴真贱,贱不死你丫的,你才是窝囊废,全世界数你最窝囊!” 骂况激烈,最后,也不知道谁先忍不住动手了。 两人开始扭打起来。 胖福荣太胖了,身形不如宁曜阳灵活。 可是胖福荣身边带来的小厮下人们多,也跟着一拥而上,去打宁曜阳。 宁曜阳身边也有几个小厮,就一起加入团战。 其他富贵子弟们都纷纷后退,生怕伤及无辜。 也不敢上前去劝架。 劝架就有可能被误伤。 宁皎月这时候,走过来,就看到两方人打得不可开交。 她急忙呵斥,“哥哥,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可是小姑娘家家的,连最里面一层也挤进不去。 就在这时候,华明长公主带人过来了。 她一见这一情景,自家眼珠似的宝贝孙子,脸上被打得像猪头了,趴在地上哎哟叫天直叫唤。 还有个野小子还用脚去踢他…… 血压都飙升了! 第四十一章 你敢动小爷一下试试! “福荣!福荣!” 躺在地上直叫唤的胖福荣一听这声音,立刻知道救星来了。 “祖母,救命,祖母,救命啊!” 宁皎月瞧了一眼长公主的神情,就知道要坏大事了。 她赶紧对贴身小丫环道,“快,快去请后娘过来!快点!” 小丫环一溜烟回头就跑。 这边,华明长公主已经大怒了。 “都住手!来人,把这个野小子拉下去仗毙!敢对我们家福荣行凶,好大的狗胆啊!” 她所说的野小子就是宁曜阳。 也只有宁曜阳敢打胖福荣。 下人们只敢互殴,是不敢打主子的。 华明长公主带的随从都是大人,这小孩子们打架,一下子就制止住了。 就见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去捉宁曜阳,宁皎月从人群里终于挤了进来。 她高声道,“谁敢动我哥哥!我哥哥是崇仁侯府嫡长孙!” 长公主眼睛又不瞎,宁曜阳衣着一看就不是普通门户出来的孩子,她只是盛怒之下,故意忽视了这一点。 一听到崇仁侯府的名号,长公主的眼皮动了动。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上京鼎鼎有名的小纨绔,没爹没娘的小野种,既然你们侯府没人管教他,那本长公主就替你们府里管教管教,给我打!先打三十板子再说!” 两个婆子拉开了宁皎月。 宁皎月不想走,被拖着走。 宁曜阳怒道,“你们放开我妹妹!有种冲小爷来!小爷没做错事,你个老妖婆凭什么打小爷板子!小爷不服!” 地上的小胖子早已经被人扶了起来,在一旁叫嚣,“祖母打死他,打死宁曜阳这个野种!” 小小年纪,满眼都是残暴。 想必平时在府里没少打死人。 竟然在这种大众场合下,也口无遮拦,满脸兴奋。 宁曜阳看不爽,上前又是一拳头,把小胖子的牙齿给打掉了。 “嗷嗷嗷!宁耀阳你找死啊!祖母,祖母……” 长公主看着心头大痛,“给我拿下这野小子,给我打!” 与长公主一起的还有旁家的女眷们,此时,有些想劝,可长公主的神情太可怕了,怕被连累。 宁曜阳被两个大力婆子联合抓住了。 宁曜阳不服,可是毕竟还小,挣不脱。 破口大骂,“你个老妖婆,你不要脸,你敢动小爷一下试试!” 长公主年五十旬的人,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盼着人家说她一句年轻。 宁曜阳骂她妖婆,那是她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长公主顾不得身份了,冲上去就撸起袖子,准备给这个野小子一个大嘴巴子先痛快痛快再说。 …… 在不远处的一棵茂密的大树上,有两个人正蹲在那里,暗中观察着周府的情况。 原本他们的重点是在一墙之隔的男客们的身上。 现在目光被吸引到这群打架的孩子身上。 “督使,长公主手上戴满了玛瑙宝石戒指等尖锐的东西,这一巴掌下去,侯府嫡长孙这脸怕是要毁容了。”这小子生得好看,毁容了就惨了。 说话的人,正是上次赶车的车夫,秦坚。 旁边的督使戴着恶鬼面具,看不出来他的神情,一双眼睛深不可测。 他未说话。 只见他轻抬手,手心翻转,一颗小石子出现在掌心。 这是随时准备出手了。 就在这时候,两人看到了现场的变化。 长公主打向宁曜阳的手,被人抓住了! 伴随着一道冷淡的声音,“长公主,妾身的儿子就不劳烦您教导了!” 盛氏来了。 恶鬼面具默默地收回了掌心里的小石头。 ……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宁曜阳这一巴掌,必挨不可的时候,盛觅觅接住了这一巴掌! 盛觅觅脸色很冷,目光直视长公主。 长公主感觉到盛觅觅的手劲儿,手腕处传来阵阵的疼痛。 “让开,你敢拦本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盛觅觅丝毫不惧,用力一甩,将长公主甩到一边上去。 “华明长公主,我们大裕王朝也有律法的,不知道长公主为何对一个七岁稚儿下如此狠手?” 长公主努力平和自己的狼狈,“这个小野种以下犯上,打本宫的孙儿,康小世子,本宫替你们侯府教训教训这么目无尊长的野种!” 盛觅觅厉声道, “请长公主慎言!首先妾身儿子宁曜阳不是野种,是我们崇仁侯府嫡长孙,整个上京都知道,长公主如此尊贵之人,竟然信口雌黄,污人清白,我们侯府也是有进宫面圣资格的!” “其次,我们家耀阳与小世子发生冲突定然是有原因的,长公主问过具体原因没有?上来就要打杀我儿子,罔顾人命,小世子是尊贵,我们家宁曜阳也不差,他阿爷是凭伴随先帝征战四方拼出来的功勋世家,他太祖,太太祖祖上都曾是我们大裕有功之臣,更何况他爹现在还在边保卫国家,长公主一句随意打杀,是不是未免太过轻佻?还是长公主本来就不把上京所有功勋世家放在眼里了?” 华明长公主没想到盛觅觅这么尖牙利嘴的,她冷笑。 “你倒是会乱扣帽子,听说你是个庶女替嫁到侯府里去的,你家嫡母在本宫面前,都没有说话的份儿,你敢在本宫面前叫嚣?” 盛觅觅沉着脸,“长公主此言差也,英雄不论出身,妾身虽然是庶女出身,如今却是崇仁侯府的媳妇,两个孩子的继母,若无事,妾身也不会顶撞长公主殿下,可是长公主无故要打杀我的孩子,凭谁一个当母亲的都不能坐视不管!” 围观的所有人都对盛觅觅另眼相看起来了。 有胆有识。 在长公主面前说话,丝毫不畏惧。 这一后娘而已,又不是亲生的,竟然这么有胆量。 宁曜阳在盛觅觅的身后,小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袖子,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打架打出来的狼狈,刚才被长公主的人抓住了,说要把他仗毙,打三十板子,他没哭。 现在听到后娘的话,眼窝里湿润润的。 终于,他也有娘亲保护他了。 他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娘亲可以保护他们,有娘亲疼爱,他与妹妹没有。 第四十二章 好你个盛氏! 现在这个女人虽然是后娘,但会护着他们,这不是和亲娘一样吗? 他宁耀阳也有娘亲了! 还有宁皎月在人群里,听到了这些话,也是心头一暖。 后娘…… 危紧的时候,去让丫环请后娘过来,她也没有想那么多。 只是想着,后娘是侯府过来的大人,好歹也要看在侯府的面子,护下宁曜阳的性命。 没想到,后娘会这样寸步不让地护着她们两人。 老鹰护小鸡一样,护犊子。 好多人家,亲娘来了,为了面子也会让孩子委曲求全,认错,受罚,不得罪权贵。 后娘却不一样。 这与她心目中的恶毒后娘形象完全不一样。 后娘是位好后娘。 …… 她挤开人群,也走到了盛觅觅的身边。 人群中的最中央。 她人虽小,她也要与后娘与哥哥一起共进退。 三人的心,在这一刻里,空前的团结。 被什么东西牢牢地维系到一起了。 这时候,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盛夫人也赶了过来。 盛夫人闻言喝斥道,“觅觅,你说什么胡话?还不赶紧给长公主殿下道歉?宁曜阳冒犯了小世子,就该受罚。” 说完转头还向长公主道歉,“不好意思啊!长公主殿下,是我们盛府没教好女儿,觅觅她说话冲了一些……” 盛觅觅根本不拿她放在眼里。 “嫡母你要和稀泥找存在感,请走远一点,小心惹火上身,引一身的骚。” 盛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些夫人都忍不住嘲笑她,她瞧了瞧目前形势…… 她想在长公主那里卖个好,奈何盛觅觅现在丝毫颜面也不给她。 再看两小只那喷火的眼睛扫在她身上,她心里一凛。 赶紧灰溜溜地退到一边上去了。 两边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再多管闲事,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这边, 盛觅觅轻声问,“耀阳,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向大家说说吗?” 宁曜阳此时也是头发凌乱,脸上被人揍了好几拳, 但孩子也是有胆识的,说话没有慌张。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地说出来了。 当时有那么多孩子在场,都可以作证。 孩子们虽然有些小小年纪已经与大人一般势利了,但大部分还是好的。 有童稚正直之心。 “是胖福荣先惹事的……” “打赌输了还先打宁曜阳……” “胖福荣还把周迁给推倒了!” “还骂宁曜阳,宁曜阳也骂了他……” 见众人都替宁曜阳说话,胖福荣扯起嗓子嚎,“祖母,孙儿浑身都疼,都是宁曜阳揍我的……” 闹到这个地步了。 不仅女眷们来围观,男客们那边也来人了。 听明了原委,都站到了盛觅觅她们这一方。 周家主事的人也来了。 赶紧带了两个夫过来,给小世子与宁曜阳治伤。 众人一看,心情都微妙起来。 带了两个大夫,治伤没有先后,哪方都不得罪。 但是,长公主以及小世子都是皇室血脉的,按理来说,应该更尊贵一些。 周府却一视同仁,这无形之中,说明了周府对崇仁侯府的态度。 焦头烂额,赔礼道歉,“长公主殿下,是我们周府的问题,投壶没有设两个,才让两个小孩子起争端的,我们周府必定给小世子好好补偿一下,今天我们府里老太君大寿,希望长公主殿下,给我们老太君一个颜面,今天的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闹到了现在,长公主没有之前的那般邪火冲头了。 崇仁侯府的嫡长孙,她不可能真的让人打死,打死了,皇兄哪里没有交代。 打一顿,现在看起来也没有机会了。 来了这么多人,还有盛觅觅老鹰护小鸡一般地护在前面,不可能下得了手。 可是,要是这么算了,她的威严何在? “行,看在今日贵府老太君大寿的份上,本宫就饶了这竖子一回,但是,这竖子要给我家福荣小世子道歉认错,还有这盛氏也要给本宫道歉,缺少教养到一窝去了。哼!” 盛觅觅面不改色回道,“长公主殿下此话,本夫人不敢苟同,首先两个小孩子打架,还是小世子先挑起的,要道歉也归小世子先道歉,一个巴掌拍不响。” “其次,我不过在长公主殿下面前,据理力争了几句,怎么在长公主嘴里变成了没有教养,要这样算是没教养的话,长公主二话不说,不明情况就要仗毙我们家宁曜阳,是不是更没有教养?” 她的话一出,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无论大人小孩子们都是惊呆了。 敢说长公主无教养的,这上京估计只有盛氏一人吧。 长公主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 盛觅觅还没有完,她认真道,“还有,长公主殿下刚才骂我们家宁曜阳是个野种,我希望长公主殿下给我们家宁曜阳道歉,我们家宁曜阳今年才七岁,要是受了这天大的冤屈,不利于他的成长与名声,日后要是被人诟病,好好的孩子一生都毁了,希望长公主殿下给我们家孩子道歉,要不然,我们侯府哪怕去宫里告御状,也要还孩子一个清白。” 众人…… 已经被崇仁侯府新主母给惊麻了。 好好好,这位新主母今天能在上京一战而名! 无人不知,无人不识了。 宁曜阳与宁皎月两兄妹对视一眼,心里莫名一股顺气。 她们俩人是宁晋墨从外头带回府里的,不是在侯府出生,其母也身份不明,其实有好多人在暗地里,骂他们两人是野种。 现在,盛觅觅大庭广众之下,给她们俩正名! 她们后娘真的好勇敢,也好懂她们。 长公主气笑了。 “好好好,好你个盛氏!今天敢对本宫指手画脚起来了!你且等着!” 说完回头就走。 还让人带上了孙子。 周家人感觉到事大了,赶紧去挽留。 “长公主,长公主请留步!用过宴席再走吧……” 华明长公主一甩手,“本宫现在去进宫,找我皇兄论理论理,本宫有没有教养的事情……” 众人一听,腿脚都软了下来。 盛觅觅也有些软,她刚才光顾着嘴快了。 第四十三章 眼前一黑 长公主说她们侯府没教养,她就反驳了回去。 细一想,说她没有教养,长公主再往家教上一扯,就能把当今圣上给扯下水来了。 这长公主本就不是省油的灯。 到时候,还真会叫她没有好果子吃的。 这时候,身后传来两道轻轻的力量。 回头一看,是宁曜阳兄妹俩人。 两孩子亮晶晶地看着她,似乎在安慰她不要怕,她们两人愿意与她承担所有的后果。 盛觅觅失笑了,孩子们都不怕,她怕个球球。 她还是大人呢。 她朝两孩子用力地点点头。 这一刻,三人之间又仿佛建立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屏障! 她们是一体的,她们共荣辱,她们共生死。 让她去告御状,当今圣上不说多明君,但也断不会为难她们一家孤儿寡母的,更何况她们有理!她们怕啥! 周家人还在极力挽留长公主。 长公主气哼哼而去,就快要走到大门口了,突然之间,一大群腰间佩金色腰刀的黑色制衣的人,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 进来就分成了两路,将周府给包围住了。 “暗卫司捉拿要犯,所有人等全部不准动!” 长公主走在最前面的,忽然被两把金色腰刀,明晃晃地架在了身前。 她吓得差点腿软。 “放肆!你们可知本宫是谁?” 那两柄金色腰刀丝毫不退让。 面无表情,“暗卫司查案,无论皇亲国戚,捣乱者,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周侍郎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暂缓了长公主去告御状,也恰巧是好事一桩。 赶紧道,“快来人,让长公主殿下扶到旁边休息。” 周家女眷应声,把人扶到一旁去了。 众人望着屏风门口,就看到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 所有人呼吸都是一窒。 暗卫司督使竟然驾到了! 一般只有重大案件的时候,暗卫司督使才会现身。 任何人都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只有当今圣上本人知道。 神秘莫测。 杀人如麻。 好多小孩子一见到他,都吓得尖叫一声,躲到自家大人身后去了。 大人们也是下意识,见到暗卫司督使第一时间内护住自己的孩子,年轻小媳妇们也害怕,躲在长辈身后。 刚才所有人的焦点全部都在盛觅觅母子三人身上,现在暗卫司一出场,众人都关注暗卫司来了。 她们几人终于浑身轻松一些。 上次盛觅觅与宁曜阳两人闯了暗卫司督使的车轿,督使放过了两人,如今她们两人倒是没有那么惧怕。 但一样知道暗卫司上门肯定没好事发生,也很紧张。 这边,周侍郎战战兢兢地迎了上去。 “不知道督使大人大驾光临寒舍,是有何要务?” 暗卫司督使开口道,“周侍郎,接到线报,有走私假钱币案的团伙混入了你们周府宾客当中,特来查处。” 假钱币案子之前在上京没有明说,都是大家互相私底下猜测的。 今天,暗卫司竟然昭告了,说明事情已经有了重大进展。 所有人更加害怕了。 生怕被连累。 周侍郎也晴天霹雳! “不是,督使大人,有没有搞错了,今天我们府里头邀请的都是至交好友,京城有名望之人,怎么可能会与走私恶人扯上关系?” 恶鬼面具督使,声音清冷,毫无波折。 “你周德为这是想阻拦本司办案,包庇朝廷重犯吗?” 周侍郎冷汗淋漓,“不敢,不敢。下官一定配合好督使大人办案……” 那边华明长公主缓过神来,也不敢再放肆了。 她现在一定要出这个周府的话,那就是妨碍暗卫司办案。 暗卫司不好惹,代表的是当今圣上。 她要是敢妨碍办案,圣上知道了,定然会不高兴的。 反正侯府母子几个人跑不了,等暗卫司办完案,事情了结了,她再去皇宫告状也不迟。 …… “给我搜!所有人都有嫌疑!反抗者当场拿下。” 恶鬼面具督使环顾一眼四周,下令。 “是,督使。” 暗司卫阵仗不小,一下子将全场所有人都控制住了。 主要针对的是男客们,女眷与小孩子们都是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边上。 暗卫司的人就是来回巡视,没敢上手搜。 突然男客那边传来骚乱…… “别动!” “督使,找到了嫌疑犯……” 那个恶鬼面具的男人抽出腰间长剑,横了过去。 去了隔壁那边。 盛觅觅不敢多看,左右两手紧紧地牵着两个孩子,能避多远就尽量避远。 很快打斗声,越来越激烈。 嫌疑犯好像不止一个,有数人。 被发现了,身上都带着武器,为了逃生,积极反抗。 打杀声一片。 有人见机不对,浑水摸鱼,想出周府去的,一律被暗卫司的人拦截下来。 有个凶徒首领武功高强,力战两个暗卫司的探子都不落下风。 还将其中一人砍伤。 他掉头一看,前面没有活路了,突然间就冲了过来,朝女眷这边冲了过来。 吓得女眷们嗷嗷惨叫。 女眷们本来就是挤在一团的,现在一骚乱,就四处逃窜,慌不择路。 盛觅觅母子三人原本这边很是安全的,结果,被人群冲散开了。 宁皎月人小,力气小,被冲散到一边上去了。 盛觅觅想上前去捞皎月,被人群拦住了,根本挤不动。 现场一片鬼哭狼嚎, 就在这时候,那个亡命之徒已经被暗卫司的人逼到走投无路了。 他目光所及处,刚好看到一个落单的小姑娘。 他上前一步,就将她挟持起来。 “都让开!让老子走,要不然就宰了这个小丫头!” 盛觅觅定睛一看,那恶徒挟持的人,赫然是宁皎月。 差点眼前一黑。 “皎月!” “妹妹!” “哥哥!” 宁曜阳也看到了,他挣开盛觅觅的手,就要往妹妹跑去。 被盛觅觅及时拉住了。 一个被挟持了,够糟糕了。 不能再搭上一个。 “耀阳,你去躲起来,我去救皎月。” 宁曜阳哭腔道,“你怎么救?” “我会一点点武功,相信我。” 宁曜阳这下冷静下来,重重点头,“好。” 此时此刻,他除了相信盛觅觅之外,别无它法,到处一片混乱,打杀声,没人能顾及之边。 盛觅觅将宁曜阳藏在茂密的灌木丛里。 第四十四章 别怕!阿月别怕 奋力挤过去。 那边已经有几个暗卫司的人,将那个亡命之徒给围住了。 亡命之徒的刀抵在宁皎月的脖子上,已经抹出血痕了。 宁皎月一向是高冷的孩子,但此时也吓坏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掉,说话都不会了。 她的身体差,瘦弱。 这亡命之徒杀她跟杀小鸡崽似的。 脖子好疼,脸色苍白,意识都跟得不真实起来。 在她绝望当中,突然有道声音响起来。 “你放开我女儿,她身体先天有病,一吓就死了,换我去当这个人质,我是崇仁侯府的当家主母,我保证听你的话。” 宁皎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后娘! 是盛觅觅的声音! 那个亡命之徒看到怀里的小人质,脸色苍白得可怕,这小姑娘确实像是个有病的,随时能吓死,一旦吓死了,就没有丝毫价值了。 他犹豫了一下,“你?女儿?你这么年轻……” 莫不是诓骗他! “我是她的继母,继母也是母亲,让我换她,我保证听你的话,不反抗。” 宁皎月虚弱道,“后娘,你别,不要……” 这下,亡命之徒相信了。 “好,那你过来。不要耍花样!” “是是是。” 盛觅觅赶紧过去,非常配合地换下了宁皎月。 “后娘……”宁皎月脱了险,几个暗卫司的人将她抱离了当场,她无声地呜咽着。 “没事,去找你哥哥,你哥哥保护你。”盛觅觅冲她挥手。 冰凉的刀抵在脖颈间的滋味不好受,她一说话,脖颈间就见血了。 亡命之徒挟持着她,越退越远。 几个暗卫司的人一直在后面追,不想放弃,可是又碍于他的手里有人质,不敢冒近。 这个亡命之徒对周府里的地形很是熟悉。 带着她进入了后院的一座假山里,在里面绕了几下,就甩脱了暗卫司的人追踪,带着盛觅觅出了周府的后门。 “这位好汉,这都出了门,你把我给放了吧!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上面还有公婆双亲……”盛觅觅积极自救。 先卖惨。 再坏的人,都是父母生的,不是树洞里炸出来的,都有爹娘双亲婆娘孩子。 想博同情。 谁知道那恶徒不放人,还是快速拉着盛觅觅走,“少啰唆,配合的话,出了城就放了你。不配合现在就杀了!” 盛觅觅心凉了半截。 这狗东西,竟然还打算挟持她出京城。 确实,这恶徒已经暴露了,京城到处都是暗卫司的探子,他们不出城,留在京城里,藏得再严密,也能被抓捕。 只有出城最安全。 此恶徒他们也有接应准备。 出了后门,就有一辆马车停在这里,恶徒把盛觅觅拉上了马车。 盛觅觅被刀逼着,不敢不上。 她上车前,趁人不注意,把衣袖上镶嵌的珍珠悄然拉扯下来一颗,扔到了地上。 刚好马车启动了,掩盖了珍珠落地的声音。 …… “妹妹,妹妹,你有没有怎么样?”宁曜阳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 宁皎月惊魂未定。 紧紧地抱着宁曜阳,“哥……” 声音哽咽,浑身发抖。 “好,别怕,别怕!阿月别怕。” 周府里的恶徒已经被暗卫司全部制伏了。 相关嫌疑人员也带走了。 周侍郎一家人,还有几个朝廷大员,还有长公主也被带走了。 长公主尖锐的声音传出老远,“你们暗卫司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抓本宫,你们岂有此理……” “冤枉啊!老夫冤枉啊!那恶徒穿着我们府里下人的制服,可并不是我们府里的人啊!” 都拖远了。 恶鬼面具督使擦得带血的刀,从隔壁院子里走了过来。 众人都唯恐之不及。 一个属下立刻去汇报, “头儿,恶徒一共有五人,抓了一个活口,死了三个,还有一个挟持了人质,逃走了。” 恶鬼面具人将刀上血流擦完,冷声道,“派人去追。” “是,已经派人去周府四处搜索了。” 就在这时候,宁曜阳冲了过来,“督使大人,快救救我后娘,我后娘为了救妹妹,被坏人掳走了,督使大人,我们上次见过的,在马车里,我是崇仁侯府的宁曜阳……” 恶鬼面具脚步一顿。 “人去了哪个方向?” 这句话是问他的属下。 属下指了方向,恶鬼面具督使归刀。 刀入鞘,他的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宁曜阳只觉得快得晃眼睛。 就见那个属下跟了上去,他才猜到督使大人应该是去救他们后娘去了吧。 宁皎月此时已经缓了过来。 “哥,我们也去看看……” “好!” 两人跟上去,可是找了半天没找到人,后面被八娘稳娘她们过来寻人,才把她们兄妹两人寻到了,再不许她们乱跑了。 几乎吓掉了魂。 参加宴会,主子不用自家丫环们伺候的,有主家招待安排,所以,一般丫环们都会去一处喝茶休息。 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情。 *** 盛觅觅上了马车之后,被人蒙上了眼睛,手脚也都捆起来了。 情况有些糟糕。 马车上不止一个人,有人交流说话的声音。 也没有避着她。 “逃出去了之后,要给上头送信,周侍郎府里的这次交易行动失败了……” “那边假币都埋在周侍郎府里面,我们还有四个人在周侍郎府里,但凡有一个活口存在,都有暴露的可能性……” 盛觅觅听到这些就知道,完蛋球了。 恶徒根本没有放她回去的打算了。 这么机密的事情都当着面地说了,这是不打算留她活口了。 她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不招人注意,努力变成一块背景布。 马车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好像行驶了几条街了。 最后临近城池门口了。 盛觅觅的眼睛终于被扯开了。 她蒙着眼睛,“两位好汉饶命,我没看见你们长什么样子,我也什么都没有听到,饶了我一命吧。” 马车有两个恶徒,其中一个是劫持她的,另外一个应该也是周府里逃出来的同伙。 那个同伙下了马车,将前面的车夫赶下去,他去赶车了。 马车内只剩下一个恶徒。 那个恶徒皮笑肉不笑,“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娘子怎么舍得杀呢,不杀你,只要你一会儿出城门的时候,配合我演戏一下,过了城门,我们就放了你。” 第四十五章 你个良家小娘子竟然还敢杀人 “真的,说话算数?”盛觅觅希冀道。 “当然。” “好,要怎么配合你们?” 那个恶徒道,“你配合我,装成我的内人,你是进城来看病,现在看完回去……” 盛觅觅哑然,“你觉得我这身衣着打扮,和你扮夫妻像吗?” 她今天是侯府当家主母的制式华服,满头珠翠,连外裳上面都镶嵌了珍珠,明晃晃地耀眼。 她又生得白净, 而这个恶徒一副下人门客打扮。 根本不相搭。 “那就扮主仆,你说要出城去上香,我藏在马车里不露面,你想办法把城门检查过了,要是过不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盛觅觅忙答应,“那成,我帮你。你把我身上绳子都解开,哪有主子身上被绑有绳子的?” 恶徒想了想,给她身上捆绑的绳索,都解开了。 解开之后,又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你少耍花招!听到没有!要不然,我保证你第一个先死。” 盛觅觅嫣然一笑,“你放心,我乃侯门主母,又年轻,人生才刚开始呢,还没有开始享福呢,不会轻易想死的。” 那恶徒也顾不得她说得真假了。 再迟点,封了城门,就是插翅难飞了。 “走。” 到了城门口,有例行检查的。 盛觅觅掀开一小角的马车帘,说是出城有急事,还拔了头上一根钗子给守门的门子当好处费。 顺利通过了城门。 越来越远。 到了安全距离之时,恶徒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望了一眼城门,心道,还好换了这个女人当人质。 那个小姑娘家家的,定然没有这个女人会说话会来事儿。 带他们过不了城门。 正得意间,手中的刀也松懈了。 偏离了盛觅觅脖子几分。 盛觅觅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掌心里多了一根长银针,直接地扎入恶徒腋下穴道。 恶徒啊一声,半只胳膊顿时酥麻,手里的短刀掉了下去。 “你个贱女人!” 盛觅觅接了他的刀,起身就与他厮打起来。 “怎么回事?” 外面赶车的那个恶徒同伙将马车停在了一旁处。 掀开马车一看,盛觅觅脸上都是血,已经将他的同伙砍倒在马车上,奄奄一息了。 “你这个贱人了,这么阴毒!你竟然也会点拳脚功夫!” 他抽出腰间的软剑来,就砍向盛觅觅。 盛觅觅趁其不备,放倒了一个人,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慌了。 她毕竟没有杀过人,她一个法治社会穿越过来的文明人,加上在盛府里苟了几年,见识的也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宅斗剧情,从来没有砍过人。 现在拼命之下,砍得她一手血,心慌慌。 又来了一个拿剑的要杀她,她强行让自己稳住。 一个翻滚,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身上一阵剧痛,好在她有些身手,有内劲缓冲。 她手里只有一把短刀,对手拿长剑。 短兵相接,她就占下风,很快,身上脸上都有了伤痕。 但是她身形灵活,次次都能险险避开,没有受到重伤。 最后,这样下去不行。 她的体力本就在解决第一个人的时候,用了一半了。 这番一缠斗,就处了下风。 她只能冒险了,拼着受了恶徒一脚,她被踢出滚落几步远,假意装成被踢得动弹不了。 让恶徒以为她力竭气尽,放松了警惕,上前来检查的时候,她猛地趁其不备,一刀解决了他。 这一次,她的刀正中这个恶徒的胸腔。 一刀毙命。 然后, 盛觅觅手里的刀就握不稳了。 抖得厉害。 她杀了两个人! 这个恶徒那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她心惊胆跳。 她……两世为人,第一回杀人。 虽然是自卫反击,可是杀人不是杀鸡,她不怕是不可能的。 她一抹,手上,脸上全是腥不可闻的鲜血。 有她的,也有恶徒的。 浑身都疼,又心理上难受。 “呕……” 盛觅觅实在忍不住,吐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旁边草丛里传来悉数的声音。 一支利箭从草丛里飞出,直射盛觅觅而来! 要是平时盛觅觅肯定能查察,此时她心态已经崩了,又力竭了,根本没有发现,等箭支到了脑门附近,才反应过来,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她也没有这个体力躲开了。 余光中,这支冷箭上淬上了黑色的毒。 她中箭必死! 死亡的恐惧,让她闭上了眼睛。 要嘎了。 …… 突然间,耳朵边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叮声! 一块小石头将那支箭给击偏了。 毒箭险险地挨着盛觅觅的后脑勺擦了过去。 盛觅觅睁眼一看,就见一道人影从远处骑马奔来,那张可怕的恶鬼面具泛着冰冷的光芒。 小石头正是他击过来的。 暗卫司督使救了她一条狗命! 盛觅觅死里逃生。 再不迟疑,一个翻身,躲在了马车背后。 后面的事情,她只要努力自保就行了。 草丛里那几个隐藏的恶徒,见暗卫司督使来了,也不敢再攻击盛觅觅了,回头就想跑。 可是,哪里能逃得掉! 片刻之间,盛觅觅也不知道督使大人是如何出手的,这些人都尽数倒在地上。 怕被捉活口,牙齿一咬,嘴角便溢出了鲜血。 死了。 盛觅觅吓得哆哆嗦嗦不敢看。 浑身疼得慌,又抖得厉害。 好好地带孩子出去参加一场寿宴,连宴席还没有吃呢,就如此狼狈了。 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来,“你还好吗?” 面前被阴影笼罩。 盛觅觅抬起头来,“我,我还好。多谢督使大人相救。” 恶鬼面具泛着冰冷的光。 平时,盛觅觅是不敢直视的。 现在因为被他救了一命,感觉这恶鬼面具,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恶鬼面具冷声,“看不出来,你个良家小娘子竟然还敢杀人。” 提到了盛觅觅的伤心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杀他,他就杀我,我不想死。” “你一个后娘,又不是亲生的,冒这么大的险值得吗?”恶鬼面具似乎也在打量盛觅觅,面具后面的目光深不可测。 冷得像冰。 盛觅觅脱口而出,“后娘怎么了?后娘就不能保护后崽了吗?皎月身体不好,要是被挟持了肯定没命,我换了她,我有点脚拳功夫,我还有一线生机……” 第四十六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如果她手无缚鸡之力的话,她也许没有这么猛了。 这些都说不准。 主要当时,事情紧急,她来不及考虑这么多。 那恶鬼面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头就走,“走吧。” 盛觅觅还蹲在马车边上,“去哪?” “涉案相关人员,一律带去暗卫司问话。” 盛觅觅紧张起来,不会把她抓去坐牢吧?怀疑她与恶徒勾结吧? 传言进了暗卫司的人,很少能出来。 屈打成招都有可能。 “我,站不起来了,我受伤了,督使大人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问我……” 恶鬼面具督使伸出一只手,将盛觅觅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盛觅觅大叫投降,“督使大人,我也是受害者,冤枉啊!我家里还有老人孩子,我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后崽……” “例行问话而已……”恶鬼面具督使…… 他话没有说完,盛觅觅就两腿一蹬,假装晕倒了。 他拎着她,放也不是。 不放也不是。 女子衣衫上脸上都是血污,头发凌乱,但不掩饰她天然的美丽。 观察了这么多回,第一回发现,此女行事荒唐疯癫,不按常理出牌之外,还容貌出众。 再一瞥,她衣角上残留的珍珠装饰物…… 恶鬼面具下的男人,不由得嘴角微弯。 果然是她留下的线索。 嗯,小聪明也有点。 …… “那本督使就在这里问话。” 顿时,盛觅觅咛嘤一声,悠悠转醒的样子。 “大人,您把我放到马车上就行,让我缓缓,我一定知而无言,言而无信。” 男人将马车上那具尸体给踢下去了。 将盛觅觅扔垃圾似的,扔上马车。 盛觅觅…… 知道你会武功,你手劲大,你了不起! 浑身都疼,还被摔个结实,雪上加霜唷。 这暗卫司果然都是变态,不拿人当人看唷! “说吧。” “好好好,我说,我们崇仁侯府接到周府的请帖,就去给老太君祝寿嘛,刚好今天,我儿子宁曜阳他们族学里休沐,我就带他们俩一起去……” 吧啦吧啦…… 盛觅觅为了交代清楚,早上一家三口吃了什么饭食,都详说了一遍。 督使大人竟然也不催她。 她说什么,他听什么。 “……我换下了皎月,那恶徒就拉着我进假山,转了几圈,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转出了周府,我心里想着,他应该是事先对周府地形很熟悉的人吧,到了后门口,有事先停好的马车,我被拉上马车……” 叽叽咕咕。 “……他们两人当我面说什么,要给上头送信,周侍郎府里的这次交易行动失败,我就知道他们不会给我活路了,我就事先准备好了银针,我要先下手为强啊……” 这时候,督使插话了,“你一个闺阁女子,是如何有脚拳功夫还会银针扎人的?” 盛觅觅想白他一眼,又不敢白。 只得道,“督使大人,这是小瞧我们闺阁女子了?我们闺阁女子就不能练拳脚功法了?就不能学医用针了?” “倒也不是。”督使难得声音里没有那么冷。 只是线报没有调查到盛府不起眼的庶女,这些情况。 因为平时无人关注,连盛府的人都不知晓盛觅觅这么能耐。 盛觅觅道,“我在府里是个小透明人,无人管束,但我跟我姨娘从小是学会识字的,我姨娘以前是我爹以前的陪读丫环,我就自己看医书学习,会扎针有什么稀奇的?” “那你的拳脚功夫跟谁学的?” 盛觅觅想也不想,“是我在坊市花银买回来的武林绝技啊,叫八段锦,我自己跟着练,感觉还行,就天天练,天天练,没想到就练出了内劲,我二两银子,花得超值了……” 督使冷眼看着盛觅觅胡说八道。 等她说完了,才道,“行了,说今天的事情。” “好……” 盛觅觅又开始吧啦吧啦。 把事情的始末全部说了一遍。 “……多谢督使大人,要不是督使及时赶来,救我一条狗……小命,今天我们家宁曜阳与宁皎月又要变成了没娘的孩子了,我替我们家两个孩子也感谢大人一回。”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多夸他几遍,多来几遍,总没错。 “还有什么吗?你再仔细想想。”督使面无表情。 盛觅觅抓破脑袋,“还有,还有……对了,他们说交易失败,还有假币埋在周侍郎府里面……” 督使听完。 只听他嘴角轻轻一吹口哨。 他的那匹红色的战马,非常帅气地扬蹄,打个旋儿,就跑到他的身边来了。 他利索地翻身上马,打马就朝城门口方向跑去了。 “喂!喂,你怎么就走了?你不送我这个伤员回府吗?我是受害者啊!” 盛觅觅吃了一嘴马扬蹄的灰。 换来一句,“你这伤死不了,要不自己赶马车回去,要不等人来收尸再带你回去。” 盛觅觅…… 难怪说暗卫司没人性,她今天是切实体验到了。 毫无人性! 算了,不幸中的万幸,没有被抓去坐牢。 她不想等人来收尸再等她了,她怕孩子们着急。 她盛觅觅,又叫盛坚强,她可以的。 哆哆嗦嗦的爬出驾车位上,一扬鞭子,“驾!” 还好,她一向多才多艺,驾马车这活儿,她也略懂一点皮毛。 人生艰辛啊! 第四十七章 不用谢,宝贝 …… 周府里乱成了一锅粥。 当家人都被暗卫司带走了,宾客们都散去了。 只有宁曜阳两兄妹不愿意走。 “我们不走,我们要等后娘回来……” “后娘肯定会回来的……” 两个孩子紧紧地扒着周府的门槛,任八娘稳娘她们怎么拉也不走。 小果子也哭哭啼啼不走,“夫人,是我不好,我被人挤飞了,我不该离你那么远,让我小果子去当人质,夫人,呜呜呜……” 也不敢大声地哭,怕人听到了,不敢让别人知晓她们夫人让坏人给抓走了,名声不好听。 现在暗卫司去救人了,只盼着他们能平安将人救回来。 就在这时候,一辆马车从远处飞奔过来。 驾车的是个女人,披头散发,浑身血迹。 众人看了过去,都吓了一跳。 谁家女人驾车啊!还这么狼狈的样子! 还是宁曜阳眼尖,“是后娘!后娘回来了!” “啊!真的是夫人,是夫人回来了……” 盛觅觅马车一停稳,宁曜阳与宁皎月两小只就扑了上去。 号啕大哭,“后娘!” “母亲!” 盛觅觅一手抱一个,“好了,好了,我没事,我们都没事……” 看到两孩子完好无恙,她打心底松了一口气。 小果子也扑了上来,“夫人,呜呜呜……” 崇仁侯府里的其他人也都热泪盈眶地迎了上来。 “夫人,您受伤了!您是怎么逃回来的?” 盛觅觅道,“是暗卫司的督使大人从恶徒手里救了我,详细的我们回府再说。” “好好好,先回府再说。” 今天受到的惊吓不小。 周府太危险了。 谁也不敢停留。 换回了自己侯府的宽敞大马车,回家去了。 回府的时候,撞见一大批的暗卫司探子,拿着铁锹之类的东西,进了周府…… 盛觅觅知道他们去干嘛了。 她也不敢多吭声。 在马车内紧紧地搂着两个孩子,直到回到了侯府之内。 府医已经得了消息,到回靖堂内等着了。 “先给两个孩子检查一下,我的伤不要紧,我是大人,我恢复快。”盛觅觅道。 两小只却异口同声道,“给后娘先检查,后娘伤重……” 盛觅觅嘴角一扬,“行吧,先给我包扎一下。” 身上都是血污,也怪吓人的。 把两个孩子估计都吓倒了。 几人包扎伤口,清理,换衣裳,一番下来。 才处在一块儿好好说话。 母子三人,还留了几个得脸的大丫环们。 盛觅觅把冒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大家都跟着心惊胆跳。 不过,有些重要的事情,她没有和众人说。 比如周府埋假币的事情,还有她杀了两个人的事情。 只说恶徒要杀人灭口,暗卫司的人恰巧赶到了。 她不能坏了她温柔善良的当家主母形象。 小果子激动地跪在地上,朝四面八方磕头,“感谢四方神佛,八方菩萨,谢天谢地,让我们夫人,大少爷,大小姐平安渡过这一劫!!” 八娘也捂着胸口,“改明儿哪天,要去寺里捐点香油钱去才行,太凶险了。” 盛觅觅又问后面周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什么人伤亡。 八娘回道,“我们具体的也不知晓,大家都四散逃出来了,周侍郎一家男丁都被抓了,周夫人急得像无头苍蝇,后面老太太出来主持大局,把女眷们总算都疏散了,暗卫司的人还没有走,还把周府包围着,还抓了好些个官老爷走,抬了几具尸体出来,说是恶徒,没人敢靠近看……” “女眷们在挤踏的时候,踏伤几个,倒没有出人命。” “最凶险的就是夫人您被挟持走了,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回来了。” …… 盛觅觅点头。 一家人都受惊过度。 两个孩子依偎着她,不想回回雪楼去,盛觅觅让人在回靖堂里摆了饭。 一天都在一起。 姬夫子听说了宁曜阳去周府遇上危险的事情,他下午没等宁曜阳过去找他。 主动提前过来,在回靖堂给宁曜阳上课。 姬夫子教宁曜阳大声读书,读的都是浩然正气的课本与诗词。 宁曜阳读得声音越大,越能驱逐心中的惧意。 都是上古好诗名句,至理名言,本身就带有一定的驱邪作用,宁曜阳读着读着,那心底的惧意就渐渐少了下去。 盛觅觅与宁皎月隔着回字院,都有听到他的读书声。 心底也甚是安慰。 到了晚间,盛觅觅怕宁皎月白日受到惊吓,晚上会犯寒症,让宁皎月留在回靖堂内休息。 把她房间外面的暖阁收拾了出来给宁皎月对付一晚上。 宁皎月答应了。 谁知道宁曜阳这小子也耍赖。 “后娘,我也想留在回靖堂住,妹妹在哪里,我在哪里……” 盛觅觅无奈。 把收拾的那间暖阁给了宁曜阳住,然后,让宁皎月与她同睡一床。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宁皎月高冷冰山小公主睡着之后,小脸恬静,招人疼爱。 盛觅觅看着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Q弹的嫩手感。 心里感慨,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狠心的女人,生下这么两个可爱的宝贝,竟然不要了,让她们俩独立长大。 白便宜她了。 “母亲,早睡早起,养伤。” 闭着眼睛睡着的小人儿,出声道。 吓了盛觅觅一跳。 呵,小家伙装睡呢。 还一板一眼的。 “好。”盛觅觅今天一天,比狗都累。 沾床就能睡。 刚要睡着,就听到耳朵边又传来一道轻灵的声音,“谢谢你,母亲。” 盛觅觅下意识地回道,“不用谢,宝贝。” 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小姑娘压抑不住的嘴角微弯,情不自禁地又朝盛觅觅的身边翻了一个身。 好暖和的感觉。 不光是人体的温度,心里也暖烘烘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围着她。 她与哥哥,从今天起,终于也有了她们想要的娘亲了。 *** 夜晚。 暗卫司里,刑讯室内。 犯人被打得皮开肉绽,鬼哭狼嚎。 恶鬼面具男人,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看着手下刑讯犯人。 “头儿,那个活口招了,他说今天周侍郎府上的假铜钱是周侍郎默许埋进去的,就在假山底下,今天的交易是借周老太君的生日之际,与城中的部分商贾交易……” 秦坚汇报。 第四十八章 声音越惨越好…… “周德为?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狗胆,好好地查查,陷害了周德为,谁的利益最大。”恶鬼面具男人冷声道。 “是!头儿。今天入周府的商贾都已经抓回来了,一查就应该能找出线索。周府里埋的这一批假铜钱也不多,制假的样式与市面上之前我们调查不一样,疑点重重,都需要详查,到底多批制,还是其中有隐情……” 秦坚一一汇报。 恶鬼面具男人坐在椅子上,姿态闲适。 “那几个人审得怎么样了?” 秦坚五官生得硬朗,与他的名字极其相符。 但是心思很细腻,笑面虎。 自家头儿说的一句无头无尾的话,他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几位有嫌疑的大人们,各自审了一通,洗掉嫌疑的都已经放过去了,剩下的都关起来了。就是华明长公主这里要请示头儿,如何安排,华明长公主情绪激动,也没有明显的嫌疑……” 恶鬼面具男人道,“先关三天再说。她个人本身没有明显的嫌疑,但身边人呢?” “是,头儿一说,属下想起来了,长公主最近养得几个面首需要仔细再盯查一番。还有康小世子上个月打死了一个丫环,丫环家属还去尹兆府告了状的,就算长公主的面首们没问题,长公主府里出了人命,也得好好查查。” 恶鬼面具难得点了点头。 声调放缓,“去吧!不查清,就先委屈长公主在我们暗卫司多做几天客了。” “属下遵命。” 秦坚下去干活了。 又琢磨一下,他将他的手下又叫了过来。 “给关押3号牢房旁边,多安排几个重刑犯,没事就审审玩,多上点狠活啥的,声音越惨越好……” 手下眨巴一下眼睛。 3号牢房关的不是华明长公主吗? 长公主啥时候得罪了他们左使大人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该好奇的不能好奇。 收敛心神,他啥也不知道。 “好的,左使大人。” *** 再说盛夫人心惊胆战地从周府回到盛翰林府里。 今日周府的宴寿,盛翰林恰巧有事,没去。 听盛夫人回去一说。 整个人脸色都大变了,又有些庆幸。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周德为糊涂啊!竟然扯上这样的大案子,周家人这次要被抄家问斩了,还好,我没去,要不然惹上一身腥,去暗卫司趟一遭,都会晦气。” 盛夫人道,“确实是的,老爷没去是躲过了,连长公主都被带走了,暗卫司抓起人来,是五六不分的,谁的情面都不好使,长公主不过是闹脾气想出周府,直接就被以嫌疑人的身份抓了。也幸好她被抓走了,要不然,老爷的好女儿可是要遭大殃了。” 盛翰林不解。 盛夫人又把盛觅觅为了宁曜阳得罪了长公主的事情说了。 “……她现在就算是侯府主母怎么样,在长公主面前,她的身份低一截,又是晚辈,她怎么能那样与长公主对峙,我劝她两句,她把我当场怼得下不了台,老爷,您说说看,咱们府里出去的二小姐,如今完全不拿娘家人放在眼里了,亏得老爷在她回门的时候,还敲打了一二。真正是白眼狼一个!” 盛翰林眸光一沉。 “这孩子太不知分寸了。” 盛夫人道, “就是啊!老爷,她得罪了长公主,人家会恨侯府,说不定连带我们盛家一起记恨上了,她毕竟是我们盛府出去的小姐,这可怎么办唷,唉!早知道这样,就不让她替嫁了,哪怕是毁了这门亲事,也比让她替嫁过去强。” 翰林府的还有两个庶女。 可惜年纪太小了一些,一个十二,一个十一,要不然,她怎么会去找盛觅觅去替嫁? 盛翰林也是不满意至极,“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看情况敲打敲打他吧。” 盛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那我把后院里的那个傻子的份例减了,还有陪嫁给她的三个铺子都掏回来,田庄也动些手脚?” “你看着办。”盛翰林回。 他心事重重。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事情。 盛夫人见他答应得痛快,心情好了不少。 *** 第二日。 盛觅觅习惯性地早起,想起来练八段锦。 发现自己浑身都疼得慌。 昨天留下来的后遗症。 她一动就牵扯全身,两小只醒了过来,也没有叫丫环,起床了。 给盛觅觅端茶倒水,伺候她。 到了开早饭的时候,两小只还不让盛觅觅下床,代替丫环帮忙喂饭。 你一勺子,我一勺子。 盛觅觅是哭笑不得,她不吃还不行,喂给她的,都要吃完。 吃完饭了。 宁曜阳道,“后娘,我昨晚上想通了一个道理。” 盛觅觅洗耳恭听,“什么道理?” 宁皎月也看向他。 “我们肯定是得罪长公主府了,这个老女人坏得很,有可能会报复我们的。” 盛觅觅摸摸宁曜阳的头,“别害怕,她就算去告御状,咱们占理也不怕。” 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踏实。 但不能传染给两小只。 她相信皇帝没有昏到那种地步。 有什么事情,她一个扛着好了,也不能影响两小只。 再说了,暗卫司把长公主抓去了,说不定她与周府假铜钱案有关联的,那她自身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找她麻烦的。 宁曜阳点头,“我当然不怕,但我想着,这次打架,我差点打不过那个死胖子,我想练武功!练好武功,下次打架我一个人打十个,我连大人都可以打得过,我就可以保护妹妹与后娘了。” 怕盛觅觅不答应,又补充道,“我边练武功,边读书,也不耽误读书,将来,我给后娘考个文武双状元回来!” 盛觅觅侧目,“志气倒是不小。那咱们府上,有没有武功好一点的家丁?” “后娘,家丁那点功夫哪够资格教我?后娘再帮我请个武状元回来教我,我保管学得快!” 盛觅觅侧目,“你小子长得不高,想得挺美。” 她还说让宁曜阳不嫌弃跟着她练八段锦试试。 可这她八段锦也是个半吊子,前世在网上捡垃圾捡的,东捡一点,西捡一点,她是贵在坚持,这么久才练出一点点门道,跟武功高手比起来,完全不够看的。 “那行吧,等我身体好了,给你对外贴告示,招个厉害的武夫子。” 崇仁侯府有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第四十九章 暗卫司就是这么的霸道 兴许也能招到厉害的武夫子。 当然,盛觅觅肯定会挑的,不可能只看武功,也要看人品。 不良习性的流氓武功高强的话,她也不能要。 把孩子教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宁曜阳得了盛觅觅的允许,高兴得很。 跑去读书台找姬夫子读书去了。 宁皎月在回靖堂不走,她让人把东西从回雪楼里都搬了过来。 “母亲,女儿已经七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堂,我从今天起就搬到母亲的院子里来住吧,不和哥哥住了,也方便母亲给女儿扎针。” 盛觅觅…… 她不同意能行吗? 这小丫头让人把东西都搬过来了。 “好,你看中哪间屋子,你就住哪间,看中我这间,我也让给你。” 宁皎月难得露齿一笑,好看得让盛觅觅心都化了。 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小宝贝! 太好看了吧。 “我就住母亲的旁边,我住两间屋子就够了,母亲住五间……” 回字右外院是明五暗七的结构,一共七间。 “好!皎月宝贝说什么都好。” 宁皎月喜滋滋地指使下人,去摆放她的东西了。 盛觅觅把小果子叫来,低声在她的耳朵边上叮嘱了一下。 小果子会意。 不一会儿把侯府的账房管事叫来了一个。 盛觅觅把她的意思与账房管事说了一遍。 账房管事姓马,叫马成功,手里掌管崇仁侯府上京半条街的铺子,对生意账目来往非常熟悉。 马管事闻言,有些惊诧。 “夫人,您要把您的嫁妆铺子给卖了?您那几间铺子地段不错的,生意应该也还行,留着细水长流更好一些……” 盛觅觅毫不犹豫,“卖!越快的速度越好。马管家,我就全权委托给你了。” 那铺子是她的嫁妆,她光拿了契约,铺子里的人手全是盛夫人的,做空她的铺子,变成烂账窟窿,易无反掌。 对于盛府的德性,她再了解不过。 这次又在周家下了盛夫人的面子,盛夫人会让她好过才怪。 她怕再候一些时日,等她想起来了,铺子亏成筛子了,让她倒贴钱。 马管事一听盛觅觅那语气,想着其中定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也不再多劝。 “成,只要夫人信得过我,我三日之内就可以帮夫人找到买家,接手铺子。” “多谢马管事,三天之内能成事的,我必定不会少了马管家的好处的。” 马管家身穿一袭长褂子,十分体面。 他多年替侯府管账,薪资是不薄的,自己家里都有数处的产业铺子。 会察言观色,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如果夫人特别急的话,那把铺子先转到小人的手里,小人先接管了铺子,再细细处置?” 盛觅觅如同盛夏里喝了一口冰西瓜,特别的舒爽。 “那更好了,麻烦马管事了,事成必有重谢。” “举手之劳小事,夫人不必客气。” 盛觅觅也信他,此人是个会来事儿的。 让小果子把铺子的契书拿了出来。 带马管事去查看了三家铺子,面积都比较小,两间做成衣生意的,一间做胭脂的水粉生意的,马管事预估了一个价格,又回来禀明了盛觅觅。 还带上了文书合同。 盛觅觅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两人当即签了买卖文书。 马管事要付盛觅觅全款银子,三间铺子预估了差不多三千两。 盛觅觅只要他付了一千两的定金银子,剩下的,等他把铺子转到手里,再出手之后再给都成。 马管事也没有多说,拿着契书去接管铺子了。 盛家的两间铺子,第二天就改变门庭了,变成了马氏商铺…… 速度相当地快。 盛觅觅对马管事的能力,又高看了一截。 宁皎月搬进了回靖堂住。 宁曜阳也按捺不住了。 他也不想一个人住回雪楼了。 也要搬到盛觅觅这里来。 好在回靖堂大,盛觅觅安排他住到了回字左外院,就是大书房的旁边。 既方便他读书,又与她们住得近。 宁曜阳高兴得不行。 他搬家可就简单了。 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早被撤走了,他就让人收拾他的衣裳书本就过来了。 他快活道,“后娘,得亏有你没收我的东西,我现在搬家嗖嗖得快……” 盛觅觅……这还歪打正着了呗。 铺子的事情解决了,盛觅觅的伤势也好多了。 她就待不住了。 她不能留在京城了。 当晚就与宁曜阳宁皎月两小只商量。 “我呢有事去乡下几天,你们俩是乖乖地待在家里呢?还是跟我去乡下玩几天?都随你们,在家里就要按时上下族学,跟姬夫子好好读书。” 宁曜阳来了兴趣,“乡下有什么好玩的?” “种地,种菜,下河捞鱼,上山打鸟,晚上捉萤火虫,稻田里篓子下龙虾……” “那我想跟后娘去乡下玩!”宁曜阳已经按捺不住了。 这么多好玩的,他都没有玩过。 听起来就带劲儿。 宁皎月瞪了哥哥一眼,“哥,不是说好了,不要叫后娘了吗?叫后娘不好听,叫母亲。” 宁曜阳知错就改,“母亲!” 盛觅觅不拘崽们叫她什么,叫什么她都不当回事。 只要前面不加恶毒两个字就好。 轮到宁皎月说话了,她想得多一些,“母亲,您是不是怕长公主找我们麻烦,要避一避?” 盛觅觅道,“倒也不是,长公主听说还关在暗卫司里,她应该是没有心情再找我们的麻烦。” 侯府一直派人盯着暗卫司。 盯着长公主的动向。 关了这几天了,长公主的麻烦怕是不小。 暗卫司就是这么的霸道,皇亲国戚,想关就能关。 幸好那天,她机智。 用假死的决心,拒绝了进暗卫司审讯。 要不然,她一旦进了暗卫司,说不定和长公主一样,到今天都出不来的。 那可不得把两个孩子给急死。 宁皎月又道, “那母亲,您去乡下有什么要事吗?” 盛觅觅也没有瞒她,“就是去巡查一下,我陪嫁的农庄,有二百亩田地,现在是春耕季节。” 铺子的事情解决了。 现在就剩下农庄的问题了。 再把农庄搞定,能留就留,留不住,她一样把田地卖了去。 第五十章 这个二丫头好得很! 都换成银子放在手里,到时候看着做点什么赚钱的生意。 这就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了。 不用担心盛家捣鬼使坏了。 两小只听说盛觅觅的陪嫁,也不再多问了。 陪嫁是女人的私产,与侯府无关。 宁皎月又担心道,“母亲,你的身体能出远门吗?恢复得怎么样了?” “没事的,我自己也算是个大夫,我的伤我心里有数,过几天就全部好了,再说了,乡下农庄离京城就几十里路,也不算太远,以前没去看过,现在春耕季节了,刚好带你们俩人去踏踏春……” “好吧,那我们跟母亲去农庄玩几天。” 宁皎月也答应了。 她打小在侯府生活,还没有出过京城。 也有些向往外面的世界。 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能活多久,盛洛儿都诅咒她将来不长久,趁活着的时候,出去走走,看看不一样的风景也挺好。 当然,换成以前,她们是万万不敢和盛觅觅出远门的。 怕恶毒后娘把她们两人给卖了去。 现在嘛,命都可以交给她! 母亲不会害她们的。 跟盛觅觅在一起,满满的安全感。 “宁曜阳你要去的话,也不能忘了读书,族学那边,可以先请几天假,我们把姬夫子也一起带去,你每天也只能玩半天学半天,可答应?” 宁曜阳点头如捣蒜。 “皎月多带点衣服,乡下会比城里冷一些。” “好的!母亲。” 商量妥了,盛觅觅又让人去读书台,商量了姬夫子一声。 姬夫子同意了。 本来家教嘛,跟着主家走,走哪里教哪里,他只要有衣食住行的地方就成了。 真正的读书人,是不会挑环境的,闹市能读,山野能读。 盛觅觅出门之前,还让下人去闹市里贴了招武夫子的告示,标明重金。 让管家先盯着,如果有人来应征了,让他先初选一番。 有适合的都留下名额与联系方式,到时候,等盛觅觅她们从农庄里回来再复试。 管家都答应下来了。 说实话,要不是盛觅觅舍命救过两个崽,崇仁侯府也不敢让她带着侯府的两个命根子去劳什子不熟悉的乡下住。 纵使这样,侯府的轻仗也不少。 八娘稳娘都跟着去了,带了十几个嬷嬷与丫环。 还带了十几个家丁,都是身强力壮的那种。 要不然盛觅觅担心人太多,去了没有住的地方,反而添乱,侯府能去更多的人。 经过周府一事,侯府老管家意识到,出门在外,人多安全,不仅仅都是排场的问题。 她们怕乡下条件艰苦,还带上了不少的物资,浩浩荡荡一个车队。 …… 再说盛府里。 盛夫人还打算安排人去搞两间铺子的鬼,结果,她刚把人找来。 她还没有开口呢,人家就开始给她哭诉起来了。 盛夫人站了起来,扬高声音。 “你说啥?她把铺子卖了?” “是的,二小姐把铺子卖了!我们原来铺子里的掌柜与伙计,一个没留,全部被开除了……” 盛夫人跌坐回到椅子里。 好,好得很! 这个二丫头好得很! 原来人家早有防备了。 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今日,哪怕不惜得罪崇仁侯府,当初黄了这么门亲事…… 那也不行,一是得罪了崇仁侯府,二是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笑话。 现在全了两家的情分,京城里的人也不会说她们盛家。 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心抽疼得厉害。 都是怪自己生的嫡女不懂事,成亲关头,非要使那小性子。 她又偏生心软,答应了这荒唐事。 盛夫人打发走了那些人,然后,对贴身的丫环低声道,“你派人去侯府一趟,就说四少爷又发疯伤人了,让觅觅回来一趟。” 卖她给的陪嫁铺子? 手里正有银钱不是,就以盛安知的疯病给她诓回来。 她不是姐弟情深吗? “是,夫人!奴婢亲自去。” …… *** 盛觅觅也没有去过那处庄子。 按照田契上写明的地点过去了,一个叫桃花村的地方。 走走问问的,从大早上出发,都是赶着马车,没人走路的情况下,都到了傍晚时分才找到了桃花村。 又一打听,才找到了盛家的农庄。 这处农庄是盛家以前的基业,修建了几十年了,以前来说修得挺气派的,红砖绿瓦,现在年代久了,看起来一片灰败。 但是院子格局还是不小的。 都是方方正正的大瓦屋,有两进,一共十几间屋子是有的。 找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桃花村一片炊烟袅袅,盛家农庄与桃花村有些远,并不在村里,只是属于村里的地界。 大门紧闭的。 盛觅觅让人拍门,拍了许久,才有个人不耐烦地来开门。 “谁啊?饭点饭时的,来上门讨人嫌的……” 一开门,是个衣着有些拖沓的中年汉子。 三角眼,尖嘴猴腮的,脸上还有一颗大痣,面皮黄熏,手里还拿着一根老旱烟,抽吧抽吧的。 盛觅觅的人,报名了来意。 那中年汉子狐疑道,“这位娘子,我怎么没见过你,你说你是我们盛府的二小姐,我这庄子是你的陪嫁了?我这里不知晓信儿呢?你莫不是骗人的吧?” 说着,他又瞟了一眼盛觅觅她们这么多人,将大门关成了一条缝儿。 “最近世道不太平,好多江湖骗子大显身手,你们要是把手段使到了我们庄里来,那可是白使了,我们庄里就几间瓦房,还齐整,其余是半点值钱的东西也是的。” 盛觅觅皱眉,“你姓黄吧?黄管事,我以前见过你,你经常去我母亲那里请安,遇上过一二回,我有田契房契在手,黄管事,想必你也识文断字,你看清一些。” 尽量不想惹事,能和平收复就和平收复。 不能和平再说。 那黄管事看了盛觅觅手里的田契地契,这才变了脸。 露出了笑容来。 “原来真是二小姐啊!老奴常在外面管理庄子,一年到头回府的日子不多,二小姐小时候老奴是见过的,后面几年就没见过了,不知道二小姐变化如此之大,快请进,快请进。” 盛觅觅带着两个孩子,先下了车。 宁曜阳好奇地东张西望的。 第五十一章 奴才惶恐之至 农庄在山脚下,面前全是一望无际的农田,背靠山,前有田的地形。 宁皎月安安静静,跟在盛觅觅的身后。 她们是下乡来,所以衣着上,尽量以简朴为主。 可是两孩子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再简朴的衣裳,在这乡间田间,都显得富贵了一些。 与这一片格格不入。 盛觅觅率先进了院子,下人们把马车们从侧门也赶进院子来。 黄管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二小姐,不对,应该叫小侯爷夫人了,恭喜二小姐高嫁啊!老奴在城外做事,二小姐成亲那天,没能赶上眼福讨上喜气,没想到二小姐竟然大驾光临了,实在是缘分啊!二小姐带这么多马车,这么多人,是要往何处去?是路过农庄来借宿一晚的吧?” 盛觅觅淡笑,“不往别处去,就特意来庄子里住几天,带孩子们放松放松。” 黄管事脸色一僵,手里的烟袋子都差点落地上。 “不欢迎吗?” 黄管事反应过来, “没有,没有,奴才就是有些吃惊,小侯爷夫人如今是金贵之躯,两位小主子更是侯府嫡长孙与嫡长孙女,更是金尊玉贵,天上凤凰般的人物,怎么会来我们这小小破旧农庄里住,着实意外吃惊了些,这小破庙哪里住得下这般尊贵的人物,奴才惶恐之至。” 盛觅觅道,“无碍,我不仅让他们住几天,还要带他们下田做农活,体验一下生活,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分吧,咱们庄子里的农活正好多得做不完,带他们来帮忙帮忙。” 黄管事讪笑,“夫人,您说笑了,哪敢让少爷小姐去田间忙活。” 说着,黄管事已经领着人进了前厅里。 前厅里空荡荡的,就几张桌椅,桌子上还蒙着厚厚的灰尘,像是无人打扫的样子。 宁曜阳一屁股坐下去,衣裳上都沾了一层灰。 连忙呸呸呸起来。 黄管事忙道,“小少爷快来,奴才用袖子帮你擦擦,您金尊玉贵的人,沾了这么多灰,多埋汰啊!” 宁曜阳不在乎,自己呸着,拍打几下,就没管了。 “没事,小爷又不是姑娘家,衣裳脏了就脏了。” 他跑去院子里打量新环境去了。 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几个小厮忙跟上,“主子,您慢点儿。” 黄管家…… “夫人,现在农忙季,屋里没收拾,这庄子里也没有伺候的人,热茶水也没有一杯,您请将就将就……” 他以为盛觅觅也受不了这样脏乱的环境,没想到,盛觅觅道, “无妨,我带了伺候的人过来的,她们自会打扫,烧水的,黄管事你不用管我们,今天,天晚了,别的就不多说了,带我们去后院找屋子歇下再说。” “成吧。”黄管事不得不答应下来。 主子来访,总不能将主子拒之门外。 来到了后院,一进后院,就闻到了肉的香味。 盛觅觅笑道,“黄管事,这庄子里就你一个吗?还是有其他人?” “就我一个人,平时不农忙我看庄子,农忙时我安排佃户农活,这庄子里的田产这几年也不好,养不了多少人。” “黄管事一个人过日子,厨艺还挺好的,这肉炖得好香……” 黄管事面不改色,“夫人夸奖了,我平时也不吃肉的,这不,这段时间农忙,身体消耗大,就煮了肉补补。” 盛觅觅笑着点头,“合该的。” 这时候,宁曜阳这个机灵鬼,已经把后院的地形都探好了。 他的人就在厨房里,“母亲,这里有酒有肉有菜的,看得我好饿啊!我也想吃饭了。” 黄管事掩藏心虚,“夫人,这后院的屋子大多数都是空着的,您随便去挑,奴才给你们去做晚食,庄子里没有好招待的,一两顿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不用麻烦黄管事,我让丫环们去做就成了,黄管事教她们一声,柴火,灶锅在哪里就成了。” “好好好,走。” …… 小果子带两个小丫鬟去了厨房。 剩下八娘稳娘她们帮忙主子挑屋子,收拾屋子。 “夫人,后院一共正三间的大屋子,左厢房三间侧屋,右厢房三间侧屋,正三间的大屋子之一,那黄管事竟然住了一间,这明明是主家屋,看宅子的人只能住侧屋,他这逾矩的太严重了……”八娘不可思议道。 “兴许,这里好久没有来过主子了的原因吧。”盛觅觅回。 “主子就算是一百年不来,也不能住主家的主人房,这黄管事不老实。我一会儿跟他说,让他搬前院去,后院住女眷孩子,前院住家丁管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切不能容得下人胡来。” “行,你看着办。” 八娘稳娘这两个丫环行事妥当,在她身边一向也很有规矩,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从不多嘴半句。 她使唤这两个丫环都使唤顺手了。 以后,老夫人回来了,盛觅觅不知道可不可以向老夫人求过来,留到回靖堂一直用。 反正,嫡姐说这两个丫环在她前世里,是给了宁晋墨当通房的。 提前要过来,应该也是可以的。 下人们去各自忙活了。 “皎月宝贝,饿不饿?饿了吃点点心?”马车上吃食带了不少。 宁皎月摇摇头,“不饿。” “乖!” 天色渐渐黑下来。 先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让主子们歇脚。 不一会儿,小果子就让人上菜了。 她亲自在厨房里捣鼓的。 几道家常小菜,还有从府里带出来的熟食肉菜加热了一下。 “夫人,先对付一晚上,那厨房里脏得很,锅灶都脏,明天好好唰唰再多做一些菜式,柴火也不多,明天还要去砍一些。” “好的,辛苦了。” 盛觅觅母子三人先摆饭。 两小只赶了一天的路,肚子都饿了,也不挑食,吃得倍儿香。 小果子的厨艺是经过盛觅觅肯定的。 等盛觅觅她们吃得差不多了。 小果子小声道,“夫人,厨房后面空地上,好多空酒坛子,想必都是黄管家喝空的,他吃的肉也不像是自己做的,是镇上买来的那种卤猪头肉,还有烧鸡呢,伙食好得很,他说农忙季节没空做饭,买肉吃可以,可他为什么买那么多坛酒都喝空了?喝了那么多,能干活吗?” “嗯,我知道了,心里有数就成,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小果子也不多嘴了。 第五十二章 长公主放了没? 下去厨房里给下人们安排吃食去了。 来了这么多下人家丁们,三十多人,都还饿着肚子呢。 不过,下人们的饭食就简单多了。 车上有一大包袱的馒头,一加热,再煮个猪大骨肉汤,弄点酱菜啥的,就可以来一顿了。 等两小只吃饱喝足之后,稳娘她们把屋子也全部收拾了出来。 黄管事搬去了前院,他住过的那间屋子空着了,先晾晾。 剩下的两间正屋,宁曜阳一间,盛觅觅与宁皎月一间。 厢房收拾了三间出来,嬷嬷们一间,小丫环们一间,大丫环们一间。 其他的没动。 前院里,家丁们住的屋子就更简单了,把屋子打扫干净,大通铺上铺上干稻草,铺盖就能睡了。 姬夫子也住在前院里,姬夫子单住,屋里安排了书桌书柜,方便他好读书。 一切都收拾好了,盛觅觅带两个孩子先上床睡觉了。 八娘稳娘俩人,还带着家丁,举着火把,将庄子里里外外的环境都检查了一遍,确保安全。 把门锁全部检查,修牢了,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新锁。 院子里屋檐之上也都挂上了亮堂的灯笼。 家丁十五人,五人一个小组,分成三小组,分别巡夜两个时辰。 一切安排妥当,她们两人才去歇下了。 *** 暗卫司。 恶鬼面具男人在看今日的探子信报。 暗卫司的职责是掌握京城一切动向,每天都会有信报送到他这里,给他过目。 都是京城里发生的奇闻逸事,或者京城里各在职官员家里发生的秘辛,以及大案要案。 他有些疲累,让旁边侯得秦坚给他念。 秦坚给他读了好几条。 “吴中郎前几日又纳了一房妾室,是烟花之地抬回来的……” “四春季酒楼新出了招牌菜,八宝鸭子,卖得火爆,今儿个,宫里的娘娘都买了鸭子进宫尝新了。” “湘江书院今年打算招新生,扩建书院规模……” “今年京城附近小面积干旱……” “京兆府今日早上,有人击鼓鸣冤……” …… 面具男人无动于衷。 秦坚又道,“崇仁侯府主母前两天把陪嫁的铺子转手卖了,今天早上带两个继子女,出城了,据说是去乡下农庄了……主子,要不要派人去盯着看看?” “盯。”面具男人终于开口了。“与盛府有关的人员都盯。” “是。” 突然,面具男站了起来,“走。” 秦坚一愣,“去哪里?” “皇宫,周侍郎府里的假铜钱事情,该向皇上呈报了。” 这几日里,已经查清了。 这事情与周侍郎无关,是他府里的一个幕僚搞的鬼。 但是周府有纵容与失职之过,罪名也不轻,怕是不得善终了。 “是!” 秦坚赶紧跟上。 走到门口,恶鬼面具男人又顿住了脚步。 “长公主放了没?” 秦坚迟疑道,“还没,大人你没说放,还没敢放,她的几个面首都抓进来挨个拷问了,有个面首拿了长公主的银钱在外面养外室,有个面首好赌博,在赌坊里欠了一屁股的债,都挂到长公主府里了。” “把查到的都告诉她,然后把她放了。” “是,我现在就去放。” 秦坚去放人。 面具男人直接连夜进宫去了。 *** 盛觅觅怀里搂着皎月宝贝,半夜里小姑娘身上涌出寒流,盛觅觅用内劲缓缓地给她又暖热了。 后半夜就睡得香甜无比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们被鸟鸣声叫醒。 住在山林脚下,各种鸟叫声都有。 “母亲,你有没有听到一种鸟叫声?好好听啊!”宁皎月躺在床上,侧耳聆听。 “都好听。”盛觅觅听不出来差别。 百鸟开会,吵成了一锅粥。 哪能分得清了。 起床,梳洗,吃早食。 起来就听到前院里,宁曜阳跟姬夫子读书的声音。 盛觅觅听到就嘴角微微上扬。 这小子,嗯,不错。 吃完早食,盛觅觅这才将黄管事,又重新召唤过来。 黄管事眼睛一圈乌青,像是一晚上没睡好的样子。 现在被召过来,态度比昨天好了无数倍。 可以说是十分谄媚了。 “问夫人安。夫人昨晚上可歇息好了?” “歇息得不错。这山林间空气好,百鸟叫,是个宜居的好地方,以前不曾来过,不知晓这地方风景这般好,以后,怕是要隔三差五过来住几日了。”盛觅觅又道,“咦,黄管事你怎么眼睛乌青,这是没休息好吗?可是昨晚上让你搬了住处,你不习惯?” 黄管事额前冒冷汗,“不敢,不敢,是奴才之前住错了屋,请夫人责罚,奴才之前也是住侧屋的,后面下雨,侧屋漏雨要检修,奴才才搬到主屋借住了一段时间……” “这些都是小事,我们主子不在,你是守庄人,不能叫你受了委屈。以后不再犯了就行了。” 黄管事连忙道谢,“是是是,奴才以后定然恪守本分,谢夫人体恤。夫人宽宏大量,福气无双。” 盛觅觅神色不变,“你管理这边田地已经多年了吧?都是一人操持的?” “是,夫人。” “辛苦你了,把这几年田间种植收成的明细账目拿来,与我一观。”盛觅觅还是笑眯眯。 黄管事早有准备道,“夫人,小人这里没有,往年来的账目本都上交给盛夫人了,也就是您的嫡母那边,您要是需要的话,您过去找她借阅。” “你这里就没有手抄预留一本的吗?或者你自己记得账,没有余留一份的话也应该记得一二吧?你且与我大概地说道说道。” 黄管事拱手回,“没有余留,盛夫人那边没让我留,我这个人也没有想过那么多,确实是小人记得账,但是小人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太好了,这么多年来的账目又太多了,小人怕会记混……” 盛觅觅听着他打马虎眼。 也不催他。 让他找理由。 编,继续编。 她慢条斯地喝了一口茶,“记混也不怕,你随便说说,我也只是想听个参考,每年都种了些什么作物,收成多少,税收多少,有几家佃户……” 黄管事眼珠子一转,“回夫人,那奴才就说个大概了,二百亩田地大部分都是水田,少部分是旱田,水田一般种水稻,一年种一季,可种早稻中稻晚稻,旱田种麦子,高粱,栗等。今年打算与往年一样种,今年春季雨水少,干得很,不太好种……” 盛觅觅看他也不说实话,问不出什么来。 第五十三章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走吧,带我去田间实地看看。” 黄管事啊了一声。 “夫人,田间多泥泞,脏污得很,您金尊玉贵的人,去哪里走一遭都是受大罪了,现在日头也毒,一会儿就能把人给晒黑,晒伤,您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小人就行了,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盛觅觅起身,“来都来了,去看看,不费事儿。” 正说着,宁曜阳那边也下了早课了。 他早起已经读完了一个时辰的书了。 “母亲,是不是该出去耍了?” “是的,走。” 宁皎月也兴致勃勃的,换好了衣裳,仆人们准备了轻纱大帷帽,带着温水,点心小吃食都备好了。 准备出发了。 黄管事见拦不住,也只能硬着头皮,在前面领路了。 出门全是田地,不用坐马车,全靠自己走路。 田间小路不好走,宁曜阳在前面跟个皮猴似子的,连走带串的。 宁皎月走了一会儿就开始小喘了。 “皎月宝贝,我来抱你走吧。” 一旁的伍奶娘赶紧将宁皎月抱起来,“夫人,您身上伤还没有好完全呢,奴婢来抱小姐。” 宁皎月从小是她抱大的,也不抗拒。 “行。” 乡间空气好,到处都是一处青葱的绿色。 田间好多农户弯腰低头在忙活着,看到盛觅觅她们一行人,起身好奇地望望。 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干活。 一路走过去,盛觅觅看到别人的田间基本上都种植上了各种农作物。 就算没种的,田间也有老牛拉着铁犁在整理田地。 一派热火朝天的农忙。 “黄管事,我们家的田地快到了吗?”盛觅觅问。 黄管事伸手一指,“快了,就在前面那一块地方……” 盛觅觅看了过去,眼眸一沉。 看到了一片荒田。 地里长满了杂草,没一人劳作。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黄管事,那不会是我的田吧?” 黄管事双手交叉搓,“回夫人,是……夫人,今年春耕有难处,你听我解释……” 宁曜阳嫌弃盛觅觅她们走得慢,他已经放飞自我跑远去玩了。 不远处有一块山坡,山坡上有人放羊,还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儿,他被吸引过去了。 有下人跟紧着他,盛觅觅也没有多管。 宁皎月眼神炽热,“母亲,我可以去哥哥那边玩吗?”请示。 “去吧!” 伍奶娘也抱着她过去了。 孩子们一走,盛觅觅就翻脸了。 “黄管事,一年之计在于春,现在春耕时令都快过了,怎么田间还是这般景象?我们家的佃户呢?为何现在还没有开始种?” 二百亩地,肯定会有佃户,不可能让他一个管事去亲自种地,他一个人也种不来这么多。 农庄在桃花村的地界里,一般佃户都是附近的农户。 黄管事吱吾道,“以前的佃户都是偷奸耍滑之辈,解雇了,现在重新找的佃户住得有些远,目前这片地主要是没有水源,在等水源,灌田的水源一来,我就会通知他们耕种了,目前还在准备阶段。” “水源泥?我看一路上别的村民田地里不都是有水吗?”盛觅觅差点气笑了。 她本人没有种过地,但是上过学的人都知道,一年四季分明,春耕是有自己的季节的,错过了最佳春耕的时令,后面哪怕种上了,也没有什么好收成了。 这个黄管事是想搞她的事情啊! 黄管事喏喏道,“我也没有办法,今年水源紧张,桃花村的人要先紧着他们自己的田地用水,河里的水都不多了,水都要花银子买,买还要排队,咱们家里的田地大部分都是水田,必须等水……” 盛觅觅长呼一口气,“好,那旱田现在种植了些什么作物?” 黄管事的声音越来越低…… *** 宁曜阳在山坡上叼着草,到处乱窜,看啥都稀奇。 “妹妹,这野花好漂亮,我给你采来。” 宁皎月心情也很舒适。 两兄妹长这么大,没有出过京城,更是第一回到乡村里来。 “谢谢哥哥。” 宁曜阳跑过去采花,忽然发现草丛里蹲着一个小孩子。 大约和他差不多大,衣着破烂,草鞋都破洞了,头发枯黄,脸上瘦得都脱相了。 这个孩子正挖着地上的泥巴在吃。 宁曜阳以为自己眼花了,“你在干啥?你为啥吃泥巴?” 这个孩子回头看了宁曜阳一眼,有些慌乱,赶紧把嘴里的泥巴吞了下去。 手足无措地在身上擦了擦残余的泥土。 警惕又小心地看着宁曜阳。 “小爷问你话呢,你为什么吃泥巴?是不是这泥巴好吃?”宁曜阳兴奋了。 也蹲下身,想去挖来尝尝。 “大少爷,别!” 下人们看到想阻止都来不及了,宁曜阳已经将手指边上的泥巴放入嘴里了。 紧接着,连忙呸了出来。 “啥玩意儿啊!呸呸呸!我呸!又腥又苦又臭的,这东西不能吃啊!” 那乡野孩子也看傻了。 他也是第一回见城里的少爷是个智障儿童。 他忍不住开口了,“这泥巴不好吃,不能吃。” 宁曜阳恼怒,“那你为什么偷偷躲在这里吃泥巴?我明明看见你吃了。你是不是故意想诓骗小爷的?欺负小爷第一回下乡,不懂乡下事情,对不对?” 乡野孩子无语了,“我是因为饿才吃的,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诓骗你?” 宁曜阳震惊了! “啥?你说啥?” 他没有见过饿到吃泥巴的人。 乡野孩子又重复一遍。 宁曜阳吼道,“那你饿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吃饭?要躲在这里吃泥巴?” 乡野孩子看向宁曜阳的目光,像是看傻子一般。 拿不定宁曜阳这话是什么好意还是嘲笑他。 他都握紧了拳头。 …… 这边宁皎月赶了过来,轻轻拉扯了一下哥哥。 示意他别说话了。 然后,又对乡野孩子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哥哥脑子不好使,他是无心的,我们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乡野孩子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漂亮到周围的花花草草们都失色了。 像天上的小仙女下了凡。 第五十四章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穷的人呢? 他的脸一下子腾红起来了。 他赶紧垂下头去,这仙女般漂亮的小姑娘定然是贵人,不是他们这等粗野小子能看的人。 说话也结巴起来了,“我,我家里,穷,没有吃的,实在是饿极了,出来找土吃……” 他的话未完。 发现有一块精巧的糕点,递了过来。 “来,小哥哥,这是红枣糕,给你吃。” 乡野孩子瞳孔一阵收缩。 不可置信。 那糕点的香味顺着鼻尖传入了他的脑子,五脏六腑都蠢蠢欲动。 刚才他还顾及仙女小姑娘,顾及这些衣着富贵的人是坏人…… 现在食物的诱惑太大了,让他疯狂分泌口水。 他太饿太饿了。 “真,真的给我吃吗?我没有钱……” 宁曜阳大咧道,“不要钱,给你就吃,我们家里糕点多得是,比你吃土好吃多了。” 乡野孩子这才一把抓过去,往嘴里狂塞。 发出嗷呜野兽吃食的声音。 下人们瞧着有些渗人,把自家主子往远处拉了拉,拉开了安全距离。 吃完一块糕点,根本没有沾到牙缝的样子。 宁皎月朝下人使了一下眼色。 她奶娘明白她的意思了。 拿了一个奶香的馒头出来,吃糕点不顶饱,馒头主食更有饱腹感。 宁曜阳递给那个乡野孩子,那孩子狼吞虎咽吃下去了。 他直到吃完,脸上都有种做梦不真实的感觉。 他还试着打了自己一巴掌,又摸了摸肚子。 泪流满面,喃喃道,“不是做梦,我牛娃子真的吃到了大白馒头,还有好吃的糕点,我真的吃到了……” 这一幕,说实话,挺震撼的。 特别是对宁曜阳兄妹来说,他们以前没有见过这么穷的人。 穷到吃土。 穷到吃个奶香的馒头就激动到泪流满面…… 还自己狂抽自己的嘴巴子! 宁曜阳见惯了山珍海味,全京城里没有他没有吃过的东西,肚子饿了,就有丫环婆子们想方设法地让他多吃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穷的人呢? 以前他夫子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觉得应该是很苦,可是哪里有这样亲眼所见,冲击力大?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宁曜阳。”小家伙语气难得温和。 “……大家都叫我牛娃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贵人?”牛娃子小心翼翼地问。 宁曜阳粲然一笑,笑容比这天地间的太阳还要耀眼,还要朝气蓬勃。 “我们是京城里来的……” 一番互相介绍后。 宁曜阳夺过下人手里的食盒,全部递到了他的面前。 “都给你。” 那乡野孩子现在渐渐冷静下来了。 “你们是好人。但食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已经吃了你们的东西了,我现在不那么饿了,谢谢,谢谢你们了。” “拿着,既然有缘分,认识了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要拔刀相助,给你点吃食不算什么。”宁曜阳向来是个大方讲义气的人。 要不然,每每京城纨绔子弟出去吃饭花销,全部都是他买单。 牛娃迟疑,“朋友?” 配吗? 他一个乡下穷孩子,而宁曜阳这通派气度一看就是富贵大少爷,他们怎么可能成为朋友呢? “对!我宁耀阳交你牛娃子这个朋友了!我们初来乍到这乡下,也不知道哪里好玩,牛娃子,你是本地人,你会不会河里抓鱼,山上抓鸟,你要是会的,你以后天天带我们去玩,我天天给你带好吃的……” 牛娃子眼神一亮,“我会,我带你去玩。” “好!” 宁曜阳把食盒给他了,这下,牛娃子没有再拒绝了。 食盒里还有几样点心,两罐温热的牛乳。 他都小心地用竹篮装好,不舍得吃。 他有个破竹篮,里面装了一些野菜什么的东西,他看样子是出来挖野菜。 可是为什么挖了野菜不吃,吃土,应该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他很快投入小向导的角色,“这面山坡上,野花野草多,运气好可以逮到兔子,你们见过兔子洞没有?” 宁曜阳听到兔子,大放光彩。 “没有!” “走,我带你去见见,不一定有兔子,但是有洞在……” “好啊!好啊!” 宁曜阳兴致勃勃。 牛娃子是个腼腆的人,但是熟悉之后,话也渐渐地多起来,毕竟都是七八岁的孩子,与宁曜阳算是同龄人,同龄人话更多。 盛觅觅回去的时候,去找两小只,两小只还依依不舍的。 “咦?宁曜阳,这是谁啊?” 宁曜阳赶紧给盛觅觅介绍了一下。 盛觅觅笑道,“可以呀,宁曜阳,刚来就交到朋友了,牛娃子,你好呀!你家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 牛娃子有些拘谨,“我就是桃花村的人,我家里还有奶,有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快中午了,一起去我们家里吃顿饭吧,我们就住前面的盛家农庄里……”盛觅觅邀请道。 她看着这孩子衣着破烂,瘦得可怜,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 也没有嫌弃,想请他吃顿好的。 拉拢一下感情。 宁曜阳这皮猴子,刚好差个乡野小向导。 没想到,牛娃子听到盛家农庄几个字,脸色就变了。 阴晴不定地看着盛觅觅她们。 宁曜阳也道,“牛娃子,我母亲都邀请你了,走吧,上我家吃饭去。” “不去!” 牛娃子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扭头就跑了。 宁曜阳丈二摸不着头脑。 宁皎月望着他远去的背景,若有所思,“母亲,他好像是听到了盛家农庄就不高兴了,之前,带我们玩耍的时候,还高高兴兴来着。” 盛觅觅也发现了。 “嗯,算了,我们回去吧。” 她现在一肚子的火憋着。 先回去关起门来,收拾这个姓黄的先,嘴里没一句实话。 她已经让小果子她们带了人去村里打听情况了。 “好的,母亲。”宁曜阳少年不知愁滋味,一路上和盛觅觅讲如何找兔子洞。 “嘿嘿,母亲,可好玩了,我们找三个兔子洞,牛娃子说兔子洞都不止一个出口,狡兔三窟,可以用烟熏,把兔子熏出来,也可以灌水……” 盛觅觅微笑,这小子开心就好。 回到家里,盛觅觅已经了解他们认识全过程了,这牛娃子穷到吃土的地步。 第五十五章 这都是神仙吃的东西吗? 桃花村里有这么穷的人吗? 为什么要听到盛家农庄就翻脸呢? 很快,盛觅觅就找到了答案。 她们前脚到农庄里没多久,小果子她们就回来了。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与盛觅觅说了一遍。 盛觅觅午饭都顾不上吃,把黄管事又叫了过来。 这回不再给他好脸色了。 喝道, “跪下!” 黄管事还不想跪,“夫人,您这是何意?” 两个家丁直接把他按倒在地上了。 “好个狗奴才!胆大包天,对外欺压良民,对上欺瞒主家,给我先打二十板子再说!” 黄管事叫冤枉,盛觅觅也不听他的。 四个家丁将他按住,一顿打的。 黄管事疼得直叫唤,“二小姐,现在农庄变成了你的嫁妆,你怎地就不顾人的死活了?你要是对小人哪里不满,你尽管让小人回去盛家领罚,你现在都是别家人了,你有什么资格打盛家的仆人,我的卖身契可不在二小姐手里……” 盛觅觅冷笑,“我就算放你回盛家,你欺瞒主家的事情一旦暴露,一样是挨揍!盛家把二百良亩交到你手里,是让好生种田的,不是让你欺压佃户的,你欺压佃户,不管天灾人祸,收高额粮食,佃户一年白种还要倒贴粮食给你,你这样坏盛翰林的名声,他知道了,不打死你才怪!” 小果子也补充道, “所以大部分佃户都退了租,只剩下牛娃子他们一家愿意当佃户,结果,去年为了抢春耕的水源,失足摔死了,你也丝毫不补偿,甚至用盛翰林的名头,威胁人家谁敢反应到外面去,就把他们剩下的一家老小全部抓去坐牢,自从,再没有人敢来盛家农庄里当佃户了,现在提起盛家农庄,在桃花村里跟臭狗屎一样!都是拜你这个黄管事所赐,我们夫人打你都是轻的!你简直是作恶多端!” “难怪你日子过得好,喝空了那么多的酒坛子,还买烧鸡买卤肉吃,全是坑来的,你一个管事,是替主家来做事的,你竟然当起老爷来了,不要脸!” 黄管事知道事情全部败露了。 无法再否认了。 也不敢喊疼了,“二小姐,您听小人解释,那牛老三自己失足摔下河坝子,真不关我们农庄的事情啊,是那家人想讹诈我们盛家,小人做一切都是为了盛家的名声啊!没有固定的佃户也不是问题,可以请短工,到水源到位了之后,到时候,用高价请短工,自然是有人来,近地方的没有人来,可以去别的镇里请,多的是穷苦百姓想上工的……” “二小姐,我在盛家这么多年来当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小姐不能仅凭一棍子就打死人是不?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啊!二小姐要立威也不能拿老奴出气啊!” 盛觅觅作了决断。 春耕指望不上这个人了。 她刚开始以为他怠慢,是因为盛夫人的授意,故意为难她。 看样子,连盛夫人都被这个刁奴给欺瞒了。 把盛家农庄搞得名声这么臭。 定然是个欺下媚上的东西。 如果是遵循盛夫人之意,故意为难她的,她看情况,如果此人有大能耐的话,能不能收买过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但如果是这样的臭鱼烂虾,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盛觅觅道, “搜了他的家当,板子打完,押着他走桃花村,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盛家农庄把他赶走了,然后,把他送回盛府去。” “小果子,你亲自押他回盛府。” “是,夫人。” 小果子会意。 她也要回府去看看四少爷盛安知的情况。 她们下乡之前,小果子就替夫人,拿了银子,暗地买通了一个守门的婆子,每天偷偷地买点好吃的给四少爷送去。 收买了是一回事,隔三差五的去看看,更放心一些。 *** 再说牛娃子回到了家。 “娃子,你挖野菜回来了?怎么失魂落魄的?”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躺在炕上,从窗户里看到了外面回来的牛娃子。 “我回来了,阿奶,我没事。” 院子里有个五岁左右的女孩子在洗衣裳。 一个三岁多的小不点儿,流着鼻涕,在玩泥巴。 “哥哥,回来了!” “哥哥,我饿!” 两个孩子见到牛娃子,都上前来迎接。 想接牛娃子手里的野菜竹篮子,“哥哥,我闻到了香味,这是什么这么香啊!” “哥哥,是不是吃的?” 两个孩子充满了希冀。 牛娃子才想起来,他刚才跑得太快,忘了把那竹篮里的东西给扔还出去。 带回来了。 精致漂亮的几样小点心,还有两瓶牛乳。 闻得都香得不行。 刚才是气头上,现在看到幼弟妹,他实在没有勇气再把食物还回去了。 “嗯,有吃的。一人一块小点心,一瓶牛乳,给。” 两个孩子眼睛都瞪圆了。 “哥哥,我要吃!” “哥哥,好好吃,呜呜呜,妮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两小只吃着吃着,改为添了,生怕大口吃完了,和做梦一般。 一小口一小口地添着,体验那种前所未有过的幸福感,添得眼泪哗哗的,口水横流。 “原来这就是点心啊!这点心怕是这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吧,哥哥,你是不是遇上神仙了,神仙给你吃的点心吧!” “哥哥,这牛乳也好好喝啊!好香好甜,滑滑的,这都是神仙吃的东西吗?怎么这么好吃啊!” 牛娃子苦笑。 他拿了一块点心进了里屋。 “奶,您也吃一块。” 炕上的老妪满头银丝,眼窝深陷,“奶快要入土的人,不吃,这么好的东西留着你们吃,娃子,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这东西偷都没有地方偷。 桃花村里的人,逢年过节都不舍得买的。 “遇上城里来的人,人家给的……” 老妪一想,脸色大变。 在桃花村城里来人,只有那处农庄子……是京城里大官的产业。 “你你你……你忘了你死去的爹啊,你们爹死了一年,你们就开始吃仇家的东西了,你想让你们爹在地下死不瞑目啊!” 牛娃子被骂得抬不起来头。 嗡声道,“我开始也不知道……” 第五十六章 穷苦人家占这世道的主流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嘈杂的声音响起来。 “快来啊!那个姓黄的管事,挨了打,动弹不了,被盛家农庄赶出来了!” “哈哈哈,真的啊!” “有个漂亮的小丫环在前面敲锣鼓呢,说什么盛家农庄的新主子来了,查出了这姓黄的不干人事儿,把他赶出了农庄,清理出门户……” “哈哈哈,活该!大快人心啊!这新主家看起来不错啊!” …… 牛娃子眼神一亮。 “奶,您听到了没?盛家农庄换新主人了,给我糕点的人,是新主人,不是我的杀父仇人……” 炕上的老妪泪眼婆娑,“那有什么用呢?你爹也回不来了。咱们家给盛家农庄做了那么多年的佃户,落得了什么好下场,现在你爹走了,咱们家的顶梁柱没了,你娘一个女人家,当牛马一样使唤,农忙季节,到处给人打短工挣点粮食来养活咱们全家,我一个老婆子还生病拖后腿……” 形容枯槁。 牛娃子眼里的光又灭了下去。 “奶,我也长大了,我今年就八岁了,我会帮娘一起养家糊口的,奶,您别哭,好好活着。” “唉,我的乖孙儿啊!” 谁都不知道,他饿到偷偷吃土,只为了省一口能吃得出来,给弟妹吃,给家里的人吃。 突然,外面有人声传来。 “有人在吗?牛家人是住在这里吗?” 老妪的炕靠窗户边上,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她收了老泪,看了出去。 牛娃子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一个不敢想的想法跃入他的脑中。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糕点出去了。 院子里的幼弟妹也停止了添糕点的动作,将糕点藏在了身上,生怕被人发现了,抢走了。 牛娃子打开了院子门。 果然就见到了那位长得好看说话又温柔的夫人,夫人身后带着几个丫环婆子们,都规规矩矩的,慈眉善目。 “夫,夫人……”牛娃子结巴道。 盛觅觅笑道,“牛娃子,你家有大人在吗?” “我奶在。” “可否进去说话……”盛觅觅征询。 就听到屋内有声音传来恼怒的声音,“我们家不欢迎盛家农庄的人,休想进我家一步,还嫌弃欺负人们孤儿寡母不够多吗?” 这时候,左右邻居们都围了看热闹。 这般富贵的夫人出现在小山村里,这谁不好奇啊! 有人猜出来了身份,应该是盛家农庄的贵人,京城里来的哩。 不知道找牛家作甚?个个都探头望。 盛觅觅站在牛家小院门口,也不恼。 “老人家,我是盛家农庄里的新主人,黄忠诚的事情,我们盛家以前不知道,今天打听了乡亲们才知晓,关于牛老三佃户的事情,我今天已经将黄忠诚打了一顿板子,赶出了我们盛家农庄,特意来向牛家人赔不是,是我们盛家养的刁奴,行事不当,主人家也是失职。” 牛老太见盛觅觅说话诚恳,不似作伪。 悲从心中起。 抽泣起来。 儿子死了,是为了给盛家农庄去引水,几天几夜没合眼,失足摔到坝里摔死了。 虽说不是盛家农庄强迫的。 多少与主家也脱不了关系。 黄忠诚当时生怕他们赖到盛家头上,把他们佃户的资格取消了,连一句体己的话也没有。 她们孤儿寡母去找上门去接剩余的工钱,黄忠诚都苛刻不给。 …… 现在总算有人来替她儿子的死说句公道话了。 “老人家,您别哭,出了人命这种事情也不敢请老人家原谅,只能说尽点心意补偿一些,您看可否让我们进去说话……” 牛老太这时候才松了口。 “进来吧。” 牛娃子赶紧让出了门,让盛觅觅她们进去了。 大家都看到贵夫人身后,有两个婆子身上背着满满当当的装粮食的大布袋子。 至少百来斤的。 有的隔得近的,都能闻出来是精白面的味儿。 还有一袋的形状,是大米的样子。 这都是精粮食啊! 精粮食换成粗粮,兑换比例是一比三,一比四的都有。 有人嘀咕道,省一省,牛娃子一家人一年的口粮都有了,这盛家农庄新主人还算不错的,蛮厚道。 好多人耳朵尖,趴在墙脚边上,细听。 “咦,好像说到银子了,还给补银子呢……” “真厚道,不错,不错。” 盛觅觅在里面谈好了,出了牛家的门。 那些看热闹的乡亲们,还没有走。 盛觅觅道,“诸位乡亲们好,我们盛家农庄从今天开始,招佃户,招长工,招短工,待遇从优,若是有人想来报名的,明天早上可以去盛家农庄门口细谈。” 乡亲们以前被盛家农庄坑怕了。 此时,也都不敢应声儿。 盛觅觅也不强求,径直回家去了。 牛娃子一路相送,送出了好远。 牛娃子两目噙泪,握着手里的五十两银票,不知道如何谢才好,“谢谢……” 有了这些东西,他们一家又有了活路了。 盛觅觅道,“欢迎你来我们家找我儿子玩耍,你给他当几天乡村小向导,我每天不仅管饭,还给你算工钱,按天计算。” “管饭就成。谢谢夫人,谢谢大少爷……” 牛娃子不胜感激。 目送走了盛觅觅她们,返回家中。 家里已经被乡亲们挤满了,都在问她奶,这盛家新主人品性如何,给她们家赔了多少银子什么的…… 牛娃子下意识地将银票紧紧地装入袖笼当中。 *** 宁曜阳中午兴奋,午睡睡不着,去找姬夫子读书。 姬夫子正在做文章,宁曜阳趴着看了一会儿。 看不懂意思。 无话找话道,“夫子,我今天上午出去耍,见到了一桩奇事。” “什么奇事?”姬夫子边做文章边问。 “看到有人吃土,他说他肚子饿了,就吃土,我尝了尝,这土一点不好吃,我问他,肚子饿了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呢?原来是因为他家很穷很穷,这天下原来真的有人穷成这样,我现在有点相信夫子你以前说的话了……” 姬夫子放下手里的文章,道,“你们母亲带你们下乡来,是对的,让你们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人生百态,穷苦人家占这世道的主流,像你们这等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的人是极少的,大部分百姓想要生存下来,就非得特别特别的努力才行。” 宁曜阳感慨,“嗯,土一点也不好吃,幸好我家没有这么穷。” 姬夫子失笑,“你家不穷,也是因为你的前辈们努力的结果。你一出生就能拥有的起点,是好多人无法企及的终点,你也要珍惜这种福分,人生旦夕祸福,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不停地经历去见识去成长,现在和你说这些你可能还不太懂,等你以后书读多了,见识广了,就知道了。” 第五十七章 读书能让穷人改变命运 宁曜阳云里雾里,听懂了一点,又仿佛半点没听懂。 姬夫子道,“我小时候饿极了,也吃过土,我父母双亡,我之前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有时候,村里人自己也没有吃的,就要自己想办法,那时候村里有好几个孤儿,都是父母被强盗所杀的,我们都只能在饥荒年代吃土,我活下来了,他们没活下来……” 宁曜阳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有的土能吃,有的土不能吃,就算是能吃的土也不能经常吃,吃多了,就会得病,一种大肚子病,他们都得大肚子病死了,我经常去学堂偷学认字看书,我在书上看到土分种类分毒性,吃一些能吃的土裹腹,再加上我的运气也好一些,我活下来了。” 宁曜阳瞪大眼睛,“夫子,你好厉害啊!” “不是我厉害,是读书厉害,读书能让穷人改变命运,能让富人格局天下。” 宁曜阳满眼崇拜,“读书真好,我宁曜阳要读书,我天天读,把书都读烂!” 他这几天有些懈怠的积极性,一下子又被姬夫子给调动起来了。 他下午都不出去玩耍了,老实在姬夫子的屋子里,温习了一下午的功课。 *** 再说盛家那边。 小果子把黄管事送回去,原本是回禀的盛夫人。 盛夫人听完之后,恼怒黄管事的所作所为,难怪年年都说收成不好,交不回来多少粮食,原来都是欺下媚上,其中苛刻了。 但是盛夫人也不满盛觅觅的行为,怎么能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处置她的下人。 也就轻举轻放,象征性地骂了黄管事一通,又夹枪带棒地说了盛觅觅一顿,就让小果子回去了。 小果子不服气,刚好遇上盛翰林下值回家。 她灵机一动,就去找盛翰林把这事情又汇报了一回。 盛翰林这个人在外面极其的爱惜自己的羽毛,一听说黄管事在外面拿他的名号,压榨穷苦百姓,他二话不说,去了后院,找盛夫人去了。 临走前还关心道,“周府那天摆宴席,发生了突然事件,觅觅带侯府孩子们都去了,她们没有受到惊吓吧?” 小果子施礼回道,“没有,我们夫人以及大少爷大小姐她们都好着呢。” 宁皎月被挟持,盛觅觅去换人的事情,暂时没有对外宣扬出去。 当时,发生这事情的时候,众人都逃荒走了。 只有暗卫司的人知情,连周府的人都不知情。 所以,盛觅觅让侯府的人都管严了自己的嘴,只要暗卫司不往外面透露,她们自己就不说。 省得引起麻烦。 侯府当家主母被恶徒挟持过,这说出去,怕有心人发挥。 所以,连盛府都不知道。 “那就好!你们二小姐怎地又去了乡下,她刚嫁入侯府,让她安分些,在府里好好地待着,乡下万一也不安全……” “好的,老爷,我定转告给我们夫人。” 盛翰林才甩起袖子走了。 小果子瞧盛翰林的表情就知道,黄管事吃不了兜着走了。 难怪自家夫人出门前,交代她,盛夫人那边不行就要等到盛翰林。 她家夫人料事如神。 她又偷偷去看望了四少爷,盛安知。 又给那管后门的婆子塞了一点银钱。 那婆子道,“尽管让二小姐放心,老奴每天半夜里,趁人都睡了,就给四少爷送上好的饭菜,肉都管饱的,这几日夫人停了四少爷院子里的肉菜,和以前一样了,但有老奴在,包管四少爷的日子苦不了……” “多谢嬷嬷了。” *** 盛觅觅下午让人拎了一些礼物,找到了桃花村里正的家。 与里正商量一下水源的事情。 愿意用钱买。 结果,派去商量的人很快回来了。 转述了里正的意思。 村里正说,“如今大家用水都很紧张,你且回家去等着吧,我们桃花村的田地要先耕种完再说,外面的田地,我不能保证。” 态度有些冷淡。 带去的物品,他也不收。 下人又原样拎回来了。 盛觅觅下午又出去转了一圈,农田没有水不行,她去河边逛了一圈,河水位也很浅了。 桃花村的渠坝里的水,不是河里来的,是上游大水坝里放下来的,专门用于灌溉农田的。 人工是个大问题,水源也是个大问题。 盛觅觅决定先招人。 实在不行,多请点人工,去河里用水车把水引上来,就是费人工一些,也慢。 她没有种过地,只从书本上看到过一些知识,要用的时候,远远就不够了。 她带来的人不少,二三十个,可是都不会种田,派不上什么用场。 *** 黄管事在盛府里又挨了一顿打。 连同着拿着他的身契被赶出了盛府。 没有被盛翰林仗杀,全靠他是以前伺候过盛老太爷的旧功。 黄管事实际上是老赖,没儿没女的,以前主家也配了丫环给他当妻室的,但他喜欢喝酒,喝完酒就爱打人,把人给活活地打死了,发配到农庄上做活计,结果,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赶将了出去。 盛翰林还是一肚子的气,“此等恶奴,你是如何管家,叫他在外面为非作歹,坏我盛府名声!若不是二丫头接手了农庄,还挖不出他这颗毒瘤来,事后让人发现了,参我一本,治家不严,纵奴行凶,或者直接拿污水泼我头上,说我欺压良民,我半生英名都要毁了去。” 盛夫人心里有愧。 若说这黄管事也是有优点,那就是一张嘴甜。 会拍马屁,说话中听。 每年上交粮食不多,各种乡下来的新鲜名堂都会时常往她这里送。 山里的野味呐,新奇的野花草儿,野果子什么的…… 不值钱,一片心。 盛夫人在大事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盛府也不靠那田地来过活计。 第五十八章 哪有当家主母这么沉不住气的? “老爷,我也是被他给欺骗了!他是盛家老太爷留下来的下人,我一向都高看了几眼,谁知道他是这上不得台面的人。日后,定不会出现这种差错,老爷莫气。” 盛翰林又道,“还好,是二丫头发现了。对了,二丫头为何去农庄,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提及这事儿,盛夫人一肚子的话要说。 “老爷,二丫头就是个白眼狼,还心眼儿多,不是陪嫁了几个铺子嘛,我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脚,拿回盛府,她就已经把铺子给卖掉了!她一出嫁就翅膀硬了,根本信不过我们娘家人,这回去农庄估计也是不放心,去查她的嫁妆的,这样的二丫头,老爷,您说说,不如当初悔了婚……” 盛翰林瞥了一眼她,“悔婚的话,不说我们盛府名声受损,崇侯侯府送来的那么多的聘礼都要退回去,划算吗?” 崇仁侯府富余。 在上京是数一数二的有钱。 盛家的陪嫁在人家的聘礼面前,根本不够看。 这些聘礼全部都是盛夫人落入了口袋,各林林总总,合起来,好几万两银子是有的。 她们盛府准备的陪嫁,顶了天的,不过七八千两。 就这,她还不想便宜盛觅觅,想挖空铺子…… “算了,老爷心里有数就好。” 盛翰林道,“二丫头嫁得是一门好亲事,你身为盛家主母有什么手段该拉拢的还是要拉拢,她嫁过去没有夫君,倚仗娘家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也不要一味拿以前主母的气势压她了,你现在的身份也压不了她,你打打感情牌什么的,各退一步,说不这都皆大欢喜,其乐融融了……” “行,我听老爷的。”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拿盛安知压她,也压不住,她卖了铺子就去农庄,连亲弟弟死活也不管了。 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盛夫人又问,“老爷,周府的事情如何处理了?” 盛翰林嘴角带笑,“皇上今朝宣了圣旨,原来困扰我们上京几年的制假铜钱案的凶手,是周府一个幕僚,那幕僚处死,诛九族,周府抄家,周德为家里的成年男丁都流放,周家老幼全部贬为庶人……” 盛夫人听了,触容。 “这真可怕。周家不是主谋,下场也这么惨!也难怪老爷今天发这么大的火,确实治下不严,会引来弥天大祸。对了,长公主呢?长公主据说也被抓进去好些时日……” 盛翰林道,“长公主与假铜钱案倒没有什么关系,不过,长公主府里养了几个面首的事情大家都知晓了,几个面首都不是好东西,在外面乱来,皇上听说了,气得不行,大丢了颜面,让长公主回府禁足三个月。” 盛夫人听了有些遗憾。 长公主养面首的事情,在圈内大家或多或少都知晓些,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长公主克夫之名,找不到驸马,这些年来,她只能物色了不少的面首养在府里,早传得京城贵族圈里人人皆知了。 盛翰林心情不错,“二丫头的运气倒是不错,我们盛府也可以放下心来了。长公主应该是没有心情来找我们的岔了。” “是呢,老爷,我这日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 颇为遗憾。 她治不了盛觅觅,她就想着,长公主后续,能治治她。 没想到长公主也阴沟里翻船了。 *** 德顺伯府。 大老太太的后院里。 三个儿媳妇都在这里请安。 德顺伯爷早就不在了,但是老太太还在,就是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聋,平时还喜欢热闹,没事就让三个儿媳妇过来立规矩。 大房德顺伯爷有四个儿子。 分别宁大爷,宁二爷,宁三爷,与宁五爷。 除了宁五爷没成亲之外,其余的都成家立业了。 宁四爷是崇仁侯府的宁晋墨。 宁大爷官职不高,在国子监任个典籍,娶的是前光禄寺少卿之女,刘氏,育两嫡子,一庶子。 宁二爷如今是大房里最有出息的一位,现任京府通判,正六品官职,因宁二爷以前是庶子出身,娶的是一个小司书之女。汪氏。育有两嫡子两庶女。 宁三爷如今闲职,是个举子,目前在考功名当中,娶的是商贾之女,元氏。育两嫡女一庶子。 现在,刘氏,汪氏,元氏皆在旁陪伴老太太说话。 “今日周府被抄家了,媳妇刚好路过看到了,好凄惨,重重官兵把握,一点值钱的东西都不准带走……”刘氏道。 “幸好周府那天宴客,我们府里去得晚,去的时候,周府被暗卫司包围了,我们就没进,要不然,多凶险啊!”汪氏接口。 那天三个儿媳妇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争吵要代表德顺伯府去周府应酬。 德顺伯府三个儿媳妇,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老大媳妇认为自己是伯府长媳,理应代表德顺伯府出门。 老二媳妇认为自己官人是德顺伯府现官职最大的,还是有油水的实差,理应由她这个官太太来管家,出面应酬。 老三媳妇是商贾之女,有丰厚的陪嫁,如今德顺伯府都是吃她的喝她的,这个家本来就是她在管的,出面与夫人们应酬也应该是由她去才对。 所以,那天吵得迟了,去周府晚了,反而让她们躲过了一劫。 “是的,听说二房的晋墨媳妇,去得早,与长公主起了冲突,大家都以为长公主会收拾她,没想到,出了暗卫司搜府的事情,让她躲过了一劫。”刘氏又道。 老太太吊梢三角眼,眉眼间一股子刻薄气息。 她笑道,“算她运气好,她一个庶女替嫁过来的有什么好的?不知体统,敢与长公主争执,得亏长公主出事了,不出事,有她好果子吃。”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元氏忍不住出声道,“她是为了保护宁曜阳与宁皎月两兄妹,才得罪长公主的……” “那也不能得罪长公主啊!宁曜阳这小子本来就是个混世魔王,他惹了祸,受长公主一点惩罚怎么了?人家替她教子呢!她倒好,不管不顾的,哪有当家主母这么沉不住气的?” 刘氏说着又道,“说起,我又想起来了,盛氏还把宁曜阳的奶娘给赶出府里去了,人家奶娘又没有犯大错处,就是心疼她主子读书辛苦,多了几句而已,就给赶出去了,我看盛氏这人呢,为了把两孩子抓到手里,无所不用其极……” 老太太沉吟,“当后娘的人见多了,最开始不都是这样拉拢继子继女的吗?等时间长了,她的狼子野心也就暴露出来了,可是她这样搞,太离谱了!没得给崇仁侯府树敌。” 第五十九章 隔壁金山银山,子嗣单薄…… 宁三媳妇元氏,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宁大媳妇刘氏眼珠子一转,又道,“她这几天听说带孩子去乡下农庄去耍了,两小只连族学也不上了……” 老太太啊一声,“简直是胡闹!宁曜阳两兄妹多么体面的身份,好好的族学不上,去乡下学那劳什子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是把孩子想教坏吗?又赶奶娘,又得罪长公主,又想把孩子当村娃来养,晋墨媳妇太胡闹过头了,拿纸笔来,我要给老二夫妻写信,让他们赶紧回来,再这样下去,侯府两个孩子都不保了。” 刘氏与汪氏赶紧听话地张罗。 宁三媳妇元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人家崇仁侯府与德顺伯府早分了家,她们这么积极地关心隔壁府里的事情。 心里那点子龌龊别人不知道,她门清。 打着隔壁的主意呢。 隔壁金山银山,子嗣单薄…… 人家新主母过门,连长公主都敢得罪,她们这点子心思要是被人家知道了,不怼死她们。 她等着看热闹好了。 莫名有些期待。 *** 第二天,一大早。 盛家农庄门口就聚集了好多乡亲们。 都是来应工的。 盛觅觅让人登记了名单,说明了报酬。 她昨天下午已经派人去打探好了,如今农忙季节请工的工钱大约是多少。 然后,在这基础上再加上一些。 宁曜阳上完早读课,就要出去耍了。 牛娃子大早上的也来找他了。 “母亲,牛娃子说今天带我们去河里头抓鱼去……” “好咧,注意安全。” 盛觅觅让下人跟着,让他去耍。 上午搞定了短工的事情,都是家里的农活忙得差不多了,出来挣点银钱,要求当天日结,盛觅觅都答应了。 至于佃户还是没人敢来租。 都观望着。 盛觅觅招了人就让人去田里做活计了,也不是所有水田都没有水,有部分的有。 就从能干的开始干。 盛觅觅自己从京城里带来的家丁们也没有闲着,去河边上用水车踏水上来,先将靠河边上的水浸润…… 盛家农庄不仅给工钱,还管饭。 中午饭十分丰盛,大白面的馒头管饱,还煮了一大锅的猪骨头汤,蒸了南瓜蒸肉,烧了大块的红烧肉,每人都有份。 红烧肉一人一大块,粉蒸肉一人一大块,骨头汤管喝够,鸡蛋汤管喝够。 这伙食太实在了! 乡下人家哪怕农忙季节都舍不得吃上一口肉的,吃大白面的馒头的,结果,盛家农庄管饱! 下午干活更卖力了。 结果,晚上还有肉!不仅有肉,还有肉包子吃! 过年过节的,乡下人家都不见得有大肉包子吃,肉包子男人拳头大小,咬一口吱吱冒油,让人干了一天活的疲惫都消失一空。 管饱管撑都可以。 一个人吃上三四个,吃到实在吃不下去了,心满意足地回家去。 有的吃不满三个的,主家也同意将吃不完的带回家去。 这些短工晚上回去村里一宣扬,就冲伙食,哪怕不要工钱,好多人都愿意。 次日,来盛家农庄上工的乡亲们就越来越多了。 盛觅觅就开始挑人了,第一天是但凡报名就成,后面就可以挑会种田的好手。 短工就捡身强力壮的人挑,每天挑满一定的人数就不要了。 但是长工管事也招,只要有种田经验的,不看年纪大小,男女老少,都可以。 盛觅觅就招了两位种田好手的老人家,暂时当管事。 两人给盛觅觅提出了这田如何种得又快又好…… 有了会种田的好手,做起事情来,那就是事半功倍了。 当然,第二天的伙食仍旧好。 冲这伙食,恨不得隔壁邻村的人都来报名,抢名额上工了。 盛觅觅还是以桃花村的乡亲们优先。 既然在桃花村的地盘,就要与桃花村乡亲们打好交道。 盛觅觅这边忙得热火朝天的,宁曜阳这小子也过得快活,牛娃子是个称职的乡村小向导,每天带他出去耍,捞鱼摸虾,采蘑菇掏鸟窝,过得不知道多快活。 宁皎月有时候也跟着去,累了就提前回来歇着。 盛觅觅还是愁水源的问题。 结果,天公作美,这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 盛觅觅高兴坏了。 宁曜阳两小只也跟着高兴。 宁曜阳还卖弄起书本上学的知识来了。 “母亲,这就是贵如油的春雨啊!” 盛觅觅连忙道,“对对对!” 这一场雨解决了耕种前期的难题,可以播放下秧苗了。 人多力量大,几天之内,所有荒地都整理好了,秧苗要提前月余就要育种,盛家农庄没有育,是来不及重新育了。 因为盛觅觅这几天来厚道的办事风格,赢得了桃花村人的好感,有家里已经插完了秧苗,剩下多余的秧苗种子,都愿意拿出来卖给盛家农庄。 本村的不够,还收了外村的一些秧苗。 总算是凑齐了。 热火朝天地插起秧苗来。 插秧这活计女人干得比男人好,又招女工。 牛娃子的娘亲也来应工了,盛觅觅二话不说,先选了她。 这个晒得脸上兑了皮的妇人话不多,活计熟练得很。 她一个人在秧田里的遥遥领先,盛觅觅都看在眼里。 小果子她们这些小丫鬟,也自告奋勇地下田地插秧,被水田里的蚂蟥吓得哇哇大叫,跑上来了,直跺脚。 宁曜阳也想表现一下,结果他下秧田,完全是捣乱的,一会儿捉蚂蟥,一会儿捉泥鳅,破坏了人家原本插好的秧苗,被盛觅觅给揪上来了。 让他自个儿玩去了。 宁皎月是个乖宝宝,在水田边上,被奶娘抱着,看稀奇。 宁曜阳闲不住,“走,牛娃子,我们去山里掏鸟窝去……” 牛娃子也属于盛家的帮工,每天都在盛家里吃饭,他人小吃得不如大人多,但是他吃不完的分例,他都可以带回去给弟妹吃,这几天,牛娃子脸上的肉都明显得长出来了。 第六十章 它们是真想吃小爷的屁股肉啊! 干劲也足,宁曜阳指哪里打哪里,绝不含糊。 得令就走。 两人进了山,后面跟着的下人们,不远不近地缀着。 宁曜阳现在都敢在前面领路了,认识了好多野花野草。 他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子,打草打蛇的。 现在这个季节山里蛇虫也多。 都要小心些。 很快,宁曜阳找到了一个大鸟窝,“嘿嘿,牛娃子,你看,这鸟窝里肯定有好多鸟蛋……” 牛娃子将弹弓递给他。 “这树有些高,先用弹弓打,看能不能打下来,打不下来,我再爬上去看看。” “不行,用弹弓一打,万一把里面的鸟蛋打碎了呢?小爷也要爬上去亲自掏,我们一起爬。” 爬树这活儿,他原本就会。 来了乡里,跟着牛娃子一练习,就更熟练了。 “行吧。我先上。” “不成,小爷先上。”宁曜阳抢先。 下面跟着的几个仆人在树下着急,“大少爷,小心呐!” 树有四五米高,树梢上一只大鸟窝,牢固地耸立在三枝丫上。 宁曜阳爬树的技巧可以了,嗖嗖嗖当仁不让地爬了上去。 一脸惊喜,“哇,好多鸟蛋!发了发了!” 正要掏鸟蛋的时候,突发情况出现了。 就听到一声愤怒的鸟叫声传来,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两只大鸟,直冲偷蛋贼宁曜阳而去! 一口就啄在宁曜阳的身上。 “靠!好痛!” 下面的牛娃子赶紧道,“宁少爷,赶紧走,这大鸟护崽,这些鸟蛋应该快要被孵化了,大鸟啄人老疼了……” “撤撤撤!” 两人火急火燎的往树下滑溜。 速度虽然快,但是大鸟飞行的速度更快,扑棱着翅膀,追着两人啄。 “你大爷的臭鸟!哎哟,小爷的屁股……” 树下的下人想笑,又不敢笑。 脱了衣裳,帮忙赶鸟。 那些鸟也不怕人。 就追宁曜阳的屁股蛋子啄。 得嘴就飞高。 然后,趁宁曜阳不注意,又下来啄。 也不惧下人们的保护。 保护也没用,连下人们也啄。 刚开始是一对鸟攻击宁曜阳,下人们护宁曜阳之后,那一对鸟也开始摇人,不,摇鸟了。 一阵叽叽声之后,来了一大群的鸟。 “好家伙!小爷不过是掏了一个鸟窝,又不是捅了马蜂窝,至于吗?” “撤撤撤!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这群鸟疯球了!” …… 一行人夺命狂奔。 终于跑出了那座山头。 来到了山外围。 那群鸟好像也有地盘观念,出了那个山头,它们也不追了。 悻悻地飞回去了。 宁曜阳脸上,胳膊上,都是战痕。 好几处都见了血丝。 牛娃子歉意道,“宁少爷,是我不好,没带好路,那鸟好像不是普通的鸟,是猛禽类的。猛禽会攻击人,它们都是吃肉食的……” 宁曜阳摸着屁股回忆,“难怪个头那么大,长得那么神气,头上那彩色羽毛竖好高,它们是真想吃小爷的屁股肉啊!” 回去,得找母亲看看。 要不要包扎包扎。 这猛禽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回去吧,大少爷,你都挂彩了。”下人也心惊胆战的。 说出去丢人,小孩子被鸟啄了,就算了。 他们大人也打不过鸟,脸上,手上都是伤。 也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处罚他们,失职没保护好大少爷。 “嗯,回去。” 小祖宗宁曜阳答应了。 众人往回走。 宁曜阳脸上带着贼笑,就像猫偷到腥一般,边走边回头望。 没走多远。 突然,草丛里又听到了动静! 宁曜阳吓了一跳。 “又追上来了吗?” 下意识地就想拔腿开跑。 牛娃子细听,“好像是人声音?” 宁曜阳停下来,一听,“好像是。在草丛里面……” 这回,下人们不再让自家少爷再去冒险了。 有个人拿着棍子警惕地走向草丛,“谁?谁在哪里?” 没人回答,草丛里传来轻微的呻轻声。 像是在地上挣扎着闹出来的动静。 这里是山外围,离村子里已经很近了。 应该不可能是野兽。 下人拿棍子将草丛扒开。 赫然就看到了一个穿碎花布的小姑娘,大约六七岁的样子,正口吐白沫儿,倒在地上挣扎着。 她的身边不远处有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一些野生的红果子。 众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少爷,这小丫头好像是吃了野果子,中毒了。” 宁曜阳不含糊,“赶紧救人,让她把野果子吐出来。” 牛娃子认识这小丫头,“这是村里正家里的孙女,叫囡囡,这小丫头野得很,经常喜欢一个人进山采蘑菇摘果子……” “不管她是谁,得让她先把野果子吐出来,你们村里有郎中吗?她这中毒好像不轻,不及时治疗,后果很严重。”宁曜阳因为自己妹妹有病,他对这种突发情况有经验。 一反平时的不靠谱,井井有条地安排。 牛娃子摇头,“我们村没有郎中,隔壁村有郎中,离这里十多里地远……” “那来不及了!”宁曜阳稍一犹豫,“把她带去我们盛家农庄去,我母亲会治病,看能不能救她。” “好!” “牛娃子,你回村里去通知你们桃花村的里正……” “好!” 安排妥当。 宁曜阳带小囡囡下山去盛家农庄了,牛娃子下山直奔桃花村里正家方向去了。 盛家农庄离山要近一点,桃花村要远一些。 宁曜阳让一个人先回去农庄看看,盛觅觅到底在不在农庄,还是下田地去巡查了,如果是去巡查农田了,就让盛觅觅赶紧回家救人。 他们随后就到。 下人得令,跑到飞起。 宁曜阳他们的步伐也不慢,很快就到了农庄。 一路上,他心急火燎地查看小姑娘状况,白沫越吐越多。 之前发现的时候,小姑娘还会呻轻,眼珠子还能转动一二,现在都停了。 一声也不吭了。 抱着小姑娘的家丁有些害怕,“大少爷,这小丫头不会死了吧?咱们抱个死人回去,要是家属来农庄里闹事……” 宁曜阳呵斥打断他,“夫子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管怎么样,咱们遇上了就得管,是生是死全看天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什么!” 众下人们都不说话了。 第六十一章 夫人厉害又是菩萨心肠啊! 同时为自家小主子这番心性大为赞赏。 小主子年纪这么小,就有如此担当,与魄力。 他们自愧不如。 再不多说,赶紧抱着人回到了农庄里。 运气不错。 盛觅觅没去巡田,在家里忙活。 已经拿了医药的箱子,出来门口迎接了。 “快把人放下!” 农庄里还有其他人乡亲们在,大家都围观上前来,看怎么回事。 “这不是囡囡吗?囡囡这是怎么了?” “吃了野果子中毒了,我们家大少爷正好遇上了,带她回来救命,我们夫人略懂医术。” “啊?”众人都慌了。 …… 盛觅觅拿了准备好的催吐的药水给她灌下去。 又给她按了身上好几处穴位。 揉小肚子。 不一会儿,小丫头就开始哇哇狂吐…… 污秽之物吐了一身一地。 有部分沾到盛觅觅的身上,盛觅觅也没有嫌弃。 救命的时间了,她身为大夫,顾不上这些了。 又给她扎了针,吃了解毒的汤药…… 众人就见到小丫头的气色好多了,送回来的时候,脸色乌青,口吐白沫,现在不吐了,脸上也恢复成了白里透红的状态。 像是个人样了。 活过来了! “夫人厉害又是菩萨心肠啊!” “囡囡这丫头也是有福的,能遇上贵人相助。” 众人夸着,牛娃子带着里正一家人匆匆赶了过来。 “囡囡!我的乖囡儿!” “我们家囡囡情况怎么样了?这小丫头是在农庄里吗?” …… 众人忙把路让开,露出地上的孩子来。 盛觅觅还在给孩子急救。 有那好事的人,一人一句就把事情给里正一家人说清楚了。 刚好孩子这时候也悠悠苏醒了。 她睁开眼睛,一见到这么多人,有认识的不认识的,最后目光定睛到自己亲人身上,哇的一声哭开了。 “爷,奶!爹爹,娘亲!” 里正儿媳妇一下子上前去就抱住了女儿,“我的囡儿,我的心肝啊!” 他们家里几辈子都是生的儿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小丫头。 一向稀罕得紧。 可是这小丫头比男孩子还要调皮,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回就遭了灾,吃了大亏了。 里正是个精瘦的小老头子,他感激又不好意思地看向盛觅觅。 感激得是盛觅觅出手救命之恩。 不好意思是因为之前盛觅觅去他家里,商量水源的事情,他给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现在人家没因为此事记仇,反而救了他孙女一命。 “多谢啊!我们家囡囡得你救了一命,大恩大德,我们老柳家承你大情了。” 盛觅觅笑笑,“救死扶伤是身为医者的本分,就算要谢,也是谢谢我儿子,是他在山里头发现了小丫头,及时把她带回来抢救了,这野果被毒蛇爬过,留了剧毒在上面,要是再迟点,说不定我也救不回来了。” 里正一家人又赶紧给宁曜阳道谢。 宁曜阳向来是个脸皮厚的,今天被这么多大人们围着感激,破天荒的,让他不好意思起来。 他连忙摆手,“不用谢,不用谢,救人不是应该的吗?” 说书的都说过,江湖大侠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说的不就是他宁曜阳嘛! 再说了, 他多救一回人,多为妹妹积一份福报。 小丫头与亲人抱着哭完了,也回头看向宁曜阳,“小哥哥,你路上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小哥哥,你是好人。” 下人们怕她死了,不想惹麻烦。 是这位小哥哥说,哪怕有一丝生的希望,都要争取。 那是她昏迷前的最后的意识,让她感觉到了安心。 也让她的求生欲望更加强烈了。 宁曜阳挠脑袋,“嘿嘿。” 后面,里正家里人确认小囡囡没事了,就把她带回家去了。 盛觅觅让她们回家好好休养,要是不放心,再请郎中过来看看…… 里正一家人再三感谢。 本就是农忙的季节,大家都忙得很。 小囡囡被带回去之后,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 盛觅觅把宁曜阳带到后院里。 宁皎月也在。 刚才她在屋里睡午觉,外面发生的事情,她没去凑热闹,听伺候的丫环们说给她听了。 “哥,你的脸怎么受伤了?手上也受伤了,衣服都挂破了,救人还需要把自己救伤吗?” 宁曜阳眼里露出狡黠的光,“不是,是我爬树掏鸟蛋搞的。” 盛觅觅道,“还不过来清洗包扎一下。” 宁曜阳乖乖过去。 任由盛觅觅给他一顿搓揉,蘸上了草药汁。 严重的地方,还给他用干净的棉布缠了一下。 宁曜阳嘴没有闲着,将掏猛禽鸟窝的事情,活灵活现地讲了一遍。 “母亲,那些鸟还啄了我屁股蛋子好多口,肯定都青紫了,太凶残了!” 盛觅觅将他捞过来,裤子往下扯。 可不是,全是青一块紫一块,有的还破了皮。 “宁曜阳,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偷拿猛禽的鸟蛋了?” 宁曜阳嘿嘿一笑,“还是母亲聪明!对!我掏了两个鸟蛋,嘿嘿,看!” 宁皎月惊得小嘴张圆了。 “哥,这鸟蛋好大啊!快有鸭蛋那么大了,还是彩色的蛋呢……” 盛觅觅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蛋。 五颜六色的花纹路。 看起来十分均匀。 宁曜阳献宝道,“妹妹,我原本想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蛋,肯定很好吃,多拿几个回来,给母亲,妹妹都煮几个尝尝,可惜,就偷了两个,那些鸟就跟疯了一样攻击我,我不吃,妹妹你与母亲一人一个。” 盛觅觅接过去,放在耳朵边上听了听。 “已经快孵化出来了,吃不了。” 宁皎月将彩色的蛋放在掌心,她惊喜道,“哥哥,里面在动啊!它好像在啄我的手心……” 宁曜阳啊了一声,“真的吗?” 盛觅觅把蛋还给了宁曜阳,“要不了几天就会孵化出来了,你们自己留着玩吧,宁曜阳伤不好,这几日不准再进山了。” “好咧!”宁曜阳找到正经事情干了,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孵蛋! 当天晚上,桃花村里正大叔拎了谢礼过来,感谢盛觅觅母子两人的救命之恩。 盛觅觅不要,“您不要客气了,这是我们与囡囡丫头的缘分,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是别人,我们遇上了也会救的,一条人命,多珍贵呐。” 第六十二章 蒜茸小龙虾太香了 “这就是夫人您品德好了,您教子也有方,我听囡囡说,你们家儿子不怕惹麻烦上身,也非要救囡囡,一家子都这么好的人品,是老朽之前误会你们了,以为你们赶了黄管事,只是惺惺作态,和你们说话态度不好,老朽给你们道个歉。” “快别这样说,担不起呢。”盛觅觅谦虚。 “你们农庄这几日的工钱银子不少开,还管那样丰盛的饭菜,今天又救了我们家的小囡,说明你们品行高洁,是厚德积善之家,这样的人家,与我们桃花村做邻居,我们桃花村是十分欢迎的。” “感谢认可。” 桃花村里正大叔又道,“关于水源事情,以后你们盛家农庄与我们桃花村的村民一视同仁,交钱就可以放水,共用我们桃花村的水坝,还有佃户的事情,只要你们盛家农庄不再像黄管事那时候,老朽也可以向你们推荐几户中用的……” 盛觅觅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 她差点就激动地拉住里正老叔的手了。 “老叔,十分感谢啊!” *** 宁曜阳接下来几天,就没有出去野了。 每天孵蛋,剩下的时间就是和姬夫子读书。 牛娃子每天来上工,也跟着姬夫子读书认字,还有里正家里的小囡囡好了之后,也过来盛家农庄里玩耍,也跟姬夫子读书。 这一来二去的,桃花村里好多娃娃都听说盛家农庄里,有个免费教人学字的夫子,大家都三五成群地都来学。 姬夫子反正一个学生也是教,一群学生也是教,他自己本身是乡村出身,知道孩子上学的辛苦。 于是,把课堂放到盛家农庄外面大树之下。 大人们干农活,小孩子们来免费识字读书。 但凡来识字读书的,到了午饭的时候,盛家农庄里还管饭,一个孩子能分到一个大肉包子,或者大白面的馒头。 这都是实打实地免费给的。 免费共用自家的夫子,免费给大包子大馒头。 那些在盛觅觅家里上工的人,瞧着主家这样好,干活不用人监督都更卖力了。 水源也到位了,人工也到位了,种田好手们也到位了,事情样样顺序。 这样又过了几日,盛家农庄的二百亩田地差不多全部就完工了。 这天晚上,盛觅觅为了感谢所有帮衬过盛家农庄的大伙儿,开了好几个席面。 还请了桃花村的里正老叔他们一起,过来吃晚饭。 这顿晚饭,盛觅觅亲自下厨做了一道菜。 蒜蓉小龙虾! 都是这段时间来,盛觅觅让人从秧田里随手捉来的。 做了这道大菜。 乡亲们只爱大鱼大肉,不怎么爱吃鱼虾这样没什么肉的,盛觅觅就上了一桌,给自家人吃的,主要是给宁曜阳宁皎月两兄妹尝尝。 谁知道特别符合宁曜阳的口味,连宁皎月也吃了好几只。 小果子,八娘稳娘她们也吃得津津有味。 乡亲们桌上大鱼大肉,大肉包子,白米饭,还有酒,也吃喝得痛快。 宁曜阳他们这桌子,啃小龙虾也啃得欢快。 这一顿饭,宾主相宜。 吃到最后散场了,乡亲们酒足饭饱,满意地归家去了,个个都还想预定秋收帮工的名额,后面听说盛家农庄有了新佃户才作罢。 宁曜阳拖着盛觅觅的大腿,“母亲,蒜蓉小龙虾太香了,太好吃了,我明天还想吃,以后天天吃这个好吗……” “明天我们就回城去了,这小龙虾有季节性的,一般也就下秧苗的时候才有,今天的吃完了,等明年春耕的时候,我们再来,给你做。” 不知不觉都来农庄,过了半个月了。 要回城了。 宁曜阳听完,眼珠子一转。 “好吧,母亲。” 走了。 到了半夜里,宁曜阳悄然起身,从后侧门里偷溜出去。 牛娃子拎着虾篓子在那里等着呢,手里还提着一盏马灯。 “走,捉虾去,晚上不捉十斤虾,小爷我就不回来睡觉了。” 牛娃子与宁曜阳相处了这么小半月的,早知道他的心意了,“包好捉的,田间这种虾子多得是,壳厚实,又腥气,都没人要,我们都不知道它能吃呢,没想到夫人竟然把它做成美味!” 他也尝了蒜蓉小龙虾的,是宁曜阳给他特意带的一个。 “好!捉得多,我们就带回城里去吃。嘿嘿。我母亲说,这个不仅可以做蒜蓉味的,还可以做麻辣鲜香味的……” 说着,恨不得流下口水来。 “走!” 牛娃子一说走,在黑暗里又出来几个孩子。 个个摩拳擦掌,“我们也会捉。” 都是桃花村的。 这段时间在盛家农庄里免费读书的,与宁曜阳混得好的。 大家都被牛娃子叫来帮忙的。 捉虾这活计,人多力量大。 宁曜阳刚开始没发现,现在一看,兴奋道,“兄弟们,好样的!冲!不要让我母亲发现了……” 一帮皮猴子,连马灯都吹灭了。 生怕被大人们发现了,摸黑走向田坎间。 小孩子的视力好,头上又有明月高悬,加上都是经常走过的路,适应了,也能看得清。 冲向了田坎间。 为了怕大人们发现,大家忍着兴奋劲儿,没人出声。 来到了田坎间,各种行动,收获不错。 顺着田坎间一直往前走。 月色之下,孩子们快活得不行。 突然间,牛娃子眼尖,拉扯了一下宁曜阳,“宁少爷,你看前面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宁曜阳望过去,“好像是!那人在我家田地里干嘛?” 今天为止,她们农庄的所有田地都种植完了,他母亲把庆功宴都请大家吃完了。 牛娃子低声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人有点鬼鬼祟祟的。 宁曜阳他们几个悄咪咪地摸过去了。 终于看清了那个人在干嘛! 他在放水田的水! 不仅放水,还用长耙子,把栽好的秧苗全部破坏得乱七八糟! 宁曜阳一见,气爆了。 “你个狗日的坏种!你在干嘛?你给小爷我住手!我们家田地招你惹你啦,你深更半夜里来干这档子缺老德的事情!小爷跟你拼了!” 第六十三章 打死这个坏种,小爷我有赏! 牛娃子以及桃花村的其他小伙伴也一拥而上。 “看看是哪个生儿子没P眼的坏种,抓了他,报里正去……” “我去叫大人!” “我去把水口子堵上,水源宝贵,我先救水,你们去揍这个狗日的……” …… 那个正在搞破坏的人,见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的孩子。 蒙了! 都是七八岁,上十岁的小子! 一两个,他打得过,这么多,他肯定打不过。 扛着那个耙子,回头就跑。 “让你跑!让你跑!”宁曜阳从田坎里,挖出一团稀泥巴,当暗器,朝他砸去。 其他孩子们有样学样。 一团团泥巴砸向那个坏种。 有的砸中了,有的没砸中。 但也是有效果的。 其中有几团稀泥巴砸到他的路前面,他失足刚踩上去,脚下一滑…… 扑通一下子摔倒在田坎上了。 宁曜阳他们人小,灵活。 两三下就把这个坏种给抓住了。 把他翻过来,定睛一看, “原来是你!姓黄的坏种!好啊!被我母亲赶走了,你竟然还敢回来捣乱,你怕是不想活了。” “给我打!打死这个坏种,小爷我有赏!” 其实不用他招呼。 桃花村的孩子们都痛恨这个姓黄的管事,不干人事儿。 特别是牛娃子,见了他,刹那就红了眼。 一拳头就朝他脸上招呼了。 其他孩子们是逮着哪里算哪里,抡起拳头就打。 有的嫌打他打得手疼,捡过他身边的长耙子,就朝他身上招呼。 打得黄忠诚哇哇大叫,“哎唷,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你们别声张,我给你们一些零花钱你们自己去瞒着大人买吃的,行不行?我一人给你们十个钱行不行……” 宁耀阳给他一脚,“还想收买小爷们,你个狗日的黄忠诚,你一肚子的坏水!还一人十个大钱,你打发要饭呢,打死这个狗日的……” 黄忠诚被打得哇哇叫,哭着喊着求饶认错。 指望这种人认错?心肝五肠都烂透了的人,说话谁也不信。 就是一顿狂揍的。 宁曜阳都打累了,牛娃子还在打。 打到最后,黄忠诚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了。 众孩子们才停了手。 这时候,大人们也赶到了。 里正大叔,其他村民们离得近,先到了。 一看是这货,不由分说,又是一顿揍。 等盛觅觅过来时,黄忠诚已经被人按到田间泥水里,浑身又是血又是泥的,不成人样了。 “这狗王八羔子真不是个东西,幸好几个小子们,晚上出来捉龙虾遇上了,要不然,等他破坏了一晚上,这一块田地怕是要毁……” “毁了,没有水源,又没有秧苗想重新种都难了,今年的春耕就要错过了,这姓黄的心真毒辣啊!” 众人七嘴八舌,恨不得打此人打死算了。 盛觅觅谢过众人,又表扬了宁曜阳他们几人。 这几个臭小子夜半不睡觉,出来捉龙虾本是件要挨揍的事情,倒叫他们误打误撞,抓到了黄忠诚。 要是没这几个臭小子调皮,她半个月忙活的事情要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她也恨不得把这个姓黄的打死。 但是,弄出人命又不值得…… “乡亲们,别打了,先把他捆起来,明天把他送官治罪,打出人命还要吃官司,为这样一个垃圾东西吃官司犯不着。” 众人一听,也是。 都停下手来。 盛觅觅让人把奄奄一息的黄忠诚给捆了,带回了盛家农庄里。 第二天,一亮。 就把他送去镇上官衙了。 毁坏农田罪,在大裕王朝是比较严重的罪名,百姓们靠种田吃饭,他毁人农庄不是摔人饭碗吗?吃不饱的年代,粮食大过天。 又打了三十板子,判了坐牢三年。 桃花村的百姓们都跟着去看了,都觉得大快人心。 这个姓黄的终于得到他应有的下场了。 盛觅觅原本定于这天回京城去的,又多留了一天,把姓黄的送了官,然后,这姓黄的毁了一些农田,也要请人补上。 还有村里正老叔给盛觅觅介绍了几家佃户,她都见了。 盛觅觅还差一个管事,帮她看着农庄,管理佃户。 她倒是可以留下一个信得过嬷嬷与丫环下来看管农庄,可是不会种田也不行。 结果,一个妇人自动自荐上门来了。 正是牛娃子的娘。 她是个话少的人,被牛娃子领着过来的。 牛娃子代她娘开口,“夫人,我娘虽然是个女人家,但我娘会种田,我爹在时,都不如我娘会种田,我娘可以当管事的,她可以帮忙管理佃户们,我娘还会认简单的字,会写字,看账本……” 盛觅觅奇了,“真的吗?” 牛娃子回,“真的!我娘以前是秀才的女儿。我娘什么都会,就是不爱说话。” 盛觅觅看向牛娃子的娘,这个妇人皮肤粗糙黝黑,大手大脚的,面相苦,沉默寡言。 “你做活计我是见过的,又快又好,但你想当管事的话,不爱说话不行,管理要善于沟通,自己介绍介绍你自己吧,你看看你适合不适合。” 牛老三媳妇不启齿。 牛娃子哀求地看向他娘,“娘,夫人与宁少爷都是顶顶好的人,咱们给她们做工做活计是咱们的荣幸,娘,您到处打零工挣得银钱也不够养活全家人,如果给夫人与宁少爷当管事,是每个月都有固定工钱的,咱们一家子再也不会挨饿了,娘,我不想再吃土了……” 最后一句话,让妇人浑身一怔。 沉默的妇人,终于抬起了头。 “夫人,民妇原姓孙,可以叫我牛孙氏,村里人都叫我牛老三媳妇也可以,家父未过世前是个老秀才,我跟着他识得一些字,也会种田,我,我想给夫人干活,我保证会好好干……” 盛觅觅赞赏道,“行,你会做账本,看账本吗?” “不是很熟……” “不要紧,我留个丫环下来,教教你,只要你会识字,账本很快就能教会了。” 牛娃子一听,高兴得跳起来了。 “谢谢夫人!我也会帮忙夫人看田守家的,我弟妹长大,也能帮夫人看田守家,夫人随时来庄子里住,保管都是干干净净的。” 第六十四章 希望这两只鸟能成活 盛觅觅笑了。 宁曜阳也很高兴,“行,牛娃子,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去京城里找本少爷玩,本少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半个月的相处,都混成了好朋友。 “好的!宁少爷!” 盛觅觅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就带着两小只回京城去了。 宁曜阳还有些不舍得,白白嫩嫩的一个大少爷,在乡下过了半个月,直接黑了几个色号。 连宁皎月的皮肤都不再是那么白了,都有了健康之色。 宁皎月虽然不像她哥宁曜阳天天出去野,她跟着盛觅觅身边,去田坎间看人做农活,或者就在农庄附近玩玩,有鱼塘,有果树,后面宁曜阳给她偷了两只鸟蛋回来,她又天天孵蛋玩儿,也觉得有意思得紧。 可惜的是,那蛋里面明明有生命,就是一直不出来。 宁皎月回城的时候,把蛋也带上了。 三人坐一辆大马车。 宁皎月怀里就抱着蛋盒子,坐在宁曜阳与盛觅觅中间。 “妹妹,这蛋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死了?”宁曜阳问。 为了偷蛋,他屁股蛋子都被鸟啄了好几口,想起来就疼。 宁皎月摇头,“没有,我能感觉里面一直在动,就是不出来。” 盛觅觅道,“可能是鸟的品种有些奇特,需要孵化的时间长一些,再等等看。” 正说话间,抱着盒子的宁皎月一下子僵硬起来了。 随即,她高兴道,“盒子里有动静!” 赶紧打开木头盒子的盖子,就看到里面铺着干净的棉布,棉布上面有两只鸟蛋。 其中一只鸟蛋像是破了壳。 有什么东西探了出来。 宁曜阳眼神一亮,“哇,这是什么?是鸟嘴吗?” 盛觅觅也好奇地探头过来研究。 “好像是的,鸟破壳不都是一般用鸟嘴啄开的吗?” 三人都盯着那只破了壳的鸟蛋,那小鸟嘴只在外面露了一下下,又缩回去了。 半天没有动静了。 宁曜阳急了,“它咋地还回去休息了呢?一鼓作气啊!要不,我帮它敲蛋壳吧。” 宁皎月制止,“哥哥,不要。让小鸟自己来。” 盛觅觅也不主张宁曜阳这样干,“不是自己破壳而出的小鸟容易死,还是得让它自己来。” “好吧。”宁曜阳悻悻。 几人又聚精会神地等了一会儿。 那只破蛋里又有了动静,又开始啄壳了。 宁皎月难得笑得眉眼弯弯。 小公主一笑,就像云层里乍现了一抹金光,天地之间都顿时亮堂了。 这回,小破蛋里的东西,没有再停歇了。 真就一鼓作气,把破蛋啄了一圈,啄成了一个半圆形。 然后,小东西用脑袋再一顶,上面的半个蛋壳就裂开了,分成了两半。 一只湿漉漉的小东西就滚了出来。 宁曜阳哇了一声,“原来鸟刚出生这么丑啊!又湿又没毛的,眼睛没有睁开,嘴还这么大,把小爷的眼睛都丑瞎了。” 那只鸟原本滚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有些累的,不动弹。 听到宁曜阳的话,它突然扭头,朝宁曜阳所在的方向,奶凶奶凶地叽了一声。 宁曜阳连忙捂嘴。 宁皎月与盛觅觅都笑了。 这只小鸟出来了,另外一只蛋也有了动静。 像是得知兄弟已经出壳了,它也等不住的感觉,急得在里面叽叽叫。 最后,盛觅觅她们就看到这只鸟蛋到处都是裂口子。 这应该是在里面乱啄一气。 结果,到处裂,到处打不开。 第一只鸟出壳是有战术的,只顺着一圈啄,有条有理的,最后轻松出壳。 而后面这只乱啄一气,没有章法,就不好出来了。 宁曜阳跃跃欲试,“母亲,让我帮它吧……” “用不着。” 宁皎月也不让宁曜阳动手。 然后,那只鸟急得在里面叽叽叫。 外面这只出来的也跟着叽叽叫。 宁曜阳奇道,“母亲,妹妹,这两只没睁眼的小鸟,它们都能交流了吗?” “应该是吧。也许是乱叫。” 里面的那只好像是真急了,在里面横冲直撞,突然,哗啦一声。 真叫它撞破了头,整个脑袋露出来。 可是,身体没撞出来,卡在蛋壳里面了。 这下,又开始着急叽叽叫唤起来。 旁边那只先前出来的鸟,又回应它。 叽了几声。 然后,那只卡住的鸟不着急出来了,开始吞食自己的蛋壳起来。 一块块咬掉,一块块吃下去。 这样它把蛋壳都吃光了,就脱困了,整个身体出来了。 那只先出来的小鸟也摸索着回到蛋壳边上,将蛋壳给一点点地吃下去了。 宁皎月两兄妹目瞪口呆。 宁耀阳感慨道,“我又见过人吃土,我又见过鸟吃蛋壳,我现在见识广得惊人!” 盛觅觅…… 你小子脸皮厚得吓人才对! 两只小鸟吃完蛋壳,蛋液,就互相挤成一团,睡觉了。 一路上,宁曜阳两兄妹讨论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喂养小鸟的问题。 “母亲,这小鸟吃啥了!吃谷子吃虫子吗?” “我明天就去上族学,问问屈老夫子他的黄毛每天吃啥……” 两小只叽叽喳喳的,快活得很。 盛觅觅只希望这两只鸟能成活。 据宁曜阳所说的,是猛禽的蛋。 猛禽野性足,家养一般不能活,到时候死了,怕两个孩子又伤心。 现在有多开心,到时候就有多伤心。 *** 回到了家里,时候还早,宁皎月让人准备了小鸟的笼子。 宁曜阳去了族学。 找屈老夫要点鸟粮。 结果,族学里正的考试。 屈老夫子二话不说,把宁曜阳拉进去考试了,给他发一张试题。 “上次的卷子,你自己拿回去考了一个甲等,我们大家都没有看到,今天你回来得刚好,一起考,老夫看你在乡下野了半个月,功课有没有落下。” 族学里的其他兄弟姐妹们也都看了过来。 朝他挤眉弄眼的。 宁曜阳表现欲一下子就上来了。 “考就考!看小爷我再考个甲等,吓死你们,嘿嘿。” 他在乡下可没有落下功课,每天早晚都读一个时辰的书,姬夫子给他安排了学习计划,每天都要按计划完成。 说考就考。 宁曜阳一秒进入考试的状态。 第六十五章 好好好!甲上! 族学的小伙伴们还想看他笑话,晒得黑不溜秋回来,在乡下指不定怎么玩耍呢。 刚回来还能考个甲等!名字不要玩忘记写了都算是好的了。 结果,大家就见宁曜阳十分认真地在做题了。 身板坐得挺直,手里的笔写得唰唰地快。 大家都纳闷了。 以为他乱写。 结果,旁边的人一探头…… 看到宁曜阳的试题上,字迹清晰,写得又快又好。 连屈老夫子都站在他的身边,边看边捋须,还不停地点头。 众人一下子紧迫感出来了。 均开始赶紧做起试题起来,宁曜阳发力了!他们也不能落后啊! 大家之前都写了一半,宁曜阳才进族学,被屈老夫子抓住开考的,结果没过一会儿,宁曜阳做的试题的进度就超过了大家。 开始翻面了。 众孩子们也加了一把劲儿。 坐在最后排的宁骥最先把试题做完了,但他翻来覆去地检查的空档,宁曜阳就交卷了。 “夫子,我做完了!” 一张满满当当的试题卷,交到了屈老夫子的手里。 在宁曜阳臭屁的眼神之下,当场给他批卷。 众小伙伴伸长脖子望…… 屈老夫子越看试卷越满意,脸上的笑意无限放大,笑得一脸褶皱,能夹死苍蝇。 “好好好!甲上!甲上!宁曜阳,你不错,在乡下没忘学习。同学们,你们都要向宁曜阳学习啊!宁曜阳后起之秀,都追上你们的进度了……” 宁曜阳得意的眼神扫过全场,胸脯挺得高高的,脑袋仰到后脑勺的位置去了。 大家一片羡慕。 下课时间到了,大家纷纷交了卷。 坐在课室最后面的宁骥也把卷子交上去了。 屈老夫子没有当场批阅他的卷子,他有些失落。 以前当场批阅卷题的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变成了宁曜阳。 他默默地咬了咬唇,又回座位去读书了。 下了课,宁曜阳缠住了屈老夫子。 “老夫子,您看我考得这么好的份上,我想找您讨点东西……” 屈老夫子问,“什么东西?” “鸟粮,刚出生的小鸟吃的鸟粮……” 屈老夫子顿时没好气了,“你从乡下抓了鸟回来了?还是刚出生的小鸟?你会养什么?别把鸟儿给霍霍了,拿来老夫帮你养。” “不要,我们自己养,夫子教我怎么养就行了。”宁曜阳嬉皮笑脸。 屈老夫子恨声道,“玩物丧志,你好好读书的年纪,你养什么鸟?不是胡闹嘛。” 宁曜阳瞥了一眼课室外面大树下的鸟笼子。 “老夫子,您自己都养鸟,难道也是玩物丧志吗?” “老夫怎么能一样?老夫养鸟是陶冶情操!” “老夫子,你这就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了,再说了,这鸟是我妹妹的,我来替我妹妹求鸟粮的,您就给我一点儿,我保证好好读书,下回再考个甲上……” 屈老夫子被甲上两个字打动了,还听得宁耀阳会说古俗语了,十分欣慰。 他道,“那你要回回考甲上才行。” “没有问题!回回甲上,不甲上,老夫子您尽管用大戒尺抽我,我宁曜阳绝不还手。” 屈老夫子这才心满意足了,给他讲了如何喂鸟,吃什么东西,给了他一些鸟粮,让他拿回去了。 宁曜阳拿了鸟粮,一溜烟就跑了。 气得屈老夫子又想骂人。 “这个臭小子,还没有放学呢……” *** 盛觅觅回府,老管家就过来汇报这段时间府里发生的大小事情。 她们不在府里,府里没有了主子,也与平常一样,井井有条。 “夫人,招武夫子的事情有眉目了,有好些个初选人员,就等夫人回来复测,武功都不错。” “行,麻烦老管家了,通知他们明天来复试。” 老管家应声下去了。 盛觅觅初回府,从乡下带来了一些土特产,找乡亲们收的山货,都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好东西,可以慢慢吃。 昨晚上宁曜阳夜半出去抓了一大木桶的龙虾,至少有几十斤。 盛觅觅给两个孩子亲自下厨,做小龙虾。 晚上做两种口味的,一种蒜蓉的给宁皎月吃。 一种麻辣鲜香的,给宁曜阳准备的。 回靖堂的小厨房里都是麻辣味道。 正在做小龙虾,突然有下人来报,“夫人,德顺伯府的大夫人,二夫人求见。” 盛觅觅心道,她们做什么? 成亲之后,两家隔得近,这两位嫂夫人偶尔会过来串串门,说说话。 盛觅觅与她们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客套几句,就词穷了。 这快饭点来了,是有何事吗? “快请。” 她最后把小龙虾翻炒几遍,控了火侯。 出去刚好看到这两人笑吟吟地进来。 “大嫂,二嫂来了,快请进。” 盛觅觅从厨房里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麻辣香味。 刘氏与汪氏两人略掩鼻。 “四弟妹,你带两孩子下乡去了这么久,我们在家里担心得很,听说你们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两孩子还好吗?”刘氏笑道。 盛觅觅在丫环的伺候下,净手擦手,“好着呢!多谢大嫂,二嫂关心。” 进了堂屋,落座上茶。 汪氏关切道, “这么久没回来,可是在乡下遇上什么麻烦了?我们两家是一家人,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你尽管说,叔父叔母不在家里,我们德顺伯府都是你的家人。” “没啥事情,乡下有二百亩陪嫁的农庄,在周府孩子们受了惊吓,带她们去乡下放松放松。” 汪氏羡慕道,“二百亩农庄,可不少呢!折银子值好几千两呢,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田,京城外面的田地可比一般的地贵,四弟妹是个有福之人。” 她出自小门户,当时陪嫁稀少,就羡慕陪嫁丰厚的人。 二百亩田地对于别人来说,不算什么,也够她眼红的了。 刘氏接口道,“四弟妹若是没有福气,哪能嫁进侯府来呢?” 盛觅觅笑笑,“若说福气,大嫂二嫂福气也是顶顶好的,大伯勤勉,二伯实才,大嫂二嫂都是有福之人。” 客套一番,刘氏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 “这是我们老太太珍藏的玉肌膏,听人说我们耀阳与皎月在乡下都晒黑了,皮肤也粗了,老太太心疼两孩子,让我们过来送个药膏,顺便看看两孩子好不好,回去让她老人家安心安心。” 盛觅觅眉头轻轻一皱。 德顺伯府这意思,是在对她带孩子回乡下去耍有意见吗? 第六十六章 这庶女就是娶不得 插手她如何带孩子? 就在这时候,宁皎月从隔壁屋子里走出来了。 “我们好得很,我们不要玉肌膏,我们侯府里多得是。”小姑娘说话冷冰冰的。 一席话,让刘氏下不了台。 汪氏忙陪笑,“小皎月,我们这不是半个月没见过你们俩了,担心你们嘛,你们阿爷阿奶不在家里,大老太太也是你嫡亲的大奶奶,怎么样也得帮忙看着你们一些。” 宁皎月还是冰冷冷的神情,“那多谢大奶奶关心了,不过,我们现在有母亲在,不用别人来操心,大奶奶的亲孙子亲孙女那么多,要操心的是他们才对。” 