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归来,这隐婚老公我不要了》 第1章 妈呀,诈尸了! 华灯初上,细雨料峭。 “小满,我得到消息,三个月后他会提前出狱,你要早做筹谋。”男人温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嗯。” 雨珠砸落的声响无端让人心慌,还有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恐慌。 平静的日子很快要被打破了。 “嘟”声传入耳廓的瞬间…… 轮胎猛地在地上打滑,车头撞向路边的立柱。 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下来,许静安闻到一股血腥味,钝痛从头上传来。 噪杂的声音缥缈传进耳廓,眼前景致一片模糊。 要不是发现侧后方那辆货车不对劲,她加速躲了一下,这辆连安全气囊都没有的二手赛欧,要是被撞上…… 她,非死即残。 这绝不是普通的车祸! 那辆货车停靠在路边,许静安努力看过去。 一身黑衣的男人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冷白的灯光下,冲她做了个比枪手势,唇部微动。 同样的动作,他反复做了几次。 找到你了…… 恐慌攀爬上心田,许静安摸到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男人冷漠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我出车祸了,麻烦你来一趟新华路?有人……” “没空,找交警。” 很快,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 绝望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心脏。 那人是不是想把她带走? 谁来救救她? 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连忙按下接听键,“我撞车了,顺安隧道口前方,东城区方向,有人想劫我,快来!” “别慌,马上叫人过去。” 挂掉电话,许静安强撑着头晕报警。 几分钟后,有人敲她车窗:“许小姐,秦少让我们过来。” 许静安绷着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她沉入一片黑暗。 醒来时,许静安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头顶上方悬挂着输液瓶,额头上缠着纱布。 “醒了?”耳边骤然响起男人惊喜的声音,一张俊脸出现在她面前。 惹眼的黄色卷发,戴着银色十字耳钉。 她道谢:“秦先生,麻烦你了。” “安安,我很高兴能帮到你。” 秦朗说他的人处理了交通事故,叫人把她的车拖到汽修店了。 许静安被诊断出脑震荡,医生让她在医院观察几天,秦朗要留下来陪她,许静安推说不方便,他便给她请了个女护工。 第二天,许静安接到交警电话,撞她的那辆货车是套牌车,司机肇事逃逸。 那人什么时候跟踪她的? 谁的人? 明城那边的?还是许家那边的? 南知晚第二天从海城赶回来,听说她出车祸郁辞不管时,登时就怒了。 “安安,你家左拐五公里就是民政局,这种阴间老公你还要他干嘛,早点让他升天!” 许静安笑:“快了,他白月光要回来了……” 出院后,许静安提心吊胆了几天,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那人,绝对是冲她来的。 …… 为感谢秦朗相救之恩,许静安请他去醉香楼吃饭,带上了南知晚。 吃完饭,秦朗说救命之恩,岂能一顿饭就抵了。 南知晚提议去金爵,再去吃烧烤。 秦朗叫了好些朋友过来,那些人一见许静安就起哄叫嫂子。 许静安将秦朗拉到一边:“让他们别那么叫!会误会的。” “就是过过嘴瘾,别介意。” 许静安严肃地说:“秦少,我有男朋友。” “安安,”秦朗眼神灼灼地看着她:“我等你离开他。” 许静安唱了几首歌,秦朗一个朋友问她考不考虑当歌手,她笑着摇头。 时间走到子夜。 一群人围在一起玩骰子,许静安低头回着微信。 突然,南知晚捅了她一下:“妈呀,诈尸了!那人是不是你老公?” 许静安心神一震,看向门口。 郁辞站在一群人中间,一个女人挽着他。 立体熨帖的黑色西装裹着他比例完美的身躯,浑身散发着禁欲气息。 修长的腿,宽阔的肩,窄劲的腰身,还有帅得分明的脸。 他的白月光……真的回来了! 音乐声和人声交织在一起,重金属鼓点如狂暴雨点,敲击在许静安心头,每一下都仿佛要将她的心击碎。 许静安对上男人的目光,那眼神如冰冷的刀锋一样锐利。 几乎条件反射般,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紊乱了几拍。 秦朗忙迎上去和他握手,其他人也都围了上去。 这男人,在哪都是焦点! 除了郁家、许家和少数几个人,没人知道郁辞是她老公。 五年前,她走投无路下去找郁辞,希望他可以帮她一把,没见着郁辞,她见到的郁爷爷,郁爷爷竟然问她愿不愿意嫁给郁辞。 她当时境况那么凶险,只犹豫了几分钟就说愿意。 这桩婚姻,是她高攀,一开始就门不当户不对。 结婚第二天,郁辞甩出两本结婚协议,约定五年期限一到,她净身出户。 如今,只剩三个月。 以前许静安有过妄念,后来,她渐渐明白……山鸟与鱼不同路! 她知道,这桩一开始就强加给郁辞的婚姻已走到终点。 许静安本以为郁辞很快会离开,没想到他抬脚走了过来,肆意地靠坐在沙发上,离她一个身位。 随即,一道白影落在她身侧,一股铃兰香味冲入鼻息。 许静安细白的手指在腿侧蜷了蜷,微微有些失神。 女人柔美动听的嗓音传来,“阿辞,这里太吵了,我有点不舒服。” “换个音乐。”男人语气清洌道:“抽烟的都滚出去!” 这样温柔又体贴的郁辞,是许静安从未见过的。 包房里重金属音很快被切换成慵懒舒缓的爵士乐。 “我冷,阿辞。”柔美女嗓又响起。 许静安目光沉静看过去,女人微缩着身子紧靠在男人臂弯里。 下一秒,他缓缓脱下西装,将衣服披在女人肩上,脸上漾起前所未有的温柔。 许静安唇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而她,则是郁爷爷手中的一把刀。 突然,清冽的男人嗓音传进她耳膜,“秦二,你老婆?” 秦朗和郁辞不太熟,打着哈哈说:“他们开玩笑的,安安是我朋友。” “安安?” 郁辞睨了许静安一眼,嘴角勾出一丝漫不经心的淡笑,深色瞳孔里一片幽冷。 他刚刚在门口就看见了许静安。 这女人长相妩媚,气质却是清冷那一挂的,在一群人中很显眼。 结婚的时候,他对许静安说过,只要不坏郁家的名声,许静安在外头的事情他不管。 不过两年前他回到雁城,没抵住那具美妙身体的诱惑…… 那时他明明说过,她不能在外面乱来。 许静安这是耐不住了吗? 找好备胎了? 这还没离呢! 郁辞身体往后靠了靠,声线似掺了冰块,“秦少,知道她深浅吗?我看她有点像人妻。” 他眼神更冷了几分,毫无温度可言,接着说:“这样的货色在金爵两万,安全性更高。” 两万是个戳人心窝子的数字。 许静安的手在膝盖上紧握成拳,耳边短暂地出现嗡鸣声,她仿佛听见尊严落地,被摔得稀巴烂的声音。 眼眸中亦是一片冰凉,她淡淡出声: “这位先生,不要自己有病,还给别人开药方,你长了一张性感的嘴,却像抹了开塞露似的,老往外喷,去看医生吧。” 第2章 滚远一点!捞女 空气突然安静。 在座的都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吃了豹子胆,敢这么当面说郁辞! 许静安很少这样情绪激动,实在是郁辞这话太侮辱人。 他凭什么侮辱她?在家里侮辱她不够,还要在外面侮辱她! ……见鬼去吧! 郁辞眸光沉沉,面无表情看着许静安。 突然,娇小玲珑的女孩推门进来,挤到许静安身边,不耐烦地说: “滚远一点!可恶的草履虫生物,捞女。” 有一次,郁辞在静园用这话阴阳她时,被郁涵听了去,那以后,这几个字眼经常被她挂在嘴边。 用草履虫形容她,挺形象的,可说她是捞女就过分了。 她没用过郁家一针一线。 许静安侧目,冷眼看着郁涵。 她的小姑子,是郁辞和他的白月光最忠实的拥趸。 一旁的南知晚嗤笑出声:“你谁呀?这么多位置坐哪不好,非往这挤!” 郁涵抬高下巴,不屑地看着许静安和南知晚:“挤的是你们不是我,劝你俩一句,挤不进的圈子不要硬挤,难为了别人作贱了自己!” 许静安弯唇笑笑,推了一下南知晚,说:“去那边吧,这儿空气不好。” 秦朗的兄弟忙让出几个座位,喊她:“嫂子,过来坐。” 许静安撇撇嘴,也懒得去纠正。 她这个老公,本就对她无所谓,再说他俩很快就要离了。 越远越好! 融不进的圈子,绝对不要硬往里凑。 南知晚凑在她耳边说:“安安,睁大眼睛看着,看完好死心,趁早将他打进地底十八层。” 秦朗和郁辞那帮人寒暄完,端着两杯果汁过来,递给许静安和南知晚,挨着许静安坐下。 许静安漫不经心地摇着骰子,却犹如寒芒在背,总感觉有人在看她。 她抬起头,与一道视线撞在一起。 纪悠染斜斜地靠在郁辞肩侧,展颜冲她温柔一笑,眸子里一片水光潋滟。 许静安回了她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随后清冷的眸子直刺向郁辞。 包房里光线半明半暗。 他坐在一片暗影里,领口微敞,黑衬衫纽扣解了两颗,双腿交叠着,姿态慵懒散漫,眼神淡漠而深邃,带着上位者的轻蔑和不屑。 这样的眼神许静安太熟了! 说不上有多难过,这段婚姻不是郁辞要的,他被郁爷爷架上去的。 “秦少,你这朋友我认识,捞女,又势利又心机,你最好不要跟她来往!” 说话的是郁涵。 秦朗愣了一下,笑着说:“多谢郁小姐提醒,安安要真是捞女就好了,除了钱,我也没有别的优点。” 郁涵冷笑着说:“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提醒提醒你,这捞女野心大得很,一门心思想挤进豪门,手段下作得很。” 秦朗脸上的笑意敛去:“郁小姐,你认识安安?” “你管我怎么认识的!反正提醒你了,爱听不听!” 许静安垂眸,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郁涵每次见她,不是骂就是损,阴阳怪气说她是心机捞女,狐媚爷爷嫁给郁辞。 刚开始,许静安还会和郁涵针尖对麦芒怼几句,听多了就免疫了,懒得去争辩。 是不是捞女,她不需要自证…… 秦朗在她肩上轻拍两下,笑得真诚:“安安,我信你。” “谢了,秦少。” 和秦朗认识,源于一年前的一次商业表演。 她当时和几个戏搭子在外面接活,秦朗是那晚活动的应邀嘉宾。 许静安意兴阑珊,动了走的心思,跟南知晚耳语:“晚晚,咱先撤吧。” “等等啊,你老公和白月光都在,这种场面看一眼少一眼,你多看看,可以醒脑。” 许静安笑出声来:“我没那么贱,早就放下了。” 她跟秦朗说想先走,答应他的夜宵下次再请。 秦朗眼神灼灼地看着她,问:“你认识郁小姐?” “嗯,认识,有点私人恩怨。” “我送你。”他说完,抬头又看了眼郁辞: “别放在心上,他们那些人就这德性,郁少是有名的毒舌,他那个妹妹是有名的草包。” 许静安看出来了,秦朗想结交郁辞,遂道:“不用送,你陪他们玩吧。” 买完单返回包房,许静安跟秦朗的朋友打了声招呼,拉起南知晚要走。 郁涵突然大声说:“许小姐要走啊,秦少,你俩别玩前后脚了,懂得都懂,春宵一刻值千……” 蓦地,熟悉的冰冷男声响起,“郁涵,闭嘴!” 许静安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扫到郁辞那张毫无表情的侧脸。 “小涵,出门在外,别口无遮拦。”温温柔柔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温婉大方。 郁涵乖巧回了句:“是,悠染姐,你说的,我都听。” 许静安掀起眼皮,压下心中那冲过去甩一巴掌的冲动,眼眸中划过一片冰凉。 对那些不往她心上去的人,她一般都懒得搭理,但郁涵不一样。 不管她和郁辞这段婚姻怎么不堪,如今她依然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不了解内情的开玩笑可以理解,可郁涵是他妹妹,是这场婚姻的唯几知情者。 冷声道:“郁小姐,你这智商似乎都长脸上了,直肠莫不是直通大脑?” 许静安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面若寒霜:“你最好也去医院检查一下,别是绝症!” 包房里气氛冷凝下来。 除了慵懒的音乐声,其他声音都消失了。 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骂完郁辞又来骂郁涵。 郁涵可是郁辞的眼珠子! 郁涵确实是草包美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冲郁辞撒娇:“哥,这女人骂我!她敢骂我,就是骂你。” 秦朗忙挡在许静安面前,笑嘻嘻地说:“郁少,您别生气,她年纪小不懂事,得罪了您和令妹。” 郁辞扫了眼许静安,目光停在她高耸的胸上,眼神晦暗如深,冷哼道:“小吗?我看挺大的,看把你拿捏得死死的。” 他的话暗示意味很浓,再傻的人也听得出来意有所指。 许静安颤抖着手端起桌上一杯酒,倒进嘴里,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当年被下了什么降头,幼稚地认为能让郁辞爱上她! 突然,南知晚端着一杯酒摇摇晃晃走过去,兜头就往郁辞脸上泼去,疯疯癫癫骂道: “你什么鬼玩意?都死了还诈尸,这么欺负人,有钱了不起呀!” 第3章 下身一空 卧槽,牛批! 时间冻结,空气凝滞! 居然有人不怕死,拿酒泼郁辞!! 气氛变得冷寒凝滞,让人透不过气的威压瞬间充满了整个包间。 有人赶紧抽出纸巾,要帮郁辞擦脸上的酒水。 郁辞冷冷睨了那人一眼,吓得那人赶紧把纸巾递给他,默默走开。 他慢条斯理擦着脸,撩了撩垂到额前的几缕碎发,冰凉的目光射向南知晚,膝盖上的手握成拳,手上青筋凸起。 许静安从怔愣中醒过来,起身将南知晚拉到身后,冲郁辞说:“要报复就冲我来,别为难我姐妹。” “呵……呵……你算什么东西?!”郁辞眼冒寒光,眸中戾气一闪,盯着南知晚:“找死!” 南知晚拨开许静安,冲郁辞哼道:“怕你?!不就有个好爷爷,有个好爹!” 她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郁辞眼神里布满肃杀之气:“我从来不为难女人,但碰到作死的女人例外。” 秦朗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转向郁辞身边的男人,说:“大哥,帮我劝劝四哥,她俩不懂规矩,不知天高地厚。” 被称大哥的男人眼中精光闪过,淡淡出声:“老四有分寸,从来不打女人。” 郁辞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直接,让人查出南知晚在SDK工作,扬言要让她失业,让她滚出雁城。 南知晚瞬间没了脾气。 最后,以南知晚一口气干掉半瓶威士忌,醉倒在同样被罚了两杯酒的许静安怀里作罢。 南知晚嘴里嘟囔着:“哎呀妈,遭不住了,厕所,我要上厕所。” 许静安脚步发软,在秦朗朋友的帮助下,搂着醉成烂泥的南知晚出了包房。 秦朗大着胆子灭火:“对不起啊,四哥,我替他俩向您赔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丫头片子计较。” 雁城豪门年轻一辈里,郁辞一直是最优秀的。 从小各种奖杯拿到手软,七年就完成了藤校本硕博连读,两年前留学归来,被郁荣生叫回时光集团,担任集团研发部总经理。 在雁城,没几个家族的生意能绕开郁家。 不出意外,郁辞是时光集团的未来掌舵者。 他有个铁五角朋友圈,都是雁城世家豪门的继承者,在圈子里人称四哥。 “秦少,眼光不行啊。” 郁辞冷冷说着,屈起大长腿,拿起茶几上的烟,抖了一根出来,叼在嘴上。 秦朗看了眼他身侧的女人,笑着说:“四哥,我眼光肯定比不上您呐,我肤浅,找女人只看脸。” 他拿起打火机,笑得一脸讨好,帮郁辞点上烟。 郁辞吸了一口,悠悠吐出,斜睨着他问:“睡过了?” 秦朗咧嘴憨笑:“呵呵,她有男朋友,我还在努力。” “有主的人,你也敢撬?” “他们迟早会分。” 郁辞骂道:“脑残!” 他叼着烟只吸了一口,侧目看了眼身侧的女人,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幽幽道:“秦二,离她远点……” 秦朗眼神中带着不解,嘴唇翕动,但终究没问出声。 洗手间隔间,许静安将小脑袋抵在南知晚肩上,呼出一口酒气,幽幽道:“晚晚,知道草履虫这种生物吗?微小,低劣。” 以阶层划分……她处在最底层,郁辞处在最顶端。 从最底端和最顶端,隔着巨大的鸿沟,他俩确实哪里都不配,能配的……大概只剩下性别。 “咳,别妄自菲薄,是他眼瞎。”南知晚一扫刚才的醉态,搂着她安慰。 许静安自嘲笑笑。 “别理他,在我眼里,你是白天鹅。” “他有白月光,可我当初并不知道呀,那时候我……” “早死早托生!” 许静安抬起脑袋,怔怔地看着南知晚。 “静安,早点离开他,做回真正的你,回戏台吧。” “小舅舅的腿还没好,我还没准备好……” 南知晚叹了一口气,“也是,算了。” 南知晚话锋一转,笑嘻嘻:“泼了他一脸,爽!这酒喝得值,你出车祸他不管,我早就想揍他了……” 许静安感激道:"你是怕他为难我。" 许静安补了一下妆,盖住眼尾的红痕,搂着许南知晚出来时,又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郁涵将她堵在卫生间门口,脸上尽是嘲讽:“看见了吧?我哥喜欢的女人回来了,腾校博士生,市长侄女,全雁城最优秀的女人,你再看看你……” 她啧了两声,摇着头继续说:“我要是你,早就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许静安轻嗤:“你是虫,我不是,地缝那种地方你爱钻,我没那嗜好。” 见郁涵的脸瞬间涨红,许静安轻描淡写道:“叫你哥跟我离婚啊,别以为我多稀罕他,他跟别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你!”郁涵气得跺脚:“别缠着我哥,识趣点,早让路!” 许静安没再理会她,抱着“醉成一摊泥“的南知晚回到包房,跟秦朗打了声招呼,搂着南知晚出来。 秦朗送出来,目光闪烁地看着她,“你跟郁少……认识?” 许静安轻轻嗯了一声,说:“你那么快安排人去救我,对此我非常感激,可是……” 秦朗打断她,“别说,安安,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就把我当朋友好吧,我开车送你。” 许静安婉拒了秦朗的好意,叫了个出租,将南知晚送回家。 三十分钟后,她回到家里,洗澡,上床、关灯、睡觉。 是该让路了…… 那些人既然找上门来,她没必要再躲了。 人生短暂,今年一过,她就二十五了…… 除了久久,一事无成。 “哐当——” 卧室门被推开,许静安被惊醒,抬起身子看向门口。 高大的身影站在卧室门口,几乎占了门的一半。 “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有没有带野男人回来。”郁辞边说边打开灯。 灯光刺目,许静安抬起胳膊挡住双眼。 郁辞上床时,身上带着氤氲的水汽。 微凉的男人身躯靠上来,许静安微微朝身侧挪了挪,说:“我今晚没兴致。” “跟秦二上过床了?”男人眼里闪着寒芒,逼视着她。 许静安轻笑,“还没……等离婚啊。” 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她在这段婚姻里,也沉溺了五年。 “有备胎就不想做了?”男人的声音依然平静。 “嗯……” 男人声线冷漠:“还没离。” 床头灯被摁灭,许静安只觉下身一空…… 郁辞不爱她,做这事时,从来不管她舒不舒服。 许静安痛得脚趾绷紧。 “你找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我认识的人!跟野男人上床也要等到我俩离婚后。”郁辞凉薄的声音响起。 许静安冷冷回道:“秦少人还不错,你……” 第4章 不图钱图势难道图爱? ”啊,痛……“ 许静安的声音被男人的狂野吞没。 她很快就尝到了嘴硬的代价。 男人的惩罚来得很凶,许静安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双手无力地搭在他背上,任他予取予求。 最初的不适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无以言喻的愉悦好情动,卧室里响起一串娇喘。 ”闭嘴!”是男人冷漠到极致的声音。 许静安破罐子破摔,突然将他掀翻在下面。 踏马的,反正要离婚了,她也主导一回。 把这男人狠狠压在身下蹂躏! “你真贱!”男人语带嘲讽,任她在上面摇曳。 许静安呵呵…… 郁辞吃饱餍足之后,睡了。 睡着的他显得温暖了许多,就着昏暗的地灯,许静安看着他眼尾那颗小痣。 男人眼尾长痣,多情又招桃花,郁辞倒是挺专一的,心只给了一个女人,从青葱岁月开始。 历经十数年。 她的目光落在郁辞锁骨下方的圆戒上,眼神晦暗。 “叮”一声,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很快又熄灭。 不用看都知道,是纪悠染发过来的。 “悠染……”身旁传来一声低沉的梦呓,那么缱绻…… 许静安久久没有睡着。 梦里,郁辞牵着一个女人渐行渐远,身体传来异样感觉,许静安醒了。 男人又缠了上来。 他俩做这事,就真的是做,纯做,四片嘴皮子绝对不会碰在一起。 郁辞很少回翡翠湾,来一次就像把一个月的攒到一晚做完一样。 ……她只是个暖床工具。 郁辞天刚亮就走了。 床头柜上摆着四万块,许静安讽笑。 她把钱放进床头柜,里面整齐码着一抽屉的成扎现金。 他俩的关系是在郁辞回雁城后发生变化的。 那一天,郁辞突然来翡翠湾,碰到正在浴室洗澡的她,精虫上脑,要了她。 第二天早上,他甩给她两万块。 郁辞把夫妻间这事变成一场情色交易,亦是警告,让她有自知之明。 许静安觉得自己也挺贱的,郁辞明码标价用钱买她,她用老爷子当借口,其实是没舍得离开。 郁荣生早就说过,哪一天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要她提,同意他俩离婚。 许静安一方面存在妄想,一方面也怕伤了郁老爷子的面子。 五年前,她心怀窃喜扑进这桩婚姻,以为那阳光少年依然如绚丽的光,会照亮她灰暗的世界。 其实记忆中那如暖阳的少年早就不在了。 他变成男人,不再爱笑,坚硬且冷酷, 他也有了自己心爱的人。 一抹湿凉顺着太阳穴蜿蜒进鬓发。 翌日。 许静安上班路上买了避孕药,匆匆赶到公司。 两年前,她大学毕业找工作,郁家奶奶直言不准她抛头露面去唱戏,让郁荣生安排她进了时光集团。 下班的时候,南知晚约许静安吃饭,定在时光旁边的食府。 沿着长长的走廊往里走,许静安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 “小四,悠染要回来了,和你那个便宜老婆什么时候离啊?” “郁爷爷怎么想的!放着大把优秀的不要,给你找了个那样的……最低配。”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语气里满是无奈:“还有三个月,就解脱了!” 离婚对郁辞来说,确实是解脱,用清白之身迎接纪悠染的回归。 许静安心口传来一阵刺痛。 “怎么说人家都跟你五年了!”另一道声音响起。 男人冷笑一声,“当年面都没见,她就答应了老头子,不图钱图势难道图爱?不过是个把婚姻当跳杆的捞女!” “你和悠染不也有个五年之约吗?” 郁辞的嗓音突然柔和起来,“陆三,别乱开玩笑,我和悠染……” “小四,你俩也真可怜,硬生生被你家老头子拆散。” 许静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心中一阵黯然。 四手联弹惊才绝艳,她确实应该悄悄的礼貌退场。 时至今日,许静安也没想通,郁荣生为什么把自己推出去截胡。 她想过自己可能充当了郁荣生的棋子。 包房里传来阵阵欢笑声。 许静安提起沉重的双脚,朝前面走去。 在郁辞那个傲慢的圈子里,她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笑话! 这个餐厅许静安常来,可她满怀心事,愣是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自己订的房间。 南知晚看着她走进去,笑着站起来张开双臂拥抱她。 许静安在她的笑容里发现了一丝黯然,微肿的眼皮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 “怎么啦?” 许静安放下拎包,搂住她肩膀,直直地看进她眼里。 南知晚说男朋友出轨了,她翻看了他的手机,实捶,吐了,恶心了一整晚。 她和男友是彼此的初恋,六年恋爱长跑,见过双方父母,计划校服到婚纱,结婚已提上日程…… 真闺蜜,失婚失恋都能凑到一块,只能说这世界渣男当道。 南知晚酒量好,喝到微醺,而许静安两杯的酒量,趴在桌上醒酒。 喝醉的许静安话有点多,问南知晚:“我是不是该狠狠讹郁辞一笔?” 不狠狠讹一笔,多对不起“捞女”这两个字! 她明亮的眸子有些黯淡:“在他们眼里,我是草履虫,是捞女,知晚,挺侮辱人的是不是?” 南知晚嚷:“滚犊子!” 暮色四合,俩人勾肩搭背走出食府。 “晚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许静安半醉,抱着同样半醉的南知晚。 南知晚冷笑,趴她肩上说那男人她不要了,要搬家。 许静安笑得眉眼弯弯:“我帮你啊。” 南知晚:“东西不多,我自己搞定,臭男人滚一边去,咱以后专心搞事业。” 郁辞一出食府,就看见一脸漾笑的许静安,对着某辆已经离开的出租车挥手。 那样惹眼的笑晃到了他的眼睛,他突然恍惚了一下。 朋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哟嚯!小蛮腰,长相亦纯亦媚,小四,你也喜欢这款的?” 郁辞从许静安身上收回目光:“就那样吧,陆三,你眼光不太行。” “我就喜欢这挂的,谁不知道你喜欢纪悠染那挂的。” 郁辞淡声道:“走了!” 许静安心静如水,扭头看向两人,撞进郁辞冰冷的目光里。 他神色淡漠,眸光中不带半点起伏,犀利冷厉。 许静安扯出一个讥讽的笑。 她是草履虫,他是什么呢? 狮子么? 好吧,她离开他那个傲慢的世界,在她自己的小世界当自己的女王。 无所谓可惜,也没什么不甘心。 她和他不是并因为爱情结合在一起的,他不在意这桩婚姻,她也没有付出多少。 半斤八两。 所以,离婚是必然。 许静安漠然扫他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待酒气散了些,找代驾送她回翡翠湾。 推开户门,客厅里灯光通明,卧室里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声。 现在的小偷高科技手段很多,智能门锁都能打开。 酒壮人胆。 许静安抄起角落里的棒球棒悄悄走进卧室,高举过头顶。 浴室门开了,带出一片氤氲雾气。 棒球棒朝那人挥了过去。 第5章 别妄想用孩子来拴我,有就打掉! 棒球棒被人夺了过去。 “你疯了,想打死我?”男人特有的微凉嗓音传来。 郁辞一丝不挂地站在她面前,宽肩窄腰,倒三角,明显的腹肌斜插入下,还有很优秀的那块…… 许静安瞪大眼睛,面不改色地从上看到下,指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男人嗤笑:“这是我家。” 许静安认真想了想,揉揉鼻子。 这确实是郁辞家,房本上并没有她的名字,除了结婚证上配偶那栏,她和这个男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羁绊。 郁辞嫌弃地说:“臭死了,去洗澡!” 许静安痴痴地笑起来,郁辞有洁癖。 脑子可能宕机了,这满是嫌弃的语气竟让她听出一丝宠溺味道,让她生出错觉来:郁辞挺像个老公的。 她放了一浴缸水,洗着洗着,竟趴在浴缸边上睡着了,直到被凉水冻醒,用热水冲了一下。 出来时,卧室里响着轻微鼾声。 郁辞已经睡着了。 许静安关了床头灯,掀开被子轻手轻脚钻进去。 半梦半醒间,身侧有了动静,男人温热的身体覆了上来,把她双手高举过头顶,随即下身一凉。 “真臭!”郁辞不悦地嘀咕一句,把她的身子固定在背对着他的体位…… 这种姿势,让许静安觉得屈辱,她闭着眼睛,眼泪横甩出来。 郁辞在黑暗里出声:“别以为我多想要你,你把我捆在人夫的位置上,这是你的义务,对我来说,你也就这点用处。” 捆这个字眼,郁辞以前也说过。 五年了,郁辞第一次连着两夜过来睡她,放在以前,许静安也许会开心到飞起,那时,无论他对她多冷淡,她仍然努力想向他靠近。 许静安心头闷闷的。 当初,郁荣生让他娶他,并没有用刀架着他脖子上,他可以拒绝的。 郁辞那样的性格,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旁人绝对逼迫迫不了。 所以,当年知道郁辞答应结婚,她对这段婚姻有过很多憧憬。 两人各睡一侧,中间可以塞两个小人,天微微亮的时候,郁辞接了个电话,起床走了。 床头柜上摆着两万块,扎着银行扎条。 …… 周五。 是回静园的日子。 许静安换了身烟青色的改良旗袍,绾了个鱼尾辫发髻,外面套着件驼色风衣。 她和郁辞在静园门口碰面,这是他俩的默契,基本每次都踩着饭点上门。 许静安到的时候,郁辞正双手插兜斜靠在车上,眉宇间很不耐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悠染吧…… 与老爷子的五年之约快到期了,他和纪悠染不再有阻碍,她这个乱入的该识趣的滚蛋了…… 许静安下车,走近郁辞,隔着好一段距离就闻到了他身上的冷木香。 她的鼻子似乎对这种香味特别敏感,以前只要这种冷木香一靠近,就会让她脸热心跳,现在……不会了。 郁辞淡淡瞥她一眼,率先走进别墅。 静园就在市中心,偌大的园子像公园,前庭后院。 进门就是神龛,许静安恭恭敬敬地往神龛里插了三炷香。 走进大厅,许静安就听到郁涵那阴阳怪气的声音:“郁家第四代孙子媳妇终于到了,太子妃派头挺足,每次都踩饭点,爷爷,她这么没教养,你为什么不让我哥和她离婚?” 许静安快走几步,转进餐厅,一家人齐齐整整坐着,中间留着两个空位,她嘴角堆笑:“对不起,路上有些拥挤,来晚了。” 郁涵翻了个白眼,哼道:“没学历,没能力,穷得叮当响,跟我哥结婚五年了,却连只蛋都下不来!” 郁辞的眼神飘到许静安脸上,眉毛轻挑。 许静安把茶叶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细声细气道:“奶奶,今年第一波春茶,泡的时候少放点,老人家不能喝多,但用来清肠胃挺好的。” 郁家奶奶淡淡地看了一眼,说:“有心了。” 婆婆聂红英起身盛汤,她细瘦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个硕大的血檀手镯,许静安每次都有把这手镯撸下来的冲动。 她盛好汤,把汤放在空位上,嗓音温和道:“静安,你要多穿点,太瘦了不好怀孩子。” 聂红英五十出头,青丝间夹杂华发,五官端正耐看,性情温和,沉默寡言,一心向佛。 这个婆婆其实对自己还算不错。 许静安缓缓坐下,温温柔柔回道:“知道了,妈。” 郁辞神情有些冷,在她身边坐下,看了眼他妈,漫不经心问道:“他呢?” 聂红英轻声回了一句:“有应酬。” 郁辞脸色更冷了几分。 坐在主位上的郁荣生淡淡出声:“坐吧,每次都让大伙等你俩。” 他今年71岁,已退居幕后,但仍是时光集团最有分量的决策者。 许静安低眉顺眼道:“对不起,爷爷。” 郁荣生不满道:“结婚都五年了,到现在还不生孩子,郁家早婚早育的传统,断到你们这了,你俩真要过不下去……就离!” 他脸色不好,语气染怒,一桌子人都不敢出声。 郁辞夹起一块牛肉放进许静安碗里,笑着说:“爷爷,我们努力在做,半夜还在加班加点地造。” 许静安刚送进嘴里的一口汤喷进碗里,所幸她当时装鸵鸟,埋在碗里喝汤,否则这一口汤铁定要喷到桌上。 她心下不免有些奇怪, 郁辞那么迫切地想离婚,既然郁荣生松口让他俩离,他不是应该趁热打铁,赶紧同意吗? 这一点都不郁辞! 郁家奶奶瞅了郁荣生两眼,说:“今晚你俩就别回去了,郁家开枝散叶快,全靠了静园这好风水,要是还生不出来,我看你这媳妇也可以不要了。” 郁家奶奶笃信风水,刚开始反对郁辞娶许静安,说她八字不好,后来又同意了。 她不喜欢许静安,当着许静安的面没少说她配不上郁辞。 生孩子这事…… 两年前郁辞要了她,叫了外卖闪送。 “你我都不是第一次,我以后就按两万一次付费,同意就这样处到离婚。” 他还加了一句:“金爵的雏儿一晚十万,开过的三千,给你这价位很良心。” “我有深爱的人,不可能会爱上你,别妄想用孩子来拴我,有就打掉!” 那时,许静安躲在被子里,正纠结这样的坦诚相见该怎么面对时,郁辞的话像一盆冰水浇进她心里,断了一切绮念。 郁辞直勾勾地看着她吃完避孕药,等了十分钟再走。 她那时挺犯贱的,以为用身体能留住郁辞。 后来,许静安就在床头柜里准备了小雨伞,十只装的一盒,在抽屉里摆了很久。 以他们那频率,要说怀孕也挺难的,但有时…… ……她当然不想让医生把冰凉的器械伸进她身体里,每次都乖乖吃药。 何况…… 第6章 文学系大专生VS藤校生物系女博士,完败 饭后,郁荣生把许静安叫进书房。 “想好了?”老人目光如炬。 “爷爷,他有深爱的人,我有自知之明。” 许静安凝眸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寒梅傲雪》,那是外婆早些年间画的,画功还没有那么老辣,目光又移到博古架上的古董唱机上,和明城那台一模一样。 “耐心点,还有三个月。” “爷爷,您是因为我外婆,才让我嫁给郁辞的吗?”许静安问。 郁荣生和外婆是几十年的旧交,两人的友情可以追溯到少年时期。 她六岁那年,随外婆来静园给郁家太爷爷的八十大寿献戏,那些捉弄她的孩子,把她推进莲花池里。 她满身泥污,狼狈极了。 八岁少年向她伸出温暖的手。 她时常会想起那年秋天,可她记得的事情,对郁辞来说,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若不是郁荣生执意让郁辞娶自己,她连郁家的门槛都摸不到。 老人看着她的眼睛,半晌之后才说:“你外婆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没有尽到守护责任。” “爷爷,谢谢您,再坚持三个月也没有意义,放他自由吧。” 郁荣生叹了口气。 晚上,许静安和郁辞留在静园。 郁家是大家族的旧式做派,长辈跟长子一家生活。 大伯多年前去了海外,两个姑姑逢年过节采回来,郁辞还有一个叔叔,也住在静园。 每个在静园出生的男丁都会建一栋别墅。 园子里人很多,但真正喜欢许静安的没几个,下人都知道她是郁辞的便宜老婆,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的,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嫌弃…… 郁辞洗完澡,接了个电话,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悠染,别怕,我现在就过去。” 他的语气特别温柔。 他匆匆换好衣服,走了。 许静安听着外面的隐约传来的汽车引擎声,心底微胀。 跟她那年亲眼见到的一样,郁辞最温柔的那一面,全都给了纪悠染。 刚结婚的时候,许静希望时间过慢一点,好让郁辞看到她的好,知道他对纪悠染爱深意重后,她反而希望离婚那一天早点到来。 要不是爷爷让她坚持五年,许静安早就离婚走人了。 她不屑于抢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双向奔赴的才叫爱情,单向奔赴的那叫舔狗。 她也曾经有一段时间舔过郁辞,后来醒悟了。 不做舔狗,还有自己,做了舔狗,连自己都没了。 许静安拨出一个号码,电话那端接起,清亮的声音传来。 “侯老,是我,小满,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您。” “呵呵,人老了,睡不了那么早,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侯老,我想唱戏,能不能麻烦您老引荐一下,我想进雁城剧团。” “好啊,想唱戏就好,你不唱我都觉得可惜,过些日子我去雁城……” …… 雁城连绵下了一个星期的雨。 许静安坐在工位上,双手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击。 宋婷走过来,站在她和肖绡的工位中间,说:“五月期刊要增加郁总的人物专访,许静安,你配合肖绡,把访问提纲做出来。” 许静安点了一下头,肖绡气鼓鼓地说:“经理,你能不能安排另一个人?她只是个大专生,每次都写不出有深度的稿子来,都得我辛辛苦苦改稿,还不如我一个人陪你去。” 因为偏科严重,许静安高考数学考了个垫底,靠着逆天的语文和历史,许静安勉强上了雁大专科线。 以许静安这样的条件,想进大企业如同登天,时光集团是破格录取。 雁城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大专生VS藤校生物系女博士,中间是不是隔着迢迢银河? 完败! 许静安的思绪慢慢飘远。 宋婷笑着说:“别废话,就这么安排了,你是组长,你带着点。” 肖绡噘着嘴,冲许静安翻了个白眼。 许静安笑笑,软绵绵地说:“肖组长,麻烦你了。” 她的态度实在是礼貌且谦恭,肖绡张开的嘴闭了回去,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下午宋婷和郁辞的秘书敲定采访提纲,将专访时间定在隔天上午。 隔天上午。 许静安第一次走进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 白黑灰三色的办公室,透着浓浓的性冷淡风,和郁辞这个人的底色一样。 冷静,冷漠,冷酷,很不近人情。 彼时,郁辞坐在办公桌后面,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脑。 “郁总,您的专访时间到了。” 郁辞头都没动一下,语气淡淡道:“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哪够? 宋婷有点急,大着胆子说:“郁总,十五分钟太少了,专访……” 郁辞眼皮都没动一下,“那是你的问题。” 宋婷待要张口反驳,许静安扯了扯她的衣服,低声说:“宋经理,就十五分钟吧。” 郁辞抬眸,在许静安身上停留了半秒。 “别问废话!”郁辞起身走出办公桌,坐到沙发上。 他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手随意放在膝盖上,姿态有点散漫。 许静安拿出准备好的录音笔,打开放到茶几上。 肖绡翻开采访提纲,刚开口,郁辞一个凉凉的眼神飘看向她,她面色一白,说话结巴起来。 宋婷瞥她一眼,做了个手势,冲许静安说:“你来!” 许静安淡定地抛出第一个问题。 与平素的沉默话少不同,郁辞侃侃而谈。 “您从小就被家里寄予厚望,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外界特别关注您的感情状况,可以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吗?”许静安做完铺垫,突然问出:“郁总,请问您有喜欢的人吗?” 她攥着采访提纲的手微微收紧,指关节泛白。 就当最后试探一下,如果他放下以往那段,她可以再努力一下。 宋婷和肖绡不安地看着郁辞,这个问题采访提纲上没有,恐怕要惹恼这位冷面冰王。 “有,很喜欢!”郁辞眉头皱了皱,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许静安笑道:“那女孩真幸运,外界传您曾交往过一个女朋友,一直在等的就是她吗?” 郁辞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暗深邃,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宋婷连忙打圆场,“郁总,请您理解一下,读者对您的个人感情问题太好奇了,她只是代表读者在问。” “是这样吗?” 第7章 誓做事业批,不再恋爱脑 许静安回道:“是这样的,我们统计过公司官网上网友的反馈,关心您个人感情生活的帖子占到68.14%,其中大部分是年纪稍长的中年网友,抱着妈妈心态的占绝大多数。” 郁辞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第一次发现,这女人挺会瞎掰的。 他嘴角扬起一丝讥笑,淡声道:“等是最没用,最没有意义的事,我从不浪费时间在等上!” 许静安笑笑。 不属于你的爱情,等不来。 除非两人深爱,变成执念…… 郁辞深爱纪悠然,纪悠染也一直在等他,他们相互奔赴,好像要等来happy ending了。 许静安接着问:“众所周知,郁家有早婚早育的传统,郁总您今年26了,郁董事长和老董事长不催您吗?” “催啊,可结婚总得找自己爱的……” “豪门流行隐婚,郁总,请问您会隐婚吗?”这个问题是许静安代表自己问的。 “不会,我爱她就会昭告全世界,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我郁辞的妻子。”郁辞深幽的目光定在许静安的脸上。 许静安释然的笑笑,她可以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许静安合上笔记本,将录音笔收起来,浅笑,“郁总,今天的专访顺利完成了,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郁辞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刚好十五分钟。 许静安跟在最后走出办公室,藏青色的职业包臀裙非常修身,露出两条纤长白皙的小腿。 郁辞盯着她的背影看得入神。 步伐轻盈,天鹅颈,丸子头,身上总有着淡淡的玫瑰香。 即使安安静静站着,也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那种韵味很独特。 眉眼灵动,嗓音独特,身子特别水、特别软,好像一掐就能出水的那种。 无论站着,坐着,卧着都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当初老头子把许静安带到静园,郁归儒板着他的脑袋,让他看她。 安安静静地站在老头子身边,看着他在案板上奋笔疾书。 黑发如瀑,一身麻衣长裙,学生气很浓,笑容温温柔柔,长相清冷中带着妩媚。 好看,却是他厌恶的样子。 不过,看起来识趣,好欺负……离开的时候,应该也好打发。 许静安确实识趣,从不麻烦他。 结婚第头半年,他经常接到许静安的越洋电话,找各种借口和理由和自己说话,总是轻声细气的。 他骂她不要脸,说跟她说好了是契约婚姻,时间一到就分开,她要是寂寞可以找男人,偷偷摸摸就行。 如果她向老爷子提出离婚,他也可以给她一大笔钱。 许静安涎着脸骚扰了他一阵,突然有一天识趣了,再没打过电话给他。 刚结婚时他想着,许静安到底年轻,耐不住寂寞,自己熬不住就会心生退意。 没想到三年后回来,许静安依然安安静静住在翡翠湾,屋子里添了很多她买的东西,桌布,沙发上的拼色抱枕,书房里的加湿器,笔墨纸砚,浴室里的泡泡搓澡巾,露台上的花花草草…… 对于她不是第一次这事,郁辞觉得挺好,初次总有那么点特殊意义,她曾经有过男人,他也荒唐过一次,那就扯平了。 许静安是什么样的,他一点也不在乎…… 许静安第二天上午就将郁辞的采访稿写好了,发给肖绡。 肖绡抱怨,“大专生,你这写得一塌糊涂,能不能用点心呀?” 许静安抬眸,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温笑道:“肖组长,我就这水平,麻烦你好好改改。” “哼!”肖绡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 许静安不在乎时光这份工作,郁家奶奶安排她来,她不好不听。 离婚后,时光的这份工作她要辞了,专注去干自己喜欢的事。 没有了婚姻,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拼自己的事业了。 以后,专心做个……事业批! 恋爱脑什么的,滚蛋! 反正想要的,她都有了。 “叮”一声,收到微信: 抹茶:【救命!】 抹茶:【四月,求你快点更新,不要偷懒,催更已经爆了,粉丝扬言你再不更新,要把你人肉出来。】 许静安在电脑上点开一个文件,用专业设计软件将素材制作成文件,然后登录自己的大号,将文件传了上去。 这个账号帮她赚的钱,维持着小舅舅高昂的治疗费用。 要把小舅舅的腿治好,安排好久久和云蔓姐,她需要钱。 …… 宋婷站在郁辞的办公室门口,心生怵意。 总编特意叮嘱她,采访稿写出来后要让郁辞亲自看一下,她这个角色轻易不会接触郁辞这样的公司高层,今天是例外。 整个时光集团没有不怕郁辞的,他是郁家第四代长子,在这一代中,是最出色的,按照郁家传承的规矩,他是时光未来的掌权者。 顶层办公室里,郁归儒最好对付,他天性温和,而他的两个儿子,郁辞狠起来六亲不认,郁辞倒不狠,但人太聪明,不管是谁,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门开了,郁辞的助理高力弛领着人从里面出来,热情地和人握别后,问清宋婷的来意,领着她进了办公室。 宋婷将打印好的采访稿恭恭敬敬地放在郁辞面前。 两分钟后,郁辞抬眸,问道:“稿子谁写的?” “昨天采访你那小姑娘写的,她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如果写得不好,我回去让她再改改。” “让她上来一趟。” 宋婷连忙拨打许静安的电话。 许静安推开郁辞办公室的大门,见宋婷僵直着背站在那里。 “你先出去。”只听男人清冷的嗓音响起。 宋婷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与许静安擦肩而过时,手指在她胳膊上戳了戳。 等宋婷走出办公室,郁辞才出声道:“最后这段,删掉。” 那段问的是:“郁总,请问如果您结婚,会隐婚吗?”依郁辞的回复,他说谎了。 堂堂郁家的继承人,与许静安离婚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谎言会破坏他的形象。 “知道了,我会删了,你跟宋经理说就行了,我只是个写稿的,审稿不在我。” 这个问题他明明可以不回答,在她问的时候打断就行,可他却让她问出来了。 他跟宋婷说就行,多此一举叫她上来。 许静安自然知道,郁辞是在警告自己,他不爱她,永远不会爱她,让她丢掉幻想。 当年那首四手联弹,一身黑西服的他和一袭白纱裙的她,指尖欢快地跳跃着。 王子和公主的梦幻花之舞。 许静安直勾勾地看着郁辞,说:“其实你可以拟份离婚协议给我,给我高额补偿,我说服爷爷,他会允许我们离婚的。” 第8章 识趣就早点让路 离婚,这女人想敲一笔。 郁辞眸光沉沉,单手撑着下巴,审视的看向她,面带讥诮:“什么条件你都同意?” “嗯……当然给的越多越好,要不多对不起捞女两字。” 许静安坦然地看着他。 郁辞厌恶她也不是一天半天,一早就认定自己是捞女,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好了。 最好厌恶到想都不愿意想起她。 这样……小舅舅、久久和云蔓来雁城就安全多了。 郁辞心底有些郁躁,眸光落在许静安沉静的脸上,那上面竟看不出一丝难过。 把结婚的意图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他从小就会讨厌不劳而获,脑子空空的人。 许静安从郁辞办公室走出去时,男助理先她一步去开门,礼貌道:“您慢走。” 她嘴角微抿,终于谈到离婚的话题了,看样子郁辞等不及了。 不爱的两人被绑在一张结婚证上,对郁辞来说,确实残忍! 尤其是那女人,难受吧? 郁辞不会委屈她,肯定要先处理掉自己这颗半路滚下来的爱情挡路石…… 高力弛偷偷地看着自己的上司,心已凌乱成炭。 老板结婚了? 隐婚! 跟公司一个小职员?! 这女职员他知道,盘靓条顺颜值高,在时光集团很有名,迷倒了整个19层的男同事,经常有人送花、送早餐、送礼物,但都被她晾在一边。 为什么别家的贴身助理都要帮老板处理女人问题? 而自家老板却连他都瞒着? 是不是不信任他…… “你要是敢传出去,这个助理你就别想当了!”顶头上司指节敲着桌面,眼神凌厉如刀。 高力弛眼观鼻,鼻观心:“不……不会,替老板保守秘密是特助工作第一守则。” …… 今日回得早,许静安随便下了点面条,煎了两个鸡蛋,在酱菜瓶里夹了几根酱黄瓜,吃完便进了书房。 刚挂上背景布,放出音乐,准备录几段视频,就听见门铃在响。 她急忙关掉音乐,将背景布扯下,随便塞进书柜底层。 来的是不速之客,郁涵。 她以前也来过翡翠湾,每次都不请自来,主打一个随意。 每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许静安,郁辞有喜欢的人,跟她结婚只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让许静安不要痴心妄想。 门刚打开,一个小巧的坤包朝她抡来。 许静安灵活地闪身避开。 郁涵柳眉竖着,高跟鞋踏得噔噔作响:“这房子我哥的,你个寄生虫凭什么擅自改密码?以为我哥真把你当老婆?脑子别这么瓦特!” 她踢掉高跟鞋,从鞋柜里拿出郁辞的拖鞋换上。 许静安将门关上,神色淡淡:“你哥不在。” “我哥当然不在,他又不住这,你呢,很快要被我哥扫地出门了。”郁涵“哒哒哒”地在整个房子转了一圈。 看着衣柜里清一色的女装,她扒拉了一下,讽刺道:“许静安,你这样跟守寡有什么两样?” 转身探头朝浴室里看了一眼,笑得很有深意。 “爱情中,不被爱的那个人就是第三者,悠染姐要回来了,识趣就早点让路,免得被我哥赶出去不好看!” 许静安笑笑,反骨上身,“涵妹妹,有老公还不需要伺候,我觉得挺好,如果你哥受不了,那就让他用钱把我打发走吧。” “哼!你在哪也是便宜货!” 郁涵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对许静安冷嘲热讽了一番,傲慢地摔门走了。 每隔一段时间,郁涵就要这样来一次,似乎就是来看她和郁辞过得好不好,每次似乎都满意而归。 许静安录视频的时候一直找不到状态,最后勉强录了两段,用软件剪辑好,发了一个上平台,另一个留着备用。 她收拾好书房,换了身衣服,出门。 许静安下楼,开车直奔时代华庭。 许静安坐电梯上到25层,按响门铃。 南知晚开门,许静安搂着她的腰端详了半天,“嗯,养得还可以,没有以泪洗面。” 南知晚嗤笑:“至于嘛,一个男人而已!” 许静安担忧地看着她,“知晚,还是哭出来吧!死劲地哭。” “不哭,他不值得,我放下了,丢掉芝麻才能捡到西瓜。” 南知晚东北大妞,洒脱不拖泥带水,这也是许静安和她投缘的原因。 房子布置得温馨,许静安满意地点头:“不错。跟家里人说了没?” 南知晚过了半晌才说:“暂时不想说,他们一直以为我在雁城过得很好,我怕他们知道了,会杀过来将他剐了,到时他们还会逼我相亲,逼我回冬城。” 她捧着许静安的脸说:“我舍不得你,舍不得雁城。” 许静安笑容温软:“好吧,反正郁辞也快踹开我了,我俩可以作陪了。” 南知晚嘴角漾起弯弯的弧度,抱着她,头趴在她肩窝上,语气瓮瓮地:“可不呢!” 等南知晚睡下后,许静安把凌乱的小窝重新整理了一下,一弄就到了凌晨。 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拿起来看了一下,见是个陌生号码,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电话又响了。 许静安接起电话,不耐烦地说:“谁呀?” “郁辞。” “哦。” “去哪了?还没回家吗?” “朋友家。” “去朋友家干嘛?” “见朋友,你有事?”许静安翻了个白眼。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电话那端很快变得悄无声息,许静安把手机拿下来一看,郁辞已经挂断了。 没有废话,干脆利落,是郁辞一贯的冷漠风格。 许静安再整理了一下,直到小卧室里清清爽爽的,才洗澡睡觉。 见南知晚分手后遗症不大,许静安在她那住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回到一屋清冷的翡翠湾。 迷迷蒙蒙地靠在床头,和南知晚道了声晚安,许静安关上灯,竟然一靠到枕头上就睡着了。 梦里唱腔咿咿呀呀,台上脸谱,台下观众,外婆的脸模模糊糊的,她的唱腔悠扬婉转如泣如诉。 房门被打开,灯光骤然大亮,许静安猛地一下惊醒,那些梦里的声音顷刻间消失。 好久没梦见外婆了。 许静安带着被吵醒的怨气,蹙着秀眉看向门口,不满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 第9章 私生女 郁辞走进来,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语气冷淡得仿佛不带一丝温度:“家里希望我和你多做。” 许静安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打开床头灯,浅声道:“你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吧,之前那样挺好的,你突然改变……不觉得这样很累吗?况且,我俩很快就要离婚了。” 郁辞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和你做这件事挺享受的,在这方面,我俩还是很合拍,你那里长期不用会荒芜,我这里不长期不使用,也有可能功能下降。” 这话听起来很粗俗,甚至有点下流无耻,和郁辞在外人面前清冷、理智又禁欲的形象很不一样。 许静安微微侧过身,歪着脑袋:“做多了,你不腻吗?” 暖橘色的灯光洒落在她头顶,那光晕给她凝脂般白嫩的肌肤蒙上一层诱惑的色调,她神态慵懒看起来像白狐,略带惺忪的眼,看起来却像猫一样,带着天然的媚态。 眼前这一幕,晃到了郁辞的眼睛。 他见过的美女不少,但像这种美的很有攻击性,又天然带着拒人于千里的疏离感的,许静安是独一份。 郁辞一时看得恍神,似乎有一丝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深处炸开,缓缓坠落。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过了好一会,郁辞才淡然出声,“男人、女人在一起不就那点事,80岁了还要做,哪里会腻?” “我是说和我做?” “我俩做了多少次?十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不就这几天多了点,听朋友说,男女之间作多了会日久生情,我看看到底能不能日.久.生.情!” 他边说边脱衣服。 许静安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清冷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眼睛眯了眯,再缓缓张开,轻轻问道: “你喜欢上我了?” 郁辞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她:“喜欢‘上’!你看男人脱衣服都不害臊吗?” “你自己在我面前脱的,不愿意让人看就进里面脱去!” 郁辞睨了她一眼,光着身子走进浴室,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氤氲水汽,眉骨上还滴着水,性感得一塌糊涂。 许静安侧着身子假寐。 她怀念起以前的日子,寂寞,但没人打扰,清净且自在。 不像现在,似乎被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也下不去。 明知她和他的结局一早就提前写好,还非要熬到终点…… 男人微润的身躯靠过来,许静安说:“关灯。” “不关。” “那戴套吧。” “不戴,家里不是催生吗?” 许静安抬起上半身,漆黑的眼眸看着他,目光落在郁辞眼尾那颗圆圆的小痣上: “你以前可是跟我说了的,不要孩子,有了你说打掉。” “又不是养不起,你要是生了,我给你钱,离开的时候你把孩子留下来。” 去母留子? 不,郁辞并不真想要她的孩子,他不会委屈那个女人,他只是知道怎么扎她最痛! 她充其量是那个女人不在身边时的……一个暖床工具而已。 孩子,有一个已经够她受的了,躲躲藏藏的,怕她一见光,她就要失去她。 要是再怀上,受苦的还是她。 许静安压下心中的酸涩,语气淡淡地说:“戴上吧,这玩意是人命,有了又不能塞回去。” “又不一定中,要是有了,就去刮掉。”男人一边说着,手已经在剥她的衣服。 许静安心里似乎破了个洞,嘶嘶冒着冷风,刮的她通体生凉。 爱与不爱的区别在于:深爱一个人,眉眼之间全是她,举手投足皆是温柔,一颦一笑皆会心动;若是不爱,那人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许静安不禁庆幸自己当年的决定。 去母留子? 她永远不会给郁辞这个机会。 在她这,没有去母留子,只有去父留子! 一场情事还没正式展开,就结束了。 郁辞刚蓄势待发,熟悉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迅速接起。 两秒钟后,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紧张,浑身欲望似乎一瞬间消退,穿上衣服匆匆摔门出去。 隔天早晨。 许静安收到苏颜的短信:“晚上过来一趟。” 上次去许家,还是春节的时候,她去拜年。 许静安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讨厌许家,甚至是憎恶,那里曾经是她的梦魇。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刀,放进背包。 继父许多做的是钢材生意,这几年靠着郁家,每天都不少赚,过上了好日子。 他站在厨房门口,体型微胖,看起来倒是有点像个父亲,笑得谄媚: “静安呐,你妈在给你做红烧牛肉。” 许静安蹙了蹙眉,她从小就不喜欢吃牛、羊肉,讨厌一切带腥膻味的食物。 苏颜正拿着锅铲,翻弄着锅里的牛肉, 许静安凑上去,言不由衷地说:“真香!看起来好好吃。” “……” 苏颜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这样的冷眼,许静安见怪不怪,她早就麻木了。 苏颜从小就不喜欢自己,许静安甚至觉得苏颜恨她。 出生没几天,许多就拿着她的八字去了南华寺,大师说她天生命硬,孤寡之命。 苏颜早产生下的她,因为没到足月,她在保温箱里待了半个多月。 最后是外婆抱回许家的,取名静安,希望她平安,小名小满,因为她出生那天,正是小满。 她在许家长到两岁,继妹许欢出生,苏颜说顾不过来,外婆便把她接到明城。 这一待就是十五年。 苏颜后来又生了一个男孩。 哪里是顾不过来? 不过是不爱…… 小时候,许静安很委屈,因为爸爸从不来明城看她,苏颜偶尔回来一次,也不像别的妈妈一样,她不亲她也不抱她。 等她五六岁的时候,邻居小孩骂她野种,她哭唧唧地回去问外婆。 她的亲生父亲在苏颜怀孕六个月时,不见了。 许多看中了苏颜的美貌,做的接盘侠,但他不要她这个拖油瓶。 她是为父不详的私生女。 外婆走后,小舅舅重伤瘫痪,那些人扬言要弄死她,许静安不得已回到雁城。 许多同意让她回雁城,也是估量过她的价值,看她长得还可以,想把她弄成许家的摇钱树,为他的生意开疆拓土…… 许静安倚在墙边,对着苏颜冷漠的后背,说:“我想继续唱戏。” 苏颜腾地转过身来,语气异常激动:“那破戏有什么好唱的!你外婆唱了一辈子,得到了什么?最后还不是穷困潦倒!” 第10章 她手里赫然多出来一把刀 许静安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冷。 “你对我的人生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她停顿了一下,吐出一口气:“当年我听你的话没去京市,可后来……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苏颜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看起来有些心虚:“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可以不听我的,可你要是唱戏,那些人就会找上门来!” 许静安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那很抱歉,他们已经找上门了。” 苏颜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压低声音问道:“人不是还在里面关着吗?怎么就找上来了?” “怎么!怕影响你平静安稳的日子?”她撇撇嘴,讥笑道:“我们来往少,连累不到你。” 苏颜的嗓音拔高了几度:“行,你有本事,别连累许家!死的话也别通知我!” 说完,她转身,“哐当”一声,将锅铲甩在洗菜池里。 许静安默默地开厨房,坐在客厅沙发上,胸中微胀。 那年,苏墨白伤得很重,住在重症监护室,外婆生前留下的钱没多久就用完了,逼得她走投无路,向苏颜求助。 苏颜和许多借给她三十万,同意她回雁城,让她放弃唱戏。 外婆生前常说苏颜嫌唱戏清苦,还会被人骂做戏子,那时的她,以为苏颜单纯不喜欢她唱戏。 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再怎样也不至于害自己。 可是,上大学没多久,她就被许多和苏颜逼着嫁人,一个花花公子。 她这才知道,他俩之所以同意她回雁城,只不过想把她当成商品,高价卖出去。 刚回许家时,她和许欢挤在阳台的高低床上,办了寄宿后,她渐渐就不怎么回许家了。 苏颜每周往她卡里打三百块钱,刚好够用,缺钱她也不问苏颜要,找南知晚周转点,做兼职贴补。 考上雁大后,她课余在外面兼职,然后嫁给郁辞,周末回翡翠湾,完全自食其力。 ……非必要,她不会来许家。 对许家来说,她就是一个外人! 怀孕不在雁城的那半年,苏颜一个电话都没打给过她,就像没她这个女儿一样。 她是许家的便宜女儿。 并不是每一个妈妈都爱自己的孩子。 妈妈没给的母爱,外婆和小舅舅加倍给她了,所以,许静安很少因为苏颜不爱她而伤心。 她欠苏颜的生育之恩,还有当年的三十万借款之恩。 嫁给郁辞的这几年,她帮许多将钢材卖进郁家,已经加倍还回去了…… 许欢回来了,见许静安在,微胖的小圆脸垮下来,嘴角耷拉着,活像是许静安欠了她一屁股债。 她斜睨着许静安,嘴角挂着一抹讥讽:“你这嫁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一次都没来过?该不是见不得人吧?要不怎么会这么不待见你。” 许静安扯了扯嘴角,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你猜对了,他确实见不得人,他也非常不待见我,甚至恨我恨得牙痒痒的。” 许欢幸闻言,脸上露出灾乐祸的表情:“你可真够惨的,结婚都好几年了,肚子还没动静,小心男人不要你。” 许静安笑意晏晏:“是啊,谢谢你的关心。” 许欢笑得更开心了,调侃道:“姐姐,长得再好,命不好又有什么用?实在不行就离啊,你这样的狐媚色,大把男人喜欢。” “哎哎……欢欢,别乱说!你姐嫁得很好。”许多端着米饭从厨房走出来,坐到餐桌前,往许静安的碗里夹了几块牛肉。 许静安微微蹙眉,将牛肉拨到一边。 饭后。 书房里。 许多期期艾艾铺垫了很久,终于说了出来,让许静安跟郁家老爷子提一下,时光集团新开工的商场能否考虑用许家的钢材。 许静安淡淡地回应:“我在郁家的地位,你也清楚,我说话没有什么分量,老爷子已经不管公司的事了,郁辞又不喜欢我,我甚至连跟他见面,和他说话的机会都很少。” 许多搓了搓手,略显尴尬道:“你要是有机会,还是和他说一下吧。” “行。” 说不说,全看她心情好坏,大概率她是不会说的,她帮过许多很多次了。 假若苏颜母亲的角色称职一点,假若继父许多心底善良一点,或许她当年就不会在走投无路之下,嫁给郁辞。 她只会远远地看着他。 不结婚,郁辞不会给她贴上“捞女”的标签,不会对她心生厌恶。 …… 许隽七点多回到家里,看到许静安时,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亮了亮。 他温声道:“静安回来了。” 许静安没吱声。 许隽将包放到沙发上,径自坐到她身边,状似无意地掠过许静安胸前,去拿电视遥控器。 许静安连忙起身,去了厨房。 她打上泡沫洗手,突然,一股令她反胃的气息传来。 许静安连忙侧身躲了一下。 许隽欺身前进一步,斜眼看着她,他眼白多眼黑少,眼神有些邪恶。 他流里流气地说:“好妹妹,妹夫能满足你吗?你好像那方面不是很和谐啊……他不要你,哥哥我可以给你。” 他胯部朝前顶了两下,表情猥琐,动作要多下流有多下流。 许隽,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许静安却知道,他心狠手辣,操纵着一群混混和打手,从事非法借贷和催收等游走于法律边缘的勾当。 他自私残忍,好色,而且睚眦必报。 要不是她戒备心重,早就被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拆吃入腹了。 许静安平静地看着许隽额角那条伤疤,这条疤淡了不少。 当年是被她用烟灰缸狠狠砸的。 “许隽,我这人狠起来六亲不认,你要敢惹我,就不会是这么小一条疤了!” 她手里赫然多出来一把刀,刀锋直指许隽的心脏、 许静安语气冷酷:“许隽,别忘了,我背后有郁家撑腰,就算把你弄成残废,也不会有事!” 许隽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那个妈,我不爽很久了,说不定哪一天,我悄悄弄死她。” 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凶狠:“别得意,总有一天郁辞会像扔死狗一样遗弃你,我等着!” 说完,他撩起鬓角,露出那更加骇人的疤痕,狰狞,丑陋,像条扭曲的大肉虫。 “贱人,这笔账,我迟早会讨回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躲过一次你躲不多二次、三次……” 许静安闻言脚步一顿。 出车祸的事她谁也没说,难道那人是许隽找的? 她回头凝视着他,冷冷问道:“撞我的是你的人?” 第11章 头七 许隽眼中透着狡黠和阴险的光芒,她心下一紧。 “要是我,能这么便宜你?” 许静安定定地看着他,笑意浅淡:“怕你?你那点本事在我这……根本不凑用。” 许隽死死盯着她,怨毒的眼神犹如利刃,直刺入她眼眸: “你就狂吧,看郁家那个老不死的能护你多久……我,会一直看着你!” 许静安微微冷笑,轻哼一声,避开他走出厨房。 她左手紧紧握住颤抖的右手,指尖紧紧贴着冰冷的刀柄。 …… “和你那便宜老婆还离吗?”韩博年在电话里问郁辞。 “快了。” 韩博年轻笑,“那么美的女人,男人都眼热着呢,你当她是草,有人当她是宝,唐漠说秦家那个二货追个女人很猛。 “切!太平洋的警察,你管太宽” “别嫌我说话难听,以后要是他们成了,你会变成大笑话!” ”他们爱成不成!“ “你老婆那种女人,看起来没脾气,其实是谁都不在乎的那种,跩跩的爱谁谁那股子劲,招男人喜欢。” “你看上她了?” 韩博年之所以知道许静安,是有一次他带韩博年来时光集团,在电梯间遇见许静安,许静安跟他说了两句话,他骂了她。 当时,许静安没什么太多反应,只说了句“对不起”。 他主动跟韩博年说了隐婚的事。 “她要不是你老婆,我会考虑把她放进我的鱼塘……她是真长在我审美上。” “韩博年,方素知道你在外面玩这么花吗?” “怎么可能知道,我那么爱她,就是有人端着证据上门,她也会认为我是被人陷害的。” 郁辞哼笑:“纸包不住火,要是哪天她醒了,以她那样的性子,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操心你自己吧,秦家老二纯情得很,脑子一根筋,又轴又二,浑起来他哥都怕,他看上你老婆,只会勇往直前。” “也不嫌膈应,我用过的女人?” “膈不膈应,你问秦老二。” …… 郁辞没再回翡翠湾,许静安又回到以前那种平静冷清的生活。 每到周五,许静安和郁辞准时出现在静园门口,参加郁家家宴。 晚上,他俩还是睡在静园三楼。 这是郁荣生半年前定下的规矩。 在郁家,郁辞谁的话都不听,只听郁家老爷子的,要不,五年前他也不会乖乖和许静安领证。 郁辞跟父亲郁归儒关系淡漠,两人之间话很少,他对母亲聂红英,看起来也算不上亲近。 许静安觉得郁辞骨子里就比较冷,跟谁其实都很难有浓烈的情感,纪悠染和老爷子除外。 自从那次她主动提及离婚的话题后,郁辞就不再要她了,即便两人周末睡在一起,也是泾渭分明。 许静安甚至觉得之前那个回翡翠湾要自己的郁辞是假的。 他变得忙起来,周五晚上回老宅,饭后在书房里忙到很晚,清晨起来又走了。 郁涵时常用看可怜虫的眼神看她,讽刺意味很浓,她喜欢纪悠染,是莳染CP的忠实拥趸。 心中打定主意,放下所有期待以后,许静安过得越来越安心。 她有种真真切切拉响离婚进行曲前奏的感觉。 说不失落是假的。 她也曾满心期待过,卑微地祈祷郁辞会把目光投向自己。 …… 缠绵的雨终于过去了。 许静安约了南知晚一起吃火锅,两人去了常去的小店。 南知晚将头发弄成了栗色波浪卷,时尚又张扬。 她在一家外资公司的品宣部上班,半年前荣升为小主管,跨入白领行列。 和渣男在一起的时候,为了迎合他的审美,留着黑长直,其实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天性洒脱的她该有的。 许静安眼带欣赏看着她。 “我以前是不是很傻?为了那样的男人把自己……”南知晚边说边红了眼眶。 “还没走出来?”许静安揉了揉她的头发。 南知晚苦笑:“我跟你不一样,付出过很多真心的。” 她眨眨眼,泪就流了下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自嘲:“头七。” 许静安闻言怔了怔,南知晚的尾七,她的头七。 她低垂着眸子,掩住眼里涌上来的湿思,“都三个星期了,你这头七有点久。” 南知晚沉默了一瞬,看着店里某个位置发呆。 许静安用脚尖踢了踢她:“嘿,别看了,早知道就换一家店了。” “我没事,只是怀念那段纯爱岁月,不是悼念渣男,他在我这已埋进十八层地狱了,想都不愿想起。” 比起她对郁辞的一厢情愿,南知晚要惨得多。 她和那人走过纯恋,梦想过校服到婚纱,况且,六年恋爱,沉没成本有点大。 没有美食化不了的伤痛,撸着串,两人很快投入到吃货的快乐中。 但这快乐很快被渣男破坏了。 “晚晚,我在这等你半个月了。”渣男弯腰站在南知晚的身边,一脸讨好的笑。 “滚,老娘吃饭,你这坨屎别来恶心我!” 南知晚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继续捞锅里的涮牛肉。 “我知道错了,是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是她勾引我,晚晚,再给我个机会,我以后绝对不会背叛你。” 许静安不禁轻笑出声。 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之分。 就是郁辞那样专一的男人,不还是没控制住,要了她。 TNN的,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暖床工具。 可能,郁辞也是这样解释给纪悠染听的。 他会对纪悠染说,他从来没想碰她,是她主动送上床的,为了不让她伤心,他可能会说从来没有碰过她。 许静安望着渣男,目光有些呆滞。 郁辞不会这么卑微!他会很直接:“我是个正常男人,但我的心一直没变,信我!” 女人识趣,绝对不会再盘根究底…… 男人仍在喋喋不休地道歉、解释,南知晚脸色越来越差,那男人更来劲了,嗓门越来越高。 店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南知晚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抄起桌上一瓶啤酒,在桌角敲了一下。 哐当…… 下一秒,锋利如碎刀片的玻璃瓶对准了渣男的脸。 “郭靖,你找抽!谁要你解释了,分了就是分了,难不成你是一坨粪,还想让我回收?” 店里一片哄笑声。 看着离自己的脸只有两厘米的碎玻璃瓶,男人吓得脚一软,瘫倒在地上。 “怂货!我特么的眼瞎看上你这么个糟心玩意。” 第12章 他抱着她,宛如人间至宝 南知晚受伤了。 郭靖被那半截敲碎的瓶子吓跑了,而她因为用力过猛,掌心被碎玻璃割伤,血淋淋的。 “我以前真的眼瞎,怎么看上这么个又怂又烂的玩意。”来医院的路上,南知晚痛心疾首。 许静安回道:“就当历劫了吧。” 医院里。 许静安缴完费,捏着单子匆匆朝急诊室走。 她低着头,边走边回苏墨白的微信。 政府下发了拆迁文件,明城的老房子那片要拆。 【小舅舅,来雁城吧,我攒了些钱,你不用为钱的事发愁。】 刚把编好的微信发出去,突然,熟悉的磁性嗓音传入耳中,许静安脚步一滞。 是郁辞的声音。 她扭头看去,瞬间捕捉到那个惹眼的侧影,穿着黑色西装,身形笔直挺拔,从走廊那头掠过。 并肩和他走在一起的,是身姿曼妙的女人,白得发光,侧颜无比精致。 白天的她,看着比那晚在金爵见到的更优雅,更迷人,衣品不俗气质出尘,从头发丝到鞋脚都彰显着贵气。 男才女貌,家世相匹,学历相配,两个家族之间还能互相借力。 他俩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静安手指攥紧,指甲陷进掌心,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倒流了。 难为他周末还回老宅,在老爷子面前维持着夫妻的假象,其实这段时间他应该一直在陪她。 许静安失魂落魄地走到急诊室,医生正在给南知晚处理伤口,痛得她吱哇乱叫。 许静安一言不发地靠在墙上,愣愣地看着,仿佛处理伤口是件很稀奇的事。 “安安,我没那么痛,就是叫一叫分散注意力。”南知晚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以为伤口吓住了她,笑着安慰。 “嗯,是挺痛的。”许静安的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看着白炽灯照在地板上打出的光影。 郁辞和纪悠染的爱情在她这,并不只是传闻。 她那年是真真实实见过的。 那次,她仓惶如惊弓之鸟,感觉自己是那个该死的闯入者,闯进别人家里,在人家干净整洁的客厅里拉了一堆翔。 飘在异国街头,像失了魂魄的幽灵。 如今也一样,她抢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她没有当面对峙的底气和勇气。 …… “静安……静安!” 许静安抬起迷蒙双眼,目光落在南知晚脸上。 “你的脸怎么那么白?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看看医生?” 许静安勉强扯出个笑容:“可能要来亲戚了,我去下卫生间。” “嗯,快去快去。” 她双腿不受控制地走过走廊拐角,固执的就想看一眼。 透过半掩的门,男人背对着门口,将女人紧紧拥在怀里。 他抱着她,宛如人间至宝。 看起来那么温柔,那么体贴,那么的……珍惜。 女人似乎在哭泣,埋在他怀里,肩膀一耸一耸地。 一旁站着的中年男人……哦……是那位位高权重的人,雁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静安收回目光,缓缓转身。 在天鹅的世界里,丑小鸭如果闯入,是格格不入的。 她脑子有些混沌。 五年前她才十九岁,空有一腔热血,还没看透这世间的本质,沉浸在即将嫁给郁辞的喜悦,和寻到一方庇护的庆幸里。 如果那时,她就懂得山鸟与鱼终究不同路的道理,知道郁辞有放在心尖上的人,她一定会拒绝郁荣生,离他远远的。 那么,后来的那些妄念也不会滋生…… 许静安坐在等候区,直到南知晚打电话给她。 抬手抹了下湿意斑驳的脸,许静安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在脸颊上掐了两下,匆匆回到急诊室。 南知晚的手包得像白色粽子。 许静安打起精神和她打趣了两句,拿起医生开的处方,两人下楼去药房取药。 取完药,两人走去停车场。 上车的时候,许静安余光扫到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他俩并肩站在医院大门口,女人温柔地拍着男人肩膀。 这一幕,对她来说终究刺眼。 她低头钻进车里,轻轻阖上眼睛,掩去眼底的一片潮汐,等她侧头看向窗外,女人浅浅笑着,上了黑色库里南的副驾驶位。 那个位置,似一座高山,她做了郁辞五年的妻子,连那辆车都没碰到过,可对有些人而言,只需轻轻一个抬脚。 …… 许静安夜宿在南知晚家里,两人挤在一张床上。 南知晚的头轻轻拱在她怀里,她沉默着。 许静安手指摸过去,摸到她一脸的泪水。 “别哭了,等过几个月,你会庆幸,离开这人是你的幸运,他不是良配,不是你的靖哥哥。” “嗯,知道!我就是哭我逝去的青春。” “崔莺莺爱上了张生,两人私订终身,张生赴京赶考,高中后回来娶莺莺,两人洞房花烛,这是舞台上的故事。 现实里,张生娶了当朝大员的千金,崔莺莺流落去挖野菜。” 许静安紧紧搂住南知晚,温热的液体流进她自己的臂弯。 “呵!你说你,明明唱大青衣的料,却窝在充满铜臭味的时光集团里,做个小小助理。” “也没什么不好,没人骚扰,不用担惊受怕,只是……”平静的生活就要打破了,既然有人找过来,就不会再有平静的日子。 那场车祸,是挑衅?是警告?是搞心态?还是…… 她静静等着他们再出现,他们却悄无声息了。 “你那个妈也真是的,自己不爱唱戏,还不让你唱。” 许静安眼神冷了几分:“唱戏能赚几个钱?哪有卖进豪门轻松啊!” “真心疼你,外婆要是还在就好了。” 许静安抽了两下鼻子,再说话就有点鼻塞。 南知晚也摸了摸她的脸,抬头一瞬不瞬看着她。 “哭了?” “想我小舅舅了。” “不是清明才回去过。” “又想了。” “抽周末回去啊,要是我有空,就和你一块回明城,蹄花汤,酸辣粉,串串香,火锅,啧啧啧,太好吃了。” 许静安长叹一声:“晚晚,明城的老房子可能真要拆了。” “好啊,这次你小舅舅不想来雁城也得来了。” 雁城吗…… 不一定非要落脚在雁城。 也许另外一个城市更合适。 那里没有郁家,没有许家,没有许隽,没有苏颜,没有纪悠染,也没有……郁辞。 他们四个,相依为命。 第13章 我不孕 郁辞踏进翡翠湾。 在医院见到的那个背影,郁辞确信是许静安的。 她应该没看见他。 把纪悠染送回家后,郁辞突然就想回翡翠湾看看。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寂寥无声。 这么晚都不回来。 郁辞心底冷笑了一下。 他缓步走近卧室,鼻息间满是熟悉的清浅玫瑰香。 床上孤零零地躺着许静安常穿的青灰色纯棉睡衣。 床头摆着一本书,他走过去坐到床沿上,拿起书随手翻了翻。 一本讲明朝的历史书,封面盖着雁城图书馆的印章。 女人是特别会装的生物,许静安装的乖巧如小白兔,骨子里其实是冷心冷情,没心没肺。 老爷子背地里给她娘家好处的事,他知道。 她嫁进郁家不就为了这些吗? 心底突然涌上一阵烦躁,郁辞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根烟。 袅袅白烟冲散了玫瑰香气。 一根烟只抽了一半,郁辞起身,进了卫生间,将烟头淋湿扔进垃圾篓。 随后,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找出一盆保鲜膜覆盖着的炸酥肉。 眼睛突然瞟到摆在冰箱最里面的,一整排的乌梅汁。 他很少喝饮料,这个牌子的乌梅汁除外。 郁辞冷笑出声。 为了让撮合他俩,老爷子应该没少交代许静安。 可,白费功夫。 这招对他没用!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郁辞好奇地拿出个一个黑色密封罐,打开盖子,一股酱味扑鼻而来,似乎是酱黄瓜 他扇扇鼻子,依旧盖上。 因为爷爷患病,纪悠染心情不好,郁辞陪她在外面转悠了很久,晚饭都没吃,这会肚子空空的。 他下了点面条,煎了两个鸡蛋。 味道有些寡淡,他将酥肉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拿出酱黄瓜,拧开一瓶乌梅汁。 酱黄瓜味道还可以,爽口,酥脆。 郁辞突然就想起来,刚回雁城那会,许静安有一段时间经常发短信给他。 问他晚上回不回翡翠湾吃饭。 无视过很多次后,他不胜其烦,干脆把许静安的手机号码拉黑了。 把她从黑名单里拖出来,还是那次他冲动要了许静安之后。 翡翠湾的房子他以前就很少住,和许静安领证后,他将许静安扔在这里。 原想,这房子就在闹市中心,楼下是繁华,进门却是冷清,她一个年轻女孩,熬不住寂寞,自然待不长久。 没想到许静安挺能熬的,五年了也没向老爷子提出离婚。 他每次来都是晚上,一晚上会折腾许静安几次,她很少拒绝,配合度很高。 不论其他,许静安是个让人省心的。 从不麻烦他。 …… 许静安在南知晚那住了好几天,周五,开着自己的二手赛欧回了静园。 老爷子的好心她知道。 郁辞和她形同陌路,老爷子心知肚明。 让她和郁辞周末回老宅,也是看五年期限快到了,老爷子想最后挽救一下,给他俩创造机会。 开始郁辞不同意,被老爷子叫进书房教训了几顿,便白天出去,晚上回静园吃饭,然后出去,深夜回来。 她在老宅其实也很尴尬。 婆婆聂红英整天待在房间不出来,每次许静安来静园,会找她聊聊天,可聂红英话少,两人经常相对无言。 她只好泡进书房,除了看书,就是和老爷子聊天,陪他听曲,写字,下棋。 客厅里,郁涵对着奶奶夏桂枝抱怨: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狐媚术,把爷爷哄得那么高兴,比我这亲孙女还亲。” 夏桂枝目光悠悠地看向书房门口。 “奶奶,肯定因为她那张脸,长那么媚,是男人都喜欢。” 夏桂枝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嗔道:“涵丫头,别乱说!” 郁涵嘴巴撅的老高,抱着夏桂枝,将头埋进她怀里,撒娇: “为什么不让我哥选悠染姐?她比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乡巴佬强多了,她进门都五年了,孩子都生不出一个,要是我悠染姐,我早都抱小侄子了。” 夏桂枝把目光收回来,问:“你爸呢?” 郁涵双手一摊:“我咋知道,一大早就走了,我们家的男人都喜欢往外跑。” 顿了顿,她接着说:“你看我妈,就知道吃斋念佛,不购物不美容,不打牌不社交,也不嫌无聊!” 老太太叹气道:“你多陪她聊聊天。” “奶奶,我妈能把天聊死,我记得小时候,她也不这样啊。” 老太太起身,迈着小碎步走了,郁涵追在后面大喊:“奶奶,去哪?我陪你!” 门口,郁辞一脸阴沉,收住进来的脚步,返身又走了出去。 …… 晚餐依然温馨祥和。 气氛不沉闷,不热烈,刚刚好。 郁辞身上传来一股浓重的酒味,静园的餐桌上从来不摆酒,许静安推测,他是在别处应酬后回来的。 为了减少存在感,许静安只夹眼前菜碟里的菜,吃得非常秀气。 聂红英盛了一碗汤端给她,嘴里说着:“你太瘦了,多吃点,身子这么单薄怎么要孩子?” 许静安脸上红云顿起。 逃不开的催生。 “哼!有些人生不了,喝多少补汤也是白搭。”郁涵细白的手指捏着一只虾,正在剥虾。 许静安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眼主位上的郁荣生,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对不起,我的问题,前几日查了,我不孕。” 一桌子鸦雀无声,连逮她就怼的郁涵也惊讶地看着她。 聂红英惊讶道:“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不孕,明天我带你在详细检查一次。” 郁归儒接话,语气冷厉:“医院还能搞错?换医院结果就不同了?” 气氛完全冷下来。 郁承的老婆想开口说话,被郁承瞪了回去。 郁辞却只是冷冷坐着,比平素的他看起来更显冷酷,许静安不确定他是否听见她说的,胸中鼓鼓胀胀的。 郁荣生掀开眼皮,睨了眼郁辞,脸上带着点愠色:“吃饭,餐桌上不许说这些。” 饭后。 郁荣生将郁辞叫进书房。 “纪家那丫头回雁城了?” “嗯,她爷爷身体抱恙,查了,是癌。” “癌啊……”郁荣生叹了口气,“癌就没办法了,看天命。” 郁辞:“是,看天命。” “你小子真就想一条道走到黑?非她不可……”老人目光灼灼地看着郁辞。 第14章 离婚炮 郁辞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削薄的嘴唇:“无论是不是她,我和许静安都走不下去,早点离了她还可以重新开始。” 郁荣生轻哼,随手拿起桌上一本书朝郁辞身上扔去。 郁辞眼疾手快,抓住那本飞来的书。 “你有没有试着去了解了解你老婆?有些人错过就不会回头,我觉得那丫头人不错……” 郁辞嘴角轻扬,“爷爷,我俩隔着45岁,喜欢的女人能是一样吗?你喜欢戏曲,爱舞文弄墨,我讨厌附庸风雅……” “行,你以后别后悔,反正那丫头也想和你离,很好。” 郁辞玩着手机,嗤笑:“老头子,放两百个心,绝对不会后悔。” 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去弄博古架上的旧唱机。 他将唱针搭上。 下一秒,忧伤婉转的戏腔在书房里响起。 转头见郁莳坐在椅子上,他厌烦地摆手道:“滚!” 郁辞抬腿就朝外走。 “别亏待她。”郁荣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 许静安坐在莲花池边,目光沉沉地看着院子中央那两株合抱的合欢树。 合欢树花期在6-7月,还有一个月才会再次开花。 一期一会。 以后,这院子里的合欢花……她再看不到了。 晚餐前,郁荣生将她叫进书房,问了她和郁辞之间的事。 她说五年都没能力让郁辞爱上她,再多两三个月也改变不了结果。 郁辞的心她捂不了,纪悠染嵌在那,坚如磐石。 许静安在莲花池边静坐了个把小时,想起多年前那个秋日。 那时傍晚时分,也是这个地方,六岁的她见到八岁的郁辞,他漂亮的眼里都是闪耀的小星星,衬得眼尾那颗小痣无比生动。 回到三楼。 许静安早早收拾好上床,和南知晚发了会微信,随后接到云蔓的电话。 最近天气反复,久久感冒了,夜里哭闹着要“姨姨”。 听着手机里抽抽搭搭的哭声,许静安很不是滋味,路都是自己选的,当初做了那样的选择,她不后悔,最对不起的就是久久。 很快就会解脱了。 掩与岁月,散于人海。 离婚以后,她和郁辞不会再有交集,他俩本来就无羁绊,不会有情感上的拉扯。 能离开雁城最好,可是除了明城,她只熟雁城,一时半会离不开这座城市。 他俩的圈子完全不一样,在这么大的雁城,不可能会碰面…… 许静安挂掉电话,眼里挂着将坠未坠的泪花。 门外传来脚步声,许静安连忙缩进被窝。 郁辞进去洗澡的时候,许静安关掉她那侧的床头灯。 身边的床垫陷了下去,许静安一动没动,手指在大腿上轻轻蜷起。 她失眠有一段时间了,今晚思绪纷乱,更没办法入睡,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全是这些年发生的事,还有那些年见过的郁辞。 腰上搭过来一只手臂,许静安僵了一下,往床侧挪了挪。 男人却把她往他那边带了带,随即,一具滚烫的身子压了下来。 离婚炮…… 就当最后一次吧。 许静安往他怀里拱了拱,嘴里微弱地嘟哝出两个音节。 他呼出的空气带着微微的酒气,交缠在淡淡的玫瑰香里。 灯光半明半暗,氤氲出暧昧和炽热滚烫,美色勾人,摄人心魄。 许静安准确地找到了他的唇,轻轻地吻了一下。 郁辞似乎怔了一下,接着,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的唇温软,落在许静安唇角,动作温柔。 柔软的女人身体,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发丝如细缎。 空气中是令人羞耻的声音。 一想到郁辞把这样极致的温柔给了另一个女人,许静安的心有一瞬的空洞。 离开就好了,不用为这个男人伤心,也不用再等。 他们做了很久,从床上做到浴室,被抵在床上,被抵在洗手台上,被抵在窗台上…… 许静安累到睡着了。 熟悉的铃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许静安缓缓睁开眼睛,郁辞那一侧的床头灯亮了,她连忙闭上眼睛。 郁辞紧张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电话那端的女人似乎在哭,男人不停安慰,说自己马上过去。 许静安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郁辞对纪悠染温柔又体贴的样子,在她脑海里似乎扎根了,她总能清晰地记起那些片段。 郁辞飞快地穿上衣服,“咔嗒”门把手被拧开,卧室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安静的夜里。 你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他,不会给他留下多少回忆。 只在今晚,你才含糊地叫了他一声老公。 而他……根本就听不见。 许静安扯唇自嘲地笑了笑。 …… 郁辞没多少拖拉。 只过了一天,他就回翡翠湾,将两份离婚协议书放到许静安面前。 许静安翻了翻。 郁辞挺大方的,将翡翠湾送给自己,还补偿她一千万。 许静安浅笑着指着翡翠湾过户给自己那条,说:“现金我要,房子就算了,我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 “拿着吧,老爷子不可能看你没地方住。”郁辞抬眸看她,眉头皱着。 “不需要,我不想住这里。” “你可以卖了,以现在的行情,这房子差不多能卖三千万,不要的话,你跟老爷子说去。” 许静安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半晌后微微勾唇:“随你吧。” “那就这么签?” “嗯。”许静安在书房里找出只笔来,低头在协议上签自己的名字。 她留了空气刘海,头发俏皮地微微卷起,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脸小小的,眼形是漂亮的孔雀眼,鼻子高挺秀气,唇形饱满,唇色粉粉的。 淡棕色的眸子带着一丝纯天然的天真。 她喜欢素颜,又纯又媚。 “离婚条件可以谈,你也可以要一点。”郁辞出声道。 许静安笑笑:“又不是做生意,你给的不少了。” 郁辞:“也不是不能谈。” 许静安咧着嘴笑:“那就分一半?” 郁辞皱眉,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许静安的签名是漂亮的行草,郁辞颇有点意外。 两人约好第二天上午去民政局办证。 许静安将郁辞送出大门,客气地说了句“再见”,不待他离开,将门缓缓阖上。 郁辞看着紧闭的户门愣了愣,随即撇撇嘴,转身走去电梯间。 这段婚姻一开始就不是他要的,老爷子让他坚持五年,他做到了,到期结束顺理成章。 屋子里。 许静安攥着离婚协议书,手指关节泛白,身子缓缓滑落到地板上,大理石瓷砖传来冰凉触感。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世上,唯有爱情和礼物别伸手去要,要就是犯大忌。 她捂住眼睛,任凭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像鼓点一样敲击着许静安的心脏。 她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把眼泪,双手颤抖地交握在一起,放在胸口,死死盯着大门。 第15章 你在期待什么?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来。 许静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郁辞回来了? ”嘀“一声,指纹密码锁开了,许静安眨眨眼睛,将协议书放到鞋架上,顺手拿起一块抹布,蹲到地上擦起灰尘。 下一秒,门开了。 一双长腿迈了进来。 “怦怦……怦怦……怦怦”许静安似乎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她抬头,对上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恰当地挤出一抹惊愕的表情。 郁辞淡淡道:“手机忘记拿了。” “哦。”许静安低头,继续擦着墙角一块脏污的地方。 心跳缓缓回归。 郁辞在茶几上找到手机,自己开门走了。 许静安冲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讥讽的表情。 ……你在期待什么? 翌日。 许静安按约定时间赶到民政局,在办证大厅等了十来分钟,郁辞才匆匆赶到。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 看着工作人员将钢印拓在离婚证上,许静安的表情有点呆萌。 郁辞垂眸看了眼许静安,见她脸上的表情交织着好奇和天真,不由轻笑出声。 许静安回过神来,“原来离婚证也是红色的,不细看真看不出来是结婚证还是离婚证。” 工作人员笑着说:“离婚又不是坏事,离开错的人,才能遇到对的人嘛,祝你们离婚快乐。” 许静安被她逗笑了,笑意清浅:“借你吉言。”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眼满脸自嘲的许静安,又扫了眼一脸轻松的郁辞。 笑着说:“像你们这样和平离婚的很少,大多数来办离婚的夫妻都恨不得将对方撕了。” 果然,应景的来了。 尖叫吵闹声传来,一对男女扭打在一起,女人揪着男人的头发,嘴里嚷着:“渣男,你去死吧!” “啪……啪”两声,男人打了女人两巴掌。 “你敢打我,老娘当年也是一枝花,陪你辛辛苦苦打江山,你发达就嫌弃我了,不离了,我让你那个野种见不得光,永远背上私生子的骂名。” …… 许静安扯唇笑了笑。 离离合合,一辈子那么长,青丝走到白发的能有几个? 婚姻走到最后,拼的都是良心。 一人一本,拿好离婚证出来。 微风吹来,温暖和煦,夏天悄然而至。 许静安朝郁辞轻轻挥手,“郁总,再见……还有,对不起!” “开车来的吗?没有的话顺道。” 比起被婚姻困住,解除束缚的郁辞,身上的冷漠似乎少了许多。 “开车来的……郁辞,走了!”许静安眯着眼睛看了看郁辞,步履轻快地走下台阶。 结婚五年,她都没跨上郁辞那辆车,离了,再跨上那辆车不是讽刺吗? 那里,从来就不是她的位置。 “许静安,希望你得遇良人!”郁辞微凉的声音在身后传过来。 许静安抿成直线的唇轻轻勾了一下,继续往前走着,轻轻摆了摆手。 再见,郁辞。 再也不见! 郁辞看着那个高挑纤细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离婚证,微微有些失神。 离婚顺利得超乎想象。 离婚,是许静安提的,他知道是她说服的老爷子。 她一点多余的要求都没提,甚至他暗示他,她也没要。 她看起来并不难过,甚至走得潇洒。 似乎一早就在等这一天。 没有爱的夫妻,分开是对的。 他抬步走下台阶,顿觉轻松和解脱。 郁辞坐进车里时,许静安的小白车从他车旁经过,他只看到她那小巧精致的侧脸,嘴唇微微上翘。 对于这个占据自己配偶栏五年的前妻,郁辞不知道她有着怎样的过往。 她从哪来,有什么朋友,有什么亲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一概不知。 爷爷要他多去了解她,他觉得没有必要。 他不爱她,不恨她,希望她再遇良人。 …… 许静安开着车,拨通南知晚的电话,“姐们,我离婚了。” 她语气平静,但南知晚从她强装镇定的嗓音中,仍然听出了一丝颤抖。 “哇!这么快,你俩谁提的?” “没谁,默契。” “什么补偿?”南知晚连忙追问。 许静安笑,“一千万,还有翡翠湾的房子,郁辞挺大方的呢,你说我是不是赚了?” 南知晚嗤笑:“切!他堂堂时光集团老总,身家数亿,就给你这么点!” “可以了,房子我其实不太想要,有一千万就够了,也没睡过几次,每次他还给钱呢。” 许静安自嘲,眼眶微微发热。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你回归单身。” 许静安笑笑,明明她并不是很难过,却还是想哭。 刚回到公司,许静安就收到了银行短信,账户里刚转进一千万。 是郁辞一贯的作风,干脆利落。 他把所有的耐心和等待都给了纪悠染。 …… 许静安把自己手头的工作整理清楚,打了一张辞职信,去找宋婷。 宋婷有些惋惜,说她是好苗子,时光集团这样的大公司,混三五年就爬上去了,让许静安再考虑考虑。 许静安说家里有病人需要照顾,要回老家。 宋婷劝了几句,收了她的辞职信,让她和肖绡办理工作交接。 晚上,许静安和南知晚约在购物中心吃饭。 见她没心情逛街,南知晚把她拖进游戏厅,充了几百个游戏币,把里面的游戏玩了个遍。 一个小时后,满头大汗的两人出来,随便找了家餐馆吃饭。 回到南知晚家时,已经很晚了。 洗漱完,许静安进了南知晚的房间,坐在她床头,轻声说:“晚晚,办完这边的事,我要先回明城。” 南知晚忙支起上半身,“那还回雁城吗?别跟我说你不回来了。” “会回的。” 南知晚微微抬着下巴:“当然得回,你不能把我抛弃在这里!” 许静安莞尔:“不会的,谁叫咱俩难姐难妹,连失恋都要排在一起。” “切,你不是失恋好不!丢了郁辞这棵瞎心树,还有一整片森林。就你这样的,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不行呀,就他眼瞎!” 确实不算失恋,郁辞没恋过她。 许静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 “婚姻有一次就够了,小时候大师给我算过,说我天生孤寡命,和他结过一次,知足了。” 南知晚在她头上敲了一记:“什么大师?江湖骗子而已,不过是你继父送走你的借口。” 见许静安神态黯然,她接着说:“离婚总有一段适应期,去明城陪陪小舅舅,最多一个月,你就会把他忘了,又不是什么刻骨铭心,顶多是过眼烟云。” 南知晚是懂扎心的。 许静安看着灯光下素白的手指,眼睫微颤。 五年婚姻,浮光掠影,她连一枚婚戒都没带过,只有郁辞在她心底留下的一道刻痕。 在如水的日子里,很快就会淡忘。 南知晚:“好好休整休整,若是我不忙,就去明城找你。” …… 郁辞把高力弛叫进办公室,将一本房产证甩到他面前。 “把这套房子过户给许静安。” 高力弛有点懵。 过户? 郁总肯承认许小姐了? 这是要公开吗? 拿房子哄娇妻么? “去办!” “哦……哦……好的,郁总,我马上办。” 第16章 回明城 翌日。 许静安办理工作交接。 她这种级别的职员,在时光集团是个小透明,工作内容简单,人际关系不复杂,辞职手续办起来也简单。 在肖绡的阴阳怪气声中,她耐心地把移交文件重新归档。 电话铃声响起,许静安接通,男人语气很是恭敬,说是郁总的助理,请她抽空去办房子过户手续。 她直接回道:“我没时间。” 翡翠湾那套房子,许静安确实不想要,于她而言,那里留下的回忆并不是太好,除了孤单和寂寞,还有屈辱。 “夫人,那您手写个委托书给我吧。” 都离婚了,却被人称作夫人,她愣怔了一会,轻笑出声:“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有点忙。” “哦,好,好,夫人,过两天我再打您电话。” 只用了两天,许静安就办理完离职手续,收拾好桌上的私人物品,期间不断有同事过来,问她离职后的去向。 她一律回:“不在雁城待了。” 有人问,结婚吗?她浅笑着唔。 驶出时光大厦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下起阳光雨。 阵雨过后,一道彩虹挂在天边。 …… 周五,许静安去了趟静园。 她送了一副自己作的画送给郁荣生,说和郁辞的离婚手续办完了,也辞去了时光集团的工作,准备回明城。 郁荣生没想到他俩的离婚办手续办得这么快,当即打电话给郁辞。 挂掉电话,老爷子脸有点黑沉,但还是笑呵呵地说: “那小子没福气,离了也好,不用看他那死人脸。不做我孙子媳妇,你还是我故友的外孙女,以后还叫我爷爷。” 许静安闻言,眼泪瞬间如断线珠子一样掉下来,朝他深深鞠躬后离开。 五年时间不短,她添置了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许即安懒得清理,只打包了自己的衣服和重要物品。 看着满满一抽屉的钱,许静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装进箱子里。 为什么不要? 她不会跟钱过不去,这些是郁辞留给她的屈辱,她要存放起来,时刻提醒自己,单恋和舔狗有多可悲。 许静安把东西搬到南知晚那,登上了清晨回明城的航班。 叮—— 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许静安低头看了一眼。 一束晚风:【安安,可一定要回雁城啊。】 四月:【嗯。】 从今往后,久久和小舅舅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比起五年前,她不是一无所有。 她也强大了许多。 …… 久久牵着云蔓的手,站在旧楼底下,脸蛋红扑扑的,看见她从出租车上下来,挥舞着小胳膊大喊,“姨姨!姨姨!” 许静安拎着行李箱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将软萌的小团子紧紧抱进怀里。 她哑声问道:“宝贝,感冒好了吗?” “吧唧”,小丫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软又乖地说:“我好了呀!” 许静安缩着脖子,两只手搓了一阵,嘀咕道,“蔓姐,都五月了,明城咋还这么冷!” “小满,你在明城都住了十五年,还没习惯呐?” “习惯,习惯!” 许静安将手搓热了,把粉团子抱起来,在她粉嫩的脸上亲了一下,久久胖乎乎的小软手在她脸上搓来搓去。 “姨姨,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都记得,一个月袅!” “嗯,对不起,久久,姨姨要打工,赚钱钱买糖糖给久久吃。” 小姑娘气鼓鼓地说:“哼,都不许我吃糖,你们大人都是骗子!” 许静安抵着小姑娘的头,“不吃糖糖,姨姨买奶粉给你吃。” 小姑娘捧着她的脸亲,口水嗒嗒的,“我最喜欢葡萄,还有肉肉。” 云蔓拎着她的行李箱,一只手攀着许静安的肩膀,她比许静安娇小,像是挂在她身上一样。 “走吧,先回家。” 老房子没有电梯,许静安抱着久久爬到五楼,呼哧呼哧直喘气。 云蔓掏出钥匙开门,摇着头笑道:“小满,好久不练功了吧?” 许静安跟着走进屋里,把久久放到沙发上,“最近懒了很多,没怎么练,要是现在上台,一个小时我都坚持不下来。” “你真可惜,那么好的天赋不用。” 许静安久久没搭话。 “咳,你一来我就说丧气话,你现在去看外婆还是下午去?” 许静安低头看了下手表,“现在就去,我下午带久久回老房子。” 云蔓把她推进卧室,“换件厚点的衣服,山上冷。” 许静安换上云蔓的薄款花袄,拿着久久的小披风出来,小姑娘拍着手说:“哈哈,姨姨,你好土。” 许静安刮了刮久久的小鼻子,给她披上披风,拿起云蔓递过来的儿童口罩,给久久带上。 “早点回来,我做好饭等你们。” “嗯。” “云蔓妈妈,我要吃鸡蛋羹,放点肉肉。” “好。” …… 许静安在墓园门口买了香,蜡烛,纸钱,打火机,苹果,将车开到山上。 外婆的墓在最上面那排,许静安抱着久久爬上去,胳膊都酸了。 久久奶声奶气地问:“姨姨,我又重了是不是?” “嗯,重了,久久一天天长大了。” “我也这么觉得,小班的孩子里,我最高。” “宝贝,你要好好吃饭,长得比妈妈还高。” 久久双手拍掌:“嗯,还要比妈妈好看。” 清明刚过没多久,墓前有祭祀痕迹。 许静安点上蜡烛,插上香,摆上祭品,烧了纸钱,对着墓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个多小时,满脸都是泪痕。 “姨姨,不哭,太外婆不喜欢的。”久久柔软的小手摸过来,在她脸上擦来擦去。 “嗯,姨姨知道,不哭了。” 回到云蔓家。 厨房飘来浓郁的花椒香味,许静安放下久久,走进厨房,伸手从锅里拈了块鸡肉,塞进嘴里。 “云蔓妈妈,云蔓妈妈......” 久久咯咯咯地笑着,在屋子飞奔着找云蔓。 云蔓没在家,许静安拿出手机打她电话。 “我和久久回来了,你在哪?久久还以为你跟她玩捉迷藏呢。” “小满,我……” 突然,压抑的啜泣声传来。 第17章 说不定人早就死了 许静安笃定地问:“你在他们家?” “你和久久先吃吧,我这会有一点点事情,很快就回去。”云蔓的声线平常很清亮,可这会透着暗哑。 ”他是不是又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我想潮笙了,过来看一眼,鸡蛋羹我怕你们回来凉了,还没做,肉我剁碎放在冰箱,你打两个鸡蛋蒸一下。” 许静安嗯了声,接着说:“别哭!他要是敢对你做什么,打我电话。” “嗯。” 挂掉电话,许静安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加入温水,把剁好的碎肉放进去搅拌好,放到蒸锅里。 久久像个小尾巴一样,眼巴巴地看着蒸锅,奶声奶气地拍着肚子说:“姨姨,我肚肚都饿扁袅!” 许静安捏捏她的脸,“宝贝,很快就好了。” 菜做好了,她抱着久久坐到餐桌上,看着小姑娘乖乖吃饭。 久久用儿童小勺挖着饭菜往自己小嘴里送,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可爱极了。 饭菜一点也没掉在桌上。 云蔓把她带得很好。 下午三点,许静安把车停在白墙灰瓦,悬着木质吊脚楼的老房子外面,把久久从儿童座椅上抱下来。 老房子外墙的面皮好多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的青砖,透着岁月斑驳的痕迹。 许静安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久久肉乎乎的手摸着她的脸,“姨姨,这么大了还哭,好丢脸!” 许静安把头埋进久久的薄棉袄里,拱了拱,“姨姨冷。” 久久咯咯地笑,两只短胳膊圈住她的脖子,“久久抱着你就不冷了。” 许静安在她小脸上亲了亲。 她从车里拎出几个盒子,牵着久久走到老房子尽头头,推开青灰色的木门,跨过门槛走进去。 “小满。”屋内传来清亮男声。 久久挣扎着从许静安怀里下来,像只花蝴蝶一样迈着小短腿飞奔过去,嘴里不停喊着:“舅老爷,舅老爷。” 男人眉目如画,操控着轮椅从屋内缓缓出来,对襟长袄外面套着件烟青色长衫,望着她笑意清浅。 小舅舅只比她大四岁,是外婆收的义子。 小时候,苏墨白让许静安喊他哥,许静安说坏了辈分,一直喊他小舅舅。 “小舅舅!”许静安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久久扑进苏墨白的怀里,咯咯笑着,委屈巴巴地说:“舅老爷,久久好久没看到你袅,久久好想,好想,好想你!” “那久久就不走了,在这里陪舅老爷好不好呀?”苏墨白把小姑娘抱到自己的腿上,在她粉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可是久久要读书,姨姨说……姨姨说不好好读书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苏墨白笑着嗯了一声,说:“我们久久在学校里乖不乖呀,有没有哭鼻子?” “哼!我才不会呢,我是花木兰。” 许静安推着轮椅进了屋里。 屋子里光线昏暗,白色墙皮快掉光了。 这片属于老城区,房子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盖的,是外婆当年在单位时分下来的房子,被政府划成了危房区。 梅雨季节还没过去,屋子里又冷又潮。 许静安轻轻叹了口气,拖动一条藤椅坐在苏墨白面前,微润的眸子看着他:“这里马上要拆迁了,小舅舅,跟我一起去雁城吧。” 苏墨白低头,眉眼都敛着,遮住了眼底的一抹黯淡,半晌之后抬头,怔怔地看着木格子窗棂,声音低柔:“我这样的废人去雁城能干嘛……要是我也走了,有人找过来,就再也找不到了,师父她……” 外婆生前从来没离开过这里。 花漫冷声道:“这么多年都没找过来,不会再来了,说不定人早就死了。” 苏墨白:“……” 许静安敛目看着苏墨白的腿,鼻头一酸。 受伤之前的小舅舅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如今却只能坐在轮椅上。 这两条腿治疗了七年,还是没有站起来的迹象。 都是因为她…… 她对趴在苏墨白怀里的久久说:“宝贝,给舅老爷捏捏腿好不好?” 久久乖巧地爬下来,嘴里说着:“捏腿腿,走路路,跑步步。” 苏墨白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摸着小姑娘的头说:“小满,七年了,我这腿估计就这样了,别治了,这么些年你赚的钱全砸我腿上了。” “我乐意!” 许静安把藤椅拖得更近一点,将苏墨白屈起的大长腿架到自己腿上,手上用了三分力道,熟练地揉捏起来。 久久学许静安,一双小手有模有样地捏着苏墨白的腿, 这七年来,一边治疗,一边复健、按摩、针灸从没停过,从刚开始的躺卧到现在坐上轮椅。 天知道,许静安付出了多少。 每天都有请人按摩,苏墨白腿部的肌肉仍很有弹性,忽略坐在轮椅上的事实,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陌上公子气质,实在无法让人想到他是下肢瘫痪的人。 “小舅舅,现在医学发达,王师傅都说有希望,上次他还说你腿部有反应,可能你自己都没注意到……要坚持下去总会好的。” 苏墨白笑了笑,摸摸她头顶,“已经很好了,我也习惯了,你不用这么执着。” 说话间,不知不觉过了个多小时。 “苏老师。” “苏老师。” 门外传来脆生生的轻唤,苏墨白应声,许静安将他的腿放到脚踏上,甩了甩手腕。 进来的是五个十来岁的少男少女,恭恭敬敬地朝苏墨白和许静安行礼。 许静安冲他们笑笑,抱着久久去了内间,爬上二楼。 灯一打开,满目都是墙上挂着的戏服,木柜里摆着各种头饰,流光溢彩。 卧凤偏发髻、水钻正凤正髻,翠鸟羽毛、水钻、纯银头饰,地上整齐的码着好些个大箱子,是衣、盔、杂、把等箱子…… 久久兴奋地跑到一个木箱子前,打开,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东西,就往自己头上戴。 “叮”一声,许静安拿起手机,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 她打开。 看到手机屏幕上照片的刹那,许静安寒毛直竖,心陡然沉到谷底。 空气让人窒息。 她看向久久。 小嫩团子从箱子里端出小演员的凤冠。 许静安忍着心底的慌乱,将凤冠拿过来,带着商量的口吻说:“乖宝贝,姨姨等会帮你戴,好不好?” 久久乖巧回道:“嗯。” 突然,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 第18章 令人毛骨悚然的来电 是刚才发短信的号码。 许静安把久久抱到隔壁房间,说:“宝贝,姨姨接电话,你在这里玩会,好不好。” “嗯,去吧。” 许静安掩上房门,颤抖着伸出手,按下接听键,贴到耳边,镇定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可她感觉一股寒意从听筒中渗透出来,仿佛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不说话我挂了。” “你女儿长得很好看。”令人毛骨悚然的男声从听筒中传出,低沉而沙哑,语调怪异且缓慢,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扭曲和狠毒。 “你是谁?” 手机那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短促的笑声传来,充满邪恶。 过了一会,那声音全部消失。 许静安失魂落魄地将手机拿下来,她知道,那人已经挂掉。 楼下传来熟悉的梅派唱腔,唱的西厢记选段,苏墨白开始教课了。 外面鲜活的声音平复不了她的恐惧。 许静安冲到隔壁,紧紧地将久久抱进怀里。 她颤抖着手捯饬了好一阵,才给久久戴上网子,缠上头布,将凤冠戴到她头上。 凤冠衬的小团子无比好看。 久久眉眼象极了她,孔雀眼,眼尾上翘,眼睛晶亮晶亮的。 她迈着小碎步走了几下,翘着一对兰花指,眼睛骨碌碌转动了两下,嘴里奶声奶气唱着。 遗传真是奇妙,这小丫头整日耳濡目染,学得惟妙惟肖。 “好棒!”许静安手机拍照,对久久竖起个大拇指。 “姨姨,我还会唱!” 许静安竖起手指嘘了一声,久久捂着嘴笑。 电话那边的人是谁? 她已经这么小心了,怎么还会有人查到久久。 二楼隔间。 房间里摆着两个老式雕花木床,白色蚊帐透着浓浓的年代气息。 许静安坐在床沿上,摸着床上的棉被,那里似乎还有外婆的气息。 走到内间,博古架上摆着个黑白两色的老式唱机,格子里摆满了黑胶唱片,高高的书架上摆满了书。 许静安挑出一张唱片,轻轻放进唱机上,将音量调得很低,搭上唱针,抱着久久在躺椅上躺下。 外婆的梅派唱腔是当年业内公认最好听的。 这婉转清亮的声音也贯穿了她整个孩提和少女时代。 久久趴在许静安身上,拢着嘴在她耳边说:“太外婆唱的最好听了。” 许静安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静静听着,只有外婆的声音能抚平她的恐惧。 外婆在世时,是她和苏墨白的保护伞,外婆离世后,失去她的羽翼保护,他俩尝尽悲欢。 她从书桌下层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翻看起来。 穿着各式校服女孩,留着十年如一日的短发,看起来像男孩。 十岁以前的她又瘦又小,十岁以后,像圆球一样被吹了起来,胖胖的,皮肤是泛着健康的小麦色。 也难怪……郁辞认不出她。 她的手指摩挲着一张照片。 身着旗袍的女人,精致得体,摇着刺绣团扇,眉眼清冷孤傲,一旁坐着的女孩柳眉凤目,头发齐耳,脸上挂着婴儿肥。 她喃喃低语:“外婆,好想你。” 自从外婆离开后,她身边的不怀好意都露了出来。 许静安放下相册,又从书桌下层拿出一个铁盒,打开。 蓝、白条纹的加厚运动服上躺着个空饮料瓶,瓶身上的包装纸已经泛旧,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记忆里,他摸着她头顶鸡窝似的乱发:“小满,来雁城记得找我……” 那道声音非常温暖。 是夜。 云蔓来的时候,神情落寞,眼睛又红又肿。 许静安炒了几个小菜,三大一小坐在八仙桌上吃饭。 云蔓数着饭粒吃着,许静安和苏墨白沉默作陪。 久久感受到了大人之间的沉闷气氛,小手不安地扒拉着云蔓的腿,眼巴巴地看着她。 “云蔓妈妈,你多吃点饭饭,小菁老师说,不能挑食,吃光光才是好孩子。” 云蔓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深吸一口气,埋头又深扒了一口,眼泪飞进碗里,又扒进嘴里。 “云蔓妈妈知道,久久你看,我吃了好大一口!”云蔓嘴里含着米饭,含糊不清的。 久久拍着小手说,“云蔓妈妈,乖!” “墨白哥,小满,我还有没有机会拿到潮笙的抚养权呀?”云蔓红着眼睛问。 “你用什么去争?”苏墨白提起紫砂壶,往空杯里蓄茶。 用什么去争? 一个在濒临倒闭的剧团里唱戏的,工资低不说,还经常发不起,没钱没权没势,拿什么去和孩子父亲争。 “小舅舅,蔓姐,今天我接到一个电话。” 许静安平静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正是她抱着久久出现在墓园的照片,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讲了接到电话的事。 “会是谁?小满,有人跟踪你。” 许静安低头看着照片,“反正不是朋友。” 苏墨白沉吟道:“你尽快带久久去离开这里。” 许静安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说:”既然被盯上,躲避是没用的,我等他们现身。” …… 许静安陪苏墨白做了几天复健,这天,她接到侯老的电话,让她送简历和资料去雁城剧团,她便订了晚上的飞机回雁城。 久久抱着她哭,不让她走,让许静安留在明城,她说她不喝奶粉了,给她米饭吃,偶尔喂点葡萄给她吃就行。 许静安心酸不已。 往后,她再也不会跟久久分开了。 临走前,许静安留了五万块钱给云蔓,云蔓不收,“小满,你也没多少钱,雁城物价高,还要给墨白哥治腿。” ”我有钱。“ 许静安将钱放在茶几上,语重心长道: “蔓姐,六年了,该翻篇了,人不能活在过去,要往前看,潮笙无论在不在你身边,都是你的儿子,你该为自己打算了。 离开这里吧,你和小舅舅都跟我去雁城,去那里开始新生活。” 云蔓扯唇一笑,“道理我都懂,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我资质一般,在团里现在是老人了……在哪里不是混日子。” 许静安:“别看轻自己,我外婆常说你坚韧,会有大成就,这世道戏剧在没落,我们要坚守,但要先解决生存问题。” 云蔓笑:“我跟你不一样,你除了唱戏,还懂很多,可我只懂这个,还唱不好,要是有你天赋的三分之一,我做梦都能笑醒。” 许静安把头搁在云蔓肩上,紧紧拥抱住她:“谢谢你,云蔓,你为我牺牲了很多。” 久久钻到两人腿中间,抱着两条不一样的腿,仰着脸,眼里是晶亮的泪花: “姨姨,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许静安俯身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温柔地说:“等久久睡的香香地起来,姨姨就回来了。” …… 高力弛无奈地站在郁莳的办公桌前,一脸忐忑。 他打了几次电话,许静安都说没时间,房子没法过户。 他决定坦白自己办事不力。 “她没说具体时间?” “嗯嗯,夫人说她很忙,可我前两天去十九楼问了,她已经离职了。” 不止离职,还说自己要结婚,这不就是要公开的节奏。 郁辞愣了一下,工作也辞了? 不在时光集团她能去哪? 没学历,没能力,她能找什么工作? “郁总,要不您回家跟夫人说一声,请她在授权委托书上签个字。” 郁辞睨他一眼,高力弛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算了,先放一边吧。” 高力弛如释重负地离开郁辞的办公室。 第19章 离婚补偿你给了多少? 静园。 郁涵见郁辞一个人回来,率先嚷了起来:“你那个便宜老婆呢?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 “离了。”郁辞语气淡淡。 “离……离了?”郁涵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快说,离婚补偿你给了多少?” 不待郁辞出声,她接着说:“哼,那样的女人,不要你几个亿,她能同意离婚吗?” 郁辞脸上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郁涵见她哥这脸色,吐了吐舌头,脖子缩了缩,吐着舌头走了。 “你真离了?”聂红英从楼梯上下来,抓着郁辞的胳膊问。 得到儿子肯定的答复后,她喃喃地说:“难怪她前几天过来,跟我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来告别的。” 她眼神中带着丝丝怅惘,语气惋惜道:“可惜了,挺好一个孩子。” 郁辞颇感意外,他妈性子寡淡,对人对事很少品头论足,竟会这样评价许静安。 好孩子吗? 郁辞离婚的消息没让郁家人意外,离的这么快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上周五夫妻俩还一起回来,两个人看起来是冷漠了些,可他俩一贯就是如此,晚上两个人还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离婚能这么平静的,真是少见。 饭桌上,郁老太爷奇怪少了两个人,提了一嘴,郁荣生瞪了郁辞一眼,其他人都不敢出声。 当年是郁荣生压着郁辞娶的许静安,郁辞在书房里跟郁荣生吵得不可开交,摔碎了郁荣生一个清朝梅瓶。 郁荣生当时气得进了医院。 郁辞跪在郁荣生病床前,松口说愿意娶许静安。 晚饭后,郁辞和郁荣生,郁归儒各据一边,坐在书房里。 郁归儒说:“你离婚,是因为纪悠染回来了吗?” 郁辞心生厌烦,冰冷的眼神扫向郁归儒,面无表情回道:“不是。” 他单纯就是想离,到时间了,早晚都是离不是。 他不爱许静安,许静安爱的是别的也不是他。 郁荣生看着他那淡漠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郁家几代人都早婚早育,结了婚就不许离婚,这样的传统从没断过,却断在郁辞这。 他喜欢那丫头,觉得她配他,况且,那年……出了那样的事情。 这犟货,连自己老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搞不清楚。 “你就跩吧,我看你以后要找什么样的!反正纪悠染不行,绝对不行!你要想娶她,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郁归儒见他情绪激动,出声安抚:“爸,医生让你少激动,他的事你别管了,离了也挺好的,那女的配不上他,在世家千金里再好好挑一挑,只会找到比那个更好的。” 郁荣生狠狠瞪了他一眼,吼道:“有你什么事?插什么嘴?” 郁归儒:”……“ 凌晨。 空气中飘着丝丝缕缕的淡淡玫瑰香,郁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他把头埋进枕头里,深吸了一口,随后起身,拿起枕头扔了出去。 一个星期前,他还在这个床上压着许静安做那事,她少有的热情似火,勾着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他,眼里流光溢彩。 后来他动得狂野,她破破碎碎,哼哼唧唧的,喘得厉害,打着哭腔求他快点结束。 她的身子是真的软。 看起来瘦,但身上该有肉的地方绝不少长,该瘦的地方一点多余的都没有,皮肤滑腻…… 其实,是他经常控制不住。 郁时心里烦闷,换了个姿势,侧躺向以前许静安躺的那边,香味似乎更浓了。 他起身,拿起床头的烟,抖出一根,吞云吐雾起来。 第二天,郁辞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佣人换掉床单和被罩,还让他们把许静安的衣物清理出去。 那香味太TM重了,搅人心神不定,觉都睡不好。 …… 许静安把资料送到雁城剧团后,又飞回明城。 她抱着久久,在飘着雨的午间走进老房子。 王师傅正在给苏墨白做复健。 见她抱着久久,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苏墨白笑容温淡,“这次准备待多久?” “可以待久一点,雁城的工作我辞了,我现在是完全自由身,谁也约束不到我了,我会待到你想和我一起走的那天。” 苏墨白一双胳膊费力地撑在复健机上,掀眸在她脸上看了好一会儿,“你在雁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通电话不像是这边人干的,我怀疑是你在雁城惹的。” “行舟哥查过,电话是虚拟号,我在雁城人际关系简单,只有许隽这一个不对付的,但他没这能耐。” “他在暗,你在明,唉……” 久久拍着小手咯咯地笑,“舅老爷,以后我和姨姨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袅。” 许静安在她粉嘟嘟的脸上捏了一下,笑着说:“还有舅老爷,你云蔓妈妈呢。” ”似呀似呀,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姨姨,你快放我下去。“ 许静安将久久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小姑娘脚一沾地,蹦跳几步站到复健机旁,抱着苏墨白的腿就捏:“久久捏捏,舅老爷的腿就好了。” 做完复健,许静安将王师傅拉到一旁,问苏墨白腿的情况。 “肌肉是有力了不少,对外部刺激有反应,问题还是他的腰椎,你最好带他去大医院治疗。” 当年,苏墨白受伤严重,送到医院后紧急手术,医生说腰椎神经没有完全断,但受损严重,最坏的结果是腰部以下截瘫。 经过几年的康复治疗,现在腰部有力了,能立起来,会操纵轮椅,苏墨白说能恢复成如今这样,已经很知足了。 许静安不甘心。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希望小舅舅能重新站起来,他可是外婆的骄傲,是戏台上熠熠生辉的那个人。 王师傅走后,许静安收拾着屋子。 久久窝在苏墨白的怀里,嘴里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你说实话,是不是又遭人欺负了?”苏墨白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许静安放下刚拆下的被套,扭头冲他笑,“小舅舅,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你当我还是几年前的许静安啊。” “碰到混账男人,你那点力气顶什么用!” 许静安转过身子,展开胳膊秀了下自己的肱二头肌,“看到没?我是练家子。” 第20章 纯爱战士 苏墨白低头看着久久,小姑娘抓着他衣服上的纽扣,玩得不亦乐乎。 他怀疑过许静安是被男人欺负后生下的久久。 三年半前,许静安有大半年没回来,一天晚上突然抱着个孩子回来,那时她还是雁大的学生。 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死活不肯说,只求云蔓帮忙带孩子。 那时云蔓刚和老公离婚没多久,整天恍恍惚惚,见到孩子第一眼,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做了母亲的人都见不得孩子受苦,何况久久还是那么漂亮的小孩。 小小一团,窝在许静安怀里酣睡,被云蔓的指头弄醒后,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云蔓咧嘴笑开。 母亲离世前,最担心的就是许静安,说她长得太招摇,无父无母无兄长依靠,容易被人欺负。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拜托他一定要看顾好她。 母亲待他亦师亦母,给了他二十年的温暖,让他体会到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是他感恩一生的人。 她从孤儿院将自己领回来那日起,就注定这一世,许静安都是他用命也要护住的人。 而他,反而成了许静安的累赘。 母亲把毕生财富都换成了戏服,行头,硬胶碟片,为了梨园事业,为了让好苗子能学下去,唱下去,她经常带弟子不收费,甚至贴补。 得了癌症,母亲说不治,她走后,账户里只有区区二十几万,那些钱全都拿来给他治病了。 为了救他,许静安向许家求助。 才17岁的她孤身一人回到雁城,该有多无助。 …… 转瞬,和许静安离婚一个多月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 郁辞和一帮朋友约好晚上去金爵。 从静园出来,郁辞坐进车里。 感到莫名烦闷,他拿起中控板上的烟盒,抖出一根烟点上。 以前每到周五,老头子总会提前打电话提醒他,现在他来不来,老头子是一点都不在意。 明着跟他说,爱来不来,一见他就心情不好。 以前他们回静园后,许静安会陪老头子在书房里聊天,下棋,写写画画,他觉得许静安心机很深。 为了讨好老头子,溜须拍马,曲意逢迎。 现在想想,除了和老头子说说话,这个家里,没人会在意她。 郁涵的冷嘲热讽他听过,奶奶的阴阳怪气他也知道,佣人们私下对她的不屑他也看在眼里。 他看不惯许静安那逆来顺受的模样。 许静安很少情绪激动,最厉害那次是在金爵,为了维护朋友,她语气激烈,跟他顶了两句。 他用钱侮辱她,对她说过很多难听的话,她不哭也不闹,就那么静静听着。 那寡淡的性格特别像他妈,像根僵死的木头,带着沉沉暮气。 那是他最讨厌的……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郁辞的思绪。 来自M国的越洋电话。 “阿辞,我要回雁城了,这边的事都处理好了。” “好啊,欢迎你回来。” “就只是欢迎吗?阿辞……我俩……” 郁辞把抽得只剩一小截的烟头丢出窗外,语气微凉,“悠染,他们知道你回来的消息,会很高兴的。” “嗯!到时你会去机场接我吧?” “好,订好机票通知我。” 挂断电话,郁辞轻踩油门,车子缓缓开出静园。 灯光幽暗,迷离。 郁辞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 韩博年搂着个身材火辣的兔女郎,两人肢体动作有些超纲,满是欲色。 陆执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说:“韩老大,发情就另外找个地方,这里有纯爱战士。” 韩博年瞟了眼郁辞,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他纯爱?明明是闷骚。” “怎么不是?八年如一日等着悠染,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堪称当代柳下惠。“陆执接着调侃:”都26了,还为她还留着处男之身,你说不是纯爱?” 韩博年的爪子从兔女郎身上下来,搭上郁辞的肩膀,眼睛往下瞟了瞟,“小四,你那个还在……吗?” 郁辞一把将他推开,说:“把你这摸过女人的爪子从我身上拿开。” 陆执笑,“小四,纯爱战士头把交椅你得让位了,现在圈子里公认秦家老二,他戒了所有莺莺燕燕,为了个女人茶饭不思,到处讨教攻克高冷女神的办法。” 林子轩:“秦家那个二算不上咱们圈的,他哥勉强算得上。两年都没追到?他不是很会玩吗?” 陆执笑:“他碰上的是个极品,秦二除了有她微信和电话,其他一概不知,约了一个多月,人就是不出来,这家伙疯了,整天念叨着那女人还欠他一顿夜宵。” 林子轩:“怎么还欠上夜宵了?” 陆执刚想张口说话,韩博年踢了他一脚,“陆三,找服务员上点吃的,嘴好淡。” 郁辞对他们刚才说的话恍若未闻,静静地坐在那,端着杯鸡尾酒浅酌。 韩博年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是不是很想知道,你那个挂名老婆和秦二的事?” “不想。” “真不想?多少算一个圈子的,要是被秦二绿,你的脸面得掉地上稀碎。” 郁辞心里有些烦躁,冷着声音说:“一群大老爷们这么爱聊八卦,咋不去变性呢?” 他话锋一转,接着问:“二哥今天怎么没来?” “那个事业疯批,说今天发现一个好苗子,正在录音棚录音呢?上次也说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可惜被人家给拒绝了。” 韩博年勾着一双眼睛,神秘兮兮地接着问:“知道拒绝他的是谁吗?” “谁?” “你那个便宜老婆。” 郁辞掀眸看他。 韩博年有点得意,“那晚你不是也在吗,你老婆唱的那几首歌唐老二录下来了,设置成铃声,他每天都听。” 郁辞:“……” 过了一会,他问:“他俩怎么认识的?” 这直肠子工科男,思维跳跃的,问到秦朗头上了。 韩博年眉毛轻挑,笑着说:“不如你去问老二,他跟秦二走得近。” …… 翡翠湾顶楼。 郁辞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伸手按向门上的密码锁。 第21章 房子她凭什么不要? 他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门会打开。 郁辞有想过很多种开门方式。 —敲门,如果许静安开门的话,两人会很尴尬,他没有理由再来翡翠湾的房子。 —打电话给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她现在已经是前妻了。 —民政局门口,许静安走的时候,分明说了再见,眼里并不见一丝留恋,他深夜再来造访,显得有些可笑。 —这套房子说好了给她的,他没有理由再踏进去。 如果许静安在家,他就说房子过户的事。 如果许静安不在,她不会知道他来过。 郁辞按下那组谙熟于心的密码。 咔嗒—— 门开了。 凉意裹挟而来,带着一股潮湿,空气中飘着一丝霉味。 现在是五月底,雁城的阴雨天已经过去,屋子里不应该有这种味道。 漆黑的屋子,寂然无声。 以前,他每次来翡翠湾,门口总有一盏温暖的灯是亮着的,迎接着他。 郁辞皱皱眉,长腿迈进去。 借着走廊的灯光,郁辞看向许静安习惯挂钥匙和包的地方。 那里空空如也。 他把灯光全部打开,偌大的水晶灯在客厅里折射出眩目的光,壁灯的暖光在墙上打出一个个浅浅的阴影。 也不知道为什么,郁辞的心似乎塌下去半寸。 他连着叫了两声,回应他的是一屋子清冷。 郁辞低头看看腕表,现在是凌晨一点,这个时间也许人睡了。 然而他环顾四周,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客厅里异常的整洁,乍看下他觉得少了些东西,地板上盖着一层浅浅的灰。 ……这套房子很久没人住了。 他打开卧室门,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挂架上空空的,衣柜已经清空了。 她说不住翡翠湾,就真的不住。 郁辞在床上坐了一会,这才发现,这个女人真的完全和自己没有瓜葛了。 她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的时候,就没想过接受翡翠湾这套房子吗? 冰箱没有断电,冻柜里有些冻肉,冷藏箱里还摆着水果,表皮起了霉点,上层的瓶瓶罐罐还在。 书房里摆着她的书,上面有她留下的漂亮字迹。 下到停车场,郁辞心烦意乱地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抽到一半他将烟丢到地上,拿出手机,翻出许静安的手机号码,犹豫了一秒,还是拨出。 女人娇软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被人吵醒的暗哑,“谁呀?” 郁辞胸中一窒,她不知道这个电话是他的吗? 今晚的坏心情让他心中生出无名之火,他语调生硬回道:“郁辞。” 电话那边的许静安似乎打了个哈欠,嗓音里带着惺忪气,“哦……你有什么事吗?” “翡翠湾的房子你为什么不去办过户?” “唔……不要了。” 之前听许静安说不要翡翠湾的房子,郁辞还以为她惺惺作态,现在听她干脆说不要,让他一噎。 房子她凭什么不要? 想让他心生愧疚? 因此记住她吗? 郁辞的声音冷峻生硬了很多:“不行,你快点配合高特助把过户手续办了。” 电话那边悄无声息,一点反应也没有,郁辞把手机拿下来一看,那边早就挂掉了。 他绷着脸坐进车里,生气地将手机扔到中控板上,点火,踩油门。 许是油门踩重了,车子抖了一下,冲出去。 好啊,许静安,房子你不要,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要。 不要不行! …… 深夜接到郁辞的电话,许静安清醒过后有些诧异。 房子过不过户重要吗? 他不想要扔在那空着不就行了。 对他来说,房子多一套还是少一套,有什么影响…… 她受够了翡翠湾那套房子。 久久翻了个身,小胖手拽紧她胸前的衣服,小嘴吧唧了两下。 许静安搂了搂她柔软的小身子,将她的睡姿调整了一下,看着小姑娘白嫩的小脸发了会呆。 眉眼像她,完全找不出那个人的影子。 真好,不像…… 命运给她的馈赠就是久久,是她的无价之宝,谁也别想夺走。 翌日。 许静安推着苏墨白去老剧院。 久久乖巧地牵着她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去接云蔓妈妈。 路上碰到几个熟人,都停下来问许静安是不是留在明城不走了,这片要拆迁,问她和苏墨白是准备拿钱走还是等着拿房子。 苏墨白说拿房子。 这个问题许静安和苏墨白商量过,外婆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邻居也都认识,留在这里就感觉外婆还活着一样。 还有……万一哪天外婆等的人来了呢? 许静安对抛下外婆走的那个人,没什么好感。 那人是自己的外公,可让一个女人从青丝等到华发,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他的相片念念不忘。 这个人,许静安恨。 外婆咽气的时候,还说不怪他。 他们的爱恨情仇,就像戏里的薛平贵和王宝钏,痴情女子负心汉…… 老剧院和住的地方隔着两里路,久久走累了,小手捶着自己的腿,说要歇歇。 说完,她爬到木质花台上,老气横秋地说:“哎唷,我的腿呀!” 许静安笑得前仰后合,在明城这一个月,久久就像最好的伤药,疗愈着离婚带给她伤痛。 她还会时常想起郁辞,想起五年里她卑微的蹲在一角,带着热切的期盼,遥望着郁辞,希望他转头看到自己。 闯入郁辞和纪悠染之间的爱恨情仇,初始她并不知道。 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有了贪念…… 她将久久抱到怀里,坐在花台上,揉着久久的小腿腿,和小姑娘温声细语说着话。 许静安望着不远处那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 那年,少年明朗,向日葵一样,比夏日阳光还明亮耀眼。 站在那棵大榕树下,递给自己一瓶乌梅汁。 …… 那样的乌梅汁,翡翠湾的冰箱里从来就没有缺过,喝完了她就会及时去买。 原想着给郁辞喝的。 到他俩离婚,他都没有喝过她为他准备的乌梅汁。 在他俩的婚姻里,她也从来没有真正主动过。 那些无声的拒绝,无视完全消弭了她厚着脸皮再靠近的勇气。 苏墨白见她怔怔看着某个地方发呆,沉声道:“把久久放到我腿上,推我慢慢走吧。” 许静安将目光从那棵大榕树上收回来,俯身亲了一口久久,“宝贝,咱们继续走好不好?” “好,走。”久久从许静安的腿上滑下来,走过去推苏墨白的轮椅。 苏墨白长臂去捞她,小姑娘灵活地躲开,笑嘻嘻地说:“舅老爷,久久走路很腻害的。” 快到剧院的时候,许静安的电话响起。 ”许小姐,求你了……“ 第22章 装什么视金钱如粪土人设? 男特助带着哭腔恳求许静安,求她去办房子过户手续。 “郁总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这事我要是办不好,就要失业,要是失业,我的房贷车贷就要断了,您人美心善,帮帮我好不好?” “房子我不要,他要是实在钱多没地方施舍,就按房子的市价转账给我吧。” 许静安回得干脆,电话那端久久没有出声。 过了好一会,男特助的声音传来,“许小姐,郁总没那么多钱,只有房子。” “那就不要了,让他随便找个人捐吧,捐给福利院、养老院都行,捐赠人写我名字,就当我日行一善。” “啊……不能这样吧,许小姐……” 许静安瞟了眼苏墨白,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压低声音说:“我这边很忙,转告你们郁总,我不喜欢那套房子,没必要强人所难。” 说完,她匆匆挂掉电话。 郁辞会没有钱? 谁信! 郁辞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怒目瞪着高力弛。 高力弛双手握紧在腿侧,小心翼翼地说:“郁总,要不我把这套房子挂中介卖了,以现在的市场行情,至少可以卖3000万,卖掉的钱转给她。” “她是你老板?你这么听她话,不如去给她当助理?” 高力弛:“……” 宝宝心里苦,有苦说不出,说的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因为能力出众,又是从部队退役的,有点拳脚功夫在身,他被郁辞挑做特助。 这份工作不光待遇好,因为是郁辞身边人,深得他信任,有点像皇帝跟前的大内总管,身边有郁辞这道高光,他也成了发光体。 走到哪都受人尊重。 在整个时光集团,除了大小三位郁总可以给他气受,其他人,都得看他脸色。 拼死他也要护住时光集团第一特助的身份和头衔。 可不能栽在老板的前妻问题上。 今早,郁总开完会就冷着脸将他叫进办公室,问他怎么解决房子过户问题。 他刚开口说出“夫人”两个字眼。 “我没有夫人,只有前妻。” 郁辞这话把高力弛炸得外焦里嫩。 才刚知道老板已婚,他又离了。 这过山车坐得让人心脏突突的。 原来房子不是用来哄娇妻的,而是用来补偿的。 天吖!老板这位前妻到底什么来头,几千万的房子说不要就不要。 啊啊啊!!! 他也不敢问啊…… 向来只有老板给别人填堵,能让他家老板气成这样的,前夫人威武。 郁辞低头在一份文件上签字,“去查查她的底细,查不出来你自动转到销售部去。” 高力弛心底一松。 查人这事是他的强项,此前郁总敲定的那么多合作对象,哪一个不被他查得一清二楚,连瞒着老婆在外面养小三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郁总,您放心,绝对把前夫人调查成透明人。” 郁辞警告的眼神飘过来,高力弛赶紧闭紧嘴巴。 “让秘书送杯咖啡进来。” 高力弛应声出门。 郁辞觉得身上一阵燥热,拿起空调遥控器打开。 秘书端着咖啡进来时,办公室的温度低得让她打了个冷战。 …… 得知那人九月份就要出狱的消息,许静安催苏墨白尽快离开明城。 当年他被判八年,本该明年出狱,但获得了八个月的减刑。 苏墨白不想离开明城,可他也知道,许静安不能待在明城。 不仅她危险,久久也不安全。 政府已经公布拆迁补偿方案,对要房子的住户,开发商发放过渡安置费,让他们自己找房子搬离。 苏墨白和许静安是第一批签订拆迁协议的。 外婆留下来的戏服、道具、唱片、书籍非常多,是她一辈子执着于艺术的心血和结晶。 许静安一点也不敢大意,找了一处大房子,跟云蔓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星期,将留在明城的东西全部搬过去。 将搬过去的东西全部归置好后,许静安某天下午飞回雁城,回到南知晚那。 走前那晚,她睡在云蔓家,两人抵足夜谈到深夜,终于说服云蔓离开明城,去雁城重新开始。 …… 郁辞皱着眉头,听高力弛汇报调查结果。 两个月前,许静安回了明城。 能找到的信息就是她在雁大读了三年书,中途有一年休学去山区支教。 父母都在雁城,和她关系并不是很好,上大学的时候,她大多数时间都住校。 17岁才来到雁城读高中,此前的生活一片空白。 郁辞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翡翠湾那套房子让他心情很不爽。 他从来没想过离婚的时候,在金钱上亏待许静安。 到底是女人五年的青春,他还动了她。 只要不是狮子大张口,许静安提多少离婚补偿他都会同意。 谈离婚的时候,他料定许静安不会同意他提出的离婚条件,留了空间给她。 她却一句都没提,爽快地签字。 竟然拒收翡翠湾那套房子? 郁辞屈指敲着沙发扶手,冷着脸问:“打过她电话吗?” 他的声音很轻,听在高力弛耳里,却觉得那声音里满是怒火,莫名让人头皮发麻。 “打过,许小姐还是那意思。” “呵!”郁辞冷笑,“不稀罕……她给我装什么视金钱如粪土人设?” “郁总……” “把她挖出来,要还是查不出来,你自己去销售部报道。” 不怪我,真的不怪我,高力弛在心里狂喊。 郁辞阴沉着脸,沉声道:“出去!” 高力弛身体抖了一下,惴惴不安地走出郁辞的办公室。 …… 跟租房中介一起看房的时候,许静安接到宋婷的电话,说她办理工作移交时,有些资料没有交代清楚,拜托她再回一趟时光集团。 许静安没有多想,开着自己的小白车去了时光大厦。 她乘电梯上到十九楼。 刚跨出电梯,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站在电梯间。 那人见到他,眼里精光一闪,目光中带着热切和激动。 她遇到的色狼不少,这么西装革履,长得一脸正气,打扮成斯文败类样,倒是没怎么见过。 她狠狠地蹬了回去。 第23章 再次见面,她看起来过得很好 许静安压下心中的不快,快步朝里面走去。 宋婷一见面就热情地拉着她寒暄,不停问她这两个月干嘛去了,微信联系她也不回。 得知许静安还没找到工作,问她考不考虑回来。 许静安笑着说:“不回来了,我在时光也混不出名堂来,宋经理,我工作哪部分没交接清楚?” 宋婷朝她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说:“我也不知道,高特组说的,之前不是做了郁总的专访吗,可能惹出麻烦了。” 许静安一听,顿觉无语。 郁辞,想干嘛呢? 一篇中规中矩,不带作者主观色彩的专访,能惹出什么麻烦? 况且,那篇专访他自己不是审过。 当电梯间里碰见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时,许静安想起来了,这人在郁辞办公室见过。 原来是他。 “许小姐,郁总请您上去一趟。” 许静安笑了,为了让她回来,让宋婷骗她,郁辞最近盐吃多了吗? 宋婷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许静安跟在高力弛身后两米远,听着前同事的八卦和议论声。 “她怎么回来了?怎么跟高特助搞到一起去了?” “她该不是在跟高特助谈恋爱吧,难怪她能进时光集团……” “难怪哦,公司那么多人追她,她都是看不上,原来攀上了高特助……” “真人不露相啊,装得像朵高冷之花,原来勾搭上了时光第一特助……” 这些人和以前说她学历低,走后门进公司的是同一批人。 两人坐电梯上到顶楼。 郁辞办公室门口,许静安目光平静地盯着门把手。 当门内传来郁辞那磁性的声音时,许静安心头还是微微跳了一下。 离婚的时候,存着山高水阔,再也不会碰面,从此安静生活于一隅的想法,她没想过再见到郁辞时,会是什么场景。 几个月过去,心情早就平复,偶尔想起,只觉郁辞跟自己分属不同星河,中间隔着漆黑宇宙。 高力弛推开门,谦恭有礼地请她进去,然后退到她身后。 许静安深吸一口气,提步迈进办公室。 “砰!” 门被关上了。 许静安抬眸看向里面,对上一双凉薄的眼睛。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还是帅得该死的一张脸,让人过目难忘。 她刚回雁城时,郁荣生叫她去静园,她见到几年未见的他,清冷,孤傲,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那会她只抱着欣赏的态度看他。 她没想过要认他。 郁辞这样的人,和她生来就是两个世界的…… 许静安有自知之明。 可郁荣生问她愿不愿意嫁给郁辞时,她心动了,此后犹如春后的野草,再也无法停止生长。 那时的她也急需一个强大的庇护…… 郁辞抱胸靠坐在办公椅上,目不转睛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压迫和侵略性。 “许静安,你在跟我装视金钱如粪土的人设吗?”他的嗓音好听,低音性感,中音清朗。 许静安气笑了。 她款款走到沙发那,“郁总,我跟你的特助说过,您可以按市价转账给我,如果你钱多没地方花,四舍五入转四千万给我也行。” 郁辞一噎。 伶牙俐齿的,哪还有以往那唯唯诺诺,乖顺的样子。 他肯定就被这女人骗了? 离婚了还故意给他添堵,亏他还觉得她人简单,好拿捏。 “房子说好给你就是给你的,老头子要知道房子没给你,会以为我亏待你,去跟高特助把过户手续办了,你要是嫌麻烦,给他出个委托书。” 郁辞按捺着心中的不快,语气尽量显得温和。 五年的无望等候,无数个孤寂的日日夜夜,他和白月光在一起的浓情蜜意画面,忽然潮水般涌上脑海。 许静安此刻就想和郁辞硬刚。 就想反骨。 她冷笑一声,“郁总,愿意给是你的事,不愿意要是我的事,我就是不要房子,要么你就给钱!要么就空在哪。” 带着那么一点混不吝的气势,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气鼓鼓地瞪着郁辞。 郁辞也动了气,怒目看着她。 敲门声响起,郁辞收回目光,敛去脸上的怒意,淡声道:“进来。” 高力弛端着两杯咖啡进来,一杯摆在许静安面前,一杯摆在她对面,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说:“郁总,我帮您冲了杯咖啡,放在茶几上了。” 等高力弛出去,郁辞又将目光投向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的许静安。 脸圆润了一些,眼睛更亮了,皮肤白里透红,浅绿色衬衫扎在白色七分裤里,细腰长腿,显得青春活泼。 很少有女人能把绿色穿得这么好看。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 郁辞心里不痛快了。 离婚后的这几个月里,他被一套房子搞得难受,而许静安光速适应了单身生活。 女人真善变。 没离婚之前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妄想自己会爱上她,离了之后,很快就展望新生活了。 离婚前最后那次,她还在床上勾引她,特别热情,特别主动,让他深溺其中,一次又一次要不够。 那晚,他甚至觉得不离婚,就这样和许静安过下去,也不错。 爱不爱的,不重要。 能替他暖床,生儿育女,忠于家庭,忠于他就可以了。 多少夫妻最后都过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譬如他父母,一个常不归家,一个把灵魂寄托在菩萨身上。 许静安在家庭群里回完消息,将手机放回包里,目光看向坐到沙发对面的郁辞。 他优雅地端起咖啡,浅浅喝了一口。 除了最后离婚那次,他俩从来没有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见面不是在静园,就是在床上。 “现在住哪?”男人翘起二郎腿,眸光犀利地刺向她。 “朋友家。” “找到男人接手了?” 许静安“呵”地笑了,如果可以,她真想端起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朝郁辞脸上泼过去。 “咋滴!我不能找?离婚不就是结束一段错误关系,投奔进下一段幸福吗?” 许静安心里微胀。 这个男人,一刻也不愿意耽搁地结束了那五年婚姻,用自由身迎接心爱女人的回归。 那个女人何其幸运! 郁辞放在膝关节上无意识敲击的手微微停顿。 “呵!你还真离不开男人,那五年耽误你了。” 许静安浅笑,“也不耽误,每次都能赚两万,离的时候还拿走一千万,你还要给我一套房子……你很大方,我觉得很值。” 她压抑住胸中微涩,徐徐眨了几下眼睛,盯着咖啡杯上袅袅升起的一缕白气,“我也没投入不是……对这种结果,我很满意。” 果然……她就是个投机分子。 第24章 拥有她的会是哪个臭男人 因为钱,因为他身后的郁家,为了过上富太太的生活,才与自己结婚的。 郁辞神情骤冷,淡漠道:“许静安,翡翠湾对你来说很大,对我来说微不足道,房子尽快过户,以后我俩不会再见面。” 说完,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按下桌上的圆形按钮。 “把授权委托书和资料拿进来。” 许静安的脸有一瞬变得苍白。 是呀,180平的房子,对郁辞来说,一根毛都算不上。 跟三千万过不去,许静安,你矫情什么? 你那些不甘跟郁辞有什么关系呢,自始至终他都没想娶你。 他坦坦荡荡,说不喜欢你,不会爱你,他从来没有欺骗你。 不爱你……并不是他的错。 翡翠湾的房子他愿意给,你接着就是,何必赌这一口气。 房子过户了,找中介卖出去,眼不见为净不就得了。 以后他不会找你,你也不会找他,过些时候,你也许还会去另外一个城市。 从此,你俩就是陌路人了。 心随意转,许静安眼眶微热。 她颤抖着手端起咖啡,糖分不够微苦的调儿,跟她那已凋亡的婚姻一个味道。 郁辞也不知道为何,心情很糟糕,他垂眸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圆圆的小脑袋微微低垂,长睫卷翘,形成两条漂亮的弧线,微微煽动。 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打量过许静安。 无疑,她是美丽的,美得浓烈,而她身上那种清冷感,中和了她容貌上的浓度。 初看,她很媚,细看,她那种媚恰到好处,自然流露出来的无声勾引。 不知道以后,拥有她的会是哪个臭男人? 在房产赠与合同和授权委托书上签好字,许静安还要提供身份证和户口本。 她没带户口本,跟高力弛说明天给他。 “许小姐,你说个地方,我明天去你那拿。” 许静安想了一下,说:“还是我送过来吧。” 高力弛扭头看了一眼自家老板,见他坐在大班椅上,阖着双眼,神色淡淡。 “好的,许小姐,那我等你。” 老板这个妻子两个月前突然冒出来,转眼又成了前妻,他其实好奇死了。 除了颜值,这女人普得不能再普,祖坟冒青烟嫁给了老板。 老板又帅又多金,才智双绝,更难得的是洁身自好,身上没有一点豪门贵公子的陋习。 雁城多少名门千金妄想嫁给他。 那些无法接近老板的女人,主意都打到他这来了,想收买他接近老板的数不胜数。 更有籍着与时光集团合作的名头接近老板的,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 全都铩羽而归, 如此一朵高岭之花,被这样一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女人摘走,太违和。 他知道老板有个多年的初恋,和他天生的配一脸。 好看的皮囊谁不喜欢多看呢,这是他见过的最美面孔。 高力弛看着许静安发呆。 “高特助,我走了。”女声娇软,唤醒了胡思乱想的高力弛,他俊脸一红,目光从许静安脸上移开。 许静安起身时,看了眼办公桌后的男人,见他紧闭双眼安坐如钟。 她嘴巴微张,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神情黯淡了几分。 这次以后,真的是不再见了。 许静安轻轻叹了口气,抬腿绕过沙发,朝门口走去。 “许静安。”男人淡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脚步顿住,心情复杂地转身。 “好自为之。”男人眸色淡淡,平静地看着她。 “嗯!谢谢,你也一样……再见!” 许静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样子看起来竟有些温柔。 郁辞心中微颤。 门外的世界,没有郁辞,那才是她该有的生活,许静安跟在高力弛身后,走到电梯间,礼貌跟他道别。 电梯门刚关上,高力弛连忙按了电梯下行按钮,走进另一台电梯。 他完全是刹那间的灵光一闪。 房子必须尽快过户,要不他特助的工作难保,老板这个前妻要是又不配合,他就是把雁城掀翻,也不一定能找到她。 心下不免又好奇老板的前段婚姻。 老公完全不了解老婆,他们是怎么过的,这样的婚姻不破裂……才怪。 许静安并没有如高力弛担心的那样,第二天上午,她把车开到时光集团楼下,打电话让高力弛下来拿户口本。 高力弛悬着的心放下来,对蹙眉看着报告的老板说:“许小姐过来送户口本了。” 郁辞淡淡道:“你昨天不是跟了她一路吗?住在哪里?” “她进了东城区一个小区。” 郁辞的目光锁在报告上,鼻腔里挤出一个单音节。 …… 许静安前前后后看了十来套房子,最后定在离南知晚家不远的一个小区。 这里生活方便,配套齐全,幼儿园就在小区旁边,是双语的,工作人员也很和善,不过多打探她的家庭情况。 房子不比翡翠湾的小,三个卧室带大书房。 她计划将书房可以改成工作室,以后有些视频素材他们可以在家里录拍。 未来去向不明,她只定了半年租期。 晚上,三人在家庭群商量来雁城的事,许静安怕夜长梦多,希望苏墨白和云蔓尽快处理好明城的事,带久久过来。 苏墨白没再推脱,说已经收拾好,学生那边也打好招呼,教到这个月底。 云蔓辞掉了明城京剧团的工作。 明城京剧团一年比一年没落,一直在苦苦支撑,很多老人都离开了热爱的艺术,另寻出路了。 言语间,云蔓对来雁城有些迷茫,许静安搬出心灵鸡汤,”树挪死,人挪活,要勇于改变,人生就是折腾到死的过程。“ 晚上,许静安做了几道拿手菜。 南知晚听说小舅舅很快要过来,很兴奋,两人多喝了几杯。 事实上,她没去过明城,没见过小舅舅。 过了几日,高特助打电话给许静安,说房产过户手续已经办完,要送房产证给她。 许静安没让他来,说去时光大厦。 她把车停在时光大厦楼下,打电话给高特助,高特助说现在特别忙,礼貌地请许静安上楼。 第25章 你俩要结婚了吗? 又来到时光大厦顶楼,许静安感概万千。 她曾多次徘徊在十九楼,饭盒里装着她精心准备的饭菜。 都说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男人的心,许静安也信过。 郁辞不回翡翠湾,她自诩厨艺还可以,就赶清晨起床,做好两人份,用保鲜盒装好。 多想就那么冲上来,拎着饭盒走进郁辞的办公室,像个妻子一样,温柔地将饭盒摆在他办公桌上。 一起用餐,温馨而甜蜜。 有一段时间,她打电话给郁辞,说准备了他的午餐,他冷冷地说,不需要,让她别白费心机。 有一次她拎着饭盒来到顶层,打电话叫他出来,碰上他冰冷的目光,郁辞骂她贱,让她拿去喂狗。 她都铭记于心。 而郁辞,应该不会记得这些,因为不在意。 就像少年时期的那串号码,13岁的她兴冲冲地注册了一个账号,加了无数次那个号码,都没有回应…… 高特助的工位就在郁辞办公室门口,人没在。 许静安只好坐在他工位上等。 有女职员过来找高特助,见许静安坐在那,看了她好一会,说:“你好面熟,对,我知道你,品牌部的,你是不是跟高特助……在谈恋爱?” 许静安:“……” 高力弛从郁辞办公室出来,满脸堆笑着跟许静安道歉,说不应该麻烦她上楼。 许静安淡淡地从座位上起身。 她妻子的身份本就是虚的,现在还是个下堂前妻,谁会在意她? 高特助从抽屉里拿出房产证,双手捧着递给许静安。 她随手扔进包里。 那女职员眼尖,嘴巴张得大大的,不停瞟向许静安包里,大着嗓门八卦地问:“啊……高特助,你俩婚房都准备好了,要结婚了吗?定日子没有?” 哪里都有吃瓜群众。 周围几人围了上来,一片恭喜声响起。 “不是,不是,你别瞎说,她是……她是……“高力弛急得舌头打转。 这可是老板的女人。 他越说不是,那几人越起哄,顿时闹成一团。 “别闹,郁总在里面,一会吵着他,工作还要不要?” 许静安没理这闹剧,转身朝外面走去,一边回着微信。 平台又在催她更新。 许静安这个账号运营了五六年,现在是300万粉丝的大V,平台安排专人负责对接她,两天不更就发微信催她。 四月:【抹茶妹妹,这两天太忙,没时间拍,回头我拿老物料凑一凑。】 抹茶:【可勤快点吧,饭圈高人多,你小心他们将你挖出来。】 许静安唇角轻勾。 既然决定要走唱戏这条路,迟早都要面对,暴就暴吧。 郁辞被门外的喧闹声吵得不耐烦,开门呵斥道:“当公司是菜市口?不想干就滚!” 几个下属吓得四处散开。 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俏生生往外走,他的目光不由追着看了两眼,直到她消失在转角。 夜不能寐的晚上,郁辞也会想起许静安。 他们曾经做过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事,分开后,变成这世界上最陌生的人。 他习惯孤独,一个人住的房子比翡翠湾还大,从15岁开始,就受不得一点喧嚣。 许静安走出他的生活,郁辞并没有太多感觉。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 …… 月底,许静安飞回明城。 要带去雁城的东西很多。 戏服、老唱机、胶片,两台复健机也要搬去雁城,许静安叫了辆货车,装了满满一车,将地址写给司机。 她带苏墨白和久久先飞回雁城,云蔓要陪陪潮笙,晚几天再过去。 走那天早上,许静安开着云蔓的小夏利,带苏墨白去墓园。 她黑超遮面,戴着宽檐太阳帽,只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 推着轮椅,许静安费力地往上爬。 墓前摆着几束花,其中一束黄色小雏菊,花瓣还很娇嫩。 外婆在世时被人誉为戏痴,德高望重,戏迷和学生遍布各地,经常有人前来祭拜。 拿出祭品摆上,苏墨白在许静安的帮助下,挣扎着下了轮椅,靠着墓碑坐下来。 两人对着墓碑浅酌。 “外婆,我带小舅舅去雁城了,等哪天日子好了,我会带小舅舅回来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下次带一个会走路的小舅舅来看你。” 许静安眼含热泪,长久抚着墓碑。 苏墨白抚着胸前的佛珠,说:“唱一段长亭送别吧。” “嗯。” 许静安在手机里翻出长亭送别伴奏,静谧的墓园上空响起板鼓锣声。 许静安脱帽,将墨镜放在墓碑前,站起来,朝外婆的墓碑鞠了一躬,走了几个碎步,然后摆出动作,随着伴奏率先唱起来。 女声哀婉凄切,如泣如诉。 男声纯正宽亮,满是离别的不舍。 两人唱得忘我,最后一个伴奏音落下,已是二十多分钟后。 微风轻拂过树梢,窸窸窣窣,似是外婆的回应。 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拿起一看,迅速接起。 熟悉而温润的男人声音传来,“小满,明城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我在这边还要待些日子。” “嗯,差不多了,晚上飞雁城。” “记住,你的行踪别透露给明城的任何人。” “知道的,我想去明城监狱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有点事情想确认一下,上次车祸的事我还是怀疑不是意外,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电话那边的声音蓦地紧张起来,“小满,小心点,你不是一个人。” “我心里有数,如果是他,我躲也没用,如果不是他,等他出来,我已经不在明城了。” “凡事谨慎,告诉久久,我很想她。” “好的,行舟哥。” 许静安下午开车去了明城监狱。 她在外面踟蹰了很久,毅然决然地走进监狱,跟工作人员说明来意,求见监狱管理员。 “他进来后表现还不错,前两年不服管教,脾气暴躁,后来就温顺了,听话,工作也很积极,他那帮小弟有两年没来找过他了,家里人现在也不管他。 头几年经常有人来看他,可能会递些消息出去,但他现在跟外面完全脱了联系,不太可能找人去报复你。” “教官,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这是违反规定的,施害人和受害人不允许会面。” 许静安走出明城监狱,外面阳光灿烂,她心底凉意四起。 不是他,那会是谁? 真的是雁城那边的人吗? 除了许隽,还有谁? 郁家吗? 第26章 阴差阳错,一次就中 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不会回明城,许静安把外婆生前视为宝贝的物品整理了一遍,全部封箱。 那个少女时代的铁盒,她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后还是和几本相册一起,码进行李箱。 听说要坐飞机出远门,久久兴奋得变成了话唠,小嘴唧唧喳喳停不下来。 “姨姨,灰机是不是很大,像大雁一样大。”她张开两条胳膊比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手势。 “嗯!比大雁还大。” 久久捂着嘴笑,“天呀!那好大好大,我上了灰机,是不是就灰起来了。” “是呀,飞机就是久久的两只翅膀,在天空中飞啊飞啊。” 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笑着眉眼弯弯,“是不是跟孙悟空一样,一下子就灰到了南天门。” “嗯!宝贝真棒,一个筋斗就翻过去了。” ”那我能不能去火星看爸爸?“ 许静安:“……” …… 他们晚上落地雁城。 安顿好苏墨白和久久,第二天,许静安在家政公司挑了个保姆,白天全时段居家,住的地方离她租住的房子很近。 她给苏墨白选了雁城最好的康复医疗中心,神经科专家医生姓陈,有很丰富的高位截瘫康复治疗经验。 陈医生检查完苏墨白的身体,说他有50%康复的希望,当务之急是要先修复腰椎神经,配合神经元的物理和药物治疗,治疗费高昂。 听说费用很高,且成功率只有50%,苏墨白说没必要治疗,维持现状即可。 “小舅舅,钱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你别怕我负担不起,这些年我小有积蓄。” “小满,我怕这些钱打水漂。” 许静安浅笑:“打水漂就打水漂,要是不花,赚钱就没有意义,等蔓姐过来,咱们三个一起努力赚钱。” 两天后,明城运过来的东西到了,许静安叫人把东西全部搬上去,请专业师傅做了书房隔音,戏服,胶片、道具、书籍等放好,布置成一个工作室。 一周后,云蔓到来,久久已经在幼儿园里认识了新的玩伴。 能和许静安、云曼还有小舅舅生活在一起,久久说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 许静安热爱京剧。 她从小跟在外婆身边,耳濡目染,由外婆亲自教养,要不是七年前发生那事,她本计划进京市京剧团。 京剧逐渐没落,但这是国粹,需要有人去传承。 许静安在网上化身背影青衣,将传统京剧和现代元素结合起一起,积累了很多戏友,粉丝,借着外婆生前的声望,她也有一些资源和人脉。 许静安相信,她有能力带苏墨白和云蔓开辟一条新的艺术道路。 生活有新的目标,忙得无暇去缅怀,只有在看到那本房产证时,会勾起许静安些许回忆。 偶尔也会难过,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她只喜欢过郁辞这一个男人。 眼不见为尽,许静安将翡翠湾的房子委托给中介售卖。 切断与过往的一切联系,无需回顾,毫不迟疑地投奔进新的生活。 中介问她想卖多少钱,许静安让他们随行就市,能尽快卖出去就行。 南知晚出差回来,踏进许静安家时,看到坐在地上拼积木的粉嫩的小团子,怔在当场。 小姑娘的眉眼很像许静安。 许静安从来没跟南知晚说过久久的事,她不容易对别人敞开心扉,跟南知晚的关系也是这几年越来越铁的。 “所以,你去支教的那一年里,是躲着生孩子去了?!”南知晚很激动,嗓门陡然变大。 许静安连忙将她拉进卧室,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是,瞒着你是我不对,你要气不过,就打我一顿。” “孩子谁的?” “还能是谁?” “你和他什么时候造的?” “就是……就是阴差阳错,一次就中。” “哼!友尽,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扛着,一瞒就是几年,你根本就没把我当闺蜜。” 她俩雁大不同专业,宿舍分在一起。 南知晚跟班上的女生关系一般,却和许静安最为投缘。 许静安也一样,班上的女生嫉妒她,讨厌她,都不喜欢跟她玩,只有南知晚愿意靠近她。 大二下学期,许静安突然休学,九个月后回来,抱着她莫名其妙地哭。 那时南知晚还不知道许静安和郁辞隐婚的事,只知道她心里有一个喜欢的人。 有一天许静安哭得很厉害,断断续续说起她和郁辞的事。 她喜欢上他,将漫长的五年变成一场婚内暗恋。 他则视那五年为牢狱,为桎梏。 许静安也就失态了那一回,后来再说起郁辞,总是云淡风轻。 许静安捧着南知晚的脸,在她脸颊上“啵”了一个,说:“求原谅。” 南知晚的脸拉得老长:“万一他知道有这个孩子,你怎么办?” 许静安的目光骤然变得幽深:“不会,他永远不会知道。” 两人出了卧室,南知晚看着认认真真拼积木的小嫩团子,说:“安安,你真会生,小姑娘真漂亮!” 许静安笑得一脸慈母相。 南知晚蹲下去,捏了捏嫩团子的小脸,“久久,我是你晚晚阿姨,是你妈妈的好朋友。” 久久抬起乌黑的眼睛,大眼睛瞪得溜圆,“咦”了一声,攀着南知晚站起来,像只蝴蝶一样扑进她怀里,一把搂住南知晚的脖子。 “是好朋友怎么不常来玩?” 南知晚:“……” 这是小社牛吗? …… 许静安把久久送到幼儿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听着鸟叫声,一边刷着新闻。 手机自动弹出一条消息。 #纪氏千金纪悠染结束六年留学生涯,今日归国# #还有谁记得这首钢琴曲,当年一首四手联弹,艳惊四座# #郁辞机场接机,起底两人多年相恋经历# #时光集团可能迎来新的太子妃# 这些词条冲上热搜,瞬间传遍全网。 他俩深情拥抱在一起,女人踮起脚尖,搂着男人的脖子,对他笑得明媚如春日。 谈不上有多伤心,但那一张张画面依然灼伤了许静安的眼睛,她为自己感到难堪。 她的出现,给一对真爱造成了困扰。 一对璧人。 他们站在一起,就是大写的般配。 郁辞终于等到他的白月光。 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宣布喜讯、 雁城豪门里,又会多一对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许静安看得眼睛发酸,抬头看着爬在墙头的凌霄花,红艳艳的,无比热闹地簇拥在一起。 它们可能无人欣赏,可依然开得浓烈。 她心底竟然轻松起来。 一段感情的开始,一段感情的结束,没那么多痴男怨女,都只是生活。 “守着你离开的世界,空空如也,白天和晚上都是冬夜……”哀怨的女声响起,许静安笑着接起电话。 “行舟哥……” 第27章 她喊了一声:“宝贝。” 陶行舟情绪有些低落,许静安甚至能感觉到他言语里流露出来的绝望。 "我妈前几天吞了半瓶安眠药,差点就……你说她是不是傻?半百的年龄还为男人要死要活的。” “可能并不是为了男人,因为她太骄傲,带她回明城吧。” 陶行舟苦笑道:“她不愿意离开京市,想要鱼死网破,还是想挽回吧,我……” 他声音有点哽咽,许静安轻声安慰着他。 忽然,陶行舟话锋一转,“小满,你是不是也放不下他?” 许静安沉默了一会,笑着说:“放下了。” “我……我最后悔的……就是那年没跟你去雁城。” “行舟哥……” …… 在酒楼碰见郁涵,许静安是有些意外的。 候老今日来雁城,邀了一些京剧圈内的好友,打电话让她过来。 侯老和外婆是师兄妹,更是多年至交,也是戏台上的搭档。 许静安之前有所顾忌,不敢抛头露面,如今也想开了,该来的总会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扶着侯老往包间走。 熟悉的尖细嗓音从半敞着的房间里传出来,听起来慌张又惊惧。 许静安探头朝里面看了看。 郁涵和几个女孩蹲在餐桌旁,惊恐地看着对面几个面相凶恶的男人。 许静安连忙将侯老送进包间,又折返回来。 在门口听了一会,她了解了个大概。 郁涵和几个涉世未深的富家千金和别人起了冲突。 这个前小姑子,今年才十九岁,非常任性,做事又不动脑子,以前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可她到底是郁辞的妹妹,郁荣生的孙女,她既然看见了,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 许静安想了想,翻出高特助的电话,发了条短信给他,她能做到这样,已经是过分善良。 后面的事,她犯不着关心,免得郁辞以为她居心不良,又耍心机,要图他什么。 她在门外偷偷看了一会,见那几人还算有分寸,便回到包间。 …… 黑色库里南行驶在密集的车流里。 高力弛听到短信提示音,见是备注为老板前妻的号码发过来的,连忙打开。 “郁总,小姐出事了,人在华天酒楼,被人团团围住了。” “谁告诉你的?”后座传来郁辞冷峻的声音。 “许小姐,她发了照片和位置,我发给您。” 很久没人跟郁辞提起许静安这个名字,自从他俩离婚,郁家人集体商量好了似的,绝口不在他面前提她。 郁辞有些恍惚。 最后一次在公司见到许静安的背影,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但算算,其实也就三个月。 看到高力弛转发过来的信息,郁辞沉声道:“赶过去。” …… 郁涵吓得和其他几个女孩抱在一起。 当门被推开,郁辞犹如神只般降临时,郁涵“哇”一声哭出声来,冲过去抱住他。 今天这事,她完全不占理。 她和几个姐妹进包间的时候,被人碰了一下,以为对方是小混混,小姐脾气一上来,解释都懒得听,骂人家是野狗色胚,还出其不意甩了对方一巴掌。 然后,呼啦一群人就涌进了她的包间。 她打的不是一般人,施家小公子,雁城豪门里有名的二世祖。 二世祖不要赔礼道歉,就要她跪在地上学野狗乱叫,还要拍下来发网上。 郁涵摆出郁家,要叫郁闷辞过来,那二世祖说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没有叫家长的道理。 郁辞加了一桌菜,和施家二世祖喝了一个多小时,才成功将人的怒火压下去。 两边人马分开的时候,施家二世祖还指着郁涵说:“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你还有脸哭?”郁辞冷眼看着低头抹泪的郁涵。 郁家几代,女娃少,这个妹妹被宠得没边,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 郁归儒是个甩手掌柜,不怎么管他们三兄妹,母亲多年来吃斋念佛,寄情于佛家,对他们兄妹三人也不怎么上心。 郁涵打小就是问题少女,高中毕业后死活不愿意读书,整天跟一帮豪门小姐妹瞎混。 “大哥,当时我真以为他揩我油!手都……手都碰到……”郁涵说着,脸上爆红。 郁辞压着脾气说:“你也不小了,做事还那么冲动。” 他可怜这个妹妹,便舍不得对她太严厉。 生在豪门,要什么有什么,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爱。 缺爱的孩子最可怜,孤独,没有安全感,他是深有体会的。 郁辞板着脸教育了郁涵一顿,交代她赶紧回家,郁涵和一帮小姐妹一溜烟跑了。 他从包间里出来,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外走。 “呀,侯老,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突然传来的这道悦耳女声,柔美动听,满满的撒娇口吻。 同样熟悉的嗓音,在那些情欲涌动的夜晚,也曾克制隐忍地在他耳畔轻喃闷哼。 郁辞不禁侧目朝敞开门的包间里看了一眼。 一堆男人中间,就许静安一个女的,笑靥如花,几乎靠在满头灰发的老男人怀里。 姿态无比暧昧。 郁辞看到这刺眼的一幕,心头没来由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现在都老少不忌了吗? 长那妩媚样,难怪他就是看那张脸不顺眼。 那老男人和老头子的年纪都差不多了。 “侯老,你千万别捧杀我,我几年没登台了。”许静安伸手扯了一下老男人的衣袖,冲他妩媚地笑。 老男人拍拍她手背,说:“老伙计们,给个面子,多支持一下小丫头,好苗子可不能埋没呀。” 门关上的时候,郁辞还听到包间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小满,我俩一会试一段?” 试一段? 试什么? 还有……小满又是什么? 她小名吗? 郁辞坐在车里,指尖夹着一支烟,一边接着纪悠染的电话。 她问他到哪了。 郁辞说有突发情况,让他们不用等他,处理完事情他会赶过去。 纪悠染笑着说:“阿辞,你一定要来。” 接完电话,郁辞推开车门下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在这里。 对“小满”这个名字,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郁辞确定,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高力弛都查不透的人,要么被人抹去了以往经历,要么就是有其他身份。 郁辞又从烟盒里又摸出一根烟…… 酒楼门口,走出那道惹眼的身影,她穿着中式改良旗袍,裙裾下摆及膝,剪裁得体的旗袍勾勒出她浓廋有度的身段。 许静安挽着那老男人又说有笑,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是亲密。 郁辞喉咙一紧,眉头随即皱紧。 不同于他印象里的沉默寡言,她在那群男人里游刃有余,很活泼。 她扶着那老男人上车,然后弓身站在车边,跟那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挥手,目送车子离开。 许静安甜美的笑容晃得郁辞眯了眯眼睛。 八月的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头发,她款款走过来,抬手将头发拢到耳后,低头在包里翻找,然后拿出手机接电话。 他们之间隔着十几米,不妨碍郁辞看清许静安接电话时那一脸的温柔笑意。 她喊了一声:“宝贝。” 传进他耳廓的声音特别温柔,尾音轻扬,语调宠溺。 第28章 你要是动我,你就是男小三 郁辞呆住。 不管他和许静安的那段婚姻多么糟糕,郁辞都没想过许静安会这么快投入另一段关系。 而且如此甜蜜。 欲望难消的夜里,他也会想起许静安,也曾在梦里和她颠倒鸾凤。 与许静安离婚,郁辞是后悔的。 他紧紧盯着许静安,叫道:“许静安!” 猝不及防听到熟悉的嗓音叫她,许静安吓得手机掉到地上,小脸瞬间变白。 “你……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许静安确定自己刚刚没叫久久,不禁暗自庆幸。 “我一直站在这。” “哦,那……郁总,再见。”许静安捡起地上的手机,像后面有鬼一样,撒开腿就跑。 许静安不想面对郁辞。 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见面也该当陌生人。 许静安跑到自己的小白车旁,来不及钻进去,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她气呼呼地转身,挣脱郁辞,瞪着他,“郁总,你干嘛?” “你跑什么?心虚吗?刚刚叫谁宝贝?” 许静安凶巴巴地说:“关你屁事!” “不行,你说清楚,叫谁宝贝?an?” “我亲爱的,咋地!都离婚了,还不许老资找第二春啊?”许静安梗着脖子,毫不客气地推了郁辞一把。 “不行,我现在怀疑你婚内出轨。” “郁辞,你神经病吧,你不照样婚内出轨,我找你麻烦了吗?” 郁辞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婚内出轨?” 许静安悠悠道:“出轨这种事,除非抓现行,不是,你出不出轨关我屁事!” 她扯了扯衣服,淡淡道:“咱俩都不是会在乎对方出轨的关系,走了,再见。” 郁辞垂眸看着脸颊红润饱满,眼睫微微轻颤的小女人,鼻腔里充斥着那股熟悉的玫瑰香味,那些迷乱的夜晚突然无比生动地映入脑海。 突然就想去摸她。 这样的她比婚姻里生动,可爱多了。 “你亲爱的是秦朗?”他突然开口问道。 “放心吧,不是他,你们那个圈子的人大差不差,喜欢用鼻孔看人,我讨厌被人比喻成草履虫生物。” 郁辞低笑,草履虫。 “住哪?”郁辞接着问。 郁即安眉头轻拧,看着郁辞不说话。 “没住翡翠湾?” 许静安一股无名邪火直冲脑门。 “你管我住哪?房子我说不要,你非要给,对个前妻,你是不是管太宽了?” “谁是你亲爱的?”郁辞漆黑双眸看着她。 丢! 切! 妈蛋! 许静安想都没想抬腿踢了郁辞一脚,梗着脖子道:“新欢!” 许久以前她就想踢了,痛死他! 郁辞任她的高跟鞋鞋尖踢在自己小腿骨,眼神逐渐变冷。 “什么新欢?比我好吗?” 许静安扬起小脸,狠狠瞪着他,手指戳他胸口,“你个前夫,有什么资格问我?我用你的钱养小白脸,比你会。” 蓦地,郁辞钳住她手腕,将她整个压在车门上,猛地攫住她的嘴唇,用力吮吸。 “唔……”许静安不停地扭动、挣扎。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在耳畔响起,“乖,别动。” 许静安瞬间石化,男人的舌头已经撬开她唇齿,钻了进来。 她心一横,咬了下去。 “你是狗吗?”郁辞放开她,舌头抵着后槽牙,手指压在唇上按了按。 许静安心里舒坦了不少,拉开车门,躬身钻进去。 没想到郁辞也在后面钻进车里。 许静安冷冷道:“请你,下车!” “去翡翠湾。”郁辞在后面悠悠道。 许静安炸毛了。 小嘴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要多粗鲁有多粗鲁。 人没必要虚伪,不高兴就骂回去,别人欺负自己,就打回去。 千万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都不是她老公了,谁还惯着他! “不去翡翠湾,那我俩今晚就在这一起过夜。” 许静安气得牙痒痒。 “你要是不……”突然她怔住,多少年前,少年也是这样耍赖,嬉皮笑脸,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气氛陷入沉默,许静安悄悄将手机调成静音。 她怕久久又打过来。 后视镜里,男人抱胸,闭目坐着,神态淡定。 许静安轻呼一口气,认命地启动车子。 郁辞的电话响起,高力弛问:“郁总,我要跟着您吗?” “翡翠湾。” …… 许静安输入密码,推开门进去,顺手摸到开关打开。 这套房子她太熟悉了。 郁辞长腿迈进来,反手将门关了。 地板上满是杂乱脚印。 郁辞盯着那些脚印,不高兴地问:“怎么回事?什么人进来过?” 许静安没好气回道:“房子是我的,我想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 郁辞:“……” 他抱胸冷眼环顾了一会,垂眸看她:“你要卖掉?” 许静安学他,抱胸,冷眼,扬眉看他。 郁辞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卖了,你住哪?拿着我给的离婚补偿去贴补别的男人?” 神经病! 离婚的时候他自己说的,以后不再见面。 是谁非要来关心前妻的私生活? 她不需要好吧…… “不卖掉干嘛?能维持我光鲜的生活吗?当初嫁给你不就是因为钱吗?” “一千万不够?”郁辞看着她,步步向前逼近。 许静安头皮发麻,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她的背抵住冰凉坚硬的大理石墙面。 郁辞的脸离得越来越近,她鼻腔里充斥着熟悉的冷木香和淡淡烟草味。 许静安贴着墙不停往旁边挪,嘴可一点也没软。 “不够啊,前夫这么优秀,总不能找差太多的,要钓好男人,当然得把自己包装精美一些。” 郁辞的眸子又亮又黑,将许静安逼到玄关的转角。 她退无可退,眼眶又酸又胀又热,羞愤吼道:“郁辞,你是不是就想睡我?” “嗯,想!你这么个尤物,我一见就想睡,谁让你最后那晚那么热情,主动脱光勾引我。” 许静安气得浑身发抖。 无耻成这样,她以前怎么不知道! “混蛋,滚出我的房子!我有别的男人了,你要是动我,你就是男小三,我报警……唔……” 她的脖子被男人轻轻掐住,被迫仰头,灯光迷离洒落,仿佛增添了暧昧,郁辞的喉结汹涌翻滚,狂热的欲望将他的眼尾染上一片猩红。 他垂眸,深深看她,缓缓俯下,温软的唇瓣轻扫着她的唇。 细碎又绵密的吻落下,微凉的手指在她大腿蜿蜒爬上,带来浑身的战栗,覆上她胸前的浑圆。 许静安挣扎了一阵,在郁辞汹涌的吻里,意识渐渐迷离。 她的腿慢慢缠上郁辞的腰,脑子里灌满了浆糊…… 两人的喘息声纠缠在一起…… 第29章 他哑着声音说:你帮我脱 立柜玻璃映照出自己媚态勾人的脸,许静安猛地清醒。 不能,她不能沉沦! 男女之间那点情事,就像戒毒一样,中间有戒断反应,明明两个人已经过不到一起了,可身体还有个适应期。 只是原始的欲望,与喜欢和爱都无关。 她必须戒掉郁辞这颗毒药。 给爱你的人暖床是幸福,给不爱你的人暖床是犯贱! 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让她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狗男人,都离婚了,谁还当他的泄欲工具! 她薅起他一把头发,把他的头往后拽,轻声说:“先洗澡。” 郁辞嗓音低哑暗沉:“嗯,不洗……就在这里。” “不嘛,脏,先洗澡。” 许静安舔了舔唇,红唇凑上去,轻轻在郁辞唇上啄了一口,捧着他的脸撒娇:“你用主卧,我用次卧。” 她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睫毛轻颤,眼里带着无声的钩子。 “一起!”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犀利。 就算此时他眼里已经染上欲色,依然难掩冷漠。 有一瞬,许静安觉得这男人仿佛看透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不要,你恶趣味太重。”许静安搂着他劲瘦的腰往主卧走,帮他脱下西装外套。 卧室里,郁辞把她禁锢在怀里,亲了又亲。 他哑着声音说:“你帮我脱。” 许静安心里翻了个白眼,手摸上他的皮带…… 郁辞慢条斯理地洗完澡,赤条条走出卫生间。 果如他所料,屋子里哪还有许静安的身影。 他的衣服浸泡在水池里,上面飘着一层黑呼呼的东西。 空气中飘着酱油味,醋味,还有木姜子油的味道…… 郁辞气笑了。 他料定这女人会跑,可没想到她会跟他的衣服过不去。 以前那个乖顺的女人,其实是只炸毛的小野猫,爪子还挺会挠。 她可真能装呀…… 高力弛在车库里等了十来分钟,见许静安得意洋洋地从电梯间出来,上了那辆小白车,一溜烟跑了。 自家老板还没下来。 他也不敢打电话,老老实实等。 电话响起,高力弛连忙接起。 “送全套衣服上来,放到门口。” 不会吧,才十几分钟,郁总这么快? 做男人这也太不达标了。 不过,哪有女人提裤子先走人的? 高力弛觉得自己要重新评估自家老板和前妻的关系。 综合今晚老板的表现来看,离婚了还想和前妻睡到一起,肯定是有感觉的。 翡翠湾这位有点神秘,样貌身段比起旧爱更胜一筹,一碰面就能将清心寡欲的老板勾走。 刚从国外回来那位是旧爱,在老板心里分量也不轻。 谁输谁赢,目前难下定论。 两边都得客客气气,加倍尊重才行。 车里常备着郁辞的衣服,高力弛拎着袋子上去,放到门口,按了下门铃,一刻也不敢耽误,坐电梯下楼。 十分钟后。 郁辞疏懒地坐在汽车后座,浑身带着高力弛看不懂的深沉。 手机铃声打破了车里的沉静。 “嗯,有点忙,你们先玩,我二十分钟后到。” 他的音调低沉暗哑,高力弛觉得那嗓音致命的性感,魅惑。 挂掉电话,郁辞问:“上次你跟她到哪?” “城东时代华庭五栋。” “查查翡翠湾这套房子是不是挂出去了,打个招呼,谁都不准卖这套房子。” “好的,郁总。” …… 夜晚的雁城,璀璨如昼。 初秋微凉,许静安开车穿梭在车水马龙之间,心情大好。 郁辞这个王八蛋,婚内把睡老婆变成嫖老婆,离了离了,又喜欢玩偷的。 看来白月光回来后,没让他身心和谐,欲求不满了。 白月光呀……肯定不容亵渎! 哪会像她一样,喝之即来,挥之即去。 郁辞这样的人,傲慢与生俱来,习惯控制和主导,所以……他现在应该很吃瘪吧? 能让郁辞吃瘪,许静安开心到嘴角翘起,打开车载音乐,调出一首欢快的曲子。 许静安在路上绕了好几圈,确定后面没人跟踪,才开回小区。 小舅舅和久久都睡了。 久久双手举在小脑袋两侧,睡得香香甜甜。 许静安抱着她柔软的身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两下。 小姑娘嘟哝了两声。 云蔓在书房剪辑视频,她刚学会软件使用方法,做得有点慢。 见许静安进去,她停了下来:“久久打了你几次电话,怎么不接?” “嗯,遇到一个熟人,不方便。” 云蔓看着她,摇了摇头,“小满,躲避不是办法,久久一天天大了,不能一直瞒下去,你这一天天做贼似的,家里也不敢多待。” “嗯,我知道,暂时只能这样。” 云蔓拉起她的手,“你从来不说久久爸爸的事,是不是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可一定要跟我和墨白说,别一个人藏在心里。” 许静安浅笑:“放心,没什么事。” …… 金爵。 郁辞是最后一个到的。 包厢里摆满了花。 今天是韩博年组织的接风宴,欢迎纪悠染学成归来。 郁辞因为郁涵的事没去聚餐,大家看纪悠染难过,吃完饭便吆喝着来金爵,边玩边等。 “阿辞,小涵那没事吧?是不是很棘手?弄了两个小时。”纪悠染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笑容温温柔柔的。 她看着郁辞,眼里盛满了细碎星光。 郁辞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她,“悠染,欢迎回来。” 纪悠染接过礼盒,张开双臂拥抱住他,很快,她松开手,俏皮地说:“本来想好至少三分钟不理你的,可一见到你,就舍不得了。” “喔!”包厢里响起一阵起哄声。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纪悠染喜欢郁辞是不公开的秘密。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国际学校读书,情窦初开的时候,众人就起哄他俩是一对。 后来两人宣布在一起,羡煞旁人,再后来却无缘无故分开,是他们这伙人心中的意难平。 纪悠染面带娇羞地说,陆执欺负她,每次都是他闹得最凶,让郁辞教训陆执。 郁辞笑笑,说:“对不起啊,悠染,来晚了,下次我再组织个接风宴。” 陆执:“小四,下次你俩就烛光晚餐吧,我们都懂。” 纪悠染甜甜笑着,目光流连在郁辞的脸上。 唐漠瞟向郁辞的锁骨,眼里多了丝玩味,“小四是大忙人,每次聚会都迟到,大家说今天怎么罚。” 林子轩:“四哥忙,我们都理解,悠染回来了,我们以后尽量少做电灯泡,给你俩时间和空间,干什么都可以,在M国那几年,你俩不还……那什么过吗。” 第30章 尖利的花刺扎进肉里 纪悠染满脸娇羞地看了眼郁辞,伸手去打林子轩,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林子轩:“狗嘴里当然吐不出象牙,除非变异。” 韩博年浑身上下打量着郁辞,笑着说:“小四,你来晚了,按老规矩是自罚三杯,可今天特殊,悠染回来了。” 郁辞勾唇笑了笑,“怎么罚?” 几人七嘴八舌说了好几个方案。 韩博年嘴角勾着坏笑,“看不起小四的实力吗?你们说的惩罚太轻,三杯,一百个俯卧撑,一口气做完。” 郁辞端起面前的酒杯,连喝三杯,双手撑到地上,身体绷成一条直线,连做了一百个俯卧撑,脸不红气不喘地站起来。 陆执:“小四,行啊。” 林子轩:“哇哦,四哥好强!好MAN。” 郁辞挨着韩博年坐下。 韩博年瞄了眼郁辞身侧坐着的纪悠染,凑到郁辞的耳畔,压低声音说: “阿辞,锁骨是哪个小野猫抓的?有点激烈啊,划那么长一道,你也不怕悠染看到。” 是那只小野猫挣扎时挠的。 郁辞将衬衫领口往上提了提,淡声道:“你是纪律委员?” “哼!娶个老婆,天天收在家里当藏品,你带出来能怎样!” 郁辞斜睨他一眼,说:“狐狸抓的。” “你行啊,这样还能做一百个俯卧撑,看来今天出来太匆忙,没做到位。” 郁辞:“一天天光想着下面那点事,别给韩家给整破产了。” 韩博年:“……” 众人玩到凌晨。 纪悠染今天没开车,问哪个绅士能送她。 陆执看着郁辞,笑得一脸深意,“还用问吗?当然是小四啊,他最绅士,而且离悠染家最近,我今晚要去陪女朋友,不顺路。” 明明他和嫩模女友刚分手,现在处于空窗期。 郁辞淡笑,“我送悠染,大家早点散吧。” 凌晨一点的雁城,灯光迷离,这是一座不夜城。 车厢里飘着轻缓,忧郁的爵士乐,女歌手慵懒的嗓音迷幻撩人。 纪悠染和郁辞并肩坐在后座。 她仪态很好,从小就练芭蕾,将跳舞这个爱好玩成了专业级的芭蕾舞者。 九年前,她和郁辞一起,考入常青藤名校,攻读生物专业,两人的学校只隔着一个街区。 大家都说他俩是商量好的。 “我爸说请你来家坐坐,他特别喜欢和你下围棋,对输给你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纪悠染纤白的手指蜷曲在膝盖上,明亮的眸子紧盯着身旁的郁辞。 他慵懒地靠在座位上,单手撑在扶手上,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额前的头发垂下来,致命的性感。 “嗯,最近都比较忙,等清闲一点我登门拜访,纪叔和纪伯父身体都还好吧?” 纪悠染轻轻抿唇,很快嘴角微微勾了勾,笑着说:“都挺好,他们现在可注重锻炼和养生,你也好好注意,工作繁忙,要保养好身体。” 郁辞“嗯”了声。 “阿辞,我……”女人欲说还休。 郁辞淡笑,“你刚回雁城,要习惯的地方很多,这里和M国还是很不一样的……想好去哪了吗?” 纪悠染浅笑,脸上光华顿生,语气欢快了不少:“国内好几个研究院都发来offer,我想进雁城生物研究院,但我爸还是希望我回长纪生物。” 她的目光专注地投在郁辞脸上。 郁辞眼眸温和,淡笑着说:“也好,我们最终都逃不过为自家公司服务的命运。” 两人一路聊到下车。 郁辞从尾箱抱出几束花,送到纪悠染手上,她瞬间被一堆花簇拥住了。 “阿辞,我很高兴准时回来了,没有错过和你的约定,等我调好时差,就去看望郁爷爷。” “嗯。” 别墅门打开,纪悠染迈进去,回眸甜甜一笑,冲郁辞挥了挥手。 回过头去的瞬间,她清亮的眸子瞬间暗下来,脸上笑意敛去,抱着花束的手收紧,捏碎了两朵玫瑰花,尖利的花刺扎进肉里。 她浑然不觉痛。 郁辞目送她进去后,上车。 车子缓缓开动。 他的眸子盯着纪家大门,眼里一片晦暗。 “郁总,回哪?” “静园。” …… 许静安失眠了,满脑子都是今晚的事。 凌晨两点她还在辗转反侧。 怕弄醒久久,许静安干脆拿起一本书,躺到一旁的贵妃椅上。 她恨恨出声骂了一句:“狗男人!” 书完全看不进,半天也翻不过一页,脑子里总是自动跳到今晚碰到郁辞的画面。 有点羞耻。 全是郁辞把她压在玄关一角亲吻的画面,他撩起她裙摆…… 这样暧昧到差点失控的激情,在她和郁辞的婚姻里,是没有的。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许静安觉得郁辞也不例外,其实,他要起来的时候,欲望挺凶的。 表面上看起来禁欲,实际上…… 他有时半夜跑过来,拉着她就做,整晚变着花样的折腾她。 如今,他的心头月都回来了,可以夜夜软玉温香在怀,却还来找她这盘上不得台面,放弃的咸菜梆子前妻。 男人都贪心,身体和心可以分开。 心给心爱的女人,身体四处流浪。 “呸,我祝你早点精尽人亡。” 第二天早上。 许静安顶着黑眼圈起来,张姐在厨房里准备早餐,苏墨白举着哑铃在练力量。 “昨晚怎么不接电话?” “碰到认识的人,打抱不平了一下,没想到把自己搅合进去,跟对方纠缠了很久。” 事确实就是这么个事,但那纠缠…… 许静安的脸有点燥热,转身去厨房倒水喝。 等云蔓送久久回来,许静安跟他俩说起昨晚见侯老的事。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俩:“我今天去试试,几年没正式登台,我怕我会怯场,你俩陪我去吧。” …… 妆化了一个多小时,云蔓和许静安穿戴好行头出来,候在戏台后面。 小时候,外婆就说:“我家小满天生就是唱戏的。” 她是天生的媚眼,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眼睛就是不动都很有神,小瓜子脸,戏装一上,眼波流转。 两个女人倚在墙边,小口咬着蜜饯,双眼四目打量着她俩。 “咱们剧团怎么回事啊,咋阿猫阿狗都来了?上次那赛西施咱们团长都没看上。” “可不是,听说一个没唱过戏,还有一个明城来的,都把自个剧团都唱破产了。” “团长也真是,这样的人给啥机会呀?” “可能上面有人吧。” ”哈哈哈哈……”其中一个女人笑得弯下腰来,“上面……你说的是那个上面吧?” 那两人一来一回毫不顾忌地当着她俩阴阳怪气。 云蔓愤怒地瞪着她俩,厉声道:“喂!你俩嘴巴放干净点!” 第31章 惦记着给她找男人 其中一个女人双手叉腰,往地上啐了一口,“哼,你算什么东西!” 云蔓骂道:“我不是东西,你是东西?你还是个嘴碎的东西,怎么不去工地碎大石啊?” “你……你骂谁是东西?”那女人气势汹汹走过来,手伸出来直奔云蔓的头发。 许静安伸手把云蔓拉到身后,挡住那女人的手,笑着说:“姐姐,别生气,女人生气老得快。” 她满脸都是真诚的笑,那女人愣了愣,说:“我看你俩也唱不出名堂!” 许静安则轻飘飘地看过去,对上那两人的目光,浅淡笑了一下。 戏台两侧围着很多工作人员,团长,副团长和团里的演员都坐在戏台下。 曹团长捏着许静安的资料,神色淡淡。 “团长,这女娃没怎么登台唱过戏,年龄也不小了,行不行呀?” 曹团长:“行不行也要听,有人打过招呼,让给个机会,不行就打发走。” “你也不看好吧,选出来配戏的都是学员。” “你听听,团里都没人看好她俩。” 周围议论声一片。 “咱剧团多久没进青衣了,曹团长眼光高,这两丫头我看不行。” “是呀,听说一个25,一个28,年纪也大了点。” “听说是从明城来的,应该不怎么样!” “走后门的,团长也就应付一下,唱完就打发走了。” “咱们剧团挤破脑袋想进的人多了,这姑娘好看是好看,但怎么看都像花瓶。” 许静安和云蔓颠着小碎步上台,双双道了个万福。 伴奏响起,许静安和云蔓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下来,曹团长原先散漫靠在椅子上的身体挺得板正,目不转睛地看向戏台上的两人。 青衣嗓子一开,唱了起头两句,他神色为之一震,随后便是一脸喜色,身体朝前倾了倾。 戏台下坐着的人全都闭上了嘴巴,眼里闪过惊色。 一段《游园惊梦》表演完,台下看戏的人全都站起来,笑着鼓掌。 “哇!唱得很不错呀,两个都不错,唱腔、台步台风都很好!” “她们师父是谁呀?标准的梅派唱腔,唱青衣的那个,声音和身体条件太好了!” “青衣扮相好看,身段太美了,比我们剧团这些年的青衣都要好看,真的!” “眼睛太有神了,哇,留下来,留下来,曹团,把人留下来……” “有什么好的!青衣还得看我们清秋姐,她只是唱了自己拿手的。” …… 许静安和云蔓相视一笑,牵手谢幕。 这些年,许静安私下练戏从未中断过,没有人搭戏,她就一个人分饰几角。 外婆苏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许静安从小就跟着她学。 外婆一早并不希望许静安走戏曲这条路,戏曲演员太辛苦,外面诱惑多能坚持下去的不多,而且唱戏的情绪大起大落,容易陷入戏中,分不清台上台下的生活。 就像她自己,一生困在游园惊梦里,为情所累。 许静安很小的时候,就被那些漂亮的头饰和衣服所吸引,天天听外婆唱,听唱机唱,听多就上头了。 她成了外婆的粉头子,求外婆教她唱戏,教她书画。 后来,她跟外婆说,想跟外婆一样,一辈子投身戏曲事业。 …… 曹团长笑呵呵地说:“不错,唱得不错。” 许静安谦逊道:“晚辈唱得不好,请团长多多指点。” “我们最近新开发了几部新戏,你要是来就先试一下新戏,我拟个合同发给你。” 出了剧团。 许静安和云蔓费了些功夫,才将苏墨白弄上车。 她心下暗想:得去买辆宽敞点的车,能自动升降的,方便小舅舅出行。 车上,云蔓感慨道:“在天分面前,努力真是一文不值,小满几年没上过戏台,还能唱这么好。” 许静安笑着没出声。 苏墨白正色道:“蔓蔓,别妄自菲薄,一人唱不了一台戏,有红花也需绿叶。” …… 茶楼里。 侯老和郁荣生相对而坐。 郁荣生得知他这次是专程为许静安来的,感叹道:“你啊,对苏小师妹真是痴心不改,多少年了还念念不忘?” 侯老笑:“七十年一场梦,小时候师父把她领进来,我就想,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灵气的小姑娘,可惜,她的心被那个天杀的负心汉勾走了。” 郁荣生笑道:“你俩都太像,对戏太痴迷,在一起也不是好事。” 侯老笑笑,眼中有些怅惘。 “她走得太早,比我还小好几岁呢。” 郁荣生:“各有命数,迟早都要去那边见的。“他话锋一转:”所以那丫头要进雁城剧团?” “嗯,几年都联系不上,两个月前突然主动打电话跟我,说想唱戏。” 郁荣生:“物欲社会,年轻人还愿意坚守传承的少,她有这定力,很难得。” 侯老:“这样的好苗子要是埋没了,是京剧界的损失,她身上有苏嫀的影子。” 侯老喝了口茶,接着说:“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小子,年龄不小该结婚了,你也多留意留意。“ 他语气突然变得郑重起来:”太有钱的不要,就你孙子那种的绝对不行,最好也是唱戏的,要人品好不花心的,就按我的模子找。” 郁荣生:“你个糟老头子,别惦记着给她找男人,唱戏需要专注。” 侯老笑着说:“也对,等她在剧团站稳脚跟再说,我先回去找找。” 两人谈起往事,侯老怅然道:“老先生八十岁生日那年,我和苏嫀在你家静园唱《麻姑献寿》,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她同台,算来已有十八年了。” 郁荣生笑:“可不,我家辞儿当时才八岁,那小丫头六岁。” “你那大孙子真是一表人才,公司你想交给他?” 郁荣生眼睛一瞪,说:“怎么,你觉得不好?” 侯老笑呵呵地说:“知道你最喜欢他,小时候去哪都带着,现在恐怕带不动了,年轻人就没有听老人的。” “你专会戳我痛处。”郁荣生喝了一口茶,叹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年轻人呐……“ 接着,他摇摇头,”人教人,教不会,南墙教人,一次就会。” …… 机场贵宾室。 高力弛看着陷在沙发里的老板。 他拿着手机已经转了好几分钟,眼睛直直地盯着某处。 往往这个时候,老板都有决定不了的事情。 这次去京市谈的合作案很重要,老板肯定在想这事。 终于,郁辞停止转手机的动作,打开折叠屏,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打字。 “叮”一声。 郁辞发出去的这条短信到了许静安手机里。 许静安看到这条短信时,觉得无语极了。 郁辞他,邪祟附体了? 【你把我的衣服毁了,赔我,衬衫阿玛尼的,西装高定,内裤CK。等从京市出差回来,我要见到。】 第32章 律师函 呵呵……呵呵……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许静安回了条消息:【你这么无耻,你肩上那个椭圆形的球知道吗?】 郁辞勾唇,他真是被骗得很深啊! 到底什么错觉,让他觉得这女人空长一张好皮囊,简单无脑好拿捏的? 【你要是不赔,我会让私人律师发律师函给你。】 【发就发,谁怕谁!不发我看不起你!】 呵…… 幼稚! 这么幼稚的事,居然是郁辞做出来的! 许静安撇撇嘴,在确认发布上点击下去,将制作好的视频文件上传到平台。 最近的作品里,加了苏墨白和云蔓的,三个人三种风格,账号有了新的内容,更受粉丝欢迎。 以往的作品里,许静安都是以背影示人,苏墨白和云蔓怕曝光会给她带来麻烦,两人也是背影和侧影。 神秘感拉满。 过了两天,曹团长打电话给许静安,发了份合同给她。 一年的合约期。 按曹团长的意思,这一年合约期是给彼此的磨合期,磨合期过后签订长期合约。 除了带云蔓一起进剧团,许静安没有提出其他要求。 合同签订后,许静安和云蔓忙碌起来,每天早出晚归,开始熟悉剧团的人和事。 这天,南知晚下完班来许静安这边蹭饭。 两人关起门来说悄悄话,南知晚问许静安的第一台戏什么时候上,许静安说约莫半个月后。 南知晚抱着久久,任小嫩团子的手在自己脸上捏橡皮泥一样,说已经听到“啪啪啪”的打脸声,要看她疯狂甩巴掌,打脸那些看低她的人。 到时亮瞎郁辞的钛合金狗眼。 钛合金狗眼…… 许静安笑得乐不可支,说:“不至于亮瞎他,他的白月光光芒万丈,女博士,市长侄女,纪氏长公主,雁城豪门最想娶的儿媳妇。”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撇嘴道:“我一小唱戏的,就是月亮的背面,他根本看不到。” 郁辞肯定不会是钛合金狗眼,他那样的人天生就是王者,除了跟脏话里的狗沾边,他跟这种动物没有共通之处。 跟狮子一样喜欢处撒尿圈地盘倒是真的。 她不过弄坏他一身衣服,他就度量小得如针眼,居然要她赔,她还没告他强吻她呢? 那天她差点在男色里迷失,荷尔蒙飘上脑,好在及时刹车。 想到这,许静安有些脸热。 南知晚惊讶地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就是,啊……我一想到可以登台唱戏,浑身血都沸腾了,热血女郎,知道吧。” 南知晚嗤笑,“你骗鬼呢,想什么黄色废料了?” 许静安:“……” 有一个太了解自己的闺蜜,谎话都说不利索。 …… 趁这天不忙,许静安和云蔓去车行选车,看中一台专为腿脚不便的人量身定制的车型,黑色迈腾,上下车方便,空间也很大。 二十来万。 去交钱的时候,许静安竟碰到许久未见的许欢。 穿得花枝招展,挽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正在隔壁看车,看见到许静安,许欢撇下那男人走过来, 她瞟了眼许静安手中的交款单,夹着嗓子说: “唷,姐姐,终于有人舍得帮你换车了?你买的什么车?东哥懂车,要不要他帮你把把关?” 许静安浅笑,“换不起好车,就一普通车,没必要让人把关,反正都四个车轱辘。” 许欢一直看自己不顺眼。 许静安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会那么对自己。 上大学后,她知道了,有些女人,对同性总是怀着极大的恶意。 她们看不起比自己差的人,也见不得比自己好的人,别的女人要是比自己好看,就会成为她的假想敌。 同样是苏颜的女儿,许欢更多继承了许多的基因,长得最多算清秀,胜在皮肤很白。 外婆说:女人长得太好看就是原罪。 许欢讨厌自己这张脸,见她的第一眼,眼神里就藏着嫉妒和怨恨。 刚到许家那几天,许静安和许欢挤在阳台改的房间里,她睡上铺,许欢睡下铺。 许隽半夜偷偷摸进来,好在她够警觉,枕头下面藏着一把尖刀。 那晚,她听到许欢开门出去的声音,以为她上厕所,但回来的脚步声在门口停顿的时候,她就发现不对,悄悄从枕头下掏出刀子。 要没有那把刀子,她根本就敌不过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男人。 许欢是故意的,她半夜跑去了许聪房间。 后来,许静安连忙申请住校,晚上才敢安心入睡。 许欢十五岁的时候就想毁掉她。 她跟许隽一样,根子就邪恶的人,善良对他们来说,是奢侈品。 要没有她,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许欢娇笑着说:“哎呀,你选这款车不行,才二十几万,怎么也得五十万的车,才配得上你这狐狸精样的脸蛋。” “你嫁的那个男人不会连台五十万的车都送不起吧?“她歪头问刚刚走到她身边的男人:“东哥,你朋友里有没有大方的?” 那男人色迷迷地看着许静安,“有,有,你这姐姐我怎么没见过?” 许欢贴在那男人耳边说:“这个姐姐是我妈的私生女,天生命不好,专克……男人。” 许静安神情变冷,抬腿朝收银台走去。 “唉,别走啊,好姐姐,我哥最近得到一个好消息,四年半前……铂尔曼酒店,你不感兴趣吗?” 许静安拿着交款单的手顿时一抖,面色沉了下来。 她冷冷回道:“关我屁事!” “哼!你会感兴趣的。” 许静安交完款回到销售大厅,云蔓见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问:“怎么啦?” “没事,走吧。” 铂尔曼酒店……许隽怎么知道铂尔曼酒店? 难道是他查到的久久? 那通神秘电话……会是他打的吗? …… 许静安真收到了电子律师函,用附件发到她手机上,一本正经地让她赔郁辞先生的西装、衬衫、内裤、袜子。 就是……好无语。 郁辞竟然还有逗逼属性。 理工科直男的逗逼,让人无法直视。 晚上,许静安陪久久搭积木,接到郁辞的电话。 “律师函收到没有?” 第33章 这b,脸皮真踏马厚! 男人声线一如既往好听,许静安特别想往他喉管里插上活塞。 许静安躲到阳台,将阳台门拉严:“你有病!时光集团要破产了?堂堂大总裁为了套衣服跟我过不去……” “那套衣服是我最喜欢的,关键还是你脱的,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郁辞的嗓音愈发暗哑,语气越来越暧昧。 许静安脸一热,啐道:“少在这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自己叫我脱的。” 手机里传来男人的轻笑声。 “手长在你身上,我叫你脱就脱?你脱就算了,还让我光着身子抱着亲,是在你家诶……你必须负责!” 男人顿了顿,接着说:“你骗我,害我兄弟举了半天……” 许静安听他越说越离谱,直接挂了电话。 这b,脸皮真踏马厚! 臭不要脸! 惜字如金,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转性成流氓,这得多欲求不满。 狗男人,去找你白月光啊! 郁辞翻身下床,在书房找到正在练书法的郁荣生,背着手站在书桌旁,静静地看着毛笔落在宣纸上,勾出“宁静致远”。 郁荣生收完最后一笔,淡淡瞥他一眼,“你很奇怪啊,最近总回静园,以前可是怎么打电话也喊不回的人。” 郁辞笑,“陈叔手艺好,其他地方的饭菜我吃不惯。” 郁荣生冷哼:“你玺园的厨师都是顶级的,一直跟着你,哪次来静园吃饭你不挑刺,哼!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挑刺是为了他们做得更好。” “有老婆不要非要离婚,都26岁的人了,还成天跟一帮单身汉混在一起,我在你这个年纪都三个孩子了,早就分家单过了。” 以往郁辞一听他说这话,扭头就走,今天倒是乖乖听着,没有反驳。 “最近很多过来说亲的,我选了几家,你有空见见。” 郁辞硬声道:“不见!” “你想干嘛?还想娶纪家那丫头啊?你死了这条心,谁都行,就她不行!” 郁荣生把毛笔丢在刚写好字的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字上瞬间晕染上一片片墨迹。 “她不行我就单着!你这年纪别一言不合就生气动怒,对身体不好。” 郁荣生气得抬手打在他脑门上。 “不让你娶纪丫头,啥原因你不知道啊?好好一个老婆,让你给作走了,看见你就来气!” 郁辞侧头看他:“你选的就好?来历不明的丫头,长那狐媚样,却像个受气包一样,呆板无趣,看着就不顺眼。” “什么来历不明?谁不是从父母肚子里出来的?” “那你告诉我,她打哪来的?” 老爷子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不是不想知道吗,我以前就差没把她生平弄成编年史给你,你自己不看。” 许静安的经历太简单,半页纸就写完了。 有这事? 郁辞完全不记得。 他当时对结婚这事排斥得厉害,谁会在21岁还在国外读书时就被骗回来结婚的,还是家长指婚。 跟盲婚哑嫁有什么区别? 完全是封建大家长的做派。 “你俩都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反正她好看又有才,离了你也能找到好的。”老爷子边背着手走出书房。 到底谁是亲的? 郁辞上了三楼,有点心浮气躁。 小满……许静安。 她亲生母亲在雁城,却从没出现过。 与他结婚的事,许静安不会连她也瞒着吧? …… 苏颜打电话给许静安,让她回许家一趟。 许静安买了点水果,拎着两个礼盒回了许家。 进门时,她差点被丢过来的飞机模型砸到。 许聪红着脸跟她说了声对不起,挠着头走了。 经济环境不太好,许多说生意不好做,没赚到钱不说,还压了很多钢材在手上,眼瞅着钢材价格越来越低,他的现金流撑不住了。 许多一下子像老了好几岁。 “安安,你再帮一下叔叔,跟郁家提一下,帮我处理点存货。” 许静安没少帮许多。 苏颜对她不好,但怎么说也是她母亲,外婆在世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特别挂念她。 要没有郁家帮助,许多哪有钱在寸土寸金的雁城中心买这么大的房子。 太过分的要求,许静安不会跟郁荣生提,在郁家,只有这个老人是真心相信她,对她好的。 她从来没让郁荣生照顾许多大生意,随便给点小业务给他,就够他过上好日子。 许多这样的男人,其实也很不安分,许静安亲眼见过他和其他女人拉拉扯扯,但她没告诉苏颜、 要是更有钱一点,许多这样的男人,也一样会在外面乱来。 许静安听许多翻来覆去说着他公司的难处,没说话。 她和郁辞已经离婚,离开郁家后,和老爷子也生疏了,她没有脸再去求他帮助许家。 苏颜在一旁说:“许静安,就一句话的事,帮帮你叔叔能怎样,在我们家天大的事儿,在郁家那就芝麻粒大点的小事。” 苏颜很少跟许静安说这样的话,如今她都说了,可见许多公司的情况确实很不好。 许静安不能说她和郁辞已经离婚了。 这些年全靠郁辞老婆这个身份压着许隽,一旦这个身份没了,许隽肯定报复她。 “我试试吧,但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以后了。” 许多眉开眼笑地说:“好,好,最后一次。你妈今晚做明城菜,都是你爱吃的。” 其实,许静安并不想在许家吃饭,但许隽知道铂尔曼酒店的事,她想探一下口风。 饭吃到一半,许隽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 “哟,妹妹回来了,这个家你应该多回回,你妈还在呢。” 许多冲他呵斥了一句。 许隽把坐在许静安旁边的许聪赶走,一屁股坐下来,说:“颜姨,帮我盛饭。” 苏颜去盛饭的时候,许隽和许多说看中了一套房子,要做婚房,还差一百万,让许多给他。 “我现在公司困难,钱都压在钢材上,暂时拿不出来。” 许隽斜眼睨着许静安,那目光让许静安很不舒服。 “你这便宜女儿有啊,前两天还全款买车了,她守着郁家那个大金蛋蛋,随便捞点就是几千万。” 第34章 你在铂尔曼坐过台 许静安轻笑,放下筷子:“大哥,钱哪有那么好赚的?我都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许隽掀了一下眼皮,三白眼森然地盯着她。 像毒蛇。 直到许多咳了一声,许隽才把目光收回去。 苏颜端着一碗米饭低眉顺眼地放在许隽面前。 许静安再没有胃口,将碗里的米饭扒拉完,坐到客厅沙发上。 过了一会,许隽过来,坐到她旁边,冲她吹了口气,烟酒夹杂着体臭,浊气像受潮变质的米,很难闻。 许静安蹙眉,往旁边挪了挪。 “妹妹啊,我前些天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许静安心中一动,依然面不改色看着他。 “四年半前,有雁大的女学生在铂尔曼酒店援交……” 许静安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那事就好。 “那时候,你在铂尔曼坐过台。”许隽身体靠过来,手作势要往她大腿上放。 许静安不动声色起身,轻笑,“我是在那里兼过职,不光铂尔曼,我还在啃得基,面包屋,花店、购物中心做过兼职。” “是吗?坐台这个事……”许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我知道很多……” 许静安淡淡地看着他。 “我还知道,你当年为什么要来雁城。” 许静安坦然回道:“知道又怎样?我没做过坏事,被坏人逼到走投无路来到雁城,又不是我的错。” “许小满,你仇人不少啊,要是他们知道你在雁城,会怎样?”许隽看着她,笑意未达眼底。 搁以前,许静安怕明城那边的人找过来,她当时根本无法自保,要是她出事,小舅舅就没人管了。 如今,她更加怕,她无所倚靠,没有人能真正帮她,除了小舅舅,她不能让久久失去妈妈。 在这个世界,久久是她最大的软肋。 可……无论是谁在黑暗里盯着她,总有一天会走到灯光下,与她直面面对。 许静安看着许隽,轻飘飘地说:“无所谓,你告诉他们,我等着啊。” “哼!给我三百万,我可以烂在肚子里。” 许静安笑,“你还是告诉他们吧。” 许隽脸上露出一个阴险至极的笑,”钱能买命,三百万,只是郁家给你的零花钱,别到时抱着没命花!” 离开许家前,许静安倚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忙碌的苏颜。 “明城的老房子要拆了,小舅舅说要房子。” 苏颜的手顿了顿,低头不语。 “如果你想要钱,我到时让小舅舅把你那份给你。” “再说吧。”苏颜还是没看她。 “我走了,你保重身体。”许静安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苏颜淡漠的声音,“你许叔跟你说的事,能帮就帮一把吧。” 许静安回头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 苏颜没怎么管过她,却也没怎么要求过她,那年知道她嫁给郁辞,表情很是淡漠,之后发生的那些事,许静安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 苏颜确实曾经在她刚上大学时,就逼着她嫁出去。 出了许家,许静安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拨通那个谙熟于心的号码。 郁荣生温暖的声音传进耳膜,许静安连忙抵住微酸的鼻尖揉了揉, 这老人是真心对自己好,那五年里一直在维护着她,要不是他,许静安也坚持不了那么久。 “丫头,等你电话很久了。” “爷爷,对不起,我这段时间有点忙。” “有时间来静园看看我,你上次送我的画我裱上了,我那些老朋友看了都说画得好。” 许静安笑,“爷爷,您就会夸人,我画工稚嫩得很,比起别的礼物,就这个是自己用心画的,这么想才敢送给您。” 郁荣生怪她和郁辞离婚,连他这个老头子也不搭理了。 许静安说明天下午去静园看他。 …… 回去的路上。 南知晚打来电话,让许静安看热搜。 纪悠染挽着郁辞,灯光璀璨,华服缤纷,两人相视含蓄一笑。 许静安的手攥紧方向盘,感觉车里的空气稀薄了些许。 她将车缓缓停靠到路边。 市长风度翩翩,端方儒雅,亲切地握着郁辞的手,一旁站着纪悠染,一脸深情地看着郁辞。 这是一场市政府组织的大型招商酒会,郁辞代表时光集团,纪悠染代表长纪生物,接待国外的企业考察团。 两人并肩,熠熠生辉。 他俩堪称金童玉女,雁城豪门里两个天才级人物。 一个优雅大方,一个矜贵沉稳,皆是豪门富养出来的气度。 郁辞很优秀,她也不遑多让。 许静安的呆呆地看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了,其实是自欺欺人。 纪悠染这样的人才配站在郁辞身边。 郁辞当年提出五年期限,不就是为了等纪悠染的归来吗? 时间掐得刚刚好。 知道郁辞和纪悠染之间的故事,多亏郁涵。 两年前,她以郁辞妻子的身份第一次去静园,郁涵将她堵在卫生间,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她: “瞧你这穷酸土鳖样,根本配不上我哥,只有悠染姐那样的人才配他,我哥肯定不会要你,你就等着离婚吧。” “我哥从小就喜欢悠染姐,他俩青梅竹马,你凭什么占据她的位置?” “妄想山鸡变凤凰,也不照照镜子,你有什么?” “你只会给我哥丢脸!” …… 许静安一路将车开到时代华庭。 她心里烦闷,就想来见见南知晚。 听她说起许家的事,南知晚说许静安没必要继续帮。 “你妈除了生你,养了你两年,对你做过什么?母亲的义务她都没尽到。你那个继父差点就把你推进火坑,他那儿子,更不是什么东西,骂他混账都骂轻了!” 许静安长吁一口气道:“到底是我妈。” “你都离了,还怎么去跟人家提?” 是啊,都离了,再去麻烦郁爷爷就是不要脸。 聊到后来,许静安言语里都离不开郁辞。 “安安,你还没放下?” “嗯。”许静安失神地看着她,“时间还不够长,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南知晚从瑜伽垫上下来,坐到她身边,搂着她说: “放不下就放不下呗,投入另一段感情是最好的失恋伤药,在追你的人里选一个,谈谈恋爱吧,那个叫秦朗的,我觉得还可以。” 许静安笑:“我把他拉黑了。” “啊?干嘛拉黑他。” “离婚的时候就拉黑了,给不了回应,也不想跟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有任何瓜葛。” “你有点极端哦。” 许静安垂眸轻笑,“只怕再难看上眼。” 经历过郁辞那样的男人,看谁都觉得黯淡。 “也不想找了,我现在特别理解外婆,她有自己热爱的艺术,每天都沉浸在艺术创作里,要是多个男人,要分心给他,给家庭,尽是鸡零狗碎的事,她的成就未必有那么高。” 南知晚啧啧道:“女人还是要有男人滋养,不结婚可以,恋爱还是要谈的,哪有一个男人走到底的。” 一个小时后,许静安下楼,开着自己的小白车回家。 在分叉路口,她鬼使神差地拐上了去翡翠湾的路。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 她在车里静坐了好一会,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推门下车。 “叮……” 电梯停在顶楼。 她输入密码,推门进入。 倏地,许静安的身体骤然绷紧。 第35章 再回静园 客厅里灯光通明,里面隐约传来杂乱的声音。 许静安第一反应是遭贼了。 翡翠湾有很多值钱东西,里面的摆件价值不菲。 她轻手轻脚出来,悄悄掩上门,躲进消防通道,打110报警。 警察来得很快,两人拿着警棍一前一后悄悄摸进去。 然后就……然后就像石像一样站在书房门口。 许静安狐疑地走到门口,像见鬼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端坐着的郁辞,CPU都快干烧了。 她脱口而出:“你,你怎么在这?我改了密码,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指尖夹着一支烟,面前摊着一本书,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啊……郁,郁总,对……对不起啊。”警察一脸懵逼地道歉。 雁城谁不认识郁辞? 三天两头出现在媒体上,他那张脸就是行走的通行证。 警察道完歉转身就走,许静安连忙拦住他们,“警察大哥,他私闯民宅。” 两个警察的脚步都停下来,很认真地看着她,“哦,可能有什么误会吧,让他解释清楚就行。” 许静安拽住其中一个警察,“诶,不是,他真的私闯民宅,这房子是我的。” 那警察笑着说:“情侣之间吵吵闹闹很正常,他那样身份的人,你给点台阶给他。”说完,他抬了下胳膊,从她手里挣脱,一溜烟走了。 这是警察吗?居委会大妈吧。 许静安气的肝痛。 一晚上的莫名情绪可算找到发泄的地方了。 她冲进书房,指着郁辞,气呼呼地说:“你跑来我家是什么意思?怎么进来的?” 郁辞悠悠吐出个烟圈,眯着眼睛看她,“我以前是户主,找密码这件事太容易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前妻,我的东西都在这,这书架上的书大部分是我的。” 许静安冷笑,“这些书五年前就有了,全都是崭新的,你压根就没翻过,房子过给我了,你倒想起来了!” 郁辞将烟头扔进面前的空杯,掀眸看她,嘴角微微一勾,“就是没看过,所以我得看完,不然对书不尊重。” “你写个地址给我,我明天把这些书打包好,叫辆车给你送过去。” “我那没地方放。” 许静安呵呵冷笑,“那房子再转给你,我不要了。” 郁辞语气淡淡,“麻烦。” 许静安蓦地鼻子一酸,眼里飘起一层薄薄的水雾,“郁辞,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离婚的时候我们礼貌地说过再见了。” 说完,她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郁辞是她的求而不得。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另一个女人,而你,许静安,你连眼红的资格都没有。 被爱的人万里挑一,爱而不得的人都千篇一律。 走到门口时,许静安眼里的湿意已完全敛去。 她不会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中当溺水者,而是把自己送上岸的摆渡人。 所以她早就从一厢情愿中醒来,不会再跌落进去。 “去哪?”身后响起郁辞的声音。 许静安缓缓转身。 郁辞站在客厅与玄关连接处,眸色淡淡看着她。 此刻,她已心静似水,“既然你要看书,那我就不打扰了,要是房子卖出去,郁总还想来这看书的话,可能就没办法了。” 郁辞静静看着她,足足有十几秒,他一字一顿道:“衣-服-赔-我。” 许静安冲他翻了个白眼,走了。 门被甩得“哐当”作响。 郁辞又是一阵烦闷。 前妻太神秘,老头子那,他早就放过大话,也不好意思去问。 参加完酒会,他让高力弛送他来翡翠湾,想在这里找到点蛛丝马迹。 可除了书上落下的笔迹,什么都找不到,这房子里留下来的全是许静安不要的。 那些文学、历史书,郁辞很不喜欢看,可他还是耐着性子翻下去。 唯一顺眼的就是,许静安的字写得好看。 ……跟她人一样。 许静安一连问了几个房产中介,都说她这套房子面积太大,总价高,客户看不上。 可在这一片豪宅里,她这套房子算是面积最小的,挂牌价也比同类房子低很多。 卖不掉就卖不掉,这房子原本她也不想要,以后不来就是了。 因为房子还和郁辞纠缠在一起,许静安就很心烦。 狗男人……阴魂不散! 许静安发誓以后再不去翡翠湾。 …… 静园门口,保安看着车里的许静安,迟疑了一下,许静安笑着说跟郁老爷子约好了,保安才把她放进去。 去后备箱拿东西时,许静安听到佣人们的议论声。 “听三小姐说她和大少爷离婚了,怎么还回来?脸皮也太厚了,就她这样的,早就该走了。” “咳,她以为只要哄老爷开心就行,可大少爷死活不喜欢,老爷再喜欢又有什么用?” “前些天我听老爷催大少爷相亲。” “真的?就大少爷那样的,哪家的女儿配得上他呀!” “你不知道吧,大少爷有个青梅竹马……” “啊,这么好啊,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怪之前大少要隐婚,还交代我们谁都不能说出去。” —— 许静安自嘲地笑笑。 ……郁辞死活不喜欢。 这种话她没少听,刚开始佣人说得小心,后来看她在这个家里不受欢迎,咬耳根子时根本就不顾忌她。 妻子在婆家的地位和底气是老公给的,郁辞不待见她,她这个妻子自然会被人看不起。 毫无尊严可言的那几年,她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许静安深吸一口气,拎着礼盒走进别墅。 郁家奶奶看见她,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许小姐,你来了。” 许小姐,听起来生疏,却也没毛病。 她将礼盒放到架子上,微微鞠躬,对老太太行了个礼,“郁老太太,我来看看郁爷爷。” 爷爷前面加个郁字,意义完全不同,是她和郁辞身份的重新归位。 “他在后花园,你……” 郁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尖细的嗓音伴着“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 第36章 再往我哥身上贴,你就是小三 郁涵从楼梯上跑下来,双手叉腰站在许静安面前,“喂,许静安,你怎么来了?你跟我哥不是离了吗?” 她看向架子上的礼盒,伸手扒拉了一下,脸上尽显鄙夷之色。 “你可要点脸吧!我哥都跟你离了,还想往他身上贴呢!拜托你回去好好照照镜子,我哥不是你这样的货色可以肖想的。” 许静安面色淡淡,语气微凉道:“郁小姐,我没想过要再贴你哥。” 郁涵露出一丝讥讽的笑,“还想哄我爷爷是吧,你怎么那么贱呀!我哥都明说不爱你了,他有喜欢的人!悠染姐回来了,再往我哥身上贴,你就是小三!” 郁家奶奶呵斥道:“涵儿,别乱说,许小姐跟你爷爷约好的。” 郁涵摇着郁家奶奶的手撒娇:“不行,奶奶,她又想蛊惑爷爷,你快把她赶出去。” 郁家奶奶说:“涵儿,上去,别咋咋呼呼的。” “许静安,你个臭不要脸的贱女人,外面有的是男人,你何必盯着我哥不放,是不是还没捞够?” 强烈的疲惫感和屈辱感从头顶蔓延到脚尖,许静安盯着郁涵,一字一句地说: “郁涵,听着,你哥……郁辞,谁想要谁要!我……许静安,再没男人要,也绝不再看他一眼!” 她的神情很冷,语气凉得像淬了冰。 郁涵哼道:“记住你说过的话,别再招惹我哥!奶奶,你别理她。”说完,她抬着下巴神态倨傲地走了。 郁家奶奶看着她,淡淡地说:“你跟阿辞既然已经离了,跟郁家的情分也就断了,静园,以后就别来了,万一碰上阿辞,尴尬。” 许静安低垂着头。 郁家奶奶又说:“老头子顾念旧情,看你可怜想护着你,可说到底是你和阿辞的事,他不喜欢你,郁家其他人也不喜欢你,你也配不上他,老头子那,以后别联系了。” “知道了,郁奶奶。” 许静安静静地站在那,连郁奶奶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过了好一会,她抬起头,走到沙发那坐下,颤抖着手打开拎包,从里面掏出一颗软糖,剥开包装纸,扔进嘴里。 情绪不好的时候,吃颗糖,让自己快乐一点。 真是屈辱呀! 绝不再给这些人羞辱她的机会! 远离郁辞就对了。 郁荣生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沾满了泥土,他笑着冲许静安说:“丫头,等一下,我去洗手。” 许静安站起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乖巧应道:“嗯,郁爷爷。” 郁荣生脸一板,“什么郁爷爷?太生疏了,叫爷爷。” 许静安压抑着心底的难过,甜甜叫了声爷爷。 书房里。 郁荣生拿出自己最近写的字,开始炫耀。 许静安挨个看了一遍,挑出其中一张,“爷爷,我觉得这张写得最好,笔锋最为有力。” 郁荣生笑,“还是你有眼光。”接着又温声问道:“丫头,最近忙什么呀?” 许静安告诉他要进雁城剧团,月中首次登台。 “爷爷,我给你留最好的位置,你要是来的话,就提前告诉我。” “好啊,爷爷就爱听个戏,以前忙得没时间听,现在有时间了,却没人陪,家里没一个会欣赏的。” “我给你带了几张黑胶唱片,可是外婆以前最宝贝的哦,是我从明城带过来的。” 郁荣生很高兴,这玩意不是那么好找,外面根本买不到。 他急不可耐地从布袋里拿出黑胶唱片,爱不释手地摸着。 许静安取出其中一张,放进老式唱机里,搭上唱针。 两人也不说话,听得投入。 郁荣生突然问:“你来找爷爷,有什么事呀?” 老人眼神犀利,许静安脸一红:“对不起,爷爷。”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离婚后,她一个电话都没打给郁荣生,就这样,他也没怪自己。 他和外婆一样,喜欢旧物件,爱好听戏,喜欢收藏字画,闲暇事就爱写写画画。 郁家没有别人喜欢这些东西,就自己能和他聊到一块,能陪陪他。 她喜欢和老人聊天,他们几十年的经历都化作了人生经验和智慧。 郁荣生慈祥地说:“没什么不好提的,是不是许家?” 许静安眼眶一红,眼见脸红成玫瑰色,眼神没处安放。 她这人特别怕别人对她好,谁对她好,她就要加倍还回去。 “能帮就帮,你嫁进来这些年也没提过太多要求,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等许静安吞吞吐吐说完,郁荣生笑着说:“小事,我交代一下,按市价全收了,你等我电话。” “嗯,谢谢爷爷,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那边再有什么事,我都不管了。” 她不会再管,人总是贪心的,你给的越多他要的越多。 许多不是善茬,心眼子挺多的。 他当年准自己回许家,不过看她长得好,想把自己变成许家的摇钱树。 后来,他们想卖她。 许多表面上很和善,其实骨子里是个狠人。 那年知道她嫁给郁辞,许多要上门找郁荣生,她威胁许多,不许他去找郁家,不许在外面宣扬她和郁辞的关系。 否则,她就和许家断绝关系。 她说只要他不做妖,她还能帮他一把。 这个继父当时坐着想了很久,权衡一番利弊后,对她笑得谄媚。 这些年里,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能帮的就帮。 时间走到四点多,许静安跟郁荣生告辞,郁荣生佯装生气道:“怎么,现在连陪爷爷吃顿饭都不愿意了?” 许静安抿了抿唇,“爷爷,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再是您孙媳妇了。” “你现在是我客人。”郁荣生如炬的目光看着她,接着说:“放心,那小子不回来,你在的时候他周末还装模作样回来一下,现在整天就说工作忙。” “不,爷爷,我还有事。” 郁荣生眼睛一瞪,“都饭点了,还能有什么事?”接着他又说:“不用管他们,你外婆就这点好,别人说什么也影响不了她。” 许静安不好意思再拒绝,答应留下来吃晚饭。 郁荣生说有朋友请他找人写东坡先生的《行香子.述怀》,让许静安帮一下忙。 许静安笑,“我的字笔力不够锋利,偏柔。” 