丝毫面子也不给。 刘氏与汪氏脸上都挂不住。 盛觅觅打圆场,把玉肌膏收下来,“皎月这孩子就是这个脾气,别见外!多谢大嫂二嫂,大老太太了,这玉肌膏是好东西,我收着了,我刚从乡下回来,带了一些山货野味,正想着给你们送点过去,也给大老太太尝尝……” 刘氏与汪氏顿时下了这个台阶,“小皎月还是这性子,行行行,看样子是没什么事情,那我们就走了。” “还能赚些山货,多谢四弟妹有心了。” 盛觅觅让人拿了一些山货出来,给刘氏与汪氏带上。 送她们出去了。 刚好遇上宁曜阳跑得一头汗地回来。 “母亲,母亲,我闻到了龙虾的香味了,是不是要开饭了!大伯母,二伯母好。” 经过刘氏与汪氏身边,打了一声招呼,就如同猴子一样地窜到盛觅觅的身边去了。 刘氏与汪氏在宁皎月那里吃了瘪,想与宁曜阳好好说两句亲热话。 结果,宁曜阳也一下子就溜过去了。 两人回头,看到两孩子围在盛觅觅的身边,兴高采烈的样子。 人家根本不给机会她们唠嗑。 只能心情复杂地走了。 回到了德顺伯府内。 刘氏把手里拎着的那些山货给扔在了地上,“闻着就臭烘烘的,娘拿了那么珍贵的玉肌膏过去,她给我们这些破烂货,几天时间,把两孩子给迷得魂都没有了,这盛氏好高的手段。” 汪氏将刘氏扔的东西捡起来,“大嫂不要的,那我拿回二房了,我们主子不吃,也可以赏给下人,扔了多浪费。不过,大嫂说得是,皎月以前脾气是不好,连句话也不屑于与我们说,今天倒是为了盛氏开了口,句句怼我们,定然都是这盛氏教的。” “对,我们好歹也是她的大伯母,二伯母的……” “好端端地把个孩子教得愈发没有教养了,简直是堪忧,这庶女就是娶不得,娶回来就把孩子变成了小家子气的。” 两人都有意见,去回了大老太太。 大老太太更是气得鼻子歪了。 把盛觅觅送给她的山货给扔出了院子。 汪氏又偷摸地捡回去了。 说是给下人吃,下人们自有公中分发饭食,哪里用得着吃这些。 拿回去让贴身的丫环拿去外头卖了,卖点私房钱,蚊子再小也是肉呗。 她管不了家,手头拮据,嫁妆又有限,丈夫的年奉金,都是拿回来公中一起用的,她好歹也算是个官太太,每次出门,连件上好体面时兴的衣裳都难制,能扣点就扣点。 …… 等刘氏她们走了之后,盛觅觅她们开饭。 宁曜阳问,“大伯母,二伯母她们来干什么的?” 宁皎月没好气道,“狗拿耗子的,那边大奶奶长辈瘾犯了,手伸得老长。” 拿关心她们俩做幌子,到底是关心她们俩,还是关心她们崇仁侯府的家产,她心里又不是不清楚。 哥哥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可不一样! 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就像是随时想从她身上薅走一把金子的感觉。 宁曜阳道,“那可太讨厌了!除了阿爷阿奶,加后娘,谁都别想管小爷!” 正说着,盛觅觅已经去小厨房里端了小龙虾出来了。 宁曜阳欢呼扑上去。 他果然爱麻辣小龙虾更甚于蒜蓉小龙虾。 吃得是满头冒汗,大呼过瘾。 “母亲,为什么这么好吃啊!母亲,这麻辣小龙虾比醉仙楼最好吃的招牌菜,都要好吃多了,不是我吹,这麻辣小龙虾与蒜蓉小龙虾摆到醉仙楼去卖,一道菜二十两银子都有人抢着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现在是吃龙虾的季节,城外农田的多的是。 她要不就花银子去多搜集一些来,她去开个虾店。 专门卖虾! 卤虾,蒜蓉大虾,麻辣小龙虾。 也不用她亲自露面,她可以把配方交给小果子,让小果子去。 一天赚一百两银子,十天就能赚一千两。 乡下农庄里的一年收成都没有这么多。 一年正常小龙虾季有三个月至少。 如果今年卖得可以的话,明年就专门把田地改成养虾田…… 越想越觉得可行。 发家致富嘛,从来不丢人。 她小龙虾做得多,宁曜阳两兄妹吃不完,她让人给姬夫子送了一些过去。 又把大丫环都叫了起来,给她们试吃。 大丫环们都说好吃的,有的喜欢吃辣,就觉得麻辣小龙虾好吃得不得了。 有的吃不了辣,说蒜蓉小龙虾是天下一绝。 盛觅觅心里有了数。 过后,把小果子单独留下来了,把心里的想法与小果子沟通了。 小果子满口答应! “夫人,我能行!您现在就可以教我,我保证一学就会。只是,鱼虾这种普通见的东西,一般贵人们都不屑于吃,能卖得上高价吗?” “试试呗!先给各大酒楼免费送,不收钱,免费几天之后,有需要的再来定制的就开始收费。” “行!奴婢知晓了。” 盛觅觅当晚就让一个脚程快的仆人,又去了农庄一趟,转告牛娃子,让他在农庄里收小龙虾。 收到了就让直接送京城里来。 *** 暗卫司。 恶鬼面具男人在处理公务。 翻阅是周府假铜钱案的文档。 旁边立着两个属下,分别是暗卫司的左使秦坚,与右使唐持。 恶鬼面具男人问,“周德为流放了吗?” “禀督使,已经流放出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快到北疆了。”秦坚回道。 恶鬼面具男人嗯了一声。 秦坚又道,“头儿,周德为这明显是背锅,他手下幕僚再胆大泼天,也不能借他的手筹假铜钱,总感觉事情没有完,我们查到他们在工部筹假铜钱的作坊,好像也很新,显然没筹多久,而有些假铜钱看起来已经有几年的花头了,花色上也有细微的差别……” 第六十七章 你们中意哪一位武夫子? 唐持白了他一眼,“你当头儿不知道吗?头儿钓鱼呢!周德为是自己活该,眼睛里糊了狗屎,让人钻了这么大的空子,可惜了周家家眷受苦了。” 秦坚平时话多一点,见人一脸笑,是暗卫司出了名的笑面虎。 而唐持说话冲,脾气暴,是暗卫司出了名的不好惹。 秦坚被唐持怼也,也不予计较。 跟着感慨,“周家抄家了,成年男丁都跟着流放了,女眷们现在住在城外破庙里,我已经派人暗中将破庙周围的流浪汉都清理走了,她们人身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 恶鬼面具男人毫无表示。 就在这时候,有个机灵的小探子进来汇报。 “头儿,崇仁侯府那边来消息来了,说当家主母从乡下回府了,明天上午进行武夫子复试……” 恶鬼面具男人沉声回道,“知道了。” 小探子下去之后,恶鬼面具男人缓缓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来。 露出一般普通平凡的脸来。 眼神锐利,如刀剑一般,五官就显得稀疏寻常,扔在人堆里,都不会引人注目的那种。 秦坚与唐持顿时凝神静气起来。 *** 崇仁侯府。 一大早上的,门口围满了不少人。 大多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都是之前在老管家手里过了初试的人。 等复试。 到了点,崇仁侯府就开了侧门,请这些人去了前院中庭。 众人集中成一排。 交头接耳,“也不知道还要复考什么的,一个武夫子而已,都是大老粗的,难不成还要考文理?” “那不是为难我们吗?我们是来应征武夫子的,又不是来教小孩子读书……” “这侯府里的规矩真多,若不是看在月例给得多的份上,谁来受这份约束!操蛋的!” “想当年,老子去考武状元都没有这么麻烦……” 盛觅觅她们就在屋角这边,观察了中庭了一会儿。 中庭里一共有十一个来复试的汉子。 多是身强力壮型的,个个都看起来精壮,不容小觑。 盛觅觅在这里站着看了一会儿,有五六个汉子一直交头接耳说话,不胜其烦的样子。 盛觅觅对管家道,“这几个沉不住气的,一人送点小礼物请离吧。” “是。” 老管家去办了。 很快,场上只剩下七个人了。 盛觅觅也没有露面,让老管家去传达她的旨意。 比武三场。 一比力量。 二比骑射。 三比拿手绝学。 第一场,力量,最简单,举石头,中庭中央放着一块大的石磨,大约有二三百斤,谁能举得起来,就算过关。 这一场,人人都过关了。 七个人,差不多举起来了。 第二场,骑射,顾名思义,在马上骑箭,中庭校上放着箭耙,要快速骑马的时候,射出三支箭,最后能中几支,中几环。 骑射这一比试里,就淘汰了两个人。 剩下五个人。 第三场里,表演拿手绝学。 这是一场自由发挥项目,来应征的人几乎个个都有拿手绝学。 有的擅长拳脚,有的擅长暗器,有的擅长用枪,有的擅长铁头功等。 这一场里,盛觅觅没有淘汰任何人,每个人的绝学都有可取之处。 宁曜阳与宁皎月两小只也在场。 是给宁曜阳找武夫子,得看宁曜阳自己合不合眼缘。 宁曜阳看到每个人都表演绝学时,一双大眼睛瞪得老圆了。 若不是场合不合适,他都要拍巴掌叫好了。 宁皎月柔柔弱弱的,练不了武功,也不妨碍她跟出来长长见识。 宁曜阳喋喋不休, “母亲,我想学暗器,暗器学会了,好拉风,摘叶飞花,嗖嗖嗖……” “母亲,我觉得用枪也好帅,特别是骑马耍枪,威武霸气!” “母亲,铁头功也好……” 宁皎月道,“哥,你拜这么多师父了,你学得过来吗?你还要跟姬夫子读书呢。还要上族学呢。” “夫人,场上已经比完了,您看还有要比的吗?”老管家轻声问。 盛觅觅道,“让他们各自讲讲他们的经历吧,自我介绍一下,曾经去过什么地方,做什么的……” 老管家不解,“一开始他们就自我介绍过。” “那不够详细,让他们详细地说说。” 老管家又去传话了,“行。” 很快,场上的几个汉子开始口述起来经历履历,大部分都是大有来历的,要不祖上是世代武学世家,要不上过战场杀过敌退下来的老兵,或者做过江湖游侠,或者出身名门…… 盛觅觅仔细听,大部分都是美化了自己,包装了自己。 只有最边上那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汉子说话最为简单,也显得最真实。 “鄙人姓袁,名是非。原是京郊人士,曾经在边境打仗一年,后面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就回家承担家业,家里有老父老母要照顾,只想就近寻个轻松一点的差使谋生,能照顾爹娘……” 盛觅觅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话,总感觉有一种熟悉感。 可是她又确信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语调中速,显得有些从容不迫。 又补充道,“也曾经上过学堂,识文断字,诗词歌赋,策书经史也略通一二。” 盛觅觅听到这里,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旁边的几个汉子听到他如此说,都急眼了。 果然要考学识。 “我也识文断字,交游甚广,还认识学识大才之辈……” “我家祖上还出过进士,家学渊源……” …… 盛觅觅看来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位袁姓汉子更适合一些。 他的谈吐大方,有着与他年轻不相符合的沉稳。 他的拿手绝学就是普通的拳脚功夫,不舞刀不舞枪,就感觉气势凛厉。 “皎月宝贝,你们中意哪一位武夫子?” 宁皎月想了想,“袁姓夫子看着不错。” “那就袁姓夫子吧!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宁曜阳等着盛觅觅问他意见,等了半天没等到。 “母亲,你怎么不问我?” 第六十八章 小爷是天选之子 “不用问,你觉得个个都好,是不是?” 宁曜阳如实承认,“是。” …… 老管家将袁姓夫子领到了中堂,盛觅觅母子三人在这里等着见面了。 袁姓夫子身材高大,挺拔健硕,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进了中堂,不用老管家介绍,就自发地给盛觅觅行了客家礼。 行事大方,情绪稳定。 盛觅觅越看越满意,让他落了座。 又问了他家具体地址住在哪里,今年多大了,以前在什么学堂里上学的,跟谁学得武,在哪个边境参过军,参得什么哪支军团,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一一详问了。 袁是非都一一地回答了,有名有姓,十分顺畅。 最后袁是非道,“因家中还有年迈父母需要人照顾,所以我不能在贵府居住,贵府少爷想必习文为重,习武为辅,也不需要我整天待在府里头,我一天过来教他一个时辰如何?月例银子我可以只拿五分之一都可以。” 崇仁侯府出得高价,月例银子开得是五十两一个月的。 一年六百两,找遍全京城,大富大贵家里,能开到这个价的都少有。 盛觅觅想了想,也确实不需要一个武夫子住家。 侯府里养有家丁,看家护院有家丁在,武夫子只是教宁曜阳习武入门就成了,不需要他有附加的功能。 而宁曜阳肯定是以习文为主的。 一天也确实练不了多长时间的功夫。 “那也成,每天约个固定的时辰过来教我们宁曜阳,他一般白天上族学……” “那就下午放学之后,或者早上都可以,都好说,我先给贵府少爷检查一下武基根脉如何。”袁是非看向宁曜阳。 宁曜阳心里一阵毛毛的。 他莫名有些害怕这位武夫子,他身上仿佛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强者气势。 不过,也就毛了一下下,又恢复成臭屁模样了。 这可是在他们崇仁侯府,他是个侯府嫡长孙,对方不过是个新夫子而已。 又不吃人。 他宁曜阳怕个毛线! 大摇大摆走上前去,“你给本少爷好好看看,本少爷说不定是传说当中的练武奇才!嘿嘿!” 袁夫子眉毛不由地挑了挑。 伸手将宁曜阳三两下地按趴在桌子上,在他身上摸了一遍。 宁曜阳十分狼狈,挣扎,“喂,对本少爷放尊重些,你干啥突袭啊!让你看,没让你非礼本少爷,母亲,救我……” 袁夫子将宁曜阳全身骨骼摸了一个遍,才放开他。 “贵府少爷骨骼不错,适合练武,若是勤加练习,长大之后,必定会能在武道一途上,小有建树。” 宁曜阳哈哈大笑,“小爷我就说了吧!练武奇才吧!母亲,妹妹,你们且等着,等我宁曜阳日后给你们考个文武双状元的奇才!” 盛觅觅没眼看了。 这小子一天不吹牛,你浑身不得劲儿。 宁皎月抿着唇,微微笑。 这位袁夫子是个实干型的,今天第一天被录用,就开始教导了。 “宁少爷,去中庭小教场上,我教你一些基本功。” 盛觅觅笑道,“袁夫子莫客气,叫他名字宁曜阳就成了。” “走,宁曜阳。”袁夫子从善如流。 这时候,丫环拎着鸟笼子过来了,焦急道,“大小姐,这小鸟饿了,叽叽乱叫,可是奴婢们给它喂鸟粮它们一口不吃,还咬伤了奴婢的手指头……” 这两只未睁眼的小鸟,是宁皎月的心头宝。 一点容不得闪失。 再看那丫头的手指头,当真被咬得鲜血直流,连肉带皮都少了一块去了。 这鸟粮是宁曜阳从屈老夫子那里讨回来的。 昨晚上一直没吃,可能是吃了蛋壳不饿。 今天早上饿了,两只小鸟的嘴巴就朝天空张着,嗷嗷待哺。 张得久了,没人喂,就会叽叽叫。 丫环见状,给它们喂鸟粮,都被它们吐了出来。 她拿手去强行让它们吃的时候,结果,被未睁眼的小鸟给狠狠地一击必中,咬成了这般。 她赶紧过来报工伤。 宁皎月急了,过去看小鸟。 宁曜阳也凑过去,“为啥不吃鸟粮?小鸟不吃鸟粮吃什么啊!这是屈老夫子给我的,他家的黄毛都吃的……” “莫非是认人?小爷来喂喂,小爷是天选之子,小鸟不可能不吃小爷喂的粮……” 说着就要抓了鸟粮去喂嗷嗷张大嘴的两只小鸟。 结果,在半空中,宁曜阳的手就被钳住了。 抬头一望,是袁夫子。 “你干什么?” 袁夫子神色淡淡,“它们是猛禽幼崽,不吃五谷杂粮,得喂肉。” 宁曜阳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它们是猛禽幼崽?” “听叫声便猜到一二,再看它们的样子,就知道了。” 宁曜阳眼神一亮,这袁夫子可以! 有眼光! “快,你们拿些新鲜的碎肉来……” 有那灵光的丫环早在听到袁夫子的话时,已经去厨房里端肉了。 “少爷,碎肉来了,这是厨房里刚切好的碎羊肉……” 宁皎月没有假他人之手,用了一双长筷子,挑起了一小块碎肉,放入小鸟的嘴里。 嗷嗷待哺的小鸟终于不嗷嗷叫了。 开始啪叽啪叽地吃起肉来。 众人都大感神奇。 这下,宁曜阳心甘情愿跟袁夫子去中庭小教场上练基本功去了。 宁皎月欢快地带着小鸟回回靖堂,去喂鸟去了。 盛觅觅满意地看了一眼袁夫子,不错不错,文武夫子都找得甚是合她眼缘。 这武夫子不说别的,一看就是个有见识的人。 要是没见过足够的世面,是没有这份不迫气度的。 上午宁曜阳是请了半天假的,昨天一回来就去族学考试了,还考了甲上,屈老夫子现在对宁曜阳的容忍度是很高的,放在以前宁曜阳三天两头不去族学,屈老夫子早派人来请家长了。 所以,宁曜阳上午都在和新夫子练基本功。 到了饭点的时候,宁曜阳累瘫了。 袁夫子头天来,盛觅觅自然是要请新夫子吃一顿饭的。 在前厅摆饭。 宁曜阳让人去把姬夫子也请了过来。 一同用饭,也好叫姬夫子认识一下袁夫子。 都是宁曜阳的老师,两人可以交流一下宁曜阳这孩子的教育问题。 大家都入了座。 第六十九章 万不可冒险! 宁曜阳累了一上午,看到席面上的麻辣小龙虾,顿时口水横流,什么疲惫都仿佛消除了。 “母亲……”就要伸手去捞,被盛觅觅轻拍一下,缩了回去。 乖乖地坐好。 盛觅觅坐主上位,宁曜阳两兄妹坐在她的身边。 姬夫子与袁夫子坐面对面。 姬夫子彬彬有礼,儒雅闲适。 袁夫子身形高大,气度不凡。 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之姿。 两位夫子也在互相打量,两人的眼神互相对视,面上带着友善的微笑。 眼神却都藏着对对方审视的意味。 盛觅觅给两位夫子互相介绍了一下。 “……以后你们都是宁曜阳的师长,宁曜阳就拜托你们了,这孩子皮实得很,要是不听话,该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也不指望他能学得多好,就是给他打好基础,让他日后不差别人太多……” 两位夫子均点头,表示答应,笑着看向宁曜阳。 “宁曜阳,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读书很有天分,只要他愿意学,京城里的几大学院,他都能进。” “宁曜阳根骨也很好,习武也是个好苗子,主家若不是打算他上战场立大军功,只习武防身的法,在下是有信心能把他教出来的。” 宁曜阳感觉到两位夫子“慈祥”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谢谢夫子。咱们开饭吧!夫子先请,先请用膳……” 宁皎月抿嘴小声笑,哥哥好惨哦! 两大夫子以后怼着他,让他天天学习。 还是她轻松…… 她其实也想学点防身的武功,上次被人挟持,就是因为她太弱了。 可是她的身体不允许。 府医说了,她不宜多运动,一动,她身体里的寒毒就会激发,她还是先治了好寒毒再说叭。 盛觅觅举箸,“布菜吧!” 左右伺候的丫环们才上前,开始给每个人布菜吃饭。 宁曜阳首冲麻辣小龙虾,让丫环给他分了一盘子在他的面前摆着,给他剥虾。 姬夫子有些不习惯这种布菜吃饭的方式,有单独的小丫环伺候着,瞧着他的眼神,他看向哪道菜,小丫环就给他夹哪碗菜。 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他头几次与盛觅觅吃饭,更不自在,现在习惯了倒还好些。 他原本是不打算过来吃饭的,因为规矩太多,可是架不住昨晚上主家送过去的麻辣小龙虾的味道勾引…… 他不自禁地看向麻辣小龙虾,丫环顿时给他也分了一盘子过来。 麻辣小龙虾用大玉盆装的,满满的分量。 盛觅觅余光注意到了袁夫子吃饭很自如,从善若流。 猜想理应以前出身家世不错,没有被丫环伺候的拘束感。 袁夫子见宁曜阳吃小龙虾大快朵颐,宁皎月秀秀气气的小姑娘,也有奶娘给她剥蒜蓉味的虾,吃得津津有味。 再看对面的姬夫子,也吃得很是舒服。 他也看了过去。 丫环会意,给袁夫子取了麻辣龙虾与蒜蓉龙虾过来。 介绍道,“夫子,这是我们夫人亲自下厨做的,这叫麻辣小龙虾,这叫蒜蓉小龙虾,味道各自不同,但都甚是好吃。您尝尝。” 袁夫子嗯了一声。 丫环给他剥好,他一样尝了一个。 眼神募地一亮。 “再来几个。” 头一回吃虾做得这般口味的,这一尝,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竟然都感觉不如这虾好吃。 明明是寻常的东西,做法新鲜,就感官大为不一样了。 这一顿饭,丫环剥虾都剥得手软了。 后面,宁曜阳带头自己剥。 众人觉得自己剥得东西更香,更好吃。 宁皎月吃了七八个,还想吃,盛觅觅就不让了,让奶娘给她喂人参燕窝粥去了。 其他人则敞开吃。 这顿饭,吃得麻辣鲜香,两位夫子以及宁曜阳的口味都是偏麻辣小龙虾,小果子在旁边暗暗记住了,麻辣口味的还是爱吃的人多一点。 吃完饭,小果子就开始跟夫人学做小龙虾。 还剩下几十斤,盛觅觅全部都做了,麻辣小龙虾一多半,蒜蓉小龙虾少部分。 做好了,赶在晚饭前送到酒楼里去。 吃完饭,小果子就开始跟夫人学做小龙虾。 还剩下几十斤,盛觅觅全部都做了,麻辣小龙虾一多半,蒜蓉小龙虾少部分。 做好了,赶在晚饭前送到酒楼里去。 小果子很聪明,学东西快,盛觅觅教做一次,她心里就开始有数了。 盛觅觅手把手地教,也没有藏私,做这种活计赚钱,她身份有别,不能出面,全靠小果子了,到时候真能行,她给小果子银子对半分。 小龙虾做好之后,盛觅觅拿了一些,要回盛府一趟,她看看盛安知情况如何了。 剩下的都给小果子拎去,按原计划行事。 盛觅觅坐马车出门,还捎了小果子一程,到了街中心,才把她放下来。 她分道去了盛府。 从后门先进,拿着吃食去看望盛安知。 守后门的婆子见是盛觅觅回来了,十分的热情。 “二小姐回府了!” “来人,快通知夫人,二小姐回府了。” 盛觅觅今天只带了二等丫环过来,没搞大排场。 主要是为了看下盛安知的身体如何了,这段时间她买通了盛府里的下人,吃食自然不会少盛安知,不会让他饿着肚子的,就是他的病情,她还是不放心。 这不,一回府,就先过来看他。 来到了关押盛安知的院子门口,被人拦住了。 有两个身强力壮的老嬷嬷守着门。 “二小姐留步,安知少爷病情这几天很严重了,见人就发疯,夫人交代了,任何人不能进出,怕被误伤了。” 盛觅觅眉头一皱,“让我进去看看,安知不会伤我的。” “夫人说了,二小姐如今是千金之躯,万不可冒险!” “二小姐就别为难我们做下人的了。” 言下之意,这个院子是无论如何不能进了。 看样子,只能先去见见盛夫人了。 盛觅觅深吸一口气,朝前院走去。 盛夫人在前院会客厅里等着她了,亲热道,“觅觅回来了,怎么不走大门,从后门进来,你现在堂堂侯府当家主母了,哪还有走后门的道理,显得多没有规矩?” 盛觅觅见过礼,“回乡下住了半个月,才刚回京,昨儿个做梦,梦见安知不好,今天刚好给父亲母亲送点乡下带回来的土特产,顺便看看安知。” 母女两人都装得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安知还好,就是病情好像加重了些,我让人好好伺候着他,他是我们府上的四少爷,是你的亲弟弟的,要是有个什么疏忽,我也不好向你爹交代,向你交代。” 第七十章 连亲弟弟的死活都不顾了? 说着,盛夫人又道,“说起你去乡下的事情,发现了黄忠诚那个狗奴才干的好事儿,你爹差点气死,一世英名都要毁在他的手里了,还夸你幸好你发现得早,咱们盛府才没有被他连累,不过,你爹问你怎地无缘无故去那处老庄子,还带着侯府双胞胎过去,那么偏远要是发生点什么事情,你可如何向侯府交代呢。” “让母亲操心了,无碍的,就是在周府里受到了惊吓,带孩子去乡下放松放松,压压惊。” 盛觅觅说着,让丫环呈上来一些乡下带回来的山货土特产。 烧得麻辣小龙虾可没有拿出来,那是给盛安知吃的。 盛夫人笑道,“难为你孝顺,你与你爹有口福了!上次在周府的事情,是母亲多言了,母亲给你在这里赔个不是,我们盛府与你们侯府现在是一家人,一条心,是母亲心急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去。” “母亲严重了,觅觅早就忘了。哪里还能与自己母亲置气的道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盛夫人脸上笑容温和。 心底对盛觅觅是惊了又惊,这二丫头当真是她小瞧了去。 这么能口是心非。 要不是盛觅觅把铺子都卖光了,她还真以为她说的真心话。 “二丫头,你是好的,母亲没有白疼你。” 盛觅觅说,“那母亲能否让我看看安知?我着实想念得很。” “我倒是想,你爹下得命令,安知的病治不好之前,谁也不能冒险靠近他,特别是你,如今侯府当家主母,千金之躯,更不能冒险。你爹最近在忙着张罗给他治病找大夫,前几日就找了一名神医大夫回来……”盛夫人愁情满面的。 盛觅觅顺着她的话道,“神医大夫怎么说?安知的病能治吗?” 盛夫人叹口气,“能治,就是所花费的药材钱太多了,依你爹的年奉金,治不起,这两天在东奔西跑想找同僚借一点,给安知把病治好,我看老爷他借钱也不顺序,愁得白头发都生了好几根。” 盛觅觅说,“为难爹了。” “可不是嘛!安知是你爹亲生的,你爹说安知和他小时候长得极像,一直想治他的病,就是家里的银钱不凑手,这回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神医,他不想错过,我也是心疼安知,他要是不得疯病,他现在说不定都考个秀才了……” “他也是你亲弟弟,你要不拿点银子出来救你弟弟一命,等你弟弟以后好了,自然不会忘了你这个当姐姐的恩德的。” 盛觅觅问,“大概要多少银子治好安知?” 盛夫人有些心喜,这丫头上当了。 “神医说要五千多两,你如果凑手的话,拿三千两出来,我们盛府再想想办法,凑够五千两,这样,你弟弟的病就有救了,你弟弟以前多聪明的一个好孩子,就差这五千两就能好了。”盛夫人感慨道。 盛觅觅内心失笑,三千两的银子不正好是她卖铺子的钱吗? 给她拿捏得死死的了。 盛安知的病,是需要花大价钱买药,她已经买到了,她也能治。 根本不需要什么劳什子的神医。 嫡母这是不服她卖铺子,想坑她钱玩呢。 她心里明镜似的。 但是面上不显,“我当姐姐的,要是有钱,我自然会拿出来给安知治钱,可惜我手头上银钱不凑手,还不得已把母亲给我的陪嫁铺子都卖掉了花光了……” 盛夫人险些失声,“你花哪里去了?几千两银子,你花哪里了?侯府那么多钱,又不用你用嫁妆去补贴地日子。” “我拿去乡下买田地了,我瞧着农庄那一块儿的风水不错,就把周边的田地都买下来了,还有剩下的拿来给我的继子宁曜阳请了两位德高望重的夫子,要是早知道府里给安知找到了神医,那我就不买田地了。”盛觅觅为难的神色。 盛夫人道,“侯府请夫子,还要你花嫁妆银子吗?崇仁侯府不是金山银山堆着吗?没事,你手里嫁妆没了,你可以去侯府里随便那里挪一点出来,先把你弟弟救了再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说是不是?” 盛觅觅道,“母亲说得有道理,母亲要是这样说的话,女儿倒是想起来了,侯府确实是有钱,之前送给盛府的聘礼不少吧,我听嬷嬷私底下议论价值好几万两呢,嫡母想必是留着将来给嫡姐说亲当嫁妆的吧?不如先拿出来给安知先治了病,以后嫡姐的嫁妆,我来给她添点妆,您看如何?” 盛夫人一下子就变了脸。 “二丫头,你当真这么狠的心,连亲弟弟的死活都不顾了?” 盛觅觅也不装了,嘲讽道,“嫡母说得差了,我只是手头上银子不凑手而已,嫡母先垫治了,我以后有钱了,我再还给嫡母,我弟弟早日清醒,长大成人,日后嫡母也就可以多个孝敬的好儿子了,难道不好吗?” 盛夫人深深地看了盛觅觅一眼。 “你这么狠的心,那么就看着你弟弟疯死吧,疯死了刚好和你死去的姨娘一起做个伴儿。” 说完, 拂袖而去。 也不理睬盛觅觅了。 闹得不欢而散。 盛觅觅不受盛府欢迎,自然看不到安知了,她强闯人家也不会让她进,说话不好使,守在小院里的几个嬷嬷膀肥腰圆的,真要动起手来了,盛府家丁肯定也会出手。 撕破了脸,盛安知的日子更难过。 不能强来。 她想着晚上穿了夜行衣,看能不能潜入盛府,偷看一下。 正这样想着,盛觅觅准备上马车回去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二妹妹留步。” 回头一望,是嫡姐盛洛儿。 盛洛儿今天画了一个桃花妆,原本娇艳动人之姿,却眉宇间带着丝丝愁容。 “大姐姐,有事吗?” 盛洛儿扯起嘴角浅笑,“刚才听说二妹妹来了,想念得紧,二妹妹脸上都晒黑了,可是乡下日头毒的缘故?我这里有些上好的雪花膏,滋颜美白,给二妹妹送点。” 盛觅觅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那可多谢大姐姐的好东西了。” “这无功不受禄的,我给夫人送了一些乡下土特产,手头上没别的……” 第七十一章 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盛洛儿善解人意一笑,“你我姐妹,何须这么多礼。” 说着走上前来,低声道,“可是母亲不让你看四弟?” 盛觅觅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的。母亲说四弟病情严重,不让见人。” 盛洛儿一副心痛的样子,“母亲真是糊涂!你与四弟是一母同胞,四弟伤了别人,也不会伤你的,怎地就不让你见了?算了,不说她了,我帮你见一下四弟吧!” “大姐姐?”盛觅觅这回真是见鬼了。 盛洛儿会有这般的好心? “我最近也与母亲闹得不欢快,母亲老骂我成亲时不该犯疾,要不然嫁去侯府的人就是我了,我说这天地之间姻缘都是讲缘分的,我与崇仁侯府没有这个缘分,不能强求,她又说她在周府里与你拌了嘴,我也劝过她,在外头,她的身份本就不如你,那种场合下,盛府与你们侯府是一家人,只有一家人向着一家人说话的,哪有拆台的,就是她的不对,她现在特别不喜我,我也不想去她的面前讨眼嫌……” “所以,我刚才没进去,看你出来了,才过来与你说话,我们是亲姐妹,母亲糊涂了,我可不能糊涂,你替我嫁去侯府,本就是帮了我大忙,将来,我要是嫁了人,父母亲他们不在了,我们老了,那都是互相对方的倚仗!” 盛洛儿与盛觅觅推心置腹道。 盛觅觅没想到嫡姐有这般的想法,倒叫她吃了一惊。 “大姐姐,也是我不对,我当初不该在众人面前,落了母亲的面子。” 盛洛儿道,“不说这些,我带你去看安知。” 说完在盛觅觅的耳朵边上轻轻说了几句。 盛觅觅忙道, “多谢大姐姐了。” 也不知道嫡姐打什么鬼主意,但是她愿意帮她见安知,她就先见。 盛洛儿朝她一点头,回府里了。 盛觅觅坐着马车,围着盛府转了一圈,又来到了后门口。 守后门的婆子,是她收买的人,能让她进。 等她来到了安知的院子门口,果然,门口守门的婆子不见了。 被嫡姐支使开了。 盛觅觅开门进去,轻声唤来了盛安知。 少年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口角拖着口水,衣裤都臭了,没人给它换洗。 所幸脸上肉肉没有掉,伙食应该有保障的。 她拿银子收买的人,偷偷给他投喂还是有效果的。 盛觅觅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一些。 她给他喂了吃食,又打来水,给他清洗了一番,换下了脏的衣裳,整理好一番,才离开了。 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才好了。 不能让盛安知这样长久地待在盛府了。 姨娘之死,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是盛夫人干的吗? *** 醉仙楼门口。 守门的堂夫把小果子往后面推搡,“出去,出去,哪里来的野丫头,我们掌柜忙死了,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还免费送菜给我们酒楼吃,来历不明的菜,是想给我们酒楼投毒啊!” 小果子想解释,“不是,你们掌柜的可以先尝尝,这味道真的好吃!保证你们酒楼里以前从未卖过的……” “走开走开,你再不走人,我可要去报官了。” 堂夫不耐烦,一把就将小果子推倒在地上。 小果子紧紧地护着她的食盒,倒在地上,摔得屁股墩儿成了两半,都把装着小龙虾的食盒护得紧紧的。 “你!”小果子气得打结。 眼眶红红的。 她没有完成夫人交给她的任务。 她还想再争取一下,“你让我见你们掌柜一面,这两道菜真的……” 堂夫不爽了,上前就扭住小果子的胳膊,“你还说是吧,好,跟我去见官,我到底看看你是什么人非要害我们酒楼生意……” 小果子一听见官,有些瑟瑟了。 这样一来,不是把夫人给暴露了吗。 大子没挣一个儿,还让夫人丢面子。 “不,我不去。” 这时候,旁边一个卖糕点的大婶子,心有不忍地将小果子护住了。 “小哥,有话好好说,这小丫头看起来只是天真了一些,应该不是想害你们酒楼,我这就把她拉走。” 说着,就把小果子拉远了醉仙楼。 “小丫头,你别费这个劲儿,上京四大酒楼里吃食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外面吃食很难进去,一是怕竞争对手投毒,二也是不放心食物来源不当,给他们引起麻烦,除非你做的食物有名气,众人皆知,你送给他们,他们才可能考虑一下……” 小果子眼眶发红,“他们就是有眼不识泰山,没见识,井底之蛙……” 她与主子的赚钱大计,连头都没有开起来,就要夭折了。 好气哦! “谢谢大婶。” “不客气。” 小果子胯起脸,带着食盒回家去,这时候,一辆马车停在她的面前。 盛觅觅从马车上下来。 “怎么回事儿?小果子?” 小果子把事情遇阻的情况巴啦巴啦说了一遍。 “幸亏这位大嫂拦了我一把,那堂夫好过分,竟然要拉着我去见官,夫人,是小果子没用……” 盛觅觅这才仔细地打量了这位大婶子。 她顿时愣住了。 这,这不是周府里的周夫人吗? 上次去周府就是她接待的。 现在换了麻布的衣裳,头上无钗环,脸上愁容满面,头发都白了一半,所以,第一时间内没有认出来。 她怕认错,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周夫人?” 周夫人朝她苦笑一声,“是我,小侯爷夫人。” 盛觅觅赶紧让周夫人上马车说话。 “上次一别,还好生的,怎么就这般光景了?我们侯府没有人在朝为官,我又带孩子们去乡下住了半个月,不知晓京中情况……” 周夫人苦笑,“我们周府里挖出了假铜钱,是我们老爷最信任的一个幕僚背后干的,我们周府治下无方,与其中牵连甚大,抄家流放,成年男丁们都流放去北疆了。女眷们得皇后慈悲替我们求了情,免了我们的妇孺的流放,如今在京城外面的破庙居住……” 盛觅觅啊了一声,她只想赚钱养崽保护好盛安知,其他事情,没有过多地关注过。 所以,并不知情。 第七十二章 谁与争锋,笑傲江湖 她接触过,周夫人性情是不错的。 上次在周府里,她与长公主闹得不可开交,周夫人就在其中打圆场,数次替她说话,后面,请大夫来给两个孩子治伤,也都是请了两个,生怕治宁曜阳治迟了。 “这,破庙怎么能住人?我们侯府有几处闲置的宅子,若是不闲弃……” 周夫人眼眶突然一红,垂下眼眸去。 他们周家现在是风口浪尖,戴罪之身。 他们的至亲们都生怕被连累了。 半点不敢接济。 偌大个周府,老太太,她,还有一众儿媳妇们都是有娘家的人,娘家中不乏权势之族,都没有一家一户,敢对他们伸出橄榄枝。 没想到盛觅觅一个新嫁入崇仁侯府的新媳妇,竟然是周府遇难以来,第一个开口要接济帮她们的人。 等她再次抬起头来,已经擦干了眼泪。 “小侯爷夫人,你的心情我们周家领了!我们周府现在是戴罪之身,不敢连累你们崇仁侯府,皇上派暗卫司的探子监视着我们呢,我们现在破庙里也住得挺好的,修葺了一下,暂时能遮风挡雨,就是吃穿上用度上,拮据一些,但我们都是有手有脚的人,也不会饿死……” 盛觅觅注意到她手里挽着一个篮子。 里面放着一些形状各异的糕点。 做得倒是蛮精巧的。 “这都是你们自己做的?” 周夫人大方地点头,“是的,我们都是妇道人家,要养活自己,也不能像男人们一样去做苦力,只能做些轻巧的活计,我们家里的丫环刚好会做点心,就做了一些出来卖,也不止我一个人出来卖,家里的女眷们都会拎着篮子,走街串巷地卖,就是糕点这些东西,成本大,利润薄,买的人也不多,赚不了大钱,不过,养家糊口也够了……” 盛觅觅笑道,“周夫人,你们当真是女中豪杰了,我佩服得紧!” 以前也算是勋贵之家的贵妇人,这落了难,也能拉下脸面来,去做市井小生意。 为了生存,能在生活面前低头,不怕人嘲笑,也不怕人认出来。 这份生活的勇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周夫人又苦笑,“也是生活所迫吧。” 突然间,盛觅觅想到了一个法子,“周夫人,我如今也想做点生意赚钱,我这里有个好门路,我有秘制小龙虾的配方,小龙虾在乡野不值钱,所以,成本不高,利润较大,不如我们合伙起来做生意,开一家虾店,我出银子开店,还有配方秘制,打你们周家的招牌,你们周家出人销售,我们赚到的钱,五五分,您看如何?” 小果子的话,让盛觅觅觉得她之前想太简单了。 给上京四大酒楼里免费送小龙虾,想直接走高端路线。 是她太天真了。 人家根本不会要。 还是她自己一步步脚踏实地来,把小龙虾的名号打响了,才能卖得起价,才能走向高端酒楼。 周夫人疑惑道,“什么秘制小龙虾?” 小果子笑着,从她的宝贝食盒里拿出了几只,剥了给周夫人尝鲜。 周夫人一尝,眉眼一亮。 “这个好吃!这个不错!我在京城里这么多年,没吃过这样做虾的……要是拿出去卖,肯定好卖。” 盛觅觅笑道,“那周夫人与我合作吗?这应该比寻常糕点好卖一些。” 周夫人不解,“小侯爷夫人,你们崇仁侯府金山银山的,不差钱,还需要你出来做这种小买卖生意吗?若是光为了接济我们周家,费这么大的周折,就大可不必了。” 盛觅觅解释,“周夫人想多了,侯府家大业大是侯府的,这是我个人想做的小生意,多赚点私房钱,这世上谁还嫌钱多不成?更谈不上为了故意接济你们周府做生意的,我之前都不知道你们周府遭了这么大的难,所以,您不用多想,我现在就是想赚钱,又不方便出面,我的小丫环又搞不定,刚好与你们周府女眷们合作,双赢……” 周夫人瞧盛觅觅说得真诚,不似作伪。 不管怎么样,盛觅觅愿意拉她们一把,她们感激不尽。 “好,谢谢小侯爷夫人了。” 双方就合作的事情,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先租个小铺面,这个简单,直接从马管事那里租就行了。 周家没有银钱当本钱,银钱与配方都是盛觅觅出,周府就出人卖,小龙虾的名字也想好了,叫周记秘制小龙虾。 店铺里出售是一种途径,还有一种途径就是和她们卖糕点一样,走街串巷地卖。 也不是不让她们卖糕点了,是带着小龙虾一起卖。 两不妨碍,有的吃了麻辣小龙虾,辣着了,还可以买块甜块的糕点解解辣,也不是不可以。 盛觅觅与周夫人相谈甚欢。 周夫人这段时间以来,在街上卖糕点,对做小生意颇有心得了,一拍即合。 *** 宁曜阳下午上学堂,得知全族学里,这次屈老夫子卷考,就他一个人得了甲上。 连宁骥都只是一个甲。 可把宁曜阳牛逼坏了,他叉着腰,站在课桌上仰天大笑。 颇有一种,谁与争锋,笑傲江湖的意味。 宁皎月看到哥哥这般脑残情景,默默地瞥过眼去。 其他一圈的人围着宁曜阳,叫曜哥,阳哥,曜阳哥…… 屈老夫子上课时,把宁曜阳又表扬的一遍。 以前上课的日常,是屈老夫子表扬宁骥,表扬了宁骥,宁骥不好意思,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空里去。 现在屈老夫子表扬宁曜阳,宁曜阳是个子矮了,他要是高点,他能把头仰到天上去。 两人就呈鲜明的对比。 有宁曜阳在的族学,大家觉得时间都过得快上一些。 “阳哥,你为什么读书进步这么快?你以前不是最厌学的吗?咱们身为大世家的嫡子,用得着学这么好吗?” “我母亲给我请了一个夫子,一天教我读一个时辰的书,我夫子可是解元出身,牛逼得很,我跟着夫子就爱读书了呗,夫子说了穷人读书改变命运,富人读书格局天下,你们不懂……” “阳哥厉害!” 说说笑笑的,一下午就混过去了。 第七十三章 嫡姐这性子是大变样啊! 屈老夫子耳背眼不好使,他们在下面讲小话,只要不大到让他听见,都是安全范围的。 到了放族学时辰,众小只们一哄而散。 宁曜阳两兄妹,收拾书包回家,出族学这一小段路,宁曜阳两兄妹是众星捧月一般,被人围着。 直到出了德顺伯府,其他孩子们都回家去了。 宁曜阳两兄妹,也回侯府去了。 分道扬镳。 走了一段路,突然,宁曜阳感觉有人跟踪他,“妹妹,后面有人……” 吓了宁皎月一跳。 她还以为是什么坏人盯上她们了。 可又一想,不对啊! 这是德顺伯府与崇仁侯府的地盘,哪里有坏人敢跟踪她们? 她大胆回头一望,就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躲躲闪闪跟着她们俩人。 “是宁骥哥哥。” 宁曜阳也看到了,停了脚步。 朝宁骥勾手, “宁骥哥,过来。” 宁骥躲躲闪闪地走了过来,“宁,宁曜阳……” “你跟踪我们俩有什么事吗?”宁曜阳将他上下一打量,这个哥哥是德顺伯府大房庶子,平时一贯胆小,一说话就结巴,很少主动和他说话。 “没,没什么事……” 宁曜阳一拍脑门,“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次考了甲上,你只考一个甲,所以不服气,想与我打一架,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抢了原本属于你的风头,你现在心里非常嫉恨我,对不对?来,我们打一架,让你心头里愤恨放松放松……” 宁骥…… 宁皎月一把拉住自家癫哥。 “别听他的,宁骥哥哥,你有什么话要说就直说,不说我们就走了。” 宁骥这才鼓足了勇气。 开口道,“我,我能不能,上你们家解元夫子那里,上上课,也不是上课,就是旁听,你们家夫子给宁曜阳上课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旁听,我保证不说话,不提问,我就默默地听一听,我也想象宁曜阳这样进步大,我……” 他的这番话应该是在他肚子里排练过多次的。 所以,才这么流畅地说了出来。 虽然比别人来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对他一个内向自卑的少年来说,能把心中表达的意思说清楚,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是有非常强的愿望,才让他表现这么好。 宁曜阳一听,“嗨!原来是这事啊!还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嘛,你在族学就可以和我说了,自然是可以的,姬夫子人好得很……” 宁皎月轻轻一咳嗽,“哥哥,话不能这么说,母亲请姬夫子来教你的时候,姬夫子说过,只教你一人的,如果多个人,怕姬夫子不高兴,咱们不能代姬夫子回答,宁骥哥哥,你要是能等,今天让我哥哥回去先问问姬夫子的意见,你看如何?” 宁骥尴尬不安,“好,谢谢皎月妹妹,谢谢宁曜阳。” 宁皎月说得有道理,宁曜阳是同意的,可如果夫子不愿意,那也是不成的。 不能强迫的。 他惴惴不安地回去了。 宁曜阳望着他的背影,“妹妹,你没觉得宁骥有些可怜嘛,他姨娘死了,是个孤儿……” 宁皎月严肃纠正道,“哥哥,别乱说了,他有母亲的,大伯母就是他的母亲,还有大伯父在,怎么就成你嘴里的孤儿了。” 不过,她也不想凶她的哥哥。 亲热地挽住宁曜阳的胳膊,“哥哥若是觉得他可怜,就替他问问姬夫子,和姬夫子说说他好学的性格,姬夫子兴许也是愿意的。” “好呢。”宁曜阳欢喜了。 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可爱又善良的小仙女妹妹呢! 太喜欢他妹妹了。 果然,宁曜阳回去之后,直奔读书台,和姬夫子说了宁骥的事情。 姬夫子真就答应了。 多个旁听生而已,他主要教宁曜阳,但有同进度的好学学生一起来听讲,他也不费事儿。 宁曜阳欢呼一声,替宁骥谢了姬夫子。 “夫子,你人真好!宁骥肯定要高兴坏了,嘿嘿,明天就带他过来……” *** 盛觅觅回到了侯府,就把马管事请了过来。 和他商量了一下租铺子的事情。 马管事这边自然没有异议,之前卖成衣的铺子,腾了一间出来,给盛觅觅她们开店。 小龙虾这种生意,是季节性的,不是长久之计。 但是盛觅觅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再改卖其他的,她一个穿越的现代人,在新鲜吃食方面,她敢打包票,绝对是领先全大裕王朝的。 马管事,周夫人,还有小果子都在场,一起商谈。 把生意的事情谈好了,把大家都送走了,宁皎月她们就已经下了族学。 盛觅觅正和宝贝闺女说话呢,突然下人来报,说盛府的大小姐来了。 今天得亏她用计,让盛觅觅见了盛安知一面。 欠这么大的人情,盛觅觅不可能拒见。 请人进来了。 盛洛儿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一见面,声音里带着哭腔,“二妹妹……” 盛觅觅不解,“怎么了?大姐姐?谁欺负你了?” 屋里还有下人,还有孩子,盛洛儿看了看,无法启齿的样子。 盛觅觅就让伺候的下人们都下去了。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盛洛儿像是被问到了伤心事,又开始掉眼泪了。 她身边的大丫环春香忍不住开口了,“回二小姐,是我们夫人把小姐骂成这样的,我们小姐一赌气,就离家出走了。” 盛觅觅眼皮一跳,盛夫人拿嫡姐当心肝宝贝似的疼,怎么会舍得骂哭她? 总感觉哪里不对味儿。 “夫人为什么骂大姐姐?” 盛洛儿这才开口道,“我给二妹妹支走了下人,让二妹妹见了安知的事情,被我母亲知道了,我母亲骂我吃里扒外的东西,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被母亲骂……我……” 说着,眼眶一红,又哭泣起来。 “二妹妹,我不想再看到母亲了,我能不能在你们这里住两天。” 盛觅觅…… 这…… “母亲骂你只是气头上,你不回去的话,母亲会担心的吧?” 盛洛儿眼睛红红,“我才不想管那么多,自从我忤逆了她,没听她的话出嫁,她其实早就看不顺眼了,各种骂我,今天这事情只是理头罢了,骂我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打了我一巴掌,我没能嫁入崇仁侯府来是没有缘分,现在二姐姐嫁过来不是也挺好的吗?我并不觉得我自己有什么错,今天这事儿更是,母亲为难你,不让你见安知,我就看不惯她……” 盛觅觅无话可说了。 半个月没见,嫡姐这性子是大变样啊! 竟然站她这一方来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看她的脸庞,真有巴掌印子。 “那行吧,你今天就在侯府里住一晚,消消气,你是为了我和母亲吵架的,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去,与自己父母哪有隔夜仇的?我明天和母亲好好说道说道……” 盛洛儿哭哭啼啼的,“谢谢二妹妹了。要不是离了府不知道去哪里,我也不会过来麻烦你。” 盛觅觅想安排她住回靖堂内,可是她住的地方,有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都不喜欢这个盛洛儿。 最后,还是盛洛儿自己说,“我就住回雪楼吧,宁曜阳兄妹搬到回靖堂来住了,那边应该是空着了吧?” 盛觅觅不奇怪盛洛儿对侯府了如指掌,毕竟嫡姐是重生的,她上辈子嫁到侯府来,对侯府的地形估计是再熟悉不过了。 就是宁皎月有些警惕地看着盛洛儿。 但她没吭声,给足母亲面子。 “成吧,住回雪楼,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谢谢二妹妹。”盛洛儿擦干眼泪,破涕为笑。 第七十四章 侯府主母绝不是这样的女人! 盛觅觅向盛府里送了信,指望盛夫人派人来接盛洛儿的,结果,到了晚上天黑都没人来接。 只能招待盛洛儿一起用晚饭,留宿侯府回雪楼了。 两小只对盛洛儿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席间,盛洛儿主动和两小只搭话,两小只都没有怎么理她,后面,她也不说了。 说完饭,就回回雪楼去了。 盛觅觅吩咐回雪楼的下人婆子们好生地伺候。 特意叮嘱了,有什么动静立刻来向她汇报。 盛洛儿来侯府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侯府里就她与两小只三个主子,盛洛儿对她们应该是没有兴趣,有兴趣也不会让她来替嫁了。 唯一感兴趣的,只有姬夫子。 但她从头到尾没有提及姬夫子,还有姬夫子上次那么没给她脸,她好歹一个堂堂大家闺秀,应该不会再那么死缠烂打了吧。 也许就是单纯地与盛夫人拌了嘴,赌气离家出走,来她这里住一晚吧。 盛觅觅等到宁曜阳从读书台晚课回来,又吩咐宅子里所有门子落好锁,才带两小只歇下了。 *** 读书台。 宁曜阳是戌时初刻离开的,剩下的时间,就是姬夫子夜晚里最清闲的,最安静的读书时刻。 他会一直读到亥时。 这个时间,下人们一般都歇下了,根本熬不住这个点儿。 姬夫子也不用人伺候。 读书台是盛府里熄灯最晚的一个地方。 姬夫子刚做了一篇文章,感觉不错,正润笔当中,突然院子外面有敲门的声音。 “姬夫子,奴婢来给您送夜宵来了。” 这个点,一般下人们都歇息了,读书台里有个老仆伺候管门,这个老仆耳朵不好,睡下了,打雷都不会醒。 姬夫子听到丫环的声音,下意识就皱眉。 没动。 外面敲了两声之后,又道,“姬夫子,是夫人让奴婢来送的,奴婢是夫人身边的丫环春饼。” 姬夫子听到夫人两个字,这才起身。 经过小院中庭,开了外院门。 院子门口挂着两盏不夜灯笼,映照着柔和的光。 门口小丫环笑盈盈的,圆脸,脸上有一些细碎的麻子。 姬夫子认得她。 昨天给他送小龙虾的也是这个小丫头。 “这么晚了,还劳夫人送夜宵,太麻烦了,我现在也不饿……” 如果是麻辣小龙虾的话,他其实也可以。 春饼拎了食盒进去,“夫人说姬夫子您教我们大少爷读书辛苦了,给您送了一碗燕窝粥,您补补身体。” 姬夫子一愣,略有些失望。 他以为会是小龙虾,没想到是燕窝粥这样大补的东西。 “夫人客气了,我用不着喝这些……” 春饼劝道,“夫人都让我端过来了,也是她的一片好意,夫子您今天就用了,若是不喜欢,我回去回夫人,下次就不给您送燕窝粥了。” 说着,把食盒放在了姬夫子的书桌上。 “您吃好了,奴婢一会儿再来拿。” 恭敬地福了福,退出去了。 姬夫子打开食盒,读书到这个点了,肚子本来也是有些饿了,又是主家夫人的一片心意。 纵然他不喜这种大补之物,他也勉强尝了几口。 他以前没进侯府之前,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侯府没拿他当外人,当家主母请他数次一同膳食,待他和气,是正直端方之人。 也不像别的家长会一直婆婆妈妈地叨扰他。 平时很少来烦他,有要求就说,比如问他是否愿意去乡下教孩子,比如府里做了新鲜吃食也没忘了他,小龙虾这样的做出来就给他送。 他与这位当家主母相处起来,十分舒坦。 在乡下的时候,他见识过那么尊贵的侯府夫人,竟然也能与低到尘埃的乡民们打成一片。 不歧视乡民,还屈尊去乡民家里道歉。 善待乡民,救小孩子的性命…… 等等一切事情,他都默默地看在眼里,这位主母是位品性高洁,浑身都发着光的人。 身上发光的人,才能去温暖别人。 姬夫子想到这里,微微一笑,端起燕窝粥吃了起来。 小盅碗不大,几口就吃完了。 夜风摇曳,从窗户里轻轻吹进来,仿佛吹到了姬夫子的心上。 一股难言的燥热,自他心底升腾起来。 这燕窝粥如此之大补吗? 他继续拿起书本来,想沉浸式地看看书,可是书上的字也跟着晃了起来,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竟然都是她的画面…… 姬夫子惊出一身冷汗! 他千不该,万不该啊! 就在这时候,院子门又吱呀一声开了。 姬夫子以为是那个小丫鬟来收拾碗了,便也没有管,他闭着眼睛,大声朗诵起能让他凝神静气的古言文来。 没有想到,屋门一开,有人带着一股香风起来了。 这前那个小丫环身上可没有这种香味。 姬夫子猛地睁眼一看,一位美丽的华服少女,化着桃花妆,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化成灰他都认识。 正是他拒绝过几次的那位盛家大小姐! 盛洛儿! 盛洛儿见姬夫子面色潮红,便知他吃下了那燕窝粥,心里有了底气。 含羞道,“奴家也不知道呀,奴家是来我二妹妹家里走亲戚借住的,晚上屋里太闷了,就出来花园里走走,没想到走迷路了,看见这里有灯,就过来看看,原来到读书台来了……” 姬夫子在那浓郁的桃花香味之下,气息更加的紊乱了。 到了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么晚了,来花园里散步,这不是胡扯吗? 他的读书台,她上次就来过,还迷路过来的,打死他都不信,就是故意来的。 他吃的这碗粥有问题! 难不成,是当家主母盛觅觅故意害他,想成全他与她的嫡姐吗? 不可能! 侯府主母绝不是这样的女人! 他见过她的品行,高洁如玉兰花一般。 他极力忍住身体不适,努力平稳声音。 冷淡道,“哦,盛大小姐迷路了,也不妨,我叫人把你送回去吧,这里是读书台,在下读书的地方,实不方便与大小姐说话。” 盛洛儿瞧着他忍受得额前的青筋都暴起来,竟然还能一板一眼地说话。 定力实在是不一般的强。 她今天晚上也是真豁出去了。 必须得手。 第七十五章 妈的,嫡姐拿命来赔! 要赖上他姬长生! 要不然,一切都白策划了。 她名声都不想要了,只要赖上了姬长生,他是个正人君子,肯定会对她负责的。 既然她有意接近,姬长生拒绝她,那么,她只能这样想奇招了。 “姬夫子,你怎么好像哪里不舒服似的?我帮你看看吧?你额前好多汗哦!” 盛洛儿扭着纤细的腰肢,走了过来。 走一半,还故意把胸前外裳敞开,露出里面雪白的风光…… 旖旎无限美好。 姬夫子喉头一甜,再一抹,鼻子里鲜血直涌。 他突然袭击,抓过盛洛儿的胳膊,把她猛地推出了他的房间,然后,把房门紧紧地关上了。 门窗统统上锁。 盛洛儿没有防备,怎么会有男人这么强的定力! 如此情况之下,软香温玉送入怀,还能清醒的拒绝的? 就如此讨厌她吗? 是为了以防万一,她给那碗燕窝里下的药分量不轻的。 没想到,还是失策了! 她被摔在院子中庭里,摔了一个结实。 脑门都差点磕破了。 看样子,姬长生一点惜花怜玉的情绪也没有。 中了如此强烈的CHUN药,还视她为洪水猛兽一般。 “小姐!大小姐!” 春饼赶紧过来扶她。 屋内姬夫子已经开始大声叫人了,“来人!来人!福伯,福伯!!” 福伯是盛觅觅安排在读书台,伺候他的下人。 年纪有些大了,耳朵不太好使。 可是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即便是福伯听不见,侯府里还有巡夜的人…… 盛洛儿一咬牙,她也顾不上了,她起身就去撞门。 非要和姬夫子滚一块儿去。 她就是要在来人之前与姬夫子有肌肤相亲,让他赖不掉。 …… 盛觅觅一直睡不着。 总感觉嫡姐在侯府,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 她预感不好,眼皮直跳的。 索性起身,想去回雪楼里看看。 结果,就听到有下人来报。 说读书台那边有动静。 她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还是她把人想得太善良了。 火速赶了过去。 就见到盛洛儿衣衫不整地坐在姬夫子的书房门口,嘤嘤地哭,两个丫环在旁边安抚她。 家丁们都在读书台的院子外面守着,不敢进去,福伯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而书房里传来姬夫子大声背书声,声音严肃,带着浩然正气一般。 盛洛儿一见到盛觅觅就哭腔道,“二妹妹你终于来了,呜呜呜,你们府里的姬夫子毁我名节,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屋内的姬夫子读书的声音戛然而止,正色道,“休得胡言乱语,泼我脏水!我在屋内读书,你在院子外面,如何毁你清白?我姬长生对天发誓,没有做过任何不坦荡之事……” 盛觅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盛洛儿前前后后,整这么多,就是为了姬夫子呗! 真正是手段层出不穷啊! 她爱慕姬夫子,正正经经地去追他,去感动他,她也敬她是个情种。 可是这样在她的地盘上乱来,这不是打她盛觅觅的脸吗? 把她崽宁曜阳的这么好的老师给得罪了,甩手不干,跑了,宁曜阳以后考不上功名,谁来赔? 妈的,嫡姐拿命来赔!她都不答应! 几步上前,一个大嘴巴子就甩到了盛洛儿的脸上。 “大姐姐,你的癔症怎么又犯了啊?你这让我怎么回家与爹娘交代?成亲时犯了癔症,让我帮你替嫁,后面不是说治好了吗?怎么今天又犯了?这可太愁了!来人,把盛大小姐扶回雪楼去。” 她身后的两位嬷嬷应声而出。 盛洛儿被盛觅觅给打懵了,“二妹妹,我没犯病,是你们府上的姬夫子对我行不轨之事……” “啪!” 盛觅觅又是一个大嘴巴,打得盛洛儿嘴角流血。 “完了,大姐姐的癔症竟然严重到如此地步了,你们快去请府医,去回雪楼帮我大姐姐治下病,抢救一下。” “是,夫人。”小丫环拔腿就跑。 盛洛儿傻眼了。 “盛觅觅,我在你们侯府失了名节,你不替我做主吗?这么多人看着……还有我的丫环都能替我作证!” “啪啪啪!”盛觅觅连着三个大嘴巴子甩过去。 盛洛儿再也不支,被甩晕了过去。 盛觅觅愁道,“没想到大姐姐这次犯病犯得这么严重,看样子,我们府里府医都不一定能治好了,要连夜送回盛府去了。” 春香目瞪口呆,她眼睁睁地看着盛觅觅把自家大小姐给打晕了过去。 “二小姐,你……” 盛觅觅目光一厉,看向她,“你们小姐是怎么回来,在这里犯了病?你从实说来,要是真像你们小姐癔症所说,失了名节的话,那么盛夫人第一个就是把你们当贴身丫环的仗毙!你自己想清楚再说……” 春香被看得浑身发毛。 才知道自己有多糊涂了。 她随着小姐的心意来谋划,完全没想到,真让小姐如了意,盛夫人得气炸。 这无谋苟合的龌龊事情,还是她帮忙策划,盛夫人饶了小姐,也绝饶不了她的命。 前段时间黄忠诚的下场,盛府的人都知道。 被赶出去那估计都是好的结果,被杀人灭口的概率更大。 她家里还有老子娘,府外面还有表哥在等她,年纪大了就能放出府成亲的。 她不想死。 她大声道,“二小姐,我错了,是奴婢没看住大小姐,大小姐吃完晚饭就有些开始发癔症了,大晚上不睡觉,非要来园子里逛,一吹风,癔症就更严重了,大小姐就朝读书台跑,奴婢拦都拦不住,大小姐跑来就坐在地上疯言疯语哭,吓得人家姬夫子把门窗都关严了,奴婢正与春饼拉大小姐回去休息呢,二小姐就来了,是奴婢不对,是奴婢把犯癔症的大小姐没及时拉回屋去,奴婢应该及时给大小姐请大夫就医,就不会闹出这般笑话来了……” 这番话,院子里外的人都听到了。 盛觅觅接口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大姐姐的这癔症病看起来得好好治治了,行了,你戴罪立功,赶紧把你主子送回盛府好好医治一下吧,等她病好了,再来我们侯府里做客。” “好的,二小姐。” 盛觅觅又对书房里的姬夫子大声道,“姬夫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嫡姐今天刚好犯了病,打扰到你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您没有受惊吧?” 第七十六章 给你当个通房 姬夫子回道,“无妨。” “那就打扰了,我们走。” 盛觅觅做完戏,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读书台。 走到一半,直接派了马车,把盛洛儿主仆一车装了,连夜送回盛府去了。 叫醒了盛翰林,与盛夫人。 把读书台的事情一说,正色道,“父亲,母亲,以后让嫡姐再也不要去我们侯府丢人现眼了,赶紧给她说门好亲事的,她现在是饥不择食,连我们府里头的一个教书的夫子,就都不放过了,好在女儿这次去得及时,帮她把事情掩盖了过去,以后她要是再犯这种花痴病,怕是在害得父亲母亲以后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算了,女儿回府去了,让嫡姐以后别登我的门了,我真的都没脸见人家教书夫子了。这样的贵女行事,简直是太离谱了!” 说完,也不管盛翰林与盛夫人是如何作想。 一甩袖子,走了。 盛夫人脸上青红皂白,如同被狠狠打了几巴掌。 再看女儿脸上,都肿成了猪头,一看就是盛觅觅下的手…… 在侯府里,也只有盛觅觅敢打她女儿了。 她老脸通红。 又心疼又气自家女儿不争气,丢人丢到侯府里去了。 差点背过气去! 盛翰林直接抄起家法,朝昏迷的盛洛儿打去。 春香早已经被嬷嬷的按在地上了,一顿痛打! 这些都是后话,暂不提。 只说盛觅觅又火急火燎地回到了侯府。 她要去读书台再安抚一下姬夫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害怕姬夫子连夜收拾包袱给跑了。 回到了读书台,“姬夫子?” 书房里的灯还是亮着的。 姬夫子还在背书,就是背书的声音,感觉听起来有些异样的颤抖。 “福伯,姬夫子他怎么了?” 伺候的老下人有些害怕,“不知道啊,夫人,老奴想进去给姬夫子倒杯热茶压压惊,可是姬夫子不让老奴进去伺候,让老奴下去休息。” 盛觅觅越想越不妙,“姬夫子,你可是受了我嫡姐什么阴招?你能打开门来,我给你看看吗?” 担心姬夫子受伤了。 嫡姐那个不要脸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不用,夫人,您也回家休息吧,我累了,让我一个人静……静……”话音说到最后,竟然发出哆嗦的颤音。 是那种从喉咙深处里,情不自禁发出来的。 盛觅觅心里登咯一下,她见多识广,这种声音是情发的时候才会有的。 姬夫子是浩然君子,他断不可能在里面做那种打飞的事情。 只有一种可能,是嫡姐干的。 给他下了那种药了。 难怪嫡姐敢半夜三更,在他门口脱衣裳…… 她就知道她嫡姐不要脸,可没想到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了。 屋里的姬夫子也知道自己的声音暴露了他的状况,后面就死死地咬牙,一字也不吭了。 盛觅觅把左右下人们都支出了小院。 都到小院外门候着了。 给姬夫子留着脸面。 然后,她敲门轻声道,“姬夫子,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管理疏忽让你遭罪了,你要不开门,我给你扎针,帮你缓解一下毒性……” “不用!”里面传来断然的声音。 非常的坚定。 姬长生根本不能保证他开了门,见了盛觅觅,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药效越来越强。 他能拒绝抵挡盛洛儿,但他没有把握能抵抗其他女人。 比如,他现在听到外面这个女人的声音,心中的那种渴望就像是野火燎原般,迅猛到他自己都压抑不住了。 将嘴角咬出了鲜血,都不自知。 光听声音都受不了,不能见,绝不能见。 那不是他能玷污的女人! “好好好,不用就不用,那我给你找个丫环来,给你当个通房,以后就伺候你饮食起居,你以后成亲之后,给她一个名分就可以了,你看怎么样?”盛觅觅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这样建议一下。 让中了药的年轻男人,憋着也不是个事儿。 万一憋着毛病来,那不是她崇仁侯府造的孽了? 姬夫子长得一表人才,又是读书人,现在是没有身家没有钱,但以后肯定是有大作为的人,给他当个通房都是小丫环的福气,加上盛觅觅愿意给钱,肯定是会有人愿意的。 所以,这是个情理当中的好法子。 谁知道,姬夫子一口拒绝了。 “不用!” 这回,他的声音有些恼怒的意味。 他发脾气了! 盛觅觅不敢再劝。 心道,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的话,CHUN药大部分又是没有解药的,这让她咋整。 “姬夫子……” 里面声音愤怒起来,“你走,你走!” 这是驱赶她了。 盛觅觅暗道,完了,姬夫子这是恼羞成怒了。 她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还只能让他社死,确实不太好。 还是走吧。 走之前,又担心他熬坏了。 又回到门边上小声道,“姬夫子,你们男人中了药,解决法子也挺多,你们不都是会用手么?就用手解决,一次不行,多来几次……找个桌角啥的也行……” “滚!!!” 这下,声音极具穿透力。 盛觅觅再不敢停留,灰溜溜地离开了读书台。 出了读书台,吩咐福伯多给姬夫子拎几桶冷水,放门口…… 回到了回靖堂,让人把春饼捉了出来。 “春饼,说说吧!” 盛觅觅第一时间去读书台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春饼在那里。 春饼刚开始支吾。 盛觅觅道,“仗三十再说?” 春饼一下子跪在地上,吓哭了,“夫人,是大小姐威胁我这么做的啊!大小姐说我的卖身契还在盛家,我要是不听她的话,她就让我好看,我也没有法子……呜呜呜……夫人饶了我这一回……” 说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盛觅觅气得胸口起伏。 好好好,姬夫子不连夜跑了,都是人家脾气好。 竟然是拿她当幌子,去给人家下得药。 盛洛儿也太不要脸了! “你明日与我去姬夫子那里道歉,解释清楚,然后,以后就回盛府去吧!我们侯府这座小庙里,容不下你这尊吃里扒外的大佛。” 第七十七章 你晚上去当贼了? 春饼不停地磕头,“夫人,夫人,春饼知错了!春饼不敢了,夫人,求求您了……” 盛觅觅闹了半宿,真的累了。 让人把春饼带下去了,关起来了。 一切等明天天亮之后再说。 也不知道姬夫子中药深不深,什么时候能熬过药效…… 可怜的姬夫子,给他收个通房也不要…… *** 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宁曜阳问,“母亲,你的眼睛怎么肿了?你晚上去当贼了?” 两个孩子都不知晓昨晚上的事情,一是这种事情不好对孩子说,二是要照顾姬夫子的颜面。 “吃完饭上你的族学去!” 宁皎月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喂它的小鸟。 喂饱了,她才开始自己吃饭。 两只小鸟虽小,但是胃口不小,一顿能吃小半碗肉。 “哥哥,你看小鸟有没有长大一些?是不是长毛毛了?” 宁曜阳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 “没明显变化,但还是一样的丑……” 两只吃肉的小鸟,突然凶狠地叽叽叫起来,以示抗议。 宁曜阳哈哈大笑。 吃完早饭,盛觅觅把两小只送去族学了。 回来的时候,经过读书台。 她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找个什么眉目理由进去看看,就听到姬夫子爽朗的读书声了。 声音正常。 再往里面一瞧,门窗通透,鸟语花香,福伯在与寻常一般打扫卫生。 盛觅觅松了一口气! 姬夫子的药效熬过去了! 正常了。 她直接敲门,把五花大绑的春饼给押了进去。 给姬夫子道歉,解释原因。 姬夫子神情淡漠,对盛觅觅没啥好脸色,盛觅觅心里虚,也不敢和人家摆主家的谱,宁曜阳还指靠人家。 盛觅觅当着姬夫子的面,仗罚了春饼,把她赶回盛府里去了。 然后,低声下气赔不是。 “我略懂医术,我给你把个脉吧?看看你身体里还有没有问题……” 姬夫子冰冷无情地拒绝了,“不用了。” 盛觅觅…… “实在是对不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半夜我也绝不让人来送夜宵,我再派个年轻的小厮过来伺候你,福伯到底年纪大了一些,姬夫子,我们家宁曜阳是个读书的好坯子,你千万不要因为我的失误,就放弃了他这么好的学生……” “还有月奉金我也给涨涨,你教宁曜阳教得好,放眼全京城,也只有你这么好品行的夫子,与宁曜阳有这个师生缘分,我给你涨到二十两银子一个月,教得好还是加奖金。” “这是这个月的月奉金加奖金,夫子,你查收一下,还给夫子做了一套新衣衫与鞋袜……” 盛觅觅给了五十两银子,一套时下能穿的新衣衫,鞋袜,这也不是临时赶制的,是之前就打听了屈老夫子的待遇,就做的。 主家不仅要供银钱,还要给做四季衣裳各一套,逢年过节还要给节礼,都是不成文的定例。 姬夫子斜了一眼桌子的五锭银元宝。 又斜了一眼盛觅觅。 仿佛什么话也懒得与盛觅觅说。 最后见盛觅觅还在喋喋不休,他打断她, “多谢夫人了,若是夫人无事,在下还要读书……” “那行,我就不打扰了。” 盛觅觅离开了。 她现在是在姬夫子面前,彻底没有当家主母的威严了。 全拜嫡姐所赐! 真的好气哦。 盛觅觅用手扇风。 “夫人,您消消气吧,姬夫子现在气头上,与您态度差了一些,等他回头省过来,就不会这样了。”八娘安慰道。 “我不是生他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我被嫡姐耍得团团转,我就不该放她入府借住,姬夫子他无论如何对我,只要他不走,我就谢天谢地了。” 谁让她有崽,受制于人呢。 只要他不走,一切都好说。 …… 读书台,姬夫子等盛觅觅一行人走远了之后。 他看向那套新衣衫,久久发呆不语。 那套衣衫的颜色是天青色,正是他喜欢的颜色。 随即又想起,她今天也是穿的天青色襦裙,也挺好看的。 突然就面色泛红。 她怕他走了,他不会走,侯府待他真诚的心,他能感受到。 加上宁耀阳这个学子是难得的可造之才。与他有师徒缘分。 还有侯府如今无成年男丁,她们孤儿寡母,他不放心,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好歹也是读书人,是宁耀阳师长,能帮忙帮衬一二。 想到这里,他脑子一嗡,他似乎僭越了! 这绝不是他该想的东西。 姬夫子赶紧调整心态,读书明志,读书醒脑。 *** 盛觅觅的小龙虾铺子,说开就开了。 昨天去乡下收龙虾的人,赶早也回来了,收获不错,一下子带回来了三四百斤小龙虾。 估计是牛娃子带全桃花村的小子们去抓回来的。 盛觅觅让人把小龙虾都拖到了铺子里去了。 分工协作,洗得洗,做得做。 做出来新鲜的就直接摆摊卖。 既然新店开张,为了吸引顾客,第一天自然是免费品尝,买一送一了。 每个人可以送一只虾尝尝。 关于做生意,周夫人拿手,吆喝得可起劲儿了。 周记小龙虾的招牌也挂了。 昨连夜去定制的。 一吆喝,免费品尝,这里的人流量就大了起来。 盛觅觅她们的定价,刚开始也没有定多高,按个头大小来定价,最小的是五十文一斤,中虾是一百文一斤,大虾是二百文一斤。 刚开业,都是买一送一。 一开张,事情比盛觅觅想象中顺利多了,一锅锅龙虾,刚出锅,就被卖完了。 后面还自觉地排起了好长的队伍。 铺子里不仅卖龙虾,还分出一小部分卖糕点的,有些人等不及龙虾出锅,又不想空手回去,就买了些糕点回去也是有的。 小果子忙得开心死了。 “麻辣小龙虾!超好吃的麻辣小龙虾!免费试吃啦!” “蒜蓉小龙虾!口感超好的蒜蓉小龙虾!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啦!”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秦坚探头望,“头儿,这家店新开的,好像是周家女眷开的店?周家被抄家在城外破庙过活,理应没有开店的银钱,想必是有人接济她们了。是不是让属下去查查?” 马车里的人道,“不是,去买点小龙虾尝尝,味道不错。” 第七十八章 你这是中邪了吗? 秦坚不解,“啊!” 突然停下来,原来是想买吃食? 这…… 不可能! 肯定是这小龙虾有什么讲究内幕。 “好的,属下这就去买。”秦坚一边脑补一边就要下车去买,又被马车里的人叫住了。 “不着急,回头让人来买,先忙正事。” 秦坚…… 不是有内幕吗?这又不是正事了? 单纯买点吃食? 督使大人的心思真难猜。 *** 宁耀阳到了族学,把姬夫子同意宁骥旁听的事情告诉他了。 宁骥激动得不行。 十分感谢宁耀阳,语无伦次的。 “我,我一定不打扰夫子。我就听听,宁耀阳,谢谢你,谢谢……” 其他人听到了,过来凑热闹。 “宁耀阳,带我一个,我也想去你们家夫子那里学习!” 宁耀阳直截了当拒绝,“滚,你连个甲都考不上,不够格!我们家夫子可牛逼了,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跟着学习的。” 众人被鄙视了,不服气也没有法子。 大家也就是起起哄罢了。 谁愿意真学习啊! 白天上族学还不够,下课还要补课,那人生多没有意思啊! 他们才不想呢。 没想到叫屈老夫子听到了。 屈老夫子一直是知道宁耀阳家里请了一位私教夫子的,一直想见没机会见,把宁耀阳教好了,现在又要教宁骥,这样下去会不会主家把他辞退了,让那位夫子上位? 看样子,得找个机会去见见才是。 “吵什么吵,上课!今日先温故,幼林琼学……” *** 盛府。 盛夫人昨晚上气得一晚上没睡着,早上又收到盛觅觅送回来的春饼。 听春饼说了盛府的事情,那滔天大火,压制不住。 就去了盛洛儿住的水榭阁。 大早上的盛翰林就派人去打听了这个叫姬长生的书生。 毫无背景,一穷二白。 就不过是个解元的身份,让他好看一点,还是偏远地区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水分在其中。 家世更是一言难尽,小时候穷到吃百家饭长大,父母均亡。 盛夫人听完,立马否决了。 这怎么能成? 她觉得自家女儿定然是中了邪了,派人去建国寺请高僧去了。 原本是准备等高僧来了,一起去水榭阁的。 现在,春饼一回来了,还带回来了盛觅觅的话,盛夫人一刻也等不了。 昨晚上盛洛儿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的,被盛觅觅的一巴掌给打晕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醒来就回府了,就被盛翰林痛骂一顿,关了禁闭,让她反省。 心里也是难受得要命。 不吃不喝。 现在盛夫人来了,看到她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更是来气。 “你个死丫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这是想气死我吗?我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上次不是心疼你去侯府守活寡,我怎么会答应你那么荒唐的事情,我指望你能嫁门好亲事,过好日子,结果你猪油蒙了心,竟然真的看上了一个穷书生,你这是中邪了吗?” 盛夫人痛心疾首说道。 盛洛儿哭诉,“母亲,不是的,你听我说,姬夫子他现在是个穷书生,但是他明年会中状元的,他将来还会当上我们大裕国最年轻的宰相!母亲,你信我,只要我嫁给了他,我将来就会是大裕国最年轻的诰命夫人!” 盛夫人打断她,“够了!洛儿,你爹今天去打听他了,他确实是举子解元不假,可是我们大裕国人才济济,特别是京城几大才子在,他一个外来的举子能考上进士都不错了,还状元,别白日做梦了,关于科举的事情,你爹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门道,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快别胡说八道了。” “母亲,你信我,我现在闹成这个地步了,没有脸面了。你帮我去提亲,女儿就想嫁给他,他将会是我们大裕国崛起最快的年轻后生,他对妻子也非常好,他以后会帮爹爹很多忙的,帮我去提亲,女儿名节反正已经不在了。”盛洛儿豁出去了。 她去侯府行事有两个目的。 一是与姬夫子生米煮成熟饭,当场答应她,娶她。 二是万一不成,被人发现了,她名节就不在了,让盛府家长去提亲,强行赖上姬夫子。 反正她想嫁给姬夫子。 盛夫人一巴掌甩了过来,“洛儿,胡说什么!你二妹妹是个好人,给你把名节保住了,你的事情外面一点不知情,只说你癔症犯了,你在家里休养一下就恢复了。你爹说,这次我们全家都得感谢你二妹妹!她是个识大体的人。” 盛洛儿尖叫,“不,母亲,她昨天打我,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烂了,她是故意不想我嫁给姬夫子的,她肯定是对姬夫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母亲,我求求你,我想嫁给姬夫子,这门亲事我盛洛儿势在必得!将来我日子过好了,母亲父亲也会跟我享福的……” 盛夫人看到女儿脸肿得像猪头,眼睛红得像疯了一般,十分痛心。 肯定是中邪了。从不想嫁给侯府开始,就是中邪了。 “来人,把你们大小姐关起来,不准她离开水榭阁半步。”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要去建国寺请得道高僧回来替女儿驱邪。 这样下去,她的女儿整天疯言疯语,怎么能嫁得出去。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和眼珠子似的。 就在这时候,她的心腹嬷嬷快步进来,在她的耳朵边上说道,“夫人,高僧来了。” 盛夫人眼前一亮。 好,来得比她想象中的快。 “带进来。” 很快,转角处,下人们领进来一个穿金红衣袈裟衣的胖僧人,满面严肃。 “夫人,你的来意,贫僧已经清楚,听您说的症状,确实是中邪的症状。” “请请请!” 盛夫人忙把高僧带到了水谢阁内,里面的盛洛儿还在嘤嘤哭泣,发脾气,摔打屋里的东西。 两人挨着窗户看了一会儿。 盛夫人问,“高僧?你看她的症状如何?” 第七十九章 她盛觅觅一个庶女,凭什么啊! 胖僧人一脸惑然,“中邪之人,必定是神魂不稳,身上有黑气缠绕,此人身上看不出来有类似症状,不像是中邪!” 盛府派人去请他时,只说府上有人中了邪,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行事与往常不一样,无甚分寸。 他来的时候,也猜测过,应该是盛府的主子出事了。 再这般一看,如此陈设,如此华贵气派住所,一猜就知道是谁了。 盛府里的大小姐。 “不是中邪?”盛夫人失声道。 胖僧人道,“贫僧需近身再观一下小姐面相,才能确定……” 深阁小姐一般不能见外男。 可是盛夫人已经豁出去了,自家女儿主动对一个寒门书生投怀送抱,这样离谱的事情都出来了,她也顾不上这点子小节了。 “请。” 盛夫人带头踏入了里屋。 盛洛儿一见盛夫人,起先是准备再继续哀求的。 再一看她身后的胖僧人,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得尖叫道,“母亲,你想做什么?母亲,你带个僧人来干什么的?” 盛夫人冷声,“给你驱邪!你中邪了你不知道吗?” 盛洛儿不可置信,“母亲!我没中邪!” 盛夫人不信她,给左右两个得力的嬷嬷使眼色,“按住她。” 两嬷嬷上前就将盛洛儿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胳膊。 盛洛儿完全傻眼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这是平时最疼爱她的母亲吗? 为什么会不相信她? 盛夫人对胖僧人道,“高人,您仔细看看……” 胖僧人眯眼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黑瓶子来,里面装着符水。 朝盛洛儿的身上,一阵狂洒。 淋了盛洛儿一脸一身。 盛洛儿盛怒,“你哪里来的僧人,给本小姐滚开!” 那胖僧人紧紧地盯着盛洛儿。 盛夫人于心不忍看到女儿这般狼狈,从小到大,她金尊玉贵般养的女儿,何曾受到过般的委屈? 但也顾不上了。 “高僧,您看如何了?” 胖僧人拿不准,“中邪好像没有中邪……” 符水都用上了,都没起什么作用。 但是他来了这一趟,不看点明堂出来,收入肯定不高,加上盛夫人如此焦急…… 他话锋一转,“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人下了什么咒术,被下了咒术的话,平时行为也会有些反常,不受自己控制,大小姐最近做噩梦吗?” “做!”盛夫人必次听女儿说话,都说是梦见了不好的事情。 “那就有可能是中了梦魇术,有人在她的梦里给她下咒。” “啊!那可如何是好?” 盛洛儿伤心欲绝,“母亲,他在胡说,我没有被诅咒,什么梦魇术简直是无稽之谈,母亲不要信他。” 可恨两个人都不理睬她。 她还被两个力大无穷的嬷嬷拉着,根本挣不脱。 她求助她的几个春个字号的大丫环,大部分不敢动。 昨天春香陪她回府之后,就被老爷与夫人打了一顿,现在还生死不知地关在柴房里,连个大夫都不让请。 盛洛儿有四个大春字辈大丫环。 春香,春分,春雨,春梅。 春分眼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小姐尊荣无上,何曾这般憋屈过。 她咬牙上前来,“夫人,小姐她这样被婆子拉着,太失体面了,能不能……” 话还未有说完,被盛夫人一巴掌给煽在了脸上。 “都是你们这些废物奴才,照顾不周自家主子,自家主子被人下了诅咒术都不知道,拖下去,杖三十,扣半年月钱,从今天起,春分降为三等打杂丫环。”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再为盛洛儿求情了。 盛洛儿原本哭泣的,见到春分这般下场,惊得目瞪口呆了。 “母亲!你是不是想逼死女儿!” 她两个得力大丫环都这样没了。 盛夫人痛心疾首,“我看你才是想逼死我这个当母亲的。” 说完再不理睬盛洛儿,跟着胖僧人出去了。 胖僧人给盛府留下了一大堆的法器,什么桃木剑,什么佛堂开光过的檀木珠,五百年的符水…… 等等。 盛夫人还怕不够,又捐了五百两出来,让胖僧人拿回建国寺专门给盛洛儿点一盏清净灯。 让她百毒不侵,百邪不近。 送完胖僧人,抱着大堆的法器又回到了水榭阁内。 听到春分在水谢阁门口挨大板子的惨叫声。 皱眉,让人把她拖远了去打。 盛洛儿在水榭阁内痛苦万分,她的计划落空了。 她自以为自己是爹娘心中最疼爱的人,是她想错了。 并不是。 她也只是她们手里的一个工具罢了。 父母爹娘不过是想要她嫁个有权势地位的人,来增加他们的荣耀! 她自己也想,可是将来放眼整个大裕国来看,有谁能比得上姬长生的锋芒?大受陛下的赏识,科考时,做的文章陛下赞不绝口,原本别人中了状元,都会下放去外面任职,积累一定的资历,再回来重用。 而姬长生不一样,他从中状元起,就是皇帝陛下一路开绿灯,从京官开始做,短短两三年之间,他就破格拜相了。 他的人生可以说从状元起,就一飞冲天。 成为全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家家户户有女儿的都想打他的主意。 甚至连公主都看上他了,可是他一一都拒绝了。 最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他向盛翰林府里的庶女提了亲。 当时,盛翰林被这么大馅饼砸中,他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欢喜得不行。 她记得她盛觅觅当时成亲时,她从侯府回来,新科状元姬长生十里红妆迎娶盛觅觅,那真正是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后面,他一个妾室也没有纳,在陛下面前争了功,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盛觅觅请了诰命夫人…… 她也想当诰命夫人啊! 她盛觅觅一个庶女,凭什么啊! 不过就是长相比她好了一些而已,其他哪哪都比不上她。 她才是盛府最尊贵的嫡女,她从小到大,琴棋书画样样都比她强,她盛觅觅什么也不会,什么也没有学过,出身更是低,她怎么配享那么大的泼天富贵!那么好的人中龙凤夫婿! 而她只能守活寡,在侯府过得人人喊打,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最后,抑郁而死。 外面丫环的惨叫声,让她又联想到她前世受的苦。 几个伺候她的春字辈的大丫环里,背叛得背叛了,只有春香与春分忠心她,最后也被侯府发卖出去了。 第八十章 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现在,人生重新开始,她竟然也过得这么惨,两个大丫环,她也守不住了。 这与她想象中的重生,完全不一样。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坐实了她中邪的名声,她以后想出门都难了。 她不能这么被动! 她看见盛夫人再次拿着法器进来时,她大声道, “母亲,你不让我嫁给姬长生,是因为他不能给你们带来荣耀吗?是怕别人知道了,嘲笑我们盛府是吗?你等明年科考再看!现在不捞着这门亲事,明年,他就不是我们盛府能高攀得起的人物了!母亲,你信我!我真的梦到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女儿不仅梦到了姬长生中状元的事情,还梦到了我们大裕国的北疆将会失守,痛割十三城。我还梦到了三年之后,簧州水患,死千万百姓,我还梦到了皇上陛下会将六皇子立为新太子……” 盛夫人听到这些荒唐到极点的话,震惊了。 之前,女儿只说了姬长生会考中状元。 然后,没说其他的。 “你住口!看样子,你是真的疯了,你四弟都没有你这么疯,你在说什么砍头掉脑袋的话!你是想让我们盛府抄家灭门吗?”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后果太严重了。 北疆失守,割十三城! 簧州水患,死千万百姓! 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这些话要是传出去,给盛府带来滔天大罪。 这些就算了。 最后面一条,连储君的事情都敢议论。 自从前太子死后,全大裕王朝都不敢再提立太子的事情了。 目前皇家有几位优秀的皇子,虽说在暗中运营,各有想法,但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屑想太子之位。 因为前太子的事情……真的一言难尽,又触动极大。 现在时局是谁提太子两个字,陛下都是直接杀了,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盛洛儿已经是豁出去了,“母亲,你信我!我说得桩桩都是事实……” “住嘴!” 就在盛夫人要亲自上前捂盛洛儿的嘴时,后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是盛翰林。 盛翰林刚下值回来,就听到了这些话。 他面无表情,只有瞳孔里掩藏不住震惊之色。 “洛儿,你说的是真的?” 此时,整个水榭阁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都被他打发出去了。 盛洛儿坚定道,“是真的,爹!都是我梦见的!我的梦特别真实。我还梦到大哥落榜了,我还梦见爹你与六皇子走得近,对了,我还梦见哥哥在杏花巷里养了一个外室,只因未娶亲,不敢纳妾,所以,现在没有抬进府来,爹娘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查证……” 盛翰林与盛夫人面面相觑。 而正在杏花巷里拥着美人喝酒的盛安勤,无缘无故地打了一个喷嚏。 盛夫人还是不相信,“不可能,安勤不可能干出这事儿来,安勤一门心思都在读书,明年大考,安勤说有把握进入殿试的,怎么可能会落榜?他早已经与刘中书府里小姐定了亲,安勤对刘小姐出了名的一往情深,怎么可能在外面有外室?荒唐,洛儿,你说别人就算了,怎地连自家的亲哥也诽谤起来了?” 谁知道盛翰林却沉声道,“洛儿,你且与爹好好说说你的梦……” 盛夫人不知情儿子在外面的糊涂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确实养有外室,儿子的才名,以及对未婚妻一往情深,都是他的人设而已。 “老爷!” “让她说。” 盛洛儿已经豁出去了。 与父母好说,他们不相信她。 只能利益打动了,盛翰林相信她,她才能有诸多方便。 要不然,凭她现在的身份,想嫁给寒门书生姬长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能是利益牵动才能行。 她把梦境能想起来的,差不多都说了一遍。 盛翰林将他想知道的,也都问了一遍。 盛洛儿回答几乎都是脱口而出,不像是骗人的。 盛翰林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凝重。 “洛儿,这些事情当真发生过吗?你当真在侯门里过得生不如死,而盛觅觅因为嫁给了姬长生过上了全京城闺秀都羡慕的生活吗?她还得了一品诰命夫人?” 盛夫人不可置信。 盛洛儿泣不成声,“是的,母亲。” 盛翰林压低声音问,“那我们盛家如何了?你爹我有没有再升迁?最后大裕王朝谁登宝座了?” “梦里头,我死时,六皇子当上了太子,皇上还在,后面谁登宝座我不知道,我们盛家几次风险都得姬长生照拂,化险为夷,崇仁侯府宁晋墨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战场上结识的女将军,求了皇上的恩典,要娶她为平妻,侯府生怕我捣乱,把我关押在内宅,对于外面朝堂的事情不太了解……” 盛翰林越听越凝重。 …… 最后一番计谋。 盛夫人道,“如此这般说来,那姬长生还是得拉拢,到底是不是,等明年春闱便知了,就是洛儿,你又要耽误一年的青春,你本来为了等崇仁小侯爷就耽误了你嫁人的时间……” “女儿不怕耽误……”盛洛儿赶紧回答。 盛翰林安抚她道,“若是梦里的事情是真的,那姬长生与我们盛家是有缘分的,觅觅这孩子替你嫁去了侯府,你再嫁给他,也是美事一桩,你放心,爹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且在屋里等爹的好消息。” “好!” 盛洛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重生以来,一直活在不甘,活在悔恨,活在重来一世一定要意气风发,找回她自己正确人生的雄心大志当中,可是单凭自己力量,却事与愿违。 等盛翰林他们走了之后,她狠狠地将那些法器全部摔了去。 她赶紧让人去请了郎中,出门去看春香与春分两个丫环。 重生之后,她发现她的父母爹娘都不如这两个忠心的丫环,父母爹娘都要靠利益才能连接,而只有这两个丫环才无条件对她好。 *** 今天放了族学,宁耀阳就带宁骥去了侯府读书台。 姬夫子见了宁骥,随便考校了一下他的水准,没有多说,就让他旁听了。 书房内增加了一张课桌,给宁骥坐下。 第八十一章 希望,姬夫子能原谅她的冒犯 如往常一样,给宁耀阳上课。 偶尔也会看下宁骥的功课,指点两句。 下课后,天已经黑了。 宁骥怀着满满的激动之心,跟宁耀阳又出了读书台。 姬夫子把他们两人送出了读书台。 出了门,宁耀阳问,“咋样?姬夫子厉害不?” 宁骥激动道,“厉……害,夫子,一讲,我以前不懂的都懂了,夫子讲课,通俗易懂,举一反三,夫子还不嫌弃我笨……” 因为太激动了,一下子走路撞上了墙角。 墙角上,有碎瓦片掉落下来。 “完,完了,把你们侯爷的墙撞坏了……” 两人抬头,墙角上面有一块屋瓦破碎了。 宁耀阳哈哈大笑。 “宁骥,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吗?这么厉害,一撞就撞坏了我们家的屋瓦。” 宁骥涨红了脸,“要,要赔银子吗?” “不用赔了,咱们兄弟还提什么银子?回去吧,天都要黑了,小爷也饿了。” 母亲与妹妹肯定在等他吃饭了。 “好!”两人相视一笑,分别了。 两小只分别之后,在灰灰暮色当中,一双眼睛在盛府的另一处,目睹了这一切。 刚才有两个黑影人,潜伏在瓦屋之上。 像是杀手。 杀手的目标当然不是两小只,他们的目标在读书台,一直在这里潜伏着,观望那边。 两小只经过时,暮色当中,有轻微的哨声响起,像是在传达着什么命令。 两个黑影人就撤退了。 撤退时,不小心踏碎了屋瓦。 正巧落在两个孩子的面前。 而两个孩子还以为是他们自己撞碎的。 那两个黑影人来去无踪,他们的目标应该是读书台里的人,又不知道为什么原因,接到指令撤走了。 读书台里,住得盛家请来的姬夫子。 姬夫子一介寒门学子,布衣平民,是惹了什么恩怨,让他竟然被杀手盯上了?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情的事情吗? 看样子,他得找个人好好问问了。 宁耀阳回到回靖堂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十分有气势的人站在门口。 正双手抱胸,等着他。 他心里一蹬咯。 坏了! 他忘了每天练武术的时辰了。 袁夫子这是气坏了吧! 宁耀阳硬着头皮上前去解释,“夫子,我今天忘了……” “那就每天早上五更起床,练功。” 宁耀阳啊了一声,“夫子,那会子是不是太早了些……” 袁夫子留给他一个冷笑,已经神出鬼没,不见人影了。 *** 周记小龙虾的生意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农庄又派人过来送虾。 这次,又送五六百来斤。 并且明显大虾更多了。 可把小果子给乐坏了。 小果子汇报周记虾店昨天的营业情况。 “夫人,昨天的虾都卖光了,好多人都预定了今天的,周夫人把昨天卖的银钱想连夜让我拿回来,带给您,我说不用,先记账,到半个月的时候,一起结,周夫人说,昨天不仅小龙虾卖得好,连带着她们家的各种糕点也卖得比平时好多了!周夫人十分感谢夫人您呢?” 盛觅觅笑道,“本来就是互相双赢的事情,谢倒不必谢。对了,和周夫人说,煮点绿豆汤,放在井水里冰镇一下,搭配麻辣小龙虾卖,更适合,更吃香……” 等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她还打算开个夜市烧烤摊。 现在先卖小龙虾,打开名声,吸引流量,到时候人多了,光卖小龙虾肯定不行的,别人家也会模仿,麻辣小龙虾到时候肯定会大街小巷都有,就是味道不一样而已,别人要是卖得便宜一些,肯定会分走一些生意。 但也不怕,卖烧烤! 前世,盛觅觅工作压力大,最放松的时候就是下班之后,去烧烤摊吃一顿,那种幸福感,只有去过的人才会懂。 她要是不是侯门主母的身份,她穿越成小丫环什么的,她完全可以自己去干。 现在只有假小果子之手了,她提供配方与想法,让小果子和周夫人也去做,赚了钱,她拿小头,让她们拿大头。 发家致富这条路,她是坚定地想走到底的。 “好的,我去店里就与周夫人说。” 小果子干劲十足地带着龙虾出去了。 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她还带上了两个机灵点的粗使小丫环,给她打下手,说是与周家合作,一些跑腿的事情,她不能天天使唤周家人。 这些,盛觅觅都没有管她,她是大丫环有培养自己人的权利。 小果子刚出了门。 盛觅觅就听到有人来报,“夫人,盛翰林老爷来探访您了。” “请进。” 不用猜,肯定是因为嫡姐的事情来的。 从昨天晚上,盛觅觅就细问了从读书台回来的宁曜阳,问姬夫子的精神状态如何? 她是真不敢踏入读书台一步了。 怕姬夫子社死了。 她那天鬼迷心窍说了些狼虎之词,后面她自己想起来也害臊。 呸呸呸! 她就是那种有色小说上学来的招数,可没有亲身实践过。 希望,姬夫子能原谅她的冒犯。 又想知道姬夫子的状况,也不知道嫡姐给他下了多少药,他药性不解,对他身体产生了什么影响,以后影响他考上状元的话,那她真的是愧对人家了。 人家来你府里头住,结果,你家治安不好,把人家性骚扰了,亏了身体,影响了前途…… 科举是三年一考,明年考不上的话,又要等三年。 机遇一变,可能就是事事变了。 蝴蝶效应。 …… 总之,担心得不得了。 只能逮着宁曜阳问。 宁曜阳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他大咧咧说姬夫子好得很,还有宁骥也去姬夫子那里学习了,姬夫子也看了他的功课的,宁骥激动得要死,走路不长眼,撞坏了她们侯府里的墙角等等…… 罗罗嗦嗦的说了一大堆。 听了宁曜阳的话,她心里才放松了一些。 她以为昨天盛家会来人,没想到昨天没来,倒是今天来了。 并且她以为来人,也应该是盛夫人来。 没想到,是盛翰林亲自来。 这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知道他哪来的脸,来登门的! 第八十二章 哪个读书人受得了这个诱惑! 盛翰林一向要面子,出了这种事情,他在家里把嫡姐打死的机率更大一些。 他来到底做什么? 盛觅觅摩拳擦掌,在姬夫子那里受得憋屈,她要还给盛家人。 “爹,您来得正好,我正关心嫡姐的癔症好点没有?她让我们府里的夫子受到了惊吓,要辞了我们崇仁侯府的夫子一职,他与宁曜阳有师生缘,好不容易把宁曜阳教得蒙学入门了,要走,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吗?老侯爷与老侯爷夫人回来肯定说我管家不力,我只能赔偿了不少的银子给他压惊,算是劝住了他没有辞工,这一切都是嫡姐惹出来,要赔也归嫡姐赔,我正打算回娘家去找爹说清楚,一共花了五百两的压惊费,当然,还包括封口费……” 谁知道盛翰林心平气和道,“这个封口费倒也不必给,当然,你真给了,爹把这五百两转给你,你在其中也费心了。” 盛觅觅一愣。 这是什么套路? 盛翰林亲自登门,不应该是让她封口,怕影响嫡姐名声的吗? 难不成? 被嫡姐说服了? 再一想,很有这个可能。 嫡姐为了嫁给姬长生,连主动投怀送抱的事情都干出来了,还有什么她干不出来的? “父亲?您的意思?” 盛翰林嘴角一扬,慈爱道,“二丫头,你护你嫡姐的一片心,我与你母亲都感谢你,大丫头这次着实是过分了一些,幸好有你识大体,知道我们是一家人,维护了她的面子,不过,爹想了两天,这姬夫子住在你们侯府,他始终是个外男,你们侯府,又没有当家男丁在,要是被人传出去,你收个男夫子在侯府住着,怕是影响你的名声的,影响侯府名声……” 盛觅觅? 这怎么一下子,矛头就指向她了? 这么大敌意的吗? “夫子住读书台,靠近后门口,与我们内院远着呢,晚上门一落锁,就丝毫不相通,算不得是住在府里,没事的。” 盛翰林反问,“那大丫头晚上是怎么过去的?” 这可把盛觅觅给问住了。 嫡姐不要脸呗,仗着前世的记忆,对侯府的熟悉程度,知道哪里有近路,可以遮人耳目,加上有春饼这个贼内应,灌醉了后门守门的婆子…… 才让她行了事,得了手。 她已经让那天晚上涉事人员,门子,全部都罚了,换上了负责的新人。 想必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爹,是春饼内应,嫡姐她……” 盛翰林叹口气道,“你嫡姐这癔症,大夫来看了,说治不大好,我与你母亲在府里想了两日,不如就让她嫁给这姬姓夫子算了,爹已经去打听过了,姬长生没有成亲,你嫡姐的清白也毁在他手里了,不如让他入赘我们盛家,我们盛家也不嫌弃他一介白丁,你与姬夫子相熟,你不如去和他问问他的意思……” 盛觅觅明白了,盛翰林是真的被嫡姐说明了。 盛翰林登门是来说亲的。 嫡姐肯定把重生的事情说明白了,她也好想知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与 “……姬夫子好像不太愿意。”他要是愿意,他不会中了毒,还要把盛洛儿关在门外面。 事后,也丝毫不提盛洛儿。 视为洪水猛兽一般。 “二丫头,你别替他回答,他是男人,也只是受雇于你,他的心思,你或许猜不到,你带爹去,亲自与他谈谈,事情能不能成,爹都不怪你。” 盛翰林把握十足。 盛觅觅也无话可说了。 “那爹先等等,我派人去读书台问问姬夫子,愿意不愿意见您。” 愿意见,就放他去,让他知道什么叫不到黄河不死心。 不愿意见,对不起,盛翰林的面子,在侯府面前也不好使。 盛觅觅反正就是拿侯府两个字出来说事,扯大旗。 盛翰林同意了。 然后,侯门小厮赶紧去读书台传话去了。 盛翰林胸有成竹,坐着喝茶谈天,问盛觅觅,府里的老侯爷与老夫人什么时候回来等一些闲聊。 没过一会儿,小厮跑回来回话。 说姬夫子愿意见盛翰林。 盛翰林露出十拿九稳的神色,站了起来。 盛觅觅无法,就只能带他去了读书台。 到了读书台之后,姬夫子好像还不愿意见她盛觅觅。 眼神躲闪,不好意思的感觉。 盛觅觅就没有跟进去,就在门外面偷听。 反正打这么大的窗户缝,它也不隔音。 她把下人们都支使出去,正大光明地蹲窗户外面偷听。 她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盛翰林是个会说话的人,先是说欣赏夫子的才华,又夸他一表人才,又问他愿意不愿意去翰林院当个打杂的编修可以供他日常吃穿,比在富贵人家当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夫子强,还有去翰林院当打杂编修,还可以免费让他借阅翰林院里的部分藏书…… 听得盛觅觅都在外面暗着急,盛江南真的是狗啊! 哪个读书人受得了这个诱惑! 没想到姬夫子……沉默了许多,拒绝了。 然后,盛翰林就开始拿女子名节说事儿,让他负责,娶也可以,入赘也可以,不用他准备彩礼,先把亲事定下来,等以后,什么时候办喜事都行。 这回,姬夫子拒绝得更快了。 盛觅觅依稀听到什么家里早已经定了亲事,承蒙盛大小姐错爱等等。 这么敷衍,一听就是借口。 要是他真定了亲,早就拿出来说事了,现在被活生生地逼出了一门亲事。 这话盛觅觅听着都假,盛翰林这个老狐狸岂能不明白? 盛觅觅只觉得想笑,把老实人都逼得开始撒谎起来了。 又听了一会儿,她没听了。 退到院子外面去等着了。 她怕忍不住笑出声,让里面的人听到了。 没过多久,盛翰林就黑着脸出来了。 嘴里叨念着,“不知所谓,狗子坐轿,不识抬举。” 盛觅觅想想两世最悲伤的事情,努力让她自己不笑出声来。 盛翰林有气,撒在盛觅觅的身上,“你也是的,你们侯府连个当家男人都没有,你请个年轻男夫子回来作甚?还不赶紧辞了避嫌,要是被人传出去,多难听!你以后如何面对崇仁小侯爷?” 盛觅觅笑道,“爹你多虑了,世家都会请私教夫子,而夫子大多数都是男子,很是稀松平常,如果照爹这么说,我们侯府没有当家男人在府里头,那家丁个个都是男的,难不成把家丁也都解雇掉吗?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盛翰林一甩袖子走了。 第八十三章 小爷拿甲上的考卷甩你们一脸…… 盛觅觅也没有留。 正当她要回去的时候,姬夫子从读书台内出来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显然,他也听到了盛翰林的话。 “夫人,在下给夫人道歉了!” 盛觅觅一愣,这无缘无故的…… 姬夫子道,“一直以来,是在下给夫人惹麻烦了,在下还怪罪夫人放不相干的人进府来骚扰我,今天盛翰林都登门了,在下才知道是我错了!我不管是住在崇仁侯府还是任何地方,他们想要算计都会使各种手段的,与夫人不相干,也不是夫人授意的,因为在下,还连累了,夫人父女不和……” 盛觅觅忙摆手,“嗨,我说什么呢,没事没事……”她们本来父女就不和。 一切都是装样子。 姬夫子又道,“在下也不知道为什么盛家会这样对在下一个寒门学子,如此穷追不舍,今天在下拒绝了盛翰林,也不知道盛家人还会出什么招数,连累侯府就不好了,在下想着,不如搬出府里去住。” 盛觅觅一听,急了,“那不成,我们宁曜阳好不容易爱读书了……” “我不是不教宁曜阳了,我就是侯府附近租一处近点的小宅子,宁曜阳下学之后,我也可以上门来教你一二个时辰。” 盛觅觅道,“那有什么用?徒增麻烦,首先宅子能不能找得到适合的,其次,你每天进府里来教宁曜阳一二个时辰,别人想说坏话,恶意猜测的,一样会说,顶不了什么用处,还会给夫子增加麻烦,再说了,夫子住读书台这里,本就与内宅远,夜间好几处后院门都落了锁,本就不相干。只是他们故意想恶心夫子,破坏夫子与我们侯府之间的关系罢了,不用理会就成。” 姬夫子不吭声了。 他身形瘦削,身姿挺拔,一向都是坦荡自在的神色,今天破天荒的,有些犹豫不决了。 仿佛在内心交战。 “我已经用家里有定亲之事拒绝了盛大人,事实上家里并没有定亲,我自小是个孤儿,无父母长辈帮在下定亲……”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向盛觅觅解释。 盛觅觅抿唇一笑,“那倒无妨,你家里那么远,别人想上门去打听也难,就算真有人去打听,你虽无父母长辈,可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吃了百家这么多,定然有门户有女儿的,你想报恩,娶人家的女儿也是可以的,这事情也是圆得过去……” 姬夫子又不吭声了。 他好像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被盛觅觅理解错了。 盛觅觅又说,“至于夫子所说,为什么盛洛儿一直想嫁给你,我猜可能是看上了夫子的才华了吧,要是夫子明年科举中了状元,她就是风光的状元娘子了……” 姬长生诧异,“这也太荒谬了,在下从来不敢想状元之位,我们大裕国人才济济。” 盛觅觅微笑,“我也是猜的,除了这个之外,我也实在想不通,我嫡姐为何脸面都不要了,非要算计着夫子你,今天我爹竟然也来了,我爹这个人势利得很,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实话实说……” 姬夫子脸色不好看。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得罪了盛家人,要是单独一个人住外面去,说不定更不好过。 在侯府里,至少还有家丁守护。 他总感觉这两天眼皮跳得厉害,他一个寒门书生,被权贵盯上,就是任人鱼肉的存在。 他要改变命运! 状元之位,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现在,他不妨去想一想。 *** 盛翰林气哼哼地回家没多久,盛府里就有几个乔装的下人,贼眉鼠眼出去了。 往闹市而去。 *** 两小只上族学去了。 宁皎月还把两只鸟都带着一起去了。 喂了几天肉泥,两只小鸟长得飞快,不仅睁开了眼睛,还长出了一层绒毛,不再是光秃秃的丑鸟。 屈老夫子在上课,宁皎月书桌的小鸟饿了,发出叽叽的声音。 老夫子耳朵背,也依稀听到了一些异常。 “怎么有鸟叫声?” 宁曜阳忙道,“老夫子,是窗子外面的黄毛叫的,黄毛可能饿了……” 屈老夫子哦了一声,当真以为是他养得黄鹦鹉叫的,继续上课。 摇头晃脑地讲解课文。 族学里众小子们都一阵好笑。 等到下了课,均跑到宁皎月的身边。 “皎月妹妹,你书桌里有鸟叫,快给我们瞅瞅……” 此时,宁皎月也要喂鸟,就把小鸟笼子拿了出来。 众小伙伴一见,哗然。 “哇,真的是小鸟哇。” “这小鸟才刚长了毛,好丑啊!” “娘耶,这小鸟在瞪我,眼珠子好凶残……” 宁曜阳将众人推开,“去去去,别惹我们家的小鸟,小心它们长大了,找你们报仇,追着你们的屁股蛋子咬,嘿嘿。” 众人不信,“宁曜阳,你别唬我们,老夫子养得黄毛那么嚣张,也只会骂人,哪有鸟追着人咬的?” 屈老夫子养得黄鹦鹉会说话。 都是屈老夫子亲自教的。 平时,孩子们读书,这黄毛鸟也会跟着一起读。 十分逗趣。 孩子们没事去惹它,它就会骂人,小王八羔子,放学别走这样的话…… 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继续围着两只小鸟说话。 “就是,它们俩叫什么名字?阳哥?” 宁皎月专心喂鸟,听到这里,她看向宁曜阳。 “哥,我们还没有给小鸟取名字呢?” 宁曜阳挠头,“对,咱还没有给它们取名字呢?它们这么凶,要不一个叫凶凶,一个叫猛猛吧?” 众人哄堂大笑,“宁曜阳,你是个会起名的。一听就是个文盲!” “呸呸呸,你们敢嘲笑小爷文盲,小爷拿甲上的考卷甩你们一脸……” 教室里,一片哄笑声。 这回终于将屈老夫子惊动了,他围了过来,看到了宁皎月面前的鸟笼子。 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肉糜,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哪有鸟吃肉食的? 第八十四章 你们乖乖的,别凶人 也不是没有,吃肉的鸟大多不能养得活。 可是,这两只吃得欢快,一点障碍也没有。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宁曜阳,猛禽不能养!养大了,它们也会噬主,伤人,将它们放了。” 屈老夫子的话刚完,就见两只小鸟不吃肉了,突然间就扑向笼子,朝屈老夫子方向凶残地扑过来,虽然是幼鸟,但是爪子已经很锋利了。 表情也凶恶,吓得四周的小孩子们不由自主地尖叫一声,四散逃开了。 而屈老夫子也差点摔倒了。 还是宁骥及时把他扶住了。 这么凶的鸟,大家都是第一次见。 宁皎月赶紧安抚小鸟,“你们乖乖的,别凶人,老夫子是好人,别凶他……” 那两只小鸟漆黑明亮的眼珠子一转,仿佛听懂了一般。 又若无其事一般,回头继续吃肉去了。 屈老夫子这回真正地震惊了,“好凶的猛禽!居然还通灵?宁曜阳,你哪里捉来的?” 宁曜阳嘿嘿,“是山里偷回来的鸟蛋,我妹妹把它们孵出来的。我说叫凶凶,叫猛猛,你们还笑我是个文盲,你们就说,是不是名副其实?它们俩刚出生就知道凶我,就不凶我的妹妹……” 屈老夫子是越看越爱了。 他这辈子的业余爱好就是养鸟,养过各种鸟,第一回见到这么凶的猛禽。 把宁曜阳与宁皎月两兄弟特意叫到外面,让她们俩把小鸟送给他来养,她们俩说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甚至还想给宁曜阳考试放水。 宁曜阳鼻孔朝天,“老夫子,可惜了,这要是放在从前,我就答应了,现在嘛,根本不需要!我宁曜阳就是甲上的代名词!” 屈老夫子气急败坏。 “考试,再考试!宁曜阳与宁皎月两人考不到甲上与甲,小鸟没收!” “艹,这老匹夫太不要脸了……” 就在这时候,宁皎月笼子里的两只小鸟不知道怎么挣脱了鸟笼子。 竟然嘎嘎飞了出来。 就见两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鸟,径直飞到了院子外面的大树上。 大树上挂着一只鸟笼子。 里面关着的正是屈老夫子的那只黄色鹦鹉。 宁曜阳他们都叫它黄毛。 两只小鸟飞到了黄毛的笼子外面,对着笼子一顿撞。 “叽!!救命!叽!救命!” 笼子里的黄毛发出一声惨叫,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去了。 “哈哈哈哈!这两只无毛的小鸟真的猛啊!宁皎月不让它们打屈老夫子,它们就去打屈老夫子的鸟去了?“ “竟然把屈老夫子的黄毛吓得叫救命了,哈哈哈,笑死爷了!” “黄毛平时对我们凶得很,骂我们蠢材,骂我们笨蛋,让我们放学后别走,没想到,它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凶凶,猛猛!吓死黄毛拉倒……” 族学里的臭小子们兴奋了。 都围出来看热闹。 屈老夫子心疼得不行,赶紧去护鸟。 “哎唷,作孽哦!” *** 市井,街头。 一个半遮着脸的中年人拿着糖果子,在收买着一群小孩子们。 “拿了我的糖,你们就去街头巷尾唱这一首歌,崇仁侯府主母不要脸,养个夫子当奸夫……听到了吗?” 小孩子们还来不及反应,一群黑衣绣金边的暗卫司探子们从天而降。 “娘的老匹夫,爷们看你才不要脸,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无中生有,影响大裕国的安定团结,抓走!” “小朋友们,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这就是个坏蛋老匹夫,如果谁跟他传了谣一样会被抓起来,他的糖可以吃,谣言不能乱传,知道吗?” 一群小朋友原本见到暗卫司的探子,都要准备吓哭的。 听到说糖可以吃这句话,又觉得暗卫司探子也没有那么可怕。 到底是哭,还是不哭呢? 就僵持了。 等暗卫司探子把那坏蛋老匹夫抓走之后,他们才如同从梦中醒过来一般,一哄而散,回去各找各妈了。 市井,大茶楼。 一个说书的先生刚拿到了新话本子,贵族侯府内宅的艳闻录,这种话本子一向是街头巷尾最容易火的话本子,他刚讲上了两句,还没有讲到紧要处,几个暗卫司的探子,就从天而降。 将他带去后台喝茶了。 把他身上刚拿到的一张十两的银票给搜了出来。 “啧啧啧,十两银子,你就要去坐三年以上的大牢,你咋这么想不开呢?” “老爷饶命!官老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饶不饶你,我们说了不算,只有督使大人说了算,先去我们暗卫司逛一圈吧,保证你这个只知道瞎逼逼的狗说书掉层皮……” …… 暗卫司。 恶鬼面具的男人,听秦坚的汇报。 秦竖汇报完,总结。 “头儿,这盛府的人把这种阴暗的手段使得这么炉火纯青,看样子以前没少干这种事情,盛府是真不简单呐!调查了几次,都没有查出端倪来,他们这一出手,又让我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为了诋毁一个内宅妇人,竟然也使出了这么肮脏的手段来……” 恶鬼面具男人神色淡淡,“他们说是谁指使的?” “是盛夫人,说是盛家大小姐看上了崇仁侯府里姬夫子,用了手段,那姬夫子也不从,盛翰林为了女儿,亲自去侯府与姬夫子说亲,姬夫子也拒绝了,盛夫人恼羞成怒,猜想侯府夫与定然与姬夫子之间有一腿,所以,想要败坏两人的名声。” 恶鬼面具男人沉默。 秦坚又道,“头儿,这就是盛家人恼羞成怒,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盛家大小姐说是犯了癔症,不嫁给崇仁侯府的小侯爷,没想到,是因为爱上了寒门书生,还是一厢情愿。” “有没有仔细打探,盛家大小姐与姬长生是因何生情?”恶鬼面具男人轻声道。 秦坚回答很快,“查过,属下就是没有查明白,这盛家大小姐何时与姬长生有交集,先是拒婚,拒完婚之后,第二天就去客栈里找姬长生,无缘无故地要资助他,被姬长生拒绝了,在之前,两人没有任何的交集,着实奇怪了一些,不过,这情情爱爱的事情,有时候发生的也没有由头,说不上来。” 恶鬼面具男人手指敲桌子,“盛家大小姐这行为反常了,没有一点原因与迹象?咱们暗卫司是吃干饭的?” 就在这时候,唐持进来了。 第八十五章 小红烧,小石头 “督使,查出来了。说盛家大小姐最近行为古怪反常,是因为做一个奇怪的梦,说梦见那姬长生明年会中状元……” 唐持将家丁,还有建国寺高僧哪里打听来的讯信,全部讲述了出来。 全部都对上了号。 恶鬼面具男人一声冷笑,“有意思。这样说来,她是因为姬长生明年要中状元,才会缠着他不放的,才会悔婚的了,神神叨叨,不自量力。” “是,头儿说得对!她真要能未卜先知,她早就被国师堂供奉了吧!她自己魅力不够,打动不了寒门书生,她怪罪人家侯门主母与夫子之间有一腿,坏人家的名声,着实太过份了一些。” 突然,恶鬼面具男人道,“你们现在去盛府放一把火!” “啊?”秦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放火?替崇仁侯府当家主母报仇吗?”。 恶鬼面具男人眼神如电,射在秦坚的身上。 “时机到了而已。” 秦坚连忙称是,他想到哪里去了。 他们家头儿,可不是这样公报私仇的人。 上次关长公主也是。 绝对不是为了崇仁侯府当家主母报仇! *** 盛觅觅没清闲一会儿,就收到族学那边派人传信,请家长! 说宁曜阳兄妹两人在族学里闹事。 带鸟行凶。 盛觅觅嘴角一抽,这几天的小鸟,就凶了吗? 赶到族学的时候,就听到满屋的孩子们在叫嚣着,“凶凶,加油!” “猛猛,加油!!” 就见两只毛都没有长齐的绒毛小鸟,十分凶残地盘旋在半空当中,一会儿就俯冲下来,吓屈老夫子养的黄毛一跳。 尖叫救命。 屈老夫子怎么赶,都赶不走它们。 宁曜阳在旁边与众人一样,拍腿哈哈大笑。 宁皎月也宠溺的眼神看着两只小凶鸟。 盛觅觅一声咳嗽,对着天空中一声怒吼,“你们给我下来!无法无天了吧!是不是想变成红烧小鸟?” 那两只小鸟还不想听盛觅觅的。 盛觅觅弯腰在地上,捡起了几块小石头,拿在手里掂量玩。 “下不下来?” 这下,两只小鸟感应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感。 看盛觅觅不像是开玩笑的,真生气了,立刻老实了。 畏畏缩缩地飞了下来。 躲到宁皎月的身边去了。 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宁皎月能护得住它们俩。 盛觅觅把两只肇事者给吼下来,赶紧向屈老夫子道歉。 “不好意思啊!老夫子,又给您添麻烦了?” 屈老夫子的鹦鹉比他先一步说话,“谢谢,救命恩人,叽!叽!救命恩人!” 盛觅觅惊喜道,“唷,你竟然会说话啊!不愧是屈老夫子养的鸟,屈老夫子厉害啊!不仅会教书育人,还会养鸟说话……” 拍马屁又不要钱。 她现在不是侯门当家主母,她现在就是两个熊孩子的母亲。 夫子的受气包。 为了孩子,说话都毫无节操,见缝插针地拍夫子马屁。 谁能体她这个当老母亲的心唷! 太难了。 屈老夫子气得跳脚的,到了这里也缓过来了。 “赶紧得把这两只猛禽带回去……算了,不没收了。” 要不起。 哎。 也不敢过多地批评孩子养鸟丧志,毕竟他这个老夫子带头先养鸟的。 “是是是,我现在就带回去,保证让她们两人上学再也不带入族学了。”盛觅觅与屈老夫子说话态度良好。 转头看向宁曜阳兄妹的时候,就变了脸。 “给老夫子道歉!” 宁曜阳分辩,“母亲,不是我们让它们去欺负黄毛,是它们自己去……” 还是宁皎月上道,二话不说,就给老夫子道歉。 宁曜阳反应过来,也只能道歉了事。 族学的孩子们看盛觅觅的眼神,个个都佩服。 这个女人强啊! 又能调教好宁曜阳,又能让凶小鸟听话。 太厉害了。 盛觅觅一手揪着宁曜阳的耳朵,一边牵着宁皎月,回府去了。 路上。 两只小鸟也耸头搭脑的,缩在笼子里,当成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宁曜阳为了活跃气氛,“母亲,这两只小鸟还没有取名字……” 盛觅觅嗯了一声,“一只叫红烧,一只叫石头吧!” 宁皎月眨巴她的大眼睛,“为什么呀?母亲?这不太好听吧!” 盛觅觅,“因为啥?因为它们要是不听话,要不红烧吃了,要不拿石头砸死呗,好听不好听是其次,管用就行。” 这两只小鸟是猛禽,刚出壳就能听懂人话,智商也不低。 一味地宠溺教养,将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俗话说,娇儿不孝,娇狗子爬上灶。 就是不能惯着。 果然,两只小鸟在笼子里,歪着眼睛,偷看盛觅觅,心虚得厉害。 宁曜阳十分上道,“母亲这名字取得好,小红烧,小石头,好听,好听!” 拍马屁,有明显效果,盛觅觅把揪她耳机的手放开了。 “小红烧?” “小石头?” 宁曜阳每叫一下,笼子里的两只小鸟身体就不由得抖一下。 宁曜阳继续拍马屁,“还是母亲会取名,看,叫它们就有反应了!看样子,它们是很喜欢这两个名字,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宁皎月沉默良久。 “行吧。” 随着宁皎月的话音落下,两只小鸟齐齐地闭上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瘫在了笼子里。 看得盛觅觅都有些失笑。 这两只当真是有点子智商在身上的。 正说着,突然,有下人心急火燎的来报。 “夫人,夫人,不好了!” 盛觅觅眼皮没来得由一跳。 “怎么了?” 那个下人道,“盛府失火了!就在刚才!火势还挺大,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盛觅觅心头狂跳,她的弟弟还在盛府里。 “宁曜阳,皎月宝贝,你们俩乖乖地留在府里,我去盛府一趟。” “母亲,我们也要去帮忙。”宁曜阳拉着盛觅觅的袖子。 盛觅觅定然是不答应的。 “不行,太危险了,你在家里陪妹妹。” 宁曜阳只能答应了。 盛觅觅很快清点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带回盛府去救火。 个个都拎着救火的家伙什。 正要出门,遇上了袁夫子。 第八十六章 怄了一肚子的气 袁夫子对侯府的人来说,神出鬼没,有时候天还没有亮,就出现在侯府里了。 有时候大白天也凭空出现。 “夫人,这是带人要往哪里去?在下能否帮上忙?” 说话清冷,毫无感情。 盛觅觅一看他高大的身形,有力的骨节,别人拎一桶水,他肯定会拎几桶水。 救火的一把好手,多功能型人才,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 “走,跟我去盛府救火,事后有打赏。” 袁夫子二话不说,跟上了队伍。 盛府与侯府不太远,就是几条街区之外,很快就到了。 远远地就看见盛府火光漫天。 好多邻居们都出来张望着,偏盛府的大门还关着,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稀有叫救火的声音。 盛觅觅直奔后门而去。 后门口也没有人,“把门打开!” 几个家丁上前去狂揣了一番,揣不开。 袁夫子让人让开,他上前去,一脚上去。 “嗵!”一声。 后门四分五裂了。 进了盛府之后,盛觅觅松了一口气。 盛安知住的破旧小院,没有着火。 她想象当中,盛安知被人杀人灭口的场景没有出现。 而好像是盛夫人住得正院里着了火,火势还挺猛,好多人都在那边去救火了。 “你们都去那边救火……” 侯府下人们应了是,急忙过去支援了。 只剩下盛觅觅一个人,她要趁这个机会去看看盛安知。 她回头一看,袁夫子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怎么不去?袁夫子?你不是来帮忙救火的吗?” 袁夫子冷静道,“我是来给夫人帮忙的,夫人看起来有比救火更重要的事情。” 盛觅觅越看袁夫子越顺眼,这人怎么这么敏锐聪明呢。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 “好!我还真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耳朵边上一阵嘀咕。 袁夫子身形高大,为了凑合盛觅觅的身高,特意弯了腰。 女人的悠悠馨香渗入他的鼻尖。 他下意识地凝了凝心神,将那股莫名的躁动,强行压制下去。 “可以吗?”盛觅觅吐气如兰。 “可以。保证完成任务。”袁夫子强忍着心头悸动,沉声回答。 “好,先多谢你了。事后我必有重谢。” 两人商量完毕,盛觅觅进了小院,果然里面没有人。 盛府的下人都去救火了。 “安知,安知。” 她轻声唤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来,少年还穿着上回盛觅觅给他换洗的那身衣裳,瘦没有瘦,就是眼里越来越没有光泽。 少年见到盛觅觅,神情放松。 但他感应到盛觅觅身后的袁夫子之后,立刻眼神狂乱,如同小兽一般,呜呜起来,呈攻击的状态。 “安知,你别怕,他是姐姐的人,你愿意跟姐姐走吗?今天机会难得,姐姐想带你离开盛府……” 盛安知懵懵懂懂,被盛觅觅安抚,情绪能好点,但是一接触袁夫子,又开始狂乱。 袁夫子道,“他应该是凭气味认人,好多智商低下的小动物都是凭气味识人。来不及让他熟悉气味了。” 说着,上前一下子就把盛安知给打晕了过去。 盛觅觅气结,“你!” 太粗鲁了! 虽然是用手刀砍在晕眩穴位上,但这样做,也对人太不友好了。 袁夫子漠然道,“夫人,趁现在无人好带他出去,一会儿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好吧,你小心些。” “嗯。” 袁夫子将少年扛在肩膀上,轻轻松松。 盛觅觅也有别的话说了,这样虽然粗鲁,但是简单。 “把他带到我们侯府去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能让人看见了。”她叮嘱道。 谁知道袁夫子却道,“带去侯府,人多眼杂,不适合,要是被人看见了,到时候盛府的人去要人,夫人还得还人。夫人有更安全的地方藏人吗?” 盛觅觅想了想,也是。 “那我在农下有一处农庄,离京城有些远,几十里地之外,一个叫桃花村的地界里,要不,麻烦你走一趟,把安知放到农庄里去?” 袁夫子立刻答应了,“行。” 扛着人,就跳过围墙,不见了。 盛觅觅…… 她还准备给他找个向导来着,他就走了? 他知道在哪里吗? 后面一想,算了。 袁夫子来侯府应聘的时候,说过,好像他的家也是京郊附近,应该是对京郊附近所有的地图都熟悉吧。 盛觅觅又悄然退出小院,追上救火的队伍去了。 等她去的时候,着火的那座院子已经差不多熄灭了。 盛夫人被烧得灰头土脸地救出来了。 丫环嬷嬷们都跟着死里逃生一回。 全盛府的人都集中在这里,不仅盛觅觅来救火,还有其他人陆续赶来,有左右邻居,京兆巡捕,甚至连暗卫司的人都赶过来了。 开始查起火的原因,令人万万没想到是,这火竟然是盛洛儿四大丫环之一放的。 原因是盛夫人与盛翰林打骂她们的小姐,关她们小姐的禁闭,她看着心疼小姐,所以在小姐的授意之下,给盛夫人住的院子放了一把火,目地是为了吓唬吓唬盛夫人。 盛夫人听闻了,几欲晕厥过去。 好多人好奇为什么盛夫人对嫡出的女儿态度这么恶劣,盛夫人捂死说没有的事情…… 然后,那个丫环又口暴直言,说大小姐看上了一个一表人才的寒门书生,盛夫人不同意才如此…… 盛夫人暴怒,掌了那丫环的嘴,让人把她拉出去仗毙,说她胡言乱语。 最后,被暗卫司的人以查纵火案为由,带走了。 盛夫人想打杀这个丫环,也做不了主了。 怄了一肚子的气。 盛洛儿还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她也不能站出来替自己申辩,在人群的后面,也差点气晕过去。 最后,还是盛翰林匆匆赶回来,感谢了所有救火的人。 把人遣散出去,善了后。 盛觅觅后面去与盛翰林与盛夫人见礼慰问,然后,两人明显没有心情应付她。 她就跟人群一起走了。 虽然她看到这场景,也爽得很。 还想多看一些热闹,但盛翰林把人都请走了,老待在这里幸灾乐祸容易被人发现她内心掩藏不住的快活。 加上,心里有底也惦记着盛安知的事情。 出了盛府,天色已经快黑了。 第八十七章 爹,女儿没有 盛府,所有人离开之后,盛翰林把盛洛儿揪出来打。 “都是你个死丫头惹出来的祸事,都是老夫平时太纵着你了,你今儿个竟然敢放火烧你爹娘住得院子,你个死丫头,你是无法无天了!跪下,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东西!” 盛洛儿哭诉,“爹,女儿没有!不是女儿指使她干的,春雨是疯了,她想陷害我……” 盛翰林是气急之下,打人没有留手。 原本盛洛儿被盛觅觅的打得巴掌印刚好,又被盛翰林给打肿了。 放在往常,盛夫人定然心疼得不得了。 会去阻拦,可是今天,她差点被烧死。 劫后余生,惊魂未定,又是女儿的大丫环干的,就算不是女儿指使的,也是女儿教奴无方。 再说了,是不是她指使,事情也是因她而起。 盛夫人无比失望,“洛儿,我们为了你的事情,你爹连老脸都拉下了,去侯府见了那个姬长生,好话歹话都说完了,他不同意,他就是不愿意娶你,我们能怎么办?他乡下说定了亲事,这一听就是借口,洛儿,天下富贵人家这么多,你嫁给别人也不一定捞不着一个诰命夫人,为何非要踏死在姬长生的身上……” “你可知你爹娘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都是为了承全你,可是事与愿违,承全不了,你也该生怀感恩,咱们再徐徐图之,你为何想要放火烧院子啊!这是大家闺秀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盛洛儿眼泪都哭干了,“爹啊,娘啊!真不是女儿干的!女儿再想嫁给姬长生也不可能放火烧爹娘,女儿不是那种人,是有人冤枉了女儿,收买了春雨啊……” 这么大的事情,外人都知晓了,盛家其它人也自然都知晓。 几房姨娘还有庶女们庶子们都在场。 起先是隐瞒着,这些人不知道。 现在暗卫司插手,公然审了这放火事件,就人人得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姨娘,悠悠道,“大小姐这回真是任性了,不拿我们盛府名声当回事儿了,这下全京城的人都知晓咱们盛家女儿,自甘下贱去勾引男子未遂,还放火想烧死爹娘,唉,盛家女儿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啊!还有好好生生正经的小姑娘呢,有这样的长姐在前面,如何说亲事啊!” 盛洛儿脸皮涨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从小长大,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现眼过。 前几天在姬夫子哪里丢过一回脸,好歹人还少一些,盛觅觅又替她掩盖下来。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怎么掩,就不行了。 过了今天,她就是全京城的闺秀圈里的一坨臭狗屎了。 别说想嫁给姬长生了,再嫁去别处,也没有正经人家要了。 她心里本就恨不得去死,现在爹娘打骂她,连平时在家里见了她要点头行礼的姨娘,都敢对她指指点点了。 一时气急。 盛洛儿就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好,你们都不信我,想逼死我!那我就去死好了!我去撞死以证清白,这火不是我放的!” 说着,一下子撞了上去。 吓了众人一跳,哪怕有婆子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了。 也只拉了一点衣角,盛洛儿的头已经撞破了,乌青淌着血渍。 盛夫人与盛翰林唬住了。 没想到女儿这么烈,说撞就撞。 他们心里也是知道的,女儿不可能真给他们放火,那丫头肯定被人收买了,嫁祸于她。 只是此事因她而起,牵怒于她。 现在见撞成了这样,又心疼起来。 终究是养了这么大的嫡女。 “来人,快给大小姐请大夫……” “你们谁也别嚼舌头根子了,我们盛府是被人害了,有人想搞我们盛府的事,咱们不能着了他们的道,谁在胡说八道,一律家法处置。” 盛翰林也冷静下来了,将家里的人都训斥一番,敲打一番。 让她们各自回院子里呆着了,这段时间,盛府怕是要不太平了。 盛洛儿被下人抬回她的住处去休养治伤了,看伤口,应该不致命,就是有可能会留疤。 下人们都下去了。 屋内只剩下盛翰林与盛夫人两人。 两人情绪都不好。 “老爷,是什么人敢把手伸到我们盛府里来?这春雨丫头在洛儿身边有好几年了,她到底是以前就是安插在盛府里的钉子,还是最近被收买的?会不会是觅觅这丫头干的?”盛夫人怀疑道。 盛翰林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应该不是,她哪里有这个本事?咱们也没有惹她,她也没有理由……” 盛夫人轻咳,“我让人出去散播了一些关于她的不好的话,结果,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猜想是不是觅觅这丫头发现了,所以对付咱们?” 盛翰林目光一厉,“你这个妇人!你怎么才说?没回来定然是被暗卫司的人抓了去,今天春雨又被暗卫司的人带走了,那肯定是暗卫司的人盯上咱们盛府了。” “啊!”盛夫人更不解了。“暗卫司为何要盯我们盛府啊!老爷!我们又没有得罪他们!” “我哪知道。暗卫司在上京出了名的霸道,他们想盯谁就盯谁,算了,咱们行事小心点,低调不能再出错处了,让洛儿歇了姬长生的心思,再等一年半截的,事情平息了,给她找个门户嫁了算了,姬长生这条路,咱们不走了。还有对觅觅这孩子以后好一些,能巴着就巴着……” “好的,老爷。” 不低调也不行了。 一家人的名声都臭了。 怕是几年之前,上京贵族圈里的社交应酬,再也没有人请她们盛府出席了。 就在这时候,老管家匆匆来报。 “老爷,四少爷不见了!” 盛翰林眼眸一厉,“怎么回事?” “是失火的时候走丢的,失火的时候,全府里的下人都来主院救火了,没人看管四少爷,那院子里的锁也不知道被谁弄坏了,四少爷估计就那时候走丢了……” 盛翰林目光沉沉,“还不赶紧去找,还有去崇仁侯府问问。” “对对,去崇仁侯府里问,盛觅觅带人来救火的,打听一下,她走的时候,有没有带盛安知回府……” “好的。” 回到了家里,两个孩子还在等她吃晚饭,她耐着性子陪两个孩子吃了晚饭。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盛府来人了。 盛府终于发现盛安知不见了。 “二小姐,四少爷不见了,老爷让我们过来问问二小姐可有见到四少爷的下落?” 来说话的是盛府里的老管家。 以前是别的姓氏,后来进了盛府,得老爷恩典,赐了盛姓。 叫盛昌源。 在盛府里颇有些体面,连主家晚辈都叫他昌源叔。 “啊!昌源叔,安知他怎么不见了?赶紧去报官啊!报了官没有?” “是不是盛府失火的时候,没人看顾他,他就趁乱跑了?屋前屋后,附近有没有去寻找过?他一个疯子,万一出去吓到了别人,别人又吓到了他怎么办?” “不行,我得去找找。” 盛觅觅一副大惊的模样,让盛昌源收回了怀疑。 “二小姐没见过就算了,我们继续去找……” 盛觅觅拔了十几个家丁出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天黑了不好出门,你们跟盛府的人,一起去帮忙找找我四弟,事成之后,我重重有赏。” 家丁们都应下了。 从盛府里救完火回来,他们都拿了夫人给赏银的,夫人做事利落,赏罚分明,大家都愿意听她的话。 当然,哪怕不给赏银,夫人一声令下,他们也不敢推辞。 家丁们跟盛昌源走了。 盛觅觅关起门来,和两个孩子,还有与八娘稳娘她们商量了一下。 她要连夜出城,去农庄一趟。 要是她明天不回来,请她们替他打下掩护。 宁曜阳与宁皎月虽然不舍得,便也答应了。 她们舍不得母亲,可是一想到盛安知这个傻子,也需要亲姐姐。 才大度地让盛觅觅去了。 两个大丫环也没有阻拦她,说事情都包在她们身上 每天她们都会代盛觅觅去盛府里过问了一下,盛安知找到没有的情况。 假装盛觅觅很是关心。 …… 然后,小果子她也没有带,小果子忙小龙虾的生意,她耽误不得。 盛觅觅一个人带上了药材。 找了一辆快马车,趁京城未宵禁,城门未关之前赶出了城。 运气不错,一路上没遇上什么阻拦,午时就到了农庄里。 袁夫子果然已经把人安全地送到了。 在这里等着盛觅觅。 “夫人,您这么晚了,一个人来的?您怎么不等天亮之后再来?”他有些意外。 盛觅觅回道,“心里记挂着,睡不着,就连夜赶过来了,安知醒了吗?” “醒了一次,可是它大喊大叫,我怕招来麻烦,又给他点了睡穴。” 盛觅觅不由自主地瞧了一眼袁夫子。 年轻人能做到像他这样冷血,毫无不近人情的,少有。 这位夫子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看越感觉有种熟悉感。 他不进暗卫司可惜了。 “辛苦你了,袁夫子,我现在来了,你可以回家去了。” 袁夫子神情冷淡,“不急。” 这时候,牛娃子的娘也出来迎接盛觅觅。 “夫人,您这夜半三更地赶过来,累了吧!快进屋吧,我给您烧热水泡热汤去……” “麻烦了。多烧些,我有用处。” 这大夜半的,牛家人住在前院侧屋里,原本都睡下了。 这是让盛觅觅夜半来访惊醒了。 “好嘞!夫人!” 就在这时候,牛娃子也回来了。 他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龙虾篓子,篓篓都装满了。 见到盛觅觅,很是高兴。 “夫人,您怎么来了!用不着您亲自来收龙虾,要是府上的人不得空,牛娃子我明天给你们送去也可以的……” 他以为盛觅觅是来收龙虾的。 盛觅觅将计就计,正愁找不到借口。 便应承了。 “一是收龙虾,二是有点私事,你们抓龙虾辛苦了。” 牛娃子憨憨一笑,“不辛苦,夫人给钱的,哪里辛苦?我们都高兴还来不及呢!村里人现在农忙完了,抓龙虾还能卖点钱,个个都感谢夫人,说您是活菩萨转世。” “好样的,牛娃子。” 牛家人还有牛婆婆拄着拐杖,带着两个小一点的孩子从侧屋里出来了。 她们倒不是为了迎接盛觅觅,而是接牛娃子每天这个时辰点带回来的龙虾,这都是她们一日当中最重要的收入之一。 个个看到龙虾都放光。 当然,看到盛觅觅来了,也都高兴得很。 “这位袁壮士说您明天过来,没想到今晚上就到了,我们把那位沉睡的小哥儿安排在后院厢房里,得袁壮士的吩咐,没与外人说一句,您就放心吧!” “好的,多谢您老了。” 姜还是老得辣,懂人情世故一些。 盛觅觅与她们打了招呼之后,就去了后院看盛安知。 此时的盛安知已经焕然一新。 “这是谁给安知梳洗了一下吗?”盛觅觅问。 就在这时候,牛娃子的娘亲端着热水过来。 她扭捏道,“是我,夫人。我看到小哥儿这般污脏,定然不舒服,就给他清洗了一番。” “多谢了。” 盛觅觅道歉,牛娃子娘又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妇人手脚勤快,也有眼力见。 她的农庄里就需要这样的人。 还有牛婆婆虽然身体不好,干不了活,但她懂人情世故,嘴严,会教孩子,这样的人她也需要。 袁夫子话少,他跟着盛觅觅身边,和门神一样,绝不多言,表情冷淡,牛家人也不敢与他多接触。 盛觅觅让他把盛安知的睡穴解了。 盛安知悠悠醒来,十分暴怒,看到盛觅觅了,又露出小狗般委屈的神情来。 “好了,乖,安知,你现在安全了,你现在不在盛府了,姐姐终于找到机会把你接出来了。” “以后,我不会让他们找到你的,姐姐给你把病治好了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盛安知呜咽。 但是,外人一靠近,他就开始吼叫。 盛觅觅让牛娃子娘与袁夫子都在门外面等。 “我现在就开始给他治病,麻烦牛氏你给我热些热水放在大澡盆里,我要给安知泡澡,袁夫子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可以下去休息,牛氏帮我打下手就好了。” 牛娃子娘领命去忙活了。 袁夫子没吭声,仍旧如崖松一样,立在门外面,这是保护看守她的意思。 第八十八章 那肯定是被杀人灭口了! 盛觅觅见状,“你要是睡不着,那帮我去煎药吧?药,你会煎吗?” “会。”袁夫子立马道。 盛觅觅把药材交给他,怎么煎法一一都告诉了他。 后院也有小厨房,里面器物柴火,一应俱全。 袁夫子是个武夫,没想到生火煎药这种事情,他做起来也轻驾就熟。 盛觅觅放下心来。 这武夫子估计是个全能型人才。 她又捡到宝了。 她儿子宁曜阳简直是洪福齐天,文武夫子都是难得一遇的奇才。 她放心地进屋给盛安知泡澡扎针,疏通血脉了。 因为上次治过,给盛安知用了好的药材,这次给他治,明显感觉比上次恢复得还要见效。 泡澡扎针完毕,刚好,袁夫子煎的药也好了。 拿过来给盛安知喝下。 又给他一套独有的头部按摩手法,盛安知如同小猫崽子一样,舒服得直眯眼。 连袁夫子靠近,他都没有过激的反应了。 没过一会儿,盛安知沉沉睡去。 盛觅觅也累坏了,这一治疗流程下来,鸡都快叫了。 她也不知道安知什么时候才见效,上次是治完后就有反应,现在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本来病了这么久,盛觅觅也没想着他能一次性就将他的病治好。 “我得赶回去,明天晚上再来……” 她说着挣扎着站起来。 太累了! 身子一晃,头晕眼花,差点摔倒。 袁夫子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 “这么累还回城做什么?就待在农庄里,治好了盛安知的病再回去,侯府那边要是有事,我替你回去说……” 盛觅觅确实太累了。 来回折腾不睡觉,她受不了。 高估了她的身体承受能力了。 治病也耗精神力。 她抱歉道,“袁夫子,真的太麻烦你了,你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这都麻烦你一晚上了,你原本只是我们宁曜阳有武夫子,没有必要做这么多……” “我家老人有人伺候,我平时出去挣钱,数日不归家也无妨!能为主家分忧,不管是做什么,都是我拿钱该办的事情,无须多言。” 袁夫子神色淡淡。 但他的话靠谱啊! 盛觅觅感激的神色, “行吧。你就回去报个平安,两个孩子,还有八娘稳娘她们,我都和她们事先商量好了的,就说我在这里给安知治病很顺利,让她们装出我在府里的样子……” 盛觅觅细细地交代了一遍。 袁夫子是个聪明人,说一遍就懂。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里屋床上沉睡的人,有了动静。 “姨娘!姨娘!” 声音尖锐且带着悲鸣。 盛觅觅与袁夫子两人相视一眼,奔了进去。 就见盛安知从床上坐了起来,神情惊恐,浑身害怕得发抖。 “安知!你醒了吗?安知……” 盛安知在见到盛觅觅,猛地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下子扑入了盛觅觅的怀里。 “二姐姐!二姐姐!” 像个小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袁夫子在旁边立着,忍了又忍,才没有动手将姐弟两人强行扯开。 都多大的人了,男女之防呢? “安知乖,不哭,二姐姐在这里呢……” 盛觅觅细心地哄着。 盛安知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他是四年前疯的,他还停留在那时候的记忆,后面疯了四年的记忆,他只有断断续续的,不太完整,盛觅觅出嫁他都不知道。 盛觅觅细细地都和他说了。 原本困得不行的,因为盛安知的苏醒,她又强行起精神来。 姐弟两人一番抱头痛哭之后。 盛安知警惕地看向袁夫子,“二姐姐,他是谁?” 袁夫子立在一旁,双手抱胸,面无表情,气场强大,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盛觅觅笑介绍道,“安知,他姓袁,是我们侯府里的武夫子,正是他把你从盛府里救出来的。” 盛安知也不是那不懂礼数的人。 他向袁夫子施半礼,“多谢袁夫子出手相救小子。” 只是看袁夫子的目光,还是有几分怀疑。 他的直觉,这个陌生人很强大。 不得不让人防备。 因为袁夫子在场,盛安知说话都不自在了。 盛觅觅让袁夫子先去门外面等她,她有体己话要与弟弟说。 袁夫子摸着鼻子,不情不愿地出门去了。 依他的听力,出了这个院子,他想听两人谈话都容易的。 更何况只是出个屋子? 主家让他出去,他就出去听呗! 他一出门,盛安知就迫不及待道,“二姐姐,姨娘现在埋在哪里?” “父亲说姨娘是自杀的,自杀的人有罪,没有资格葬入盛家祖坟,就随便埋在哪个乱葬岗了,安知,你上次苏醒的时候,说姨娘是被害的,是真的吗?” 少年稚嫩的面庞猛得血液上涌。 “是的,二姐姐,咱们姨娘是被人推下井的,我亲眼所见的……啊啊啊!头痛,头好痛!” 他稚嫩的面庞红得似乎要滴血出来。 盛觅觅赶紧安抚他, “没事,痛就不想了,反正姨娘已经死了几年了,咱们现在也不着急这几天就给她报仇,安知,你先休息几天,把脑子再养养。” “这里是二姐姐的农庄别院,守庄子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你先藏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的,你相信二姐姐。” 这孩子现在就像是受惊的小鹿崽一般。 盛觅觅要把他情绪完全安抚下来,给足他安全感才行。 这个病,一两次治疗,根本不能根除。 要慢慢静养。 既然把他偷出了盛府,那么,她就不打算再让他回去了。 盛安知乖乖地听话,情绪也渐渐地稳定下来。 情绪一稳定下来,反而记忆力又清晰了一些。 “二姐姐,我想起来了,是胡嬷嬷推姨娘下井的,姨娘不下去,姨娘一直挣扎,我看到了要去帮姨娘,结果,有人拿布蒙了我的脑袋,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胡嬷嬷? 盛觅觅一愣。 “胡嬷嬷是不是以前马房里的那个专门喂马的?她两年前已经死了呀,她喂马的时候,马儿突然发狂,一脚把她踢死了。” “那肯定是被杀人灭口了!为什么要杀我们姨娘,我们姨娘在盛家过得好好的,不行,我要回盛府,我要告诉爹去……” 盛安知一下子又激动起来。 被盛觅觅劝住,“安知,你先养好病,都交给二姐姐来就行了。” 第八十九章 难不成,看上她了? 盛安知还是很激动,“姨娘是和爹一起从小长到大的,爹不会不管姨娘的死因的,二姐姐……” 盛觅觅轻声道,“盛江南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他但凡对我们姨娘有点情义,他也不会让她死了都进不了盛家的祖坟。安知,姨娘在盛府的地位和家养的一条狗差不多,哪有什么情义?别犯傻,盛府危险,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出来,你不能再冒险,姨娘的仇报不报,先不说,我得先保证你的安全。” 现在可以明确了,杀姨娘的人,也就是对安知动手的人。 盛安知沉默下来。 他知道盛觅觅说得是真的。 “我听二姐姐的。” “乖,先休息,我这几天也会在农庄里陪着你的。” “好。” 他本来刚清醒,精神不济,说了这么久的话,情绪大起大落,累得很。 躺在床上又沉睡了。 盛觅觅来到了屋子外面。 袁夫子还等在这里。 “夫人,你们姐弟俩的话,我听到了,听起来好像是遇上了什么麻烦,需要在下帮忙吗?” 盛觅觅叹口气,“你帮不上,多谢好意了。这涉及我们盛家的家事,时间又过去这么久了……” 她都不知道从何查起。 但是,就这样把安知偷出来了,隐藏身份生活下去,又很窝囊。 她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人家姨娘的仇,她肯定是要报的。 但不能连累人家一个来打工的武夫子。 “还请袁夫子为我们保密,此事不宜宣扬到外人知晓。” 她对这位夫子很是信任,要不然,从一开始,她不会让他把安知给偷出来。 袁夫子嗯了一声,突然道,“这种陈年老案,一向不是京城暗卫司负责的吗?暗卫司对这种案子最感兴趣了,夫人有没有认识暗卫司的人?可以请他们帮忙查查……” 盛觅觅脑子里灵光一闪。 暗卫司? 她确实与暗卫司的督使大人打过交道。 但是,与人家不熟啊! “见过他们暗卫司的督使大人几面……就是不是很熟……” 袁夫子嘴角微微一扬,“既然夫人与暗卫司的督使大人认识,这事情就好办了,我现在就替夫人回京城里去跑一趟,我有兄弟正在暗卫司里当差,替夫人传个话,要是暗卫司督使大人愿意给夫人这个薄面,就会来找夫人,要是不愿意的话,夫人再另想他法。你看如何?” “这样行吗?”盛觅觅疑虑。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是不是太凑巧了一些。 袁夫子是怎么能认识暗卫司的人呢? 不过也有可能,暗卫司的探子都是武功高强之辈,有可能师出同门什么的。 “行,夫人且在农庄里等我的消息。” 袁夫子赶着马车走了,还带了一车的小龙虾进城了。 *** 盛觅觅一觉醒来,到了下晌午。 真就是睡得昏天暗地的沉。 等她醒过来,就听到了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想好了,答应配合我们暗卫司办案的,可不兴到时候害怕又反悔……” “我知道的,我不后悔,我愿意为了调查姨娘之死冒险。” …… 盛觅觅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院子里果然就有几个暗卫司探子,正在盘审盛安知。 他们问什么,盛安知答什么。 在屋檐之下,摆着一张大椅子。 椅子上端正的一个恶鬼面具的男人,威风凛凛,正直盯着盛安知。 盛安知顶着天大的压力,嘴里的每个字都要斟酌之后再敢说出来。 盛觅觅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袁夫子竟然,真的把暗卫司的人请来了?暗卫司大人都亲自来了? “妾身见过督使大人!” 她忙出去行礼。 恶鬼面具的男人看向盛觅觅,沉声道,“夫人多礼了。” 盛觅觅高声叫了牛娃子娘出来给贵客上茶。 “庄里来了贵客,你怎地不叫醒我?” 牛娃子娘小声道,“我也是想叫醒夫人的,这几位大人说,他们先找小公子问个话,夫人劳累了让夫人多休息一会儿?” 盛觅觅……暗卫司什么时候这么体贴入微了? 她这是享受了暗卫司什么样的待遇? 她与督使大人也只有两面之缘,就亲自来这么远的农庄里帮她办案了? 不是,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难不成,看上她了? 她要是未婚女人的话,她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可是,她现在已经是侯府主母了,还有两个崽崽要养,她绝不可能对别的男人有非分之想的。 盛觅觅一时之间,越想越远…… 恶鬼面具男人轻咳一声,“你与我进屋说话。” 盛觅觅娇躯一怔! 当真是这个意思吗? 她脑子里闪过了一百种拒绝的法子。 不管他怎么威胁,她都绝不会答应的! 一进屋,恶鬼面具男人冷声道,“暗卫司最近正在查办盛江南这只老狐狸,怀疑他涉嫌多宗罪名,但他老奸巨猾,一直找不出证据来,刚好你们姐弟俩报陈年旧案,所以我们暗卫司上门来看看,没有打扰到夫人吧?” 盛觅觅眨巴眼。 原来如此。 暗卫司早就盯上盛江南了。 她就说了,人家暗卫司督使大人怎么可能看上她一个有夫之妇。 还有两个娃儿的那种! 这年头谁还愿意上赶着给人当后爹的? 盛觅觅打心底松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 “没有,没有,多谢督使大人这么远亲自上门来帮忙查案。我爹盛翰林他犯什么罪名了?” “不便透露。”恶鬼面具男人冷冰冰道。 “好吧!我也管不了他,我们姐弟两人只想查出姨娘之死的真相,我弟弟盛安知四年前……” …… 如此这般,盛觅觅把事情经过又叙述了一遍。 恶鬼面具男人道,“盛安知与你所说差不多,那么你们姨娘就是被人谋杀的,而谋杀她的那个叫胡嬷嬷的人也被灭了口,如果背后指使人还在盛府的人,那他看到盛安知清醒,会很紧张,本督使带盛安知去,一用计就可以了。” “可是我弟弟他精神状态不佳,他回去太危险了。”盛觅觅下意识地反对。 第九十章 谁愿意招惹这些瘟神啊! 恶鬼面具男人道,“有我们暗卫司保护,他有何危险?盛府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我们暗卫司的眼皮底下造次!” 盛觅觅哑口无声, “这只是一个方面,我担心他脑子刚好,要是又受了刺激,又疯傻了……” 她才给他治了一次,后续还准备了好几个疗程。 “你不是会医术吗?你全程跟着不就行了?”恶鬼面具男人失去了耐心。“要是瞻前顾后的话,那我们就把盛安知先带回暗卫司审讯去了。” 盛觅觅…… 威胁她! 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 “盛安知自己也愿意冒险,他想给赵姨娘报仇的心理,可比你这个当姐姐的强烈多了……”这言下之意,让盛觅觅浑身发慌。 他什么意思? 他怀疑她不是原主本人了吗? 盛觅觅思量一番,最后答应下来了。 暗卫司来都来了,不能叫他们跑空。 正好,他们双方算是合作,双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最后,我问个问题,袁夫子人呢?他是怎么和你们暗卫司联系上的?”盛觅觅问。 恶鬼面具男人道,“哦,那是我们暗卫司在外面的一个线人,平时接一些有报偿的活计,没事就不发钱。” 盛觅觅微点头,这袁夫子可以啊! 身兼数职啊! 暗卫司的线人都当上了。 难怪管用。 说去报案就报案成功了,怕是报案也能拿到报酬,所以,才这么积极。 她嘀咕道,“我们宁曜阳的夫子,都是多才多艺的人才,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恶鬼面具下的男人,嘴角一抽。 最后,两人商量了一下,如何行事,盛觅觅都只能答应了。 不答应不行。 盛安知都答应了,她要拦着碍着,也没有用。 先回城吧! 盛觅觅是小心翼翼地把暗卫司的人送走,送瘟神一般。 好好的人家,谁愿意招惹这些瘟神啊! 没有办法。 有求于人。 然后,她心里也在猜测,到底盛江南犯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暗卫司的人盯上了。 盛江南一个小小的翰林,能被暗卫司盯上,肯定不会是小事情。 原主以前没接触过这些,连姨娘被害死了,她的记忆力也搜不出来有用的东西,盛觅觅穿越过来这几年也是整天修身养性,只想躺平过富贵日子,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 她总感觉这件事情大得很。 至于是什么大事情,她又猜不出来。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反正她要求不多,找出害姨娘的凶手,姨娘报仇,保护好盛安知这个血脉至亲的弟弟,也算是对得起原主了。 商量好了,盛觅觅就带盛安知当即回城了。 暗卫司在暗中保护,一路畅通无阻。 回到了侯府,谁也不知道盛觅觅出去过。 两个孩子见到了她,也十分高兴,一把就抱住了她。 “母亲!!” “母亲回来了!” 盛觅觅两天没见孩子,也想得慌。 毫不夸张,养熟了的崽,就是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她紧紧抱着两个小可爱,“你们在家乖不?” “乖!乖乖吃饭,乖乖上族学……”宁皎月大眼睛弯弯,高冷小公主化身为小甜妹。 甜得冒泡。 宁曜阳也不甘落后,“母亲,我又考上个甲上,对了,小红烧小石头也长大了些,我们上族学没带它们俩了,都放在家里,让丫环姐姐们照顾着……” 盛觅觅笑了。 目光转向八娘稳娘她们。 两人也开始汇报。 “这两天盛府里没有再派人来过问,因为我们侯府天天派人过去问盛府,他们刚开始找了一天人,后面就没怎么找了……” “应该是不想找了,只有我们侯府每天还会做做样子,派家丁也去,到处拿着安知少爷的画像,去街上找人。” 盛觅觅表扬了两个丫环。 “干得不错。” 这是把盛府的路走完了,不让他走了。 这样,对洗清盛觅觅的怀疑有很大的帮助。 盛府先前找,后面只有侯府的人在找,他们没找了,应该是不管盛安知的死活了。 一个疯子少爷,走丢就走丢了吧。 反正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疯子,在外面也活不久。 估计是这么想的。 “那她们还有没有来我们侯府,骚扰姬夫子?” 八娘回,“哪还有这个脸面来?盛府这回丢人丢大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盛家大小姐不检点,好好的婚事不嫁,上赶子要去勾引一个寒门书生,还闹得母女失和,把盛家大小姐快要骂死了……” “盛翰林据说这两天上朝都不敢去上,好多人朝堂上弹劾他教女无方,还说他治家不宁,他们敢来我们侯府,我们就使能说会道的婆子往大门口一站,同他们好好地理论几句,保管他们灰溜溜地走……” 听得盛觅觅都想笑。 这两个丫环主意大,行事靠谱,完全让人挑不出错来。 不愧是老侯爷夫人培养出来的人。 “那就好,辛苦你们俩人了。” “不辛苦,能为夫人当差办事,是我们俩人的福气。” 小果子也回来给盛觅觅汇报了周记龙虾店的经营情况,生意好得很,每天的龙虾都供不应求。 “夫人,四大酒楼主今天还派了管事来谈了,让我们给他们四大酒楼也供应一些,我就怼他们了,当时白送给他们不要银子,他们不要,现在想买,对不起,不卖!” “然后,他们就求我啊,喊我姑奶奶,让我卖一些给他们,我才答应了,不过,价格要翻倍才行……” “最近我们周记龙虾店一直是供不应求的地步,周夫人说了,采取预约制,提前约的就有,不提前约的没有,然后,部分提供给预约的,部分给高价酒楼,这样进账更大……” 盛觅觅从小果子的语气里,都听出了周记小龙虾目前的状态,是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店交给她们放心。 等她把盛安知的事情处理完了,她就再去把店面升级一下。 暂时让她们野蛮生长,自主经营去。 把名气先打出来,积攒人气流量。 以后,再升级店面,扩大经营,就好办多了。 第九十一章 肯定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来钱最快的还是要数做生意了。 像盐运丝绸布匹糖酒粮食等大生意都被大裕国皇商给垄断了。 盛觅觅想插手进去是不可能的,没有背景,暂时做不了这些大生意。 像小吃食这种,是最好上手的。 做得好了,也利润不低。 盛觅觅两天不在家,两个孩子黏人得紧。 晚上,盛觅觅还给宁皎月泡了一次药澡,给她扎了一次针。 宁皎月非要挤在她的床上,和她一起睡。 宁曜阳这个不要脸的也不走,非要睡在盛觅觅房间的软榻上。 连两只鸟都挤了进来,要把笼子挂在盛觅觅的屋里。 挂外面就熬吱熬吱叫唤,吵得整个回靖堂里都能听得到,小小的一只,嗓门却粗犷的很。 挂盛觅觅屋里了,它们就老实了,不叫唤了。 只能让它们进来了。 母子三人说悄悄体己话。 宁曜阳小声问,“母亲,那个小疯子现在还在农庄里吗?你给他治病了吗?” 宁皎月轻声说,“哥哥,你说话中听点,我们应该叫安知舅舅……母亲,安知舅舅情况如何了?” 宁曜阳附和,“对对对,安知舅舅……” 内心却暗骂,呸,才比小爷大几岁,就舅舅了,呸呸呸……吃大亏了。 盛觅觅小声和他们说道,“治得差不多了,他现在已经被我秘密带回来了,怕被人发现了,扮成下人,在后院里歇着,有专人保护他,等事情处理完了,以后,让安知和宁曜阳一起去上学堂。” 宁曜阳不解,“母亲,你为啥要把安知舅舅藏起来?不让人知道?你们要处理什么事情?要搞得这么神秘?” 盛觅觅不想骗两个孩子,可是又不能告诉她们真相。 她们年纪太小了,说这些,只会让她们白白担心。 还是宁皎月贴心小棉袄,体察到盛觅觅的为难。 “哥,大人们的事情,咱们别问那么多了,咱们母亲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咱们俩乖乖地,不给母亲添麻烦就行了。” 宁曜阳听妹妹如此说,也就闭上了嘴。 不问了。 “乖宝贝!亲亲乖宝贝!我有你们两个乖宝贝,肯定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盛觅觅亲了亲怀里的亲闺女。 “母亲,什么叫银河系?” “就是天上的星星啊!夜晚里,你们是不是能看见天上无数的繁星?” “是的呀。好多星星,亮晶晶的……” “其中有一条离我们最近的星系,就叫作银河系,万千星辰……” 盛觅觅给两个孩子讲星河的睡前故事,讲着讲着,两小只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而盛觅觅想到明天的事情,辗转反侧好久,都不能入睡。 明天的事情,还是太冒险了一些。 她到底要不要相信暗卫司呢…… 暗卫司到底可不可信呢? 都说他们是一群为达目地,不顾别人死活的一群人。 恶鬼面具督使说,让她明天带盛安知回府,假装在外面找到了,记起来了事情,看盛府如何反应,暗卫司的人在暗中观察,保护盛安知。 找出盛府的破绽。 盛觅觅一直担心。 万一,他们只是利用盛安知当诱饵,钓出背后大鱼,不管他的生死呢…… 但暗卫司又不能从第一开始就出面,这样太打草惊蛇了。 只能在暗处。 她的脑海里,一直闪现着暗卫司督使的那张恶鬼面具。 瘆人的可怕。 还冰冷无情。 总感觉有些不靠谱。 说起靠谱,还是袁夫子可靠一些。 明天袁夫子要是来盛府了,她就拜托袁夫子暗中保护一下安知。 但袁夫子神出鬼没的,明天也不一定什么时候来。 宁曜阳这两天练武都是袁夫子去找他的,有时候是早上他还在睡觉的时候,有时候他放了族学,就在族学门口堵他了。 算了,事到临头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盛安知自己愿意的,救姨娘,和给姨娘报仇,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要是不让他把事情真相弄清楚,他这辈子都难安。 这个孩子也就废了。 她自己也想搞清楚事情真相,不能放过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一天不抓到,盛安知一天活在阴影里,他的人身安全也不能得到保证。 只能冒险一搏了。 菩萨保佑,希望暗卫司能靠谱一些。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盛觅觅又梦见赵姨娘从井里捞起来的时候,那张泡得发白的惨白的脸,眼睛死不瞑目。 “姨娘,您别怕,我与安知会给你报仇的。” 梦里那张惨白的脸上,眼珠子缓缓地合上了。 姨娘,也在等她为她报仇呢。 *** 盛府。 这两天一直很低调,盛大小姐没有生命危险,头上的伤势包扎了,包成了一个粽子,盛家人不敢再去骂她了。 还用人盯着她,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盛大小姐也消停了。 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情绪很是低落。 盛江南这两天也没敢去上朝,上朝就好多诋毁他的,连皇帝都有些不待见他。 他算是教女无方出大名了。 他每天早出晚归,和家里人说四处去活动,送礼,想把给他丢脸的嫡女给嫁出去。 只有嫁出去了,才能平息风波。 嘲笑他的声音少一些。 这回可不能管嫡女的意愿了,她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就是如今嫡女的名声这么差,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家。 以前还有意愿结亲的门户,现在见他登门,都避之不及。 他考虑下嫁,就算是下嫁,好多人门户也婉言谢拒,好好亲事悔婚,看上了一个穷门书生,还放火想烧死爹娘的姑娘,好人家的门户谁敢要啊! 盛翰林甚至连续弦都考虑上了,就算是续弦的人家,也是看不上,说太歹毒了,家里老老少少的多,娶个歹毒的女人回去,怕被一锅端了。 盛翰林一气之下,准备去找家姑子庙,让嫡女去庙里清修两年,避避风头再说。 一大早,盛江南刚准备出府,找庙。 突然管家盛昌源匆匆赶了过来。 “老爷,留步。” 神情很急。 “何事慌张?”盛江南不悦。 盛昌源自知自己失态了,他抹把汗,稳住声音道,“老爷,四少爷找到了!” 000宝宝们,端午节快乐。求五星好评。 第九十二章 简直是岂有此理! 盛江南因为家里一团乱糟的事情,已经放弃了去寻找他这个庶子了。 一个疯子而已,死在外面就死在外面了。 他也不差一个疯儿子。 他已经看在他是亲生儿子的份上,养了他这几年,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当时以为是盛觅觅趁乱带回侯府了,派人去查了。 盛觅觅走的时候没带他,并且,侯府里也没有藏他。 他派人找了一天,没找到,就放弃了。 倒是侯府天天派人出去找…… 他皱眉道,“没死在外头?怎么找回来了。” “是二小姐找到,送回来的。” 盛江南眼皮一跳,他嘴边的两撇小胡子都跟着跳了跳。 然后,盛管家又道,“老爷,四少爷的疯病看起来好多了,还能认出人来了,还与老奴说话了……” 盛江南步伐一顿。 “什么?安知他的疯病好了?大夫不是说治不好的吗?” “当真好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重新喜获麒麟儿。” 盛江南面上喜乐不定。 赶紧跟着管家身后,来到了前厅。 盛觅觅带着盛安知坐在前厅里喝茶。 盛安知有些紧张,她轻拍着盛安知的手。 她虽然带着十好几个丫环婆子,但她出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没有底,走到半路上,遇上了袁夫子,就拉着袁夫子一起出来了,这下,她心下不由得安定了不少。 袁夫子真是侯府的及时雨啊! 把宁曜阳教得怎么样,她不知道,这保镖干私活的事情,是干得挺6的。 武功那么高强,年终奖跑不了。 见到盛江南进来了,盛觅觅心里一紧。 她对盛府所有人都是持怀疑态度的,上上下下,连仆人,都是她的怀疑对象。 可是安知年纪小,他一见盛江南,激动地站了起来。 “爹!”满眼都是孺慕之情。 他疯了几年,相当于几年未见亲爹了。 他尤其记得小时候,盛翰林对他的夸赞和鼓励,夸他聪明,读书好,将来有他的风范,能进殿试十甲…… 他的名字是他爹亲手教他一笔一画写出来的。 一看到盛翰林,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仿佛千言万语,堵集在心口,说不出来。 最终,只化成了一个字。 盛江南原本心头烦闷,看到收拾齐整,眉清目秀,与他年少时十分相似的少年郎,情深意切地叫他爹时,他一时之间,也恍若回到了过去。 “安知!你终于清醒了!安知,我的儿!” 他上前来,握住盛安知的手,饱含热泪,上下打量着。 “爹,儿子侥幸逃了一命,还能再见爹一面,呜呜呜……” 盛江南以前对这个儿子是抱有大希望的,从小聪慧,生得又是一表人才。 可惜后面疯傻了。 紧紧又抱了抱盛安知,“你走哪里去了?你姐是怎么找到你的?你又是怎么会说话了?” 盛觅觅欠了欠身,回道,“爹,是这样子的,我派人天天出去找,我自己也出去找,我们到处找,原来安知已经不知道怎么跑到城外去了,跟乞丐混在一起,结果他运气不错,遇上了一个老乞丐会治疯病,就给他把疯病治好了,我也十分的意外,安知他这次失火走丢,算是因祸得福了。” 盛江南,“老乞丐?人呢?治好了安知对我们盛府有大恩,你带回府感谢别人了没有?” “我倒是也想,可是那老乞丐是个脾气古怪的高人,把安知治好了之后就走了,事实上我都连面也没有见过,是安知和我说的,我也十分可惜,这样的大恩人,不说别的,银两方面也要给点,安知一条人命呐!太感谢了。”盛觅觅按剧情来。 不能说是她治的。 要是她治的,这意外就装不出来了。 袁夫子在门外与下人们站在一起,听到盛觅觅的话,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余光中,看到盛觅觅说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 袁夫子默默地垂下眼眸。 盛安知也附和,“是的,爹,是老乞丐治好我的,我不仅疯病好了,我想起来了很多的事情,爹,我看到姨娘是被人害死的,爹,你要为我姨娘做主啊!” 盛东南眼神一沉,“你说什么?你姨娘是自杀的,你是因为目睹姨娘自杀,受了刺激疯的,你现在是不是疯病还没有好?怎么胡说八道起来了?” 盛管家在一旁道,“老爷,要不,咱们再去请个大夫来给四少爷瞧瞧,这病看着没好利索来着!” 盛觅觅咳嗽一声,“爹,老管家,我带盛安知回来的时候,也怕他身体没好,特意带去医馆里找老大夫检查过,老大夫说安知已经是个正常人了,安知的记忆力也恢复好了,爹,您要是不信,再找个太医来复查一下?” 盛江南答应下来。 “那就请个太医来看看。” 下人领命而去。 盛安知还是情绪很激动,“爹,您信我,我亲眼所见姨娘是被胡嬷嬷害死的,就是那个以前管马房喂马的婆子!她把姨娘拖到井里,扔下去的,我看到了想救姨娘,然后,有人拿东西把我也捂晕过去了,后面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盛江南见他说得言之凿凿,“安知,你说得可是真的?” “爹,千真万确。儿子就是这样被害的,不是自己疯的,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盛安知哭着眼泪道。 好多下人们就在屋外面候着,都听到了。 都很震惊。 盛昌源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老爷,四少爷受大苦了。” 盛江南一层薄怒,“安知,你别怕,什么人敢在我们盛府对主子行凶?简直是岂有此理!太嚣张了!” 他渐渐地有些相信了。 盛觅觅接口道,“爹,安知口口声声地说姨娘被人害了,我看他说得不像是假的,女儿想着咱们府上是有个胡嬷嬷,两年前刚好又死了,会不会是被杀人灭口了?安知疯了,胡嬷嬷死了,如果真是杀人灭口的话,说不定凶手如今还有可能隐藏在我们盛府里头,爹,凶手不除,您在盛府里也过得危险呐!” “女儿是这样担心着,所以,才带安知回来,向爹您禀报的,一是想查查姨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二是安知疯了这么几年要是被人害的,此人连主子都敢害,其心胆多大啊!三最重要的是,怕凶手还隐藏在府里头,万一哪天对爹,与母亲出手那可多糟!” “还有,女儿有件事不知当说不说,大姐姐最近不是也得了癔症,疯了吗?女儿大胆地猜测,会不会也是那个幕后凶手搞的鬼?想把我们盛府搞得鸡犬不宁,四分五散……” …… 第九十三章 原来是我误会她…… 一番话,诚心诚意。 听得盛江南后背发毛。 他赶紧点头,“二丫头说得有道理,这事情得查,你姨娘我以为她是自己想不开跳井死的,没想到其中有隐情,是我冤枉她了,确实想一想,赵氏陪我从小一起长大,是个温柔的好性子,可怎地,好端端地就那么想不开,跳井死了,坏我盛府风水气运,我心里还怨恨她来着,原来是爹我会她了……” 盛安知连忙点头,眼里都是希冀之色。 “爹,您一定要查清楚真相,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盛江南郑重地点头,“嗯!昌源,这事情交给你,把咱们盛府上下所有的奴仆都调查一遍,特别是与两年前死去的那个胡嬷嬷有关的人员,重点查查!” 盛管家也是十分慎重的神情,“好的,老爷!少爷,二小姐,你们放心,老奴一定去好好查查,什么人敢胆大包天,竟然害我们盛府里的主子。” 盛江南又道,“还有把大小姐的周围的人也好查查,洛儿她最近不对劲,说不定也是让人害的,咱们盛府最近不太平,兴许就是这个凶手在其中搞的鬼。但凡查出一点端倪来,速来向我汇报,我要亲自审问他。” “是,老爷。” 盛昌源匆匆下去了。 面色凝重复杂。 这时候,盛夫人闻讯赶了过来,见到盛安知恢复了,十分吃惊。 盛江南和她解释了一番。 盛夫人又对盛安知又惊又疑,最后化成了假惺惺,假装关心了盛安知几句。 听说府里头有隐藏的凶手在,还有可能是造成盛洛儿这般的元凶,盛夫人又是咬牙切齿。 “老爷,一定要抓住这个凶手啊!害惨了安知,现在又想害我们洛儿……” 盛江南也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已经让昌源现在秘密去查全府上下的人了,你们且都等着,只要凶手还在我们盛府里,就一定能揪住他来,你把安知的院子重新收拾出来,给他好好配几个得力的下人,保护安知。” 盛夫人满口答应,“好的,老爷放心。” 盛觅觅道,“以前安知住的院子都分配给别的兄弟了,给他重新找院子,不如住我以前住得过的那个小院,也省得多收拾。” 盛夫人迟疑,“你以前住得院子小了一些,安知是府上少爷,哪能住那么小的院子?不过,最近府里刚失火,主院还没有收拾干净,府里头宅子紧张……” “那就暂时住二丫头以前住的地方,等府里宅子修好了,再给安知换个大的。”盛翰林发话了。 “那好吧!”盛夫人赶紧吩咐丫环去打扫。 盛安知懂礼数道,“多谢母亲照拂,母亲辛苦了。” 盛夫人又假惺惺地心疼了他一番。 盛觅觅道,“爹,母亲,要不我也留在府里陪安知几天……我们姐弟们也好久没有一块儿说话了,我一找到安知,就把他送回府里来了,没顾上说话。” “那如何能成?你们侯府里还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那么小,能离得了大人?你好不容易与两孩子培养起来的感情,一连几天住娘家,断了情分又怎么办?” 盛翰林不同意。 盛安知也说,“姐,我不用你陪我,你如今嫁了人,无缘无故地回娘家住确实不太好,安知会好好的,姐姐您放心。等爹找到了凶手,为姨娘报仇之后,你带我两个外甥带回咱们盛府里来玩,想必爹也是欢迎的,爹,您是说不?” 盛翰林摸着儿子的头,“是的呢,咱们安知确实是又懂事了。爹这心里,十分的欣慰啊!” 盛夫人突然问,“安知,你都记起来了,那你看清了,是谁害你的吗?” “没有,害我的人,是从背后捂晕了我,我只看到是谁害了姨娘。”盛安知一回想到这个情景,就会不由自主地害怕。 盛觅觅赶紧安抚他,“安知,你别怕,爹已经派管家去调查全府了,有爹在,一定会保护你的。你要是怕得话,姐姐不能在盛府里陪你,我留两个嬷嬷在这里保护你……” “好,多谢姐姐。” 盛翰林夫妻听到留两个外人在府里,不是很高兴。 但只有两个嬷嬷,想了想,也就算了。 这是盛觅觅不放心,才放两个嬷嬷在这里,是有个什么事情,给她通风报信呢。 进了盛府的院子,两个嬷嬷再神通广大,不想让她们出去,她们也出不去。 在盛府里吃了一顿饭,天色不早了,盛觅觅才依依不舍地回府去。 在盛府里等了一天,盛管家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有找出线索来。 “老爷,夫人,咱们府里下人不少,又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一时半会儿不好查,不过,主子们放心,奴才一定尽早查出来凶手来。” 盛觅觅不放心,“爹,要是自己在家里实在查不出来,咱们可以去报官,让捕快来帮忙查案,查案他们是专业的,或者报暗卫司也可以。” 盛江南不同意,“家丑不可外扬,不行。先自己查,实在查不出来再想其他办法。” “好的,爹!”盛觅觅也没有坚持。 她只需要点到为止。 安然出了盛府的门,盛觅觅回头望了一眼。 盛府猩红的大门,像一张要吃人的血盆大口,随时要吞没了这一切。 希望,安知没有危险。 出了盛府,盛觅觅对袁夫子道,“袁先生,又耽误您大半天的时间,这个月发月钱的时候,我会给你多发一点。” 袁夫子冷淡地摆摆手,“不用,能为主家分忧是我应该的,我刚好这两天不是很忙,有闲空。” 盛觅觅算是看出来了,这袁夫子是个面冷心热型的。 任何时候基本上都是面无表情,说话也是很淡漠,但是他办事热心啊! 只要主家说一句,不管是教子也好,去偷鸡摸狗也好……呸!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偷鸡摸狗,那是偷盛安知,偷人! 今天又来给她当保镖,在盛府里一站一天,不带喊累的。 第九十四章 畜生不如的东西,居然是他! 也是个大好人呐。 “谢谢,谢谢。” 袁夫子突然又道,“晚上需要去盛府保护四少爷吗?要是需要的话,我晚上也可以过去!结月钱的时候,多算几天的工钱就可以了。” 盛觅觅喜出望外。 还有主动要求加班的? 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就像是瞌睡来了,有人来送枕头。 论贴心,还得是袁夫子呐! “能行吗?你晚上不睡觉能坚持得住吗?” “练武之人,几天几夜不用睡觉,都是常事,不妨碍。主要是感觉盛府有些危险,怕对四少爷有不利的事情发生。” “好好好!可以!多谢袁夫子可解我大难题了。”连他都说危险了,那盛府是真危险。 盛觅觅知道暗中有暗卫司的人会保护盛安知,可是,暗衣卫的人,不在关键时刻,不一定会出来。 有可能会让安知吃亏。 还是要有自己人去保护,更妥帖。 有个什么事情发生了,她也能及时知道一些情况。 袁夫子也不再多言语,朝盛觅觅点点头,就混入了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盛觅觅长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悬着的那颗心,还是没有放下。 她张望一下四周,根本不知道暗卫司在哪里…… 安知,一定要好好地。 回到家里之后,宁曜阳两小只也十分关心盛安知,叽叽喳喳地问他回到盛府之后,病情有没有反复,以后去盛府找他玩什么的…… 盛觅觅都答应下来。 两孩子不知道盛府里的水深,仍旧是快活的两小只。 她希望孩子们永远都能这么快活,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 *** 夜半,盛府。 盛安知住在盛觅觅以前住的小院里,这个院子也是以前赵姨娘住过的地方。 他睹物思人,情绪不是很好。 盛觅觅以前在屋子里供奉了姨娘的牌位的,盛安知在牌位面前跪了半夜。 到了下半夜才被下人劝着去睡觉了。 他的身体要紧。 盛安知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会儿梦见姨娘小时候亲切地叫他名字,一会儿梦见姨娘给他做好吃的…… “姨娘,您做的桂花糕真好吃……” “姨娘,您的手好暖和……” 盛安知在睡梦当中,呓语出声。 他的屋子里有一层淡淡的看不见的烟雾,让他感觉到昏昏沉沉,口干舌燥。 突然,一个黑影把窗户扒开一条缝。 一阵风过,屋里的蜡烛熄灭了。 小院寂静一片,都陷入了沉睡当中。 那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拿着一桶火油,在窗户下面先是洒下火油,然后,灵巧地翻窗而入…… 他手里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走向床上正辗转反复喃喃自语的盛安知。 火油已经浇好了,直接放火就可以烧死屋里的人,但是黑影不放心。 打算用刀解决之后,再烧,这样,更保险一些。 他拎着刀,悄然走向目标。 眼里都是冷意。 他一刀捅过去,咬牙切齿道,“做你好好生生的疯子留你一条活命,非要醒来胡说八道,自寻死路!” 就在他以为床上的人,要当场血溅五步的时候。 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了一块石头暗器。 击飞了他手里的尖刀。 他虎口传来一阵剧痛! 不好! 有高人在暗中保护这个该死的盛安知。 黑影夺路而逃。 已经迟了。 风一吹,屋里熄灭的蜡烛就各自亮了起来。 “终于抓到凶手了!来人啊!有人来刺杀我们安知少爷啦!” 两个嬷嬷扯起嗓子叫唤起来。 “我们二小姐说今晚安知少爷有危险,这还当真有危险,吓死人了。” …… 盛安知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抓住他!凶手就是他!” 此时,盛府的下人们也听到了动静,四面八方赶来。 黑影人扫了一眼,两个嬷嬷,不像是武功高强的人。 他恶从胆边起,犯险去地上捡起那把被击飞的尖刀,又一下子扑向盛安知。 就是临死之前,也要把盛安知拖下去,一起死。 这一次,他扑到了一半,就感觉身后突然来了一股凌厉的风。 紧接着,他的腰部就被一拳击中,狠狠地摔了出去。 撞在了墙上。 他手里的刀,再次被撞飞了。 这回,他终于看清了攻击他的人。 是一个长相普通,身材高大的青年人。 神色淡漠,看他如同看一个死人般,毫无涟漪。 他又一挥手,黑影人脸上的面巾被掀开了。 此时,屋里烛火大亮,还有下人们提着灯笼赶来。 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面容。 均是惊呆了! “盛管家,我们二小姐待你不薄,原来是你要害安知少爷!” “怎么可能是盛管家!天啦!竟然弑主,畜生不如的东西,居然是他!” “这不是侯门里的家丁吗?他的武功好高啊!若不是他在,四少爷估计就遭难了!” …… 人群纷纷嘲讽。 靠吃主家的饭养活,竟然会噬主,这也太大逆不道,骇人听闻了。 盛昌源事情败露了。 也不掩饰了,死死地盯着袁夫子,“你一个武功这么高强的人,居然在侯府做家丁,是不是太屈才了?” 他死也没有想到盛觅觅竟然给他留了一个武功这么高的人,在暗中保护盛安知。 要是早知道,他今晚就不会轻举妄动了。 或者换成别的法子。 袁夫子淡漠地语气,“我是宁曜阳的武夫子,不是侯府的家丁。” “你一个武夫子!你也管得太宽了……”盛昌源更气了。 “拿银子办事,主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袁夫子的话,活活地让盛昌源气出了一口血。 他受了袁夫子一拳,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在地上无法动弹一步。 盛安知从床上三两步晃了下来。 他身体发软,要不然早就冲下来了。 缓了这么半天,才能下床,他流着泪,上前质问道,“盛昌源,你个恶奴!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与胡嬷嬷害我姨娘性命!你说!你说啊!” 说到激动处,腿脚发软就摔在地上,被袁夫子拎住了,“你中了他的软筋散,吃点解药。” 给他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子。 盛安知不疑有它,直接放入了嘴里。 第九十五章 会不会是什么误会? 二姐姐的人,他不会怀疑。 更何况二次救命之恩,他盛安知没齿难忘。 盛昌源又忌惮地看了看袁夫子,这人真是个高手。 从头到尾,他的行动,估计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可是此人竟纹丝不动,这么能忍,直到他下手的最后一刻,才阻止他。 这说明了什么? 此人高深莫测,根本没拿他放在眼里。 有足够的把握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能阻止他伤害盛安知。 盛昌源有些后悔亲自动手。 他想着,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知情人多了,以后又要想着杀人灭口,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样胸有成竹的人,会给小孩子当个普通的武夫子吗? 就这样的身手,去皇上身边混个大内侍卫都绰绰有余。 或者上战场上去立军功,也是相当容易。 混个将军,大将军都指日是可待的事情。 袁夫子还是冷冷的声音,“你别管我是什么人,盛昌源,你为什么弑主?”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 盛昌源是一府管家,为什么他要弑主? 安知少爷身边保护的人,是侯府的人,侯府的人厉害,不是应该的吗? 很快,盛安知吃了药丸子之后,身体也有了力气。 一巴掌煽到盛昌源的脸上,“说!!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害我母亲!” 盛昌源突然间就哈哈大笑起来,“你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状若疯狂。 趁人不注意,将衣袖里的火折子突然扔了出去。 “不好,窗户外面都是他倒的火油,他想放火烧死我们!” “大家快撤,快撤!快保护四少爷!” “狗昌源贼,真的是疯了吗?连我们这些下人也想一起烧死……” 众人一片慌乱。 这个火折子真的把屋子点燃,不知道会死伤多少人,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盛昌源这是想拉所有人跟他一起陪葬呢。 正在大家惊慌失措成团,一起往四面八方逃命的时候,就见袁夫子像闪电一样,离开了原地,再下一秒就飞身将那个快要落地的火折子给接住了。 直接摁灭了。 “还有什么手段,一起使出来!” 盛昌源呆了呆,“你,你你……” 其他人见没有了危险,对侯府来的袁夫子更是佩服加敬仰了。 纷纷感谢。 盛安知也是对袁夫子另眼相看,感激的眼神。 对盛昌源也就更气了。 上前又给他一大巴掌,“说,我与姨娘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们?” 盛昌源被打得脑瓜子嗡嗡的。 就在这时候, “老爷,夫人来了!”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就见盛江南穿着中衣就赶过来了,看得出来,相当地匆忙,满脸阴沉。 盛夫人也是头上一根钗环也没有,素着脸,忧心忡忡。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府里接二连三地出事情,她都老了好几岁。 盛江南一过来,就看到了盛昌源被下人们抓住,按跪在地上。 脸上有个火辣辣的巴掌印。 他在路上已经听说了所有事情。 “昌源,你好大的胆子!我们盛府待你不薄,你瞧瞧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你太让我寒心了!”盛江南无比失望的神色看着他,气得直哆嗦。 盛夫人一副震惊的神色,“老爷,您先别气,昌源在我们家多久了,会不会是什么误会?” 盛安知一下子跪在了盛翰林的面前,“父亲,母亲,盛昌源要害儿子,得亏袁夫子所救,人证物证俱全,不是误会。” 还有下人作证,“老爷,夫人,盛昌源还在四少爷住的屋子外面,淋上了火油,刚才事情败露了,还想扔火折子,烧死我们所有在场人……” “幸好袁夫子武功高强,把火折子及时灭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前两天我们府里刚失了火,要是又失火,府里的宅子都要被烧光了,搞不好春雨那丫头放火,说不定就是盛昌源教唆的,他就是想要咱们盛府鸡犬不宁,光害主子们。” …… 大家你一言我一嘴的,打消了励夫人的疑虑。 盛洛儿说她没有放火烧主院,还为了此事,差点撞死在墙上,以证清白。 可是春雨丫环一口一咬牙,是盛洛儿让她烧的。 说不定就是盛昌源教唆的…… 盛夫人想到这里,又气又怒,她这几天头发都愁白了。 家宅不宁,是大忌。 她上前也给了盛昌源一个大耳朵括子。 “夫人,我冤枉的啊!大小姐丫环放火不是小人指使的啊!” 没人听他辩解。 所有的事情,发生的,没发生的,大家认定了是他,就是他。 他自己辩解了两句,也感觉说得没有什么意思。 几条人命被爆出来了,他也没有什么活路了。 盛安知道,“爹,盛昌源如何处置?他现在死活不说为什么要害我姨娘,要不,我们把他送官吧!让官老爷去揪开他的嘴,看他说不说……” 盛江南皱眉摇头,“家丑不可外扬,先让我先来审问一下他,他要是真不说,再报官不迟。” 所有人都看向盛江南与盛昌源。 “盛昌源,你在我们盛府里这么多年,说说为什么要害主子?是我盛江南对你不起,还是我们盛家哪里让你屈尊了想报复我们?” 盛昌源垂着头,跪在盛江南的面前。 迟迟不开头。 盛夫人悄悄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老爷,要不要把下人们都屏下去,再慢慢审?” 盛江南这才知道失态了,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了。 还想把袁夫子也支使开。 袁夫子不走,盛安知也要求袁夫子不走,“爹,是他救了我的性命,他是来保护我的,他不用走,他是二姐姐的人,他还要和二姐姐交代,他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盛江南才让袁夫子留下来了。 两个嬷嬷机灵,当即一个趁夜回府去回复盛觅觅去了。 最后, 屋内,只剩下当事人,以及几个主子,还有贴心使唤的下人了。 盛江南气得不行,不讲形象了,一脚踢在盛昌源的心窝上。 “该死的东西!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安知?白养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这么多年,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盛昌源见没有外人了,他才说出了真相。 第九十六章 一时鬼迷心窍 他砰砰砰几声磕头,痛哭流涕。 “老爷,是小人不好,是小人罪该万死,小人怕四少爷追究四年前的事情,让我查与胡嬷嬷有关的人,小人就知道这事情怕是瞒不过去了,迟早一天会查到小人的头上,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就对四少爷动了手。” 盛安知红着眼睛,“你为什么四年前要害我姨娘!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姨娘……” 他是姨娘生养的,感情深厚,还目睹了姨娘的死。 小小少年心里产生了巨大的创伤。 他自己疯傻了四年,这一切都是他心里的执念。 执念不消,这辈子都难安。 盛昌源不敢抬头,只能忏悔。 “四少爷,老爷,是小人禽兽不如,我看上了赵姨娘的美貌,想趁老爷不在,与赵姨娘有个首尾,赵姨娘不从,小人怕她找老爷告状,东窗事发,丢了我的管家职位,就只能买通了胡婆子,把赵姨娘做掉了,装成她自杀的样子去投井,没承想,被四少爷撞见了,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老爷,我错了,四少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不停地打自己的嘴巴子。 “我该死!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赵姨娘长得太好看了,我没把持住,一时之间,酿成这般大祸,老爷,四少爷,我对不起赵姨娘,我对不起老爷的厚爱与栽培,也对不起四少爷,是我用药把四少爷药疯了……” …… 盛夫人震惊得嘴都合不拢嘴。 又气又怒。 府里头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一个当家主母竟然都不知道。 最震惊的还是盛翰林,他更气更怒! “你个畜生!” 提起又是一脚,踹在盛昌源的心窝里。 还不解恨,让人拿了称手的长棍来,往盛昌源的身上,狠狠地打。 盛安知眼眶红红。 他从下人手里夺过棍子,朝盛昌源身上一阵乱打。 打得手都麻了。 才把棍子放下。 忍不住眼泪长流。 姨娘竟然是这么死的! 让一个好色的歹人,给害死了。 袁夫子在旁边提醒,“盛大人,这样再打下去,他就没命了,话还没有交代清楚呢……” 盛翰林气头上,看了一眼袁夫子,“轮到你一个外府的人来指手画脚的?” 话虽如此说,也让人停下来了,不再打盛昌源了。 是怕把盛昌源活活得打死了。 可是,令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盛昌源突然之间,捡了地上那把尖刀,朝着自己心窝子狠狠地捅了进去。 断气之前,他对盛江南惨然一笑。 “老爷,奴才对不起您,奴才以死谢罪……” 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盛昌源就自杀了。 心窝子的那把刀,触目惊心。 袁夫子皱眉,他上前用手一探。 “死了。” 盛翰林夫妻一阵惊慌。 盛夫人哆嗦,“死了?” 盛翰林强作镇定, “还知道自杀谢罪!畜生不如的东西!来人,把他的尸体拖出去喂狗!” 下人们进来把尸体拖出去了。 盛夫人上前来安慰盛安知,“安知,别怕,万万没想到你姨娘竟然这么冤死了,还好你福大命大,逃过了一劫,现在恶人死了,也算是抚慰你姨娘在天之灵了。” 盛安知默默地流着眼泪。 仇人死了! 终得大仇了! “姨娘,都怪我没用,我要早点发现……”后面的话哽咽说不出来了。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迟了。 盛翰林让人把死人抬了出去,吩咐好下人们别胡说八道,外传些不中听的。 就说盛昌源是畏罪自杀的,别的一律不准多说。 说这些时,还特意盯着袁夫子看了一眼,袁夫子直接无视了。 事情处理完了之后,盛安知被换了屋子睡觉,这里死过人,屋子外面还有火油也住不了人。 盛翰林亲自带盛安知住书房里去了。 好好安慰这个儿子,要是这事情过去了,儿子也恢复正常了,以他的聪明劲儿,假以时日,又是盛府里的一大助手。 *** 盛觅觅本来就没有睡沉,时刻担心着。 就听到有婆子回来报信,说盛府里出事了。 她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听完婆子的汇报,稳了几稳,才压下当即就朝盛府里冲过去的举动。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回盛府里看情况。既然凶手找到了,那我就放心了。等明天天亮,我就过去看看处理情况。” “是。” 下人们都退下去了。 两个孩子还在沉睡当中,盛觅觅没有惊动她们两人。 当然,也没有惊动任何下人们,悄悄换上了夜行衣。 一个人出去了。 让她真等到明天,她肯定等不住,可是后半夜里出门,呼啦啦地跟出一行下人们,也不太好。 最好的法子,就是一个人悄悄去。 看盛江南那个老逼登,还有盛夫人她们如何处理这个凶手。 要是打个马虎眼,就想把事情糊弄过去,可不行。 更怕他们把凶手给放了,她此时还不知道盛昌源已经死了。 还有,这个凶手是不是抓得太容易了一些。 也好像不对,有袁夫子在,才抓得容易。 没有袁夫子在,估计盛安知的小命都活不过今天。 袁夫子立大功了。 她一身便装,来到了盛府外面,她正准备找个低一点的围墙翻过去。 突然,翻到一半,一抬头,看到墙头上蹲着一个人。 光线不太好,盛府里的路灯忽明忽灭的,只能依稀看出是个活人! 还仿佛是在这里等着她一般。 直接把盛觅觅吓了一跳,差点掉下去。 就听那人开口说话了,“是我。” 声音淡漠,毫无表情。 盛觅觅顿时拂了拂胸口,原来是自己人。 “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 盛觅觅目瞪口呆,“等我?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还从这里走?” “猜的。”袁夫子的声音淡淡,有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快乐。 黑暗当中,盛觅觅也看不见的表情。 狐疑归狐疑。 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多谢袁夫子救我弟弟,盛昌源呢?”她压低声音。 袁夫子的声音更低,明明隔得远,但是声音却好像就在盛觅觅的耳朵边上一般。 把盛昌源杀赵姨娘的原因,以及盛昌源自杀了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九十七章 他,就这样死了? 盛觅觅万万没想到,“他,就这样死了?” 自杀谢罪? 他一个蓄意谋杀杀人犯,还会自杀谢罪? 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他但凡心里有半点悔意,这事情过了四年了,他要悔过早悔过了,不会今天对盛安知赶尽杀绝。 他一清醒,就要来干掉他。 带双重保险的要杀他。 这说明他的杀意相当浓烈。 一被抓住,就谢罪自杀了,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嗯,死了,我探过鼻息。”假死这一招在他这里行不通。 “可是……”盛觅觅急忙忙地翻墙过来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她现在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安知呢?” “盛翰林带他去书院里睡了。” 盛觅觅嗯了一声。 现在盛昌源已经落网,想必他的生命危险应该是解除了。 不管怎么样,总算松了一口气。 再一想,赵姨娘的死因也有些冤枉,竟然是因为长得貌美,被管家看上……导致的悲剧。 这事情也不能往外面传,传出去,盛翰林的脸面也不用要了。 后宅出的阴私事情,一件接一件。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事情是不是太简单了?”暗卫司人呢。 他们查到了什么吗? 盛昌源死得太快,让暗卫司估计也没有想到。 好不容易引蛇出洞,引出来的凶手,一下子线索又断了。 袁夫子道,“我也这种感觉,事情太简单了,盛昌源承受得太快了,他是有预谋杀人的,心理素质不该只有这么一点,一被抓住就认命了,其中定然有什么蹊跷。”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这一死,想查什么线索也断了,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什么的?” 盛觅觅也是个聪明人,能想到的东西很多。 凡事不能看表面了。 “你知道你们姨娘死在哪口井里吗?” 袁夫子突然问。 盛觅觅立马答,“我知道,就在后院里,那口井已经荒废了,没有人再靠近了,都害怕死过人……” 袁夫子说,“那正好了,我们现在去看看。” “啊?” 袁夫子从容淡定,“去事发现场再找找线索,四年前离现在也不算特别久远,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意外的线索什么的,盛昌源的话疑点重重……” 盛觅觅不由得看了几眼袁夫子,“夫子,你怎么这么有经验?你以前查过案子吗?” 袁夫子面不改色,“我是暗卫司的兼职探子,我多少跟暗卫司学了一点点,主家既然不满意这个结果,我帮主家重新查,主家可以给我多一点赏银,再转头去暗卫司领点功劳,又多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反正来都来了。” 盛觅觅一想,有道理。 “好,走!那就麻烦袁夫子了。” 现在天还没有亮,是黎明前的黑暗,盛家后院里显得更黑了一些。 连盏路灯也没有。 靠近那口废井边上,杂草丛生。 盛觅觅以前没想过,赵姨娘是被人害死的,所以也没想过来这里查真相什么的。 盛安知又疯了,赵姨娘又是年纪轻轻自杀死的,大家也觉得晦气,平常无事不敢经过这里。 她扒开杂草,打开火折子,朝黑幽幽的井口,望了望。 有点瘆人。 “要不,我们白天再来看看吧!” 袁夫子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个小火把,点燃了。 “不用,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守着就行。” 盛觅觅心道,这袁夫子是个胆子大的,为了加班工资,也是真的拼了。 “你小心些。” “嗯。” 这个嗯字一出,人就要下去。 本来黑漆漆的光线不好,他要是下去了,就剩下盛觅觅一个人,有些惊悚。 风吹草低的,茂密厚实,黑暗当中,像是隐藏了无数个恶鬼一般。 盛觅觅鬼使神差地拉了一把袁夫子,“我也和你一起下去吧!我帮你举火把,你查看情况?” 袁夫子回头看了一眼。 “夫人,你这是害怕了吗?” 盛觅觅悻悻,好像确实是多此一举了。 她下去举什么火把?纯属添乱。 还有孤男寡女的,身份上多少也不适合。 “没有,我就是,两个人一起查看线索,会不会更好一点,毕竟,姨娘是我的姨娘……”找些光明正大的理由。 绝不能承认是害怕。 她盛觅觅天不怕地不怕,她怕什么恶鬼。 袁夫子突然笑了,“没事,这井里死的是你的姨娘,她就算化成了恶鬼,也不会害你的。” 盛觅觅惊悚,“夫子,你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快别笑了,下去吧,我等你。” 袁夫子长相一般,但胜在淡定冷漠气质。 没见过他笑过,这一笑起来,感觉特别别扭,他还是少笑得好。 不像姬夫子,笑起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袁夫子脸色一僵,二话不说,下井去了。 盛觅觅只看到一个小火把光,渐渐地下到了井底。 她守在绳子边上。 这条绳子也是袁夫子随身带着的,他倒是准备得还挺充分。 等了一会儿,她整个人屁股撅着,朝井里望,也不敢大声地说话,问他下面啥情况…… 等得焦心。 鸡都开始打鸣了。 天快亮了。 盛觅觅也不敢催他,生怕他在井底紧张慌乱,误了事。 好在,这个时间不长,井下的绳子就开始有动静了。 火把光越来越亮。 袁夫子平平无奇的脸又映回到了盛觅觅的眼前。 “怎么样?有线索没有?” 袁夫子摇摇头,“井底是干的,长满了杂草,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带你再下去看看。” 盛觅觅……? “你刚才说得对,你是女人细心,死者又是你的姨娘,带你下去找,兴许有意外的收获。” 说着,对盛觅觅伸出了大手。 盛觅觅犹疑了一下,“行。那多谢袁夫子了。你把我放下去,你在井口帮我看着……” 袁夫子将她胳膊一拉,一收。 单手就将她挟在了腋下,根本都不用她抓绳子,慢慢往上爬。 直接就像夹小鸡崽一般,一手拎着,迅速滑了下去。 他的嘴里还咬着火把,火光将他的脸映得十分清楚,平平无奇,面无表情。 盛觅觅体验了一下,电梯般的速度下井底。 第九十八章 老爷,你好狠的心? 晕得她想吐。 “袁夫子,我自己其实也会爬绳子的。” “不用,耽误时间,天快亮了。”袁夫子冷声道。 盛觅觅甩了甩头,算了。 非常时刻,她一个现代人,也没有那么多的男女大防。 人家袁夫子对她也没有啥坏心思,虽然挟着她下井,肢体上有接触,可也是守规守矩的人,一切都是为了正事,先查真相要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盛觅觅总感觉这位夫子让她有种熟悉的错觉。 ……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井底。 果然是杂草丛生。 不过,现在这个天气,井底寒冷,还没有长出新草,都是荒草,用脚一踩,就踩平了。 袁夫子把她放在了井底,松开了她。 盛觅觅一得自由,活动了一下四肢。 四周打量起来。 这个井不小,四四方方的都是用青石彻的,直径两米见宽左右。 盛觅觅把草杂草里扒拉一番,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些杂草应该是荒废之后长出来的,草丛里什么也没有。 井底的青石上面也都是光滑齐整的,什么也没有。 “这口井以前就不深,我姨娘淹死的时候,据说刚好只有一人高,她其实不是淹死的,据说是摔死的……”盛觅觅回忆。 这都是从原主的记忆里找的细碎的片段。 “摔死?水不高?”袁夫子低声问。 “嗯!” 突然就见袁夫子把手探入怀中,拿了一个不知名的黑色小瓶子来。 倒出一些黄黑色的粉末来,依着盛觅觅的身高比画了一下,就朝她一人高的井壁上,抹上了那些粉末。 “你做什么?”盛觅觅后面的话,就咽了回去。 因为她看到了井壁上,渐渐在黄黑色的粉末作用下,显出一行字来。 那字歪歪扭扭的,看不太清楚,像是临死之前,挣扎着写上去的。 袁夫子在字迹的地方,又多抹了一些粉末。 紧接着,那几个模糊扭曲的字迹,渐渐地清晰起来。 盛觅觅念道,“好像写着,书房,账本……几个字?” “后面还有,老爷,你好狠的心?” 两人对视一眼。 盛觅觅心里好多想法,跃然脑海里,可是不敢宣之于口。 “这是怎么回事?” 袁夫子解释道,“这应该是你姨娘四年前临死时,写下的血字,被人用水擦洗干净了,但是血渍这种东西,表面擦洗干净了,但是还会留下暗痕,我用特殊的东西,把暗痕显示出来了。” 盛觅觅内心直呼牛逼。 这袁夫子还真是有点东西的。 “如果这是我姨娘写的话,那她的意思,是我爹,盛江南杀她的?那就是盛昌源在说谎?” 老爷,你好狠的心,这句话就明指是盛江南了。 “应该是了。” “盛昌源是在保护盛江南,故意认罪的。”袁夫子分析。 盛觅觅轻声道, “我姨娘从小是盛江南的贴身大丫环,对盛江南是一心一意的,盛江南也不是很厌恶她,要不然,也不会让她生一儿一女的,可是为什么要杀她呢?” 阴森森的井里,突然刮起了一股冷风。 似乎要凉到人的心里去。 袁夫子指了指,书房账本几个字,“可能是你姨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让她丢了性命,在书房里,有一本让你姨娘丢了性命的账本,盛昌源只是为了执行盛江南的指令,杀了你姨娘。” 盛觅觅只觉得井底冷得厉害,沁入她的骨髓一般。 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摆子。 按理来说,她一直练八段锦,都练出了内力,她的身体是很好的。 不会轻易冷成这样。 她想了想,沉声道,“姨娘,你放心!如果袁夫子说得是真的,觅觅一定会重新帮你报仇的,找到真正的凶手。” 那股子冷得入骨的凉风打个旋儿就散了去。 袁夫子见状,眼眸都不由得抬了抬。 “好了,天快亮了,我们上去吧。” 盛觅觅指着井壁问,“那这些字呢?” 袁夫子轻轻一抬手,井壁上的那几个字彻底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九十九章 自律就是他的人生信条之一 “让我爬绳子,我自己会爬……”她一点不想再体验,被一只手挟着上井的尴尬了。 可是不待她说完,她眼前一黑。 又被人挟在腋下了。 嗖嗖嗖的,几下。 到达了井口。 盛觅觅松了一口气,上来比下去,晃得轻一些。 “放我……”下来…… 后面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已经有下人开了后院门,要开始洒扫了。 袁夫子就懒得放她下来了,放下来就有可能会被发现,就一鼓作气地,飞出了盛府。 盛觅觅…… “你轻功这么好,你干脆把我挟起飞到崇仁侯府里去算了,省得我走路。” 原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袁夫子真就,又挟着她,一路踏房踩瓦的,将她硬生生地带回到了崇仁侯府外面。 因为速度太快,盛觅觅差点被整吐了。 扶着墙角,yue了好几下,五脏六腑都似乎被移位了。 她咬着牙齿道, “袁夫子,我谢谢你。” 袁夫子大言不惭道,“不用谢,夫人,为主家分忧是我应该的。” 盛觅觅……服了这位武夫子。 武功高强,真就了不起。 也不能和他计较,毕竟查清楚了井底的线索。 “夫人回去休息吧,我去暗卫司卖线索了……” 盛觅觅是拦都拦不住。 最后,算了。 不拦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暗卫司也是有权利知道,她有种预感,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是她一个人能搞定的事情了,她也需要外援。 袁夫子与暗卫司的人有来往,让他去当个中间人,也好。 盛觅觅赶紧回府内,换回衣裳。 一晚上没睡好,现在一沾床,就进入了梦乡。 宁曜阳到点起床,练功,袁夫子迟到了,没见到人。 他自个儿练了小半个时辰,袁夫子才来了,破天荒地地表扬了他一回。 宁曜阳心里美滋滋的,一整天上课都有劲儿。 袁夫子话少,很少夸人,从第一天夸了他的根骨不错之外,后面表扬他一句比登天还难。 今天表扬了他自律。 “一个人身上最难得优秀的品质就是自律,人生来就有惰性,享安逸,自律让我们与普通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你所见的强者永远都是这世上最自律的一群人,你现在就是在朝强者迈进!” 宁曜阳决定了,从今天起,自律就是他的人生信条之一。 两兄妹背着书包去上学。 “妹妹,母亲今天好像没有起床……” 宁皎月漂亮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越来越健康了。 她轻声道,“母亲这几天很忙,昨天把咱们舅舅送回盛府里去了,他之前是个疯子,现在好了,回府应该也会受排遣吧,母亲心里肯定会担忧,会为他谋划一番,大人们的事情,咱们小孩子不懂,咱们乖乖上学,不给母亲添乱就行了。” “母亲昨晚上肯定去做贼了!我昨晚上听到屋顶上有人踏瓦行走的声音……” 这说明他练功是有见效的。 以前肯定听不到。 现在练了功,耳聪目明了一些。 “胡说八道。就算是真的,那应该也是看咱们安知舅舅去了。咱们别管,母亲不会做坏事的。”宁皎月叮嘱。 这点宁曜阳倒是没有怀疑。 “那肯定了!母亲是好人。走走走,老夫子说今天又要考试了,我要去拿个甲上,甩宁骥他们一脸……” 宁曜阳摩拳擦掌。 不知道为何,他现在就爱上了考试。 越是到了考试的时候,他就越兴奋,头脑越灵活。 他宁曜阳肯定是天生为考试而生的天纵奇才! 王八鬼才! 第一百章 这个狗王八羔子 *** 盛觅觅后面补得这一觉,也只睡了一两个时辰。 丫环下人们都怕吵着她,想让她多睡会儿。 但她也睡得不安逸。 一闭上眼睛就仿佛回到了那口枯井里,看到一个妇人被扔下去,摔得头上身上都是血,她从井水里挣扎着站起来,水只淹没过她的上半身,浑身血嗒嗒的。 她用手指头沾了血水,一笔一画地在墙上艰难地写着字…… 妇人浑身湿答答的,看不清脸,只有无尽的怨气与不甘。 煞是可怜。 盛觅觅叫了一声姨娘,那个妇人回过了头,满脸都是血水…… 那个妇人幽幽道,“……害我性命,害我女儿性命……” 盛觅觅心头一惊! 她说什么? 她说害她女儿性命? 难道她看出来了,她不是原主了吗? 原主是真正地因为姨娘死了,弟弟疯了,才伤心过度死的,让盛觅觅的灵魂才穿越过来了。 “你放心,我替你们报仇,也替你女儿好好活下去,替你照顾好你儿子……” “好……” 忽然,耳朵边上有人轻声问,“你替谁活?” “我替……” 盛觅觅一惊,从梦中醒了过来。 一个恶鬼面具男人,不知道何时,站在她的床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吓了她一跳。 太惊悚了! 本来就做了噩梦,睁眼就看到恶鬼面具! 她一下子爬到了床尾。 缓了缓心神,才回过神来。 这个狗王八羔子,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还好盛觅觅是和衣而睡的。 她惊魂未定道,“督使大人,你这擅闯女人家的卧房毛病不好吧?不符合督使大人您的身份吧?” 恶鬼面具男人冷哼,离开了床边上。 “本督使是来办案的,什么女人家卧房?都是查案现场。” 盛觅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不请自入,是为贼,堂堂督使大人你这样,是不是太没有格调了?难不成督使大人不怕毁人清誉吗?” 恶鬼面具男人淡定如初,“在本督使眼里,所有人只不过是案情相关嫌犯而已,没有男女之分,不存毁人清誉之说。” 盛觅觅…… “督使,你是不是说错了,我是受害人,怎么就成了嫌疑犯了?” “案情没查清之前,受害人也有可能是嫌疑犯伪装的,比如你刚才说梦话,什么替你女儿好好活下去,替你照顾你儿子……这是何意?可否解释一下?” 恶鬼面具男人审视的目光。 盛觅觅一下子哑了火。 “梦话而已,岂能当真?我没法解释。” 袁夫子通知了暗卫司,暗卫司这么多人,他一个督使亲自来,也算是给她面子了,就是来得方式不对。 在她的房间里,如入无人之境。 多少侵犯了她的隐私。 “算了,麻烦督使下次入府的话,派人先来通报一声,这样走窗户不大雅观,容易让人引起误会,我毕竟是个有夫之妇,丈夫还在边境守关,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身为人妇,身为人母,名声还是要顾及一些的。” 窗户大开着,一看就是从窗户里进来的。 恶鬼面具男人上下将盛觅觅一打量。 “你那丈夫说不定已经死在外面了,你新婚就是个寡妇,难不成要为他守一辈子的寡?” 盛觅觅正色道,“督使大人请慎言!我夫君哪怕真不在了,我既然嫁入崇仁侯府,那就是侯府之妇,定然是要为夫君守名节的,更要行得端,坐得直!” 暗卫司管天管地,管空气,盛觅觅倒也没有怀疑他为什么管得这么宽。 据说暗卫司在京城里,是无所不知,风吹草动都归他们管。 所以,暗卫司试探她这个侯门主母守寡不守寡,她也没觉得突兀。 说得越正色越好! 都是形象工程。 恶鬼面具男人愣了愣。 半晌,他态度好了一点,说话也没有那么冷漠了。 “给夫人道歉,是本公唐突了。” 盛觅觅见好收好,“那倒也担不起,督使大人日理万机,走窗户估计也是为了节约办案的时间,人与人之间是互相体谅的,只希望下次不要这样就好了。” 恶鬼面具男人目光如炬,闪耀着复杂的光芒。 盛觅觅顶不住这目光的压力。 这个督使有些莫名其妙的,戴着这么丑的面具,直勾勾地看着她,让人毛骨悚然的。 她又没说错。 她为亡夫守名节,还有错了不成? 还是她表现得太正色了,表演过火了? 算了,不想了。 “说正事儿,昨晚上的事情,督使大人都知晓了吧?袁夫子应该去过暗卫司了,您现在来找我,是让我下一步如何计划行动的吧?” 恶鬼面具男人道,“对,你倒是个聪明人。” “在督使大人面前,不敢称聪明,督使大人让妾身如何做,妾身只要能办到的,都可以去做,只求早日找出真正的真凶……” 恶鬼面具男人欣赏道,“来找你,正是要你帮忙协助……” 盛觅觅赶紧竖起耳朵听。 *** 盛府。 “老爷,老爷,暗卫司的人来了!” 盛江南正在书房里处理事务,他手头上有几本陈年的旧账本,他过目了一遍,正打算毁损。 他在翰林院当值,是个文官,平时别人都尊称他一声盛翰林。 在屋里,下人们都叫他老爷。 他最近眼皮一直跳。 昨晚上,盛昌源自杀谢罪,看样子,是把事情都掩盖过去了。 盛安知与他睡了一晚上,父子两人感情升温。 今天一早,盛安知就搬回处理干净的别院去了。 可是,他还是不太放心,眼皮跳得厉害。 “他们来干什么?”盛江南心情很糟糕。 “暗卫司说,昨晚上我们府里死了人,他们接到线报,过来调查一下,还有前几天抓了我们府里的人,在外面散布谣言,需要当家人去解释情况,以及放火的那个丫环,暗卫司也审出来了结果……”下人一一汇报。 这群恶臭的苍蝇! 盛江南咬牙切齿。 他把桌子上的几本东西,厚厚的。 再不迟疑,直接扔入了火盆。 起身出去。 “在哪里?” “在前厅里,把我们盛府里的人集合起来了,在例行问话呢,连暗卫司督使大人都来了,夫人快要吓死了,让我来速请老爷过去。” “走。”? 第一百零一章 掉出来,不就露馅了? …… 书房里空无一人了。 盛觅觅从隐藏处走了出来。 她对盛府里的地形熟悉,所以,神不知鬼不知地从后门进来了。 暗卫司那边从前门进,把盛府下人们都召唤过去问话了。 现在盛翰林也被引走了。 刚好让她有机可乘,进入盛府无人发现。 她直奔书房而来,别处都没有去。 等盛翰林离开之后,她推开书房的门,这里,她以前来过,就是次数不多。 书房是盛翰林的专属之地,一般是他非常喜欢的人,才有资格进来。 这次,盛安知被盛翰林带到书房里过夜,就是对盛安知的一种特殊的殊荣。 整个屋子前面,是满满的书架。 这些书架,都是盛翰林装门面的东西。 好多书上都积上了一层薄灰,盛觅觅检查了一下,没看到有什么异常,她又转到了书房的后间,是一间卧室。 这是供盛江南在书房看书工作累了,休息的地方。 平时一个月里,他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这里休息。 这间卧室里,盛觅觅仔细搜索了一遍。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书房就这么大,几乎所有的地方,她都快速地翻了一遍。 没找到什么账本。 盛觅觅来到大书桌边上,书桌上整整齐齐…… 明明刚才盛翰林是在这里出去的,他出门是急匆匆地样子,怎么会把书桌收拾得整整齐齐? 想到这里,盛觅觅脑子里灵活一闪。 不对! 有机关! 她余光一扫,就见到离书桌最近的一排书柜上,镶嵌着一只烛台。 烛台是银质的,底座部分闪闪发光。 她摸了上去。 轻轻一按。 这架书柜就动了! 开了一条门缝来。 原来如此,果然有暗室。 盛觅觅闪身而进,就闻到了一股煳味。 她赶紧上前,将火盆里正点着了的几本黑色的账本,捞了起来。 放在地上,踏灭了火苗。 然后,顾不上烫,把账本一翻开,密密集集的都写满了各种账目。 有的是新账,有的是旧账。 盛觅觅松了一口气。 把东西都收集起来,藏入了大衣袖当中。 还准备再翻翻,还有没有其他的,这时候,她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有人来了! 盛觅觅不敢再停留,又闪身出去,把暗室给合上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已经进入了书房之内。 “是谁在里面?”那人发出声音。 像是嫡姐盛洛儿的声音。 直奔书架后而来。 盛觅觅左右观望一下,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后门可出,要被堵上一个正着了。 没有法子,只能硬起头皮上了。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翻着书架上的书,应了声,“是我。” 很快,盛洛儿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盛觅觅,“你怎么在爹的书房里?” 盛觅觅也合上书本,看向了盛洛儿。 盛洛儿额前还包扎着一块纱布,小脸苍白。 “咦,大姐姐的伤好点没有?几日不见大姐姐,大姐姐清减多了!”盛觅觅笑盈盈道。 盛洛儿听着就来气,扬手就要打她,“还不是拜你所赐!那天晚上,你不把我送回府里来,让姬长生对我负责,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说,你是不是也对姬长生有意,所以故意把我打晕,送回府的?” 盛觅觅握住她的手,轻松拿捏。 “大姐姐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我与姬夫子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姬夫子是何等高洁人士,不消我说,大姐姐心里自然清楚,要不然,也不会如此仰慕他。但是,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我就算想成全大姐姐,他不愿意,咱们也不能拿绳子套他头上强行成亲是吧!大姐姐何必自找没趣呢?” 盛洛儿等见盛觅觅这一天好久了,就想教训她一回。 结果,一巴掌甩出去,被拿捏住了。 她挣扎不开, “盛觅觅,我好歹是你的嫡姐,平时对你也不差,给你让了侯府这么好的亲事,你就这点脸面都不给我!” 眼神怨毒,咬牙切齿。 盛觅觅放开她的手,“脸面是互相给的,大姐姐故意瞒着我,在我的府里头闹事,大姐姐没有给我脸面先,怎么好意思找我要脸面?” “你!!”盛洛儿要暴走了。 盛觅觅不想和她在这里闹大。 她还有要事在身。 衣袖里藏了好几本东西。 要是打起架来,掉出来,不就露馅了? 还是得把对方的情绪安抚下来。 “大姐姐,你自己想想,姬夫子是什么样的人,清风朗月,高风亮节,如天上谪仙般的人物,你就算对他有意,也不该那样冒犯他!你就不能换个别的方式,比如请个媒人,正儿八经地上门去说,人家姬夫子说不定还能认真地考虑考虑,我也不知道大姐姐平时大家闺秀教养哪里去了,你再不济,你可以与我说,我帮你去试试姬夫子的口风,都比你那样的昏招,玷污一个打算科考举子来得要好,人家明年就要科考了,要保持良好的稳定的心态,你这样乱人心态,让人家十年寒窗苦读说不定都要白费了……” 盛洛儿渐渐冷静下来。 她现在受了这么多的挫折,心里其实对姬夫子还是放不下。 别人都劝她算了。 盛觅觅却说到她心坎上来了。 她这几天一直在反省自己,哪里做错事了。 盛觅觅的话,给她找了台阶下。 顿时,看盛觅觅顺眼多了。 “哼!和你说了,你会帮我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盛觅觅先把话说好听了再说,“那肯定的,我们毕竟是姐妹。” 盛洛儿审视她一眼,对她的敌意又少了一些。 不说之前的事情了。 奇怪地问道,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爹的书房里?你不是应该在侯府吗?你偷偷摸摸来爹的书房里做甚的?”? 000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更新迟了,宝宝们见谅! 第一百零二章 家丑不可外扬 语气与神情好多了。 盛觅觅感觉到她的敌意少了,继续道,“大姐姐这话奇怪了!我怎么就不能来爹的书房里?我大早上过来看安知,听下人说昨晚上爹把安知带到书房里来休息,我就过来找安知,没找到人。” 盛洛儿咄咄逼人,“四弟搬了新院子,你没找到人,你还逗留在爹的书房里?爹一向不喜欢别人进他的书房,你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在干什么?” 盛觅觅扬了扬手里的书本,是一本史书。 “没找到人,我是准备退出去的,没想到看到了这本书,刚好是我们家姬夫子最近托我去买的孤本书,我一直在外面书店没找到,没想到爹的书架里有,我想着跟爹借出去,在这里等爹呢……” 盛洛儿听到这里,神情缓和了一些。 她接过盛觅觅手里的孤本史书,翻了翻。 是一本孤本旧书。 晦涩难懂,她也看不懂,这肯定不是盛觅觅这种人看的。 她的脑海里想到了姬夫子那清风正直,隽秀不阿的形象来,心里不由得跳了跳。 这次,她的计谋没实现,说实话,让她对姬长生却高看了一些。 这样的好男人,她还是第一回见。 想到这里, 把书递还给盛觅觅,“有暗卫司来人查事情了,爹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你把这本书拿回去,你要是和爹借,他肯定不会借的,你偷回去,让他看完了,你再还给我……” 盛觅觅心里一松。 她赌对了。 盛洛儿对姬夫子还是有意。 打着姬夫子的名号,轻松脱险。 还是姬夫子三个字好使。 “那就多谢大姐姐了,我会和他说明,是大姐姐借给他的……” 盛洛儿苦笑,“你和他说,他既然对我无意,我也不强求了,爹已经打算把我送入姑子庙里去了。” 盛觅觅一听这招数,就知道是以退为进。 这是想让姬夫子内疚呢。 “好的,我一定替大姐姐转达。” 盛觅觅拿着书,关心了两句盛洛儿头上的伤情之后,退出了书房。 临走时,还问,“大姐姐,你的丫环春雨暗卫司带走了之后,审出来了吗?是何人冤枉你?” “我也不知道,今天暗卫司来了,应该会还我清白。” 所以,她才特意过来,在这里等盛翰林。 她不关心老管家怎么死的,不关心盛安知的疯病怎么好的,她只关心她的冤情。 是谁害了她! “一定会的!我相信大姐姐不会让丫环去放火,大姐姐平时最为孝顺不过,说不定就是盛昌源干的,盛昌源害死了我姨娘,又对安知动手,说不定大姐姐是他害的……” 盛洛儿心头一动。 前世,赵姨娘之死没有人去怀疑过死因,盛安知疯了几年之后也死了。 盛管家一直在盛府做管事,没有爆出这丑闻来。 昨晚上的丑闻,别人不知道,她是知情的。 盛夫人第一时间就过去告诉她了。 盛夫人也说,是不是盛昌源害得她。 她下意识觉得不太像…… 但是,又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好多事情为什么与前世变得不一样了? 前世盛家主院也没有失过火…… 她做的梦是真实的吗? 姬夫子当真能考上状元,位极人臣吗? 她做这一切都值得吗? “大姐姐?”盛觅觅等了半天,没套来盛洛儿的话,见她恍恍惚惚的样子,又叫了一声。 盛洛儿回过神来,“也许是的,我等爹回来再问问。” 她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 “要不要我陪大姐姐在这里,等等爹?”盛觅觅假惺惺问。 盛洛儿拒绝了。 家丑不可外扬,她还嫌不够丢人吗?让盛觅觅在旁边看她笑话。 “那行吧,那我走了。对了,觅觅还要给大姐姐道个歉,上次不该在你犯病的时候,出手打你打得那么厉害……” 盛觅觅回头对盛洛儿一笑。 盛洛儿的拳头又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贱人! 贱胚子! 敢取笑她!以后有她好看的! 盛洛儿一个深呼吸,将愤怒压制下去。 怨毒的目光一直盯在盛觅觅的身上,久久不退。 不能彻底翻了脸,姬长生还在她府里当夫子…… 她还指着她能为她说上两句好话…… 她还有利用价值。 这样自我安慰着,才目送盛觅觅走了。 走了之后,盛洛儿的眼皮又开始狂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大事情要发生了。 她努力想想前世,前世这时候,并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但是架不住这种不好的预感太强烈,于是,她追了出去,想把盛觅觅拦下来。 可是,出门就不见盛觅觅的影子了…… *** 盛觅觅从后门出了盛府。 一路避人耳目,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子里。 这里停着一辆普通的无人马车。 按照约定,她赶紧掀开车帘,上去等。 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她衣袖里的东西,像定时炸弹一样…… 没等一会儿,就有人掀马车帘子…… 一副恶鬼面具的男人,提起下摆,长腿一迈,侧身进来。 高大的阴影将整个马车都笼罩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 “拿到了没?”声音低沉。 盛觅觅有些迟疑,没回话。 “没拿到?”恶鬼面具男人又追问。 “我去的时候,看到火盆里有东西在燃烧,像是咱们所找得的东西,已经烧着了……”盛觅觅斟酌道。 恶鬼面具男人有几分不耐烦了,“那东西呢?” 盛觅觅犹豫道,“督使大人,我先问个问题,如果盛江南犯了大事情的话,抄家问斩的那种,会不会连累我与盛安知?” 暗卫司这么有阴私的地方查的案子,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普通人知道得越多,越不好。 盛觅觅不想自己被抓去暗卫司喝茶。 但是,刚才那一眼,能隐隐猜到一些…… 为了保险起见,先问清楚再说。 恶鬼面具男人将盛觅觅上下一打量,“你们是协助暗卫司办案的大功臣,自然会对你们姐弟网开一面的,抄家问斩流放都不会连累你们俩人。” 盛觅觅得了准确的答案之后,放下心来。 忙从衣袖里拿出被烧了的旧账本出来,“督使大人,您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从盛江南书房暗室里找到的,里面有个火盆,正烧着这几样东西。” “你看过没有?”面具男人接过去。 盛觅觅如实回答,“不敢细看,随便翻了翻,应该是账本,就合上了。” 第一百零三章 果然,不出她所料 “几本?” 盛觅觅从衣袖里,把所有的账目都掏了出来。 一本也没有保留。 都递给了恶鬼面具男人,“督使大人,这账本都是从火盆里捞出来的,上面带着火星子,把我胳膊肘都烫伤了,为了配合督使大人,我也算是克服了千万困难……” 表功。 多增加一些功劳,盛家倒的时候,她与弟弟盛安知越能撇清。 她只随便扫了几眼,账目上面的内容,她就知道,盛府怕是不行了。 “行。你回去吧。” 恶鬼面具男人拿完了账目,直接让她下车了。 “是是是,我回去等大人的消息,要是还有什么吩咐,大人尽管说,妾身能配合的一定会配合。” “我弟弟我能先接回侯府去吗?” 面具男人瞥了她一眼,“不能,打草惊蛇!坏我暗卫司大事者,同罪当诛!” “啊,那怎么办?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弟弟他疯病刚好……”盛觅觅努力争取。 “到时候去牢房里自提吧!”男人冷哼。 得了这个承诺,盛觅觅长松一口气,下了马车。 能提人就不错了。 她是真心不愿意与暗卫司多打一份交道,有多远避多远。 *** 盛府,被暗卫司的人包围。 所有旁观的人群都吓得纷纷后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面暗卫司戒严,全副武装,将盛府上下全部控制了。 只听里面有人哭喊,“抄家了!抄家了!盛府抄家了……” “暗卫司奉旨查抄!所有反抗者杀!” “逃跑者,杀!” “呜呜呜,老爷饶命啊!官老爷饶命啊!” …… 一片混乱。 *** 盛觅觅其实没回去,躲在暗中观察。 盛府的情况,她看得一清二楚。 暗卫司真正好大的权力,上次说关长公主就关长公主,这次更是,一拿到证据,根本不用上达天听,直接动手抄家。 这般雷厉风行,难怪,在京城里,暗卫司的名声如雷贯耳,人人惧怕。 盛府上下,这回估计是真完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 回府准备准备,去暗卫司里接弟弟盛安知。 *** 伯府族学。 屈老夫子正在里面讲课。 和往常一样,他在上面讲他自己的课,下面的孩子们闹成一团。 宁曜阳这次考试,又是甲上,在拿着试卷,吹嘘自己。 “怎么样?哥强不强?” 周围一圈的人都在羡慕他,“阳哥!牛逼!” “宁曜阳,你这样下去,都可以和二哥宁顼一样,去上学院了……” 宁曜阳大言不惭,“那必须的,小爷我现在强得可怕!全京城的学院,只要小爷想去考,就没有小爷考不上的……” 行不行不管,牛先吹出去再说。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拉了一把宁曜阳,“阳哥,你小厮在窗户外面向你招手……” “不止你小厮一个,还有个大人,也在朝咱们这里看……” 宁曜阳回头一看,一下子支愣起来。 “姬夫子?” 这下,大家伙儿也都精神起来了。 “咦?这就是你们家请的那个夫子吗?” “怎么这么年轻?还是个俊俏小生呢?上街都能迷倒大婶子小娘子的那种……” “你才闭上你的臭嘴,我家夫子可是省考举子里的解元,你这辈子估计都没有见过解元,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宁曜阳一开口,所有人都起哄了。 “看解元喽!看解元喽!” 这么大的动静,台上自己讲课的屈老夫子终于注意过来了。 他瞅了一眼窗外的人,出去了。 一群黄口小儿,趴在窗户口,往外面看。 宁曜阳急得不行,也想要出门去看情况,不知道姬夫子是来做什么的。 可是屈老夫子让他们在课堂里背书,谁也不准出去。 只能趴在窗户口看。 连宁皎月都好奇地过来,一起往外面看。 外面也不知道两位夫子说了一些什么。 屈老夫子刚开始看姬夫子,还有些敌意的眼神,后面两人交谈了几句之后,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了。 又过了半晌,进了课堂内。 对宁曜阳道,“你出来一下。” 宁曜阳跟着出去了。 没叫宁皎月,宁皎月也不动声色地跟上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出事了,要不然,姬夫子怎么会找到族学里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 姬夫子是来接她们两人的。 与屈老夫子告辞,出了族学,姬夫子才道, “我今天恰巧出门,去街上买笔墨,听人说你们的外祖家盛翰林府抄家了,有可能会连累你们母亲……” 两小只听到这里,都是一惊。 宁曜阳跳了起来,“啊,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抄家了?” “定然会有暗卫司的人来问话,侯府无成年男子,宁曜阳,你就是侯府男丁,你同我回府去,有什么事情,替你母亲的挡一挡,断不能让他们随便抓了人走……”姬夫子平时说话都是慢条斯理,今日看样子是急了,语速很快。 宁曜阳忙道,“好好好,都听夫子的。” 他年纪小,也知道出了大事,是要男丁在前面顶着,保护府内女眷的。 他宁曜阳就是侯府唯一男丁,那他自然要冲在最前面。 更何况,涉及后娘的事情,他们喜欢后娘,喜欢得不得了。 谁也不能抓走他们的后娘。 宁皎月也是急得额前起了一层薄汗,“走,快点回府去。” 这两天盛觅觅刚把盛安知送回府去,一直在神神秘秘地忙活着什么。 说不定就与盛府抄家案有关。 越想越急。 姬夫子见两个孩子这么担心,又安抚道,“你们俩也别怕,我是你们的师长,若有什么事情,我会帮你们的,暗卫司权力再大,咱们大裕国也是有王法的……” “多谢夫子。”宁皎月抹了抹汗珠。 一行人脚步更快了。 盛觅觅刚回府,就见两个小团子。朝她飞奔而来。 都齐齐地投入了她的怀中。 “母亲!!” “母亲!” 两小只撞得盛觅觅后退得好几步才稳住,盛觅觅紧紧搂着她们俩。 “还没有放学时间,中午饭点都没有到,你们回来做甚的?” 眼一瞥,就看到了长身玉立的姬夫子,满面肃然之色,站在不远处。 姬夫子解释道,“是我带他们回来的。” 第一百零四章 就开始派上大用场了! 宁曜阳嘴快,啪啪地把事情前后说了出来。 “母亲,盛府出事了,你不要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宁曜阳。 “母亲,盛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抄家?安知舅舅他还好吗?”宁皎月。 盛觅觅望着两个孩子,心里满满地都是感动。 好孩子! 这是担心她呢。 又看了一眼,一脸肃然的姬夫子。 姬夫子正色道,“我是宁曜阳的师长,有责任保护他,以及他的家人,加上夫人宅心仁厚,人品过硬,是在下难得佩服的人之一,夫人是妇人,管理内宅,现在是外面出事了,需要男人出去跑动的时候,若有什么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夫人尽管吩咐,在下虽是一介书生,也愿意尽绵薄之力。” “感谢,感谢。”盛觅觅没想到姬夫子平时一个很含蓄的,今话也这么直白。 看得出来,这位夫子也是着急得很。 把主家的荣耀放在眼里了,在担心她出事。 “我没事,盛府被抄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连累不到我一个出了嫁的女儿身上,我就是担心我的弟弟,盛安知,可能被暗卫司的人带走了,我要去暗卫司一趟,把他保出来。” 她得了督使大人的话,肯定是要去一趟暗卫司的。 她害怕盛安和在牢里害怕。 她也没想到暗卫司督使大人拿了证据,就动手抄家,这么快。 她还以为至少要等去回了皇宫里的那位,再布置一番才会动手…… 她这两天过得紧张刺激,现在连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她,一件接着一件。 身心俱疲,担惊受怕的。 “母亲,让我去。”宁曜阳站了出来。 盛觅觅下意识地就拒绝,“不用了,我带下人去就好,你跟夫子在屋里读书,等我。” 姬夫子这回不听安排了,“宁曜阳是侯府男丁,这么大的事情,让我陪宁曜阳去就成了,夫人在内宅里休息即可,暗卫司不是妇人家能去的地方。” 盛觅觅迟疑…… 宁曜阳也赶紧道,“母亲,您放心,让我去就成了,我一定把安知舅舅带回来。” 盛觅觅摸了摸他的头,十分欣慰。 这才养了多久的崽崽,就开始派上大用场了! 年纪小怎么样,年纪小一样可以顶门户! 以前是为了答应老侯爷夫妻,帮忙养得孩子,现在相处久了,真正是心连心了,不给她钱,她倒贴钱,她都愿意养。 这么好的一对双胞胎崽崽,是上天给她的恩赐,让她的人生更加充实有意义。 “好,那你陪母亲一起去。” “嗯。” 最后,商量了一番。 宁皎月留下来了,她身体不好,不宜去暗卫司那样阴私的地方。 盛觅觅,宁曜阳,姬夫子三人出去了。 下人婆子们也带了几个。 盛觅觅出门的时候,扫了一眼府里,没看到袁夫子,稍微有些失望,要不然,让他帮忙去暗卫司交接,其实更适合。 到了暗卫司衙门,盛觅觅没怎么出面,全程都是姬夫子帮忙打探情况。 宁曜阳陪着盛觅觅。 很快就打探到了情况,“盛江南目前犯了什么事情,口风很严,不外透,但是家眷们可以探望,需要打点一下银钱即可,我去问了,能不能保释盛安知,他们说可以,要侯府的主子出面去办相关手续……” 宁曜阳毫不犹豫,“我去办。” 盛觅觅十分欣慰。 答应了。 交给了他,他人小,不经事,有姬夫子在旁边提点。 盛觅觅又给了他们银子,拿银子疏通关系。 没过一会儿,盛觅觅没露面,事情就办妥了。 她在姬夫子与宁曜阳的保护之下,去了暗卫司的牢房里。 女眷们关一间牢房,男人们关一间牢房,盛江南单独关一间,已经被提去审了。 盛觅觅没想探望盛江南,只到了关盛家男人们的这间牢房外面。 盛家几个儿子都关押在这里,盛安勤他们看到了盛觅觅眼前一亮。 “二妹妹!” “二姐姐,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要抄我们啊!” …… 盛觅觅回说不知,她与这几个兄弟都不熟,盛安勤是嫡长子,平时见了她,高高在上,交流不多,其他两个庶子要比她小几岁,也不怎么来往,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同桌吃饭过。 盛安知被狱卒叫了出来。 见到盛觅觅,眼眶一红,“二姐姐!” 他昨天刚回府,就一直没有消停过,经历了生死危机,为姨娘报了仇,还以为没事了。 没想到,遇上了盛府被抄家。 他吓坏了,精神一直处于恍惚当中,分不清是现实还是他的幻想。 刚才一直有兄弟们骂他是个扫帚星,就是因为他失踪回来,盛府才遭此大难,他一时之间,差点又回到了疯癫状态。 幸好盛觅觅来了。 “别怕,安知,姐姐带你走。” 盛安知摇头,“二姐姐,我不走,我不能连累你,我是盛府的人,你是盛府出嫁的女儿,我不能连累你……” 他虽然惶恐害怕,但他还是个有脑子的人,他是盛府里的少爷,虽然是庶出的,也是庶府的血脉,是盛家人!盛府出事,他是逃脱不了关系的。 而盛觅觅已经是出嫁的女儿,是别家人了,不算是盛府人了。 想清楚利害关系,第一反应就是不连累盛觅觅。 一旁的宁曜阳,沉声道,“安知舅舅,你放心!我们侯府要保个人还是能保下来的。再说了,我们是走了手续的,暗卫司同意将你保释出去的。” 拿了保释文书给盛安知看了,他才吁了一口气。 “好。” 盛觅觅也不说二话,带上他就走。 后面的几个盛家兄弟们都高呼,“二妹妹,救救我们啊!不能把安知一个人救走了,不管我们啊!” “二姐姐!二姐姐!!!” 刚开始是求救的声音,后面见盛觅觅她们走得利落,越来越远。 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盛觅觅,你有没有良心?你嫁得崇仁侯府还是洛儿让给你的婚事,你不能只得了好处,不帮扶娘家!白眼狼都没有你这样的……” “我看就是盛安知这个扫帚星,回来把咱们盛府害得抄家了,肯定是他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情……” “二姐姐,我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人,你如今有能力不管我们死活,以后要受天打五雷劈的!” 第一百零五章 盛大小姐自重 …… 盛觅觅一概不理。 拉着盛安知的手,往外面走。 宁曜阳在前面开道,小小年纪的他,平时臭屁不着调,在这个时候,他也是满面严肃,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威压。 那股气势在他小小的人身上,毫无违和。 就仿佛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势。 人小,可是每走一步路,都四平八稳,眼神里也止不住的冷意。 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 后面姬夫子断后。 没带丫环下人们,这种场合下,不是人多就有用的,丫环婆子们都心性不稳,一进入这种地步,吓得要死,走路都不利索,反而碍手碍脚。 牢房里说不出的压抑与恐惧,偶尔一声哀号声传来,吓得人一哆嗦。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突然,从边上的牢房里伸出了一只手来。 抓住了盛觅觅的胳膊,让她头皮一麻。 “放肆,放开我!”用力一甩,想将那只手甩开。 可是那人抓得紧紧的,咬牙都不放松。 “盛觅觅,是我……” 盛觅觅定睛一看,“大姐姐?” 不是盛洛儿是谁? 这一牢房里的人,关的都是女眷,正是盛洛儿,还有盛府里的其他所有女眷们,当家夫人,姨娘,还有几个庶女们。 “盛觅觅,你能带安知出去,你把我们也带出去吧!父亲大人肯定是被冤枉的,你把我们带出去,我们去给父亲大人喊冤……” 盛洛儿大声道。 这下,把盛府里其他女眷们也都惊醒过来。 个个都趴在牢房门边上,像见到了救星一般,伸出手,想拉扯盛觅觅的衣袖。 都想拉到救命稻草。 一时之间,盛觅觅的衣袖上,就抓上了好几只手。 “觅觅,救救我们,觅觅……” “你如今是侯府夫人,你去求求暗卫司的人,老爷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情,咱们不知情啊!无知者无罪啊!” “或者你把你庶妹带出去,你庶妹从小就跟你亲厚,你把她带出去,我就算死在牢里头,我也对你感恩戴德……” …… 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 盛觅觅不想多说,“你们不要慌,要是爹是冤屈的,你们最后都会被放出去的,再等等就好了,我目前也不知道爹犯了什么事情,我会出去打听的……” 象征性地安抚一二句,就要走。 可是盛府女眷们不让她走。 恨不得把她的衣袖都扯烂掉。 “安知是你亲弟弟,你就只管他吗?觅觅,我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别这么绝情……” 姬夫子上前来,突然掏出了一把尖刀。 对着盛觅觅下手了。 挑开了她衣袖的一道口子,然后,用刀一撕…… 盛觅觅被人紧紧抓住的那半条外裳袖子,就撕破了,让那伙紧紧抓住她的盛府女眷们,齐齐地摔倒在地上。 包括盛洛儿。 牢房里光线不太好,盛洛儿刚才只注意到了锦衣华丽的盛觅觅,没看到她身后一言不发的姬夫子。 以为是个跟随的家丁什么的。 没想到,姬夫子来了这么一招,让大家都看清了他的长相。 盛洛儿指着姬夫子,不可置否的眼神。 她嘴角直哆嗦,“你,你不是个夫子吗?你怎么进入暗卫司牢房这样的险地?你还帮她……” 突然间,她眼睛瞪大了! “你们,你们俩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姬长生,你一直拒绝我,是不是因为你这辈子又看上了盛觅觅?你们俩又搞到一起去了?” 姬夫子冷声,“盛大小姐自重,主家出事,我身为主家大少爷的私人夫子,为主家办事,天经地义,休得污我们夫人的名声,自重!” 说完,再也不理她们了。 上前拉着盛安知离开。 而盛觅觅也拉着盛安知,就成了姬夫子拉着盛安知姐弟两人离开了。 宁曜阳走之前,狠狠地瞪了一眼盛洛儿。 “你们盛府除了母亲与我安知舅舅,没一个好东西,求人办事,不知道好好说句话,还敢污人清白,你们活该都下大牢,牢底坐穿去吧……” 盛家人原本想与盛洛儿应和两句的。 听到宁曜阳的话,都不敢再瞎逼逼。 只是伸出手,在栅栏外面晃动,“小世子,救救我们啊!小世子……” 家里一般有爵位继承的嫡长子都称世子。 而宁曜阳侯府对外,说他是嫡长孙,可是他生母不明,世子的称号没有明确到他的身上。 平时,大家都叫他大少爷。 现在盛府的人,为了巴结他,连小世子都叫出来了。 可是,没有用。 宁曜阳的脚步半分没停地追上前面盛觅觅她们去了。 牢房里,眼见无望,哭喊声一片。 盛夫人指尖发白,望着盛觅觅的背景,后悔得眼泪横流,“洛儿,你看看她如今,凭得什么?全凭得她崇仁侯府主母的身份啊!当初让你嫁,你不嫁,白白的便宜了这个白眼狼,要是你嫁了,今天在外面耀武扬威的人是谁?是你啊!你想救谁就救谁……” 盛洛儿咬唇不发。 她将下嘴唇咬出血来了,都不自知。 前世,盛府一帆风顺,从来没有遇上这种大难,这一世,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生了这等事情。 变了! 好多事情真的都变了! 是盛觅觅! 可能就是因为让盛觅觅替嫁的原因! 如果成亲那天,直接毁婚,不让她去替嫁,说不定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改变。 前世,姬长生也根本没有去侯府当夫子,这一世,盛觅觅把他招去了,盛府出事了,盛觅觅却能毫不受影响,还能救她的亲弟弟出去…… 她就是这个变数,是她让所有的事情变得不一样起来。 “母亲,是我错了,我错在不该让她去替嫁,当初悔婚,得罪侯府,都比让她去替嫁强!如今让她太嚣张了,不过,母亲,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爹的!” 第一百零六章 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过多久,暗卫司就来提人去受审。 盛夫人,盛洛儿,还有盛府的姨娘们,都是由各自不同的人,分开审理的,防止串供,以及胁迫不敢出真言。 审理盛洛儿的是秦坚,“盛大小姐,本人是暗卫司左使,据调查,你最近行为反常,你是不是也是你爹盛江南的同伙,从实招来,省得少受些苦头。” 盛洛儿沉着脸,“我爹是朝廷命官,翰林院之首,你们凭什么一言不合地就抄了我们家!” 秦坚拿着刚下来的文书,甩到了她的面前。 “别装傻,从实招来。” 盛洛儿拿起来一看,手脚颤抖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上面的罪行太多,她一眼望上去,都扫不过来。 每条都是重罪! 盛洛儿一下子慌了。 她以为事情还有转弯的余地,没想到会如此的严重。 抄家问斩一点不稀奇了,若是皇上不仁慈,灭九族都有可能。 上次那几个周府的幕僚查出来了,都是灭了九族的,连周侍郎被瞒在鼓里,一个治下不严,都让周家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我要见你们的督使!我有话要与你们督使说……” 秦坚皱眉道,“你有什么话与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们督使大人没空。” 老大在亲自加急审理盛江南。 盛洛儿情绪激动,“不行,我就要见你们督使大人说!我不想与你说,你要是不让他来,我就一个字也不说。” 她装出有重要情报要禀报的样子,让秦坚误会了。 秦坚冷哼,“你最好是真有用的话与我们督使说,要不然……” 后果自负。 他出去了,去禀明督使了。 要是别的人要求见督使,那肯定是没有资格的。 盛洛儿身份是盛家嫡长女,最近探子反映她行为可疑,她说有话说,秦坚便给了她这个机会。 恶鬼面具男人刚审完盛江南,盛江南嘴硬,审得结果不太理想,账本上的事情,他全部承认,就是不交代同伙。 而种种迹象上来看,确实也像是他一个人做下的。 他都是用得他的门生来行事的,盛翰林是读书人,在朝为官多年,交游甚广,门生也多,达官显贵,王族将相,江湖游侠,市井无赖,他都有接触。 手里还有一个勾栏院,专门结交有用之人,打探情报的,销赃银,秘密流通脏银的。 他儿子有个外室,就是出自于这间勾栏院里。 已经将这间勾栏院全部控制了,盛江南这些年所获得的赃银,在地下室里,堆成了山,堪比国库的数目,太庞大了。 而盛江南对外,是清正廉明,连儿子疯了,治病都拿不出来钱,还经常向同僚借银钱府内周转,大儿子的聘礼都是找族中亲戚们凑出来的,还让盛夫人去她的娘家兄长借过银钱…… 结果,他藏了一座国库的银子,没动。 暗卫司审了他这么久,问他为何要这么做?做了这等违背国纪,紊乱朝纲的事情,赚了这么多的脏钱为何不花? 他说他只爱好藏银,存银,并不喜欢花钱,花了钱,大家就知道是他有鬼了。 只要他不花钱,别人查不到他头上去…… 这个理由太牵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的,暗卫司在上京火眼如炬,早蛛丝马迹就能查出来。 所以,恶鬼面具男人持怀疑态度,就是盛江南怎么样都不招了。 现在再让人给他上水刑。 他暂时休息一会儿,秦坚就过来找他。 “她找我?有话说?” “是。说只对您一个人说,其他任何人不说。”秦坚强调。 第一百零七章 您不信我,您会后悔的 恶鬼面具男人抬眸,“过去看看。” 盛洛儿从让人替嫁起,身上就疑点重重,确实值得去审问一番。 审讯室里。 盛洛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的面上表情复杂,一会儿害怕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咬牙切齿。 一见到督使大人进来,她吓得一个缩身。 那张恶鬼面具实在是太狰狞了,特别是出现在这里。 只让浑身发抖,直哆嗦。 不说她了,大裕国全京城里的人看到这张面具,都是闻风色变,退避三舍的。 “你有什么话,直说。”督使沉声。 他没空过来闲聊,直入主题。 看到这个瑟瑟发抖的少女,他厌恶性地语气。 盛洛儿鼓足勇气,“督使大人,我爹是冤枉的!督使大人,我爹只是翰林院里的翰林,他绝不可能做那等抄家犯法之事的,定然是哪里出了误会……” 秦坚打断她的话,嘲讽道,“你爹已经承认了,铸假钱币,假银票之事,都是他干的,他从四年前就开始幕后操纵京城假钱币运作,周侍郎府是他陷害的,他在京城有座别院,里面住着你兄长盛安勤的外室,这别院里全是藏着他这些年来赚下来的银钱家当,你爹盛翰林现在富可敌国呢!” 盛洛儿听完,更是不可置信,“不可能!我爹!不可能!” 前世,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啊! 前世,她爹因为敬业敬职,一路高升,还被皇上赐了敬忠守职的玉牌。 她根本不知道。 她娘肯定也不知道,她娘要是知道的话,岂会怕悔与崇仁侯府悔婚,嫁崇仁侯府的嫁妆,把盛觅觅嫁过去? 富可敌国啊!想想这四个字! 盛洛儿泪流满面。 秦坚不耐烦打断她,“你别演了,把我们督使大人请过来了,再说这些废话!就没有意思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爹是不是还有同伙?快说!” 盛洛儿哭诉道,“我不知道,我爹做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不仅我不知道,我母亲也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 就在这时候,督使大人一拍桌子。 语气不善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把本座请过来做什么的?找死?!” 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一股杀意弥漫。 盛洛儿吓得差点跌倒,暗卫司杀人不需要理由。 “我有话说!督使大人,你让他们都走,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恶鬼面具男人微一沉,朝秦坚使个眼色。 秦坚带人下去了。 很快,审讯室内,只剩下盛洛儿与暗卫司督使两个人。 “说吧。” 盛洛儿豁出去了,“督使大人,我是不知道我爹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关于您将来的事情……” “我?将来?”督使大人声音上扬。 “是,说来,您可能不会相信,我会梦中预知一些事情,我梦见您会死于簧州水患当中,您要是放了我们一家人,我可以帮您化险为夷……” 恶鬼面具下面的男人,微眯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梦预?簧州水患?我们大裕国向来不信这种鬼神之道,你散布这等谣言是何居心!关你十年八年都不为过……” 大裕国不信鬼神之道,也是因为之前太子的事情。 国师堂占卜天机,太子领兵出征,是上上签,大吉。 结果…… 后面,皇上把国师堂上下都惩罚了一遍,撤了去。 盛洛儿咬着嘴唇,信誓旦旦道,“三年之后,簧州会发大水患,您身为暗卫司督使,受命前去治理水患,被洪水冲走,我有法子让您幸免于难,我说得都是真的……” 督使大人声音一沉,“是吗?你还预见了些什么?” 声音玩味。 盛洛儿道,“我还梦见……” 说到这里,她突然反应过来,人家根本没有信她。 人家在套她的话。 她赶紧停了下来。 恶鬼面具男人盯着她,“你怎么不说?你是不是还梦见姬长生在考上状元,你想嫁给他,所以,故意给他投怀送抱?除了这之后,你还梦见了什么?” 盛洛儿惊恐,这些肯定是她身边的大丫环春雨说出去的。 春雨放火烧了主院,就被暗卫司的人带走了。 她不能说,她什么都不能说。 “大人,您不信我,您会后悔的,您会死的!您放了我,放了我爹,放了我们一家人,我就会救你一命,啊,我的头好痛!啊!我没犯癔症,娘亲,我没犯癔症,我没有让人去放火,督使大人,火不是我放的……” 说着,她开始装语无伦次,疯癫起来了。 她以为拿生死的预知可以救盛府一回,毕竟谁不关心自己的生死? 可是她发现人家根本不在乎。 不仅不在乎,还想套她的话。 她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她如果说多了,那她只能死路一条了。 之后,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再多说一个字。 只管装疯卖傻。 恶鬼面具男人没有放过她,厌恶道,“来人,此女妖言惑众,危言耸听,给本座好好审!” *** 盛觅觅将盛安知带回侯府。 崇仁侯府就开始关门闭户了,好多人都想来侯府打探一下关于盛府的情况,侯府一律不接待。 来的次数最多的是,隔壁德顺伯府的人。 来了几次求见盛觅觅,都被婉拒了,只让下人去回说,不会连累到德顺伯府的。 德伯府一家子,在屋里坐立不安,伯府老夫人在院子里,拍手大骂盛觅觅。 “我就说了,老二夫妻有什么眼光?全京城的好门户那么多,就非要给晋墨定下盛府的亲事,这盛府是个什么好东西?不知道犯了什么重罪,门风又不好,还说抄家就抄家了……” “那盛觅觅还不敢见人,我与大嫂亲自上门去求见,关心她情况如何,都被拒在门外了。” “心虚呗!说是不会连累我们伯府,谁知道是真是假?这可如何是好啊!盛家被抄了家,定然犯得不是小事,万一皇上不高兴,把我们两家也划为盛府同党,我们老爷现在的官职是好不容易一步步爬上来的,要是被影响了,可如何是好呐!”? 第一百零八章 权势与名利的角逐场 一屋子里的人,都担心得不得了。 三房元氏也垂头,脸色不好看。 她心里也是担心着,可她担心的点与婆母嫂嫂们不一样。 “晋墨媳妇不见咱们,咱们就等几天,肯定会出结果的,人家说了不会连累咱们,也确实连累不上来,顶多就是侯府声誉受损,晋墨媳妇是盛家的出嫁女,就算盛家要诛九族,也不会诛到晋墨媳妇头上来,更不会与我们伯府有关。” 可她的话,众人不爱听。 “老三媳妇,你娘家是商户,你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这官场牵一制百发的,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就是,真如你想得这么简单,为何晋墨媳妇连我们的面也不敢见?” 元氏不想说话了。 大嫂与二嫂动不动就要踩她一脚,她娘家是商户,不当官,没见识,可是整个伯府里的生计都是靠她娘家给她的嫁妆在过活呢。 吃她的,喝她的,还时刻不忘嘲讽她。 老夫人等不及了,嘴巴边上都快起燎泡了。 “拿纸笔来,写信,我要给老二夫妻写信,让他们赶紧回来,再不回来,崇仁侯府都栽在那个盛府庶女手里了……” “那么大的家业,可不能栽在她手里啊!万一被连累,也抄了侯府的话,我的天啦!” 她自己说得自己都吓倒了。 心痛得不得了! 侯门抄了家,她们伯府以后依仗谁去啊! “媳妇这就给您拿,您老先不慌。” …… 元氏看到她们慌成一团,那样子仿佛明天,崇仁侯府就要被抄家了的样子,她不由得垂下了眼。 索性眼不见为净。 不说侯府了,周记小龙虾店的周夫人她们也十分担忧,想上门去问情况,见闭了户。 好在小果子还是每天正常去做生意。 问了小果子,小果子让她们别担心,她们家夫人不会有事的。 大少爷与大小姐她们也平平安安的,一切安好。 周夫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们周家也被抄了家的,知道抄家的苦。 希望盛觅觅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就这样过了三天。 大裕上京,大街小巷里就贴满了盛家处理的告示。 盛江南私踌银钱四年有余,还为此杀害家中小妾,嫁祸他人,背负数条人命,条条都是重罪,行五马分尸之刑,盛家抄家没收全部家产,盛家男丁成年者判无期牢狱之刑,未成年者发配边疆做苦力,四子盛安知大义灭亲,配合暗卫司,举报有功,赫无罪,盛府女眷们一律充入教坊司。 …… 整个京城里,都沸腾了。 盛觅觅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盛府的风波,终于尘埃落定了。 盛安知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她们的姨娘是他爹盛江南杀的事实。 一个人默默垂泪了好几天。 直到公示出来了,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宁曜阳与宁皎月这几天没有上学,就在府里头和姬夫子学习,姬夫子这几天也是心神不宁,自己静不下心来做文章,索性专心教孩子们读书。 盛觅觅怕盛安知一个人独处,多想,让宁曜阳带他去姬夫子那里读书。 宁曜阳的性格,盛觅觅不说,他都会带盛安知去玩。 这一交代,拿鸡毛当令箭了,盛安知不去都不行了。 姬夫子不仅读书厉害,还懂音律,随便拿片树叶子,都能吹出好听的旋律出来。 对于这个,宁皎月同学非常感兴趣。 宁皎月对音律有天赋,一学就入了门。 姬夫子在告示颁发之后,也松了一口气。 悬着心,落松下来。 大裕上京,就是权势与名利的角逐场,他一个读书人,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让他颓废。 心底的欲望,在野蛮生长,愈演愈烈。 告示发了之后,盛觅觅收到了一封求救信。 这封信交代了非要交到她的手里。 她打开一看,是盛家人给她送来的求救信,那语气一看,就是嫡姐洛儿写的。 请求她救一救盛府,爹不好救了,请她把她娘亲与大哥救出去,感激她的大恩大德,让她不要忘了,她也是盛府出去的人,盛府这般没落了,于她也没有什么好处,如果大哥还在的话,以后盛府还有崛起之时…… 还说不计较盛安知举报盛府的事情,只要她把盛夫人,还盛安勤救出来,就行了。 一股子颐指气使的味道。 盛觅觅把信当送信人的面,给撕了。 说抱歉,无能为力,有罪之人,就该受到惩罚。 莫说她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有这么大的能耐,她也不会去救。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也是给安知找麻烦! 告示发了第二天,就是盛江南处刑的日子,盛觅觅打算去看看。 怕盛安知受不了,不带他去看。 没想到,盛安知自己主动要求去看行刑。 “二姐姐,我想去送送爹。” 盛觅觅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十岁出头的少年人,经过了这么一系列的苦难与打击,现在像个小大人一般成熟了。 “他不配当你的爹,他害你,又害了咱们的姨娘……” 盛安知说,“我知道,可是他始终是我的爹,送他最后一程是我这个当儿子该做的。” “你去了,他可能会骂你。” 现场还有那么多人,也许都会指点他。 好多人思想老旧,认为儿子就该无条件地服从父亲,盛安知在公告上写明了,是他大义灭亲,举报揭发了盛江南,明事理的人,自然会赞同他。 可是好多人思想老掉,觉得盛安知还是违背了人伦道德。 盛觅觅刚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暗卫司出的公告要那么写,明明是她进书房偷账本的,跟盛安知无关,上面没提她。 后面,她猜想可能是为了给盛安知免罪,替换了。 她毕竟是出了嫁的女儿,不用免罪,也不会受到牵连。 “我不怕,二姐姐。”盛安知回道。 “那行吧。” 姐弟两人要去,宁曜阳也要去。 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盛觅觅也没拒绝,就把他带上了。 宁皎月没带,她身体不好,不能冲撞这些事情。 刑场上,万人聚众。 人山人海,密不透风。 第一百零九章 全了你们最后的父子情谊 盛江南被五花大绑,在正中央位置,手脚上都绑了一根绳子,分别连接五匹马,只等行刑官一声令下,就要开始行刑。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啧啧啧,翰林院的首席翰林,竟然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上次假银钱案的周府算是白被陷害了,真正的主谋竟然是盛江南……” “胆大包天,皇上没有诛他们盛府九族,都算是仁慈了。” “据说在他的别庄里,发现了大量的假银钱,又有银票,又有铜币,全部都能以假乱真,我说京城里的物价越来越贵,原来假钱这么多,五马分尸都是便宜他了……” 盛觅觅她们挤到人群里,就听到这些声音。 宁曜阳人矮,带来的家丁,把他举过头顶,他才能看得清。 把里面看到的情况,都和盛觅觅两姐弟说了。 “快要行刑了!行刑官手里拿着签令……” 就在这时候,刑场上传来敲锣声,“时辰到!肃静!行刑!” 就听扑通一声,盛安知跪在了地上。 盛觅觅拉了拉,没拉起来。 也轻轻地跪在了他的旁边。 算是给原主谢过生养之恩了。 送盛江南上路。 随着马儿扬蹄的声音,一阵惨叫声,划破天际。 盛安知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这时候,一辆囚车经过。 正是盛家的人,官兵特意带他们来观刑,以儆效尤的。 他们都吓得瑟瑟发抖,看着盛江南行完刑之后,尖叫得尖叫,哭喊得哭喊,求饶地求饶。 “都是老爷干的,与我们母子无关啊!我们只是姨娘,平时在盛府里做小伏低的,我们什么都不知情,放了我们母子吧!” “呜呜呜呜,我是瞎了眼,当初几个官老爷看上我了,我瞎了眼,进了盛府当姨娘……” “盛江南,你好狠的心啊!你竟然糊涂做下这等恶事,连累我们全家,盛江南,你下辈子投猪狗胎去的啊!” …… 经过盛觅觅与盛安知的时候,她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都是杀千刀的盛安知,老爷把他留在书房里过了一夜,他就偷了证据,害得老爷这般下场,他还敢来送老爷上路……” “盛安知,盛觅觅,你们两个白眼狼!你们不得好死!” “都是你们害的!自古以来,哪有儿子害死老子的道理?你死了,都进不了盛家祠堂,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一起,转过头来怒骂盛安知姐弟两人。 特别是盛安知,告示上写的是他的名字,饶了他的罪行,更是让盛家人愤怒,唾沫星子都吐在他身上。 盛安知跪得端直,沉着脸,一声不吭。 盛觅觅起身怼了回去,“你们说错了,进不去盛家祠堂的人,应该是盛江南才对,我们盛家列祖列宗都是清白守法的好人,是盛江南自己作恶,令祖宗们蒙羞,还有你们这些人,是盛江南的帮凶,你们死了,去了地下,祖宗们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囚车里的人,被怼哑了。 “二姑娘,我们错了,你救我们啊!” “别求她了,她与盛安知这个白眼狼是一伙的,就是她们两姐弟安然无事,我们全部都落得了这般下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俩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盛觅觅毫不客气,“我们姐弟两人,行得端,坐得正,不愧天不愧地,不得好死的人,是盛江南!” 囚车里的人,都气炸了。 看守囚车的守卫,让她们闭嘴,再多逼逼,就挨板子。 这些人也不敢再骂盛觅觅姐弟俩了。 事已至此,骂也无用,还要挨板子。 囚车在人群当中离开了。 围观的人群看向盛安知姐弟两人的目光复杂。 果然有议论声传来, “虽然盛江南是个恶人,可是被亲生的儿子举报也确实说不过去,父大于天,哪有儿子忤逆老子的?” “孝经上就没有这么一条……” “这小子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心思狼得很!” …… 盛安知听了,脸色发白。 就在这时候,姬夫子不知何时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拍了拍盛安知的肩头。 “君子问心无愧即可,不惧流言蜚语。” 这几天,盛安知都是跟着他温习功课的。 对姬夫子的学问与人品,很是了解。 盛安知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盛觅觅心头一松,温和地看向姬夫子,朝他笑了笑,还是读书人会说话。 姬夫子回她一个轻点头。 然后,把盛安知从地上拉了起来。 行刑已经完了,看热闹的人群散去。 有的人还朝盛安知指指点点的。 姬夫子如清松一般将盛安知笼罩在阴影之下,一手牵着盛安知,一手牵着宁曜阳,与盛觅觅并肩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一般。 盛安知轻声道,“夫子,我想替我爹收尸,您觉得适合吗?” 他没问盛觅觅,他怕盛觅觅不同意。 姬夫子声音清明,“适合。给他收尸,全了你们最后的父子情谊。” 不留下遗憾,无愧于心。 犯人的尸首一般都是由家属领回去安葬,如果没有家属就会扔到乱葬岗。 盛觅觅叹息一声。 盛江南的尸首肯定没人收尸,盛家人都进去了。 盛家虽然没有诛九族,还有旁支在,但是旁支们谁敢替他收尸?怕被连累都来不及。 盛安知要收,就让收吧。 盛江南差点要了这个儿子的命,最后,还是由这个儿子来替他收尸,不知道他九泉之下,知道了,会不会后悔曾经那样对待过盛安知。 宁曜阳让小厮随从,去刑场那边问了问。 那边正打算把尸块拖去乱葬岗,现在有人收尸,正省了他们的麻烦。 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盛安知去领了尸体碎块回来,用麻袋装得乱七八糟的,他打开看了,又哭了一场。 请求盛觅觅借了银钱给他,去棺材铺里,买了一副棺材。 给盛江南把尸体拼好,放置了棺材。 想葬在京城里,买一块墓地,可是得知盛江南是有罪之尸,没有一座陵墓愿意安葬他,盛家祖坟那边更是生怕他葬回去了。 让祖宗们蒙羞。 盛安知无奈,就拖到了京城郊外,葬在了野外。 以前赵姨娘所葬的地方。 赵姨娘以前当自杀处理的,没有资格葬入盛家祖坟,还是盛江南让她葬在野外的。 没想到,讽刺的是,他如今也葬到了这里。 真是人生唏嘘。 报应! 不是不报,迟早会到! 第一百一十章 她何曾受过这种气! *** 盛安知埋完盛江南就病倒了。 他这个病是心病,只能他慢慢地熬过去才行,盛觅觅会治病都束手无策。 她没有亲自给盛安知治病,而是让侯府里的府医天天过去给盛安知请脉。 因为盛觅觅知道,盛安知心里多少有些怪罪于她,她没有和他说,去盛府偷账本的事情,直接越过了他,就把盛江南给嘎了,毕竟是他的亲爹。 看到她,意难平,恢复慢。 她争取这几天少出现在他的面前,让府医去给他治。 让宁曜阳这小子没事多去陪他说几句话。 盛安知住在回雪楼内。 回雪楼内空出来了,刚好给他住,离回靖堂不远也不近,使个下人过去看情况也方便。 暂时就这样了,心病还是需要他自己慢慢恢复不着急。 这天,小果子回来了。 “夫人,您看谁来了!”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人。 盛觅觅抬眼一看,“周夫人?快请进。” 这段时间以来,盛觅觅没有心思关注周记小龙虾的生意,每天,小果子忙忙碌碌的,早出晚归的。 应该是情况还可以。 让下人上了茶,与周夫人分别落了主客座。 周夫人笑盈盈的,今日里穿了一身天蓝色的襦裙,深蓝色的褙子,头上插上了几根蓝宝石的钗环,有了几分仪度。 “小侯爷夫人,前几日里都想过来拜访您,小果子说您不见任何人,说您一切都安好,我才没有过来……” 盛觅觅笑道,“多谢您关心,盛府的事情,连累不到我头上,再说了,盛江南他杀了我姨娘,我与弟弟还是受害人,他如今这下场,是大快人心,总算替我姨娘报仇了,暗卫司明察秋毫,不会连累无辜的,所以,没有什么事情。” 周夫人含笑点头,“嗯嗯。小侯爷夫人不管怎么样,这次是受到惊吓了,真正没想到,盛江南害人不浅,你们是受害者,我们周府也是呐。” “这话说起来,确实是的,盛江南造假银钱案嫁祸给你们周府了,害你们周府这般下场,现在真相大白,你们周府是不是应该减罪了?”盛觅觅问。 一瞧见周夫人走进来,她就知道应该是有好消息。 现在再看她这般眉目止不住笑意的神情,就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就听周夫人喜滋滋地回道,“是的,减罪了!除了我们老爷之外,周府的女眷以及未成年男丁罪都赦免了,还把周家宅子还给了我们,我们现在已经搬回老宅去居住了。” “那太好了!恭喜!恭喜!” 盛觅觅是发自心底地替她高兴。 两家人之间还是有一定渊源的,都是让盛江南害的。 周夫人眉目舒展,“关于咱们周让小龙虾的铺子,我们打算还是继续做下去,虽然免了我们周府女眷的罪,可是当家男人还在外面发配,没有入朝为官,断了经济来源,我们一家老小还是要生活的。” 盛觅觅回道,“那这样再好不过了,省得我又要去找个生意搭子,只是你们搬回周府了,恢复了良民身份,再去做生意,不怕别人笑话吗?” “我们周家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也都看淡了,自己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实在,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周府不止妇孺老幼要生存,还有读书郎要供上学院,再说了,这生意我们也做熟了,情况一片大好,周记小龙虾现在在大裕上京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别家有跟风的,也赶不上我们家的老顾客多,放弃也太可惜了。” 周夫人今天来,有两层意思。 一是和盛觅觅报喜,说周府女眷免罪的事情。 二是和盛觅觅说下生意上的事情。 “嗯呢!那咱们就继续做下去,我有个想法,既然现在有了稳定的客流量,咱们光卖小龙虾与糕点可能单调了一些,别人容易模仿,咱们再增加几项独特的吃食生意,来吸引更多的客人……” 周夫人抓到了重点。 “独特的吃食?” 盛觅觅嘿嘿一笑,“烧烤!万物可烧烤!” “愿闻其详。” 一番解释之后,周夫人的眼光都亮了。 一连叫了三声好。 “我心里正愁小龙虾过了季之后,咱们店面就要关门了,这下好了,解决这个难题了,那这样,我们的那个店面是不是就小了,岂不是要扩大店面了?再把旁边的两间店再一起租过来吧!” “可以,要是银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再投资点。”盛觅觅手里现在不缺银子。 毕竟卖了两间铺子。 周夫人忙摆手,“够了够了,最近的盈利,咱们还没有分,拿来再租两间铺子是绰绰有余的。” “那就好。” *** 教坊司。 盛夫人一身粗布的衣裳,手里提着水桶与抹布,和一众罪奴们一起打扫卫生。 她以前很少干这种粗活,养尊处优习惯了,干得不如人家好。 盛家女眷进了教坊司,各自就被分散了。 年轻的女子就会被分派出去当官妓,乐妓等,不用干这种粗活。 年纪大的妇人,没有资格当官妓了,就被当成最下等的粗使丫环婆子们。 盛夫人手脚慢了一点,就被看守的婆子狠狠地抽了两棍子。 “磨磨腾腾的,你当你还是盛府里的当家主母啊!进了我们教坊司,你们就是那最下等的罪奴,干活手脚麻利点……” 盛夫人脸红耳赤,她何曾受过这种气! 她以前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蚂蚁,现在拿着棍子抽她。 “我……”她想解释一下,她没有偷懒。 一个字刚出口,那个婆子又是一棍子抽过来,抽到她的膝盖骨上。 她没站稳,跌倒了。 水桶一下子哗啦倒在了她的身上,衣衫都打湿了。 膝盖骨上传来剧痛,让她痛苦出声。 她回想起那天晚上,她目睹了那婆子将赵姨娘捂着嘴,抽打着推进井里的情景。 她都看到了…… 只是她没有制止。 她知道盛昌源代表盛江南的意志。 赵姨娘是盛昌源从小的大丫环,当了通房之后,盛江南宠她,让她连生一子一女,她虽然是当家主母,不该拿一个姨娘放在眼里,那是有失她的身份,可是…… 心底多少还是介意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当真心甘情愿去当乐伎…… 结果,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盛江南要处置赵姨娘,也正合她意,就没有声张。 后面她就以赵姨娘自杀处理了,还叮嘱了下人们,不要乱说话。 当然,她也没有多嘴,去问盛江南为何如此? 她嫁给盛江南的时候,以为他是个文人,后面见他行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有些可怕,特别是他杀了赵姨娘的事情,既然是秘密处理的,她就当不知情。 现在回想起来,也幸亏没问。 要是问了,她估计也早就没命了吧。 赵姨娘死了之后,她留下的一双孩子,疯了的那个倒好说,她甩手不管,让盛江南处理。 没疯的那个,盛觅觅,她看到她总感觉有几分心虚。 所以,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也不管她,也不短她吃喝月银。 如果不是她女儿盛洛儿提醒,让她替嫁侯府,她也许到时候随便找个远的门户将她嫁走,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盛觅觅出嫁之后,想把盛安知这个疯子接出府去时,她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她害怕盛觅觅治好了盛安知,挖出当年真相,影响盛江南,影响盛府。 她害怕的东西,果然是对的。 真就让她实现了。 她恨盛觅觅,她更盛江南。 她这辈子为了维持盛家当家主母的体面,做了许多的事情,养儿育女,管理内宅,自认为事事都做得比上不足,比下是有余的。 还生了一双儿女,都有才名美名,结果,都被盛江南给毁了! 她与赵姨娘有什么区别? 赵姨娘也是生了儿女双全,落得惨死下场。 她也是为盛江南生了一双儿女,落得现在,比死也差不离了的下场。 她怨气横生。 那个婆子见状,又是一棍子抽下来,“你是不是不服?你还不服?你一个进了教坊司的罪奴,你还有什么不服?晚上来我屋里,给老娘洗脚,喝老娘的洗脚水,要不然,三天不给你饭吃!” “像你这种初进入教坊司的罪奴,都是这副死德性,不饿你们几天,你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就算饿死你们这种罪奴,也不打紧,随便报个什么名目上去,说你们自己不想活了,寻了短见,上头连派人下来查都不会查,还给教坊司省了粮食……” “除非你拿银子来孝敬老婆子,给你网开一面。” …… 说着,那市侩的眼神,一直瞟在她的身上。 盛夫人全身粗布衣,“我们进教坊司的时候,所有值钱的东西,不都是让你们搜走了吗?” 那婆子三只眼一横,“谁不知道你们盛家是做假钱赚真钱的人,家里的钱多得没地方堆,随便藏一点,估计都了不得,你身上是没有了,你应该还有藏的银子吧,狡兔还有三窟呢。” 不怀好意。 “真没有。” 那婆子冷哼,“晚上就等着来我屋里给老娘洗脚,喝老娘的洗脚水吧!” 就在这时候,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的身后。 “古嬷嬷,我们盛府女眷当真没有藏银,所有的家产都被抄了,不过,古嬷嬷看着我的分上,对我母亲好一些,我以后赚到了银子,再孝敬古嬷嬷不迟。” 那姓古的婆子,回头一看,“呦,是盛大小姐啊!” 盛洛儿温婉一笑,“我素来在京城里还有几分才名,我当艺伎出场子,大头银子自然是教坊司里得,但也会多少有些赏银,到时候得了,都与古嬷嬷,这些都好说,银钱不过是身外之物,没得那么的看重。” 古嬷嬷还不松口,那几两赏银,哪里比她想象当中藏银多? 就听盛洛儿又道,“古嬷嬷卖我个情面,我也卖古嬷嬷一个情面,古嬷嬷令子在外面沾染上了赌瘾,欠了账,嬷嬷没少拿教坊司的东西出去卖掉吧,要是让人发现了,古嬷嬷这份管事好差使可就丢了呢!差使丢了都好说,可以再找,但偷卖教坊司的东西,可是要打几十个大板子的,嬷嬷年纪大了,能不能挨得住呢……” 她说话很是轻松的语气。 前世,她接触过这位古嬷嬷。 在教坊司里当差,被发现偷摸东西,打了板子赶出去,就混迹于市井,到处做些不正常的事情骗人钱财。 她前世给宁皎月请来的神医,就是这位古嬷嬷骗她的,当时,她轻信了她,请来了那位假神医,把宁皎月给治死了,后面,侯府去一查,发现就是个江湖骗子。 她当时还真以为是个大名鼎鼎的神医。 现在见到这位老故人,却是在她的手下讨活计,想报仇都一时报不了。 可以去举报她偷鸡摸狗,把她换走,可是换走了她,教坊司的其他管理婆子们,也不一定是个好东西。 这位古嬷嬷还有把柄在她的手里拿捏着,兴许还能给她母亲一点好日子过。 反正,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 都是能利用就先利用。 不能利用之后,再说。 那古嬷嬷听了盛洛儿的话,“你,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不是刚来的吗?” 几分惊疑。 盛洛儿淡淡笑道,“我们盛府虽然没落了,但人脉还是有的,没有你看到的这么好欺负呢。” 虚虚实实,虚张声势。 古嬷嬷一下子被唬住了,“行了,我以后照看些你娘,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好的,好的。” 等古嬷嬷走了之后,盛夫人才缓过神来。 “洛儿?你?” 千言万语,为什么她的女儿也是头一天来,知道这么多教坊司阴私的事情。 盛洛儿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母亲,您别问,你身上的衣裳湿了,回去换一身吧。” 盛夫人神情百般复杂,最后落了泪,“洛儿,你千金大小姐,当真心甘情愿去当乐伎……” “没什么不好的,我琴棋书画乐样样精通,不用人教,直接就可以去当头牌,盛家大小姐已经死了,以后,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 盛洛儿眼底闪过怨毒。 “我会让盛觅觅两姐弟,都得到她们该有的下场,母亲,你以后受苦了,也别怕,你还有女儿我。” 盛夫人在这一刻内,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儿。 这让她心里又难受又害怕又悲凉。 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少年不可欺啊! *** 族学。 “今天是今年上半年的大考,你们大家都要认真点,这次考试会很全面,很难,考试得甲上者,可以族学毕业了,去京城里考大书院……” 族学里的学子们,齐声道,“我们舍不得夫子,我们不去考大书院!” 宁曜阳的喊声最大,嬉皮笑脸的,乐不可支。 屈老夫子狠狠地瞪他一眼,“别皮,族学是启蒙班,你们不去考大书院,在族学里混到十岁,也要退学的,老夫能力有限,规矩也严,学到十岁了,还在老夫这里考不到甲上的人,这辈子也没有读书的命了,也该去别处学门道谋生,找更适合你们的路,所以,你们好好考,别想长久地赖在族学里……” 下面孩子们这才回答了一个好字。 稀稀落落的。 看起来,积极性都不怎么高。 宁曜阳感受到了屈老夫子话里的淡淡伤感。 他收起嬉皮笑脸,振臂一呼,“那我们就好好考,大家一起上大书院啊!有信心的兄弟们,跟我一起冲!” 大家哈哈大笑,被宁曜阳给带动了,“好好好!冲大书院!” “好好考!给屈老夫子放个长假……” “就是,屈老夫子的那只鸟天天骂我们蠢材,朽木不可雕,咱们不能让一只鸟小瞧了去。” 宁骥也暗中握紧了拳头。 屈老夫子对宁曜阳笑眯眯起来。 这臭小子,捣乱第一名,拉气氛也是第一名。 这小子这回考试之后,应该就能在族学里结业了,他能教给他的,他都学会了,他的学问远不如姬夫子,他除了年纪比姬夫子大许多之外,书本知识,人品见识,思维方式等,所有都不如人家。 他是服气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是好事啊! 大裕国人才辈出,他身为半截入土的人,也乐于看到,甚至是欣慰。 宁曜阳这小子,有大前途,不能再在他这里耽误时间了。 原本,每年都是下半年才大考的,屈老夫子特意把时间给提前了半年。 想让宁曜阳早日进大书院,明年开春,说不定都能去考个童生了。 如果宁曜阳明年开春能考上童生,那么,他有生之年,说不定还能看到他考上秀才,考上举人…… 那是从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比他喝了陈年老花雕还要美上几分的事情。 开始分发试卷。 这次考试与以往不一样,考试多,考试时间长。 分上午场与下午场。 中午也不让回家吃饭,都是让小厮回家去取饭菜,送过来吃,吃完,继续考试。 宁曜阳听说了,大手一挥,请了全族学的兄弟姐妹们一顿饭,当然是他的月例银子请的,让侯府那边做了丰盛的饭菜,用食盒拎过来吃的。 每个人一个食盒,用小碟子装了四五样菜品,香喷喷的白米饭,还有熬得烂烂的鸡丝粥。 几个庶子们在家里,很少吃到这么好的饭菜,都不由得感激宁曜阳。 宁曜阳很嚣张道,“大家不用客气,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咱们的散伙饭了,小爷我肯定要族学结业了,去冲大书院了,今后,你们想见小爷一面都难了,毕竟你们不是个个都能考个甲上的,对吧!” 众人…… “散伙饭放在以前,小爷的排面怎么样也去醉仙楼请你们一场,现在小爷手头拮据,只有月例银子,一个月等不到一个月的花销,只能请你们吃个盒饭算了,不用太感谢,你们要是有钱的话,可以去大酒楼回请小爷,小爷必到!” 众人…… 因为可口饭菜对宁曜阳拉上来的好感度,全部归零。 吃完饭,大家下午场更加投入了。 宁曜阳实在是太臭屁了!有实力的都想冲一把族学结业,不能只让宁曜阳一个人嚣张。 瞧不起谁呢? 谁不是在族学里学了四五年蒙学的钉子户呢? 呸! 下午场考得更激烈了。 看得屈老夫子笑眯眯,年少气盛,少年不可欺啊! 年轻真好。 *** 盛觅觅与周夫人约好了,第二天就去周记小龙虾店的附近,看新的铺面。 现在卖小龙虾的这铺子是以前她转给侯府马管事买过去过手的。 现在还在马管事的手里,属于马管事的铺子,并排两间,租了一间给盛觅觅她们开周记小龙虾。 另外一间在卖一些杂货。 看到盛觅觅来了,马家铺子的掌柜十分欢迎。 得知了她的来意,想再租一间,掌柜的是个好说话的人。 “夫人,我们马东家说了,以前这铺子是替您过手换人的,现在人都换好了,您要是还需要的话,就再转回给您,省得你还来租,麻烦得紧。” “啊?这不好吧!”盛觅觅道。 掌柜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马东家是侯府的管事,能置下家当也是侯府的照拂,能替侯府的主子分点这种小忧,那是他合该做的事情,是他的荣幸呢。” 盛觅觅客套了一番,她确实需要这两间铺子,扩大经营。 租别人的铺子,多少有些不好。 如果不厚道的东家,趁你生意好了,提高租金,或者不租给你了,他自己来干。 都有可能。 为了防止麻烦,最好是自己的铺面。 反正她手里也有银钱,刚好把铺子过回来。 现在盛家已抄了,过回来了,也没有人再来敢对她指手画脚了。 “行吧。多谢你们马东家了。” 事情说定,那掌柜就去回了马管事。 马管事更是雷利风行,当即就过来,办了手续,归还了契约,还让人两天之内,就把杂货都搬空了,给盛觅觅的小龙虾店腾位置。 扩了一间店面,感觉还是不够,这两间店面都小。 盛觅觅与周夫人两人又去了隔壁店,隔壁是家香粉铺子,生意一直不太好。 正想出手转让。 价格也蛮公道。 盛觅觅与周夫人一合计,把这间铺子也给租了下来。 现在就是两间是自己的门面铺子,一间是租的了。 大大减少了房东作妖的可能性。 盛觅觅在铺子里,呆了半天,看到生意确实好,好多人特意专程过来买周记的小龙虾,别家的就算便宜一些,也不要。 她又了解了一下,每天送小龙虾的情况。 光靠桃花村里送来的小龙虾,已经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 所以,周记小龙虾店里已经派人去菜市场里高价收了,菜市场里以前没有这种东西卖的,就算有,也卖得也便宜,但是周记小龙虾火爆之后,就开始吃香起来了。 活虾价格蹭蹭上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咋地?脑子抽风啊? *** 成本提高了,但也不妨碍还是赚钱。 她们收品质最好的虾,然后,卖贵的价格,一样在市场里能站住脚。 每天供应四大酒楼都是一笔固定的开支。 现在再扩大经营,周夫人与小果子她们都信心满满,能再在上京饮食圈里掀起一波风浪来。 盛觅觅把配方都交给了小果子。 和小果子交代,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做,让她多收几个靠谱的有厨艺天赋的徒弟去做。 甚至,还可以教会周家人,都无妨。 以前一个店面,小果子忙点还能忙得过来,将来扩大经营,小果子估计会分身乏术了。 反正也都不是难得技术活,心思正,实诚的人就可以教。 小果子都一一答应了。 还夸张地抱住盛觅觅的胳膊,“我就知道夫人最疼小果子了,小果子一辈子给夫人做牛做马……” 盛觅觅让她打住了,“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她拿小果子当员工看的,可细一想,在现代,员工不就是牛马的代名词吗? 竟然毫不违和。 就这样,盛觅觅出去逛了一趟,就把扩大铺面的事情搞定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回家来,两个孩子还没有放学。 屋檐下传来“嘎嘎”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小红烧与小石头正朝她扑棱翅膀,欢腾得叫唤。 “不是,人家鸟叫声,都是叽叽叽,你们俩怎么鸭子似的嘎嘎嘎呢……” “嘎!” “嘎!” 两只鸟理直气壮地又叫了两声,仿佛在说,咋地?不行啊! 盛觅觅看着好笑,走过去,给它们俩喂食。 “几天没注意,你们毛都长齐了,不错不错,个头也大了一圈了。” 两只鸟听盛觅觅表扬它们,它们还把头低下来,故意在盛觅觅面前晃荡。 “咋地?脑子抽风啊?”盛觅觅不解。 旁边有专门照顾鸟的小丫鬟,噗嗤一声笑了。 “夫人,它们是在给您展示它们新长出来的头羽呢,您细看……” 盛觅觅再看,果然,头部开始长出彩色的羽毛了,还十分地特别。 “不错,不错,长个毛,你们都会显摆了。” 小红烧与小石头得意洋洋的样子。 “嘎嘎嘎嘎!” “嘎!” 盛觅觅觉得有意思,又逗了一会儿它们,给它们喂吃食。 发现它们的食量也越来越大了。 一只鸟竟然一顿能吃小半斤肉了。 盛觅觅有些惊呆了,这玩意儿它们自己也就半斤左右重吧,就能干半斤的肉,了不得,了不得。 这是穷人家养不起的玩意儿。 正在这时候,宁曜阳如炮仗一样地冲了进来。 “母亲,母亲!我们回来啦!” 兴奋得很。 手里还扬着一张纸卷。 盛觅觅笑道,“这么兴奋有什么好事情吗?你妹妹呢?” 正问着,宁皎月就在后面与小丫环小跟班们一起走了进来。 “哥哥,今天又考了甲上,今天我们族学里好多人考了甲上呢。”小皎月替宁曜阳回道。 宁曜阳献宝似的,把纸卷递给了盛觅觅。 “母亲,你看。” 盛觅觅以为是考卷,“不错不错,给我看看,都考了些什么,咦,这是?” 不是考卷。 是屈老夫子对宁曜阳的评价。 什么聪明伶俐,有大才,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以后走正途,科考之路坦途什么的…… 全是好评! “怎么回事?你们屈老夫子要把你给轰走了啊!” 宁曜阳嘿嘿直笑,“母亲,真聪明。我宁曜阳,族学结业啦!屈老夫子说我现在强得可怕,可以去上大书院了,嘿嘿……” 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快要上天了。 盛觅觅都没眼看,“恭喜,恭喜。” “我阿爷阿奶都在担心,哥哥在族学学到十岁,被屈老夫子赶出来,要是知道哥哥在屈老夫子那里结业了,肯定会高兴透了。”宁皎月也很高兴。 宁曜阳也不害臊,“小爷天选读书人之资,阿爷阿奶是多虑了,怎么可能学到十岁,还不能出族学?” 笼子里的小红烧与小石头感受到小主子的欢快,它们也跟着嘎嘎嘎地叫起来了。 “恭喜宁曜阳族学结业,晚上,我亲自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宁曜阳一听,更兴奋了。 盛觅觅一般不出手做饭菜,府里头各种厨子多,用不着她一个当家主母天天给孩子们做菜。 但是她一出手,做的饭菜,两个孩子都爱吃。 “好!谢谢母亲!” “嘎嘎嘎!” 盛觅觅被孩子们感染了,近段时间来,一直都是阴霾笼罩,现在终于有种守得云开见日月的感觉了。 “宁曜阳,你再去族学一趟,把你们屈老夫子请过来吃晚饭,就当是谢师宴了!还有,把姬夫子也不要忘了叫上……” “好咧!”宁曜阳得令,小旋风一般卷走了。 盛觅觅也去忙活晚饭了。 因为请了客人来,她做的一些菜色,都不符合招待贵客的礼仪,所以,她只做了几道孩子们爱吃的,剩下的大菜都是由大厨房里大厨来做的。 侯府里有几个大厨,每个人都擅长不一样的大菜,有会做羊的,有会做鱼的,有会做鸭的,有会做鸡的。 盛觅觅让厨房里炖了一个鸡汤,做了八宝鸭子,清蒸鱼,加清蒸羊腿,为屈老夫子准备得以清淡好消化,又上得了台面的食物。 姬夫子是自己人,和自家人一个口味,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 盛觅觅做了一大锅的椒麻鱼片,用的是无刺的冷水鱼,切成鱼做的,色香味俱全。 麻辣小龙虾一大碗,蒜蓉小龙虾一大碗,卤水毛豆,凉拌黄瓜,冰绿豆汤,卤凤爪。 然后就是烧烤自助,烤羊排,黄金色泽,看了就让人流口水,还串了一些羊肉串,玉米,蔬菜,土豆片什么的…… 整得十分丰盛。 屈老夫子赏脸,准点就过来了。 姬夫子也没有迟到,两人过来的时候,盛觅觅还没有准备好,烧烤架没支起来。 两位夫子就在院子里交谈了一会儿。 相谈甚欢,屈老夫子是真的十分欣赏姬夫子,越看越满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也是听劝的人 到了饭桌上,两人继续交谈。 盛觅觅请屈老夫子上坐,屈老夫子就过去了。 “既然是谢师宴,那老夫也不矫情了,小姬先生也过来坐,你也是宁曜阳的师长……” 姬夫子看了看那些清淡的大菜系列,又余光扫了宁曜阳桌子面前的菜。 忙拱手客气道,“不用,今天是谢您的,以后谢我的时候,我再上坐不迟,我与宁曜阳坐一块儿就成,老夫子,您请慢用。” 说着,眼疾手快地坐到宁曜阳边上了。 盛觅觅与宁皎月坐一边。 刚好与姬夫子与宁曜阳面对面…… 盛觅觅会心一笑,姬夫子的口味果然是自己人。 大家一起开动吃饭,宁曜阳原本因为姬夫子坐在他的身侧,略有些拘谨的,可是,一吃菜,就忘了神了。 直呼好吃,这也好吃,那也好吃。 简直是吃嗨了。 宁皎月也不甘落后,双手抱着一根烤羊排,啃得小脸蛋都是油。 有颜值在,哪怕是满脸油,都还是好看得紧。 玉雪可爱小公主。 屈老夫子也满意自己面前的清淡菜系,吃得十分欢畅。 席间,盛觅觅还备了果酒,果酒不分男女老少,都能喝上一口,增加气氛。 气氛一到位,也就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了。 关于宁曜阳将来去上京哪个学院,两位夫子一起商量了一下。 上京有八大书院,清风书院,京安书院,临波书院,明德书院,紫霜书院,真火书院,流星书院,同心书院。 以前这八大书院是齐名的,后来,渐渐地,前四个书院更胜一筹了。 前四个书院,每个书院都有自己的特色。 “前面四大书院,目前不对外招生,都是下面书院举荐上去的,宁曜阳现在可以先去考同心书院,应该是没有问题……” 宁曜阳吃得满嘴都是油,“我哪个书院都能考,没有我宁曜阳考不上……” 姬夫子瞥了他一眼,顿时,他后半句咽了回去。 “嘿嘿,夫子,您尝尝这椒麻鱼,好吃得不得了,我母亲新研发的菜式,鱼肉鲜嫩多汁,口感又辣又麻,关键还很鲜……” 在谁的面前吹牛他都能吹得起来,在姬夫子的面前,他感觉还是有些怂的。 姬夫子得大少爷亲自夹了一块鱼肉。 才收回了目光。 道,“后面几个书院,紫霜书院以收女孩子为主,宁曜阳是不能去的,排除了,真火书院离侯府太远了一些,在城郊真火山上,来去安全问题不方便,就流星书院与同心书院里挑,流星书院里有纨绔子弟多,学风不怎么好,同心书院时虽是末微垫底,但各方面还是最适合的……” 盛觅觅听两位夫子都建议同心书院,她也是听劝的人。 当即表示了赞成。 至于宁皎月,还继续在族学里上学,她身体不好,没有学习任务,想去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 这一顿饭吃得畅快,宾主相宜。 吃到一半的时候,盛安知过来了。 这倒是让盛觅觅意外了。 但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宁曜阳招呼他,到他的身边坐下来,“安知舅舅,你身体不舒服,好点了吗?” 盛安知脸色和缓,“好多了,睡醒,听到丫环说回靖堂这边晚上,是你的谢师宴,姐姐派人去叫我过来吃饭,我就过来了,来迟了。” 说着,他起身朝上座的屈老夫子施了一礼。 “小子来迟了,向老夫子告罪。” 屈老夫子不认识盛安知,听宁曜阳喊舅舅,也知晓一二他的身份了。 这小少年生得瘦弱,一脸病容,却挡不住他眉清目秀,好样貌。 关键还有礼貌,便朝他含笑点了点头。 盛安知又向姬夫子告罪,才坐下一同吃饭。 盛觅觅让人给他盛了清淡的食物,不让他沾小龙虾,烧烤之类的食物。 他也没有意见。 饭局上加了一个小少年,也没有什么影响。 两位夫子相谈甚欢。 吃完饭,屈老夫子还上姬夫子住的读书台,秉烛夜谈了半宿才回去。 宁皎月拿烤熟了,又没有吃完的羊肉,撒上孜然粉,喂两只小鸟。 两只小鸟吃完之后,嘴歪眼斜地躺在笼子里动也不动的。 吓得宁皎月快要哭了。 结果,下一刻内,两只原地复活,嘎嘎大叫。 原来是逗宁皎月的。 人家都是人逗鸟,它们俩倒好,逗起人来了,若不是宁皎月拦着,盛觅觅挽起袖子就要把它们俩揍一顿。 然后, 两只鸟嘴巴张得老大,等投喂。 喂原味的肉它们就把嘴巴闭上,喂烧烤过的肉,它们就把嘴巴张得大大的,朝天上仰着。 把回靖堂的丫环婆子们都逗笑了。 然后,晚上宁曜阳同学,做梦的时候,还说梦话。 “母亲,这椒麻鱼好好吃啊!下次,还想吃!” “烤羊排也好吃,烤蘑菇也香,烤茭白都好吃!” …… 盛安知吃了饭,还不走,在回靖堂的院子外面候着。 来去不停地走。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盛觅觅让人把他叫到了她的房间里。 “安知,身体可好点了?” 盛安知脸涨得红红的,“好多了,二姐姐。” 盛觅觅笑道,“那就好,宁曜阳今天族学结业了,他打算要去考同心书院了,你以前也是打算考同心书院的,要不,你与他一块儿同去考,听老夫子说,他们这次族学一起结业了好几个同窗,都要一起去考,你正好与他们一道儿。” 盛安知点头,“好!都听二姐姐的安排。” “安知,你也不小了,你以后听你自己的,你想做什么,姐姐都支持你,不一定非要去同心书院的。”盛觅觅声音放缓。 她不想看到盛安之这样逆来顺受。 这个弟弟的年纪小,受过重创,性格方面一时之间,可能不太完善。 但她希望他能思想自主独立,她没有权力主宰他的人生。 如果是听她的去考同心书院,那么,不如不去。 果然,盛安知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不是的,二姐姐,我自己也想去考同心书院,本来,我已经错过了四年,还不抓紧读书,以后就来不及了,我就担心我现在这个身份还有没有资格读书,还有没有书院收我,毕竟,爹他……”急忙解释。