郁荣生笑呵呵地说:“柔一点好,我那老朋友是女的。” 听他这么说,许静安起身,磨好墨,铺开宣纸用镇尺压上,站远一点看了一下,才挑了支毛笔沾上墨,挥笔写起来。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郁涵的声音同时响起:“哥,我说的没错吧,她来就是蛊惑……” “郁涵,闭嘴!”郁辞冷冽的声音中带着威严。 第37章 他说:再试试吧 毛笔在宣纸上勾出一条长长的墨迹,顿了一下,又勾上去,像个变了形的感叹号。 郁荣生扭头,看着门口站着的孙子和他背后探出半个头的孙女,生气地说:“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郁辞突然回静园,确实让许静安慌张了一瞬。 她看了眼写到一半的字,放下笔,抬眸看向书房门口。 郁辞已经缓步走进来,站到书桌旁,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你俩个小屁崽子有没有规矩?看,好好一张宣纸被你们搞坏了,败家子!” 许静安将目光快速从郁辞身上移开,不禁莞尔一笑。 估计这世界上,能这样骂郁辞的也就这个爷爷了。 许静安刚想将宣纸拿起来,镇尺上按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莫名的性感。 许静安突然脸热心跳,那天晚上,这只手也是这样把她按在玄关上,手的主人身体贴紧她,将她锁在角落里,缠紧她吻她…… “爷爷,我去洗一下手。”许静安低着头出来,走到郁涵身边时,被她故意撞了一下。 看着许静安翠湖色的裙裾最后一角消失在书房门口,郁辞发现,离婚以后,他能清晰地记住许静安每次的样子。 她似乎钟爱旗袍,盘扣,款式不会显老气,松紧适度,将她的身形勾勒得玲珑有致。 衣服颜色都很饱和,一般人穿会显得俗气,但穿在她身上不一样。 就是,有点难脱,那些盘扣太难解了…… 那天,他的欲望崩到极致,实在忍不住,想脱她衣服。 太碍事了…… 她当时,旗袍被他揉乱了,一脸羞愤,眼中蓄着泪,破碎,美得惊人…… “你回来干嘛?”郁荣生嫌弃地看了眼孙子,接着冲一旁的孙女说:“都十九岁的人了,还冒冒失失,除了闯祸什么都不懂。” 郁涵嘴皮子动了两下,跺了下脚,撅着嘴走了。 郁辞站在书桌旁,正对着面前那张宣纸,墨迹未干,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墨香,还有……似有若无的玫瑰香气。 他认不出这是什么字体,只觉得行云流水,极富美感,与他在书房里看到的钢笔字完全不同。 “老头子,这什么字体?”他问。 “小时候让你练字,你就是不练,帮你报书法班,你偷偷改成围棋班,为人一点没深度,看人流于表面,就是不练书法的结果。” “我看谁流于表面?”郁辞勾着唇问。 郁荣生没好气地说:“看谁都这样,尤其是看女人。你赶紧滚吧,知道你不回来,你前妻才答应我留下来吃晚饭。” “我在这里,碍着她了?” “我看你也不顺眼。”郁荣生话锋一转,道:“你今天下午不是要跟丰和谈合作吗?” “投资部谈就行。” 郁荣生看了他半晌,问:“郁涵给你打的电话?” “嗯。” 郁荣生直勾勾地看着郁辞,“丢下那么重要的合作案跑回来,就为了见她?” 蓦地,老头笑起来,“稀奇呀,你该不是后悔了吧?” “您想多了。” “狗咬秤砣。”郁荣生讽刺完孙子嘴硬,不耐烦地说:“你赶紧走,我还等你前妻帮我把这字写完呢,你在这影响她。” “干嘛让她帮你写字?” “送朋友。” …… 许静安磨磨蹭蹭地在卫生间待了好一阵子,估摸着郁辞已经走了,擦干手出来。 脚步顿在书房门口。 郁辞仍坐在书房里,和郁荣生在下棋。 许静安进退两难。 郁荣生温声道:“你写你的,我俩不出声。” 许静安咬了咬唇,捏着手指走到书桌旁,将写废的那张纸收起来,扔进废纸篓里,重新铺开一张。 任她再怎么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的冷木香总来扰乱她心神,写了几次,许静安都不满意。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将砚台摆在郁辞那个方位,才终于写出一张让自己满意的。 “爷爷,我写好了,您看这张行不行。” 郁荣生走过来,换了几个角度看,又逐字逐字地看完,赞道:“好,运笔和布白都很好,她肯定喜欢。” 郁辞看着女人微微低垂着头,眼神明亮,眼尾上翘的弧度象狐狸尾巴,勾人得很。 他的心就那么被挠了几下。 有点紧,有点闷,又似乎有点痛,好像往上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郁辞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许静安等墨迹干透,将宣纸卷起来,用绳子扎住。 然后,她笑着对郁荣生说,“爷爷,我不能留下来吃饭了,家里有点事。” 郁荣生还没说话,郁辞凉凉的声音传来,“你家房子着火了?还是遭水淹了?还是说你怕我?衣服的……” 许静安一听他提到衣服,心里慌张,赶紧将话接过来:“你不是说翡翠湾的衣服不要了吗?” 郁辞勾唇邪魅一笑:“说,老头子,我和她还有一些离婚的历史遗留问题没解决,你是不是回避一下?” 郁荣生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笑呵呵道:“都几个月了,离婚还没处理好,够拖拉的。臭小子,早点弄好,免得耽误这丫头找新老公。” 许静安俏脸一红,低着头把镇尺摆到砚台旁边。 等郁荣生离开,许静安一屁股坐回太师椅上,气呼呼地瞪着郁辞。 男人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唇角微弯,“许小姐,你脱我衣服,还把我唯一的一套衣服毁坏,存心羞辱我……” 许静安连忙跑到书房门口,探头往外面看了一下,然后气冲冲走向郁辞,拽着他就往三楼走。 “你到底什么意思?”许静安关上门,红着眼睛吼郁辞。 “我可能病了,还没适应离婚的生活,谁让你穿着旗袍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想起那天,你勾引我……” 郁辞的嗓音越来越暗哑,眼神也越来越深。 他欺身靠近她,一步一步将她抵在门上,两手紧靠门上,将她全然环住,以一种禁锢般的姿势,让她无处可逃,无地可避。 许静安撞进他深幽的眸子里,眼里镌刻着男人放大的俊脸,鼻息间全是男人灼热的呼吸,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她下意识想要躲开,唇瓣却先有了柔然,温凉的触感。 有病! 到底谁勾引谁? 狗男人,为了睡自己,脸皮都不要了。 许静安又羞又愤,推搡了一把郁辞,扭头就去开门。 “别走……”低沉的嗓音染上一丝缱绻,男人从后面抱住她,动作出奇的温柔。 “许静安,我们……”郁辞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再试试吧。” 第38章 为什么嫁给我? 无法形容许静安此刻的心情。 那种初级菜鸟跑马拉松,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越过终点,终于给自己一个交代。 裁判说虽然你这次马拉松跑了最后一名,可有人想让你再陪跑一次。 TMD,她已经累得动不了好不。 再试试就有结果了? 还不是个陪跑的! 郁辞,你舍得放弃白月光吗? 你的白月光又舍得放下你吗? 郁辞不爱你,也不会爱上你,为此你用了五年的光阴来证明。 “郁总,再试我也是草履虫。”她面带嘲讽,接着说:”凭什么你说想试试,我就要陪你!离婚那天起,我们就结束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不带一丝起伏。 但凡郁辞在他们婚姻期内的某个时刻……流露出哪怕一丝丝对她的温情和不舍,就算知道那远远谈不上爱…… 她都会说服自己脸皮再厚一点,再努力一点去靠近他。 郁辞笑了,抬手托起许静安的下巴,描绘着她眼尾的优美弧度,问:“许静安,你到底为什么嫁给我?” “郁家有权有势,有用不完的钱,我一穷学生,只要嫁给你,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了,我就是这么现实。” 许静安轻轻挣扎了一下,郁辞松开她,手却抵紧门上。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年要解决什么问题?” “我是草履虫啊,微小又低劣,穷是绝大多数我们这个阶层的人最大的困境。”许静安转身,静静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 他随口说的草履虫,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说的,她记到骨髓里了? 郁辞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许静安天生一对媚眼,偏偏清澈又干净。 当年第一次在静园看到许静安的时候,她过于软媚的长相让他很不喜欢。 能勾起他心底极不舒服的回忆,那些阴郁、醉生梦死的少年心事。 “小满是谁?”郁辞直勾勾地看着她,问。 许静安的心黯淡下去几分,他认不出她,连小满这个名字也忘了。 那次在明城见到他,她记了他六年,有时梦里都有他,而他转头就把她忘了。 五年半前,她打伤许隽,还巴巴地跑来静园找他,想求他帮她。 “小名……郁总,我可以走了吗?” 郁辞将抵在门上的手放下,退后一步。 许静安赶紧拉开门出去,迫不及待地离开那让人窒息的怀抱。 她在楼下找到郁荣生,向他告辞。 “你和郁辞有什么事,老头子我管不了,你今天帮了我大忙,晚饭吃了再走。” 许静安只好躲进书房,拿了一本书,盘腿坐在她以往经常坐的窗台上。 希望时间过快一点。 她脑子里乱得很,书上的字像是有脚,一直乱跳。 许静安叹了口气,在家庭群里发了条微信,然后看着窗外发呆。 合欢花早就谢了。 好不容易捱到郁荣生喊她吃饭。 餐桌上,聂红英看见她,柔声跟她打了个招呼。 许静安心底不免有些难过,她轻轻叫了声阿姨。 郁家奶奶神情淡漠,对许静安说:“坐吧。”接着问聂红英:“归儒呢?” 聂红英低着头轻声回:“在公司加班,说不回来吃饭了。” 一会,郁涵掺扶着郁老太爷过来,把他送到座位上,眼睛滴溜转了转,坐到许静安身边。 她嘴里嘟囔着:“都离婚了,还坐……”她话没说完,被郁荣生骂了一句,她吐了吐舌头,闭紧嘴巴。 郁老太爷问郁荣生:“小承夫妻俩还没回来?” 郁荣生说:“今天不是周末。” 许静安摆出客人的姿态,拘谨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郁涵,坐太爷爷身边去。”身后蓦地传来郁辞清冷的声音。 许静安心里一跳,他没走? 郁涵咕哝着,瞪了许静安一眼,把椅子往后一推,不情不愿地起身。 男人在他身旁坐下。 “怦怦……怦怦……怦怦”许静安的心横冲直撞地跳起来。 熟悉的淡木质冷香和清洌气息,好闻,她却觉得那像毒药。 她恋郁辞太久,脑子清醒了,可身体似乎有肌肉记忆,全不由她心。 许静安低头数着饭粒吃饭,菜只夹自己面前菜碟里的。 她很想晚餐尽快结束,告辞离开。 一旁伸过来一条长臂,夹着个红烧狮子头放进她碗里,接着又接过汤放到她面前。 许静安顿觉喉咙一紧,脸上发烫,连忙轻声道谢。 如坐针毡地吃着饭,许静安肠子都悔青了,今晚就不应该答应老爷子留下来。 郁家的餐桌上恪守着食不言的规矩,除非郁老太爷和郁荣生引起话题,郁涵有时仗着自己年纪小,会偶尔撒撒娇,其他人很少乱说话。 今天的气氛尤其沉闷。 郁老太爷吃得慢,一般要吃半个小时,在他离席前,晚辈就是吃饱了,也不能随便走开。 郁辞吃得很斯文,间或往许静安的碗里夹点菜。 对面的郁涵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 许静安终于忍不住了,踩了郁辞两脚,目光对上他的,充满警告意味。 郁辞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许静安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开席至今已有二十分钟,再熬一下就结束了。 “小辞啊,你俩也该要孩子了,小承的孩子都四岁了。” 郁老太爷这句话吓得许静安手一松,筷子掉到地上,脸上瞬间酡红成一片。 郁辞侧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太爷爷,郁承的孩子三岁,不是四岁。” “他比你小四岁,过完年你都30了。” 郁辞:“太爷爷,小两岁不是四岁,明年我27。” 郁老太爷口齿不清地说:“也该生孩子了,别拖后腿。” 许进安尴尬的脚趾头能抠出一栋大别墅来。 她头都不敢抬,侧身对主位上的郁荣生夫妇说:“郁爷爷,郁奶奶,我吃好了,感谢招待。” 说完她起身拉开椅子,快步走出餐厅。 许静安等郁荣生吃完饭出来,连忙跟他告别。 郁荣生看着她,认真地问:“如果阿辞后悔了,想跟你复合,愿意吗?” 第39章 她出轨了? 许静安低头想了想,心里慌张了一阵,酸楚了一阵,想到久久,她的心最后安定下来。 她抬起头,语气平静,“爷爷,我不愿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突然就喜欢的。” 郁荣生摆摆手。 许静安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待,开着车冲出静园。 疾驰了很远,许静安才放慢速度,将车子停在路边,脑袋趴在方向盘上,身体久久没动弹。 …… 苏墨白的右腿微微动了一下,复健师连忙用针灸刺穴的方法扎他大腿内侧和外侧的穴位。 轻微的触电感让苏墨白不敢相信地看着复健师。 经过艰辛而漫长的七年治疗,他的腿部第一次有了感觉。 复健师笑着问:“是不是像细微电流经过一样?” 苏墨白频频点头。 他在家庭微信群里发了条微信,【右腿有感觉了,我今天录一段《一战成功得胜还》,虽然说成功为时尚早,但至少有了打胜仗的希望。】 晚上排完戏回来,许静安抱着苏墨白和云蔓哭得稀里哗啦的。 久久拍着小胖手,老气横秋地说:“姨姨,你那么大人,这样哭不害臊吗?爱哭鬼甜妞都没你哭的腻害。” 许静安搂着久久又哭又笑,小团子圈着她的脖子给她擦眼泪,一下一下在她背上轻拍,像个大人一样安慰她:“姨姨乖,不哭不哭,久久等会拿糖给你吃。” 许静安将久久柔软香甜的小身子搂得紧紧的。 翌日,许静安跟剧团请了一上午假,把久久送到幼儿园。 因为云蔓的戏在丁导那一直没过关,许静安让她去剧团,她一个人带苏墨白去医院。 医生说苏墨白有望恢复部分行走功能,但不能跑跳,他的腿难以支撑高强度活动。 一个热爱京剧舞台的演员不能跑跳,艺术生命肯定大受影响。 出了医生办公室,许静安有点黯然,蹲在苏墨白的轮椅旁,趴在苏墨白的膝盖上流泪。 她做梦都想治好苏墨白,让他在戏台上继续闪闪发光。 苏墨白摸着她的头安慰:“小满,要学会知足,对我来说,能走就是万幸了,也许哪天全好也说不定呢……唱不了小生我还可以唱老生嘛。” 许静安瓮声瓮气地说:“能一样嘛,从小外婆就是按小生教你的。” 等电梯的时候,苏墨白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取笑她从小就是爱哭鬼。 “我哪里爱哭了,外婆那样折磨我,我哭过几回?倒是你,比我还大几岁,还经常躲起来哭鼻子。” 苏墨白温柔地望着她,宠溺地笑笑。 电梯门打开,许静安看里面人多,犹豫了一下,准备乘下一趟电梯。 此时,电梯间里等电梯的一个男人出声,让电梯里的人挤一挤,腾出空间来让病人进去。 里面立即空出一大片来,许静安道了身谢,推着苏墨白进去。 许静安在电梯里接到了郁荣生的电话,告诉她一个电话号码,让许家直接联系那人。 她连声道谢挂掉电话,推着轮椅出了电梯。 许静安编着短信推动轮椅往前走,没注意到前面的危险,几个白大褂抬着台担架从门外冲进来,速度很快,眼看就要撞上苏墨白。 许静安把短信发出去,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将身体挡在苏墨白的轮椅前面。 “小满,躲开!别管我。”苏墨白急得大叫。 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同时将轮椅往后一拉。 担架擦身而过。 惊魂未定的许静安紧张地问苏墨白,“你怎样?” 知道苏墨白没事后,许静安看向一旁站着的高大男人,发现他就是刚才坐电梯时出声帮她的人。 “先生,再次谢谢,多亏你刚才把我们拉开。” “不客气。”那人看了她和苏墨白一眼,快步走了。 …… 郁辞慵懒地躺在实验室的休息间里,神态有点疲惫。 石墨烯晶体芯片已进入攻克阶段,昨晚他和项目团队在实验室加了一通宵的班,按照进程,他至少还要在这里亲自盯两个星期。 郁辞只要一进实验室,所有头脑中的杂念都会消弭。 昨晚,许静安让他烦乱。 他想要许静安,可又莫名害怕。 从昨天到现在,整整30个小时了,郁辞没眯过一分钟。 此刻,他眼里布满红血丝,想睡却睡不着。 郁辞从床头拿出一根烟点上。 跟许静安说“再试试”的提议时,郁辞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那句话是他脱口而出的。 事后回想,郁辞觉得那只是瞬间的冲动。 就像两年半前那次,他在翡翠湾碰见刚从浴室出来的许静安,浴巾半遮半掩,浑身象刚剥壳的鸡蛋。 天然媚态,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昨晚也是,一双眼睛就让他迷失了自我, 郁辞承认他对许静安的身体有些迷恋,只要在她身边,他就很难控制住自己。 26年里,郁辞只经历过两个女人,一次不清醒的沉沦,一个许静安。 他对婚姻和爱情其实有些恐惧。 再爱的佳侣最后都会变成怨偶,夫妻同心最后可能变成路人甚至仇人。 所以,纪悠染花了很长时间才走进他心里,他俩认识多年,郁辞坚信,她不会背叛他。 昨晚许静安走后,老爷子再次问他,是不是后悔和许静安离婚了。 他说不后悔。 老爷子说既然不后悔就和许静安断得彻彻底底,郁家的男人不能玩暧昧,还顺带跟他提了相亲的事。 郁辞同意了。 既然只是暖床和生孩子,反正他喜欢的那个女人不行,那就哪个女人都可以。 床头的手机响了,他瞄了一眼接起。 韩博年喊他出去打球。 他嗓音沙哑着道:“没睡好,不想动,项目最近在攻关阶段,过完这段时间才有空。” “你嗓子怎么回事?该不是昨晚和你那不见光的老婆激战的吧?” 郁辞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后,沉默了一会,淡淡道:“离了。” 韩博年过了好半晌才回了一句:“什么时候离的?” “三个多月了吧,我提的,她没意见,离得爽快。” “哇靠,你到现在才说!” 郁辞莫名有点烦,将半截烟头摁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什么原因?她出轨了?“韩博年问完,又自言自语说道: ”你那样对她,出轨也情有可原,女人要是碰上超级温柔的,肯定选温柔不选冰山啦!” 郁辞气闷,淡淡说了句“困了,要睡会”就想挂电话。 韩博年忙叫住他,说既然他已经离了,有好东西发给他。 第40章 试戏 刚挂断电话,郁辞就收到韩博年发过来的微信。 一张照片。 医院走廊上,许静安趴在男人膝盖上,男人怜爱地摸着她的头,垂眸看她,目光中满是宠溺。 【你前妻对这男人真没话说,宁愿自己受伤都要保护他,绝对爱惨了,这男人对你前妻就是我说的超级温柔。】 【如果是她提的离婚,兄弟,你有可能被绿了。】 【你仔细看看,这男人气质超凡脱俗,像书里走出来的书生,和我们这种俗物摆在一起,女人绝对偏爱这种男人。】 【他们穿的衣服像不像情侣装?】 男人烟青色对襟长衫,白绸阔腿裤,许静安对襟拼花短衫,下身也是一条白绸阔腿裤。 他俩连裤子的材料都是一样的。 确实像情侣,郁辞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深沉爱意。 他……就是许静安嘴里的宝贝吗? 许静安爽快地答应离婚,迫不及待地离开,是因为他? 为爱奔赴? 老头子说了,既然离了,彼此就不要打扰。 找个看起来顺眼的女人结婚,生儿育女,对家里长辈也算有交代。 男女之间,没那么多爱不爱的,说不定哪一天爱就消失了。 他对许静安并没有所谓的爱情,他对她只是最原始的欲望。 那五年,他对许静安并不好,她现在去追寻爱情,是正常女人的做法。 不见,便不念…… 郁辞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重新躺下去。 这一觉睡得深沉…… …… 许静安将车停在剧团门口,和云蔓从车里出来。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驶来,“嗖”一声停在她旁边的车位上。 三道车门同时被推开,裸色细高跟从驾驶位踏了出来。 许静安瞥了一眼,出来的是剧团的资深青衣宋清秋,在戏曲界小有名气,从后座出来的是花旦谢芝兰和刀马旦柳青瑶。 许静安走到云蔓身边,挽住她往前走,身后传来一道清丽女声:“你俩是侯老介绍来的?” 许静安顿住脚步,转过身去。 一身名牌,挎着只爱马仕包包的宋清秋高挑苗条,面含秋水,白皙的鹅蛋脸,一双好看的杏眼神采飞扬。 她的表情有点淡,看不出太多情绪。 许静安微微勾唇,“是的,前辈。” “侯老是你什么人?”宋清秋问。 “长辈的朋友。” 谢芝兰走过来,打量着许静安和云蔓,目光落在许静安的脚上,脸露鄙夷之色,“你俩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也敢来这里混!瞧你们这穿得什么?别人还以为戏曲演员都吃不起饭。” 云蔓:“你……” 许静安轻笑,“我们穿的不是名牌,不过很得体。” 她不喜欢穿高跟鞋,喜欢穿手工布鞋,平常走路还可以练练碎步。 柳青瑶则在许静安的小白车上敲了敲,“啧啧”两声道:“哎呀,这什么车呀?都停产了吧!角能混成这样,真是惨。” 云蔓笑着说:“我们不是角,只是喜欢唱戏,观众喜欢才是角。” 谢芝兰睨着云蔓,“哎哟,口气挺大的,可别到时候脸摔到地上。” 云蔓张口欲说话,许静安牵起她的手,看向宋清秋,淡淡地说:“前辈,我俩先进去了。” 一个唱戏的,开法拉利,背爱马仕包包,如果没有广告代言,走穴,光靠剧团的演艺收入,再厉害的角也难做到。 直觉告诉她,雁城剧团没那么简单。 身后,女人的谈话声肆无忌惮地传来。 “哼,乡巴佬!” “一看就不怎么样,要是戏唱得好,怎会这般穷酸样。” “听说是从明城过来的,明城剧团要死不活的,工资都发不出了。” “清秋姐,您的位置是没人能动的,青衣我只服你。” 云蔓暗地里啐了一口,说:“戏台下这涵养,戏台上估计也不咋样。” 许静安“噗嗤”笑了出来,随即正色道:“蔓姐,没必要和这种人在口舌上争短长,初来乍到,咱们得小心点。” 云蔓笑:“别把我明城人的暴脾气勾出来,老资蜀道山。” 许静安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云蔓搂着她的肩膀笑成一团。 …… 许静安和云蔓排的第一台戏是传统戏曲《西厢记》长亭送别选段,她饰崔莺莺,云蔓饰红娘。 她俩都知道,这完全看在侯老的面子上,才这么快安排她俩上场,不敢让她俩上大戏,先用戏曲节选试水戏迷的反应。 许静安最后一次在戏台上表演还是外婆在的时候,那时外婆已病重,答应给观众的戏她说一定要兑现。 她那时已经唱不了了,让许静安上场。 最后一场《半生缘》,许静安唱完后哭倒在戏台上。 外婆早就检出癌症,一直瞒着她和小舅舅。 一出戏唱尽外婆一生。 她虚弱地卧在躺椅上看着她,目露欣慰。 外婆告诫她不要放弃对戏曲的热爱,既然选择入这一行,就要将毕生的热情投入进去。 离登台只剩最后两天,许静安跟云蔓与另外几个演员排练完,从戏台上下来,挽着手走进后院。 西院门廊下,坐着几个剧团的演员,围在一起聊天,说话声传来。 “那个许静安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是侯老介绍的,还带来个拖油瓶,清秋姐,你问曹团长了吗?” 温软的女声响起,“没问,团里来新人是好事,剧团发展好了,对大家都好。” 许静安听出是宋清秋的声音。 “清秋姐,有几个能唱过你,你大青衣的位置是没人动得了的。”另一个娇俏女声响起。 “清秋姐,还是当心点,她那狐媚样,挺勾人的,说不定就是靠那个搞定咱们团背后的大佬呢。” “青瑶,别乱说,许小姐唱得好。” “清秋姐,新来的这个还是有点料的,你要不要和……”谢芝兰凑到宋清秋耳旁说了点什么。 云蔓拉着许静安想绕道,许静安拉住她,径直往前走。 柳青瑶翘起兰花指,笑着说:“唷!新来的,周五你俩就要开戏了,可千万别砸夯啊!” “砸夯还好,大多数观众外行看热闹,只怕到时起堂。”谢芝兰搭腔。 许静安淡淡扫了她们几眼,挽着云蔓继续往西院走。 “好大的谱呀!我赌你俩周五晚上被戏迷轰下台。”柳青瑶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云蔓皱着眉说:“以为换一个地方这种事情就没有了,没想到在哪里都一样。” 许静安浅笑,“江湖不还是那个江湖。” 云蔓长呼一口气,问:“紧张吗?” “紧张,你戏台经验比我多,带着我点。” 第41章 你对结婚,有什么想法? 暑气已消,天气渐凉,傍晚下了一场大雨。 化妆室里,许静安和云蔓端坐在凳子上,任化妆师在脸上操持。 云蔓说:“天气不好,外面雨下得不小,今天来的人应该不多。” 许静安浅笑,“戏一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明,没有人,还有鬼和神明呢。” 云蔓笑。 许静安之前跟郁荣生打过电话,说周五晚上第一次登台,他说有时间会来。 但郁荣生并没有找她,许静安微微有些失落。 南知晚发了条微信过来,【期待你俩艳惊四座,我和小舅舅坐在一起。】 许静安回:【帮我照顾好他。】 化好妆,穿好一身行头,许静安和云蔓站在戏台后方候场。 副团长傅团走过来,打量着许静安和云蔓:“这扮相美,你俩好好唱,今天来的戏迷不少。” 柳青瑶在一旁挑着下巴斜睨着她俩,阴阳怪气地说:“中看的未必中用,在这个码头,大青衣是我们清秋姐的。” 云蔓啐了一口。 许静安目不斜视,淡笑。 京剧鼓点伴奏响起。 大幕随即缓缓拉开。 许静安穿着蓝色戏服,踩着碎步粉墨登场,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她莲步轻移,轻甩水袖,兰花指轻捻手绢,戏腔悠扬婉转,细腻柔婉的声音似银铃轻响,流水淙淙。 眼角胭脂点染,眼神中流露无限温婉哀凄,尽诉离肠。 几年没在底下坐满观众的戏台上表演,血脉觉醒,许静安将自己完全融入这方戏台。 二十来分钟的表演,从刚开始有点怯场,到完全忘记下面的观众,她的里衣完全被汗打湿了。 表演结束,全场静默了几秒,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不少观众站了起来。 “好,唱得好!再来一段。”有人在台下大喊。 “奴家谢过。”许静安用戏腔唱了一句,道了个万福,掌声响得更久了。 谢完幕下台,傅团激动地走过来,对许静安和云蔓竖起大拇指:“不错,你俩表现得很好,台步稳,扮相好看,观众反应很热烈。” 许静安浅笑,“傅团,那能给我们排戏吗?” “排,排,排。”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郁荣生发过来的:【丫头,唱得不错。】 许静安嘴角清扬,回道:【谢谢爷爷专程来看戏。】 卸完妆出来,两人在走廊上碰到柳青瑶和谢芝兰,云蔓笑着说:“对不起啊,没如你们所愿,掌声挺多的。” 谢芝兰假笑道:“别高兴得太早!就你俩这水平,给清秋姐提鞋都不配,她唱一出戏,拿到的头彩就够养你你俩五年。 云蔓反唇相讥:“有些人除了给别人提鞋,连自个都忘了,戏台上见真章吧!” 柳青瑶翘着兰花指,指着她俩:“清秋姐周末唱牡丹亭全段,连唱三天,来的都是商界大佬,老戏迷呢……” 许静安淡笑,拽着云蔓往外面走:“蔓姐,快走,小舅舅该等急了。” 走出杂乱拥挤的换装间,出了后门,就见南知晚推着苏墨白,静静候在回廊的葡萄架下。 许静安小跑几步过去,手搭在许墨白肩上,歪着头娇笑,“小舅舅,今日这戏台,在下表现如何啊?” 她用的是小生唱腔。 “不错,不错,不错呀,哇哈哈哈哈!”苏墨白用的是老生唱腔。 南知晚笑出眼泪,“我的妈呀,你俩戏真多!你们三个上台应该能包一出戏吧。” 初次亮相,反响不错,剧团陆续增加了许静安和云蔓的排戏,她俩与其他演员也逐渐熟络起来。 人多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明争暗斗。 剧团上下两百多号人,表面一团和气,私底下明争暗斗,打压排挤是家常便饭。 云蔓深知剧团的种种,生怕许静安过于单纯,经常提醒她小心谨慎,几乎是耳提面命。 许静安被安排上《西施》,进入紧张的排练,排戏在长假期间,连续三天三场。 新戏将《西施》浓缩至两个小时,在前辈名家的演出基础上复排保留核心唱段,删去部分旁支情节,节奏更加紧凑。 许静安忙得没有时间去想戏曲和久久以外的事情。 她和云蔓早出晚归,还要经营账号,保持一定的作品更新,陪久久的时间很少。 小姑娘每晚都固执地等着她俩回家才肯上床睡觉,张姐怎么哄都不行。 久久哭着求苏墨白带她去看戏。 长假前,终于有了个空档,许静安和云蔓连休两天,在家里陪久久。 陶行舟发来微信,说过几天会来雁城。 …… 短短十来天,郁辞相亲已不下二十次。 比起刚回国接管时光集团研发部那会,他现在虽然轻松了很多,但研发部是时光集团多年屹立不倒的核心,他正式接管前就一边攻读博士一边参与公司事务。 如今,几个项目推进又进入关键阶段,郁辞几乎忙到飞起。 郁荣生不管,给他安排各种相亲局。 郁辞干脆把相亲定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就当工作累了下去放松一下。 相了二十几个,没一个他看顺眼的。 不是太矮就是太瘦,不是眼睛不好看就是腰不够细,不是不够白就是腿不够长,稍微有个各方面看着都好的,他又嫌弃人家,嗓音不够好听。 今天,郁辞的工作没那么忙了,郁荣生一口气给他安排了三个相亲对象。 楼下的咖啡馆贵宾房里,郁辞和女人面对面坐着。 他们面前各摆着一杯咖啡,几碟精美点心。 沉默,很沉默。 郁辞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椅上,看着窗外。 女人咬着唇,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非常秀气地吃进嘴里。 这逼人的沉默让人心生尴尬。 女人轻轻呼了一口气,拿起叉子,将面前的抹茶蛋糕都吃完了,抬头看了眼郁辞,又拿起勺子吃芒果布丁。 最后还是女人打破沉默。 ”郁少,你条件这么好,怎么还需要相亲呀?“ 郁辞:“我太闷。” 女人的眼睛几乎胶着在他身上,“郁少,我爷爷经常和郁爷爷一起钓鱼,我还陪他们一起去过呢。” 郁辞:“嗯。” “我刚从国外回来,主修珠宝设计,辅修艺术。” 郁辞:“哦。” “郁总,你家里也催婚么?我家也是,是不是很烦?” 郁辞:“嗯。” 女人紧抿着嘴唇低下头去,看起来有点委屈。 “你对结婚,有什么想法?”郁辞突然问。 第42章 弄个娃出来 “啊?” 女人猛地抬头,傻傻地看向郁辞,眼睛骤然变亮,抿着唇娇羞地笑起来。 “做好贤内助,老公在外面打仗,老婆在家里相夫教子。“接触到郁辞的目光,她的目光迅速从他脸上挪开,放在桌上的手指尖拧在一起,轻声说: ”当然女人也要有自己喜欢的工作,我喜欢珠宝设计,现在自家公司的设计部,希望婚后能继续工作。” 郁辞薄唇微微勾起。 那女人飞快地瞥他一眼,见他正目不转睛看着她,整个面皮都红透了。 她称不上女人,还是个女孩,一脸单纯和乖巧,一看就是娇养中长大的,天真,娇憨,没了刚开始的拘谨后,小嘴还挺能说的。 与许静安是完全不同的一款。 那女人大部分时间安静,有些无趣,个性冷漠。 他以前不知道,以为许静安就是那样寡淡苍白的人,现在摸到了一点点她的秉性。 不是个轻易敞开心扉的人,外人很难窥探到她内心。 说好听点是性格沉静,难听点是城府深…… 二十分钟后,高力弛准时打电话给他,说有急事找他。 女孩也挺乖巧,高高兴兴地让郁辞忙自己的事,开开心心地走了,临走时主动加了郁辞的微信。 韩博年在微信里取笑他,【你爷爷把雁城豪门圈里适嫁的全推到你面前了,你且相着,总有一天他资源用尽。】 郁辞:【雁城的用尽了,还有京市,海市,滨城的,我家老头子的脾气你不知道?】 韩博年:【你说你和那女人离婚是为个啥?娶谁不是娶……不都是穿衣吃饭,暖床,生儿育女,那么媚的女人拱手就让给别的男人,可惜……】 郁辞:【你怎么不赶紧把方素娶了?】 韩博年:【结了婚就得收心,我鱼塘的鱼还舍不得放空。】 郁辞:【别做将来让自己后悔的事。】 郁辞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之前也想过不离,但五年期限就像上了发条的闹钟,就要按下去。 再说,许静安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 韩博年:【你是不是还想着娶纪悠染?】 郁辞:【能娶不早娶了。】 韩博年:【卧槽!你还真想娶!】 郁辞:【金童玉女,天生一对,旗鼓相当,珠联璧合,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不都是这么说我俩的吗?】 韩博年:【你要真想娶,你家老头子还能拗过你?】 放眼整个郁家,也就老头子从小到大一如既往爱着他。 他那父母,都是爱自己多过爱孩子,否则,他们也不会…… 郁辞相亲相到第四十个时,郁荣生打电话让郁辞滚回静园。 郁荣生拍着桌子问他:“这么多女人里,你就挑不出一个来?” “我会在里面挑一个的。” 郁荣生闻言,目不转睛看着他:“真的?” “嗯。” 郁辞看着挂在书架上裱好的《行香子.述怀》,行云流水间蜿蜒荡漾,透着他看不懂的韵味。 就是赏心悦目。 许静安这个人,郁辞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 等他有一点想法的时候,他和许静安已经离了,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离婚那天,许静安云淡风轻,郁辞心底有一丝丝失落,但不至于让他觉得惋惜。 重逢时,他一看见她,就有了想碰触的念头,碰到她时,心底就会腾地升起想要的欲望。 只怪那具身体是他唯一熟悉的,也太……娇软。 郁荣生握拳捶着桌面,语气干脆,“行,那选一个,给你三个月,先办证后举行婚礼,明年一定弄个娃出来。” 郁辞:“婚礼就不用了吧,麻烦。” 郁荣生眼睛一瞪,声调拔高,“哪个女人结婚不想要一场婚礼?不想要老公的宠爱?仪式感在婚姻中很重要,情人节,七夕节,各种节日,结婚纪念日,生日,孩子的出生日……都是夫妻间表达爱意的好日子。” 郁辞拧眉看着他。 “活该你离婚,光长脸长脑子,一点情商都没长。” “是我要离的……我不要她。”郁辞冷冷回道。 郁荣生看着他冷笑,“你以为不是她不要你的,要是那丫头坚持,这婚你能离?就是五年期满,她要不同意离婚,我都不认跟你的五年约定。” 郁辞嗤笑:“你个糟老头子,一肚子坏水。” 郁荣生冲他翻了个白眼:“她要是想拴住你,怎么不弄个孩子出来?” 孩子呀…… 除了刚开始那几次,他后来并没有硬逼着许静安吃药。 在这种事上,许静安怎么就那么听话呢? 不会是真的不孕吧? 与此同时,许静安带着久久在小区里玩滑梯。 今日她回来得早。 云蔓是花旦,还在剧团排戏,长假期间她会上另一台戏。 久久玩了一会滑梯,兴致并不是很高,小脸恹恹的,窝进许静安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耳朵说:“姨姨,今天轩轩问我爸爸去哪了。” 小姑娘语气里有些委屈,小嘴瘪着。 “宝贝,你怎么说的?” “我说爸爸在火星上给我赚钱钱,读书很花钱的。”久久嘟着嘴,一只小手玩着许静安衣服上的盘扣。 “久久想爸爸?” “嗯,想,爸爸长什么样呀?是不是和久久长得一模一样?” 许静安坐在长凳上,把久久抱到腿上,低头在她软糯的脸上温柔地亲了两口,轻声说:“久久像妈妈。” “真的吗?我像妈妈吗?姨姨,等云蔓妈妈回来,我要好好看看她。” 久久摸着许静安的脸,在她脸上到处戳了戳,”姨姨,我俩眼睛长得很像呢。“ 许静安将头埋进久久的小胸脯上,蹭了蹭。 小姑娘咯咯地笑,“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 …… 长假临近,街道两边挂上了国旗,到处都是年轻的情侣,走路腻腻歪歪地靠在一起。 郁辞坐在咖啡馆的贵宾房里,看着那一对对情侣,想过他们的无数种结果。 没有一个是好的。 有的有缘无份,有的半途离散,有的爱而不得,有的得而不惜…… 纪悠染目光沉静地看着他,脸上掠过一丝苦涩。 第43章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纪悠染端起咖啡,浅浅抿了一口,舔了舔嘴唇,轻声地问:“阿辞,听说你最近在相亲,是真的吗?” 郁辞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淡声回道:“是的。” 纪悠染端着咖啡的手一颤,啡色液体溅了出来,落在她的湖色包臀裙上,形成一个很写意的图案。 她慢慢放下咖啡杯,抽出几张纸巾,却没有去擦拭,只静静看着那图案,沉默了好一会。 然后抬起头,眼眶微红,眼里满是受伤。 “阿辞,到底因为什么?明明那时,我们……我们都认定了彼此,我和你……约定好……” 她哽咽着,没有再说下去。 郁辞看着她,眼神温柔,还有一丝晦涩不明,“悠染,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可以是兄妹,但不适合做恋人……” “为什么?郁辞,以前怎么没有不适合?你为什么要违背誓言?” 她激动地将纸巾抛向郁辞。 洁白的纸巾在空中飘荡,悠悠飘落下来。 “悠染,誓言没变,变的是人,是我对不起你。”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我可能要结婚了……” 纪悠染的眼泪唰地流下来,她哽咽着问:“和谁?和谁结婚?你说的娶我呢?” 郁辞:“……” “郁辞,我不同意!你结婚了,我怎么办?” 过了两日,郁辞打电话给郁荣生,说选周家的孙女。 郁荣生让他想好,他和周家老爷子是多年的好朋友,选好了就不能反悔,还警告他说已经是二婚男了,再不可能离婚变成三婚男。 “我再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清楚了答复我,要是再敢变卦,你就跪祠堂,永远地跪下去!” 和谁不是结? 女人跟女人能差多少。 誓言里绝不辜负的男男女女,从心头好变成蚊子血也不过短短数年,最后在婚姻里行将就木。 变心的早就去寻找新的心头好,长情的那个困在自己的心结里,终日无法安宁…… 譬如他父母。 那个周珊珊,乖巧可爱,长相甜美,善解人意,纯真,没有豪门千金的做作,也不用他费心去哄。 是不错的结婚对象。 郁辞淡淡地说:“不用考虑了,就她吧。” 电话那端的郁荣生沉默了好一会,突然问道:“离婚,你到底后悔过没有?” “不后悔。” 郁荣生叹道:”行吧,我安排个日子,两家见面聊一下。“ 郁荣生和周长林是几十年的老友,两人约着吃饭,带上相亲对眼的两个年轻人。 周珊珊不敢正眼看郁辞,只是偷偷打量着他。 周长林笑着说:“大大方方看,平常大大咧咧的,没见你这么扭捏过。” 周珊珊嗔道:“爷爷。” 席间,郁辞面色沉静,没吃多久便放下筷子。 郁荣生笑着说:“我这个孙子就知道读书和工作,没谈过恋爱,不会照顾女孩子。” 周长林笑,“好,好,我这个孙女也没谈过恋爱,只知道搞设计。” 郁辞突然出声:“周爷爷,我结过一次婚,跟她五年,刚离没多久。” 包间里的欢声笑语顿时像被冻住一样,一屋子静默,落针可闻。 郁荣生一张老脸窘得通红,尴尬地冲周长林笑。 “老周啊,事是这么个事……” 接下来的气氛非常沉闷,没多久便草草结束。 离开的时候,周长林脸上有不虞之色,周珊珊更是脸涨得通红。 黑色库里南里。 郁荣生气的抬手便在郁时头上打了两下,“你要是不想结,就早点说出来,有你这么乱来的吗?把我老脸都丢尽了!” 郁辞一本正经道:“人家孙女也是宝贝,总不能结婚后才告诉人家,那不是骗婚吗?你什么时候也变这么渣了?” 郁荣生气地又打了他两下,梗着脖子说:“我会不说吗?肯定会找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们。” 说罢,他满眼嫌弃地瞪了郁辞一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二婚直男。” 不多时,车开到静园门口,郁荣生从车上下去,背着手气呼呼地走了。 郁辞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点上,打了个电话给研发部副总,问了一下研发进展,将一根烟抽完,缓缓开动车子。 半路,郁辞将车拐向去翡翠湾的方向。 就是想去看看。 天已转凉,屋子里更显冷清,灰色的大理石墙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套房子让人孤独。 他在房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坐到餐桌旁,看着桌上那个深蓝色的陶瓷水杯。 这个水杯应该是许静安买的。 房子里类似的小东西还有一些,颜色都很鲜艳,阳台的花架里有几盆芦荟,没人管依然长得很好,那两盆绿萝则要死不活的,叶子都黄了,仍在垂死挣扎。 这些东西都是许静安买的,她在的时候都养得很好,离婚后,她都不要了。 冷漠的女人。 柔媚的外表下,其实有颗绝情的心。 这样的人活得轻松。 郁辞溜达到书房,许静安买的那些书他都看过了,除了她在书上留下的字迹,什么都没有。 翻了一会,他感觉索然无味,转悠到客厅,打开电视看了一会。 枯燥的财经频道他看了半个多小时,接了个电话,然后走进卧室,将灯关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夜,鼻息间若有似无萦绕着玫瑰香气,郁辞悠悠醒转,拿起枕头闻了一下,摸到枕头里面一个小鼓包。 他打开床头灯,拆开枕头,枕心里缝着个小香囊。 第二天早上,郁辞带走了那两盆濒死的绿萝。 …… 从九月中旬开始,许静安就和师兄师姐们排练《西施》,反复磨戏。 丁导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对演员要求很高。 许静安的戏从长假第一天排到第三天,每天晚上七点半准时开唱。 因为是新戏首场试演,曹团和傅团都没抱太大希望,安排的是小剧场。 长假第一天。 许静安下午五点赶到剧团,开始化妆。 衣箱师父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好了,西施……西施的衣……衣服不见了。” 第44章 化成这样,鬼都好看 雁城、海市、京市剧团这些年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对人才、市场的争夺很激烈。 曹团长这么快启用许静安这个新人,本意也想推陈出新给市场新鲜感。 西施的戏服一共四套,许静安之前试穿过,还算凑合。 临开场,戏服突然不见,影响演员心态,如果正点无法开场,会引起戏迷反感…… 丁导急得跺脚,连忙发动大家去找,此时离开唱时间只有半个多小时。 许静安冷笑。 有人不想她好,搞心态? 这还没冒尖呢,就有人变着法地排挤上了。 许静安打了个电话给苏墨白,说戏服不见了,让他把外婆的戏服带过来。 所幸苏墨白今天被久久缠在家里,哭着闹着要跟他来戏院看戏。 此时冒着眼泪花却得逞的小团子正在换衣服,对着南知晚大放彩虹屁,“晚晚阿姨,你真是太好了,我好爱你唷!” 南知晚笑,她刚才帮小团子说话,跟苏墨白说她会看好她。 南知晚拎着几大包戏服赶到戏院后台时,离预定的开场时间还不到十分钟。 戏服是外婆亲自设计和定制的,花了大价钱,多年过去,依然给人惊艳之感。 许静安选了一套递给衣装师傅。 等衣装师傅帮许静安换上,丁导打量着她,惊愕问道:“苏老是你什么人?” “外婆。” “啊?你……你居然是苏老的外孙女,我以前听说过。” 许静安笑笑,说:“丁导,麻烦你帮我保密。” 丁导说好。 一场《西施》唱完,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视觉和听觉盛宴,改编得太好了,女演员表现好突出。” “好久没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了,人也长得好,扮相太美了!” “音色圆润优美,唱腔甘醇有余韵,行腔舒展自然,身段优美,台步太稳了……天,词穷了!” “这女演员是谁的弟子,风格似曾相识呀,你们谁有印象?” “唉……还是清秋姑娘唱得好。” “新人完全碾压好吧,清秋姑娘好是好,就是没她有韵味,没她灵动,关键是人太美了……那眼睛,啧啧!” 苏墨白听着周围戏迷的议论声,清润的脸上难掩骄傲之色。 久久拍着手,蹦蹦跳跳着说:“哇!姨姨好好看,比我的喔像魔法小仙女还好看,晚晚阿姨,四不四?” 南知晚笑,久久带着口罩,她便去捏小姑娘的小鼻梁:“久久这张嘴呀,阿姨真是爱死了!”说完,凑到久久额头上“mua”了一下。 …… 郁辞收到周珊珊的微信。 【我喜欢你,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我不在乎你结过一次婚,对不起,那天有点震惊,并不是生气。】 单纯,坦率的可爱。 放下手机,郁辞走到窗前。 目之所及,是大半个雁城。 高力弛推门进来,看着自家老板清冷孤傲的背影,说:“郁总,唐少来了。” “嗯!请进来。” 唐漠进来,将手中饮料递给他,“小四,都放假了你还上班,时光要冲世界百强吗?知道你是拼命三郎,别连累人家高特助,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高力弛只差给唐漠磕头。 好不容易放长假,朋友说一起去参加某婚恋网站举办的线下活动,萌妹子很多,顶头上司一句加班,把他定在时光大厦顶楼。 偌大一栋大楼里,加班的就郁辞和他。 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家老板又像刚回雁城那会,忙到飞起,他也跟着屁股后面冒烟。 郁辞接过乌梅汁,拧开,问:“特意买的?” “是啊,知道你从小到大只喝这个。” 两人坐下来聊正事,唐漠看中一个剧本,想买下版权,问郁辞能不能投点。 郁辞:“你要是缺钱,我借给你。” 唐漠笑得很贼,“我就是想跟你的时光集团扯上点关系,以后好做宣发。” “可以啊,需要投多少?” “兄弟,爽快,一个小目标就行,不会让你亏,剧本是一等一的,绝对有爆款潜力。” 聊完正事,唐漠请郁辞吃饭,吃完饭又硬拽着他不让走。 “你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连个帮你花钱的女人都没有,生活多没意思,二哥带你去个好地方,先去看场好戏,我约了老大他们几个,晚上十点在南湖碰面。” …… 许静安端坐在后台,任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抹油彩。 丁导走进来,再次交代所有工作人员,严管许静安的演出物品和用水安全。 昨天,丢衣服事件被许静安轻松化解,演出结束后,云蔓跟她说在一堆旧戏服里翻了出来,被人裹得紧紧的。 衣装间里没装监控,门口的监控拍到很多人进出,都是剧团的人。 人多的地方,就有钩心斗角,大家心知肚明,有人故意针对许静安。 曹团长上午开会严厉警告,内部人员搞破坏,如果查出,就清出剧团,公开发布封杀令。 干这行的,一旦坏了名声,没有任何剧团会接收,相当于被封杀,演艺之路从此就断了。 云蔓担心许静安遭人暗算,让许静安将私人物品全部存放在她的保管箱里。 今日观众特别多,戏票从680炒到2280一张,全部抢完。 剧团小剧场换大剧场,临时加了很多座,依然挡不住戏迷的热情,门口簇拥着很多人,问门口的工作人员能不能加票,可以高价买。 傅团乐呵呵的,亲自站在门口,解释说票加满了,剧团会根据情况调整演出场次。 唐漠托着下巴,看着戏院门口的《西施》宣传海报,嘴里说着:“难怪反响这么大,美……真美,扮相太TM好看了,这身段绝了,我新剧的女主就缺这样的。” 郁辞不喜欢戏曲,他欣赏不来,小时候老爷子看戏,经常带着他。 郁辞嫌闹腾,鼓点有时候敲得像催命似的,有时候又像要断气似的,一句唱完,瞌睡虫都能勾出来。 那些戏台上的唱词他也没一句能听懂,耍的还都是花枪。 “小四,过来看看,这西施美不美?”唐漠把郁辞扯到海报前。 郁辞扫了一眼,就见一头的珠翠,浓妆艳抹,眼睛大大亮亮的。 他说:“粉扑这么厚,胭脂打那么浓,化成这样,鬼都好看。” 第45章 郁辞嗤笑:“不就是个唱戏的” 唐漠摇头,又看了一眼海报,“这女演员有点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郁辞嗤笑:“这话你对人家女孩子说去,跟我说没用。” “真有点面熟。” 郁辞有点不耐烦,唐漠说带他看好戏,原来是真带他来看戏。 他要是进去,真坐不住。 “你看吧,我回去了,我对戏曲没什么兴趣。” “来都来了,陪二哥看看,我今天来看戏也是为新剧找灵感,你要是嫌闹腾,可以塞上耳机,” 唐漠不容分说将郁辞拉进剧场。 郁辞一进来,就觉得头都炸了。 灯光把整个剧场打得金光闪闪,很华丽,一排排大红色的椅子朝戏台的方向按弧形摆放,人声鼎沸。 郁辞拧眉,按住想走的冲动,问挨个找座位的唐漠:“年轻人也这么爱看戏吗?” 唐漠笑着回:“你不懂吧,三十来岁的人是观演主力,二十几岁看戏的大有人在,大国崛起,文化自信。” 郁辞跟着唐漠坐进沙发。 他们的座在第四排,离戏台不近不远。 “你知道我一直在寻找好声音,朋友说我一定要来这里,这西施是刚冒出来的新人,看过的人都说惊为天人。” 郁辞嗤笑:“不就是个唱戏的。” 唐漠:“别看不起唱戏的!你知道唱戏的有多辛苦!唱念做打从小就练,能唱出名堂的寥寥无几。” 郁辞:“……” 比起演艺圈的,唱戏的确实强不知多少。 锣鼓伴奏声响起,灯光暗下来,戏台上灯光红红紫紫,缤纷交错,观众席的掌声响起来。 大幕缓缓拉开,台上坐着几个脸谱,后面乌泱泱站着一排,花花绿绿,各种颜色晃得郁辞烦得很。 郁辞耐着性子看着,吴王在舞台上打马前行,越王勾践被吴王戏弄,前、后排有不少人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 伴奏鼓乐变得清丽婉约起来,大幕拉开,舞台背景换成了乡野。 椅子太小,座位又挤得慌,郁辞很不喜欢陌生人离他太近,于是往唐漠那边侧了侧。 唐漠凑过来,低声对郁辞说:“西施要出来了,你看看是不是鬼变的。” 一道曼妙的身影从舞台后方走出来,左手勾着篮子,甩着水袖,轻移莲步,缓缓走到舞台中央,一亮相,台下响起掌声。 郁辞看着台上的西施,与小时候他陪老爷子看过的不同,现在的服装装扮增色不少。 舞台灯光也美。 扮相确实好看,笑容恰到好处,眼睛滴溜溜转动,灵动得很,脸型竟和许静安有点相像。 唐漠用胳膊碰了一下郁辞,说:“好看吧,身段真不错,腰可真细呐,走的那风情,勾人又不风骚。” 台上西施刚唱完第一句,台下就响起一阵掌声。 唐漠激动地站了起来,引颈朝前看,后面有人扯了他一把,唐漠才坐下来,头往郁辞这边侧了一下,说:“这声音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郁辞嗤笑,“你干脆说,这位妹妹我曾见过的,你能见着这样的吗?你见过的都是庸脂俗粉。” 唐漠:“你也觉得这西施不是庸脂俗粉?” “要练成这样,确实不容易,一般人难做到,我尊重每一个努力的人。” 后面有人拍了拍他俩的肩膀:“你俩好好看戏,别说话。” 唐漠再没凑过来和郁辞说话,专心看戏。 郁辞耐着性子看了一段,除了觉得西施扮相美,声音,身段都没的说,动作优美之外,没啥感觉。 他拿起手机。 纪悠染上次在咖啡馆见过他之后,回去之后病了一场,发过来的微信满屏都装不下。 【阿辞,我不相信你真把我们以前的事全忘了!】 【你说过等我们完成学业,一起回雁城,你进时光,我专心做科研,你家有早婚传统,26岁前一定结婚,难道你都忘了吗?】 【阿辞,你是不是觉得我事业心太重,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只做一个小小的研究员。】 【不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好不好,没有你,我会死的。】 【我理解你经历过的所有痛苦,从玩伴到朋友到知己到恋人,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事。】 【五年前你说分手,我用朋友的身份待在你身边,从来没有逼过你,我说给你五年。】 【郁辞,你知道的,我……】 台上的京鼓突然敲得快了点。 原来西施下场,换了大花脸。 郁辞删删写写,最后回了条信息:【悠染,往前看,你会遇到真正珍惜你的人,我辜负了你,不值得你惦记,都忘了吧。】 台上鼓乐声吵得郁辞难受,跟唐漠打了个招呼,说看不下去,在外面等他,弯腰走了出来。 他走出戏院,深吸了几口空气,掏出一根烟点燃,倚在圆木柱子上。 “西施那个演员,到底从哪儿挖过来的?我听戏十几年,国内大小剧团都去过,就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小姑娘唱戏有大家风范,太厉害了,不知道师从哪一家。” “听说是纯新人,才二十几岁,这家长应该花了大价钱培养。” “有些人就是有天赋,长得也好看,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简直是一唱成名啊,好想早点看到。”另外一个人搭腔。 “她的票好难买,昨天戏友录了一段发给我,我今天赶过来,票已经光了,连明天的票都卖没了。” “只要她在雁城剧团,她的戏肯定有机会看到。” 郁辞抽完一根烟,内心的烦闷散了点。 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纪悠染打过来的电话。 “阿辞,忘不了,我不可能忘了你,要不,你等我将你忘了,你再结婚好不好?”纪悠染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就像当年一样,你病了,我总是陪在你身边,现在我病了,你也要等我病好才行。” 郁辞沉默了一会,说:“悠染,这五年我结过婚,离过婚,你坚守的时候,我早就走远了。” “呜呜呜,郁辞,你太残忍……” 那边挂掉了电话,郁辞收起手机,走向停车场。 第46章 她和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郁辞在车里等得睡着了。 唐漠上车时说碰到一个圈内老友,聊着聊着就把他给忘了。 郁辞发动车子,脚快踩上油门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宽松的白衣白裙,外面罩着件鸦青色长衫,下摆垂到脚踝,身形修长苗条,黑发如云披在肩上,头顶带着一圈白色发带。 在稍显空寂的停车场里,这一身特别惹眼。 郁辞把脚收了回来。 她不是一个人,对面站着个男人,西装革履,身姿修长,他看着许静安,目光很专注,也很深情。 唐漠绑上安全带,奇怪地问:“小四,怎么还不走?” “嗯,等会。” 他话音还没落,许静安就被男人抱住了。 不,准确来说,她和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男人似乎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趴在她颈窝里。 “砰!” 心底好像突然掉下来一块巨石,像沉寂的湖面,突然一股汹涌的激流涌入,激起层层波纹。 许静安双手环上男人肩膀,双手在他后背拍了拍。 情人间的拥抱,亲密而又自然。 这一幕特别刺眼,刺得郁辞脑袋嗡嗡地响。 不止三个,这又冒出来一个。 她身边到底有多少个男人? 真是深藏不露呀! 无缝连接还脚踏几条船。 他忍住冲下车的冲动,双手攥紧方向盘,死死盯着那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你看什么?有熟人吗?”唐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对拥抱在一起的情侣,什么也没有看到。 “没事。”郁辞说完,拐了一个弯,猛踩一脚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喂,你快撞着人了!”唐漠惊叫一声,就要来抓方向盘。 黑色库里南和那对情侣几乎擦身而过。 “小四,你中邪了!你差点撞着人!”唐漠心有余悸地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那对情侣一动不动地呆站在原地。 许静安吓得脸色灰白,腿肚子都软了。 刚才一辆黑色车突然开过来,车前灯刺目的光线晃进她眼里,在快要撞上她和陶行舟的时候车头偏了一下。 如果这一下不偏,她和陶行舟都得被撞成重伤。 车子快撞上来的时候,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是死了,久久怎么办,小舅舅怎么办。 陶行舟放开她,懵懂地看着她,见她脸色雪白,问:“怎么啦?” “刚才差点被车撞了,行舟哥,你好点没有?” “对不起,小满,刚刚有点失态,情绪没控制住。” 许静安捂着心口定了定神,关心地问:“阿姨现在怎样?” “医生说她长期失眠和焦虑,情绪压抑,找不到释放途径,诊断为重度抑郁症,我带她来雁城看了个专家,他说,我妈这种情况很危险,容易走极端。” “医生有办法吗?” “医生说,情绪是最主要的,不能从挫败的情绪里走出来,病就好不了,吃药可以缓解症状,但作用有限。” 陶行舟揉了一下眉心,接着说:“我妈那人你也知道,这辈子就要强,前半辈子顺风顺水,到了这个年龄却被小三怀孕逼宫,跟我爸闹婚变,她把老朋友全部拉黑了,听不得别人安慰。” 许静安轻叹,安慰了他一通。 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这种安慰其实也很苍白。 陶行舟柔柔地看着她:“知道你重新唱戏,我很高兴,你就是为戏而生的。” 许静安看着前方,幽幽地说:“嗯,也许会给我带来麻烦呢。” “他出狱了,到处找你和苏墨白,他那样的疯批,做事全看心情,我找人观察过他,没有以前嚣张和狂傲了,安静了许多,这才可怕。” 撞她车那人到底是不是那疯子找的? 许静安无奈笑笑,”迟早要面对的。“ “你在雁城有没有不对付的人?” “除了许隽没有别人。” 两人在戏院旁边的甜品店里坐了一会,陶行舟说会在雁城待一段时间,陪他母亲边治疗边散心。 两人分别的时候,陶行舟欲言又止,眼睛黑得如同深渊。 他满怀期待地问:“小满,你和他分开了,我有机会吗?” 许静安笑意清浅,温温柔柔地说:“你永远是我的行舟哥。” 陶行舟黑亮的眸子暗下来,接着又勾起唇角,笑道,“嗯,改天带我妈来看你的戏,要是方便,我想见见久久。” “久久……我不敢带她出来,你知道的,她跟我太像,哪天有空你来我家吧。” “好。” …… 郁辞心里蕴着一团火,那团火越烧越旺,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把他快烧干了。 许静安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车灯打到她白皙精致的脸上,上面明晃晃挂着两行眼泪。 为个野男人,她哭了? 郁辞从来没见过许静安哭。 静园有人欺负她,她没哭。 他辱骂和欺负她,她没哭。 有一次,她在外面跟人打起来,被弄进警局,他被警官通知去警局保她,她没哭。 离婚的时候,她也没哭。 唯一那次,是他压着她在玄关上欺负的时候,她羞愤的含着眼泪。 郁辞喉咙痒得厉害,等红灯的时候,拧开一瓶乌梅汁,“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唐漠歪头看了他一眼,说:“小四,你从刚才就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见郁辞阴沉着脸不回答,唐漠犹豫了一下,问:“和纪悠染有关?” 郁辞脸上的神色平静了一些,答非所问:“老大他们到了吗?” “都到了,就差我俩,听老大说你最近一直在相亲,有看上眼的吗?” 郁辞淡淡道:“没有上不上眼的,就是老头子催急了,随便定一个。” “你呀,活得太无趣。”唐漠边说边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群,微信语音条逐条响起。 听到秦朗的声音,郁辞问了句,“秦二最近在忙什么?” “他在我们那个微信群里简直就是活宝,每天都在群里问大家怎么追高冷女神,怎么把人找出来,都快成神经病了,她那高冷女神,就是上次在金爵,骂你的那个。” 他们那个群似乎在打趣秦朗,说他遇到段位高的狐狸精,跟他玩欲擒故纵。 郁辞心口又窒了一下,问唐漠:“还没追到呢?” 第47章 缺男人是吧?我弄死你! 唐漠笑,“哪里追得到,人家把他拉黑了。” 郁辞心里莫名感觉舒畅。 唐漠似乎想起更好笑的事情,笑了一会说:“知道那女人有多绝吗,拉黑前发了条道歉信息给秦朗,说感谢他救命之恩,答应他一顿夜宵,没办法陪他去吃,跟他道歉。” “他娘的,还转两千块钱给秦朗,哈哈……哈哈……秦朗是缺夜宵钱的人吗?” 郁辞轻笑,“秦朗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一次商业活动,秦朗这人颜狗,第一眼就沦陷了,死缠烂打要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加了微信,追了人家一年多,那女人说自己有男朋友。” 郁辞和唐漠聊完才知道,许静安在新华路出车祸,被秦朗救了,在医院住了几天。 秦朗那天还在群里心急火燎地问有没有在新华路附近的,让赶过去。 那天…… 许静安打过电话向他求助。 他当时在忙。 难怪,那以后,许静安对他的态度就变了,少了以前的乖顺。 结婚五年里,除了做那事和周末回静园,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的时候。 离婚的时候,许静安看起来很轻松很洒脱,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种如释重负。 所以,她和他一样,也早就想离开这桩婚姻的桎梏。 郁辞盯着前方,眼睛有些发直。 韩博年说女人选温柔不选冰山,他见到的这两个男人,看起来都……超级温柔。 她可能会在众多追求者中选一个,他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上床。 那个男人会亲吻她,会抚摸她全身的肌肤,会和她颠倒鸾凤,会压着她在床上……在洗手台上……在窗台上…… 他和她做的,别的男人也一样,会跟她做。 她会为他守着门口一盏暖灯,为他生儿育女…… 郁辞烦躁地解开领口两颗纽扣。 车到南湖,唐漠下车,见郁辞迟迟不下来,遂把头伸进车里,“小四,怎么还不下来?” 郁辞抬头看他一眼,说:“二哥,我有点事,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下次我组局赔礼道歉。” “喂,你干什么?是不是纪悠染……” “走了。”车窗徐徐关上,把唐漠的话也关在窗外。 黑色库里南冲进夜色。 …… 许静安快到家的时候,接到郁辞的电话,用的是她熟悉的那个号码。 “在哪里?”是她非常熟悉的冷漠嗓。 许静安觉得好笑,以前他俩只有周末回静园,会偶尔联系一下,其它时间段,郁辞从来不打电话给她。 她记得很清楚,一次是南知晚家,郁辞半夜打电话给她,再后来就是离婚后,她在明城那次。 婚内,郁辞有权过问她的动向,如今,他俩已是离婚夫妻,郁辞没资格。 “郁总,离婚了就不必打扰,你要是精虫上脑,有的是女人愿意爬你的床。” “许静安,在哪?你不说也行,我不过是费点功夫,把你查出来不难。” 许静安信,她不敢和郁辞犟。 “什么事?” “有事要问你?” 她和郁辞早就切割清楚了,还有什么事? “电话里说一样,要是还掰扯衣服的事,你就把翡翠湾的房子拿回去。” “来我这?还是去你那?” 不可能让郁辞来她这,许静安问了地址,拐道开去郁辞说的地方。 郁辞让许静安来的是江边。 许静安愤怒地摔上车门,走到郁辞车旁,敲了敲车窗。 郁辞单手支在车窗上,目光沉寂地看着她,一脸的高深莫测。 许静安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很不安,抱胸冷冷问道:“郁总,到底什么事?” 郁辞沉默着打量她半晌,突然问:“你回家了?” “啊……没,回家路上接到你的电话。” ”哼!“郁辞冷哼一声,推开车门,长腿迈出来,扣住许静安的手腕,用力将她推进车里,跟着弯腰钻进来。 砰—— 车门被重重关上,声音里透着愤怒。 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困在车座上。 “今天在哪?”他眼里燃烧着怒火,仿佛要将她点燃焚烧。 许静安觉得莫名其妙。 她奋力推开郁辞,梗着脖子说:“你管我在哪?没理由前妻还要给前夫报告行踪,哪条法律和道德也没这规定!” 郁辞黑眸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在我这,我想管就管,你是前妻还是我老婆,都一样,只要我想管,你就还是我老婆。” 许静安被“我老婆”三个字搞得发蒙,双唇微微张开,愣愣地看着郁辞,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郁辞的怒火在她迷茫而惊讶的目光里消退了一些。 可当他看见许静安身上的绛色棉质长裙和青色外衫时,怒火又勾了上来。 没事谁会换衣服? 跟那野男人做什么了? 长臂一伸,郁辞就将许静安捞到他腿上,随后就去掀她的裙子。 “你干嘛?”许静安尖叫这,身体剧烈挣扎,却被郁辞死死地按在腿上。 郁辞逼问:“跟哪个野男人约会了?” “郁辞,王八蛋,我和男人约会关你屁事!我就是和男人上床也跟你没关系。” “你和野男人上床了?我的东西,谁染指谁死!”郁辞冷漠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啊,郁辞,你不能这样,都离婚了,你干嘛不死一边去?!” 许静安扬起巴掌要去扇他,奈何她被男人压在腿上,一点力也用不上。 郁辞锁住许静安的双手,将她的衣服褪至胸前,打量着她雪白的肌肤。 浑身上下白白嫩嫩的,没有一点痕迹。 许静安羞愤得满脸通红,身上渗出薄汗来。 “郁辞,你就知道羞辱我,你个王八蛋,都离婚了你还羞辱我,坏蛋,混蛋,王八蛋!” 许静安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字眼。 “许静安,”郁辞松开许静安的手,一只手摸上她的脸,墨色的眸子深沉地看着她:“有没有和别的男人做过?” “啪!”许静安气得一巴掌甩到郁辞脸上。 “做了,做了,我就是做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郁辞气疯了。 许静安再找男人很正常,可真知道许静安找了别的男人,他心底的醋意和怒火彻底忍不住了。 “是吗,你这么缺男人,我们离婚才多久,你就找上了!我说过再试试,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他边说边剥了许静安的衣服,把她压在座位上。 “缺男人是吧?我弄死你!” 第48章 干柴烈火 郁辞单手解着皮带,一边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许静安见过冷漠的,讥讽的,凉薄的,蔑视她的郁辞。 这么愤怒的郁辞,她还是头一次见。 说实在的,她吓住了。 “郁辞,你冷静一点,违背妇女意志强行进入是犯罪。” “谁敢管我?我今天就要把你上了,做死你!”郁辞解开皮带扣,去脱裤子。 “我不知道你的生气从何而来,除了你,我没和别的男人做过。” 郁辞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进许静安清澈的眼睛里,“真的?” “你是不是有病?” 女人在他身下瑟瑟发抖,因羞愤染上红晕的脸煞是好看,粉唇半启,露出里面一点点洁白牙齿,媚眼斜飞,特别勾人。 郁辞的愤怒就那么神奇地消了。 他用指腹不停摩挲着许静安的唇,吓得她脑袋不停地躲闪。 郁辞嗓音微哑道:“别那么快找,我俩的婚姻,过程不是太美好,很大问题一部分问题在我,可你扪心自问,像不像个妻子?” “怦怦……怦怦……”许静安只觉心跳到了嗓子眼,看着上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无数的困惑和心酸蔓延上心田,仿佛失去了魂魄,但分明,又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这几个月我过得不好,许静安……离婚……我后悔了。” 许静安愣愣地看着郁辞,脑子里全是“后悔了”。 “我以为离婚了,这段错误的关系就结束了,我俩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我……为什么会想你?” 许静安:…… “小满,我俩……再试试吧。” 许静安绷紧的心弦突然松下来,周围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完全脱离了真实。 时间仿佛凝固。 江风都微微顿住。 许静安觉得自己很狗,很贱,郁辞抛出一根狗骨头,她就上钩了。 两句话就把她伪装的坚持击得体无完肤,心墙的地基已经松动。 她艰难出声:“我不想和你试了,试过一次就够。” “真的不想,嗯?”郁辞的声线越来越暗哑。 他一手握着她的后颈,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吮住许静安粉嫩柔软的唇,细细研磨,打转。 许静安挣扎了一下,郁辞板着她脑袋,眼神幽深,“小满,以后就这么叫你。” ……这是一块带肉的狗骨头。 郁辞吻得温柔,极尽挑逗。 许静安被吻得缺氧,身体绷紧,浑身发热。 她为自己情动的身体感到羞耻。 可是,脑子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成年女人的控制力在喜欢的男人挑逗下,根本不值一提。 她纤白的藕臂渐渐勾上男人的脖颈,脸颊滚烫,意识逐渐被身体的愉悦感官占满。 ”我想要……“ 暧昧的喘息声中交织着男人暗哑低沉的音色,她放弃了挣扎,双眼迷离地看着他。 女人一身玫瑰香气,海藻似的长发披散开来,有着惊人的美丽。 郁辞喉结滚动,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仔细。 他沉溺在这极致的温柔和悸动里……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从心底涌出来一种陌生的感觉。 跟以前一样,她还是那么乖顺地让他为所欲为,变的是他…… 他似乎不一样了。 …… 江风徐徐吹进车里,吹散了那股欢爱气息,许静安的衣服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慵懒地靠在郁辞怀里,满脸都是羞红的春色。 她累了半个多月,又是排练又是唱戏,刚刚又被郁辞压榨了一个多小时,身体疲累到极致,脚趾头都懒得动。 离异夫妻在车里干这事,还是野外激战,如同老房子点着了,干柴烈火,真是…… “你今晚找我是不是就为了干这事?”许静安问。 “也不是。” 郁辞不会告诉许静安,他今晚满脑子都是她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让他抓狂。 现在,他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许静安一掌拍在郁辞胸前。 “只要挨到你就想,不挨到你也想,没这么强烈,谁让你身体这么诱人。”郁辞边说边恶作剧地咬了一口许静安的脖子。 “那还是啊,就是为这事来找我的。”许静安心里划过一丝涩然。 “男女之间,不就这点事吗?” 许静安刚想回话,郁辞的手机铃声响起。 完了,她没打电话回去。 许静安连忙拉开车门,钻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小白车上。 她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云蔓,苏墨白,南知晚,还有陶行舟。 她挨个回电话,谎称自己在车上累睡着了。 男色误人啊,男色误人。 远处是平静的江面,静水深流,正前方是荒寂的路灯,将寂寞的这段江堤衬得越发清冷。 许静安想起刚才郁辞最后说的那句话,眼神空洞地看着车窗外寂静的江景。 ……男女之间,不就这点事。 ……男女之间,远不止这点事。 有爱才能走远,不爱,那就是露水欢愉,肉体的吸引总有一天会消退,长久不了。 纪悠染在电话里哭,说刚喝了两瓶酒,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不停问郁辞,“五年前你为什么要分手?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郁辞叹了口气,“悠染……” 车门被打开,细白的手顿在车门上,郁辞抬眸看去,对上许静安平静的目光。 “我还有事,悠染,别乱想。”郁辞匆匆挂断电话。 许静安抓起外套,冷冷地说了句,“我回去了。”转身就走。 “你……”郁辞的手机又响了。 他起身想追出去,才发现自己还赤裸着下身,等他把衣服穿上,许静安的车已经跑远了。 “啊啊啊!混账王八蛋!渣男,犯贱!”许静安一脚油门踩下去,嘴里骂着郁辞,也骂自己。 “悠染……”他叫得那么深情,似乎饱含痛意,和梦里叫她一样,声声都叫出了痛苦。 爱不爱都在那一股爱而不得的腔调里。 有情人难成眷属,得不到的总在骚动。 都说,得不到和已失去的永远最有吸引力。 郁辞的电话打了进来,许静安接起,没好气地问:“干嘛?” 第49章 呸,谁想做你老婆! 郁辞微凉的嗓音响起,“搬回翡翠湾!” 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许静安气笑了。 “凭什么你要我回我就回!你是我什么人啊?” “你男人,我车里,我内裤上,我身体上还有你的东西,要不我送去化验一下。”郁辞一本正经地说着下流话。 许静安被他激笑了,咬牙切齿道:“郁辞,你真是个混蛋玩意!” “是谁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是谁跟我打完炮就走的?我混蛋,你渣女,绝配!” 丢! TMD! 我xx你个仙人板板! 许静安想爆粗口。 “搬回翡翠湾,要不我就雁城翻一遍,你还是得乖乖跟我回翡翠湾。” 许静安知道,郁辞是有这能力的。 他真要查她,就会查到御景,久久就藏不住了。 “郁辞,我们不是夫妻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男人的嗓音里染了丝轻笑,“想做我老婆还不简单,复了就行。” “呸,谁想做你老婆!” “许静安,乖一点,给你五天时间。” “你为什么?分开后日子过得好好的,又折腾个什么劲儿?” 许静安郁闷得不行,她好不容易放下郁辞,准备在新生活的道路上狂奔。 郁辞:“你惹我了!” 挂掉电话,许静安打电话给南知晚。 南知晚听说郁辞做的这些狗里狗气的事,突然说:“他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屁!是“上”不是上,他就是还没上够我,白月光是纯洁小白花,没结婚,不能随便上,我这个物美价廉,不想用了随便甩一边就行。” “安安,你不也挺享受的吗?你就当嫖男人了,那些富婆整天花大价钱养鸭宝宝,你就当郁辞是鸭宝宝。” 许静安“噗哧”一声笑出来。 郁辞要是做鸭,绝对是鸭头,久久绝味鸭头。 她似乎被南知晚说动了。 反正也逃不掉,那就躺平,迟早有一天,郁辞会腻。 反正她也不吃亏。 走肾不走心嘛? 郁辞做那事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温柔起来体验感超好,欲仙欲死,跟冰山时候的他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许静安脸热心跳,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 “小舅舅和蔓姐那,我怎么说呀?” 南知晚沉默了片刻,“我病了,变态男人跟踪我,我下楼梯摔断腿了,你选一个。” 许静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来我家照顾我。” 许静安喃喃道;“这也不长久啊,很容易穿帮。” “那不还有很多其他谎言吗。” 许静安呵呵地笑了,然而,过了一会,她幽幽地说:“知晚,我怕……我怕收好的心,又丢了,万劫不复。” “激酶,告诉你一个秘诀。”南知晚哈哈笑了两声,“每次跟他一起的时候,默念三次鸭头,心理学上这叫暗示,就是pua你自己。” …… 《西施》场场爆满,剧团临时决定,加演两场。 云蔓花旦的角在戏里是绿叶,最近有个当家花旦离开剧团,云蔓戏台经验丰富,排戏逐渐增多。 事业顺了,人的精气神也好了。 云蔓和潮笙打电话的时候,让他跟爸爸提元旦放假准他来雁城玩。 许静安连轴转了五天,身体累到极致,剧团放了她两天假。 早上,她亲自送久久去幼儿园。 老师在门口接久久的时候,神态很温柔,牵起久久的手:“久久小宝贝,今天妈妈亲自来送的呀?” 久久笑得甜甜的,“这四我姨姨,我妈妈今天要上班赚钱。” 老师看着带着口罩的许静安,有点不好意思,“久久阿姨,对不起啊,我看你的眼睛和久久长得挺像的。” “没事。” 久久进去后,还回头冲许静安摆了摆手,“姨姨妈妈,你晚上还会来接我吗?” 许静安第一次听久久这样叫她,心底涌上来一丝苦涩。 “宝贝,晚上我来接你。” 金爵。 今天人都到齐了。 郁辞很久没参加他们的聚会,上次在一起聚还是郁辞组局帮纪悠染接风,那次郁辞和纪悠染之间的气氛不太好,大家早早就散了。 除了郁辞,其他人都带了女伴。 陆执新交了一个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女朋友,胆怯害羞,陆执去哪她跟到哪。 “老三,这么单纯,你也下得去手!”郁辞瞄准空档跟陆执说。 陆执:“你别被她的眼睛骗了,现在的女孩子哪有那么单纯的,大学不谈几段恋爱的都枉为人。” “小心情债太多,遭雷劈。”郁辞拍了拍他肩膀。 陆执哈哈笑,“被爱的闪电击中。” 韩博年带着未婚妻方素,众人都喊嫂子,他俩原计划明年完婚。 唐漠带了个圈内女艺人,十八线小糊咖,识趣懂进退。 林子轩带着自己的女兄弟,打扮中性,雌雄莫辨,两人一口一个“林哥”,“桑弟”。 郁辞发了条微信给高力弛,【把许静安的资料都发给我,全部。】 两分钟不到,他微信收到一个文件夹。 解锁打开。 就这么点? 他逐个打开,雁城大学,汉语言文学,大专,休学,支教,母亲苏颜,学习成绩,兼职,毕业证书,户口挂在翡翠湾的房子上面,在时光集团两年上班经历。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两岁离开雁城,到17岁之间的信息是空白。 家属栏只填了母亲:苏颜。 谁有本事将一个人以往的信息隐藏掉。 郁辞抽出一根烟点上,他知道许静安有个外婆在明城,逢年过节,她会回明城,说去看外婆。 袅袅白烟,看什么都模糊,许静安也是这样,人是鲜活的,可让郁辞感觉就像一团水汽,说不定哪一天就蒸发不见了。 她想躲起来,以他的能力也不难找到,但他不想费那个心。 郁辞不清楚自己对许静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 真正的爱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不确定。 和纪悠染那段,他以前以为是爱,可跟许静安给他的感觉相比,那似乎太平淡…… 柔美的嗓音将郁辞飘远的思绪拉回,穿着一身素雅的白,头戴红色贝蕾帽的纪悠染走了进来。 她嘴角弯着温柔大方的笑容,问:“我来的是不是有点晚?” 第50章 去塔玛的新生活 陆执起身,“不晚不晚,我们也是刚到,悠染,快进来。” 说完,他目光在房间里搜了一下,找到郁辞,说:“老四,悠染来了。” 郁辞眉心皱了皱,起身走过去,温声道:“悠染来了。” “还用说吗?我们聚会哪能少得了你。”陆执把纪悠染让进去,把郁辞扯到她身边坐下,笑嘻嘻地说:“你俩咋还生疏了呢?” 韩博年在纪悠染的脸上扫了一下,倒了一杯果汁放到她面前,说:“身体不是还没大好吗?怎么不在家养着?” 纪悠染吸了吸鼻子,说:“今天好多了。” 方素将纪悠染身边的陆执挤开,笑着说:“哎呀,你来了我就有人聊天了,跟他们这帮男人真说不到一块去。” 林子轩走过去,将陆执拽回沙发,打着哈哈说:“陆三,一帮兄弟里你就最执着,当年追着悠染和四哥跑,现在还追着跑。” 陆执:“谁还没有个少年呀!” 韩博年不阴不阳地说:“暗恋都没好下场。” 唐漠笑道:“你们别拿陆三开玩笑了,免得他一会翻脸。” 唱歌,喝酒,聊天,包厢里又热闹起来。 纪悠染的手在膝盖上捏成拳,抿唇看着郁时,眼中似有晶莹滑落,一闪一闪的。 “我后悔了,两年前,我就应该跟你一起回来。” 她说完这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地倒在郁辞身上。 郁辞轻轻揽住她,低头轻唤她几声。 方素连忙探手在纪悠染的额头上摸了一下,惊道:“哎呀!她发着高烧呢。” 郁辞忙伸手摸了一下,将她抱起来,“我送她去医院,你们继续玩。” “唉,四哥,我陪……”林子轩话还没说完,陆执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小林子,你有没有眼力见呀?” 他那个桑弟也说:“林子轩,你可真直,谁要是跟你谈恋爱得急死。” 黑色库里南奔驰在湍急的车流里。 雁城是座不夜城,这个时间点,路上仍奔跑着很多车。 郁辞看了眼后视镜,纪悠染烧得脸通红,嘴里不停呓语,“阿辞,不要走,你要走就带着我。” 郁辞轻轻叹了口气,踩了一脚油门。 急诊室,医生给纪悠染量完体温,严肃地说:“怎么烧成这样才送来?再烧下去人就傻了。” 郁辞急忙问:“她怎么样?” “都快40度了,你说怎样?先打退烧针,我开处方,你去交钱吧。” 医生开好处方,看了两眼郁辞,说:“你好眼熟,以前找我看过病吗?” 郁辞:“……” 纪悠染半夜才退烧,嘴里不停喊着:“水,水,阿辞,我要喝水。” 郁辞一骨碌从陪护椅床起身,倒了杯水,细心地弄凉了一点,端到她面前。 纪悠染将一杯水喝到见底,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两点。” “我要打电话给我爸,你帮我把手机拿来。” 郁辞说:“纪叔打过电话,我接了,他知道你在医院。” 纪悠染的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我最近和医院处亲戚了,三天两头地来,我爷爷恐怕也治不好了,呜呜呜……你也不要我。” 郁时捏了捏眉心,又帮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悠染,人生当中,哪有那么多如意。” “你是劝我对你放手吗?”纪悠染红着眼睛问他。 郁辞:“……” “你就是这么想的,五年前也是,说分手就分手,连个像样的分手理由都没有。”纪悠染嘤嘤嘤地哭。 “你倒是走了,把我留在原地,等了又等,我以为你跑几圈,还是要回到那个点来找我。” 郁辞看着她憔悴了一圈的脸,狠了狠心,“悠染,五年前我就结婚了,没告诉你,是知道你接受不了,我们之间,过错在我,你该忘了我,去拥抱新生活。” “去塔玛的新生活,没有你,我要新生活干嘛?”纪悠染抓起枕头,朝郁辞挥过来。 枕头打在郁辞脸上。 “你混蛋,说好的等我学成回来就结婚,早点生孩子,我都接受,唯一的要求是让我博士毕业,为了早点拿到这个博士学位,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 纪悠染的泪水如雨线一样,簌簌落下。 “阿辞,你说已经离了,现在是自由身,我不介意你结过婚,我俩重新开始好不好?” 郁辞:“不能,悠染。”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我不好吗?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纪悠染喊了几句,软绵绵地倒在病床上。 “悠染,悠染……” 纪悠染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侧过身去。 郁辞将枕头塞到她头下,柔声对她说:“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他静静地站在那看着纪悠染,然后走到陪护床上,重新躺了下去。 “我不会放弃你的,阿辞,我知道你爱我。” 纪悠染幽幽的声音传来。 郁辞睁开眼睛,看着她倔强的小脸。 …… 许静安数着时间过了五天。 郁辞没来电话,她心里有点庆幸,庆幸郁辞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同时心里又有点失落。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想做了就回翡翠湾,不想做从来记不起她。 复了就行? 他说的话根本就没过脑。 无非是还想把她当作纾解欲望的工具。 下了戏台,卸完妆,许静安和云蔓一起收拾着化妆包。 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电话号码,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云蔓问:“小满,怎么不接电话?” “推销电话,卖保险的。” “哦,过两天是不是要开始排练新戏?” “嗯,傅团说《西施》已经稳定了,再排一段时间就要先停一停,要准备新戏,说不定我俩可以一起上。” 《西施》过了半个月的爆火期,现在改成周一、三、五和周末两天排戏。 云蔓笑,“没想到我是被你拯救起来的。” 许静安正色道:“没有谁能拯救谁,是你自己救的自己,之前只是在一个错误的环境和空间下,你低估了自己。” 云蔓在她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对,我自己,我是最好的花旦。” 桌上,手机又催命地响起来。 第51章 鸭头、鸭头、鸭头 许静安拿起来一看,还是那个狗里狗气的男人。 凭什么你郁辞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静安的反骨不少,一百斤里没有就九十九斤也有九十五斤。 也就在郁辞这,反骨才大打折扣。 她没理会,将手机扔进包里,和云蔓收拾东西锁好,出门直奔停车场。 快到家的时候,许静安的手机在中控板上响个不停,云蔓瞅了一眼,说:“晚晚的电话。” “你帮我接一下。” 云蔓接起,打开手机外放。 “安安,有个姓高的闯进家里,凶神恶煞的,说要找你。” 许静安连忙从云蔓手里接过手机,将外放音关掉,“你慢点说。” “就刚刚,我洗香香出来,听到有人敲门,我见是个衣冠楚楚的帅哥,色心一起就开了,没想到进来的却是尊瘟神。” “你别怕,他不会伤害你。” 挂断电话,许静安对云蔓说:“蔓姐,你先回去,我去下知晚那。” “我跟你一起去,那人为什么找你?是不是……” 许静安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将车停靠到路边,“不会,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你打车回去,别跟小舅舅说,免得他担心。” 云蔓迟疑了好一会才打开车门,一脚踏出去了还在叮嘱,“先报警吧,你们两个女孩子,很吃亏的。” “没事,是我之前的一个追求者,找不到我,死皮赖脸去晚晚那堵我,我有功夫你别忘了。” 许静安启动车子,一边拨打郁辞的电话。 嘟声响了五遍,那边才接起。 狗男人! 慵懒的声音响起,“你不是倔吗?电话不接,想看我能不能找到你是吧?你就是躲到蜘蛛精的盘丝洞去,我一样把你揪出来。” “是,郁总威武,把你家那凶神恶煞的瘟神牵回去吧,别吓着我朋友。” 凶神恶煞的瘟神高力弛接到自家老板的电话,小声冲南知晚鞠躬着道歉,腰都倾下去75度。 老板女人的闺蜜,他哪里敢得罪呀! “对不起啊,我也是打工人,打工魂,帮老板卖命的。” 南知晚柳眉一挑,“你怎么找到我这的?” “啊……哦……就是……闻着味找过来的。”高力弛憋得俊脸通红。 南知晚笑,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高力弛,问:“你老板,是不是喜欢我家安安?” “啊……欧……我想……应该是喜欢的吧。”高力弛艰难地吐出一口气。 郁总前妻的这位闺蜜好难对付呀,跟许小姐一丘之貉,难怪能玩到一起。 “帅哥,加个微信呗,以后我们可以互相交换一下情报。” “啊……淦……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不能出卖老板。”高力弛迈步朝门口走去。 一道娇俏的身影冲到门口,身体抵在门板上,“帅哥,你今天不加我微信,是走不出我家这条门的。” 高力弛:这绝对是个猛女,是他惹不起的人。 “加吧,你能不能离我远点?”高力弛掏出手机。 …… 许静安输入密码,推门进去,很自然地换了拖鞋,绕过玄关。 客厅里灯光通明,视觉上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多了些东西,显得没那么空旷了。 郁辞慵懒地躺在沙发里,茶几上放着一瓶乌梅汁。 许静安心头一跳。 这乌梅汁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么? “过来!” 男人声线低沉暗哑,眸子乌沉沉地看着许静安。 许静安走到沙发上坐下,触感软绵绵的,低头去看,才发现沙发上垫了一层和沙发同色系的垫子。 “你个懒女人,房子脏得像狗窝,家政过来清理过。” 许静安翻了个白眼,房子她又不住,管它脏不脏。 “你行李呢?” “没收拾。” 郁辞两脚一并把她勾了过去,抱着她滚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不收拾?” “没来得及。” 郁辞笑笑,翻身把她压进沙发里,“你当初离开这里时比兔子还快,这次拖拖拉拉的,是不想回来?” “嗯,我在朋友那住得挺好的。” 郁辞的眼神变冷了一些,“我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我没时间玩暧昧,也没时间去玩弄一个女人。” “怦怦……怦怦……怦怦”,心跳有一点点快。 许静安将手放到胸口处,那里有点梗。 “鸭头、鸭头、鸭头”,她默念了三遍,心跳神奇般地慢下来。 所以,郁辞他到底是不是因为想上她才把她召回来的? “走吧,进去睡觉,累得很。”郁辞把许静安从沙发上拖起来,牵着她的手进了卧室。 床上换上了蓝色印花的六件套,衣柜里多了郁辞的衣服,多了些女式睡衣和家居服,卫生间里的洗护用品全换了,梳妆台上放着全套高奢护肤品。 许静安的心似乎填满了一点。 所以,郁辞不是因为只单纯想上她才把她召回来的…… 她趁郁辞洗澡的时候,打云蔓电话,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是误会,晚上她陪南知晚,让她跟小舅舅说一下。 说自己很累的人,在许静安洗澡的时候,就将她抵在卫生间里,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然后意犹未尽地将她抱到床上,折腾到凌晨一点多。 所以,郁辞还是为了上她才把她召回来的…… 第一次在男人温暖的怀里睡觉,许静安有些不适应,她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多次辗转之后,郁辞低沉的声音响起,“是不是刚才还没做够,我记得有四五次吧,女人,你的需求有点强烈呀!” 许静安凉凉地瞥他一眼,讽道:“你精虫上脑,满足你自己的兽欲,别扯上我。” “你的意思是你没满足,要再来一次?” 许静安连忙将手抵在他胸膛上,“够,够了,就是你贴我太近了,我睡不着。” 郁辞轻笑,像蜘蛛一样将她抱进怀里,说:“习惯就好了。” 习惯就好了。 如果习惯了,就再也离不开了…… 被男人抱着,许静安是真不习惯,在郁辞的怀里翻来覆去地滚着,最后郁辞松开了她。 她往外侧滚了滚,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郁辞缓缓睁开眼睛。 第52章 拼子弹,拼刺刀,最后肉搏 清晨的一丝曙光透过薄薄的窗纱透进房间,许静安伸了个懒腰,手推到一堵肉墙上,才反应过来床上多了个男人。 她把手慢慢缩回来。 郁辞还在睡,眉心微拧。 睡个觉还这么舒展不开,许静安愣愣地看了一会,眼皮酸涩着又睡着了。 郁辞起身时,许静安醒了。 她睡眠很浅,发生那件事后,夜里不敢深睡,周围只要有风吹草动,她立马就竖起满身的戒备。 “今晚把东西搬回来,要是不想要,就买新的。”郁辞边说边走进浴室。 不一会他拿着电动牙刷出来,“明早会来个阿姨,负责一日三餐和家务活,你要是闷,就出去买东西,做做美容,学学插花什么的,卡在抽屉里,密码你生日。” 淦,这是要把她当金丝雀养? 许静安半趴在床上,翘着脚,笑着问:“郁总,我学什么都可以?” 一阵电动刷牙声后,郁辞说:“嗯,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吧?不是喜欢写字吗,可以再找几个老师学学。” 许静安差点笑死了,以她现在这水平,恐怕找不到老师教她,再说,字是别人能教会的吗? 字是练好的。 理科男的典型线性思维。 “那我可以去工作吗?”许静安接着问。 浴室里传来郁辞的声音,“助理工作轻松,没什么压力,你要是想回品牌部也可以,高力弛说你在品牌部干得不错。” 许静安勾着嘴笑。 “我还是学点东西吧,前段时间报了个兴趣班,晚上课程比较多,要学到十点钟左右。” 郁辞一边剃着须出来,眉头皱起,“不行,太晚,八点前必须回来,我要是没有应酬,也会准时回来。” 许静安两手一摊,表情里带着遗憾,“那就有点难搞了,这个兴趣班很贵,不能退,关键我喜欢,你要是不让我学,我就不住这里了。” 郁辞看着她,眼睛危险地眯起,“许静安,你敢威胁我?” “嗯!就威胁你,你想把我当金丝雀养,总得让我身心愉快,要不会闷出病来的。” 许静安就想挑衅郁辞。 她不知道郁辞的真心有几分,想知道他为什么让自己回翡翠湾。 他和白月光到底怎么了? 郁辞看了她几秒,说:“十点,不能再晚了。” 郁辞走后,许静安手里拿着一张黑卡,歪在床头发呆。 卡里有一千万。 许静安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郁辞对她的态度太奇怪了,让她感到陌生,许静安第一次见他这么啰嗦和唠叨。 他的睡衣安静地躺在床尾,身旁的床榻还有他睡觉压出来的痕迹,她身上还有他昨晚留下的印记。 一切都是真的。 可许静安觉得这一切像梦,像以前她无数次梦到的一样。 南知晚打来电话,第一句就是调侃,问她和郁辞是不是干柴烈火,把房子点着了。 许静安没有心情和南知晚开玩笑,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上,说:“晚晚,我怕我越来越贪心,以后再也离不开他,以前他连个眼神都不给我,离开时我都那么难过,如果……” 她没有说下去。 “你管以后呢,鸭头鸭头鸭头,用你的魅力彻底将他焊死在你这儿不就好了。” “他在梦里都念着‘悠染’,你说,要有多深的爱才会让他梦里都喊得那么深情?” “别想多了,把他当鸭,走肾不走心,等你真想好要他,这样的极品拼子弹,拼刺刀,最后肉搏,激酶,那时你就拼了。” “晚晚,我生来不是会讨好的人,我不会为一个男人去拼,像我外婆那样过一辈子其实也挺好的。” “傻妞,两码事,睡男人又不耽误你唱戏。” …… 许静安跟小舅舅和云蔓说南知晚意外受伤,她要去照顾一段时间。 下午,她跟剧团请了两个小时假,打电话给张姐说她去接久久。 久久踮着脚尖往幼儿园门口看,看见是她,漂亮的小脸蛋笑得像花一样,不停朝她挥手。 门一打开,久久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许静安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姨姨妈妈,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 “想久久了。” 小姑娘撅着嘴,“你和云蔓妈妈都好忙好忙,我每天晚上都等不到你们。” 许静安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宝贝,姨姨这些天不是每晚都陪你睡觉吗?” “嗯,久久就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许静安扯下口罩,亲了亲她,从包里拿出儿童口罩给她戴上,然后抱起她朝小白车走。 “宝贝,今天在幼儿园学了什么?” 久久扬起小下巴,骄傲地说:“今天王老师表扬我了,说我是乖宝宝,我学了好多好多,我还学了儿歌,可好听了。” 她双手捏在一起,咯咯地笑着,“姨姨妈妈,我唱给你听呀。” “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 童稚的歌声响起,许静安冲久久竖了个大拇指,抱得更紧了点。 听许静安说要去南知晚家住一段时间,久久的眼眶很快就红了,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她趴在副驾驶位上将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脸埋在腿上,屁股撅得老高,打着哭腔说:“姨姨,你又不要久久了吗?” 许静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怀孕第四个月的时候,她躲去另外一个城市,所有的兼职都停了,有半年时间只出不入,她手上的积蓄几乎全部用光。 久久三个月大的时候,许静安离开那座城市,将久久送到明城。 那时账号刚做起来,收入不高,她到处兼职,留一点点生活费给自己,其余的全部转给云蔓。 要给小舅舅治腿,要养久久,钱不够用,云蔓把她的积蓄也全部拿出来了。 直到一年后,情况才稍有好转。 许静安从来不觉得这些苦算苦,真正的苦是母女无法生活在一起。 算起来,她和久久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久久没来雁城前,她每次偷偷摸摸回去看她,小丫头没这么黏她。 这几个月一直是她陪她睡觉,久久越来越黏她。 许静安至今不敢告诉久久,她就是妈妈。 她将久久抱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了很久。 “宝贝,等你南阿姨好一点,姨姨就回家。” 久久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说:“嗯,那你要早点回来。” “嗯!” 小姑娘扁着嘴说:“拉勾。” 许静安抵着久久的头拉勾,给她绑好安全带,车子朝御景开去。 叮—— 抹茶发来微信:【四月,粉丝们非常好奇你的真实面目,考虑露脸不?】 第53章 结婚为什么不找她? 车停在御景地下车库,许静安回微信。 四月:【暂时没办法露脸。】 抹茶:【五年来你都只有声音和背影,有些粉丝已经猜到你的真实身份了,过不多久你就会被粉丝挖出来,其实露脸会让你账号的吸粉能力更强。】 四月:【就维持这样下去吧,对我来说,会轻松一点。】 回完微信,许静安帮久久解开安全带,看着小团子自己拉开车门爬了下去。 她关门,下车,抱着久久上了电梯。 开锁进了家里。 屋子里飘着艾烟味。 苏墨白趴在复健床上,腰部和腿部扎满了针,复健师手执艾段熏他腰上的穴位。 许静安问:“小舅舅,腿今天有感觉吗?” “有一点点麻。” 复健师笑着说:“许小姐,这个不能急,一点点循序渐进,只要有麻、酸、胀、痛的感觉,都是好现象。” “拜托,张哥,您多费心。” 随后,她走进书房,换了套戏服,稍作妆扮,打开灯光和摄像机,坐在背景墙前,录了两段《花为媒》唱腔选段,略微剪辑,发到平台上。 …… 晚上十点,郁辞回到翡翠湾,许静安还没回来,打她电话也不接,他便进书房开了电脑,看下属发给自己的邮件。 直到十一时许,轮子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传来。 郁辞抬眸看向书房门口。 许静安拖着个小小的粉色皮箱经过,他沉着声音问:“就这么点东西?” 许静安退到书房门口,看着郁辞,理直气壮地说: “嗯啊,衣服有几套换洗的就行,护肤品你都买了嘛,缺的,我以后一点一点买回来。” 大张旗鼓地收拾行李,她怎么跟小舅舅和云蔓解释? 郁辞眸光深深地看着她,“我看你准备把这当旅馆。” 许静安嬉皮笑脸地说:“不会,拖郁总的福,这房子现在是我的,我怎么会当自己家是旅馆呢?” “我现在住着你的房子,像被你养的,不如去把婚复了吧。” 许静安心里一跳,直勾勾地看着郁辞,“你认真的?” “嗯,反正要结婚,跟你结总比跟陌生人结好。” 许静安定定地看着郁辞,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问道:“你初恋白月光不是回来了吗?老爷子应该不会再反对你俩,结婚为什么不找她?” 郁辞深邃的眼睛刹那间变得更加幽深,“我和她是不可能的,跟你结婚前就和她分了。” 是这样吗? 那年他俩不是还在一起吗? 许静安垂眸看着脚尖,“我俩就保持这种关系吧,要是哪天厌倦或后悔了,离开比较容易……郁辞,我没想过再婚。” 她不会嫁给不爱自己的男人。 郁辞也不行。 而且,说复就复? 诚意呢? “随你吧。”郁辞的语气冷了几分。 晚上,许静安被郁辞欺负得有点狠,她累极,草草清洗了一下,躺下去就睡着了。 她睡觉的姿势很乖,板板正正平躺着,双手搭在小肚子上。 郁辞看着许静安恬静的脸,突然感觉她明明就在身边,却离得很远很远。 老头子说,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会回来,那时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没想过跟许静安再扯上任何关系。 郁辞也是离婚后,才发现许静安倔得很,干脆利落得不像女人。 乖乖兔变成了狸花猫,一言不合就挠人,动不动就给他甩脸子。 他习惯掌控,许静安给他的感觉很飘忽,如果不靠霸道劲,这女人没那么好抓住。 他关上灯,丝丝绕绕的玫瑰暗香萦绕在鼻息,郁辞将手圈在许静安的腰上,她嘟哝了一句,“别碰我。” 郁辞低笑一声,仍轻轻地拥抱住她。 许静安挣扎着推了推他的手,叽咕了两句,便躺着不动了。 身体被人形蜘蛛抱着,许静安整晚都没睡踏实,第二天早上醒来,许静安踢了郁辞一脚,打着哈欠说:“你弄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郁辞把头搁在她胸前,嗓子里溢出一声低沉的笑,“我可什么都没做。” “咱俩还是一人一个房间吧,谁也不影响谁,主卧让给你,我睡客卧,你有需求了,弄完再各睡各的。” 郁辞抬起头来,俯首看着她冷漠的小脸,冷笑道,“许静安,挺大方呀!让我睡主卧,我需要了就让弄,呵……呵……” 这样的郁辞真是大跌许静安的眼镜,按照以往他的尿性,他应该冷冷地走开,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许静安笑道:“那你睡次卧。” “那你跟我一起,我俩还没在次卧做过。” 许静安一脚踹在他大腿上。 …… 郁辞找过来的阿姨姓王,一手好厨艺,早餐丰富得像早餐铺子,很多个花样。 许静安感觉自己真就是只山猪。 她要控制体型和体重,饮食上就很注意,不敢多吃,通常早餐都吃得精简,一个鸡蛋,一碗燕麦,几块吐司面包就对付过去了。 做这么丰富的早餐,她替王姨累。 许静安小口吃完一碗燕窝,吃了个鸡蛋,几片青菜,两个虾饺,就说自己饱了。 王姨见她吃得少,紧张地问:“夫人,是不是我做的早餐不合您口味?” 这称呼让许静安感到有点不自在,她剜了郁辞一眼。 又不是夫妻,叫什么夫人? “不是,王姨,你做得很好,我胃容量小,你以后叫我小许,或者静安吧。” “哦,哦,好的。” 郁辞深邃的眸子在她漫不经心的脸上流连了好一会,语气凉凉地问:“今晚还要上课?” “嗯呢,每晚都得上。” “报的什么课?上到这么晚。” “中华瑰宝。”许静安胡诌,怕郁辞不相信,她解释道: “就是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过程中诞生的文化瑰宝,我不是喜欢研究历史吗。” 郁辞笑,讥讽道:“你花大价钱学这?怕不是被人骗了,一千万可经不起花。” “你也知道一千万少啊,离婚的时候也不多给点,这要说出去,我都替你脸红。” 许静安说完,将一个虾饺咬成月牙状,一脸不满的睨着郁辞。 她接着又补了一句:“哪个豪门的离婚补偿不是以亿为单位呀,到你这……小气死了!” 这女人现在是真敢说呀! “我给你提价的空间了,我甚至还暗示你可以往上提。”郁辞夹起一个虾饺,整个塞进嘴里,“你要立视金钱如粪土人设,活该!” 两人斗嘴,一旁的王姨赶紧躲开,搞卫生去了。 原来再面对郁辞,她可以这么轻松。 许静安觉得自己可能真把郁辞放下了。 那段暗恋本来就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郁辞是她想象中的男主,可实际上他的戏份连配角都算不上。 现在又找上她,不过是看她有点姿色,还有男人那该死的占有欲。 色衰而爱弛,何况郁辞并不爱她。 郁辞应该很快就会厌倦她。 第54章 受伤 《西施》最后一个鼓乐伴奏音停下,剧场响起戏曲回唱,演员们列成一排,开始谢幕。 台下观众的打赏纷纷朝台前抛来,红包,玩偶,成箱的饮料,五花八门送什么的都有,还有戏迷跑到台上,将打赏送给自己喜欢的演员。 打赏越多,表示观众对该剧的认可度越高。 许静安站在中间,戏迷赏她的“头彩”太多,没一会,她头上就插满了。 "嘣"一声闷响,一阵剧痛传来,许静安闷哼一声,捂着额头蹲了下去。 掌心碰到滑腻的湿意,她把手拿下来摊开,手心里一片殷红的血迹。 地上躺着两个魔方,其中一个魔方角上染着血迹。 “范蠡”修竹指着一个逃窜的背影喊道:“有人找事,打人了,把那人抓住。” 他话音还未落,身子就已经冲了出去,朝一个快速往剧场门口蹿的背影追去。 也有戏迷指着那个逃跑的背影,说:“就是他,我刚看到他用力往台上扔东西。” 几个工作人员也追了过去。 “夫差”刘箫蹲下来看了看许静安的额头,说:“砸破皮了,静安,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可千万别留疤。” 许静安轻轻按着额头受伤的地方,那里鼓起了一个包,刘箫搀着她走向后台。 云蔓见她额头上淌着血回来,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等刘箫三言两语说完,“手段下作的小贱人,看我不撕了她。”云蔓边骂边朝后院走。 “蔓姐,回来,没证据的事,找她们没用。”许静安在后头喊,“先送我去医院吧。” 云蔓闻言返回来,兀自骂骂咧咧的。 卸妆时,许静安疼得“嘶嘶”地喊疼。 云蔓心疼地看着许静安的脸,说:“伤在脸上,破相就糟了,ri妈,有本事戏台上比呀!” 接着她又说:“肯定是柳青瑶她们几个干的,你这段时间风头太盛,抢了她们风光,早就憋着坏想整你,你先卸妆,我去找一下傅团和曹团。” 她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许静安卸完妆换好衣服出来,云蔓和丁导一起过来,说人已经抓住了,那人不肯承认,傅团打了报警电话。 许静安说:“先去医院吧,他们会搞清楚的。” 云蔓开车将许静安带到最近的医院。 因为被尖角所伤,伤口面积不算大,但有点深,云蔓很是担心,不停问医生会不会留疤。 医生上好药,覆上纱布,笑着说:“没事,我配一瓶最好的祛疤药给她,抹几天就好了。” 云蔓不顾许静安的反对,要带她回御景。 许静安给郁辞发了条短信,说晚上不回翡翠湾,又给南知晚发了条微信。 南知晚得知她受伤,很快打来电话,劈头就问:“哪个眼红嫉妒的小贱蹄子干的?” 许静安笑,“你咋那么笃定是女人?” “专砸你脸,不就想毁你容吗,男人干不出来这事,安安,想想你在剧团威胁到谁了?” “你不去干刑侦可惜了。” “安安,你可一定要把脸养好,我明天去看你。” 许静安笑,“你腿能走了吗?” “啊……哦,走不了,我只能躺尸。” 回到御景,许静安第一时间去卧室看久久,小团子睡着了,双手放在头侧,小胸脯一鼓一鼓的。 她忍不住俯下身来,抱着久久亲了亲。 久久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糯糯地叫了声“妈妈”又慢慢闭上眼睛。 许静安鼻子一酸。 她似乎重复了苏颜的命运。 久久以收养的名义放在云蔓名下养着,到现在还不能生活在阳光底下。 “对不起啊,宝贝。”她摸着久久的小脸蛋,喃喃自语。 苏墨白沉着脸听完今晚的事情,眼睛一直盯着她额头上的伤口,然后沉默着转动轮椅进了书房。 许静安跟着推门进去。 苏墨白低头摸着自己的腿,表情很是难过。 她拖了条凳子坐到他面前,按摩着他的腿,“小舅舅,别担心,今晚是我自己大意,以后小心一点,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要不是因为我这腿,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不是的,小舅舅,我不辛苦,我热爱戏台,做梦都在台上唱戏,以前我无数次想离开雁大去京市。” 电话响起时,苏墨白瞥了一眼,许静安拿起书桌上的手机走到阳台,按下接听键。 “为什么不回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很生气。 许静安谎话张口就来,“朋友受伤了,我要陪她两天。” “这么巧?” “嗯,就是巧。” “就两天。”郁辞说完挂掉电话。 许静安觉得讽刺,做郁辞妻子的时候,她做梦都想有这待遇,如今梦想成真,她却并没有高兴的感觉, 只觉得在郁辞那,她就像个玩物。 待遇好坏全凭他个人喜恶。 他爱着纪悠染,却迫于爷爷的压力娶了她,不想要她,却抵制不住欲望要了她。 离的时候毫不留恋,却在碰到她后,还想要她身体。 跟她不清不楚,转过头去,对着多年的白月光又深情款款。 渣男本渣,道貌岸然。 许静安给郁辞下了新的判词。 翌日清晨,久久醒来,见到一旁躺着的许静安,高兴地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啄了好几口。 “姨姨妈妈,昨晚是你陪我睡觉的?” 许静安伸了个懒腰,把小姑娘抱到肚皮上,双手托着她的小屁股,说:“是呀,我的宝贝睡得像只小猪一样。” “嗯,姨姨妈妈睡得像只大猪。”久久的屁股往上面挪了挪,小心翼翼地摸着许静安的脸,问:“姨姨妈妈,你这里怎么啦?” “嗯,有个坏蛋,弄伤了姨姨。” 久久眨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是不是跟那个刘娥一样?” 许静安笑,久久喜欢看《狸猫换太子》,她说刘娥是所有戏里最坏的人。 久久一骨碌滚到她身边,撅着屁股看伤口,嘟着嘴“呼呼”了两下,嘴里说着:“呼呼,久久呼呼就好袅。” 看着久久漂亮的小脸蛋,许静安觉得,这人世间,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有久久,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第55章 迫不及待想见我? 许静安额头上顶着一块纱布去上班。 曹团、傅团和丁导围了上来,听说伤口不大,不会破相之后都放下心来。 一张脸对演员来说,是顶顶重要的。 许静安进剧团不到两月,就展示了自己的天赋和实力,戏迷朋友喜爱她,场场爆满,打赏更是高得离谱,给剧团创造了很高的经济效益。 妥妥一个金疙瘩! 打许静安那人是这块有名的街溜子,经常在剧团周围瞎转悠,前些天碰到一人,给了他两万,说事成之后再给三万,让他给许静安制造点麻烦,伤害越大给的越多。 剧团哪个角落他都熟悉,本以为可以跑出去,结果追他的人都有功夫在身,人没来得及翻出墙就被抓住了。 “曹团,肯定是剧团的人干的,上次藏衣服的事也是,就是针对静安来的,我怀疑柳青瑶和谢芝兰,我和静安一进剧团,她俩就跟我们处处作对。” 曹团打着哈哈说:“没有证据的事,不能随便怀疑,被抓那人把给钱的人供出来了,看警察能不能找出来。” 云蔓情绪很是激动:“曹团,你要是不把人找出来,静安以后还有可能碰到这事,你可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曹团:“那是当然。” 许静安突然抬头,平静地说:“曹团,就这样吧,您也别找人谈话了,可能是我在外面得罪了人。” 云蔓扯了扯她的衣袖,“安安,你在外面哪有仇人?这事……” 许静安拍了拍她的手,淡淡道:“蔓姐,这事就算了,别伤了师兄姐妹们的和气。” “静安,就是……”云蔓碰上许静安的目光,闭上嘴巴。 那个给钱的人很快被抓了,死活不说是谁指使的,和那个打人的都被关了进去,等待判决。 打人事件似乎就这么平息了。 因为额头有伤,曹团长让许静安休息几天,暂停《西施》的排戏。 柳青瑶和谢芝兰好像突然变善良了,不再一见到许静安和云蔓就开怼。 宋清秋偶尔也会找她俩聊天,夸许静安唱戏专业。 下午,宋清秋拿着两个小礼物过来,跟她俩探讨表演技巧。 她离开后,云蔓将化妆台上摆着的两只小胸针扔到抽屉里,嫌弃地说:“谁稀罕她送的!” 许静安淡笑出声。 云蔓帮许静安换药,用干净的医用纱布覆上,嘴里说着:“小满,我总觉得她对人好是装的,之前来了几个旦角,待没多久就被挤走了,我还听说她在剧团后台很硬。” 许静安眸光深幽,盯着镜子里自己的额头。 剧团里唱青衣的就那么几个,能收买人过来伤她,还把人哄得服服帖帖地供她驱使,不会是一般角色,柳青瑶和谢芝兰没那心机和聪明劲。 宋清秋是很让人怀疑。 不用唱戏,许静安早早下班去幼儿园接回久久,陪小丫头在小区里疯玩了一阵,吃完饭跟苏墨白打了个招呼,说要南知晚那。 许静安不敢轻易挑战郁辞的脾气,开车回了翡翠湾。 她对着电梯门,看了看自己的额头。 纱布已经揭了,伤口周围已消肿,破皮处涂着黄色药膏,很显眼。 她开门进屋。 王姨在厨房做饭。 许静安换了身家居服出来,转悠到厨房,炖锅里炖着汤,王姨在煎鱼,案台上还摆着好几道准备好的食材。 “王姨,是不是太多了?三个人根本吃不完。” 王姨笑着说:“郁总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他就是一个人,每餐也要准备好几道主菜,汤,还有一些小配菜,蔬菜至少要三样,加起来得有十来种。” 许静安撇撇嘴,“那不是餐餐都很浪费。” 王姨笑,“不浪费,吃不完的我会处理一下,拿给路边的流浪狗吃,在那边的时候,我就给阿宝阿元吃……阿宝和阿元是狗。” 许静安惊讶道:“王姨,你不是他从家政公司找来的吗?” 王姨笑,“我在玺园都十一年了,郁总出国读书那几年,玺园也是我管,他回雁城后,也是我在照顾他。” 许静安突然觉得魔幻,郁辞过去的生活她一无所知,却在离婚后,突然有个阿姨上门,说她过去那些年一直在照顾他。 除了郁家人,她从没接触过郁辞生活圈里的人,王姨算是第一个。 就像神仙首次下到凡间,凡人看到,总觉得这个下了凡的神仙不是真的。 郁辞也给她同样的感觉。 许静安发了会愣,手机铃声响了,她接起。 “回家吗?”男人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回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许静安睁眼说瞎话,“今天没上课,老师让大家空空脑子。” “你那脑子平常也不见得有多满。” 这样的郁辞让许静安觉得陌生,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等着郁辞挂电话。 “我在路上了,一会到家。” 电话里陷入静默,许静安把手机从耳朵旁拿下来,怔怔地站了一会,在微信上问南知晚。 【要是一个男人突然变得不一样了,是什么意思?】 一束晚风:【不是抽风了,就是改过自新了,要么就是……腿劈叉了。】 …… 郁辞进门,顺手将车钥匙和包放在玄关的立柜上。 见许静安的鞋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他微微蹙眉,将他俩的鞋子都收进鞋柜。 王姨已经摆好饭菜,见郁辞回来,去卧室喊许静安。 许静安和南知晚讨论了半天,依旧没有得出郁辞为什么会转变成这样的答案。 “叩叩叩……”卧室门被敲响。 王姨在门外喊,“静安,郁总回来了,该吃饭了。” 她在微信上匆匆跟南知晚打了个招呼,从飘窗上跳下来,“踢踢踏踏”地往门口走,刚好与推门进来的郁辞碰了个满怀。 郁辞低笑,“迫不及待想见我?” 许静安扬起小脸,葱白的手指戳着郁辞的胸口,说:“谁迫不及待要见你?我是被王姨喊出来的。” 郁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额头,沉着脸问:“额头怎么回事?谁弄的?” 第56章 你胖,你胖……你胖成猪 许静安抬手摸了一下,淡淡道:“不小心撞的。” 郁辞把她的手拉下来,凝眉看着她的额头,声音冷厉道:“你当我三岁小孩!这明明是被什么尖东西打的。” 许静安笑,“被你发现了,打架打的,不过我赢了。” 郁辞记起有一次,他乘坐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回到雁城,刚下飞机就收到警局的短信通知,说她打了两个男人,让他去警局保她。 他去了。 那时,他说对许静安的事并不在意,他懒得去问缘由,不好奇她是怎么打赢的两个大男人。 深秋雨夜,凌晨一点。 他见到躺在留置室里酣睡的她,浅色风衣上有几处血渍。 她跟在他身后出了警局,他上车的时候,她也跟着上副驾驶。 他当时心烦,还要赶去实验室,把她赶下车,当时,她的表情也像现在一样,极淡。 后来他扔给她一把雨伞。 那夜的雨,挺大的。 郁辞静静看了她半晌,没再追问,说:“帮我找身家居服。” 许静安瞟了眼衣架,发现睡衣没有挂在上面,“你自己去拿呗,都在衣柜里。” 她说完,抬腿就往门外走。 腿刚提起,她的腰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掐住了。 男人的声音醇厚慵懒,“你走什么?” 郁辞搂着许静安一个转身,将她抵在墙壁上。 淡淡的冷木香钻进鼻子,许静安突然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 以前,她幻想过很多种郁辞抱她的场景,如今这景象,也是她曾经幻想过的。 此刻,郁辞真的抱着她,将她抵在墙上,眸色深深地看着她,许静安却突然惶恐起来。 郁辞对她的新鲜劲过了,可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而她,再没那么容易忘掉他。 许静安推了推郁辞,睁大眼睛,将焦距对到地板上,说: “干嘛!吃饭了,赶紧去洗手,我帮你找衣服。” “好。” 掐着她腰的手松开,长腿从她身边移开,郁辞往浴室走去。 许静安长呼一口气,按了按心口,平复着紊乱的心跳,步子凌乱地走向衣柜,打开柜门,拿出一套黑色家居服。 郁辞眉骨淌着水出来,一边单手解着衬衫上最后一颗纽扣,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和胸前的大片肌肉线条。 许静安连忙将衣服扔到床上,红着脸走出卧室。 明明之前看全裸的郁辞,她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今天她却感到害羞。 气氛很安静,餐桌上就坐着他俩,对着一桌丰富的菜肴。 王姨不愿意上桌吃饭,她说她的饭菜都盛好了,晚点再吃。 许静安是在御景吃饱了过来的,碗里的米饭扒拉了半天,才去了一小口。 “怎么,菜不合你胃口?”郁辞抬眸看她。 “不,挺好吃的。”许静安夹起一块鱼肉,小心地将刺剃开,放进嘴里。 “王姨是雁城人,做的菜清淡,你要是想吃明城菜,可以让她学几道明城家常菜的做法。” 许静安瞥了他一眼,说:“不用,王姨做的菜很好吃,我饭量小,吃不了多少。” 郁辞看着她,眼里透着她难懂的深意,“你还可以再胖一点,抱起来舒服点。” 你胖,你胖……你胖成猪。 许静安在心底咒他。 她不能胖,一胖穿上戏服那种轻盈婀娜的体态就要差很多。 一桌菜剩了很多,许静安觉得可惜。 郁辞吃完饭就钻进了书房,许静安路过书房时,往里面瞥了一眼。 书房变了很多,书桌上摆着台大电脑,旁边堆着一大摞文件。 苏墨白在家庭群里说他刚发了一个作品上平台,提醒许静安去看。 许静安和云蔓去剧团上班后,将账号交给苏墨白运营,因为增加了他这道男声,账号最近吸引了很多女粉。 评论区大部分是叫好的,也有一些黑粉,质疑他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假唱。 小舅舅少年成名,十岁就是戏曲大赛少年组第一名,变声期过后,就独挑大梁上大戏,外婆在世时,多次劝他去京市发展,可他舍不得离开外婆和她。 要不是受伤,以他的能力,早就名声大噪了。 陶行舟打来电话,问许静安最近是不是有新戏,他说邱玲想去看她的戏。 “最近这几天不上,过几天吧,我……” “吱呀”一声,卧室门被推开,许静安扭头看去,见郁辞静静地站在门口,她忙压低声音道:“我发微信给你,伯母时间的话,我请你俩吃饭。” 没等陶行舟回应,许静安匆匆挂断电话。 郁辞走进来,往床上丢了个盒子,许静安拿起来一看,是祛疤淡痕的进口药膏。 这种药膏她知道,外面极难买到。 “用这个,伤口愈合快。”郁辞睨了眼她,淡淡问道:“你要请谁吃饭?” “啊……哦,就一个朋友的妈妈,刚来雁城。”许静安说完,扬起手中的药膏,“你在哪买的?这种药膏市面上很少,不好买呀。” 郁辞答非所问,“今晚早点睡,我明天一早的航班出差去港城,可能要两三天,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 许静安眨眨眼,看着郁辞,表情愣愣的。 她从来没给男人收拾过行李,都要带这什么呀? 大总裁出差不都带助理的吗?不是缺什么就买什么吗? “怎么?很难?”郁辞抱胸,居高临下看着她。 “啊……嗯,都要收拾什么呀?” 郁辞看着她愣愣的表情,心情莫名有些愉悦,漫不经心地说:“随便,你看着收拾,皮箱在衣帽间。” 许静安在衣帽间下层找出皮箱,摊开,揪着头发看了半天,最后往皮箱里放了两套西装,几件衬衫,两条领带,一套家居服,内裤袜子,想了想,又从柜子里找出一瓶香水,放进去。 郁辞去港城,除了商务还能干啥。 郁辞发完最后一封邮件,关上电脑,回到卧室时,许静安正在浴室洗澡。 他看了一眼收拾得齐齐整整的皮箱,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脱了衣服,推开浴室门进去。 第57章 有情人……狭路也相逢 许静安头上套着个白色,塑料袋,站在花洒下面,样子有点滑稽。 见郁辞进来,许静安下意识地抱紧身体,紧贴着墙,羞赧道:“你快出去,我还没洗好。” 郁辞跨进淋浴间,低低沉沉笑道:“你看我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吗?” 许静安嘟囔,“此一时,彼一时。” 郁辞轻笑,“你头上绑着那玩意,能看见吗?” 说完,他轻轻将她拉到身边,抹了点沐浴露,细致地帮她洗起来。 许静安度秒如年,终于漫长的几分钟后,全身被郁辞洗了个遍,逃出浴室。 “狗里狗气!”许静安解下头上的塑料袋,满脸绯红,冲卫生间骂了一句。 药膏闻上去有种淡淡的草本香味,抹在皮肤上凉凉的,很是舒服。 没想到还能收到郁辞送的东西……在离婚后。 许静安只觉得惆怅,如果是在过去那五年里,收到这样一件礼物,她也许会满心雀跃,迫不及待地告诉南知晚…… 如今,除了感觉不真实,还有一种伸出脖子让人宰的感觉。 她放下药膏,轻轻叹了口气。 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时,许静安瞟了眼郁辞放在床上的手机,不出意外看到“纪悠染”三个字。 郁辞一出浴室,就看到许静安无比精致的侧脸,她垂眸看着手里的药膏,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现在总算知道,许静安其实挺会伪装,心思深沉,沉静的面色下,不知道她那小脑袋瓜子里到底想的什么。 察觉到郁辞在看自己,许静安侧头看过去,见浴袍松松垮垮地穿在他身上,头发湿湿的还在滴水,他深邃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她指着皮箱,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你这次去港城干嘛,就随便收拾了几套衣服,你自己再看看。” “嗯。”郁辞擦着头发走过来,坐到她身边。 下一秒,许静安的下巴被一只手抬了起来。 郁辞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抹好药了?” 许静安笑得有点敷衍,“好了,谢谢啊。” 床头灯关上后,房间里只剩几盏地灯,幽幽地发着蓝光。 身侧响起手机按键的声音,接着屏幕蓝光熄灭了,许静安等了好一会,见身侧没有太大动静,便闭上眼睛,不一会,均匀绵细的呼吸声传入郁辞耳廓。 郁辞蹙着眉,看着她柔媚又清冷的侧脸,心里莫名有些乱。 他习惯掌控,自信对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不过,许静安……似乎不在他的自信里面。 她依然很乖顺,但他知道,许静安跟以前不一样了……透着漫不经心,或许这就是原本的她。 清晨,闹钟响起,郁辞就起身了,洗漱声,电动刮胡刀的声音,接电话的声音,衣柜门开阖的声音轮番响起。 最后,男人温淡的声音传来,“我大后天晚上回来。” 卧室里安静了一瞬,许静安睁开眼睛,微微抬起上身,看着他说:“嗯,我知道了。” 郁辞凝眸看了看她,拎起皮箱,出去时顺手将卧室门带上。 …… 车里。 郁辞对高力弛说:“开一下车窗。” 高力弛连忙打开一半车窗。 郁辞接着说:“换首音乐,吵。” 高力弛瞄了眼后座的自家老板,见他神色如常,唯一的不同是……呃……这首曲子是他爱听的调调,歌手也是他最喜欢的。 他切换了一首更轻柔的音乐。 见自家老板没再提出意见,高力弛放下心来。 前几天,郁辞让他重新布置翡翠湾,还让她安排人买了些男、女式家居服和护肤品,甚至还把工作带到翡翠湾…… 翡翠湾…… 他当时脑子就有点宕机。 前妻的房子呀! 昨天晚上,老板打电话给他,让他找最好的祛疤药,他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个遍,拐了几个弯才找到,连夜送到翡翠湾。 老板没受伤,那指定就是前夫人。 五年的隐婚妻子,刚知道没几天就离婚了,没出三月,自家老板又巴巴地硬贴过去。 这是傲娇郁总能干出来的事吗? 郁辞在手机上千度:女人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你? 他在一堆答案里找出一个看似合理的。 对你没感觉……在欲擒故纵……她们最看重矜持……感情到位了。 他又千度:知道你出差,女人为什么不闻不问? 网友的回答五花八门,八成以上认为,女人不爱才会对男人不闻不问。 他们之间连喜欢都没有过,当然不会有爱。 …… 郁辞在机场碰到了纪悠染。 当时,她站在VIP通道口,与同行几个人又说又笑。 优雅的连身长裙外面裹着米色风衣,长发高高盘起,是郁辞所熟悉的自信、优雅的模样。 纪悠染的目光碰到郁辞时,明显愣了几秒,然后笑着跟郁辞打招呼。 上次出院时,纪悠染哭着对他说:“阿辞,别忘了我,和当年一样,只要回头你就能看见我。” 这些天,纪悠染还会联系他,不过比之前少了很多。 多点时间,她慢慢也就接受和习惯了。 听郁辞说参加的是港城商界组织的大型商务活动,纪悠染直呼好巧,她去的也是同一个商务活动。 他们坐的是头等舱,因为从小就认识,话题自然很多。 高力弛觉得,抛开长相不论,纪悠染绝对碾压前妻。 理智的男人都会选纪悠染这样的女人,对郁家这样的大家族而言,一个势均力敌的妻子,能给家族带来莫大的利益。 更何况他俩还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老板对这位前任感情应该也很深,她病了,他亲自在医院陪了两晚。 老爸生病住院,他都没在医院陪个一天半日,都是郁承总陪的。 总之,这两女人他都不能得罪,以后都得当小主对待。 飞机落地港城。 郁辞和纪悠染并肩出现在机场出口,一旁等候的媒体蜂涌而上。 港城商会有意进入大陆市场,自然不会放过借郁辞造势的机会。 “郁总,请问您此行会在港城待几天?” “您会考虑与港城的企业合作吗?” “请问,这位女士是您的女伴吗?” …… 许静安晚上才看到郁辞在港城机场的新闻。 他身旁站着娇小玲珑的女人,为了护住她不被记者挤到和拍到,他伸出胳膊将纪染挡在臂弯里,大掌还挡住她的小脸。 有情人……狭路也相逢! 第58章 我不想当她哥哥 在许静安的记忆里,少年郁辞仗义,富有同情心,热情又温暖,成年后再遇到他,褪去了一身的稚气,也失去了一身的温暖。 以前她觉得,那可能就是一个男人的成长。 直到后来,她躲在角落近距离望着郁辞,才知道他的温暖并不是都没了,他把仅有的那点都给了郁荣生、郁涵和纪悠染。 他护着纪悠染的动作非常自然,几乎是下意识的,深入骨髓的条件反射。 许静安目光凉凉地看着那组照片,心有微澜。 庆幸自己已经把心封印起来。 南知晚发来微信,问她有没有看到郁辞在港城的新闻。 四月:【看到了,这才是真正的郁辞。】 一束晚风:【他有女人,还来招惹你干什么?】 四月:【可能还没玩腻吧。心塞.JPG】 一束晚风:【真想一拳打爆他狗头,姐们,干脆去京市算了,摆脱这里的烂人烂事,我跟你一起去。】 四月:【倒是可以考虑,小舅舅治疗刚有点起色,等他好了再说。】 一束晚风:【要不要跟那个凶神恶煞的瘟神聊聊,看看郁辞到底是什么意思?】 四月:【不用吧,应该用不了多久,他就腻了。】 …… 许静安让王姨休息两天,连着两日她都往返在御景和时代华庭之间,两处隔着一个城市公园,走路也就十来分钟。 苏墨白见她辛苦,提议让南知晚住到御景来,有张姐在,可以照顾她。 许静安知道苏墨白不好糊弄,这样的谎言撑不了多久。 陶行舟中午要来,许静安跟幼儿园请了一天假。 床上堆着一大堆漂亮衣服,久久还撅着屁股在自己的小衣柜里翻找。 许静安问:“宝贝,你想穿哪身?” 久久脆生生回答:“我还没选好呢,我好久没看到陶叔叔袅,要穿漂亮一点。” 许静安笑,“要姨姨帮你吗?” “不要,你忙你的,去给陶叔叔做好吃的,我自己穿。” 许静安笑着进了厨房,跟张姐一起择菜切菜。 门铃响起的时候,久久穿着一身白色公主裙冲到门口,仰头看着门上的暗插销,嘴里喊着:“姨姨,快来开门。” 苏墨白控着轮椅过去,看了一眼门口的监控,将门打开。 陶行舟两手拎满东西进来,喊了一声:“小舅舅。” 苏墨白抬手捶了他一拳,笑着说:“说多少遍了,你不能喊我小舅舅,叫墨白哥,或者叫师兄。” 陶行舟咧嘴笑着说:“我随小满。”一边放下手中的东西,随手把门关上。 苏墨白:“你真把我叫老了。” “陶叔叔,你好久不来看我袅。”久久抱着陶行舟的腿,仰起幽怨的小脸看他。 陶行舟双手拖着小姑娘的腋窝,把她抱起,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叔叔这段时间很忙,以后会经常来看你。“ ”真的?那你不是要老灰。“ 陶行舟笑,“嗯,灰来看久久。” 久久趴在他耳朵上说:“陶叔叔,我姨姨烧好吃的明城菜给你吃。” “嗯。”他抱着久久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许静安。 “行舟哥,给你做辣子鸡、酸菜鱼,东坡肉,蔓姐要上班,你就将就着吃我做的吧。”许静安扭头,笑靥如花看着他。 陶行舟笑得温润:“你做的更好吃。” 许静安回过头去,操着刀在案板上切肉,“你这话要是被蔓姐听到,指定说你拍马屁,这些菜还是她教我的呢。” 陶行舟抱着久久看着她的背影,一直没舍得移开目光。 久久绕着手指头,扭捏地问:”陶叔叔,你给我带礼物袅吗?“ “久久最想要什么?” “魔法仙女棒,把我喜欢的东西全部变出来。” 陶行舟抱着久久去了客厅,把她放在沙发上,拿起地上两个盒子,放到久久面前。 久久咧着嘴撕开包装盒,是一个挥着魔法仙女棒的芭比娃娃。 “哇,真好看!” 另一个盒子里是乐高积木。 “谢谢陶叔叔。” 久久说完,抱着陶行舟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抱着芭比娃娃乐颠颠地跑进卧室。 …… 书房里。 苏墨白和陶行舟面对面坐着。 陶行舟打量着装扮得像小戏台的书房,说:“师兄,这都小满弄的?” “嗯,她脑子活。” “是呀,那年她说不能上戏台唱,她就自己唱,我看着她从一个粉丝都没有唱到三百多万粉丝。” 苏墨白笑了笑,话锋一转,“邱姨还好吧?” 陶行舟苦笑道:“不太好,对她来说,可能是次劫难吧。” “你多陪陪她,时间一久自然就放下了。”苏墨白笑着安慰他,接着问:“听说你想离开京市?” 陶行舟黑眸如渊,直勾勾地看着他,“师兄,我想来雁城。” 陶行舟:“……” “我最后悔的就是那年没跟小满一起来雁城,要是我在,不会让她碰到那么多事,我一定会护好她。” 苏墨白轻轻叹了口气,抚着自己的腿,“她到底遇到些什么事情?有没有告诉过你?” 陶行舟低着头,手在膝盖上收紧,“她以前也不跟我说,去年清明节她在师父坟上哭,我问她才告诉我的。” 过了一会,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她要是不想告诉你,就别问了。” “还想着她?”苏墨白问。 “嗯,想着。”陶行舟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伤感,“可惜总是差那么一点。” 苏墨白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小满从小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可能是你哥哥的形象太深刻。” “我不想当她哥哥……” 吃完饭,许静安送陶行舟下楼。 两人站在路边的桂花树下。 许静安从兜里掏了掏,握拳伸到陶行舟面前,慢慢摊开手。 她手心里躺着三粒糖果。 “吃吧,你喜欢的橙子味。” 我喜欢,是因为你喜欢。 陶行舟从她手心里逐一拈起糖果,笑着说:“你记性总这么好。” “当然,我记得你小时候追了外婆一个星期,让他收你做徒弟,你还为了偷懒,故意装病……” 陶行舟摸摸她头顶,“总记得我的糗事,每次都拿出来说。” 手机在兜里发出嗡响,许静安拿出来看了看,摁熄屏幕,放回兜里。 陶行舟面色变了变,出声道:“小满,不如去京市吧?” 第59章 你真脏! 许静安面色凝重了点,轻轻摇摇头,“我想等舅舅好转一点,看看现在这个医生有没有办法吧,别的医生都说他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就他说有站起来的机会。” “去京市一样可以给他治疗,我帮他找最好的医生。” 许静安对上陶行舟满怀期待的眼神,说:“还是先在这边看看吧。” 陶行舟眼里的光亮熄灭下去,“好吧,等我妈好一点,我带她去看戏,她……跟以前的想法不一样了。” 许静安抿了抿唇,错开他炙热的目光。 陶行舟伸出手,想抚摸她额头上的伤口,见许静安头略微偏了一下,笑着调侃道:“被人用魔方当头彩砸中的人,你恐怕是全国第一个。” 许静安摸着额头,笑道:“可不是,我也没想到这里的人这么热情呀。” “嗯,我走了。” 陶行舟伸手招了辆出租,坐车离开。 许静安一直目送出租车汇进湍急的车流,离开自己的视线。 经历那样的事情,她被迫一夜之间长大,救她,救小舅舅。 没有陶行舟和邱玲,她没办法将小舅舅藏起来,也隐藏不了行踪,逃不出明城。 …… 中午,许静安接到郁辞的来电。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暗哑,“为什么不接电话?” “忙呢。” "哼!”男人语带嘲讽,“许静安,你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借口?” 许静安心底暗讽,和白月光双宿双飞,声音都玩哑了。 “怎么不住翡翠湾?” “要照顾朋友。” “你朋友伤到哪了?” 许静安心里“咯噔”一下。 郁辞这人,不是一般的聪明,老公的角色不行,但在其他方面堪称神一样的存在。 管理着几万员工的研发部,没出过任何纰漏。 这两年时光集团一路长虹,将其他同类科技公司远远甩在身后,就是他的功劳。 在郁辞面前,她那点小把戏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许静安冷静回答:“腿。” “嗯,我晚上九点到家。” “好,知道了。” 挂掉电话,许静安烦躁地揪着头发。 晚上,她还是乖乖地开车回到翡翠湾。 郁辞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只有门口一盏壁灯开着。 他拖着行李箱走进卧室,按开卧室的顶灯。 许静安被他吵醒,不满地说:“你拖着那行李箱是来索命的吗?” 郁辞就是故意的,出差港城这三天,许静安一个电话都没打过,翡翠湾也不回。 她那个闺蜜,胆子比天还大,猴精鬼马的,哪那么容易受伤? 又在骗他。 许静安打开床头灯,闭上眼睛假寐。 “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后,脚步声走近,床侧陷了下去。 男人一直不出声,也没动。 许静安缓缓睁开眼睛,见郁辞裸着上半身,正盯着自己的额头看。 他寒潭似的眼睛,又深又黑,意味不明,吓了她一跳。 其实伤口已结痂了,正在长新皮肤。 “快好了,你给的药膏很管用。” 郁辞“嗯”了一声,起身去浴室。 许静安睡觉需要绝对的安静,忍受不了一点杂声,郁辞洗完澡上床时,她正处于半睡半醒状态。 等身侧的男人没了动静,许静安沉沉睡去。 郁辞却没睡着,许静安乖巧地回翡翠湾了,但也只是回来而已。 以前他来翡翠湾,通常是兴之所至,许静安喜不喜欢,期不期待,郁辞并不关心。 如今,许静安对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摆明一副无所吊谓的态度,他心里有点失落。 这女人的心呢? 翌日早晨,许静安醒来,伸了个懒腰,对上一双古潭似的黑眸。 这双眼睛是真好看啊,宛若上好的黑曜石,深不见底,眼角微微上扬,饱满的卧蚕,眉骨微微凸起,两道英挺的眉毛,锋利如剑。 此时他嘴角轻勾起,有种坏坏的感觉。 许静安怔了一下,说:“你还不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郁辞失笑,捏了一下她的脸,“我不能迟到?” 许静安作势起身,嘴里说着:“你当然可以迟到,就是一个月不去上班也没人敢说你。” 郁辞慵懒地嗯了一下,长臂伸过来圈住她细软的腰肢,将她按回床上。 许静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出差有纪悠染陪在身边,双宿双飞,回来还用她,就是脏。 “郁辞,你什么时候会厌倦我的身体?” 她媚眼如画,却也清冷如冰。 郁辞俯在她身上,看着下方那张小巧瓷白的脸,肌肤柔嫩得不见一丝毛孔,眉眼精致如同画师鬼斧神工画出来似的。 “你说呢?我就是迷你这具身体怎么办?”郁辞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娇嫩的嘴唇。 “你真脏,刚上了一个,又想上另一个。” 郁辞紧盯着她的双眼,嘴角勾着一丝漾笑,“看到了?” “看到什么?” 郁辞深深看了她一眼,手已经在她身上不老实起来。 “你起开,我不想做,一会我还有……” 郁辞的脸压下去,堵住了许静安的嘴,撬开她的唇齿,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 许静安呜呜咽咽挣扎了一会,突然发狠咬了下去。 “嘶~”郁辞痛得抬起头,舌头抵住后槽牙。 这女人是真敢下嘴咬呀! “你疯了,会咬断的。” “你想强我!”许静安气鼓鼓地看着他。 她被郁辞锁在他身体下面,可那气势一点都不见弱。 “我没有别的女人,跟你上床后只有你一个女人。” 这话郁辞说过一次。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天生擅长撒谎,那么多男人周旋在不同女人中间,不都靠着一张巧舌如簧骗人的嘴。 “你有谁我也不在乎,我今天就是不想和你做!” “是吗,我要是一定要做呢?”郁辞的眼神冷了几分,下颌的线条也绷紧了,“你那次也说不想做,最后还不是脱得光光的主动让我做了,车子都快震塌了。” 他说的车里那次。 她确实被他挑逗的……欲罢不能。 “郁辞,你浑蛋!”一阵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许静安眼里一片赤红,抬起手肘朝他胸前顶去。 郁辞捉住她的手,语气轻柔,“小满……我这几天很想你。” 明知道这是裹着砒霜的蜜糖,许静安的坚持还是被这一点点的温柔击败了。 她似一叶扁舟,在郁辞的船上浮浮沉沉。 时而高亢时而轻缓。 第60章 您救了我 两人起得有点晚,日上三竿。 许静安躲在阳台上回完傅团和云蔓的电话,急匆匆洗漱完,随便往脸上抹了点护肤品,背着包就要出门。 “去哪?”郁辞端坐在餐桌上,面前摆着一大桌子菜。 “我不吃了,有事。” “你个无业游民有什么好忙的?累了几个小时,先吃饭,一会我送你过去。” 许静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瞟了眼一旁盛汤的王姨,尴尬的脚丫子能抠出一亩三分地来。 她冲郁辞翻了个白眼,恼道:“不用你送!” “吃完饭再出去,少在外面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郁辞的嗓音里透着威严。 许静安只好坐到餐桌上,接过王姨递过来的汤。 郁辞这人,工作起来雷厉风行,就是吃饭总是慢条斯理的。 许静安心里抓耳挠腮的,傅团在剧团等着她呢。 她快速喝完汤,每样餐点都夹了点往嘴里塞,然后放下筷子,腮帮子鼓鼓的,起身就要走。 郁辞眼神犀利地看着她,眉峰微皱,“你到底在忙什么?” “报了个书法班,死贵死贵的。” “今晚还要上课?” “嗯!我先走了,老师在等我。” 郁辞看着她走出玄关,然后就听“哐”一声关门声,问一旁的王姨:“她每天都什么时候出门?” “你上班后没多久,夫……小许就出门了。” “每天都如此?” 王姨笑着说:“嗯,她这年龄的女孩子都这样,精力旺盛,坐不住。” 是挺旺盛的,闹了两个小时,她一点没喊累。 …… 戏迷朋友每天都催剧团上架《西施》,曹团恨不得许静安赶紧返台。 在确定许静安的伤不影响上妆后,曹团重新排上《西施》。 还是晚上的7:30的夜场。 许静安在台上竟然看到了秦朗,他坐在戏台第一排。 她唱戏的时候很投入,很少去看戏台下的观众,但秦朗坐的位置太显眼,眼光一扫就看到了。 她在秦朗的眼里分明看到了震惊。 秦朗认出她来了。 卸妆的时候,工作人员拿了张名片过来,说这人想见她一面。 许静安低头一看,唐漠,她有印象,那晚在金爵,他也递给她一张同样的名片,她摇头说不见。 卸完妆,许静安和云蔓并肩从剧团走出来,刚走出大门,就见秦朗倚着柱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安安。”他惊喜地叫了她一声。 许静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云蔓去车上等她。 云蔓连着看了秦朗几眼,捏了捏她的手走开。 “安安,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把我拉黑?我没有逼你接受我。”秦朗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委屈,语调中满是无奈。 许静安咬了咬唇,抬起清澈的眸子看向他,“秦少,你知道的,我有男朋友,你那个圈子也不是我这种人可以去的,跟你做朋友,我很有压力。” 秦朗直勾勾地看着她,问出心中一直想问的话:“你是因为郁少吗?你和他……” 许静安笑着打断他,“我和郁少没有关系,秦少,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安安,你要是觉得有压力,以后那种场合我绝对不再带你去。” 许静安抿唇笑道:“秦少,朋友还在等我,我该走了。” “安安,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吧,我保证不去打扰你。” 许静安笑着冲他挥手,“秦少,再见,我在这里上班的事情,请不要跟你朋友提起。” “肯定不会,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安安,我还会再来的。” 许静安转身快步走向车旁。 “追求者?”云蔓倚在车上,笑着问。 “嗯。” “小满,要是有合适的,考虑一下吧,年纪轻轻的,不可能一直这么单下去。” 许静安笑,“我哪里单?我有久久和你们呀。” 云蔓嗔道:“那能一样吗?” “没时间去考虑那些事,现在够我们忙的。” “不要都拒绝了,有好的处着看看呀。”云蔓歪头看了她两眼,突然问:“你和久久的父亲……还有联系吗?” 许静安:“……” 云蔓无奈轻叹,“不愿说就算了,他断然也不是个好东西,你呀,千万别碰到一个不好的,就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 许静安浅浅笑着,“蔓姐,好好唱戏他不香吗?我们自己有底气了,怎么都能过好这一生,男人嘛,就当锦上添花。” 云蔓低着头沉思了一会,然后笑了。 “蔓姐,走吧。” 两人一个上了白车,一个上了黑车,一前一后驶出停车场。 …… 新长出来的皮肤颜色稍淡,用淡粉盖住,已看不出受伤痕迹。 许静安打电话给陶行舟,约他和陶母周六中午去“醉香楼”吃饭。 她在雁城最大的购物中心逛了半天,买了一盒极品藏红花和一盒极品虫草。 “醉香楼”是雁城口碑最好的高档餐饮店,许静安也是第一次来,点好菜,她要了壶陶母爱喝的花茶,坐在沙发上等。 开门声响起,许静安连忙起身走到门口。 率先进来的是陶行舟,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邱阿姨。”许静安笑着叫了声跟在陶行舟后面的陶母。 “好,好,几年没见,比以前更漂亮了。” 邱玲拉着她的手,怜爱地摸摸她的脸。 她掌心微凉,比起七年前的神采飞扬,雍容华贵,瘦了不少,眼角长出了几条细纹。 人到中年,老公出轨,伉俪情深变成对簿公堂,最是伤人。 “邱阿姨,我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口味,就订了这,雁城菜这里做的最好。” “有心了,吃什么都在其次。”她摸着许静安的手,脸上带着歉意,“阿姨对不起你,以前是我拦着行舟来找你的。” 许静安挽着她走到沙发那落坐,笑着说:“怎么会,我那年出事,全靠你出手相助。” 邱玲淡淡笑着。 许静安倒上三杯花茶,淡淡茶香混合着花香。 “我在京市待了六年,一点也不习惯,风大,干燥,空气不好,还是明城好,天气,人,吃食都是明城的最好。” 陶母脸上笼着淡淡哀伤,伸手端起茶杯。 许静安笑着说:“邱阿姨,别说是您,我也喜欢明城,茶楼里一坐,听曲喝茶,简直赛过神仙。” 寒暄了一阵,许静安让服务员上菜。 陶行舟吃得少也说得少,倒是邱玲和许静安一直用明城话聊天。 “以前是阿姨狭隘,小满呀,千万莫要怪我。” “哪里嘛!是您救了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要不是您,我和小舅舅可能早都不在世上了。” 吃至后程,许静安找机会先去结账,买完单往包房走。 “郁芊芊,你皮痒了!”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名字,许静安的脚步顿时慢下来。 第61章 山鸡哪能配凤凰? 随着两人嘻嘻哈哈走近,许静安侧了侧身子。 “啊呀!许静安,你来这干嘛?”郁涵挡在她面前,双手叉腰,踩着恨天高,鼻孔朝天看她。 她一身非主流潮牌,酒红色头发挑染着金色,有种混不吝的气质。 可是她娃娃脸,个子娇俏,穿着高跟鞋跟许静安差不多高,倒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许静安淡淡回道:“吃饭。” 郁涵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笑得一脸深意:“是哪个男人请你来这吃饭?” 许静安嘴角微勾,“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我哥说把翡翠湾的房子给你了,大几千万的房子真便宜你,狐媚我爷爷嫁给我哥,从穷光蛋一跃而成小富婆,这生意你赚大了。” 郁涵跺了跺脚,一脸愤懑,“我哥真倒八辈子血霉,碰上你这么个捞女!” 许静安静静地看着她,浅浅笑着:“他幸好碰上的是我,只拿了一套房子,不,他还给了我一千万离婚补偿金,不如去问下你哥,这离婚补偿会不会拉低你郁家雁城首富的形象?” 郁涵表情一僵,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郁芊芊不屑地说:“山鸡哪能配凤凰?我堂哥那样的人,被你染上都算污点,不过……” 她顿了顿,看着许静安的脸,眼里闪过嫉妒的光,接着说:“凭你这长相,应该还是能勾搭上个有钱人。” 许静安淡淡回了句,“多谢关心。”说完,她绕过那堂姐妹朝前走去。 “郁涵,没必要再理会那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大哥坚持隐婚,不就是怕别人知道有她这样的妻子么。” “自从没有了她,我觉得静园的空气都干净了。” 许静安听那两人嘀嘀咕咕走远,扯了扯唇。 挽着陶母走出醉香楼,陶母说想明晚去看她的戏,许静安笑说给他们安排最好的座位,人只管去就行。 陶母微笑着先行走开,陶行舟和许静安面对面站在路边。 “阿姨的病发现多久了?” “确诊是今年上半年,医生说至少病了三年,她吃过两次安眠药,好在我爸及时发现,就这样他依然铁了心要离。” “你爸不要仕途了?” 陶行舟笑得嘲讽,“嗯,不管不顾,中年人的爱情如同老房子着火,那女人怀孕逼婚。” “他出轨的事捂了好几年,我妈瞒着我,一直等他回头,要是我妈闹开,他仕途难保,那女人也会被开除……我妈对谁都强势,独独对他优柔寡断。” 许静安叹道,“要是有我能帮的,你尽管提。” 陶行舟低头想了想,抬眼时眼里含着泪光,“明城尽是熟人,我妈在那并不开心,雁城好一些,我想让她在这多待一段时间,能不能拜托你,有时间的话……陪陪她。” 许静安浅笑,“没问题,只要阿姨愿意。” “我不懂女人心,劝不了她。” “嗯。” “谢谢。”陶行舟垂眸,温柔地看着她。 …… 郁涵在电话里激动地说:“哥,那女人刚和你离婚,就找了别的男人,我亲眼看到的。” 郁辞的办公室里,一溜高管坐得板板正正的,气氛严肃又凝重。 “你看到什么了?” “等会,哥,我发你微信,我就说这种女人不行,和你才离……” “少啰嗦,发过来。”郁辞说完,便挂了电话。 等他开完会,打开微信,手机屏幕上,许静安脑袋微微昂起,带着温柔的浅笑望着对面的男人,而男人则垂眸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和她拥抱在一起的男人? 当时他俩拥抱着站在清凉的夜色里,许静安脸上还淌着眼泪。 他的车子都开到他俩面前了,他当时抱得投入没放手。 【哥,还有个老女人,许静安挽着她,有说有笑的。】 郁辞:【你闲得慌?不如去公司上班,行政部刚好缺打杂的,或者送你去国外读几年书。】 绯绯:【哥,我错了,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砰—— 手机被扔在办公桌上。 那晚,许静安眼里的情绪让他很不爽,那两行泪也经常跑出来滚烫着他的心。 女人为男人哭,意味着什么? 他们可能曾经爱过,是充满遗憾分手的恋人。 她跟自己离了,恢复自由身,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她可能很久没见他,如今重聚,流下激动的泪水。 —— 他俩关系绝不简单。 在他之前,许静安是有过男人的。 他没有要求她忠于婚姻,他甚至还鼓励她寻找真爱。 她喊那个人“宝贝”的时候,语气异常温柔。 她的眼泪,从来没在他面前流过… …… 秦朗又来了,守在戏院门口。 许静安蹙眉看着他,“秦少,你是不是没别的事干?” 秦朗嬉皮笑脸地说:“确实没别的事干,赚钱有我爸,家里有我妈,继承公司有大哥,上班又没太多事,我除了钱多,就时间多。” “是不是我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你就不来了?” “嗯,不来了。” 许静安将秦朗的电话和微信从黑名单里拖出来,说:“弄好了,以后别来了。” 秦朗发了条微信给她,兀自笑着,“安安,原来你这么厉害,我以前从不听戏,唱词也听不懂,可我喜欢听你唱,特别好听。” “上一定年纪的才喜欢。” “是你演的,我就喜欢,挺好看的。” 被许静安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秦朗心满意足地走了。 云蔓看着秦朗上了台白色宾利,对许静安说:“这人看起来不坏。” 许静安笑了笑,“人不坏,挺单纯的,算是豪门里的清流。” 云蔓:“不心动?” “嗯,心动不了。” …… 郁辞结束饭局,九点不到就回到了翡翠湾。 许静安还没有回来。 他连续打了几次电话,许静安都没接。 许静安开门进去,绕过玄关,就见郁辞穿着身黑色吊灰边的家居服,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有点懵。 郁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冰封的湖水,泛着寒冷的波光,透着难以言说的冷淡与疏离。 他淡漠出声:“十点一刻,你今天回来晚了。” 第62章 霸道总裁强制要 许静安见他一脸阴郁,莫名感觉头皮发紧,不知道是谁惹了这位大爷。 她笑着说:“有点事情耽搁了。” 郁辞追问:“什么事情耽搁了?” “同学们今天兴致比较高,拉着老师多讲了半个小时。” 谎话连篇的小骗子。 郁辞深幽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好一会,淡然出声:“切点水果过来。” 许静安连忙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样水果,用小苏打泡水清洗干净,切成块,放进果盘,端到郁辞面前。 郁辞看了眼果盘,懒洋洋地说:“你吃水果连核和皮一起?” 许静安心里骂着郁辞事儿妈,将果盘端进厨房,切核去皮,摆成漂亮的形状,端到郁辞面前。 郁辞睨着她,不高兴地说:“切这么小块怎么吃?喂猫?” “郁总,这大小刚好一口一块,不信你试试。”许静安叉了一块火龙果肉喂到他嘴边。 郁辞在她脸上扫了一下,见她嘴角勾着一抹温软笑意,眉眼弯弯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 一个喂,一个吃。 许静安感觉自己有病,她和郁辞什么关系也不是,凭什么住在她的房子里还得看他的脸色。 “郁总,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俩的关系?” “嗯?” “离婚夫妻,炮友都不算,你现在赖在我的房子里,却对我立规矩,好像有问题哦……” 郁辞的眼神蓦地变冷。 许静安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那怎么办?我就喜欢玩你,现在还没玩腻,你也可以去我的地盘,那里地儿大,更私密,你就是嗓子叫哑也没人听见。” 许静安的脸苍白了几分。 那年,她满怀忐忑飞去异国,一路都在想着怎么解释,看到的却是他和纪悠染纠缠在一起。 她在为要不要留下孩子而痛苦抉择的时候,他在为白月光酩酊大醉。 她知道自己和郁辞走不到最后,可她没舍得肚子里那个微微成形的小生命。 她去异地待产,至今不敢认久久。 好不容易把久久接到雁城,却因为这个浑蛋没办法陪她。 婚内他看不见她就算了,离了,他又玩起霸道总裁强制爱…… 许静安心中恨意顿起。 “我不想和你纠缠在一起,你把我的生活全打乱了,每天回到这里面对你,我其实挺累的。” 她语气微顿,定定地看着郁辞,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怠,接着说:“离了,放开彼此去寻找对的人,你找初恋,我也去找对的人,为什么还要搅合到一起呢?” 郁辞冷笑,逼视着她的眼睛,问:“谁是你对的人?” “总有那个人。” “你的旧情人是谁?”郁辞的眸子越加的黑了,眼神阴鸷。 许静安看着他,觉得讽刺。 他哪来的脸问她的旧情人? “郁总,夫……小许,你们……”王姨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郁辞皱眉道:“王姨,你睡你的。” “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别伤了感情。” 小夫妻? 那五年里,从来没有外人说过他们是小夫妻。 许静安的愤怒和委屈瞬间滋长出来,她握紧拳头,颤抖着说:“我跟他不是夫妻了,我们是前夫前妻,就该像死了一样,老死不相往来!” 郁辞厉声呵道:“王姨,进去!” “郁……” 王姨刚出声,就被郁辞一声暴喝打断了,“滚进去!” 王姨吓得赶紧进了自己房间。 郁辞从沙发上起身,将许静安推倒在沙发靠背上,掐着她下巴,语气森冷道:“五年前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我俩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不是你答应老头子,我不会认识你,更不会被你锁进那段婚姻!”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话听起来伤人,他在云端她在泥底,不过是事实,她没什么好难过的。 许静安深吸一口气,语气轻缓道:“我俩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五年前我不懂事,所以很抱歉,把你拖了进去,现在不是都归位了吗,那就互不打扰好了,你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郁辞眼神如刀,面无表情看着她。 许静安平静地看着他,说:“郁总,我不想陪你玩这种霸道总裁强制要的游戏了,我想要平静生活,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 “是吗?强制要?”郁辞笑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我郁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郁总,求你了,放过我,我不是什么东西,大把女人等着你挑,你把我扔得远远的就好。” “许静安,强制要是吧?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强制要!” 郁辞说着就去剥她的衣服,嫌许静安衣服上的盘扣太难解,直接去扯她的裤子。 他眼底是浓稠的墨色,表情阴鸷得让许静安心颤。 下身一凉。 许静安知道自己彻底激怒了郁辞,害怕地缩着身子,眼里泛起泪光。 “郁辞~” 她语气里的恳求让郁辞手一顿。 “别在这……”许静安终于忍不住,眼泪滚了下来,顺着郁辞的手指滚到他掌心。 郁辞蹙眉看着她,眼泪热热的,烫到了他。 她为别的男人情动流泪,现在的眼泪却因为无法摆脱他的纠缠。 郁辞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婚是自己要离的,现在缠着许静安不放的也是他。 他郁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 他顿觉索然无味,从沙发上起身,淡漠道,“进去睡吧,我回玺园,明天王姨会离开,如你所愿。”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和烟盒、打火机,大步朝门口走去。 许静安失神地望着郁辞的背影,心里似被针扎一样疼痛。 以后,她和郁辞应该不会再有瓜葛了。 …… 郁辞坐在车里连着吸了好几根烟,然后拨打韩博年的电话。 “在哪?” 韩博年笑道:“女人床上。” “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失去方素,别怪我没提醒你。” “哎哟,小四,你怎么这么可爱!纯爱战士,你多玩几个女人就知道了,男女就这点事,走肾不要走心。” “你就作吧!出来喝酒。” “啧啧,你不需要女人我需要,荷尔蒙无处安放。” “你今年才多大?哐哐全是油,出来,金爵。” “小五今天巡店,我打他电话,你们等我二十分钟,箭在弦上没办法。” 十五分钟后,林子轩看着黑着脸坐在沙发上的郁辞,小心翼翼地问:“四哥,今天谁惹你了?” “谁敢惹我?”郁辞抬起眼皮冷嗖嗖地看他。 林子轩嘿嘿笑道:“谁敢!四哥,喝酒。” “把你这里最好看,最干净的女人找来。”郁辞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第63章 哎呀妈,四哥跟我要女人 林子轩“啊”了一声,“四哥,你终于耐不住了?” 郁辞抬腿去踹他。 “我去找,绝对干净,你等着。” 林子轩难掩好奇,出来后打电话给韩博年,那边一直没接,他一个电话打给陆执,“三哥,四哥怎么啦?” “他不是在时光做拼命三郎吗?” “哎呀妈,四哥跟我要女人!” “真的?等着,我马上到。” 半小时后,五个人全到齐了,陆执问唐漠,“谁告诉你的?” “老五呀!他发微信了。” 陆执打开手机一看,林子轩在他们的微信群里发了个,“为四哥准备了一个萌萌哒清纯小萝莉,希望他喜欢。” 确实纯纯萌萌的,乖巧地低头坐在郁辞身边,绞着手指,眼睛都不敢看他,只顾帮他添酒。 “你家店上新了?”韩博年问。 “天天有上新。” 郁辞喝得清醒,冷眸看着他们几个看热闹的,“还不过来喝酒?” 韩博年坐到他身边,攀着他肩膀问:“谁刺激的?纪悠染?” 郁辞目光凉凉地看他。 “其实那些事你也不必介意,说到底并不是她的错。” 郁辞眸子里突然一阵寒光闪现,韩博年马上说:“对不起,口误,喝酒喝酒!” 郁辞走的时候,清纯小萝莉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见他走路有点不稳,伸手去扶他。 郁辞冷冷地推开她,在她脸上看了一会,问:“多大了?” “十九。” “为什么来这种地方上班?” 清纯小萝莉眼圈泛红,“家里有困难。” 郁辞没说话,转身出了包间。 林子轩:“哎呀,可算接受了,四哥是不是到发情期了?” 陆执:“也该了,都老男人了,还深处说不过去。” 唐漠:“你懂什么,小四早都吃过肉了。” 林子轩:“不可能,他一心一意对染姐,那个廉价老婆四哥怎么会动。” 韩博年看着他冷笑:“你太年轻!你家怎么就让你来管金爵,也不怕弄倒闭了。” 陆执:“老四的事,真真假假,我坚决站悠染,老四舍不得让她伤心,而且老四城府深,没经他官宣的我都不信。” 韩博年嗤笑,“人都带出去了,你还说站悠染,这小姑娘有罪受了。” 唐漠:“你怎知是受罪?那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都快转到小四衣服里去了。” 风吹微凉,郁辞晃了晃脑袋,跑到一边的花槽,吐了个天昏地暗。 女孩递给他一瓶水,瓶盖已经拧开,郁辞接过,侧目在那女孩脸上看了看,随后喝了一口,漱口吐出。 女孩又递给他几张纸巾。 郁辞接过,擦了擦嘴。 “第一次?”他问。 女孩讷讷回道:“嗯。” 郁辞接着问:“想要多少?” 女孩眼里蓄着泪,哽咽着说:“您看着给就好。” 郁辞面色沉静地看向她。 素颜,瓜子脸,桃花眼,满脸的胶原蛋白,黑色长发披在脑后。 头发长度倒是有点像许静安,就是太直了,许静安头发微微带点自然卷,像海藻。 坏脾气的女人,一点都不温柔。 郁辞抬腿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女孩低眉顺眼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抬头看他。 走到车旁,郁辞掏出一根烟点上。 女孩小心翼翼地看他。 “哪个学校的?”郁辞问。 “雁大。” “你家里人知道吗?” 女孩咬着唇,面色红得滴血。 “先生,我……” 郁辞不耐烦地打断她,“好了,你需要多少钱?” “五万……我爸病了。” “打开微信收款码。” 那女孩嘴巴张得大大的,“先生……” “打开!” 女孩身体抖了一下,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出二维收款码。 郁辞转了五万给她,淡淡道:“走吧。” “啊?” 郁辞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耐烦起来,摆了摆手,说:“走开!离我远一点。” 女孩咬着唇,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后才说:“先生,我拿了你的钱,就要给你。” “不需要。” “可是,先生……” 郁辞眸色凌厉看向她,寒声道:“滚!” 女孩吓得面色一白,小跑着走了。 郁辞默默抽完烟,上车,发动车子。 …… 郁辞走后,许静安坐在沙发上发呆。 王姨披着衣服出来,给她端来一杯水。 许静安连忙双腿并拢,抓起沙发上的内裤压在屁股下面。 “夫……小许,两人走在一起,是上天定好的缘分,我照顾郁总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人,我还是了解一点的。” 许静安:“……” “郁总孤独,玺园七八百平方,除了佣人,就他一人。我住一楼,他住二楼,其他佣人都住在外面,郁董偶尔过去,也待不住,玺园太安静了。 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你的,郁总和你结过婚,我挺高兴的,他从没带女人回过玺园,总是忙工作到深夜,血气方刚的男人,这样生活太不正常。 你们的事,我不敢多问,毕竟我只是个佣人,可是小许,我还是想说说,郁总是好人,你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误会解开就好了,我看呐,他对你有感情。” 许静安脑子乱乱的。 有感情吗? 怎么可能! 他们没有感情。 感情不是一两天就会生出来的,若说睡几晚就睡出感情来,她不信,以前也睡过那么多次。 郁辞之前一直是厌恶她的。 白月光和他,可是纠缠了十几年。 她神态疲倦道:“王姨,睡吧。” 小许,别跟郁总一般计较,生气时说的话,都当不得真。” “嗯。” 从今晚她进门时郁辞看向她的第一眼,一直回想到郁辞摔门出去,许静安都没想通郁辞到底为什么生气。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走进卧室。 洗完澡,抹上护肤品,许静安躺在床上,和南知晚聊着微信。 一束晚风:【妞,我觉得他喜欢你。】 四月:【不可能!】 一束晚风:【咋就不可能,你这么好。】 四月:【几年都没喜欢上,离了婚却喜欢了?你小说看多了。】 一束晚风:【他以前眼瞎,现在眼病好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许静安去书房拿了本书,半天没翻几页。 时间走过一点,许静安压着眉心,数羊。 寂静的夜里,凌乱的脚步声从客厅传来,然即“咣当”一声,什么东西打翻在地。 许静安连忙关灯,闭上眼睛。 第64章 试试落地窗? 卧室门被推开,许静安微微睁开眼睛看去。 郁辞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一边脱着衣服。 他为什么还回来? 不是回玺园了吗? 一股酒味冲进她鼻腔,郁辞倒在床的一侧。 许静安一动也不敢动。 微烫的男人身躯滚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许静安挣扎了一下。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床上?”男人清洌的声音响起,带着酒气和几分醉意。 许静安冷冷回道:“这是我家。” “啪”一声,床头灯亮起。 郁辞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半眯着,费劲地睁大眼睛看她。 “玺园是你家?”他问。 “你好好看看,这是翡翠湾!” “你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这明明是玺园。” 许静安气笑了。 她疯了,和一个醉鬼争辩。 她挣脱郁辞,准备去客卧。 “我知道了……小满,给我倒杯水来!”郁辞颐指气使。 许静安抱着枕头站在床头,沉默地看他。 “水……”郁辞无辜地看着她,舔了舔唇。 大男人舔唇,要死! 这该死的性感。 许静安放下枕头,踢踢踏踏地出去了。 边走边懊恼地自言自语:“笨蛋,你为什么非要等明天走?为什么不去晚晚那或者回御景?” 她把水拌凉,拿出蜂蜜调了一杯蜂蜜水。 等许静安端着蜂蜜水回到卧室,郁辞眉骨上滴着水,身上带着氤氲水汽,踉跄着从卫生间出来。 “真臭!”他踢了一脚地上的衣服。 许静安冷着脸将蜂蜜水递给她。 郁辞垂眸看着她,“你想喂什么东西给我?” 许静安端着水杯扭头就要走。 郁辞拽住她,把蜂蜜水端过去一口气喝掉。 许静安等他喝完,将杯子接走,去拿床上的枕头。 男人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身体覆了上来。 “你给我喝的什么?”他嘴里吐着酒气,星眸半眯,脸上潮红一片。 “蜂蜜水呀!” “不,你给我下药了!” 他身上微凉,呼出来的气息很烫。 许静安试着把人推开,可郁辞轻而易举地就按住她双手,俯身吻她。 “你醉了!” “唔,别说话……” 他温柔地吻她。 许静安悲催地沉迷,身体就是不听脑子的。 “小满。” “嗯~” “去试试落地窗?” 许静安:“……” 反正他喝多了,明天早上起来说不定都断片了。 她脚下就是半城灯火,天上一轮明月,星光黯淡,男人一手抱紧她,一手按着保护栏杆,在她后面不停冲撞。 她一手抓紧栏杆,一条胳膊反抱着他的脖颈,随着他身体的摆动像湖面波动的小船。 摇曳着的满城灯火和银色月光。 她肯定疯了……陪一个醉鬼毫无羞耻地对着面宽大落地窗。 他俩刚吵完架还没和好。 不是说醉鬼都没法那个的吗。 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 翌日晨。 许静安等郁辞走了之后才起床,看着凌乱的卧室,一边懊恼一边骂自己色。 收拾好出来,王姨笑着招呼她,“小许,快过来吃早餐。” 许静安脸都红透了,不敢看她。 “你们年轻人啊,早餐不能不吃,对身体很不好…”王姨唠叨着,从厨房里拿出温好的早餐。 “他……早上酒醒了吗?”许静安问。 “醒了,醒了。” “王姨,谢谢你这些天照顾我,麻烦你走的时候把电闸拉上。” 王姨惊讶地说,“拉电闸干嘛,我又不走。” “他不是说要你回玺园吗?” “郁总没说啊……咳,生气时说的话哪能当真!” 许静安:“……” 黑色库里南穿梭在车流里。 “四哥,昨晚幸福吗?”电话里,林子轩笑着问他。 郁辞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嘴角勾着一抹笑。 “你不困吗?” “不困呀,我三点回家,四点睡觉,八点起床,照样生龙活虎,等会吃点早餐继续睡。” “格局打开,多关心国家大事。”郁辞说完,挂掉电话。 一会,群里林子轩率先发了条微信。 【据我推测,萌妹子昨晚做得很好。】 后面陆执跟上,【老四亲口说的?】 林子轩:【他心情听起来不错。】 唐漠:【你心情好坏靠听?不靠谱……】 韩博年:【众人皆醉我独醒。】 唐漠:【老大,你知道?】 …… “行舟。”云蔓看到陶行舟和邱玲,惊得叫出声来。 “蔓姐,好久不见。”陶行舟拉着邱玲朝前走了两步。 “行……行舟,你怎么来雁城了?小满她……” “没事,我妈让我带她来看小满的戏。” 云蔓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这样啊。” 邱玲笑着对许静安说:“你表演得很好,我以前看过《西施》,没你表演得有灵气。” 陶行舟的父亲以前是明城的副市,后来调至京市任中央机关单位要员,邱玲是明城邱家大千金,做的是家族传下来的珠宝玉器生意。 许静安浅笑,“一般吧,还有很多地方火候不足,阿姨要是喜欢看,来就是了。” 邱玲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笑着说:“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行舟过些天要回明城,我要是闷了,就来找你。” 许静安笑着说:“好啊!” 送走邱玲和陶行舟母子俩,云蔓看着许静安,疑惑地问:“陶行舟的母亲怎么不反对了?态度和以前差太多了,我记得她以前还找过师父,让师父赶走行舟。” 许静安唇角微勾,邱玲是女强人,明城首富的千金,她才16岁的时候,邱玲就找过她,让她好好学习,不要早恋。 她看过的戏本子多,知道陶行舟喜欢自己,邱玲看不上她。 成年后,陶行舟第一时间飞来雁城跟她表白,她说永远当他是哥。 “是呀,行舟爱好戏曲,邱玲怕他玩物丧志,让师父别教他,师父劝她:说孩子自己喜欢,没必要横加干涉,行舟又不吃这碗饭,顶多只是爱好。” “也能理解,那样的家庭,只有行舟哥一个孩子。” 许静安想到陶行舟父亲出轨闹出来的孩子,替邱玲不值。 许静安在回御景和翡翠湾之间徘徊了一下,最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御景。 她都好几天没见到久久了。 许静安车开得飞快,在路上绕来绕去,还是比云蔓先到家。 许静安见已经十点多了,让张姐先回家。 久久还没睡,眼泪汪汪地趴在苏墨白的怀里,抽抽搭搭的哭着。 第65章 她没醉,她中毒了 许静安心疼地抱起她,柔声问道:“宝贝,怎么啦?” “呜呜……呜呜……姨姨,你终于回来袅,呜呜……你俩忙得都不管我,我每天都见不到你,还有云蔓妈妈,也老四见不到。” 许静安将她脸上的泪花擦干,柔声哄她:“等我和云蔓妈妈忙过这段时间,就请假陪你好不好?” “呜呜……呜呜……我要去看戏,你们唱你们的,我玩我的。” 许静安看着苏墨白,笑出声来。 小姑娘敢情就是想去看戏,才整这么一出的。 苏墨白懊恼地捶着腿,他行动不便,不能带久久出去。 “宝贝可以在家里,帮舅老爷站起来呀,你看,有久久在,舅老爷的腿都快好了。” 久久的大眼睛一眨,眼泪立刻就止住了,像川剧变脸一样,甜甜笑道:“真的?舅老爷的腿快好袅?那我再给他呼呼。” 说完,她从许静安的腿上爬下去,小拳头捶着苏墨白的腿,小嘴凑过去不停吹气。 苏墨白笑着摸久久的头,“哇,我的腿好有力量,久久的小手和呼呼好神奇呀!” 久久捏得更欢快了。 玩了一会,久久开始打哈欠,许静安带她去洗澡。 久久扭来扭去的,弄了许静安一身的水,洗完,许静安把她用浴巾包裹着出来,小姑娘软绵绵地趴在她肩上,直接秒睡。 她给久久穿好衣服,盖上被子,走到客厅,苏墨白和云蔓正坐在一起聊天。 “陶行舟怎么来雁城了?”云蔓问。 “她妈妈生病了,来这里治疗。” 云蔓都没再细问,他们从小生活、练功在一起,非常默契。 如果能说,许静安早就主动说了,不说肯定有不说的道理。 苏墨白手里剥着个桔子,接着问:“你闺蜜那腿怎么样了?” “嗯,还要些时间,快好了。” 苏墨白定定地看着她,说:“好了就早点回来,你俩这段时间都没怎么陪久久,孩子会难过的。” “嗯。” 许静安总觉得苏墨白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是唱戏的,能通过人的表情看穿一个人的内心。 手机在卧室里响了,许静安连忙走进去,拿着手机躲进卫生间。 “还不回来?”男人清冷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膜。 许静安故作惊讶问道:“你不是回你家大别墅了吗?” 手机里传来郁辞轻微的呼吸声,大概沉默几秒后,男人低笑道:“昨晚不是你挽留我的吗?” 许静安脱口而出,“郁辞,你要不要脸?你自己发酒疯,对我……”想起那些耳热心跳的画面,她说不下去了。 低沉慵懒的声音传来,“我醉了,你也醉了吗?” 是,她没醉,她中毒了…… “不回去,我以后都不回去了!明天我就回去改密码。”许静安生气地说完,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才想起来,改密码这招对郁辞没用,一个智能锁哪能难倒他。 郁辞盯着逐渐黑下来的手机屏幕,隔着屏幕他都能感觉到那女人的愤怒。 南知晚收到许静安的微信。 四月:【晚晚,要不要换套房子?那王八蛋找不到你,就威胁不到我了。】 一束晚风:【换房子不管用,除非我把工作也换了,换什么都不管用,只要他想找你,你哪也躲不了。】 四月:【那怎么办呀?像偷情一样,狗男人还特别无耻。】 一束晚风:【你现在就是偷情呀……不是老婆,不是女朋友,炮友也不像。】 一束晚风:【安安,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苟这一条路。】 四月:【扎心.jpg】 一束晚风:【姐们,选个男人出来吧,让郁大BOSS滚蛋。】 …… 周一,公司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郁荣生众目睽睽下走进郁辞的办公室。 高力弛让秘书送上好的铁观音进来,然后跟秘书一起退出郁辞的办公室。 助理室的同事全部围了上来,问:“高特助,老董事长怎么来了?” 高力弛冷飕飕地扫了他们一眼,“都去干活,老板的事情少打听。” “肯定是为郁总婚事来的,半年前老董事长就来过一次,据说是催婚,雁城最有分量的单身汉就是我们郁总,真不知道什么女人能收他。” 高力弛冲说话那人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嘴里说着:“散开,还要不要工作?” 办公室里。 郁荣生板着脸看着郁辞,“老婆没了,周末也不回静园,你赶紧给我找个孙媳妇!” 郁辞笑着将倒好的茶水往他前面推了推,笑着说:“少生气,会长寿,你得学太爷爷。” 郁荣生冷眼看他,“周家那丫头对你有意,老周也消气了,你自己选了她,就给我和她好好交往。” 郁辞蹙眉。 自己挖的坑让自己掉进去了。 “再看看吧,周小姐人挺好,就是太单纯了,像带女儿一样。” 郁老爷子脸一沉,“年轻人现在不是流行爹系男友萝莉配吗,我觉得蛮好,跟你前妻风格刚好相反,配你。” 郁辞:“……” 郁辞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问道:“许静安在哪里学的书法?” 郁荣生看着他冷笑,“以前不问,离婚了,就没必要关心这些,那丫头过完年就25岁了,唉!在你身上白白浪费五年。” “我的五年不是五年?” “也是,27岁的老男人了,郁承比你省心多了。” 郁辞你捏捏眉心,说:“您今天来到底想干嘛?我还一大堆工作呢。” “给我去约会,明年我要抱重孙子。”郁荣生说完,喝了一口热茶,起身就往外走。 郁辞冲他的背影说了一句:“老头子,您还没回答我问题。” “自己去问!” … 许静安要了两天休息,她每周二晚上不排戏,傅团让她周二休息到周三下午。 云蔓就没办法了,剧团花旦少,她的戏排得很满,在雁城,一个月的戏排得比她在明城一年还多。 当然收入也多了很多,工资奖金加上戏迷打赏,比她过去一年赚的还多得多。 周二一早,许静安就带久久出门了,母女俩全副武装,久久盯着许静安手里的口罩说:“姨姨,今天可不可以不戴呀?” 许静安温柔地帮她带上,说:“等到了动物园,就帮你脱掉。” 八点多,她们赶到动物园,小姑娘高兴坏了。 小孩子天生喜爱动物,久久尤其喜欢,她站在河马池边,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 “姨姨,它好大呀!是不是比大象还大?” “是,久久的眼睛真厉害!” “我可不可以摸它?” “不行,宝贝,它不喜欢别人摸它,会咬人。” 久久立刻往她怀里躲。 比起有爸爸的孩子,久久的胆子小一些,在家里她很活泼,可是在人多的地方,久久容易胆怯,也比较安静。 许静安牵着久久往前走,久久突然叹了口气,低着头,小短腿慢了下来。 第66章 我爸爸在火星工作 “怎么啦?宝贝。”许静安蹲下来,看着她不高兴的小脸,“久久怎么不高兴了?” “姨姨,你看他们,都有爸爸陪,还可以坐爸爸脖子上,就我没有,我是不是爸爸不要的孩子呀?”久久盯着自己的脚尖,没多久小声哭起来。 “不是,久久是爸爸非常宝贝的孩子,爸爸在火星给你赚钱钱呢。” 久久吸溜了一下鼻子,许静安用纸巾帮她擦,久久耸着鼻子说:“姨姨,我知道,火星好远,我都四岁袅,他还不回来看我。” “是啊!就是太远了,所以回不来。” 久久搂着许静安的脖子,央求:“姨姨,你能不能跟云蔓妈妈说说,我不要那么多钱钱,叫她打电话给爸爸,让他回来,以后我赚钱钱养他。” “好。”许静安将久久抱起来,心里像针扎似的痛。 到了猴园,久久抓着铁网看得津津有味,见到猴子在园里耍宝,久久高兴地拍着小手。 旁边一个小男孩凑上去,跟久久搭话,没多久,两个小朋友就指着里面的猴子聊起天来。 小男孩的母亲笑着对许静安说:“你女儿像你,好漂亮。” “谢谢。” 突然,里面的猴子蹿到久久和那孩子面前,挂在铁丝网上,冲他俩龇牙咧嘴。 久久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妈妈……呜呜……妈妈。” 许静安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把久久抱起来。 那男孩子胆大,被爸爸抱起来的时候说: “爸爸,有你在,我才不怕呢,妹妹,你好羞羞,它们出不来!” 久久抱着许静安的脖子,哭着喊:“我才不怕,妈妈在,我一点也不怕,我爸爸在火星工作,回不来。” 那小孩母亲看许静安和久久的眼神都变了。 怀疑,怜悯,同情。 许静安将久久脸上的泪擦干,指着里面的猴子说:“它们看你俩可爱,想和你们玩。” “它们坏坏,吓唬我,不跟它们玩。” “宝贝,那我们去看孔雀好不好?” 久久抽噎着说:“好。” 一路上,许静安难受极了,那年迷乱的一夜,对郁辞而言,可能只是某个稀疏平常的一次,而她,那晚有了久久。 她曾经想跟他解释,告诉他久久的事。 她越洋飞过去,站在那所着名学府里,看着他…… 有些人,一眼万年。 郁辞,不是一眼万年,可是多看了两眼,然后沧海余生。 许静安已是泪雨滂沱。 久久瘪着小嘴,眼看就要哭出来。 许静安咧开嘴挤出一个微笑,抵着久久的小脑袋,问:“姨姨这样是不是很难看?” 久久“咯咯”地笑起来,“一点也不难看,姨姨第一好看,云蔓妈妈第二好看。” 晚上,久久愣是等到云蔓回家才肯上床睡觉,她趴在云蔓怀里,小嘴叭叭地说着动物园里的小动物。 “姨姨,你是不是有话要跟云蔓妈妈说呀?”久久朝许静安拼命挤眼睛。 许静安勉强挤出一丝笑,对云蔓说:“久久想让你打电话给爸爸,让他从火星上回来。” “四,云蔓妈妈,我不用那么多钱,以后我可以少吃点肉,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没有。”久久叹了口气,接着老气横秋地说:“再不回来,他都老袅。” 云蔓看了眼许静安,笑着说:“好,我打电话给他。” “你现在就打好不好?我想和他说说话。” 云蔓:“……” 许静安语气里带着轻哄,“久久,火星上没有电话,只能写信。” “哦,云蔓妈妈,那你一会写信给他。”久久说完,打了个哈欠,云蔓拍着她的小肚子,久久扯着她的衣领不放,嘴里还嘟囔着:“信,信。” 没多久,房间里响起久久细细的呼吸声。 云蔓把久久的小手拉开,笑着对许静安说:“等她再大一点,你这谎话要不灵了,也不知你当时怎么想的,编个火星,你编个南极也好呀。” 许静安苦笑。 她那时觉得她和郁辞就像水星和火星,隔着两亿八千公里,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久久就记住了。 “为了孩子,小满,考虑再找一个吧,继父也有好的,我看行舟就不错,看得出他对你一往情深,要是他不……” 许静安打断她的话,“蔓姐,我已经利用过一次行舟哥,不能再利用了。” “早点睡吧。” …… 周三下午。 许静安陪苏墨白去医院复查,在回家的路上接到傅团电话,说上级领导要来,让她尽快赶到剧团。 许静安将苏墨白送回家后,跟张姐交代了几句,让她晚上去接久久,便匆匆赶到剧团。 大大的练功房里,站满了人,被围在中间的是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曹团笑着朝她招手,“小许,快过来,黄院长、刘副院长今日特意过来看看大家,知道你今日休息,一直在等你。” 许静安微微蹙眉,在剧团这种雌竞厉害的地方,曹团这话简直就是给她直接拉仇恨。 她站到云蔓身边,不卑不亢出声道:“黄院长,刘副院长。” 其中一个男人,戴黑框眼睛,气质儒雅,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好,终于见到西施本人了,曹团长,有眼光,感谢你帮剧团找了这么优秀的人才。” 曹团长笑着说:“是领导有方,梧桐树栽得好。”接着他冲大伙拱手作揖,“两位院长刚从京市京剧院交流回来,接下来有很多剧团发展的新改革方案,明天中午请大家去醉香楼,慰劳一下大伙。” 众人拍手叫好。 人都散去,许静安和云蔓留在练功房里。 云蔓在原地踮着小碎步,悄声说:“小满,我听团里老人说,宋清秋背后的靠山是刘副院长。” 许静安回想了一下,没怎么说话那人是刘院长,面色白净,长相斯文,不像商人倒像学校的老师。 她微微挑眉,“人看起来挺斯文儒雅的呀!” “道貌岸然这词知道么,传言不是空穴来凤。” 许静安笑道:“他是文化人,听说也唱过戏,口碑应该不错。” 云蔓冷笑,“你以为剧团这种地方,就真的都像你我一样,只专心唱戏的么?男盗女娼的肮脏事多得很。” 许静安笑,“是。” 剧团杂务抱着几个盒子过来,放到地上,笑着说:“许小姐,又是戏迷朋友们给你的礼物。” 许静安无奈地笑笑,道了声谢。 云蔓找了把裁纸刀过来去开纸箱,嘴里说着:“上次有人送过来的水果,几天没开,都坏了。” 许静安笑着练踢腿。 “啊!”一声惨叫声传来,许静安蓦地回头。 云蔓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举着裁纸刀惊恐地看着纸箱。 “小满……小满……我……你……” 许静安连忙走过去,拿过云蔓手中的裁纸刀,把她往后拉了拉。 她拿起裁纸刀,小心翼翼地挑开纸箱。 “小满,别动那箱子,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许静安的目光落在纸箱里面的东西上时,惊恐地瞪大眼睛,心神俱散,头皮发麻,全身血液都像要凝固了…… 第67章 带着菱形花纹的毒蛇 “啊!”她凄厉地惨叫一声,往后连跳几步,拖拽着云蔓往后走了两步。 许即安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何况这还是一条带着菱形花纹的毒蛇,三角头,吐着信子,盘在透明玻璃箱里,昂着头去咬玻璃内壁。 她忍着心悸走近那个纸箱,将玻璃箱倒出来,一张纸条飘了出来,上面是腥红的打印字体:带着你的人离开雁城。 快入冬了,这条蛇本应该冬眠,被人这样放进玻璃箱里送过来,它身体紧绷,愤怒地攻击着玻璃箱。 这人想干吗? 许隽吗? 宋祖旸?这么快就找到她了吗?不应该呀,他还没这个能力。 难道是剧团的人? 或者还有别人?跟那个神秘来电一样,警告她,告诉她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吗? 云蔓拽着她的手,抖着声音问,“小满,谁搞的恶作剧吧?会不会是剧团里那几个贱人?她们想逼我俩走。” 许静安将那玻璃箱放进纸箱,拍了拍她的手说:“去问问。” 她俩走出练功房,找到刚才那个杂务,那杂务说,戏迷朋友的礼物有存放专区,上面都写好名字的,他按名字分发下去。 所以并没有人接触到送的人。 许静安和云蔓找到监控室,终于在一番回看后发现,早上八点多,一个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捧着纸箱过来,放下后没做任何停留的走了。 “报警吧?” 许静安想了想,说:“先报给曹团吧。” 曹团和傅团一起过来的,瞠目结舌地看着透明玻璃箱里的蛇。 戏迷朋友热情,大家接到过形形色色的礼物,但像毒蛇这样的,一看就透着邪恶,让人感到恐惧和不安。 这种邪恶,不是表面的伪装,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阴冷和狠毒。 那是绝对没有出现过的。 曹团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过来,惊动了整个剧团,大家都围过来,被曹团和傅团挡在外面。 警察做好笔录,查了监控,端着那个装蛇的纸箱走了。 “警察为什么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惹了社会上不该惹的人吧,太招蜂引蝶了!” “真麻烦!来了这样两个麻烦精。” 许静安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脑子里反复都是那几个字:带着你的人离开雁城。 所以,那人知道她把人带来雁城了。 如果是宋祖旸,他只会关心她在不在明城,不想让她在雁城待的人…… …… 化妆间里。 “想起了国仇珠泪淋,我主吴邦被囚困……”外婆的声音清丽悠扬。 许静安学的就是外婆的梅派唱腔。 化妆师给她贴着头片,一边和她随意聊着天。 许静安有点心不在焉,那条三角头的蛇一直盘踞在她脑海,让她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凉。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许静安拿起妆台上的手机,是一个添加微信好友的提示信息。 郁辞。 她淡淡地将手机屏幕关掉,放回妆台。 都离婚了,谁还惯着你! 当她还是那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许静安吗? 临上台前,曹团急匆匆过来,神情看起来很是紧张,说今天有大人物过来看戏,交代《西施》表演团队要用心演出。 许静安对此很淡然,无论台下是谁,她每场戏都把自己最好的表演拿出来。 修竹也很淡定,开玩笑说能让曹团长紧张成这样的肯定是当朝要员。 许静安在戏台后方候场时,工作人员的议论声飘进她耳中。 “曹团、傅团和剧团的领导全都出去迎接了,知道谁来了吗?” “咳,还用你说,都知道了,纪市长带着几个副市,还有文化局长,宣传局长,都来了。” “哈哈,我们剧团好有排面。” “可不,咱以后有的吹了!” 许静安的目光闪了闪,手指在大腿两侧蜷缩了一下。 踩着碎步上台,许静安唱出前两句唱腔,目光扫向戏台正下方。 市长被一群深色西服的男人围在中间,身着黑色中山装,坐姿端正,面带微笑看着台上。 坐在他身旁的年轻女人,优雅迷人,脸上的表情甚是好奇,看得非常投入…… 许静安的目光快速收回,再没往台下看过。 戏唱完了,全体演员谢幕,台下掌声雷动。 曹团和傅团躬身站在市长身侧,热情交谈。 周围驾着摄像机,群众的手机对着他们。 许静安淡然看向市长后侧的女人,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长臂挡住后面的观众。 春山如笑。 纪悠染鼓着掌,目光温柔地看着台上,和许静安的目光撞在一起。 彼此的目光相交不过一秒,纪悠染对她展开一个礼貌又和善的微笑,像陌生人之间无意的视线相交,彼此的目光很快分开。 那年,许静安躲在一旁,第一次见到这张明丽的脸,她穿着和郁辞一样的情侣装,浑身透着跟郁辞一样的矜贵气息。 他俩甜蜜相偎,如影随形。 阴冷到骨髓的异国街头,她仓皇四顾,满街的流浪汉不怀好意盯着她,她狼狈至极地狂奔。 在无数个无法安眠的夜晚,从记忆深处爬出来,出现在她梦里,将她吞噬。 …… 许静安淡然看着台下的人群,观众以纪市长为中心,久久不愿散去。 他们和郁辞是一个阶层的人,处于聚焦中心,带着上位者天生的尊贵气息,搅动雁城风云,左右雁城千万人民的生活。 珠玉在前,瓦石难挡。 和郁辞站在一起,她是最好的陪衬。 等曹团和傅团送纪市长一行走出剧场,许静安和修竹他们才退下戏台。 刘箫昂首走出一个四方步,笑着说:“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纪市长,我也可以和朋友吹嘘一下了。” “欸~你乃吴国之君王。”修竹也迈着四方步,唱着打趣。 许静安勾唇笑了笑。 卸完妆,换好衣服,许静安和云蔓并肩走出剧团,外面正下着小雨。 云蔓笑着说:“今晚剧团好几台戏,唯独《西施》被纪市长全程观看,消息明天肯定上头版。” 许静安挑眉,笑道:“小作文里最多提一嘴《西施》,风光都属于领导。” 她看着外面的雨线,说:“蔓姐,看来我们要冲过去了。” “那冲吧!” 许静安突然看着某个方向,拽住云蔓的胳膊,淡淡道:“蔓姐,还是等等吧,雨小一点再走。” 第68章 给她是施舍,给她是深爱 黑色雨伞下,女人依偎在郁辞身侧,双手环着男人的腰,而男人的手搭在她肩上,黑伞倾在女人这侧,替她遮挡了所有风雨。 同样一把黑伞,给她是施舍,给她是深爱。 他们停在黑色库里南旁,纪悠染抬头对郁辞说着什么,然后柔弱地靠进他怀里。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很温柔。 这场雨,很应景。 烘托出唯美又浪漫的气氛和情调。 许静安退到柱子后面,冷冷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男人半拥着女人,187的身高让女人显得特别娇小,他护着她上车,然后弯腰钻进去。 车子开走时,轮胎激起水花四溅。 直到郁辞的车消失在视线里,许静安才淡淡地说:“蔓姐,冲吧,这雨一时半会小不了。” “欸,这下还大了,小满,不如再等等。” “我想早点回去陪久久。” 两人手牵着手冲进雨里。 雨水落在脸上,凉凉的,浸透到人的心里。 许静安为久久难过,和她一样,久久不会得到亲生父亲的疼爱,那她只有加倍爱她。 …… 黑色库里南里。 郁辞问纪悠染,“怎么来这了?” “我大伯带市委几个人来看《西施》,我今天刚好去他办公室,跟过来凑凑热闹。” “好看吗?” “表演很不错,我以前没看过这类戏剧,挺新鲜的,你看过吗?”纪悠染歪着头看郁辞,眼神特别的专注。 “被唐漠拉着来看了一次,太吵,看了一会就出来了。” 纪悠染一瞬不瞬看着他,突然轻笑出声,“郁爷爷不是很喜欢京剧吗,你小的时候,他还经常带你去看戏,怎就没把你培养出来呢?” “这东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欣赏不来,演员一个个脸谱化,化得面目全非,才子佳人的故事,没意思。” 纪悠染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专注地看着他,问:“我是不是又麻烦你了?我大伯这么晚还回市委开会,真怕他身体也熬坏了。” 郁辞语气淡淡道:“没事,我离这也不远,纪叔向来认真,他坐在这个位置,要管这么大的雁城,没办法。” 纪悠染垂下眼眸,语带伤感地说:“对不起啊,阿辞,这样的下雨天,突然就情绪失控了。” “没事,上次我推荐给你的专家,医术精湛,纪爷爷好好治疗,说不定会有好转,你不要那么悲观。” “嗯,谢谢你,阿辞!幸好有你,要不我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纪悠染柔柔的目光长久落在郁辞脸上。 将纪悠染送到别墅门口,郁辞下车,从车尾箱拿出几个礼盒,递给她,“给纪叔的。” 纪悠染甜笑着说:“谢谢啊,你送的,我就不客气了。” 郁辞面带微笑,说:“进去吧,你身体不好,早点睡。” 纪悠染眼里晶亮晶亮的,眼睛从他脸上别开到他处,嗓音染上了一点暗哑,“进去了,你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说完,纪悠染转身朝门口走去,摸到别墅门时,手搭在铜门上站了好一会,才去按密码。 郁辞目送她进了别墅,返回车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他的微信加好友请求仍然没有通过。 翻出许静安的电话号码,刚拨出去,郁辞又挂断了。 “时代华庭。”他出声道。 高力弛轻踩油门,车子开动。 …… 许静安感觉自己的心平静又不平静。 说平静,因为她早就预设好郁辞和纪悠染在一起的结果。 说不平静,因为那五年的殷切期盼在她这很重,可对郁辞来说,那五年却轻得如同一根羽毛,掉在地上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云蔓挂断电话,高兴地说:“潮笙爸爸准他元旦来雁城了。” 许静安也很高兴,“好啊,等他过来,我俩带他和久久去植物园玩。” 云蔓打开车窗,冲外面大喊一声,“我家潮笙要过来了。” 许静安咧着嘴笑道:“瞧你高兴的,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情人要来呢。” “小满,我算是知道了,事业和赚钱对一个女人的意义,在明城的时候,我一天天过得像只失了魂魄的鬼,沉浸在失败的婚姻里,如今感觉日子好有盼头。” 许静安瞟她一眼,打趣道:“以前说死也不离开潮笙身边的人,看看现在这觉悟。” “离开他是为了有一天能永远和他在一起。” “潮笙他爸什么情况?” 云蔓笑了一下,“不清楚,除了孩子,我和他不聊其他话题。” “等你有能力了,他会把抚养权给你?” 云蔓浅笑,“到时再说嘛,没能力什么都是空话,他肯定会有新的结婚对象,到时潮笙来我这就容易多了。” 许静安微笑着点头,“蔓姐,你越来越自信了。” “我家小满的功劳。”云蔓笑得肆意,忽然,笑声戛然而止,她忧心忡忡地说:“今天这事非同小可,放蛇这人恶意太大,小满,你在雁城惹过谁吗?” “有,所以我很小心,每次我都要确定后面没人跟踪才敢开进御景,以后我可能会尽量减少回这里。” ”是谁?你告诉我,别一个人扛。” “我也不确定,雁城除了许隽,我也没得罪过谁呀。” “你那个继父的儿子?” “嗯,怀恨在心想报复我吧,除了他我真想不出还有别人。” 说话间,许静安把车停在电梯附近的车位上。 “蔓姐,别跟我小舅舅说,他要是知道了,除了着急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你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刚进电梯,许静安就听包里的手机“嗡嗡嗡”在震响,她拿出来一看,郁辞打过来的。 她关上手机屏幕,将手机放进包里。 云蔓按下楼层按钮,见她不接,问:“骚扰电话?” “嗯,推销车险。” 没多会,许静安的手机又在包里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南知晚发过来的视频请求,许静安滑下接听键。 “安安,那个瘟神又要来我家!你在哪?” 见许静安的镜头里出现云蔓,南知晚连忙收声。 “晚晚,别开门,你等我一下,我看一下久久就去你那。” 云蔓担忧道:“知晚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不行就让她赶紧换套房子,单身女人要是被人盯上,很危险。” “嗯,我回头跟她说说。” 许静安进门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久久,又下楼来,开车直奔时代华庭。 车上,她拨通郁辞的电话,未等郁辞出声,气冲冲地问:“郁总,你什么意思?” 第69章 我有男人了! 前脚刚和白月光恩恩爱爱完,后脚又来玩她? 世纪大渣男! “时代华庭门口。”男人冷冽的声音传来。 “郁辞,我不想见你,你要再这样,我报警告你骚扰!”许静安气的身体都在发抖,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可以,你报警吧,告我骚扰前妻。” “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呢?离婚是你要的,我没为难你,没纠缠你,也没讹你,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报复我!” 许静安情绪有些崩溃,声音都在颤抖。 “门口!”郁辞说完,挂掉电话。 许静安气地把手机扔在中控板上,嘴里冒出一串“浑蛋,神经病,郁狗”。 她深深怀念那个将她丢在角落里不闻不问的郁辞。 黑色库里南打着双闪,像只怪兽。 许静安将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 雨还在下,比刚才小了一点,细雨微微。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黑车旁边,车门缓缓打开。 郁辞坐在后座,淡然看着她。 “有话你在这里说清楚。”许静安冷冷地看着郁辞。 他黑色西装右肩到衣袖那里颜色稍深,额前几缕头发缠在一起。 她讽刺地笑笑。 为了心尖尖上的人,被雨淋成这狗样。 “去哪里了?”郁辞打量着她,问。 “前几日告诉你了,我要去找对的人,郁总,如今我找到了。” 许静安拢了一下长发,刚刚被雨淋湿了,细雨和着风一吹,更乱了。 “上来!”郁辞冷声道。 “不上去!郁辞,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有男人了!有了新的感情,以后我只忠于他。”许静安拧眉看了郁辞片刻,将目光投向朦胧细雨。 她轻声说:“郁辞,除了和你结婚,我没有对不起你的。” 高力弛吓了一跳,抬眼看了看后视镜,自家老板的脸紧绷,眼眸越来越冷。 前夫人这是要作死吗? 逆鳞不能拔呀! 啊……今晚这差使好难! 他看了眼自己老板黑沉沉的脸,出声道:“许小姐,您还是上车吧。” “滚下去!”后座传来一道冷厉的呵斥。 啊!这是要暴怒的节奏…… 高力弛缩了缩脖子,赶紧打开车门。 “去开她的车。” 高力弛连忙关上门,绕到许静安身边,陪着笑对许静安说:“许小姐,您的车钥匙。” 许静安无言看着郁辞,疲惫地说:“到此为止吧,你想玩的游戏我陪不了。” 郁辞那犹如深井般幽深冷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车灯晃过他的脸,看起来有一股狠戾。 “上车!不上来后果自负,我想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阻止。” 许静安无奈地将车钥匙递给高力弛,迟疑了一下,抬腿。 郁辞从车里下来,拽住许静安的胳膊,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她推了进去。 “把车开到翡翠湾,自己打车回去。”这话是对高力弛说的。 高力弛应了一声,撒开腿就朝许静安的白车跑,免得被自家老板的愤怒误伤到。 郁辞绕到驾驶位,拉开车门上车。 嘭…… 车门被重重关上。 郁辞看了眼低头萎靡的许静安,冷声道:“安全带。” 许静安茫然抬头看他。 郁辞不耐烦地倾身,拉起她那一侧的安全带扣上。 车子猛虎一样蹿了出去。 给南知晚和云蔓发完微信,许静安止不住的心酸。 发上的水滴落下来,乌黑的头发衬得她的脸毫无血色。 凭什么郁辞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因为她廉价吗? 因为她没有后台,好欺负吗? 因为她没有父兄姐妹,没人撑腰吗? 车速很快,掠过一辆辆车,迅速将它们抛在后面。 许静安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她紧紧揪着安全带,压抑住喉咙里往上冒的酸水,颤声道:“你慢点开,这么快会出事的。” 郁辞侧脸冷峻,下颌紧绷,他松开一只手去解衬衫纽扣,脚下油门一点也没松。 “喂,你慢点啊!” 许静安的心揪到了嗓子眼,车速太快了,细雨朦朦胧胧,能见度很低,前后都是急速行驶的车。 “许静安,我弄死你!”郁辞咬牙切齿地说。 许静安不敢吱声了。 衬衫上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郁辞冷笑道:“把你的男人带出来,我给掌掌眼,我郁辞用过的女人,接手的总不能太差。” 许静安:“……” “怎么,不敢?怕我搅了你的好事。” “开车的时候别生气,我不想死。”许静安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瞟了一眼郁辞,小心翼翼开口,“你犯不着这么生气,我无足轻重。” 郁辞哼了一声,“你太抬举自己了,我会为你生气?” 许静安心想,情绪不好,那肯定是因为纪悠染,你俩无法在一起,我不是主因,何必找我祭旗。 车里很安静,两人都不再说话。 许静安认命地想,管他呢,郁辞说得对,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 他想要她的身体,给就是了。 去找鸭,还得付费。 反正脏也不是一回两回。 王姨见许静安回来,笑容可掬,说她不回家,房子里冷冷清清的。 许静安勉强扯唇笑了笑。 郁辞一进门就黑着张脸,让王姨早点休息。 王姨连忙将客厅的卫生搞完,进了她的房间再没出来过。 今晚的郁辞有股狠劲,许静安觉得自己像在受刑,她疼得发出声来。 “郁辞,我疼!” “那男人也会这么弄你?” 郁辞的脸在上方摇曳,温馨的床头灯光映在他脸上,也削减不了他脸上的森冷之色。 许静安:“……” “是不是?”郁时的动作有点粗暴。 许静安痛得抽了一下,皱着眉说:“没有。” “我要了你之后,你这里还让别的男人进过?” 许静安腹诽:狗男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男人,你自己眼瞎认不出来。 郁辞眸色更深,毫不怜惜地冲撞。 “没有……别人,只有……你,你能不……能温柔点?痛。” 郁辞紧绷的脸松弛了一点,动作温柔了许多,黑眸盯紧她的眼睛,“为什么说谎?” “我想……” 想远离你。 “小满,我不放你,你是走不了的。”郁辞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第70章 噩梦 空气里飘着浅浅的玫瑰花香和靡靡之气,昏暗的淡淡光线里,郁辞遒劲的臂膀抱着许静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许静安后背上的肌肤。 肤如凝脂,细腻顺滑。 许静安觉得不舒服,扭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姿势,将后背留给郁辞。 “你那些招对我没用,除非,我把你和野男人堵在床上。”郁辞的嗓音带着激情过后的暗哑。 许静安心里挣扎了一会,身体翻转过来,手试探性地摸上郁辞的手,五根手指挤入他指缝间,感觉他的手似乎僵了一下。 她心里叹了口气,手指慢慢从他指缝间缩回。 郁辞对你走肾不走心,你在期待什么? 他的心给了别人,你不过是他发泄欲望的工具…… 许静安的手指快要全部离开的时候,郁辞的手慢慢放松下来,反握了住了她的手,逐渐收紧。 许静安愣了愣,心漏跳了两拍,借着地灯弥漫过来的微弱灯光看向郁辞的脸。 完美的下颌线,折叠度很好,侧颜立体犹如雕塑。 她心里挣扎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郁辞,你该不是爱上我了吧?” 郁辞抱紧她的腰身,冷冷道:“你相信爱这么虚幻的东西?” 不爱怎么支撑毫无血缘的两人,生儿育女,渡过漫长余生? 靠荷尔蒙,能支持两人走多久……多远? 他爱纪悠染,所以才会几年如一日用心守着她,视她宛如珍宝。 许静安咬了咬唇,闭上眼睛,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许静安柔若无骨的手缠在他的手里,抵在他大腿上,郁辞心底涌上来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他垂眸看了看许静安,长发绕在颈间,闭着双眼,卷翘的睫毛下方,弯曲着两条优美的弧线。 她另一只手抵在他胸前,容颜恬淡。 郁辞喜欢许静安这张脸……和这副媚骨。 否则他也不会只要碰到许静安,就只想要她,几乎控制不住。 许静安放软自己的身体,安然不动。 郁辞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那只交叉握着她的大手抽了出去,身体随即离开,许静安感觉身体和心里都空了一块。 她默念: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悠染。”低沉,温柔,缱绻的嗓音。 许静安心口抽了抽。 纪悠染问郁辞回玺园了没有。 “嗯,回来了,早点睡吧。” “等不到你的电话,我睡不着,阿辞,你到家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纪悠染的声音里透着委屈和埋怨,似乎带着些鼻音。 郁辞看了眼身侧躺着的女人,问电话那边的女人:“怎么哭了?” “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的日子真美好,阿辞,不要随随便便放弃。”纪悠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郁辞对着手机温声细语说了几句,道晚安。 许静安抚着心口,那里面蕴着一口气,有点梗。 她的心还是会被牵引呀! 郁辞躺下,仍将许静安揽在怀里,手指叉进许静安纤细的指缝间。 生理盐水这种东西,往往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许静安感觉自己脸上凉凉湿湿的,将头埋进去了一点。 郁辞似乎低沉地笑了一下,搂得更紧。 许静安从来不用这个姿势睡觉,感觉别扭,但又贪恋圈住她手的那只大手的温度,心里交织着无法言喻的情绪。 想起白天那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脑中乱哄哄的,不知不觉抵不过困意,睡着了。 她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无数条蛇追着她跑,飞又飞不起来,走又走不动,她的腿似乎被人焊住了。 阴森森的房间,黑洞洞的窗户,满地腥红的血,浑身是血毫无生机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许静安大叫一声,突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床头灯摁亮,郁辞把她抱了过去。 “怎么了?做噩梦?” “嗯,你压着我,鬼压床。” 郁辞轻笑,“我是鬼?” 他低沉慵懒的嗓音染上一丝戏谑,“我是鬼夫,你是鬼妻。” 许静安摸了下自己额头的冷汗,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出来时,郁辞支着脑袋看她。 “你做了什么噩梦?” 什么噩梦? 一段久远却总是过不去的黑暗往事,把她的过往人生劈成两半,一半是洒满阳光的大道,一半是泥巴缠身的阴森小路。 “噩梦能有什么逻辑,就是你把我压住了,我想逃却逃不了,你是罪魁祸首。” 郁辞冷哼,“想逃?逃去哪?你就是逃到无底洞我也把你找出来。” 许静安嗤笑,“你指不定有人格分裂,找医生看过没?” 郁辞摁灭床头灯,搂着她躺下去。 “别怀疑我,以前那个是我,现在这个也是我,只是我俩没有真正互相了解过。”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 许静安揪紧他胸前的睡衣,心里狂跳。 他想了解彼此,是这个意思吗? 是愿意认真地让彼此参与对方的生活吗? 他并不是因为单纯想要她的身体,是吧? 郁辞这样的男人,想要满足自己兽欲应该有很多种方法吧,不是非她不可的吧。 许静安做着自我攻略,朦朦胧胧睡去。 …… 晨曦透过窗纱透进屋里,风鼓动着窗帘一角,不停地摆动。 许静安已经醒来好一会,看着飘扬的窗纱。 郁辞可能就像这风,刮过无痕…… 【姐们,郁辞没对你怎么样吧?】南知晚昨晚十一点发来的微信语音。 她昨晚一回翡翠湾就被郁辞拖进了浴室,说湿淋淋的她让他很不爽。 四月:【没事,他找我就那点事,反正麻木了。】 南知晚过了一会回她:【小可怜,又被摧残了一夜,让他给栋楼,要是以后他又不要你,你就拿着他给的钱去包小白脸。】 许静安笑。 南知晚似乎能看穿许静安的心思,又发来一条微信:【安安,你别以为我庸俗,男人给不起情,那就给钱,既不给钱,也不给情,那就是白嫖……】 第71章 挑拨离间,阴阳怪气 许静安嘴角抽了抽,对郁辞来说,给多少钱不算白嫖? 浑身酸软地坐起身,许静安不禁骂了郁辞几句。 她自小练功,身体体能不错,但昨晚…… 郁辞从浴室出来,发梢上滴着水。 他看着坐在床头的许静安,拧眉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有课。” 郁辞坐到许静安身旁,将白色浴巾扔给她,说:“擦头发!” 许静安气笑了,出声道:“郁总,你想把我当通房丫鬟使?” 郁辞笑声愉悦,“我还帮你洗过澡。” 许静安跪在床上,拿着浴巾在郁辞头上一阵胡乱擦拭。 郁辞长臂一伸,从床头柜上拿过起许静安的手机,递到她面前,说:“把我微信加了。” 许静安:“不想加” “昨晚的滋味你想再来一次?” “……”许静安接过手机,翻出微信,在郁辞的微信好友请求上点通过。 “书法谁教的?”郁辞突然问。 许静安擦头发的手一顿,心中微动,垂眸看向郁辞。 他此刻眼眸看着地板,面色沉静,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郁辞脸上的表情。 “一个长辈教的。”许静安淡淡回道。 郁辞接着问,“你外婆还在明城?” “嗯!”许静安压抑住心中的感伤,擦拭头发的动作变得轻柔起来。 “明城……我以前去过。” 许静安怔了怔,看着郁辞的头顶出神,他的发旋像向日葵一样,由一个中心点开始,像斐波那契数列。 可能只有发旋这一点,久久随他。 “你怎么还会去明城?”许静安漫不经心问道。 郁辞淡淡道:“小时候跟爷爷去的,他去看朋友。” 许静安哦了一声,说:“那么多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老头子说带我去过明城,我自己不记得了。” 许静安拿着浴巾走进浴室,颤抖着手将浴巾挂在架子上。 他不记得了。 那只是一次偶遇,外婆和郁荣生在茶楼喝茶,她在外面等。 她因为他眼尾那颗痣和郁荣生认出了他,而对郁辞来说,她只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路人甲。 郁辞坐在床沿,撩了撩已经半干的头发。 他的目光盯着实木地板的漂亮纹路,心中微微苦涩。 明城,是他少年时期最后一次无忧无虑的远行。 像一道分界线,将他成年以前的生活断成截然不同的两段。 十五岁以前,鲜衣怒马,十五岁以后,愤懑于心。 …… 许静安练完功,取下腿上厚厚的绑带,用跌打药揉了揉。 云蔓进来,紧张地问,“哪受伤了?” 许静安笑道,“没事,腿站久了,肌肉有点酸。” “该走了,去换衣服。”云蔓帮许静安把包和手机拿上,拉着她往练功房外走。 换完衣服出来,两人在门口碰到宋清秋,她笑着挽上许静安,说:“静安,我的车去保养了,能不能搭你的车?” “好啊,清秋姐,不过我的车很破啊。” 柳青瑶和谢芝兰从后面追了上来,嘴里喊着:“清秋姐,带上我俩。” 云蔓朝后面瞥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上了副驾驶。 小白车有点小,宋清秋三人挤在后座。 柳青瑶笑着说:“许静安,你唱戏不少赚,观众打赏也多,怎不换个好一点的车呀?这破车哪配得上你大青衣、台柱子的身份。” 这话细听着阴阳怪气的,宋清秋是明城剧团公认的大青衣,这不是故意给她拉仇恨吗? 许静安淡笑着说:“这辆车挺好的,灵活,省油,保险、保养都不怎么费钱,再说我赚得少,还不如你们的零头。” 她瞥了眼后视镜,宋清秋垂着眸子沉默,许静安接着说:“在咱们剧团,清秋姐才是台柱子,我唱戏火候还差得很呐,不过是清秋姐的替补。” 谢芝兰“啧啧”了两声,瞟了眼柳青瑶,打着哈哈说:“静安你别谦虚,修竹那个眼高于顶的都夸你唱得好。” 柳青瑶:“是啊,我看他的魂都被你勾走了。” 许静安侧目和云蔓对了一眼,浅浅笑着,“你俩唱双簧呢,拿我打趣是吧?” 宋清秋忽然轻笑道:“静安,我也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节俭,有个常来看你戏的帅哥,就是开宾利那个,打赏高得离谱的,是不是在追你?” 宋清秋说的是秦朗,自从知道许静安在这里唱戏,几乎每晚都来。 许静安劝过秦朗,让他不要老往剧团跑,天天看同一场戏,也不要打赏那么多。 秦朗说喜欢。 柳青瑶搭话:“静安,你有没有打听一下,那位少爷是雁城哪家豪门的公子。”接着她又羡慕地说:“长得好看就是资本呀!唉……我妈怎就没把我生好一点呢。” 这酸味…… 其实能吃唱戏这碗饭的,有几个长得不好的。 谢芝兰轻笑,“也不是光长得好就行,男人就喜欢即安这种……媚态十足的,那些喜欢往欢场跑的公子哥,不都抵不住女人三两媚骨吗。” 云蔓忍不住出声:“谢芝兰,你会不会说话?”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谢芝兰的嗓门一下子高了。 许静安知道谢芝兰的心思,云蔓唱开之后,很受戏迷喜欢,抢了不少谢芝兰的戏,她心里不痛快着呢。 她将车载音乐打开,说:“蔓姐,选首好歌来听听。” 云蔓和她情同姐妹,有着年少时就练成的默契,知道许静安不想她和谢芝兰起冲突,选了首轻柔的流行音乐。 宋清秋突然问:“静安,那天你到底收到个什么礼物,警察都上门了。” 许静安平静地回:“也不知道谁恶作剧送的辣条,乱七八糟撒在里面,我们怕里面有奇怪的东西,就让警察上门看了看。” 柳、谢在车里又阴阳怪气了几嘴,许静安只附和,云蔓不搭腔。 一个专注开车,一个专注看手机。 那两人觉得没意思,低声讨论起大牌化妆品。 路不远,很快就到了。 柳、谢勾着宋清秋的腰进了醉香楼。 云蔓厌恶地皱眉。 “挑拨离间,阴阳怪气的,她们今个怎么都不开车?” 许静安笑笑,“哪都有这种人,剧团资源就这么多,此消彼长,她们看我俩不顺眼,很正常。” 第72章 你平常多留个心眼 许静安手牵着手走进包房,找到修竹和刘萧那一桌,刚落座,曹团过来拍拍她肩膀,让她去他那一桌。 宴会厅里几十双眼睛齐齐看了过来。 “曹团,你那桌都是领导,我就坐这桌吧。”许静安笑着婉拒。 “欸,黄院长和刘院长点名要你过去,不去不好。” 许静安不得已跟云蔓低声说了声,跟曹团去了另外那桌。 她被安排坐在黄院长身边,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许静安心知肚明。 这桌除许静安、宋清秋和修竹,其余都是剧团的领导。 剧团里那么多老人,不乏资深的角,她一个才来两个月的新人,一旦坐下这个位置,定然会成为一些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许静安刚过来这桌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人看她的目光变了,带着意味深长那味。 她扫了一眼桌上众人,宋清秋神色不太自然,对面的修竹看着她,温和的眼睛闪了闪,曹团,傅团满脸堆笑,丁导面带微笑,另外两个估计是黄院长带来的,也是直勾勾地打量着她。 曹团语气温和道:“小许,坐吧,黄院长和刘院长看过你的戏,都说你表演得好。” 许静安看了看黄院长和刘院长,浅笑着说:“我表演仍很稚嫩,还需要跟前辈们好好学习。” 黄院长笑得和蔼亲切,推了推眼镜说:“坐吧,以后剧团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发扬光大,戏曲艺术也要靠你们传承下去,小许,以后剧团的事,还请多上上心。” 许静安笑道:“领导,我会认真唱戏的。” 刘副院长站起来,笑呵呵地说:“咱们剧团在国内不算最好的,却也能挤进前三,多亏在座的各位,我和黄院长以茶代酒,聊表感谢。” 一番客套话说完,便开席了。 唱戏的基本不喝酒,席间气氛不浓不淡,大家都吃得斯文,聊的也都是戏里戏外那些事。 许静安专心吃饭,也不攀谈,有人跟她说话,她便礼貌回应一下。 黄院长问她师从何人,许静安只说小时候跟的戏曲老师。 刘副院长倒是喜欢和许静安聊,还跟曹团和傅团开玩笑,让他们保护好剧团的摇钱树。 席间,陶行舟打来电话,说买了明早回明城的航班,如果邱玲有事,可能还要麻烦她。 许静安说:“行舟哥,千万别说麻烦,阿姨是我的恩人,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不忙的时候去看她。” 一个半小时后,席便散了。 许静安不想回去的时候还碰上柳、谢两人,和云蔓磨蹭到大家都走完,最后离开。 “他们今天把你安排到那个位置,是什么意思?” 许静安淡淡回了句:“让我好好唱戏。” “小满,只怕没那么简单,剧团藏龙卧虎,唱得好的人不少,你毕竟是新人。” 许静安挽上她胳膊,“管他的,咱只专注唱戏,他们要玩我们也奉陪。” “我怕他们打你主意。” “不怕。” 云蔓笑。 两人走出醉香楼。 突然,云蔓拉住许静安,说:“看那边……” 许静安顺着云蔓的视线看过去。 宋清秋娇笑着撩起裙摆,坐进黑色奔驰大G的副驾驶,柳青瑶和谢芝兰则钻进车后座。 “是刘副院长的车。”云蔓说。 京剧院的副院长开奔驰大G?看来身家不低。 许静安淡淡地将目光收回,“她那豪车名包,总需要拿东西去换。” 云蔓兴奋地说:“果然和刘副院长有一腿!可柳青瑶和谢芝兰跟过去干吗?不可能是去玩麻将吧?” …… 《西施》排到月底,要先告一段落,许静安依然和修竹搭档,接下来上《锁麟囊》。 排戏的空隙,许静安和修竹坐在一旁休息。 修竹突然说:“剧团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你平常多留个心眼。” 许静安笑得真诚,“谢谢,修竹哥。” 修竹深深地看她一眼,淡笑起身,大步走了。 晚上,许静安谢完幕,秦朗又走上戏台,往她的小竹篮里丢了两条黄澄澄的金条。 许静安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将金条放回他手里,嗔了他两眼。 秦朗当时就看愣了。 “秦少,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不理你了。”许静安沉着脸,柳眉竖起。 秦朗忙说:“我知道了,安安,你别生气,他们都说头彩对演员很重要,我是真心喜欢和欣赏你。” 许静安正色道:“你要是真喜欢听戏,就是泡在剧场都行,可要是因为我来,这戏我唱的都不开心。” 秦朗摸着鼻子下了戏台。 许静安今晚出来,没看到秦朗的身影,长吁了一口气。 云蔓看向秦朗经常站的地方,问许静安:“秦少今天怎么没等了?” 许静安把金条的事说了,云蔓骂到:“疯了,地主家的傻儿子,这少爷家是干什么的?” 许静安也不知道秦朗家是干什么的。 反正,不差钱就是了。 地主家的傻儿子秦朗被许静安说了几句,怕出现在她面前惹她反感,没等许静安出来就走了。 他坐在车里,打开手机,翻着“寻戏四月”的视频,脸都快戳到手机屏幕上了。 唐漠在微信上问他:【你这段时间忙什么?喊你都不出来。】 秦废废:【家里管得严,让我帮大哥好好打理公司。】 唐漠发了个嘲笑的动图。 秦朗从小就爱玩,逃学是家常便饭,大学是捐的,在他老子秦沛一手创办的云茂上班,是销售部最不起眼的助理。 唐漠一边发着微信,一边问陆执:“郁四到哪了?” “不在时光就在路上。” 韩博年:“每次都是他最晚到。” 他们几个打了一个多小时的麻将,郁辞才姗姗而来,一落座就抽出一支烟点上,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他今天的会从下午开到晚上,一个人舌战群儒,说服公司那帮老家伙同意追加石墨烯晶体芯片的研发资金。 这个项目已经花了五十亿,至少还要追加三十亿,能不能攻克还是未知数。 保守派怕这些钱打水漂,有点打退堂鼓,偏偏时光股东和高层里,保守派占据绝大多数,他要通过追加方案,至少要说服六成以上的人同意。 最后,老家伙们算是勉强同意了,但放话这是郁辞最后一次机会。 他们的聚会其实有点无聊,什么世面都见过的公子哥,除了毒,啥东西没玩过? “嗡嗡”一声,郁辞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 一个小时前他发出的微信现在才回。 四月:【晚上有事,不回翡翠湾。】 郁辞“呵”了一声,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许静安在打这几个字的时候,一脸的漫不经心, 他默不作声抽完一支烟,莫名觉得有点烦躁,对身旁的韩博年说:“玩两局?” “好啊,老规矩,输的脱衣服。” 林子轩担心地看着韩博年说:“大哥,你上次输得只剩内裤,那还是四哥开恩,给你保留了最后的倔强。” 第73章 她从来就没当自己是许家人 隔日,周末。 苏颜生日。 许多大清早就给许静安打了个电话,说在酒楼订了房,晚上给苏颜庆生。 许静安嘴角撇了撇,说自己上晚班,没时间去。 许多问她中午行不行,许静安想了想,回说中午可以,许多说把时间改到中午。 挂了电话,许静安站在窗边,初秋暖阳,明净澄清。 苏颜生她那日摔了一跤,后来难产,大出血,差点死掉,虽然生下她后,苏颜没给多少母爱给她,但她的命是苏颜给的。 许多提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许静安能帮还是会帮。 她不知道苏颜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生下她的。 她为了一个男人未婚先孕,要说不爱不可能,却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男人跑了。 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这都是无法释怀的伤痛。 所以,苏颜其实是恨她的吧? 许静安跟丁导请了半天假,和久久吃完早餐,带她在小区的儿童乐园玩了一个多小时。 回家路上,久久抱着许静安的脖子,“姨姨,甜甜说淘气堡好好玩,小孩子玩了都会变聪明。” 她两只胖胖的小手指对在一起,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歪头看着许静安,亮晶晶的。 “真的,甜甜玩完淘气堡回来,3+5的加法都会做了。” 许静安失笑,这小姑娘八百个心眼子,就是想去淘气堡玩了。 她点了点久久的小鼻子,“久久也想变聪明呀?” “四呀,四呀,久久以后要当学习很腻害的人。” 许静安笑,“久久想当学霸?” “嗯!”小姑娘回得认真,小手在前面抱了个很大的圈,“我要给你和云蔓妈妈还有舅老爷……拿好多好多奖状回来。” 许静安将头埋到久久满是奶香味的小身子上,拱了拱,笑着说:“姨姨休息日带你去玩淘气堡,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出去戴好口罩。” 久久惊喜地睁大眼睛,双手不停鼓掌,“好呀,好呀,我可以去玩淘气堡了。” 苏墨白听说她中午要去给苏颜过生日,去书房拿了个盒子出来,递给许静安。 “把这个交给她吧。” 许静安打开一看,是外婆的首饰,式样很老的黄金首饰、珠宝玉器。 “她在许家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就这几件东西还值点钱,给她傍傍身,母亲最钟爱的那几样我留了下来,给你留个念想。” 最困难的时候,许静安卖掉了一些外婆留下来的东西,后来就剩下来的几件,许静安再舍不得卖。 外婆咽气的时候,苏颜赶回明城,见了最后一面,她和外婆在房间里话别,许静安不知道两人说过什么,只看到苏颜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外婆的东西苏颜没跟苏墨白要过。 她有时也不懂这个妈。 许静安把盒子放进包里时,看着一旁的弹簧刀,拿起又放下,最后还是将弹簧刀收进挎包外侧的袋里。 …… “谢谢你,老婆,会嫁给我这个穷小子,给我生了两个孩子,谢谢你,这么多年辛苦操持家里,让我毫无顾虑去干事业。” 豪华包厢里。 许多说得动情,眼圈都红了,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放到苏颜面前, 要不是许静安看过他和女下属拉扯,这份深情的表白,她都要信了。 苏颜神情有点淡,打开首饰盒看了一眼,是一条钻石项链,她和许多碰了一下杯,将小半杯红酒喝了。 她似乎一直这么淡,平静,淡漠,只有面对许聪时,脸色会柔和许多。 许静安看着苏颜依然好看的脸,有些难过。 苏家的女人似乎都是被抛弃的命运,外婆如此,苏颜如此,她也是。 她今年47岁了,岁月依然优待她,比起同龄人,苏颜算年轻的,眉眼精致,也遗传了外婆的孔雀眼,眼睛弧线很好看。 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许欢今天前所未有的乖巧,一反常态没和许静安针锋相对,和许聪说说笑笑的,嘴巴还特别甜。 许隽姗姗来迟,带了个女人过来,许欢亲昵地叫她“嫂子”。 人前,许隽绝对是个好人,巧舌灿若莲花,把人哄得高高兴兴的,一来就拿出个礼物递给苏颜。 苏颜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接过礼物后,随手放进包里。 许静安早就吃好了,放下筷子低头和南知晚聊微信。 南知晚在微信上问,她“受伤”的腿是不是可以好了,想去御景蹭饭,也想她家古灵精怪的小团子了。 许静安让她周末去,陪陪她家一老一小。 一束晚风:【你管你小舅舅叫老?他也就比我俩大四岁。】 四月:【小舅舅心老,你没看他整天盘佛珠?】 一束晚风:【你小舅舅怎么做到既老又小的?他那双眼睛明明比少年还清澈,是不是你们唱戏的眼睛都这样,又大又亮。】 四月:【可能吧,因为常练眼神。】 听到许多叫她时,许静安抬眸看向他。 “安安呐,叔叔想求你帮个忙。”许多脸上的笑都扯到了嘴角。 终于要说正事了,今天叫她过来不就为这。 许静安嘴角轻勾,笑容温浅:“许叔,您说。” “叔叔总是麻烦你,真不好意思开口,上次你就帮了我一个大忙,又救了我一次。”许多脸憋的有点红,不停地搓着手。 许静安静静地看着他。 许隽镜片后阴冷的目光扫向许静安,皮笑肉不笑地说:“都是姓许的,在一个锅里吃饭,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叔叔就厚着脸皮说了,许欢大学毕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安安呐,你能不能帮她在时光集团找个事干?” 许静安笑了笑。 难怪今天许欢这么乖,连阴阳话都不说了,淑女得不像她。 时光集团是什么地方? 许欢那样的进去能干什么…… 她眉头蹙了蹙,淡淡道:“许叔,我已经从时光集团离职了,原来在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助理,这事我怕是帮不上忙。” 蓦地,许欢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尖厉又刺耳: “喂!许静安,别以为我要求你帮忙,什么样的工作我找不到呀!爸爸,妈妈,她从来就没当自己是许家人。” 第74章 “姐夫!” 那女孩突然大叫一声 许多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嘴唇翕动了一下,看向苏颜。 倒是许聪在一旁轻轻说:“时光集团哪有那么好进的?二姐,就你那大学成绩……” “许聪,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许欢呵斥完许聪,指着许静安说:“我好歹是四年的本科生,你呢,三年的大专生,怎么就进去了?” “哼!许欢,要怪就怪自己没她好命,如果你也能嫁给郁辞,你就是想做时光的总经理都行。”许隽在一旁冷冷出声。 “哥,你说什么?” 许欢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嗓音拔得更高,“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嫁给郁辞?” “你,没她好看,没她有才华。”许隽说完,桀桀地笑了。 许静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从许隽的笑声里听出了不怀好意。 她知道许隽查了她以前在明城的事,但他究竟查到了多少呢? 许静安其实并是太在意,迟早有一天,她要面对以往的一切。 过去五年里,许隽对她和郁辞隐婚的事情守口如瓶,现在故意把这消息透露给许欢,他想干什么? “许隽,别说了!许欢,你姐嫁给郁辞的事不要在外面乱说。” 许多说完,冲许静安勉强挤出个笑脸,“今天是颜颜的生日,我本不该提这个事情,安安,如果你觉得可以帮帮妹妹,就跟郁总提一下,不行的话就算了。” 