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解开了心结 “能读的,罪奴后代是不能参加科考,可你与盛家脱离了关系,是良民的身份,到时候真不行的话,我去请求暗卫司给你帮忙证明身份。再说了,学知识学本事,也不一定非要参加科考,增长见识,多读书,多明事理也是好的。” 盛安知嘴角上扬,“那就好。” 正事说完了,天都黑透了,他还不走。 盛觅觅也不催他。 突然,就见他一下子跪在了盛觅觅的面前,“二姐姐!安知知道自己错了,请二姐姐原谅。” 盛觅觅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二姐姐,安知之前不懂事,没体会二姐姐的一片好意,还暗自怪罪二姐姐对爹太绝情了,还病了这几日,实属不该。” 盛觅觅扶他,“没事的,你年纪小,又重感情,一时想不通也是有情有可原,盛江南他不是好东西,他迟早有这么一天的,暗卫司其实早就在查他的,没有咱们俩其中使力,也就是多花些功夫罢了。” “嗯,我现在想通了。我以后好好读书,将他盛江南败坏的门楣,清正过来,我们盛家不能顶着罪臣之后的名声过一辈子,等我日后有了本事,我要给姨娘修大墓,迁入宗祠,二姐姐就剩下我一个娘家人了,我不能给二姐姐丢脸,我是长辈,还要照顾宁曜阳兄妹……” 盛觅觅欣慰。 不愧是这小子,想得太远了。 宁曜阳是不能和他比了,宁曜阳是过了今天,都不想明天的人。 “好,你能这样想,有目标是好事,二姐姐替你高兴。” “二姐姐,你会生我的气吗?” 盛觅觅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扶起来,“我们姐弟两人是在这世上有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两个人,也是唯一的两个人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有心结归有心结,说开就行了。” 盛安知这才起身,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后面又忍了回去。 “二姐姐,幸好你在这事情发生前出嫁了,真的,老天有眼!侯府也不错,宁曜阳兄妹对你好,你也喜欢他们,那就是缘分,二姐姐,老天爷对我们姐弟俩都不薄,我们不能辜负了老天爷的厚意,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盛觅觅被他逗笑了,说他这小子想得多,还是真的多。 “好,好好活下去!” 盛觅觅把这小子送出了回靖常,让他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了。 以后的日子,只会比现在好,不会比现在差。 就是要防着一些盛家那些家眷们,找他们两姐弟报仇,明面上她们肯定是不配了,但万一背地里,耍什么阴招呢? 她也叮嘱了盛安知。 盛安知都一一答应了。 他对盛江南这个当爹的是有感情的,毕竟当初盛江南亲自教他读书,说他四个儿子里最像爹只有他一个的,最为看重他,将来指望他养老送终……年幼的他,把这一切都当了真。 对于其他人,他的防备心一向很重的。 盛觅觅不叮嘱他,他都会警惕。 姐弟两人,解开了心结,都是长松一口气。 *** 接下来的几天内,宁曜阳跟着姬夫子天天在家里学习。 盛安知也跟着姬夫子学习。 还有宁骥也过来了…… 姬夫子手下学生,由一个变成了三个。 反正一个也是教,三个也是教的,都是备考大书院方面的知识点。 姬夫子出去了一趟,拿到了好几套往年同心书院招考的试卷题目,给他们三人模拟考试,还举一反三地讲解。 上京八大书院,都基本上不教蒙学内容了,都是学深层次的东西了。 进去就会分配准童生班,要求也很高。 不是人人都能考得进去的,考进去了的也不是一劳永逸,每年都要大考,成绩不理想者,直接劝退学。 紧张得补习了三天之后,盛觅觅觉得他们气氛过于压抑了。 带宁曜阳与盛安知两人,去了一趟乡下农庄玩耍了一天,盛府抄家了,庄子也是她的陪嫁,以前叫盛家农庄,也该改名了。 新做了一个农庄匾额,叫桃花庄。 在桃花村的地盘里头,就叫桃花庄,简单省事,还能博得桃花村人的好感,得到桃花村的照拂,最关键的还挺好听。 到时候,屋前屋后,都种上桃花,春季来赏花,也是美得很。 到了结果子的时候,又可以过来品果子,制果脯,让宁曜阳两兄妹多接触一下乡村生活,知道生活的苦,更珍惜来之不易的好生活。 也能让孩子多长一些见识。 农庄换了匾额,桃花村的人都过来围观,村里正还拿了鞭炮过来放。 盛觅觅请他们吃了一顿家常便饭,蒸大包子,煮大骨汤,浓稠的瘦肉粥管饱…… 人人都感谢又欢腾。 牛娃子见到了宁曜阳,高兴万分,带着他去村外面跑了一大圈,带他去捉龙虾,现在桃花村里已经没有龙虾了,只能翻两座山,去别的村里才能找得到。 宁曜阳又变成了野小子了。 翻山越岭,干劲十足,他甚至还想再去偷蛋的地方,再偷点蛋,发现那里只剩下空鸟窝了。 一个蛋也没有了。 那彩色的凶鸟也不见了,好像是搬家了。 宁曜阳失落道,“这回有备而来,都带上了锅盖,防止大鸟咬我屁股,结果,大鸟搬家了,算了,小爷饶它们的蛋一码。” 他这次上山,比上回轻松多了,他毕竟跟袁夫子练了功的。 袁夫子可是有真本事的武夫子。 哪怕他还是打不过那群凶鸟,他肯定跑得更快,不让鸟追上。 可惜,凶鸟搬家了。 …… 盛安知疯了几年,身体瘦得不像样子,竹竿一样。 完全跟不上宁曜阳与牛娃子他们的体力,跟了一半就回来了。 牛娃子娘与牛娃子的奶,她们对他很是热情,他也感谢了之前的照顾之恩。 之前,他是被袁夫子偷偷背过来,放在庄里休养的。 牛娃子娘还问袁夫子怎么不来? 盛觅觅才想起来了,袁夫子最近好像忙得不行,几天没到侯府里来打照面了,宁曜阳几天没学武了,不过,他要备考同心书院,也没有空学。 两下正好。 袁夫子在拉盛江南下马这件事情上,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 回头还要给他加月银。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同心书院的牌面不错啊! 宁曜阳在乡下愉快地玩耍了半天,傍晚时分就打道回府。 一路上,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到了第二天,就是同心书院招生的时候了。 早上,他还在床上睡觉,就被神出鬼没的袁夫子给揪起来。 “袁夫子!”宁曜阳睡眼蒙眬。 袁夫子把他揪出了被窝,“几天没练,是不是生疏了,起来耍下你的把式。” 宁曜阳这人就受不得激将,一骨碌就爬起来了。 “那可没有,我厉害着呢。” 当即在院子里表演几个拿手的好招式,站马步,蹲马桩之类的。 他的院子里,盛觅觅让人给布置了一些简单的练功设施,让宁曜阳出门就可以练功,不用去大教场。 袁夫子看了,略微点头。 “嗯,还行。” 宁曜阳边练功边道,“夫子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忙。”袁夫子寡淡的回复。 他身形高大,站在晨光里,影子迤逦出老长,像巨人一般。 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说话间,也没有闲着,给宁曜阳规范动作,哪里要用力,哪里要稳…… 突然,他问道,“你今天去考同心书院?” “是的,袁夫子怎么知道的?” 袁夫子还是面无表情,“听下人们说的,考不上可别说是我的学生,丢脸。” 宁曜阳摸不着头脑,“不是,您是武夫子,我考不上书院怎么就丢您的脸了?要丢也是丢屈老夫子,丢姬夫子的脸吧!” 袁夫子甩给他两个字,“一样。好好考。” “那必须的!我宁曜阳考神附体!” 袁夫子嘴角轻轻一扬,“那就好。” 宁曜阳练了一会儿功,又在袁夫子的带领之下,围着侯府外面跑了一圈,晨练就结束了。 精神抖擞。 然后,摩拳擦掌地就去同心书院了。 族学里上回结业考试,受了宁曜阳的刺激,出了好几个甲上。 不止宁曜阳与宁骥两人。 还有两个本家兄弟。 大家一起去,加上盛安知,一共五人。 盛觅觅派了一辆大马车送他们去,盛觅觅自己也去了,看情况。 她与宁皎月坐一辆马车。 五个考生一辆马车。 盛觅觅还问了姬夫子要不要过去看看,姬夫子谢绝了,他在家里读书等消息就成,十分的淡定。 一点也不担心宁曜阳考不上的样子。 姬夫子还说,到时候,回来告诉他名次多少就行了。 啧,意思就是宁曜阳不出意外,必能考上,就是多少名次的事情了。 这姬夫子也是十分看好宁曜阳啊! 盛觅觅坐在马车,不由得嘴角上扬。 好好好,希望这个臭小子,不要让人失望了。 她心底也是满是期待。 同心书院历史悠久,历经几任皇帝,以前出过一朝三状元的盛世局面,出了数个有名的大儒。 后面就渐渐没落了。 人才凋零,有才能的大儒们都相继离世了,后续无人。 勉强维持在八大书院里。 宁曜阳他们到的时候,同心书院围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来参加招生考试的。 同心书院是老书院了,里面的建筑都有些灰败,有些年头了,大门也很是寻常,门口有个小广场,大约能容纳上千人。 此时,人头攒动。 马车停在四周一圈的停车位上,盛觅觅掀开车帘,就感觉到不一样了。 好些个暗卫司的探子们,在书院门口巡逻。 这,暗卫司还负责同心书院的治安问题吗? 这时候,她听到别的家长也跟她一样的疑问。 “咦?同心书院的牌面不错啊!竟然有暗卫司的人在这里维持治安,看样子,我儿子来考同心书院是来对了。” “屁,一直没有,我儿子连考三年同心书院,每年都没有见过暗卫司,就今年才有的……” “你这样说的话,那是不是代表朝廷的新风向了?咱们皇上对同心书院看重了,想大力扶持同心书院起来了?” “有可能,同心书院毕竟曾经辉煌过,说不定是有文运的,以前可是出过不少状元郎的,咦,我侄子他们今天去流星书院了,我让他过来考同心书院……” …… 于是,好些人把马车不停,又离去了。 与此同时,在书院内的老院长,听了外面小厮的汇报。 也难以相信。 赶紧反省自己,难不成是书院哪里犯错了? 好像没有啊! 没出啥大事啊! 如往常一般平淡,萧条。 院内即没有发生打架斗欧事件,也没有什么矛盾纠纷,更没有师生紧张关系,以及师生家长冲突事件。 联考还是八大书院排名最低。 难不成,是发现了他今年要想扩大招生,故意把试卷难度给降低的事情? “让副院长去请一位暗卫司探子进来喝茶,探探话,是何原因……” 小厮回道,“副院长请过几次,暗卫司探子不进院,说只是奉命来维护同心书院招考秩序的,没有别的意思,让我们不要多想。” 老院长捋着长须,又狠狠自查了一番。 “那行,让副院长把今年的题目难度提升一些,也不用太难,就是提到往年稍微高一点点的层次。” 以防暗卫司发现了他们同心书院想招生的急切心理,不能辱没了前辈的风光。 原本同心书院的房子宅子好多都快坏了,要修缮了,今年想多招些。 暗卫司一来,其实还可以再支持一两年,再修也不迟。 “是。” 小厮领命而去。 …… 盛觅觅她们到得早,马车停稳之后,还没有到点。 她带着几个孩子们,到处看了看,熟悉一下环境。 这时候,好多同心书院的学子们,匆匆地背着书包上学。 要到早课的时间了。 同心书院的学子们,都是穿得一样的衣衫,天青色的儒袍,胸口绣着同心两个字,走在外面,非常有标识性,他们是走得正侧门。 正大门那里摆了好几张桌子,封了起来了,是报名处。 宁曜阳眼尖,他看到了一个匆匆进书院的学子,他欢快地招手,“宁顼,顼哥!” 盛觅觅看了过去,大约十岁出头的少年,和盛安知差不多高,长相严肃,背着书包,低头走路,被宁曜阳叫了,他才抬起头来。 “你们怎么来了?” 宁曜阳欢喜道,“来报名考试呀,顼哥,你一个人在同心书院太孤独了,别怕,兄弟们来陪你了。” 宁顼上下把宁曜阳打量了好几眼,“我听说宁骥来考了,你宁曜阳怎么也来了?回去吧,考不上也丢人,丢我们宁家的脸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六皇子 宁曜阳呸呸几声,“瞎说,宁顼你别狗眼看人低,以前你是族学第一,你是没遇上我宁曜阳发挥好的时候,现在宁骥都得叫我一声阳哥,我宁曜阳都考不上,那咱们宁府五人小队得全军覆没!” 宁骥结巴道,“顼,顼哥,好久没遇见了,现在宁曜阳,读,读书好厉害的,不再是以前你在的时候那种情况了……” 宁顼显然不相信,“是吗?那你们来都来了,好好考,我早课时间快到了,我进去了。” 宁顼是伯府那边二爷宁晋方的嫡长子。 他在宁家有天才小神童之称,从小就非常自律,鸡鸣时分就起床读书。 一年四季,从来不拉下一天。 连屈老夫子都夸他刻苦,勤奋,上进,自律。 所以,他在八岁的时候就退了族学,考上了同心书院,已经好几年了。 是宁家的骄傲。 宁家小辈里最看好的一位小少年。 以前老侯爷夫人,一让宁曜阳读书,就提起宁顼来,说只要有宁顼一根手指头那么会读书,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宁曜阳对宁顼有股天然不服输的情结在其中。 “喂!你先别走啊!你考同心书院的时候,排名是多少,咱们俩比比啊!” 少年宁顼头也没有回,只扬起一只手,摆了摆。 就非常飘逸得进入了书院之内。 宁曜阳撇撇嘴,不太爽。 呵,瞧不起小爷,小爷要让你看看! 进入同心书院,第一个就要超越他宁顼,惊呆他宁顼眼珠子。 “按先来后到,开始排队报名了。” 正门口报名台上,有夫子已经落座了。 “噢,走喽!报名进书院去考试喽。” 宁曜阳把宁顼小插曲抛置脑后。 先报名。 报名的孩子们多是十岁左右的,前面排了几十人了。 先报名登记,问籍贯,年龄,户口,家里情况等简略问题。 符合条件的孩子们,报名登记之后,就会进入书院之内,等到准点考试,报名的时候,家长可以在旁边看着,但是,家长不能进入书院,考试的时候就看不到了。 宁曜阳他们前面排了几十人,书院报名口有四五个夫子一起报,倒也很快的。 “哥哥!好好考!”宁皎月与他挥手,鼓励道。 宁曜阳大咧一笑,“嗯!我知道的!妹妹。” “我宁曜阳出马,还能有不好的啊!放心吧!我都考不上的话,那在场所有人都考不上了……” 这个打击范围有些广,宁曜阳前后周围的小子们,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他。 他一点不怂,像只高昂的小斗鸡一般。 他仿佛喊得声音大一些,宁顼就能在书院里听到他的话了。 盛安知就低调多了。 他对盛觅觅道, “二姐姐,你们不用在这里等,这里日头毒,去马车那边等我们就成了,我们考完了,就去马车那里找你们。” 小小少年非常的体贴。 盛觅觅点头,“好。” 她放眼望去,发现人越来越多了,之前离开的那些人,又带了好些个适龄小子们来报名。 只听他们嘀咕,“二叔,说好的去流星书院,为啥突然要换到同心书院?” “我都约好了,与好朋友一起考流星书院的,让我来考同心,同心是八大书院最差的了,我去流星的牌面不是更大一些?” …… 敢情这些人,都是临时被家长带来考的。 都是因为暗卫司在同心书院的风向吗? 这京城的人,也太会联想了,在盛觅觅看来,就跟前世高考时,武警会在考场附近巡逻一样,再正常不过,至于这么夸张嘛。 回到了马车上。 宁皎月在马车上,还带着她的两只鸟,两只鸟嘎嘎的探头,探头看热闹。 同心书院门口来往的人太多了。 两只小鸟在马车的窗户边上看得津津有味的。 小鸟高兴,宁皎月也高兴。 宁皎月高兴,盛觅觅也高兴。 两只小鸟看得高兴了,就扑打鸟笼子,想出来玩耍。 宁皎月有些犹豫。 盛觅觅提醒她, “皎月宝贝,你别太惯着它们,在家里放出来,让它们飞飞就算了,在这里人太多,万一它们俩出去搞事情,被人家打死了,有的你哭……” 宁皎月就歇了让它们飞出来的心思。 两只小鸟也不敢对盛觅觅不服。 盛觅觅一叫它们俩,小红烧,小石头,它们就能老实。 就在这时候,一大波人,朝同心书院方向过来。 仪仗不小,马车华丽,护卫个个都块头很大。 像是绝对富贵人家的车马。 那马车好像还不是一家的,几辆马车上都绣着不一样的家徽。 在上京里,有自己家徽的马车,都是富贵有名望的人家。 比如,崇仁侯府的马车上,就绣了崇字。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崇仁侯府的。 盛觅觅眼尖,随着那几辆马车过来,她看清了。 一辆长公主府的马车,上面是华字,华明长公主府的。 还有一幅是个六字,在上京,敢绣六字的,只有六皇子府了。 盛觅觅再不关心时事,也知道目前大裕皇帝,现在膝下有几子,有哪几个皇子最为得宠,有势力…… 这六皇子虽说在皇子势力里略有些平平奇奇,各种不出挑,也没有母族的扶持,生母早亡了,但是他非常稳重,为人和善,礼贤下士,经常会与平民相见,替平民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在平民里呼声很高。 长公主与六皇之间,是姑侄关系。 盛觅觅不知道六皇子来同心书院是干嘛的,按理来说,六皇子家里没有适龄来考同心书院的孩子,六皇子妃多年未孕,几个侧妃们也不敢生,不能抢在六皇子妃的前头。 她看到长公主府的马车,就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果然,从马车里下来了一个胖球似的孩子,就是胖福来。 应该是他也来打算考同心书院了。 他身边带着几个壮汉护卫,径直朝中间人堆里挤去。 盛觅觅怕他们遇上宁曜阳,找宁曜阳的麻烦…… “皎月宝贝,你先与小鸟在马车上等我,我去里面再看看你哥哥他们进去了没有?”她不动声色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暗卫司督使这个人可以处 宁皎月正与小鸟玩得开心,“好的,母亲。” 盛觅觅下了车。 让出来的家丁婆子,守着宁皎月。 她单人就过去看情况了,她没带下人,她也不是去打架的,这里有暗卫司的探子在,晾架也在这里打不起来。 刚好走到一半,路遇一辆普通的马车。 她没注意,就见那马车里,伸出一只手臂来,将她拉了上去。 盛觅觅吓了一大跳,“呔!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定晴一看。 一张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懒洋洋的坐在马车里。 正是他将她拉上来的。 盛觅觅秒变脸,“咦,督使大人亲自来了啊!妾身见过督使大人。” 上次在盛府一事上,合作过。 一直想找个机会,与他说说关于盛安知能不能参加科考的事情,这不,又遇上了。 殷勤些,准没错。 恶具男人嗯一声,“夫人,这是送你家孩子来考同心书院?” “是的,好巧,又遇上督使大人了。上次盛家抄家的事情,督使大人雷厉风行,又公正清明,妾身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大人,请受妾身一礼。” 盛觅觅是诚心道谢的。 盛家抄家了,全员都没有好下场。 却没有派一个人上门来找盛觅觅的麻烦,连句话都不曾问过。 还让她把盛安知非常轻松的带回来了。 虽然她们姐弟俩是有功劳,可是一般人会带去例行问话什么的,关押几天都是常事,但暗卫司却丝毫没有为难她们姐弟俩人。 这让盛觅觅很是意外。 也承了他的大情。 面具男人心安理得的受了盛觅觅这一礼,“你们也立了大功,给你们点小优待也是应该的,我们暗卫司办案,赏罚分明。” 盛觅觅道,“我爹盛江南的事情,真的我们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一个文职翰林,怎么敢的!我在盛家的时候,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过,更是钱银多拮据,大人审过,他到底是为了哪般吗?” 不是她好奇。 当真是盛江南瞒得太狠了。 估计不只是她,连盛夫人,嫡姐她们都没有发现过。 面具男人反问,“你的意思,盛江南受人指使,或者有同伙?” “每个人的行为举止都该有合理的动机,盛江南恶意敛财,又不给家人花,那他这样做的意义如何?妾身能想到的大人自然能想到,大人既然把他处决了,那大人应该有自己的理由吧。” 面具男人淡淡道,“在他身上问不出来有价值的东西,就杀了。” 盛觅觅…… 这么简单? 算了,也许是机密的事情,不能外传。 是她太唐突了。 她便道,“钱财他没动,相当于给国库敛了,倒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真有同伙,没有钱财,也办不了大事,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甚好甚好。” “他是你亲爹,你当真一点都不难受吗?”面具男人声音一沉。 盛觅觅暗道,糟了。 好在她也会演,用袖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生我们养我们一场,自然是有感情的,可是他害我生母,还对我弟弟那般心狠,在我心里,他早已经功过相抵了,然后,他又触犯国法,那就是他罪有应得的下场,我与弟弟把他尸首下葬了,也算是我们姐弟俩人最后对他的情谊了。” 盛觅觅也看不到面具男人的表情,只知道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盯,盯得她心虚得很。 好在,面具男人也没有追究了。 他换了一个话题。 “你们立了大功,说吧,要什么奖励?” 盛觅觅一喜,这把她拉上马车,是来给她发奖励的啊! 这可是大好事儿。 “有什么奖励啊?” “金银财物,这次查了盛江南不少的钱财,作为线索人,可以奖银千两,当然,要别的也行,可以折算对等的。”面具男人冷声道。 盛觅觅想了想,“大人,盛江南是罪人了,已经处决,我弟弟他揭发有功,是否还受盛东南的影响,罪人之后不能参加科考?” 面具男人微一怔,“理论上是的。” “那能不能不要银钱奖励了,让我弟弟与盛江南脱离父子关系,不受盛江南的牵连?以后能参加科考?” 面具男人沉吟,似乎难办的样子。 盛觅觅立马道,“督使大人,求求您了!通容通容,要是奖励的银子不够,要多少银钱,我可以再加点儿……” 面具男人道,“不用添银子,我去办,欠我一个人情。” “好好好,多谢多谢,我替安知先谢过您大恩大德了。” 盛觅觅不怕欠人情,人情都是人来我往的,只要暗卫司不抓她去坐牢,一切都好说。 与暗卫司督使打交道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外人传言他可怕至极,像吃人的恶鬼一样,不近人情,她发现不能尽然全部都信。 “督使大人要是没事的话,我出去了,看我崽宁曜阳他哪里需要不需要帮助……” 恶鬼面具男人点了点头。 盛觅觅安然的下了马车。 松了一口气。 暗卫司督使这个人可以处。 *** 很快就排到宁曜阳他们面前了。 宁曜阳第一个,后面是盛安知,再后面就是宁骥,以及宁家本家的两个八九岁的机灵小子,他们排了一个小队列。 都以宁曜阳马首是瞻。 突然,有几个壮汉护卫强行挤了进去,刚好插队插到了宁曜阳的前面。 殷勤的对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道,“小世子,您来这边报名,这边快一些。” 盛觅觅瞧了过去,这圆滚滚的体形,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果然,宁曜阳一见,炸毛了。 “康福来,怎么又是你!” 那小胖子也没想到,会遇上宁曜阳。 但是,这个队插都插了,现在退走,岂不是让人说他怕宁曜阳? “咦,宁曜阳,好巧啊!” “巧你大爷!你要不要脸,你敢插小爷的队,你忘了上次被小爷揍得满地找牙的事情了?” 宁曜阳丝毫颜面不给他。 康福来一听,也来气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上次被宁曜阳揍了,他回去越想越气。 一直想找个机会,把上次在周府里丢的面子给找回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准备好当孙子啊! “宁曜阳,本世子擦你的队,是你的福气,别人求本世子插队,本世子都不给他这个面子呢,你凶什么凶?是不是想打架啊!”今天他带了不少壮汉护卫。 上次回去之后,长公主祖母就给他花重金,找了不少的好把手当护卫。 长公主祖母说了,看不顺眼的就打死,做人不能吃亏。 他也是这么想的。 能打死的都打死,看到贱人们被打死,他心里就快活得很。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街上都打死了好几个叫花子了。 宁曜阳呵一声,“打架!来来来!考试之前,咱们俩先来过过手。” 他跟袁夫子练了功,他有信心,再打康福来这个狗东西,更加的得心应手了。 胖福来看了宁曜阳一眼,他才不会上这个当,宁曜阳几天不见,看起来更精神气足了。 上次就没有打过他,这次,他也不会自己冒险。 再说了,他有武功高强的护卫在,他也用不着自己动手。 “你想跟本世子动手,你先打过我的护卫再说。” 宁曜阳回道,“你当小爷我傻吗?我跟你护卫打?小爷没有护卫吗?玩不起就滚,别插小爷的队,不是我说你,你排了考也考不上,不是浪费别人的时间吗?” 胖福来气得脸发红,“宁曜阳,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本世子浪费时间,你他娘的宁曜阳不也是来浪费人家时间的吗?” 宁曜阳嘿嘿一笑,“那咱们打个赌吧!” 胖福来一听到打赌,他就眼皮一跳,预感不妙。 但是,他不能怂啊! 他祖母是华明长公主,当朝第一公主,他怂啥啊! “什么赌?” “打赌咱们俩谁能考上同心学院吧,我考上了,你没考上,你叫我宁曜阳爷爷!并且给我五百两银子,你考上了,我没考上,我同样给你五百两,叫你爷爷。要是咱俩都考上了,就按名次来,一样的惩罚,要是都没有考上就作废。你敢不敢?” 小孩子们都喜欢凑热闹,好多不认识的孩子们都开始起哄了。 “赌赌赌!赌个看看!” “五百两银子,一夜暴富啊!和我赌,我愿意赌。” 胖福来听别的,还会怂。 一听到宁曜阳是和他赌成绩,这他就不慌了。 谁不知道宁曜阳是上京纨绔,大字不识,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啊! 名声早就在外面了。 他天天被关家里,好歹还请了好几个专门的夫子来教他,自己名字是会写的。 他别的不如宁曜阳,读书识字方面,他是有自信比得过宁曜阳的。 今天,原本他是准备去考流星书院的,那边长公主都打点好了,只要他去考,他就能进。 结果,路上遇上了六皇叔,说长公主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转头过来考同心书院了。 流星书院那边,他可以不用考,直接进。 但是同心书院这边,比较古板,都要走流程。 不过,长公主祖母和他说了,只要他考,他肯定稳上的,没有人不敢给华明长公主的面子。 就是要走个考试过场。 宁曜阳和他比这个,这不是瞌睡来了,给他送枕头吗? “行,答应你!” 宁曜阳这下,干劲十足了。 撸起袖子,“你答应的啊!大家伙儿都听到啦!我马上就要多个大孙子了,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旁边的小孩子们都不由地嘲笑起来。 “你!”胖福来咬牙。 他这一答应,再看宁曜阳,总感觉他是不是太有把握了一些? 让他考! 先把他揍一顿,看他如何考。 他凶残的眼珠子一转动,“对本世子出言不逊,来人,给我把这个嚣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揍一顿。” 那几个护卫得了指令,就要朝宁曜阳动手了。 宁骥吓呆了,没见过这种世面,他本就胆小,他想替宁曜阳说话,一着急,就越结巴,越说不出来了。 宁家两个本家兄弟们都吓住了,胖福来在京城凶名在外,他们都知晓一些。 不敢得罪他。 只有盛安知还是神情如常,竹竿般瘦弱的身形,挡在了宁曜阳的面前。 掷地有声,“暗卫司的探子们还在此处呢,哪容你们如此放肆!殴打来报名的学子,你们是想去暗卫司吃牢饭吗?” 几个护卫定住了,看向他们的小主子胖福来。 这时候,果然有暗卫司的人,注意到此地的异常,朝这边走来了。 换成别的城防司,京兆军什么的,胖福来兴许还不怂,可是暗卫司…… 上次把他的长公主祖母给无缘无故地关了半个月。 长公主祖母出来之后,也没有拿暗卫司怎么样,还让皇爷爷不高兴,又关了他们一家子的禁闭。 暗卫司是惹不起的,专门吃小孩子的。 胖福来不情不愿道,“走!” 乖乖地到后面去排队了。 宁曜阳朝他扮鬼脸…… “胖福来,别忘了咱们的赌约啊!准备好银子,准备好当孙子啊!” 胖福来那张丑胖的脸,狰狞到扭曲。 …… 盛觅觅挤到人群里,宁曜阳那边的事情已经平息了。 她就没有再过去了。 这时候,华明长公主她们刚好也走了过来。 与华明长公主在一起的,还有一位仪表堂堂,衣着富贵的青年男子。 “六殿下,也就是你关心我们福来今天考书院的事情,我们福来你这位六表叔是他的福气。” “福来是我看着长大的,今天他考书院是大事,刚好我左右也无事,就过来看看,现在流星书院据说院风不好,都是纨绔花银钱买进去,我就担心福来这么好的孩子,去那边跟人学坏了,不如来同心书院试试。”那青年男子道。 华明长公主很高兴,“确实,这也是我担心的,我们福来与外面接触得少,我心肝宝贝似的养大的,要是学了那些纨绔之风,可就以后想改都难了。同心书院是百年老院了,今年都来同心书院报名,想必同心书院也快鹊起了。” 两人边走边说。 突然过来下人,附在华明长公主的耳旁上,说了些什么。 华明长公主脸色一变,“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她死了三任驸马 六皇子问,“姑母,怎么了?” 华明长公主又回过神来,“没什么,小孩子们玩闹罢了,没事,我们去书院里找院长喝口茶吧,既然今天六殿下都赏脸同心书院了,没有道理连杯茶都不喝口的。” 六殿下青年才俊,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翩然。 他含笑点头,“姑母请。” 盛觅觅正绕道准备离开的,突然间,有人叫她的名字。 “小侯爷夫人,你也来同心书院陪孩子报名啊!” 正是周夫人。 周夫人领着八九岁左右的小子,十分酷似周侍郎。 “啊,是的,周夫人这也是带孩子过来报名的吗?” 周夫人见到熟人,很高兴。 “对的,这是我们家的幼子,和宁曜阳也很熟的,店里生意忙,我就带他过来迟了。” 那个周小公子和盛觅觅打了招呼,十分懂礼貌。 盛觅觅以前也见过他。 好像叫周迁来着。 “快过去,宁曜阳他们都在那边排队,今天同心书院报名的人特别多,小心排不号。”盛觅觅赶紧给她们母子俩指点。 周夫人也着急了,“那我们先过去,一会儿再来与小侯爷夫人说话。” “嗯嗯。” 盛觅觅招呼完周夫人,就想溜。 心里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事与愿违。 就在她抬脚准备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站住!” 正是华明长公主的声音。 盛觅觅只能硬着头皮,回过头去。 顿时,满脸带笑, “妾身见过华明长公主。这么巧啊!长公主也是来带孩子报名的吗?” 华明长公主目光不善。 他旁边的六皇子问,“姑母,这位是?” “回殿下,妾身是崇仁侯府小侯爷宁晋墨的妻室,妾身姓盛。”盛觅觅还是笑眯眯的。 客气又疏离。 六殿下神情温和,“原来是你啊!上次崇仁侯府娶亲的时候,本殿下都去过贺礼呢,宁曜阳兄妹今天也来考同心书院吗?” “正是呢,殿下。” 华明长公主咬牙,六皇子有善名,对任何人都是和颜悦色。 盛氏这个不要脸的,还会打蛇随棍上,没人介绍,她还会自我介绍,和六皇子聊起来了。 这让她心里更气。 六皇子有善名,他在这里,她不好行事。 于是道,“六殿下,我与盛氏有几句话说,您先去书院里等我一会儿。” “好的,姑母。” 六皇子看了看两人这架势,也看出了一些东西。 都是人精,也没有多说,就风度翩翩地走了。 等六皇子一走,华明长公主就开始不客气起来。 “好你个盛氏!你们盛家抄家问斩,你爹盛江南犯了那等重罪,国之蛀虫,你还有脸出来走动?” “长公主这话说的,我现在是侯府主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与盛家早就无关联了,我怎么不能出来走动?再说了,盛江南自己做错了事,我们盛家其他人都不知情,皇上英明都没有株连九诛,长公主这是要把出嫁女儿都拉出来诛了才高兴吗?” 六皇子一走,长公主不客气,她盛觅觅也没有必要和她客气。 华明长公主额前青筋直跳。 她是真的好多年没有遇上这么不给她面子的人了。 “盛氏!你敢忤逆本公主?” 盛觅觅不卑不亢道,“忤逆算不上吧,就是与长公主交谈两句,长公主如何说话,妾身如何回答,我个人面子是小,可不巧,我现在不是崇仁侯府的当家主母吗?多少在外面也要维护一下我们崇仁侯府的声誉,我家夫君在边关保家卫国,我在屋里也不能落了他的脸面呀……” 华明长公主深呼吸一口气,“盛氏,你很可以,你们家宁曜阳也可以,你们崇仁侯府也很可以。” “多谢长公主夸奖,自然样样都是比不上长公主您的。”盛觅觅含笑回道。 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又有暗卫司在附近巡逻。 华明长公主知道今天小孙子又与宁曜阳对上了,落了下风,心里一肚子的气,原本看到盛觅觅,想从她身上出气的。 上回她想进宫去告状,说盛氏冒犯她的事情,后面被耽搁了,家里一堆烂摊子要处理,盛氏的冒险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等风头过去了,她要是想再去告状,事情都已经过去好久了,隔夜饭冷现饭也炒不热了。 这口气,就憋在了心里。 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她。 可是这个盛氏一点惧意也没有,也不知道占的是谁的势? 崇仁小侯爷说是在守边关,数年都没有消息了,谁知道是死是活,她就一个守活寡的妇人,还敢在她面前不知死活! “盛氏,以后走着瞧。” 夫君有可能早死了,现在又没有娘家支撑了,她华明倒是要看看这个盛氏,以后有什么好日子过。 可别有什么把柄握在她手里了。 哼…… 人太多,华明长公主不能掉了她的身份,撂下一句狠话,在下人们的扶持之下,去书院里了。 “恭送长公主!”盛觅觅松了一口气。 又虚惊一场。 她看到了华明长公主眼里的杀意。 她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这等妇人,心狠手辣,她第一次为了宁曜阳得罪她起,她就没有退路了。 她已经被盯上了,再讨好她也无用。 索性不要怂,怂也没有用。 只要她不犯错处,她一个长公主也管不到她头上来。 崇仁侯府在上京也是有几分底蕴的,是大世家,也不是她一个长公主能随意拿捏的门户。 宁曜阳那边的危机解除了,盛觅觅看到他们小队五人,全部已经排队进入书院去了。 她便收回目光,回自家马车去。 经过那辆普通马车时,里面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小心一些华明长公主,她死了三任驸马,有的可不是纯属意外的。” 盛觅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这青天大白日的,可咋有些冷呢。 “好,我知道了,谢谢提醒。”这督使大人在马车里,离那边还有些距离的,他怎么能听到她们与华时长公主的对话? 武功高强的人,耳力这么好的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石头,你竟然会说话啦! 然后,又听他道,“也不用太害怕,在上京,只有暗卫司想管和不想管的事情。” “谢谢。” 盛觅觅没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安慰她吗? 暗卫司想管啥事?管她们崇仁侯府的事情? 不想管啥事?不想管长公主害驸马的事情? 因为她与安知,这次配合暗卫司办案,所以,以后对她们姐弟两人多加关照了? 这敢情好了。 可是被暗卫司关照,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盛觅觅也不敢往再深处想了。 灰溜溜地回到侯府马车那里去了。 “母亲,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宁皎月见盛觅觅一副心神未定的神色。 盛觅觅深呼吸口气,“没什么,你哥遇上了胖福来,拌了几句嘴,我还没有靠近,你哥就自己解决了。” “然后呢?”宁皎月又问。 盛觅觅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然后,我就遇上了华明长公主,与她聊了几句……” 宁皎月撇撇嘴,“坏女人。” “别担心,咱们又不到她家里吃一粒米,也不强求她什么,她看不顺眼咱们,就看不顺眼拉倒,她也奈何不了咱们,以后见了她,不惹她,绕道走就行了。”盛觅觅安慰她。 宁皎月点头,“嗯,坏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两只小鸟突然嘎嘎出声,“嘎,坏人,嘎……” “嘎!” 这下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皎月小公主惊喜过望,“小石头,你竟然会说话啦!” “嘎,坏人,嘎……” 说实话,连盛觅觅都分不清这两只鸟,谁是谁的,比双胞胎还像双胞胎。 只有宁皎月认识。 “说话的是小石头?” “嘎,石头,嘎……”凶猛小鸟得意洋洋。 盛觅觅拿起一块肉干,喂给它,“哎唷,不错,不错。” 小红烧见小石头得了表扬,急眼了,“嘎嘎嘎嘎……” 硬是没蹦出来一个字。 它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回头就去打小石头。 两兄弟就这样打起架来了。 打得鸡飞狗跳的,羽毛乱掉。 嘎嘎乱叫。 任盛觅觅与宁皎月两人在旁边如何劝架,都不行,打成了一团…… 好在这两只从小一起长大,没少干仗。 因为它们的基因就是猛禽,天生有狩猎的天赋,两只经常打架,有助于它们练习拳脚功夫,捕猎技能,战斗技能。 两只也是见好收好,不打血来,负伤要包扎的地步。 索性让它们去打。 时间过得很快,两只小鸟架打完没多久,就到时间了。 同心书院的大门再次打开,报名考试考完了,考生们都出来了。 老远就看到宁曜阳他们,首当其冲,冲了出来。 “母亲,妹妹!我们考完啦!” 宁皎月亮晶晶的眼眸,不欢快,“哥哥考试辛苦啦。” 宁曜阳迫不及待,“快问我考得怎么样?” 这臭屁到天上去的神情,让人不由得想发笑。 盛觅觅很上道,“考得怎么样?” 宁曜阳神气,“考得非常好!就没有小爷不会的题……” 然后,见众人都被他逗笑了。 他又摆手道,“低调,低调,常规操作而已。” 宁皎月被亲哥逗得乐不可支。 小姑娘以前是高冷型的,大家闺秀,十分讲形象讲面子的,现在都忍不住笑得东倒西歪在盛觅觅的怀里。 盛觅觅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可爱,莫名无比的满足。 这是她无痛生出来的亲崽崽啊! “安知,你们考得如何?” 盛觅觅问向后面疾步走过来的几个孩子们。 盛安知瘦得跟竹竿似的,他年纪比几个孩子们大几岁,个头也是最拔高的。 他微微笑,“我考得还行,都是姬夫子教过的内容,应该是没有大差。” 宁骥结巴道,“我,我,应该,该……也行吧?” 后面两个宁家本家孩子则有些懊恼,摸着后脑勺道,“刚和阳哥出来对了下题目,好几题都做错了,也不知道咋样,感觉考卷稍微有些难度。” 盛觅觅安慰他们,“没事,不用和别人比,尽自己的能力,能考上就上,不能考上,你们可以回去族学再读一年,反正你们还没有到十岁,明年再继续来考,我刚才听好多家长都说了,能年年来碰运气的。” 那两个小孩子顿时松快下来,“好的,四婶婶……” 盛觅觅嫁得宁晋墨,在宁家排第四,本家侄子们亲热地称呼她四婶婶,不亲热的就叫她小侯爷夫人。 “夫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成绩?”盛觅觅问他们。 宁曜阳回,“夫子说明天就可以来看榜了。” “行,咱们明天再来看,今天你们考试辛苦了,母亲请你们去酒仙楼吃一顿好的去……” 几个孩子都眼前一亮。 宁曜阳激动道,“母亲大气!我好久没上醉仙楼里吃饭了。” 被没收了私产,每个月只有月例银子,他得省着点花,钱要用到刀刃上。 去乡下见识了穷人生活之后,他改掉了大手大脚的习惯。 加上每天沉迷于知识的海洋,所以,这么久以来,一次醉仙楼也没有去过了。 其他孩子们只是听说过醉仙楼,平时也没有去过,都兴趣盎然。 盛安知算是稳重的,也眼角里都带着愉快的笑意。 看起来,应该是考得真不错。 盛觅觅带孩子出发。 她只经过醉仙楼,也没有进去过,她也想见识一下,京城四大酒楼之首的排面与格局。 将来,她的小吃店烧烤店发展起来,未必不能再更上一层楼。 发展大酒楼。 先考究考究再说。 醉仙楼里,生意不错。 她之前就派人去订了包间的,早就准备请孩子们吃饭的。 直接上二楼,当真是不巧,又遇上了六皇子殿下。 应该也是来吃饭的,像是有人请客,一行数人,看起来都是达官显贵。 好在没有看到华明长公主,她只与六殿下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就带孩子们去了预订的包间。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孩子乱喳喳。 进门, 包间里已经准备好了热茶水,瓜果,点心,这些都是酒楼免费送的,算在包间费里。 盛觅觅环顾一周,装修风格都是水墨画风,偏高雅素静的那种。 不愧是醉仙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弹得好! 小二拿了菜单过来,盛觅觅让他们想吃什么自己随便点。 其他孩子们拘谨,没来过,不知道点什么。 宁曜阳拿起菜单,不客气地唰唰唰地一顿点。 然后,把菜单传给别人。 “醉仙楼的招牌菜都点上,你们还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你们再看看……” 盛安知接过一看,宁曜阳至少点了十几道了。 他们哪里吃得完…… 浪费是可耻的。 默默地合上了,递回给店伙计,“上菜吧。” “好嘞!夫人,几位小爷们,你们稍等,菜马上就来……”店小二热情地离开了。 宁曜阳又叫道,“等等!” “小爷,您说。”店小二回头。 “你们店里最近有什么花活?打发时间的?等上菜还要等一会儿。”宁曜阳熟练道。 店小二笑道,“小爷,咱们店里有清唱小倌,有异域舞娘,有乐伎弹琴的,吹箫的,拉二胡的,还有说书的,您看需要点什么,都……” 异域舞娘几个字都快要到了宁曜阳的嘴边上了,他感受到了来自盛觅觅的注视。 很快换成了,“说书的,最近在说什么故事章节?” “在说武松打虎呢。” 宁曜阳立马一拍桌子,高兴道,“好,这个好!让他来说。” “好的,小爷。”店小二出去了。 其他孩子们也快活得很。 小孩子们都喜欢这种英雄故事,盛觅觅一瞧那店小二的神情,就知道他是看人下菜。 投其所好。 这开大店,伙计也得招机灵的人才行。 盛觅觅她们这个包间点的是说书的,说书的先生快板一响,几个孩子们都精神抖擞。 连两只鸟都不嘎了,仿佛听得津津有味的。 盛觅觅想笑,行,这个娱乐项目,她也拿小本本记下来,以后可以借鉴借鉴。 听书时间过得快,直到上了菜,几个孩子们还回不过神来。 盛觅觅让说书的下去了。 孩子们才好好吃饭过来。 宁曜阳点得菜多,满满一大桌子,孩子们吃得直呼过瘾。 盛觅觅在桌子上,还看到了自家制的小龙虾,不由得会心一笑。 她把每道菜都尝了一下,确实都口感上佳。 也难怪醉仙楼在京城有这么大的名气。 改天再去其他几个大酒楼里再尝尝。 孩子们吃饱喝足,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醉仙楼。 孩子们在前面叽叽喳喳走,盛觅觅走最后,经过一号包间的时候,那门是虚掩的。 有声乐声传出来,一会儿幽幽泣泣,一会儿清脆叮咚,这是琵琶的声音。 并且弹得甚好。 她以前也听过这个曲子,嫡姐就会弹这个曲子。 好奇心让她瞟了一眼。 里面好像是六皇子他们这些食客,弹曲子的人没见着。 刚好一曲毕,六皇子等人带头鼓掌,“好!弹得好!来人,赏!” “该赏!该大赏!” 满屋欢笑声。 盛觅觅脚步没停,跟上了孩子们的队伍。 兴许是她想多了,天下会弹这曲琵琶的人多的是…… 嫡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被罚入教坊司,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来营业吧? 再说了,教坊司的乐伎一般都会去高档的场所,或者官家上门的那种,这酒楼也能来得? 不能吧! 盛觅觅没多想,就带孩子们回去了。 没想到,刚好在她走了之后,酒仙楼二楼上就上来了一群大汉。 店小二还以为是食客,在前面带路,没想到,经过一号包间的时候,那群大汉突然间就暴起,把店小二抹了脖子…… 然后,个个都亮出了家伙什,冲进了一号包间内。 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一号包间内,惨叫声连连。 六皇子正是这群大汉的目标,连连躲避,可是仍旧被砍伤了一条胳膊。 包间内,情况一片混乱。 “保护六殿下,保护六殿下!” 那些刺客都是亡命之徒,招招致命,谁敢保护六皇子,都是直接砍死砍伤。 就在六皇子被逼入角落里,避无可避的时候,一个高壮的刺客举刀就向他砍了过来。 “六殿下!贼人尔敢!”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道纤细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毅然挡在他的面前。 “噗!” 刀入血肉的声音。 刚才弹琵琶的粉红美人,挡下了六皇子的这一刀。 她嘤咛一声,倒在了六皇子的怀里。 也就在此时此刻,门外六皇子的侍卫援兵赶到了! 屋内的局势顿时扭转起来。 六皇子安全了。 他抱着那浑身是血的粉红美人,急切道,“怎么样?姑娘?来人,快救救她……” 粉红美人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艰难道,“能为六殿下死了,是小女的福气。反正,小女也不想活了,活得没有意思。” 形容凄美,无限哀婉。 六皇子心神一触,“不,你不能死,本宫不让你死!” 他一定要救活她。 粉红美人惨笑,说尽最后的力气道,“死就死了,六殿下应该认识小女,我是盛家嫡女,盛洛儿,我父亲盛江南有罪死了,我在教坊司活也生不如死,如今能为救殿下而死,是小女的福气,倒也一了百了……” 说完,她脖子一歪,昏死过去。 只有她身上的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面流淌…… 六皇子看得莫名地心跳加快,血压上升。 他……不想让她死。 *** 第二天一早。 盛觅觅起床在院子里打八段锦,听到前院里,宁曜阳练功呼喝的声音。 过去瞧了瞧。 就见袁夫子身影高大,立在晨光里,仿佛山岳巍峨,静寂无声。 正在教宁曜阳一些基础把式。 宁曜阳学得认真。 盛觅觅看得一恍惚,这袁夫子总感觉不像是普通寻常人,他长相一般,可是这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气势,大不一般。 他到底是什么?以前经历过什么呢? 为何屈尊于她们侯府教一个小孩子? 关键还神出鬼没的,没个定数。 袁夫子得了盛觅觅的允许,在整个侯府里,进府不用走门,可以随便翻个墙就进来。 因为太早了,门子都还在睡觉,没有开门呢。 反正他武强高强,翻墙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 所以,他在侯府算得上是神出鬼没的人。 大家都习惯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可别耍赖哈 盛觅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嘲一声。 算了,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对她们侯府没有恶意就成了。 只要不是朝廷的通缉犯,能教好宁曜阳武功就行了。 盛觅觅没有打扰他们练功,她跟在旁边,觉得袁夫子教得有意思,她也跟着比划两下。 反正她也想变成武林高手,自己花钱请过来的武夫子,她偷学一下也不算过分。 跟着一练,开始动作生疏,觉得累。 坚持过了那个劲,感觉越练越流畅,越练越舒适了。 这袁夫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等到了时辰,宁曜阳结束了,满头满身都是大汗。 盛觅觅让宁曜阳去洗澡,洗完澡,吃早饭,然后去同心书院看榜了。 宁曜阳听到看榜,刚练功的疲惫一扫而光,火速去洗澡了。 剩下盛觅觅与袁夫子两人。 “袁夫子,好几日不见,都在忙什么呢?”盛觅觅想和表达了之前给她帮忙的谢意。 袁夫子声音冷傲,“忙得事情多。我也有事正要去找夫人,这一个月时间是不是到了,侯府是不是该发银钱了,之前,夫人允诺我的赏银,可否还算数?赏多少银钱,在下好向贵府管家去说。” 盛觅觅…… 好吧! 这袁夫子是个实诚人。 她把他想得太高大上了,也是个吃五谷杂粮,逃不过世俗约束的普通人。 “这个月,给夫子一起支,一百两银子吧。夫子,您看满意不?”盛觅觅考虑到夜半下井,寻找线索那段算高薪了。 一般人谁敢啊! 还有,救了盛安知一命。 若不是袁夫子相护,盛安知说不定给盛昌源那个坏东西给谋杀了。 “算了,你去管家那里支五十两,剩下的我来支出吧。你等等我。” 袁夫子都是为了她娘家的事情,从侯府帐上支这么多银子,怕侯府下人们不服。 盛觅觅回院子,拿了一百两私房钱出来。 她手里的银钱又买铺子买回去了,龙虾店一直在扩经营,还没有分收益。 她手里私房钱不多了。 拿出一百两,让她心痛。 再看袁夫子心安理得的接走了。 就轻飘飘的一句多谢。 盛觅觅再看袁夫子就没有那种高人隐世于民的高级感了。 “夫子,你等会儿一起和我们吃个早饭再走吧,我弟弟盛安知得你相救,他还有谢你大恩德……” 袁夫子摆手,“不用,夫人给我银钱,我办事,没有什么恩德在。给我钱,让我救任何人我都救。” 说完,一个轻功上墙,走了。 盛觅觅…… 算了。 她还是没事少想些有的没的。 努力挣钱是正经事,以后再雇佣袁夫子替她去办大事儿。 …… 昨天宁曜阳去考试,问姬夫子去不去,姬夫子说不去。 今天放榜,盛觅觅再派人去问姬夫子去不去,姬夫子仍旧答不去。 盛觅觅就带宁曜阳,盛安知出门了。 宁骥在两府交界处的巷子里,等他们的马车。 昨天两个宁家本家小子也来了,不过他们还带上了家长。 今天是放榜发成绩的时候,人家的家长心情也很急切,想第一时间内知情自家小子的成绩。 宁骥是家中庶子,他姨娘又早亡,在家里不受重视,没人关心,所以没人跟来。 盛觅觅接见了两个本家的嫂子,这是宁家其他支房的人,不是伯府里的人。 家中境况不如伯候两家,姿态摆得很低,一再感谢盛觅觅,还把宁曜阳夸出花来了。 客套一番之后,出发。 盛觅觅,宁曜阳兄妹,盛安知四人坐一辆马车。 剩下的一辆马车坐其他。 来到了同心书院门口。 今天来的人,比昨天还要多,还有夸张。 早已经把榜前围得水泄不通了。 榜单已经张出来了。 好多人掂起脚来看! 都想知道自己考得如何,有没有考上。 盛觅觅她们刚把马车停下来。 华明长公主她们恰巧也到了。 “福来,这么多人,你非要来挤着看榜,万一被人踏一下,推倒了怎么办?同心书院,你是稳考过的,还用看嘛,你来上同心书院,是同心书院的福气!” 华明长公主边下马车,边说。 胖福来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在屋里有什么好玩的,我就要过来看看。” 他没与华明长公主说打赌的事情,事实上,华明长公主已经知道了。 她特意和同心书院关照过。 最好不要收宁曜阳这个学生,真要收,名次绝不能比她孙子高。 同心书院的院长,都亲口答应过的。 华明长公主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行,你要看就看吧。” 一下马车,就遇上了盛觅觅她们。 胖福来看到宁曜阳就大叫,“宁曜阳,本世子还怕你不敢来看榜呢!哈哈哈!你来了啊!” 宁曜阳不甘落后,“小爷还怕你胖福来不来呢,银票都准备好了吧?你可别耍赖哈……” “宁曜阳,你看你不要耍赖才是,就凭你,呵呵,考得过本世子?下辈子去做梦吧!” “别光嘴上逼逼,走,咱们去看榜,小爷也才刚到。” 胖福来显然对他自己也很有信心。 华明长公主看向盛觅觅的眼神,也是火花带着电。 盛觅觅只当无事人一般,与她见了礼。 “长公主,小孩子们之间的玩闹,莫要放在心上。” 华明长公主似笑非笑,“我们家福来从小就爱读书,不像有些纨绔,不学无术,也敢来考同心书院,有爹生没娘教,也确实不怪孩子丢人现眼。” “长公主说错了,我们家宁曜阳虽然没有生母,现在有我这个养母,我每天尽心尽力的教导孩子,怎么叫没娘教?真要说有爹生没娘教,你们家康福来小世子才是吧!” 不管怎么样,先怼回去再说。 同时,她心头一沉。 她瞧这个胖福来肥头大耳的,一脸凶相,根本没听说过他会读书。 而长公主却这般的语气。 除非她利用权势压宁曜阳一头…… 这就难办了。 希望,宁曜阳能受得住这个打击吧。 还是说,万一真这样了,她要求去查试卷?重考? 一念之间,盛觅觅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放肆!你敢说咒骂我们家福来!盛氏,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华明长公主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谁废物谁心里清楚 这一巴掌扇过来,把孩子们都吓住了。 这长公主真的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啊! 宁家本家跟来的两位家长妇人都吓得打哆嗦了。 她们根本不敢直视长公主,为什么盛氏胆子这么大,敢与长公主还嘴。 都以为盛觅觅要挨这一巴掌了。 结果, 盛觅觅轻松接住,“怎么,长公主也知道这句话是咒骂人的吗?长公主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没有这个道理吧!” 华明长公主气极,收回巴掌。 周围全是人,大庭广众之下,好多人都不去挤看榜了,过来围观她们。 她不想这样丢了面子。 可是, 同心书院门口,今天也到处都是暗卫司的探子。 所以,人虽然多,还是没有闹事打架的,大家都是看热闹。 华明长公主忍了几忍, “盛氏,你还当真是牙尖嘴利,可是牙尖嘴利又如何,养子还是个废物草包。” 宁曜阳直接回嘴,“谁废物谁心里清楚。” 又把华明长公主给气了一个仰倒。 “看榜去!让有些目中无人的贱人,清醒清醒……” 长公主府里的下人去前面开道,很快,打通了一条路。 一行人来到了榜下。 同心书院录取榜,按成绩排名先后。 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 “你们快帮忙看看,有没有宁曜阳这小子的名字,从最后面看就行了,后面要是没有,肯定就没有了……”胖福来对下人们说。 宁曜阳呲笑,“笑话,你的名字才需要从后面看吧,小爷的名字定然是排在最前面的!” 盛觅觅眼一抽。 这小子自信过头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他才好学了几天,在族学里能考第一,在外面可不见得呢,特别是同心书院是京城八大书院之一,名气之大,四面八方的学子们都来考,可不仅仅只限于京城里的。 但是,有自信是好事儿。 所有人都开始搜榜,包括华明长公主都眼睛在榜上直嗖嗖。 很快,一个长公主府里的家丁大声道,“我找到小世子的名字啦……” “哪里哪里?”胖福来心急道。 家丁用手一指,就在最末尾的倒数第几的地方。 胖福来稍微有些失望,这有几百人,他怎么只排了倒数几名? 不过,他都排倒数几位,那宁曜阳肯定是没上榜了。 这样一想,他也是赢了! “宁曜阳,看没,本世子的名字上榜了,你的名字不用找了,你没戏了,不可能有你的名字的,麻溜点,快给本世子下跪磕头……” 他的话未完。 就听到宁皎月脆生生的声音,“哥哥,我看到哥哥的名字了。” 人多,奶娘抱着她。 小姑娘激动得脸蛋都红了,“哥哥,你排三十五位,安知舅舅排三十四位……” 宁曜阳还在最前面往后面找,没找着。 听到这一声叫唤,他赶紧看了过去。 当真在三十五名,虽然比他的预期值稍微低了一点。 “哈哈哈哈,胖福来,你看到没!小爷在三十五名,你在快五百名,谁是废物,你自己说!” 胖福来急眼了,“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榜是不是有问题?我知道了,是不是有与你宁曜阳同名同姓的人?” “同你个大头鬼啊!这么扯的理由,你都能想得到,麻溜点,给小爷磕头叫爷爷,快点,别打赌输了,说话不算数啊!” 在场所有围观的孩子们,不怕事的,都不约而同地起哄起来。 “磕一个,磕一个!” “愿赌服输嘛,叫爷爷,叫爷爷!” …… 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胖福来。 胖福来理亏啊,“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本世子叫骂,你们知道本世子是谁吗?来人,谁敢起哄的,一律给本世子原地打死。” 宁曜阳带头,“来来来,小爷我站在这里不动,你来打死我,胖福来,你就这么出息啊,打赌输了,赖账不说,还想打死人,要不要脸啊!我看以后全京城的小伙伴谁还敢和你玩,你今天不给小爷履行赌约,你以后就是臭狗屎了!” 晾他胖福来再凶残,也不敢在这里真打死人。 暗卫司说不定在附近巡逻。 还有就是华明长公主的人,在这里公然打死学子,是会激起大民愤的。 华明长公主也在场,她没有这么蠢。 她可以仗着公主的身份,教训一下别人。 让护卫动手光明正大地打死学子,那她再蠢都不能干的事情。 华明长公主深呼吸一口气,“福来,你先别急,这成绩肯定有问题,本宫去书院里问问院长。” 说着,朝胖福来,使了一个眼色。 胖福来立刻会意了,“宁曜阳,你先别得意,我们去问下院长,这个到底是你还是同名同姓的,本世子愿赌服输,也要输个明明白白的。” 先把面子维护好了,就开溜。 就在这时候,盛觅觅开口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也跟随你们一起进书院,问问情况吧。” 宁曜阳一听,眉开眼笑,“对,一起去问,咱真金不怕火烧,要是觉得试卷有问题,咱让书院里再重新出一张试卷,我与胖福来当场再考都行。反正这个赌约,得把它给兑实了。五百两银子,加一个好孙子呢。” 宁皎月也抿嘴轻笑。 这是不让长公主她们耍赖了。 盛安知从头到尾没说话,长公主也不认识他。 他也突然开口道,“这么精彩的赌约,不容错过,我们都是来考同心书院的人,大家一起跟进去看看啊!” 他一带头,顿时,好多人都响应了。 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子们。 “好好好,一起去看看!” “难得遇上这么好玩的事情,到底是试卷有问题呢,还是同名同姓,还是打赌输了想耍赖,一起去瞧瞧……” “哈哈哈哈,这还用瞧啊,同名同姓很少的,至少试卷,明眼人就知道没有问题啦,一个前五十名,一个后五十名,重新考,估计都不是一个层次的。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众学子们也浩浩荡荡地跟上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包发家致富…… 华明长公主在最前面,恼怒得把长手指甲都快要掐断了。 她不能让人不要跟着她们,这里不是长公主府,是同心书院,跟来的都是书院的学子们,她说了,也没有人听她的。 盛觅觅带着宁曜阳他们紧跟其后。 来到了书院门口,说明了情况,书院的人也搞得很惶恐。 带众人去了找了老院长。 同心书院老院长,姓何,名无为,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了,长长的白胡子。 早有腿脚快的书童进来把情况和他讲了。 何老院长愁得胡子又白了两分。 他果断地扶着老腰,说腰痛病犯了,要去医馆就医,慌不择路地就从后院离开了。 离开前,把烂摊子交给了副院长。 他答应过长公主的要求,可是,长公主前腿走,后面暗卫司的督使大人就过来了,让他如实阅卷,不要搞猫腻,今年盯着同心书院,要是有什么不对,后果自负。 这下,他哪还敢动手脚啊! 老实如实批卷,排名。 今天这状况一闹,他就知道完了。 还是避出去安全。 …… 等长公主,盛觅觅她们进了书院里面,副院长就赶紧笑盈盈地迎上前来了。 承受着长公主的怒火。 声明,这次来考同心书院的学生里,没有与宁曜阳同名同姓的。 然后,把两个孩子的试卷都调了出来。 宁曜阳的试卷写得洋洋洒洒,全部都做得是对的,胖福来的试卷空了一大半,惨不忍睹。 这下,高下立判了。 长公主还想狡辩。 盛觅觅提前封了她的嘴,“这位副院长,您是不是把试卷拿错了?长公主家里的小世子据说是勤奋好学的好孩子,怎么试卷做成了这般?这与我们宁曜阳以前的水平不差分毫的,是不是试卷填错人名了?要不要,这次考试不作算,重新再给他们俩出一张新的试卷,我们就看着他们考……” 胖宝来一听,急眼了。 忙朝华明长公主摆手。 这就是他的试卷,丢人一次,还不作数,还要让他丢第二次人吗? 华明长公主也知道自家孙子几斤几两。 “重考也要分状态,小世子这两天得风寒,状态不佳,等他过几日好了再重考,一较高下,这次就算你们赢了吧,我们长公主府里也是说话算数的人,不就是五百两银子吗?输得起。” “来人,给他们五百两,我们走!” 长公主身边的下人,将银票奉上。 宁曜阳接过去,乐不可支。 “哇!这赚钱也太容易了吧!读书好啊,读书妙啊!一下子我又是有私房钱的人了。” 长公主拉着胖福来就走。 结果,宁曜阳又道,“慢着,光给了银子,还有下跪叫我爷爷呢?” 长公主转过身来,眼神一厉,“放肆!你再说一遍?” 那是真动怒了。 所有人都吓得缩了缩。 副院长恨不得把脑袋夹到裤裆里去。 只有崇仁侯府的几人,还是神色从容。 盛觅觅轻笑道,“长公主殿下,莫跟一个孩子计较,孩子们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都是小孩子们之间的打闹,不值当您动怒,今天要是我们宁曜阳考差了,输给小世子了,小世子估计一样也会这么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句玩笑话而已……” 说完,又朝向宁曜阳道,“小孩子家家的,别在长公主面前无礼,小世子身份多尊重呐,就算说话不算数,咱们也不能紧追不舍,要记得得饶人处且饶人。” 宁曜阳长哦了一声,“好吧,那小爷今天就看在长公主殿下的面子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了吧,先给胖福来记个账,下回再让他叫回来。” 华明长公主眼神怨毒地看向宁曜阳。 宁曜阳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公主现在这眼神都让他心里毛毛的。 不由自主地躲到盛觅觅的身后。 嘴里仍旧道,“想不叫又不记账也行,再赔五百两来,都清了……” 盛觅觅嗔道,“你这孩子,咱们崇仁侯府家大业大,是少了你五百两银子吗?你怎么让长公主殿下为难的?长公主殿下,不好意思啊!小孩子打赌就爱较真劲儿。” 胖福来看着周围一转的仰头看热闹的学子们,这些人,将来有可能是他的同窗。 今天的事情,不真了,将来,这些人都会跟着他的身后指点他。 说话不算数。 再拿五百两银子出来,比起让他出口叫宁曜阳爷爷来比,五百两银子,是小意思了。 不待长公主祖母开口,胖福来从他的袖子里拿出五百两的银票来。 扔在地上,“给你!给你!没见过钱似的……” 长公主深深地呼一口气。 狠狠地瞪了宁曜阳他们一眼,没说一句话,带着胖福来,气冲冲地走了。 盛觅觅捡起地上的银票,“恭送长公主,长公主教孙有方,愿赌服输,是我们学习的楷模啊!” 华明长公主身形一僵,脚步更快了。 众人轰然大笑。 宁曜阳心里别提多美滋滋,“母亲,读书真好啊!我决定了,以后好好读书,但凡考试,小爷就去找人开赌局,包管发家致富……” “啪!” 盛觅觅一巴掌就糊在他的头上了。 “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再拿考试打赌,你看我揍不揍你!” 读书就好好读书,一旦沾染上了功利,读书就不纯粹了,就会走上偏门。 到时候,进步就难了。 学海无涯苦作舟,越学到后面,越要全身心地投入。 宁曜阳悻悻道,“好吧,听母亲的,不赌就不赌,这银子呢?” 盛觅觅交还给他手里,“你自己收着,这次是你自己赚来的,只要你不乱花,就是你的合法私房钱。” 最近宁曜阳改了许多的臭毛病,盛觅觅都看在眼里。 孩子能自律,那么,就给他自主的权利。 不能总靠家长管束。 家长严防死管的孩子,都是些不靠谱的。 华明长公主走了,没热闹看了,孩子们也四处散了去。 盛觅觅她们又出去,继续看榜。 刚才只看到了宁曜阳与盛安知的榜单,还有宁骥他们的名字没找到。 又回去仔细找了一圈。 终于找到了宁骥的名字,在三百多名。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是皇上的心病 剩下的两个本家孩子不在前五百名,均有些失望。 后面,同心书院里又张贴了一张副榜。 副榜上有他们的名字。 副榜的意思,就是前面榜单上的孩子如果有情况,不能顺利进入同心书院读书的话,就依次顺延让副榜上的学子们顶替上去…… 就是候补的意思。 两个本家孩子由刚开始的失望,到后面又来了一丝希望,又哭又笑的。 孩子们的家长也跟着一样,大起大落,大落大起的。 第一批录取的是正榜里孩子们。 宁曜阳与盛安知是前五十名,分在了一个班里。 同心书院的初小班,又叫童小班,也分甲乙丙丁等。 宁曜阳与盛安知自然是童小甲班。 热闹忙碌的一天分班,领班服,家长交费,有的学子太远了,吃住在学院,还要分宿舍什么的…… 宁曜阳自然是不住校的。 盛觅觅也不放心,宁皎月也不放心,整个侯府都不会放心,选同心书院就是为了不住校。 结果,没想到,盛安知想住校。 “二姐,我想住校。” 盛觅觅问,“为什么?你每天与宁曜阳一起上学放学不好吗?” 盛安知垂首道,“二姐姐,我住校也挺好的,我要是住到崇仁侯府,怕给你添麻烦,将来老侯爷夫人回来了,我在侯府也过得不自在,我毕竟是外姓的男儿,若是没有地方住,借住到侯府也行,可我现在有地方住了,我想自己能独立一些。” 盛觅觅知道这少年比平常人更敏感,更会多想。 “安知,你现在的家人就剩下我了,我是你亲姐姐,是你的监护人,你现在未成年,跟我过活,没有什么丢人的,再说了,老侯爷夫人也都是挺好的人,不用想这么多,你在学院住宿舍,我多不放心?” 盛安知,道,“二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想给你当拖油瓶,让下人们诟病,再则,住书院挺好的,方便我静心读书。” 他这是铁了心了。 盛觅觅尊重少年的想法。 少年愿意独立自主,愿意自己吃苦,那就让他去吃吧。 越吃苦越能明白事理。 “那行吧,我多花点银钱,让书院给你腾一间单人小宿舍出来,方便你读书生活。” 盛安知点头,“谢谢姐姐。” 盛觅觅又道,“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个书童,伺候你生活起居?让你专心读书?” “那就不用了,我自己的生活起居我自己能行,我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和宁曜阳一样小,不需要的,有一间单独的宿舍,我都心满意足了。” 盛觅觅叹口气,“先说好,逢年过节什么的,还是要回来姐姐这里过,你是姐姐唯一的娘家人了,你可别与我生分,姐姐不拿侯府的一分钱养你,你也别觉得亏欠侯府的,知道吗?” 盛安知眼眶里涌出泪花,又掩了回去。 重重点头,“嗯,弟弟知晓的。” *** 同心书院外围。 面具男人盯着长公主府的马车走远了。 他对身边一个小探子道,“这几天紧盯长公主府,看她耍什么花招没有,特别是针对崇仁侯府的蛛丝马迹,都来汇报。” 小探子应声而去。 这时候,唐持一脸严肃的,匆匆走过来。 “头儿。” “说。” 唐持道,“毁损账目查出眉目来了,那一点被烧毁的地方,已经被大师还原了,现在有新的线索了。” 之前,账本是盛觅觅从火里抢出来的,有部分被烧得破损了。 一直在找人修复。 “什么线索?”面具男人不动声色。 唐持汇报,“有一笔银钱的去向不明,数额不是很大,但也有几千两,您知道去向了哪里?” 面具男人抬眸。 唐持也没有再卖关子了,“是去了韦光庆那里……” 韦光庆三个字一出,面具男人的瞳眸都是一竖。 当年,回京杀太子全家的就是他。 往事在面具男人的脑海当中回响,太子灭门惨案,惊心触目,是皇上心头之痛。 七年前,北绒蛮子来犯,国师堂占星相,说太子鸿运齐天,又英勇善战,由他带队去平征北疆战北绒蛮子是手到擒来,还有种种大裕国此战必胜。 结果,北疆之战大败,太子被俘,投降,割北疆十城才换命回来。 回来之后,还坑杀了自家十万将士的命,惹起了众怒,有烈将将太子砍杀了,还回京把太子府里上下满门给屠杀了。 这位烈将就叫书光庆。 事后,暗卫司介入查证,发现太子是被人陷害的,真太子早在被俘时就已经受辱身亡了,留有血书,换回来的是假太子,蒙着太子人皮面具的恶人,是假太子坑杀了自家的十万将军,惹起的众怒。 到底是何人在其中做了这么大的手笔,让大裕国吃了这么大的亏,损失惨重,坏先太子声名,这么多年,都一直没有查出丝毫端倪。 这是皇上的心病,也是暗卫司的心病。 这是暗卫司这么多年来,唯一没查出来的悬案。 现在提到了韦光庆,这个关键人物! 竟然与盛江南有关系? 盛江南为何转给韦光庆这么大笔的银两? 面具男人眼神灼灼,有什么似乎要呼之出口了,他怀疑的方向是对,是北绒蛮子害太子,大裕国内绝对有奸细…… 盛江南是为了北绒囤银钱的? 盛江南就是这个奸细? 面具男人压下心头激荡,不管多少年,事情真相肯定会浮出水面的。 就在这时候,秦坚也找了过来。 “头儿,盛安勤的那个外室身份也查出来了,是前副将军,韦光庆的女儿,韦光庆满门抄斩,这个女儿当时还小,因为多病,被奶娘一直带在乡下长大的……” 面具男人声音冷得出奇,“好,你们两人都干得不错。” “回去会会。” 秦坚道,“已经审了,那个外室年纪小,才十四五,当年韦家抄家问斩的时候,也不过七八岁,说是什么也不知道,就是有一天,她奶娘死了,无人照管,盛江南去把她接到京城里来养了,平时替盛江南看守宅子,其他的事情,她说不知道……” 面具男人已经走得不见踪迹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一定要活下去 *** 教坊司。 盛洛儿躺在简陋的屋子里,肩头的伤很重,有大夫包扎过,仍旧很痛。 疼得额前都是豆大的汗珠。 脸色苍白得厉害。 盛夫人哭诉道,“洛儿,你的命好苦啊!你怎么好端端地伤成了这般,你这是不想活了,抛下母亲一个人吗?” 盛洛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母亲不哭,不会的,女儿好着呢!女儿替六皇子挨了这一切,不会白挨的,以后我们会过好日子的。” 她现在心里,已经把嫁给姬夫子,成为首辅夫人的想法,全部打消了。 首辅在未来皇上面前算什么呢?在未来的皇妃面前算什么呢? 她现在只想爬到高位,让盛觅觅好看,让负了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按照前世记忆,知道六皇子会在醉仙楼里遇险,所以,她才去了。 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她挨了这一刀,换个离开教坊司的机会,去六皇子身边伺候,她就不亏。 盛夫人涕然,“洛儿,你这癔症怕是好不了,你以前说你爹将来会位极人臣,步步高升的,结果呢,你爹到头来就被五马分尸了,你现在又想巴上六皇子,我看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洛儿,你没有预见未来,你这是得了癔症啊!” 她现在是一点不相信女儿的话了。 说得样样都不准。 “母亲,爹的事情,我也确实没想到为什么会不一样,可能都是因为盛觅觅替我代嫁去侯府了,改变了我们盛府的命运轨迹,母亲,她只能影响我们家的,她影响不了其他人的,六皇子将来肯定会是太子的,只要我能成为太子身边人……”盛洛儿咬着牙道。 盛夫人见她这般模样,更是感觉到悲伤。 “洛儿,六皇子且不知道是不是你说得那样,就说你现在是罪奴的身份,你成了六皇子身边人,也捞不着一个什么好份位,连个通房都捞不着,还有,六皇子妃凶名在外,六皇子府里妻妾成群,如今就因为六皇子妃没有先生嫡子,所有人都不敢生在前头,这是何等的悍妇,你进了六皇子府里,只能是苦上加苦……” 这也是盛洛儿从前知道六皇子将来要变成太子,却从来没有把主意打到他头上的原因之一。 因为六皇子妃凶名在外,她一个盛家嫡女,去六皇子府当侧妃,与六皇子妃对上,没啥胜算,也没有必要。 现在不一样了。 她现在豁出去了。 她一无所有了。 六皇子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走别的路,都不如走六皇子这条路捷径。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屋外面有人来了。 是教坊司的管事嬷嬷。 还是那个古嬷嬷。 进门就道,“恭喜姑娘了,有人替姑娘赎了身,从今儿起,姑娘以后就不用在我们教坊司当差了。” 阴阳怪气的。 “是谁?”盛洛儿轻咳一声,虚弱得像要随时晕倒过去,但仍旧强撑着。 “六皇子府来人了,抬你过去。” 盛洛儿闻言,顿时,整个人来了生机。 终于,她换来了这个机会,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盛夫人悲哭出声。 *** 宁曜阳他们报名后分班整理,宁骥一个人悄悄地回到了德顺伯府。 他心情又高兴又忐忑。 他高兴的是考上同心书院,虽然名次不靠前,但也是中等,不靠后的,他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忐忑的是,同心书院读书报名是要银子的,并且一年费用下来也不低。 要好几十两银子的花费。 他在伯府的月例银子,经常被断发少发,一年十两银子都不到,有时候,府里头还不准备他的饭食,靠他自己拿钱出去买点吃的,他手头上拮据,靠他自己是没有银子去读书的。 宁骥回府之后,想去找他爹宁晋中商量一下,可是下人们说,老爷出门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就在书房门口等。 等了一两个时辰,宁伯爷回来了。 宁晋中是伯府长子,伯爵之位也是传给他的,就是光有爵位,没有实职,整天游手好闲,赏花观鸟,出去与朋友们鬼混。 他回来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 见宁骥等他,还没有听清他说啥事儿,就摆摆手。 “去你母亲说,我今儿个喝多了,头疼得厉害,去找你母亲,去去去……” 宁骥唯诺地应了是。 去找宁大夫人。 宁大夫人平时不是很待见这位庶子,他有两个亲生儿子,本来家资就薄,还有这么一个庶子忤在这里,到时候,难免会分出一些去。 哪怕分得再少,她都不情愿。 她正在屋里,指挥着丫环婆子们绣一面大屏风。 这是她盯了半个月功夫的东西,是绣工房里预定的,制成了,可以卖一二百两银子。 她们大房没有进账,靠府里发的每个月月钱,根本不足以开销。 大儿子读书不行,学他爹游手好闲的作风,学了一个十成十。 两个人每个月出去吃喝开销都要上百两,都是从她这里拿的。 好在她会独门刺绣的手艺在,每个月卖绣品可以卖回来一个开支平账,略有结余存下来,将来养老。 谁家伯府夫人不是金尊玉贵过的,像她这种劳心劳力的少见。 宁大夫人正检查绣品,听说庶子过来找她有事。 她出去一问。 宁骥结巴地得把考上同心书院的事情说了。 宁大夫人面无表情,“你没事去考什么同心书院?上上族学不要银钱的就行了,上同心书院一年要不少的银钱,我们府里这个条件,哪有银钱让你去上大书院?” 宁骥还没有张口,宁大夫人就把他的话给堵死了。 但是他是真的想上大书院。 他想多读书,他想与宁曜阳一起去上学,他想跳出这个牢笼一样的伯府大房。 于是,他咬牙把心里排练了数遍的话,说了出来。 “母亲,我,我……月例银子……不用给我发,求母亲,恩……恩典,让我去书院吧!” 宁大夫人嗤笑,“就你?考上了书院,去上了书院又怎么样?你一个结巴,你出去上大书院,也不怕别人笑话你!损害我们德顺伯府的名声?” 一句话,就是想方设法地不想出银钱给宁骥拿去报名读书。 宁骥天生不结巴的,是他姨娘被卖了之后,惊吓过度,就有了口吃这毛病。?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一次,似乎格外痛 越是紧张,越是口吃得厉害。 他平时与宁曜阳他们相处时,精神放松时,说话倒没有这么结巴。 他的姨娘是被发卖的,是宁大夫人说大房开支周转不过来,把府里的老人以及姨娘全部都发卖了。 为了好听,说他姨娘死了。 毕竟,大户人家卖未生育过的姨娘是常事,发卖生了儿子的姨娘,还是少数的。 大户人家还是要脸面的。 宁大夫人的刺绣活计就是宁骥姨娘的拿手绝活,传给了宁大夫人,宁大夫人转头就把她发卖了出去。 宁骥记得他姨娘求宁大夫留下她,她说可以自己绣花养活她自己与宁骥…… 宁大夫人都没有答应。 宁骥颓废下来。 宁大夫人不仅不给人希望,还打到他的七寸之上。 他深深地自卑了。 是他不配,他不配像宁曜阳那样生活,宁曜阳就像太阳一般,是这天地间最炽烈的存在。 而他可能只是阴沟里的老鼠吧。 他也不能跟盛安知比,盛安知父母爹娘都没有了,但他有好姐姐,他也能堂堂正正地做人。 只有他不配。 “好,好吧……给,给,夫人,添,麻烦了……” 他灰暗地告了退了。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宁大夫人突然叫住他。 “你等等。你真的考上了同心书院?” 宁骥眼神一亮。 他以为宁大夫人会改变想法。 “是,是的……” 结果,就听到,“要不,你把名额让出来给你五弟吧,你五弟与你年岁差不多,也在族学里学了几年了,也该去上大书院了,咱们大房里,还没有一个上大书院的……” 宁骥那颗跳动的心,又跌到了低谷。 “怕,怕是,不能,书,书院管理,严格,今年考试,还有暗,暗卫司守着……” 宁大夫人失望道,“啊?那就算了吧。” 暗卫司,招惹不起。 宁骥垂着头离开了。 正好宁琨放了族学回来吃饭,宁大夫人看着小儿子,苦口婆心道, “连宁骥这个话都不会说的榆木脑袋都考上了同心书院,你这么聪明伶俐,怎么在族学里还不能结业呢?你读书也上点心啊!你大哥读书不行,年纪也大了,想上进也来不及了,你现在正是读书的好年纪,我与你爹都指着你上进呢,你要是能像是二叔那样,考个功名,咱们家给你走通走通关,将来当个实职的官,多好啊!全家人都跟着你沾光……” 宁琨今年七岁,与宁曜阳一般大小。 天天跟在宁曜阳屁股后面,叫阳哥。 他不爱听这些,凶道,“母亲,宁骥是跟着侯府里那个姬夫子学习了,才能考得上同心书院,人家侯府里能请得起解元私教夫子,咱们府里又没有,你让我拿什么去考?我拿命去考啊!” 宁大夫人被儿子喷了一脸的口水。 她道, “姬夫子?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学?你可是咱们大房里的嫡子,他宁骥一个庶子,他都能让二房占这个便宜……” “人家不要我去呗!”宁琨吃得飞快。 他随口一句话,让宁大夫人听进心里去了。 宁大夫不舒服了。 宁琨吃完饭,立马就出去了。 心里不爽利。 宁骥这个结巴竟然真的考上同心书院了。 找到宁骥的屋子,“宁骥,你要不要脸?你能考上同心书院是你搭人家宁曜阳的光了,还敢到我母亲面前嘚瑟,让我母亲嘲讽我,你是不是想挨揍了!” 宁骥身边一个小厮也没有,正失魂落魄的,午饭也没有吃,躺在床上哭。 被宁琨一脚踢门进来。 指使两个小厮按着他,就是一顿打的。 宁骥一声不吭,心如死灰。 每次,宁琨看他不爽,揍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咬牙就忍忍过去了。 这一次,似乎格外痛。 身体痛。 心更痛。 *** 盛觅觅带宁曜阳他们忙了半天,回家来了。 盛安知住书院的事情,耽误了一些,要不然早搞完回家了。 书院里原本不给学子提供单间住宿的,但是盛觅觅愿意出银钱嘛,便分了一间,不在学子宿舍的大院子里,在夫子住的那边院子里,这样又清静,又安全。 盛安知说什么不要书童,盛觅觅哪能放心? 但是,同心书院的副院长表示,在书院里,闲杂人等进入不了书院,会保证学子们的安全。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什么的,都不许带书童护卫进入书院。 盛觅觅这才歇了心思。 算了。 盛安知与宁曜阳一个班的,每天两人都会见面。 要是有个什么,也会及时发现。 回到了侯府,盛觅觅要给盛安知准备住宿舍用的东西,宁曜阳火速去读书台,给姬夫子报喜信去了。 她正收拾着东西。 下人说,伯府里的大夫人来了。 盛觅觅道,“快请。” 这么快来找她,想必是因为孩子们考上同心书院的事情。 宁骥就是大房里的庶子。 很快, 宁大夫人就进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个书包。 笑眯眯道,“四弟妹,听说宁曜阳考上了同心书院,恭喜啊!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给宁曜阳做了一个书包。” 藏青色拼天蓝色,上面绣了高山水墨图。 盛觅觅十分欢喜,“太感谢了,这书包也做得太好了,我们家宁曜阳也不知道爱不爱惜。” 这绣工确实看着好。 料子倒是一般。 但有这份心意,就很不错了。 宁大夫人笑眯眯,“四弟妹啊!宁曜阳这孩子以前最不爱读书了,现在竟然考上了书院,全是四弟妹的功劳,当真是娶妻娶贤,古话没有说错的。” 盛觅觅谦虚,“哪里哪里,是宁曜阳这孩子自己会读书,突然就开了窍。” 别人夸宁曜阳,盛觅觅也高兴。 “你们家宁骥也很厉害的,也考上了同心书院。” 宁大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是的,宁骥这孩子资质不行,哪里比得上宁曜阳?对了,我们家宁骥说,宁曜阳请了一个厉害的私教夫子,姓姬,住在侯府读书台,都说这夫子很是厉害,不仅教了宁曜阳,还教了我们的宁骥可是真的?” “倒是有一位姬姓夫子。”盛觅觅语速慢了下来。 宁大夫人又道,“据说还是解元出身,十分了得,能否让我们家的小五宁琨也跟着姬夫子一块儿学习学习?兴许能把我们家宁琨也教好,让他们兄弟几人一起去上同心书院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个宁琨人品如何? 盛觅觅笑道,“我们家是请了一位夫子,可是这位夫子是打算明年赶考的举子,主要以赶考为重,每天也就教宁曜阳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也事先说好了只教宁曜阳一个人,之前宁骥过去只是旁听,也是得姬夫子同意才去的,我都不知情……” 宁大夫人听着这话不对,“你这意思,侯府花银钱请的夫子,不愿意让我们宁琨过去跟着学习吗?” 在她的理念里,两家是一家。 一家里请得夫子,两家共同一下怎么了? 更何况,连庶子宁骥都教了,她的宁琨还是嫡子呢。 “大嫂怕是没听懂我的话,这位夫子是在考举人,以明年备考为重的,不是专门教书育人的,时间有限,并且他与我们侯府没签卖身契也没有契约,做得不开心就能随时走的那种,夫子脾气还古怪,事先说好的事情,我哪怕是当家主母,我也强迫不了他。这事儿,怕是让大嫂失望了。” 盛觅觅见宁大夫人语气硬了,她也同样硬了起来。 别人说软话,她说软话。 别人颐指气使,那么她也不用好脾气了。 “你问都不能帮我问一下,就拒绝我了?四弟妹,你这是不待见我们家的宁琨吗?还是四弟妹故意为之,故意教我们这一房的庶子,也不愿意教我们这房的嫡子?是瞧不起我们家的宁琨,还是瞧不起我这个大嫂?”宁大夫人以为过来就是说一声的事情。 两府之间,向来都是侯府有什么资源,大家共同的。 更何况是利于孩子们读书,功在当代,利于千秋的大事儿,这个盛氏怎么这么糊涂? 还是瞧不起她们伯府大房? 嫌弃她们光有伯爵位,家里没有正经的职业,她娘家家境不殷实吗? 盛觅觅耐着性子,“大嫂息怒……” 这时候,宁曜阳从读书台报喜信回来了。 他听明白了这事情的原委,“大伯母,宁琨就不是读书的料,姬夫子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教的,宁骥读书还行,姬夫子同意让他旁听,宁琨这样的,他根本不配去听姬夫子的课!让他洗洗睡吧,族学混到死去吧!” 这些话,盛觅觅说不得。 宁曜阳可以说。 宁曜阳向来就是混世魔王,无法无天的。 谁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盛觅觅在心里默默地给宁曜阳点赞。 宁怼怼,说得好,下次继续说。 宁大夫人气了一个仰八叉。 “你,宁曜阳,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琨哥哥,你……是不是你母亲教你的?” 盛觅觅这下也沉了脸,“大嫂,慎言,要是大嫂这么想的话,那我们也不欢迎大嫂了,把这书包拿回去吧,我们家宁曜阳受不起。” 宁曜阳看了一眼桌上的书包,一点也不稀罕。 “对,我们同心书院的学子都是统一发放的书包,用不着呢,留着给宁琨背去吧!宁琨在族学混到死,多背几个书包过过干瘾……还有,小爷这么聪明,还用得着母亲教我说话?你们家宁琨平时说话都是你教他,他才会说的吗?” 宁大夫人气得直喘粗气。 她拿宁曜阳半点法子也没有。 虽然她是个长辈,可对方是个小魔头。 再看盛觅觅也是一脸不欢迎,半点没有为她解围,骂宁曜阳的样子。 她知晓,她在这对母子手里讨不上半点好了。 留在这里,只会自取其辱。 她拿起书包,气滚滚地回府去了。 等宁大夫人走了之后,盛觅觅问宁曜阳,“这个宁琨人品如何?” 她刚才是不是不该直接拒绝,应该先问问姬夫子? 可她又不想麻烦姬夫子了,人家一个备考明年科举的举子,说好只教宁曜阳一个人了,后面又教了宁骥,又教了盛安知,现在宁大夫人又找来了,她要是一松口,伯府那边还有其他嫡子,都找来如何是好? 不仅有伯府的孩子,还有宁家本家的孩子。 一个人收了,其他人收不收? 影响了姬夫子,明年考不上状元了,那将是对人家的多不负责! 姬夫子对她,对宁曜阳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盛家被抄家时,情形那么紧张,要是怕被连累的人,那时候,说不定就要辞了宁曜阳家教一职了。 而姬夫子挺身而出,还陪她们去了牢房,全程帮忙交接盛安知出来。 那时候,侯府里一个成年的当家男人也没有。 是姬夫子带着宁曜阳,东奔西走,替她在办事。 她……没有做错! 就是该拒绝宁大夫人。 “宁琨这小子油头滑脑,不靠谱,还手脚不干净,好几次来我看到他在别人的书包里偷值钱的东西,前几年过年,两家一起团年嘛,阿爷就不见一方值钱的玉扳指,就是他偷走了,我要去要回来,阿奶不让,说算了,后面两家就没有一起过年了……” 宁曜阳想了想,补充道,“他要是上读书台姬夫子那里读书,他能把姬夫子的书都偷干净,我刚才还忍了,没骂他是个贼就不错了。” 盛觅觅哑然。 宁曜阳还有留嘴的时候啊! 这小子不是直接莽的啊! 不过,她也幸好没松口让宁琨来。 不爱学习,还手脚不干净,这样的小孩子,确实不配成为姬夫子的学生。 她的一点点内疚感,消失无踪。 随即又想,宁骥是她的庶子,她这性格看起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不知道宁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唉,算了,别人家的事情,她还是少管为妙。 就在这时候,宁皎月从院子跑出来。 焦急道,“母亲,哥哥,小红烧小石头飞出去了……” 宁曜阳一抬头,就见两只黑点在头顶上,嘎嘎乱叫。 “你们俩下来!给我下来!” 两只小鸟闻语,飞得更高了,拍着翅膀在半空一个盘旋,掉头就飞走了。 宁曜阳一见,气着了。 “嘿,你们俩当真是想被红烧了吧,反了天了。” 追了上去。 还回头对宁皎月道,“妹妹,你别着急,我帮你把它们俩给整回来。” 第一百三十章 我真不想读书了…… 宁皎月快要哭了,“好。” “平时放它们出来玩,都乖乖的,今天就不听话了,突然就往外面飞……” 盛觅觅安慰她,“没事,它们有智商的,去外面死路一条,谁家有那么多肉给它们吃?你哥能把它们追回来。” 果然,不一会儿。 宁曜阳就一只手拎着一只鸟回来了,两只鸟嘎嘎哀求乱叫,宁曜阳也没放开,任它们叫。 “跑,让你们还跑,下次再吓我妹妹,我把它们俩的翅膀都剪了你们信不信?” “嘎嘎!”生死可恋地叫唤。 宁皎月心疼不已,赶紧上前去接过两只小鸟。 “谢谢哥哥,我哥哥最厉害了,我这就把它们关起来。” 两只鸟一转移到宁皎月的手里,顿时,又精神起来了。“嘎嘎!” 一副欠揍的样子,朝宁曜阳扑翅膀。 宁皎月生怕它们被打,赶紧把它们装入笼子里了,让丫环们拎进去了。 …… 与宁曜阳一起回来的,不仅有两只鸟,还有耸头搭脑的宁骥。 盛觅觅远远一看,就发现宁骥身上有伤。 没动声色。 果然,宁曜阳就气愤道,“母亲,宁骥被打了,他一口咬定是他自己摔的,你看看,他到底是被打的,还是自己摔的?他欺负我是个瞎子!” 两只鸟一路飞,飞到了宁骥的院子时,宁曜阳才把它们追上了。 结果,就看到宁骥受伤了,自己在清洗伤口,呆傻得像个痴儿。 宁曜阳就把他给强行带回来了。 “我,我,我是自己摔的,我躺两天,就好了,我,我没事……”宁骥努力扯出一丝轻松的笑意来。 盛觅觅沉声,“说说,怎么回事儿?不要骗人,骗人不是好孩子。” 她隐隐猜测与宁大夫人有关。 因为刚才宁大夫人提到了宁骥。 她恭喜盛觅觅,宁曜阳考上了同心书院,盛觅觅恭喜回去的时候,宁大夫人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 宁骥犹豫。 看起来是在做思想斗争。 宁曜阳在旁边来了一句,“说啊!墨迹啥呢,说了,我母亲替你做主!” 作主两个字,让宁骥的鼻子一酸。 再也忍不住了。 结结巴巴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从来没有人替他做主过。 宁曜阳撸起袖子就要朝外面冲,“好他娘的宁琨,狗东西,连亲兄长都打,自己不会读书,结业不了族学,考不了同心书院,打了你,他就能考上同心书院吗?不要脸的狗东西,小爷去教训他……” 被盛觅觅给拉住了。 “你先消停点。”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些。 这次帮宁骥打回了宁琨,下次,宁骥在大房那边的日子更难过。 这种事情,要靠宁骥自己立起来,让别人不敢欺负他。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被打了,还说是自己摔了。 “宁骥,宁琨经常打你吗?” 宁骥咬着唇,轻点了头,“我,我不怕他打我,他也没,没下死手,他就是不服气……” 宁曜阳又要炸了,“你看看你鼻青脸肿成啥样了,还没下死手,咋地,人家不下死手打你一顿,你还要感恩戴德不成?” 宁骥又垂下头去。 原本应该是活泼阳光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小少年,萎靡得像朵残花。 连背脊都有些驼了。 盛觅觅想到了盛安知,“这样吧,宁骥,你既然在大房里过得不好,你不如与安知一样,去同心书院里住宿吧。” 少回家,少见面,少冲突。 惹不起,躲得起吧。 如果与盛安知一起去住宿舍,两个人还有个照应。 谁知宁骥蚊子一样嗡嗡的声音,“我,我不读书了,我不去,书院了。” “啊?为什么啊!”宁曜阳恨不得把宁骥的脑袋瓜子给掀过来,看看里面都装的啥。 这么爱读书的一个人,跟姬夫子学得比他都认真多了。 考试的时候,比他还激动。 考场出来,拉着宁曜阳的手,跟他对题目,每对一题,他就眼神亮一分。 宁曜阳永远都忘不了,那情景。 只有那时候,宁骥身上才是有光的。 宁骥涨红了脸,“我,我说话结,结巴……去同心书院,丢,宁家的脸……” 宁曜阳,道,“谁说的?是不是宁琨那个狗东西?结巴又不是你自愿的,结巴怎么了?又不是哑巴,顶多多说几个字,有什么关系?一点也不丢脸。母亲,你说是不是?” 盛觅觅自然点头,“是的,宁骥之前说话也没有今天这么结,应该是越紧张越结,越轻松越正常,这是一种心理疾病,调养还是会好的,若是为这点原因,放弃了同心书院,就太可惜了。” “对啊!宁骥你别怕他宁琨的,他是样样不如你,偷鸡摸狗,嫉妒你,才会这样说的。” 宁骥眼眶里又浮上了一层泪花。 只有这对母子他们不嫌弃他,会夸奖他,会发现他身上的优点。 在他心里侯府,比他的家伯府更让他有归属感。 他怎么没有投胎在侯府里,没有与宁曜阳投胎成亲兄弟,没能做盛觅觅的后崽…… 他真的好向往有这样讲义气的兄弟,这样勇敢又善良的母亲…… 宁骥不吭声,盛觅觅就明白了。 “宁曜阳,你别说了,应该是你大伯母不让宁骥去读书。” “啊!为什么啊?宁骥考上同心书院是大喜事,谁家不以考上大书院为荣的?” 事到如此,宁骥索性把全部事情都说了出来。 都与盛觅觅所猜的没有差多少。 宁大夫人以宁骥结巴为由,不想出银子给他去读书。 宁曜阳听完,就拍桌子, “没想到大伯母是这样的人,这银子,她不出,我来替你出,你以后就住书院,不回家了,气死我了!” 刚好,他今天赢了胖福来一千两的银子。 供宁骥读书,是绰绰有余。 可是盛觅觅却摇头,“这样一来,我们就插手了大房的事情了,引起你大伯母不满,将来更会找宁骥的麻烦了。” 宁骥到底是大房的人,她们隔了一房,人家的家务事,也不宜插手太多。 就算要资助他,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资助。 这个先头不能开。 宁骥也垂着头,“我,我,不用,我真不想读书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盛觅觅寻思一下,“这样吧,宁骥,我去找找你爹宁晋中,问问他的意见。” “我爹,他,他不管事,都是我母,母亲管事儿。” 就在这时候,宁皎月轻轻脆脆的声音响起来。 她进院子把小鸟安顿好了,才出来。 她道,“母亲,哥哥,宁骥哥哥,这事情简单,可以去找族里的本家太爷爷,上次宁天顼哥哥考上同心书院,族里的本家太爷爷们都去送了恭喜,阿爷阿奶也去了呢,要是这次本家太爷爷们去大伯父那里送了恭喜,整个族里都知道了,大伯父也不会不好意思,不让宁骥哥哥去上书院……” 她的话一完。 盛觅觅她们几人眼前均是一亮。 宁曜阳大笑,“还是我妹妹最聪明!母亲,这法子可行。” 盛觅觅也听出来了这法子可行。 到时候,只要宁晋中还讲一点点脸面,他都不可能不送这个儿子去上同心堂。 *** 盛觅觅领着宁曜阳去屈老夫子那里报了一个喜,然后就去了族里拜访了一下几位族老。 当然,他们还带上了鼻青脸肿的宁骥。 族老们活了一大把年纪了,都多少明白一些人情世故。 都不用盛觅觅明说,在盛觅觅走之后,族老们就结伴去找了宁晋中。 大房是如何闹的,不知道。 只听说,闹了半宿,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宁晋中甩脸子去了老太太的屋里,老太太又过来把宁大夫人教训了一顿。 老太太指着宁大夫人的鼻子说,要休了她。 宁大夫人才答应下来。 反正第二天,宁晋中亲自送宁骥去同心书院,一路上遇上了老熟人,都会停下马车来,与人高声打招呼,人家不问他,他都说送儿子去同心书院读书,引来别人一片的恭维。 宁骥报上了名,分到了童小丙班里。 在他的争取之下,他也住到了宿舍里,只是住宿舍多出一部分的食宿费力,宁晋中身上半个大字儿也拿不出来。 最后是盛觅觅替宁骥交的食宿费。 宁骥感激涕零,唯唯诺诺。 盛觅觅不喜欢他这样,她想要小少年能开朗阳光起来。 有一天能把身板给挺直了再说话。 “我也不白与你银钱,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以后长大了能挣钱了再还给我,或者你每月放月假的时候,帮我店里去当小伙计还钱也可以。” 这下,宁骥眼神里亮起了一丝光,“好,我可以的。四婶婶。” 宁曜阳知道盛觅觅与周府合伙开了小龙虾店。 他也兴致满满,“母亲,我也可以给你当小伙计,给我发工钱吗?” “那必须的!谁做工都发工钱。” “好咧!” 快活的阳光少年宁曜阳终于开学了,每天中午一顿是在书院里吃的,早上去,晚上放学回家。 他每天回家,那嘴巴里除了吃饭,就没带停过。 全是同心书院的趣事,班上有多少同窗,都是多大年纪的,哪里人,班上有几个夫子,姓什么叫什么,每个夫子都教不一样的内容,书院不仅学书本知识,还专门开了艺射课,还有游志地理课等各种。 哪个同窗写字好看,哪个同窗爱放屁,哪个夫子有狐臭,哪个夫子长得矮悄悄穿增高鞋。 饭堂里的饭菜好不好吃,分上品,中品,下品菜,每品的价格都不一样,宁曜阳自从去了乡下知道有人饿到吃土之外,他现在也不挑食了,有啥吃啥。 …… 宁皎月就盼着每天的这一顿晚饭,听哥哥多说说话。 两双胞胎长这么大以来,第一回分开。 得亏她是个高冷的性子,要不然,送宁曜阳去书院的时候,她都要掉金豆豆了。 不过,好在她有两只小鸟陪着她,倒也没有那么孤单。 饭桌上,一家人吃饭。 盛觅觅坐上首,双胞胎面对面坐着。 宁曜阳小嘴叭叭。 “妹妹,我跟你说,饭堂里打饭的时候,人特别多,我每次都是第一个冲过去打,要不然,就抢不到我想吃的菜,我上品,中品,下品菜我都吃过……” “上品菜好吃吗?”宁皎月问。 宁曜阳,道,“一般般吧,我觉得还行,妹妹想吃的话,我明天就去打四份,吃一份,给妹妹和母亲带三份回来你们尝尝。别的同窗都说好吃,我觉得不如我们母亲做得万分之一好吃,都是一群井底之蛙。” 宁皎月就抿嘴直乐。 盛觅觅道,“这大热天的,你中午打四份菜,你不捂馊吗?你还是别了!” “那下次,我请母亲与妹妹去我们书院饭堂里亲自吃。” “宁骥太省吃俭用了,每次打下品菜,下品菜虽然便宜,可是没有肉,我只能给他分肉,安知舅舅倒是想吃什么买什么,宁骥太拧巴了,我借银子给他,他还不要……” “夫子说,过几天再进行一次摸底考试,我发现我们甲班这些吊毛,都与我一样是个变态,一听夫子说考试,都暗自高兴,姬夫子果然说得没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爷要抓紧学习,才能超越这群吊毛。” …… 宁皎月有些向往。 “母亲,我也想与哥哥去同心书院读书就好了。” 宁曜阳就出馊主意,“妹妹,你可以女扮男装去我们书院读书……” 盛觅觅呸他一声,“净坑妹!你妹妹想读书,可以去紫霜书院里读,都是大家闺秀,大大方方的,用不着女扮男装,将来被人发现了,你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皎月宝贝,等你病都好完全了,母亲就送你去紫霜书院。” 宁皎月点头。 *** “我真的不知道韦光庆的事情,我自幼就被奶娘带到乡下去养了,韦家出事,我都不知道,奶娘也没有告诉我,后面奶娘死了,盛江南去接我,我才知道我们韦家出事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韦芳哭泣。 她今年只有十五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容长脸,嘴角边上有一颗唇痣,让她显得十分的妩媚。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为啥只报复她一个人呢?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多了。 身段儿也窈窕,哭起来,胸前一耸一耸的,让人眼睛不自觉地就往哪里移。 她的这一套,在面具男人面前丝毫作用也无。 面具男人冷声道,“既然韦小姐不愿意自己讲,来人,上刑。” 韦芳尖叫,“督使大人,饶命啊!小女真的不知情,韦光庆做的什么事情,小女都不知,求大人饶命啊!” 面具男人冷哼,“你一身胭脂粉气,成熟沧桑的气质,还乡下长大的?盛江南与你们韦家只是见不得人勾当的交易来往,他要是得知你还活着,他第一个就会杀了你灭口,生怕你活着知晓了他们的秘密,还接你回京城?你骗鬼呢?” 秦坚……合着骗了他这个鬼了? 还是督使大人火眼金睛,他自我反省,下次女人的X,是看不得了。 他审这个女人的时候,光听她哭了,光看她的X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抬手就给自己两巴掌。 刑具上来了,一样一样的,光看着就能让人全身肌肉紧张起来。 韦芳的声音都颤抖了。 她再看一眼那让人心悸的恶鬼面具,再也支持不住了。 “我说,我都说,我一直在京城里长大,我没去乡下,我知道韦家要被抄家了,我就提前躲起来了,躲过了株连九族抄家问斩这一劫,然后,我就在路上当乞丐,后面被人伢子瞧中了我的样貌,把我卖入了风月之地,我就一直混迹于烟花之地,直到遇上了盛安勤,他给我赎了身……” 她不敢说她知道韦家的罪行,知道她还敢逃逸,她就是有大罪。 所以,才说,体弱跟奶娘在乡下长大。 她想借年少无知者无罪这个理,侥幸逃得一命。 可是,她根本瞒不过暗卫司督使的法眼。 “你为什么知道韦家要被抄家问斩?”面具男人继续问。 韦芳一下子哆嗦起来。 “因,因为……” 仿佛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说!” “因为我看到了太子府的惨案,那一天,是我生日,我骑着小马出去玩,我们韦家是武将之家,我是女儿家,年纪小也会骑马,我出门就看到了我爹韦光庆,我爹是在边关打仗的武将,他回京我们家里全部不知情,我以为我认错了,他还带着一小队的人马,直接往太子府去了,我就跟了过去看讲究是不是他,结果,一进太子府,到处都是死人,我躲在暗处,看到了我爹,他杀人杀红了眼,我害怕转头就逃了……” “所以,我知道我爹带人血洗了太子府,我们韦家上下肯定一个也跑不了,我害怕之下,根本不敢回家,甚至不敢通知任何人,我就一个人藏起来了,藏到现在。” “我之后没和任何人说我的身份,盛江南也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我与他儿子认识了,成了盛安勤的外室,他来见过我,知道我的伶俐,让我帮他做一些事情,我其实不只是盛安勤的外室,我也是他盛江南的,我在烟花之地长大的,伺候男人的那一套,我拿手……” …… 这信息量有些大。 但是对于案情并没有多大帮助。 韦光庆血洗太子府,人人都知道。 “盛江南与你爹韦光庆有交易,你知晓吗?你们家是不是有一笔非法的大笔银子进账?是不是盛江南买通你爹韦光庆去杀人的?” 韦芳连忙摇头,“不知道啊!大人!我当时才八岁,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大人们也不会和我说啊!我要是知道盛江南买通我爹去杀人的,这是害我们全家的凶手,我肯定早就报仇了啊!我怎么会委身于仇人,还替仇人办事呢?” 韦芳激动得手脚都颤抖了。 她是真不知情。 当时,年纪小,见到她心里英雄式的爹杀人,她的心理阴影非常大。 她自小聪明伶俐,会决断,她才舍了全家人,保得了她自己的性命。 秦坚冒出来,轻声道,“韦小姐,你别怕,你再想想,能不能想起点有用的东西。” 既然主子唱黑脸,那么他就是唱白脸吧。 之前,他就中了她的色计,现在他这个白脸形象也适合。 韦芳心神安定了一些。 她努力想了想,“盛江南!对对,应该与盛江南有联系,当时,我在太子府里受到惊吓,迷了路,找不到出去的路了,我遇上了盛家的二小姐,是她带我出了太子府的,她当时也在太子府……” 面具男人声音一沉,“你确认?” “我认得她,盛夫人以前带她去赴宴,我与她玩耍过,就是她带我出了太子府。” 秦坚搞迷糊了。 “头儿?这……” 太子府惨案里,没提盛家二小姐曾出现在哪里过…… 当时,相关人员,全部都提审过。 都记录在案的。 面具男人沉声道,“她去太子府做甚的?” 韦芳吓得又一哆嗦,“我不知道啊!肯定是盛江南让她去勘探情况去的,她当时也很小,哪怕被捉到了,也可以说是小孩子不懂事,乱闯进入的,就是她,盛府二小姐,我记得没错……”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后面再问韦芳,问不出来有用的线索了。 面具男人让人把她带下去关牢房去了。 秦坚自告奋勇,“头儿,我戴罪立功,现在就去崇仁侯府把盛家二小姐带来暗卫司问话!” 面具男人道,“不用。光凭她韦芳的一句话,还不足以给人定罪。万一她是想报仇盛江南害她满门,故意把盛二小姐扯下水呢?” “是吗?为啥非要扯盛二小姐呢?为啥只报复她一个人呢?”秦坚还是不解。 面具男人回道,“其他人都受到了相应的惩罚,只有盛二小姐出嫁了,没有受到连累。” 秦竖点头又摇头,“不是,盛家还有盛安知啊!要报复,不拉扯盛安知这个男丁出来更好吗?” 面具男人语气已经不耐烦了。 “好好用你的榆木脑袋想想。盛二小姐交给本座去暗中审查就行了。” 秦坚摸着他的榆木脑袋,榆木吗?好像不太榆木啊! 他猛地灵光一闪。 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头儿,头儿是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如果真与她有联系,我这样一抓,就打草惊蛇了,是不是?” “好的,交给头儿去暗中调查,刚好头儿在他们侯府里当武夫子,多的是机会。” 面具男人已经不理他了,施展轻功,几步掠出了暗卫司衙门。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打!!给我狠狠地打! *** 时间过得快,宁曜阳换了新环境,适应能力超强。 同窗们厉害,激发了他的上进心与潜力,每天学了新的内容回来,都会与姬夫子再交流一番,姬夫子再提点他几句更多的见解。 同窗们厉害,激发了他的上进心与潜力,每天学了新的内容回来,都会与姬夫子再交流一番,姬夫子再提点他几句更多的见解。 宁曜阳,盛安知,宁骥三人顺利第一批进入了同心书院,宁家两个本家孩子没能排上,今年同心书院招生相当地火爆,只要考上了的人都没有不来的。 包括胖福来,也来了。 他分到了童小丁班。 他好几次想找宁曜阳的麻烦,宁曜阳理都不理他。 还有宁顼得知了宁曜阳真考上了同心书院,名次还不错的时候,他对宁曜阳也没有过多的表示,每次见了,还是如从前一般,视若无睹。 宁曜阳怎么挑衅他,他都不理会。 走路的路上,都念念有词,好像是在背书,每天同一时辰上学,每天同一时辰放学。 宁曜阳几次想与他一起上学,宁顼没同意也没拒绝,反正时间准点如沙漏一般,宁曜阳偶尔睡迟了,宁顼也不会等他片刻。 后面,宁曜阳也不强求与宁顼一起上学了,反正两人在一起也没有任何话题。 宁顼在马车里也是背书,宁曜阳在马车只想补眠。 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天,宁曜阳下学之后,留在教习室内写试卷写忘形了,比别人多留了一刻钟的时间。 大部分的学子们都回家了。 “回家!不能让妹妹久等了!”宁曜阳伸个大大的懒腰。 出了书院门,门前只剩下三两学生了,宁曜阳的书童在书院门口望眼欲穿。 “大少爷,您今天怎么出来迟了。” 宁曜阳,道,“还不是我这该死的好学心!写作业不知不觉地就投入了进去。走走走,回家去。” 马车早应该备好。 正准备上马车的,“嘎,阳阳,嘎……” 半空中两只肥鸟飞过来了。 正是小红烧,与小石头两只。 “你们怎么来了?”宁曜阳奇道。 “还有,小爷警告你,阳阳也是你能叫的?小石头,你莫不是皮痒了吧!” 小红烧不会说话,但能听懂人话,听到宁曜阳训小石头,它高兴极了。 “嘎嘎嘎!”对对对,皮痒了,揍它。 它边嘎,边把紧握的爪子放松了,给宁曜阳递了一张小纸条。 原来它爪子里抓了一张小纸条。 一展开,一行秀气的小字条,上面写着:哥哥,母亲晚上做冷锅兔给我们吃,快回来哦! 宁曜阳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小红烧不错!居然会送信了!可以,你们俩竟然没迷路,真能找到我,晚上我给你们俩多喂点肉。” 两只小鸟高兴得嘎嘎起来。 也幸好书院没有人了,要不然,这场面,大家肯定都会来围观。 “走,回家,吃冷锅兔去啦!” 一个书童驾车,一个书童跟在马车后面跑。 两只小鸟在天上飞。 宁曜阳心里快活,整个人都似乎跟小鸟一样,飞起来了。 同心书院与崇仁侯府之间的距离,坐马车的情况下,大概要半个时辰,其中有一段路,要穿过一条巷子,人比较稀少。 刚进了这条巷子,就发现巷子被堵上了。 一辆豪华的大马车,堵在那里,几个彪形壮汉护卫围绕在四周。 那马车的标识,还有那护卫的衣裳,宁曜阳一眼就认出了,是长公主府里的。 他探出头来,骂道, “胖福来,好狗不挡道,滚开!” 果然是胖福来。 只见他得意洋洋地从马车上,下来,“宁曜阳,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本世子等你多时了,是不是知道本世子在这里堵你,不敢回家啊!” 宁曜阳呸他一声,“躲你?胖福来,你有这么大的脸吗!小爷会怕你?” 这架势一看就是来势汹汹。 但是宁曜阳是谁? 虚张声势,这招他熟得很。 哪怕心里已经在想着怎么逃跑,哪个方向逃得最快了,但他面上不能怂。 胖福来嘿嘿直笑,“宁曜阳,你今天给本世子下跪求饶,并且把那一千两银票还给本世子,我就饶了你一条狗命!” “你想屁吃呢!胖福来,要不要脸?输给小爷的东西,还兴抢回去的啊!输不起就别玩,跟小爷玩一套!丢死人了!” 宁曜阳边说,边朝马车后面的书童眨眼睛。 书童没会意,他冲到了马车前面,“谁敢动我们大少爷,我跟你们拼了。” 宁曜阳抚额。 让他去出去报官啊! 胖福来带这么多人手,他们这边只有三个人,再能打,也不可能打得过。 结果,这傻书童冲他前面来了。 那边胖福来也不废话了。 “宁曜阳你个野种!你不配赢本世子的钱!今天不仅打得你还钱,还要叫本世子爷爷!给我上!” 一挥手,他手下壮实的护卫们就迎了上去。 宁曜阳装不下去了。 对着两个书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等什么,跑啊!” 回头就跑。 两个书童啊了一声,紧接着跟上自家大少爷的脚步。 不仅三人跑了,头上两只鸟也受惊了。 “嘎嘎!救命!” “嘎嘎!” 慌张得飞走了。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这鸟飞走的方向,正是崇仁侯府的方向。 胖福来冷笑,“宁曜阳,你想跑?没门儿!” 就见巷子里早有埋伏,又有两个彪形大汉从埋伏点出来了。 堵住了宁曜阳他们的去路。 这是前后都堵死了。 “胖福来,你有话好好说啊!你小心我去报官,把你这个狗胖子抓起来去坐牢!” “打!给本世子先狠狠地揍他们一顿再说。” 胖福来谋划了好久,终于才等到今天这个机会。 怎么可能放过。 他天天做梦都想把宁曜阳狠狠地揍上一顿。 “打!!给我狠狠地打!” 宁曜阳顿时被包围了。 他也逃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他跟袁夫子也学了一两个月了,身手提高了很多。 他又机灵,也不硬碰硬,在两个高大护卫的手里,都没有吃亏,跟猴子似的灵活。 “胖福来,你个没种的王八羔子,不要脸的狗东西……”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宁顼,你是不是个傻逼? 边躲避还边破口大骂。 两个护卫拿捏不住宁曜阳,又加进来了一个护卫。 三个护卫将宁曜阳这下真围死了,避无可避了。 接连挨了好几拳头,宁曜阳呼痛…… 两个书童更惨,早就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给揍得鼻青脸肿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巷子里又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帘一掀,里面的那个人一声清喝,“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宁曜阳一抬头,“宁顼?” 几个护卫们停了下来,“你是谁啊!让你多管闲事,识相地,赶紧滚!” 宁顼才十岁左右,个头不高,小小少年长相严肃,神情也板正,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他严肃道,“我是宁曜阳的兄长,宁顼,我已经派人去报官了,我劝你们停手,殴打我们同心书院的学子,抓起来至少要判半年起步。如果是同心书院内部学子指使者,事发后,会被书院开除,后果严重,你们想清楚再行事。” 几个护卫听说,他们不由得停了下手。 谁都不想坐牢。 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的主子胖福来。 胖福来嚣张道,“本世子稀罕他同心书院,给本世子分了一个丁班,掉本世子的牌面,开除就开除,打!连他兄长也一起打!” 宁曜阳牙帮子痛。 这个胖福来是疯了吧! 他挨揍就算了,不能让宁顼也白挨打。 “宁顼你走,你凑什么热闹?小爷的事情要你管?你走……” 谁知道宁顼不走。 又开始普法了,“根据我们大裕王朝的律法,当街行凶,还屡教不改者,视情节严重……” 一个壮汉护卫,上前一把就将他从马车上揪了下来。 “不走,就一块儿挨揍吧你!” 宁顼被拖下来,身形仍站得笔直,嘴里念念有词,正气十足。 “你们这么不讲王法,你们将来会后悔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视国法律规为儿戏,你们不准打宁曜阳,我是他兄长,要打就打我吧。” 护卫砰砰几拳,就把宁顼揍成了猪头一般。 宁曜阳…… 他也是服了。 这宁顼平时严肃得很,高高在上,都不拿正眼瞧他,没想到他这种时候,竟然护着他! 可是,这情况,是兄弟也不能白送上来挨揍啊。 肯定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手无寸铁,又无半点功夫,还来逞英雄。 这下,让胖福来赚大了,不仅揍了他宁曜阳一顿,还揍了他宁曜阳的兄长一顿。 “宁顼,你!气死我了。” 宁曜阳嘴里不耐烦地说着,心里莫名暖暖的。 不由得看宁顼顺眼了许多。 *** 盛觅觅正在院子里,听宁皎月吹曲子。 宁皎月因为对树叶吹曲子有了兴趣,然后,发展到对所有的乐曲都有了兴趣。 所以,族学都没有怎么去了。 “皎月宝贝你对乐曲十分有天赋,等母亲去打听一下,京城有没有出色的女乐曲老师,给你请回来,专门教你乐曲。” 宁皎月现在用的是一支小巧的碧玉笛子。 是从库房里翻出来的。 侯府库房到处都是值钱的好宝贝,随便搜出来都是好东西。 “谢谢母亲……” 两人正说着,突然,天上飞回来了两只鸟。 “嘎嘎!” “嘎嘎!救命!嘎嘎!救命……嘎嘎……” 盛觅觅顿觉不妙,“怎么回事?什么救命?你们找到宁曜阳没有?” “嘎嘎!” 两只鸟扇着翅膀着急。 “救命!嘎嘎嘎嘎……” 还是宁皎月与两只心灵相通一些,“是不是我哥哥遇上危险了?要救命?” 顿时,两只小鸟一起狂点头。 “什么?”盛觅觅坐不住了。“快带我去!”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石头会说的话有限,越问它越着急,越是说不出来有用的东西。 不如去事发地点看看。 “嘎!” 两只小鸟没迟疑,回头就飞。 盛觅觅紧急召唤了家丁,追上了小红烧小石头。 *** “宁顼,你是不是个傻逼?要你来多管闲事!让他走,胖福来,老子把银票还给你,你他娘的住手!玩不起的狗东西!” 宁曜阳自己能扛揍,宁顼明显不行,少年人都正处于长个子发育抽条的时候,都瘦,身上没有半两肉能挨揍,又没有像宁曜阳那般练过功。 被揍得像猪头,也不抱怨,甚至还想替宁曜阳挡挡。 宁曜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思想拧巴得很。 只能暂时先向胖福来服个软,小命要紧。 谁知道胖福来一脸兴奋,眼神残忍,“你说迟了!宁曜阳!本世子现在不想要银子了,就想打死你,还有你哥,嘿嘿,你就是侯府在外面抱回来的野种,你这位兄长父亲不过是个小官儿,打死也就打死了……” 宁曜阳皱眉。 这胖福来这是真动了杀机。 打死一个人在他的嘴里说得这么轻松,看样子是没少打死人。 他心道不妙。 “胖福来,你少得意,打死了小爷,你也要跟着陪葬,我们侯府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爹,我母亲不会放过你的!再说了,小爷和你又没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就是赢了你一千两银子罢了,至于吗?” 这提醒胖福来了。 “好,打死你陪葬,本世子就先打死你的书童,你们打死他的书童……” 这一下,护卫们真就开始对书童下死手了。 宁曜阳怒吼,“你们敢!” “主子,救命啊!” “大少爷,救我们啊!” 两个书童都吓破胆了。 挨揍他们可以,危及生命了,谁不惧怕? 就在这危紧的时候,突然,巷子里又走进来了一个人! 一身灰色的衣裳,高大的身影,走得不快,像是一束光,慢条斯理地照了进来。 “都住手。” 声音也极其的清冷。 宁曜阳听到这个冷淡的声音,猛地一回头。 脸上全是惊喜。 “袁夫子!快救我们啊!救我们狗命啊!” 来人嘴角微微一扯。 那几个护卫见来者只有一个人,十分轻视,“呵呵,什么夫子来了也不好使?识相的就滚……啊!” 众人也没见袁夫子是怎么动的,只看到几道残影在眼前闪过。 那些对宁曜阳他们下手的强壮护卫们,全部都东倒西歪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想换夫人一个人情…… 哎唷连天地倒在地上。 “我的手腕怎么断了?啊啊啊!” “我的也是,我的腿断了,我的腿……” 离得远的一些护卫长,见状,怕小世子生气发脾气。 赶紧道, “此人身法诡异,是个高手,但大家不要怕,我们人多,一起上,把这个不长眼的人,给打服……” 宁曜阳麻溜地拉起宁顼躲到了袁夫子的身后,两个书童也滚到了袁夫子的身后。 “咱们别怕,我家武夫子厉害得很,一个人打十个不成问题。” “大少爷,咱们还是去外面等吧。” “对对对,让袁夫子先顶着,咱们逃出去了,袁夫子就算打不过,也能逃掉。” …… 宁顼惨得很,被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不如宁曜阳的两个书童耐打,宁曜阳书童经常跟宁曜阳混,也学到了一招半式。 宁顼则不行了,天天跟一只自律的公鸡一样,读书再读书,没有练过身体。 “你们俩搀扶好我顼哥,先走,我留下来给我们夫子助助阵!”宁曜阳把宁顼交给两人。 他又要回头,被宁顼诈尸一般,拉住了衣衫。 艰难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宁曜阳直想笑,他既然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为何要冲出来护他。 算了,听他的。 看着他快要不行了,熬不过今天的模样。 听他一回。 “我就站在这里看……” 几人就短短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再看胖福来那边,十几个强壮护卫全部倒在了地上。 惨叫声一片。 宁曜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哇。袁夫子,你好牛啊!” 两个书童也是哇一片。 连宁顼都努力睁开他肿胀的眼睛…… 再下一刻, 宁曜阳反应过来,嗷一声叫,冲上去,就去打胖福来。 “你个狗王八羔子,你嚣张啊!敢带这么多人来打小爷,我让你嚣张,要打死我家的书童,我今天就先打死你个狗东西……” 胖福来本就打不过宁曜阳,刚又被袁夫子那一顿操作给吓傻了。 “你,你是人是鬼,你怎么这么厉害……”他指着袁夫子惊恐道。 宁曜阳按着他一顿猛揍,“谁不是人了?只有你康福来不是人,小爷让你打死我,让你打……” 胖福来被打得抱头鼠窜。 哭爹喊娘。 …… 盛觅觅带人赶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场景。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打算去报官,结果附近暗卫司的人赶了过来,她们就直接向暗卫司报了案。 暗卫司的人把胖福来,以及倒在地上的一众护卫们,全部带走问话了。 胖福来哭着不要去,哭着要回长公主府。 暗卫司的人,直接捂上了他的嘴,任他乱蹦乱踢地强行带走了。 宁曜阳他们是受害人,也一并带到了暗卫司问话。 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话,又放回来了。 连袁夫子同进的,也同出来了。 袁夫子又护送宁曜阳,宁顼他们回府。 盛觅觅给几个孩子们治病,两个书童也伤得不轻,伤得最重的,还是要数宁顼。 宁顼是伯府二房里的孩子,暗卫司还通知了他的家长,伯府宁二爷两夫妻都快要急死了,看到儿子伤成这样,心疼得不得了。 好在侯府有府医医治过了,要不然,他们看到的宁顼更惨。 宁顼是个能忍的性子,伤重也不妨碍他耍酷,全程一言不发,臭着一张脸,当然,他的脸也没法看了。 和猪头无异。 盛觅觅补偿了他好些补品,让伯府二房拿回去了。 宁曜阳也差不多,药汁一抹,都看不出来他是个人形了。 宁皎月看到哥哥这样,心疼得眼泪汪汪。 宁曜阳还在摆手,“没事,你哥强着呢,你去看胖福来,他被我打得更惨,他肯定三天下不来床……” 袁夫子后面拿出了自己私藏的消肿药膏,给他们抹了。 姬夫子闻讯赶过来,看到宁曜阳这般,也是直抽嘴,让他好生休息两天,不用过去读书台了。 一番折腾,就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盛觅觅把宁曜阳安顿上床睡觉了,才得空。 让人把袁夫子请了过来说话。 “夫人,这么晚了还有何事?” 盛觅觅让八娘拿了几枚金元宝,这是开得侯府库房。 她可没有这个私房钱。 “感谢今天袁夫子的搭救之恩,我们宁曜阳若不是得袁夫子相救,定然要吃大亏。” 袁夫子瞟了那几绽金元宝,抿了抿嘴。 “好说好说,刚好恰巧遇上了。宁曜阳是我学生,我救他是应该的,夫人不必这么大气。” 盛觅觅知道他是个爱财的,嘴里说的肯定都是客套话,她也不听信真。 对于爱财的更好说。 办事立功赏银,这样更简单。 “夫子不用客气,办事拿银子天经地义,何况是救命之恩。还是十分感谢的,夫子武功这么高强,希望,把真本事多教教我们家宁曜阳……” 之前都没有明显的对比,今天他一个人打倒了十几个壮汉护卫。 这实力亲眼所见得了得! 袁夫子道,“这回真不用了,在下这回想换夫人一个人情……” 盛觅觅奇了,“哦?怎么说?” 袁夫子看了看左右,不方便开口的样子。 盛觅觅立刻让左右下人们退下去。 袁夫子这才低声开口道, “在下不是在暗卫司里当线人嘛,最近暗卫司放出风声要查以前太子府灭门惨案的事情,我刚好有点线索想去暗卫司卖点情报费,但是又不能确认,想过来找夫人帮帮忙。” 盛觅觅倒吸一口气。 “太子的事情,不是召了皇榜不让再提的吗?你这么好大的胆子,和我说些,再说了,我对太子府的事情也不知情啊!” 袁夫子定定地看着她,“夫人当真不知情吗?七年前太子府上出事,有人说看见夫人从太子府里出来……” 盛觅觅啊了一声,她眨巴眼,“真的吗?我没有印象啊!” 她四年前才穿越过来,原主的记忆,她并没有接受完全。 大部分都是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 太子府的事情,是后来听小果子她们瞎蛐蛐的,才得知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崇仁侯府如今更风光 袁夫子追问,“夫人仔细想想?当时太子府正在发生灭门惨案,夫人要是见过,那定然印象深刻……” 灭门惨案几个字让盛觅觅的脑子一刺,一些断续的画面,浮了上来。 到处都是死人尸体,好像还有人没有死透,紧紧地抓住她的脚踝,让她出去帮忙报官,她慌不择路…… 不行,不能深想,越想越头疼。 脑子里裂开似的。 她不由自主捂上了头,她感觉自己好似魂魄要离体了,意识都逐渐模糊起来。 忽然间,有一双大手抚住了她。 “夫人,夫人,你醒醒……” 这声音清冷,寡淡。 男人的气息非常近,温热的扑鼻而来,粗励的手掌在掐在她的人中…… 盛觅觅如同溺水的生物,一下子浮出了水面。 她猛地清醒过来,就看向她的脚踝边上…… 没有死人拉扯她的脚踝!谢天谢地。 再一眼,看到了袁夫子。 袁夫子单手抱着她,一只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她窝在他的怀里,显得娇小可人。 盛觅觅抡起一巴掌,就毫不客气地甩过去! “你在干什么?” 啪! 袁夫子稳稳地接住了。“夫人突然昏迷了,在下帮夫人掐人中,没有别的意思。夫人,有话好好说。” 盛觅觅撇撇嘴。 好吧! 人家是在救她,她大人不记小人过,算了。 “放开。” 袁夫子依言放开了她,怕她摔了,稳稳地把她按到了旁边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夫人,刚才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找府医过来瞧瞧?” 盛觅觅摇头,她自己会医术,她自己知道。 从好的方面说,她这是触发了原主以前隐藏的记忆,从坏的方面讲,还有部分原主的神魂在体内。 如果让别的高明的大夫瞧出了什么端倪,倒还麻烦,无法解释。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刚才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关于太子府的,就好像全部都是死人,有人拉扯住我的脚踝,向我求救,其他我就想不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反正我个人是没有什么印象了,我完全记不起来以前去过太子府的事情……” 盛觅觅觉得这样说,可能逻辑不通。 正要想个合适的解释,让他信服。 谁知道袁夫子接口道,“那夫人十有八九当时是去过太子府,目睹了惨案,但是被人强行抹去了这部分的记忆,所以,夫人刚才一回忆就陷入了昏迷状态,这应该是秘法导致的。” 盛觅觅眼前一亮,“对对对,有这种可能,我当真是什么也记不得了。是谁当时见到我的?” 袁夫子回,“这个要保密的。既然夫人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那我这条线索暂时不向暗卫司里去汇报了,夫人哪天想起来了,再和我说。” “那就多谢了,袁夫子你真是个好人,当年的事情我真不记得了,你要是汇报了暗卫司,他们又要把我抓去刑审,我这条小命都不保了,我要是哪天想起来了一点点,就与你说一点,你可千万要保密。” 盛觅觅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原主当年十岁,怎么会出现在太子府里? 还被封了记忆呢? 然后,她又补充道,“袁夫子,若不是你,我不会与你说真话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暗卫司抓我去,我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的。我现在是崇仁侯府主母,他们也不能奈我何!我是看在你是我们家夫子的份上,还几次三番救了我们家人,才和你推心置腹说话的。” 袁夫子点头,“在下,自是知晓的。在下虽说想赚点情报费,可是在下更重视夫人侯府的这份好差事,夫人且放心。” 盛觅觅松口气,袁夫子是个好说话的人。 就是过于神秘。 “既然提起了这回事,我能不能了解多一点?太子灭门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袁夫子果断道,“不能。知道多了,对夫人您不好。我们线人都不敢过多打听,只是帮忙上面交了任务下来,去调查就是了。” 盛觅觅还是有些好奇,“袁夫子我别的不问,只问我们崇仁侯府的三姑姐,也就是我夫君的三姐,她真的也在太子灭门惨案里死了吗?” 袁夫子整个人僵硬了一下,“她是太子妃,自然也是死了。” “唉……”盛觅觅轻声叹息一声。 别的,她不敢多问了。 崇仁侯府有三女一子,宁晋墨上头有三个姐姐,都早已经出嫁了,其中三姐就是嫁给了太子,是太子妃,要不是太子府出了那样的事情,崇仁侯府如今更风光。 太子府灭门了,皇上不让提,京城之内,都讳莫如深。 所以,太子妃也没人敢提。 都死了…… 死得冤屈,死得不明不白……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有问。” 两人结束了话题。 经过这次交谈,盛觅觅感觉与清冷的袁夫子之间,关系更近了一步。 熟悉了不少。 两人之间莫名其妙就共享了一个大秘密…… 要是两人以后闹掰了的话,盛觅觅考虑请个杀手,把袁夫子杀人灭口…… *** 伯府晚上半夜也都没有睡。 宁顼的事情,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大老太太带着人在二房里,看望孙子宁顼,心肝宝贝,心痛乱叫。 宁顼本来伤重,听不得这些,一屋子像八百只麻雀叫唤的女人们,让他直接又晕了过去。 侯府的府医把他救醒过来,顺便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让伤员好好休息。 众人还不愿意走,移步到前面宁二爷夫妻住的屋子里。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宁二夫人心里乱得慌。 “都是他宁曜阳害的,宁顼这么好的哥儿,被打成了这般,骨头都断了,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好,万一留下后遗症,读不了书了,那可怎么办呢?” “挨了长公主府的打都算了,要是得罪了长公主府,那更是事情大了,我们家就二爷在外面当实差,要是被长公主记恨上了,把二爷的官职给拆了,可如何是好?” “宁曜阳好好地去考什么同心书院,这不是故意想害我们宁顼吗?宁顼这孩子平时话少,但是心性好,品德端良,这下被卷入了浑水了,二弟妹,我都替你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别不知好歹 …… 老太太拄起拐杖,“我去隔壁问问晋墨媳妇,这事情到底怎么处理法?他们家宁曜阳惹事儿,把我们顼哥儿给害惨了,不给个好的说法,我们伯府不能吃了这么大的亏!” 还是宁二爷在外面做官久了,格局大些,识大体一些。 他忙把老太太拦住了。 “娘,您千万别去!顼哥儿说了,是他自愿的,没人强迫他,再说了,四弟妹说了,我们家宁顼的汤药费侯府都包了,还拿了不少的补品过来,以后不会亏待我们宁顼的,宁顼的伤也没你们说得那么严重,府医说了,休息几天就能好,也没有伤着脑子,也不会残废,更不会影响读书,您不用着急。” 大老太太三角眼,吊梢眉,一脸愤然。 “什么不急?我亲孙子我不急?可怜我们家的顼哥儿,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宁二爷道,“小孩子不吃亏上当,是不会长教训的,这回让他吃了这一亏,下次就明白事理了,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儿。好了,等几天再看。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那得罪了长公主府呢?影响你的官职呢?”大老太太还是不放心。 “这前面还有侯府扛着呢,长公主在京城里也不能一手遮天的,她要能摭,她家小世子犯了事,还会被暗卫司抓去吗?退一万步来说,真让我穿了小鞋,二叔他们回来了也不会坐视不管我的,我自己都不担心,你们担心什么?”宁二爷说话有理有据。 今天这事儿,要是最后小世子打了人,扬长而去。 或者,他心里还会毛毛躁躁的。 可是小世子被暗卫司带走了,又据说长公主去了暗卫司一趟,都没有带出来人了,长公主转头就去了宫里……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他心里就越发的安定了。 老太太听二儿子的。 二儿子有实际官职,有本事,全家人都靠他一个人的官位吃饭。 宁顼也是二儿子的嫡长子,二儿子都不急,那她也就没有那么急了。 剩下的就是忿忿不平。 她把屋子里那些礼盒都打开瞧了瞧。 “晋墨媳妇也太小气了,我们顼哥儿伤成这般重,就给这么一点补品……要是老二两口子在,绝不会像她这般小气。” 老二两口子是指老侯爷夫妻两人。 宁大夫人看着那些补品眼馋得很,有些阴阳怪气,“娘,我之前就和你说了,晋墨媳妇小气得很,她们家请了好夫子,都不愿意让我们琨哥儿去旁听呢。” 宁三夫人元氏轻咳一声,“这些补品看起来不多,但是价值不菲的,值上千两银子呢!还把顼哥儿的汤药费侯府也包了,咱们两家人是一家人,其实也不用计较那么多。” 听到值上千两,大家都闭了嘴。 宁二夫人原本一直哭的,哭声也小了一些。 老太太眼尖,拎了一盒子。 “既然这么好的东西,顼哥儿应该吃不完,孝敬一盒给老身我吧。” 宁二夫人一把拦住,“娘,等顼儿好了,要是吃不完,媳妇再拿去孝敬娘不迟,顼哥儿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说着又哭了起来。 老太太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带人走了。 等屋里仅剩下宁二爷夫妻两人时。 宁二夫人眼睛都哭肿了,“二爷,您说说,顼哥儿伤成这样,又得罪了长公主府怎么办?” “不会的,宁顼只是轻微骨折,皮外伤,几日就好了,他替宁曜阳挨了打,以后两人关系近了,说不定是好事呢,咱们先静观其变。”宁二爷到底精明一些。 宁二夫人回头一想,“好,听二爷的,那这上千两银子的补品,咱们给顼哥儿留一半,剩下的变卖成银子去?” “宁顼小小年纪用不着这么大补,都变卖了,省得娘她们惦记。问就说给顼哥儿存起来,将来读书花费娶亲生子……” “好。” 两夫妻说完话,就又去宁顼的房间里,看了看。 孩子已经睡实沉了。 像是没有大碍,两人放下心来,连夜把补品都拿出府去变卖了。 *** 第二天,崇仁侯府一大早就有人在门口等着。 盛觅觅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收到了暗卫司探子的通告。 康福来小世子当场殴打,崇仁侯府大少爷宁曜阳,已经收监,情节恶劣,理应杖刑与坐牢。 华明长公主连夜去皇上面前求饶。 求了免去小世子的杖刑与坐牢,赔偿受害人银两,与受害人赔礼道歉,受害人与其签了和解书,此事就作罢,要是受害人喊冤,不同意,此事再议。 所以,下人来报的时候,她不用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华明长公主亲自登门来了。 盛觅觅磨磨蹭蹭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才让人把长公主放了进来。 “不知道长公主驾到,有失远迎!”盛觅觅假惺惺道。 华明长公主沉着一张脸,说明来意,“明人不说暗话,昨天的事情,是我们福来做法不对,但是他也被你们家宁曜阳打成了那般,他也受到了教训,你看这事情怎么私了算了吧!闹得越大,对你们崇仁侯府也没有什么好处……” 盛觅觅茶都没让人上,“长公主要是来威胁我们的话吧,那就不必要了,我们崇仁侯府也不是软柿子捏的,暗卫司要是不给我们公道,我们就上宫里告御状去!” 长公主能进宫,崇仁侯府也有这个资格。 当然是老侯爷,老侯爷夫人,盛觅觅没进过宫,但既然出了这样的大事,老侯爷夫妻肯定会回来的,不会善罢甘休的。 长公主黑着脸,“你说吧,什么条件,把这件事情了,我先警告你,别太过分,见好收好就行了,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别不知好歹。” 怕盛觅觅狮子大张口。 盛觅觅道,“这次不光是我们家宁曜阳受伤了,还有伯府家的二房嫡长子宁顼也受重伤了,汤药费长公主殿下至少要出双份吧?看在长公主殿下的份上,我们就少要点,一人一千两汤药费吧。 还有孩子幼小心灵受到了精神损失,一人也给一千两吧。 后期调养还要看情况,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我们两个孩子都是考上同心书院的好苗子,是我们宁家的精英,将来大裕国的国之栋梁之材,得好好补补,一人就一千两的营养费吧。 银钱赔偿就只要一个孩子三千两好了,对了,被打伤的书童汤药费,也得给个五百两银子吧。一共六千五百两……” 第一百三十八章 袁夫子这膏药可以啊! 华明长公主咬牙。 “盛氏!我们福来伤得不比宁曜阳轻,宁曜阳对他也下死手打了,你别这么离谱!小孩子玩闹而已。” “六千五百两银子,一文不少,长公主是想让小世子去坐牢呢,还是赔偿受害者苦主,自己选,我们崇仁侯府可不缺银子,主要是看在长公主殿下今天亲临了,给您这个面子,您要觉得不适合,那就算了,请回吧!我们崇仁侯府等一个公道。”盛觅觅说着,就要送客。 华明长公主深呼吸一口气,这回又吃了一个大亏。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自家小孙子被打成了那般,还进了暗卫司。 暗卫司这是盯上她们长公主府了,这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何甚于就抓进了暗卫司? 每次,她一想针对崇仁侯府的时候,暗卫司准要出来捉她长公主府的错处…… 小题大做。 难不成暗卫司与崇仁侯府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暗卫司代表的是皇上,也就是她的皇兄,难道皇兄对崇仁侯府还有愧疚不成? 长公主殿下不由得想到了那一层关系……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皇兄心里还愧对崇仁侯府吗?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也确实要重新掂量掂量了。 她缓和了语气,“赔银子。赔!小孩子打闹,没必要闹得太大。” 上次打了一个赌就赔了一千两出去了。 这次又赔这么多,长公主府亏大了,让她都不由得心痛。 公主府里以前家底厚实,赔这点银子出去,动不了她分毫,前段时间养得那个小白脸,以她的名义在外面赌博滋事,她花了不少的银子摆平了,就手头有些紧。 乖孙子又给她搞了这么大一笔出来…… 盛觅觅又道,“赔银子是一个方面,主要长公主殿下要保证以后不能发生类似的事情了,宁曜阳与他兄长们,以后在学院里,若还是遇上类似的事情,我们还得找长公主府里负责……” 华明长公主呼吸都加重了,“我只能保证我们家福来不会再做傻事了,他们在同心书院里遇上别人为难,还能怪本宫头上去?” “那谁说得准是不是殿下暗中出手呢?” “我们福来都不在同心书院里读书了,这次就转走,你们崇仁侯府,我们惹不起,躲得起。本宫给你保证不了,本宫只能保证我们福来不会再乱来了。”华明长公主板起脸。 硬邦邦道。 盛觅觅又道,“那也成,希望殿下说话算数,不过,那些护卫必须按我们大裕律法来定罪,一个也不能饶。” 那些护卫都是长公主花大价钱请来的好手,留在胖福来身边,不知道为虎作伥做多少坏事。 长公主没有吭声,这是默许了。 不用盛觅觅来提,暗卫司也不会放了那些人。 都是杖八十,坐十年大牢的。 最后,盛觅觅说,“让小世子给我们家宁曜阳还有伯府里的宁顼道歉。还是老规矩,长公主殿下要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的话,赔双倍的银钱,六千五百两,翻一倍吧!” 华明长公主脸上表情精彩。 咬牙切齿道,“等我们福来伤好了,本宫组个饭局,请你们崇仁侯府的人吃顿饭,顺便让福来给宁曜阳赔罪……” 盛觅觅笑眯眯,“行,殿下如此有诚意,那么这事儿,我们崇仁侯府再揪着不放,就是我们不识抬举了,好说,一切都好说。” 两方达成了协议。 长公主送上了银票,盛觅觅就在和解书上签了字。 赔礼道歉的事情,等康福来身体好了再议。 盛觅觅也不能把长公主逼得太紧。 长公主能上门来求和,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背后不知道有多曲折,她不知道的事情。 长公主肯定进过宫,也就是说这事情,皇上肯定知道,如果盛觅觅要求太过分,间接在皇上那里也落不得什么好印象。 都要掂量着办。 …… 盛觅觅一大早上处理了这事儿,宁曜阳这小子还在床上躺着呢。 等盛觅觅把银票笑眯眯地拿进来。 告诉他,“宁曜阳,你又凭自己挨打的本事,挣到了三千两私房钱……” “哈!”宁曜阳忽啦从床上爬起来。 精神抖擞。 昨晚上睡觉,明明肿得跟猪头似睡觉的,一觉醒来,竟然消得七七八八了。 “咦,你这消肿消得这么快啊!袁夫子这膏药可以啊!” 宁曜阳自己跑到铜镜面前一看,也很满意。 他还以为要在屋里休养几天,才能去书院的。 不好意思见人。 发现不用。 他现在学习正上头,是一天课程不想落下。 他拿着银票问盛觅觅,“哪来的?” 盛觅觅给他说了长公主刚才过来的事情。 “三千两是赔给宁顼的,宁顼比你伤得重,我一会儿拿过去给爹娘,还要感谢人家……” “好。” 宁曜阳把得来的三千两银票递给宁皎月,“妹妹,加上先前的一千两,都你帮我保管吧!” 宁皎月抿嘴笑,“好。” 然后,宁曜阳又问盛觅觅,“母亲,袁夫子救了我一条狗命,我要不要拿一半出来谢袁夫子?” “不用了,袁夫子,母亲帮你谢过了。” 宁曜阳这下放心地把所有银票都交给了宁皎月。 “好了,我要去上学了。” 今天受伤,袁夫子没有来监督他起床练功。 让他多睡了一会儿,精神甭提多好了。 宁皎月劝他哥,“哥,你要不,在屋里歇一天,让人去书院里给你请个假吧!” 宁曜阳不干,“那不行,少上一天的课,我们甲班里的那些变态同窗又要超越你哥我了,我才不能让他们如愿,哥好着呢!没事儿!” 盛觅觅也随他去。 小孩子家家的精力旺盛,能扛揍也说明他身子底子好了。 让人伺候他梳洗,她去了一趟隔壁伯府,看望宁顼情况,顺便把长公主赔偿的事情,说与她们知晓。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让宁顼去道歉 *** 伯府。 二房。 宁顼早上起来,昨天肿得不能看的小少年,今天也感觉好多了。 “你们去书院替你们二少爷请个假……”宁二夫人对下人道。 宁顼不答应,“不用,我无碍,我要上学。” 宁二夫人苦劝,“什么无碍,你看你一只手一只腿都有轻微骨折,都上了夹板石膏的,这能动弹吗?” “能!母亲不用担心。过几天就是八大书院联考了,不能缺课。” 八大书院联考,是一季度考一次。 每季度都会排名。 同心书院每次考试本来就很落后了,他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大考。 宁二夫人看着就来气,“不行,你必须在家里休息。” “不用,我要上学。”宁顼年纪小,但是少年老成,他的话有种让人不敢不听的感觉。 宁二夫人跟宁顼要急死了。 昨晚上,连夜把那些补品拿出去卖了,真卖了上千两银子。 她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让宁顼在家里多躺几不定,盛氏还会再拿补品过来看宁顼,又能赚一点儿。 结果,儿子非要去上学,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儿子他没事吗? 没事是没事,明明可以装一装的。 可是这臭小子根本不听她的。 从小就是主意大,自律得很。 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几点上学,几点吃饭,都是他规定好的,按时守时。 就在母子俩人僵持的时候,有下人汇报,“二夫人,侯府那边四夫人来了。” 宁二夫人连忙示意宁顼回床上去躺着。 宁顼不回。 前面客人已经来了,宁二夫人拿眼神横了宁顼一眼,就急匆匆地过去待客了。 宁顼趁她不在,也让书童拿上了书包,去书院了。 *** 宁曜阳特意,在巷子口等了等。 果然就等到了宁顼的马车。 宁顼雷打不动,每天早上这个时辰去上学。 “早啊!顼哥,你今天恢复得怎么样?”宁曜阳爬上他的马车,一看,宁顼也消了大半的肿。 但是呢,宁顼伤得比他重,腿与胳膊都打上了石膏。 就这样,宁顼也要去上学…… “顼哥,要不,我陪你休息一天?” 宁顼小脸严肃,“不用,不耽误学习,右手写不了字,左手还可以。” 宁曜阳……他服了。 “顼哥,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不管是不是宁顼多管闲事,好歹,人家是一片好心。 宁顼一板一眼道,“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我们宁家好不容易又出了一个考上书院的人,有出息的人,被打死了,于家族来说,是损失,维护家族荣耀,人人有责。” 宁曜阳……这大格局,他服! “顼哥,你今年几岁?” “十岁。” “顼哥,你比我大三岁,你都不如我能扛揍,要不,你每天早上早起和我一起练功吧,锻炼身体,有强健的体魄,才能更好地读书!” 宁顼瞥了宁曜阳一眼,“跟那个袁夫子?” “嗯。” 宁顼还是小脸沉沉,但是嘴里却道,“那得等手腿骨折好了再说。” “嗯!” 宁曜阳咧开嘴笑了。 宁顼见他笑得像个傻子,生怕被他的傻气传染了,往旁边挪了挪。 小小少年,眉心揪得都快要出川字纹了。 到了书院里,果然听说康福来小世子被同心书院给开除了,理由打架斗殴,大早上,学书院开早会,严重强调了书院纪律问题,严禁打架斗殴,端正学风…… *** 盛觅觅从伯府二房离开之后。 宁大夫人就悄悄摸摸地过来了,“二弟妹,那个盛氏又过来做什么的?她这个扫帚星……” 宁二夫人止不住眉开眼笑。 身杆子都不由得挺直了几分。 她娘家是小门小户,以前嫁给宁二爷的时候,宁二爷既不能袭爵又没有官身,还是个庶子,所以,娶得她算是门当户对。 不像宁大爷,宁大房是伯府嫡子能承爵,所以,娶得宁大夫人是出身于高门,这些多年来落败了,但好歹也是高门过。 平时在大嫂面前,她哪怕男人身上有官身,也多少有些矮一头的。 现在好了,她不仅男人有官职,手头也宽绰了。 再与宁大夫人说话,那语调也就不由自主地高昂了几分。 “大嫂,别这么说四弟妹,四弟妹其实人不错的,也不是她要害我们家顼哥儿的,是顼哥儿自己是个护弟弟的,我们家顼哥儿读书好,家族荣耀感也强,平时不看他对兄弟们淡得很,心里面还是都看重得很……” 宁大夫人一愣,“是不是盛氏来又给你送补品了?” 除了这个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原因来,让二弟妹态度大变。 往常的时候,她们三妯娌,在对付侯府的意见上,就三弟妹有时候与她们的意见不太合,大房与二房的态度都是一致的,对侯府盛觅觅这个新媳妇,都看不上。 没事就在老太太跟前,一起蛐蛐盛氏。 前几天大夫人去盛氏那里讨了个没趣,碰了一个钉子,她回头去老太太那里说了,老太太与二夫人一起,帮她在屋里把盛氏骂了半天。 现在宁顼可是宁二夫人的嫡长子,会读书,看得比命根子还重。 宁顼受了伤,她竟然不骂盛氏了,还说人家人不错? 宁二夫人冷氏拿帕子掩嘴一笑,卖关子,“今天华明长公主不是一大早地去了侯府吗?”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盛氏把她请进去了,出去的时候,据说长公主脸色相当难看呢。是不是又与盛氏起了纠纷?不会让侯府与我们伯府赔钱的?要不,咱们伯府先去长公主那里认错,让宁顼去道歉,让长公主不追究此事了!”宁大夫人魏氏道。 宁二夫人横了她一眼,“大嫂想差了!是来侯府给宁曜阳以及我们宁顼赔礼道歉的,一个孩子赔了三千两,等小世子从暗卫司放出去之后,养好身体了,再来请我们家宁顼吃饭,还要给我们家宁顼以及宁曜阳两人正经地赔礼道歉呢……” “什么?” 宁大夫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第一百四十章 这么着急催她想起记忆? 宁二夫人又重复了一遍。 “长公主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呢?咱们大裕国是有律法的,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更何况小世子……” 手里还把三千两银票给扬了扬,“我得给我们家顼哥儿存起来,这是他拿命换回来的,将来给他读书,娶媳妇用的,到时候就少要公中一点花费,也是给咱们伯府省钱了。” 宁大夫人眼睛都直了,“这不好吧!这么多银票得先问问婆母再做定夺吧,万一以后长公主府为难咱们府里的人……” 宁二夫人正色道,“这是我们顼哥儿拿命换回来了的,肯定是不入公中的,退一万步来说,为难咱们伯府,咱们伯府也就只有我们二爷在外面当官的,只有我们二爷有风险,家里都是吃闲饭的,还能值当人家什么为难的?人是我们二房惹的,风险也是我们二房杠的,没道理,赔偿的银子要入公中的……” 宁大夫人讪讪,说不出话来。 她的脸被打得啪啪响,她们大房就是吃闲饭的了。 就在这时候,宁三夫人也过来瞧宁顼状态了。 把这些话也听进了耳朵里。 宁二夫人忙问她道,“三弟妹来了,三弟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们顼哥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宁三夫人元氏在伯府里,向来算是比较公正的。 因为她手头没有大房二房那么紧。 她回道,“既然四弟妹指明说了是赔给顼哥儿的,那自然就是顼哥儿的了。这种银财不是经营所得,是意外拿伤换来的,将来指不定会有什么后遗症,还要拿这银子去调理什么的……” “对对对,三弟妹果然是明白人。” 这下,宁大夫人是彻底不好说什么了。 只是羡慕得眼睛发红。 她暗自可惜,早知道就不让宁骥去住书院了,要是不住书院,肯定是搭宁曜阳的便车一同上下学的,也肯定能遇上这事,肯定会被挨打…… 如果也能被赔三千两,加昨晚上的那价值一千两银子的补品…… 啧啧,比宁骥的命都值钱了。 可惜了,可惜了。 白白损失这么大一笔。 如果把宁骥打死了更好,打死了,估计能赔得更多。 宁三夫人让丫环端了鸡丝肉粥,“顼哥儿呢,我给他熬了一点粥,他今天情况好点没有?” “好点了,让他不上学,他非要去上学,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后院,多谢三弟妹了。” 三人去后院看宁顼。 发现宁顼早不在了,走了。 这下,宁大夫人心里更是吃味了,还能上学,算什么重伤,就白得了这么多的银子! 她刚才还想得让宁骥上,现在让她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去替宁曜阳挨打,她都愿意了。 “这孩子,太不听话了,骨头都骨折了,还打着石膏呢!”宁二夫人跺脚。 宁三夫人安慰道,“顼哥儿是好学的,但他肯定也是个有分寸的人,您放心,能上学定然是真没有大碍……” “嗯,承三弟妹吉言了,那这鸡丝粥你反正是送过来了,凉了也不好吃,我早饭还没有吃,我就替宁顼吃了好了,领了他三婶的一片好意。” 宁二夫人连一碗粥也不放过。 宁大夫人深呼吸一口气。 告辞,去后院老太太那里请安去了。 *** 盛觅觅回府的时候,看到回靖堂门口徘徊的姬夫子。 她请他进去说话。 姬夫子道,“夫人,刚才长公主来了,可是兴师问罪?” 盛觅觅笑着摇头,“不是呢。” 便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姬夫子这才放下心来,“咱们大裕国还是有王法的,那就好,邪不胜正……” 打心底深处,松了一口气。 盛觅觅问,“夫子,你是特意过来问这个的?” 姬夫子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是来教宁曜阳功课的,他伤得那么重,我以为他今天会去书院了,省得他去读书台,刚好听下人说长公主早上来的事情……” “多谢夫子关心。宁曜阳有你这么好的夫子,真是他的福气。” 姬夫子腾一下子,清矍的俊脸上布满了红晕。 “夫人过奖了。” 说着,不敢再看盛觅觅一眼,落荒而逃,回读书台去了。 生怕留在原地,让盛觅觅发现了他不由自主烧红的脸。 …… 盛觅觅转身进了院子。 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回过头,就见袁夫子躲在一棵树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挪瑜的语气,“姬夫子一个文弱书生,对主家的事情也蛮上心的样子嘛。” 盛觅觅对姬夫子印象极好,听不得别人说他坏话。 下意识就反唇相讥,“怎么,你这是瞧不起文弱书生了?你一介粗鄙武夫,人家没瞧不起你都不错了。” 袁夫子…… “不敢不敢,姬夫子将来兴许能考上状元,以后就前途不可限量,哪是我们一介粗鄙武夫可以相提并论的。” 盛觅觅压低声音,“算你识相。” 姬夫子是高岭之花,神圣不可侵犯。 袁夫子是有钱好办事的粗鄙之人,哪能和姬夫子比! 还有,袁夫子帮她做了不少秘密的事情,关系也更近一点,所以,说话也没有那么讲究,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宁曜阳这几天练不了武功,袁夫子你是个大夫人,你去忙你的事情去吧,不用日日到我们侯府报到了。” 袁夫子见左右无人,也压低了声音,“不是来找宁曜阳的,我给你送几样东西过来,你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 盛觅觅奇了,“什么?” 袁夫子拿出一个精致的木头小盒子。 “这是我以前在外面得来的安神香,对于被破坏过的神魂很有帮助,夫人可以每天入睡的时候,点一枝,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盛觅觅起了警惕之心。 “这东西价值不菲吧?恕我不能拿,我没钱,我买不起。” 这么着急催她想起记忆?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她的情况,她自己知晓,想起记忆来,对她不一定是好事。 “不用银钱,我送给夫人的,以前也是别人送给我的。哪怕没有别的作用,晚上点了安神助眠,也是有用的。”袁夫子回。 盛觅觅更是不敢收,天上不会掉馅饼。 越是白嫖的东西,越感觉有猫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她还舍不得两个孩子…… “袁夫子,你昨让我慢慢想吗?今天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领赏钱了吗?” 袁夫子把盒子慢慢合上。 “夫人,不好奇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吗?” 盛觅觅果断摇头,“不好奇!” 好奇害死猫。 在她年幼时,对她下手消除记忆,没有直接弄死她的人,应该不是敌方。 对她的危险性应该很小。 既然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突然恢复记忆,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到时候,说不定更麻烦。 “那就算了,让太子满门惨死的真相,就掩埋下去吧,可惜了崇仁侯府出去的太子妃,是你夫君宁晋墨最要好的一个姐姐,也是贵府老侯爷夫妻心里的心病……”袁夫子说着,轻摇头。 长叹一口气,就要离开。 盛觅觅叫住了他,“哎!既然不要钱的安神香,那就留下吧。” 袁夫子嘴角一扬。 递了过来。 这安神香只是稳定盛觅觅的神魂,上次看宁曜阳陷入回忆就昏迷。 感觉她神魂不稳。 她脑子里可能是被下了秘法,并不是安神香能解的。 还是得对症找到秘法解开才行,只是她神魂不稳的话,怕到时候解开秘法时她会受不了。 他没有明说。 盛觅觅收下香,就表示愿意帮忙解开悬案。 只有她愿意第一步了,后面再一步步来。 “夫人,是大义的。” 盛觅觅白了他一眼,“暗卫司给你多少线人情报费,让你这么卖力?你和我说老实话,你究竟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没有,我就是个很普通的武者。都是为了糊口生活,什么都做。”袁夫子心神一凝。 盛觅觅又朝他招了招小手,袁夫子靠近了一些。 “你偷偷说给我听,我不告诉别人,咱们俩谁跟谁了?你说……” “真没有。”袁夫子面不改色。 盛觅觅眼珠子一转,“你可别是通缉犯,你要是江洋大盗,通缉犯,在我们家被发现了,我可是要去报官的!” 袁夫子嘴角一抽,“成。” “你上次说你家住京郊,家中还有老父母是否?” “是。” “等哪天,等宁曜阳书院里放了假,去你们家玩耍,拜访一下你的父母行不行?”盛觅觅试探。 袁夫子面不改色,“自然行得。就是家中简陋,怕委屈了夫人与宁曜阳。” 就在这时候,两人头顶上,响起两声嘎嘎叫声…… 两只小鸟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人。 “嘎嘎,呼,呼子……嘎嘎……” “嘎嘎嘎……” 盛觅觅哎唷一声,连夫子都会叫了。 “小石头,在叫你呼子呢!” 袁夫子看起来心情也不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块肉干,朝天空抛上去。 小石头刁起来就拍翅膀飞走了。 小红烧眼巴巴,袁夫子又扔了一块肉干给它。 它也满意地叼走了。 “两只猛禽喂得不错,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们训一下它们,让它们更通人性一点,平时可以送信可以攻击坏人,保护主人。” 盛觅觅这下更好奇了,“你还懂驯鸟?你是无所不能吗?” “略懂一二。” “那你教教我们皎月宝贝吧,这两只鸟是她养的。”从孵蛋到出生,都是宁皎月一手操办的。 把两只鸟给别人驯养,她肯定舍不得。 但是如果别人教给她驯养的法子,那应该还是可以的。 袁夫子迟疑没说话。 盛觅觅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放心,给你加工资,啊不,加月俸。” 袁夫子嘴角微微一抽,平平无奇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那好说,只要大小姐愿意学。” 盛觅觅去把宁皎月找来了,宁皎月听说可以驯鸟,十分感兴趣。 袁夫子也就开始教她起来,用一种很特殊的木头做的笛子,要吹出一种嘶哑的音律来,与两只小鸟互动。 “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一定要领悟其中的窍门,有的人三五天就能学会,有的人一两年都摸不着门,主要是讲心态平和。” “好的,夫子。” 最近宁皎月沉迷于音律无法自拔,本来就是个有天赋的人。 没想到跟袁夫子学了半天之后,就找到了一点点门道。 *** 放学的时候,盛觅觅不放心。 早早地去了书院门口接宁曜阳,看到书院门口增加了不少的暗卫司探子。 以前书院门口有一排小摊小贩卖吃的,都被暗卫司探子吓得不敢上前来。 学子们排队放学,格外的井井有条。 治安管理好多了。 宁曜阳与宁顼一起出来,宁顼有些腿脚不便,宁曜阳要搀扶他,他又不让。 盛觅觅看着又想笑。 宁顼看起来有很大的偶像包袱,同窗们一看他,他立马不知疼痛,走得昂首阔步的。 宁曜阳就一路憋着笑。 盛觅觅上前去问了他们两人身体状况。 宁曜阳拍胸脯道,“我好得很了,能跑能跳了。母亲,你看。” 宁顼也坚强地扯起嘴角,“我也无碍,左手写字,出行拿拐杖就行了。” “好!” 精神可嘉。 小孩子身体恢复快。 接两孩子接回去之后,亲自送宁顼回伯府,才回家给宁曜阳做好吃的。 一番忙碌,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一咬牙,让丫环帮她把安神香给点上了。 点燃安神香之后,她就有些紧张,忐忑不安的。 这香闻起来,确实好闻,她就怕她闻了不对劲了,睡梦当中嘎了。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这侯府当家主母还没有做几天,她还舍不得两个孩子…… 就东想西想,乱七八糟的。 结果,香太好闻了,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当中。 …… 深夜,两个夜行衣的黑衣人,在回靖堂后面的大树上蹲着。 “头儿,盛氏把安神香点上了。”秦坚小声蛐蛐。 “嗯。你们派人四处去找李神医……”恶鬼面具男人回道。 秦坚赶紧拍马屁道,“头儿放心,已经在四处查找了,李神医对神魂方面的秘法颇有研究,能找到李神医就可以恢复盛氏的记忆了。” “还是头儿查案手段高明,这样不费一兵一卒,无声无息就能办成,若是把盛氏抓去暗卫司,她一抵触紧张,估计是越想不起来什么东西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偷看寡妇睡觉 恶鬼面具男人瞪了他一眼,“废话少说,这段时间内,专门派几个探子上学放学的时候,保护宁曜阳,同心书院门口每天早晚派人值勤。” “那是自然的!保护我们大裕国的学子,我们暗卫司人人有责。” 说着感觉不对劲,面具男人又在盯着他。 他又说错了? “侯府也换几个我们的人进来。要没见过我长相的人最好。” “是。基层小探子,人机灵武功又不错的。” 恶鬼面具男人点头,“去吧。” 秦坚一愣,“头儿,不一起回去吗?” 男人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头发理了理,“明早又要来,懒得来回跑,我在侯府有专门的夫子休息屋……” 秦坚肃然起敬,“头儿,为了调查案子,真是不遗余力,废寝忘食,专心敬业,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滚!” “是!” 秦坚火速滚了。 头儿,你变了,你半夜不回司,偷看寡妇睡觉,幸好我秦坚语言丰富,懂说话艺术…… *** 第二天,盛觅觅醒了过来,发现神清气爽。 好久没有睡这么香沉过了。 这安神香确实起到了安神作用。 她努力回想一下,当年的记忆,还是没有头绪。 不是说,对恢复记忆有帮助吗? 怎么只感觉助眠的作用了? 她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是个好东西。 然后,她发现袁夫子又来了。 这几天宁曜阳是不用练功了,他还要休养两天,上学可以上,练功得缓缓。 于是,袁夫子就来侯府教宁皎月驯鸟。 盛觅觅暗中琢磨,这袁夫子以前神出鬼没的,现在怎么这么有空了? 天天在等她恢复记忆吗? 她也不管他,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府里,府里安全感都能提升不少。 就是每天吃饭的时候,叮嘱大厨房里,给袁夫子多做一份适口的饭菜。 身为主家,伙食方面不能亏待人家。 她每天都去接宁曜阳他们放学,袁夫子有时候闲着没事干,也会陪她一起去。 她坐在马车里,袁夫子就跟在马车后面走。 出了之前的事情,盛觅觅也自我反省了,太大意了,才让孩子吃了这个亏,赔偿了几千两银子算什么,多少受了伤。 宁曜阳不说了,皮糙肉厚的,就是连累了宁顼。 早上不送,晚上去接。 宁顼这两天恢复不错了,可以不用拐杖就能走路了。 刚开始袁夫子跟在马车后面,盛觅觅还不习惯。 后面发现他从来不多话,就跟一个隐形人似的。 她也就接受了。 跟着就跟着吧! 这天放学,书院门口好多家长来接,这是一个月里放一次月假的时候。 盛觅觅早早地带宁皎月过来了。 今天打算带孩子们去周记小龙虾店里,体验一下生活。 宁曜阳如同炮仗一样冲了出来。 “母亲,我们放假啦!” 一个月休假四天,是月休。 在他身后,还跟着盛安知,宁骥,最后面的是宁顼。 宁骥还低着头,与盛安知交头接耳的,在说着什么。 盛觅觅细听,好像是在对题目似的。 “你们今天考试了?” 宁曜阳猛猛点头,“对,八大书院联考,是大考哦!先前几次考试了,夫子没有排名,这次八大书院联考肯定会排名的,母亲,你等我上榜!” 宁顼在后面泼他冷水,“每次八大书院联考,我们同心书院都很少能上前五百名的,你就不用想了。我都不一定能上。” 宁曜阳不服,“啊!你不一定能上,不代表我宁曜阳不能上,顼哥,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是不是看不得我长江后浪推前浪,看不得我比你强了?” 宁顼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盛安知与宁骥在书院里住宿,比宁曜阳更了解一些行情。 “八大书院联考很强的,特别是前四的书院,基本上都是他们的人占前五百榜,我们同心书院的人能上个吊梢尾都很不错了。”盛安知。 宁骥还是宁曜阳的死忠粉,对宁曜阳非常有信心。 “宁曜阳,你肯定能上尾榜的!” 宁曜阳切一声,“小爷要上头榜!尾榜有啥有玩的?” 宁顼再给他一个大白眼。 盛觅觅看着一群小少年叽叽喳喳,高兴得不行。 “所以,你们考完了就放假回去放松放松?” “可不是嘛!” 宁皎月也替哥哥们高兴。 两只小鸟也在头顶上,盘旋。 它们是想嘎嘎叫唤的,可是宁皎月不让它们叫,它们一叫,目标太大了,太吸引人了。 本来两只的彩羽就长出来了,长得花里胡哨的。 不叫唤,就有人频频投目光过来。 这两小只现在长得也快,前段时间,还只有半斤重左右,现在估计二三斤的重量都有了。 声音更洪亮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消停点 盛觅觅大手一挥,“走,别在这里说话了,带你们去吃小龙虾和烧烤去……” “好咧!” 几个孩子们都高兴。 现在小龙虾季节快过去了,不多了,价格比以前高了,但仍旧生意火爆。 来了周记小龙虾店,三个店面都快要坐满了,店面门口也搭上了棚子,摆上了桌子。 坐在外面吃,外面更凉快。 盛觅觅带孩子们去了,小果子她们早给她们留好了一个小包间。 后面新开的两间店面,重新装修了一下,隔成了几个小包间。 供贵人们吃东西。 这是在古代,等级森严,平民与贵族相差身份大,是不可能同堂而食,拼桌而食的。 之前没讲究,是只卖,不提供食位。 扩大经营之后,就把门口搭上了棚子,供平民消费。 另外两间隔成了数个小包间,供贵族消费。 这样,两头都兼顾上了。 盛觅觅这样打算是为了将来走高端路线做准备的,不能把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声名,全部变成平民消费,沦为下等人才吃的东西,这样卖不了价,赚不了什么银钱了。 小果子给她们留了最大的一个包间。 包间里准备了好多瓜果点心,小孩子们爱吃的东西。 周夫人也过来迎接她们。 “小侯爷夫人是大忙人,今天难得来店里一趟。” “我是躲清闲,辛苦周夫人你们了。来,孩子们见过周夫人。” 几个孩子们在盛觅觅的介绍之下,见过了周夫人。 正说着,周迁也过来了,见过了盛觅觅。 周迁穿着小伙计服,正跑堂呢。 “你小子放学这么早!”宁曜阳高兴地和他打招呼。 上次盛觅觅带宁曜阳他们去报名的时候,周夫人也带周迁去了,周迁也争气,现在也是同心书院的学子。 与宁曜阳他们不是一个班,名次有些靠后。 是丁班的。 几个孩子都认识,不用介绍了。 宁骥想起他身上还背着债务,“四婶,婶,我,我也去帮忙当伙计……” 上次盛觅觅说的,给他出了食宿费,他以后长大了还钱也可以,给她到店里当伙计做工还钱也可以。 他牢牢记在心里。 他一开这个头,宁曜阳与盛安知都跃跃欲试。 盛觅觅看了周夫人一眼。 周夫是懂她的,“行,今天刚好生意好,伙计们都忙不过来呢。周迁,你带他们去,他们不会的,教教他们,别帮倒忙。” 周迁嘹亮地应声了。 几个小子们一窝蜂地跑出去了。 宁顼都有些意动,被盛觅觅给按住了。 “你消停点。” 宁顼才歇了心思。 “让书童回去向你爹娘报信,今天晚点回去了吧?”盛觅觅问。 宁顼点点头,有些不自在。 他从来没有出来玩耍过,这个自律小哥,每天这个点是回家吃饭,洗漱,然后,温习功课的时候。 “没事,天天光读书也不好玩儿,人要劳逸结合,保持身体健康,才能学得更快更好,以后我们宁曜阳去乡下的时候,你也可以跟着一起玩玩……” 宁顼又点点头。 长辈说话,他听着。 至少他心里怎么想,不必要告诉长辈。 盛觅觅与他说了两句,就与周夫人去了后面厨房里看经营情况去了。 包间内就剩下两个丫环站着伺候在两旁,还有一个百无聊赖,坐在窗户边上喝茶吃瓜果点心的袁夫子。 袁夫子身形高大,洒脱自在。 要不是之前看过他出手将十几个护卫瞬间放倒的本事,宁顼可能不会理解,为什么一个私家的夫子能跟随主子后面,与夫子同桌吃饭。 像袁夫子这样身手的高手,去皇宫大内做个总管都可以。 都能比父亲官职高。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宁愿在侯府,给个小孩子当武夫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叔就好你这一口…… 宁顼凑了过去,“袁夫子……” 袁夫子回过头来,看向他。 宁顼干巴巴道,“袁夫子,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叫宁顼……” 袁夫子拿着一颗葡萄干往嘴里扔,“客气了。” 宁顼又张口道,“宁曜阳说他平时每天早上起来练功,是您教他的,他身手不错,挨打能抗揍,我不知道能不能过去,跟着一起练习练习,我不白让袁夫子教,我也可以付出一点拜师费。” 他已经得知长公主府里给他赔了银子,他现在是有个身价的人了。 所以,才敢说这话。 袁夫子侧目,未语。 宁顼赶紧补充道,“我没有宁曜阳那么大的目标,他想当武状元,我只是想能强身健壮,有一副好的体魄,读书不累。” “拜托夫子了。” 说完,一脸忐忑地望着袁夫子。 袁夫子缓缓开口,“你身体根骨资质不如宁曜阳,年纪也比他大,你肯定不如他练得好,但是你的要求也不高,可以来旁观练习,我不收你拜师费,你也不用叫我师父。” “多谢袁夫子了。” 宁顼顿时眉头舒展开来。 这么厉害的武夫子,让他旁观,他只学到一点皮毛,就够他用了。 他也不要求那么多。 …… 宁曜阳他们直接在同心书院院服外面,罩上了一层围裙就开始忙活起来。 宁曜阳干啥像啥,宁骥他们初次当小伙计,还有些拘谨,宁曜阳就不同了,跟着周迁一遍就学会了。 “客官,里面请!” “客官,想吃点什么?” “对的,客官,我们就是同心书院的学子,放月假了,出来做工挣点小钱花花,客官捧场啊!” …… 宁曜阳生得好看,小嘴又会叭叭叭,引来了不少顾客们的好感。 这么好看的小公子,可不多见的。 放眼一望,不止这么一位,还有其他好几个呢,都是同心书院的学子们。 一下子将周记小龙虾店的档次都提升了不少。 正是饭点,屋里屋外的桌子上很快就爆满了。 有的顾客来得迟了,没有位置,只能排队等候,或者打包带走。 周记小龙虾,在盛觅觅的安排之下,还给等候的客人们安排了小凳子,以及免费的凉茶喝。 有排队的,也有吃完走的。 包间里也都坐满了。 盛觅觅把孩子们召回来,自己先吃,不能饿坏了他们。 点的都是店里的招牌,各种口味的小龙虾以及各种烧烤,卤味等。 孩子们吃得快活。 大快朵颐。 盛觅觅瞟了一眼袁夫子,他吃得慢条斯理的样子,但也吃得不少。 几个孩子们吃得快,赶紧吃完出去帮忙了。 盛觅觅她们自己继续吃。 外面门口堂食摆了十几张桌子,每桌都爆满。 其中有一桌,坐着四五个大汉,点了不少的吃食,招牌的吃食都点上了,还点了几坛子酒。 又吃东西,又划拳。 惹得其他食客频频看过去。 “小二,再上十串烤羊肉,一坛子酒。”他们高声叫道。 宁骥刚好在旁边应了。 “好,好嘞!” 很快食物好了,宁骥给他们端过去。 那几个大汉喝高了,有些色眯眯地盯着宁骥,“小公子,瞧你生得眉清目秀的,还是同心书院的学子,你怎地如此自甘下贱来当小伙计了?是不是缺银钱啊!” “对啊!缺银钱和叔说啊!叔多的是,只要你跟叔走,叔就好你这一口……” 其中一个小胡子说着还对宁骥上了手。 宁骥慌了。 一甩手,将一坛子酒给打翻了。 他们顿时恼怒了,“你个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宁骥吓得哆嗦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本就结巴,这种情况下,完全说不出话来。 宁曜阳走了过去,他刚把一切目睹了。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皱眉道,“放开我哥!有话好好说。” 别看平时不靠谱,关键时刻,还是遇事沉稳,有大将风度的。 那个小胡子一把甩开宁骥,冷哼一声,“你们周记小龙虾店请不起大伙计,都让你们这种毛头小子来干活吗?冒冒失失地打翻了我们的一坛酒,还打扰哥几个的兴致,让我们怎么吃?” 宁骥一得自由,赶紧回到了宁曜阳的身边,他本就胆小,这下,吓得跟鹌鹑似的。 宁曜阳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 然后,对那人道,“一坛酒而已,小爷我赔你两坛好了。” 要是放在别处,他宁曜阳直接上前就打这些欺负宁骥的人了。 在自家店里,他是克制了一下。 分得了轻重缓急。 周夫人那边也见势不妙,让大伙计拎了两坛酒过来了。 “不好意思,客官,这两坛酒我们店里免费送了,你们好吃好喝。” 那几个壮汉见状,骂骂咧咧道,“算你们店识趣,哼。” 说着,几人坐下来,又准备继续吃喝。 周夫人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把宁曜阳与宁骥两孩子带走,一人拉了一把。 拉宁曜阳的时候,宁曜阳的拳头都捏紧了。 周夫人赶紧拿眼色劝他。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只要不是太过分,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这时候生意正好,总不能真的把人往外面赶。 就在几人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什么重物,砰一下子倒在地上了,发出一声巨响。 众人都吓了一跳。 宁曜阳他们回头一看。 还是刚才那桌子上发生的状况! 只见刚才骚扰宁骥的那个小胡子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还口吐白沫子,不停地抽搐着。 剩下的几个人全部慌乱起来了。 大声嚷嚷,“兄台,你怎么了?” “这口吐白沫,看起来像是中毒了啊!” “啊!定然是兄长吃了那烤羊肉串的原因,那羊肉串是刚上来的,我们都没有吃,就胡兄台吃了!” “来人啊!周记小龙虾店毒死人啦!吃死人啦!” 宁曜阳回头怒道,“你们胡说!” 这时候,所有吃饭的食客们都停下了用餐,围观过来看热闹。 毒死人了,这谁还敢吃? 那几个壮汉也不让别人吃了,呼啦一下子将桌子掀翻在地上。 离得近的食客们,都吓得尖叫,赶紧逃离原地。 第一百四十五章 莫不是想害死我们兄长? 周夫人都吓了一跳。 她第一回遇上这种事情。 “几位客官,有话好好说,这是不是吃了我们家的食物中毒的,暂时还不好说,先别急,旁边几百米远就有医馆,咱们赶紧把他抬去医馆瞧瞧,先救人。” 那大汉将周夫人一把推开,“滚一边儿去吧!刚才我兄台都好好的,就是转眼工夫就这样了,不是吃了你们的食物中毒的,还能怎么中毒?” “兄弟们,这婆娘想抵赖呢,不承认呢,咱们先砸她的店!” “好!为我兄弟报仇!” 几人说着,一哄而上。 瞧他们手脚粗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像是有备而来,随手就从腰间掏出了木棍家伙什,随手就开始乱打乱掀起来。 宁曜阳想冲上去制止,“你们住手!” 周夫人不让他上前,生怕他吃亏,结果拉不住。 就见宁曜阳上前去拦住了一个猥琐大汉,小小年纪,一把接过那人挥舞棍棒,竟然十分稳。 这让众人都有些意外。 那个猥琐大汉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被一个小孩子拿捏住了,感觉特别丢人。 开始发狂起来。 “你个小王八蛋!不想活了!” 就要运气发难,就在这时候,一道灰色的人影,眨眼间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然后,轻轻一拎,将宁曜阳拎了回来。 正是袁夫子。 身形快到众人都来不及看清,只觉得什么过去,那个要打孩子的猥琐壮汉就飞倒在地上,然后,孩子拎回来了。 那个壮汉哎哟连天的,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打人了,周记小龙虾店不仅下毒,毒死我兄长,还打起人来了!” 几个打砸东西的壮汉,看了一眼袁夫子,不约而同地都瑟了瑟。 他们也都是懂拳脚功夫的人,可是,在这个人面前,他们毫无胜算。 光气势上,人家一个人就能力压他们全部。 他们今天来闹事,也不是为了打架。 所以,也都停了手。 …… 周夫人紧张到嗓子眼的心,回落下去。 朝他感激地点点头。 这时候,盛觅觅她们出来了。 盛觅觅怒道,“谁让你们来我们周记店闹事的?” 那几个壮汉虽然停下了手,但是丝毫不慌。 扯起嗓子道,“你这个小娘子,是怎么说话的?让你们东家出来,我们是普通的食客,在你们店里吃东西,中了毒,还打我们的人,这上京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夫人赶紧出来声明,“我就是东家之一,我第一时间过来,让人把这位患者抬去旁边不远处的医馆先救人,是你们不答应,非要先闹事的。” 那壮汉回,“我们兄长中了毒,我们气愤不过,你们自己不会找郎中大夫过来治啊!要把我们兄长招哪里去?是不是抬走了,就不用管了?我们才不会上你们的大当呢。” “还打我们的人,以后要是这样,大家在你们这里吃了东西,中了毒,不仅不管,还要打死人,黑店啊!看以后谁还敢你们这里吃饭?” “就是,不怕被毒死?也要被打死了!” 其他几个壮汉也应声而和。 围观的食客们,不明真相的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场面,一下子就向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周夫人急得束手无策。 几个孩子也都没有遇上过这种事情,有些傻眼。 宁曜阳,道,“你胡说八道,你给小爷好好说话……” 盛觅觅朝他使了一个不赞同的眼色。 宁皎月也在他哥哥身后拉他,宁曜阳才止了声。 打人罪魁祸首“袁夫子”摸着鼻子,站在一旁,看热闹。 所有人都面色慌乱,只有盛觅觅神色如常。 “打人不存的,我刚才看到你先对我们店里的小伙计动手,我们的人才推了你一把。至于,这位兄台是不是中毒,或者是不是吃了我们店里的食物中毒的,还不好说,我已经派人去医馆里请大夫了。” 说着,盛觅觅走上前来,“大夫还没有来,我也是大夫,我略懂医术,我先来给这位兄台把把脉。” 那几个人护在那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人身前。 不让盛觅觅靠近。 怀疑她,“你一介女流,你懂什么医术?莫不是想害死我们兄长?” 盛觅觅有条不紊道, “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害死他?一有什么事情,咱们先救人要紧,真是我们店里的问题,我们店肯定会负责任,人命关天,不能拖延……” 盛觅觅这一席话,让围观的食客的风向又变了回来。 “这店掌事的说话有道理,也蛮有担当的。” “对,虽然是个女人,还蛮有责任心的,处理也有条理。” 那几个壮汉才悻悻让开。 盛觅觅上前,去给那人初步检查了一下,确实是食物中毒的样子。 那人还没有昏迷,一边吐白沫,一边防备着盛觅觅…… “你,你别想治死我,我不要女人帮我治,你走开。” 盛觅觅没与他计较。 她又把他面前的那盘羊肉串拿出来,检查了一下。 羊肉串是用她的方法制出来的,用炭火烤出来的,上面撒了一些现在大裕国里有的调料,烤得外焦里嫩,再裹上厚厚的调味,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就馋得流口水。 用的什么调料,她再清楚不过。 她在羊肉串上看到了一层白色的粉末,这不属于羊肉串的调味。 她用手指尖掂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候,周家已经有人把旁边医馆里的老郎中请了过来。 “快,就在这里……” “都让开,老郎中来了。” 众人让开一条路来,老郎中挤了进来。 看到地上中毒的人,神情一凝,“这确实是中毒的迹象,快,抬进屋里治,准备清水……” 众人忙让开,那中毒的人嘴里白沫更多了,十分难受的样子。 一把抓住老郎中的手,“郎中,救命,救命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女人家说话跟放屁一样! 老郎中让他不要着急,会尽力的。 又是清水灌下去,让呕吐,又是吃药,一番急救措施下来,那人终于好转了一些。 嘴里白沫少了很多。 躺在地上,半耷拉着眼睑,装出像快要奄奄一息的样子。 但是他的眼角余光乱瞟,说明他的状态好多了。 老郎中也松了一口气,“现在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体内还是有余毒,还要休养一段时间。” 盛觅觅问,“老郎中,您能看得出来,他是中了什么毒吗?” 那个中毒的小胡子顿时哭嚎起来,“什么毒?这得问你们周记小龙虾店!我就是吃了你们店里的东西中毒的,对,之前吃得好好的,都没事,就是加了这一碗羊肉串……” 其他几个壮汉也附和,“对,就是的!我们刚才光顾着喝酒了,没来得及吃,还好没吃,要不然,我们得躺下一片了。” “是不是你们这个羊肉串不新鲜?坏肉?这样的东西还敢拿出来给食客们吃,真不拿食客们的命当命啊!” 一片吵嚷声。 盛觅觅神情镇定,“有理不在声高,诸位好汉,你们先别激动,等郎中说话,你们靠自己胡乱编排也顶不了用,如果诸位真不想好好说话,那我们就去报官,坐到官府里,再说道说道?” 几个壮汉听到官府几个字,不由得声音小了一些。 “你们店里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好的说法,那我们可真要去报官了!让官老爷来替我们苦主做主了。” “好,老郎中,你说,我兄台他是中了什么毒?是不是这羊肉串上的?” 老郎中有些迟疑,光凭中毒者的迹象,他还看不出来是中了什么毒。 听说是吃了羊肉串,他又拿起羊肉串来仔细一看一闻。 便道,“这像是九曲草沫的毒。吃了之后,轻者口吐白沫,重者让人出现幻觉,疯疯癫癫,此毒药性很浓,一般人都买不到,只有黑市才会有。” 盛觅觅微微一笑,这与她看出的结果是一样的。 九曲草的根茎粉,撒在了这羊肉串上面。 那几个闹事壮汉一听,“看吧!是不是你们店里的食物有毒?老郎中都识别出来了,你们还想抵赖!” “说吧!赔偿多少银子吧!” “我们兄长差点被毒死,这事情,不能轻易地算了,没有千八百两,这件事情没完。” …… 周夫人她们一听,脸色都变了。 赚钱多不容易。 一下子就赔千八百两出去? 那这段时间不是白经营了嘛。 袁夫子还是双手抱胸,在人群里看戏。 宁曜阳他们几个小孩子都是一脸严肃,又厌恶这些人,又跟着担心,没处理过这种事情,自家的食物里怎么会发现九曲草沫呢?被发现了,还是有些理亏的。 厨房里烤肉的人是小果子。 小果子在盛觅觅的身后,急得要死,“夫人,我没有在烤羊肉串洒毒药,我上哪里去弄毒药去?我没有……” 那些闹事壮汉哼道,“你没有,那我们兄长中毒了,躺在地上,差点死了,是事实。” “你没洒,那就有可能是端盘子的那个小伙计洒的!他刚才看我们不顺眼,打翻了一坛酒呢,就是那个穿同心书院院服的小子!” 这下,把矛头指向了宁骥。 宁骥本来就是个结巴,他又胆小,被人冤枉了,说不出话来。 一下子就急哭了。 盛觅觅拍了拍少年的肩,“肯定不是你,我相信你。” 宁骥顿时,心头涌起了一股暖流。 眼睛更加的湿润了。 盛觅觅在他心里的形象,更加温柔,更加贤明了。 天上的菩萨也就是他四婶婶这样的女人吧。 盛觅觅朗声道,“你们也闹够了吧!你们这种把戏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我劝你们识相点,别太过火,自己把真实情况说出来,要不然,我就去报官了。” 几个闹事壮汉一愣! “你说什么?你刚才还说得好听,是你们店的问题,你会负责,现在是不是想耍赖了?” “我就说了,女人家说话跟放屁一样!” …… 盛觅觅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自己的这点把戏,别人看不出来吗?确实是吃了我们家的羊肉串中得毒,可是,这毒却不是我们店里的,是你们自导自演下的,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没下完的毒,还在这位兄台的身上呢!” 这话一出,几个闹事壮汉们都互相看了看。 脸上明显出现了慌张之色。 那个中毒的小胡子更是下意识地就摸了摸腰间。 这下,盛觅觅更有底气了。 她其实也只是猜测,因为下毒的剂量有分寸,不会太重也不会太轻。 下完毒之后,他们没有离开过这里。 还与宁骥,与宁曜阳产生了纠结。 所以一直处于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身上的药包什么的肯定没有丢。 刚才只是怀疑。 于是,她聪明地诈了诈对方。 这下落实了。 她正准备上前去摸那个小胡子腰间的药包。 就见袁夫子先她一步动了,“夫人,我来。” 盛觅觅允了。 男女授受不亲,她也是有身份的人,亲自上手去摸男人,确实不妥当。 如果那个小胡子反抗的话,产生肢体拉扯,更是容易让人诟病。 她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有时候想不了那么远。 就见袁夫子上前一步,就要去摸那人的腰间…… 那个小胡子原本在地上躺着,装作奄奄一息的样子,结果,见袁夫子去了,他立刻一个鲫鱼打挺,站了起来。 就躲到他几个小弟身后…… “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想栽赃嫁祸给我?你走开,你走开!” 一看就是心虚。 围观者们都看明白了。 然而,袁夫子岂会让他走? 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抓过来。 小胡子手舞足蹈地反抗。 袁夫子纹丝不动,根本不让他近身,然后,长手一伸,伸向了他的腰间。 手指头轻轻一夹。 夹出来一个小黄纸包来。 上面赫然写着九曲草粉几个小字来。 众人哗然。 小胡子还想去抢。 根本抢不着。 袁夫子一只手就将他推远了。 然后,袁夫子把纸包打开,里面还有一半残余的白色粉末。 他递到了老郎中的面前,“您看看,这是不是九曲草粉?” 老郎中接过去一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是不是想找死! 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这下,所有围观的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这几个壮汉是来故意碰瓷的啊!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人,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可不是,还好店家聪明,发现了他们的端倪,要不然就被害惨了。” “装得还真像呢,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子,我都差点以为他快要死了,原来是演戏来着。” …… 盛觅觅也不给他们废话了。 “袁夫子,请你把他们都绑起来,我要去送官,如此恶劣的行径,今天不送官,让他们好看,下次,人人都来效仿,我们周记小龙虾店也别开了。” “好的,夫人。” 那几个人见事情败露了,赶紧要四散逃跑。 这对袁夫子来说,不在话下,飞身去追,一抓一个准。 谁也没想到的是,那个小胡子壮汉跑了一半,突然又回转过来。 一下子跪在地上,抱住了盛觅觅的脚。 “东家夫人,东家,饶了我吧,我只是一时糊涂啊!” 他的手里全是红色辣椒酱,是他逃跑时不小心打翻的,手上,身上都是,红艳艳的。 看起来和鲜血一样。 这一把就抓在了盛觅觅的脚踝上……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包括盛觅觅。 她看到这情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裂开了。 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了。 “你放手!” 那只血红的手,还是死死不放,“东家,东家,我错了!” 下一刻,那个小胡子被一股大力揪开,甩开出去。 甩得他一声闷哼。 萦绕着盛觅觅心头的那股心悸的感觉,才如潮水般地褪去。 刚才她的心,差点就跳出了胸膛。 这一抓,跟她记忆中的某段情景融合了。 脑子里犹如针刺一般,让她心神都开始恍惚起来了。 袁夫子上前虚扶了她一把,“怎么了?没事吧?” 盛觅觅眼前的人群又清晰了起来,声音也稳了许多,“没事。” 袁夫子一向面无表情,这一刻内,也流露了些许担忧。 宁曜阳对那个小胡子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你吓到我母亲了,你是不是想找死!” 宁皎月也担忧地过来,“母亲,你别怕,他手上不是血,是红色辣椒油酱……”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皎月宝贝。” 众人刚才也被吓了一跳,这搁谁身上,谁不吓着啊! 袁夫子见盛觅觅神情缓和了,大步过去,几下就把这伙闹事的壮汉给全部捆上了。 周记小龙虾店里也有小伙计出来帮忙,刚开始是真以为店里毒死人了,不敢出头。 现在都有胆子了。 “夫人,是送官还是送去哪里?” 盛觅觅看向袁夫子,“夫子,你说送去哪里?” 袁夫子道,“这里离暗卫司近一点,送暗卫司吧!” 盛觅觅点头,“行!” 袁夫子是暗卫司的线人,他说送暗卫司,那肯定送暗卫司好,让这些泼皮无赖吃点苦头。 就怕暗卫司的人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但有袁夫子在,应该会管。 果然,那几个人听到暗卫司,吓得腿都软了。 “东家,东家,不至于,不至于啊!” “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私了,行不行?” “是我们错了,我们瞎了眼……” 盛觅觅朝袁夫子使个眼色,“那给他们一个机会,先让他们解释解释吧。带他们去后院。” 袁夫子会意,“走!” 把几个捆绑的人松开脚,绑着手,一拉一串,朝后院走去了。 周夫人忙出来,招呼食客们。 “诸位,事情真相大白了,没事了,都回去吃饭吧!今天给大家每桌送一道麻辣小龙虾!压压惊!” 众食客们均高兴起来。 “好咧!多谢掌柜的,掌柜的大气。” 还有相邻的几桌,被恶徒掀翻了的,周夫人也很大气的,原样再给他们上一桌新的。 食客们都很满意。 …… 盛觅觅她们把人带到了后院里,不用她审了。 那几个闹事的壮汉就把事情的原委都交代了。 他们也是拿钱办事儿,主谋也找到了。 是这条街上最大一家酒楼东家花了二百两银子,请他们几个过来闹事的。 这条街叫东街,这街最大的一家酒楼叫东街酒楼,虽然比不上四大酒楼的,但在这条街上生意也不错了。 自从周记小龙虾店开业之后,他们的生意就渐渐变淡了下来。 特别是周记小龙虾店里开了堂食之后,东街酒楼更是一落千丈。 盛觅觅带着这几个人,直接找到了东街酒楼。 酒楼东家还避而不见,盛觅觅让人传话,不见就带闹事的人去暗卫司了,让暗卫司过来调查。 最后,东街酒楼的东家才出来见人了。 自然是否认没有这回事,是这几个壮汉诬陷他们的,一无凭据,二无人证,就说告到暗卫司里去,他也不怕。 再问那几个闹事的壮汉,确实没有签什么文书凭证,两者都没有见面,是一个小伙计找到小胡子,给他银钱让他办事的。 再去找那个小伙计,酒楼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最后,还是袁夫子去暗卫司报了案情,将所有涉案人员都抓回去细审了。 盛觅觅全权交给了袁夫子,说只要事情办得好,就给他加月俸。 他已经相当于把管家的活儿给捎上了。 盛觅觅不敢多耽误时间,带孩子们回家了。 今天宁骥受到了惊吓,盛觅觅安慰了他一番。 今天的事情,主要是有惊无险,并没有对孩子们造成什么伤害。 宁骥刚开始被拉了手,被恶徒调戏了。 盛觅觅怕对他产生了什么样不好的心理影响,开导了他几句。 宁骥回道,“我,我没事,恶人的罪行,拆穿了,就好了……” “嗯,我们宁骥长大了呢。”盛觅觅表扬他。 这孩子一向胆小懦弱,说话结巴又自卑。 现在这段时间以来,变得开朗心思明快了一些。 盛觅觅又道,“今天原本是你们考试完了,带你们出去吃好的,放松放松的,结果,遇上了这种事情,让你们受惊了。” 盛安知回道,“这是谁也不想的事情,还好有惊无险,让我们长见识了。知道这人世间恶人这么多,手段这么恶劣,让我们心生警惕,是好事儿。” 宁顼道,“确实,长见识了!也知道了开店生意也不容易。”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猜我猜不猜? 他经常听她母亲,嘲讽三婶婶娘家是生意人,一边嘲讽又一边羡慕人家银钱多,说人家都是开店做生意的,那钱跟流水一样地流进来。 他还真以为生意好做呢。 只要开店就能赚钱。 现在让他见识了,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今天要不是盛觅觅发现了那人的奸计,这个局还真不好解。 一不小心,这家店就开不下去了。 只有宁曜阳还是不服,“那几个坏胚子,小爷刚开始看他们就不是好东西,还好我母亲聪明,一眼看出他们的把戏,他怎么不多吃点毒药,自己把自己给药死算了!留着也是祸害……” “说实话,让小爷与他单打独斗,小爷都不一定怕他了。只要他不拿家伙什,等以后小爷武功练好了,再去揍他一顿……” “那东街酒楼,小爷看着也不像是个好东西……” 宁曜阳就这样骂那几个恶徒,骂那家东街酒楼,骂了一路。 宁骥还给他回应。 “是,是,是……” 他反正早已经是宁曜阳的无脑忠粉的,宁曜阳说什么,他都觉得对,都无脑拥护。 盛安知与宁顼两人年长一些,就听着他骂,闭目养神。 盛觅觅失笑。 让他去骂吧。 这小家伙心里有气,憋着也不行。 盛觅觅抱着宁皎月,小姑娘这时候已经昏昏欲睡了,精神不济了。 两只小鸟也都缩起脖子安静下来了。 它们俩还是雏鸟,还没有成年呢。 一个大人带了一伙小豆丁们,坐一辆大马车。 到了侯府,盛觅觅先让马车把宁顼与宁骥送回去了,才回侯府。 盛安知住在回雪楼里,宁曜阳兄妹跟她住回靖堂。 睡觉前,宁皎月问盛觅觅,“母亲,你今天脸色有些白,你是不是被吓到了,要不要我陪你睡?” 盛觅觅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母亲不怕。几个坏蛋而已,还吓不倒母亲,谢谢皎月宝贝了。” 她这贴心的小棉袄,真让人窝心。 “好,母亲要是怕的话,就叫我呀!” “好咧!” 安顿两个孩子睡下了。 盛觅觅也自己睡下了。 睡到了半夜里,又开始做噩梦了。 梦见一双血淋淋的手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了。 她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像死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僵硬,麻木。 她猛地从噩梦当中惊醒过来,看向她的脚踝处,没有血手抓她…… 她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噩梦。 等她再一清醒,她就看到了屋子里有个人。 是个男人! 她再一细看。 屏风外面,有一张八仙桌。 烛火的照耀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闲适的坐姿,还在拿着她桌子上的茶水就着糕点在吃。 这个人影,她认识。 她松了一口气。 她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丫环婆子睡在她的屋檐下,给她值夜。 所以,这屋里进来了一个人,下人们也不知道。 好在,不是坏人。 “袁夫子,你这深更半夜的?进入主家的,不太好吧?” 袁夫子回道,“我刚从暗卫司里出来,有事情想汇报夫人,原本是经过夫人的院子,去前头住的地方,等明早再汇报的,结果,听到夫人在屋里惊叫,我怕有坏人来偷袭夫人,就进来看看,没想到夫人是做噩梦了。” “于是,我就斗胆在这里等了等,刚好饿了,桌子上有吃的喝的,就顺道吃点儿。” 他坐在屏风外面,盛觅觅睡在屏风里面的床上。 倒也不算是独处一室。 盛觅觅披衣而起。 她也是想知道处理结果如何了。 全权都交给了袁夫子处理,人家敬业,深更半夜里都来找她汇报情况,她不能过多说人家。 “说吧,暗卫司审得怎么样了?” 袁夫子道,“是暗卫司的左使秦大人审的,那东街酒楼东家死不承认买通了那些人,去周记闹事,那伙人所说的小伙计特征长相什么的,东街酒楼东家也不认识,又抓了几个东街酒楼的伙计一起问了,也没有那个人……” “那与东街酒楼真没有关系吗?那小伙计是谁?”盛觅觅问。 袁夫子还卖个关子,“你猜呢?” 盛觅觅拿眼刀嗖嗖地刮他。 “你猜我猜不猜?” 袁夫子嘴角一扬,“是东街酒楼搞的鬼,那个小伙计是东街酒楼家里的侄子,而那个侄子在长公主府里当差……” “这就微妙了啊!”盛觅觅说道。 “那个小伙计已经抓到暗卫司了,一口咬定就是他叔叔,东街酒楼的东家指使他这么做的,与长公主府半点干系也无,秦大人说按照大裕律法,没有造成恶劣性质,可以双方协商处理,然后,问周记小龙虾店有什么样的要求可以提出来。” 盛觅觅想也没有想,“赔钱!赔银子!赔砸坏的桌椅板凳费。” 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的,这人来挡他财路,谈条件上,就是谈钱。 她掉钱眼里了。 袁夫子就着茶水把最后一口点心吞下。 “行,夫人定个数目,在下明天再替夫人去跑一趟。” 盛觅觅问他,“数目我不好定,你让暗卫司的大人看着办吧,到时候,你也别全拿回来,给暗卫司大人分一半,就当是孝敬的银子,借花献佛,然后,下回再有人闹事,咱们就去请暗卫司过来撑腰……” 袁夫子迟疑,“这样不好吧!暗卫司办案,都是公事公办,不会收这种银钱的,这属于贿赂朝廷官员了吧?” 盛觅觅嗨一声,“你不懂,他们那种脏污地方,哪有不收银子的?只怕收得少了吧!也不怕人去举报,去查证,谁敢查他们啊,不想活了吧!放心地给,你和他们说,绝不会去举报他们的,只要以后多照管照管我们店就行了,还和他们说,暗卫司的探子去我们店里消费吃饭,报我的名字,可以打半价!” 袁夫子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答应了。 “行,听夫人的吩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夫人,还有事吗? 事情说妥了,袁夫子就要起身离开。 盛觅觅嗳了一声,欲言又止的样子。 袁夫子问,“怎么了?夫人,还有事吗?” 盛觅觅挠了挠脑袋,“今天那人不是抓了我的脚踝吓了我一跳吗?让我想起来一些东西……” “说。”袁夫子声音一沉。 这一刻,他身上一股凌厉的气势迸发了出来。 盛觅觅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他才又收了回去。 盛觅觅继续道,“想起来了,在太子府的一些事情,当时,我记得满院子都是尸体,有一只血手拉我的手,向我求救,我不记得他说什么了,他也好像没说完,就断了气,但是那双手就一直紧紧接着我不放,就和今天一样,我吓得不行……” 袁夫子清冷道,“你是怎么出现在太子府案发现场的?是谁带你去的?谁带你走的?” 盛觅觅摇头。 “这些不记得,不知道,只记得一双血手拉着我,断了气,十分恐怖,让人心悸,后面,我挣脱了之后,就一路乱跑,好像还看见一个人……” 说到这里,盛觅觅的脑子里好像又多了一些东西。 袁夫子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不要着急,你慢慢想,慢慢说……” 盛觅觅没接,“好像是个小姑娘,她比我还要慌,她哭着说她迷路了,我可怜她,我就带她出去了,对,是个比我还小的小姑娘,她迷路了,她肯定不是太子府里的人……” 袁夫子深呼一口气。 这里对上了。 那个韦芳说的,与盛觅觅说得对上了。 韦芳没有说谎,盛觅觅也确实去过太子府。 他尽量声线不起变化,怕惊着盛觅觅了,“那你也不是太子府里的人,你怎么记得路离开呢?” 太子府很大的。 现在太子府被查封了数年,一直空着,没人打理,里面花草林木深得很,不知道的人,进去了,成人都有可能迷路。 盛觅觅恍然,“对啊!我怎么记得路的?我也不知道啊!我是怎么进去的,我也不知道啊!” “我就想起来了这么一点点,别的不知道了,再继续想,脑子就痛得厉害了。” 袁夫子嗯了一声,“那就暂时休息休息吧。哪天有空,我向暗卫司申请一下,带你去太子府里转转,说不定能想起一些别的起来。” 盛觅觅一口气喝光了茶水。 神色这才慢慢缓和了一些,“也成。” 袁夫子告辞离开了。 盛觅觅回屋之后,精神还处于疲惫当中,她点燃了一根安神香…… 也许是安神香味好闻,也许刚与袁夫子说了一通,心里莫名踏实一些了。 就渐渐地进入了睡梦当中。 第二天早上,宁曜阳被袁夫子准点揪起来了。 练功。 宁顼也从后门进入侯府,来跟着一块儿学习了。 昨天晚上回去,宁顼被他母亲宁二夫人询问了半天。 周记小龙虾店以前对外没说有盛觅觅入股的,都以为周夫人家里开的,闹了这事,大家都知道了,原来崇仁侯府盛觅觅也是半个东家。 宁二夫人一直问,宁顼不耐烦,生怕母亲觉得盛觅觅惹事,连累他了。 结果,宁二夫却道,要是有人再打宁曜阳,让他继续去保护他,谁打宁曜阳,最后都要赔钱的,你四婶子人好心善,肯定会给咱们赔钱的…… 宁顼趁机提出每天早上,要去侯府跟宁曜阳的武夫子练习功夫,强身健体。 宁二夫人一口就答应了。 非常支持他,练好了身体,以后挨打就恢复更快了。 宁顼无语。 宁二夫人还十分可惜,这次那些闹事的人怎么没有打起来,没让宁顼有出场挨打的机会。 宁顼…… 有袁夫子在,轮到他出手?是不是想太多? 总之,宁顼就顺利地进入侯府跟袁夫子学武来了。 宁曜阳见到他,很是高兴,让宁顼和他一起练。 袁夫子给宁顼检查了一下身体情况,骨骼体能等,然后,让他从基础练起。 与宁曜阳的进度不一样。 宁顼没有丝毫怨言,袁夫子让他练什么他就练什么。 一早上坚持下来,宁顼大汗淋漓,差点晕倒。 袁夫子点点头,“你这小子体能不行,但是毅力强,可以……” “夫子,我以后每天早上过来可以吗?”宁顼道。 袁夫子道,“一般情况下,早上这时候练功,我如果有事的话,可能不会到,但是我不在,你们一样要坚持,自己练,练功不能懈怠。” “好的!” 盛觅觅往常的时候,也会过来跟宁曜阳一起练功,今天起迟了。 后半夜睡得还算安稳,就是时间短。 迷迷糊糊地来到小教场,宁曜阳他们练功已经结束,还多了一个学员,宁顼。 “宁顼,你以后早上练完功就不回府了,就在我们府里头和宁曜阳一起吃早饭,上书院,省得跑来跑去,时间不够,我这里多准备你一个人的饭食,也不麻烦。” 宁顼想了想,“那就多谢四婶婶了。” 盛觅觅很满意,这孩子严肃归严肃,小大人般自律,但是蛮听劝的。 一起用过早饭,今天是休假第一天,不用上书院,宁曜阳背了书包,就去读书台读书。 宁骥也过来了。 盛安知也就位了。 宁顼一看,“我,也能去拜见一下姬夫子吗?” 言下之意,他也想去蹭一个位置。 宁曜阳是个大咧咧,小手一挥,“当然能,你这么强,姬夫子喜欢你的,你去请教一下姬夫子,包管你考上秀才老爷!” 宁顼已经是童生了,他考上童生时只有十岁,是宁家最年轻的童生。 宁曜阳尤记得宁顼当年考上童生时,宁老侯爷激动地不行,挑了最好的文房四宝给宁顼送,还感慨宁曜阳要是哪天也考上童生功名,老侯爷就算入地府,都死得瞑目了。 总之,那叫一个夸张。 宁顼跟着去了。 姬夫子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说教宁曜阳一个人,今天加一个,明天加一个的。 宁顼学习态度好,底子又扎实。 姬夫子随便考了他一些东西,他都能答上一二来。 本来,姬夫子就准备开始教宁曜阳深一层次的东西了,现在有了宁顼的加入,可以把宁曜阳的进度提升上一个层次了。 于是,也就答应下来了。 袁夫子这边也给盛觅觅传了话。 第一百五十章 把宁骥都整懵了 给她带回来了一千两银子的赔偿损失费,是东街酒楼出的。 然后,几个闹事的壮汉,每个人打了三十大板,关押的半个月。 一千两银子还全给盛觅觅带回来了。 盛觅觅让袁夫子拿五百两回去,“你这人,怎么不懂事儿?说了孝敬暗卫司一半,你怎么全拿回来了?你代表我们侯府总管,你得会交际,会通人情世故……” 袁夫子不要,“在下提了,秦大人说,他要是收了,就要被抓去处决,还要把我们崇仁侯府也一并抓去刑讯!” 盛觅觅嘶了一声,“后果这么严重?还是人家嫌五百两少了?那算了吧。” 惹不起,惹不起。 “让他们以后去我们周记小龙虾店吃东西,我给他们打半价也成。” 这就不属于行贿受贿了吧! 又能拉近关系,又能多一份客源。 袁夫子摸着鼻子嗡声道,“怕是不妥,全京城的人都怕暗卫司的探子,他们一去,估计店里都没有几个敢吃饭了……” “啊!那,那也算了吧。” 盛觅觅想来想去,与暗卫司拉不上关系,也不能强求。 然后,抽了一张一百两银票出来。 递给袁夫子,“我感谢一下夫子你吧,你是暗卫司的线人,都是你在其中帮忙跑,辛苦了,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们侯府自己派人去,都不如你办得好。” 袁夫子摸了摸鼻子,接了过去。 “那夫人下次若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好了。” 盛觅觅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要是袁夫子不要,她还要怀疑他的动机不纯,现在收了银子,她也踏实一些。 办事拿钱。 人做任何事情总有所图,不要银子的话,那就是图别的了。 就不得不让人小心防范起来。 袁夫子收好银子,又道,“夫人,在下已经和暗卫司的秦大人请示过了,秦大人同意给在下权利,带人进入太子府参观。您看哪天有空,我带您过去重温一下故地?” 盛觅觅瞥了一眼他。 就知道他迫不及待了。 这回给她帮了这么大的忙,她也不能推脱。 “等孩子们上学之后吧,这几天孩子们不上学,我要在家里看孩子。” 袁夫子似笑非笑,“夫人对宁曜阳他们真好。” 盛觅觅骄傲道,“那可不,那是我的亲崽崽!” 袁夫子嘴角一扬,“告辞。” 就这样,宁曜阳他们放假了三天,在读书台里学习两天,最后一天,盛觅觅起了大早,带宁曜阳两兄妹又去乡下农庄耍了一天。 这回,还带上了宁骥与宁顼两人。 现在是秧苗长大了,田里长了一些杂草,要除草的时候。 盛觅觅是有备而来,带孩子们下田去扯杂草,给他们腿上绑了厚厚的绑带,防止被水里的蚂蟥叮咬。 每人一顶小草帽,下田去干农活。 宁曜阳干得津津有味的,跟在牛娃子身后不落后。 盛安知也还行,居中。 最后面的两个人,就是宁骥与宁顼。 两人简直都傻眼了! 他们伯府出身,这辈子来乡下的机会都不多,几乎是没有来过,更何况是下田真干农活? 两人傻眼了半天,才开始虚心学习起来。 话说宁骥这小子,他还以为这次回家,会被宁大夫人给刺詈。 说他浪费钱读书了什么的。 毕竟当时不同意他去读书的,是盛觅觅她们用计,使了族老去恭喜他爹宁伯爷,他爹虚荣心之下,送他去读书的。 两夫妻还在屋里打了一架,吓得宁骥半死。 结果,他爹还没有打赢,最后,还是老太太出马,指着宁大夫人的鼻子骂她,歹毒心肠,嫉妒心强,想害宁氏优秀子孙,犯了七出之条,要把宁大夫人给休了,宁大夫人这才败下阵来。 勉强同意宁骥去读书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宁骥放月假回家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 没想到! 宁大夫人竟然对他和颜悦色。 还问他在书院里住得习惯不,吃得习惯不,要是不习惯,就搭宁曜阳的便车,每天回家里来住…… 简直让他受宠若惊至极。 放假这几天,只要听说他要与宁曜阳一道儿去干什么,不管干什么,宁大夫人都无条件地同意,甚至还给他发了这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叮嘱他,一定要当好宁曜阳的小跟班,宁曜阳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宁曜阳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一定要保护好宁曜阳…… 宁曜阳拉屎放屁都要跟着去。 把宁骥都整懵了。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母亲改变这么大。 有时候,宁骥早上还没有出门,宁大夫人就派人来催他了,怎么还不过去侯府读书? 今,要跟宁曜阳下乡去玩,更是答应得飞快。 让他不着急回家,宁曜阳想玩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去,半夜都可以。 如同着了宁曜阳的魔一般。 后面,他实在是不解。 就悄悄与堂兄宁顼说了他心中的疑惑。 宁顼才给他解了惑。 原来是眼馋宁顼之前保护宁曜阳受伤后,得到了几千两的汤药钱…… 也想撞这样的“好事儿”呢。 宁骥心里百感交集。 莫说替宁曜阳受伤了,如果有需要,他替宁曜阳去死都行。 但是,他可不想白便宜宁大夫人一大笔银钱。 宁顼受伤,赔得银钱都在宁二夫人手里,那是自然合该的,因为宁二夫人是宁顼的亲生母亲,银子拿了也将来都是花在宁顼身上的。 而他呢! 他只是结巴懦弱一点,他又不傻,他的卖命钱,宁大夫人拿了只会花在她亲生的两个儿子身上。 堂堂伯府家里,连上个书院的银钱,一年几十两的银子,都不愿意给他出的。 但是,他可以利用宁大夫人这扭曲的心思,正大光明地与宁曜阳他们出来玩耍了,也挺好。 宁骥心底也是快活的。 刚开始干得还生疏,最后,直接超了宁顼。 他从小没有人伺候,干什么都是自己动手,动手能力还是蛮强的。 宁顼……欺负他一个四体不勤的人?有意思吗? 等他好好练功! 明年再来干农活的时候,看他再排第几? 宁皎月小可爱就带着她的两只鸟在田埂上坐着玩。 盛觅觅给她带上了小帐篷,小桌子,小凳子,小零食,瓜果点心…… 让她在田边上,嗯,度假,露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公主的排面…… 几个哥哥们下田干农活,她来度假,小公主就该有小公主的排面…… 两只肥鸟在田间嬉戏,也好不快活。 它们会在稻田里捉虫子吃。 一个俯冲就能捉到一只大蚂蚱。 吃得老香了。 咬得嘎嘣脆的。 盛觅觅就四处巡田,和佃户沟通她的想法。 她让牛娃子的娘把所有的佃户都找来了,集中在一起。 盛觅觅说出了她的想法,“诸位乡亲,这次来,我有个想法与大家说说!看大家觉得如何?” 佃户们受宠若惊,“东家,您有话直接吩咐,咱们都听您的。” 盛觅觅笑道,“是这样子的,我打算明年在稻田里养虾,今年的虾不是大卖嘛,野生的不多,捉完了,后续就没有了,明年我们不如专门多养虾……” 有两个方案,一个方案是专门拿水田出来养虾。 另一个方案就是稻田里养虾。 稻田虾呢,到时候价格卖得稍微贵一点。 专养的虾呢,季节长一点,因为稻田虾养不了多少,时间也短,到了后期就要排水了,主要是以种稻为主,养虾为辅。 专养的虾,一年可以养三季,春夏秋,到了冬天冰封了就没有了。 佃户们自然听盛觅觅的,就是担心,“我们没养过虾,不知道怎么搞,东家有老师傅吗?可以教教我们……” 盛觅觅摸着后脑勺,“这个没有呢,我也是听说的,你们有没有养过鱼虾的老师傅,可以请过来,我出银钱都行。大家互相帮忙介绍一下,或者你们自己家有田地的,明年也可以养点虾,到时候我都会来收,保证价格不让乡亲们吃亏。” “好咧,东家!我认识一个老渔夫,他懂这方面的门道,我去给他支个信儿,看他愿意不愿意来东家里上工。” “东家说话算数,我们都知道,真能搞的话,我们家都养点虾。” 今年,盛觅觅是派人把桃花村这一带地方的虾都收光了。 刚开始虾多的时候,盛觅觅刚开店,不知道市场行情,给得价不高。 到了后面,生意越来越好,她也是按市场价来收的。 没给乡亲们吃亏。 乡亲们心里都明镜似的,都愿意相信她这个东家。 口碑都是人传人的,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来他们桃花村卖虾呢。 盛觅觅与大家商量了一会儿,桃花村的里正听说了,也过来了。 他问了盛觅觅她们店今年的发展规模,对虾的需求量是多少,一一都问清楚了,帮忙拿主意。 盛觅觅按照今年的形式,明年肯定是要开分店的,并且有可能不止一家分店。 小龙虾养多了,还可以用冰窖起来,冬天拿出来红烧等等。 都是新鲜玩意儿。 大家一起商量了一下,这是明年的事情了,今年只能说稍微准备一下,现在养,肯定是来不及了。 现在就是考虑育种的事情。 宁曜阳他们最后一天快乐的放假时间就这样结束了。 回程的时候,他们还在比谁除得杂草最多。 一人一大捆,是他们的战利品。 恨不得都想背回去,当纪念品。 盛觅觅让他们消停点,放在乡下,切碎了,还可以养猪,背回去要力气。 几个孩子们听到可以养猪,眼神更亮了。 就好像是做了很对很有意义的事情一般。 宁曜阳提议,“母亲,夫子说下个月,我们书院就放暑假了,要放一个月,到时候我们就到庄子里来住吧!把庄子里的那些破屋子都修好了,到时候,我们人来多了,也住得下。” 宁骥他们几个小子眼神都亮晶晶的。 充满了期待。 盛觅觅失笑,“行,那现在就开始让他们着手修屋子,到时候来乡下避暑,后山有冰泉,可以冰西瓜吃,就是要多带些驱蚊药,蚊子不得了。” 还要把庄子里的围墙都修高一些。 安全系数提上去。 可以少带些护卫家丁,如果到时候能把袁夫子一起带过来的话,家丁人数就可以带的更少了。 姬夫子也带过来,给孩子们讲课,让村里的孩子们也来旁听一二。 到时候,在庄子门前的大桃花树下,搭个凉棚,摆上一些书桌椅,凉茶,就行了。 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一路上,孩子们叽叽喳喳,终于赶在城门宵禁前,进了城。 盛觅觅还生怕赶不回来呢! 天黑透了,送孩子们各自回家不提。 *** 长公主府里。 那个下人跪在地上,给她回复事情的经过。 “……主子,您放心,我嘴严得很,我一口咬定是我叔指使的,我叔也确实厌烦周记小龙虾店,之前几次三番地和我说过,要找人搞掉她们,骂她们是一群女人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不像话,只是碍于她们有身份,不敢动手,这次,我全赖我叔头上了,我叔也没辙,绝不会连累我们公主府的……” 华明长公主以前保养得当,跟三十多岁的人差不多。 最近头疼不断,脸上皱纹都深了许多,一下子就显出了老态。 “最后是私了,赔了一千两给盛氏了?”长公主揉了揉额头。 下人委委屈屈道,“是,小的们还都挨了板子……” 长公主厉声道,“是你们活该,办事不利,还好,这次没有找到本宫头上来,要不然,本宫杀了你。” 下人便磕头不断,“是小人办事不利,谁知道那天刚好遇上了盛氏带孩子们去店里,平时从来没去过,都是盛氏揭穿了我们的把戏,要不然,我们这事情肯定都成了,周记小龙虾绝对要黄,也怪小人运气不好……” 华明长公主额前青筋突了突。 对甘心为她办事的下人,她也不能太苛刻了。 要不然,下次都没有得力的人。 这个下人,年轻力壮,长相也尚可,伺候她身边多年了,有时候寂寞的时候,也会召他入室排解一下需求,多功能型人才。 “行了吧,是那个盛氏太狡诈了,本宫与她打交道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更何况是你们,算了,下次你再找个好的机会去试试,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去动她,省得天天赔银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说起来,天天赔银子。 她的头又大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年轻真好啊! 盛氏怕是掉钱眼了,干什么都要求赔银子。 她天天就光会讹人钱财,不是个好东西。 “小人知道了。”下人边跪着边揉着屁股。 想了想,他又卖惨道,“殿下,我叔白背了锅,挨了揍,受了惊吓,又赔了一千两银子,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小人想请假几天,好好陪陪我叔,我太不孝顺了,家里人都恨不得把小人给吃了……” 华明长公主哪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这事情是你办砸的,你之前就支了几百两出去的,我不打你屁股开花都不错了,别给本宫卖惨!” 那下人抬起头来,眉目间含情脉脉。 “小人自知不如几位殿下其他几位爷在殿下心中的分量重,可是小的是真心为殿下做事,殿下,求您怜悯怜悯下人的处境……” 那几位爷,指得长公主养得面首。 个个都是千姿百态的俊俏年轻儿郎。 以前府里里多,最近给长公主惹了麻烦,驱逐了几个,还有两三个。 华明长公主深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去账房领五百两银子治伤,屁股上别留疤痕了。” “多谢殿下怜悯。” 下人欢喜起来。 治伤哪里用得了五百两银子,这是殿下心善,要主动分担他叔一半的赔偿费用呢。 又不能明说,说了就是同伙了。 他都懂。 东街酒楼开了那么多年,一千两银子也要积攒好几年。 他把他叔拖下了水,全家人都骂他,他叔要跟他拼命,他自己跟着长公主几年攒了一点私房钱,再加上领五百两银,给他叔凑齐一千两还回去,还能挽回一下他们叔侄情谊。 下回遇难了,他还能拿他给他挡刀。 华明长公主等他下去了,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现在手头紧,处处都要用钱。 过两日,皇兄还要生辰了,她要准备礼物,她寻思着,这是个发财的机会。 每年皇兄生辰,她会精心准备一些礼物送过去,然后,赏赐下来的东西,都是她的礼物好几倍的价值。 一般御赐之物,不能拿去卖掉。 如果手头实在紧,也可以拿去周转周转。 顺便还可以去皇宫内,趁机打探一下皇兄心思。 *** 第二天,一早。 几个孩子们都准时上书院去了。 三天的假期放完了,大家都蠢蠢欲动,想回书院看八书院联考的成绩了。 盛觅觅将他们送到书院的时候,发现书院门口,人山人海。 全部围在张榜的告示栏里。 宁曜阳一见,“好家伙!出成绩了!出榜了!快,咱们去看看!” 跳下马车就风驰电掣般地冲过去了。 其他几个小子们也急,也忙不迭地跟上去。 盛觅觅也好奇了,来都来了。 看看热闹再回去。 在张榜处,不只是小孩子们在看榜,也有一半的是和她一样,来送孩子们上书院的家长们,也在这里看榜。 她跟着几个孩子们身后,挤进了人群。 果然是写着八大书院联考排行榜。 不仅标了名次姓名,还标了书院名字。 人群里议论纷纷。 “今年排在最前面的又是四大书院的人,前百名,前面四大书院全包了!” “什么前百名,前五百名都差不多包了,上回考试,咱们同心书院没有一个进五百名的……” “今天秀字班的,举子班的也都是一样啊!前五百名没进一个人,丢脸丢到家了……” “对,就看到童字班的好像有人进了前五百名……” “啊!真的吗?这说明了咱们书院后继有人了啊!让开,让我去看看童字班的榜单……” …… 所以,童字班的榜下面,人最多。 个个一副激动之色,与有荣焉的表情。 他们不是在看榜单,他们是在看同心书院的希望啊! 宁曜阳他们一行人到了榜单下面,宁曜阳是个不服输的,他自信满满地从头开始看起。 其他人都是自觉地从榜单末尾开始看起。 宁曜阳一目十行,不用看个人名字,直接看书院名字最快,毕竟书院几个重合率高。 结果,看完一百名,都没有找到他的名字。 他有些懊恼。 还是宁骥眼睛尖,“找,找到了!耀,阳……找,找到了……” 本来就结巴,加上一激动。 众人都看了过来。 宁骥平常接受别人的目光,他就会自卑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这一回,因为太激动,众人看他,他都毫不在意了。 不仅如此,反而还有一种替宁曜阳高兴,与有荣焉的自信感。 宁曜阳也双手摩拳擦掌,“哪,哪里?” 盛安知替宁骥说了,他嫌宁骥说话太费事了。 “你三百七十名,在那里……”他淡淡道。 围观的人一听,都哗然了! “哇,三百七十名的人,叫宁曜阳,他就是宁曜阳啊!这是今年我们同心书院冲得五百名里,名次前三的人了!” “牛啊!今天咱们同心书院童小班冲进入前百名的人,有十几个,非常不错了,但大部分都是在五百末尾,能冲三百多的就三个人……” “让我看看,宁曜阳是谁?既然这么强,可以上我们童大班来了吧?” …… 宁曜阳看了看名次,先是失望,“啊,真在三百多名啊!切,没劲儿!” 紧接着,他自己又安慰自己,“定然是其他书院的吊毛们太猛了,好,小爷不怕你们,小爷下回考试就能超越你们了,哼,都给小爷等着瞧吧!” 盛觅觅失笑。 这孩子百折不挠的精神倒是不错的。 然后,众人都在围观着他,他也不惧。 自己举起手来,“在这里,我就是宁曜阳,学长们好啊!” 一一打招呼。 臭屁得不得了。 众人见了,都哈哈大笑,很是喜欢他。 当然,也有部分觉得他这神情太臭屁了一些,有些想揍他的冲动。 完事,宁曜阳又继续研究榜单,“还有哪两个吊毛也在三百多名?是比小爷前,还是后?” 盛安知淡淡回道,“都是我们童小甲班的,一个是进入同心书院当时的第一名,卢糯,三百三十名,一个是我,三百五十七名……” 宁曜阳叫嚣了一半,止了声。 赶紧补救, “小舅舅,我可没有骂你吊毛啊!我那是骂卢糯……”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天爷的宠儿 “小舅舅,你可是真的强啊!” 盛安知谦虚道,“一般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们还要努力,下次争取再上前五百榜!” 宁曜阳挽起袖子,“什么话?下次必定要进前一百!咱们同心书院也该牛逼起来了!” 四周的学子们听着宁曜阳豪情万丈的话,均鼓掌起来了。 “好!有志气!” “这才是我们同心书院应该有的朝气与气势!咱们同心书院沉寂太多年了!” “对,新来的学弟们都这么优秀,咱们也不能混日子了,冲啊!同窗们!” “好好好!!冲!把咱们百年老校同心书院再恢复荣光盛世!” …… 盛觅觅也跟着鼓起掌来了。 还是孩子们感染力强。 年轻真好啊! 心地单纯,充满干劲,一点就燃。 连一直在旁边默默看榜单的宁顼,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他这个堂弟,他以前真的没有过多关注过。 因为都说他是个纨绔子弟,他靠近他都怕被他传染了不良习惯。 现在一接触,哪里还有以前纨绔子弟的作风?明明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爱吹牛的大好少年嘛。 “顼哥,你上了童大班的榜吗?” 宁顼嗯了一声,“末尾。” 宁曜阳一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肩头,“没事,下次,你也能进前三百多名……” 他就只差把洋洋得意写在脸上了。 嘿嘿,叫他宁顼以前瞧不起他,现在榜单名次没他高嘛。 然后,他再看一眼,童大的榜,前五百名,同心书院竟然只寥寥数人,只手数得过来。 而宁顼的名字还是排在这些人里最前面的。 也就是说,宁顼在同心书院里,童大班里是第一名…… 宁曜阳又语重心长道, “顼哥,你们童大班要加油啊!” 说完,乐不可支。 真就一副讨打的贱样…… 宁顼……把千言万语憋了回去。 是啊!童大班要加油啊!同心书院要加油啊! 宁骥拉了拉宁曜阳的衣袖,“宁,曜阳,据说,只要进了前,前五百名的,书院,都会发,发奖励的呢!” 这下,宁曜阳更高兴了。 “真哒?” “还,还是按名次,来发,发奖的,名次越高,奖励越好呢……” 宁曜阳眼神都亮了,“哇,这下,小爷不得暴富啦!果然,读书能让人发家致富!母亲,你等我给你拿个大奖回去……” 盛觅觅直接没眼看了。 这孩子太张扬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知道低调一点。 不过,她喜欢。 “母亲,等着!快进去吧,要到上课时间了。” “好喽,母亲再见,我们进去啦……” 欢快得,又一窝蜂的进入书院了。 盛觅觅也感受到了孩子们的快活。 宁曜阳这孩子真的是潜力无限。 老天爷的宠儿,学什么像什么,学什么都快。 她弟弟盛安知也不错,疯傻了几年,清醒过来还能记住以前学过的知识,难怪,以前受盛江南的看重,也是会读书的孩子。 宁顼这孩子也很棒,严肃,自律,像小大人一般,孩子智商也很高,是勤奋型天才小子。 宁骥稍微差一点点,但孩子淳朴上进。 这群孩子们都各有各的长处,都挺好。 盛觅觅看完热闹准备回家了,看到袁夫子抱胸立在侯府的马车旁边。 她就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行吧,孩子们上学了,今天我们就去太子府转转吧。” 袁夫子等得就是这句话。 “那就麻烦夫人走一趟了。” 也不能用侯府的马车,正大光明去,容易被人发现。 袁夫子租了一辆寻常马车,带盛觅觅神不知鬼不觉过去了。 从后门走的。 太子府很大,外面的围墙望不到边,参天大树从围墙内探出头来,显得幽深古朴。 围墙上还爬满了爬山虎,长满了青苔,看样子荒废了好久。 袁夫子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后门的大锁。 那门长久没开过,吱呀一声响,像开启了什么地狱牢笼一般。 盛觅觅下意识地就瑟了瑟。 她见袁夫子闪身进去了,她也跟着进去了。 里面更是荒草丛生。 “你记得当年是从哪个门里逃出去?你有没有想起来一点?”袁夫子回头问。 盛觅觅是一点印象也无。 “没有,不知道,这里现在像是鬼屋,与当年一点也不像,完全半点想不起来什么印象。” 袁夫子点头。 “也是。你不看荒草,你看看建筑什么的?血手是在哪里抓你的?” 不断地给盛觅觅提示。 盛觅觅摇头,“记不得了,昨天还记得清楚一些,早上起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要是昨天晚上不和他说那些话,也许今天早上她就说不出来了。 睡了一觉,精神好了。 但是记忆也被封闭了。 “我先带你将太子府里外上下都逛一遍。” “好咧!”盛觅觅也不抗拒。 就当观赏来了。 太子府大,虽然荒凉一些,也不妨碍风景好,树木葱郁,亭台楼阁,一座座院落,格局分布都挺好。 就当游了一座野园。 盛觅觅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的,袁夫子一直期待她有所感触,可惜,盛觅觅是一点没有想起来什么。 直到后花园处的一个角门边上。 盛觅觅不小心,被脚下的藤蔓给绊倒在地上。 咚得一下子,摔倒了。 磕到了脑门上。 “有没有怎么样?”袁夫子朝她伸手。 盛觅觅一抬头,看到了角门上面那遍布的爬山虎,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好多爬山虎……” 她下意识地去握住袁夫子的手,站了起来。 他的手温热温热的。 将她恍惚的心思,拉回了神。 “我想起来了一点,这里来过,好多爬山虎,当时逃命的时候,经过这里,也摔了一跤,就是这里,刚刚站起来,就被抓住了脚踝,吓得魂都飞了。” “是从爬山虎里爬出来的一个人,满身都是血……” 还未等她说完,袁夫子就放开了她。 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将四周的爬山虎砍了一个稀巴烂。 荒草丛生,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端倪! 在荒草丛中,有几块快要腐烂的破布条子。 像是从衣裳上扯下来的。 袁夫子将那些料子小心捡起来,用布包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华明,你得知分寸啊! 盛觅觅不解,“你捡破烂干啥的?” “这布条过了这么多年,还颜色鲜艳,想必不是凡品,带回去好好查查,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盛觅觅对他竖起大拇指,敬业! 太子府逛完了,收获不是很大,时间也过了小半天了,盛觅觅要回府去了。 袁夫子也没有拦她,两人出了太子府,就打算各奔东西,各自去忙活了。 就在这时候,盛觅觅带的贴身丫环大发在焦急地找她。 “夫人,你总算出来了,府里头有好消息回来了!正等您呢。” 她嫁到侯府就小果子一个趁手的大丫环,小果子现在都忙生意去了,现在跟随她的伺候的,都是八娘,稳娘她们安排的。 盛觅觅待人和善,下人们都喜欢她。 她随便挑了两个嘴严的,看着机灵点的,放在身边伺候。 一个叫大发,一个叫大财。 名字俗了点,但是是盛觅觅赐的名字,两丫环都很荣幸得很。 “什么好消息?”盛觅觅赶紧问。 袁夫子那边的脚步都是一顿,他明明抱着那破布条子,急慌慌地要走的…… 大发激动道,“老侯爷与老侯爷夫人回来了!!” 盛觅觅也精神了,“什么?公公婆婆回来了?在哪里?进城了吗?” “刚进了城,就派人回来传话,夫人,咱们现在回家去,刚好能接上老侯爷他们……”小丫环也很激动。 老主子不在家多日了。 这是终于回来了。 盛觅觅脚步飞快,“走!赶紧回去接人。” 三步并做二步地小跑起来。 跑出了小巷子,才有马车坐。 那边,袁夫子听完了她们的对话,嘴角往上一扬,一跃而起,上了屋顶,踏步而去了。 盛觅觅余光中扫到了,只是羡慕嫉妒恨。 武功高就好,只走直径,不用走弯路。 希望她早日……算了,她这辈子估计练不成他那种地步了。 她老胳膊老腿了,吃了不那个苦了。 但她儿子宁曜阳可以啊!将来练成了那么好的轻功,可以提携提携她这个母亲,也带她去飞檐走壁,试试这种飞一般的拉风的感觉就好了。 这又是有个好儿子的好处出来了。 还是无痛得来的好儿子,舒坦啊! 都是老侯爷夫妻成全她。 赶紧去迎接! *** 大裕国现在国号开元。 皇宫,御书房里。 开元帝坐在书桌面前,听华明长公主跟他拍马屁。 “皇兄,今日是您寿辰,按理来说,应该普天同庆,是个大好的日子,您呢,偏偏太勤政爱民了,总说能不要铺张,能节约就节约一些,如此这般明君,怕是我们历代以来,最好的皇帝了……” 开元帝五十多岁,头发已经全部白了。 他体态偏略胖,但是威严不减,一双眼神格外的凌厉,一般人都不敢对视。 他笑道,“华明,你也一把年纪了,还来朕身边拍马屁,你羞也不羞。” 华明长公主也笑了,“在皇兄这里,皇妹年纪再大,还不是您的皇妹!皇妹不老,皇兄也不老,咱们还能再活几十年呢!快,皇兄,猜我今年给您准备了什么寿辰礼物?” 在开元帝这一辈子里,活着的公主就剩下华明一个了。 以前,他也是许多兄弟姐妹的,后面因为各种原因,都不在了。 “你随便准备什么礼物,只要你有心了,朕就高兴。” 华明长公主不卖关子了,与开元帝说话,她得拿捏分寸,毕竟皇权在上,兄妹关系又如何? 若是开元帝心里把兄妹关系放在第一位,何至于到了今天,就只剩下她一位公主了? 兄弟里更是一个也不在京城了。 “是我亲自给皇兄酿得桂花酒,这桂花酒用新鲜的丹桂,还加了一些名贵的药材,深冬的雪水等制的,然后,又埋在桂花树下三年以上,我自己尝了尝,口感甚好的,皇兄,您尝尝,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给您多制些。” 开元帝看向她,不动。 华明长公主会意,她主动倒了一杯出来,自己先喝了。 开元帝这才伸手拿起一杯来,放入口里,抿了一口。 “嗯,不错,确实好喝,入口醇香,口感还清冽,酒也不呛人,有心了。” 开元帝的口味,一向是后宫乃至百官们,致力研究的方向。 他身为帝王,天下都是他的,什么也不缺了。 只能拿捏他的口味喜好什么的,才能得他欢心。 华明长公主抿嘴一笑,知道这回又拿捏对了。 “那皇兄喜欢,我等今年秋桂开了,我再给皇兄多制两坛子……” 开元帝心情不错,每年,华明长公主都是第一个早早的来给他庆生的人。 他明令禁止,不让任何人给他庆生,准备任何东西。 这一天,大部分人都遵守他的规矩,只有华明不按规矩来。 来给他送温暖。 他不是不想过生日,只是这一天,太热闹了,会让他心痛。 因为他曾经最爱的儿子,太子也是这一天的生辰,与他同月同日出生,他一过太热闹的生日,就会想起太子,就会难过。 可是所有人都遵守了他定制的规矩之后,这一天,总归是他的生日,没人记得,又略觉得太冷清了。 只有华明查察了他的心思,每年都来。 “来人。” 随侍在旁边当透明人一般的太监总管,陆公公,应了声喳。 “赏华明玉如意一对,东珠珊瑚树一株,另加黄金五百两。” 陆公公又应了喳。 华明长公主眉开眼笑,立刻谢赏。 她现在就靠皇兄接济她了。 果然没有来错。 一高兴心思就飘浮了起来,她抖起胆子试探道,“皇兄,我有件事情想向您说说,太子府里有几棵老丹桂,每年都开得好,今年我可否去太子府里摘摘桂花?给您酿更好喝的桂花酒……” 开元帝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了回去。 “上京这么大块的地方,你就只看中了太子府的那几棵了?你是想让朕每次喝酒来,想起是用太子府里的桂花酿的吗?” 华明长公主闻言大惊。 顿时就跪了下来,“皇兄,臣妹万没有这个意思!臣妹再也不敢了,皇兄息怒。” 开元帝那双眼睛如利爪一般,盯着她看了半响。 良久,“华明,你得知分寸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不能让几个小的们利用,你和朕说说,是谁让你今天来打太子府主意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六媳妇,真是贤惠 华明长公主这才明白过来了,开元帝误会了。 以为是他几个侄子屑想太子之位了,借她的嘴来问太子府,意思是想打太子之位的主意了。 她目前还没有和任何一个皇子结盟。 她还在观望当中。 “皇兄,没有,皇妹真只是想起太子府上种得桂花树品种好,又这么多年了,长得大了,没想过别的,当时,是臣妹与太子妃两人一起种下的,太子妃也是个喜欢桂花树的人,她说她在娘家崇仁侯府里,种了一片的桂花树,都没有种活,是臣妹帮她种活的,还十分感激臣妹来着,臣妹想着,我自己亲手种活的桂花树酿得桂花酒,心意更好一点……” 开元帝眉头一皱,“太子妃?” 印象模糊了。 太子妃嫁到太子府刚一年就死了。 他本就没有见过几面,后面,也不想去刻意地想,所以,印象不深。 “嗯。” 华明注意着开元帝略带迷惑的神色,心里有了底。 这不像是对太子妃还有愧疚的样子。 那为什么,暗卫司一直会帮助崇仁侯府呢? 难不成,是暗卫司的恶鬼督使,与崇仁侯府的当家主母盛觅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就在这时候,御书房外面又有人来报。 “六皇子与六皇子妃求见!” 华明长公主松了一口气,这个话题安全地揭过去了。 开元帝聪明,如果继续问下去,肯定会发现她的小心思。 现在有小六两口子来了,刚好给她解了围。 小六两口子,不出意外,也是给开元帝送寿辰礼的。 他们每年都是在华明长公主之后,进宫来寿贺的。 “宣!” 很快,笑容满面的六皇子,与淑德端庄的六皇子妃就进来了。 拜见了开元帝,与华明长公主也见了礼。 果然,他们也是来送贺礼的。 六皇子夫妻给开元帝下跪正式拜了寿,又送了一大堆的礼物,比华明长公主送得多多了,也看得出来都是用过心意的。 但显然没有拍对开元帝的马屁,没对上他的胃口。 开元帝对他们两人表面和善,眼神却是淡淡的。 说了几句之后,开元帝一句乏了,让她们都退散了出去。 华明长公主与六皇子夫妻一起朝开元帝,施行,退出了御书房。 …… 三人一行,有说有笑,走到了门口。 两夫妻看起来和顺得很。 在皇室里,六皇子夫妻在人前是最为和谐的一对,干什么事情,都是成双作对,甚至是和美。 但是…… 华明长公主在临上车轿之前,她装作无意地问六皇子。 “对了,小六,你刚才朝你父皇行礼的时候,我瞧着你胳膊上有伤,是怎么了?” 六皇子笑着回道,“这都让姑母您发现了,是蚊子叮咬了一口,现在蚊虫多,我书房外面树又种得多。” 华明长公主点头,“可要小心些,有些母蚊子特别凶,逮人就咬的,毒性又大,又痛又痒好几天,你改天让我府里去,拿点上好的蚊子药,我们府里的府医做得驱蚊的药还不错。” 六皇子妃面容一僵,随即笑道,“那就多谢姑母了,我改天亲自过去拿。” “小六媳妇,真是贤惠。” 说完,华明长公主笑着上车轿回府去了。 留下六皇子夫妇两人。 也上了自家的马车。 一进入马车之后,两人在人前的笑脸与平和全部不见了。 六皇子见谁都是笑三分的,连平民百姓,他都微笑以待。 此时,脸上冷得和冰块似的。 六皇子妃人前温柔贤淑,此时也不见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六皇子冷声道,“都是你个悍妇,你对我动手动脚的,现在好了,让姑母都发现了,活活地让人家看笑话,说不定父皇都发现了。” 六皇子妃不甘落后,“被谁发现了,我都有道理!我是对你动手动脚了吗?我是教训那个罪奴出身的贱人,是你自己要护着她,受了这伤,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顿时,六皇子有些理亏起来。 “你总与盛洛儿过不去做什么?她在我们府里不过是个通房,也就比丫环的地位强一点,要打要骂都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一个当家主母,连个下人都容不下吗?” 上次刺杀事情之后,他把盛洛儿接到了府里。 等她养好了伤后,就收用了。 因为是个罪奴身份,不能给高位。 就只是一个通房丫环。 伺候在他的书房里。 结果,惹上了六皇子妃的眼。 “你说说我为什么容不下她?你一天到晚地歇在书房里,颠凤颠鸾的,要不要脸呢?书房是你读书的地方,是你办正事的地方,那里变成了淫窟子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半个月来,连后院一趟都不来,你是不是忘了你后院还有个正妃,四个侧妃呢!”六皇子妃咬牙切齿道。 六皇子脸色更沉了。 “珍娘,你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善嫉妒了?” 六皇子妃眼泪差点冒出来了。 “朱长淳,你当时娶我的时候,怎么说的?屋里的人只要我不喜欢,我都可以随意赶走她们,娶那些侧妃,纳那些通房,都不过都是为了让别人不说我擅妒忌。结果呢,都是屁话吧!我处理一个通房,你还要拼死去拦?” 六皇子妃越说越激动。 六皇子沉声,“你小点声音,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看我们府里的笑话?家丑不可外扬。再说了,你不懂,她我还有用处,不是你想得那样,什么白日宣淫,你堂堂皇子妃,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害臊!” 六皇子妃声音小了一些,“我有什么害臊的?你自己都做出来的事情,都不害臊,我说一说怕什么害臊? 她到底哪里好了?要是放在以前,她盛洛儿还有点名气,纳入府里做个侧妃,我都同意,可是现在呢,她是个罪奴,你把她赎回来,要是叫外人知晓了,去父皇那里告你一状,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娶对你前途有帮助的女子回来,我看在大局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忍,你都娶了四个侧妃回来了,我虽然心里不喜,可到底哪次认真地拦住?现在,她一个罪奴,对你半点帮助也无,还会连累我们府里一家大小的风险,我赶她,还赶不得了?” 越说越觉得委屈。 六皇子忙伸手将她搂入怀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和我们家晋墨越来越像了! “我对她真不是你想得那样,她还没有你长得好看呢,她就是年轻罢了,哪有你的气质好?我们多年的夫妻了,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还没有数吗?成婚多年未生育,我都没有什么怨言,你何必跟她一个小通房计较,我留着她,不过是看她救过我一命的份上,当然,还有别的一些作用,你是妇道人家,知道多了也不好。好了,我知道了,听你的话,这几日天天去你的院子,定叫你早日生个嫡子出来,以后你的心就踏实了……” 一连串的甜言蜜语,让火爆脾气的六皇子妃渐渐安静下来。 “朱子淳,你可不能忘了你当初的诺言。” 六皇子妃出身于傅大将军府,傅家手里掌握着傅家军的兵权。 是大裕王朝鼎鼎有名善战的一支军队。 深受开元帝重用。 傅大将军只有傅雪珍这个嫡女,当时,开元帝是准备让她嫁给太子的。 当太子妃的。 结果,她暗中与六皇子有了来往,暗生了情愫。 被六皇子给娶了回来。 傅大将军当时是不看好六皇子的,是傅雪珍誓死非要嫁给六皇子。 六皇子没娶傅雪珍之前,寂寂无闻,皇上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后面娶了六皇子妃,才渐渐地出没入了大众的眼里,到如今的地步,有了一席之地。 平时在府里,六皇子妃非常的嚣张跋扈,还善妒,好多人其实都知道这其实也是六皇子压制不住她。 她的娘家太势大了。 “我不会忘的,这辈子,我的良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珍娘。其他女人们不过是我的踏板石罢了。我与珍娘白头偕老,长相守,如果有一天,我能心愿达成,那珍娘永远都是这世上最尊重的女人……” “好!”六皇子妃抹干眼泪,偎入他的怀中。 “珍娘真乖!你想想啊,咱们俩在一起是天意,要是你当初嫁到太子府里去,早已经死无全尸了,以前我护着你,以后,我也会护着你的。” 当初,太子妃嫁入太子府里,才一年时间,就被屠府了。 太子妃被人发现时,已经身首分离,连面容都尽毁了,死得十分惨。 六皇子妃想到那情景,不由得打个哆嗦。 还好她听她自己的,嫁对人了。 “嗯,你说话不算话,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好呢。” 马车里由吵架转入情深深雨蒙蒙。 外面马车渐渐地摇晃起来。 驾车的车夫什么也不敢听,什么也不敢问,尽量把车赶得没有那么颠簸。 *** 盛觅觅刚回到侯府,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率领了全侯府的下人们,来到了大门口,迎接老侯爷夫妻回府。 张望了一会儿,就听到有小厮激动道,“回来了!回来了!看到马车了!是咱们府里的马车!” 宁皎月紧紧地拉着盛觅觅的手,小姑娘也激动了。 很快,标志着崇仁侯府旗帜的马车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了。 盛觅觅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 满脸都是笑容。 牵着宁皎月的小手,迎了上去。 马车停稳,帘子一掀。 老侯爷夫妻下来了。 老侯爷也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高大,肩背挺直,颇显年轻,就是头发花白了。 老侯爷夫人一脸富态,眉目温和,身穿石青色江南贡缎衣裳,下穿棕红色长襦裙,描边绣祥云图,十分富贵,头上戴着抹额,梳着寻常的发髻,一根简单的玉钗,泛着耀眼的光泽。 盛觅觅还是成亲那天,见过两人,没有过多的打量。 现在再一看,感觉到又陌生又熟悉。 宁皎月等不及了,扑向了两位老人家。 “阿爷!阿奶!” 老侯爷将孙女儿接了一个满怀,“瞧瞧,我们小皎月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老侯爷夫人把自家宝贝孙女看了又看,满心欢喜。 “是长高了一些,还长得更好看了些,精神头也好了,小脸蛋上都有了红晕。” 盛觅觅笑盈盈的,正准备与两老打招呼。 就在这时候,马车轿里又有一个人下来了。 是个二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鹅蛋脸,天蓝色衣裙,头上珠钗玉环十分讲究,长得与老侯爷夫人长得有些相似。 这个妇人的目光也在宁皎月的身上。 十分的亲切。 “好几年没见皎月了,没想到皎月长这么大了,和我们家晋墨越来越像了!”。 宁皎月甜甜一笑,“大姑!” 小家伙竟然还认识。 妇人有些受宠若惊,“哎,哎……” 小可爱不仅自己叫了人,还怕冷落了盛觅觅,拉过盛觅觅的手来,“母亲,这是我大姑。大姑,这是我母亲……” 给两人介绍起来了。 这一举动,可把老侯爷夫妻给惊呆了去。 盛觅觅大大方方地与宁大姑她们见了礼。 “爹,娘,大姑,等你们多时了,终于等回来啦,快进屋说话吧,屋里准备了茶水点心……” 老侯爷夫妻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以为自己眼花,才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不在,自家宝贝孙女怎么就与新媳妇这么亲密了? 难不成是新媳妇逼她的,给他们一个好印象? 可是,又不像! 小皎月的性格,谁都知道,这小姑娘高冷得很,想理你就理你,不想理你的时候,你随便怎么说,她都懒得搭理你,更不可能受人威胁。 再看小姑娘平时笑得少,今天小脸蛋上洋溢着不停地笑意。 弯月大眼睛骗不了人,那笑意是直达眼底的,真心欢喜,笑出来的。 还主动给新媳妇介绍宁大姑。 介绍的时候,小皎月是自然而然牵着新媳妇的手,而没有牵宁大姑,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亲疏有别啊! “阿爷,阿奶,你们怎么了?”宁皎月见爷奶不动,一直盯着她,不由得问道。 “啊!没!没!好着呢,进去吧。”老夫妻回过神来。 宁皎月抿唇一笑,“母亲,阿爷阿奶肯定是坐马车坐累了,一会儿母亲给他们把把脉吧。” 盛觅觅点头,“好咧!” 老侯爷夫妻面面相觑,新媳妇还会把脉吗? 总感觉出门一趟,府里发生了好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宁大姑也不由得打量了盛觅觅好几眼,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善意。 盛觅觅又回她一笑。?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给老侯爷狂点赞 宁大姑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眼。 终于,老侯爷夫妻想起来,他们还有个宝贝孙子没见着。 “咦,宁曜阳呢?怎么不在?” “是不是他又出去捣乱了不在家里?还是在族学里?” 宁皎月小公主挽着盛觅觅的胳膊,咯咯直笑,“阿爷,阿奶,你们猜猜看!哥哥在哪里?” 老侯爷夫妻开始猜,“出去和狐朋狗友耍去了?还是闯祸被抓进了大牢?还是被人打断了狗腿,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还是犯了错,被你母亲关禁闭了?” 每猜一个,宁皎月就笑得越快活。 还有下人们听到,也跟着捂嘴笑。 盛觅觅笑道,“快别跟你阿爷阿奶卖关子了,说吧。” 老侯爷夫妻更狐疑了。 “哥哥他考上同心书院了,他去上书院了。”宁皎月脆生生道。 这下,老侯爷夫妻真傻了。 “什么?小皎月你没有骗人吧?” “就是,你阿爷阿奶年纪大了,经不住你这么哄骗的啊!” 宁皎月笑倒在盛觅觅的身上。 盛觅觅将她熟悉地一把抱起来。 抱闺女,她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她注意养生与锻炼,抱个七岁多的娇弱小姑娘,根本不在话下。 比宁皎月的奶娘还抱得稳。 “爹,娘,宁曜阳现在可争气了,不仅考上了同心书院,还是名次靠前进去的呢,这回八大书院联考,宁曜阳还进了前五百名榜呢,进屋,媳妇与你们细说。” “好好好!” 老侯爷夫妻激动得不得了。 走路都有些打飘了。 “老头子,你慢点。” “没事,老夫现在走去同心书院都能走得了……” 老侯爷夫妻在前面走,宁大姑在中间,盛觅觅抱着宁皎月在最后面跟上。 宁大姑小声道, “皎月七岁多了,你不用时刻抱着,可以放下来让她自己走。” 盛觅觅朝她笑了笑,“一点不重。” 现在小的时候,孩子还能让你抱抱,以后长大了,想抱都抱不了。 趁她还愿意的时候,抱起来亲香一番,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加上小皎月从小身体不好,瘦伶伶,确实也没有几两肉。 小姑娘要娇养一些,也无妨。 盛觅觅是从来不抱宁曜阳这个皮小子的,宁曜阳皮实,又是男子汉,糙着养就行了。 宁皎月将盛觅觅的脖子搂得更紧了。 母女俩亲香的像连体婴。 宁大姑舒心地笑了,看样子是她多虑了。 一行人进了府内,来到了大厅就座,老侯爷夫妻是茶水都顾不上喝一口的,听盛觅觅说宁曜阳的事情。 盛觅觅主讲,宁皎月补充。 将老夫妻不在侯府里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老侯爷夫妻听完了,久久不能回神。 “我们家宁曜阳终于走上了正途了,老头子,我就说了,咱们晋墨娶的媳妇就是好,老天爷安排的天意,准没错的。” “竟然考上了八大书院之一,这放在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与顼哥儿一个书院里去读书了!这是祖宗显灵啊!晋墨媳妇,好孩子,有功!该赏!该大赏!” …… 宁大姑也展颜,在旁边道,“以前宁曜阳不爱读书,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这聪明孩子只要转了性子,读书对他来说,可不就轻松了嘛。弟妹在家里引导有功,也确实是咱们宁曜阳的福气呢。” “把皎月也养得好,皎月几年前我看着就跟只小猫儿似的,今天一见,大姑娘的气派都有了,两母女又投缘,这家和万事兴呐!” 盛觅觅笑道,“多谢大姑姐夸赞,主要还是宁曜阳这孩子聪明,能听劝。皎月宝贝比他哥起来,更可爱了,我既然做了他们的母亲,对他们多负责一些,是应该的。” 宁皎月亲昵偎在盛觅觅的怀里,又与老侯爷夫妻说了之前,她遇险,盛觅觅冒死救她的事情。 这下,老侯爷夫妻以及宁大姑都正色起来。 十分感激盛觅觅。 各种把盛觅觅夸了又夸。 宁大姑感慨道,“爹娘在我们扬州住的时候,天天担心家里的事情,怕两个孩子不懂事,把弟妹给惹急了,两方都不讨好,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一场。” “弟妹这么好的媳妇,与两孩子如此投缘,真正是皆大欢喜啊!” “爹,娘,你们现在放心了吧?” 老侯爷夫妻齐齐地点头,“放心了。” 一家人见面,说不完的话。 盛觅觅说了宁曜阳进步这么快,是因为请了两个夫子,一个文夫子,叫姬,是省举子解元,一个武夫子姓袁…… 都给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老侯爷夫妻连连点头,“好!好!好!晚上吃食的时候,将两位夫子请过来一见,我们也要好好地感谢一下夫子才行。” “可不是,宁曜阳以前不爱学习,看到读书就头疼,我们只想能读书认几个字,将来能写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没想到,两个月不在,给考上了同心书院,这如同做梦一样啊!” 两夫妻主要是感谢文夫子,至于武夫子。 对他们来说,他们以后可舍不得宝贝孙子再上战场去了。 像他们儿子一样,会武功去战场杀敌,一去数年不回家来。 这也不好。 但是,能让宁曜阳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听宁皎月说了,她们已经得罪长公主,好几次在长公主手里吃了亏,如果练好了武功,哪怕出门在外,自保能力也强一些。 “媳妇得罪了长公主府,还望爹娘勿见怪。”盛觅觅把与长公主府里的事情,都明说了。 老侯爷道,“无妨,是她朱明玉欺人在先!欺我孙儿孙女,无须给她面子,该怎么办怎么办,一切有老夫顶着。” 盛觅觅内心给老侯爷狂点赞。 好! 她就需要这样明事理的公爹! 老侯爷宁振兴的爵位以前是与开元帝一起上战场拼杀得来的,有从龙之功,当时,开元帝还未登位时,处境堪忧,老侯爷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助他江山稳固之后,又急流勇退,得了一个养老的封号,不问朝堂世事了。 但是他在开元帝的心里,还是十分有分量的。 要不然,当时太子选妃时,开元帝做了主,让宁家的女儿,做了正妃之位。 所以,真要因为儿孙的事情,告到开元帝那里去,开元帝肯定也是会秉公处理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 “朱明玉也不自己在屋里照照镜子,她自己什么德性,还好意思骂我们宁曜阳野种,她一个克夫的女子,无德无才就占了一个长公主的名头,也敢骂我们家宁曜阳,若说野种,她的康复来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我们宁曜阳至少与我们晋墨小时候相似……”老侯爷夫人也是气极。 孙子孙女是她们俩老的命根子。 哪容别人那般辱骂?他们配吗? 盛觅觅嘴角带笑地默默地听着。 她没有见过宁晋墨,但是老夫妻以及宁大姑都说两孩子长得像宁晋墨,那么宁晋墨应该长得不错了。 毕竟两孩子的脸蛋都精雕玉琢般的好看。 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算了,好不好看,关她什么事情,嫡姐说了,将来,他还会带娇妾回来的。 到时候,她就请求合离,带上她的钱,出去买大宅子,过自由自在的富贵生活去。 刚好她娘家人也没有了,只剩下她和未成年的弟弟。 没人能管得了她。 更自在。 老侯爷夫妻骂完了长公主,又关切盛觅觅,“你们盛家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以后没有娘家可归了,也不要怕,我们就是你的亲爹亲娘!盛江南他不是个东西,幸好没有连累你,还有你的胞弟大义聪明,也脱了罪,你就剩下你胞弟一个亲人了,你让你胞弟放心在我们侯府里住,若是有人乱嚼舌头根子,一律打发出去……” “多谢爹娘疼爱体谅,媳妇知晓了。” 家里的大小事情说是差不多了。 盛觅觅就关心宁大姑的事情。 “这么远,还劳烦大姑送爹娘回家,天气又热,大姑辛苦了,在府里多玩一段时间再回去吧!” 她跟着宁皎月叫大姑,一般都是这么个叫法。 宁大姑脸上笑容一僵,“嗯,几年没回娘家了,想念得慌。爹娘一把年纪去看我,我就送他们回家顺道在娘家住一段时间,左右家里没有什么事情。” 盛觅觅笑道,“欢迎之至,大姑怎地不带两个外甥女也一起回府来耍耍,宁曜阳兄妹也好见见他们的表姐。” 她只是客套说话,谁知道和宁大姑脸上的笑容彻底地没有了。 老侯爷夫人忙打圆场,“阿慧,阿暖目前在学规矩,不得空过来玩,等以后有的是机会。” 盛觅觅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知道这事情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她立马也就岔开了话题。 说起宁曜阳他们在乡下农庄里的事情。 “宁曜阳都会做农活了,在乡下皮得跟猴子似的,下河捞鱼,上山掏鸟蛋,对了,说起鸟蛋来,皎月养了两只鸟,都是宁曜阳从山里头掏回来的,那大鸟因为他偷蛋,还啄了他的屁股蛋子……” 惹得老侯爷夫妻哈哈大笑。 宁皎月道,“阿爷,阿奶,我把小石头小红烧叫来,让你们瞧瞧,可漂亮了。” “好好好。”老侯爷夫妻高兴道。 就见宁皎月从衣袖里拿出一枚小哨子来,朝着天上,吹了几声。 老侯爷夫人奇道,“这是做什么?” 宁皎月骄傲道,“阿奶,这是袁夫子教我的驯鸟术,我可以用这哨子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召唤它们过来……” 得,她的话音未完。 就听到天空中传来嘎嘎的声音。 两只五彩斑斓的漂亮鸟儿扑棱着大翅膀,从远处飞了过来。 见到屋内多了几个它们没见过的生人,也不害怕,径直飞到了宁皎月的身边。 “嘎嘎!” 用小脑袋去蹭宁皎月的手,无比的亲热。 宁皎月随身带着肉干,给它们两只各喂了一块肉干。 两只吃肉吃得欢畅。 老侯爷夫妻都看傻眼了,“这什么鸟?没见过?怎么这么大?这么漂亮?还能听人训的?” 宁皎月献宝,“阿爷,阿奶,它们是猛禽类的,不知道名字,袁夫子也不知道,反正都是吃肉的,其他的它们不吃,它们很聪明,能听懂人话。” “小石头还会说话呢!” “小石头,叫阿爷,阿奶……” 小石头抬起头来,一双小豆豆眼睛,打量着老侯爷夫妻。 像是有审视,判断是敌是友。 最后,舌头嘎嘎几声。 “……嘎,爷……嘎……奶……” 老侯爷夫妻更意外了。 “哎唷,真会说话啊!一教就会啊!不错不错!” “这么通人性的鸟儿,我这还是第一回见。” 小红烧不会说话,嫉妒小石头啊! 每次小石头一说话,被人一夸,抢了它的风头,小红烧就会去打小石头。 两只鸟就会缠斗半天。 打得羽毛乱飞的。 这回,小红烧学乖了。 老侯爷夫妻夸小石头会说话聪明的时候,它不殴打兄弟了。 它直接飞到老侯爷的手边上,拿它的脑袋去亲昵地蹭老侯爷夫妻的手。 蹭了这个,又蹭那个。 这下,老侯爷夫妻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哎唷,这只小鸟更乖!又漂亮又乖!” “还知道亲人呢,家养的猫猫狗狗都没有这么亲人的,来,皎月拿点肉干来给我,我也喂喂它。” 老两口是真稀罕了。 还是回家好啊! 回来舒坦啊! 娶了个好媳妇回来,家里的孙子们教好了,连鸟都这么亲人。 家和万事兴呐。 小石头见小红烧和它争抢人类的喜欢,它也急眼了。 嘴巴里嘎嘎个不停。 它说太快了,就语不成调了,糊成一团了。 让人发笑。 欢声笑语传出老远。 宁大姑看着这一幕,心里完全不是滋味,她在夫家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气氛,都跟仇人似的,这一次回娘家,不知道结果如何…… 刚回娘家,就开始后悔,她到底该不该回来这一趟。 伯府那边听闻了消息,也过来拜见老侯爷夫妻了。 伯府那边人拉着老侯爷夫妻说话说不完,盛觅觅又安排人做饭,一起吃了午饭。 吃过饭,老侯爷夫妻累了,实在是招待不了,他们府里的人这才回去。 男眷们与老侯爷说话。 女眷们都围着老侯爷夫说话。 伯府女眷们多,拉着老侯爷夫人一直有意无意地说盛觅觅的坏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谁让她生不出儿子来的? 特别是伯府的老太太,还有宁大夫人对盛觅觅的意见大得很,两人一唱一和的说,宁二夫人与宁三夫人就不吱声,不吱声的时候,老太太还要拉上她们两人表个态。 老侯爷夫人对盛觅觅心里是满意得很,一回来盛觅觅就与宁皎月两人把府里的情况都与她说了,她可不会被外人给蒙蔽了。 于是,老侯爷夫人就不爱听她们说话,只说都知晓了,一路舟车劳顿,乏得很,让她们下次再来聊。 她们还见到了宁大姑,想拉着宁大姑再说会儿话,宁大姑也兴趣缺缺。 伯府一行人才回府去了。 路上,老太太撇着眼,瘪着嘴,十分不满意。 和几个媳妇们道,“老二两口子,被盛氏蒙蔽了,处处为她说话,我们说得她还不相信,以后有得她的亏吃。” “可不是,盛氏惯会做人前功夫,心底不知道多奸猾,这样把二叔母给迷惑了,以后,侯府都要变成她一个庶女的了。” 宁二夫人是得了盛觅觅的好处的,她不能轻易开口说她不好。 但是不顺着婆婆与大嫂的话来,两人又对她有意见。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把话题扯到宁大姑的身上。 “奇了怪了,宁大姑怎么回娘家来了?还就她一个人?这突然的……” 这个话题扯到了老太太的八卦眼子上,“嗨,你们不知道呢,宁大姑在扬州姑爷家里过得可不好,老二两口子就是为了宁大姑特意去扬州,给她撑腰去的……” “啊!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还劳烦娘家人千里迢迢过去撑腰呢?”宁二夫人立刻问。 众人其实多少都猜到了一些,之前也都听到了一些风声的。 只不过,要装出感兴趣的样子,来问老太太。 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见几个媳妇都兴致很浓,老太太道,“是宁大姑在婆家不受公婆的喜欢,宁大姑天天给公婆端洗脚水都没有用,不仅如此,还与丈夫不和,丈夫多年都不去她的屋里去了,所以,这么多年只生了两个闺女,没有生儿子,婆家对她意见大得很,现在好像是说家里宠妾灭妻的厉害,宁大姑无立脚之处……” “啊!宠妾灭妻?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妾室不过是件可以买卖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能越过妻去?”宁大夫人吃惊道。 老太太满脸刻薄,“可不是呢,那都是没有规矩不成体统的人家!当初,老二两口子嫁宁大姑多风光?现在呢,光风光有什么用?宁大姑自己不争气呢,家里的妾室都管不好,爬到她头上去做窝了,我刚看到宁大姑脖子里好像还有青紫的伤疤,有点深呢,怕是在屋里不仅不受宠,还挨打哩!” 宁大夫人道,“娘您说了,我不说,我刚才也好像看见了,没敢往哪方面猜!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宁大姑可是咱们宁家的大姑娘,当初嫁得多么风光,现如今咋这个地步呢?” “可不是,你们都得亏嫁到我们宁家来了,知道我们宁家媳妇的好了吧,嫁去别家,那媳妇都不当人看的,你们以后可多孝顺孝顺老娘我,可知道了?”老太太趁机道。 三个宁家媳妇自然都赶紧应是。 至于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然后,宁二夫人又问,“现在二叔二叔母她们,把宁大姑一个人带回家来,可是去协商不成,让夫家把宁大姑给休了?” 老太太一拍大腿,“哎唷!被休了啊!这可丢大人了!啧啧啧啧……” 宁三夫人实在忍不住了,“应该没有吧,二叔,二叔母去了扬州,宁大姑婆家再过分,也不敢休了她吧!这让二叔二叔母的脸面往哪里搁?再说了,如果真休了,二叔二叔母早就来信知会我们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这样悄悄地把人带回来就算了吧?肯定早就闹大了!” 老太太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说的是,老二两口子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虽然宁大姑婆家是扬州知州,但是,在老二两口子面前,还是低上几分的。不过是我说了,宁大姑自己本身有问题,没生出儿子来,家里多养几个妾又怎么了?让生了儿子的妾多分点地位与宠爱,也是合该的,女人太小心眼了也不成,这不是白挨打吗?打了她都白打,谁让她生不出儿子来的?” 这个话,宁三夫人又不爱听了。 她也是只生了两个闺女,没有生出儿子来的那个。 她一甩手,“娘,府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 也不待老太太回话,人就转身不见了。 老太太气道,“你们看看,看看,我是说者无心,她就对号入座了!不像话!不成体统!” 宁大夫人与宁二夫人都笑盈盈的。 她们可是都生了儿子的人,老太太编排不到她们头上。 老太太八卦回到屋里去了。 *** 宁曜阳放学回来,拿着奖品,心情雀跃。 出了书院的门,就朝自家马车跑过来。 老远就高声叫道,“母亲,母亲,夫子给我发奖了!” 马车车帘一掀开,露出老侯爷夫妻的脸来。 宁曜阳以为自己看错了。 先是一怔。 随即高兴得跳了起来。 “阿爷!阿奶!” 一蹦三尺高! “你们回家啦!我怎么不知道,突然袭击啊!哈哈……” 老侯爷夫妻这回亲眼看到宁曜阳身上的同心书院的院服,也是激动得不行。 是真的,他们的宝贝孙子真的上了同心书院。 老侯爷的眼睛都湿润了。 “宝贝孙子,快来让阿奶抱抱,你也长高了,黑了,结实了……” 平时,都是盛觅觅过来接他们,今天,让老侯爷夫妻来了。 宁曜阳跳上马车,投入老侯爷夫人的怀里,“好想阿爷阿奶,你们终于回来啦!” 一番亲热。 宁顼站在马车外面,没眼看。 他规规矩矩的与老侯爷夫妻见过礼,才一同上了大马车。 两人一起上书院之后,就省得两家出马车,基本上,都是同一辆马车接送两个孩子了。 老侯爷让宁顼与他坐一排,宁曜阳与老侯爷夫人坐一排。 宁曜阳就跟八百只鸭子似的,一路上叽喳个不停。 “你母亲告诉我们俩,你上了同心书院,我与你阿爷还不相信,以为你母亲诓我呢,我们就过来亲眼看看,没想到你小子真争气了。”老侯爷夫人笑眯眯道。 宁曜阳大言不惭,“嗨,这种事情哪能骗人呢,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我顼哥,我顼哥人狠话不多,可从来不说谎话。” 宁顼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吹你的,你拉上我做什么? 想了想,到底在长辈面前,给宁曜阳一点脸面。 便稳声道, “二爷爷,二奶奶,宁曜阳很优秀,突然间转了性子,读书进步很快,又有姬夫子鼎力相助,他考上同心书院名次还挺高的,目前在童小甲班,这次八书院联考,他还进了前五百名榜单,居第三百多名,成绩非常不错的。” 宁曜阳说一句,不如宁顼的一句话。 老侯爷夫妻算是再无疑虑了。 直感慨,“好好好,好啊!” “宁顼,以后在同心书院多照顾照顾你耀阳弟弟。” 宁顼正色,“那是自然的。” 宁曜阳不服,“我不用你照顾,我照顾你差不多,我不比你强来着!” 宁顼给他一个白眼。 两兄弟的互动,让老两口看着也挺有意思。 以前宁顼可是族里最看好的小字辈,因为太过优秀了,看不上宁曜阳。 老侯府一直想让宁曜阳跟他学好,以前费了好大的劲,都无功而返。 现在倒是玩到一起来了。 “宁曜阳,你刚好书院给你发了奖,发得什么奖?” 宁曜阳献宝似的拿了出来,“喏,发了一套文房四宝,书院还说了,可以给我免学费,还给我发了一个奖牌,上面写着字,您看……” 老侯爷夫妻年纪大了,视力不太行了。 “你念给我们听就成了。” 宁曜阳就念了起来…… …… *** 京城,皇宫。 御书房。 恶鬼面具男人走了进去,御书房内的公公宫女们,全部默默地退了出去。 每次,暗卫司督使来找开元帝,汇报的都是他们不能听的内容。 都会自觉地退下去。 “爱卿,来,坐。” 开元帝招呼恶鬼面具男人。 面具男人仍旧站得笔直,“谢陛下。” “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开元帝也不强求。 他继续批改着奏折。 他算是比较勤勉的一位帝王,大部分的事情他都会过问,日日早朝。 就是疑心病太重。 每天的茶水点心,都由专人试毒,无论是妃嫔还是子女送过来吃食,都会让人验过了,才会吃。 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才有了暗卫司。 暗卫司的督使也常年戴着面具,不能示人,也是他的旨意,若是暗卫司督使不听话,刀不好使了,他随意再换一个人,仍旧是他手里的刀。 暗卫司督使身份神秘,才不会与朝臣们拉帮结派,是一座孤岛,一缕孤魂,一把孤刀。 京城里的假铜币案落幕之后,现在京城里一片太平盛世,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面具男人瓮声回道,“紧要的事情并无,最近京城里的一些动态情报,来与陛下汇报一下……” “嗯,说。”开元帝目光未抬。 这是日常环节。 京城大小的事情,因为有暗卫司在,他都尽在掌握当中。 面具男人开始一一汇报。 先挑重要地说,违法乱纪,逼良为娼,皇宫内私,寺庙祈福人数,户部支出对账,城防安保…… 等等说完之后。 就是家常闲话类的,比如重臣家族隐私,或者动向什么的。 “……崇仁侯府宁振兴夫妻携出嫁长女今日回京……” 说到这里时,开元帝抬眸。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微臣不知,是否需要详细调查一番?” 开元帝摆手,“那倒不至于,继续。” 面具男人继续汇报。 全部汇报完了之后,还不走。 “爱卿,可是还有话要说?” 面具男人沉声道,“是,关于太子案的。” 开元帝深呼吸一口气,“你说。” “太子案有进展,微臣今天去太子案发现了一些端倪,找到了几条碎布条,这布料不似我们大裕国的料子,像是北绒那边特有的料子,怀疑太子府曾经进过北绒的奸细,目前布料已经拿去进一步的检查了……” 开元帝将笔重重地拍在御案上。 “好!朕就觉得此事不简单,现在果然发现了北绒的影子!大裕绝对有人通敌判国,不管怎么样,不管多难,能找出背后害太子的真相,一定要找出来!朕对不起太子!大裕国王朝也对不起太子!” 当年,若不是找到了太子血书自述清白,太子枉死都要被诬蔑是罪人。 太子府合家被杀,都要被人称大快人心。 那血书还放在御书房内,开元帝偶尔会拿出来看看。 睹物思人。 太子曾经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是!” 面具男人应了。 *** 宁曜阳一回家就把奖牌奖品什么的都给盛觅觅显摆去了。 母子两人又是一番说笑。 盛觅觅就只管无脑夸,宁曜阳就只管上头得意。 老两口见了,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将姬夫子请了过来一同用饭,袁夫子不在,所以没有来。 席间,老夫妻两人见了姬夫子的风采,也被迷住了。 难怪能教好宁曜阳,真正是让人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 博学多才,不卑不亢,又生得一表人才,气度上佳。 青年才俊,人中龙凤,不过如此。 临睡觉的时候,老侯爷还对夫人道,“这姬夫子将来必定了不得,非比寻常,宁曜阳拜他为师,是我们家曜阳的福气了!” “也是咱们觅觅眼光好,才请来了姬夫子,若是宁曜阳没有觅觅这个母亲,他也就没有这个福气了。” 老侯爷深以为然。 “他大姑的事情,让我们一把年纪了还操心,好在娶来的儿媳妇省心,给咱家省了不少事情。” 说起宁大姑,老侯爷夫人就是一声叹息。 “趁没人,我还要过去一趟,让府医把她身上的膏药给换了。” 第一百六十章 怎么变得如此没出息了? 宁大姑还住她以前未出嫁时,住的小院子。 里面保持着原样,打扫得也很干净,被褥子什么都换成新的了。 盛觅觅把两孩子安顿下了之后,就去了宁大姑那里一趟。 她现在是当家主母,内宅的事情都归她管。 她是主人家,宁大姑是回娘家的姑娘家,算是客,她头天晚上过去关切一下,是合理的。 看看宁大姑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下人没有照顾过来的事情。 大姑子几年没回娘家,不能让人家生分了。 盛觅觅去的时候,发现府医刚从院子里出来。 府医是个女大夫,最近这两个月里与盛觅觅关系甚是好,因为府医的主要任务是治宁皎月,被盛觅觅担起来了,府医的压力就小多了。 “咦,吴大夫在这里来是治谁的?有人受伤了吗?”盛觅觅问。 府医姓吴,是个三十左右的女人,家传的医术,从小就学医,医术还是可以的。 吴府医原本不想说的。 见是盛觅觅问,她犹豫一下。 低声道,“给宁大姑奶奶换膏药,她身上有几处伤痕……” 盛觅觅诧异。 宁大姑之前一直站在老侯爷夫妻身后说话,她离得远,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儿。 “膏药?怎么回事儿?” “腰间应该是被重物击打,有淤血,敷活血膏药,恢复得快一些……” 盛觅觅一脸惊异。 吴府医也不方便多说。 告了退,离开了。 这时候,屋里有人声传来,“晋墨媳妇,你进来说话吧。” 是老侯爷夫人的声音。 盛觅觅就进屋去了。 里面床上躺着一个妇人,正是宁大姑。 宁大姑衣着整洁,生怕别人看出一些端倪来了,神情却有些狼狈。 而老侯爷夫人坐在床边上,眼神慈爱。 盛觅觅进去,与两人打过招呼。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有休息?” 老侯爷夫人笑道,“我放心不下涵君,过来看看,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盛觅觅回道,“养成习惯了,每天晚上都要看看四院各房的情况才能睡得安稳。” “是个负责的好孩子,之前,我就与老头子说,把掌家的权力交到你手里没问题,八娘稳娘也与我说了,你这段时间以来管家,没有出一点纰漏,处事公正公平,恩威并施,下人们都服你,大事小事你看似没事事过问,实际都心里明镜似的,觅觅,你嫁到我们侯府来,可是我们侯府里的福气呢!” 盛觅觅赶紧谦虚,“不敢当娘如此夸赞,媳妇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管家是府里头没人,媳妇自己硬着头皮上,自己摸索的,正想着等娘回来了,就把钥匙再还给娘您的?” “不用还,我们好不容易盼来了娶了个能干的好媳妇,早就想当甩手掌柜了,让我轻闲轻闲,多活几年,享享儿媳妇的福。”老侯爷夫人不答应。 盛觅觅只能道,“那儿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要是哪里做得不好,娘您就尽管指出来,儿媳到底年轻,有时候方方面面顾不上。” 该谦虚的时候,还是要谦虚。 谁知道老侯爷夫人促狭道,“你不是说管家这种小事情,有手就行的吗?这会儿倒是谦虚起来了。” 宁大姑一直在旁边听着,插不上话的,这时候,都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盛觅觅脸皮厚,“害,那不是当时第一天管家,为了有气势,说给下人们听,唬下人们的玩笑话嘛!让我找找是哪个嘴巴碎的丫头,竟然都传到您老的耳朵里。传到您的耳朵里就算了,连咱们大姑都知晓了,要笑话我,我扣她的半个月的月例银子去。” 这下,把宁大姑又逗笑了。 “弟妹这性子,是真正好。又会开玩笑,将来母亲可算是有开心果了,女儿们哪怕不在身边,也放心了。” 老侯爷夫人笑道,“我就说了,觅觅这孩子性子好,你看她把宁曜阳与宁皎月两兄妹的性子都带好多了,两孩子都搬到回靖堂去住了,以前我见皎月身体差,让她搬到我院子里去住,她都不答应,非要在回雪楼与哥哥住一起,现在,呵呵,搬去回靖堂了!我这心里都不是滋味呢,欺奶太甚!有了母亲忘了阿奶!” 宁大姑更是笑出了声。 眉宇间的愁容都消散了不少。 她年纪不大,那眉宇间的川字纹都快要赶上老侯爷夫人那么深了。 说说笑笑间,三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了不少。 盛觅觅猜想老侯爷夫人肯定有话说。 先把气氛拉上来,互相熟络,再开口说的话,必然是紧要的话。 果然,老侯爷夫人开始收敛笑容了,“觅觅,你是咱们侯府的当家主母,家里的所有事情,你都有知晓的权利,这次我们去扬州是为了孩子们大姑的事情……” 宁大姑低下头去。 盛觅觅早已经料到,会与宁大姑有关。 “咱们大姑怎么了?刚看到府医出去,可是身体哪里不适?” 老侯爷夫人顿时脸上现出怒容,“是扬州章家欺人太甚,当年求娶我们涵君的,章文彬信誓旦旦,说什么一世一双人,对我们涵君好的,保证不纳妾,当时章家在京城里就是一个末流的官家,原本就看他不上眼的,谁知道求娶了我们涵君之后,头几年还是好的,后面出去做官,心思就野了,现在有了妾室成群不说,还敢对我们涵君动手动脚的,看不顺眼就对我们涵君拳脚相加,简直是畜生不如……” 宁大姑的闺名,叫宁涵君。 她嚅嚅道,“母亲,文彬他也不是经常打我,就是喝多了,受小人挑拨的时候,才会过来找人动手,还有,妾室的事情,也都是经过我同意的,年轻时不知事,以为一世一双人好,后面年长了,才发现没有谁家男人都没有三妻四妾的,除非那种没有本事的男人,要不然,出去都被人笑话来着……” 老侯爷夫人怒容更甚,“你爹这辈子就娶了我一个,他也是没有本事的人吗?他出门谁敢笑话他了?” 宁大姑便眼泪汪汪,“母亲,您是命好的人,我哪能跟您比!您一辈子被父亲保护得好好的,没有出去外面看过,文彬他们在官场上是不一样的,官员之间钩心斗角,又攀比严重,家里要是只有一妻,会被人笑话成惧内的,于他官场升迁前途都有碍,再说了,我也不能和您相比,您生了三女一儿,我只生了两个女儿,没生儿子出来,不让文彬娶妾室,这不是让章家绝后吗?” 老侯爷夫人气得直喘粗气,“涵君,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没出息了?你这是存心想气死我吗?什么官场升迁要看家里娶几个小妾了?他官场升迁绝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他章文彬是我们崇仁侯府的姑爷!还有生女儿就是绝后了吗?你生了阿慧阿暖两个漂漂亮亮的闺女有什么不好?她们不姓章吗?怎么叫绝后了,再说了,你还年轻,你还可以再生啊!我生晋墨的时候,你也不上十岁了吗?” 宁大姑不敢吭声了,只管掉眼泪。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盛觅觅算是把事情的大概给搞清楚了。 这宁大姑是个软包子! 被夫家欺负的原因,估计大部分是因为她自己性格软弱,或者是被夫家PUA了。 连老侯爷夫妻去扬州给她挣腰,她都要挨打…… 挨打了,到现在这种地步了,还要替夫家找理由,找说辞。 她换成老侯爷夫人,代入了一下,将来她女儿宁皎月出嫁也变成了这样,她一样得气成这般。 先安抚婆母。 “娘,有什么话说得清楚,有什么事情做得清楚,您先别气,气坏了身体,大姐也伤心,大姐现在是想拧巴了些,咱们慢慢开导。” 宁晋墨的亲大姐,盛觅觅也可以叫大姐。 孩子们在的时候,可以跟孩子们一起叫大姑。 孩子们不在的时候,叫大姐好称呼。 老侯爷夫人缓过气来。 “唉,她就是拧巴了!到了这个地步,我与你爹为了她的事情,都要气死了,她还在替章家说话。” 盛觅觅不慌不忙道,“那这次大姐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这一问,宁大姑神情又尴尬起来。 “也,也没有什么大事情……” 老侯爷夫人眼神狠狠地剜她一眼。 “还没有什么大事情,章家要娶平妻咧!让你大姐同意,你大姐不同意,章文彬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就狠狠地打了你大姐一顿,我们还在扬州呢,他这样对你大姐,我们不在的时候,不知道你大姐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我们就带你大姐回京城了,他们章家想娶平妻?呸!做梦去吧!” 然后,又与盛觅觅说了,扬州也有崇仁侯府的产业。 还有一座大园子,平时用于度假用的。 宁大姑哭了起来,“是女儿无用,对不起爹娘,让爹娘跟着受累,没面子。” 老侯爷夫人嘲讽她,“你怎么不答应呢?你让他娶平妻啊!” 宁大姑垂下头去,哽咽,“娶妾室可以,他娶平妻不行,我可以不管家,我可以拿嫁妆补贴他们家生活,我可以让他纳妾纳通房生庶子,但是不能再让步了,我要是连正妻的位置都保不住,将来我阿慧阿暖就不好说人家了!还有,他这样做,也是不给我们崇仁侯府脸面,我怕爹娘以后出门,因为我抬不起头来……” 盛觅觅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宁大姑还算是有救的,她有底线。 她的软肋在于,她的两个女儿,还有父母的颜面。 要是,她什么也都不在乎了,被PUA到失去了自我,那真是神仙也救不出来了。 在章家,她一个当家主母没有权利管家,不管家还要拿嫁妆补贴夫家,这真正是活圣母活雷锋啊! 老侯爷夫人又气到仰倒,“我当初就不该给你那么多的嫁妆,我是让你去章家当少奶奶的,不是让你去养活整个章家的。你拿钱去养条狗,狗还要冲你摇头晃脑感谢你,他章文彬只会打你,他养他做甚?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嫁妆?你跟我说说?” 宁大姑低声道,“没有多少了,用了大半去了,这次他要娶平妻,让我同意就是想让我拿一万两银子去做聘礼,我说手头没这么多了,他才对我动手的,要是我有银子……” 盛觅觅这回有了眼力见儿,先把老侯爷夫人扶住了。 掐她的人中。 老侯爷夫人这才没有晕过去。 “我还以为是你看在你两个女儿,以及我们老两口的脸面上,硬气一回,敢情你是手头上没有一万两现银拿出去给他娶平妻,才拒绝的?涵君,你什么时候懦弱成了这样啊!你是我们崇仁侯府的大小姐啊!我与你爹从小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爱到大,给你置办了足足二十多万两的嫁妆,那些铺子庄子每年还能给你盈利,这上十年了,你手头上的银钱,至少应该翻一倍才对,结果,你全部都便宜给了那章家一屋子畜生啊!你要气死你爹娘啊!” 宁涵君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还没有花完,有些庄子铺子还没有变现,我不打算给他了,我打算给阿慧阿暖当嫁妆的,就是现银子是没有了……” 盛觅觅又给老侯爷夫人顺气。 她当时嫁到崇仁侯府来,盛家给她的陪嫁所有加起来不过七八千两,已经算是很多了。 是嫡女的排场。 结果呢,宁大姑几十万两的陪嫁。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章家真不是个东西,花了人家这么多银钱,还动手打人。 你花人家的银子,你哪怕对人家没有感情,你把人供着,好吃好喝好招待也行。 却欺负到这种地步上来了。 她一代入,她都火气大。 要是宁晋墨在家里,估计也要被气死吧。 “娘,您先别气,章家不是个东西,咱不能拿他们当回事儿,想个办法收拾他们就行了,把自个儿气坏了可不值。” 这话,老侯爷夫人爱听。 又继续讲,“我与你爹去章府,强行把涵君带回来了,他们章家要是知趣识趣的话,就让章文彬来咱们家赔礼道歉,求你大姐原谅了他再说后话,要是不知趣的话,这门亲事,也就算了!嫁妆全部拿回来,阿慧与阿暖,咱们也不要章家养,我崇仁侯府也养得起她们,回来还可以给宁曜阳兄妹做个伴儿。” 盛觅觅点头,“娘说的是,是这个理儿。” 可是,宁大姑又哭诉,“母亲,章文彬说了,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日子不过了就把我休了,说我生不出儿子来,把我休了,就算告到皇上那里去,他也是对的!他要是把我休了,以后人家怎么说阿慧阿暖啊!母亲,我这几天在路上,思来想去不妥当,不该随你们二老回娘家,我是阿慧阿暖的母亲,我就算是被章文彬打死了,我也不该离开她们姐俩啊!母亲,你也是生了儿女的人,她们是我的心头肉啊!” 盛觅觅能理解孩子在母亲心里的分量。 但真的不能理解,一个女人没有了自我,被欺负成了这样,宁愿被打死也不和离的心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夫人,听说您找我? 可她不能打开她的头盖骨,把她的现代思想灌入她的脑子里。 老侯爷夫人也开始抹泪了。 她讲不通她的女儿,她只能跟着着急。 急得抹泪了。 “涵君,你为什么这么糊涂啊!他章文彬不是个东西,不要理会他的屁话,他敢休你!你生了两个女儿,他敢休你,他扬州知州就不要再想做了!你是我们崇仁侯府嫁出去的姑娘,你自己要立起来啊!不能任由他章文彬欺负……” “母亲,我也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再嗷一嗷,等阿慧阿暖长大了,说了人家,嫁了人,我也就不怕他章文彬了。” 母女两人哭成了一团。 盛觅觅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老侯爷夫人说的话,都是她想说的话。 可是,宁大姑她自己就是魔障了。 自己不清醒,旁人说再多,她亦悟不过来。 这是急不来的事情。 “娘,天色不早了,今天第一天回家,一路赶路也辛苦了,先让大姐睡个好觉,大姐身上还有伤呢,有什么事情,明也不迟。” 老侯爷夫人才止了眼泪。 到底是自己亲生疼爱的女儿,再不争气,也不能真就不体谅她。 到了最后,又少不得安慰她。 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担心,一切有崇仁侯府替她做主。 章家人不是个东西,但既然嫁了章家人,又生了两个女儿,日子如果能过得好,她们还是希望她好好过的。 宁大姑流着泪答应了。 盛觅觅问了几句宁大姑,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有不周到的地方,派人和她说,她都给安排好。 宁大姑感谢了盛觅觅,说一切都好。 这院子是她出嫁前住过的,还保留着原样,里面器物一应俱全什么的,都不差。 盛觅觅说那就好。 然后, 扶老侯爷夫人回自己的住处。 半路上,盛觅觅问,“爹娘这是在等那章文彬亲自上门来赔礼道歉吗?” 老侯爷夫人叹口气,“想是这么想的,毕竟你大姐嫁给他上十年了,夫妻做了这么多久了,孩子也生了两个了,这个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家和离都名声不好的,这回敲打敲打他,让他改了他的恶性,能继续做夫妻,好好过日子自然是好的。” “但是……怕是难了!” 从扬州到京城,路上只要两三天的时间,她们为了等章家人来追,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生怕走快了,章家人追不上。 活生生地走了四五天才到京城。 结果,没人来追。 盛觅觅道,“等着吧,大姐几年没回娘家来,现在就当回娘家度假,多玩几天也没人说什么,先把她身上的伤调养好,现在看着年轻无恙,要是留下病根了,年纪大了,就不好了。咱们不急,章家人自然就急了,就是不知道要是大姐不在的话,他们会不会把大姐的嫁妆都变卖,归为己有了?” 老侯爷夫人又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她手头上没有现银子,值钱的陪嫁该当的都当光了,只有靠铺子里每个月收上去的进账了,我们回京城的时候,特意让人去了那些铺子里说了,银钱账目只能交到我们宁家人手里,外姓人休想沾个手。” “那就好,那咱们更不用慌了,安心住着吧,住个一年半载的都不碍事儿。” “嗯。” 不和离也成,先拖着,省得受他们章家人的鸟气。 崇仁侯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出嫁的闺女。 把老侯爷夫人送回到住处,盛觅觅才回自己的回靖堂。 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崇仁侯府风光嫁出去的姑娘,都过成了这般光景。 要是她,章家人听话就给个甜枣,不听话,她和离搬出去自个儿过,几十万两的陪嫁啊! 还有钱生钱的铺子庄子,够她几辈子的富贵荣华了。 还想用她的嫁妆?她一个大子儿都不会掏。 算了,人与人之间的思想真的有鸿沟,宁大姑想法拧巴了,一时之间改不过来,不能强迫,越逼她,情况越不可控。 走一步看一步。 就是确实挺让人头疼的。 章家人不是个东西,就这样让他们把宁大姑接回去了,也是便宜他们了,不能让章家人好过才是正理,以前求娶的时候,章家人居低位,答应得好好的不纳妾。 到了扬州知州的位置上了,以前的话就不算话了。 最好的是,让章家人打回原形,看他们还如何的嚣张。 还有把嫁妆什么的,吞进去的,都给吐回来才解气…… 可是,要如何让章家人得到教训呢,京城与扬州也离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来去四五天,要去调查一下章家人才好。 丫环在前面提着灯笼,突然,看到前面有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过来。 “夫人,是袁夫子。” 盛觅觅止了心绪,望过去。 就见袁夫子大踏步地走过来,“夫人,听说您找我?我刚从外面回府……” 他因为是早上天未亮的时候,就过来教宁曜阳,有时候晚上就会歇在崇仁侯府。 盛觅觅也给他专门安排的休息的屋子。 “是的,宁曜阳的阿爷阿奶回府了,想见一见你们两位夫子,都是宁曜阳的老师嘛,晚上请你们一起用饭,姬夫子都过来了,就是没有见到你的人影,所以,我让下人们要是见到了你,就和你转告一声。” 袁夫子面色淡淡,“原来如此,老东家夫妻回府了。二老身体还好吗?” 盛觅觅接口道,“好着呢,就是赶了几天的路,累着了吧!已经都休息了,只能明天让你过去见他们了。” 袁夫子嘴角一抿,“那就好。”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回靖堂的门口。 袁夫子好像还有话说,不愿意走的意思。 但是丫环在这里,他也不开口。 盛觅觅明白他的意思,让丫环们都下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压低声音道,“可是今天在太子府里发现的那破布条子,有什么用处吗?” 袁夫子也压低声音,“已经送往暗卫司了,说去查询了,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 “那你像是有话要对我说的样子。”盛觅觅有几分失望。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生财有道啊! 她还以为这么快,就查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谁知道袁夫子道,“我瞧夫人刚才眉宇间有愁容,魂不守舍的,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在下愿意为夫人分忧!或者府里老侯爷夫妻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在下也愿意分忧,只要有钱给就行了。” 盛觅觅抬眸,有点明悟。 在袁夫子眼里,府里多了几个人是多了几个服务对象吗? 他还当真是生财有道啊! 当真可以的。 “你的业务范围广吗?”盛觅觅轻咳一声。 袁夫子会意,“自然广,全大裕国上下,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什么任务都可以接,黑白两道都有点关系。” 盛觅觅脸上浮起了笑意。 宁曜阳这个武夫子,路子野得很呐。 明面是给宁曜阳当武夫子,实际上保镖奸细啥活都能干,只要主家给钱,什么活儿都能接。 “正好,我这里的确有活儿,你能去扬州一趟,帮忙查一下扬州知州章文彬的事情吗?他在扬州当知州,有没有什么政绩污点,或者不可告人的东西什么的……” 打蛇打七寸,扬州章家着实欺人太甚。 老侯爷夫妻过去给女儿撑腰,他们还敢如此嚣张行事,老侯爷夫妻没有对章家下手,也是想宁大姑还能与章家过一块儿去。 她盛觅觅一个人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章文彬怕是改不了这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 先把章家把柄弄到手,到时候和离之后,把他们一家人送下地狱去。 看他们还嚣张得起来。 “你为什么要查这个?你笃定他在扬州会有什么把柄污点吗?”袁夫子不解地问。 “因为他章文彬人品有问题!肯定会有不可告人之事。”盛觅觅笃定说。 他一个靠吃软饭起家的男人,得意了就不可一世了,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花女人的钱,还打女人,PUA女人,这种男人放在现代,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狗东西。 袁夫子道,“能否仔细说说?” 盛觅觅想了想,“这涉及我们府里宁大姑奶奶的家事,不便于与外人说道。” 袁夫子敛首静气,“我保证不与外人说,我要去办事,总要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要不然,我也无从下手。” “那成。我与你说个大概。” 盛觅觅早拿袁夫子当自己人看了,共事这么久,袁夫子神出鬼没的,给侯府办事,从来没有失利过。 还交游甚广,是暗卫司的线人,在暗卫司的面前也说得上话。 便把宁大姑与章家人的事情大略地说了一遍。 袁夫子听着看起来面无表情,云淡风轻。 可实际上,他藏在袖子底下手,早已经握紧了。 “我大姐的事情,你千万可别往外传,章家不是个东西,我大姐人还是很好的人,她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 盛觅觅与宁大姑没相处上一天,凭直觉,就知道这位大姑子是个善良的好女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古人是没有说错的。 袁夫子点头,“放心!我心里有谱了,扬州那边有朋友,我这就写信给他们,帮我们查下章文彬,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夫人,您且等着。” 盛觅觅欣慰,果然,她每次没有找错人。 袁夫子办事效率是杠杠的。 “要给定金银子吗?” 袁夫子道,“倒也不用急,我托朋友们办事,一般事没成都不会收银子的,事成之后,要看事多大多小,再算酬银多少。” “好!就这么办,那就多谢了。”盛觅觅也不怕花银子。 到时候,她拿不出来,不还有老侯爷夫妻在嘛。 为了女儿的幸福,为了出一口恶气,只要袁夫子不是狮子大开口,肯定会出。 还有袁夫子每次收费都是实在人,他挣的也是辛苦银子,也不会敲诈人的。 “夫人等我好消息。” 说完,袁夫子就告辞了。 说完,他几纵几跃就消失不见了,看方向仿佛离府而去了。 