一直低着头沉默的苏颜突然抬起头来,说:“老公,不早了,该回去了。” 许欢嚷嚷道:“妈,她都嫁进郁家了,为什么不能把我弄进时光?她就是不想帮我!怎么说我也是她妹妹!” 妹妹? 十五岁时故意留门让许隽去祸害她的妹妹? 许静安垂眸,手指玩着茶杯边缘,轻笑出声:“许欢,时光那样的地方,不适合你,那里不是夜总会。” 下一秒,一杯水朝她面门扑来。 许静安微微侧身,躲过了,这水一半泼在许聪身上。 许欢泼完这杯水,将杯子摔到地上,气呼呼地嚷着,“说谁low?说谁low呢?你还在铂尔曼坐过台呢!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了。” 许静安冷笑出声:”许欢,你去那是玩,我去那是安安静静唱歌赚钱,别用你肮脏的思想定义我的生活。” “妹妹,郁少的老相好回来了,不要你了,所以你没有能力再把许欢弄进时光集团吧?” 许静安眸光淡淡看着许隽,平静的说:“你说得没错,他不要我了,所以想要郁家帮许家的事……以后就不要找我了。” 许隽阴恻恻地笑了。 苏颜已经起身,走过来牵起许聪的手往外走,许多连忙跟了上去。 许静安在停车场追上苏颜,对许多说:“许叔,我想跟我妈说两句话。” 许多笑着说好,带着许聪走了。 许静安拿出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和那个盒子,递给苏颜,“盒子里的东西是小舅舅让我给你的,外婆留下来的首饰和珠宝,小舅舅让你保管。” 苏颜似乎怔了一下,打开盒子看了看,最后拿出一个观音玉佩,把盒子交回给许静安。 淡淡说道:“这些还是在你们那保管吧。” 许静安愣了一下,见许多站在车边往这边望,便把盒子扔回包里。 苏颜没再说什么,转头往回走,许静安吸了吸鼻子,抵住涌到鼻头的酸涩,对着苏颜的背影说:“生日快乐!还有……我跟郁辞离婚了。” 苏颜恍若没听见,朝许多走去。 …… 许静安目送许多的车开出停车场,揉了揉微微酸涩的眼睛,慢慢走到自己的车旁。 她拉开车门,将拎包放到一旁,一只脚朝里面迈。 突然,一股大力从后面推了她一把。 许静安扑倒在驾驶位上,头撞到驾驶表盘上,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的身体就压了进来,带着令她反胃的气息。 “小贱人,我等你很久了!”许隽阴鸷的目光飘忽在她上面。 许静安晃了晃头。 视线渐渐清晰。 “给我滚开!”许静安一只手抵在胸前,一只手朝挎包摸去。 “妹妹,郁辞不要你,我可以勉为其难收了你,绝对不会让你守活寡,我娶了你嫂子,还可以把你养在外面。” 许隽臭烘烘的嘴拱了上来。 许静安膝盖曲起,脚底蹬了一下车身,奋力向上一顶。 许隽痛得龇了下牙,骂道:“贱人……” 许静安手中的弹簧刀已经抵在他腰间,刀锋朝皮肉里送了一下。 许隽痛得身体收紧,他不敢放松身体,因为那刀子一点也没有要松的意思。 许静安冷冷地问,“滚不滚?” “妹妹,开玩笑的,你把刀子拿远一点。” 许静安松了松。 许隽从她身上慢慢爬起,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许静安知道,这人就是臭水沟里的蚂蟥,如今既已知道她和郁辞离婚的消息,只怕以后会肆无忌惮地出手报复自己。 在许隽快要爬出车外的时候,她手勾着椅背重重一脚踹去。 许隽的身体撞在旁边那辆车上,白衬衫下摆染着血迹。 他吼道:“臭婊子,你敢踹我!” 许隽撩开衣服,低头看了看,侧腰那里被刀子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淌。 许静安从车里出去,手握刀子,冷冷地睨着他,淡漠出声:“许隽,别惹我!要是逼我发疯,我就捅死你!杀人我不是没干过。” ”贱人,你给我等着,没了郁家,看谁能护你!” 许静安上车,关上车门,打开车窗,冷冷地看着许隽。 “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来招惹我!没了郁家,我照样打你,再有下次,我刀子直接朝里面送。” 说完,她踩了一脚油门,小白车“嗖”一声开了出去。 阳光正好,天气预报说下周冷空气要南下。 许静安的身体仍在发抖。 许隽从小就混在混混堆里,打架斗殴,坑蒙拐骗的事没少干。 以前有郁家,许隽不敢动她,以后只有她自己了。 她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好久久和小舅舅。 …… 郁辞接着电话走出电梯,芯片研发遇到瓶颈,纽市的朋友史蒂文邀请他过去一趟。 他跟史蒂文说安排一下去纽市的时间,挂断电话。 高力弛看着刚出电梯就跟过来女孩,双手张开,随时防她扑到郁辞身上。 “姐夫!” 那女孩突然大叫一声,把高力弛吓了一跳。 第75章 半夜和我哥滚床单 这什么套路? 想接近他家老板的女人多如牛毛,什么招都有,就是没用这招的。 郁辞边走边打开四月的微信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晚上有事,不回翡翠湾”上。 已经过去三天了,这女人电话不打,微信不发,他不找她,她绝对不找他。 郁辞心里窝着不痛快。 明明那晚两人相拥着睡了一夜,做的时候许静安也很投入。 一下床就翻脸不认人。 “姐夫,姐夫!”女孩的动作很灵活,绕到郁辞前面,冲他连喊了几声。 高力弛呵斥:“你乱喊什么!谁是你姐夫?” 许欢看着郁辞那张鬼斧神工的脸,兴奋得脸都发烫。 “姐夫,我是许静安的妹妹,我叫许欢。” 郁辞闻言停下脚步,冷眸看向她。 “我真是许静安的妹妹,我妈是苏颜。” 怕郁辞不信,许欢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还是上次苏颜过生日的时候,她偷拍的。 郁辞冷冷地看了一眼。 许静安面对面和女人站着,递给女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你是不是她妹妹,关我什么事?”郁辞说着抬腿就走。 “郁总,郁总,你等等,许静安做过援交女你知道吗?” 郁辞脚步一顿,眸光似刀,射向许欢。 许欢郑重地说:“真的,我不骗你。” 高力弛拼命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要死呀! 援交女……他感觉自家老板的背都绷直了。 下一个遭殃的不知道会是谁。 “郁总,真的,我姐上大学的时候。”许欢小心翼翼地看着郁辞,紧张地说:“她天天晚上去铂尔曼酒店。” 郁辞面无表情看着她,“你是她妹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许欢咬着嘴唇,一脸的愤愤不平,“我姐买车,我好心帮她,她骂我,她还老抢我东西,我就是看不惯她。” “你恨她?” “是呀,她一来就勾引我哥,半夜和我哥滚床单,我哥给了她三万块,我讨厌这种人,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赚那种钱,不自己去奋斗呢?” 郁辞冷笑道,“什么时候?” “大一,大二的时候,她在铂尔曼出过台。” 郁辞厉声道,“和你哥滚床单,什么时候?” 许欢被他脸上狠厉的表情吓得后退了一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高力弛出声道:“快说!” 许欢结结巴巴地说:“七年多前……她……她十七岁的时候。” 郁辞冲一旁呆若木鸡的高力弛说:“把她电话留一下。” 许欢高兴地报着自己的电话号码,随后又加了一句:“她在明城的时候就跟黑社会混在一起,那些人为了她争风吃醋,差点把人弄死。” …… 车里气压很低。 高力弛忐忑地说:“郁总,她说的未必是真的。” “要你说!” 高力弛鼓起勇气,接着说:“许小姐不像那种人。” “她是哪种人?嗯?” 高力弛吓得脚下一紧,车子突然加速。 后边的郁辞一脚蹬在驾驶座靠背上,嗓音钝得像刀子,“不会开车就换丁放来!” 别啊,老板,我想当你特助当到我死的那天。 高力弛决定:老板不说话,他坚决不开口,免得做了池鱼。 郁辞约了个科学院的芯片研究专家,赶到会面地点,两人寒暄了一阵。 他的微晶芯片出现技术瓶颈,现有国内的技术解决不了,那人建议郁辞去国外找找解决方案。 聊完正事,高力弛吩咐服务员上菜。 郁辞吃得心不在焉,芯片研究专家不停安慰他,说他的研究思路没问题,只是国内目前的应用科学还不够先进。 郁辞倒没有完全信许欢那番话,他见的人和事多了。 过去几年里,许家人没有一个人出现过,他以为许静安和他结婚的事,连家里人都瞒着。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浑身的夜店风,一股子小家子气,看起来有点蠢,看着都不顺眼。 倒豆子一样,释放了很多信息。 郁辞不信片面之词。 可是…… 许静安跟他的时候,确实不是第一次。 她的第一次到底给了哪个臭男人? 如果许静安干过那些事,那他岂不是大怨种! 如果没干过那事,她的第一次给的是曾经的爱人吗? 是深爱吧? 因为有爱过的人,所以,跟他结婚后,许静安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半分没努力,离婚的时候走得那么洒脱。 …… 许静安在戏台上就扫到了许隽。 和一群穿同样西装的人坐在一起,在一群穿便装的人中间,特别显眼。 许隽冲她竖起中指。 今晚的戏唱得有些飘忽,许静安自己都感觉气息不稳,身体不够灵动。 唱完第一幕戏下来,许静安站着让人给自己换装,修竹匆匆走到她面前,“你穿上戏服就是西施,脱下戏服才是自己,别带情绪上台。” 许静安抿了抿唇,态度诚恳道:“知道了,修竹哥。” 外婆也曾这样告诫自己:“穿上戏服就是角色,脱下戏服才是自己。” 她在再次上台前让傅团找人盯着许隽那帮人。 下戏后,许静安和修竹背对背坐着卸妆。 修竹突然问:“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许静安轻轻嗯了一声,“算不上太大的麻烦,有人盯上我了,我怕他在剧场闹事。” 修竹笑,“你放心,咱剧团个个都练过,他要是敢在这里闹事,会被揍成猪头。” 这话许静安相信,上次朝她扔魔方那人进公安局时,嚷嚷着要告剧团对他故意伤害。 “聪明人不会在剧场闹事,你要留意路上。” “谢谢你的提醒。” …… 小白车刹车被人动了手脚。 许静安轻轻给了一脚油,过道闸时踩刹车没反应,好在速度并不算太快,小白车撞上道闸停下来。 前胸顶在方向盘上,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是系着安全带,这一下肋骨都可能撞断。 云蔓吓懵了,赶紧解下安全带,俯身过来问:“小满,你有没有事?” “没事。”许静安摸了摸胸口,推开车门下车,小白车的车头被撞凹陷下去。 当场赔了停车场道闸的钱,许静安叫人过来将车拖到维修店。 云蔓让她去医院看看,许静安说不用,两人拦了俩出租车。 回到家,云蔓不放心,跟许静安进了卧室,脱下衣服发现,前胸白皙的皮肤上撞出来一块淤青。 “蔓姐,没伤到骨头,就是碰了一下,你别跟小舅舅提,是刹车失灵撞上去的。” 许静安用跌打药揉了揉,贴了伤痛膏,对唱戏的来说,受伤是家常便饭,苏墨白闻到味道问了一下,许静安只说是练功时伤到了。 许静安笃定,刹车的事是许隽做的,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不会放过她。 第76章 你想让我独守空房,孤枕难眠吗? 高力弛连着去了几天铂尔曼酒店,才找到知情人,问清楚许静安几年前在铂尔曼酒店打工的事。 一口气暂时放回到肚子里。 那位爷的脸黑了好几天,动不动就冲他发脾气,开会时也拉着一张脸,顶层几乎每个人都承受过他的怒火,连郁归儒都把他叫过去,问他郁辞的事。 高力弛感觉自己都要郁卒了。 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郁辞的回应后才推门进去。 郁辞沉着脸,冰山脸冷漠得可怕。 “郁总,查清楚了。”高力弛将几张照片放到郁辞面前。 郁辞拿起照片看了看,许静安化着浓妆,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穿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衣服。 对着麦克风唱歌的许静安,表情或萌,或可爱,或性感,或慵懒…… 要不是他熟悉她的身体,不认真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照片中的人是她。 “许小姐大一开始就在铂尔曼的酒吧里唱歌,一直唱到大二上学期,按天结算,一晚八百。” 高力弛看着郁辞,接着说:“经理说她嗓子好,每晚驻唱两个小时,唱完就走,从不与别人搭讪。” 郁辞睨他一眼,“从不与别人搭讪?这句话你加的?” 天地良心,酒吧老板亲自说的。 “郁总,真是酒吧经理说的,他当时动了当许小姐经纪人的念头,让她往歌坛发展,被许小姐拒绝了。” 郁辞脸色好看了一点。 “许欢又是怎么回事?” “苏颜未婚先孕,大着肚子嫁的许多,就是许小姐的继父,开个小公司倒卖钢材,许欢和许小姐是同母异父的姐妹,邻居都说许欢很没礼貌,倒是许小姐每次见都客客气气的。” “她外婆呢?” 高力弛挠了挠头,脸露窘色,“郁总,我能力有限,还没调查到,许家的邻居说从未见过许小姐的外婆,许小姐也很少回许家。” “这么多年都没见过?” “许家现在住的房子是三年前换的,原来住的地方我还在查,郁总,我还需要点时间。” “等我从纽约市回来,我要知道所有情况。” 高力弛笑着说:“许总,这次我绝对把许小姐查成透明人。” 郁辞目光凉凉地看他一眼。 高力弛惊觉自己说话太满,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脸被打得“啪啪”响。 “郁总,我尽力,嘿嘿……” …… 【回翡翠湾。】郁辞发了条微信给许静安。 许静安正按着自己的胃部,她有轻微的胃炎,以前三餐不规律,久而久之拖成了胃病,最近练功和排戏过猛,胃口一直也不太好。 她抠了两颗胃药吃下去。 看到郁辞发给自己的微信时,许静安心里鄙夷了一下。 精虫上脑了就叫自己过去。 放着自己的大别墅不住,偏去住翡翠湾那小房子,租金还不给。 离婚了,她还是逃不掉暖床工具的命运,唯一不同的是,郁辞不再每次拿钱侮辱她了,一千万一次性买断。 许静安跟云蔓打了声招呼,说晚上去陪南知晚,让云蔓开车回去。 出租车上,许静安发微信给南知晚,说要去侍寝,让她打掩护。 南知晚在微信上日常骂郁辞渣狗。 许静安进门先去厨房看王姨,见她站在灶旁,正在熬汤,汤汁黑乎乎的,厨房里飘着一股中药味。 “王姨,你身体不舒服吗?”许静安问。 王姨笑呵呵地说:“每年这个时候,我都要给郁总熬清肺排毒汤,他常年抽烟,气管不好,入冬前后喝一段时间,养养气管养养肺。” 许静安撇着嘴说:“知道自己气管不好,还抽烟,不作死不会死。” “夫……小许,你劝他少抽点烟,兴许你说的他会听。” 许静安浅笑,“您老太抬举我了,我算哪根葱!” 王姨含笑看着她,“小许啊,有些男人嘴硬,你要看他做了什么。” 他做什么了? 除了满足他的兽欲…… “许静安,进来!”经过书房时,低沉磁性的男嗓在叫她。 郁辞坐在办公桌后面,烟雾袅袅,黑眸静静注视着她,眼神晦涩幽深,如同深夜的湖水。 许静安眉头轻蹙,郁辞这种奇怪的眼神莫名让她感觉害怕,似乎他能穿透她的身体,扒开她的脑袋,看到那些不为人知的世界。 她走进书房,站到他对面,淡淡问道:“郁总,有何指教?” 郁辞低笑,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好笑。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慢慢吸了一口,然后轻轻吐出,薄唇轻启:“为什么不回翡翠湾?” 许静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标准的微笑,“回郁总,这里离上课的地方太远,不方便。” “是吗?”他抬眸看她,眼神愈加幽深,过了一会,他说:“过来。” 许静安心里立刻拉起警戒线。 郁辞不对劲…… “干嘛?”她问。 戒备心很强。 郁辞低沉地笑了,将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又说:“过来。” 许静安磋磨了两步,走到郁辞身边,莫名紧张起来,咬着唇看他。 郁辞轻笑,将许静安扯到腿上,双手环抱住她,在她耳畔轻轻地问:“小满,告诉我,为什么不回来?你想让我独守空房,孤枕难眠吗?” 许静安的心“怦怦怦”地乱跳起来,像装了七八只兔子。 郁辞的声音太蛊惑了,清淡的烟味和着淡木香,抱着她的力道很轻柔,她几乎完全窝在他怀里。 怀抱温暖得让人沉醉。 她还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跟她的心跳此起彼伏,似乎在跳舞。 灯光将她和郁辞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极温馨,竟让许静安有种甜蜜的错觉。 此刻,郁辞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灼烫着她的皮肤,绵绵软软地伸展至四肢百骸。 许静安无力地靠在郁辞怀里,忘记了郁辞问她的问题。 脑子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嗯?小满,说话。”郁辞嗓音低沉,像鼓点最后的余韵。 许静安沉默了好一会,轻轻地说:“这不是回来了吗?” “为什么不一直住在这?翡翠湾本来就是你的房子,你宁愿和闺蜜住小鸟笼,也不回来和我住一个窝。” 第77章 你第一次给了谁? 许静安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也许昙花一现,但此刻不是假的,是真的。 许静安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她想流泪…… 许静安微微摇头,将满腔的旖旎心思甩掉,笑道:“郁总,你今天很奇怪啊,该不会是工作不顺,在哪里碰壁了,还是你青梅不理你,需要安慰吧?” 郁辞垂眸看着她,卷翘的鸦羽长睫,眼尾勾起,瞳仁又亮又有神采。 书房里安静了好一会,郁辞低沉的声音响起:“嗯,以前的合作对象调查不彻底,被她牵着鼻子走,很不爽。” 许静安扭头看了他一眼,幸灾乐祸地笑,“真的?你也有这时候,老天开眼。” 郁辞忍不住在她白皙柔嫩的脸上亲了一口,许静安皱着眉擦了擦。 郁辞垂眸凝着她,似有笑意在倏然间蔓延开来,一贯平淡冷漠的眸底,染上了一丝温柔。 许静安神情呆愣地看着他,只觉心神激荡起无边的波纹。 郁辞的头压下去,低头吻上她蔷薇色的唇畔。 他口中带着淡淡的烟味,口气并不难闻,在她唇齿间细细研磨,打转。 许静安觉得自己脑中似炸开了烟花,火花四处流窜,她紧紧揪着郁辞的睡衣领口,像猫一样轻轻“呜”了一声。 “小满,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郁辞咬了一下她的耳朵,问道。 许静安嘻嘻笑了一声,声线暗哑,“喜欢啊。” 郁辞的黑眸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哼道:“撒谎,我不信,离婚的时候走那么干脆。” “你要离婚,我还能不同意?”许静安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签字,你不得把我物理灭了!” 离婚走人,为你的白月光让道。 蓦地,郁辞低头,在许静安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痛,你疯了!”许静安捂着脖子,娇嗔地看着他,媚眼如丝。 郁辞不知不觉又吻了上去,难分难解,书房里温暖如春。 王姨端着药汤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相拥着吻在一起的两人,老脸一红,连忙悄悄退了两步,将药汤摆在书房门口的架子上。 夫妻嘛,哪对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两口子拴在一起,就算吵架了也都得回来…… …… 一场持久的情事结束后,许静安的后背贴着郁辞滚烫的怀抱。 许静安脑子里似乎被注了水,有种不真实感。 今晚的郁辞堪称温柔,许静安不会多情地以为,郁辞喜欢自己。 不过是男人为了得到女人的身体所营造出来的暧昧。 心不动,则不妄动…… 郁辞突然说:“我要出差几天?” 许静安爬上来的瞌睡跑了两分,嘴里哦了一声。 卧室里又陷入安静。 啪—— 床头灯亮了。 郁辞猛地将她的身子掰过去,手捏住她的下巴。 许静安愣愣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红潮。 “你第一次给了谁?”郁辞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字一顿问道。 许静安愣了半晌,吞咽了一口口水。 刚刚还在她身上奋战的男人,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少有的温柔,转眼这就翻脸无情。 人格分裂吗? 郁辞的脸越来越沉,眼里似乎蕴着怒火。 “说!是谁?”他的声音变得冷厉了几分,与刚才迷乱着要自己,喊着小满的他判若两人。 许静安的瞌睡全跑光了,眼神躲闪了两下,盯着郁辞清晰的锁骨,那上面还留着她吮出来的吻痕,可是那里也有那枚圆戒。 她轻轻回道:“一个喜欢的人。” 郁辞捏着她下巴的手越来越用力,许静安感觉他再用力点,她的下巴就要碎了。 “什么时候给他的?”男人眼中闪出戾气。 许静安平静地回答:“跟你结婚半年后。” 郁辞的眼神蓦地变得凶狠起来,厌恶地推开她。 “他人呢,现在在哪?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许静安蜷缩了一下手指,淡淡回道:“就是一夜情。” 郁辞感觉心脏一阵闷疼,愤怒郁结在心中无处发泄,“咚”一声,他一拳捶在床头,厉声问道:“许静安,你当年为什么跟我结婚?” 许静安嘴唇翕动了两下,抬起眼皮直视着郁辞,目光越来越清明。 “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嫁进郁家,不想嫁给你郁辞,我厌倦了毫无出头之日的底层生活,想爬上去……” 郁辞死死地看着她,看起来像是要吃了她。 “结婚本就是你的权宜之计,你当初也说过我可以找男人,既然不在乎,现在又何必生气。”许静安轻笑一声,挣脱郁辞的手,蜷缩着躺下去。 如果这样能让郁辞放过她,从此还她平静生活,那点微不足道的不舍。 算得了什么! “你……”郁辞看向身侧,许静安身体弓得像只虾米,背影很冷淡,也很疏离。 让许静安找男人的确实是他。 是他自己脱离了原先的轨道。 能怪许静安吗? 她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嫁他,是因为郁家的背景才嫁的他,这种认知他不是一直有吗? 郁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从许静安那个漫不经心的“嗯”开始。 啪嗒——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空气中飘起淡淡烟味。 郁辞烦闷地抽完一根烟,走到卫生间,将烟头淋湿扔进垃圾桶。 电话铃声响起,郁辞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低头看了看,瞥了一眼许静安一动不动的背影,他接起。 电话里传来纪悠染醉醺醺的声音,“阿辞,你在……公寓吗?” 公寓? 是他留学时候住的公寓吧。 “不在,悠染,你在哪?” “嘻嘻,我在哪?小哥哥,你说我在哪。” 电话里传来一个礼貌的男声,说是酒吧服务生,报了个地址,郁辞让他照顾好她,说马上过去。 许静安浑身涌上来一阵无力感,胃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痛了,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男人在床上说的情话听听就好,这玩意上下两块嘴皮子一碰,张口就来,又不用本钱。 用情话把女人勾得五迷三道,鬼迷日眼的,都是为了让女人心甘情愿献身做铺垫,大多不是真心。 王姨说,不要听男人说的,要看男人做的,真的是至理名言。 看郁辞做的……就是渣本渣。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皮带扣扣上,随后,空气中静默了一阵。 男人似乎一动不动站了好一会。 “嘭——” 卧室门被摔上,脚步声逐渐消失。 哼! 他倒先生气了。 好笑死了! 第78章 “礼物你喜欢吗?” 诡异男声响起 许静安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整个城市笼罩在灰色烟雨中。 她从包里抠出两颗胃药,又抠了一颗避孕药,捂着肚子走到厨房。 吃完药,捧着杯热水走进卧室,她拿着手机怔怔出了会神。 想找南知晚诉说,时间太晚,自己那些心事她又不是不知道,除了骂郁辞又能说什么? 许静安第一次恨起了郁辞…… 离了干嘛不一别两宽? 为什么还要来扰乱她心…… 她躺在床上,听着雨滴答落在窗台上,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应该没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老婆出轨吧,特别是郁辞这样的极品男人。 没了那本结婚证,他俩的关系随时可以了断。 这一次,郁辞和她应该能断了…… 心还是会痛啊……怪自己沉溺在郁辞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眸里。 都说妄念难消,只要还有一点点残根在,就会像藤蔓一样疯长…… 一睡下就是噩梦,被惊醒时身上都是冷汗,睡睡醒醒的。 深夜,浓稠如墨的黑暗如巨大的幕布般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整个房间,没有一丝光亮能够透进来,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蓦地,尖锐到近乎要刺破耳膜的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这份静谧,那声音在空旷而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惊悚。 一直浅眠的许静安蓦地惊醒,拿起手机。 一串显示为境外的号码。 许静安心中一凛,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找到手机设置,打开通话自动录音。 她划下接听键,手微微颤抖地将手机贴到耳边,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手机里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那声音粗重而又压抑,每一下都好似重锤一般击打在她的心上,心跳瞬间如鼓点般急促起来,身上的寒毛一根根惊悚地竖起。 ”说话!别装神弄鬼,老娘不吃你这套!”许静安平静地说。 手机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声持续着,像是冰冷的气息在她耳边吹拂,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诡异男声响起,低沉而沙哑,语调怪异且缓慢。 又是这道声音,他又出现了! 许静安攥紧手机。 警察昨天就回复了,他们追查监控中的身影到剧团附近的大楼时,失去了那人踪迹,推测那人非常熟悉监控位置,进行过变装。 ”好好的人不做你非要做鬼,躲在电话后面吓唬人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就出来面对面呀!” 那声音桀桀地笑起来,”离开雁城,这次是警告,下次……” 那人顿了很久,突然厉声道:”下次就不只是警告,而是你的亲人!” 不是剧团的人干的,也不是许隽干的,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宋祖旸那边找人干的,再有就是她妨碍了谁的利益。 谁这么大费周章查她,不想让她待在雁城? ”我被绑架的事也是你幕后操控的?” ”哈哈哈……” 他的笑声非常刺耳,似乎许静安问了非常愚蠢的问题。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那人的声音变得无比阴森。 ”是不是印象深刻?没想到你运气那么好,还能逃出来。” ”我挡你哪条路了?只要你给的理由充分,我可以离开雁城。” ”离开雁城,别怪我没给你机会!”那人说完,手机里的呼吸声随之消失。 郁辞一晚上没回来,许静安接完那通电话后再没睡着,脑子里乱轰轰的。 第二天早上,许静安起床,眼睛下方冒出淡淡的黑眼圈,脸上不寻常的白,失了血色。 她熬到七点,打视频电话给云蔓,见到久久乖巧地自己穿衣服,心才稍稍安稳下来一点。 云蔓听她说起这通诡异来电的事,紧张得语无伦次,让她报警,一会又说不要在雁城待了。 不在雁城,那人就会放过她么? 他都找到明城去了。 和南知晚在微信上聊了会,南知晚说,这明显就是高端玩家,会不会是郁辞在外面惹出的债,霸道总裁惹了谁,报复到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许静安觉得不可能,一则他和郁辞的婚姻是隐的,二则她和郁辞都离婚了,三则郁辞一心在纪悠染身上,要报复也轮不到她。 许静安让南知晚晚上下班去御景吃饭。 南知晚开玩笑她和苏墨白孤男寡女,会吓到他。 许静安回她:【他是我小舅舅,也就是你小舅舅,他看我俩就像看小孩。】 一束晚风:【以后谁跟你结婚,都得管他叫舅舅,想想就好笑,郁辞要是有机会……哈哈,好期待。】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 他们走不到那天! 王姨见许静安脸色不好,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许静安说可能要来大姨妈了。 王姨连忙熬了杯生姜红糖水端给她。 胃还在隐隐作疼,吃完饭,许静安又抠了两颗胃药吃掉。 许静安去了警局,警察要了录音,说要进行技术分析,让她等电话。 随后她赶到剧团,练功,排戏。 《锁麟囊》许静安唱正旦薛湘灵,宋清秋唱旦角赵守贞,修竹演薛守贞的丈夫,刘萧唱老生,云蔓和谢芝兰跟她同台唱丑旦梅香和碧玉,几个师兄姐妹们分饰其他角色。 今日全组第一次磨合排戏,等了多时,宋清秋才来。 她拎着好几栊猫屎咖啡,满脸堆笑,给大家赔礼道歉,态度诚恳得不行,让大家原谅她晚到。 唱胡婆的红姐小声嘀咕了一声,“人家许静安昨晚唱到九点多都没有迟到,你晚上不上戏还迟到。” 宋清秋飘忽的眼神看向她,冷笑了一下,只不过那冷笑很短,许静安却眼尖地捕捉到了。 这台戏薛湘灵是整个故事的核心,戏份最多,许静安以微弱优势争取到了薛湘灵的角色,宋清秋只好唱赵守贞。 选拔结果出来后,宋清秋冲进曹团办公室发脾气,说大家对她有意见,投票不公正,让曹团另找她人唱赵守贞。 云蔓喜欢听八卦,回来跟许静安说,曹团当天陪着笑脸,答应了她另一部戏的大青衣角色。 云蔓说曹团处处哄着宋清秋,纵容她,给她搞特殊化。 第79章 拼出个梅花奖 哪个地方都有社会的缩影,宋清秋上面有人,至于是谁许静安并不关心,她是来唱戏的,不愿意搅合进乌七八糟的事里。 “蔓姐,这种话就我俩私下说说,对外人绝不要讲,这里面人多,复杂得很。” 第一次合作,大家都有一些生疏,不过唱词都深谙于心,主要是站位,台步需要磨合。 中午去食堂吃饭,许静安捂着肚子,勉强吃了点。 云蔓有些担心,知道她胃不舒服,去药店买了养胃药,冲了让许静安服下。 这台戏一直排到下午五点。 匆匆吃完晚饭,许静安躺在软榻上休息,肚子上压着云蔓拿给她的热敷包。 兵荒马乱的化妆,穿衣。 许静安唱完最后一句唱词,迈着莲步缓慢下台,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来。 云蔓见状连忙过去扶她,问:“胃很痛吗?” “嗯,可能那玩意要来了,小肚子也痛。” 强撑着谢完幕,云蔓帮许静安卸完妆,两人直接下到地下车库。 小白车出事后,许静安换了黑色迈腾,把车停在地下车库,虽不如地上方便,但不容易被跟踪。 她拿出电子扫描仪全部车身扫了一遍,确定没有跟踪仪。 云蔓说:“去医院吧,小满。” 许静安笑,“别,从小我就讨厌医院,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这几个月你太辛苦,每晚都唱到九点多,以后上午休息,下午再去!” “蔓姐,这七年,我其实松懈了很多,我自己练没人搭戏,戏台感觉差很多,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适应戏台。” 云蔓嗔道:“你着急什么!比我还小三岁。” 许静安幽幽地说:“出名要趁早,我年后都二十五岁了,放戏曲这一行,算高龄。” 云满气笑了,“看不见我是吧?”接着她叹了口气,“要不是师父不让你早出山,要不是耽误那几年,你早都成名了。” 回到御景,久久睡了,南知晚坐在客厅看手机,见许静安萎靡着小脸,跟她走进卧室。 她压低声音问许静安:“还在担心那事?” “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感觉有点像那年。” 南知晚目光灼灼看着她,“不,那件事不会让你情绪这么低落,你和郁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静安疲惫地说:“明天再告诉你,今天好累,胃不太舒服,你今晚别走了,就睡这吧。” 说完,她将自己裹进温暖的被子里,就着微弱的壁灯光线贪婪地看着久久的脸。 昨晚,郁辞走后,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和久久待在一起,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南知晚见状,退出卧室。 像许静安这样,身心俱疲,就算铁人,也会累倒下。 云蔓在厨房里熬出养胃粥,装了几碟许静安爱吃的开胃小菜,端进卧室,将要睡不睡的许静安拍醒。 “小满,吃点粥再睡,暖一暖胃。” “嗯,蔓姐,让我抱抱!”许静安从床上坐起来,抿着嘴抱住云蔓,下巴在她肩窝上蹭了蹭。 她喃喃道:“我好想外婆!” 提起已亡人,云蔓也难过地红了眼圈。 她捧起许静安的脸,入目是她满脸的泪痕,吓了云蔓一跳,抱着她轻哄: “小师妹呀,以前师父在的时候,数你最让她安心,你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读书、唱戏都安排得好好的,练功不用她催,练字练书法都很自觉。 无论碰到什么事,我们小满都处理得很好,要是有人让你难过了,就别搭理他,碰到困难了,我们一起顶过去,这段时间我亲自接送久久。” 许静安瓮声瓮气地说:“嗯。” 翌日清晨。 许静安醒来,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久久撑着下巴,趴在床上,一眨不眨看着她。 见她睁开眼睛,久久拍着小手跳起来,“姨姨,你睡觉的样子好好看,比久久还好看。” 许静安将久久抱到自己肚子上,亲了她一口,“久久什么时候起来的?” “好久好久袅,晚晚阿姨说你不舒服,我都不敢说话,我就在这里等,久久生病的时候,姨姨也是这样等我的。” 许静安只觉心里鼓鼓胀胀的。 什么郁辞,什么男人,都见鬼去吧!她有久久,有钟爱的戏曲就好…… 她要给久久打下一片江山。 “姨姨妈妈,我可以去看戏吗?我问了云蔓妈妈,她让我问你?” 久久讨好地在许静安脸上亲了几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晚晚阿姨说如果你同意,会带我去呢。” 见许静安不说话,她竖起三根胖胖的小手指,“我保证,不乱跑,不添乱,文明看戏。” 文明看戏?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哪里学的词汇。 见许静安还是不点头,小姑娘撒起娇来,“嗯!姨姨妈妈,你就让我去嘛,我好久好久没看过戏袅。” 许静安逗她,“久久,'了'都还没学会,不能去。” 久久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我学会袅你就让我去吗?” 许静安笑着点头。 久久伸出手指和她拉勾勾,说:“姨姨妈妈,不许骗小孩。” “嗯,不会,宝贝。” 久久转身就炮弹似的跑出卧室,嘴里叫着:“舅老爷,舅老爷,快教我说话。” 南知晚听了昨晚的事,俏脸拧了半天。 “安安,郁辞会不会对你来真的?” 许静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他想要齐人之福,还不得给点甜枣,我物美价廉,不要白不要。” 南知晚凝眉看着她,一脸沉思样,“这渣狗也太精分了,前一秒深情款款,后一秒怒气冲冲,精神状态如此不稳定,不应该呀!” 许静安嘴角露出一丝讥诮,“我婚内出轨伤他自尊心了,他应该也没想到我真给他戴绿帽。” 南知晚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的糖衣炮弹骗了,多观察观察,这男人的心像海底的针。” “吾日三省吾身,符咒加身,邪魔难入体,这次应该能分了。”许静安浅浅笑着,目光变得悠长,笑得更明媚了点。 “反正我婚也结过了,人也爱过了,娃也生了,接下来就拼事业,不拼出个梅花奖我怎么对得起外婆。” 外婆十几年悉心教导,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教给她,临终前说,她是戏曲界难得的人才,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 许静安临走的时候交代张姐,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和陌生人搭讪。 路上,许静安接到警局电话,如她推测的一样,那通电话用的是网络虚拟号。 ”对方用了高品质的变声器,现有的技术手段还原不了原声,他说话有个习惯性的停顿,在上下两句话中间,时间大概两秒,他说话的气息有点弱,严厉口吻像是装出来的,平常说话应该比较温和。” 要是还有机会,尽量诱导他说多一点。” 第80章 以卵击石 邱玲一开门,就见许静安一脸的温柔浅笑,拎着沉重的水果站在门口。 她开心地笑起来,接过水果,“来就行了,拎这么多水果干嘛,太沉了!” 许静安捏着自己的手,笑道:“我先过来认个门。” 邱玲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去厨房倒了杯热茶过来。 聊了点邱玲生活上的事,许静安问,“阿姨今天没来吗?” “我喜欢安静,家里多个人不自在,活不多,她中午、晚上过来,煮好饭搞好卫生就回去。” 以前的邱玲风风火火的,女强人一个,典型的明城人脾气,性格直爽,特别讲义气。 受陶行舟所托,当年不遗余力地帮自己。 如今被一场婚变闹的,面目全非,磨了锐气和傲气,多了沉静和温柔。 许静安喝了口热茶,说:“阿姨,有空多出去走走,雁城新鲜事多,我就是进剧团还不久有点忙,等忙过这些天,我带你出去转转。” 邱玲连说好。 许静安过来,也是挤出来的时间,跟邱玲聊了会,说自己还要去剧团练戏,与她告别。 “静安呐……” 邱玲将她送到电梯口,望着她,嘴唇动了动。 许静安温柔地看着她。 “以前是阿姨不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看事,你和行舟……我家行舟这么多年一直想着你,你有没有一点喜欢他?” “阿姨,我五岁起就跟在他屁股后头叫行舟哥,他永远是我的行舟哥。” “行舟特意把房子定在离你住的地方不远,走路也就几分钟,他本想在你住的小区找一套房子,怕你压力……但还是舍不得离你太远。” 许静安咬着唇没说话。 “那年他要跟你去雁城,是我以死相逼他才出国的,那傻小子到现在仍然说除了你看不上别人,如果你是担心我……” 许静安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说:“阿姨,是我配不上他。” 邱玲失望地哦了一声,又笑起来,“兄妹也挺好,你俩多处处,说不定就处出感情来呢。” “阿姨,您救过我和小舅舅,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记得,您要是不嫌弃,就当我是行舟哥的妹妹吧。” “好……吧。” …… 晚上。 南知晚把久久带过来了,许静安妆化了一半,走到门口接她们。 小姑娘带着卡通小口罩,眼睛扑闪扑闪的,一见到她就扑过来。 “姨姨,我学会咧,你看,是不是会咧?” 许静安笑,捏捏她小脸,说:“嗯,久久好棒呀!这么难都学会了。” “嗯,当然,我可是学霸。” 嗯……学霸,那个人就是学霸。 “这卡通口罩好漂亮呀!宝贝,你戴上比魔法小仙女还好看。” 久久歪着头看许静安,眼里都是兴奋,清脆地说:“真的吗?那我就一直戴着,没人知道我是谁。” “宝贝,看戏的时候要乖乖的,不能哭,不能闹,去厕所要让晚晚阿姨带你去,不能离开晚晚阿姨一步。” 久久点头如捣蒜,笑着说:“文明看戏,我懂!” 南知晚笑,“真是个人精,阿姨带你先去等,姨姨还要化妆呢。” …… 化妆间里,一片忙乱。 化妆师给许静安上好妆,拿起头布给许静安缠。 突然,一道呵斥声传来,“你怎么回事,笨手笨脚的,还不赶紧弄好,马上到你了。” “刘哥,这个我不会,每次都弄不好,你能不能帮一下我?” “没时间,你一个小配角,哪有人家主演的命,都忙得要死,哪有功夫管你!” 许静安抬眼看去,见一个小姑娘,一脸踌躇地拿着贴片和头布,眼里闪着泪花,又不敢掉下来,怕把妆弄花。 她认出来了,小姑娘才十八岁,来剧团没多久,还是个学员。 京剧演员的妆扮行头很有讲究,勒头带,贴片,头布,大柳,线帘子,簪花种类繁多,弄不好演出途中可能掉下来,那就是演出事故。 她转头对化妆师说:“千哥,你去帮她一下,我自己来。” “好,我给她弄好,一会检查你的。” “嗯。”许静安拿起头布自己缠起来。 那小姑娘在千哥的帮助下,头上的行头都弄好了,匆匆走过来,对许静安说:“许老师,谢谢您。” 许静安浅笑着道:“下次找千哥好好学学。” “嗯嗯,下次千哥给你戴的时候我过来学学。” …… 上台没多久,许静安就发现戏台下闹起来了。 就在靠近前区的位置,两伙人打起来,咒骂声、摔打声,剧场顿时闹哄哄的一团,瓶瓶罐罐的都往戏台上扔。 许静安担心久久,目光朝南知晚坐的位置看过去,见她抱着久久躲在后面,心下松了不少。 来看戏的一般都很有素质,这打闹起来的……绝对是故意闹事的。 戏台下的喧闹并没有影响到戏台上面,大家面不改色地表演,没多久,那些闹事的被工作人员请出去,剧场又恢复了秩序。 等这场戏落幕,许静安从工作人员的议论声中得知,那两伙看戏的虚张声势闹了一阵,没有伤及旁人,出来就和解了。 打架两边各赔了剧团五千块损失。 许静安怀疑是许隽做的。 可这手段并不怎么高明,有点黔驴技穷。 许隽想在这里捣乱,就是以卵击石。 许静安今天的妆卸得有点快,她想早点见到久久。 云蔓卸完妆,过来帮她。 突然,刘萧和修竹先后叫了声“刘院长”。 许静安抬眸看去,刘院长站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拍着修竹的肩膀,笑得一脸温和,嘴里说着:“辛苦了。” 一个年轻小伙拎着“荣记”的外餐盒,在每个演员面前放上一碗。 许静安和云蔓几乎同时出声叫了声“刘院长”。 “好啊,小许,唱得不错,我当年刚登台演出时,唱的第一台戏也是《西施》,至今记忆犹深呀。” 他走到许静安身边,一只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这是长辈对晚辈表示欣赏和喜爱的动作,看起来很正常。 许静安却感觉很不自在。 她亲见宋清秋她们三个上过他的车,不管这其中有没有男女桃色之事,领导和女下属走得太近都不正常。 让人膈应。 刘院长双手负在背后,站在她身侧温声道:“感谢你们对剧团的付出,我带了荣记的秋梨膏,给你们润润嗓子。” 众人齐声道谢。 许静安不动声色地披上薄衫。 两碗秋梨膏分别放在她和云蔓面前,许静安和云蔓见大家都喝了,端起碗慢条斯理喝着。 刘院长逛了一圈,突然招手对许静安说:“小许,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和你说。” 第81章 还是缺个孩子 许静安浅浅笑着,“刘院长,您就在这说吧,都是师兄姐妹,没有外人。” 刘院长闻言笑道:“有个私人的忙,想请你帮一下。” 说完他迈步朝门口走去。 许静安拿起一张化妆棉,挤了点卸妆水,擦着脸走出去。 走廊尽头,刘院长侧身站在许静安身边,双手交叉着放在微凸的肚皮上,“小许呀,我也是没办法不得不找你。” 许静安礼貌地问:“刘院长,您说,什么事?” “有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下个月七号母亲八十大寿,喜欢听戏,想办个堂会,点名请你,价格随你提,班子你去搭,收入和打赏全归你们。” 许静安哦了一声,没说话。 倒不是许静安清高,而是她向来戒备心重,而且剧团有剧团的规矩,在外面接活不能影响剧团的演出。 京剧是国粹没错,但门槛太高,如今青年人的世界里,都是短视频的天下,几乎没有京剧的市场。 很多剧团生存艰难,演职人员的收入并不高,大部分从业者都是靠着传承京剧艺术的热忱努力坚持着。 雁城京剧团也是如此,正常演出收入不够维系庞大的开支,还要靠着国家给的补贴艰难维系。 有这个机会让大家增加点收入,当然是好的。 许静安笑了笑,说:“刘院长,这事我不敢答应啊,要团里点头才行,戏是大家唱的不是,还要看其他人的想法。” 刘院长在她肩上又拍了拍,笑着说:“你同意就好,我跟曹团和傅团说,让他们帮你调配人手。” 许静安感觉他的手停留在她肩上的时间久了一些,便稍稍拉开与刘院长的距离。 “刘院长,请问请堂会的是哪家?” “劲益集团的李家。” 许静安听说过,劲益集团很有名。 …… 回家路上,许静安抱着久久,坐在后座。 “宝贝,今天姨姨唱的什么戏呀?”许静安问。 久久脆生生回:“西丝呀!” 坐在副驾驶的南知晚笑出鹅叫声。 她一晚上听久久说西丝,听一回笑一回,明城人“s”,“sh”不分,她老家北方的,最是敏感。 “姨姨,晚晚阿姨笑我。”久久告状。 “宝贝,回家让舅老爷教你。” 南知晚笑,“她还是个孩子,以后自然会了,童言童语多好听,久久,别听你妈……姨姨的,就西丝。” 将南知晚送回时代华庭,回到家,许静安跟云蔓和小舅舅说起李家请堂会的事。 云蔓说:“不是我疑心重,那个刘院长,我总感觉不舒服,他跟团里的女演员走那么近,很难不让人联想。” 苏墨白年长几岁,又是外婆从小带大的,看问题透彻一些。 “想来李家来头不小,估计也是得罪不起的,别想那么多,既然要在剧团立足,这种事能做就做,不影响正常演出就行。” 云蔓蹙着眉说:“我是怕……” 许静安不想让小舅舅担心她俩,他现在一门心思治腿就好。 她抢过话头,“蔓姐,送上门的钱咱就赚,辛苦两小时比剧团赚得多,有钱了就在雁城买大房子,把潮笙接过来,别的师兄姐妹们也有的赚不是。” 一番话逗得云蔓开心到不行。 许静安是会捏七寸的,拿回潮笙的抚养权,把潮笙带在身边就是她的梦想。 郁辞在玺园住了好几天。 郁荣生和周长林相约在外面吃饭时,把郁辞和周珊珊叫了过去。 饭吃完,给他俩甩下两张电影票,两个老家伙走了。 郁辞耐着性子看完出来,连电影名都没记住,周珊珊兀自眼泪汪汪地说电影太好看了,小嘴叭叭地说得起劲。 郁辞满脑子都是那晚的许静安。 一开始目光闪躲,在他的挑逗下有着淡淡的羞涩,后来,她冷冷地说把第一次给了喜欢的人,用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对着他。 要不是他还抓着不放,许静安早就在他的世界消失了。 走出电影厅好一会,郁辞发现周珊珊没有跟上来,遂停下脚步。 他不耐地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站在长廊边,点起一支烟。 周珊珊甜笑着过来,嗔道:“郁辞,我刚跟你说了好多话,你一直闷头走路,我在想,要是你走到出口还没发现我落了,我就悄悄离开。” 郁辞笑笑,这女孩确实不错,不累,比郁涵懂事,比那女人乖巧。 “送你回去吧,其实你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妹妹。” 周珊珊咬着嘴唇,眼圈微微红了,过了一会扬起笑脸,“我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希望你和那位姐姐能在一起。” 将周珊珊送到周家门口,郁辞打开微信,看着高力弛发过来的消息。 【找到许小姐高中、大学同学,都说她漂亮,性子傲,不爱搭理人,文科特好理科稀烂,大部分课余时间都在兼职。】 【查到了许家以前住的老房子,邻居说从来没见过她外婆那边的亲戚,许家人在外面从来不提许小姐。】 【许小姐和苏颜的关系不太好,苏颜不怎么管她。】 【有一件特别的事,五年半前,许家老大许隽被许小姐打过,伤势挺重的,许隽当时以故意伤害罪报警,立案了,并且闹到雁大,许小姐差点被学校开除。】 郁辞回:【查清许隽的事。】 …… “爷爷……” 郁辞才刚开口,郁荣生就骂:“你是不是被那女人迷糊涂了?珊珊这么好的女孩你也不要,搞得人家在她爷爷那哭,我脸都被你丢尽了?混账小子,你想气死我!” “爷爷,我……” “听到你声音就头疼,别来烦我!” “嘟嘟嘟——”电话那端传来忙音。 郁辞捏了捏眉心,放下手机,缓缓开动车子。 纠结了好一阵,他将车开往翡翠湾的方向。 王姨见他回来,问夫人是不是回来。 郁辞冷冷道:“不回。” 王姨惆怅地看着他的背影。 还是缺个孩子,这要有孩子,闹哪去也得睡到一个被窝里。 郁辞进了书房,把许静安的书一本本找出来,堆到地上。 他就不信找不出点蛛丝马迹。 以他的能力,要查一个人很简单,直接找公安局一、二把就行,要不了半个小时,许静安的资料他就能拿到。 可他不想这么做。 他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 一旦这么做,许静安很快会被人注意到。 雁城的上流圈子其实很小,一旦传出去…… 他不想打乱她现在的生活。 书翻了一遍,一无所获。 郁辞拿起一摞长卷中的一卷,摊开,目光在漂亮的行文字体间从头扫到尾,最后落在长卷字尾的印鉴上…… 第82章 原来是个三 这枚印鉴他见过。 上次许静安给爷爷写字时,她加盖过。 长卷拢共十来卷。 出师表,孙子兵法,兰亭集序,上林赋,金刚经……甚至还有菜谱。 盖着许静安的印鉴,那就是她写的。 这些字体好认,个个都周正、娟秀,像印刻出来似的。 可是,写菜谱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写了拿出去卖? …… 冷空气如约而至。 维修店打来电话,说车子修好了,许静安把小白车开了回来。 周二休息这天,她带久久去AT MALL玩。 久久穿着粉色厚棉T恤,黑色加厚裹腿裤,套着条小黑裙,跟一群孩子在淘气堡里玩得很开心。 许静安臂弯搭着久久的小外套,坐在淘气堡外面,看着她,目光一点也舍不得离开。 “你女儿真漂亮!”一旁胖胖的宝妈笑着说。 许静安礼貌地笑笑。 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就感觉挺高冷的。 互动了几句,女人喋喋不休地说起来,见许静安眼睛朝下耷拉着很是敷衍,便识趣地停下来。 久久从一堆五颜六色的球里钻出来,对着她大喊“姨姨妈妈”,身体滚了几滚,就到了许静安面前,从球里面爬起来,小嘴呶了起来。 许静安拿出儿童水杯,瓶嘴凑到久久嘴边。 久久“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眨巴着眼睛说:“姨姨妈妈,你也进来玩吧,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在里面陪孩子玩,就我没有。” 久久的语气很委屈,看着球池里在玩的一家三口,眼里满是羡慕。 她眼里的羡慕狠狠扎着许静安的心。 黯然地回想起以前。 得知自己怀孕的第二天,她请假飞去M国,想亲口解释给他听,可…… 后来,她在失望中等,在等候中失望,离婚后,郁辞说再试试,她也是心动的。 可纪悠染只需一个电话,就能把她想再努力一下的心瞬间拉回原点。 许静安拿出纸巾帮久久擦了擦汗,强笑着说:“姨姨去把包存起来,马上回来陪你。” 久久高兴得搂着她的脖子就亲。 许静安转身,后面传来一道鄙夷的声音,“原来是个三,都不敢让女儿叫妈,好好的把一个漂亮孩子弄成私生女,有什么好骄傲的!” 许静安蓦地回头,怒道:“大姐,你嘴巴干净点!谁是三?对孩子积点口德。” 女人蔑视地看着她,“这里这么多人,你干嘛对号入座?” 许静安冷冷地看着她,“这里就站着我俩,你不说我家孩子,说的是谁?” 那女人叽里呱啦就是一顿粗言秽语。 突然,久久打着哭腔说:“妈妈,这个臭巫婆好讨厌,四不四因为她长得太丑,嫉妒你好看?” 说完她抓起两只球生气地扔向那女人,“魔法小仙女今天把妈妈变成姨姨妈妈,关你这臭巫婆什么事?” 小姑娘说这么一长串话,中间都不带卡顿的。 许静安心里划过一丝酸楚。 被一个孩子这么说,女人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旁几个了解原委的家长也指责起她来。 “对不起。”说完,那女人躲到另一边去了。 许静安抱起久久,心疼地帮她擦泪。 久久拍着手甜甜地笑起来,脸上哪有一丝难过。 “嘻嘻,那个阿姨又丑又胖,你以后别理这种女人。”接着她趴在许静安耳边,轻声说:“你比她好看太多了,女人妒忌起来,好可怕哟!” 许静安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捏着久久身上的小肉肉,说:“宝贝,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学的?” “白雪公主和老巫婆啊,白雪公主……” 许静安陪久久在淘气堡里玩了一会,在四楼找了个地方吃饭。 吃完饭,许静安带久久进了常去的童装店。 “宝贝,这套喜不喜欢?”许静安拿衣服在久久身上比划着。 久久小大人似的,托着小下巴看了一下,说:“还行吧,凑合!” 她戴着儿童口罩,只露出漂亮的眉眼,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马尾,额前的头发带点小微卷。 漂亮得不行。 女店员被逗笑了,说:“小宝贝,你穿上去肯定好看。” “宝贝……” 许静安刚开口,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许静安?” 许静安看了眼久久,儿童口罩将她的脸遮了大半。 她缓缓转过身子,用身体挡着久久,看向女人。 郁芊芊。 她才想起来AT MALL是郁家的产业。 “果然是你,你怎么在这“?”郁芊芊走到许静安身边,看向她身后的久久。 “我不能来这?” “能来,我代表商场欢迎你,不过你不来关系也不大,就你那消费水平,也就在这里过过眼瘾。” 许静安不喜欢争辩,牵起久久的手,对店员说:“就这几套吧。” “你带的谁家的孩子?”郁芊芊问。 许静安冷冷道:“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郁芊芊冷笑。“你该不是刚和我堂哥离婚,就做人家后妈吧?” 久久捏紧小拳头,生气地看着她,“你才是后妈,你全家都是后妈!” 郁芊芊一愣,目光打量着起久久。 许静安心下一凛,对久久说:“宝贝,没事,姨姨不生气,买好衣服回去穿给妈妈看,好不好?” 久久笑着对店员说:“漂亮阿姨,给我们包起来。” 郁芊芊仍然看着久久,许静安心生不安,出口相讥道,“郁小姐,你这一天天的到处闲逛,不觉得空虚吗?” “你管我空不空虚,我投胎技术好,不需要工作,工作也是做自己喜欢的事,这就是我们这种人和你的区别。” 许静安只想把她的注意力引到别的地方,遂笑着说:“别把脑子空空说的那么婉转,不需要工作,还要做一辈子人呢。” “你……你拐着弯骂我?” “骂你怎么啦?你看看你,标准的空心架子,竹子还有竹节,你是什么都没有。” “你……你,像个泼妇一样,难怪辞哥哥不要你,你说你多可怜,巴巴地贴上去,辞哥哥正眼都不带瞧你。” 掐嘴架,郁芊芊哪里是许静安的对手,见有人围上来看热闹,郁芊芊横了许静安一眼,踩着高跟鞋走了。 “姨姨,你和谁离婚了?辞哥哥是谁?” 许静安心里一惊,久久才四岁,就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 “宝贝,你从哪儿学的?” “潮笙哥哥呀,他爸爸和云蔓妈妈就离婚了。” 许静安:“……” 回去路上,久久乖乖地坐在儿童座椅里,累睡着了。 久久实在是很乖的孩子,云蔓把她带得很好,像个小太阳。 哪个孩子不想要爸爸妈妈都陪在身边? 每次看到那些有爸爸陪的孩子,久久都会痴痴地看着。 叮—— 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叮—— 又一条。 手机连续响了几十声。 许静安点开一条。 图片打开的那一瞬间,那段黑暗的记忆从她脑子里爬出来,眼前似乎弥漫着血色,腥红的血水顺着她的手,嘀嘀嗒嗒的,掉在地上。 第83章 我是宋祖旸,你会等我吧? 摆着骨灰盒的房间里,贴满了她的照片。 伴随着小舅舅痛苦的呻吟和沙哑绝望的喊声。 满身是血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不跟我一起走吗?我一个人好孤单。”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恨你,我们一起死吧,可惜没把那个死鬼叫来。” “你是不是要把她带走?我不许,你也留在这陪我吧。” “把药喝了……把药喝了,喝了药我们早点投胎。” “求求你,她还是个孩子,我陪你,我陪你去死。” “不要,要死大家一起死,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好,我要换个世界好好活,听说人死了就可以,可以投胎。” “小满,快跑,跑出去,别管我。”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你也不要了吗?不可以,我只有你,你只能有我!” …… 许静安感觉自己掉进了冰封世界,那里还有从幽暗的心底攀爬出来的绝望。 他找过来了。 她把车停靠到路边,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两颗橙子味的糖果,剥开包装纸,塞进嘴里。 甜橙味蔓延至整个口腔,也冲散了一部分恐惧。 许静安逐条打开短信,熟悉的照片,拼命想忘却的场景,在每个梦魇的夜晚,出现在她梦里,如影随形。 叮—— 【这个世界好变态,我跟他们说我是疯子,没有一个人信,只有你信我,我家那个死老头活不了多久,他得了癌症,你说是不是便宜他?他要是病死我都觉得遗憾,他应该死在我手里,可是如果杀了他我就没时间去找你了。 这些年我在里面其实也想了很多,我觉得有时我是好人,有时我又不是,我身体里应该住着两个人,一个爱你,一个恨你。 ……我是宋祖旸,你会等我吧?】 这条短信让她如坠冰窖。 “妈妈……” 久久突然梦呓出声,驱散了她心底的冰冷。 她不再是17岁的小满,她是25岁的许静安,一个四岁孩子的母亲。 他出来了,迟早会找上们来,只不过比她想象的早了一点。 可他,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了她? 和深夜打她电话那人有没有关系? 头疼得要命,感觉像缺氧的鱼儿,许静安趴在方向盘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从胃里涌上来一阵酸水,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解开安全带,捂着胸口下车,走到路边,”哇“一声,吐了出来。 那年的血啊,染红了整个屋子。 那以前,她是多明媚的许小满,那以后,她是多惊惶的许静安。 许静安噙着眼泪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空,虚弱地瘫坐在草皮上,眼神空寂地望着夜色交替过来。 为什么这些事接踵而来? 从那次撞车开始,她的世界变得越来越不平静。 有多少双眼睛藏在黑暗里,正死死地盯着她? 久久待在雁城,是不是错的? 可是除了雁城,她又能去哪? 去到哪里? 不会被找到! 许静安一直坐到夜晚完全取代白天,成为时间的主宰,才挪着沉重的步子上车。 她将车开到地下车库,弄醒久久,抱着久久坐在车里,坐了很久。 …… 成年人的世界牢固又脆弱,无人可依,崩溃也只能悄无声息。 许静安不想让小舅舅担心,他的治疗正在关键时期,她治好告诉云蔓,只有云蔓能帮她。 是不是只有她远离,他们才是最安全的。 翌日。 许静安早上一出门就把车开到电子市场,买了市面上最好的儿童智能手表和追踪器,拿到珠宝市场,选了一个玉坠,让师傅将追踪器装进项链里。 回到剧团。 许静安问了修竹、刘萧和唱老旦的红姐的意思,都表示愿意出去唱。 她打了个电话给刘院长,说只能把时间定在中午,李家要是同意,就先把剧目定下来。 刘院长很快就把剧目发了过来。 曹团找到许静安,让她把参加堂会的人员定下来,许静安递给他一张名单,跟修竹几个碰了碰,商量出一个不高不低的报价,发给刘院长。 李家那边没还价,直接打了二十万定金过来。 王姨下午又打来电话,问她晚上回不回家,许静安只说学习忙,住翡翠湾不方便。 郁辞出差一个星期了,王姨说她一个人住大房子,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许静安觉得如此磋磨一段时间,郁辞应该就习惯了,慢慢就会忘了她。 十一月,《锁麟囊》上演,收获一波好评。 许静安的演出视频在各大平台上的曝光度越来越多,大多是戏迷朋友发的,官方紧随其后,也开始投流宣传,跟进粉丝这波热锻,宣传剧团。 这天谢幕,上来一个身形微胖的观众,后面跟着两个穿黑西服的,手里捧着几捆现金。 那人径直走到许静安面前,眼神放肆地打量了她一会,笑着说:“你演的薛湘灵我很喜欢,特别合我心意。” 许静安礼貌回应:“多谢先生捧场。” 那人拿起一沓现金拆散,往许静安头上的珠花上插,又往她戏服领口处夹,手老是碰着她的脖颈。 头彩是打赏的传统,表示观众认可演员唱的戏,但眼前这男人的赏法非常不礼貌。 许静安心里不快,却也不好发作,道了声谢,后退两步避了避。 那男人拿起剩下的钱,往她手心里塞,指尖在她手心里勾了勾。 许静安连忙抽手回去,钱顿时撒了一地。 她抬头,生气地瞪向那人。 刘萧连忙挡在她面前,对那男人作揖道谢。 男人走的时候,冲许静安笑着,那笑容莫名让她感觉不适。 …… 刚下飞机,郁辞就接到了纪悠染的电话。 “阿辞,飞机落地了吗?" “刚到。” “东西带回来了吧?” “嗯。” “谢谢,等你倒好时差,我找你。” 挂断电话,郁辞对研发总监曲洋说:“回去休息一天,明天下午在研发大楼碰头,拿他们的产品先试验一下,如果可行,就和得力斯合作。” “好。” 走出机场,郁辞钻进路旁等候的库里南。 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露出月白色的桃心薄毛背心,大片锁骨露了出来。 高力弛咽了一口口水。 自家老板太好看,这姿色,不仅斩女,有时也斩男。 见郁辞闭上眼睛假寐,脸上有疲惫之色,高力弛打开音乐。 “调查出什么东西吗?”郁辞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就是查不到明城,我找了公安系统的朋友,他们说许小姐过去的档案一级加密,堪比缉毒警,不让查。” 郁辞嗯了一声,车里陷入沉默。 高力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老板。 又被打脸,他郁闷死了,好在老板没骂他。 “郁总,回哪里?” “静园。” 车向静园开去。 第84章 这狐媚子一来,就把很多姐妹的饭碗砸了 郁荣生有半个多月没见着郁辞了,见他下了飞机直接回静园,破天荒地陪自己喝茶,很是高兴。 “你这次去M国,事情都办妥了吗?”郁荣生端着茶喝了一口。 “差不多吧。” 郁荣生眼神锐利,透着看透人心的狡黠,“你小子奇了怪了,刚下飞机就往静园跑。” “想陈师傅做的菜了,国外的菜都不是人吃的。” 郁荣生哼了两声。 郁辞拿出手机,调出两张照片,问:“这什么字?” 郁荣生眯着眼睛,将手机拿远了一点,说:“簪花小楷,这字写得好。” 他掀开眼皮看着郁辞,“你前妻写的?” 前妻前妻,郁辞莫名觉得刺耳。 “你怎么知道?”他问。 “哼!你不是不想知道她的事吗?以前一听我说她,你拔腿就走,现在想知道,晚了!” “练成这样要多久?”郁辞将长腿伸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十几二十年吧,这是从小练出来的功力。”郁荣生眼里闪过精光,接着说:“都离婚了,还打听她的事干嘛?人家丫头都不稀的搭理你。” “纯粹好奇。” “行了,再好奇也是你前妻,你出尔反尔,周家那丫头还替你说好话,我看你啊,偏爱一条道走到黑,犟种!” 郁辞皱眉。 “过些天我再安排些相亲局给你,反正你得给我尽快挑个孙媳妇出来。” 郁辞起身,冷冷地说:“忙,没时间。” 郁荣生喊住他,从书架上拿起一张请帖,递给他,“李家老头后天八十岁大寿,你去一下。” 郁辞翻开看了一眼,将请帖扔到茶台上,语气冷漠,“中午?不去,你让他去。” 他说完转身就走。 郁荣气得上万的功夫杯差点扔出去。 “你就是专门来气我的,以后没事少来静园!我想多活几年。” 郁辞置若罔闻,直接出了书房。 郁荣生兀自在后面自言自语,“养孙子像养儿子,想带重孙子没有,造孽!” 郁涵笑嘻嘻地走进来,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爷爷,我哥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郁荣生虎着脸说:“你也是个不省心的,整天吊儿郎当的,给我去公司上班,不上班就嫁人。” 郁涵吐了吐舌头,“爷爷,做个人吧,我还没满二十岁。” …… 用完晚餐,郁辞陪他妈说了会话,跟正在听戏的郁荣生打了个招呼,出了别墅。 他依靠在车身上,手机在他手里已经转了好几分钟。 那晚他摔门出去后,许静安第二天就离开了翡翠湾,再没回去过。 电话不打,微信不发。 说她性子倔吗? 也不是,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的女人,关键时候还挺会服软的。 她就是对他没心。 他收起手机,拉开车门,准备进去。 园子大门向两侧打开,红色法拉利开进来,停在他车旁。 玻璃窗摇下来,郁芊芊一脸漾笑,“辞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 “我前些天碰到你那个便宜前妻了。” 郁辞淡淡睨她一眼,语气不善,“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我在AT MALL碰到许静安,她带着个小女孩呢,辞哥哥,我怀疑她搭上了哪个男人,要做人小姑娘的后妈。“ 郁辞漫不经心道:“关我什么事。” 郁芊芊吐了吐舌头,笑着说:“也是,辞哥哥,我进去了。” 红色法拉利缓缓开走。 郁辞提步上车,问高特助:“她的朋友圈你查过没有?” “查过,朋友很少,能查到的就一个闺蜜,有两个明城的电话号码经常联系她,还有一个京市的号码跟她联系比较频繁。” …… 当晚,许静安回到家里,帮久久带上项链,用手机测试了一下,定位追踪器很灵,精度在五米以内。 久久很喜欢那只儿童智能手表,展现出了强烈的求知欲和探索欲。 那么多功能,许静安讲几遍她就记住了。 她按下一个按钮,下一秒,许静安的手机响起来。 久久甜甜笑着说,“以后我想你就可以给你打电话了,是不是?” “嗯,姨姨唱戏的时候接不到哦。” “我知道,晚上不打,早上可以打吗?” “嗯,可以。” 久久按下SOS键,说:“要是有坏人抓我,我就按这个是不是?” “嗯,久久真棒,这么快就学会了,这两个宝贝都是保护你的,不能取下来哦,也不能告诉别人。” 久久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姨姨妈妈,我知道,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一旁的云蔓叹了口气,“这管用吗?” 久久抱着云蔓的腿,“云蔓妈妈,久久聪明着呢,不跟陌生人说话,不跟陌生人走,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没看到你们,我不出幼儿园。” 许静安轻轻挑眉,说:“小朋友给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吃。” 久久乖巧地嗯了一声。 翌日。 许静安和云蔓走进剧团,被谢芝兰和柳青瑶挡住去路。 谢芝兰怒目看着许静安,“唱堂会,你为什么不叫我俩?” 许静安笑意清浅,“这活辛苦又不讨好,我怎么能麻烦你们。” 柳青瑶俏脸蒙着寒意,“哼!你现在翅膀硬了,有刘院长给你撑腰,看不上我俩是吧?” 许静安笑了。 刘院长给她撑腰?她跟他又不熟。 这是又青口白牙地造谣,带节奏。 这边一闹,其他同事都围了上来。 谢芝兰轻蔑地说,“难怪哦,勾搭上了副院长,可以去有钱人家唱堂会,这么多兄弟姐妹,为什么单单叫你?” 云蔓伸出手来指向谢芝兰,“你嘴吃……” “蔓姐。”许静安将云蔓的手扯下来,将她拉到身边,指尖在她掌心里划了一下。 她淡笑出声:“你们要是想去,跟刘院长说一声,他要是愿意换你,我把定钱转给你,我退出。” 柳青瑶冷哼道:“你使什么妖媚功夫你自己知道,这狐媚子一来,就把很多姐妹的饭碗砸了。” 四周有人附和,“对啊,对啊,她俩一来,抢了好多戏。” 女人多的地方,戏就是多,口水仗随时能打响。 特别是剧团这种地方,人人都装着唱本,哪个心眼子不多? 随便一个挑拨离间就能激起口诛笔伐。 修竹拨开众人走进来,笑着说:“都有被人请出去唱戏的时候,今天是她,明天是你,风水轮流转,许静安是新人,人李家就是图个新鲜。” 柳青瑶蓦地红了眼睛,嗓音拔高了几分。 “谁不知道她一来,你的魂就被勾走了,台上台下的你都帮着她,这团里的姐妹们,哪个得你正眼瞧过?” 第85章 她竟然会唱戏! 修竹脸一沉,温润的眉眼瞬间冷了下去。 他是唱小生的,生得面如冠玉,挺拔颀长,端方雅正,在团里有“第一小生”的称号。 此刻,他清润的脸上显出一丝薄薄怒气,“在这团里,不是今天你我搭戏,就是明天他她搭戏,大家都有同台唱戏的机会,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人群里顿时鸦雀无声。 都知道修竹这人性情温厚,今天这番话却说得很重,直接质疑柳青瑶的动机,就差没明说她故意挑事,乱扣男女关系的帽子。 柳青瑶脸色发白,颤着声音说,“你就是偏着心帮她,不就喜欢上她了吗?”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修竹。 修竹脸色淡漠,“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帮助难道有错?” 柳青瑶脸色倏地变了。 “都干嘛呢?这么闲呢。”清丽的女声响起,宋清秋走了过来,笑着说:“咳,都是师兄姐妹,转来转去都在这巴掌大一个地方。” 说罢,她深深地看了眼许静安,“静安呐,别跟她俩一般见识,她们也是最近活不够满,心里有怨气。” 许静安浅浅一笑,这不像是劝架的,倒像是来火上浇油,顺便帮她和云蔓拉拉仇恨的。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吵的,团长多排点戏,多出点外场,看大家还有没有精力吵!”宋清秋笑着揽过柳青瑶和谢芝兰,安慰了几句。 许静安拉起云蔓往里面走。 云蔓小声嘀咕,“你干嘛拦着我?她那嘴太贱了,欠撕!” 许静安笑,“这种吵架是最没有意义的,有理一吵也弱三分,她们在剧团的时间长,是她们的朋友多还是我俩的朋友多呀?” 云蔓想想,点头,笑道:“还是你清透,我这明城人的暴脾气,有时真忍不住。” 她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凑到许静安耳边,“柳青瑶该不是喜欢修竹吧,你看她那样子,明显是吃你飞醋,难怪一来就针对我俩。” 许静安笑着没说话,挽紧云蔓的胳膊往练功房走。 另一边,谢芝兰不服气地说:“清秋姐,为什么这么好的堂会指名要她?我们就从来没碰到李家这样的豪门。” 宋清秋撇撇嘴,身体隐在窗户下方的半截阴影里,“谁让她长得好,豪门请她还能为了啥?还不是看她长得好,请过去唱戏撑撑门面。” 柳青瑶咬着唇,脸上一片绯红,眼里也红红的,“惯会勾引人的骚货,一来就把人的魂勾走了,上次为了她,把人揍了个半死,今天,又为了她……” 宋清秋睨她一眼,笑道:“不是我说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怎么和人抢男人?那人吃软不吃硬,在剧团这么久了你还没摸到他脾气?” 谢芝兰挽着她的胳膊,噘着嘴说:“清秋姐,为什么刘院长这次不帮我们?” “哼!”宋清秋冷笑,“那个死变态……” …… 李家寿宴的堂会,修竹成了临时班主。 今日刚好是周六,不到十点,两辆商务车后面跟着辆大货车开到宴会地点。 李家的寿宴在一个大型中式会所里操办。 许静安他们到的时候,古色古香的超大宴会厅里,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 李家的这次寿宴花了很多心思,规格很高,装点的庄重又很有寿宴气氛。 云蔓咂舌,笑着说:“有钱人的世界真壕啊,我算是开眼了,寿宴还能这么办。” 许静安嘴角勾着了然于心的浅笑。 豪门圈子里,寿宴,订婚宴,婚宴,生日宴……都不是单纯的宴会,而是通过这种宴会扩展人脉,打通和维系上流圈层的人际网。 大多数时候,是生意经。 李家安排了专门的化妆间和换衣间,男、女都有,挺方便的。 第一个剧目是修竹和刘萧的《群英会.草船借箭》选段,大概八分钟。 两人化好妆,就等十二点半准时上台。 许静安化好妆,穿戴好一身行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云蔓的妆也化好了,衣装师傅正在帮她换装,她要跟许静安同时上,补一个宫娥位。 修竹下了戏台过来跟许静安说,“李家让你一点四十五分上。” 许静安回说好,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冠,云蔓和另外五个宫娥则拿出灯笼和掌扇道具。 七人提前站到戏台后方候场。 伴奏一响,四个提灯宫娥率先开道,许静安在两个掌扇宫娥的簇拥下,轻移莲步,摆驾出场。 她右手扇交左手,右手折袖打袖花抖袖,左手扇交右手,左手折袖打袖花抖袖,整冠亮相。 宴会厅里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许静安放眼扫了一眼整个宴会厅,足有几十桌,高朋满座,衣着无一不光鲜亮丽,正中的主位上坐着个老人,身着红色印花唐装,想来就是今天的寿星。 目光扫到老人斜后侧的男人时,许静安愣了一下,差点忘记手上和身体的动作。 实在是这个男人太耀眼,在人群中,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 他坐在一群有点年纪的人当中,西装革履,戴着条蓝色印花领带,大背头一丝不苟,气场强大,与周围有点格格不入! 许静安连忙把目光收回,折扇半遮面,轻轻移开往右往左再往右。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是啊,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人美声甜,第一段唱腔刚唱完,宴会厅又响起如雷掌声,还有叫好声。 《贵妃醉酒》选段十分钟,全场都是许静安一个人唱,是很多戏友喜欢的剧目。 郁辞慵懒地坐在餐桌旁,神情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好似周围的一切都无法真正引起他的兴趣。 然而,当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戏台上的杨玉环,欣赏她舒展曼妙的台步时,整个人却在一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彻底凝固。 饶是她化着再厚的戏妆,那无比熟悉的身影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姿态舞动着轻盈的水袖,伴随着婉转的旋律咿呀吟唱着。 那竟然是许静安! 一无是处的许静安。 她竟然会唱戏!!! 第86章 把他耍得团团转,着实可恶! 女人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戏台上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郁辞整个人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紧紧缚住,无法动弹。 他狭长的眸子眯起,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的女人。 身姿挺拔而优雅,举手投足都带着浑然天成的韵味,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仿佛能牵引所有人的目光与情绪。 婉转悠扬的嗓音如同天籁,在空气中回荡。 不是错觉。 真的是她! 这可真让他震惊……极度震惊! 跟唐漠去看戏的时候,他没认出她来。 那天她刚下戏台没多久,就和野男人抱在一起…… 郁辞冷眸凝望着戏台上的女人,震惊与惊艳如同两股汹涌澎湃的潮水,在内心深处交织、碰撞。 他完全无法将戏台上这光彩照人、魅力四射的女人与他平日里所熟悉的许静安联系在一起。 她俩仿佛是两个来自不同世界,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今儿个李老这寿宴规格真是高呀,请了雁城剧团新来的青衣,很会唱戏啊,这扮相,这嗓子,这台步,啧啧啧,真是绝了。” “李家老爷子爱看戏,他亲点的许静安,为了请他们,特意把晚上的生日宴调到了中午。” “《西施》我专门去看过,演得太好了,听说嗓子一开,连续一个月,几乎夜夜爆场。” “年纪轻轻就有这能耐,长这么好,却能沉下来学戏,真是难得,也不知道是谁带出来的。” “这不是从小学的我都不信,家长只怕是下了大本钱培养。” “新剧《锁麟囊》也是她唱,我得去看看。” 郁辞的手压在桌上,手攥成拳,指关节凸起,目光死死盯着台上的‘杨贵妃’。 他礼貌地问像刚才说话的那人,“刘叔,演西施的演员,叫什么名字?” “许静安,戏曲界新人,你们这帮年轻人不喜欢看戏,你家老爷子喜欢,可以陪他去看看。” 郁辞将视线投回台上,看着婀娜转身,举手投足间尽是戏的许静安,目光变得无比悠长。 这是和他有过五年婚姻的许静安? 那个窝在时光集团做小助理的小女人? 每个月写写月刊稿子,给同事打印资料,跑腿打杂,不争不抢的职场小透明? 然而,惊愕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生气和愤怒。 既然有这唱戏的本领,为什么委屈自己去时光? 她到底当他是什么? 那五年不论,他和她确实没有太多交集,他没有花时间去了解她。 但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在骗自己。 什么上课? 什么学书法? 什么中华瑰宝? 全是鬼扯淡! 睁眼说瞎话,谎言一句一句的。 把他耍得团团转,着实可恶! …… 许静安唱完,对着台下鞠了一躬,移着莲步施施然走向后台。 郁辞已经不在座位上了,看样子没认出她来,应该是走了。 许静安松了一口气。 云蔓感叹道:“我的天,这么大场面的寿宴,我真是开眼了,第一次见!” 许静安轻提戏服,“一会你的红娘上去,给他们耍一下。” 两人笑闹着推开化妆室的门。 笑声突然凝固。 郁辞沉着脸坐在凳子上,缓缓掀开眼眸。 如看不见底的临渊,带着微微寒光,投落到许静安身上时,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瞬间肆意蔓延。 他周身气场很冷,偏偏矜贵优雅得让人过目难忘。 许静安愣了一瞬,舔了舔唇角,手指不由自主地攥住裙摆,将头埋起来一些。 云蔓厉声道:“你是谁?这是女人的化妆间,请你出去!” 郁辞没应她,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桌上,手指一下一下叩着桌面。 叩—— 叩—— 叩—— 敲击声很轻,但磨着人心。 许静安喉间微痒,不由咽了口唾沫,心尖颤了颤。 过了好一会,男人淡漠的声音响起,“你这姐妹长得像我一位老熟人。” 几个扮宫娥的姐妹“呀”出声来,她们实在没见过这么矜贵,又浑身气场的男人,声音还这么的好听。 许静安头皮一紧,抬眸看了郁辞一眼,“我们要换装了,一会还有演出,您要是走错地方就请出去吧。” 郁辞冷哼,深幽的眸子睨着她,站起身来,冷冷甩下一句“翡翠湾”。 修竹迎面就碰上往外走的郁辞,他瞥了他一眼,淡定地对化妆间里几人说:“静安,云蔓,一点一刻我和红姐、刘萧的戏上,你们抓紧时间换装。” 郁辞脚步微顿,侧目扫了他一眼,提步走出化妆间。 修竹走后,云蔓将许静安拉到角落,压低声音问:“小满,刚才那人是谁?” 许静安不想把问题搞复杂,她和郁辞已经分了,上次吵架,也已经为这段不清不楚的纠缠划上了句号。 以后,他俩不会再有什么纠葛。 她不温不淡地回:“以前的男朋友,处过一段时间。” “分了?” “嗯,他白月光从国外回来,就分了。” 云蔓顿时就激动起来,“都分了,他干嘛还找你?该不是……等等,他什么人?看起来不像一般人。” 许静安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轻笑,骂了句渣狗。 云蔓待还要问,许静安推了她一下,“赶紧换装,快来不及了。” 两人在忙活了好一会,头冠,衣饰换完,没歇两分钟就上场了。 接下来唱的是《西厢记》长亭送别选段,修竹匆匆下场,换完装又上了,饰演张生。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宾客边吃边欣赏着戏曲。 许静安踩着莲花步上戏台,不由自主就看向正中间那桌。 她的视线隔空和郁辞撞在一起。 他的目光凉凉淡淡的,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许静安依然能看清他眉眼压着的冷意。 戏台上,崔莺莺和张生郎情妾意,眉目传情,送得凄凄切切戚戚。 戏台下,郁辞压着心里的躁意,给李老爷子敬了一杯酒。 期间,也有很多人过来给他敬酒,想来他面前来混个脸熟。 今天,他本不想来,郁归儒临时出差去港城,郁承说自己有事,郁荣生自从退居幕后,一应应酬也退了个彻底。 郁、李两家关系向来很好,郁辞只好过来。 他不懂戏,好不好听耳朵却有直接感受,他的目光追随着戏台上的许静安。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割裂? 以前那个许静安,在她身上几乎消失殆尽。 或许还是有的,气质清冷,与她软媚的长相反差很大。 唐漠此前说,西施扮相惊为天人,许静安今天的扮相更好看。 一身的喜服,满头珠翠,眼波流转,勾人的狠。 人确实是美!不然也不会每次回到翡翠湾,他就只想要她,几乎控制不住。 郁辞耐着性子坐了一会,拿着烟和打火机走出宴会厅。 他斜倚在柱子上,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在烟雾中显得有些迷离和深邃。 却见一个人影急匆匆地从走廊那端跑过来。 第87章 秦牧,你安排些事情给秦朗 郁辞冷不丁出声:“秦二。” 秦朗一个滑铲收住脚步,看着郁辞,好一会才说:“四哥,你也来了?” 指尖的烟已经燃了一半,露出长长一截白烟灰,郁辞懒洋洋地弹了弹,吸了一口,薄白的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来。 他抬眸看着秦朗,眼神逐渐变得犀利,“秦叔不是来了吗,你还来做什么?” 秦朗的目光有些闪躲,“我……就是……和朋友在附近吃饭,过来看看热闹。” 郁辞意味不明地笑了。 “四哥,我先进去找我爸了。”秦朗说完,抬腿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进了宴会厅。 唱戏这件事,许静安没告诉他,却告诉了秦朗。 人都追到这来了。 还有那个野男人,都找到剧场去了。 这女人是多没把他放在眼里! 郁辞烦躁地将烟头掐灭,丢进垃圾桶。 唱完第三个剧目,许静安从戏台上下来,往换装间走,余光扫到走廊上的郁辞,后背一阵发凉。 阴魂不散…… 她都‘婚内出轨’了,他应该厌恶自己到极点,看都不想看到她才对呀。 郁辞,不会是想报复自己吧? 有几个人追上来问她要电话号码,许静安婉拒,被强塞了好几张名片。 最后一个剧目是《龙凤呈祥》,场面非常热闹,老寿星在台下看得开心大笑。 众人上台谢幕,老寿星乐呵呵地拿着厚如砖块的谢礼上台,称赞他们唱得好。 许静安一下戏台就看见了秦朗。 他笑得真诚又腼腆,“安安,我是来参加李爷爷寿宴的,你不让我去剧团我就真的没去。” 许静安站在走廊里和他聊了几句。 化妆间里。 云蔓撕开封谢礼的红纸,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不会吧,都是钱,一二……二十万块呀!” 许静安也吓了一跳,这么给赏金? 修竹笑了笑:“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这些钱就平分了吧,来者有份。” 鼓乐师傅高兴坏了,这分到每个人头上得有上万块呢。 卸妆,换衣,收拾好行李辎重装车,已是半个小时后。 许静安边走边回着陶行舟的电话。 陶行舟说他中午到了雁城,想晚上带邱玲来看《锁麟囊》。 “好啊,我给你留位置,不过是临时加的位置,票全部订出去了。” “加的位置更好,离你更近,要是晚上有时间就一起吃饭吧。” 许静安笑,“吃饭就没时间了,我们刚在外面唱了一场堂会,下午还有好多活,时间太紧了。” 陶行舟说晚上直接去后台找她。 …… 秦朗站在五米开外,笑得一脸荡漾,“安安,我送你回去。” 十几双眼睛看向许静安。 他们来的时候开了两辆商务车,十七个人挤在里面,确实有点挤。 许静安婉拒:“秦少,不用了,我跟同事们一起,没必要麻烦你。” 秦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安安,你真的不想理我么?” 许静安怕秦朗说出更让人尴尬的话来,有些话也想和他说清楚,便说:“修竹哥,蔓姐,我坐秦少的车走。” 修竹打量了一下秦朗,“那就麻烦秦少了。” 云蔓倒挺高兴,许静安有人追是好事,她真怕许静安失败过一次,断了找男人的念头。 她笑着说:“去吧,去吧,少一个人,车里没那么拥挤。” 秦朗咧开嘴笑了,脸上透着丝少年气,看起来竟有些呆萌。 许静安跟着秦朗上了他的宾利,刚扣上安全带,南知晚的电话打进来,许静安接通,说在微信上跟她聊。 秦朗轻踩油门,车子开了出去。 黑色库里南里。 郁时阴沉着脸,打给秦牧,“你家老二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秦牧,你就不管管,真想养废他?” 手机里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秦朗喜欢玩,对干事业不感兴趣,我父母说只要他不犯法,怎么着都行。” “秦牧,是你怕他跟你争公司争家产,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不是,这小子说他投胎技术好,这辈子就是来体验生活的。” 郁辞冷声道:“我不管,你安排些事给他,让他忙起来,不然我俩之前商量的那个合作案就算了。” 没等电话那边人说话,郁辞直接挂断电话。 …… 南知晚发来微信。 【你要是今晚不去翡翠湾,我就去你那躲躲,怕了你前夫。】 许静安回:【不去,我为什么送上门给他糟践!】 秦朗一手打方向盘,拐上去剧团的路。 “安安,我发现我爱上京剧了,怎么会有这么赏心悦目又好听的艺术!” 许静安莞尔一笑,“秦少,你只是觉得新鲜,等过些日子新鲜劲过了,你不一定还喜欢。” 秦朗侧头看了看她,语气郑重,“不是一时喜欢。” 许静安知道他意有所指,葱白的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 “秦少,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我真的无法给你任何回应。” 秦朗身体坐得挺直,双手握紧方向盘,“没关系啊,回不回应是你的事,喜欢是我的事。” 许静安侧目看他,秦朗手背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正想开口劝他。 “我高中时喜欢过一个女孩,聪明,成绩好,长得也漂亮,后来我才知道她喜欢的是我哥。” 秦朗轻笑,接着说:“从小到大,我哥就是家里最优秀的,爷爷奶奶、父母、家族里的兄弟姐妹都喜欢他,而我就是个影子,有他的地方光亮一定照不到我。” 许静安听着他略带轻嘲的话,安慰道:“你不比任何人差。” “我写过情书给那女孩,被她闺蜜当众念了出来,我并没觉得有多丢脸,只是突然就不喜欢了。” “嗯,那样做是有点下头。” “给她写情书前我表白过很多次,她不拒绝也不接受,大家都是朋友,喜不喜欢给个态度是吧?” 许静安笑道:“秦少,你该不是因为我拒绝你才……” “不是,安安,我谈过一次恋爱,分手之后再没遇到让我心动的人,直到遇见你,知道你有男朋友还追,是有点不道德,可我觉得他并不是你的MR right。” 郁辞确实不是她的MR right。 “想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不是吗?” 许静安低头沉默着。 “你脸上没有恋爱中女人的甜蜜,你出车祸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 “秦少,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秦朗耸耸肩,挑眉道:“反正我的时间也是用来浪费的。” 对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许静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中暗想,以后躲着他点就是了。 半小时的路,秦朗开了五十分钟。 白色宾利停在雁城剧团门口,许静安解下安全带,跟秦朗道别。 “安安,我不会强求你喜欢我,不要拒绝多我这个朋友。” 秦朗脸上的神情很认真,又带着一丝卑微的请求,许静安轻轻点头,“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吧。” “郁……”话到嘴边,秦朗收住,随即扬起笑脸,“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贪玩,一点事业心都没有?” 许静安笑着说,“你投胎技术好嘛……不过,人来一世不容易,还是得找到生活的意义。” 秦朗若有所思,“嗯,你说的对。” 许静安下车,关上车门,目送秦朗的车离开,转身朝剧团里走去。 柳青瑶和谢芝兰倚在门口的圆柱上,居高临下看着她。 柳青瑶阴阳怪气地说:“哎哟!我们的功臣回来了,还是秦少用宾利送回来的,两条金灿灿的金条打赏都不要,原来是立人设,想嫁豪门呀!” 第88章 梨园伉俪 许静安沉默着往里面走。 她最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吵架。 狗对着你吠,难道你也对着它吠回去吗? 尖厉又刺耳的声音传进耳膜:“许静安,看不起谁呢?你聋了吗? “芝兰姐,瑶姐,你俩声音很吵欸!”许静安回过头,冷冷地说:“我嫁不嫁豪门关你俩什么事!” 柳青瑶冷笑着说:“哼!豪门未必看得上你,到处勾搭男人,谁的床都上,都被玩烂了!” 这就不是吵架了,这是严重的造谣和中伤,是人格侮辱! 许静安一步一步走到柳青瑶的面前,站定,面带寒霜,声音冷厉得如同冰碴子:“瑶姐,发布和传播谣言入刑,知不知道?” 蓦地,柳青瑶抬手朝她脸上扇来,“你骂谁窑姐?” 许静安冷笑着捏住她的手,用了三分力,巧劲往下一掰。 “痛,痛,啊!许静安打人了!”柳青瑶大声嚷起来。 一旁看好戏的谢芝兰立刻大声叫起来,“许静安欺负人,把青瑶姐打了!” 门口的风波把里面的人都闹了出来。 傅团跑过来,大老远就喊小姑奶奶。 众人将许静安和柳青瑶围成一圈,七嘴八舌闹成一团。 云蔓和修竹闻讯赶来,见众人把许静安围在中间,指责她嚣张到处惹事生非。 傅团急着让大家安静。 柳青瑶看到修竹过来,身子往后躲了躲,说话的气势瞬间矮了几分。 拉拉扯扯了好些时候,最后停车场大叔证明,柳青瑶先动手打许静安,却被她反制,一场闹剧才算结束。 柳青瑶跺着脚,看了眼修竹,拨开众人,满脸通红地跑进剧团。 许静安无奈轻叹一声,笑得一脸揶揄,“修竹哥,你的火都烧到我身上来了。” 修竹脸上挂着抹温笑,淡淡道:“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云蔓笑得鸡贼,跟着调侃,“修竹前辈,其实青瑶人挺不错的,快言快语,就是交友不慎,她那么喜欢你,不如……梨园伉俪也挺不错的。” 修竹瞥了眼许静安,笑容加深了少许,附和道:“梨园伉俪确实挺不错。” 许静安笑出声来,“是不错,青瑶师姐的刀马旦唱得很好,你俩合作的《樊梨花》真是一绝。” 修竹认真回道:“我主要还是唱小生,跟青衣合作得多,武生其实演得少。” …… 《锁麟囊》全场两个小时又十分,在雁城剧团上演了一个星期,人气依然居高不下,每天晚上座无虚席。 陶行舟七点不到就到了后台化妆间。 化妆师正在给许静安化唇妆。 陶行舟跟外婆学过七年的戏曲,上高中后,父母不准他再学,他便经常偷跑去明城剧团玩。 他拿起许静安化妆箱里的戏曲演员专用化妆品闻了闻,“这个伤不伤皮肤?” 许静安笑着说:“不伤,我用这个很多年了,都是纯植物提取,不伤皮肤还能保护皮肤。” 陶行舟看着镜子里明艳的戏妆美人,眸光温柔。 “小满,我准备带我妈去西藏散散心,可能要半个月,你……你等我回来。” 许静安扭头看向他,“阿姨好点没有?我上次看她感觉还不错,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 “嗯,好一点了。但这种病难说,时好时坏的,情绪一上来就控制不住。” “你多陪陪她,心病去了就好了,阿姨会挺过来了,她那么坚强。” 陶行舟眼眶微红,随即笑道:“会好的。” 化完妆,许静安叫来工作人员,交代他们在戏台侧方临时加两个位置。 陶行舟依依不舍地离开化妆间。 【安安,我来你家了,一会带宝贝干女儿去趣乐乐玩,你小舅舅太无趣了,天一聊就死。】 许静安看到南知晚发过来的微信,笑了。 小舅舅就是这样的,除了在她和云蔓面前话多,在别人面前,话都特别少。 【嗯,我十点前会到家。】 【先看你能不能回来吧,我感觉你今儿凶多吉少……郁渣那个马蜂窝,你今天算是捅破了。】 【我和他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南知晚发了个自求多福的图片给她,【妞,你想好怎么糊弄你小舅舅吧。】 许静安将手机和私人物品拿给云蔓,锁进储物柜里,提前站在戏台后方候场。 她探头看了眼台下,没看到郁辞的身影,不免讥笑了一下自己。 郁辞那么忙,怎么可能跑来看戏,她在他心里无足轻重。 她吟唱着上台,做出一连贯舞台亮相动作后,眼睛朝台下扫去,赫然发现男人黑着脸坐在正中第一排的位置,眸色漆黑又冷厉。 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位置早被订出去了。 许静安没再往那个位置看上一眼,只专注在自己的角色里。 两个小时后,许静安里衣湿透,下了戏台,换下沉重的戏服,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 刚开机,就发现好几通未接来电,全是许隽打过来的。 许静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出那个号码。 许隽那令人生厌的声音传来,“好妹妹,哥哥我忘了,你在唱戏。” 许静安忍着挂电话的冲动,冷冷问道:“打我电话干嘛?” 许隽拉锯般难听的笑声响起,尖锐又刺耳,“想你了,好妹妹,我最近得到一个好玩的消息,想跟你分享一下。” “没时间。”许静安说完便伸手去点挂断键,却在听到许隽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时,手指顿在半空。 “妹妹,宋祖旸在找你?我查了一下,乖乖,你惹的不是一般人呀!” 许静安心一沉,许隽怎么知道宋祖旸? 谁告诉他的? “好妹妹,要是不想他找到你,明天上午十点来铂尔曼酒店3304房间,要是不来,呵呵……”许隽阴沉的笑声传了过来,“就别怪我告诉他!” 许静安愣愣地站了一会,脸色变得苍白。 她倒不是怕许隽,而是这些事一件件串起来,似乎像一张大网朝她网来。 修竹推门就来,往她脸上瞧了瞧,关切地问:“怎么啦?脸色不好,累着了?” “哦……嗯,没事。” 许静安连忙把手机扔进包里,推门走了出去。 心绪不宁地卸完妆,已是二十分钟后。 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串号码,眉头皱成一团。 她按下接听键,没好气地问:“你想干嘛?” 第89章 我们夫妻俩的事轮不到你个外人管! 不同于她的愤怒,手机那端的声音异常冷静,语调平静毫无起伏。 “弄好了就出来,停车场。” “我不想见你,郁总不是这么死缠烂打的人吧!” “出来!你不出来也行,我进去。” 他进来,她还怎么好好唱戏? 许静安觉得郁辞比小鬼还难缠。 云蔓听许静安说要出去见人,紧张地问是不是前男友。 “嗯,他有病,我出去跟他说清楚,你别担心。” 云蔓想跟她一起去,被许静安拦住了。 …… 郁辞的目光在雁城剧团的宣传册上流连了很久。 画册上的女人涂着厚重的眼部油彩,眼睛更大更亮,依稀辨得出那张脸原先的样子。 刚才在台下,他就留意到坐在戏台侧前方的男人,正是那晚将许静安拥进怀里的男人。 他和一个中年美妇坐在一起,目光痴迷地看着戏台上的许静安。 郁辞将宣传册扔到中控板上,目光看向剧团门口。 这女人,以前不声不响住在翡翠湾,无论他什么时候过去,她都乖乖待在那,低眉顺眼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就是她出车祸后,他回翡翠湾,许静安的表情就一直淡淡的。 后来在他办公室说出“离婚”两个字后,许静安突然就浑身长满反骨,对他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态度越来越敷衍。 今晚他要是不过来,这女人绝对不会乖乖回翡翠湾。 修长苗条的身影出现在剧团门口,纯白的棉质长衣长裤,套着件毛绒绒的藕色长款风衣,长发随意地被木簪子盘在头上。 一身的随性慵懒。 郁辞总算知道许静安身上那韵味是从哪来的了。 她有多年练功和唱戏的底子,举手投足都有一股游刃有余的端庄和优雅,妩媚的脸型配上清冷的气质,显出几分傲气。 库里南停在远离大门的位置,许静安走到车旁,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 男人侧脸冷峻,唇线抿得很直,下颌线清晰得如同几何画。 许静安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冷冷地说:“郁总,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完,同事还在等我。” 郁辞微微侧头,眉眼中压着讥诮,“你说的同事,那个和你眉来眼去的张生?还是那个和西施一起泛舟的范蠡?” 许静安蹙眉,郁辞扯上修竹干嘛? “郁总,我累一天了,现在只想补充点能量,好好休息,你堂堂集团老总,何必浪费时间在一个前妻身上。” 她撇撇嘴继续说:“要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许静安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郁辞,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郁辞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语气森冷,“上车!” 许静安心里的烦躁突然就压不住了,她现在只想专注做个事业批,那个脑子里注满郁辞废水的许静安早就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踹车门的冲动,语气疲惫,“我俩离了,郁辞,离婚那天你祝我得遇良人,我按你说的做了,你现在是闹哪样?” 郁辞黑眸里瞬间升腾起一层怒气,推开车门,长腿一迈走到许静安面前,吓得她后退了好几步。 郁辞铁青着脸,拽着她的胳膊,大力将她往后一拉,却在她身体快撞到车的时候,长臂护在她背后。 “嘭——” 他的胳膊被她的身体压在车身上。 许静安感觉胸腔都震了一下。 撞上去一定很疼,可郁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被他双臂锁在车上,身体完全动弹不了。 郁辞眉眼一片冰冷,眸光不带半点起伏,冷漠地睥睨着她,骨子里透出一股子狠劲。 “得遇良人?谁?秦朗?那个抱着你哭的?那个坐轮椅的?还是剧团这雌雄不分的娘娘腔?” 许静安的脸刷地变得惨白。 她颤声问:“你跟踪我?“ 郁辞嗤笑。 “跟踪你?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是啊。 她算什么! 她又是他什么人! 没离婚的时候,郁辞当她是透明人,现在他俩都离了,郁辞更犯不着。 不过……小舅舅和陶行舟,郁辞怎会知道? “真没跟踪我?那你之前怎么找到我闺蜜家的?怎么知道他们的?” 郁辞的脸更加冷了。 许静安感觉到他身体绷得紧紧的,她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扭头看向四周。 同事们陆续走出剧团大门,朝她这边投来诧异的目光。 许静安连忙拉开车门钻进去。 郁辞跟着弯腰坐进车里,双臂将她锁在车后座,逼视着她,冷笑,“怎么,怕我弄你那些老相好?” 许静安:“……” “是……还是不是?”郁辞将身体压在她身上,一条腿挤进她双腿间。 许静安的脸一下子窜红,她将胳膊肘横在胸前,抵住郁辞,羞愤地说:“你放开我,这是我上班的地方,你让我以后怎么见同事!” “小满,你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郁辞挑起许静安的小巴,黑黢黢的眸子,似深井,深不见底。 许静安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发慌、发凉。 要是有一天,郁辞发现她瞒着他生下久久,只怕他会捏碎她的脖子,将久久抢走,永远不许自己再见她。 “神经病啊!是你自己不想知道,你放开我!”许静安边说边去推他。 可郁辞像一堵墙,纹丝不动。 郁辞眼里的冰冷似乎化掉了一些,语气染上点笑意,“原来你感觉遗憾,那重新认识也不算晚。” “没必要!”许静安屈起一条腿,往上一顶。 “女人,你想让我断子绝孙?”郁辞脸一黑,将她的腿压得更严实了。 许静安以一种羞耻的姿势被男人压在座位上。 叩窗声传来,许静安抬头一看,修竹。 她窘得满脸通红,眼眸中似乎含着水雾,眼睛上挑瞪着郁辞。 郁辞按着她,一手按下车窗。 “静安,需要帮忙吗?”车外传来修竹那清亮的声音。 修竹能帮她什么呢? 郁辞这人,霸道又薄情,她要是回了修竹,这把火铁定烧到修竹身上。 她低头沉默不语,郁辞松开她的手,犀利的目光看向修竹,淡漠出声:“她是我老婆,你想帮她什么?” 修竹清润的脸上闪过惊讶之色,看向郁辞身后的许静安,“静安,你没事吧?” 许静安红着脸轻声说:“修竹哥,我没事。” “郁先生,静安似乎并不情愿,就算你是她老公,也不……” 郁辞冷眸射向修竹,森冷得可怕,“修先生,我们夫妻俩的事轮不到你个外人管!” 修竹深深地看了眼郁辞,转身离开。 许静安嘟哝道:“不要脸,只是个前夫,还是个渣前夫,谁跟你夫妻俩!” “前夫也是夫,咱俩离了,不还在一个被窝里睡觉。”郁辞垂眸看着许静安水嫩润泽的唇瓣,喉结滚了滚。 “修竹哥,叫得很亲热呀!”他说完,俯首亲上许静安,吸着她唇瓣,故意发出“啵”声。 狗男人! 许静安摸着自己的嘴唇,抬腿就去踢他。 她穿着帆布鞋,也没有下狠劲,踢在郁辞腿上,倒像给他挠痒痒。 郁辞喉咙里溢出一阵低沉笑声。 他说:“回家。” 第90章 有生之年,她还能踏进玺园 回家? 许静安讽刺地看着他,嗓音微凉,“郁总,我们已经离了。” 郁辞漫不经心道:“一张纸而已,去民政局换个本就是。” 他说的如此淡然,结婚离婚像跟吃饭睡觉那么简单,就如五年前,他明明不想娶自己,却仍然和自己领了结婚证。 让她一困就是五年。 明明爱的是纪悠染,因为无法娶她,给不起婚姻,便给她全心的爱和恋。 渣狗! “谁跟你回家?谁爱去谁去,我和你不是一家!” 许静安推开郁辞,突然两手紧紧拽着他的衬衣,冲他嫣然一笑。 郁辞轻笑,“老婆,想干嘛?” 许静安邪魅一笑,双手朝两边奋力一扯。 郁辞衬衫上的衣扣瞬间全崩飞了。 趁郁辞低头看衣服的工夫,许静安拉开车门,拔腿就往剧团跑。 郁辞没想到她直接上手,而且说跑就跑。 他打开车门,长腿迈了几步追上她,一把拽住她,“还没跟你算账,跑什么跑!” 许静安挣扎着去掰他的手,却屈服在男人的绝对力量下,被郁辞搂抱着强塞进副驾驶座上,还替她扣上了安全带。 许静安冲他吼,“我包还在里面!” 郁辞手搭在车门上,垂眸睨着她,淡淡出声:“打电话让你同事送过来,或者我陪你进去拿。” 许静安认命地塌下腰,瘫坐在副驾驶座上。 “嘭”一声,车门被关上。 郁辞绕过车头上了驾驶位。 云蔓打来电话,声音里透着慌张和焦急,“小满,他干嘛把你拖上车?他想对你干吗?” 许静安望向窗外,见云蔓打着电话慌张地跑下台阶。 “没事,蔓姐,我出去一趟,你帮我把包锁起来。” “小满,他是不是要对你胡来?” 许静安打开车窗,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快走。 她不想让郁辞知道云蔓。 云蔓顿住脚步,担忧地看着车里,视线掠过她,只见到一个异常冷峻的侧脸。 挂断电话,许静安发了条微信给云蔓:【放心蔓姐,他不是坏人,我有些事要和他说清楚,小舅舅那你先别说,我到时解释给你们听。】 云蔓三步两回头地朝剧团走去。 郁辞冷冷地看着她,车里气压顿时低下来。 “还拿不拿包?”他问。 许静安冲他翻了个白眼,语气疲惫,“算了。” 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场。 路灯一盏盏后退,凉风刮在脸上,顺着领口灌进衣服里,身上的冰凉赶不上心里的寒冷。 许静安一手撑在车窗上,失神地看着道路上疾速行驶着的车,心中五味杂陈。 和郁辞一起回家,是她过去几年做过的美梦。 上这辆车,坐在郁辞身边,也是她幻想过无数次的。 一切都显得那么讽刺。 只因她这具身体对郁辞还有些吸引力,他还没有完全厌倦她,她就很荣幸地坐到了这个位置。 都离了,为什么还纠缠不清呢? 她心里涌起一阵浓浓的无力感。 许静安将目光懒懒地收回,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假寐。 车窗徐徐关上。 许静安想起那个下雨夜,郁辞撑着伞,半边伞侧在纪悠染那边,他和她深情相拥,护着她上了这辆车…… 她的呼吸陡然变得不顺畅起来。 空气里似乎飘着另一个女人的味道,幽幽的铃兰暗香…… 等许静安再度睁开眼睛,看着车外陌生的景致,她蓦地挺直腰身。 “你带我去哪?” 郁辞冷冷回了句“一会你就知道了”。 玺园对外人来说是很神秘的地方,能住这里的非富即贵,除非业主,外面的人和车进不来,里面的人和车也出不去。 许静安看着门口的鎏金大字,还有小区外围高高的围墙,神情木木的。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踏进玺园! 车子开进小区,拐了几个弯,驶过一段上坡路,高高的雕花铁门打开,身穿灰色制服的小哥满脸笑容,拿起对讲机说着什么。 车子停在草坪砖上,顶上搭着玻璃顶棚,四周围着蔷薇篱笆,枝蔓顺势攀沿上去。 可以想象,等春天蔷薇花开的时候,这个车位都是道美丽的风景。 郁辞解开安全绑带,拉开车门,见许静安仍一动不动坐着,他倾身过去解开许静安的安全绑带。 “下车。” 许静安不满地嚷着:“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 “不为什么,这里清净。” 许静安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自己掌心的纹路上,纵横交错,又多又乱。 她语气极淡,“我不想进去。” 郁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推门下车。 嘭—— 关门声很大,整个车身随之一震。 许静安有些心酸,她和郁辞的关系是如此不对等,那五年婚姻里,郁辞一直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如今他们都离了,郁辞为什么还插足她的生活?她为什么还要听他的? 她再也不想做那个弱小无助、卑微的许静安。 车门从外面打开,郁辞一手搭着车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使小性子,是想让我抱进去吗?” 他话音刚落,几声狼嚎声传来,两条棕黑相间的影子疾冲过来,往郁辞身上扒。 见郁辞不搭理它们,两条大狼狗齐齐把注意力转到许静安这。 它们吐着长长的舌头,兴奋地扒在车门上,狗眼死死地盯着许静安,冲她凶恶地嚎了几嗓。 许静安吓得小脸惨白,身子拼命往里面缩,双手挥舞着,“快把它们弄开,它们想咬我!” 郁辞抱胸静静看着,嘴角噙着坏笑,“它们不咬好人,你抛夫,满嘴谎言,到处勾三搭四,狗都看不下去了!” 那两条大狼狗似乎听懂了郁辞的话,叫得更凶了,狗鼻子皱成一团,对许静安呲出尖利的大白牙。 许静安吓得明城话都冒了出来,“郁狗,你给劳资把它们弄走!” 郁辞哼道,“不是不想下来吗?那你就和它俩在这里玩吧。” 说完,他转身朝别墅走去。 许静安气得想骂郁辞祖宗。 那两条狗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前腿往前伸了伸,扒到了许静安的腿,吓得她一哆嗦,抓紧车座靠背,朝驾驶位那边躲,屁股则完全僵在座位上。 许静安打小就怕狗,她小时候被大狗扑倒过。 她颤声哀求:“喂!你回来,我害怕。” 郁辞低沉的笑声传来,“我不叫喂。” “郁总,求你了,快回来,它们想啃我的腿。”许静安轻轻抖了抖腿,两只大狼狗的爪子竟朝她脚背挠去。 许静安汗毛倒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郁辞转身,看好戏一样的看着许静安,“前妻,你喊郁总太生分!” 恶魔! 大混蛋! 第91章 郁辞,我害怕 许静安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放柔嗓音,楚楚可怜地说:“郁辞,我害怕……你把它们弄走好不好?” 郁辞深邃的黑眸染上些许笑意,竟然让许静安觉得有些温柔。 他吹了声口哨,那两条大狗猛地回头,扒在车上的爪子放了下去,摇着尾巴跑到郁辞身边,蹲在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两条狗的动作如出一辙。 郁辞在两只狗脑袋上拍了拍,“阿元,阿宝,一边玩去。” 顷刻间,两条大狗疯一样跑不见了。 许静安吓得身子发软,腿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气得脸通红,怒目瞪着郁辞,“浑蛋,你就知道欺负我!我肯定上辈子造孽太多,这辈子才会碰见你。” “那不是缘定三生吗?”郁辞懒洋洋地走向她,将她从车里抱出来,关上车门。 “你把我放下来。” 男人眼里闪过戏谑,“你确定?” “放!” 郁辞依言把她放下来。 许静安的身体还在发抖,刚抬腿走了一步,脚下一软,连忙抓住郁辞的胳膊,另外那条腿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郁辞轻笑,搂住她的细腰,拥着她走进别墅。 许静安看着别墅门口垂首站着的中年男人,在郁辞的后腰上拍了拍,小声道:“你放开我!” 郁辞却搂得更紧了。 “少爷,您回来了!”中年男人微微躬身,抬头看了眼许静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就移开了。 郁辞嗯了一声,吩咐道:“明叔,让厨房弄点吃的,明城味道。” 中年男人应声走了。 许静安走进别墅,有那么一瞬间,她心情有些复杂。 她从来没想过要跟郁辞有过深的交集,就算这段时间纠缠在一起,她也觉得那不过是离异夫妻的戒断反应。 离婚时候说的那声再见,是她留给过去的许静安的。 那时,她甚至问过自己,郁辞的消息无处不在,她如何才能做到不去想他。 在明城的那两个月,许静安明白了,要忘掉一个不爱你的人其实也不难。 她和郁辞没有故事,没有深爱和背叛,没那么多可以拿来回忆的,不会触景生情、生伤。 那些隐藏在她心底的酸涩心事,沉溺太久就显得矫情。 她从来不是矫情的人。 等到时过境迁,郁辞这个人,在她心中引起的涟漪会越来越小。 前段时间和郁辞纠缠在一起,她也产生过想法,但在看到郁辞深夜摔门奔向纪悠染的背影后。 她猛地清醒! 郁辞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毛绒绒的狐狸头粉色拖鞋,扔到她脚边,说:“换上。” 许静安看了眼那堪称可爱的拖鞋,迟疑着说:“待不了多久,不换了。” 她没有穿别的女人穿过的鞋子的恶趣味。 郁辞静静地看着她,说:“明叔刚买的,没人穿过,换上。” 被郁辞说中心事,许静安舔了舔唇,脱下白色帆布鞋,换上狐狸头拖鞋。 郁辞很自然地拎起她换下的鞋,放进鞋柜,拿出一双同款老虎头拖鞋。 许静安暗想,好幼稚! 她跟着郁辞转过玄关,打量着过于宽敞的客厅。 双层中空的客厅上方吊着一盏硕大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色彩。 不同于翡翠湾,这套别墅装修得很温馨,散发着浓浓的北美风,有点像她那年去过的加州。 阳光,明媚,温暖。 许静安奇怪地看了眼郁辞。 以她对郁辞的了解,他不会喜欢这样啰嗦、繁杂的线条和颜色堆砌。 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让许静安莫名不安和尴尬。 对许静安来说,这里是完全陌生的地方,郁辞是主人,她只是个客人。 她默默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清凌凌的眸子看向郁辞,“郁总,你有什么要问的,现在就问吧。” 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像商业上的合作对象,口吻认真,刻板,而又生疏。 郁辞低低地笑起来,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觉得好笑。 他脱下狼藉的衬衫,露出里面的黑色工字背心,黑眸深邃地看着许静安,说:“厨房里有咖啡,也有茶,冰箱里饮料,有水果,你自己去拿,我先去换身衣服。” 许静安急道:“你换什么衣服?我一会还要回去。” 郁辞长腿走到许静安身边,坐下,手指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勾着坏笑。 “小满,今天没人会送你回去,晚上你要跟我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回去。” 许静安微微偏头,身体朝后面挪了挪,“你不送我也行,我自己打车回去,你想问的现在就问清楚,否则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郁辞的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许静安心里暗骂:不要脸的花孔雀,又开屏了! “随便,反正你人在我身边,你是圆是扁我摸一摸就知道了,至于你的那些事……”他眯起眼睛,笑得老谋深算,“我迟早会知道,没啥好问的。” 他逼近许静安少许,将她的身体困在沙发里,接着说:“你这个小狐狸满嘴谎言,我怎么知道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许静安生气地推开他,躲得更远。 “没骗我?”郁辞眸光骤冷,“中华瑰宝?中华上下五千年?上课?嗯?” “没错啊,就是上课!我把每一次演出都当成上课,有什么不对?”许静安梗着脖子强词夺理。 “嗯,姑且信你。”郁辞起身,拿起沙发上的衣服,趿着拖鞋上楼了。 许静安听着脚步声消失,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门口,伸手去开门。 她研究了半天,也没办法打开这门锁,叹了一口气,又回到沙发那坐下。 云蔓在微信上问她,有没有什么事。 她回了条信息,说晚上不回去,让她不用担心。 接着她又发了条微信给南知晚。 一束晚风:【郁辞这条狗,是不是吃定你了?想让你回去,渣狗就拿出诚意来呀,这么既要又要不是雄性白茶吗?】 许静安冷笑,回:【他那样的人,傲慢是天生的,我永远记得草履虫,晚晚,在草履虫的世界里,只能看到另一条草履虫对不对?】 一束晚风:【狗屁!你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有钱了不起,姐们很自强,不惧风霜雪雨逆风也飞翔,活成一束光……】 许静安收起手机,将身体陷进沙发里。 又想起许隽约自己去铂尔曼酒店的事。 许隽想干什么,许静安知道,除了报当年之仇,可能还有更多歹毒的心思。 她高中毕业那年,许隽就想把自己卖了,借口许家为她升学庆祝,把她叫到酒楼,好在那次她带上了南知晚,许隽找的金主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许隽想把她糟蹋了,控制自己为他所用…… 许静安单手托腮,想得入神。 “在想什么?”男人突兀的声音响起,许静安茫然抬起头来。 郁辞倚着旋转楼梯的雕花栏杆,居高临下看着她,眸光暗沉如夜。 第92章 要不你以后每次事后V我五十 这人走路不出声的吗? “没试着跑出去?”郁辞边问边走下楼梯。 他穿着深蓝色家居服,领边镶着白色边条,头发还是湿的,耷拉在额前,身上的冷漠气息少了很多。 “我能跑出去吗?”许静安撇了撇嘴,给了郁辞一记鄙视的眼神。 郁辞脸一沉,微凉的双臂搂住她,用手指擦过她莹润饱满的嘴唇,哑着声音说:“女人,你还真想跑?” 他,危险又性感。 许静安挣扎了一会,懒得白费力气了,眼里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郁辞,说:“郁总,你说你好不好笑,以前你对我爱搭不理的,离了你又玩这种偷的……我怀疑你有病。” 郁即安轻笑道:“是有病,前妻综合症。” 男人炙热的大手紧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身,额头与她相抵,两人的呼吸暧昧地交缠在一起。 许静安不停地往后退,腰肢紧贴在沙发扶手上。 退无可退。 她轻抿唇瓣,脸颊绯红,清冷的声音中带上一丝轻颤,“你离我远一点。” “怎么了?”郁辞的声音低沉暗哑,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直盯得她心底发颤。 她的上半身被他完全圈进怀里,只有腿还没被桎梏住,她抬脚去踢她,可那点扑腾的力道,用在比她强壮得多的男人身上,一点用处也没有。 按说,以她的身手,可以对付一两个成年男人。 许静安觉得郁辞练过,他浑身的肌肉硬邦邦的。 “小满,谁让你总勾引我,你眼睛只要看我一下,我就哆嗦。” 许静安怀疑郁辞在开黄车,羞愤地推开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客厅正中,抱胸看着他,冷笑。 “郁辞,你不就是想睡我!金爵有的是我这种货色,你花两万块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 这个女人是有多记仇。 他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在心里。 “许静安,离婚后悔是真的,想跟你重新开始也是真的。”郁辞的黑眸平静地看着她,矜贵帅气的脸上显出一丝薄红。 郁辞……会脸红? 他还说……想重新开始是真的? 许静安觉得很不可思议,愣愣地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反应。 “两万块是很侮辱人,要不你以后每次事后V我五十,要是觉得我伺候得不错,也可以多给点。” 许静安闻言,眼睛瞪得更大,嘴巴都忘了合上。 这人嘴巴里吐的都是什么话? 她V他五十? V个锤子! 门铃响了,郁辞拢着嘴轻咳一声,从沙发上起身,大步走到门口。 明叔端着托盘进来,两碗热乎乎的面条飘着袅袅白气,还有两块牛小排和几碟小菜。 熟悉的香味飘过来,勾得许静安咽了一口口水,她的馋虫在这种味道面前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轻轻一勾就都跑出来了。 她最爱吃的明城小面! 闻起来就是地地道道的明城味道。 明叔将面条摆到桌上,微笑着说:“少爷,太晚了,就简单煮了点面条,于师傅说容易消化。” “嗯。” 明叔偷偷瞥了许静安一眼,眉眼含笑,拿着托盘朝门口走去。 “过来,吃面。” 许静安笑着坐到餐桌上,毫不客气地将那碗红彤彤的面条端到自己面前,咂嘴道:“哇哦,好香!” 许静安是真饿了。 她五点多吃的晚餐,吃多了怕穿戏服臃肿,就垫巴了一点,冗长的化妆,加上唱戏和紧张的换装、卸妆,身上的能量早就消耗完了。 一碗面条很快就被她卷进肚子里,连不爱吃的牛小排都吃得渣都不剩。 一旁传来郁辞低沉磁性的笑声。 许静安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见郁辞还在慢条斯理地挑着面条吃,讽刺道:“郁总,这不是西餐!” 郁辞掀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勾着浅笑,他问:“还饿吗?” “饱了!”许静安摸摸肚子,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饱了就上去睡觉吧。”郁辞放下筷子,站起来就去牵许静安的手。 许静安连忙把手藏到身后,星眸圆睁着瞪他,“别动手动脚的!” 郁辞站在她身侧,语气低柔了几分,“小满,我去M国出差一个星期,很期待你来个电话或者一条短信,过去五年我确实挺浑蛋的,我犹豫了几天,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你,这些天我每天都在想你。” 许静安并没有太多触动。 自古以来,都是痴情女子负心汉。 就是戏本子里那几个痴情人设的男子,若是拿出来分析,也都是渣男。 何况,郁辞在她这,早就坐实了渣男人设,一边和纪悠染暧昧不清,一边贪图着她的身体。 男人的甜言蜜语……是淬了毒药的刀。 一旦凉薄起来,就是透人心肺,能把人扎死,还七窍流血。 许静安冷冷地说:“那又怎样!你想我,我就要想你吗?对我来说,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郁辞刚刚融化一点的黑眸瞬间凉了下来,目光直直刺入她的眼睛,“那你的现在式是谁?” “没谁,反正我不想和你再有什么瓜葛,我现在只想好好唱戏,何况你有喜欢的人,我也有喜欢的人,分开给对方腾出位置来,不是很好吗?” 郁辞呵地笑了,笑意完全不达眼底。 “好呀!许静安,那晚你说第一次给了喜欢的人,我他妈喝了一晚上酒,边喝边说服自己,结婚了没有好好待你,是我的错。” 他微凉的手摸上许静安的脖颈,卡在她的锁骨处,微微收紧。 “这么说,你和我结婚确实另有所图,那就继续!无论是钱还是其他,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郁辞的脸逼近她几分,停在她的小脸上方,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喊停,许静安,你没有喊停的权利!我郁辞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的,除非我不要,你想走,可以,等我玩腻的那天!” 他的声音冷得彻骨,眼神越来越凶狠,透着戾气。 许静安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郁辞向来冷静自持,这样失控的样子,带着病态的占有欲,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她怀疑,如果再激怒郁辞,他会毫不犹豫将她的锁骨捏断。 第93章 被他折叠成各种姿势 许静安害怕地看着他,柔声道:“你冷静点,郁辞。” “许静安,我一生最恨隐瞒和欺骗,你做了我五年的老婆,却把自己瞒得滴水不漏,我有错我承认,可你呢?过去五年,你又为我们的婚姻努力了多少?” 他一把将许静安从座位上拽起来,冷笑,“你愿不愿意,对我来说不重要,从今天开始,你要么回翡翠湾,要么回玺园,等我玩腻了,我自然放你。” 他力道太大,大手紧紧着她的手,疼得许静安喊了声痛。 郁辞冷睨着她,拽着她的手放松了一点。 下一秒,许静安就觉自己的身体腾空了,郁辞将她扛了起来,像扛一只麻袋一样。 胃部顶在郁辞坚硬的肩骨上,硌得她想吐。 “许静安,别跟我犟!聪明就学乖一点,别让我抓到你和别的男人有染。”他扛着许静安往楼上走,语气森然,“我不喜欢和别的男人共用女人。” 许静安暗骂,郁辞双标狗! 忍无可忍! 她艰难地出声吼道:“郁辞你这个王八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佬资也不想和别的女人共用男人。” 郁辞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恨恨地说:“跟你解释过,我没有别的女人。” 骗子! 不稀罕,不稀罕,她不稀罕郁辞。 王八蛋郁辞,不配她喜欢! 许静安软软地趴在郁辞的肩头,随着他的步伐,胸膛顶得生疼。 “浑蛋,你顶得我肺痛!”许静安拳头落在郁辞背上。 …… 洗完澡,许静安裹着郁辞的浴袍出来。 宽大的男式浴袍穿在她身上,几乎从脖子遮到脚踝,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郁辞瞬间就挪不开眼了。 女人娇俏,灵动,像等待别人剥开的嫩笋,充满了诱惑。 “我穿什么睡觉?都怪你,为了你的兽欲拉我来这。”许静安边吐槽边在衣柜里翻找着。 郁辞轻笑,起身走到衣柜旁,随手拿了件白色衬衫,丢给许静安。 许静安嘟囔:“男人趣味都差不多,喜欢看女人穿男式衬衣。” 郁辞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晦暗幽深,“许静安,你到底经历了几个男人?这么懂?” 许静安:“……”她看过'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好吧。 换上郁辞的衬衫,从浴室里出来,许静安扯着衬衫下摆,扭怩着走到窗边,赶紧钻进薄被里。 郁辞笑得低低沉沉。 郁辞破天荒地没要许静安,抱着她睡了。 单纯盖着被子纯睡觉。 只是临睡前抱着她吻了很久,成功地把她的欲火勾起来,两眼一闭准备献身,两人都是擦枪走火,箭在弦上的时候,郁辞却把她推开了。 他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回来后继续抱着她睡觉。 他身上的凉意过了好一会才逐渐散去,渐渐温暖之后,才翻身抱着她,在她耳畔轻声说:“睡觉。” 很快,身侧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许静安瞄了瞄,小舅舅和云蔓打过来的。 郁辞在身边,她不敢接,直接按了关机键。 睁着眼睛很久都没有睡着,许静安还是不习惯这样睡觉的姿势。 幼时,外婆就教她,睡觉要平躺,对身体好,对皮肤好。 如今她像一根木桩子,被一只雄性蜘蛛精网住了。 迷迷糊糊了好一会,要睡不睡的,许静安终于困意上头,不自觉地翻了个身,寻到郁辞的怀抱,脑袋抵着他的胸膛,睡着了。 郁辞缓缓睁开眼,垂眸看了一下怀中毛茸茸的脑袋,无声勾唇。 翌日清晨,许静安在郁辞的怀抱中醒来。 她和郁辞以一种特别亲昵的姿势抱在一起。 郁辞将她完全拢在怀里,而她则像八爪鱼一样,白皙的腿搭在郁辞身上,双手紧紧抱着郁辞。 许静安连忙把手脚缩回来,轻轻地挪到床边。 还没挪到位,她就被一双长臂给勾了回去。 男人声线慵懒,“还早,再陪我睡会。” 许静安打开手机看了一下,确实还早,不到六点,她挣脱郁辞的怀抱,爬起来上了个卫生间,回来后又被郁辞按进了怀里。 许静安被他杵着,红着脸不敢动。 男人早晨火气大,是真的! 情事一开闸就停不下。 郁辞其实有点恶趣味,喜欢尝试新的动作和花样,她身子软,被他折叠成各种姿势。 卧室里响起靡靡之音,凌乱得像战场。 “喜欢我这样?” 郁辞勾引得她欲罢不能的时候,却故意停下来去亲她,“小满……” “嗯。” “小满……” 简直要了她老命。 “唔,你个浑蛋……”许静安媚眼勾起,“别磨我。” “小妖精。” 男人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掐着她的细腰缓缓沉下去…… 卧室里响起破碎而娇媚的声音…… 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许静安再次悠悠醒过来,郁辞已不在床上。 许静安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白色手机旁边,摆着个首饰盒,她怔了怔。 郁辞送她的么? 许静安开机,一看时间都九点了,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她拿起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条漂亮的紫钻项链。 许静安自嘲地笑笑,钻石项链绝对是霸总送女人的标配。 郁辞把钱改成奢侈品,伤害性不大,侮辱性仍强。 她把首饰盒扔到床头柜上,恹恹地起身去了浴室,发现架子上多了牙刷和成套的女性护肤品,是她常用的牌子。 难怪,她刚才发现床尾放着几套女装品牌袋。 这些东西昨天晚上还没有,许静安猜想是今晨送过来的。 她洗漱完,仍穿上昨天那套衣服,走出卧室,发现郁辞穿着睡衣坐在书房里,正低头看着文件,高特助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指敲击着键盘。 来不及闪避,高特助发现了她,冲许静安喊了一声“夫人”。 许静安也懒得纠正他,趿着拖鞋下楼了。 厨房里,阿姨正在忙碌,见许静安下来,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道:“夫人,早餐快好了,再稍等几分钟。” 许静安正色道:“阿姨,叫我小许吧。” 阿姨愣了下,笑着说:“好的。” 南知晚和云蔓在微信上说,可能要穿帮,小舅舅不相信许静安临时有演出任务出差了。 许静安躲进一楼的客房,拨打云蔓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久久,声音很委屈,问许静安为什么不回家,不接电话。 “宝贝,姨姨昨天有事情,今天会回家。” “姨姨,呜呜……你是不是又去赚钱钱,不回来了?” “不会的,宝贝。” 小姑娘几句话就哄好了,很快高兴起来,说晚晚阿姨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带她出去玩。 挂掉电话,许静安坐着发了会呆。 小舅舅和云蔓那,许静安不想瞒着了,他们知道这几年的事,肯定会心疼她,也会理解她。 只是许隽那,如果能说服郁辞露一面,他绝对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威胁自己。 可郁辞……会去吗? 许静安拉开房门出去,走到客厅,阿姨正从楼梯上下来,笑呵呵地说:“少爷等会下来,他说你要是饿了就先吃。” 许静安想想,笑道:“等他一起吧。” 她在客厅找了个手机充电器插上,打开寻戏四月,看小舅舅最近发的几个作品。 弹幕五花八门,大部分网友都很好奇,希望看到他们三个的正脸。 有网友猜她就是雁城剧团的西施,分析她的唱腔,认为相似度99%。 帖子下面跟了很多评论。 许静安一条条翻下去,心道这届网友确实厉害。 她看得认真,丝毫没注意到客厅里突然多了个人。 “许静安,你怎么在这?”熟悉的嗓音响起…… 第94章 他为她准备的婚房 许静安眼眸微动,就见郁涵浑身粉粉嫩嫩的,扎着个偏马尾,怀里抱着束紫色薰衣草。 郁涵长得很漂亮,眉眼有点像郁辞,正值青春肆意张扬的年纪。 郁涵把花放到桌子上,摘下双肩包,扔到沙发上,气势汹汹走到许静安面前,“问你呢!为什么在这?都离婚了,还缠着我哥!” 许静安没说话,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郁涵指着许静安,骂道:“许静安,你要脸不要?” 许静安蹙眉,语气很淡,“我为什么在这?问你哥去。” 郁涵面露讥诮,”这房子是你来的地方吗?这是我哥为悠染姐买的,你不配!连看一眼都不配!” 许静安突然就笑了。 难怪! 这房子装修成这样,一看就不是郁辞的风格。 像吞了只苍蝇,她浑身不舒服起来。 这么说,郁辞一早就计划娶纪悠染,这房子是他为她准备的婚房。 她昨晚睡的床是郁辞为纪悠染准备的婚床。 造孽哦! 这感觉太特么像恶心她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不亚于在吃饭时发现碗里爬着一条活蛆。 许静安像被烫到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 这别墅里的一切都让她无法忍受。 她轻轻拍了拍衣服,环视一下客厅,目光定在壁炉上。 她怎么就忘了呢。 这壁炉和她那年在M国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大理石地砖上铺着的波西米亚地毯也很像很像。 她的心骤然收紧。 不要对郁辞心动,一点点都不要。 心动一瞬间,心碎一转眼,治愈起来却需要很长时间。 “嗯,你说对了,确实不配。”许静安说话的口吻很淡,“郁涵,麻烦你去开一下门,我从这房子里滚出去。” 郁涵闻言,抬脚就往门口走,笑嘻嘻地说:“算你有自知之明,别再来骚扰我哥,你是真配不上他。” 许静安跟着走到门口,将长发撩到耳后,才发现木簪子昨晚落在浴室了。 她是真不想让那根木簪子留在这别墅里,沾染上这里的气息。 许静安换上自己的鞋子,掠过郁涵身边,走出别墅。 嘭—— 古典铜门在后面不带一秒迟疑地关上。 许静安撇撇嘴,顺着花岗岩铺就的路走到院门口。 忽然,两条影子风一样地跑来,停在她面前。 许静安吓得僵在原地。 两条狗围着她转了几圈,在她身上嗅了嗅,乖乖地吐着舌头蹲在她面前,歪着脑袋看她。 一人俩狗六目静静地打量着彼此。 许静安连忙安抚性地说:“乖狗狗,待着别动。” 她迈着小碎步走了几步,在保安诧异的目光中出了大门。 走了一段下坡路,来到一条分岔路上,许静安看着手机里的导航,没搞清楚别墅区出口的方位,便抱着瞎猫碰死耗子的心态,随便选了个方向。 手机响起。 许静安冷冷地瞥了一眼,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风衣口袋。 郁辞病了,得的是渣男症。 还是晚期。 她都让道了,郁爷爷也不反对了,他尽情去找初恋白月光啊。 还来招惹她,享齐人之福么? 真用她趁手了?! 别墅里。 郁辞眼眸微敛,冷冰冰的眼神直刺向郁涵,“郁涵,你跟她说了什么?” 他说话的口吻很平静,但郁涵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她嗫嚅道:“我就说这房子是你给染姐姐买的,她配不上你,哥,我没说错呀,当年……” 郁辞眉心一跳,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慌张,“无知,愚蠢,郁涵,脑子是拿来做摆设的吗!你什么时候可以长大?” 说完,他长腿一抬,快步朝门口走去。 郁涵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哥,跟到门口,见他换下老虎头拖鞋,拿起摆柜上的车钥匙,扣着睡衣最上面的扣子,走了出去。 ”喂!哥,你穿的是睡衣。“ 什么鬼? 狐狸头,老虎头……她哥会穿这么幼稚的鞋子? 郁涵蹲在地上,像村东头的狗,拈起地上的拖鞋,看了半晌。 明叔走进来,笑着说:“小姐,少爷好像很喜欢这个许小姐,这还是少爷第一次带女人回家。” 郁涵怒瞪着他,气呼呼地说:“明叔,你别乱说!我哥怎么可能喜欢她!” 明叔讪笑,不再说话。 郁涵拿出手机,对着那两双拖鞋拍了张照片,点开微信,将照片发了出去。 …… 郁辞开车找了好几个方向,终于看到前面走着的那道曼妙身影。 这不是出小区的路,她好像准备走到天荒地老似的。 郁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玺园很大,是围着山和湖建的,别墅之间距离很远。 要这样走下去,许静安一天都出不了这片别墅。 他缓缓开到许静安身边,打开车窗。 “上车!” 许静安睨了郁辞一眼,见他穿着睡衣,纽扣还是扣错位的,脸上有一丝丝动容。 不过她很快将目光别到他处,继续闷头往前面走。 郁辞闷笑,“你这样是走不出去的,” “要你管!”许静安呛了一嘴。 郁辞笑,眼里挂着一丝宠溺,“小满,你为什么生气?” 许静安嘴角勾起一丝淡讽。 郁辞太无聊了。 像他这种有钱人,什么都有了,空虚到以玩弄和操控他人为乐,怎能体会到被当成玩弄对象的心情。 “上车,我送你回去。”郁辞踩了一下刹车,把车停到路边。 许静安向前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拉开车门,上车。 她犯不着和郁辞斗气,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撞。 车子在山路上蜿蜒,盘旋,十几分钟后开出玺园。 许静安闭着眼睛,打定主意一路这样直到剧团。 郁辞看着她恬静美好的侧颜,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睑,翻翘起好看的弧度。 许静安太平静了。 郁涵说的那些话,在她心里好像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韩博年说得对,她身上有种爱谁谁的气质,说好听点是绝不为难自己,说不好听的……许静安其实跟他很像,骨子里是极冷漠的人。 前一刻可以和自己极尽温存,颠倒鸾凤,后一刻不高兴了,拍拍屁股随时走人。 他就不值得她努力点抓住么? 第95章 就……试试吧 郁辞心底升起一股怒火,出声问道:“为什么走?” 许静安眼皮都没抬一下。 郁辞眉头皱起,声音凌厉了几分,“许静安,说话!” 许静安置若罔闻,打定主意不理他。 “行,你厉害!”郁辞咬牙切齿说着,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陡然加速,许静安的身体朝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勒了回去。 许静安连忙睁开眼睛,抓紧安全带,骂道:“疯子!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吗?” 郁辞紧绷着脸,冷笑,“是不是这段时间我对你太迁就,你就觉得我脾气还可以?许静安,我要真生气起来,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这么快的速度,一不留神,就是车毁人亡。 许静安暗骂自己傻缺,上次都领教过了,一点没长记性,郁辞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 她淡淡地说:“你妹妹老说我配不上你,我知道啊,所以识趣地滚了。” 叹了口气,她接着说:“你有这时间去找初恋,恐怕连孩子都造出来了。” 郁辞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减速,将车子缓缓停到路边,看着她。 “许静安,我不否认,那段初恋曾经很美好,但和她分手后我没有再回头的想法。” 他说话的样子很是认真,许静安揪紧安全带,眼波微动,怔怔地望着他。 这是郁辞第一次说起初恋,许静安想知道,那样优秀的一对,为什么会分手…… “分手是我提的,有超脱感情以外的因素,要说不遗憾是假的,我不想骗你。” 他的眼睛浓稠如墨,脸浮现出来的表情很是复杂。 “对我来说,那段感情已经是过去式了,和你仓促结婚,刚开始我确实很抗拒,一方面我没有放下她,另一方面,你对我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 不要心动,不要心动,心动就会进入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的怪圈。 心底这个声音一直在劝自己,但许静安的心还是无法抑制地狂跳起来。 郁辞是在向她袒露心声吗? “你提离婚的时候,很冷静,我在你脸上看不出你难过,我不爱你,你对我也毫无留恋,那时我想,分开或许是对彼此的解脱。” “可是,分开的这几个月里,我很孤独,和以前那种孤独不一样,我想念你身上的味道,经常想起你。” 许静安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他话里到底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 初恋最是难忘,何况还是纪悠染那样优秀的女人。 她看过郁辞和纪悠染在一起的样子,他那么温柔地小心呵护着她,让她羡妒。 郁辞跟朋友聊天时说的那些话,才是他真正的心声。 他骨子里瞧不起她。 许静安垂眸,敛去所有情绪。 “郁辞,我对那五年,有过期待,我……” 想到久久,许静安突然停下来,话锋一转。 “不知道你俩为什么无法在一起,有遗憾才难忘吧?” 难忘到梦里都是她。 她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我不喜欢复杂的人和事,你呢也不是喜欢我,可能还没习惯吧……我不想跟你固定在任何关系上。” 呵! 这什么意思? 郁辞摸着下巴,看着许静安低垂的羽睫,像两只蝴蝶一样轻颤着。 “许静安,你什么意思?”他问。 许静安凝望着郁辞,灵动的眸子里划出些许碎光。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身上,乌黑细软的发丝变成浅浅咖色,温暖的光晕照在她白皙粉嫩的侧脸上,让她的皮肤看起来如同牛奶一般莹白嫩滑。 郁辞的心跳慢了几拍,如同琴弦突然绷住了。 这双眼睛,清澈透亮,像狐狸一样媚,蛊惑人心。 郁辞松开安全带,将许静安扯过来,在她眼睛上印下一吻。 他很想把眼前的女人揉进身体里。 和纪悠染谈恋爱那时,再情动的时刻,他们也只是浅尝辄止的亲吻。 他的吻一寸寸往下移动,定在她粉嫩柔软的唇上…… 许静安心底叹了一声。 就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这个吻深长,余韵悠长。 汽车鸣笛声惊醒了沉溺在亲吻中的两人,许静安推了推郁辞,轻喃道:“这是大马路。” 郁辞轻笑,继续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许静安舔了舔唇,捧着自己滚烫的脸,“两个人没有爱是走不下去的,也走不长久,我不确定你对我是什么心思,我也搞不懂你是不是对的人,就……试试吧。” 为久久,再努力一次,为自己,再赌一把。 许静安看着郁辞的眼睛,郑重地说:“你不能劈腿,不能和别的女人玩暧昧,身心都要干净,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同样,我也会做到。” 郁辞伸手在她头顶揉了几下,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我也不知道对你有多喜欢,反正分开了会想,爱不爱的太抽象,我没办法违心地说现在是爱你的。” 许静安咬了咬唇,心里掠过淡淡的酸涩。 他的心曾经完全交付给过另一个女人,她看过他们浓烈的爱情,那以后遇到的会不会都是将就? “玺园是我十五岁的时候买的,正是叛逆期,讨厌静园吵吵闹闹的,郁涵当时年龄还小,你别听她胡说。” 许静安心中微动,这是解释? 十五岁正是他和郁荣生去明城那年,这个年龄就和父母亲人分开,住到安静如坐禅的山上,许静安有点想不通。 郁辞和郁归儒关系疏淡,许静安是知道的,但对母亲郁辞是非常孝顺的。 周末回静园,郁辞大部分时间都会陪聂红英。 她看着郁辞,试探地问:“玺园怎么装修成那样?跟翡翠湾风格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年龄小,喜欢热闹一点,心境也不一样,朋友哥哥设计的,差不多就定了。” 许静安思绪紊乱了一阵,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快十点了。 “走吧,我要上班了。” 郁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从昨天到现在,你对我一句解释都没有,小满,是不是不太公平?” 许静安笑,“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你先开车。” 郁辞启动车子,许静安言简意赅将自己被外婆一手带大,从小跟外婆学戏、学书法,除此以外一句不提。 “就这些?” 这女人嘴严得很。 不说不要紧,他有很多时间去了解。 “谁帮你把档案加密的?” 被问得猝不及防,许静安愣了愣,并不奇怪郁辞会查自己,淡淡回道:“朋友的长辈,我在明城得罪过一些人,怕他们报复,拜托朋友帮的我,这些年我不敢唱戏,就是躲他们。” 郁辞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敲着,接着问:“许隽怎么回事?他对你做过什么?” 许静安偏头看着他,这事他也查了? “他是人渣,想非礼我。” 想起有一次次去警局保她,一个人打两个大男人,办案民警都不信她是良民的表情,郁辞笑出声来。 这种感觉很好,她不是菟丝花,关键时候能自保。 他当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要赶去实验室,根本懒得去问。 那时,她脸上挂着淤青,看起来很狼狈。 他当时把她扔在雨中,对她态度恶劣,她伤心过吗? 五年婚姻里,他没有给过她关爱,尊重,连个普通朋友都不如。 所以……她才走那么潇洒,半分无留恋的吗? 许静安心中有微澜,但也仅限于微澜,郁辞很坦诚,明确说他对她的感觉不是爱。 甚至喜欢都不一定是。 还是离婚夫妻的戒断期,郁辞的反射弧可能稍微长了点。 不设目的地,走到哪算哪……少点期待,随时可以喊停。 “以后不会那样了。” 郁辞的声音把许静安游走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哦了一声,没去深究他话里的意思。 郁辞也不知道许静安听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电话响起,许静安没理会,将手机调成静音,可电话执拗地打着,震个不停。 第96章 坦白 郁辞瞥她一眼,问道:“什么人?” 许静安淡淡回道:“阴沟里的老鼠。” “有事要跟我说。” 郁辞扫了一眼她的手机,手机是反扣着的,他视线上抬,见许静安神情寡淡,显然并不打算告诉他,便没再追问。 车停在剧团门口,许静安说了声“我走了”,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郁辞打开车窗,目光追着她的背影,见她拿起手机凑到耳边。 风将她飘忽的声音传过来,冷冰冰的,“我不会去,你死了那条心吧,你想干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郁辞目送许静安走进剧团,拨通高力弛的电话。 “查一下刚才谁打电话给许静安。” 十分钟后,郁辞接到高力弛的电话。 这女人当他是死的吗? 有事情不知道跟他说…… 她有多自不量力,以为自己能对付一个从小到大混迹在底层的混混! 郁辞气笑了。 “让丁放和韩冬从今天开始跟着她,要是她出问题,你就不用干了。” 高力弛一听,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 …… 电话那端传来桀桀的笑声,“许静安,你等着,我不会动你,我会先拿你在意的人开刀,你不是有个瘫子舅舅吗,听说他也来明城了,哈哈哈!” 许静安脚步蓦地一顿,“许隽,你敢!” “许静安,有位夺金又帅气的爷看上你了,愿意,咱俩那点旧怨一笔勾销,不愿意,你就等着吧!” 许静安沉默了一会,说:“你让我考虑一下,明天上午十点在雁城剧团旁的咖啡店见,我总要知道你想把我卖给谁。” 许隽得意地笑着,“没了郁辞,你什么都不是,在哪见面我说了算,你等我电话。” 手机里陷入静默,许隽挂了电话。 许静安连忙拨打苏墨白的号码,没等他开口,就说她马上回家,让他和张姐哪也不要去。 她慌张的语气惊到了苏墨白,不停追问,许静安只说一会回家解释。 许静安快步走进剧团,在练功房找到云蔓,云蔓劈头就问她昨天发生的事。 她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和郁辞的关系,紧接着说:“有人拿小舅舅威胁我,我们得赶紧回家一趟。” 云蔓一听急了,拽着她就去储物间拿包,两人匆匆忙忙走出剧团,在门口碰到修竹,许静安拜托他跟傅团请假。 二十分钟后,许静安看着轮椅上的苏墨白,胡乱跳着的心才总算安定下来。 她跟苏墨白和云蔓坦白说起这些年发生的事,那无助且艰难的七年多的岁月,浓缩到十分钟全部说完。 她说的淡然,听的人却无比唏嘘和震惊。 云蔓没想到苏颜这么狠心,对许静安不闻不问不说,在她遭受欺负时,竟然还装聋作哑。 苏墨白冷着脸问:“久久是你那个前夫的?” 许静安眼圈微红,低声回道:“嗯,他不知情。” 苏墨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骨节凸起,青筋暴了出来,“小满,除了钱多,这人没一处配得上你,只会伤害你……和他断了!” 他眼眸犀利看着许静安,那眼神似已洞悉一切。 云蔓担忧道:“墨白哥,先别管那些,听小满的意思,许隽这人社会关系复杂,他可能知道咱们住这,不如……先搬家吧。” 接着,她颤声问,“大人还好,久久怎么办?” 苏墨白低头想了想,“搬家不解决问题,就算不是许隽,宋祖旸迟早也会找过来,另外找套房子吧。” 许静安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和久久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好不容易把她接到身边,以为只要离开明城,久久就是安全的,没想到还是无法摆脱那些烂人、烂事。 “云蔓,你和久久搬出去,把张妈带过去,以后这里你和久久都不要来了。”苏墨白看向许静安,冷静地说:“小满,你住到南知晚那去。” 云蔓和许静安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你怎么办?” “不行!” 苏墨白淡定地说:“小满,你找人在门口装几个监控,把范围扩大到电梯间和消防楼梯口。”他顿了顿,接着说:“现在啥东西都可以网上买,来了放门口,我等他们走了再出去拿,别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许静安和云蔓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听苏墨白的。 许隽的狠,许静安是领教过的,她不敢有侥幸心理,打了个电话给南知晚,让她下去去接久久。 她在同城APP上找了个专门安装监控的,把地址发给他,让他尽快装好。 许静安和云蔓很快在时代华庭匿名定了套房,十八栋,离南知晚住的五栋隔着一段距离,有南知晚打掩护,方便她回来看久久。 做完这些事,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回到剧团,许静安找了修竹,说了许隽找她麻烦的事。 “修竹哥,明天我要见他,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修竹清润的眸子看着她,“你和郁先生……” 许静安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她低头看着鞋尖,“他是我前夫,我的事不想他知道。” 修竹笑道:“有什么帮得上的,叫我就是,对付一两个混混还是不在话下的。” “谢谢。” …… 下戏后,云蔓去新租的房子,她则回了御景,见监控已经装好,整个楼层基本都监控到了。 苏墨白不放心久久,催她赶紧去南知晚那。 许静安把久久的东西收拾出一个包来,出门后开这车在马路上绕了好几圈,确定没人跟踪自己,才拐去上去时代华庭的路。 开到半路,她接到郁辞的电话。 “在哪?”男人发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 “路上,去朋友家。” “许静安,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上午我俩怎么商量的?” 这已经不是不高兴,而是生气了。 许静安轻笑道:“郁总,你总得让我收拾收拾心情,理理思绪吧。” 这女人压根就不知道“千字插中间,北字分两边”。 “给你一天时间,翡翠湾和玺园,你选一个。” “知道了。” 阳奉阴违的小狐狸,看似乖巧,实则狡黠。 挂掉电话,郁辞看着高力弛发过来的信息,不禁冷笑出声。 在御景待了半个小时,愣是在路上转悠了二十多分钟,现在又折去南知晚家。 到底是谁在御景? 有点小聪明但不多,自以为很有能耐,被人跟踪了还一点都察觉不到,就这样还想糊弄他,还想自己斗许隽。 一个从底层混混堆里爬出来的人,那么好对付! 死女人,她是多不相信他? 第97章 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许静安只觉头疼。 郁辞这人城府深,很难糊弄。 她不怕过去暴露在郁辞面前,只怕郁辞查到久久。 一进门,许静安先去看久久。 小姑娘睡姿像她,手脚舒展开平躺在床上,小胸脯一鼓一鼓的。 南知晚看着甜睡中的久久,一脸姨母笑,“我要是不上班,可以天天帮你带久久,太可爱了!” 许静安开玩笑,“有新目标没?有了就加快进度,赶紧生一个。” 一丝晦暗悄然爬到南知晚脸上,“没想法,我水泥封心,对男人没啥信心。” “晚晚,并不全是渣男,总会有人会披荆斩棘为你而来的。” 南知晚笑,“也许吧,我现在只想搞钱,钱最实在。” 听许静安说明天见许隽,南知晚头摇得像拨浪鼓。 “安安,你还是抱紧郁辞这条粗壮的狗腿吧,许隽混的那个圈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什么卑劣手段使不出来!” 许静安:“这天下还有王法管着呢。” “总之挺冒险的,那年你能逃掉,是因为他小看你,现在不一样了,既然郁辞有复合的想法,不如把这些事告诉他……他一定能护住你和久久。” 郁辞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许静安不会赌,也不敢赌。 尤其是久久。 “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晚晚,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可不敢拿久久冒险。” 许静安目光放空,语气微滞,接着说:“晚晚,我忘不了,他对我的冷漠,那真的是冷彻入骨,再试试的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久久……但其实,人心要重新从0度加热到50度,100度,好难的。” 南知晚:‘安安,我总觉得他这回是真的。”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我都不会再一头扎进去了,你没见他对纪悠染的样子。” …… 翌日清晨,久久醒来,打开电视独自在客厅里玩着,看时间过了七点,才嗒嗒嗒地跑去推开主卧室的门,笑着爬到床上,滚进许静安的怀里。 她在许静安脸上亲了一口,又在南知晚的脸上亲了一口。 “青蛙公主来亲睡美人了,姨姨,起床了。” 南知晚搂着久久亲了一口,困顿地说:“宝贝,姨姨还要躺尸一会。” 久久不懂躺尸是什么意思,大眼写着求知欲,追问许静安。 “宝贝,你晚晚阿姨喜欢赖床。” 久久笑着说:“晚晚阿姨不是好孩子,要打屁屁。” 许静安抱着久久娇软的身子滚了滚,脑袋在她怀里顶了顶。 “哈哈……哈哈……嘻嘻。” 闹了一阵,许静安起床拉开背包,拿出久久的洗护包,让她自己去刷牙,洗脸。 久久洗漱完擦好香香,翻出背包里的衣服换上。 她拿起梳子自己扎头发,捣鼓了半天,拿着梳子去厨房找许静安,撅着嘴说:“姨姨,扎头发的魔法,我还没学会。” “久久好厉害,其他魔法都学会了。” “当然,我最厉害了,在班上,我的小红花总是最多最大的。” 许静安三两下就给她编了两只小麻花辫,盘成两只小角,扎上头花。 小姑娘满意地看着镜子,点着头说:“久久真好看。” 许静安被久久逗笑了,看着久久有点出神。 郁辞如果知道自己莫名奇妙有个四岁的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宝贝,想爸爸吗?” 久久学着她平常叹气的样子,“嗳,想呀!就是太远了,胖胖说要坐一辈子的飞机才能到火星。” 她歪着小脑袋,又补了一句,“姨姨,我爸爸真的在火星吗?火星上都是火,不能住人的。” 许静安:“……” 孩子大了,这种谎言骗不住了。 许静安跟久久吃完早餐,和南知晚打了声招呼,把久久送到幼儿园,开车去剧团。 云蔓打来电话,说去买些新房子该添置的东西。 她练了会功,吊了几嗓子。 许隽在微信上发了个地址给她,让她十一点前到。 明月山庄,位置偏僻,离城区有些距离,就算报警,警察赶过去都需要时间。 修竹是和刘萧一起来的,刘萧笑着说:“多个人壮壮胆,保险一点。” 许静安感激道:“多谢。” 刘萧闻言笑道:“小事一桩。” …… 叩叩叩—— 高特助敲响郁辞办公室的门。 “进。” 高特助拿着手机走进去,“许小姐的车往郊区开了,她带着两个男同事,丁放和韩冬跟过去了,查了许隽的手机信号,显示在明月山庄。” 明月山庄,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郁辞心里升腾起无名郁火。 宁愿找同事也不找他,许静安是把他当摆设吗? 他沉着脸问:“她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高特助愣住了,站得像根木桩子,垂着眼睛不敢看他。 “说!我不生气。” 高特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下,“郁总,我觉得有以下几种可能。一,许小姐自信,觉得自己能搞定;二,她不信你;三,可能你以前对她太冷淡,伤了她的心;四,许小姐不想……” 看着郁辞越来越沉的脸,高特助连忙闭上嘴巴。 老板说的话不能信,不能信呀! 说好的不生气呢? 这脸都快绿了。 “不想什么?”郁辞指关节屈起,敲着桌面,眸光锐利,吓得高特助咽回去的话脱口而出:“不想和你有瓜葛。” 郁辞一字一顿道:“呵,呵!好得很。” 高特助:老板前妻的事好难搞,时光集团的投资并购案加起来都没这么难。 这段时间,他算是看明白了,老板对前妻的事不是一般的上心,是非常上心。 他得出一条结论:老板心情好坏全靠前妻。 “呵……呵,她想体验人间险恶,给她机会!给她点苦头,让丁放晚点进去。” “哦,啊!郁总,晚多久?” “打起来再说。” 高特助小心翼翼退出办公室,脸上的表情终于轻松下来,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南小姐,在忙什么呢?】他犹豫了一下,删掉重写:【南小姐,听说你在SDK上班,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第98章 我老板的人 许静安赶到明月山庄时,差十分钟到十一点。 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几个保安。 她刚说出来找许隽,高个保安拿出手机打起电话, 挂断电话后,高个保安说:“你可以进,你带来的这两人不行。” 许静安双手抱胸,寒着一张俏脸,“不行?那没必要见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另一个身体强壮的保安挡住她去路。 高个保安的手机又响起,挂完电话后他说:“搜身。” 保安用扫描仪在修竹和刘萧身上扫了扫,没发现异样后在扫许静安。 检测仪发出轻轻的“嘀”声。 “交出来!” 许静安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子,扔到地上。 那保安抬手还要来摸她,许静安抬腿朝他腿弯就是一脚。 她出腿极快,那保安被踹中随窝,跪倒在地上。 ”你……” 许静安冷哼:“请人来就要有请人的态度。” 五分钟后。 带路的保安推开一扇木门,许静安扭头跟修竹和刘萧对视了一眼。 房间很大,站着七八个保镖,一水的黑西装。 许隽拎着茶壶躬身斟茶。 沙发正中坐着个三十几岁的胖男人,身形微胖,叼着根雪茄。 他阴隼的目光朝许静安看来。 是他! 这人看过她的戏,当时给她塞了很多钱,目光淫邪举止轻浮。 面相看起来就不善,身上透着一股子匪气。 男人笑着说:“许小姐不好请呀,哥哥的话都不听。” 许静安淡淡开口,“他不是我哥。” “怎么不是哥呢!你妈现在不是他妈吗?” 许静安径直坐到男人对面。 男人嗓子里像含着一口粗沙,“上次有幸看过许小姐演的湘灵,真是妙人啊,让我魂牵梦绕。”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落在许静安身上,“今日请你来,想听你唱唱粉戏。” 所谓粉戏,就是带有情色味道的京剧段子,老佛爷就喜欢关起门来和太监、宫女一起看,淫秽得不行。 许静安俏脸寒了几分,冷声道:“抱歉,不会。” 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肥胖的短手在裤子上捻着,“今日我就要你唱,我看上你了,许小姐,以后跟着我,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修竹猛地踹了一脚茶几,厉声道:“这位先生,你别欺人太甚!” 那男人使了个眼色,保镖瞬间围了上来。 许静安立刻起身,跟修竹、刘萧背靠背站在一起。 许隽在一旁冷眼看着,露出一脸得逞的阴笑。 许静安嘲讽道:“许隽,有种自己来,借别人的手来对付我算什么男人!” 许隽阴恻恻地说:“能被风七爷看上是你的福气,你应该感激我帮你找个好男人。” 许静安闻言一惊。 风七爷在雁城黑白两道通吃,名头很响。 修竹:“风七爷,你千万别被人当了枪子,她不是你能动的。” “哼!在雁城,我风渡怕过谁?” 说完,他朝为首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黑西服围上来,包围圈越缩越小。 房间里顿时响起“嘭嘭”、“嗙嗙”的打斗声。 许静安横扫一脚,踹中一个保镖,余光却瞟着风七爷。 许隽突然急跨两步,拽住许静安的手往风七爷身边大力掼过去。 许静安惊呼一声,趁势撞进风七爷怀里。 坚硬的手臂拦腰箍住了她的腰,烟味夹杂着难闻的体味充斥进鼻息,许静安狠狠地跺了风七爷一脚。 风七爷似感觉不到痛一样,手往她腰上摸去。 许静安随手摸起茶几上的茶壶,想都没想就往风七爷头上砸去。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男人闷哼声响起。 风七爷倏地松开手,捂着自己的头,茶水浇了他一头一脸,脖子上挂着几块碎瓷片。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锁住自己咽喉的女人,此刻正笑得一脸明媚,一脚跨在沙发上,一手握着他后颈,一手卡着他喉咙。 许静安谑笑,“七爷,是不是让你的人停下来?” 今天要想顺利离开明月山庄,必须将这人制服,至于后面会惹出什么麻烦,许静安管不了那么多。 “呀,你个作死的玩意!”许隽叫嚣着朝许静安扇来一巴掌,“你干的好事,风七爷你也敢打,要不要命!” 许静安头微微一偏,躲过这一巴掌,手上微微用劲卡紧风七爷的喉咙。 “啊……啊……”风七爷翻着白眼,拼命朝许隽摆手。 许静安拿起一块尖利的碎瓷片,对准风七爷的侧颈动脉。 “停不停?” 嘭—— 一声巨响,房间震了两下。 门从外面被人撞开,男人爽朗的笑声传来,“风七爷,咋还打上了?” 众人惊讶地看向门口。 两个身材高大挺拔的黑衣男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前面那人面部线条冷峻,剑眉下一双犀利的眼睛寒光乍现,后面那人嘴角噙着冷笑,脸上带着浓浓的煞气。 见到屋里的情形,两人眼中均闪过意外,看着制住风七爷的许静安,愣在当场。 风七爷面色大变,迟疑出声,“丁放?韩冬?” 许隽的脸顷刻间变得惨白。 雁城谁不知道,丁放和韩冬是郁辞的专用保镖,郁辞每次出入公共场所,这两人和他的特助一样,始终跟在他身边。 丁放的鹰样的目光看向风渡,“七爷跟我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风渡惊疑地看着许静安,“她是你的人?” 丁放冷声道:“我老板的人,请问,她哪里得罪你了?” 风渡忙摆手,“没有,没有,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丁放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许静安,“小姐,您有没有受伤?” 许静安愣愣回道:“没有。” 她知道这两人是郁辞的保镖,但郁辞是怎么知道她有事的? 难道他一直安排人在跟踪她? 他查到自己多少事? ……有没有查到久久? 许静安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样的郁辞,让她害怕极了。 许静安松开风渡,走到修竹好刘萧身边,压低声音问:“你俩有没有受伤?” 两人均摇头。 丁放勾唇笑了笑,说:“还好没受伤,风七爷,你是知道我家老板脾气的……” 风渡挤出一副笑脸,谄媚地说:“知道,知道,都是有人故意挑事。” 他指着丁隽,“前些天他请我看戏,说是他妹妹唱的,让我去捧场,还说他妹妹经常接外面的单子,放得开,喜欢赚外快。” 为了把自己摘出去,风七爷将问题一股脑全推到许隽身上。 丁放冲风渡微微颔首,指着许隽,“七爷,这人我要带走。” 第99章 外冷内热 风渡忙点头,“好,你们不教训他,我也不会放过他,要知道许小姐是四哥的人,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他走到许隽面前,左右开弓,一连扇了他十个巴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是郁少的人?” 许隽的脸顿时肿成猪头,“妹妹,是哥哥浑蛋,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求求你,饶过我。” 许静安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丁放笑道:“你得罪的不是她,而是我们老板,你跟她求饶顶屁用!” 一脸煞气的韩冬:“乖一点,这样你会少吃点苦头,留点力气去见我老板。” 许隽眼里闪过惊恐之色。 “妹妹,妹妹,我再也不敢了,求你跟郁少说说好话……” 许静安瞥了他一眼,眉眼显而易见的嫌弃,“吵。” 韩冬一拳打在许隽肚子上。 许隽捧着腹部蜷缩到地上,痛得脸色发白,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韩冬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拖着他朝门口走去。 丁放跟风渡点点头,“走了,七爷。” 风渡脸上堆笑道:“再见,请转告四哥,今日多有得罪,改天请他喝酒赔罪。” 许静安走出明月山庄,就见许隽扒着车门,冲她喊着:“妹妹,我知道错了,求你给郁总打个电话,我以后绝对把你当亲妹妹对待。” 她走到他面前,冷冷地问:“许隽,是谁告诉你宋祖旸的事的?" ”我去明城查的。” 许静安冷笑,”是吗,什么时候?怎么找到他的?” 她紧紧盯着许隽的眼睛,倏地笑了。 ”不,你没去,是有人告诉你的。” ”我说了,你能不能放我走?” 许静安轻描淡写奥:”能啊。” ”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你在明城得罪了一个叫宋祖旸的人……” 就这些? 许静安不信。 宋家当年花钱把网上的消息全抹掉了,不问到知情人,一般人查不出当年的事。 她撇撇嘴,转身就走。 ”喂,别推我!我告诉她了,她答应放我走。” 丁放笑了,懒懒地说:“她是她,我老板是我老板。” “贱人,你骗我?” 许隽大喊,被韩冬一脚踹进车里。 许静安道完谢,问丁放:“你俩什么时候跟踪我的?是不是在我车上放跟踪器了?” 丁放憨笑,“您去问老板吧。” 许静安暗骂郁辞:老狐狸。 转念一想,今天幸好有他,要没有他插手,今天顺利脱身没问题,但她打了风七爷,还对她锁喉,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车上。 刘萧兴奋地说:“静安,原来你认识郁少,看把风七爷吓的。” 修竹:“少八卦。” 刘萧笑,“静安这样的大美女,有爱慕者太正常不过了。” 许静安淡笑道:“只是恰巧认识。” 半小时后,三人从车里出来,一路说笑着走进剧团。 谢芝兰挑眉看着三人,笑得一脸深意,“大美女回来了,两大帅哥左右护法,刘哥,你就不怕嫂子来闹?” 修竹径自往前走着,刘萧正色道:“小谢,别乱说,我们是出去办事了。” 谢芝兰阴阳怪气地说:“办事啊……什么事不是办的?” 许静安没理会谢芝兰,笑着对刘萧说:“萧哥,多谢你帮助。” 刘萧摆摆手,快走几步追上修竹。 云蔓见她回来,急忙迎上来,“小满,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有事,手机静音了。” 其实,她的手机刚才一直在录音。 云蔓追问,“你把修竹和刘萧叫出去干嘛?” 怕云蔓担心,许静安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时光集团顶楼。 郁辞接着丁放的电话。 “你说她把风渡制服了?” “嗯,我们进去的时候,许小姐正锁着风渡的咽喉,完全压倒性压制。” 郁辞眼皮子轻抬,眸子下是波澜不惊。 丁放继续说:“在此之前,许小姐拍碎了一个水壶,拍中的是风渡的头。” 能耐了她! 风渡是个不吃亏的,她胆子也太大了。 …… 许静安仔细检查着车子、背包和随身物品,没找到电子追踪器。 但她还是不放心,怕郁辞安排的人还在跟踪自己,她让云蔓去接久久,晚上直接回到翡翠湾。 王姨孤孤单单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她回来,王姨高兴地走进厨房,端出一碗冰糖百合莲子粥。 王姨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说了很久。 “少爷外冷心热,我在静园做了十年的佣人,少爷在几十个人里选了我这个笨阿姨,就是可怜我家里困难。 我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少爷喜欢你。“ 许静安笑。 他外冷心热? 哪里热? 从内到外都是冰冰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不让捂。 彼时。 雁城医院高级病房里。 纪悠染惨白着一张脸躺在病床上,眼里没有一点生机,脆弱得像易碎娃娃。 纪夫人坐在床头,握着她细白的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纪恒坐在病床另一边,怜爱地摸着纪悠染的头。 纪凛无声看着面前一家三口,脸上露出浓浓的担忧。 纪悠染的心脏先天就比较弱,和郁辞分手以后,心脏病间歇发作过好几次,这次突然心悸入院,医生说她心动过速,跟精神紧张、受情绪刺激和长期失眠有关。 郁辞倚着墙,看着肤色比白色被罩好不了多少的纪悠染,眉头拧在一起。 纪悠染轻轻摇着纪夫人的手,“我没事,妈妈,爸爸,你们回去吧,有阿辞陪我就行。” 纪恒看了眼郁辞,“他是男人,晚上在这里不方便,你妈在这里陪你。” “不要,你把我妈带走,她身体不好,别弄出病来。” 纪恒抬手捏了捏眉骨,无奈地看向郁辞。 “纪叔,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纪凛叹了口气,走到郁此面前,在他肩上拍了拍,示意他出去。 郁辞跟在他身后走出病房。 两人面对面站在消防通道里,纪凛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阿辞啊,别惯着小染了,你俩拉扯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抱着和你复合的希望,你要狠不下心来,她就始终好不了。” 纪凛双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目光直直落在郁辞脸上,“要是你跟她一样放不下……” 第100章 封在壳里的乌龟 郁辞清冷的眸子看向窗外,“纪伯父,最后一次吧,等她过了今晚。” “唉……”纪凛然长叹一声,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给郁辞,“我是很想你和小染能成的,她对你痴心一片,这么多年了,还在固执地等你。” 郁辞掏出打火机,帮纪凛点上,然后凑近火苗,点上烟后,猛吸了一口。 纪凛吐出一口烟雾,“听说你前段时间在相亲,有合适的人选了?” “嗯。” “阿辞,小染对你太过痴心,她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我父亲也……他一直希望你俩能成,小染一直说你俩很好,伯父想拜托你……他时日无多,让他走得安心点,也给小染多点时间走出来。” 郁辞嗯了一声。 随后两人聊了点工作上的事,纪凛说政府准备开发新东城,问时光集团有没有想法。 “地产不是时光的主营业务,我家老头子想守成,意见不太统一。” “时光是雁城的头部企业,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支持政府的工作,为建设新东城出点力量。” “好,纪伯父,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一根烟抽完,纪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拉开消防门,率先走了出去。 郁辞掏出手机,拨出许静安的号码。 手机里传来女人柔美的声音。 “今晚有事,不回翡翠湾。” 许静安哦了一声后,手机里就沉默了。 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又来了。 沉默寡言不是许静安的性格,郁辞记得他们刚结婚那半年,她打电话给他,总是没话找话,小嘴叭叭的,能说会道。 那时的她脸皮厚得很,无论他多冷淡,她都笑嘻嘻的,说她在学校发生的事,说她兼职,似乎每天都有有说不完的新鲜事…… 现在竟一点也想不起许静安都说过什么。 他有时懒得听,就把手机放在一旁忙自己的事,任许静安说自己的。 许静安是什么时候突然不联系他的,郁辞记不太清了。 就是一次严重的寒流过后。 “你就不问问我把许隽弄去哪了!”郁辞语气有点冷。 “嗯,你把他弄去哪了?” 许静安问得漫不经心,似乎他怎么处置许隽,她都不关心,他回不回翡翠湾,她也丝毫不在意。 许隽,可是一直想对付她的人! 而他,明确表示想和她继续,玺园的事,他也解释过。 郁辞气到了,直接挂掉电话。 他回到病房,纪凛已经走了,纪夫人眼睛红红的,说麻烦他。 女人长相妩媚,脸上连一丝细纹都没有,跟两鬓斑白的纪恒站在一起,不像夫妻倒像父女。 她比他母亲聂红英还大两岁,却比她看起来年轻多了。 郁辞眸子有些冷,回了句“不麻烦”。 纪悠染父母亲走后,郁辞沉默地坐在陪护椅上,盯着床头的加湿器。 这图飘飘渺渺的白雾,是病房里唯一在动的。 纪悠染静静地蜷在病床上,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阿辞,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怎么又病了?”郁辞的目光从白雾上挪开,看进纪悠染的眼睛。 她的眼睛幽幽的,很黑很黑。 “睡不好,失眠太久了,吃安眠药也不管用,我觉得自己就像薛定谔的猫,介于既死又活中间。” 纪悠染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哀伤,这让她看起来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的头发是乌黑的长直,浓密的细软黑散在枕头上,眼睛又黑又大。 她是冷白皮,皮肤上一点瑕疵都没有,嘴唇泛着不太健康的白。 “悠染,身体是自己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郁辞起身,倒了杯热水端到床边,软声道:“喝点水。” 纪悠染接过水杯,扯唇笑了一下,“阿辞,我想起在M国日子,那时候多美好呀,我后悔了,如果我俩都不回来,或者一起回来,你说多好。” 郁辞沉默地坐回陪护椅上,又看向加湿器。 飘渺的白雾,风一吹就换了个方向。 有时候,人生就像这白雾,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它们会飘向何方。 五年前,他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会喜欢上许静安呢,要是知道,他肯定不会那样对她。 如今她像封在壳里的乌龟,小心谨慎,动作迟缓,不愿意把头伸出来。 纪悠染突然“哎呀”了一声,郁辞沉静的眸子看过去。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摸了下嘴唇,“水太烫了,一不留神烫到了。” 郁辞见她脸色苍白得过份,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拿起水果刀削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操着水果刀,将果皮削得又薄又均匀,宛如标尺量过、 纪悠染看着他的手发愣,视线移到他犹如雕塑般立体的侧脸上,痴迷地看着。 “阿辞,你还会想起以前吗?”纪悠染问得很轻很细,眼眸里蓄着水雾。 郁辞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嗯,会想起。” “那就别离开了好吗?我病了,因为你病了。”纪悠染说着说着就咳了起来,从床头坐起来,手捂着胸口,咳得满脸通红。 郁辞连忙起身,拿过她手中的苹果,放到床头柜上,站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背。 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娇俏女声响起,“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郁辞声线变冷变厉,“整天和一帮不学无术的人待在一起,你的志向是做肥料吗?” 郁涵将一束鲜艳欲滴的香水百合插进花瓶,笑嘻嘻地说:“哥,我要是能活到九十岁,那就还有七十年,还早着呢,地球也不差我这点。” 说完,她坐到床头,抱着纪悠染嘟哝:“染姐姐,你怎么又病了!” 纪悠染捧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小涵,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真的?”郁涵高兴地亲了她一口,“染姐姐,生病也不告诉我,还是你家阿姨说你在这。” 郁辞的电话响了,两个女人的视线齐齐向他看去。 郁涵瞄了一眼他的手机,见上面只显示着一串数字。 郁辞接起电话,拉开病房门出去。 “什么事?” “四哥,许隽发烧了,还要不要继续?” 郁辞冷哼道:“大男人身体这么虚可不行,欺负女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继续,冻到他长教训为止!” “好的,四哥。” “只要不把人弄死,随便折腾,给他打退烧针,好了继续,许静安的事,让他都说出来。” “嗯,知道。” 挂断电话,郁辞走进消防通道,点起一根烟。 第101章 让人心生嫉妒的美丽面孔 二十分钟后,郁辞回到病房,郁涵还在和纪悠染说话。 郁辞在郁涵头上屈指敲了一下,“早点回家,女孩子一天到晚在外面疯,不知道多在家陪陪妈。” “哥,很疼诶,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妹!” 郁辞冷声回:“我也不希望有你这样的蠢货妹妹。” 郁涵在病房里待没多久,走了。 夜里,郁辞躺在陪护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大长腿架在陪护床的扶手上。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他蓦地掀开眼皮,看向空空如也的病床。 “阿辞,阿辞,我摔了。”卫生间传来纪悠染慌张的声音。 郁辞连忙掀开毛毯起身,几个跨步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 纪悠染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踝,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委屈巴巴地说:“阿辞,地上太滑,我摔了一跤。” 郁辞走进去把她扶起来,“伤到哪了?” “脚扭到了,好疼。” 郁辞将她抱起,走出卫生间,放到病床上,低头检查着她双脚,右脚脚踝处蹭破了一层皮。 他握着纪悠染的脚踝转动了几下。 纪悠染痛得叫出声来。 郁辞去护士台拿了棉签、碘伏和创口贴,又要了一瓶扭伤药油,回来处理纪悠染的伤口。 他轻柔地在纪悠染的伤口处擦着碘伏。 纪悠染捂着心口歪在病床上,“对不起啊,阿辞,害你觉都睡不好。” 郁辞淡声道:“以后小心点。” 处理好伤口,他指着扭伤药油,“你自己用药油按摩一下,这样会好得快一些。” 纪悠染轻轻回了一句“嗯,知道了”,眼圈红了一瞬。 病房里,只有纪悠染轻轻细细的“嘶嘶”声,郁辞重新躺了下去,温暖的床头灯将他的侧影打在墙上。 纪悠染按摩着脚踝,痴痴地看着墙上的影子。 她放不下郁辞,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她打开手机,坐如石雕,愣愣地看了半晌,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肉里,眼眸又深又黑。 谁都别想跟她抢郁辞! 忽然,眼泪“啪嗒”掉在手机屏幕上,晕花了那张让人心生嫉妒的美丽面孔。 她连忙摁灭床头灯,躺进被窝里。 …… 许静安躲在主卧室的阳台上,和云蔓连着视频。 久久很快就适应了新房子的环境,听说她不过去,小姑娘嘴巴撅得老高。 她语气老成,“姨姨,你不来我会失眠。” 许静安看着手机屏幕里久久那张可爱的小脸蛋,顿觉好笑又心酸,笑着流出泪来。 这孩子太乖了,聪明早慧,比同龄段孩子成熟得早。 从小父母都没有陪在身边,久久其实缺乏安全感。 她习惯跟她离别,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只会等她离开后,躲在云蔓怀里小声哭泣。 “宝贝,对不起,姨姨不能陪在你身边,会一直想着你的。” 久久甜甜地说:“我也会想着你的,姨姨,你要早点过来陪我哟。” “嗯。” 云蔓在微信里问她,久久的亲生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他们能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 许静安只说太复杂。 挂掉电话,南知晚的视频电话打进来。 南知晚敷着炭泥面膜,脸上黑乎乎的,只露出两只好看的杏眼。 “他把你喊回去,自己居然不回,你没问他干嘛去了吗?” 许静安笑,“懒得问。” “哎呀,姐们,你这态度有问题啊,既然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就得把正宫娘娘的态度摆正了,以前你俩空有一张结婚证,他从来没说喜欢,现在可不一样,他虽然没有明说,身体可承认了啊。” 许静安撇撇嘴,“不习惯,被他拒绝多了,总感觉他像一阵风一样。” “安安,不能这样啊,除了有白月光这一点,这男人真没什么槽点,好东西靠抢,你得勇敢一点,老这么端着不行。” 许静安沉默了一下,淡淡出声,“我总觉得他的心还在白月光那,和我走肾不走心。” 南知晚笑得炭泥面膜都脱了几块,“日久生情也是爱的一种模式,男人要是对女人连身体欲望都没有,那肯定不是喜欢,反过来说,他喜欢和你那个,对你肯定是有感觉的。” 两人一聊就停不下来,南知晚说起郁辞的特助发微信给她的事。 “你说,他打听我公司干嘛?莫不是时光想收购SDK?” 许静安也纳闷,SDK是做轻奢的,不在时光的业务模块里。 “安安,这小哥哥该不会看上我了吧,用这种方式搭讪,还挺可爱的。” 许静安笑,“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下,能被郁辞看上的,人品和能力都不会太差。” 南知晚神情有些黯然,她跟渣男同居了几年,太纯情的,不在她考虑之列。 “算了,那小哥哥看起来挺纯情的,我这样的大葱花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夜里,躺在床上,鼻息间萦绕着清浅的木质香水味,许静安辗转反侧了很久。 南知晚说她不勇敢。 她对郁辞的勇敢,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年里……消耗了很多。 后来,郁辞回来,她重拾勇气想靠近,被他无声拒绝,她的勇气一点点消散。 可她夜里,还是一直留着门口的那盏灯。 直到再次看见他把纪悠染抱在怀里。 最后那口吊着的气,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似的。 许静安睡不着,起身去了书房,打开书柜最下层的盒子,拿出笔墨砚台和空白线装本。 研上墨水,她一笔一划写起来。 狼毫小笔落在纸上,刚开始笔峰微滞,写着写着,越来越流畅。 寂静无声,清冷的LED灯落在许静安身上,让她笼罩着一层孤寂色彩。 躁郁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通篇《心经》抄完,许静安放下狼毫小笔,回到卧室,爬回床上,终于安静地睡着了。 …… 第二天晚上下了戏台,许静安打开储物柜,就听手机在里面响个不停。 许多在电话里结结巴巴地说,许隽被人送到医院,医生诊断出严重的肺炎,人已经烧糊涂了,让他打电话给她。 许静安吓了一跳,重度肺炎弄不好会死人。 也不知道郁辞是怎么折磨许隽的。 她翻出郁辞的号码拨出去,直到甜美的女嗓响起,她连续又打了几次。 这情形有点像郁辞刚回雁城那会,无论她打电话还是发短信,郁辞一概不作回应。 过了十来分钟,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找我什么事?】 第102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许静安回了条微信,【你把许隽怎么啦?】 微信发出去又是石沉大海。 许静安匆匆卸完妆,跟许蔓一起走出剧院。 交换车钥匙的时候,云蔓说:“小满,如果他能放下初恋,有心和你复合,以前的事情就都放下,重新开始,你也别光听你小舅舅的。” “嗯。” “师父临终的时候说,你跟她很像,性格孤傲,很难交心,太过刚毅就不容易错失和遗憾。” 许静安明白云蔓的意思。 回翡翠湾的路上,许静安又接到了苏颜的电话,质问她,为什么又去惹许隽,是不是她找人搞的许隽。 许静安难受了一瞬。 从来不是她去惹许隽,而是许隽非要来惹她。 这个亲生母亲,当年也站在许隽那边,直言不相信许隽会欺负她,亲口对警察说许隽是哥哥,平常对她很好。 她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最后,警察以故意伤害罪立案。 许隽深夜钻阳台房那事也是,她拿着刀子对准许隽,将床摇得咣咣作响,把屋里的人全部闹了起来,许隽狡辩说喝多走错了房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放在这个亲生母亲身上,智商像被狗吃了。 苏颜不是智商给狗吃了,她只是息事宁人,怕闹出家丑和未婚先孕的往事,影响她如今的安稳生活。 许静安故作惊讶道:“许隽是找过我,可我和他友好的分开了,他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他既然还送许隽去医院,应该不会弄死他。 许隽这种人,就该多吃点苦头,最好以后看见她就绕道走。 苏颜问:“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 “是不是郁辞搞的?” “不知道,我和他早就离了。” 挂掉电话,许静安竟然觉得暗爽。 恶人自有恶人磨,有人在背后撑腰的感觉不要太好。 郁辞这条大腿确实挺粗的。 …… 许静安推开门,把包挂到常放的地方。 客厅里只开着壁灯,半明半暗。 郁辞散漫地屈着大长腿坐在沙发上,他的衣服还没换,黑衬衫黑西裤,扣子解了几颗。 他穿的不是昨天的衣服。 电视停在某综艺频道上,主持人和嘉宾笑得花枝乱颤,而郁辞的脸阴沉得像狂风暴雨的前夜。 他在生气? 一晚未归,他凭什么生气! 许静安走进我是,王姨正在煮糖水。 她出了厨房,静静地看了看郁辞,踟蹰了一下,还是迈步走向沙发,坐到郁辞身边。 郁辞眼睛的余光都没赏给她。 许静安试探地伸出手,塞进他的大掌里,挤出一个明媚的笑 她实在找不到话题,就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郁辞臭着一张脸不说话。 除了哄久久,许静安没有哄人的经验。 不过孩子随便几句话就能哄好,冰山傲娇脸的男人该怎么哄,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许静安说起自己从南知晚那里听来的冷笑话。 “蜘蛛向毛毛虫请教问题,毛毛虫讲了两遍蜘蛛还是不懂,然后毛毛虫生气地说:“你是只猪吗?” 许静安眼睛亮晶晶的,趴进郁辞的怀里,问:“你知道蜘蛛怎么说的?” 郁辞睨着她,冷冷地说:“你是蜘蛛呀!” 许静安:…… 许静安:“碗和筷子是好朋友,碗死了,筷子很伤心,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郁辞:“碗安。” 许静安撅了撅嘴,没想到这么冷的笑话,他竟然知道。 她眉毛挑了挑,“这个你肯定不知道,小鸭对小鸡说‘我喜欢你’,小鸡对小鸭会说什么?” 郁辞:“你duck不必。” 许静安挫败地垂下头来,嘟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郁辞垂眸看着她,神情掩在暗色之中,眼眸深处带着一丝玩味,浓重且静谧。 他的喉头似是滞了一下,声音有些暗哑,“错在哪?” 许静安惊讶地抬起头来,直视着郁辞的眼眸深处,那里的寒凉似乎消散了不少。 哄好了点? 许静安赶紧顺毛捋,抱着郁辞劲挺的腰身,眨巴着眼睛,语气轻柔似水,“我不该自作主张去见许隽,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郁辞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极淡。 到底还是研究了他几年,对这男人的性格,许静安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她接着说:“我不该不跟你说,放着你这么厉害的靠山不用,我脑子太蠢。” 许静安边说边乖巧地紧了紧手臂,把自己揉进男人怀里,脸贴上郁辞的胸膛,静静听着他那强有力的心跳。 第一次在床上以外隔郁辞这么近,和他聊天,许静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在郁辞腰上用力掐了一把。 郁辞痛得呲牙,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不服气?说你蠢还不想承认!” 许静安笑得谄媚,“认,认!总之谢谢你为我出头,你把他怎么了?” 郁辞的手在许静安腰间的软肉上流连,触感像细缎一样,柔滑娇嫩。 软玉温香在怀,渐渐地手就有些不规矩了。 “喂!你别到处乱摸,许隽怎么重度肺炎的?会不会烧死呀?” “烧不死,最多吃点苦头。”郁辞笑得胸膛一震一震的,“都是手底下的人搞的,他们有的是折磨人的招。” 许静安抬眸,看着郁辞清晰的下颌线,这男人下颌线都这么好看。 难怪南知晚那个颜狗都为他说话。 “真不是你的主意?” 男人笑,“就让他清醒清醒,没想到他身体太虚,才冻二十来个小时就抗不住了,要不是得了肺炎,他此刻应该还脱光了在一个四处漏风的房间里吸冷气。” 许静安笑:“你也太损了……不过好解气!” “那说说他到底对你做过些什么。” 许静安怔了怔,那些往事很阴暗,说了让人觉得她很可怜,还有那样的母亲。 她其实并不想提起。 郁辞问:“不想告诉我?” “嗯。” 郁辞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不说就不说吧,哪天你要是想说了,就告诉我。” 许静安偷偷咧嘴笑了,郁辞也不算很难哄嘛! 男人突然在她脑门上“嘣”了一下,声线微凉,“许静安,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错?” 呃? 第103章 不是说不孕吗? “别的错?”许静安懵懂地看着郁辞,“没有了吧?” “呵……呵!” 男人看着一脸茫然的许静安,眼眸晦暗,手掐着她腰间的软肉,一点点收紧。 许静安想了一会,说:“是不是我没换你给我准备的衣服?” 郁辞:…… “你还在生气我那天没打招呼就离开玺园?” 许静安眼尾勾起,清澈的眼睛似一湾湖水。 郁辞抱着她翻转了一下,将她放倒在沙发上,眼睛里瞬间就攀升上了欲火。 俊脸压下来,微凉的唇压在她的唇瓣,撬开她唇齿…… “喂,王……” 郁辞堵住了她的话,吻了一阵,抱着她往卧室走。 砰—— 门被男人勾脚甩上了。 “郁辞,我饿了,你先让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许静安的腿缠着郁辞的腰,被他抵在门板上,衣服扣子已经被他解了几颗,露出里面的大半春色。 “我也饿了,你先喂饱我,一会再去管上面这张嘴。” 许静安被他嘴里的黄腔激得满脸通红, 男人的嘴拱进她衣服里,在她胸前轻轻啃咬。 “浑蛋,你一晚上没回来,我还没跟你算账!” 郁辞笑声低沉,“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朋友生病了。” 许静安挣扎着,“朋友生病还要你当孝子?” 郁辞满意地看着被他啃出来的一小块牙印,“只是还人情,你要相信你男人。” 你男人? 许静安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身体柔软下去。 郁辞已经抱着她走到床边。 许静安声音破碎着说:“戴……戴套。” “不想戴。” “不行,我不想吃药。” 男人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她,“不是说不孕吗?” 呃! 郁辞要不提,许静安忘记这茬了,顿时语塞。 “有了就生下来,反正家里在催,要真有病,就治。”郁辞在她光滑的肚皮上打圈,手慢慢往下移。 卧室里春色无边,情浪翻涌…… 一个小时后,许静安无力地躺在郁辞怀里,慵懒似猫,身体似乎还在律动。 男人的手还在她身上到处游移,许静安感觉他身体又有异的时候,踢了郁辞一脚。 “我饿了,晚餐的能量都被你消耗完了,你去给我拿吃的进来。” 郁辞轻笑,起身去衣架上取下许静安的睡袍,丢给她。 “出去吃,卧室里吃一股味。” 许静安白了他一眼,“你这猴急猴急的,我不好意思出去,王姨会笑话我。” “放心吧,王姨早就睡了。” 餐桌上摆着好几样吃的,还有两碗虫草鸭汤。 许静安填饱肚子,感觉浑身的绵软劲下去了一些,仍懒懒地坐着,不想动。 郁辞戏谑道:“腿酸脚软?” 许静安挑眉,“我一天练功比这辛苦多了,这事又不用我费力,该你软吧?” 郁辞的眼神蓦地变深,一把拉起她往卧室走,“嫌不够?那再来。” “不要,刚吃完!” 千万不能质疑男人在这种事情上的能力。 郁辞还有可怕的猎奇心,屋里那么多地方还不够,非要拉着她去阳台,把她压在阳台上,一边动一边问她:“小满,雁城的……夜景……美不美?” 好在这里是顶楼,阳台的私密性极好。 “嗯……美……啊……” “以前……浪费了……太多时间,以后……都要补回来。” 许静安腰软腿软,双脚打颤,偏偏他偃旗息鼓了又缠上来。 男人一夜七次真不是假的。 再次清洗完,许静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好些个吻痕,不由腹诽:“王八蛋,非要搞到这么显眼的地方。” 两人相拥着躺在一起,郁辞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正是几天前摆在玺园床头的那个,递给许静安。 许静安还是打开盒子看了看,紫钻项链静静地躺着,灯光照射下发出粼粼的光彩,比那天早上看到的还要好看。 郁辞在她耳畔说,“我不懂女人喜欢什么,看到这个就买了。” 其实,郁辞问过韩博年,该怎么哄女人,韩博年给他支了三招:“多送,多亲,多扑倒。” 他还特意逐条解释:送女人的东西越漂亮越贵越好,亲的越动情越好,扑倒得越凶狠越好,女人就是喜欢细腻中带着狼性的男人…… 这条项链价值不菲,可许静安不喜欢,郁辞事后付钱给她的阴影太深。 她淡淡地说:“我很少有机会戴这些。” 郁辞见她兴致缺缺,勾着她的脖子问:“不喜欢?” “还行吧。”她随手把项链放进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里。 这敷衍的态度,分明就是不喜欢。 …… 翌日。 许静安起床,脖子上的草莓印更深了。 她气呼呼地看着刚穿成斯文败类样的郁辞,指着自己的脖子,“郁辞,你是不是故意的?” 郁辞慵懒地笑着,“情不自禁。” 信你个鬼! “过来,给我打领带。”郁辞拿出一条暗紫领带,挑在手指上。 许静安咬着后槽牙帮他打好领带。 郁辞还是她老公的时候,她没这殊荣,现在两人变成奇奇怪怪的关系,反而有了。 人生处处是无常。 她踮着脚,掐着领带绕了几圈,“许隽,你准备怎么弄?” 郁辞垂眸看她,手指灵活,动作熟练,一股醋意忽然在体内翻涌。 这双手是不是给那个臭男人打过领带? 他烦躁地在脖子上挠了挠,嗓音突然凉了下来,“这事你别管,要是许家打电话给你,让他们找我。” 许静安小脸微扬,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撞上他凉薄的目光,手指顿了顿,问出一直萦绕在心间的问题,“郁辞,为什么安排人跟踪我?为什么帮我?” 郁辞嗓音淡漠,“你好歹是我前妻,欺负你就是打我脸。”他凝眉看了她好一会,接着说:“你身体现在是我的,除了我,没有男人可以染指。” 许静安扯了扯唇。 所以,郁辞会帮她,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自己。 怎么会是因为喜欢她? 好在她有自知之明,没有问出那个令人尴尬的问题。 她调了调领带结,轻笑,“你千万别把人弄死了,许隽虽然可恨,还不至于死。” “嗯。” 许静安打开衣柜门,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淡淡道:“把你的人撤了,别再跟着我。” 郁辞凝视着镜中漂亮的温莎结,齐整端正,一点也没有歪,气恼地往外面抽拽,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将拽出一半的领带又扯了回去。 下一秒,他一双大掌掐住许静安的细腰,将她按在衣柜上,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上,沉声问道: “许静安,你去御景干嘛?是不是在那里藏人了?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104章 我想再赌一次 许静安心里一惊,目光却坦荡地看着郁辞,淡淡道:“乱说什么?我能藏谁?我就一两个朋友,家人又不怎么来往。” “最好没有!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呵呵!”郁辞的目光越来越阴骘,“以前的那个男人,断了没有?” 许静安没好气地回道:“断了断了,断得死死的,我和他就是地球和火星。” 郁辞走出卧室后,许静安抚着胸口,长吁一口气。 郁辞眼神太犀利,她好怕在他面前会露馅。 吃完早餐,郁辞先去公司了。 许静安涂上厚厚的遮瑕霜,才堪堪遮住脖子和下巴上的吻痕,穿上高领打底衫。 她开车去了时代华庭,确信没有人跟踪后,从小区里转出来,打车去超市,买了很多菜去御景。 苏墨白的复健频次增加了,上、下午各排两个小时。 他的脚微微地翘起,许静安眼里含着热泪,问:“小舅舅,多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呀?” “只是微微能动,距离好还早呢,想好点再告诉你俩。” 苏墨白早就习惯一个人生活。 许静安之前要给他找钟点工,苏墨白不同意,他说能照顾好自己。 偌大的房子里,他收拾得干净又整洁,这套房子大,也方便他进行复健。 在苏墨白的运营下,“寻戏四月”越来越火,许静安把偷空拍的作品存进电脑,给他备用。 苏墨白的目光扫过她的脖子和下巴,叹口气道:“小满,他那样身份的男人,身边不缺优秀的女人,不爱你才会那样对你,你脑子要清醒一点。” “小舅舅,我知道。”过了一会,许静安说:“我想再赌一次。” 苏墨白:“不要给他再次伤害你的机会,旧伤口上再捅一刀,远比第一次痛。” 许静安浅浅笑了。 她给的机会是有底限的,若是郁辞冲破底限,她便不会再要他。 雁城市政府联合雁城商务局即将接待一个国际考察团,接待规格很高,为促进各国之间的文化交流,指定在雁城大剧院举行文艺演出。 雁城剧团当仁不让被选中。 曹团长就把团里几个台柱子叫到会议室,修竹、刘萧,宋清秋、柳青瑶,红姐,还有许静安。 因为既会唱花旦又会唱刀马旦,在剧团的人缘也不错,云蔓挤掉谢芝兰被选了进去。 他们要上的剧目有《西施》、《群英雄》,还有《龙凤呈祥》、《金玉奴》、《薛江关》等几个经典的京戏。 这次演出由雁城市宣传部带头,代表国家和雁城的形象,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能有任何差错。 中午,食堂。 许静安,云蔓,红姐,还有修竹、刘萧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大家有说有笑的,气氛很和谐。 云蔓中途起身去窗口加菜,回来时手上端着两个菜碗。 她把菜放到桌上,往凳子上坐去。 突然伸出一只脚,将凳子踢了出去,云蔓“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许静安连忙将她扶起来,怒目望去。 谢芝兰笑得一脸得逞,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对不起啊,我刚刚不小心踢到了你的凳子。” 哪里是不小心? 分明就是故意的! 许静安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道:“谢芝兰,你没被选上不是蔓姐的错,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这话直接戳了谢芝兰的肺管子,她红着眼睛骂道:“不就是靠睡出来的吗?” 这无中生有而又恶毒的中伤, 许静安正要开口骂,云蔓已经冲了出去。 啪—— 她一巴掌扇在谢芝兰脸上。 “让你造谣污蔑我,劳资不打死你!” 谢芝兰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冲上来要扯云蔓的头发,许静安连忙将云蔓拉到身后,那边修竹也拉住了谢芝兰。 食堂里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她先挑衅人家,故意把人家的凳子踢开,这万一受伤呢?几天都上不了戏台。” “是呀,人家云蔓来了后,都是老老实实唱戏的,骂人家靠睡,这谁能忍!” “两个都是唱花旦的,云蔓上了她不上,肯定心里不舒服呗。” …… “好啊,你们都是一伙的,合起来欺负我,还有你……你……你们,都被她们两朵白莲花骗了!”谢芝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哭着跑出食堂。 谢芝兰哭哭啼啼去找傅团和曹团告状,本着息事宁人态度,两位团长把云蔓叫了过去,各打五十大板。 许静安接到许家打来的三个电话。 许多求她约一下郁辞,许静安直接挂了电话。 苏颜接着打来电话,让她见好就收,许静安冷冷地说:“你就不想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吗?” “你不是好好的吗?” 许静安冷哼,“从他手里逃脱,那是我运气好,这些年他和许欢对我做过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聋作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苏颜沉默了一会,“那些都过去了。” “在你那是过去了,在我这里过不去,是他像条毒蛇一样缠着我不放。” 许静安嗓音微哑,继续说:“再说也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要整他,有本事你们去找郁辞。” 苏颜在电话里骂她,说许静安小题大做,故意为难她。 许静安强忍着眼泪挂掉电话。 父母与父母之间的爱女之心并不相通。 事实上,她很少因为苏颜掉泪,五岁那年她就知道,对这个母亲来说,她是多余的。 没有她,苏颜不会下嫁给许多,也许,她会有另一种更为优渥的生活。 外婆和小舅舅给了她很多爱,除了幼年时期,她并没有因为缺少父母的爱而难过,现在,她早就过了需要母亲的年龄。 苏颜爱不爱她,一点也没有关系。 但她可以不爱她,却不能做他们的帮凶。 云蔓见许静安眼圈红红的,问她出了什么事。 许静安唇角扯出一丝凉薄的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人不配做父母。” 云蔓叹了口气,安慰她:“没有他们,你也成长的很好。” 是的,不需要了…… 许欢打来电话,张口就飙脏话,许静安二话不说掐了,把许欢的电话拉黑。 她才不会让一条乱叫的狗污了她的耳朵。 下午。 参加接待表演的所有演员要去雁城大剧院开会,剧团安排了一辆大巴送大家过去。 宽大的大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一个男人进来,站在主位上,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接着说:“欢迎这次接待表演的特邀嘉宾,开场钢琴加独舞的表演者,纪氏千金纪悠染女士。” 许静安蓦地瞪大眼睛,错愕地看向门口。 第105章 同款戒指……戴在她右手中指上 纪悠染踩着优雅的步子,款款走进会议室。 容颜昳丽,衣品不俗,精致中带着优雅,显得温婉又沉静。 她朝大家鞠了一躬,嗓音温柔,“大家好,我是纪悠染,负责这次接待演出的开场钢琴曲串芭蕾舞,很高兴认识大家。” 她的目光温柔又坚定,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 许静安的目光和她的目光在空中撞在一起,都若无其事别开视线。 许静安有一瞬,脑子宕机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除了喜欢同一个男人,她从未想到会和纪悠染有什么交集。 纪悠染来,是许静安绝对没想到的。 这个占据着郁辞整个青春的女人,气质高雅绝尘,站在那,就像一朵高山雪莲,带着和郁辞一样的矜贵气息。 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哇,她好漂亮,气质真好,还好有礼貌。” “那当然,市长亲侄女,纪氏千金,名媛圈里身价最高的女人,听说追她的人个个都能进财富排行榜。” “人家跳舞和钢琴只是爱好,从小就是学霸,还是国内最年轻的女博士。” “什么人配得上她呀?我看除了时光集团那位大少,数不出别人了。” “人家就是情侣。” 纪悠染代表《天鹅》是第一个节目,接下来是修竹、刘萧几个男人戏的《群英会》,许静安和剧团另一个小生的《西施》泛舟,宋清秋、红姐的《金玉奴》,柳青瑶和云蔓的《薛江关》,《龙凤呈祥》,中间穿插其他文艺界和外商组织的演出节目。 纪悠染红唇不停地张合着,声音温婉细腻,如沐春风。 明明她俩只隔着几个位置,可纪悠染的声音飘忽进耳里,带着模糊不真切的质感。 轮到许静安发言,她简单一句话就介绍了自己。 工作人员将演出节目单发给众人,让大家准备好,过两天正式排练。 许静安眨了眨眼,目光定在节目单排在首位的“天鹅”两个字上。 白天鹅,符合纪悠染的气质,如同白月光一样,纯洁,高傲,出类拔萃,在哪都是美好的代名词。 待组长宣布散会,许静安默默起身,拉开的椅子。 突然,温柔的女声响起,“许小姐,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前段时间看过你演的西施,我很喜欢,当时还没没认出是你呢。” 许静安眼眸微抬,见纪悠染一脸沉静地看着自己,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笑容温柔而善良。 许静安微笑着回道:“谢谢。” “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真佩服你,我很喜欢跳舞和钢琴,但家里人不让我学下去,被逼着放弃,只能当爱好。” 她做了个遗憾的表情,笑着补充,“其实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每天都练,好辛苦。” 许静安哦了一声,轻笑,“确实挺辛苦的。” 纪悠染点头表示赞同,抬起右手,葱白的手指顺了顺头发。 一抹亮光刺入许静安眼中。 她的目光落在纪悠染的手上,心中微滞。 一枚和郁辞戴在脖子上的同款戒指,样式很别致,戴在她右手中指上。 情侣戒? 那是他们相知相守的信物,是他们一起许下诺言,眼中只有过彼此的见证。 不像她和郁辞,结婚五年,什么都没有。 一个将戒指戴在中指。 另一个将戒指常年挂在脖子上。 他们,似乎以另一种方式守在一起。 许静安心内酸涩,客气地说:“纪小姐,很高兴在这碰到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纪悠染从包里拿出手机,柔柔笑道:“许小姐,咱俩加个微信吧。” 见许静安看着她沉默,纪悠染笑着补充,“咳,我过些天可能会带几个朋友来看戏,到时想拜托你帮我留几个好的位置。” 许静安拿起手机,翻出二维码,伸到纪悠染面前。 戒指圈在她葱白的手指上,一棵孤零零的心形小黑钻镶在正中,和她白皙的手形成强烈对比。 那个心形刺痛了许静安的眼睛。 郁辞那款戒指,中间凹进去的正好是这样的心形,许静安猜想,纪悠染这枚戒指的心形小黑钻……刚好可以嵌入郁辞那枚戒指的心形凹陷里。 我的心里只有你吗? 加好微信,许静安礼貌地和纪悠染道别,离开会议室。 多年前她们有过匆匆一瞥,纪悠染认不出她很正常,而对她来说,纪悠染却如同一轮明月,始终和郁辞这道清辉比肩而立。 让她夜不能寐。 多少次,她都梦见郁辞冷冷转身,和纪悠染手牵着手离开。 许多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说想见许隽,央求许静安求一下郁辞。 许静安发了条微信给郁辞。 很快,郁辞发了一个雁城医院病房号过来。 许静安将地址发给许多。 然后,把自己关进练功室,练到虚脱,直到云蔓来叫她。 …… 郁归儒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郁辞正在接电话,他在沙发那径直坐下。 “尽快解决晶圆的问题,用双芯堆叠技术提高性能……” 郁辞说着话,锐利的眸子在郁归儒的脸上扫了一下,眉峰微微蹙起。 挂掉电话,郁辞没理会郁归儒,按下呼叫按钮,让高力弛进来。 “催法务部尽快完成和得力斯的合作谈判,一会叫上陆鑫,跟我一起去下工厂。” 高力弛应声出去。 做完这些,郁辞淡淡问道:“你有什么事?” 郁归儒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十一年了,父子俩的关系已经淡漠如薄纸。 “政府招商办给我来电话了,谈起新东城开发,希望时光起带头作用,给的招商政策也很好。” 郁辞眼皮都没抬一下,看着面前的研发报告,漫不经心地回:“你决定就行,不用问我的意见。” “阿辞……” “别用这种语气叫我。”郁辞冷眸泛着幽光,看向郁归儒。 他的语气很冷,“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就行。” “郁辞,别以为我欠你!” 郁辞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眼里闪出戾气,“你不欠我,你欠的是我妈!” “我好歹是你老子……” “抱歉,在我这,你父亲的角色早就没了!” “你要是不反对参与新东城开发,我就交给阿承去做。” 郁辞冷笑,“怎么?自己不敢上?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嘛!” 郁归儒走的时候,将办公室的门甩得巨响。 第106章 人果然不能太善良,有时就得以恶制恶 高特助连忙端着一杯冰咖啡进去。 每次董事长过来,自家老板都要和他吵起来,火气大的很。 父子俩的关系形同水火,五米之内必有战争。 放下冰咖啡,高特助转身就往外走,他怕郁辞的邪火发泄到他身上。 “回来!” 郁辞一句话就把高特助定住了,转身回到办公桌前。 “交女朋友了吗?” “啊?” 高特助茫然地看着自家老板。 他母胎solo,退役后就应聘进了时光,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哪有时间去找女朋友。 “没有。” 郁辞啧了两声,“谈过吗?” “没。” 郁辞嫌弃地看着他,“连女朋友都找不到,混得还不如阿宝,孩子都生三窝了。” 高特助:…… 你还不是一样,27岁了,离异无孩,现在还在巴巴地往前妻身上贴。 高特助心里嫌弃着,嘴上讷讷说着,“是,郁总,我向来就没有女人缘。” 郁辞手指在桌上轻轻扣着,“我送的钻石项链,她为什么不喜欢?” 买钻石就是智商税嘛。 高特助当然不会质疑自家老板是大怨种。 他打量着郁辞的脸色,心里斟酌了一下,“郁总,这得看你送给谁,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有些人不一定喜欢钻石。” 你眼睛那么毒,却在自己老婆身上栽了大跟斗,对她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活该离了。 前夫人竟是大青衣! 天知道丁放告诉他的时候,他有多惊讶。 能唱戏,会打架,跟老板离婚,是一点都不带拖泥带水的。 这样的女人本就不能当一般女人揣度,翡翠湾的房子她都不要,何况几颗破石头。 从来没人敢让老板吃瘪,可自家老板在前妻身上已经连续吃好多次瘪了。 郁辞陷入沉思,除了脖子上戴着的一块竹节吊坠,他确实没见许静安戴过其他任何饰。 钻石……她是真不喜欢吧。 …… “来一趟雁城医院。”下午,苏颜在排练演出节目时,接到了苏颜的电话。 许静安擦了擦汗水,语气淡淡,“我没病,干嘛去医院?” “来就是了,你大哥病得很重。” 许静安轻笑,“我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三番几次想害我,这次还想把我卖给黑社会老流氓……他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苏颜的嗓音拔高了几分,“许静安,我还是不是你妈?” 许静安鼻子一酸,“生物学角度来说,你是我妈,从情感角度来说,你……算不上。” 她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很快,她的手机收到苏颜发过来的短信。 【你要是不来,许隽说要把你的行踪告诉宋祖旸,要是他来雁城,你对付得了吗?】 许静安冷笑,宋祖旸早都知道她在雁城了。 以前她怕宋祖旸找到自己,因为那时自己太小,小舅舅又伤得那么重。 后来,她的顾虑多了个久久…… 但其实,真正让你恐惧的只是恐惧本身。 黑暗中盯着她的那双眼睛,他不敢光明正大地走到阳光底下来跟她较量。 所以,他的恐惧比她更深…… 今天周四,晚上没她的戏。 许静安想了想,跟云蔓打了声招呼,说有事出去一趟。 她还是驱车来到雁城医院。 推开病房门,许欢的吼声随之而来,“许静安,把我哥害成这样,我打死你!” 许静安冷眼看着许欢从床边冲到自己面前,抡起巴掌就来扇她。 她身躯微微一动就躲开了,手往上一抬用力握住许欢的手,另一只手挥了出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啊,许静安你个贱人,敢打我,我跟你没完!” 许欢说着,奋力抽出自己的手,在空中甩了两下,抓起床头柜上一支笔,朝许静安脸上扎来。 许静安冷嗤,脚步轻巧地滑开,语气轻飘飘的,“连个求人的态度都没有,许叔,我走了。” 许多这才呵斥出声,“欢欢,去一边待着,你哥生病又不是你姐的错。” 许欢冲过来打她的时候,许多冷眼站在一旁,半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许多这人看起来笑眯眯的,其实从来都不善良。 他这人的狠在骨子里。 许隽好几次祸害她,许多从不制止,反以此为要挟,想摆布她。 儿子被人整成这样,他心里恨着呢。 许多脸上堆起一抹和善的笑容,“对不起啊,安安,许欢她年纪小不懂事,别跟她计较。” 年纪小? 15岁就心思歹毒,想害她。 许静安走近病床,居高临下望着许隽。 短短几日,许隽像变了个人,脸色蜡黄,唇色青紫,皮肤皱起,带着氧气罩,嘴里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他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感觉一口气随时要散似的。 许静安吃了一惊。 没想到郁辞下手这么狠,他所谓的吹冷气到底是怎么个吹法? “安安,医生说你哥病情严重,只有崔博士能救他,可崔博士休假了,我们也请不动他。” 许多颓丧地坐在病床边,一脸焦急之色。 许隽睁开眼睛,双眼无神地看着许静安,嘴唇动了动。 许多连忙把他脸上的氧气罩取下来。 许隽费了半天劲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对不起,我以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以后再……不敢了,求你……跟郁总……说说,求他请出……崔博士。” 许欢不屑道,“郁辞都不要她了,谁还理她!” “许欢,住口!” 许多吼完许欢,满脸堆笑看着许静安,央求道:“安安,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求你跟郁总说说,请崔博士出来救救许隽。” 许静安笑,“他都不要我了,怎会理我。”接着她语气轻快地对许隽说:“大哥,你好好养病吧,肺炎好治,消消炎,吸吸氧就好了。” 许隽费劲地抬起手,垂下去后又急切地抬起来。 许静安觉得好笑,有些人无法无天,只会欺软怕硬,那是没碰到比自己更厉害的人。 人果然不能太善良,有时就得以恶制恶。 她嘴角勾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大哥,你不是要告诉宋祖旸吗?你要是挂了,我就不用再担心了,毕竟死人是开不了口的,对不对?” 许隽的手颤巍巍地摇了几下,似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无力地垂到床上。 许静安俯身,在许隽耳边一字一顿道:“是不是你害我在先的?” 许隽轻轻点头。 “不要再打我主意,郁辞能整死你,我也有的是招整你,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许静安?” 许隽点头。 “所以,以后看见我就绕道走,知道吗?” 许隽再次点头。 许静安拿出手机,拨出郁辞的电话。 郁辞冷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小没良心的,有事才来找我。” 许静安轻笑,“你下手也太狠了,他好歹四舍五入算我哥呢,人都快没命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笑声震动着她的耳膜,“你说救我就救。” “救吧,怎么说也是我妈的儿子,崔博士你能不能请到?” “好,让他撑过今晚,明天早上崔博士会到,如果撑不过今晚,那我就没办法了。” 第107章 把你那性子改改,撒娇女人好命 挂上电话,许静安对许隽说:“崔博士明天早上到,你得努力撑过今晚。” 许欢的脸色在许静安拨出那个电话后,越来越不好了。 她上次在时光大厦的大堂等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等到郁辞出来,把手机号码留给了他的特助。 等了两天才等到电话。 就不痛不痒地问了些许家的事,什么都没说。 她毛遂自荐说想进时光,那人说他不管人事。 哪个公司的老总特助没权力安排个小职员? 她嫉恨地看着许静安,气呼呼地问:“你和他没离?” 许静安语气淡淡的,“离没离关你什么事?” “你……”许欢轻蔑地看着她,“没离又怎么样,雁城谁不知道郁辞的白月光回来了,你能跟人家比吗?” ……确实不能比。 纪悠染走过他整个青春,他们有漫长的回忆,装在专属于他俩的时光胶囊里,一个带着诺言的信物就能全部勾起。 郁辞带着那枚戒指,从不曾摘下。 只此一条,也就这一条,她永远比不上…… 其他的,她为什么要跟她比? 许静安压下心中酸涩,“许叔,我走了。” 许多不放心地追问:“明天早上,崔博士会来吧?” 许静安:“他说会来应该就会来,要是不来,我也没办法。” 等电梯的时候,许静安收到南知晚发来的微信语音,她去越城出差了,安利许静安越城有很多好玩好吃的。 “叮”一声,电梯到了,许静安听着语音踏进去。 “棺材脸真那么做了?他应该是真的喜欢你,安安,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他。” 窄小的电梯间里,南知晚明快爽朗的嗓音响起。 许静安连忙把手机声音调低。 电梯停到一楼,许静安率先从电梯里走出来。 突然,后面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许静安扭头看去。 男人薄唇轻勾,笑吟吟地看着她,看着就挺温和的,“安安小姐,这么巧。” 许静安觉得这人面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想起他是秦朗那个搞音乐的朋友。 她笑着说:“唐先生,巧。” 唐漠惊喜看着她,不止秦朗在找她,他也希望能再见到她。 “许小姐,能赏脸跟我去旁边的咖啡馆坐坐吗?” 许静安眼里立刻升上来一丝戒备,“唐先生,有事就在这儿说吧。” “我有一首歌,你的嗓音特别适合,能不能请你试试,录个小样。” 许静安礼貌又疏离地笑着,淡淡道:“对不起,我没想过要往歌手那条路上发展。” 唐漠笑得真诚,“试试你也不损失什么,你只管唱,其他工作全部由我们搞定。” 许静安还是婉拒。 她战术性地看了一下腕表,“唐先生,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唐漠无奈地笑着,仍不死心,“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电话?” “对不起,唐先生,再见。”许静安说完,朝他微微点头,抬腿朝外面走去。 唐漠看着许静安走出医院,在微信群里艾特秦朗,【@秦废废,在雁城医院碰到你女神了,可惜她人太高冷,你找到她了吗?】 秦废废:【我都不找她了,怎么,你还没死心呢。】 唐漠:【怎么不找了?以前不是说不把她翻出来你就不姓秦吗?】 秦废废:【哪有时间找,我哥那个死变态安排了好多工作给我,不干他就威胁要断我零花钱。】 紧跟着他发了个充满怨念的小眼神表情包。 唐漠哈哈大笑,被人毫不留情拒绝的坏心情平衡了一点。 …… 许静安将车开到时代华庭,从地下车库出来,进了南知晚住的那一栋,坐到一楼再换到十八栋,乘电梯上去。 按下密码锁,开门进去。 久久从沙发上爬下来,噔噔噔地跑过来,投进她怀里。 “姨姨妈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久久跟你分开四天了,隔了好多个秋。” 许静安笑,久久很有语言天赋,这些土味“情话”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的。 她抱起久久,在手臂上颠了颠,“宝贝,有没有听张阿姨的话,好好吃饭呀?” 久久自豪地张开双手比了个很大的手势,“好好吃饭呀,我每天都吃一海碗。” 云蔓从卧室里出来,“人怎么样了?” “死不了,吃了点苦头。” 云蔓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听许静安说完在医院的事,松了口气,“他要是好了,会不会还想害你?” “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是一回事,聪明的话,应该不会。” 那五年,许隽忌惮郁家和郁辞,恨她牙痒痒的,还不是什么都不敢做。 云蔓笑着说,“好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晚饭是在时代华庭吃的,她陪久久拼了会乐高,帮她洗完澡,然后哄睡她,看看时间已到十点,许静安拿上背包准备离开。 恰在此时,手机铃声响了。 许静安看了眼云蔓,云蔓笑着说:“接啊,我不出声。”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还没回来吗?” “准备走了。” “嗯。” 郁辞挂断电话。 许静安放下手机,云蔓啧了一声,“你俩平常也都这么打电话吗?” 许静安抿了抿唇,除了吵架,她和郁辞话会多一点,平常基本都这样,别说煲电话粥,他俩电话都打得少。 “他对别人也这样?” “嗯,差不多,他话不多。” 不过……纪悠染是例外。 他接纪悠染的电话很有耐心,话也多了不少。 云蔓笑道:“高冷碰上高冷,你俩两坨冰疙瘩,难怪之前会离。” 她递了两罐腌菜给许静安,接着说:“既然想跟他试试,也把你那性子改改,撒娇女人好命。” 许静安浅浅笑着,“饶了我吧,鸡皮疙瘩掉一地。” 回到翡翠湾,许静安把腌菜放进冰箱。 王姨已经准备好了宵夜,许静安在时代华庭吃得很饱,只吃了一碗百合莲子粥。 她端着碗百合莲子粥走进书房,放到郁辞面前。 郁辞正叼着根烟在接电话,没等许静安转身,长臂捞了她一下,把她带到腿上。 第108章 认真你就输了 郁辞挂断电话,吸了一口烟,将烟头丢尽烟灰缸里,把许静安锁在她和书桌之前,就要去亲她。 许静安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嘴好臭,一股子烟味。” 郁辞低笑,故意对着她哈了一口气。 想起云蔓的话,许静安端起桌上的莲子粥,低眉顺眼道:“先把粥喝了。” 郁辞歪着头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今晚怎么这么乖,做什么错事了?” 许静安毫不客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喂我。”男人在她耳边低哄。 许静安端起碗,挖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郁辞先在她手指上亲了一下,才凑上去将粥喝了。 书房里很安静,两人都没说话,勺子碰到碗上,发出脆响,气氛是难得的温馨。 如果时光一直这样下去,也许距离郁辞爱上她,是不是近了一点…… 许静安愣愣地看着郁辞眼尾的小小圆痣,妄念又像野草一般滋长。 熟悉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此刻的温馨和宁静。 许静安眉头微蹙,瞟了眼郁辞的手机,”纪悠染”三个字瞬间浇灭了她刚生出来的旖旎心思。 郁辞伸手拿起手机。 许静安突然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双腿跨坐上去,红唇凑上去,亲在郁辞嘴角,轻轻舔了舔。 然而,郁辞大手将她拉起,她的后腰撞在桌棱上,有一点痛,但心里的刺痛更甚。 许静安自嘲地笑笑,拿着碗往门口走去。 身后,低沉温柔的嗓音响起。 “怎么啦,悠染,有事?” 下一秒,郁辞的声音蓦地变得慌张,“你在那别动,我马上过去!” “嘎吱”一声,椅脚拖拉声,随后慌张的脚步声响起,男人风一样地掠过许静安,差点撞到她身上。 他狼狈地往旁边躲了一下,看都没看许静安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11月19日,晚间,他为了纪悠染惊慌失措地走了,扣三分。 许静安去厨房把碗洗了,飘去阳台,坐进藤制吊椅里,拿着手机刷沙雕短视频,看得嘎嘎直乐。 ……伤个屁心! 过了一会,郁辞走到她面前。 他已经换好衣服,一身黑色休闲装,套了件休闲外套,对许静安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许静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冲他展颜笑了一下。 郁辞离开的脚步声很急促。 大门“咣”一声关上了。 许静安坐在吊椅里发了会呆,然后回到卧室,洗澡,擦好护肤品,上床睡觉。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念了几句咒语,许静安睡着了。 …… 郁辞赶到滨江路,远远就看到了纪悠染的白色宝马。 他踩了脚油门冲过去。 车一停下,车门就开了,郁辞几乎是冲出去的。 他拉开白色宝马,纪悠染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 郁辞的手哆嗦了一下,按着她的肩膀轻轻晃了两下。 “悠染,悠染。” 晃了好久都没反应,郁辞掏出电话。 “阿辞。”微弱的声音传来。 郁辞连忙弯腰,俯首看去。 纪悠染睁开眼睛静静看着他,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他吐出一口气,全身松弛下来,倚到车身上。 “我带你去医院。” 纪悠染嘴角勾起一个虚弱的微笑,“不用,我刚才吃了药,歇一会就好。” 