盛觅觅心道,这袁夫子办事就是效率。 一收到主家的任务,那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卖力工作。 这样的员工,说实话,千金难求。 …… 袁夫子出了崇仁侯府,一路疾驰,来到了暗卫司内。 秦坚还没有回去。 他一愣,“头儿,你不是刚走了没多久嘛?怎么又回来了?今晚不去崇仁侯府住了吗?” 袁夫子从腰间摸出恶鬼面具戴上,那种鬼气森森的感觉顿时让人浑身一凉。 秦坚明显感觉到了杀气。 “头儿,谁惹您了?” 恶鬼面具男人沉声,“把唐持叫过来,本座有话与你们两人说。” “是!” *** 第二天,老侯爷夫妻请伯府一家人吃饭,还请了族里的族老们。 一是几月未见,刚回家。 二是宁大姑回娘家了,让宁大姑与亲戚熟络熟络。 三是庆祝宁曜阳考上了同心书院,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之前,他们不在家里。 宁曜阳考上书院的事情,盛觅觅没请客。 老侯爷夫妻不一样,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儿,那必须全族人一起分享才行。 热闹热闹。 让所有人都知道侯府宁曜阳出息了。 得大办! 盛觅觅毫无意见,大办就办,顶多就是安排菜单,让下人们忙活,招待一下族里的媳妇女眷们。 自家人也不避讳男女同席不同席的,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规矩。 人也没有特别多,就是三四桌子搞定的事情。 宁曜阳这个当事人都不在家里,还是上书院去了,反正就是借着他的名头,族里的人一起吃吃喝喝。 在席间,老侯爷把姬夫子特意又感谢了一番。 族里所有人都算是认识了姬夫子。 还有人也想让孩子跟过来在姬夫子这里读书。 姬夫子委婉地拒绝了,“现在在下给宁曜阳教的已经是同心书院同进度的知识内容了,若不是同心书院的学子,怕是过来旁听,也听不大懂的。” 这就把众人的话给堵死了。 整个宁家家族里,能考上同心书院的就他们几个。 他们几个也都在姬夫子这里旁听。 其他的都是混族学,未结业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全家鸡犬升天 有人被婉拒了,心情就不大好。 便对姬夫子道,“夫子若是明年考不上贡生的话,不妨到我们宁家私塾里来教书,教书育人方面,夫子也是非常厉害的了。” 姬夫子淡淡一笑,“多谢好意。” 这是明摆着诅咒人家考不上吗? 也多亏了姬夫子这人大气,不与小人计较。 盛觅觅在旁边听了,都想替他怼回去,后面见姬夫子真不拿那些人放在眼里,也就算了。 有老侯爷夫妻在,她这个当家主母还不能越过他们,特意去帮嘴。 要不然,显得太刻意了,又要被有心人叨叨。 好在老侯爷出声了,“我瞧着姬夫子文采翩然,说不定有状元之姿,到时候,我们家宁曜阳说不定就有状元之师了!” “多谢老侯爷抬爱,在下不敢多想。”姬夫子又淡然行礼。 落落大方,宠辱不惊。 这倒是让人不敢小瞧了去。 摆宴的时候,袁夫子也到了,他坐在最下席位上。 盛觅觅带着他到老侯爷夫妻面前,特意给他们见了礼,老侯爷夫妻对他印象也不错,但是更看重的还是姬夫子。 客套几句,袁夫子不想惹麻烦,带一窝子的徒弟。 他又回到了他的最下席角落位上去了。 好些人瞧不上习武弄拳的人,所以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想法。 也有武将出头的,比如老侯爷宁振兴,上战场拼杀出来的爵位与基业。 但是那也是时势造英雄。 那时候,有战争可以打,刚好需求武将这种人才。 现在大裕国风平浪静,与周边国家都签订了和平协议,没什么仗打,武将再想出头都不容易。 没有军功,武将难出头。 不如多读书,考个状元,全家鸡犬升天。 又不用拿命去拼。 所以,袁夫子这边想和他搭话的人,很少。 他也乐得清闲。 该吃吃,该喝喝。 吃饭的时候,宁大姑也出来见了诸位亲戚们,只说是想爹娘侄子侄女了,回来住一段时间,正好婆家没什么事情。 可能是刚开始就排练过,盛觅觅见她说话情绪还是蛮稳定,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这应该也是老侯爷夫人的意思。 出嫁的女儿无缘无故回娘家,住得时间长了,怕被人猜忌,索性大方地说出来。 过了明路,大家也就少在背地里嚼舌头根子了。 果然,她一落座,伯府里的老太太就三角眼横了过来。 没话找话搭话。 “涵君呐!你怎么清减了这么多?前几年见你的时候,都福气一些的……” 宁大姑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脸。 盛觅觅坐在两人的中间,她接口道,“大姐这是路上舟车劳顿,累清减了,加上现在天气也热了,我都感觉瘦了好几分,不过,人瘦了反而精神气足一些,动作都利索一些,没有什么不好的。” 隔壁老太太就是个胖妇人,身宽体胖,一双刻薄的三角眼。 每次出门,要不是儿媳妇们搀扶,要不就是下人婆子扶着。 走得多了就会喘。 她不屑道,“晋墨媳妇,你才十几岁自然是瘦点好,哪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个苗条的小姑娘呢,而涵君就不一样了,涵君可是三十多岁了,她现在该富态了,越富态说明过得越好啊,这么清减的要不就是身体有病,要不就是在婆家过得不好吧?” 宁大姑顿时脸色一白。 盛觅觅把旁边几个伯府媳妇们一看,“二叔母要是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吧,我看大嫂,二嫂,三嫂也没有多富态啊!特别是大嫂脸上都有黑眼圈了,这是每天熬夜要做什么辛苦的事情吗?她们在伯府里难道也过得不好吗?还是身体都有什么毛病了?可曾请过大夫瞧瞧?我们府上有府医,医术尚可,要不要叫过来,替几位嫂嫂们把把脉来着?” 隔壁老太太脸色一黑。 “晋墨媳妇,你会不会说话?你怎么好端端地咒起人来了呢?” 盛觅觅脸上笑容不减,“我这不是顺着二叔母的话来说的吗?怎么?二叔母说这话没问题,我说了,就是好端端地咒人了?二叔母这是想倚老卖老吗?” 隔壁老太太气得脸色都变了。 指着盛觅觅,还想找老侯爷夫人告状,结果,老侯爷夫人故意望向别处,看都不朝她们这里看过来。 她想掀桌子,站起来走人。 又舍不得自己面前的好吃好喝的东西。 最后,还是几个媳妇懂她,劝慰她,“娘,晋墨媳妇跟您开玩笑呢!” “是吧,晋墨媳妇?” 盛觅觅对答如流,“是呢,二叔母那么一说,我就这么一说。都是开玩笑的,二叔母若是嫌我说话不中听,我向您赔个罪,您老别气,今天准备不少的吃食,一会儿还要上冰镇的稀罕瓜果与宫廷专供的点心呢……” 隔壁老太太才缓过这口气来。 哼一声,扭过头去。 与自己家几个媳妇子说话,再也不与盛觅觅搭腔了。 自然也不再与宁大姑这边说话了。 宁大姑长松了一口气。 十分感激地朝盛觅觅投去目光,盛觅觅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宁大姑要是有盛觅觅这么一半敢怼人,她在婆家,也不至于过成那般。 盛觅觅是无所畏惧,出了娄子公婆兜底,又有儿子女儿撑腰,隔壁老太太送上门来,让她怼的,她自然不客气了。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让人讨厌的老太太。 她是烧了高香,嫁到了崇仁侯府,遇上了明事理的好公婆。 感恩的心! 000宝宝们,今天有事出门了一趟,来不及写两章了,就先一章吧。爱你们。明天继续更两章! 现在天气火热,宝宝们要注意身体,不要中暑了唷!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赴宴 这顿饭吃完,老侯爷夫妻又带人去了祖祠。 说去给老祖宗们上炷香,告诉祖宗们,宁家后人又有两个小辈考上了同心书院。 还让大侄子宁伯爵和他一起去上香。 宁大爷是袭了一个爵,一辈子屁本事都没有,平时都轮不到他这么出风头的。 因为庶子宁骥的关系,今天,他还与老侯爷坐一起了,与他说了许多的话。 这可让他受宠若惊,倍感欢喜。 他想想要是不让宁骥去读书,老侯爷这个二叔回来,指不定要如何教训他呢。 幸好让宁骥去了。 不惜与自家夫人大闹一场。 值了。 老侯爷在祖祠里拉着老祖宗们说了半天,千言万语总结一下,就是前半生出去戎马打仗,中年生了孩子宁晋墨没教好,结果,儿子又出去打仗了,如今生死不知,对不起老祖宗们,现在这个孙子,他一定好好教,争取让他茁壮成长,变成京城优秀大好青年什么的…… 盛觅觅听着有些想笑,努力压制下去了。 热闹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盛觅觅给宁皎月泡澡调理身体。 老侯爷夫妻在一旁旁观,还有府医也在。 宁皎月现在精神气好了,寒症再也没有复发过,是看得见的事实。 只不过老侯爷夫妻没有亲眼所见是怎么治的,刚好到了泡澡的日子,让他们一起过来旁观。 老夫妻还有些不放心,叫了府医一同过来。 盛觅觅是个豁达通透的人,也不怕人看。 吴府医与她关系好了,两人经常有交流,她也不怕她把她的法子学了去,寒症这种先天带来的寒毒,是极少的。 如果真学了去,以后还能救这样的病人,也是她们积德了。 刚开始泡澡的时候,宁皎月还有些难受。 现在泡得多了,她都习惯了。 还有个原因,身体里的寒毒少了,泡起来也轻松了不少。 还能在澡盆里练习吹笛子。 与两只小胖鸟互动玩呢。 事后,老侯爷夫妻单独与盛觅觅谈话。 “皎月这个病,现在看起来轻了不少,好媳妇,你真的能治好她吗?” 盛觅觅慎重道,“泡药澡只能压制与减少皎月体内的寒毒,真正要治她的病,还需要找到至阳的草材,也不是所有的至阳药材能用,要对她身体无害的,我这两个月来一直在查医书,已经找到一些眉目了,皎月的病肯定是能治的,就是迟早的事情。” 她答应过宁曜阳,让他考个功名,她保证把他的妹妹治好。 她不能言而无信。 老侯爷夫妻点头,“那真正是太好了。无论多贵的药材,你只要说一声,我们就让人想尽办法也要买到。” 盛觅觅含笑,“这些泡澡的草药也不便宜的,每个月泡几次,都是走得公账。” 头一次是她自己出的银子,她没说。 老侯爷夫妻异口同声,“没事,尽管治。” 哪怕治到崇仁侯府破产,哪怕让他们以命换命,他们两人都愿意。 为了宝贝孙女,付出一切代价都值得。 两个孩子现在就是他们老夫妻的命了。 第二天,没想到的事,是华明长公主府送帖子来了。 邀请崇仁侯府全家人去醉仙楼赴宴,给上次堵人打架的事情赔礼道歉,还有六皇子妃作陪。 这倒是让盛觅觅有些意外。 她以为这事儿是黄了,毕竟华明长公主答应是答应了,可要是耍赖不实施,她也不能问到她府里去。 转头又一想。 大概是看到老侯爷夫妻回来了,这事儿不了,怕老侯爷心里记恨。 也可能是华明长公主想向老侯爷夫妻告盛觅觅的状,让他们管教一下她这个儿媳妇?或者其他什么样的心思…… 盛觅觅都不好猜。 她把事情汇报给了公婆,让他们做决定。 老侯爷夫妻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日子就定在次日,宁曜阳与宁顼是当事人,长公主府要赔罪,当事人照理来说,要过去现个身的。 老侯爷不让,生怕耽误一天同心书院上学的进度了。 宁顼自律哥,在同心书院上学好几年,从未请过假,连被打骨折了都坚持上学,更何况是有人请客吃饭这种小事,断不会请假的。 于是,就是老侯爷夫妻,盛觅觅加宁皎月,还带上了宁顼的母亲,宁二夫人。 一行五人去了醉仙楼赴宴。 原本是准备按时去的,宁二夫人早早地就到了侯府里,等着了。 老侯爷夫人道,“晚半个时辰再出发。” 守二夫人就活生生在侯府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妆都等花了。 到醉仙楼的时候,也才看到华明长公主府的马车,刚停好。 老侯爷夫人冷哼,“凭我的经验,朱明玉又想给咱们使这招数,每次宴会她到得晚,显得她身份地位尊贵,今天来给咱们赔礼道歉,都还来一套……” 盛觅觅就在旁边含笑听着。 宁二夫人冷汗都冒出来了,在她的认知里,低位的人等高位者不是应该的吗? 不说一两个时辰了,就算是半天一天的,让她等,她愿意等着。 结果,崇仁侯府这点面子都给长公主府。 太硬气了。 侯府这边要是放在太子妃还活着的时候,估计这样行事,没人敢说什么。 现在太子妃都不在了…… 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的。 想劝劝老侯爷夫人,看了看盛觅觅一脸淡然,见怪不怪的样子,她要是开口了,就显得她小气了。 也就把到嘴边上的话给憋回去了。 她今天出门之前,家里的婆婆特意给她交代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把长公主府得罪死了。 婆婆怕她不顶事儿,还建议让长嫂替她来,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自家儿子的事情,哪里需要劳烦别人? 万一长公主府赔罪的时候,再给点什么值钱的东西的,到了长嫂手里还能抠得出来? 再说了,她好歹是个官太太,这种场面要多历练。 她就一早上地去侯府里等着了,生怕去迟了,被老太太拦在了屋里,换了其他人上。 每次出门应酬,在德顺伯府里,都是三房媳妇争得要打架。 上回周侍郎府里做寿宴出事的那次,就是因为伯府三房媳妇争着去应酬,在屋里吵架,吵得迟了,最后去得晚,人家周府出事了,她们逃过了一劫。 …… 盛觅觅感应到宁二夫人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直接无视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杀气 她今天只是个配角,陪公婆来会会华明长公主。 她只管听着就好了。 定的是醉仙楼最大的包间,走得贵客通道,直达包间门口。 还没有进门,就看到门口丫环下人们站满了门两边。 都向盛觅觅她们一行人见礼。 开了门,里面华明长公主正与六皇子妃两人相谈甚欢。 六皇子妃是中间人,来与双方说和的。 能请到六皇子妃说和,这也算是给崇仁侯府大面子了。 几方人一见面,自然是一番客套话。 按主次,分别落座。 华明长公主方,就她与康福来小世子。 “你们好大的架子,让六皇子妃等了小半个时辰……”她开始下意识地就刺起人来。 老侯爷夫人道,“倒也不是架子大,主要是人年纪大了,早起,身子骨不太爽利,原本是不想来的,临时临脚的,怕让长公主与六皇子妃等空了,没想到,正好撞见了长公主府的马车也是刚到……” “这心里的愧疚才小了一些,也不是咱们崇仁侯府一方人让六皇子妃等了,回头又一想,华明长公主也与老身年纪差不多,我们都是为了孙子的事情来说话的,想必来迟也定然是身体出啥问题了吧?” 华明长公主一面心虚,又一面莫名地怒气。 她自认为保养得好,不老,没想到老侯爷夫人直接说她年纪大。 她明明小老侯爷夫人好几岁呢。 她最恨别人当她面,说她老。 她不服老。 她是大裕国最会保养最尊贵的公主,岂会老? 六皇子妃赶紧笑着出声道,“没事,我在府里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早点出来逛逛,心情舒畅一些。” 算是给双方解围了。 华明长公主不再揪着迟到这个问题不放了。 六皇子妃又问盛觅觅她们,宁曜阳与宁顼两个孩子怎么没有来? 老侯爷道,“上书院去了,我孙子这回考了八院联考的好成绩,激发了他超强的学习积极性,让他请一个天假都不行,非要上学。” 说着,亲切地神情看向康福来,“小世子,据说你被同心书院开除了,现在在哪个书院里读书啊?” 康福来小胖子一噎,“读书不好玩,没读书。” 同心书院把他开除之后,准备去流星书院的,明明都说好的,结果,流星书院的院长又找理由拒收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华明长公主气得半死,让人去问,书院院长只说让缓缓,等打架的风波平息了再过去。 读书对世家子弟来说,确实也不过是好玩。 只要她有钱,请高级的夫子上府里去教也是一样的。 也不是非读不可的事情。 但华明长公主第六感猜测,可能与崇仁侯府或多或少有关联。 加上老侯爷夫妻回京了,华明长公主哪怕做做面子,也把这事儿先了结了。 老侯爷道,“我家孙子宁曜阳以前也是像你这么想的,可把老夫愁的,好在他现在开窍了,你也别急,你以后也会开窍的……” 神态温和。 他年轻时上战场杀过无数人,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哪怕再故作温和,那股凛然的气势也还在。 让人不由自主地发怵。 康福来赶紧嗯嗯两声。 老侯爷又道, “你与我们家宁曜阳是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你怎么看不顺眼他了?你几次三番地为难他?他身上有你嫉妒的点吗?你说说,我回家去让他改改……” 康福来一下子愣住了。 害怕惶恐。 小脸涨得通红。 华明长公主忙替孙子解围道,“宁老侯爷,皇兄说让我们两家人商量着来,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不用闹得太大,所以今天就是来向宁曜阳道歉的,我们福来是做错了,也诚心悔过了,您老还要与他计较吗?” 老侯爷哈哈大笑,“怎么会?皇上都说了,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我们身为长辈的怎么会老计较不放,再说了,长公主您也已经赔了汤药费什么的,我们今天来也是给皇上一个面子,与长公主府把手言好。” 六皇子妃舒一口气,也笑道,“就知道宁老侯爷不是那等斤斤计较之辈,老前辈果然大气!我姑母是我们大裕国唯一的长公主,老侯爷又曾是父皇的股肱之臣,不能因为小孩子的一点打闹,闹得生分了嘛。” 老侯爷点头。 他的目光仍旧在康小世子的身上。 “自然是的,之前是我们疏于管教宁曜阳了,以后还得让他学点子功夫在身上,要是下次再有人打打闹闹的,也好防个身,直接回击打死了,咱们宁曜阳也不犯法。我们大裕国律法,正常防卫造成过失杀人,是无罪的。” 众人都听得出来,这言语当中的杀气。 胖小世子直接缩回到长公主身后去了。 他一回想起来宁曜阳武功高强的武夫子师傅,就感觉到害怕。 如果别人要是想杀他,易如反掌。 要是宁曜阳有杀他之心,他也活不到今天。 真就是白死了。 “对,对不起,下次,不敢了。”他缩起头,闷声道。 华明长公主脸色阴沉如水。 宁二夫人看得是心惊肉跳的。 她十分想说,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可是老侯爷夫妻不说话,也没她说话的份儿。 只能干着急。 盛觅觅就淡淡地看着。 华明长公主在老侯爷夫妻面前也不能放肆,在她们年轻人面前,她还敢甩她大耳光鸽子。 在老侯爷夫妻面前,她敢拿捏长公主的架子,都要慎重一二。 特别是两人今天看起来就是脾气不好惹的那种。 六皇子妃又打圆场,“好了,小世子是真心悔过了,宁老爷子,您看这事儿就过去了吧,咱们皇上就希望大家都和和睦睦的……” 老侯爷夫妻才不再多言了。 目光从康小世子的身上收回来。 亲切地与六皇子妃搭话。 问六皇子最近忙什么,数日不在京城了,甚是想念六皇子,改天去拜访六皇子。 “那可不敢当,我夫君是年轻人,哪敢劳动您老登门拜访,我回去与他一说,让他约个局,给老爷子夫妻接风都成……” “不至于,不至于,不能耽误六皇子的正事儿,我们都是闲职,在屋里带孙孙的人,六皇子受皇上器重,身兼数职,可不能耽误正事儿。” 双方唠起磕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让这个奸夫也吃不了兜着走 六皇子妃虽然有悍妇的名头,可是在外面为人处世,圆滑世故。 一会儿与宁老侯爷夫妻说话,一会儿又不落下她姑母长公主,有时候还照顾盛觅觅与宁二夫人,说几句话。 刚开始不认识盛觅觅与宁二夫人,经过老侯爷的介绍,才认识起来。 将盛觅觅夸了几夸。 连宁二夫人都送了见面礼。 后面还与老侯爷夫人请教做生意的事情。 “听闻宁老夫人做生意有道,晚辈手头紧,厚着脸皮讨教一二,想利用嫁妆去投资做点什么赚钱的行当,望宁老夫人指点个方向什么的……” 老侯爷夫人便道,“嗨,六皇子妃谦虚了,只要六皇子妃想,放个风声出去,咱们大裕国的富商们哪个不想替六皇子妃分点忧什么的?您便是什么本钱不出,只要您赏个光,就能入份子的事情……” 这说的是事实。 也是拉家常的话。 王权富贵一般愁手头没钱花,只要胆子大。 “哪敢啊!父皇明令禁止,皇室成员不能与商人勾结做暗地里的小动作,我们家夫君向来拿他父皇的话,放在心上,我就算想拿嫁妆出来做生意,都只能偷偷摸摸的……” 她也就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不可能真请教如何做生意,问了,人家也不会真说,说了,她也不敢真做。 有暗卫司在京城里,谁敢违令? 连华明长公主都不敢,穷了都只能变卖皇兄赏赐的物品。 聚集大量钱财在多疑的皇上眼里,跟造反没有多少的区别。 要不识相上交给内务府,要不拿去赈灾博个好名声,辛苦一场,就这两条路子可以走,还不如不辛苦。 …… 但是有六皇子妃在,气氛渐渐地没有之前的那么紧张了,华明长公主也加进来,有句没句地搭句话。 很快,让酒楼里的人上了吃食。 盛觅觅每样都认真地品尝了一下。 今天是来谈和的,又有老侯爷夫妻在前面顶着,她完全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就安心的吃吧。 宁二夫人是无比地想插嘴,可是身份相差悬殊摆在那里,不敢插言。 也只能跟盛觅觅一块儿吃。 这一桌子上的都是醉仙楼里招牌菜,制作良好,色香味俱全,用的器具都非同一般的贵重。 康福来小世子躲在华明长公主的身边,不敢造次,仆人给他夹了菜他就吃,不夹他就不吃,十分老实。 饭后,还有娱乐节目,请人来弹唱曲子。 盛觅觅吃饱喝足,看节目。 六皇子妃突然过来问她去不去出恭? 这么多人在,别人不问就问她,理应是与她有话说。 盛觅觅应了,与她一同去了。 半路上,果然六皇子妃有话说。 “盛氏,你们盛家抄家你父亲问斩之后,你可有联系盛家女眷那些个罪奴们?” 盛觅觅回道,“没有。盛江南与我有杀母之仇,盛夫人她们对我与弟弟平时也不好,加上她们是罪奴,罪有应得,我便没有去联系过,王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六皇子妃笑道,“没什么大事儿,我们府里头来了一个罪奴,是出自你们盛家,有些不老实安分,想把她打发卖了,你要是对她还有旧情的话,我可以转手给你……” 盛觅觅有些奇怪,“是谁?” “盛洛儿。” 盛觅觅心里猜的是就是她。 “不用了,我与她旧情不多,我现在要养两个孩子,还有一个亲弟弟,没有那么多空操心别人的事情,六皇子妃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只当什么也不知情。” 六皇子妃又笑了笑,“那行吧。我就看着办了。” 她也不过是想在盛觅觅里讨个口风。 盛觅觅现在是盛府里,如今是位置最高的一个人。 她要是对原府里的人,还有旧情的话,她乱处理了盛洛儿,怕盛觅觅心里对她记仇。 哪天给她暗中使点绊子什么的,也不划算。 其实也不是真想把盛洛儿还给盛觅觅,还给她了,让盛洛儿找到了靠山,以后与六皇子更拉扯不清,到时候盛觅觅非要保她的话,说不定还能去六皇子身边混个高位。 就是试探一下盛觅觅的口风而已。 盛觅觅不在意的话,她就当真随便处理了。 “嗯呢,王妃您自己看着办。各人自有各人的缘分,就是我那嫡姐有癔症,六皇子妃还是要多加小心些。” “好的,多谢提醒呢。” 两人出了恭,又回到包间内,听了一会儿曲子,才散了场。 崇仁侯府的马车离开之后,华明长公主也与六皇子妃分别了。 回了家。 不一会儿,她派出去的眼线就回来汇报了。 “怎么样?”华明长公主问。 眼线回,“公主殿下在醉仙楼吃饭的时候,好像是有暗卫司的探子去那边巡逻过……” 华明长公主嗯了一声。 让人下去了。 这种小事情,放在以前,她肯定不会多想。 现在她觉得她的猜测大方向肯定没有错。 定然是那个盛氏趁宁老侯爷他们不在京城里时,就与暗卫司的人勾结在一起了。 上回! 从上回周侍郎府里开始发现异常的…… 华明长公主冷笑,可别让她找到什么把柄,豪门怨妇在外面找野男人的事情多,没想到盛氏竟然找到了暗卫司的靠山,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但不管她找得是谁,这要是事发了,看她盛氏如何在崇仁侯府里立足! 还有,盛氏与暗卫司里的谁进行勾结的? 暗卫司可是皇兄手里无情的刀刃,只听从皇兄一个人的命令,都不能有个人感情的,要是被她发现了是谁,她一定上告到皇兄那里去…… 让这个奸夫也吃不了兜着走。 她在盛觅觅这里吃过的亏,她一定会从别处找回来。 *** 崇仁侯府的人回了府,宁二夫人就告辞了,回伯府去了。 伯府的女眷们都早在老太太那里等着,盼她回来呢。 老太太也是叮嘱过她的,让她回府就先去她那里汇报情况。 宁二夫人故意走得慢,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还故意卖关子。 急得一众人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岂能仗势欺人? 然后,宁二夫人得意洋洋地将今天见了华明长公主,以及六皇子妃的事情说了出来。 “……华明长公主亲自向我们赔了礼,小世子说他错了,下次不敢了,还有六皇子妃在其中打圆场,六皇子妃还单独与我说了话呢,还让丫环给我布菜呢,我与六皇子妃聊得挺好的,六皇子妃还邀请我下回去她府上说话呢……” 宁大夫人面上带笑,不屑的样子。 私底下羡慕得不行,在衣袖里,把帕子都快拧烂了。 “胡说吧!谁不知道六皇子妃擅嫉,凶得很,她还会给你好颜色?你名不显,经不传的。” 宁二夫人道,“大嫂你这是听信了谣传吧!六皇子妃说起话来,一脸带笑的,可是八面玲珑型的妙人儿,把侯府的两位祖宗都劝服了呢,人家那可是真正的贵人,通身的气派气度,啧啧啧,我是第一回近距离与这样的贵人打交道说话,拘谨得很,人家六皇子妃还让我别紧张呢!” 老太太一直催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还问了我们宁顼的身体如何,有没有后遗症什么的,还问了我家二郎在哪里当差……” 宁二夫人眉飞色舞。 “那有没有问起老身来?”老太太十分渴望。 宁二夫人假笑道,“倒也没有问那么多,主要是为了孩子调节的,就问孩子们的事情多。” 老太太觉得甚是可惜,“按理说,我与华明长公主是一辈分的人,我们伯府里的事情,老身应该去出面的,宁顼是我亲孙子,我去最合该,也见见六皇子妃这样的妙人儿……” 见没有人符合她的话说。 她又道,“华明长公主能拉下公主架子,给咱们宁家道歉,咱们须感恩呐!” 宁大夫人终于找到接话的方向了,“那可不是?宁曜阳的武夫子把人家小世子也打伤了,人家没找我们要汤药费都不错了,别太过分了。” “依我说,我要是长公主,我必须不会道歉,我要让对方给我道歉差不多。” “长公主的心还是太善良了!” 阴阳了几句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宁二夫人也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华明长公主态度这么好,又赔银子又道歉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家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长公主府岂能仗势欺人?咱们皇上可是个严于律己的明君,进了暗卫司的人,哪怕她再长公主起,也一样得遵纪守法。” 宁三夫人一直未说话的,看到大嫂二嫂吵起来了。 便道,“争这些做什么?小心被有心人传出去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事情明明都了的,还争这些无谓的……。” 这下,老太太也被点醒了。 让她们俩别说这些了。 又问了宁二夫人,有没有带什么礼物回来。 宁二夫人道,“没有,就是六皇子妃给我们家宁顼与侯府的宁曜阳两人,备了一点薄礼,是纸墨笔书之类的,老太太您安不着的东西。” “那行吧,你回去歇着吧。” 宁二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去了。 刚回身,又听到宁大夫人道,“娘,您别想有些人的东西了,这次是给得纸墨笔书,上次可不是给得这些,都是实打实的银钱,以及老年人用得着的补身体的好东西,也没见人给您送半点过来呀!” 宁二夫人顿时,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加快脚步走远了。 *** 盛觅觅她们回府之后,第一时间内,去看了宁大姑。 没想到,宁大姑神情激动。 “正在等你们呢,怎么样?华明长公主没有为难你们吧!” 盛觅觅笑道,“有爹娘在,她哪里敢呀!你放心,没有呢。” 老侯爷夫妻也在旁边笑眯眯的。 宁皎月拿出一方精致的团扇来,“大姑,这是六皇子妃送我的,皎月送给大姑,这是染了香料的扇子,可以香一两个月呢。” 高冷的小姑娘,现在化身成了小甜妹。 无比的招人喜欢。 宁大姑高兴道,“还是我们皎月留着用吧,大姑不适合用这么时兴的东西。” 盛觅觅觉得不对劲。 这两天,宁大姑在崇仁侯府里住着,虽然伤势越来越好了,但一直是愁眉苦脸的,哪像今天这么明显的高兴劲儿啊! 不仅她发现了,还有老侯爷夫妻也发现了。 “涵君,可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宁大姑拿出一封信来,“今天收到了扬州那边的来信,催我回去,爹,娘,您们看看……” 老侯爷接过去一看。 就是很简单的一行字,速归,在外面待那么久,成何体统等。 这语气,一看就是章文彬的。 老侯爷将信桌面上重重一拍,气得直喘粗气。 老侯爷夫人也是识字的。 她捡起来一看。 当场就道, “不回,回去作甚?他要不亲自来接你,你就不用回去吧,在娘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咱们又不是养不起出嫁的闺女!” 盛觅觅眼睛尖,在两老看信的时候,她早就瞟到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宁大姑脸上笑容僵硬下来,“爹,娘,文彬他既然写了信,还是希望我回去的,我总在娘家,虽然也挺好的,可是想念阿慧阿暖,不知道这俩孩子在家里过得怎么样……” 老侯爷夫人就道,“派人去把阿慧与阿暖也接回京城来,我们也养得起。” 宁大姑忐忑道,“那多不好!她是姓章,是章家的女儿,她们的父亲现在在扬州到底是个知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让把女儿寄养到姥姥姥爷家里的,再说了,阿慧阿暖在扬州生活习惯了,在那边认识了朋友,也不一定愿意上京城里来。” “还是我回去吧!我当时跟您们回京城也是一时气头上,我毕竟是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生是章家人,死是章家人鬼了,与章文彬夫妻十几年,争争吵吵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呢?” 盛觅觅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宁大姑是铁了心,想要回章家去了。 都生是章家人,死是章家鬼了。 还能劝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急哭 于是,盛觅觅问,“大姐,这信是谁送来的?送信人可在?” 宁大姑轻声道,“信局子里送过来。” “什么?派个送信的下人都没有派过来,就信局子里寄过来了事了?”老侯爷夫人一听,更气了。 “不回!我不准你回去!” 宁大姑跨着脸, “母亲,文彬他忙得很,抽空写一封信就不错了。” 盛觅觅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姐,你要是回去了,姓章还找你银子娶平妻,你给吗?” 宁大姑被问中要害。 “我不给,我可以和他好好商量,我手头上确实没有,他一把年纪了,还娶什么平妻,说起来对他官威也有影响,看中了哪家女子,抬个贵妾进屋,我定然给他招呼好,或者他自己出去借,到时候,我慢慢帮他还……” 她此言一出。 老侯爷夫妻的心都死透了。 老侯爷起身就走。 一言不发。 只看他的背影,似乎都弯曲了不少。 挺不直腰杆了。 老侯爷夫人眼泪忍不住长流,“是我们俩老做错了,错不该把你接回来,让你死在章家算了,你上辈子欠章家的,我们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宁皎月看到阿奶急哭了。 小姑娘也动怒了。 她用她新得的团扇指着宁大姑,“大姑,你坏!你不孝!你气哭阿爷阿奶!皎月没有你这样的大姑!” 宁大姑也满脸都是泪。 她痛苦得无以复加。 一下子就跪在了老侯爷夫人的面前。 “娘!女儿真的无法啊!女儿让爹娘失望了,女儿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老侯爷夫人摇摇欲坠。 下人婆子们赶紧将她扶住了。 盛觅觅也忙抱起生气的小皎月,“好了,别气了。咱们送阿奶先回去休息,让你大姑一个人好好地想想。” 把婆母与小皎月带出了宁大姑住的院子。 省得越闹得不可开交。 双方都是气头上,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更伤身。 不如,都冷静冷静。 没人管宁大姑了,宁大姑哭了一阵子。 盛觅觅猜想宁大姑会不会连夜收拾包袱,就走了。 结果,没有。 宁大姑哭饱了,见无人去劝她,她就跑回寿斋外面跪下了。 也不说话。 光流泪。 回寿斋是老侯爷夫人住的院子。 里面的丫环婆子出来劝她,让她回去休息,她不回,她只说她不孝,要求爹娘原谅。 老侯爷夫妻对她是真的失望透顶了,也不管她。 她跪到半夜里,才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又去回寿斋院子门口继续跪着。 老侯爷夫妻不见她,她就一直跪,一直哭。 这样跪了三天,把老侯爷夫妻的心又跪化了。 盛觅觅也算是见识了宁大姑的能耐与毅力,她这个人怎么说呢,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惹了爹娘生气,让爹娘失望了。 宁皎月骂她不孝,她就在回寿斋白天跪到黑夜,连跪好几天。 谁劝都不起来。 后面回寿斋的人眼见不过,给她拿了垫子出来让她跪着好受一些。 盛觅觅得出,这宁大姑自我找虐的法子是有一套的,佩服。 但也看得出来她的纠结,她又想回章家去,又怕气着爹娘父母了,就先跪着求原谅。 也让人心疼唏嘘。 她至少还没有糊涂到连爹娘父母都不要的地步…… 有些女人心里只有婆家人,娘家人死活都不顾,那种女人也就只能放弃了。 宁大姑没有。 那天她接到信,当天晚上离开崇仁侯府的话,也没有人去管她。 但她没走,一跪跪这么多天。 这说明,她还是有救的。 人怎么说呢,都有两面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盛觅觅看不下去了。 这天,宁曜阳放学回来,又看到宁大姑跪在回寿斋的门口。 问盛觅觅,“母亲,大姑她怎么了?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处?奶要让她跪这么多天?” 盛觅觅还未说话,宁皎月小鼻子一皱。 “她自己要跪的!她不听阿爷阿奶的话,她没出息呗!” 宁曜阳摸着脑门儿,没听懂。 盛觅觅笑道,“你大姑有你大姑的难处,算了,你可别再骂你大姑了,你大姑要是跪死在回寿斋门口,你阿爷阿奶怕是得心疼死,我过去一趟,老跪着也不行,事情总得解决。” 两孩子都是善良的孩子,都支持盛觅觅。 “不管大姑怎么了,咱们母亲去帮她,肯定能搞得定!咱母亲多厉害啊!”宁曜阳就是无脑吹。 宁皎月抿嘴笑,“大姑也不是特别坏,咱们确实得帮帮她,母亲你想出什么办法来了吗?” 盛觅觅道,“还没有,我先过去与你们阿爷阿奶商量一下。” “好。”两个小家伙也紧跟在盛觅觅的身后,一同去回寿斋。 老远看到太阳的余晖下,宁大姑佝偻着腰,跪在那里,拿着帕子抹泪,无比的可怜。 盛觅觅让两孩子过去陪宁大姑说话,劝她起来,不要跪了。 她进院子里去找婆母。 老侯爷夫人正在院子里叹气,两个伺候的婆子端着一碗粥在劝说她。 “老夫人,您今天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这碗粥是奴婢熬了一下午的,清热去火的粥,您喝几口吧。” 老侯爷夫人回道,“吃不下,没胃口。” “老夫人,再没有胃口,您也多少得吃点,要不然,身体受不了的。” 老侯爷夫人无精打采的。 “娘!” 盛觅觅走了进来。 下人们如同见到了救星,“夫人,您来了,您快劝劝老夫人吃点东西。” 盛觅觅就接过她们手里的粥碗。 老侯爷夫人见了盛觅觅,也不由得浮上了笑容。 “你怎么来了?宁曜阳与皎月她们在做什么?” 由于心情不好,门口又堵了一个糟心的人,老侯爷夫人也是几天没出门。 孩子们都靠盛觅觅照顾。 好在放心。 盛觅觅笑道,“您先把粥喝了再说,两孩子都乖得很,要是知道您不想吃东西,他们会担心的,孩子们正是好学的时候,有一就学一,一心情不好就不吃饭,那可就坏了!您可不能给他们做了坏榜样。” 老侯爷夫人叹口气,“行,我吃。” 下人婆子们劝了半天,未果。 盛觅觅一席话,就让老夫人乖乖喝粥了。 还是夫人厉害啊! 喝完粥。 盛觅觅才说明了来意,“娘,大姐她一直跪在外面,也不是个法子,您看?” 第一百七十章 忌讳 老侯爷夫人早头疼了好几天了,外面的大女儿一直跪着,劝也劝不走。 喊她进来说话,问她怎么想的,她又说还想回章家。 一气之下,把她赶出去,她又继续跪。 继续跪着,她又心疼,心疼她,怕她跪坏了膝盖,让人拿了厚垫子出去,但时间长了,哪能受得了? 心眼又死又实。 “她是活该,她想跪就让她跪着吧!” 盛觅觅微笑,“您说得这是气话呐!大姐她虽然不争气,可她心眼不坏,真正坏的人是章家,咱们一家人不能自已伤害自己,让真正的坏人落得看笑话,大姐她是您亲生的,如珠如宝长大的女儿,她天天跪,把膝盖跪伤了,您心里不比谁都急呢。” 老侯爷夫人冷哼一声。 可是藏不住她眼底里水光。 这是说到心坎上去了。 “可是这个没出息的,我要拿她怎么办?” 盛觅觅道,“要不这样吧,娘,大姐她非要回章家去,那媳妇我送她回去。” “你?”老侯爷夫人疑惑问。 “是,我去送大姐回娘家,大姐非要回娘家的话,娘家没人送,她也没有排面,人家还以为我们崇仁侯府不管她了,爹娘把她接回来,我再把她送回去,也不落人口实。”盛觅觅平静地回道。 老侯爷夫人叹口气,“你的想法是好的,是想替她争面子,给她撑腰,可是上次我与爹也是这个想法,去扬州住了两个多月,还不是一样不顶用,她自己立不起来,你能跟着她在扬州气死,我们也不好带着人冲上章家去打人吧!看着受气,带她回来,没想到,她刚到这才几天,又非要回去……” 盛觅觅还是心平气和,不疾不徐,“娘,您老两人去与媳妇我去不一样,上次你们是住得自家别院吧?好多事情,大姐在章家里受了气你们也不得知,大姐也不会说,我这次送大姐回去之后,跟大姐在章家住几天。二来,我与大姐是平辈,你们不好说的话,我来说。三来,我与你们一样的意思,如果章家真欺负大姐太过分了,我再继续带她回来……” 这话毕,老侯爷夫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算是看出来了,媳妇平时不怎么插手宁大姑的事情,劝她的话都不多。 但实际是个心里门清,有主意的人。 “这,能行吗?你大姐她个性子,你跟着她,我怕你气死。” 盛觅觅笑道,“大姐性子软些,倒也不至于不知好歹,要不然,她也不会在爹娘院子门口跪这么多天。” 老侯爷夫人长叹口气。 “她软得能气死你!她是又软又倔!” “所以,咱们送大姐回去的话,我事先要与大姐商量好,她要是听我的,我就送她回去,她要是不听我的,咱们就不要让她回去……” 老侯爷夫人被她逗笑了。 “合着,必须听你的呗!” 女儿不省心,这媳妇是娶得贴心了。 她这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盛觅觅也笑了,“咱们让大姐自己选。” 她想去见识一下章家人无耻,与嚣张。 找到个好的机会,让宁大姑和离,章家这样的人家,狗改不了吃屎的,唯有和离了清净。 先去走一步看一步。 老侯爷夫人看着盛觅觅那云淡风轻的神情,莫名对她很有信心。 “好,觅觅好媳妇,你是懂爹娘心的人,咱们把你大姐叫进来,问问她的意思,她要是同意了,你就代表爹娘去……” 盛觅觅问了一句,“爹娘有没有让大姐和离的心思?怕不怕人笑话我们府里有和离的女儿回家?” 有些人家是忌讳这些东西的。 老侯爷夫人眼眶一红,“觅觅,你忌讳吗?” “我自然是不忌讳的,女子过得不好,就和离,也算是对自己负责,给人新生的希望,我们身为大姐的娘家人,就是她坚实的后盾,我不怕,我们家宁曜阳与宁皎月估计也是不怕的,就看爹娘有没有那种老思想。” 老侯爷夫人稳稳地拉住盛觅觅的双手。 “我们要是忌讳就不会带你大姐回京城了,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养你大姐一辈子,女儿命不好,过得不好,哪能为了名声不顾她的死活呢?觅觅你真是好孩子!我们晋墨能娶你,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侯府的福气,也是你大姐的福气。” 盛觅觅回,“娘您缓缓,再夸我,我就要上天了呢。” 婆媳两人会心一笑。 老侯爷夫人派人先去找了老爷子过来,与他先商量了一下盛觅觅的提议。 老爷子现在每天出门,都是走到后门,不想看到前院里跪着的宁大姑。 他听完盛觅觅的话,也同意了。 老两口也是拿宁大姑无法了,管不了,可又不能真就不管。 “你去章家住,要是章家对你不善,我们家在扬州有别院,你还是去住别院,别院里的仆人们都是老仆,忠仆……”老爷子道。 盛觅觅蛮感动,公婆对她都不错。 以她的安危考虑为先。 她早有对策,“您放心,我多带几个可靠的人地去,武功高强的,没事的,如果若有遇上什么危险,我先顾及我自己的安危,不会让两老担心的……” 她自己也有武功,不是什么也不会的弱女子。 加上,她想带上袁夫子。 前几天袁夫子可是说了,愿意为她分忧的。 袁夫子那么强的武功,出了什么事情,她逃不了,袁夫子肯定能逃离章家,哪怕他章家将整个扬州都围住了,她相信也困不住袁夫子。 只要袁夫子能逃出来,与京城往返不过四五日的光景,搬救兵都来得及。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了。 应该不至于闹到这般地步。 又不是去打仗,只不过是送大姑回婆家,顺便治一治章家罢了。 …… 最后,让人把宁大姑叫了进来。 宁大姑形容憔悴,哭得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快瞎了,腿脚都快站不直了,是被丫环嬷嬷们搀扶进来的。 两老不想十分生她气的,看到她这般模样,又忍不住心疼得不行。 “你,你这是何苦来着?” “唉!” 宁大姑还是泪眼朦胧,颤巍巍地给爹娘行礼。 “是女儿不孝……” 话未完,就抽泣得不成。 老侯爷夫人又长叹一声,“你当真想回章家去?” 宁大姑又开始凶猛地掉泪,言外之意,很明显了,想回去,又不敢说。 第一百七十一章 线索 “那就回吧!你弟妹送你回去章家……” 这下,宁大姑眼泪也不掉了,抬起头,看向盛觅觅。 带着惊喜之意。 盛觅觅笑着朝她微点头。 老侯爷夫人又道,“送你回去,一来,让你有排面一些。二来,你是个没主见的,这样回去让人欺负,我们也不放心,所以,让你弟妹跟你回去在章家住段时间,你事事都得听你弟妹的……” 宁大姑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只要娘家人让她回婆家,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好,我听弟妹的。” 这就说定了。 宁大姑是归心似箭。 老侯爷夫人冷哼,“要回也不是现在回,章家要是不派个人来,单凭一封信,说什么也别想回去,还有你不把身体养好,也别想回去!” 到底还是舍不得女儿,这一回扬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能留一天,是一天。 也算是晾一晾章家,又不是章家的一条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啊! *** 暗卫司。 秦坚拿着信过来找头儿。 神情有些严肃,可见信里面的内容非常重要。 “头儿,唐持从扬州刚寄回来的……” 唐持前几日就被派去扬州查扬州知州章文彬的事情了。 恶鬼面具男人正在处理公事,他将信件接过去,扫完。 面具男人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秦坚兴奋道, “头儿,唐持在扬州不仅查到了您交给他的任务,还查到了太子府里那半根破布料的源头,扬州水运走私,经常有外域的私货进来,这破布料七八年前扬州走私了好几批进来,现在就是要查来源与布料的具体去处,只要查到了相关,说不定能查出一些太子府灭门惨案的线索……” “头儿,唐持一个人在哪边,要查得东西太多,头儿你日理万机又走不开,让我秦坚去!刚好最近京城里也没有什么大案要案要处理,让我……” 是他立功的时候到了。 恶鬼面具男人道,“不用,本督使亲自去。” 秦坚满脸堆笑,不解道,“头儿,您身上还有要务,兼职了侯府武夫子一职,您离不了京吧?” 秦坚也是身形高大的帅哥,身穿着暗卫司的公服,腰细腿长,腰间还挂着一把暗卫司的标配金柄刀,束着发,精神气十足。 走出去,脸上笑容一收,那气派!谁都要避之三尺。 让人不敢直视。 他也只在他们的督使面前,显得有些狗腿。 恶鬼面具男人不动声色,“接了一趟私活,正好是去扬州的,本督使不在,你把暗卫司看好点,我要是死在外头,这面具就是你的了。” 秦坚嬉皮笑脸,“头儿千秋盛事,活一万年,秦坚敬等头儿回京。” 内心,呵呵! 当他不知道崇仁侯府要送宁大姑回扬州呢! 头儿,你私活最近有点多…… *** 宁大姑在崇仁侯府又等了几日,伤也养好了,气色也养好了。 终于等来了扬州章家来人了。 这回来得是个管事的嬷嬷。 据说是章老太身边得脸的人物。 反正宁大姑是这么说的,来了一个得脸的嬷嬷,请她回府。 求见了老侯爷夫人,说明来意。 老侯爷夫人敲打了她一番,也就是借着她的嘴,警告几句章家人。 这种法子估计是管不了大用,只能算是个心理作用吧。 盛觅觅也在场。 她与老侯爷夫人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老侯爷夫人不让宁大姑回去,要回就让章文彬亲自来接。 盛觅觅替章家人说情,说章姑爷是一州之主,抽不出空来,只要他以后知了错,待大姐好就成…… 那个嬷嬷夹在中间,冷汗直流,放弃了之前想在宁大姑面前替章老太训话的打算,人家侯府里,对宁大姑的重视程度,可不是章家人想的那般。 就一直说好话,态度也算是良好。 就这样,一番做戏,半推半就之下,老侯爷夫人才答应了下来,同意了那个婆子接宁大姑回章家。 也不着急走,让那嬷嬷等了一天,见识了一下侯府的气派气度,以及宁大姑在侯府里的吃穿用度等等。 让那嬷嬷见了宁大姑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不尊重了。 人家正经的侯府大小姐,嫁到章家,那是完完全全的下嫁。 娘家人如此抬爱宁大姑,是她们章家人逾越了。 又准备了两日,盛觅觅才陪宁大姑回章家去了。 临出发前,宁曜阳兄妹都抱着盛觅觅的腿。 “母亲,我舍不得你走,母亲,你要去多久啊!” “母亲,皎月也与你一道儿去吧,皎月反正也不用上学……” 盛觅觅好笑地摸着大腿上的两个大号挂件。 “扬州太远了,带不了你们俩人,你们俩在家里乖乖地听阿爷阿奶的话,母亲处理好事情就飞一般地跑回来好不好?” 两小只是舍不得盛觅觅,又不是不懂事。 只能乖乖地答应下来。 母亲不在,府里头还有阿爷阿奶,也不算孤单。 “好!大姑真讨厌!”宁曜阳无差别攻击,“大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让人送,她自己要回去,没长腿吗?” 盛觅觅给他讲道理,“可别瞎说,让你大姑听到了,多伤心的。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懂,但是你大姑在章家受了欺负,咱们是自己人,是不是得去帮忙?比如你将来,你妹妹嫁了人,在婆家受了欺负,你会怎么办?” 宁曜阳立马脱口而出,“我就去杀了他们!” 盛觅觅一记敲在他脑门之上,“杀什么杀?你现在是个读书人,文明人,杀什么杀?咱们去讲道理,讲道理不通,那么咱们就以其人之心,还治其人之身!你大姑是咱们的亲人,咱们该不该去帮?” 宁曜阳垂头,“该!可是,我舍不得母亲去……” “不用多久,就回来的,又不是不要你们了,你们俩永远都是我盛觅觅的儿女,你们俩以后要给我养老送终的,你们想反悔,都后悔不及。” 两兄妹终于被劝服了。 “母亲不跑,我们也不跑,我们给您养老送终。” “我也不出嫁,我就守着母亲不嫁人,我就等着给母亲养老送终……”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分离 “好,母亲谢谢你们!” …… 盛觅觅还特意去了读书台一趟。 与姬夫子说了她即将要出行的事情。 “我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宁曜阳的功课就拜托夫子了……” 姬夫子神色不明,“无妨,夫人这是要去多久?” 青年人气质儒雅,长相隽秀,君子谦谦。 自从没有了盛洛儿的骚扰之后,青年人感觉越来越自信了。 也仿佛成熟了不少。 与盛觅觅初见他时,有所不同。 这个人光读书,哪里也不去,都能一天天地变化。 这样的人,要是日后真的中了状元的话,光往那里一站,就能收获不少女性的青睐。 香饽饽,不为过。 盛觅觅要是没嫁人的话,她自己说不定都会被拜倒在姬夫子的石榴裤下。 她笑道,“归期不定,也许去不了几天就回,也许要等上十天半个月的。” 姬夫子淡淡地哦了一声。 “你出门在外,要小心些。” 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这话好像不归他说。 又补了一句,“宁曜阳的功课我会上心的。” “好嘞!多谢多谢了。” 盛觅觅就告辞了姬夫子,又叮嘱了读书台伺候的下人们,要好生伺候姬夫子,一日三餐要精心做吃食,读书晚了,夜宵不能少,每个月的月俸要照常发放,姬夫子有什么需求都要尽量地满足。 这些其实不用她叮嘱,有老侯爷夫人在,比她安排还过细。 他们更在乎宁曜阳的功课。 姬夫子在盛觅觅离开之后,心情莫名烦躁。 他拿起了一本书看,看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发现书都拿反了。 去扬州这么远,她一个年轻的女人,送在婆家受欺负的大姑姐回家,会不会被欺负? 章家是扬州知州,说得不客气的话,扬州都是章家的地盘。 …… 临出发的当晚,两兄妹都不要单独睡觉,都要赖在盛觅觅的屋里睡觉。 老规矩。 宁皎月与盛觅觅睡床。 宁曜阳睡窗户边上的榻上。 母子三人讲小话,窃窃私语,讲到了半夜里。 夜里寂静,回靖堂里只有她们屋里的声音传出了老远。 殊不知,回靖堂屋外面的那棵大树之上,蹲着一个黑衣人影。 正望着她们屋里。 宁曜阳睡得窗边是糊了纱的,窗户是洞开,屋内又点着灯,透过窗纱,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情形。 宁曜阳在榻上睡得不老实,说话的时候,激动了就会一骨碌爬起来。 朝着床的方向趴着,叽叽咕咕的…… 床那边的看不见,有屏风以及帐幔挡着。 月光温柔,黑衣人影的神情也柔和,嘴角不自禁地轻扬。 等到屋里的几个彻底地睡着了,没有声音。 他才回到了前院里他夫子的屋里,躺下。 一个简单的行李包袱,明早就要跟主家出发去扬州。 嗯,章家人,好得很。 *** 第二天一早,侯府就派出了车队。 护送宁大姑回扬州。 按照道理来说,远嫁的女儿回娘家来小住一段时间,回婆家时,要带些土特产什么的。 盛觅觅一样没带。 就只让丫环婆子们,带了一些随身换洗的衣裳,以及路上的吃用等等。 章家人不配她们侯府准备礼物。 这次离家,盛觅觅带得丫环的是大发与大财她们,小果子现在变成了周记小龙虾店的半个掌柜了,有时候忙到半夜里,好多顾客们吃到半夜里,京城都宵禁了,没法回来,就住在店里了。 忙得很,盛觅觅几天里都见不上小果子掌柜一面的。 八娘稳娘她们擅长管家,又是老侯爷夫人的人,也没有带上她们。 婆子带了八个,都是膀大腰圆,有力气的中年婆子。 每个车夫也都是挑得年轻力壮的好手,侯府派了四辆马车,一辆坐主子,两辆坐下人,还有一辆拖的是大家的行李,还有一些路上的吃食,生火做饭的杂物等等。 袁夫子就充当车夫,替盛觅觅她们坐的这辆马车赶车。 每辆马车边上,还跟着保护女眷的家丁们。 家丁们带了二十几个人,这些人也都是好手。 不过,到时候估计是不能全部进入章家住的,章家也不会要,会让他们去扬州侯府的别院里借住,需要他们的时候,再去指派他们做事情。 崇仁侯府的车队有自己的车标识,很显眼,一般人见了,都会主动避让。 老侯爷夫妻还专门送了盛觅觅她们,把他们送出了城。 在城门口一直目送盛觅觅她们远去,直到车队的影子看不见了,他们老两口才依依不舍地回城了。 老侯爷夫人坐着马车。 老侯爷还老当益壮,骑着高头大马,身姿矫健,不舍得女儿分离。 车队看不见了,他还纵马去追了一会儿,才回城来。 “回去吧!觅觅这孩子看着靠谱,咱们不用操心。” “反正咱们也算是对得起涵君了,她自己选的路,她自己走吧,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两人都叹口气。 人老了就开始认命起来了。 因为好多事情,不认命不行。 依老侯爷年轻时候的脾气,能拿刀将章文彬一刀砍了。 现在呢,顾虑太多。 章家烂摊子,也不是杀一个章文彬能解决的,到时候,会害得涵君更惨。 她们两老其实对盛觅觅送宁涵君回章家,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媳妇哪能替女儿出头撑腰来着,他们在扬州住了两个多月,都没有什么用,盛觅觅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去了,有什么用? 只不过,是代表了侯府送涵君回门,让涵君面子上好看一些。 *** 盛觅觅她们路上走了三天。 没怎么赶路,该走走,该停停。 袁夫子是个好驾车好手,赶得车非常稳当,然后,一路上也兼职了半个管家的作用,他让走,车队就走,他让停,车队就停。 盛觅觅是发现了,袁夫子名不见经传,貌不惊人,话也不多,但真是个干实事的人。 什么都会,全能型人才。 驾车不在话下,野外露营生火做饭,当向导,哪里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还能看天色分析第二天的天气等等。 就没有他不会的。 盛觅觅感觉带上了他,她是超级省心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厌恶 这样的人才,值得被重用,也值得包个大红包。 回去之后,可以和老侯爷夫妻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袁夫子聘到府上,当个全职,这兼职他总是神出鬼没的,做什么事情要按着他的时间来安排,哪有让他全职,把他随传随到来得好? 有袁夫子在,这一路行走得蛮顺利,也很舒适。 连宁大姑都有些疑惑,找盛觅觅悄悄问话。 “这位袁夫子不错,是个能士,弟妹,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好用的人?” 上次,她与老侯爷夫妻回来的路上,都没有这么顺利。 还在半路上淋了一回雨,啃了几顿干粮,哪有与盛觅觅这次出行,过得舒适? “给宁曜阳在外面张榜,招武夫子,随便招进来的,人是挺不错的,非常有才干,也能为主家分忧,就是没有在府里全职当差,他在外面还有其他的营生,不属于我们侯府正式当事的人。” 宁大姑越看袁夫子越满意,“这样的人才要是收到府里头来,才好。你回家去与爹娘商量一下。” 盛觅觅点头,“我也是正有此意,只不过,袁夫子不一定会同意。” “开个高价呗,这样的人才值得开高价。” “我也是这么想的。” 姑嫂两人在马车上闲着无聊,说悄悄话玩儿。 这一路上,都是两人坐一辆马车的,说了一路的小话,互相深入了解了不少。 宁大姑人善,对人防备心又差。 盛觅觅已经通过她的嘴,差不多把整个章家上下都了如指掌了。 这一路,不光是走陆路,还有水路。 渡河的时候,侯府花银子包了一条大船,将她们的马车物什的什么都一并儿带上。 只要肯花银子,想租多大的船就租多大的船。 快到扬州府城里,袁夫子就派人骑马先去章家传话去了。 盛觅觅她们车队正常速度进城。 扬州城是水路交汇集中之地,是大裕国里比较繁华的一座城池,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盛觅觅没有来过扬州古城,一路上都看得很是稀奇。 “大姐,你与章文彬到扬州上任几年了?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宁大姑笑容一僵,“我跟你姐夫到扬州有了七八年了吧,我平时都在家里相夫教子,很少出门……” 连应酬都很少让她去。 都是章老太去的。 或者带着府里的贵妾姨娘们什么的。 在扬州城里,人人都巴结章老太,都知道巴结上了她,就等于巴结上了知州大人。 盛觅觅道,“没事,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出去玩,咱们侯府在扬州有别院,想什么时候来玩都可以,到时候,我带上孩子们一起,再叫上大姐你,还有阿慧阿暖她们……” “好。”宁大姑回之一笑。 第一程先去了扬州侯门的别院里。 一是盛觅觅认个门,二把侯府里带来的物品什么的,都先放入别院里,还有下人们也要放在别院里住,这么多人去住章家,章家肯定是不会乐意收的。 别院很快就到了。 竟然处于扬州古城闹市区里,是闹中取静的所在。 名字就叫宁园。 里面非常大。 盛觅觅只看了一个大概,等以后有空了再过来逛完全别院。 就觉得建筑大气,园林精致,分布得都很合理,是座非常不错的园子。 还有好多奇花异草,稀有物品。 价值肯定也不菲。 这园子据说还是老侯爷夫人以前祖上传下来的老宅,每一代家主都会翻新一次,保存得好,以前几位先皇上到扬州避暑,都住过宁园。 盛觅觅感慨,果然,崇仁侯府是名副其实的有钱。 休整一番,盛觅觅她们就去了章家。 来扬州的一路上,宁大姑都很高兴。 这反而马上要去章家了,宁大姑又有些紧张起来。 盛觅觅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什么。 *** 章家。 章老太正埋怨针线房里,给她送过来一双鞋子不大合脚。 将鞋子扔在了地上。 “这做得什么玩意儿?又不好穿,又难看,不如之前的那些旧鞋子穿着好。” 婆子们赔着笑脸,“老夫人,之前您穿的鞋子,都是夫人亲生做的,她人走了,也没把您的最新鞋样子留下来,老奴们还是用的以前的鞋样子……” 这其实就是个托词。 章老太的人都在这里,还需要什么最新的鞋样子? 直接量,不就是最新的吗? 不过,就是找个人背锅。 府里的老奴们都知道,老夫人不喜欢夫人,关键时刻拿夫人出来顶锅,准没错儿。 果然,章老太就骂起人来了。 “宁涵君也是出息了,一言不合就敢往娘家跑,还一跑这么多天不回来!她一个嫁了人的妇人,没事去娘家住那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去偷野汉子去了……” 章老太以前是乡野村妇出身,靠儿子章文彬一步步做官,才升级成了官老太。 但是她在乡下生活久了,乡野泼妇的性格却改不了。 当了官老太之后,接触的妇人,个个都出身比她好,身份比她高。 她心里不平衡啦。 特别是她的儿媳妇宁涵君,更是让她厌恶! 就因为出身比她高,行事举动都比她优雅有大家风范。 她就喜欢使劲儿地折腾她,打击她,隔三差五让她端洗脚水给她洗脚,吃饭让她立规矩,睡觉让她立规矩,给她做鞋袜衣裳等。 有丫环不用,就把儿媳妇当丫环使唤。 美其名曰,尽孝。 看到名门大家闺秀在她手里当牛马一样使唤时,她心里会升腾出一股愉快感。 伺候章老太的婆子们就火上浇油,“夫人确实不像话,夫妻之间争吵几句而已,就把爹娘都请过来撑腰,还跟娘家人回去了,崇仁侯府又怎么样?咱们老爷现在可是扬州知州,有实权的大官老爷!” “可不是,她们侯府现在只剩下老弱了,据说她弟弟小侯爷早已经死在边疆了,娶个媳妇回来当奶妈子带孩子,娶亲的当与鸡公拜堂成亲的,简直是笑死个人了。” “夫人那时候还想回娘家,参加婚事,得亏我们老夫人不让,那场面丢死人了,要是夫人回娘家参加了,连带着我们章家的脸面都要丢个精光呢。” 这些话,章老太都爱听。 婆子们都惯会扒高踩低的,知道章老太的喜好,越是把宁涵君贬得一文不值的,章老太越高兴。?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杀意 仿佛宁涵君低人一等之后,章老太就高高在上了。 “我没让涵君回去参加婚事,结果,那对老虔婆夫妻就来找麻烦了,他们崇仁侯府还当是以前呢,不知道风水轮流转几个字怎么写!哼!”章老太鼻孔朝天。 但是,没她在,没她伺候,没她做的鞋子穿,没人立威,章老太也感觉到了不舒服。 府里头倒是姨娘不少,但是姨娘都是下三滥的身份。 她都没有兴趣去作践,作践她们也获得不了那种满足感。 “我儿子给她寄了信,不回来,还要老婆子派人去三请四催的,也没有个音讯,她这是想干嘛呢?不回来她有本事就在娘家住一辈子算了。我儿子娶了这样一个不识大体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又善嫉,又没有屁本事,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 章老太越骂越起劲儿。 正在这时候,突然,外面有人来传话。 “老夫人,夫人从京城回来了!” 章老太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来,“哼,她还知道回来,我们章家养条狗都比她强!吃里扒外的东西。” 来传话的人又问,“崇仁侯府来报信的小厮还在外头,老夫人要不要接见一下?” 章老太一挥手。 “接见什么?让他等着吧!你们谁也不准派人去接她,是她自己要跟爹娘回去,就让她自己灰头土脸地回来吧。看她自己好不好意思。” 下人应了是,出去了。 婆子们又顺着她的话道, “还是老夫人的面子大,派了嬷嬷过去,夫人她就不敢不听,这不,就回来了么。” 章老太嘴角往上一迈,朝天上翻了一个白眼。 “她就是一条赶都赶不跑的狗,哪里像大家闺秀的样子?要是天底下的大家闺秀像她那样子,简直是要把人给活活地笑死呢。” 婆子们便道,“那是老夫人您调教有方,夫人她一个没落户家里的女儿,能嫁到咱们章家这种势头好运程足的好门户来,是她的福气,夫人就是个不惜福的……” …… 其实,去章家报信的家丁,是暗卫司的探子伪装的。 他们并不知情袁夫子是他们的头儿,他们是秦坚直管的。 秦坚让他们混入崇仁侯府当差,是有任务的。 这次护送宁大姑回扬州章家,是表面任务,暗地里有其他的任务。 原本只是个表面任务,可是一路护送主家过来,拿了主家的银钱,就有了一定的代入感。 他在院子外面,把时里章老太的话都听到了。 不由生气了。 哪有如此糟践儿媳妇的婆家? 简直是闻所未闻。 章家让那家丁就在外面等,他转身就走,回去复命了。 他记忆力好,他要把他在章家听到的这些话,一个字不漏地传给主家听。 *** 盛觅觅她们的车队快到章家的时候,就见到了派出去的年轻家丁,又策马回来了。 那家丁拦住了袁夫子驾的马车。 要面见盛觅觅回话。 袁夫子停下马车。 盛觅觅掀了帘子,等那家丁回话。 家丁有些无法启齿。 袁夫子看出了端倪,就只叫了盛觅觅下马车,他们三人来到了一处稍微偏僻的路口上。 那家丁才把章家老太的话,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盛觅觅。 刚才是碍于当事人宁大姑在,他不好意思说。 怕当着她的面说了,让宁大姑没有面子。 盛觅觅听完,面沉如水。 拿了一块几两重的赏银,赏了家丁,“你做得很好,但这话别往外传了。” 毕竟是家务事。 “谢主家,在下知晓的。”家丁行礼拿赏银归队去了。 袁夫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整个人冷得像块冰。 是杀气! 盛觅觅一哆嗦。 “你怎么了?你别乱来,杀人是犯法的,我不会雇佣你去杀了章老太的,杀了她太便宜她了。我不会给你这个创收的机会的。” 依袁夫子乐于助人的性格。 家丁一汇报完,袁夫子就起了杀意。 不是想杀章老太是谁? 也不怪她多想。 谁知道, 袁夫子听了盛觅觅的话之外,冷意一收,“好吧,既然夫人不给我这个机会,那就算了吧。” 盛觅觅顿时觉得自己很是英明,果然如她所想一般。 他就是想创收! “之前想着这章家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竟然无耻到了这种地步,可怜大姐还想回章家复合,唉……” 袁夫子突然问,“你真想送她回去复合?” “要不然呢?我们倒是想让大姐合离,可她自己不合离,我们旁观人不能强行让她合离吧?人各有命,先走一步再看一步吧,反正我们在章家的一天,就不能让她们欺负大姐……” 袁夫子点了点头, “夫人说得是,你尽管去做,我会保护你。” “拿人银钱,必定把事情办好,你放心。” 盛觅觅回头看他一眼,“你好像挺关心我大姐……” 突然,盛觅觅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让她不由得警惕起来。 莫不是看上了她大姐宁涵君了? “你这个年纪,家里给你娶亲了吗?” 就见袁夫子神情恢复漠然,“自然是娶了亲的,在下儿子都好几岁了,都会下田做农活了。” “那就好,那就好。”盛觅觅松了一口气。 是她想多了。 …… 马车去了章家,章家没有人出来迎接,甚至连大门都是紧闭的。 宁大姑让丫环去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盛觅觅道,“大姐,您看?我们早已经派人过来章府递信了,她们不仅不派人出来迎接,还把大门关紧闭户的,这大概是不欢迎你回府,要不咱们回去吧?” 宁大姑脸色通红,亲自去敲门。 里面也没有人应声。 宁大姑道,“可能是门子不在,要不我们去后门看看?” 盛觅觅不去,站在章家大门口,大声道,“你是章家的正室夫人,哪有走后门的道理?你只是回娘家省亲了一趟,又不是做错事了,既然章家不欢迎你回去,那咱们就走吧!” 宁大姑愣住了。 又难堪。 她在章家再怎么说,也是个正室夫人,她亲自去敲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章家有专门的门子,不可能真没有人守大门。 里面的人是不拿她放在眼里呢。 盛觅觅是她的娘家人,故意让她在娘家人面前丢人现眼。 来的时候,说好了,一切都听盛觅觅的。 盛觅觅现在让她走…… 她犹豫了一下,回头就跟上了盛觅觅的脚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晦气 一行人正要上马车的时候,突然,大门开了。 “夫人回来了,老夫人正在里面等你呢。”章家的下人们见她们真走,又把门打开了。 他们也是揣摩着老夫人的意思,为难一下夫人。 意思让她走后门。 没想到,夫人第一回居然这么硬气,说走就走。 真走了,老夫人肯定又会惩罚他们。 只能追了出来,把大门打开了。 宁大姑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她就要去章老太住的院子里请安,盛觅觅让她先不忙,把行李包袱放到自己的院子里,洗把脸再说,一身风尘仆仆的过去,对老人家不敬。 当然也可以换个说法,就是章老太不值得这样急慌慌第一时间赶去。 宁大姑也听她的话,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收拾了一番。 盛觅觅也顺便看了看环境。 屋子还行,是主屋的格局,但是屋内陈设简洁,不像是正室的排场。 在侯府,宁大姑住得院子那叫一个精致,室内陈设精美,各种名贵的器物,满屋都是。 “大姐,我住哪里合适?” 宁大姑道,“你就住左手边厢房里,我院子大,住得下。” 这个院子,主屋正开间四间,左厢房也有四间是空着的,以前都是装得宁大姑的嫁妆,现在基本上都空出来了,右厢房也有几间住下人婆子们以及小厨房。 “行。” 盛觅觅让自己的丫环与婆子们去收拾屋子。 她住一间,到时候,让丫环婆子们住一间,剩下一间住袁夫子他们几个男丁挤一挤。 院子里还留了一些伺候宁大姑的婆子与丫环,没有跟宁大姑回娘家的人。 宁大姑问她们,“阿慧阿暖最近好吗?”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她一回院子,就到处张望,没有见到两个女儿的身影。 上次她离家的时候,两个女儿哭得跟泪人似的。 一个婆子欲言又止,“两位小姐去她们姑母家里玩了……” 章文彬有个姐姐,以前章文彬还没当官的时候,这个姐姐是嫁的乡下汉子,后面,章文彬发达了,这个姐姐就在乡下和离了,改嫁到扬州附近的一个富商家里,过那富贵日子起来了。 宁大姑听闻之后,十分失望。 章老太那边又催人来叫宁大姑。 宁大姑就带盛觅觅她们过去了。 一进章老太的院子,章老太就一声喝道,“不孝儿媳,给我跪下!” 宁大姑唬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双腿发软了。 盛觅觅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宁大姑以前没少给章老太下跪。 她一把拉住了宁大姑,看向院子里的那个鼻孔朝天的老太太道,“亲家太太,不知道你们章家是什么规矩,一进门就要从娘家归来的儿媳妇下跪?可有个说法?” 章老太一愣。 “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盛觅觅自我介绍一番,“我是崇仁侯府当家主母,我姓盛,受婆母信任,这次送我大姑姐回婆家,久闻亲家太太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章老太鲜少见这么年轻的后辈,能在人前这么落落大方,丝毫不惧,还口齿伶俐的。 “哦,原来是你们崇仁侯府的寡妇啊!真晦气!我们章府是正经人家,最不欢迎寡妇上门的……”她直接嘲讽道。 宁大姑十分想反驳婆母,可是她又不敢。 章老太说这话太气人了。 这不是咒她亲弟弟死吗? 盛觅觅面色不改,“我夫君崇仁小侯爷在边关打仗,保家卫国,活得好好的,亲家太太这么咒他,是何居心?今日不说个四五六出来,可别怪我回京去皇上面前评理,把你们家章知州捉拿去京城里问话!” 章老太顿时嚣张气焰一缩。 她一个乡下村野老妇,没有什么见识,都是靠儿子有本事做了官,才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听说皇上,京城,捉拿几个字,她心里就害怕。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既然不是那就当我没说呗,何必拿皇上出来唬人呢。欺负我老婆子没见识!” 盛觅觅道,“传谣也是一种罪,亲家太太要是不知道其中厉害关系,可以去问您儿子知州大人,虽然是内宅之事,但话也不是你想乱说就乱说的。章大人在官场为官,管理不好内宅之事,做了那种纵母行凶,宠妾灭妻之事的话,被人参上奏折,递到皇上面前,可不是晚辈危言耸听,是要被罢官免职的呢!严重的,还有可能会下大牢的呢!” 章老太听到罢官免职几个字,忌惮地看着盛觅觅。 不敢再吐半个字了。 这个年轻媳妇子,不好惹。 就在这时候,宁大姑出口打圆场。 “好了,弟妹,你喝口水休息一下,婆母最近您身体可还安好?” 她给章老太请安。 章老太对盛觅觅的不满,又成功地转接到她的身上了。 但不敢再说让她跪下来的话了。 “好什么好?有些人要回娘家偷汉子去了,我还能好得了吗?” 盛觅觅脸色一沉, “亲家太太,话可不能乱说,与事实不相符的话,就是造谣,造谣者按情节严重,我们当事人有追究的权利!损害一个女人的名声,就是要她的命,我大姑姐要是活不下去,一头撞死在你们章家门口,你们章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章大人的知州帽子就要飞了!亲家太太是想图一时嘴上快活,还是儿子的前程事大,请好好想想……” 章老太的嘴一下子又僵硬下来。 依她的性子,她能骂粗鲁的话,骂上一天不带停的。 可是这个年轻新媳妇,口齿伶俐,说得她心惊胆跳的。 宁大姑确实像是个被冤枉了,会撞死的人。 “好你个宁涵君,你这是回去了一趟,带回来了一个帮手,想气死你婆母我啊!哎唷,我心口疼。”骂不了,就装歪。 她边说边捂住她的胸口,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 旁边伺候的婆子们纷纷道,“老夫人,您怎么了?快来人,请郎中……” “夫人,您怎么这样不孝呢?把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呢。” …… 宁大姑又束手无策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难缠 盛觅觅仍旧平声静气道,“不用请郎中了,我刚好是个女郎中,我来帮亲家太太把把脉,要是亲家太太哪里不适的话,我还可以给亲家太太扎扎针。” 说着,从腰间摸出一根银针来。 那长长的针尖,泛着寒光。 一步步走向章老太。 章老太惊得啊的一声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啊!” 伺候的婆子们,也没有见过这种阵势。 崇仁侯府里来的当家主母,年纪轻轻的,可是这气派,这说话的语气,一看就不好惹。 现在手里一拿长针,仿佛是见人就扎的样子。 她们也不由得瑟缩了起来。 不敢真替章老太挡。 章老太小气,她们平时做工的时候,受点伤什么的都不会给她们汤药费,反而会骂她们做事毛手毛脚,不会干活。 …… 盛觅觅将银针举起捻动着,道,“亲家太太不用担心,一针扎不好,我可以多扎几针,保证能治好。” 章老太眼睛发直,结巴道,“不,还是不用了……” 盛觅觅:“那您心口疼,不治也不妥啊?” 章老太:“我,我好像好些了,不用了。” 盛觅觅:“瞧着亲家太太说话中气十足,脸色红润,想必没什么大碍,那就算了,下次要是突发恶疾,叫我来就成了,我对医术研究颇深,不比你们扬州府里的郎中逊色呢。” 她一收针,章老太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们是没见过这么硬来的人。 屋子里只有伺候的几个应手的婆子,没一个替她挡的。 屋外面的下人们也不知道怎么没有进来瞧情况。 一时之间就在自己的地盘上落了下风。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狼狈。 这崇仁侯府的人,来势汹汹啊! 宁大姑也是傻眼了。 说真的,她逆来顺受习惯了。 没想过还能这样对付她婆母。 “娘,您要不要紧?儿媳帮您捶捶背?” 放在从前,章老太必定是要同意的,至少让她捶个半个时辰才会放她走。 现在,盛觅觅微笑地站在旁边,如同瘟神一般。 她哪敢啊! “不用了,不用了,你赶紧的,把你的这个弟妹送出去,咱们家容不下这等大佛。” 盛觅觅又道,“亲家太太有所不知,我们千里迢迢送大姑姐回婆家,我婆婆特意交代了,让我在她婆家住上一两个月,让她心情好些了,我再回去的。” “什么?你要在我们章家住一两个月?我们章家可供不起外人来这么多吃喝的。”章老太肯定不同意。 盛觅觅道,“我们自己带了口粮,不用吃喝贵府里的。当然,如果亲家太太真不同意亲戚来借住的话,我们就在章家大门外面搭几个棚子住,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外人问起来,我们就如实说了,大老远地送姑姐回婆家,婆家人不让留宿居住,只能搭棚子住。” “当然,亲家太太可能不怕丢脸,但是章大人可是扬州知州,这传出去,章大人的家事,怕是街头巷尾的人都知晓了,不知道章大人怕不怕丢人……” “起码的亲戚道义都没有,无情无义的人,还在扬州做父母官,不知道这种人配不配呢?” …… 章老太这回是当真有些晕厥了。 句句都往她心窝上踩啊! 都是她的死穴啊! 这个小贱人怎么这么难缠! 罢了,罢了。 当下挥手让宁大姑她们回去,她得找她儿子商量商量。 上次老侯爷夫妻来,都没有这么难缠,都是有身份有体面的人。 这个小贱人什么话都敢说,还敢威胁她! 宁大姑还不走,“娘,阿慧阿暖她们,去了她们姑母家里,是有什么事情吗?什么时候回来?” 章老太听着来气,“自然是她们姑母想念她们得紧,又因为她们的母亲跑了,丢下她们不管了,接她们俩过去玩,散心去了,还能有什么事情?你自己生的孩子不管,人家来帮你管管,你还有意见吗?” 宁大姑唯诺,不敢回话。 盛觅觅道,“亲家太太也是女人,也是有娘家的人,女人回一趟娘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就成了不要孩子了?哪个孩子不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回一趟娘家就是不要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崇仁侯府的姑娘就算和离,也会把儿女带走的,绝不会留在那些三观不正,家风稀烂的门户里受苦,亲家太太还是莫要说笑了。” 章老太气得仰倒。 “你你……” 宁大姑怕盛觅觅真把章老太给气死了,赶紧拉着盛觅觅回去了。 等盛觅觅她们一走,章老太捂着胸口道,“来人,快把老爷请回来。” …… 宁大姑如梦如幻,回去的路上,都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章老太竟然被她弟妹怼得下不了台。 气成了那般。 她在娘家住了那么多天,没见过盛觅觅说什么重话。 每次与公婆说话都是和颜悦色,公婆说什么她都说好。 她还以为她是个性子谦让,良善,脾气温和的小姑娘呢。 没想到,怼起章老太来,锋芒毕露,处处不让。 口齿伶俐,胆大包天,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弟妹,咱们这样……好不好?” 盛觅觅安抚她的眼神,“挺好的,我不犯人,我不犯人,就是泥做的菩萨都有三分脾气的,大姐,你听我的就成。” 宁大姑惶惶然。 盛觅觅停下脚步,“袁夫子。” 缀在身后的袁夫子走上前来,“夫人,有何吩咐?” 盛觅觅道,“去查下,派人去把阿慧阿暖接回来。” 她总感觉章老太说阿慧阿暖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 她不能与宁大姑明说,怕她担心。 乱了方寸。 袁夫子却是懂她的意思的人,“是。在下立刻派人去办。” 宁大姑也是十分想念女儿,没有反对。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两个女儿时,她的眼皮一直跳。 她归结于她太思念女儿的原因。 回到主院,宁大姑惴惴不安的。 有盛觅觅陪她说话,缓解她的情绪。 下人们已经将屋子都收拾出来了,盛觅觅带过来的人,都手脚勤快。 大府里出来的,通派的气度都不是章家下人们能比的。 嘴严,做事有规矩,懂礼数,也不欺下媚上。 宁大姑身边伺候的章家那些婆子们原本对宁大姑不是很上心的,心里都歪到章老太那边去的,干什么活都指使不动她们。 现在,索性将她们全部都赶到外院去候着。 整个主院都变成了盛觅觅她们的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惊呆 这样,更方便行事了,住得更安全了。 到了傍晚时分,盛觅觅与宁大姑正在屋里头吃饭。 都是自家下人在院子里的小厨房里做的饭食,食材也是她们自己带过来的,没费章家的东西。 章家人想说什么,也找不到理由与借口。 “夫人,老爷过来了!” 宁大姑顿时紧张起来。 手里的一双筷子都不由得发抖起来。 盛觅觅见状,真是又心疼又想叹气。 都怕成了这样,宁大姑还想回章家,到底是为了哪般? “大姐,我陪你出去见见。” 她们在小厨房里摆的饭,没在前厅里吃饭,方便。 “好。你也没有见你的姐夫,我给你们引见引见。”宁大姑稳住心神道。 盛觅觅点头。 她早已经打听过了,章文彬平时是从来不在主院过夜的,要不在他的书房里,要不就去了各个小妾那里。 来主院就只有一个事情,找宁大姑麻烦的。 两人来到了院子里。 盛觅觅就见到一个黑着脸的中年男人,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 男人面皮白净,一股子阴郁之气,五官倒也生得端正,就是个头不高,加上中年发福显胖,显得更加的短胖了。 没等宁大姑开口介绍,中年男人上来就扬起巴掌,朝宁大姑的脸上扇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么直接啊! 这哪里是主母的待遇啊! 这宁大姑在章家怕是连丫环的地位都不如…… 侯府里带来的婆子里,也有机灵的,收到盛觅觅的眼神之后,在紧急关头,挡在了宁大姑的面前,拦下了那一巴掌。 “姑爷,有话好好说,我们都是老侯爷派来的老奴,我们侯府的当家主母也在这里,您二话不说,就要打我们家大姑娘,这是拿我们崇仁侯府不放在眼里呢,还是给我们侯府当家主母一个下马威呢?” 盛觅觅暗暗点头,这位婆子不愧是婆母身边得力的。 会来事,会说话。 章文彬听了章老太告状的话,就气得过来教训人了。 没注意院子里的婆子下人们都已经不是章家的人了。 深呼吸一口气。 收回巴掌,“好得很,你们崇仁侯府的手伸到我们章家来了,我章文彬好歹也是扬州知州,可不是从前那个任你们拿捏的人了,都休得给我太放肆!” 盛觅觅施施然走了过来,“章大人,哪里的话,我不过是送我大姐回婆家,顺便住上几日,亲戚间正常来往嘛,以前没见过章大人,都传闻章大人英明神武,在扬州当知州,素来贤名,没想到,见识了章大人二话不说,就要打原配妻子,倒是让我一时之间看愣了去。” “你是谁?”章文彬咬牙道。 宁大姑忙出来介绍,“文彬,这是我弟妹,我们侯府里的当家主母,姓盛……” “弟妹,这是你姐夫,章文彬。” 盛觅觅微微一笑,“见过章大人,章大人的风采,我今天见识到了。” 章文彬十分厌恶崇仁侯府的人。 没给盛觅觅好脸色。 “宁涵君,你跟我进来!” 说着,气冲冲地甩手进了主屋。 这是要单独与她说话。 有娘家人在她面前撑腰,她就胆子肥了。 呵,娘家人能待一时保她,待不了一世保她。 宁大姑有些瑟瑟,让盛觅觅继续去吃饭,不用管她,她赶紧地跟了进去。 盛觅觅饭还没有吃完呢。 回小厨房里继续吃饭。 然后,耳朵竖起来,听主院那边的声音。 …… “宁涵君,你出息了啊!你还知道回府来!我还以为你们侯府要硬气,让你和离呢?怎么还有脸滚回来?”章文彬十分鄙夷的语气。 宁大姑就垂头,“婆母派人去接,接我的……” 章文彬像看垃圾一样看着她,“你也不怕人笑话,一把年纪了,夫妻间吵个架,你还好意思回娘家?真正是让人厌恶!你们崇仁侯府就是那个德性,还以为是从前呢!” 宁大姑不吭声。 章文彬越见她越烦。 “滚回来就算了,你故意带个刺头回来,气我母亲,是何意思?你们崇仁侯府的女人,可真孝顺啊!要是把我母亲气个三长两短出来,你宁涵君就是我们章家的罪人,死了都不能埋入我们章家的祖坟!”章文彬大发厥词。 继续喝骂。 宁大姑不吭声。 章文彬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 又道, “你给两个女儿做得好榜样啊!她们将来名声坏了,我看她们还嫁得出去?” 这下,宁大姑抬起头来,惊惶道,“文彬,我没有做什么,我堂堂正正,我不会连累我们女儿名声的……” 章文彬怒道,“你不孝!我们章家家风严格,从来没有过像你这样不孝的儿媳妇,我怎么当初瞎了眼,娶了你,你当真是让人太失望了。” 宁大姑自嫁进章家,章文彬就一直强调章家的孝道。 所以,宁大姑心甘情愿,像牛马一样伺候章老太。 生怕达不到章家的孝道标准。 她在娘家里,都从未给爹娘端过洗脚水,给爹娘站着布过菜,没有吃过剩菜残羹。 在章家,她都做了。 还是被章文彬骂不孝。 “你给我跪下!” 宁大姑犹豫一下,“我弟妹,还在外面……” “怎么?她在外面,你就不听我的话了?你犯了错,你不该跪下谢罪?”章文彬眼眸阴鸷。 里面闪着残暴的光。 他就想把宁涵君踏在脚下,年轻时,为了娶宁涵君,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那些过往在他现在看来,都是耻辱。 他最落魄的时候,都被宁涵君看在眼里。 那时候,她高高在上。 现在,该换个个儿了。 宁大姑懦弱道,“文彬,你给我留点面子,我怕我弟妹看到了……” 章文彬等不及了,一脚踢在了她的膝盖弯那里。 宁大姑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疼得她直抽抽。 但是她忍着没发出声音来。 一声闷哼。 章文彬看到她痛苦,他心里越舒坦,“宁涵君,你知错了吗?” 宁大姑茫然,但她怕挨打,每次让她跪下,就是挨打的前兆。 所以,她很快道,“文彬,我错了,我不该回娘家……” 章文彬恶狠狠道,“对!你不该回娘家!你不该与你娘家来往!你不该告诉你爹娘,我打你了,你嫁鸡随鸡,嫁狗就随狗了,生是我们章家的人,死是我们章家的鬼,我就算把你打死了,你也是活该!” 宁大姑的眼泪长流。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贱人 “文彬,你别这样,我害怕,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章文彬冷哼,“你怕什么?这都是你的命,宁涵君,你的命你得接受,谁让你生不出儿子来,还占着正室的位置,就是你错了。” 这下,点到了宁大姑的死穴上了。 她无声地掉泪。 章文彬又道,“我娶平妻的事情,你考虑得怎样了?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表妹,阮氏,我实话与你说了,我表妹的儿子,其实就是我的儿子,我们章家需要一个嫡出的男丁,你个不下公鸡蛋的老母鸡,该让位了。” 宁大姑惊讶,不可置信,“阮氏她不是早年嫁人丧了偶吗?是个寡妇吗?不是说她的儿子是遗腹子吗?” “都是骗你的,表妹根本没有嫁过人,她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之前为了娶你,才委屈她一直在外面当外室,我们章家已经给你们崇仁侯府十三年的面子了,现在我儿子已经十四岁了,已经考上了秀才,马上就能考中举人了,将来,我还要指着我儿子光耀门楣的,要给他名分了……”章文彬把话说明白。 出了这样的事情,宁大姑被带回崇仁侯府,她又回来了。 说明她对章家割舍不下。 他已经打听到了,北疆边防军里宁晋墨早已经在战亡名单里了。 他们崇仁侯府只剩下老弱了,根本不足以为惧。 新娶的一个小媳妇,家里更是无娘家了,娘家盛翰林府里也被抄家问斩了,没有什么权势依靠。 所以,他现在没有什么顾忌了。 宁大姑掩面抽泣,她不想同意,可是她又想不出好的法子。 章文彬追问道,“我表妹要十万银两的聘礼,我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银钱,我的银钱都拿去走通关系,打通官场了,娶平妻本就是后院之事,归你想办法,你识相的就赶紧把银子拿出来,让我早点把事情办了……” 宁大姑流泪道,“我没银子,我没有这么多银子……” 章文彬一脚踢在她的身上。 “你回崇仁侯府这么多天,没带点银子过来的?那你回去干什么的?没用的东西!你占着正妻的位置不生儿子,还不替我分忧,我要你何用?宁涵君,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是个什么德性,我只是娶个平妻,又不是休了你,让你当妾,你何必把银子看得这么紧?” “你现在连银子也不拿出来我用了,你带你的银子去死的啊!” 谩骂个不停。 宁大姑哭泣,“不是,我嫁妆真的都花完了,还剩下一些田产与铺子,将来是给阿慧与阿暖当嫁妆的……” 章文彬不耐烦道,“她们两个赔钱货,需要什么嫁妆,那肯定都是儿子的东西,是我们章家的,你把你手印给我,我去铺子里取钱,或者把铺子卖了,不就有银子了?” 宁大姑摇头,“手印都被我爹娘没收了,我现在也取不出来半两银子了……” 这下,把章文彬给惹恼了。 只见他拿出一根细小的棍子来,就朝宁大姑的身上抽。 “要你何用!你个破烂贱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路边上的一条狗,还防备自家夫君,不给夫君银子花,你是怎么好意思占着我章家正妻的位置的?回去一趟崇仁侯府,胆子变肥了吧!谁给你的胆子!” 边抽边骂。 宁大姑被打得生疼。 可是又不想被外面的人听到了。 死死地咬着唇,小声地哀求,“文彬,我是真的没有银子了,你打我也没有用,铺子与田产的经营收入,爹娘都没收了,爹娘怪我不争气,说以后只给阿慧与阿暖……” 章文彬越抽越上劲了,“你占着章家正室的位置,你就得为夫家分忧,你手里没银子了,那你去把宁园卖了,或者去你们崇仁侯府里拿银子过来!表妹为了我,委屈了半辈子,我不能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她,那我章文彬也太言而无信了……” 宁大姑泪如雨下,“文彬,我真没有银子,爹娘恼我不争气,也不会给我银子了,宁园我更没有权力卖,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不会卖的……” 章文彬听说没戏了,这下下手更狠了。 就在这时候,大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踢开了。 只见一道残影快速欺身上前,一脚踹在章文彬的胸口,将他踹飞出去。 章文彬栽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咦,我以为是谁在打我的大姐呢?原来是姐夫啊!姐夫你不要紧吧?”盛觅觅装模作样问。 她这一踢,可没有留余力。 让章文彬感觉呼吸一下子都喘不上来,发不出半个字来。 与盛觅觅一起进来的章文彬的小厮随从们,都吓得快要晕过去了,赶紧去搀扶章文彬。 然后,盛觅觅她们的人赶紧去扶宁大姑。 盛觅觅一见宁大姑身上的伤,陡然间就提高了声音,“章大人,请问我大姐犯了什么错?你要对她下如此的狠手?” “报官!我们要去报官!毒打内眷,章大人你好大的威风啊!” “你想找我们崇仁侯府借银子,娶平妻,你好好说啊!去我们崇仁侯府门口跪上几天几夜,兴许我爹娘心头一软,就借你一万两银子让你去娶平妻了,怎么着?你拉不下脸来啊!你也知道丢人现眼啊!章大人?” “你虽然在扬州当知州,我不相信扬州的其他官员就没一个有正义感的,这种家暴的案子审不了,审不了咱们继续回京城去告御状……” “报官,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章文彬窒息了好一会儿,他的那口气,才终于回转过来了。 原本是大怒,想要找盛觅觅的麻烦。 盛觅觅这一脚下去,太狠了! 可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所有的话,都让盛觅觅给说完了。 所有的下人们都在场,所有人都目睹了宁大姑被打的惨状,都知道了他的恶行。 他平时打宁大姑都是关起门打的,他是万万没想到,那看起来十分结实的门,一点也不结实,让一个女人给从外面踢开了。 还嚷得满院子的人都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顾忌 还把事情都捅了出去。 他也顾不上心窝子的这一脚了。 挣扎着起来,咬牙切齿道,“我们夫妻两人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来插什么手?” 盛觅觅道,“什么外人?这是我大姐,我送我大姐第一天回娘家,就被你毒打成这样了,我身为娘家人还没有走呢?你们章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在门外面也听到了你毒打我大姐的原因,想娶外室进门当平妻,还想找我大姐要聘金,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章大人,我是真不敢想象,你做到了知州这种位置上,竟然还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表妹外室,儿子都十四岁了,也就是说在娶我大姐之前,就与外室私通生下了儿子呗,我们阿慧才十三岁呢,啧啧啧,章大人原来不是现在才犯贱,以前就这么犯贱啊!” “我今天也算是大长见识了!” 章文彬也怒了,“来人,把这个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的疯女人给我抓起来。” 可惜,他一出口,只有他身边的几个小厮动了。 因为其他全是崇仁侯府的人。 章家的下人们在院子外面,进都没能进来。 “对对对,章大人,你把我抓起来,公堂对簿,我要看看全扬州的人知晓了章大人的所作所为之后,是何感想啊!你这知州还能不能做得下去……” 章文彬犹豫了。 这时候,宁大姑开口了,“弟妹,我没事,文彬就是不小心打了我几下。” “文彬,弟妹也是关心我,才说多了,咱们两家是一家人,不能闹出去,让外人看笑话了,都退一步,少说两句。” 盛觅觅冷哼,“章大人好大的威风呢,还让人抓我!缺德事做都做出来了,还嫌我说出来难听了?谁也别想赶我走,我大姐在章家一天,章家就是我能来的地方,章大人莫非以为,我们崇仁侯府都是像我大姐这样好拿捏的人吗?” 她是存了心,来章家撕他们脸皮的。 这章家里里外外的根都坏了。 来之前,还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万一能和好呢。 现在,她算是死了这条心了。 宁大姑留在章家只有死路一条。 万不能将她留在这里。 所以,她也没有什么顾忌了。 章文彬也想息事宁人。 加上这院子里没有他称手的人,宁大姑这么一说,他便道,“宁涵君,我章文彬娶你十几年了,做官上任,都是带着你去的,还让你生下两个女儿,我自认为对你不薄。这日子你想过,咱就过,不想过,我就休妻,滚回你的崇仁侯府去!” 说完,在小厮的搀扶之下,甩手出了主院。 宁涵君听到休妻两个字,如山崩地裂一般,跪行了几步,“文彬……” 章文彬见状,嘴角又升腾起了得意劲儿。 “宁涵君,你如此善嫉,我们章家容不下你了,这个平妻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章文彬娶定了,你们崇仁侯府来什么人闹腾,都不会改变半分。” 直接走人了。 盛觅觅赶紧给宁大姑治伤。 宁大姑是表面伤,好治。 而她给章文彬的那一脚,看起来无碍,但落了根,没有个三五年,他是养不好的。 宁涵君一直流泪。 盛觅觅看着又心疼,“大姐,你没有错,他是不能休你的,你放心!没我们的同意,他这个平妻也娶不进门来。” 只能合离。 休妻与合离的区别大了。 不合离也行,那就休夫! 休妻是不可能让他休妻的! 宁涵君哭着摇摇头,“弟妹,让你看笑话了,我以前以为,文彬是因为我生不出儿子来,才变心的,没想到,他与他表妹阮氏早就有首尾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去招惹我呢,去娶我呢?” 盛觅觅回道,“那自然是为了权势为了银钱啊!娶了你之后,他才开始发家致富的,难道大姐一直以为他对你有真感情吗?” 宁涵君一愣,呜呜呜地哭起来。 “……他以前冬天下雪给我亲手做梅花酿,夏天给我做莲子糕,天气好了就带我出去踏青游湖,还为我写诗,传遍京城……,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盛觅觅就不好再劝她了。 因为也不用劝了。 宁涵君能想到这些,她自己也知道都是章文彬装的了。 给她把外伤刚处理好,外面就有人说,袁夫子回来了。 盛觅觅让宁涵君好好休息,便出门去了。 袁夫子神色不明,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怎么样?阿慧阿暖是去了她们姑母家里吗?她们人呢?” 袁夫子道,“去了,已经派人去接了,但是,事情不顺,那边不放人。” “为什么?”盛觅觅问。 袁夫子回,“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又加派了人手去接,不放人就强行带回来。章文彬的事情,我朋友也查出端倪来了……” 说完,在盛觅觅的耳朵边上,小声的一阵嘀咕。 盛觅觅想笑,又觉得荒唐。 “好!等几天,先把阿慧阿暖她们接回来再说。章文彬今天打了我大姐,他还想娶平妻,还想找大姐要钱,我踹了他心窝子一脚……” 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对袁夫子说了。 袁夫子面沉如水。 盛觅觅后面又跟他叽里呱啦一阵说,袁夫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反正,这章家上下没有啥好人,我大姐真不能在这里过了,最后不管什么情况都要把她带走,先把阿慧阿暖两孩子带回来再说。” “好。夫人说得是。” 盛觅觅又问,“这么晚了,夫子用过饭了没有?” “未曾。” “厨房里还有热饭热菜,快去吃,你辛苦了。” “多谢夫人。” 盛觅觅又进主屋去陪宁涵君了。 袁夫子目光沉沉的,在主屋的方向看了许久,才转身去了厨房。 *** 宁大爷接连几天拎着鸟笼子,出去街市上玩耍时,看到一条巷子里围得到处都是人。 他挤过去看情况。 原来是这里来了一位神医,包治百病,每天他经过的时候,这里全都是慕名来看病的人。 宁大爷就上前去问了一嘴,当真是包治百病吗? 那神医屋子里,挂满了锦旗,全是各种病人治好病之后送的。 第一百八十章 平妻 神医在里面看病,但需要提前预约才给治。 围满的人,都是来预约的。 在外面有个婆子接待,信誓旦旦和他说,那必须的,她跟着她们家的神医主人,几十年了,治过无数个病人,包治百病可能有点夸张,但绝大部分的病都能治,只要不是半截入土的人,神医都能救回来,各种解毒老毛病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宁大爷听信了。 他最近不是因为庶子宁骥会读书的事情,受二叔老侯爷看重了吗? 与侯府走得有些近。 每天无事就要去侯府里陪二叔说说话,套套近乎。 他手头紧,二叔随便赏他点什么小玩意儿,他拿去卖了,都够他花好一阵子。 他感觉无以回报二叔的厚爱。 看到这神医了,灵光一闪。 侯府里的小丫头宁皎月,生来就身子弱,是二叔老两口的心病,二叔这么看重他,他不能遇上这种机会,不去知会二叔。 于是,跑到了侯府,把那神医的事情,又夸大其词地介绍了一番。 老侯爷夫妻心里正为宁大姑的事情担心呢,听这么一说,就吸引了注意力。 当即就跟宁大爷去神医那里观察了解。 当真是人多,还有好几个贵人闻讯而来,想要治病呢。 居然都有效果。 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老侯爷夫妻回来一商量,“老头子,要不,请过来我们府里给皎月瞧瞧?” “咱们家觅觅不是说了嘛,皎月的病,她来治的,这请外人来治,会不会不太好?”老侯爷沉思道。 “可是,觅觅现在去扬州了,不在京城。这神医是流动性的,行走天下济世救人,不会天天待在京城里,怕错过了这个村,没下个店了……” 老侯爷道,“再看看,皎月现在身体好,没有犯病了,吴府医都不用天天待在府里了,等咱们儿媳妇回来了,再说。能不能治的,咱们先问问儿媳妇。” 老侯爷夫人也就答应了。 “也是,觅觅把皎月治了一半了,现在让别的大夫治了,怕觅觅回来也不高兴,现在皎月身体状况稳定,咱们不用着急。” “吴府医也说了,十分相信咱们觅觅的医术的,一时之间治不好,总归能找到好的法子,根治的。” 两老夫妻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躁动。 毕竟,盛觅觅以后找不到好的方子治宁皎月呢? 而现在错过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后,怕后悔。 **** 扬州。 盛觅觅在章家住了三天,再也没有人敢来惹她了。 章文彬也不来主院了,章老太还想传宁大姑过去伺候,然后,就见盛觅觅跟着,半道上就让宁大姑回去了。 但是,章家并没有对崇仁侯府妥协,原本娶平妻的时间不着急的,因为想给崇仁侯府一个下马威,三天之后就去迎亲了。 也不找宁大姑要聘礼银子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协商的。 反正三天之后就娶亲了。 还是瞒着宁大姑这边的院子,盛觅觅她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听到前大门那边有吹唢呐的声音传来。 出去找人一打听,才得知章大人今天娶平妻。 宁大姑整个人呆若木鸡。 而盛觅觅也给气笑了。 章家这是想通过娶平妻来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呢。 这是双方脸面都不顾了。 袁夫子显得很平静,“夫人,章夫人,这事包我身上,他这平妻娶不进来……” “你有什么好法子?”盛觅觅问。 袁夫子道,“夫人且等着看热闹就行了。” 盛觅觅展颜一笑,“好。” 袁夫子做事,她放心。 宁大姑这几天本就度日如年,神思恍惚,一个打击接着一个打击。 现在听了娶平妻的消息,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盛觅觅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只说头疼,回屋去休息了。 盛觅觅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也好…… 她出去看袁夫子如何行事。 出章家的时候,章家还不让她出门,她直接跳墙出去了。 章家可拦不住她。 走到大街上,就遇上了章家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喜气洋洋的,热闹非凡,还有媒婆子们在路上一直洒喜糖,用得礼仪也很气派,阵仗大。 但是,没过一会儿,就冲出来一群叫花子们,朝花轿扔烂叶子垃圾。 “不要脸的外室!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嫁人坐花轿!” “章文彬与表妹私通,未婚先生子,私通了十几年了,现在还想登堂入室,要不要脸呢?” “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我们知州大人私通了十几年的老相好啊!臭鱼烂虾老破鞋啊!” …… 还有小孩子出来唱儿歌。 “扬州知州章文彬,忘恩负义廉耻丢!私通表妹在前头,为了前程抛一边。待到做了章知州,又把贤妻踹一边。百般恩爱皆是假,只有自己乌纱真……” 本来围观的人,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是知州老爷家里娶亲,有人发喜糖,就过来看热闹。 没想到,这么惊爆。 大家都纷纷好奇起来。 互相打听…… 人群里自然有那解说之人,说得绘声绘色……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啧啧啧起来。 人堵人,花轿的路就拦死了。 好几个乞丐趁乱冲近花轿,将里面的新娘子捞了出来,扯了她的红盖头,红嫁衣,推搡到地上,臭骂,朝她吐口水。 阮氏大喊,“彬哥救我,彬哥救我啊!” 章文彬没有亲自来迎亲,一把年纪了,也不好意思在人前露面娶平妻,只是给新娘子做八抬大轿,按娶正室的规格来办的。 章家下人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下没控制住,赶紧去报官。 很快来了一大队扬州巡捕过来赶人,谁敢在扬州的地盘上捣乱知州大人家里娶亲? 正准备轰赶,突然,人群里有几个人走上前去,将他们拦下了。 给他们看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这些巡捕就散了去。 最后,新娘子被人吐满口水,扔满了菜叶子,娶亲队伍也乱成了一团,章家的家丁无力回天,这新人如此狼狈不堪不吉利,是不适合再接过章府了。 就原路送了回去。 盛觅觅简直是大长了见识,袁夫子这手段可以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歹毒 反应速度也快。 竟然短时间内,就找了这么多人出来,把这娶亲队伍给搅黄了。 最关键的是,还能把扬州府的官兵给支走。 厉害了。 盛觅觅回去与宁大姑说了,这平妻没有娶进门,让她别伤心。 宁大姑叹了一口气,“你不让他正大光明地娶进来,他晚上一顶小轿也会抬进来的。” “那就随他意了,反正想正大光明地抬进来,没门。” 果然,如宁大姑所料。 白天,平妻未娶成,晚上就悄无声息地抬了过来。 抬回来之后,章文彬还让人来给主院特意知个信,让她过去章老太那边,新人要给她敬茶。 宁大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袁夫子回来了。 他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上十岁左右,扎着双环髻,一双大眼睛,全是惊悸,头发凌乱,神色凄惶。 见到宁大姑,便哭了。 “母亲!母亲!” 一头扎入了宁大姑的怀里。 宁大姑心里扑腾扑腾地跳。 “怎么了?阿暖?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阿姐呢?” 小姑娘委屈与惊惶一同涌上心头。 号啕大哭,“阿姐,阿姐她被姑母卖了……” “什么?!”宁大姑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 盛觅觅也十分意外。 “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 阿暖小姑娘还在哭得不能自已。 袁夫子开口了,“章文秀的夫家姓朱,在扬州城隔壁的县里是个富商员外,我们的人去了几次找章文秀接阿暖她们,朱家都不让见人,说舍不得两姑娘,留她们多玩几天,各种找托词,后面,我们的人就潜入朱家,没有发现两姐妹的身影……” “又去问他们,朱文秀说她们俩不在朱家,送去乡下庄子里避暑去了。这明显是撒谎,后面晚上又夜袭了朱家,发现了被关起来的阿暖,就把阿暖救回来了……” 宁大姑听了,眼前几晃,差点晕倒。 “那,那我阿慧呢?” 小姑娘阿暖哭得差不多了,这才抽泣道,“阿姐被卖了,朱家有个远房的亲戚,家里有个侄子今年二十岁了,是个傻子,没人嫁给他,姑母收了那亲戚的银子,把阿姐卖给那户人家了,那户人家已经把阿姐抢走了,姑母威胁我,回来就说是阿姐自愿跟人跑了,我不同意,姑母就把我关起来了,要活活地饿死我……” 宁大姑浑身颤抖,“她,她怎么敢的啊!” 阿暖又继续道,“姑母说,我们章家多的是女儿,说我爹与我奶他们都不喜欢我们两姐妹,我们两姐妹就算死在外头,那也是意外,说我奶交代她了,让我们俩不明不白的死在外头,母亲的那些陪嫁,将来就全是章家的财产了,谁也带不走了……” …… 这一席话,让屋里一静。 连盛觅觅都没有想到,章老太那险恶的用心。 章家人真的太歹毒了! 宁大姑心里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再这样下去,不仅是她自己要死在章家,两个女儿也要死在章家了。 她突然间,抹干了她的眼泪。 “阿暖,走,我带你去问你的祖母,问你爹章文彬,把你阿姐要回来!” 盛觅觅看习惯了宁大姑遇事就流泪的样子。 现在突然不哭了,有些吃惊。 “大姐?” 宁大姑朝她点点头,“弟妹,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主意,都是靠弟妹替我说话,但现在我想通了,我在章家怕是真过不下去了,我不为我自己,我也要为了我的两个女儿,章家欺我,我可以忍,欺我阿慧阿暖不行!章家要是不给我个交代,不把阿慧找回来,我就与章文彬和离!” 话语中充满了决绝。 盛觅觅正求之不得,果然,人要自己醒悟。 谁说都不行。 “好。” 宁大姑又弯腰对袁夫子施了一个大礼,“感谢袁夫子救我阿暖回来,这等大恩情无以为报。” 袁夫子虚扶了她一把,内力托着,没让她跪下去。 然后,一行人就匆匆地去了章老太住的院子里。 那边人,还以为宁涵君是过来接见新进府的平妻,章文彬,章老太她们都露出轻蔑的眼神。 “涵君,你怎么这么慢,女人个个像你这样善妒,又不会生儿子,早该被休了!还不过来,见见你表妹阮氏,阮氏今天刚进门,从今天起,咱们章家以后就是阮氏当家了。” 章老太宣称。 宁涵君丝毫不介意,她牵着小女儿,大步走入了正厅…… “娘,文彬,我们家阿慧与阿暖是你们谁送去章文秀家里的?章文秀的所作所为是否你们同意的?” 章老太一脸心虚,“今天是文彬娶阮氏的好日子,你胡说什么呢?还有,阿暖你不是在你姑母家里玩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一封信也不给家里送?成何体统!” 宁涵君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这章老太的反应,一看就是她指使的。 她的女儿阿暖半句都没有虚言。 哀莫大于心死。 她转身看向章文彬,“你究竟有没有心?我们娘三个到底碍你什么事情了?虎毒还不食子呢?阿慧才十三岁,你把她卖给一个傻子!还想把阿暖活活地饿死,就是怕我把我的嫁妆分给她们两人了,章文彬,你还是个人吗?” “章文彬,每个人都有底线的,你要娶平妻,你娶!你娶个贱人回来,我丝毫不介意,只要你不找我要钱就行,我的钱都是将来要留给阿慧阿暖的。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你不该动阿慧阿暖!” “从今天起,章文彬,我宁涵君要与你合离,你不配为人父,你们章家不配有我这么好的儿媳妇,不配有阿慧阿暖这么好的孙女儿……” 掷地有声。 屋内所有人都愣了。 她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软包子宁涵君竟然说要合离? 章老太尖声道,“宁涵君,你莫不是疯了?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吗?合离?笑话!什么阿慧阿暖,你这分明是因为我们文彬娶了平妻,吃醋拈酸呢……” 就见宁涵君上前一步,将铺着红绸面的桌面,一拉一扯。 哗啦啦地。 桌上准备的新人茶盏,以及瓜果酒水,全部哗啦到地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羞辱 吓了所有人一跳。 此时的宁涵君心如铁石,表情绝望中带着一股狠辣。 “我不仅要与章文彬这个畜生合离,还有,你们章家人不把阿慧找回来,我宁涵君与你们不死不休!” 此时此刻的盛觅觅恨不得给宁大姑鼓个掌。 “宁涵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章文彬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宁涵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失望和痛苦。她曾经深爱的丈夫,如今却成了她最恨的人。 她的阿慧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要是她那天与爹娘回京城的时候,带上阿慧阿暖一同回去好了。 现在就不会被卖。 心中一阵刺痛。 “我当然知道,我要与你章文彬和离!”宁涵君坚定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章文彬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他一直觉得宁涵君是个软弱无能的女人,根本不敢离开他。 “好!是你说的!合离不可能,我现在就给你写休书?”章文彬冷笑道。 章老太还在叫嚣,“休了她,儿子!这等不孝忤逆的女人,要她何用?” 宁涵君听后,气得浑身发抖:“你们别欺人太甚!” 盛觅觅站了出来,“章大人,你想清楚再说话,是写合离书,还是写休书?要不要,我们去府外面找百姓们评评章大人家里的家务事,让扬州百姓们教教你,是该写和离书,还是写休书?” “我大姑姐嫁到你们章家,这么多年,你们章家扪心自问,你们对得起她吗?” 这时候,堂上那个穿着一身喜服的新人,怯生生地开口了, “文彬,涵君姐姐这肯定是说的气话,您别往心里去,涵君姐姐应该是看到我进门,她不知情生气了,故意拿孩子的事情来说话的。” 这话提醒了章文彬。 宁涵君多么爱他,多年来已经反复证明了,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呢?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回来求他原谅。 “来人,拿纸笔来,写合离书。” 看她以后抱着他的大腿来求他复合的时候,他如何羞辱她! 盛觅觅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生怕宁涵君后悔,注意着她的动向。 没想到宁涵君只是紧紧地抱着女儿,愤怒的神情。 “大姐,你别担心,袁夫子说了,已经派人去救阿慧了,想必阿慧很快就能救回来,你相信袁夫子的话,他的人脉很广的。” 宁涵君狠狠地点头。 她现在只相信娘家人了,章家人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了。 “阿慧与阿暖也归我,你们章家既然不要,嫌弃她们,我要!在合离书里一并写清楚!” 章文彬迟疑了。 章老太呸一声,“两个赔钱货而已,谁稀罕,我们章家多的是好儿郎,我亲孙子以后是要考状元的呢。” 新人阮氏轻咳一声,“姑母,您别这么抬举他们,他们现在会读书,可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 听着好像是谦虚,但言语间的得意淋漓尽致。 和离了,宁涵君把嫡女带走,她以后就是正妻,儿子以后就会是嫡子,再也没有人压她们一头了,是好事儿。 所以,添油加醋了一把。 章文彬也就同意了,他本就对宁涵君生的两个女儿没有什么好感。 他以前身处地位,故意讨好宁涵君,讨好崇仁侯府,才与她有了两个女儿,他现在看到她们,有时候就会想起那时候,他低到尘埃里的感觉。 让人不痛快。 他也不缺儿女。 多的是贴心的儿女讨好他。 很快,章文彬把合离书写好了。 甩到了宁涵君的面前。 宁涵君毫不迟疑地按上了手印。 章文彬看着宁涵君那果绝的行动,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适。 很快就压了下去。 她宁涵君狗改不了吃屎。 从他见到她第一天起,他就把她骗得团团转,怎么打都打不走。 今天不过,是吃醋掂酸罢了。 现在趁机把她赶出府里去,然后,把表妹阮氏扶正,等宁涵君再回来的时候,那她就是个平妻了。 都是她自找的。 合离书生效。 不仅盛觅觅松了一口气,连站在门口的袁夫子也是嘴角轻轻往上一扬。 接下来的事情,就归盛觅觅她们发挥了。 先派人把宁大姑与阿暖送回到了宁园。 然后,盛觅觅带着宁大姑当年的陪嫁丫环与婆子们,拿着嫁妆单子,去章家搬嫁妆。 宁涵君合离了,她的陪嫁丫环与婆子们,肯定是要跟她回侯府去的。 个个在章家过得憋屈。 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回京了,回老东家过活,那日子肯定比在章家好上千百倍。 在章家受了那么多的窝囊气,现在让她们去找回主子的嫁妆,她们眼睛尖得很。 都记在心里呢。 盛觅觅先带人第一个去了章老太住的院子,把章老太院子里宁涵君的陪嫁物品,什么值钱的首饰头面,各种摆件物件,甚至连桌子,床,也都是宁涵君的陪嫁,全部统统搬走了。 然后,章老太的屋子基本上就空了。 盛觅觅啧啧几声,原来,她进章家就感觉章老太屋里气派,而宁涵君住得主院简洁明了。 合着,东西都被章老太给搜刮走了呢。 章老太蹲在门口不放人,召集了全府的家丁来堵门,不让盛觅觅她们搬走。 袁夫子一人抵百人,把人都放倒了。 让盛觅觅她们顺利把东西全部抬走了。 搜完章老太的屋子,就去搜章文彬的书房,以及新人阮氏的新房,也是搜出来一大堆物品。 值钱的陈设,基本上都是宁涵君的陪嫁。 章文彬气得跳脚。 盛觅觅一句话堵上了他的嘴,“合离了,我大姐的嫁妆就算拿去喂狗,也不可能让你们章家吞了。一会儿清点完了嫁妆单子,剩下的银钱缺口,我还要来找章大人要银子的,章大人准备准备……” 章文彬硬邦邦的一句话,“我没有银子,本官为官清正,月俸银子有限。” 盛觅觅怼他,“咋地?为官清正,月俸有限,就要用前妻的嫁妆银子啊!你出去访访,我们大裕国哪个要脸的男人,会用妻子的陪嫁?你长得丑,想得挺美啊!堂堂一知州,软饭硬吃啊!” 章文彬恼怒之极,恨不得把盛觅觅杀了。 可是盛觅觅身边的一个夫子,武功高强,一人抵百人连汗都没有一滴,说明他实力强悍,有这么强实力的人,一般都是皇宫的大内高手! 第一百八十三章 恶语 章文彬有多疑,怀疑会不会是皇上派来的。 其实,他看到此人的身手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不该太嚣张了,对崇仁侯府的人太不讲情面了。 他是因为崇仁侯府只剩下老弱妇幼,才这样不放在眼里的。 现在一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还是轻率了一点。 不过现在只能隐隐后悔,敢怒不敢言。 盛觅觅就这样,把章家上下搜了一个遍,宁涵君的陪嫁全部搜出来了。 那些对不上的缺口,合计差了七八万两。 盛觅觅让章文彬打欠条。 章老太气得跳脚,骂声难听,乡野泼妇的那种手段都拿出来了,骂宁涵君不要脸,骂崇仁侯府强盗行径,谁也别想搬走她的东西。 进了她们章家的东西,就全部都是她的了。 宁涵君要滚就自个儿滚,又不是她赶走的,是她宁涵君自己犯贱要合离的。 她的陪嫁,理应算作给章家生不出儿子来的赔偿等等。 一番上蹿下跳,恶毒的话,源源不断地往外面喷。 也就是得亏宁涵君不在场,听到估计会吐血。 盛觅觅毫无波动。 她拿章老太当个屁! 不,屁都不是的玩意儿。 宁涵君的陪嫁丫环与婆子们听了,个个忍了这么多年,不敢对章老太恶语相向。 现在她们即将回府去了,也不用隐忍了。 与章老太对骂起来。 “章婆子,你个老虔婆!你就是以前乡下的一个泥腿子,老母狗,今天与张三有一腿,明天与李四一腿,骗钱把儿子养大的货色,你骂谁呢?谁不知道你那档子事,刚与我们家涵君小姐成亲家的时候,你忘了你是怎么舔我们小姐的?要不要我来给你提醒提醒?” “章虔婆还不洗澡,屋子里一股子猪泔水的酸味,膀臭!你用过的枕头上乌黑发光,全是头油,那尿桶子天天搁床铺下面,一股子尿骚味,好好生生,没瘸没瘫的,懒得要死,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啧啧啧,我家里的猪圈都没有她的屋子里埋汰,我家老母猪还知道挪个地方窝屎呢……” …… 章老太听了这些话,熬呜一声,就扑向骂她的婆子们。 “我撕了你们的嘴!我撕……” 可见是一针见血,骂到了要害。 激动之下,晕厥了过去。 盛觅觅……好好好!这章婆子原来需要以毒攻毒才能治得了她。 最后,章文彬打下了欠条,七万多两银子的欠款。 那阮氏,看得心惊肉跳的! 可是,没有法子。 崇仁侯府的盛觅觅,他不打欠条,就不走,瘟神一般。 而当事人宁涵君不在场了,她们想找个拿捏的人也没有。 章老太被气晕了。 章文彬下不了台。 只能这样了。 最后,盛觅觅拿着欠条,以及搜出来的全部嫁妆,带着下人们,浩浩荡荡地回宁园去了。 沿途有百姓好奇地问。 盛觅觅就让下人们,告诉他们,崇仁侯府与章文彬婚姻破裂,合离的事情。 第二天,袁夫子的人就把阿慧给找回来了。 阿慧惊魂未定。 抱着宁涵君,痛哭出声。 盛觅觅问情况。 袁夫子道,“那家人刚把阿慧带回家,正办成亲的仪式,还好没有洞房,我们的人就到了,把阿慧救了回来,阿慧只是有惊无险,吓到了。” 盛觅觅松口气,“那就太好了,虚惊一场。” 幸好带上了袁夫子。 袁夫子这路子简直是太广了。 并且办事效率好高。 然后,又问,“那家人的下场呢。” “章家大姑一家人全部送官,买卖人口罪,那家人也送官,那个买阿慧当媳妇的傻子拒捕,当场被捕快打死,其余人等,估计都会被判刑下狱。” 宁大姑带着两个女儿,一下子就跪到了袁夫子的面前。 “谢谢你救回来了我两个女儿,谢谢,阿慧,阿暖,快给你们的救命恩人磕头。” 袁夫子直呼要不得。 和盛觅觅一起,把她们母子三人扶了起来。 宁大姑母女三人团聚,说不完的话,阿慧已经十三岁了,基本上都懂事了,知道母亲合离之后,小姑娘泪流满面…… “母亲,您早该合离了,章家根本不喜欢我们,奶不喜欢我们,奶天天骂我们赔钱货……” 宁大姑哭得声音都哑了。 …… 盛觅觅送袁夫子出去。 袁夫子低声道,“在扬州再等几天,看看章家人的下场,我们再回京?” 盛觅觅点头,“好。” 正合她意。 “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袁夫子冷声,“不用,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宁涵君合离了,合离了再对章文彬下手,这样就不会连累她了。” “谢谢你,袁夫子,你这次为我们侯府立大功了。”盛觅觅是真心感谢。 “夫人不用说这话,我应该做的。” …… 章家人在盛觅觅她们走了之后,一地鸡毛。 好不容易请了郎中来,把章老太给掐醒了。新妇刚进门,就遇上了这种情况,好在她也有管家的经验,把章家的下人们都训斥了一顿,各种收拾起来。 还安慰章老太,与章文彬。 章老太握着新妇阮氏的手,“好孩子,幸好有你进了门,以后,这章家就交给你来打理了。” 阮氏正合心意的应承下来,不过有些为难。 她早就知道章家靠宁涵君的嫁妆在生活,现在宁涵君合离了,她进门之后,不知道要拿什么来管家? 但是,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章文彬在她手里,也存了不少的私房钱。 原本打算,让章文彬再找宁涵君要一万两的聘礼银子,给她填下私房钱的,结果没要到,就算了。 章文彬答应她,娶亲的时候,让她风风光光的。 结果,她半路上被人扒下花轿,骂破鞋…… 花轿只能打道回府,等天快黑了,才偷偷摸摸地进了章府。 然后就发生了这么一系列倒霉的事情。 真是不吉利! 她也不想的,为什么宁涵君会发这么大的疯,她未过明路之前,经常是章府里的贵客,与宁涵君熟得很,再了解她的性子不过了。 她是怎么没想到过,宁涵君会提出合离。 可能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宁涵君的底线就是她两个女儿。 第一百八十四章 被抓 也怪章老太太操之过急了,现在就对阿慧阿暖动手。 真是愚蠢至极。 章府一片狼藉,章老太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心疼得哎唷连天了大半夜。 章文彬心里郁闷,也去了书房里歇着。 新妇阮氏一个人住在新屋里,空空荡荡,心烦意乱。 以前她不着急进府的,当外室,章文彬每个月给她钱,养她养儿子,她一屋子的奴仆伺候,又不用在婆婆面前伺候,章文彬不在的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现在,章文彬据说要升迁了,可以调回京城,做大官了。 她就各种游说章文彬,想进章府的门,宁涵君从来不是她的对手,只要她进了门,将来正妻之位迟早是她的,她就是大官太太了。 就是一进入章府,她的日子就不如之前的那么自由了。 她是左右取舍了一番,才选择进得章府。 可是,她现在眼皮直跳,不知道嫁进章府是好是坏在等着她。 一直心烦如麻。 第二天一早。 阮氏特意起了一个早,去姑母章老太那边请安。 昨天那些婆子下人们没有骂错,章老太的屋子臭得要命,她自己以及她身边的老仆可能闻不出来,其他任何人靠近都要掩鼻子。 阮氏是真心不愿意接近章老太,隔老远都闻得到臭味。 章老太自己不知道,她在扬州贵妇圈里,有个诨名,叫臭老太。 可是,为了演戏,她每次强忍着恶心,与章老太亲近。 心里嫌恶得很。 “好孩子,幸亏咱们府里把你娶回来了……” 章老太拉着阮氏的手,还在掉眼泪。 “杀千刀的宁涵君,欺人太甚的崇仁侯府,不得好死的盛氏贱蹄子……” 正骂着,突然,有人禀报。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被抓起来了!” 章老太与阮氏都震惊了。 “什么?” “休得胡说,你好好传话,在扬州谁敢抓咱们知州老爷?掌他的嘴!” 那个传话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被几个婆子围上前,啪啪几个巴掌打得晕头转向的。 他大声道,“是真的,是京城里来的暗卫司的人,把咱们老爷抓起来了。现在同知老爷,衙门里各司职老爷们都已经汇集起来了,就在府衙里,公开审理我们老爷,不信的,老夫人,新夫人可以去看……”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章老太鞋子都来不及穿,屁滚尿流地就要起身。 阮夫人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两人赶紧去衙门里看情况。 到了衙门里,就看到已经审完了,衙差们押着章文彬下大牢去了。 章文彬披头散发,好像是刚用了刑,浑身血迹斑斑。 章老太一声尖叫,扑上去,大喊大叫,无济于事,重重士兵把守,她连边儿都挤不上。 章文彬就被拖走了。 阮氏捂着嘴,不可置信。 赶紧上前去问情况。 “经暗卫司审理,章文彬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犯下多条重罪,现关押收监,即日押运回京,静等终审……” 章老太感觉天都塌了。 怎么会这样? 大裕国人,谁不知道暗卫司啊! 暗卫司如同瘟神一样,一旦被暗卫司盯上,那都是大鱼。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暗卫司雷霆手段,要查谁不查谁,事先谁也没有预兆。 进了暗卫司的人,不管什么原因,不死也得脱层皮。 章老太紧紧地抓住阮氏的手,“怎么办?怎么办?儿媳妇,快想办法救救你夫君啊!” 阮氏更是震惊,两眼都泛黑。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昨天刚嫁入章家来,现在章文彬就被抓走了,她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还有万一查出来重案要案,章家说不定要被抄家问斩,她不就是被连累了? 天杀的! 她不嫁入章家,日子过得多快活啊! 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了。 眼珠子一转,“姑母,我只是章家昨晚上刚娶回来的一个小妾,您做主把我给休了吧!这样的大事情定然还得请宁涵君回来救表哥,宁涵君是侯府出身,我一个小妾,身无所长的……” 章老太大怒,“阮氏,我真是错看你了!你怎么如此说话?你是我们府里当平妻娶进来的,怎么现在刚遭变故,你就撒手不管了呢?” “姑母,您想想,我是您的侄女儿,咱们阮家人都是乡下泥腿子出身,您写封放妾书,我这就回去。说个不好听的,万一表哥的事情,要连累到家人,姑母到时候无路可走了,我还可以在外面接济姑母,您看如何?” 章老太破口大骂,“小贱蹄子!想得美!要死大家一块儿死。” 阮氏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她回头就走。 回到了章家,把她的东西一收拾,人就带走了。 她知道章老太的秉性,她嫁进章家的时候,并未带有多少的嫁妆,就是随身换洗的衣裳以及一些物件。 她早已经在外面自己置办了房产。 这么多年来,章文彬在她身上花得不少。 章老太拦都拦不住。 章家的那些姨娘们,眼见新娶进门的平妻都一走了之了,她们也赶紧各自收拾了包袱,趁机四散逃了。 榜样的力量显出来,不仅如此,府里的下人们也都作鸟兽散了。 生怕被连累。 章老太那个急啊! 坐在大门口,哭爹喊娘的。 好歹还剩下两个忠奴。 劝道,“老夫人,这种情况,老爷身上的罪也可能是冤枉的,或者没有咱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不如咱们现在去宁园吧,去宁园求求夫人,夫人与老爷十几年的夫妻,多少还有些情分,比那些鸟兽散的贱妾们强多了。” “对对对,夫人还与我们老爷生了两个女儿呢,看在女儿的份上,夫人应该也不会不管的,夫人一向心善得很。” 章老太猛地爬起来。 “你们说的是,我去求涵君,涵君不会见死不救的。” *** 宁园。 盛觅觅心情不错,睡到自然醒。 天气也不错,把园子里逛了一遍。 领略了一下宁园的风光,真正是巧夺天工,真心不错的园子。 等宁曜阳他们哪天放长假了,可以带孩子们过来扬州度假。 逛完了园子,才过去看宁大姑她们母女几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可笑 她们母女住一个院子。 经过了一晚上的互诉衷肠,母女几人的情绪已经平定下来了。 互相见了礼。 阿慧是个性格类似宁大姑的小姑娘,温和腼腆,一说话就害羞红脸。 阿暖性子活泼一些,胆子也大些,特别喜欢笑。 小姑娘笑起来,让人心窝子都暖洋洋的。 她的名字没取错。 “见过舅母……” 两小丫头向盛觅觅问好。 “都乖!”盛觅觅也挺喜欢这两小姑娘的。 “舅母,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我想姥爷姥姥他们了。” “咱们休整两天就回去。”盛觅觅笑眯眯的,“已经派人送了信回去给你们姥爷姥姥了,你们姥爷姥姥肯定高兴坏了,你们俩回去了,皎月妹妹也有伴儿了。” 一行人高兴地说话间,突然听到宁园外面高声吵闹。 “涵君,涵君,我的好媳妇!” “阿慧阿暖,你们在哪里啊!快出来救救你的爹啊!” “你们爹被抓去,要杀头了啊!阿慧阿暖……” 宁涵君一听,惊讶道,“弟妹,这是怎么回事?” 盛觅觅十分感兴趣,“不清楚,去看看。” 袁夫子的速度这么快吗? 来到了宁园大门口。 她们就搞清楚了情况,章文彬被抓了,下牢房了,章府里的妾室与下人们能跑的都跑光了。 连昨天刚娶进来的平妻都跑了。 章老太见到宁涵君,一下子就跪在她的面前。 哭嚎道,“涵君啊!我们章家对不起你,我老婆子对不起你,我们给你认错,是我们没好好对你,我们都该死。涵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快去救救文彬吧,文彬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暗卫司给抓去了啊!你与文彬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可不能不管他啊!” 宁涵君淡定地抽了身。 没让章老太抱住她的脚。 “我已经与章文彬合离了,不再是章家妇了,章老夫人求错人了。再说了,章文彬犯了罪,求我也没有用。” 章老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们文彬怎么可能犯罪?宁涵君,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漠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侯府!故意把我们文彬害成这样的?” “对了,肯定是你们,难怪昨天非要合离?原来就是为了害我们文彬,不想被连累,宁涵君你好狠的心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与你两个闺女都好好生生的,你却想把我们章家置入死地!” 宁大姑一愣。 她涨红了脸,“我没有,章文彬自作孽不可活,关我们侯府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章老太相信宁大姑是什么都不知道,宁大姑与她生活了这么多年。 什么品性她还是了解的。 于是,她看向盛觅觅。 “是你!对不对!盛氏!你们好歹毒啊!我们两家是十几年的亲家啊!你们怎么能陷害我们家文彬啊!我们家文彬千错万错,你们也不能这样干!你们怎么敢的?” 盛觅觅这能承认?再说了,章文彬自己犯事,又不是崇仁侯府逼迫他干的。 她不屑道,“你可以怀疑我们崇仁侯府,但你质疑暗卫司办案不公正,要是让暗卫司的人知道了,你章老太就等着一起关进去吃牢饭吧!暗卫司办案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章文彬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章老太不自己反省反省,还怪到别人头上来了,简直是可笑。” 章老太顿时哑口了。 “你!盛氏!你……” 她也不敢说暗卫司的坏话。 她以前没进京的时候,不知道暗卫司的厉害,后面,随着儿子做官,进了京城之后,暗卫司的各种传闻,上至八十老妇,下至三岁稚童,无人不知晓。 那简直就是妖魔化的存在。 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招惹暗卫司。 盛觅觅又道,“这幸好我大姑姐与你们章家及时合离了,啧啧啧,要是晚上一天,我大姑姐与两个外甥女就要被连累了。章文彬也真是人渣心恶,朝廷信任他,让他在扬州任父母官,他却竟然贪赃枉法,犯下重罪,真是愧对朝廷信任,枉负百姓期待了!” “也对,就凭章文彬宠妾灭妻,侮辱殴打原配夫人,用女人嫁妆养活全家,还连女儿也卖的这种人品,对外面百姓更是不知道怎么鱼肉了,早该把他抓起来了!” “大姐,幸好你醒悟得够早,要不然,可就惨了!” 丝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可把章老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 差点背过气去。 她可怜巴巴地望向阿慧与阿暖两个孩子。 “阿慧,阿暖,你们都姓章,你们爹现在落难了,你们俩可不能像外姓人那样,撒手不管啊!你们一定要救救你们的爹啊!” 阿慧性子弱一些,躲在了宁涵君身后,害怕得直发抖。 阿暖胆子大一点,她呸了章老太一声。 “现在我们就姓章了?奶你卖我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说我俩是吃里扒外的赔钱货,说章家不缺我们两个赔钱货,把我们俩卖了去,我娘名下的嫁妆不动产那些都将是章家男丁的了!” “奶,此时此刻,你应该去找章家男丁,你们的大孙子他们去救爹啊!我与姐姐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赔钱货,哪有什么本事去救爹爹?” …… 盛觅觅不由得眼睛一亮。 阿暖这小姑娘可以。 章家人无情无义,她怕两个小姑娘对章家还怀有感情,那么将来如果得知是她在背后,把章文彬给弄进去了,会对她有意见。 现在好了。 看样子是不会了。 小姑娘敢爱敢恨,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 章老太怒了。 她爬起来就要去打阿暖,“你个小贱蹄子,你说的是什么屁话!你爹再不对,他也是你爹,我也是你奶,没有我们,哪来得你?你个不孝忤逆女!老娘今天非打你死不可!生你们养你们到这么大,有何用?” 自然是被盛觅觅拦下来了。 一大早的袁夫子就出门去忙活了,不在。 现在在宁园里住,很是安全。 不用他时刻地呆在盛觅觅她们的身边了。 这章老太上门来,也是盛觅觅她们愿意接见她,她才能见到她们的人。 要是不愿意接见她,章老太连大门都摸不进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配 盛觅觅喝道,“章婆子,休得放肆!敢在我们家打我们的姑娘,你才是找打的那个人!合离书写得清清楚楚,阿慧与阿暖两人现在已经与你们章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是我们侯府里的小姐了,你敢动她一根指头试试!” 章老太猛地嚎哭起来。 后悔为什么不阻止儿子写合离书。 宁家人是早有预谋啊! “她们再断亲,也始终姓章,是章家的女儿,她们不能不管她们的爹啊!” 阿暖又回道,“哦,奶,你纠结的是这个啊!那我与姐姐今天起就改回母亲的姓氏,改姓宁好了,章文彬就不是我们的爹了!还有我和我姐姐都是吃用母亲的嫁妆长大的,半文钱都没有花你们章家的,别说我们吃里扒外了,你们章家不配!” 这下,连宁大姑都有些惊讶女儿的话了。 女儿好像比她更快接受了,离开章家的事情了。 “阿暖?” 阿暖小脸蛋上都是愤恨,“母亲,她们把我关在地下室,想饿死我,三天不给我吃的时候,我就想通了,我恨她们,我恨章家!要不是舅母派人去及时救了我出来,我现在怕已经饿死了,姐姐已经变成了傻子的媳妇了,我们俩对章家来说,屁都不是,她们也休想在我眼里,是个屁!” 宁涵君对章文彬刚升起的一点点同情心,顿时,又一个激淋,浇灭了下去。 她们是怎么敢的啊! 作践她不说,还想害了她的女儿们! 这样了,现在还想求她,去救他们一家子! 禽兽不如的一家子,有什么好救的? 这样的爹,她的女儿不要也罢。 她紧紧地搂着两个女儿。 “都怪母亲以前瞎了眼,对不起,对不起……” 阿慧哭诉道,“不怪母亲,不怪母亲,呜呜呜……”她想起被抢走的那几天,她差点就自杀保名节了。 那种惶恐与害怕,这辈子都难忘。 阿暖倒是没哭,但声音也哽咽了。 “都是章家人太坏了,章文彬没拿我们当女儿看,章婆子也没有拿我们当孙女看,而我们也没有防备,不知道人心有那么坏,好在,我们还有母亲在,母亲护我与姐姐,我与姐姐便来这人间值得了。” 盛觅觅不由得又对阿暖刮目相看起来。 小姑娘也才上十岁而已,这想法已经很多了。 很懂事了。 也是宁涵君的福气。 章老太还想求,“涵君,好儿媳,你跟我回去吧!我已经把阮氏赶走了,你不喜欢我们文彬娶平妻,以后再也不娶了。家里的妾室们,我做主,全部赶出去,一个也不留,行不行?只要你把文彬给救回来,我老婆子向你认错,向阿慧阿暖两丫头认错,我们重新回到从前你刚嫁入我们章家时候的日子,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好不好?” 这些话要是放在宁涵君没死心之前,她定然能泪目感动。 现在,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宁涵君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可能的!章婆子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母子仨与你们章家再无瓜葛,以后形同陌路。” 说完,一手牵着一个女儿,转身回屋去了。 盛觅觅放心了。 话都说清楚了,就让下人把章老太赶出去。 章老太不走。 求和不成,恼羞成怒。 开始破口大骂,什么话难听,就骂什么话。 “……宁涵君你个破鞋,你是不是跟你爹娘回京城找到了什么好下家,回来就要跟我儿合离,你个烂破鞋,不要脸的臭女人,有了姘头就不要原配夫了,下贱胚子,我们章家娶了你,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阿慧阿暖,你们两个贱人生的贱丫头,不就是嫌弃我们章家不如她们侯府富贵吗?人家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你们俩丫头倒好,为了亲外祖家,自己爹与奶都不要了,大逆不道,不孝不悌,看以后还有什么人敢娶你们!贱货胚子,下三滥的贱货胚子,连勾栏院里的妓女都不如……” …… 盛觅觅听着都臊得慌。 这章老太到底是怎么骂得出来的! 阿慧与阿暖可是她们章家的血亲啊! 亲生的孙女啊! 在她眼里,就是连勾栏院里的妓女都不如的人。 盛觅觅怕两个孩子听了伤心。 直接让人一巴掌,把章老太拍晕,给扔出了宁园。 这种上门来侮辱主家的恶人,主家就算失手把她打死了,都是她活该。 哪怕去告官府,她都没有道理。 打晕扔出去之后,世界都清静了。 *** 再说,京城。 崇仁侯府这边。 盛觅觅她们不在好多天了,宁皎月每天也不出门,就是在家里与两只小鸟玩,有时候等放学的时候,会与老侯爷一起去接宁曜阳放学。 她吹笛子的技巧也越来越好了。 特别是与小红烧小石头沟通的音笛,两只小鸟,能准备地接收她的意思了。 通过笛子可以在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召唤指挥两只小鸟做一些小事情。 比如采花啊,摘叶子啊,给宁曜阳传讯啊什么的。 在面前的时候,她说话,小红烧小石头也懂她的意思。 但是,不在面前了, 就通过音笛来沟通。 试过了,最远距离就是十里左右。 超过十里范围,两鸟就听不到了。 袁夫子说过,如果吹笛人要是有内劲,有真功夫的话,可以将音笛的声音传出更远,方圆百里都可以。 宁皎月是打算先养好身体,把身体里的毒素全部排除之后。 她就和哥哥宁曜阳一起练功,争取练出内劲来就好。 想法是美好的。 “小姐,您吹半天了,喝口甜梨水润润嗓子吧。”贴身大丫环端过来一个玉盏。 里面盛装着碧水,清澄澄的。 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宁皎月放下音笛。 接过去抿了一口。 “这个味道?以前没喝过?” 大丫环回道,“以前是奶娘嬷嬷给您煮得甜汤,这两天奶娘嬷嬷家里有事儿,攒了年假,回去了,我们也不擅长做甜汤的,厨房里就从外面新找了一位甜汤厨娘回来,这是她做的,您看,尝着还合胃口吗?要是不合胃口,我们就把她辞了去。” 她们都已经尝过了。 感觉口味还可以,才送过来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调查 小姐吃喝的东西,她们一向是很谨慎的。 平时,都是她们先匀一点出来,试吃。 若是没有问题,才会送到小姐身边来。 宁皎月是真渴了,又喝了一口,“还行吧,一般般,不如奶娘煮得喝得习惯。” “那要不,给奶娘嬷嬷去个信,让她早点回府来伺候小姐?” 一般在侯府侍候的下人管事们,都会有长假的时候,也就是每年一次,能休个七八上十天的,如果平时的月假不休,都攒起来到年假一起休的话,能休个把月。 这适合家里住得远的,来去一趟不容易的。 就会攒长假休一回,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回家一趟,对于穷苦人家来说,那就是光宗耀祖的时候。 是好多人期盼的时候。 宁皎月淡淡道,“我奶娘几年没回家去了,让她回去住几天,不用打扰她了,这甜汤喝不惯,也无妨,给我煮白水喝就成。” 她奶娘伺候她很用心,也不逾矩。 不像她哥宁曜阳的奶娘,那般放肆,早就被赶出去了。 她奶娘尽心伺候她,奶娘的儿子今年十岁了,都没有见过她几回。 这次就是奶娘儿子十岁才回家去的,总要与亲生子联络一下感情,虽然她将来是要随她宁皎月养老的,但人伦亲情也不能丢。 “小姐,真是仁德。” 大丫环笑嘻嘻地夸奖。 宁皎月又开始练习吹音笛起来。 可是,没有吹多久,她感觉身体里越来越冷。 明明是上午,天空中还挂着大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大地…… “我,我有点冷,给我加件衣裳……” 这话还没有说完,宁皎月的双唇,就已经泛白了。 手脚不听指使,僵硬如冰。 手里的音笛也握不住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大丫环吓坏了。 尖叫道,“来人,快来人啊!小姐犯毛病了!快来人啊!叫府医,叫府医……” 几个外面伺候的丫环婆子们进来一看。 也是吓掉了魂。 有的出去叫府医,知会老侯爷夫人她们去了。 有的赶紧生了火盆,送进来了热汤,还拿了厚厚的褥子,将宁皎月包裹进来。 真的,好几个月,小姐没犯病了。 她们都生疏了。 这青天大白日,大上午的,还是夏天的上午,怎么着就犯病了呢。 真正是让人万万没想到。 府医第一个赶到,看了宁皎月的情况,赶紧给她急救措施安排上。 老侯爷夫人赶了过来,吓得走路都不稳了。 “我的宝贝孙女儿,怎么样了?” “不是说好转了吗?怎么突然又犯了?” 老侯爷最后也赶过来了,看到这般情况,也是心痛,恨不得替娇柔的孙女儿承受这一切苦难。 最后,府医通过一系列的急救,终于把宁皎月的体温又拉回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宁皎月小脸苍白。 已经沉睡了。 老侯爷夫妻把府医叫到屋外面,问情况。 “不是说皎月身体里的寒毒得到了控制吗?为什么突然又犯了?” 吴府医也摇头,“应该是受到了什么突发刺激,按理来说,是不可能突然犯病的,皎月的身体里寒毒比以前少很多了,今天一下子突发,肯定有原因。” 说着,把刚才伺候宁皎月的丫环婆子们,叫了起来。 调查原因。 一查,就查到了那碗甜梨水上面。 吴府医沉声问,“这里竟然放了冰附子!这是谁煮的甜汤?” 伺候的大丫环吓得跪在地上,“是厨房里新来的厨娘做的甜梨汤,她,她说原料就是梨子,与甜水,没有放别的啊!奴婢们也都替小姐尝过了,吃了都没事,感觉这口感,也还可以,才送到小姐的面前……” 吴府医怒道,“糊涂!这冰附子一般人吃了没有什么副作用,还有提味消暑的功能,可是,与皎月体内的寒毒相合,就会加重病情。” 老侯爷喝道,“把新厨娘带上来审!” 很快,有人去厨房里找来了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来。 长相敦厚,一双大脚,双手都是厚茧,一看就是长年做活计的人。 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来就哭诉道,“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有给大小姐下毒啊!我只是做了一碗甜梨水啊,不关我的事啊!” 吴府医问她,“你为何要在大小姐的甜梨水里放冰附子?” 厨娘一愣,“什么叫冰附子?奴婢不知情啊!奴婢冤枉啊!奴婢来府上当差只是想混口吃喝,养家糊口,是断断不会害大小姐的……” “那你把煮甜梨水的所有材料,都拿出来我看看。”吴府医道。 新厨娘便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出来。 没用完的青皮甜梨,冰糖,蜜蜂,还有柚子汁等。 “还有吗?”吴府医追问。 那厨娘期期艾艾,又拿出了一包粉末,“这是我的祖传的秘方,我一般不告诉别人的,我煮甜汤好喝,都靠它了,我煮的甜汤,人家喝过都说好喝,我每次都会放上一点点,这是我在我们老家后山里挖得不知名的根茎,自己磨成粉的……” 吴府医接过去一看,白色的粉末,低头一闻。 