一辆越野车冲过来,停在郁辞的车后面,陆执从车里出来,连走带跑过来,紧张地问:“她怎么样?” 纪悠染扯唇笑了笑,“没事,三哥,麻烦你跑一趟。” 陆执绷着脸说她,“身体不好就不要乱跑,你说你跑到这地方来干什么?” “这个地方,我以前……和阿辞经常来。”纪悠染脸上显出浓浓的惆怅,“我好怀念那些日子。” 两人陪她坐了一会,纪悠染的脸色慢慢转红,人也没那么丧了。 陆执待了一会,确认纪悠染没什么事,驱车离开。 纪悠染执拗地不肯走,看着郁辞的眼里雾气蒙蒙的,“阿辞,我好难过,还好有你陪我。” 郁辞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两人就那么静静坐着。 直到凌晨三点,他俩才离开江边。 郁辞推门进来的时候,许静安微微睁开眼睛,很快,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许静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多。 她起身,拿起郁辞的外套闻了闻,幽暗的小苍兰香水味钻进鼻腔,搅得她小腹生痛。 许静安心底冷笑着,对心有白月光的男人,永远不要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郁辞洗完澡上床时,许静安躺得像尊佛,睡得很香。 他搂上许静安的腰,闷闷的嘟囔声传来,“你别动我,睡不安宁。” 郁辞闷笑一声,固执地抱着她。 身侧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许静安缓缓睁开眼。 认真你就输了…… …… 郁辞大清早就走了。 许静安在上班路上接到许多的电话,说崔博士给许隽动了手术,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刚进剧团,陶行舟打来电话,声音听起来很是轻快,说和邱玲从西藏回来了,明天想再来看一场《锁麟囊》。 许静安说给他们留好票,中午请他和邱玲吃饭。 第二天中午。 许静安带上云蔓,在剧院旁边一家明城菜馆等邱玲和陶行舟。 云蔓磕着瓜子,笑道:“真没想到,你和邱玲还能成忘年交,以前,她对行舟身边的女孩子防的像贼一样。” 许静安也笑。 邱玲气色好了很多,笑容舒展了不少,直言去了一趟西藏,参悟了很多事。 陶行舟是白皙斯文那一挂的,陪邱玲去了趟西藏,皮肤晒黑了一点,气质更沉稳了,显得精神了许多。 分开的时候,邱玲从包里拿出一串别致的手串,戴到许静安手上。 “不值钱,看着好看就买了,开过光的,保你事业顺利。” 许静安大方收下,把戏票递给她。 晚上,从戏台上下来,陶行舟说在外面等她,让她慢慢卸妆。 许静安出来的时候,天空下着小雨,空气中带着些许凉意。 云蔓笑着跟陶行舟打了个招呼,跑进雨里,冲到黑色迈腾上。 ”邱阿姨呢?”许静安问。 陶行舟的目光闪了闪,轻声道:“她不想陪我等你,先回去了。” 他边说边撑开一把黑伞,笑着调侃,“小满,你这不爱带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许静安笑,“跟外婆学的,她就不爱带伞,说淋雨的感觉挺好。” 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云蔓也不爱带伞。 所以每次出去,带伞都是小舅舅记在骨子里的事情。 “去我车上吧,我有东西给你。” 两人并肩走在车道边缘,陶行舟的手虚虚地揽着她,大半边伞倾在她这一边。 红色法拉利快速从他俩身边驶过,陶行舟拥着她往侧边躲了躲,但俩人的裤子还是溅上了脏水。 陶行舟语带担忧,“看样子你在团里受人排挤了。” 许静安淡笑,“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在哪都一样。” “小满,去京市其实是你更好的选择,我在京市的关系应该也能帮上你。” 许静安轻轻地把伞朝他那边推了推。 两人上了黑色迈巴赫。 陶行舟从扶手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胡桃木盒子,递给许静安。 “我在西藏淘的……” 第109章 巧合? 许静安打开。 一颗橘红色的天珠。 可以傲视钻石的宝石,特别稀有。 橘红-淡白的半透明“六眼”天珠,珠体上有着“彩虹”一样的图腾。 许静安阖上木盒,笑着说:“行舟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陶行舟温润地笑着,“这就是一般的珠子,不值什么钱,而且这颗珠子在佛前已经和你结缘,只认你这个主人,你要是不要……”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难过,“那它就永无见人之日了。” 外婆生前对奇珍异石颇有研究,许静安也跟她鉴过很多。 这样的天珠怎么可能是一般的珠子。 许静安看着陶行舟认真的表情,笑着说:“那我就帮你先收藏着吧。” “好,小满,你会戴吗?” 陶行舟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这颗天珠,他专门找大师低诵,跪在佛前虔诚祈祷,融入了他对她爱情的全部意念和执着。 许静安:“……” 陶行舟眸色一暗,怔怔地看着许静安小巧精致的侧脸。 就一时走远了一点而已,他一直护着的女孩就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那男人该死,竟然还不珍惜她! …… 回翡翠湾的路上。 秦朗打来电话,吐槽他被大哥拘在公司加班,天天写活动方案,商场里事无巨细都得他管。 “安安,我哥肯定羡慕嫉妒恨我,要不没这么变态,真的。” 许静安笑道:“你也不能一直做米虫啊。” 秦朗听她这么说,激动地问:“是不是因为我不思进取,所以你看不上我?” 许静安:… “你不喜欢米虫,那我以后就不做米虫。” 真是个单纯的人,喜欢不喜欢都坦坦荡荡。 回到翡翠湾,肚子坠坠的痛,许静安疲倦地瘫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 王姨摆好一桌子夜宵。 许静安说:“以后别弄这么多花样,你辛苦,我也吃不了那么多,有个汤或者粥就行了。” “少爷要我多准备点。” 许静安喝着燕窝,淡淡地说:“别理他。” 王姨看了看她脸色,犹疑着问:“你俩……是不是又吵架了?” “不会。” 她不会吵架。 她要是失望了,走的时候只会悄无声息…… 郁辞凌晨才回来,身上带着酒味。 洗完澡上床,郁辞来缠她,碰到她身上垫的姨妈巾后,抱着她揉了一阵。 第二天,外商接待表演第一次彩排,就在雁城剧团。 纪悠染第一个排完,钢琴独奏转独舞,声音如天籁,轻盈如天鹅,台下响起阵阵掌声。 “真优秀呀,业余爱好也玩得这么好。”说话的是宋清秋。 旁边有人搭腔:“跟她这样的人比起来,我们这些只会唱戏的黯色多了,是不是?清秋姐。” 柳青瑶:“可不是,有些人自以为神气,跟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比起来,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你说的谁呀?” “还能是谁?成天跟男人抛媚眼的那位,你没看男人的花一束束送进来。” 这就差不多明说了。 剧团每天花接到手软的就是许静安。 听着这些议论,许静安没有太多情绪。 若是都去计较,陷入精神内耗,不正如她们心意。 她化着戏妆和修竹站在台侧,习惯性地默念唱词和动作,开始酝酿情绪。 一个轻盈的身影从她身旁经过,小苍兰香水味冲撞过来。 “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你要是出事怎么办,再有这种事,我就给纪叔打电话。” 低低沉沉的嗓音,自带混响,温柔中带点磁性,猝不及防钻进她耳膜,犹如一根钢针挽起剑花,直接钻透她的胸腔,钉在她心尖上。 这声音……温柔和清冽矛盾交融。 许静安几乎是下意识地看过去,见到纪悠染冷白到发光的侧脸。 她眼睛里飞快地划过一抹异色。 这是手机外放的声音。 巧合? 许静安不信。 直觉告诉她,让她听到郁辞的声音,纪悠染是故意的。 如果说纪悠染是故意的,那郁辞和她的事,她到底知道多少?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傅团过来叮嘱道:“静安,别紧张,跟平常上台一样,都是你拿手的好戏。” 许静安应着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跟在修竹身后,朝台上走去。 “许小姐。” 温柔的声音忽然叫住她,许静安脚步顿住,转身,一脸沉静地看向声音来处。 “加油哦,你很棒!” 纪悠染眼神友好,和善,甚至还带着一丝欣赏,皮肤白的发光,在相对昏暗的这一角,映得周围黯然失色。 许静安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礼貌地冲她颔首,语气淡淡道:“谢谢,纪小姐。” 说完,她转身登上戏台,继续在脑子里默念唱词和动作。 听到主持人在叫她和修竹的名字,许静安将脑中的杂念全部抛开,等修竹唱着上台后,她捻起兰花指,唱腔婉转,踩着小碎步朝戏台中央走去。 一直彩排到下午三点,节目负责人才算满意,让大家回去再巩固巩固,过几天再彩排一次。 许静安最后一次扫到纪悠染时,她面色沉寂,情绪难辨,跟着众人一起鼓掌。 回到化妆间,许静安虚脱地躺在贵妃椅上,休息了一阵,小肚子坠胀的痛,腰酸酸的。 云蔓端了杯红糖糖水过来,看着她喝下,“你也别太拼了,排新戏,每周五天每次都是两个多小时,还要挤出时间来练功,太耗精力了,不行就让团长给你的戏排少一点。” “没事,过了这半年磨合期就好了。” 只需半年,她基本能把大戏都唱一遍,以后就轻松了。 修竹走过来,怀里揣着件厚重的大氅,往贵妃椅上一丢,“你看你那脸色,白得像鬼,你刚才唱的时候,声音有点飘忽,累了就躺一会,反正还有两个小时。” “谢谢。”许静安微微勾唇,将大氅搭到身上。 “不客气,嗓子累了不能受凉,厨房有秋梨水,你喝一碗。” “嗯。” 恰巧黎羽抱着保温杯过来,“许老师,喝这个,我独家的润喉清肺汤,喝了元气满满。” 许静安笑得眉眼弯弯,一点也没客气,将温热甜糯的汤全数卷进肚里。 “好喝,比厨房里做的好多了。”许静安冲黎羽比了个赞。 “整个剧团就你有这福气。”黎羽乐呵呵地将保温杯盖好,傲娇地说着走开。 修竹见她好了一下,扯上帘布,转身离开。 云蔓趴在许静安的耳边说:“修竹对你不一样,你看他对剧团哪个人有对你这么关心?” 许静安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连你也胡说,修竹哥是前辈,爱护后辈,他跟小舅舅是一样人,别简单地用男人去定义他。” “啥前辈后辈,也大不了几岁。梨园伉俪也挺好的,有共同话题。” 云蔓垂下眼皮笑笑,带着一丝苦涩,“但也不是都这样,我和潮笙他爸就是失败的例子。” 第110章 发烧,呓语 云蔓和王简是师兄妹,师从外婆,几岁就开始学戏,两人因戏生情。 她十九岁嫁给王简,后来王简嫌京剧演员太清贫,弃演从商,办了个演艺公司,短短两年就赚了不少钱。 男人有钱就生二心。 “他现在的妻子怀孕了,静安,你说我家潮笙会不会受苦呀?”云蔓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许静安安慰道:“潮笙一直想跟你,等你这边好了,到时把他接过来,王简要忙公司,她老婆要带娃,争取潮笙会比以前容易。” “嗯,我要多赚钱,有钱才有底气带潮笙走。” 今天周六,剧场又加座了。 许静安唱得很辛苦,今天是例假第一天,肚子很不舒服,这个月她休得很少,整个人就有点抽干的感觉。 中途下来换装,脱下厚重的戏服,里衣都湿透了。 许静安将里衣换了下来,云蔓用热毛巾帮她擦了一下身体,端来一杯玫瑰花水,递给她一颗巧克力。 强撑着将整场戏唱完,许静安下戏台回到换装间,戏服都没力气脱,瘫坐在椅子上,头上的珠翠沉重地压下来,脖子强挺着,任工作人员帮她摘下头饰。 云蔓换完衣服过来,见许静安的脸上带着异样的红,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满,你发烧了?” “嗯,可能有点,浑身没劲。” 云蔓跟她到换衣间,帮她脱下戏服,“去医院看下吧,你身体一直挺好,这次突然这样,肯定是身体撑不住了。” 许静安笑道,“没事,回去休息一晚就好,我明天晚点过来。” 许静安叫了个代驾,回到翡翠湾,郁辞还没回来。 她喝了一碗瘦肉粥,冲了两包感冒药,倒头就滚在床上睡了。 昏昏沉沉里,听见“吱呀”开门的声音,熟悉的淡木香传来。 她只是抬了抬眼皮,看见郁辞走进卫生间的背影。 郁辞洗完澡,搂着她睡了。 半夜,许静安热醒了,喉咙干得厉害,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头很沉很沉。 她打开床头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摸了一下额头,发现手心都湿了。 “怎么啦?”郁辞抬起上半身,半眯着眼睛问。 “发烧了,你帮我倒杯水来。” 郁辞闻言,探手在她额头上贴了一下,“很烫,我带你去医院。” 许静安恹恹地说:“不想去,睡一觉就好了。” 郁辞连忙起身走出卧室。 许静安觉得身上黏黏糊糊的,从衣柜里找出干净衣服,进了浴室。 她打开水龙头,热水冲刷过身体,感觉舒服了点。 然而,氤氲热气里,许静安突然感觉缺氧,呼吸急促,一阵头昏目眩。 她紧紧抓住水管,滑到地上…… “郁辞……”她叫了一声,身体软软地滑到地上。 郁辞端着水回到卧室,发现许静安进浴室洗澡了。 水声淅淅沥沥,他走到浴室门口叫了两声。 浴室除了花洒的声音,再无其他任何动静。 他脸上神色一慌,连忙推开浴室门,透过厚重的水汽,心神一震。 雪白的身躯毫无意识地趴在瓷砖上,水浇在她身上,溅起细密的水花。 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关上水龙头,拦腰抱起玲珑身躯,触手一片滚烫,身上皮肤红中带粉,脸已经烧成两团赤色。 郁辞用温水给她冲洗了一遍,把许静安抱出浴室,穿上衣服,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千度“女人如何戴姨妈巾”,研究了半晌才帮她垫上卫生巾。 随后他换上衣服,把许静安的手机揣进兜里,抱着她就往门口走。 许静安昏昏沉沉的,只觉心里翻涌得厉害,似梦非梦,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似乎回到了外婆还在世的时候。 “外婆,你带我去哪?”她睁开眼睛,电梯间上方的灯光直刺进她眼里,一阵恶心的晕眩感袭来,许静安无力地闭上眼睛。 “医院,烧糊涂了,你外婆在明城。”男人的声音有点飘忽。 “嗯,明城。”许静安呓语,想起外婆从发病到去世,短短一个月人就没了,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外婆,我好想你呀,你为什么不管我了?”她红着眼睛看着郁辞,突然骂道:“坏蛋,浑蛋,王八蛋。” 郁辞啼笑皆非。 脑海中忽又闪过那日去陶家求助,邱玲让自己远离陶行舟的画面,她带着哭腔呓语:“行舟哥,对不起。” 郁辞脸一黑,问:“行舟哥是谁?” “行舟哥。” “你喜欢他?” “……嗯,喜欢。” 郁辞的脸更加阴沉了,他低头在许静安的脖子上用力吮吸了一下。 许静安瑟缩着脖子,低声咒骂:“臭狗,别咬我!” 叮…… 电梯到了地下车库,郁辞抱着她飞奔到车旁,许静安胃里翻江倒海地搅着,说要吐。 郁辞扶着她靠在柱子上,抚摸着她的后背。 许静安吐了一阵,软绵绵地靠在郁辞怀里。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医院门口,许静安脑子清醒了一点,自己解开安全带。 郁辞说:“等我。” 等他? 她等了他那么多年。 纪悠染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要离婚,虽然她和他现在暂时还在一起,可纪悠染一直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 许静安负气下车,走了两步,感觉到一阵晕眩,捧着脑袋蹲了下去。 郁辞把她拽起来,拦腰抱起她,朝医院快步走去。 急诊室里灯火通明,许静安趴在临时病床上,不一会,医生如临大敌过来,问了许静安几句,她回答得乱七八糟,医生量了一下体温,烧到39度多,然后将她推进检查室。 检查完出来,医生对郁辞说:“郁总,肠胃功能有点失调,可能最近压力比较大,又碰上流感。” “嗯,安排楼上的特护病房。” “好的,郁总。” 挂上水,许静安躺在病床上,湿答答的头发散落在白色枕头上,意识渐渐模糊。 郁辞从一个值班护士那找到吹风机和毛巾,帮许静安吹干头发。 许静安倒是挺乖的,四平八稳躺在病床上,烧得脸通红,昏睡着呓语。 “外婆,别走。” “行舟哥,对不起。” “臭苍蝇,滚开!” “疯子,你是个疯子。” “狗男人。” 一会又是“小舅舅”,“舅舅”的乱喊一通。 郁辞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行舟哥,修竹哥,逮着男人都叫哥,你到底有几个哥?” 她头上冒着热气,郁辞往她身上一摸,滚烫得惊人,便去卫生间取了盆凉水,用毛巾打湿,在前台要了点冰块,不停擦拭她身体。 吊瓶打了一个小时,护士量了一下体温,还是39度多,说药效还没起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药水打完了,护士过来拔针,温度稍稍降下来一点点。 病床窄小,郁辞趴在她身边,朦胧睡了过去。 许静安感觉自己似乎在火炉里焚烧,偏偏还有只滚烫的大掌握着她的手,她不耐烦地甩开,端起床头一大壶水就咕咚喝起来。 第111章 等他? 等黄! 猝不及防于睡梦中遭人嫌弃,郁辞有点懵逼,掀开惺忪双眼,见许静安正在“牛饮”。 他温声说:“你慢点喝,别呛到。” 等许静安喝完杯里的水,他又倒了一杯放在床头。 半夜,郁辞趴坐在床侧,被拽醒了,许静安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晃着他的手,“冷,好冷。” 郁辞去别的空病房抱了条被子,叠到上面,钻进被窝抱着她。 翌日清晨,许静安从一个滚烫的怀抱中醒来,眨了眨眼睛,对上郁辞沉静的睡脸。 昨晚,她虽然烧的糊涂,却也知道郁辞照顾了自己一整晚。 所以……郁辞也并不是对她毫无感情,是吗? 想起昨晚自己烧昏在卫生间,赤条条被郁辞抱出来,帮她穿衣服,垫卫生巾,许静安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想马上遁去卫生间。 郁辞醒了,把许静安的身体按回去,抬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 “好点了吗?”他问。 许静安目光躲闪着,完全不敢看他,“嗯,没那么烧了。”她边说边下床,强装镇定进了卫生间。 郁辞看着她那含羞带怯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让高特助推掉上午的活动,本也不算太重要,他不去参加也无关紧要。 许静安洗漱完出来,护士进来,量了下体温,已经降到38度多,留下几包退烧药和消炎药。 许静安说:“给我输液吧,好的快点。” 护士笑着说:“你昨晚烧得挺厉害的,输过液了,现在体温降下来了,吃药就能好,输液多了对身体不好。” 许静安记挂着晚上还要上戏台,坚持输液。 护士看向郁辞,带着征询低问:“郁总?” “输液吧。” 护士闻言走了出去。 许静安奇怪地问:“你又不是医生,她怎么这么听你话?” 郁辞淡淡道:“雁城医院是郁家的。” 许静安心道,原来雁城医院不是时光的,是属于郁家的产业。 郁辞抻了抻弄皱的衬衫,眉头拧在一起,消毒水味道让他很难受。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听到手机铃声在外面响起。 许静安瞄了眼手机屏幕,冲里面喊道:“老爷子来的电话。” 郁辞出来,拿起床头的手机,接通。 “你带什么女人去医院了?前妻?”电话一接通,郁荣生就问了出来。 郁辞瞟了眼许静安,笑道:“老头子,你是不是太闲了?不如回时光上班啊。” “坏小子,我都忙了大半辈子,给你们打下江山不算,还要帮你们守江山吗?” 郁辞笑声低沉,道:“少八卦,多锻炼身体。”没等郁荣生那边回应,他挂掉了电话。 许静安虽然好奇他和郁荣生说了什么,却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没有资格去打听,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许。 拿起手机,许静安对郁辞说:“我下楼一趟。” 郁辞叫住她:“我给你买,去床上躺着,早餐想吃点什么?” 许静安眨眨眼,“你知道我下去要干嘛?” 郁辞直视着她的眼睛,笑得促狭:“昨天都给你垫过了。” “你……”许静安小脸瞬间爆红,水眸微敛,头也低了下去,看着自己脚尖,嗔道:“快去给我买过来!” 这嗔怒的模样,可爱得紧,郁辞心底蓦地一颤,眸色渐深。 “等我。” 脚步声逐渐远离,许静安抬头,摸了摸小脸,嘴角挂着甜蜜的笑,竟哼出一小段西厢记唱词。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郁辞是不是……真的会爱上自己? 许静安等了很久,郁辞人都没有回来,直到护士拿着输液袋进来,给她扎上针。 许静安拨打郁辞电话,一直等到熟悉的甜美女嗓响起,电话自动挂断。 郁辞的电话是在半个小时候后打过来的。 “有点紧急情况,我叫高特助过去了,他很快会到。”郁辞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似乎刚经历过剧烈奔跑。 许静安有点失落,早上明明听他推掉了上午的活动,突然冒出来的紧急情况是什么? 能让郁辞急成这样。 公司的事吧? “嗯,知道了,你忙吧。”话音刚落,郁辞就匆匆挂了电话。 高特助拎着食盒和一个黑色塑料袋进来,笑得拘谨。 “许小姐,对不起,我家离这里有点远,来迟了。”高特助放下食盒,将黑色塑料袋轻轻放在病床上,脸上窘成异色。 许静安也很不自在,让一个不熟的男人替自己买姨妈巾,这事确实挺扯淡的。 医院门口就有小卖部。 郁辞这个浑蛋,有多紧要的事情,就几分钟的事 有事打电话告诉她就好了,又不是没他不行! 等他? 等黄! 高特助把食盒拆开,将早餐端出来,放到床头柜上,轻声说:“许小姐,你先用早餐,我出去打个电话。” 许静安问:“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急事?” “不……不知道呢,今天本来安排了活动,郁总早上说不去了,后来我又接到郁总电话,让我过来。” 许静安哦了一声,浅笑道:“你去忙吧。” 高特助微微点头,开门出去。 袋子里好几个牌子,日用夜用都有,许静安举着输液瓶进了卫生间,将输液瓶挂在钩子上,换了出来。 她胃口不太好,喝了碗粥,吃了几个小笼包,就吃不下了。 高特助推门进来,坐在离她最远的凳子上,表情依然很不自然。 许静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起来,将他的家庭情况,当兵经历,工作经历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突然出声问道:“高特助,有女朋友吗?” 高特助愣了一下,俊脸就红了,“没……没有。” “你喜欢晚晚?” 眼前的女人美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眼深清澈,里面似乎带着漩涡,高特助连忙低下头去,吞吐着说:“没……不,我对南小姐没有非分之想。” 心里暗道:前夫人确实长得美,难怪自家老板为了她,脸皮越变越厚。 许静安一边刷着朋友圈,调侃道,“呵呵,真的吗?你为什么故意找借口撩我闺蜜?” 高特助很想拔腿就跑。 帮自家老板照顾女人,他很不自在的好不? 话不敢说错,眼睛也不敢乱看。 “不是……许小姐,我找南小姐是真的有事。” 许静安浅笑,“想追就胆子大一点,我闺蜜人美心善,家庭和睦,人品好,三观正,能赚钱……”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手机屏幕上的一张照片上,心中窒了一瞬。 男人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且骨节分明,食指微微翘起,月牙粉白,跟他平常的习惯一样,开车时食指习惯性地轻敲方向盘。 女人葱白的手指上,戒指抢眼。 第112章 他俩的十八年 照片中的两只手,挨得很近。 【我俩的十八年:哭过,笑过,拥抱过,爱过,恨过,合过,分过,庆幸的是,此时此刻,我们依然在一起……】 她刷到了纪悠染的朋友圈。 让郁辞急着离开的人原来是她…… 也唯有她,能让郁辞连招呼都不打就走。 他俩的十八年啊……确实是很漫长的一段岁月。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两个皆是惊才绝艳,从青梅竹马到知心爱侣,因为感情以外的因素分开,单单这份遗憾就能记一辈子。 许静安直看到眼睛发酸,抬起头来,怔怔地问高力驰:“高特助,你老板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呃……八点差五分。” 许静安蓦地笑了,八点差五分,郁辞离开病房半小时后。 所以,郁辞走的时候根本就忘了自己,是自己打他电话后才记起的吧? 许静安看着悬在上方的输液瓶,淡淡道:“高特助,你先走吧,我输完液就差不多了,有事我可以找护士。” “那不行,老板交代过,一定要等你体温降下来。” 许静安扯唇讽笑,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的失落。 郁辞担心她,不是假的,不过…… 还是抵不过“纪悠染”三个字。 她的份量远不如纪悠染。 许静安有自知之明。 ……他又一次抛下她走了。 南知晚在微信上说SDK在越城产品推介会很成功,要在越城多待几天,得知她生病郁辞却跑去见老情人,瞬间就像炮仗一样点着了。 一束晚风:【安安,我收回以前劝你的话,郁辞这人,你驾驭不了。】 四月:【嗯,我知道,我把自己架上赌桌,知道赢的希望渺茫,可就是想赌出个结果。】 一束晚风:【你不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四月:【不管什么事,他抛开我是事实,忘记我也是事实,晚晚,我用什么可以对抗他们的十八年?一开始我就落在下风。】 许静安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指,心里涌上来一阵苦涩。 一束晚风发了个拥抱的动图,【妞,无论如何,别跟自己过不去,我最近发现,无爱一身轻也挺好的。】 一个小时后,护士给许静安量了下体温,37.3度,医生给她开了些退烧药,叮嘱她多休息。 走出医院,秋风微凉,许静安打了个寒战。 高力弛将她送回翡翠湾。 王姨早上打电话才知道许静安发烧进医院,见她脸上仍带着病色,中午熬了一锅蔬菜粥,蒸了一条鱼,熬了点骨头汤。 许静安胃口不佳,吃了一点就说饱了。 王姨见她吃得少,切了一碟水果,拌上沙拉酱端给她。 “小许,今天就在家休息,别出去了,你这体温是靠输液压下来的,容易反复。” 许静安起一块火龙果肉往嘴里塞,浅浅笑道,“晚上有一场戏,不去不行。” 王姨劝道:“夫……小许,你别那么拼,把身体养好,早点要孩子才对,有了孩子家才是家。” 许静安听了表情愣愣的,她和郁辞会有未来吗? 郁辞说要重新开始,可他俩的关系,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变化,除了床上得更多,晚上会拥抱着睡觉,她依然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 郁辞赶到大丽山脚下时,纪悠染正失魂落魄地坐在路边,白着一张脸,双臂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在一个拐弯道上,白色宝马撞在树上,整个车头凹陷下去,前面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散落一地狼藉。 还好,没有撞到主驾驶位,纪悠染除了受到惊吓,并没有受伤。 见郁辞下车,纪悠染站起身,冲到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他,身体抖得厉害。 她颤抖着声音说:“阿辞,吓死我了,我差点就死了。” 郁辞拉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了几句,随后,他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拖车。 纪悠染面色变了变。 这里有些偏僻,半个小时后,拖车才赶到,将车子拖走了。 车里。 惊魂未定的纪悠染一脸歉意,“对不起,阿辞,又麻烦你了,我当时开着车,突然想到那一年……” 她顿了顿,嗓音沉了下去,“我陪你来大丽山看日出……那时,脑子突然就放空了,撞了上去。” 纪悠染抬起眼眸,眼底闪动着一抹炽热,楚楚可怜地看着郁辞,眼里透着浓重的哀伤。 郁辞深幽如黑耀石般透彻的眸子,溢出些许无奈,里面透出的光让人捉摸不透。 “悠染,把以前都放下吧,别沉溺在里面,我们都得往前看……要怪就怪我吧。” 纪悠染看着指尖的戒指,眼圈红透,泪眼迷离,“阿辞,你一样也忘不掉对不对,你发过誓的,非我不娶。” 郁辞:“……” 纪悠染绞着手指,喃喃问道:“阿辞,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分手?我不相信你会爱上别人。” 郁辞双眸微微一沉,眉眼流露出一层伤感,“悠染,我就是爱上别人了,是我没有信守承诺。” 说完,他拿起中控板的烟和打火机,推开车门出去。 身后传来压抑的低泣声,还有纪悠染语不成声的控诉声,“阿辞,别想抛下我!我不会放你走,绝不!” 郁辞倚着车身,拢着手点上烟,吸了一口,看着前方的大丽山,悠悠吐出来。 年轻时的爱情,纯洁,美好,他是认定目标就一直走下去的人,如果不是那件事。 他肯定会娶纪悠染,按照20岁时的计划结婚生子,一生只忠于她一人。 可他和纪悠染早就不可能了。 就算老头子同意,他也不可能过得了自己那一关。 一根烟抽完,郁辞拉开车门进去,“我送你回去。” 纪悠染低垂着眼眸,嗓音里带着哽咽,声音很轻:“阿辞,带我上山看看吧,我很想念那里。” 郁辞沉声道:“安全带扣上。” 纪悠染咬着唇将安全带扣上,眼底划过一丝凉意,眉眼一片冰冷。 车子启动,顺着蜿蜒的山间公路缓缓往山上开去。 第113章 熏香里有迷药 许静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想了许久,还是拨了出去。 音乐响了十几秒,电话接通了。 “喂……”男人暗哑磁性的声音传来,许静安无端眼眶一热。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细声道:“我回家了,现在退到37.3度了。” 郁辞淡漠疏离的声音传进耳廓,“嗯,高特助跟我说了。” 许静安接着追问,“公司有事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嗯,有事吗?”郁辞声音低低沉沉,是他惯常的淡漠嗓。 许静安鼻子酸了酸,猜他身边有纪悠染。 既然离不开她,为什么还要和自己再试试呢? 许静安掐了掐鼻尖,怅然道:“没事,我还有些发烧,要睡一会。” “嗯。” 挂掉电话,许静安看着手机怔愣了好一会。 明明今天早上离开医院之前,他还是很紧张自己的。 可纪悠染只需一个电话,就会让郁辞完全忘记自己。 初恋、白月光在一个男人心里,到底占据多少位置? 她的手机屏幕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许静安还是忍不住点开纪悠染的头像,进入她的朋友圈。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定在手机屏幕上,灵魂似乎被冻住了,自嘲地笑了笑。 两个小时前,纪悠然又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照片。 男人逆光,一手插兜站在凉亭里,指尖夹着一根烟,面前起着一层青白薄烟,在模糊的林间光线下,成为一道简约而清雅的剪影。 灰蒙蒙的天空,寂寥的林子,他似乎满怀心事,孤独的身影让人莫名感觉寂寥。 原来是和纪悠染去约会了呀…… 许静安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可那里面酸酸胀胀的,怎么也无法抚平。 吃了两颗药,她躺到床上,想睡一会,可脑子里全是郁辞和纪悠染在一起的画面,搅得她不得安宁。 许静安干脆下楼,开着自己的小白车去了剧团。 她皮肤娇嫩,白皙的手背上有输液留下的针眼和淤青,云蔓问她,许静安只好说出自己昨晚发烧的事。 云蔓用手背探了一下许静安的额头,担忧地说:“还是有点烧,不行就跟曹团说一下,今晚让别人替你上一场。” “算了,别人没配合过,容易出问题,再说人也不一定愿意上。” “也是,我去给你泡点花茶,你多喝点,养养嗓子,下午就别练了,去休息室躺会,不然晚上会唱得很辛苦。” 休息室在后院二楼,很安静,现在这个时间点,整个休息室里就许静安一个人。 她脑子里乱轰轰的,那两只同框的手就是赶不走,盘踞在她脑海里,让她静不下心来。 最后,许静安从手机里调出安眠曲,在轻柔的音乐声里,朦胧睡去。 中途有人进来,许静安微微睁开眼皮,见是个穿着戏服的身影,她又闭上眼睛。 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许静安揉了揉眼睛,抓起手机放到耳边。 南知晚说发了很多条微信给她,没见她回,怕她有事。 许静安打着哈欠和她聊了两句,挂断电话。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特别好闻的香味,许静安嗅了嗅,目光朝房间里探究看去。 房间里有一个人,正背对着自己,缓缓脱下戏服,露出健壮劲挺的后背。 他拿着一件黑色兜帽卫衣,正往自己身上套。 许静安猛地一惊。 她环视了一下房间,门窗关得紧紧的,茶几上摆着一支燃着的蜡烛,金黄色火苗微弱地跳跃着。 大白天摆蜡烛? 许静安暗道不好,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拨出云蔓的电话,将手机塞进上衣口袋里,拿起枕头朝茶几走去。 可还没等她走到茶几那,那人蓦地转过身来,摘下头上的假发,扔到地上。 一个男人,健硕,留着板寸。 他看起来和路遇的路人并无二致,只是,此时…… 他眼里带着一丝迷乱和疯狂,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许静安冷冷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进休息室?你想干嘛?” 男人耸肩笑了笑,“我以前是个武生,不过后来医生说我疯了,我就唱不成戏啦,我以前喜欢的人也唱过西施。” 许静安心里咯噔一下。 疯子? 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呆呆的,看起来确实有点不正常。 许静安稳了稳心神,作揖,“那你肯定是前辈了,师妹这厢有礼了。” 那男人愣了一下,目光痴迷地看着许静安。 许静安瞄了眼茶几上的熏香,问:“前辈,你喜欢我的戏?” 男人嘿嘿干笑两声,“喜欢啊,你的戏我很喜欢看,可是光看你,已经满足不了我……” 许静安猛地挥动着枕头,朝那熏香扫去,可她此刻身体绵软无力,动作迟缓又没力量。 男人看穿了她的意图,一把抓住枕头抢了过去,扔在地上,一步步向她逼近。 许静安祈祷云蔓快点接电话,身体朝旁边退去。 男人咧嘴笑了,“这熏香里有迷药,已经烧了一段时间,西施,我想做你的范蠡,同你泛舟五湖之上。” 如果不是此刻他嘴里说的这番话,这男人说话条理清晰,样子憨厚至极,根本让人联想不到,他会是个疯子。 “你要是此刻退出去,我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你听……有人朝这边跑过来了。” 那男人歪着头,真的在倾听。 许静安猛地朝门口跑去,男人也不阻拦,只静静看着。 许静安跑到门边,才发现门把上拴着条铁链。 她双腿一软,跪倒在门边。 男人走过来,一把将她捞起,从床上拿过一件跟他身上同款的黑色兜帽卫衣,套在许静安身上。 然后,男人摸出她兜里的手机,扔到地上。 接着他松开铁链,将门打开,搂着许静安出了休息室。 许静安心底涌上来一阵绝望,她现在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怎么逃? 她哀求道:“大哥,我给你钱,我有的是钱,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 男人嗤笑:“有人给过我钱了,你,要跟我走一趟!” “谁让你来的?他给你多少?我可以十倍给你。” 第114章 被劫持 男人笑道,“我不是傻子。”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搂着许静安从最隐蔽的消防楼梯下到一楼,大掌压在她锁骨上,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喉咙。 许静安的脸被卫衣兜帽遮盖住,远远看去,就像一对情侣在甜蜜嬉闹。 她看着云蔓和修竹从剧场后门跑出来,后面跟着好几个保安,许静安被男人捏着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绝望地看着他们跑远…… 许静安挣扎着将手指咬出血来,奋力将鞋子蹬松,一前一后蹬脱在地上。 …… 气氛出奇地安静,安静到连窗外小猫叫春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许静安被一辆面包车拉到这里,来的路上她透过车窗,看到一晃而过的低矮居民区,渐渐地,道路两边就只有树影晃过。 被那男人从车里拉出来时,许静安将早就扯掉的竹节翡翠项链丢到地上。 这个房间是车库改的,铁锈斑斑的卷闸门紧闭着,顶上吊着盏白炽灯,光线昏暗。 潮湿阴冷的房间里摆着一张破沙发,一张床,一张桌子,凌乱无比。 那男人一进来就给她灌了一杯水,又点了根熏香蜡烛。 许静安心生绝望,这根熏香蜡烛跟休息室的一模一样,她的身体越来越软,完全提不起力气。 不仅身体发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还感觉到异样的燥热,身上的皮肤呈现出一层淡淡粉色,每动一下,衣料摩擦着皮肤,让她心痒难耐。 许静安咬紧牙关,低头看向腕间,才想起刚才上车前,她偷偷解下手表扔在地上。 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感觉时间异常的难熬。 那男人拿着台摄像机进来,对准床架起,然后坐在那台破旧的布艺沙发上,沉默地看着许静安。 许静安攥紧手心,指甲刺进手掌心,疼痛让她清醒了很多。 “大哥,你为什么抓我?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干的?” 她的声音又轻有软,糯糯的,带着勾人的媚。 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逐渐痴迷起来。 他露出一口黄牙,大笑了几声,压低声音道:“有人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和你做ai,拍下来给他,有钱赚还能让你这样的美女陪睡,你说,我是不是运气很好?” 平常都有人的休息室,今天偏偏就她一人,要说剧团没有人帮忙,许静安不信。 许静安和那男人周旋了好一阵,体内奔腾的浪潮涌上来,她不禁呻吟出声。 她从不相信巧合。 她被劫持,是有人早就计划好的。 “你跟了我几天?”许静安问。 男人竖起食指晃了晃。 “你不难受吗?那人告诉我,你难受了就会过来勾引我,求我要你,我要赚钱就得和你拍动作片,还得是你主动来勾引我。” “去他妈的!”许静安爆了一句粗口,接着说:“前辈,放了我好吧,你要女人我帮你找,你要钱我给你,比他给的多得多。” “不行,我答应那人的事不做,那人会弄死我。” “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你可以拿着钱远走高飞。” 男人狞笑,“我还想要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静安的烧原本就没完全退下来,现在又中了迷药和催情药,身体越发难受。 她用力掐着大腿,试图保持清醒。 那男人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电话响起。 “还没,她停能扛的,到现在还没勾引我……你再付我一个比币我就拍……事成后再付两个比币给我。” 许静安心下一惊,这人一点也不疯,狡猾得很,不急于行动原来是在等那边加价。 他要是疯子,还好对付一点,不是疯子,怎么逃过这一劫? 许静安挣扎着爬了几步,靠墙坐下,将一截断木棍藏到自己身后。 过了一阵,那男人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下,满意地吹了声口哨,起来打开摄像机的开关,调了调角度,朝许静安走来。 许静安攥紧那截断木棍,冷冷地说:“你别过来,我要是弄死你,算正当防卫。” 男人笑,“我以前是班子里最厉害的武生,要不是那死贱人看上那小白脸,我怎么会捅他俩,不捅他俩,我也不用装疯。” 许静安惊慌地拿着断木棍朝旁边爬去。 男人似乎很开心,不停地笑着,阴恻恻的。 假疯子比真疯子更可怕,特别是城府很深的假疯子。 比起宋祖旸,他的分析和逻辑能力强很多,这让他更危险。 许静安骂道:“你既然没疯,就该知道这是犯法的!” “我是疯子,疯子犯事,法律不会制裁。” 许静安拿起断木棍扔向男人,趁男人躲避的时候,爬到摄像机旁,将摄像机推倒在地,然后勉强站起来,抄起支架,怒目圆瞪着他。 男人摇摇头,一个箭步跨过来,许静安用力挥动支架打出去,砸在那男人硬邦邦的胳膊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今天我赚六十万了,等我把这单做完,还能再赚九十万,美人,你很值钱呀!”男人笑得很得意。 “乖,过来,让哥哥疼你。” 许静安挥动支架,没两下就被男人抢了过去,那人搂住她的腰,把她抱到床上。 许静安四顾看了一下,看到地方躺着个黑不溜秋的烟灰缸,冲那男人道:“别碰我,你放开我,我配合。” 男人笑,松开她,转而去捡地上的摄像机,装在支架上,对准床上。 许静安趴在床上,捡起地上的烟灰缸,藏在枕头下面。 男人狞笑着慢慢逼近,健硕的身体扑了上来。 许静安一把抓起枕头下的烟灰缸,朝男人脑袋上砸去。 那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屈肘将她的手腕压在床上,用力一按,“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乖,女人都他妈是骗子!” 手腕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刺痛,如同冰冷的寒流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许静安感觉到一种凌冽的绝望。 “修竹,云蔓,救我!”她大声呼喊。 “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 逃不开了。 修竹和云蔓没有能力找到这里。 许静安绝望地大喊,除了修竹和云蔓,她还大声喊着郁辞。 也许只有郁辞有能力找到自己。 她浑身软绵绵的,若不是中药,还能与这男人一战,可现在…… 要是被这男人糟蹋,她宁愿死。 许静安突然停下挣扎,眼神空寂,看向男人。 她轻喘着问:“你给我下的什么催情药,这么猛!” 男人开始脱她的衣服,可她衣服上的盘扣很紧,男人不耐烦地拽起衣服往两边一扯。 撕拉—— 衣服被撕开了一个大裂口,露出里面黑色的内衣肩带。 许静安摸了摸那男人的喉结,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娇声道:“亲我!” 男人色迷迷地笑着,抓住她双手,头低了下来。 第115章 我要不来,就得参加你的葬礼了 许静安忍着恶心凑到他耳边,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红唇微启,难耐地呻吟着。 男人眼神逐渐迷乱,慢慢松开她的手,许静安抬手捧住那男人的脸。 在即将亲上男人的一刹那。 许静安双手用力按住他的眼眶,张嘴狠狠咬住他的耳朵,牙关用力咬紧,牙齿嵌进脆骨里,头用力往下一摆。 “啊!”男人大叫一声,揪着许静安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撞。 剧烈的疼痛袭来,仿佛巨石砸中了她的脑袋,挤压着她的神经,白炽灯变成一圈小小的光晕,不停摇晃。 ……好在久久还有小舅舅和云蔓。 生死关头,容不得消极应对。 她并没有落下风不是。 许静安吐出嘴里的异物和血水,连忙滚到床下,离开那男人手臂可及的范围,在床上摸到那个烟灰缸,死死地看着那捂着耳朵和眼睛哀嚎的男人,奋力将烟灰缸丢了出去。 外婆说,她的花枪耍得是最准的。 烟灰缸砸在那男人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惜她中了迷药,力度不够大,而且她眼前此刻不停晃动着重影。 嘭…… 一声巨响。 忽高忽低的嘈杂声,忽远忽近的人影,熟悉的凌厉骂声,白到刺眼的光晕不断扩大,许静安感觉自己落入一个熟悉又潮湿的怀抱,随即被裹上一件带着温热的衣服。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在晃动,那张脸也是,模模糊糊的,她只看到男人眼里凝满的寒星。 劫后余生,许静安咧嘴笑了一下,身体松弛下来。 太阳穴好似要撑开一样,后脑勺传来阵阵刺痛,一阵恶心翻涌上来,许静安连忙扒开郁辞的手臂。 呕—— 她趴在郁辞怀里朝地上呕吐。 “伤到哪了?伤到哪了?”男人急切地问她。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如梦似幻,确是那么的动听。 有人走过来,说:“郁总,那家伙下了迷药和催情药,撞伤了许小姐的头,应该是后脑勺位置。” “把他的手给我卸下来,问清楚谁在幕后主使,找个地方关起来。” 郁辞一手托着许静安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摸了摸,在左边枕骨上摸到一个大包,他拨开许静安的头发。 幸好撞的地方避开了后脑最脆弱的位置。 许静安吐了一阵,视线清晰了一点,捧着脑袋问:“你怎么来了?” 男人沉声回道:“我要不来,就得参加你的葬礼了。” 身体蓦地腾空,一阵头晕目眩,许静安连忙抓紧郁辞的衣服,轻声说:“抱我去那家伙那。” 郁辞依言将她抱到男人身边。 男人蜷缩在地上,像只大虾,两边脸肿得老高,头上,脸上全是血。 许静安挣扎着下来,抱着郁辞的手,朝那男人踹去,“狗日的,敢对我下药,我踢死你,踢死你,给他药,让他吃个饱!” 轻笑声传来,“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报仇。” 郁辞将她轻轻抱起,走出车库,明晃晃的光线刺进眼里,许静安拧眉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她看向影影绰绰的四周。 她的余光扫到一个逐渐走远的背影,在如此荒僻的地方,这个右肩不怎么动的走路姿势,是她研究过无数次的。 “那个人,郁辞,那里有个人?”她指着那个背影的方向。 郁辞闻言,抬眸看向许静安指的方向,除了树影,那里什么都没有。 许静安失望地闭上眼睛。 就算他还在那,也不可能抓到他。 他应该早就想好了如何撤退。 体内翻涌着燥热和情潮,郁辞身上的气息就像是蛊药,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许静安顾不了头上的晕眩,小手从郁辞的衬衫里伸了进去,碰到他冰凉的身体,紧紧地贴住他,不断扭动,嘴里低喃喃:“郁辞,我好热,你身上真舒服……我想要。” “乖,我带你去医院。” “嗯,我现在就要,我受不了了。”她摸到郁辞的衬衣扣子,摸上去解开。 “等会,马上到车上。” 郁辞一上车,前面的司机立马识趣地按下挡板。 随着车子的颠簸,许静安更加难耐。 她扯开身上裹着的衣服,趴在郁辞腿间,脸红如血,媚眼如丝,抖着手去解郁辞的皮带。 “小满,别动,马上到医院,你头上有伤。”郁辞抓住她的小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嗯,我头好晕,那王八蛋下的药太猛了。”见郁辞不动,她奋力去扯他衣服上的纽扣,娇喘着喊:“郁辞。” 她说话的腔调带着一丝呜咽,娇媚的容颜沾染上极致的魅色,便是毁天灭地的诱惑。 郁辞身体紧绷,心疼地抱紧她,“乖,现在不行。” 怕她晃到头,郁辞从拿起一个枕头垫在自己臂弯,拧开一瓶水,喂到她嘴边。 许静安“咕咚咕咚”把一瓶水全喝了,身体好受了一点,但郁辞身上的味道对她来说,充满了魔力,就像妖精闻着唐僧肉,她又缠了上去,握住他腿间…… 郁辞知道被下媚药的滋味,身体的欲望根本就控制不了。 除了五年前那次,他从来没觉得今天这么煎熬,身体绷到了极致。 郁辞用力箍住许静安,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行,你大姨妈还没过。” 许静安恨声道:“该死的!谁跟我过不去?”接着她又骂骂咧咧,“没把那王八蛋耳朵咬下来喂狗,便宜他了。” 郁辞放下心来,还能骂人,说明脑袋没撞坏。 “谁通知你的?你帮我打电话回去,今晚我没法上台了。” 郁辞眼眸很冷,连自己员工的安全都保护不了的剧团,还有脸让她上台? 中途郁辞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郁辞都没理会。 三十分钟后,许静安被推出检查室,送进VIP病房。 “郁总,没伤到骨头,脑震荡,头皮血肿,还伴有发烧,体温38.5度,体内有浓度很高的羟基丁酸和催情药成分,我先给她先输液。” 郁辞嗯了一声,看着打完镇定剂安静躺着的女人,眉心皱紧,脸上带着异样的潮红。 护士很快过来,挂上吊瓶,拿了个冷敷包进来,垫在许静安的后脑勺上。 许静安迷迷糊糊醒来,听见郁辞的声音,嗓音沙哑。 “悠染,我现在走不开,我安排人去酒店了,你等一会。” 第116章 和初恋开房去了? 时间推回到三个小时前。 纪悠染不肯下山,郁辞带她去山上的农庄吃了午饭。 纪悠染说想去湖边走走,回忆起当年她陪他在湖边,从前一天凌晨坐到第二天早晨,眼圈红红的,郁辞一时心软答应了她。 他们在湖边坐了很久。 纪悠染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看着湖面默默垂泪。 郁辞接了好些个电话,不接电话的时候就惆怅地看着纪悠染。 她金枝玉叶长大,从小到大没受过挫折,唯一的不顺就是他。 地上散落着满地烟头,郁辞默默抽着烟,想起多年前还是少年的自己。 那天,他跳进这个湖里,有一瞬觉得就这样躺在湖里,也不错,但看到纪悠染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湖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时他想,如果他出了意外,纪悠染肯定会害怕,她晚上会做噩梦,愧疚会伴随她一生,他不能害她。 所以,他游回去了。 此后两年,是纪悠染和这帮兄弟们陪他走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直至,他的心竖起一堵高墙,变得越来越冷酷,他甚至淡忘了那件事前后半年里发生的很多事情。 接到高力弛打过来的电话,郁辞从没如此心慌过。 许静安中了迷药,抵抗力全无,监控拍到的人看起来很强壮,靠她自己,根本就没法逃出来。 许隽还在医院,他不可能再对许静安动什么心思,唯一可能的就是明城那人。 他还没来得及行动,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郁辞让高力弛赶去雁城剧团,让丁放和和韩冬找交警查面包车去向,他一个电话打给雁城公安局局长,把监控发给他,请他第一时间赶去雁城剧团,全力追踪、救人。 一直盯着湖面发呆的纪悠染这时转过头来,紧张地问:“阿辞,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郁辞眼中透着慌乱,“员工出事了。” “严重吗?”纪悠染忙问,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嗯,悠染,我得回去一趟。” 纪悠染听罢一愣,随即笑道:“时光那么多人,还劳你亲自去?” “嗯。” 纪悠染猛地从石头上起身,“那赶紧走吧。” 突然她捧着脑袋,惊慌大叫,“阿辞,我头好晕。” 她身体晃了两下,随即一头栽进湖里…… 纪悠染是旱鸭子,她扑棱了几下,绝望地看着郁辞,眼神里透着破碎,还有一丝难懂的晦涩。 郁辞连忙跳进湖里,将她捞起来,拉着她一路狂奔到停车的地方。 他绷着脸把车速开到极致,一旁的纪悠染吓得狂喊,”你把车开这么快,不要命了!” 路过一个酒店,他抱着纪悠染进去,开了个房间,说会安排人过来接她。 “阿辞,别走,我心脏不舒服……” “悠染,把湿衣服换下来,洗个热水澡,久了会感冒。”说完,郁辞头也不回地关上门,走了。 房间里,女人眸底滑过一道狠厉之色,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 许静安感觉整块头皮都是麻的,胀的,耳里听着“悠染”、“酒店”的字眼,心里骂道:狗男人! 身在曹营心在汉。 她掀开眼皮。 郁辞穿着病号服,背对自己坐在床边。 许静安有些错愕,郁辞也受伤了? 她打量一下郁辞,见他全身好好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抬手摸了下后脑勺,许静安痛的长嘶。 那地方肿得老高,头皮热热的。 郁辞扭头看她一眼,对着电话说了两句,挂掉电话。 许静安腹诽: 跟纪悠染厮混了一天,甜甜蜜蜜,缅怀过往,忆苦思甜,情到深处,去酒店开房。 不过还腾出时间来救她,算不上渣透。 要没有郁辞,今天她的下场……许静想都不敢想。 一码归一码,他救了她,可他不该和纪悠染藕断丝连。 许静安半是庆幸,半是气恼,板着小脸说:“郁总,和初恋小青梅开房去了?” 郁辞转身,嘴角噙笑,“吃醋了?看来脑子还没撞傻。” 许静安气得抬腿踢他,“吃屁醋!我单纯有洁癖,不和别的女人共享男人,你要是脚踏两条船,咱俩就断。” 郁辞眸底压着一丝笑意,“正好,我也有洁癖。” “少忽悠我!‘悠染’喊得那么亲热,跟她去酒店开房,郁辞,你个大骗子!” 郁辞喉咙里溢出一丝得意的轻笑,“小白眼狼,为了救你,我让人把雁城公安局的警力全调动了,才把你的下落翻出来。” 他顿了顿,嘴角笑意更深,“小满,吃醋成这样,看来你很喜欢我!” 许静安目光躲闪了几下,语气弱下来,“我之前说过的,你不能劈腿,不能跟人玩暧昧。” “你这自以为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郁辞想揉她头,看着她头上的纱布,手又缩了回去。 “去酒店是因为她落水了,我赶着来救你,只好把人先放到酒店。” 许静安冷笑,睨着他,“怎地……小青梅这么巧就落水了?” 女人都有神奇的第六感,她不相信巧合,正如纪悠染去参加接待表演,也不是巧合。 郁辞轻笑,“好酸!”俊脸俯下来,在许静安的唇角轻啄一下,低喃道:“不过,我喜欢。” 许静安想起刚落入郁辞怀抱的时候,他身上湿答答的。 那样有洁癖的一个人……湿淋淋地赶过来救她。 她心里有些动容,嘴上依然阴阳怪气的,“哎呀,原来是英雄救美,啧啧!还玩湿身诱惑?玩儿挺花呀你!” 郁辞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她的小眼神里有嫌弃,更多的是揶揄。 女人的关注点总是奇奇怪怪的。 不问那歹徒怎么样了,幕后要害她的人是谁,也不管朋友担不担心自己,反而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许静安尿急,扶着脑袋坐起来,起身想去卫生间。 却在头立起的瞬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赶紧抱着脑袋。 “你慢点,多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头不能乱动。” 一双蓝色塑料拖鞋出现在许静安眼里。 郁辞在问她:“想去卫生间?” 许静安轻轻嗯了一声。 郁辞弯下腰,大掌从她膝盖和腰下穿过,轻松地将她抱起,朝卫生间走去。 他走得很小心,很慢。 稍微一动头就晕乎乎的,许静安无力地把头靠在郁辞肩头,嘟囔:“我会不会晕很久啊?戏也唱不了,真难受!”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唱戏,那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郁辞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撅着嘴,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进到卫生间,郁辞把她轻轻放下来,站在那扶着她。 许静安捧着脑袋,奇怪地看着他,“你不出去吗?” 第117章 分,100分 郁辞轻笑,“怕你栽进去,我拉着你。” 许静安蹙眉推他,“出去,出去,你在这影响我排尿。” “矫情什么?又不是没看过,等我一下。”郁辞笑着走了出去,不一会拿了条凳子进来,放在她面前。 他叮嘱道:“我就在门口,你下蹲、起身的时候慢一点。” 许静安从卫生间出来时,郁辞站在门口,拦腰将她抱回床上。 狗男人细心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样冷酷的男人,一旦温柔细心起来,就很让人心动,许静安也未能免俗。 敲门声传来。 郁辞沉声道:“进来!” 浑身挂满挂件的高特助推门进来,一只手上拎着饭盒,另一只手上挂着许静安的包,肩上挎着几个购物袋。 许静安笑着道谢。 郁辞薄凉的声音传来,“对别人都挺友善的,就对我不客气。” 许静安抿着嘴笑。 郁辞示意高特助出去,转身走出病房。 “招了没有?” 高力弛:“招了,这人疯疯癫癫的,收了人家两个比币,全程没见着找他那人,那人很谨慎,用了变声器和境外虚拟电话。” 两个比币按现在的市价差不多就是六十万,不是小数目。 这大手笔,不会是雁城剧团的人干的。 “纪悠染送回去没?” “送回去了,纪小姐心脏不舒服,方昭远去药店买了药,说送她来医院,纪小姐不愿意。” “好,你先回去吧。” “老董事长打电话来问,我说不知道。” 郁辞轻笑,“不用理他。” 许静安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见时间已过六点,手机上几十个未接来电,她第一个回拨给苏墨白。 电话那端几乎秒接。 听说她身体无大碍,苏墨白让她安心在医院养伤。 挂断电话,她打电话给云蔓。 “小满,太吓人了,好在找到你了,伤得严重吗?” “没事,就是脑袋撞了一下,有点脑震荡。” 许静安大致了解到她消失的那一个多小时里所发生的事情。 知道他被劫持,修竹当即让云蔓联系郁辞,云蔓找到南舒晚通知高特助。 两人顺着她留下的鞋子、手表和血迹,在监控里找到一辆可疑的面包车。 不到十分钟,几十辆警车火速赶到,还带了追踪犬,很快查出那辆面包车的去向。 “到底是谁这么害你?宋祖旸吗?”云蔓在问。 被劫持后,许静安前前后后想过很多人,怀疑过宋祖旸,甚至风渡,脑子里也闪过纪悠染的名字。 直到看到那个背影,她的猜测越来越清晰。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情,都是纪悠染一手操控的。 她手执棋局,拨弄着棋子。 为个男人这样做,许静安觉得匪夷所思。 这得多疯狂呀! 不过,一切都还只是她的猜想,没有证据指向纪悠染,她不能说,怕吓到云蔓。 “是我自己大意,也太自信了,人可能一早就盯上我了。” 云蔓叹道:“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真是防不胜防。” 听到开门声,许静安匆匆收声,挂断电话。 郁辞走进来,一边脱着病号服,“我去洗一下,手机你少用点。”说完,他拿起一个购物袋,走进卫生间。 很快,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许静安在微信群里报了个平安。 曹团长的电话很快打进来,不断跟她道歉。 “绑架你的人以前是剧团的武生,叫黄彬,因为感情问题疯了,捅伤过两个同事,剧团就把他开了。” 是剧团的人就解释通了,那人对剧团特别熟悉,可平常都有人的休息室,那天却一直没人去,这就有点奇怪了。 南知晚发来微信。 一束晚风:【这次郁辞算爷们,给他加五分。】 四月:【给这么大方?不都是两分两分给吗,表现特别好的给三分,为什么这次给五分。】 一束晚风:【他救了你,给十分都不为嫌多。】 四月:【你这么快就倒戈了,早上还说要减五分。】 一束晚风:【就冲他丢下初恋去救你,也值得给五分。】 四月:【一码归一码,他救我是事实,脚踏两条船也是事实,刚好扯平。】 一束晚风:【那还是救命的恩情大。】 四月:【他也救小青梅初恋了。】 一束晚风:【小青梅初恋怎么落水啦?】 嗡—— 嗡嗡—— 郁辞的电话响起,许静安捧着脑袋坐起来,脖子伸得老长,瞄到手机屏幕上“陆三”两个字。 铃声断了,许静安重新躺下去。 熟悉的音乐旋律响起,许静安自嘲的笑笑。 依然是这个纪悠染牌专属铃声。 狗男人! ……不能给分,还得给他扣三分。 她在打分,她定了一个原则,50分的底分,要是哪一天扣成零分,她就离开郁辞,要是涨到100分,她就坦白久久的事。 许静安叹了口气,想起郁辞在翡翠湾过夜时,凌晨某个时间段,他的手机铃声总会准时亮起。 心塞。 在对待男人前女友的问题上,女人的心眼绝对比卵细胞还小。 手机铃声响起,这次是她的。 陶行舟打过来的。 她接起,“行舟哥。” 陶行舟的声音传来,语速很快,“小满,怎么不接手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有点事,下午手机放在剧团没带出来。” “你跟我说是实话,是不是出啥事了?” 许静安不会告诉陶行舟这件事,他要是知道,肯定会赶过来,撞上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那就是灾难。 “真没有,行舟哥。”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郁辞穿着崭新的家居服出来,听到她嘴里说出的名字,脚步一顿。 “有事千万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扛!” 许静安嗯了一声。 陶行舟和她聊起明城的生意,说物色了几个人,还在考察,最后选一个最信得过的,把明城那一摊子事交给那人管理。 五六分钟后,许静安心虚地挂断电话,摁熄手机屏幕。 郁辞坐在沙发上,脸始终阴沉着,把她的手机抢过去,放到床头柜上,“脑子撞坏了,就别老盯着手机看,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再笨影响下一代。” 许静安暗自腹诽:久久比你可聪明多了。 许静安努努嘴道:“刚刚有你电话。” 郁辞哦了一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将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坐到许静安身边,将她拢进怀里。 许静安定定地看他说:“你不回人家电话吗?万一有急事呢。” “等会再说,先吃饭。” 他拉出病床上的小桌板,摆上饭菜。 高力弛送来的是病人餐。 许静安没什么胃口,就喝了点汤,郁辞慢条斯理吃了一小点,放下筷子。 他嘴刁,外面的饭菜根本就不合他胃口。 收拾好小桌板,郁辞躺到许静安身边,“我累了,头好晕,我要休息一会。” 知道许静安被人带走,他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哪一种都让他抓狂。 “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郁辞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第118章 一点都配不上小满 许静安抿了抿唇,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我也不确定,之前有想过是明城的人干的,但现在我确定,这件事不是他干的,这人……” 她比宋祖旸危险多了。 要是真如她心中的怀疑和猜想一样…… 许静安目光沉沉地落在郁辞身上,她看了看郁辞那双湿透的皮鞋,突然问出声:“你昨天去哪了?大白天的,朋友怎么会落水呢?” “朋友……朋友她心情不太好,我带她去大丽山转了转,不小心就落水了。” 大丽山,那么远。 落水,太巧了…… 许静安轻笑,“天这么凉,你这朋友也太不小心了,落水会生病的。” 郁辞见她说得郑重其事,脸上带着一丝莫测的笑意,以为她又在吃醋。 他脸上竟有点愉悦。 “说吧,宋祖旸当年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许静安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宋祖旸?” “哼!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戒备心这么强。” 许静安心底有些慌乱,她怕郁辞真查了她,那她在外地待产的事,说不定也会被他查出来。 要是问他,反显出自己的心虚来,于是她强装镇定地看着他。 “许隽说收到匿名短信,那人告诉他一些你在明城的事。” “嗯。” “男生为你争风吃醋,所以……嗯?” 郁辞微微抬起上半身,扶正许静安的脑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小小年纪就知道早恋,许静安,出息啊!” 这人降智了? 居然相信许隽的话。 宋祖旸跟早恋一点关系也没有。 许静安直接回怼,“你有出息,怎么也早恋?” 郁辞顿觉烦躁,他本意是试探,没想许静安直接承认早恋。 “所以,你的宝贝真是初恋?”他问。 “是呀!” 第一次看到检查单里那个小小的豆芽时,她就爱上了。 郁辞的脸一下子变沉,“把宋祖旸对你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 许静安捧着脑袋,脸上显出痛苦之色,“郁辞,你真的要我现在就说?我头都伤成这样了,说话都扯着脑子疼。” 郁辞一声不吭地起身,拿起烟和打火机,出了病房。 许静安腹诽:冷酷傲娇,脾气阴晴不定,嘴巴苦大仇深,除了有钱,长得帅,这男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优点。 …… 云蔓看着守在门口的黑西服男人,迟疑地问:“许静安在这间病房吗?” 黑西服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你是她什么人?” “同事。” 云蔓被他打量的心里发怵。 许静安在电话里说不严重,让她早点回去陪久久,她担心她,一下戏就飙车过来。 高特助按下密码,对云蔓说:“你请等一下。” 他走进病房,很快又走出来,冲云蔓做了个请的动作。 云蔓心里咯噔了一下。 门口有人守,人伤得很重? 直到看着缠着纱布躺在病床上的许静安,头一动不动,但看向她的目光明亮依旧,云蔓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今晚湘灵的戏谁上?” “唐佳,曹团也是没办法,能唱青衣的除了你和宋清秋,团里没人能顶上,只好让她上。” 许静安有印象,唐佳来剧团两年多,清秀,文静,很用功。 她在练功房碰到过唐佳几次,人很有礼貌。 许静安笑,“别小看人家,她可能只是没机会,当初要不是侯老推荐,咱俩进剧团不会这么顺利,也不会那么快就得到上场的机会。” 云蔓笑着说:“剧团要是再来个厉害的青衣,怕是要更热闹了。” 聊了一会,云蔓看着沙发上的男式衣物,“他人呢?” “出去抽烟了。” 她话音刚落,门锁“咔嗒”一声打开,高大挺拔的男人走进来,冰冷的目光对上云蔓温柔的眼眸…… 他看起来比媒体上出现的还帅,眼皮薄白,五官立体,浑身透着一股霸道和与生俱来的冷傲。 知道他是许静安的前夫,久久的父亲,云蔓比前两次看得更认真,目光在他身上扫描了好一阵。 确实有迷倒小满的本钱。 可冰山一样的男人,哪里能温暖到小满? 她那么缺爱的孩子,只有暖男才能弥补她从小缺失的爱。 比起陶行舟,这人差了不是一点两点。 关键是还心有所属,不专一…… 一点都配不上小满。 云蔓脸上慢慢就露出一丝嫌弃,温柔的眸子逐渐变凉。 对于女人赤裸裸打量自己的目光,郁辞并不陌生,但眼前这女人看他的眼神,并不是花痴,而是……满满的嫌弃,谴责。 呵…… 有趣。 他犀利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几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云蔓。 李老寿宴上那个和许静安搭戏的,额头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油彩。 他漫不经心问道:“剧团同事?” 许静安回的也是漫不经心,“嗯,蔓姐。” 她也不做介绍,兀自高举着手机,细葱似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 郁辞眼底升起一层火焰,脸色沉了两分,直接抢过许静安的手机,扔到沙发上,“脑子撞傻了,还玩?” 他浑身笼着低气压,声音冷厉,眉眼冰冷。 许静安无言地看着郁辞,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捉摸不透的男人,上一秒春风和煦,下一秒风急雨骤。 许静安懒得去琢磨。 都离婚了,谁还围着他转啊! 郁辞像一尊大佛,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眉眼间全是郁气。 云蔓故意磨蹭了一会,离开病房。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许静安偷偷看了眼郁辞,见他垂眸敛目,脸色阴沉得可怕,周遭原本温暖的空气瞬间冰凉。 狗男人,不知道又碰到他哪根神经了,阴晴不定的。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病房的静谧,郁辞瞥了眼许静安的手机屏幕,火气更大了。 想撬他墙角那人打来的。 这小子还不够忙? 秦牧太不给力,安排给他的工作还是太少。 许静安伸手示意郁辞把手机递给她。 郁辞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扔到床上,懒懒地躺回沙发上,目光却紧盯着许静安。 见是秦朗的来电,许静安接起。 秦朗在电话里问许静安发生了什么事。 “嗯,是出了点事,不过没大碍。” “听你剧团的同事说你被绑架了,你现在在哪?” 许静安瞟了眼郁辞,“秦少,多谢关心,我没事,只受了一点点轻伤,休息几天就好了,等我好了再联系你。” 秦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安安,你在哪个医院?我过去看你……” “老婆,头还晕着,少说话,说你多少次了,总不听,你就不能乖一点。” 郁辞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 第119章 唯一 电话那端的秦朗似乎愣了一下,“安安,你旁边有人吗?声音好耳熟,谁呀?” “啊……就一个大哥,秦少,我头晕,先挂了哈。” 许静安连忙挂掉电话,想了想,直接按下关机键。 要是久久打来电话,不小心被郁辞发现,那就麻烦了,她可怕了郁辞,这人八百个心眼子,眼睛毒得很。 郁辞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声音冷肃,“我是你大哥?许静安,你会跟大哥上床?” 许静安抬眸,发现郁辞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微眯的眼睛里含着令人心惊的审视,还有浓浓的嘲讽之意。 她回,“前夫哥也是哥。”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为什么这么晚还打你电话?” 许静安蹙眉,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她脑袋晕得很,语言组织都慢半拍。 “郁辞,你吵得我头晕,哎呀,难受。”许静安两手压着太阳穴,轻柔按压。 明知道许静安是装的,郁辞还是挪到床头,双手按住许静安的头,轻轻地按着。 “让你别玩手机你不听,那一下都撞轻了!” 许静安:…… 郁辞让护士送了冰敷包进来,帮许静安冰敷。 在他指腹轻柔的按压下,许静安慢慢睡着了。 她恬静的睡颜透着一丝苍白,带着深浓的倦色。 郁辞帮她掖好被角,将手机调成静音,出了病房,回拨几个未接来电。 郁涵给他打了个电话,郁辞回过去,知道她没闯祸,直接挂掉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躺着的纪悠染的未接来电,郁辞犹豫了一下,给她发了条微信,将手机关机。 他对守在门口的高力弛说:“你回去吧,给王姨打个电话,让她准备明天的早餐,给她收拾几身换洗衣服和护肤品,明早你去趟翡翠湾。” “好的,郁总。” 郁辞说完,轻轻推开病房,踮着脚走进去。 高力弛何曾见过这样的老板,比起下午丁放开着大铲车破门而入,郁辞狠狠踹了那男人两脚,差点送人归西,这几个踮步更让他震惊。 这程度,不只是一般的喜欢吧? …… 半夜醒来,许静安口渴难耐,她托着脑袋起来,见床头摆着一杯水,端起来喝了一小半。 沙发上传来一阵声响,许静安扭头看去,见郁辞翻身坐了起来,眼里带着惺忪。 灯光影绰,半明半暗,眼神交错,互相停顿了几秒,有一丝细微的情绪在许静安胸中发酵。 对待冷漠,她会更冷漠,对待无情,她会更无情,如果是温暖,她就想加倍还回去。 郁辞的关心来得太晚……而且,他仍和纪悠染牵扯不清。 许静安幽幽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块卫生巾,掀开被子,双脚垂下床榻。 “上厕所?”郁辞起身走到她身边,准备抱她。 “嗯,头好些了,我自己去。” 郁辞没听他的,将大灯打开,拦腰将她抱起来,嗓音里染着笑意,“你要是摔了,我还得多伺候你几天。” 许静安双手不由自主地吊上郁辞的脖颈,挑眉看他,轻笑,“得郁总你的照顾,小女子深感荣幸,真是想都不敢想,以前我来医院都是一个人。”话锋一转,她接着说:“明天你别来了。” 腰上那双大手一紧,男人凉凉的声音响起,“想让秦朗来是吧?你要是敢告诉他,我就弄死他!” 许静安笑,“不是弄死我吗?” “你都死了还有什么意义。”说话间,郁辞已经将她抱到卫生间,轻轻将她放下,嘴里说着:“小心点。” 许静安磨蹭了一会出来,被郁辞抱回床上,病房里又恢复了静谧。 她看向躺在沙发上的郁辞,仰面抱胸,双脚搭在沙发扶手上,身上盖着薄薄一层毯子。 许是躺得不舒服,郁辞连续调换了好几个姿势。 金枝玉叶的矜贵少爷,平常就是个挑剔鬼,屈尊降贵来医院陪她,要放在以前,许静安铁定感动得能把自己的心肺都给掏出来。 爱人的前提是那人也爱她,不是一点,她要的是全心全意。 思绪突然就跑远了,想起以往种种,许静安心底划过一丝黯然。 那样浓烈,赌徒式的许静安,死了! “好看?”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嗯,还不错。” 郁辞瞥了她一眼,低笑,“还不错?你眼光是不是有问题?” 是有问题呀! 当年,她就不应该连郁辞面都没见,就答应郁荣生,结果嫁给心有所属的冰山男,冻死个人。 许静安嗯了一声,背转身去睡了。 病房里响起许静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郁辞却很久也没睡着,想起半年前许静安出车祸,是秦朗救的。 第二天一大早,高特助就过来了。 吃早餐的时候,许静安说等她头好了,她要亲自审问黄彬。 郁辞低笑:“行,我先帮你折磨折磨他。” 用完早餐,郁辞跟高特助一起走了,给许静安安排了个女护工。 …… 许静安觉得闷,在走廊里散步,竟会碰到纪悠染。 优雅的女人站在三米开外,神色颇感意外,“许小姐,这么巧。” “纪小姐。” 放在以前,许静安会感叹雁城太小。 但现在…… 有些偶然和巧合,也许就是某些人的刻意为之。 纪悠染笑容温柔,目光落在她头上,“许小姐,你头怎么啦?” “运气不太好,撞了。” “唉,那你可得小心点,伤成这样,别一个人在外面瞎逛,我扶你。”纪悠染不由分说搭上她的手腕。 戒指就这么出现在许静安的眼里。 做工精细,心形中央一颗黑钻很闪。 许静安笑着说:“戒指好看。” “哦,这个呀,男朋友送的,订婚戒指,定制款,叫唯一。” 许静安微微勾唇,唯一,唯一不变的心…… 纪悠染甜甜笑着,“他很爱我,我博士学位比他晚两年拿到,让他多等了我两年。” “真让人羡慕,纪小姐怎么来这了?” “我爷爷病了,在这住院。” 许静安哦了一声,笑着说:“纪小姐,你有事先忙吧,我慢慢走回去。” 纪悠染语气温柔,却是不容置喙,“那不行……” 第120章 真正的黑莲花 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熟人之间才有的强硬,倒让许静安愣了。 纪悠染笑着解释,“头可千万不能再伤着,我扶你回病房,许小姐,我和你挺投缘的。” 投个鬼缘? 许静安在她脸上扫了一下,扫到一脸真诚。 这才是真正的黑莲花,跟那种茶里茶气,没营养开怼的不一样。 这姐用的都是杀招。 进了病房,纪悠染的目光落在沙发旁的男式皮鞋上,很快她的目光又移开。 她在病房里坐了一会,不咸不淡地和许静安聊了几句,告辞出门。 纪悠染出去时,刚巧女护工拿着冰敷包进来。 “许小姐,您认识她?” “嗯。” “呀,她可是市长的亲侄女,纪家大千金,男朋友更是厉害,说是郁家大少,也是我们医院的老板。” 郁即安心里一动,“这里厉害啊,你怎么知道?” “我们这群护工没事就爱八卦,她爷爷得的胃癌,郁家大少为了她,专门把李博士挖到医院,还给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就这层带花园那间。” 护工越说越起劲,“我的消息绝对可靠,张姐是那老头的护工,郁家大少来看那老头,光她都碰到过好几次,那老头亲口说他俩订婚了。” “纪小姐上次住院,郁家大少在医院陪了几天,感情可不要太好!” 护工一边八卦,一边把冰敷包敷在许静安的后脑勺上。 许静安想抽自己耳光,为自己昨天的感动好笑。 人呢……太容易感动不是好事。 你以为的宝,在别人那,可能只是边角废料。 …… 傍晚,南知晚拎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带着一品堂的海鲜粥和许静安爱吃的几道菜。 她红着眼睛,轻轻摸着许静安的后脑勺。 “上次车祸撞前面,这次撞后面,头铁也不能这样。” 许静安笑着安慰她,“我自小练功,摔过不知多少次,比一般人耐造。” “安安,这踏马的高端局,简直把人用到极致,那样有前科的假疯子也能找来对付你,上次放蛇恐吓你,这次干脆劫持,都怪郁辞那个劈叉的死棺材脸!” 咔哒—— 死棺材脸推门进来,锐利的眸子对上南知晚心虚的目光。 语言赶不上脑子快,许静安脱口而出,“死棺材脸,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她刚说完,美眸微瞪,捂住嘴巴,脸一下子就窜红了。 跟在郁辞身后进来的高特助,手中的饭盒差点掉到地上。 哈哈……死棺材脸! 前夫人威武。 高特助瞥了一眼南知晚,这个小魔女……他替老板头疼。 郁辞神情疏冷,盯着南知晚,“南小姐,你可以走了,她需要休息。” 啧……特么的这男人真讨厌! “郁总,你跟咱安安婚都离了,是不是管得太宽?” “我想管就管!” 南知晚冷笑,亏她以前还帮这死男人说好话。 南知晚撅着嘴冲许静安撒娇,“妞,你看你看,这男人一点都不懂尊重你,还是个花心大萝卜,要他干嘛?出院了就回咱家,别理他!” 这话刚好戳到许静安痛处,碰到纪悠染的事她没跟南知晚说,已经憋闷了一天,越看郁辞越不顺眼。 她点头应道:“嗯!回咱家。” 郁辞语气凉凉的,“两母的,能成家?” 许静安淡淡道:“咋就不能!这时代女女在一起的多了,能赚钱,会生娃,感情忠贞还不劈腿……” 南知晚挤眉弄眼的,笑着插话,“打扑克还不用避孕,咱俩可以买很多情趣用品……” 天呀! 这是他一个纯情大处男能听的吗? 高特助俊脸憋得通红,连忙掏食盒里的菜,偏偏郁辞让他点的有点多,桌子都摆不下去。 算了! 他摆烂,慢慢弄,顺便吃瓜。 许静安拉起南知晚的手,十指交握在一起,“晚晚,咱俩可以去国外结婚,我不会送你心型戒指,我送你圆形的,自始至终就你一人。” NND,她就想气死郁辞这个王八蛋。 十有八九,她所有的无妄之灾,都是因他而起。 郁辞眸子瞬即变冷,“把你这个太妹闺蜜给我拉黑,以后别跟她来往!” 许静安瞪着他怒气冲冲回道,“我拉黑你也不会拉黑她,我交朋友关你屁事!” 郁辞一口气顶到了嗓子眼,这死女人还真是拉黑过他。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早上走的时候还小意温柔的,这小太妹一来,就变样了! 嘴里像含了炮仗。 他都推了晚上的视频会议,早早赶过来陪她吃饭。 郁辞睨了眼呆若木鸡的高特助,冷声道:“愣着干嘛?” “哦。”高特助应声去拿南知晚的行李箱,迟疑了一下,大掌搭上南知晚的后腰。 南知晚冲高特助抛了个媚眼,“哎呀,哥哥,那儿不能摸,敏感~”她夹着嗓子,又骚又浪。 高特助的手似乎被烫到了,连忙缩了回去,压低声音,“南小姐,咱先出去,他两口子吵架,咱们最好躲远一点。” 南知晚嘻笑道:“我就想搅和开大!” 她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毫不迟疑地往病房外走。 高特助抹了一下额角的冷汗,推着南知晚的行李箱跟出去。 病房门一关,南知晚就将高特助拉到墙边,扣着他的手腕,圆溜溜的眼睛直视着他,“高特助,你老板是不是有个初恋?” 问就问嘛,干嘛摸他,拉他手? 高特助动了动胳膊,示意南知道把手拿开。 南知晚笑着松手,直勾勾地看着他。 “有没有初恋我不知道,追老板的女人很多,但老板一般不搭理她们,身边只有许小姐。” 南知晚眸子一亮,贼兮兮地问:“你老板那个初恋叫纪悠染的,他俩是不是还在交往?” 高特助:“没有,没有,就我知道的没有,他俩就是朋友。” “高特助,我挺喜欢你的,以后多联系啊。” 啊? 高特助的脸瞬间从头红到脖子,结结巴巴地说:“南小姐,你……你别乱开玩笑。” 南知晚笑嘻嘻地摆摆手,拖着行李箱走了。 病房里。 郁辞从兜里掏出一条翡翠吊坠项链,丢到许静安面前,眼神犀利,“你今天怎么回事?” 许静安看着失而复得的项链,连忙拿起来,宝贝似的摸着竹节吊坠。 还好,没有摔坏。 这可是外婆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心下感激,嘴上却一点都不服软,“我大姨妈,看谁都不爽,尤其是你。” 郁辞心里窝着火。 这条项目许静安从没离过身,他估摸着项链对她有特殊意义,特意问公安局提前讨要了回来。 这女人没给他好脸色,还和闺蜜一唱一和,故意气他。 他板着脸问:“我得罪你大姨妈了?” 许静安懒得回他。 她拿起南知晚送过来的晚餐,放到桌上。 郁辞冷冷道:“扔了,没营养。” 许静安小狗护食一样,“你敢,我老婆送过来的爱心餐。” 郁辞生生忍住掀桌子的冲动,将西装外套脱了,解开袖扣,拿过一碗蜜汁鲍鱼汤,放在许静安面前。 “吃这个,都炖烂了。” “不吃,受不起!” 郁辞的脸顿时冷沉下来。 许静安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幼稚,就是一大早碰到纪悠染,还听到护工那些话,气超级不顺。 她受的这些苦,都拜这狗男人所赐。 没处发泄,她就想让郁辞不痛快。 两人板着脸吃饭,谁都不搭理谁。 饭后郁辞接了好几个电话,许静安躺着假寐。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时,许静安睁开眼睛。 又来了…… 这白月光真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第121章 玻璃渣子里找糖吃 “悠染,别慌……恶化了?” “好,我一会到,你别着急。” 郁辞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她,然后穿上衣服外套,“我出去一下。” 许静安没做任何反应。 郁辞俯身亲了亲她嘴角,“你是病人,心里烦,我可以让着你,等你出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静安转身给了他一个后背。 狗男人! 既然放不下白月光,干嘛不和她一起锁死? 还来招惹她干什么? 搞得她担惊受怕,好几次命悬一线。 郁辞走后,许静安拿出手机和南知晚聊微信。 一束晚风:【原来是这样啊,妞,这事也太巧了吧!】 四月:【你也觉得巧?】 一束晚风:【巧到姥姥家了,要不你跟过去看看?】 许静安拿着热水壶,趿着拖鞋出了病房。 她打好热水,在走廊上瞎转悠,看见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市里市气的,笔挺地站在某个病房门口。 许静安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透过半掩的门,娇小女人双臂环着男人腰身,以近乎情人的姿势站在病床前。 许静安暗里嗤笑,缓缓转身。 未婚夫妻? 真特么像! 许静安,你自己贱,非要在玻璃渣子里找糖吃。 郁辞舍不得你这物美价廉的身体,给你上毒药的时候裹上蜂蜜,你“嗷呜”一口咬下去,结果…… 毒发身亡。 死去吧!狗男人。 突然,一阵头晕袭来,通白的走廊逐渐变得模糊,前方的人影似乎在晃动。 “啊,你怎么啦?”娇呼声传来。 透过朦胧似雾的空气,许静安睁大眼睛,看到熟悉的那张脸,眉眼冷峻,深邃似海。 她脑子疼得抽抽,蹲了下去。 砰—— 热水壶掉在地上,水汽四溅,脚上传来又麻又刺的痛感。 她愣愣低头,开水溅湿了整个脚背,皮肤红透,一阵灼热的近乎麻木的痛感从脚背晕开。 “你怎么啦?”熟悉的冷木香传来,她的胳膊被一只大手拽住。 许静安只觉讽刺,这个男人可真会演啊…… 旋即,另一道身影扑到她身边,将她扶起,“天呀!你烫伤了,我扶你回去。” 许静安甩掉两人的手,语气淡淡道:“谢谢,我自己回去。” 她镇定起身,扶着墙朝前走去。 纪悠染的身音从身后传来:“阿辞,你认识?” 男人凉薄的声音响起,“不认识。” 似有一根细细长长的针,在许静安心里狠狠扎了一下。 呵呵,不认识。 他们做过世界上最亲密的事,就在一刻钟前,他还亲了她。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他和她连认识都不敢承认。 许静安,你到底喜欢了个什么浑蛋玩意? 回到病房,许静安让护士帮自己拿了烫伤药和碘伏,创口贴。 处理好脚背,许静安躺在床上回了几条微信给南知晚。 一束晚风;【狗男人,没有他我今天就在医院陪你了,你赶紧让他滚,男人就是女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四月:【嗯,还是扣分吧,死明白点。】 她在手机备忘录里扣分栏里写上:医院,碰到黑莲花,扣三分。 许静安将手机关机,早早就睡了。 郁辞进来时,许静安醒了,眼睛刚睁开,就对上男人深沉打量的目光。 “为什么跟过去?” “你问什么?”许静安明知故问。 “为什么跟我过去?你认识悠染?” 许静安讽刺地笑着,“原来她就是悠染啊,金爵那晚坐你身边的小情人。“ 她眨着眼睛,“这名字我听过很多次呢,你妹妹,你奶奶,你堂妹,你弟媳,甚至你家的佣人,还有你,啧啧……听的我耳朵都快生茧了。” 许静安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一直没对上号,今天这么一看,我觉得她人还挺……挺能装的嘞。” “回答我,你是不是故意跟过去的?” 许静安觉得好笑,撇撇嘴,“郁辞,你犯不上我费这心思。” “是吗,那谁有这份殊荣?你的初恋,还是你的宝贝?”郁辞的声音凝上寒霜。 “嗯,她值得。” “难怪,离婚你那么痛快,让你回翡翠湾,你像死爹妈似的,原来是旧情人难忘,顶着我老婆的身份也要把第一次给他!” 郁辞越说越气,踢了一下床脚,咧嘴“呲”了一下。 许静安无语,死男人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倒打一耙呀这是。 痛死你最好! 她梗着脖子说:“就是,怎么?你的初恋是宝,我的初恋就不能是宝!” “好啊,原来你真有初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你要是不答应老头子嫁给我,我早就找真爱去了。” “现在也不耽误,你自由身,找谁都可以,我又没绑着你。” “你耽误我生孩子了,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孩子都好几个了!” 不是他自己不要孩子的吗? 狗男人真能颠倒黑白呀。 许静安淡声道:“那抱歉,郁总,我不孕,你找别人生吧。” “明天医生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我对生孩子没想法,你趁早找别的女人,我……” 郁辞声音陡然冷厉下来:“许静安,我给你脸了,惯的你!” 脑仁本来就痛,被郁辞这样胡搅蛮缠,许静安脑子更痛了。 “滚!你……你吵得我头疼。”许静安背转身去。 郁辞看着她倔强的后脑勺,嘴皮子动了动,终于还是怜惜她是个病人,默默坐到沙发上,摆弄了一会手机。 郁辞去卫生间洗澡的时候,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好几遍,许静安冷笑。 郁辞洗完澡出来,又出去了,很晚才回来。 夜里,许静安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脚,她把脚往被子里缩了缩。 大手牢牢地抓住她的脚,固定在他温热的掌心里,微凉的指腹在她脚背轻轻划过,带来清凉触感。 睡意一下子飘走,许静安垂眸静静看着,见男人低着头认真地在给自己上药。 她心里突然涌上来一阵复杂的情绪,酸中夹甜,更多的是幽怨。 郁辞突然掀眸,目光朝许静安的方向撞来。 来不及闭眼,许静安装做刚从睡梦中醒来,美眸迷离地看着郁辞。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许静安先败下阵来,嘟囔一句,换了个姿势,躺着装睡。 男人轻轻帮她掖好被子,然后进了卫生间,没多久他出来躺到沙发上。 病房里很快安静下来,许静安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昏暗的灯光里,男人英挺的侧脸出神。 她看得眼睛发酸,渐渐睡意上头,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郁辞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嘴角轻轻勾了勾。 第122章 今天先做个妇科检查 第二天早上,两人无言吃早餐,气氛有点沉闷。 郁辞放下筷子,说:“今天先做个妇科检查,会有人带你过去,我今天忙,没时间陪你。” 许静安想都没想回道:“我是来治脑子的。” 妇检……妇检是不可能的! 一检查,她生孩子的事就瞒不住了。 “许静安,我现在好好在跟你商量,别等我到时用强的。” 许静安充耳不闻,兀自喝着粥。 郁辞换好衣服,走到许静安面前,伸手往她头顶摸,许静安不满地瞪他一眼,头往后仰靠到病床上。 郁辞摸了个空,冷声道:“乖乖把检查做了。” 许静安懒得跟他掰扯,含糊地唔一声。 郁辞只当许静安还在闹别扭,把她压在床上亲吻了好一阵,墨黑的眸子看着她:“老头子催生,你先把身体调养好。” 郁爷爷催生关她什么事? 把她当暖床工具,还想让她当生子机器,想的挺美! “去找你初恋。” 郁辞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痛得许静安嘶了一声。 “吃醋?”郁辞直直看进她眼里,眸色意味不明。 许静安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郁总,奉劝你别太自恋,快走吧,上班要迟到了。” 郁辞起身朝门口走去,神色有些阴郁…… 上午十点,时光集团顶楼。 郁归儒坐在会议室正中间,郁辞和郁承分坐在两侧,下面坐到全是公司高管,个个正襟危坐。 唯独郁辞姿态懒散,手撑着下巴,眼皮耷着,看起来很是漫不经心。 郁归儒话还没说完就被郁辞打断了,“你这纯粹是烧钱,不如拿这些钱去做慈善,还能博得个好名声。” 郁归儒脸上仍然维持着一贯的温和笑意。 郁辞也不看他,接着说:“你那套过时了,跟不上现在的市场风向,背离趋势,做多错多亏多。” 郁归儒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眸子乌沉沉地看向他,眼里的怒气呼之欲出。 当着全公司高管的面,郁辞这样说他,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郁承笑着对众人说:“莳总这段时间太忙,还没看过董事会这个方案,今天先散会。” 其实,父子不和在时光集团不是秘密。 郁荣生刚开始还压一压,后来索性不管了,两人争吵是常有的事,都不给对方面子,但大多数时候,郁归儒都处于下风。 郁辞掌管理着研发部,时光集团旗下的长丰科技,博时风投都由一手掌控。 他有专业加持,更具国际视野,从小跟在郁归儒身边,深谙商战那一套。 郁归儒有好几次和郁辞意见相左,一意孤行坚持自己的做法,最终却总是印证郁辞的观点是对的。 所以,时光集团的股东和高管对郁辞都是心服口服。 以至于现在,遇到公司重要决策,去到郁荣生那,他也要问过郁辞的意思。 一众高管唯恐溜得不够快,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父子仨。 郁归儒气得直喘粗气,脸涨得通红,他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拿起面前的文件往桌上一拍:“郁辞,你成心跟我作对!” 郁辞表情淡淡的,语气淡漠,“我对事不对人,你那样做是错的。” “我是你老子!” “……你是我老子我就得听你的?你知不知道要是错下去,亏钱是小事,时光的形象都会受损。” 郁承:“哥,你……” 郁辞目光凉薄地扫他一眼,仍面无表情地看向郁归儒。 郁归儒抽起桌上的笔记本向郁辞头上拍去,郁辞抬手一挡。 他冷冷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也可以按这个做,失败了别说出来丢人现眼。” 说完,他拉开椅子,看都没看郁归儒一眼,径自走出会议室。 手机一阵嗡响,郁辞低头看了下手机,滑下接听键。 “郁总,我们到了许小姐的病房,可许小姐已经结账出院了,护工说一早就结了她工资……” 郁辞阴沉着脸挂断电话。 …… 高特助看到自家老板那张冰山脸,连忙推开办公室的门。 等郁辞进门后,高特助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出去!” 郁辞冷厉的声音响起。 高特助连忙转身,将门关严。 郁辞一进去就坐到沙发上,周身笼着低气压,他抽出一根烟点上,沉默着抽完。 薄白的烟雾里,他眉眼疏冷得厉害。 过了好一会,他拿起手机,拨出许静安的手机号码。 关.机.了…… 这女人一身反骨,当他说的话放屁。 为了跟他唱反调,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脑子撞伤了,还进水! 让她检查身体,还不是为她好,不识好歹的女人…… 他打了个电话给王姨,说许静安回翡翠湾就通知他。 高特助数着时间走过半小时,端着杯冰咖啡进了办公室。 办公桌上堆着一大摞文件,郁辞坐在办公桌后面,正低头看着一个文件。 高特助偷偷打量了一下郁辞,见他脸上已恢复惯常的严肃模样,仿佛刚才发怒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高特助将冰咖啡放在他面前,轻声道:“郁总,董事长把承总,赵总和林总叫进办公室了。” 郁辞眼皮都没抬一下,“越老越糊涂。” 他冷着脸翻到文件末尾,“工作都不带脑子了吗?光会做表面功夫,堆了一堆的华丽词藻,这里这里都错了,你都不看吗?” 高特助弱弱回道:“这是长丰科技一堆博士研究生做的方案,我看不懂。” 郁辞冷冷睇他,“忘了,你就是个学渣废品,连调查女人的事情都办不好,我要不是看你是只单身狗,早都把你调到销售岗了。” 高特助腹诽:又提这黑历史,我翻的车都在你前妻身上,可你还不是一样,看谁都准,就自己的老婆看不清。 郁辞在刷刷的文件上面批了几个字,淡声道:“让他们重做,我要核心,要骨头,少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高特助听多了郁辞的毒言毒语,倒不觉得难受,他只为研发部的同事可怜,又得通宵加班了。 郁辞拿起另一份文件打开,问:“那人怎么样了?” 第123章 这踏马就是现代版宫斗! 高特助看着自家老板阴晴不定的脸,说: “丁放给他连着喂了三天药,逮什么上什么,他那东西应该是废了,吃那药都立不起来。” “他的身份查清楚了没有?” “查清楚了,叫黄彬,之前在雁城剧团里唱戏,几年前捅伤了两个同事,被抓起来了,后来警局又放了,说是鉴定出来有精神病。” “精神病能混进雁城剧团?还能把许静安带出来?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他一目十行,很快在文件末尾批了一行字,“能躲过剧团那么多人,会使用比币交易,还能把医生和警察都糊弄过去,他没有精神病,甚至比一般人聪明。” 高特助:“幕后那人很谨慎,用了变声器和虚拟电话,比币交易也追踪不到。” “你去调查一下半年前许静安车祸的事,还有她进雁城剧团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高特助:“好,黄彬这边还要不要继续?” “继续,药不能停!” 高特助替黄彬打了个冷战。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吃好喝伺候着,让他养好精力,就给他药。 他那玩意都废了,继续吃那种药无处发泄,就会摧毁人的意志,把人逼疯,变得跟动物一样。 …… 郁辞前脚刚走,许静安收拾好东西办理出院。 她在医院门口拦了辆出租,回到南知晚家。 在哪不是养伤? 头上这点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南知晚发来微信:【妞,开完会我就回去,你乖乖躺着,别乱走,我中午带吃的给你。】 四月:【好,我乖乖睡觉。】 许静安给小舅舅和云蔓打完电话,就把手机关了,将自己裹进温软的被子里,睡得风生水起,直到南知晚将她摇醒,让她起来吃饭。 南知晚带的菜都对她胃口,许静安吃得嘎嘎香。 “郁辞那个纯情大特助在微信上问我,你是不是在我这,我没理他。” 许静安笑着说:“嗯,别理他。” 南知晚陪许静安吃完午餐,匆匆回公司了。 许静安用微波炉打了个热敷包,躺回床上,从车祸那次开始,直到这次被劫持,把所有的事情捋了个遍。 以往想不通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全通了。 逻辑上都对得起来。 但动机呢? 纪悠染为什么这么做? 两年半年,郁辞回到雁城,郁涵才知道她嫁给了郁辞。 以郁涵对纪悠染的死忠程度,她肯定会将他们隐婚的消息告诉纪悠染。 郁涵时不时地去翡翠湾,现在想想,就是刺探她和郁辞的生活,告诉纪悠染。 她和郁辞关系不好,期限没到就提前结束了,她都自觉地为他俩的爱情让路了,为什么纪悠染还要视她为眼中钉呢? 就因为女人那可怕的爱情独占欲吗? 还有……久久,她到底知道多少? 许静安寒从心起。 如果真是她,这女人心机之深沉,布局之深远,让人头皮发麻。 晚上,南知晚打包了晚餐回来。 许静安边吃边跟她说起自己的猜测,南知晚放下筷子,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 “安安,把怀疑两个字去掉,就是她,这踏马就是现代版宫斗!” “晚晚,我想不通她的动机。” “五年前郁辞跟她分手,然后娶了你,恨意如同毒药侵蚀着她的心,她变得疯狂,变得偏执。” “为个男人,不至于此吧!” “许静安,你做不出的事,别人未必做不出,你想象不到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事。” 许静安沉默。 “安安,要不要把你的怀疑告诉郁辞?”南知晚问她。 一切只是推测,甚至凭的是女人的直觉,她怎么向郁辞开口。 说了郁辞会信么? 纪悠染在他心里,如同夜空中的皎洁月光,纯洁又美好。 他不会信的。 下午。 秦朗打来电话,听她说已经出院,他说:“安安,告诉我地址,我去看你。” “秦少,我伤好差不多了,本来也没多严重。” 秦朗沉默了一会,“那你好好养着,好了告诉我。” 屏幕上显示郁辞来电,许静安故意和秦朗多聊了几句,挂断电话,起身去上厕所。 从卫生间出来,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着,许静安接起电话。 “开门!”郁辞冷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啊?” “2502门口。” 狗男人竟然直接过来了,不会是抓自己去做妇检吧? 许静安慢腾腾地走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 男人侧身而立,散发着冷漠气息,叼着根烟,薄白的烟雾上飘、 周身黑色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郁,他低着头,看不清眉眼。 许静安捧着脑袋,装出一副虚弱小白花的样子,开门。 四目相对。 郁辞好看的狭长双眼,眸深如渊。 许静安心虚地别开视线,问:“你怎么来了?不忙吗?” 男人冷哼一声,长腿一迈,侧身从她身边掠过,走了进来。 许静安摸了摸鼻子,关上门。 男人挺拔的身姿站在客厅中央,公寓顿时显得小了很多。 “许静安,你在生气?因为我昨天说的不认识?” 郁辞坐到沙发上,将手机扔到茶几上,犀利的眼睛看着许静安。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喜欢医院,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见许静安仍杵在门口,郁辞眼里的冰冷逐渐化开,嗓音柔和了一些,“过来。” 许静安其实有点心慌,怕他来就是要押自己去做妇检。 她走到郁辞身边,乖顺坐下。 郁辞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目光似乎看透到她心里。 “为什么不做检查?许静安,你根本没有不孕是吧?” “我一离异单身女人做妇检干嘛,郁总,请记住,你是前夫,没有资格要求我做妇检。” 许静安说得平静,听在郁辞耳里,却听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他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原来因为这个,可以先复婚,把本换了,婚礼晚些时候办。” 许静安不打招呼出院后,郁辞打电话求教养鱼达人韩博年。 韩博年损了他一通,“你在纪悠染面前说不认识她?小四,你智商怎么一点没用到女人身上,我要是她,直接跟你绝交,让你哪凉快哪待着。” 郁辞当然知道,说不认识是很伤人,许静安可以跟他闹呀,只要她问,只需跟她提起,他都会解释给她听。 可许静安对他太冷静,冷静到让他感觉都抓不住她。 郁辞拉起许静安的手,墨眸幽深,“悠染的境况不太好,我答应过一个长辈,给她……” 许静安眸子亮了一下,郁辞准备为昨天的事解释吗? 手机铃声响起,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郁辞瞄了一眼,连忙拿起手机,滑下接听键。 他微笑着喊了声“舅舅”,手机那边的声音似乎有点吵,突然,郁辞面色骤变,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怎么了?”他的声音种带着一丝颤抖。 第124章 哎唷,我小屁屁摔成两瓣了 许静安从没见过这么惊慌的郁辞。 郁辞挂掉电话,对许静安说:“外公摔了一跤,我得赶去青川,你这几天在家里养伤,剧团那边先别去了。” 许静安嗯了一声,有心想问一下,又怕碰钉子。 实在是她以前在郁辞这遭遇的冷眼太多,已经形成深入骨髓的记忆。 郁辞匆匆坐电梯下来,大步流星朝小区门口走着。 时代华庭很大,绿化多,郁辞走出一段小径,刚拐上大路,一个粉色的小身影跑过来,撞到他腿上。 “哎呀”一声,那小身影跌坐到地上。 清脆稚嫩的童声传来,“叔叔,你眼睛都不看路吗?哎唷,我小屁屁摔成两瓣了。” 郁辞闻言一笑,这小孩有点意思。 他刚想蹲下去,手机响了。 还是舅舅打来的。 郁辞接通电话,眼睛往地上一瞧,就见一团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头戴一顶可爱的绒毛圆帽,正撅着屁股,小手在屁股上拍拍拍。 “久久,摔痛没有?”一个女人冲过来,把郁辞挤到一边,在小嫩团子身上检查了一番,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大着嗓门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小区里都是老人小孩,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郁辞冲手机里说了声:“舅舅,您稍等。” 他随手去脱腕上的手表,对那女人说:“对不起,我现在有急事,这块表赔给你。” 张姐看着那手表,眼睛瞬间瞪圆了。 这只手表的表盘中点缀着几颗钻石,闪闪发光,一看就不便宜。 “叔叔,你钱多得没地方花吗?下次走路小心点。”清脆童稚的声音响起。 郁辞被小孩子教育得一愣一愣的,朝粉团子脸上看去。 久久却被地上走过的猫吸引住了,搂着张姐的脖颈,脖子伸得老长,眼巴巴地看着。 “猫猫……猫猫。” “对不起,撞到你女儿。”郁辞不由分说将手表塞进张姐手里,转身就走。 “诶……你……把你的表拿回去。”张姐紧紧握着名贵的手表,见男人没几步就走远了,无奈地把手收回来,低声问小团子:“久久,小屁屁痛不痛?” “张姨姨,那只猫猫好可爱,我可不可以和它玩一会?”久久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讨好地摸了摸张姐的脸。 张姐温柔地说:“猫猫很凶,见到不认识的小朋友,会咬人。” 久久撅着嘴,故作老成地叹口气,“猫猫好可怜,它跟久久一样,也是爸爸不要的孩子。” 张姐怜爱地捏捏久久的小脸蛋,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小团子。 久久很快就被张姐手里闪闪发光的手表吸引住了,伸出小爪子把手表抓过去,晃着小脑袋说:“这个叔叔人傻钱多。” 张姐捏着她小脸蛋:“久久,你怎么知道人傻钱多?” “李老师说的,上次有个叔叔送她好大一束玫瑰,她就是这么说他的。” 张姐笑得见牙不见眼,“真是个小人精。” 人傻钱多的郁辞回到车上,对高特助说:“回静园,接上我妈和郁涵去青川。” 高特助见他脸上有焦急之色,也不敢多问,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80多岁的外公在青川的老房子里摔了一跤,紧急送往医院,医生诊断说摔骨折了。 这个年龄的老人,摔倒是致命的。 手机铃声响起,郁辞接起。 “听说外公摔了。”纪悠染温柔的声音传来。 “嗯,我要赶去青川一趟。” “阿辞,我想去看看他老人家。” “悠染,谢谢你的好意,但……” “好了,阿辞,我不去了,我只是担心他老人家。” …… 许静安莫名感觉心慌。 郁辞的外公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知道,郁辞跟外公很亲。 在她和聂红英为数不多的聊天里,聂红英会说一些十几年前的旧事,不过都是郁辞十五岁以前的事,后面那些年的事她从不说起。 许静安也不问,每次只是安静听着。 郁辞一岁时,郁家遭遇过一次经济危机,聂红英那时刚怀上郁承,外公便把他带回聂家养。 此后几年,郁家过得很艰难,差点破产,后来得纪家相助,慢慢渡过危机。 直到五岁那年,郁辞才回到郁家。 说起来,纪家是郁家的恩人,多年来,两家在生意场上互相扶持,郁辞和纪悠染又彼此喜欢,按理说这样的联姻水到渠成。 为什么郁荣生那么反对他俩呢? 手机铃声在响起,是陶行舟打来的,许静安连忙接起。 陶行舟说他刚下飞机,回雁城了。 他已经处理好邱玲在京市的生意,明城那边也找了可靠的人,说邱玲想把生意做到雁城。 陶行舟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许静安替他高兴,邱玲想做事,那就是从那段让她感觉挫败的婚姻中走出来了。 陶行舟说邱玲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她懒得再为他爸伤心,说要投入下一段精彩人生。 “小满,晚上来家里吃饭,我带了很多明城特产。” 许静安找了个借口,说晚些天去。 “”我妈想在雁城买套房子,你要是有空,能不能陪我们去看看?” 许静安笑着答应。 …… 许静安想久久,拿着钥匙出了南知晚家。 头还是有点晕,她走的很慢,慢慢悠悠晃荡到十八栋。 久久一见她,就要往她身上扑。 张姐一手把她捞住,“小宝贝,别晃到你姨姨妈妈,她头被坏人撞了。” 久久咯咯地笑着挣脱下来,牵着许静安的手坐到沙发上,扒着许静安的头看了看,“姨姨妈妈,你被哪个坏蛋撞了?撞到哪里了?” 许静安指着自己的后脑勺,假装委屈道:“这里,好痛好痛。” 久久撅起小嘴对着她后脑勺吹了吹,小手轻轻地摸着,“我今天也被人撞了,傻瓜叔叔赔了一块表,好漂亮的表。” 许静安吓了一跳,看向张姐。 “许小姐,放心,没伤到。”张姐把久久在小区里跟人撞在一起的事说了,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表放到茶几上。 “那人挺奇怪的,这手表我想还给他,他却走得比兔子还快。” 许静安只当是个小插曲,抱着久久娇软的小身子,佯装生气道:“久久,在外面不能跑那么快。” 久久咯咯地笑着,“那个叔叔人好傻,其实我一点也不痛。”她笑着爬下沙发,将手表拿到许静安面前。 “姨姨妈妈,我好喜欢里面的宝石,亮晶晶的,可不可以拿出来,装到发卡上?” 许静安笑着,目光落到手表上,脸上神情顿时一滞。 第125章 叔叔,你在追我姨姨吗? 江诗丹顿……这不是郁辞的表吗? 她紧张得身体发抖,将久久抱在怀里,颤声问道:“张姐,他有没有看到久久的脸?” 张姐见她一脸慌张,顿时有点懵,回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那人看到没有,他一直在接电话,好像有要紧事。” 许静安只能祈祷郁辞没仔细看久久的脸。 “张姐,要是再碰到这人,一定要躲开,千万别让他见到久久……要是别人也一样。” 见张姐一脸做错事的表情,许静安压下心中的慌乱,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许静安养了两天,被撞的地方水肿逐渐消了下去。 南知晚一下班就往她这边跑,感叹家里有个会做菜的阿姨,就是神仙似的日子。 她是炸厨房高手,除了会下水煮饺子,就只会做鸡蛋面。 最快乐的要数久久,一回来就黏着许静安,晚上睡觉自动爬到她床上,扑闪着大眼睛让许静安讲睡前故事。 云蔓笑着说:“这小人精是不是知道你才是妈妈,她就从来没这么黏过我。” 下午,许静安打电话给张姐,叫她晚上不用过来,说去苏墨白那。 她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步行去幼儿园接上久久,牵着她穿过城市公园。 久久被天上飞着的风筝吸引住了,仰着小脑袋看着,眼里满是好奇。 她指着风筝说:“妈妈,我也想玩。” 突然听到久久叫妈妈,许静安蹲下去,问:“宝贝,怎么叫我妈妈了?” “当然叫你妈妈啊,你就是妈妈,我天天照镜子,我跟你长那么像,一点都不像云蔓妈妈。” 久久圈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悄悄地说:“肯定有坏人想要你的孩子,你怕我被他抓走,以后只有我俩的时候,我就叫你妈妈,好不好吖?” 许静安愣了一瞬,问:“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妈妈的?” 久久撅着嘴,很是得意,“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哼!你们大人撒谎都不会,还骗我爸爸在火星,火星上都是火,根本住不下人?” 小团子绞着胖乎乎的手指头说:“他不想要我这么好的宝宝,我还不想要他呢!我有你和云蔓妈妈,还有舅老爷就好了。” 许静安心中似乎被针扎了一样刺痛,她和郁辞的问题,却给久久纯洁的心灵蒙上阴影。 孩子大了,骗不了了! 久久是这么聪明的小孩。 来雁城之后,她的语言能力又提高了很多,小嘴叭叭的越来越会说,也特别会察言观色。 “宝贝,不是爸爸不要你,是妈妈没告诉爸爸,因为宝贝太棒了,妈妈怕爸爸把你抢走。” 久久搂着许静安的脖子,亲着她说:“谁也抢不走,久久是妈妈、云蔓妈妈和舅老爷的孩子。” 许静安抱着她在草地上滚了滚,把久久圈在自己怀里,温柔地说:“久久是妈妈的孩子,这是我俩的秘密,宝贝,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久久笑得甜甜的,嘴角挤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皱着小鼻子说:“好呀,妈妈,我谁都不说,胖胖和甜甜我都不说,我可会保守秘密了。” 许静安心满意足地看着久久,刚来雁城的时候,久久还带着明城口音,现在她的口音越来越少。 许静安买了个风筝,拜托一旁的父子俩帮忙把风筝放起来。 久久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那对父子后面,小短腿跑得欢乐,等风筝飞上天后,接过小哥哥递来的风筝线,甜笑着说谢谢,献宝似的拖着风筝线走到许静安面前。 “妈妈,妈妈,你看,蝴蝶飞上天了。” 许静安伸出大拇指,“久久好棒!” 久久拉着风筝线开心地在草地上撒欢跑,没多久,风筝飘飘荡荡地掉了下来。 小团子傻眼了,跑过去将风筝捡回来,嘟着嘴问:“妈妈,妈妈,蝴蝶没力气了怎么办?” 许静安收着线圈,笑着说:“宝贝,蝴蝶要休息了,我们去看舅老爷好不好,舅老爷想久久,等他腿好了,让他陪你玩。” 久久一听要去看苏墨白,手中的风筝立马不香了,将风筝乖乖地递给许静安,拍着手说:“好呀,好呀,去看舅老爷。” 半小时后,许静安拎着两大袋菜走进屋里。 苏墨白控着轮椅走到许静安面前,让她蹲下,扒开许静安的头发,看了好一会。 “头还疼不疼?”他问。 “没事,以前练功就经常磕磕碰碰的,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有没有怀疑的人?” 许静安不想苏墨白知道的太多,为她担心,摇着头说:“不知道,想过是宋祖旸,但他能量没这么大,小舅舅,你好好治腿,别为这些事操心,等你好了,保护我和久久。” 苏墨白沉吟了一会,说:“是他也说不准,一个人要是在监狱里待久了,有大把时间琢磨人和事,他本来就不正常,那种地方只会让他更疯狂。” 许静安久久没出声。 “小舅舅,我以后会减少来你这和云蔓那。” “也只好如此了。” 苏墨白将菜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拿出些水果递给许静安,温声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许静安笑着接过水果,“我来吧,给你做蹄花汤,鱼香肉丝,清蒸鲈鱼……” 苏墨白笑,“蹄花汤你做不好,我来做吧。” “嗯嗯,你做的蹄花汤比老妈家的还好吃。” 两人默契地在厨房忙碌,一个洗菜,一个切菜。 久久银铃般的笑声洒遍整个屋子,许静安哼着戏腔在厨房里做菜,一片岁月静好。 苏墨白看着她拿着锅铲娴熟的上下翻炒,眼里都是柔光。 手机铃声在客厅里响起,许静安炒着菜没做理会,忽然,耳廓传来久久清脆悦耳的童声,“咿,不是云蔓妈妈,叔叔,你是谁?” 许静安吓得心脏一紧,眉心突突地跳,扔掉锅铲,火都没来得及关,急步走出厨房。 久久举着她的手机贴在耳边,一脸八卦地问:“叔叔,你在追我姨姨吗?” 第126章 家里养了只叛逆的猫 许静安吓死了,连忙竖起手指冲久久“嘘”了一下,久久乖巧地捂着小嘴将手机递给她。 许静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反手将阳台门关上。 男人冷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在哪?刚刚那孩子是谁?” 许静安压下心中的惊慌,镇定回道:“朋友的孩子。”接着她连忙转移话题,“你外公没事吧?” 郁辞冷哼,“都三天了,你现在才问?电话也不打一个,许静安,你心呢?” 许静安清了清嗓子,“你不是也没打给我,我还是重伤未愈的病人呢。” 手机里传来男人的轻笑声,“伶牙俐齿的……头还晕不晕?” 郁辞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松弛感,想来他外公没什么大碍,许静安心里的担心去了大半。 “好差不多了。”她回。 “等我,八点左右去接你。” 许静安不想回翡翠湾,郁辞那句“不认识”像把刀扎在她心里,血淋淋的。 可郁辞到现在都没给她解释。 “不回,我俩不认识。” 郁辞嗤笑,“许静安,心里不舒服为什么不问我?” 许静安语调拔高,“谁说我心里不舒服?舒服,我舒服得很,翡翠湾太大,不方便养伤,不去。” 郁辞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许静安,你看我上赶着找你,在玩欲擒故纵吗?” 许静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可笑的霸总语录! “不回,就不回,小房子住得舒服……” 她不带喘气地说了一大堆,电话那端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静安把手机拿下来一看,电话已经挂断了。 狗男人,挂电话招呼都不打一个。 “咣当”一声,阳台门被推开,苏墨白控着轮椅进来,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小满,要是想跟他复合,就把他带过来给我看看,要没这想法,就趁早跟他断了。” 许静安抿了抿唇,红着脸说:“小舅舅,我想再看看。” 苏墨白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你犹豫,说明他无法让你心安,你俩在一起都五年多了,离了再搅合在一起,还是不能信任彼此,这种关系不正常。” 许静安嗫嚅道:“没有五年半,事实上只有两年半,谈恋爱总有个过程嘛。” 苏墨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小满,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被珍惜。” 说完,他控着轮椅进了客厅,“事业才是一个女人的底气,给你一个月,要是一个月他连让你心安都做不到,这男人就别要了。” 许静安轻轻嗯了一声。 在苏墨白那吃完饭,收拾好屋子,许静安七点刚过就将久久送回时代华庭十八栋。 久久抱着她的腿不放,眼里噙着泪光,嘴噘得老高:“姨姨,你又不要我了吗” 许静安连忙将她抱起来,在她小脸蛋上亲了又亲,“不是,姨姨有事,你乖乖听张阿姨的话,云蔓妈妈很快就会回来陪你。” “嗯,那你要快点回来,别的宝宝,爸爸妈妈都在身边,我不要爸爸,只要你。” 久久看着她,眼里点点泪花在闪,眼看眼泪就要滚下来,她转身扑进张姐怀里,小脑袋在张姐怀里不停蹭蹭。 许静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久久从小就没得到父爱,她又常年不在她身边,这么小的孩子,安全感比一般孩子弱得多。 孩子的成长,需要父母爱的精心滋养,那年,她知道自己怀孕后,也犹豫挣扎过很久,最如果可以,她希望每天都陪在女儿身边。 坐电梯下来,许静安在大堂看了看外面,确定周围没人后,快步走出去。 她慢慢走到五栋,掏出门卡,余光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心下一凛。 “鬼鬼祟祟,干什么去了?”熟悉的磁性嗓音传来。 啪嗒—— 门卡掉在地上。 四目相对。 郁辞身上还是那天离开时穿的衣服。 他眉心微皱,眸光不带半点起伏,骨子里却透出的一股子寒劲,让她忍不住想逃开。 郁辞眼里泛起一丝带着怒意的涟漪,但很快就消失了,恢复成平日里的冷酷模样。 “嫌翡翠湾太大,却一个人到处遛达。”他讥讽着说着,低头看了下手机,“我在这都等了二十分钟,许静安,你去哪了?” 许静安心下一惊,摸了摸鼻子,“你不是说八点到吗?” 郁辞垂眸看了眼地上的门卡,抬眼,犀利的目光刺向许静安,眸子微微敛起,薄唇开启:“见相好的去了?” 许静安俯身捡起门卡,在门上的感应上刷了一下,讽刺道:“啧啧,这么不自信的郁总,真让人刮目相看!” 郁辞跟着她走进电梯间,语气微凉,“家里养了只叛逆的猫,又舍不得将她关起来,到处乱跑,你说我要不要把她放进笼子里?” 许静安:“你确定是你家的猫?” 郁辞无声看着眼前臊眉耷眼的小女人,突然欺身上前,将许静安抵在电梯的角落里,掌心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挑起她下巴微微抬起。 “女人,你就一点也不想我?” 许静安冷笑,“不认识,你是谁?哪家的狗跑出来到处撒野。” 郁辞垂眸看着她,眸色变得越来越深,把她捞进怀里,毫无预兆地亲上来。 一开始他还温温柔柔的,在她唇上轻轻啄吻,突然,他微微用力一咬。 许静安吃痛嘶了一声,抬腿就是一脚,踢在郁辞腿骨上。 “你是狗吗?”许静安舔着自己的嘴唇,生气地瞪着郁辞,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 待还要去踢,郁辞一把将她的腿拽住,盘在自己腰间。 他俩的姿势,就有点奇怪。 郁辞黑眸定定地看着她,说得特别认真。 “许小满,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喜欢猜谜,心里有事就要说出来,虽然你吃醋的样子挺好看的,但我还是喜欢你不吃醋时,温温柔柔的样子。” 叮—— 电梯门开了。 一对老夫妇牵着个小女孩站在电梯门口,见到姿势怪异的俩人,老婆婆连忙伸手去挡小女孩的眼睛。 第127章 你是要老公还是要老婆 是邻居家的爷爷奶奶带着孙女。 老爷爷摇着头说:“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啊……” 许静安满脸通红地放下腿,掩着脸出了电梯。 身后传来小女孩兴奋的声音:“哇……奶奶,那个哥哥好帅!性张力满满,以后我男朋友也要照这样的找。” 完了,这么小的女孩就知道性张力。 许静安逃也似的走就门口,开锁,推开门进去,没管后面跟着的郁辞,就要关门。 郁辞似乎早料定她想把自己关在门外,一只脚挡在门口。 门刚在后面关上。 男人的手掌就托在她后腰上,把她整个人腾空抱了起来,“女人,这几天我很想你。” 突然其来的悬空感和情话让许静安脑子有一秒宕机,双手下意识地圈在郁辞脖子上。 “想我也不打电话过来。”许静安在他宽阔的背上拍了一下。 “我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打不打电话给我,死女人,你倒是傲呀!” 说话间,郁辞已经将她抱了进去,问:“哪间?” 许静安指指小卧室。 刚把她抱进小卧室,郁辞脚一踢,就将门关上了,把她按在门上亲吻。 他吻得很有耐心,似乎怕晃着她脑袋,像品尝红酒一样,一点点浅酌。 刚刚在电梯里,女人用她那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时,魅眼勾人,郁辞就情动了。 他以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许静安面前,不堪一击。 就是还没确定自己喜欢许静安的时候,他就为她的身体着迷了,只要在她身边,就会让他失控。 房间很小,两人轻喘的声音刺激着彼此的神经,郁辞脱掉身上的外套,嘴里说着:“死女人,一个电话都不打,你是吃定我会来找你是吧?” 许静安抿着唇笑。 突然,郁辞的手从她的宽松的休闲裤边缘滑了进去…… 许静安喉咙一紧,只觉得整个脸皮都绷紧了,烫得厉害,那只手像游走的小鱼,她感觉难堪……又兴奋。 “脏。”她捉住郁辞的手,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男人低笑:“我下车的时候用过免洗的。” 郁辞温热的唇在她颈间游走,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体温攀升,许静安被他弄的身体轻颤,她抱紧男人的肩膀,整张脸埋进他怀里。 她踮脚咬着男人的耳朵,“郁辞,你该不是爱上我了吧?” 男人喘了一声,低笑:“你可能是兔子吧,不然怎么老在我心里蹦蹦跳跳的?” 这该死的土味情话,跟郁辞这个人好违和。 原来他也会5G冲浪。 狗男人,真闷骚! 许静安难耐轻喘,身体的挑拨心的悸动,连带着肾上腺素飙升,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 她仰起头,双腿绵软,全靠门支撑着她颤栗的身体,像被蛊惑了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想揉进他的身体里。 “哪来的土味情话?”她嗓音里已经染上了浓重的欲色。 男人答非所问,声线低哑得厉害,“头还晕不晕?” “嗯,晕。” 完了,她不止晕乎乎的,她还色眯眯的。 她尝过那么多次郁辞的味道,狂暴的他,温柔的他,都让她沉溺。 郁辞从没像此刻一样,想要她,她的味道越来越鲜美,让他食髓知味,她只需一个眼神,就会让他不管不顾。 眸色渐深,他抽出手,托着许静安的腿,把人放在小床上,暗紫色的床单衬得她皮肤越发莹白粉润。 郁辞喉结滚了滚。 他咬在许静安的颈间,在上面打了个烙印。 许机安没感觉到有多痛,就是酥酥麻麻的,愉悦又刺痛的矛盾感觉。 “别,晚晚不知道你来,一会要撞上。” “撞上就撞上,我让你老婆看看,你是要老公还是要老婆。” 许静安:“……” 一个小时后,许静安哼哼唧唧地推着郁辞,“很晚了,结束好不好?晚晚真要回来了。” 还在兴头上的郁辞,“我锁门了。” 这是锁不锁门的事吗? “混蛋,我伤还没完全好!”许静安瞪他。 她带着满脸的绯红,水光潋滟的眸子湿漉漉的,青丝缠绕在脖颈间,风情万种,像是无声的邀请。 郁辞俯身下来,堵住了许静安的嘴。 一记长吻后,男人轻笑道:“医生说你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你又不用动,都是我在动。” 许静安:“……” 又厮磨了一会,许静安只觉自己全身骨头都散架了,懒懒地趴在郁辞身上,头枕在他颈窝里。 “小妖精,都被你吸干了。”郁辞的手还在她的美背上到处游走。 许静安埋头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又换了几个地方辗转吮吸,然后满意地看着自己咬出来的杰作,笑着说:“郁总,你会用遮瑕膏吗?” 郁辞:“男人用那玩意干嘛,你种出来的我就让人看。” 她也要打上专属于自己的烙印。 暗戳戳在她面前宣誓主权? 她也会,让那个觊觎他的女人也看看,这个男人是有主的。 雌竞嘛? 不争怎么叫竞! 如果说之前的许静安还有些不确定,现在的她,想要这个男人。 当然,前提是,这个男人把她当盘菜,而且是桌上唯一的菜。 只要郁辞说想要她,拼刀拼枪拼子弹,最后肉搏,事业她要,爱情……她也要。 反正是赌,牌桌上的赌徒最后一把都是梭哈。 赌赢了,给久久一个爸爸,给她一个爱人,赌输了……赌输了再去疗伤,重新站起来,反正她和郁辞如今站着的也是一片废墟。 塌下去又能怎样? 许静安确定,这个世界上,有了郁辞,可入她心的男人少之又少。 整理好凌乱的床铺,许静安发了条微信给南知晚,背着包出门了。 深秋的风钻进脖子里,许静安紧了紧薄款羽绒服的衣领。 郁辞勾唇笑了笑,伸手牵住她的手。 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着,许静安心里小鹿乱撞,在床上跟他翻云覆雨都没有被他牵着这般感觉甜蜜。 她依偎着郁辞走出小区,上了路边的库里南。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几乎为零,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恋爱脑。 许静安想起离婚时自己发的誓,鄙夷着现在的自己。 车上。 郁辞开着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靠在车窗上,表情有些慵懒。 许静安看着他脖子上被她故意吮出来的草莓印,“噗嗤”笑出声来。 郁辞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说:“你那个有孩子的朋友是谁?哪天介绍我认识一下。” 第128章 开放式同居 许静安心里立刻警戒起来。 她侧目看他,笑嘻嘻道:“咋地,你爱我不能自拔了,还想掌握我朋友圈?” 郁辞用一个“哼”回应。 “你在我这,信赖值还没达标,等哪天你过关了,我再告诉你。” 郁辞睨着她嘚瑟的小表情,说:“许静安,你果然是属鼠的,藏得可真深。” “郁总,你果然是属狗的,伤人露獠牙。” 接着,她又说了一句,“我从来没藏自己,是你选择不看。” 许静安依然觉得委屈。 在最赤诚的年龄喜欢着他,最是义无反顾,如今她的喜欢,带着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 随时沉沦,随时清醒。 郁辞喉咙里溢出一声讽笑。 是没藏,可也没坦白,车祸,雁城剧团的事,哪一件事都没跟他提过。 这女人属死鸭子的,嘴硬得很。 都那么危险了,还一个人硬撑。 “你外公没事吧?”许静安问。 “还好,摔的地方有一层软土,骨裂了,得养小半年。” 刚到翡翠湾,郁辞的手机响起。 许静安瞄了一眼的他的手机,“纪悠染”三个字很是刺眼。 呵呵,如影随形呀。 铃响三声,郁辞打开蓝牙耳机。 “悠染。” “嗯,回雁城了。” “没什么大碍,他喜欢青川,不愿意来雁城。” 一直到车停到车位上,这通电话还没有挂掉。 能让郁辞舍不得挂电话的人,怕只有纪悠染了。 许静安忽然觉得自己的赌徒理论透着一腔孤勇的可笑,她打开车门,下车。 没等郁辞,她人上了电梯。 王姨见她一个人进来,诧异道:“郁总没跟你一起回来?” 许静安酸了一下,“嗯,他有很重要的事情。” 王姨关心了一下她头上的伤势,嘴里骂着坏人当道,进了厨房。 洗完澡,敷了张面膜,许静安和云蔓在微信上聊了会,说明天回剧团上班。 郁辞进来的时候,许静安正敷着面膜,捧着本书半卧在床头。 暖橘色灯光打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温软软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瞳眸深不可测,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纽扣,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许静安怔然地放下手中的书。 她压根就没看进去。 一个女人,无论内心多强大,在对待男人的前任问题上,没有哪个女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成年人的世界,心里兵荒马乱,嘴上一言不发,说了就是露怯,怕了就是示弱,成为别人伤你的刀。 水声停了,许静安拿起书,装模作样继续看着。 郁辞披着浴袍出来,一边擦着头发,“别看了,本就脑子不灵光,还伤了,你那脑子里装那么多垃圾,还能装什么进去。” 许静安嗤笑,呛他:“就你脑子好!” 郁辞一丝不苟地擦干头发,将浴巾丢在衣篓,走到她身边坐下,深幽的目光看着她。 “怎么,吃了枪药?” 许静安将面膜揭下来,淡淡道:“没吃。” 她推开郁辞,翻身下床,趿着拖鞋进了卫生间。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郁辞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许静安嬉笑着回了句:“郁总,什么关系都没关系,我们都是自由的。” 洗漱完出来,郁辞坐在床头捧着她的书,看起来有些阴郁。 许静安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搽护肤品。 郁辞放下手中的书,抬眸冷冷看她:“什么叫什么关系都没关系,我们都是自由的?” “就是……就是开放式同居,如果你有心爱之人,我也有心爱之人,哪天不想继续了……” 她顿了顿,手指朝相反的两个方向指了指,“就可以向左走,向右走。” 嘴上这么说着,她心里其实别扭得要死。 “别说这么文艺,你有行舟哥,秦朗,还有什么修竹哥,白裤子哥哥,跟韩老大一样爱好养鱼塘,有女海王的潜质你。” 许静安搽脸的手一顿。 他从哪里拼凑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信息? 陶行舟他知道,白裤子哥哥又是谁? 许静安扭头,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查了我?” “许静安,你有多少秘密,那个行舟哥,就是你初恋?” 就你有白月光,有青梅竹马,一见到纪悠染,满脸的温柔就像要溢出来一样,一个电话接十几分钟。 精虫不上脑,三五天都不会给她电话。 许静安心里冒着酸水,语气凉凉道:“就你有青梅竹马,别人就不能有么?” “许静安,你真令我刮目相看!”郁辞扎起浴袍腰带,拿着烟走出卧室。 许静安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你还是太在意了,如果有一天,你和他再次分开,会不会比第一次更难过? 她恹恹地搽好颈霜,打开手机,南知晚连发了几条微信过来。 一束晚风:【干柴烈火,你俩干了多久?】 一束晚风:【他有没有主动告诉你回去看外公的事?】 一束晚风:【妞,以前你们隐婚还有一张结婚证,现在你俩可什么都没有哦,你确定这样跟着他?】 一束晚风:【和你重新开始却不带你进入他的朋友圈,也不为这段关系正名,他是想不到还是不想?】 一束晚风:【其实我的建议是不要同居,保持适当的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一束晚风:【男人都挺贱的,送上去的往往不珍惜,安安,别太听话,要做个不乖的女人。】 许静安回了两条微信:【我俩离进入对方朋友圈的关系还远着呢。】 【他可以和纪悠染一个电话煲十几分钟,却没有耐心和我吵两分钟。】 一束晚风:【前任杀伤力很强啊,我想象不到堂堂郁总煲电话粥的样子,妞,你任重道远呢。】 许静安酸不溜湫回道:【要不说白月光呢。】 “叩叩叩”卧室门响起,王姨在外面叫她,“小许,出来喝汤。” 许静安放下手机,走出卧室,目不斜视地走过书房。 王姨端着碗虫草炖鲍参汤放到她面前,小声问:“你跟郁总吵架了?” “没有。” “郁总路上就打电话给我,让我炖好汤等你。” 第129章 给你买了辆车 许静安心里微动,“他让你炖的?” “嗯,要不我怎么知道你回来,这汤炖了三个小时。” 王姨笑呵呵地进了厨房,端着另一碗汤出来。 “王姨,我端给他,你早点休息吧。” 许静安小口喝完汤,端着托盘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飘着淡淡烟味,郁辞紧盯着电脑屏幕,眉心微微皱起。 许静安走得很轻,把汤端到他面前,柔声说:“先把汤喝了。 男人掀眸睨她一眼,目光微凉。 “王姨让我端给你,快点趁热喝了,凉了鲜味就淡了。” 郁辞轻哼道:“真是她让你端来的?” 许静安笑,“我,我自己主动端过来的,投桃报李,我这人最懂感恩。” 郁辞冷着脸将一碗汤喝完,目光又落在电脑屏幕。 许静安瞄了一眼,满屏的电路图,结构图,对她来说就像天书,没有一个符号是她能看懂的。 她端着空碗进了厨房,问王姨,“他怎么知道不是你让我端进去的。” “你怎么说的?” “快点趁热喝了,凉了鲜味据就淡了,有问题吗?” 王姨闻言笑道,“郁总口味偏淡,最不喜欢浓汤。” 许静安:“……” 她在微信上和南知晚聊了两句,将手机调到静音,拿起床头的书看起来。 郁辞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许静安心情复杂地关上灯,轻轻躺下去。 卧室门被推开,郁辞进了浴室,水声过后,许静安听见一阵轻拍声,她微微睁开眼。 他在脸上抹着护肤品。 男人做这种事,可能显得很娘,可郁辞做这种事,却似乎本该如此。 郁辞转身的瞬间,许静安连忙闭上眼睛。 身侧的床榻陷了下去,许静安悄悄屏住了呼吸。 似乎有一道目光在看着她,带着她熟悉的压迫感。 她安躺如钟。 伴随着轻微的“啪嗒”声,卧室陷入一片黑暗,许静安徐徐睁开眼睛。 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习惯黑暗。 黑暗中突然传来男人突兀的声音,许静安悄悄抓紧睡衣。 “我不喜欢玩暧昧,也没那时间,郁家的家教也不允许,许静安,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但我回头找你,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许静安轻轻嗯了一声。 “我和纪悠染早就断了,也完全放下了,她在我心里就是一个老朋友。” 许静安慌张的心安定下来。 她可以相信郁辞的,是吧? 他从来都是君子,不屑于撒谎。 除了白月光问题,郁辞在其他任何方面找不出槽点。 许静安缓缓侧身,腿搭上郁辞的腿,手臂缓缓环上郁辞遒劲的腰身,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 郁辞搂了搂她,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捏了捏。 轻笑道:“脾气挺大的,嘴皮子一点都不认输,有时候你跟我其实挺像的,不过我没你轴。” 你不轴? 你不轴能十几年如一日地喜欢着一个女人? 郁爷爷的大刀都斩不断的痴情烂桃花。 “做吧?”许静安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趴在他耳边说。 如果用身体能勾住郁辞,那她就用身体,将他从那个女人那里完全夺过来,让他的身心完完全全专属于她。 “在你闺蜜那我没发挥好?没满足你?谁像发情的猫一样叫得那么浪?” 低沉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男人的气息喷薄在她颈间,酥酥麻麻的,像羽毛轻轻拂在她身上,也拂到了她心里。 许静安羞得啐了他一声。 男人果然都狗性十足。 以前远远看着他清冷无比,浑身的禁欲气息,其实脱了衣服在床上,狂野又孟浪,讲起下流话来,脸皮厚得像城墙。 郁辞接着轻笑:“等你脑袋里面的水匀了再做。” 许静安咬了他一口,“你脑袋里面的水才没匀。” 郁辞翻身要去开灯,许静安羞赧地拉住他。 “今晚先欠着,等你好一些我补十次给你,别做傻了,本来就不太聪明,就仗着一张脸到处乱晃。” 许静安摸着他的脖子又咬了一口,气呼呼地说:“哪里乱晃了?我每走一步都规规矩矩的。” 郁辞揉了揉她的脑袋,“睡吧。” 如果每天都这么吵一吵,哄一哄,是不是就能把纪悠染从他心里挤出去,以后就她坐在里面,做郁辞心里的山大王。 翌日。 许静安神清气爽地起床,两人一起吃着早餐。 郁辞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她小口喝粥。 平常郁辞都是吃完早餐匆匆出门,今天这气定神闲的样子,看着一点也不着急。 许静安不解地看着他,说:“你还不走吗?” 郁辞:“等你。” 许静安见他眼眸深深如海,不禁慌起来。 “我给你买了辆车,你那破车太不安全,以后别开了,钥匙在玄关的收纳盒里,是辆适合女人开的白色保时捷。” 那天见纪悠染的车撞到树上,他当时就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换成许静安那台破车,人肯定受伤,当时他就想让许静安把车换了。 许静安嘟哝,“我那辆赛欧还能再战。” 车祸一次,撞道闸一次,修修还不是照样开。 “听我的,那台车别开了,很不安全,你要是不扔,我帮你送报废场。” 继一千万银行卡和钻石项链,郁辞又要送车给她。 就是不带她进入他的生活圈子,这不像包养吗? 许静安心情有些复杂。 她哦了一声,“郁辞,你是在包养我吗?又是卡又是车又是项链的。” 郁辞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包养我能住你家里?能让你继续工作?允许你晚上十点后才回来?让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许静安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有些晦涩。 “我知道你对钱的事有心结,当时是我浑,给你留了阴影,但车只是交通工具,万一出事,好车能救你一命。” 原来他还知道两万块钱的事是她的心结啊。 郁辞突然问:“为什么不愿意做妇检?” 猝不及防被问到,许静安心里慌张,脸上装得无比镇定,“我刚进剧团,位置还没站稳,等我站稳了,再去看也不迟,况且我现在没想过要生孩子。” “你当着全家人的面撒谎,是为了给老头子同意咱俩离婚找台阶下?” 撒谎一时爽,圆谎火葬场。 许静安镇定地夹起一个虾饺,“我没事咒自己不孕干吗?医院诊断出来的,你干嘛不怀疑医院误诊。” 郁辞晦暗如深的眸子看了她一会,起身淡淡道:“一会我带你去个地方,吃完早餐进来给我打领带。” 许静安忐忑不安地吃完早餐,磨蹭着帮郁辞打好领带,换好衣服跟他一起下楼。 高特助在车上想了很久,在叫许小姐还是叫夫人之间摇摆不定。 见郁辞和许静安走近,他打开车门,“夫人早”三个字脱口而出。 许静安笑着纠正,“高特助,你还是喊我许小姐吧。” 高特助偷偷地看了眼郁辞,见他脸上挂着笑意,心里不禁感概:只要老板前妻把老板伺候好,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些。 “雁城医院。”郁辞开口道。 许静安想直接开门、下车、走人、死遁。 第130章 别再给我吃药,我会死 郁辞想干吗? 还是要带她去做妇检? 安排他最信任的医生,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她,让她没法作弊的那种。 许静安低头,佯装淡定地问:“你带我去医院干吗?我脑子不需要检查,好差不多了。” “带你去见个人。” 许静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或者时光集团一个电话把郁辞摇过去。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装晕,装摔倒,直接尿遁,或者碰到个神仙级的善心童子,她讲个故事给他听。 无论哪种,这该死的男人都会怀疑她。 遇事不决交给天意。 雁城医院。 许静安跟在大步流星的男人后面,走进住院部。 她心一横,如果真要做检查,她直接摔跤,不小心撞到后脑勺,再住两天院。 虽然是下策,好过被医生拆穿她生育过的事实,暴露久久。 没确定郁辞100%的心意前,她不会让郁辞知道久久。 郁辞斜睨着她,“你这女人心大起来,里面可以蹦床,心小起来,针眼都容不下,就没见你这款的。” 许静安呵呵笑道:“跟你出来,我不需要带脑子,你带着不就行了。” 郁辞牵着她的手进了一间病房。 男人瘫坐在地上,半边脸肿得老高,右边一半的耳骨不见了。 见他们进去,他紧紧抱着病床的床脚,缩成一团,眼神无比惊恐。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别再给我吃药,我会死,我真的会死,呜呜呜呜呜……” 男人在地板上磕头,磕的哐哐作响,“大姐,姑奶奶,祖宗,求你跟他们说说好话,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见钱眼开,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你。”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让它们走开,走开!” 许静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男人,他被折磨得完全脱了相,目光呆滞,身体不停的颤抖,身上散发出一阵怪味。 原来是假疯,现在离真疯不远了。 这折磨得真狠。 许静安问:“为什么带我来见他?” “你不好奇他为什么害你?” 许静安撇撇嘴,轻笑,“他只是个提线木偶,那人想好了失败的结果,不会留下任何线索,不过……” 她冷笑几声,打开手机录音,蹲到那男人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谁帮你混进休息室的?” 男人嗫嚅道:“我对那很熟。” 许静安阴恻恻道:“自身都难保了,还想保护她。” 她扭头对郁辞说:“把药拿过来,他应该还没吃够。” 郁辞轻笑,从兜里掏出两管药片,递到她手上。 男人满眼惊恐地看着那两管粉色和白色的药丸,连滚带爬朝另一边爬去。 “说不说?”许静安起身,踢了那男人两脚。 “我说,我说,求你把它们拿走。”他看着那两管药,说出一个人名。 “是她,那人让我找她,是她帮我混进去的,也是她帮忙截住去休息室的人。” 许静安接着问:“还有没有别人帮你?” “没有了。” 竟然不是柳青瑶。 按理说柳青瑶更恨她,恋爱脑最容易煽动和控制。 “他买了黑市上最猛的催情药,还给你下了迷药,要是那天我没找到你,你现在应该是全网劲爆女优片的主角。” “之前是许隽,现在是这个男人,许静安,下次是谁你知道吗?” 郁辞的话打断了许静安的思绪。 他接着说:“这几件事看似孤立……其实都串在一起。” 郁辞指着那男人,“也许,下一次会是你身边的人,你有几条命?” 许静安双手渐渐握紧。 “你说你要审他,我带你过来,也希望你把以前的事都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你。” 许静安轻轻嗯了一声。 郁辞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应该给他加三分。 两个人在一起,要经历多少事情,才会互剖心意。 他们之间横着一个纪悠染,横着条条鸿沟,还横着彼此的秘密。 目前的关系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许静安曾经想过,如果某一天郁辞记起她,她要好好告诉他,这么多年里,她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好在她都有惊无险的跨过去了。 她会笑着问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那个温暖明媚的阳光少年怎么会变成一个冷酷阴郁的男人。 她还会笑着打趣,说他俩的姻缘是月老早就定下来的,他没认出她,她却嫁给了他,会不会有一种故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味。 现在这样是,是爱情萌芽了吗? 这样走下去,郁辞会完全忘掉纪悠染吗? 短短一瞬,许静安的心念已拐了无数道弯,千丝万缕。 “晚上回家告诉你。”她主动把手放进郁辞手心里,“这人你想怎么处置?” 郁辞冷冰冰地看着那男人,“送警局,或者继续吃药,他既然喜欢给人下药,我就让他余生吃个够,治好了再吃,吃坏了再治。” “啊啊啊……送我进监狱,求你送我进监狱,我不想吃药了,我不想再吃药了,求你了,我想改造。” 许静安浅笑,恶人还得“恶人”磨。 上次,许隽就差点丢了一条命,许欢还用朋友的电话打过来骂她,说许隽出院后身体差了很多,骂她是害人精。 “送他进去吧,他逃了一次牢狱,这次进去顺便把人家的债也还了。” 郁辞闻言一笑,对一旁的高特助说:“通知王局,把他抓进去审。” “好的。”高特助拿着手机出了病房。 “把你干过的缺德事和帮你那人交代清楚,要是不好好交代,我就让他们在里面给你继续喂药。” 那男人不停点头,“好,好,我一定好好交代。” “走吧。”郁辞牵起许静安的手。 许静安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别拉着,被人看见。” 郁辞低头想了想,看了眼许静安,提步向门口走去。 “叮——” 电梯门开了,里面人有点多,但还是让出几个位置。 许静安跟在郁辞和高特助身后进去。 突然,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语气里透着惊喜。 “阿辞……” 第131章 恶语中伤 许静安抬眼望去,消瘦的老人身着病服,满眼慈爱地看着郁辞。 瘦是瘦,看起来也很虚弱,但并不影响他身上的儒雅气质。 年龄大概七十几吧,看起来比郁荣生年长几岁。 郁辞的态度很是恭敬,“纪爷爷。” “阿辞,刚刚我还跟染染念叨,好些天没见到你了,可巧,就让我念到你了,来医院怎么不来看看我老头子。” 郁辞笑着说:“纪爷爷,您不能一个人出来,身边的人怎么没跟上?” 老者笑着说:“我不喜欢人跟着,一个个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我生个病像坐牢一样,跟你说啊,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你别跟染染打小报告。” “嗯,不会。” “等会陪爷爷说说话……不耽误你上班吧?” “不耽误。” 老人一心念着孙女幸福,看得出来很喜欢郁辞,郁辞对那老人也相当的尊重,极有耐心…… 许静安悄悄拉开与郁辞的距离。 高特助顺势挪了挪,插在她和那老人中间,将两人的视线隔阻住了。 电梯开开合合,最后停在一楼。 许静安率先出来,等高特助出来后,脚步迟疑了一下,往前面走去。 高特助连忙跟了上去。 “去车上等我。”后面传来郁辞的声音。 许静安倒没多想,行将就木的老人,心系孙女的幸福,她不会蠢得去破坏老人的心情。 高特助解释道:“许小姐,是郁总一个长辈,对郁总挺好的。” 许静安笑笑,“是吧,老人家看起来身体不是太好。” 高特助歪头看了一下她,“好像病得挺严重的。” 二十分钟后,车门打开,郁辞弯腰坐进来。 许即安心里有些难过,外婆没过完64岁生日就走了,比这位老人还小好几岁。 许静安不羡慕任何人,就羡慕那些家里有老人的。 外婆能活到七十也好啊。 最后那几年,外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她和小舅舅身上。 最后,外婆没看到大戏台上她唱戏的样子,只在明城那个小戏院,最后看了一场她唱的戏。 那场戏,竟是送别。 和苏墨白知道外婆得病的时候,外婆已经确诊一年多了,一直瞒着他俩。 她越来越消瘦,胃口越来越差,后来整夜咳嗽,还在撒谎说是气管炎。 外婆后来咳出血来,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不得不告诉她和苏墨白。 她的天当时就塌了。 优雅了一生的外婆,离世时瘦得只剩皮包骨,她给自己选了一张六十岁生日时拍的照片当遗照,让苏墨白给她选个高一点的墓地。 她说喜欢看远一点。 外婆半生都在等一个人,生的时候没等到,也希望她等那人去她坟头看看自己…… 车子不紧不慢地驶进车流。 郁辞看她恹恹地靠窗坐着,跟自己扯开好一段距离,眉峰凝起,问:“想什么?” “那位老先生看起来病得很严重。” “嗯,胃癌,做过一次手术,但早就扩散了,医生说治不了,只能养着。” 许静安暗地里叹了口气。 车子停在剧团门口,郁辞搂着她亲了一口,“今晚高特助过来接你,要是头还晕,就别勉强上台。” 许静安看着郁辞,他清冷的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波光,笑容明朗了几分。 “你该这样多笑笑,别整天摆个棺材脸,让人看了害怕。” 郁辞:“……” 前排的高特助头点得像捣蒜。 还是这位前夫人好,为人和善没架子,人美心善能治老板。 …… 许静安走进团里,一群人围了上来,关心她伤势,有真心,也有假意,她都一一谢过。 “落到黄彬手里,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那就是个疯子,以前追爱不成就要把人捅了,她被人关了一下午,肯定被糟蹋了。” 许静安看着说话的柳青瑶,面色沉静,表情看不出喜怒,目光瞟向人群后方站着的谢芝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咱们剧团这么多姐妹,怎么黄彬独独看准她去祸害,她要不给人机会,怎么会让人得手。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有些人劝她住口,也有人附和。 受害者有罪论? 一来就说她被糟蹋,这女人除了恋爱脑,就是坏,又蠢又坏。 许静安凉凉开口,“瑶姐,你一口一个黄彬,跟他很熟?平日里大家都在那休息,怎么那天单单就我一人?” 柳青瑶柳眉一挑,叉着腰说:“你什么意思?这么含沙射影恶语中伤我!” “不是你恶语中伤我在先?警察都没判的案子,你倒先判下了,有这本事,你咋不去捉奸除恶啊? 你不盼着一点好是吧?我没被糟蹋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柳青瑶:“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不盼着你好?” 许静安冷飕飕地看着她,“你这么盼着我出事,我都怀疑是你帮黄彬混进休息室的。” “你……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没证据的事情别乱说,小心烂舌头。”许静安甩下这句话,去办公室找曹团和傅团。 “啊呀,静安,幸好你没出什么事,都是我的工作失误……” 曹团一脸歉疚,不停给她道歉。 那天,许静安一出事,大批警察火速赶到,几乎将剧团包围了,这阵仗把他吓坏了。 “没什么事,我好了,明天就可以上台。” 曹团长笑着说:“你多休息几天,过两天就是外商接待表演,《锁麟囊》有唐佳顶着,反正戏也排到尾声了,我到时安排上其它戏。” 许静安星眸闪烁了几下,笑道:“谢谢,我听您的安排,正好我有点私事,接待表演完我跟你请两天假。” 曹团长笑呵呵地说:“好,好好休养身体,不用急着来上班。” 走出曹团长的办公室,穿过风雨廊,许静安见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站在剧场后门口。 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连身长裙,外面套了件长风衣,清澈的眸子正看着她,眼含笑意。 许静安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许老师……” 唐佳只轻轻叫了她一声,眼里带着一丝歉意。 许静安笑着说:“你唱得很好,说不定下次我俩有机会唱同一台戏呢。” 唐佳浅浅笑着说:“希望能有机会跟您学习。” …… 云蔓得知柳青瑶恶意坏她名声,骂道:“这女人太坏了,我要是在就撕烂她的嘴,会不会是她帮的那疯子?” 许静安笑着说:“这次的事不是她做的,她也就借题发挥一下。” “那是谁做的?” 第132章 撩,你尽管撩,撩完要灭火的 “等着就是。”许静安笑得像只狐狸,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中午,许静安叫上云蔓,请修竹、刘萧、红姐和黎羽,还有几个团里走得近的同事,去旁边的餐馆吃饭。 刚走出剧团,一辆警车开进来,停在剧团门口。 许静安嘴角轻轻扬起。 “走,去看看热闹。”云蔓拉着她就往回走。 许静安笑道:“去吃饭吧,一会就知道了。” 一帮人刚坐上餐桌,忽然,红姐看着手机惊讶地说:“快看快看,群里,谢芝兰被警察带走了。” 谢芝兰披头散发,妆容尽失的照片被人发到工作群里。 红姐不解问道:“静安,谢芝兰怎么搅合进来了?她做了什么?” 许静安:“不知道,等警察通报吧。” 众人一片唏嘘,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不好好唱戏,非要争风吃醋,拼个高下,把自己给搭进去。 柳青瑶和谢芝兰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动作,许静安并没放在眼里。 并没真正伤害到她,不过是意气之争,她不认同,但理解。 不过,女人嫉妒起来,天生带着毁灭性,不是毁别人,就是毁自己。 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那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把她当棋子用了。 她站在阴暗的角落,阴骘的目光盯着她身边每个地方、每个人,手执棋局,一个棋子废掉,继续寻找下一个棋子。 真的是纪悠染吗? 如果真是她,那也太厉害了! 吃完饭走出餐馆,修竹和许静安并肩走在最后。 “你到底惹的什么人?”他问。 许静安苦笑,“可能是以前惹的麻烦。” 修竹提醒道:“这人善于利用棋子,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他手中的暗箭,他在暗处,你在明处,你要小心些。” 许静安感激地说:“修竹哥,谢谢你的提醒。” 修竹淡笑出声,“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不如直接把他拉到阳光底下。” 拉到阳光底下? 她也想啊,可那人把自己藏得严严的,她从不自己出手,以她的智商,这些事情未必能查到她身上。 …… 结束了一上午的忙碌,郁辞坐在大班椅上,拿起座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爷爷,许静安的外婆叫什么名字?” 电话里传来老人含笑的声音,“怎么突然对前妻感兴趣了?没用,那丫头明确拒绝过,不想跟你复合。” “老头子,不是复合的事,快点告诉我,要不,你就别想再见到孙媳妇。” “啧啧,你个贱骨头,这种威胁我的话都不要脸说出来了,人家稀罕你的时候你不要,人不要你了又贴上去。” 郁荣生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你继续装冰山脸啊,现在的姑娘都喜欢暖男,你看看你,唉!” 郁辞冷笑,“老头子,还不是你的种种出来的。” “你……你……”郁老爷子气得不轻,“你”了好一会,转而问道:“那丫头上次怎么进医院了?” “发烧。” ”哼!对我这么敷衍,问你前妻去,别问我!” “爷爷,你告诉我,下次陪你去看她的戏,我中途绝对不离开。” 电话里传来郁老爷子愉快的笑声,“苏嫀,女秦嫀,我还以为你准备眼瞎一辈子,没想到居然离婚离好了,真是贱骨头,不愧是属狗的。” 啪—— 郁辞挂掉电话。 他在搜索栏上输入苏嫀两个字,下一秒,电脑上满屏都是苏嫀的资料。 当代京剧大师,梅派唱腔传人,工青衣、花旦,国画大师,书法界名人,杰出的中华传统文化传承人……因肺癌卒于六十四岁。 他逐条看下去,越看脸越沉,心也一点点坠落。 七年前就不在了? 外婆走了,许静安岂不是变成了孤女? 严格意义上来说,许家并不是她娘家,她只是被冠以许姓。 她在许家,要面对养父和一肚子坏水的继兄,一个又蠢又坏的继妹,还有一个不怎么爱她的母亲。 日子肯定不好过,可想而知的艰辛。 所以,许静安说嫁给他,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原来她真的是为了逃避那样的生活,才答应爷爷嫁给他的。 这个答案让郁辞心底莫名有些不爽。 “郁总,该吃饭了。” 高特助和秘书各端着个托盘进来,放到一旁的圆形餐桌上,逐一摆好。 郁辞淡淡出声道:“嗯,先放着吧。” 秘书放好餐食后,转身出了办公室。 郁辞将苏嫀在网上的资料查得七七八八后,对一旁的高特助说: “跟丁放交代一下,让他尽快去趟明城,把许静安在明城的生活调查清楚,她还有个小舅舅,问清楚他的下落。” 他随手拿了张纸,写下几个人名,递给高特助,“把宋祖旸的事情给我调查清楚,我要他出生到出狱后所有的事,事无巨细不能遗漏。” 高特助:“好的。” “让丁放找几个可靠的人,在明城给我死盯住宋祖旸。” “好。” “我会跟雁城公安局那边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配合你,去查查宋祖旸和雁城这边的人有没有联系。” 高特助出去后,郁辞捏着眉心,坐到圆桌前。 “叮——”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大侦探,警察过来把人带走了,奖励你一个鸡腿,么么哒。】 他嘴角轻轻上扬,抹着嘴唇,回了条微信:【不要鸡腿,要别的。】 【别的是什么?】 【想想你有什么是我想要的。】 【不会吧,不会吧,郁总,除了我的身体,你就看不到我其他的优点。】 郁辞浑身涌上来一阵燥热,这女人在故意撩他?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无奈地笑了,【本来没想法,被你撩起来了,头还晕不晕?】 【没事,我可以一战,欠我十次郎。】 【女人,撩,你尽管撩,撩完要灭火的,你给我等着,到时别哭着求饶。】 【男人,来呀,你尽管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呵呵……今晚挑战十次,小妖精,晚上早点回家。】 郁辞嘴角挂着明朗的笑意,这样鲜活的许静安,他以前是真瞎。 嗡响伴着手机铃声,郁辞低头点开,嘴角晕开的笑意一点点敛去…… 第133章 重度抑郁症 郁涵发过来的是一张雁城医院的诊断书。 重度抑郁症。 心脏病叠加重度抑郁症,很凶险。 他蹙紧眉心,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踢了一脚椅子,那椅子在空中飞了半秒,“砰”一声砸在墙根,椅子断了一条腿,晃了两下,可怜兮兮地趴窝在墙根。 高特助立马推门进来。 郁辞背对着他站在玻璃幕墙边,低着头,双手握拳一动不动站着。 高特助紧张地叫了一声:“郁总。” 郁辞的声音有些颤抖,“端杯冰咖啡进来。” 高特助扶起椅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郁辞平复了一下心情,拨出郁涵的电话。 听到他的声音,郁涵顿时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冷声问:“什么时候检查的?” “呜呜呜呜呜,哥,哥,悠染姐怎么办呀?周主任说她这病早就确诊了,可她让他保密,谁都不让告诉,你说她是不是傻?重度抑郁症会死人的。” “周主任为什么告诉你?” “悠染姐瞒着纪家和舒家所有人,他怕她出事,就告诉了我,让我多陪陪她。” “你昨天不是还见过她吗?” “是,她看起来一点异常都没有,周主任说越是这样越危险,重度抑郁症患者最会伪装快乐。” “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瞎晃荡!” “哥,你冤枉我,我今天是陪妈来医院检查身体的。” “检查完了就早点回去,或者陪妈去商场里逛逛。” “呜呜呜呜呜呜,悠染姐怎么办?哥,你想办法救救她。” 挂掉电话,郁辞从办公桌上拿起烟,点上,呆站在窗户前,待了十几分钟。 纪悠染是他的情债。 十八岁的女孩满脸娇羞和喜悦地看着他,紧紧拉着他的手,“阿辞,你既然接受了我,就不能再去看别的女人,我们要谈一场不会分开的恋爱,我纪悠染是要嫁给你郁辞的。” 他笑着说:“好,不分开。” 后来,他把她丢在半路…… …… 许静安晚上七点多到的家,郁辞还没回来,王姨让许静安打电话给他。 许静安笑着说,“不用吧,他可能有应酬。” 直到晚上十一点,郁辞还没回来。 许静安拨出郁辞的号码。 过了一会,电话接起。 “喂……” 郁辞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低沉,拖着长长的尾音,带着醉意。 “小四,不喝了吧?你醉了,你今天是不是中邪了?” 听着电话那端飘过来的男声,许静安心下了然,这是跟朋友喝酒去了。 狗男人,出去喝酒也不跟她说一声。 许静安挂掉电话,洗漱完,擦好护肤品,爬到床上。 她在心里打了一天腹稿,准备晚上对郁辞说起她以前的事,哪些该说,哪些绝对不能说,哪些避重就轻…… 看来今晚不需要了。 许静安有点如释重负,又有点失落。 也许郁辞只是随口一提呢,你傻得当真了。 可能习惯了郁辞在身边,许静安辗转反侧好一会才睡着。 门外传来响声的时候,许静安睁开眼睛。 “哐当”门被推开,一股浓重的酒气传来。 顶灯和床头灯同时亮起。 顶灯是郁辞开的,床头灯是许静安开的。 她揉着眼睛看去。 郁辞扶着墙站在门口,头发半干不湿乱糟糟的,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眼里腥红一片。 他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以前偶尔喝多跑来,也不是这个样子,拉着她做那事的时候最多狂暴一点,但还是斯文败类样。 醉成这样,她没见过。 他是真醉了,醉得很厉害。 许静安从翻身下床,走到他面前,轻声细语问道:“应酬喝多了?” “嗯。” “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嗯。” 许静安扶他到床边坐下,帮他把衣服脱下来。 郁辞呼出一口酒气,捧着脑袋问:“几点了?” “一点。” 他光着脚,踉跄着起身去浴室。 许静安怕他摔倒,忙跟进浴室,帮他打开淋浴头,调好水温。 “你帮我洗。”男人趴在她肩头,呼出的气息灼热,烫着她光裸的颈间皮肤。 许静安心底柔软了一瞬,挤出洗发水,在手心里打出泡沫,踮着脚帮他洗起头发。 她从头到脚帮郁辞洗干净,拿起浴巾帮他擦身体。 郁辞用他那无辜的眼睛看着她,目光中隐隐凝着复杂难懂的光。 许静安愣了愣,笑着说:“郁辞,你今晚喝了多少马尿?像换了个人一样。” 郁辞歪着头看了她一会,打了个酒嗝,出了浴室。 许静安换下湿了的睡衣,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帮郁辞穿上。 十五分钟后,她煮好醒酒汤端到卧室,郁辞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把他摇醒,柔声道:“把醒酒汤喝了,胃会好受一点。” 郁辞支起上半身,喝着醒酒汤,微微皱眉,“什么汤?好毒的味道。” 许静安“噗嗤”一声笑了,嗔道:“毒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喝多!” 郁辞皱着眉将醒酒汤喝完,又躺了下去。 许静安放完碗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郁辞。 他有心事,看起来似乎很难过。 躺在他锁骨上的圆戒在灯光下发出点点暗芒,许静安趴到郁辞身上,轻轻地捻着,摸到了内壁上的凹凸纹路。 她用指尖拈起戒指,凑近,眯着眼睛仔细地辨认着。 祈——愿。 祈,今世与你相依,愿,此生与你携手吗? 许静安放下戒指,面对他侧躺着,幽幽地看着郁辞英挺的侧脸。 要有多努力,才能将他心中深藏的女人赶出去,她慢慢挤进去,一点点占据他的心? 许静安看得眼睛发酸,转身关了床头灯。 外面下着雨。 咻咻—— 哗哗—— 风刮在玻璃窗上,时缓时急,时轻时重。 淅淅沥沥的滴在阳台上的圆叶椒草上,嘀嘀嗒嗒…… 恰如她此刻的心情,拖沓成淡淡的落寞和哀伤。 她抱紧郁辞的胳膊,在纷乱的思绪中浅浅睡去。 “悠染……染染。” 许静安被轻唤声惊醒,她无法确定是梦里的幻觉还是耳朵里听到的,竖起耳朵。 “悠染……悠染。” “染染,你别……” “傻瓜……” “对不起。” 都说若是爱深一个人,魂牵梦萦都是关于这个人,睡觉都不得安宁。 许静安在黑暗里轻轻问了句:“郁辞,你就那么爱纪悠染吗?” “爱……不能爱。” 为她醉酒,为她梦呓,心心念念都是她……爱而不得。 第134章 近乎完美的女人 翌日,许静安醒来时,郁辞正在浴室洗澡。 她躺在床上发了会呆,她昨晚折腾到三点多才睡着。 没睡好的直接后果就是脑袋瓜子不太清醒。 郁辞神清气爽地从浴室里出来,见她支着脑袋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你再睡会吧,晚点在去上班。” “嗯,我一会再睡会……你昨晚跟谁喝那么多酒?醉得像狗。” “朋友。” “下次要是再喝醉,我真喂毒药给你。” 郁辞闻言,睨着她说:“怎么?想做寡妇?还是想去你小初恋那去?” “不,我会养几个小白脸,” 郁辞从衣柜里把衣服挑出来,扔到床上,抬腿走向她,双臂撑在她身边,黑眸凝视着她。 “小白脸有我这么好?我要钱有钱,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腿比你命还长,智慧比你前途还明亮,气质比你梦想还高远,能力比你命运还强大,魅力比你旅程还漫长……” 他顿了顿,捉住快要笑趴下的许静安,指尖在她脸上娇嫩的肌肤上轻轻滑过,一字一顿道:“关键是……我活好。” 许静安红着脸推搡了他一下,“谁叫我昨晚早点回来等着的,郁辞,你该不是打退堂鼓,不敢应战,借故逃脱吧。” 郁辞眼睛危险地眯起,眸子深幽,“行啊,做!今天谁都别出门。” 他撩起睡衣扔到一边,就来剥许静安的衣服。 许静安啊啊乱叫,没事嘴瓢去挑战男人在这方面的尊严,简直就是找死! “别闹了,跟你开玩笑的,快点收拾上班,你要不去,时光集团要喝西北风。” 郁辞哑着嗓子说:“喝不了,我先把你办了。” 他把她按在床上,揉捏了好一会,看着她软成一滩水,一脸胭脂色,在她唇上啄了两下,慢条斯理的起身穿衣服。 许静安脸红气喘地瞪着他。 狗男人,真是收放自如。 “过来给我打领带。” 许静安摸了摸热热的脸蛋,乖乖地起身,挑了根淡金色暗纹的领带给他系上。 郁辞在陪她闹,是不? 他心里住着有人,可在他身边的是她。 现在能闹他的也是她。 比起刚开始的高高在上、孤傲清冷样子,郁辞多了些生动的气息。 他有时候其实听迁就她的。 真正的爱情从来不是唾手可得。 就像她唱戏,上妆,贴片子,梳大头,戴头面,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每一步都得恰到好处。 只要郁辞要她,她便有信心让他爱上,完完全全只属于她。 …… 开好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空间大,内饰漂亮,提速、刹车响应迅速,就连音响都是立体环绕音。 许静安心里还是小小的甜蜜了一下。 保时捷一开进剧团门口,就吸引了很多艳羡的目光。 剧团大部分人开的是十来万的车,刘萧、红姐这些中层演员,开的是三、四十万的车,开好车的就宋清秋,红色法拉利,修竹开的是黑色路虎。 许静安这台保时捷是一百多万的豪华版,已是郁辞认为最低调的车型。 她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刚从车里钻出来,就见一个女同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和车看。 许静安冲她浅浅笑了一下。 “哎呀,许小姐,你换车了,这台车得一两百万吧?” “不贵,我买的二手车,便宜很多。” 那女同事围着她的车转了两圈,别有深意地说:“好新的二手车,一点漆都没掉。” …… 警情通报中午就出来。 谢芝兰收受陌生人巨额钱财,与黄彬勾结在一起,配合他作案,批准正式逮捕,择日量刑。 警情通报也公布了案件经过:因搜救及时,犯罪嫌疑人劫持受害人,欲实施侵犯,遭受害人抵抗,伤及右耳,侵犯未遂。 云蔓恨恨道:“练了十几年功,好好的戏不演,非要被怨恨冲昏头脑,冤有头债有主,报复我就好,干嘛去害小满!” 许静安宽慰地拉着她手,“别有负疚感,你身手没我好,幸好她害的是我。” 曹团替谢芝兰惋惜,借故将许静安叫进办公室,替谢芝兰求情。 “曹团,我理解你爱才惜才,可才华不是轻罚她的理由,犯了法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那天,她九死一生,抱着与那人同归于尽的想法,要不是郁辞及时赶到,她今天未必能安然地站在这里。 两天后,便是外商接待表演。 下午,全体演职人员赶到雁城大剧院,进行最终彩排。 许静安开着新车带云蔓过去。 “他买的?”云蔓问。 “嗯,买了才告诉我,说那台赛欧不安全,不让我开。” 她说话的口吻里不自觉地透着一丝甜蜜。 云蔓笑道:“算他有心。” 许静安第一眼就看到了郁悠染。 她似乎瘦了一点,身段更显纤细。 鸦青色的薄款羊绒风衣裹着她轻盈苗条的身躯,脖子修长,丸子头上别着根款式别致的发簪。 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在人群中,她就像发光体,让人第一眼就挪不开眼。 难怪十八岁的郁辞会爱上她。 情窦初开的年纪,情愫暗生,待到十八岁,迫不及待地表白,多么美好纯粹的爱情。 主持人报幕,纪悠染脱掉风衣,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舞衣。 她的身材比例近乎完美。 许静安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纪悠染,像只黑天鹅,舞步轻盈,陶醉于舞蹈的世界。 她不懂舞蹈,但懂得欣赏美。 生物专业女博士在国内五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纪悠染在那个领域已经做到顶尖,而跳舞,充其量只是她的兴趣之一,她也做得很好。 她是豪门精心培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不骄纵,不任性,从小就刻苦,学习努力,高智高知,精通几个国家的语言,会跳舞,会弹琴。 这是个近乎完美的女人。 郁爷爷为什么反对呢? 许静安想得入神,《天鹅》曲终。 《西施》泛舟选段大概十分钟左右,彩排完下来,许静安坐在舞台下看云蔓彩排。 两个小时后,所有演职人员围在一起,听总导演交代注意事项,然后宣布散会。 许静安挽着云蔓的手往剧院外走,边走边笑。 “许小姐。”身侧传来温柔又好听的女声。 许静安笑着跟纪悠染打了个招呼。 纪悠染浅笑着说:“有新戏在排吗?我朋友前些天看了你的《锁麟囊》,说很喜欢。” 许静安还她一个礼貌的微笑,“等领导安排,现在还不知道。” 纪悠染眨眨眼睛,表情带点调皮:“那你努力点哦,早点排新戏,我最近好迷京剧。” “好吖,看团里的领导给不给我机会。” 纪悠染冲她比了比大拇指,“你肯定行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大剧院门口,站着一群躲雨的人。 许静安把手插进云蔓臂弯里,嘟囔道:“风冷,雨凉。” 云蔓夹紧手臂,埋怨道:“活该,出门不多穿点,病才刚好没几天。” 许静安望着外面密密的雨帘,“怎么办,我俩又没带伞?” “等等吧,一会雨就小了。” 蓦地,轻笑声传来,温柔的女嗓响起:“阿辞,我在大剧院门口。” 第135章 夺舍 漫天雨线里,英挺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迈着坚定的步子逐渐走近。 许静安的心有一刹那跳得很急,急过之后又突然变缓。 她眨眨眼睛,失神地看着雨帘里那道身影。 笔挺的藏蓝色西装,为了让他不显得那么沉闷和严肃,她特意挑了一条淡金色暗纹的领带。 她早上给他系领带的时候,他还坏坏地把她按在怀里欺负。 平常这个时刻,他都很忙,却抛下时光集团急匆匆赶来。 早上给自己打的鸡汤,生起的雄心壮志……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 你蠢得可笑。 他怎么可能放下纪悠染! 爱得持久,长情,像他晚上饱含深情的梦呓,笼着无望的挣扎和深重的遗憾。 纪悠染,是他的爱而不得。 她那样的身份,不可能做他的情人,他是正常男人,所以她依然是他纾解欲望的工具人。 台阶上等雨的众人骚动起来。 “哇,这个男人好帅,是谁的男朋友?是谁的老公?” “霸总,绝对是霸总那款,他那衣服是***定制款吧。” “眼熟吖,好眼熟,我敢肯定在哪里见过他。” “啊……他不是时光集团的郁辞吗?”惊呼出声的是宋清秋,柳青瑶跟着搭腔:“还真的是郁辞!” 许静安往云蔓身上靠了靠,将她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几分。 云蔓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指腹轻轻在上面摸了摸。 许静安定定地看着男人越走越近,心里的温度不及冷风、凉雨。 郁辞抬起雨伞的瞬间,她和他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她站在八级台阶上,认真地看着他。 他雨伞微微后仰,目光搜寻到纪悠染后,目光碰到了站在几个女孩身后的她。 如果不是她的身高比那几个女孩高一头,郁辞其实是无法看见她的。 郁辞的视线没在她身上停留,他提步走上台阶,冲纪悠染道:“走吧。” “阿辞,很忙吧?” “还好。” 纪悠染冲他温柔的笑笑。 从许静安的角度,她只看到两张无比好看的侧脸。 他们凝视着对方,自动地隔绝了旁人,仿佛周围的喧嚣和纷扰都不存在,目光交汇中蕴含着无尽的情愫,有眷恋,有深情,似乎还有……淡淡的哀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许静安望向水汽朦朦的天空。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在你身边,最远的距离是我在你身边,你心里装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许静安心里涌上浓浓的无力感。 白月光多少年过去依然是窗前明月光,红玫瑰最终会成为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用什么去夺舍? 难道真就用你的身体么? 用身体就能留得住么? 郁辞这样的男人,想要女人多简单,前仆后继可以绵延不绝。 只要他想,有的是女人能满足她,你有什么不同? “许小姐,要不要我让朋友一会过来接你俩过去?”温柔的女声响起。 许静安将目光收回,看向纪悠染。 她挽着男人的手臂,站在黑伞下,扭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真诚和好意。 许静安浅笑着回道:“不用,一会雨就小了。” 纪悠染抿唇,笑道:“那我先走了,再见,这雨应该下不了多久。” “再见。” 雨帘中,一对人影越走越远。 她挽着他的胳膊,跟他说了什么,他微微把头低下来,似乎为了听得更清楚一些。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 若是不在一起,那以后的日子全是遗憾;若是在一起,不知道自己的幸运是上天的恩赐,幸福便少了强度。 郁辞,是她年少时遇见的惊艳,只是她有自知之明。 可后来,郁荣生让她嫁给他的时候,她很快就心动了。 他年少时的惊艳,是纪悠染。 这场密集的秋雨下得有点持久。 等到雨势小了一些,许静安拉起云蔓的手,“冲过去吧,这样等太无聊。” “再等等吧,你才刚好一点。” 许静安笑笑,“不等了,只要我们跑得够快,雨就追不上我们。” 云蔓“哈哈”的笑。 她俩手牵着手跑进雨里。 车停得有点远,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车子旁,钻进车里。 许静安脸上头发上湿了大片,衣服还好,低跟的小羊皮船鞋进水,袜子湿透。 许静安打开暖风,脱下袜子和鞋子,自言自语道:“我俩这不爱拿伞的习惯啊,往后一定要改一改。” 云蔓抽出纸巾给她擦着脸和头发,一语双关道;“送伞的人也要找对。” 许静安眼眶热了热,低头吸溜了一下鼻子,笑着说:“初恋,白月光,是他忘不掉的人。” “小满,要是累了,你就放开。” 许静安轻轻嗯了一声。 小舅舅只给她一个月时间,无论到时舍不舍,她都会给她和郁辞画个句号。 “想久久了。”她揉了揉鼻子,拿起手机给张姐发视频请求。 张姐带久久在下面玩滑梯。 久久扑闪着大眼睛说:“姨姨,你三天没回来了。” “宝贝,姨姨在给你打江山,以后给你造个安全的城堡。” “哼,我不要城堡,有小房子就行了,云蔓妈妈的房子就很好,我现在可以自己爬上去了。” 许静安:“……” “姨姨,你不能陪久久,可不可以让小猫陪久久?” 许静安心里一跳,这精灵鬼会谈判了? “什么小猫?” “我认识一只漂亮的流浪猫,要是没人收留,她可能会冻死的。” 许静安抬眸看了看云蔓。 云蔓低声说:“小区里一只流浪布偶猫,久久经常下去找她玩,跟我说了几次想带回来,我怕猫身上有细菌。” 许静安:“让她养吧,让张姐带猫猫去宠物医院打好防疫针。” 电话那边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张姨,张姨,你接一下我姨姨的电话,她准我养猫了。” 许静安失笑,对着屏幕说:“张姐,麻烦你带猫去附近的宠物医院清洗一下,打防疫针,顺便买点猫粮、猫罐头和猫砂。” “姨姨,云蔓妈妈,我好爱你们,mua,mua。”久久撅着小嘴对着屏幕亲吻。 许静安挂断视频,眼里闪过一丝坚定,“蔓姐,接待演出结束后,我想回一趟明城。” “你疯了!”云蔓手中的手机掉落到腿上,眼里满是惊恐。 第136章 更变态?还是更疯狂? 许静安指着外面的雨说:“蔓姐,七年多前那件事,像这场雨一样,在我心里一直下着。” “小满,都过去了。” 许静安嘴角弥漫出一丝苦涩,“没过去,从那天起我一直在恐惧,夜里不敢深睡,朋友不敢深交,只要走到有阴影的地方,我总感觉里面有人在盯着我看。” 她舔了舔有些发白的嘴唇,“宋祖旸不会放过我,他会闻着我的气味过来,与其在这里等,不如回去找他。” 云蔓抓着她的肩膀,死劲摇了两下,似乎要把她摇清醒,“不行,你不能回去,这是以身犯险,墨白哥也不会同意。” 许静安清澈的眸子看向她,“蔓姐,他变态是变态,可他舍不得杀我。” “不行,那年你差点就死了,要不是你小舅舅赶过去……” 许静安挤出一个佯装镇静的笑容,“我就回去会一会他,我厌恶极了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害怕有一天他突然找到久久和小舅舅,把他们带走,而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云蔓哀求道:“你再想想,别走极端,我们把久久藏好一点。” 许静安面色变得苍白了一些:“藏不住的,蔓姐,久久长得越来越像我,只要看过她和我脸的都会想到我们是母女。“ 蓦地,她抓住云蔓的手臂,眼里浮现深深的恐惧,“还有那个跟踪我的人,车祸、神秘来电、毒蛇、被劫持,到处都有他的影子,我敢肯定,我的行踪就是她透露给宋祖旸的,我不能被动等。” 许静安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坚毅。 “他是更变态?还是更疯狂?我想亲眼看看,了解他现在的状态才知道接下来怎么应对,蔓姐,别跟小舅舅说。” 云蔓担忧地看着她,迟疑着说:“不如跟他提提吧,以他的能力应该有办法应对。” 许静安扯唇,笑得讥讽,“你也看到了,我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 暖风驱散了凉意,许静安冲云蔓安慰地笑道:“别那么丧气,我只是预设了最坏的情况,说不定他的病好些了呢。” 云蔓笑得勉强,“但愿如此,你非要回去的话,我跟你一起。” 许静安:“……” …… 将云蔓送回剧团,许静安开着车在路上乱晃,绕到江边,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开回时代华庭。 她在小区的净菜市场买了点菜,发了条微信给南知晚,让她早点回家吃饭。 只要忙碌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 等她把饭菜做好,南知晚也回来了。 吃完饭,两人窝在沙发上聊天。 许静安用看客的口吻说起郁辞雨中接丽人那一幕,竟带着八卦气。 南知晚说她待在郁辞身边,心没有变软,竟越变越硬了。 “我今天换了个角度看郁辞,觉得他这样的人其实是个麻烦。”许静安笑了笑,“他没有一处让人安心,我呢,其实最怕麻烦,没那么多心思放到男人身上。” 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南知晚调侃,“妞,你啥时候飞升?” 郁辞的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还不回?” 许静安淡淡回道:“来朋友家了,今晚不回。” “又在耍小性子?” “郁总,我有行动和交友自由,你管我呢。” “你在生气?” “生什么气?” “下午的事。” “不生气,就是有点羡慕那些有人撑伞的人,不过没多大所谓,淋点雨又死不了,我自己带伞就好了,万事不求人。” 电话那端的郁辞静默了一会,问:“你今天怎么在那里?” “有事。” 郁辞的语气突然变凉了很多,“早点休息吧,挂了。” 许静安挂掉电话,冲一脸吃瓜的南知晚说:“看到没,四点多发生的事,九点多若无其事打电话过来,知道什么原因吗?” 南知晚心疼地看着她。 “因为,我俩的关系和以前并没有变化,他依然轻慢我,高高在上俯视着我,解释都不屑给。” 他在雨中接初恋,看见你当没看见,减两分,他还不解释,这是双重伤害,减四分…… 等这个城市的大部分人都安睡了,许静安拿着钥匙,出了南知晚家,绕到地下车库去十八栋。 推开门进去。 一个毛茸茸的家伙倏地跳到她面前,灰蓝色的毛发直竖起,淡蓝色的眼眸戒备地看着她,猫背高高耸起。 “嗨!”她轻轻打了个招呼。 “喵呜——” 许静安换了拖鞋,那猫扑到她脚边,咬住她的裤脚晃来晃去。 她蹲下身子,试探性地去摸猫头。 布偶猫戒备地盯着她,松开她裤脚往后面跳开。 云蔓闻声出来,“这么晚还过来?” “晚一点安全。” 云蔓接着问:“跟他吵架了?” 许静安边走边说,“没吵,不值得。” 她推开卧室门进去。 有久久躺在身边,她这晚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清晨,久久滚进她怀里。 “妈妈,你真的在这,我昨晚梦见你了。” 她柔软的小身子窝进许静安怀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小胖手抓着她睡衣上的纽扣。 许静安心里瞬间就软化了。 为了久久,她一定要赢! …… 高特助停好车下来,小心翼翼地跟在郁辞身后。 老板腿长,走得太快,他军人出身,却跟不上他走路的速度,连走带跑跟在后面。 “一帮猪脑子,昨天实验不是过了吗?换个时间就不行了。”郁辞的声音里满是怒火。 “研发部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昨天是您亲自指导做的实验,可能某个步骤搞错了。” 高特助斟字酌句说完,听着自家老板的脚步声更重了。 这是更怒了。 果然,郁辞寒声道:“一群吃干饭的,手把手教都不会,还个个都是研究生,博士,拿着上百万,千万的年薪。” 高特助叹了口气,不知道今天的怒火又要烧到谁那里。 今天大清早,他去翡翠湾接郁辞,就发现他摆着一张臭脸,上午开会的时候,郁辞和郁董又双叒呛了起来。 前夫人,你别一天到晚惹这位祖宗,时光集团的员工都在替你负重前行。 “找到宋祖旸的行踪没有?” 大步流星走着的郁辞突然问他。 第137章 猫里猫气 “放哥说他从监狱出来后回过宋家,跟家里人闹掰,自己住到外面去了,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人不怎么出来活动,手机经常关机,放哥还没找到他。” “有没有来过雁城?” “没查到相关航班和公交交通记录,其他途径的就很难说,手机信号没出过明城。”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研发大楼的台阶下,郁辞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台阶。 “是不是每个女人对男人的初恋都很在意?” 高特助有点懵。 又来,他一个当过兵的钢铁直男,恋爱都没谈过,哪里懂女人的心思? “应该,是吧,当然。” “那她为什么不找我闹?她不生气,不吃醋吗?我问她是不是生气,她反问我为什么生气,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高特助被他绕晕了。 “郁总,您还是问问韩总吧,他这方面经验丰富。” 韩博年? 他的经验用在许静安身上,卵用没用。 上次听韩博年的,买了一条紫钻项链,许静安看都不看,扔在玺园,后来他拿给她,被她随手扔在抽屉里。 “忘了,你是28年单身狗。”郁辞语气微凉,随后又说:“把时间充分利用起来,赶紧去找女朋友,效率高一点,别找事多的。” 高特助心道,事少的就不是女人。 …… 剧团突然传出许静安认识雁城公安局某领导的流言,之所以被劫持都是因为她当了小三,被领导的正宫娘娘报复,某领导冲冠一怒为红颜,把整个雁城的警力都调动了。 流言传到许静安耳朵里,她啼笑皆非。 这是编剧本呢,现写现编。 下午,曹团把她叫到办公室,递给她一个新本子。 “这是为跨年迎新准备的戏,传统戏,不需要排,你先做准备,等《锁麟囊》的戏一完,就得接这台戏。” 许静安翻了翻,点头说好。 “还有,最近雁城京剧院接了好些个外地的表演任务,刘院长带团,傅团会跟着过去,你的《西施》是他们钦点的,大概要去一个星期。” “行,什么时候去?” 曹团说了个日子,刚好是接待表演完后第三天,许静安问清楚一起去的人后,换上练功服去练功房。 云蔓正在耍花枪。 见自己没在表演任务名单里,她收起花枪就要去找团长申请和许静安一起。 许静安拉住她说:“别去,听安排。” 云蔓担忧地说:“我怕你出事。” 许静安笑,“哪那么多坏人!这么多人一起去呢,我也不是吃素的。” 云蔓嘀咕,“你在团里升得最快,都眼红着呢,要不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咋传这么快?” “只要不在意,流言蜚语就伤不了我,你别担心,我小心就是。” …… 韩博年知道郁辞雨天接纪悠染发生的修罗场事件后,笑着揶揄他。 “不是吧,大学霸,这么幼稚无脑的事情是你干出来的,我的天,你多大了?有没有十六?” “别废话,你就说她怎么想的吧?” “当然生气啊,不止生气,她还得打退堂鼓,你都那么爱初恋了,为了初恋不仅不管她,事后还一句解释都没有,她还跟你玩什么备胎游戏?” 郁辞揉了揉眉心,道:“她可以跟我闹啊,悠染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我只好那样做,可我把她送到纪公馆就回公司了。” “啧啧,你跟我说顶屁用,你不得跟她解释吗?” 郁辞哼道:“没解释过,也不好解释,悠染的事我不想让她知道。” “难怪你会离,你在别的方面都脑子活泛得要命,就女人问题上,傻缺一个,你跟悠染的恋爱都怎么谈的?” 怎么谈的? 开始是纪悠染追着他跑,陪在他身边,后来她说在一起,他觉得可以,就在一起了。 他俩都恪守着婚前不越界的原则,谈了场纯纯的恋爱,挺岁月静好的。 纪悠染让他心安,她明理,不作,内核强大,情绪稳定。 一直善解人意,不像许静安这么麻烦,刺多又反骨。 猫里猫气的! “小四啊,女人都敏感,内心戏多,你碰上许静安那种的,高冷对高冷,都傲得不行,要不是你那脸撑着,早踏马BE了。” 手机里传来韩博年低沉的笑声,“在金爵那次,她敢骂你和郁涵,这样的女人要是狠起来,你都得靠边站。” 郁辞嗤笑道:“她能上天?过不了两天不还得找我。” 韩博年笑,“她要主动找你了,告诉我一声。” 郁辞挂掉电话,删删改改地编了条微信,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他就不信,许静安会憋着不找他。 明明在一起的时候,她对他温温柔柔的,眼里装满了他,带着迷恋,带着深情。 他不信她一点醋都不吃。 不用伺候郁辞那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许静安别提多轻松了。 不用上台唱戏,刚好让丁导教她戏曲的舞台控场,和修竹、刘萧和几个前辈学学表演经验。 晚上回去做好饭等南知晚回来吃,半夜遛到十八栋陪久久睡觉。 她还有时间和云蔓拍些作品。 不用看郁辞那阴晴不定的脸色,也不用照顾他的情绪,简直不要太爽。 …… 外商接待表演定在晚上,剧团所有参演人员下午三点全部赶到了雁城大剧院。 这是今年规格最高的一次外商接待,由市政府和雁城商会牵头,来的都是雁城的头面人物。 许静被安排在第四位出场。 这段十分钟的戏她和修竹合作的很多次。 许静安和修竹候在戏台后侧,听到台上的主持人用中英文介绍完节目,她整理了一下衣冠。 意外和危险会自己找过来。 “哗哗哗”的声音在板锣鼓声中很轻,但许静安听惯了京戏伴奏音,异样的声音传进耳膜,她立马就感觉到不对劲来。 许静安朝发声处望去。 那是一个头部尖尖的闪着寒芒的东西,诡异地绕过剧团工作人员,离她不过两米,直直朝她撞来。 她今天穿着绣花鞋,旁边刚好站着修竹,如果她躲了,就会扎到修竹,无论谁被扎到,腿骨都有可能被扎穿。 第138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许静安冷笑一声,轻盈地一个跳跃,顺手将修竹往旁边拉拽了一下。 那东西撞到墙上,停了下来。 修竹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低头看向地上的东西。 锐利的黑色金属尖将墙壁扎出个洞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里闪过警惕,看向四周,“静安,这玩意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许静安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修竹哥,先别管了,要上台了。” 剧团工作人员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帮她和修竹整理了一下衣装。 许静安眼眸在四周扫视了一圈,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眸底寒光一闪。 还真是阴魂不散呀! 这么心急吗? 心急就是乱了,她方寸大乱了吗? 从刚开始的警告,威胁,到现在明晃晃的对她进行人身伤害,许静安能感觉到那人的心乱了……越来越乱。 因为郁辞跟她的牵扯越来越多吗? 第一次在这么大的剧场表演,说不心慌是假的。 许静安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大剧院跟小剧团没什么两样,你只管这方戏台。 等先上台的修竹唱完第一句唱词,许静安镇定地甩了一下水袖,左手提了一下裙摆,莲步轻移,往舞台中央走去。 这是雁城最大的剧场,两层错开的观众席可以容纳六千人,舞美采用高科技灯效,她看不清台下,台下却对台上一览无余。 许静安沉着地唱到同修竹泛舟湖上…… 大剧院的排场就是不一样,掌声像潮水般涌来,等她和修竹唱完谢幕,掌声又雷鸣般地响起。 许静安拉着修竹去看那找撞人的东西,她记得那东西的样子,黑色纯金属,头部尖尖,速度很快。 可,那东西竟然不见了。 修竹说要去找工作人员,许静安淡淡道:“别找了,竟然能被人弄走,就不可能再被找到,是谁做的更查不出来,一句意外就解释了。” “可以查监控。” “算了,不一定有。” “你这样还去外地演出?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两人并肩走向化妆间,修竹担忧地说:“不知你发现没有,这次外出演出没有一个是跟你走得近的。” 许静安:“……” “不如推掉算了,你来剧团时间太短,不了解这里面的人和事,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其实乌七八糟的。” 戏曲行业是演艺圈的祖师爷,有限的资源都向角倾斜,倾轧是常态。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戏曲行也不例外,演员之间的争斗不比任何行业差。 “修竹哥,如果有人想针对我,在哪都一样,不如给他机会。” 修竹摇头笑道:“胆子太大不是好事,你啊,以后会为此吃苦头。” 走至化妆间门口时,修竹四顾看了眼,压低声音说:“无论谁有意无意接近你,都得小心点,吃得,住的,用的都得注意……” “嗯,多谢你提醒。” …… 郁辞和郁承坐在台下第二排中央。 他早被邀请来参加中外商团投资交流会,纪悠染第一个上场表演时,他并不觉得意外。 她曾经是芭蕾舞表演一等奖获得者。 不过看到第二个上场的是京剧表演,他恍然大悟,许静安也有表演任务。 所以她才会和纪悠染同时出现在这里。 纪悠染没跟他说他可以理解,她跟许静安只有一缘,她也不知道许静安就是自己隐婚五年的妻子。 许静安明知他和纪悠染有过一段,这么多天竟然一句都不说。 这女人没心吗? 他耐着性子看完节目,被纪凛拉到酒会,和几个外商聊了会,然后被人围在中间攀谈,最后他跟郁承打了个招呼,离开酒会。 雁城剧团的工作人员抬着沉重的木箱在装车,他拉住其中一个人问:“你们团的演员呢?” 那人抬头看了下,指着停车场的大巴车,“应该在那里吧。” 郁辞抬步朝大巴车走去。 “阿辞。”纪悠染站在一辆黑色奔驰车旁,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郁辞愣了一下,“你还没走?” 纪悠染慢慢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歪着头笑,“等你呀,大伯说把你拉到酒会上去了,我就知道你很快要出来。” 郁辞压下心中的躁意,“身体不好,怎么还答应他们来表演?” “别把我想的这么弱,我就是很久没上过舞台了,想听听掌声,找到那年和你四手联弹的感觉。” 纪悠染笑得温暖,眸子深邃而明亮,突然她睁大眼睛,凑近郁辞,低声说:“别动,你衣服上好像有个东西。” 郁辞抬眸看着缓缓启动的大巴车,眉毛轻轻蹙起。 “啊!” 突然传来纪悠染的惊呼声。 郁辞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拉纪悠染。 下一秒,他的腰被一双手紧紧箍住。 郁辞低头看去,就见纪悠染抱着自己的腰,左脚高高翘起,她“嘶”了一声,说:“阿辞,我好像崴到脚了。” 郁辞蹲下去,握着她的脚脖子转动了一下,“很疼吗?” “嗯,有点疼,可能有一阵没这么跳过舞了,肌肉酸疼,反应能力差了好多。” 说完,她将一张黑金色的彩纸恨恨地扔出去,“吓我一跳,还以为是条虫子。” “我让高特助送你去医院看看。” 纪悠染咬唇涩然笑了,“不用了,我回家做做冷敷就好,应该不严重。” “早点回家吧,我让高特助送你。” 纪悠染迟疑了半晌,回了个嗯字。 …… 许静安和云蔓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 云蔓一脸的不甘心,愤愤道:“小满,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反正也没受伤。” 云蔓咬牙切齿地看着柳青瑶的后脑勺,低声骂道:“阴魂不散。” 许静安淡淡地说:“这事和她没关系,她心直口快,心思都用在男人身上,也没这个胆子。” 大巴车缓缓开动,许静安看着窗外搂在一起的两人,心里暗讽: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黄泉路上全是鬼,孟婆汤里全是水。 亏她前几日还像个赌徒一样,动了和纪悠染一争高下,将郁辞抢过来的心思。 政府给他们搭这么好的戏台,他那样的事业狂,为了见纪悠染,撇开酒会急匆匆就跑了出来。 啧啧……还说自己和纪悠染分手后就没有再回头的想法。 他骗她傻,听的人记住了,说的人忘了。 这狗男人要是骗起来,女人就是一百个不信也会找一百零一条理由说服自己。 郁辞开车追着大巴车跑到半路,接到郁荣生的电话。 “回来一趟,你大伯和阿明回来了。” 郁辞冷冷回道:“他们回来关我什么事?” “臭小子,他们是你伯父和堂哥。” “你的儿子和孙子我就得叫伯父和哥啊?” 郁荣生被他气得骂了句脏活,骂完才反应过来,原来他骂的是自己。 “你大伯和郁明手上有时光集团5%的股份,他们想回国发展,要进董事局。” 第139章 动机绝不单纯 郁辞撑在车窗上的手摸着下巴,嗤笑:“大伯思乡情切,回来跟你舐犊情深?” “别阴阳怪气的,他回来也好,年纪大了,在国外哪有自己家好。” 郁辞不得不拐上去静园的路。 大伯郁归文十三年前带着郁明离开雁城,那年他十三岁。 豪门家族里,掌权者位置的争夺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 大伯郁归文和他父亲郁归儒明争暗斗多年,郁荣生最关键那一票投给了郁归儒,各方面都碾压郁归儒的大伯心有不甘,愤而出国。 十几年在国外发展得好好的,突然回来要进董事局,绝对不是简单的思乡情切,要承欢膝下。 手机铃声响起,郁辞心里微动,拿起手机。 不是许静安打过来的,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铃声是专门给纪悠染设置的。 “我到家了,你还没到玺园吗?” “嗯,没到。” “那你好好开车,家庭医生刚刚帮我看了一下脚,没什么大碍,只是崴了。” “嗯。” 十五分钟后,黑色库里南开进静园。 “阿辞,两年没见,又帅了。”大伯郁归文负手站在别墅门口,满脸堆笑看着他。 郁辞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语气微凉,“大伯,您记性差了,清明节您还回来祭祖了。” 郁归文呵呵笑道:“是,是,老了,记性差了。” 郁明比郁辞大两岁,已婚育有两子,郁明的弟弟郁行跟郁辞同岁,当年不愿意跟去国外,一直在国内念书,毕业后进了时光集团财务部,担任财务部总监。 郁辞不喜欢虚与委蛇,特别是好大伯一家,当年…… 当年若不是大伯,郁家也不至于遭遇那样的危机。 五年前,他遭人暗算……最后查到一个人头上,那人和他几个堂兄弟走得很近。 老头子顾念亲情,轻飘飘地处理了,不让他再查下去,他记挂着儿孙绕膝,多年来一直暗中资助大伯一家,郁辞都知道。 钱和东西给多少都没关系,可要想要破坏时光集团,他不会坐视不管。 时光集团的稳定关系着两万多个家庭的生计,荣枯盛衰早就不单是郁家的事。 内斗往往是最厉害的粉碎机,最容易动摇一个企业的基石。 郁归文和郁明此次回归,动机绝不单纯…… 两个姑姑和小叔也都过来了,素来不喜欢与人交际的母亲聂红英也难得地坐在郁归儒身边。 郁辞无聊地听着一家人生疏又客套地寒暄,眉眼疏淡得厉害,恰巧有电话打进来,他顺势起身,接着电话上了三楼。 韩博年一个人在台球馆玩,喊他过去。 放下电话,郁辞躺到沙发上。 “叩叩——叩叩叩叩——叩” 乱七八糟的敲门声传来,郁辞吼道:“滚进来!” 郁涵推开门,探头往郁辞脸上看着。 “哥,你说大伯和堂哥回来干吗呀?在外面逍遥快活了十几年,还回雁城干嘛呢?” 郁辞语气凉凉道:“你这空荡荡的二哈啃过的脑子,想这些问题难为你了。” 郁涵撅着嘴坐在贵妃椅上,看着屈起长腿歪在沙发上的哥哥,眼圈倏地就变红了。 “你们一个个都不管我,以为只要给我足够的钱就够了,从小到大,有谁关心过我? 我书读不好,爸不关心,妈无所谓,你说你忙,二哥说我麻烦,奶奶说郁家的女孩子读不好就不读。” 说着说着,郁涵的眼泪刷地流下来。 “呜呜呜……谁愿意当草包?我书没读好,只能跟一帮没脑子的大小姐玩在一起,你以为我乐意呀!” “继续。”郁辞掀眸看她,语气中没什么温度。 “我自己是个草包,所以我就特别喜欢悠染姐,聪明,好看,学习好,有能力,性格好,跟她认识的人,没一个不夸的,她就是我的白月光。 你要娶就娶她,要不是她,就谁都别娶,反正你那个前妻绝对不行!” 郁辞屈起指关节,在眉毛上刮了刮,然后拧眉看着她。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郁涵顿时来了精神,细数许静安的问题,嘴巴像挺机关枪。 最后她来了句,“我不喜欢她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她,让你不高兴的我都不喜欢。”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唉,要说这女人是真好看,我讨厌她,可我不能昧着良心说她丑,我有时看她也看呆过。” 她吊着脚在贵妃椅晃了几下,突然八卦地问:“哥,你该不是因为她好看,就那……什么。” 郁涵脸红红的,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郁辞突然出声问:“你跟悠染有没有说过我和她的事?” “怎么可能!我干嘛要跟悠染姐说?她要知道了得多伤心,她那么喜欢你,又得抑郁症……” 郁辞锐利的眸子盯着她,直看郁涵心里发虚。 “过来。”郁辞坐正身体,冲郁涵微勾手。 郁涵歪着头看他,缩着身子不停摇头,“不去,你会打我。” “郁涵,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送你出国,学商科,我让张妈跟你一起过去照顾你,第二,你列五个自己喜欢和想做的事,我帮你挑一个出来,找老师和团队带你。” 郁涵的眼睛倏地亮了,“真的?什么都可以?” “嗯。乌七八糟,吃喝玩乐的不行。” 郁涵起身,扑到他身边,扑闪着大眼睛,“哥,我想做爱豆。” 郁辞一个凌厉的眼刀甩过去。 郁涵撅着嘴撒娇,“哥,我就喜欢这个,别的都没兴趣。”说完她站起来,跳了段街舞,然后站定,眼睛亮亮的,一脸期待地看着脸已经完全沉下来的郁辞。 郁辞斩钉截铁道:“不行!” 郁涵嬉皮笑脸地说:“那我还是认真地当米虫,等我25岁的时候,找个男人结婚,把娘家的东西捞过去给老公用。” “滚!给你三天时间,列不出来就接受我的安排。” 郁涵扁着嘴,要哭不哭的,“我不想一个人去国外,孤独死了,我不会离开雁城,不会离开你们。 哥,我是真的想去当爱豆。” “三天。” 撂下这句话后,郁辞起身朝门口走去,拿起手机拨打许静安的号码。 第140章 到单身女人家门口发癫 郁辞接连拨了三个电话,许静安都没有接。 他沉着脸下楼,正好碰到郁荣生。 “散了?” “你大伯和郁明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累了,东边那栋别墅刚收拾出来,先安排在那边。” 郁辞闻言,并未停步,径直朝门口走去。 “回来!” “你个糟老头子,我天天给时光集团卖命,他俩回来,你们上演感情深欢迎欢就行,非得把我叫回来。”他嘴里说着,脚下却一丝都没停顿。 亏得这别墅大,要不这说话的功夫,他那长腿早就迈出门了。 “臭小子,进来,你跟那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郁辞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郁荣生,随即冷笑道:“你不是让我跟她断彻底吗?” “是啊,是我让你跟她断彻底,你非要巴巴地贴上去,以前也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呀!” 郁辞转身就要走。 “她外婆离世前,找过我。” 郁辞伸出去的一条长腿退了回来,乖乖地跟着郁荣生走进书房。 “你到底什么想法,这个老婆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又吃回头草,你不是犟驴吗?怎么干起马的事来了?” 郁辞听老爷子这么不阴不阳地讽刺他,竟没反驳。 “她外婆是我认识了五十几年的朋友,这辈子我见过的女人不少,除了你奶奶,就只欣赏过她一个女人。” 郁辞默默听着。 “她查出癌症,跟我和侯见深说了,只说放心不下她这个外孙女,让我俩帮忙护着点。” 老人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哪里知道她在明城遇到那样的事,那丫头出事也不找我,自己解决了,带着苏墨白消失了。 后来她回到雁城,到了年底春节才联系我,许家的事她还是一口不提,我只当她处境是好的,没想到许家那样对她。” 郁辞哼道:“过去五年你不说,都离了你告诉我了。” 郁荣生呵呵冷笑两声,“算了,不说了,都离了你就别缠着人家了。” 郁辞神情一顿,对上郁荣生老谋深算的眼睛。 他不走,郁荣生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郁辞涎着脸问:“你为什么非让我娶她?” “喜欢呀。” 郁荣生起身去摆弄后面的唱机。 很快,书房里响起京腔锣鼓声。 郁辞眉头蹙起,讥讽道:“都有老婆孩子的人了,还喜欢人家外婆,难怪奶奶不喜欢她。” 郁荣生转身一手掌拍在郁辞头上,空心掌,力道并不重。 “小兔崽子,这辈子我只喜欢你奶奶一个人,我对她外婆,那是纯纯的欣赏,别把激将法用我身上,你肚子里几根花花肠子,我门清。” “爷爷~” 郁辞难得露出这样温和恳求的神态。 郁荣生嗤了一声,才说:“要不是那年她来静园找我,求我帮她摆平许家的事,我提出让她嫁给你……” 郁荣生露出嫌弃的表情:“就你这样的,冷冰冰一坨木头疙瘩,以为能娶到她?” 被亲爷爷嫌弃个彻底的郁辞没有暴走,说道:“糟老头子,别卖关子,快点说完,我还要去找她。” “哟哟,瞧你现在这不值钱的样子,得报应了吧?她要傲起来不比你差,你除了钱多,还有什么优点?” 郁辞假笑,“行啊,那就选周珊珊,她挺喜欢我,我可以娶她,你再等五年抱重孙子。” 郁荣生没再调侃和挖苦郁辞,把许静安的身世和当年许家的事告诉了她,至于明城的事,他也不是太清楚。 只知道许静安被人劫走,苏墨白去救她,发生血案,这些年她一直躲着明城的人,所以这些年都没去唱戏。 这跟他调查出来的也没差多少呀! 这个嘴硬心铁的女人,是真能藏事情呀。 走出别墅,上车,他连续打了两个电话给许静安,拨出第三次的时候提示,柔美嗓音提示音。 关机了。 呵呵—— 郁辞点火,踩上油门,开出静园,一脚油门踩下去。 黑色库里南感受到他的怒火,蹦了几下,在路面摩擦出巨大的响声。 …… 许静安悠哉悠哉地等着时间流逝,等到十一点她会下楼,那时车库里基本不会有人,如果有人跟踪,她很容易就会发现。 她整理了一遍行李箱,拉好拉链。 南知晚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劝道:“安安,再想想,别这么冲动,你一个人回明城太危险。” 许静安把箱子拎到衣柜旁,目光坚毅看向她,“不会有事的。” 南知晚叹口气,“你非要回去,我陪你一起。” “不……” 外面传来的门铃声打断了她俩的谈话。 南知晚挑眉看着许静安,“他吧?” 许静安淡淡道:“不理他,可能是高特助,这招都用烂了。” “我去门口看看,那帅哥长得还怪好看的。”南知晚趿着拖鞋“嗒嗒嗒”地出了卧室。 许静安坐到床上,往后一倒,惬意地躺到床上。 南知晚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完了,完了,妞,门口站着的是郁辞,不开门他可能要拆门。” 许静安愣了几秒,忽然笑出声来,“呵,能耐了他,让他拆!在未婚女人家门口死皮赖脸搞骚扰,他这时光集团老总的脸面还要不要?” 叮—— 南知晚拿起手机一看,眼睛倏地瞪大,将亮着的手机屏幕放到许静安前面。 【许静安,给你五秒钟开门,超过五秒,我明天就去雁城剧团。】 “狗男人!”许静安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嘴里嚷着:“郁辞,你是不是变态?大晚上的跑到单身女人家门口发癫!” 郁辞一声不吭地走进来,对一脸兴味看着他俩的南知晚说:“南小姐,麻烦你回避一下,我和她有点家务事要解决。” 南知晚笑得一脸调皮,“啊,哦,郁总,你是不是搞错了?安安和你已经离了。” 郁辞一个锐利的眼刀劈过去。 南知晚耸耸肩,坐到沙发上,打开零食盒抓出一把瓜子,摆出一副吃瓜群众的嘴脸。 这是她的房子! 凭什么让她回避? 她想在哪就在哪! 许静安面无表情地看着郁辞。 昨天她心里还有一丝微澜,可今天下午看到搂在一起的两人后,她心里再荡不起一丝涟漪。 她答应和郁辞再试试的前提,是他不能和其他女人有任何暧昧。 郁辞破坏了游戏规则。 “看到了?” 郁辞语气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许小满,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第141章 弟妹,我俩又见面了 许静安看傻子一样看着自信满满的郁辞,笑得讥讽。 “郁总,你自我感觉是不是过于良好了点?送你七个字。” 她嘴角噙着冷笑,一字一顿道:“屎壳郎搬家,滚蛋!” 郁辞嘴角那抹邪肆的笑瞬间收起,眸子里的温度骤然降下来,周边的空气都跟着冷淡了一丝,冷不防地伸手勾过许静安的脖子,冷冷出声: “是吗?你是不想跟我在一起,还是发小姐脾气,我都不关心,你不想长嘴,我就让你张嘴。” 他勾起许静安的脖子,直接咬了下去。 “郁狗,你是不是狂犬病发作了?”许静安痛呼出声,头往上用力一顶,撞在郁辞的下巴上,听到牙齿互磕的声音。 “啊啊啊……郁总,你这样就太暴戾了,安安她还要唱戏。”一旁吃瓜的南知晚一把瓜子撒落在沙发上,瞠目结舌地看着当着她面强吻小白兔的大灰狼郁辞。 郁辞揉着下巴微微抬头,森寒的目光看向南知晚,“你最好进卧室,一会的场面不是你能看的。” 南知晚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收起一脸吃瓜的表情,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嘴里劝着:“有误会就好好说开,郁总,脚踩两条船很渣,你踩我家安安底线了。” 听南知晚这么说,许静安心里涌上深深的无奈和委屈。 许静安,你只配吃纪悠染的剩饭吗? 谁稀罕吃! 狗男人,跟她你侬我侬完,又跑我这来羞辱我吗? 你多没把我当回事! 不知道我会介意么? 其实,所有伤害你的人都是故意的,他们在伤害你前就已经权衡利弊了。 所以,郁辞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郁辞,你去死吧!你有纪悠染就别来招惹我,老资不做备胎!” 她的脖子被郁辞勾着,肩膀被郁辞按着,只好用脚去踢他。 蓦地,一声性感低沉的轻笑声传来,“嘶……痛!小满,你轻点,我是骨头和肉做的,不是铁板一块。” 这语气,莫名有种撒娇的味道。 “你个浑蛋玩意,老娘不跟你玩了,一天到晚忙得要死,没功夫搭理你,别挡在我前面做我成功路上的绊马索。” 刚刚还气拔弩张的郁辞突然画风一转,声音里染着一丝笑意。 “女人,嘴太硬不是好事,你外婆小时候没教过你,有问题要及时问吗?” “要你管!我就不想陪你玩了,从哪来死哪去!”许静安腿可一点没停,还在踢他,只是踢的力度小了很多。 郁辞,你要是主动解释,理由成立,我就再给你机会。 呸! 许静安,你个心软没原则的玩意,他都骗你了,你还让他继续编理由骗你。 郁辞把她拽到小卧室,从衣柜里拿出套运动休闲风的衣服,扔给她,说:“换了,带你出去。” 许静安梗着脖子道:“不换!” 郁辞将她抱到床上,一脸坏笑,“不换也可以,我俩就在这里做一整晚,让你闺蜜听听你猫一样的叫声。” 威胁人你是真会。 许静安暗骂一句狗男人,抬脚就踹。 她从小就练踢腿,脚脚都踢在郁辞腿骨上,疼得他嘶嘶喊痛,紧紧箍住她双手,长腿压住她的腿。 “你属辣椒的吗?踢得我好痛。” 许静安沉着脸没说话。 郁辞俯身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柔声道:“换衣服,带你去见个朋友。” 许静安猛地抬头,胳膊肘撑在床上,直直看进郁辞的眼睛。 “你这不讲理的老鼠脾气,吃辣椒长大的吗?快换衣服。” 许静安心中微动,郁辞要带她见谁? 换好衣服,许静安拉开房门,对上一双八卦的眼睛。 听墙根的南知晚毫无被抓包的尴尬,笑嘻嘻地说:“不是,我这等着你俩上激情大戏呢,咋还要出去呀!” 许静安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个脑瓜崩。 跟着出来的郁辞轻飘飘地看了眼南知晚,突然出声:“小满是你教坏的?” 南知晚:“……” 你对你这个隐婚前妻是有多不了解,她可不止是只小辣椒,关键时候,她是个炮仗。 南知晚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 如果回头,你变成她的良人,希望你能护着她。 她太出色,这世界对她有恶意,也许只有你有能力护住她。 …… 台球馆VIP房里。 韩博年跟个清凉性感的辣妹在玩斯诺克,黑色衬衫上套着根歪歪扭扭的禁欲风窄边白色领带,看起来很斯文败类。 辣妹扯着他的领带,挺翘的臀抵在台球桌上,柔软的身体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 两人的唇只差两厘米。 许静安的第一印象是,郁辞的朋友看起来很正经,骨子里一点都不正经。 就玩咖类的。 许静安侧目看了眼郁辞,“你带我见的朋友就是他?” “嗯,别被他外表骗了?他是只变色龙,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许静安心道:你也不遑多让,也是只老狐狸。 韩博年松开辣妹,示意她出去,性感辣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摆着腰开门出去。 韩博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许静安,笑道:“弟妹,我俩又见面了。” 许静安闻言愣了一下,“我们有见过吗?” 韩博年笑着说:“那晚在金爵,你的歌声很好听。”他没说在别的地方还碰到过她。 金爵那晚,其实也就过去半年多一点,听到他提及,许静安却感觉过了好久似的。 那晚包房里人多,她的注意力都在郁辞和纪悠染身上,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旁人她一概没留意。 至今回想起来,许静安依然有种心碎的感觉,她剜了眼郁辞。 郁辞牵着她的手走过去,说:“韩博年,叫他大哥,韩老大也行。” 许静安浅笑,偏偏反骨地叫了声“年哥”。 韩博年开心大笑,朝她伸出手,“弟妹,我喜欢你。” “把你那脏兮兮的爪子拿开。”郁辞把他的手拍开,对许静安说:“不许叫他年哥!” 许静安捂着嘴笑。 韩博年戏谑道:“终于舍得将她带出来了,这么好看的老婆一藏就是五年,你是怕她被别人惦记上吗?” 第142章 前妻也是妻 许静安嘲讽地瞥郁辞一眼,笑着说:“年哥,我不是他老婆,是前妻,他让我麻溜地滚蛋了。” 郁辞冷声道:“脑袋摇匀了再说话!” 许静安摇了摇脑袋,笑着说:“摇匀了也是你让我滚蛋的。” 郁辞一只大手捏上她后颈,阴恻恻道:“离婚明明是你先提的,你这只颠倒是非黑白的小老鼠。” 韩博年挑眉,笑得一脸促狭,“前妻也是妻,反正都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许静安:“……” 这位看着就不像个好人,狐朋狗友的郁辞……哼哼,能好到哪去? 韩博年一脸玩味地看着斗嘴的两人,嘴角抽了抽。 闷骚男人追起前妻来,真有意思,好像不占上风。 “你俩真离了?”他问。 许静安:“比珍珠还真。” “离了好,给更多人机会。”韩博年睨了眼郁辞,补充道:“小四并不是好的老公人选,性子又冷又傲,嘴硬心铁,不会疼人,妹妹,你还是别吊他这棵树上了。” 郁辞轻嗤:“总比你这花心滥情虚伪会装的货强。” 许静安一脸漾笑看着两人,心里窜过一股异样的感觉。 看得出来,郁辞和韩博年的关系很好。 郁辞带她来见他最信任的朋友,这个朋友或许知道他俩那五年里发生的事情。 所以……隐婚那五年,也并不是谁都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妻子。 郁辞脱掉外套,递给许静安,“我跟老大玩两局,你在一旁玩一会,想喝想吃什么就去吧台拿。” 许静安乖巧地接过他的衣服,放在沙发扶手上,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俩打球。 台球她没玩过,但花枪她耍得很溜,外婆以前的要求就是,她点到哪,她的花枪就要踢到哪,挑到哪。 一个是腿上的功夫,一个是手上、腿上的功夫都要,无非是打个准头。 郁辞和韩博年打得你追我赶,分不相上下,许静安看了一会,起身出门去吧台拿吃的。 她要了点水果,见冰箱里放着乌梅汁,顺手拿了几瓶。 房间里。 “小四,你脸疼不疼啊?”韩博年笑得一脸嘲讽,“当初谁说的‘他们爱成不成’?怎么现在不要脸地贴贴上去了?” 郁辞:“你管我贴不贴?” “你就不担心纪悠染知道?她对你执念可深呀!” 郁辞淡淡道:“她会想通的。” 韩博年挑眉,不认同地摇头,“小四,别小看女人对爱情的执念,她当年追你有多疯狂,我们都看在眼里。” 郁辞:“……” 许静安拿着饮料和水果进包房的时候,郁辞已抓住韩博年一次失误,红球彩球交互着打,将韩博年晾在一边。 第一局郁辞小胜,收了韩博年三十万,第二局还是郁辞胜,又收了韩博年三十万。 “讨厌,次次都控我,玩不过。”韩博年看着窝在沙发里刷短剧的许静安,一脸坏笑,“小四,我请弟妹帮我跟你玩一把。” 听韩博年提到她,许静安抬头看向两人。 韩博年笑着说:“你让球80分。” 郁辞冷笑,“韩老大,打不过我就玩三国?” “是啊,美人计,咋地,不敢接?” 郁辞轻蔑地看着他,摇头,“她不会玩这个,我给你留点底裤回家。” 许静安却笑着起身,“玩吧,我先打一局练练手,第二局开始比,你赢了他60万,实力碾压,胜之不武,还给他也是应该的。” “我的天,你到底是贬我还是贬我!”韩博年哈哈笑着,伸出大拇指,“弟妹,你牛,输也没事,不要有包袱,赢了我跟你对半分。” 郁辞摇着头说:“我让100分。” 许静安不懂斯诺克,傻傻地问:“一局可以打多少分?” “官方记录最高148分。” 许静安笑着说:“打49分就能赢是吧?”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吧,你不能让他找到一杆打完的机会。”韩博年阿巴阿巴地介绍起斯诺克的比赛规则。 许静安听得似懂非懂的,和郁辞打第一局练手。 刚开始打的时候,她找不准发力点,但十几杆后,许静安就找到打台球和挑、踢花枪的异曲同工之处,竟打得越来越顺手。 “哇,有奔头!”一旁围观的韩博年惊讶地看着她,“你咋学那么快?” 许静安笑道:“不就是瞄准,用巧劲打进去吗?” 打不了曲线球,她打直线球不就好了,自己打不进了,做个球让白球贴紧红球里,让郁辞没机会打进就好了。 十五分钟后,一局打完,她竟然拿了二十多分。 韩博年拉着她传授打球经验,许静安浅笑着说:“你准备好钱输啊。” “没事,我输个开心,关键时候撒撒娇,别看小四长着一张月经不调的禁欲脸,看着挺斯文败类的,他这人最是闷骚。” 郁辞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别用你那鱼塘主的嘴跟她油嘴滑舌!” 韩博年不理会他,继续说:“他打的时候,你就站在他旁边,给他擦擦汗,递递水什么的。” 许静安瞥了一眼郁辞,掩着嘴笑。 这一局许静安打了37分,丢了好几个罚球,郁辞打了140分。 韩博年微信转给郁辞三十万,笑着对许静安说:“你就对他放放电,肯定能赢。” 第二局画风突变,许静安抓住一个机会一连打了四十三分,惊得韩博年连呼不可思议。 这局许静安最后拿了59分,她赢了。 第三局许静安拿了62分,她赢了。 韩博年得意递说:“小四,100分放水不行了,我看你让分得降到70分,说不定弟妹下一局就能拿70分。” 郁辞说:“再来!” 许静安浅笑,“算了吧,再输一把,他就把输给你的钱都赢回去了。” “你那不是还有十五万吗?” 许静安笑得像只狐狸:“我的是我的。” 韩博年笑得五官挤到一起,去攀许静安的肩膀 台球杆伸过来,将他的手拨开。 郁辞语气凉薄,“爪子乱动,给你剁了!” “哇……好浓的占有欲!”韩博年夸张地蹦开两米远,冲许静安笑道:“我说的没错吧,这人嘴硬心铁。” 第四局许静安失误一个球,白球力道稍稍小了点,没藏好,被郁辞抓住机会,一杆收了七十多分,最后她拿了39分,郁辞拿了102分。 三局里,她赢了两局,最后韩博年整晚只输给郁辞三十万,郁辞要退他三十万。 韩博年从桌上拿起手机,亮出二维码,对许静安说:“妹妹,加个微信,一会我跟你分赃。” 郁辞将许静安搂进臂弯,冲他嫌弃地说:“别把你用在女人身上那一套用她身上,钱我不退了,替你转给她。” “啊啊啊……你个奸诈小四,你给和我给能是一样吗?” 许静安笑得眉眼弯弯。 郁辞跟韩博年在一起时的样子,总算有了点那年的感觉。 熟悉的专属铃声响起,许静安脸上的笑容像被熨斗烫了一下,快速敛去。 第143章 浪漫绝缘体 郁辞松开许静安,走到桌前拿起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开门出去。 韩博年拧开一瓶乌梅汁,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看向许静安,“你也知道小四只喝这种乌梅汁?” 许静安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回道:“嗯。” 韩博年:“小四是个长情的,他只喝这种饮料。” 是吧…… 确实长情,和纪悠染朋友十来年,又爱了她八年。 韩博年接着说:“你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只喜欢喝这种饮料。” 许静安眼神探究地看向他。 “小时候,他们一家去理城玩,聂姨买的,他们都喜欢喝这种味道,阿辞后来也喜欢喝冰咖啡,后来……” 韩博年笑笑,“冰咖啡他也喜欢,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只喜欢喝这种酸不酸,甜不甜,还带点中药味道的饮料。” 许静安拿起一瓶乌梅汁,看着从未变过的包装,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这瓶乌梅汁,也有先来后到。 纪悠染陪伴了郁辞整个少年时代,青年时代,从稚童走向成年。 她了解他所有的喜怒哀乐,熟悉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的。 而十五岁的郁辞,站在树影过滤过的斑驳的阳光下,耀眼得如同五月阳光,他在乌梅汁的瓶身上写上一串数字,递给她。 “小满,到时加我呀。” 她,珍藏着那个空瓶子,再有半年,就十二年了。 她视为珍贵的东西,在纪悠染那只是微不足道的生活小细节…… 许静安狐疑地看向韩博年,“韩大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韩博年打着哈哈说:“就是得找找话说哈,不然多尴尬,小四也不在。” 许静安郑重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他值得喜欢,越是长情的人,越深情,你别被他冷漠的外表骗了。” 许静安突然笑了。 这两个朋友,不是互吹就是互踩,也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 郁辞这个电话接了十几分钟。 推门进来的时候,郁辞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郁,眸子里情绪难明。 他拿起沙发上的衣服穿上,“走了,老大,别一天到晚内耗自己身体,我不想还在英年时就去你坟头烧纸。” 韩博年:“滚!” 郁辞牵着许静安的手出了台球馆。 时间已是子夜一点。 凉风呼呼地刮着,天空中飘着细雨,郁辞抬头看了看天空,作势要脱衣服。 许静安阻止他道:“不如,跑过去吧,这雨……比那天的雨小多了。” 郁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冲进雨里。 许静安跑着跑着便笑了,人哪能没有过去呢? 她还有很多秘密呢。 郁辞和纪悠染的那段,她尊重,纪悠染来得比她早,可她比纪悠染来得巧。 过去留给回忆,她要郁辞的未来。 “郁辞,在雨里跑是不是很有意思?”许静安银铃般的笑声钻进郁辞的耳朵里。 他低笑,“有点傻。” 许静安边跑边侧着头看他,笑着说:“你是个浪漫绝缘体。” 郁辞脚步突然顿住,扯了一下许静安。 跑着的人被这么一拉,是会失去平衡的,她惊呼着扑进郁辞怀里。 “浪漫绝缘体?”他定定地盯着她看,眼里浓稠得像化不开的雾。 许静安愣愣地看着他俊逸的脸庞,心跳漏了好几拍。 他头发上蒙着一层细细的晶莹,在路灯下一闪一闪的。 她红唇半开,红润饱满的唇轻轻抖动,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是不浪漫,理科生……” 许静安后面的话被汹涌而至的吻吞没,她的胸腔、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慢慢撑开,逐渐填满空洞的每一个角落。 她双手环上郁辞的脖颈,几乎吊在他身上,被他揉进怀里,两人在空寂的停车场吻得难舍难分。 郁辞拉起她的兜帽,将她的头盖住。 “这样,算浪漫吗?”郁辞低声问她。 “嗯。”她的心这一刻似乎漫上潮汐,跳跃着,翻腾着,涨上来的时候汹涌,退下去的时候又有些平静。 郁辞轻笑。 “你们女人真奇怪,就喜欢虚的,花里胡哨的东西。” 许静安羞涩地笑了,这样的郁辞透着致命的性感。 她的唇似乎是世界上最美的味道,郁辞低头,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一路吻下去,落在她唇上,像吮着一颗最甜的糖果…… 脸上触到雨水带来的冰凉,两人才手拉着手跑到车旁,上车。 郁辞点火,启动车子,“回翡翠湾?” 许静安犹豫着说:“我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回明城。” 郁辞虚踩在油门上的脚放下来,踩下刹车,直直地看着她,“怎么突然回明城?” 许静安随意编了个谎言,“明城的老房子拆了,我想回去看看。” 这个郁辞知道,丁放送回来的消息是雁城剧团那里的老房子拆了,住户全都散了。 “没有别的事?”他问。 “没有。” “之前让你告诉我的事,想好怎么说了吗?” 郁辞冷不丁这样问出来,打了许静安一个措手不及,这么多天郁辞都没提起,她以为他已经忘了。 许静安唯恐自己不小心说漏嘴,引起郁辞怀疑,去查她以前的事。 以他的地位和能力,要查她易如反掌,没查她,无非是觉得没必要。 她心里慌乱,面上不露声色。 “我是私生女,在许家长大……” 她平静地说起自己的身世,明城那15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外婆和小舅舅视她若珍宝,师兄姐妹们也爱护她,将她护得像花朵一样。 “外婆在我17岁的时候走了,后来我碰到一些不好的人、不好的事,就来雁城了。” “就是宋祖旸?” “嗯。” “然后你在许家,被许隽骚扰,被继妹陷害,被许多逼婚,许隽几次三番想害你,想把你送给他背后的金主,最后你打伤了他,被他告以故意伤害,以牢狱之灾和退学相要挟,逼你从他?” 许静安听得心突突地跳。 下一秒,男人略带凉薄的声音响起。 “所以,你是因为他才嫁给我的?” 第144章 逼我当他妈 是又不是。 许静安不会告诉郁辞,除了摆脱当时的困境,她还对他心动了。 “算是吧。”她说。 郁辞眸光犀利地看着她,“什么叫算是吧?” 许静安轻轻叹了口气,“我当时没有别的选择。” “不嫁给我,爷爷一样会帮你。” “我需要一个长期的靠山。” 郁辞眼底似有暗潮汹涌而过,一切情绪终究化作唇边的那抹凉薄…… 许静安平静地看着郁辞。 她嫁给他的目的虽然不是为了钱,也确实动机不纯,他因为被利用而生气也正常。 郁辞突然问:“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小舅舅是怎么伤的?” 许静安猛地抬起头。 他连这个也查了? 那久久……久久藏得再小心,也躲不过有心人的探测,郁辞要想查,总能查出来。 “我在明城一中读书的时候,宋祖旸比我高两级,他留了两次级,高三读了两年,是有名的混子,有一次,我碰到一群人打他,一时好心泛滥帮了他,后来他就老跟踪我,找机会接近我,他那个人……” 许静安支吾了两声,“他那个,其实病了。他家很有钱,八岁的时候妈妈死了,他爸除了给他钱,不是打就是骂,后妈也虐待他,人挺可怜的。” 郁辞轻哼,语气凉薄,“不是他伤害你,逼你逃回雁城的吗?你可怜这种人,为他找理由开脱,你是蠢还是傻。” 许静安自嘲地笑笑。 是啊,16岁的她,一个弱小的女孩,去可怜比她大几岁的男生,为此惹祸上身。 不是蠢是什么? “后来我就被他缠上了,疯疯癫癫的天天跟到家里,说要跟我在一起,外婆找到宋家,让他父亲管教他,他爸当着外婆的面打了他一顿,一条腿都打断了。” “你活该,仗着自己练了点功夫,圣女心泛滥帮个疯子对付混混。” 许静安自嘲轻笑。 “外婆过世后,他叫了几个人在放学路上把我掳到他家,逼我……逼我……” 许静安脸一红,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郁辞睨着她,凉薄出声,“逼你干那事?” “不是……”许静安咬了咬唇,低声说:“逼我当他妈。” 郁辞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表情怔愣了几秒,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想到,求他放我回去,他把我关在一个房间里,那房间里摆着他妈的骨灰盒,墙上贴满了我的照片。” 多年前的事现在提起,仍然让人后怕,许静安握在一起的手颤抖着。 “他像个疯子一样,说她妈的灵魂附着在我身上,要是我走,他就杀了我,杀了我剧团的师兄姐妹们,他再自杀。” 饶是郁辞这样冷静的人,听到这话,也从心底窜上来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应该是疯了,但除了要我当他妈这点,其他的行为、逻辑都很正常,他那条腿被他父亲打伤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去治,整天拖着半条瘸腿给我做吃的。” 郁辞冷笑,讽道:“17岁就有个19岁的好大儿,你也不亏呀。” 许静安看着他就很无语,想抽他两嘴巴子。 “我后来骗他,拿到他的手机偷偷打给小舅舅,小舅舅带着警察过来,那疯子把我捆了,扬言要杀我,只让小舅舅进去。” 许静安的眼泪唰地流下来,语带哽咽,“我那时要知道疯子是那想法,我就是永远出不了那屋子,也不会给小舅舅打那通电话。” 许静安低下头,摸着脸上肆意流出来的眼泪。 她和小舅舅差点都死了,陪宋祖旸死在他癫狂混乱的精神世界里。 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把纸巾。 “你今天流的眼泪都是那年脑子里进的水。” 许静安掀起眼皮看他,又哭又笑。 “他当时想拉着我和小舅舅一起死,很癫狂,说可惜没把他爸弄过来一家团聚……那样子可恨又可怜。” 许静安吸了吸鼻子,接着说:“后来,他拿着一瓶毒药逼我喝,小舅舅为了救我,跟他打在一起,把那毒药泼了,他拿着刀捅了小舅舅两刀,用膝盖顶着他后腰撞了无数下,那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后来趁他去拿药,小舅舅帮我解开绳子,我摸出房间,找到一把刀,从背后捅了他两刀,但我被血水吓傻了,两刀都没敢往深里捅。” 许静安恨恨地说:“他疯起来就是个恶魔,我那时年纪小,要是放到今天,我绝对多捅他两刀,送他去和他妈团聚。” 郁辞墨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你小舅舅今年多大?” “呃?”许静安被郁辞问得一愣。 她不确定郁辞知道多少,心里斟酌了几秒,回道:“28岁。” “你有两个舅舅?” “没,就一个舅舅,她是我外婆的义子,也是外婆的关门弟子,要不是受伤,他应该会是他这个年龄最厉害的小生。” 原来是这样,韩博年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位“书生”是她舅舅。 郁辞笑了,脸上的表情竟有点愉悦。 他笑得莫名其妙,许静安嘟哝道:“你的关注点有点奇怪。” “御景住着的那位,是你舅舅?” 许静安心底警铃声大作。 郁辞提过一次御景,被她打马虎眼糊弄过去,这么看来,他当时压根就没信她。 好在久久和云蔓已经搬出去了。 “你是不是安排人一直在跟踪我?” 郁辞冷嗤,“没必要,我想知道的事,有的是方法。” 许静安不由嘀咕出声,“老狐狸。” “有事别想瞒着我,你脑子里那点智商在我这根本就不够用。” 他启动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场。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我让高特助去送你。” “不……不用吧,我打车去就行了。” “许静安,你滑头得很,骗我的事没少干,我要让高力弛看着你上飞机。” 许静安笑着报了个时间。 “到明城后,把酒店和房间号码发给我。”郁辞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强硬,接下来说的话却更让许静安心惊。 “今天太晚,还有些问题你没如实交代,明天在微信上告诉我,他怎么进的监狱,谁帮你离开的明城……” 许静安两只手拧到了一块。 “还有,你为什么会去支教一年?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会蠢到认为你有这等大爱。” 许静安惊得两只手骤然握紧。 第145章 墨黑窗帘徐徐拉开 翌日。 许静安起床,见眼底下团这两块乌青,心里咒骂着郁辞。 她被郁辞那几个问题搞得胆战心惊,一晚上没睡好。 最后那个问题就像架在脖子上的铡刀,随时准备砍下来。 刚洗漱完,许静安就接到了高特助的电话,说在地下车库等她。 去机场的路上。 许静安问高特助:“你做郁辞的特助多久了?” 高特助得意地翘起嘴角,“两年半,郁总一回来就选了我。” 许静安笑着说:“他是不是特别不好相处?” 高特助王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能在背后说老板坏话呢,还是老板的枕边人,一个枕边风就可能把他卖了。 “他那样的人,冷淡、冷漠,冷酷集于一体的三冷男人,脾气臭,性格古怪,你做他特助得受很多气吧?” 高特助支吾着说:“不受气,不受气,郁总脾气挺好的,他对下属特别贴心。” 只要不犯错,郁总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工资给得高,体恤下属,最近连找女朋友的时间都给他留了。 要是犯错了,那确实没啥好脾气。 许静安笑,“高特助,一看你就是久居他淫威之下,真话都不敢说,他要是脾气好,阎王都得叫天使。” 高特助腹诽,老板,你女人嫌弃你脾气臭,性格古怪,你得改改。 小作文写了又删,删了又重写,写完再编,直到每个问题严丝合缝,没有逻辑上的漏洞,能够自圆其说后,许静安才抱着手机,窝在座位上小憩了一会。 除了久久的事,其他事情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许静安很困,但她睡不着。 明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危不危险? 能不能安然回到雁城? 会不会见到宋祖旸? 他会不会一见到她又发疯? 有没有可能说服他去看病? ……这疯子要么死,要么把病治好,不然她没安稳日子可过。 两个小时后,许静安揉着发胀太阳穴下了飞机,从机场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 她早就订了老房子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刚进房间,郁辞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坐在大班椅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领带却歪歪扭扭地挂着,有一种凌乱的帅气。 “哪个酒店?什么房间?” 许静安:“……” 要不要这么急?她才刚进房间。 这男人的控制欲,简直到了可怕的地步。 “老城希尔顿3503。”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屏幕里的她,“嗯,知道了,短信是不是还没编好,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许静安打了个哈哈,故作轻松道:“郁总,昨天被你拉着说到那么晚,今天一大早就出门,我飞机上补觉呢。” 郁辞轻笑,声音透过手机麦克风传出来,透着一丝性感。 “编好发过来,先休息一会再出去。” 许静安乖巧回道:“嗯,知道了。” 郁辞率先挂了视频。 许静安在微信上给南知晚和云蔓报了个平安,洗完澡躺在床上,等了一阵才将提前写好的小作文一字一句敲到微信对话框里,发给郁辞。 跟郁辞这样聪明的人玩心眼,真的是细节决定成败。 郁辞的电脑桌面上,躺着宋祖旸当年劫走许静安一案的全部案宗和警情分析。 触目惊心的染血照片。 诡异的房间和满墙照片。 17岁的许静安目光呆滞地抱着昏死过去的苏墨白…… 案发过程跟许静安发给他的全部吻合,唯一不同的是,许静安和苏墨白被救出去后,许静安第一时间跟警察说,宋祖旸精神状态异常,怀疑他有精神分裂症。 宋家出具了精神鉴定,结果是正常的。 郁辞理解宋祖旸父亲的选择,作为明城的名人,他宁愿要一个罪犯儿子,不愿要一个有精神病的儿子。 那会让他更丢脸。 郁辞看着电脑屏幕上许静安那张迷茫空洞的小脸,抖出一根烟点上。 那时,她很害怕吧。 最亲的外婆刚走没多久,母亲不管她,唯一亲的舅舅了无生机躺在地上,生死难料。 她差点死在宋祖旸手里,小舅舅命悬一线,却还是坚持告诉警察,那个人生病了。 她的世界是干净的。 所以,那以后她就努力让自己变强吗? 从被保护得很好的阳光少女,变成能同时将两个男人打趴下的女人,敢敲许隽的头,敢去赴约打风七爷…… 爷爷说得对,如果不是情势所逼,她这样的女人,当年不会嫁给自己。 许静安,喜欢的是陶行舟。 他救她和小舅舅离开明城。 是帮助她逃出明城的青梅竹马。 是她发着高烧还念念不忘的行舟哥。 她和他深情相拥,她甚至还把第一次给了他。 二十七年里,郁辞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悔一件事情。 是他自己,把许静安推给了别的男人。 …… 许静安在楼下餐厅吃完午餐,打车去老房子。 明城比雁城更早入冬,道路两旁的枯黄落叶在风中翻滚。 昔日的熟悉场景变成了一块偌大的工地,青砖瓦房都被推平了,地上残破的砖头不知曾落在哪个墙头。 许静安坐在那棵大榕树上,嘴里含着一颗糖,静静地看着残破瓦砾,心里有些难过。 她最幸福的生活是在这里度过的。 这里每个地方都留下过她和外婆、小舅舅在一起的美好记忆。 半小时后,许静安从榕树上跳下来,双手拍了拍衣服,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这个地方。” 许静安报出一个地址。 那些不好的记忆汹涌而来,让她的胸口似乎窒息了一瞬,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四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一栋老式别墅面前,她扫码付款,下了出租车。 铁锈的围墙栏杆,斑驳的红漆大门,院子里荒草丛生,枯草已经发黄。 她静静地站在别墅门口,手指逐渐发抖,攥紧的手心冒汗,空气中似乎飘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几年前那种恐慌和战栗像海浪席卷她全身。 那里黑乎乎的,像一个个幽深的黑洞,随时准备把她吸进去。 隔着八年的时光,许静安似乎看到了那个盯着窗户,幻想有对翅膀飞出来的自己。 她目不转睛看着,身体绷得僵直,后背渗出的冷汗已经将薄薄的保暖衣湿透,黏腻在肌肤上。 不可能不恐惧,那是她多年的梦魇,是夜半惊醒后不敢睡的长夜清醒,是绝不愿勾起的回忆…… 突然,某个地方亮光一闪。 许静安追着那个亮光看过去,某个窗户的墨黑窗帘徐徐拉开…… 第146章 宋租旸,我想见你 有个男人站在窗户里,面无表情,像一尊雕塑,静静地看着她。 许静安静静地回望过去。 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面色异常苍白的一团,那是特别惊悚的苍白。 隔着褐茶色的玻璃,她感觉到重重寒意,窜上四肢百骸,像一坨冰块,插进心脏。 风声“嘶嘶”的,瞬间将她拉回那年。 风比现在更厉害,在窗户上盘旋着,顺着窗户的缝隙呜咽着钻进屋子,她当时头疼欲裂。 他不发疯的时候看起来人畜无害,脆弱又可怜,发疯的时候……低着头,压着眉毛,睁着一双猩红的眸子,就那样死死地盯着你。 快八年了,他经历过更多阴暗的内心世界,会不会比以前更加变态、更加疯狂? 跟一个正常人,你可以讲理,跟一个疯子,哪有理可讲? 外婆和老师都说,不要恃强凌弱,看到有需要帮助的人,能帮就帮。 她出于怜悯,用计帮宋祖旸赶走那帮混混,把遍体鳞伤的他送到医院。 她只是顺手做了一件好事,没想到给自己招来那么大的祸事。 少女时候的她,蠢而不自知,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后,她不会再出手。 有什么比小舅舅的健康更重要呢? 许静安静静地看着那个黑色窗户,与玻璃后面的人对峙着,过了一会,她慢慢转身,拦了辆出租车,离开那栋让她感觉窒息的别墅。 她回到酒店,将门反锁,把窗帘拉得密不透光,在房间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这一睡就是三个多小时,醒来时已是晚上七点。 她打开床头灯,看着温暖的灯光投射出来的光影,竟出奇的平静。 当年捅了宋祖旸两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流着眼泪,“妈妈,你怎么也这么对我?” 那分明是双少年的眼睛,眼神清澈明亮,看起来怯怯的,和后来他陷入疯狂时那个面容狰狞的人,完全就是两个人。 可他们同时住在一个身体里。 警察把小舅舅抬出去后,送到最近的医院。 那疯子一刀捅在他肚子上,一刀捅在他腿上,被抬出去的时候,小舅舅已经陷入昏迷。 休克抢救,他输了很多袋血,才捡回一条命。 他的腰椎被严重撞击,医生做了紧急手术,给他保住了一点点神经。 宋家威胁她出具谅解书,她还收到了宋祖旸的死亡威胁,一帮师兄师姐们轮流守在医院,十几天后,小舅舅才真正脱离死亡危险。 宋家势力强大,她是斗不过的,是外婆的学生和明城剧团联合起来,集体给明城警方施压,才让这个案子得以正常审判。 那时她惊得像只老鼠,宋家买她翻供,宋祖旸买她的命,那个疯子就是伤好进了监狱,还放言300万买她的命。 小舅舅出ICU后,她找陶行舟求邱玲帮她和小舅舅逃出明城。 邱玲把她叫过去,说可以帮她,但要她远离陶行舟。 许静安将小舅舅送到他朋友的城市,继续治伤,而她去了雁城。 两年后,等明城这边的危险解除,她偷偷将坐上轮椅的小舅舅送回明城。 头两年里,许静安经常做噩梦,鼻子里全是摆脱不了的血腥味。 那疯子被关在监狱里倒没那么可怕,可她知道,他出来后一定会来找自己。 只有她变得强大,才有能力在他找到她时,将他反制。 靠着从小练京剧的底子,她学习格斗,渐渐可以和比她强大得多的人对峙。 这一路,许静安一直怀着恐惧,但当窗帘徐徐打开,隔着窗户玻璃,看到宋祖旸时,许静安突然就不害怕了。 有种……靴子落地的感觉。 当年,她那么弱小,不照样捅了他两刀。 他有没有变强她不知道,她变强了…… 与此同时,郁辞看着丁放传回来的照片。 女人仰头看着那栋看起来阴森、恐怖的旧别墅,面色沉静,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 胆子真大! 她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的么? 嘴真严啊……硬得像茅坑里的臭石头。 …… 许静安在酒店附近找了个面馆,要了最爱吃的小面和酸奶,吃饱喝足后遛达到江边。 十一月底的明城,入冬前深秋最后的挣扎,风声萧萧。 风卷起树叶,打着转儿,在她脚边盘旋两下,又刮着树叶跑了。 电话铃声响起时,许静安正拿着手机自拍。 看到那个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电话号码,许静安动作顿了两秒,然后异常平静地接起,按下录音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我好久没看到你了。”耳廓传来一道熟悉的少年声音,怯怯的。 这声音多年来一直萦绕在她耳边,听起来善良无害,也是这声音,后来绝望说出:“妈,你为什么又不要我了?别抛下我好不好?” 许静安笑了笑,“你的病怎么还没好?” “好不了,他们都说我没病,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生病了,那个老家伙却说我没病。” 手机那端的声音顿了一下,声线变粗了一点,“老家伙要死了,他早就该死了,活这么久真便宜他,可病死太可惜了,他就应该被人一刀刀地割,慢慢放血而死。” 许静安淡漠地问:“你干嘛还找我?” 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因为你知道有我呀,他们都没看到过我,只有你看到过我,哈哈哈哈……那些傻逼,那软蛋说自己有病,他们就是不信。” 许静安抓着手机的手颤抖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想骂人的冲动,“你干嘛不去把病治好。” “傻瓜,病好了,我就消失了,我要帮他把家产拿到手,那些孽种,谁都别想跟他抢!宝贝……我还要帮他把你抢过来,让你永远陪着他。” “我没有伤害过你,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桀桀地笑起来,“因为你是他喜欢的人呀,他说这个世界上就你真正可怜他,除了妈妈就你了……傻瓜,他真是个傻瓜,还相信世界上有好人,难怪那么弱鸡,谁都可以欺负他。” “是谁告诉你我的下落的?” “哈哈哈……你猜,猜中了哥哥给你买橙子味的糖果,那个傻瓜,怕我伤害你,不让我出去找你。”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似乎是刀子刮在墙上发出来是钝响。 “你捅我那两刀好痛,在我背上留了好大两个伤疤,哥哥一直记着你呢。” 许静安看着宽阔的江面上行驶着的游船,吐出一口气,“宋租旸,我想见你,我救他那巷口,晚上九点,你俩一起来。” “哈哈哈……妹妹,你长大了,可那个废物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要没有我,他早就死了。” “别废话,等会见!” 许静安直接挂断电话。 第147章 人格分裂 接完这个电话,许静安确信,宋祖旸的人格分裂更严重了。 那年他的主人格还能主导一下自己的身体,而现在,他好像彻底沦为另一个人格的附庸。 冰凉的江风吹来,许静安倚在栏杆上,想得入神。 唯一确定的是,确实有人把她的消息告诉了宋祖旸,所以…… 他也是那个人的棋子吗? 那个人对她得有多了解。 许静安打了一个冷战,裹紧风衣领口,往酒店走去。 郁辞发来微信:【在哪?】 四月:【酒店。】 郁辞:【不信。】 四月:【爱信不信!】 郁辞:【你以为你人在明城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吧?】 许静安笑着回:【是。】 郁辞:【皮痒了,你等着!】 许静安:【你知道吗?大榕树可以活上千年。】 郁辞过了很久才回:【别叉开话题,小骗子,你明明没在酒店。】 大榕树可以活上千年,是少年郁辞告诉她的。 许静安确信他真的忘了她,不止忘了她,他把明城也忘了。 不是很重要的一天,他忘掉也不奇怪…… …… 刚进入酒店大堂,许静安就接到陶行舟的电话。 “你回明城了?我听陈叔说,他看见你了。” “嗯,回来看看老房子。” “真就只是看老房子?” 许静安沉默了一会,“他找到我了,与其等他去雁城找我,不如我来明城找他。” 陶行舟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什么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二十几天前,” “不应该呀,他没这能力这么快找到你,见到他了吗?” 许静安轻笑,语气伪装上一丝轻松,“见到了,我去了那栋别墅,他就站在窗户里,突然我就不害怕了,行舟哥,他留下的恐惧是给17岁的许小满的,不是25岁的许静安。” “你太冒险了,我马上飞回去。” “别,你京市的事不是还没处理好吗,我明天上午可能就回雁城了。” “哪个酒店,哪个房间?” “行舟哥……” “告诉我,小满,我不想你出事。” 许静安只好把酒店和房间号告诉他。 挂掉电话,许静安发了个视频连线给张姐。 手机屏幕上,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怀里抱着小布偶,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笑得眉眼弯弯。 许静安的心瞬间就化了。 “妈妈,我在玩拼图,云朵不让我玩,她就喜欢跟我贴在一起玩。” 布偶猫热情地把猫脸贴到小丫头脸上,猫尾巴圈在她脖子上。 云朵打过好几种防疫针,张姐办了张宠物卡,定期送去宠物店洗澡,毛色漂亮,身上很干净。 跟久久聊了会,她挂掉电话,换了套黑色紧身衣,外面套上深色风衣,出了酒店。 二十分钟后,许静安打车到一个巷口,下了出租。 这是明城一中墙外的巷子,在这样的夜晚,似乎被人遗忘了一样,幽深静谧,一个人影都没有。 除了野猫发出叫声,一旁老旧居住区传来的小孩哭闹声,听不到其他声音。 许静安沿着围墙慢慢走进去,路侧的大树隔一段就是一颗,路灯光线透过来,形成一团一团的阴影,像一个个巨物站在那里。 那年,她下完晚自习,小舅舅有演出,让她直接回家,可她鬼使神差地和几个女同学去后门吃绿豆凉粉,改走这边回家。 她在这条巷口听到打骂声和惨叫声,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七八个男人围在一起,群殴一个穿着明城一中校服的少年,让他拿钱出来。 他们用脚踢,用拳头捶,还有人拎着空酒瓶,说要把他扎血窟窿。 空气中弥漫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那少年捧着头,不停求饶。 她看到那少年的脸,认出是宋祖旸。 许静安担心他被人打死,出巷子去找人,她找到附近几个保安,把人带过来。 那伙混混瞬间四散跑了。 最后,她没忍心抛下宋祖旸不管,和保安大叔一起把人弄到出租车上,将人送到医院。 只是顺手帮忙的一件小事,没想到宋祖旸扬起满是血污的脸喊了一声“妈”,给她的人生带来那么大的风雨。 许静安停在围墙下的阴影处,看了眼两边的巷子,找好撤退路线。 她站着等了会。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许静安摸了摸腿侧的匕首。 一个高大的身影佝偻着身子在她对面站定,昏黄的路灯下,如同鬼魅一般,皮肤呈现出近乎病态的苍白,仿佛从未被阳光照耀过。 他脸庞消瘦,眼窝很深,其实细看,他五官很立体,可是,因为他那双黑色的眼眸毫无神采,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呆滞。 宋祖旸直勾勾地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面露羞涩,怯怯地说:“我很想念你,这么多年你怎么不来看我?他们打我,用皮鞭抽我,让我学狗爬,还欺负我,我好害怕,我被关在里面,每天都想你,我也想通了一件事,你不是我妈妈。” 许静安叹口气道:“你知道自己有病吧?” 宋祖旸喃喃自语,“我是生病了,可是没人管我,那个死老鬼也不管我,我求他带我看医生,他打我,差点把我打死,这世上只有你是真心帮我的。” “既然你知道自己生病了,就去看医生,我帮了你,却被你害惨了,宋祖旸,你不想害更多的人吧?” 宋祖旸脸上显出丝迷茫的表情,“我不想害人,妈妈说要做善良的人,可是我……” 话说到一半,他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一动不动地顿住,仿佛石化了,黑色的瞳仁中逐渐闪烁着癫狂与混乱。 宋祖旸的身体绷得直直的,竟一下子高了许多,诡异的笑声随即响起。 那笑声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令人毛骨悚然。 他阴森的目光冷冷地看向许静安,提步一步步逼近。 他的腿好了。 “谁让你劝他的?你想害死我?我要是死了,那个废物也会死。” 男人脸上交织着愤怒和癫狂,显得阴森可怖。 许静安退后两步,冷呵道:“停下,你要是再敢往前走,我就把你抓去精神病院。” “哼,哼,哈哈哈……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竟然找过来了,还想劝那个废物,要不是我在监狱里护着他,他早就变成那群死鬼的玩物了。 既然你来了,还想帮他,那你就留下来陪他吧。” 谁他妈想帮他,她只想永绝后患。 不能杀人,只有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许静安突然扯掉风衣,一个跳跃翻身,兜着风衣往宋祖旸头上罩去。 裂帛声传来…… 第148章 躲起来别让他找到 寒光一闪。 许静安的风衣被锋利的刀子划开,中间裂开一道口子。 不知何时,宋祖旸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把刀子,刀刃在路灯光线下闪烁着光芒。 他苍白的脸上透着癫狂,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刀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线,带着必杀的决心刺向许静安。 许静安忌惮他手里的刀子,迅速跳开,将风衣拧成一股,快走两步,扯着风衣向他脖子上套去。 这个疯子,比八年前更厉害了。 八年前他狠辣,现在的他,除了狠辣,还有狡黠。 他的动作越发癫狂,疯狂地笑着,“宝贝,留下来给那废物作伴,等我解决完死老头的遗产,送他上路,你跟他吃香的喝辣的。” “去你奶奶的!” 许静安边骂边从紧身裤的绑腿里抽出匕首,往宋祖旸身上刺去。 宋祖旸躲了一下,抬脚朝许静安的背心踢来。 一道黑影蓦地从旁边扑来,抬腿对准宋祖旸拿刀的手踢了一下,正中他手腕,将刀子踢飞,手中的绳索往他脖子上套去。 宋祖旸气得大叫,“贱人,你还叫了帮手?” 许静安也有点懵,她只身前来,哪有叫帮手,可能是路遇好人,拔腿相助。 反正制服他,将他送进精神病院,免得提心吊胆的。 她对拔腿相助的人说了句谢谢,卷起风衣去绞宋祖旸的手臂。 二对一,几个回合后,宋祖旸明显开始落下风,突然,他起手一扬。 啪—— 一声巨响,火星子四溅,硝烟味升起。 一颗大型摔炮。 趁许静安和那人惊吓之际,宋祖旸拔腿顺着巷子跑了,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许静安拔腿就要去追,那人一把拽住她,“别追了,疯子什么事干不出来!” 许静安朝他脸上看去,惊声道:“丁放。” 丁放笑,“好巧啊,怎么到这还能碰到你。” 许静安嗤道:“当我傻,你跟我同一个航班过来的?” 丁放摇头,“来一个星期了,老板让我过来查宋祖旸的事,一直没查到他的下落,可巧你来了。” “什么时候跟踪我的?” “巧合,我跟你住同一家酒店。” 许静安笑着接话:“房间号恰好还在我对面。” 难怪狗男人不相信她在酒店里,原来早安排人跟着她了。 丁放都来一个星期了,那她之前在明城的事他应该都清楚了。 这腹黑男人,都知道了还让她告诉他,挖坑给她跳,幸好她老老实实没一句不实之言。 不然,郁辞肯定查她休学待产之事。 …… 许静安和丁放一前一后,走出电梯,转过走廊拐角,就见她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丁放快步走到她前面,停在那两人面前,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俩谁?” “许小姐,舟哥让我俩过来的。” 许静安对丁放说:“我朋友的人。” “我俩一个小时前就到了,您没在,舟哥让我俩在这等,他打您电话您没接,麻烦您给他回个电话。” 许静安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陶行舟打的,她连忙回拨过去,只听到冰冷机械的女声。 她浅笑着对那两人说:“关机了,你俩先走吧。” “不行,舟哥让我俩跟着您。” 许静安无可奈何地对丁放说:“你先进屋吧。” 丁放拿出房卡刷对面的房间门,“有事叫我,手机号码一会发给你。” 刚进房间,许静安一连收到几条短信: 【你骗我,那傻瓜废物还帮你开脱,我最恨说一套做一套的人,等我把那老家伙解决了,帮他拿到家产,我带他去找你,你给我等着!】 【我好想睡觉,他现在太强大,你最好躲起来别让他找到,走得越远越好】 【哈哈哈……傻瓜废物要不是和我共一个身体,我早捅死他了,只会坏我好事。】 【我可能出不来了,他现在太强大,活着太辛苦,我也不想出来了,对不起】 短短几分钟,他的主人格和副人格切换了好几次,残暴人格显然占据上风。 她拨通郁辞的手机。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疲惫,说刚应酬完,韩博年叫他过去。 温言柔语不过三秒。 “许静安,谁给你的勇气?夜里去会这样的疯子,你知不知道,万一有个闪失,你就成了他刀下的鬼。” 许静安讷讷道:“我找好逃跑路线了。” 男人声音很是冷厉,“蠢!你确定你能跑过他?没有百分百的胜算都是冒险。” 许静安嬉皮笑脸,扮乖卖萌了好一会,才将郁辞的怒火压下去,两人挂断电话。 洗完澡出来,许静安往脸上搽着护肤品。 叮咚—— 门铃响了。 许静安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出去,陶行舟站在门口,跟那两个男人交谈着。 她连忙应了一声,换了套衣服。 开门后,陶行舟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呼出一口气。 “小满,你也太冒失了,这样做好危险的,你要来也该跟我说一声,明城我人多,你要做什么,我让他们跟着。” 许静安笑着说:“这不没什么事吗。” 陶行舟敲了敲她脑门,冷着脸说:“有事就晚了。” 许静安没躲开,揉着自己的脑门,嗔道:“行舟哥,你就爱敲我脑门。” 陶行舟漆黑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深,耳朵可疑地变红了。 “以后这种事千万不要做了,你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出事。” 许静安乖巧应道:“知道了。” 陶行舟在酒店开了个房间,让许静安明天等他办完事,一起回雁城。 临睡前,许静安分别给南知晚和云蔓发了条微信报平安,说明天下午到雁城。 云蔓打来电话,得知她今天在明城发生的事后,连呼侥幸。 “他找人过去了?” “嗯。” 嘴上没说,行动没少。 郁辞对她多少是有点在意的吧。 云蔓爽快的笑声传来,“那他还是有点在乎你的,男人上心和不上心差别很大的。” 郁辞是对她上心了吗? 他手底下有的是人,这种事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命令的事。 第149章 吃醋 睡前,许静安发了个视频给郁辞。 郁辞过了好一会才接起,看背景是会所的棋牌室,衬衫扣子解了两颗,精致的锁骨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他眼神带着一丝不羁,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懒洋洋地问:“小骗子,打电话过来是要狡辩吗?” 许静安脸热了一瞬,“没有说谎,无需狡辩。” 郁辞指尖夹起一支烟,叼在嘴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轻哼道:“被抓现行了还死鸭子嘴硬,那男人为什么这么晚还去找你?” 镜头里,男人凸起的喉结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滑动,带着一种别样的性感。 许静安看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陶行舟。 “行舟哥回来有事。” 男人冷哼,“是为你回去的吧?他为了你来雁城,又为了你赶回明城,看来我的担心多虑了,你不缺护花使者。” 这狗……吃醋了。 许静安笑得弯了眉眼。 会吃醋的男人好可爱,感觉不要太好。 她撅着嘴说:“郁辞,珍惜点生命吧,烟抽多了得癌。” 郁辞低沉地笑了声,随即回道:“怎的……怕我让你当寡妇?” 许静安轻轻嗯了一声。 郁辞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那边似乎有人在催促:“老四,快来,到你了。”郁辞回了一声,对着镜头说:“把回来的航班号发给我,明天我让高特助去接你。” 接着他又说,“给我离他远一点,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折了。” 许静安抿唇笑了,这样的他接地气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般高高在上的谪仙模样,顺眼多了。 挂掉电话,许静安拿出备忘录,写了个+5,犹豫了一下,又把+5改成了+3。 翌日清晨,她买了一束雏菊,跟陶行舟一起打车去墓园,在外婆的墓前坐了许久。 出了墓园,她回到租住的房子,找到几本需要带回雁城的书,跟陶行舟去他在明城的公司。 刚到陶行舟公司楼下,郁辞的电话打过来。 “为什么还不回雁城?”男人质问她,语气里满是怒火。 “等行舟哥忙完公司的事,和他一起回雁城。” “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跟旧情人一起故地重游,舍不得走了?” 许静安低笑,这么爱吃醋的郁辞,好玩。 “我哪有你厉害,初恋一句话,你就整夜不回来,连认识我都不敢承认,郁狗,你不要太双标!” “我什么时候整夜不回来了?” 许静安无语,这失忆装的。 她没好气回道,“好好想想,我下午四点的航班,自己打车回去。” 没等郁辞回话,她直接挂掉电话。 下一秒,她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许静安,惯的你,给我离他远点!” 许静安抽空去老城一家甜点店买了久久爱吃的点心,等陶行舟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已是下午两点,两人匆忙赶往机场。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雁城。 刚出机场,就见郁辞的黑色库里南停靠在路边,高特助站在车旁,目光迎接着她。 许静安目光柔柔地看着陶行舟,“行舟哥,接我的人来了,我送你回家。” 陶行舟看着十米开外的黑色库里南,脸上的表情凝滞了几秒,艰涩出声道:“是他吗?” “嗯,他想再试试,我……” 陶行舟嘴角的苦涩笑意弥漫开来,“小满,你就这么喜欢他?” 许静安咬着嘴唇,声音低低的,“对不起,行舟哥。” “不管他是谁,小满,他无视过你,辜负过你,伤害过你,为什么还要给他机会?你嫌他给你的痛苦还不够多吗?” 许静安满是歉意地看着他。 “行舟哥,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不值得。” “小满,只有我知道你值不值得,你上车吧,我一会打车走。” “行舟哥……” “要是他还是辜负你,小满……一定要告诉我。”陶行舟朝她挥挥手,示意她上车。 “嗯。” 许静安上车后,透过车窗,看着一脸落寞的陶行舟,心里很是愧疚。 他一直是那个温暖如暖冬阳光的大哥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条件地相信她,帮助她,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关爱。 她亏欠他。 一定要遇到很好的姑娘,全心全意爱着他。 …… 王姨知道许静安晚上回来,做了几道她喜欢的菜,笑着说,是郁辞特意交代的。 不管是郁辞交代的,还是王姨特意这样说的。 许静安听了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他冷漠的外表是分人的。 那年,他对纪悠染也是,那样的温暖和体贴,刺得她双眼生疼。 许静安微微叹了口气,告诫自己,男人稍稍对你好一点,你就把心完全交付过去是件风险很大的事。 “他不回来吃饭吗?” 王姨盛好一碗饭放到她面前,“郁总说晚上有应酬,让你不用等他。” 许静安发了条微信给郁辞,说要去看下小舅舅。 郁辞很久都没回她消息。 电话拨出去的时候,许静安还在想到底该从哪一句开头。 郁辞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她脱口而出,“你在干吗?” 低沉的笑声从手机里传来,许静安摸了摸鼻子,随即笑了……万能开头。 “怎么,开始过问我行踪了?” 许静安嘴角翘了翘,“不想说就算了,我要去看看小舅舅。” “还在公司,晚点回家。” “嗯。” “早点回来,小骗子。” 许静安时快时慢地在路上绕了好几条路,把车开到时代华庭五栋,将手机扔在车里,直接去了十二栋。 张姐开的门。 久久欢快地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咯咯笑着说:“妈妈今天回得好早。” 许静安弯腰将她抱起,进了卧室。 母女俩坐在飘窗上。 许静安拿出明城带回来的点心,久久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 许静安拍了一下她的小手,语气温柔带嗔,“宝贝~” 久久笑着爬下飘窗,跑进卫生间,一会洗完手出来,爬上飘窗,举着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妈妈,洗干净了。” “吃吧。” 久久抓起一块板栗膏,放进嘴里,表情陶醉,摇头晃脑地说:“好好吃。” 云朵踩着猫步慢慢走进来,扒拉了一下许静安的裤子,蹲在地上,浅金色的眼睛呆萌地看着她。 许静安伸手去捞,它“喵呜”叫了一声,轻盈一跃跳上飘窗,慢慢走进久久腿间,蜷缩在那里不动了,尾巴在久久的腿上扫来扫去。 久久趴在许静安的耳旁,含着一口板栗膏含糊不清地说:“妈妈,妈妈,知道吗?云朵可能把我当成它妈妈了。” 第150章 我会努力站起来的 许静安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久久会当妈妈吗?” “会啊,我每天喂她吃两根猫条,鱼罐头让它两天吃一罐,小鱼干不能多吃,宠物店的叔叔告诉我的。” 这个年龄的孩子就像破土的笋子,过了前三岁的懵懂时期,开始有了世界观和逻辑思维能力,简直一天一个样。 久久两岁多就展现了很强的语言天赋,她记忆力特别强,儿歌听几便就能记住歌词,来雁城后,久久进的这家幼儿园也是数一数二的,老师教的也很好。 小家伙的智商随的是郁辞,精灵古怪的,有点小腹黑,心眼子多得要命。 久久把云朵抱起来,小手在它脑袋上撸着,“妈妈,潮笙哥哥什么时候来呀?他来就好了,可以带我去看你和云蔓妈妈唱戏。” 许静安笑着说:“家里有录像呀,你要想看了就让张姨帮你打开。” 久久老气横秋地叹口气,“那能一样吗?我不仅想看你唱戏,我还想看那些戏迷喜欢你的样子。” 许静安把一人一猫都圈进怀里,“嗯,妈妈努力。” 努力把郁辞牵引过来,让他的心里只放她一个人,还有你。 许静安给久久洗完澡,给她讲睡前故事,久久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嘟囔着说困了,眼皮渐渐阖在一起,沉入甜睡。 许静安让张姐等云蔓回来,坐电梯下楼,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开车冲到最近的超市,选了一大堆吃的,开到御景。 苏墨白见她这么晚还过来,让她不用老记着他,生活方面他安排得很好。 也是,外婆很忙,小舅舅几岁就会做饭,十几岁厨艺就很好,一直是他在照顾外婆和她的生活。 站不起来,也不影响他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许静安将食材放进冰箱,目测至少能吃一个多星期。 许静安整理了一下房子,坐到苏墨白旁边,帮他按摩着腿,“小舅舅,你腿怎么样了?有什么新的感觉?” 苏墨白嘴角噙笑,看着她不说话。 许静安开心地捶了一下苏墨白的腿,“能翘多高了?让我看看。” 苏墨白腰部稍稍用力,腿部抬起,比之前那次抬高了很多。 许静安惊喜地看着,肆意大笑起来。 突然,她把头趴低,抱着苏墨白的腿,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苏墨白摸着她抖动的肩膀,安慰道:“爱哭鬼,哭啥?我腿能走是好事,不能走也没耽误我多大的事。” 许静安抬起头,抹了把眼泪,笑得比哭还难看。 “小舅舅,人是不是总会做一些让自己悔不当初的事情?我最后悔的就是那年滥发好心,救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要不是我,你不会受那么多罪……你也会是戏台上最最耀眼的。” 苏墨白笑了笑,唇角弯起,“傻丫头,永远不要为自己当初的善良后悔,你救他不是因为他是什么样的人,是因为你容忍不了置之不理作壁上观的自己,他只是特例,你只是运气不好碰上了。” 许静安瓮声瓮气地说:“嗯,比被人碰瓷还难受。” 苏墨白安慰道:“会好的,说不定过段时间我能站着给你做饭,我会努力站起来的。” 知道许静安回了明城,苏墨白连说她胡闹。 “死都不怕的疯子是最可怕的。”他说。 当年,他十几年的功夫底子都没控住他,而许静安毕竟是个女人。 “小舅舅,我不怕他了,那次你怕他伤害我,所以你不敢冒险,才被他抓住机会捅了两刀。” 许静安轻轻抚着他的腿,接着说:“怎么说他也是个疯子,心智有点问题,我也知道他的弱点在哪。” “以后不能瞒着我做这种事,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什么事,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会多后悔。” “知道了,等宋祖旸他爸一死,他就会来雁城,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不如给你请个保镖吧?” 苏墨白笑,“没必要,我一个人清净惯了,你要是给我安排个人进来,我全身都会不舒服。” 他摸着自己的腿,接着说:“除了上医院,复健师上门,取门口的菜,这条大门就没开过,暗锁装了几道,监控几乎覆盖了整个楼层,就算有人来,我也来得及报警。” 苏墨白听说郁辞安排人去了明城,颇感意外。 “你很喜欢他?” 许静安低头羞赧着不说话。 “你要是觉得他值得你喜欢了,哪天就带过来给我看看,男人看男人的眼光和女人不一样,反正我只给你一个月,这都已经过去十几天了。” “嗯,知道,他猜到你住御景了。” 苏墨白闻言愕然抬头,“怎么猜到的?” “估计那次因为许隽的事,他找人跟了我几天,应该是发现我来过御景,这次他安排人去明城查宋祖旸的事,顺带也查了我们的家事,推测出来的吧。” 苏墨白啧啧道:“老狐狸,你那点聪明劲跟他玩……就跟老鼠玩猫似的。” 可不是老鼠玩猫,郁辞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喜怒不形于色,外人很难探测到他内心。 “小满,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久久,这样的男人冷静起来可怕,感情对他们来说,没那么重要。” “嗯。” 许静安坐电梯下楼时,接到郁辞的电话。 “舍不得回来了?” “出来了,一会到。” “小骗子,你藏很深啊,非让我挖金子一样地一点一点去挖,嘴巴用来当摆设的?” 许静安呛道:“郁总,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你想不想听,有没有给人说话的机会。” 电话那端的郁辞沉默了好一会,接着促狭的笑声响起,“觉得委屈了?” “不委屈,就是觉得你挺狗的。” 两人互相讥讽着聊到许静安上车,才挂断电话。 许静安刚回到翡翠湾,王姨就给她端上来一碗燕窝,等她吃完,王姨收起空碗放进水槽,碗都没洗就闪进了自己的卧室。 许静安感觉郁辞又要拿她做妖。 第151章 郁辞,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果然,郁辞将她按在腿上,在她屁股上打了好几巴掌。 “女人,你胆子可真大呀,敢一个人去见那疯子,你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太看不起那疯子?” 许静安乖乖地让他打。 去见宋祖旸这事,确实非常冒险。 宋祖旸可以输很多次,疯子的底线很低,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不行,心里装着理智和良心,输一次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久久和小舅舅,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 “知道错了?”男人板着脸问她。 “嗯,我错了。” “有那么多方法,你找了个最蠢的,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对付一个疯子,迟早要付出惨痛代价。” 许静安挣扎了一下,身子仍被他牢牢地按着。 “你打了我五个巴掌,应该够了,能不能让我先坐起来,你再教训我。” 男人冷哼,拎着她跨坐在自己腿上,黑眸凝视着她,压迫感十足。 “是很冒险,我就是想试一下他现在的实力,其实也动了侥幸之心,想着如果能把他抓住丢进精神病院就好了。” 郁辞冷眼冷睨着她,“那疯子怎么找到你的?他不可能有能力和人脉破解警局的加密档案。” “也许他看到过我在台上的表演呢?” “别把他想得太聪明,他毕竟是个人格不完整的疯子,我那时都没把你认出来,八年过去,你的相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你。” 许静安惊心于郁辞的敏锐。 “你就不想把背后那个人找出来?” 许静安诧异问道:“你这么笃定他背后还有人?” 郁辞没说话,走到她身边,压到她身上,眼眸里盛满了坏坏的笑意。 “不如你好好取悦我,我当你军师,不要你钱,给我点甜头就好了。” 许静安仰头看着他瞳仁里倒映出来的自己,心里小鹿乱撞着,莫名感觉羞赧,脸倏地就热了,滚烫滚烫的。 她垂下眼眸,企图掩盖住眼里的羞涩和慌乱。 看在郁辞眼里就是,女人脸上蓦然出现的一层绯色,使她精致的小脸白中带粉,小巧的耳垂都红了,眼皮敛下去,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眼神躲闪。 这软媚的长相以前他确实很不喜欢,可现在,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明明可以订上午的航班回来,为什么非要和他订下午同一航班回来?许小满,旧地重游,你俩死灰复燃了?”郁辞睨着她,话锋突然跳转。 他知道许静安和那男人没什么,高力弛回来说,那男人劝许静安离开他,显然是还在等她。 许静安学他,也睨着他,“郁辞,你跟前任拉拉扯扯,为了她把我甩下的多了,我说你什么了?” “可以说我啊,你可以跟我吵,跟我闹,这是你作为我女人的权利。” 许静安一噎。 “那我让你以后都不要理她,你会听么?” “不会。” 许静安翻了个白眼,嗤笑,“你真好笑,说是我权利,还不是一句空话。” 她垂眸看着郁辞脖子上钛钢项链,幽幽道:“我数了数,至少不下十次,她一个电话就把你摇走了。” 郁辞低笑,过了一会,他敛去脸上笑意,“我答应过一个长辈,给她时间。” 又来。 难道她抓着你不放,你就永远给她时间么? 女人那些小心机招式,不过脑都能猜到,郁辞,你眼睛这么毒,心眼子这么多,就看不清么? 许静安懒懒起身,却被郁辞掐着细腰,坏坏地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去洗澡。” 许静安舔了舔唇,手轻轻环住郁辞的脖颈,眼睛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郁辞,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郁辞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是我表现得太不明显,还是你的感觉过于迟钝?” 所以,这意思是喜欢她?很喜欢她? 许静安盯着他的眸子看了半晌,突然就笑了。 “不信呢。” 至今保留初恋的唯戒,为她设置专属铃声,就怕错过她的电话,无论何时,只要初恋一个电话,可以放下手中的任何工作,风雨无阻去陪她,惜字如金的人还会煲电话粥。 喜欢和喜欢并不一样,有深有浅。 男人可以喜欢很多个女人,但白月光只有一个。 郁辞的眸子变得深邃了一些,“不信,我可以做到你信为止。” 郁辞所谓的做到信为止就是在床上,一切可能的地方变着法地折腾她,唯一不同是今天带套了。 事后,许静安疲倦地被他圈在怀里,身上还带着颤栗的余韵。 郁辞喜欢的只是她的身体,这种肤浅的肉体贪恋在男女关系中,最是脆弱。 如果不能灵魂共振,精神同频,一段关系注定不会长久。 他俩目前都无意进入对方的生活圈,了解彼此的喜怒哀乐。 她想起那次在时光做的专访,郁辞说如果爱一个人,会毫不犹豫地昭告全世界,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郁辞的妻子。 许静安淡淡地无声笑了。 “我后天要去楮城,有一个星期的演出任务。”她的声线略带暗哑,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 渣狗,每次都弄很久,像饿色鬼投胎。 “怎么把你一个新人给排上了?” “领导排的,做员工的,听话照做,没去问那么多为什么。” 郁辞轻哼,手还在她背上打转,“无论是在职场,还是在生活里,碰到的人碰到的事,很多都是有目的和深意的。” 许静安心中微动。 剧团里的事,看似都是孤立事件,毫无联系,但要深究起来,却又感觉有点怪怪的。 凭着《西施》和《锁麟囊》两部戏,她刚打破雁城剧团宋清秋一统大青衣的局面,这个时候把她抽调出去,无异于人为给她降温。 成熟的剧团一般都不会被一两个演员拿捏,会培养旗鼓相当的对手,保证良性竞争,增加对演员的把控能力。 这个时候,调她出去…… 此前她就觉得很怪异,经郁辞一点拨,一个猜想突然清晰了起来。 宋清秋背后的人出手了,要保她在剧团的位置不受任何人威胁。 如果那人是刘院长,就说得通了。 “随便吧,反正是唱戏,在哪都是唱。” “女人,你还没单独给我唱过戏,等你从楮城回来,单独唱曲戏给我听吧?” 许静安嗤笑,“郁总,你欣赏的了吗?满身铜臭味,一脸名利欲,你根本没耐心听。” 郁辞掐她腰间软肉,笑着说:“我耳朵不聋。” 真是狗变的,不是咬脖子,就是掐她腰上的肉,都是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男人缓缓出声,“你喜欢的,以后我试着去喜欢。”顿了顿,他又说:“每天两个电话,早上一个,晚上一个,不许偷懒。”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的皮肤上,灼灼的,更灼的是她的心。 许静安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郁辞是真的喜欢她,不是一点点吧…… 他不会为了一点点喜欢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许静安在郁辞喜欢她,男人床上的话你就当是放屁之间反复斗争了很久,最后推开郁辞,摆了个四平八稳的姿势,睡了。 第152章 去楮城 翌日。 许静安换好衣服,开车去剧团。 休息室劫持案人证物证俱全,许静安接到公安局的警情通报。 黄彬被判入狱五年,谢芝兰被判入狱一年。 曹团长安排人将警情通报张贴在剧团的公告墙上,消息很快就传至整个剧团。 “唉,可惜了,好好的戏不唱,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去害人家,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父母前两天还来跟剧团求情,求情有什么用呀,她这是犯法。” “脑残,害人的事情怎么能做呢,这下前途尽毁,就算出来了,也没得办法再唱戏咯。” “咱们剧团从来没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俩一来就出事,真是扫把星!” “就是,就是,都怪她俩,搞得咱们团里鸡飞狗跳的。” …… 云蔓恨恨地说:“女人多的地方,争吵自然多,吃醋也好,嫉妒也好,甚至打起来都没关系,不能这样害人吧。” 许静安笑着说:“大家习惯受害者有罪论,觉得她如今是弱者,其实都是帮烂好人,用嘴巴丈量世界。” 云蔓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俩只想好好唱戏,咋就这么难呢?” 许静安在她手臂上摸了摸,微微勾唇,“别想那么多,我们不挑事,不怕事,这种人毕竟是少数。” 云蔓啧了一声,看着许静安,语气沉重道:“小满,我做了好几次噩梦,梦到那条蛇,总觉得像把剑悬在头顶。” 她沉默了一会,严肃地说:“你这次出去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这个剧团我们不呆了,总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唱戏。” “知道了,我注意。” 不在这里,换个地方,这些事情也不一定少。 人性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楮城,离雁城四百多公里,这次表演是两个城市之间的文化交流,由楮城几家大型企业提供赞助,为期一个礼拜。 演职人员、鼓乐师加上后勤人员一起三十几号人。 下午,曹团和傅团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 因为是外出表演,演员不能只局限于自己擅长的,有时需要青衣、花旦一肩挑,男演员就得既要唱武生,又要唱小生,有时还要反串。 许静安旦角的几种类型都能唱,青衣、花旦、刀马旦都行,客串小生问题也不大。 丁导试过许静安几种唱腔,对曹团和傅团说她的表演很稳,关键时候是能救场的。 开完会,众人准备此行楮城的行装,直忙到晚上八点。 许静安跟云蔓打了个招呼,开车去电子城买了两个360度全景无死角监控器,带无线手机远程室内高清摄像头的,又在玩具店挑了两个小公仔,拿出监控器比划了一下,刚好能装进去。 …… 小熊玩偶里面装上监控器,信号连接上手机,放在房间里存在感很低,许静安试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画质很清晰。 她跟郁辞说要去照顾小舅舅,去了南知晚家,等到晚上十一点过后,直接将手机关了,偷偷摸去十八栋,第二天早上又偷偷潜回南知晚那。 南知晚笑她狡兔三窟。 许静安面露无奈,“我知道这样不长久,那人能精准跟踪我,甚至跟我到明城,拍到我和久久的照片,他的追踪术很厉害。” 南知晚:“妞,换个手机吧,黑客只需一个号码,就能把人的所有信息搜出来,你几乎是透明人。” 许静安苦笑,“换个还不是一样,随便去剧团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接到那通神秘来电后,我就把手机里的资料和照片全部转到内存卡里了,也不一定有用,只能尽量小心。” “安安,别说我吓唬你,既然那人查出久久是你女儿,蔓姐那肯定早都跟踪过了,久久在她那并不安全。” “嗯……晚晚,我出差这几天,你能不能住到蔓姐那去?” “没问题,我帮你守好后方,你尽管去打仗吧。” …… 吃完午餐,众人上了大巴。 表演道具、行头等装在大货车里,跟在大巴车后面。 同去的都是熟面孔,有些叫得出名字,大部分许静安叫不出名字。 许静安背着包往车里走,突然,她被一双小手拉住了,那人脆生生叫道:“许老师”。 她抬眸一看,对上一张青春洋溢的笑脸。 黎羽。 许静安笑着说:“你怎么来了?之前的名单里没有你呀。” “上午团里通知我,说有个人身体不舒服去不了,换我去,嘿嘿,我可开心了。” 许静安笑道,“行啊,这样上台机会要多点。” 黎明不停点头,笑得特别灿烂,跟在祖静安身后往后排走。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 坐最后一排是许静安骨子里的坚持。 她经历过太多事,对任何人都抱着近乎变态的戒备心,在这样的角落,后面没有人,会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 傅团和刘院长昨天就赶过去楮城了,车上管事的是副导演。 车队在路上走了六个小时,到楮城时已是傍晚,天空中下着细雨,秋深风寒。 许静安跟在众人身后,推着行李箱走进宾馆。 刘院长和傅团站在宾馆大堂中央,笑呵呵地跟大家打着招呼。 傅团说:“大家先把行李放好,两人一个标间,十五分钟后下来集合,刘院长是楮城人,一会带我们去吃好吃的。” 众人开心地笑着,陆续去前台办入住手续。 许静安和唱花旦的花姐住一间房,她俩在剧团是见面能打招呼的关系。 许静安和花姐拖着行李进了电梯,黎羽快跑着进来,跟许静安说了她的房间号。 许静安趁花姐去上卫生间的工夫,拿出手机各处扫描了一下,确定没监控后,将两个小熊玩偶摆上,调试了一下,整个房间360度全覆盖。 简单洗漱一番,两人出了房间,下到酒店大堂。 大堂里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人,花姐笑道:“早知道不那么急了,我手机一点电都没有。” 许静安笑,“早晚也就几分……” 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小许啊,你过来一下。” 第153章 老东西是个喜欢潜的 许静安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近刘院长笑盈盈地坐在沙发上,对她招手。 她浅笑着走过去,站在离他大概两米远的地方,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许静安蹙了蹙眉。 以前在铂尔曼兼职驻唱的时候,有个经常光顾酒吧的男人就喜欢喷这种香水,骚扰过她很长一段时间。 郁辞身上那种淡木质香水味,淡淡的,清洌又干净,她觉得还行。 这种古龙香水味,许静安讨厌得很。 她微微欠身,礼貌地问:“刘院长,您找我有事?” “小许,第一次来楮城吧?” “是。” “楮城可是个好地方,没有雁城繁华,可这个城市太舒服了,历史文化名城,特别有厚重感。” 许静安浅浅笑着。 刘院长从上而下打量着她,温淡笑道:“我就是楮城人,听说你是明城人?” 许静安讨厌这样明晃晃打量她的目光,挤出一丝笑容,回道:“是的。” “明城我去过呀,很有特色的城市……” 刘院长扯东扯西的,许静安听得心里很不耐烦,又不能当面表现出来,便安静地站着听他说话,偶尔附和一下。 人陆陆续续下来,见许静安站在刘院长对面,都露出奇怪的神色。 刘院长带大伙去的是宾馆附近一个大型楮城本地餐馆,许静安刚想和黎羽坐到女人那桌,却被人拽到了刘院长那桌,还被安排在刘院长旁边的座位上。 她压住心里的不舒服,懒理桌上众人对刘院长的溜须拍马和奉承,安静地吃着饭。 戏曲演员,吃饭就是吃饭,不喝酒,也没有人抽烟,饭吃了一个小时,就散了。 明日下午就有戏,演员一大早就要去熟悉场地,傅团让众人早点回酒店休息。 许静安在店里买了几瓶矿泉水和饮料,买完单出来,拨出郁辞的电话。 郁辞那边正忙着,只简单说了几句,许静安便挂掉电话。 她拨出南知晚的号码,电话一接通,手机里就传来她爽朗的笑声,还有久久奶萌的声音。 “妞,这小丫头脑子里都是稀奇古怪的问题,十万个为什么我是真回答不了。” 许静安笑着说:“她记性好,你别忽悠她,说不定哪天就被她翻旧账。” “啧啧,我是真觉得文化水平不够,连个小萌娃也忽悠了不了,她问我为什么天上有云,云为什么各种形状,为什么有的猫喜欢跟人亲,有的猫总喜欢往外面跑。” 许静安笑。 “又是物理又是气象学又是生物学,我是真不懂呀。” 久久在一旁奶声奶气地说:”晚晚阿姨,我知道天上为什么有云,是孙悟空翻筋斗翻出来的。” 南知晚笑得快抽了过去。 挂掉电话,许静安迈着轻快的步子往酒店走。 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拉了她一把,猝不及防地,她被拽进一个男人臂弯里,鼻间萦绕着一股古龙香水的味道。 许静安忙跳开,眼光淡淡地扫过去。 刘院长仍捏着她的胳膊不放,笑盈盈地看着她,“小许,你刚才差点被人撞了。” 撞你个大头鬼! 刚才那人从她身边经过,完全就是安全距离、 许静安不好发作,嘴角牵强地勾起一抹淡笑,“多谢刘院长。” 边说着,她胳膊缩了一下,挣开刘院长的手。 许静安非常讨厌这种毫无界限感的肢体碰撞。 她客套地和刘院长聊着天,说话间,两人进了电梯。 暖黄色的电梯灯光打出一圈温柔的光线,刘权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让许静安感觉特别不舒服。 她挪至距离他远一点的对角。 刘权突然温笑出声,“小许,你怕我?” 许静安低着头,淡声道:“您是长辈,我尊敬您。” “小许啊,你是个好苗子,很有前途,你的舞台绝对不应该只是雁城剧院,你应该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许静安静静听着。 她不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 “戏曲行业和娱乐圈其实差不多,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很多,可为什么有些不那么挑尖的人能爬上去呢?” 刘权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放慢语速,“有些人明明很有才华,却总爬不到顶层,空有一身才华,太可惜了。” 许静安心里冷笑,这老东西是个喜欢潜的。 “小许,你是聪明人,懂我的意思吧?” 许静安浅笑着说:“刘院长,你说的我懂,运气很重要。” 叮—— 电梯停下,门开了。 许静安按着电梯开门键,做了个请的手势,“刘院长,您先请。” 刘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提步迈出电梯,嘴里甩出一个房间号码。 老色鬼。 许静安心里骂了一句。 她讨厌这人,便连他周围的空气都讨厌。 装作发微信,许静安故意走得很慢很慢,直到刘权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她吐出一口气,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刷卡进入。 花姐见她拎着一袋水和饮料上来,笑着说:“酒店配了免费的水,冰箱里也有很多饮料,反正算在房费里,你花那冤枉钱干嘛?” 许静安只笑笑,说自己习惯喝固定的牌子。 她歪在床上看了一会手机监控,没发现异常后,才去卫生间洗漱。 睡前,许静安和云蔓聊了几句微信,最后发了个“晚安”给郁辞,睁着眼睛等了半边,也没等到郁辞的微信,便关灯睡了。 …… 翌日早晨。 许静安一醒来便拿起手机,南知晚在家庭群里发了微信,她刚把久久送到幼儿园。 没有郁辞的微信。 非常忙碌的一天,上午熟悉场地,排练,中午,楮城文化局送餐过来,吃完饭,整个演出班子又像打仗一样。 下午排了两个小时的演出,都是京剧经典选段。 来的是楮城商界和文化界名流。 褚城原来也有京剧团,但这些年人才青黄不接,慢慢地剧团就养不活了,唱得好的都去了外地大剧团发展,本地的京剧团空有架子,其实已经跟濒死差不多了。 楮城文化局想重新振兴京剧,与楮城商会合作,号召商界一起,重新调整京剧团架构,吸纳优秀京剧人才。 请雁城剧团来演出,一方面是进行京剧文化宣传,表达高层对京剧行业的重视,另一方面,也给赞助企业提供广告回报。 前期造势做得很大,来的观众特别多。 许静安上了《西施》泛舟和《西厢记》长亭送别选段,还在《三国演义》甘露寺吴国招亲里串了个宫娥。 演出是很成功的。 伴随着大国崛起,京剧作为国粹,承载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内涵和丰富的美学内涵,集歌唱、舞蹈、表演、美术等多重形式于一身,是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 近年来越来越受普通民众的喜欢。 晚上,剧团几人又被楮城文化局拉到局里,开文化座谈会。 许静安作为青年演员代表,也被安排去了,被问了几个问题,她回答得中规中矩的。 兵荒马乱的一天在楮城文化局长打着官腔的结束语中结束。 许静安跟在众人身后,走出楮城文化局。 工作人员虚与委蛇地客套了一阵,与大家握别。 许静安抬腿正要上车,忽然,走来一个青年男人,礼貌地说:“许小姐,刘院长请你过去。” 第154章 全程当她是空气 老家伙色心不死。 许静安心底冷笑着,将手机拿出来,把拎包递给车里的花姐。 “花姐,麻烦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就过来。” 花姐接过她的拎包,笑得很有深意。 许静安跟那男人走到黑色奔驰大G面前。 刘权坐在汽车后座,深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白皙的脸上看起来很温和,笑得一脸和善与亲切。 前排坐着个中年司机,目不斜视盯着前方。 “刘院长。”她淡淡地喊了一声。 “小许啊,来,上车,我顺便给你讲讲戏,你今天的表演有几个地方还是需要改进一下。” 他摆出一副老师和长辈的姿态和嘴脸,倒让人不好拒绝。 许静安打着哈哈,调皮地说:“刘院长,您要指点我很感激,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我怕我左耳进右耳出,对您也太不尊重了。” 她这话着实让人无从反驳,谁不知道京剧演员台上台下的辛苦,台上十分钟,台下要准备两三个小时,换装、卸妆还得半个小时。 刘院长脸上浮现出一丝尬笑,“哦,嗷,是,今天你辛苦了,那改天吧。” 许静安笑着摆手再见。 男青年把门关上,坐进副驾驶位,黑色奔驰大G缓缓启动,驶出停车位。 许静安嘴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老色胚。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文化败类。 她转身走回车上。 花姐笑着问她,“刘院长找你啥事呀?” 许静安淡笑着说:“他觉得我今天在台上有几个地方唱得不好,要我勤加苦练。” 花姐笑,“刘院长惜才,你被他看上是好事,凡是他愿意指点的,前途都不会太差,说明你唱得好。” 许静安清凌凌的眸子看向花姐,莞尔笑道:“花姐,唱得不好刘院长才会说吧,他那是批评,我回去还得用功学习才行。” 花姐讪笑。 有些人,明知其中的弯弯绕,就是喜欢当看客,顺便八卦一下,茶余饭后跟人嚼嚼舌根,花姐就是这一类人。 和修竹、刘萧还有红姐这种热心肠的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微信上。 南知晚大骂伪君子。 一束晚风:【这种人应该没少祸害女人,怎么还不翻船?】 四月:【说不定人家正好借他的肩膀上去呢,有人想上屋顶,他刚好有梯子,有的是人愿意走捷径。】 一束晚风:【妞,你要是得罪他,这老孙子可能会给你穿小鞋,他是官,你是兵。】 四月:【那我就把小鞋撑破了,光着脚走,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一束晚风:【有时想想,人只有做到顶峰,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才是真牛批,真正的自由。】 四月:【咋啦,你在SDK受委屈了?】 一束晚风:【人在职场,历经沧桑,职场哪有不受委屈的。】 四月:【展开说说。】 南知晚巴拉巴拉了一堆,最后总结一句话就是,钱给到位了,屎她都能吃下去。 南知晚是个特别有才的,毕业不到两年就做到了国际知名企业SDK的品牌主管,现在是上头非常赏识的品牌管理专员。 25岁就有这成绩,甩同龄人一大截。 一束晚风:【我的梦想是,等我27岁的时候,成立自己的品牌孵化公司,专门给那些不懂营销却兜里揣着很多钱的老板安排各种忽悠局。】 四月:【晚,你OK的。】 黎羽发来微信:【许老师,您在哪?还没回来吗?】 她回:【嗯,在车上,快到宾馆了。】 七彩羽:【那就好,我在宾馆门口等你啊。】 四月:【好。】 黎羽翘着脖子等在宾馆门口,见许静安从车里出来,从台阶上跳下来,挽着她的胳膊说: “许老师,去外面转转吧?附近有老城墙,晚上去感受一下?” 许静安笑,“你不累啊?” “不累啊,你累是吧?算了,等过两天轻松一点再去。” “走吧,去看看。”许静安拉起她的手。 黎羽嘴巴高高翘起。 “许老师,你看着挺高冷的,其实确实挺高冷的。” 这废话文学说的。 许静安笑了,她从来不是高冷,只是她碰到的事比较多,用这种拒人千里的姿态将有些人自动隔离出去。 老城墙不远,两人边走边聊,许静安拿出手机扫了一眼,郁辞的微信还停在昨晚的“晚安”上。 狗男人,青口白牙让自己早晚打电话给他,结果理都不理她,全程当她是空气。 果然,男人床上说的话就是放屁。 她把手机放进包里。 老城墙下面是一条古城商业街,游人如织,小吃,商品琳琅满目。 两人逛得盆满钵满,手上都拎着好些个袋子,看着矗立在商业街尽头的古城墙,都说不爬了,打道回宾馆。 “许老师,我听到他们有些人在议论,说你……说你……” 黎羽说话吞吞吐吐的。 许静安面色淡淡,“你说,没关系。” 黎羽气愤地说:“他们说你主动去舔刘院长,说得可难听了,没想到一群唱戏的,平常一个个装得斯文又有礼貌,嘴巴会那么损。” 许静安看着黎羽那气鼓鼓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你还能管呀?说就说呗,反正也不少块肉。” 黎羽瞪大眼睛,表情里全是不赞同,“剧团里好多你和云蔓姐的谣言,这种话传多了,没有的事也变成有了。” 许静安笑意加深了些许,“那怎么办?他们又不当我面说。” “就这样恶心,背着人嚼舌头,这要是我妈听到了,准得拿刀子出去干仗。” 十八岁刚出社会的女孩,还有着疾恶如仇的想法,跟十六七岁时的她一样。 “好好学戏,少理会那些碎嘴子,你唱刀马旦的,跟红姐好好学学,云蔓其实也会,只是她的花旦更拿手一些,丁导人很好,他特别爱喝凤凰单枞,可以把他收买了给你开开小灶。” 黎羽开心地点着头:“嗯,嗯,我会的。” 许静安在家庭群里聊了会微信,洗完澡出来,歪在床上拿着手机出神。 郁辞的微信还是没反应。 她翻到纪悠染的朋友圈。 呵呵,原来是这样…… 第155章 这样下去要搁他头上拉屎 寺庙里,身着红色袈裟的方丈庄严肃穆地端坐着,对面坐着的是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正是那日在雁城医院见到的老人。 老人身后站着纪市长,他的身旁,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和中年美妇并肩而立,那俩人身后站着个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最外侧站着一对二十岁出头的男女。 郁辞和纪悠染就站在纪市长身后。 原来是参与人家的家务事去了,这不充当孙女婿的角色吗? 昨天傍晚纪悠染发的朋友圈。 配文:好伤感,爷爷说要去庙里求佛,是想跟一家人祈愿道别吗?幸好有他在。 一家人呀! 郁辞扮孝孙女婿去了。 妈蛋。 亏她惦记了一天。 许静安直接将手机调成静音,睡觉。 心下无挂碍,梦里亦安然,她一觉睡到被音乐声吵醒。 花姐躺在床上刷视频,见她醒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事,花姐。” 许静安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快七点了。 嗡响声传来,许静安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嘴角闪过一抹讥讽,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去卫生间洗漱。 他帮你,你可以感激,可以记住,可那些情话后的心动,就太可笑了。 他无视你,偶然对你施舍出一丝暖意,你就犯蠢。 为什么同样的错误屡次犯呢? 你没摆正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凭什么认为他会真爱上你,与你和久久共赴未来? 许静安抹掉脸上的清水,往脸上扑爽肤水,然后贴上一张面膜,十分钟后她撕掉面膜,换了身运动衣,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她坐电梯上到楼顶,给云蔓发了个视频,久久坐在餐桌旁,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妈妈,昨天老师又奖励了我两朵小红花,我还学会了一首儿歌,云蔓妈妈和晚晚阿姨可喜欢听了。” “等妈妈回去,久久也要唱给妈妈听啊。” “好,我还会跳。” 许静安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开始吊嗓练习,又打了一套军体拳,吹着晨间的清风,俯首看着城市里的晨间烟火。 等身上的汗意散去,许静安坐电梯下楼,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清屏幕上“郁狗”两个字,她嘴角弯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昨晚怎么不接电话?”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忙呢。” “晚上十一点还在忙?” “嗯。” 她语气里透着的漫不经心,似乎惹恼了郁辞,冷笑一声后,电话那端没了声音。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郁辞系列。 从第一天晚上到楮城后她打的第一通电话开始,郁辞就在敷衍她,等他想起她来,又过了一天。 所以,他有什么理由生气! 许静安嘴角噙着淡漠的笑,慢吞吞地往房间走。 “哟,小许呀,起这么早!” 耳廓传来这让人厌恶的伪善声音,许静安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刘院长,早。” “还没吃早餐吧?一起下去吃。” 许静安浅浅笑着,“刚刚吃过了,刘院长,您下去吃吧。” 刘权含笑看着许静安,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手停在她肩上不动了,笑得一脸温和、‘慈祥’。 许静安心里骂着,脸上笑着,歪着脑袋跟他摆了摆手,顺便把她肩膀上的咸猪手摆脱掉,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身后,刘院长抬手摸着下巴,眼里闪过精光。 许静安婉拒了花姐一起下楼吃早餐的好意,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乘坐电梯去楼下的餐厅。 她一个人坐在最偏的角落,慢条斯理地吃着。 突然,对面落座下一人。 许静安抬头看了一眼,团里唱武生的,好象姓单。 她认真地吃完碟里的食物,起身欲走。 对面那人自顾自说了一句,“刘院长好像看上你了。” 许静安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径自走了。 这次来楮城,她算是看清楚了,情淡如水的同事关系,谁可交谁不可交,都不要轻易下结论。 …… 高力弛感觉自家老板心情不好。 老板前夫人出差了,老板的脸又恢复成以前那高冷冰山脸。 这个年龄的男人,阴阳调合很重要。 像老板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哪个不是身边好几个女人,就是他,母胎单身二十九年,以前在部队还好,都是一帮大老爷们,每天不是拉练就是执勤,根本没有时间想女人。 现在,公司里那么多漂亮的妹子,跟老板出去,也总能见到各色美女,哪有不躁动的。 听说开过荤的男人有如江河泛滥,大坝溃堤,根本就堵不住。 唉……好想谈恋爱。 郁辞坐进车后座。 高特助朝他脸上看了看,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 他缓缓启动车子,打开音乐。 异常温柔的歌声,带着宁静、抚慰人心的力量。 黑色库里南开出翡翠湾,行走在初升没多久的朝光里。 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郁辞突然问:“老董事长是不是说今天上午要来公司?” “嗯,是的,您昨天在实验室里,他找不到您,就打给我了。” “哼,老糊涂,吃过的亏都变成了脑子里的水。” 高特助心想:毒舌自己爷爷的人,你这孙子也真是让人头疼。 叮—— 手机响了一声,郁辞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自嘲笑笑。 那女人是真没良心,打过一通电话,发过一条微信,就像死了一样,再没消息。 他昨晚打了她五个电话,她都不接,还谎称很忙。 惯的她! 这样下去要搁他头上拉屎。 中午,郁老爷子来了。 高特助很有眼力见地泡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送进去,出来后交代助理室的所有同事,来办公室找郁总的一律不许放进去。 郁辞和郁荣生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气氛有点凝滞。 “你不同意他们进博时风投?” “不同意。” “毕竟是郁家人,如今既然决定回来,总要有个地方去。” “除了我的长丰科技,博时风投,他们去哪里我都没意见,我这里不行。” 郁辞的态特别坚决,根本就不给郁荣生面子。 “阿辞啊,就这一次吧,他们做得不好以后还可以调嘛。” “老头子,你知不知道一家人若有异心,是最容易坏事的?我和他们理念不同,没办法跟他们共事。” 郁辞给他斟茶,接着说:“你让他当时光的董事长我都没意见,就是别跟我管的碰到一起。” 郁荣生嘴巴刚张开。 郁辞语气冰凉,“爷爷,十三年前的事……你不想再看到吧?” 第156章 查到郁家人头上 郁荣生挺拔的脊背突然佝偻下去,抖着手端起茶杯,慢慢喝着茶。 郁辞语气极淡,“不管大伯这次带郁明回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要确保我管理的板块不出问题,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对付钩心斗角。“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长丰和博时是时光的基石,不能出问题。” 郁荣生叹了口气,“那年的事你大伯也是鬼迷心窍,他早就后悔了,这十几年带着郁明和郁琴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头。” 郁辞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 郁荣生生气地看着他。 这孙子骂人把他也毫不留情地骂进去了。 郁辞笑容寡淡,“五年前的事,你不让我继续查下去,明明我已经查到郁家人头上……” 郁荣生打断他,“毕竟是一家人,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欸……”郁荣生长长叹道:“小时候,我对你的偏爱多一些,他们几个兄弟认为我偏心,很不服气,说来说去,还是我没处理好。” 郁辞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反正你别把人插到我这边来,其他什么安排我都不管,郁家人要进这两家公司,就按底层往上爬的原则,大家一视同仁,大伯一家也不例外。” 他当初回来接管长丰科技,就把规矩立了,不懂科技和专业的长丰科技不要。 创立博时的时候他也明确了,博时只有职业经理人,没有裙带关系。 他最讨厌的就是内耗和内斗。 郁荣生走的时候很平静,他了解郁辞,知道来也是白来。 他来,无非是表达一个态度。 人到了这个年龄,总是贪图阖家团聚,儿孙全在身边。 因为欣赏郁辞,他当年把权力交给了各方面都比不上郁归文的郁归儒,导致兄弟离心,父子心生嫌隙,才被有心之人利用。 他对大儿子一家是有愧疚的。 高特助和秘书端着饭菜进来,放到圆形餐桌上。 高特助说:“郁总,您请用午餐。” 郁辞嗯了一声,从办公桌后走出来。 他打开微信扫了一眼,将手机扔到桌上,喝了一口汤,又拿起手机翻了一下电话和短信,烦躁地将手机扔回到桌上。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明明出差前那晚还软的像水由着他乱来,一出去就音信全无,当他是团空气。 铃声响起,郁辞接起。 纪悠染的嗓音带着哭过的沙哑,“阿辞,我爷爷说不想治了,他想出院。” “还是劝劝纪爷爷吧,治疗过程中病情有反复很正常。” “阿辞,爷爷最喜欢的就是你,你说的话他喜欢听,能不能请你帮我劝劝他?” “我试试吧,晚上我去医院一趟。” “嗯。” 挂掉电话,郁辞低头想了想,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将纪悠染的专属铃声取消了,过了一会,他又叹了口气,重新设置上,放下手机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 今天的演出特别紧张,下午两个小时,晚上也是两个小时,演出团队里每个人都忙到飞起。 这几年楮城京剧团没落下去,很久没有像样的京戏演出,戏迷想看戏,都要跑到其他城市去。 自家门口就能看戏,雁城剧团也是国内有名的京剧团,今日的两场戏票早都被订光了。 对戏台上的演员来说,连续几个小时的高速运站,是很辛苦的体力活。 许静安前后上了四段戏,还要客串其它戏里站桩的龙套角色。 九点多,演出谢幕。 戏迷朋友们过于热情,围在戏台前舍不得走。 许静安从戏台上下来时,脚都打着飘儿,她走进更衣室,脱下沉重的戏服,露出里面白色的水衣子。 她坐在化妆间的角落里沉浸式卸妆,因为用的是戏曲专用化妆品,植物提取物做的,卸完妆肌肤白白嫩嫩的。 许静安摸摸自己水润的肌肤,拿出爽肤水来拍,这才发现整个化妆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许静安警惕地朝门口看去,化妆间灯光在门口投出一个光框,光框外渐次变黑。 这情景,莫名让人不安。 她悄悄拉开背包拉链,拿出手机,点出相机,调出摄影模式,放在旁边梳妆台上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轻缓,从容不迫。 许静安往脸上搽着护肤品,眸子眯了眯。 脚步声停在门口,许静安恍若未知不为所动,将护肤的最后一个程序做完,收拾起桌上的瓶瓶罐罐。 “小许,你还没卸完妆呀?他们人呢?”门口传来熟悉而令她反感的声音。 许静安故作惊讶地看着来人,“呀,刘院长,您怎么来了?” 刘权笑得温和,“来看看你们忙完了没有。” 他一步步走近。 许静安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拉上化妆包的拉链,将化妆包放进提包里。 “小许,今天唱得不错,可我还是觉得有两个地方处理得不是太好。” 说话间,刘权已经走到她身边,垂眸看着她。 许静安浅浅笑着:“刘院长,请您指教。”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刘院长拿起桌上一把折扇摆出个动作,开始吟唱出声。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他唱了一段,停下来,看着许静安微笑。 “你这里动作生硬,不够轻盈,扇子遮面打开的速度要慢点,犹抱琵琶半遮面,小许,你唱一段,我帮你纠正一下。” 许静安心里骂着这个老浑蛋,面上装着一脸浅笑,起身,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手拿折扇慢慢吟唱,肢体动作按自己平常的演绎走了一遍。 “不对,你这个动作。” 刘权从身后贴着她两只手,将她的手展开来,扯着她轻轻走动。 许静安心里冷笑。 这真是最高级,最隐晦的性骚扰。 他一副我是你的领导和前辈,我好心教你,你应该虚心接受,你指控不了他骚扰。 许静安淡淡道:“刘院长,这里场地太小,转不开身,我怕磕着您。” 说完,她轻盈地摆了一下腰肢,扯开与刘权的距离。 刘权却在此时,向前走了两步,欺身上来…… 第157章 一坨臭老鼠屎 刘权把她困在化妆台前。 许静安的身子抵在化妆台上,摆出个惊慌失措的表情,看着刘权,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想干吗?” 刘权向前又跨了一步。 许静安伸出右手挡在胸前,语气冷厉,“刘院长,我敬你是前辈,是领导,请你自重!” “小许,我昨天说过的话你忘了么?这行业不是唱得好的就能唱出头,有那么多才华横溢的,就是舍不得豁出自己,所以他们只能在底层……一天天地埋没自己的才华。” 他笑了两声,语气轻蔑,“你是聪明女孩,该知道这个社会是讲游戏规则的,知道你为什么你进团这么快就得到上台机会吗?“ 他看着许静安的眼神愈发的不屑,“真以为是曹团赏识你?错,姑娘,他就是再赏识你,也要通过我,你才有机会排上《西施》和《锁麟囊》。” 所以,这个老色胚早就打她主意了. 他披着一张戏曲文化界名人的人皮,说着最恶心最可耻的话,是许静安最不齿的样子。 心里未免对自己的单纯嗤之以鼻。 她还以为真是自己的表演征服了团里的领导。 在外婆的羽翼下,她被保护得太好,以为大部分人都会跟外婆和侯老一样,人品高洁。 做不到外婆和侯老那样,也不可能会是刘权这样的丑恶嘴脸。 “上了两部戏,有没有尝到甜头?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会很多,我可以捧你做国内最有前途的大青衣,让你大放异彩。”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似温和的眼里燃起兴奋的火苗。 那是男人的欲火。 她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刘院长,你想潜规则我?” “你这么理解不对,换个说法,我喜欢你,你长得美,别的女人跟你比都黯淡失色,只要你取悦到我了,以后雁城剧团就是你说了算,家里那个黄脸婆我都可以不要,咱俩做一对梨园佳偶。” 狗屁的梨园佳偶! 这货纯纯就是梨园一坨臭老鼠屎,也不知到底什么背景,竟坐到如今这位置。 许静安突然莞尔一笑,“你在剧团不是有相好的吗?你就不怕她吃醋,找你闹。” 刘院长嗤笑道:“掀不起风浪来,我可以扶她,也可以弃她。” 许静安眉梢轻跳,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啧啧,刘院长,你太无情了,谁要是跟了你,以后还不是跟她的命运一样。” “对你,我不会,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他说着,又向许静安逼近了一些。 许静安的身体像条泥鳅一样从他侧旁滑了出去。 “刘院长,你不怕我举报你吗?我有公安局的关系。” 刘权轻蔑地笑了,“你跟他们混有什么前途!一群只会动拳头的人,对你的事业能有什么帮助?” 许静安脸上带着谑笑,“是不是我不从你,以后我都排不上戏,只能在剧团里打杂,做提灯宫娥?” 刘权笑而不语。 过了好一会,他说,“会唱戏的苗子很多,不是非你不可,你看唐佳,以前没机会,现在上了,不也一样唱得很好。” 许静安无奈地叹口气,脸上浮现出深重的挫败来。 “我原以为只要唱好戏,就一定会有出头之日,原来雁城剧团这么黑暗,以权谋私,权色交易,刘院长,我心情不好,我得先出去吹吹风。” 刘权闻言一愣。 “走了,理想破灭了,我要静静。”她走到化妆台前,将拎包装进挎包里,拿起手机。 许静安料定他不会霸王硬上弓。 果然,在短暂的错愕过后,刘权温笑着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许静安背着大挎包出去,在剧院门口看到几个同事,脸上的油彩都没完全卸干净。 不知道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还是大家心照不宣,早就窥视到刘权那龌龊心思。 许静安目不斜视地经过那些人,慢慢走去宾馆,打开刚才录的视频看了一下。 黎羽发来微信。 【许老师,你还没回来吗?我被喊去整理行头了,有些贵重的物品,傅团交代我带回来。】 许静安回:【在路上,一会就到。】 她走到半路,就见黎羽小跑着过来,满脸笑意,非要帮许静安背包。 许静安心底暖暖的。 这世上有不好的人心,终究也有好的。 她只是对黎羽小小释放了一下善意,就被她记在心里。 “你什么时候来剧团的?”许静安问。 “嘿嘿,只比你早两个月,本来我都进不来的,进来之后我听说,是傅团说服曹团留下我的。” “那个姓单的武生,你认识吗?” 黎羽笑着说:“认识啊,单大哥,我经常找他,他挺热心的。” 许静安哦了一声。 路上,许静安买了水和饮料,还在水果店里买了各种新鲜水果,回到宾馆。 花姐躺在床上刷手机,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埋头看手机。 黎羽放下许静安的挎包就要走,许静安拉住她,“吃点水果再走。” 黎羽瞥了眼花姐,小声道:“算了,我怕吵着你们。” 许静安也不坚持,装了一半水果让她拿过去吃。 抽空看了一下房间的监控,确定没问题后,许静安在家庭群里发了几条微信,然后进了浴室。 出来后,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和南知晚聊着今晚的恶心遭遇。 一束晚风:【这老孙子是没碰上我,我能把他的蛋给捏碎了,省的他再去祸害别的女人。】 一束晚风:【妞,你想怎么做?】 四月:【没想好,看他会不会缩回去。】 一束晚风:【这种惯犯,不会缩回去的,以前的都得逞了,错把自己当天。】 四月:【他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好像有点后台,先打听清楚再说,要对付他也不能把自己搞臭了。】 一束晚风:【你说要是郁大BOSS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他知道了? 许隽差点被弄死。 黄彬被逼着吃了很多催情药,那方面已经废了,还被送进监狱。 明城那个人格分裂,不知道会怎样。 这个刘院长……她想自己去对付。 她不想依靠男人。 还是一个心里装着其她女人的男人。 叮—— 手机进了一条微信。 什么鬼? 第158章 孤独感 郁辞:【***@!@#¥#%……&%%】 郁辞发的这是啥? 许静安眼皮眨了好几下,想起那次她和郁辞吵架,郁辞装醉回到翡翠湾,还勾引自己去落地窗那。 突然就闷笑出声来。 这不就是一个套路吗? 腹黑男人做的幼稚事。 她点开纪悠染的朋友圈,看着最近更新的一条朋友圈。 两小时前发的。 她嘴角扯起一抹讥讽和凉薄笑意。 身着病号服的老人和郁辞坐在休闲椅上,一个背影挺拔清俊,一个背影苍老瘦弱虚弱。 男人握着老人的手,侧脸看起来真挚、温暖。 郁辞从来就不是温暖的人。 他身上有种不近人情的冷酷,甚至带点病态,他的冷漠不止针对外人,还有家人。 但他对纪悠染绝对称得上温柔,爱屋及乌,对她的家人也是如此。 许静安将手机调成静音,插上充电器,反扣到床头柜上,关上床头灯,心无挂碍地睡了。 …… 郁辞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自从那件事后,他习惯独处,习惯孤独,不用老竖起浑身的刺,独处让他更自在。 可现在,这种孤独感让他感觉异常难受,空落落的。 仿佛时间都变慢了很多。 为了早日完成学业,他把九年的本硕博连读压缩成七年,那时他还兼顾着创立博时,在M国留学那几年都是没日没夜,晨昏颠倒。 回雁城后,他火速接管长丰科技,在郁归儒的带领下,长丰科技问题很多,他把长丰科技打散了重建。 那时,博时还没走上正轨,他的时间都是掰开来用的,根本没有孤独的时间。 也就这一年,长丰和博时都稳定了,他的工作才没那么忙碌。 他的孤独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跟许静安离婚后。 他走进翡翠湾那套房子,门口那盏橘黄的暖灯没有开着,迎接他的到来,整个屋子里黑漆漆、空荡荡的。 后来他又走进那套房子,濒死的绿萝叶子泛黄,和几个月前绿油油的样子千差万别,他当时很怕那盘绿萝会死,拿回玺园让明叔好好养着。 那晚,他在和许静安一起睡过的床上睡了一晚,鼻子里全是玫瑰暗香,感受到强烈的孤独感。 还有那晚吵完架出去,他喝着酒,心里想的全是许静安。 如果他不回去,许静安或许会消失在他的世界,他似乎忍受不了。 再有就是现在这样的时刻,他等着她回消息,或者回电话,而那台该死的电话,好像失灵了一样。 许静安并不想回到他身边,她是个相当执拗的女人。 郁辞频频拿起手机又放下。 微信视频请求的声音传过来,郁辞迅速拿起手机,等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他有点失望。 “阿辞,爷爷愿意继续接受治疗了,谢谢你,还是你说的话他愿意听。” 郁辞笑着说:“那就好。” “他真的对你比对我哥还好……” 纪悠染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情绪有点崩溃,语无伦次地说了很久,边哭边说,郁辞也不劝解,就那么听着。 “阿辞,你那时有没有感觉到像走进一条漆黑隧道,四周死一般的安静,搞不清方向,不知道出口在哪,也不知道前方是不是有悬崖,后面是不是有深渊。” 郁辞这才出声安慰:“悠染,别让这些负面情绪困住你,困难是暂时的,乐观点。” 纪悠染的声音幽幽的,“阿辞,我可能好不了了。” 郁辞眉头蹙起,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两口,想起许静安不喜欢他抽烟,将燃着的烟又丢进烟灰缸里。 “阿辞,你不会真的要离开我吧?” 她突然轻轻地问出声,目光很专注地看着屏幕里的他。 郁辞沉默了好一会,“悠染,很晚了,你该睡了。” “阿辞,你对我好残忍。” 纪悠染隐忍的哭泣声传来,然后,归于静默。 她挂断了视频电话。 郁辞走到书房,拿出许静安写的《出师表》长卷,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慢慢地平静下来。 …… 后面两天的表演安排得很紧,到第五天的时候,就只安排了下午一场表演。 吃完晚餐回来,花姐被叫同事叫了出去,久久打来电话,母女俩说了会悄悄话。 黎羽抱着大堆零食来找许静安,花姐不在,两人的聊天很轻松。 叮咚—— 门铃响起。 “我去开。”黎羽笑着跑过去开门。 “刘院长,是您啊!” 许静安一听,眉头皱起,从沙发上站起来。 这老色胚还没打消念头? 刘权走进房间,和善地笑着,“小许啊,楮城文化局几位领导要找你们年轻演员聊聊,指名要你参加,团里另外几个演员也要去,你准备一下出来。” 许静安淡淡问道:“刘院长,还有谁去呀?” “嗯……陈莹,鲁鸣,还有孙兴怀。” 许静安低头想了想,抬眸看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好,我换身衣服,您请稍等我一下。” “好,你换好衣服直接下楼,我的车在酒店门口等。”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黎羽关上门,小声嘟哝,“领导都这么敬业吗?这么晚了还工作,都八点了欸。” 许静安微微勾唇,“不敬业怎能坐到领导的位置?” “也是,我先回房间了。”黎羽拿起手机,走了两步又转回来,一脸认真地说:“许老师,要有什么事你就打我电话。” 许静安被她逗笑了,柔声道:“好。” “我听过他们讲八卦,刘院长跟团里某些女演员走挺近的,他不是个好人。” 许静安有被她暖到,笑着跟她摆了摆手。 她拿起柜子上一个熊猫玩偶挂到包上,换了身职业装,在脖子上系了条丝巾,素颜着就出门了。 黑色奔驰大G等在酒店门口,刘权坐在车后座,一脸温笑看着她。 副驾驶位上还坐着个人,只剩刘权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许静安暗骂一句,上了车,问:“刘院长,陈莹他们呢?” “他们在另一台车。” 车子疾行在马路上,但很快许静安就察觉,车子并没有开往楮城文化局。 她盯着道路两边不断后退的法国梧桐,眸光变了变。 在铂尔曼酒吧驻唱那一年多里,许静安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性骚扰来得明目张胆。 赤裸裸的挑逗,直接动手动脚。 她也免不了被骚扰,有时为了自保,直接敲碎酒瓶发狠蛮干。 这招最灵,再色的男人也怕不要命的。 职场性骚扰则隐蔽得多,很难判定,有时甚至被反诬告为勾引。 正在沉思之际。 突然,车子一个急速拐弯,身旁的男人往她身上撞来…… 第159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呀!” 许静安惊呼一声,一侧身子贴在车身上,一侧手肘却屈起。 刘院长撞在她坚硬的手肘上,疼得“嘶”了一声。 许静安忙道歉:“对不起,刘院长,撞到你了没?” “没事,没事,小郑你怎么开车的!” 司机讷讷回道:“对不起,刘院长,刚才转弯为了抢黄灯,开快了点。”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金碧辉煌的楼宇前面。 许静安看着鎏金的‘紫枫会所’,诧异道:“刘院长,咱晚上不是开会吗?” “在这种地方开会更有灵感,能激发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许静安心里骂道:想象力、创造力个锤子! 塔玛的揣着龌龊心思,别来侮辱戏曲。 她默默地跟在刘权身后,走进会所。 就是金爵,也没有这么的奢侈豪华。 双层高的空间,悬吊着水晶灯,灯光迷离暧昧,地上铺着法兰绒地毯,一色的浅紫色沙发。 包房里坐着七八个人,只有陈莹一个女的,其余都是男的,孙兴怀和鹿鸣也在其中。 许静安环视一下包间,找准一个位置,将包放到那,摆好小熊玩偶的角度,随后坐到陈莹身边,冲她微微笑道:“今晚开会的主题是什么呀?” 陈莹眉毛轻挑,“你不知道?” 许静安耸耸肩,“不知道啊,纳闷着呢,来这种地方开会我是第一次。” “领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陈莹一脸的无所谓。 许静安心知,这种会她应该参加过不少。 今晚这局,八成就是为她准备的。 有人递给许静安一杯酒,她笑着摆手,“我酒精过敏,我要杯热开水。” 那人哦了一声,走了出去,过了一会服务生端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进来,摆在她面前。 许静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出意外,这杯热开水应该是加过料的。 众人谈笑风生,接力唱起京腔韵味十足的歌曲,还拉着许静安和陈莹一起。 许静安看着刘权隐在半暗半明灯光下那张斯文的脸,眸色暗沉。 她云淡风轻的面容上隐隐浮现出一抹艳色,胸中似乎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一帮斯文败类。 “小许,放松放松,一会大家再交流。”刘权在许静安的肩上拍了拍。 她乖巧回道:“好的,刘院长。” 许静安跟他们唱了几首,端着水杯坐的离众人远了一点,拿出手机发微信。 她装模作样喝着水,实则趁人不注意将杯里的水全部消化在沙发椅的角落里。 慢慢地,杯子见底,许静安在自己脸上掐了两把,疲倦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小许,小许,怎么在这里睡了?” 耳边传来刘权的声音。 许静安费力地睁开眼睛,语气慵懒道:“刘院长,我有点困,休息一会,等一下开会了您叫我。” “那怎么行呢?会所里有房间,我带你去休息。” 许静安捧着脑袋起身,去拿自己的包,边走边说:“对不起,刘院长,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会我可能开不了啦,我先回酒店。” 她踉跄着走到自己放包的地方,拿起包挎到肩上。 刘院长关切地问,“小许,你身体哪不舒服?” “头晕。”许静安边说边朝门口走去。 “我先送她回去,你们先玩。” 刘权说完,追了出去。 许静安扶着墙走出包间,故意朝出口的反方向走去。 她要用魔法打败魔法,绝了刘权这个隐患。 刘权追上来,扶住她,看着她潮红的脸,星眸半眯,心痒难耐。 宋清秋几个月前就将许静安初试的录像发给了他,他看到她第一眼,就想据为己有。 许静安被带到楼上一个客房,床上撒着大红色的玫瑰花瓣。 真会玩! “刘院长,这是哪里?”她娇声问道。 “酒店,先在这睡一觉,我陪你。” 许静安嘟哝:“我要回去!” “乖,在这睡。” 许静安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顺势将包放在床头柜上。 许静安坐在地上气呼呼地问:“你想干什么?刚刚给我喝了什么?” 刘权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色眯眯地说:“乖女孩,只是点助兴的药,叔叔一会疼你。” 许静安忍住摔巴掌的冲动,绵软无力地趴在床上,“刘权,你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你要敢动我,我就去告你。” “你情我愿的事,警察怎么会管,我去洗澡,你等等我。” 他作势去剥许静安的衣服,许静安软绵绵地推了一把,有气无力地说:“你敢污我清白,我绝对去告你,告你强奸,你敢犯法?” 刘权冷笑,“你告?告得赢吗?明明是你勾引我。” “刘权,我不愿意,你给我滚开!” “上次那个女人刚开始也是这样说的,最后还不是乖乖任我摆布,你是有姿色也是有实力的,跟了我,不会亏待你。” 他脱下衣服和裤子绑住许静安的手和腿,笑道:“小乖乖,你的药还没上头,一会你会自己脱衣服,求我要你。” 包里的手机在响,许静安挣扎着要爬起来。 刘权得意地笑着,把她的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关机,进了卫生间。 许静安趁他进卫生间的时候,将小熊玩偶的角度调整了一下。 刘权半分钟不到,就赤条条地从卫生间出来,许静安一动不动蜷缩在床上,全身都在发抖。 “唷!你还挺能抗,中这么厉害的催情药竟然还能挺这么久。” 他边说边拿出手机,调出拍摄画面,找了个地方,将手机摄像头对准大床,然后跪到床上,挪到许静安身边,去脱她的衣服。 许静安剧烈挣扎着。 “啪——”巴掌声响起,刘权右脸挨了重重一巴掌。 许静安甩完一巴掌,另一只手快速出手,又甩出一巴掌。 接连中了两巴掌,刘权怔愣了两秒,接着就骂开了: “贱人,给脸不要脸,我看得起你是你的造化,剧团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想爬我的床,求我给她们资源,你看我今天不干死你。” “刘权,你这是犯法,是强奸!” “哼,我就是法律,一会你会乖乖求我要你,我捏着这录像,你就得成为我的玩物,否则就是身败名裂,哈哈哈……” “刘权,警告你别动我,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她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光芒,刘权看得色欲去了大半。 “谁?” 第160章 我安心唱戏,你好好做你的副院长 许静安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我!” 到这个时候,刘权哪还不明白,许静安根本就没有中药,一切都是她装的。 他伸出双手来扼许静安的脖子。 许静安快如闪电,一个反剪手,率先锁住他的咽喉。 刘权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许静安手上逐渐收紧,冷声道:“刘院长,十七岁的时候有人想杀我,我捅了那人两刀,后来有人想强我,我把他脑袋打出一朵花,黄彬那个傻子把我抓去,也想强我,我直接咬下他一只耳朵。” 她冷笑两声,“你胆子很大呀,是什么错觉让你以为我好欺负的?风七爷想搞我,我也是这么锁喉的。” 刘权的脸憋得通红,“啊啊啊”地叫着,那样子,很丑陋。 许静安松开手,他像一条咸鱼一样瘫在床上,托着脖子拼命咳嗽。 许静安从卫生间里拿出一条浴巾,甩到他身上。 刘权摸着喉咙,过了好一阵才发出声来,将浴巾围住下身。 许静安抱胸站在床边,眼中含着浮冰,浑身透着肃杀之气,似是盖上寒冰,比冰窖还要冷上几分。 “刘院长,是不是我不从你,今后我都排不上戏,只能在剧团里打杂,做做提灯宫娥?” 刘权点了下头,很快,他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是不是用这种方法残害了很多女人?” “没有。” 许静安厉声喝道:“说真话!” “有……有几个。” 许静安骂道:“装的斯文,其实是个败类,您老真给梨园行丢脸!” “常年打鹰,一定会被鹰啄眼!”她顿了顿,接着说:“别想着在剧团给我小鞋穿,我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唱戏。” 许静安拿起刘权的手机,中断拍摄。 刘权颤抖着声音问:“你拿我手机干吗?” 许静安置若罔闻,捣鼓着手机,将刘权手机里的录像传到自己的邮箱里,把他手机里的视频删了。 “这段录像现在在我手里,以后别打我主意,也别去祸害良家妇女,要是我知道你暗地里给我下绊子,我就把这段视频公布到网上。” 刘权这人,她打听过,有后台有背景,他不怕警察,她就算告他,也会被他摆平,但他一定怕翻车,形象尽毁,遭亲朋友好友唾骂。 刘权的面色阴沉得可怕,眸底恨意翻涌。 许静安嗤笑:“刘院长,你肯定恨我,但请记住我的话,我狠起来是不要命的!” 她走进前,冷厉的眸子盯紧他的眼瞳,“以后乖乖的,我安心唱戏,你好好做你的副院长。” 刘权在她冰冷的眸光逼视下,脸色越变越白,眼皮敛下去。 许静安拿起自己的背包,开门走出房间,坐电梯下到一楼,将小熊玩偶里面的监控关了,拔出内存卡,拿出手机,开机。 她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就给黎羽回电话。 “许老师,你没事吧?刚刚怎么关机了?”电话那端的女孩声音里满是担心。 许静安笑得轻快,“没事,我在出租车上,一会就回去了。” “呀!没事就好,你电话关机,可把我吓住了。” 许静安心里涌上来一股暖流,人与人的关系并不全是利用,算计,陷害,恶意攻击,还有帮扶,关心等善意。 她把内存卡里的视频导进手机,带上耳机,调成最快的模式看了一下两段视频。 ……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许静安就见房间门大开,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花姐,你跟她住一个房间,觉得她怎么样?” 许静安顿住脚步。 “没怎么说过话,好看,装逼,眼睛长在头顶上,被那人看中,她以后前途似锦咯。” “说不定她现在就躺在那人身下,卖力表演呢。” “你怎知不是她在上面,他在下面,我可听说,那人很会玩花样,群P都来。”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声。 ”看来我们团的青衣台柱子要换人了,她已经霸了五年,以前有点苗头的都被她掐了,现在这个不是善茬,她揉捏不了。” “以后有好戏看了,新欢旧爱会不会打起来呀?” “咳,打不起来,水端好,都是姐妹。” 许静安讥讽地笑笑,一脸平静走进去,扫了一眼歪在床上的女人们,笑着说:“你们没出去逛逛?” 女人们齐齐回头,五人十目惊讶地看着她,脸上露出窘态。 “你不是开会去了吗?”花姐掩饰住脸上的慌张和尴尬,讪笑着问。 许静安淡淡地说:“开完了呀。” 另一个女人一脸不信的表情,“这么快就开完了?” “嗯。” 许静安放下包,解下丝巾,脱掉西装外套挂上,然后松了两颗衬衫扣子, 那几人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脖子看。 许静安抬眸对上她们的眼睛,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没有。” 那几人说完,赶紧散了。 许静安在微信上和南知晚说起此事,南知晚直呼爽死了, 【这样的害虫你不除了?】她在微信上问。 许静安回:【孙悟空落在清明的职场会一路繁花似锦,但大多数时候职场都是浑的,出头鸟会被打死,刚直的人活不长久,我有心但无力,太渺小。】 一束晚风:【还好,你清醒,最近头想让我管南大区,给我三个月的试用期,如果我能管好,应该有望往总监的位置走走。】 许静安为她高兴。 四月:【好呀,如果你成了,我单独给你唱状元媒。】 一束晚风:【没有状元怎么媒?】 四月:【你自己就是状元。】 一束晚风:【郁狗呢?你还晾着?】 四月:【他三天前发了一条乱七八糟的符号短信给我,我没理会,他也没再联系我,等他觉得没意思了应该就不会再找了我吧。】 一束晚风:【是不是呀?他这样的人应该是相当冷静的,但他为你冲动好几次了,幼稚的事也做了,妞,他的过往你是不是主动去了解一下?】 两人在微信上又聊了几句,许静安放下手机,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她拿着手机盯着那串乱码短信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开始擦护肤品。 手机屏幕骤亮,铃声响起…… 第161章 我跟舔狗有仇 郁辞的来电。 许静安看了眼一旁的花姐,转身除了房间,接起电话。 手机里,郁辞那清洌的声音传来,“我不打电话,你准备死遁?” 许静安撇撇嘴,淡淡地说:“你不挺忙的吗?” 忙着陪纪悠染,给她送温暖送爱心,当人家的孝孙女婿。 男人嗤笑,“许静安,你可真会敷衍呀!出差前说好的打电话,发微信,你答应得好好的。” “哼,我打了,也发了啊,你不理我,我干吗热脸贴冷屁股!” “那会我可能在忙,你就不能再打?” “不打,我跟舔狗有仇。” 郁辞似乎气笑了,“你对舔狗的定义就是一通电话,一条微信?” 当然不是,你舔人家去了。 许静安当即笑出声,“凭什么我要跟你早请安晚问候,合着你前世是皇帝,这世还没改过来?” “许小满,敲你这牙尖嘴利的样子,就不能温柔一点?” 许静安翻了个白眼,她温柔的时候,他不是不稀罕吗? “你那天发条莫名其妙的微信过来,什么意思?”她突然问。 “什么微信?” 装傻充愣? 许静安勾唇笑了,“你到底在忙什么?短信都回不了。” 郁辞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许静安,你怪我不打电话和发微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心里也在问你心里到底装了我几分。” 许静安的心止不住跳了起来,所以,郁辞也在试探她? 是这意思吗? “你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陪一个老人在寺庙里求佛,你给我发微信是在两个小时后,那时我进了研发公司实验室,忙到两点多,手机放在西装口袋里,第二天看到你的微信,我在想你到底还会不会打电话给我。” 许静安突然听郁辞说起寺庙,不由愣了一下,问:“谁去寺庙求佛?” “上次医院见到的老人,恐怕时日无多,目前已经是安慰疗法,尽量让他的疼苦减少一点。” “他到底是谁?你跟他那么亲。” “是对郁家有恩的人,我从小把他当爷爷看。” 这么说,他去看那老人,并不完全因为纪悠染。 可每次,只要纪悠染找他,他一定会第一时间会过去,不是藕断丝连又是什么? 郁辞的声音轻柔了几分,“有话要及时说出来,我不喜欢猜谜,你们女人脑袋里喜欢装废料,特别喜欢精神内耗。” 许静安突然笑出声,“郁总,你不也发了个乱七八遭的微信让我猜!” “那肯定是我不小心按到发出去了。” 许静安捂着嘴偷笑。 郁辞的声音里染着笑,“那边的事顺不顺利?” “顺利,还有两天表演就结束了。” “小没良心的,从不邀请我去看戏,爷爷那么喜欢你,你也不送几张戏票给他。” 怦怦……怦怦…… 许静安的心越跳越快,快得她捂住胸口,以防它蹦出来。 她咬着嘴唇,手指扣着墙纸,轻声说:“我先前那场戏有人顶上了,下一部唱什么还没定,要是排上了,我到时给郁爷爷送去。” “好,别一天到晚那么多内心戏,嘴巴是用来说话、吃饭和亲嘴的,不是用来犟的,有问题就问。” 双标狗,自己的嘴巴还不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 两人挂断电话。 许静安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房间,嘴角咧开一抹自己都觉察不到的甜蜜笑意。 花姐笑着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问道:“男朋友电话?” “嗯。” “这个年龄真好呀,爱情都是甜甜蜜蜜的。” 甜蜜吗? ……是有点吧。 这心,是纸糊的吗? 也太容易动摇了,一个电话,几句模棱两可的解释她就倒戈了,自我攻略。 …… 第二天早上。 许静安跟黎羽下去吃早餐,听说了刘院长已回雁城的消息。 黎羽好看的眸子看着她,问:“许老师,他怎么突然回去了?该不是跟昨……” 许静安笑着打断她,“领导的事谁知道呢,演出快收尾了,领导该干的事也都干完了,这里有傅团带队就行了。” 刚说到傅团,许静安就看到他走进餐厅,正好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傅团冲他微微笑了一下。 “是傅团让我提醒你的。”黎羽轻声说。 许静安哦了一声,“谢谢,在外面少说这些事,人多嘴杂,人心难测。” “嗯。” 接下来两天的表演比前几天轻松了不少,第七天下午,所有的表演任务圆满完成。 花姐跟许静安打了个招呼,说家里有急事,晚上租车回明城,晚饭都没吃就收拾好行李走了。 许静安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许静安和黎羽在酒店吃完饭,一起去逛古镇。 给家庭群和南知晚发了明天回雁城的消息,许静安翻出郁辞的微信,发了个视频连接申请。 男人刚从浴室里出来,发梢上滴着水,带着随性的慵懒。 “这么晚了,怎么不在酒店好好休息,还在外面瞎逛?” “买点手信回去。” 郁辞嗤笑,“这种地方有什么好买的,都是些千篇一律的东西。” “你不喜欢自然有人喜欢,这条古镇上好玩东西可多了。” “给我带个回来。” 许静安窃笑,这男人有够别扭的。 郁辞接着说:“我要独一无二的,别用那些烂大街的糊弄我。” 挂掉电话,许静安和黎羽在古镇上开启逛逛买买模式,回去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挂着好几个袋子。 到了宾馆楼下,许静安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一会先去你房间,不要发出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许静安浅笑道:“捉鬼。” 黎羽清澈的大眼里写满困惑,但也知道有异,微微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出了电梯,许静安冲黎羽比画了个噤声的动作,脚步放慢放轻。 进了黎羽的房间,许静安关上门,问她:“你跟单哥关系怎样?” “还可以吧,他人挺好的,很照顾我。”黎羽边说边瞄向许静安的手机屏幕。 她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怕叫出声来,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第162章 兄弟,你偷袭失败了呢 “这谁呀?” 黎羽指着她手机屏幕里躲在门后的一团白影。 红外蓝光里,那团人影是白色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身旁,倚着一条长条的棍子样的物体。 许静安摇摇头,“一会捉住就知道了。” “天啊,太可怕了,你要是开门进去,他在后面敲你一闷棍……” “你帮我把单哥叫来,咱们今天来个瓮中捉鳖。” 黎羽抖着声音说:“不如报警吧。” 许静安撇嘴笑笑,只怕她一报警,那人就得到消息跑了。 黎羽这样的小姑娘,单纯善良,还不懂得有些黑暗是分不清颜色的。 “叫单哥过来,就叫他一个人。” 黎羽想了想,找了个借口,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出去。 单之潭过来,许静安指着手机屏幕让他看。 单之潭的脸上并不见惊讶之色,非常淡定地问许静安:“你想怎么做?” 许静安低头想了一下,走进卫生间,拿出一件白色浴袍和浴巾,将单之潭包得严严实实的。 她不想单之潭帮了他,后面还遭人报复。 单之潭哪有不明白的,笑着说:“知道是我也没关系。” 三人商量了一下,出了房间。 “嘀”一声,房门推开,许静安将房卡插进插卡槽里,拎着东西朝房间里走去。 身后传来异响的时候,许静安猛地一个滑步,侧身躲过,一个肘击推了过去,脚下重重一跺,小牛皮低跟鞋踩在男人脚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哐当”一声,铁棍落在瓷砖上,余声震耳。 许静安转过身去,对上男人错愕和慌张的表情。 她唇角一勾,谑笑着说:“兄弟,你偷袭失败了呢。” 嘭—— 房间门被关上。 下一秒,男人被扑倒在地上,沉重的膝盖顶在他背心上,那是人体非常脆弱的位置。 “别动,他要是用力,你腰椎可能会断掉哦。” 男人是个听劝的,立即停止了挣扎,双手在地板上求饶地拍着。 许静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男人的手脚反弓着绑在一起,活像只大虾米。 当男人的头被白色浴袍层层裹住,耳边传来铁棍在地上拖动着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喂,你想干嘛?”男人的声音里满是慌张和害怕。 许静安笑得肆意,“我想用这条铁棍敲敲你的头,看看人的头颅到底能承受多大的击打力。” 黎羽吐了下舌头,露出一脸迷妹的表情。 许老师好牛批! 心善,颜值高,性格好,唱功高,武力值这块没得说,这吓唬人的功夫更牛。 单之潭将那男人的头摆好,冷着声音说:“打侧面,后脑勺别打,可能一棍子就打死了,侧面死不了,打了也算正当防卫。” “嗯,你把头搞正一点,有浴袍裹着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把骨头敲碎。” “没事,敲碎了,骨头也能粘起来,死不了。” 许静安拿着铁棍在地上跺了跺,嘀咕道:“酒店怎么都用白色浴袍呢?这要是吐血都盖不住,好难洗掉。” 黎羽捂着嘴偷偷地笑。 天呀! 这人栽许老师手里,真的是太可怜了。 “姑奶奶,您别打我,我都说。” 许静安拿出手机,打开录音。 他是地下拳馆打黑拳的,有人给他十万块,让他潜入这个房间,把人敲晕,拍下她的裸照和视频,这房间里面的女人长得很美,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拿到照片和视频后再给他二十万。 许静安:“你们商量好怎么交易?” “他让我弄好后给他电话。” 许静安撇撇嘴,沉声道:“行吧,你要是把他钓出来,我就不送你去警局,钓不出来,我就甩一棍子给你,再送你进去踩缝纫机。” 许静安摘开蒙住那男人的浴袍,松开他的绑绳。 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打开免提,拨了出去。 “喂,哪位?”免提里传来一道略带嘶哑的男声。 “事成了,怎么交易?” 手机里沉默了好一会,随即男声传来,“你谁呀?打错电话了。” 手机屏幕上,电话显示已经挂断。 男人看着手机看看许静安,“就是这个号码,我不骗你,真的是这个号码。” 许静安猛地转身,打开房间冲了出去,一路跑到电梯间。 墙壁上的楼层显示一路向下,已经快到一楼。 她冲到窗户前,俯首直勾勾地看着酒店大门出口处。 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她的眼帘,正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怪异背影。 许静安知道,就是刚才,这个人站在她的房间外面,打电话通知了这次偷袭事件的幕后主导之人。 这个人,像个幽灵一样,时刻跟在她身后。 几乎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那人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许静安缓缓走回房间,挑眉道:“有人给那人通风报信了。” 黎羽瞳孔睁大,“不会吧,他还有同伙?” 那男人拼命想挣脱单之潭的桎梏,嘴里嚷着:“我没有同伙,真的,就我一人,我没骗你们。” 最后,许静安报警,警察上门,做了笔录,将那男人带走。 “谢谢你啊,单大哥,今天多亏有你。” 单之潭笑着摆手,“就举手之劳,你俩都小心。” 说完,他便出了房间。 黎羽不放心许静安一个人,把行李搬到她房间,两人睡觉前,将房门和窗户全都反锁上。 黎羽还不放心,搬了条椅子抵在门后,引得许静安阵阵发笑。 小姑娘真单纯,那人失败了一次,是绝对不会再安排人来的。 “许老师,会是他的人吗?你今天是怎么逃出来的?”黎羽问。 “你别打听,有些事知道多了不好,剧团有好人也有不怎么好的人,你就好好跟前辈们学戏。” 黎羽红着脸说,“我来剧团五个多月了,他们好多都不愿意帮我,就你,不仅帮我,还教我,鼓励我,我真挺感谢你的。” 许静安笑,“傻姑娘,别一点点好就感激涕零的,有些人会利用这点害人的。” 黎羽笑着说:“反正你不会,我知道你不会。” 第163章 还记得五年前的事么?我被人下药那次 回到雁城,已是下午,曹团跟他们开了个会,连说他们辛苦了,全部放两天假。 许静安在戏台上找到排练的云蔓和修竹他们。 她把带回来的手信一个个对号入座地送了出去。 云蔓带她走到无人角落,吐了口气,露出笑容。 “可算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从狼窝里逃出来了。” 许静安笑。 “你收拾得他很狠?” “嗯,有点,我也没有别的选择,被他盯上,就是想拍屁股走人都没用,他会整个行业封杀我,只能拿把柄要挟他。” 云蔓愁的秀眉蹙在一起。 许静安笑着安慰她:“他要是聪明就多关心点别的剧团,少点来京剧团,好好当他的副院长,要是想使招阴我,那就放出去,让他身败名裂。” “据说他家有颜色背景,没那么简单,这些年黄院长都被他压着,他在院里才是实权派,小满,可千万要小心!” “他不来惹我,我不去惹他,大家相安无事,他要是惹我……反正是我个光脚的,他应该没那么蠢吧。” 云蔓眉头皱得紧紧的,“只怕他把你当成个定时炸弹,只想把你这个隐患除了,昨晚去你房间里想搞偷袭那人,肯定是他找的。” 许静安沉默着。 “他的颜色背景要真属实,小满,暗箭难防呐。” “嗯。” 云蔓话锋一转,突然问:“那疯子后来联系你没有?” 许静安摇头。 “我好怕他会突然出现,冲我们大人来都没事,可久久还那么小。” 许静安拍拍她肩膀,“担心也没用,我们小心点就行,他也没那么可怕,真要是厉害,他就不会疯了。” 云蔓笑,“你真能安慰人,就是疯子才可怕,那年……” 她打了个寒战,“我都不敢相信,那是人干的事,小满,我后来经常做噩梦,梦里全是血,你和苏墨白泡在里面。” 许静安抱了抱她,说:“会好的。” …… 许静打车去了御景,在小区净菜市场买了很的菜,拎过去。 她开锁,门没推开,知道苏墨白将里面的暗锁关了,“咚咚咚”地拍了几下门。 门从里面打开,苏墨白站在一个机器上,微笑地看着她。 许静安眼睛一亮,惊喜地问出声来,“你……你站起来了?” “多亏了这个行走辅助机器人,康复医院新进的设备,说能刺激到神经、关节和肌肉,让我在家里多走走,还省了按摩的费用。” 许静安反手将门关上,围着他转了一圈,疑惑地问:“谁帮你站上去的?” 苏墨白走了几步,淡笑着说:“我自己啊,双手吊上去,腰部卡住就行了。” 许静安蹲下,摸了摸他小腿的肌肉,充满弹性,开心地拎起菜放进冰箱。 ‘寻戏七月’账号粉丝突破了四百万,许静安翻着最近苏墨白发的作品,评论区里粉丝已经将她和云蔓在剧团的演出照和视频PO了出来,大量分析贴说她就是小四月。 许静安知道,她决定登台那一天就必定会被戏迷认出来。 现在也无所谓,反正宋祖旸也知道她下落了,绑架案幕后那人把他也当棋子利用起来了。 背后这个执棋的人,到现在,许静安还是有点不信这人是纪悠染。 这得爱得多疯狂! 她那么高知和骄傲的一位女性,因为一个男人,对她怀有那么深重的恨意。 如果不是她,许静安又想不出还有谁。 苏墨白操控着行走机器人走进书房,“看样子藏不住了,小满,戏迷的分析都对上了,要是曝光,你的生活跟过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静安一本正经地说:“嗯,我会成网红,可能会有狗仔拍我,出去可能被人认出。” 苏墨白笑。 “就少点发我的吧,你的多发点,给你造造势,等你腿好那天,直接宣布复出。”许静安笑得眉眼弯弯,“爽得嘞!” 她低头看了看腕表,从座位上站起来。 “小舅舅,我去接久久了。” …… 久久在园里就认出了外面带着口罩和渔夫帽的是许静安,冲到门口排到第一位。 门一打开,她就迫不及地冲出来。 等许静安把她抱住了,小丫头在趴在她耳边轻轻喊了声妈妈。 许静安朝四周警惕地看了看,才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她让司机停在时代华庭附近的小区,进小区后遛达到后门辗转至小区。 久久一回到家就乖乖地摘下儿童智能手表充电。 “妈妈,这里面好多好玩的,能讲睡前故事,还有好多好多魔法。”久久抱着云朵,给许静安展示她摸索出来的手表新玩法。 这孩子,字还不认得几个,玩起这手表却贼溜。 陪久久刚吃完饭,许静安就接到了郁辞的电话。 “还没下班?” 许静安睁眼说瞎话,“在小舅舅这,你别等我,我在这边吃完饭了。” “去接你。” 许静安吓了一跳,但她还是装得漫不经心道:“不用,我一会打车回去。” 磨磨蹭蹭到八点多,许静安跟张姐打了个招呼,抱着久久亲了一会。 “妈妈要走了。” 久久撅着嘴,“妈妈,你干嘛总住晚晚阿姨那?就不能带着我一起去吗?” “嗯,有坏人老盯着妈妈,久久跟我在一起不安全。” 久久的手在她脸上摸了摸,“我会躲好的,碰到坏人我……我就躲起来按那个弯弯的地方。” “嗯,久久最聪明了。” 出了时代华庭,许静安拦了辆出租车,回翡翠湾。 这一天天的,过得如履薄冰,担惊受怕的。 …… 郁辞对着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吃得斯文。 一旁的王姨小声说着:“太太都回来了,怎么不回家吃饭啊,我做了她爱吃的红烧鲈鱼。” “她在舅舅那。”郁辞难得好心情地解释了一句。 安静且孤独地吃完饭,郁辞进到书房。 手机铃声响起,韩博年打来电话。 郁辞挂断电话,从包里拿出另一台不像手机的手机拨出韩博年的号码。 “小四,发生什么事?你竟然用这个号码了。” 郁辞:“嗯,以后可能会经常用。” 韩博年那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有人跟踪你?” 郁辞淡淡道:“直觉,有人想搞事情。” 韩博年沉默了一会,不正经的声音又响起,“带你老婆出来玩啊,我一个人在盛唐会所。” “没空。” 韩博年:“小别胜新婚,我懂。” 郁辞解释,“她现在跟我出现在一起,不太好。” “顾忌纪悠染?” 郁辞低头想了一会,“嗯,她病得挺重的,怕刺激到她,再有,我大伯突然带郁明回来,我还没完全摸清他们的意图。” “怎么?你怀疑他们这次回来别有企图。” “还记得五年前的事么?我被人下药那次。” 第164章 艾滋女 这事只有韩博年知道,他当时通知韩博年过来救他。 “是你大伯做的?” 郁辞冷笑道:“郁行、郁潜、郁琮,甚至国外的郁明,乔家、朱家的表兄弟,都很有嫌疑,老爷子当年亲自审的那人,后来把人直接处理了。” “郁行不可能吧,当时才多大,比你还小半岁呢,他就有胆子做这事?” “他当然没胆子做这事,大伯和郁明在后面操纵就难说了。” “这么多年你大伯还是贼心不死啊?” “这些年,他在Y国的资本圈里混得风生水起,利用国内和Y国的信息差积聚了大量资本,暗地里跟国内的资本市场也交往很密。” “也是你们郁家的牛人,那年你爷爷把时光交给你爸,他愤怒也是情有可原,小时候去你家,我们都怕他,气场比你爸可强太多了。” 郁辞的目光盯着面前摊开的《出师表》,嘴角泛起一缕轻柔笑意,“老大,他想收复失地,老头子一直以为他这十年只是简单地在外经商,我却知道,他一直不甘心。” 他语气顿了顿,接着说:“他想利用老头子的愧疚,重回时光,插进博时,搞乱时光,他好趁机入局。” 电话里,韩博年笑了一声,“你会不会把你大伯想得太坏了?” 郁辞笑容瞬间冷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骘,缓缓出声:“老大,五年前,他们给我安排的是个……” 郁辞拿着手机的手颤抖着,眼尾显出一丝红痕,拿起烟盒抖出一根烟,点上。 韩博年等了郁辞好一会,都没等到他后半句话,不禁在电话里追问。 郁辞吐出一口烟,淡淡出声:“他们安排的是艾滋女。” 手机里只剩下韩博年倒吸凉气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他才激动地说:“哇靠,这也太恶毒了吧!我记得小时候,你大伯对你那是真的好呀,比你爸都疼你,你叔那个人,也是整天笑呵呵的,从不争权夺利。” 郁辞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 那些好……那些好,建立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基础上,他们哪里会想到爷爷会交权给郁归儒,他的能力远不及郁归文,年轻时候就贪玩,在兄弟三人中是垫底的。 “好险呀,你也真能藏事,五年了,你现在才说。” “那次我接到你的电话赶过去,你被人弄走了,我后来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一直不愿意说。” “是有人救了我,一个女人,我这辈子可能最对不起的就是她,我当时……” “懂了,难怪你后来找了那么久。” “韩老大,我讨厌亲人相残,骨肉离心,但大家族似乎逃不开这些魔咒,时光集团接下来可能不会太平,到时可能需要你出手相助。” 韩博年笑着嗯了一声。 郁辞挂掉电话,静静地抽完一根烟,闻了闻空中的烟味,张开双手挥了挥。 对于自己的初次,郁辞没太大印象,他当时中药太深,身体只剩下本能驱使,折磨了那女人很久。 在酒店房间里,他要了她几个小时,她当时明明可以逃的,可她没逃,混乱的记忆里,那女人好像一直在哭,喊疼。 等他清醒过来,人已经不见了,床单上血迹斑斑。 他痛恨对女人用强的,可他一次不慎,毁了一个女人的清白,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他那时甚至想,如果找到那女人,她倘若要他负责,他便负起责来…… 大伯和发生在许静安身上的事有没有关联? 动机呢?想对付他,拉许静安入局做什么? 可如果不是大伯,会有谁? 倘若是大伯做的,他不会姑息,同样的错他绝对不会再犯! 许静安进门,王姨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说:“小许,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我吃过了。”许静安从包里拿出个挠痒痒神器,递给王姨,檀木质的,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王姨喜滋滋地接过挠痒痒,她正愁没这个东西,天气干燥,背上痒起来要命。 “谢谢太太,我炖了燕窝,给郁总也炖了汤,一会就好,你俩睡前记得喝,那汤我炖了五个小时。” 许静安嗯了一声,往卧室走去。 书房门开着,许静安走到门口,往里面看去。 眉眼冷峻的男人穿着黑色家居服,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前摊着一条长卷。 许静安悄悄走进去,男人头都没抬一下,“你手机是用来做什么的?” “呃?”许静安愣了一瞬。 “不是用来打电话的?” 原来是说她回来没给他打电话。 她不就是昨晚小小鄙视了一下自己,不想这么快就贪恋上一个男人嘛。 许静安狡辩,“反正晚上要回来嘛。” 郁辞目光凉凉地看着她,“我要是不打电话,你是没想过要回翡翠湾吧?” 想是这么想过的,女儿当然比男人重要。 许静安从包里掏出个精致的木质小盒子,眨着blingbling的眼睛问:“郁总,要是不喜欢,你会不会扔掉?” “什么东西?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别送给我。” 许静安闻言手一缩,就要把木盒子放进包里。 郁辞手一伸,许静安乖乖地将盒子放到他手里。 一串沉香手串,珠子上泛着淡淡油光。 “就买了这个小玩意打发我?”郁辞嫌弃地说着,却口嫌体正直地将手串戴到左手手腕上。 许静安撅着嘴,“不要你给我,我给小舅舅,他就喜欢这种木质的东西。” 郁辞轻哼,将她捞到腿上,抱着她就是一顿亲吻,吻到欲火上升,抱起许静安进了卧室,将她抛在床上,身体覆了上来。 “洗澡。” “唔……等不及了,都素一个星期了。” 郁辞边说边剥掉自己的衣服,露出比例完美的身体,胸肌饱满而刚硬,腰身紧致而有力,没有一丝赘肉。 许静安其实是颜控,从小她就喜欢好看的物件,郁辞这种颜,最易入眼入心。 许静安推了一下他,红着脸说:“坐了一天车,脏,我先去洗洗。” “不嫌弃你。”男人三两下剥去许静安的衣服,她莹白的肌肤全部裸露出来,与他蜜色的肌肤相得益彰。 郁辞目光沉醉地看着身下的女人。 许静安被他看得脸红心跳,目光碰到他的眼睛,很快躲开了去。 这么光溜溜的,看什么看? 她脸上带着酡红,一脸的羞涩, 他轻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羞涩。” “那时,你也不会这样看我呀,都黑灯瞎火的。” 郁辞吻上她嫣红的唇,吻得极有耐心。 小别胜新婚…… 许静安洗完澡,去厨房把炖汤端到卧室。 将那碗黑乎乎的药膳端给郁辞。 郁辞凑过去闻了闻,问:“放的什么,黑乎乎的。” “不知道啊,王姨交代让你吃了,说炖了五个小时,你就是不爱吃也别浪费,下次让她别炖就好了。” 郁辞蹙眉将那碗汤喝了。 许静安端起燕窝,坐在贵妃椅上,用勺子小口挖着喝了。 郁辞喝下那碗汤没多久,便觉得体内又热又燥,将正在擦护肤品的许静安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许静安惊愕地看着他,问:“你干嘛?” “王姨在汤里加料了。” 许静安跳起来要躲。 男人把她捞回去,“我还欠你一夜十次,现在开始还,嗯?” …… 男人埋在她身上,虽然要的有点凶,但很顾及她的感受。 喜欢和不喜欢,做这事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里两人的沉醉。 不是那道熟悉的电话铃声,许静安心里一松。 下一秒。 郁辞猛地停下来,清咳一声,接起电话。 “什么?郁涵,你慢慢说……” 第165章 她就是一身反骨 许静安从迷乱的晴欲里清醒过来。 “看好她,我马上到。” 许静安只觉身体一空,男人眼里的欲火已全然消退,从她身上抽身下去,没几秒就恢复了清冷的模样。 “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晚上可能回不来。”说完,他下床走到衣柜那,打开柜门随便拿了套休闲装套在身上。 许静安支起上半身不安地问:“郁涵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郁辞答非所问,“你早点睡,我过去看看。” 男人走得很急,步伐鲜见的凌乱。 对于郁涵这个妹妹,郁辞是非常疼爱的,再怎么嚣张跋扈,他都纵容着。 郁涵能发生什么事? 肯定又在外面闯祸了。 翌日清晨。 许静安被手机铃声吵醒。 “姨姨妈妈,我起床了,穿好衣服了,我今天穿了蓝色的毛衣,红色的背带裤,还有白色的小靴靴,我穿粉色小外套好还是绿色小外套好?” 许静安失笑,无论穿哪件,这都是颜色大拼盘,有点惨烈。 “宝贝,穿白色小外套好不好?” “嗯嗯,白色小外套。” 久久叽叽咕咕跟她聊了会,被云蔓催着挂了电话。 许静安在洗漱完出来,王姨正拿着挠痒痒神器一脸惬意地挠着。 “小许,先吃早餐吧,郁总还没起床吗?” 许静安回道:“他昨晚有事出去了。” 王姨往她脸上看了一下,进厨房将早就准备好的早餐端出来摆到桌上。 许静安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进了卧室,拿起手机拨打陶行舟电话。 “行舟哥,今天休息,你们的房子看好了吗?” 陶行舟笑声轻快,“没啊,等你有空,那就今天。” “嗯,我半小时到你住的小区。” “好。” 挂断电话,许静安换上加厚兜帽包臀卫衣,下身穿了条黑色紧身裤,踩着双小羊皮短靴就出门了。 电梯里。 她掏出手机,顺便给苏墨白刚发的作品点了个赞,留言:【我师兄霸气侧漏,唱得好刑。】 叮—— 来了条微信。 郁涵发微信给她干嘛? 她和这个前小姑子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微信加了两年多,这还是头一次郁涵给自己发消息。 她点开郁涵的头像。 看到那张逆光中的照片时,许静安嘴角的冷笑勾了起来。 郁涵对她能有什么好心呢? 初升的朝阳里,男人并排和女人坐在一起,背影沐浴在逆光里,周身罩着一圈淡淡的光晕。 虽然只是两个背影,可一点也不妨碍许静安认出两人。 原来,昨晚郁涵喊郁辞出去,去见纪悠染了。 也只有纪悠染能让一向淡定自若的郁辞慌张成那鬼样。 许静安嗤笑一声,把手机扔进包里。 郁涵发这个照片给自己,目的很明确。 说她哥哥心底装着的是纪悠染,让她识趣点,赶紧从这个三人的修罗场里退出去。 郁涵似乎搞错目标了。 她就是一身反骨。 郁辞,只有她主动不要的,没有被人劝退不要的。 她心底狠狠鄙夷着郁辞。 既然这么割舍不下旧爱,干嘛不努力点,破除障碍跟她奔赴在一起? 以郁辞的能力,没有做不到的,只有他想不想做的。 半小时后,许静安将车停在陶行舟楼下的地下车库里。 陶行舟和邱玲很快下来。 许静安从车里出去,抱歉地对邱玲说:“对不起,邱姨,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儿太多,说好的带你出去转转,一直没找到时间。” 邱玲摸摸她头上的秀发,笑着说:“阿姨知道你忙,我最近也到处选址,几个大商场还在比较。” 许静安挽起她的胳膊,开始吹彩虹屁,“明城最大的购物中心里,都有您的‘媝’系列国潮珠宝,来雁城肯定也横扫各大商场。” 邱玲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邱玲想把房子买在市中心,她说到了一定的年纪,不能离尘俗太远。 这话听起来有点伤感,可想而知,她在离婚前几年过得非常的孤独。 那种感受,许静安深有体会。 她在和郁辞的婚姻里,也满是孤独的绝望,但她年轻,有幼女要养,身上还背着责任,怀揣着演戏的梦想,没时间去自怨自艾。 邱玲不一样,从小什么都有,走到中年的尾巴上,逐渐向老年迈进,儿子已经成年能独打天下,就等老公解职,一起畅游世界,这个时候老公出轨,最是绝望。 一个人若是牵挂没那么多,就很容易走极端…… 所以,邱玲把店扩到雁城来,说不定能彻底治好她的抑郁症。 许静安乖巧地揽了揽邱玲的肩膀。 邱玲从怅惘中回过神来,笑了一声,叹道:“果然女儿都是棉袄,就是比男孩子贴心。” 陶行舟看了眼许静安,笑意温柔,“妈,你儿子我做不成棉袄,是军大衣。” “嗯呐,不用你提醒,我这辈子只有媳妇的命,没有女儿的命,过完年你就27了,快给我找个媳妇回来。” 陶行舟默默地看着许静安那瓷白的侧脸,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他只知道许静安结过婚,久久是她女儿,个中详情,她并不愿意多说。 去年在师父的坟前,得知这个消息,他心中除了震惊,就是绝望。 他心心念念护着的女孩,舍不得伤害一点点,却心系一个从不珍惜她的男人。 许静安,从来就没给他机会。 他们如今分开了,他应该有机会了吧,以后,许静安在哪,他便在哪…… 以邱玲这样的身家,可以选的小区不多。 因为等不了期房,只有买二手房。 看了一个上午,邱玲和陶行舟还是选在中心和城东两个相对中心和繁华的区域。 中午,陶行舟选了中心城区一个主打明城菜的餐厅吃饭。 邱玲说不要包房,在大厅里吃饭更热闹。 陶行舟让许静安点菜,许静安将精致的菜单推给邱玲。 邱玲笑着说揶揄,“小满呐,有你在这儿,他都记不起有我这个老娘了。 许静安咬着唇,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 邱玲点菜的时候,许静安和陶行舟聊着上午看过的几套房。 两道惊喜的声音骤然响起。 “哎呀,许小姐,真的是你!” “我就说嘛,她就是,还是我眼尖吧。” 第166章 你的小马甲暴了! 许静安愕然抬头。 两个富态的中年女人站在他们桌前,笑盈盈的,一脸和善。 许静安狐疑地看着俩人。 个子高一点的女人笑着说:“我们是你的戏迷,刚才远远地看着你象,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另外一个女人笑着道歉,“对不起啊,就是看到你有点激动,我俩非常喜欢你的戏。” 许静安第一次在剧团以外碰到戏迷,说实在的,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浅笑着起身,挠了挠头,抱拳作揖,“谢谢两位姐姐喜欢。” 见她如此礼貌,那两个女人的喜爱之情更甚了。 “好多天没看到你上台唱戏了,我俩以为你不在雁城剧团了,还去问过你们团里的领导。” 许静安解释:“我前段时间出差去楮城唱了。” 那两个女人像小迷妹一样,跟许静安合了个影,乐呵呵地走了。 这本是个小小插曲,许静安很快就抛之脑后。 却没想到在他们吃饭的工夫,三人言笑晏晏,温馨互动的照片已经登上了颤音热榜。 #是与范蠡泛舟太湖的西施,也是锁麟囊相赠的薛湘灵,这位女神有认识的么# #活捉一位素颜美女,脱去戏服,原来她比戏台上更亮眼,她是神秘青衣小四月# #这年代撞见明星不稀奇,撞见京剧演员绝对不容易,小姐姐美颜暴击# 短视频时代,大家无时无刻不在找热点,许静安刚好被某大V抓拍了,直接登上热榜。 吃完饭,三人说笑着走出餐馆。 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从包里将手机拿出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手机屏幕。 她心底冷笑了两声。 激情时刻毫不犹豫地撤出,慌慌张张走掉,去陪白月光看日出的男人,此时打来电话,稀奇了! 她瞥了眼邱玲和陶行舟,稍稍走慢一点,滑下接听键。 男人声线微凉,“在哪?” “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我?” 不是陪初恋吗? 兄妹俩陪了一晚上,一起看日,一起吃早餐,深情上演你的臂弯是我的避风港。 浪漫的嘞! “好好说话,在哪?” 许静安没好气回道:“你管我在哪!” 说玩,她直接挂断电话。 下一秒,手机铃声又响起,许静安直接按下静音键。 一边和她表演霸道总裁强制爱,一边和纪悠染表演情深不寿。 狗男人把劈叉玩得明明白白的。 许静安自然不知道,短短几分钟里,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切换了好几种。 蹙眉,冷笑,咬牙,气恼,讥讽,看在陶行舟眼里,心凉了好几度。 “小满,谁的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他温润的眸子看着她,问道。 许静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事,下午去哪看?城东还有几个不错的小区,就在我们现在住的那片。” 能让她情绪如此起伏的恐怕只有那个男人。 陶行舟压下心里的黯然,道:“听你的。” 邱玲拉着许静安上了汽车后座。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嗡响声不停。 许静安心里骂着郁狗,从包里拿出手机。 电话却不是郁辞打来的,是苏墨白。 “小满,你刚刚被拍了,网上都是你跟行舟和他妈一起吃饭的照片。” 许静安啊了一声,笑道:“我又不是明星,拍就拍吧,无所谓。” 苏墨白言语间有些担忧。 “寻戏四月账号里突然涌进来好多网友,小满,你马甲要藏不住了!” 那个马甲迟早要曝,早在她决定去唱戏的时候,许静安就有心理准备。 其实,一些资深戏迷早就把她认出来了。 许静安笑着安慰苏墨白,“小舅舅,就是一阵风,刮过又会去追下一个热点,几天就过去了。” 挂断电话,许静安打开颤音,平台直接将这几条热榜推送给她本人。 陶行舟笑着调侃:“没想到你把我和我妈都搭着上热榜了。” 邱玲凑到许静安面前,低头看着她的手机,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我们那个年代的人要成名,没有官媒宣传,根本就做不到。” 许静安打开那几条热榜看了一下。 作者是混迹于自媒体的500万粉大V,粉丝活跃度高,难怪作品这么快就上了热榜。 他一连更新了三个帖子,内容客观,没有胡编乱造,也没有震惊人的标题和噱头。 才发布不到一小时,这三个贴子的播放量已经是几百万了,大量的搬运和转载。 许静安的微信炸了,微信通讯录里的僵尸同学和朋友都发来微信。 南知晚一连发过来十几条微信。 一束晚风:【妞,你的小马甲暴了,哈哈哈,你要红了!】 一束晚风:【妞,恐怕你以后想低调也不行了,实力不允许。】 一束晚风:【这么重要的5G冲浪的日子,我却被老板关在会议室开会。】 …… 时光集团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郁辞黑着一张脸,眉心微蹙,拿起烟盒抖出一支烟,点上。 半小时前,韩博年连发几条微信给他。 【你前妻上热榜了,在跟小白脸吃饭呢,有个女人好像是小白脸他妈,快上网看看,那男人看你前妻的眼神拉丝得很。】 【哇!你前妻竟然就是西施!】 【唐漠刚打电话来说这是他一直放不下的女人,那货一直想找她唱新片主题曲。】 【小四,你嘴巴要不要这么严呀?连我你都瞒着,我又不跟你抢女人。】 【你这前妻真是深藏不露啊!你知道400万粉丝对一个戏曲界青衣来说,是什么概念吗?相当于娱乐圈三千万粉丝的顶流。】 挂掉电话,郁辞在网上搜索了一阵。 好呀,好的很。 昨晚和他春风一度,今天就跟野男人约会去了,竟然还有野男人的妈…… 郁辞将手机用力地扔到办公桌上。 死女人,跟野男人约会,电话都不接! 她练川剧变脸吗? 昨晚还温柔小意,在床上勾引她,转天就翻脸不认人。 郁辞揉着眉心。 反复无常的女人,没一点女人的样子,只会恃靓行凶,仗着他喜欢,在他的脾气上反复横跳。 女人,太宠不行! 要再去找她,他郁辞就是狗! 第167章 一定要生个久久这样的女鹅 一宿没睡,又开了一上午的股东会,郁辞被许静安气得脑袋瓜子嗡嗡的,胀得痛。 手机响起,郁辞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他蹙眉接起。 “又惹什么麻烦了?” “哥,我很乖,一直陪着悠染姐上班,你别老是轻看我!” 郁辞懒懒地说:“没事就挂电话。” “别,哥,你上网没有?” “说事!” “哥,许静安是戏子你知道吗?” “郁涵,难怪你在外面老是闯祸,说话老不带脑子。” “她会唱戏,怎么还去公司当小助理?” “你想知道就去问她。” “上次也是这两个人,哥,你现在没跟她在一起吧?她长那样,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郁辞烦躁地挂了电话。 一会,郁涵的微信发了过来。 绯绯:【哥,我知道了,她去时光就是想拿下你,这女人心机也太深了!】 绯绯:【你好不容易摆脱她,别再被她骗了,哥,你和悠染姐才是一对。】 郁辞:【我和悠染不可能,你少在你她面前提这些,对她的病没好处。】 绯绯:【知道了,可你为什么不要悠染姐?你那么喜欢她。】 郁辞:【我给你盘了个咖啡店,方昭远借你用三个月,你给我好好做,赚了当你的零花钱,亏了别想再伸手跟家里拿零花钱。】 绯绯:【不行,哥,我肯定会把店亏得毛都不剩,你赚钱也不容易。】 郁辞:【那就去Y国念商科。】 郁辞挂掉电话,躺到沙发上,突然又猛地坐起,拿起手机,找到“寻戏四月”,一路翻下去。 …… 看房直到下午四点,许静安低头看了下腕表,抱歉地对邱玲和陶行舟说,有事要先走,明天继续陪他们看。 邱玲待要挽留,陶行舟温声道:“你去忙吧,我们再看看。” 许静安发了条微信给云蔓,打车到陶行舟的小区,将车开出来,去幼儿园接久久。 久久蔫蔫的,扑进她怀里后,搂着她的脖子不愿意撒手。 许静安摸了摸她的额头和后颈,问:“宝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久久趴在她肩上瓮声瓮气地说:“妈妈,你给我找个爸爸吧?我觉得陶叔叔就挺好的。” 许静安一愣,捧起她的小脸,见她一脸的委屈。 她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柔声问道:“是不是别的小朋友说什么了?” “呜呜呜呜呜……诗诗和童童说过年的时候,爸爸带他们出去玩,吃好吃的,带他们坐海盗船,还照了好多照片。” 久久哭得眼泪汪汪的。 “他们笑话我没有爸爸,说我爸爸从来没来过,呜呜呜呜,妈妈,你嫁给陶叔叔吧,让他做我爸爸,我好喜欢他。” 许静安温柔地擦掉久久脸上的泪水,抱起她走向车子,一路轻哄着,终于把久久逗到破涕为笑。 她把车开到五栋,发了条微信给南知晚,让她下班后直接来十八栋吃饭,等到南知晚的回信后,她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这样就没有人能跟踪到她的手机信号了。 母女俩难得有这么温馨且不被打扰的相守时光。 久久拿着七彩笔在纸上画画,小脸非常认真。 张姐拿着手机过来,说云蔓找她。 剧团突然来了很多人,是寻戏四月账号里的粉丝,知道她在雁城剧团,都跑去见她。 知道她这几天休息,那些人也不愿意散去,剧团里现在热闹得很。 曹团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让许静安在网上发个公告,让粉丝们散去。 许静安感到头大。 当初做这个账号,她的目的其实很庸俗,一方面可以唱戏,更主要的是可以给她带来收入。 她走进书房,正准备登录电脑,低头想了想,还是拿着手机去了五栋。 在南知晚那登录寻戏四月账号,她发了一条新的动态: 亲爱的粉丝朋友们,很感谢你们喜欢我,我只是戏曲行业一个小小从业人员,戏曲艺术不仅在于对演员个人的追捧,更在于对这门古老艺术的尊重与欣赏,让我们一起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戏曲本身的魅力上。” 发完这条动态,她退出账号,仍将手机调到飞行模式上。 久久得意地拿着画走过来,趴在许静安腿上,乌溜溜的大眼睛扑闪地看着她。 “妈妈,看看我画得好不好?” 许静安拿过来一看,噗嗤笑出声来。 一家六口在草地上手拉着手,金色太阳,绿草,红花,花猫,还有一栋大大的蓝色房子。 孩子的世界就是彩色的。 久久指着画里的每个人说,“爸爸,妈妈,我,云蔓妈妈,舅老爷,还有潮笙哥哥,还有云朵,我们有个好大的家,比其他小朋友的家都大。” 许静安笑意微涩。 “好,等潮笙哥哥过来,我们都住到一起。” “嗯,妈妈,等你把坏人都赶跑了,我们就住到一起,时你嫁给陶叔叔好不好?” 许静安:“……” 半晌后,她笑着问:宝贝,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陶叔叔啊?” 久久奶声奶气地说:“他对你好啊。” 许静安愣了愣,久久总共也没见过陶行舟几次,怎么就知道陶行舟对她好? “陶叔叔看你的时候,跟你看我的时候一样,总是笑眯眯的,他喜欢你也特别喜欢我,妈妈,我看乐儿成语故事爱屋及乌的时候,没看懂,问了舅老爷。” 久久眨巴着大眼睛,接着说:“妈妈,你是屋子,我就是屋子上的乌鸦。” 每一个母亲都会为聪明可爱的孩子感到骄傲。 自从来了雁城,久久的聪明劲一天天显现出来。 许静安被久久逗笑了,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久久不是乌鸦,久久是小公主。” 南知晚到了后,久久翻出冰箱里的草莓和葡萄,让张姐洗干净,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走出厨房。 “晚晚阿姨,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果,你多吃点,皮肤变得好好的。” 南知晚抱着她亲,“哎呀,劝人生女系列,阿姨一定要生个久久这样的女鹅,一定要生个久久这样的女鹅,一定要生个久久这样的女鹅。” 许静安闻言看着她,问:“有看对眼的了?” 南知晚嗤道:“暂时没有,还没人有能耐捶掉我封心的水泥盖子。” 她在这边享受着母女温馨时光,时光集团的小会议室里,气氛凝滞。 第168章 我要是知道他结婚,是一定要送上大礼的 “归儒,我这次带郁明回来,就是为十几年前我们兄弟俩发生的事情划上句号,那时年纪轻,做事凭意气。” 郁归文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伤感。 “唉,到了这个年纪,就想着还是要叶落归根,这么多年在国外,想念雁城,想念静园,想念你们,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也都想通了。” 郁归儒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淡的笑意。 “哥,你愿意回来,我很高兴,欢迎你和郁明重回时光。” 郁归文笑着说:“你将时光带得很好。” 今天这个会说是高层会议,更像是郁家的家庭会议。 郁荣生坐在主席位上。 参加会议的除了几个跟着郁荣生打江山的老人,剩下的全是郁家人。 他的五个儿女列坐在下面,郁辞这一辈的还有郁承、郁明、郁行,堂叔家的郁潜、郁琮,都在时光集团担任要职。 郁归儒最后定下来执掌时光集团旗下的时光慧通,主要从事智慧城市建设,是有着广阔市场新型公司。 郁辞神色有点冷淡。 早就破裂的碗,再粘在一起不还是破碗,粘起来还是有裂缝。 老头子英明了一世,在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上却看不开。 郁归文这时候回来,摆明了没安好心。 郁荣生有意在他二十八岁以前做好权力过渡,私下里找他和郁归儒聊过,问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郁归儒是没有多大意见的,他天性爱玩,郁归文在的时候,他听郁荣生和郁归文的,郁归文愤而离开后,他就听郁荣生的。 后来郁荣生私下找他谈话,要扶他上位,郁归儒才生起胜负欲。 郁荣生在郁辞读博之后,就开始暗地里给他铺路,为扶持他上位做准备。 “归文和郁明刚回来,国内的商业环境不太熟,你们多点配合。”郁荣生说。 大家表面上都应好。 心理到底有着什么小九九,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来。 郁归文站起来,冲大家礼貌地做了两个揖,“这几天我把别墅的东西置办齐,等郁明的媳妇带孩子们回来,到时请大家去我那边聚聚。” 众人齐说好。 郁归文突然转眸看向郁辞,笑得一脸慈爱。 “阿辞啊,你小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一帮兄弟里,数你最机灵。” 郁辞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大伯,劳你记挂,我也一直记得大伯,想念大伯。” 郁归文眼睛闪烁了几下,笑意加深,“归儒,阿辞可比你出息多了,你呢,就是太贪玩,喜欢闯祸。” 郁归儒的脸色沉了下去。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吧。”郁荣生起身,转身出了会议室。 郁辞一言不发,随后走出会议室。 …… 韩博年发来微信:【小四,好久没聚了,唐二说今晚去云宫,你把工作先放一放。】 郁辞脱下西装外套,将领带扯下来,解开两粒衬衫扣子,脸上布着一层戾气。 高特助适时端上一杯冰咖啡,放到茶几上。 郁辞问:“今天安排的工作还有几项没完成?” “您晚上还有个‘一号项目’研发的视频会议,六点半开始,一个小时应该能结束。” “丁放那边有什么消息?” “他今晚的航班到雁城。” “好,你通知一下他,明天上午和韩冬来一趟……”他想了一下说,接着说:“来一趟玺园。” “好。” 郁辞回了条微信给韩博年:【八点多到,我要是晚了,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 韩博年:【悠染也会来,陆三那个缺心眼的,把她也叫上了。】 郁辞蹙眉,疲倦地捏着眉心,躺到沙发上。 晚上八点,郁辞走出办公室,对高特助说:“不用跟着我了,你早点回去吧。” 高特助见他面色不是太好,说:“郁总,我回家也没什么事,还是跟着您吧,说不定你晚上还要喝酒。” “给你时间,干嘛不去找女人?” 高特助苦笑道:“现在的女孩子呀,约会但凡晚一点就说你不尊重她,不会玩说你没情趣,嘴巴笨说你情商低,你没时间陪她说你不喜欢她,太难了!” 郁辞嗤笑,“那是你找的女人不对。” 高特助心道:社畜,哪能跟您这样的多金霸总比。 郁辞八点半赶到云宫的时候,聚餐已经进入尾声。 众人见他进去,直接起哄要罚他三杯酒外加一百个俯卧撑。 纪悠染穿着件薄翻领毛绒风衣,小脸发白,坐在陆执身边,身子单薄,看起来比刚回来那阵似乎瘦了一大圈。 郁涵也在,见她哥来了,忙躲到纪悠染身后。 郁辞的眸色暗了暗。 昨晚,他赶到医院天台,纪悠染坐在屋顶的女儿墙上,双腿悬在外面,郁涵在下面拼命拽着她。 她当时,脸上带着浓浓的厌弃之色,那种眼神,郁辞非常熟悉。 除了心疼、黯然,陪她走出这种情绪是他唯一还能做的。 当年发生的事,不是纪悠染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只能说命运使然,强行给他俩划上了休止符。 他放不下母亲,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无论是郁家,还是纪家都不可能当那事不存在。 唯一不知情的人,只有纪悠染。 他们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人。 云宫是雁城富豪常去的顶级私人会所,不像金爵那样吵闹,却也不像别的顶级会所那样商务气息足。 云宫纯粹是给有钱人休闲散心的场所。 郁辞连喝三杯酒认罚,还做了一百个俯卧撑。 陆执调侃道:“哎呀,小四你这体力真是无敌了,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女人?” 韩博年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嘴巴真多!你不说话会死!” 陆执这才想起纪悠染在场,顿时脸僵了一下,心虚地看了看纪悠染和郁辞,躲远了一点。 纪悠染苍白着小脸,低头看着地板,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脸上展开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们说话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我知道阿辞结过婚。” 陆执急忙走过来,惊讶出声,“啊?悠染……” 纪悠染淡淡地笑了笑,“阿辞告诉我了,他有过五年的婚史,我要是知道他结婚,是一定要送上大礼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话好。 “可是阿辞离了,我这礼物送不出去了,唉……我……” 她语气微顿,看向郁辞,“阿辞,你要是再结婚,可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瞒着我。” 苍白的脸衬得她的眼睛特别的黑。 第169章 女人之间的战争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纪悠染竟然知道郁辞结了,但……他又离了? 唐漠、陆执和林子轩都不知道郁辞离了,离婚的消息现在竟然从纪悠染嘴里说出来。 他们都懵了。 郁辞蹙眉看着纪悠染。 她身子微颤,脸上维持着一抹僵笑,眼里是故作坚强的淡然。 郁涵抱住纪悠染,笑着说:“悠染姐,我们去玩弹跳珠吧,跟这帮男人在一起,一点都不好玩。” “嗯,走吧。”纪悠染温柔地笑着,任她挽起自己的手,转身走出房间。 唐漠捶了郁辞一拳,“和你那便宜老婆离了?小四,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要知道你离了,我肯定摆宴替你庆祝。” 林子轩:“四哥,你也太把我们当外人了。” 陆执问韩博年:“老大,你也不知道?” 韩博年:“不知道。”接着他冷冷地看着陆执,“陆三,你是不是缺心眼?悠染她身体不好,你把她叫过来干什么?” 陆执委屈道:“她近来心情不好,纪爷爷的病越来越严重,我怕她胡思乱想,带她出来轻松一下。” 韩博年嫌弃地说:“你那脑子在一次次跟女人的**过程中都用废掉了。” 陆执闻言,耳垂都红了,“老大,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找的是灵魂伴侣,才不是一见面就那个的。” 有纪悠染在,他们说话收敛了许多,摆起一桌麻将。 陆执陪纪悠染和郁涵在一旁说话,将两人逗得哈哈大笑。 唐漠突然提起秦朗一直在找的女神,感叹着说他其实也一直在找,竟然是雁城剧团新来的青衣,还是坐拥四百万粉丝的才艺博主。 “我递了几次名片进去,人压根就不见我,我趁她谢幕时上台跟她搭了几次话,他看我像看色狼一样,头一次碰到这么傲的女人。” 林子轩嬉笑着说:“她什么人啊?竟然连你的面子都不给!” 唐漠轻哼,“会唱歌的多了,她不过是音色独特一点,我分分钟找到比她更好的。” 郁辞瞄了一眼纪悠染,见她神色自若地和陆执、郁涵说着最近豪门圈里的八卦,抱着郁涵笑成一团。 韩博年同情地看着唐漠,笑得莫名其妙。 韩博年瞥了眼郁辞,笑着问,“秦二追到手了吗?” “没,他突然改变画风,发奋图强了,跟他哥说不做米虫,要好好工作。” 唐漠起手抓了张六万,他打出三条,听胡。 “秦牧把云茂旗下的商场交给他,嘿,他认真起来挺厉害的,做得有模有样的,鬼点子特别多,上次他家几个商场做活动,挺成功的。” 郁辞听着唐漠的话,一股无名燥意涌上心头,牌都没仔细看,就打出一张五筒。 一炮双响。 “哈哈,谢谢四哥。”林子轩大笑着推倒麻将,清一色的筒子。 “谢谢小四。”唐漠推倒麻将,咔的五筒。 郁辞懒懒地拿出记分牌,数了几张给出去,漫不经心道:“大老爷们一个个长舌妇一样,你们说这么多话不累吗?” 唐漠笑,“要是闷着头打,光剩麻将声,多无聊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专业赌徒。” 林子轩对秦二的话题很是感兴趣,继续追问,“怎会突然变化这么大?秦二不务正业是有名的,他在云茂上班,高兴就去一下,不高兴三五天不会露面,这咋几天没听你谈起他,竟然还往商界大佬发展了?” 唐漠:“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在群里也不怎么说话,不知道她和那‘小四月’怎么样,我带他去看过戏,他也没认出来。” 旁边伸过来一只脚,踢了他一脚,力道挺重的,刚好踢在他脚踝上。 痛得他脚都跳了起来,俯身下去摸着。 “小四,你踢我干嘛?力气这么重!” 郁辞催促,“该你抓牌了,婆婆妈妈的。” 韩博年低低笑了一声,说了声:“活该!” 洗牌,拿牌。 四人起了几轮牌后。 唐漠抓起一张麻将,看了一眼,码进去,打出一张八筒。 郁辞杠八筒,在末尾抓起一张麻将。 “杠上花,唐二,这把你包,我大对子。” 唐漠啧啧两下,“你要不要报复心这么重,我刚吃了你炮胡,你就给我来这么大一比兜!” 韩博年笑着说:“你就不该多嘴!” 十二点不到,纪悠染就说要走,聚会便早早散了。 车上。 纪悠染轻轻靠在郁辞肩侧,闭着眼睛,身体在微微颤抖。 郁辞轻叹口气道:“悠染,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先垮了,纪爷爷见了肯定不放心。” 纪悠染抱着他的手,喃喃道:“没所谓,反正就这一辈子,长短都无所谓。” 郁辞眉心一跳,眉头皱的更紧了。 “明天……后天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有病就治。” 纪悠染轻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好看的,我很好,能吃能睡,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像是抓不住的空气。 郁辞无奈地扶着额头,劝道:“去看看吧,你要是不想让我去,那就让郁涵陪你去。” 纪悠染侧目,微微仰头看着郁辞,难掩伤感,“再说吧。” 车子很快到了纪公馆。 两人从车上下来。 郁辞温声道,“进去吧,我等你房间的灯亮起来再走。” 纪悠染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眸子亮了亮,温柔且调皮地说:“那我就会故意磨蹭一下,你会等吧?” “嗯,进去吧。” 纪悠染微笑着转身,用指纹开锁进去。 郁辞等了十来分钟,别墅二楼的灯光才亮起来,窗口出现纪悠染的身影。 他轻轻挥了挥手,打开车门上车。 他所有的杀伐果断,在纪悠染这里都心软用不了。 郁辞知道这样拖下去不好,但就是硬不起心肠来。 纪悠染不得病还好,他相信给她点时间,慢慢就接受了。 可她得病,有些话他不敢说出口。 现在也许是纪悠染最困难的时候,那些事更不能让她知道。 他当时都痛不欲生,何况她! “回玺园。” 高特助踩下油门,车子慢慢加速,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别墅二楼。 纪悠染拿着手机,眸子里一片幽冷。 她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是寻戏四月的主页,美轮美奂的花冠和折扇不断折叠跳跃。 小四月发布的那则公告下,粉丝弹幕已经挤爆了。 都在吹她颜值,喊她多更新作品…… 不管郁辞为什么跟她分手,她都不会放手。 只有郁辞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其他人……都不行! 郁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对他们这帮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情义太深。 他是舍不得她的,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如果这是女人之间的战争,她会斗到最后。 第170章 砧板上的鱼肉 翌日。 许静安将久久送到幼儿园,开着车在幼儿园附近转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南知晚那。 她刚关掉飞行模式,微信和未接来电提示音响个不停。 许静安回拨了几个电话,有高中同学也有大学同学。 她高中是转校生,大学是休学生,跟高中,大学同窗的时间都比较短,她戒备心重,跟同学的关系很是疏离。 这些同学打电话给她就为了确认一下是不是她本人,得到肯定回复后集体表示震惊。 在几十个未接来电中,许静安看到一个熟悉的号码。 她低头想了想,拨出这个号码。 电话那端接起。 “猜猜我是谁?” 许静安冷声道,“你占着这个身体不帮他,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干什么?” “那傻瓜不想活,总想投胎转世,我要是不占着他就死了,我也死了。” 许静安想起那年宋祖旸疯疯癫癫,一心拉着他和小舅舅求死的样子,恨意上涌。 她和小舅舅的大好人生被一个疯子搞得支离破碎,这个疯子没有善恶观,没有是非观,沉静在封闭的自我世界里,时好时坏,现在竟然还摆着一副要和她谈心的样子。 “你打这个电话给我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边的笑声戛然而止,嗓音变得狂躁起来。 “你为什么让人来抓我,害我现在没地方去,要不是我提前得到消息,我和他已经被你抓进去了,小满,你这么想我吗?再等等,那家伙一死我就去找你。” 许静安连忙追问:“谁通知你的?” “我不会告诉你,死也不会告诉你,妈的,那老不死的还拖着不死,肺都烂了他还不死!” 许静安放柔声音,“宋祖旸,你是不是很想来雁城?” “想啊,那废物老是寻死觅活的,他既然把你当妈,你就别想再抛弃他!” “谁通知你逃走的?只要你肯告诉我,下次你们来雁城,我陪你们去玩,我可以帮你劝劝他,让他好好活着。” 电话那边好久没出声,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是个很好的大叔,他让我有事情就找他。” “你能不能……” 电话挂断了。 许静安坐在沙发上,抱膝想了想。 郁辞让丁放去抓宋祖旸,有人通知他逃离,这和她在楮城发生的事很像。 所以,他们不仅安排人跟踪她,甚至还安排人在明城盯着宋祖旸。 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如果是纪悠染,那也太可怕了! 除非她做隐形人,断掉一切可追踪的电子产品,辞掉工作,不再社交。 否则,她的所有行踪那人都了如指掌。 久久在云蔓那,根本不安全。 这种感觉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 玺园。 书房里。 丁放和韩冬站在郁辞面前。 丁放:“我们跟了宋祖旸一个星期,把他的所有习惯都摸清楚了,前天晚上我们按原定计划去抓他,没想到他在别墅里凭空消失了,我们在别墅里找到一条通到外面的秘密通道。” 郁辞:“从别墅通到外面需要多长时间?” “不到两分钟,我们是深夜潜进去的,确定不会惊醒他,但他的被窝是凉的,在我们进去前,他应该就跑了。” 这么说,有人通知宋祖旸了。 以丁放的反跟踪能力,竟然都没发现有人在跟踪他,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人为什么要把这些手段用在许静安身上? 会不会是冲他来的? 他和许静安从来没在公开场合下出现过,除非那人知道他俩的关系。 会是他吗?像当年一样。 “就让他们几个在明城盯着,宋祖旸短期内不会露头,你的人盯着宋家就行,他要夺家产就少不了要往宋家跑。” 丁放嗯了声。 郁辞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冷声道:“这份资料是我让东子查出来的,你俩去确认一下。” 丁放连忙从他手里拿过那份资料,翻了一下,脸上显出异色。 郁辞接着说:“你俩这段时间给我盯紧郁归文和郁明,把雁城跟他们关系近的人全部查出来,看看有谁在暗地里帮他们。” “嗯。” “人手不够就加,一定要信得过的。” 两人应声后离开玺园。 郁辞翻开手机。 没良心的。 又在耍小性子,前天晚上他没回去,第二天她就敢跟他甩脸子。 给点颜色她就能给他开染坊。 …… “回许家一趟。” 许静安接到苏颜的电话。 她跟陶行舟说有点事情要处理,晚点再陪他们看房子。 陶行舟说已经锁定了几个小区,让她去忙,等他看到有中意的,到时再找她过去帮忙参考。 一个月没见,苏颜突然变憔悴了许多。 许静安看着她明显气色不佳的脸,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苏颜笑得勉强,“没有不舒服,我身体挺好的。” 她看了眼许静安,接着说:“我听你小舅舅说,你回了趟明城,你回明城干什么?嫌麻烦不够多?还专程找上门去。” 许静安没想到小舅舅会把这事告诉苏颜,愣了一下,回道:“他都找上门来了,我不想在这里被动等得心焦,去看看他好心里有个数。” “你外婆说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看你是缺筋少弦的,要不是你蠢,怎么惹上那疯子?” 许静安反唇相讥,“反正也没让你来帮我,我就是惹天大的祸也不会带到你许家。” 苏颜看着她冷笑。 过了半晌,她从房间里拿出一块红绸包着的东西,递给许静安。 许静安狐疑接过打开一看,怔愣住了。 一块金镶玉是长命锁,质地温润、柔和,雕着‘长命百岁’四个字。 她狐疑地看了眼苏颜,问:“这什么?” 苏颜淡淡地说:“你留着吧。” 许静安心里一动,“这是你小时候给我打的?” “不是,让你收着就收着,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许静安目光凉薄地看着苏颜,冷笑,“我想也不会是你帮我打的,那时要不是月份太大,你肯定让医生把我绞碎了吧?” 苏颜的身体颤了颤,眉眼染上一层厌恶,“是,要不是太大,我是会打掉的。” 许静安红了眼眶,多年的委屈突然就兜不住了,“这东西既然在你这放了这么多年,就继续收着呗,反正我对这些东西从来没有期待过。” 蓦地,她眸光变凌厉了许多,“我过完年就25岁了,这种小婴儿戴的东西早都不需要了,你这时候拿给我,是什么意思?” 苏颜的脸色蓦地变得苍白。 许静安突然问出声:“你和许多出了什么事” 第171章 贱人,滚出戏曲界 苏颜笑了笑,“你以后别来许家了,你这么高调,又是唱戏又是博主的,这么出名,会连累许家。” 许静安脸色微变,连笑了几声,将长命锁放进包里,拎起包起身。 她盯着沙发上坐着的苏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们的母女情分只有这么深,要是因为许隽让你在许家难过,我没什么好抱歉的,别说是郁辞整他,我逮着机会一样会整他。” 苏颜没说话,只看着地板。 “比起许隽对我做的,他受的那些苦根本算不上什么,那些年你眼睁睁看着,装聋作哑,你就是他的帮凶。” 苏颜没说话,看着许静安开门出去。 许静安心浮气躁地下楼,碰到几个邻居,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虽然很少来许家,但每次碰上邻居都会礼貌地打招呼。 才走出几步远,女人们的议论声钻进她耳里。 “十六楼那家,前几天有女人找上门来了,听说是老公在外面偷吃,搞出孩子来了。” “是,闹得很大,那家太太长得好看,那小三其实好丑。” “咳,这小三还是这家儿子帮他老爸找的,你说这家都什么事儿。” “他们家的事好乱,这个漂亮女儿不是那男人的,就那家男人那挫样,也生不出这么好看的女儿来……” 许多还是搞出事来了,难怪今天苏颜这么奇怪。 上车后,许静安拿出手机,翻出苏颜的号码,盯着看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把手机扔进包里。 她从包里拿出那块金镶玉的长命锁,翻来覆去地看着,在金边上发现一串细小的号码。 若是不仔细看,那串号码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黄金纯度标号,但这串六位的数字毫无规律可言。 秦朗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排新戏。 许静安笑着说,要听领导的,上面还没给通知。 秦朗笑,“你要是最近没那么忙,不如给我的商场来场国潮文化运动吧?” 许静安知道秦朗最近洗心革面,在自家公司卖力干活。 当听到秦朗说的商场名字时,许静安有点吃惊。 这几个商场太有名了,在雁城几大商圈中心,占据着最好的位置,比郁家的AT MALL大得多。 许静安莞尔一笑,“年轻人不喜欢京剧,你们商场定位的是二三十来岁的年轻消费群体,可能不是太合适。” “试试呗,打打反差,你现在有流量,让我蹭蹭行不行?”秦朗语气微顿,接着轻笑道:“受你点拨,我好不容易想干点事情,安安,你可别给我泼凉水。” 许静安低头想了一会,“我明天跟团里的领导请示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你等我电话。” 挂断电话,许静安打电话给陶行舟。 他和邱玲看中了东城一个高档小区,知道许静安忙完了,陶行舟给她发了个定位。 陶行舟和邱玲在这个小区看了好几套房,其中一套两人都很喜欢。 陶行舟让中介带他们又去看了看,看完后,他直勾勾地看着许静安问:“这套房子怎样?” 东城区的黄金地段,二百多平米的大平层,装修得很有格调,业主常年在国外,这套房子其实并没有住多久,跟新房差不多。 许静安笑着说:“就你跟阿姨两个,再加个保姆,房子会不会太大了?” 邱玲笑道:“行舟总要结婚的,要是他们愿意,以后这里可以当婚房,我去买套小一点的。” 许静安见两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将目光投向他处。 “阿姨,房子多看看吧,不用这么急着定。” 邱玲笑眯眯地说:“是,不急,多看看,买房毕竟是大事。” 许静安陪他们在外面吃了顿饭,下午又陪他们看了一会,告别两人去幼儿园接久久。 她懒理网上的热搜,上网随便看了一下,网友各种乱扒,把她前几日在楮城出差的演出也扒了出来,说她勾搭领导,还贴出照片佐证。 是那晚刘权请大家在出餐馆吃饭,她坐在刘权身边,拍的光明磊落,一看就是当晚在场的人拍的。 这时候把照片发出去,剧团有人盼她翻车。 黎羽打来电话,说她的同学和朋友也在向她打听许静安的事情。 从幼儿园接了久久,车开到半路,苏墨白打电话告诉许静安,网上突然大量出现她十七岁那桩血案时的照片。 暴力、惊悚、血腥。 浑身是血的宋祖旸,一脸仇恨地看着她。 回家后,她打开电脑,默默地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 当年案子还没侦破,宋家就放话出去,说她脚踏两条船,激怒了宋祖旸,才发生囚禁和流血事件。 她和奄奄一息的苏墨白被救出去后,宋家动用关系给警方压力,企图把绑架事件塑造成她和宋祖旸的感情纠葛。 她当时一心扑在苏墨白的治疗上,还要时刻提防着宋祖旸,根本没时间去理会网暴。 后来陶行以保护被害人隐私为由,要求各大平台删除所有和许静安相关的贴子。 所以,现在暴出来的,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人做的吧? 她想带节奏! 【说什么传承中华文化,都是人设,难怪不敢出正脸,原来黑料缠身呀!】 【戏唱得好有什么用,人品才是最重要的,抵制这种人,她的戏我以后再也不看了。】 【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一下子害惨好几个男人,有人死有人残有人进监狱,活脱脱一个祸害!】 【我就是明城的,当年那事闹得很大,她捅了人家两刀,大家能想象吗?她一个十七岁女孩敢用刀子捅人。】 【自从她进雁城剧团,搞得那里鸡犬不宁,男人为她大打出手,前些天她还被疯子绑架,囚禁了一个下午……被男人囚禁一个下午,懂的都懂。】 【长那妖精样,一看就是不安分的,这样的女人,谁敢娶呀,谁娶都是青青草原一片绿。】 【贱人,滚出戏曲界,别污染咱老祖宗传下来的文化瑰宝!】 …… 许静安唇角微勾。 早前还是一片赞美之词,半个小时不到,网上一边倒地都是对她的谩骂和攻击。 苏墨白怕她想不开,开导她说:“网上的事情你不用当真,都是键盘侠,还有就是职黑,信的都是容易被带节奏的,真正的戏迷不会这么肤浅。” 接着,苏墨白又说:“这几天就别上网了,等这阵风刮过去,你也不要难过,寻戏四月的粉丝就算跑光也无所谓。” 当然有所谓,‘寻戏四月’是她好不容易做起来的。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这个账号帮她撑过去的。 有人想带节奏,她岂能让他如愿…… 第172章 网上闹翻天了,她直接玩起失踪 让子弹先飞一会。 等发酵到一定的程度,她自会出手。 谣言不可能成为真相。 …… 南知晚将包和手机扔到五栋,来许静安这吃晚饭。 “蔓姐现在好忙啊,我好久没看到她了。” 云蔓现在只有周一和周三晚上是不排戏的。 许静安给她倒了杯花茶,笑着说:“她在剧团比我都香。” 四五十岁往上的人就喜欢听热闹一点的戏,嬉笑怒骂,活泼风趣的花旦很招人喜欢。 吃完饭,两人陪久久做手工,小丫头看着插画教程,没多久就做好了。 南知晚惊奇地看着,叹道:“久久,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 久久奶声奶气地说:“很容易呀,这两个对着折,这个反过去折,再往中间合起来,再反过去……” 南知晚埋头趴在桌上,双手拍着桌子,哭道:“我竟然还不如一个四岁的孩子。” 云朵趴在久久腿间,“喵”了一声。 南知晚冲云朵翻了个白眼,“你这呆猫也嘲笑我。” 云朵又“喵”了一声。 南知晚忍无可忍,将云朵提溜过去,在它头上轻轻敲了两下。 云朵挣扎着,从她手里滚下去,踩着猫步回到久久腿间,蜷起来,尾巴在久久胖乎乎的小短腿上扫着。 “我发现猫都喜欢小朋友。” “小朋友身上有它们喜欢的味道,就像猫薄荷一样。” 久久做好手工,拿给许静安,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妈妈,久久是不是做得很好?” “嗯,最好的,宝贝好厉害。” “久久是最厉害的。”久久咯咯地笑着,抱着猫滚到乐高积木那,摆弄起城堡积木。 许静安把她的儿童水杯放到她旁边。 “咱俩手机都联系不上,现在可好,谁都找不上来,清净。” 许静安抿着唇笑。 南知晚:“网暴你网暴了个寂寞,这次过后,你铁定会越黑越红。” “管他呢,我不是明星,也没想过要做网红,当时注册这个纯粹就是为了钱,为了有个地方能唱戏。” 南知晚仰面躺在沙发上,“我今晚不走了,万一郁狗家的纯情特助找到我那去,又不得安宁。” …… 时光集团顶楼,灯火通明。 高特助还在陪郁辞加班。 老板心情一不好,就加班,这几乎是高特助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郁辞在电脑上审完最后一份工作头子合作案,回了封邮件,一分不耽搁地关掉电脑,拿出手机。 “寻戏四月”账号下面,红粉黑粉杀得不可开交。 黑粉有几个标准的黑词条,说许静安虚假人设,连正脸都不敢露,就是掩藏自己以往的黑历史。 红粉反驳,“寻戏四月”这个账号从创立之初,一开嗓就唱戏,话都懒得说,不存在立人设,粉丝都是喜欢听她的声音才来的,从不关心她在现实中是什么人。 这些真是铁杆戏迷,还不少。 还有很多黑粉直接进行人身攻击,说许静安小小年纪就歹毒,敢杀人,从小胚子就不好,长大后游走在不同男人之间,利用姿色让男人为其争风吃醋…… 水军节奏带的飞起,满屏都是对许静安的谴责和抨击声。 一些喜欢蹭热点,博眼球的营销号和网络大V在网上开始公开讨伐“寻戏四月”。 雁城剧团也不能幸免,“许静安,是戏曲界的耻辱,滚出戏曲界!”的条幅拉到了剧团门口。 郁辞拿拨打许静安的电话。 关机了。 这女人确实心大,网上闹翻天了,她直接玩起失踪。 不过,风口浪尖下,不做回应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郁辞看了一下"寻戏四月"底下几个黑贴下面的评论,放下心来。 许静安的粉丝都是些有一定年龄阅历的人,不太容易被人带节奏。 韩博年直接打他的私密电话。 “小四,后悔吗?你那婚离了个大谱,不知道弟妹这么厉害吗?” 郁辞:“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家老头的老年群里都在讨论你前妻,说这女娃看着就一脸端庄,扮谁像谁。” 许静安端庄? 说这话的人指定眼神不好。 她那长相第一眼是媚,第二眼是媚,第三眼还是媚。 就知道用她那雀眼勾人。 韩博年损了郁辞一通,说他修炼多年的老狐狸,在许静安这里竟然被涮了。 郁辞却说,就喜欢这种感觉,被老婆涮是件很幸福的事。 高特助听得嘴巴抽抽。 老板是个嘴硬的,在前妻那吃瘪也只能暗地里自我攻略。 女人心海底针,你就不能多用心去了解了解你前妻,做一对恩爱夫妻,早点生娃。 挂掉韩博年的电话,郁辞对一旁等着的高特助说:“回静园。” …… 郁荣生打着拍子在听曲。 见郁辞进来,他斜着眼睛说:“好稀奇,你今天怎么又回来了?” “想你了。” 郁荣生哼道,“少糊弄我老头子,又想问你前妻啥事情?” “她外婆过世的事情,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就不一样了?那丫头最讨厌别人可怜她,她在明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和侯见深她谁都没说,等到我俩知道,她已经带着苏墨白不知所踪,直到她上大学那年春节,那丫头打电话给我拜年,我才知道她来了雁城。” 郁辞冷笑,“你对故人的外孙女,就是这么关心的?亏人家临终前还把她托付给你。” 郁荣生语气唏嘘,“就是对不起她外婆啊,让她嫁给你,委屈她了,那丫头要是自己去找,肯定比你这样的无趣木头好,也不可能一下被老公晾五年。” 郁辞:“……” 过了一会,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郁荣生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沉默良久,道: “那丫头知道我爱喝西湖龙井,每年春茶一上市,就会给我买过来,每次来静园,陪我喝茶、写字,作画,棋她下得不好,可为了陪我愣是学会了。 她知道你妈孤独,每次来都会陪陪她,你们这群兄弟姐妹里,没一个有她聪慧,有她善良。” 郁辞语气凉凉的,“就这些?随便哪个女人也能做到。” “哼,她的优点才不止这些,苏嫀亲自教养出来的人,我信的过。懒得跟你说,都离了还去打扰她干嘛?等她在剧团站稳脚跟,我给她介绍几个好男人。侯见深说他有好几个人选,就等那丫头把戏唱开一点。” “行,比我差的不行。”郁辞拿起桌上的手机,起身。 郁荣生掀起眼皮看他,“哼,养孙子有什么用,回来就知道给我添堵,你就不能陪我下下棋?那丫头比你好一百倍。” 郁辞冷笑,“陪不了,你胳膊肘尽往外拐。” “你伯父明天晚上在东边别墅搞酒会,记得参加。” 郁辞淡淡回道:“摆着虚伪的笑脸各怀鬼胎,装不装?累不累?” 郁荣生怒火高涨,吼道:“郁辞!” “行啦,你别气,我明天一下班就过去。” 第173章 她只是备胎 出了书房,郁辞余光扫到一个来不及躲闪的身影。 “郁涵,给我过来!” 郁涵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苦着脸跟他去了客厅。 “明天早上八点半去AT MALL的觅咖啡上班,方昭远带你三个月,以后,你的零用钱得靠自己赚。” 郁涵白着一张小脸,垂死挣扎,“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说好了,明天八点半,你要是迟到早退,我就送你去Y国。” 啊啊啊啊啊啊…… 郁涵不得不祭出纪悠染这面旗,“哥,悠染姐那我还得盯着点,她现在这样子很危险,说不定哪天又像那晚一样。” 郁辞眸光微凉,“她是成年人了,要真想不开,就是人人守着她也没用。” 郁涵的眼圈顿时就红了,“你以前不会这样说的,是不是那个狐媚子把你的心勾走了?难怪悠染姐会抑郁。” “大人感情的事情小孩不要插手,我和悠染五年半前就不可能了,郁涵,郁家、纪家不可能一直好下去。” 眼泪在眼里打转,郁涵哭着说:“你俩结婚了,自然就能一直好下去……嫂子我只认悠染姐。” “我和她不可能,郁涵,我警告你,你把我的事告诉她,只会害了她!” 郁辞说完,抬腿向楼上走去。 半小时后,他从聂红英的房间里出来,淡漠的表情中夹杂着一丝无奈。 …… 翌日清晨,许静安把久久送到幼儿园,回到五栋,刚打开手机,轮番被未接来电和短信、微信轰炸。 她回了苏墨白、陶行舟和秦朗的电话,其它一概不理。 平常从不联系的人,像时光集团那些拉踩过她的前同事,这时打电话给她,大多数并不是真正关心你,只不过想探听些话,增加些闲余的八卦谈资。 看到郁辞的未接来电,许静安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下电话。 自从怀疑上纪悠染,那些深夜“适时”的来电,恰到时机出现的巧合,暗戳戳的朋友圈暗示,是大多数女人的惯常小伎俩,她在乎郁辞,心情就会受影响。 但,纪悠染这样的高智女人,用些小女孩的伎俩总给她一种“不应该”的感觉。 这一次,她成功地利用了郁涵。 …… 许静安看着剧团角落里堆积成山的条幅,顿觉头大。 黎羽低声道:“这只是一部分,有一些已经清理走了,那些黑粉太可怕了,做条幅不要钱似的。” 许静安淡淡笑着,“都多大年龄的黑粉呀?这么有时间,还专程来这拉横幅。” 黎羽,“就是挺奇怪的,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这些人跳街舞我信,怎么也没办法把他们跟京剧联系在一起。” 云蔓担忧道:“到底是谁安排他们来的?” 纪悠染不想让她待在雁城,刘权想让她滚出京剧圈,除了这两人,许静安想不到别人。 推波助澜的可能还有如宋清秋、柳青瑶,看她和云蔓眼红的人,他们恨不得她赶紧滚出雁城剧团,。 许静安被曹团叫进办公室。 “本来团里想让你上周末的经典剧场,排演《追鱼》,但你出了这事,团里的申请被院里驳回了。” 曹团言语间有点惋惜。 来团里三个月了,曹团和傅团的品行如何,她是很清楚的。 他们是真的投身梨园行,抱着对京剧一腔热爱,心系剧团发展,传承戏曲文化。 许静安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曹团,“曹团,请问是被院里哪个领导驳回的?” “这……静安呐,等这次风头过了再说吧。” 说好听点暂避风头,说难听点就是把她悬挂起来,让她无戏可唱。 许静安追问:“是刘会长吗?” 曹团低头沉思了一会,回道:“是黄会长。” 许静安哦了一声,这个答案让她有点意外。 但转念一想,又顺理成章,非常的合乎情理。 刘权有把柄在她手上,不敢公开压制她,把黄会长推到台前,她挑不出理来。 许静安说起云茂旗下的购物中心想和剧团合作,搞一场国粹文化运动的事情。 曹团表示,过于商业化的表演会影响京剧的形象,购物中心那种人多的场地,对演员也不友好。 许静安如实回了秦朗。 秦朗不以为意,安慰她趁网暴好好休息一阵,提出请她晚上去醉香楼吃饭。 许静安刚说出推脱的话,秦朗委屈巴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安安,你欠我一顿烧烤,五月欠到十二月,半年了,我一直耿耿于怀。” 许静安笑,“行,我还债,老夜市肖记。” 秦朗喜滋滋地挂掉电话。 许静安将久久接回家,陪她在小区里玩了会滑梯,吃完饭,又陪她搭积木,画画,直到晚上十点,她将久久哄睡,跟张姐交代了一声,戴着顶鸭舌帽出门。 到了五栋楼下,她打电话给南知晚,“下来,去老夜市吃烧烤。” 南知晚没多久就下来了,围着白色的保时捷转了几圈,问道:“郁辞送你的?” 许静安挑眉,“就不兴我买?” 南知晚撇嘴,摇着头说:“以前是哪个小抠门说的?车子有四个轮子能跑就行。” 都是四个轮子,好车开起来还是不一样。 南知晚知道她和郁辞又成了那要死不活,互相不联系的状态,啧啧两声道:“你俩这是在玩冷暴力吗?” 许静安半嘲道,“你知道男人怎么养宠物的吗?参照郁辞你就知道了,他叫唤你,你就贴上去,他要是不叫你,你就自生自灭。” 南知晚叹道:“我还以为他这次真的不一样了,这男人到底怎么想的?想跟你好好过就昭告天下,把恋爱、订婚、结婚那套标准的流程来一遍,快快乐乐崽呀。” 许静安呵呵…… 她只是备胎。 许静安笑着说,“如果我和纪悠染同时落水,你猜他会先救谁?” 南知晚笑着打趣,“别乌鸦嘴,你小心真来这样的世纪难题。” 许静安嘴角微微上翘,“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真想试试。” 十五分钟后,两人赶到老夜市肖记,在店里找了一圈也没找着秦朗。 许静安看着手机嘀咕出声,“奇怪,他在微信里说早就到了呀。”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人影倏地站到她面前。 许静安抬眸,瞳孔蓦地睁大,一副见鬼的表情…… 第174章 后脑勺没长眼睛,被人背刺都不知道 秦朗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打着领带,标志性的金发也没了,是规规矩矩的黑色短发,耳钉也取了。 一副商务精英的模样。 这…… 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许静安笑道:“你怎么变成这样?受什么刺激了?” “我刚才一直站在这,看你找来找去的,就是看不见我。”秦朗咧嘴笑着,“你这样的表情好好玩,安安,咱俩有快一个月没见了。” 许静安笑道:“这样子很好啊,比之前那样帅多了。” 秦朗有点小嘚瑟,轻轻挑眉,“那我以后就都这样穿了,斯文败类样,你喜欢的样子。” 南知晚在一旁“喔”地怪叫了一声。 三人找了个露天的位置坐下来。 点了各式各样的烧烤,南知晚拍了几张照片,反手九宫格照片就发到微信上,配文:陪我那遭受网暴的闺蜜一起烧烤,黑子们,你们都小心点,等我们吃饱喝足,跟你们开撕。 因为要保护嗓子,许静安不怎么碰酒,不喝碳酸饮料,很少碰辣的,所以她没吃多少就停下来了,看秦朗和南知晚喝着啤酒大快朵颐。 三人聊起网暴。 秦朗不以为意,“让他们暴呗,这下谁都知道安安了,多好的推广呀,黑红也是红。” “你还怪懂的嘞。”南知晚倒了两杯酒,两人一碰,直接干了。 云蔓到家,在微信上问许静安晚上还回不回去。 许静安回:【要回的,你先锁上暗门,我到车库时打你电话。】 南知晚义愤填膺道:“安安,咱不能让人欺负,那些人乱扣帽子不能忍,那疯子要杀你和小舅舅,难道不反抗等着他杀?把你手上的证据甩出去,一个炮给他们打哑火。” 秦朗闻言,放下酒杯,追问许静安那年发生了什么事。 这人喝了酒,话就特别多,南知晚把许静安好心帮了个疯子的事情秃噜着全说了。 那边俩人骂着疯子,许静安这边算了算日子,距离那晚郁辞离开,去陪纪悠染看日出,已经过去了四天,她和郁辞没再联系。 要是他俩就这样跟休止符一样,从此了断,也不错。 纪悠染不要再来找她麻烦,她的日子平静起来,小舅舅的腿治好,久久安全,才是最好的。 工作上的事,就够她应付的,情情爱爱的,烦人。 许静安承认自己有点反复无常。 明明在那个细雨拥吻的夜晚,她心里还在说,郁辞的过去留给回忆,她要郁辞的未来。 这才几天。 一个白月光她就受不了,就郁辞那样的,身边前赴后继不会缺女人,还不得把她烦死。 ……郁辞就是个麻烦! 南知晚见许静安的目光定在某处久久没动,就知道她走神想那浑蛋了。 “妞,别担心,桥到船头自然直,等过两天你甩出证据,一剑封喉。” 许静安笑道,“我可没那么多钱买流量。” 南知晚:“管他呢,你只管网上放证据,真粉会帮你推的,要相信正义网友的力量是无穷的。” …… 郁归文在别墅里搞了个家庭餐会,郁家人几乎都过来了,还有时光集团一些异姓股东。 他这栋别墅跟郁归儒那栋,隔着两百多米。 郁辞来的时候,带上了高特助和丁放。 参加伯父家的酒会,带上助理和保镖,这就让人多想。 郁辞就是故意的,五年前他被人暗算,要不是有人出手相救,他的人生可能从此尽毁。 郁归文从丁放手里接过两个沉甸甸的礼盒,递给一旁的郁行,讪笑两声,“自家人,不用这么多虚礼,阿辞,你伯母在国外总念叨你。” 恰在此时,时巧笑吟吟地走过来,一脸欣喜地看着郁辞,“哎呀,阿辞,一年没见,伯母想死你了。” 郁辞嘴角微微上扬,伯父家这两口子,把口蜜腹剑诠释得明明白白。 他礼貌地叫了声“大伯母”。 从小到大,郁荣生就将他带在身边,他见惯了成人世界的虚伪客套,每一个人前对你和善温厚的面孔,都有可能在暗地里对你露出獠牙。 这些人早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把他当作心腹大患。 郁行将郁辞送的礼盒放到桌上,亲热地喊着哥,笑着过来攀他的肩膀。 郁辞身子微微侧了侧,躲过他的手,冷声道:“你走前面。” 他讨厌走前面,后脑勺没长眼睛,被人背刺都不知道。 郁行笑眯眯的眸子里冷了冷,随即笑道:“辞哥,我带你去咱们年轻人的世界。” 三楼天台上布置成一个开放式酒会,全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还有几个十来岁的孩子。 天台上空飘着低沉慵懒的爵士乐,灯光布置得迷离梦幻。 不愧是在国外待过十几年的人,这小型酒会的氛围感拉满。 “辞哥,就等你了,你不来,咱兄弟几个都没有主心骨。” 郁潜攀住他肩膀,把他带到桌旁。 正和郁芊芊喝着果酒聊天的郁涵见她哥来了,赶紧拉着郁芊芊溜到天台的另外一角。 郁明笑着递给他一杯红酒,温笑着说:“阿辞,来,我们兄弟几个从来没这么齐聚过,今晚好好聊聊。” 郁辞散慢地坐到椅子上,笑得意味不明,“大家确实不怎么聚,你回来了,以后的聚会就多了。” 其实这帮堂兄弟姐妹们,表兄弟姐妹们在静园还是会经常碰面,老太爷健在,逢年过节的,大家都会去郁归儒那看望老太爷。 长辈们过生日,传统节日,郁荣生也会在酒楼搞搞家庭大聚餐,通常都是一大家族人,偌大的宴会厅里全是郁家、郁家姑爷家的人,上下五代几十桌人。 这么大的家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又微妙。 宴会不到十一点就散了。 郁辞坐在车后座,沉声问道:“有什么发现?” 丁放:“这栋别墅装满了监控,东坡上装有鹰眼,位置很隐蔽,辐射整个静园。” 难怪静园刚建好的时候,大伯坚持要东边这套别墅。 在静园,就数这栋别墅的位置最高。 第175章 你好在这里红杏出墙 出了静园,丁放下车,自己打车走了。 高特助看着后视镜里的老板,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男人清冷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许……夫人她在老夜市吃烧烤。” “跟谁?” “她那个鬼马闺蜜,还有秦二少。” 呵呵…… 不打电话,不发微信,发生这么大的事电话都不给他一个,都风口浪尖了,还抛头露面去吃烧烤。 这女人,他真想把她捏死…… “顺路,开到那边去看看。” 高特助:这顺路?顺拐还差不多,他喵的都拐到离谱他姥姥家了。 十五分钟后,黑色库里南停在老夜市路口。 整条街烟熏火燎,都是吆喝声、叫卖声。 “哪家店?” “肖记。” 郁辞推开车门下车, “哎,老板。”高特助连忙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顶帽子和一副墨镜,“郁总,戴上吧,你这样太打眼了。” 郁辞看了一眼,有点嫌弃。 高特助解释,“上周末陪陈总打高尔夫时,你自己戴过的。” 郁辞这才拿起帽子,轻轻拍了拍,戴到头上,从眼镜盒里取出墨镜戴上。 他穿着笔挺西装,外面套着件英伦风的长款风衣,帽子和墨镜将他面部的上半部分遮起来。 但他清晰完美的下颌线,薄削的嘴,高挺的鼻子,优越的身材比例,一出现在这条烟熏火燎的街上,便引来无数人侧目。 “天,这是哪个明星出来炸街了?!” “天啦噜,特别适合演霸道总裁那款!” “啊啊啊啊,好想去认识他!!!” “谁推我一把,让我摔到他面前……” —— 许静安发着呆,看对面两个活宝喝酒猜拳。 秦朗被南知晚吃得死死的,五次里他至少要输四次。 南知晚的招很简单,她总是比秦朗晚半拍出手,在出手的瞬间改变了手势。 这招并不高明,可秦朗愣是没发现,输得心服口服,酒喝得毫不含糊。 突然,身边落下一条人影,许静安戒备心足够强,连忙起身把距离拉开。 待定睛看去,她刚刚一直在想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喝酒猜拳的两人四目也朝这不速之客看来。 南知晚是清醒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着郁辞,秦朗不一样,这会被她坑得有点稀里糊涂。 他打出一个酒嗝,指着郁辞说:“你……你干嘛?走错地方了,兄弟。” “我走错地方了吗?老婆……” “啊……你……你是……”秦朗急了,酒顿时醒了两分,“你不过是男朋友,凭什么叫安安老婆?” 许静安警告地看着郁辞,压低声音说:“你来这干嘛?赶紧走!一会整条街的人都认出你来了。” 郁辞冷睨着她,语气凉薄得很,“哼!我走了,你好在这里红杏出墙?” 秦朗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到郁辞面前,把手搭在他肩上,“兄弟,虽然你是安安的男朋友,可我知道,你不珍惜她。” 他眯着眼睛看着郁辞,接着说:“你不珍惜她就应该放手,让愿意珍惜她的人去珍惜,嗝~” 郁辞蹙眉。 南知晚捂住眼睛。 许静安踢了郁辞一脚。 秦朗啧啧两声,“兄弟,大晚上的你戴帽子,戴墨镜,也太装B了,来这条街上的都是吃宵夜的,谁在乎你是世界首富还是当红明星还是某个谁谁谁。” 说罢,他伸手去摘郁辞的眼镜。 南知晚将醉得五迷三道的秦朗扯到一旁坐下,“还猜拳不?” 秦朗:“不猜了,赢不了你。” 南知晚:“那走吧,该回家了。” “不回,安安的事还没解决。”秦朗横眉瞪着郁辞,“他对安安不好,凭什么我女神,他这么怠慢。” 南知晚偷偷笑起来,这醉酒的家伙就是她嘴替嘛。 就该他好好发挥。 会说话就多说点。 她双手托着下巴看戏。 郁辞慢慢摘下墨镜,冰冷的眼神看着秦朗,冷冷道:“你想让我放手,把老婆让出去?” 秦朗从郁辞摘下墨镜那会,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酒精麻痹人的思维,做什么都慢半拍,可酒醉的人心里是明的。 心中那个长久以来的猜测有了答案,秦朗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四哥,你也太过分了,在金爵那次你怎么问我的?” 许静安冷冷插话,“我不是他老婆,也不是他女朋友,我现在只是前妻。” 秦朗酒已经醒了大半,被前妻两个字弄懵了两秒,随即缓缓看向许静安,非常认真地问:“那我现在追你算不上不道德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南知晚,“嗯嗯,道德,绝对道德,秦少,你比他有优势,他在安安那里尽是黑历史,你是白的。” 秦朗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特意走到许静安身边,“安安,既然你和郁少离了,说明你俩不合适,错一次,不能再错一次,他是很优秀,可他不是好的另一半。” 郁辞冷哼,将许静安拉到身边,“秦二,我说过让你离她远一点的。” “安安,他这个人,霸道腹黑,冷酷无情,而且他没我专一,没我痴情,相同的坑,你绝对不能再跳进去。” 许静安不停的点头,“嗯嗯,我觉得你说的对。” 郁辞警告的眼神看向她,“许静安,你皮痒了!” 许静安见旁边有人看向这边,淡淡地说:“散了吧,他是堂堂大总裁,万一被人拍了我们都得上热搜。” 郁辞反唇相讥,“你不是堂堂400万网红大博主,我不还得跟着你才能上热搜。” 许静安冷哼一声,起身去店里买单。 两个男人相峙,南知晚在郁辞和秦朗脸上扫来扫去,随后背着包起身跟许静安进了店里。 “妞,咱买完单赶紧溜。” 许静安笑,“干吗溜?” “你要不溜,一会又得被大灰狼抓回去。”她抬眼看着许静安,笑着说:“你该不是希望他把你抓回去吧?” 许静安:“那咱还是溜吧。” 两人买完单,勾肩搭背地出来,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两人上了卫生间,出来偷瞄了一眼郁辞和秦朗,见两人相对无言坐着,便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许静安上车后发了条微信给秦朗,说自己先走了,让他找代驾送自己回去。 “哈哈,好玩,这跟放鸽子一样,安安,快走,一会你那前夫反应过来,我俩就溜不成了。” 许静安启动车子,四顾看了一下,打了下方向盘。 咻—— 一辆车停在她的车旁边,刚好把她出去的路挡了。 透过车窗,许静安看着高特助那张熟悉的侧脸,不禁叹了口气。 副驾驶上的南知晚笑着说:“帅哥,你挡着我们的路了,麻烦你往前开开。” 高特助冲她俩点点头,“夫人,闺蜜,好巧哈。” 巧个鬼! 许静安知道自己走不了,停车熄火 不一会,郁辞的电话打过来。 “下车!” 第176章 说说你和她的故事吧 许静安无语。 这狗男人,激情时分拔屌无情,爬起来去见初恋白月光,几天都不联系她,她遭受网暴,他一个微信都不发。 一见面就对她颐指气使。 谁给他的脸儿。 “郁总,夜深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回哪?御景还是你闺蜜那?” “你管我呢?是我什么人你?” 郁辞的语气很是一本正经,“床上人。” 许静安面皮一红。 男人的脸皮天生就比女人厚,尤其郁辞这种男人,嘴巴带刀的时候绝不嘴软,说起荤话来能把女人的半条命要了,尤其是一本正经说着荤话,撩人而不自知。 郁辞拿着电话,从步行街走出来,站在车头前方一点,“下来,我叫了代驾,让代驾把你闺蜜送回家。” 果然,下一秒,穿着蓝马甲的代驾在外面敲她车窗。 南知晚笑得一脸促狭,“呵呵,小白兔啊,小白兔,你是玩不过大灰狼的,今晚又得乖乖洗干净送进大灰狼嘴里。” 许静安挂掉郁辞的电话,打开车窗,礼貌地说:“先生,我没有叫代驾。” 代驾笑着说:“夫人,就是你这台车,你老公帮你叫的,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要把这个记到骨子里。” 南知晚推她一把,“妞,去吧,好好跟他聊聊,有些话该说的就说,不要两个人猜来猜去的,他和前任到底什么关系,问问,别自己瞎琢磨。” 许静安叹口气,“为爱疯狂的人我惹不起,晚晚,我有软肋。” “傻瓜,久久也是他的女儿,他要是知道真相,你还怕护不住你俩。” “我现在还没法相信他。” 说完,许静安拉开车门,下车。 长身玉立的男人缓缓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朝车里的南知晚摆手打了个招呼。 库里南这才开走让路。 郁辞牵着一言不发的许静安上了车后座,漆黑的眸子看着她,“许静安,你在别扭什么?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你一直把翡翠湾当旅馆,把我当旅客。” 许静安咬着唇,不说话。 “我是不是说过,有话就说,不要让我去猜?” 许静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见郁辞一眨不眨看着自己,冷着脸没出声。 “你要是为那晚我离开的事生气,你完全可以问我,这才是两人真正的相处之道。” 许静安闻言颇感意外。 郁辞知道自己在意那晚…… “你知不知道你有个很大的问题,出事了,我从来不是你考虑的第一人选,你不愿意告诉我,不向我求助,难道我不值得你依靠?” 许静安眼圈渐渐有点发热,鼻子微微发酸。 郁辞叹了口气,对前面的高特助说:“江边。” 车子启动,许静安闻着熟悉的木质香味,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 是呀,这些年的经历让她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 那五年的无声拒绝,给她的记忆太深刻。 而且,他和前女友至今还牵扯不清。 她防备心重,难得袒露心底最深的想法,她有心结,对任何人她都迟疑着不敢迈出腿来,真正地去信赖。 她在郁辞面前,骨子里依然是自卑的,总觉得自己抓不住郁辞。 手机响了。 许静安拿出来看了一下。 秦朗发来的微信:【安安,你怎么能是他前妻呢?今晚酒肯定喝多了,是我的幻觉。】 【真的,安安,他不是良人,不管是朋友,还是什么其他关系,我都希望你幸福,可郁少给不了你,他有爱的人,不会对你全心全意。】 她回了条微信:【他是我前夫,对不起。】 十二月的雁城,风声猎猎。 郁辞牵着许静安下车,摸了摸她身上,问:“冷不冷。” 许静安摇摇头,“不冷。” “那走吧,沿着江边走走,我俩也只能在这种没什么人的地方出没。” 许静安闻言笑起来,眉眼舒展开了一点,心里也舒展开了一点。 “你想要普通人的恋爱,恐怕我没办法给你,我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你也不是个寻常女人……” 郁辞说了很多。 他掌心里,许静安的手软软的,暖暖的。 许静安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江面下的水一样,看起来平静,其实已经波浪汹涌。 把她的手包裹住的,是他温热的,宽厚的手心。 郁辞温软起来的这一面,是她以前没见过。 她之所以会喜欢上郁辞,是他小时候对她绽放的善意埋下了一颗种子,也是那年干净的白衫少年给她的惊艳,还是成年后再见到他时,他那满身的风华。 她完全是看脸喜欢上的郁辞,实际上,她并不了解他的内心。 后来他成了她的丈夫,捆绑在一起,她试图让他喜欢和爱上她。 他俩蹉跎过岁月,可现在他在告诉她要更多的相信他,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那是以后的事。 她忠于今天就可以。 如果可以,她还是想一直和他走下去。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想他做自己唯一的男人。 许静安心里别扭着,郁辞和纪悠染清晨看日出的照片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想问,可一问就暴露自己心底对他深深的眷恋。 男女感情上,最先心动的人总是落在下风。 “说说你和她的故事吧,我想听。”在无人的江堤边,许静安将自己揉进郁辞怀里。 “冷。”她说。 郁辞掀开风衣,将她完全包裹进怀里。 “我和她是发小,我还有四个兄弟,从小,我们就是很好的朋友,她人很聪慧,大家都很喜欢她,我们做了很多年朋友,十五岁那年,我发生过一些事情,很不好,后来那几年过得很辛苦,还好有她和一帮兄弟们陪着我。” 许静安拧了郁辞一把,“别顾左右而言他,我想听你和她的爱情故事,你要知道,没有哪个女人不关心男人的前任。” 郁辞轻笑。 “十八岁成人礼刚过,她说要做我女朋友,我同意了,然后就在一起了,那时,我俩的学校在M国同一个州,就隔着几个街区,可……” 郁辞的身体似乎轻颤了几下,背弓了下来,头抵在许静安的肩上。 正当许静安以为郁辞不会再说的时候,他平静的声音响起。 “可后来出了些事……这些事……我不能告诉你,我跟她提出分手,是跟你结婚前两个月。” 第177章 和你春风一度的是不是陶行舟? 许静安抬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隐含这一些细碎的波光。 “她很难过,那么温婉的人,情绪很激动,当时就发病了,她心脏不太好,我吓坏了,把她父母叫到M国。” 可那年,她发现有久久后,去他学校,那时他和纪悠染明明还在一起。 她能相信他吗? 郁辞叹了口气,“我这一生都对不起她,我没遵守诺言,是我变心在先,她没走出来来,一直郁郁寡欢。” “渣男!”许静安骂道。 “嗯,我是渣了她,所以……” 郁辞忽然很想抽根烟,但顾及到许静安,又压下了这个念头。 他深深长叹,深邃的目光看向江面,“情债最难偿还,亏欠什么都好,欠了她的情,用什么还?我没办法还她。” 郁辞语气顿住,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我往前走了,她还固执留在原地,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心里充满了负疚感。” “所以,你对她现在的感情就只有愧疚?” “嗯,愧疚,还有希望她能好好的。”郁辞搂着她,目光定在江面上,语气沉缓,“我答应过她伯父,会给她时间,等她接受。” 许静安腹诽:你看轻了一个恋爱大过天的女人对男人的执着。 一段恋情投入的时间越久,越不可能放弃,郁辞这样的男人,明明得到却又失去,该有多不甘! 要是能放下,纪悠染早就放下了,五年时间都没走出来,只会越来越不甘,就像坐上牌桌的人,筹码越加越不想输,只会赌到最后。 纪悠染暗戳戳地在她面前宣示主权,根本就没想过要放下。 许即安一眨不眨看着他,嘴角噙笑,“郁总,看不出来呀,你还是个情种!”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的?我讨厌感情上的不忠,只要认定你,以后不会再去看别的女人。” 他眼看着一对世界上最恩爱的夫妻因为不忠形同陌路,在破败的婚姻里熬着。 离不开,散不掉,彼此折磨…… 许静安看着郁辞脸上突然浮现的难过……没错,那就是难过。 是为那段因感情以外的因素而断掉的恋情难受吗? 她轻轻问道:“你咋想起来解释了?霸道总裁不是都不长嘴吗?” “我怕有人偷偷酸死,连家都不知道怎么回。” 这揶揄的口气! 许即安撅着嘴问:“谁酸死?” “某个狐狸精。”郁辞睨着她,嘴角勾起一个荡人心魄的笑。 许静安暗骂一声,死妖孽,分手都五年了,还遭前女友惦记! “啧啧,你对她的爱还真是深啊,怕她伤心、难过,所以当初隐婚是为了她吧?” “嗯,有这个因素,也怕麻烦,还有……” 许静安冷笑,这潜台词,以为她听不出来? 还有……打定了主意到期就和她分手。 舍不得纪悠染难过,就不怕她难过,多少次为了纪悠染,抛下她就走,不带一丝犹豫的。 纪悠染在他心底的分量到底是有多重,让他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 许静安费力地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平静地说:“郁总,我觉得你还是努力挣脱枷锁,说服爷爷接受她,他现在应该也没那么反对了。” 她撩了一下被郁辞弄乱的头发,接着说:“我呢以后就去走花路,去追求我的戏台人生。” 郁辞俯首看着她,眸色渐深,“铁石心肠的女人,你真的舍得不要我?要把我推给别人。” 许静安轻哼一声,“有什么舍不得的?你比别的男人多什么了?” 男人低笑,“我比别的男人多多了。” 许静安学郁辞的样睨着他,语气傲娇,“托你的福,我有房无贷,银行里有存款,我还有能力赚,我应该不是差钱的人。 权,那玩意我不需要;家世背景,我也不需要,简简单单不复杂挺好,至于其他方面……” 许静安意味深长地看着郁辞,“恋爱我想谈就谈一下,不想谈我就跟工作谈,跟我外婆一样,拿个梅花奖,梨园老艺术家什么的。 多拿几个封号,把许静安的名字留下来,名垂青史做不到,但让人记个十年二十年的,我也知足……这样的人生应该很有意义。” 郁辞撩开她脖子上的秀发,低头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咬了一口,深深吮吸。 许静安痛得嘶了一下,骂道:“你是狗吗?就喜欢咬脖子!” “渣女,你想经历很多个男人吗?有谁能像我一样,让你欲仙欲死……” 许静安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耳垂都粉粉的。 女人满脸的羞涩,水眸清澈见底,郁辞很想吻她。 他一口咬在她嘴上,吸了一口,话锋一转。 “女人,你挺会的啊,欲擒故纵你是学到精髓了,这些天销声匿迹,我不找你,你真不准备找我了?” 许静安:“……” 狗男人刚发了甜枣,这回就开始发难了。 她嘿嘿笑道:“我被人网暴,不关机看人家骂我呀,那些骂人的话看多了会抑郁的。” “你个小狐狸,行舟哥是怎么回事?修竹哥怎么回事?秦朗怎么回事?我把前任交代清楚了,该你了。” 许静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纤细的手指点着他的下巴,“郁总,你吃醋了?” “你吃醋,我就不能吃醋,都是碳基生命,脑子和成分都差不多。” 许静安笑趴在他怀里。 “行舟哥是很好很好的人,他和邱姨是我和小舅舅的恩人,他是喜欢过我,不过,邱姨看不上我,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他来雁城表白过,我拒绝了。” 郁辞垂眸看她,见她睫毛微颤着,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她的睫毛像个小刷子,刷得他心里颤颤的,一抖一抖地就抖到了他心里。 许静安接着说:“他小时候闹着学戏,常来剧院,我五岁就喊他哥了,我只把他当哥。至于修竹哥,你别乱吃飞醋,人家就是前辈,可能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情义。” 郁辞立刻追问,“和你春风一度的是不是陶行舟?” 第178章 长夜深深又眷眷 猝不及防被问到,许静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她还保留着一点理智。 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不是时候,她不能被眼下的暧昧迷惑。 过了好一会,她才说:“不是行舟哥,我也不知道是谁。” 他犀利的眸子锁紧她的眼,似能洞穿到她灵魂深处。 “你先前不是说是个喜欢的人?” 这狗,什么话都记得。 她面不改色道:“我那时气你老是和初恋牵扯不清,随口说的。” “哪个混账王八蛋?你个笨蛋,跑去做什么兼职,第一次都不知道给了谁。” 郁辞说完,恨恨地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许静安痛得嘶了一声,她骂道:“郁狗!” “还能不能把他找出来,我把他那玩意剪了!”男人的声音堵在许静安颈间,瓮瓮的。 许静安想起自己被眼前这个禽兽摧残了一整夜,搞成严重的撕裂伤,他倒是好,直接昏睡过去。 她当时看着流血的下体,吓得赶紧上医院,在医生鄙夷的眼神中处理好伤口,后来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撒的种子还发芽了,愤愤骂道:“混账王八蛋!是该剪了。” 男人突然搂紧她,低声说:“对不起,那五年让你难受了。” 许静安心间突然柔软下来。 那五年,也怨不着他。 刚跟纪悠染分手,就被郁荣生骗回来,逼着娶了自己,他那样骄矜的人,不讨厌自己才怪。 许静安抬眼看他,“郁辞,你没有对不起我,那五年,也算是我利用了郁家,利用了你。” “嗯,那你继续利用吧。”郁辞说着,将许静安压在栏杆上,低头吻上她的红唇,手已经很不老实地伸进她衣服里,揉捏着她滑腻的肌肤。 车上的高特助看得热血澎湃的。 他的目光已经尽量不朝那边看了,可江边的那一对实在太惹眼,颜值超高,情调暧昧,腻腻歪歪的。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老板呀。 就想多看两眼,哪天要是能吹了,跟他们好好吹吹当年老板这狗样。 喵的,想女人了。 真踏马想女人! 管她什么女人,喜不喜欢,爱不爱的,先抱到怀里亲一顿再说。 “回家吧?”吻得意乱情迷的郁辞问同样意乱情迷的许静安。 “嗯。” 郁辞在风衣里摸索了一阵,将许静安的衣服整理好,啄着她水润润的红唇。 “还得是我伺候你,这样接吻过后的嘴唇又饱满又红润。” 许静安脑子热热的。 狗男人孔雀开屏,好难抵抗这诱惑,她其实就是个肤浅的看脸货色。 “别的事等明天再说,今晚回去好好肉偿。” 许静安应道:“哦……” 应完许静安才反应过来,羞恼地瞪了眼郁辞。 她脑子被刚才一通激吻弄的反应有点慢,就是被这极致的男色,误的。 …… 两人一进门就有点迫不及待。 许静安被郁辞直接压在门上激吻,亲得她脚软腿软,被郁辞双手托住,抱大形挂件一样抱进卧室。 今晚的郁辞,极致温柔,眉眼深锁着她。 今晚的许静安尤其热情,似乎冲破心底桎梏,热烈的绽放自己,用自己的温柔包裹着他的。 男女之间,心意相通之后更能体会这种交缠的快乐,眼里只有彼此,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此刻就只剩下彼此。 “喜欢你,小满。” “唔……我也喜欢……郁辞。” 长夜深深又眷眷…… 身动,心动,情动,爱动。 卧室里娇喘交织着男人沉闷低吼,无边旖旎春色…… 卧室里终于安静下来,许静安躺在床上,感觉比跑了半场马拉松还累,她真的是,自己挖的坑,还得挖土埋自己。 郁辞在她耳边说:“抱你去洗洗。” “唔……不洗了,累。” 许静安才不想跟他一起进浴室,哪次一起进去不是被他吃干抹净? 郁辞笑,“就用了五个,还差五个。” 许静安赏他一个白眼,掐了一把他腰间硬邦邦的肉,“郁辞,做个人吧,我又不是充气娃娃。” 郁辞低笑,帮她清理了一下,抱着她,摸着她平滑又紧致的腹部,舍不得离开。 许静安常年练功,腹部有着清晰的马甲线,一点赘肉都没有。 “安排个时间,跟你小舅舅见见吧。” 许静安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这男人太敏锐,她就只说漏过一句话,他似乎就断定了她当初说的不孕是假的。 这段时间都戴上套了。 说不定她跟小舅舅哪句话没对上,这狗男人就会起疑心。 “你干嘛想见他?” 灯光下,许静安一脸困惑。 她只能摆出这幅表情,免得让郁辞看出她的心虚。 “男人女人谈恋爱,不都得见家长吗?你跟你妈关系不咋地,跟舅舅倒是更亲一点,不见他见谁?” 许静安嗤笑,语气里带着嘲讽,“我俩这算谈恋爱吗?都在床上谈的。” 郁辞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好好说话!床上咋就不能谈恋爱,咱俩又不是纯情少男少女,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最后还不都是上床。” 许静安被他的恋爱理论惊到了。 “郁辞呀郁辞,你可真狗,那谈恋爱有很多种方式,去不了公共场合,你就不能带我去些不公共的场合?” 郁辞:“要不,带你去国外走走?” 许静安摇头,她才不会离开久久,唱戏也不能停,她要是离开久了,刘权那玩意儿肯定借故将她边缘化。 郁辞笑,“那你定方案,我按你的节奏来,别太幼稚。” 许静安眼睛一亮,“真的?” 郁辞嗯了一声,接着说:“见你小舅舅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你不安排也行,改天我自己登门拜访。” 这霸道的男人! “我先跟小舅舅说一下,他腿脚不方便,也很少出门,性格有些古怪,不知道愿不愿意见你。” 郁辞语气里带着笑意,将床头灯摁灭,“很好,我性格也有点古怪,应该能聊到一起去。” 许静安为了郁辞要见小舅舅的事迟迟没睡着,在郁辞怀里翻了几个身。 “你烙饼吗?要是没做够,再来。”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带着烫人的灼热。 “不要,睡觉。” 郁辞闷笑一声,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女婿见家长,应该我紧张,你倒先紧张上了。” 许静安凶他:“你给小舅舅的印象不好。” 耳畔传来低笑声,“我可以让他对我的印象好起来,就是亏大了,他29,我27,我得对着一个只比我大两岁的人喊‘舅舅’,喊不出口。” 许静安笑,“你可以加个小字。” 第179章 手机里发现木马程序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卧室。 许静安醒来,动了动酸软的身体,懒懒地不想起来,躺在床上发愣。 郁辞跟她不一样,无论前一天晚上几点睡的,第二天早上七点总会准时起来。 可能习惯了和郁辞睡在一起,许静安现在没那么警醒了,他起床、洗漱都闹不醒她。 放在床头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许静安拿起来一看,是久久打过来的。 这小丫头自从有了儿童电话,早上起床就喜欢打她电话。 她侧耳细听了一下,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郁辞在洗澡。 她接通,压低声音,“宝贝。” “妈妈,妈妈,我昨晚梦见你了。” “嗯,宝贝今天也要乖乖的,在学校里,要听小王老师的话,离围墙远一点。” “我知道的,妈妈。” 浴室门被推响,许静安连忙挂断手机,把手机藏到枕头下面。 郁辞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起来,先陪我吃早餐,吃完你再睡会。” 许静安懒懒地趴着,着着他后背上的一条条抓痕,感觉羞耻,“爬不起来。” 男人和女人在体力上天生就是悬殊的,干活出力的是郁辞,可他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她全程没有出力,却全身都像被碾过一样。 郁辞套上家居服,将她从床上拎起来,“去洗漱,陪我吃早餐,顺便跟你说点事。” 他只比她大两岁而已,可有时,他身上散发出很浓的叔味。 许静安双臂猛地搂住郁辞的脖子,双腿盘上他腰间,像只考拉一样扒在他身上。 语气慵懒道:“辞叔叔,我身上很酸,一点都不想动,都怪你。” 郁辞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双手托着她的臀部,抱着她进了卫生间。 许静安洗漱完,在脸上拍了点水,随便抹了点护肤乳。 郁辞一直等到许静安坐到餐桌上,才从沙发上起身过来,坐到餐桌上。 王姨欣慰地看着小两口,心想要不了多久,就能抱到孩子了。 郁辞慢条斯理地喝着汤,问:“你们剧团什么意思?让你休息几天。” “说是让我避避风头。” “那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做,发酵几天再出手,现在没必要理它。” 许静安大睁着美眸,求知若渴。 郁辞淡淡道:“这种网暴一般都是有人组织的,想想你得罪过什么人?” 你亲亲前任白月光呀。 许静安咬着唇,半真半假地说:“我也不知道是谁,会不会是你在外面惹的风流债?我被你的死忠爱慕者盯上了。” 郁辞嗤笑。 “我就那一段,都跟你坦白了,你还在这吃酸。” 在男人的前任问题上,女人能吃一辈子酸,除非女人不爱这个男人。 许静安小口喝着粥,“对付网暴,你有什么招?” “你不用管了,这几天好好休息,过两天你发个澄清声明,越简短越好,要是有紧急的事情,联系不上我,你就打电话给丁放。” 许静安乖巧回,“知道了。” “不要乱跑,今晚早点回来,有事。” “嗯。” 两人默契地吃着早餐,偶尔交换一下眼神,气氛在这一刻宁静而又温馨。 郁辞率先吃完,起身:“吃完进来给我打领带。” 许静安嘴角轻勾。 难道他的领带以前都是高特助帮忙打的? …… 许静安一到剧团,就被曹团叫去办公室。 曹团看着她欲言又止。 许静安笑着说,“曹团,有话您就直说吧。” 曹团谈口气道:“小许啊,团里现在人手紧张,你现在没法上场唱主角,就先串串宫娥,侍女。” 许静安平静地说好,接着问:“曹团,这是谁的意思,刘院长吗?” 曹团吁了一口气,“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冲动,先唱着,这种事以前也有人遇到过。” 许静安笑意清浅地离开曹团长的办公室。 她一整天被当成钉子在每台戏上串龙套角色。 这种角色不需要唱也不需要动,全程扮演不需要任何表情的木桩子,无论哪部戏都叫她上,时间久了,比唱主角还累。 她腿都站肿了。 云蔓愤愤不平地要去找曹团理论,“摆明了是故意整你的!” 许静安拦住她,“蔓姐,没关系,都是唱戏。” 云蔓眼圈都红了,“太欺负人了!” 许静安笑着说,“这有什么啊,好多人都是唱龙套出来的呢。” 修竹也过来跟她聊了聊,怕她想不开。 “听说我之前就有人被这样整过,修竹哥,那人还在剧团吗?”许静安问。 “走了,挺有才华的姑娘,去了别的剧团,听说也发展得不好,后来转去当演员了。” “是刘权吗?”许静安问。 修竹缄默不语,静静看着她。 那就是他了。 有些人,愣是要死到临头才知道夜路走多了遇鬼。 晚上,许静安疲惫地下了最后一台戏,跟云蔓在化妆间卸妆。 “小满,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要是他让你一直在团里这样唱下去,该怎么办?” 青春是最贵的奢侈品。 许静安当然不会让刘权得逞。 换完衣服,许静安拿出储物柜里的包,在手机里翻了一下,见有郁辞的未接来电,她回拨过去。 郁辞催她快点回家。 许静安跟云蔓打了声招呼,开车回到翡翠湾。 按下密码锁进去,就见沙发那,郁辞和一个英俊的男人面对面坐着。 那男人二十多岁,染着一头奶奶灰,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眼眸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他有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藏在黑框眼镜后面,显得深不可测。 郁辞介绍道:“我朋友东子,国内最厉害的黑客,我叫他过来检查一下你的手机。” 许静安一愣。 郁辞解释,“你手机可能被人追踪了,让东子给你看一下,顺便给你的手机设置一下。” 许静安当然求之不得,她之前就有这怀疑,可她找不到黑客,在外面胡乱找更怕落入有心人的陷阱。 那人拿着她的手机捣鼓了二十来分钟,将手机递还给许静安, “阿辞,我在她手机里发现了木马程序,伪装成备份文件,可以窃取她的位置、通讯内容和手机里的所有资料,木马程序我已经捣毁。 我给她手机设置了九级防火墙,安装了反窃听和反追踪软件,没人再有能力追踪到她,另外,家用电脑最好一并设置。” 许静安听得脸色发白,问道:“能查到那人是什么时候跟踪我的吗?” 第180章 郁辞,你有没有查过你身边的人? 东子正色道:“大约今年四月份,有人第一次将木马远程植入你的手机。” 四月份,她出车祸那阵。 她手机里没什么资料,但相册里存了很多久久的照片,接到那通神秘电话后,她清空了相册,但那是在车祸一个多月后了。 到底是不是纪悠染? 她看过她手机里的照片,才找到久久的吗? 那久久是谁的女儿,会不会她并不知道? 倘若真是她,那满是温柔和善意的笑脸下,到底是怎样一副面孔? 她两次回明城,纪悠染都安排人跟了过去,第一次恐吓,第二次通风报信,郁辞派人过去,她也知道。 就像一个幽灵,她蹲在阴暗的角落,死死盯着她,不止她,还有郁辞。 