面无表情道,“正是冰附子。” 老侯爷夫人差点就晕倒了。 千挑万选,给皎月挑了一个毒厨娘回来了。 老侯爷大喝一声,“来人,把她抓起来。” 新厨娘哭爹喊娘求饶,“俺也不是故意的,别人喝了俺的甜汤,都说好喝,俺原本是在街角卖甜汤的人,俺卖了这么多年的甜汤,从来没有喝出毛病的,你们别冤枉俺啊!俺也是看你们府里招厨娘,待遇不错,俺才来的,你们凭啥抓俺,求求你们,放了俺吧,俺不给你们侯府当厨娘了,俺回街头继续去卖俺的甜汤去,一样能过活……” …… 把厨娘关起来之后。 老侯爷夫妻又问吴府医,“现在怎么办?” 吴府医为难道,“说实话,在下对皎月的病确实是束手无策,冰附子现在在皎月的体内还在发挥着作用,皎月体内的寒毒估计一会儿还发作,今天要发作几次,也不知道,我只能说尽全力帮她压制下去,还是要尽快通知盛觅觅,她压制皎月体内寒毒的手段,比我好。” 宁皎月现在已经处于半沉睡半昏迷的状态了。 小家伙脸色白如纸,精神气全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神医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派人去给觅觅送信。” “吴府医,拜托你,千万要保住我们皎月的性命!拜托了!你治了皎月这么几年,你一定有经验的……” 吴府医不用老两口拜托,也会尽力的。 她现在守在宁皎月的身边,一步也不离开。 …… 老侯爷夫妻两人来到了院子外面。 两人都急得不行。 特别是老侯爷夫人急得直掉眼泪。 “我可怜的皎月,从小到现在,都一直受这个鬼毛病的折磨,也怪我,不好好的把关,来个外人把皎月给害了!觅觅当家的时候,都没有出这样的岔子,这可怎么办啊!觅觅在扬州,我们现在送信过去,再快,她回来也要好几天……” 还不知道扬州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老侯爷道,“皎月这次犯病来势汹汹的,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她母亲回来,这样吧!我去请那位神医进府来看看皎月,万一真能治呢?” 事到如今了。 皎月的命重要。 能不能治,先请回来看看再说。 “行吧。你去请。如果真能治,咱们不亏待了神医。” “好。” *** 扬州衙门。 暗卫司办事速度非常迅速,花了一两天的功夫,就把章文彬的罪证都翻查得差不多了。 “章文彬,你们章家的花费都是用的你前妻宁涵君的嫁妆银子,你自己贪墨的银钱都上哪里去了……”恶鬼面具男人坐在堂上,嘲讽道。 两侧都是扬州府内的其他官员们,同知,师爷,巡捕等…… 章文彬身上戴着铁镣铐。 跪在堂上正中央。 他这两天没少吃苦头,浑身都是血迹斑斑。 他所犯的事情,全部都败露了。 不仅仅是现在的,还有陈年旧案老底,都给他翻出来了。 他自认为一向行事谨慎,没有把柄在外面。 可笑,他太天真了。 暗卫司无孔不入,他现在算是领教了。 那些平时忠诚的“好友”们,也是树倒人人推,把他出卖得一干二净了。 他刚开始咬牙不说,受了不少的刑。 到最后,好多事情他不说,人家也查得清清楚楚了。 白受了刑。 他现在也不再坚持了,在暗卫司这里,坚持没有用。 手眼通天,一时之间,人家查不到,迟早一天会查到。 “我招,我都招了,望大人从轻发落。” 他现在也不讲颜面了,没有人能保他。 昔日这些同僚,一口一个为章大人万死不辞的人,个个都在袖手旁观,袖手旁观都算是好的了,下场来再踩他一脚的人,比比皆是。 “说!”恶鬼面具男人声音冷得像冰。 所有人听了,都瑟瑟发抖。 他们远在扬州,都跟章文彬见识到了,传说当中暗卫司的督使大人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得来的银子,一半孝敬上面的大人们了,剩下一半都放置在别处了。”章文彬道。 恶鬼面具男人将桌子上的案卷甩到章文彬的身前,“可是这些名单?” 章文彬一看,吓得如同筛糠。 根本不用拷问他,他做得事情,上面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向什么人贿赂了多少银两,达成了什么目的,上面都记得分毫不差。 暗卫司这是什么样的办事能力? 令人恐怖! 章文彬感觉大势已去,他以为远在扬州,没人会盯上他,行事就张狂了一些。 不曾想,只要暗卫司想查,天涯海角,人家都有法子查。 他再愚钝也知道暗卫司查他,定然与崇仁侯府有关联。 他以为崇仁侯府只剩下老幼,边关确无宁晋墨的名字,肯定是战死了,所以才对宁涵君越来越放肆。 他欺崇仁侯府无人,他欺宁涵君善良,他想把曾经丢失的自尊都在崇仁侯府面前找回来…… 没想到,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竟然能请得动暗卫司查他! 心头涌起无数种后悔的滋味。 更多的是恨! 恨崇仁侯府无情无义,恨宁涵君心狠手辣,多年夫妻情义都是假的。 如果说,真是崇仁侯府做的。 那么,他要是认错了,不知道崇仁侯府会不会看在从前的份上,看在阿慧阿暖的份上,原谅了他。 于是,他高声道, “督使,我招,我都招,我错了,我千错万错,我不该那样对发妻……” 恶鬼面具男人冷嘲,“章大人,此时此刻是公堂,你如何对不起你发妻,我们暗卫司管不着,给你个机会,把剩下的银子全部找回来,减轻你身上的罪行。” “是是是。” 章文彬哪里还敢多说。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保命。 听暗卫司的话,再表示对发妻的悔恨,兴许,能让他保下一条命来。 *** 扬州,平安巷。 这里面住得都是富户,是有名的扬州富人区。 章家就离这里不远。 巷子里一处两进的宅子后院里,大白天里都传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听了让人面红耳赤。 “为了嫁进章家,好久没与你这个死鬼联系了,快卖力点,让老娘爽爽……”这是阮氏的声音。 “怎么章文彬不行吗?不能满足你个臭婆娘吗?”男人坏笑的声音。 “就凭章文彬那啥玩意儿?又细又小,要不是看着他给老娘钱的份上,养着老娘与儿子,他每回来了,我都拿大扫帚把他赶出去!这回原本还想嫁进府里去,当大官太太的,耍耍官太太的威风,结果,他就被抓了……” “臭婆娘,老子说了让你别嫁章府,你非不听,惹一身骚,你就给他当个外室,让他拿钱养着咱们不香吗?非要去,让你去……” 说着,男人仿佛下了重力,将女人的声音撞得破碎不堪。 “死鬼,轻点……还不是为了咱们儿子,有个好前程,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嘛,你一个小白脸穷汉子,能给咱们儿子什么好前途?让章文彬当他爹,那就不一样了,他将来当了大官老爷,你这个亲爹,最后还不是会接你去享福?哎,死鬼,轻点……” “你个骚婆娘……” 正在两人被翻红浪的时候,突然,大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阮氏一声尖叫。 赶紧拉起被头盖在隐私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姘头 男人光着屁股,四处找衣裳遮体。 “你们谁啊!敢擅闯民宅……” 就见章文彬红着眼睛进屋,他手里还有镣铐,但不影响他双手抄起一条板凳,朝床上两个光溜溜的人砸去。 “啊啊啊!” 床上两个人都吓呆了。 阮氏尖叫声不停,“文彬,表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啊啊!” 男人见势不对,索性光着身子,也去找了一条板凳,与章文彬对打。 “想打死我,我先打死你,你章文彬现在犯事了,以后都不再是官老爷了,老子怕你个屁!” 那场面简直是辣眼睛。 恶鬼面具男人带着暗卫司的属下,还有一干扬州衙门的官员们,全部在屋外面看到了。 有的看不清的,还踮起脚来看。 “啧啧啧,伤风败俗啊!” “大庭广众之下,这成何体统?啧啧啧……” “这就是章文彬想娶的平妻啊!章文彬把好好的正室不当人,想娶这种破烂货……” “章文彬貌似还帮人养儿子呢!还跟我提什么儿子明年准能中秀才,中了秀才下三年就要考举人,要成为扬州府年纪最小的举人,将来登科望顶都有可能……” …… 里屋章文彬砸着砸着,手里的板凳就无力起来。 羞愤当下,活活得背过气去。 暗卫司的人,看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就把那对光屁股的男女,抓了起来。 让他们穿好衣裳,好好出来回话。 又猛掐章文彬的人中,把章文彬掐醒。 再一番对质,所有的遮羞布都没有了。 章文彬自认为一世精明,没想到被表妹阮氏给蒙蔽了半生。 他一直以为表妹阮氏是深爱着他的人,没有嫁人,甘愿给他当外室,还给他生了儿子,他为了前程娶了宁涵君,表妹大度,一点儿也不恼,还劝他要能忍,等他将来一飞冲天的时候…… 结果,他就是个大笑话。 他一直心里对表妹有愧,所以,他的私有钱财什么的,都交于表妹阮氏保管。 连老娘那里都不知晓。 现在,真相大白。 章文彬现在最恨的人,竟然不是崇仁侯府,不是宁涵君了。 他恨阮氏!恨阮氏这个姘头! 戏耍他章文彬,让他变成了天底下的一个大笑话。 真正对他好的女人,他不珍惜。 一个骗子女人,他当宝一样。 他章文彬出身寒门,最注重的就是脸面。 要是今天这件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撞见了,把事情掩盖下去,他可能还没有这么恨这对狗男女。 现在,他丢官不说,还丢了男人最重要的脸面。 “阮氏,你们不得好死!” 阮氏有些害怕,瑟瑟不敢顶嘴。 章文彬把藏银的地方,都与暗卫司一五一十地说了。 暗卫司把整个宅子,里外全部搜干净了。 连带着,押着那个姘头,去把姘头家里也搜干净了。 阮氏尖叫着,“那不是章文彬给我的,那是我自己赚的,我自己给人绣活计,赚来的……” 最后,暗卫司将阮氏身上,那一身看起来值不少银子的外袍都扒了去。 一句话,鸡毛也不剩下半点。 全部搜走了。 搜了阮氏住的屋子不说,章文彬道,“这宅子也是我给她买的,把宅子卖了也充公……” 阮氏歇斯底里,“文彬,文彬,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你不管咱们儿子的死活啦,儿子是你的,你不信,咱们滴血认亲,我不止他张三一个姘头,有好几个呢,但儿子是你的,我与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排遣寂寞啊,文彬……” 鸡飞狗跳。 随行的人,倒是把热闹看够了。 又去章府里抄家,章老太前脚刚从宁园回去,就遇上了抄家,也是跳起脚来,不让抄。 士兵直接把她按在地上。 “再拦,就把你个老婆子一并儿关入大牢里。” “你们关!你们关!我与我儿子一起去坐大牢,我看谁敢关我。”章老太耍泼。 暗卫司的人见状。 直接从普通士兵手里,将她捞过去。 抬起手,就是几个大耳朵括子。 打得章老太眼冒金星,两耳嗡嗡。 气怒惊惧之下,两眼一翻。 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章家已经被抄完了,家也封了,人也下了大牢。 浑天暗地,恶臭熏天,章老太嗷一声,吓得当场大小便失禁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娘,您怎么也进来了啊!娘啊!” 忽然有人叫她。 听着声音熟悉。 一看,正是她的女儿,章大姑。 身穿囚服,看样子,比她还早进来。 “你,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章大姑哭诉道,“我们前几天就被抓了啊,娘!宁涵君派人去我们家里找阿慧阿暖两个贱丫头,得知我把阿慧卖了,他们的人就直接把我们抓进了大牢,我们想给娘,给弟弟传个信,都不能……” 章老太眼睛一黑,脑袋“嗡!”的一响,嘴里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随即疯狂朝外面大声哭诉,“涵君啊!涵君啊!我们知错了!我们全家都知错了啊!饶了我们吧,涵君啊,我们章家对不起你,我们都知错了,把我们放出去吧,以后我们章家保证对你好,对阿慧阿暖好的,求求你了!” “亲家小侯爷夫人,放了我们吧!饶我们章家一条狗命,我们章家就是那烂泥沟子里出来的蛆虫,不值得你们崇仁侯府动一根小指头,饶了我们!我们以后保证做小伏低,把我们放出去,我以后天天伺候宁涵君,我给宁涵君洗脚,我把阿慧阿暖两个小丫头供起来当祖宗……” “饶了我们吧,我们错了,我们家都错了,我老婆子自己打自己,我把我自己煽死……” 自己抡起胳膊,一个大巴掌又一个大巴掌地呼在自己的老脸上。 十分用力,每甩一下,脸上都是巴掌印。 不仅甩自己,还甩章大姑。 “她也该死,该打,她卖了阿慧,我也帮你煽她!” 章大姑惊恐尖叫,躲避不及,“娘,您是不是疯了啊!人家都不在这里,你做戏给谁看啊!” 章老太可不是疯了嘛。 煽完章大姑,又煽她自己。 来个狱卒之后,她就朝人家磕头,不停地求饶。 “涵君,涵君,我错了,老婆子我就是一坨屎,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涵君……” 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疯婆子。 第一百九十章 贱婢 *** 宁园这边。 盛觅觅听说章家已经被抄家查封了。 她要看的戏,已经结束了。 暗卫司的速度是真的快。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眼皮直跳,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她征求了宁大姑的意见,就打算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城了。 扬州这边的事情也了结了。回家去,心里踏实一些。 到了半夜时分,突然,有人紧急拍门。 她以为是袁夫子回来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她。 结果不是。 是个信使。 “宁园有封京城里来的加急信,指定给盛夫人收的……” 盛觅觅一听,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赶紧打开信来看。 整个人都呆住了。 随即一股寒凉漫过全身。 皎月发病了! 她临出发前,给皎月检查过身体,不可能发病的。 肯定是出现了意外。 她莫名想到了嫡姐盛洛儿的话,说宁皎月是个短命的,难不成…… 就是现在吗? 不应该啊! 要不,就是意外时间提前了。 会不会与盛洛儿有关? 盛觅觅现在心头一团乱麻。 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立即飞回去。 收到信,半夜未眠,天刚微微亮,她让下人们准备好马车,出发了。 宁涵君她们得知皎月发病了,也很着急,顾不上什么了,一同赶回京城去。 出城的时候,宁涵君看着身后的扬州城,恍然一场大梦。 阿慧与阿暖两个孩子,眼底也有一点不舍,更多的是决绝。 章家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再坏,也不可能坏到哪里去。 阿慧心思细腻,她安慰盛觅觅,“舅母,皎月妹妹吉人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您先别担心。” 盛觅觅朝她点头,微微笑。 “但愿!” 刚出了城,忽然,看到后面一匹马在追她们的车队。 盛觅觅掀开车帘望过去,看起来好像是袁夫子。 袁夫子这两天繁忙,都不在宁园居住。 盛觅觅她们出发的时候,也没有联系到袁夫子,也不知道上哪里去联系他。 就让宁园留守的下人留了信,让他们见到袁夫子知会一声。 没想到,她们刚出发,他就追上来了。 让人停了马车。 很快,袁夫子就到了她的马车前。 “皎月好好的怎么突然发了病?”袁夫子赶得有些急,额前都铺了一层细汗。 “不清楚,所以,我赶紧回去看看,你要与我们一同回去么?”盛觅觅问。 袁夫子平平无奇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 “章文彬的事情还没了,还等几天才能回。” 查章文彬的案子,发现了他勾结黑商,走水路私运的事情里,与太子案有牵连,太子府的那块布料线索,马上就浮出水面了。 他目前走不脱。 说着,从怀里摸出几本破烂的医书来。 “这些都是在章文彬的私库里搜出来的一些古医书典籍,你懂医术你看看,对你有没有什么帮助,瞧着不是我们大裕国的文字,都是些奇怪的字迹,你回京之后,可以找人帮你……” “章文彬哪里来的医书?”盛觅觅好奇。 “理应是外国走私进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东西,看到稀有罕见的都收藏下来了。” 盛觅觅接过,一看。 果然是古医书,并且是,英文! 这…… 挺意外的。 “好,我收下了。多谢了。你早点办完事,早点回京。” 袁夫子话不多说。 “嗯!” 京城,六皇子府。 六皇子妃傅雪珍最近迎来了喜事,她怀上了! 上次与六皇子因为一个贱婢吵架之后,六皇子对她处处服软,天天歇在她的屋里,运气好,就怀上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她与六皇子成亲好几年没有孩子。 以前也是怀过两次,都滑胎了。 大夫说她身体不好,容易滑胎。 这次,她决定哪里也不去,就在屋里养胎,府里的事情,也放手不管了,都交给了一位她信得过的侧妃管理。 至于那位书房里的贱婢,她原本是打算把她打杀了,或者发卖了,六皇子不让,说留着有用,还说让她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加上那个贱婢每次见了她,也算是老实本份,不生事,她就打算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处理她。 她心里对这一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前面滑了两胎了。 每天都有府医进来请安,调理她的身体。 这天,傅雪珍正在后花园里赏花,忽然听到有人哀求的声音。 她放眼看了过去。 一花墙之隔,有几个人影。 “求王侧妃开恩,这两天晚上都阴雨,奴婢胸前痛得厉害,是上回替六皇子挡刀的伤口痛又复发了,府医也来看过,束手无策。奴婢听说京城里来了一位神医,能治百病,奴婢想求王侧妃恩典,让奴婢出门去看看病……” 替六皇子挡刀的还有谁? 就是书房里的那位贱婢! 盛洛儿。 傅雪珍竖起耳朵听。 京城里来了一位神医? “你起来说话,你是替咱们夫君挡刀的,夫君又收了你为房里人,用不着时刻见了我们就下跪。是什么神医?真的能治百病吗?”这是王侧妃的声音。 也就是傅雪珍信任的管家侧妃。 傅雪珍暗中冷哼一声,王侧妃就是脾气好,盛洛儿一个贱婢罪妃,还跟她这么客气作甚? “京城里人人都是这么说的,现在就在东都巷里,人称华神医,据说这位华神医来咱们京城是路过,他不会在京城里久待,每天上门去求医的人,络绎不绝的,治好了好多人,奴婢也想去瞧一瞧,实在是每晚上胸口疼得太难受了。” “那行吧,准了。早去早归。”王侧妃批准了。 “多谢王侧妃。” 盛洛儿下去了。 六皇子妃傅雪珍,略一沉思。 对身边的贴身婆婆嘀咕了几句。 贴身婆婆心领神会,“老奴这就去打听。” 如果这神医当真是包治百病的话,那么保胎这种事情,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她们王妃这一胎,能不能保住,说不定与那神医能结点缘。 于是,她出去了。 尾随盛洛儿出了门。 一路跟随到了东都巷子里,果然就看到了好多人,围着那里。 婆子上前一问,才发现这华神医当真十分有名气。 这些人都是来求医的,熙熙攘攘的,跟菜市场似的。 原来京城里真来了一位这么有名气的神医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双雕 她眼尖,她还认出了从华神医屋里出来的宁老侯爷。 上次,六皇子妃去给长公主与崇仁侯府两家说和的时候,她也去了,目睹过崇仁老侯爷真容。 连宁老侯爷都来的地方,可能真是神医啊! 这婆子打听好情况之后,迅速又回到了六皇子府里,与六皇子妃一汇报。 六皇子妃心思蠢蠢欲动了。 而谁也不知道,盛洛儿在东都巷子里逛了一圈之后,她进入华神医的屋子,没有去看什么神医,而是去了后院,找到了正在数钱的古嬷嬷。 她嘴角上扬。 无声地冷笑。 呵,华神医! 既然来了,那么,她就一箭双雕了。 这个古嬷嬷就是,曾经在教坊司为难她们母女的那位,现在已经东窗事发,被教坊司赶了出来。 失去营生之后,她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一个不一般的赌鬼。 两人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还有点小聪明,会造势,请了京城的乞丐与流浪儿,自编自演,于是就有了所谓的华神医,医术了得…… 那赌鬼手里有从黑市里,进货来的一种特殊的毒药。 吃了这种毒药后,短期内身体看起来恢复了,疼痛缓解,精神好,食欲好,实际是毒药激发了病人身体里的全部潜能,就好比燃烧生命一般,以寿元换取暂时的好转。 等毒药药效一过,或者断了药,那后遗症就出来了,十个有九个会爆发身亡。 前世,盛洛儿就是听信了这伙骗子的话,请了那个华神医,上门给宁皎月治寒症。 她当时是一片好心的,真想把宁皎月给治好的,结果,宁皎月没了。 崇仁侯府拿她当罪人一般对待。 现在嘛…… 一切都是在预谋当中,宁皎月上辈子是死了的,那么她这辈子也不该活,崇仁侯府对盛家半点见死不救,她弄死宁皎月,是她宁皎月活该! 大人犯错,晚辈拿命来抵,份属应当。 至于六皇子妃傅雪珍,她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处处针对她,六皇子府也该换个女主人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盛洛儿问古嬷嬷。 古嬷嬷笑盈盈的,“嗨唷,盛姑娘放心呐,你交待的事情,我还能不办明白?盛姑娘暗中帮了我们这么多忙,出了这么多的好主意,你交待的两件事情,我必须给你办妥,谁不治,都要把崇仁侯府与六皇子府的人先给治了!” “嗯,你们在京城也捞得差不多了,不要太贪心,把这两人搞定之后,立马就离开京城。现在暗卫司的督使好像不在京城,等他们回来了,你们想跑都难……”盛洛儿提醒道。 “好的!我们知晓的。” 时间确实不能拖长,毒药的后劲儿很快就会显现出来。 她们自己也明白。 就是有点不甘心。 前面造势,花了不少的银钱。 盛姑娘也拿了不少的私房银子出来,帮她们造势,要不然,她们也没有这么快迅速打响名气。 现在本钱是早就赚回来了,手头上,一两万银子都是有了的。 古婆子这辈子都没有赚过这么多银钱。 一旦起了贪心,就不想罢手。 现在剩下两条大鱼了,怎么着,她也要宰点。 然后,远走他乡。 去别处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买田买宅,做个逍遥快活的土地主去享受下辈子的福。 “切记,做完这两票就走……” “姑娘放心,我们早点走,也不连累姑娘你。大家都好。” 盛洛儿点头。 上辈子,这古婆子她们也是及时逃脱过的。 都是道上混的,懂时机的。 只不过,她多叮嘱两句,提醒一二,保险一些。 出了华神医的屋子,她转了一圈,确认身后没有人跟着,就去了教坊司。 给盛夫人买了一些吃食,与她说了一会儿话,让她别担心,她在六皇子府里待得很好。 盛夫人仿佛苍老了不少,白发横生。 盛洛儿见了,心里更是凄惶。 她恨她自己没用。 没重生之前,是她一个人受苦,重生了之后,家破人亡,全家都受苦。 千错万错都是因为她不该让盛觅觅替嫁。 盛觅觅替嫁了,有了侯府的靠山,把盛安知接走了,治好了,盛家就开始发生了巨变。 前世,盛安知是得疯病死了的…… 她恨自己,当初悔婚就悔婚,为什么让盛觅觅去替嫁?这是放虎归山! 盛觅觅!盛安知!崇仁侯府! 她要让她们碎尸万段! 宁皎月的下场,只是她们的开始。 *** 盛觅觅连打几个喷嚏。 她心急如焚,但是回扬州的路,确实有这么远,她也不能长翅膀飞,只能按压住焦虑,在马车里看那些古籍医书。 是古英文的,她能看懂一些,也不是全懂。 全靠连读带猜,能大部分翻译出来。 忽然看到了一本手札,这手札是半汉字半英文的,好像是一个在大裕国生活过的流放教士写的。 这手札上记载了一些他遇上的奇闻逸事,因为这流放教士懂医术,所以,大部分还是与医术相关的。 盛觅觅看得入迷。 当真是记载的事情都很神奇。 有从棺材里救活死人的,有遇上狮群,给难产狮子接生的,有在海面遇上鲸群,鲸群带他漂洋过海的…… 盛觅觅要不是心里搁着事,可以说,用看得津津有味来形容。 突然,她看到了一段新的故事。 遇上了冰冻人的案例。 他经过一处雪山脚下一处村落,叫雪人村。 这个村里的女人,有概率会生下不健康的雪娃娃,这些雪娃娃的共同特点,就是活不了几年,通常到三四岁就会夭折。雪人村本来就穷,所以,生下雪娃娃的家庭,就会把孩子直接弃养,丢到雪洞里,变成了冰娃。 有一个雪洞子里,全部都是冰娃娃。 教士经过了,看见了,非常震撼悲痛。 就想法子救了这雪人村…… 盛觅觅精神一凛! 这说的现象,与宁皎月的病例好相似啊! “弟妹,你看书看好久了,眼睛不舒服了吧?来,吃点葡萄吧,葡萄明目……” 宁大姑细心地,把葡萄皮都剥了。 盛觅觅看到紧要处,头都没有抬,“多谢,一会儿吃,我先看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惊喜 她急切地继续往下面看…… 这位流放教士带领雪村人,到了山顶,找到了两种稀罕物。 一种是冰髓,蓝色的,就是这种蓝冰髓带有冰毒,会让人体携带上寒毒,传染给胎儿。 另外一种是赤红色玉石,红到极致,其表面竟然有天然般的符文,若是人靠上去,符文就像活过来一般,同时有一股奇怪的热能涌进身体。 这两样东西,都是在一块巨大的山石里发现的。 村里的人发现这块山石的一边总是冰凉的,能散热,有人干活累了,热了,便靠上去降温,极为舒服。 但这一边正是冰髓的所在,一旦靠的时间长了,便会被寒毒侵入,大人或许没有太大感觉,但婴儿却受不了,这正是雪娃娃产生的原因。 而巨石的另一边,却就是红色玉石,它与冰髓相反,靠近它,便会有灼热的感觉。 这极冷极热,天生相克,却生长在同一处,大自然的安排,殊为奇妙。 流放教士找到了原因所在,大喜过望,称红色玉石为符文血玉。 这种符文血玉就可以治疗雪娃娃。 盛觅觅猛地抬起头来,一脸惊喜。 踩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竟然全不费工夫。 可是,雪山去哪里找? 大裕国京城附近根本没有大的雪山。 就算有雪山,也不一定会有冰髓,有蓝冰髓,也不一定会形成符文血玉。 这些,都先不想。 最主要的是那个流放教士在后面写了他的一种猜想。 如果暂时找不到符文血玉石的话,又遇上了冰冻人,可以尝试拿普通的玉石,上面画上与血玉一样的符文,当替代品。 至于替代品的功效,要看这符文画得像不像。 如果画得像,那就有一定的功效,使玉石发热,成为仿造的符文血玉,这样可以靠时间堆,来祛除病人体内的寒毒。 如果画得不像,那当然就没用。 然后,流放教士非常贴心的,画了一张符文图。 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这符文图有的地方都模糊了,看不太清楚了。 纵然如此,盛觅觅也算是找到了方向。 她回京就去找人把这张图给复原,重新画出来。 一切就好说了。 “舅母,您,怎么了?” 阿慧阿暖两个孩子,看着盛觅觅突然咧嘴发笑,吓了一跳。 盛觅觅清醒过来,“没事。” “大姐,阿慧阿暖,你们在后面坐马车,慢慢回京城。我现在找到法子治皎月了,先骑马车回去了,我怕皎月等不及了……” 宁大姑她们也担心宁皎月,“好,你先回去,你会骑马吗?” “我会一点点。没事,我可以的。” 事到临头了,好多事情,不会也得会了。 *** 崇仁侯府。 回靖堂。 “这是胎里带来的寒毒,按理来说,活不过五六岁的,但是你们府里有能人,给她保了命在。我治是能治,就是麻烦些,并且,花费颇高……”华神医满头白发,连长胡子也是白的。 穿着白袍子,人瘦长瘦长的,看起来一派仙风道骨。 说话也是有条不紊,颇有几分神医的风范。 屋里有不少人在场,老侯爷夫妻,吴府医,还有伺候宁皎月的下人们。 老侯爷夫妻听完华神医的话,有些意外惊喜。 他们约定好了,没说宁皎月的病情,只说请华神医过来瞧病。 结果,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宁皎月的病情。 是娘胎里带来的寒毒。 外面人都知道宁皎月身体不好,打小体弱,并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病情。 除了极亲近的人之外。 以前请了好多的知名大夫来瞧病,有人连宁皎月的真正病因都找不到,只说是体寒。 这华神医果真有两把刷子,名不虚传呐。 老侯爷夫人急切道,“华神医,只要你有法子治好我们家孙女,你要多少银子都好说。” 仙风道骨的华神医高深莫测道,“我治病是为了济世救人,不收什么银子的,就是收些草药费。只是别的人用普通的草药都能治好,这小姑娘的症状太罕见了,必须用贵重的,估计没有五千两银子,这药方配不下来。这病症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治好的,后续,我要是不在京城了,你们也可以继续吃我配的药方,前后估计得上万两银子了……” 老侯爷道,“银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要是治不好的话……嗯,就给我家孙女赔命好了。” 华神医眼皮子一搭,“老侯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朽行走四方,救下不知道多少疑难杂症,你这是怀疑我么?要是怀疑我,那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老侯爷夫人忙上前去拦人,“别别别,华神医,有话好好说。” “华神医,您打算怎么治?”这时候,吴府医开口问道。 华神医道,“自然是打算以毒攻毒,寒毒的毒,只能用火毒来攻。老朽走南闯北多年,刚好搜集有这类的天材地宝,也算是这小丫头的运气,要不然的话,就算老朽空有一身医术,没有这等罕见的天材地宝在,也是白搭……” 吴府医又道,“能否把你的天材地宝拿出来一观,都是些什么宝贝材料?” 她是个很认真的人。 她对这位华神医也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最近,她也听到了这位华神医的名头,他把宁皎月的病症也说对了,看起来也仙风道骨的,可是,直觉让她不怎么相信这个神医。 谁知那华神医道,“天材地宝等闲是不能拿出来看的,都有灵性灵气,随便拿出来一观,天地灵性跑了,其药性就大打折扣,你也是位医者吧,这点常识,你都不懂了?” 吴府医一哑。 “既然不能看,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是不是用的天材地宝,能不能治好我们家小姐?” 华神医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你们既然不相信老朽,那我就走了,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有好多人排队在等老朽治病呢,你们这是耽误别的病人的时间,告辞!” 他旁边的随身小药童接口道,“师父,六皇子府还等着您过去瞧病呢,要不,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老侯爷夫妇看着两人往外走,神色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吴府医倒是觉得这华神医遮遮掩掩的,值得怀疑。什么天材地宝神药看都不能看?瞄一眼都不行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 揪心 就在这时,宁皎月身边的一个丫环匆忙跑了过来,低声道: “老爷,老夫人,小姐病情又加重了些,昏过去了。” 侯爷夫人“哎哟”一声,连忙过去了。 吴府医也赶紧跟着走了。 老侯爷长叹一口气,挥手让人去把华神医追回来。 不管这华神医有没有真本事,先让他试试吧,总归皎月已经是这样了,不能再坏了。 宁皎月确实又昏睡过去了,老夫人摸着原本应该温暖的身躯,现在却冰冷一片,不由得暗自落泪。 吴府医忙着施治,虽然效果不大,但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就在这个时候,老侯爷带着华神医进来了。 “这位大夫,你做的这些都没用,非常事还得用非常手段。不是老朽夸口,这种病,也只能是老朽的神药才管用。”华神医冷哼道。 吴府医看这情况,知道是老侯爷妥协了。不过作为医者,她有自己的坚持,她是府医,不是游医。 “我还是希望,华神医将要用到的宝药取出一观。” 华神医沉着脸,看向老侯爷, “侯爷,这位对老朽好像有成见啊?这病,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他这么一再推脱,老侯爷反倒有了一丝疑心。 “神医,究竟是何种珍贵的神药,竟然不能观看?” 华神医眼珠子一转,道: “老朽要开的方子,其它药材倒没什么,主要是要用到一种成药,万化生机丸!此药是老朽历经数十载,集多种珍贵稀有的药材炼制而成,无论何等重症,都可以挽救其生命,说它起死回生,也差不离。侯爷若非要看,也不是不行,不过若是因此导致药效流失太多,到时可就要多耗费一枚了,万化生机丸炼制不易,数量可极为稀少的……” 老侯爷道: “若是真不够,那就多开一枚,银钱少不了你的。” 华神医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 “侯爷如此痛快,倒显得老朽小气了,老朽这就取一枚。” 说完,取下药箱,郑重其事的从里面捧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盒子里衬有名贵的金丝绒布,中间躺着一个白玉瓷瓶,所谓的万化生机丸,就在瓶子里,一共也就两颗。 从外面看,此丸圆溜溜,炼制精良,看上去很有卖相。 这番行头,他可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至于是用哪些药材炼制的,世上只怕没人能够看出来。 吴府医自然也看不出,但她还用鼻子闻了闻,然后皱起眉头。 “此丸好像有沥血藤的成分?这不妥当吧?” 沥血藤主激发气血,但太过凶猛,稍严重点就可导致吐血,它的气味也很独特。 华神医暗惊,没想到这位鼻子这么灵。 但作为一个专业的骗术从业者,他做功课也是很努力的。 “你是医者,岂不闻治病的尽头是自医?没有病人本身的配合,有些重症难以尽愈。沥血藤虽然凶险,但只要搭配好了,一样是治病良药。至于你说的吐血,那根本不可能,老朽就在此地,难道骗得了人?” 这番话很有道理,吴府医不禁踌躇起来。 老侯爷见状,便道: “那就请华神医出手诊治吧。” 宁皎月现在这状态,看得人揪心,不能再拖了。 至于华神医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他的药有没有问题,他打算诊治结束后,就派人一直盯着他,直到证明皎月确实没事为止。 华神医大喜,事不宜迟,立刻着手准备起来。 其它什么配药,其实都是虚的,他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宁皎月吃下所谓的“万化生机丸”,那就完成任务了。 吴府医还是觉得不妥,但她拿不出理由来。 眼看着黑乎乎的药丸就要送入宁皎月的口中,忽然外面有人来报: “老太爷,老夫人,主母回来了!” 老侯爷夫妇大喜,连忙让人去直接请来这里。 华神医这里就到最后一步了,担心生变,赶忙示意丫环,加快将手中的药丸送服。 “等会。” 吴府医一把拦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华神医不悦道。 吴府医道: “主母也懂医理,还是等她来了再说。” 华神医沉下脸, “你如此反复阻挠,莫非是根本不想让这位小姐好起来?” 吴府医也没好气道: “就是一会儿的事,你着什么急?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 华神医气不打一处来,但老侯爷同样认为要等一等,只得悻悻作罢。 不一会,盛觅觅风尘仆仆地进来了。 老夫人上前,“哎哟,这一身灰的,赶得也太急了。” 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吴府医赶忙上前,将眼下的情况说了一遍。 盛觅觅有些意外, 神医? 什么时候跑出来这样一位神医?她前世都没听说过。 而且开口就要万两银子的诊金! 这明显是冲着钱来的,首先心术就不对,这能是什么正经的神医? 而且她也认可吴府医的判断,这黑乎乎的丸子,虽然外表圆溜溜的不差,但闻起来并不像多么高端的样子。 “爹,娘,咱们不用这药。” 老侯爷夫妇自然是愿意相信她的,连连点头,“觅觅你说不用那就不用!” 华神医鼻子都要气歪了,眼看就要到手的万两白银竟然飞了。 “你们,你们这不是欺负人么?反反复复的说要又不要,本神医真心实意的登门……” 老侯爷瞪眼, “真心实意奔着银子来的吧?怎么,要让本侯给你道歉?” 华神医惊醒,哑口无言。 宁皎月还昏迷着呢,众人没空理他,老夫人忧心道:“觅觅,现在该怎么办,还能用泡药的法子救醒她吗?” 泡药,现在大概是不管用了。 “娘,您不用担心,我找到一个更好的法子,应该可以治好皎月,只是时间会久一点。” 盛觅觅让人去取厚实一点的玉石和笔墨,然后又拿出符文图,招呼吴府医一起研究。 “我得到一张符文图,只要将它原样画出来,皎月就有救了……” 她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吴府医看着看着,皱起眉头, 第一百九十四章 骗子 “这图,我怎么好像有些熟悉呢?” 盛觅觅讶然, “你在哪里见过吗?” 吴府医猛一抬头, “我好像还保留着,对比一下就知道了,你等等!” 说完急匆匆跑了出去。 盛觅觅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这时候,玉石送来了。 一共三块,全都是整块实心的玉石,这是必须的。 操作部分,古籍上写得不是太详细,但她一路上就推测过了,符文的作用,应该是把血玉蕴含的热量,硬生生逼入人体内,这样才能达到祛寒的效果。 她没有血玉,所以待会还得把玉石加热。 如果这些玉不是整块的,或者是空心的,那它就会被烧裂。 没一会,吴府医又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握着一张图纸。 两人连忙凑在一起比对。 仅仅一息过后,盛觅觅张大了嘴巴,这两张图上的线条纹路,竟然真的一模一样! 这,不得不说,这一次,皎月丫头的运气真够好的。 老侯爷夫妇得知后,也跟着高兴起来。 不过,现在高兴还有点早。 盛觅觅拿起笔,照着图纸上的纹路,在玉石上描了一遍。 突然,红光一闪! 盛觅觅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哎呀!” “怎么了?” 众人纷纷凑过来问。 盛觅觅睁开眼睛,发觉啥事也没有,手里的笔和玉石,都正常的很,而玉石上的符文,已经完成了。 莫非这红光是符文顺利完成后的……标志信号? 她不太懂符文,但幸好画工还马虎,两相一对照,好像差不离儿,没想到自己在这方面还有点小天赋。 接下来,她让人生火,将玉石放在架上炙烤。 三块大玉石,都是如法炼制。 等玉石全部发烫后,用毛巾裹起来,试探了一下温度,然后分别贴在皎月的大椎、气海、涌泉三大穴位上。 这三个穴位,是人体接受能量最强的部位。 玉石拿在手上时,盛觅觅可以感觉到一股股热力,透过毛巾辐射到她手掌上,直入骨中,比拿着一般的热碗强多了。 就比如她用手端着一碗刚出锅的汤,那碗也是比较烫手的,但那种烫只限于表面,你放下碗就不烫了。 但这种玉石,离了手她还能感觉到热力留存于指骨中。 玉石贴好了。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皎月仍旧昏迷不醒。 “这,皎月还是不醒啊,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老夫人颤声道。 这,不应该啊? “是不是,热度不够?”吴府医道。 盛觅觅一拍脑门,可不就是热力不够嘛,她只顾着效果了,没考虑到这只是普通玉石,就算烧得时间够久,又能储存多少热力? “玉石不够,再多找一些出来!” 符文应该是没问题的,因为每次都给她闪了红光。 整块玉石用的人不多,但偌大的侯府,找一找还是有收获的,老侯爷又令人去找别人借,不一会,十数块大玉石就摆在盛觅觅面前。 当这些玉石再次贴上、并轮番替换之后,宁皎月终于“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 而且,脸蛋红红的。 “哎,醒了醒了!皎月啊,你可总算醒了………” 老夫人大喜过望,几步过去抱住了对方。 一番互相问候之后,盛觅觅算是搞清楚了大概。 这种赝品符文玉石,是真的有效,古籍记载得没错。但要想彻底根治皎月的病情,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坚持。 不过,这不算什么问题。符文血玉这种异宝可遇不可求,她们能有替代的法子,也知足了。 依崇仁侯府的财力,去寻找优质的玉石,越优质的玉石,制作出来的符文血玉石的功效越大。 她相信,不用多久,皎月的病就能根除。 “幸亏觅觅你回来得及时,要不然,我们就要被那什么神医给骗了!” 老侯爷感慨道。 老夫人却道: “那神医一眼就知道我们皎月得了什么病,怕是也有几分本事的,只是有点贪财了。” 盛觅觅疑惑, “他看一眼就知道了?” 老夫人点头: “是啊,他一进门,都没拿脉,就指出是寒毒,还说咱们府上有能人呢。” 盛觅觅没有得意,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世上神医是有的,但寒毒这种异症,你不亲手查实,就敢武断的说出这个结论? 世上的病症千千万,有好多的症状表现都是一样的。 “娘啊,这人很可能是个大骗子!而且有可能就是针对咱们家来的,咱们得把他抓起来审问一番!” 老侯爷自然是听从她的话,连忙下令抓人。但众人四下寻找,都不见那神医的踪影了。 这家伙,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 “可恶,竟然让他逃了!” 这下,连老夫人也知道这人是八成有问题了,心里没鬼你跑什么?还不告而别? “他的药童之前不是说,要去六皇子府吗?说不定是去那里了。” 吴府医道。 “那就去看看。”盛觅觅直觉不能放过这人,“只是我们拖得时间太久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 六皇子府,皇子妃傅雪珍已经拿到了华神医给的“保胎丸”。 她已经滑胎两次了,虽说这次大夫说她的胎像很稳,但她总觉得不放心,不为保胎做点什么,那她简直要睡不着觉了。 “皇子妃请放心,本神医经手疑难杂症无数,区区保胎而已,根本不在话下!若是您吃了感觉不错,还可以再次寻我购买。” 仙风道骨的华神医浑身都散发着自信不可动摇的气势,这让傅雪珍安心不少。 “嗯,那这药多少钱一枚?” 华神医眼珠子一转, “此药用料考究,都是极为珍贵的药材,不仅能保胎,对身体也是大有好处的,所以耗费有点大。您是皇子妃,老朽也不敢漫天要价,就收个药材钱,两千两银子吧!” 真是可惜了,对方只是保胎,不是救命,没法要太多的银子。 但一副保胎药要两千两,这已然是相当之高了,傅雪珍虽是皇子妃,也觉得贵了。 “华神医,保胎药而已,一般只需要几两银子,顶多也就数十两的,你这个,怎么要如此之多?” 华神医正色道: “老朽刚才说了,此药可不一般,保胎只是它的一点小作用而已,主要对身体大有好处,您吃过就知道了,绝对不亏。您不是要生产了么,这个时候,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被抢 傅雪珍点点头,只要能顺利生产,再贵也是值得的,于是吩咐人拿银子。 这么贵重的一枚药,她得好好瞧瞧。 她用手指拈着药丸,举在眼前,仔细观看。 却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忽喇声传来,天上飞来了两只鸟,直往她冲来,在她茫然无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其中一只鸟伸爪一抓,她手中的药丸立刻被抢走了。 “啊,我的药,我的药丸!快抓住它!” 傅雪珍惊醒过来,连忙大喊。 下人们赶紧冲过来,七手八脚的去扑打那鸟。 但是已经迟了,两只鸟早已高飞,一群人追了一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越飞越远。 傅雪珍气得发抖,两千两银子的药啊!就这么被抢了? “一群废物!拿鸟都没办法!” 她扫了一眼四周, “那个华神医呢?” 下人回已经走了。 “这厮走这么急做什么?” 傅雪珍咬咬牙,思量着怎么解决。 再去买一颗? 这药也太贵了点,身为皇子妃,她可以咬牙买下一颗;但要是再让她买一颗,那真得考虑一下,是不是划算了。 毕竟她只是求个稳妥。 正当她摇摆不定时,有人来报,外面崇仁侯府的盛觅觅求见。 盛觅觅? 以前见过一面,但傅雪珍正心烦意乱,想也不想便让人去回绝, “就说我有要事,没空见她!” 同时令人去打听那两只鸟,究竟是野鸟还是有人豢养的? 她已经回过味来了,两只野鸟,怎么可能直愣愣的直接冲她而来,而且一来抢了药丸就走? 第二天,东都巷子里,一大早就有好些人聚了过来,打算等华神医开门问诊。 可是,却看到门上贴了一张纸,上书几个大字,意思就是出门两天,暂时歇业。 人群发出几声惋惜议论,最后也只能回去了。 “歇业两天?” 听到下人回报,傅雪珍皱起了眉,她还想着让对方便宜一点,再卖她一颗药丸呢。 这下只能等几天了。 “那两只鸟,有没有发现?” “这个,还没有。”下人惭愧回。 “继续找!”傅雪珍怒道。 两千两银子,只过了一下眼就没了,怎么想都不甘心。 不过她没气几天,第三天就有人来报,那两只鸟找到了,属于崇仁侯府所有。 “当真?你们没弄错?” 傅雪珍追问了一句。 一个侯府,倒没什么,关键是不能搞错。 偌大的皇子府,被一只鸟抢走了药,本来就不是光彩的事,万一还怪罪错了人,那更是笑话了。 “小的确定。我们今天去搜寻时,刚好看到那两只鸟在崇仁侯府上空,上上下下的,应该在跟人玩耍。那两只鸟长相奇特,别处没见过,我们不会认错。” 傅雪珍大怒,拍桌而起, “好啊,原来是他们唆使两鸟来抢我的宝药!去召集人,找他们算账去!” 她带上了二十多个忠仆,气势汹汹地往崇仁侯府赶去。 走到半路,街边忽然传来一阵啼哭声,几个人围在一起,其中一个妇人在哭诉: “我真是瞎了眼哦,我娃儿不知还能不能醒来,这个缺德的骗子哟!什么神医,不得好死啊……” 神医? 傅雪珍惊讶,让人去打听,很快下人来报。 “禀皇子妃,她说的正是华神医,说华神医是骗子,骗了她的银钱不说,给的药还是毒药,她的儿子重病不起了。” 傅雪珍吃了一惊,想了想道: “先去东都巷看看。” 一到,发现这里更热闹,好多人在哭,一边哭一边骂! “姓华的你丧尽天良啊!骗我的钱去买棺材呀!” “该千刀万剐啊!畜生啊!不得好死啊……” “下次让老子看到,狗日的不把他脑浆打出来!” “……” 傅雪珍还看到官府都来人了,正在封存那个铺子。 不一会,她就得知了事情原委。 原来那个华神医根本就是个大骗子,给的药说什么神药宝药,那其实就是毒药!刚开始吃了还好,人很精神,但两三天后,就浑身疼痛,上吐下泻,苦胆都能吐出来!而且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死了! 但是,人已经逃了,他们呼天抢地也没用。 傅雪珍只觉一股凉气,从头冻到脚! 前两天还吹得神乎其神交口称赞的华神医,居然是个骗子?? 幸好,幸好老天保佑,她没有吃那颗什么神药! 不对,是崇仁侯府的鸟救了她! 她想起了那天,她好像拒绝了盛觅觅的来访…… 这这…… 她这是烧香砸菩萨,不知好歹啊! “咱们还去侯府吗?” 贴身丫环也看出来了,小声问了一句。 “去,当然要去!”傅雪珍回过神,“不过去之前,先回府一趟。” 她得备一份礼,要不然,都不好意思登门了。 …… 侯府,盛觅觅她们也得到了消息。 仙风道骨的华神医居然是个大骗子,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盛觅觅还好点,老侯爷夫妇简直是说话都不利索了,后怕不已,庆幸盛觅觅及时回来了,不然皎月现在只怕是生死难料了。 还有也得感谢吴府医,当天没有她的一再坚持,皎月早就吞下了那颗毒药。 在侯府一片庆幸中,六皇子妃傅雪珍来了,给老侯爷夫妇郑重行礼。 “妾身见过老侯爷、老夫人。” 这位真懂礼数! 老侯爷虚扶,“王妃太客气了。您过来找觅觅,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呢。” 傅雪珍脸上有些发红, “这次来是感谢觅觅的。若不是前两天她仗义出手,我现在只怕是不可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了。” 盛觅觅微笑, “那天事态紧急,所以驱使两鸟先行,倒是吓着你了。” 除了惊只怕还有些怒,不然不会拒绝见她。 “没事没事,是我思虑不周……” 傅雪珍现在只有感激的份,姿态摆得很低。双方言谈甚欢,傅雪珍待了好一会,才告辞离去。 她是真心实意地记了盛觅觅这个人情在。 还有崇仁侯府的两只灵鸟,她也打听了一下,据说都是食肉的猛禽,她回去之后,让人往崇仁侯府里送了不少的牛羊鸡鸭等物。 第一百九十六章 差错 都是给小红烧小石头吃的。 感谢它们两只的夺丸之恩。 同时,她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六皇子听了。 六皇子听了,恼怒不已,下令去通缉了那逃跑的假神医们不提。 但是毫无所获。 盛觅觅她们之前也去追过凶,还让两只鸟飞出京城外面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她们都不知道的是,这伙骗子们早有防备。 在盛洛儿的提醒之下,易了容,身上也涂抹了其它的气味,掩盖了他们本身的气味,这样禽兽就不能因为气味找到他们,还早就定好了逃跑的路线,安排好了车马等,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六皇子妃差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在府里冷静下来一想。 便让人把盛洛儿提去问话。 她去那个假神医保胎,是因为无意间听了盛洛儿的话。 总感觉盛洛儿不怀好意。 结果,她的嬷嬷去找盛洛儿的时候,发现盛洛儿躺在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她说吃了一次华神医的药,当时缓解了,现在胸口疼得厉害。 还好当时她的钱只够拿一次的药,所以,现在还活着。 嬷嬷看到她额前都是豆大的汗珠,还哭着求她去给她请大夫…… 就没有管她了。 回去回了六皇子妃。 六皇子妃骂了一句活该之后,也就没有再派人去找她麻烦了。 盛洛儿在嬷嬷走之后,抹去脸上的水珠,收起了那痛苦的作派。 冷笑。 让贱人们都逃了一劫。 这次她算是又失败了。 多年藏得私房银子也打了水漂。 还有了案底,到时候,古婆子她们不小心被抓到,迟早要供给她来。 古婆子假神医他们没用了,她得想个法子,把她们灭口才行。 这次明明万无一失的,没想到盛觅觅突然赶了回来,竟然真有法子把宁皎月给治好了,当真是一次次的小瞧了她啊! 盛洛儿回想前世,盛觅觅根本不会医术,她就是心地善良,走了狗屎运,救了姬长生,被姬长生一生宠爱,过上了幸福日子。 现在,盛觅觅嫁到了崇仁侯府,却大大不同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 宁皎月身体好点之后,老侯爷夫妻就给宁大姑她们安排了欢庆宴。 也不怕人说,请了亲戚朋友族人过来吃饭。 直说是宁大姑因为章家不是人,合离了,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不是宁大姑不好,是章家人不配。 还把章文彬犯事的事情,也一并儿说了。 亲戚们都跟着庆幸,幸好宁涵君合离了,要不然,定然会受连累。 两个外孙女儿,也改了姓。 从章姓改成了宁姓。 变成了宁慧,与宁暖。 还让人开了祖祠,把两个孩子的名字,记入了祖祠之内,告知了老祖宗们一声。 宁大姑见众人都宽慰她,接受了她们母女三人,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松落下来。 泪流满面。 任何时候,娘家都是她坚实的后盾,想到之前被章家人洗脑欺负成那般,她就后悔。 丢了娘家的颜面。 娘家不仅接受她,还接受了她的两个女儿。 连祖祠都让上。 上了祖祠,就是宁家的女儿了,不会再有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了。 让人安心与踏实。 她暗暗发誓,她这辈子余生一定好好孝敬爹娘,辅助弟妹,带好孩子们长大。 盛觅觅说实话也轻松了不少,宁大姑回家之后,她将管家的权力交了一半给宁大姑手里。 一来呢,让宁大姑手里有活干,不胡思乱想。 二来,她乐得轻松一些,有更多更好的精力照顾宁曜阳兄妹,还有研究那个符文以及医术。 她现在侯府的地位,已经不用通过管家这种事情,来彰显了。 侯府离了她都不行。 老老少少的心都抓在她的手里了。 就是这么自信。 还有小果子那边的周记小龙虾店,现在改名了,叫周记烧烤店,小龙虾基本上快没有了,现在主要是卖烧烤夜宵为主了。 生意照样火爆。 周家人已经在查看新的铺面了,打算再开家分店。 因为生意太好了,每天都是满座,好多人等排位。 生意好,盛觅觅已经得到了一次分红,有大几百两银子,这是投资这么久,第一回开始分红了,感觉很欣慰。 宁慧与宁暖两小姑娘在侯府,也分到了专门的院子,都开始跟着宁大姑学管家,管家看账是必需的技能,将来嫁了人,一般都是会去当家主母的,不能管家看账不行。 这些她们以前在章家,根本没有机会去学,连宁大姑都没有管家权,更何况她们? 现在回到侯府来,一切开始学都不晚。 宁曜阳兄妹对宁慧宁暖两姐妹,也很欢迎。 宁曜阳兄妹本性不坏,加上盛觅觅教得好,还有宁慧两姐妹也都是善良之辈,兄妹姐妹四人之间,相处很是融洽。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互相分享。 老侯爷夫妻看到这一幕,都很欣慰。 又过了几天,章文彬就被押解回京了。 关于章文彬的案子,基本上无回旋的余地。 暗卫司走流程,还上门来问了宁大姑关于章文彬以前的事情,宁大姑都不知情,章文彬从来不与她说公务上的事情,私事也很少说,夫妻两人之间的交流,基本上止步于章文彬还没有当官之前。 然后,暗卫司的人就走了。 *** 御书房。 恶鬼面具男人将所有文书罪证都呈到了开元帝面前。 开元帝冷笑几声,“好一个章文彬,在扬州任职八年,就是这样这朕当差的!扬州水路事务敢情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走私货船,外国来的奸细商队,统统都给放进来了……” 章文彬初时在扬州并不是知州之职,是任职扬州水路的参赞使。 后面,再升为同知。 同知做了几年,近两年才升成了知州。 “章文彬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太子府的那块破布料也找到了源头,极有可能是北绒的奸细出现在太子府里,那些奸细探子全是从扬州走水路,假装成商队,秘密进入我们大裕国的。” “当年,太子府尸体太多了,好些人被砍得面目全非,属下怀疑就是北绒探子干的,最后探子去了哪里,是活着隐藏下来,还是从扬州返回北绒了,这些就找不到踪迹了,还要继续查……” 恶鬼面具男人汇报。 开元帝十分愤怒,“查!继续查!这章文彬真是该死,真不是个东西……你看如何处置他的罪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厌恶 恶鬼面具男人道,“但凭陛下裁决。这章文彬一介寒门子弟起家,也这样贪赃枉法,简直是害群之马,陛下没想到,属下也实属没想到,若不是查太子案的事情查去了扬州,不知道还会做多少恶事……” 开元帝顿时厌恶至极。 “处死刑,以儆效尤!其他你看着办。” “是,陛下。” *** 没过几天,章文彬的处决告示,就贴得满大街都是。 章文彬午门斩首。 崇仁侯府没有一个人去看。 去关注。 一切与她们无关联了。 又等了两天,袁夫子终于在侯府里露面了。 宁大姑的事情,袁夫子立了大功。 盛觅觅把这些功劳自然都表给了老侯爷夫妻。 袁夫子一露面,就被请去了上座,老侯爷夫妻,还有宁大姑她们再三感谢他。 给他封了一千两的银锭子。 袁夫子也没有矫情,面不改色地收下了。 老侯爷问了他一些细节,是如何找到章文彬的把柄的,袁夫子都一一对答如流。 打消了老侯爷的疑虑。 就是侯府邀请袁夫子当全职的时候,被袁夫子给拒绝了,袁夫子说身上还有其他兼职,不得空全天候地待在侯府里,给再多的银钱都不成,还要照顾家里老迈的父母双亲,还有妻儿什么的…… 但是,保证了侯府有事,只要他能办的事情,他一定去帮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侯府也没法子强求。 不过是能干好用,倒不是万事非他不可。 就这样揭过了。 袁夫子还是有空就过来,教宁曜阳他们练功,没空的时候,就让宁曜阳他们自己练。 反正练功这种事情,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每天早上雷打不动,鸡鸣就起床练功。 袁夫子来了,就给他们指点一下,不来就他与宁顼两人自己练。 …… 天气越来越热,各大书院开始放暑假了。 放暑假之前,又进行了一次八院联考。 这回同心书院的总体名次上升了!竟然不是垫底的了。 主要原因在于,同心书院里杀出了几匹黑马,竟然上了前百名! 童大班的宁顼进了前百名,进前五百名的同心书院达到了十位数以上。 秀字班里也有进前五百名的。 考得最好的还是童小班里的宁曜阳、盛安知,直接杀进了前五十名,还有宁骥也进了前五百名,还有好几个都进了前五百名…… 宁曜阳可高兴坏了! 为啥?他这回把盛安知考过了,前面几次,都是盛安知比他高一点点。 这回,他超越了盛安知,考到了八院联考成绩第四十四名,而盛安知才四十八名。 他的名字在同心书院里,再次走红。 书院老院长拉着宁曜阳的手,在全书院大会上点名表扬,差点激动哭了。 说他给同心书院争光了。 将来,同心书院的希望就在他们这些人身上了。 还要全书院的人都向他们多学习,还让宁曜阳分享学习经验。 宁曜阳这个毛孩子,人家不夸他,他都会自夸,人家现在一夸他,他就有啥说啥了。 “我没啥学习经验,认真看一遍就记住了,夫子再讲讲,就有自己的想法了,学习嘛,简单得很……” 下面,鸦雀无声。 还是老院长救场,第一个鼓掌,给他发了奖,这事情才算过去了。 后面,就是盛安知的学习经验分享。 盛安知分享得就踏实贴切多了,人人都听得有精神,有的还拿笔墨给记了下来。 有些小方法对其他人都有帮助。 不像宁曜阳那么欠揍。 书院放假,孩子们都拿着奖状奖品回家了。 盛觅觅让人在宁曜阳住的屋子里,专门收拾了一面墙出来,让木匠师傅,特意做了一面墙的洞洞板,给宁曜阳放置他的奖品。 让他每每看到这些奖品,激起他的学习积极性。 盛安知回府之后,见过了老侯爷夫妻,还有宁大姑她们,大家都很喜欢他。 他之前住回雪楼,回雪楼对他一个人居住来说有些大,让给了宁慧宁暖两姐妹住,盛觅觅又给他安排了一处小的清静的院子,这下,正合他意了。 宁骥也拿了奖品回去,宁大夫人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讨厌他,一方面又想通过他去巴结侯府。 所以,面上勉强过得去。 宁大爷倒是因为宁骥会读书,对他多重视了几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儿,至少回府之后,不会缺吃少穿的了,学习用品用具上面,也有人给他掏银子买了。 宁顼还是最沉稳的那个,拿了前百名的奖品,回家之后,声也不吱,后面还是他娘宁二夫人从盛觅觅的嘴里得知的。 回去一问,宁顼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没有弟弟宁曜阳考得名次高,不值一谈。 宁二夫人回来与宁二爷一说,两夫妻可是都知道八大书院前百名的分量的,更何况宁顼是童大班的第一名,相当于系第一名,高兴得搓手。 崇仁老侯爷对这次孩子们的成绩很满意,均有奖励。 还十分丰厚。 宁曜阳,盛安知,宁骥,宁顼,一个也没有落下。 当然,还有姬夫子也有银两的奖励! 几个孩子的成绩离不开姬夫子的指点,老侯爷夫妻再次见识到了姬夫子的厉害之处,恨不得将他当菩萨一样地供起来。 姬夫子是个淡然的性子,他谢绝了老侯爷的厚赏,直道,他拿了夫子的俸禄就够了,只是做份内之事罢了。 笔墨纸砚都不用说了,还有银两的奖励,银两奖励按名次来的,书院前五十名一个层次,前百名一个层次,前五百名一个层次。 老侯爷专门设了读书奖励专项金,只要是族学里的孩子,但凡考上八大书院的,都会奖励一笔银子,省得像宁骥那种情况,差点上不了学的事情发生。 但凡考上书院,该名孩子上书院的读书用度老侯爷都包了,如果八院联考成绩能进前五百名的话,另外每个月都有银两奖励领取。 比如宁曜阳前五十名,每个月可领五十两银子。 宁顼前百名,每个月可以领四十两银子。 宁骥堪堪进五百名,每个月可以领五两银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开心 持续到下次八院联考名次变化的时候,再作相应变化。 这下,可是给整个宁家族氏的孩子们都打了一个大鸡血,人人奔走相告,不爱读书的娃儿们也开始积极地拿起书本了。 娃儿们的家长们,也是摩拳擦掌的,回家就督促娃儿们好好读书。 宁二夫人走路都带风,她娘家小门小户没啥钱,她没啥嫁妆,那又怎么样?丈夫当官撑一家门面,儿子年纪小又会读书,每个月可领四十两银子,她只需要躺着就能享福! 宁大夫人眼红得不行,转念一想,手里还握有一个宁骥,以后读书全免费,每个月还能挣五两银子,蚊子再小也是肉,对他好点,让他下次也考个前百名啥的,一个月就是四十两,庶子也是子,也不比宁二夫人差太多。 这样一想,对宁骥的态度是打心底里边,转变了不少。 给宁骥张罗起衣裳鞋袜起来,屋里头的被褥也都该换新的换新,该晾晒的晾晒。 还给宁骥配了一个小书童。 让宁骥受宠若惊不少。 宁大爷听说了,便与宁大夫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夸她会做人,有了度量,有当家主母之姿了,知道家和万事兴了,虽然是老夫老妻了,宁大夫人也很受用。 宁曜阳是个歇不住的性子。 一放假,就想出去耍。 他去找昔日里京城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吃饭玩耍,吹牛逼,不过大家都不是很理解,他为啥这么热衷于读书了,并且,宁曜阳书读多了,腹有诗书气自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他感觉与他们好像玩不到一起了。 好多观念都不一样了,但也不能说人家不对,不好。 人各有志,大道万千,这帮傻逼们还没有觉醒,只知道吃喝玩乐一些粗浅的东西。 于是,宁曜阳不和他们玩了,不如去乡下摸鱼打鸟来得快活。 加上京城里的天气确实炎热了。 盛觅觅想了想,决定带孩子们去乡下避暑玩。 老侯爷夫妻听说了,也强烈要求跟着一起去。 既然这样,盛觅觅问了宁大姑母女三人,要不要一起去,宁大姑她们也愿意去。 这下,队伍就庞大了。 侯府一家子要去,姬夫子肯定也是要去的,姬夫子也愿意下乡,他都跟盛觅觅她们下过几次乡了。乡下求知的孩子们多,他早晚在大桃花村下开课,十里八乡的孩子们都来听课,人人都敬重他,让他联想到他小时候读书难的情景,睹景思旧。 姬夫子一去,伯府那边的宁骥与宁顼都会去。 宁顼还记得之前拔草之仇,人人都欺负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他练了这么两个月,感觉身体强壮了不少,他决定要去拔草了,一雪前耻。 哪怕别人不提议去稻田里拔草,他也主动提起拔草的。 谁再是最后一名,谁是狗。 盛觅觅去,盛安知肯定也会去。 袁夫子也听闻了她们要去乡下避暑,也表示他有空,要跟着一起去。 这回下乡去桃花庄,那可真正是浩浩荡荡一群人。 以往都是主子少,下人们跟着的多。 这回主子们都是一群。 别院里明显住不下了。 老侯爷夫妻一间屋,盛觅觅与宁皎月一间屋子,宁大姑母女三人一间屋子,宁曜阳,宁顼,宁骥,盛安知四个臭小子一间屋子。 前院里,姬夫子要安排单间,袁夫子单间,丫环婆子们一间,还有看家的牛娃子一家人住了两间屋子。 剩下的家丁小厮们都没有地方住,就把柴房收拾出来了。 这该勉强住下了。 桃花庄后面靠山,山上有溪泉水流下来,全是冰冰凉凉的,大西瓜往泉水沟里一放,过半天拿出来吃,那口感美滋滋的。 到了早晚,天气那个凉爽,睡觉还要盖一层薄被子。 白天热,知了叫个不停。 往山里头一钻,也凉快得很。 几个臭小子们早晚凉快的时候,就跟姬夫子读书,在桃花村里摇头晃脑地读书。 到了白日里,天气热了,他们就开始结伴而行,去山里玩耍了。 以前还需要牛娃子带头,当向导。 现在宁曜阳带头,他算是已经熟门熟路了。 宁顼这种不愿意动的,刚开始上山爬得气喘吁吁的,后面都灵活起来了。 几人当中,就数盛安知稍微弱一点,他疯了几年,亏损了身体,剧烈运动就会气喘晕厥,好在他有自知之明,爬高山不去,爬大树不去,下河不去,他要不是担心几个小的们无法无天,没人管束,他都不想出门。 他们出去耍的队伍也庞大,他们原本四人加上牛娃子就五个人了,还有村里的娃子们听说宁曜阳来了,怎么着也得出来陪他耍吧,所以,每次出去耍,那阵容就跟赶戏班子的场似的,呼啦啦的一群人,一二十个小子们…… 盛觅觅每天安排凉茶,西瓜都要安排好多。 但是崽崽们耍得开心,就行了。 还能图啥呢。 泉水烧得凉茶,全天无限量的供应,放在大桃花树下面,谁人想喝都可以去喝。 冰镇的西瓜也是不停地供应。 大人小孩子们想吃了,都可以去领一片吃。 为此,她把周边老百姓家里的一块瓜田都承包了。 老侯爷夫妻在乡下过得也舒服。 没有对外声称他们的身份,就说是家里的长辈,老侯爷每天和乡下人一样,穿个无袖的褂子,在乡下走动,与乡亲们拉家常唠嗑,说说农事,平易近人,任谁都不知道这位曾经是战功赫赫的老侯爷。 老侯爷夫人喜欢这里凉爽的天气。 搬把躺椅往院子里的阴凉处一躺,自然风吹得无比的舒适。 早晚的时候,就出门去桃花树下,看孩子们读书,手里摇把蒲扇,看自家宁曜阳他们读书,还看乡下的几十个孩子们,有男有女,有长有幼的坐在地上认真读书,心里那个高兴啊! 岁月催人老,但是孩子们在,就是希望啊! 宁大姑母女也新奇乡下的生活,虽然章家人以前是乡下人,但她们生怕别人知道她们的出身乡下,发达之后,从来不回乡下老家,所以,阿慧阿暖她们也没有去过乡下。 桃花庄里又凉爽又热闹。 乡亲们也和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恶禽 她们早晚也可以一起跟着去读书。 人多了嘛,盛觅觅怕治安有问题,与袁夫子说了一嘴。 袁夫子让她放心,他给家丁们分了组,巡逻,有什么小纠纷都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桃花庄子附近种了不少的桃树,因为这边气温较低,所以,桃子晚熟一些。 大夏天才成熟。 多得吃不完。 宁大姑把桃子削皮去核,晒干做桃干果脯,味道相当不错。 她还负责一家子一日三餐的吃食,夏天里吃什么好,老人小孩子好消化克食的,做甜水,点心,衣食住行她都操心了。 宁大姑以前在崇仁侯府是千金养大的娇小姐,嫁到章家之后,照顾全家起居衣食住行的事情样样都学会了,精通了。 盛觅觅就清闲多了。 以前每次下乡来,都是她一手操持的,现在多了一个人来帮她,简直不要太舒心了。 还有, 宁皎月小宝贝最开心了,为啥? 她有两只鸟啊! 她是别的无所求,有鸟万事足。 她身体好多了,健康有朝气,小姑娘比花儿还要好看。 小红烧小石头终于是长成年了,长成了花斑大彩鸟,头上还有两根漂亮的羽翎,个头大,至少有上十斤重,跟成年大公鸡一样的大个头,当然,比大公鸡帅多了,声音还是嘎嘎的。 以前,它们小的时候,还能站在宁皎月的肩头上,一边一只。 现在成年男人都有点承受不住它们了。 估计只有袁夫子能让它们俩站在肩头上了。 这两只成年了,食量更惊人了。 每顿至少吃两三斤的肉。 好在这是在乡下,盛觅觅不用给它们备饭了,它们自己飞出去觅食。 然后,每天自己吃完,还给盛觅觅她们带野味回来。 野兔子,野鸡,野田鼠,黄鼠狼…… 有啥带啥。 一只叼一个,两只叼两个回来。 所以,每天盛觅觅她们的饭桌上,从来不少野味,不是宁曜阳他们搞回来的,就是两只鸟叼回来的。 还有一回,两只鸟发现了一只大野猪! 它们两只搞不动,可是又不想放过,两只分头行动,一只去找宁曜阳他们,一只回来叫袁夫子。 把人叫齐了,进山里,把那头大野猪给猎了回来。 好家伙! 那头野猪有三百多斤! 盛觅觅她们两个月住桃花庄的猪肉都不用买了。 打野猪的经历,也成了宁曜阳炫耀的资本,每次说起来,那话匣子一开,似乎就有三不完的架势,兴奋得很。 是他第一次打野猪,还是他家养的鸟发现的。 虽然,主要是靠袁夫子出力,将野猪拿下的,他们几小只在旁边打辅助,约等于可有可无的存在,但也不妨碍他出去见人就吹,吹一百年。 盛觅觅算是看出来了,小石头与小红烧回到乡下,那就是放虎归山,恶禽出笼。 这片山林都是它们的地盘了。 山里的下到野兔子,上到大野猪,它们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袁夫子还是如往常一样,神出鬼没。 今天会出现帮忙打只野猪,等明天去找他,又不见了。 说回京城忙事情去了。 好在侯府里的人也习惯了。 袁夫子是一头脱缰的野马。 在就在,不在也不稀奇。 …… 老侯爷夫妻住了半个月,感觉各方面住得都舒适,就是院子小,大家住一块儿,手脚伸展不开的感觉。 他们与盛觅觅商量了一下,给桃花庄再增加一进的院子。 侯府出银子,但是这院子还是记在盛觅觅的名下,就相当于免费给盛觅觅的桃花庄扩建一下。 刚好桃花庄周围空地还很多,又没有其他的人家。 盛觅觅答应了。 于是,老侯爷就兴致勃勃地请人画图纸,盖新房子。 请的也都是桃花庄的农户,现在正是二八月里,农户们是闲季,刚好过来上工帮忙盖房子,能领工钱,还能吃上两顿饱饭的。 再适合不过。 就这样在乡下,热火朝天,欢迎愉快得过了两个月。 老老少少都过得很开心。 到了回京城的时候,大家都意犹未尽,还想多住段时间,但是宁曜阳他们的书院快要开学了,不能住了。 就回家去了。 新建的一进宅子外体大概完工了,但是还要精雕,里面还有部分没完工。 老侯爷留了他的管家在庄子里,继续建造。 争取明年夏天带全家人过来避暑的时候,能住上宽敞的大院子。 大队伍刚回到京城,就看到了伯府的人,在门口翘首以盼,十分期待他们回去的样子。 宁二夫人,宁大夫人夫妻,还有伯府的胖老太她们。 均是笑眯眯的神情。 老侯爷夫妻特了解伯府的人,这一看,就是肯定有事儿了。 脸上带着笑,应该不是坏事儿。 那就进屋说话吧。 宁曜阳他们几个臭小子单独坐一辆马车。 在乡下待了两个月,个个都晒得跟黑皮猴子似的,但是人人都精神抖擞,神气十足。 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宁二夫人见到自家亲儿子宁顼的时候,都不敢相认。 这黑皮小子是谁? 自家儿子,瘦长白皙的,这肯定不是她的儿子,可是五官又长得这么像…… 宁骥也变了。 与宁曜阳他们说话,谈笑风生,说话顺畅,也不结巴了。 让宁大夫人也吃了一惊。 这还是她印象当中胆小懦弱的结巴庶子吗? 胖老太开口嘲讽道,“哎呀,我就说了,回来个个都变成皮猴子,这可不是嘛,比皮猴子还要黑了,走出去哪像大家公子啊!说是给人当小厮的,都有人信……” 宁二夫人咳嗽一声。 胖老太就住了嘴。 她是习惯性嘲讽侯府里的一切,说好今天是来迎接说好话的,一见面,又给搞忘了。 媳妇提醒了,在老侯爷夫妻她们没变脸之前。 她就识相地闭上了嘴。 宁大夫人赶紧接口道,“黑了健康,黑了好,男孩子们黑了阳刚正气。挺好,都挺好。二叔二婶子,你们回来了,在乡下过得可好啊!” 宁大爷也上前去搀扶老侯爷,“二叔,我来扶您下马车。” 众人纷纷打了招呼,都是自家人,也没有那么多礼节,说话间就进了侯府。 “你们是来接娃的吧?他们在乡下过很好,不用担心。” “宁顼与宁骥,你们随你们父母回家去,好好休整几天,就要上书院了。” 老侯爷说道。 两个孩子也应了。 第二百章 前途 可是伯府的人还不走。 宁大爷道,“二叔,有好事儿要与您们商量一下。” “说!”老侯爷上座。 一路上说远不远,说不远也有点远,乡下路不好走,坐马车颠簸,下了马车,总算松快了一些。 心里想着,到时候,把那段颠簸的路,也派人去修一修才好。 一是方便于乡亲们出行,二是他们自己再去的时候,坐马车,人也不受罪。 就听宁大爷道,“是这样子的,二叔,你们不在府里的时候,有人来往侯府伯府里送帖子,我就过去面谈了一下。” 伯府里的几个妇人们脸上此时不约而同的均露出笑脸来。 老侯爷夫人问,“什么帖子?” 宁大爷不卖关子了。 解释道,“是这样子的,是八大书院前四的书院送来的帖子,他们想让咱们侯府里的宁曜阳,还有咱们伯府的宁顼宁骥,还有盛安知他们,去他们的书院里读书,讲出的条件很好,免学费不说,吃住用度也全免,还给大笔的银子!说是转院费……” 老侯爷眉头一皱。 宁曜阳第一个出声,“不去,给多少银子,小爷都不去。” 胖老太不乐意了。 “宁曜阳,大人说话,小孩子先听着。” 宁曜阳冷哼一声,不吭声。 算是给她这个长辈一个面子。 其他人都觉得好奇。 盛觅觅道,“是哪几家书院?都给银子挖人吗?每个人给多少银子?” 宁大爷就等人问呢。 “排名前四的书院,四家书院都来过帖子,我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嘛,就过去各种了解了一下,每个书院环境都挺好,不是我说啊,那肯定都比同心书院好来着,各家基本上开出的条件差不多,就是八大书院考试榜单成绩来开的……” “宁曜阳与盛安知进前五十名的,开得最多,一人一千两身价银子,宁顼五百两,宁骥也开了二百两转学费,四人过去读书,都是全免的,住宿吃饭学费杂费全免,我想着这不是天上白掉下来送的银子吗?” “平时考都考不上的大书院之首,现在拉下面子来挖人,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就都应承下来,我说做不了主,得回来给我二叔,还有孩子们商量商量,这不,人家还等着我回话呢。” “我就是找不到你们在乡下哪里避暑,我要是知道地方,我早就找过去了与你们先商量了……” 说得眉飞色舞的。 喜不自胜。 那种骄傲劲儿,溢于言表。 宁曜阳他们四个当事人听了,也是各种神情。 侯府的老侯爷夫妻,还有盛觅觅她们听了,也不由得脸上露出笑容来。 难怪伯府的女眷们个个脸上笑眯眯,原来真是大好事儿啊。 这怎么的,不管去不去,排面是有了。 孩子们争气啊! 特别是老侯爷夫妻,以前想上八大书院,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宁曜阳考上排名最低的同心书院时,老侯爷都觉得祖宗保佑,祖坟冒了青烟。 现在,四大书院竟然主动下了帖子,想重金邀请他们过去读书。 这一千两银子对于侯府来说,虽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平民家庭来说,那可是巨款了。 一个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这说出去,半个京城的人,都会羡慕他们侯府伯府了。 宁家的好儿郎们啊! 当然,还是姬夫子教得好。 心思一番百折千回,最后,老侯爷开口了。 “你把你了解的各大书院环境什么的,先与我说说。” 宁大爷也是花了大工夫的。 这两个月,他终于干了件正事儿。 择校这一块儿,将几大书院的优势全部都了如指掌了。 一一叙说开来。 “我也没想到我能成为各大书院院长的座上宾,各大书院院长山长多繁忙的人啊,也有空接见了我,跟我谈条件,还问我们宁家是怎么教育孩子们的……” 这算是把话匣子打开了。 说了小半个时辰,口水都说干了。 众人也听得有趣儿。 这种事情,谁听得厌! 越听越觉得自家娃子优秀,那种打心底泛上来的开心与愉快,让嘴角的笑容都没有断过。 最后,老侯爷还是征询宁曜阳他们的意见。 “你们四个怎么想的?” 宁曜阳果断道,“不去!我就要在同心书院读书。” 其实,盛安知宁顼他们还是动了心的。 别的书院学习环境更好,气氛更好,夫子更厉害…… 至于宁骥么,他是宁曜阳的脑残粉,宁曜阳在哪里读书,他就在哪里读书,没有它想。 宁大爷不解,“为什么啊?宁曜阳,你不觉得其他书院更有前途一些吗?” 宁曜阳回,“小爷自己就是自己的前途,同心书院离家近,回家就能与爷奶母亲妹妹一起吃饭,还有老院长都拉着小爷的手在台上讲话了,同心书院的人都认识我了,都知道我厉害了,换去别的书院,别人都不知道我牛逼,那可不行……” 众人…… 盛觅觅差点就笑出了声。 不愧是她的好大儿! 宁曜阳又对盛安知与宁顼道,“你们俩都上台分享学习经验了,你们还好意思去别的书院吗?奖品奖状同心老头也没少给你们,就是不值钱了些罢了,什么夫子更厉害?扯蛋球,谁能比我宁曜阳的夫子,姬夫子更厉害?没有!” 还是最后一句话,将几个孩子们的心思逆转过来了。 对啊! 有姬夫子在,他们无所谓去哪个书院里读书。 他们进步这么快,都是因为姬夫子的指点。 “宁曜阳不去,我们也不去。” 四个孩子终于统一了口径。 这下,把伯府的人给着急了。 宁大夫人,与宁二夫人都指着这转院费,赚一点收入呢。 “宁顼,你好好想想。” 宁顼果断道,“想好了,不去。” 宁二夫人气得捂住胸口,说不上话来。 五百两银子,到手的,就飞了啊! 她都想好怎么花了,凑点钱说不定能买个铺子的…… 宁大夫人拿眼色扫宁骥,一直扫…… 宁骥顶着嫡母的压力,“我也不去。我与宁曜阳一起读书。” 说话这回没结巴了。 老侯爷发话了,“既然孩子们都不同意转书院,就还在同心书院读吧!同心书读离家近,也挺好的,学子与夫子们还有环境都熟了,孩子们学得也挺好,就没必要再折腾了。” “好吧。” 第二百零一章 求见 老侯爷都发了话,一旁的人,也无话可说了。 关键孩子们,想强迫也强迫不了。 侯府自然是尊重宁曜阳的意见的。 至于伯府那边,他们领着两个孩子回府了。 回府的路上,胖老太怂恿两个孩子转书院,为府里头挣点银子什么的。 两个孩子就是不吭声。 最后,还是宁大爷道,“没事儿,让他们与宁曜阳一道儿上一个书院也挺好,与宁曜阳分开了,也不知道人家侯府里的那个姬夫子教不教他们了,学的内容与进度也不一样的话,人家姬夫子不教他们了,怎么办?” “再说了,二叔也按考试成绩给月例银子的,也不少呢,咱们让孩子们安心读书,不能强迫,一强迫就产生了逆反心理,去了大书院反而不愿意读书了,成绩一后退,好,人家大书院可是会开除人的,每年垫底的都会开除,反而没了面子……” 这下,伯府里的人才算了。 宁大夫人才没有拿眼睛扫宁骥了。 宁骥只感觉背上一轻松。 *** 盛觅觅拎着冰镇的甜水,过去读书台找姬夫子。 刚才姬夫子先回读书台了,并不知道前院里发生的事情。 她过去报喜信。 “姬夫子,屋里两个月没有住人了,热不热?我让人给你拿点冰桶过来,放到书桌下面,读书凉快些……” 姬夫子下乡住了两个月,瘦长的身形,也黑了不少。 但是不影响他明月照清风般的气质,毕竟人生得好看,无论黑白都耐看。 他正在整理书桌上的信件。 眉头有些微微皱起。 见盛觅觅过来了,神情明显地舒展。 起身,“多谢夫人了。” 这两个月吃住都是一块儿,前后院相隔,老侯爷夫妻客气多礼,对他这位夫子甚是重视,所以,每次吃饭,都是与主家一起用饭的,在乡下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就如同一家人一般相处的。 他每每见到盛觅觅,都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弯。 “客气什么呢,我跟你讲……” 小嘴叭叭的,把八大书院前四位的书院对宁曜阳他们抛橄榄枝的事情说了出来。 “都是得亏于姬夫子教导有方呐,我公婆说,问夫子可有什么想要的,他们竭尽全力都可以为夫子办到……” 姬夫子神情不变,还是微微笑。 “都是宁曜阳他们聪明,与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聪明又好学,努力肯定会有回报的。” 他说话间,将手里的信件往后面挪了挪。 盛觅觅眼尖,已经看到了。 “这是?哪个大书院的信标?” 再往书桌上一看,好几个熟悉的大书院的信标信纸。 姬夫子有些尴尬,“是,都是刚收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透露了我是宁曜阳他们的师长,现在几个大书院都邀请我过去当夫子,我正打算写信回绝……” 盛觅觅一愣。 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还能有谁? 肯定是宁大爷亲口告诉他们的! “书院开多少的待遇?我们侯府都出得起,姬夫子,你可千万别走哇。” 姬夫子脸色微红,“自然不会半途而废的,与夫人约定的是一年,那肯定会待满一年的……” “好!姬夫子仁义!” 盛觅觅一番马屁彩虹屁,将姬夫子夸了又夸。 夸得姬长生耳朵根子都泛红了。 幸好下乡后,肤色黑了,看不太明显。 最后,姬夫子打断盛觅觅,“夫人要是无事就去忙吧,在下还要写信回绝了他们。” “好,那就不打扰夫子。” 等盛觅觅出门之后,姬夫子嘴角的笑容不由地又放大了。 他将桌子上的那碗甜水打开,一股清香的茉莉,洒在冰沙上,搅拌着凉粉,各种细碎果脯果丁,看起来就让人清凉有食欲。 他不爱吃甜的东西。 但是盛觅觅亲自送过来的,他想也没想地端起来,品尝了一口。 那甜味,真特殊。 能一直甜到心坎上去。 嗯,还挺好吃。 *** 回家没几天,宁曜阳他们就上书院去了。 现在家里,有宁大姑照顾老侯爷夫妻,盛觅觅清闲得很。 这天,老侯爷从外面兴冲冲地回来了。 带回来一块好玉,“觅觅,你看,这块玉如何?” 盛觅觅拿过来一摸,冰凉中夹着温热,玉质非常好。 她心头一喜,“这块玉不错!皎月身上的寒毒消了一半了,再用这块玉做个极品的符文血玉石,基本上就能根除了。” 这块玉洁白无瑕,上面还冒着阵阵的白雾,这不消说,定然是老侯爷在外面找人高价收购来的。 老侯爷夫人在旁边问了一嘴,“老头子,这玉是哪里来的?” “地下拍卖场拍的……”他盯了这块玉好几天了,每天去市城打听,什么时候开拍。 外面给这块玉造势很久了,号称什么天下第一宝玉。 还说了它的功效,佩戴可以延年益寿。 老侯爷拍的时候,人家都以为是他自己用的,好多人顶价,最后被他拿下了。 正说着,突然,外面有丫环来报。 “老爷,夫人,二姑娘回府了,在府外面求见。” 老侯爷夫妻一怔,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盛觅觅也是小惊讶。 崇仁侯府有三位小姐,宁大姑宁涵君,宁二姑宁涵雅,宁三姑宁涵湘。 这位宁二姑是高嫁了,嫁到忠亲王府里当王妃的。 盛觅觅嫁入侯府这么久了,一直没有见过她,她隐约听宁曜阳两兄妹说起过她。 这位二姑,两孩子都不喜欢。 因为这位二姑极其的势利,喜欢捧高踩低。以前太子妃还在的时候,这位二姑还与娘家来往,后面太子妃死了,说太子身上有污名,怕被连累,就对外面人称,自愿与娘家崇仁侯府脱离关系。 当时,把老侯爷夫妻气个半死。 到了后面,小侯爷宁晋墨多年离家,音讯全无,这位二姑更是对外人道,崇仁侯府以后没落了,她也不会去接济的,因为与她半点关系也无了。 这么几年来,老侯爷夫妻已经对这个二女儿死了心。 她过她的阳关道就是,今天为何来府上了? 数年来没有登门过。 连盛觅觅嫁过来的那天,她都没有来过,也没有使人送上半份礼的。 “不见!”老侯爷夫人反应过来。 谁知道,这时候,一个身穿蓝色蜀裙的年轻女人风姿绰约地走了进来。 第二百零二章 孽障 身后面带着一堆的丫环婆子们。 她笑道,“爹,娘,女儿长时间未归了,甚是想念爹娘,回来看看爹娘,娘怎么就不见女儿呢?难道女儿不是娘您亲生的吗?” 盛觅觅不由地抬头看过去。 与宁大姑长得有几分相似。 但宁大姑平和温顺善良的面相,这位宁二姑却带着一股子的尖酸刻薄之相。 老侯爷夫人冷哼一声,“你还有脸回来!我们侯府不欢迎你这位亲王妃,容不下你这棵大树。” 嘴里是如此说,但目光将宁二姑连打量好几回。 到底是她自己生的,也确实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心里还是想念的。 宁二姑捂嘴一笑,“爹,娘,女儿回来与你们认错的,以前女儿不懂事,不知道娘家的好处,加上忠亲王府非逼着女儿与娘家断亲,女儿也是有自己的难处嘛,你们就原谅女儿吧。” 老侯爷夫妻两人神色稍微缓和一些。 如果真是回来认错的,人非圣贤,哪能无过?能知错就改,他们也不是不能原谅她。 盛觅觅大约猜测到了二老的意思,开口让仆人给宁二姑上茶。 宁二姑把目光移向盛觅觅, “哟,这就是传说中的咱弟弟娶回来的那个庶女啊!看起来生得还不错嘛,身份地位差了一些,配不上我弟弟,但是样貌出众,倒也能扳回几分了。” 盛觅觅听得皱眉。 这宁二姑的目光过于放肆,话语轻佻,这是丝毫没有尊重她的意思。 难怪两小只不喜欢她,这样的人确实不讨喜。 忽然,宁二姑的目光从打量盛觅觅,到打量盛觅觅手上的那块玉了。 她一见,非常欢喜。 “咦,这块玉看着好面熟,爹,是你今天拍下来的那块吗?” 说着,上前来,就要从盛觅觅手里拿玉。 盛觅觅把手往上一扬,错过她的手,不让她拿。 宁二姑颐指气使道,“你干什么?这是我爹拍下来的天下第一宝玉,给我!” 盛觅觅自然不会给。 索性收入了怀里。 “这玉有用处,若是沾染太多人的气息,就不好使了。” 宁二姑生气了,“你一个新媳妇,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你小心我让爹娘,把你休了,快拿来给我看看!” 老侯爷夫人打断她,“涵雅,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赶紧给觅觅道歉,你要这玉做什么?这玉是给皎月治病用的……” 她们已经隐约猜出,宁二姑今天上门的原因了。 就是冲这块玉来的。 果然,宁二姑气愤道,“爹,娘,皎月一个小丫头片子,用得着这么贵重的玉给她治病吗?全京城的大夫,连御医都说了,皎月的病治不好的,迟早要死的人,何必砸这么多钱在她的身上?不是浪费吗?” “这块天下第一玉,最近名满京城了,我家公公身体不好,爹,娘,你们把这块玉给我,我拿回去给公公养身体吧,我们忠王府都记着你们崇仁侯府的这份大人情。” …… 老侯爷夫妻闻言,刚才见到二女儿的那一点子小激动,全部烟消云散了。 这个二女儿,早就与他们离了心。 是他们想多了。 盛觅觅也是真忍不住了,“敢情二姑姐上门来,是要玉的啊!我们家皎月小姑娘用玉治病是浪费,你们家半截入土的老头子用玉保命就不浪费了?你这是当亲姑的人说的话吗?五家外姓的人都说不出你这样让人寒心的话吧?” “还有,这块玉是皎月她阿爷用真金白银拍回来的,又不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你们忠亲王府真想要这块玉,你们自己去拍啊!公平竞拍,你们急需,怎么不去拍?是舍不得银钱吗?” 宁二姑有些吃惊。 没想到这新媳妇,如此牙尖嘴利。 让她刮目相看。 她脱口而出,“你知道什么?这块天下第一玉,拍到了十万两银子,谁能拍得起?” 盛觅觅嘲讽道,“是吧,拍不起,就想回来直接白拿,不要一文钱是吧?” 有一说一,这块玉当真是贵得离谱。 不过,她更有信心,把皎月的寒症给根治了! 宁二姑被道出了心思,她也脸不红心不跳的。 仍旧道,“爹,娘,几年未见,女儿就这么一个要求,你们就答应了女儿吧!我今天要是把这块玉拿不回去,我都没脸见忠亲王府的人了,我出门的时候,是夸下海口的,定会将这块玉带回去的。” 老侯爷对这个女儿失望到底。 他摆了摆手,“涵雅,你走吧,以后别再踏入我们崇仁侯府半步了,这里不欢迎你。” 此时,宁大姑从后院赶了过来,她是听说二妹妹回府了,长久没见了,想过来看看,姐妹二人说说话。 没想到,宁二姑看到她到来。 大声责问道,“爹,你是什么意思?你让大姐回家住,吃白饭,她还带着两个女儿都回来吃白饭,我就回来要一块玉,又怎么了?爹娘,你们不能这么偏心,我是不是不是你们亲生的?非要这样对我?” 宁大姑欢喜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下来了。 盛觅觅看到老侯爷夫人额前青筋直跳的。 生怕她气晕了头。 赶紧上前给她按摩头部。 老侯爷夫人这才缓过来了,颤声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东西!你大姐是与那章家过得不好,你两个外甥女被章家卖了,你大姐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我让她们娘几个和离回府的,你一点不同情你大姐,你竟然还出言不逊,涵雅,你如今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宁二姑还在对宁大姑嘲讽相加,“哪有女人和离的?和离的女人跟狗屎一样臭名声,你怎么好意思回府的?还带两个拖油瓶回府上族谱,你是不是想让她们分家产啊!人家都说起京城崇仁侯府的宁涵君和离了,都在嘲讽你,害得我在忠亲王府都没有脸!我要是你啊,我早就拿根绳子吊死算了,活着也是丢人现眼……” 她的话未完。 老侯爷的一巴掌就打到了她的脸上。 “住嘴!你个混账东西!你还是个人吗?” 宁大姑在崇仁侯府休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走出了伤悲的情绪,被宁二姑这么当面一指责,她又开始伤心流泪了。 第二百零三章 根治 她心里本来就心虚,她原本就是个传统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女儿,她宁死也不会和离的,是怕名声不好。 盛觅觅又去安抚她,“大姐,瞧二姐的样子,像是得了失心疯了,你别放在心上,跟个有病的人计较,犯不着。” 宁二姑挨了老侯爷的一巴掌,敢怒不敢言。 刚好听到盛觅觅的话,她把话头,对准了盛觅觅。 “你才是失心疯!你一个小小庶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难道说大姐说得不对吗?还有,你们崇仁侯府也不出去外面打听打听,谁不在背后嘲笑你们?怎么,我来说句真话,你们还不爱听了?盛觅觅,你爹是朝廷罪人,被五马分尸了,罪人之女,你嘚瑟什么?” 老侯爷夫人见二女儿又骂儿媳妇,怒道,“你给滚!宁涵雅!给我滚出去!” 护儿媳妇。 宁二姑冷笑,“好,好啊!都让我滚!你们凭啥让我滚?你们把这块玉给我,我就滚,以后永远不踏入崇仁侯府半步都行。大姐当年出嫁时,那嫁妆满城人都看见了,我呢?就是大姐的一半!凭啥啊我!” “现在大姐不要脸和离了,拖家带口的又回来吃白饭,还有给皎月治病花了多少银子了,皎月两兄妹不知道是哪里带回来的野种,你们不惜代价的给她治病,我这个亲生的女儿,就像是路边的一根草,我回来要块玉,都要不到,你们问我还是个人吗?你们问问自己,偏心不偏心!” “既然这么偏心,你们为何要把我生下来?不如不生……” 老侯爷夫人气得直哆嗦。 “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堵上,捆了拖出去……” 几个精壮的嬷嬷得令上前,去执行。 宁二姑也带了下人们来的。 两拨人扭打在一起,最后,还是崇仁侯府的家丁出面,三两下将宁二姑,以及她的下人们捆了,给扔出崇仁侯府去了。 宁二姑嘴里还不饶人,她哭天喊地的。 “你们说我不拿你们崇仁侯府当娘家,不与你们走动,我现在想与你们走动了,你们这样对我,给别人金山银山,到我这里,一毛不拔的,我也没有你们这样无情无义的爹娘……” 最后,嘴被堵了。 刚好,袁夫子过来宁府,听到宁二姑的话,他皱了皱眉。 给几个家丁们吩咐了一番。 就这样把她扔出崇仁侯府,她还会在侯府外面叫骂,让人看笑话。 直接把她们捆了,用马车装了,扔回到忠亲王府门口去了。 她一走,老侯爷夫人与宁大姑两人抱头痛哭。 “涵君,你二妹妹怎么变成了这般不堪,我怎么生了她这么个不孝的东西啊,我愧对宁家列祖列宗啊……” “娘,呜呜呜呜……” 盛觅觅是劝了这个又劝那个。 心里憔悴。 这个宁二姑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世上竟然有这种心思狭隘自私无情之人。 好不容易劝好了两人,她才拿着玉,去找吴府医。 吴府医见了玉,也是心喜。 也没问是哪里来的,侯府的路子广,不是她一个小小府医能猜想得到的。 她激动道,“这块玉,我感觉能把皎月的病彻底根治。”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尽快把符文画出来。”盛觅觅回道。 “好。” 两人说干就干。 开始画符文。 宁二姑在打这块玉的主意,说不定暗中还有其他人也打这块玉的主意呢。 得尽快给皎月用掉,省得夜长梦多的。 因为玉难得,画符文要小心谨慎,不能出错。 将这块玉的功效发挥到最大。 到了晚间的时候,终于画好了。 一股热浪逼人。 玉上面的每条符文都仿佛活了过来,如游龙般四处游走。 当即就决定给皎月当晚治病。 小皎月也十分的配合。 这段时间以来,她也适应了符文血玉石的治疗方式。 盛觅觅与吴府医给她治疗的时候,全崇仁侯府的人,都紧张得等在外面。 包括宁曜阳。 宁曜阳最担心他的妹妹,他一放学回来,听说阿爷今天得了一块极品好玉,妹妹的病有望彻底根治,就高兴得跳起来了。 吃过晚饭就开始,一家人都等在院子里。 老侯爷夫妻,宁曜阳,宁大姑还有阿慧阿暖…… 以及随身伺候的下人们。 个个都在内心祈祷……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直到半夜里,宁皎月的屋子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盛觅觅擦着汗,从屋内走出来。 她压住身体里的激动,宣布道,“好了,皎月的病好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老侯爷夫人高兴之下,连说三个好字。 然后,整个人就晕厥了过去。 她今天情绪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所以,惊厥了。 吓了众人一跳,盛觅觅赶紧掐人中,把她救醒过来。 问她有没有事? 老侯爷夫人忙道,“我没事,我要进去看看皎月……” 众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看。 盛觅觅让她们进屋,“皎月睡着了,要看不要出声,安静些。” 众人直点头。 屋内,灯火通明,吴府医在收拾残局,她手里的那块符文血玉,已经灰扑扑了,变成了一块废玉。 之前用过的符文血玉石,基本上都会同样的下场。 这块也废了,略有些可惜。 床上的小姑娘已经睡着了,皮肤白里透红,粉嫩嫩的,睡相甜美舒适。 嘴角还带着笑,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宁曜阳上前摸了摸她的小手,一阵暖流。 他们两人是双胞胎,有着异于常人一般的感应力。 他小脸激动。 压抑着声音,轻声道,“妹妹好了,我感觉到了,妹妹真的好了。” 以前,他一拉着妹妹的手,就能感应到妹妹体内的那股寒凉。 现在,没有了! 一丁点也没有了!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太好了。 老天爷保佑! 出了宁皎月的屋子。 老侯爷夫妻郑重地感谢了盛觅觅,以及吴府医两人。 吴府医谦虚,“都是主母的法子有效,我不过是恰巧见过这种残符罢了,不值一提。” “话不能这么说,得亏有吴府医在,完善了这符文,要不然,后果很严重,吴府医功劳大得很,该大赏!” 老侯爷夫妻都是厚道人。 第二百零四章 掌嘴 他们给吴府医奖了一大笔的银子,自然更没有亏待盛觅觅。 盛觅觅立头功。 盛觅觅是个爱财的,可是在这事上,她没收。 她是答应了宁曜阳的,只要他读书,给她考个童生的功名,她就把他妹妹治好的。 而宁曜阳这般用功,对读书兴趣盎然,考个童生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这钱,她没要。 吴府医也只收了一少半。 她说,进府就是为了给宁皎月治病的,这是她分内之事,合该的。 第二天,吴府医就收拾行囊,与老侯爷夫妻请了辞。 她入府主要是为了治宁皎月,现在宁皎月病完全好了,她待在侯府没有意义了,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老侯爷夫妻没有为难她,就放她出府了。 盛觅觅倒是有几分舍不得,让吴府医有空来侯府里坐坐,一起研究一下医术什么的。 吴府医都答应下来。 此人是个性子寡淡的人,二三十岁了,好像还没有成家,整天只醉心于医术,颇有些与众不同。 盛觅觅将她送出府去。 宁皎月第二天醒来,也感觉身体真心与以前不一样了。 老侯爷不放心,请了御医来把脉,给她复诊。 御医大为吃惊,惊奇道,“咦?这怎么可能?当真是没有寒毒了?小姑娘身体现在很健康,脉象也平稳……” 以前他来过数次给侯府小姑娘诊治,都是束手无策。 御医院里所有国手们,也一起共同研究过,得出结论,崇仁侯府的小姑娘,是娘胎里带来的寒毒,无法根治,活不过五岁…… 后面,侯府里请来了一个女府医,将此女娃娃的命给吊住了。 他们御医院又来复诊过,也一致认为,只是延命罢了,不可能治得好,顶多到十岁。 没想到,这,竟然真的治好了? 一番甚是惊奇。 忙问是哪位神医治好的? 老侯爷骄傲地说,是儿媳妇盛觅觅在外面得了方子,治好的。 老御医便想与盛觅觅交流,盛觅觅只谦虚,说只是侥幸,是宁皎月自己幸运,是侯府平时积德得来的福报。 得了御医的肯定之后,老侯爷夫妻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家的小姑娘真的好了! 压在两老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放下来了。 高兴啊!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娶对了好媳妇,家门旺三代。 古话是真的没说错的。 盛觅觅进门就当后娘,一般的后娘不虐待继子继女就不错了,像盛觅觅这样尽心尽力,拿继子继女当亲生一般看待的极少。 不仅如此,还帮助大姑姐,拿大姑姐当亲姐姐一样看待。 以后要是儿子宁晋墨回来了,但凡对盛觅觅有点不好,他们都不会答应。 宁愿要这个好媳妇,也不要儿子了。 有媳妇在,侯府万事足也。 刚好,宁曜阳兄妹的生日快到了。 老侯爷夫妻高兴之下,给亲戚朋友们都发了请帖,给两兄妹大办一次生辰宴,顺便告知所有人,宁皎月病愈了,以后就是健康的小姑娘了。 转眼就到了生辰宴之日。 崇仁侯府高朋满座,有宁大姑操持宴会,盛觅觅又躲了清闲。 把大姑姐接回家,真的好啊!替她操办了多少的事情。 宁曜阳也在家里。 老侯爷夫妻特意挑选,同心书院放月假的这几天时间里,办得生辰宴。 宁曜阳是个讲义气,又好客的娃儿,大手一挥,邀请了他们同心书院班里玩得好的一些同窗们,登门赴宴。 所以,这天,崇仁侯府是超级热闹,光孩子们都是好几桌子。 同心书院的老院长得知了消息,都赏脸来了。 老侯爷脸上有光啊!这都是托孙子的福,让大裕国的大儒们都能光临府第,平白就让侯府多了几分文气。 盛觅觅在后院里接待女眷们。 突然,听到丫环来与她汇报,“夫人,二姑娘又来了,门子拦不住,说是来走亲戚的,给大少爷与大小姐过生辰的……” 正说着,就见宁二姑手携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宁二姑脸上描眉画粉,仍旧掩饰不住她的青眼圈。 她手里牵着那个小男孩子,高高在上的样子,拿眼尾去瞧人的架势,一看也不怎么讨喜。 这正是宁二姑的独生儿子。 忠亲王府的嫡出孙子辈,王令。 宁二姑一进场,好多女眷们都搞不清楚情况,京城的人都知道宁二姑与崇仁侯府脱离了关系的…… 现在,她又来是做什么的?还是两家人已经和好了?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所以,大家都情不自禁地一静,现场安静下来。 宁二姑找到了盛觅觅所在的方向,扬起脸道,“今天我外甥生辰,又听闻皎月的病好了,我特意过来给他们两人送点礼物,到底是我的亲外甥……” 宁曜阳是个皮猴子,不在这里,带他的同窗小伙伴去耍了。 只有宁皎月乖乖地坐在盛觅觅的身边。 她不悦地看向宁二姑。 她自小性子高冷,她问盛觅觅,“母亲,这个奇怪的女人是谁?我不认识她,也不喜欢她。”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现场安静如鸡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听到了。 宁二姑顿觉面子臊得慌,宁皎月都不认她这个姑了。 故意在所有人面前这样说话,掉她的面子。 “皎月,你怎么能这样与长辈说话?成何体统?有没有家教?” 盛觅觅开始护崽子了,“你一个与侯府脱离了关系的人,谈何长辈?你有家教也不会不请自入了,我们侯府不欢迎你,你请离开吧!” 宁二姑被怼了,下不来台。 她身边的儿子不服气,对盛觅觅大声道,“你是何人?敢这样对我母亲说话?你们小小侯府,在我们忠亲王府面前,屁也不是一个,还不自己掌嘴?” 宁皎月给这个臭小子一个白眼,“跳梁小丑,你这么爱掌嘴,你们自己先掌给我们看看!” 王令生气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贤良淑德,以后有你好看的!” “关你屁事,你再叽叽歪歪,我让我哥哥揍不死你!”宁皎月根本不拿他放在眼里。 比起气势,皎月小公主那高冷范儿,比只会鼻孔朝天,斜着眼睛看人的忠亲王府的小世子王令,更加贵气。 第二百零五章 说开 盛觅觅眯起眼睛。 她身边左右的人,就知晓她的意思了。 主母生气了。 几个得力的嬷嬷开始撸起袖子上前去轰人了,“我们侯府小,容不下你们忠亲王府这么尊贵的人,请出去吧!” 宁二姑上次被捆了丢出崇仁侯府的记忆让她知趣了。 赶紧拉着儿子,转身就走。 “哼,我要带我儿子,去见我爹娘去,谁敢拦我!我儿子数年没见过他亲外祖父,外祖母了……” 婆子们就停下手来。 不敢真下手了。 宁二姑带着儿子,径直去了老侯爷夫人住的院子里。 老侯爷夫人年纪大了,喜静,此时还在院子里眯眼小憩,一会儿等开宴了再过去。 反正外面有大女儿与儿媳妇忙活,不用她操什么心。 …… 盛觅觅觉得不妥当,赶紧提步跟上。 她怕她去晚了,老侯爷夫人被这个宁二姑给气死了。 这二姑看起来来势汹汹,穷凶极恶的样子。 浑身上下打扮虽然光鲜得很,但看行头,没几样值钱的东西,要不就是样式旧了,衣裳也是半新不旧的,堂堂亲王府,不该是她这么个派头。 当时,宁大姑第一次回门的时候,衣着打扮虽然素了一些,但至少还是值钱的,宁大姑被婆家剥削嫁妆,她也没有到变卖衣饰的地步。 盛觅觅预感宁二姑这次上门,绝不是给两个孩子庆生这么简单的事情。 上次,宁二姑过来要那块玉,没要到,被赶出去了。 这回,还不要脸,又来。 果然,刚刚到回寿堂的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宁二姑的声音。 “……娘,你看看令儿如今长大了,小小年纪也是如此的仪表堂堂的,令儿,快叫外祖母,你不是在家里一直说要见见可亲可敬的外祖母吗?” “娘,刚才令儿见了我们家小皎月,十分中意,女儿想着,这不就是缘分吗?两家人可以亲上加亲,把小皎月给我们令儿定下来,刚好两人年岁相仿的,您看如何?” …… 紧接着就传来老侯爷夫人隐忍的声音,“不如何!我们崇仁侯府可高攀不上你们高贵的忠亲王府,别打这个主意了,我们家皎月年纪还小,暂时不议亲。” 宁二姑道,“娘,以前都是女儿不对,您别说气话呀,皎月虽然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大好,但我们家王令不嫌弃她,也是她的福分了,这可是千载难遇的好机会呢!” 盛觅觅听不下去了,她牵着宁皎月走了进去。 “我们皎月嫌弃你们家王令,是你们王令没福分。” 宁二姑怒,“你!又是你!我与我娘商量,关你什么事情?你一个后娘,管得可真宽。” 盛觅觅气定神闲,“对,后娘也是娘,皎月是我闺女,谁家癞蛤蟆想来打主意,我都不会答应。” 老侯爷夫人原本生气的,听到盛觅觅的话,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把亲亲宝贝乖孙子,搂入怀里。 这里有儿媳妇在,她就与乖孙女看戏就成了。 反正她就当没有生过宁二姑这个女儿。 老侯爷已经安慰她了,给她打过预防针了,宁二姑早年就伤透了二老的心,现在上门来,定然有所图。 “小皎月,你别生气,她们两人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阿爷阿奶绝不会答应的,还有你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小皎月轻轻点头。 “我知道的。” 宁二姑怒道,“盛觅觅!你!” 那小世子王令更加恼怒。 他听懂了,崇仁侯府的人骂他癞蛤蟆。 情急之下,张口就道,“我呸!你以为你们府里的这个病怏子小姑娘,本世子我真喜欢啊!要不是我娘说,娶了她,崇仁侯府一半的家财以后就是我的了,我才不来呢……” 宁二姑想捂上儿子的嘴,没来得及。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老侯爷夫人连连冷笑,“好好好,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啊!想回来分我们崇仁侯府的一半家产啊!你们可真是想得美,一边瞧不起我们崇仁侯府,一边还想打我们侯府家产的主意。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们当家的主意?我倒是要去问问他,他哪里来得这么大脸?你又哪里来得这么大的脸?” 盛觅觅也附合道,“前几天,她来要价值十万两的玉,现在又想来打我们侯府半个家产的主意,怎么地,忠亲王府,现在是揭不开锅了吗?” 宁二姑见把脸皮全都撕破了,也顾不了别的了。 索性把话说开了。 “我回娘家要点钱怎么了?宁涵君都不要脸地拖着两个拖油瓶回娘家打秋风了,一个外面捡回来的野种病怏子动辄用十万两银子的玉来治病,我宁涵雅好歹也是你们亲生的,我回来要点银钱怎么了?你们生了我,就是欠了我的!别人都有的,凭什么我没有?你们明明这么多银钱,给点我怎么了?死了又不会带到地下去……” 盛觅觅简直是目瞪口呆。 这宁二姑的想法,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她是怎么能做到这般理直气壮的? 老侯爷夫人心里纵然早有准备,听了宁二姑的话,还是有些气急攻心。 “好好好,我生了你,我就欠了你,我当时生你的时候,就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怎么生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们的钱死了就算带去地底下,也不会给你半个子儿,你就死了这条心,狼心狗肺的东西!” 宁皎月小小年纪,目光冷得像冰。 她看着宁二姑,“阿奶,你别气,这样不孝忤逆的东西,不值得你生气,咱们去报官吧,就告她大不孝,把她说的话,告诉官老爷去……” 这下,提醒盛觅觅她们了。 盛觅觅连忙附和道,“对,皎月说得对,咱们大裕国是以孝道治天下,不孝的人,可以下大牢去的,还有不孝的人,后代也会被剥去世袭官职……” 上次把宁二姑捆了扔回忠亲王府,好像作用不大。 人家没脸,照样登门。 得拿点狠的出来。 第二百零六章 不孝 宁二姑一听,果然慌了。 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哭诉起来,“娘,您别听她们的,她们要害我,我是您的女儿啊!我现在也是被逼到绝路了,万不得已才会回来要钱。我实话跟您说了吧,忠王府现在日子过不下去了,府里周转不过来了,现在一家老小都归我打理,我早把嫁妆都亏出去了,府里下人的月钱都好几个月没发放了,娘啊!您不救济一下女儿,女儿的日子没法过了啊!” 老侯爷夫人皱眉,“如何到了这种地步?你们忠亲王府以前可是贵勋之家,家里银钱也不少的,我们给你的嫁妆虽然不如给你大姐的铺子田产多,但是贵重物品也不少,都是价值连城的古玩古董,名画,随便拿一件出去典卖,都是一大笔银子,够你们忠亲王府生活好几年的……” 宁二姑哭诉,“早没了!早被夫君拿出去典卖了,拿去赌坊花了,没有了。夫君说他很失意,亲王世袭到他这一代,光有名头没有实权,他怀才不遇,所以没事就出去赌,这两年家里能当的都当了,能卖的都卖了,我眼看着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把首饰值钱的衣物什么也拿去卖了,想拿去放点利银解决燃眉之急,可又遭遇了骗子,卷款逃走了,夫君得知,又骂我败家,要休了我……” 盛觅觅…… 算是听明白了。 这忠亲王夫妻是一对儿颠公颠婆。 一个拿钱出去赌博全输光了,一个拿钱出去放利子钱,被卷款跑了。 两人都不是好东西。 现在是狗咬狗起来了。 宁二姑咬不过,于是就只能回娘家来要钱了。 要钱也不好好说话,还居高临下,要不到,硬要! 仿佛侯府欠她的一般。 还想祸害她们家的皎月宝贝,她脸咋这么大呢? “你们的家事,与我们崇仁侯府无关。你们自己回去想办法吧,没钱就把下人遣散了,把宅子卖了……”老侯爷夫人深呼一口气,断然道。 宁二姑不可置信。 她哭也不哭了,猛然提高声音,“娘,您怎么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我们没钱,你与爹,还有崇仁侯府不是还有钱吗?您就眼见着女儿受这样的苦处?我们要是遣散了下人,卖掉了宅子,你让全京城的人,怎么看我与夫君?我们好歹也是堂堂亲王府,我是王妃!又不是那种下里乡巴的人!” 老侯爷夫人心已经很累了,“你们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你们活该,崇仁侯府不会给你一文钱的,你走吧,我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看到你了。看了你,我少活好几年。” 宁二姑尖叫,“娘,您要是不给我钱,王业他真的会把我给休掉的!” 老侯爷夫人冷声道,“休了你,你也不要回我们侯府来,你早几年与我们侯府断了亲,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就自个儿去过吧,或者过不下去,就拿根绳子去吊死在忠亲王府门口吧……” 宁二姑愣住了。 随即,她又哭又笑,又尖叫。 “好,原来我在你们心里是个死人了,难怪不想管我半点了,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东西,你们这样对我,你们会后悔的!我要死也不会吊死在忠亲王府门口,我就吊死在你们崇仁侯府门口,我要让你们两个偏心眼的老不死的东西,做梦都要梦见我!” “你们两个老东西,越老越糊涂了,分不清亲疏有别,一个野种捡回来当宝贝宠着,我生的令儿,身上还有一半你们的血脉,你们压根儿不看他一眼。娶回来一个罪臣之女,也当宝贝来看,还听她的话,听她的话,自然是不给我一文钱了,全要留给她将来花费!” “晋墨已经死在外头了,你们把钱留下来,也就是给她这个寡妇花的!便宜外人,不给我这个亲生女儿用,你们好狠的心!还有大姐,她日子过不下去了,她和离了,你们就接纳她,继续让她和她两个女儿过金山银山的好日子,让我和离,就自己去死!畜生!你们都是畜生!你们会遭天打五雷劈的……” 宁二姑状如疯狂。 口出污言,如同疯魔了一般。 她的话太过于惊世骇俗,太吓人了。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简直就是呆了。 老侯爷夫人眼皮一翻,直直地晕了过去。 盛觅觅赶紧救人。 这时候,一道青色的人影从院子外面,闪身进来。 一个手刀下去,就将宁二姑砍倒在地上。 “休得无礼!泼妇!” 宁二姑踉跄倒地,“令儿,救我。” 王令看向来者,是个高大威猛的年轻男人,衣着朴素,可是神情漠然,眼神里带着杀意,他捉摸不定此人的身份。 想上前去救母,但是,被那人的目光一盯,他心里就打了个突。 身子一瘫,跌坐在地上,抱头呼喊,“别杀我,别杀我!都是我娘骂的,要杀,你杀她……” 众人……好孝顺的儿子。 遗传到宁二姑的真传了。 宁二姑闻言,也是不可置信,“令儿!” 来者,正是袁夫子。 袁夫子刚好路过这里,听到这里的动静,忍不住出手了。 一声令下,“来人,把她们两人都捆了,送去见官。” “是。” 此时,老侯爷夫人在盛觅觅的急救之下,悠悠清醒过来。 小皎月担心死了,“阿奶,您说过不气的,怎么还气……” 小姑娘担心得掉眼泪。 老侯爷夫人也抹泪。 宁二姑被五花大绑,被精壮的嬷嬷拖着要出去,她大声呼救,“娘,娘亲,你救我啊!她们要送我去见官,您快让她们停手……” 盛觅觅生怕老侯爷夫人心软。 轻声道,“母亲,要是这样放过她,她下回还会来咱们家门口叫骂,您身体不好,大姐她又会多想,还给两个孩子的名声污了……” 老侯爷夫人一声长叹,“送官!告她一个忤逆不孝之名!” 下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早就看这个二姑娘不顺气了,每个人都有儿女的,要是她们的儿女有这般不孝,她们早就一顿乱棍给打死了。 前头老侯爷得知赶了过来,也赞成去送官。 今天府里头来了不少的宾客,有人听说了,一并儿去做见证。 第二百零七章 天赋 宁二姑没想到,老侯爷夫妻真是铁了心,她才慌乱起来,大声求饶,让爹娘放了她,她再也不敢了。 求饶不成,又开始破口大骂…… 如此循环。 最后,袁夫子拿了一块脏布,把她的嘴给堵上了,才算是消停了。 没送到别处,直接送入了暗卫司内。 宁二姑看到暗卫司几个大字,两眼一黑,吓昏了过去。 没过两天,盛觅觅就听说,忠亲王也下牢了,忠亲王嗜赌,身上赌债甚多,为了钱,与人合谋做了好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每件都是开元帝最讨厌的。 开元帝以影响皇室名声为由,把忠亲王府世袭的爵位也扒了去,变成了普通平民。 所以,忠亲王下大牢没两天,宅子也被债主拿去卖了,瓜分了去。 他没有爵位在身了,谁都能踏他两脚。 宁二姑不孝之事做实,下牢狱三年。 也不知道是在暗卫司受了刑,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那张张口就骂脏话的贱嘴,变成了哑巴,说不出来话了。 王令年纪小,又是揭发宁二姑不孝的证人,没下大牢,在外面跟祖父母过生活,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回乡下庄子里去过日子了。 *** 宁二姑的事情过去了好久,老侯爷夫妻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好在宁皎月的身体现在越来越好了。 每天早上,小姑娘还能早起跟着哥哥宁曜阳一起练功了。 这段时间,袁夫子好像空得很,每天早上都能准时到府。 然后,就有四个学生了。 宁曜阳兄妹,宁顼,还有一个盛觅觅。 以前盛觅觅怕麻烦袁夫子,还只是暗中跟着学学,现在她也正大光明地加入了。 袁夫子这个人,面冷心热,只要她去问,他就会给她指点一二。 比起她自己摸索来,进步快得多。 转眼就到了收获的季节。 她带孩子们去下乡,一起收粮食。 老侯爷夫妻也一起跟着乡下散心。 桃花庄里的宅子已经建好了,这下住她们所有人,都绰绰有余,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单间了。 收了几天的粮食,几个孩子们快活得不行,田间抓蚂蚱,捡稻穗,捉乌龟…… 孩子们开心,老侯爷夫妻也跟着展颜,终于是把宁二姑的事情,抛置脑后了。 连袁夫子都跟着做了一回农夫。 成为一名主要的劳动力,他力气大,人家汉子一担子粮食挑两百斤顶天了,他一个人能挑四五百斤不在话下。 姬夫子也跟着下乡了,姬夫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下稻田里去割了稻子。 重温了幼时的记忆。 粮食,真的是个好东西。 收获粮食,满满都是幸福。 秋天到了,冬天就不远了。 每年冬天,崇仁侯府都是如临大敌,因为宁皎月的病。 今年,算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宁皎月的病好了,再也不会担心病了。 这天,刚立冬,盛觅觅她们安排吃饺子,与火锅。 她在屋子里烧了一个大锅子,炒了一个香香的麻辣锅底,又用骨头熬制了一个清汤的锅底,做鸳鸯锅子。 下菜也都备好了,有牛肉片,羊肉片,鸡肉卷,腊肉,腊排骨,鱼肉,鸭血,粉丝,冬瓜,豆腐,豆芽,好几种小蘑菇,以及各种鲜嫩嫩的小青菜等。 满满地摆了一大桌子。 一家人吃得甚是开怀。 老侯爷夫妻赞不绝口,说这冬天里,吃这么一口热锅子,简直是太舒服了。 阿慧阿暖两个小丫头还是头一回吃,刚开始还是小淑女的吃法,一小口一小口,后面也放开了,吃得满嘴都是红油,大呼世上竟有如此美味。 两个小姑娘刚回崇仁侯府的时候,处处拘谨。 现在都好多了。 老侯爷夫人与盛觅觅暗自商量了一下,等翻了年,就给阿慧说户人家了。 现在给盛觅觅的任务,是多挑选几家合眼缘的好门户。 盛觅觅把这个重担给接下来了。 她现在在京城里的名声显了,又因为与六皇子妃相交了,六皇子妃经常带她去各种社交,参加京城名流的各种宴会什么的,成功打入了京城贵妇圈子里,认识的人也渐渐多起来了。 但凡家世清白,家风正的,家里有适龄男孩子的,盛觅觅都记在了心里。 务必给阿慧挑个合适的。 省得重复她娘亲的老路。 老侯爷夫人生了三个女儿,个个都没有嫁对人,她来帮忙掌掌眼,给下一代的小姑娘们,找个好夫婿。 先做到心中有数。 等明年开了年,就放出风声去,媒婆来说亲时,到时候就对号入座,对比挑选。 再说宁曜阳他们上学,又经过了几次考试,每次,宁曜阳都有进步。 排名一步步靠前。 这回八院联考,宁曜阳竟然进了五百榜的前十名! 同心书院给崇仁侯府里,送来了一面锦旗。 直夸宁曜阳是天资卓越之人,将来功成名就大有可能。 盛安知的进步就不如宁曜阳明显了。 宁曜阳是一次比一次考得好。 这说明了宁曜阳的天赋确实比所有人都强,盛安知还是停留在前五十名左右徘徊,宁骥也是前五百名以内,从未突破前四十名。 宁顼天赋要好上一点,也是冲进了前百名之后,就停止不动了。 只宁曜阳一路往前冲。 连姬夫子都承认,宁曜阳是天之骄子,聪慧异于常人,这是天赋,老天爷的偏爱。 考进了前十,老侯爷夫妻欢喜得不得行。 连盛觅觅也把从前从他屋里搬走的东西,全部都还给他了。 宁曜阳高兴坏了。 直拍胸脯与盛觅觅说,明年一定给她考个案首回来。 大考之后,就放了月假。 宁曜阳要带着妹妹出去玩儿。 来向盛觅觅请示,“母亲,妹妹以前身体不好,京城里好多好玩的地方都没有去玩过,我想明天带妹妹,带阿慧阿暖姐姐她们一起出去玩儿……” 盛觅觅问,“去哪里玩?玩啥子?” “去看赛马!母亲,我和你说,马场每季度都会举行一场大型赛马活动,今天有我最喜欢的赛马手,他是我们大裕国上京赛马圈里的头号选手,每次赛马活动,他都是前三名,可厉害了!他骑马不仅有技术,姿势还特别的帅,我以后长大了,个头大了,我也想像他那样帅地骑马……” 宁曜阳说得眉飞色舞的。 盛觅觅好奇心上来了,“这位骑手叫什么名字?” 第二百零八章 赛马 “名字不知道,反正他每次出场,身上都穿着一个绣着七字的外衫,他戴着面罩,也不知道长相,我们都叫他七号!” 盛觅觅问宁皎月,“皎月宝贝,你想去看吗?” 宁皎月如实道,“小红烧小石头想去看。” “啊!那就一起去!”她正好闲着也是闲着。 “好,母亲与我们一起去,小爷我请客,我给你们都买上等包厢座位。”宁曜阳财大气粗。 他靠读书考试,拿奖拿到手软,加上以前的私房钱都还给他了。 那钱多得花不完。 “大气!那我们就先谢过你了。” 宁曜阳嘿嘿直笑,成就感满满。 盛觅觅也有钱,庄子里今年的粮食收上来了,一笔收入,还有那几间小吃店生意越来越好,现在算是日进斗金了,周夫人她们已经开始打算盘下一座大店,搞大酒楼了。 还有她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以及老侯爷夫妻非要给她的奖励银子。 私房钱也不少了。 但宁小子愿意出钱,自然是儿子优先。 第二天,宁曜阳就带她们出门去马场了。 看得出来这马场赛马活动,是京城好多人喜欢的活动,她们去得早,马车还有位置停,但马场内,已经人山人海了。 男女老少,达官显贵,平民百姓,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还要买票,她们是宁曜阳高价买来的贵宾厢,走的是贵宾通道,没怎么挤着。 盛觅觅看普通人走的通道那里,排队排出几乎几里地之远,还有人好像是没票的,在附近徘徊。 好像还有黄牛党,拿着票,悄悄地兜售。 盛觅觅耳朵尖,她随意一听,那普通票价的价格都是相当高,一二十两银子一张。 啧啧啧,这简直是离谱。 有的普通百姓一家人,一年的收入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关键,还有人买! 可见这骞马活动有多热闹抢手。 盛觅觅以前也听说过,只是没来过现场观看,这一看,让她想到了前世超级大明星开演唱会的情景。 这大裕王朝娱乐活动少,赛马活动算是最热闹的全民观赏参与感强的活动了。 进入了她们的贵宾室,果然是全场位置最好的几个包厢之一。 马场里的伙计见到宁曜阳了,还主动打招呼,“咦,这不是小小侯爷吗?好几个月没来了,您忙什么去了,快请快请……” “还有这位夫人,也快请,这几位小姐们,快请进……” 十分热情。 宁曜阳拿出一大块银子,赏给了他。 那小伙计更是殷勤无比,给他们介绍了今天的赛事,还端了好多瓜果,茶水,点心过来,伺候周到了,才出去接待其他的贵客们。 宁皎月虽然是第一次来,小姑娘的那不动声色的高冷范儿,丝毫让人看不出她是第一次来,就格外地放松,气定神闲。 阿慧阿暖两眼放光,一路感慨,两姐妹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十分开心。 盛觅觅心道,这才是正常的小姑娘的做派,她家皎月宝贝还是太有特色了,以前是身体里有寒毒,显得有些冷,现在寒毒没了,小家伙仍旧高冷得不行,这样下去,盛觅觅担心她没有朋友。 不过,有一说一,宁皎月有两只鸟朋友。 只见宁皎月坐定了之后,把包厢的窗户打开,对着外面吹了一声口哨。 就见两只色彩斑斓的大鸟,从天而降。 呼啸而来。 众人眼前一花,就见两只已经稳当地停在了宁皎月面前的桌子上。 开始叼着肉脯干,在品尝了。 高冷小公主宁皎月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众人…… 见怪不怪了。 又等了一会儿,场上基本上就坐满了,至少有大几千人,这还是盛觅觅目之所及,她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更多。 突然,有小伙计又进来了,送了一大盘子的肉干过来。 小伙计道,“这是隔壁六皇子妃让小的送过来的,说给两只鸟大爷吃的。” “多谢。”盛觅觅笑眯眯道。 现在想想,六皇子妃的肚子月份肯定大了,她竟然也来看赛马,看样子,这赛马当真是大裕人的全民爱好了。 还有隔壁不远处的一个包厢里,有个小胖子心有不甘地盯着宁曜阳他们所在的包厢,“祖母,那两只漂亮的鸟儿,飞进了那间包厢里,我看到了,咱们去找人把那两只鸟要过来嘛!” 华明长公主不动声色,“那是崇仁侯府里养的,要是要不过来的,等有机会,用箭把它们射下来,或者用食物把它们毒死了,再给你玩。” 小胖子胖福来兴奋起来,“好!射死!我再把它们鸟毛全部拔光光,到时候把鸟毛镶到我的帽子上,我去找宁曜阳玩,气死他……” …… 很快,赛马就开始了。 场面上热闹非凡,随着一个个选手,牵着各自的马,从通道内走出来,给众人打招呼,场面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 这么多人激情归激情,也没有乱套,有官兵护卫守护四周是一个方面,盛觅觅还发现了好些暗卫司的影子在其中。 暗卫司的目标就是维稳,这种场合,肯定也会来人。 盛觅觅想着,袁夫子不知道在不在这里,袁夫子这两天好似很忙,都没有在侯府露面了。 说不定是来这里维稳赚外快了。 “母亲,快看,七号出来了!” 宁曜阳激动道。 盛觅觅看过去,果然,有个清瘦的青年人,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外衫上罩着一个七字,一身骑马装,果敢英气,手里牵着一匹银红色的大马,缓缓走了出来。 瞧着这样子,此人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非常清瘦,但是英姿勃发,这是少年人独有的朝气阳光。 “咦?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呢?” 盛觅觅纳闷儿。 此人的马也与别的人不一样,竟然是稀有的银红色。 在暗处看着是红色的。 一进入场中,暴露在太阳底下,就变成了银色。 非常的漂亮耀眼。 好多人都夸这匹马儿漂亮。 宁曜阳道,“好了,所有选手全部入场了,一共十二位,现在咱们可以下注了,我赌七号能赢,嘿嘿,我下五百两……” 被盛觅觅拿眼一瞪,他忙改口,“我下五十两银子!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嘿嘿,阿慧阿暖姐姐,还有妹妹,母亲,你们要不要下注玩玩?我跟你们说,下七号,包赢的,我每次赌他都没有亏过……” 几个姐妹们自然没有拂了宁曜阳的面子。 第二百零九章 七号 包赢不包赢,今天免费来看了一场这么大的盛事,就不亏了。 阿慧与阿暖合伙起来下了五两银子。 宁皎月与他哥一样,不差钱,也下了五十两银子。 盛觅觅没下注,她是大人,她是以身作则,赌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啥方式怡情不好,非要靠赌博怡情? “你们就只准下这一次,不可有下次,听到没有?” “听到了。” 几个孩子们异口同声。 所有选手集合在出发点,场子很大,围一圈,至少有几千米,都是赛场。 裁判一吹哨子,十几匹骏马同时扬起灰尘,场上开始进入白热化比赛了。 顿时,场上人声更加鼎沸了。 “七号!七号加油!七号必胜!” 宁曜阳挥起拳头,歇斯底里地在窗口狂喝。 要是放在平时,那铁定人家以为他失心疯了。 但在这场上,几乎人人都这样喊,那就不足为奇了。 多看他一眼的人都没有。 除了盛觅觅以及他的亲妹妹。 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 不仅他站在窗户口狂喊,小红烧与小石头,也蹲在窗户口上,对着场上嘎嘎乱叫。 小石头会说人话,“嘎,七号!嘎!加油!嘎!必胜!” 小红烧就只能一直狂嘎了。 它们两只成功地把宁曜阳的疯头给压下去了。 四周的人都盯着这两只鸟看,更加的兴奋了,连鸟都来与他们一起看赛马比赛,连鸟都知道喊加油,他们岂能输给一只鸟? 于是,更狂野了! 赛场上的比赛也是十分精彩,盛觅觅全程注意着那个七号,刚开始平平奇奇,匀速前进,处于中游位置,越到后面,他的马越快。 简直是行云流水一般,他骑马的姿势也确实是相当的帅气,迷人。 到了最后,他的人与马,都仿佛快到了一道残影一般。 在掠风而行。 每次超越前方选手的动作,都异常流畅帅气。 这个人,确实是匹黑马。 一场比赛下来,宁曜阳的声音都喊哑了。 果然,不负他所望。 当真就是七号赢了。 场上其他选手虽然个个都跑得很快,与七号相比,还是差了一些东西。 宁曜阳高兴坏了,随即抱住一只大鸟,狠狠地亲。 “赢了赢了!” 被随机选中的小石头,挣扎不开,嘎嘎直叫,“嘎,杀鸟啦!嘎,救命啊!” 宁皎月赶紧上前来解救了它。 孩子们一声欢呼,让小伙计进来结账。 因为大部人都押七号赢,所以,她们赢得不多。 宁曜阳兄妹各下了五十两,收回了五十一两。 阿慧阿暖两姐妹,也只赢了一点点。 不在乎赢多少,就是图个热闹。 接下来几场,盛觅觅就不让她们再下注了。 初赛几场,最后决赛的时候,七号又上场了,不出意外,七号又赢了第一名。 场上好多人激动喊道,“马王!马王!七号马王!” “给马王颁奖!” …… 一天热闹看完,回家之后,孩子们还有说不完的话。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宁曜阳把赛马的事情,又眉飞色舞地讲述给了老侯爷夫妻听。 还邀请两老下回也去看。 老侯爷夫人笑道,“你们阿爷以前年轻的时候,也玩过赛马,也拿过第一名呢,我那时候天天去看,都看腻了。” “哇!真的啊!” 几个孩子们崇拜地看着老侯爷。 老侯爷轻咳,“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老了,不行了,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盛觅觅和宁大姑也抿嘴轻笑。 老人家嘴里说着老了,但是那眼神还是不服老的。 要不是赛马有年纪限定,老人家在几个孙子孙女们吹捧之下,重操旧业,去报名赛马都有可能。 一家人刚吃过饭,突然,隔壁府里的老太太她们过来了。 说是找老侯爷有事相商。 老侯爷让人把隔壁胖老太请了过来。 隔壁老太太在宁大爷的搀扶之下,气呼呼地走进来。 坐下来,茶都不曾喝一口的,就开口道,“二弟,你大哥不在了,你的几个侄儿,你还管不管的?” 老侯爷莫名其妙。 “管啊!我怎么不管了?” 伯府的事情,只要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他都没有说不管的话,当然,要得老侯爷夫人同意才行。 如果是一味找大房要银钱的事情,老侯爷夫人肯定是不同意,那自然他管不了。 但其他事情,他这个当二叔,确实是当得问心无愧的。 大老太太便道,“老五,他太不像话了!今年十八了,迟迟不愿意相看姑娘家,他是我老来得子,我一向把他宠得厉害,他半岁就没有了爹,二弟,你是看着他从小长到大的,你相当于他半个爹,你快管管他,让他成家立业吧,这样拖着,年纪越来越大,将来能说个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老侯爷顿时舒了一口气。 不是来要钱的? 那就好。 他赶紧问道,“怎么回事?没有合适的,有眼缘的姑娘家吗?” 大老太太显然气到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于是,她大儿子,宁大爷帮忙接口道,“给他差不多把京城里姑娘都说遍了,他就一个也看不上,他直说这辈子不想成亲了,他不用我们操心,哪有好生的儿郎一辈子不成亲的?娘还请过大夫来给五弟检查过身体,说是那方面也好生的,没有毛病,又怕他中了外头人的什么邪,去寺里给他化了灾邪,什么都求了……” 盛觅觅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儿。 她现在是成过亲的小媳妇了,也是侯府主母,没啥她听不了。 孩子们不在这里就行了。 听八卦就舍不得走了。 这位五弟,她也认识,她新婚当天,夫君宁晋墨不在家里,就是这位未成亲的五弟背着她过门的。 走到中堂时,被宁曜阳这个皮猴子洒了豆子,摔了一个四仰八叉。 她记得当时,他也没有发脾气,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后面就很少见他了。 反正,她潜意识里对这个未婚的五弟,还是蛮有好感的。 000有些读者宝宝们都快要去上学了吧?时间晃得好快,一眨眼暑假过去了 第二百一十章 八卦 听听他的八卦,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此时,老侯爷夫人道,“莫非是心里有了心仪的姑娘?不想听家里的人安排?看看是哪家的姑娘,如果家世不是太差,人品好,咱们也不是不能考虑嘛!” 大老太太捂着胸口道,“我也问过他,他说没有。我也派人去调查过,真没有!所以这次给他安排了一个好姑娘。门第太高的,咱们伯府如今这般光景也配不上,刚好老二有个同伴,官阶与他差不了多少,家里有个好姑娘,老二夫妻见了都说好,我给老五说了,让他今天跟他二哥去酒楼里吃酒,会一下姑娘那家人,如果合适,我就派人去提亲……” “结果,前段时间他答应得好好的,今天又没去,又失言了!人家姑娘家一家都去了,等了好久,没等到,人家也生气了。哎唷,老五这个混帐东西,说什么他都听,就是一说提亲成亲的事情,他就不放在心上,他不成亲,我将来死了都没有颜面去见你大哥啊!去见宁家的列祖列宗啊!” …… 老侯爷捋了捋须,“这孩子平时我看也很少着家,也不爱读书,不上学堂,他平时都去干什么了?” 宁大爷摊手,“谁知道啊!这小子打小就野,三天两头不着家的,问就是去朋友家里耍了,朋友是谁?又说三教九流都有,不用我们管,派人跟踪了几次,回回都跟丢了,出门也不带小厮啥的,我怕他学坏,去青楼去赌坊里也去打听了,也都说他没有去过……” 盛觅觅听到这里。 突然,她脑子里划过什么东西。 她今天在马场里看到的那个七号赛马手的身影,有些熟悉。 会不会? 老侯爷道,“这样吧,我来与老五谈谈,看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适龄年纪不成婚,确实不像话。” 正说着,下人又来报。 说曹操曹操到。 五爷宁晋风来了。 盛觅觅伸长脖子,往外面张望。 只见一个清瘦的青年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先是与众人见过了礼。 然后就对大老太太与宁大爷道,“母亲,大哥,我的事情,不用麻烦二叔,咱们回家去谈,今天是确实有事儿,耽误了。” 大老太太自然不应,“老五,你来得正好,你当着你二叔的面,你说说,你这辈子是不是不打算成亲了?你是不是想气死老娘我?你爹死了,你就觉得没人能管得了你吗?哪有好好的男儿不成亲的?说出去,外头人都要笑话我们伯侯两府,生了一个无用男丁……” 宁晋风长相英气,身形清瘦,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他被他母亲的话,给闹得有些脸红。 少年人的面皮,还是薄了些。 “母亲,您说这些干什么?有话回家去说。” “我偏要说,我就要说!我就要当着你二叔二婶的面说,你看看你四哥,人不在家里,都娶了媳妇回府,你呢!” 这话说着说着,还扯到盛觅觅的头上来了。 她轻咳一声,“大伯母,五弟年纪小,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再说了,五弟年轻人说不定有什么想法,在他认为,有比成亲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呢?” 她这话也是试探。 结果,她在宁五爷的眼底,真就发现了亮光。 这亮光是她说出了,有比成亲更重要的事情,几个字时,发出来的。 甚是赞同盛觅觅话的意思。 这下,盛觅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当真就是他! 这小子不务正业,不想女人不想成亲,把浑身的激情都投入到赛马事业当中去了。 不在家的时候,不用想,肯定是出去骑马了。 大老太太极为不满,瞪了盛觅觅一眼,“这天下之大,什么事情大过男儿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去了?” 宁五爷脱口而出,“娘,您逼我也没有用,我今天就索性把话说清楚了去,我现在还不想成亲,也不想相看姑娘家,我还有别的更有兴趣的事情要做。我们宁家男儿这么多,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有子嗣后代了,我一个人不成亲也不影响什么……” 大老太太气极,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果盘子,就要去砸宁五爷。 宁大爷赶紧道,“娘,侯府的果盘子值钱,不像咱们府里的砸了就砸,这砸不得,咱们赔不起……” 大老太太听到赔不起几个字,又悻悻地放回去了。 抄起一张凳子,要去打宁五爷。 宁五爷也不是傻子啊! 自然要躲,东躲西闪的。 这凳子是实木做的,被砸中少不得疼几天,青紫一大块。 盛觅觅看他躲得熟悉,一看就是在家里没少挨老太太的打。 他被追得紧,无意间经过盛觅觅的身边时…… 盛觅觅闻到了他身上的一股土腥骚味儿。 那是马身上才有的味道! 这下更断定了,这位五弟,是马王七号无疑。 盛觅觅拦住了大老太太,出言相劝,“这种事情强迫不了,家长越是强势,孩子越是叛逆,您听我的,我把宁曜阳都教好了,我有经验,孩子要顺导,不能逆强。您也消消气,成亲这种事情也是要看缘分的,也许哪天,五弟缘分到了,不用您四处给他张罗,他就带回来一个标标致致的小姑娘,来给您当儿媳妇了……” 大老太太放下凳子,算是给了盛觅觅一点薄面。 老侯爷夫妻有些好笑。 儿媳妇也才十几岁,比老五还小,她拿老五跟宁曜阳相比,着实也让人好笑。 两人也顺着盛觅觅的意思,劝导大老太太。 最后,还答应了大老太太,老五将来成亲的聘礼,他们出一半,这才把大老太太给劝好了。 回去了。 送他们回伯府的时候,宁五爷垂头丧气地跟在最后面。 盛觅觅趁机与他走一道儿,轻声道,“今天宁曜阳带我们去马场,看了五爷赛马,五爷的马技高超,酷炫全场啊!可真厉害!” 宁五爷猛然抬起头来。 生怕盛觅觅大声说话,让人听了去。 “嘘,你怎么知道的?宁曜阳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特别是伯府,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了,他肯定玩不了赛马了。 他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马成痴。 第二百一十一章 婉拒 喜欢骑马,赛马。 他在外面单独租了一个院子,都是养着他喜欢的马,为了照顾马儿,几天都不回家的。 他这样子,成亲了,也是对姑娘家不负责。 他不想惹人伤心不快,也不想辜负姑娘家。 所以,不想成亲。 盛觅觅轻声道,“我猜的,我今天刚好去看了赛马,宁曜阳特别喜欢七号选手,我瞧着就有些眼熟,刚才又闻到你身上的马味儿……” 说得宁五爷紧张起来了。 盛觅觅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侄子宁曜阳特别喜欢你,要不,你有空的话,偷偷教他骑马,他肯定会开心坏了。” 最近宁曜阳天天学习,考试。 得让他放松高兴一下,松弛有度,才是科学的学习方法。 宁五爷想了想,应了。 “明天,我来叫他。” 说完,快步跟上回府了。 盛觅觅没想到宁五爷答应得这么干脆,等宁曜阳从姬夫子那里读书回来,她第一时间内,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宁曜阳。 宁曜阳果然大吃一惊,随即又高兴得跳了起来。 “原来是五叔啊!我五叔竟然这么厉害!还悄悄瞒着我们所有人,太过分了。” 宁皎月悠悠道,“五叔不隐瞒着人,伯府不会让他去骑马的,好好的世家公子,去伺候马匹,骑手说个不好听的,是下等人玩的事情,就是个厉害一点的马夫,大老太太与大伯们,不会让他去的……” “也是,那咱们要替五叔保密呢。” “嗯。” 第二天,宁曜阳小家伙连功夫都没有心思练了。 几次袁夫子都打断纠正了他,问他心里在想什么? 大早上的这么分心? 宁曜阳回,“夫子,今天早点儿给我放了,我要去学骑马……” 袁夫子随嘴问一句,“去哪里学?” 宁曜阳可憋不住了,“去找我们大裕国最厉害的骑手,去学马术,夫子,您的武功高强,可你的马术不一定有人家的厉害……” 袁夫子轻飘飘道,“昨天赛马场里的那个七号?” “咦!夫子,您怎么知道的?您昨天也去看赛马了?” “嗯,去瞅了一眼。七号骑着一匹银红色的马,他的马也很特别,他的马术确实可以,我今天与你们一起去拜访一下。” 盛觅觅侧目。 “夫子要是有空,那就一道去吧,就是夫子去了可是要保密,七号骑手不想公布他的身份。” 学骑马危险,有武功高强的袁夫子在一旁看着,也好。 “他的身份?不就是德顺伯府里的宁五爷吗?”袁夫子又轻描淡写道。 宁曜阳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全京城的人都不知道,我也是昨晚上母亲猜到了才知晓的,夫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袁夫子淡然,“这天下没有暗卫司不知道的事情。我是暗卫司的人,自然也略知一二。” “夫子厉害!”宁曜阳口服心服。 吃过早饭,果然,宁五爷就登门了。 宁曜阳一见到他,皮猴子似的就缠上去了,“阿爷,阿奶,今天五爷带我们出去玩了……” 一溜烟,就跟上去了。 盛觅觅带着宁皎月,两只鸟也跟了上去。 袁夫子已经驾了马车,候在门口了。 宁五爷在前面骑马,一个小厮也没有带。 盛觅觅她们的马车就七弯八拐的,跟他一路走,来到一处城郊的位置。 比较偏僻。 但是这里有一座小院子。 前后种满了青草。 好多匹马儿在草地上啃着青草,竟是个小小的牧场。 宁五爷下了马,“这小牧场是我租下来的,专门养马的,我收养了这天下所有的马匹种类,宁曜阳,你看上哪匹和五叔说……” 宁曜阳高兴坏了,“五叔大气!” 宁皎月不甘示弱,“五叔,我也可以挑一匹小马吗?” 宁五爷怀疑地看了看小不点儿,“你身体才刚好,能学骑马吗?摔坏了,你阿爷阿奶要找我拼命吧?” 小姑娘冷冷道,“当然能!瞧不起谁呢?” “行行行,你也去挑。” 盛觅觅轻咳一声,宁五爷便知道她的意思了。 “四嫂也可以去挑……” 这样,盛觅觅也就不客气了。 进了牧场,里面的马儿更多。 里里外外,大大小小,一二百匹马是有的,小牧场里请了几个老汉在照料马匹。 打扫卫生,做马料喂马,放马等。 盛觅觅问,“你这牧场开销不小吧?都是你一个人的?” “请的人都是附近的村民,工钱不贵,还会种马草。马都是自己繁育的,普通品相的我都拿出去卖了,剩下好的,我就自己留了,勉强能够开支平衡。”他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以及赛马所得的收入,全部都投入了这座小牧场。 盛觅觅道,“这些马儿个个都健壮无比,你养得可真好啊!你要不要我给你投资一点,扩大一下经营?” 宁五爷立马婉拒了。 “我只是兴趣爱好,喜欢马,喜欢骑马,并不是想以此为盈利,多谢四嫂好意。” 袁夫子也跟着四处逛,四处看。 他突然道,“宁五爷,你昨天赛马场上,骑的那种银红骏马,好像是外来的品种?不是我们大裕国的马种吧?” 宁五爷道,“确实,它是北戎的战马血脉,在北戎来说,都是极为稀少的一种,是我花了好大功夫繁育出来的。” 袁夫子又问,“那你是哪里来的北戎稀有战马的血脉呢?” 这下,宁五爷语气明显一顿,“以前偶得的。” 袁夫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 宁五爷也松了一口气,教宁曜阳他们去骑马了。 牧场外面广阔,可以随便纵马骑行。 宁曜阳是玩愉快了。 中午的时候,也没有回家。 两只不安分的鸟去附近荒野里,叼回来几只山鸡,几只野兔,直接在马场里,弄了吃。 连几个看守牧场的老汉,都分到了喷香的鸡与野兔。 宁五爷教宁曜阳骑马,剩下宁皎月干瞪眼。 盛觅觅也会骑,但是她的马术不精。 然后,袁夫子闲着也是闲着,教宁皎月骑马,一样教得挺好,很稳当。 袁夫子还自告奋勇,指点了盛觅觅骑马的诀窍,盛觅觅那稀烂的马术,稍微也精进了一些。 就这么愉快的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狂徒 晚上回家,两小只都是一身臭汗,洗香香了,一躺在床上,就沉沉睡过去了。 一天没有骑好,与宁五爷约好了,第二天还去的。 结果,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宁五爷早等不来,晚等不来。 盛觅觅派人去伯府那边问了情况,说宁五爷不在家。 宁曜阳以为他去了牧场,他们又兴冲冲地去牧场,发现牧场里也不见他的人。 看守牧场的几个老汉说,好像有人把他带走了,一群身穿黑色劲装,手提金丝刀的人…… 这,不是暗卫司的人吗? 暗卫司把宁五爷抓走了? 盛觅觅带孩子们回家了。 她去找袁夫子算账。 昨天袁夫子与她们一起去了马场,今天暗卫司的人就把宁五爷带走了? 定然与袁夫子脱不了关系。 到了晚间的时候,袁夫子才出现了。 知道盛觅觅到处找他,他来回靖堂向盛觅觅请安。 盛觅觅把下人都支开了,不客气道,“是不是你把宁五爷抓走了?他犯了什么法?” 袁夫子神情不变,“夫人最好不要多问,知道多了对夫人不好。” 盛觅觅气笑了,“你这个暗卫司的狗探子!你抓我们家的人,你还让我不要问,早知道我们昨天不带你去牧场了,我五弟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抓他?你今不清楚,我们侯府也就不留你这座大神了,供不起,谁知道哪天把我们全家都抓去了。” 以前觉得他做事靠谱,为主家的事情赴汤蹈火的。 现在,他竟然悄无声息地把宁五爷给抓走了。 也不给个说法。 袁夫子仿佛在认真考虑盛觅觅的话。 最后他道,“因为北戎血脉战马的原因,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回去汇报了一下这战马血脉来源问题,暗卫司就把宁五爷请过去喝茶了。”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夫人不带在下去牧场,事实上,暗卫司也盯上了宁五爷,他赛马时骑的那匹银红战马,人人都看见了,只要了解马的,都能看出一些端倪,是宁五爷自己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也不能完全怪到在下头上……” 盛觅觅想了想,也是。 但是,心里还不怎么舒服。 “哼!你到底是暗卫司的人,还是我们侯府的人?你这样,动不动就抓人的毛病……” 袁夫子轻咳一声,“宁五爷要是清白,要不了几天,自然会放他出来的,夫人您放心。我拿了侯府的银子,肯定也是要为侯府办事的,在下现在就去再打听打听,宁五爷的事情,他到底有没有犯事儿……” 盛觅觅一甩袖子,“还不快去!” *** 暗卫司。 宁五爷有些局促。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被请到暗卫司来喝茶。 就当真是喝茶,没有人家所说的那般,幽暗的牢房,血腥的气味,严刑拷打。 