纪悠染在窥探着她和郁辞的生活。 许静安愣愣地看着郁辞,冰冷的寒意从脚底一直蹿到头顶。 爱会让人如此疯狂么? 这不是爱情,这是偏执,是病态,是可怕的占有欲,令人生怖! 纪悠染这么可怕,郁辞或许毫不知情。 许静安目光沉沉地看着郁辞,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郁辞沉声问道:“能追踪到给她下木马的人吗?” “追踪不到,那人设了自毁程序,我一追,他就知道了,所有的路径和行踪全部自动抹除。” 郁辞接着追问:“看得出手法吗?” 那人说:“我没看出来,这人的黑客水平不在我之下。” 郁辞送东子下楼的时候,许静安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她最担心的是久久。 她的手机被人侵入,那云蔓的、小舅舅的、晚晚的呢?可能都被人侵入了。 那人只需植入一个木马,她的生活轨迹就被那人轻松掌握。 …… 郁辞进门,就见许静安抱膝坐在沙发上。 她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周身围成一个坚固的保护罩一样。 她脸上的表情带着晦黯,显得有些脆弱。 郁辞静静地看着她,说:“别担心,还有我。” 许静安将目光移到他脸上,对上他幽暗的眼眸,开口问道:“郁辞,你有没有查过你身边的人?” 郁辞眉峰动了动。 “你怀疑是我身边的人?” “嗯,跟我有仇的就许隽和宋祖旸,算上刘权,他们都没有这样的心机和城府,也没有这样的能耐,时间线更对不起来,他们充其量是那人的棋子,被她利用来对付我的。” 郁辞坐到她身边,深深地看着她,“刘权怎么回事?” 许静安将自己去楮城出差时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郁辞的眸子立刻冷了下来。 “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许静安将头抵到他肩上,“我习惯了,能自己解决的问题,不想麻烦别人。” 她不习惯让任何人帮她解决问题,这世上,惟有自己是最可信的。 男人将她掀翻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许静安,你是不想麻烦我,还是压根就没想过让我知道?” 许静安浅浅笑着,就那么看着他。 低头,郁辞吻上她的红唇,末了,在她嘴上咬了一口,这就是个带着惩罚性的亲吻。 许静安推了推他,“起来,你这样我俩没法好好说话。” 郁辞坐直身体,许静安很自然地将头枕到他腿上,看着他清晰的下颚线,折叠成一个好看的钝角。 郁辞低头,抚着她的脸。 “女人适当的时候应该示示弱,你以为次次都那么好运,有时候,失败一次就可能落入到无法挽回的境地。” 许静安嗯了一声。 “我在查我身边的人,是商业对手还是别的,要排查了才知道。” 许静安撑着头抬起来,“你什么时候开始查的?” “丁放从明城回来后。” 他简单地说了丁放在明城围猎宋祖旸的事,许静安听得心里揪紧。 “前几天,宋祖旸给我来过一次电话,他很得意从你手底下逃脱,我猜想有人在帮他。” 郁辞举高临下冷眼看着她,“许静安,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说?你说了,我会有更准确的判断,别把这事想的那么简单,我在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有时,真相远比你猜想的更复杂。” 许静安愣愣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是迷茫。 会比纪悠染更复杂么? “郁家每一任都是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我爷爷创立时光,经历过九死一生,我爸,还有我,甚至阿承,都被人陷害过,那些招数都是置人于死地的,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只要连在一起,就有可能成为目标。” 许静安听得小脸发白,嘀咕道:“不至于吧,我俩都离婚了,你郁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是我的女人呢?” 许静安一愣。 “要你多信任我一点,你这女人就喜欢跟我作对,每次有事都不能坦诚相告,我不希望将你卷进我复杂的世界,可是,和我在一起,这些就无法避免。 之前一直怀疑你身上发生的事是宋祖旸做的,但他逃脱,让我感到意外,所以我推断他并不是这一连串事情的主导。” 郁辞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两下,冷着脸说:“你不说,我怎会知道你的事,看来我得在你身上装追踪器,你这胆大包天的女人,有时是真不知天高地厚。” 许静安抿唇笑道:“郁总,求放过,我以后有事就打你电话,要是你不接,我就打给丁放。” 郁辞垂眸看着难得乖巧的女人,慵懒地躺在他腿上,细白的手指在玩自己衬衣上的纽扣。 心底竟觉得很是安心。 许静安不厌其烦地玩着郁辞的衬衣纽扣,其实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犹豫着问还是不问。 她想问题的时候,眸子盯着那颗纽扣,就有点发直。 “有想说的就说,别闷在心里,你犹豫的每一下,未来的某一天,都可能是你后悔莫及的。” 许静安玩着纽扣的手停了下来,对上郁辞深邃的墨眸。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是有一个一直怀疑的对象,就是……” 见郁辞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许静安面朝他坐正身子,神情无比的认真。 第181章 我怀疑纪悠染 她一字一顿道:"我怀疑纪悠染,她把我当成了情敌。” 许静安静静地看着郁辞,眸子里是平静到极致的淡漠。 郁辞听到“纪悠染”、“情敌”几个字眼,不禁哂笑出声。 “许小满,你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一点,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就是个老朋友而已。” 许静安看着郁辞脸上的表情,心知他是不信的。 倒也说不出有多失望,她原本就没指望郁辞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许静安说完起身,提步朝卧室走去。 郁辞连忙追上去,揽着她的肩膀,声音里染着笑意,“为什么会有这想法?有证据吗?” 许静安睨着他,“我要说是女人的直觉呢?” “你们女人的脑回路太奇怪,直觉能信码?断案讲究的是证据。” “郁辞,你没亲眼见过偏执狂,可我见过,我亲眼看着他从懦弱善良的男生变成一个疯狂嗜血的疯子,他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里自由切换。” 许静安走到门口,打开卧室的灯光,扭头看着郁辞,眸底压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些人要是陷入某种极限偏执的情感,就是毁灭性的,不仅毁灭别人,也会毁灭自己……越是看着人畜无害的就越是可怕。” 她垂下眼睑,怔怔看着自己的手,“那年,如果不是我咬着牙,将刀子扎进宋祖旸身体里,我和小舅舅如今都枯骨生朽了。” 郁辞沉默了一瞬,脸上笑意渐渐敛去。 许静安直直地看着他,继续说:“就算不是主导,她也应该卷入了其中,最让人怀疑的就是她落水,时机太巧了,如果落水的计谋得逞,会阻止你前来救我,我不信你没想过,除非你对她的滤镜厚得不愿意去想。” 可能在落水那一刻,纪悠染也在赌,看郁辞心里的天平会倾向哪边。 郁辞当时选择的是来救她。 那当时的纪悠染…… 黑莲花的特质是将自己完美的隐藏起来,脸上绝对不会表露出一丝异样,心里只怕已经恨意滔天。 郁辞沉静地看着她。 许静安接着说:“那天你抱我上车,我其实看到了一个背影,他撞过我车,给我送过毒蛇,我去楮城出差,他也在那,还通知了刘权。 那天你要是没去救我,我就算逃过黄彬,也逃不过守在门外的他。” 郁辞静静地凝望着她,眸底有错杂的情绪翻涌。 “我先去洗澡。” 他脸上笼着一层无法化解的晦暗,转身进了浴室。 许静安拿着手机处理了一下上次刘权手机里拷过来的文件,将自己的影像剪辑掉,用匿名方式发了一段打码的一分钟视频,直接艾特了刘权。 她顺便翻了一下刘权颤音账号里所发的作品,正能量满满,一副执着宣扬传统戏曲文化,热爱戏曲行业,关心爱护年轻演员的模样。 许静安骂了一句: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还敢来打压她。 真以为她不敢捅他么? 有些人在高位上待久了,是不会知道的,身为底层人,如果生存空间被挤压,大不了鱼死网破,他害怕失去的很多,她能失去的很少。 大不了换个戏台继续唱。 郁辞松松垮垮地围着浴巾出来,见许静安趴在床上,勾着一双白皙的小腿乱晃着。 她和南知晚的聊天界面上: 四月:【被你猜对了,手机被黑客植入木马,被人跟踪了,郁辞找人帮我弄了一下,你的手机到时也弄一下。】 一束晚风:【白月光是黑月光吧,妞,跟郁辞说了吗?】 四月:【遇到纪悠染的问题,他的智商只配喂狗。】 一束晚风:【是不是被纪悠染下过降头?比如PUA,下蛊之类的……】 郁辞就那样看着,挪不开眼。 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样子看起来就像只小狐狸。 才过去五分钟,电话就打过来了。 许静安一直等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才懒洋洋地接起。 电话里,刘权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许小姐,你这样做不厚道吧?我没惹你啊。” “是吗~”许静安嘴角眉梢勾着一丝玩味,“找人摸进酒店房间,不是你干的?把我从主演的位置拦下来,让我整天站桩,不是你干的?” “我对天发誓,这两件事都不是我干的?” 许静安啧啧两声,“刘院长,那我俩可能顶的不是同一块天,我智商正常,用脚想了一下,这事也是你干的。” “你把那东西撤了,明天等剧团通知。” 许静安笑得得逞,“好啊,我撤,明天要是得不到通知,我就在作品里露个BUG,让你的脸在网上出现三秒钟。” 挂断电话。 许静安就对上郁辞眸中带笑的眼睛。 “就这么不痛不痒地威胁一下?”他说。 许静安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味,倏地勾着郁辞的脖子,滚到他身上,抬头看着他。 “先这样嘛,他到底什么来头,我还没摸清楚,万一一刀砍不死,筹码用掉就不灵了。” 郁辞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求我呀,我帮你玩死他,再也起不来的那种。” 许静安嘻嘻笑了一声,“等等嘛,他要是再做妖就玩死他,你的能量能不用在这种小事上就不用,挺浪费的。” 郁辞爱死了许静安这种狡黠和理智,把她按在床上就是一顿猛亲,却在欲火攀升到忍不住的时候,放开了她,嗓音暗哑道:“去洗澡,洗完出来喝牛奶。” “郁辞,我想求你个事情。” “嗯,说。” 许静安咬了咬嘴唇,“能不能请你的朋友,帮我看下三台手机,也装上防火墙,设置成反追踪。” “他们是谁?” 许静安撒娇,“装不装嘛,以后你自然会见到的。” 郁辞很吃她这一套,按着她又亲了一会,“朋友圈早点介绍给我,我只是尊重你,没去查你,你把手机拿过来,我让东子弄一下。” 是夜。 许静安恬静地睡着了,郁辞在书房里静坐了很久,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最后,用漱口水漱了漱口,凌晨两点才走进卧室。 第182章 前夫是金主 下午,许静安等到了曹团的通知。 白天的经典剧场,周二、周四、周五和周末连着两天,下午两点开始,四点结束。 已近新年,剧团开始为迎新表演做准备,剧团上下好几台大戏要排,曹团说到时安排许静安上一台大戏,还是跟云蔓和修竹搭戏。 年底是剧团最忙的时候,雁城戏曲文化氛围浓厚,戏迷多,而且新年和农历新年相隔就一个多月,偶尔还有一些企业组织的迎新表演也会请京剧班子。 从十二月中旬开始,前后三个月里的排戏,能顶剧团其它月份的排戏总和。 自从上次补位许静安后,唐佳端庄娴雅的扮相颇受戏迷朋友喜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到许静安,唐佳都会主动过来跟她聊聊天。 知道她从小跟着走乡窜野的父母学戏,跑了很多年的龙套,如今才有一点点起色,许静安觉得她能走到雁城这样的大戏台,也挺不容易的。 黎羽在许静安、云蔓和红姐等一众前辈的点拨下,进步神速,可以上台表演丫鬟,侍女等角色,虽然没什么唱词,但演的讨喜,也能在戏迷朋友面前混个脸熟。 她和云蔓在剧团的朋友越来越多,初步形成了一个朋友圈,渐渐地分清剧团里哪些是可交的,哪些是不可交的。 她这边有个朋友圈,宋清秋那边个大朋友圈,两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宋清秋偶尔还会向许静安示好。 自从谢芝兰被抓后,柳青瑶也老实多了,见到许静安会主动避开。 很多方面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也有不和谐的因素,有传言说许静安傍大款了…… 几万块钱的赛欧,一下换成一百多万的保时捷,大家都说许静安买不起,是大款买给她的。 另一个谣言也破土而出,说许静安去楮城睡了刘院长,刘院长要捧她做雁城剧团的台柱子。. 许静安被大款包养了,这大款经常来看她戏,对号入座落到了秦朗头上。 本来因为网暴的事情不能当主演,因为有刘院长为她撑腰,许静安才被团里重新启用。 有鼻子有眼睛。 许静安听到这样的传言,不禁笑了。 她现在还真有点被包养那味。 ……前夫是金主。 网暴还在发酵,从质疑人品、质疑专业到人身攻击,最后是亲属和身体官攻击,现在又多了一条换车的佐证,网暴她傍大款,当小三,睡领导。 声势浩大的网暴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突然集中在某点上进行攻击,一开始网暴她七年前早恋,导致男生为她发生流血伤人事件,说她小小年纪就敢用刀捅人,指出她品性有问题,然后将现在的问题扯进去,网暴她招蜂引蝶,利用美色换资源,换钱换物,甚至还说她职场霸凌,打压同事。 这里面自然有剧团里那些讨厌她的人推波助澜,带节奏。 很快,不明真相的网友加入进来,连带她的长相都成为攻击她的借口,说她长得一副红颜祸水样,以至于发展到最后,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要网暴她。 “寻戏四月”账号脱粉八十几万,比她预想的要少些。 许静安翻了一下各大平台网暴她的内容,摁灭手机屏幕。 云蔓担心道,“小满,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别去看,看了会抑郁,这就一阵风,刮一阵就没人关心了。” “没事,蔓姐,伤不到我。” 许静安把苏墨白、云蔓和南知晚的手机带回家给了郁辞,第二天上午,丁放就送到了雁城剧团。 三人的手机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一样被人侵入过。 跟同台的演员磨合了几天,十二月十三日,许静安正式上《经典剧场》。 同一天早晨,许静安在“寻戏四月”账号下发布了一条动态,简单解释了一下十七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她发布的文案基本就是白描,不带任何主观感情色彩。 黑子们闻讯赶来,攻击她狡辩,说她把锅全部甩给别人,妄图洗白自己。 许静安发完这条动态就没再上网了,她压根不知道网上已经吵翻天了。 #劲爆消息!深陷网暴的许静安被扒出是当代京剧艺术家苏嫀女士的外孙女# #出身梨园世家,师从苏嫀,三岁开始学戏,告诉你一个真正的许静安# #揭开尘封已久的往事,京剧演员许静安救人反惹祸上身# #知情人还原七年半前明城女高中生被劫血案# #京剧演员许静安遭受网暴,“寻戏四月”被大量网友攻击# #神迹反转,当年一个善心之举,竟为自己和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诸多词条突然同一时间推上热搜,戏迷、粉丝和网友争相转发和转载。 有图,有煽情文案,还贴出了当年许静安将宋祖旸送去医院的就诊记录,苏墨白的报警记录,重伤证明,医疗记录,以及雁城公安局发布的案情通告,结案通知。 许静安在自己和亲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勇敢找刀自卫,舆论立马反转,网友和粉丝纷纷谴责网暴发起人,骂其歪曲事实,故意泼脏水。 粉丝和黑子们在网上互骂。 网上刮起的风暴,许静安不知道,然而,公布在网上的消息却在剧团里掀起轩然大波。 曹团一脸震惊地跑到剧场,在戏台上找到和云蔓、修竹等人练戏的许静安,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傅团和很多剧团同事。 曹团长:“你真的是‘戏痴’苏嫀的外孙女?” 许静安平静回道:“是。”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曹团笑着说:“难怪唱得这么好,根本就不像个新人。” 许静安浅笑,“我确实是新人,学了近二十年戏,没怎么上过台。” “唉……你怎么不早说?我早就听说苏老有个聪明外孙女,从小跟她学戏。” 曹团仔细打量着她,自责道:“我这眼神呀!你的眼睛和苏老长得像,唱腔也像得很,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许静安淡笑着说:“不敢提外婆的名号,我是新人,还有很多不足,怕给外婆蒙羞。” 曹团抚掌大笑,“苏老有你这样的外孙女,也算泉下有知。” 第183章 以身作饵 许静安第一次来剧团试戏的时候,她就预感到许静安会成为她强大的竞争对手,背地里搞了些小动作。 可对许静安一点用都没有。 如今许静安在团里已经收获了不少人心,她不能等她羽翼丰满。 刘权那个没用的,她在他面前将许静安夸得像天仙一样,这老男人被酒色掏空了,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柳青瑶一脸嫉恨地看着许静安,道:“嗯,我害怕,就挂了。” “要是那人再打给你,约他见见。” “不,清秋姐,我不敢,谢芝兰都进去了。” “青瑶,好男人是要抢的,你看修竹,对她越来越好,你要再不行动,他俩就得在一起了。” 这边的人群里,傅团温声道:“好好唱戏呀,小许。” 许静安感激地看向曹团和傅团。 作为基层小官,权力不大,他们没有沾染上官场和行业里那些陋习,是真正为梨园事业发光发热的。 许静安瞥到人群里的宋清秋,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很温婉友善。 她看人喜欢看眼睛,因为眼睛里说的话才是真的。 宋清秋的眸光……幽冷得很。 一场网暴,慢慢消退,但很快又卷土重来,抨击许静安行为不检点,都是因为她跟男人没有界限感,才给自己招来祸端。 这也能成为抨击她的理由,许静安看着题为“评许静安血案,论女性的界限感有多重要”的小作文,一阵无语。 这又一个受害者有罪论。 她退出网络,干脆不看了。 抹茶发来微信:【四月,既然已经被人扒出身份,不如正面出镜吧,你这个账号我们平台愿意推流,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许静安回了一条微信:【我要跟我团队的小伙伴商量一下,迟些答复你。】 抹茶:【四月,平台推流对宣传和推广传统京剧文化是有益的,也是对京剧文化知识的普及,借这波网暴正好可以吸粉,早点下决定哦。】 四月:【好的,谢谢。】 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郁辞打来的。 “许静安,谁给你买了那么多热搜?” 许静安被他问懵了。 她诧异地问,“不是你出手的吗?” 男人的冷哼声从手机里传来,“许小满,你人缘不错啊,都不用我出手,有的是男人帮你解决麻烦。” 呃,自作多情了! 那他为什么前几天跟自己说这事不用她管,所以今天被推上热搜,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郁辞出手了。 不是他买的,那会是谁? “我这边才刚发两条文,还没来得及发后面几条,网上就跟了一串相关的文,我给你买了两个热搜,韩博年给你买了一个热搜,还有三个热搜是谁买的?” 许静安一愣。 男人的声音听着很冷,“对你的过去如此了解的人,除了你那行舟哥还会有谁,文章写得是真好,满屏的感情都快溢出来了。 大概还有秦朗吧,这小子最二,为了你还威胁我。” 秦朗会威胁他? 许静安沉默着没吱声。 以她对郁辞的了解,越是怼着他说,越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下一秒,“一个个在你面前刷存在感,男二,男三排着队等你,难怪你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 如果没听错,郁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幽怨。 许静安嘴角轻勾。 两人不咸不淡地互怼了几句,挂断电话。 没一会,认领热搜的来了。 秦废废:【安安,给你买了个热搜,就只剩下这个,其他五个都被人买了,六个热搜应该能把网暴一锅端了。】 郁辞这狗男人,居然一猜一个准。 可为什么在纪悠染的问题上眼瞎心盲呢? 一个热搜九十八万,许静安谢过秦朗,要将买热搜的钱转给他。 秦朗说:“看不起谁呢?我花钱冲浪你管得着?” 另外两个热搜没人认领。 郁辞说得没错,对她的过往经历如此熟悉的人,除了陶行舟不会是别人。 “行舟哥,你是不是给我买了两个热搜?” 陶行舟在电话里的声音温暖依旧,“小满,不要在意谁给你买的热搜,问题解决了就好,你澄清的时机很好,网暴热度到了最高点,该攻击的点都攻击了,后面应该翻不出浪来了。” “行舟哥,你发个账号给我,我把买热搜的钱转给你。” 陶行舟的声音忽地低沉了许多,“小满,那年你拒绝我的钱,不让我帮你,那成了我的心病,要不是因为钱,你可以去别的任何地方,不会来雁城。” 要是不来雁城,就不会遇到那男人,那么,她现在还是他的。 他当时就应该强硬一点,可惜世上没有时光机。 许静安无奈道:“明天下午我有传统戏的选段上,你要是不忙,带邱姨来看戏吧。” 陶行舟笑着说好。 “早点过来,请你和邱姨喝早茶。” 挂断电话,许静安发了个粤式餐厅的地址给陶行舟。 十二月,冬天开始露出獠牙,冷意袭人,路上萧瑟了许多。 许静安排练到晚上八点多才离开剧团,不紧不慢地跟在车流后面晃荡。 走过几个红绿灯,她又习惯性地往后看了看。 一辆黑色轿车进入她视野。 这辆车,已经跟着她的车走了好几个路口。 她车速没变,继续朝前开着。 如果她猜得没错,黑色车里是那个一直跟着她的幽灵一样的人。 脑子高速运转了两分钟,许静安有了主意。 “放哥,二十分钟后可以赶到雁城剧团吗?有人跟踪我,我想以身作饵,今晚一起把他抓了。” “可以赶到,有照片吗?发过来,挂掉电话,跟我分享你的实时位置。” 许静安挂掉手机,一手控着方向盘,朝雁城剧团开去,一手将监控拍到的画面传给丁放,发了段语音给他: 【他可能不会露出正脸,走路姿势有点怪异,右肩基本不动,明显比左肩高。】 丁放看了下照片,立即将照片转发给郁辞,转身出门,冲到地下车库。 “许小姐刚刚联系我,郁总,那人出现了,一直跟着她。” 电话里传来郁辞平静的声音,“她想怎么做?” “许小姐说以身作饵,要抓住他。” “嗯,一定要抓住那人,护好她!” 第184章 竟然是个哑巴! 高力弛查了许静安几个月前车祸,从交警那调取到监控。 灰蒙蒙的雨里,浑身黑衣的男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气氛诡异。 他一步步走向许静安的车,踢掉破裂的车前窗玻璃,探身往车里爬…… 那人想杀她,还是想带走她…… 郁辞看完那段监控,惊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许静安奋力一搏,那天会发生什么,很难想象。 她也许会死,也许会被人带走,也许……像那年的他一样。 丁放还查到另一条许静安的报警记录,一个月前,她收到一条尖吻蝮,警察说查不到人。 郁辞看了监控,一眼就认出在两段监控里出现的是同一个人。 …… 见共享定位里丁放已经将车开到雁城剧团,许静安踩了一脚油门,加速驶向雁城剧团。 将车停到地下车库,许静安在车里磨蹭了一会,拨打着黎羽的电话下车。 接到她的电话,黎羽很是高兴,说自己还在小戏台练戏。 许静安跟她聊着天,走向消防步梯。 楼道里,她说话的声音放大,带着回响。 “我忘记拿戏本子了,回来拿一下,傅团还在团里么?” 黎羽欢快的声音传来,“在啊,刚才我还请教了他。” 忽然,一阵非常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啪嗒—— 啪嗒—— 在这种封闭的楼道,声音会放大,人的听觉也会灵敏很多。 许静安平静地说:“一会找你。”随即她挂断电话。 她侧耳细听着,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上走。 走至楼梯中间,许静安猛地回头。 浑身黑衣的男人就站在楼梯转角处,抬头静静看着她。 他穿着宽大的衣服,戴着口罩,右手插进衣兜里,帽檐下,他的双眼睛恰如车祸那晚,没有一丝温度,盯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许静安故作慌张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那人没说话,插在衣兜里的手慢慢伸了出来。 他手里赫然握着一把短款的日本军刀,寒光闪闪。 许静安往台阶上跑去。 那人加快了上台阶的步伐。 许静安跑到楼层的最后一个台阶,忽地转身,莞尔一笑,像只狡诈的狐狸,“先生,你中计了哦。” 那人愣了一下,蓦地面色突变,猛地起步朝许静安跑来。 可他人在台阶下面,往上跑加不起速,他身后,丁放已经出现在楼梯拐角。 许静安不慌不忙地举起辣椒水喷雾,对着男人方向按下去,白色喷雾怒喷出来。 男人眯起眼睛,这玩意万一进眼睛,那是相当难受的。 就这么一瞬间的迟疑和忌惮,丁放已经跑到他身后,一个蛇形走位,封住他往下逃的路线,同时出拳打向他举刀的手。 许静安只管守住上方,看着两人打在一起。 丁放是郁辞御用的头号保镖,是所有保镖里身手最好的,那男人被丁放缠着,根本就没有机会跑,没两下,他手中的刀被打落到地上。 最后,他被丁放扑倒在楼梯台阶上,被反剪着双手,完全动弹不了。 那人发出尖锐的“咿咿”、“呜呜”声,那声音仿佛要刺破空气,好似受伤的野兽在困境中呜咽,饱含着极度的恐慌。 丁放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手铐,将他双手铐在一起。 许静安走到那人面前,蹲下身子,扯开他的口罩。 普通到极致的长相,皮肤颜色比较深,是那种放在人群中,绝对不会让人注意到的人。 许静安问:“为什么跟踪我?” 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光没有一点起伏。 “是谁指使你跟踪我的?” 男人依然沉默着,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来。 丁放突然死死捏住那男人的下巴,语气凶狠,“说,谁指使你来的?” 他捏得很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那男人疼得出声,依然是那种很怪异的声音。 “放哥,捏开他嘴巴看看。” 闻言,丁放两根手指用力捏住他两腮的牙骨,男人痛得张开嘴巴。 许静安惊讶地看向同样一脸震惊的丁放。 竟然是个哑巴! 那么,几次打她电话的人另有其人。 丁放脱下外套,盖住那男人的手,拎着那男人的衣服后领,“许小姐,我带他先走,你要是想见他就跟老大说。” “好。” 丁放押着那男人走了。 半年多来,许静安走在路上,总害怕会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在背后刺她一刀,现在终于抓住了这个阴魂不散的跟踪者,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轻松了不少。 小剧场里。 黎羽穿着戏服,身姿舞动,手中的长枪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 许静安微笑着走到台下,说:“这么用功!” 练得香汗涔涔的黎羽跳下戏台,眼里亮晶晶的,“许老师,我底子薄,不多练跟不上,今天傅团指导了我一下,我得把他说的吃透了。” 许静安笑问:“可悟到了什么?” “挺多的,傅团说我基本功不够,给我安排了个训练计划,我要严格执行。” 许静安揉了揉她头顶,“好好练哈,别透支身体,我该回家了。” 黎羽脱下戏服,“我送你出去。” 许静安轻笑,“算了,你身上都湿透了,早点回宿舍洗澡,风吹进去容易感冒。” 许静安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至地下车库,上车。 不用担心被人跟踪的感觉真好。 许静安开着车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凌厉的寒风扑在脸上,凉凉的,好自由的风。 这一局,她暂时胜利了。 她开了蓝牙,拨打郁辞的电话。 “我想回御景陪陪小舅舅。” “好。”男人还忘提醒她,“跟你小舅舅提见面的事。” 今天一下戏,云蔓将久久接回了御景,自从手机设置过后,三个人的胆子都大了许多。 苏墨白定了周一上午在御景附近的茶楼见面。 他是有小心机的,周一是郁辞最忙的一天,他定这个时间就是故意的。 “到时把我送过去,就去忙你自己的事。” 许静安一愣,讷讷道:“小舅舅。” 苏墨白淡淡道:“男人间的聊天,女人走开。” 第185章 她会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 三人商量了一下,“寻戏四月”账号以宣传京剧文化为主,不想搞得太商业化,以坚持高品质的创作为目的。 如今身份既已揭露,以后以全戏妆出镜,每天保持一个作品更新的速度。 六个热搜一上,谣言不攻自破,风向突变,一天不到,“寻戏四月”的粉丝又重回400万,还在继续上涨。 许静安给久久洗完澡,哄着她睡了。 南知晚这段时间忙得脚打后脑勺,上头把管理南大区的任务交给她,她憋着一股劲要干好,反而有点用力过猛,在微信上自我检讨。 两人的微信界面上。 许静安吹彩虹屁,【晚晚,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优秀的那个,南大区你肯定能管好,相信你自己,拿出你的自信和松弛感。】 南知晚是遇强则强的人,只是太在意总监那个位置。 人一旦特别想要一种东西,就会放不开手脚,反而将自己束缚住。 一束晚风:【你说得对,松弛感很重要,越紧张越做不好,我不用着急,一件一件做好,结果都不会太差。】 一束晚风:【妞,你那分打得怎么样了?】 四月:【离零分还有些分,离一百分还差得远,要不是我放水,他早就死翘翘了。】 一束晚风:【他也做了不少事呀。】 四月:【我打分很公平。】 一束晚风:【也不能太绝对,感情是递进式的,你要看到他的成长和变化。】 许静安痴痴地看着久久粉嫩的脸。 谁知道呢? 人的心弹性很大,只要理由充分,硬起来、软下去就是一瞬间的事…… …… 许静安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久久滚进她怀里,趴在她耳边,奶乎乎地说:“妈妈,我上幼儿园要迟到了。” 许静安抱着她亲了一口,“宝贝,自己去把要穿的衣服找出来。” 久久一骨碌从床上翻下去,踩着毛茸茸的儿童拖鞋,趴到衣柜里去找衣服了。 秦朗的电话一大早就打来,听起来很委屈,在电话里直吐槽郁辞。 他哥秦牧昨天收到了郁辞的合作邀请,敲打他管好秦朗,不要惦记别人的女人。 秦朗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安安,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他后,只希望他对你好点,没有别的心思,但他也太过分了。” 许静安一看时间,才七点多一点,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估计憋了一晚上。 “他是挺可恶的,你别理他。” “嗯,我都失恋了,他还这样捅我刀子,我偏要在你眼前晃,气死他!安安,新戏上了,帮我留三张票。” 挂掉电话。 她匆匆洗漱好,化了个淡妆,随便换了套衣服,戴了顶渔夫帽,驱车前往粤式餐厅。 邱玲说房子已经看得差不多了,看中了两套,犹豫着不知道选哪一套。 “小满,你眼光好,帮阿姨去看看。” 许静安浅笑,“阿姨,看房子我哪有您眼光好,我从来没买过房子。” 陶行舟:“小满,你就帮我妈看看吧,她毕竟不太熟雁城,我们这段时间忙着进商场的事情,房子的事也没太上心。” 许静安只好笑着同意,说等她休息那天陪邱玲去看看。 没想到吃个早茶竟然也能碰到许欢,和她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女人。 许欢要了许静安邻桌,走到许静安身边,阴阳怪气地说: “唷,这么荣幸,竟然能碰到你大网红四月,京剧新星许静安,红了父母兄弟姐妹都不认了,怎么说也是吃着许家饭长大的吧!” 她嗓门很大,附近几桌食客全部看过来。 许静安蹙眉,尴尬地看着邱玲和陶行舟,道歉。 邱玲笑着说:“没关系。” “她就在旁边的雁城剧团唱戏,看看,她的脸是不是很漂亮?她就仗着自己有点姿色,今天跟这个男人,明天跟那个男人,小小年纪就去做鸡,援交,靠睡男人睡到了剧团主演。” 许静安的脸绷得越来越紧,“啪”地放下筷子,按着桌子就要起身。 陶行舟出声道:“小满,别理她,我们吃完就走,你现在和她起冲突,容易被人带节奏。” 许静安按捺住心底的愤怒,冷冷地睨着许欢。 “人红了,妈都不认,许静安,你个忘恩负义,没脸没皮的东西,我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你就指使你的姘头把他害成那样,心好毒呀!他也是你哥呐。” “他怎么变成那样的,你心里没点逼数?” 许欢眼里冒着狡诈阴毒的光,“他是你哥,能对你怎么样?” 许静安淡淡道:“请你不要像狗一样,在公共场合乱吠,你影响在座的食客用餐了。” “许静安,你从明城来到雁城,换一身皮就以为自己高贵了?从小就是太妹,还没成年就和男人瞎搞,把你外婆都气死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眼前一暗,人影一闪。 啪—— 清脆的一声响,许欢脸上重重被扇了一巴掌。 “贱女人,你又打我,上次你打我两巴掌,我还没跟你算账……” 啪—— 又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伴随着许静安冷到冰里的声音:“你脑残,嘴贱,心臭,里面可能化脓了,我帮你把里面的脓包打出来,帮她教育教育你。” “贱人,我跟你没完,姐妹们,一起上,出了事我兜着。” 许静安双手抱胸,站在那就高人一头,艳绝的脸上满是寒意,“来呀,谁上我打谁?” 许欢的同伴起身,一下子围了过来,跃跃欲上又都指望着旁边的人先上。 陶行舟正要起身,邱玲拉住他,冲他微微摇了摇头,自己站了起来。 她走到许静安面前,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低声说:“你现在不适合吵架。” 邱玲脸上带笑,语气平静却很有力量,眸子锐利,“公共场合,你一言不合就乱放阙词,诬陷诋毁别人,不打你打谁?” 她本就世家大小姐,雷厉风行,从商多年,有着女强人的气势,眼神犀利,带着明显的压迫感。 许欢摸着脸,愤愤道:“我怎么诬陷诋毁她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邱玲:“你说她外婆被她气死了,小姑娘,说说她外婆是谁。” 许欢一时语塞。 “你连她外婆是谁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诬陷,小姑娘,你这教养实在是差!” 邱玲冷笑,微微摇头,接着说:“你年纪不大,动不动就是睡这个,睡那个,你怎么知道她睡了谁?信口开河造黄谣你嘴巴太贱,太欠教育,她是你姐,你该感谢她替你妈教你有教养。” 餐厅里的看客有的笑出声来。 “是呀,一来就骂人家,这是公共场合,太没教养了!” “要换作是我,我会打得她娘都不认识她。” “还不是妹妹,这是仇人吧?” “哇,这阿姨好霸气,我敢肯定她会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 第186章 许静安,你是无赖吗? 许欢看着周围鄙夷的眼神,顿时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恶狠狠瞪了眼许静安,让那几个女人先坐。 许静安其实是个很容易感动的人,尤其是一位跟母亲年纪相仿的长辈出声维护她。 她从苏颜那得到的关爱太少,特别羡慕这种母亲般的护佑。 许静安看着邱玲的后脑勺,眼睫微微湿润,眼里泪光在闪,满是感激地说:“邱姨,让您见笑了!” 邱玲冲她温柔地笑笑,柔声道:“坐吧,好好吃饭。” 许欢走到许静安跟前,压低声音,“你现在红了,可我是个素人,你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放大,我无所谓,你出现在哪里我就有可能出现在哪里,就找你麻烦。 明明可以把我弄进时光,同一个妈,你偏不做,许静安,我恨死你了!我不会让你好过,除非你把我弄进时光。” 许静安皱眉,拉开与她的距离。 许欢突然凑近许静安,问:“知道妈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许静安神情冰冷地看着她。 “因为你是你亲生父亲不要的孽种,是你害了我妈一生,我爸那个浑蛋天天和我妈吵架,说要养私生子,你自私自利,枉为女儿,从来没把自己当我妈的女儿。” 许静安闻言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说起来可能有点冷血,她没有对别人的婚姻指手画脚的爱好,尽管那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许静安坐回餐桌,满是歉意地冲邱玲和陶行舟笑笑。 席间,陶行舟接到一个电话,看了眼许静安,眼里暗芒闪过。 十一点,三人走出餐厅。 许静安和将戏票拿给陶行舟,匆匆开车走了。 邱玲心疼地看着陶行舟,“儿子,还没死心?” “还没到最后,输赢谁说的准。” 明城那边打来电话,说今天一大早来了豪客,一口气买走三千万珠宝,是雁城这边的客人。 不管他是谁,有多强大,不珍惜小满就不配站在她身边。 邱玲叹口气道:“都怪妈,唉……那年让你来雁城就好了,我其实很喜欢小满这孩子,就是她那样的家庭……” “妈,不怪你,是我自己关心她不够,许家那样,我应该想到的。” “儿子,不如把她从心里剔掉吧,她和别的男人连孩子都有了,你……” “妈,你让我再试试吧,我不想以后又后悔。 …… 高特助拿着手机,像拿着个烫手山芋。 老板前夫人的妹妹给他发了段视频,是许静安和男人、富太太在餐厅吃饭时发生冲突的那一幕。 【高特助,刚碰到我姐和一个男人跟他妈一起喝早茶,她脚踏几条船,郁少被她骗了!】 【这男人以前就来看过她,我在小区门口碰见过。】 【他俩谈过恋爱,我姐为他办过休学,那年莫名其妙不见了,肯定是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视频里,温馨的一家三口既视感。 那男人没老板帅,可温暖呀,看着就比老板贴心。 老板冰山脸,一年四季总是冷冰冰的,没情调,也没什么幽默感,挺闷的。 这些,他能给老板看吗? 他要是看了,又得生气,一生气大家就遭殃。 可,要是老板知道他知情不报,他这个首席特助也做到头了。 高特助犹豫到中午,跟秘书端着餐盒进去,等老板吃完饭,乖乖地将微信界面打开,放到郁辞面前。 郁辞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语气不咸不淡的,“都过去两小时了,现在才拿给我?” “您上午一直在忙。” “你可以发到我微信上。” 发微信,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郁辞语气淡淡的,“跟救命恩人吃饭,有问题?” 高特助笑,“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天天请吃饭都没问题。” “哼!没问题?他放着好好的明城和京市不待,非要跑到雁城来,还把自己老妈叫过来,利用恩情进行绑架,看不懂?” 高特助小心翼翼地说:“许小姐把他当外人才会想着报恩,像您这样的,她把您当自己人了,才不会想着回报。” 郁辞嗯了一声,竟被高特助说的将刚爬上来的火苗压了下去。 “今天工作排到几点?” “五点,德宏基金约见你,他们看中一家做AI的高科技公司,自身投资能力不够,想跟长丰谈共同投资,投资部评估过了,说那家公司值得投。” “给丁放打个电话,我见完人就过去。” 高特助转身出了办公室。 郁辞拿出手机拨通许静安的电话。 电话那端那边闹哄哄的。 “我在化妆呢,两点要上场。” “许静安,你是无赖吗?自己说过什么话都忘了?” 许静安不明所以问道:“郁总,请你提醒我一下,一天天的事情那么多,哪里记得!” “说好的给老头子戏票呢?” 许静安笑出声来,“郁总,今天才是第一天,等我唱稳了,再请郁爷爷来看。” 郁辞漫不经心问道,“睡到几点?” “七点。” 男人的声音蓦地低沉下来,“怎么不多睡点?我没抱着你,睡不好?” 许静安脸一红,抬头看了一眼千哥,“跟朋友约了吃早茶,不跟你说了,忙着呢。” 电话挂断,郁辞闷笑一声,眼里浮现出柔情。 …… 曹团公布了元旦节前的演出安排。 下午两点到四点的经典剧场,一共十出戏里的十个唱段,许静安上了其中两个选段。 她排在第二和第八段出场,搭档云蔓唱《游园惊梦》,搭档刘萧唱《霸王别姬》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宋清秋搭档唐佳上的是第三段,搭档修竹上第五段。 其余的便是男性角色戏。 许静安的戏份和宋清秋的戏份基本平分秋色。 听到这个演出安排,宋清秋当时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但自从上次《锁麟囊》PK输给许静安后,她的态度不再那么嚣张。 许静安粉丝多,在戏迷里很受欢迎,不仅男粉多,女粉也多,很多戏迷恨不得她赶紧排练新戏,但新戏需要时间筹备。 曹团跟许静安私聊过,想让她上《状元媒》。 杨六郎和柴郡主的爱情故事,是年轻戏迷非常喜欢的剧目,团里准备一连五天排五场戏,就在元旦节前演出,还可以往外地输出。 天气阴沉,这几天降温。 今天来的基本都是老戏友,看过的戏多,耳朵和眼睛都很刁,挑剔得很。 许静安上场后,扫到台下两个熟悉的人影,郁涵和郁芊芊。 她微微愣了愣,就抢了一点点拍子,好在她俏皮的化解了。 不是资深戏迷看不出来,但内行一看就知道是表演失误。 下戏后,傅团找到她,“被什么分心了?之前练的好好的,怎么会抢拍子?” 第187章 你哥很爱纪悠染? 许静安脸上显出窘色。 都说戏曲演员的专业和定力是不能受台下观众的影响,就是观众朝戏台上扔泥巴,扔鸡蛋,都得好好把戏唱下去。 “对不起,傅团,我错了。” “吸取教训,以后一定不能犯这种错,戏台下的事情留到戏台下解决。” “嗯,多谢傅团教导。” 许静安卸完妆出来,云蔓被丁导叫住了,她给云蔓发了条微信,说去接久久。 不出意外,郁涵和郁芊芊在地下车库等她。 郁涵绕保时捷走了一圈,轻蔑地说:“我哥竟然给你买了台车,许静安,你脸呢?说不稀罕我哥,绝对不再看我哥一眼呢?” 许静安淡淡地说:“你该去问你哥。” “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可能又找上你?” 她气鼓鼓地瞪着许静安,接着说:“婚内你捞得还不够吗,都和我哥离婚了,你还要贴上来捞!你不是有很多追求者吗?为什么吊着我哥这棵树不放?” 许静安勾唇一笑,“那怎么办呢?我没有勾引,你哥自己跑回来找我,非要送我车,求着我要!” “郁涵,别跟她废话,这女人脸皮厚得很,干脆打电话告诉奶奶。” 郁涵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拿出手机对着保时捷拍了几张照片。 “许静安,你好贱呀,都离婚了,还做我哥的小三!” 她啧啧两下,接着说:“我哥不爱你,他爱的一直是悠染姐,我哥要你,不过是因为悠染姐身体不好,男人跟女人不一样,性和爱都是分开的,你不过是他的床伴,醒醒吧你!” 虽然郁涵的无理取闹让许静安很无语,但有一点她说的是对的。 男人,性和爱都是分开的。 她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挑眉问道:“你哥很爱纪悠染?” 郁涵得意地说:“当然很爱啊,要没有你,他俩都结婚了。” 许静安撇嘴,“我又没有拦着你哥和纪悠染,他俩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现在就可以结啊。” 郁涵一愣,气急败坏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缠着我哥!” “不是说你哥爱她吗,爱她就不会舍得她难过,我要是缠着他,他应该把我推开才对,这么说,他也不怎么爱她嘛。” 许静安的语气轻飘飘的,郁涵竟找不出任何可反驳的地方,一时语塞,气呼呼地瞪着她。 郁芊芊轻蔑地哼道:“郁涵,你别跟一个戏子动嘴皮子,她一天到晚用的都是嘴上功夫,吵架,咱们哪里是她的对手。” 大清朝早就灭亡了,还有歧视唱戏的? 许静安睨着郁芊芊,讥讽道:“我好歹还会唱戏,抛去你父母给的,郁家给的,郁芊芊,除了像条蛆虫一样,混吃等死,你又有什么?” 郁芊芊气结,“你……许静安,你等着,我告诉奶奶去,奶奶肯定能治你。” 堂姐堂妹凑到一起嘀咕了一阵,两人同时给了许静安一个不屑的眼神,手牵着手走了,上了郁芊芊的跑车。 许静安低头看了下腕表,四点半了,赶紧上车,给小王老师打了个电话,说会晚一点点到,拜托她看一下久久。 她在路上接到久久打过来的电话。 “姨姨,你怎么还没到啊?我等到花骨朵都开了。” 许静安忙柔声安慰,“妈妈在路上了,你乖乖跟小王老师待在一起,不要出幼儿园。” 久久笑着说:“我玩着滑梯等你。” 许静安刚把车停到幼儿园门口,在车里坐了一下,看着车窗外。 除了几个过路的,没有生疑的人,她把太阳帽拉低了一点,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开门下车。 久久在滑梯上就看到了她,一路滑下来,背起书包跑到门口,巴巴地看着保安,“叔叔,我姨姨过来接我了。” 保安看了眼许静安递过去的接送卡,抬眸看向正在摘口罩的许静安。 保安将接送卡递还给她,让她签字,然后笑着打开铁门。 久久乖巧地冲他说了声谢谢,把小手放进许静安手里,冲站在门口的小王老师挥着小手,“小王老师,再见。” 许静安牵着她走向路边停着的车子,当她的目光扫到马路对面静静站着的人时,许静安忙将久久抱起来,用臂弯将久久的脸挡住。 她把久久抱进车后座,自己也钻了进去,朝车窗外看去。 那个男人,这会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许静安不确定那男人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一直看到一个女孩笑着跑过来,跟那男人手牵手离开。 她紧张的心才平复下来,缓缓开着车跟着那对年轻男女走了一个路口,才拐向回御景的路。 …… 西郊一栋偏僻的房子里,小院高墙,墙上围着高高的铁刺,丁放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抽烟。 熟悉的汽车引擎声传来,他走到门边往外张望,看到那辆熟悉的库里南,他缓缓拉开大铁门。 车子熄火停下,郁辞和高力弛从车里出来。 “审了吗?”郁辞问。 丁放无奈摇头,“他是真哑巴,听觉正常,舌头应该是很多年前就没的,我找了手语老师,他不配合。” “能查到他的身份吗?” 丁放:“请公安系统的人在大数据里比对过,在国内没发现可以匹配的身份,怀疑他是境外进来的,有可能是东南亚那边的。” “关在哪里?” 丁放抬腿朝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打开门,那男人双手双脚被绑在铁床上,呈大字形躺着,朝进门的三人懒懒地看了一眼,又眯上眼睛。 郁辞撩开男人的衣服,看了一下他右肩上的伤疤,半年了,这条疤痕已经淡了,留下一条凸起的小肉虫。” 许静安当时那一下扎得不浅。 他静静地打量着那男人,盯着那男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看了半晌。 “你跟他动手,能不能看出他功夫的路数。” “泰国格斗术,中等偏上功夫,我找人破解了他的手机,通讯录和社交软件上什么内容都没有,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怀疑他是用邮箱联系的。” 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哑巴,有可能语言不通,要是自己不主动招,是无法让他‘开口’的。 出了房间,郁辞低头想了一下,“他应该混过黑帮,泰国、缅甸那边的人最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暗网上的雇佣兵,把他的手机给我,我让东子再看一下。” 第188章 死了和她复合的心 丁放从兜里掏出一台手机,递给郁辞。 “打他没用,这家伙是打打杀杀出来的,你不如找几条毒蛇,看能不能逼出点有用的东西。” 高特助闻言眉心轻动,部队里审讯人的手段很多,用毒蛇这种的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你和韩冬最近有什么收获没有?” “没有,郁归文这几天都是公司、静园两点一线,郁明和他老婆在忙孩子入学的事情,就郁行应酬挺多的,他在雍福会有个长期包房,圈子里有谁很神秘,韩冬最近在想办法将人安插进去。” “嗯,小心点,不要让他们察觉,这个地方不要暴露了。” 密集的车流里,库里南不疾不徐行进着。 轻缓的音乐声里,郁辞闭着眼睛假寐。 他回来的这两年半,时光集团和郁家表面上似乎很平静,可他知道,这种平静是假象,正如十一年前和五年前。 你不知道危机什么时候会来,以什么方式来,会发生在什么人身上。 手机铃声响起,他睁开眼睛,滑下接听键。 “郁总,这周五学校有个高三学生高考动员大会,学校想邀请你给学弟学妹们聊聊天,请问你有时间参加吗?” 打电话的是他最为尊敬的班主任老师,这个面子他肯定要给的。 “有的,李老师。” “呵呵,那好呀,你可一定要参加,给这些学弟学妹们打打鸡血。” 刚挂掉电话,他的电话又响了。 “阿辞,在哪里?” “奶奶。” “我今天去了玺园,你是不是好长时间没住那里了?” 郁辞平静回道:“嗯,玺园有点偏,我最近住在别的地方。” “回静园一趟吧,奶奶想你了。” 他回了个好字,挂断电话,让高特助开去静园。 十五分钟后,库里南开进静园,停在别墅的专用停车位上。 他拿着手机下车,往别墅里走去。 郁荣生端着一壶茶坐在书房里研究象棋残局,手执棋子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后叹了口气,将棋子扔在棋盘上。 郁辞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嘲笑道:“大伯回来了,东边的别墅里有你两个大宝贝重孙子,你怎么不去那边带重孙子。” 郁荣生看也不看他,冷冷道:“我和他们隔着三辈,轮得到我操心?那两个孩子接受的是国外的教育,哪喜欢老人管自己。” 他微微掀起眼皮,斜斜地看着郁辞,“你回来干吗?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奶奶叫我回来的。” 郁荣生奇怪地问:“你奶奶叫你回来干什么?” 郁辞挑眉,笑得很欠抽,“你都不知道,是不是跟奶奶吵架了?” “你奶奶找你,你来找我干嘛?没有媳妇,以后别来找我。” 郁辞哼笑,“有媳妇也不找你,我过二人世界。” 郁荣生抬头侧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搞定了?人愿意接受你了?” “不知道你说的谁,走了,你肯定惹奶奶生气了,她大概是要跟我告状。”说完,郁辞转身就走。 郁荣生骂道:“犟驴。” 郁辞在花房里找到奶奶夏桂枝,她正在伺弄她的花花草草,惋惜地看着一株丹顶红,嘴里念叨着,“可惜,烂根了。” 天渐渐冷了,那些不耐寒的花花草草都挪进了花房,水稍微多补给一点就烂根。 郁辞看着老太太用小刀将烂掉的植物根部刮掉,凑过去,“奶奶,这还能活?” 老太太笑着说,“过些天要是叶子还能重新长出来,就能活过来,活不过来就没办法了。” 郁辞陪她伺候了一阵花草,坐到花房的吊椅上。 老太太不敢坐吊椅,坐在白色的大理石圆桌旁,笑着说,“玺园不住,怎么不住到静园来?你光带走王姨,她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好你。” “平常工作就很忙了,没那么多时间在家里,不需要太多人伺候。” 老太太笑得慈祥,“阿辞啊,你现在住在哪套房子里,我不放心你,明儿我去看一看,交代一下王春丽,她怎么回事,手机换了也不说一声。” 郁辞的眸子变得幽深了些许,“奶奶,谁跟你说什么了?” 老太太叹口气道,“三个月前,你爷爷说你相中了周家的孙女,我本以为可以办场喜事了,没想到后来你又不愿意了。” 郁辞缄默着,老太太这样说话就是引子,还没进入正题。 果然,扯了好一会,老太太终于说到正题。 “你跟你那个前妻是不是又牵扯到一起去了?放着玺园不住,你住到她那去了?” 郁辞没否认。 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敛去,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你俩离的时候,家里谁都没逼你们,是你们自己下的决定,是与不是?” 郁辞:“是。” “肯定是她臭不要脸的,又缠上你了,阿辞啊,快把她摆脱了,她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郁辞温笑着说:“奶奶,你不信我?” 夏桂枝嗔道:“我怎么会不信你,你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当初是老头子鬼迷心窍逼着你娶的她,好在后来你和她离了。” “奶奶相信我就让我处理自己的事情,别的女人我看不上。” 老太太一下子激动了,“你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不同意,先不说她家庭怎样,就她那样不安于室抛头露面的,不能要! 以前本本分分的还能凑合,她现在又是唱戏,又是网红,全是是非,看看她出了多少负面新闻,连我这不上网的老太太都知道。 阿辞,她不孕,就这一条就不能要,卢家小女儿回来了,那姑娘我看着长大的,到时你见见。” 郁辞捏着眉心,“奶奶,都八点多了,别老待在花房里,这里交给佣人打理。” 夏桂枝拉着郁辞语重心长地说了很久,被他半拖半扶地拽回别墅。 “这次说什么我也不同意你跟她,你死了和她复合的心,老头子再护着也不顶用!” 郁辞上楼的时候,老太太还在碎碎念。 郁辞跟母亲聂红英聊了会天,出了静园,拨通郁涵的电话。 “我跟许静安的事是你跟奶奶说的?” 第189章 很对不起,让你那么失望 郁涵的声音传来,“不要命了!去奶奶面前说你的事,每天忙着咖啡馆的事,我脑子根本容不下别的事情。” 郁辞冷声道:“不是你还能是谁?郁涵,我跟纪悠染不可能,你别自以为是,要是再多嘴,我就送你出去。” “哥,过分了!为了那女人你这么对我,你不爱我,你不是我哥!” …… 郁辞半路约了东子,让高特助开车到盛唐会所。 东子拿着手机摆弄了很久。 “四哥,手机没有打进打出的记录,社交软件单线联系,用的是泰语,看不出有用信息,可能只是暗语。 登录过暗网。手机号码注册人的身份我一会写给你,以这人的谨慎程度,就算找到人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许静安只是个普通人,这辈子可能都接触不到暗网,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小题大做。 除非他们忌惮的不是她,而是他。 为什么要去对付她? 许静安出车祸的时候,他俩已经走在离婚边缘,这在郁家并不是秘密。 “东子,上次请你帮我查的那人,有什么异常表现没有?” “没有,社交关系单纯,除了亲人,朋友,同学,导师,没有其他任何人和她有交集。” 郁辞脸上僵着的表情为之一松,继续追问,“她身边的人呢?” “没有,都很正常。”东子沉吟了一下,“她本人查不出任何问题,如果有,除非用的是第二身份。” “除了郁涵跟我,她和郁家其他人有联系吗?” “没有。四哥,她不可能吧?她那么善良明理、温柔大方的人……” 郁辞垂下眸子,手指转着手机,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眼里的情绪。 “东边那边的网络我进不去,防护墙非常坚固,反追踪速度很快,我上次差点就被抓住,四哥,有黑客高手在帮他,比五年前那人更厉害。” 郁辞平静地说,“我知道,五年前你帮我查到那女人身上时,她突然人间蒸发,不知所踪,人还在不在都很难说。” 倪东南面露担忧之色,“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五年前就那样对你,现在离你们家和时光的权力交接越来越近,什么无下限的招都可能使。” 郁辞低头看了眼腕表,说:“不早了,东子,早点回去吧,这手机你带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人主动联系他。” “好。”倪东南拿起桌上的手机,戴上帽子,“我先走。” 郁辞等了十几分钟,走出房间。 他低头看了一下腕表,晚上十点,他拨通许静安的电话。 “在哪?不舍得回来了?” 许静安轻柔的声音传来,“等一下回去。” …… 许静安推开翡翠湾的门,就对上郁辞那晦暗如深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 隐婚四年又十个月,离婚后重新羁绊在一起又是三个月,他第一次来门口迎她。 许静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就像初恋时被某个男生扔了纸条一样,想抬头看他的脸又不太敢看。 她眉眼弯弯,眸光潋滟,如夏日风中的大马士革玫瑰,瑰丽,娇艳,令人心动。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她弯腰去脱小皮鞋,玲珑身段弯曲的弧度特别勾人。 “嗯,大概算了一下时间,相差十五分钟,你又去哪里浪了?” 说这话的时候,郁辞的表情虽然清清冷冷,但是语气清洌却温柔。 许静安调皮地笑了一下,“跟小师妹切磋了一下。” 郁辞径直走到许静安面前,五根手指齐齐插进她的手指里,慢慢捏紧,牵着她往里面走。 郁辞的语气里有点幽怨,“一天到晚跟个野猫一样,到处乱跑,每天都是我在家里等你。” 十指交握,指根碰着指根,掌心对着掌心,手心肌肤的轻轻触碰尤其敏感。 许静安眉角微微上挑,伸出手指在他手心里挠了挠,低声说:“小舅舅约你下周一上午在御景附近的颐和茶馆见面。” 郁辞闷笑,“你小舅舅真是28岁?” “是呀,年龄还能是假的?” “比我大两岁,我却管他叫他舅舅,你小舅舅不会为难我吧?” 许静安歪着头说:“不知道,小舅舅做什么都不奇怪。” 身后的卧室门被关上,郁辞拥抱住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捏了一下,许静安就自觉地张开粉唇。 男人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许静安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回应冗长而缠绵的一个吻。 管她什么纪悠染。 她现在心动,就要做心动的事情,明天会怎样,是不是和这个男人只是暂时相交的两条线,如果命运让他俩走向异路,那便潇洒放手,不做纠缠。 至少现在,她能感觉到郁辞的心在她这。 男人的吻缠绵至极,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狂野和占有。 “我安排人去明城买了陶行舟家的珠宝,把热搜钱还给他,不欠他的,秦二那个二,我也还给他哥了。” “嗯。”许静安被他吻得意乱情迷。 “唔?” “专心点!”男人在她耳畔低语。 两人相拥着缠绵亲吻,直至许静安推了推他,张嘴轻喘着。 “对不起。” 郁辞捧起她的脸,双眼定定地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 许静安知道他是为车祸那晚道歉。 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心酸呀。 “你当时很害怕吧?”郁辞轻问。 “嗯。” 许静安的眼泪就那么大滴大滴地滚下来。 汹涌着从眼眶里沁出,慢慢地蓄满一颗又一颗。 她很少流泪,却在此时再也忍不住,似乎被郁辞捅破了泪腺,忍不住了。 这么多年,除了小舅舅、云蔓和南知晚,没有人在她身后,她最想依靠的这个男人对她不理不睬的。 算算,重逢后,他其实为她做了不少事情。 “好绝望,我怕我再看不见小舅舅。”和久久。 “很对不起,让你那么失望。” 许静安噙着泪在他背上拍了两掌。 夜里。 郁辞痴缠了她许久。 许静安的头发丝都湿透了,有两缕黏在她软白嫣红的面颊上,看上去像只女妖精。 郁辞缠的她有些恼火。 第190章 我想要个孩子 窗外的光暗下去又亮了。 郁辞还跪在她身上。 目光迷离地看着身下的人儿。 她的皮肤很白,瓷白的那种,发着光,仿佛上好的细缎,皮肤上有几颗调皮的黑痣,随着身体的晃动也在跳动。 他贪婪地欣赏着她身上的每一处美丽,每一寸情动。 每一个沉醉的表情都收入他眼底。 她微微张开的红唇向他发出无声的邀请。 她独特的黄莺似的嗓音暗哑,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幸好,重逢那天,他一刹那的心随意动了,他又重新找回了她。 不然,他会错过多好的一个女人…… 清晨,冬日暖阳透过纱窗照进卧室。 许静安悠悠醒来,看了一下时间,九点。 她连忙掀开被子。 卧室门被推开,郁辞双目定在床上软白的女人身上。 房间里开着暖气,她穿着薄薄的白色真丝睡衣,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红晕,勾眼看他。 “你还没去上班?” “晚点去。” 郁辞慢慢走到床边,坐到许静安身边,抱着她亲了亲。 许静安皱起秀气的小鼻子,嫌弃地说:“抽烟了?嘴好臭。” 郁辞低笑,“我烟抽得越来越少了。” 许静安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不错,你要是把烟戒了,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大大的愿望。” “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郁辞笑着反问。 许静安眼里立即一层保护色,她就是一时嘴嗨,这男人随时都有可能挖坑给她跳。 “嗯,除了身体,其他都可以。” 郁辞想了想,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着她,“我要是惹你生气了,你要给我一次原谅的机会。” 许静安心里一跳,“你做什么事了?” “我是说将来。” 许静安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你肚子里憋着什么坏?” 郁辞眸光深邃,撑在她身上,看了她半晌,“我昨晚去看了那人,比我想的更复杂一些,你的猜想我也在查。” 郁辞把那男人的事告诉许静安。 许静安在听到暗网的时候,愣了一下,“不会吧,用暗网来对付我,那岂不是追踪不到幕后指使他的人?” “嗯,暂时找不出来,等等看,你还有其他事瞒着我没有?” 许静安迟疑了一下,说:“没有。” 郁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慢条斯理地脱下衣服,拿着浴袍去了浴室。 …… 南知晚在微信上说去越城出差了,【妞,怎么办?跟男上司一起出差,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不对,有点粉红泡泡。】 许静安懒洋洋躺着的身体马上支棱起来,【什么男上司?多大?结婚否?有女朋友否?人品怎么样?长得帅不帅?】 跟她一样,南知晚也是颜控,当初之所以看上郭靖,就是因为他长得帅,才做了他六年的死忠女朋友,万事以他为先。 分手半年多了,SDK里追她的人不少,南知晚都以要事业不要爱情拒绝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用这样的口吻说起男人,明显是有点心动了。 一束晚风:【感情状况成谜,没见有女人来sdk找过,31岁,雁城本地人,不是很招摇的那种帅,很MAN,有力量感那种,人品不好说……职场里谁不带假面具?】 许静安回了条微信:【他用眼神色诱你了?】 一束晚风:【我有神奇第六感,难怪这次让我试南大区代理总监,可能就是等我入他笼中。】 这是清醒到令人发指呀。 许静安放下心来,以她这样的觉悟,就算身边蛰伏着一条大灰狼,在她那应该也讨不到便宜。 【晚晚,别轻易心动,尤其是职场上的爱情,说不定就充满了利益和算计,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别步我后尘,千辛万苦得到的才让人记忆深刻。】 一束晚风:【妞,我知道。爱你,么么哒。】 …… 许静安陪久久入睡了,跟云蔓打了个招呼,出门下楼。 回到翡翠湾已是十点多了。 王姨端出锅里温着的虫草汤摆到她面前,发愁地看着她小口将汤喝完。 难怪怀不上孩子,都被套子隔着呢,现在的年轻人呐,都喜欢过二人世界。 晚上,郁辞关在书房里,打了很久电话,说的是外语,语气似乎很激烈。 许静安等他打完电话,才端着虫草汤进去。 书房里弥漫着很浓重的烟味,郁辞的脸看起来特别的冷峻。 郁辞好久没这么抽烟了。 他有心事。 许静安默默地看着他蹙眉喝完虫草汤,端起空碗准备离开。 郁辞将她拽到腿上,下巴抵在她肩上。 ”小满,不做时光的总裁,我们找个喜欢的城市生活,是不是也挺好?” 许静安歪头想了一下,笑着说:“是挺好的,没那么累。” 郁辞低笑。 怎么可能退出,早在他十三岁的时候,老爷子就给他选了一条只能往前走的路。 没有退路可言。 夜里,郁辞搂着她,呼吸有点重。 “你今天有什么事?” 许静安湿湿软软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娇媚。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男人慵懒沙哑的声音在许静安的耳边响起,却是答非所问。 “暂时放弃唱戏,复婚,你回来备孕,要不要考虑一下?” 许静安睁开眼睛,撑着手臂盯着郁辞的眼睛。 “为什么?你家里又在催你?” 郁辞抬起头,将她按在下面,哑着声音,唇在她耳边若有似无地流连,极尽温柔。 像是诱哄,又像是撒娇,“许静安,过完年我27了,你也25了,我想要个孩子,之前在你闺蜜小区碰到个小孩,很有趣。” 许静安呼吸一紧,郁辞说的是碰到久久那次。 “要是有个那样的孩子,古灵精怪的,肯定很有意思。”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肚子,在上面不停地打圈。 “我三十来岁的时候,孩子刚好也是那个孩子那么大,我看起来还很年轻,你也不老,等她十几岁的时候,出去喊你姐姐也有人信。” 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灼热,她抬头望向他,只见他眸底满是期待与渴望。 许静安撑起头,眼尾微微挑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贴在他耳边呢喃着问:“你碰到的那个孩子,是什么样的?”顿了一下,她接着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第191章 霸总的迷之自信 “走得太急,没看清那个孩子,很聪明很可爱。”他摸着她的肚子,在上面轻轻捏着,“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是男孩就从小教他勇敢,是女孩就象娇养玫瑰一样,他们可以不乖,男孩最好像我,女孩最好像你。” 许静安抿着唇,笑得眉眼弯弯,“娇养玫瑰一样,怎么养啊?” “地球上有的,只要女儿想要,我都想办法找给她,她喜欢读书就读书,不喜欢读书也没关系,她也不用那么早结婚,三十以后吧。” 许静安弯唇笑起来,三十岁有点晚,她才不想久久那么晚结婚。 “六十岁以前,我就把时光交出去,带你和一帮小的出去环游世界。” 郁辞六十岁的时候,久久都四十岁了,有自己的幸福小家,膝下该有好有几个孩子了,才不会愿意跟一对老头老太太出去环游世界。 三十几年,多漫长的一段岁月,他俩眼前的事情都没解决好,谁知道能不能走到那个时候。 郁辞看她明显走神,大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外婆学戏,想跟她一样,把戏台当成自己的第二生命,我耽误了几年,要是这次再错过,要重新上戏台很难,我这年龄已经算高龄了。” 郁辞没作声。 “我外婆十几岁登台,就声名大噪,为了戏曲事业,放弃跟外公去海外,他们为此分了……” “许静安,你个没良心,为了唱戏,你想不要我?” 许静安:“……” 什么跟什么? “给你一年时间,明年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戏曲界站稳脚跟了,那时,差不多就是太爷爷百岁生辰,我们给老人家一份大礼。” 他嗓音清冷,方才的情欲余韵仿佛全消退了,理智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许静安情不自禁地吻上郁辞微温的嘴唇。 为他尊重她的事业和梦想。 “好。”她低低出声,”我一定生个女儿。” 郁辞的手指在许静安脸颊上轻轻滑过,温柔的触感和细腻的摩擦唤起她心灵深处的柔软和温暖,这种亲昵的碰触让他们感受到对方是如此重要,仿佛时光凝固,惟剩下彼此之间的温柔和爱意。 “睡吧,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翡翠湾了。”郁辞抱着她,扯好被子。 不管那人查到他和许静安多少事,这个时候,他还是离她远一点。 还有奶奶那,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住在翡翠湾,说不定哪天就自己上门来。 她把自己叫回静园,跟老头子连商量都没有,看来是要闹一闹了。 东边别墅那边的眼睛虎视眈眈盯着老头子那边,这个时候要是闹起来,他不好维护许静安。 这女人现在辣得很,惹她不高兴,很难哄。 五分开心五分不安。 开心是因为可以回去陪久久,不安是因为今晚的郁辞让她感觉很有心事,许静安仍平静问道:“你那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耳畔响起,“有个怀疑的目标,等我确定一些事情,你跟我去玺园,这里住着不安全。”他咬了咬她小巧的耳垂,接着说:“咱们不住一起,可以玩点偷情的。 “没正经!”许静安啐了一口,紧跟着问:“你在怀疑谁?” 郁辞伸长胳膊,关掉床头灯,把她搂进怀里,“别想那么多,我会把人找出来,我让丁放安排两个人跟着你。” “不要,如果有人想对付我,你安排多少人也不顶用,总能被他找到漏洞,我自己小心点。你让王姨回玺园吧,我回御景陪小舅舅,他一直以为我住在晚晚那。” “好,早晚一个电话,不能少,还有,离陶行舟远一点,他跟你吃饭就没安好心。” 许静安挣脱他的怀抱,语气不满道:“是我请行舟哥喝茶的,他和邱姨一直在帮我,郁辞,他们是我的恩人。” 郁辞嗓音凉凉的,“发烧你反复念着他,跟舅舅,小舅舅排在一起,我的位置一点没有,你跟那家伙还抱着一起痛哭,我真想把他赶出雁城。” 许静安突然想起陶行舟来找自己那晚,他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红着眼睛拥抱住了自己,哽咽着说母亲病了,带她来了雁城,因为她在这。 那晚,她和陶行舟差点被一辆黑色豪车撞上,难怪后来郁辞把自己叫去江边发疯…… 罪魁祸首原来在这? “好啊,郁辞,那晚你差点撞到我!” 许静安恨不打一处来,捏着郁辞硬邦邦的前胸肌肉一拧。 郁辞“嘶”了一声,“女人,你下手你能不能轻点?” 许静安恨恨道:“拧死你!你个缺德玩意,被你吓走了半条魂魄。” 郁辞慵懒地抱着她,轻笑出声,那笑声性感而又撩人,他的胸膛随着笑声微微起伏,轻颤着。 “所以,你后来安排人跟踪我了?难怪我小舅舅都被你找出来而来?是不是现在还在跟踪我?” “许小满,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事了?这么害怕我知道。”郁辞语气凉凉的,带着威慑人的力量。 “没有,就是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得知此前带小舅舅去医院时碰到了韩博年,才恍然想起那天帮她那人确实就是他,而今天的事是许欢告诉高特助的,许静安松了口气。 又奇怪郁辞上午知道的,居然到现在才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如此想着,她便问出声了。 “你不是以前拒绝过他吗?总不能现在我和他并排站在你面前,你还会选择他,那你得多瞎!” 霸总的迷之自信。 …… 翌日清晨。 吃完早餐,许静安把郁辞送到门口,两人在门口腻歪了一阵,轻轻吻别。 王姨知道下午玺园那边会派人过来接她,跟许静安念叨了很久,还把几样常煲给许静安的汤的做法菜谱写下来,贴在冰箱上。 王姨唯恐许静安和郁辞吵架,苦口婆心拉着她说了很多郁辞的事。 许静安听的有点难受,原来郁辞是那样孤独的一个人。 “小许,男人有时就像孩子,你要让着他点,他硬你就软一点。” 许静安笑,“王姨,我们没有吵架。” “唉……你俩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 许静安拿出准备好的红包给王姨,感谢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 王姨推辞不要,最后还是许静安温言劝解了她一番,她才勉强接了红包,红着眼睛说:“你不让我叫你夫人,我还是想这样叫你。” 她迟疑着犹豫了一会,接着说:“少爷十五岁那年得过一场大病,差点人就没了,那之前他脾气性格很好,话多爱笑,那次生病之后,少爷变了很多,我好多年没见到以前那样的少爷了,也就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能看到他以前那样很真的笑。” 闻言,许静安的双眸在那一瞬间瞪得滚圆,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凝固,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停滞。 这令人震惊的消息如果一道惊雷在她的脑海中炸响,瞬间将她的思绪搅得混乱不堪,大脑中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愕然地看着王姨,失声惊道:“十五岁的什么时候?” 第192章 十三岁那年的五月 “那年春夏交替的时候,老爷子带他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后没多久发生的事。” “是五月吗?” “对,就是那时候,五一假期后,他一病就是半个学期,有几次休克,老爷子差点给他办休学,少爷不愿意。” 王姨叹了口气,继续说:“后来,少爷说要住到玺园去,我就是那个时候跟去的,老爷怕他出事,跟老太太一起也住到玺园去了,少爷的病治了很长时间,慢慢的好了,可他人变了好多。” 许静安愣愣地看着王姨不断开合的嘴,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交织、碰撞,像是有一场风暴在肆虐,过往的认知和眼前的消息激烈冲突,思维如同陷入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她一直以为是郁辞忘了她,因为她对他来说只是路人甲。 他认不出她也不奇怪,成年后的她和十三岁时的她,变化太大。 郁辞甚至以为她是男孩。 却原来是他病了。 所以,他说他忘了一些事情,记不起明城的事。 也把在明城碰见的她忘了。 小时候,外婆把她当男孩养,剪着十几年如一日的男生头,外婆不让她穿漂亮的女孩衣服,说穿男孩子衣服可以帮她省掉很多麻烦。 但她发育后,婀娜的身段日益显露出来,胸部一下子膨胀起来,比同龄的女孩子要更明显。 再怎么穿男孩子衣服,她身上女性的特征也盖不住。 外婆便给她订大一号的男生校服,但她十五六岁的时候,胸部饱满起来,宽大的校服穿在身上,压根就遮不住。 外婆怕她被不怀好意的男人盯上,每天都让苏墨白接送她。 出事那天,小舅舅有表演,让她下了晚自习就直接回家,她鬼使神差地跟几个同学去学校后门吃绿豆凉粉,跟她们分开后,她走到了那个路口。 那也是她人生的十字路口。 如果没有那次变故,她不一定会来雁城。 那她也不会和郁辞搅合到一起。 王姨见她痴痴地站在那,漂亮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安慰道:“你放心,少爷的病全好了,他那年可能学习太累,从小老爷子对他寄予厚望,压力很大,加上……唉,少夫人,您多包容他一点。” 王姨用手揩了一下眼角,“我从没见过他对人像对你这么在意过,年轻夫妻,有时会因为脾气、性格、习惯闹矛盾,也有可能因为误会,不理解对方而分开,有时候多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想想,就都好了。” 许静安感激道:“谢谢你,王姨。” 王姨笑着拍了一下大腿,“瞧我,碎碎念,少爷说我暂时回玺园,过不多久你会过去。” 许静安嗯了一声,转身回了卧室。 她打开QQ,输入账号和密码,登录许久未曾登录的号码。 那个九位数的号码,她加了无数次,从来没有回应过。 记忆拉回十三岁那年的五月。 明城刚结束连绵的雨季,久违的太阳出来了,温暖着城市。 路两边的马鞭草炸开,一路走去,入眼都是紫色花海。 外婆说有朋友从远方来,打扮得精致去见,带上了她,就在离老房子不远的旧茶楼,木屋的楼梯吱嘎吱嘎的,她跟在外婆身后上楼。 郁荣生亲切地唤她,“丫头。” 其实除了六岁那年在静园,她还见过郁荣生好几次,他有时路过明城,有时跟侯老一起去明城,都会跟外婆小聚一下。 她是外婆的跟屁虫。 外婆和郁荣生叙旧的时候,她下楼,爬到马路对面的榕树上,那个角度,她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茶楼,二楼的窗边,外婆和郁荣生面对面坐在那。 下午的阳光温温的,熏得人有点想瞌睡,她从兜里拿出一颗糖,塞进嘴里,轻轻地吮着。 十五岁的少年走到榕树底下,仰头看着她。 “小弟弟,你爬那么高,不怕摔下来吗?你家大人呢?” 许静安其实早就看到他从远处走来,她坐的那根榕树枝干又粗又壮,从主树干上分枝斜插上去,中间有一段很平的枝干,视野开阔,刚好躲过阳光。 好干净的男生! 她那时候想。 白T,黑色运动裤,踩着一双白色运动鞋。 他背着大大的旅行包,个子很高,昂着头,漂亮的眸子看着她,说完那句话后,他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阳光照过树叶,影子斑驳又投影在他脸上,他眼尾有颗小圆痣,随着笑容的扩大生动地跳着。 他比雁城一中的校草好看多了,隔壁几个学校的校草加起来也没他好看。 他脸上那颗痣和她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小哥哥眼尾的痣好像。 “这棵树我经常爬,你不知道,坐在这上面好舒服,有风,有榕树清香的味道,可以看很远,还不会被晒到。”她说。 少年笑起来。 他吓唬她,“一棵大榕树可以活上千年,你小心它成精了,把你吞了。” “切,你别吓唬我,这颗榕树是我的老朋友。” 少年伸长胳膊在树干上摸了摸,那上面长着薄薄的一层青苔。 “小家伙,你多大了?肯定是没摔过,没长教训,这树干上有青苔,很滑的,记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许静安笑嘻嘻回道:“我不是君子。” “也是,你还是个小不点,有十岁了吗?” 许静安气呼呼地从树上起身,站在树干上,“你看我像十岁吗?我都一五六了。” 少年哈哈地笑起来,“少看你了,原来你这么高了啊,十几?” 爽朗又明快的笑声,那时候的郁辞是真的爱笑啊! “十三。” “啧啧,男孩子十三岁才一五六,有点矮哟,我十三岁的时候都一米七了。” “你知道什么?我肯定不矮!” 少年将背包放到榕树根下,从包里拿出两瓶饮料,蹭蹭两下爬上来,递给她一瓶,“小兄弟,请你喝。” 许静安接过饮料,看了一眼,朴素的包装,紫红色的饮料,“没喝过,你这人太奇怪了,这么重的饮料随身带着,不累吗?” “不容易买到,饮料我只喝这个。” 许静安坐到树干上,拧开瓶盖,咕咚喝了一口,酸酸甜甜,还有很淡很淡的中药味。 “好奇怪的口味,跟你这个人一样。” 少年也坐下来,炯炯有神地望着对面的茶楼,悠悠道:“我就喜欢它的与众不同,小兄弟,你们明城人,是不是都喜欢去那种茶楼里喝茶?” 第193章 少年郁辞 许静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茶楼里外婆和郁荣生,似乎也朝这边看着。 “是呀,明城人都喜欢去茶楼,喝茶,打牌,遛鸟,听剧,打盹儿,凑在一起摆龙门阵,还可以掏耳朵,擦皮鞋,巴适得很。” 少年撇嘴,笑着说:“那不是一锅乱炖。” 许静安被他这样的幽默搞笑了。 “你不是明城人?”她问。 “嗯,雁城人,我爷爷带我出来玩,顺便访一个故友,他们在对面的茶楼上喝茶。” 许静安看着二楼窗口,转头认真地看向少年。 十五岁的郁辞。 六岁的她记不住郁辞的模样,除了眼尾那颗小小的圆痣,但雁城来访的旧友,就在对面的茶楼上,除了外婆和郁荣生,不会是别人。 七年过去,他长得那么高了,一米八了吧,身姿挺拔,以前的小圆脸变成了轮廓分明的脸型,高鼻、浓眉深目,五官轮廓很立体。 她才十三岁,并不知道好看的男生该是什么样的,就觉得他哪一处都好看,身上那种阳光温暖的味道,跟八岁时候的他一样。 许静安笑着问他,“你哪天来的?什么时候回去?有没有爬过青山,还有明城的小吃,推荐你吃吃,都说明城是外地人来了就舍不得走的城市。” 郁辞对着瓶口喝了几口乌梅汁,笑着伸手在她鸡窝似的短发上揉了揉。 “小弟弟,你很喜欢明城?这里的天气不如雁城温暖,花也没有雁城多,这个时候的雁城路上到处都是花。” 许静安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拍掉。 女孩子的头哪能随便让人摸! “那不是花,那……那。”许静安指着一丛丛的花挨个叫了出来,马鞭草、格桑花、勒杜鹃、大丽花还有匍匐在路边的太阳花。 “到处都是花,你认得出吗?” 郁辞惊奇地看着她,嘴角咧开有一个眩目的灿烂笑容,“小弟弟,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呀,哪种是马鞭草?” “那里,紫色花是马鞭草,粉色红色的八瓣花是格桑花,花朵很大的是大丽花,勒杜鹃不用我说吧,贴着地上的是太阳花。” 对于这个孩童时给过自己温暖的小哥哥,许静安从包里掏出两颗糖给他,跟他聊了很多。 说了自己的身世,说了自己在明城的生活,亲情,梦想,烦恼自己是直接学戏,还是考个大学读读…… 就是没说以前见过他。 她看过的、唱过的戏本子多,早就了解社会的游戏规则。 她和郁辞这样的人有着天然的屏障,一次遇见,跟他说说话就好。 她看见外婆从茶楼里出来,对坐在树干上晃荡着腿的郁辞说:“我要走了,谢谢你。” 郁辞从她背包里翻出一支笔,在她快喝空的饮料瓶上写下一串九位数的号码,“小满,你注册个QQ号码,加我这个号码,学习上有不懂的问我。” “如果你回雁城,一定要来找我,我住在静园,静默的静,园子的园,你随便问个人都知道,要是我出国了,你就问他们要我的号码。” 许静安拿着瓶子爬下大榕树,冲他挥挥手,跑到马路对面,牵起外婆的手。 外婆问她,“和那个小哥哥聊什么了?” “我知道,他是郁爷爷的孙子,小时候他还帮过我呢。” 外婆笑着摸摸她的头,“他就是那个拿自己的衣服给你换的小哥哥?” “嗯,看他像个好人,我就和他多聊了几句,郁爷爷这次还会在明城待几天?” “他只是路过这里,还要去别的地方。” 回家后,她缠着苏墨白帮自己注册QQ号码。 苏墨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小满,你干嘛注册QQ号码?是不是早恋了?” “小舅舅,你想哪儿去,我只是交了个朋友。” 苏墨白为此还特意问了外婆,得到外婆的首肯后帮她注册了一个QQ号码。 她兴冲冲地加了那个号码,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以为自己操作错误,特意去问同学,同学说对方没有通过她的加好友申请…… 这么说,郁辞那年就是从明城回去后生的病。 王姨说起来似乎很严重,可郁辞要什么有什么,更有着一张毫无忧愁的脸。 他怎么会有病呢? 学习压力很大,怎么可能! 郁辞一路学霸,学习压力,在他那是不存在的。 …… 纪悠染打来电话,“许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订两张你明天下午的戏票,我朋友特别喜欢你的戏。” 许静安淡淡回应说好。 “许小姐,谢谢你,那明天见哦。” 挂掉电话,许静安想得出神。 郁辞说有怀疑的人,但他怀疑的人和自己怀疑的人显然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那天说得那么直白,直指纪悠染,他会去调查她么? 千哥见她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笑着说:“每次给你化妆都是最轻松的,你皮肤底子好,容易上妆,又配合。” 许静安笑,“千哥,是你化妆术好。” 她的恭维让千哥很受用,谁会不喜欢一个对谁都很有礼貌的美人呢,业务能力还超能打。 嗡—— 嗡—— 手机又响了。 许静安起来一看,竟是多日没联系的许多打来的。 “静安,你妈给你电话了吗?”电话里,许多的声音很焦急。 “没啊。”许即安心下一颤,“出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许欢和你妈吵了一架,你妈就不见了,跟谁都没说,手机一直关机。” 许静安愣了一下,心怦怦地跳起来,“许聪呢?许聪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他在学校读书,昨天晚自习回家,你妈也没找过他。” “她俩为什么吵架?” “许欢嚷着要进时光,让你妈去跟郁家提,你妈不愿意,打了她,许欢可能说了些不好听的,你妈生气就出门了。” 为这? 在许静安的认知里,苏颜为人很淡漠,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苏颜情绪激动过,只在碰到许聪的事时,她会在意一些。 “许欢说了什么?”她冷冷地问。 “也……也没说什么,就是……” “说你妈生了个贱种,明明有能力帮许家……” 这种话不至于让苏颜打许欢,也不至于让她离家出走。 许静安心底暗自冷笑,这话说给她听,意味深长。 “许叔,她不是因为和许欢吵架离开家的吧?” 许静安的语气很冷。 第194章 不要那么快相信一个人 许多的声音急切传来,“她就是和许欢吵了一架后不见的。” “许叔,你的小三不是大着肚子上门逼宫了吗?听说你要把孩子生下来,怎的,想让我妈帮你小三养孩子?还是让她给你的小三腾位置?” 许多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在哪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我是不可能让颜颜受这种委屈的。” 许静安冷哼。 “许欢说的,她不可能在你俩的问题上造谣。” 许多支吾了几句,挂断电话。 许静安打电话跟苏墨白说了这事,让他问问明城那边的邻居和朋友,看有没有见到苏颜。 挂掉电话,许静安怔怔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外婆在世的时候,苏颜逢年过节,会回明城看她,但每次都不会待很久,大部分时间她都会一个人回去,偶尔有几次带着许聪,那时许聪年纪还小。 外婆和她看起来不亲,但许静安知道,外婆经常看着苏颜的照片发呆。 苏颜读了个三流大学,毕业就去了雁城。 大城市对年轻女孩总是更有吸引力,打着最普通的工,做着最大的梦。 没两年,她怀着孕回到明城,不肯带男朋友回去。 外婆怀疑她被已婚男人骗了,但她坚称男人对她很好,却在她怀孕六个月的时候,男人杳无音讯。 关于她的亲生父亲,外婆也只知道这些。 外婆走后,苏颜其实挺伤心的,她知道。 她偷偷跟着苏颜,躲在一旁看着她跪在外婆坟前哭了很久。 云蔓见她面上浮现出一层忧色,出声安慰道:“别担心,小满,你妈不会有事,肯定去哪里散心了。” 许静安薄薄的伤感从眼底浮漫出来,“蔓姐,前几日她把我叫回去,给了我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我不知道是她给我做的还是别人……她那天很奇怪,似乎想让我撇清和许家的关系。” “除了姓许,你现在和许家其实并没什么关系,撇不撇清都无所谓。” 许静安自嘲的笑笑,她在这担心苏颜,有什么用? 母女俩情分淡漠,从来没交心过,苏颜有事不会跟她提,同样的,她有事也不会跟苏颜提。 等她从戏台上下来,见到苏墨白在微信里给她的留言。 苏颜回明城了,去了墓园。 苏墨白说不用担心,苏颜会回明城,就不会有事。 婚姻是如此脆弱。 外公为了去国外,抛下外婆走了,王简发达了,抛弃云蔓另结新欢。 许多为了娶苏颜,接盘侠都愿意做,娶了她,在外人面前扮演着宠妻狂魔,其实依然不老实。 她,空有一张结婚证,最后和郁辞离了。 就是知晚,除了缺一张结婚证,跟结婚没什么区别,那么优秀的女人,还不是照样被喜新厌旧。 爱得不够深,三观不合,外面诱惑太多,容颜老去,外面永远有年轻的姑娘…… 许静安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发了一条短信给苏颜。 卸完妆出来,许静安让云蔓先开车回去,她去接久久。 云蔓诧异地问;“今天不用去那边? “嗯,他这段时间住到自己那去。” 云蔓紧紧盯着她的脸,紧张地问:“你俩吵架了?” 许静安弯唇笑笑,“没有,就是他那有点事情要处理,我乐得回来陪久久。” “小满,你会不会太小心了?怎么说他也是久久的父亲,这么多年不知道她的存在,对他是不公平的。” “蔓姐,我很难相信一个人,可能宋祖旸留给我的阴影太大,他看起来真的很无辜很弱小很可怜,谁能想到他是那样的呢?”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悠长,“也有可能是他十五岁那年,殷切地叮嘱我让我加他,后来他却食言了。 我回到雁城的时候,也是抱着对……她的信任,相信她会护住我,可后来我遭遇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她都没有替我站出来。 那年冬天我飞去M国,想告诉他怀孕的事,那时我不知道他有初恋,我想过他会不理我,让我打掉孩子,让我离婚,就是没想过他有女人,反正那一晚他糊里糊涂的,我就想孩子以后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和他无关。” 云蔓握住她的手。 “这么多年里,我时刻告诫自己,不要那么快相信一个人。”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接着说;“他处理不好初恋的事,我就不会告诉他久久的事。” 云蔓轻叹道,“我就是可怜久久,这么小的孩子,正是喜欢出去玩的时候,咱们都不敢带她出去,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向往的。” “再等些时候吧。” 四点半,许静安赶到幼儿园,将车停到幼儿园门口,在车里习惯性地看了看四周,拿出帽子和口罩戴上,推开车门下车。 久久看到她的身影,扒着围栏朝她招手。 许静安拿出接送卡递给保安,在接送表上签好字,铁门打开,她弯腰去抱久久。 久久躲了一下,奶声奶气地说:“我牵着你的手过去,这么大还要人抱,别的孩子会笑我。” 许静安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牵着她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一上车,久久就变成了话唠,“妈妈,妈妈,这几天都是你来接我,好高兴啊。” 许静安心底一酸,“久久,这么喜欢我来接你呀?” “当然呀,我也喜欢云蔓妈妈,可是我更喜欢你。” 想起昨晚郁辞说的话,许静安帮久久系好安全带,笑着说:“久久,三十岁以后再结婚好不好?” 久久歪着头想了想,“三十岁以后……我要是生宝宝,会不会太大了。” 许静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小不点,这么小就知道结婚生宝宝了?” “当然知道啊,你看你二十五岁,云蔓妈妈二十八岁,你三十岁的时候……”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接着说:“我十岁,我都好大好大了,不,我要跟你一样。” 许静安刮了一下久久的小鼻子,“不行,你不能跟妈妈一样,太早了不好,久久一定要嫁给很爱很爱自己的,要是没有很爱很爱自己的,久久就一直陪在妈妈身边,好不好?” 久久老气横秋地说:“嗯,要比你还爱我的。” 许静安笑得见牙不见眼,发动车子。 白色保时捷慢慢开出去,逐渐消失在前方路口。 一辆黑色小车缓缓开动。 “照片发你邮箱了,幼儿园管理很严,她非常警觉,没有接送卡接触不到孩子,我已经守了一个多星期了,没找到一丝漏洞,差点就暴露,除非收买里面的工作人员,不然带不走她。” 第195章 你是不是爱上别的女人了? 雁城国际中学。 大礼堂里黑鸦鸦的一片,挤得水泻不通。 今天郁辞应邀过来,作为雁城国际中学的少年风云人物,他是神一样的存在。 能进雁城国际中学的,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学习特别好的学生,每年的高考前三甲基本都出自这里。 当年,郁辞高考几乎满分,放弃国内名校,选择出国读书,博士一毕业就回来了。 家世好,长得帅,当年和纪悠染的爱情粉红泡泡也被传得神乎其神,这样的学长自然有榜样的力量。 另一位应邀嘉宾纪悠染也坐在嘉宾席上。 郁辞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她嘴角一直挂着温婉大方的微笑,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跟一群迷弟迷妹一样拿出手机拍照。 转手她将照片发给了郁涵,【你哥是不是很帅?下面坐着的全是他的粉丝,好像我也是。】 郁涵很快就回了微信,【悠染姐,怎么一张近景都没有。】 染:【没机会拍呢,你上雁城国际高中的论坛大概可以搜到。】 郁辞的讲话很简洁,但却很有力量,给了这些高三学子很中肯的建议,也谈了自己十几年来,从一个学生到进入时光集团,将撷取知识到运用所学创建科技公司,不断跟进科技脚步的历程。 “最快乐的是旅途的过程,在追求进入自己心仪学校的过程中,每一分收获都是快乐的,奋斗的青春是最美的,享受现在这个拼搏的时刻,羡慕你们,正在经历这样的时刻。” 郁辞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心灵鸡汤输出。 接下来,纪悠染也上台做了个五分钟的发言,也引得一片少男少女的尖叫声。 散会后,一群青春张扬的学生围了上来,将郁辞和纪悠染围在中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和书,请他俩签名,有胆大的,还恳求跟他俩自拍。 面对这些纯真的笑脸,郁辞脸上的冷漠少了很多,几乎来者不拒,最后,是校长让同学们早点散去,才把这些热情的学生赶走。 校长打着官话客套,“感谢你们,于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今天同学们的收获很大。” 郁辞礼貌而客套的回应,说感谢母校,还代表时光给学校捐了一千万,给那些家庭有困难的学生提供资助。 校长连声道谢,“郁总,每年都收到你们的捐款,解决了很多家庭有困难的学生,感谢感谢。” 纪悠染也拿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长纪生物不如时光集团财大气粗,请校长笑纳。” 校长瞬间笑开了花。 出了礼堂,纪悠染看着郁辞,眸子亮亮的,“阿辞,好久不来学校了,去转转吧。” “好。” 两人礼貌地跟校长和班主任道别,走下台阶。 他们在学校了转了半个多小时,回忆着高中时候的事情。 纪悠染站在一棵树冠粗壮的法国梧桐树下,指着足球场边上的台阶,“高一那年,你坐在这个台阶上哭,我第一次见你哭得那么凶,阿辞,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年他出了很多事,纪悠染不放心他,在学校里一直跟着自己。 纪悠染看着他暗沉下来的脸色,低声道歉,“对不起,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了。” 郁辞深邃的黑眸紧紧地锁定在她脸上,那眼神锐利,又带着些微的歉疚。 “没事,都过去了,悠染,你也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抬腿往前走。” 纪悠染语气很轻,“阿辞,如果我过不去呢?” “想开了自然就过去了,爱情如行旅,有些人会走散,有些人中途调转头,有些人会分道而行,你继续往前走,会碰到更好的旅行同伴。” 纪悠染的眼泪倏然掉落下来,她背过身去,抹着眼泪。 “我喜欢了你好多年,从小我就喜欢跟在你身后,这么多男孩子里,我只喜欢跟你玩在一起,你总是第一,我没有你的天赋,只有勤能补拙,为了跟上你的脚步,我没日没夜地读书……” 她哽咽道:“你喜欢钢琴,我便学钢琴,你喜欢围棋,我也学围棋,你喜欢研究芯片,我没那个才华,便学了生物,因为只有那所大学跟你想去的学校挨在一起。” 郁辞深深叹了口气,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悠染,别做傻事,爱情是最不值得做傻事的,再爱的人,过几年生活磋磨,都不会再有多么浓烈的情感。” “不,谁说没有,你爷爷和奶奶就是,我最羡慕的就是你奶奶,郁爷爷一辈子都爱着她,他跟谁都发脾气,跟郁奶奶什么时候都是轻声细气的。” 郁辞笑道:“老头子可不是那样,对我奶奶颐指气使的。” “你休想劝我,没有你,这生活反正也没什么意义,我还不如去死!” 郁辞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你这样下去不行。” 纪悠染暴躁地挥了一下手,“不看,我好好的,不用看医生!” 郁辞待要再劝两句,纪悠染捂着胸口蹲了下去。 他蹲了下去,紧张地问;“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 纪悠染红着眼吼道;“你走,我不要你管!” 郁辞急忙起身,从她包里翻出一个白色药品,倒出一颗药,喂到纪悠染嘴边。 纪悠染挥手将药打掉,颤抖着起身,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她腿一软,往地上倒去。 郁辞一把拉住她,又倒出一颗药来,“吃了吧,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纪悠染这次没有拒绝,将药丸接了过去,塞进嘴里干咽下去,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眼里都是破碎的水光。 “阿辞,你是不是嫌弃我这样的身体,所以才离开我的?” “不是。” “那是什么?”纪悠染追问。 郁辞眉眼有点疏冷,“你不想去医院,我就让高特助送你回家。” 不等纪悠染回应,他拿出手机拨打高特助的电话,要他来足球场。 纪悠染垂着眼眸,怔怔地看着郁辞的鞋尖,突然抬起头来,凉凉问道:“你是不是爱上别的女人了?” 郁辞沉默了好一会,回道:“不是。” 他的语气是如此坚定。 纪悠染望着他,惨然一笑,脸上瞬间失了血色,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哀伤。 “郁辞,我追着你跑了十几年,从朋友的喜欢、欣赏到恋人的钟情,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她哽咽了一下,捂着脸哭道:“你没有爱上别人也要离开我,阿辞,我宁愿你是爱上了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纠缠,可怎么办呢?” 她把手从脸上移开,一字一顿道:“我就是放不下你……” 第196章 潘多拉的魔盒 说完这句话,纪悠染没再看郁辞一眼,抬腿朝前面走去。 郁辞一路跟着她走到停车场,高特助此时也追了上来。 纪悠染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按下开锁键,去拉车门。 郁辞拉住她胳膊,沉声道:“高特助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 她说完,径自坐进驾驶位。 郁辞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直直地靠在汽车靠背上,半晌过后,她扭动汽车钥匙,车子缓缓滑出,慢慢加速。 嘀—— 一声汽笛长鸣,随后戛然而止。 郁辞神色一变,拔腿朝纪悠染车子的方向跑去,高特助连忙跑着跟了上去。 拐弯路口,纪悠染的黑色奔驰车静静地停在路中。 郁辞跑到车旁,见纪悠染的头趴在方向盘上,连忙去拉副驾驶的门,可车门是锁住的,他疯狂地拍着车门。 高特助捡起路边一块尖尖的石头,走过去,“郁总,可能晕倒了,砸门吧。” 郁辞点点头。 高特助扬起石块狠狠砸向车窗,连续砸了即使下,车窗玻璃自敲击处裂开。 郁辞心急,拿过高特助手里的石块,朝碎缝处连续猛砸,顾不得玻璃割伤流血的手指,将门从里面打开。 “悠染,悠染。”他拍了拍纪悠染的脸。 翻出她包里一个蓝色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喂进她嘴里,在咽喉处捏了几下,将她抱出来,放进汽车后座,随后跟着坐进去。 高特助连忙上了驾驶位。 “快点开,雁城医院。” 车子冲了出去。 …… 医院里。 郁辞坐在凳子上,不停看向急诊室的大门,见医生出来,他连忙起身。 “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郁总,情绪激动引起的暂时晕厥,没什么大碍,你喂药很及时,我给她打了镇定剂,睡一觉应该就会好。” “需要住院吗?” “暂时不用,等她醒过来看看。”医生低头看了一下郁辞的手,提醒道:“您的手受伤了,我让护士帮你处理一下。” “好。” 不一会,护士拿着托盘过来,帮郁辞处理好伤口,涂上黄色药膏,叮嘱了他两句。 纪悠染悠悠醒转过来时,郁辞站在窗户边接电话,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眸子里的光意味不明。 “醒了?” 郁辞接完电话,转身就对上纪悠染茫然的眼睛。 纪悠染沙哑着声音问:“阿辞,我怎么了?” “你开车的时候晕倒了,我和高特助把你的车窗砸了,医生说你只是暂时晕厥,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纪悠染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一口,说:“还好,就是心脏有点闷闷的。” 郁辞转身出了急诊室,没多久,他后面跟着一个医生回来。 医生给纪悠染做了一番检查,询问了几句,说:“没什么大碍,我开点静心安神的药给你,回去好好卧床休息,晚上一定要休息好,不要熬夜。” 纪悠染涩然一笑,“医生,你有办法解决失眠问题吗?一到晚上,我脑子里就乱哄哄的,怎么也睡不着。” 医生笑了笑,“小姑娘怎么会睡不着,睡觉前别刷手机,把那些不好的事,不好的人全部扔掉,保准你睡得像如来。” 纪悠染嘴角微微牵了牵,乖巧应道:“好的,医生,我记住了。” 她说着话,目光一直落在郁辞戴在左手的手串上。 “阿辞,你怎么戴上这种手串了?你以前从来不爱戴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郁辞看着她,眸光意味不明,淡淡嗯了一声。 纪悠染眸子敛下去,嘴角挂着一丝温淡笑意。 乌云盖住了整个雁城,天空灰蒙蒙的,云层翻滚着。 黑色奔驰不紧不慢地驶向纪公馆。 “对不起啊,今天又吓着你了,公司里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纪悠染说话的声音很轻。 郁辞侧眸看着她,温声道:“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了,我这身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都是自己作的,就是那年……唉,都是我自己不够强大。” 郁辞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她生病是因为他,而他不可能给她想要的。 时间真能让她好吗? 车子停在纪公馆门口,高特助按了一下喇叭。 别墅门打开,里面的保安出来,对着车子行了个礼。 三人从车里下来。 郁辞淡声对保安说,“你家小姐身体不太舒服,车子……” 他话还没说完,一辆车“咻”地停在后面,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郁少,你这大忙人来,无事登我家这三宝殿干什么?”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奔驰车前窗和纪悠染身上,沉声道:“不是去母校了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回来?” 来人语气并不是很善,目光盯着郁辞,带着警告,还有一丝阴冷。 “纪少。”郁辞微微颔首,抬眸望去,神情散满慵懒,语气淡淡道:“悠染身体不太舒服,刚从医院回来……” 纪嘉木目光中闪过薄薄凉意,语气冷硬,“撇下好好的实验你不做,跑去参加什么母校高考动员大会,有什么用?人家要的郁少的名气和脸面,你跟过去,让人怎么看?” 郁辞眉心蹙了蹙,对纪悠染说:“我走了,你听医生的,好好养着身体。” “嗯。我哥是担心我,你莫见怪。” “不会。”郁辞沉声说了句,转身离开。 高特助朝纪家兄妹俩微微颔首,快步跟了上去。 高特助用软件叫车的时候,郁辞就站在路边的树下,掏出兜里的打火机,抖出一根烟,点上。 远处的纪公馆在暮色里显得庄严,静默。 他悠长的目光望着,吐出一口烟。 这可能是最后平静的日子,该来的都会来。 如同潘多拉的魔盒,多年前魔鬼进去,打开瓶口…… 这一刻,他无比羡慕许静安的世界。 她的世界跟普通人比起来,是复杂很多,经历过很多人不愿意经受的磨难,可是跟他们这些被游戏规则所约束的人相比,她无疑是快乐的,也是自由的。 她的散满慵懒是天生的,而他的,是表象,他的内心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放松过,时刻都要担心背后有人将暗炮冷箭射向他。 这些大家族里每个被选中的人,何尝不是这样。 树欲静而风不止。 暴风雨快来了。 第197章 把我忘了? 许静安给纪悠染留了两张票,可是等到戏快开场,纪悠染和朋友也没有到。 她便发了条短信给她,【纪小姐,戏票我放在售票厅,你直接报我的名字去取。】 她上戏台后,扫了眼戏台下面,那两个全场最好的位置一直空着。 许静安也没当回事。 当回事是她把久久从幼儿园接回御景后。 自从知道手机设置了反追踪,不仅许静安胆子大了,云蔓和苏墨白胆子也大了很多。 云蔓下班后去买菜,她去幼儿园接久久,直接回了御景。 许静安日常跟南知晚聊微信。 她在微信上问南知晚,【你上司对你的暧昧挑明了没有?】 一束晚风:【安安,感觉遇到高人了,这货似乎在跟我玩欲擒故纵,话说一半,留下无数遐想空间,他大概是想姜太公钓鱼。】 四月:【千年的狐狸,看谁道行深,晚晚,职场爱情和职场骚扰有时候很难界定,别轻易相信男人的表白。】 一束晚风:【我绝对不先放第一枪,装聋作哑我最在行。】 四月:【别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在外面吃喝都注意着点。】 一束晚风:【好,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你得给我照顾好。】 四月:【好着呢。】 退出与南知晚的微信聊天界面,许静安点开南知晚的微信朋友圈,她总是喜欢在朋友圈里记录生活。 南知晚的朋友圈里,有很多她在工作间隙发的游玩和工作照片,风格迥异。 她日常在南知晚发的每条朋友圈下面点赞,留言,退出来后,随手翻了翻。 就翻到了郁涵的朋友圈。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是应该,多次是注定,无数次就是公理了。 运用到她身上,这个公理就是:有人想让她看到的,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她。 郁涵转发了雁城国际中学校友网里,学校官方发布没多久的动态。 “本校杰出毕业生,时光集团总经理郁辞&长纪生物首席生物科学家纪悠染共同出席高考动员大会,替全校莘莘学子加油,并捐资巨款。” “情系教育,助梦飞翔。时光集团总经理郁辞先生、长纪生物生物科学家纪悠染女士共同出席母校活动,并斥巨资改善学校教学条件,扶助贫困学生。” 这两条发布在校内网的动态下面浏览无数,学生纷纷在下面留言。 【哈哈哈,我们都是看着学长学姐的传奇故事度过整个高中生活的。】 【是雁城国际中学荣誉榜里长期霸榜的学兄学姐吖!】 【他们的爱情故事演绎了好多个版本,是我们这些孩子们课余八卦永远的主题。】 【从同学到恋人,共同追梦青春,说说你听过的他们的神仙爱情故事。】 【大家猜猜,学兄学姐什么时候会结婚呀?】 —— 许静安大致翻了一下,放下手机。 不用别人提醒,她知道,郁辞和纪悠染那段,是美好的,是青春最美的样子。 现在看到郁辞和纪悠染同框的照片,她的反应没那么强烈了。 许静安心想:也许是次数多了,麻木了,也可能是她和郁辞在江边初次交心后,明白有些事情要问过郁辞本人。 …… 云蔓这几天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下周一她和许静安都没有戏,她想回明城看潮笙。 周日下午四点下戏,她定了周日晚六点半的航班,回雁城则定了周二上午九点的航班。 久久知道她要回去看潮笙哥哥,在房间里找来找去,最后在书房里找出自己做的“大象纽扣画”,说要送给潮笙哥哥。 “云蔓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潮笙哥哥,久久好想他,久久做梦都想他能飞过来,等我上一年级的时候,和他在一个学校里读书。” 云蔓搂着她,反而先红了眼圈。 “好,我给你拍段视频,你亲自跟潮笙哥哥说好不好?” “好呀,好呀,潮笙哥哥对我最好了,他肯定想过来陪我。” 云蔓笑,“久久,你这么喜欢潮笙哥哥,不如以后嫁给他吧?” 久久歪着小脑袋纠结了半天,随后楼着云蔓的脖子,说得非常认真,“那我都不用改口了,可是潮笙哥哥要娶我,得我妈妈同意呢。” 一屋子三个大人笑成一团。 苏墨白经营的“寻戏四月”账号三个月里赚了五十多万,扣掉税收,净收入四十万左右,他扩大了视频播放平台,作品也更新的勤了,收益比许静安经营的时候增加了不少。 他一声不吭转了十三万给云蔓。 云蔓接到银行短信提醒,狐疑地看着苏墨白,“墨白哥,你转这么多钱给我干嘛?” 苏墨白:“我们三个月努力的收益,你那份。” “也太多了吧,我又没做什么?” 许静安笑,“怎么没做?你都从明城义无反顾地过来了,忙完团里的事,还要忙着拍摄,唱,剪。” 云蔓:“那也是墨白哥做得多。” 苏墨白:“都不用计较谁做多谁做少,这是我们最早就定好的规矩,你手里有钱,回去也底气足一点。” 他温润的眸子看向云蔓,接着说:“要把潮笙带过来,钱是少不了的,潮笙想跟你,不要让他久等。” 云满哽咽着说“好”。 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久久很兴奋,玩得比较疯,九点刚过就没了精神,趴在许静安怀里说要睡觉。 许静安带她洗完澡,看到她睡得甜香,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手机里有郁辞发来的微信视频来电,她拿着手机进了书房,给郁辞回打过去。 郁辞坐在沙发上,背景是一排排的酒架。 “把我忘了?”男人穿着深色家居服,眼里含着笑意。 被说中了的许静安,“忘了,一点也没想起来。” “小狐狸,昨天答应早晚打电话给我的是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就喜欢挑战我,是不是以为我够不着你,拿你没办法?” 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颗粒感,仿佛每一个字都在耳边轻轻炸开,尤其是他压低声音时,那仿若气泡的声音,听的人心底为之一颤。 狗男人好矫情。 “你今天干什么好事了?”许静安突然问出声。 第198章 就她能压他 男人的低笑声传来。 “你问的是我去母校给一帮十七八岁的孩子输出心灵鸡汤的事吗?” 听他如此轻松和光明磊落地讲起,许静安本来有点猜想的心安定下来。 “应班主任邀请去的,每年年底我都会以时光的名义给学校捐款,今天借这个机会提前捐了,你看到了?” “能不看到吗?郁辞,为什么你俩总能碰在一起?约好的?” 以前还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心思,现在,这话里的醋意是完全不掩饰了。 “不是约好的,我去了才知道她也去了,往年学校都是请我一个,这次邀请了她,也没告诉我。” 许静安啧啧摇头,“缅怀往昔,成功地激起你心底对过往青葱岁月的美好回忆,好遗憾嘞!” 郁辞脸上的笑意敛了敛,寡淡了很多,语气低沉了少许,“要说遗憾也还是有的……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遗憾。” 他们很多人被那件事引入局中,有人成为楔子,有人成为被摆弄的棋子,有人成为漩涡中心的人,再也回不去以前。 他会抓住每个人的弱点,搅乱,分化,离间…… “等以后解释给你听。”郁辞顿了一下,接着问:“你看了郁涵的微信朋友圈?” “嗯,看到了。” 郁辞低沉的声音清亮了一些,“你以前还从她那里知道过什么?” 许静安撇嘴,轻嘲,“一张照片,你和亲亲初恋一起看日出的温馨背影,挺唯美的,可以做壁纸的那种。” “还有吗?” “没了。” 郁辞的声音里染上笑意,“难怪那次跟我闹冷战,你还真是嘴硬,有问题就问出来,你不问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像倔强的蜗牛,躲在自己小小的壳里。” 许静安轻嗤,“我升级成蜗牛了?不,我明明是草履虫!” 郁辞看着手机屏幕上,女人那莹白粉嫩无一丝瑕疵的脸,本来压抑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记仇。 气性很大。 睚眦必报。 但也慢慢地敞开了心扉,虽然还是只蜗牛。 下一秒,女人微凉的声音传来,“所以,郁辞,你那天为什么会去陪她看日出?你舍不得她就别来招惹我!” “那天郁涵说她坐在楼顶,双腿悬空在外面,不肯下来,郁涵扯着她怕她想不开,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也陪过我,单纯就是陪。” 许静安心底暗笑,纪悠染要是想不开,就不会指使人来害她了,这种莲花招数也就骗骗关心则乱的人。 许静安语气略带嘲讽,“你真博爱,前女友想你,你就得过去送陪,陪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呢?” 郁辞看着手机屏幕上女人讥讽的嘴角,弯唇笑道:“不相信你男人?” 当然不相信,初恋白月光的威力堪比原子弹。 许静安毫不客气地回,“不信,我还送你一句古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郁辞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压下心底的沉重,微笑漾开。 用不了多久了。 也许郁家、纪家就要暗撕了。 因早就种下,有什么样的结果都要承受,那么多年的郁、纪两家情谊早在有心人的算计里,走上了不归路…… 许静安话锋一转,突然说:“那个人,我想去见见。” “好,不过他不‘张口’,我们没有问出任何东西,明天中午我去接你,你等我电话。” 说完,郁辞话锋一转,突然问出声,“你为什么经常往幼儿园跑?” 许静安毫不迟疑地回道:“我朋友的孩子,有时帮她接送,你是怎么知道的?” 郁辞追问,“你朋友,就是那三部手机中的其中一个主人么?” “嗯。” “东子查了哑巴的手机,发现他跟你去过幼儿园。” 许静安被这消息震得魂都快散了。 久久很危险! …… 玺园,地下酒窖。 琳琅满目的红酒架上,斜放着各式各样的红酒,空气里飘着浓郁的酒香。 吧台上,熏香炉上飘着一缕白烟。 唐漠一脸震惊地看着韩博年。 作为郁辞多年的朋友,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是铁五角里最铁的。 陆执神经比较大条,智商高但情商经常不在线,还是个恋爱脑,其实看不透郁辞,而林子轩被林家保护得太好,稍微有点傻白甜。 所以真正碰到决断不了的事情时,郁辞都会找韩博年和唐漠商量。 郁辞接视频电话的时候,唐漠就一直瞳孔地震着,想走过去看跟郁辞视频通话的女人是谁,被韩博年死死拉着。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耳熟,好听到耳朵是享受。 等郁辞挂掉电话,唐漠急吼吼地问:“给你打电话的女人是谁?谁有本事让你这么耐心解释?” 韩博年淡淡地做嘴替,“前妻,现女友,可能还是他未来的老婆,你应该叫弟妹。” 唐漠:“他俩不是离了吗?” 韩博年笑,“小四喜欢吃回头草,主要是那草太美了,他舍不得让别的马去吃。” 唐漠追问,“你见过?” 韩博年笑而不语,成心吊唐漠胃口。 唐漠一把搂住韩博年的脖子,手臂用力夹了下,威胁道:“快说,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变成这狗样?” 韩博年戏谑道:“秦朗一直在追的女神。” “啊,你胡说八道什么?捉弄我也不要这样吧。” 韩博年:“就是她,他以前青口白牙说离婚绝不后悔,离了婚又不要脸贴上去,小四现在就是条追着人家跑的狗。” 唐漠显然还没从许静安就是郁辞前妻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神情有点懵懵的。 “韩老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韩博年嘴角翘了翘,“小四回国没多久,我去他公司,碰到他前妻,当时这家伙说她是他老婆,就像说她是他秘书一样。” 唐漠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愣了半晌,才从嘴里一字一顿挤出来一句话。 “郁辞,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傻瓜!” 韩博年笑的很是得意。 “老二,别灰心,比起那两个二货,你已经很好了。” 唐漠吼道,“我好什么好!特么的我去了四次雁城剧团,名片送进去三张,他这个前妻一次都没搭理过我,后来我在医院碰到她,想跟她聊聊电影主题曲的事,她把我当登徒子。” 她前后五次拒绝了我唱电影主题曲的邀请,韩老大,我是真觉得她的声线特别适合这曲子,没有她的声音,我都觉得电影减色不少。” 郁辞语气淡淡,“她不想唱你找她干什么?” 唐漠气呼呼地说:“你个财大气粗的浑蛋玩意,这部电影你也投了一个小目标!” 韩博年开心地看着他俩。 唐漠向来最服郁辞,从来不会骂他,今晚这样显然是气疯了。 “哦,我知道了,你这个前妻肯定报复我,报复我背后说她坏话。”唐漠语气忿忿的。 郁辞则语气凉凉的,“她不知道你是我朋友?” 唐漠指着韩博年问:“他呢?” 韩博年骄傲地说:“小四媳妇知道我啊,十天前我们三个还一起打了台球,小四这个前妻,我服,就她能压他。” 他喝了一口红酒,又故意吊了唐漠的胃口,“啧啧,唐二,你是没见到,这两人玩雨中浪漫,在停车场激吻,我数着时间……五六分钟吧,这闷骚货头发都湿透了。” 韩博年拿出手机捣鼓了一下。 下一秒,他把手机横放在吧台上,努着嘴让唐漠看。 唐漠低头,如同被雷劈了一样,“这,这真是他?” 第199章 离婚后又回头去找,你说是不是犯贱? 细风斜雨里,娇小的女人微微踮起脚,被高大的男人紧紧拥抱着,吻得难解难分。 高清摄像头全实景放大拍摄,画质像韩剧的唯美风,闷骚男人的手放在女人翘臀上,看着人家的脸,眉眼里满是深情。 唐漠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郁辞,嘴里发出怪叹声,“哦哟,这谁啊?韩老大,这是哪个不要脸的男鬼,附体到小四身上了吧?” “韩博年,你偷拍!” 郁辞长臂一伸去抓韩博年的手机,唐漠反应却更快,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放在胸前,护崽一样护着。 韩博年悠悠道:“我那晚拍的是雨,乱入了一对鸳鸯。” 唐漠重重地在郁辞背上拍了一掌,“小四,你可真能装呀!金爵那晚,你对着自己老婆问秦朗,她是不是他老婆,我要是你前妻,都想直接给你两个耳刮子。” 想起几次在郁辞面前谈起秦朗喜欢的女神,就是眼前这嘴巴严得像铁的闷骚男人的老婆,他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唐漠气哼哼地说: “你隐婚这事在兄弟之间又不是秘密,大家都不会说出去,你承认了又能怎样,她又不是拿不出手。” 他边说边把手机递给韩博年。 韩博年接过手机,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四这人最是嘴硬心铁,腹黑得要命。” 说完,他睨了郁辞一眼,“我们天天说他的便宜老婆,说不定他就怀恨在心,憋着坏想整我们。” 韩博年突兀地笑了一声,“尤其是你,拉着秦朗去看《西施》,上次打麻将,你是不是被他踢了几脚?” 唐漠:“难怪,果然是属狗的,那天至少踢了我三脚!” 郁辞冷冷扫了两人一眼,“别拿我开玩笑,以后见着她了,你俩都收敛着点,别老不正经的吓着她。” 唐漠:“诶……诶,你这狗样!五年了你不爱上人家,偏偏在离婚后又回头去找,你说是不是犯贱?!” 韩博年哈哈大笑,还是唐二敢说呀! “小四,能不能请你前妻,不,你女朋友,赏脸唱那首新电影的主题曲?” 唐漠狗腿的帮郁辞倒上半杯红酒,举起红酒杯,接着说:“你让我喝多少都行。”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调侃和骂郁辞,尽情发挥。 郁辞竟然满是笑意,任他俩耍宝。 唐漠突然握拳捶了郁辞一下,语气微带哽咽。 “小四,你有点以前的样子了,不再是浑身刺,很好。” 韩博年瞥郁辞一眼,“唐二,他还是浑身的刺,就看他把浑身的刺扎给谁。” 一句话,让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郁辞今晚找他们来,就是想听听他俩的意见。 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正一步步降临。 丁放说他把所有刑讯逼供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毒蛇、蜂蚁的极端办法也用了,那哑巴就是一滚刀肉,主打一个什么都无所谓。 给吃就吃,不给吃也不要,逼供时随你怎么整他,没人理他就睡,精神状态相当的稳定。 就是不“开口”。 东子反馈回来,没人再联系过哑巴,但东子描绘出这台手机的信号轨迹,发给了他。 从四月份开始,这人就一直在跟踪许静安,翡翠湾,时光集团,民政局,直到许静安离开雁城。 九月份,这人又跟踪起许静安,翡翠湾,时代华庭,玺园,御景,剧团,楮城…… 最近又多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幼儿园。 都是许静安去过的地方。 她的手机被设置成反追踪后,无法根据信号追踪,这人改变追踪策略,在雁城剧团蹲守,近距离跟踪,被许静安发现。 第一次制造车祸,到底是什么目的? 放蛇吓唬过一次,劫持过一次,除此以外,没有太多行动,这么长的时间里,以跟踪为主。 背后的行为逻辑很矛盾。 如果是针对他的? 他用的所有东西都经过特殊的“防火墙”设计,他们掌握不到他的行踪,选择从许静安那突破吗? 他与许静安的关系,是什么时候被他们知道的? 四月份?或者比这个更早。 …… 两人听着郁辞平静地说起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韩博年还好一点,唐漠尤其惊讶。 五年前的事他一知半解,只知道郁辞被人下药,韩博年去救他,扑了个空,第二天早晨郁辞在小酒店醒来,自己去的医院。 韩博年放下红酒杯,神色有点冷峻,“老四,你怀疑是同一批人做的?” “嗯,如果只是单独对付她,有点站不住脚,动机呢?谁会这样对付她?” 唐漠回了一句,“你媳妇怀疑悠染?你就那样查一下能查清楚吗?小四,悠染脑子也是很好使的。” “就是查遍了才排除她,东子侵入她的手机,没查到任何可疑的,她自己,她身边的人都查了个遍。” 唐漠:“对掌握了规则了人来说,规则是没有用的,比如顶级黑客,总能绕过别人的防火墙进去。”他顿了一下,直直地看着郁辞,“悠染落水是最可疑的,你当时什么感受?” 他叹了口气,接着补充:“当然,我不希望是悠染做的,但我们都是在阴谋里滚过来的,任何可能性都要想一想。” 什么感受? 悠染身体底子不好,初高中时期就娇娇的,她要强,除了学习,还要练舞,练琴,什么都想做最好的,经常感冒脑热的,生病是常有的事。 后来去M国读书,也是经常有些小病,那件事后他提出分手,纪悠染突然晕倒,送到医院,医生说她天生心脏较弱。 她身体确实不好。 那天…… 郁辞尽力回想那天接高力弛的电话时的情形。 想过很多遍,跟此前想的一样,还是没有破绽。 纪悠染看着湖面,暗自神伤,听他说有急事要赶回,明显也很紧张,起身快了点,直接栽进湖里。 他拉着她跑的时候,速度很快,她也是尽全力在跑,她的心脏不能激烈奔跑,但她跑得脸发白,都没有停下来。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她心脏已经很不舒服了,他从她包里拿出药瓶,倒了颗药给她。 她把药吃了。 最后,她压着胸口,说不舒服,他把她从车里抱出来,送到酒店房间。 看起来没有破绽。 韩博年拿了支笔在纸上划了一阵,推到吧台中间。 “你俩先把悠染放一边,如果她搅进来,说不定也是被设计的一环,理清这个先。” 一张带着时间轴的人物关系图。 “小四,十三年前郁爷爷将时光交到你父亲手里,杜华资本突然打压时光股价,恶意做空,收购股份,你父亲为了稳定股价,直接下场,落入他们的圈套,导致时光差点资金断裂,长纪出手你们才度过那次危机。” 他用笔在纸上圈起“杜华资本”,“长纪”。 第200章 宫斗大戏有点血腥 郁辞接话: “那次,杜华资本每一步都踏准了时光的节奏,老头子和我爸认定有内鬼泄露财务状况,秘密内查,查到一个刚离职不久的财务总监身上,掌握了杜华资本收买他的证据。 但这人突然在国外遭遇车祸身亡,一天后老头子收到一封邮件,是一段监控,那人约郁归文见面,要郁归文给他五千万,他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第二天那人就死了。 老头子很生气,将郁归文关在南华寺的禅房里跪了三天,让他写下一封血书,但他还是舍不得处理他,没跟任何人讲。” 韩博年摇这头说:“你家老爷子英明一世,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唐漠则叹道:“我的天,你家这宫斗大戏有点血腥呀!” 韩博年瞥他一眼,淡淡地说:“何止有点血腥,小四身上发生的事跟他都脱不了干系。” 唐漠面露惊疑,“不会吧,亲伯侄。” 韩博年:“在绝对的权利和利益面前,亲情算个der!” 郁辞笑得薄凉,“那次之后,大伯就辞去了公司一切职务,跟老头子说要去国外,老头子认为是他把权利交给我爸,大伯鬼迷心窍被杜华唆使,对他一直心怀愧疚。他这招以退为进刚好抓住老头子心理,表面是退出争权,实际上是他知道在老头子那已经失去信任,在雁城他已经翻不出什浪来。” 郁家十几年的秘辛,郁辞也是第一次和盘托出,他不知道是谁在帮助郁归文,需要韩博年和唐漠的耳目,去了解雁城各大家族的动态。 韩博年指着时间轴上第二个圈子,看着郁辞,“十一年那件事呢?你查清楚了没有?” 郁辞低头,眉眼压着无意言说的痛苦,韩博年拿起桌上的烟,抖出一支来,递给他。 郁辞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伸向桌上的银色打火机,拇指轻轻一按,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幽幽的蓝色火苗蹿出。 他夹起香烟,缓缓凑近那跳动的火苗,深吸一口,点燃的香烟在他指尖闪烁,烟雾在他的脸庞前弥漫开来。 韩博年知道,这一段经历对他来说,是痛苦到不愿启齿的。 他拍了拍郁辞的肩膀,“我帮你说。” “十一年前,刚好清明节过后,你父亲的桃色事情突然爆出来,聂姨出事,你是第一个目击者……” 韩博年说完这番话,酒窖里陷入静默。 是呀,他是第一个目击者,浑身是血的母亲割腕躺在浴缸里,差点让他魂飞魄散,每每想起都心神俱裂。 郁辞轻轻吐出一口烟,垂下眼睫,藏起汹涌的情绪,接着缓缓开口: “后来我在医院照顾我妈,在医院被人掳走,蹊跷的是医院的监控全部被破坏了,要知道,雁城医院是郁家的,医院值班的人都审过,没查到可疑人。 绑匪勒索一亿,我爷爷和我爸没敢报警,拿着钱把我赎回来,交了赎金,换回昏迷的我。 我在医院醒来,对那几天发生的事没有一丝记忆,大脑就像被清空了一样,甚至丢失了那之前半年里的很多记忆,但我妈躺在浴缸里血淋淋的那一幕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唐漠:“你后来也是这样跟我们说的。” “出院后,我经常失眠,我很害怕睡觉,一入睡就是血淋淋的场景,我的情绪越来越狂躁,有自杀冲动。” 韩博年和唐漠都从吧凳上站起身,愕然对视。 唐漠低头回想了一下,道:“那一段时间你确实是这样,拒绝任何人靠近,你爸的事,聂姨的事对你打击太大,你当年才十五岁,那样的场景冲击太大,肯定留下了心理创伤。” “我自己也深信不疑。”郁辞的眼神越来越幽冷。 “心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但我感觉很不对劲,老头子说接绑匪电话时,听过我的声音,我应该清醒过,而且,人在面对痛苦时选择性失忆是忘掉痛苦的部分,而我却刚好相反。” 唐漠和韩博年均是一愣。 过了好一会,韩博年才说:“所以……你怀疑绑架是假,绑你去是真,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郁辞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怅然,“我从来没怀疑过我大伯,他小时候非常疼我,比对郁明和郁行还好,我爸没耐心陪孩子,我和阿承经常去大伯家玩,学习上有不懂的我还会问他。” 唐漠拍了他一下,焦急地说:“快说!别去为这种表面的温情伤感,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那年夏天,我莫名奇妙休克过几次,检查不出任何原因,老头子没办法,带我去海城看了最好的心理医生,他给我用了催眠术。” 郁辞的脸绷得很紧,这让他脸上显出几分冷峻,他眸底的阴沉让韩博年和唐漠为之一震。 “医生说我被人多次催眠过,潜意识深层有很深的厌世情绪,有极强的攻击性,情感淡漠……还有对亲人的强烈憎恶,我被人强行植入了极端情绪,记忆丢失是频繁催眠造成的,形成记忆封锁。” 韩博年和唐漠的眼睛瞬间都瞪大瞪圆了。 唐漠喉结滚了滚,抖出一根烟,夹在手上,两只手都在抖,“难怪你后来性格大变,对谁都像刺猬一样,如果真是你大伯做的,这也太阴了!” 韩博年则直接打了个嗝,他清了清喉咙,端起小半杯红酒全数倒进嘴里,“郁爷爷把你看得像眼珠子一样,他不会认为这是一桩普通的绑架案吧?” 郁辞:“他以为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或是仇家。” “小四,你是怎么怀疑到大伯头上的?” 郁辞看着吧台上的松木熏香飘起的袅袅白烟,眼神悠长。 “老头子好几次在书房里拿着个东西长吁短叹,我后来弄开他的保险箱,看到了那份血书,后来我进了他邮箱,看到那段视频。” 韩博年笑着说,“你家老头子肯定想不到,保险箱密码和邮箱密码对你来说就是摆设。” 他这么一说,唐漠也笑了,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郁辞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我预感到危险,以养病为借口搬出静园,那时我其实也不适合跟人太近,我排斥与任何人的接触,内心烦躁,看什么都觉得肮脏,我看了几年心理医生。 搬去玺园后,我妈去我外公那边休养,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便把主意打到我爸和……舒柔身上。” 郁辞脸上显出一丝冷厉,还有深深的无奈。 第201章 五年前 韩博年丢了一根烟给他,唐漠也没说话,他两多少听郁辞隐晦说过。 好毒辣的招数,连环计,一箭三雕。 “我爸那个渣,越老越贪玩,管不住自己,钻进郁归文下的套子里,我妈和纪恒都收到了匿名人发的我爸和舒柔私会的照片。 老头子把我从M国喊回来,跟纪凛关起门聊了一个小时,为了两家的颜面,他压下纪恒,郁家全面退出与纪家的合作。 我妈很痛苦,精神恍惚到差点撞车,她在婚姻里痛苦了五年,才恢复一点,这次伤害更大,跟我爸提出离婚。 我回到M国后就跟悠染提出了分手。” 韩博年叹道:“离是很难离的,一旦传出离婚的消息,各种揣测就出来了,郁家和聂家的利益又都绑在一起。” 唐漠:“你爷爷那么精明的人,就从来没怀疑过你大伯?” 郁辞低笑,“老头子那人最是讲情意,对朋友,对儿女,都是如此,看似杀伐果断,但其实有点佛心,你看他喜欢的戏曲、书法、画画就知道了。” 唐漠插了一句,“人总是拒绝相信自己特别排斥的东西。” 韩博年突然挑眉,调侃道:“媳妇是他帮你挑的,唱戏的,你还不是喜欢上了?” 郁辞轻笑,脸上浮现出一丝轻柔的笑意,“她,理智起来能把人气死,狠绝起来不比我差。” 韩博年吹了声口哨,满是得意,“啧啧,还是我看女人比你准。” 郁辞睨了他一眼,端起红酒杯,轻轻晃了晃,喝了一口,拉回正题。 “没有证据直接指向我大伯,他在国外,雁城只有郁行,比我还小,我二叔,两个姑跟他的关系都很好,不排除他们有人也卷了进去。” 韩博年的笔落回纸上,写下“郁归航”和两个姑的名字,“你家那年要是没抗住,你大伯会回归,顺利执掌时光,对谁有利?” 郁辞的眸子瞬间变得讳莫如深。 唐漠笑,“韩老大,你看他这个眼神就知道了,重新洗牌,谁都有好处,我要是他大伯,肯定把饼先画出去。” 韩博年的笔落在“郁归文”三个字上,圈起来,在其他人名上都打上问号,笔尖点到六年前,沉声道: “他太了解你爸了,用这种阴损的招,直接掐断郁纪两家多年的默契,要不是纪市长一直压着,你们和长纪生物早就反目,有纪老爷子这条纽带,你们两家表面上维持着和睦,但实际上早就变了。” 郁辞森冷的目光落在吧台上的纸张上。 “纪老爷子已是油尽灯枯,他要是走了,你们两家关系会迅速恶化,你大伯是玩分化的高手,很有可能他会将纪家拉拢过去。…… 韩博年在纪家上画了一条很粗的线连到郁归儒,补充了一句,“纪家可有你们郁家不少的股份。” 他用笔点着纸上的“郁辞”,“早在你爷爷将权利交给你爸时,他就洞悉了你爷爷的内心,你成了他的眼中钉,五年前给你下药,你感染上艾滋,十五岁时给你偷偷催眠,目的都只有一个……” 感染艾滋,爷爷不得不放弃他。 偷偷催眠他,从精神上摧毁他,目的也是让他远离时光的权力中心。 唐漠瞬间瞪大眼睛,从吧凳上站起来,指着韩博年,“韩大,艾滋,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韩博年淡定点头。 唐漠端起酒杯猛地砸到地上,“草!阴损玩意,他怎么不去死!” 韩博年摇头,“老二,你能不能淡定点?学学小四,这些秘密他在心里捂了这么多年,照样不形于色。” 韩博年指着纸上的六个人名,问道:“如果没有你,你这帮堂兄弟甚至你的亲弟弟郁承,谁最有可能得到时光掌权人这个位置?” 郁辞看着那并排在一起的人名,语气凉薄,“都有可能,但肯定是我大伯那边占大头,他是带头大哥。” 韩博年点上一根烟,唐漠则起身去红酒架上又拿了一瓶上好的红酒。 聊起后面的事,唐漠更加震惊。 唐博年知道点大概,如今听郁辞详细说起那年发生的事情,也替他捏了一把后汗。 难怪郁辞能不应酬就不应酬,在外面吃饭、应酬时,从不喝酒,就跟他们几个在一起时,郁辞会喝一点,但他从不会让自己喝醉。 那之前,郁辞不是这样的,郁老爷子锻炼过他的酒量,说男人在商场上行事,酒是一定要喝的,有个好酒量,有时也能保护自己。 所以,郁辞有个好酒量,他也敢喝,以前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喝酒是最肆意的,那几年在玺园,他更是把酒练出来了。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五年前。 五年前的圣诞节前夜,郁辞从M国飞回来,郁承同学聚会喝多,他去酒楼接他,好巧碰到一帮高中同学,他被拉着喝了两杯。 却是两杯带料的酒。 下了最猛的药。 “我察觉到有异,给老大打了个电话,我首先怀疑的是我那些同学,从包间里出来后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等老大。” 韩博年接话,“我赶到的时候,小四不在那里,我打他电话也关机,我想糟了,赶紧去查监控,老二,这一查,把我吓够呛。” 韩博年那样子,真是见鬼了一样,把唐漠吓得一激灵,脏话飙了出来。 “娘的,好好说话,别卖关子!” “我只查到小四下车后,进酒楼的监控,酒楼里面的监控全没了,他们给我的解释是,监控系统出故障。” 郁辞接着说,“我当时迷迷糊糊的,发现有人进来,是两个男人,架起我就走,进了一个酒店,有个女人朝我走来,我知道是陷阱,趁他们说话的时候跑了,我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就是个很吵的地方,人人都带着面具。” 说到这,郁辞停下来,端起面前的红酒杯,一饮而尽。 唐漠追问,“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韩博年到底知道多一点,冲唐漠使了个眼色,“小四,不想说就算了,以后再说。” “不是我不想说,是后面的事情我没太大印象,记忆模糊得很,只有断断续续的片段,有人问我,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需要帮助,他带着个面具。” 第202章 处男之身 等他有一点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压着一个女人冲撞,那女人哭得很伤心,喊痛,求他放了她。 他已经完全被药物控制,失了神志,只剩下身体的本能。 那女人力气很大,但他是练过的,那女人后来干脆放弃挣扎,让他为所欲为。 郁辞不确定是不是幻觉,他甚至还听到那女人喊了他的名字。 那晚,如果再晚一点,别说来路不明的女人,那些人就是给他安排个男人,估计他也会上。 如果他没有被人带走,而是被郁归文的人找到,也是凶险万分。 “第二天,我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小旅馆里,那旅馆很便宜,登记人用的是我的证件,没有监控,后来我去医院做了检查,担心有风险,我还打了艾滋抗阻断。” 凌乱的床上很多血,他确定那女人是初次,血量那么多,肯定是被他弄伤了。 气氛有点凝重,三人默默地喝着酒,韩博年为了缓和这气氛,开起了玩笑,“你处男之身就这么没了?给了个不认识的女人。” 唐漠挑眉,“小四,不是我说你,跟悠染谈了几年恋爱,你俩竟然没突破最后一步。” 韩博年瞪了他一眼。 “唐二,你陆三附体了?” 唐漠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来。 幸好他和纪悠染那一段是纯纯的恋爱,那么复杂的关系,根本无法面对彼此。 韩博年摇了摇头,“悠染追在你身后很多年,以前在学校有女生跟你搭讪,给你写情书,都被她赶跑了,你对她一直也没什么特别的。 后来你突然性情大变,你当时的样子很可怕,我们怕你出事,经常守在这里,怕刺激到你,不敢挨你太近,她一个小姑娘怕你出事,一有时间就来玺园。” 韩博年顿了顿。接着问:“你对悠染,现在是种什么感情?” 郁辞的眼神变得幽暗的几分,“他是我最尊重的人,也是我的榜样,可能以前的幸福太满,所以我妈出事,我是真的恨他。 他怎么能一面扮演着好老公,好父亲,在外面却是那样的花玩?那种恨我根本就控制不住,理智上我知道他是父亲,怎么恨也不能伤害他,那种病态的恨太折磨人了。 我有过濒死的感觉,那几次休克我甚至觉得解脱。” 韩博年和唐漠瞬间红了眼眶。 “悠染知道我动过自杀的念头,她撞见过,怕我做傻事,在学校里,我到哪里她都跟着,她说我要是死了,她会害怕。 大二下学期,她说在一起,我觉得也挺好,陪在身边很安心,不会背叛……不会像我父母一样,我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那样,安静陪着,不用费心去哄。 和她分开我很遗憾,她和我都挺可怜的,她喜欢我那么多年,分开我却并不是太难过,也感觉抱歉。 她也是那件事情的受害者,虽然我的父亲和她的母亲是被人设计的,但男女偷情,男人的责任总是更大些,我家对不起她家。 她总有一天也会成为知情者,我当时都那么那接受,她是女人可能会更难过。” 郁辞深幽的眸子盯着飘着的白烟,顿了良久,半晌后才说:“后来,因为许静安,我变得越来越不像我,我体会到没有她的孤独,跟以前那段感觉完全不一样,我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情绪会被她牵着走,我知道她想远离我,不想跟我有羁绊,我把从来不屑于做的事情都做了,很浑蛋的事也做了,就是不想放她走。” 韩博年笑着摇头,冲唐漠挑眉,“越来越不要脸,他对悠染可从来没这样,就是被动接受,我比他自己更早知道他爱上了那个狐狸精,在女人问题上,这家伙就是白痴,一点都不懂女人。” 唐漠一脸惋惜,“好可惜,我不知道。” 郁辞面露一丝苦笑,“大哥,二哥,悠染的执念比我想象的还深,如果她真的也卷了进来,成为郁归文的刀和棋子,我……我不希望她毁了,在我心底,她跟你们一样重要。” 沉默到令人心慌。 韩博年和唐漠都无奈地看着他。 他们都见过纪悠染的偏执。 韩博年将那张纸推到郁辞面前,沉声道:“下药后续。” 郁辞:“我让东子帮我查那晚的事,他利用黑客技术恢复酒楼被删除的监控,发现我那几个叔伯、姑表堂兄弟,甚至还有几个党妹,表姐,那晚也在酒楼吃饭。 东子帮我查出那个女人,查到她在医院的就诊记录,锁定了一个可疑的号码,我出事那晚这个电话频繁联系过她,后来,这个手机信号完全消失,那女人也在雁城消失无踪。” 韩博年淡淡地说:“郁承也有可能。” 郁辞轻轻笑了,“不会是阿承,我自己的弟弟我了解。” 见两人一脸探究的目光,郁辞解释道:“你们可能感觉我和阿承的关系很奇怪,疏离,冷淡,不像兄弟。” 郁辞顿了顿,接着说,“问题出在我身上,绑架案后,我拒绝任何人的关心和碰触,心理上的憎恶感挥之不去,我知道不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医生说植入到潜意识里的负面情绪,只能通过时间来消解、重建。 老头子秘密请了个医疗团队放在玺园,没什么效果。去M国后,边读书边看心理医生,也没有太大改善,我后来减少了看心理医生的频率,就想着赶紧读完回来,我担心我妈和阿承,我怕他把目光转到阿承那。” 韩博年问:“你大伯怎么没赶尽杀绝?他都无所不用其极了,你在M国他不是更好下手吗?” ”是我伪装得好,我表现得很自闭,有社交障碍,其实伪装也很容易,我当时的状态跟自闭差不了多少,你们在雁城见过的。“ 韩博年唐漠听得瞠目结舌。 这种毒辣的杀招,非常隐秘,极难被人发现,就是发现了,要放一般人身上,早就受不了,不是死就是痴了、傻了。 要不是郁辞智商高,心理足够强大,早就被毁了。 郁辞:“那几年,我感觉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悠染开玩笑说我俩的恋爱是真的‘谈’,我排斥太亲密的接触,直到这几年,这种情况稍微好了一点。” 唐漠恨恨道,“这阴险的老家伙,把好好一个阳光少年搞得面目全非,他还想要时光?时光要是落在他手上,你郁家三代人几十年的基业……就毁了!” 韩博年叹口气道,“你大伯这人,要是生在古代绝对是卧龙凤雏一样的人物,他败给你父亲,心里得有多恨。” 语气微顿,韩博年直勾勾地看着郁辞,沉声道:“前两次,他都没有对你用死招……” 他缓缓出声:“小四,如果狗急跳墙,他会不会对你搞……物理消失?” 第203章 最薄弱的地方就是久久 郁辞看着他缄默。 韩博年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天,你这个大伯真狠!他就不怕你爷爷。” 大伯不再是那个大伯了,他既然选择这个时候回来,就做好了最后与老头子摊牌的准备。 韩博年和唐漠今晚得到的信息太多,韩家和唐家也是争斗不断,但发生在郁辞身上的事,堪称匪夷所思。 用这么狠厉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简直震碎三观。 韩博年:“小四,你希望我俩怎么做?” “就想借助你俩的耳目,帮我查清楚雁城是谁在帮他们,谁和他合作,时光是大鱼,他们可能都想趁乱咬块肉下来。我大伯有个影子公司,实力深不可测。” 郁辞起身,在一个红酒包装盒里拿出一个文件,“这是我查到的东西,都是他们控制的,但凡是与这些公司有合作的,你俩都帮我留意一下。” 韩博年和唐漠凑在一起看了一下,面露惊愕之色。 “不会吧,这些都是他的?这尼玛太吓人!” “他的,也有他背后资本的,杜华当年帮他,在时光上赚了一大笔,尝到过甜头,会在背后支持他。” “你大伯疯了,他就不怕搞垮时光吗?” 郁辞淡淡笑道,“他不会怕,他本以为时光是他的囊中之物,结果中途被我爸截了,他应该是恨死了,包括老头子。” 韩博年叹道:“你爷爷当年为什么没把时光交给他?让他回来这招,是不是昏头了?” 郁辞漆黑的眸子闪了闪。 老头子精明一世,当年没选郁归文,肯定综合了多方面的因素,或许就是发现了他性格当中的阴暗面,这次让郁归文回来,是有点让人想不通,但老头子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不可能完全被郁归文骗了。 韩博年精挑出几瓶好酒,直说和郁辞好多年没好好喝酒,不如今晚一醉方休。 郁辞吩咐明叔叫厨房准备一些下酒菜,三人喝到凌晨,韩博年和唐默醉倒过去,在酒窖里自己找地方睡了。 郁辞很清醒。 他的酒量比他俩好,他根本就喝不醉。 那几年,他在这间酒窖里,喝过太多酒了。 恒温的酒窖里摆着沙发和床,当年他极度痛苦的时候,经常一个人睡在这里。 这个酒窖建在地下室,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像世界就剩他一个人。 他那时听不得一点点声音,嘈杂的声音会让他心底涌上强烈的厌弃感,特别想去毁灭。 他告诫自己,有人想这样毁掉你,你不能让他赢,你必须克服潜意识里的恶魔,苏醒你自己的意志,将它们赶出去。 靠着一点点的克服,甚至学会与他们共存,他从刚开始的极度厌世,到学会冷漠应对一切。 他生病的事,只有老头子和奶奶知道,后来有一次,纪悠染来玺园找他,碰到他和郁归儒吵架,他砸烂了整个酒窖,拿起瓷片…… 当时,纪悠染吓得哇哇直哭,说他病了。 这几个朋友都以为是对父亲的恨……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无限包容他的坏脾气,陪他走出那几年最难熬的时光。 他是恨! 一个贪玩没责任的男人,在日趋平淡的婚姻里与曾经深爱的妻子日渐远离,抵制不了诱惑,不停出轨。 他那个自私的妈妈,眼里只看见丈夫的不忠,却看不见三个极需关爱的儿女,蠢到去自杀。 一对自私的父母。 他心底恨的火苗,被人恶毒地催眠、加深,恨到极致的时候,他甚至想和郁归儒同归于尽。 他在酒窖里摆了整面墙的酸梅汁,勾起昔日的美好回忆,唤回理智。 …… 许静安挂断郁辞的视频电话后,去书房找苏墨白。 久久窝在苏墨白的怀里,拿着本小人书,在问“十万个为什么”。 “她给你打电话没有?”许静安问。 苏墨白点点头。 许静安心底的不安退了不少,她发了几条短信给苏颜,苏颜都没有回她。 虽然苏颜对她不好,她也不希望她出事,血缘上的羁绊断不了。 “别担心,她在明城有一两个玩得好的朋友,她不回来,肯定是心里难过。” 许静安奇怪地看着他,“你对她很了解吗?” “母亲临终前跟我说过很多她的事,飞蛾扑火地投入一段恋爱,却所爱非人,她也挺苦的。” 许静安连忙追问,“她的事你知道多少?” 苏墨白抬眸看着她,笑了笑,“哪天她想告诉你了,听她自己说给你听吧。” 许静安觉得不会有这一天。 她和苏颜说过的话加起来十分钟都没有。 云蔓端着一盆水果过来,久久跟三个大人耍了一会宝,抱着云朵出去玩了。 郁辞肯定感知到某种危险,才让她跟他去玺园住。 而她,最薄弱的地方就是久久…… 久久继续待在这个幼儿园很危险。 许静安把这半年来被人跟踪的事告诉了苏墨白,苏墨白发了一通火,说她胡来,发生这么大的事瞒着不告诉他。 云蔓不停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云蔓,你也帮着她瞒我,你俩合伙欺负我一个残疾。” 听苏墨白这么说,许静安难过地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云蔓弱弱地解释,“我俩怕你急,心神不宁的,不能专心复健。” 苏墨白重重哼了一声,“要是她和久久出事,我复健好了又有什么意义?” 许静安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退,抬起头,坚定地说:“小舅舅,蔓姐,我想给久久换家幼儿园,不仅换幼儿园,这套房子也一并换了,张姐也不能再用。” 云蔓叹道:“唉,就是对不起久久,她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新的玩伴。” 苏墨白斩钉截铁地说:“换,必须换,久久很快就会交到新的朋友。” 许静安:“我尽快找好幼儿园和房子。” 云蔓:“要不我把票退了,下周再说。” 许静安:“不,你回去看潮笙,我自己能搞定。” 苏墨白语气坚定,“下周一开始就别送久久去幼儿园了,我带她几天,你快点找好幼儿园和房子。” 第204章 “你和阿辞断是没断? 听许静安说要换幼儿园,久久难过地哭了。 “我舍不得甜甜和胖胖,还有小王老师,妈妈,可不可以不换呀?” 许静安把她抱在肚皮上,亲了亲她,“宝贝,等你大一点,我带你回来找他们好不好?” “妈妈,那些坏人为什么想抓我?” “因为你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宝贝呀。” 久久摸着许静安的脸,“那我能不能和甜甜、胖胖和小王老师说说话再走。” 许静安勾起久久的手指和她拉勾,“妈妈保证,以后带你回来看他们,妈妈要是做不到就是小狗。” “嗯,妈妈,你要是不带我回来看他们,就学小狗在地上爬。” …… 周六大早上,许静安开车去剧团的路上,接到了纪悠染的电话。 “对不起,许小姐,昨天下午被母校邀请去参加活动,我把这事给忘了,戏票多少钱,我转给你。” 纪悠染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满是真诚的歉意。 许静安淡淡地说:“1960,剧场头等票980一张。” “好的,我一会微信转账给你。” 说完,纪悠染又连着道歉了好几次,让许静安帮忙留周日下午场的戏票。 周日下午就是明天。 许静安笑着提醒,“纪小姐,您可以在我们剧团的官方网站上在线订票,提前一个星期就可以订了,要是有事来不了,可以在网上退票,不过开戏前四小时内不能退票。” 纪悠染哦了声,说:“这次还是麻烦你吧,周日下午我肯定会去看的。” “你要的头等票可能没有了,周末看戏的比较多。” 纪悠染的轻笑声传来,“差一点也没关系。” 许静安答应一声,挂掉电话。 到了剧团,她要了两张周日下午场的戏票,是第三排的戏票,将座位号发给纪悠染,让她来的时候直接去订票处取。 纪悠染直接微信转账1360元给她。 这通电话并没有引起许静安多少情绪的起伏,她放不下郁辞就应该去攻克他,而不是在她这里使上不得台面的阴招。 越是在她这里做文章,她越觉得纪悠染在郁辞那里碰了钉子,郁辞和她就越没什么事。 上了三天的戏,许静安的戏唱得越来越稳。 许静安刚到剧团没多久,和云蔓在练功房练基本功时,她放在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许静安走过去拿起来一看,顿时坐直了身子。 她清了清嗓子,滑下接听键,说话的声音自然带上恭敬。 “郁奶奶。” “出来一下,我在停车场等你,大门出来左边。” 最后一次去静园还是在八月,夏桂枝说她和郁家的情分断了,叫她以后不要再联系郁爷爷。 如今她和郁辞又搅和在一起,郁奶奶当然不可能是来看她的。 夏桂枝一直看不上自己,以前拗不过郁荣生,不得已对她嫁给郁辞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他俩离了,她应该算是松了口气。 “好的,郁奶奶,请您再等几分钟,我妆还没卸完。” 挂掉电话,许静安依然不紧不慢地卸着妆。 “小满,谁要见你?郁奶奶,是他奶奶吗?” 云蔓轻轻点头。 云蔓轻轻叹了口气。 许静安出大门左拐,就看见那台“77777”连号的宾利,这是郁荣生和夏桂枝的专用车。 全黑的车身,车窗覆着黑膜,看不见一丝丝里面,里面的人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 她似乎感觉到夏桂枝那……不满的目光正扫视着她全身。 许静安轻轻敲了敲车窗。 下一秒,车门缓缓打开,一身雍容华贵的夏桂枝坐在车里,手里捏着剧团的宣传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上车。”她的声音很冷。 司机识趣地拉开车门下车,走出一段距离。 许静安深吸一口气,上车,关上车门。 车里气氛凝滞,空气中流动着郁家人特有的威严和压迫感。 夏桂枝和郁辞身上的气息有点像。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商界响当当的人物,陪郁荣生东征西战,还养育了五个孩子,事业、家庭两不误,都经营得很好。 许静安轻唤了一声“郁奶奶”,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沉默。 问候?显得过得亲近,有攀附和讨好之嫌,她开不了口。 寒暄?更不可能,她是小辈,夏桂枝是长辈,寒暄显得太轻浮,也太假。 这情景有点像见领导,等领导先发难。 许静安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像个小学生一样。 果然,沉默一阵后,夏桂枝发话了。 “你和阿辞断是没断?” 她的声音很冷。 断,没断,选择题。 许静安平静地回道:“没断。” 夏桂枝斜眼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轻蔑。 这让许静安回忆起和郁辞结婚前后那几年。 18岁考上大学那年的春节,她打电话给郁荣生。 外婆在临终前交代她和小舅舅,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郁荣生和侯老帮忙,和小舅舅出事后,她没有打电话给郁荣生和侯老。 她当时挺懵的,小舅舅生死难料,她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自己身处的危险好像都麻木了。 她在医院的ICU病房外度过了十几个不眠不休的晚上,等到苏墨白苏醒过来,才松了口气,陪着苏墨白昏睡了两天。 师兄师姐们轮流看着他俩,避免被宋家人找到和骚扰。 宋家一直在引导舆论,把脏水泼到她身上,但掳走她是真的,囚禁她是真的,小舅舅被宋祖旸捅成重伤也是真的,办案民警就是最直接的证人。 证人证物充足,有她谅解也不影响判罚,何况,她根本不可能谅解。 宋家赔的钱都用来给小舅舅治疗了,为了凑治疗费,她还变卖了不少外婆留下的珠宝。 能自己解决的问题不好去麻烦别人。 外婆生前常教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伸手向别人讨要,背一弯就容易被别人拿捏。 所有别人给的东西都标示好了价格,要还回去的。 她没去求助郁荣生和侯老。 大一那年春节郁荣生让她去静园,她第一次见到夏桂枝,她眉眼疏冷,睨着她问:“你就是苏嫀的外孙女?” “是。”她回。 夏桂枝打量着她全身,眼神悠长。 “哼!倒是很像她年轻的时候。” 第205章 他妻子的人选我已经有了 外婆一生行得正,坐得端,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戏曲,喜欢她的男人不少,但她都不为所动。 一个人的热情有限,给了这边,自然那边就少了。 她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过得很充实,分不出心来做其它的。 外婆想得长远,收小舅舅做义子,也是看她年幼,没几个亲人,找个可以帮她撑腰的。 所以那时,外婆离开她才一年多时间,聂桂枝那样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她,轻飘飘地说起外婆,许静安挺难过的。 她当时什么都没说,只礼貌地问候了她一声。 其实那年,她也远远地见到了郁辞。 郁荣生让司机送她回去,上车没多久,她就看见一身黑的郁辞,不苟言笑地从车里出来,冷眉冷眼的。 除了五官轮廓很像,他与那个夏日的白衣少年,一个似暖阳,一个似寒冬,似乎是两个人。 第二次见夏桂枝,是郁荣生问她愿不愿意嫁给郁辞,她说愿意,郁荣生等夏桂枝回来,跟她说:“我给阿辞找了个媳妇,你过来见见。” 见到她,夏桂枝遭雷劈一样,沉着脸把郁荣生喊走,过了一个小时,两人才一起过来。 许静安当然知道夏桂枝不喜欢她。 她是学戏的,什么样的眼神,看一眼她就能分清。 可她当时管不了那么多。 比起当面骂你、说你,更让人难受的是别人当你是团空气。 夏桂枝就是这样的,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就像高僧入定一般,毫无情绪地看着她。 郁辞没回雁城前,在郁家,他俩的隐婚关系就只有郁荣生和夏桂枝知道,她没去过静园,郁荣生偶尔会去雁大看她,带她去雁大旁边的小餐馆吃吃饭。 郁辞回来后,他俩被郁荣生叫回静园,与郁家人的交道逐渐增多。 许静安听夏桂枝语带惋惜地说:“可惜你不是那丫头。” 那丫头…… 听郁涵提起郁辞和纪悠染那段“日月同辉”的爱情后,许静安自觉代入了纪悠染。 夏桂枝让自己去时光时,也是用比空气还轻的语气。 “郁家不能有唱戏的媳妇,你反正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特长,就去时光集团做个助理吧,让阿辞安排一下。” 许静安没有因为夏桂枝对她的态度难受过,这段婚姻里,她并不那么光明磊落…… 夏桂枝见她坐得笔挺,却粉颈低垂,随意坐着都带着一股子勾人的韵味,暗自骂了一句:跟老的一样,天生会勾引男人。 难怪阿辞又跟她搅合回去了。 “你俩结婚五年都分了,说明不适合在一起,何必再浪费时间?阿辞是男人还好,你一个女人,青春宝贵……” 夏桂枝说的语重心长,许静安听得心里不合时宜地爽了一下。 这次说话没把她当空气。 当空气最侮辱人。 许静安一言不发听着,开场白已经说出来,还没说出的话才是重点。 夏桂枝接着说: “豪门世家的荣耀,是数代人拼搏与坚守得来的,自出生起,阿辞的命运就与郁家的使命交织在一起。 他的人生道路早已被规划好,他的每一个选择,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整个郁家的。 你和他所处的世界截然不同,他的世界尔虞我诈,阴谋重重,你的世界简单。 长期相伴需要门当户对的契合,只有相同的背景、相似的经历,才能在面对家族的责任和外界的压力时,携手共进,共同抵御风雨。 你俩的差距犹如鸿沟,是无法跨越的,家族背景和社会地位相差太大,这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困难和阻碍。 你的出身和经历,决定了你无法适应郁家这样的大家庭,你无法融入豪门生活圈,给家族带来实际的利益和价值,而他需要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助他,与他并肩而立,共同抵御风雨的女人。 你用五年时间证明,郁家你都适应不了,更何况是整个豪门圈!关系曝光,想想你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多少质疑,多少白眼和骂声? 你和他站在一起时,缺少自信和底气,姿态自然是卑微的。 爱情能带来一时的激情,长久的相伴却需要太多的条件,你给不了他所需要的,他除了了钱也给不了你别的。” 许静安垂眸静静听着。 还是豪门圈里的狮子和草履虫理论。 是他们这个圈子的“普世价值”。 许静安不能说夏桂枝说的有错,事实上,夏桂枝说的特别对,完全是对这个圈子清醒且透彻到骨髓的认识,也是对人性的清醒认识。 灰姑娘闯王子的世界,还得借助仙女的魔法,穿上漂亮的裙子和水晶鞋,坐上南瓜马车前去赴宴。 十二点一到,一切都会变回原形。 有谁会真正接纳灰姑娘进入王子的世界? 王子的世界里那么多想做王妃的人,她们要是做不到,只会调侃、揶揄、嘲笑她,甚至满是恶意地暗地里整她。 许静安轻轻弯了一下唇角,慢慢抬头,清澈的眼睛看向夏桂枝,淡淡地问:“您想我怎么做?” “和阿辞分开,以后再也不要跟他有纠葛,他妻子的人选我已经有了。” 夏桂枝冷冷地在许静安脸上扫了一下,接着说:“你生不了孩子,就这一条,就不能跟阿辞在一起。现在也有很多男人不想要孩子的,趁现在年轻好找。” 许静安浅浅笑道:“郁奶奶,离婚后我没想过要和郁辞在一起,是他扯着我不让走。” 夏桂枝脸上显出薄薄怒气,声音严厉了几分,“如果不是你拉着他不放,阿辞怎么会鬼迷心窍!男人对漂亮女人缺乏抵抗力,那都是荷尔蒙作祟!” 这话说的,就差没明说她勾引的郁辞。 “阿辞不是你的良人,他心里有人,和你在一起,无非是男人裤裆里那点事,你跟他也跟不了几年,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离开他,离开雁城。” 下一秒,夏桂枝拉开手提包拉链,手向包里伸去。 许静安脸上清浅的笑意减淡了几分。 她长相媚,眼睛自然内勾外翘,心里再不舒服,只要微微一笑,就会被人错以为是温柔。 红唇轻启,她缓缓道:“其实,郁奶奶,还有个方法……” 第206章 肯定以牙还牙 夏桂枝的手顿了顿,微微侧头,精明的眸子看向许静安。 “你早点让他和你选的人结婚,他应该就不会来找我了。”许静安轻笑,看着她伸向包里的手,嘴角勾起一丝讥讽。 用钱打发人,他们怎么都以为钱是万能的呢? “郁奶奶,您给我多少也不如您孙子给我多,再说,钱这种东西,没有不行,多了其实也没多大用处,我从小到大,没有太缺过钱。” 最困难的那段时间,她跟苏颜和许多借了三十万,其它所有的问题都是她自己解决的。 夏桂枝的脸顿时僵了,手默默地缩了回来。 被一个晚辈这么揶揄,着实让她脸面挂不住,可她又不好跟许静安发脾气。 这小妮子就是个表面看起来温软好捏的,其实又臭又硬。 以前也是这样,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郁涵每次见她就怼,她从不恼,有时反说得郁涵哑口无言。 那时,她就知道,这小妮子是个有道行的小狐狸。 “你还妄想跟着阿辞?许家丫头,你配不上他。” 夏桂枝摇着头,顿了顿道:“郁家需要的是更强大的助力,你会拖他后腿,让他寸步难行,生活的琐碎和家族的压力会逐渐消弭你俩为数不多的感情,那时青春不再,多痛苦!” 许静安看着夏桂枝依然光滑白皙的脸,有些难过。 如果外婆还活着,要是知道有人这么嫌弃她,肯定冲过来。 她往那一坐,单手放在桌子上,拍两下,风眸微抬,眼里布满凌厉精光。 “我家小满哪里不好?” “除了数理化不好,她哪里都好!” “你问问你家孙子,哪里配得上我家小满?” “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一股子算计,除了钱多没一点优点。” “你个庸俗的老太太,我家小满才不嫁给你家那个没情趣的冰山棺材脸。” …… 夏桂枝说了一通,许静安竟然乖巧地听着,听得很是认真,一脸沉思样。 到底是个小丫头,道理摆清楚,她一细想还能不想通。 她浑然不觉许静安根本没听到心里去,神思早就游移远了。 夏桂枝离开的时候,一脸的轻松。 许静安也是一脸轻松。 她没想过要复婚,也没想过和郁辞一定要有什么样的未来,如果他没爱上她,她也无法充分信任他,他们自然会离散。 如果他爱上她,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也觉得他可以交托一生,想法强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去考虑两人的关系。 现在这样刚刚好,不那么期待,对他也没那么多要求。 反正就随心所欲,爱咋咋。 久久和唱戏才是她最该关心的。 …… 夏桂枝走后没多久,郁辞打来电话,说来接她。 许静安低头看了下腕表,现在是十点,她最多只有两个小时。 郁辞的车来的很快,他的车一停下来,就引来很多人侧目。 这个点,很多人刚来上班,见到一辆黑色库里南,有人就想看看里面是谁,特意绕过去。 车膜很深,看不清里面。 许静安快步走出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上了黑色库里南。 “原来是真的,她傍大款了,这不是之前那辆宾利,换车了吗?” “也可能换人了,这个比之前那个更豪。” 有人语气很酸地说,“人家有傍大款的本钱,有钱的不就图好看的吗?” 许静安听不到这些,她只是瞥到几道惊讶和八卦的目光。 郁辞穿着黑色的休闲衣,裤子上有几条装饰性的白边。 想起王姨说的,郁辞在十五岁那年休克过,后来性情大变,许静安不由想起那年初夏的白衣少年。 笑容灿烂如同暖阳。 “你怎么总穿黑色,其实你穿白色更好看。”许静安边扣安全带边说。 郁辞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穿白色?” “哦……你穿白衬衫的时候。” “就是下意识的选择,黑色不那么显眼,不容易成为目标。” 许静安听得心里一紧,十五岁的他到底经过什么事情? 豪门大家族,争权斗利,身边很危险的吧? 所以他在公共场合,总是带着保镖。 “丁放和韩冬怎么没跟着你?” “这种时候,不需要。” 东子给他做了全方位的信息屏障,除非公布他的行程,不然没人能找到他。 郁辞没有告诉她,她的手机和她朋友的手机,东子做了同样的信息屏障,除非有人近距离贴身跟踪,他们三个的行踪是不会被人掌握的。 许静安侧头,一瞬不瞬看着郁辞,“王姨说你十五岁的时候得了很严重的病?是什么病?” 郁辞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收紧,浑身的肌肉僵了僵。 那些事,告诉她,会吓到她。 可和他在一起,她就一定要知道。 只有了解他的世界,才会知道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也会面临阴谋、算计和恶意。 再等等吧,等事情稍微明朗一点。 “莫名其妙就得病了,医生诊断不出原因。” 许静安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说谎的时候面不改色,可是他微微滞住的眼神,时间虽然很短很短,她还是能看出来。 郁辞没说实话。 她没拆穿。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西郊一个偏僻的院子里。 许静安下车,看着四周高墙上围着的尖尖的铁刺。 丁放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恭敬地跟郁辞和许静安打了个招呼。 “他这几天怎么样?” 丁放无奈地说:“还是老样子,滚刀肉一个,这人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我都怀疑他是AI,我们查到他的住处,是城棚户区里一个地下室,里面被人清理过。” 许静安听得头皮发麻,这个哑巴是完美的棋子,一旦被抓,成为弃子,他不主动“开口”,就没办法追查下去。 “把门打开,带她进去看看。” 门锁开了,三人推门进去。 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闭上眼睛。 许静安缓缓走过去,默默地看了他好一会,然后用手捏住他的喉咙,迫使他嘴巴张开,她朝那人嘴巴里面看了看。 她红唇微启,忽然,轻轻一笑,“我知道你听得懂我们的话。” 许静安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男人的脸,那人的闭着眼睛,睫毛颤了颤。 “你的舌头是被人齐根绞断的,有十几二十年了吧,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坏呢?” 许静安啧啧了两下,接着说:“你那时还是个孩子吧?对个孩子干这么残忍的事,罪无可赦!要是我,肯定以牙还牙。” 床上那人蓦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额角的青筋瞬间暴起…… 第207章 还没把她追回来? 男人青筋根根凸起,清晰可见,仿佛在跳动,似是愤怒的脉搏。 他用脚跟重重地砸着床伴,嘴巴愤怒地发出“啊啊啊啊”声,样子狰狞。 郁辞连忙拉着许静安后退了两步。 许静安接着说:“你要是死了,就没办法找那个剪断你舌头的人算账了,那你赚钱是为什么呢?” 那男人越发地激动,身体不住地晃动,将床摇得“哐哐”作响。 许静安冷笑。 “你个废物,生气有什么用?你帮你她保守秘密,可她已经把你当弃子了,她希望你死,死了她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 男人“嗷嗷”地叫着。 郁辞冷声道:“只要说出你的上线,我可以给你很多钱,还可以放了你,让你顺利离开雁城。” 那人不再动了,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瞪着天花板。 “我的人已经去你的地方了,你的仇人要是知道你死在华国,他们肯定很高兴。” 半晌过去,男人侧头看向郁辞。 他如此精准地找准郁辞,让三人都为之一惊。 那人点点头,手指比划了一下。 “丁放,去拿纸和笔过来。” 丁放应声出去,很快拿着纸和笔进来,解掉男人四肢的绑带。 那男人拿着笔在纸上写起来,歪歪扭扭的字,是泰文。 丁放拍下他写出的字,电子扫描软件扫描后用翻译软件译出来,面露惊愕之色,将手机递给郁辞。 “他们给我注射过药物,每个月初都要注射一针,如果下个月月初不打,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你要是能帮我查清楚是什么,帮我解掉,送我回家,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郁辞点点头,出来吩咐丁放,“秘密送他进医院,单独关进后面的传染病区,我给金教授打个电话,你直接对接他,医院里他的耳目众多,谨慎点。” 丁放应声后离开。 郁辞此时的表情特别凝重,他如此忌惮某个人更是让她心惊。 为什么对她用这么阴诡、暗黑的手段? 难道她猜错了? 不是纪悠染做的。 不,她一定牵扯其中。 上车后,许静安一直没说话,她在想久久。 那些人明显想对久久做什么…… 她沉思着,耳畔突然传来郁辞清冽的声音,“害怕了?” 许静安回道,“嗯,跟你在一起还挺危险的。” 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久久的身份如果暴露,岂不是更危险! “你怎么知道他的舌头是被人绞断的?” “从他脸上的表情猜的,我扒开他嘴巴的时候,他恨愤怒。” “丁放什么办法都用了,他没吐一个字,倒被你激出来了,小满,老婆,你真棒!” 许静安看着他,有些无语。 “你定个时间,我让东子去你家看一看。” “我害怕,郁辞,我准备换套房子。” “我有些房子不在我名下,很安全,你和小舅舅可以先搬到那里住,或者住到玺园去,在雁城,安全等级最高的小区就是玺园。” 许静安摇头,断然道:“我小舅舅不会接受的。” 郁辞闻言轻笑。 因为此前种种,还不知道苏墨白要搞些什么奇怪招来为难他。 他会接受才怪。 “房子定好了,我让东子上门,帮你看一下。” 郁辞的手指习惯性的在方向盘上点着。 她侧头认真地看着郁辞。 专注地开着车,神态自若,习惯性的看向后视镜。 休学那一年,她给郁辞的解释是回去陪小舅舅治腿,但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她在明城的事,恰好学生流行休学支教,她就用这个借口申请休学。 郁辞收到微信后,也没有追问过她。 这男人,心思深沉,信没信的她也拿不准。 …… 静园,茶室。 郁荣生气呼呼地坐在茶台旁,接连喝了几杯茶。 “你和前妻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我因为你跟老婆吵架,你个小兔崽子。” 郁辞轻哼道:“你跟我奶奶不和,干嘛让我背锅?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奶奶事!” “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奶奶的事?你奶奶跟我翻旧账,说我当年压着你娶了那丫头,最后还是离了,五年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 郁辞喝着茶,抬眼看他。 “解放都多少年了,你们还停留在老封建思想里,现在的女性哪有那么早生孩子的!” “还没把她追回来?” 郁辞慵懒地靠到椅背上,挺直大长腿,“我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郁荣生斜着眼睛看他,冷笑出声:“你前妻答应你生孩子了?” “你不是很了解她吗?” “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放大话。” 郁辞斜睨着他,唇角微微弯起,“你帮我找的,责任在你,你没有起到提醒和劝解的义务,责任还在你。” 郁荣生举查到嘴边的茶杯重重放下,茶汤溅到茶台上。 “你个不要脸的,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你耳聋、失忆。” 猛地想起郁辞确实失忆过,郁荣生叹口气问:“最近有没有看心理医生?” “偶尔看一下,黄医生说这么多年记不起来,可能就真唤不醒了,他们也许不愿意让我想起被绑架的事,利用多次催眠对那段记忆进行了定向清除。” 要不然不可能像被格式化一样,没有任何碎片化的记忆。 郁荣生叹口气道:“心理医生还是得看,既然埋得很深,肯定没那么好治,要是能记起,说不定就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郁辞深邃的眸子看着郁荣生。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你大儿子做的,但他嫌疑最大,你个糟老头子就是拒绝去想,去相信。 郁辞安难得有耐心地陪起郁荣生下起象棋,对他这个围棋高手来说,象棋简直是小孩子弯玩过家家。 陪亲爷爷下,总得放放水。 郁辞飞了一匹马,说起周一要去见苏墨白的事,问郁荣生的意见。 “哼!你自己去碰壁,那个苏墨白,把那丫头看得像眼珠子一样,你这样有前科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郁辞淡淡道:“入了许静安的眼就行。” “刚开始那丫头对你可能还有点想法,现在……”郁荣生不停地冷笑,“我看也差不多败光了。” 正说话间,茶室的门被推开,夏桂枝推门进来,笑呵呵地说:“阿辞,我把芜双请来了,你快过来见见。” 郁荣生拿着黑“炮”隔山打死一个红“兵”,开心地笑了。 这个孙子桀骜难管,有他奶奶给点麻烦和苦头吃吃最好。 不然,他以为自己是天王? 郁辞声线很是冰冷,“不见,我不相亲。” “阿辞呀,许静安不行,她亲口说让我选个人跟你结婚,你和她就会断了。这样的女人没有真心,就是想从你身上多捞点东西。” 郁辞眉毛拧在一起,抬头看向自己的奶奶。 “你去见她了?” 第208章 你奶奶想撮合我俩 “她亲口说,你会给她很多很多的钱,用不完的钱,这样的女人三观不正,就想不劳而获,你必须得跟她断了。” 夏桂枝边说边去拉郁辞,见拉不动他,揪着他的耳朵。 “小兔崽子,以为我老了,没办法拉你起来!你给我出来,去见见芜双。” 郁辞的脸沉了下来。 但这是自己奶奶,不能随便推搡,他怕将老太太拂到地上去 “我去,我去,你别揪耳朵。” 夏桂枝松开手,恨恨道:“小兔崽子,被你爷爷惯得没边,等会好好说话,别吓着芜双,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把小涵叫回来陪我。” 郁辞在郁家的软肋除了妈妈聂红英,就是郁涵。 好不容易把郁涵绑到咖啡馆去,这个时候叫回来,前面的功夫全白费了。 那爱玩的懒丫头正找不到理由偷懒。 在方昭远眼皮子底下成天玩“漂移”,好不容易屁股坐热一点,这个时候断了,回去更懒散。 “我去,奶奶,你放手。” 夏桂枝松手,嫌弃地看了眼郁荣生,“他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惯的,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一点不急,你看我的,明年一定抱重孙子。” 郁荣生兀自研究着棋局,说:“你要能让他早点生孩子,以后家里你做主,我什么都听你的。” …… 卢家不亚于纪家,产业遍布全国,进出口做到东南亚,欧洲,甚至南美,郁家和纪家不联姻的话,那卢家就是最好选择。 郁、卢两家的生意还不冲突,销售渠道可以共通,如果能联姻,对两家都是莫大的助力。 卢家的小女儿卢芜双,24岁。 之所以叫芜双,据说是因为她上面有四个哥哥,家里就这一个女儿。 生下这个女儿后,卢夫人就封肚了,说终于拼了个女儿出来,打死也不生了。 卢芜双几乎是卢家的团宠,四个哥哥能力超群,将卢家的产业经营得好。 她自己也很争气,国内顶尖传媒大学毕业,精通八国语言,前几年做驻外记者,随团跟政府要员去国外做外事访问。 她的报道客观、犀利,短短两年时间就成了雁城电视台最厉害的驻外记者。 前两个月被雁城电视台召回总部,升成新闻主播,负责早八点档、晚七点档,宛若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无量。 夏桂枝是她的粉丝,这两档新闻节目她每天必看。 按照夏桂枝挑剔的眼光,纪悠染那样的自然是最般配的。 家世、模样、才学、性格都配。 而且,她几乎是看着纪悠染长大的,小女孩一直奶奶长,奶奶短地叫着她。 那样的孙媳妇,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两人出国留学后,偷偷谈起恋爱,她知道了很高兴。 后来……唉,成不了,她气得两个月没出门,就感觉煮熟的鸭子飞了。 她放眼将雁城所有适龄的女孩子过滤了几遍,卢芜双,是唯一配得上阿辞的。 老头子找的那些,没一个行的。 死老头子,就是故意的! …… “郁少,很久不见!” 漂亮的知性女人从沙发上站起身,脸上含笑,大方地跟他打招呼。 前段时间的企业家高峰论坛上,郁辞还见过卢芜双,当时她是论坛的特邀记者。 “卢小姐,幸会。” 郁辞打完招呼,在她对面落座。 卢芜双笑着说:“第一次见到不在工作状态的你,很不一样呢。” 郁辞礼貌地客套了几句,聊到最近的热点事件。 卢芜双不愧是做新闻的,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 能聊到一起去,气氛就不尴尬。 夏桂枝吩咐佣人端了两杯咖啡过来,摆上水果和点心。 一开始怕两人尴尬,坐在那准备救场,后见两人聊得很轻松愉快,她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她悄悄起身离开客厅。 但她就坐在厨房里吩咐佣人忙东忙西,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这边。 卢芜双笑,直言:“你奶奶想撮合我俩。” 郁辞语气淡淡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卢芜双挑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圈子里都知道,你和纪家大小姐情投意合,郁纪两家联姻就是双强,你怎么还要相亲呢?” 郁辞的脸色沉了沉,答非所问,“卢小姐是怎么认识我奶奶的?” 卢芜双笑得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我奶奶经常和她老人家玩,前几天还一起打麻将了。” 郁辞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他低声说了句抱歉,拿起手机,滑下接听。 韩博年一本正经的声音传来,“怎么还不来?就等你了。” “行,你们等我一会,二十分钟左右到,帮我跟陈总说声抱歉,我家里有点事情耽搁了。” 接完电话,郁辞冲卢芜双道歉,“对不起,卢小姐,我有事要先走。” 卢芜双嘴角噙着淡淡浅笑,“嗯,郁少,你忙。” 夏桂枝见他起身往书房走,忙跟进去。 郁辞跟郁荣生说有约,要走。 郁荣生掀眸看着跟进来的夏桂枝,脸上带着一抹了然于胸的淡笑。 这个小狐狸,他都斗不过,何况老太婆。 夏桂枝关上书房门,抬手去拍郁辞的头,可她个子矮,只能拍在他背上。 “你去哪?” 郁辞眼神无辜,“我跟风行的陈总有约,他们在等我。” “你个小兔崽子,大周六的,约什么?” 郁辞无奈叹气,“奶奶,你和爷爷把我拽回来给时光做牛做马,除了吃饭和睡觉,我的时间都贡献给了时光,哪个周末没在应酬?” 夏桂枝被他说得一噎。 郁辞忙,她是知道的,可今天老头子把他叫回来,说好中午在静园吃饭,她才跟卢家奶奶约了,让卢芜双过来。 明知这孙子借故离开,夏桂枝也不好拆穿。 卢芜双就坐在外面,这小子要浑起来,是不管不顾的。 她低声骂道:“小兔崽子,你吃定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奶奶,真有事,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让你看看我有多忙。” 郁辞说着打开书房门,扬长而去。 “都怪你,给他找了那样一个老婆,浪费了五年,现在还搅在一起,都是你这个糟老头子惯的,你那红颜知己,老白月光,人都不在了还给我添堵!” 郁荣生压低声音说,“乱说什么,对亡者不敬,那是我老朋友,客厅里还有客人,你这大嗓门都被人听到了。” 夏桂枝骂了两句,赶紧出去招呼卢芜双。 黑色库里南里,郁辞看了一下腕表,这个时间许静安还在排戏。 他发了条微信给韩博年,【打球去呀。】 韩博年过了一会回过来一条消息:【这暗号多少年没用了,谁让你这么想逃开?】 第209章 他们都没我有钱 郁辞:【我家的太皇太后撇开老头子,她想搞事。】 韩博年:【哈哈哈,郁奶奶可没你爷爷那么好对付,半小时到盛唐,我叫上唐漠,陆三和小五要不要一起叫上?】 郁辞:【过段时间再叫他俩吧。】 韩博年:【你别怪陆三,他喜欢悠染,喜欢到希望她得偿所愿。】 郁辞:【他俩有时候缺根筋,嘴巴快过脑子。】 …… 下完戏,许静安接到郁辞的视频电话。 熟悉的冷漠嗓,“你是不是跟奶奶说,让她给我找个女人结婚,我俩就可以断了?” “嗯,我还跟她说你能给我很多很多钱,用不完的钱。” 郁辞闷笑,“奶奶是不是要拿钱给你,让你走?” 其实,今天上午从郁家奶奶的宾利下来后,许静安就后悔了。 她复盘了一下和郁家奶奶的谈话,她那句话甩早了。 怎么就没看一眼郁家奶奶到底会掏出多大一张支票来呢? 失策,没发挥好。 就有种和别人吵架发现自己没吵好的感觉。 “小狐狸,算你聪明,抓住我就抓住了金矿,所以,你那双眼睛除了看我,少去看别的男人,他们都没我有钱。” 许静安笑出声来。 “奶奶那,你别理会,她说的话你听着就是,蹦跶一段时间就消停了。” “你的意思是左耳进,右耳出是吧?” 郁辞轻笑,“差不多,正是你最擅长的。” 许静安抿唇浅笑。 郁辞看着她一脸温顺的样子,像被小猫挠过似的,只觉得身上、心里到处都发痒。 这女人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喜欢顺毛捋。 …… 出了剧团,许静安让云蔓先回家,她则开着车去了早在网上物色好的一个高档小区。 还在城东片区,跟他们现在住的这片在不同的方位,小区很大,幼儿园就在小区里面。 她先去幼儿园咨询了一下,老师说这个学期快结束了,这个时候进园,对她来说不划算。 许静安表示没关系,因为要搬到这个小区来,之前的幼儿园太远,只要能进就好。 老师拿着她递交的久久的资料,说给园长看一下,过两天答复她。 目标明确,许静安很快就在椿棠府看好了一套大平层单位,差不多两百平,电梯直接入户,整层就只有两户,监控覆盖整个楼层,很符合她的要求。 租金是贵了点,一万八一个月,但贵有贵的道理,小区全智能化,刷脸出入,没有业主的允许,非业主进不了小区。 幼儿园就在小区里,有路障人士专用通道,苏墨白还可以下楼活动身体。 许静安拍了一段视频,跟中介说跟家人商量一下。 回到御景,许静安吃着饭,让苏墨白和云蔓看她拍的那套房子的视频。 云蔓嘀咕道,“房子是好房子,就是太贵了,一万八,顶我以前在明城半年的收入了。” 苏墨白笑道,“现在不是计较钱的时候,房子大,安全,值这个价,而且这房子层高比一般的房子高,很适合做工作室。” 久久过来凑热闹,闹着坐到苏墨白腿上,看着手机里的房子说:“哇,这么大的房子,我们六个人可以住在一起,等潮笙哥哥来了……” 久久指着其中一间房子说,“他可以住这间。”接着她把每个房间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舅老爷住这间,我跟妈妈住这间,云蔓妈妈住这间。” 许静安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语气宠溺,“小管家婆,这个家没有你得散。” 翌日下午。 许静安化好妆,开始勒头带。 纪悠染抱着束鲜艳欲滴的香水百合,跟朋友直接来了后台。 她不打招呼直接来后台,让许静安心生戒备。 这女人心机深沉,长着张纯良无害的脸,做事却狠辣,甚至阴毒,每一步都筹划得滴水不漏。 纪悠染捧着花站在化妆台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她,感叹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光化妆就要个把小时,京剧真是门奢侈的艺术。” 许静安清凌凌的眸子看着她,浅浅笑着。 “纪小姐,以前看过京剧吗?” 纪悠染微微挑眉,目光落在许静安精致的眉眼上,停顿了两三秒。 “没看过,第一次看戏还是上次,伯父带我看你演的《西施》,你今天唱的《游园惊梦》和《霸王别姬》……都挺悲的。” 许静安笑,“老祖宗留下来的爱情戏大多是悲的,游园惊梦结尾很好,浪漫的一梦钟情,起死回生,有情人终成眷属。” 纪悠染将花放到空桌面上,言语间带笑,“浪漫主义本身就是死的,现实当中不存在,只好寄托在文艺作品上。” 许静安嘴角轻勾。 与高手聊天,话语中刀光剑影,迟钝的人不一定听得懂她话里的潜台词。 许静安听懂了。 纪悠染的朋友突然出声,“许小姐,我是资深戏迷,特别喜欢你的戏,要是许小姐赏脸,我们公司下个月举办迎新会,想请你带人来给我们热热场。” 许静安抬眸看向那人。 叶家大千金,叶澜。 这两人竟然是朋友。 有纪家这个背景,就凭纪悠染这个名字,她在雁城,想要什么样的朋友不可以。 京剧院属于文化部直属事业单位,雁城剧团受雁城文化局直管。 叶家算是书香门第,是做文化教育这块的,在政界、文艺界都有人,叶家有人是雁城文化局高层。 可以说,全雁城的文艺单位都逃不开叶家, 这位叶家大千金,比她哥还有手段和能力,颇得叶家长辈的喜爱。 叶澜一个商界女强人,真那么喜欢戏曲? 许静安不信。 从商的女强人,时间都是用来赚钱的,哪会舍得花几个小时听戏。 纪悠染和她一起出现在这里,内有深意呀。 许静安礼貌冲她笑笑,“出外场不是我能决定的,要团里领导同意。” 叶澜笑着说:“那我跟你们黄院长说。” 许静安未置可否,与纪悠染沾边的事,说不定就是人家挖好坑,就等着她跳进去。 或者…… 第210章 我想要个女保镖 许静安没几分钟就想明白了。 她平静地看向纪悠染,后者温柔的水眸正静静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婉笑意。 她眼里过分平静,许静安看不透她。 纪悠染会不会知道她已经怀疑她了? 怀疑了,纪悠染今天来,就是不动声色的用她的事业威胁她。 没有怀疑,叶澜的公司的迎新会表演上,肯定有暗招等着她。 纪悠染出招尽是软刀子,和郁辞威胁人的方式很像。 不愧是曾经的情侣。 纪悠染她聊了几句,挽着叶澜走了。 换戏服的时候,云蔓见四下无人,才问出来,“小满,她什么意思啊?怎么还好心给你介绍赚外快的机会?她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吗?” 许静安扯唇笑道,“人家可是女博士,哪能那么容易让人看懂。” “看着人还蛮好的,漂亮,性格好,有那样的家世和背景,两家世交,还是青梅竹马,怎么就分了呢?” 想起郁辞对他俩分手的原因讳莫如深的样子,许静安叹口气道:“连局外人都觉得可惜,你说他们自己会不会更觉得遗憾?” 她话里满是无奈,云蔓安慰地在她肩上拍了拍。 戏台上,许静安唱完一段脍炙人口的唱词,目光扫向第三排中间。 纪悠染看得认真,眉眼舒展。 下完戏,许静安收到纪悠染的微信,【多谢许小姐,有空请你吃饭。】 许静安回:【不用客气。】 云蔓要赶六点半的飞机,两人卸妆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 二十分钟时后,保时捷冲出地下车库。 许静安拨出一个早就存在通讯录里的号码,“你好,我想要个女保镖,要兼职保姆,主要负责接送小孩,要求住家。” “我这里有退伍女特警,拳击运动员,警卫、武术专业毕业的,也有体校毕业的,价格都不一样,你可以先过来看看。” 许静安跟那人约了时间,挂断电话。 云蔓担心地问:“电话号码是谁给你的?靠不靠谱?” “修竹哥给的,他说这家安保公司很专业,也能满足客户的特殊需要。” “女的不好找吧,练武的本来就少,到了一定的年龄,都嫁人生孩子去了,不会再去干这种危险的工作。” 许静安笑着说:“总要试试看,要是女保镖找不到,就退而求其次找男的。” “那还是要找女的,找男的不放心。” 许静安单手握着方向盘,伸手在她胳膊上抚了抚,“放心吧,我会搞定,你别想这边的事,好好在家陪潮笙。” 云蔓撇嘴,“也陪不了多久,明天他要上学,今晚我可以陪他睡一觉,明天早上送他去学校,下午接他回来吃饭,周二大清早又要送他去学校。” “王简老婆什么时候生?” “说是明年三月份的预产期。” “你这次回去好好跟王简谈谈,看看他怎样肯放弃抚养权,有后妈很快又要有新的家庭成员加入,潮笙在那边肯定不好过。” 云蔓语带哽咽,“是的。” 送完云蔓,许静安驱车朝那人发过来的定位开去。 她开着车逐渐远离城市的繁华,穿过林间窄道,开到一个开阔地带。 前面是两条剪刀样的开叉路。 导航到这里结束了。 许静安不确定是哪条路,她将车缓缓靠近路边,按下车窗,朝四向看了一下。 这里很荒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她拿出手机,准备拨打之前那个号码。 噪杂的轰鸣声传来,伴随着阵阵高亢的欢呼声。 天擦黑,空阔的野外,四周一片静谧,机车的轰鸣声显得特别突兀、刺耳。 十几辆机车出现在她眼前,许静安停下拨打电话的动作,眯着眼睛看去。 一群骑着机车的人风驰电掣般驶来,其中一道高亮的声音大喊了句:“注意,有车!” 风把那人的声音快速吞没。 他们头上戴着酷炫的头盔,护目镜后的眼神充满不羁,身体与机车完美契合。 领头的骑手紫色头盔下露出两条马尾辫。 这群机车灵活地掠过她的车,朝她后方开去。 许静安放下手机,轻踩油门,朝刚才机车来的方向驶去。 没开多久,路到达尽头。 就是这里了。 许静安看着白色建筑物上立着的红色标牌,下了车。 她按下那个号码,接电话的男人说了句“稍等,我过来接你”,就挂断电话。 没等多久,里面有个小青年一路小跑着出来,笑着说:“你居然直接找到了这里!” 许静安笑,“就两条路,不是这条就是那条。” 两人边走边聊,进了办公室,那小青年拿出一本册子和平板电脑给她,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先看看,按你的要求找,有意的可以先拿笔勾一下,等会我们安排你跟她们见面。” 许静安一路翻过去,直接跳到退伍女特警上。 有两个,年纪稍微大了点。 许静安只好翻警卫、武术专业毕业的。 看得眼花缭乱的,许静安对那青年男子说,“这样挑找不出来,你能不能把她们叫出来拉练一下,我在旁边看看。” 那青年男子回得倒是爽快,“行,不过您得等等,他们有十几个人刚才出去飙车了。” 郁辞发来微信,【在干嘛?】 四月:【还在外面。】 郁辞:【你小舅舅喜欢什么?】 许静安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微笑,回:【你猜。】 郁辞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 “都下戏了,怎么还不回去?” 许静安睁眼说瞎话,“郁总,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我们平常花在练习上的时间远比唱戏的时间多。” “要你陪我来买东西,你找一堆借口,你存心想看我在你舅舅那吃瘪?” 是存心的,小舅舅说了,不许她掺和进他和郁辞见面的事情。 许静安揶揄道:“哎呀,大BOSS,你竟然怕我小舅舅!你要是不敢见他,我就把明天的约会推了。” 手机里传来男人清洌的声音,“许小满,你对我是有多不了解。”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机车轰鸣声…… 第211章 你找女保镖还要安全审查? “你那边什么声音?”郁辞问。 "我在路边,有车子经过,不跟你说了,我这边有事。” 她跟郁辞定好明天上午的见面时间,让他早点过去,结束通话,走出办公室。 台阶下,停着十几台炫酷的机车,骑手们缓缓摘下头盔,一张张脸露了出来。 一个寸头男人说:“哇,今天好过瘾,比昨天快了六秒钟,阿水,你快了几秒?” “我只快了四秒,有个弯道没控制好。” “还是冰姐厉害,她一直在前面领跑,比我们快了十几秒。” “冰姐,这次机车大赛大概会定在什么时候?” 紫色车身的机车上,骑手一个帅气的侧身,长腿稳稳着地,右腿轻盈地跨过机车,落到地上,站直身子,抬手轻轻摘下紫色头盔,露出两条麻花辫,乍看辨不出男女。 他亲了一下头盔,将头盔挂到车头,旋即,一道高亮的嗓音响起,“两个月后吧。” 比先前许静安在车上听到的更为真切,这是一道女声。 许静安仔细地打量着“冰姐”,小蜜色的脸,泛着健康的光泽,脸看起来很斯文,两条剑眉,让她秀气的脸庞多了一丝男人的英气。 小青年走过来,低声对许静安说:“我把在基地的女人都召集过来,一会你上二楼看看。” “好的,多谢。” 没等多久,那青年男子将她带到二楼。 一共六个人选。 许静安看了十来分钟,指着平板电脑里那张年轻斯文的脸,问道:“她真的29岁了?看起来好小。” “真的,在海外加入过雇佣兵组织,在中东做过私人特保。” 许静安微微蹙眉,“她这样优秀的人回国可以进体制内,怎么会来当女保镖?她以前的年薪都是七位数计,会看上普通保镖的薪水吗?” 年轻男人说:“当雇佣兵很危险,她说家里人不允许她再干。” 许静安笑着问,“她会做饭吗?” 小青年笑着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她。” 骆冰,云市人,12岁就进了警卫学校,19岁去海外做女保镖,工作经历那一栏可能出于保密需要并未多介绍。 许静安看着她英气的侧脸,出声道:“骆小姐,我可能有点冒昧,你是不是因为特殊原因没再继续干之前的工作的?” 骆冰眸光锐利地直视着她,语气微冷:“你找女保镖还要安全审查?” 许静安微微一笑,“对不起,没有恶意。” 骆冰脸色稍微回暖。 “没有你担心的事,我就是不想干了,那种激荡日子过够了。能一打七,做饭什么的只能说能吃,照顾小孩子有点问题,我没有带小孩的经验,你要是用我的话有点冒险。” 许静安笑了笑,“她很乖的,你保护好她安全就行。” “我偶尔需要出去一两天,会提前一个星期提出来。” 月薪两万,在这个基地,她在女保镖里面的价格是最贵的。 许静安对骆冰有种先入为主的好感,在久久的安全问题上,贵有时也能给人心安。 许静安签约的时候提出加上保密条款,那小青年说:“您放心,保护客户隐私是行业规矩,我们基地给很多有身份的客户提供服务,绝对不会泄露你的身份出去。” 交完定金出来,许静安冲骆冰伸出手,“以后拜托你了。” 骆冰伸出手,跟她轻轻握了一下,很快抽出手去。 许静安觉得自己运气还挺好的,她恰好在那个路口看到他们骑着机车走过,刚好听到骆冰的声音。 其实刚才的六个人里,有人表现比骆冰更稳健,但她莫名对这个骆冰有好感。 两人交换电话号码,商量好过两天就位。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车子行驶在寂静的林子中间,这一路灯都没有,只有偶尔经过的车灯闪烁着,忽闪而过。 黑乎乎的地方总让人紧张,许静安提心吊胆地开出那个小林子,开上一条大路,紧张的心情才慢慢消除。 回到御景,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安安牵着她去洗手,乖巧地说:“妈妈辛苦了,快洗手吃饭,我肚子都饿扁了。” 许静安抱着她,一起把手洗了。 吃饭的时候,许静安跟苏墨白说起骆冰,苏墨白只说她以往的经历动荡澎湃,性格比较飒,不知道能不能静下来做保护小女孩的工作。 “他们说试用一个月,不满意可以换人。” 在越城呆了一个多星期的南知晚终于回雁城了。 她在微信上说,没日没夜地在越城干了一票漂亮的,上面领导很满意,给她两天假。 【妞,他给我透了个口风,说我这次回来,可能会小升一下。】 许静安回她,【他?这么亲热的口吻,你跟他关系有进展?】 一束晚风:【没有,绝对没有,光暧昧不行动,我感觉他是玩暧昧的高手,就是想把气氛营造起来,然后等着女人落网。】 许静安想起自己和郁辞几乎没怎么玩过暧昧,有点遗憾。 四月:【明天我休息,晚上来御景吃饭。】 一束晚风:【哈哈,好,最好一直这样下去,这样我就有地方蹭饭吃了。】 冬天的第一股寒流,裹胁着凌冽的寒风,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铅灰色的天空仿佛被压低了许多,阴沉沉地笼罩着大地。 清晨,许静安开车去幼儿园。 她打了个电话给小王老师,从车里拎出两个果篮,缩着脖子等在门口。 不一会,小王老师急匆匆地跑过来。 许静安满是歉意地说要搬回老家。 小王老师有点惊讶,因为之前久久的家长从来没有流露出要走的想法,问她是不是对幼儿园有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老师和同学都非常好,久久很舍不得,她舍不得你,舍不得她在这里的好朋友,麻烦你跟胖胖和甜甜说一声,久久说等她大一点,还会回来看他们。” 小王老师显然有点难受,说:“我很喜欢久久。” 许静安心里也不是滋味。 孩子换园,要适应新的环境,交新的玩伴,对小小的孩子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 她不想骗小王老师,说回老家也是不得已。 她浅浅笑着,“这两个果篮,还请笑纳。” 小王老师笑着摆手,“不……” 许静安柔声道:“久久在里面放了几个礼物,是给她的好朋友的。” “那好吧,谢谢,希望以后你带她过来玩。” “嗯,谢谢。” 第212章 你就给我唱首太委屈 回家的路上,许静安接到郁辞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把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滑下接听键。 郁辞光着上半身,大剌剌地亮着他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肌。 许静安看得心跳脸热,说:“你就不能穿件睡袍?” “我要换衣服,穿什么睡袍。”男人笑得像孔雀开屏,接着说:“怎么,你看得见,摸不着,心里很痒?” 痒你个大头鬼! “寒流来了,小心感冒!” 见她在车里,郁辞问:“这么早,你出去干什么?” “嗯,去外面遛达一圈,买早餐。” “见你小舅舅,我穿什么衣服好?是穿得上班一样,还是穿得休闲一点?” 许静安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 “小舅舅不让我掺和,你自己定。” “许静安,你怎么像个局外人似的?该不是盼着你小舅舅看我不对付,给我下马威?” 许静安笑得像只小狐狸。 “我小舅舅很讲道理的,他就是男人的道德楷模,好男人的标尺,你好不好他用眼睛一量就知道,郁辞,你是不是心虚怕见我小舅舅?” 郁辞笑,从衣柜里挑出一身衣服,“许小满,你看我怎么把你小舅舅征服。” 许静安撇嘴,“好,我看着,你给力点,你要是没给我小舅舅征服,你就给我唱首太委屈。” 挂掉电话,许静安高兴地哼起小曲。 小舅舅这人话不多,可他那嘴要是怼起人来,能把人怼到怀疑人生,他对郁辞满是怨气,更会超常发挥。 可惜,小舅舅不让她在场。 …… 许静安按下密码锁进门,张姐已经做好了早餐,久久正乖乖地坐在餐桌旁喝奶,嘴边一圈奶汁。 她舔了圈嘴唇,甜甜地问:“妈妈,你把我的礼物给小王老师了吗?” “妈妈给了呀,妈妈还跟小王老师说了,等你大一点,回去看他们。” 久久低着头,绞着手指头,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笑容甜甜的。 “我要变成更厉害的久久,下次见到他们,我要长得更高,得更多的小红花,学会更多的歌,还有跳舞,我还要学会认字。” 许静安被她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 “嗯,妈妈相信你。” 苏墨白操控着轮椅从卧室里出来,看了眼许静安,问:“没去见他吧?” 许静安笑,“没见,你的话我肯定要听。” 苏墨白语气凉凉道,“没见你听多少,要你不要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你从来都是表面上应得很好,做的全是另外一套。” 许静安吐吐舌头,将他推到餐桌旁,拿起碗去盛粥。 久久咬着鸡蛋,小声说:“舅老爷,你不要这么说妈妈,妈妈很辛苦的,而且孩子要表扬,你看妈妈和云蔓妈妈,每次都表扬我,我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孩。” 苏墨白笑得慈爱。 许静安就觉得养孩子像开彩蛋一样,每天都有新的惊喜。 吃完饭,许静安窝在沙发上跟云蔓聊了会微信。 苏墨白换好衣服出来,月白色的短款棉服,衣服上绣着几缕淡青色的竹叶纹路,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雅致,黑色长裤,黑色布鞋,整个人显得温润如玉。 许静安跟张姐交代了一下,让她陪久久待在家里,将暗锁扣好,不要出门。 十点,许静安的黑色迈腾停在颐和茶馆楼下,她把轮椅推上升降杆,按下按钮,轮椅缓缓降到地面。 许静安推着轮椅进入茶馆,上了电梯,按下五层。 现在这个点,茶馆刚开门没多久,来喝茶的人几乎没有。 轮椅在瓷砖上滑动,发出轻缓而有节奏的声音,慢慢地停在某个房间门口。 房间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郁辞站在门里,脸上带着微笑。 比起平常上班的严肃穿搭,今天他穿得没那么正式,就感觉没那么凌厉,整个人显得温和了许多。 烟青色的西装,头发刚修剪过,不长不短,额前的头发微微抹了点定型发蜡,稍稍抓乱了,比他平常的大背头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许静安暗道:心机BOY。 肯定知道小舅舅淡然低调,没有整成霸道总裁酷帅狂霸拽那款。 “苏先生,幸会。” “郁先生,幸会。” 两人皆用一样的淡然口吻打招呼,不热情,也不失礼。 许静安瞄了眼小舅舅,又瞄了眼郁辞,心想:这两人棋逢对手,一个绵柔,一个霸道,都有一定的读心术,打起来肯定很好看。 她将小舅舅推到茶台前,把轮椅的固定在一个最舒适的位置。 就听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先走吧,去忙你的事。” “你先走吧,等会我打电话给你,再过来接我。” 许静安遗憾地抿唇,对苏墨白说:“小舅舅,那我先回去了,差不多了打电话给我。” 苏墨白冲她摆了摆手。 许静安看了眼郁辞,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眼角眉梢带着微微笑意,她咬了下唇,什么都没说,向门口走去。 门关上,她耳朵贴在门上,妄图听到里面一点点。 奈何郁辞选的这间茶室太大,在门外压根听不到里面一丝丝声音。 好想吃这瓜,虽然这瓜是自己的。 许静安慢慢走到电梯间,乘坐电梯下楼。 手机嗡响声传来,许静安从包里翻出手机。 南知晚八卦味十足的声音响起,“妞,他俩见上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刀光剑影?谁的气势更胜一筹?” 许静安轻笑,“很平静,很礼貌,很淡定,高手对决,看谁的定力更强,论持久肯定是我小舅舅赢,论战场压制肯定是他赢。” 南知晚啧啧道:“你的说话出卖了你的心,他赢?明显这个更亲热一点哦。” “瞎说!” 南知晚打哈欠的声音传来,“妞,我要再睡一会,为了知道你小舅舅和郁辞见面的情况,我愣是把自己催醒了,我要再睡会,这个星期我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嗯,睡吧,晚上来御景吃饭。” 挂断电话,许静安上了车,在车上坐了好一会。 她最亲的亲人和她喜欢的人见面,到底会怎样啊? 小舅舅,你可千万牢记我编的故事,别说漏嘴…… 第213章 不许我碰你,只能看不能吃 许静安回到御景,陪久久在小区玩滑梯,天气阴冷,没玩多久,许静安就哄着久久回家了。 久久和云朵趴在地上玩积木的时候,许静安打开手机看起“寻戏四月”下面的粉丝互掐。 可真应了越黑越红。 如今,他们三个全都正面戏装入镜,依然保持着以前的风格,一上来就开嗓,除了唱,没有任何语言。 黑粉依然叫嚣,但气势越来越弱,但凡他们抛出恶意揣测和诋毁之词,试图攻击和抹黑她,红粉直言让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闭嘴。 这个世界,正义和善良还是要多些。 十二点,苏墨白准点打电话给许静安,让她去茶馆接他。 …… 推开茶舍门进去,苏墨白和郁辞面对面坐着,两人面色都很凝重,许静安心里一咯噔。 怎么像刚吵完架的样子? 苏墨白自己控着轮椅出了茶台,“你俩有话就趁现在说,我在吧台等你。” 这……两人闹翻了,小舅舅让自己和郁辞诀别? 车轮声逐渐走远。 许静安一脸疑问地看向郁辞。 郁辞走到门口,将门关上,仍走回许静安面前。 许静安抬头静静看着他的眼睛,等他开口。 郁辞挑眉,脸上荡出一丝微笑,伸出双臂,说:“让我抱一抱。” 下一秒,她被他拥进怀里,他把头埋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 “你小舅舅怎么这么毒呀!给我一百天,他不许我碰你,只能看不能吃。” 许静安笑得身体发颤,“那你现在就违背了。” “这样不算吃。” “你想不听他的?” “听呀,他是长辈。你小舅舅真是28吗?我怎么感觉他比我家老头子还老。” “五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一百天而已,好快就过去了,我小舅舅没为难你,他以前对追上门的男生说,打赢他了才有资格追我,他练了十几年功,谁能打赢他?” 郁辞拥紧她。 “两个小时,你俩都谈了什么?我小舅舅就对你提出了这一个要求?” 当然不止这一条。 郁辞低笑,喝了两个小时的茶,全程都是苏墨白挑起一个话题,然后表情寡淡,一眼不发,他不能冷场,只能多说。 完全是辈分压制。 两人谈话中竟绝口没提许静安。 今天这个场子,全程是苏墨白控场。 最后三分钟苏墨白直接提出要求。 郁辞轻轻吻上许静安的唇。 “男人之间的承诺,保密,你就好好唱戏,电话不能少,你要是主动过来,可不算我违背约定。” 许静安笑得狡黠,“我跟小舅舅站一边。” 郁辞松开她,垂眸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两人相处,最怕误会,最怕有事不说自己瞎琢磨,有事一定要说出来,你因为郁涵发的微信就跟我冷战,又不问我,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许静安嗯了一声。 “奶奶想撮合我跟别的女人,你要是听到这个消息,听听就好。” “知道了。” 郁辞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任何事都不要只看表面,有时候人会说些违心的话,我身份复杂,不可能对什么人都讲真话。” “好。” 两人拥吻了一阵,许静安拍拍他肩膀,“小舅舅还在等我。” “让他多等一会,他让我等一百天,我让他等这一会算什么,他要不是你小舅舅,我把他……” 许静安笑,见他没说下去,追问,“你把他怎么样?” 郁辞轻轻勾唇,“可他就是你小舅舅,我不能把他怎么样,就希望以后他要是遇见了喜欢的姑娘,那姑娘也虐一虐他。” 许静安笑得弯了眉眼。 “这样就算虐你?我小舅舅还是太善良了,他就应该对标。”她低头沉思了一下,“对标就是两年三个月。” 郁辞咬了她一口,“两年三个月,人就老了。” 两人从茶室出来,走过长廊,对上苏墨白平静如水的目光。 许静安面皮一红,咬着唇快步上前推,去推苏墨白的轮椅。 等了一会,电梯来了,郁辞过来搭了把手,尾指勾住了许静安的手,推着轮椅进了电梯。 狭窄逼仄的电梯里,许静安悄悄呼出一口气,尽量将自己与郁辞的距离拉开。 这男人,小动作太多。 轮椅要对上车子的升降杠,还是要点巧劲,许静安第一步操作就不太熟练,郁辞拦住许静安,说:“我来。” 他很快就对好了升降,启动按钮,升降杆带着轮椅上到车里。 苏墨白坐在车里,清淡的眸子直直看向郁辞,“希望你遵守与我的约定。” “好!”郁辞回的利落果决。 车子开出去,许静安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郁辞,不由弯了弯唇角。 “别看了,脖子都快伸出去了。” 后座传来苏墨白凉凉的声音。 许静安强词夺理道,“我没有看他,我看的是车。” “哼!要不是看你舍不得他,我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许静安笑,“小舅舅,其实也不怪他,我们当年那种情况,没有理由他娶了我就一定要爱我。” 苏墨白抬手就拍在她肩上,“他可以不娶,娶了就得爱,当婚姻是什么?一想起你这样嫁给他,我就恨我自己,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嫁给他。” 许静安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小舅舅,你和他到底做了什么约定?” “许小满,你有点出息,你要是主动送上去,我就当他违背约定,他输了,你俩就断!” 许静安立刻接话,“我绝对和你在一边,他那人就欠收拾,郁爷爷都拿他没办法,在你面前,像个小狗似的。” 苏墨白轻哼道:“女生外向。”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许静安看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 “久久她姨,久久怎么退学了,是对我们园不满意吗?” “哦,你是哪个老师?” “我是园长办公室的,久久突然不来,班上几个孩子都哭了,这个学期就二十来天了,怎么不上完再走。” 许静安眉头皱起,“您贵姓?” “我姓秦。” “对不起,久久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只好带回老家,谢谢你啊,秦先生。” 刚挂掉电话,手机铃声又响起…… 第214章 舅老爷站起来了 云蔓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小满,有个自称园长办公室的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口径回了。” 闻言,许静安心猛地一沉。 有人已经买通幼儿园里的人,她只是快了一小步。 后背发凉。 她把这个推测告诉了苏墨白,苏墨白还算镇定,问她什么时候能把幼儿园和房子定好。 “等幼儿园的答复。” “这学期上不了就算了,也没多大影响。” “久久会不高兴,她喜欢和小朋友待在一起。” “如果能上,最好先避开学籍,我怕他们通过学籍能查到久久。” …… 郁辞接到郁归儒的夺命CALL。 今早的高层会议上,突然来了两个大股东,要求公布“一号项目”的研究进程。 “一号项目”全程由郁辞负责,研究进程保密,除了核心研究团队没人知道项目进展,连郁荣生那他都是瞒着的。 项目已经通过最后调试阶段,基本可宣告成功,量产就能打开千亿级别的市场。 郁辞一直压着不公开,他收到风声,有人想拿“一号项目”跟他发难。 郁归儒在电话那边说着,电话这边的郁辞嘴角勾起一个邪肆的弧度。 有人跳出来最好。 时光这样的大集团,有骑墙派不可怕,可怕的是骑墙派被人灌迷魂汤,充当搅屎棍。 他语气淡淡的,“没成功,有意见也先憋着,‘一号项目’研发过程严格保密,还没到我答应交答案的时间。” 郁归儒:“马上就是股东大会了,‘一号项目’研发资金已经投入八十亿,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他们要说法也合情合理。” “那就股东大会上提吧,我现在没时间陪他们。”郁辞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这个伯父,这些年不在时光,可眼睛和手一刻也没闲着,刚进时光,就能撺掇起事情来。 郁行,在时光的存在感一直不怎么强,他安排人暗盯着他,除了爱玩,没什么特别的。 有郁家人的基因,还有郁归文那样一个父亲,他怎么可能简单。 …… 郁辞的办公室门口,站满了助理室、秘书室的员工。 高特助一见他就迎上来。 “老太太不肯走,说要陪你上班。” 郁辞眉心蹙了蹙,淡声道,“让他们回去好好工作。” 他推开办公司的门,走进去。 夏桂枝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坐在门口的小办公桌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她年轻时也是雷厉风行的,陪老爷子打江山,这样的行政装扮真有点职场老精英的样子。 “郁总,您辛苦了,您要茶还是咖啡?” 郁辞笑了笑,散漫道:“奶奶,你玩角色扮演吗?” 夏桂枝乐呵呵道:“我想明白了,你这小狐狸,我不用点张良计,是没办法让你听我的。” 郁辞坐到沙发上,见茶几上摆好了老太太喜欢喝的花茶,他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放到老太太面前。 “奶奶,我工作很忙,家事在家里说。” “上午的高层会议,你怎么不在?”老太太在沙发对面坐下,直勾勾地看着他。 “有事。” 老太太满脸笑容,“和她分了,是吧?” 老太太这段时间天天去玺园,自然知道郁辞每天都住在玺园。 “奶奶,你要是想回来上班,我把总经理的位置给你,我忙了两年多,想去国外度个长假。” 老太太啜了口茶,笑得眼角的皱纹挤了出来。 “好呀,我正好把你这里改造一下,看人事给你安排的什么人?秘书不漂亮,助理都是男的。” 祖孙俩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就看谁的定力更强。 高特助和秘书拎着食盒进来,小心翼翼地将饭菜放到茶几上,赶紧退了出去。 吃完饭,夏桂枝让人事部把39楼的女员工资料全部送过来,一张张认真地翻看着,最后挑出来四个。 “郁总,这两个女孩调到你的秘书室,名牌大学硕士毕业,长得很漂亮,看起来面相很善。”老太太将两张履历表放在郁辞面前。 她又放了张履历表在郁辞面前,“这个,换掉高特助,整天带男助理出去,像什么话!” “这个女孩,可以做你的生活助理,以后出差你就带着她。” 郁辞无奈,“奶奶……我今天还有很多工作。” “孙子,我帮你分担呀。” 夏桂枝真陪郁辞上了一天班。 …… 许静安趁休息,跟邱玲和陶行舟约好,下午去看他俩选好的两套房子。 买房子她就是小白,她也知道邱玲和陶行舟一定要她来看的意思,更不好随便发表意见。 最后邱玲和陶行舟定了带转角大露台花园的那套。 邱玲想把大露台花园改成阳光花房,外面围一圈花台,要在里面喝茶,摆个躺椅做日光浴。 房子就这么定了,总价近三千万,除大露台要改,其他地方的装修都合邱玲心意。 邱玲开玩笑说就差儿媳妇了。 陶行舟的目光深情地落到许静安身上。 许静安将目光移开,打量着客厅,“邱姨,您要是不嫌弃,我作幅梅兰竹菊画四屏画送给您。” 邱玲笑,“好啊,谢谢。” 许静安站在墙壁前看了看,大概心理有数。 许静安婉拒了邱玲请吃饭的邀请,邱玲也不坚持,知道她要回家陪孩子,只说啥时候带孩子出来玩。 到家没多久,许静安接到云蔓打来的电话。 “小满,王简说不会让出潮笙的抚养权,他和这个老婆的孩子都要出生了,以后想生多少就多少,他为什么非要潮笙?” 许静安安慰道:“孩子的抚养权要过来肯定没那么容易,蔓姐,耐心点。” “呜呜呜呜呜……他又不爱潮笙,跟这个老婆没结婚的时候,还好一点,她现在这个老婆泼辣又蛮横,潮笙跟着他爷爷奶奶,一对老人以为只要潮笙吃好穿好就行,王简一个月也不会回去看一眼潮笙。” “别哭,你就好好陪陪潮笙,抚养权不是一两次就能谈好的,等元旦潮笙过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嗯,就是憋屈,都怪我太弱,我但凡争气一点,潮笙的抚养权也不会丢掉。” 云蔓在电话里哭了一会,最后笑着说:“我要去给潮笙做饭了,这小子学习很好,他可宝贝久久给他的礼物,自己去做了个相框摆在床头。” 许静安打趣道:“只有男孩子先送女孩子礼物的,到我女儿这反了。” 云蔓被她逗笑了。 久久“嗒嗒嗒”地跑进书房,看着许静安画了一小半的梅花图,毫不吝啬地夸奖,“好好看的桃花。” 许静安纠正,“梅花。” “五个。”小姑娘数了数花瓣,笑嘻嘻地说,“我记住了。” 她拽着许静安低下,趴到她耳边,悄悄地说:“妈妈,舅老爷站起来了。” 第215章 我有老婆了,娶什么娶! 许静安腾地推开椅子,把久久抱到一边,冲出书房。 客厅里,苏墨白颤颤巍巍地站在行走辅助机上……他腰部的支撑架是松开的。 他真的……是真的,站起来了! 泪水决堤了。 苏墨白一脸清风漾笑,温和地看着许静安。 “小舅舅,你……你站起来了。” 许静安蹲了下去,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她边哭边笑道,“你站起来了,真好。”眼泪砸在地板上,晕出一点点水滞。 “起来吧,让久久看见,像什么话!”苏墨白双臂吊住行走辅助机,往里面挪了挪,将腰部的支撑架卡住。 “高兴嘛。”许静安一把捞起蹲在她面前看她哭的久久,把她高高举起,大声喊道:“舅老爷能走了!” “哈哈哈……”久久开心地笑着,“舅老爷可以带我去放风筝了,可以带我去动物园了,我也要骑在舅老爷的脖子上看猴子。” “只能站一小会,腰还不敢动。”苏墨白笑着说,“我都忘记怎么走路了。” 肌肉是有记忆的,漫长的八年没有行走,肌肉调动不起来,得重新练习走路。 久久笑着帮许静安抹干眼泪,老气横秋地说:“妈妈一点也不淡定,你看我都没哭。” 许静安在她粉粉嫩嫩的脸上亲了一口,“舅老爷站起来了,久久,你说咱们该怎么庆祝?” 久久咧着嘴笑,“吃草莓蛋糕好不好?还有肯爷爷的炸鸡块”。 苏墨白操纵这行走辅助仪走了几步,笑着说:“小人精,都是你爱吃的。” 久久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妈妈,舅老爷爱吃排骨,晚晚阿姨喜欢吃啤酒鸭,你喜欢吃鱼,让张姨都做好不好,大家就都有爱吃的了。” 云朵“喵”了一声。 久久连忙说:“云朵,你有小鱼干。” “喵。”布偶猫眼巴巴地看着久久。 门铃响起,许静安放下久久,走到门边看了看门口的监控,打开两道暗锁。 南知晚拎着好几袋东西进来,“哎呀,不行了,我从大门口拎进来的,可累死我了,安安,我决定买车。” 许静安连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嗔道:“你到底从越城带了多少东西回来?” “都是给久久的。” 久久连忙跑过去,抱着南知晚的大腿,仰头看着她,甜甜笑道:“晚晚阿姨,我好爱你喔。” 南知晚轻轻捏着她的两边小脸蛋,“久久,你这小嘴是不是偷吃了蜜?” 久久一本正经回道:“妈妈不让我吃甜的。” 说完,她就带着云朵去翻南知晚带过来的几袋东西。 “哇!我好喜欢这个……这个我也喜欢……这些我都喜欢。”她不忘回过头,冲南知晚比了个心,“谢谢晚晚阿姨。” 许静安拿起手机,跟苏墨白说要出去买蛋糕,跟张姐打了个招呼,拉着南知晚出了门。 她发了条微信告诉云蔓,告诉她苏墨白能摆脱机械站立起来,云蔓打电话过来,哭了。 南知晚知道苏墨白的腿能站起来了,自然高兴,等知道哑巴男人和久久的事,不由替许静安担心。 “郁家这样的大家族豪门,商战,权谋,宅斗都是司空见惯的,你确定要跟他在一起?” 许静安叹口气道:“还是做普通人更快乐,更自由。” 两人在外面的蛋糕店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加急做了个水果蛋糕出来,又去肯爷爷家买了炸鸡块。 南知晚说:“妞,我爸妈要来雁城了。” 她在越城出差的时候,南父南母就打电话给她,说要来雁城。 “本来计划今年结婚的,迟迟没动静,我父母一直在催,我就坦白了,但没告诉他们原因。” 南知晚噙着眼泪,“他们一直宝贝和骄傲的女儿,被人这样对待,我怕他俩难过。” 许静安搂了搂她,“他们会庆幸你离开渣男。” 南知晚擦干眼泪,很快变了个笑脸,说起自己心仪的几款车。 “父上、母上大人过来,我要开着新车去接他们。” …… 夏桂枝八点就到了时光集团顶楼,搬了条凳子坐在助理室门口,带着老花镜看人事资料。 老董事长夫人来郁总办公室“上班”的事闹得整个顶楼都知道了,都说老太太是来“逼婚”的。 助理室、秘书室的员工个个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老董事长夫人看中,嘎了。 高特助刚到公司,就被夏桂枝叫进了助理室。 “你就是高特助?”老太太抬头看他,往上推了推老花镜。 高特助叫苦不迭,应道:“是。” “很好,你这娃儿长得是帅,可惜不是女的,首席助理怎么能是男的呢?” 女的? 老板和他除了睡觉不在一块,早、晚饭不在一起,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起。 要是安排个女的给老板,能行吗? 老板那张脸,哪个女人对着不犯花痴,还能干好工作? 而且,老板早都定了规矩,特助一律要男的,女秘书不要花瓶,要真材实学的。 “高特助,我选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你……” 救命,老板,你要是再不来,老太太就要开发我走了。 郁辞有如神祗般降临,扶着郁老太太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他刚到办公室,秘书就愁兮兮地跟他说,夏桂枝在“整顿”助理室。 郁辞一个电话打给郁荣生,“爷爷,你老婆在我办公室胡闹,你是不是过来把她带走?” “你奶奶我管不了她,这家里除了我家老头,就只有她我管不了,你就听她的,让你娶妻你就娶。” “我有老婆了,娶什么娶!” 郁荣生讥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老婆?要点脸吧!” “你们逼我娶也行,我找个男的,宣布出柜。” 郁荣生气得在电话里直喘粗气。 郁辞笑了笑,说:“爷爷,你把她弄回去,周末我陪你去看她的戏。” “想去看戏我自己有腿,不需要你陪。” 郁辞的声音染上笑意,有点意味深长,“她在那里唱了这么久,你一直没去看,不就等我带你去吗?” 手机那边郁荣生沉默了一会,缓缓出声,“我给她电话,一会你让人送回来。” 夏桂枝挂掉郁荣生的电话,紧绷着一张脸,腿脚利索地走到郁辞的办公桌前。 “好,孙子,你敢威胁我们老两口,这两天你把他带回家见见,我同意你俩结婚。” 第216章 工具人不是这么当的 郁辞按下呼叫键,让高特助进来。 “奶奶,介绍一下,高力弛,家中长子,比我大三岁,品性纯良,身心干净,无不良嗜好,你要是逼我跟卢小姐恋爱、结婚,我就娶他。” 一脸懵逼进来的高特助吓得掉头想跑。 老板,工具人不是这么当的,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直起腰杆做人! 虽然他也挺爱看老板的颜,也羡慕过他身边的女人,可他是钢铁直男,纯纯的钢铁直男。 夏桂枝被郁辞气得不轻,直接拨了个电话给郁荣生。 “糟老头子,小伙人不错,长得精神,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孙子要娶他,你要是没意见就准备喜事,大宴宾客。” 也不知道郁荣生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夏桂枝挂断电话,气呼呼地冲郁辞说:“回静园住,你不想要静园的厨师,就把你玺园的厨师带上,住你自己那套。” 郁辞看着夏桂枝,语气温和了很多,“我这几天让他们回去把房子收拾好,您老别想着撮合我跟卢芜双,到时搞得大家难看,坏了两家关系。” “你和那女人要是敢不断,我就去卢家提亲。” 郁辞吩咐高特助,“把老太太送回去。” 夏桂枝看了眼高特助,面露不悦,“不要他送,你找个女娃送我。” 高特助求之不得。 他看见老董事长夫人就发怵,郁家上下除了郁涵和董事长夫人好对付一点,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夏桂枝离开后,郁辞打了个电话给许静安,让她订两张周六的戏票。 …… 周一下午,许静安等到幼儿园的来电,让家长带孩子过去面试,许静安把面试时间定在周二上午。 第二天一早,许静安带着云蔓和久久过去,面试很顺利,确定久久周四入园。 许静安立即定了在椿棠府看好的那套房子,租房人用的是明城一个师兄的身份。 晚上,许静安跟张姐说起要搬家的事,跟她道歉。 张姐人很好,也很负责,但想到她有可能已经被人盯上,许静安不敢用她,给张姐多开了两个月工资做补偿。 搬家费了点功夫,许静安不敢叫搬家公司,在外面抓了个走街串巷拉活的大哥,趁周三休息这天搬了过去,将御景的房子退了,以前交的押金权当房租补给房东。 椿棠府这套房是个五房,外带一个保姆房,主卧室带套间,空间很大,三人商量改成工作室和书房。 下午她找的专业隔音公司上门,定好了工作室的隔音方案,房间全部改造完成,需要两天。 三个大人忙到凌晨,才将大部件的东西收拾好,零碎物件等有时间再慢慢收拾。 搬完家,许静安如释重负,一日清晨跟郁辞通电话的时候,说已经在新房子安置好了,郁辞问了她房子的地址,让许静安晚上早点回去,他让东子过去帮她弄电脑。 “中午一起吃饭,十一点在剧团旁一家客家菜馆。” 许静安轻笑,“你个大忙人,哪有时间?”她语气一下子变严肃了许多,“小舅舅让你离我远点。” “你小舅舅的意思是主动权在你那,你要是过来,不算破坏规矩。” “啧啧,奸商本色,我不会当叛徒。” 挂断电话,许静安打了个电话给骆冰,将地址发给她。 她和云蔓刚把久久送到幼儿园,跟老师交流了一会,回来就接到了骆冰的电话。 骆冰是骑着她那酷炫的紫色机车过来的。 她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从汽车后座解绑沉重的大背包,甩到背上。 许静安不由为自己冲动的“一见钟情”后悔。 这样一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飒爽机车姑娘,怎么能在她家当好保镖? 要帮助一个腿有问题的29岁“老男人”,还有一个四岁多的软萌小包子。 不止她有这想法,苏墨白和云蔓见到骆冰后,也是这么想的。 客厅里。 苏墨白和云蔓上下打量着骆冰,一个表情沉静中有探究,一个表情呆愣中有怀疑。 骆冰是提前了解过许静安这边情况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苏墨白和云蔓身上,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做起自我介绍。 “骆冰,骆驼的骆,冰岛的冰。” 苏墨白和云蔓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 “苏墨白。” “云蔓。” 骆冰笑得爽利,“你们先试用我几天,要是觉得不合适,基地还有其他人可以挑选,许小姐,你先列个工作单给我,把孩子的接送时间告诉我。” 许静安拿出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纸,递给她。 骆冰快速在纸上扫了一下,淡笑着说:“我就按这个时间表来,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先跟我两天。” 被说中心事的三人,都点了点头。 苏墨白:“你俩先去上班把,家里的事我来安排。” 许静安将骆冰的房间安排好后,跟云蔓一起出了门。 今天开始排《状元媒》,剧团想在元旦期间上,连排五天夜场。 