他忐忑不安地端着茶杯,也不敢喝。 也许这茶杯里就是毒药,都有可能。 左使秦坚笑眯眯道,“哎呀,宁五爷的马术高超,七号的风采卓越,我可是押了五爷你赢的,还赢了点小茶钱呢,咦,五爷,这绿茶是不是不符合你的口味?我让人换个别的茶过来?” 宁五爷忙说不敢不敢,轻抿了一口。 小心翼翼问道,“不知道贵司找我有何事?” “没啥大事儿,随便聊几句,看宁五爷年纪不大,马术了得,还会自己繁育优秀的马种,要是与朝廷合作,繁育大批的好战马出来,这岂不是增强了我们大裕国的实力?” 宁五爷忙道,“这个好说,只要朝廷用得上本人……” “是吗?那你的银红战马是哪里来的?” “我,我自己繁育的……” “那种马哪里来的?” 顿时,屋里一阵静寂。 *** 等宁五爷回府的时候,宁曜阳的假期已经放完了,上学堂去了。 盛觅觅找到宁五爷,私底下问了问。 暗卫司到底找他何事? 宁五爷说,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朝廷想与他合作,培育更好的战马出来,朝廷还给他拨了一大笔银子,他要扩大牧场了。 盛觅觅才放下心来。 那就好。 可是回头一想,又感觉哪里不对,她要给宁五爷投资,扩大牧场,宁五爷不干,朝廷给他投资,他就干了? 也许,他是迫不得已吧。 不过与朝廷合作,应该也不算什么坏事,这件事,她就抛置脑后了。 转眼就要过年了。 宁曜阳他们放寒假了,这臭小子风头太盛,这半年来,他已经闻名于八大书院了,之前几个书院不是都向宁家抛来了橄榄枝嘛,宁家没接。 现在八大书院内部之间,搞交换生,想把宁曜阳交换去别的书院读书。 同心书院死活不放人。 还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最后,八大书院搞活动,搞优秀学生互相讲学活动,这个同心书院就不怕了,把宁曜阳派了出去。 宁曜阳在自家书院讲学习经的时候,就是个狂徒! 说学习需要方法吗?不需要!有手就行! 果然,宁曜阳不负同心书院众望,出去讲学经,也是类式同样的话语,震惊了八大书院。 八大书院院长一看,此等狂徒!算了,不拉拢也罢。 天赋惊人,老天爷赏饭吃的人,团队协调精神欠缺一二。 猛则猛,一人猛也! 盛觅觅事后得知,都差点笑死,她是服宁曜阳的,真的,这小子太臭屁了! 小爷强得可怕就是他的口头禅,然后,他也做到了。 转眼间就过年了。 姬夫子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他过年没有家回,盛觅觅就留他在盛家一起过年,当然,也是老侯爷夫妻的意思。 宁曜阳有今天笑傲京城八大书院的读书能力,姬夫子功不可没。 袁夫子家里还有爹娘,老婆孩子,要回家过年,侯府的人就没有留他。 盛觅觅给他发了工钱,还多结了一个月的当年终奖。 袁夫子接得有些迟疑,走得也有些缓慢,一步三回头的。 盛觅觅问他,“可还有什么话说?有什么需求,夫子尽管提,我让人去安排。” 袁夫子说没,才走了。 盛觅觅还让人给他发了几箱水果,几十斤肉,米粮等给他带回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皇后 大年二十八开始,府里头的下人们,有家室的都放了假。 等过了年,初五初六的再来上工。 只留下没有家室的贴身下人们伺候。 侯府里,到处都挂满了灯笼,贴上了对联,当真是喜气洋洋一片。 往年过年,就老侯爷夫妻加宁曜阳兄妹俩人,今年多了盛觅觅,多了宁大姑母女三人,就热闹多了。 还有姬夫子也在。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姬夫子一同与侯府的主子们守年。 大家围在暖烘烘的大堂屋里,守岁。 外面下着大雪,堂屋内,烤着没有烟气的银丝炭,暖和得像春天一般,宁大姑陪着两老聊天,吃着瓜果点心。 姬夫子带着孩子们下五子棋,宁曜阳,盛安知,姬夫子,还有宁顼,宁骥,他们两人是偷跑过来的,伯府里守年不好玩,不如宁曜阳这里好玩…… 宁皎月不感兴趣,她在给她的两只宝贝鸟,剥栗子吃。 阿慧,阿暖是姑娘家,她们对下棋也不感兴趣,两个小姑娘闲着也是闲着,拿着一个手帕子在绣,时不时地和宁皎月说说话儿。 盛觅觅站在窗户口边上,观赏外面的雪景。 这时光真好啊! 灯笼照耀下的雪景太漂亮了,熠熠生辉,有的大树枝都被压弯了。 突然,盛觅觅余光里一动。 好像有什么发光的东西存在,她看了过去。 那是一棵大树枝桠上,灯笼照不到那里去,有些暗黑,那里的雪明显比别处少一点。 盛觅觅心头一动。 好像是有人? 有人监视她们? “小红烧,小石头,你们过来,出去看看那棵树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两只大胖鸟得令,栗子也不吃了,一飞冲天。 从窗户里冲出去。 半晌之后,两只胖鸟回来了,一无所获。 “是有什么东西吗?”盛觅觅问。 小石头嘎嘎几声,“嘎,呼子!是呼子……” 小红烧也赶紧点头。 盛觅觅……袁夫子? 这两只鸟叫袁夫子就是喊呼子的…… 这,他不是回家过年去了吗?他此时此刻怎么会在这里?还偷偷摸摸的? “没看错?” 小石头肯定地嘎了一声,“呼子!” 盛觅觅心想,这难不成是暗卫司大年三十还让他加班加点?派发了紧急任务?他正好路过侯府? 这位袁夫子,她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 暗卫司,秦坚与唐持两人都是孤儿,没有家。 大年三十,就蹲在暗卫司的屋脊上赏雪景,喝酒。 正喝着,突然,看到他们的顶头上司,督使大人回来了。 “头儿,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狼狈?一身都是雪的,摔进哪个雪坑里去了?” 恶鬼面具男人理都不理他们两人。 进屋换干净衣裳去了。 被两只胖鸟突袭追赶,他轻功再好,也差点从树桠上摔下去。 这两只鸟越大越胖,身形却更灵活了。 还认出了他来。 他大意了,自认为隐藏得很好,从那棵树上,能看到屋里的情景,也算与他们一起过年了。 没想到,盛觅觅竟然发现了他,紧接着两只胖鸟就冲了出来。 冲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又好笑又狼狈。 换成别的鸟,他早就下手了,这两只他看着长大的…… 这样也好,两只胖鸟厉害了,以后,她们一家人的安全指数也高一些。 是好事儿。 …… *** 大年初一,崇仁侯府第一件事情,就是进宫,给开元帝拜年。 这不只是崇仁侯府里的事情。 是全京城有资格面圣的达官显贵们的荣幸。 去得晚了,那宫门口停马车的位置都没有了。 要排到几里地之外去。 住得近的人,都是步行去的。 崇仁侯府去了老侯爷夫妻,盛觅觅,加上宁曜阳兄妹,他们去得早,马车还停了一个好位置。 这是盛觅觅第一回进宫,眼睛都不够看的。 皇宫气派异常,富丽堂皇。 宫殿也是一重重的。 进了宫,就分成了男眷与女眷两拨人了,男人们去前殿给开元帝拜年,女眷们去后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大年初一,来的女眷们不少。 都聚集在凤栖宫里,皇后娘娘大约五十左右,略显清瘦,看起来有些淡淡的,脸上的笑意也是淡淡的。 老侯爷夫人带盛觅觅她们进去的时候,宫里已经好多官妇了,皇后娘娘见到老侯爷夫人,让人请了上座。 宫殿里人太多,能坐的位置不够,都是位份较重的人才有位置坐,绝大部分人都是站着的。 老侯爷夫人坐了皇后娘娘的身边。 盛觅觅带宁曜阳兄妹就站在老侯爷夫人的身后。 老侯爷夫人与皇后娘娘互相问候了身体,请了安。 就把盛觅觅介绍给了皇后娘娘,盛觅觅自然恭敬地再请了一次安。 她行事落落大方,目光不躲闪,笑盈盈的,体态也优美自然,生得好看,让皇后娘娘都忍不住夸了又夸。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落到了盛觅觅的身上。 羡慕嫉妒恨的。 盛觅觅仍旧保持微笑。 皇后娘娘的目光又落在了宁曜阳兄妹的身上。 以前两兄妹很少进宫,因为宁皎月身体不好,不宜出门,宁曜阳又是个妹控,妹妹不去,他就在家里陪妹妹,省得妹妹孤单。 这还是第一回来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忙把两孩子叫上前去,“哎唷,一直听闻侯府有对龙凤双胞胎,没想到这么大了!长得可真正好看呐,这么水灵的好孩子,是上天的恩赐呢!” “娘娘谬赞了,两小家伙可调皮了。”老侯爷夫人说起孙子孙女,语气那是满满的疼爱。 两小家伙也机灵,给皇后娘娘请安,小嘴也甜,说话中听。 皇后娘娘喜欢两小孩子的紧,让人拿了见面礼过来。 是两柄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如意。 两孩子一人一个。 皇后娘娘就先太子一个子嗣,先太子死后,皇后娘娘就开始抑郁了,吃斋念佛,身上一股子檀香味,六宫的事务也不怎么打理了,都交给了其他四大妃。 一年到头,也就今天难得见一回人。 “本宫对这两个孩子喜欢得紧,以后,没事让他们进宫来,陪陪本宫说话吧……” 老侯爷夫人自然是答应下来。 “能陪皇后娘娘说话,是两孩子的荣幸,老身以后有空,就带她们进宫来叨扰皇后娘娘,我大孙子现在在同心书院上学,每个月都会放一次月假……”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讨好 这时候,有道脆声插嘴进来。 “母后,崇仁侯府的宁曜阳可不简单啦!人相当聪明,机灵,会读书,回回考试都是八大书院联考的前十名……” 说话的正是六皇子妃,傅雪珍。 皇后娘娘哦了一声,她想到了太子,太子小时候,也是极会读书的,也去过八大书院…… “宁曜阳这么厉害吗?他也在八大读书?看起来年纪这么小,是上得什么班?” 这下,话题就扩散开去了。 在场的命妇们,大部分也有得意的子孙在八大书院里读书,所以,她们有的也听说过宁曜阳的名字。 就开始纷纷接起了话头。 开始都是围绕宁曜阳说起来。 各种夸宁曜阳,是聪明会读书的孩子,后面就开始交流育儿经,还有人好奇地问盛觅觅,以前宁曜阳可是京城出名的不爱学习的大少,现在怎么变成了这般好学上进,跟她请教…… 皇后娘娘把盛觅觅她们留下来用膳。 所有命妇们都来请安,可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荣幸留下来吃饭的。 一般只有身份显贵,或者得了皇后娘娘眼缘的人。 六皇子妃挺着一个大肚子,像是凤栖宫里半个主人似的,在帮忙张罗。 皇后娘娘失了太子之后,抑郁寡欢,膝下无子,也没有心思再教养别的孩子了,而六皇子自幼无母,生母是位卑的宫女,且早死,以前六皇子畏手畏脚,不敢与皇后娘娘说话,后面娶了傅雪珍,胸怀气度都大方了不少,便时常到皇后娘娘宫里尽孝。 他到底是一个成年男丁了,不方便进宫。 所以,六皇子妃傅雪珍便时常代替他进宫来尽孝。 与她们两夫妻有同样心情的,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妃,比如八皇子妃,以及九皇子妃,还有三皇子妃。 如今朝堂之上,太子不在了,数位皇子都在争相讨好皇后娘娘。 三皇子的生母是今天的四大妃主,实力很强,三皇子如今是所有皇子里最年长的,嫡不存在了,他占着一个长字。 八皇子生母虽然不在了,但曾经也是四大妃主之一,母族舅舅是宰相,八皇子目前呼声很高,八皇子妃也经常来皇后娘娘处,讨好皇后娘娘。 九皇子自小就英名在外,素有太子小时候那般聪慧的名声,其母兰妃,还曾经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身边人,兰妃体弱,九皇子有段时间是皇后娘娘亲自代为抚养的,与皇后娘娘有大缘分,还与先太子感情最好。 九皇子妃更是处处说皇后娘娘是九皇子的养母…… 在凤栖宫里,她说话的分量仅次于皇后娘娘。 这么多人都巴结皇后娘娘,主要是因为帝后感情好,是原配夫妻,少年时就是难得的有情人,天生佳偶。其次,皇后娘娘母族势力庞大,在大裕国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哪位皇子要是有了皇后娘娘的支持,那就是成功了一半至少。 开元帝心思莫测,多疑暴力。 所有人都不敢在他的面前耍花招。 但只要皇后娘娘开了口,开元帝定然能听进去几分。 这世上有一物降一物之说,大抵就是如此。 盛觅觅来之前,老侯爷夫人随便与她说了几嘴,让她不要掺和宫中这些事情。 她就做到了如常,眼观鼻,鼻观心。 只当看不见那几位明争暗斗的皇子妃们,那些人明显都有点想拉拢她们崇仁侯府,对她和颜悦色得很。 崇仁侯府是先太子妃的娘家,如果能得到先太子妃娘家的认可,那多少也是得到了支持吧。 特别是今天,皇后娘娘对崇仁侯府里的人喜欢之意…… 但盛觅觅又不傻,不表态,不站位,对谁都是一脸和善微笑。 “盛氏,你第一次进宫来吧?走,我带你去后花园里走走?”六皇子妃亲切地与盛觅觅打招呼。 她与六皇子妃算是故交了,打过好几次交道。 便欣然答应了。 “咱们母后喜欢芍药,后花园里有个芍药棚子,现在大雪天里,都开着花儿呢。园子里,还有个大湖,湖水冬天都不结冰,冒着热气腾腾的,像是个天然的大温泉……” 六皇子妃也邀请了老侯爷夫人与宁皎月,一老一少都嫌弃外面冷,不愿意动。 而宁曜阳早不知道去哪里野了,今天进宫里来的,还有不少他的朋友们,京城名少,或者他的同窗之友,他这个臭小子会交朋友,三言两语就能多一个小弟出来。 天生的当大哥的料,哪怕年纪大些的男孩子们都叫他阳哥。 盛觅觅跟着六皇子妃出去遛达。 六皇子妃也不止带了她一个人,还有其他几位夫人们。 “雪珍,你现在肚子都这么显怀了,是不是快要生了?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养着?这大冷天的还出来逛?” 傅雪珍道,“下个月就要生了,大夫说我前段时间,天天将养过度,胎儿过大,要我多出来走动走动,锻炼身体,要不然不好生产。” 之前,她怕孩子夭折,拼命地大补。 天天窝在屋里,不动弹。 这孩子是长瓷实了,可是,她生产的问题又出来了。 个个御医都担心她少运动,不好生产,所以,这次,六皇子提议她进宫里来走动走动,还可以在母后面前搏个好感,一说挺这么大个肚子,都来给她请安。 她觉得好,就答应了。 过来就遇上了其他皇子妃,胜负欲一下子就激发了。 皇后娘娘对先太子妃娘家人还这么好,说明是没有忘记前缘的,是个念旧的人,她刚好与侯府有点旧情,便邀请盛觅觅一同去赏园子。 一行人出了凤栖宫,来到了皇宫后花园里。 入眼就是一个超大的天然湖泊,盛觅觅远远望去,这个天气里,湖水当真冒着热气,好多人在湖边赏玩,湖边上修了不少的亭台楼阁和栈道。 远远看去,一群小孩子们还在湖边上钓鱼玩,盛觅觅是精准无比在一众人当中,找出了她的儿子宁曜阳。 小家伙手里的鱼竿比别人都要长…… 欢声笑语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陷害 盛觅觅正在欣赏风景,突然,六皇子妃一声尖叫,只见她挺着一个大肚子,人就倾斜出去,要掉入湖水里了。 还伴随着丫环的尖叫声,“小侯爷夫人,您推我们皇子妃做什么?” 盛觅觅一愣! 她什么也没干啊! 六皇子妃这么大的肚子,现在是冬天,下雪呢,穿这么厚实,掉入湖水里,这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有人想陷害她! 六皇子妃听了丫环的话,也不可置信,“盛氏,你!” 前面的女眷们也纷纷回过头来…… 盛觅觅此时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她也顾不得多解释,如今之计,救人要紧。 她飞身出去,将眼看就要掉入湖里的六皇子妃,一拉一托,将她险险的送回到了栈道之上。 而她,则避无可避,掉入了湖水当中。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盛氏这是搞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六皇子妃,您怎么样了?” “来人啦!快来人救人啊!” …… 场面一片混乱。 这一块儿都是女眷,没带家丁护卫,女眷们会游水的少,还大多数是主子贵人,哪怕带了丫环嬷嬷的,这又是大冬天的,穿得厚实,下水不一定能起来。 盛觅觅就在水里一直下沉。 这湖水看起来热气腾腾,实则就是水面上一层,越往下越冷。 大意了! 她一起出来逛个风景,都没想到会遭到陷害。 六皇子妃滑胎几次了,这次快临盆了,宝贵得很,绝不可能是她拿自己的这一胎冒险来陷害她。 那到底是何人?如此用心险恶! 衣裳太重了,她奋力把外袍在水里脱了去,手脚已经冻到僵硬,她有些高估她自己的体力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咚得一声巨响。 有人跳入了水里。 外面有人惊叫,“那是谁?我是不是眼花了?好像是暗卫司的督使大人?” “是的!我也看到了,戴着恶鬼面具,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暗卫司督使大人,跳入河里去救人了。” …… 盛觅觅手脚僵硬,怎么都浮不出水面,胸腔里的一口气,也快要用光了。 就感觉到一双大手,将她搂住。 温热的胸膛,熟悉的感觉…… 让她感觉到安心,这个人仿佛经常伴在她的左右,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胸膛里的那口气终于用光了,意识一阵模糊。 ……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宁曜阳与宁皎月两兄妹哭泣的声音。 “母亲,母亲……” “呜呜呜,我母亲怎么还不醒?御医爷爷……” 盛觅觅睁开眼睛。 “咳!我没事儿……” 两个孩子哭得眼眶都红了。 见盛觅觅醒了,又哭又笑。 宁皎月紧紧握住盛觅觅的手,“母亲,你没事就好。” 她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回到了回靖堂内。 老侯爷夫妻在远处,急得搓手的,此时,也是一脸释然放松。 还有位老大夫,算是全场最镇定的。 “老夫说过了,夫人没事的,醒来就好了,药都不用开,夫人身体底子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了……”老侯爷送老御医出去。 老侯爷夫人过来问盛觅觅怎么样了。 盛觅觅才得知她是被暗卫司督使大人救了。 并且,暗卫司督使不仅救了她,还把真相找了出来。 很简单,当时,只有那么几个人。 六皇子妃,以及她身边的两个贴身伺候的丫环,以及盛觅觅四人。 就是那个叫小侯爷夫人,你怎么推我们皇子妃的丫环,自己搞得鬼,把她抓去暗卫司里审理去了。 至于为什么陷害盛觅觅,还不得而知。 反正,盛觅觅是被冤枉的,她自己也自证了清白,她以命相救六皇子妃,任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她只是个替罪羊罢了。 皇后娘娘听闻了此事,大为恼怒。 叮嘱暗卫司要严查。 还给盛觅觅不少的补品赏赐,算是压惊。 六皇子妃也受惊吓不小,赶紧安排御医保胎去了。 “觅觅,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带你入宫,差点卷入她们那龌龊的纷争,把你给害了。”老侯爷夫人后悔不迭。 盛觅觅有些虚弱,主要是在湖底冻得。 湖底太冷了。 一下子,手脚就差不多全僵硬了。 “娘,不关您的事情,这都是意外。我身体底子好,没事的,也是媳妇我自己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正说着。 院子外面有人求见。 说是六皇子府里派来的人,给盛觅觅带来了不少的礼物,来问盛觅觅的好。 宁曜阳还是气呼呼的,说不见。 还是盛觅觅说要见一见,问问情况。 才放了人进来。 来得是个老嬷嬷,进来就给盛觅觅跪下来回话。 “我们皇子妃担心夫人的安危,特意让老奴过来打听,原来夫人醒过来了,没事,这真正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吉大利啊!” 盛觅觅问了她,“六皇子妃如何了?胎象可稳?” 老嬷嬷咬牙切齿,“我们皇子妃这次大难不死,小皇孙得以保住,又是全赖夫人相救,我们皇子妃说了,以后要是小皇孙能平安降生,就叫夫人为干娘……” 如此说,应该就是没事了。 老侯爷夫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盛觅觅道,“那个丫环不是你们皇子妃的贴身丫环么?为什么要对主子下这种狠手?” 那老嬷嬷苦笑道,“不怕你们崇仁侯府笑话,都是家丑,都是老奴们识人不清,没发现端倪来。那石榴家中兄弟赌博欠了账,是个烂人,石榴为了帮兄弟还账,被人收卖了,如此她们一家子皇子妃都处理干净了,也好好的排查了身边所有人,以后断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连累了小侯爷夫人,甚是对不住。” 老侯爷夫人回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确实是让我们家觅觅跟着白受罪,若不是得暗卫司督使大人相救,一条命大抵是没有了。” 那老嬷嬷颇为不好意思。 又说了一锣筐的好话。 还送了好些东西才回去复命了。 姬夫子也听说了盛觅觅的情况,也过来探病,盛觅觅隔着屏风与他说了大略的情况,知她无妨之后,姬夫子又回读书台去了。 盛觅觅继续休息。 睡到了半夜,她感觉到窗户外面好像有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勾搭 她也懒得动。 翻个身,继续睡觉。 休息了两天之后,就能下床活动了。 她时不时的就去袁夫子的住处去转转。 终于把袁夫子给等到了。 “夫人,这是找我有事?”袁夫子仍旧面无表情,神色淡淡的样子。 盛觅觅嗯了一声。 “嗯。有点事。” 她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袁夫子。 袁夫子后退一步。 “夫人,这是何意?” 盛觅觅忽然对袁夫子一福,“感谢袁夫子救命之恩。” 袁夫子心虚道,“夫人谢错人了,救你的是我们暗卫司的督使大人,人人都知道……” 盛觅觅又嗯了一声,“但别人不知道的是,袁夫子就是督使大人吧!妾身也是万万没想到,堂堂督使大人,竟然会来我们侯府里当武夫子,以前种种有得罪之处,还望督使大人海涵……” 袁夫子愣住了。 随即,他也不装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盛觅觅道,“在水底,我看到了你面具下的脸,还有你的身形我太熟悉了,督使大人,我们侯府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情,让督使大人竟然屈尊过来当武夫子。”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情。” 盛觅觅又道,“那就好,我们侯府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从今天起,袁夫子就被我们侯府请辞了,不好意思,多有得罪了。实在是庙小……” 她拿了一沓银票出来。 这是她最近所有的收入所得。 打算来花钱消灾,也是给督使大人的救命之恩的报答。 也不管他收不收。 她放下银票,就抽身离开了。 *** 六皇子府。 傅雪珍与六皇子在说今天凶险的事情,六皇子似乎有些走神。 说到最后,“你放心地养胎,这次都怪我,我不该建议你出门。可能好多人都不想让我们六皇子府里有嫡子出现,我定不会饶过幕后之人的。” 傅雪珍娇羞,“好。听夫君的。” 六皇子又安慰了一阵子,才出门去了。 一出门,他脸上的柔情蜜意都消失了。 他召来这次与六皇子妃一起进宫的侍女来问,“今天皇后娘娘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没有,皇后娘娘对咱们皇子妃很是关照,对其它几位皇子妃们也很好……” “仔细想想。” 侍女道,“要说与众不同,就是特别喜欢崇仁侯府里的那双胞胎,送了贵重的见面礼,还说让她们俩人经常进宫玩耍……” 六皇子神情阴晴不定。 “还有那个盛氏,是真心想救我们皇子妃。不过,皇子妃已经派了她的奶嬷亲自登府去拜谢了。” “还有,暗卫司的督使大人把盛氏救了,出现得非常及时……” 六皇子继续聆听,想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来。 *** 华明长公主府。 “万万没想到,这个盛氏勾搭上的,竟然是暗卫司的督使!我是说呢,每次暗卫司都在背后给她撑腰,这个盛氏倒是有手段的,竟然把督使都勾搭上了,好得很!” 华明长公主坐在椅子上,冷笑。 今天,她全程在场。 都目睹了。 就是没有动声色。 “我得找个机会去向皇兄告他一状!堂堂暗卫司督使,竟然勾搭有夫之妇,这个盛氏也不要脸,我也要给崇仁老侯爷夫妻送封信,给他们一个惊喜。” 说干就干。 开始写信。 *** 年后,姬夫子就向侯府递了贴子。 马上要赶考,这几个月没空再教宁曜阳他们了。 老侯爷夫妻通情理,也就答应了。 原本姬夫子想要搬出侯府去的,老侯爷夫妻问他可在京城有落脚的地方? 姬夫子说准备出去租个房子。 老侯爷夫妻就让他别租,就在读书台住着就成,不让宁曜阳他们过去了,把后门也封上,侯府里的人过不去,他可以就在那里清静读书。 直到考完再说。 姬夫子甚是感激,也就答应了。 盛觅觅最近心情不太好,郁郁寡欢。 上次把袁夫子请离了,“袁夫子”别的话也没有,当真就走了。 宁曜阳还追问盛觅觅,为什么“袁夫子”也不在了。 盛觅觅回他,说是家里有事,以后再给他请个武功更强的武夫子。 宁曜阳想了想,“算了,不请了,我现在自己练也可以了,等我考上童生再说。” 宁曜阳也快要考童生了。 童生考期比姬夫子的春闱大考还要靠前些。 老侯爷夫妻收到几封匿名信,两老看完之后,一把火都烧了,此等无稽之谈,简直是可笑。 不知道又是什么阴暗里爬行的老鼠,想陷害他们家的好媳妇。 刚开始烧了。 那背后之人,还以为他们没收到。 又派人送。 之后,老侯爷顺藤摸瓜去查了查,竟然是长公主府里递出来的。 这下,他们更是笃定了,长公主府没安好心,明着来不了,现在来暗的了。 想破坏他们侯府的安定团结。 他们才不会上当呢。 这些盛觅觅自己都不知道。 落了一次水,寒气入体,袁夫子走了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是怅然所失,心里仿佛憋了一个秘密似的。 就一直反反复复发低烧,心情不大好。 有时候做梦,梦见了她在有鬼的井底,鬼要把她吞没,袁夫子突然出来救了她。 有时候她梦见她的魂魄飘离了她的身体,她在半空之中,俯看着这一切。 有时候又梦见太子府被屠的那天,有一只血手拉着她的脚踝,她发出拼命的尖叫声…… 有时候又好像听到有人叫她圣女,圣女,脑子里有奇怪的歌声一直萦绕…… 有时候还梦见无数的战马奔腾,半空中有什么光在闪动,因为有光,那些战马奔腾是格外的欢畅…… …… 以前做梦的时候,她醒来,窗户外面好像有人在注视着她。 现在,她无论做什么样光怪陆离的梦,醒过来,再无人偷偷注视她,只剩下万物寂静。 “袁夫子”他当真走了吗? 他不再查太子府的案子了吗? 不用她再想起往事了吗? 盛觅觅压抑着内心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她是有夫之妇。 她是崇仁侯府当家主母! 她是宁曜阳与宁皎月的母亲! 她,不是她自己,她嫁了人,就永远不能是她自己了。 *** 第二百一十七章 状元 天气一转暖和,宁曜阳他们就开始去考童生试了。 几个小子们兴趣勃勃地去。 人家考试都多少有些胆怯。 宁曜阳不一样,越是考试,他真兴奋,发挥越好。 天生的考试圣体。 盛觅觅没跟去送考,老侯爷夫妻去送了。 她就在屋里给孩子们做好吃的。 不出意外,宁曜阳是肯定能考上童生的,就看考多少名了。 放榜那天,老侯爷夫妻更是亲自带宁曜阳他们去看榜。 刚出家门,就有官兵上门来送喜。 说是宁曜阳考上了案首! 这可把老侯爷夫妻高兴坏了。 拉着报喜的官兵,每人硬塞了一袋子的银子。 然后,崇仁侯府摆了三天的流水席,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们,想来吃就来吃,还给街上的叫花子乞丐们施粥,那粥浓稠的筷子插下去都不倒。 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崇仁侯府的小孙子考上了案首。 伯府里宁骥也考上了童生,就是名次靠后一些。 也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宁顼本来就是童生,他要考秀才,还不到时机。 伯府里,大房的宁大夫人一声叹息。 酸不溜溜道,“以前打算着,宁曜阳是个纨绔,支撑不起来整个侯府,就把我们大房里的男丁过继一个过去,帮他一起打理侯府偌个家业的,没想到,他现在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看样子是不需要我们大房的男丁过继了……” 宁大爷道,“你想什么呢?整天瞎想。” 宁大夫人道,“想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儿子好,咱们大房不宽裕,你又没有进帐营生,将来娶媳妇都难,拿什么过活,你自己管够了这辈子的富贵生活吧,下一辈子,爵位也没有了,到你为止了,两个儿子你都不管了……” 宁大爷心大得很,“没有爵位他们就生活不了了?好生生的男儿自己不努力,祖上没余荫,将来吃苦去呗,他们能跟我比吗?我祖上有余荫,荫到我这辈子还能承爵,那是我命好,他们好的不学,只学我坏的,将来要是娶不了亲,也好办,咱们宁家又不缺儿郎,多得是,让他们俩个不争气去给人当上门女婿去呗,多大的事情……” 宁大夫人差点一口气憋倒。 …… 回靖堂。 宁曜阳与盛觅觅说话儿。 “母亲,您说话算话,治好了我的妹妹,我现在也兑现说话考上童生了!我们俩都超厉害哇!” 盛觅觅摸着他的头,“咱们俩的约定虽然结束了,但以后的路你自己还要走下去,你这么好的天赋,不读万卷书,对不起你的好天赋。” 宁曜阳郑重地点头。 “我知道的,母亲。” *** 紧接着,第二个好消息。 就是来自于姬夫子的。 仍旧是官兵送喜报上门,这回送的排场可不比宁曜阳那么小,边敲锣边打鼓,一路半条街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了。 姬长生,中状元了! 所有人哗然。 老侯爷夫妻都如同做梦,府上的夫子,当真中状元了。 伯府里的人也都高兴坏了。 “天啦!我们宁顼,宁骥以后说出去,都有个状元的老师了!” “不得了不得了,早就看这位姬夫子是龙凤之姿了。” …… 激动得直搓手。 盛觅觅这边也真心替姬夫子高兴,嫡姐的话没错。 姬夫子真考上了状元。 最高兴的还要数宁曜阳,他伴随着他老师姬夫子一路出门迎接喜报。 那高兴劲儿,比他自己接到案首喜信时还要高兴。 前后没隔上两个月,崇仁侯府又再次摆流水席。 这回,全京城的人都知晓了,新科状元姬长生是崇仁侯府新任案首的老师,朝上好多官员们都纷纷来崇仁侯府送礼。 崇仁侯府替姬夫子,看情况收了下来。 太贵重的,一律不收。 这是姬夫子自己的主意。 连皇上都送了贺礼下来。 姬夫子中了状元之后,还在崇仁侯府里住,没有搬去别处。 好些官员朝他抛橄榄枝,送宅子的人都不少,他一律拒绝了,没收。 又在崇仁侯府里住了一段时间,朝廷的任职就下来了。 开元帝对姬长生这位新科状元,十分欣赏,中了状元之后,数次让他进宫伴驾,全京城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位新科状元,将来前途无量。 好多门户里有女儿的显贵们,这段时间来,几乎踏破了崇仁侯府里的大门,各种打探来提亲的。 盛觅觅跟着拒绝都拒绝不上来。 姬夫子无心婚事,一律以家里早有约定的亲事为由拒绝。 可是奈何有些人,不听。 只是定下来了,又没有成亲。 就算成了亲,乡下妇哪里配得上如今的状元郎? 硬要说亲事。 盛觅觅也是无语了,嘴皮子解释了无数次,到了后面,直接撩挑子不干了。 来了媒婆子,或者有妇人拜访她,她就推说头疼身体不爽利。 这样,别人还是不放过她。 最后,她只能远遁到桃花庄里去避嫌了。 与她一道儿的还是老侯爷夫人,宁大姑她们。 她们也是深受其害。 那些想说亲的人,无所不利用其极,什么关系都用上了。 躲到乡下庄子里,人才清静了。 这天,姬夫子来乡下庄子里,与盛觅觅辞行。 “夫人,朝廷对我的任命下来了,我要去簧州黄县去上任了,小生特来与夫人辞别。” 盛觅觅眉目一动,“簧州?” “嗯。” “可以,簧州富庶,与京城也不太远,一路顺风。” 姬长生清俊,状元及第的他,意气风发,整个人张扬又内敛,较之以前有所不同。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盛觅觅,“夫人,多保重。后会有期。” 心里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了这么普通寻常的一句话来。 来给他说亲的人,如同过江之鲫。 他心不在此。 他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哪里有什么亲事? 他只想等一人。 等这人夫婿真的再无消息,等她愿意再寻良缘,等他假以时日,谋高位,再风光娶她。 后会有期。 *** 姬长生上任之后,盛觅觅她们才从桃花庄里回京城了。 这下,就安静多了。 当事人都不在了,说亲的人自然也无了。 盛觅觅回到京城时,听说了一件事情,北戎来犯,北疆快要失守了,朝廷派出了重军支援北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恶梦 这次所派之人,是六皇子! 还是六皇子自动请愿去的。 原本开元帝不同意的,六皇子自幼生活在京城,没有进入过军营,没带过兵打过仗,但是六皇子说他熟读兵书,还带着有经验的幕僚,以及立下了军令状。 还有六皇子妃的娘家傅大将军相随。 开元帝就答应了。 如此,还不放心,让暗卫司的督使也跟去了。 盛觅觅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就开始日夜不能安眠了。 夜晚多梦。 做些稀奇古怪的梦。 大军出发没几天,六皇子府里传来六皇子妃生了一个死胎的消息。 令人唏虚。 六皇子妃据说伤心绝望,几欲疯狂。 还听说长公主不知怎么地,也被皇帝禁了足,禁了半年之久,外界传闻,好像是她到开元帝面前,说了一些开元帝不爱听的话。 开元帝这个人就是多疑且暴戾。 除了皇后的话,谁的话,都有可能随时触他逆鳞。 喜怒无常得很。 崇仁侯府一家还是太平无事。 宁曜阳继续上学,宁皎月陪着两只小鸟长大,府里头给小皎月请了一个女乐师,教她乐谱,她已经会了好几种乐器。 古琴,古筝,短笛等。 宁慧的婚事也定下来了,是老侯爷夫妻亲自掌眼,宁大姑同意,还征询过盛觅觅的眼光的,是一个五品侍郎家的嫡长子,公婆年轻,上面还有祖父祖母,但是家里人口简单,无旁支,嫁过去好相处。 宁慧性子软,找个周到厚道的婆家,就十分相宜。 过了三个月,天气进入盛夏。 盛觅觅做梦越来越频繁。 她好似梦见了战火纷飞,梦见了大地干涸,寸草不生,有道声音,在泣血召唤她…… 在呼唤她。 让她回去…… 醒来之后,还是在回靖堂,她亲爱的宝贝皎月守着她。 担心地望着她,“母亲,你又做恶梦了,母亲,你想回哪里去?你不要皎月了吗?” “没有的事情,崇仁侯府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做梦而已,别当真。” 宁皎月把盛觅觅的情况,悄悄地告诉了老侯爷夫妻。 老侯爷夫妻商量了一下,派人去北疆,再查查儿子宁晋墨的下落。 这场战事,老夫妻两人也日夜揪心着。 因为宁晋墨就是一直在北疆驻守的,没有消息,现在北疆又开仗了,肯定更是凶多吉少。 把儿媳妇害怕成这样,他们也能理解。 老侯爷还进宫了一趟,想自己去一趟北疆,他现在身体还算硬朗,还有一战之力…… 被开元帝回拒了。 老侯爷看起来身体硬朗,实际当年战场上受了多少伤,留下多少隐患,他比谁都清楚,说大裕国还没有垂危到让退役的老将去拼命的地步。 还给他说了,如果这次北疆大胜,就让宁晋墨回府与儿媳妇团聚,让他休息几年,再说。 这个消息对于崇仁侯府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当即,就转告给了盛觅觅。 盛觅觅没有多高兴,嫡姐说过,宁晋墨没死,后面会回来的,还会带他心爱的小妾回来…… 她担心的人,从来不是他。 她担心的是那个数次救她性命,解她水火的那个人…… 她不能与任何人说。 又过了一阵子, 北疆那边传来大捷的喜报,把北戎蛮子全部赶了出去。 大败北戎蛮子。 整个大裕国上下,都震奋了! 人人欢庆。 六皇子立了大功,当然,这次大败北戎军,损失也非常大,暗卫司的督使就没能回来,在对敌当中,阵亡了。 六皇子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是用兵如神,不得不让人佩服。 据说他身边带着一个幕僚,十分聪明,招招制敌。 大军凯旋的路上,六皇子有如神助,还挖到了一处金矿…… 这次大裕军战争,本就劳民伤财,国库都亏空了,全部拿去打仗了,刚好挖到了金矿,填补了这个大窟窿。 六皇子因此民心所向,在军中呼声也极高。 其风采夺目,势头无人能压。 都说是天命之人。 开元帝也甚是欢喜,等六皇子带大军回京的时候,开元帝就封了六皇子太子的封号。 …… 盛觅觅又病了一场。 暗卫司的督使阵亡,就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走了。 后面开元帝又新定了新的暗卫司督使,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恶鬼面具下的人换了一个。 帝王仍旧有刀可使。 崇仁侯府的“袁夫子”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盛觅觅感觉神魂总是不稳。 做恶梦。 梦里,无数人在哭泣,在哀嚎。 梦里,“袁夫子”面无表情的渐渐远去。 …… 六皇子封太子之后,入住了曾经的太子府。 因为六皇子妃的孩子没保住,太子名下子嗣艰难,一下子又提升了几个侧妃上来了。 其中一位就是跟随太子去平定北疆的女扮男装的幕僚,盛洛儿。 盛洛儿于平定北疆的事情当中,立了不少的功劳。 她一罪奴之身,戴罪立功,洗清了身上的罪名。 经太子向开元帝求情,提拔成了太子侧妃之一。 太子妃傅雪珍强烈反对,无效。 她的孩子没生下来,她对不起太子,理亏,子嗣方面,她一向压着其它侧妃们,她生不出来孩子,也不让别的侧妃生…… 现在六皇子因为盛洛儿的帮忙,一飞冲天,直接跃上了太子之位,她再强势也不能左右太子了。 只能郁郁寡欢。 傅家军这次平定北疆,几乎倾其全力,死伤大半,元气大伤。 以前,她想弄死盛洛儿,如同弄死一只蚂蚁一般。 现在,盛洛儿她已经动不了了。 只能以太子妃的身份,压她一头,仅此而已。 以前,她要是对盛洛儿不满,夫君就百般安抚她,现在她再发脾气,太子对她的态度大不如从前耐心了,容易厌烦,一厌烦,就甩手离开了。 夫妻情份渐渐不如从前了。 她心中郁结,想找人说话。 走来走去,发现无地方可去,盛觅觅救过她几回,她去侯府里找盛觅觅说话。 盛觅觅也无法安慰她。 只让她小心盛洛儿。 只有她知道盛洛儿是重生的,她这次凭着重生的记忆,帮六皇子平定了北疆之乱,她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来信 傅雪珍也无比的后悔,早知道,就趁早把盛洛儿解决了。 当时,六皇子各种理由护着她,加上她只是名声彪悍,其心底并没有多狠毒,而盛洛儿又夹起尾巴做人,她就没有真朝她动手。 现在看来,是她大意了,留下这个祸患了。 后悔也都来不及了。 *** 唐持日夜赶路,披星戴月。 终于赶到了北疆,他们头儿大战死去的地方。 督使出事的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他与秦坚两人都不相信。 也不愿意相信。 他们的命都是头儿救的,他们誓死追随他,他们知道,到了这一步了,开元帝肯定会提拔新的督使,谁戴上那张面具,谁就是暗卫司的督使。 只是不是他们想追随的人了。 他与秦坚商量了一下。 秦坚留在暗卫司,继续观察情况,他辞去了暗卫司右使一职。 赶到了头儿出事的地方,是死是活,他要一看究竟。 当时,大军出征的时候,事出紧急,唐持出去寻找银红战马的线索去了,只有秦坚在京城,想伴随头儿出征。 头儿不让。 说暗卫司京城不能没人镇守。 他一个人去即可。 秦坚说,当时,头儿的精神状态就有些不对劲。 崇仁侯府的武夫子被辞了之后,头儿有些恍惚,有时候会喝点酒,仿佛有心思一般。 他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后面就北疆出事了,就出征了。 北戎蛮子善战,这次又来势汹汹,刚开始连败几场,特别是北戎有一猛将,武功相当地高强,他领兵打仗,势如破竹。 六皇子幕僚占星相,说必须要除了此人,大裕国才有赢面。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到了暗卫司督使的头上。 他只身潜入大军,取敌军首领项上人头,后面破军而出,被数人围攻,在孤悬山战死。 这里曾经也是太子被杀的地方。 唐持现在就在孤悬山的山顶之上。 孤悬山,如同一把利刃悬在半空当中,下面是万丈悬崖,深不可测,到处都是云雾缭绕,孤鸟独翔。 他荡了一根飞天索,慢悠悠地晃下去。 据说,头儿最后,被利刃所伤,跳下了这座山崖。 他总有预感,头儿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 到了金秋八月的时候,崇仁侯府就迎来了喜事。 给阿慧定得那门亲事,中秋的时候,就上门提亲了。 两家过了聘礼,把婚事定下来了。 等到阿慧及笄之后,就成婚。 盛觅觅的状态调养了一阵子之后,也好起来了。 北疆之乱结束,大裕国又定下了太子,储君之位稳固了,民心也稳定多了。 盛觅觅她们的酒楼也开起来了。 生意如预料当中的好,才刚开没多久,就有势头与京城四大酒楼齐名了。 盛觅觅没事就去酒楼里转转。 周夫人花高价请了东南西北各地名厨汇聚,盛觅觅这边就主张特色小吃,她去酒楼里参与酒菜的研发,把现代她吃过的有名气的菜式,都拿出来与厨师们共享共改进,致力于烧出大裕国人爱吃的口味。 办酒楼是一个方面。 她把办酒楼赚来的钱,也去办了几个义学。 主要是因为她儿子考上了童生案首,她请来的夫子又考上了状元,崇仁侯府附近这一块儿地,被人公认为有文气,是块福地,也认为她慧眼如炬,就有人请她去办学。 盛觅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桃花庄的孩子们。 以前姬夫子随她下乡的时候,桃花庄以及附近村子里的孩子们,都爱去听课。 大桃树下面,全是人。 那般场景,让人难忘。 于是,她就去桃花庄办了义学,请了德高望重的夫子下乡去教学。 村里的孩子们,都可以免费上学堂,书本纸笔都可以在学堂里免费使用。 这些都是盛觅觅出。 宁曜阳听说了,这小子当即就掏了他的私房钱出来,给义学用。 于是,盛觅觅乐见其成,把桃花庄的义学名字,改成了宁曜阳的。 叫曜阳学堂。 然后,盛觅觅又考察了城里的贫民窟,好多孩子也吃不起饭,上不起学,她也开办了一个义学堂。 适龄的孩子,条件不好的,都可以上义学堂,上学堂的时候不仅管书本笔墨纸张,还管饭。 目前,她就开了两个义学堂。 都是针对年纪十岁以下的孩童们。 这个学堂,皎月小公主也投入了一些私房钱。 于是,也获得了学堂冠名权,皎月学堂。 等盛觅觅以后能力再大一些,再继续扩大规模。 这天,阿慧的婚事刚下完定,盛觅觅帮忙清点对方的聘礼,抬入库房,专门在回雪楼,给阿慧腾了一间仓库出来,给她当库房。 回雪楼上下两楼,住她们俩姐妹再适合不过。 院子也大,伺候的人也够住,小厨房什么的,一应俱全。 以前宁曜阳兄妹两人住过的地方,岂会有差的? 两姐妹住得很满意。 她的聘礼都锁在库房,不放入侯府的公中,侯府公中不差这么点儿东西。 等她以后出嫁的时候,再把这些东西,加上侯府给的嫁妆一并儿让她带去婆家。 侯府一家人正有说有笑的,突然,老管家来汇报。 声音都激动的破音了。 “老爷,夫人,来信了!小主子来信了!” 老侯爷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啥?” “小主子来信了!小侯爷来信了!是北疆那边送过来的……” 老侯爷夫人先是恍然,紧接着,哎唷一声。 “我们晋墨来信了?快,快念!” 老管家激动的把信哆索着打开,念了出来。 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是一封平安信。 说他不孝,这么久没与家里联系,长时间未归家,现在北疆战事暂时平定,他要归家了。 宁大姑与老侯爷夫人抱着头,又哭又笑。 是高兴的。 “太好了!弟弟还活着,弟弟终于要回来了!” “是,外头都说你弟弟死了,我呸!一个个就是不想我们侯府好的,我们晋墨从小就福大命大,怎么可能会死在外头?我的儿,我的儿,终于要回来了……” “舅舅要回来了!阿慧好久没有见过舅舅了……” 盛觅觅站在旁边,有些神思恍惚。 第二百二十章 回家 宁晋墨这么快就要回来了吗? 那边宁大姑回过头来,笑道,“觅觅,你夫君要回来了,是不是高兴傻了?别不好意思,我弟弟你见了,你肯定喜欢,是这天间地最伟岸的男子……” 盛觅觅噗嗤笑了。 在她听到天地间最伟岸的男子几个字时,她的脑海当中,不由自主地拂过袁夫子的身影。 “也不知道夫君对我满意不满意,我毕竟是替嫁过来的……” 老侯爷夫人打包票,“满意,肯定满意!他对以前的那个盛洛儿也没有见过几面,两人没有什么私情,我儿子是个讲道理的,懂孝道的人,我们满意你,他肯定会满意……” 说着,怕盛觅觅不放心。 又补了一句,“要是晋墨让你受半点委屈,我们都替你作主,只有你能欺负他,他不能欺负你。” 盛觅觅笑笑。 她现在似乎有些期待宁晋墨回来了。 如果过不好,那就和离吧。 她现在也有了傍身的手段了,有了酒楼,还有庄子,大不了回庄子里种地,不会是无处可去的那等可怜迂腐的妇人。 接到信之后,崇仁侯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数着日子过生活。 过了上十天左右,崇仁侯府的小侯爷宁晋墨就回来了。 自从得了他的信,老侯爷夫妻都派人每天去城门口,守着。 这天,终于是守来了。 小厮骑着快马,回府里来报信。 全府的人都激动了,准备在门口迎接,伯府的人自然也得了信,也一起过来迎接。 要不是都是长辈,估计早就迎到城门口去了。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情况下,终于有一行人回来了。 最前面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俊眉星目,五官甚是出众,气势凛然,让人不敢多看第二眼。 像来自于黑暗里的风,地狱里的使者。 恍若从画中走出来的杀神。 天资纵绝,气场全开。 盛觅觅都愣了愣,好出色的男人! 天下竟有如此气势张扬,气场强大的人。 与她想像中不一样。 她想像中的宁晋墨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理应进步有度,气势收发自如,回家来,定然是闲适之态,为何,他回家要回得这般张扬? 是为了震慑别人吗? 多年不回家,都传闻他死在外头了,就这样气势外放的回来,洗清谣言?让人不敢再背后议论?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样的男人,看起来不太好说话。 还有,确实也与宁曜阳兄妹长得有几分相似…… “晋墨!我的儿!”老侯爷夫人最先忍不住了。 哭叫了一声,就扑了上去。 宁晋墨长腿一撩,下了马,扶住了她。 “母亲,儿子不孝,儿子回家了。” 老侯爷强力表示镇定,可是他的胡子在忍不住的抖啊抖的,想说点什么,千言万语,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最后化成了几个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伯府的长辈们,兄长们,也想上前来说话,但是碍于宁晋墨这般凛冽的气势,不敢来,就在旁边跟着高兴。 叽叽喳喳。 宁曜阳不在,上书院去了。 宁皎月牵着盛觅觅的手,没动。 小姑娘有些高冷,她定定地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没有表现出多么亲近的意思。 毕竟,她根本不认识他。 宁晋墨把她们从出生起就扔成了侯府,一晃七年不见,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爹存在,未有半点印象。 …… 四邻八舍的人,也知道宁晋墨今天回来了,也跟着在不远处看热闹,指指点点。 老侯爷夫妻让下人们开了大门,还给宁晋墨拿了艾蒿之类的东西,给他象征性的扫了身体,意喻扫去风尘,扫去阴霾,健健康康的归家。 “外面人多,走,进屋再说话,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媳妇……你女儿皎月小宝贝也想你了……” 老侯爷夫人拉着儿子的手,亲热地招呼他。 拉了拉,没拉动。 回头看他。 宁晋墨道,“母亲先请,儿子还带了一个人回来,我先去安顿她。” 老侯爷夫人不以为意,“带了手下是吧?没事,让管家去安顿就成了,你先随我们去大堂,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好媳妇,觅觅……” 未等她说完。 就见宁晋墨已经三两步走到了一辆马车门口。 这辆马车是随着他一同回来的。 看起来没有什么特色,大家刚开始以为是装货的,没怎么注意。 谁知道,车帘一掀开。 里面坐着一个蓝衣女子,纤细的身材,看得出来是个年轻女子。 戴着面纱,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那双眼眸,明亮得如同秋月一般,这是要多美丽的人,才能有这么好看的眼睛! 举止也非常的优雅。 宁晋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马,她似乎受过伤,行动很缓慢,走一步就轻轻触眉。 所有人看到这里,都惊呆了。 宁晋墨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不近女色,伺候他的人,连个丫环都没有的。 现在突然带回来了一个年轻女人? 还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去扶她? 老侯爷夫人脸色都白了,她赶紧对盛觅觅压低声音道,“觅觅,这个女人应该是晋墨的属下,看起来是受了点伤,扶她一下正常的……” 意思是让盛觅觅别多想。 但她的话未完,就见宁晋墨心疼那蓝衣女子走路,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下……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盛觅觅。 包括那些四邻八舍看热闹的邻居们。 盛觅觅自己本人可能早有心理准备,倒没有特别的想法。 嫡姐早就说过,宁晋墨会带回来一个爱妾,十分宠爱,谁的话也不听,就要立为贵妾,若不是礼制不合,说不定要立她为平妻都有可能的…… “觅觅,你别多想,我一会儿好好问问他……”老侯爷夫人还在悄声安慰她。 盛觅觅淡淡的笑了笑。 倒是皎月小宝贝说话直接,“我不喜欢这个爹,更不喜欢这个女人,让他带着这个女人滚吧,不用进府了,看着碍眼。” 老侯爷夫人轻咳几声。 “先进屋再说。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盛觅觅还是淡笑,“好的,娘。”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安娘 她不会闹的。 日子能过则过,不能过,合离。 她早有心理准备。 老侯爷见她这样,心里甚是安慰,不愧是她看好的儿媳妇,就是大度得体,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侯府留颜面。 这么好的儿媳妇,要是她儿子宁晋墨不说个三长两短出来,她定然不会与他干休的。 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她的好儿媳。 回了府。 进了会客大堂,众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与宁晋墨说。 宁晋墨先是安排了管家,让他收拾出一处上好的院子出来,把女子安顿好了。 他才过来大堂内,与众人说话。 众人都是千言万语,想知道宁晋墨这几年在外面的情况,为何不与家里人联系。 宁晋墨都三言两语的简述了一遍。 只说去执行秘密军事任务去了,不方便寄信回家。 然后,老侯爷夫人给他介绍了盛觅觅,与他说明了成亲的事情。 盛觅觅从善如流,“妾身见过夫君。” 神情淡然,语气平和,不近不远,不卑不亢。 宁晋墨也回了她,“家里辛苦你了。” “都是妾身应该做的,不辛苦。”盛觅觅只当是上司对属下的口头表扬。 回答得也很官方。 所有人都盯着他们俩人,老侯爷夫人她们特别担心盛觅觅会不高兴,当场质问宁晋墨带回来的女人身份什么的。 没想到盛觅觅如此淡然平和。 一方面觉得好,一方面又觉得不对劲。 媳妇这表现,是不是太超然了? 转头一想,两夫妻第一次见面,原本没有什么感情,觅觅又是错嫁进府的,以前没想过与宁晋墨过日子的,现在宁晋墨又带回来一个女人,她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也属于正常吧。 宁晋墨目光移向宁皎月,“这是小皎月吗?都长这么大了?” 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她的头。 宁皎月一个闪身,躲到盛觅觅的身后去了。 让宁晋墨的大手落了空。 “长大不长大关你什么事?”十分不给面子。 众人…… 老侯爷夫人笑着打圆场,“看吧,你长时间不在家里,孩子都不认识你了,没事的,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众人也笑着跟着说是。 最后,还是老侯爷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又不敢问的话。 “晋墨,你带回来的这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宁晋墨收敛目光,“她叫安娘,我在北疆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得亏安娘所救,她家人也为了救我,都不在了,只剩下她孤女一个,我就将她带回来了……” 老侯爷夫妻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伯府里的宁大爷他们应了声,“如此说来,要感谢这位安娘了,要不然,咱们四弟就真的凶多吉少了,救命之恩,是要好好报答的。” 众人都深以为然。 不就是府里头多个人吃饭,多个女人嘛。 谁没有个妾室的,不是多大的事情。 虽然说,这多少有些打了盛氏的脸,可这也是情有可原的,都是命运。 盛氏要怪,也没有道理。 不过,也都偷偷拿眼光去瞄盛觅觅的脸色。 盛觅觅仍旧是面色淡淡的。 没说好,也没有说什么不好。 倒是老侯爷夫人不太同意,“那就把安姑娘好好的安顿下来,她救了你,我们侯府绝不会亏待她的,咱们拿她当女儿般看待,你收她为义妹,她要是没成过亲的话,将来给她谋个好人家……” 屋里场面一静。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 盛觅觅没想到老侯爷夫人会这么说话,这话里话外都是偏向她的。 还是蛮感动的。 婆婆能做到这个份上,对她是没有话说了。 谁知道宁晋墨沉默了一下,“母亲,安娘他父母临死前,将她托付于我……” 老侯爷夫人脸色不好看起来。 伯府的人眼见不对,母子俩人,恐怕要开始闹矛盾了。 都不想掺合,都有眼力见儿,就起身告辞了。 只剩下侯府自己的人之后,老侯爷夫人道,“我们单独与晋墨说几句,觅觅,你和小皎月回屋去休息休息,涵君,你们也下去。” 宁大姑满面焦虑,生怕父母爹娘为难弟弟,可是,她看了一眼盛觅觅,弟媳也是个好人…… 揣揣不安地,带着两个女儿出去了。 盛觅觅道,“母亲,您也别为难夫君了,他想必有他自己的难处……” 老侯爷夫人一挥手,“不用你管,我来与他说,救命之恩,我们侯府感激,她要多少银钱,金山银山,只要我侯府给得起的,我都可以给,莫名其妙地想进我们侯府的门,没这么容易!” 盛觅觅无话可说了。 只能带宁皎月出门了。 宁皎月气呼呼地瞪了宁晋墨一眼,“哼!不要脸。” 盛觅觅嘴角一抽,“皎月,咱们说话要文明,他是你爹,切不可对长辈无礼。” 将小姑娘带出去了。 还没有等她关上门, 屋里的老侯爷夫人已经火力全开了。 “晋墨,你做事是从来不考虑后果的?你把你爹娘我们置于何地?有觅觅这样好的媳妇,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们俩还没有见面呢,就往屋里带乱七八糟的人,你让觅觅如何自处?” “我跟你说,你不在家里,不知道觅觅这个姑娘有多么好,人前你儿子宁曜阳不成器,差点变成了京城纨绔,现在都考上案首了!还有皎月的寒症也是觅觅治好的!这个家要是没有觅觅得散……” “晋墨,你将心比心,你现在回来就回来了,带个女人回来要纳入房里,这事儿,你让觅觅没脸,你也让我们老两口没脸,我们老两口可是在她的面前,把你夸出花来了……” …… 盛觅觅离开大会客厅之后,老远了,这些话才听不到了。 不管怎么样,老侯爷夫人心里还是对她好的。 小皎月也安慰她,“母亲,你别怕,只要阿爷阿奶不同意,那外面来的坏女人,是不能进咱们侯府的门了!我也不会答应,让她与我母亲抢爹爹的。” 小姑娘气鼓鼓的。 盛觅觅笑了,这贴心的小棉袄。 “想不想去看看这个坏女人?咱们去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姑娘眼睛一亮。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弥补 “好,去!咱们趁爹爹不在,把她赶走。” 盛觅觅微微一笑。 赶走,不必要。 她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什么样的女人,让宁晋墨这样护着。 两人来到了安娘的住处,这里幽静,四周都种满了竹子。 风吹过,竹涛阵阵,风景绝美。 她们俩想进去会会那个安娘,但是这回涛居门口有宁晋墨的守卫把守着,谁也不准进去。 把她们俩人拦在了外面。 宁皎月发脾气,人家都不让进去。 只得算了。 宁皎月气呼呼地与盛觅觅回去了。 “不行,我要去同心书院,我要与哥哥告状去……” 小家伙还不服,把小红烧与小石头召唤来了,与它们叽咕了一番之后,两小只就朝同心书院飞去。 …… 没过多久,老侯爷夫人与宁晋墨在大堂里,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一行人就去了回涛居。 在回涛居一直呆到了晚上天黑时分,才出来。 然后,就过来与盛觅觅说话了。 她满脸的不好意思。 “觅觅,好孩子。” 盛觅觅心里有了准备,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老侯爷夫人歉意道,“觅觅,扬州的那个宁园你喜欢不喜欢?” “娘,问这个做什么?” 老侯爷夫人道,“你要是喜欢,我们就把宁园送给你,你寻常的时候,带孩子们过去避避暑,度度假什么的……” 盛觅觅忙道,“不用了,宁园太贵重了,媳妇消受不起,媳妇也没有那个能力,能把宁园保持那么好。” 那么值钱的老宅子,平时维缮费用都不低的。 不住的时候,还有一园子的下人们的工钱要发。 老侯爷夫人道,“你喜欢我就转到你的名下,平时修缮,我来出银子,下人们的银钱也归府里出,你看如何?” 说到这里,盛觅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用了,娘。夫君要纳妾室,也没有什么,更何况那个女人对夫君有救命之恩……” 老侯爷夫妻已经接受了那个安娘。 老侯爷夫人尴尬道,“觅觅,安娘她确实无处可去,她一个弱女子,身上又有伤,也就是给她一个名份,让她在我们侯府里生活罢了,我保证晋墨以后日日歇在你的院子里,也不允许他再有别的小妾了?你看如何?” 之前,还是站在盛觅觅的立场上说话。 口口声声地说,拿安娘当女儿看,以后把她嫁出去。 救命之恩,要多少银子侯府就给多少银子。 现在也不知道去回涛居里,说了些什么。 就眼眶红红地过来,要给盛觅觅宁园这么大价值的东西。 盛觅觅又不傻,这是被说服了呗。 接受了安娘。 用宁园来弥补她。 宁园价值百万两的宅子,说送就送。 盛觅觅展颜,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松懈下来了。 她一直担心,她与宁晋墨相处不好。 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也不想委屈求全,她现在有钱有自己的营生,还有庄子,孩子们也争气了,她在侯府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了。 “娘,我也有话要说。” 老侯爷夫人紧张道,“你是不是生气了?觅觅?” “没有什么生气不生气的,安娘救了夫君的命,合该对她负责的,更何况她们家全家人都不在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如何?能否让夫君过来一叙,我们几人当面把话说清楚……” 盛觅觅淡淡一笑。 老侯爷夫人有些忐忑,“他们就在回靖堂外面,你有什么话要说?” 盛觅觅说话太镇定了。 神情太淡然了。 盛觅觅点头,“那请夫君进来一叙吧。” 连宁皎月小姑娘都有些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她轻轻地拉了拉盛觅觅的衣袖。 “母亲。” 盛觅觅忽然有些舍不得,她养了这么久的一双儿女。 不禁摸了摸她的头。 老侯爷夫人让人去传话,外面老侯爷,以及宁晋墨都进屋来了。 他们也担心盛觅觅生气,做出什么哭闹的事情来。 现在进屋来,见到盛觅觅还是神色如常,稍微放下心来。 “觅觅,你有什么话要说?” 盛觅觅道,“我就是想问一下小侯爷与安娘的事情……” 众人紧张起来。 包括宁晋墨。 他眉心一跳。 他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盛觅觅微笑道,“那我知道了,想必小侯爷与安娘的感情甚好,小侯爷在外面为了保卫国土,受了重伤,被安娘所救,安娘还搭上了合家人的性命,这等大恩情,又是大缘分,小侯爷所作所为,妾身十分理解。” 说着,她也不带停顿的。 “安娘如此大义,又是忠良之家出身的好姑娘,让她做妾室是委屈她了!这样吧,我与小侯爷合离,把正室夫人的位置让出来,成全小侯爷与安娘的缘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盛觅觅哪怕再不高兴,顶多就是闹闹。 没想到要和离的份上。 老侯爷夫人急道,“觅觅好媳妇,你别说气话,晋墨带个女人回来,是让你生气,你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 “宁园弥补给你,再给你京城几间铺子,你看如何?” “晋墨他对她也只是责任,哪有什么情深义重的?这姑娘蛮可怜的,离了我们侯府,也无处去生活,你向来是个善良的,你也不忍心把她赶出去是不是?” …… 宁晋墨也出声了。 “我不同意。” 他身形颀长,五官俊朗,注视着人的时候,有一种灼灼逼人之势。 他正目光沉沉地盯着盛觅觅。 盛觅觅被他看得发麻。 但是丝毫不惧。 “我意已决,小侯爷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爹,娘,你们也不用劝我了,爹娘看在我这两年的时间,对侯府全心全意的份上,让我与小侯爷好聚好散,也就是对我好了。” 她说话声音温柔。 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不是愤怒之下做出的决定,就好像是一直在准备着这一天似的。 这么好的儿媳妇,他们不舍得啊! 可是…… “觅觅,我的好女儿……” 老侯爷夫人悲从心中起,哭诉开来。 …… 等晚上宁曜阳放书院回来,得知爹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要当妾室。 他大怒。 先去拉着妹妹的手,去回寿堂里大闹一番,让阿爷阿奶管管宁晋墨。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失望 又找到宁晋墨,不分三七二十一,把他臭骂一顿。 最后,又冲去回涛居,找那个女人的麻烦。 但回涛居进不去,有重兵把守。 他气极,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一堆爆竹来,隔着院墙,点燃了,都扔进去,把里面炸得嘭嘭响…… 后面,他就被禁足了。 被关在回靖堂里了。 然后,半夜里,两个孩子出现在盛觅觅的床头边上。 两人都收拾好了小包袱。 “母亲,你要离开崇仁侯府把我们俩也带上,我们只想跟着你一起走,不想看到宁晋墨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了,阿爷阿奶也不管管他,太让人失望了,我们跟娘亲去桃花庄里住,桃花庄里可好玩了……” 盛觅觅哭笑不得。 拉着她们两个小家伙一块儿睡下。 “说什么胡话呢?宁晋墨才是你们的亲爹……” 两小只异口同声,“我们不要爹,我们就只要母亲就好了。他有个屁用,母亲对我们好,我们俩人长大了将来给母亲养老送终的。” “宁晋墨死了,我们都不去看一眼的。” “对,让豺狼把他叼了去,骨头都吃光,也不管他的……” …… 盛觅觅…… 好好好,够狠! “母亲也舍不得你们,养了你们这么久,你们跟我亲生的没两样,这样吧,母亲先和离出府,出去安顿好了,我再来接你们俩,你们俩要是跟我一起走的话,影响太大了,他们不会让我们走的。” 她说得半真半假。 一是这样说,安抚两孩子的情绪,不是不要他们了。 二也是真舍不得孩子,养这么久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后看不到她们俩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觉。 两孩子沉默不语。 像是在思考。 最后,还是宁曜阳闷声道,“母亲,你能不能不走?有我与妹妹在,我们俩一定会保护你的,不会让宁晋墨欺负你的……” 盛觅觅没说话。 倒是皎月小可爱回话了,“宁晋墨带个女人回来就是欺负母亲了,我们能怎么办?阿爷阿奶也被他买通了,他可是阿爷阿奶亲生的儿子!我们是捡回来的孙子孙女,外面人都骂我们是野种呢,我们又年纪小,没人听我们的,我们有什么法子来保护母亲?” 盛觅觅唬一跳,“咦,皎月宝贝,你可别这么说你阿爷阿奶,你们俩怎么可能是野种,你们俩长得那么像你们爹,定然是他亲生的。你爹也没有错,他在外面打仗保家卫国,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那个安娘也没有错,她就是救了一个该救的人,是我,在他们当中显得多余了。” “这都是天意,不能怪任何人。再说了,我与你们爹也没有什么感情,我何必横在侯府里,横在你爹与那个女人当中不识趣的,没有意思。我和离了出府,也不是不要你们俩了,你们愿意叫我一声母亲,我永远都是你们俩的母亲。” 两小只哼哼唧唧。 “我们就只认母亲一人,哪怕生我们的那个女人来了,我们也不会认的,只认母亲一人。” “乖!”盛觅觅躺在床上,左拥右抱。 第二天,盛觅觅也把她自己的嫁妆都收捡了一番。 她没有娘家,她要是和离的话,就去庄子里住。 或者去店里住。 她陪嫁的丫环里,就小果子对她最忠心,小果子如今已经变成了小掌柜了。 盛觅觅早给了她卖身契,她现在是自由之身。 因为要照顾生意的原因,早已经不在侯府里居住了。 现在听盛觅觅说了宁晋墨的事情。 她也觉得很气愤,“小姐,没想到老侯爷夫人平时对你千好万好的,原来就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的,真正到了这种关头,竟然答应让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留下来……” 盛觅觅笑道,“那安娘也确实是可怜之人。” “她可怜?那小姐您不可怜啦!凭什么,小姐您在府里头为他们操持了两年,付出了那么多,他在外面随便带个女人回来,小姐您就要给她让位?依我说,小姐,您就不让,给您宁园您就拿着,给您铺子您也拿着!” “退一万步来说,以后过不下去了,园子,铺子也在您的名下了,到时候和离岂不是更划算?靠咱们自己做生意挣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挣那么多……” 小果子又给盛觅觅出馊主意。 盛觅觅点了点她的眉心,“你是想把我卖给崇仁侯府吗?宁园我敢收?收了,一辈子都给崇仁侯府做牛做马了!是自由重要还是银钱重要?” 小果子嘿嘿一笑,“自然是自由重要,银钱那么多也花不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再说了,我主子这么好,和离了一样能嫁个好人家。” 盛觅觅点头。 “对!你说得对!” 然后,小果子又道, “对了,主子,您以前不是一直觊觎姬夫子生得好看吗?现在那姬夫子考上了状元,又不让人给他说亲,要不,我去帮您问问姬夫子,我发现那姬夫子对主子您也挺有好感的,别人送去的吃食他都不吃,主子您送去的必吃……” “身上穿的衣裳什么的都是主子您送的……” “还有啊,以前同桌吃饭的时候,姬夫子都会跟您学吃饭时候的礼仪,动作,您夹过的菜,他都要尝一遍……” 这些都是小果子心细,发现的。 盛觅觅拿眼狠狠地瞪了她,“你可别瞎说,人家姬夫子,不,姬状元心怀鸿鹄之志,哪有什么儿女私情?再说了,我成过亲的人,哪里配得上人家姬夫子?” 小果子哦了一声,看样子自家主子是对姬夫子没啥感觉了。 她突然又灵机一动,“主子,那袁夫子也不错啊!最近半年也没有见过袁夫子了,袁夫子替主子办过多少大事情,是个超有能力的人,长相一般,但是身手好,办事又靠谱,我个人觉得袁夫子不比姬夫子差……” 盛觅觅顿时不说话了。 有些话不能说出来。 可也没有办法否认。 小果子思想很跳脱,“主子,那袁夫子成家了没有?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会不会成家了?那就可惜了……” 盛觅觅露出茫然之色。 她也不知道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胡闹 袁夫子是前暗卫司的督使,他假扮侯府武夫子的时候,说过,他成过家,孩子都有了。 后面被盛觅觅拆穿了,他说的那个身份可能是假的,故意掩饰的。 但是暗卫司的督使到底成过亲没有?是何身份不知道。 看年纪不小了,一般人的话,应该也是成过亲的吧。 所以,盛觅觅才不敢多想。 加上她的身份,她现在还是崇仁侯府的当家主母,丈夫孩子公婆都在,也不允许她多想。 前段时间他又下战场,说是死了,她的心一直揪着。 她有预感,可能没有那么容易,那个人多狡猾啊! 只能是希望他还活着吧。 “算了,主子,你以后就算嫁不出去,我小果子养你吧!你整天啥事也不干,我也能养得起你。”小果子见盛觅觅脸上的笑容明显可见得淡了。 赶紧安慰。 “成,我就指望你养我了。” *** 回到府里,老侯爷夫人又来找盛觅觅说话。 盛觅觅还是没有动摇。 她的话已经出口,就不会再转变了。 老侯爷夫人流着泪,摇头出去。 宁晋墨又找过来了。 他冷冷地盯着盛觅觅,“你别胡闹了行吗?你就容不下一个与你不相干的妾室吗?你的心眼就这么小?” 盛觅觅眼皮也不抬,“对,我心眼小,小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有点搞笑。 他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说她心眼小? 男人都是这么自大加莫名其妙的吗? 宁晋墨一噎,“你想和离了,去哪里?你娘家人都没有了,你一个女人家离了侯府要如何生存?” 盛觅觅更是轻描淡写,“这就不劳小侯爷您费心了。” 宁晋墨气得拂袖而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又来了。 盛觅觅平静地问他,“小侯爷,这么晚了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宁晋墨俊脸一黑,“你我夫妻,我不该歇在你屋里吗?” 说完,他好像自己也臊得慌,转过身去,不敢看盛觅觅。 说实话,盛觅觅有些意外。 宁晋墨一个常年在外面打仗的将军,还有心上人的男人,这话他是如何说得出口的? 这口气有点过于熟稔了。 实属不该。 可能是老侯爷夫人逼他来的。 这不可能是他本人的意愿。 “小侯爷还是去回涛居住吧,安娘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盛觅觅这两天看到好多御医名大夫都被悄悄地请去了回涛居,应该是给安娘治病的吧。 宁晋墨又是一拂袖。 “不用,那边有下人伺候。我今晚就歇在你这里了。帮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沐浴……” 说着,在盛觅觅的面前,还脱下了外袍。 盛觅觅…… 不同意和离?还想那啥绑架她? 也不要怪她不给他面子了,脸上的假笑隐去,“小侯爷,请自重。” 屋里伺候的大发与大财她们都跟着暗暗心急。 夫人有了去意,她们知道。 可是她们都不愿意离开崇仁侯府,她们觉得这个世道,女子生活艰难,夫人有营生是一回事,有银钱是一回事,家里没有男人撑腰,以后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的日子。 被欺负了去,人财两不保的。 她们也劝过夫人,可是夫人根本不听。 今天小侯爷能屈尊降贵地来到夫人所住的地方,就已经是小侯爷服了软。 正常的女人家,顺着台阶就下了。 不管开头熟不熟,等时间长了,两人相熟了,自然就感情好起来了。 如果能生个孩子的话,那么,夫人还何惧那外来的安娘? 当家主母,还有亲生的孩子傍身,再受宠的妾室那她也只是个妾室,威胁不了夫人的地位的。 多好的开头啊! 可惜夫人竟然是铁了心的,不理睬小侯爷了。 一句小侯爷,请自重,冰冷无情,拒人千里之外。 两个丫环偷偷瞅了小侯爷一眼,小侯爷似乎又恼又怒,脸面完全挂不住了。 难堪之意,将整个屋子都弥漫。 他沉着脸,提步就走。 大发见状,横起胆子出来劝说,“夫人,您有话好好说……” 意思让盛觅觅开口留人。 然后,就见宁晋墨朝外面走的脚步明显放慢了。 似乎也在等盛觅觅开口留人。 盛觅觅道,“关于和离的事情,小侯爷要是考虑清楚了,还望看在我在侯府两年兢兢业业的份上,与我一份和离书,好离好散。” 这下,宁晋墨健步如飞,转眼间就没有人影了。 隐约,还留一句话,“无理取闹,休想。” 盛觅觅…… 他在外面带了女人回来,非要安置在家里,说她无理取闹? 还休想? 她以前只听家里人说宁晋墨这个男人,伟岸高大,如山岳一般,能文能武,还俊美无双…… 外界也是这么传闻的。 宁晋墨少年时,曾经风靡全京城。 要不然,嫡姐当时也不会非他不嫁,被他迷得三魂五倒的。 现在看来,外表是勉强能看,其内心之丑陋,不可理喻。 大男子主义极强,还不要脸。 盛觅觅要开始重新她的和离计划了。 崇仁侯府不同意和离,她确实是处于弱势方,她也不想干出寻常女人的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 没有意思。 如果崇仁侯府真不同意和离,那么她为了自由,做好被休的准备吧。 这是最坏的打算。 心里堵了一口淤气。 *** 第二天,盛觅觅再去酒楼。 她打算搬出侯府,去酒楼里与小果子她们一起住。 先分居。 让崇仁侯府知道她的决心,然后,再走一步算一步。 她先带着随身的物品,侯府里的丫环婆子们,她一个也没有带。 她知道这些人都不想她和离。 也都不想离开侯府这个安乐窝。 到时候,她和离应该会一个人也不带。 来到酒楼里,她把打算与周夫人说了一下。 周夫人只是一声长叹。 “你向来是个奇女子,你意既然已决,我也就不劝你了,我相信你,凭你的才识本事,离开了侯府一样能过得好,别的女人我定然会劝她不要和离,但你不同,你想好的事情就放手去做吧。” “多谢理解。” 周夫人又道,“我是经历过没有男人,一家妇孺如何困难生活的,是什么样处境的,但是,我们那时候再难,也都过来了,不靠男人,不靠任何人,只靠我们女人自己,我们也活下来了!我相信你现在只是和离,还有铺子庄子银财傍身,自然会更不同,会过得更好。” 她想起那段困难的时光,是盛觅觅搭救了她们一把。 才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第二百二十五章 熟人 要不然,她们还拎着篮子在走街串巷地卖糕点,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后面周府虽然平反了,东西抄走的也只返还了半数,周侍郎的官职也掉了,家里面,老老少少,上上下下,都靠周夫人养活,还供孩子们读书…… 得亏与盛觅觅合伙做生意,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人生苦短,几十年而已,弹指即过,没必要让自己委曲求全一辈子,我也不是那种欲望特别大的,非要荣华富贵,诰命加身的人,平平淡淡,安安分分也是一种生活。”盛觅觅她本就是别的时代来的人。 她之前嫁入崇仁侯府的时候,就做了打算,要和离的。 崇仁侯府只是她自由的一块跳板而已。 她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接受一夫多妻制? 想都不要想。 更何况,她与宁晋墨没有任何感情。 他再出色,也与她没有关系。 说实话,就算是没有安娘的存在,她与宁晋墨也过不下去。 周夫人微笑,“我还担心你是因为生气那个安娘的事情,故意与崇仁侯府一个下马威的,是我想错了,你真是个通透的好姑娘!天下之大,你何处都去得,真好……” 盛觅觅也很感谢周夫人能真正明白她。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 周夫人道,“你想搬出崇仁侯府的话,我建议你买个小一点清静一点的宅子住,住酒楼后院,人多眼杂的,容易遭人闲话。” 盛觅觅一想,确实也是的。 “现在京城想买宅子,还要多处看选的,怕是来不及,我去租一个合适的。” 周夫人道,“租?我想起来,我们家附近有一处宅子要出租,看起来很幽静,之前租住的是一个女大夫,这位女大夫好像这几天要退房,所以,又挂出来要出租了。” “成,那我去看看。”盛觅觅现在就去看。 这就是有朋友,门路广的意思。 “那我陪你去。” 两人说出门就出门。 找了一辆马车,来到了周府附近的那处要出租的宅子外面。 敲门。 起先没有反应,又敲了几遍。 才有人来开门。 竟然是个熟人! 盛觅觅很是吃惊。 对方看到她,也很惊奇。 “夫人,您怎么来了?”吴府医身上背着医药箱,手里还推着一辆自制的独轮车,车上都是行囊。 像是要搬家的样子。 盛觅觅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夫人一问,才知道她们俩人是熟人,就放心地离开了,让她们俩人自己去聊。 她回酒楼看生意去了。 吴府医与盛觅觅一沟通。 才得知了互相最近的情况。 吴府医感慨道,“夫人,您真是……”后面的话,一言难尽了。 盛觅觅问她,“我的事情不必多说,吴府医你这是要去哪里?” 吴府医这才正色起来,“我要去簧州。” 盛觅觅心思一动,姬长生不就是在簧州任职吗? “你为何要去簧州?” 吴府医忧心忡忡道,“夫人有所不知,我最近接到了我师兄的来信,我师兄最近在簧州,他说簧州有些地方发大水了,死了好多人,衙门里不管,也不敢往上呈报,那些死人没人处理,就开始形成瘟疫了,我打算过去看看情况,能不能救些百姓……” 盛觅觅顿时肃然起敬。 “瘟疫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搞不好大夫也会染病,就一病不起了。” 吴府医道,“身为医者,这些自然能想到,只是顾不了多少了,我师兄他们已经赶了过去,我也要过去了,人多力量大,也不知道发展到何种程度了,要是传播得厉害,一州多少百姓啊!多少条人命!不能想象……” 盛觅觅甚是敬佩。 这才是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事情。 以己之力挽救苍生,积大功德。 她瞧以前吴府医就不是普通平凡之辈,没想到她觉悟这么高。 她当之无愧是真正的医者。 忽然,盛觅觅心头一动。 她也会医术啊! 她也可以去啊! 留在京城,与侯府做些无妄的斗争,闹和离这种小事,不如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带我一起去簧州,我也愿意为黎明苍生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吴府医愕然,“不不不,您这么尊贵,不能轻易冒险。” 盛觅觅粲然一笑,“我马上就和离了,不再是小侯爷夫人了,就是普通人一个,什么尊贵不尊贵的。我也愿意尽我个人的一点微薄之力,刚好我手里头还剩下一些余钱,你等我一天,我们去采购一些治瘟疫常用的药材带过去,这样对灾区帮助更大!” 吴府医顿时眼眶一热,“夫人,您真是大义。” 她也用这几年在侯府所得的月例银子,全部采购了药材,在医馆里,正准备出发的时候去拿的。 只是她全部家当肯定比不上盛觅觅的一点余钱。 光人去了,没用。 就算她们医术再高,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大水灾都不上报的衙门,死了人没人管,导致瘟疫爆发的地方,指望衙门会管你发草药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有发,地方上的药店说不定药材也紧缺。 带着草药去,更好。 盛觅觅与吴府医说定了。 就再次回府了一趟,把她的嫁妆能变卖的都带出来变卖了,手里攒下的私房银子,还去周夫人那里预支一笔酒楼分红。 全部拿去买了药材。 这得亏是在京城里,药店库存大,让她们买了几大马车的药,周夫人调了几个得力的家丁帮他们押送。 周夫人得知她们要去赈灾救人,她也拿出了一些银两买了一车的药。 一共五车草药,满满当当的。 盛觅觅没与崇仁侯府的人说,怕他们不允许她离京。 就留了一封信,人就悄悄地走了。 ……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的队伍后面,跟着几个身手敏捷,武功高强的人。 其中一个就是唐持。 *** 崇仁侯府收到盛觅觅的信之后。 老侯爷夫人急得差点背过气去。 宁大姑哎唷连天,“弟妹怎么胆子这么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气性这么大,一言不合就离了京啊!早知道我天天守着她了,我又怕她烦我。” 老侯爷夫人担心不已,“是我们自己做错了,让觅觅这孩子受了大委屈,晋墨又是个不会哄人的,这下好了,把儿媳妇给气走了,都怪我,我也没有法子啊!” 宁大姑道,“确实不该留安娘在府里的,娘……” 第二百二十六章 等死 老侯爷夫人是欲言又止,“你不知道,这其中,算了,不能说。” 宁曜阳两兄妹得知盛觅觅走了之后,两兄妹哇哇大哭。 特别是宁曜阳闹得厉害。 去回涛居放了一把火,差点把回涛居给烧了。 又被宁晋墨揪住了,狠揍了一顿板子。 宁皎月也气不过,不吃饭了,让人怎么哄都不吃饭。 小红烧小石头也是通人性的,它们天天去回涛居上空拉屎! 专往人的头上拉。 可惜那安娘不出门的,门窗都是紧闭的,拉不到她的头上,其他守护回涛居的守卫们,没有一个人头上没顶过鸟屎。 这边,侯府里是闹成了一团。 没有盛觅觅在,宁曜阳学也不上了,天天与妹妹在回靖堂绝食,要不就是给小石头小红烧出主意,让它们俩去回涛居搞事情。 *** 路上很艰辛。 紧赶慢赶,走了几天之后,终于到了簧州地界。 就感觉到簧州人心惶惶的,府城周围有许多的流民,府城里的米价上涨得厉害,盛觅觅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草药价格更贵。 “果然如我们预料的那般,府城这里还没有闹水灾,是簧州下面几个县城闹得厉害,就已经影响府城了,米粮价格上涨,草药价格贵得离谱,府城也不安顿流民,真不知道官府在做什么?” “咱们在这里不能停留,休整一下就继续走,我师兄他在簧州蒋县那一块儿,那一块儿是重灾区。” “嗯,去那边,路上有流民不断,我们这人手不够,几车草药怕是会被人盯上,得再加强一些人手才行。” 这倒是个实情。 路上流民太多,容易遭人抢。 她们在府城停留了一天,想去镖行里看看有没有人接单,帮忙送到黄县的。 结果,问了一圈。 谁也不愿意去蒋县。 “什么?蒋县?蒋县不去!那边都是死人县,谁敢去?不能要钱不要命啊!” “对了,我奉劝你们也别去,那边路都封了,不准进出,里面都是死人了,没死的也是等死的那种,一进去就要被传染恶病……” 盛觅觅她们听得心头发沉。 都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那官府不管管吗?一县百姓多少条人命啊!就这样封了县,让他们等死?” 那镖头道,“怎么管?起先是发大水,淹死了不少人与畜生,后面水退了,死尸什么的都淹烂了,没人埋,就迟了。等逃生的人回去之后,就各种病疫不断,发高烧,说胡话,烧着烧着,人就没有了……” 说起来,一个壮年的汉子也忍不住心酸。 “我们镖局经过一次,远远地闻着那地方都臭,那都不是人能住得地方了,是人间地狱,后面就听闻官府将黄县,蒋县,王县那一块重疫区全部都封了,不准进出,怕把瘟疫传染出来,百姓们真是惨啊!可是也没有法子啊!” “一旦让他们出来了,我们整个簧州以及大裕国说不定都要完了……” 盛觅觅十分地愤怒。 “为什么不派医者前去救治?就让百姓们这样等死?” 那镖师回,“派了的,不管用,瘟疫来势汹汹的,把派去的医者都传染上了,死了,有的吓跑了,不愿意去,现在更是让人闻风丧胆,簧州大夫都找不到一个了,生怕被派去疫区……” 盛觅觅她们算是把重疫区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蒋县,王县,黄县,三个县最严重。 全部封了县,等死。 她现在焦急起来了,姬长生就是在黄县任县令啊! 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因为这三个县是相邻的,当时一起遭了水灾,后面蒋县就传出了疫病,以蒋县为中心,向周边辐射,黄县,与王县就遭了灾…… “希望姬长生福大命大!一定要福大命大!” 嫡姐说过姬长生会中状元,说他会平步青云,应该不是早死的命。 可是,凡事都是有意外。 盛觅觅顾不上危险不危险了,就要往三县赶。 去补给粮食的下人回来说,“现在全城粮食涨价,去买了一些寻常的吃食,竟然比平时贵上十倍不止,簧州这样下去,怕是要大乱啊!” 盛觅觅问,“官府不管吗?” 下人回,“粮价每天不一样,定价都是官府门口挂出来的定价,百姓闹事,官府还派兵镇压,据百姓们说,粮商早已经与官府勾搭了,谁家要是卖得低了,都不合群,会被请去谈话喝茶……” 盛觅觅与吴府医听完,久久不语。 这簧州难怪会出封县这么离谱的策略,这是上下都烂完了。 只有百姓遭殃了。 关键,盛觅觅她们在京城里都听不到半点风声。 簧州这里闹成了这般严重,京城还沉浸于一片祥和…… “不行,我们得抓紧时间去三县了,拖一天,死得人更多……” 吴府医也是正有此意。 连夜出城。 结果,出城的时候,遇上了一伙壮士,这伙壮士也是往三县去的。 是给三县送救灾粮的,说是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员外大户人家,雇佣他们去灾区送粮做好事,愿意与盛觅觅她们一同前往三县。 这下人多力量大了。 盛觅觅她们就同意了。 感慨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夜晚行路难,盛觅觅她们毫无睡意,靠在马车里,与吴府医研究疫情。 这一路上听说来的疫情,就是人会发烧,烧昏迷过去,嗓子变得嘶哑,吞咽困难,然后,各种身体里的旧疾就会迸发出来,多症迸发死亡。 死亡最多的人是老年人以及幼童。 老年人身体里的旧疾多,幼童身体抵抗力差。 壮年人拖得时间长了,得不到医治,也会死,就是比老年人与幼童能多扛些时日。 这要是放在现代,服用抗生素,退烧药什么的好治一些。 可惜没有。 但也不是没有法子,中医博大精深,好的大夫历经各种病情,还有古医书古典籍,她们还准备了几大车的草药,想了好几种治疗方法。 就等去了疫区,看看实际情况再说了。 她们实在熬不住了,到了后半夜就睡着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义士 她们睡着之后,马车车队停停走走了好几步。 被好几波流民抢劫的堵在了路上,要粮食要草药…… 全部被押粮的壮汉一群人打跑了。 先是讲道理,跟他们说是运去三县的救灾物资,让他们别抢,他们已经在外面了,可以自己想办法搞吃的,总有一条活路。 但是三县里的人,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有些人听了,默默走了,让路了。 有些人则不走,叫嚣得难听,说什么送给必死的人吃,为什么不给他们吃?那些人活不了了,都是阎王爷收了半条命的癞病鬼了,还给他们吃用,不是浪费吗?给活人吃用不好吗? 这些人就直接被壮汉们打跑了,手下毫不留情的。 这些,盛觅觅她们都不知道。 到了天亮时分,就到达了三县。 三县连在一起,从府城过来,第一站就是黄县。 果然被封了县,县城门口设了护栏与陷阱,士兵们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不准任何人进入此地,此地为死县!尔等做甚的?速速离开!” 盛觅觅她们一行人也都做好了防护措施,个个都戴着面罩,带着药粉。 这清晨时分,理应是百姓做早食,炊烟袅袅的时候,可黄县一片死寂,看不出来有人烟的存在。 确实有一股隐隐的臭味,又夹杂着刺鼻的味道。 盛觅觅去说明了来意。 那士兵仍旧不放行,“你们送粮送草药来的?可以,把东西留下,你们人速速离开。” 盛觅觅道,“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城去,我们是大夫,可以给百姓治病的。” “大夫?城里的人都快死光了!不说你们是大夫了,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进去就是送死,你们非要进也可以,进去了不能出来了,你们自己三思。” 盛觅觅与吴府医商量了一下。 “行,我们两人进去,我们两人是大夫,其他的人都留在城外。” 她们两人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其他跟随来的周家下人们,不能害了他们的性命。 他们一路上赶车护送草药,已经够辛苦了。 盛觅觅给了一些银钱他们,让他们回京去。 两人准备进去的时候,在簧州府城遇上的那员外家送粮的几个壮汉们,也要求与她们一同进去。 说十分佩服两位大夫的英勇,想与她们一道走一遭。 看能不能有什么帮上忙的。 还说相信两位大夫的医术,不会让他们活着走不出县城的。 当然,他们更加自恃自己年轻力壮,疫病的抵抗力强…… 盛觅觅自然是拒绝的,可那几个人追随的心情,情深义切,说得大义凛然,想要为受困的生还者们尽一点绵薄之力。 还说,盛觅觅与吴府医两个孤身女子,入险地也很危险,带上他们一起,可以保护她们的安危。 三县封了城,这里已经没有王法道德了,说不定什么事情都能遇得上。 最后,盛觅觅与吴府医商量了一下。 终于是答应了。 “几位义士!那就有劳了,以后若有机会,定会为几位义士请功,这份侠肝义胆,着实令人佩服。” 那几个壮汉也拱手,“两位大夫才是女中豪杰,我们自愧不如!我们空有一身武力对三县毫无帮助,三县急需的是两位大夫这样的人,我们能保护两位女大夫,是我们的荣幸。” “敢问义士大名?”盛觅觅被说动了。 那壮汉报上名来,“在下叫唐持。他们分别叫万泉,徐向,桑飞。” “好!那就有劳几位了。” 既然说定,盛觅觅与吴府医两人,加上那四名壮汉一起进城。 把带来的粮食与粮草也带进去了。 问明了守城士兵,县衙在何方向? 那守城的士兵们也一一说了。 他们不是当地人,是府城那边派来驻守的,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谁愿意看到这种人间惨状。 但凡有一点希望,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一座城的人全都死去。 前几天还天天看到城里有人冲出来,想要活命,说没有感染疫病,他们都拦回去了。 这几天,城里安静一片,静悄悄的。 很少见到有人再冲关卡了。 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也没人敢进城去看一眼。 今天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义士进城去送粮送药,还是女大夫…… 他们心里也敬佩。 他们的命令是不让任何人进出,他们已经网开一面了,进可以进,出不准出。 进入黄县之后,后面还有两县,蒋县,王县。 多处出口,不一定会从他们这里出来。 也不一定能熬到下一个出口。 …… 盛觅觅她们经过大街时。 街上一片死寂。 偶尔有低吟声传来,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吴府医赶紧停车去看情况。 街上还有不少的尸体,躺在角落里无人管,他们身上有苍蝇与老鼠经过。 盛觅觅见状,“麻烦各位义士将所有死尸都集中起来,架柴火,把尸体焚烧掉……” 壮汉们应了。 各自行动。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人声,“我们黄县有,有焚尸坑,前几天还有人搬尸体过去焚烧,现在都倒下了,快死完了,搬不动了……” 众人转头,就看到一个中年汉子坐在角落里,烧得迷迷瞪瞪的。 脸上脏污的看不出来是个人了。 盛觅觅赶紧上前,给他灌了一些退烧的药汁。 那中年汉子过了好半晌才好转了一点,“你们是外面来的人吧!你们怎么进来的?别进我们黄县,我们黄县保不住了,你们赶紧走吧,来一个死一个,更不要去蒋县,王县,他们县城的人已经死绝了,全死绝了……” 汉子说着,两行热泪掉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会有焚尸坑?谁教你们焚尸的?”盛觅觅问。 那病恹恹的中年汉子道,“是我们县令老爷,当时我们三县遭水灾了,我们黄县的县令老爷让百姓提前撤离了,三县里遭水灾最厉害,死得人最少,后来大家都回来了,县令老爷还颁布了好些条款,免我们的税赋,让我们重建家园,我们都爱戴他……” “可是隔壁蒋县王县他们死了人,没人管,就开始闹瘟疫,传到我们黄县来了,传得好快,根本止不住那势头,人越死越多,我们县令老爷就下令挖焚尸坑,把尸体都焚烧了,还让隔壁县也挖,他们不挖,也不烧,好多人反对,人死了,不能安葬,说是被烧了,以后都不能投胎……” “事实上,我们县烧了,我们县现在还有活人,他们蒋县,王县早已经没有活人了,呜呜呜呜……” 第二百二十八章 县衙 吴府医听得胆战心惊,她接到信,又到达这里,那说明信是半个月之前,她师兄寄出去的。 这半个月里,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 “蒋县真的没有活人了吗?” “没有了,早没有了。”那中年汉子呜咽。“我们黄县里还有活人,都在县衙里,我们县令把没染病的都安置到县衙门后院里,管吃管喝,等上面来救助,我们这些染了病的人,就自愿在街上游荡,帮忙处理尸体,焚烧尸体……” “可是,熬了这么多天了,没见府城里来救兵,没人管我们了,反而把我们堵在城里不让出去,水灾之后,粮食都泡烂了,能吃得不多了,县衙里缺吃少药,据说,也有好多人陆续感染了,也活不长了……” 他妻儿老小都在县衙里,他也不敢前去看情况,不知道她们是死是活,生怕靠近县衙,把她们都感染了…… 可是,别的人忍不住,会去翻墙看。 “前几我们县令也病倒了,也不知道如今活着还是死了,呜呜呜……” 凄惨之极。 盛觅觅顾不上了,“我们先去县衙。” *** 黄县衙门里。 姬长生身穿不合身的官服,瘦得都脱了相,他浑身难受,口干唇裂,头疼欲裂,视物发花,摇摇欲坠。 仍旧在坚持着,在书桌前面写信。 一个伺候他的小衙役,有些心酸,“大人,您躺下休息会吧,写信没有用,现在送都送不出去了,之前送出去的信也没有用,府城已经放弃我们黄县了,要送去京城里的信也全部被拦截了……” 他身体抵抗力好,还没有染病。 姬县令太操劳了,每天去后院送食送水,检查百姓情况,好多事情都亲力亲为,接触的人多了,加上太累了,就不幸感染上了。 姬长生神思恍然。 “不能是这样,我们大裕国不该这样……” 小衙役又道,“大人,隔壁蒋县与王县的当官的都在封城之前跑了,就您不走,与民众在一起苦熬着,您这是图什么呢?大人,您是堂堂新科状元,前途无量……” 姬长生闭上眼睛,疲惫道,“我不能走,我死在这里,皇上定会过问的,簧州这吏治无为贪腐必有人会治……” 小衙役眼眶有些红,不知道说什么了。 把药端上来。 “大人,您喝一口。” 姬长生道,“如今,我们还有多少药汁?粮食?” 小衙役红着眼,“都,都不多了。后院已经分成两拨了,感染的一批,隔离在东院,没感染的在西院,西院就只剩下寥寥数人了,大部分都不成了,药汁每天供应不上了……” 姬长生叹气,“那就把这碗药汁端出去,给有需要的人去喝,我还能熬一熬,我年轻。” 小衙役再怎么劝说,姬长生都不愿意喝,要让给别人。 他无奈只得端出去了。 姬长生看着小衙役出去了,他刚才在他面前硬熬的那股劲儿松懈下去,整个人更加的萎靡了。 他怕是要不成了。 他短短的一生,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还有未成的心愿…… 脑海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从小吃过的百家饭,那些对他有帮助的人,京城权贵一一晃过。 最后留下来竟然是那道明媚的身影,一口一个姬夫子地呼唤他! 他微微笑,又略显遗憾,没能等到她。 也幸好没对她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说任何承诺的话。 人生两大遗憾,一他没能登上高庙,二他没能守护她到最后。 “姬夫子!姬夫子!” 盛觅觅简直是要急坏了。 她们匆匆赶到衙门里,找到了姬长生,就看到他快要不行了。 那个小衙役还在哭,“我刚才端药进来,大人还好好的,还在磨墨写信呢,怎么忽然就这般陷入了昏迷?” 吴府医戴着羊皮手套,翻了翻姬长生的眼皮。 “目光呆滞涣散,怕是不成了,不好救了。” 盛觅觅一咬牙,不行,不好救也得救,哪怕他死了,她也要尽最大的努力,把他从阎王手里救回来。 姬长生浑身烫得厉害,先给他降温,喂药加上冷水物理降温,再施针刺激他的穴位,还给他浑身消毒泡药浴…… 盛觅觅额前的汗,一颗颗掉下来。 不止有姬长生一个人等着治疗,衙门后院里还有好多患者,吴府医去后院治人了。 唐持他们卸下粮食,开始熬粥。 让人吃饱饭,吃饱饭了,也可以增加人的抵抗力,抵抗瘟疫,抵抗病毒。 衙门里至少收容了上千的百姓,个个都跪在地上,叫他们活菩萨。 姬长生的高烧症渐渐开始消退了,气息又均匀起来。 盛觅觅才放下心来。 回转过来了。 “夫人?是夫人你吗?我还是死了?看到了幻象?”姬长生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盛觅觅展颜,“是我,姬夫子,你没死,我到黄县来救灾了。” 姬长生目光中划过亮痕。 “朝廷派人来了?” “不是,就我与吴府医得知她师兄的消息来了,朝廷目前还不知道……” 姬长生顿时警惕起来,“你们两个女人?不行,太危险了,回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盛觅觅笑笑,“姬夫子,我们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黄县目前什么情况?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我们带了粮食与草药来的……” 姬长生思量一下,也不再多说。 “夫人当真是世之少有的奇女子也!” …… 盛觅觅与姬长生交谈一番。 各自得了对方的近况。 姬长生在黄县上任以来的一些事情,发大水的情况,原来是府城里上游新修的河坝决了堤,淹了几个县,上面为了掩盖过错,不管他们三县的,让他们自生自灭,姬长生数次写信去府城求援无果,他们只能自救,后面发了瘟疫更是让他们直接三城封死,变成死城…… 盛觅觅简单地说了一下宁晋墨回来的事情,她现在要和离,崇仁侯府不允许,她听吴府医说要来蒋县救灾,就一起过来了。 姬长生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九章 糟糕 没有多说。 目前,当务之急,就是熬过难关。 盛觅觅让他在屋里再休息缓缓,她出去与吴府医一起救其他人。 患病的人太多太多了,吴府医一个救治不过来。 他没休息多久,就出来查看情况了。 喝了一碗热乎的粥,力气又回来了一些。 他之前差不多绝望,放弃了。 现在他不会了。 因为盛觅觅来了! 老天没有放弃他,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带领百姓们生存下去。 盛觅觅她们带来的草药充沛,目前黄县剩下百姓也就千余人了,第一轮医治下去,加上热乎的白米粥的效果,以及消失了几天他们都以为已经死了的县令大人又重新出现了,众人感觉到了莫大的希望与激励。 好多患者的病情都开始减轻了。 原本熬不下去的重患者,都缓和过来好多个。 黄县人民均下跪,拜苍天有救了。 街上游荡的患者,县衙门也给分了药。 吴府医只在黄县待了一天,就心急如焚,要去蒋县。 姬长生阻止她,蒋县那真是遍地尸浮了,没有活人了,黄县瘟疫就是蒋县传过来的。 吴府医不听,她非要去。 黄县不能没人管,盛觅觅就留在了黄县,让唐持几个义士陪吴府医去闯蒋县。 她们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正是吴府医的师兄,李神医。 大约四十岁左右,形容枯槁,如同死尸,脸色青黑可怖,病入膏肓。 姬长生让人赶紧把他隔离到单独一间屋内,说这种是最可怕的瘟疫源,哪怕站近了几米之内,就能感染上。 吴府医不嫌弃他,她掉着眼泪,亲自给他抢救去了。 唐持说起是如何在蒋县找到这位李神医的经过。 他一脸可怕,“蒋县真没有一个活人了,如姬县令所猜想的一样,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臭不可闻,像是人间地狱,比黄县惨一百倍不止,我们是在蒋县医馆里,找到了这位李神医……” “吴大夫说,她师兄发信的地址就是那里,我们就直奔那个医馆里去了,医馆里的死人更多!尸体堆积如山!” 说到这里,唐持看惯了死人的汉子,都忍不住恶心想吐。 “全部腐烂了,我们是踏墙上走的,没敢走地上,地上没有空余的位置了,都是尸体,如山的尸体……” 盛觅觅问,“那你是怎么找到李神医的?” “在医馆的阁楼里,有一口棺材。李神医把他自己装在棺材里,用了特殊的法子闭息,才得以吊住一丝余气,吴府医认出了那口棺材,我们就将棺材给扛了出来,果然在里面……” 盛觅觅等人听得都是惊心动魄的。 听完,就赶紧让唐持他们去消毒喝药,小心被感染了。 还吩咐所有人不靠近这间屋子,她全副武装地进屋去给吴府医帮忙。 也不知道李神医那般模样,还能不能救,反正尽人事听天命吧。 …… 李神医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 这比姬长生的情况难治一百倍不止。 所有的她们两人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 吴府医还拿出了她最珍贵的保命丸给他吃下了。 李神医除了肤色好转一点之外,毫无生命特征反应。 气息仍旧如之前那般,有时候有,有时候无。 吴府医哭得不能自已。 盛觅觅还是第一回见到她情绪如此激动。 想必两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比师兄妹更深厚一些。 只能安抚她,“我们尽力了!现在这种环境,这种条件,也只能这样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们仍旧可以把他装在棺材里,之后,等黄县解了困,带他回京城再继续治……” 吴府医点头,“嗯,多谢了,希望不要连累到你,你赶紧出去消毒。” “你也一样,他现在非常危险,你不出去消毒喝药,万一你也感染了,以后谁还会像你这样去照顾他?” 盛觅觅提醒她。 吴府医领情。 两人出去自一番消毒防护。 刚刚忙完,就听到有人来报,“县令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何事慌张?”姬长生出去。 那人正是两天前,盛觅觅她们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 喝了药汁,好转的那个中年汉子。 他一直自愿负责巡视黄县街面,以及打探情况。 “来了好多的官兵,说是府城来的,带了大量的火油,说是要烧了我们三城,彻底去除瘟疫源……” 所有人听到了,都惊叫一声,“啊!” “我们都快要好了!有两位女菩萨救了我们,过不了几天,我们肯定能好的……” “我还从未感染过呢,为什么要烧我们啊!” “呜呜呜,我不想死……” 姬长生双手一压,“大家安静下来,本官出去与他们理论,想必是上面的人搞错了消息,以为我们黄县没有活口了。” 众人都还是很信服这位姬县令的。 别的县令在封城之前,都跑光了。 他们的县令留在这里,与他们同甘共苦,想尽法子让他们活下来。 隔壁两个县的人都死光了,他们还能存活到今天,等到救兵,都是县令的大功劳。 “好,我们与大人一同去!” 盛觅觅也跟了上去。 唐持他们也跟了上去。 姬长生在最前面,一行人浩荡地来到了黄县城门的入口处。 那里的关卡外面,站着数百的全副武装的将士们,个个蒙面只剩下眼睛,手持利器身穿盔甲。 在他们的身边,数辆装着火油的大马车,一字排开。 有的人已经开始从马车上,卸载火油了。 看到黄县出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受惊了,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齐齐地后退了一步。 “你们,你们站住!” 姬长生上前去表明了身份,“本官是黄县县令姬长生,是今年春上皇上御笔亲封的新科状元。诸位是哪里来的将士?我们黄县现在还有幸存百姓一千多人,得亏有两位神医以及几位义士带着粮食与草药过来,及时救治了我们,还请诸位向上面陈情,及时安顿我们黄县百姓!” 那领头的一位将士,听完姬长生的话。 一声冷笑,“幸存?我看你们个个病歪歪的,都是瘟疫携带者,上头就是让我们来安顿你们的,把你们全烧光了,才是对我们簧州负责……” 第二百三十章 死光 姬长生一身正气,“你们敢!数千百姓的人命,你们这般行事,不怕事后诛你们九族?” 那将士被姬长生的气势唬得瑟了瑟,“你这个县令看起来,像是正常人,你可以过来,跟我们回府城,请大夫给你医治,回我们府令大人的话,其他人等都已经感染了瘟疫源,切不能随意传播了,均杀无赦!烧之!” 这将士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说可以放姬长生一马。 但是百姓们必须要死。 黄县百姓们,开始惊慌了。 生怕县令大人抛弃他们,跟人走了,不管他们了。 但有的人对他们的县令大人还是蛮有信心的,之前都没有跑,现在与他们一起同甘共苦,到这种地步了,怎么会走? 果然,姬长生冷声道,“本官今天就在此地,看你们这群食大裕俸禄的人,是如何屠杀大裕百姓的!王法何在?公道何在?” 说得那些士兵们都有些畏手畏脚,不敢再动手了。 那将士不耐烦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本将就成全你了,我们也是受令行事,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来人,先把这些瘟疫源全部解决,再一把火烧光。” “不要可怜他们,他们都是疫种,传播出去,全簧州人都要感染,我们是为民除害,杀光他们,烧了他们,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这里就是个晦气的地方。” “他们一死,谁知道是我们杀的?就说黄县没有活人了,都死光了,我们只是来烧了个尸体……” 这么一番鼓舞,害怕了的士兵,又重新露出了凶意。 抽出腰间的长刀,就要行凶起来。 盛觅觅也站了出来,“你们敢,我们是京城来的人,现在朝廷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可不是你们随便想杀就杀的了,事后定会有人追究!” 唐持等人也亮出了兵器。 只见他拿出了一块腰牌。 “暗卫司在此执行公务,诸位想清楚再动手!” 暗卫司几个字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 不仅是那群将士,还有盛觅觅,姬长生他们都看了过来。 盛觅觅小声与姬长生道,“应该是唬人的,我们是在簧州府城才遇上这几位义士的,就看能不能唬住他们……” 姬长生点头。 那些将士们在簧州,只是听说过暗卫司的大名,但是山高皇帝远的,还没有见识过,有些将信将疑。 那个领头的将士一沉吟,“少在这里给我们装大蒜,你们三县城的信,全部拦截下来了,一封也没有寄到京城里去,暗卫司怎么可能会来人?别听他们的,杀光!一个不留,全是疫种!” 这下,士兵们再次动手起来。 唐持几人亮出了兵器,因为有道关卡,所以,双方就在关卡处缠斗起来,唐持他们武功高强,以一抵十都可以,可是,对方全副武装,又人数众多。 还有弓箭手。 他们一部分与唐持他们相搏斗,另一部分在那将领的命令之下,开始对百姓们射箭。 盛觅觅她们赶紧往城里躲。 有些百姓躲之不及,中箭倒下的也有。 “跑啊!杀人了啊!” “天杀的,我们都快好了,非要杀我们……” “呜呜呜,老天爷啊!谁来救救我们啊!” 都逃到了城中,朝县衙方向逃去。 唐持他们武功再强,也只有几个人,守不住关卡了,好多弓箭手追入了城,就要屠戮百姓…… 盛觅觅心中有些悲凉,人命如草芥。 她们费心费力的去拯救百姓,可是那些奸佞之辈,却拿人命当儿戏,说杀就杀,说屠城就屠城。 她自己倒是不怕死,只是这股无力的悲凉感,让她十分难受。 “嗖!” 混乱中,一支利箭射向一对母女。 这对母女是盛觅觅这两天刚救回来,小姑娘相当可爱,不停地喊她仙女姐姐…… 这让她想到了她的女儿宁皎月,她挺身而出。 捡起一根棍棒,扫开了那支利箭。 可是,没有用。 还有第二箭,第三箭,无数箭,像雨一样射了过来。 手里的棍棒完全不够用。 但她争取了时间,让母女两人躲入了房屋之内。 噗嗤一声,有利箭扎入了她的胳膊,手里挥舞的棍棒也无力地摔了出去。 姬长生刚才也在救百姓,眼见着盛觅觅就要被箭射成刺猬,心急如焚,就要上前来用身体替她挡。 就在此时,突然,空气中一股凛冽的风刮过。 那些射向盛觅觅的利箭,全部神奇般地掉转了方向,射到了其他地方。 与此同时,就听到了有人喊,“得救了!咱们得救了!朝廷来人救咱们了!” “感谢老天爷啊!朝廷没有放弃咱们啊!” 一片激动地哭喊声音当中。 盛觅觅回过头去,就看到了一队列风尘仆仆的将士,将关卡处的那些府城派来的士兵全部制伏接管了。 那领头的将领,正是宁晋墨。 身形刚正不阿,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仿如天上的谪仙一般。 盛觅觅心头一惊,他怎么来了? 她前脚到这里才不过两天时日,他是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的?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黄县百姓们终于得救了! 她打心底深处,松了一口气。 宁晋墨,少年将军,数年边关杀敌经验,皇帝宠臣,他带兵来了,那就是皇帝的旨意,三县有救了! *** 后面的事情,盛觅觅都没怎么管了。 她胳膊中了一箭,又劳累了这么多天,就倒下休息了。 吴府医也不让她再去接触感染的病人,她现在抵抗力差,怕她被感染。 不过,有了药物之后,黄县的人,基本上都渐渐痊愈了。 宁晋墨与姬长生对接了,黄县解封,其他两县蒋县,王县的尸体全部处理干净了。 并且全力搜救幸存者,治疗幸存者。 三县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他们两人又去了一趟簧州府城,将簧州府城里涉及相关的官员,都捉拿下大狱了…… 前后大约忙了半个月,黄县的事情,全部处理完了。 百姓们绝大部分已经恢复正常了,回归正轨生活。 盛觅觅的箭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她们跟随宁晋墨的军队回京城。 姬长生也会跟随一起回京述职,他是这次三县经历的全程参与人员,他也是人证,他也是告御状者。 吴府医也带着李神医的棺材一起回京。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神医 李神医还没有醒。 但是他身上的感染症状是退去了。 之前面相青绿,像一只积年僵尸,现在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了,就是还没有醒。也不知道为什么。 每天,吴府医都会打开棺材,尽心地照顾他。 给他擦脸擦手,喂水量体温等。 盛觅觅与宁晋墨没说过几句话,也没有什么机会说话,她也不想与他说话,主动避开他,看到他掉头就走。 除了姬长生与吴府医之外,没有人知道来解救黄县的这位英雄将军是她盛觅觅的夫君。 回程的路上。 盛觅觅,吴府医,还有装着李神医的棺材,三人同一辆马车。 这天,正在行路休息当中,吴府医下马车去打水了。 忽然,棺材里传来敲击声。 盛觅觅大起胆子,将棺材移开一条缝。 就见到一双温和的眼睛,在棺材里面,看着她。 “李神医?你醒了?”盛觅觅很高兴。 棺材里的人突然诈了尸,原本应该是让人害怕的,可是,此人的目光太过于温和,情绪稳定,表情淡然。 一个躺在棺材里的人,如此体面优雅。 “嗯。我师妹呢?” 李神医起身。 一点儿狼狈的迹象也没有,就像是清晨从床上起来。 自然无比。 “她出去打水了,马上就回来。你要着急,我去叫她。”盛觅觅连忙道。 李神医回,“不用了,一路上多谢你们的照顾了。” “你,一路还有意识?”盛觅觅吃惊。 她瞧着他是一直昏迷的状态。 “嗯,有一些。” 马车里的位置不大,棺材占了一半的位置。 李神医就坐在棺材里,看向盛觅觅,“你好像受伤了,要不要,我给你诊脉?” 在此人身上,盛觅觅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长者的气质。 她不由自主地将手腕伸向他,“有请李神医。” 此人的医术,绝对在她与吴府医之上。 她们带来的草药为什么如此对症,吴府医说收到她师兄的来信里,提到,交代要带上哪些草药的,也就是说,都是这些李神医的提点。 每次说起李神医,吴府医也是一脸的崇拜。 蒋县沦落,是因为没有草药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是李神医的医术不够好。 李神医给盛觅觅把脉。 此时,吴府医端水进来了,瞧见,她满脸欢喜,但是没吭声打扰。 直到李神医把脉完了之后,她才小声激动道,“师兄。” 李神医也回之她一笑。 然后,才对盛觅觅道,“箭伤不碍事了,但是,你神魂好像受损了,你是不是失去了一些记忆?” 盛觅觅点头,“是。” 原主的记忆,一直是残缺的。 特别是关于太子府的那一段,她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其他的,她都能融合找到一些。 关于太子府的那段,她断断续续的。 吴府医忙问,“师兄,你有办法吗?” 李神医没回答她,而是对盛觅觅又道,“你最近一年或者半年里,是不是经常做梦?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盛觅觅感觉奇了! 这李神医当真是见多识广的人。 “是的。” 李神医道,“这就对了,你应该是神魂被下了特殊的禁制,但这类禁制是有时限的,到了时限会自动解开,你应该是快要到时间了。这种情况不需要医治,不过,等解开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这个就不知晓了。” 盛觅觅下意识地追问,“会有些什么后果?” “有可能会爆裂而亡,有可能会激发你身体特殊的能量,也有可能变成白痴……” 盛觅觅…… 吴府医…… 李神医还是轻描淡写,“你这种症状颇有些稀罕,我有点感兴趣,我会跟在你身边,看看事态最后到底会如何。” 盛觅觅受宠若惊,“多谢李神医。” “不用谢,你救了我,我当还你一报,到时候如果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去找我。” 吴府医有些欢喜,“那师兄就到京城小住啦!不走啦?” “嗯。” 李神医清醒的事情,传了出去。 姬长生,宁晋墨他们也过来瞧了。 自然又是说了一番话。 慰问了一番,也问了一些关于蒋县当时的事情,说得内容让人心惊胆颤的。 盛觅觅在旁边听着都难受。 后面的路程,因为李神医醒了,陌生男女不好混合一起坐马车。 就让盛觅觅下了车,去别的马车了。 余下吴府医照顾李神医,与他同坐一辆。 半路上,一次下车造饭的时候,盛觅觅与姬长生同坐一处,啃饼子。 “辛苦你了,夫人。” “不辛苦,姬大人才是辛苦了。这次死里逃生,以后福大命大。” 两人感慨。 “对了,你以后不要叫我夫人了,叫我名字就行。”盛觅觅道。 姬长生微笑,“觅觅,行吗?” “行。” “你也别叫我姬大人,还是叫我夫子吧,我喜欢听。” “好咧!夫子。”盛觅觅觉得姬夫子对她,比以前亲近多了。 两人经过黄县的患难,让她更认清了姬夫子高贵的品德。 “觅觅,你当真要与宁小侯爷和离?他现在位高贵重,深受皇上器重……”姬长生仿佛随口一问。 盛觅觅想了想,“真和离。他怎么样与我无关。” 她要是贪权势,她也不会想和离。 凑合过吧。 “那你和离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盛觅觅回道,“之前没有,现在有了,可能会开个医馆,救死扶伤,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她可以和吴府医她们一起开个医馆,几个大夫轮流坐堂,也不会太累。 姬长生笑了笑,“好。我帮你。” “你怎么帮我?”盛觅觅好奇。 “回京之后,再说。”姬长生也不敢把话说满。 盛觅觅也没往别处想。 她还是想与宁晋墨再商量商量的,她也已经表明了她的决心与态度了,如果宁晋墨识趣的话,应该会答应的吧。 两人坐在一起说话间,一直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 来自于对面坐着的某人。 盛觅觅完全无视掉。 该怎么样怎么样。 与姬夫子有说有笑的。 000中秋快乐。宝儿们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护她 不一会儿,回到了马车上。 正闭目养神呢,车帘被掀开,一股凛冽的风吹了进来。 “宁小侯爷有什么事吗?”盛觅觅睁眼。 宁晋墨冷气腾腾,“盛觅觅,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和离。”盛觅觅还是那两个字。 宁晋墨想也没想的拒绝,“不可能。” 盛觅觅就不解了,“小侯爷,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同意和离?我都离家出走了,态度也很坚决,你这是为什么不愿意和离?你也有了心上人,和离之后,你与心上人双宿双飞,没有碍眼的我,对你来说,不应该是好事吗?” 宁晋墨黑着脸,“不用想,不会和离的。”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盛觅觅道。 宁晋墨道,“我爹娘喜欢你,两个孩子也喜欢你。” 盛觅觅呵呵笑了,“就因为这些?” “我们崇仁侯府从来没有和离的事情,我不可能写休书,这影响我们家的名声……”宁晋墨又补充。 “那你说错了,大姐也和离了。和离没有什么可耻的,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男女双方不强求。”盛觅觅指正他的话。 宁晋墨脸更黑了,“大姐是大姐,我是不会和离的。娶你进来就要对你负责。” 盛觅觅也恼了,“给我一个正妻位,娶十个八个妾室,也是对我负责?那我多谢你这种负责了。” 宁晋墨理亏闷声道,“有些事情,你不懂,安娘她很可怜,我只是给她一个安身的家,我与她并无私情,你是我家里帮我娶回来的妻室,我会对你负责的,你不用多想。” 盛觅觅也是受够了,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了。 转念一想,在古代,三妻四妾,他们都已经成了常态。 不认为自己有错,也是情有可原。 就是鸡对鸭讲。 再说了,她早有了去意,也不是他带不带小妾回来的原因。 “宁晋墨,我的话已经很明白了,言尽于此吧!你要是真不同意和离,那我就搬出去住,分居吧。” 宁晋墨脸色一变,“你敢!你一个妇道人家搬去哪里?我知道了,你是心里有人吗?姬状元?所以,得知他有了危险,千里迢迢来救他?” 盛觅觅一愣。 他误会了。 不过,误会就误会吧。 她也懒得解释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宁晋墨见她的态度不好,也生了气,“那就是被我说中了,难怪,与他在一起就有说有笑的,与你正经的夫君在一起,就板着一张脸,盛觅觅,你可以啊!”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盛觅觅火上浇油。 宁晋墨冷笑,“原来你是因为姬长生要和离!好得很,盛觅觅。” “如果是为了他,你会同意和离吗?”盛觅觅问。 “更别想。”宁晋墨拂袖而去。 盛觅觅…… 男人心海底针。 两人在马车吵架,到了后面,声音高了一点。 姬长生倚在不远处的地方,他竖起耳朵,听到了一二。 不由得,他的嘴角,渐渐上扬。 是为了他和离的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的幸福。 原来,不是他单方面的相思吗? 盛觅觅好像一直以来,都对他很好,很贴心,照顾他非常周到。 后面发生了种种事情,他没有离开,也多少是舍不得。 原来有种感情,叫双向奔赴。 姬长生嘴角情不自禁,上扬许多。 他必不负她。 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 京城。 太子府。 大白天的,太子书房内,两个人影正在缠绵,正是太子与太子侧妃盛洛儿。 屋内的人都支使开了。 两人大汗淋漓,事毕。 太子十分深情地凝视着她,“洛妃,孤今天的一天,都是托洛妃的福,洛妃果然是孤的福星啊!” 盛洛儿娇羞道,“太子本身就是福运绵泽之人,妾身只是助太子一臂之力而已。” 太子嘴里舌灿如花,将怀里的人,哄得甚是高兴。 殊不知,书房外面有个人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偷听。 是太子妃,傅雪珍。 这半年来,她受太子冷落,次次去找太子,都避而不见,以前还经常去歇在她的屋里,后面,一次也不见去了。 派人去请太子,没请过来一回。 她今天是实在忍不住,过来偷看,就见到这种扎心的场景。 太子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曾经对她,现在又换了一个女人说了。 她自以为太子对她有不一样的深情,原来,太子对其他女人也是这样说的。 简直是个天大的嘲讽。 …… 里面的人正说着甜言蜜语,忽然,有贴身护卫紧急汇报情况。 太子披衣而起。 听完贴身护卫的情报,他忽然一下子变脸了。 “当真?” “千真万确,消息封得很死,现在簧州那边我们的人,全部都被抓了,已经在押送京城的路途当中……” 太子倒吸一口气,挥手让他下去了。 然后,他回到了书房里的榻前,面目狰狞地问盛洛儿。 “你说的簧州水患要在两年之后,为什么会提前了?你的预言到底准不准!” 盛洛儿皱眉,“不会啊!怎么提前呢?我算出来的簧州水患是两年之后啊!现在提前了吗?” 她也不能说得十分准。 有些事情准备提前了,比如皇六子提前立成了太子…… 太子有些气急败坏,“簧州三县的人全死光了,闹了瘟疫,没人管,簧州的官员,全是我好不容易安插下去的,现在损失巨大,你说了两年之后才闹水患,孤打算提前一年将他们调离,现在好了,全部栽进去了……” 盛洛儿哑口无言。 太子气急,“你快再预言一下,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孤渡过这次难关?” 这不是为难盛洛儿吗? 她前世听说这些事情,又没有亲身经历过,只能说个大致的方向,具体什么情况都不知晓。 她沉默不语。 太子怒极,一巴掌就甩上了她的脸。 “没用的东西!” “你的预言术里可有本太子登基的日期?”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一直霸占着那个位置不放,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 盛洛儿更是沉默不语。 她重生时,太子还没有登基,她也不知道。 这太子喜怒无常,前一刻还甜言蜜语,答应她,去对付崇仁侯府的盛觅觅,后一刻就对她动手,她自己都蒙了。 太子焦虑之下,又给了盛洛儿几脚。 第二百三十三章 遗憾 打完,转身离开,去部署了。 他的眼皮直跳,总感觉好多事情,都串起来了,不止是簧州水患的事情,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太子走了之后,隐在窗户外面的太子妃傅雪珍,之前如果是嫉妒盛洛儿的话,到了此时,她也只剩下同病相怜了。 太子对她傅雪珍无情,对她盛洛儿也是一样的。 能利用的时候,甜言蜜语,不能利用的时候,就晾至一边,或者拳打脚踢。 她现在只想尽快地去通知娘家人。 抽身。 及时明志。 *** 盛觅觅与宁晋墨闹翻之后,宁晋墨再也没有来找她说话。 盛觅觅为了气他,没事就去找姬长生说话,一起吃个饭食啥的。 宁晋墨就在远处死死地盯着她。 她也不惧。 有次晚上的时候,她们扎营休息,突然有强盗偷袭她们。 到处打杀一片。 后面平息了,宁晋墨来看过她一次。 闷声瓮气地问她有没有怎么样? 她回答,无事。 当时,确实有些急,是李神医把他的棺材让出来了,让她与吴府医躺了进去,才安然地度过了强盗围杀。 李神医把棺材让给她们俩之后,李神医给自己神速上妆,扮成了鲜血淋漓的死人,躺在地上。 强盗也没有发现,放过了他。 事后清点,死了一二十个将士,而强盗几乎全军覆没。 她回答无事之后,宁晋墨就走了。 直至到了京城,没与她说话。 到了京城,盛觅觅不想回侯府。 被宁晋墨吩咐了唐持他们,强行把盛觅觅押送回府。 路上,盛觅觅不解。 “唐持,你们不是簧州府城里某员外大户家里的家丁吗?你们怎么跟我们回京城了?还听他宁晋墨的话?你不该啊!” 唐持嘴角一抽,“十分抱歉,夫人。我们骗了您,我们真是暗卫司的人,一路跟随夫人出京城去簧州的。” 盛觅觅瞪大眼睛! “啊!为什么啊?” “事关机密,恕我不能多说。” 盛觅觅一颗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她猜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他是不是没有死?他不是说死了吗?他还活着对不对?他在哪里?” 她一直以为恶鬼面具男人死了! 她一直以为袁夫子死了! 外界都传闻他去北疆打仗,死在那里了,现如今的暗卫司督使,说早就换人了。 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了。 唐持道,“夫人,您别为难我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暗卫司查案,向来机密。” 盛觅觅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来了。 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 忙调整了心情。 恢复到了如常。 死不死的,与她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人家走的时候,也没有与她打过招呼。 她自作多情罢了。 是她自己想多了。 世上哪能没有遗憾?人活一辈子,处处都是遗憾。 她只能回到了崇仁侯府。 *** 皇宫。 开元帝正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接到信件了,今天宁晋墨他们从簧州回来。 簧州的事情,他早得到了呈报,怒摔了几个茶杯。 终于要回京处置了。 外面公公总管进来传话,“皇上,他们回来了,第一站去暗卫司了。” 开元帝一听,坐不住了,“摆驾暗卫司。” “喳!” …… 数个时辰之后,开元帝就在暗卫司里,把簧州事情始末全部弄清楚了。 雷霆大怒。 所有人都吓住了。 当场处斩了几个人。 剩下关键的人物,还留着,留待仔细审理背后人物。 开元帝摆驾回宫。 姬长生陪同。 开元帝见姬长生那又瘦又黑的样子,半年前,姬长生还是状元时,那形容外貌,京城数一数二,能迷倒全京城的适龄少女们,现在,多了沧桑,更加地沉稳了。 开元帝暗暗点头。 这位新科状元可用,正是大裕国需要的人才。 将他带回宫里,又仔细地询问了他一些细节问题,还关心了他的身体。 “姬爱卿,你身体感染过瘟疫,现在可曾都恢复了?” “都恢复了,皇上。全靠两位奇女子大夫,不顾生死危险,救了下官,以及黄县百姓。” 开元帝笑道,“朕知道,就是崇仁侯府的当家主母盛氏,以及吴大夫两位女子嘛,朕一定会重赏她们的!如此心怀大义的女子,在我们大裕国都是少见!这次,宁将军主动要求去簧州平乱,也是因为爱妻在那边,得来的消息,要不然簧州现在的情况,朕说不定还被瞒在骨里。” 姬长生听到爱妻几个字。 欲言又止。 开元帝何等眼力,“姬爱卿可有什么话说?” “臣没有。” 开元帝哦了一声,又道,“姬爱卿,你的功劳非常大,朕也会重重有赏,你出身低微,吃百家饭长大,在京城无家无室,这次黄县历练了半年,也造福于民了,民众呼声很高,你想要什么赏赐,你尽管开口。” 姬长生有些犹豫,可又像是下定了决心。 “皇上,是否微臣开口,皇上都可以答应?” 开元帝难住了。 预感他会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情。 可是,话已经出口了。 只能硬着头皮道,“自然。” 姬长生道,“臣想替盛氏求一道和离书。” *** 盛觅觅回到侯府之后。 回靖堂里两个崽,一边抱着她一条大腿,在熬熬嚎哭。 “母亲,母亲,你为什么偷偷跑了?呜呜呜,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就是,母亲,我们都听说了,你去了簧州治瘟疫,那边正常人去了就要被传染,变成僵尸,母亲,这是想去死,也不想见到我与哥哥了吗?” “呜呜呜呜……” 两小家伙哭得那叫一个真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鼻涕泡都喷得老大。 把盛觅觅的心都哭化了。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怎么会不要你们俩呢,你们俩都是母亲的心肝宝贝。” 哄了好半天。 两娃才哭得好些了。 反正就是抽抽搭搭的,“母亲,你以后去哪里都要带着我们俩,你不答应,我们以后就不让你出门了。” 变成了两个小牛皮糖。 这让盛觅觅头疼不已。 第二百三十四章 和离 她本来和离就困难,这两小牛皮糖再黏上她,怕是更加不好和离了。 但是哄也得哄啊! 先答应了,哄安静了再说。 岔开话题。“母亲不在的时候,你们去见过那个女人没有?她出来走动过没有?” 这下,两小只有话说了。 宁曜阳道,“见是见过,但她蒙着面,有卫兵守着,不让近距离地去看,神秘得很,但我发现了,她有些不怀好意,对我与妹妹。” “怎么说?”盛觅觅问。 宁皎月说,“我来说,那个女人给我们送东西,想巴结我们,有时候还偷偷看我和哥哥,这种伎俩,呵,就是想成为我们侯府的女主人,想要我与哥哥认可她呗,她想得美!” 宁曜阳又抢着道,“阿奶已经被她收复了,每天都去回涛居一次,阿奶还说了,让我不要派小红烧与小石头去回涛居拉屎了,阿奶站到那个女人那边去了,大夫也没有来过了,那个女人会出来走动,像是病好了。” “母亲,你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被她收买的!我们只要母亲,谁来想收买我们都不好使,我们绝不会像阿奶那样没有原则的……” 两小只信誓旦旦。 还补充道,“那个女人还给我们俩送吃的呢,我们都拿去喂旺财了,小红烧与小石头都不吃,都嫌弃她……” 盛觅觅笑了。 两小只,她没有白疼。 “宁曜阳,你是不是这段时间没去上书院了?你课程拉下了怎么办?明天开始上书院去,听到没?”盛觅觅交代。 宁曜阳确实想上学了,“那母亲答应我们,你不能再抛弃我们跑了,我就去。” 盛觅觅与他对了对手指头印。 “我答应。” 宁曜阳高兴了,“好!” 盛觅觅又对宁皎月道,“皎月宝贝看起来瘦了一些,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明天开始每顿给我按时吃饭,多吃点,听到没有?” 宁皎月眸中带泪,委屈巴巴道,“听到了。母亲回来了,我就多吃点。” 盛觅觅听到了,又险些落泪。 真叫这两小家伙给拿捏住了。 没有办法。 三人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会儿话。 突然,外头有下人的声音,“小侯爷来了,问小侯爷安。” 盛觅觅心头一紧。 宁晋墨事情忙完了,回来了? 这一路上,宁晋墨与她生气了,没几句交流的,总感觉他是要等她回侯府时,再找她算账。 果然,现在就直奔她而来了。 大门从外面推开,宁晋墨一身冷肃地走了进来。 “你们俩出去,我与你们母亲有几句话要说。” 两小只第一反应,就是护住盛觅觅,宁曜阳嚣张道,“不出去!要出去,你自己出去。” 宁晋墨……脸色更沉了几分。 盛觅觅也不惧他。 她又不怕他。 她死都不怕,她怕他作甚? 他能吃人不成? 黄县她都安然走出来,鬼门关都逛了几圈了,她怕他宁晋墨? “宁曜阳带妹妹先出去玩一会儿,我听听他说什么,没事的。” 盛觅觅发话了。 宁曜阳兄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们俩其实也希望母亲与他们爹和好,这样,母亲就不用走了,他们也不担心母亲抛下他们俩像上次那样突然就不见了。 只要母亲与他们爹和好,他们两兄妹发誓,迟早一天,把那个安娘赶出去。 两小只一步一回头的,牵手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宁晋墨与盛觅觅两了。 气氛瞬间又凝重起来。 盛觅觅打破沉默,“我说的事情,你考虑清楚了吗?” “不考虑。”宁晋墨生硬地回答。 “那你有什么话要说?”盛觅觅冷声。 宁晋墨道,“皇上说你功劳大,问你这次要什么赏赐,让我替你报上去,或者你想自己亲自面圣说出你的要求都可以。” 盛觅觅心头一动,“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皇上是这么说的。替你请功。”宁晋墨是想借这事来,与她缓和一下关系的。 谁知道,盛觅觅下一句出口,“我想请皇上赐我一份和离书。” 宁晋墨……喉头一紧。 他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上前,一把将盛觅觅的衣领擒住,“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与姬长生双宿双飞?” 盛觅觅丝毫不惧恶势力,她轻蔑道,“怎么,就兴你与安娘双宿双飞,不兴我与别人双宿双飞的?” 激怒他! 让他失去理智,答应她和离。 果然,宁晋墨脸黑如锅底,他忍住掐死她的冲动。 低吼,“你就揪着安娘不放了吧?安娘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与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还揪着姬长生不放呢,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盛觅觅嘲笑他。 男人估计都是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宁晋墨实在忍不住了,咬牙道,“安娘,她……” “她怎么了?要提平妻吗?不用这么麻烦,位子我让!” 宁晋墨深呼吸一口气,将盛觅觅放开。 “你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告诉你了之后,你不能泄露出去,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能答应吗?” 盛觅觅以为他就是到了最后狡辩的借口。 “好啊,你说!我看看你说出什么真实身份?她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宁晋墨竖起耳朵,先是旁听了一下,门外有没有人偷听。 然后,将盛觅觅拉到了内堂。 盛觅觅不想让他拉扯,想挣开,可是他力大无穷,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包裹。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有几分熟悉。 “你干什么?” “进来说,人多眼杂。” 拉扯进内堂,宁晋墨就放开了她。 盛觅觅有些恍惚间,听到他道,“安娘是太子妃,也是我的亲妹妹。” “什么?”盛觅觅反应起来,完全不可置信。 不是说,太子妃早死了吗? “宁晋墨,你为了骗我,你竟然敢编这种谎话?” 宁晋墨沉着脸,“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爹娘在先前那般护着你,不让她进门,而见了安娘之后,就答应让她进门了呢?我这次去北疆死里逃生,却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安娘……” 盛觅觅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 “你不是一直在北疆吗?什么叫这次去北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没死 宁晋墨此时也不装了,他也装不下去了。 再装下去,他的媳妇真就要跑了。 请旨和离,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道,“我其实并不在北疆,一直在京城,为了查清太子妃之死,太子冤情,在暗卫司当差……” 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一张恶鬼面具来。 往他脸上一戴。 盛觅觅捂着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 “你,你你!你是他?” 紧接着,“不,你们长相不一样啊!” 袁夫子才是真正的恶鬼面具男人,是暗卫司的督使,怎么可能是宁晋墨? 宁晋墨将恶鬼面具取下来,随即,又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套上。 “哦,你是说这个吗?双重保险而已……” 盛觅觅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 宁晋墨恶狠狠道,“怎么?我这个袁夫子不如你那位姬夫子得你称心是吧?反正我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休想和离!” 盛觅觅眼中不由地泛上了泪花。 他没死! 他真的没有死! 她心里惦记的人,以为远在天边,却近在咫尺。 她又想哭,又想笑。 她说怎么回事,唐持是暗卫司的人,却要听宁晋墨的吩咐。 还有唐持为何跟她去簧州? 还有宁晋墨靠近她时,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老侯爷夫妻原先为了她,坚决不接纳安娘的,去见过一次安娘之后,就拿扬州宁园价值百万的宅子来请她接纳安娘…… …… “宁晋墨,你好得很,你个该死的骗子!”盛觅觅说着,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就在此时,门外面传来拍门声。 “小侯爷,夫人,有访客求见,姬大人求见!” 两人都有些意外。 盛觅觅赶紧抹掉眼泪,站了起来,整理妆容。 宁晋墨不爽了,“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才刚刚分离一天没到……” 盛觅觅回头就瞪他一眼,让他余下不中听的话都吞了回去。 夫妻两人开门,刚好迎上了姬长生大步踏来。 他的神情间,隐隐蕴涵着激动之色。 先见到盛觅觅,喊了一声,“觅觅,还好吗?” 就看到了黑着脸的宁晋墨,他略显尴尬,“小侯爷也在啊,正好。” 盛觅觅请了他进堂屋,上座,让人上了茶。 姬长生仿佛肚子里的话,等不及要说了。 上茶的下人们一离开,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他就道,“觅觅,我已经向皇上陈明了你与崇仁侯府,与崇仁小侯爷的情况,向皇上替你请了和离的旨意……” 宁晋墨跳起来,就要把姬长生给干掉。 “你胡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姬长生丝毫不惧,提高声音,“皇上深明大义,斟酌之后答应了我的请求。皇上说,觅觅你若是真心求和离,与崇仁侯府缘分已尽的话,现在就可与我一同去皇宫里,向皇上陈述明白,皇上就会答应我的请求。” 他用全部的功劳,只向皇上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皇上要赐他京城宅子,白银万两,他都拒绝了。 只替盛觅觅求一道和离书。 宁晋墨沉着脸,喝道,“来人,将这个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不懂礼数的人,给我叉出去!小贼,太狂放了!” 隐在暗处的两个护卫就出来拉人。 姬长生是个身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拉着,毫无反抗之力就往外面走。 但他嘴里仍旧义正词严,“宁晋墨,你与觅觅缘分已尽,你这样关着她,对她公平吗?你不在侯府的时候,觅觅替你为侯府管了多少事,对两个孩子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让你回来就糟蹋她的……” “狂徒,我宁晋墨还没有死呢!你就上门来敢妄想……”他的媳妇。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怕人听到了,他脸上无光。 在这一刻内,他对姬长生动了杀心。 早知道在半路上,回京的时候,遇强盗那次,不护着他了,让强盗把他干掉的…… 还是他太公事公办了。 “你宁晋墨还是个男人吗?你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你不是有了心上人吗?为什么还要去毁掉另外一个女人的幸福?”姬长生是把生死都豁出去了。 闹是不可开交的时候。 盛觅觅出声了。 她走上前去,站在了姬长生面前。 宁晋墨一见,心里慌得不行。 他害怕了。 她当真要与他一同去面圣,去求和离书吗? 此时此刻,像是无数重大山,压在他的心口之上,让他不能呼吸,比死亡的感觉更可怕。 盛觅觅真诚地对姬长生道,“姬夫子,谢谢你。” 姬长生以为盛觅觅要跟他走,心中欢喜,“不用谢,我愿意的,我想你过得好。” “走吧!”说着就要去携盛觅觅的手。 宁晋墨心口窒息。 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勉强稳住了。 他…… 竟然无力去阻止半分。 她如果当真去意已决,在崇仁侯府形同牢狱,是不是真该放她离开? 让她与她心爱的人,双宿双飞? 也是一种成全? …… 谁知道,盛觅觅不动声色的挪开了,“对不起,姬夫子,我现在,不想和离了。” 全场寂静。 宁晋墨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知道是喜是悲,情绪非常上头。 姬长生也是愕然,“是不是他威胁你了?你别怕,皇命在此,他不敢抗命的,有皇上替你作主,你是此次三县灾变的大功臣,皇上说了,会对你网开一面,一切凭你的个人意愿。” 宁晋墨的心又揪紧了。 盛觅觅抿了抿唇,“对不起,姬夫子,我真的不想和离了,我舍不得两个孩子,我舍不得公婆,我也愿意再给宁晋墨一个机会。” “那,那个安娘呢?你不介意了?”姬长生有些呆傻了。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女人的话,如此不可信吗? 前面,她说过的……她一定要和离的…… 盛觅觅有些没脸面对姬长生,“我不介意了,安娘她身份特殊,也很可怜。对不起,姬夫子,之前是我太冲动了,我与你说了那些话,对不起,我也非常感谢你能替我着想,这次,算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你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我……” 她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了。 就是感觉特别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