许静安跟丁导排了自己那一段唱词,看时间快到十一点,跟云蔓打了个招呼,戴上帽子,背着包出了剧团。 约个会鬼鬼祟祟的,生怕有人认出自己,许静安觉得郁辞多事。 见缝插针一个小时,两个都是大忙人,有什么好约的。 推开包房门,郁辞正坐在椅子上打着电话,跟他平常的穿着打扮一样。 许静安连忙关上包房门,等他接完电话,嗔道:“你就这样来了?不怕别人认出来吗?” 郁辞:“你吃饭的时候,会去关心别的食客是谁吗?” 许静安坐到他对面,“我不关心,不代表别人不关心啊,现在的短视频这么火,就是因为人人都是创作者,都可能制造热点,你要是被人拍到,是会上热搜的。” 她这伶牙俐齿样,和以前那个清汤寡水软包子一样的女人,完全就是两个人。 郁辞眼角眉梢染上一丝温柔笑意,道:“你干嘛坐得离我那么远?” 许静安笑着问:“郁总,和我约会,该不是小舅舅交给你的任务吧?” 第217章 我结婚的事是你告诉悠染的? 这小狐狸,一猜一个准。 苏墨白要他给许静安普通女人的恋爱体验,别的女孩子有的,许静安不能少。 “你小舅舅谈没谈过恋爱?” 许静安被郁辞问的鼻子发酸。 没受伤前,小舅舅是明城梨园行里有名的玉面小生,追他的女孩子能从街头排到巷尾。 可他心里藏着一个宏大的戏台梦,发誓唱到大戏台,再考虑终身大事。 见许静安低头不语,郁辞推了一杯茶给她。 “他快站起来了,别难过。” 许静安惊讶地看着他,“小舅舅告诉你了?” “猜的。” 这也能猜到? “连续坐了两个小时,腿部无知觉的,怎么坐都不会觉得累,但对腿部有知觉的人来说,这样坐久了会累,你小舅舅换过好几个坐的姿势,他的腿能自主动。” 许静安不由嘀咕了一句,“你真是个老狐狸。” 老狐狸叹了口气,“不可以亲亲,摸摸、抱抱,你坐得像跟我谈判一样,这恋爱怎么谈?不如你去公司陪我上班?” “想得美!小舅舅说了,要是我没出息,不如跟你断了。” 郁辞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服务生端着菜进来,放在餐桌上。 上的几个菜,都是许静安爱吃的。 和郁辞在翡翠湾一起生活,算算其实也没多久,这男人竟把她爱吃的菜琢磨透了。 郁辞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有时光的,也有合作公司的。 许静安觉得这样的约会挺为难郁辞的。 他的时间被工作、应酬占据,爱好寥寥,不似她,有很多喜欢做的事情。 十五岁的郁辞,不是这样的。 他说他有很多兴趣,热爱运动,喜欢下棋,他的钢琴弹得很好,常偷偷玩游戏。 许静安看着慢条斯理吃饭的郁辞,微微发怔,问出声来,“那年去明城的事,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么?” 郁辞神色淡淡,“不记得,哪一天突然想起也说不准。” 许静安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是她问的第二次,郁辞还是不愿意告诉她。 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得病、失忆! 许静安十二点就得回去化妆,催郁辞快点吃。 吃完饭,郁辞郑重地在手机备忘录上约会吃饭那一栏打了个勾,写下一段评语: 在外面吃饭一点也不浪漫,不如在家里吃,时间太赶,菜不好吃,她坐得太远。 约会吃饭,像见不得光的偷情男女一样。 下午有戏要上,许静安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这种约会下次还是别来了,担心被人认出来,也浪费时间,还不如去个没人的地方野餐。” 郁辞轻笑。 他怎么就想不出去野外野餐? 现在是冬天,天气暖和点,可以考虑。 许静安语气嫌弃道:“郁大Boss,你其实没什么生活情趣。” “那听你的?” “不行,这是小舅舅留给你的作业。” 不到十一点,许静安就匆匆走了,临走前递给郁辞两张周六的戏票,是第一排最好的位置,交代郁辞晚点出去。 从餐厅出来,郁辞让高特助直接开去AT MALL。 觅咖啡。 郁涵穿着和咖啡小妹一样的衣服,紧皱双眉看着电脑上的Excel表格。 觅咖啡自带强大流量,自从她接手这个咖啡馆,每天十点开始,咖啡馆里就客人不断,晚上时间段,客人更多。 方昭远是郁辞运营团队里顶尖的运营师,来觅咖啡就是对其它咖啡馆的降维打击。 他换了咖啡师,将所有服务人员重新培训,还别开心裁地在觅咖啡搞了个“时光痕迹”,将觅咖啡和时光集团勾连在一起,客人在时光廊的每次约会都可以自己记录下来,传到“时光痕迹”里。 来喝咖啡的大多是情侣和朋友,喝的不是咖啡,而是某种气氛和情调。 就挺抓年轻人的心理,爱情分分合合,友情离离散散,但觅咖啡是时间的见证。 方昭远看到郁辞,刚想开口喊他,被郁辞摆手止住了。 郁辞走到一张咖啡桌旁坐下,见郁涵嘟着小嘴,双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皱着鼻子,嘴里念念有词。 手机铃声响起,是远在青川的舅舅打过来的。 郁涵抬头看了一眼,笑着起身跑过来。 舅舅在电话里说,外公的腿好了很多,骨裂的地方在慢慢生长,最近天气变冷,唠叨着想他们了。 郁涵趴在桌子上对面,指着自己,“哥,给我,我想跟舅舅说说话。” “嗯,舅舅,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就去看外公,元旦肯定能回去。” 说完,郁辞把电话递给郁涵。 郁涵甜甜喊了声“大舅舅”,聊了会,红着眼睛挂掉电话,将手机递给郁辞。 “哥,外公的腿能不能全好呀?八十多了还摔一跤,他那么喜欢出门去的人,现在只能坐在家里。” 郁辞接过手机,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开门见山道:“方昭远说你做的还可以。” 事实上,方昭远说的是“错得还可以”。 营业一周,郁涵每天盘点的收入都能相差几千块,她用在电脑里输入数据,总能多一两个零,或少几个小数点。 郁涵没想到她哥还能夸她,眼睛瞬间就亮了。 “是吧,我也觉得我做得可以,你看,人挺多的,这还不算了,周末下午、晚上,店里都是满座的……我零花钱肯定够了。” “光做记账小妹?我觉得你零花钱肯定赚不出来,跟方昭远多学着点。” 郁涵摇头,“没那脑子,有方昭远在,我动什么脑子呀?” 郁辞脸上的笑容冷下去。 郁辞一摆出这副表情,郁涵就知道,郁辞要训她了。 “哥,你一板脸,我就害怕,你笑笑,像以前一样笑笑,我特别想看你在我小时候那样的笑。” 郁辞哼道:“方昭远一个月的工资顶你这咖啡馆一年的利润,他一个常青藤大学的经济学博士,专做投资并购案的,你想让他给你一直打工?” 郁涵苦着一张小脸,“哥,我文化知识有限,笨蛋半个,草包半个,想一点问题我头就疼。” “学!” 郁涵低着头,软软地“哦”了一声。 下一秒,郁辞严厉的声音响起,“我结婚的事是你告诉悠染的?” 第218章 许静安以后还会是你嫂子 郁涵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郁辞严肃的面孔。 “没有,我没有告诉悠染姐。” 郁辞眼里的压迫感很强,“悠染说是你告诉她的。” 郁涵急得脸皮涨红,拿起手机就准备拨打纪悠染的电话。 “悠染姐肯定记错了,我怎么会告诉她,你交代不能做的事情,我从来没做过,你是我哥,再怎么喜欢悠染姐,我也不会出卖你。” 郁辞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将手机从她手里拿下。 郁涵眼圈都红了,“你和她分手,我是挺难过的,悠染姐对你太好了,对我也很好,我就想,你不可能找到比她对你更好的女人,没有任何目的的和你在一起。 你和悠染姐是多年的朋友,纪家和郁家好得像一家,大人们都开玩笑,说你俩以后要成一对,亲上加亲。 纪爷爷对你那么好,他们家还两次救过我们家,哥,你和她复合吧,悠染姐很痛苦,没有你她会死的。” 说着说着,郁涵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郁辞板得紧紧的脸稍稍松动,露出一丝微笑。 不知人间险恶的女孩,天真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喜欢、不喜欢都表露在脸上。 “你觉得我是个随便下决定的人?” “不是。” “那分手五年了,还能复合?” 郁涵绞着手,扁扁嘴道:“那你怎么离了又和她在一起?你还带她去玺园。” 郁辞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因为我喜欢她。” 郁涵愣愣地看着他,表情呆滞。 “你怎么会喜欢她?以前你那么讨厌她。” 第一眼看她长得很媚,比那个女人还媚,他不喜欢,甚至很讨厌。 后来他回翡翠湾多了,纠缠也多了,她的气息深入他的记忆,慢慢地渗透,成了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成花。 因为她长得美,他不喜欢。 后来,还是因为她好看,越来越入他眼、入他心,就想去挖掘她的内心。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她了,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说不上理由,或许等你将来喜欢上某个男孩子就知道了。” 郁辞笑了,那笑容很晃眼。 郁涵看呆了。 这才发现她哥柔和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这么久了,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郁涵叹了口气,“我们兄妹三个都缺父母爱,二哥有二嫂疼了,我年龄小,全家都疼我,叔叔姑姑也都喜欢我,你不一样,冷得像冰块,跟任何人都难得亲密。 我就想你一定要找个很爱很爱你的女人,不能因为你的钱、你的身份跟你在一起,那女人嫁给你的动机和目的不纯,给不了你最好的陪伴。” 她揉了揉眼睛,“悠染姐那,我拍过玺园的一对拖鞋,发给了她,但我没有告诉她是谁。 以前只要有追你的女孩,她都会想方设法赶走,我就想提醒她,悠染姐难过地哭了,她说你是个正常男人,有女人也很正常。” 不是郁涵说的,那就是静园其他人说的,其实最后那半年,他和许静安的关系在静园基本是公开的秘密。 “悠染跟静园其他人有来往吗?” “哪有,悠染姐一双眼睛全在你身上,除了我俩,她跟郁家其他人不熟。 悠染姐来静园就围着你转,你十五岁去玺园住,我闹着要去,悠染姐劝我在家里陪妈妈,你去玺园后她也不来静园了。 你俩偷偷谈恋爱我压根不知道,爷爷逼着你娶许静安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高二那年悠染姐回来,去学校看我,她很难过,说以前就想着小姑子是我这样的,跟姐妹一样。” 郁涵小声呜咽,眼泪一直在掉。 她小的时候,纪悠染很疼她,那些事接踵发生,乱成一锅粥,那年暑假,纪悠染带着她,韩博年他们带着郁承。 所以,她对纪悠染的感情很不一样。 “别哭了,我不是因为跟她结婚才和悠染分手的,结婚前两个月我和她就分了。 许静安以后还会是你嫂子,不要再去她面前乱说,你要是让我没了老婆,以后再也不可能抱到小侄子。” 郁涵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说:“你太过分了!就喜欢威胁人,二嫂很快就要生了,说不定这次就是个小侄女,你生不生的我才不稀罕。” “小涵,别去你悠染姐面前说我的事,倒是多开导开导她,走不出来会毁了她。”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算了,你也别劝她了,把时间好好用在咖啡馆上。” 郁涵神情一愣,被郁辞语气里的沉重惊住了。 “别哭了,过两天我会搬回静园住,你要是想住我那边,我让佣人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郁涵一听,抹了抹眼泪,扬起小脸问,“真的?” 郁辞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个小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卡,放到郁涵面前,“有什么想买的,就用这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郁涵一把抓起那张卡,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凑到郁辞面前,“哥,这里面有多少钱?我偶尔迟到早退一下,或者干不好咖啡店你会不会收回去?” 郁辞脸一沉。 “放心,哥,我好好干,争取自己养活自己,绝对不做米虫,这张卡里的钱我存起来当嫁妆。” 她笑着将卡插进上衣口袋里,突然,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郁辞,“哥,她不是不孕吗?” “她说的你信?她以前还说图钱嫁给我呢,离婚的时候她房子都懒得要。” 郁涵嗤笑,“那是你没给到位,她指望你回头呢。” 郁辞已经起身,边说:“今天我跟你说的话谁也别说,郁芊芊也不要讲,说了你就是害我,严重的话可能要命。” 郁涵起身,猛地拽住郁辞的手,“哥,是不是有人要对付你?” “你要记住,无论是妈,你,还是阿承,还是爸,我的亲人,我的伴侣,都有可能成为伤害我的利器。” 郁辞看着面色白了一瞬的郁涵,有点于心不忍,但他必须让她生起戒备之心。 “东边你少去。” 郁涵突然打了个嗝,她摸着嗓子吞咽了一下。 东边,是静园里对东边别墅的代称。 郁辞揉了揉她头顶的秀发,“做好咖啡店,三个月一到,我会把方昭远调回去,你随便跟他学点就够你搞好觅咖啡。” “哥,你给我收拾三楼南边的卧室,有天窗和阳光的那间。” 第219章 和许静安离婚是他最大的失误 骆冰只花了一天时间就熟悉了保镖加保姆的工作。 苏墨白在微信里说,骆冰和他早晨送久久上学后,把他推回家就出门了,她在幼儿园和椿棠府周围四处转悠,很快就把周围的情况全部摸熟了。 因为许静安跟她说过在上一家幼儿园被跟踪的事情,骆冰骑着机车去那附近转悠了一段时间,回来跟苏墨白说:她把姓秦的主任恐吓了,得到有人想要将久久带走的消息。 当晚,许静安回去得知这个消息,抱着久久和云朵窝在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他们竟然想带走久久,倘若她这边晚一步…… 许静安想都不敢想。 心思好歹毒! 何至于把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卷进来。 久久趴在苏墨白耳边,低声说:“舅老爷,妈妈哭了,我在幼儿园很乖的,她可能以为我很难过,其实我只有一点点难过。” 苏墨白:“你告诉妈妈了吗?” 久久奶声奶气地说:“我说了呀,我还说小朋友都挺喜欢我的,我很快就会有新的朋友。” “在这里一样,不能出幼儿园哦。” “嗯,骆阿姨说,要是有人想带我走,只要我按下这个键,她三分钟就能赶到。” 因为东子要过来,许静安将房子里久久的东西全部收拾好,藏进柜子里,让骆冰和云蔓带久久先出去躲躲。 东子在小区外面打她电话,门岗验过许静安身份后放行。 东子在台式电脑和两台手提电脑上捣鼓了一个多小时,在整个楼层和屋子里看了几圈,将一个黑色的匣子放在客厅角落,插好电,交代许静安不要断电,才告别离开。 “四哥,弄好了,小区刷脸进入,电梯要业主授权才能上去,房子里除了她,还有一个男的,坐着轮椅,她住那一层一共两套房,旁边那户我查了,房主在那里住了好几年,唯一的不安全因素就是旁边那户和消防通道。” “有没有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 “没看见其他人,但我发现茶几下有几块儿童积木。” 放下电话,郁辞拨通高特助的手机。 “椿棠府许静安租的那套房子隔壁那套,想办法买下来,就以你的名义。” “好的,郁总。” …… 一桌五个人,对着桌上奇奇怪怪的菜品,下不去筷子。 骆冰面不改色道:“我的标准,能吃,你们的标准,我就不保证了。” 许静安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焦糖色的排骨,表皮局部地方有点焦。 她很给面子地放进嘴里,咬下去,肉有点老,很硬,在锅里炖的时间不够长。 苏墨白和云蔓默默地扒着白米饭,不约而同地夹着蔬菜。 他俩刚刚都吃过鱼肉,又甜又咸,很奇怪的味道。 久久抓着一块排骨费力地啃着,弄得手上油乎乎的。 她撅着嘴对许静安说,“妈妈,咬不动。” 许静安挖了两勺鸡蛋羹放进她碗里,“宝贝,你不是爱吃鸡蛋羹吗。” 久久苦着脸吃完,清澈的眼睛在四个大人脸上扫来扫去。 大人都说,不要随便打击别人,要多鼓励,骆阿姨刚来到他们家,是来保护他们的,不能让她难受。 苏墨白放下筷子,说:“菜还是我来做吧,你准备好食材就行。” 骆冰也不客气,语气爽快,“行,洗菜我比较在行。” 许静安:终于理解她说的“做饭什么的只能说能吃”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煮熟了,吃下去不会闹肚子。 云蔓吁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天天吃这个。 久久狗腿地捧着晚走到苏墨白面前,把碗放到桌上,坐在他旁边,“舅老爷,我喜欢吃你做的菜,每次我都能多吃一碗。” 晚上,郁辞的视频电话打进来,许静安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接起。 他躺在玺园客厅的沙发上,脸上有淡淡倦色,下巴上冒出淡青色的胡茬,莫名有些性感。 “想我吗?”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颗粒感。 大多数女人回答这个问题时,都会言不由衷,许静安也不例外。 “不想!”想也是不想。 男人笑声愉悦。 两人随意聊着,很自然地说着彼此的工作,郁辞说话的语气里,偶尔还能找到当年那个十五岁少年的一点点感觉。 郁辞则想起刚结婚头半年,许静安会在晚上打电话给他,聊她学校里的事情,现在想想,她当时算好时差打给他,她那边是凌晨,大多数人还在沉睡的时候。 郁辞说让王姨和明叔去静园收拾房子去了,过几天要搬回静园。 这个时候搬回静园…… 肯定是夏桂枝让他搬过去的。 她笑嘻嘻道:“把你放在她眼皮底下,不让你来找我,再安排些名媛千金去静园给你挑,郁辞,你的福来了。” 她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取笑他就像取笑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许静安,有种这话你当面跟我说。” 郁辞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许静安知道,这男人心里吃味了。 门被敲响,久久奶乎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吓得许静安连忙捂住手机下端的话筒。 “妈妈,妈妈,你怎么把门关了?” 许静安匆匆对电话那端的郁辞说:“小舅舅在找我了。” 郁辞语气幽怨,“你小舅舅成心的,他棒打鸳鸯,看着人温温的,尽不干人事。”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明天晚上你把时间空出来,唐漠请吃饭。” 对于这个名字,许静安有印象,“唐先生不是秦朗的朋友吗?” 郁辞嘴角上扬,“他是兄弟里面的老二,说想见弟妹。” “弟妹什么弟妹?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郁辞:“……” 和许静安离婚是他最大的失误。 两人挂断电话,许静安连忙下床去开门。 久久站着,猫蹲着,双双守在门口,一人一猫抬眼看着她。 许静安把久久抱起来,“吧唧”亲了一口,带她去浴室洗澡,云朵迟疑着踱步跟进去。 久久被脱得精光,软乎乎地站在喷淋头前。 没多会,水溅出淋浴房,打湿了浴室的地板。 “喵呜。”云朵惨叫一声,两步就跳出浴室,向外面逃窜。 久久咯咯地笑着,“妈妈,云朵为什么不喜欢洗澡啊?” “因为猫咪怕水呀,它们的祖先生活在很热的地方,它们讨厌水。” 翌日,许静安和云蔓带苏墨白去医院检查。 陈医生检查后,认为他的肌力和肌张力都有好转,可以开始进行有氧训练,肢体训练和功能性活动训练,建议他住院康复治疗一段时间,由医院的专业康复师提供专业指导。 最后确定下周一入院。 高兴之余,许静安开车去雁城最大的城市公园,推着苏墨白在公园里溜达了一圈。 八年坚持终于有了希望,迎着十二月的冷风,许静安心里酸酸的,热热的。 眼泪总想冲出眼眶。 将苏墨白送回锦园后,许静安和云蔓匆匆赶去剧团。 掉落在地上的碎纸屑表明储物柜有人开过。 许静安叫上云蔓,去了地下车库。 打开手机,两人快进看着。 柜门被人打开,许静安按下暂停。 手机屏幕上露出一张熟悉的人脸…… 第220章 犯罪未遂 许静安惋惜地叹了口气。 云蔓也叹了口气,“恋爱脑真是太蠢了,男人喜欢你,不用做恋爱脑,男人不喜欢你,恋爱脑只会让他更讨厌,她唱了这么多年戏,怎么就没把自己唱明白呢?” 许静安的眼眸微转,“主动犯罪未遂,还能抢救一下,她总算没有丧失最后的理智,没有下手。” “她这次不做,下次不一定不做,等嫉妒的种子开出的花长大,你再看看。” “有些人总以为男人不喜欢自己是因为别的女人,我跟修竹就是朋友关系,她怎么就瞎想呢?” 云蔓笑,“女人要是特别喜欢某个男的,会把靠近这个男人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想成假想敌。” 许静安摇头,“还是爱自己不够多,要是爱自己多一点,哪里会委屈自己去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 想起自己也做过这样的女人,巴巴地望着郁辞,希望他看到她,知道郁辞心有所属,不喜欢她,她还不是一样心有不甘。 “你想怎么做?”云蔓问许静安。 许静安笑道:“要么看她被人唆使着继续,直到她真正犯事,要么就敲打她永远绝了这个念头,算行善积德。” 柳青瑶上的《红桃山》排在第四段,许静安下场后没有急着去换装,站在戏台后方,看着台上表演的柳青瑶。 刀马旦在京戏中以打为主,苦练多年才有机会走上大戏台。 密集的鼓点声中,柳青瑶一上场就表演了一套大刀耍刀花,翻、踢、撩、挑、涮各种动作,行云流水,眼花缭乱,台下响起阵阵掌声。 这么优秀的女人为什么在恋爱这件事情上,犯傻呢? 化妆间里,许静安换好一身行头,坐在化妆台前。 还要等半个小时,才会轮到她表演第八段。 柳青瑶已经脱掉戏服,披着件厚厚的长款羽绒衣进来,对上许静安审视探究的目光,眼神躲闪了好几下,眸子垂了下去。 柳青瑶掠过她身边时,许静安淡淡出声,“青瑶姐,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不想跟她一样吧?” 柳青瑶蓦地顿住脚步,身子转过来,眼神惊恐地看向许静安。 许静安神色自若地坐着,眼眸微微上抬,目光沉静看着她,却也带着厉色。 柳青瑶嘴唇动了两下,眨了眨眼睛,她的一双手肉眼可见地在微微颤抖。 静静地伫立了半晌,柳青瑶转身走向里面的化妆台。 下戏卸完妆,换好衣服,许静安在练功房里找到云蔓,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 郁辞发了条微信过来,说六点左右过来接她。 还有一条短信,是柳青瑶发过来的,约她去旁边的咖啡馆。 云蔓得知柳青瑶找她,笑着说,“她怕了。” 许静安挑眉,从包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云蔓,“我去跟她聊一下,郁辞的朋友约吃饭,你帮我跟久久说一声,我吃完饭就回家,不会晚回的。” 云蔓欣慰笑道,“总算有了点进展,还是你小舅舅厉害,一出招就直击要害。” 推开咖啡馆的小包间,柳青瑶立刻站起身来,神态有些拘谨,眼神怯怯地看着她,完全没了平常的嚣张跋扈样。 “你来了。”她的声音低低的。 许静安把包放到吊椅上,说:“坐吧。” 她率先坐下来。 柳青瑶将菜单推给她,“我选了几样点心,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咖啡,我没点,你自己选一下。” 许静安:“卡布奇诺吧。” 柳青瑶按铃叫服务生过来,加了两杯咖啡。 气氛有点沉默,许静安拿着手机给小舅舅发了条短信,解释自己晚上出去和郁辞的朋友吃饭。 苏墨白回她:【十点前回家。】 放下手机,她淡淡地看向对面的柳青瑶。 她脸色有点苍白,眼眶是红的,看得出哭过。 “对不起。”柳青瑶竟率先道歉了。 许静安浅笑,“我想过你要辩解,没想到你竟然道歉了,其实你不承认也没事,毕竟我也没出什么事。” 她话锋一转,接着说:“我不说,你不会知道我知道你想害我,继续下去对我其实没影响。 也许你以后彻底放弃这个念头,也许你被人蛊惑,重新燃起这个念头,我说出来,是希望你不要再做傻事。” 柳青瑶叹口气道:“我是很不喜欢你,你一来剧团我就不喜欢,跟你吵了几次架,可是要害人,我还是下不去手,我动过这个念头,可最后还是迈不出这一步。” 她眼睛红了一瞬,“我喜欢修竹,整个剧团都知道,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明知道他不喜欢我,我还是只要他稍微温和一点跟我说话,我就以为只要他没有女人,我就还有希望。” 许静安笑,“女人都差不多,很喜欢一个人了都这样,我以前也喜欢过一个人,做过一段时间的傻事,后来发现,再喜欢一个男人,都比不上爱自己重要。” 柳青瑶怔怔地看着她。 “我有喜欢的人,修竹哥对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我来剧团,他帮了我很多,只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品行很端,乐于助人,其实咱们剧团有很多这样的人。” 许静安语气顿了顿,继续道:“京剧是一群人创造的艺术,角色有大有小,但缺一不可,台上几个人、十几个人的戏,都是互相成就,说不定哪天我俩就碰上一起搭戏了呢。” 柳青瑶盯着她的目光有些发直。 服务生端着咖啡上来,两人一起坐了一会,毕竟不是太熟络,气氛有点沉闷,默默地喝着咖啡。 分开的时候,柳青瑶说:“有人撺掇我给你餐盒和水杯里下药,无色无味,你要是用了,嗓子会坏掉。” 许静安微微弯唇,“谢谢你告诉我。” 其实,她和云蔓放在储物柜里的东西除了背包,其它都是做样子的。 自从上次有人在化妆箱里下东西后,她俩的餐盒、水杯、化妆箱都放车里了。 许静安回到剧团,跟黎羽说了会话,接到了郁辞的电话。 “下来,车停在门口。” 许静安急了,“别停门口,你那车太扎眼了,停远一点,就上次那地方。” 第221章 你交的朋友都比你靠谱 许静安出了剧团,走到上次郁辞停车那地方,上了车。 一上车,她就被郁辞搂住了。 许静安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别抱我,小舅舅的话你忘了?” 郁辞带着她慵懒地靠向车椅靠背,“你小舅舅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许静安瞟了眼前面开车的高特助,手指在郁辞腿上一掐,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要点脸?” 郁辞低低沉沉地笑了,“别闹,小舅舅看不见,看见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让我跟你谈恋爱,谈恋爱不碰叫什么谈恋爱。” 许静安立刻抓到他语言中的逻辑,歪着头,挑着眼看他,“那你以前那段恋爱是怎么碰的?” 啊啊啊啊啊…… 开车的高特助耳朵都竖起来了。 在前妻还是新女朋友面前坦白前一段恋情,这怎么回呀? 他对自家老板的恋爱史也好好奇。 郁辞看着头顶刚好在自己眼睛下方的女人,心情有点微妙。 那一段…… 他急于完成学业,时间都压缩起来用了,留给谈恋爱的时间不多,周末两人在外面吃吃饭,散散步,回来继续晨昏不定地啃书,做实验。 他那时还特别排斥亲密接触。 一直是纪悠染在主动付出,他被动接受。 郁辞笑,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反正不是跟你这样的。” 许静安嘴撅得老高,“打马虎眼,你好滑头呀,亲亲抱抱举高高,还有那什么……” 郁辞直接亲了下去。 前面的高特助瞄到后视镜里两张贴在一起的脸,耳朵瞬间就热了。 这现场直播秀恩爱,也太过分了,能不能可怜他是单身狗? 有事你俩关起门来恩爱,这是车上,我是活生生的人。 许静安猛地在郁辞背上掐了一下,她手劲大,可郁辞并没有什么反应。 郁辞很快就松开了她,低声说:“乱说话的代价。”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半山腰一个私房菜馆门口。 低调的门楣,但门口停的都是豪车。 郁辞牵着许静安缓缓走进去,高特助从车尾箱里拿出一瓶红酒跟上。 这里看起来是一个山庄改的,很注重消费者隐私,一路上几乎看不到其他人,服务生引着三人走到一栋亭子样的包房门口,推开门。 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在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人都站了起来。 韩博年率先打了个招呼,“弟妹。” 许静安笑着回,“年哥。” 郁辞捏紧她的手,不满道:“叫你不要叫他年哥,叫韩大哥。” 韩博年嗤道:“妹妹,别听他的,叫年哥,这称呼好听。” 许静安浅浅笑着,看向唐漠,打了个招呼,“唐先生。” 唐漠温润的眸子里满是笑意,“许小姐,只有小四才会做出这样离谱的事,四月份我们就在金爵见过了,他那天反常得很,我是奇怪,但他嘴毒惯了,这货后来装的那样子,啧啧,真想揍他一顿。” 许静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金爵那晚,她当时也恨不得上手。 唐漠接着说:“你的名字我早就知道,雁城剧团的宣传册上印着,可秦朗只介绍你叫安安,你旁边坐的那个玩意只说自己结婚了,从来不说你的事,我那天拽他去看你演的《西施》,他看没多久就出去了。” 韩博年接话,“小四眼瞎,没认出来,我估计他根本就没有细看,妹妹,就冲这点,你得好好折磨折磨他,自己老婆都认不出来,太要不得!” 许静安点头,侧头看着郁辞,“你交的朋友都比你靠谱。” 郁辞:“看人别流于表面,表面上的花里胡哨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一个比我还工作狂,一个……哼,你且看一段时间,会知道我才是最好的。” 韩博年招呼道:“坐吧坐吧,安安,给你叫了果茶,你们女孩子大多喜欢喝。” 郁辞哼道:“老大,你是真懂女人,妇女之友实至名归。” 许静安拽着郁辞的手晃了晃,眼神带嗔看着他。 韩博年笑着解释,“弟妹,你别介意,我们私底下说话比这个更猛,小四嘴巴是有毒的,我们有时气得都想撕烂他的。” 唐漠挑眉道:“还好吧,这两年算是有点人味了。” 许静安:“他不仅嘴巴毒,还特别损,除了你们几个,他肯定没什么朋友!” 韩博年:像他们这种人,能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郁辞拉着许静安在沙发上落座,韩博年看不过眼了,啧啧道:“这房间里三个男人,都是你兄弟一样的,你做那宣誓主权的样子幼稚不幼稚,又不会去抢你家的小狐狸。” 许静安抿唇,脸上飞起红晕,扯手往回缩。 郁辞稍微用力握紧了点,淡淡开口:“她小舅舅让我跟她谈恋爱,直到她点头复合为止,让我遵循老人的礼教,我也只能在人多的地方多牵牵她的手,不然她不让。” 韩博年笑起来,一脸促狭,“哈哈,有人能治你,很好!小舅舅厉害,你怎么称呼他的?” 郁辞:“……” 许静安也好奇地看着他。 郁辞到底怎么喊小舅舅的? 半晌,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除了苏先生,我能怎么叫?” 韩博年:“哈哈哈哈哈……以后,我想想就有意思。” 唐漠不明所以地看着韩博年,“老大,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 知道小舅舅只比郁辞大两岁,唐漠也调侃和揶揄起郁辞来。 席间,男人聊着生意场上的事,雁城商圈的新闻,豪门圈里的八卦,也不会冷落许静安,聊起戏曲。 郁辞小时候跟郁荣生看过戏,知道一点点,唐漠是做影视的,对戏曲有一些研究,韩博年是完全不懂,听许静安“戏普”了一顿。 一段关系中,只有深入对方的朋友圈,才能真正了解这个男人。 跟自己不熟的人打交道,多少会带着面具,而在最信任的朋友面前吗,会展示最真实的自己。 就像她和南知晚。 一顿聚餐在互相揭短和嬉闹中结束。 郁辞的冷漠少了很多,话虽然还是不多,但比起平时的他,温和了很多。 车里。 郁辞抓着许静安的手放在腿上,许静安稍稍拉开与郁辞的距离。 轻笑声传来,“许小满,你离那么远干嘛?” 第222章 他和她一起的那晚,是彼此的初夜 许静安瞥了眼前面的高特助,低声道:“你规矩点,小舅舅……” 郁辞哼道:“小舅舅是你的尚方宝剑?时不时的你就拿出来给我舞一下。” 许静安低笑。 郁辞把她拖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说:“我明白你小舅舅的意思,放心,高特助面前秀一秀没事,他年纪到了该找女朋友了,给了他很多时间去找,他自己不争气。” 高特助:你俩谈恋爱扯我干嘛! 车子往椿棠府方向开去。 许静安问:“东子在我家里装的那个黑匣子是什么东西?” “防止有人屏蔽手机信号,导致电话打不出去,无法向外界求助。” 许静安担忧道,“不会有人用这种手段对付我吧?” 郁辞淡淡道:“只是以防万一,这是最笨的办法,椿棠府还是比较安全的,你在外面小心点就行。” 许静安心道,家里有个能一打七的,就是有人摸进来应该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车停在椿棠府门口。 从车上下来,郁辞拖着许静安站在一堵造型墙后,一人高的墙刚好挡住了过路行人的视线。 郁辞看着许静安,眼眸深深的,拢了拢她鬓边的秀发,夹到耳后, 他的指尖擦着她的耳朵,勾起一阵战栗。 许静安舔了舔唇,摸着自己的耳朵,避开他灼热的注视,朝四周看了一下,微微有些羞赧。 这门口,住户人来人往的,虽然有墙挡着,但他俩个子高,还是能被人看见。 “有话赶紧说,小舅舅看着时间等我呢。” 男人轻笑,“离十点还有半个小时。” “小舅舅的作息时间像老人,他睡得早。” 郁辞笑了,嘴角上扬起的弧度很浅,可那笑容看起来好好看。 “之前在车上不好回答你,我现在郑重地回答你一遍,我十七岁去斯坦福大学读书,跟她恋爱不到两年,第一次拥抱是确定恋爱关系大概半年后,她19岁生日,那天她抱住我哭,第一次接吻也是那天,她当时很难过,说我不像男朋友,就那一次。” 郁辞顿了顿,接着说:“我跟她也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许静安抬头,怔怔地看着郁辞不停开阖的嘴。 她以前想的那么多,全都是自己脑补的,都脑补错了? 那年她去M国,看到的又怎么解释? 纪悠染住在他的公寓里。 “你跟她分手后,还在一起过吗?”许静安定定地看着他问。 “没有,分了就是分了。” “怦怦……怦怦……” 心跳得有点乱、 如果他和纪悠染没有上床,那他的第一次…… “你……” 许静安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出来。 五年前,圣诞节前夜。 铂尔曼酒店楼下的酒吧,搞了个别开生面的假面派对,来玩的客人和工作人员都要戴上面具,她是驻场歌手,平常就习惯戴面具演唱。 她发现神志不清的他,被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扶着,她很惊讶,她没想到郁辞回雁城了,还出现在她面前。 那个男人,看着就不像好人。 她走了上去…… 一个猜想隐隐浮现,让她的心揪紧,浑身的血液似乎都热了。 “第一次是跟你结婚后大概半年后,圣诞节前夜,我被人暗算,逃到一个很吵的地方,那里好像在搞派对,有个戴面具的人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我已经没力气跑了,等我清醒一些后,发现自己在强迫一个女人。” 心跳很快,越来越快,甚至,喉咙微微哽住,那块肌肉似乎不会运作了。 他和她一起的那晚,是彼此的初夜。 她向他跨了一步,轻轻地拥抱住他,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语气尽量平静道:“咱俩怎么同一个命运?都是糊涂蛋,稀里糊涂的。” 她必须拥抱住他,因为,她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眼眶里肆意地分泌着。 温热的眼泪爬在脸上,许静安双手环住郁辞的腰,抱紧他,将头埋进他胸前。 她的眼泪流进他昂贵的毛绒大衣面料里,许静安轻轻地吸了吸鼻子,脑袋在郁辞胸前蹭了蹭。 郁辞抱紧她,轻笑,“没想到你是这反应,你不在乎吗?” “在乎,谁说我不在乎!你也有点蠢,还能这样丢了,睡了那么久都不知道。” “我俩半斤八两,反正都不知道给了谁,就当我们第一次那晚都是彼此的初次吧,我当然希望你的第一次给了我,我的第一次也给了你,可这东西没了就是没了,那个情结比起你来说,不重要,你要是有,我就没办法了。” 许静安瓮声瓮气地说:“郁辞,我要不是那样嫁给你,而是在一个合适的下午,一棵榕树下相遇,对上眼神,你觉得我看起来很面熟,我说你像一个老朋友,你知道我唱戏,会来看我的戏,慢慢地有些交集,然后在一起呀?” 少年郁辞说过,如果她上戏台唱戏,虽然他不喜欢,可如果她唱到大戏台,他会去给她捧场。 “不会,我俩不会在榕树下相遇,你在明城,而我十七岁就去了M国,七年的留学生涯,我几乎晨昏颠倒,忙得没有太多空闲时间,我俩处在不同的时空,中间隔着很厚的屏障,都跨不进对方的世界,要不是老头子,我俩应该没有办法牵连在一起。” 道理是没错的,没有郁爷爷,他俩在一起的几率为零。 可,这男人一点也不浪漫,就不能脑补一下吗? 如果他没有失忆呢? 会不会从朋友慢慢地产生好感? 然后……他可能也不会有让他念念不忘的初恋。 也不可能,她有自知之明,不会往他的世界靠拢,他可能会帮她解决在雁城的麻烦,她感谢他,成为他不远不近的朋友。 她会想办法把小舅舅的腿治好,可能跟现在一样,一样进入雁城剧团,等小舅舅的腿治好了,跟小舅舅一起从雁城闯荡去京市。 ……没有久久。 没有久久不行! 所以,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许静安慢慢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吻上他温热的唇瓣。 第223章 我睡的就是你 造型墙挡住了大多数的目光,可他俩都是如此的亮眼,偶尔有路人走至墙边,侧目看过来。 郁辞用风衣将她裹住,臂弯挡住她的侧脸,只露出她扎着厚厚丸子头的脑袋。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人结束一记长吻,许静安目光迷离地看着郁辞,眼瞳似乎蒙上一层薄雾。 “郁辞,我……” 男人的眸子亮晶晶的,和她那年在榕树上看到的眼形依然很像。 只是,现在这个男人沉稳多了,眸子深邃的如同暗海中的漩涡,引人沉沦。 许静安止住冲动之下差点说出来的话,探手从包里摸出两颗糖果,放进郁辞的掌心。 “赏你两颗糖果,我最爱的橙子味。” 郁辞摊开手掌,两颗彩色包装纸包着的糖果。 他盯着掌心看了半晌,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手指拈出一颗,递给许静安,“你帮我剥。” 许静安剥开包装纸,很自然地塞到郁辞嘴边。 男人低笑,薄唇凑近,顺便把她的手指含进嘴里,舌头卷了一圈。 许静安像被烫了似的,抽出手来,抬头嗔道,“郁辞,你能不能别这么恶趣味,大庭广众之下。” 郁辞低笑,“他们看到了只有羡慕的份,这个地方看不清,谁都不知道是我俩。” 电话铃声响起,许静安笑着说,“肯定是小舅舅打过来的,催我回去了。” 郁辞用眼神示意她接。 果然,小舅舅说十点还差一刻,还不回来就要加码,给郁辞布置新的作业。 郁辞低声说:“年轻老头。” 许静安给了他一个白眼,对电话那端的小舅舅说很快回去。 两个人共同“吃”完一颗糖果,郁辞才放开脸热心跳的许静安,看着她刷脸进入小区。 车上,高特助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自家老板才慢悠悠从一堵墙后走出来。 唉…… 管他霸道总裁,管他平常是多冷酷的男人,一旦恋爱,都是这狗样。 跟地铁上腻腻歪歪在一起的大学生差不多,傻乎乎的,不看羡慕到想看,看了嫌弃到翻白眼。 …… 许静安一路傻笑着进入单元门,上电梯,到门口,掐了两把嘴角的肉,平复了一下心情,用指纹开锁进去。 久久等在门口,一见到她就猛地扑上来,搂着她的脖子,“妈妈,我已经洗好澡了,就等你回来给我讲故事。” 许静安抱着久久软软的身子嗅了嗅,儿童沐浴露的香味清清淡淡的。 “嗯,真香!云蔓妈妈帮你洗的?” “嗯,骆阿姨本来也想给我洗,云蔓妈妈说让骆阿姨先学习学习。” 许静安把她抱起来,一路走到书房,跟苏墨白和云蔓打了个招呼。 苏墨白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到她脸上,“下次再压着点回来,我就多为难他一些时间。” 一旁在手提电脑上剪辑视频的云蔓笑道:“你也别管太严了,他俩毕竟曾经做过夫妻。” 许静安嘻嘻笑道:“好啊,就得多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今天还骂你年轻老头,你那天对他还是太善良了点。” 她嘴巴翘得老高,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和喜悦。 苏墨白摇头叹道:“都四岁的孩子妈了,谈恋爱还像个小姑娘一样,你脑子清醒一点,他那样的男人,用脸就能骗倒一大片女人,城府又深,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许静安低头笑,男人的第一次怎么求证? 求证不了。 久久突然说,“妈妈,你要给我找爸爸吗?为什么不跟陶叔叔谈恋爱,我就喜欢陶叔叔做我爸爸。” 许静安:“陶叔叔是妈妈的朋友,就像胖胖是你的朋友一样。” 久久小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撅着嘴说:“朋友可以变成爸爸呀,你和他约会就有机会了。” 许静安:“……” 苏墨白这几天录了很多个单人吟唱的作品,剪辑,制作好,全部存在电脑里。 最近网友和戏迷在“寻戏四月”账号下留言,“小四月”出来的比较少,希望她出几期作品,还喊话他们三个合作一些京剧选段,甚至还有不少戏迷希望他们角色反串。 苏墨白列了一些剧目出来,将伴奏音全部准备好,全部录制出来需要不少时间。 三人决定避开剧团唱戏和排戏的时间段,周末先录两周的。 许静安把久久哄睡后,打开南知晚的微信界面。 从越城出差回来后,南知晚做了述职报告,部门领导正在评估南知晚在越城的表现,这几天会有结果。 南知晚知道厉害关系。 用热忱的工作态度表表对公司的忠诚,是加分项,她天天早出晚归,许静安搬完家还没找到时间过来。 南父南母订了下星期二的机票过来,南知晚火速去车行订了一辆迷你库巴,交了定金,这两天就可以提车。 知道许静安和郁辞五年前的“一夜情”是彼此的初次,南知晚接连打了五个“不可思议”过来。 一束晚风:【他俩竟然没做过!在国外那样开放的环境里,要不是知道他和你的事,我都要怀疑他不行。】 许静安心里高兴,就是想和南知晚分享一下。 一束晚风:【妞,你没问他第一次什么感觉。】 四月:【他都迷成那样了,能有什么感觉?我当时喊他,他完全没反应,肯定是被某个女人下药了。】 一束晚风:【你说你也是,当时明明可以走的。】 四月:【走了就没有久久了。】 当时,她幼稚的以为洗冷水澡可以帮他克制。 一束晚风:【妞,缘分注定的,就这么理解吧。】 可能今晚的信息给她的冲击太大,许静安躺在床上,半晌都睡不着,打开床头灯,将光线调暗,撑着胳膊看着久久的脸出神。 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 许静安拿起来一看,是郁辞发过来的视频电话。 她看了一眼久久,拿着手机去了客厅外面的阳台,将阳台门关紧。 郁辞坐在沙发上,背景是一排排的酒架。 上次,郁辞也是在这里打的电话。 他眼尾红红的。 “小满,我俩那天都不知道睡的是谁,会不会那么巧,我睡的就是你?” 第224章 哪句话戳到了他的神经? 郁辞的声音并不大,很低沉。 听在许静安耳里,却像平地一声炸雷。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那晚似乎听到有人喊过我的名字,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她应该是认识我的,我当时迷得很厉害,但基本的感觉还是有的,她的眼睛很大很亮,身体很软很软,跟碰你的感觉有点像。 她一直在哭着喊痛,我不想看她哭,关了房间的灯,她明明可以逃走,却没有逃走,后来她不反抗了。 那个小旅馆,跟你兼职的铂尔曼酒店还很近。” 许静安暗骂一声老狐狸,拼凑出几个信息就怀疑到她头上来了。 还怀疑对了。 这人要跟谁玩起心眼来,绝对鲨人。 “郁辞,你今晚没喝多少酒啊,你是不是很介意我的第一次没给你?” 郁辞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当然还是介意的,我没有那情结,但还是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自己喜欢的人,我后来让东子找了很久,想找出那晚那女人,如果她要我负责,我就娶她。” 许静安摆出一副难过的表情,“那我俩就得离婚,郁辞,那时要是分了,就没我俩现在这事了。” 她接着说:“说不定那晚跟你在一起的是个很丑很丑的女人,没人要,刚好碰上你这个极品帅哥,心里都美死了,不然怎么解释她那样被你强迫,竟然都不走。” 郁辞深如黑潭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好像就坐在她对面一样。 许静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想了一遍刚才自己的回答,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吧? “那晚,我吃饭的地方就在铂尔曼隔壁,东子查到我被带进铂尔曼酒店,我逃进地下车库……许小满,你那晚在铂尔曼酒吧兼职吧?” 许静安心里直叹气,跟智商这么高的人对话,好累啊! 这家伙明显就是怀疑了,今晚哪句话戳到了他的神经?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似乎在回忆,“那时我是在那兼职,节假日去玩的人多,我一般会唱到凌晨一点。” “许小满,我希望那晚上的人是你,这样,就圆满了。” 郁辞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酒,说:“早点睡吧,我明天要搬去静园住了。” 刚挂掉电话,丁放的电话打了进来。 “郁总,金教授将哑巴体内的东西查出来了,是一种人工合成的病毒,您明天有时间来一趟医院吗?” “好。” …… 许静安站在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今天一大早,她就接到了陌生来电,许欢用别人的电话打给她的。 许欢说苏颜病了,骂骂咧咧地数落了她一通,说苏颜生病都是因为她引起的。 许静安问了医院和病房号,开车来了医院。 苏颜脸色苍白,脸瘦了一圈,显得有些憔悴。 生下许静安没多久,苏颜就嫁给了许多,没再出去工作,一年后有了许欢,一直做全职太太。 许多做的生意不算很大,但他善于钻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家里经纪状况还算可以。 许聪出生后,苏颜把全部精力都用到了许聪身上。 母女俩很少坐在一起聊天,许静安不了解苏颜的生活,只知道她很安静,情绪一直是稳定的淡漠。 苏颜这么憔悴的样子,许静安是第一次见。 许多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脸色有点僵。 见许静安进去,苏颜色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去。 许多从陪护椅上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丝笑,亲切地说:“静安来了,是许欢告诉你的吗?” “嗯。” “我去给你拿瓶水来。”许多说完,朝病房门口走去。 许静安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颜,问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你来这里干什么?上次都说了让你离许家远一点,别把你的麻烦带到许家来。”苏颜说着说着,咳嗽起来。 许静安看了眼床头,水杯里是空的,她拎起桌上的开水壶倒了一杯开水。 “我也不想来,来了我俩也没什么话说,你那个女儿打电话骂我,说你病得床都下不了了。” “你看了,就回去吧,我没什么大碍,就是在明城玩了一段时间,那里比雁城冷,我冷风吹多了。” “冷风吹多了,你在明城不生病,跑回雁城来生病?” 苏颜突然就笑了,脸上的苍白减少了几分。 她目光上抬,淡漠地说:“你回去吧,我住两天院就好了,以后许家跟你没关系,我的事也跟你没关系。” 许静安凉凉地看着她,坐在陪护椅上。 “他什么意思?你什么打算?” 许是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苏颜愣了。 “许隽要家产,张口就是五百万,那也是他和许隽的事,跟你和许聪有什么关系,你被许隽针对,多少有我的原因,我得问清楚缘由。” 苏颜神色淡淡的,“跟你没关系,结婚这么多年,我其实……算了,我其实也不想和他过了,我想离婚带着许聪单过。” “许隽怎么威胁你的?” 苏颜沉默。 许静安想骂粗口。 许隽对她怀恨在心,不敢来找她麻烦,就把矛头对准苏颜。 阴沟里的老鼠。 “跟你没关系,许隽又不是头一次这样,以前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多也不是个老实的,离婚也挺好的,我也厌了。”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许多进来,结结巴巴地说:“颜颜,我真的……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只有一次,是被设计的,许隽那我会处理好,你给我点时间。” 许静安嗤笑。 “许叔,被设计?图你老?图你有肚腩?” 许多闻言,圆脸顿时红成一片赤色,看着苏颜,神色有些惊慌。 “颜颜,我那都是因为……” 苏颜突然从病床上坐起来,厉声道:“你住口!” 她吼出这句,声音高到破音,剧烈地咳嗽起来。 许多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过去,讷讷道:“我不说,颜颜,你别激动,先喝口水。” 苏颜看都没看他,转而对许静安说:“你走吧,许欢要是再给你打电话,不用理她。” 病房里,气氛沉默了一瞬。 苏颜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你也走,我想清净一下,许聪要是想过来,你送他过来,让他带上书包。” 第225章 郁辞的桃花劫,应的却是她 从病房里出来,许静安心情有些复杂。 血缘是藏在骨血里的,永远割舍不了,苏颜再怎么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依然希望她余生能够幸福。 这个世界上,她的亲人除了小久久,舅舅,就只有她了。 同为女人,她理解被人抛弃的痛苦。 苏颜和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肯定山盟海誓过,不然她不会为他未婚就大肚子。 她并不爱许多,却和他结婚,也许被那消失的男人伤透了心,心灰意冷地投人一段婚姻。 苏颜厌恶自己,是带着对那消失不见的男人的痛恨。 “小许,下个月中叶家育才集团的年会想请你带队去,时间定在晚上,这可是我们的上头大哥,黄院长亲自发话了,要大家好好做,团里的排戏都给你们让路。” 手机里,曹团的声音带着一丝喜悦。 果然还是来了! 就算你怀疑她了又怎样,找不到证据,她依然背地里搞动作整你。 她有无数个暗招等着你。 郁辞的桃花劫,应的确是她…… 去参加育才集团的年会,就是一场明晃晃的鸿门宴。 …… 雁城医院的传染病区办公室里。 丁放站在门口。 郁辞、韩博年、唐漠坐在木质沙发上,三人对面坐着个头发发白的长者。 “金教授,是什么病毒?”郁辞问。 金向明神情有点凝重。 “郁总,这是一种低活跃度的嗜脑细胞病毒,低活跃度是因为它前期的发展很慢,但一旦超过某种定量,就会迅速增长,将健康的脑细胞杀死。” 郁辞、韩博年和唐漠都见惯了世面,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惊得面色一变。 这是人干出来的事? 金向明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是一种人工合成的病毒,不知道你们听说过福氏耐格里阿米巴原虫没有,俗称食脑变形虫。” 这个郁辞听说过,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寄生虫,虫子一旦进入人体,会逐渐转移到感染者的头部,消耗大脑中的星形胶质细胞和神经元。 一旦入脑,一周可毙命。 “这个病毒和食脑变形虫的原理有点像,不过是通过血液进去的,嗜脑细胞,如果不能尽快服用解药,杀死身体里面的病毒,人就会逐渐痴傻,最后死亡。” 唐漠直接从椅子弹起来。 “哇靠!这不是就是《笑傲江湖》里的三尸脑神丹吗?东方不败为了更好地控制手下,特制一种叫做三尸脑神丹的毒药,服用这种毒药的人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向他获取解药,不然尸虫就会转移到大脑,让服毒者痛苦不堪,而且丧失理智。” 郁辞拿着那张病毒分子机构图,仔细地看着检验报告,“是不是国外秘密研究出来的?有些恐怖暗黑组织为了控制下线,经常采用这个方法。” 金向明犯难地摊了摊手,“这种领域我了解的不多,郁总,你最好问一下专攻这一块的,既然被研究出来了,肯定有解药。” “这种药物都在地下市场流通,没有这方面的渠道很难弄到。”郁辞端起纸杯将水全部倒进嘴里,问:“自己研发需要多久?” 金教授叹口气道:“这种人工合成的病毒,属于基因生物学范畴,必须是细菌病毒学的专家团队来做,研发资金庞大不说,时间长,感染者未必等得起。” 郁辞垂眸,低声问韩博年,“带烟了吗?” “你的烟呢?”唐漠奇怪地问。 “没带。” 韩博年从西装内袋里拿出烟盒,递给郁辞,笑得揶揄,“唐二,你别问了,他反正被吃得死死的,就在外面嘴硬。” 唐漠撇着嘴摇头,骂道:“抽个烟也听她的,小四,你以前那我行我素的劲呢?” 玩笑话冲淡了办公室里的紧张和严肃气氛。 郁辞打开木质烟盒,从里面拿出两支烟,扔给韩博年和唐漠,低声对金向明说:“金教授,借你这个地方抽根烟。” 金向明微微颔首。 薄白的烟雾里,郁辞眉峰拧紧,盯着某个不具名的地方,眼神微滞。 韩博年和唐漠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地点上烟。 郁辞吞吐了几口,将烟灰弹在空纸杯里,直直地看向金向明,“国内哪里最有实力研究这种病毒?” “雁城生物研究院,也可以去杭市或京市的生物研究院,如果不在国内,就委托国外的研究机构。” “他能撑那么久吗?” 金向明眉头皱起,这种病毒的发病机理他也是初步推测出来的,究竟对人体内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他是不清楚的。 “不好说,目前来看分化速度恨慢,但病毒是按照几何倍数复制的,越到后面速度越快。” 郁辞当即让丁放带哑巴去杭市,请他们看看这种病毒,追查毒品来源,并交代丁放安排人去国内几大生物研究所都打探一下。 出了医院,三人上了郁辞的库里南。 “找药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病毒复制的速度快,小四,他为什么给这人用药?他只是个小人物,掌握的信息不可能太多。” 郁辞嘴角泛起一个很冷的笑,“是他做事的风格,当年他怕事情暴露,直接杀人灭口,现在这样做,是同样的道理,说到底,他还是忌惮老爷子。” “你家老爷子彻底退出时光了,几乎不太管你时光的事,他怎么还会忌惮。” 郁辞眸色变深,低声道:“外人不知道,其实我爷爷手上掌握的资金至少能买下两个时光,所以大伯才这么不甘心。” 韩博年和唐漠都惊住了,半天没说话。 韩博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郁辞,“这是我这些天查出来的,雁城几大家多多少少都跟他们有合作。” 唐漠一样拿出一个小本,递给郁辞,“你大伯应该布局很久了,都是些小合作案,不怎么受人关注,他也真神,人不在雁城,竟也能做成这样。” 韩博年笑,“他要是真惹怒你爷爷……” “所以,他会把所有的尾巴藏起来,前面推出很多个替罪羊。” 第226章 你会不会怕? 入冬后最冷的一天。 化妆台上的手机微信响了几声,她打开手机看了看。 郁辞说从静园出发了。 她嘴角微微翘起。 云蔓比许静安早化好妆,帮她包头布,吊眉,见她嘴角都压不住,调侃道:“AK47都压不住的嘴角,上了戏台可要压着点,别把《游园惊梦》唱成《游园美梦》。” 许静安笑。 上台前,许静安在后台看了一下戏台下面,郁辞一改往常的非黑即白装扮,穿着一身暖色森系风格的衣服,绛色外套里面是件兜帽卫衣,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小半边脸,少了往常的冷冽气息,显得温和且年轻。 郁荣生坐的端正,偶尔和郁辞交谈一两句。 进雁城剧团四个月了,郁荣生只来看过她的第一场试戏,那场戏短,根本就不够郁荣生看,《西施》、《锁麟囊》上了,郁荣生没来看,她有心想邀请,但终于行动。 对于这位老人,许静安一直都很尊敬,也有歉疚。 外婆那样清高孤傲的人,能和他做几十年的朋友,必定是特别欣赏和敬重他。 郁荣生隔一两年就会去看外婆,外婆上新戏,他和侯老会特意飞去明城,一起喝茶,听曲,外婆也会将自己辛辛苦苦作的字、画送给他俩。 郁荣生每次都乐呵呵地拿走,这些字、画,他都裱好珍藏在静园的书房里。 戏台上,华彩四溢,音韵悠长。 许静安水袖翻飞,唱腔婉转,目光流转至台下,触及那出众的身影。 他很专注地看着她,眼神是罕见的温柔,眉梢轻轻挑起,明亮的双眸好似星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一旁的老人面容慈祥带慈祥的笑容,眉头轻轻舒展,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微微冲她颔首。 她今天的表演特别的丝滑,像突然灵气复苏,吸了很多精气,脑子都灵光很多,表演起来特别的灵动,只想让台下的爷孙俩看到自己最精彩的演出。 唱完《游园惊梦》下来,离她下一段表演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戏曲后台像打仗一样,演员们中途要换装,换行头,许静安换好衣服和行头,找了个安静和不碍事的地方,抱着手机慢慢等。 【过来,杂物间。】郁辞的微信发过来。 他怎么找进来的? 许静安四顾看了一下,朝杂物间走去。 刚推开门,许静安就被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旋紧门被关上。 杂物间没有窗户,黑乎乎的,外面人声鼎沸,人来人往。 抱着她的这具身体紧紧地将她压在门板上。 这男人就是个做什么事都凭心情的主,许静安怕他胡来,双手推着他,“郁辞,你别乱来,这里不是翡翠湾。” 男人低笑声传来,“翡翠湾就可以?你小舅舅给我竖着把尚方宝剑呢,看见你穿成这样子,好端庄,我好想吃啊,不过跟你舅舅的约定我不能破坏。” 许静安嗔道:“那你还偷溜进来,小心被保安当贼子抓了。” 一双略带凉意的手摸上她脖颈,随即,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皮肤上,激得许静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温润的唇落在她的脖颈,轻轻舔舐,温柔地打着圈儿。 “你别弄花我戏妆,一会还要上台呢。” 男人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嗯,你不在台上,实在看不下去,后面出来的那个青衣比你差远了。” 许静安笑,“你懂什么戏曲?连热闹都看不懂。” “谁说我不会看?小时候爷爷经常带我去看戏,我分得清红脸、黑脸、白脸,有些唱词我还背得出来。” “你别碰我的头、我的脸,戏妆很难化的。” “嗯,让我抱抱,不动你。”男人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男人的头搭在她肩颈,怕头上的簪花扎着他,许静安尽量歪着头。 空气如同四周的黑一样,沉默得令人心慌。 郁辞跟平常的他不一样,将她抱得很紧,这让许静安有点不安。 他似乎有心事,有心事的时候他就喜欢抱着她一动不动,长久的沉默。 “你碰到什么事了?” “嗯,有一点,抱抱你就好。” 外面不时响起脚步声、说话声,许静安生怕有人突然推门进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猛然看着个化着戏妆的女人脸从黑暗的背景里出来,是会吓破人胆的。 门外传来两道谈笑着的女声,脚步声停在门口。 许静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用力拍打着郁辞。 “有人,她们要进来,你松开我!” 轻笑声传来,旋即,她被人轻轻带了一下。 下一秒,门被推开,走廊上的光线照进来。 郁辞在那人进来的瞬间,已经将她轻轻带进挂满戏服的架子后面。 “啪”一声,灯光亮了。 “你先找好道具,我去拿一下戏服。” “好。” 许静安吓得拽着郁辞就往里面的货架走,狗男人故意磨磨蹭蹭的,被她拉拽进最里面的货架。 俩人挤在角落里,许静安尽量压低身子,见郁辞杵着像根电线杆子,比货架都高,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拉。 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在旁边,女人哼着歌,找了好一会,才拿着衣服离开货架。 脚步声逐渐离开,许静安长出一口气,皱眉瞪着郁辞,她做了个口型,“你故意的!” 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门口传来声轻响,杂物间的灯光灭了,门被关上,房间里又恢复一片漆黑静谧。 “你来了,郁爷爷不骂你吗?说好陪他看戏的。”许静安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老头子知道我来这找你了,他巴不得我把你再拐回家,找那么多人给我相亲,都是为了逼我来找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心思。” “你还相亲了?” “嗯,跟你离婚后,相了几十个,每个都要跟你比一下,你以前肯定用你身上的香味给我下蛊了。” 许静安吃吃地笑。 “你快回去吧,我一会就得上台。” “给你数着时间呢,离你上台至少还有二十分钟。” 他温热的呼吸绕在她颈间,静静地抱着她,也不知道时光流逝了多久。 “小满,我的世界很肮脏,也很危险,你会不会怕?” 黑暗里,郁辞的声音突兀响起。 第227章 苏嫀和郁荣生立了十年之约 许静安平静地问,“有多危险?” “嗯,很危险,除非你什么都不干,跟你小舅舅一起住进玺园,你要是出门,我就让人跟着。” 许静安心里一跳,不由揪紧了郁辞的衣服。 郁辞轻笑,“吓你的,好好唱戏,你早点唱出成绩来,我就可以早点再把你娶回去。” 许静安轻笑。 “事业是你大老公,我是你二老公。” “当然,男人两条腿会跑,事业长在自己腿上,想走到哪就走到哪。” “嗯,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郁辞从兜里掏出手机,摁亮手机屏幕,拉着许静安出来。 走到门口,他按亮杂物间的灯,眼眸深深地端详着许静安,说:“一点也没有弄乱。” 许静安按灭杂物间的灯,轻声说,“外面有人经过,你晚点再出来。” 说完,她拉开门出去。 …… 戏台上,许静安的《霸王别姬》唱的如泣如诉。 戏台下,郁荣生一脸嫌弃地斜眼看着自己的孙子。 整场两小时的戏,他刚刚出去就是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浓浓的脂粉香味。 “这样离不开,当初怎么就离了?要不是你这样拐一下,我今年都抱重孙子了。” “急什么?好饭不怕晚。” “哼!她同意嫁给你了?” “我求婚了,她自然会同意。” 郁荣生想起多年前明城的那个下午,他和苏嫀坐在窗户边,看着对面榕树上坐着的少男少女。 苏嫀笑着道:“我家小满一直念着你那个孙子,你父亲八十大寿的时候,我把小满带过去,她在你家被一帮熊孩子欺负,身上扔了一身的泥巴,你家孙子帮了她。 这小丫头,人家对她一点点的好,她都会记在心上。” 他笑着说,“是我教的好。” 苏嫀将目光从榕树上那对少男少女身上收回来,“他真是一表人才,对得起你对他的偏爱。” “当然,他在几个兄弟里,是品性最好的,最聪明的,也是最有定力的,日后也会是最出色的,能带好时光。” “我那丫头也是最好的,以后的成就会在我之上。” 俩人互相吹起自己的孙子孙女,最后,苏嫀和郁荣生立了十年之约,说等十年再看看他俩的成就到底能到哪。 苏嫀没走到十年之约,小丫头历经苦楚。 他的孙子一样,也经受了重重磨难。 都是很棒的,靠自己走出泥潭。 …… 将夜。 雁城市政府大楼依然灯火通明。 郁辞和纪凛并肩慢慢走在市政广场旁边的林荫道上。 “纪伯父,悠染前段时间检查出来有严重的抑郁症,您有没有听说?” 纪凛闻言一惊,脚步顿住,看向郁辞。 “大约一个月前,郁涵跟我说,悠染查出来严重的抑郁症,我后来跟她的主治医生了解过,确实有很强的抑郁症症状,有一天晚上,她陪纪爷爷睡着后,去了天台,坐在女儿墙上,幸好那次郁涵陪她一起在医院。” 纪凛喟然长叹道:“我这个侄女,爱钻牛角尖,从小就要强,从来没栽过跟斗,就你这里……唉……” 郁辞:“她不愿意去医院,纪叔那里,我也不好去说,纪伯伯,恐怕得您去劝劝她。” 纪凛负手来回踱了几步,面带忧色。 “她最近可能察觉以前的事不寻常,问了我好几次,我不敢跟她说,就是怕刺激到她。” 纪凛锐利的目光看向郁辞,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你放得下心来?” “我此前错了,以为多点时间悠染就会接受,但她很固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犹豫不决反而会害了她,悠染她……” “也是……” “纪伯父,以后要是再有类似的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郁辞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您一天到晚那么忙,本来不应该打扰您的,但纪叔和纪少对我家……” “知道,作为兄长,这种事情我也没法劝他看开,顾及到我父亲,他一直过得很压抑,当年郁家全面退出纪家的合作,嘉木逼问他父亲,知道了个中详情,是我一直按着他,才没有闹出事来。” 时光集团的稳定发展对雁城至关重要,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往大了说,关系着上下游很多企业,几乎影响到各行各业,往小了说,影响到很多个家庭。 在纪凛这个层面,必须考虑整个城市的经济发展,只有经营好雁城,他才有更广阔的舞台。 何况,男女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能把错全部算在郁归儒头上。 他当然不希望时光集团出事。 但他也劝不了纪恒,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这样的事情,老婆是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的,被别的男人染指,没有哪个男人会无动于衷。 两人之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忽明忽暗的林荫道上,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冬日晚间,显得相当的清冷。 …… 卸完妆、换好衣服,许静安就和云蔓收拾好化妆箱,拎着包出了剧团。 走到剧团大门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清丽悦耳的女声。 许静安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唐佳。 她这个时候喊住自己肯定有事。 许静安默默地看着她。 “我唱完《经典剧场》,可能就不能跟你共事了。”唐佳说的时候,语气很是平静。 许静安有点诧异,唐佳好不容易上了《经典剧场》,如今团里给她的戏和角色增加了不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做了? “你有更好的去处了?”她问。 唐佳浅笑着,说父母想让她回去唱戏。 许静安不信,梨园行也是有鄙视链的。 走乡串野唱,也就是春节前后那段时间能赚点小钱,平常基本上就是空闲,很难唱出名堂来。 进这一行的,能上正规大戏台唱,谁会选择小破窄的乡野戏台子,餐风露宿的。 许静安猜唐佳有事。 但她等了半晌,唐佳也没有说出来,随意跟她聊了几句。 “有事就说出来,团里还是有好人。”许静安扔下这句话后,跟云蔓急匆匆往家里赶。 第228章 你家里有个孩子? 云蔓开着车。 许静安在微信上问修竹,唐佳有什么事。 修竹:【唱完这次《经典剧场》,团里没有主演的戏给她,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唐佳自己大概灰心想放弃。】 四月:【她的戏戏迷反响不错,将她从主演的名单上刷下去,不应该,曹团干不出这种事。】 修竹:【少去过多打听别人的事。】 到家时,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空气中飘着浓郁的饭菜香。 骆冰让许静安少开五千给她,直说自己保姆那份做得不太称职,保护小孩子的工作危险性又不高。 许静安笑,说本来就没有指望她能做好保姆,只要将久久保护好就行,苏墨白那边有时也需要她照应着点。 吃完饭,许静安跟久久说,晚上跟骆冰阿姨玩,困了就自己乖乖睡觉,他们今晚有很重要的工作,不能陪她。 久久笑嘻嘻道,“你们忙吧,骆阿姨好厉害,我要跟她学打架,要是有坏人抓我,我就把他打趴下。” “好,等宝贝长大,我们三个就全靠你保护了。” 许静安发了个微信给郁辞,【晚上要录视频,你该干嘛就干嘛。】 郁辞很快发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这男人,每次都打视频电话,她得四处检查有没有久久的东西。 把房间里久久的衣服收拾好,许静安滑下接听键。 郁辞和韩博年和唐漠在盛唐会所。 【唐漠想让你来,一直想让你唱他的电影主题曲。】 上次唐漠请吃饭的时候,跟许静安介绍了他在拍的这部电影,故事背景涉及到京剧元素,唐漠就想要个带戏腔的女声来唱片尾曲。 找来找去,他就喜欢许静安的声音。 有故事感,又不像一般京剧演员,唱流行唱法的时候,戏腔转换不过来,显得呆板和严肃。 第一次吃饭,唐漠憋着没提。 现在每天都在郁辞面前念紧箍咒,让他说服许静安录小样。 许静安觉得好笑,她之前是真以为唐漠用心不纯,用录歌作为借口接近自己。 “下周一我休息,去他的录音棚试一下。” 她话音刚落,唐漠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出来。 “哈哈哈哈,幸好你是小四媳妇,下周哪天有空,我到时去接你。” 郁辞凉凉的声音传来,“我媳妇,干嘛要你去接?” 唐漠:”你接,你接。” “周一下午,你在剧团等我一下,吃完饭带你去唐二的录音棚。” “啧啧,你要不要母鸡护崽一样护得这么严?”唐漠在一旁抱怨,“你个大忙人,哪那么多时间?” 许静安笑着挂断电话。 苏墨白精选了八个京剧选段,准备今晚一口气录完。 三台摄像机架设在不同角度,还有一台AI自动抓脸和变焦,可以切换镜头。 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多,他们才将这八个选段全部录完,接下来还有繁琐的剪辑工作。 苏墨白说他带去医院,趁治疗的空档时间做。 …… 翌日清晨,许静安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捏醒。 “宝贝,让妈妈再睡会。” 久久撅着嘴说,“骆阿姨在煮早餐,妈妈,我怕她把鸡蛋又煎成黑糊糊。” 许静安搂着她亲了一口,“碰到进步很慢的同学,久久该怎么做呀?” 久久趴在她肚皮上,歪着头想了一会,“我懂,让她多学习,小舅舅跟我说过‘笨鸟先飞’的故事。” “对呀,骆阿姨多做几次就会了,她很小就离开父母去学本领了,不会做饭。” 久久叹了口气,小脸皱成一团,“舅老爷去医院了怎么办呀,久久每天都要吃骆阿姨做的饭。” “久久多鼓励几句,骆阿姨就学会了。” 久久闻言,翻身下床,趿着小拖鞋出了卧室。 不一会,她拿着自己的小书包跑进来,在里面翻了一会,拿出一朵小红花,笑眯眯地说:“等一下拿给骆阿姨。” 说完,久久走进卫生间,自己刷牙去了。 岁月静好。 南知晚大清早发来微信,【妞,好些天没见你了,大周末我又得去刷脸搏好感。】 许静安回:【伯父伯母在雁城待得习惯吗?】 一束晚风:【还可以,雁城的冬天比老家好过,老两口给我做了份滤镜厚到离谱的相亲资料,张罗着给我找对象。】 四月:【憨笑.jpg】 四月:【上次述职如何?】 【一帮老狐狸,看不出来,高剑说我有戏,跟我同时考核的还有另外一个女的,业绩没我好,比我会来事。】 四月:【高剑就是你说的很MAN的那个?】 一束晚风:【就他,除了眼神不对,一点明示暗示都没有,可能单纯就是欣赏我吧。】 四月:【可能沉得住气,他可比你大七岁呢。】 一束晚风:【管他呢,见招拆招,别给我整这种办公室恋情,耽误姐做事业狂人。】 一束晚风:【你昨晚说郁大BOSS怀疑你是五年前睡了他的人?】 四月:【宝贝,是他睡的我!】 一束晚风:【哈哈哈哈,谁睡谁不是一样。】 退出微信,许静安打了个电话给郁辞。 郁辞说要去公司加班,晚上过来接她,带她出去转转。 久久脆笑着从外面跑进来。 “妈妈,骆阿姨煎了几个好老的鸡蛋……” 许静安吓得忙捂住手机下端的话筒处。 久久张大嘴巴,一脸闯祸的表情,轻手轻脚出去,关上卧室门。 “你家里有个孩子?”郁辞在电话里问。 “嗯。” “她刚刚喊你什么?” 许静安心里咯噔一下,回道:“我朋友在这。” 手机里传来郁辞散漫慵懒的声音,“小狐狸,明年这个时候,咱俩也弄一个这样的孩子。” 许静安说要赶去剧团排戏,挂断电话。 过了一会,久久推门进来,偎到她身边,绞着小手指说,“对不起,妈妈,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久久那内疚的样子让许静安一阵心疼,她将久久抱起来,搂进怀里,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宝贝,你一点错也没有,是妈妈的错,妈妈太宝贝你了,怕你被别人抢走。” 久久捏着她的脸,嘻嘻笑道,“我才不会跟你分开,我最爱你了。” 许静安抱着她晃了晃,在久久软乎乎的小脸上捏了捏,“要是有个叫爸爸的来抢你呢?” 久久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抓着她的衣服爬起来,坐在她肚子上,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爸爸在找我吗?” 许静安:“……” 她怎么就忘了呢? 这小丫头遗传了郁辞的高智商,还藏着点腹黑,理解能力超级棒。 “没有,我是说如果。” 久久眼里的光暗下去,“妈妈,我不会和你分开的,他想要我这个小宝贝,就要好好对你这个大宝贝。” 久久抱着她的脖子,将小脸贴到许静安脸上。 “妈妈,他长什么样子?有没有陶叔叔好看?要是没有陶叔叔好看,你还是嫁给陶叔叔吧。” 许静安笑,久久以后也是个喜欢看脸的。 第229章 是你勾引我老公? 时光顶楼,郁辞办公室门口。 高特助守在门口。 里面的会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 他中途进去送了一壶茶,烟雾缭绕,六人神情都异常严肃,气氛凝重。 两个小时后,四位公司高管走了出来。 他们是郁辞亲自挑选和培养起来的,是他最信任的人。 办公室里,郁承翻着一份资料,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哥,这件事你跟爸和爷爷说过没有?” “没说,还不是时候,爷爷对大伯感情很复杂,没有有说服力的证据,他不一定会信。” 郁承担忧道:“要是他们放冷箭对付你怎么办?” 郁辞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就怕他们不行动,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阴暗角落。 只要他们行动了,他就能把他们像蚂蚱一样捉出来。 郁承半晌没说话,蹙眉看着郁辞。 “你不是很讨厌静园吗?怎么突然同意搬回来住了?” 郁辞抬眸,看到郁承眸子里的关心。 那年,母亲出事,他也病了,郁归儒受了很大打击,被爷爷指着鼻子骂,也是失魂落魄的,家里乱成一锅粥。 当时,郁承才十三岁,牵着八岁的郁涵,惊慌地问他:“哥,怎么办?妈妈会不会死?他俩会不会离婚?哥,你快好起来,千万不要有事……” 他当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暴躁地将屋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还骂了郁承。 后来郁承就对他小心翼翼的,话也少了很多。 他看着郁承,语气温和了许多,“他和时巧想看,我就让他们看,你跟我不要表现得太近。” 郁承叹了口气,“回国这么长时间,他一点破绽都没露,交际也很简单,哥,想抓他小辫子不容易诶。” “他想成事,就不可能一直做幕后,台前的戏唱不下去了,他自然就出来了。” 郁辞微微顿了顿,接着说:“你小心点,让你媳妇尽量待在家里,少带孩子出去。” 郁承离开后,高特助等了几分钟,推门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郁总,找到那套房子的房主了,他说房子自住,不卖,我出价高出市价一千万,他很生气,说多少钱都不卖。 郁辞头也没抬,“那房主是干什么的?” “经营着一家网络科技公司,规模不大。” 郁辞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你就跟他说,只要愿意卖房子,时光给他提供一个合作的机会。” 这是多大的一个饼呀! 小公司,搭上时光集团这艘大船,以后还怕没有业务做? 光吹牛都够他们吃一辈子的。 高特助应声出去。 郁辞在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捞起衣架上的衣服,跟高特助说,他自己出去转转,让他尽快搞定房子的事情。 周末,阴雨天,路上行人很少。 郁辞漫无目地的开着车闲逛。 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一个人。 他很少有迷茫的时候。 时光有大把的工作等着他,不忙的时候跟韩博年和唐漠他们聚一聚,打打球,小酌一下,回到玺园,往往还要忙工作到深夜。 没有太多时间去想那些没用的。 可现在,没有工作了,他竟然不知道该去干嘛。 如果,许静安在身边,肯定有很多鬼点子。 可这女人,现在太忙了。 视线掠过一个硕大的广告牌,郁辞放慢车速,扫了一眼广告牌,将车拐了进去。 半小时后,郁辞开着车出来,一路将车开回静园。 …… 周一。 早上,骆冰送久久上幼儿园后,跟着许静安和云蔓一起送苏墨白去康复医院。 办好住院手续,已经是九点。 上午十点还要排戏,许静安交代了一下骆冰,跟云蔓急匆匆赶去剧团。 忙碌到中午,匆匆吃完午餐,许静安和云蔓赶到化妆室内化妆。 剧团的演出场次逐渐增多,演员、后勤、衣装、把箱师傅都忙到飞起,千哥更是忙不过来,只负责演员妆容的把关。 许静安表演的经验少,化妆技术有点弱,云蔓化完自己的妆就过来帮她。 许静安心道:得赶紧把戏妆学会了。 唱完第一段戏,她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换头上的簪花。 她做的投入,突然,一个小纸图落在化妆台上,许静安捡起那个小纸图,朝四周看了一下。 化妆间里人多,每个人都在忙碌。 谁扔的? 打开纸团,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刘权的老婆来了,戏台下,第四排中间位置,穿着白色羊绒大衣的微胖女人,她可能会找你麻烦。 找她麻烦? 许静安挑眉。 剧团都传刘权有颜色背景,上次从楮城回来后,许静安找团里的老人打听过,都知道刘权有背景,至于是什么,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 她不是鲁莽的人,只要相安无事,她也不愿意惹出事端来。 自古都说,民不与官斗,他们有时候是由很多人组成的一块铁板,铁板后面有什么,深不可测。 许静安第二段戏上台前,在后台看了一下台下。 她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羊绒大一的女人,白皙的圆脸,像是打了水光一样,光滑可鉴,很是富态。 京剧板锣鼓声响起,许静安上台,做出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后,看向第四排中间。 女人的目光在台下紧紧地盯着她,那眼里全是嫉妒,还有愤怒。 她想找小三……找错人了! 她沉着冷静地唱完这个选段,回到后台,等后面连个选段唱完,剧场上空飘起谢幕的鼓点声,她跟一众演员上台谢幕。 戏迷朋友开始往台上送东西,饮料,水果吗,一些戏迷朋友乐呵呵地上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彩头送给自己欣赏的演员。 白色羊绒大衣走过来,离她越来越近。 许静安想,这下刘权的视频出去,算不上自己违背承诺,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老婆吧。 她垂眸静静地站着。 一双黑色细羊皮短靴出现在视线里,那双脚快走几步,离自己越来越近。 “小骚货,是你勾引我老公?” 伴随着尖细嗓音和惊呼声,女人“伟岸”的身躯朝她扑来。 第230章 女人别为难女人 许静安早有防备,提着裙摆往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向女人。 她板着张圆圆的脸,张牙舞爪地朝自己追过来,几个女人气势汹汹地跟在她身后,嘴里骂得很难听。 “小骚货,敢抢人家老公!” “戏子,小三,专门勾引男人的贱货!” “也不打听一下人家老婆是谁,就敢去睡人家男人。” 台下的保安根本来不及反应,撑着戏台上来,台上的演员被一时的变故搞得有些错愕。 电光火石间,女人已追到许静安面前,双手朝她面皮上抓来。 长长的指甲上贴着厚厚的美甲,美甲上带着闪钻。 修竹走了几步,想上来帮她,被刘萧拽住了,“你还怕她吃亏,女人打架,男人别掺和。” 云蔓反应过来,撩起裙摆从戏台另一侧跑过来,边跑边喊,“小满,躲开,别被她抓到。” 许静安叹了口气,这老婆也真是,要抓老公的小三,连正主都没搞清楚,也是够蠢的。 她双手上抬,精准地抓住女人两个手腕,往下轻轻一折,到底是怕把人弄伤,许静安只用了两分力。 惨叫声响起。 许静安一手掐住白衣女人的脖子,冷声道:“大姐,先把问题搞清楚再打不迟。” 那女人被她掐得难受,喉咙里发出难受的低喘声。 许静安对一旁愣住不敢动的女人们说,“她要干嘛?我抢她男人?她男人谁?皇帝吗?” 几句话把那几个女人问懵了。 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声。 云蔓笑道,“是呀,大姐,你老公是皇帝吗?我们小满眼光很高的,你老公是哪根葱?” “唉,老公找小三,怎么不去找老公,到处乱咬,算什么事呀!” “她要是没问题,人家老婆会找上门来吗?” “她的事就是多,比戏台子上的戏还多。” —— 许静安松开手指,好心地在白衣女人喉咙上轻柔地摸了摸。 “大姐,谁告诉你我抢你老公的?有证据吗?” 女人愤愤地说,“就是你?跟我老公吃饭的照片都出来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就你坐在他身边?” 她很不甘心,去扯许静安的头发。 保安连忙挡在许静安面前,对那女人说:“夫人,有话好好说。” 女人双手叉腰,指着保安,厉声喝道:“你眼瞎,认不出我是谁吗?” 保安望着她,没说话。 许静安悠悠问道:“你是刘权的老婆?” “就是我,你这个骚货,还说跟我老公没事,没事你怎么认识我?” 许静安轻笑,“你自己都说了在楮城我坐在你老公身边,不是他还有谁?” 她懒懒地掀开眼皮,语气加重了几分,“你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给你老公,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的眼瞬间变得通红,“你在酒店走廊里你就敢勾引我老公,把人提前支回家,跟我老公在酒店里厮混,我都有照片。” 许静安冷笑,声线冷的像冰,“刘夫人,我再问一遍,你要不要问一下你老公,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样的!” 刘夫人气得圆脸通红,“你就是个唱戏的婊子,就知道用你身上那几两肉勾引男人!” 许静安呵呵冷笑了几声,悠悠道,“大姐,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要是不自证清白,我的清白就被你毁了,现场这么多人,大家都见证一下好不好?” 说完,许静安掏出手机,从邮箱里调出楮城那晚的视频,点击播放。 她将手机屏幕摊开在那女人面前。 白花花的一团肉就这么出现在屏幕里。 刘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贱人,给脸不要脸,我看得起你是你的造化,剧团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想爬我的床,求我给她们资源,你看我今天不干死你。” “刘权,你这是犯法,给女人下催情药是犯法的懂不懂?” “哼,我就是法律……” 一来就这么炸裂,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一些还没散去的戏迷也围在周围,此时一言不发,津津有味看大戏。 女人脸一白,伸手来抢许静安的手机,嘴里大喊着,“关了,关了,你快关了!”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说:“这样的领导,早该革职了,少来玷污梨园行。” 许静安的声音冷冰冰的,“刘夫人,你这么诬陷和抹黑我,这要不搞清楚,我当小三的名声就这么落下来了,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不是要被你毁掉的。” 女人肯求道:“关掉,求你关掉,你不是小三,我错了,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我也是收到一条短信,实在太气愤了!” 跟她来的那几个女人,也齐齐出声,“许小姐,你就关了吧,她也是气极了,女人别为难女人。” 许静安嗤笑,“你收到短信,不先求证就来为难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女人别为难女人?” 她看了眼四周,视线掠过宋清秋的脸,刚刚就是她,故意堵在她身后,差点让女人抓到她。 许静安悠悠道,“刘夫人,你老公在这里是有相好,可并不是我。” 此时视频已经快走到中部,事件清晰明了。 许静安怕把那女人逼到发疯,关了视频。 “天呀,好丑陋的一张嘴脸。” “唉,居然还是副院长,这样祸害下面的女演员。” “利用手中的权力搞职场潜规则,这样的人应该开除公职,滚出文艺界。” “有才气的人不愿意屈就出不了头,走捷径的人爬床唱上主角,这样会折损多少真正有抱负的人。” “是啊,以前有个童蕾姑娘,唱得是真好,突然就不在这里唱了,八成也是这样被逼走的。” 白衣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狠狠瞪了眼许静安,转身捂着脸走了,那几个女人呼啦一下全跟了上去。 云蔓望着那群女人的背影,担忧地说:“小满,你把这事捅出来,他们会不会报复你?” 许静安还没说话,围着的人群里有人说,“许小姐,别怕,我们都是戏迷,他们要是敢害你,我们帮你伸张正义,去揭发他,把他赶出梨园行。” 红姐咬牙切齿道:“这些年他祸害了多少姐妹,真以为我们不知道,都看在眼里,只是大家都要在这里混口饭吃,静安,别怕,他要是敢动你,我们豁出去,把他拱下来。” 第231章 食髓方知味 唱老生的老演员说:“他上面有人,一脚连到那里,刚刚这个女人家也不是吃素的,很有来头。” 那里是哪里,大家心知肚明。 许静安笑着说:“走一步看一步呗,真要是被人算计了,只能怪我命不好,我自带招黑体质。” 她说着话,目光扫到宋清秋脸上,她面色淡淡,眼眸半垂着,看不出她的情绪。 会不会是她把这女人招来的? 目光环视一圈,对上的目光或关切,或淡然,或嘲笑…… 当她的目光碰上唐佳时,就见她咬着唇,眼里红红的,似乎有碎光在晃动。 原来是这样。 那老流氓盯上她了,难怪她说要离开雁城剧团。 人散后,许静安牵着云蔓的手走去后台。 见云蔓眉头紧皱着,面色舒展不开,显然是一直在担忧。 许静安笑着说:“快快快,赶紧卸妆,一会他来接我,我要去帮他朋友录个歌。” 云蔓被她这样子弄笑了,许静安向来性子沉静,很少这么活泼,就是故作轻松,让她心安的。 “唉,恋爱中的女人呀,真是改头换面,为了那个男狐狸,许小满,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许小满吗?” 不是呀! 她没对任何人妥协过,惟有对郁辞,她心软、妥协过很多次。 为了他,她一再把容忍的底线降低。 郁家奶奶说,他俩不能并肩战斗,谁知道呢? 人只有面临选择时,才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的是什么。 …… 黑色库里南停在老地方。 许静安一路小跑着奔过去,快速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你晚到了。”关上门,许静安就冲郁辞抱怨。 郁辞侧过身去,不由分说将许静安抱进怀里,“小满,今天周一,我很忙的。”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得魅惑至极。 许静安笑着说:“很忙你就别去呀,我可以自己开车去唐漠的录音棚。” 郁辞将五根手指插进她的五根手指里。 “不行,他那里小鲜肉太多,我怕你看上。” 许静安唇角轻轻翘起,美滋滋的,她也是个耳根子软、恋商低的女人。 这种情话其实虚的要死,假得要命。 她笑着说:“郁总,你说起这种话可违和,活像穿小人衣服的大人。” 话音刚落,火热的吻印上她的粉唇。 他吻得急切,属于男人的强势愈来愈烈,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舌头滑进她口中,肆意地掠夺她的甘甜。 许静安被郁辞这凶猛的激吻惊住了。 这有旁观者呢。 前面开车的高特助哀叹。 好幼稚的两只恋爱狗! 骚话连篇,激情四射的,就不能顾及和可怜一下前面还有一只单身狗吗? 这辆车为什么没有挡板,他一点也不想当旁观者好不好…… 郁辞带许静安来的是湖边的湖鲜餐厅。 许静安猜他选这里,是因为这个地方离市区有些远,餐厅门口停的全是豪车。、 不仅安静,就算有人认出他俩,也不会无聊到拍照发到网上。 沿着木栈道走去进去,单独通道单独房间,私密性超级好。 包房里有整面玻璃窗,可以看到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郁辞点好菜,等服务生出去后就按着她一顿猛亲,亲着亲着,手渐渐不老实起来,往她衣服里钻,在她身上到处点火。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灼热,体内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 许静安将郁辞作恶的手拽出来,咬着他的耳朵,轻轻在他耳边说,“郁辞,你越黄线了。” 郁辞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抱紧她,几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没越,没去那不算越线,谈恋爱亲亲抱抱摸摸属正常。 抱着不能吃的感觉真折磨人,摸了不能吃,更让人难受。 他声线暗哑,“想了你两天,现在终于亲到了,你让我喝点肉汤,要不我会营养不良。” 男人对女人的欲望是无法躲藏的。 他那里炙热地杵着她,许静安低头看了一眼,撑起的小帐篷傲然挺着。 她干脆往上面继续添火,柔荑滑进郁辞的衣服里,在他身上乱摸。 郁辞难耐地轻哼出声,“小狐狸精,你故意的?” 许静安嗤笑道:“没有女人之前,你怎么过来的?” 郁辞:“食髓方知味。” “骗谁呢你?那次把我从浴室里拽出来推倒的时候,明明很有经验,花样多得要命,你在我之前,真的只有那晚。” 郁辞:“真的,我要是说男人在这种事情上,都是自带导航的你信不信。” 许静安红着脸说,“郁辞,你是带我来吃饭的,不是让我来吃你的荤话的。” 郁辞将她的衣服拉拽好,闷声道:“你小舅舅肯定没谈过恋爱,也没有经历过女人,他不知道吃过肉的男人改吃素,要命的,可能会EX。” 许静安只笑着看他。 郁辞眼眸深深地看着她,抓起她葱白的手指看了看,捏了捏,手指套着她的左手中指上下摩挲,问道:“小满,你准备什么时候答应我?” 许静安屈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郁辞,这才几天?” 郁辞抱着她,身体在她身上蹭了蹭,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老婆,前妻,别让我素太久,很难受的。” 许静安挑眉,“以前两三个月你都不会回翡翠湾一次。”她眼里闪过谑笑,“郁辞,你该不是都在外面解决了吧?” “胡说,没干过那样的事情。” 许静安嬉笑着,歪着头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来。 郁辞捏着她的三个手指,问:“三天?” 许静安摇头。 “三十天?” 许静安摇头。 “三个月?” 许静安摇头。 “三年?许小满,你不是吧,三年我俩都老了。” 许静安笑,“你做到三件事我就答应你。” 郁辞看着她狡黠地笑着,低头轻轻吻住她,吻得极有耐心。 “哪三个?你别说那些地球上没有的,三维空间里没有的。”他磁性慵懒的声音特别撩拨人心。 许静安轻笑,“确实不是三维空间里有的,但在我们这个世界普遍存在,女人能充分感受到的。” 郁辞笑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里带着诱哄,“是什么?” 第232章 B-37 许静安:“只许爱我一个人!” 郁辞:“嗯。” 许静安:“只能爱我一个人! 郁辞:“嗯。” 许静安:“我要是和别的女人落水了,你只准救我!” 郁辞笑,“我妈算吗?” 许静安一本正经地回道:“你妈要是也落水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救她。” 郁辞笑着说,“我不会让你落水的,除非你自己跳进去。”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天马行空的随意聊着各自以往的经历。 许静安暗想:她和郁辞终于落到普通人的恋爱流程上了,有点像初识的男女,彼此有了好感,试着了解对方的兴趣爱好。 但因为有那五年“不像婚姻的婚姻”做铺垫,又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 许静安觉得郁辞越来越黏人,有点无赖,有点没脸没皮的。 郁辞的冷漠更像保护色。 以前高高在上的人,私底下竟然是这个德行,所以,真的要近距离才会真正了解一个人。 唐漠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催郁辞快把许静安带过去。 “唐二,你急什么?我俩好不容易有时间约会,你那个破歌五分钟就唱完。” 唐漠直呼祖宗,“你以为KTV唱歌啊?录小样需要调音、试音,她还要学会唱这首歌,没两、三个小时搞不定。” 郁辞蹙眉听他说完,甩下一句,“等着。” 直到九点,两人姗姗来迟。 唐漠等的没脾气,和几个手下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睡觉。 他管理着两个演艺公司,一个音乐制作公司,在兄弟五个里,跟郁辞并称工作狂。 果如唐漠所说,录小样不简单。 许静安十几分钟就将歌学会了,但要将歌曲的特点抓出来,唱出独特的韵味,就要一点点的感悟,仔细的推敲,将情感融入进去。 这首歌非常炫技,将国粹和流行歌曲结合到一起,演唱难度很大,戏腔和流行音乐之间有好几处切换,要做到自然、丝滑的切换,要求歌者对两种唱法的唱功都很强才行。 为了给小舅舅赚治疗费,许静安当年选了酒吧驻场,因为这个来钱最快。 她认真研究过流行歌曲的唱法。 反反复复一句一句推敲,直到十一点多,才录出许静安和唐漠都想要的效果。 唐漠笑得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谢谢啊,小四媳妇,我拿给影视创作组听听,要是用了你的歌,到时我们签个合同,把你的名字打进去。” 许静安笑,正想推辞。 郁辞牵起她的手,懒洋洋地说,“别太抠门,你占了我们三个小时的约会时间,给少了,你好意思?” 唐漠在郁辞看不见的地方兜拳勾了两下。 许静安笑。 告别唐漠,两人十指紧扣地从录音棚出来。 高特助故意将车开得很慢。 恋爱中的男女,总嫌时间过得太快,他家老板虽然有过近五年的婚史,其实跟初入爱河的毛头小子差不多。 距离并不远,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椿棠府门口。 许静安要下车,被郁辞抓住了。 高特助识趣地拿着烟和打火机下车,走到路边,慢悠悠地点起一根烟。 两人在车里激吻,车厢里响起一阵暧昧的唇齿摩擦声。 感受到郁辞身体有异,许静安推了推他,轻声说:“郁辞,别想色诱我。” 出声,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娇软得不像话。 郁辞看着鬓发和衣服都乱了的女人,眸子里一片幽色。 “还得我滋润你,这样脸色好看,红红白白的。” 许静安捂着脸笑得花枝乱颤。 郁辞将她拉起来,伸出手指理了理她乱了的头发,说:“进去吧,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拉你去玺园办了,管他什么君子约定。” 许静安吃吃地笑,从座位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 “我走了。” 说完,许静安跨坐在郁辞腿上,在他嘴角啄了一下,推开车门下车。 “你先进去,我再走。”郁辞说。 许静安抿唇,眉眼间满是笑意轻轻点了点头,跟他说再见。 她笑起来好看到耀眼。 郁辞的心被这样明艳、嚣张的笑晃到了,心跳漏了两拍。 许静安转身去门口刷脸打开小区门,回头看着他,挥了挥手。 温柔的气息撤离、散去,空洞的怅然若失慢慢爬上来,填满心脏。 驾驶位车门打开,高特助坐上来。 “郁总,丁放打电话过来,打听到那人所中药物的来源,是国外黑手组织用来控制下线的,叫B-37。” “杭市生物研究院怎么说?” “一种人工合成的病毒,在氏耐格里阿米巴原虫的天然病毒基础上改造出来的,跟金教授说的大致不差,那人如果不能及时用药,他的前额叶的脑细胞会被率先攻击,至于会是什么结果,他们也无法推断。” “让丁放把人带回来,安置在老地方。” “好多,郁总。” 郁辞低头想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东子,拜托他在暗网上找这个药物的卖家,如果查到卖家信息,无论价格多少,他都要。 同时,郁辞想找的还有B-37在华国的买家。 东子当即表示,卖家相对好找,但暗网上的交易都很隐秘,很难查到买家信息,除非找到经手的卖家,追本溯源。 “东子,尽力吧。” “如果他不是以华国客人的身份买的呢?也有可能是通过中间人买的,四哥,这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确实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以大伯的筹谋能力,十三年前那次失控,估计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 他现在行事只会更谨慎。 没确定自己处于绝对优胜地位之前,大伯不会露出马脚。 老头子手上掌握着的资金有多少,大伯如果已经查清楚,会很忌惮,若是没查清楚,他还需要时间。 手机铃声响起。 郁辞低头看了眼手机,接起。 纪悠染口齿不清地问他,如果他不是生在郁家,不是郁爷爷选中的人,他俩学成归来,她去研究院做科研,他去大型科技公司搞芯片研究,是不是就不会分了。 “你爷爷为什么不喜欢我?”纪悠染问。 郁辞摸着眉骨,不知该如何回她。 纪悠染低沉的笑声传来,“阿辞,我哥说郁家、纪家在生意上出现了严重的分歧,所以关系恶化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郁辞沉声道:“你在那等着,别到处乱走。” 纪悠染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第233章 我要让他后悔一辈子 纪悠染做梦也没有想到,来接她的是堂哥纪光远。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我不要你来接我。”她摇着脑袋,眼泪甩出来,看着堂哥,默默地流泪。 “悠染,乖,跟哥哥回去,他不会来了。” 纪悠染捞起桌上的酒杯,晃动着里面浅黄色的液体,仰脖倒进嘴里。 “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不会回来了,他看她的眼神早就不对了。” 纪光远满是心疼地看着她,开口劝道:“悠染,咱不要他了,他不值得你这么喜欢,雁城有的是好男人,哥给你找更好的。” 纪悠染呵呵地笑起来,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哥,你知道吗?我追了他好多年,好不容易让他接受我,他答应做我男朋友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人。” 纪光远坐到她身边,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给她擦掉满脸的泪痕。 “凭什么我这么艰难追到的人,她什么都没做就把人勾走了,他为她出了玺园,为她骗我,明明爱上她了,怕我找她麻烦,骗我说不爱,骗子!骗子!说好的谈一辈子不分开的恋爱……” 纪光远搂着她,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远哥,是他答应我的,谈一辈子不分开的恋爱,他只能娶我,他答应了的。” “悠染,不要他了,你俩不可能在一起。” 纪悠染突然尖叫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疯了似地将杯子摔到地上,又捞起桌上的酒瓶,朝对面的墙上扔过去。 酒瓶碎裂,碎片和酒液四溅。 纪悠染呆呆地看着前方,眼睛毫无焦距。 “都说我俩不能在一起,我爸这么说,我哥这么说,伯父这么说,你也这么说,就爷爷支持我。” 纪悠染说着,惨然一笑,“可爷爷身体不行了,我知道,他撑不了多久,等他走了,我更没办法让他过来了,哥,他好绝情。” “走吧,悠染,你身体不好,医生说你的情绪不能大起大落。” 纪悠染突然笑起来,那笑比不笑更阴寒瘆人,“凭什么他想抽身就抽身,说爱就爱上别人,招呼都不打就结婚了,我要让他后悔一辈子,让他知道绝望到底是什么感觉!” 愤恨、狂热还有迷茫全都浮现在脸上,这让她的脸显得有些扭曲、恐怖。 …… 许静安到家,先去卧室里看了看久久,然后进了书房。 云蔓还在做视频剪辑。 单个角度的视频太枯燥,为了增加作品的吸引力,他们一起用了四个拍摄机位,几个角度拍的素材要挑选出来,然后进行拼接,还要制作转场特效,后期配上唱词和伴奏。 因为分镜头太多,剪辑出一个十几分钟的作品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 云蔓调侃,“师兄一入院,你俩就不遵守他的门禁了。” 许静安撒娇,“蔓姐,你别告诉他,小舅舅要是知道,会说我。” 云蔓撇嘴,“小满,还说不恋爱脑,反正我看你恋爱了有点傻,你那么有原则的人,在他身上掉的稀碎,对他太心软。” 许静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就那么好?让你的心像弹簧一样,他稍微动一下你就反弹回去。” “嗯,还得了解,和我以前想的不一样,多了解他一点后,发现他在很多方面依然跟明城那年见到的一样。” “还说不是早恋,就是他以前给你的滤镜太厚,所以,你总抱着他不是这样渣男的心态PUA自己吧?” 许静安总觉的那样干净美好的人,长大了应该也是好的。 从书房出来,许静安去了骆冰的房间。 骆冰正在做平板支撑,四肢撑在地上,身体绷成一条直线,纹丝不动。 见她进来,骆冰想起身。 许静安浅浅笑着,“你做你的,我就是想来跟你说说话,照顾小孩子的工作很繁琐,也很枯燥,你习惯吗?” 骆冰语气平淡,不带一丝颤抖,“久久很乖,很多事情她都会自己做,我就是觉得工作量太少,有点对不起你给我开的薪水。” 许静安笑着说,“你不要有负担,这种工作没有事最好,说明你平常工作做得好。” 许静安看到她床头摆着几本家常菜谱,不禁笑道,“久久说你煎的鸡蛋不糊了。” 骆冰笑得身体抖了两下,但没有破功,“她给我小红花了,冲她给的花我也要做好。” 许静安道了声谢后出了骆冰的房间。 高特助拿着郁辞给出的饼,跟椿棠府三栋1902号房主很快谈好了交易。 这泼天的富贵砸到头上,那房主主动按市价将房子卖给高力弛,长丰科技跟他的公司签订项目合作开发案,双方遵守严格的保密协议。 一次性交清房款,房产过户手续两天就办完了。 原房主搬出这套房子后,当天晚上,郁辞叫上东子来到这套房子,在小区里转了一圈,上到房子,他也不禁佩服许静安的眼光。 椿棠府确实是安全性非常高的小区。 比翡翠湾还好。 只有几百户,小区里有不少老人和孩子的活动空间,很有生活气息。 东子很快做出了两套房子的安全改造方案,在消防通道那加一扇安全门,就可以完全杜绝通过消防通道摸上这层的机会。 他问:“四哥,你要住到这来?” 郁辞懒洋洋道:“嗯,别墅里住着太清净。” 这就是要住了。 东子在暗网上逛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B-37的卖家,药好买,只要给钱,卖家要求派人去欧洲拿货。 用比币交了定金,郁辞让东子跟买家商量好交易地点,他派人过去。 韩冬有国外工作经验,郁辞让他带两个人过去。 高特助忙乎了两天,将家具全部换了,叫来保洁将房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看起来像新房一样。 骆冰把旁边那户房子已转手,新房主要搬过来的消息告诉了许静安,说自己没打听到新房主的信息。 刚搬过来,邻居就换了,许静安很是紧张,特意跑去物业,物业只说他们不能透露业主信息,让她自己去结交。 许静安去1902敲了几次门,除了换家具的工人,没有见到别人。 郁辞在周末的晚上,住了过来。 第234章 好好亲,别摸 苏墨白让许静安离他远点,可没说让他离她远点。 许静安就住在隔壁那套,他俩现在只隔着几面墙壁。 郁辞拨打许静安的视频电话。 这边,许静安看着郁辞发过来的视频电话,对滚在客厅泡沫板上玩搭积木的久久说,“妈妈去接个电话。” 久久乖巧地回道:“去吧,我不会给你捣乱的。” 许静安进了书房,将门反锁,滑下接听键。 郁辞劈头就问,“怎么磨蹭这么久?” “忙工作呀,郁总,我没有特助,也没有秘书,都得自己一手搞定。” 郁辞轻笑,“把我助理室的助理分两个给你用,除了唱的部分不行,其他什么都能做。” “用不起。” 许静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郁辞,奇怪地问,“你在哪?不在静园吗?” 郁辞笑着说,“嗯,不在,在一个离你很近的地方。” 许静安瞬间生起警惕之心,看着他身后的背景墙。 “这是哪套房子?你奶奶不是看得你很严吗?” “我想让她看管,她才能看管,你以为我那么听话!” 他回静园住,不单因为奶奶让他回,还是让东边那边看的,免得他派人在时光和玺园门口蹲他,跟踪他,到时不小心把许静安的位置带出来。 许静安嘲笑她,“忘了,你就是个不孝子孙。” “三天没见到你了,出来,你小区后门出来有一个小公园,我在那等你。” 许静安一愣,这男人连椿棠府后面有个小公园都搞清楚了。 挂掉电话,许静安换了好几套衣服,最后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加厚的黑色铅笔裤,长款白毛衣,外面套了件厚款墨色羽绒衣,踩着双短靴,跟云蔓和骆冰打了声招呼,坐电梯下去。 五分钟后,她赶到小公园,冷白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清冷。 许静安料定郁辞不可能来这么快,找了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坐在木质休闲椅上,静静地等。 幽暗清淡的冷木质香味飘来,许静安自动搜索到郁辞来的方向。 半明不暗的光线里,他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近。 “你怎么这么快?”许静安看着郁辞休闲服上套着长款羽绒衣,狐疑地问。 男人没回答她,坐到她身边,将她按在怀里,单手抬起她的下巴,静静地在她脸上看了好一会。 这个角落虽然没有灯光,但不妨碍他俩看清彼此,两双眼睛胶在一起。 她的脸丰盈如月,他的眼深邃如渊。 冬日的清冷月色抵不了此刻的温柔缠绵,迷离渐渐模糊了彼此的脸。 “小满,想见你,自然就快了。” 说完,他汹涌的吻就落下来。 清洌好闻的气味,带着一丝淡淡的薄荷香。 人在心动的时候,心真的是会颤抖。 她的心此刻晃晃荡荡的,在郁辞温柔的抚慰和亲吻下,身体渐渐发软,无力地靠在郁辞遒劲的臂弯里。 他的手钻进她衣服里,在她身上揉捏着,引来全身的战栗。 “不要,郁辞。”许静安将他的手拿出来,“好好亲,别摸。” 郁辞轻笑,乖乖地将手拿出来。 两人无声吻了十几分钟,郁辞抱起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将头埋进她胸前,蹭了蹭。 “真折磨人,我真后悔答应你小舅舅。” “哼,还是我小舅舅了解男人,你呀,就是想要我身体,才跟我在一起的。” 郁辞低笑,从她胸前抬起头来。 “是喜欢你,才想要你。” 许静安嗤笑,“这么说,你两年半前第一次要我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郁辞头疼地看着她。 伶牙俐齿的女人,没几个人能真正忽悠到她。 “我不否认对你就是日久生情,我刚回雁城的时候,很忙,我没有太多私人时间,不在公司就在研发大楼,碰你之前我对女人没有什么欲望,是那次要了你之后,才有了对女人的欲望。” 他语气顿了顿。 “我懂你小舅舅的担心,他怕我只是贪图你的身体,我会尊重你,等你哪天觉得我不是这样的男人了,你再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 许静安在他身上蹭了蹭,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我父母的婚姻并不是太幸福,我小的时候,他俩其实很恩爱,我们三兄妹倒像意外一样,后来,他俩被生活磨没了激情,没再坚持初衷。 我就想,婚姻里爱不爱的不重要,婚姻的就是一场合作关系,忠于对方就可以,完成生儿育女的任务,相敬如宾过完一生。 如果另一半中途爱上了别人,因为不爱,也不会太伤心,分不分开做选择就行,那样的婚姻关系也挺好的。 可是,现在我要推翻以前的想法,夫妻还是要相爱才会感觉幸福。” 十五岁时,他说起自己的家庭,满是骄傲和自豪。 他说他有全天下最幸福的家,高大帅气有能力的父亲,温柔善良的母亲,全天下最好的爷爷,很乖很乖的弟弟妹妹,世界上最疼他的外公,拿他当儿子的舅舅,姑姑伯伯叔叔也很好。 她那时好羡慕他啊,有那么多亲人,过年能收到好多红包。 “郁辞,十五岁那年,你到底出过什么事情?” 许静安问出这句话,就感觉搂着她的男人身体绷紧了,微微颤抖。 郁辞将头抵在她肩上,低声说:“想忘记却始终忘不了的事情。” 那血淋淋的记忆无论在他醒着,还是睡着的时候,都啃噬过他那时还不够坚韧的心。 “跟你父母有关?” “嗯。” 聂红英对郁辞十五岁以后的事情绝口不谈,郁归儒经常缺席郁家的家宴,夫妻俩同框,也是“相敬如冰”。 许静安推测他父母发生过什么事情,造成了郁辞的转变。 “我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我妈也不要我,刚来明城,许欢就说我天生命硬。” 许静安笑了一下,接着说:“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我没有多难过,你难过,是接受不了从天上到泥底的落差,已经发生的事改变不了,你现在这么强大,那些就当腿上的泥巴弹掉吧。” 郁辞笑起来,“小狐狸,你真会安慰人!” 冷意瘆人,但寒夜里这一角,两人依偎在一起,很温暖。 “你车停在哪?”许静安问。 “管它在哪。”郁辞回。 两人腻歪了一阵,郁辞将她的衣服拢好,说:“回吧,我一会还有事情。” 许静安从他腿上起身,郁辞跟着她站起来,帮她把兜帽戴上。 兜帽边缘一层白色的绒毛,将她巴掌大的小脸衬得白净无瑕,眉目如画,越发精致。 “别被人认出来了。”许静安踮起脚尖,将郁辞衣服上的兜帽扯下来,遮住了他脸的上半部分。 两人十指相扣着走到小区后门,许静安说,“你快走吧,我上去了。” 郁辞站着没动,轻笑着,“我看着你进去。” 许静安也没坚持,晃了晃他的手,“你不松开我怎么走?” 第235章 解药 郁辞把她拖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觉得还不够,又低头吻上她的粉唇,直到一旁响起路人的轻笑声。 “走吧。”许静安推开他,摸了摸唇瓣,冲他摆了摆手,朝小区门口走去。 郁辞看着她刷脸进去,还回头隔着栏杆跟他挥手,然后融进小区温暖的光影里,才慢慢走到门口,刷脸进入。 他不远不近地跟在许静安身后,见她突然起跳,去够行道边垂下来的干枯树枝,不禁笑出声来。 前面许静安脚步顿了一下,猛地回过头来。 郁辞已经将身体藏进一旁的暗影里。 许静安分明听到了一声轻笑声,很像郁辞的。 郁辞等许静安坐上电梯后,才走进电梯间,看着楼层显示器上的数字不断上升,停在19层。 两分钟后,郁辞走进电梯,闻着空气里飘着的淡淡玫瑰香味,上到19层。 许静安住那套房子出电梯左拐,他这套出电梯右拐。 “哥,你怎么还没回来?” 郁辞刚进屋,就接到了郁涵的电话。 “今晚有事,不回去。” “奶奶过来了,你亲自跟她说。” 下一秒,夏桂枝的声音传来,“是不是又去找你前妻了?” 郁辞一本正经地说:“我在高特助家,今晚跟她约会。” 郁涵闻言,声音都打结了,“哥……你……你什么意思?奶奶,你别生气,哥肯定……肯定是故意逗我们的。” 夏桂枝的声音拔高了几度,怒气冲冲地说,“小兔崽子,你真会气我!你把他领过来,让你爷爷掌掌眼,要真喜欢,就把那小子娶了。” 郁涵的声音传来,“啊……哥,你别这样,爷爷会被你气死!” 郁辞笑着说:“奶奶,现在是一号项目最后攻坚阶段,我晚上实验室有事,忙完这几天就回去。” …… 韩冬将从欧洲拿回来的B-37解药送到杭市生物研究院长,做了药物实验。 杭市生物研究院第一时间给出了实验结果。 B-37的解药对哑巴体内的病毒抑制作用微乎其微,他们仔细比对后,才发现哑巴体内的病毒和B-37病毒有两个节段不太一样。 这相当于是一种新的合成病毒,也是在福氏耐格里阿米巴原虫的天然病毒基础上,用基因编辑的方法改造出来,跟B-37相似,但仅仅两段氨基酸不同,杀伤力就完全不一样。 郁辞看着手机屏幕上丑陋的病毒照片,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 这已经是他十分钟里抽的第四根烟。 这种病毒如果用在某个人身上,救命的时间都不会给。 为什么,他们会把这药用在一个小人物身上? 除非…… 郁辞惊出一身冷汗。 第四根烟吸完,郁辞拿出电话,拨出丁放的电话号码。 “把他带出去,卖个破绽,让他逃走,安排人跟踪上,看看那些人会不会找他。” “郁总,他们知道我们抓住他了,不一定会出现。” “不一定,他们可能也想知道我们知道了多少,至少会露一面,跟的人小心一点,不要暴露。” “那哑巴嘴里的东西我们就撬不出来了。” “找不到解药,他一样不会说出来,这个时候,他要的救命稻草除了我们这边,还有他们那边。” …… 夜里,久久突然发起烧来,小脸通红,平素很少哭的小团子“嘤嘤嘤”地哭得难受。 许静安给久久量了一下体温,39度多,连忙叫醒骆冰,带久久去最近的儿童医院。 最近流感厉害,这个时间点,医院里仍有不少人。 挂上急诊,医生检查后,说是普通流感引起的,开了点小孩退烧药和感冒冲剂,让她回家做物理降温,叮嘱她近日别送幼儿园,等孩子好了再送。 回到家,许静安让骆冰休息,她用温水给久久做物理降温,忙到天边露出鱼肚白,久久的体温降到38度多,许静安才躺下,沉沉睡着。 清晨,久久醒来,表情仍是恹恹的,许静安给她量了下体温,还是38度,她打了个电话给幼儿园的老师请假。 久久的感冒过了两天才好,一大早她就自己穿好衣服,洗漱好,见许静安还在睡,乖乖出了卧室去找骆冰。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元旦,剧院里大家忙到飞起。 新戏《状元媒》的排练在团里已获通过,曹团和傅团定下元旦正式上演,先排五天,看戏迷反应看是否要增加表演场次。 这是出大戏,主演里就许静安饰演的柴郡主一个女性角色,修竹饰演的杨延昭,刘萧演的是八贤王,另外还有七个男性角色。 宫女、番兵、家将、太监等还有几十个角色,配角演员可以一人分饰几角,云蔓就在里面串了几个角色。 一出戏里动用了三十来个演员,整部戏很是热闹。 一天后许静安接到了刘权的电话,“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就敢这样整我?” 许静安冷冷地回他,“你老婆找上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勾引你,我要是不拿出铁证来,就落实我当小三,传出去名声尽毁,我提醒过她两次,要她跟你求证,要怪就怪你娶了个很蠢的老婆。” 本以为刘权家背景强大,这次事情会不了了之。 没想到,那样闹过一次之后,有知情的戏迷朋友一传十,十传百,事情逐渐在梨园行传扬开去。 刘权被调去另外一个文化局下辖的单位。 修竹告诉她,有人给文化局和信访办寄了匿名信,把刘权多年来在雁城剧院里做过的事情捅了出去,舆情汹涌,把刘权调走,其实是在保他。 许静安听后,感觉自己被人当棋子利用了,有意还是无意她不好判断。 刘权不是好东西,滚出这里,大家可以好好唱戏了。 但被人当棋子用了一下,许静安心里不太舒服。 她偶尔碰到唐佳,能从她心虚的目光中,看出她的愧疚。 换作是她,在那种情况下,被逼到无路可走,也可能会用这种方式,可她分明跟唐佳说过,有事要说出来。 唐佳主动找了许静安。 第236章 苏墨白可以扶着栏杆挪动双脚了 唐佳翻出发给刘权老婆的匿名短信。 短信没提及任何人,只说刘权在雁城剧团有长期相好的,他把雁城剧团当成自己的后宫。 “照片不是我发的。”唐佳的眼神不像说谎。 “你在褚城发生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不过我推测他有把柄在你手上。” 许静安问:“纸团是你扔给我的?” 唐佳吁了口气,“不是我。”她埋头,手指捻着一片衣角,突然,她抬收掩住口鼻,眼泪扑簌着掉下来。 “那老色批,有一天突然叫我去吃饭,说介绍几个人给我认识,我长了个心眼,叫上了一个圈外朋友,那晚,他想动我,我朋友为了护我,被他打成重伤。” “第二天,我就收到团里的通知,让继续跑龙套。” 唐佳抹了把眼泪,恨声道:“这种文艺界渣滓,凭什么身居这高位!我唱不下去,他也别想好过,就想给他搞点麻烦,没想到把你牵出来了。” “刘权老婆的电话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他单位打听出来的。” 许静安拍了下她的肩膀,“换作我,也会那样做,你该早点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 康复室门口,许静安和云蔓看着眼前一幕,四只眼睛恨不得胶着在苏墨白的脚上。 苏墨白可以扶着栏杆挪动双脚了! 看起来很费力,可他缓慢挪出去的每一步,都仿佛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壮举。 四天前,他还只能扶着栏杆站起来,腿迈不开。 “太好了,太好了,师兄能走了。” 云蔓开心地抱起许静安转了一圈。 苏墨白淡笑着看向她俩,眉眼舒展开,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人在极度高兴的时候是会哭的。 许静安抱紧云蔓,无声地哭,眼泪在她藕色的羽绒服上晕成一个大大的圆圈。 “别哭了。”云蔓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过不多久你小舅舅就可以着唱《一战成功得胜还》了。” 许静安抹着眼泪,“我想听他唱《彩毫记·醉写》。” “你想听哪个都可以!” 这家康复医院的治疗方式是全方位的,高压仓治疗,配合神经元修复,康复师利用机械进行科学运动。 入院后,陈医生第一时间征求了许静安的意见,干细胞移植对截瘫人士的神经细胞修复很有效,只是费用很高,许静安没有犹豫,让陈医生用。 许静安特别庆幸当初的决定。 …… 十几天的忙中作画,许静安的“梅兰竹菊”四屏画终于画好了。 她拿到裱画店,选了上好的实木画框,做好后,用油纸包好,放进车里。 房子的阳台改造好,邱玲和陶行舟换掉部分家具,趁周一许静安休息,晚上搞一个简单的入住仪式。 久久听说许静安要去陶行舟家,闹着要去。 “妈妈,带我去吧,我好久没看到陶叔叔了,骆阿姨一起去,可以保护我俩。” 云蔓说:“你就带她去吧,搬到这儿后她还没出去过。” “是呀,妈妈,我要多出去见见世面,不然会像青蛙一样坐井观天。” 许静安被她那期待的小眼神说服了,跟陶行舟打了个电话,说带久久一起去。 她在路上买了一束百合花。 车停到邱玲家小区的地下车库。 骆冰小心翼翼地抱出四屏画,说她送上去再下来,让许静安吃完饭,打电话通知她。 来开门的是陶行舟,久久连喊了几声陶叔叔,直接扑上去抱大腿。 屋子里还有几个客人,许静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挡久久的脸。 陶行舟安抚道,“都是我妈的朋友,打过招呼的,不会乱说。” 邱玲从厨房里出来,笑着招呼许静安,目光落在久久身上,瞬间就移不开眼了。 她捏了捏久久软乎乎的脸蛋,“好漂亮的小丫头呀!” 久久歪着脑袋看邱玲,拽了拽许静安。 许静安俯下身,久久在她耳旁悄声问:“妈妈,她就是邱奶奶吗?” 见许静安点头,久久脆生生地叫了声“邱奶奶”。 邱玲的朋友有雁城的,也有从明城赶过来的。 大概是邱玲提前打过招呼,她这些朋友对许静安很热情,但没人找她合影,也没人多嘴问她私事。 邱玲迫不及待地剪开捆绳,撕开油纸。 她做的是珠宝生意,逛过的艺展、美术展不少,对画作有很强的鉴赏能力 许静安的这四副画,写意,留白恰到好处,画面笔触细腻,色彩运用精妙,构图和谐,字飘逸洒脱,画富有神韵,相得益彰。 跟她这套房的新中式装修风格也特别搭。 “哇,我不懂字画,也觉得这四条屏画得好,好看。” “挂客厅当背景墙刚好,显档次。” “好有才气的姑娘,唱戏、书法、绘画都会,难怪你家行舟念念不忘。” 许静安尴尬地笑着,赶紧拉着陶行舟去了阳台。 阳光花房改造得很有情调。 陶行舟现磨现泡了两杯咖啡,两人坐在吊椅上,浅浅聊着。 陶行舟说选好了两个商场,已经跟商场签好租约,正在装修,要赶在元旦前摆货上架。 许静安问:“你妈的病……” “好多了,她跟明城的朋友恢复了来往,这段时间忙得很,她也没时间去想那些糟心事。” 陶行舟嘴角勾起一丝讥讽,接着说:“我妈顾念旧情没曝他,我爸小三那边却曝了,那女人跟他谈的时候同时交往着一个男人,直接闹到她单位去了,把我爸牵扯出来,仕途可能会受到影响。” 许静安不禁叹道,“不知道你老爸后不后悔。” 陶行舟冷笑,“以为老了碰到真爱,不知道人家只是图他的权势,等他没了身上的光环,再看结局会怎样。” “你妈知道吗?” “不想告诉她,她知道了免不了要难过。” 视频电话铃声响起,许静安不用看都知道是郁辞,跟陶行舟说了一声,找了个无人的安静角落接。 郁辞知道她在陶行舟家吃入伙饭,倒没说什么,让她吃完饭就回家。 挂断电话,许静安回到阳光花房。 陶行舟看着在水池旁玩巴西龟的久久,语气微涩,“你和他怎么样?你在雁城这么危险,躲来躲去的,还是没想过要离开。” 第237章 好一对漂亮的孩子 许静安垂眸。 她对陶行舟满是歉意。 “行舟哥……也许我去哪里都一样。” “算了,当我没问,你注意安全。” 许静安抬眸,在他晦暗的脸上扫了一下,想开口劝又觉得不合适。 打破两人静默无言的是久久,她偎到陶行舟身边,讨好地说,“陶叔叔,你可不可以送个龟宝宝给我?” “好啊,可是久久会养吗?” “我可以学,龟宝宝吃蔬菜,我可以买好多好多蔬菜给它吃。” 在陶行舟那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许静安发了条微信给骆冰。 许静安跟邱玲和她的朋友们告别,牵着久久跟陶行舟一起坐电梯下来。 久久上车前,搂着陶行舟的脖子说悄悄话,“陶叔叔,谢谢你送我的小乌龟,我好喜欢好喜欢你,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陶行舟瞬间笑得露出了大白牙,“陶叔叔会努力的。” “嗯。” …… 元月一日到五日,连续五天晚上七点开演,全长两个小时。 《状元媒》的演出预告在官网和媒体上同时推出,被热心网友和粉丝大V转发,很快推广出去。 “寻戏四月”账号也转发了这则演出预告,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粉丝推上热榜。 这出戏安排上最大的剧场,每场1600张戏票,提前三天打开订票通道,一天不到,三天的戏票就被抢光了。 高特助手速不够快,只抢到元月一日两张第五排的戏票。 他心里不禁腹诽,想看戏,干嘛不找自己的前妻要? 戏票朝预期被一抢而空,曹团和傅团已经在偷偷商量……到底该增加多少场次的问题。 …… 南知晚在元旦节前的最后一天,收到了公司人事下发的晋升通知令,她晋升为副总监,工资涨了不少,另外那个会来事的女孩成了总监。 这个结果南知晚欣然接受了,她说帅得不招摇的上司最后定下那个女孩,因为那女孩接了他的粉红泡泡,她没接。 南知晚的表现很优秀,无话可说,副总监职位到手离目标越来越近。 别人给的坐不稳,南知晚不屑用自己去换,她要靠自己的能力坐上总监的位置。 两人在电话里笑骂职场潜规则。 许静安和南知晚约好,元月二号去她家看望南父南母,说给她留了三张元月二号的戏票,让她带南父南母去看。 …… 潮笙奶奶怕孙子跟妈妈太亲,不同意他来雁城。 潮笙哭闹了几天,元旦节前一天,潮笙奶奶打来电话,说潮笙离家出走了,吓得云蔓差点订机票飞回去。 后来,潮笙自己又回家了,说不让他来雁城,他就离家出走。 爷爷、奶奶没办法,只好让王简订好机票,送到飞机上。 潮笙晚上八点的航班到雁城。 许静安和云蔓一起去机场接他。 “妈妈,小满阿姨。” 八岁的潮笙很有礼貌,打扮得很正太,机场服务员帮他拖着大大的行李箱。 云蔓心疼到眼泪流了出来,抱住儿子,亲了几下。 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坐飞机过来,王简甚至懒得随飞机送一趟。 许静安在潮笙头顶揉了揉,拖起潮笙的行李箱,率先朝停车场走去。 “妈妈,空乘阿姨对我很照顾,下次再来这里,我就什么都懂了。”潮笙把手放进云蔓手里。 潮笙过来,久久是最高兴的,抱着潮笙久久不撒手,然后拉着潮笙去了他的房间。 “潮笙哥哥,舅老爷去医院了,你先住他的房间,我和妈妈的房间在你对面。” 她嘻嘻笑着,趴在潮笙的耳朵上,悄兮兮地说:“你要是来雁城读书,我让妈妈买大房子,你住王子房,我住公主房。” 潮笙拉着她的手,“要好多钱,钱很难赚的。” 久久拍着手说,“我妈妈很厉害的,她的戏好多人去看,能赚好多钱,潮笙哥哥,明天我带你去看我妈妈和云蔓妈妈的戏。” 潮笙一本正经道:“她们赚钱很辛苦的,买大房子需要好多好多钱,我不想小满阿姨和妈妈太辛苦。” 久久小脸纠结了老半天,“那我不要公主房,我跟妈妈住一间。” 云朵“喵呜”一声,跑过来扒潮笙的裤脚,在他脚上连滚了几下。 久久介绍,“我女儿,云朵。” 潮笙从地上捞起云朵,抚摸着它的头,“云朵记住,我是你舅舅,王潮笙。” …… 一早起来,久久就闹着要骆冰和潮笙哥哥带她去看戏,扮乖卖萌,许静安不得不同意了。 但戏票全卖光了,许静安只好让工作人员临时加两个座位。 骆冰将久久全副武装起来,戴上绒帽和口罩,小姑娘只露出精致的眉眼。 到剧院后,久久牵着潮笙下车,骆冰守在后面,三人的气场很奇怪,引起很多人侧目。 郁辞带着郁荣生准点赶到剧院,从后备箱拿出两瓶乌梅汁,围巾挡住下半边脸,走进剧院。 他俩刚坐下没多久,剧院观众席上的灯光暗了下来。 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满座。 加了很多座。 今天的戏很热闹,算是一出热闹喜剧。 柴郡主年轻貌美、热情奔放,性格爽快,敢爱敢恨,在战场上被杨六郎救回后,对杨六郎一见钟情,通过赠诗和珍珠衫暗表心意,在皇帝指婚有误时,勇敢据理力争,最后与杨六郎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胆、鲜活丰满的性格,在京剧中的女性角色里,很受戏迷喜欢。 郁荣生看得津津有味,对郁辞说:“今天这出戏好看,热闹。” 许静安的目光瞟向久久那个方向瞟。 小丫头很乖,安安静静坐在骆冰腿上,小手不忘拉着潮笙的手,有人叫好的时候,她就鼓掌。 台下,久久悄悄跟骆冰说:“骆阿姨,我妈妈是不是很棒?” 骆冰拧着眉,回:“好棒。” “骆阿姨,这个故事我知道,以前有个柴郡主,是皇帝的义妹……” 小姑娘说得头头是道,骆冰听得漫不经心。 从来没想到还会看京剧,还是带两个小萌娃看自己的雇主唱的。 下完戏,许静安脱下戏服,裹了件长款羽绒大衣,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和云蔓的包。 骆冰发来微信,说带久久和潮笙在外面等她俩。 …… 郁辞的车就停在许静安的黑色迈腾旁,他今天从静园开了辆低调的奔驰出来,来的时候看见许静安的这辆车,就把车停靠在旁边的车位上。 郁荣生知道他要等许静安,让司机过来把自己接走了。 烟瘾犯了,郁辞打开车门,坐进去,拿出一根烟点上,悠悠地吐出一口烟。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剧院门口。 斯文秀气的女人牵着两个孩子出来,眸光扫过来,满是警惕之色。 郁辞隔着前窗玻璃对上她的目光,不由一惊。 这样的眸光,带着凌厉的杀气。 郁辞的目光很快就被那两个孩子勾去了。 好一对漂亮的孩子,郁辞看得挪不开眼。 第238章 郁辞会不会碰上久久? 小女孩戴着浅粉色有帽檐的绒帽、卡通口罩,只露出漂亮精致的眉眼,皮肤粉粉嫩嫩的。 郁辞的看着那孩子,视线久久没舍得离开。 这边,剧院门口有家奶茶店,橱窗上贴着漂漂亮亮的点心广告,久久歪头看着,走不动了。 “骆阿姨,你肚子饿不饿?”她问。 骆冰知道这小丫头嘴谗了,故作不懂,调笑道:“不饿呀。” 久久又扯潮笙的袖子,“潮笙哥哥,你饿不饿?” 潮笙嘴巴翘得老高,“久久,你很胖了,那里面全都是糖,吃多了牙齿会长虫。” 久久眼巴巴地看着骆冰,“骆阿姨,我只吃一种好不好?”她指着广告牌上的草莓果酱,“我只要那个。” 骆冰故意逗她,“那个是大人才能吃的。” 久久叹了一口气,“骆阿姨,你一点也不会骗小孩。”说完,她指着店里,“你看,里面好多小孩子。” 骆冰笑,牵着他俩进了奶茶店。 郁辞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两个孩子,见三人走进奶茶店,他吸了最后一口,将烟蒂摁灭,扔进车载垃圾桶里。 拿出手机,他编好一条微信发出去,无聊地等着。 目光自动搜寻到奶茶店里,带着粉色绒帽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坐在窗前…… 还是生女儿好。 看那对兄妹就知道了,哥哥不怎么说话,表情有点严肃,那个妹妹很可爱,似乎一直在讲话,小手不停在动。 女孩子就应该活泼一点,不能像那男孩子,闷葫芦一样。 女人端着个托盘过去,将托盘里的瓷碗和点心放到兄妹两面前。 小女孩昂起头,说了句什么,女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帮她摘掉口罩。 好漂亮的小女孩。 隔着一层玻璃,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郁辞看得目不转睛。 如果许静安怀上,也是女儿,是不是比她更可爱? …… 【我在剧院门口,车停在你的车旁,黑色奔驰。】 许静安看着这条微信,猛地跳了起来。 郁辞会不会碰上久久? 碰上就碰上吧,交给天意。 她慌张乱跳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加快了卸妆速度。 云蔓揶揄,“你就这么心急去见他。” 许静安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不是,他的车就停在门口,也许会碰见久久。” 从剧院出来,许静安一眼就看到了黑色奔驰,她环顾四周看了一下,发现久久和潮笙坐在奶茶店的窗边。 许静安眉心一跳。 还好骆冰带久久去奶茶店了,要是他们直接上车,郁辞这腹黑男人铁定不声不响跟去椿棠府,将久久查个底朝天。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进去,瞥了眼奶茶店。 这个角度刚好看到窗边,久久指着外面,要爬下座位,被骆冰抱住了。 许静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来看戏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 “新戏上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是看到预告才知道的。” 许静安绑上安全带,催促他,“快走,一会被我同事看到。” “看到就看到,羡慕死他们。”郁辞抬手捏着许静安的下巴,将她的脸扭过去看了一下,笑得促狭,“这么迫不及待来见我,油彩都没卸干净。” 许静安翻了个白眼,“是,你郁大BOSS魅力好大。” “承认喜欢我这么难?”郁辞边说边用手指将她脸上那小块油彩擦掉。 “快走,快走,同事一会都出来了。” 郁辞慢条斯理地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奶茶店里,久久指着外面的黑色奔驰,“姨姨,姨姨怎么去那个车里?” “你姨姨还要工作,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好吧,潮笙哥哥,我们回去等姨姨、妈妈。” 这边,奔驰车里。 许静安和南知晚聊着微信。 郁辞车开到了江边。 “饿不饿?”他问。 “饿啊,化妆、唱戏四个小时,能量都耗完了。” “下车。” 许静安摇头,“天这么冷,江边风凉得很,我不想下去。” 郁辞反手从车后座拿出两个保温瓶,放到扶手箱上。 “王姨煲的,还有粥和小菜。”他边说边打开车窗和车顶窗。 许静安拧开一个保温瓶,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虫草鸽汤。 另外一个保温瓶里,上层是清粥,下层是黄花鱼和几种小菜。 许静安瞬间食欲大开,拿起汤匙喝汤。 郁辞有电话进来,他接起。 陆执说很久没聚了,叫他去金爵。 “都有谁?”郁辞问。 “我们五个,还有素姐,小五那个姓桑的弟弟,二哥说会带两个朋友过来,你一定要来,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嗯,知道了。” “那你来还是不来?” “等下回你。” 郁辞挂掉电话,在微信上问韩博年,确定没有通知纪悠染,说晚点过去。 许静安吃饱了,懒洋洋地靠着车后座,像只餍足的猫。 郁辞看着她那疲累的样子,说:“不如让王姨去你那,没有她的汤和我养着,你最近气色都没有在翡翠湾的好了。” 许静安眉心跳起来,这男人想干嘛? 如此想着,许静安干脆说了出来,“郁总,你想在我家安排眼线?” 郁辞低笑,“小满,戒备心强是好事,可对我,你能不能往好一点想?” 许静安挑眉,眼里满是不认同。 “王姨做的菜符合你的口味,她也特别喜欢你,怕你吃不好,老念叨你,你舅舅腿又不方便,有个人在家里照顾着放心一点。” 许静安抿着唇笑起来,嘟囔道:“我小舅舅才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好意,等他认可你了还差不多。” 郁辞长臂将她从副驾驶位上捞过来,倾身过去。 一记长吻过后,郁辞指腹抚摸着许静安的脸,眸色深深看着她,“还是要让我这样亲一亲,脸一下子红润了许多。” 他这张脸,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无以伦比的帅。 许静安从小就喜欢好看的东西。 因为戏服漂亮,行头好看,她喜欢上了京剧。 因为书法好看,她练了最喜欢的簪花小楷和行草、楷书。 因为国画意境留白很好,她学了国画。 就是他这很像渣一样的帅脸和记忆中温暖的样子,把她的心勾走了。 “你还不去朋友聚会?”许静安问。 第239章 你早就选了他的对立面 其实,她是想回去了。 累了一天,她现在就想在浴缸里美美地泡个澡,给久久讲完睡前故事,美美地睡上一觉。 “你赶我走?那天晚上我们回更晚,你小舅舅都有没打电话过来催。” 小舅舅住院治疗的事,许静安没跟郁辞说过。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要知道小舅舅住院了,晚上更没那么早放她回家。 “那天有工作。” “让我再抱抱,你这样离我太远,我都几天没抱你了,” 许静安轻笑,拉开车门出去。 寂静的这段江堤上,郁辞将许静安揉进自己怀里,他的目光犹如燃烧的火眼,炽热而专注,紧紧锁住她莹白的小脸。 他的吻轻柔地落在她唇上,辗转吮吸,然后一点点顺着侧颈下移,摩挲着她的肌肤,落在她的脖颈上。 郁辞最喜欢将头埋在她颈间,闻她身上的淡淡玫瑰香,丝丝绕绕,令人心神激荡。 突然,他在许静安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在她耳畔低语,“到目前,你对我这个前夫男朋友,还满意否?” 许静安轻笑,“这才多久,能持久的才算。” 郁辞抬起头来,笑得一脸邪肆。 许静安秒懂他眼里的意思,啐道,“少想那些歪的!你脑子里装那么多黄色废料干什么?” 郁辞帮她把乱发理好,说:“送你回去,晚上早点睡,我去金爵跟他们几个聚一下。” 许静安嗯了一声,踮脚在郁辞脸上啄了两下,就像平常啄久久一样,啄完生怕他把她抓回去,转身跑到车旁,上了车。 郁辞被她这样孩子气的表现逗笑了。 奔驰停在椿棠府门口,许静安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 “明天我要带妈去趟青川,要在那待两天,三号晚上回来,回雁城早的话,我就去找你。” “知道了。”许静安扭头看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的,推开车门下去。 郁辞有些气闷。 他现在什么事都会跟她说,这女人的自觉性比他差远了。 母亲对她不错,还为他俩的离婚惋惜过,她这没心没肺的,离婚后,从来没有关心过母亲怎么样。 “出发前,记得给你妈带上一杯红枣枸杞茶,她不喜欢白开水和外面的饮料。” 郁辞笑了,示意她赶紧进去。 …… 金爵。 陆执见面就捶了郁辞一拳,“老四,约了你几次都不出来,以你那驭下的本事,好多事情都不用亲力亲为了,为什么还那么忙?” 韩博年不阴不阳插了一句,“小三,你缺少眼力见,小五都比你好。” 陆执心里一跳。 以前韩博年也会阴阳他一两句,说他神经大条,但都没有今天这么直白。 “二哥,老大为什么这么说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唐漠冷飕飕地说:“自己悟!” 陆执转而文林子轩,“小五,你知道吗?” 林子轩茫然摇头,“四哥一直是这样啊,他心里能藏事,反正我一切以四哥说的为准,他是时光一号打工仔,忙是肯定的。” “你们四个是不是私下聚过,没通知我,过分了哦。”陆执攀着郁辞的肩膀,说:“老四,我上次跟老大互呛了几句,他对我有意见。” 郁辞睨着他,“老大才没那么小心眼。” 郁辞照例又被罚了三杯,连做一百个俯卧撑。 喝酒,唱歌,最后几个又支起一桌麻将,方素上场,另外三边是郁辞、陆执和林子轩。 麻将没打多久,陆执接到了纪悠染的电话,刚想说自己在金爵,韩博年踢了他一脚,冲他摇了摇头。 陆执抬眸看了一眼郁辞,突然福灵心至,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随便说了个地方。 麻将打到后面,陆执不是放炮、喂牌就是喂杠,完全没了章法,坐他下手的方素赢得开心极了,笑着说:“小三,你今晚好乖,等会姐姐给你发红包。” 凌晨一时许,聚会结束,一行人从金爵出来。 陆执走在最后,蔫蔫的,盯着郁辞后背的眼睛有点发直。 道别的时候,陆执看着郁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满怀心事地走了。 三楼某间贵宾房里。 男人冷漠且阴沉的目光盯着对面的女人,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笑。 “还不死心?他不爱你,不止排斥你去找他,他的朋友圈也会慢慢地排斥你进入,你早就不是他的爱人,你甚至连他的朋友都做不了。” 女人端起高脚杯,晃着杯里的红酒,猩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眼尾划过一丝狠厉,猛地抬手将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你们这样钓鱼一样的玩法有什么意思?你把她赶回雁城,都快半年了,一点有伤害的招都没有?连个孩子都跟丢了,我疯了和你们合作。” 男人端起红酒杯,浅浅喝了一口,“玩死她有什么意思?只有他在意她,玩她才有意义,他越爱她,我越有空间。” 女人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起一旁的小坤包,冷笑,“没意思,我喜欢用自己的方式玩,你们那一套,我不喜欢。” 男人放下红酒杯,走到她面前,刚抬手,就被女人一把拍开。 “你别碰我,你们郁家,没有一个人配得上和他相提并论。” 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骘,退开两步,“悠染,他再好有什么用,你看着他离开你,越走越远,以前你还可以用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现在呢?” 男人冷笑一声,“他的朋友,你以前的舔狗,现在都开始帮他避开你了,醒醒吧……纪大小姐。” 女人目光瞬间变得凶狠,二话不说捞起桌上的“黑桃A”扔到男人脚下,酒瓶的碎片溅的四处都是,红酒洒满一地。 她语气冰冷,“离我远点,你们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桀桀地笑起来,语带嘲讽,“这么沉不住气可不行!你想和他玩,太嫩了,要是没有我帮你,你早就暴露了。” 他顿了顿,“你追他那么多年,还不了解他?他看着你笑的时候,心里早就怀疑你了,你那点微弱的少时情义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小招小术的别用了,你已经露出马脚了。 道德绑架什么的珍惜着用,等到他觉得不欠你了,他对你再无任何特别。” 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皲裂,恨声道:“别来找我,不要跟我有任何联系,我不想跟你们有任何瓜葛。” 说完,她抬步准备离开。 “悠染,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当初答应做SurperB-37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你早就选了他的对立面。” 第240章 爸爸以后要是找到我,就晚了 闻言,纪悠染恶狠狠地看着那男人,“我从来只为自己做事,SurperB-37的主动权在我,你们要时光,别扯上我!我的目标只有她和他。” 男人阴恻地笑着,面露阴寒,“你爷爷要是走了,你想过会怎样吗?你家和他家世交不再,是仇人。悠染,对付她,你太嫩了,她比你以为的聪明多了……他俩本质上是一种人,都是属狐狸的。” 男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接着说:“她在他心里比你重要多了,你不是试过了吗?你跟他在一起的那两年,他从来没有像对她那样对过你吧?” 他呵呵冷笑几声,语气略带嘲讽,“纪大小姐,你利用他对你的愧疚,杜撰所谓的心脏病和重度忧郁症,你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你知道……他不爱你!你只有用这些手段才能让他对你心生不忍。” 被踩中了尾巴的纪悠染气急败坏地说,“别说了!别再说了!你给我滚!” 男人乌沉沉地看了她一会,沉着脸走出包间。 …… 翌日清晨,电话铃声响起,许静安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 久久在浴室里刷牙,许静安拿着手机走过去,冲她“嘘”了一下。 久久乖巧地做了个手动拉链的动作,呲着牙摇头。 看背景,郁辞在静园,穿着一身藏青色风衣,里面就一件薄薄的浅色羊毛衫。 “你耍酷?青川不是比雁城冷吗?”许静安语气很不满。 郁辞嘴角漾起一丝微笑,“不冷。” 聊了几句,许静安听到他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温柔女声。 “阿辞,该走了。” 挂掉电话。 久久拿着梳子走过来,“妈妈,是哪个叔叔呀?他是不是在追你?要是没有陶叔叔好,我不会同意的。” 许静安失笑,抱起她放到床沿上,拿起梳子帮她梳头发。 “宝贝,你希望爸爸是什么样的?” 久久脆生生地说:“我最喜欢玛林,他是一只海洋生物小丑鱼,可是他好帅,‘没事了,爸爸在这,爸爸找到你了。’他如果找到我了,也这样跟我说就好了。” 许静安扎头发的手微微顿了顿。 “可是你跟叔叔约会了,爸爸以后要是找到我,就晚了。”久久叹了口气,“他怎么就不知道我呢?要是知道有我这么可爱的孩子,肯定舍不得走。” 许静安:“……” 过了好一会,她才问:“宝贝,你怎么知道是爸爸走了。” “我就是知道,爸爸妈妈不在一起,肯定是他走了,他让你难过,你才把我藏起来不让他找到的。” “怎么不是妈妈走了?” 久久老气横秋地说:“妈妈走了,他可以找过来呀!” 许静安:自家的小棉袄好暖心。 …… 趁上午事少,许静安拎着几个礼盒去了御景。 南父南母热情地招待着许静安,给她端上茶后,又给她拿出很多冬城的特产,茶几上几乎都摆满了。 南知晚笑着说:“我爸我妈差点搬了一个小商店过来,带的不论,快递跟屁股后面还有好几大箱,光快递费都掏了几百块。” 许静安羡慕地说:“美哭你辣。” 南母端详着许静安,笑眯眯地说:“长得真俊,比照片上和视频里还漂亮,我家晚晚老是夸你,有你这个好朋友是她的福气。” 许静安笑着说,“有她这个好姐妹也是我的福气。” 南母是中学老师,南父是冬城一个出版社的编辑,两人今年都退了,才有时间来雁城。 南知晚算是老来女,哥哥比她大一轮。 许静安还要赶回剧院,把戏票交给南知晚,向南父南母告辞。 “伯父,伯母,我唱完这几天,会有一两天休息,到时请你们出去吃雁城菜。” 南父推辞,南母笑着说好。 南知晚的模样、性格一看就随南母。 离开南知晚家时,许静安手里拎着好多好吃的,南知晚手里还拎着好几大袋。 许静安走进电梯,口吻羡慕,“来自父母的爱沉甸甸的。” 南知晚笑道:“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你缺少的那份肯定会有人加倍给你。” 翌日晚,南知晚在戏台下安顿好南父南母,熟门熟路来了化妆间。 许静安化好了底妆,眼妆还不是太会画,让云蔓帮她弄一下。 “我出门前接到几个同学的电话,那渣男跟他们说我找到更好的,抛弃了他,安安,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呢?”南知晚坐在许静安旁边的椅子上,说的时候,眼里有些湿润。 明朗、爽快的南知晚很少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 “安安,我和他原本来计划的就是国庆或元旦结婚,我父母过来,怕我难过,从来不提他,但他们背着我的时候为我哭过。” “他奶奶的,死了还让人闹心!” 许静安捏了捏她手心,“他是激你联系他,再跟你表演一下忏悔的戏码,你要是气不过,就以牙还牙,把他劈腿的事情公布在他的朋友圈里。” 南知晚笑,“妞,我就是这么做的,将他出轨的微信聊天记录和录音发到朋友圈里了,我们有一些共同的朋友,都知道了。” 许静安笑,“那就是了,一个眼神都别给,别当回事。” 南知晚:“就是觉得所爱非人,我要再找就不找长那么帅的,妞,要是我以后还看上帅的,你拉着我点。” 云蔓扑哧一声笑了,说:“帅也有好的,别一棍子打死了。” …… 云蔓提前给潮笙订了三号下午四点的机票回明城,跟航空公司申请了“无成人陪伴儿童服务”,久久闹着要去送潮笙,许静安让骆冰带上久久,送云蔓和潮笙去机场。 潮笙眼泪汪汪地抱着她不愿意松开,云蔓强忍着眼泪,亲了亲潮笙,让他好好学习,在家里听爷爷奶奶的话。 “妈妈,你要快点来接我,不管你好不好,我都只想跟你。”潮笙趴在云蔓肩头,哭得克制隐忍。 久久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你俩别哭了,等一下飞机飞走了就麻烦了。” 潮笙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久久,你别笑话我,你总在妈妈身边,我跟妈妈分开好久了。” 久久走过去,搂住他和云蔓,“潮笙哥哥,我等你来啊,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你肯定过来了。” 第241章 孝敬前妻女朋友 潮笙依依不舍地搂着云蔓和久久,故作坚强地说,“妈妈,你早点回去吧,晚上还要唱戏,我进去后听机场阿姨的安排。” 云蔓抹了把眼泪,拿出手机拨打王简的电话,让他准时去接潮笙。 挂完电话她又打了个电话给潮笙的爷爷。 潮笙搂着云蔓亲了亲,牵着久久的手叮嘱,“云玖希,少吃点糖,马上就要换牙了,糖吃多了牙长不好。” “知道,潮笙哥哥,你要好好学习。” 潮笙眼圈红了,紧咬着嘴唇,转过身去,快步往前走。 机场服务人员微笑着跟云蔓说了两句,拖着潮笙的行李跟了上去。 孩子孤单瘦小的背影刺得云蔓心碎如撕。 “潮笙,你放心,妈妈会想办法把你争取过来的。” 潮笙抬手抹干净眼泪,回过头来,眼里噙着泪花,“妈妈,我相信你!” 上戏台前,云蔓接到了王简的电话,说接到了潮笙。 下完戏,许静安和云蔓加快了卸妆的速度,在路上故意绕了几圈,十点赶到家。 骆冰已经给久久洗完了澡,小姑娘穿着粉粉嫩嫩的睡衣,坐在地上的软枕上看漫画书。 一见她俩进门,久久跑过来,扯着云蔓的衣服问:“潮笙哥哥到家了吗?” 云蔓摸着她的头,“到了呀。” 久久呼出一口气,“还好,到家了,我的心也放下来了。” “小管家婆。”许静安抱着久久进了卧室。 许静安将久久哄睡没多久,接到了郁辞打来的电话。 “小区对面。” 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 许静安哦了一声,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黑色库里南停在小区对面,打着双闪。 清冷的路灯下,男人修长的身影被拉得斜长,孑然伫立,灯光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冷峻的轮廓,眼眸深邃如海,却又在这黯淡清冷的光中显得有些空洞。 这条路是小区道路,现在是深夜,这个点人、车都不多,他的身影,透着淡淡的孤单,还罩着深深的冷峻。 但他望向她时,身上的冷峻逐渐散去,温暖的笑意逐渐散开。 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嗔道,“你出来干嘛,怕别人认不出你啊?” 郁辞轻笑,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许静安坐进车里后,看着他明显有些疲惫的脸,问:“刚到雁城?” “嗯,把我妈放到静园就过来了。” “累了你还过来干嘛?早点休息啊。” 郁辞将她从副驾驶位上搂了过去,碾着她的唇瓣亲。 许静安白皙洁净的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绯色。 郁辞心情大好,指腹摩挲着许静安脸上柔嫩细滑的肌肤。 “不过来看一下你,晚上睡不好。” 许静安嗤笑,“你现在说话好狗,我怀疑你是AI做出来的替身。” “替身会像我这样看你吗?”郁辞的黑眸似古井般深沉,藏着无尽的柔意,深情,仿佛要将她淹没。 许静安跟他对视几秒,他眼里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漩涡,她的灵魂仿佛要被这漆黑如墨的眼眸吸走一般。 她喃喃道:“你看完了,可以走了,都十一点多了,我明天还得早起。” 郁辞松开她,从车后座拎出一个布袋,里面放着好几个盒子。 “大舅妈自己做的果脯和蜜饯,她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吃。” 许静安打开最上面那个盒子,拈出一个酸梅放进嘴里,酸中带甜,她惬意地眯起眼睛。 “你拿这么多走,你大舅妈就没问你?” “问了,我说拿回来孝敬前妻女朋友。” 许静安噗嗤笑出声来,“你……你外公那边知道你结过婚?” 郁辞像看傻瓜一样睇着许静安,“你以为我像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会瞒着至亲?” 许静安嘀咕,“不是你自己要求我什么人都不能讲的吗?” 郁辞惩罚性地把她拽过去,在她脖子上吮了一口。 “郁狗,会留印子,我明天还要登台唱戏!” “许鼠,戏服一穿,都挡住了。” “外公和舅舅要我带你回去,春节吧,到时你跟我一起回去。” 许静安未置可否。 “不想去?”男人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不一定有时间呢,春节表演多。” 郁辞冷哼道:“表演再多,除夕和初一不可能安排的,许小满,你就是不想去!” 许静安笑,直言,“一百天还没到,你得先过我家这一关,我再过你家那关,自古婚恋嫁娶都是这样,女方先点头。” “行,依你。” 两人在车上腻歪了一阵,许静安催郁辞早点回去。 等电梯的时候,许静安从盒子里拿出一颗酸梅蜜饯放进嘴里。 酸甜酸甜的,像极了恋爱的味道。 五分钟后,郁辞的车停进地下车库负二层。 他知道,许静安的车位在上面那一层。 下车后,郁辞从后备箱里拿出几个包裹,走进电梯厅。 楼层显示器上,电梯停在十九层。 出电梯右拐,指纹开锁进去。 宽敞的客厅里,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客厅中央摆放着一组简约大气的真皮沙发,客厅的角落里摆着几株绿萝,叶子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郁辞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乌梅汁,喝了一口,躺到沙发上。 水晶灯太亮,晃得他眼睛生疼,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发了条微信出去。 翌日,八点多,许静安穿过电梯间,来到1902房门口,按下门铃。 门里没有反应,许静安又按了一下。 这次,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穿着连体工装的男人站在门里,诧异地看着她。 许静安礼貌地问:“您是这套房子的主人吗?我是旁边那一户的住户。” 男人摇头。 “您认识这家主人吗?” 男人摇头,用蹩脚的普通话回了一句,“俺是来这里干活的。” 许静安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跟她那边一样的入户花园,她那边业主装修成了棋牌室,这边则装修成了一个茶室。 许静安不死心,继续问,“请问是谁让你过来的?” 男人似是被她问得不耐烦了,“房主让我过来的,我还有好多事要干,有事你等房主在的时候再过来。” 许静安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打扰了”,回到自己那边。 几次过来都没见到邻居,许静安安慰自己,应该只是巧合。 第242章 这碗暗戳戳的狗粮,真特么难吃! 《状元媒》上演三天,与宋清秋的《白蛇传》同时成为元旦期间的热门剧目。 两台戏都是场场座无虚席,但相比较而言,《状元媒》的加座率高,戏院收到的打赏收入也更高一点。 其中也有很多戏迷是来两台戏都看了的,戏院收到的反馈是《状元媒》的表演更灵动一些,跟以前其她青衣唱过比较起来,许静安的小动作、小表情更贴合角色性格,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戏迷强烈要求剧院加演,团里决定趁热打铁,让《状元媒》演员组再加演三场后再休息。 “寻戏四月”账号下面,戏迷朋友主动贴出许静安的表演剧照和抓拍视频,粉丝蹭蹭上涨,粉丝量直逼500万。 “小四,把你媳妇约出来呀,影视创作组用你媳妇的小样制作了一个前导宣传片,天!真太好了,镜头好看,歌曲好听又有质感,我敢肯定,咱们这个电影要大爆。” 手机里,唐漠的声音难掩兴奋。 “好久没这么有成就感了,你媳妇真是我的梦中情声。” 郁辞冷冷回道:“唐二,你胡说什么!怎么是你的梦中情声?不会说话再去幼儿园改造一下。” “太高兴了!太高兴了!是梦中好声音。把你媳妇叫出来呀,我要跟她签个合同。” “签多少?” “啊?”唐漠被他问得有点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两百万吧?这是有名的歌者价格,我没把你老婆当新生歌者。” 确实,两百万的片尾曲,是小有名气的歌手的价位,唐漠说的这个价格还不错。 “唐二,你也太抠门了,两百万,我牺牲三个小时的约会时间,陪她给你唱歌。” 唐漠笑,他就知道郁辞会这样等着他。 “你说多少就多少,反正这电影,你是大投资商。” “两千万,多出来的一千八百万,从我的利润里面划,要是你的电影赚不出这么多钱来,我转给你。” 唐漠当然乐意,有人趁机表爱心,他只需要成人之美。 这碗暗戳戳的狗粮,真特么难吃! “小四,请你们吃饭啊,是我打电话给你媳妇,还是你带她过来,就是你媳妇太忙了,韩大老跟我吹看你媳妇打过台球,我心里很不平衡,什么时候安排个台球局?我要跟你媳妇切磋一下。” 郁辞语气冷飕飕的,“她不爱玩这些,你等我和她确定时间。” 说完,郁辞挂断电话。 下一秒,唐漠在五人微信群里发了条微信: 【世界上最难吃的是狗粮,散发着酸臭味,让人面目全非……】 微信群里瞬间炸了。 韩博年:【闲的没事,你好好的工作狂去吃人家的狗粮,活该,熏死你,齁死你!】 陆执:【二哥,什么意思?谁谈恋爱了?】 林子轩:【二哥,不带这么打哑谜的,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呀,到底是谁让你这么难受?】 郁辞:【唐二,你发什么疯?被人甩了别来这里发泄!】 陆执:【心疼二哥,你又被分手了?什么时候谈的?请你喝酒,弟弟带你疗情伤。】 林子轩:【心疼二哥+1,哪个有眼无珠的?我有个表姐,人美,声甜,超模身材,二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同意扣1,我给你约。】 韩博年:【心疼老二+2,上次那段恋爱坟头草都长三米深了,丫的,你还在守孝!】 唐漠:他分个屁手!上一次分手还是三年前,断崖式分手,他被动,那死女人主动,分了后老死不相往来。 谈恋爱不如搞事业。 搞事业风光又自在,谈恋爱伤心又伤财。 许静安听郁辞说起这事,说等她唱完这几天戏再跟唐漠约。 …… 周五晚。 郁辞照例把王姨煲的汤和夜宵送来,陪许静安吃完,跟她前后脚上了十九层。 椿棠府的水晶灯全部换了低瓦数的小灯泡,灯光没那么晃眼了,郁辞觉得顺眼了很多。 翌日,郁辞被生物钟自动叫醒。 起床,洗漱,在跑步机上运动了一个小时,郁辞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牛排煎上,下了点面条。 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吃完早餐,郁辞特别想念在翡翠湾的日子。 有许静安陪在身边,生活丰满很多。 她就算坐在那一句话不说,周遭的空气似乎也悄然织着温馨与安宁的网,让他的世界充盈前所未有的生动与色彩。 得把王姨叫来,早点说服许静安来这边吃饭,她那脸色,不像是吃好的,菜菜的。 可许静安还不知道他就住在她旁边,要是突然碰到王姨,以这女人那复杂的玲珑心窍,铁定以为自己控制欲太强。 门外电梯开合的声音响起,儿童清脆的笑声传来,伴着女人高亮的语声。 郁辞好奇地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出去。 电梯间里,个子高挑的女人背对他这边,低头看着脚边。 她背着个粉色背包,背包外侧放着个粉色儿童水杯,一只手夹着块滑板,另外一只手拎着辆儿童扭扭车。 而她脚边,粉粉嫩嫩的小团子这边蹲在地上,小手抚摸着一只猫。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骆阿姨,云朵刚刚跟那只小狗狗打了一架,它打赢了,是不是好厉害?” “久久,下次别带它下去了,万一走丢,很难找回来。” “不会的,云朵肯定不会走丢,它喜欢到处跑,可它能闻到我的味道的。” 女人伸手在小团子头上摸了摸,柔声道:“久久,把云朵抱进去好不好?” 小团子嘻嘻笑了一声,“骆阿姨,你越来越温柔了,我好爱你哟。” 说完,小团子捞起地上的猫,“哒哒哒”地蹦跳着跑过拐角,楼道里依然传来她清脆悦耳的笑声。 刚刚蹲在地上的时候,她的头微微侧向这边,看向那女人。 这孩子给郁辞的感觉很奇怪,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有着微微自然卷的头发。 过了一会,耳廓传来“嘭”的关门声。 外面陷入安静。 郁辞确定,这就是前段时间接过他电话的那孩子。 这孩子……是许静安那个师姐,“寻戏四月”账号里那个花旦的女儿吗? 这女人又是谁? 第243章 这孩子……就是他的女儿 四个小时的高尔夫,郁辞脑海里全是那个女人和孩子的背影。 从来没让陈总赢过的他今天落后了十几杆。 “郁总,你今天有心事呀?以前我可从来没赢过你” 说话的是风行的陈总。 郁辞装好高尔夫球杆,笑着说:“没有,是陈总你打得好。” 陈总哈哈大笑。 两人坐上高尔夫球车出了球场,在高尔夫会所旁一家中餐馆吃了晚餐,告别,分道扬镳。 黑色库里南疾行在车流里。 手机铃声响起。 郁辞在蓝牙耳机上碰了一下,接通。 手机里传来丁放的声音,“郁总,泰国人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个废弃工地里,几天没出去,今天有人来工地找他了,他俩碰头没多久,泰国人突然跑了,那人追了过去,我们怕暴露,没去追。” “能看清找他那人是谁吗?” “看不请,我们远距离拍了一张照片。” “好,辛苦了,回来等,他会找上来的。” 夏桂枝打来电话,郁辞随便找了个借口挂了。 郁辞直接开回了椿棠府。 晚上八点一刻,他走进电梯。 电梯停在十九楼,郁辞出来,在电梯间站了一会,目光沉沉看向1901那边,然后走向1902,按指纹开锁进去。 手机铃声响起,郁涵的。 “哥,你还不回来吗?奶奶过来了,问你什么时候到家?” 郁辞捏了捏眉心,“有应酬,你让她晚上早点休息,我忙完自然就回去了。” 挂完电话,郁辞回头将门关上。 洗完澡出来,郁辞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乌梅汁,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喵呜……” 郁辞循声望去。 一只猫。 蹲在沙发上,淡蓝色的眼睛看着他,脑袋上有两撮毛是灰蓝色的。 小女孩的猫,竟然跟着他进来了。 郁辞起身,伸手去摸它,那猫瞬间将背耸起来,猫毛一根根的竖起来,喉咙里发出“咕咕”声。 郁辞放低手,手心朝上,摸向猫咪的下巴。 那猫看着他,没再出声,任他摸上自己的下巴。 小时候,静园多的是猫猫狗狗,郁辞喜欢逗猫遛狗,他懂猫。 那只猫在他的抚摸下,眯起眼睛,小脑袋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 “你小主人不会找你吗?”郁辞盯着猫眼睛问。 “喵呜……” 郁辞抱着猫朝门口走去。 门扉轻启的瞬间,小女孩的身影猝不及防撞进他的视野。 她凑在窗边,踮起脚尖,竭力朝窗户外面看。 小女孩扎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翘在脑袋两侧,像两只灵动的小兔子耳朵。 身上穿着红色羽绒服,蓬松柔软,羽绒服袖口和下摆都有着精致的白色绒毛边,显得特别可爱。 黑色的加绒紧身棉裤,紧紧包裹者她胖乎乎的小腿,裤脚塞进一双粉色的雪地靴里,靴子上绣着可爱的小熊图案。 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轻轻叫唤着,“云朵,云朵。” “喵呜……” 猫在郁辞的手里挣扎了一下。 小女孩蓦地回过头来。 看到有人突然出现在后面,小女孩吓了一跳,连忙跑向1901那边,满是戒备地从墙后探出头来。 郁辞心里已经翻腾起惊涛骇浪。 小女孩回过头来那一瞬间,他就发现了,她的眉眼特别像许静安,头发也是许静安一样的自然卷。 许静安当年的血案调查上有她从小到大的介绍,她小时候的样子和这小姑娘的样子很像。 ……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是许静安的女儿。 郁辞的世界仿佛瞬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只感到一股颤栗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休学的那一年生孩子去了? 她将他瞒得死死的,一点口风都不露,几年来,在他面前像个没事人一样,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叔叔,你怎么把我的猫抓了?”小女孩扒着墙,小心翼翼地问。 郁辞深吸一口气,平复住紊乱的心跳,挤出一个“和善”的笑脸,“你的猫跑到我家来了。” “叔叔,你能不能把我的猫放到地上,她会自己跑回来。” “喵呜……” 猫在郁辞的手上不安地动了动。 “小姑娘,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四岁多,我叫久久,叔叔,对面是你家吗?” 久久……舅舅? 郁辞突然笑了,许静安发烧时的呓语原来是这小丫头。 她可真有能耐!耍的他团团转。 小女孩眼神里透着警惕,跟那个该死的女人真像。 郁辞蹲下来,摸了摸猫头,问:“你的猫叫云朵?” 久久点点头,小身子探出来,但仍然扒着墙,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叔叔,你是坏人吗?” 郁辞指了指自己,“坏人能长我这样?” 久久撅着嘴说,“金闪闪和宇智波斑也好帅好帅,可是他俩好坏好坏的。” 郁辞听不懂。 金闪闪是谁? 宇智波斑又是谁? “叔叔不是坏人,你过来吧,我把猫给你。” “不要,你可能是坏人,来抓我的坏人。”小女孩一只脚在里面,一只脚跨在外面,随时准备往后面跑。 “久久,你怎么出来了?”对面楼道里传来高亮的女人声音。 郁辞将猫咪放到地上,那猫“喵呜”叫了一声,朝小丫头跑去。 他深深地看了眼久久,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脑海里一样,转身进了房间。 “久久,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吓死阿姨了,我骆冰从无失手,你个小萌娃可别拖我后腿。” 郁辞将门关上,从猫眼里看出去,正好看到那女人的正脸。 这女人,不就是前几日他在剧院看见的那个女人吗? 呵呵…… 许静安,你可真能闷葫芦煮饺子,都被逼得换房子了,你还瞒得滴水不漏。 “骆阿姨,刚刚那里有个叔叔出来,他是不是坏人呀?” 那女人回道:“他要是坏人,我把他捏碎。” 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四岁多的孩子,五年前圣诞前夜那晚,如果他睡的就是许静安…… 这孩子……就是他的女儿! 难怪那晚,听他说起五年前被人下药的事,许静安会用那种轻松和揶揄的口气和自己说话。 死女人,她一直知道! 第244章 郁辞突然笑出声来,流下眼泪 郁辞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跳得这么快过。 他回到沙发旁,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东子,我把许静安的身份证号发给你,帮我查一下五年前圣诞节后三个月内雁大和铂尔曼附近的医院,许静安的妇科就诊记录。” 等待,从没有这么漫长,也从来没有这么心焦。 晚上十点,郁辞打电话给东子。 “四哥,你别急,我一个医院一个医院的在排查,大大小小几十个医院,每家医院的系统都要侵入,需要时间呀,哥哥。” 郁辞挂掉电话,拿着手机出们,乘坐电梯下楼。 他坐在小区暗影里的休闲椅上,手机屏幕上,是许静安在戏台上的婀娜身影。 五年前那晚,大概率就是她。 她不是那种会被人欺负的女人,除非心甘情愿。 昂头,郁辞数到十九楼。 像蝴蝶的翅膀,左边是他这边,右边是许静安住的那边。 他痴痴地看着上面,这个时候,许静安已经回来了,她会在干什么呢? 给那个孩子洗澡? 给她讲睡前故事? 还是哄着她睡觉? 小姑娘会不会告诉她,遇到了一个怪叔叔? 要早点住在一起,他不放心许静安,那个可爱的小丫头,他更不放心。 与此同时。 久久被许静安软软地包在毛毯里,抱到床上。 许静安拿起衣服要给她穿,久久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自己穿,你辛苦一天了,先休息一会。” 许静安便坐在床沿上,看久久拿起小内内,自己穿。 “妈妈,对面房间里住着个好帅的叔叔,他长得好好看,比陶叔叔还好看。” 许静安心里“咯噔”一下。 她和云蔓刚到家,骆冰就告诉她,旁边那户的住户刚才看到久久了,两人还聊上了,她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背影。 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什么样的叔叔呀?”许静安点了一下久久的小鼻子,问。 “好高好高的叔叔,他抱着云朵,云朵都没抓他,云朵不抓的应该是好人吧?” 许静安摇头,“猫也会被坏人骗的。” “嘻嘻,妈妈,我就知道,那个叔叔让我过去,我才不上当呢,骆阿姨一出去,他就放下猫走了。” 许静安把久久哄睡,叫上骆冰,直接去了1901。 门铃按了三遍,都没有人过来应门,许静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会不会,有一双眼睛此刻正在门里死死盯着她? …… 郁辞数着时间过了一个小时,等来了东子的电话。 “四哥,你中药的第二天凌晨她在铂尔曼附近一家医院,看的是下体撕裂伤,一月底在雁大附近一家医院看了妇科,验血检出怀孕,二月份又去这家医院查了B超。” 虽然早就有预想,郁辞的身躯还是猛地一震。 是真的……五年前那夜的女人就是许静安。 那晚,帮他逃离的人就是许静安,他强迫的女人就是她! 那晚,他俩有了一个孩子,那个可爱的叫久久的小女孩。 挂掉电话,郁辞双手撑在腿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他颤抖着手去摸上衣口袋,才想起来,烟没带。 无数字念头闪过,回忆起与许静安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未曾察觉的蛛丝马迹,如今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重逢时,她喊着“宝贝”,脸上满是温柔和宠溺,见到他时,吓得手机掉到了地上。 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奶香味,被很好地掩藏在玫瑰香里。 她时不时地回明城,节假日都会飞回去,有时是周末。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关机。 她生怕他跟踪她,一直防着他,在她闺蜜那被他堵到那次,像见鬼了似的,脸都吓白了。 那晚,她说:“一定生个女儿。” 郁辞突然笑出声来,流下眼泪。 十五岁以后,愤怒过,酒醉过,打砸过,除了为母亲聂红英哭,他没有为谁流过眼泪。 从此,他的世界除了许静安,还有个融合了他和许静安骨血的女儿。 可是,这个可恶的女人,五年前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他? 怀孕了,为什么一个人面对,当他是死的吗? 才二十岁的女孩,要上学,要赚钱给舅舅治病,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还要辛苦地孕育一个孩子。 如果知道她就是那晚的女人,他和她早就在一起了,他不会伤害她,不会用钱去侮辱她,不会让她面对冷言冷语,让她那么难过和失望的离开。 他会进入她的生活,给他遮蔽所有的风雨。 笑着流泪的男人擦了擦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望着1901的灯光。 隔着太远,他只能看到一点点暖光从窗户倾斜出来,那套房子的某个房间里,有他爱的女人,还有他刚刚知道的女儿。 一个像许静安的女儿,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郁辞进了电梯间,他看了一眼镜子,嘴角一直上翘着,怎么也压不下来,恢复他往常的淡定表情。 “叮……” 电梯停在十九层,郁辞提步迈出电梯,站在电梯厅中央,沉思了一会,决然地走向1901号房。 郁辞把手伸向门铃,在即将按下的一瞬间,手缩了回来。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许静安的号码。 电话在床头柜上嗡响了好几遍,手机屏幕亮了又灭,过了一阵,灭了又亮起。 洗完澡,许静安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氤氲的热气将她脸上的皮肤打得又粉又嫩。 手机嗡响声响起,许静安拿起一看,微笑自觉挂上了嘴角。 她滑下接听键。 “小满,如果我俩有个女儿,你想给她取个什么小名?” 郁辞劈头问出的这个问题让许静安一愣。 “叫什么?”男人在电话里追问。 “乐乐,敏敏,或者叫久久,小葡萄,小草莓,橙子。” “久久吧,我觉得你起的这个名字很好听。” 呃? 许静安愣愣地看着床上隆起的小小一团,心里一震。 下一秒,男人的清冷又温柔的声音响起,“你家门口,过来开门。” 许静安脑子宕机了几秒,吊起的半个心放下来。 他发现久久了。 1902号房的房主就是他。 许静安“嗯”了一声,穿上家居服,脑子里说不上是乱,还是平静,就是有点木木的。 郁辞那样的人,迟早会自己发现久久。 久久说了,希望爸爸自己找上来。 就该他自己找来! 许静安在书房找到云蔓,说:“他知道久久了,就在门口,一会可能会进来。” 云蔓惊讶过后,笑道,“我在书房里不出去。” 许静安跑进厨房,灌了一大杯凉水,然后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打开两道暗锁,推开门。 第245章 我去加州找过你 门口,男人静静地站着,眼眸深深似海。 许静安瞅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鞋尖。 “你不让我进去看看她?” 郁辞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颤抖。 “她睡着有一会了,你轻点。” 许静安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到鞋柜那,从里面拿出小舅舅的拖鞋。 郁辞侧身进门,换上拖鞋,将许静安扯进怀里,眼眸锁定她微微颤抖的鸦羽长睫,轻声说: “谢谢,还有,对不起。” 许静安微微抬起头,“郁辞,我……” “我知道,你对我太失望了,所以没有告诉我。” 说完,郁辞牵起许静安。 “哪间?你走前面。” 许静安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郁辞在卧室门口就看见了床上那一小团,软白的小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牛奶一样的白。 他松开许静安的手,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生怕惊醒甜睡中的小人儿。 小姑娘,睡得香甜,小巧精致的眉眼,煞是好看。 郁辞抬头看看许静安,低声说:“女儿像你,真好。” 许静安抿了抿唇,又复盘了一下。 没让郁辞因为久久抓心挠肝一下,真便宜他了! 郁辞痴痴地低头看着久久,几乎想把她的样子刻进自己脑子里,终于忍不住,抬手轻轻去摸久久的脸。 久久轻轻动了动,郁辞的手连忙缩了回来。 柔软的触感,让他整个心房都在颤抖。 正当许静安怀疑郁辞就要这么一直看下去的时候,男人从床上起身,拉着许静安出了卧室。 出了房子,将门锁上,郁辞拉着她走到1902房门口,按指纹进去,打开灯光和房间的暖气。 这里和她那套格局完全一样,装修更奢华一些。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边?”许静安问。 “东子来过你那边之后,过了几天就买了。” 许静安白了他一眼,“果然是资本家,人家好好地住在这,你把人家赶走。” “我给他飞了个大饼,够他买好多套这样的房子。” “我来这边敲过几次门,你是不是在里面,透过猫眼阴恻恻地看着我,心里盘算着怎么揭穿我?” 郁辞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她头顶湿漉漉的头发。 “真没在,这边也就住了三晚,头两晚跟你约会,昨晚住在这边,今天早上看到久久的背影,我想了一整天,晚上回到这里,久久的猫跟我进来,出去才撞见的久久。” 难怪,她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她。 许静安气恼地踹了一脚郁辞。 “你个心机腹黑的玩意,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我了?” “我是怀疑你还有事情没告诉我,可没想到是这个。” 郁辞笑着将许静安拉到沙发上坐下,转身去卧室换了套家居服,拿了台电吹风出来。 许静安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滋滋”的电吹风声中,郁辞的手指在许静安柔顺的发间轻轻抖着,她的发丝缠绕着他的指尖。 许静安有很多想问的,郁辞也有很多想问的,但这一刻,他只想把她的头发吹干,她只想让他帮她把头发吹干。 头发吹至半干,郁辞拔下吹风机,拥着许静安躺在沙发上。 “小满,知道你就是五年前的那个女人,我觉得自己很幸运,知道你那晚有了久久,我觉得自己很幸福。”他翻了个身,侧身压在许静安身上,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垂眸看着她。 “辛苦你了,小满,让你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么多问题,我很抱歉,虽然气恼你不来找我,我知道都是因为我以前太浑蛋,你不愿意告诉我。” 许静安双手抱紧他的腰身,换了个舒服的位置,将头枕在郁辞的胳膊上。 “我去加州找过你。”她淡淡出声。 郁辞惊讶地抬头,瞳仁都变大了,眼神里满是困惑,“你没找到我?” 许静安心酸地看着他,那年的加州好冷,二月底,从未有过的酷寒冷风暴被她撞上了,非常罕见,据说是气候危机带来的极端天气。 许静安在他身上轻轻蹭了蹭,将发酸的鼻头揉了揉。 “找到你了,郁爷爷说你在学校附近有套公寓,他说你的钥匙一般放在花台下面,只要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都可以进入你的公寓,我以前开玩笑说要去找你,他把地址给我了。” 郁辞修长的手指抚摸上她的眉骨。 许静安轻轻叹了口气,“那天早晨,我吓坏了,流了很多血,你做了很久,我不知道你是累睡着的还是迷药弄睡着的,我去医院,医生给我处理了伤口,等我回来,你已经不在那个旅馆了。” 郁辞用力抱紧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努力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情绪,眼里是无尽的自责与懊悔。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在她耳边低喃,“对不起,我醒来去了医院,床上很多血,我知道我把人弄伤了。” “我看到你的时候,一个面具男要带你走,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好人,就走了过去,听到他在打电话,说找到你了,你当时的状态很奇怪,我来不及细想,用灭火器将那男人打晕了。 我脱了你的外套,给你带上面具,扶着你出了地下室,我怕那些人追来,带你走进小弄子里,可你在路上就狂乱了,我知道你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那时好蠢,以为浇浇冷水能帮你抑制住,又怕出去碰到找你的人,干脆带你去了铂尔曼后面的小旅馆。” 郁辞眼眸幽深,低头在她唇瓣亲了一口。 “小满,幸好是你,也幸好你带我去的是小旅馆。”如果是大酒店,他们说不定当晚就查过去了,那他俩就危险了。 “我躺卧了几天,没想到就有了久久,我要是及时吃药,就不会怀孕,我那年飞去加州,想问问你,可我……” 许静安语气里带上一丝哽咽。 郁辞俯首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在她眼睛上印上一吻。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加州?” “二月倒数第三天,那年的加州好冷,比明城的冬天还冷,我打过你电话,没有告诉你,因为你每次都不会认真听我说。” 郁辞笑了。 难怪,一次严重的寒流过后,许静安就没再打电话给他了,原来是去看过他了。 “你在加州看到了什么?”他问。 第246章 狗屁,你就是旧情难忘! “我其实进了你的公寓,外面太冷了,我又冷又饿,就想进去暖和一下,找点东西吃,洗个热水澡。” 许静安抬手挡在自己眼睛,接着说:“里面有很多女人的东西,鞋子,衣服,护肤品化妆品,阳台上晾着衣服。" 郁辞抬手扯开许静安挡在眼睛上的手,替她拨开横在脸上的几缕头发。 “我当时很惊惶,觉得自己是个不法的闯入者。” 身下的女人眼泪慢慢渗出眼眶,郁辞伸出手指,轻轻帮她抹去滚出来的泪水。 动作轻柔得怕碰碎了她一样,语气中带着自责和怜惜。 “那次是罕见的寒流,她从医院出来,说住所的制暖坏了,我把公寓让给她,住进了酒店。 M国看病很麻烦,要预约,她那段时间频繁发病,有时很急,我帮她找了个华人家庭医生,那段时间我会经常过去看看。” 许静安皱了皱秀挺的鼻子,眼眶泛红。 “不信,我当时慌慌张张地从你的公寓出来,逃也似地下楼,在那栋楼的台阶上坐了很久,我看见……” 许静安伸出白葱似的手指,点在郁辞的左胸上。 “郁辞,你当时可是搂着她回来的,那么焦急,那么体贴的样子,啧啧……” 当时,她坐在公寓大楼一侧的台阶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茫然得很,活像加州街头的流浪汉。 她看着他和一个女人从出租车里下来,他半拥着她,走向公寓大门。 她当时想看清那女人的样子,目光一直落在那女人身上,撞上了她的目光。 她俩当时的目光都很空洞。 郁辞撑着头想了一下,“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你记得是因为记忆深刻,寒流那段时间我去她学校接过她。” 许静安耸耸秀挺的鼻子,道:“郁辞,你可以自证吗?” 郁辞轻笑,“自证不了,小满。”他握紧她的手,压在自己的左边胸膛上。 他那里跳得沉缓有力。 “你只能相信这里。”他说。 “就金爵那晚碰见你和她在一起,你让抽烟的滚出去,关掉吵闹的音乐,你对她……偏爱的很嘞!” 许静安边说边晃着脑袋,眼里是满满的嫌弃。 好久以前的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 郁辞哭笑不得。 “我感念她在我低谷时的相伴,她也为那段感情付出了很多,我答应做她男朋友,却并不称职,让她很伤心,分开也没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当时有点绝望,我对不起她,那种感觉很是愧疚。” 许静安美眸微微眯起,眼尾上勾起的弧度特别勾人。 “狗屁,你就是旧情难忘!”许静安眼里满是不信,“郁辞,你和她穿的还是情侣装,还是同色的。” 郁辞惊讶地看着她,“什么情侣装?我从来不关注这些,我的穿衣风格一年四季都很固定,不是黑就是灰。” 许静安美眸闪了闪。 难道是纪悠染一直在往他的穿衣风格上靠? “结束的时候除了对她觉得歉疚,没有其他太多的感觉,可能就是爱的不深。” “爱得不深?你一次次为了她抛下我。” 郁辞凝眉看着她,“许小满,这个结过不去了?” “过不去!” “分手后,还是朋友,跟博年他们一样。”郁辞牵起她的手,语气有些低沉,“她在M国犯过几次心脏病,差点死了,所以,很怕她出事,有时就像一种习惯。” 许静安睨着他。 在任何事情上,这个男人都是相当聪明通透的,就纪悠染那点小伎俩,他看不清。 滤镜太厚! “郁狗,郁爷爷又没有逼你,我只是同意跟你结婚,我做错什么了?要被你说成捞女。” 郁辞蹙眉,轻笑,轻轻咬在她唇瓣上, “秋后算账?”他轻问。 “嗯,要算清楚!”她强势地回。 “别闹……小满,你不是把我捞走了吗?” 他声音很轻。 许静安抿了抿唇,她自然也能感受到,郁辞语气里的宠溺。 这男人并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在她身上用过的耐心她不是感觉不到。 如此想着,许静安还是嘴硬回道:“郁辞,你还真是巧舌如簧呀!” 郁辞目光紧锁着身下的女人,墨色眼眸如渊,看了好一会,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不信?许小满,我亲到你信为止。” 强劲的臂弯不容许静安有丝毫挣脱的余地,他俯身,霸道地吻上她的唇,犹如狂风暴雨般激烈。 许静安先是被他眼里点燃的欲望惊住了,随后放弃了抵抗,双手不自觉地盘上郁辞的脖颈,回应着他的热情。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和唇齿交缠的声音,身下的沙发在他们的激情下微微下陷,这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 良久,郁辞趴在许静安身上,咬着后槽牙说:“许小满,你别勾引我了,受不了。” 许静安笑得全身都颤抖了。 等郁辞在上面平息了好一会,许静安缓缓开口。 “郁爷爷总说你是洁身自好的人,不会不忠于婚姻,就算我俩没有感情,他说你也不会做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要没有他说的这些,就你在外面和女人同居这事,我应该在加州回来之后,就跟你离婚,那时你还说要给我高额补偿,我拿着你的钱,也不亏你,帮你养个你不知道的女儿。” 一桩和许静安的婚姻,藏了老头子很多的小心思,他太了解他了。 知道他看透了父亲在婚姻里不忠带来的伤害,是最恨不忠的。 那时,老头子怕他对纪悠染旧情难忘,用一桩婚姻提醒他,不要去逾越雷池。 他也,是真的喜欢许静安。 “什么同居?许小满,你别冤枉我!”郁辞俯身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你不是舍不得我吗?对我总是心软,你多少有点恋爱脑。”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俩的婚姻开始得不是很好,多点时间,你肯定会喜欢我。 领完结婚证,你说你有深爱的人,我做自我攻略,你要是深爱她,就不会跟我结婚。 我就是个赌徒,其实一点筹码也没有。” 郁辞:“那年说有深爱的人,是想绝了你对我的念头,你莫名其妙冒出来,被老头子硬塞给我,你还长成这副狐狸精的样子,许小满,我能不想多?” 薄唇轻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接着说: “原来你当初嫁给我,还是喜欢我的,你都没见过我,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第247章 她赌他的心,他不会让她输! 许静安从沙发上坐起来,非常认真地看着郁辞,“嫁给你之前,我见过你三次。” 郁辞闻言,一脸惊讶地看着许静安,也缓缓起身。 “什么时候?” “我六岁那年,跟外婆来静园给你太爷爷祝寿,你家搭台唱戏,我被你家的小孩子欺负,被推到莲花池边,滚了好多泥巴。” 郁辞陷入沉思。 而后,他嘴角上扬。 “你就是那个瘦不拉几的小男孩?”郁辞嘴角的笑意加深,摸上许静安红润饱满的脸,“吃了什么神仙果?怎么就变得这么好看了呢?” 许静安白了他一眼,抬手将郁辞的手拍下来,“你以为你那时有多好看?皮肤比个女孩子还白,一点也不好看。” “不好看你还喜欢?”郁辞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我就送了一身衣服给你,你就惦记上我了?” 许静安啐道:“郁辞,你脸好大啊!我那时才六岁。” 郁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睛向下瞟了瞟,声音里带着戏谑,“会长大啊。” 说完,他双手拖着许静安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采撷她身上的芬芳。 两人吻得意乱情迷,郁辞难耐地拉住她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声线暗哑,“许小满,你要是再摸我,我就忍不住了。” 许静安看着他,挑眉。 “不如你跟小舅舅认输呀?” “不会,男人说到做到,别说一百天,两白天也不在话下。” 许静安笑。 “还有两次呢?”郁辞问。 许静安捧着他的脑袋用力晃了晃,惋惜道:“帮你摇匀一点,说不定就是脑袋不够匀才把明城的事情都忘了。” 郁辞一听,愣了几秒,定定地看着许静安的眼睛。 “我去明城那年,你见过我?” 许静安点头。 “老头子告诉我那年五月带我去明城转了一圈,原来去见你外婆了。” 郁辞语气微顿,“回明城没几天家里就出事了,我被人绑架,被多次催眠,丢了那半年的记忆。” 许静安听完,神情一愣,惊道:“你不是得了大病,才失忆的吗?” 郁辞抱着她贴紧自己,将头抵在她肩上,身体微颤。 淡淡奶香混合着清淡的玫瑰香气,闻了让他心安。 “催眠术,他们给我用了很阴毒的手段,我病了,休克过好几次。” 短短一句话,却包含了很多信息,许静安猛地攥紧郁辞的衣服,盯着郁辞的眼睛。 “医生说那半年的记忆被锁在深层,如果找不到打开那些记忆的钥匙,很难想起来,我会继续看医生,看能不能找回那些记忆。”他深幽的眸子只紧缩着许静安的脸,“真想知道十三岁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许静安眼眶红了一瞬,吸了吸鼻子。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让那么一个阳光耀眼的人变成阴郁冷酷的人。 那必然是一段特别痛苦的经历。 要不是被人催眠,郁辞肯定不会忘记她。 那时,她走到马路中间,回头看郁辞,他笑着让她一定要加那个号码。 许静安摸了摸他紧蹙的眉头,想帮他抚平一些。 “为什么?那时你才十五岁,什么人对你用这么阴的招?” 郁辞看着她微微发白的面色,微笑着安抚,"别担心,都走过来了,就是大家族里争权夺利的戏码。” “久久……久久会不会有危险?有人找了之前那家幼儿园的老师,我快一步换了幼儿园。” 郁辞看着她,缓缓出声,“会,越是我在意的人,越危险,他无法对我下手,就会对我亲近的人下手,不过,他们不一定清楚久久是我的女儿。” 他从来没有在外面留下过自己的血样、检查单,那些人更没可能拿到他的样本。 许静安整个身体像是被电击一样,猛地僵在郁辞腿上,双手不自觉地攥紧郁辞的胳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原本还强装平静的面容瞬间凝滞,眼神中满是惊恐,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恐惧哽住了喉咙。 “郁辞,我离开你,带着久久走远一点好不好?”许静安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你走去哪也没用,小满,别怕,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他们不是神。” 我大概知道是谁,我还有一个推断没得出结论,但基本的猜想有了。” 他的手很有力量,掌心热热的,让许静安的心安定下来了一点。 “五月,我回明城,就接到陌生来电,那人知道久久是我的女儿,他发来一张我带久久去外婆坟上的照片,宋祖旸也快出来了,我就带久久和小舅舅来了雁城,后来那个声音又给我打了次电话,是送毒蛇之后几天,让我离开雁城。” 郁辞听着,眸子定定地盯着某个地方, 许静安去摸手机,才发现手机没带过来。 “抓到那个跟踪的男人后,我才发现,打电话的是另有其人,回头我把录音发到你手机上。” 郁辞捏着许静安细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幽深的眸子定在客厅一角的钢琴上。 “久久的事,你都告诉我,你当年是怎么生下的?” 长夜漫漫,两人有太多的话要说,一直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背负那么多,我特别后悔那年没在公寓里等你。”郁辞抚摸着许静安略显单薄的背。 挺瘦的,她个子高挑,为了唱戏,不敢吃太多,这段时间又瘦了点。 “嗯,你把这些后悔都给久久吧,她从小跟着蔓姐,我在她身边的时间也很少,不止你欠她,我也欠她。” 郁辞低沉地笑起来,眼里有湿润,被客厅的壁灯折射出一丝破碎的光。 许静安趴在他肚子上,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笑道:“郁总,你眼里是什么?眼泪?” 郁辞嗯了一声,将她掀翻在下面,深深地看着,眸子里特别的亮,“谢谢你,没有打掉她,我欠你们的,以后全部还给你们。” 这是承诺。 许静安脑子有点混沌了,像塞满了棉花。 现在是凌晨四点,她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去卧室睡一会,许静安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坐起来,“我困了,我要回去陪久久睡觉。” “在这睡。” “不要,久久早上起来会找我的。” 郁辞起身,打横将她抱起,出了房间,走到1901房门口。 许静安懒懒地靠在他怀里,按下指纹开锁。 一踏进屋子,郁辞就对上一双清冷、警惕的眸子,还有那只作势要扑到他脚边的猫。 女人淡定地看着他俩,肆无忌惮地打量了郁辞一番,转身走去自己房间。 许静安扯着郁辞腰间的衣服闷笑,她咋就忘了呢?家里有个比云朵还警惕的女保镖。 一进卧室,郁辞就问,“谁?” “骆冰,给久久找的保镖,特厉害。” 郁辞半是气恼半是无奈地垂眸看着她,俯首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许小满,都这样了,你也没想过告诉我?” “你那罄竹难书的历史,还想让我告诉你,想得美!” 许静安笑着摇头,接着说:“久久说希望爸爸找到她,这样她就不是爸爸不要的孩子了,我没有阻拦你来找她。” 郁辞将她抱到床上。 一沾枕头,许静安就睡着了。 夜很短暂,但对郁辞来说今夜似乎过了很久。 郁辞撑着胳膊看着沉睡中的许静安和久久,两张肖似的脸,睡姿都一样的,眼睑一样的漂亮的弧线。 柔和的灯光,洒在母女俩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许静安的面容带着甜美,微微上扬的唇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睡梦中的她们,恬静而美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精致,整个世界都为她俩的安宁而沉醉。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这个女人,努力地奔向他,把从没给过别人的心软和偏爱给了他。 她赌他的心,他不会让她输! 他从不知道有个存在的女儿,小小的脸蛋宛如一朵娇嫩的花朵,肌肤如瓷般细腻,小巧的鼻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红润的嘴唇轻轻抿着,惹人怜爱。 为了她俩每晚都有这样的安宁,他会早点将那些阴谋全部粉碎。 困意上涌,他关掉灯光,压抑住自己想揽着她俩入睡的渴望,轻轻地退出卧室,出了1901。 回到1902,郁辞却再没了睡意,脑海中全是许静安和久久的脸。 第248章 原来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久久一觉醒来,就滚进许静安怀里。 “妈妈,妈妈,我醒来了,吃完早餐,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楼下玩滑梯?” 许静安抱着她亲了一口,口齿含糊地说:“宝贝,可不可以让妈妈再睡会,我好困。” “那我让骆阿姨陪我去,骆阿姨好会玩,滑板她好厉害,我要跟她学。” 许静安小声叮嘱,“宝贝,要玩滑板就穿厚一点。” 久久乖巧应声,爬下床,“哒哒哒”地跑进厨房,抱住骆冰的腿。 “骆阿姨,吃完早餐我俩去下面玩好不好?我想跟你学滑板。” 一直搅着粥,生怕煮糊了的骆冰低头看了一下小团子。 她是孤儿,很小就被人看中,送进警卫学校,被人当作赚钱机器,送出国加入雇佣兵组织,接过很多任务。 刀尖上舔血,枪眼里赚钱。 手上沾过很多人血,死在她手上的人很多,没有仇,没有怨,单纯就是一份工作,她麻木了。 人命就是钱,也会让人变得冷酷嗜血。 那样的生活,钱再多,她也不想再要了。 她摆脱了上面那个吸血鬼,只想要一份平静生活。 这份工作确实平静,平静到竟然在厨房里学煮粥…… 她放低声音道:“等阿姨做好早餐好不好?” 久久点头,开始吹彩虹屁,“骆阿姨,你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 骆冰看着垃圾桶里煎坏的三个鸡蛋,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边,郁辞天快亮的时候,眯了一会眼,被奶奶夏桂枝的电话吵醒。 “阿辞,你又去找那个女人了?奶奶说过多少遍,你不能跟她在一起……” “奶奶,我在高特助家,你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 电话那边的夏桂枝立即吐了一口气,“小兔崽子,你想气死我!今天周六,芜双要过来吃饭,你给我早点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下午就去剧院。” 郁辞懒洋洋地说:“奶奶,电视台主持人很忙的,卢小姐是电视台红人,周末更忙,你别老让人家上门。” 夏桂枝闻言笑起来,“原来你也知道芜双是电视台的红人,还说对人家没意思?早点回来,你伯父也关心你的婚姻大事,说有好女孩要介绍给你。” “好,我十二点到家。” 挂掉电话,郁辞起床洗漱,打了个电话给高特助,“叫你找好的人今天上门,把安全门和监控装好。” 想起昨晚没跟许静安说这事,郁辞发了条微信给她。 外面传来久久清脆的笑声,郁辞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长腿迈到门口,从猫眼里望出去。 久久穿着一身靛蓝色衣服,背山一个大大的卡通熊,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一只手牵着那只叫“云朵”的猫,一只手放在女人手里。 那女人背着粉色背包,胳膊上夹着滑板。 “骆阿姨,等一下你玩滑板的时候跟昨天一样抱着我,像飞一样。” 高个女人高冷地回小团子,“久久,摔小屁屁了别哭鼻子。” 久久小手比了个“OK”手势,软糯回道:“小屁屁摔成两瓣我也不会哭鼻子。” 郁辞倏地笑了,原来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呀。 他的女儿,他一早就见过了! 那女人真不愧他封的“小狐狸”封号,在他面前演的,一点破绽都没露。 “叮”声后,小团子牵着女人的手进了电梯。 郁辞连忙去卧室里换了身衣服,急不可耐地开门追了出去。 他在小区里绕了一圈,才在小区一个人少的休闲区找到久久。 她正咯咯地笑着,被骆冰举在头顶,滑板在地上丝滑得如同与她融为一体。 郁辞眉心紧蹙,目不转睛地盯着久久,生怕骆冰一个不留神将她摔了。 骆冰凉薄的眼神直直射向他,似是评估了一下他对久久的感情,然后一个利落的滑板飘移,惹得久久兴奋地大叫。 小家伙胆子很大。 跟那女人真像。 郁辞捏了捏眉心,将云朵从地上捞起来,坐到休闲椅上,眉心紧皱。 久久玩了一会,跟骆冰说要下来,蹲在地上研究了好一会滑板,羡慕地说:“骆阿姨,我想学,你教我好不好? 郁辞忍不住想出声,小女孩学这些,身上摔的到处都是伤,留下疤就糟了。 就听骆冰说:“久久,这个是大人用的,小朋友不能用这种,要学也得把护膝、护肘和头盔戴上才能学。” “护膝、护肘是什么东西?”久久奶声奶气地问。 “保护你的呀!” “我让妈妈买。” 久久说完,突然朝栓猫绳看了一眼,见那里是空的,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叫起云朵。 骆冰看了眼郁辞,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出去。 看到云朵猫脸惬意地躺在郁辞腿上,小脑袋在一只大手的抚摸下眯着眼睛,还朝那只大手手心里蹭。 久久“哒哒哒”地跑过来,站在三米开外,警惕地看着郁辞。 “叔叔,你怎么又把我的猫抱走了?” 郁辞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笑意,仿佛冬日里破冰而出的暖阳,深邃的眼中满是宠溺。 “久久,你的猫很喜欢我。” “咦,你怎么知道我叫久久?” 郁辞笑意加深,柔声道:“云朵告诉我的,它说你叫久久,大名叫云玖希,妈妈是许静安,现在四岁四个月。” 久久迟疑地看了眼骆冰,走近一点郁辞,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摇着头说,“我才不信,大人不能骗小孩,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郁辞看着久久可爱又俏皮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宝贝,你来听听,云朵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它在说话。” 久久回头看了眼站在一旁低头看手机的骆冰,问:“骆阿姨,这个叔叔是坏人吗?” 见骆冰摇头后,她迈着小短腿走到郁辞身边,把云朵从他腿上抱起来,将耳朵贴到她肚皮上,仔细听着,神情非常的专注。 “云朵,真的是你告诉他的?你不能这样,被帅哥哥摸两下就出卖我。” 郁辞嘴角的笑容完全压不下去,眼神专注而又神情,像是要把久久每一个细微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印刻在心底。 这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贵,此前他不知道她的存在,以后,她和许静安一样,是他倾尽全力要去保护的人,就算失去生命也要护她们周全的人。 无论她想要什么,只要这世界上有的,他都会为她寻到 第249章 拉郎配 许静安睡了个回笼觉,接到骆冰的短信,笑着回了条短信。 一个摩羯座的严肃闷骚高冷的男人,估计以后就是个女儿奴。 日常和南知晚聊着微信。 一束晚风:【这狗也太心机。】 一束晚风:【妞,就这么让他知道久久,便宜他了!】 四月:【是呀,他就提供了一颗精子。】 一束晚风:【你就是对他太仁慈,该给他在门外站九天九夜,怀孕一个月算一天。】 四月:【嗳,我这人做不出来这种事,天生就不喜欢为难别人。】 一束晚风:【妞,谁让你就记着他那一点点好。】 许静安调出那段深夜接到恐吓语音,发给郁辞,洗漱完,进了云蔓房间。 “你俩昨晚都说开了?” “嗯,还能不说开?都抓现行了,谁会想到旁边是他买的呀!” 云蔓笑,“这是墨白哥没在家,要是在家,肯定不让他进屋,小满,你还是对他心软。” “他其实也挺可怜的,看似风光无限,什么都不缺,其实过得如同踩钢丝,还不如一般家庭的孩子幸福。” “啧啧,这就心疼上了,许小满,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许静安嘻嘻笑着,催促道:“蔓姐,快点,团里还要开会。” 两人出门,刚好在楼下碰到抱着久久和云朵往回走的郁辞,骆冰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许静安心里一咯噔,看了眼郁辞,见他衣领翻起来,挡住了下颌,头上的兜帽挡住了上半部分。 不仔细看的话认不出来。 这是父女间天生的血缘羁绊吗? 这么快久久就跟他混熟了? 许静安看着父女俩,冲久久摇了摇头。 久久连忙说,“妈妈,叔叔是我们的邻居,他不是坏人,骆阿姨准我靠近他,云朵好喜欢他,我也喜欢他。” 许静安走到郁辞旁边,低声道,“你快点带她回去,别在外面乱晃,你要是被人认出来了,我们都没安静日子好过。” 郁辞嗯了一声,带着久久回去。 云蔓叹道:“完了,久久要给他拐走了,你看她那乖巧的样子,这男人真挺神的,这么会收买人心。” 许静安想起他孔雀开屏的样子,真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久久这么戒备心强的孩子,被他三言两语就拿下了。 …… 把久久送回去没多久,郁辞被夏桂枝催了回去。 卢家奶奶和卢芜双上门,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和夏桂枝常一起玩的麻将搭子。 郁荣生一早就约了老朋友,去常去的湖边钓鱼了。 夏桂枝和卢老太太几个打起麻将,让郁辞陪好卢芜双。 当着客人的面,郁辞不好发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卢芜双聊着,没话说的时候两人就沉默。 韩博年打来电话,郁辞边接电话边去了书房。 韩博年听说他被郁老太太拘在家里拉郎配,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中午,郁归文拎着几个礼盒过来,说来看望郁老太爷。 他来的时候刚好是饭点,被夏桂枝留下来吃饭。 郁辞看着郁归文,深邃的眸子闪了两下。 这是特意赶过来的? 早上,负责跟踪他的人说他出门了,去了雍福会。 有几个老太太在桌上,气氛一改郁家餐桌上惯常的沉闷。 一个老太太看着并排坐在一起郁辞和卢芜双说:“真是俊男靓女,桂枝啊,你家孙子和芜双真相配,你两家要是能成好事,那真的是亲上加亲。” 夏桂枝哈哈地笑起来,“要看他俩的意思呀,要是有芜双这样的孙媳妇,那还用说,做梦都能笑醒。” 郁辞淡定地用公筷夹起一块松子桂鱼,放进卢芜双的碗里。 卢家奶奶开心地笑起来,“哎呀,芜双最喜欢吃的就是松子桂鱼。” 卢芜双飞快地看了一眼郁辞,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大方地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好好吃,郁奶奶,你家师傅厨艺真高。” 夏桂枝笑着说,“我问了你奶奶,这道菜是特意给你做的。”她扫了一眼郁辞,接着说:“要是喜欢吃,以后就常来。” “好。”卢芜双大方回了一句。 郁辞用公筷又夹了一块放进她碗里,“喜欢就多吃点。” 最高兴的就属夏桂枝,乐呵呵地笑着,招呼几个老太太吃菜。 郁归文笑着说,“阿辞也该结婚了,嫂子,阿承媳妇二胎几个月了。” 聂红英语气很寡淡,“还有两个月。” “阿辞,你要加点油呀。” 郁辞淡然笑着,“嗯,谢谢大伯关心。” 吃完饭,夏桂枝非要拉卢芜双打麻将,让郁辞作陪,自己带着卢家老太太去了暖房。 下午四点,郁辞故伎重施,被韩博年“救”了出去。 …… 许久未来看戏的秦朗晚上带了两个朋友过来,许静安上戏台前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说戏散了在停车场等她。 出来就看到偌大的停车场里,一身黑西服的秦朗双腿交叠倚在宾利车上,吸着烟,侧影显得有些寂寥。 许静安轻轻走过去。 秦朗扔下烟蒂,踩了两下,朝她看过来,本来淡然的神情一下子生动起来,露出一个眩目的笑容。 “安安,好多天没见你了,再不过来看一下你,都快忘了你的样子了。” 说完,他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一杯热奶茶,递给许静安。 许静安接过道谢,笑问:“你最近好不好?” “除了一样不好,其他都很好。”秦朗侧眸看着她,笑容里有一丝牵强。 许静安吸了一口热奶茶,认真地回,“一样……也会好的。” 秦朗笑得明亮了很多,“我家里最近要给我升官加爵,唉,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要,就现在这样挺好的,我没有太大的志向,当初想做点事出来,也是因为……” 他没说出后面的话,许静安温柔地看着他,轻声道:“秦朗,你很好,会遇到好女人的。” “嗯,你说的我信。” 秦朗深深地看了眼许静安,不舍得离开,可他要走了,跟她多待一分种,都让他无比羡慕和嫉妒那个俘获她芳心的男人。 …… 第250章 破镜重圆 许静安和云蔓一出电梯,就发现电梯间旁边多了一条安全门,整个十九层现在像个安全岛一样。 这男人,执行速度太快了。 云蔓低笑,“这速度,恐怕早想好了要装门吧?就等着跟你坦白。” 许静安抿唇笑了。 久久从地上爬起来,乖巧地跑过来。 “妈妈,有个叔叔过来装了一条门,他说可以帮我们把坏人都挡出去。” 许静安笑着抱起她亲了一口,抱到沙发上。 “今天跟那个叔叔都说什么了?” 久久奶声奶气地说:“叔叔问了我好多问题,我记得你扪的交代,不能跟别人说太多,我挑了几个回答叔叔,不然不礼貌。” 许静安笑着摸摸她的头,“久久真棒。” 久久趴在她怀里,扬起小脸,“妈妈。他看起来不像坏人,我以后要是碰到他,可不可以和他说说话?” 这小丫头,都被人抱了,还说可不可以说说话! 许静安点点头。 下一秒,久久捏着她的脸,讨好地说:“妈妈,要是下次云朵跑进他家里,我可不可以在他家里玩一玩?” 许静安:“……” 好无语啊,她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的女儿,郁辞一来就摘桃? 许静安吓唬她,“那叔叔是坏人,比宇智波斑还帅,还坏。” 久久摇着头,“妈妈,他不是坏人,他就是那个人傻钱多的叔叔,上次撞了我,赔了一块好多宝石的表给我的那个叔叔。” 许静安:“……” 久久笃定地说:“妈妈,他都那么傻了,肯定不是坏人!” 许静安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宝贝,遇见好看的男生,你可不能被他的脸骗了,长得好看的男生专门哄你这种喜欢看脸的小女孩。” 久久老气横秋地说:“放心吧,妈妈,我知道的,哄不到我,那些男生都没有潮笙哥哥好看。” 云蔓从厨房里端着热好的牛奶和小点心、水果出来,正巧听到久久说的这番话,顿时笑得乐不可支。 …… 周日清早。 “久久呢?”狗男人发来微信,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久久。 许静安撇撇嘴,心里有点吃味。 女儿都是男人上辈子的情人,自从郁辞这狗知道自己有个女儿,打电话第一句问的绝对是久久。 许静安看着撅着屁股窝在被窝里看漫画书的久久,笑着回:【郁总,你干嘛老惦记着别人的女儿?】 郁辞:【你一个人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许静安拍了张久久趴着看漫画的照片给他。 郁辞回:【你把镜头对准久久,我看看她。】 下一秒,男人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许静安不干,语气酸溜溜的,“果然在你们男人眼里,女人就是送快递的,有了女儿就什么都不爱了。” 久久从被窝里抬起头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妈妈,你跟谁说话?” 许静安笑,“妈妈在跟一个叔叔说话,她想看看你。” 久久爬起来凑到许静安身边,见手机屏幕里只有这边的影像,那边的镜头是黑的,不满地说: “这个叔叔不行,想追你都不敢露脸,他是不是长得不好看?要是没有陶叔叔好看,我是不会同意的,我喜欢陶叔叔做我爸爸。” 许静安笑得脸抽抽,想象了一下电话那边的郁辞是黑脸还是绿脸。 小不点接着说,“妈妈,你要记住,坏狼的话是不能当真的……你要先看清这个叔叔是不是坏狼?” 这边,郁辞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古灵精怪的小不点,心里软成一片。 这孩子,被许静安养的很好。 综合了她和他的优点。 可他还没处理掉外面那些危险,他还不能认她。 久久自说自话了半天,见手机里没反应,没了兴趣,从床上滑下去,趿着自己的小拖鞋去了卫生间。 “许小满,好啊,你是不是跟陶行舟谈婚论嫁过?”郁辞等久久一离开,质问起许静安。 许静安笑,“久久想让我嫁给他,说他做爸爸挺好。” 郁辞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你考虑过?” 许静安叹口气道,“你甩下我去找白月光的时候,我是有考虑过。” 手机里男人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带着薄薄怒意,“许小满,你还真考虑过!” 许静安大声笑了起来,原来多冷静的男人,在这种问题上也是不禁逗的。 “没考虑过,那是对行舟哥的不尊重,他值得更好的,全心全意对他的女人。” 郁辞语气轻柔了下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你没给其他男人机会……幸好……谢谢!” 郁辞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等会带王姨去你那边,你放心,她以前的电话都不用了,我让人给她办了专用手机和电话卡,很安全,以后,她就在椿棠府照顾你们,你那边要是住不下,就让她住到1902,开门密码是你的生日。” 这狗男人,连她这住多少个人都知道,上次东子上门就是专门来给他做情报的。 …… 送王姨过来的路上,郁辞交代了她。 “以后,静园和玺园那边的人你都不要联系了,就照顾好他们几个就行。” 猝不及防知道郁辞和许静安有了个四岁多的孩子,王姨开心得嘴就没合上过。 捂得严严实实的孩子都告诉了少爷,小夫妻俩这下大概是交心了。 以后一家团圆,多好! 这位前夫人,身世坎坷,经历过不同常人的苦难,比她女儿还小好几岁,她很是心疼。 多好的女人,能让少爷真正的开心和幸福,越来越温暖,身上的阴郁越来越少。 人老了,就喜欢破镜重圆。 二十分钟后。 王姨按响椿棠府1901号房的门铃。 开门的是个高个冷酷女孩,双眼扫描仪一样扫描着她。 “我是王春丽,少爷吩咐我过来这边做保姆。”王姨自我介绍。 骆冰知道,今早许静安出门的时候,跟她说过。 “嗯,进来吧,许小姐去上班了。” 王姨一进屋,就看见粉粉嫩嫩的小团子,盘腿坐在宽厚的皮凳子上,在纸上写写画画。 第251章 保护好她 听见声音,小团子扭转头来看,见是陌生的奶奶,愣了一下。 骆冰说:“久久,这是过来照顾你的王奶奶,以后你不用吃我煎糊的鸡蛋了。” 久久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从凳子上爬下来,昂着头看王姨,“王奶奶,你来就好了,骆阿姨什么都厉害,就是做饭不太好。” 骆冰扯了扯嘴角,高冷地进了房间。 王姨开心地放下包,将小团子从地上抱起来,怜爱地看着眼前精致漂亮的团子,满心欢喜地说:“你就是久久呀!哎呀,跟我小孙孙一样大。” 久久自来熟地捏了捏她的脸,天真地问,“我八月份生日,你小孙孙几月份的?“ 王姨乐得笑开了花,“久久是小姐姐呢,我小孙孙十一月的。” 门外传来声音,久久连忙竖起耳朵。 “王奶奶,我要下去。” 王姨闻言一笑,将久久放到地上。 久久一下地,就去开门,刚把门打开,原本蜷缩在皮凳上的云朵“喵呜”一声,快如闪电,迅速从门缝中猛地窜出,瞬间就消失在楼道里。 久久连忙追了出去。 王姨在后面喊,“久久,你慢点跑,别摔着。” 久久站在1902房门口,仰头看着门里站着的郁辞。 虽然昨天混熟了一点,今天早上妈妈说的话让她又有了戒备之心。 “叔叔,我的猫是不是又跑到你家里去了?” 郁辞轻笑。 当然跑到他这里来了。 “久久,看来你的猫很喜欢我,也很喜欢我家。” 久久绞着小手指,“你能不能把它抱出来?” 郁辞偷笑,他的女儿,戒备心很强。 “你可以进来。” 郁辞话音刚落,久久撒开小腿就往1901跑,等了一会,久久拉着骆冰过来。 “叔叔,我现在可以进去了。” 郁辞迈腿往里面走,坐到沙发上。 久久在阳台上找到了云朵。 跟在久久身侧的骆冰眉毛轻轻挑了挑。 ……猫薄荷。 这男人为了亲近自己的女儿,竟然把猫薄荷买回来了。 腹黑,心机。 许小姐虽然也聪明,可跟他比起来,差不多就是个傻白甜了。 云朵对着那盘绿色植物,鼻子快速地抽动着,迫不及待地用爪子轻轻拨弄这猫薄荷,嘴里发出轻柔的“喵喵”声,然后它整个身子都趴了上去,在那盘猫薄荷上不停地翻滚着,不是用脸蹭猫薄荷,就是用嘴巴轻咬,完全沉浸在猫生快乐里。 久久蹲在地上,惊奇地看着在猫薄荷上打滚的云朵。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开心的云朵。 “哎呀,你怎么这么喜欢这盘植物?” 郁辞走到她身边,蹲下,父女俩的动作如出一辙。 久久摸着猫薄荷的叶子问:“叔叔,你知道吗?云朵为什么喜欢这个?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它。” 郁辞在云朵头上摸了两下,“它说,要多玩几次才知道。” 久久:“真的?” “真的!” 久久想了想,小手攀上郁辞的手臂,“叔叔,那你在家的时候,我能不能带云朵来这里玩一玩?” 郁辞笑得得逞。 久久没多久就跟郁辞玩熟了。 十万个为什么在这个叔叔这总能找到答案,久久觉得他比舅老爷还厉害,什么问题都难不倒。 …… 郁辞周一大早到公司,让高特助去地下车库的车里拿糖果,说朋友送的,他不爱吃,让他拿出去发给助理室和秘书室的员工,还交代秘书今天中午给大家订一品堂的午餐。 高特助自然知道,这是老板有喜事了。 老板追妻的事情看来有了很大的进展,八成就是老板前夫人首肯了。 ……怕是很快会有喜酒要吃了。 快到中午,高特助收到一个同城快递,看着快递封面上歪歪扭扭的中文,高特助连忙看了一眼四周,打开快递瞄了一眼,用翻译软件译出来以后,写到一张便签纸上,进了郁辞办公室。 他将快递里面那张纸和便签纸一起放到郁辞面前。 “同城快递,今早发的。” 郁辞看了一眼,打了个电话给丁放。 “下午两点去个地方,把那泰国人接到老地方,我五点过去。”他报了个地址,挂掉电话。 下午五点。 西郊别墅。 泰国人躺在床上,看起来很疲倦,面上带着不健康的青色,脸上、身上好几处伤,伤口已被丁放处理好了。 郁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沉默地看着他。 这男人从被丁放带过来,就没对丁放“说”过一个字。 “你被注射的是一种低活跃度的嗜脑细胞病毒,低活跃度是因为它前期的发展很慢,但一旦超过某种定量,就会迅速增长,将健康的脑细胞杀死……” 郁辞介绍了一遍他身中的病毒、他目前的身体情况。 “我们找到了B-37病毒的解药,但做完药物实验后,证实这种药物对你身上的病毒作用甚微,医生重新对你身上的病毒进行了研究,发现你身上的病毒是比B-37更高级的病毒,市面上找不到解药,除非你能说服之前的上线给你。” 那男人脸上显出一丝自嘲和苦笑。 “你已经成为弃子,还对他们有用是因为他扪还想得到你身体上的数据,要不是你逃得快,你应该会被他们抓回去,完成断药后的药物实验。” “我们对你身上的病毒也没什么办法,要研究出解药,需要成立专门的研究团队,耗时长,能不能成功难说,你也不一定等得起。” “我救不了你,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些愿望,不说,我现在就把你带出去,放到某个地方,你自生自灭。” 那男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伸手示意要烟。 丁放点燃一根烟,递给他。 男人沉默地抽了几口,呛得咳嗽起来。 一根烟抽完,那男人示意要笔和纸,写下一段泰文。 翻译过来就是,要两百万美金,送他回泰国,他把自己知道的告诉郁辞。 半小时后,郁辞走出房间,神情异常冷峻,眉头深锁在一起,抖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 “带他去金教授那,做一个全面的体检,抽上几管血,用液氮保存好,交给韩冬。” 他的脸被一层淡淡的阴影轻轻笼着。 “你亲自跑一趟泰国,护送他回去,安排隐秘的地方给他和家人住,带个人跟你一起过去,在那看着他,定期带他去做体检,血样都保管下来,他死了,买下他的尸体。” 郁辞定定地看着别墅外面浓稠如墨的夜色,接着说: “我会带东子和韩冬去趟D国,你安排四个可靠的兄弟,速度要快,暗地里保护好她。” 第252章 飙车 许静安和云蔓谈笑着走进地下停车场。 《状元媒》连续演了八天,许静安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云蔓说她来开车,上了驾驶位。 白色保时捷缓缓开动。 冬夜的寒风如冰冷的利刃,无情地划过城市的街巷。 天空中飘着雨,车厢里开着暖气。 云蔓习惯性地开车时快时慢,许静安习惯性地看着侧面和后方的行车。 如今,她能在路上开着的众多车里,一眼就看出哪些车是跟踪她的,也有很多在路上将跟车甩掉的经验。 走过两个路口,许静安的心蓦地紧张起来。 她这辆车后面跟着至少六辆车,从剧院出来没多久就跟上了,一直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 “蔓姐,车被跟踪了,我看到的是六辆。” 车身抖了一下。 是云蔓一紧张,错把刹车当油门踩了,她稳住心神,朝后面看了一眼。 许静安依次说出六辆车的车牌号。 云蔓的声音有些颤抖,“小满,他们不会在路上搞我们吧?” 不,他们只有在路上才有机会。 她和云蔓每天都是剧团和椿棠府两点一线,几乎不去别的地方,剧团人多,想搞事不太容易,没有登记的车也跟不进椿棠府。 许静安打开手机导航,“往最近的警局开,只有三公里,别让他们找到机会开到前面去堵车。” 云蔓依言不疾不徐地开了一段,在红绿灯路口,她猛踩一脚油门,车子陡然加速,犹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过十字路口,拐上左道。 后面几辆车猛地加速,其中一辆越野车发疯似的追上来,朝她们的车撞来。 后方跟着的一辆车不要命地朝那辆越野车撞去。 剧烈的撞击声传入耳廓。 云蔓小脸发白,嘴唇都咬出血来,猛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头调转过来,几乎漂移着开上了往回开的路。 许静安回头看了一眼,还有四辆车跟在她的车后面,被刚才的撞车挡了一下,正在加速追赶。 那两辆相撞的车在路中央停了一下,很快又启动,向这边追来。 云蔓大喊:“小满,怎么办,撑不到去警局!” 许静安冷静道:“蔓姐,拿出你在明城开车的范来,那么堵、窄的路,你都敢在路上穿花,往前直开,有个地铁站,有机会你就放我下车,你开车继续往前面跑。” 电话铃声响起。 郁辞。 许静安接通。 “有两辆车是我这边的,别慌张,想办法离开车子。” 跟她想的一样,这样狂野飙车,很容易出车祸,她和云蔓都危险,还会祸害到无辜的人。 “下车后,跑到人多的地方,或者出口多的地方,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我很快就到。” 郁辞那边挂断了电话。 发动机的轰鸣声狂嚣着。 云蔓双眼紧盯着前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下来,她没有丝毫犹豫,车子惊险地擦过两辆车子,快穿到前面,路上车辆愤愤鸣笛抗议。 后面跟着的车被云蔓刚刚超车的那两辆车挡了一下,跟她们的车距离拉远了一点。 云蔓抓住机会狂踩油门,冲过两个路口,见甩开追车一段距离,侥幸道:“小满,应该能甩开。” “别侥幸,他们车多,我俩分开,可以分散注意力,你也好逃脱。” 一路飙到地铁站,许静安快速下车朝地铁站跑去。 那六辆车全部停了下来,除了司机全部追了出去。 妈的,全部是冲小满来的,这丫头怕她有危险,将所有的危险留给了自己。 云蔓没犹豫,将车停靠到路边,打了个报警电话,下车跑进地铁站。 许静安跑进地铁站,拨通郁辞的电话,没等他出声,她开口: “安云地铁站,我会跑到D出口,进入对面的居民区,他们人多,可能会在那片找我,你赶紧找人过来。” 没等郁辞回话,许静安挂掉电话。 夜里十点多的地铁站,人不是很多,许静安不要命地往前跑,边跑边扭头往后面看了一眼,追她的人不少。 找地铁保安,不行,这帮人多,随便一个借口就能将她带走。 上地铁,一旦他们也跟上去,她无路可逃。 唯有跑到复杂的地方,才能摆脱掉这些人的追踪。 这片她以前做兼职的时候来过,D出口出去就是密集的居民区,很容易找到躲的地方。 亏得她常年练功,体能不错,一口气跑出地铁D出口,看见一条小路,闷头冲了进去。 后面凌乱的脚步声,离她很近。 跑过一个路口,许静安直接拐进一个小区车库,放轻脚步,绕到地上那层,出了小区,跑进另一个小区,悄悄跟着个住户进了电梯。 电梯坐到顶层,许静安拆下屋顶的晾衣绳,将消防门栓紧,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云蔓的、郁辞的。 微信上,郁辞发来几条消息。 【别慌,找地方藏好,我很快就到。】 【藏好了,发定位给我。】 【距离他们远,就给我电话,如果离得近,每隔一分钟给我发个笑脸。】 许静安微信回了云蔓,说自己跑到了安全的地方,让她不要在这块逗留,赶紧离开。 在微信上发了个定位给郁辞后,许静安拨通他的电话。 郁辞听她说躲在天台上,长吁一口气,说在过来的路上,让她藏好别动。 当郁辞的脚步声传进耳里时,许静安终于彻底放下心来,透过消防门的缝隙,她看见男人从消防步梯上来。 她解开晾衣绳,投进他的怀抱。 郁辞看着她惊魂未定的脸,开口道:“对不起。” 说完,他紧紧地拥抱住她颤抖的身子。 “这次是谁的人?”过了很久,许静安才问。 “他们……或者他们和她,小满,他们的行动比我预想的要快。” “他们和他是谁?你不要瞒我,我不是怕事的人。” 郁辞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他们是我大伯家三父子,她是纪悠染,到目前为止,他们所做的事情我都是推断出来的,并没有抓到实据,大致不会差太多。” 他将她乱了的头发拢到耳朵,眼里满是歉意,“我很抱歉把你卷进来。” 许静安哦了一声,定定地看着他,“郁辞,我带久久离你远远的,会不会更安全?” 第253章 你要他,我要时光 郁辞:“不会,我大伯那人,最擅长利用人心,我和你的事情,他可能查得很清楚,知道你对来说是特别的,他会像蚂蟥一样吸上来。”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他至少是在两年半前找到的纪悠染,而纪悠然知道你的存在,可能比我俩认为的时间要早得多。” 一种毒药和解药的研究,两年时间是最短的。 是大伯委托纪悠染做的这个毒药,还是纪悠染自己做的,他们一个为时光,一个为情……还有恨。 要让纪悠染帮他,大伯那边会将那些秘事告诉她,挑动她对郁家,对他的恨。 现在还有许静安,如果知道久久是他的女儿…… 她会更恨…… 如许静安所说,纪悠染的爱是毁灭性的…… 纪悠染了解他,他对许静安的喜欢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的心胸远没有许静安这么开阔、洒脱,也没她这么善良。 “小满,你要有心理准备,他们不是一般人,手段非同一般,我和他们也许会是一段比较长时间的较量。” 郁辞叹了口气,看着许静安,眼里有怜惜,也有深深的歉意。 他带给她的全是风雨。 她因为他受苦,还要承受这么多危险。 “最安全的是我把你和久久送出雁城,离开国内,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情,你再回来,那你就要放弃唱戏。 你不想放弃唱戏,就得听我的,让我的人跟着你,久久那里,我会让东子把幼儿园的人事都查清楚,骆冰的底细你告诉我,我再安排几个人进幼儿园。” 许静安一言不发听完,扯紧郁辞的衣袖,直勾勾地看着他:“我不怕危险,但久久,不能有一点点事!” 郁辞眼眶微热,心里颤抖得厉害,揽紧许静安,低声在她耳畔说:“对不起……谢谢你……相信我。” “走吧,久久在家等我。” 两人下楼,丁放和韩冬守在下面。 郁辞问丁放:“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个人?阿建他们几个和他们交过手没有?” “四辆车,十几个人,没交手,他们的人刚刚一直在旁边那个小区找,我们的车一到,他们有人过来看了一眼,走了。” 几人走出小区,郁辞牵着许静安上车。 …… 某个窗户边。 “十七分钟,她从车上下来,到他的车赶到这里,只花了十七分钟,他是狂飙过来,上次也是狂飙,你自己体会过。” 郁行接着说:“我这个堂哥,做什么事都相当冷静,他明明安排人跟在她身后,还不要命地赶过来,悠染……” “看到这些,你还有妄想吗?”郁行语带讥讽。 “你追她就是为了让我看这出戏?”纪悠染俯首看着楼下,眼里满是嫉妒和恨意。 “是呀!你摇摆不定的时候,他俩感情突飞猛进,再不采取行动,你就再也插不进去了。” 纪悠染冷哼一声,“你们太菜,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为什么不撞她车,四辆车一辆都撞不上,你还让那人跑了,等你成事,黄花菜都凉了。” “撞了啊,他的人不要命撞过来,你没看她那辆车里开车的那女人,开车技术比男人还好。” 楼下,郁辞钻进车里,车子缓缓开动,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郁行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寒,“原来那些都只是开胃小食,就是逗着玩的,看看他到底有多紧张那女人,现在开始才上主菜,这个桌上,少不了你这位厨师。” 纪悠染转身走向电梯,按下下行键,“你的实力我没看到,等你哪天抓到她或者她在意的人了,我可以考虑。” 郁行往前走了一步,拉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蛊惑,“悠染,我俩才是绝配,你和他隔着上辈的恩怨,你父亲不可能同意,郁家一样不会同意,你俩不可能在一起。 我俩才是一路人,一起把他们视为最重要的时光踩在脚下,狠狠替你出一口恶气,以后,我也会只爱你一个。” 纪悠染冷冷挥掉他的手,嗤笑道:“郁行,你替他提鞋都不配。” 郁行的脸瞬间就黑了,咬牙切齿道:“纪悠染,你就看着,看我配不配!我把他弄死,看你还能惦记谁!” 电梯到了,纪悠染走进电梯,直接按下关门键。 …… 云蔓回到家,久久没看到许静安,拿出在自己的儿童手机打许静安的电话。 “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困了。”久久声音糯糯的,听起来很没精神。 “宝贝,妈妈很快到家,你要是困了就让云蔓妈妈陪你先睡。” 久久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十五分钟后,许静安和郁辞手牵着手从电梯里出来,久久扑了上来,抱住她的腿,“妈妈,我和云朵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许静安忙甩开郁辞的手,蹲下将她抱起。 久久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跟许静安并肩站在一起郁辞,瞪大了眼睛。 “妈妈,邻居叔叔怎么跟你一起回来?” 许静安瞥了眼郁辞,笑着说:“在楼下碰到的呀。” 久久哦了一声,目光落在郁辞的手上。 “妈妈,你俩刚刚怎么手牵着手?” 许静安:“……” 郁辞捏了一下久久红扑扑的小脸蛋,笑得宠溺,“宝贝,我在追你妈妈呀?” 久久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趴在许静安耳边说:“妈妈,他叫我宝贝,你是不是答应他了?” 许静安白了一眼郁辞。 能不能什么都没铺垫就让孩子想多? “你现在要回家睡觉觉了。” 久久搂着她的脖子,眼睛却是望着郁辞的,“妈妈,你不能这么快答应他,你别被他骗了!” 接着,久久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作为一只成功的狼,绝对不放过任何捉羊的机会,妈妈,你在他眼里就是一只羊。” 许静安失笑,得意地看着郁辞。 郁辞摸了摸久久的小脑袋,柔声道,“小朋友要好好睡觉,才能长得聪明又好看。” 久久对郁辞的爪子不抗拒,昨天,郁辞抱她回家的路上,一路把手放在她后脑勺上。 只是,现在突然听郁辞说在追妈妈,突然就将脑袋别过去了,催许静安快回家。 第254章 你想现世演绎劈腿吗? 久久叹了口气,道:“妈妈,这个叔叔你小心点,骆阿姨都说他是狐狸精转世。” 许静安心里狂笑,骆冰高冷得很,很少论他人短长。 这是多看不过眼,会对久久说出这话来。 许静安抱着久久进屋,反手将门关上。 云蔓焦急地等在门口,一见她就问,“小满,知道今天是谁在追你吗?” “没事。”许静安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他们都没跑过我。” 云蔓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叹道,“这种事防不胜防呀。” 许静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云蔓嘀咕,“兵和水来的时候,一点招呼都不会打,今天我感觉他们没动真格的,要真不管不顾四辆撞我们的车,很难逃的。” 许静安:“……”她已经进了这个局,退是很难退出去了。 久久在许静安被邻居牵手的问题上纠结了好一会,终于抵不过睡意,揉了揉眼睛,嘟哝两声后,睡了。 陶行舟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说在椿棠府门口,想见她。 许静安换了套休闲服下来,出了小区。 陶行舟的迈巴赫停在路边,他就站在树的阴影下,眼睛朝她望过来,脸上难掩忧伤。 元旦期间,他和邱玲刚忙完入驻商场的事,就被一个紧急电话叫去京市。 陶父因为桃色事件,被小三男朋友闹到单位,场面很不好看,还被发到网上,直指他作为国家干部,包养情妇,道德底线低下。 舆论逐渐发酵,陶父和那女人双双被停职调查。 那女人颜面全无,干脆扔下辞职信走人,出国了。 陶父气急攻心,进了医院,医院打电话通知陶行舟,他紧急飞去京市。 许静安从羽绒衣兜里拿出一瓶咖啡饮料,浅笑着递给他。 ”人没事就好。” 陶行舟讽笑,“活该!几十年没长白头发,一下子冒出来一大片,本来还有七年才退,现在可以提前退了。” 许静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就倚在车上,也不怎么说话,但胜过千言万语。 “我就是憋闷,从去京市到飞回来,那种感觉像吞了口馊饭,无法形容,见到你心情就好了很多。” “邱姨,还好吧?” “她还好,又哭又笑了一场,说自己在乎的东西在别人那什么都不是,后悔没早点想开。” “行舟哥,别难过了,邱姨这么能想开,说明病快好了,你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两人在寒凉的夜风里聊了会,陶行舟迟疑着问她近况。 许静安勉强笑了笑。 “小满。”熟悉的男声穿透空气,传过来。 许静安望过去,郁辞正走出小区,笔挺的墨青色西装,包裹着他的大长腿,矜贵出尘 只是表情很冷,直直看着她。 陶行舟显然也认出他来,脸上的表情有点错愕,站直,身体都绷紧了。 他双手捏得很紧,有一瞬,他听到什么东西崩裂的声音。 是这个男人! 为什么是他? 郁辞停在许静安身边,问:“朋友?” “嗯,行舟哥。”许静安又向陶行舟介绍,“郁辞。” 郁辞脸上的表情温和了几分,“陶先生,幸会,谢谢你以前对小满的诸多帮助。” 陶行舟直直地看着郁辞,“我和小满是多年的朋友,没必要谢。” 郁辞笑容越发的温和,“你是她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你要是赏光,改天请你吃饭。” ……吃鬼的饭! 陶行舟暗骂一句,心里像扎了根刺一样,很是颓然。 这样的男人,他能守到小满离开他吗? 陶行舟说:“师兄在哪个医院复健,我想去看看他。” “好,下次我去的时候叫上你。” 陶行舟深深地看了眼郁辞,跟两人告别。 迈巴赫缓缓启动,不一会消失在夜色里。 郁辞挑起许静安的下巴,道:“青梅私会竹马,小满……被我抓包了。” 许静安嗤笑一声,“郁辞,你整宿整宿陪青梅初恋,夜里当忠犬陪护,算什么?” “对不起。”郁辞拉起许静安的手,“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原谅我?让我跪什么,你说了算。” “切!你刚刚不是过去换衣服了,怎么又换了一套衣服出来?” “嗯,你师姐说有朋友找你,我怕你有危险,就下来了。” 许静安啧啧道,“郁狗啊郁狗,你犯得着特意打扮这孔雀样出来?” 郁辞轻笑。 回到1901。 郁辞一进卧室,就轻轻走过去坐在床沿上,俯首看着沉睡着的小人儿,目光舍不得离开。 许静安有点吃味。 这男人,自从知道久久的存在,百分之九十的心都被久久牵走了。 郁辞痴痴地看了会久久,俯身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然后将刚擦好护肤品的许静安抱到床上,搂着她躺下去,在她身上蹭了蹭。 男人的撒娇。 他压低声音道:“小满,我今晚睡这,回去睡不着。” 许静安踢他一脚,“不行,才半个多月你就登堂入室!” “我就抱着你,纯睡觉,要是怕吵到久久,你跟我去那边。” 许静安嗤道:“想得美,去你那边,你更加胡来,久久都说你是狐狸精转世,你是狼我是羊,郁总,你女儿都看穿了你。” 郁辞轻轻笑了,被女儿说成是狐狸精和狼,自豪。 他抱着她,突然沉默下来,再出声的时候,语气严肃了许多。 “我有事跟你说,不会太久,你跟我去一下那边,在这里会吵着久久。” 许静安狐疑地看着他。 “真有事,不想走,我抱你过去。”说完,郁辞起身,作势来抱她。 许静安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他去了1902。 郁辞搂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捏着她的手摩挲了好一会,郁辞出声道:“我安排了四个人给你,司机明早会直接过来,平时就住这边,另外三个分散在你附近,会一直跟着你,没事不会出现。” 许静安叹口气道:“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这样被人盯着,一点自由都没有。” 郁辞正色道:“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小心点好。” “你忍忍,我要出趟差,快的话四五天,等我回来,我给他们制造些麻烦,他们就没这么多时间关注你这边了。” 许静安抬起头来,美眸直勾勾地看着他,“去哪?” 郁辞答非所问,“丁放这几天也要出去一趟,要是有特别紧急的事情,我和丁放都联系不上,你就找高特助。” “他们今天出动这么多人,其实最简单的方式是一拥而上,将我抓了,为什么非要飞车来追我?是因为车祸撞死好脱罪吗?” 郁辞轻轻将她温柔地拥进怀里,身音有点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许静安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 “你自己注意安全。” 郁辞轻轻嗯了一声。 手指传来凉凉的触感,许静安低头看去,郁辞捉着她的手,将一枚戒指套在她右手中指上。 他举起她的手,在手指上摸了摸,“还行,尺寸没量错。” 许静安这才发现,他右手中指上也戴着一枚戒指。 ……情侣款? 她这枚戒托中间一颗黑钻,切割成圆形的菱面,郁辞戴的那枚款式更简单,就一个圆环,中间围着一圈碎钻。 许静安心情有点复杂,朝他锁骨上看了一眼,那枚“唯戒”项链还戴在他脖子上呢。 “什么戒指?”她问。 “情侣戒,你那颗黑钻切割下来的碎钻镶在我这枚戒指上,我的戒指上刻了你的名字,你的戒指上刻了我的名字,不管我俩是不是这一起,只要戴着这枚戒指,都代表我俩在一起。” 接着,他从家居服口袋里掏出两条项链。 “我俩现在都不适合将它们戴在手上,就挂脖子上吧,我在你这条项链上装了定位追踪器,戴着别取下来。” 许静安一怔。 尔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郁辞。 郁辞问:“你那什么眼神?” 许静安嗤笑道:“你戴着和前女友的情侣戒,跟和我的情侣戒一起,都挂脖子上?你想现世演绎劈腿吗?” 第255章 “唯戒”的真相 郁辞眼睛瞪大了点,突然,笑出声来。 “许静安,谁告诉你这枚戒指是情侣戒?你不问就在那乱七八糟给我盖锅盖。” 许静安:…… 郁辞摘下脖子上那枚项链,取下来,套到拇指上。 戒指有点小,戴进去挤手。 “许小满,你见哪个情侣戒戴拇指上的?” 许静安摸了摸他手上的戒指,满是疑惑地看向他。 “15岁的时候做的,我妈那年出事,我当时年纪小,相信所谓的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能成真。” 郁辞指着中间那颗闪着幽暗光泽的黑色宝石,“这是从黑曜陨石中切割出来的,买了让人加工成戒指,一直戴在脖子上,以前手小,我可以带手指上,长大之后戴不了了。” 他屈指弹了一下许静安的额头,“你这女人,到底脑补过我多少事情?” 许静安笑了,心里暗骂自己够蠢的。 “纪悠染怎么也有这样一枚戒指?号称和你的一对,是唯戒。” “她知道我这枚戒指后,让人设计了一枚,我们都是学生,不怎么戴。” 许静安一把抓住郁辞的手指,笑得眉眼弯弯。 “你这脑子怎么长的?看着挺聪明的,其实是个糊涂蛋,为了这枚戒指,你到底酸了多久?” 许静安扑到他身上,将他扑倒在沙发上,眼角含笑,“郁总,你居然相信流星的传说?哈哈,你好纯情呀!” 郁辞冷哼,“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说的你不犯傻一样。” 许静安咧开嘴笑,那样子看起来傻傻的,憨憨的,倒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许小满,嘴角收收。” 许静安的嘴角收到郁辞唇上,主动挑逗,亲的郁辞反客为主,将他压到沙发上…… 最后,是他主动要求许静安停下来,“老婆,别亲了,你点火又不灭火,想弄死我!” 郁辞搂着她静静躺了会,在她唇角亲了亲,“回去吧,别多想,他们没那么厉害。” 许静安开门出去后,郁辞跟D国那边的生物研究机构通了个电话,接到丁放的电话,说他们凌晨的红眼航班去泰国。 他烟瘾犯了,斗争了好一会,还是抖出一根烟,点上。 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郁辞低头看了一眼,接起。 “悠染。” “阿辞,你还没睡?”纪悠染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嗯,还有工作。” “你有没有做过后悔的事情?” “有过,很多。” 对许静安做的事情是他此生最为后悔的事,如果那时跟老头子好好聊聊,不那么抗拒这段婚姻,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 如果不那么心软,和纪悠染早点说清楚,她可能也不会如此心怀愤恨。 一切都是因为他。 “我很后悔,那么多年都没有真正走进你心里,阿辞,我放过自己了,也不折磨你了,我想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我又放不下你。” 郁辞的黑眸闪了闪,道:“悠染,对不起,希望你真正得到幸福。” 纪悠染那边挂了电话。 …… 许静安和云蔓接下来有两天假。 一大早,郁辞安排的司机就过来敲门了,跟许静安交换了电话号码,随时等候许静安的通知。 两人拎着王姨准备好的食盒,驱车去康复医院。 在门口会合上陶行舟。 苏墨白还是只能扶着栏杆慢慢挪动,比起上次看到的,脚抬得更高了一些。 神经是所有组织器官中最难恢复的,恢复的周期也最长,苏墨白这样的进步,很不错了。 三人坐着坐着看了好一会,苏墨白才在康复师的帮助下,坐到椅子上。 许静安赶紧递给他一瓶水,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娇俏笑着说:“春节前拄着拐回去,你就是我的英雄小舅舅。” 苏墨白抬手,许静安连忙蹲下身子,头往他面前凑。 苏墨白顺利地摸到了她的头顶,在上面揉了揉,温笑着说:“我争取……春节拄拐回家。” “小舅舅,真好,你已经能走了。”陶行走给了苏墨白一个大大的拥抱。 难得的温馨小聚,三人陪苏墨白在医院里吃完饭。 苏墨白喝了一口鸡汤,咂嘴。 “骆冰做的?进步有这么快?她除了洗菜可以,其它厨房的活都是灾难级现场。” 许静安沉默不语。 云蔓实话实说。 苏墨白瞬间觉得菜不香了,放下筷子,“许小满,你就这么让他上门,让他认……?” 他看了眼一旁神色黯然的陶行舟,蓦地住口。 陶行舟面带苦笑,借故走开。 许静安嗫嚅:“他就那样的人,我也管不了他买邻居家的房子呀!” “出息!” 许静安嘻嘻笑着说:“小舅舅,你是一家之主,快点好起来,回去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 苏墨白冷飕飕地看着她,“记着我说的话,男人对你上头的时候,觉得你千好万好,但喜新厌旧是男人的通病。” 说完,苏墨白又加了一句,“而且,他对你的态度转变太快,直角转折,我看不懂他。” 云蔓笑,“师兄,小满不小了,四岁孩子的妈了,经历比我俩都多,相信她。” 苏墨白:“记得我说的,一百天,我还有很多红线,他要是碰,就别想把你再娶回去!” 许静安涎着脸问,“小舅舅,到底是什么?” 苏墨白嫌弃地说:“是什么能跟你说,你想偷家?” 吃完饭,陶行舟说要陪苏墨白再聊聊。 许静安和云蔓回家化好妆,一直唱、录到晚上十点多,才卸妆、吃饭。 郁辞打来视频电话,人在机场,说看看她和久久就要登机了。 许静安将镜头对准床上憨睡的久久。 “等我回来。”郁辞说完挂断了视频。 许静安总感觉郁辞这次出差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 翌日十点多,许静安接到郁辞的电话,他那边是凌晨三点,风尘仆仆的,说刚下飞机。 寒风中,他的脸冷白冷白的,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冒出来了,倒显得有点小性感。 欧洲可比雁城冷多了。 郁辞在电话里说唐漠催着找许静安签合同,要约时间正式录制歌曲,让许静安打电话给唐漠约时间。 没说几句,许静安让他早点去酒店休息,两人挂了电话。 许静安和云蔓又唱、录了一天,两人忙到凌晨,剪出好些天的作品备用。 “寻戏四月”账号上的粉丝现在都挺佛性,知道博主忙,但更新时间都很准时,大家在账号下互动和自娱自乐。 晚上,许静安请南父南母去醉香楼吃饭,期间,南母接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婚介所打过来的。 “晚晚,你抽出时间来,周末去见见几个人,妈妈都看过了,很不错的,有医生,金牌律师,公司老总,还有事业上升期的职场精英,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要钱有钱……” 第256章 生物学上的父亲 南知晚笑着打断南母,“妈,条件这么好的人,身后追的女人一大排,还轮得到我跟他相亲?婚姻大事,等我事业稳了再说。” “晚晚呀,过完年就25岁了,女人还是早点结婚好,生孩子没那么受罪,事业和恋爱不冲突。” 天下老人的心都是一样的,不在乎你赚多少钱,就希望你有个知冷知热的另一半,建立幸福的小家庭。 南知晚给她妈盛了一碗汤,撒娇,“妈,我还小,25岁很多还在学校读研呢,你看我都做到副总监了,再过些时候,我再给你和爸爸拿个总监回来,咱再升南总,到时我给你们找个金龟婿,闪闪发光的那种。” 南母无奈道:“她爸,管管你女儿,女孩子这么强的事业心要不得。” 南父是老实本分的知识分子,憨笑着说,“女儿还小,先把事业搞好再说也行,你别老催她,咱女儿这么好,不愁嫁!” 南知晚冲南爸伸出个大拇指,“还得是我爸,太懂我了,你俩给我两年,要是我还没找到,我都听你们的。” 许静安羡慕地看着南知晚被父母耳提面命。 能被父母催婚的孩子,好幸福呀! 南母无奈对许静安说,“安安呐,她听你的,什么话都跟你讲,你帮叔叔阿姨劝劝她,早点找对象。” 许静安笑着点头,“伯父,伯母,晚晚不缺人追,只是她看不上,放心,她肯定会给你俩找个好女婿。” 南母闻言,双眼立即放光了,笑眯眯地问:“晚晚呐,都什么孩子追你呀?有看上眼的没有?你可以先接触接触呀。” 南知晚敷衍道,“母上大人,我接触着呢,还没有动心的。” 晚餐结束后,南知晚说父母过来,她还没抽出时间带两老去看CBD的灯光秀,两辆车一前一后开了过去。 市政广场人山人海,全是拿着手机在拍照和录像的人。 不断变换图案的灯光秀,流光四溢、美轮美奂,南父南母看得目瞪口呆,直说,雁城市太有钱了。 南知晚和许静安则坐在一旁,一人拿着罐咖啡饮料。 “那样的生死时速,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做出来的事,不简单呐,妞,你可得保护好自己!”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问:“那司机是郁辞安排的人吧?” 许静安点头。 “嗳,有钱人烦恼多,尽整这些宫斗,你死我活。可后悔不?当年有了久久一走了之多好。” 许静安笑,“人总是贪心的嘛,看中某个东西总想据为己有,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错过不再。” 她顿了顿,“那时,我也走不了,不够强大,离开郁家,就许隽那个渣也会给我弄出很多麻烦。” 南知晚露出一副了然于胸,却又不完全赞同的表情,“妞,你就是舍不得他。” 许静安看着高兴得像个小姑娘的南母,让南父给她拍照,比出不同姿势的剪刀手。 她语气很轻地问:“晚晚,六位数字一般会是什么呢?” “一百万以下的钱。”南知晚笑,接着说:“可以在雁城付个小公寓的首付。” 不可能是钱。 “我妈前段时间给了我一个长命锁,黄金扣头上刻着个六位数字,没有一点规律,如果是她打给我的,上面不可能有这个东西。” 南知晚侧头看着她,“所以呢?” “我觉得是他……”许静安轻叹口气,“可能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给她的。” 南知晚惊讶,瞪大眼睛。 许静安从来没有跟南知晚谈过“父亲”这个话题,南知晚还以为她从不在意。 “安安,郁辞知道久久是他的女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让我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你说,他为什么会不见了呢?” 许静安盯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上迷幻出的灯光,“如果那个长命锁是他打给我的,证明他也是期待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你想找他?” “也谈不上想找,我妈没对我说过任何以前的事情,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找?我就是看到有爸的孩子,好羡慕,从小到大,小舅舅就跟父亲一样,但他其实也是个只比我大四岁的孩子。” 南知晚搂紧她,“抱抱,小可怜,比小白菜还可怜,谁要是有你这么好的女儿,不知道得有多开心呢,他跑了,是他没福气,不如……你给我爸当女儿呀。” 许静安笑。 “银行密码,保险箱号码,生日,身份证号码里的六位数字,二十几年前的六位数QQ号码,莫斯密码,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 “妞,你侦探小说看多了,摩斯密码都被你搞出来了。” 南知晚一本正经地说:“非常事,非常解读,你亲生父亲这事就很迷,正常人哪有孩子快生了不见的。按你小舅舅说的,你妈以前很爱那男人。” 南知晚把头靠到她肩上,“算了,不需要了,我看见你父母,好羡慕。” “让他们收你做干女儿,反正他们一天到晚念叨着你好,可嫌弃我了。” …… 许静安和云蔓结束休假,回到团里第一件事,就是全体演职人员的例会。 她和宋清秋的戏都下了,团里又恢复了下午的《经典剧场》,剧目轮番换。 团里接了很多外单,大都是被雁城名企、各大商会、协会请去唱戏。 就三个青衣,反正个个都得忙得团团转,还要不停赶场子。 《状元媒》接到了很多城市和地区的演出邀请,基本都是三到五天的演出,要是都接,《状元媒》的演出相当于就是巡演,加起来要演出两个多月。 一出戏有这么大的反响,在这以前是没有的。 《白蛇传》也接到了演出邀请,比《状元媒》少多了。 曹团开会的时候,忍不住夸奖《状元媒》整个演出团队,把他能用的夸赞之词都动用了。 团里打算过完年底这段忙碌时期,就将两部戏往外地输出。 会后,曹团点名留下二十几个人,发给大家一个节目单。 育才集团的年会表演节目单,里面排了三个京剧表演节目,都是热闹戏, 其中,指定由许静安表演《醉打金枝》驸马打公主选段,时间不长,就五分多钟。 算算时间,就在六天后,周六晚。 许静安看了看节目安排,没啥表情。 好好的日子过着,可有人想给她的生活里加点苦、加点盐,能怎么办? 推了,往后躲,显胆怯,不是她的风格。 反正要来的躲不了,去就是了,见招拆招。 侯老在电话里说要来雁城,许静安说帮他订好酒店,侯老推辞说不用。 他这次来雁城,是参加国内规模最大的“京剧名家名段演唱会”,由国家京剧院发起,雁城电视台承办的一档大型电视转播节目。 作为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硬里子老生,梅花奖“三度梅”获得者,侯老压轴演出。 最后,侯老拗不过许静安,同意她接机。 第257章 这是送钱给她? 郁辞的视频电话是早晨七点左右打过来的,他那边的时间刚好是子夜。 他脸上有些倦怠,酒店暖色灯光下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峻。 “事情顺利吗?”许静安问。 “嗯,还行,就是太久,想让他们加快一点,他们还在评估。” “郁辞,时光集团在欧洲的市场很小,你这次亲自跑过去,有点不寻常。” 郁辞低笑,“老婆,你对时光研究得还挺透彻的呀!” 许静安翘唇,“我怎么说也曾经是品牌部的一员吧,每个月的品牌宣传都是围着这些吹的。” 郁辞看着电话屏幕上那张精致的脸,想着以前自己眼瞎,当她是个脑子空空的草包,但其实,许静安有颗七窍玲珑心。 他这次来D国,对外宣传的是在F国的科技企业建立互惠合作关系,实际上,落地F国后,他和韩冬、东子改乘直升机来到D国。 郁归文再厉害也查不到他们的真实去向。 “久久的幼儿园什么时候放假?”郁辞在那边问。 “一月底,还有半个月。” “幼儿园里我这边已经安排进一个保洁,一个煮饭阿姨,都是训练有素的女子特殊学校出来,人可靠,久久不会有事。” 许静安嗯了一声,挂掉电话,觉得安全感很足。 郁辞这样的男人,只要是他上心的事,似乎就没有难倒他的。 郁辞十五岁以后,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许静安猜想那肯定是苦难,不然不会将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 侯老是上午十点半航班到雁城,许静安去机场接他。 精神矍铄的老头拖着行李箱出来,老远就跟许静安打招呼。 走到出口处,侯老笑着打量她,赞许道:“小满,精神头不错,最近几场大戏都表现得很好,我虽然没有现场来看,可你的表演我全都看过,京市戏曲界很多人都知道你。” 许静安娇笑,“侯老,您肯定尽拣夸奖的听了,我等您说说我表现得不好的地方。” 侯老笑道:“不好的地方也还是有的,你请我吃好吃的,我再告诉你。” 许静安笑。 那边,司机已经接过侯老的行李箱,侯老看了一眼,悄声问:“男朋友?” 郁辞安排的这个司机叫于成,是退伍军人,二十八九岁,听侯老这么说,他的脸顿时红成猪肝色。 这可是老板的女人,放在心尖尖上的。 许静安笑着摇头,“侯爷爷,您上次来不是告诫我说不要急着找男朋友吗?” “是,等你唱出点名堂,现在差不多了,几出大戏反响都不错,该找了,我有替你看着呢,有几个好儿郎,你有空的时候见见。” 许静安暗道不妙。 下一秒。 “你郁爷爷那应该也有几个人选,趁年底,都见见,有合适的先处着,别到时拖成大姑娘!” 许静安:“……” 她可以告诉侯老,她跟郁爷爷的孙子结过婚,生过娃,离过婚,现在还和郁爷爷的儿子搅合在一起么? 侯老说主办方中午过来接他吃饭,许静安将他送到酒店,告别出来。 临走时,侯老拿出两张入场卷,是演出的观众票,让许静安有时间去,他正好也介绍些行业前辈给许静安认识。 活动时间跟她在剧团的表演时间不冲突,许静安说会带云蔓师姐过去。 …… 许静安抽空档给唐漠去了个电话。 唐漠呵呵笑着,嘲讽郁辞占有欲太强,电话都不让直接打给许静安,非要在他那报备一下。 许静安尴尬地笑。 唐漠说他的电影后期制作快做完了,要和许静安约时间正式录歌。 “二哥,录歌要尽快了,我就这几天时间松一点,过段时间演出很多。” 唐漠和许静安约了两天后,刚好在育才集团年会前一天,许静安说她下午下完戏就去他的录音棚。 挂掉电话,许静安加了唐漠微信,很快收到唐漠发过来的合同。 两千万? 太多了吧。 少个零都多。 她一个微信发过去,【二哥,演唱金额那里你是不是写错了?】 唐漠:【没写错。】 四月:【不太合理,少写个零还差不多。】 唐漠:【反正是你家的,小四说按这个数字,他是大投资人,我只能听他的。】 许静安无语,郁辞这是送钱给她? 要。 给久久存着。 …… 时光集团,顶楼。 会议室里。 “郁总到底去哪里了?今天的股东大会都没有出现,上次他说在股东大会上要给大家汇报一号项目的研发进展,为什么今天不现身?” 郁归儒解释道:“郁总的行程在公司人事部有备案,这次出去,就是为了打开F国的市场,因为对方要求尽快过去,郁总不得已错过股东大会,等他从F国回来,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一号项目到底进展到什么阶段?郁总回时光,就开始了一号项目的研发,到现在已经两年半了,投入这么多资金,现在却连个水花都还没看到。” “就是,是不是根本研究不出来?长丰科技成立到现在,一直在烧钱,还要母公司输血养着,这样下去,迟早亏得裤衩子都不剩,我要求退股。” 郁归儒笑道,“长丰科技从成立到现在,除了一号项目研发要过母公司资金,其他单项都是赚的,利润率在座各位都有目共睹。” 其中一个股东说,“他今天缺席股东大会,就有猫腻。” 郁归文淡淡出声,“各位耐心等等,芯片的设计、制造设计多个领域和学科,属于全世界科技难题,有很多投入千亿,万亿也不一定成功,大家多给点时间给郁总,相信他肯定能解决技术瓶颈。” 一个股东忿忿接话,“我们相信了两年,现在却连项目研发进展到哪一步都不知道,郁董,他是你儿子,可他更是长丰科技和博时风投的总经理,如果一号项目迟迟没有成果,我们辛苦大半辈子赚来的钱都打水漂了,郁董,我要求退股。” 郁归儒从善如流,“好,等郁总回来,我把各位提的意见转达给他,一号项目要是研发出不来,就让他把各位的股金退了,但现在的情况是,长丰科技资金严重短缺,恐怕退不出太多来。” 几位股东没想到他这么说,倒是愣住了。 第258章 有人想偷一号项目 D国。 道瑟尔公司的会议室里。 郁辞紧蹙眉头,看着投影屏上,道瑟尔生物安全研究结构刚出炉的病毒研究报告。 两张相似的分子结构图,但两个节段有着细微差异,要不是非常有经验的研究员眼睛毒辣,很容易被忽视。 “这是一种超级病毒,可以说是B-37的升级强化版,我们在全球各地的生物研究机构里打听过,没有人见过这种病毒,庆幸的是这种病毒跟B-37一样,抑制了传染,不会造成病毒蔓延,但对那些不幸被直接植入病毒的人和动物来说,是致命的。” 说话的是道瑟尔的首席生物科学家奥本,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深切的忧虑。 “要研究出这样一种超级病毒,需要动用强大的基因剪刀,要有多个顶尖的生物科学家参与,历时至少两年以上。” 他继续侃侃而谈。 “按你们东方的说法,万物相生相克,理论上来讲,任何病毒只要造出来,就一定能制造出解药。 奥本停顿了一下,睿智的目光看向郁辞。 “郁先生,道瑟尔是全球范围内最厉害的生物安全研究机构,我们有能力攻克这种病毒,但我无法给出明确的攻克时间。” 他微微探了探手,接着说:“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缺乏病毒感染样本,对这种病毒攻击人体器官的模式缺乏观测和了解。” 郁辞冲韩冬勾了勾手指,韩冬从包里拿出个文件袋,推到奥本面前。 奥本打开文件袋,一张张地翻下去,神情越来越凝重。 “这个感染者很危险,他体内的病毒已经进入加速复制阶段,以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他时间不多了。” 郁辞放在会议桌上的手轻轻颤了颤,脸上的表情骤然凝重起来。 “去年五月,他被人注射了第一针,此后每月的同一天他都会被注射一针,他第一次注射的应该就是这种未知名病毒,此后每个月注射的就是解药。” 奥本惋惜地摇头,“可惜没有他前几个月的检查报告和数据。” 郁辞幽深的眸子看着他,“我委托道瑟尔研究这个病毒,直至研究出解药,感染者的身体检查我隔两天做一次,他要是死了,我第一时间将他的尸体送过来。” “郁先生,研究费用很高,时间不确定,你要有心理准备。” “奥本先生,拜托你和你的研究团队,希望早日研究出解药,我们先把合同签了。” …… 走出道瑟尔,郁辞的背影透着孤寂和萧索。 韩冬和东子默默跟在后面。 “走吧,去弗里德里希大街的King Size Bar喝一杯。”郁辞回过头来,表情很平静。 东子低唤了一声,“四哥。” 他知道,郁辞脸上越是平静,心里越是装了沉重的枷锁。 这种药研究出来就是为了对付他的,不是用在他身上,就是用在他亲人的身上。 这十来年,他承受了太多。 那些阴谋差点将他完全摧毁。 他是从泥泞、黑暗里拼命挣脱和爬出来的,打碎了重建,至今仍然残缺不全。 郁辞挑眉笑道:“走吧,来这里就一定要去这间酒吧,说不定能偶遇你的偶像,明天我们就要分道扬镳,去喝一杯给你践行,希望你去M国能有收获。” 他顿了一下,道:“你就住我的公寓,走两条街区就到加州大学。” 东子压抑住心底的难过,淡笑着说,“走吧,四哥,阿冬哥。” 还没到酒吧,郁辞就接到了曲洋打来的电话。 “郁总,防火墙动了,有人想偷一号项目。” 郁辞嘴角轻勾,“你确定能骗住他们?” 曲洋的嗓音里不自觉地带上几分笑意,“我是搞技术的,表演我不专业,你写好剧本,我替你传递道具,按你的剧本脉络演绎。” “我的剧本是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你派人24小时盯着,演紧张、逼真一点。” “好。” …… 许静安连着两天眼皮直跳,总感觉心神不宁。 她归咎为郁辞对她和久久的安排,让她非常的不安。 郁辞感受到的危险肯定非同一般! 一贯游刃有余的他……紧张了。 他在害怕! 此前,她出过那么多事,郁辞都没有干涉太多,大有她的问题她自己能解决就放手让她解决的意思。 可现在,郁辞处处让她觉得,事儿很大! 下午四点,许静安下戏,卸妆,和云蔓在剧团随便吃了点,跟骆冰在微信上打了个招呼,出发去雁城电视台。 她俩来的早,演播厅里的人还不算多,两人找到座位,安安静静地等着。 没想到看个表演,会碰到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人。 富态的白胖女人挽着刘权,刚好落座在她和云蔓左前侧一点,那女人一回头,就对上许静安的目光。 她愣了几秒,狠狠地瞪了两眼许静安,跟刘权耳语了一会。 刘权回过头来,冷冷地睥睨着她,似乎想把她看出个洞来。 许静安淡淡地回望着他,直到刘权回转头去。 云蔓紧张地抓着许静安的胳膊,“他看你的眼神好毒,这货难不成明降暗升了,你看他坐的位置,一般人坐不了。” 侯老给许静安的这两个位置在第三排,是普通观众席的最好位置。 刘权和他老婆坐的是第一排,那是领导席位。 许静安笑道:“他如今所处的位置,最怕老百姓的舆论风暴,要是有人不要命的咬上他,舆情压不住,他职位不保,明面上他不敢做什么。” 云蔓压低声音道,“你也说是明面上,他可以暗地里做手脚。” “他做了再说嘛。” 人陆陆续续进来,许静安低着头给侯老发短信。 耳里突然传来一声,“哎呀,郁老董事长,郁老太太,好久没见着你俩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李董,你也来了。” 许静安抬头朝那边看去。 郁荣生跟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握着手,夏桂枝则笑盈盈地站在一旁。 夏桂枝从来不喜欢戏曲,也不喜欢凑这种热闹,今天竟然陪郁爷爷来看节目。 突然,夏桂枝的目光朝许静安这边扫过来。 许静安只好朝夏桂枝微笑着点了点头。 夏桂枝面无表情,目光定在她身上好几秒,才慢慢收回去,目视前方,像川剧变脸一样,顷刻间笑容满面。 第259章 又来一个叫他“阿辞”的女人 许静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相当知性的女人。 宝蓝色的一字肩小礼服,恰到好处地展露出她白皙如玉的肩颈线条,肌肤在宝蓝色的映衬下,宛若白玉。 她笑着小跑到夏桂枝身边,亲热地挽住她。 “芜双,知道这节目是你主持,我特意来的。” 女人娇笑着说,“郁奶奶,谢谢,您来看节目,我好高兴。” “本来想叫那浑小子来,可他这段时间出差了,等他回来,请你去我家吃松子桂鱼。” “好。” 许静安挑眉,嘴角微微勾了勾。 郁辞好福气…… 没过多久,侯老从后台走出来,隔着老远就冲郁荣生伸出手来。 两位老朋友的手握在一起,寒暄了一阵,侯老朝许静安的方向看过来,冲她招了招手。 许静安微笑着起身,乖巧地走到侯老身边,低眉顺眼地喊了一声:“郁爷爷。” 侯老笑着说:“荣生,还认得小满吗?小不点的时候我俩就看着了。” 郁荣生笑得慈爱。 夏桂枝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侯老兀自说着,“看过小满的戏没有?我可在电话里提醒过你一定要去看的。” 郁荣生瞥了一眼夏桂枝,笑得温和,“看过,看过,你让我去看,我哪能不去,小丫头唱的是真好。” “我在电话里说的话你没忘记吧?” “记得,记得。” 两位老人说着说着就扯到一旁寒暄去了。 许静安转身欲走,被夏桂枝叫住了。 “听说你在追我孙子。” 许静安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连忙抿唇掩住笑意,回头淡淡看向夏桂枝。 夏桂枝抓起卢芜双的手,冷着脸说:“这才是我未来的孙媳妇。” 许静安轻轻哦了一声,看了眼卢芜双,礼貌地笑了一下,转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身后,卢芜双的声音传来,“阿辞喜欢她吗?” 又来一个叫他“阿辞”的女人…… “不喜欢,我孙子怎么会喜欢她?芜双呀,阿辞喜欢你,他从来没给女孩子夹过菜,你是第一个,他说欢迎你来静园。” 许静安:…… 回头得好好问问,郁辞给这个“无双”夹的是哪道菜。 侯老跟郁荣生聊了一会,把许静安叫了出去,带她认识了几个老艺术家。 今天上台表演的都是国内有名的老艺术家,也有一些中生代表演艺术家。 女主持人就是那个叫“无双”的知性女人,风趣幽默、妙语连珠,很有亲和力,与嘉宾互动也非常自信。 很优秀的女人,应该是夏桂枝所说的“门当互对”,难怪夏桂枝那么喜欢她。 难得一次性看到这么多老艺术家的表演,许静安和云蔓手都拍疼了。 节目七点钟开始,一直到九点,在男、女主持人的结束语中落下帷幕。 给侯老打了个电话,许静安跟云蔓走出演播厅。 两人站在剧院门口的屋檐下,云蔓看着外面飘着的雨,懊恼道:“又没带伞。” 于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低声道:“你俩在这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说完,他长腿一迈,走进雨里。 许静安扯着云蔓走到柱子边上。 从剧院出来的人,陆续撑开伞走下台阶,突然,一个撑着伞走到台阶中间的女人脚下一滑,惊呼一声,手中的伞飞了出去。 许静安朝狼狈地滑倒在台阶上的女人看去。 危险就在一瞬间来临。 许静安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危险气息时,急忙往旁边躲闪了一下。 突然,有人从她身边飞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台阶上,一路滚到台阶下,捂着头半天没爬起来。 落在台阶上的,还有一把细长的匕首,闪着微微寒光。 许静安拉着云蔓躲在柱子一侧,转头就对上两人的目光。 郁辞给他安排的暗卫,领口有着独特图案。 其中一人朝许静安点了点头,两人走下台阶,搀着那男人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 刚才那匕首是冲她来的。 云蔓自然也想到了,声线颤抖,“小满,是冲你来的!” 许静安嗯了一声。 白色保时捷停在台阶下,许静安拉着云蔓上了车,对吴成说:“去他们车上,我有几句话问问。” 吴成在停车场绕了小半圈,开到那辆黑色小车旁。 许静安上了那辆车。 被抓的男人被绑带反剪着双手,萎靡地瘫坐在车后座上。 “是什么人让你用匕首来扎我的?想扎我哪里?”许静安问。 男人捂住头,就是不说。 一只大手蓦地卡住那男人的咽喉,随即是一条极品芥末,悉数挤进他嘴里,接着是一条墨西哥魔鬼辣,也被挤进他嘴里。 接着,那男人的嘴被紧紧捂住。 许静安看得目瞪口呆。 天吖,这逼供真的是壕无人性! 男人挣扎时,绿色和着红色的汁液进了他的眼睛和鼻孔。 他的脸瞬间比煮熟的虾米还红,张大嘴直喘粗气,红透的脖子上青筋凸起。 “说吧,你要是不说,我有的是苦头让你吃,我这车里,这样的芥末、辣条可以让你吃个饱,多吃几条,你胃和肠子都会穿孔。” 保镖的嘴角是向上勾着的,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点也没有凶狠气,可眼里却无比的邪恶。 又折磨了一阵,那男人顶不住曝了。 他是刘权叫过来的,让他给许静安放放血。 要不是她后面有保镖跟着,这么细长的匕首扎进要害位置,危险至极。 许静安关掉电话录音,下车,上了保时捷。 “谁的人?”云蔓问。 “刘权。” “这也太毒了,他是吃定你没有后台,找人故意摔一跤分散你的注意力,然后趁你不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刺你一刀,万一扎的是动脉……” 人在被刺时,刚开始的感觉很麻木,要过好一会才会有痛觉,等人反应过来受伤时,人早就跑了。 云蔓拍着胸口,庆幸道:“还好有人跟着你。” 刘权今晚找人来伤她,纯粹是临时起意。 许静安为自己今天的大意感到后怕,有多少人跟着她,都不如自己足够警惕来得安全。 第260章 刘权出事了 晚上十点多,郁辞打来视频,说还要在那边待一天。 许静安没跟他说今天发生的事。 看了会久久的睡脸,郁辞挂了电话。 现在是D国下午三点,郁辞和韩冬坐在道瑟尔公司的会议室里。 奥本看着郁辞提供的泰国那边的最新体检单,摇头,“他的情况很糟糕,最多还有十天。” “有没有可能用现有药物延缓病情的进展?” 奥本盯着数据看了一下,“可以试试,但也只能是试试。” “我让人把他送过来。” 奥本点头,郁辞打了个电话给丁放,让他订直升机将人尽快送到D国。 …… 第二天,许静安和云蔓刚到剧团,就听到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 红姐拉着一伙人兴奋地八卦,她有朋友在雁城市文化局,一手消息,绝对真。 从雁城京剧团刚调任到雁城文化稽查大队的刘权出事了,涉嫌严重违法违纪被立案调查。 “据说有人给纪检委送了内存达到1000G的淫秽视频,是刘权和不同女人的,有自愿的,也有强迫的,还有XN的,多人的,好劲爆,基本上把他电脑硬盘里的东西全部搬到纪检委了。” 有人笑着搭腔:“哈哈,那么多活春宫,饱眼福了。” 众人齐齐笑了起来。 红姐接着说:“以权谋私,权色交易,强迫妇女意志没跑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巴,查出他另外的问题。” 众人围着红姐,眉飞色舞,八卦得起劲,直言杀了一只害虫。 云蔓挑眉问道:“他弄的?” 许静安心道,恐怕也只有他能把人家秘密存在电脑里的东西连夜拷贝出来。 【刘权的事你做的?】她在微信上问郁辞。 【嗯,他要是不动伤你的心,我就再让你玩玩,动了,他就得死!】 【死不了吧,顶多开除公职,贬为庶民。】 【东子查出他有个文化公司,其实就是瘦马公司,他用不雅视频威胁女性做了很多不法勾当,上面有人也保不了他。】 许静安不得不服气,她费老大劲,撕扯一顿,对刘权一点伤害都没有,还担心他随时会报复回来。 郁辞一出手,就直打七寸。 唐漠的录音棚里。 十来种乐器在不同的录音室严阵以待,许静安独自安静地在录音室里站了好一会,酝酿好情绪,对唐漠轻轻点了一下头。 音乐前奏响起。 许静安唱出第一个音,唐漠戴着耳机,全程捏着拳头听到最后。 片头、片尾曲录了几遍,监制笑着冲唐漠比了个OK的手势。 两首歌的音乐和歌声初步合成听了一遍,根本不需要修音,该婉约的地方婉约,该细腻的时候细腻,中间一段戏曲唱腔大气磅礴。 深情,忧伤,热血。 比小样效果又好了很多。 很是惊艳的声线。 唐漠开心极了,说请整个音乐制作团队去吃夜宵。 许静安不太想去,她每天都是超负荷运转,录完这两首歌,就想早点回去睡觉。 唐漠笑道,“弟妹,我知道你累,他们几个搞音乐的都想跟你交流交流,不会太久,我跟小四打电话说一声。” 没等许静安拒绝,他一个电话打给郁辞。 “小四,跟你报备一下,我的音乐制作团队想跟你媳妇交流一下音乐,不去酒吧,不去夜总会,就涮串串的地方,你最好同意。” 许静安在一旁抿着唇笑。 那边说了什么,唐漠笑着挂掉电话,一脸温笑地说:“最迟不超过十点。” 一行人去的是串串香。 都是音乐人,有很多共同话题,聊起最近几年国风盛行的话题,国风元素的音乐很受大众喜欢,都说许静安的声音有走红的潜质。 走前大家都交换了电话和微信。 许静安的车停到椿棠府地下车库的时候,刚好十点。 手机“叮”一声,是银行短信,她的账户里进了两千万。 许静安心道,这钱可真好赚,把她在戏台上二十年的钱都赚了。 推开门进去,久久跪在皮凳上画画,骆冰在阳台上做肌肉训练,厨房里,王姨在炖燕窝。 郁辞没多久打视频电话过来,说晚上的航班,到雁城是明天上午九点。 和许静安聊了会,郁辞说要看久久。 许静安将手机支在久久面前。 久久抬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甜甜笑着说,“叔叔,云朵老是跑到你家的花盆上睡觉,你能不能把你的花盆卖给我?” 郁辞逗她,“卖给你,我就没有了。” 久久奶声奶气地说:“你可以再买吖,你不卖给我也没关系,我让妈妈去找一样的。” 郁辞:“我可以当礼物送给你,你也要送我礼物才行。” 久久扑闪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问:“叔叔,是不是什么礼物都可以?” 郁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不管久久送我什么,叔叔都会很喜欢。” 挂掉电话,郁辞在手机里千度:四岁的小女孩喜欢什么礼物? 答案五花八门,毛绒玩具,亮闪闪的饰品,布偶,公主裙,糖果…… 郁辞干脆带韩冬去了柏林街,逛起商店。 两个小时后,他和韩冬拎着好几个购物袋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打车到直升机专用机场,上了飞往F国的直升机。 …… 郁辞和韩冬一出机场,就被高特助接去了时光。 “他们知道你今天回雁城,大早上的就过来了,说今天一定要见到你。” 郁辞轻笑。 当年成立长丰科技的时候,他带回十几个自己发明的专利,直接惊呆了那帮保守的老股东,吵着要入股长丰。 老爷子顾念他们跟他一起打过江山,开放了30%的股权给他们认购,免得被人说吃独食。 除了一号项目,前期投入多,目前还没见到收益,其他哪个项目不是赚钱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人都是郁荣生那一辈的人,思想保守,目光短视…… 打电话给许静安,她说正在练功,顺便提了一嘴,说晚上要去给育才集团的年会表演节目。 郁家和叶家交往不深,两家没有太多的生意来往,大家6见面也就是点头之交。 郁辞听后没太在意,只是让她表演完后早点回家。 四十分钟后,郁辞走进办公室。 他去内休息间换了套衣服,出来时,沙发那已经坐满了人。 “阿辞,一号项目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你跟叔叔讲真话,长丰科技已经一年多没见分红了,我们这帮老家伙可都指望着这些分红过活呀!” 郁辞面露难色,“钟叔,还有几个技术性难题没解决好,大家再耐心等待些时日。” 那钟叔脸色微变,“我们听到消息,一号项目研发实际上已经失败,只是秘而不宣,这样下去,我们多年辛苦攒下来的养老钱岂不是会打水漂?” 其他几个股东跟着附和。 郁辞淡笑着说:“只是暂时的困难,你们放心,我会有交代的。” 一群人在郁辞办公室里七嘴八舌地扯了一个多小时,半信半疑地离开。 郁辞拿了张纸,写下几个人名,对高特助说:“留意一下这几个人的动向,他们已经动了出售股份的心思。” 接着,他打了个电话出去。 “这几个人,跟他们接触一下,就说收到他们想出手长丰股份的消息,跟他们谈谈条件……” …… 育才集团的年会上,许静安的节目被安排在最后,九点左右上场。 有的是时间,她慢悠悠地跟同台演员化着妆。 妆和全身的行头准备好后,许静安跟饰演郭子仪的演员站在舞台后方候场,听到主持人叫出他俩名字后,伴奏响起。 两人的戏一唱完,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今晚一踏入这里,许静安全身都戒备着,这里的水她一口都不敢喝,来这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莫名的人和事发生。 许静安松了口气,突然,下面一阵骚动,一群人往台上冲来。 第261章 你妈妈刚才缺氧,我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许静安脸色突变。 来了! “四月,我很喜欢你的戏。” “求你了,给我签个名好不好?” “姐姐,我好喜欢你!” 许静安连连后退,想躲开这群蜂拥而上的“粉丝”。 但她穿着公主戏服,头上戴着沉重的凤冠,速度再快也躲不开这群蜂拥而上的人,后边恰好还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是郁辞安排的保镖,挡在那些人面前。 许静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躲避着人群里伸向自己的手。 突然,她身后有好几个人往地上跌去,随后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猛地往后一拉。 “啊!”有人痛呼出声。 那人低声说了句“快走,去化妆室”,说完,他若无其事地围到人群边看热闹去了。 许静安连忙跑进化妆室,吴成站在门口,等她进去后,将门关上。 “我还有几个同事没进来。” 吴成点头,关上门守在门口。 直到坐上回去的车,许静安都没搞懂今天安排这么多热情的“粉丝”来围她是什么意思。 …… 刚到静园的郁辞接到一个电话。 “四哥,他们今天用针了,我挡了一下,扎中现场一个女的,用的是麻醉飞镖针,扎中两秒就会自动完成注射,飞镖针我捡到了。” “尽快送给金教授,看清楚出手的人了吗?” “当时围上来的人很多,不清楚是谁扎的针,阿峰盯着那个被扎中的人。” 叶家什么时候和他们搅到一起了? 这些豪门圈里的大家族,平常一个个道貌岸然的,现在有了带头大哥,都想趁火打劫一下么? 郁辞冷哼一声,收起手机。 …… 聂红英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睛周围盖着一圈淡淡青色。 一到冬天,她的身体就不太好,当年失血过多,伤了根本。 她当年存了必死的决心,割腕之前还吞了安眠药,在收到郁归儒大量出轨照的前两三年,他俩的婚姻就出现了问题,那些出轨照,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雁城的冬天不算冷,她还是会经常生病,往年郁辞会送她去海岛住一段时间,今年聂红英不愿意去。 家庭医生帮她查完身体,对围在床边的几人说,“气血不足,畏寒畏冷,只能好好养着,我开点补气血的药给郁夫人,饮食上注意点。” 他拿出笔在纸上唰唰地写着。 “主要还是心情,心情好了,自然胃口也好,吃进去的多了,身体机能就好了,平常要多活动活动,人上了一定的年纪,不能窝着不动。” 夏桂枝接话,“我就说你得多动动,不能老待着这个佛堂里。” 聂红英笑,“妈,没事,我就是怕冷,天气暖和点就好了” 郁辞默默地看着她,聂红英朝他看过来,眼里满是歉意。 郁涵眼泪汪汪地走到床边坐下,搂着聂红英的脖子,“妈,你就该多走走,逛街,购物,做做美容,出去旅旅游,什么病都好了。” 郁承一声不吭地出去送刘医生,郁辞陪聂红英说了会话,问她要不要回青川住些日子。 聂红英笑着摆摆手,“你外公腿脚不好,我要是再过去,就是添麻烦。” 郁辞对郁涵说了句“今晚你陪妈在这睡”后,出了卧室。 书房里,郁归儒低头安静地坐着,面前摆着一杯已经凉掉的茶,郁辞站在门口冷冷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夏桂枝见郁辞往门口走,在后面叫住他,要他周末来这边吃饭。 “再说吧,看我有没有时间。” 郁辞话里没拒绝,夏桂枝乐呵呵地笑了。 二十分钟后,郁辞将车停在椿棠府的地下车库,从车上下来,从后备箱拎出个大皮箱。 许静安刚把软乎乎的久久包进浴巾,抱出浴室,就听见放在床头的手机嗡嗡作响。 久久从她手里抓过浴巾,自己擦起身上的水珠。 手机里传来郁辞低沉磁性的声音。 “我在门口,过来开门。” 许静安看了眼久久,见她一眨不眨盯着自己,迟疑了一下,问道:“宝贝,邻居叔叔在门口,要不要放他进来?” 久久眨巴着眼睛,“妈妈,他为什么这么晚还来我们家?” 许静安:“……” 久久突然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我知道了,王奶奶来我们家做饭了,他家里没饭吃,妈妈,你快去开门。” 许静安好笑地走出卧室,正好碰上从门口转回来的骆冰。 “他在门口。”骆冰意味深长地提醒。 许静安抿着唇,瞬间刚好走到门口,打开门,就见男人和……一个大皮箱。 许静安狐疑地看向他。 不是吧,这男人把行李都拿过来了,要堂而皇之地要住到这边来? “郁总,你想干嘛?” 感觉到她的心理变化,郁辞好笑地看着她,柔软的目光里满是笑意。 她长长的乌发被一根细簪子松松软软地挽在头上,额前的碎发潮湿,有一种凌乱的美感,宽大的淡紫色家居服领口微敞,露出里面不少风情。 郁辞锋利的喉结微动,眼底瞬间燃起一丝火苗。 心随意转,他一把捞过许静安,他喊她,“小满。” “嗯?” 许静安抬脸的瞬间,男人将她捞进怀里,他的唇连带着整个人的重量,压下来。 “唔。” 鼻息里全是熟悉的荷尔蒙气息和他身上好闻的淡木质冷香。 “我想了你几天。”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许静安迷失在他温柔的轻吻里。 “妈妈,你和叔叔怎么亲亲了?” 我的天娘! 许静安被久久这道声音劈得外焦里嫩。 男色误人啊! 她怎么脑子就灌浆糊了呢,忘了这是在自家门口。 郁辞松开她,俯身抱起满脸惊讶的久久。 “你妈妈刚才缺氧,我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真的?妈妈是不是生病了?” 郁辞一本正经回道:“是的,你妈妈得了相思病,我给她渡了一些氧气,看看,妈妈是不是好看多了?脸上像打了胭脂一样。” 久久探究的目光朝许静安脸上看来。 许静安暗骂一声“狗男人”,躲开久久清澈的目光。 久久看了好一会,扭头看着郁辞,“叔叔,你别欺负我是孩子,我妈妈不是缺氧,是你亲了我妈妈。” 许静安低低笑了。 郁辞亲了久久一下,大方承认,“是,宝贝,我喜欢你妈妈。” 许静安踢了踢大皮箱,问:“什么东西?” “拖进来,我给你和久久带的礼物。” 久久一听礼物,“吧唧”一口亲在郁辞脸上,小身子在郁辞身上挣扎了两下,“叔叔,放我下去,我要看你送给我的礼物。” 第262章 风暴之眼 许静安拖着行李箱走进客厅,顺手在郁辞身上拧了一把。 狗男人,在自己女儿面前满嘴跑火车。 久久挣扎不下,撅着嘴看郁辞,“叔叔,你是不是也想做我爸爸?” “想啊,宝贝,我做你爸爸好不好?” 久久傲娇地摇头,“我妈妈是女王,她说了才算,不过我要是不同意,妈妈是不会同意的。” 郁辞轻笑,将久久放到地上。 久久忙不迭地去开皮箱,拉开拉链,满箱子的包装盒。 她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闪着惊喜的光,“妈妈,我可以拆吗?” 见许静安点头,久久从沙发上拖了个大抱枕放到地上,坐在大抱枕上,小手娴熟地拆起包装盒。 郁辞扯着许静安坐到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拆包装盒的久久,随后,他的目光落到怀抱中的女人身上,眼神越来越幽暗。 久久拆出来一个漂亮的库洛洛手办,扭头看着郁辞和许静安,“叔叔,我好喜欢这个,是给我的吗?” 郁辞点头。 久久将库洛洛手办放到桌上,嘴里嘀咕着:“团长,你好帅。” 许静安挑眉,看向郁辞,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库洛洛团长?” “店里老板说的,他说全世界孩子都喜欢。” 久久拆出亮闪闪的蓝宝石三件套和百达翡丽腕表,起身拿给许静安,“妈妈,这是你的。” 许静安摇头,“郁辞,你给我选的礼物比给久久的敷衍多了。” “这也是绝大多数女人喜欢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久久连忙给郁辞帮腔,“闪闪发光的好漂亮,妈妈,你戴上最好看了。” 郁辞开心地笑了。 女儿当自己的嘴替,感觉不要太好。 等礼物全部被拆完,郁辞喜获来自女儿的五六七八九个香喷喷的啄亲。 等久久抱着郁辞送给她的小熊玩偶睡着后,郁辞俯身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拉着许静安亲了一阵。 这样的亲吻对郁辞来说就是甜蜜的惩罚,最后许静安直接将他拉出卧室。 “你在D国的事情处理好了吗?”许静安问。 “还要一段时间才会有结果。” 郁辞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目光中隐含着深深的歉意,牵着她回了1902。 那些事情,很邪恶,会让她夜不能寐,郁辞还是决定告诉许静安。 她知道了,会更警惕一些。 恨的种子一旦埋下,会很快生根发芽,他知道无法阻止,唯有不动声色的早日找到破解之法。 郁辞去厨房的保温箱里端出碗虫草汤,还有几碟小食,放到桌上。 “你先把汤喝了,其他的等会再说。” 他自己则去冰箱里拿出一瓶乌梅汁,拧开瓶盖,坐在餐桌旁,喝了一口。 许静安默默喝完汤,心里藏着事情,许静安胃口并不好。 郁辞拿着纸巾,帮许静安擦了擦嘴角,随后起身,牵着她的手走到沙发那,揽着她半靠在沙发上。 客厅里响起他平静的声音。 等他说完哑巴身上发现的病毒,竟发现许静安比他想象的镇定多了。 只是在听到今晚有人用针刺向她时,许静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郁辞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接连说了几声对不起。 他给她的不仅是风雨,还给她并不平静的生活带来更大的危机。 “他们如果抓到久久,会不会把这种针用到她身上?” 郁辞没说话,如果那人查到久久是他的女儿,很难说…… “那通让我滚出雁城的电话怎么解释?我带久久离开雁城,会不会就安全了?” 如果这是纪悠染的目的,她和久久离开他的世界,会不会就安全了? “我大伯身后有顶级黑客在帮他,东子和他交过手,水平不在他之下。” 郁辞顿了顿,接着说:“对顶级黑客而言,没有真正能隐藏的秘密,除非你在身边竖起重重茧房,过全封闭的生活,做不到就离不开这个局,他们盯上你的那一天……” 郁辞叹了口气,“你就成了……风暴之眼。” 郁辞将郁家十几年前兄弟争权的事情和盘托出,许静安听得心都揪紧了。 大家族的利益争夺充满了血腥。 “我十五岁以前,我爸有长达两年多的出轨,刚好是在他上位之后,没有证据表明我爸的出轨和他有关系,但这种阴损招数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郁辞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跟爷爷从明城回去没两天,我妈收到我爸大量出轨照,她吞下安眠药,割腕自杀,我是第一个发现的……” 许静安瞳孔怔住,过了好久才消化这句话带来的冲击。 他怎么会这么平静地说出来? 即便心理素质再强,可他那时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看到自己的母亲浑身是血地躺在自己面前,生死难料…… 该有多震惊,多痛苦! 许静安不敢想象那是多可怕的一幕。 难怪,聂红英一直戴着那个碍眼的血檀手镯。 那是用来遮挡手腕上的伤痕的。 身体无法抑制地抖着,她的手在郁辞掌心里捏成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郁辞手上微微用力握紧她的手,道:“我不说了,你别害怕。” 许静安吐出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不,你说,都告诉我,我没那么脆弱,了解他们越多,越知道怎么去防范。” 郁辞将这十几年发生在郁家和他身上的事和盘托出。 许静安攥着郁辞双手的手指骨节凸起。 在她的世界里,她从不认为宋祖旸有多坏,他只是病了,许隽、许欢,甚至刘权,他们坏,但跟这种毫无人性的邪恶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而在郁辞的世界里,充满了野心和算计,权力的诱惑如同魔咒,亲情被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算计和残忍的谋害。 “去年四月份的时候,你很讨厌我,恨不得我赶紧离开你的世界,金爵那晚,纪悠染也在……” 许静安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她应该清楚,我对你来说无足轻重,为什么把我拉进来?” 郁辞的脸在灯光下漫上一层薄薄红色。 “人有时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不在意的人、不在意的事我向来都是懒得去理会的,那晚我进了那个包间,还跟你说了很尖锐的话,跟平常的我很不一样,悠染她很了解我,应该知道你对我来说是特殊的。” 许静安斜眼看着他,摇头,“悠染,这两个字每次在你嘴里都好缱绻。” 郁辞无语地看着她,“小满,你原来是这么爱吃醋的女人。”过了一会,他说:“叫习惯了,小时候就这么叫了,小满,不如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缱绻。” 话音刚落,他的俊脸压下来。 许静安满腹的心事,今晚知道的信息太多,她脑子里现在被很多复杂的思绪缠绕着,哪里有心思“缱绻”。 耳畔传来男人的轻笑声,“小满,认真点。” 第263章 我可以没有你,却不能没有她 许静安“缱绻”不起来,在郁辞身上拧了两下,“郁辞,别发骚,先把事情理清楚。” 郁辞轻笑。 “你还笑得出来,郁辞,要是久久有事,不用纪悠染找你麻烦,我先把她弄死,再把你弄死,都是你这个祸害引起的。” 郁辞闷声道:“小满~我不会让久久有事。” “你谈个恋爱,怎么让一个女人偏执成这样?” “是我的错,那年,老头子把我喊回来,她妈和我爸的事曝出来,回去我跟她提分手,没跟她说原因,埋下了祸根。” “这几年,你们两家关系怎样?”许静安问。 “两家的合作全面退出,除了纪家在时光的股份,其它各方面都切割干净了。” 许静安冷冷道,“她那么聪明,会感觉不到变化?她对你那么用心,更不可能不去追查原因……郁辞,你想过没有,或许她一直都知道。” “以前没想过,她从小知书达理,温婉大方,后来……有想过,我把自己放在她的立场上想过,也许她把我爸这一脉都恨上了。” 许静安摇摇头,实在理解不了这种变态的爱,在她的字典里,爱是自由的,你爱我,我便为你驻足,若是不爱,各自精彩就是了。 “小满,你也许很早就进了他们的视野,悠染……纪悠染研究这种药物至少在她回国前两年,甚至更久,你第一次跟我说怀疑是她的时候,我问了以前在M国的朋友,她那几年很拼,我让东子查了她,事实上,早在回国前一年,她就拿到了博士学位。” 郁辞轻轻叹了口气,“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我并没多想,她喜欢M国的学术环境和研究氛围,手头上也许还有没有完成的项目,后来哑巴身上的病毒发现,我才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能让她去研究这种病毒的,只有我大伯那边,也可能是她自己的意思,不管她是怨我还是怨我家。” 郁辞幽深的眸子落在前方,“小满,明知道是她在后面帮大伯他们,用这种不入流的恶招,以恶制恶那种事情我做不出来,那样我就跟他们一样了。” “那就被动地等着他们吗?” “不会,我有我的方法,你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只要药物的研究有眉目,他们就再也威胁不了我,飞镖针这种,除非近距离射击,远距离很难射准,也容易躲过。” 许静安趴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如果她在我和久久身上下不了手,会不会用到其他人身上?任何一个你或我在意的人,都可以拿捏住你、我。” “我妈深居简出,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我父亲和阿承跟我关系很僵,我们经常唱反调,不是他们的目标,老爷子和奶奶那,他现在只能扮演好儿子,尽量争取利益,所以,你和郁涵是最薄弱的,郁涵那我安排了人。” 许静安嗤笑,“郁辞,你漏掉了纪悠染,她才是关键。” 郁辞没说话,这个可能性他也想过,结论一样,许静安也是最危险的。 如果早些时候知道,他宁愿远离许静安,让她过平静的日子。 两人静静地坐着,表面上很平静,心里其实都很乱。 “上个月,纪悠染拜托我订戏票,刚好是你去参加母校活动那天,她那天没来,又让我订了一天后的票,看戏那天她直接来后台,带着叶澜,当时就说要请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年会活动。” 郁辞的手在她腰上掐紧,“怎么不告诉我?” “还是习惯了,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不想麻烦别人。” “我是别人吗?小满。”郁辞的声音里带着责怪。 “平常的手段,我都能对付,直到几天前,他们那边才决定请我们。” 郁辞叹口气道,“有自信是好事,我以前也这么认为,但我现在怀疑了,有时,意外都是从自己的想当然开始的。”他顿了顿,“就像我对悠染的认识,她这么极端是我从来没想过的。” 突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郁辞松开许静安,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金教授查了飞镖枪里的残留成分,说就是普通的麻醉药,被扎中那人被人拉到医院,睡了一个小时。 挂掉电话,郁辞盯着还没熄屏的手机出神,神色越来越凝重。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次是麻醉针就轻松下来,这恰恰是最危险的。 他们在试探,试探他在她身边放了多少个人。 “回去睡吧,你要是睡不着,就在书房陪陪我,等你睡着了我把你抱回去,我这边门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后这边我会尽量少来。” 许静安哼道,“郁总,你麻烦缠身,祸及池鱼,我应该跟你老死不相往来才对。”说完,她从沙发上起身,“我过去了。” “你不想要我了。”郁辞委屈的声音响起。 许静安正色道:“郁辞,久久是我的命,我可以没有你,却不能没有她,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最好是分开,这样,她至少安全一点。” 郁辞久久没作声,过了好一会,他起身,说:“走吧。” 郁辞将许静安送到1901房门口,又进去看了眼久久。 灯光彻夜亮着,郁辞面前摆着那份册子,剑眉深锁,他用笔在上面勾了几下。 凌晨三点,他等来了韩冬打来的电话。 “郁总,病毒复制很快,泰国人今天已经陷入昏迷,奥本说他体内T细胞根本杀不过来,远远赶不上病毒复制的速度,大量的脑细胞被病毒包裹、吞噬,如果找不到抑制病毒复制的方法,他会提前进入植物人状态。” “放哥怕你处境危险,已经带他们两个上了回雁城的航班。” 挂掉电话,郁辞起身,去酒柜上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东边别墅里。 “泰国人还没找到?”郁归文问站在他面前的人。 “那天,我们追到城中村,安排人搜了好几天,都没发现他的影子,昨天,他的手机突然打出个电话到泰国,我们根据手机信号查了附近的监控,发现了他的身影,但他太狡猾,知道怎么躲监控。” “是他本人吗?” “比对过,是他本人。” 郁归文冷笑,“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专业叫表演?” “老板,我找专家鉴定过身影,他说是本人,模仿不可能这么像。” 第264章 给他们留点生路 雁城医院,特护病房外的走廊上。 郁辞长腿交叠靠墙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细看,才能从他眼里看出一丝难过。 病房里面,郁荣生坐在床边,神情有些凄然。 床上的老人瘦得形销骨立,虚弱地靠在床头。 “荣生,我要走了,多亏阿辞,我又多活了半年,这要命的病,摊上了一点办法也没有。” 郁荣生安慰道,“你别想多,还是听医生的。” 纪老爷子笑道,“没用了,什么办法都用了,手术做了,放化疗搞了,干细胞也打了,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大半年回来,知足了。” 郁荣生悄然叹了口气。 “他们都瞒着我,其实我都知道,唉……” 纪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接着说:“荣生啊,我俩好了一辈子,没想到晚年会闹出这种事来,我看着阿辞长大,看着我家小染……原想着阿恒想开……可终究也只是我的愿望而已。” 他眼里落下一行清泪,“我们这一生遇到的事多了,他们那算什么事啊!” 郁荣生握着纪老爷子露在外面的手,安慰道,“那些事别想了,安心养病,都是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孽子造的孽。” “想不了啦,管得了生前事,管不了身后事,哥哥,我要跟你告别了。”纪老爷子握紧郁荣生的手。 “以后,他们父子要是做得太过分,麻烦哥哥,记念着以前的情分,给他们留点生路。” “好。” 郁荣生走出病房,面容哀戚,对郁辞说:“你纪爷爷想跟你说两句话。” 十五分钟后,郁辞从病房出来,对上一双哀伤的眼睛。 “阿辞,你和郁爷爷来医院怎么不告诉我?” 郁辞淡淡笑道:“听说长纪生物最近接了大单,你实验室应该挺忙的,没敢打扰你。” “再忙,我每天下午都会过来陪爷爷,阿辞……他陪不了我……多少天了。” 纪悠染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郁辞叹口气道,“纪爷爷……医生说撑了这么久已是奇迹,你别太难过了。” 纪悠染忧伤地看着他,“阿辞,不如你离开时光,我离开长纪,最疼我的爷爷要是走了,我真不想待在雁城,我们一起去M国吧,那里的生活最轻松,我不强求你爱我,只要和你待在一个城市就行。” 郁辞看着她,目光深邃,“悠染,时光是我的责任,我没有选择,你也一样。” 纪悠染抱着保温盒的手逐渐收紧,嘴角上勾,自嘲笑道,“阿辞,我真是痴人说梦,我爷爷说纪家的孩子是要为纪氏服务终生的。” 郁辞温和地说,“进去吧。” 纪悠染“嗯”了一声,推开门进去。 郁辞看着病房门关上,转身朝电梯间走去,老远看见郁荣生孤零零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着头,抹了几把眼泪。 他站在走廊那,静静等了两分钟,郁荣生才慢悠悠地走过来。 两人沉默着走向电梯。 “他跟你聊了什么?”郁荣生问。 郁辞沉默了一会,“他跟我聊起以前,我很小的时候,还有……” 郁荣生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他会说什么。” …… 侯老没通知许静安,直接来了雁城剧团,进剧场看人排戏,被眼尖的演员认了出来,忙把曹团和傅团喊了过来。 两位团长跑着到剧场,毕恭毕敬地将侯老迎到茶室。 以侯老今时今日在戏曲界的地位,是当之无愧的戏坛名宿,凡是他点过的戏,指点过的演员,都受益匪浅。 “我有个故友的孙女,叫许静安的,去年就是我把她推荐过来的,曹团长,小丫头手机打不通,你让人把她叫来。” 曹团笑呵呵道:“小许刚从《经典剧场》下来,晚上有出大戏的青衣临时有事,她要救场,手机大概没来得及看,您老等等,我让人把她叫来。” 许静安救场的是宋清秋的戏。 今天上午,有车子过来把宋清秋带走了,说是配合纪检委调查刘权的事,同行的还有陈莹和其他几个女演员。 带走的几个平常就被传跟刘权不清不楚的,众人心知肚明。 黎羽特意找云蔓和许静安八卦,说宋清秋上车的时候脸都吓白了。 曹团出去交代人把许静安叫来。 不多一会,许静安跑过来,里面的水衣子都没换,就套了件长款羽绒服,脸上的妆一看就是匆匆卸掉的,油彩没完全擦干净。 门口围着不少演员。 许静安是苏嫀外孙女的身份曝光之后,剧团很多人不信,说她名不见经传的,不可能是苏嫀的外孙女,可能就沾点亲带点故。 今日侯老特意来剧团,点明了找故交之孙女,谁不知道他的故交就是苏嫀。 许静安一进门就埋怨,语气娇俏,“侯爷爷,上午我俩通电话,您怎么不告诉我下午过来呀!” 侯老笑呵呵道,“就想打你个措手不及,看你是不是在偷懒。” 听侯老语气如此亲昵,曹团和傅团都笑了。 曹团:“怎么可能偷懒,小许非常敬业,戏迷朋友都喜欢她的戏,她根本忙不过来,好在她年轻,身体好,抗得住这么高强度的表演。” 上戏前,云蔓帮许静安包头布,还在叹息:“以前她偷偷阴我俩,我恨不得有人出来治她,现在她真出事,又替她可惜,好不容易唱到这个位置,名声尽毁。” 许静安笑。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云蔓压低声音说:“柳青瑶竟然没在里面。” 许静安目光闪了闪。 她一直怀疑那张小纸条是柳青瑶扔给她的。 南知晚发来微信,吐槽自己坐上副总监的位置后,被心机女挤兑了。 【奶奶的,用她那名不副实的总监位置来挤兑我,竟然把我当假想敌,明明靠的是二两肉,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才华感天动地。】 四月:【那个贱总呢?】 一束晚风:【哈哈,贱总,你这样说,我火气小了好多。】 一束晚风:【贱总是个高级绿茶婊,两人天打雷劈的绝配,不明究竟的绝对看不出两人勾搭到一起了,渣男贱女。】 四月:【晚晚,人最重要是开心,以你的能力,去哪里都做得好,外面有的是比SDK更好的去处。】 一束晚风:【对,惹姑奶奶不爽了,我扔离职信给他,他手下三成业绩都是我撑起来的。】 第265章 那女孩大抵是看上你了 曹团说服一个戏迷将头等票换给侯老,说送张头等戏票给他,那戏迷当然高兴。 侯老是名角,这些戏迷都是看着他的戏过来的。 曹团就是不送他戏票,他都乐意将这个头等票送给侯老。 许静安救场的这场戏是《风还巢》,嫡女替嫁,几经误会与波折,庶女终嫁命定之人。 这场戏上得急,许静安只跟丁导走了两遍戏,戏开场后,丁导和曹团、傅团都紧张地坐在台下,生怕她失误。 为了拍视频赚钱,许静安京剧的各个选段都唱得滚瓜烂熟,上戏台之后,迅速进入了角色。 今晚这戏有惊无险地唱完了。 卸妆时,许静安收到侯老发的长短信,对她的表演提出了很多中肯的建议,侯老还说本来帮她物色了几个不错的男士,等她忙过这段时间,一定要空出时间来相亲。 …… 夏桂枝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催郁辞回去。 “奶奶,我今天很忙,公司事多。” “芜双也忙,她只有中午有时间。” “奶奶,我对她没感觉,你别浪费时间。” “小兔崽子,你都给芜双夹鱼了,还说没感觉,你回不回来?不回来我就去找她,我让她唱不了戏!” 这个奶奶泼辣得很,这种事她是真的做得出来。 黑色库里南压着十二点,开进静园。 夏桂枝正招呼卢家奶奶和卢芜双喝花茶,见郁辞进来,笑着将他拉了过去。 “臭小子,你手下人都吃干饭的,一天天的要你这个老总亲力亲为!” 郁辞跟卢家奶奶和卢芜双打了个招呼,在沙发上坐下来。 “芜双忙得很,要不是我力邀她过来,你小子这样不解风情的,哼……” 夏桂枝徜徉豪门多年,自然知道卢芜双这样的女孩子豪门贵女,主动上门来见郁辞,要不是一见钟情,很喜欢他,心底的自尊心早就不允许了。 郁辞幽深的眼眸看向卢芜双,“卢小姐,随意点,我奶奶很喜欢你的节目,她是你的忠实粉丝。” 卢芜双的脸红了红,随即扬起头来,大方地说:“我也喜欢你家的松子桂鱼。” 卢家奶奶和夏桂枝相视一笑,默契地准备起身。 郁辞却先起身,笑道:“我有事要跟爷爷商量一下,卢奶奶,卢小姐,你们随意。” 卢家奶奶笑呵呵地说:“你去忙。” 郁辞礼貌颔首,起身去了书房。 郁荣生正挥动毛笔在宣纸上练字。 “你就不能管一管奶奶,这样拉郎配只会让两家以后尴尬。” 郁荣生轻飘飘地说:“我有什么好尴尬的,我跟卢家人不打交道,那是你奶奶的手帕交。”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家孙女也是宝贝,跟我这二婚男人掉格。”郁辞说着,从笔架上取下一只毛笔,将郁荣生往旁边挤了挤。 嘴里淡淡说着:“我今天跟你学习练字,小时候被你逼着练过,再不练都忘了。” 郁荣生嗤笑,“练什么练!跑到我书房来躲清净,你让我去哪!” 郁辞挑眉道:“一起呀!” 他用毛笔醮了点墨汁,在宣纸上写起来,完全是鬼画符。 “你让奶奶少管我的事,她要是再管,时光集团的事,我就撂挑子,谁愿意干谁干,反正东边那边巴不得。” 郁辞古井无波的眼直直望进郁荣生精明的眼里。 郁荣生摇头,“这家里,我就怕你奶奶,你要是连这么点家事都处理不了,时光的掌权人你干脆别做了,能力大有问题。” “如此甚好,我追回前妻,找个舒适的城市,她唱戏,我做研究,我就喜欢这样的生活。” 郁辞学郁荣生的语气,轻飘飘地说:“你以为我乐意当时光的掌权人?一点自由都没有,是权力,是荣光,是财富,也是责任,是枷锁,失去平凡人的自由和幸福。” 郁荣生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从你把我架上这个位置那天起,我便失去了很多东西,你要是还让我陷入连老婆都选不了的困境里,我要这位置有什么用?” 郁荣生有被气到。 “好好的老婆是被你自己作没的,你奶奶以前拆散过你俩没有?” 郁辞的声音软下来,“爷爷,你劝劝奶奶,别想着给我找女人,她让卢芜双上门,对人女孩子名声不好。” 郁荣生两手一摊,“这我管不了,那女孩大抵是看上你了。” “离过婚的老男人她也要?知不知道我有五年婚史?” “找你奶奶说去。” 吃完饭,夏桂枝安排郁辞送卢芜双去电视台。 车里。 “郁少,我对你很感兴趣。”卢芜双的表白很直接。 郁辞眉心轻蹙,淡漠问道:“为什么卢小姐会看上我?” “合眼缘,也合心缘。” “卢小姐,你大概不知道,我有过五年婚史。” 卢芜双挑眉,轻轻笑道,“都什么年代了!有婚史有什么好介意的,我曾经也有过男朋友,三观不合分开了。”她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能分开的证明不合适。”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到电视台,卢芜双松开安全带,笑着说:“郁少,豪门婚姻都差不多,我家四个哥哥,都是联姻,我哥哥嫂嫂也不差,心照不宣,举案齐眉,不耽误生孩子人前恩爱。 我也逃不开联姻的命运,我自认不差,配得上你,跟你的初恋比起来,就差一张博士学位,也少了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情谊这种只能当饭吃,婚姻过到最后,不靠情谊维持,靠的是利益。” 郁辞未置可否,只淡笑,“卢小姐,再见。” 卢芜双勾唇,笑得妩媚,“郁少,我平常就是早晨和下午两个时间段比较忙,其他时间约会都没有问题,等你约我啊。” 说完,她转身,款款走进电视台。 …… #时光旗下博时风投宣布全面进军城市智慧产业,赋能互联网+新思维# #时光集团选择新赛道,技术覆盖新能源全产业链# #长丰科技今日与风行达成合作,将全面进军医疗健康产业和高端美容养生产业,两者合作无上限# 初看这三条上了财经频道热搜的新闻并无什么特别,可整个金融圈和豪门圈已经闻到了很不寻常的消息。 时光集团要跟谁过不去了…… 第266章 殡仪馆 时光集团要动时家和陆家的蛋糕了。 医疗健康产业是时家的,高端美容养生产业是陆家的,在雁城豪门圈里,几乎形成了一个默契,各家分做一块,从来不会有人去打破这默契。 时光的传统核心产业是大宗物资交易,国际远洋物流,房地产,出了郁辞这个天才后,近年宣布进军互联网和高科技产业,利用郁辞发明的专利,短短几年就声名鹊起,在这两大领域做得风生水起。 时光有自己的医院,但没有投入太多精力在这个产业上,美容养生更是看不上的,如今竟如此高调宣布,摆明了要与这两家争了。 不知情的人想的是时光要抢生意,身在局中的人知道,这是信号。 时家是郁归文妻子时巧的娘家,陆家是郁辞拿到的那份名单里为郁归文摇旗呐喊的,在当年杜华一案中,趁机捡漏,捞了不少好处。 多年前他们的利益就捆绑在一起。 “他这么快就动了,你和阿行是不是露出马脚了?” 时光集团顶楼天台上,郁归文板着脸,沉声问郁明。 “没有,那个公司的事务我和阿行都没有插手和现身过,他再厉害也查不到那里。” “蠢,他不需要看你们坐在哪,他看的是资金流向。” 郁明脸色变了变。 “有没有查出那小孩的下落?” “没有。她搬家后很警觉,我们跟踪了几次,总是半路被她甩了。” “多安排点人手,锁定城东和中心区的高端幼儿园,一家一家的给我去蹲。” “爸,为什么是这两个区?” 郁归文道,“你觉得她会选离单位很远的地方?” “你奶奶想撮合他和卢家联姻,要是成了,他会多个帮手,想办法搅黄了。” “爸,郁辞喜欢的是明城那女人,他那样孤傲的性格,不喜欢的女人,奶奶是没办法塞给他的,卢芜双会不会是他故意不推的?” “不管他是什么想法,我要确保万无一失,两边都盯着。” …… 纪老爷子走了。 郁辞知道这个消息是在深夜。 纪悠染打电话给他,声音很空洞。 “阿辞,我爷爷不要我了,他走了。” “他很痛苦,离开未尝不是解脱,你节哀。” “五岁那年,我和你一起被绑架,爷爷为了救我们,开车撞他们,伤了脾脏,他后来吃了很多药,胃就那样吃坏了,不然也不会得胃癌。” 郁辞沉默地听着。 “阿辞,我从小就是爷爷带大的,我爸我妈忙家里的生意,我爷爷也忙,可他比他俩有耐性,上班都带着我。” 纪悠染在电话那边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绝望。 “我厌恶透了这个世界,爷爷走了,你也走了,纪公馆这么大的房子,空荡荡的,我好想回M国,在那里我还有很多回忆,在雁城,我什么都没有了。” 郁辞出声安慰道:“悠染,纪爷爷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纪悠染打断他,“阿辞,你不会懂我的,你早就放弃懂我了。” 轻轻的叹息声传来,话筒里传来一阵静默。 郁辞放下手机,怔怔地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眼尾划过一丝红痕。 那些恩情,他都记得。 片刻后,他起身出了卧室,从酒架上取下一瓶红酒,倒了一杯,端着高脚杯走到窗前,看着东边别墅的方向。 天快亮了……天也要变了。 天气预报说,冬季寒流席卷南下,雁城今年的春节会非常冷。 …… 雾山殡仪馆,纪老爷子一张大大的遗像挂在正中,相片上的他眼神温和,带着淡淡的笑意,面容慈祥。 纪家一家身着黑衣跪坐在灵床旁,致谢前来吊唁的人。 纪悠染一身黑色衣裙,脸色苍白,耳后扎着一朵白色的绢花。 她没有哭,脸色木然地盯着面前的地板,仿佛要把地板看出一个洞来。 雁城豪门圈里的人都来了,参加追悼会的人很多。 纪家是大家族,大儿子是雁城市市长,二儿子是长纪生物的董事长,女儿是有名的教授,纪老爷子德高望重,生前口碑也极好。 大家一一冲领灵床拜了三拜,走过去,拿着支白菊花放在纪老爷子的遗体上,走到纪家人面前说一句“节哀顺变”。 郁荣生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郁归文、郁归儒、郁归航,郁辞和郁承跟在最后,分别对着遗体鞠了三躬,拿着小白菊放到纪老爷子的遗体上。 郁荣生走到纪凛三兄妹面前,低声说了句“节哀顺变”,后面跟着的郁归文一行也都一一致哀。 纪凛微微颔首答谢,纪恒鹰样的目光直直逼视向他,郁归儒心虚躲闪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见纪恒身边垂头跪着的舒湄,目光烫了一下,连忙转到别处。 纪悠染则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头桩子,眼睛没离开过地板,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人跟她说话。 纪嘉木仇视的眼神不时扫过郁家人,然后对上郁行讥诮的目光。 气氛压抑得让人心慌。 郁辞神色淡漠,脸上没什么表情。 韩博年和他父亲,唐漠和父亲、弟弟,陆执和爷爷、父亲,林子轩兄弟和父亲、爷爷也都来了。 纪老爷子对他们这些昔日的发小,玩伴都很亲切。 纪凛致了答谢词后,工作人员过来推灵车,纪悠染突然追了上去,追了几步她突然手捂着胸口倒了下去,脸上呈现痛苦之色,她一只手努力向前伸。 “爷爷……”她撕心裂肺地喊起来。 纪嘉木眼疾手快地将她抱进怀里,“小染,小染,你振作点,是不是心脏不舒服?哥哥送你去医院。” “不去,别把爷爷火化了好不好?” 纪嘉木揽紧她,“小染,爷爷要去另外一个美好世界。” 纪悠染低低地啜泣,双眼看向神情肃穆的郁辞,双手在身侧握紧。 纪老爷子的陵墓就在雾山殡仪馆后面,送行的人很多,几乎从陵园门口排到陵墓。 夜色将暮。 郁辞冲墓碑鞠了三躬,看着墓碑上老人慈祥的面孔,目光落在跪在墓碑旁的纪家人身上。 恨会把他们带到哪里? …… 许静安忙得脚打后脑勺。 宋清秋被带走已经两天了,剧团其他青衣没有能顶上的,许静安和唐佳都忙得团团转,一人恨不得有两个分身。 下午的戏刚下,卸妆,吃几口饭,马上又要上妆,上晚上的戏,许静安累得一有时间就歪靠在贵妃椅上,补充血条。 云蔓担心她这样唱会坏嗓子,让王姨每天早上都准备石斛桔梗百合汤带到团里,黎羽每天还在宿舍里煲一壶清肺润喉花果茶送过去。 戏唱得多了,嗓子自然受累,如果她和唐佳身体再出点问题,年底排的这么多戏就凉了,对整个剧团都是灾难性的。 曹团和傅团心焦上火,问了几次上面,都说宋清秋还在调查,能不能出来都不好说。 晚上,许静安拖着疲倦的身子,和云蔓手挽着手从剧团里出来,等在门口的吴成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刚走到地下车库,一辆黑色越野车突然“咻”地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第267章 把你外婆的坟掘了 吴成反应很快,立即将她俩拽到身后,挡在两人面前。 车窗打开,露出宋祖旸那张张狂的脸。 “小满,那废物的老头子终于死了,我把他烧了,哈哈,都成白灰了。” 云蔓吓得惊叫出声,“小满,是那个疯子!” 许静安在她肩上拍了拍,蹙眉看向宋祖旸,“你老爸死了,你不守着财产好好在明城生活下去,还来雁城做啥子?” 宋祖旸摇头,“不行,那废物一天到晚要死要活的,我随便打个盹他就想跳楼,我可不想死,老不死的财产抢了三分之一过来,这世界我还要好好体验体验呐。” 吴成低声道,“许小姐,将他抓了吧?” 没想到宋祖旸说,“想抓我,他妈的你想抓我?你知不知道她是我那双生子弟弟的妈?也就是我妈。” 吴成听后一愣。 许静安眉头皱在一起,她现在事够多的了,这疯子还来凑热闹。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宋祖旸,你早点回雁城去看医生,让医生叔叔给那废物做做心理疏导,他就不会再寻死觅活了。” “你骗疯子呢,他被心理疏导了,还有我什么事?” 许静安微微笑道,“那我给你安排个疗养医院,你和他去里面住段时间,有山有水有树林,放松心情,兴许他就好了。” 宋祖旸歪头想了一下,“不行,这个世界上,他就你一个牵挂,你得帮我说服他,不然……不然我回去把你外婆的坟掘了!” 疯子! 还是个会威胁人的疯子! 吴成抬手去拉车把手,“许小姐,别跟一个疯子讲道理,说不通的,我把他揪下来。” 宋租旸狂笑道:“我疯,可我不傻,车门关死的。” 吴成突然点了一下头,柱子后突然走出来三个黑衣男人,拎着棒球棒朝越野车走去。 宋祖旸怪笑一声,车子突然启动,朝其中一人直直撞去。 许静安吓了一跳,忙喊了一声“躲开”。 那保镖自然不会被他撞到,在即将撞到的时候起身扑开,顺手甩出了一个东西。 许静安松了口气。 回家路上,云蔓一直长吁短叹的。 “真是阴魂不散,这疯子缠上你了,以后更没安生日子好过。” 许静安抬手揽住她肩膀,“往好一点想,他是来向我求助的,不是来报复我的。” “你真会安慰人,谁知道下一秒,他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许静安笑,“至少他直接,不来阴的,比那些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强多了。” …… “叮——” 电梯停在19层,久久和云朵等在门口。 小姑娘抱腿,小猫抱裤脚。 许静安将久久捞起来,云朵倏地就往1902跑,许静安将包递给云蔓,抱着久久追了过去。 “妈妈,叔叔好几天没回来了,他去哪里了?” 许静安走过电梯拐角,才发现1902房门大敞着,嘀咕道:“怎么不关门?” “王奶奶说,要是关上门我就进不去了,这里的门都不关。” 许静安进了1902,把久久放下来,久久在沙发地下找到云朵,将它抱了出来。 久久叹了口气,“叔叔送了一盘植物给我,我答应给他礼物,可他都不回来,我的礼物没法给他。” “宝贝,你准备送什么礼物给他呀?” 久久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傲娇道:“我不告诉你,你会偷偷告诉他。” 许静安牵着久久回了1901,王姨端上给她和云蔓准备的燕窝和小食,看着许静安,心疼地说:“太辛苦了,脸都尖了。” 将久久哄睡着后,许静安接到郁辞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坐在书房里,看样子刚回去没多久,衣服还没换。 “差一点抓到宋祖旸了,被他跑了。” 许静安诧异道,“怎么找到他的?” “他们在他车身上贴了追踪器,找到他住的旅馆了,可他跳窗跑了。” “你别激怒他,这疯子威胁我说要掘外婆的坟,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不把宋祖旸抓进去,我不放心,郁归文肯定知道他来雁城了,他本来就疯,要是被他搞得更疯,是个大麻烦。” 有前车之鉴,给他做催眠,PUA到他灵魂最深层。 许静安陷入沉默。 “想你了。”男人的嗓音幽幽的。 挂断电话,许静安撑着脑袋,看着久久的脸。 久久是她在这个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她并不是因为郁辞留下的久久,而是见到检查单上那个小黄豆的黑点时,她就爱上了。 其他任何东西都可以选择,唯有久久和小舅舅,她从不需要做选择。 …… 韩博年打电话给郁辞,“小四,后天你生日,哥哥攒个局给你庆生,先去酔香楼吃饭,再去金爵。” 郁辞兴致不高。 “今年算了,陆三下个月过生日,到时给他搞生日趴。” 韩博年知道郁辞是因为纪老爷子刚走,心情不好。 “也行,反正陆三最近心情也不好,他问了我几次你跟悠染的事,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好,这家伙估计憋坏了,他没问你?” “没有。” 韩博年在电话里笑,“他顶着张邪魅脸,实际上纯情得不得了,一天天在别的女人身上找悠染的影子,勘称暗恋界的天花板。” 郁辞凝眉,突然问:“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韩博年半晌没有回答。 这边,骆冰打了个电话给许静安。 “许小姐,早上把久久送到幼儿园后,我发现附近出了一些奇怪的人,他们一直守在幼儿园附近,不寻常,我怀疑是在找久久。” 听骆冰这么说,许静安想了一下,说,“别惊动他们,从后门把久久带回家,我跟老师打个招呼。” 她不确定这些人已经知道久久在这家幼儿园,还是在这里找久久。 挂断电话,许静安打电话给幼儿园,说久久不舒服,要带她去医院看一下,保险起见,许静安干脆把接下来一个多星期的假全请了,反正已经是一月中旬,这学期快结束了。 博时风投最近杀疯了。 大大小小的投资案,并购案,以前看不上的小案子都抢,完全不给人活路。 金融圈里,突然冒出个盛和公司,背后几大国际资本扶持,一出手就是王炸,宣布即将上马的几个大项目,竟然都是从时光集团手上抢过去的。 原来挂着那么多公司,最后都是盛和的。 会议室。 “你一直不公布‘一号项目’,他们本来就很有意见,现在这样,失心疯一样地到处出击,他们都说你胡来。” 郁归儒说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 郁辞冷笑,“城池都要失手了,你还在加热的温水里慢吞吞洗澡,你是时光的董事长,却连自己的敌人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 他放慢语速,一字一顿道:“时光迟早败在你手上!” “你……郁辞,你少狂妄!别以为时光少了你不行。” 第268章 我俩……分手吧 父子俩这场架吵到郁承也搅了进去,惊动了整个顶层,渐渐地,时光大厦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都见怪不怪的,反正这父子俩就像女人经期紊乱似的,每个月都要来一来。 韩博年的电话打进来。 “你这样到处出击会不会打不过来?” 郁辞笑,“我大伯要搞的事情,我不做也要乱拳打乱,有些是时光要淘汰的业务,我只是帮他提高点门槛而已。” “唉……你大伯敢公布盛和,就是已经准备好了,单纯打商战还好,就怕他不只是打商战,你小心点。” “嗯,麻烦你和二哥帮我多盯着点,盛和可能要搞事情了。” “小四,你应付得过来吗?你大伯那个人,可是心狠手辣的。” 韩博年话语间很是担忧。 郁辞笑了笑,“我不是一个人,有你们,还有阿承、他,老爷子还在后头呢,我等他出手,才好点给老爷子听。” “小四,不要怕把我们卷进去。”韩博年说。 …… 夜色笼罩着静园。 东边别墅。 监控墙上,郁荣生的别墅里灯光通明,与他那栋相隔不远的,是郁辞的别墅,也是灯光通明。 郁明和郁行兄弟俩面前站着好几个穿着佣人制服的人。 其中一个人说:“他这几天都是很晚从公司走,回的静园。” 郁明阴沉着脸问一个佣人模样的人,“你们路上从来没有跟成功过?” “没成功,他那个助理每次都能把我们甩掉,他车后面总跟着两辆保镖车,没法近跟。” 郁明接着问:“摸出他的行车路线规律没有?” “他很少走固定线路,每次走得都很随意。” 郁明脸上显出怒气,抬手朝那佣人扇了一巴掌。 郁行出声道:“哥,也怪不了他们,我这两年安排一拨一拨的人去跟踪他,都会被他甩掉。” “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这样警觉下去。”郁行阴沉沉地盯着郁辞那栋别墅,接着问:“那个孩子查出来没有?” 另一个佣人模样的男人回:“一家一家蹲过了,没发现,会不会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郁明冷笑,“猪脑子,她敢把孩子送走,不放在身边?” 那男人低垂着头,没敢说话。 郁明脸上划过一丝阴狠之色,看向郁行,“阿行,无人机和操控手物色好了没有?” “物色好了,军用小型无人机,做过快速追踪试验,成功率98%以上,只要击中目标就没有生还可能。” 电话响起,郁明戴上变声器,接起。 “你让我来雁城,却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你要是还查不到那女人住的地方,以后咱俩的合作结束。” 变声器里,郁明的声音毫无起伏,“你要自己想办法,我没那么多时间帮你,不过,我可以把送你进监狱那男人的消息告诉你。” “哈哈哈……原来你也查不到,只会躲在后面,你还不如我一个疯子,把他的消息发给我。” 电话那端挂掉了。 郁明拿出手机,编了条短信发出去。 与此同时。 私人心理诊所。 郁辞睁开茫然的双眼。 “到达不了你的深层意识,他们在催眠你的时候,应该用了专用话术强化暗示,就像水龙头的开关一样,控制着这一层,催眠者要是找不到那个开关,就无法打开。” 听黄医生这么说,郁辞平静地嗯了一声。 “如果能通过某个事件,某个场景,主动想起某些零碎片段,也有可能引起这片记忆之墙的松动,最好往前回溯,离你被绑架事件越近越好。” 郁辞谢过黄医生,离开了心理诊所。 他刚上车,高特助就说:“你睡着的时候,曲总打来电话,让你回电话给他。” 郁辞拿出手机,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曲洋的。 曲洋的声音很急,“郁总,他们的棋子动了,一号项目刚刚被偷,下一步该怎么做?” 郁辞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一号项目应用到样机上,数据怎么样?” “很亮眼,是目前国内芯片技术的天花板,绝对碾压性。” 郁辞笑,“尽快公布一号项目产品发布会日期,逼他们快点行动,不要给他们留太多时间。” 曲洋在那边笑,“郁总,会不会太损了?” 郁辞挑眉。 损么? 再损也没有偷盗者可恶。 想悄无声息摘取别人的胜利果食,他不撑死他! 郁辞拿出手机,拨通许静安的电话。 许静安的声音里透着烦躁,有着郁辞这些天一直能感觉到的低沉情绪。 “怎么了?有什么话说出来,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郁辞问。 电话那边传来许静安清冷的声音。 “郁辞,我前几天跟你说的话是认真的,我俩……分手吧,把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 许静安说得坚决,一听就是想了很久的。 郁辞呼吸一滞,不由得攥紧了掌中的手机,眸心微颤。 他久久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才说:“你觉得我处理不好这些事情?” “嗯,我怕,你的世界太复杂,我不想将久久置于危险之中,他们……他们找到幼儿园来了,幸好骆冰发现,我给久久请了长假。” “这个问题你想了多久?” “那天他们追我车,我不要命地往前跑的时候就在想。”电话里,女人声音顿住,郁辞听出她嗓音中的微哽。 “如果不是我,而是久久或者小舅舅,他们是无法逃脱的,我和你在一起,久久,小舅舅,蔓姐,甚至知晚,行舟哥,都可能被我牵连。” 许静安越说声音越低沉,“那种药一针致命,还有无法预知的后遗症,不给任何后悔的机会。” 郁辞眼底里闪过一抹痛色。 他又何尝不知道,如果他们在他和许静安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就会从他俩的身边人下手。 “再给我点时间,小满。”郁辞掐着眉心,声音像被砂砾磨过一样沙哑。 “郁辞,你那个光彩陆离的世界我其实并不想进去,我和你所处的世界截然不同,你的世界尔虞我诈,阴谋重重,我的世界简单,我俩就像两颗来自不同星系的星球,远一点可以各自美丽,近了就是毁灭。” 许静安的声音平静到可怕。 这原是夏桂枝说给她听的。 夏桂枝说长期的相伴需要门当户对的契合,她和郁辞的差距犹如鸿沟,是无法跨越的。 说她无法融入豪门生活圈,给家族带来实际的利益和价值,而郁辞需要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助他,与他并肩而立,共同抵御风雨的女人。 如果只有她一个,她可以和郁辞并肩,可不是呀,久久和小舅舅是她的软肋。 “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郁辞,在久久和小舅舅的安全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你。” 郁辞掐着眉心的指尖倏尔一顿,久久不语。 他当然知道。 她瞒着久久那么多年,怕他和郁家抢久久,怕打破久久平静的生活,现在她最怕的是久久曝光,成为飓风眼。 要不是他发现久久,许静安会继续瞒下去。 “再给我多点时间,别怕,无论何时,都要戴着那条项链。” 郁辞挂掉电话,靠在沙发背上,抬手支着额头,眸底有错杂的情绪翻涌,隐隐闪过一丝脆弱。 高特助看着后视镜里的老板,将音乐打开,调到很轻很轻。 “去玺园吧,你陪我喝一杯。”郁辞说。 “好的,郁总。” 第269章 芯片 玺园的地下酒窖里。 郁辞和高特助对坐在吧台上。 高特助不时地看着郁辞,他来时光两年半,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郁辞。 不是一般的情绪不好,而是非常低落。 比起以前项目面临困境,老是找不出解决办法,长期精神紧张下的烦躁不一样, 老板这样,高特助很怵,生怕不小心说错话,成为倒霉蛋,被郁辞胖揍一顿泻火。 怕郁辞喝多,高特助每次都是一点一点地倒酒,就压着杯底上来一点。 郁辞不悦道:“你喂鸟?” 高特助腹诽:鸟又不喝酒。 “怕你喝多,明天你有好多事情,他们那边最近动作很多。” “要你说!”自家老板目光凉凉地睨着他。 高特助连忙垂下头,摆出一副听训的表情。 郁辞撇嘴,“我喝不醉,酒越喝越清醒,你试过这种感觉没有?” “没有。” 老板喝酒的时候他绝对不喝酒,老板不喝酒的时候他更加不能喝酒。 高特助心道:这不是你定给我的规矩吗? 佣人从旋转楼梯上下来,放下几盘小食在吧台上,默默地离开。 郁辞叫住他,“给我下碗长寿面,要明城味道,放上辣椒花椒,洒上葱花。” 佣人应声上了楼梯。 高特助暗骂自己缺心眼,居然把老板的生日忘了。 巨蟹尾,头号记仇,腹黑着呢,不会从此不喜欢他了吧? 往年的生日,老板总会跟一帮朋友去外面庆生,几成惯例,今年没去,他就忘了。 过了一会,佣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下来,一根到底,卧了两个鸡蛋,空气中飘着一阵麻辣香味。 郁辞吃了几口,呛得咳嗽,眼泪花都呛出来了,高特助连忙拧开一瓶乌梅汁,放到他面前。 郁辞把一碗面都吃完,辣得直冒热汗,嘴唇麻得木木的。 没多久,两瓶酒被他喝到见底。 微信里,大家都在祝他生日快乐。 陆执打来电话,约郁辞出去喝酒,知道他在玺园的酒窖喝酒,便说生日不能这么孤单,要过来陪他。 “嗯,下次吧,等我忙过这段时间,我请你们来玺园喝酒。” 希望那个时候,他可以解决掉所有的麻烦,把许静安和久久接过来,告诉他们,这是他家的大公主和小公主。 陆执在电话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来,“小四,我是不是做了很多蠢事?” 郁辞低笑,做蠢事的首先是他。 “对不起啊,小四。” “是我没早点说清楚,三哥,你……”郁辞放下酒杯,话头一转,“你以前有个大学生女朋友,很害羞的那个,你俩怎么分的?” 陆执过了好一会才回,“她说的分手,可能觉得我对她不够好吧。” “那女孩看着挺好的。”郁辞把杯底的酒喝光,轻笑,“算了,你比我懂女人。” 郁辞在微信群里发了几个“谢谢”,捏着手机发呆。 手机屏幕上,许静安和久久憨睡着的,温馨而安宁。 高特助好奇地瞄了一眼那,嘴巴顿时张得可以塞下一整个鸭蛋。 不是吧…… 前夫人有女儿? 自家老板眼里的深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啊啊啊……老板有女儿了?! 这是什么神仙剧情,每次都这么震惊。 韩冬的电话打进来,郁辞滑下接听键。 “四哥,抗蛇毒血清对病毒复制有一定的抑制作用,我把前后两张化验单发给你。” 郁辞从吧凳上站起来,声音激动到微颤,“泰国人醒了吗?” “还没醒,但MRI影像上,他脑部的阴影面积缩小了,奥本先生说,抗蛇毒血清能抑制住部分病毒活性,具体起效多长时间,还需要观察。” 挂掉电话,郁辞打开韩冬发过来的资料,认真地比对着,表情慢慢舒展开了一点。 “今晚就在这睡吧,要是睡不惯酒窖就上去客房睡。” 高特助一听,赶紧表示去客房。 谁敢跟老板睡在一起呀? 啊,呸,不是睡在一起,睡在同一个酒窖。 翌日。 长丰科技盛大宣布,历时两年半的一号项目“烛龙”研发成功,与烛龙一起研发成功的,还有“烛龙”芯片的自研发制造技术。 长丰将于一星期后举行“烛龙”项目技术新闻发布会&产品说明会,邀请全国各地的科技企业和上、下游企业参加,会上会开放产品订货会。 消息一经发出,整个金融界、科技界为之沸腾。 “烛龙”光研发资金就是八十亿,加上其它成本,大概去到两百亿,投产就能撬动万亿级市场的,基本宣告长丰是国内科技企业新锐龙头,也替时光规划好了未来二十年的发展道路。 三天后。 盛和突然宣布:经过多年研究,不日将召开新闻发布会和产品说明会,带来“丝绸”架构的“虎蛟”芯片,还有使用“虎蛟”芯片的各种样机。 与长丰科技一样,盛和的芯片名字也一样来自“山海经”,两家大有一较高下的意思。 大家这才留意到,盛和旗下的鼎盛是一家多年耕耘于高科技产业的公司,成立时间比长丰科技还早。 盛和这则消息一公布,时光集团和长丰科技都炸锅了。 时光集团顶楼,大会议室里。 长丰科技的股东无一遗漏,全部愤愤然地坐在,火药桶似乎有一触即发的趋势。 “我就说一号项目出问题了,两年半孩子都生两个了,长丰科技难产,居然被竞争对手抢先,这样下去,我们的投资都要打水漂了。” “让郁辞过来解释一下,为什么鼎盛的芯片研发比我们还快?” “听说鼎盛的‘虎蛟’芯片比我们的‘烛龙’芯片更牛逼,他们的生产线都出来了,随时可以量产,我们的生产线还没搭建,长丰一开始就落于下风。” “我要退股,现在退出不受损失,等到两家产品发布会后再退,就要亏了。” “张总,你找到买家了吗?” “谈过。” 郁辞的办公室里。 久未在公司露面的郁荣生一大早就赶过来,和几个高层坐在沙发上,神色严峻。 “郁辞总,鼎盛什么来头?从没听说过这家公司,闷声干大事,你就没有收到风声么?” 郁辞没作声。 郁归儒出声道:“只知道是家小公司,很神秘,可能如你所说,他们早就在研究芯片了。” “谁先开产品发布会谁就占先机,后开的指不定被说技术剽窃。” 众人七嘴八舌,郁辞捏着眉心,一言不发。 郁荣生泰然自若道:“别自乱阵脚,鼎盛跟我们的芯片走的可能是不同的技术路线,等产品发布会后再看吧。” 他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 郁辞应了一声,一贯稳重的高特助走进来,步伐稍显凌乱。 “郁总,出事了……” 第270章 袭击 郁辞沉声道:“慌什么?好好说话。” 高特助:“有位股东刚才情绪过于激动,晕过去了,打了120急救电话,他随身带着药,但吃完药还是昏迷。“ 高特助顿了一下,接着说:“他们要求召开紧急股东大会。” 郁荣生从沙发上站起来,表情严肃,“开吧。” 这场临时召开的股东大会上,十几位股东吵着要求退股,让长丰科技按原价收回股份,也有部分股东坚定留下来的,但表情都不是太好,忐忑中透着焦虑。 最后,郁荣生让公司统计出要退股的名单,长丰科技按原价收回。 长丰科技资金紧张,只能退部分,而时光的资金要借给长丰,需要时光至少三分之二的股东同意,最后大家商量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只要有人愿意接手长丰科技的股份,股份可以转让,低于原股价的,长丰科技补差价,上限是10%。 当即就有好几个股东抢着退了,速度慢排到后面的,也找到一家小投资公司接手。 高特助直为这帮股东可惜,当初郁辞带着价值几百亿的专利回来的时候,他们求着老董事长要入股长丰,现在却听信旁人的挑唆,把这泼天的富贵直接扔了。 恐怕以后,他们的肠子都要悔青。 …… 傅团带着演出团队,下午赶市宣传部在雁城大剧院组织的大型演出,晚上又带着许静安他们赶了商会组织的一场演出。 回到家,许静安直接躺到沙发上,半分也不想动了。 王姨从厨房里端着两人份的汤和几碟容易消化的点心、小菜,招呼她和云蔓过去吃。 吃了点东西,许静安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趿着拖鞋准备去卧室,眼光却扫到摆在客厅角落里的儿童滑板车。 她走过去看了一下,D国产的Cakalyen品牌,专做儿童平衡车、滑板车、扭扭车、护具头盔产品的。 她问王姨:“谁买的?” “是……是少爷买回来让我给久久的,少爷说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款儿童滑板车,孩子的衣服、护具也一起买了。” 王姨望着许静安,说得小心翼翼的。 小夫妻又是几天不在一起,看样子又吵架了。 ……这才好几天呀! 都有孩子了,怎么还吵呢? 许静安没说什么,敲门进了骆冰的房间。 骆冰说儿童滑板车很好,不会侧翻,久久胆大,平衡感很好,很快就学会了。 卧室里,久久小嘴微张,睡得正香。 床头柜上摆着两张画,许静安拿起。 童真的七彩色世界里,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小小萌娃,眼尾点了一颗小小的圆痣。 另一张画上,孩子骑在男人的脖子上,大小脸上,嘴都咧得大大的,笑得很是开心。 许静安拿着两张画,怔怔地坐了一会,手机屏幕上,是和郁辞的微信对话框。 郁辞十分钟前发了一条微信,【小满,刚从公司出来,在回静园的路上。】 前面还有数十条微信,都是郁辞发给她的。 自从四天前她跟郁辞说过分手的话之后,郁辞让她多给点时间给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每天都会给她发数条微信,简单报告一下他的行踪。 许静安盯着微信界面看了好一会,才悻悻地将手机放下,转身去了浴室。 …… 夜色已深,黑色库里南如猎豹般疾驰在路上。 郁辞捏着手机,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许静安的微信,他放下手机,仰靠到车后背上,闭上眼睛。 高特助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家老板,放慢车速。 这些天,老板疯了似的,白天对盛和围追堵截,晚上扎进长丰科技位于东郊的研发大楼,一扎就是深夜。 他的睡眠时间很少。 唉,再急也不能不要命啊。 幽灵般的影子在空中疾速坠落,紧接着两声巨响,火光冲天飞起。 巨大的冲击下,黑色库里南剧烈晃动了几下。 这辆车有着顶尖的防弹、防震设计,还加了一层厚厚的防爆钢板,但如此近距离的爆炸,杀伤力可想而知。 高特助心道,完了,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严重内伤了,脑子和身体都是木木的,四肢只剩下本能。 这种感觉就像他当年在部队,有一次执行任务,前面的战友距离一颗炸开的流弹大概一米远,战友当即被推出去几米远,他站起来又往前走了几步,颓然倒在地上。 他死于心脉尽碎。 有一瞬,高特助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条件反射地握紧方向盘,在车子快要撞到江边护栏时,打了下方向盘,快速瞥了一眼后座的郁辞,踩了一脚油门,加速。 经验告诉他,可能还有第二波袭击。 “郁总……郁总。” 忽高忽低的声音传进耳膜,郁辞闷哼一声,头部传来一阵剧痛,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他撑着头从座位下探出头来,透过后窗玻璃看了一下外面。 “没事,赶紧离开,去雁城医院。” 两颗无人机投弹的落点都在汽车后座上方,隔着厚厚的防弹、防震钢板,与他头顶的距离仅仅只有几十厘米。 郁辞在听到第一声巨响的时候快速趴了下去,第二枚炸弹完美躲过。 那人把他当成眼中刺,肉中钉,不会给他留任何情分。 短暂的惊慌过后,丁放冲另外一台保镖车打了个手势,让他跟紧老板的车。 那车加速往前方驶去。 丁放快速从车后方掏出一把枪一样的东西,打开天窗,小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前方上空,两台小型无人机朝黑色库里南追去。 司机喊道:“放哥,后面有好几辆车追过来了,小心他们有枪。” “稳住,别让他们超过去。”丁放说完,对着天空举起无人机信号干扰枪,空中飞着的那两台无人机瞬间掉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司机开着车在马路上蛇形走着,封死了后车的路。 丁放很快锁定了无人机操控手的位置,冲司机报了两个车牌号码。 “撞上去!”他喊。 第271章 生命危险 郁辞全身是血,蒙着头脸,被担架飞奔着抬进急救室的。 担架所过之处,淌了一地的鲜血,触目惊心。 高特助好一点点,被抬上担架的时候还有意识,但也是全身的血,口里鲜血狂吐不停,已认不出他是谁。 过了一会,丁放和司机也被紧急送往医院。 丁放的车在路上发生严重车祸,先后与两辆车撞在一起,车祸现场相当惨烈。 他和司机还和一群人打了十几分钟内,人被送到医院时,两条胳膊伤得很严重。 消息传到静园,郁荣生捂着心口趴到书桌上。 十三年前,他因为常年操劳过度,健康亮起红灯,不得已在几个兄弟中选了郁归儒,将权力过渡给他。 顾及到大儿子,他把当时时光最好的两家公司交到他手里。 但郁归文心理严重失衡,做出糊涂事。 这事在他心里一直成了心结,有心想化解兄弟几个的矛盾,却发现力不从心。 郁归文当年提出去国外发展,他觉得这个儿子懂事,离开时光这个兄弟相争的漩涡,随着时间的流逝,年龄的增长,心中的不平自然会慢慢减少。 所以,他在钱财上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个大儿子,郁归文离开雁城去Y国的时候,他给了他几百个亿。 他从来没给过二房和三房这么多钱,这两房只拿落在他们头上的分红。 现在,突然悄无声息地冒出个跟长丰针锋相对的竞争对手,直指芯片开发,从目前对方透露的信息来看,跟一号项目完全对标。 来意不善! 郁辞这个时候出事……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夏桂枝连忙喂了他一颗速效救心丸,吩咐司机备车去医院。 二十分钟后,郁家老老少少全部守在急诊室门口。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八个小时。 郁辞被推着出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七点,他全身插着管,头部被纱布缠着,戴着头套,脸蜡黄浮肿。 聂红英上前看了一眼,突然,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妈。”郁涵连忙抱住她,哭着问郁承:“哥,怎么办呀?” 郁承连忙将聂红英抱住,把她放到凳子上,温声安慰道:“妈,你别急,他能抗过来。” 聂红英抓着他的手,“没事的,你哥没事的,他要是再有事,我也不活了。” 郁归儒怔怔地靠在墙边,垂眸看着地板。 郁荣生面容冷峻,问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主刀医生,“崔博士,阿辞怎么样?” 崔博士叹了口气,“不太乐观,先观察24小时,看能不能脱离生命危险。”接着他安慰道:“郁董,您别着急,郁总好运,会挺过去的。” 郁荣生挺直的背瞬间弯了下去。 夏桂枝熬了一个晚上,雍容华贵的脸上一下子多了好多皱纹,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这边,高特助裹着像个白粽子,在单人病房的卫生间里,又刷了一遍牙。 这已经是他刷的第八遍牙了。 吐了那么多血,TMD,太恶心了! 手机短信声响起,高特助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丁放已经醒了。 他当时为了拖住那几辆车,让司机不要命地撞了一辆追车,造成连环撞车,后面两辆车顶着他的车在马路上前行了十几米。 两边的车都是防弹、防震的,车撞翻后,那边仗着人多,围攻他和司机。 他俩寡不敌众,被棒球棒打了,其中一棍打在他头上,好在他屈肘挡了一下,卸掉了大半力道。 要不是老板通知吴成他们赶来,他和司机小命难保。 “老板还在ICU没出来,72小时内不醒过来,就难救了。” 丁放双手打着夹板,踉踉跄跄地走到ICU病房门口,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 后来,他被郁承强制性带走了。 …… 许静安一夜无梦睡到第二天早上,被窸窸窣窣的声音闹醒。 久久趴在床上,撅着屁股在画画,她身旁,巴西龟在玻璃缸里吃着黄瓜和白菜,猫扒着玻璃缸,好奇地看着里面的巴西龟。 许静安凑过去,原来是昨晚她看到画,久久正在画太阳。 “宝贝,画的谁呀?” “邻居叔叔,我送他的礼物。” 许静安笑,“宝贝,叔叔给你买了滑板车,喜欢吗?” 久久抬起头看看她,“不喜欢。” “真的不喜欢?那还给叔叔吧。” 久久立即摇头,“不行,送出去的礼物不能退,你退了,叔叔会伤心的。” 小机灵鬼,明明喜欢那辆滑板车。 久久放下笔,滚到许静安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说:“妈妈,我不会摔伤自己的,你放心。” 过了一会,久久闷闷地说:“妈妈,叔叔好多天没回来了,我有点想他。” 许静安从床头拿出手机,调出郁辞的微信,按下视频通话。 “你自己跟叔叔说吧。” 久久喜滋滋地拿起手机,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 对方无应答。 久久撅着嘴要继续打过去,许静安把她抱进怀里,“宝贝,不打了,叔叔可能有事情。” 过了一会,高特助发来一条微信:【夫人,郁总现在有要紧事,等他忙完我转告他。】 许静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早上七点过十分,这个时间点,郁辞能有什么要紧事? 她回了条微信,【谢谢。】 …… ICU病房门口,十几双眼睛透过玻璃窗盯着病房里面。 郁辞毫无生机地躺在病床上,吊着吊瓶,鼻孔里插着氧气管。 郁归文、郁归儒和两个姑姑闻讯赶来,都探头朝里面看去。 大姑郁君雅扯了扯郁涵,问:“医生怎么说?阿辞什么时候能醒来?” 郁涵瘪了瘪嘴,哭起来。 “大姑,我哥伤得很重,动了八个小时的手术,医生说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郁君雅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郁归文凑近玻璃窗,目光沉沉地看着里面躺着的人,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目光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杀意。 他就不信,郁辞还能醒过来…… 突然,护士和医生匆匆飞奔过来,其中一个护士在打电话。 “崔博士,三号ICU病房的患者发生脑疝。” 他们进入ICU病房,将窗帘关上…… 第272章 哭什么,人还没死! 老、中、青三个女人哭了起来。 郁荣生红着眼睛吼道:“哭什么,人还没死!你们这样哭,想送走他!” 郁归文将目光从遮挡住ICU病房的窗帘上撤回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归儒,阿辞惹上了什么人了?要这样害他。” 郁归儒双手撑在额头上,看着地上的瓷砖,一言不发。 两个姑姑唉声叹气,叽叽咕咕地说着,大意是郁辞最近在商场上到处出击,肯定动了谁的利益,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聒噪死了,你俩滚回去!”郁荣生厉声喝斥。 郁君雅和郁君慧吓得立即收声,讪讪地站到一旁。 崔博士匆匆跑来,冲进ICU病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众人度秒如年,不过心思各异。 二十分钟后,病房门打开,护士率先出来,头发都湿了。 崔博士是最后出来的,鬓边的黑发上闪着汗珠。 “还好,刚刚发生脑疝,颅内未清除干净的血块引起的,不要都守在这里了,都回去吧,不放心的话,安排一个人看着就行。” 聂红英突然瘫软在椅子上,郁涵尖叫起来。 郁归儒连忙过来抱起她,大步朝急诊室走去。 医生检查过后,聂红英是疲劳和紧张引起的暂时性昏厥,郁承给她办了住院手续,医生开了些镇定剂。 输上液,聂红英沉沉睡了。 这边兵荒马乱,许静安那边一派祥和,除了…… 宋祖旸像只阴魂不散的鬼,时不时地跑到剧团来,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周围,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逢人就说是许静安的亲戚。 他也不乱来,不吓唬别人,就情绪相当稳定地待在离许静安不远不近的地方。 吴成特意问过许静安,要不要把他抓了,丢到精神病院去,以绝后患。 许静安为难道:“我一不是他亲人,二不是他朋友,精神病院不会收的。” 吴成笑道,“四哥有办法。” “算了,他也没做出伤害人的事来,先看看吧。” 他不是穷凶极恶的人,是个病人。 许静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圣母,宋祖旸挺可怜的。 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 也许,是因为宋祖旸的童年和她有点像。 他摊上一个很糟糕的父亲,母亲走后,成了无根的浮萍,悲惨的童年造就一生的不幸。 而她,没有父亲,母亲不爱,可因为有外婆和小舅舅,幸运地弥补了父母爱的缺失。 把宋祖旸扔进精神病院,未必是最好的,有可能刺激他更疯狂,就像当年一样。 …… 五天后,宋清秋终于回来了,与她一起回剧团的还有另外四个女演员。 陈莹没回来,估计卷入的比较深。 宋清秋没有开她那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而是换了台白色小车,在众人鄙夷和八卦的目光中进了曹团的办公室。 有喜欢八卦的特意跑去曹团办公室门外听墙角,回来八卦,宋清秋嘤嘤嘤地哭,说她也是刘权的受害者,对着曹团大骂刘权是禽兽。 哭得曹团不知所措,最后安慰了宋清秋一番,让她不要理会流言,好好唱戏。 人多的地方,八卦也多。 过往那些桃色旧事,化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前那些被送宋清秋欺负过的人,当着她的面都敢议论。 剧团里的人际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宋清秋那个朋友圈里的人,突然多了很多对许静安刻意示好的人,花姐最为明显,经常有意无意过来搭讪。 许静安不觉得是自己的个人魅力所致。 职场中,拜高踩低的大有人在。 宋清秋回来那天,柳青瑶特意跑过来感谢许静安,说以前自己鬼迷心窍,被人挑唆着和她对着干。 还开玩笑说恋爱脑救了她。 刘权被立案调查的消息从文化局内部扩大到整个梨园行,以前的受害者纷纷匿名、实名寄送举报信。 他的案子实锤越来越多,被正义网友在网上大肆渲染,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 应了郁辞说的,刘权不可能再翻身。 …… 晚上。 化好戏装,上台之前,许静安看了眼手机,没有郁辞的来电,也没有郁辞的微信。 许静安暗自腹诽:因为自己好几天没理他,这男人自尊心受损,生气了? 刘权再威胁不了许静安,云蔓开心到成了话唠。 回到家,许静安见王姨在厨房里抹眼泪,追问了很久,王姨只说家里有事。 无人机投弹这种事,她只在电视上见过。 车被炸弹轰了,人怎么可能活下来。 今天凌晨,吴成浑身是血的回到家,王姨追问,吴成交代说不要让夫人知道。 王姨只道郁辞凶多吉少。 小夫人太可怜了,两人刚交上心,少爷就出事了。 将久久哄睡之后,许静安跟南知晚聊起微信。 南知晚吐槽了一下公司里那对贱男女,言语中很是愤懑。 一束晚风:【妞,我以前还惋惜过,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一个还不错的男人,现在才发现那个周剑是最男人中最恶心的,没有之一。】 一束晚风:【他就是那种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男人”代表,以后不要你了,他会说你主动的,把一切责任推给你。】 许静安回:【有够渣的,影响你的升迁之路吗?】 一束晚风:【肯定有影响了,我做的案子那女人总要强插一脚,把功劳都记到她名下,没办法,谁让她比我官高一级呢,仗着和渣总有一腿,她那鼻孔都朝天了。】 四月:【职场如战场,妞,抱抱。】 一束晚风:【再坚持一段时间,我现在是压着我这火爆脾气没炸,真当姑奶奶我是软柿子。】 翌日。 久久一起床,又拿着许静安的手机,拨打郁辞的电话。 对方无应答。 久久哭丧着脸问许静安:“妈妈,你是不是和叔叔分手了?他老是不接我电话。” 许静安笑着问:“你很喜欢叔叔?” “喜欢呀!他送了好多礼物给我,他喜欢我,也喜欢你,我俩都是他的宝贝。” 许静安刮他的小鼻子,“送点礼物就把你收买过去了?” 久久笑嘻嘻地说:“妈妈,碰到喜欢我的叔叔,你要珍惜,好多人会把我当拖油瓶。” “谁敢?久久不是拖油瓶,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出门前,许静安去1902叫吴成,走到门口,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王姨带着哭腔的声音。 “都两天了,少爷还没出ICU,他的车被那样炸了,会不会……” 第273章 骗子,强盗,你们的技术是剽窃 许静安心里一沉,双手蓦地扶到门框上,眼前发黑。 就听吴成安慰了几句,让王姨不要担心,王姨索性哭了。 许静安刷白着一张脸回了1901,在门口傻傻地站了好一会,脑子里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从心底涌起的凉意慢慢蔓延开来,如同这寒冷凋零的冬季,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冷。 好一会她才打开手机。 网上并没有郁辞的消息,时光集团一片太平。 以郁辞这样的身份,一旦出事,对时光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股价会应声下跌。 这么大的事网上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就是有人控住消息还没放出来。 在同城论坛里,许静安刷到一个不同寻常的消息。 前天深夜,有网友目击江滨路发生不明原因的爆炸,还贴出惨烈的车祸现场照片,疑似黑帮内斗。 雁城朗朗乾坤,黑帮早都洗白了。 那边电话刚接通,许静安开门见山问道:“他呢?是不是还没出ICU?”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抖,只觉得喉咙哽得厉害,吐出来的字像是机械音。 “嗯,还在,夫人,郁总没事,过几天应该就好了,你不用担心,安心等就好了。” 高特助语气平静,甚至能听出来些轻松的意味,许静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他受伤很严重?” “还好。” 许静安追问,“还好是什么意思?” 高特助本来想说老板没事,转念一想,说:“崔博士说会好的。” 崔博士号称“崔一刀”,是雁城医院最厉害的高精尖手术专家,郁辞要是动用到他…… 许静安越想心越凉,已经脑补出各种郁辞被炸伤的惨状。 唯一让她目前还能保持镇定的大概是,跟郁辞同车的高特助活蹦乱跳的,说话依然滴水不漏。 许静安打了个电话给宋婷,问时光最近太不太平。 “太平呀,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就是最近突然冒出个竞争公司,长丰科技那边气氛有点紧张,其他都挺好的。” 回答完许静安的问题,宋婷话锋一转,“我们这一层是最不平静的,都不相信你会唱戏,难怪你那么坚决地离开时光,在这里真是屈才了!” 许静安邀宋婷有时间来看戏,提前在微信上说一声。 上班路上,许静安问吴成,吴成说得很含糊,只说前晚赶过去的时候,丁放和司机被人打伤,他把人送到医院,等丁放醒来才回椿棠府。 许静安最后打给丁放,丁放说郁辞还没醒来。 这让她毫无着落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许静安让吴成开车去雁城医院。 云蔓在一旁说:“你去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说不定还碰上他家人,把事情搞复杂,安心等着吧,他们看起来都不急,八成没什么事。” 云蔓的话让许静安醍醐灌顶。 郁辞出事,郁家人会寸步不离守着他,还有他的敌人,此刻,他周围应该有很多眼线。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此时去医院,并不明智。 …… 郁辞在ICU里“躺尸”三天,睁开眼睛。 要不是这样一动不动躺着难受,他本想多躺两天的。 早上,高特助让护士带话给他,鼎盛公布了产品发布会的日期,刚好在长丰科技产品发布会后一天。 呵呵,想后发制人。 看来已经试验过了,对一号项目超级自信。 他们越自信,他越开心。 门外守着的众人听到他醒来的消息,全都松了一口气。 进ICU见到郁辞后,一个个都不吱声了。 郁辞看起来醒了,可似乎……撞傻了。 除了聂红英,他……认不出人了! 沉重的气息仿佛凝固。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如同迷失在陌生世界的孩子。 比起他当年被绑架救回来时看到的,那样懵懂的样子看起来更可怜。 那时,他还认得出每个人,现在索性看谁都是陌生的眼神。 聂红英第一个冲上前去,双手颤抖着握住转移床的栏杆,泪水夺眶而出,嘴里念念有词,一直在道歉,有点语无伦次。 郁涵抹着眼泪跟在转移床后面, 郁荣生转过头去,威严的面庞上写满了无助和无奈,嘴唇哆嗦着,发出几声沉闷的叹息,扶着墙壁走了一段,突然趔趄了一下,扶着墙壁久久没动。 向来挺直如松的脊背微微佝偻了,抹着眼睛,半天没抬起头来。 夏桂枝不放心他,紧紧跟在他身边。 远处的走廊上,好几双陌生的眼睛看过来。 郁辞被转移到医院的特护病房。 崔博士过来看了一眼,对郁荣生说:“郁董,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你们留一个人下来照顾他,其他人先离开吧。” 当晚,聂红英固执地不肯回去,郁荣生只好让郁涵陪着。 夜里,郁辞又发生了一次脑疝,医生飞奔进去,抢救了半个小时。 聂红英躲起来嘤嘤地哭。 整个楼道里都是她压抑、破碎的哭声。 与此同时。 许静安收到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男人的脸看起来浮肿,挂满了伤痕,但眼神清澈。 “一切安好,勿念,别来医院。” 一个猜想在脑子里逐渐成型。 郁辞在表演,表演给那些人看的。 许静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周五,下午2:30。 长丰科技发产品发布会在雁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召开,偌大的宴会厅里,座无虚席。 三年不到,就跻身国内顶尖高科技公司的长丰,背后有着强大的时光集团做依托,历时两年半的石墨烯晶体芯片一旦研发成功,将填补国内顶尖芯片设计和制造的空白,早就吸引了全球科高技行业的注意力。 各界精英、国内科技大佬和科技爱好者齐聚一堂,数十家媒体记者早就找好了拍摄位置。 雁城市市长纪凛坐在台下,他身旁坐着的是郁归儒。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舞台中央那巨大的屏幕上,轻柔的音乐在宴会大厅中流淌。 灯光逐渐暗下,一束聚光灯猛地打在舞台上,公司熟悉执行官曲洋面带自信的微笑,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舞台, “尊敬的各位来宾……” 曲洋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今天,我们将在这里开启一个全新的芯片时代。” 三十分钟的石墨烯晶体芯片介绍后,曲洋做了最后的陈述性总结。 这项芯片设计和制造全部自研自产,将会彻底打破国际芯片行业对华国的技术封锁, 宴会大厅里安静了几秒,随后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突然,此起彼伏的声音从宴会大厅的各个角落传来。 “骗子,强盗,你们的技术是剽窃……” 第274章 手心紧紧握着一支微针 变故横生,宴会厅里一片哗然。 “今天这么重要的场所,长丰科技的郁辞为什么不出现?他是不是心虚躲起来了?” “鼎盛早在五年前就开始研究石墨烯晶体芯片了,你们的技术都是偷我们的。” “科技骗子,科技强盗,叫你们郁总过来当面对质一下,为什么我们的技术会出现在你们的产品发布会上?” 曲洋被这突然的变故弄懵了,过了半晌,才说:“长丰科技不做技术剽窃的事,今天发布的产品涉及核心机密,我们不可能当众剖析详细的技术参数和技术路径。” 众人交头接耳,质疑声此起彼伏。 长丰科技要是真攻克了石墨烯晶体芯片,对很多科技公司来说,是重大的打击,他们巴不得长丰搞不出芯片来。 台下有人高声道:“明天鼎盛召开产品发布会,不如大家也去看看。” 发布会在一片质疑和谩骂声中狼狈结束,后面的流程都没有走完,产品订货会直接被取消。 …… 雁城医院特护病房。 韩博年、唐漠、陆执、林子轩四人立在床尾,不可思议地看着郁辞。 他全身裹着白纱,脑袋包着厚厚的白纱布,头固定在头套里。 氧气面罩里,他双眼空洞,目光完全没有焦距,也不带任何情绪,用完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们。 几人瞬间眼眶就红了。 陆执:“小四,我们几个你都认不出来了?” “妈妈……妈妈。”郁辞突然出声,陆执和林子轩一听,面露喜色。 聂红英连忙坐到床头,拉着他的手。 郁辞说:“妈妈,我渴,喝AD钙奶。” 四人闻言,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林子轩满怀希冀地说:“老大,四哥能说话,是不是只是暂时的?” 韩博年皱眉,“叫妈妈?小四八岁开始就不说叠字了。” 唐漠皱眉:“不会吧,炸还童了?” 陆执抹了把脸,顺便把眼泪擦了,“韩大,唐二,小四是不是变傻了?” 韩博年:“你让两颗炸弹炸一下试试!” 聂红英拿了块毛巾裹在郁辞脖子上,从床头拿出一盒“AD钙奶”撕开,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到他嘴边,眼泪汹涌地流着。 韩博年忙使了个颜色,没人再出声。 床尾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哭丧着脸看着郁辞。 韩博年叹了口气,“走吧,让小四好好养伤。” 四人安慰了聂红英一番,告辞出来。 唐漠问:“小四那个特助呢?他当时不是也在车上吗?” 韩博年一脸沉重,“我去看过了,伤得很严重,腹腔出血,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幸好当时他们还有一辆保镖车是安全的,不然两人当场就死了,他妈的那个老浑蛋……” “大哥,二哥,三哥,小五。”熟悉的女声传来。 纪悠染站在四人正前方,不施粉黛,头上夹着朵白色小花,脸色苍白,眼睛肿得厉害,眼睑下方乌青很重,看起来很憔悴。 陆执看着她,眼里涌现出的情绪特别复杂。 “悠染,你来看小四?”韩博年问道。 “嗯……他……怎么样?” 韩博年没出声,唐漠和陆执低头沉默,林子轩别过头去,揉了一下眼睛。 纪悠染惨然而又猝然地笑了一声,眼里迅速漫上一层水雾,默不作声地朝前面走去。 门口的保镖看见是她,推开病房门。 郁辞刚被聂红英喂了一盒“AD钙奶”,嘴唇四周一圈白色奶渍,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看见是她,聂红英停下抹泪的动作,出声道:“悠染来了呀!” “嗯,聂姨。” 纪悠染慢慢走到床头,呆呆地看着郁辞。 聂红英拖了条凳子过来,温柔地说:“坐吧。” 纪悠染道谢,坐到凳子上,目光依然落在郁辞脸上。 她看了很久,直到眼泪淌满双颊,倏地握住郁辞的手,低声啜泣。 “悠染,别哭了,我前些天身体不好,没去送你爷爷,你别怪阿姨,小时候多亏了你爷爷,阿辞才救回来。” “我知道,你身体不好,阿辞说过。” 聂红英长长叹了口气,在纪悠染头顶温柔地摸了摸。 “聂姨,阿辞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辞从小就被老爷子寄予厚望,十五岁那年差点被人弄死,现在又有人害他,我宁愿他不那么优秀,就做我最普通的孩子,他们要时光,要家产,拿去好了。” “聂姨,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唉,算了,傻了也好,以后不用背着时光这个使命,不用跟人钩心斗角,就陪在我身边。” 聂红英说完,背过身去擦眼泪。 纪悠染垂眸,看着郁辞骨节分明的手,幽幽地说:“阿辞,我就说我俩都不应该回雁城,在M国多好呀,没有乱七八糟的恩怨,日子干干净净的,雁城却连空气都是脏的。” 她痴痴地望着郁辞,蓦地起身,俯身直直看向郁辞的双眼,眼神复杂。 “阿辞,我带你去M国,那里有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要是实在治不好,我陪你,雁城的事情都不理了好不好?” 郁辞氧气面罩里那双眼睛茫然,空洞地看着她,却又很清澈,像稚子的眼睛。 纪悠染一直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妈妈……妈妈。”郁辞似乎被她吓住了,连声叫唤。 聂红英从凳子上起身,轻轻摸者郁辞的脸,“小辞,别怕,妈妈在,她是悠染呀。” “妈妈,妈妈,疼,疼。” 聂红英这才低头看去,见纪悠染的手紧紧握着郁辞的手,难怪他喊痛。 她温声道:“悠染,他伤得太严重,不能碰,他也认不得你了,全家这么多人,他只认得我。” 纪悠染连忙把郁辞的手松开,怔怔地看着他。 郁辞连喊了几声疼,聂红英出去叫了个护士进来。 “止疼药的药效过了,再打一针吧,不打的话,他会很痛苦。” 聂红英点头说好。 护士出去,没多久端着托盘进来,给郁辞打了一针止痛针。 郁辞似乎困了,闭上眼睛,没多久,病房里传来他沉重而吃力的呼吸声,粗重且紊乱,急促得如同狂风中的破风箱,呼呼作响,仿佛要把胸腔中的所有空气都强行挤出。 纪悠染深幽的眸子一直落在郁辞身上,手心紧紧握着一支微针。 她慢慢朝郁辞走去…… 第275章 跟个废人差不多 病房门被推开,郁涵抱着束玫瑰花进来,另一只手拎着个食盒。 “悠染姐。”她惊喜地叫了一声。 “小涵。”纪悠染转头,微不可察地握紧手心,走上前抱住郁涵,端详着她的脸,说:“好久没看到你了。” 郁涵撅着嘴说:“都怪我哥,把我锁在咖啡馆里,我……”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坏哥哥,你要是好起来,让我二十四小时待在咖啡馆都可以。” 聂红英嗔道,“臭丫头,出去哭,别吵着你哥,他刚睡着。” 郁涵拉着纪悠染出了病房。 “我哥怎么办呀?医生说就算恢复,脑子也坏了,炸弹离得太近。” 寂静的消防通道里,郁涵毫无形象地坐在台阶上,哭得稀里哗啦。 纪悠染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你哥会好的。” 郁涵转身抱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肩上蹭了蹭。 “呜呜呜……悠染姐,好不了了,他差点就没醒过来,醒来后谁都不认识,就知道喊妈妈,跟个孩子似的,出ICU后脑疝过两回了,每次都跟死神擦身而过。” 纪悠染静静地搂着她,在那里坐了好一会。 两人从楼梯间出来,走到病房门口,突见聂红英慌慌张张地出来,让保镖赶紧进去。 郁涵吓得小脸刷白,扯住她妈问:“哥怎么了?” 聂红英语气哽咽,“又抽搐了,吐了好多东西,赶紧打电话给你爸,让他别管公司的事情了。” 郁涵赶紧拿出手机,拨通郁归儒的电话。 纪悠染站在病床边,看着眼前一切,神色淡漠。 保镖跪在病床上,死死地按住不停抽搐的郁辞,往他嘴里塞了一条毛巾。 崔博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拿出医用手电筒照郁辞的瞳孔,从护士端着的托盘里拿出针筒注射器和药水,将药水抽进针筒后,打进郁辞的血管里。 注射完药后,郁辞过了好一会,又沉沉睡去。 聂红英抹着泪说:“崔博士,可怎么办好呀?这都第三次了。” 崔博士语气沉重,“必须寸步不离看着,千万别让他咬舌头。” 纪悠染推开门出去的时候,郁涵蜷缩着坐在地上哭,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地上掉。 她在郁涵头顶摸了摸:“小涵,姐姐要走了。” 郁涵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勉强挤出个笑脸,冲她摆摆手。 “嗯,悠染姐,我不送你了。” 纪悠染低着头,脚步拖沓着,缓慢而忧伤,背影渐行渐远。 病房里,郁辞缓缓睁开眼睛,松开掌心,那里被汗水完全濡湿了。 …… “我在枫林路口等你。” 淡漠的男声在车厢里响起。 纪悠染烦躁地扯掉蓝牙耳机,打开音乐。 十分钟后,她把车停在枫林路口,从中央扶手箱上拿起一包女士香烟,抽出一根,点燃,悠悠地吸了一口。 过了一会,有人在外面敲了敲她的车窗,纪悠染打开副驾驶的门,男人坐了进来。 “下手了吗?”郁行问。 纪悠染语气淡淡的,“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他妈、他妹妹和保镖都在。” 郁行侧头看着她,眸光锋利,语带讥诮,“该不是舍不得吧?” 纪悠染眼神冰冷,冷冷睨着郁行,“是呀,舍不得,你算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我!” 郁行放柔声音,“悠染,这次是最好的机会,以后你再想下手,他不会再给你机会。” 纪悠染眼里划过一丝水光,深吸一口烟,悠悠地吐出,“他那样子,好不了了,跟个废人差不多。” 郁行咄咄逼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废人?谁告诉你的?” “你们在雁城医院不是有眼线,他伤成什么样,你不清楚?” 郁行冷笑,“纪大小姐,亏你和他认识那么多年,对他了解这么肤浅,难怪他会跟你分了。” 纪悠染捞起中央扶手箱上的手机,二话不说砸过去。 “给我滚出去,你们自己搞不定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招,还想让我出手,你给我什么好处了?我要听你的。” 郁行眼疾手快抓住手机,道歉:“对不起,我一时口误。” 纪悠染毫无表情地看着郁行,恶狠狠道:“他要是死了,我就把这药打进你身体里。” 郁闷行长吁一口气:“他是雁城头号腹黑,除非他现在躺在我面前,我亲自摸一下他的动脉,完全不跳动了,我才会相信他再也做不了什么。” 纪悠染把烟掐灭,将烟头丢出窗外,下了逐客令。 郁行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打开车门,出去。 …… 翌日,周六。 鼎盛的产品发布会在同一家豪华酒店的大宴会厅举行。 大家惊讶地发现,鼎盛研发出来的“虎蛟”也是石墨烯晶体芯片,技术路径和长丰科技的一模一样,技术参数也完全一样。 这根本就是两个同样的产品。 不同的是,鼎盛摆出了该芯片在各个领域应用的样机,对外界来说,这更直观,更有说服力。 产品订货会上,鼎盛科技直接签订了几份大单。 外界都说鼎盛科技有备而来,连生产线都建好了,似乎侧面验证了,长丰科技就是剽窃了鼎盛的研发技术。 一时间,媒体全是对鼎盛的吹捧和赞誉之词,作为对照组的长丰科技,被媒体集体讨伐,口碑一落千丈。 长丰科技默默地将“烛龙”从公司官网的首页全部删除,似乎在侧面印证了,长丰科技的“烛龙”确实有问题。 长丰科技的小股东们都急疯了,到处打听郁辞的下落,找不到郁辞,莫名其妙传出了郁辞拿着长丰科技巨量资金出逃的无脑消息。 许静安连着两天都没收到郁辞的消息,心中很是忐忑。 吴成只说郁辞还在恢复当中,其他什么都不透露。 晚上到家,许静安收到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还在医院,头不晕了,刚进医院那几天晕的厉害,别担心,身体零件哪个都在,不影响我给你幸福。” 还能隐晦地开黄腔,许静安确信郁辞没什么事。 周一大早,《雁城早报》、《经济时报》在同一版面上,大幅刊登了长丰科技和鼎盛科技的产品说明会,一拉一踩,高下立判。 上午九点股市开盘,时光集团的股票价格便呈现摇摇欲坠之势,短短五分钟内,大量卖单涌入,股价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线坠落,直接触到跌停板上,巨量卖单封在跌停板上。 股市早市开盘前五分钟,互联网各大平台上,大量唱衰长丰科技的贴子几乎同一时间涌现。 瞬间点燃了整个舆论场…… 第276章 远房亲戚 时光大厦顶层会议室。 公司高层全都神色凝重,正襟危坐。 “开市十分钟不到就被封到跌停板,这种情况从时光上市从来没发生过,就是十四年前,也没这么凶。” 说话的赵总在时光已经工作了十几年,脸上带着浓重的忧色。 众人七嘴八舌说起来。 “这样的跌停板封停需要大量资金,肯定是大机构所为,对方就是针对时光来的,今天第一天,才刚刚开始,现在已经有大量股民慌忙出逃,接下来可能更加惨烈。” “郁辞总今天为什么又没来?这种情况,该是博时风投出手了,当年成立博时风投,就是为了增强时光集团的金融防御,这么危机的时刻,他人呢?” “是呀,他这几年到底都做了什么?烛龙做不好,连累整个时光集团。” “郁董……你要拿出方案来呀!” 郁归儒沉声道,“先看两天吧,不利消息总要消化几天,不能心急。” “时光集团这个盘要是不护着,股民恐慌性出逃,股价一跌到底,到时可能是股灾呀,股市反噬实体。” 郁承突然出声,“大家等等看吧,现在还搞不清是谁在砸盘,不能贸然出手。” “我们都持着大量时光集团的股票,身家性命都放在时光身上。” “今天这局面,郁辞总要负主要责任,他前段时间到处引战,肯定招来别人的集体报复。” 郁归文语气凉凉道:“邱总,你别乱攻击辞总,他那都是为了公司,时光要发展,当然不能故步自封,老是躺在前人的功劳簿上。” “他是你侄子,你们都姓郁,你当然替他说话,我们外姓股东也是拿公司当自己的亲儿子,当然希望公司一直好下去。” 郁归文:“你……我说错了吗?郁辞总这些年对时光的贡献有目共睹,不能出点问你就推到他身上。” “这是一点问题吗?郁总,这次可不是一点问题,是危机,都是他引起的,你不能因为他是你侄子就给他开脱。” 吵吵嚷嚷,会开到中午,大家意见不一,最后,按郁归儒的方案,先观察几天。 …… 一双眼皮又在狂跳。 左眼跳喜,右眼跳灾,两只眼皮都跳,祸来。 许静安拍打自己的右眼皮三下,嘴里念念有词,“乾元亨利贞,赫赫太阳照”,“唵嘛呢叭咪吽”。 她不迷信,就是心里绷着一根弦。 新闻和网上的消息她毫无遗漏都看了,商战和金融上那一套,她并不清楚,郁辞都被炸了,处境肯定很困难。 郁归文对他几乎是全方位的围追堵截。 除了身体上的伤害,还有商业围困,经济战、舆论战,让郁辞疲于应对,首尾不顾。 云蔓拉着她坐下,给她按着眉骨和太阳穴:“你是太疲劳了,肌肉紧张。” 上午练戏,下午和晚上都有戏,十一点刚过,厨房就开饭了。 许静安这一桌,都是平常在剧团里走得比较近的同事。 吃到一半,突然,打饭窗口喧闹起来,围了很多人。 黎羽爱看热闹,放下筷子走过去,一会回来八卦,说那个常来剧团的怪人来吃饭了,打饭阿姨说不卖给外人,赶他走,那家伙拿出一大把钞票。 “许老师,他跟打饭阿姨说是你亲戚。” 许静安起身,云蔓连忙起身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到打饭窗口,就见宋祖旸双手撑在桌上,跟打饭阿姨大眼瞪着小眼。 围观人群见许静安过来,自动让出一条道。 许静安蹙眉,冷声道:“宋祖旸,你又发什么疯?外面有的是地方吃饭,为什么来我们食堂胡闹?” 宋祖旸扭头看了看她,“那废物说要吃这里的饭,不愿意吃外面的。” 许静安深吸一口气,对打饭阿姨说,“刷我的卡,行吧?” 打饭阿姨看看她,又看看疯子,点了点头。 宋祖旸选了几个菜,绝不亏待自己,整个餐盘都放满了。 许静安刷好卡,送祖旸递给她一叠钞票,“给你。” 许静安也不客气,拿走一张红票子。 宋祖旸把钱往她这边送了一下,道:“都给你,我以后都在这里吃。” 许静安板着脸说:“宋祖旸,别得寸进尺,这是我们单位食堂,你有的是钱,去哪里吃不好?” 宋租旸摇头,“他就想吃这里的,废物一天到晚威胁我要死要活的,我要满足他的愿望,他现在就是我祖宗。” 周围人听他如此胡言乱语,都奇怪地看着许静安。 “许老师,他是你什么亲戚?怎么天天来剧团?” “他好奇怪,天天废物挂在嘴边。” 许静安勉强扯唇笑了一下:“是以前老家的远房亲戚。” 宋祖旸竟然笑了,嘴里念着:“远房亲戚,远房亲戚。” 见许静安不接手里的钱,宋租旸把钱揣进上衣口袋里,选了几样菜,端着餐盘走了。 围观人群散去。 云蔓一直看着宋租旸找座位坐下来,将许静安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 “这疯子好奇怪,以前放言要杀你,现在这样病没发作还好,万一哪天他又变成那个残暴的疯子……小满,还是想把办法把他抓起来吧。” 许静安以前看过关于人格分裂的书,一个人分化出另一个人格大多因为主人格太弱,便自觉幻化出一个人格来对他进行拯救。 如果刺激到这个副人格,可能使他的精神疾病更严重。 所幸这疯子现在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没有以前那样看人的时候老是压着眉头,眼里冒着疯光。 那一年,就是因为警察上门要抓他,宋祖旸越来越疯,直接失控。 许静安不敢刺激他。 …… 雁城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定下来了,雁城剧团有个八分钟的戏曲串烧,还有《合家欢》选段。 修竹、许静安和云蔓的《西厢记》选段被选在八分钟的戏曲串烧里,宋清秋的和唐佳合作的《白蛇传》选段,还有四段经典选段,最后一曲《梨园行》结尾。 明日曹团将亲自带大家去大剧院彩排。 许静安晚上下了戏台,妆卸到一半,吴成拿着她的手机走过来。 “你手机响了。” 许静安拿起手机一看,是苏颜打过来的。 “大姐,妈妈出事了……” 第277章 你知道……那个男人的事吗? 许聪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是惊慌,说了好几遍,许静安才听明白。 苏颜要离婚,许多不肯,将苏颜软禁了。 许聪放学回到家的时候,苏颜躺在床上睡觉,她感冒发烧好些天了,许聪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可苏颜好几个小时都没动一下。 许聪这才发现苏颜已经神志不清了,连忙喊邻居送她上医院。 “你爸呢?”许静安问。 “电话打不通。” 许静安问了几句,匆匆卸完妆,换上常服,跟云蔓说了一声,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十五分钟后,许静安找到急诊室,看见许聪抱着头坐在椅子上。 她走过去。 许聪抬起头来,眼眶里布满红血丝。 许静安问:“进去多久了?” “几分钟,医生还没出来。” “许多电话打不通,许欢的电话你也打不通?” 许聪撇撇嘴,“她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跟一群乱七八糟的人鬼混在一起,晚上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夜总会,我打过她电话,不接,妈早上骂了她,她记恨着呢。” 十五岁的少年脸上满是怒气。 “再给你爸打个电话。” 许聪拿出苏颜的电话拨出去,铃响到停止,仍没被接起。 许静安拿出自己的手机,拨出许多的号码。 旋即,电话那端传来许多的声音。 “安安呐。” 许静安冲电话里吼道:“你老婆快死了,你还在外面?你把她软禁是什么意思?这样做是犯法的知道不!” 许多“啊哦”了几声,问了医院地址,说马上过来。 不一会,医生出来,说:“急性肝损伤,要住院,家属先跟我进来办一下住院手续。” 医生说,苏颜糊里糊涂吃了好几种药,感冒药、退烧药和镇痛药一起,吃出问题了。 许聪急吼吼地问,“医生,她醒过来没有?有没有事?” 那医生看他是孩子,态度亲切了很多,“不是很清醒,一会输上液就好了。” 许静安很快办好了住院手续,推着苏颜去了住院部。 苏颜躺在病床上,没什么意识,脸上泛着异样的红,医生说她还发着烧。 护士很快给苏颜挂上了输液瓶。 许多来的时候,许静安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酒味。 许聪哭着吼许多,说他差点害死他妈,电话也不接,要是再晚点,他就没妈了。 许多很是自责,说苏颜老是找他吵架,他烦,就去小饭馆里喝酒了。 以前许静安觉得苏颜那么冷情的人,只有许聪,她是真正疼爱的。 现在来看,她生病,许聪差点急疯了,这个儿子确实紧张她、爱她,他长得不像许多,遗传了苏颜的好相貌。 许聪和许欢本质上完全不一样,礼貌,懂事,学些也还不错。 同样作为母亲,许静安不太能理解苏颜。 都是自己孩子,苏颜对她不用心,对许欢也不用心,基本上是听之任之,唯独对许聪,她是偏心的,教育上也很用心。 许多一言不发坐在床边,看起来酒还没完全清醒。 许静安让许聪出去一会,说有事和许多谈,许聪乖巧地出去了。 许静安问:“你为什么那样对她?软禁是犯法的。” 许多脸上有些茫然,眼神有点涣散,抬头看了会病床上的苏颜,突然垂下头去。 “她想离婚,我不想,她想离开我。” 他看起来有些沮丧,接着说:“我前妻跑了,当年我要娶她,朋友都说我疯了,宁愿要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就因为她长得好看,说你妈总有一天会离开我。“ 许多可能喝多了,话很多,说了从来没跟许静安说过的话。 “我是个小市民,长得不好看,家里也不富裕,我带许隽上医院看病,遇到失魂落魄的颜颜,大着肚子,差点被车撞了,我拉了她一把,我当时想,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她当时不嫁我,也能找到有钱男人,要不是那时她心灰意冷的,不会嫁给我。” “我这么多年没让她为钱忧愁过,怕她应付不了,我把许隽扔到乡下。”许多自嘲地笑笑,“除了要她把你送走,对你不好,我没有对不起她,我不是有大爱的人,挺自私的,可我宠了她二十多年。” 许静安心中微动,问道:“你知道……那个男人的事吗?” “不知道,颜颜从来不说,头几年经常看一个长命锁,后来不怎么看了,估计是他留下来的吧。” 许静安沉默地坐着,许多一个人絮絮叨叨了好一会。 “我不会跟你妈离婚,她不爱我,凑合着跟我过,我一直都知道,我做过错事,可那……唉……” 许静安嗤笑,“你说你宠她,不愿意和她离婚,你还在外面乱来?别狡辩,我见过你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的。” 许多嘿嘿嘿地笑了,身体滑了下去,坐到地板上。 “许隽的事该你处理的,你让她带着许聪跟一个继子吵架?” 病房里除了她的声音,还有许多的鼾声。 许静安低头一看,许多趴在地上,睡了。 她叹了口气,把许聪叫进病房,交代了一下,走出病房。 …… 夜里,许静安睡得很不安慰,翻来覆去地梦到小时候,就像看老电影似的。 小小的她站在明城的老房子那,看着苏颜从远处走过来,却始终走不到她跟前。 要么就是苏颜的背影,一下子就走远不见了。 她似乎还梦见了一个男人,他笑得很亲切,叫她宝贝,告诉她一个六位数的号码。 中途醒来,许静安摸到了脸上的湿润,她打开灯光,看着久久甜美的睡颜,一颗在梦里都飘忽着的心安定下来。 关上灯,她再次陷入沉睡。 黑暗里,许静安突然惊醒。 门外传来一阵打斗声,隐约和着骆冰那清亮的声音,还有云蔓慌张的声音。 许静安猛地从床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旋开门把手…… 身体倏地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熟悉的男声传来,嗓点沙哑,“是我,小满。” 第278章 偷人呀! 许静安嗔道,“你鬼鬼祟祟地半夜溜进来,是要偷什么吗?” 男人的低笑声传来,“偷人呀!” 许静安习惯性地就要去拧他,转念一想,不知道他被炸成什么样,又把爪子收了回来。 男人在黑暗里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唇,亲了下来,唇齿交缠的声音响起。 “别亲了,我先看看你。”许静安拍打着他的后背。 “嗯~让我先亲一下,十几天了。” 男人亲得极有耐性,浅亲深吻,终于心满意足地抱着她走到床边,打开床头灯。 许静安认真地打量着他的脸,指腹在他脸上擦了擦。 郁辞轻笑,”别擦,好不容易搞上去的,你擦了我还得弄上去。” 许静安又在他身上摸了一遍,确信他身上没有受伤,才一拳打到他胳膊上。 “你来为什么不提前打个电话,瞧你把骆冰折腾的,晚上睡觉还要睁着一只眼睛放哨。” 郁辞哑声笑了笑,趴到床边去看久久,在她粉粉嫩嫩的脸上亲了一口。 怕吵到久久,两人坐在衣帽间里说话。 “不打电话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装了防护墙,怕他们那边请更厉害的黑客破解,东子这段时间一直在M国,这边的事他顾不上。” 许静安嗤道,“你既然想骗住他们,还冒险出来干什么?你就不怕有人在门口盯着你?或者监控拍到你。” 郁辞笑,“他们深夜不敢明目张胆地在那守着,我跟保镖换了衣服,他帮我待在医院里,我妈喝了药可以安睡一整晚,医院是郁家的,监控在哪都清楚,医院的监控系统东子也处理过,他们没那么容易破解。” 许静安问起那天的事,郁辞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 怎么可能如他说的这么简单,那可是炸弹! 郁辞看出她的担心,将许静安拖进怀里。 “车子本来就是防弹、防震的,买回来后还改装过,造成不了很大的伤害,也就跟你车祸的伤害一样,晕了几天。他们这样炸我一下,我刚好把那口陷阱再挖深一点,我等不及了,想早点解决掉他们。” 许静安叹了口气,“你也别心急,他们不是一般人,你这样真能骗住他们?” “一个人渴望什么,就会相信什么。”郁辞幽深的眸子看着她,“我让崔博士带几个信得过的人配合我演了几出戏,他想我出事,有怀疑也会说服自己相信。” 许静安轻笑。 郁辞将头抵在她肩上,语气幽怨,“怕你不要我,你都想跟我分手了。” 许静安沉默了一会,“分开对久久好,不是要离开你,我等你把身边的雷都排干净。” 郁辞捏着她的手把玩着,“我俩并没有公开在一起过,我小心点,不把你带出来就好了,别说要分开的话,没到那一步。” 他垂眸看着许静安。 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看,一眨不眨的。 郁辞的心,仿佛被清风轻柔拂过,变得异常柔软而温润,不张扬却足以温暖周遭一切。 内心的角落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柔情轻轻填满。 他捉着许静安的手,放到唇边:“要真的危险了,不用你跟我分开,我会远离你。” 许静安突然笑了,很是突兀。 “郁辞,你奶奶给你物色的无双挺不错的,知性、优雅、大方,雁城电视台的主持新星,你不心动?” 郁辞挑起她的下巴,眼里满是温柔笑意,带着丝促狭,“小满,你吃醋?” 许静安白了他一眼 “郁辞。”她叫他。 “嗯~” “你给她夹的哪道菜?” 郁辞笑出声来,在她耳畔低声回道:“松子桂鱼。” “你想脚踏两条船?” 郁辞双手卡在她的细腰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跟自己面对面贴在一起,搂紧,轻声呢喃:“小满,你别冤枉我,不是从我嘴里说出去的,都不是真的。” 他顿了一下,解释道:“她那天去静园,我大伯刚好也去了,做给他看的。” 许静安撇嘴,骂了声“老狐狸”。 郁辞吁了口气,语气低沉了些许,“小满,我也想简单地活着,不要像狐狸一样去算计,可我如果不复杂一点,早就被他们吞吃入腹了。” 他深深地看着许静安,“卢芜双是奶奶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别的女人再好也没有你好,反正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跑哪去也是我的。” 大多数女人恋爱都是用耳朵谈的,许静安也一样,听了这话也是大脑轻飘飘的。 “让她们折腾,正好分散那边对你的注意力,不过她应该不会再去静园了,我现在是废人,还是傻子,她除非脑残。” 郁辞拿出一台样式奇特的手机看了一下。 “小满,睡一会,我五点走,你记住,外界传我任何事,都不要心慌,吴成他们有时候都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 “嗯,知道了。” 许静安从他腿上爬起来,问了一嘴丁放和韩冬。 “丁放胳膊伤得有点重,要养一段时间,高特助要去国外治疗,实际是去D国。”他轻笑,“他要消失一段时间,正好将韩冬换回来。” 郁辞睡在中间,一边是许静安,一边是久久。 他痴迷了看了久久好一会,转过身来,将许静安揽进怀里,闻着她的发香,深深地吸了吸。 然后抬起头来,双手撑在许静安身侧,凝视着她。 这女人是纯粹地爱着他的,不带任何目的和他在一起,她不图他别的,就图他一颗心。 她如暗夜星辰般迷人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扇阴影,不经意间扇动时,带出令人心颤的风情。 他的目光聚焦在她脸上,眼神中仿佛有一团火焰,那是极致的爱与占有欲的交织,霸道又带着无尽的温柔,似乎能穿透一切阻碍,在他身上烙下他专属的印记。 许静安宛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进满是柔情和爱意的漩涡之中。 “好想念你身上的味道。”郁辞俯身下来,温柔地吻上她的唇瓣,不带任何情欲地亲吻。 许静安摸到床头灯开关,摁灭。 她双手插进郁辞发间,心软成泥。 身边的小团子突然叽咕出声,伴着笑声,许静安和郁辞骤然停了下来,等了好一会,确定久久只是梦呓。 “睡吧,还有两个小时。” 郁辞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许静安完全圈抱进怀里,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亲了一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 许静安嘴角轻轻勾了勾,她根本就睡不着,就那样抱着郁辞,有害怕,也有安心。 过了好久,她才在郁辞的轻拍下,慢慢睡着。 郁辞睡不着。 两道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交织着。 久久的呼吸声稚嫩、轻巧,偶尔还夹着一个小小的呼噜,女人的呼吸均匀舒缓,两种呼吸一轻一重,让这方小小的空间无比温馨。 他的心从来没这么满过。 十五岁以后,他的世界满是残破,满是阴暗,满是愤怒,还有着窥视到郁归文的心思后深重的担忧,那些年,他内心挺煎熬的。 但许静安身上有一种宁静的力量,他变柔软了许多,就是在面对郁归儒的时候,也不再那么愤怒了。 郁辞起来的时候,许静安醒了。 她拽紧他的睡衣,不舍得松手,怕这次见了之后,郁辞在恶意里被伤害。 那毒针,像悬在头上的利剑。 “到点了,我走了,你好好唱戏,过些天我会出院,回静园。”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当一段时间的傻子。” 许静安轻笑,他告诉她接下来的计划,就是为了让她安心。 “宋祖旸那人,要是干扰了你的生活,就让吴成把他抓了,我把他丢到国外去强制治疗。” 许静安嗯了一声,轻轻环上郁辞的脖子,轻柔地吻上他温热的唇瓣。 时间要是能停在此刻就好了。 郁辞热烈地回吻她…… 过了好一会,郁辞放开女人娇软的身体,从床上起身,打开床头灯。 他利落地把衣服穿好,坐在床头看了会久久,在她脸上亲了亲。 久久嘟囔出声:“妈妈。” 许静安在久久那边的床头柜里拿出三个画框,画框上压着江诗丹顿腕表,递给郁辞…… 第279章 爸爸来你梦里拿礼物 “久久送你的礼物。” 郁辞一个个看了一下,三张童稚的画,主角是久久、他和猫。 他咧开嘴笑了,眼里划过一丝水光。 “她自己画的,画框也是自己DIY的,表是你的。” 郁辞笑了笑,把表放下,“在医院,这表带着不方便,先放这。”说完,他俯身在久久脸上亲了亲。 久久慢慢地睁开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嘟哝出声:“叔叔。” 许静安吓了一跳。 郁辞柔声道,“乖,谢谢宝贝,爸爸来你梦里拿礼物,继续睡吧。” 久久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郁辞从抽屉里找出一支铅笔纸,在久久的绘画本上刷刷地写下一行字,然后牵着许静安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开门。 楼道里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空气清凉。 郁辞将许静安圈在怀里,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淡淡玫瑰香,抬头,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伸手拨弄了一下她散落在耳前的长发。 “外面冷,进去吧。” “嗯,你快走吧。” 郁辞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朝电梯走去。 许静安在门口站了一会,电梯“叮”声响起,脚步声,随后是电梯关门声。 外面归于彻底安静。 许静安关上门,摸了摸额头,那上面似乎还有男人轻柔的触感。 翌日清晨,久违的暖阳天气。 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洒进卧室,形成一片片金黄的光斑。 久久醒来,捏着许静安的脸说,昨晚梦见邻居叔叔了。 许静安笑盈盈地问:“宝贝,你在梦里有没有把礼物送给叔叔?” 久久歪着头想了想,“叔叔喊我宝贝,还谢谢我送的礼物。”说完,她翻下床,打开床头柜。 “啊,妈妈,我的画不见了!” 许静安笑得肩膀发抖,“你昨晚不是送给叔叔了吗?” 久久急得小脸涨红,“我那是做梦,妈妈,你是不是把我的画拿给他了?” 许静安逗她,“久久,你再找找,可能它们跟你捉迷藏。” 久久翻箱倒柜地找起来,最后在自己的绘画本上看到一行字。 她只认得久久两个字,拿着绘画本问许静安,“妈妈,这什么字。” “久久,叔叔收到你的礼物,非常喜欢,谢谢宝贝。” 久久撅着嘴,“叔叔好坏,趁我睡着了拿走,他都没亲我。” 许静安:“……” …… 长丰科技研发大楼彻查内鬼,人人自危。 鼎盛的“虎蛟”芯片出世后,当天曲洋回去,将所有长丰科技的人全部叫到公司,连保洁阿姨、保安都没放过。 连续三天,没有人走出过这栋研发大楼。 郁归儒得知鼎盛科技的“虎蛟”芯片是偷的长丰科技“一号项目”,人都急麻了。 内查不出内鬼,只好报警处理,雁城公安局和电子科技部都派工作组进入长丰科技,但经过重重取证后,直言长丰科技无法提供研发技术遭窃的证据。 不能立案。 曲洋气急攻心,直接“发病”,被紧急送往医院。 鼎盛科技那边则是另一番景象。 多项测试表明,这项芯片设计具有全新的、开创性的芯片架构设计,能突破传统架构的局限,在国际上处于领先地位,适应未来技术的发展趋势和各种应用场景需求,高度集成化,制程工艺先进,拥有强大的运算速度和处理能力,功耗极低,具有高速的数据传输能力。 郁归文请了世界上多名芯片专家多次测试,集体评估这芯片一旦入市就是王炸级别。 他似乎看到不远的将来,时光又重回他掌控的那一天。 老头子手上多少资金都不顶用。 金融市场上的资本围剿只是他的手段,老头子手上钱再多也不可能多过多家国内、国际资本的联合围剿。 他会用盛和鼎盛将时光砸到泥底,趁乱大量买入时光的股份,提高自己在时光的话语权。 要是老头子知道盛和就是十三年前的影子公司,联手杜华炒高股价,最后又打压股价,郁归儒匆忙护盘的钱大多进了他的腰包。 他的脸色一定会很精彩…… 这么多年里,他一直在默默买入时光集团的股票,拖郁辞的福,时光集团股价一路上涨,足够他狠狠砸盘。 时光集团的股价连续三天死死封在跌停板上,已经让这只曾经被股民誉为“绩优股”的股票成为市场的弃儿,整个市场都对这只股票失去了信心。 郁辞仍然宛如“沉睡的孩子”,医生评估他脑部遭受重大冲击波,能保住性命都是奇迹,非常隐晦地告诉郁荣生和郁归儒,郁辞的伤养好一点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不可能恢复到以前。 他的智商只会是几岁孩子的水平。 崔博士在告诉郁荣生这个消息前,让他先吃了两颗速效救心丸。 饶是有药护着心脏,郁荣生仍然心脏猛地一阵刺疼,住进了医院。 时光集团是他前半生的心血,而郁辞,是他后半生的心血,他原想着将时光交到最有能力,品德最好的人手中,却让他小小年纪就承受利益争夺的残酷。 人生不过百年,哪有长青的企业? 早知如此,还不如那年交给郁归文,让这个他最喜欢的孙子过他喜欢的生活。 郁辞连着十天踪迹全无,连带着还有他兢兢业业的特助,各种揣测都冒出来了,时光内部说他肯定在某个地方憋大招,外界传言说他遭遇重大车祸,还有人传他携带巨额资金跑路了。 病房里,郁辞依然躺着,氧气面罩已经摘了,但懵懂的神情像孩子,除了聂红英,他害怕与任何人接触。 …… 宋祖旸俨然将雁城剧团当成了自己的游乐场,几乎每天都待在雁城剧团。 自从上次在食堂吃到饭后,他竟和厨房里的厨师和阿姨混熟了,大家看他脑子有点问题,同情心泛滥,让他买了食堂的饭卡。 早、中、晚三餐,宋祖旸直接在食堂吃了。 他还挺懂人情世故的,经常在外面带些奶茶、咖啡过来,见者有份,有时还送些漂亮的胸针、发卡给厨房里的阿姨们。 团里的同事以为宋祖旸真是许静安的远房亲戚,对他都挺客气的。 宋祖旸不疯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许静安观察了一段时间,见宋祖旸情绪稳定,没有展露攻击性,看起来根本不像个疯子。 这天下戏空档,许静安见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剧院里。 许静安走过去,在他三米开外站住。 吴成走上来,说:“许小姐,离他远点。” “没事,我跟他说几句话。” 许静安清了清嗓子,对宋祖旸说:“去医院吧,你要是害怕,我陪你去。” 宋祖旸脸上的表情蓦地变得凶狠无比,腾地站起来…… 第280章 我来雁城没想过要伤害你 吴成拉着许静安后退了几步,挡在他面前。 宋祖旸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嘴里念念有词。 这样子有点像当年,他发疯前的样子。 许静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死死地盯着宋祖旸,走近几步,竖起耳朵。 宋祖旸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念的是:“不去,不去,医生会杀死我,要是抓我进去,我就把这里的人都捅死!” 他走了几步,突然蹲到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 过了一会,他怯怯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许静安,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脸皮连着耳垂都红了。 这才是真正的宋祖旸,胆小懦弱,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 “宋祖旸,你是这具身体的主导,为什么不说服他去治病?” 怯怯的声音响起,“我做不了主,他比我厉害,他说他要是死了,我也会死,他不想死也不让我死。” 许静安蹙眉道:“他能保护你,现在没有人欺负你,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宋祖旸脸上露出一丝迷茫,“活着没意思,全是痛,他们打得我好痛,老家伙打我,老女人打我,同学打我,比我大的,比我小的孩子都打我,还抢我的钱,监狱里那些人也打我,我好痛!” 一旁的吴成不耐烦道:“许小姐,他疯病发作了,把他抓了进疗养院吧,放他在外面危险。” 说完,他两个箭步跨到宋祖旸面前,伸手去抓他。 宋祖旸发出一声尖锐的笑,猛地撑着地板往前一窜,起身就朝门口跑。 许静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这人受到刺激,疯病发作,逮着人是会真捅的。 她连忙喊了一声,“宋祖旸,你回来,不送你进去。” 蹿到门口的宋祖旸收住脚步,看着门口挡着的三个男人,转身看向许静安,眼底愤怒交织着癫狂。 “你借我饭卡,施舍些好意给我就是为了抓我?我来雁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想你帮我。” “那年废物占据着这具身体,拖着我,让你找到刀,捅了我……” 许静安一怔。 宋祖旸的副人格伤害了她,可他的主人格也救了她和小舅舅。 这一瞬间,她脑子里转过好几个念头。 这个人严格意义上是个陌生人,给她的人生带来了很多风雨,还伤害了小舅舅,他好不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按郁辞说的,将他抓了送到国外,从此,她不用再担心他会伤害自己,伤害小舅舅。 也许会刺激到宋祖旸发病。 或许说服他去看心理医生,试试看能不能将他治好? 许静安冲那三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先离开,那三人看了眼吴成,躲开去。 宋祖旸指着吴成,冷冷道:“你让他站远一点。” 许静安冲吴成点了一下头。 宋祖旸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离吴成和许静安隔着好几米距离。 “废物看到你就平静,我能趁机休息一下,看不到你,他情绪不稳定,我都要被他搞疯了,我要是疯了就有人遭殃。” 许静安腹诽:你本来就是疯子,是不应该存在的人格。 “废物八岁那年我出来了,老家伙爱喝酒,喝醉了就打他、打他妈,他妈在的时候,老家伙发酒疯,都是她妈挡着。” “她妈死后,老家伙又娶了个女人,老家伙喝酒打废物,那女人也打,废物到处躲,几天躲在衣柜里不出来,他怕死了,从小就是软蛋,我实在看不过去,就出来帮他。” 许静安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心底不免觉得好笑。 她有病,竟然和宋祖旸坐在一起,聊他的精神病发展史。 “你就让我待在这吧,我不会伤害你,废物不让,我控制自己不发疯。”宋祖旸压着眉头看许静安,语气里似乎带着点恳求。 那年,他也是这样压着眉头看她,眼里闪着疯狂的光。 许静安冷笑,“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发疯?” “我不是随便疯的,那老家伙我和废物都恨得牙痒痒的,我也没弄死他,让他寿终正寝了,老太婆嘛,我打了一顿,偷偷打的,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再也不敢抢我家产。” “在监狱里,他们给我普法,废物一天到晚睡大觉,都是我帮他学的,我懂法,现在有钱,更不想犯法再进那个地方,我要好好活着,让那个废物也好好活着。” 许静安笑起来,一个人格不健全的疯子跟她说懂法? 许静安边说边起身,“你要想待在这里,就不要去骚扰别人,不要说是我亲戚,要是再听到,我就让我的人把你抓到精神病院去。” “你要是帮我劝好那废物,别说喊你妈,我认你做奶奶都行。” 宋祖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认真。 一旁的吴成忍俊不禁笑了,旋即板着脸说:“宋祖旸,别再来骚扰许小姐,你以前对她做了那么多伤害的事,凭什么还让她帮你!” 宋祖旸蓦地往前走了两步,收住脚,往地上一躺,疯疯癫癫道:“来,用椅子砸我,只要不砸死,怎么都行。” 谁说他疯? 挺会利用人的弱点的。 …… 南知晚打来电话。 她被渣总和心机女搞得心情郁闷,干脆把两年的年假全休了,直接连接春节假期,差不多三个星期。 为了个总监位置,她忙前忙后差不多三个月,结果被PUA男婊和心机女联手摆了一道,还要天天看这两人在她眼前晃。 职场里碰到这种人事挺恶心的。 眼不见为净。 年底本是SDK最忙的时候,渣总一开始不批她年假,心机女去他办公室转一圈出来后,渣总批了南知晚的假。 南知晚一语道破本质,心机女想趁年底销售旺季揽功。 许静安:“你就这样让给她?不是你性格呀!” 南知晚轻笑,“无所谓了,懒得去计较,我要是闹别人还以为我输了总监之位心里别扭,想着要在这样两个人下面继续干,我就乳腺不通,妞,SDK我毕业就进了,有点舍不得,但我想另谋高就了。” 许静安笑着说,“外面海阔天空,SDK于你来说既已成鸡肋,换个地方也未尝不可。” “嗯,换个地方直接当总监,离我想要的女霸总位置近一步,我准备带母上、父上去海岛玩一圈,走之前来你家住两天,想久久了。” “来呀,我这段时间忙,你来了刚好帮我陪陪久久。” 第281章 郁辞病危的消息不胫而走 苏墨白发了张扶着平行杆行走的视频在三人家庭群里。 他借助平行杠站立,双手紧紧握住杠子,手臂上青筋暴起,尽管双腿在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但他一直坚持着。 苏墨白艰难地迈出步子,身体摇晃着,他的脚可以抬起来了,借助上肢的力量,脚往前伸,每一次伸出都不远,但那是他自身骨骼和肌肉带动往前走的。 他发了一条微信:【值得纪念的一天,腿能迈开了,期待一下吧……】 许静安秒回:【小舅舅,加油,还有半个月就是春节,除夕夜的团圆饭少不了你的太安鱼和啤酒鸭。】 过了一会,云蔓发上来一条,【师兄,好开心,想起那年我俩一起给大家伙准备的满汉全席了,全是大锅炒的,师父说我俩不唱戏,去开饭馆也能谋生。】 许静安吸了吸鼻子。 难受。 她十六岁那年的春节,外婆应该知道自己过不了下一年,把所有师兄姐妹们全部喊到老房子,支起大锅,小舅舅和云蔓掌勺,其他人打下手,过了一个热闹的春节。 外婆破天荒地拿了几瓶上好的白酒,说大家一年到头也喝不了一次酒,过年酔一两次没关系。 酒至半酣,大家接力唱起《合家欢》…… 微信群里一下子陷入静默。 云蔓后知后觉勾起甥舅俩的伤心事了,在微信群里发了个抽嘴巴的动图。 …… 第二天一早,南知晚拎着久久爱吃的零食来了椿棠府。 南知晚见到了久闻大名的骆冰,穿着单薄的黑色T恤、牛仔裤,默不作声地扫描着裹着厚厚棉衣的她。 她怀疑自己和骆冰不是同一个季节。 “她真的在国外做过雇佣兵?过完年三十?妞,我怎么看她也不像呀,这么清秀的姐姐,看起来一点伤害性都没有,反差好大!” “娃娃脸,看不出年龄,十天后她有个机车赛,你要是能赶回来,去开开眼界,我就是因为她骑机车的样子对她一见钟情的。” 嘴里塞满了慕斯蛋糕的久久插话,“晚晚阿姨,骆阿姨好厉害的,我要跟她学好本领,以后专门打坏人。” 南知晚捏着她软乎乎的脸蛋,逗她,“久久不跟妈妈学戏了吗?” 久久撅着嘴,“学啊,可是妈妈不教我。” 南知晚看向许静安,“不想让久久学戏?” “外婆以前也不想让我学戏,说太辛苦,日复一日的拉伸、压腿、下腰、劈叉,天还没亮就要起来开音、吊嗓,为了一句唱腔,一个动作反复练习,三到五年才是打基础,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才会达到专业戏曲演员的水准。” 许静安摸了摸久久的脑袋,说:“热爱才能坚持下来,久久现在还小,舍不得她吃这个苦,要是哪一天她特别想学了再说。” 南知晚笑道,“郁狗肯定也舍不得,你要是让久久学习,他得心疼死。” 久久扬着小脸,一眨不眨看着南知晚,“晚晚阿姨,郁狗是谁?” 南知晚和许静安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南知晚笑着逗她,“久久,一只鼠鼠喜欢上了一条狗狗,生了一只小猴子,小猴子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狗狗。” 久久嘻嘻笑,“晚晚阿姨,你又编故事骗小孩子,小猴子的爸爸只能是大猴子。” 许静安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宝贝,去找骆阿姨玩好不好,我跟晚晚阿姨聊聊天。” 久久乖巧地应了一声,捞起一旁的云朵,从袋子里抓出一把零食,出门去找骆冰了。 南知晚的神情蓦然变得严肃。 “电话里不敢跟你说,妞,郁狗出什么事了?” 许静安惊讶地问:“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秦朗昨天打我电话,问你现在好不好,我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问你,秦朗说得到消息郁辞出事了,不敢直接问你。” 南知晚叹口气道,“我俩好久不在电话里说他了,郁辞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许静安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南知晚眼睛都瞪直了。 “不会吧,妞,这样你死我活的!要换作一般的车,两颗炸弹下去,人当场就没了,安安,听我一句劝,戏暂时别唱了,带久久去他安排好的地方过一段时间。” “晚晚,除了躲起来,我还有别的路走吗?” 南知晚一本正经道,“找个替身。” 许静安“扑哧”笑出声来,道:“没那么可怕吧,我跟郁辞分手还来得及吗?” “纪悠染毒药都研究出来了,下的是血本,家族恩怨套上爱恨情仇,你是出不了这个局的,除非你让她相信你俩真掰了。” 许静安幽幽地看着南知晚:“青梅竹马,十八年相伴,又是初恋,晚晚,你猜郁辞会怎么做?” “很头疼吧。”南知晚摊摊手,”安安,我特别害怕她把毒药用到你身上,她可能觉得是你把他抢走了……” 许静安迟迟没作声。 周五早,郁辞病危的消息不胫而走,知情人士透露出郁辞的病房号。 媒体和记者很快嗅到了这则消息背后的不寻常之处,涌向雁城医院,蹲守在郁辞病房门外。 独家的一手新闻是记者的核心竞争力,如果拿到郁辞的一手消息,绝对能成为“雁城新闻之星”,作为新闻记者,谁不想获得。 郁辞特护病房门口,保镖严阵以待,媒体记者无法近身。 但有记者清晰地拍到郁辞的母亲聂红英,印证了郁辞住院的消息。 时光集团地震了,员工全都傻眼了。 刚打开跌停板的时光集团股价又重新被封在跌停板上。 短短五天,连续五个跌停板,时光集团股价几近腰斩,跌成狗,股民骂骂咧咧恐慌性出逃。 股价跌成这样,时光集团过去两年来在资本市场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顶层会议室里。 紧急召开的股东会刚结束,还有些股东迟迟不愿散去,围着郁荣生让他赶紧想办法。 郁荣生抚着胸口,脸色发白。 刚才的股东大会上,大家集体要求他们尽快拿出解决方案,股价跌成这样,已经影响到实体企业,合作商、投资商纷纷要求撤销合作,几成燎原之势。 郁荣生十九岁创立时光,从刚开始的小贸易公司不断做大,经历过无数次风浪。 可这次……以前所未有的汹涌之势席卷而来,比过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 第282章 戏精附体 二十四年前那次商战,各大家族争夺利益和地盘,历时几年,把小郁辞和小悠染卷了进来。 他们绑架了两个孩子,逼他让出利益,他和纪老爷子联手度过那次危机。 那以后,郁、纪两家结成了背靠背的关系,成为世交。 十三年前杜华资本联手几家资本对时光进行绞杀,郁归儒下场护盘,将资金全部砸进去,没护住盘,反陷入资金断裂危机,当时他被恶意举报套现,所有资金被冻结,也是借助长纪挺过来。 时光集团那次元气大伤。 郁荣生深知必须给时光建立资本护城河。 外人只知道郁辞攻读斯坦福大学攻读电子电气工程,其实,郁辞留学那七年,还选修了斯坦福大学金融专业,同样也很出色。 现在这一幕跟十三年前那次很像,不……来势更凶猛! 是对时光集团的全方位狙击。 股价接近腰斩,对方再爆出郁辞病重的消息,大有将时光集团的股价拉到地板的态势。 股价上涨、下跌对上市公司并没有资金上的影响,但对声誉及运营有很大的副作用,最大的影响是一些小股东担心股价继续下跌,纷纷恐慌性减持,股份落入有心人之手。 郁荣生捏着眉心,“资金下场护盘吧,不能再跌了,几个大项目停了,好多远洋货轮停在码头上,再跌下去,会是连锁反应,影响到交割,到时大量违约金会压倒时光。” 郁承接话,“爷爷,再等一两天吧。” 郁承这么沉得住气,郁荣生有点惊讶,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疑惑。 郁承解释,“他们手上应该还有牌没出尽,等哥病重的消息消化几天,可能还有下招。” 郁承属于实干那一类型,对金融市场一知半解,但他今晨来办公室,遇到韩冬,交给他一张纸条。 他一眼就认出是郁辞的笔迹。 “阿承,等买入通知。” 短短七个字,郁承就猜出来了,说不定一开始郁辞就在引导对手往他的陷阱里钻。 哈哈,大哥没事,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他这个哥,心眼子多得跟“马蜂窝”一样。 听话照做,玩金融他不在行。 郁荣生和郁归儒虽然也疑惑郁承突然在金融决策上给出意见,但两人一合计,觉得郁承说得对,决定再等到下周。 …… 今晚的戏是给雁城本地最大的宗祠钱家唱的,从七点直唱到九点。 卸完妆,许静安叫上云蔓去钱氏宗祠外面的步行街吃甜品。 点好吃的,许静安刚坐到卡座上,对面落座下一人。 不是云蔓,而是纪悠染。 许静安淡淡问:“纪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买完单的云蔓走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纪悠染,装不认识,“小姐,你坐错了位置,这里是我俩先占的。” 纪悠染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看起来失魂落魄的,“知道你今晚在这里唱戏,我特意过来找你的,你唱的戏我挺喜欢的,爱看,可我今晚实在没看进去。” 爱看才怪! 琢磨着怎么害她。 现在来找她,不知道何意。 许静安看了眼甜品店门口,吴成正一瞬不瞬盯着这边看,她微微示意,让他离开。 “云小姐,我有事跟许小姐聊会,你能不能先避开一下?” 听纪悠染这么说,云蔓抿唇看着许静安。 “蔓姐,你先在旁边坐坐。” 云蔓挑了个离得最近的桌子,面对纪悠染坐着。 “对不起,我吃点东西,太饿了。”许静安说完,淡定地吃起甜品和点心。 纪悠染也不说话,就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吃,过了一会,她突然出声。 “许小姐,他重伤入院,你知道吗?” 许静安猛地抬起头来,惊讶问道:“你说的谁?” “郁辞,你前夫。” 许静安身子一颤,手中的勺子掉到桌上,她瞪大眼睛看向纪悠染,表情震惊,过了好一会,似乎才消化这个消息。 “不会吧,我没听到消息,他……”许静安眼里迅速升起一层雾蒙蒙的水汽,颤抖着说:“他伤的怎么样?” 纪悠染直勾勾地看着她。 “郁辞不是心甘情愿娶的我,五年不到他就迫不及待要离婚,郁涵以前经常跟我说她哥有个青梅竹马的初恋,把‘悠染姐’挂在嘴边,他念念不忘都是你,做梦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许静安神情有些怅惘,继续说:“我还以为和我离婚后,你俩会再续前缘呢。” 纪悠染哭着说:“他不是跟你住一起吗?你还能不知道他受伤了?” “离婚后,我和他确实有一段时间住在一起,成年男女,有本能的欲望,他给我钱保我事业通顺,我能捞就多捞点。” 许静安自嘲地笑笑,“我一直以为你俩最终会走在一起,没想到,最后我和他离了,郁家却给他物色了新的妻子人选,其实不做老公,做朋友他人挺好的,我遇到危险,他安排保镖给我,也会来帮我。” 她说得半真半假,语气伤感。 纪悠染低垂着头,双手撑住额头,眼泪如珠子一样掉在桌上。 “他中了两颗炸弹,住在雁城医院特护病房,大脑受重创,我去看过他,他不认得我了。” 纪悠染呜呜咽咽地哭了。 许静安戏精附体,猛地抓住纪悠染的手,“什……什么,炸弹?怎么可能?我们国家禁枪、禁弹。” 她摇着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纪悠然,“不可能,你骗人!我在时光集团最好的姐妹前些天还说他出现在股东大会上。” “他认不得我了,十九年,他说忘就忘。”纪悠染的眼泪越流越多,从面前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默默擦着眼泪。 许静安确信,他们在怀疑郁辞受伤的真实性。 她呆若木鸡地坐了好一会,突然起身,拉起云蔓,哑声道:“蔓姐,我想去医院看看他。” 云蔓很配合地说:“你还去看他干什么?结婚五年他一直想着别的女人,离婚了还把你当小姐睡,他家哪个人看得起你?你再去看他就是犯贱!” 许静安抹了把眼泪,一言不发冲出甜品店。 第283章 嫂子,来看阿辞吗? 车上,吴成听许静安说要去雁城医院看郁辞,杵着不动。 “老板交代过不让你去医院,他身边很多人盯着,郁归文的人都守在那里,门口有十几家媒体的记者守着,你去了就会曝光。” 许静安说,“有办法躲过记者吗?” 吴成沉默。 云蔓问出心中困惑:“小满,为什么今晚一定要去?” “他们在怀疑郁辞受伤的真实性,想通过我的反应来验证心中猜想,我要是不去,显得太冷漠,不合常理,不坐实他真的受伤,他的计划要功亏一篑,不管医院里有什么在等我,我都必须去一趟。” “小满,你不能去,谁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陷阱!” “只有助他成功,把那些阴谋粉碎了,我和久久才有安宁的日子,不然他们会盯着我不放的。” 许静安知道吴成不愿带自己去,遂道:“他把你们四个人给我用了,你们就得听我的,你要是不听,从明天开始,你们四个就不用再跟我了。” 吴成发了条消息给韩冬,“叮”声响后,他看了一下,启动车子。 夜色与灯光交织。 白色保时捷在路上穿梭,驶向雁城医院。 二十分钟后,许静安下车,匆匆走进医院,坐电梯上到特护病房那层。 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很多人,东倒西歪坐在地上,许静安将围巾扯了扯,将头脸整个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同样围巾口罩遮面的云蔓低声说,“这么多记者,不如换个时候来吧?” 许静安踟蹰了一下。 要想让他们相信郁辞受伤是真的,她不闯一下,这戏就崩了。 保镖面无表情站在门口两侧,像两尊门神。 许静安视若无睹,扯着云蔓就去推门。 原本无精打采的记者们全都站了起来,双眼放光,像饥饿的猎豹发现了猎物,脸上写满了兴奋,迫不及待地举起相机,围了上来。 吴成和另一个保镖将人群隔开,护在许静安和云蔓身后。 一个保镖伸出手来挡住她俩,语气生硬且冰冷,“这是病人休养的地方,你不能进去。” “我进去看个病人,看完就出来。” 保镖冷着脸说:“你要看的人肯定不在这一层。”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身影,“嫂子,来看阿辞吗?我带你进去。” 话音刚落,相机快门声不断响起,闪光灯晃得人眼晕。 郁辞带许静安回静园的时候,见过郁行。 郁辞当时漫不经心地介绍说她是他的女人,后来,郁行偶尔在公司碰见她,会礼貌地打招呼。 郁行声音里透着郁家人特有的威严,“让他们进去!” 保镖推开门,放他们三个进去。 郁行问道:“你怎么知道阿辞受伤了?” 许静安没理会他,一路跑到病房门口,蓦地顿住脚步。 守在门口的是韩冬。 她眨巴了三下眼睛,礼貌问道:“请问郁辞是在这间病房吗?” “你是谁?老板不方便见客。” 郁行笑道,“这是阿辞的夫人。” 许静安更正道:“前夫人,许静安。” 韩冬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哦,原来是你,等一下,我问一下老夫人。” 说完,他推门进去,掩上门,过了一会,门被拉开。 韩冬说:“你进来吧。” 没想到离婚后批量见到郁家人,是在这样一个场合。 许静安在病房门口,脚步微微凝住。 病房里,除了郁老太爷,谁都不缺,郁归航和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坐在一起,另外还有一男一女。 许静安没见过郁归文,但她知道,与郁归航坐在一起的就是他。 他穿着深色西装,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满含关切的双眼,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慈爱之人。 视线移到许静安身上时,他眼底一道不易觉察觉的寒光一闪而过。 “你怎么来了?谁放你进来的。”夏桂枝皱紧眉头,没好气地问。 “听说郁辞伤得很严重,我过来看看。” 夏桂枝冷冷地说:“你俩已经离了,没这个必要。” 郁荣生轻咳一声:“来都来了,就看看吧,好歹也是夫妻一场。” 陌生男人出声道:“他们和平离婚,没有闹成仇人,来看也是念旧情,许小姐,我们是阿辞的舅舅、舅妈。” 许静安礼貌地点头。 病床上,郁辞沉沉地睡着,他的脸异乎寻常的白。 纵然知道他的伤不是很严重,许静安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那辆车厉害,郁辞连躺在这里的机会都不会有。 许静安直勾勾地看着病床上的郁辞,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我不信,郁爷爷,他到底怎了了?” 郁荣生抚着眉心:“保镖说是回静园的路上,车子被两颗炸弹炸了。” 许静安吓得当场怔住,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是真的吗,纪悠染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夏桂枝不耐烦地挥挥手,“离婚夫妻,早就没有瓜葛了,人你看过了,可以走了。” 许静安特别认真地说:“郁奶奶,我就想知道一下他的身体情况,怎么说我和他都做过几年夫妻,不来看看他,我没办法安睡。” 郁荣生沉重地叹了口气,表情很是沉郁。 夏桂枝再出声的时候,嗓音沧桑了许多。 “他刚刚还从死神手里跑出来,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你和阿辞离婚后还牵牵扯扯不清楚……以后你想扯也扯不上了,他现在的智商就是个小孩,谁都不认识。” 夏桂枝补了一句,“造孽,你八字不好,坏了他的风水。” 许静安的背抵在墙壁上,缓缓向下滑去,跌坐在冰冷的瓷砖上,兀自笑了一声,那神情特别的凄凉。 “早知道是这种消息我就不来了……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她起身,看了眼郁辞,抬腿走出病房。 云蔓见她出来,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走吧,让你不要来,你非要来,他们一家有什么好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你何必来自取其辱。” 许静安低声道,“到底是帮过我的人,离婚时也没亏待过我,他现在这个样子,唉!” “你可怜他做什么?他那么多钱,只要不死,一辈子过得比谁都好。” 许静安踉跄着走到走廊一角,滑到地上,哀哀地哭起来,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蔓姐,我虽然挺恨他的,结婚心里装着别人,把我当小姐,白月光她得不到,就把心都给了她,离婚了依然把我当成满足欲望的工具,可我还是希望他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云蔓在她脸上拍了两下,“都离了,他好不好的关你屁事!走吧,人看了,回家,明天一早还得上班,你和他们的命是不一样的。” 许静安抱着云蔓哭。 旁边伸过来一只男人的手,捏着一包纸巾。 第284章 被爆料 许静安抬头,郁行沉静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温淡笑意。 “谢谢。” 许静安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从地上起身,眼泪又汹涌而下。 “走吧,也轮不到我给他哭,有的是女人哭他。”许静安说完,抬腿朝外面走去。 云蔓帮她扯了扯围巾,将头脸包裹好,吴成和保镖护着她出了医院。 许静安飙戏上瘾,在医院门口又哭了一阵,才磨磨蹭蹭地抬腿朝车子走去。 一上车,云蔓刚想说话,前面吴成做了个手势,手机屏幕伸到他俩面前。 你们身上可能有监听和追踪器,不能回椿棠府,四哥有房子在中心区,是我们这帮兄弟以前住的,先去那边。 一路上,许静安都在控诉郁辞对白月光的深情,郁家人对自己做过的过分的事,夏桂枝对自己的警告,还有电视台的明星主持人。 又是哭,又是笑。 云蔓都觉得好笑。 吴成带她俩来的是中心区一个高档小区,离翡翠湾不远。 进门后,许静安和云蔓将外衣全部脱掉,随便从衣柜里找出两身男人衣服换上,拿到客厅。 吴成用仪器扫描了一下,在两人的包里都找到了监听追踪器,黑色的像纽扣,很容易被人忽略。 三人躲进卧室。 吴成压低声音问,“要不要销毁?” 许静安摇头,“不能,得让它们跟着,我们不能回那边了,在这边住几天,演戏演全套,吴成,你安排个保镖去椿棠府,我让骆冰收拾几个箱子过来。” 云蔓问:“是不是在找久久?” “应该是,看看明天他们会干嘛。” 许静安拿着手机,坐电梯上了顶楼,给骆冰去了个电话。 许静安跟骆冰简单解释了一下,说和云蔓要在外面住一段时间,让她帮忙收拾几个箱子,卧室的抽屉里有两个小熊监控,一起放箱子,马上会有保镖上门去取。 久久对她俩不回家的事情接受得很快,骆冰身上有很多她想学的,跆拳道、各种拳法,学得有模有样,骆冰每天还要带她去小区里练习滑板。 许静安就觉得女孩子学点武术在身上好,不被别人欺负。 她自己教久久就会慈母心泛滥,舍不得下手,有骆冰教久久她也放心。 “妈妈,好久没见到舅老爷了,明天可不可以让骆阿姨带我去看舅老爷?” 久久问得小心翼翼的,还补充了一句,“我让骆阿姨给我乔装打扮一下去,像怪盗基德一样,变成谁都不认识的神奇宝贝。” 许静安让骆冰注意安全。 椿棠府的箱子拿过来后,许静安藏了一个小熊监控在门口的消防栓里,另一个放在客厅里。 …… 翌日,团里开了一个大巴去雁城电视台,进行春节联欢晚会的第二次彩排。 许静安突然接到陶行舟的电话。 “小满,你上网没有?赶紧看,网上爆出了你和郁辞隐婚的消息。” 许静安心下一咯噔,连忙挂掉电话,打开头条和颤音。 网上突然爆出郁辞五年隐婚已离的消息,许静安和云蔓昨晚去医院的照片曝光,她和郁辞曾经的结婚证照挂在上面。 最让人心惊的是爆料她和郁辞有一个四岁多的女儿,养在别人名下。 久久的照片被放大,非常清晰,挂在贴子下面。 紧接着,又有重磅消息爆料在网上。 是郁辞浑身插管躺在ICU的照片,还有全身裹着白纱躺在病床上的照片,如同重磅炸弹,风暴般席卷雁城。 时光集团雪上加霜。 没等细看,许静安接到了郁荣生的电话。 郁荣生的声音很急,“网上爆料的是不是真的?你和阿辞真的有个女儿?” 许静安斩钉截铁回道,“郁爷爷,不是,都是这些自媒体造谣的。” “空穴不会来风,丫头,不要骗我这老头子,如今他重伤住院,智商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他要是和你有个女儿,也算是给他留了后。” 许静安冷静回道,“真的没有,郁爷爷,这些博主为了流量,就喜欢胡说八道。” “那孩子长得和你很像呀,眉毛、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许静安笑着说:“郁爷爷,现在的修图技术很厉害的。” 郁荣生没再说话,叹了口气,挂掉电话。 苏墨白在微信上问她,该怎么应对网上爆料。 许静安回道:【死不承认,没有亲子鉴定,谁也证明不了久久是我的女儿,那些人知道也不顶用。】 陶行舟和南知晚的电话接踵而来,许静安挂断,给他俩发了条消息,说晚点回消息。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韩博年和唐漠的电话也打了进来,还有苏颜的,许静安干脆按下静音。 车厢里,同行的众人齐齐看着她,显然他们都刷到了网上的消息,七嘴八舌问她是不是真的。 “有真有假,现在的媒体,什么谣都敢造。”许静安浅笑,淡淡道:“我跟郁先生是有过几年婚史,离了都快一年了,老皇历的事了。” 云蔓哼道:“那个死渣男,说好的隐婚,结婚不愿意公布,也不好好对你,离婚了,还被人拉出来恶心你,你以后还要嫁人呢。” 也有人问起郁辞受伤的事。 许静安摆出一个介于冷漠和伤心之间的表情,说去医院看过,确实伤得很厉害。 “许老师,你真的有个女儿?”有人问。 云蔓笑着叱道,“张姐,你别被带节奏,小满现在单身,离了渣男,还要再嫁人呢。” 张姐笑道,“像许老师这么优秀的女人,有孩子也不影响再嫁。” 远在京市的候老打来电话。 许静安为自己没有坦承与郁辞的婚姻道歉,许静安只承认了与郁辞的婚姻,其他一切都否认。 “时光不太平,你在那里也会受牵连,不如跟苏墨白来京市,我举荐你去国家京剧团。” 许静安不是没想过离开雁城这个漩涡,但要走,也要把雷排了再走,否则去到别的地方也一样不得安宁。 …… 时光集团,郁辞伤重的消息出来,堪比地震。 长丰科技和博士风投是时光集团最优质的子公司,时光集团的股价是这两家公司强劲支撑起来的。 高成长性不仅仅源于这两家公司的业绩,“烛龙”芯片的概念给了市场很大的预期,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郁辞个人带来的影响。 一场金融飓风席卷时光。 硝烟味弥漫…… 第285章 那小女孩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野外,雁城某个荒无人车的断头路上。 郁行和纪悠染听着监控里两个女人的日常交谈声。 他们聊到雁城电视台的明星主持卢芜双,许静安说郁辞艳福不浅,卢芜双和纪悠染一样,也是高配,自嘲自己拉低了郁辞的档次。 又哭又骂的,许静安说郁辞是祸害,现在好了,变傻了谁都祸害不到了。 纪悠染的声音很冷,“你们的判断怎么样?。” “哼!你该不是听她说郁辞对你念念不忘心动了吧?”郁行语气里带着讥诮。 纪悠染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从情敌嘴里听到这种话,虚荣心还是得到一些满足,虽然她不全信。 “他变成废人了,你还想着他有什么用,悠染,跟我在一起,我把时光抢过来,把他们一家踩在脚下,我跟你生几个孩子,他却一个都生不出来,气死他。” 郁行的语气里带着蛊惑,手朝纪悠染的脸上摸去。 纪悠染将他的手拍开,语气冰冷,“他变傻了还知道什么!”过了一会,她幽幽地说:“那小女孩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是不是不好说,他撂了她几年,跟别人有的也说不定。” “你的人找出她的房子了吗?那孩子没跟她住一起,到底去哪了?” “估计跟残废住在一起,这女人一有风吹草动就躲起来,滑不溜秋的。” “依我看,你们深夜破门而入,将她抓了给我,我自然有办法搞定郁辞。” “悠染,她没那么简单,她一个人轻轻松松就搞定了刘权,更别说她身边还有四个保镖。” 纪悠染冷哼,“你为什么不早点查那小女孩,在明城的时候搞她容易多了,现在那孩子被她藏得严严实实的。” 郁行叹道,“此前这女人在郁辞身边就是小透明,我们的人也没注意到那个孩子,越长大才发现长得像她,后来她带在身边,我们的人根本就接触不到。” 纪悠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管是不是郁辞的,你都得把她找出来!” 郁行微微靠近纪悠染,声线暗哑,“悠染,你还是舍不得他吗?做着美梦,想和他去M国……” 他的手慢慢攀上纪悠染的肩膀,将她搂过来一点,“我不比他差,要不是老家伙偏心,时光本来是我这一房的,你嫁给我,我比他专情,至今为你留着初夜,以后时光会有你的股份,你就是少董夫人。” 郁行的头越靠越近,车里响起暧昧的唇齿交缠的声音。 蓦地,纪悠染猛地推开他,一巴掌单在他脸上,厉声叱道:“你在车里用了什么下三滥的东西?” 她伸手去开车门,发现锁得死死的。 郁行用指腹揩了一下嘴角,荡起一抹邪笑,“悠染,你何必还想着他,你妈他爸光溜溜的照片,他亲眼见过,你俩怎么可能还在一起,他和那女人在床上颠倒鸾凤时,你却还在为他守节,他不配!” 纪悠染身体在颤抖,抬手软绵绵地准备再打一巴掌。 郁行捉住她的手,桃花眼深情地看着她。 “悠染,跟我吧,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以前你来静园,我总是默默地看着你,他移情别恋了,你何必再想他。给我吧……我疼你。” 郁荣生基因强大,孙子辈也挺像的,纪悠染中迷药熏香,看郁行越来越像郁辞。 郁行看着她越来越痴迷的眼神,亲了上去,双手楼上她的腰,手撩起纪悠染的衣服…… 脖子上被顶上一只针管,纪悠染脸上带着红潮,冷冷地看着郁行。 “开门!不开我就扎进去,解药我都不给你。” 郁行双手上举,“开,开,悠染,这玩意是我们共同合作出来的,你至少应该给我几支吧?” 车门被打开,纪悠染趔趄着下去,静静站立了好一会,然后回过头来,“郁行,你得到这些针有什么用,不会用在你那就是废品。” 她顿了顿,接着说:“你想要我也可以,等你们得到时光那一天,用时光的股份当聘礼,我只要最强大的男人,搞不到时光,就把时光搞垮,我也可以嫁给你。” 说完,她朝前方走去。 郁行嘴角撇了撇,等纪悠染的车子走后,他拨出一个电话。 “宝贝,过来,我在……” …… 彩排完自己那段节目,许静安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僻静角落回陶行舟电话。 “小满,他受伤的消息是真的吗?” 许静安只好骗他,心里说着对不起。 陶行舟知道在电话里不能谈论太多,也就简单聊了一两句,说晚上过去找她。 许静安找了个借口,只说自己忙,中心区那里太塞车,过两天再联系他。 许静安的房子在城东区,她说的却是中心区。 陶行舟自然听出了问题,许静安不是被人跟踪就是被人窃听,或者就是担心他被窃听。 “嗯,我妈说想去看你的戏,新店开业生意不错,她要请店里的姑娘们去看戏,我已经在官网上订好票了,后天晚上你的戏。” 挂掉电话,许静安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苏颜。 苏颜还在医院,要住几天。 “网上爆料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你真有个女儿?” “嗯,” “谁的?” “我自己的,跟谁也没关系。”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传来苏颜淡漠的声音,“挂吧。” 这是苏颜一贯对她的态度,淡然,没有太多情绪。 许静安想,挺好的,不问太多,不然她还得编谎话,谁知道苏颜的手机有没有被人植入木马。 她捏着手机,往大剧院走,一边低着头回南知晚的微信。 一束晚风:【妞,你抗得住吗?】 四月:【没事,从来都做好被曝光的准备,我正当嫁给他的,又不是偷。】 一束晚风:【还得是你。】 许静安打开网页看了一下。 也就个把小时没上网,她和郁辞结过婚的消息已经挂上了多家平台的热榜和热搜。 网友的贴子里大量充斥着“小三上位”、“怀孕逼宫”、“婚内出轨”、“私生女”、“野男人”、“偷人”、“绿帽”、“捞女”等字眼。 这些躲在键盘后面的人从来不关心真相,一味跟着别人的节奏走,把在现实生活中遭遇的失望和挫折发泄到网上,用最恶毒的字眼骂她,问候她全家。 许静安把手机扔到包里,不看为净。 迎面娉婷走来一个女人,披肩长发,鹅蛋脸,新月眉,穿着淡蓝色修身西装,内搭白色真丝衬衫,同色系短裙。 知性且优雅。 许静安微微敛目,与她擦身而过。 “许小姐,你真的是郁少曾经的妻子吗?” 不愧是主持人,她的嗓音清晰、沉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 第286章 郁涵出事了 许静安微微转身,静静地看着卢芜双。 “是的,我曾经是她的妻子。” “郁少真的受伤了?” “据我所知是的,你可以打电话给他奶奶求证。” 卢芜双:“我打过电话给郁奶奶,也打过电话给他,郁奶奶没告诉我,可能怕吓到我,她一向对我挺好的。” 许静安弯唇,冲她微微颔首,提步欲走。 “许小姐,你真的配不上他。”卢芜双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高傲和轻蔑。 许静安语气平静道:“所以,我跟他离了,现在好了,他傻了,白月光和我都不记得了,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嫁给他?” 郁家奶奶亲口跟我说过,你是她相中的孙媳妇人选,你要是愿意嫁他,郁家肯定对你感恩戴德,他那个人皮囊还是挺不错的。” 说完,许静安冲卢芜双礼貌笑笑,转身离开。 卢芜双盯着她的后背,若有所思。 许静安知道卢芜双在背后盯着她看。 卢芜双主动找自己搭话,对郁辞是有想法的。 她最好也进来,静园那边有事情做,就不会盯着久久了,郁归文那边的注意力也可以转移一下。 手机嗡响了几下,许静安低头看了一下,是骆冰发过来的微信。 她找了个角落打开。 不由莞尔。 久久完全是一副小正太模样。 深棕色的灯芯绒报童帽俏皮地将她毛茸茸的短发全部遮住,深蓝色连帽棉袄,帽子上一圈白色绒毛,下身工装裤,搭配一双棕色小皮靴。 骆冰还在久久脸上做了点文章。 将她白嫩的小脸画上了小雀斑,皮肤深了几个度,眉毛也稍稍画平了一点。 跟平常的久久大不相同。 骆冰那样的职业,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就是小儿科。 久久稚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妈妈,舅老爷好厉害,舅老爷会走路了,舅老爷差点摔跤了,舅老爷好棒,站住了,舅老爷说很快就可以抱着久久走路了,久久好期待呀。” …… 三人坐在剧团观众席上,看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 上午八点多一点,他们刚出门没多久,一个保安打扮的身影掠过消防栓。 那人敲了几下门,然后走了。 他并没有进去。 吴成说:“他们不敢贸然进去,可能怕房里有监控。” 许静安低头想了想,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吴成,你去给我找些国外残疾人康复中心的资料来,越多越好。” 吴成猜中了她的意图,不禁笑了。 老板这位前夫人和老板绝配,一丘之貉,做事风格像得很呐。 晚上,许静安一上车,吴成就拿出一摞宣传册出来,示意她看。 许静安翻了一会,满意地笑了。 北欧、北美,南美……都是国际上有名的康复医疗中心,分布在全世界各地。 要是一个个去查,够他们忙活一段时间的。 晚上,许静安装着打了个电话出去。 “小舅舅,你在那边好不好,这两天治疗有进展吗?“ —— “哦,真的,太好了!能扶着栏杆走就快了,医生说还需要多久?” —— “别着急,要是半年能康复,已经是奇迹了,久久在那边听话吗?小舅舅,你别让她吃太多糖。” —— “等我忙完年底这一波,团里会放我假,到时我出国去看你们。” 跟“苏墨白聊完”,许静安又装模作样地和久久腻歪了一阵。 挂掉电话,云蔓过来问她苏墨白那边的情况,许静安复述了一遍,抱着云蔓难过了一阵,说苏墨白腿脚不方便,要治疗,她还让人把久久送过去给他添乱。 …… 深夜。 郁涵躺在沙发上沉睡,韩冬推开门走进病房,对上郁辞懵懂无邪的双眼。 他头上缠着纱布,仍然带着头套,脸上刻意化出来的浮肿没有了。 “小辞,你按铃是不是要上厕所?” 郁辞“嗯”了一声。 韩冬把他从床上扶起来,提醒:“小辞,你小心一点,拖鞋要穿好。” 郁辞乖巧地应了一声,被韩冬扶着进了卫生间。 前几天郁辞为了打消郁归文的疑虑,故意在上厕所的时候摔了一跤,那晚郁家人几乎全都到齐了。 许静安那晚也来了,郁辞捏着一把汗看她表演完,松了一口气。 就是那晚,郁归文趁乱在床头隐蔽处贴了一个监控。 卫生间里,郁辞方便完,打开水龙头,接过韩冬递过来的纸条。 “四哥,我回雁城了,查到跟纪悠染搞毒针实验的一个生物学家,摸清了他的底细,我怕自己控不住场打草惊蛇,没敢惊动他,等你出手。东子。” 郁辞看完,眸光亮了亮。 郁辞接过韩冬的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少吃多餐,缓慢吃入,跟时光有关联的账户都不要动……郁辞。” 郁辞出去的时候,捧着脑袋喊疼。 韩冬连忙帮他扶着头套,引着他缓慢走到床边,扶着他睡下,帮他掖好被子。 翌日。 时光集团一众高管和股东站在特护病房门外,要进去看郁辞。 郁荣生劝道:“各位先回去吧,他养伤,现在不适合见人。” “老郁董,我们都关心郁辞总的伤势,你就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郁荣生抱拳,“各位的好心,我心领了,他的伤还在恢复当中,吵闹不得。” 其中一个股东说,“老郁董,就派一两个人进去看看,你看好不好?” 郁荣生不好再推辞,让保镖把门打开,领着两个人进了病房。 郁辞看见人进去,吓得闭上眼睛,连声喊“妈妈”。 聂红英连忙走过去,抚摸着他的脸,温柔安慰。 进去的高管和股东震惊地看着郁辞,面如死灰。 两人在里面待没多久就出去了,一言不发往外面走。 众人都跟上去询问情况,两人齐齐摇头。 “傻了,唉。” “不是吧,那时光怎么办?这条大船没有他,怎么走?” “是啊,时光集团新旧交替,老郁董一直当郁辞是时光的下任继承者培养的,他现在出事,还有谁能胜任?” “郁家那么多孙子辈分的,怕什么,再说现在郁董正当盛年,才五十来岁,还能干好些年。” “说是这么说,可之前公司的好多决策都是郁辞做的,每次都正确。” “着什么急,刚从海外回来的父子俩就很有实力,这段时间处变不惊,公司的事情都打理得好好的,郁明和郁行看着也很有能力。” “你这么说倒是。” …… 下午四时许,郁涵去上卫生间的时候被人劫走了。 劫走她的人很高明。 当时两个保镖就守在门外,但人生生不见了。 郁涵五分钟没有出来,保镖发现她的定位信号出了女厕所,就冲了进去。 他俩看到了绑在窗户上的消防绳索,推测她是在卫生间被人打晕后,被人背着索降下去的。 监控里,她最后的身影出现在商场西侧的墙根下,被人背出了监控范围。 郁荣生得到这个消息,把郁归儒和郁承叫回静园,商量要不要报警。 连日的殚精竭虑让这位老人看起来老了很多,头发一下子白了大片。 如今郁涵又出事,他捂着胸口,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家庭医生连忙喂他吃了两颗护心药。 与此同时,病房里的郁辞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在厕所里给东子发了一条短信。 “查郁涵下落,她身上有追踪器,求助韩博年和唐漠,查郁明、郁行、纪嘉木动向。” 发完短信,郁辞打开水龙头,流水哗哗声中,郁辞低声说:“你带些人去帮韩博年和唐漠,追踪是你的强项。” “那你呢?你这里不能少人,别人我不放心。”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然,把吴成叫回来吧,许小姐那里少一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不,不能动,万一他们的目标就是她呢,你把阿海和阿明放在我这就行。” 窗外,一声惊雷响起。 雷打冬。 时光大厦顶楼,有人站在女儿墙上,一脚悬在外面…… 第287章 郁辞就是杀人犯! “时光集团,你们这些骗子,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我把自己的所有积蓄,房子抵押贷款,全投给了你。 我相信你,把我对未来生活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公司的股票上,你们吹上天的‘烛龙’芯片呢?你们长丰科技的老总郁辞呢?你们搞技术剽窃,出事了就人间蒸发,你们这些血腥的资本家! 你们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的承诺呢?你们说你是最厉害的公司,狗屎!都是狗屎! 我的钱,那都是我的血汗钱!都是你们,逼我走上绝路……” 镜头里,风呼啸而过,他双眼布满红血丝,头发被吹得到处乱飞,形似疯狂,一脚悬在半空中。 雁城大半人几乎同一时间看到了这场特别的直播,人人都为他捏一把汗。 时光大厦是摩天大楼,那人脚下是近400米的深渊,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警局立即接到了热心市民的报警电话,火速出警。 警笛声尖锐地响起,犹如一把利刃划破紧张的空气。 楼下围满了观众,都悬着一颗心仰头看着楼顶。 警察站在楼下,快速锁定那人的位置,从楼下看上去,那人只是小小的一个黑点。 “快快,封锁周边,疏散人群。” 领队说完,领着消防队员和民警冲进电梯。 一分钟后,眼前景象让他们的心猛地一揪。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拿着手机,站在楼顶边缘,摇摇欲坠,十几个保安站在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正在苦苦规劝。 “让你们长丰科技的老总郁辞过来,他要是不来,我就跳下去,你们时光就是血腥公司,郁辞就是杀人犯!” 民警小心翼翼走近一点,劝道,“先生,有事好好说,跳楼不是办法,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男人声嘶力竭喊道:“叫郁辞过来,都是因为他,我的钱全没了,你们谁劝我都没用,我只见他!” 十几个警察和消防队员轮番劝,都没有说动那男人。 郁归儒匆匆赶来,脸上全是汗水,几绺湿发趴在额头上。 警察队长将他拉到一旁,低声交谈了几句。 “郁辞现在躺在医院,前几日重伤,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警察队长为难道,“他的诉求就是见你们郁少,郁少要是不来,他跳下去,对时光的声誉有极大的影响,舆论会说你们草菅人命。” 郁归儒叹道:“郁辞重伤后,伤了脑子,现在也就是三四岁小孩的智商,他就是见了也没什么用。” “郁少来,管用还是不管用,舆论攻击不了你,郁少不来,舆论将对你们很不利,他现在直播,全国网友都盯着。” 郁归儒长吁一口气,走到楼边,大半个雁城都在眼前,他静静地站了好一会,颤抖着手拨出一个电话号码。 简单说了两句,他说:“把阿辞带过来。” 聂红英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喊:“不带!他炒股亏钱怎么可以算在阿辞头上!炒股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他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郁归儒劝了好一会,聂红英才抹着眼泪挂掉电话,转身就对上了郁辞清澈无邪的眼睛。 …… 雁城剧团。 大家自然也刷到了这惊心动魄的直播。 这个直播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上的热榜,两条热搜直接将它顶到各个平台的榜首。 因为此前爆出许静安是郁辞曾经的妻子,众人都来许静安这里打探情况。 许静安拿着卸妆棉的手久久停在半空,蹙眉看着手机。 那些人激郁辞出去,目的是什么呢? 又来一次无人机投弹? 还是中途派人截杀…… 什么都有可能,对郁辞,他们就是必欲除之而后快。 见众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许静安淡淡道:“这个事情教育我们,不能炒股,炒输了就是跳楼、跳崖、跳河,好好拿着钱存定期拿利息多好。” 有人打趣道:“呔,许老师,你真心大,怎么说也是你前夫的公司,你该不是高兴得想跳起来吧?” 许静安浅笑着回,“那倒不至于,离婚了嘛,一别两宽。” 云蔓将她的手机抢过去,放进自己包里,“别看手机了,闹心。” 许静安呆坐了一会,在不远处找到吴成。 他正靠在柱子边抽烟,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许静安开门见山问道:“他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成将烟头扔到地上,抬脚辗了两下,“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刚才打电话给韩冬,他在外面,好像有什么急事,让我打电话给阿海,阿海说四哥准备去,司机正在路上,车要从玺园紧急调过去。” “啊?谁在他身边?” 许静安的音调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声音尖锐,语气中夹杂着焦虑和不安。 “阿海和阿明。” “其他人呢?韩冬,还有那么多的保镖呢。” 吴成看着她,眼里红血丝明显。 许静安连忙追问,“还有什么事,告诉我!别隐瞒。” “大概半小时前,郁涵被人从商场劫走了,韩冬去追小姐,把保镖都带走了。” 许静安的心脏仿佛漏跳了几拍,不自觉地绞着双手,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来回踱了几步,脚步慌乱无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几个快去医院,他们的目标绝对不是郁涵。” 吴成目光闪烁了两下,犹豫道:“四哥说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你,不让我们几个离开。” 沉闷的雷声滚滚,天边划过惨白的闪电。 许静安抬头望向窗外,寒风呼呼作响,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沉闷的灰色幕布所笼罩,铅灰色云层低压着。 “快,把你的手机给我。” 吴成掏出手机,递给她。 许静安拨出一个号码,“骆冰,我有事求你……” 第288章 妈妈,我怕,那个地方好危险 电话里,骆冰问清楚郁辞的病房号,淡淡说了句“你这个电话保持随时有人接听”后挂了电话。 许静安将手机递还给吴成,“等吧,骆冰会跟过去。” …… 雁城医院,医院保安开道,郁辞遮着脸坐着轮椅被阿海推了出来,慢慢推到一台通体黑色没有车标的车旁。 车门刚打开,一辆大商务车“咻”地开过来,挡住了黑车的路,四扇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好些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棒球棒。 保安都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全都摸出身上警棍。 他们对付一下医院普通闹事的还可以,但现在来的都不是一般人,全都是练过的,没两下,保安就被打得到处乱窜。 阿海拉起轮椅上的郁辞,撒腿就往地下车库的出口处跑,后边的人叫嚣着追了上来。 郁辞喘着粗气,说自己跑不动了。 阿海压低声音,“再坚持一下,你升职加薪就看这一下了,想想每个月能多几千上万,有没有动力?” 那人深吸一口气,“必须有,老子拼了,跑出去就可以了吧?” “可以。” 那人一听,哇哇乱叫,“我怕,好怕!”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阿海抬脚踹倒两个人,跟了过去。 “快跟上,别让他跑了!” 出了地下车库,“郁辞”吭哧吭哧地将头套摘下,拎在手里,拍着胸口直喘粗气。 后面的人跟上来一看,顿时面面相觑。 这哪里是郁辞呀! 只不过是某个身高、体型有点像郁辞的男人。 “回去,赶快回去,他们刚刚调‘人'了。” 领头的喊了一句,边跑边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他们甩掉我们了,你那边留意……不知道什么车,我们被他们骗了。” …… 全黑的改装过的凯迪拉克ONE里,郁辞百无聊赖地坐在车后座上,好奇地看着窗外。 后视镜里,一辆酷帅的紫色机车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机车上的骑手全身黑色,包的不露一点皮肤。 刚出病房的时候,她就跟上了。 阿明用眼神问他意见,他眨了两下眼睛。 半路跑出来的自己人。 聂红英满是心疼地看着他,捏紧他的手。 儿子都伤成这样了,那些人还不放过,真的要斩尽杀绝么? “小辞,等你伤好了,妈妈带你去外公的农场,再也不管时光的事,也不要管郁家的事,妈妈很后悔,十二年前就该带你们离开,去青川。” 郁辞好奇的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轻轻握了握聂红英的手,“妈妈……妈妈……我们去哪里?” 聂红英强忍着眼泪,温柔地说:“去个地方,等一下就回去。” “嗯,妈妈,不去医院好不好,饭菜不好吃,我想吃蒸蒸蛋。” 他还不能告诉聂红英,她是自己的最亲的人,内心远没有许静安那么强大,情绪一旦压不住,被人看出破绽,这些计划就全废了。 “好,我跟你爷爷商量一下。”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电梯间门口不远处。 暗黑的车里。 男人冷酷的声音响起,“行动,先抓那女人。” 话音刚落,停车场里好几辆车子同时打开。 大楼保安从电梯间里蜂拥出来,将黑车挡在身后。 阿明护着郁辞从车里出来,带他坐到轮椅上,与急速赶来的阿海一起朝电梯间走去。 郁辞吓得尖叫,不停喊“妈妈”。 聂红英跑到郁辞身边,推着他的轮椅往前走。 阿明护着聂红英和郁辞,阿海断后。 没有任何言语,双方打起来,保安都是些花拳绣腿,战斗力很渣,很快就被打得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不过他们为郁辞他们拖了一段时间。 机车轰鸣声喧嚣而来,横冲直闯,专找黑衣人撞,且恰好封在郁辞的后路上。 人车几乎一体,走位灵活诡异,随时漂移,撞起人来一点也不留情,尾巴一甩就将人撞飞出去,黑衣人根本无法突破她过去。 骆冰看了这些人一眼,直接骑着机车进了电梯间。 阿海交代保安,让他们将门锁死。 聂红英惊魂未定,连忙冲骆冰车道谢。 三分钟后,一行人上到楼顶。 风声鹤唳。 男人坐在屋顶边缘,状态几近癫狂。 有人喊了句“长丰科技的郁总到了”。 男人扭过头来,愤恨地看着郁辞,将手机镜头对准他。 “郁辞,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所有的钱都亏了,我欠银行一大笔债,这辈子也还不清了,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是因为你,我的股票全亏了,你陪我!你要是不陪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郁辞害怕地揪着聂红英的衣角,“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看着我叫?他好可怕,我要回家。” 在场的警察、消防队员和保安全都愣住了。 郁归儒解释,“受伤了,还没恢复好。”说完他对那男人说,“你也看到了,他的伤还没完全好,你有什么要求跟我说,我是时光集团的董事长。” 男人指着郁辞大喊,“我不跟你说,我要跟他说,让他过来!” 郁辞缩着身子,摇头,脸上全是惊恐,“妈妈,我怕,那个地方好危险。” 他边说边站起来,捧着头套朝一边走去。 “妈妈,我头疼,我要回家,这里太冷了……太冷了……阿嚏,阿嚏!” 郁辞走得摇摇晃晃的,阿明和阿海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警惕地看扫视着四周。 夏桂枝待要跟上去,一只手抓住她胳膊。 是刚才的机车骑手,她冲她微微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突然,“噗通”一声,民警趁那男人往郁辞这边看的时候,将男人从女儿墙上拽了下来。 灰暗阴沉的空中,一架非常小的无人机,如同一只邪恶机械昆虫,从楼下升到楼顶上空。 细微的嗡嗡声响着,微型无人机陡的从高处俯冲而下,螺旋桨的声音瞬间增大。 “哒哒哒”,几声细微却致命的射击声响起。 阿海猛地将郁辞扑倒在地,抱着他滚了几下,将他压倒在楼板上。 一个利落的身影猛地跳起,迅速摘掉头盔,振臂一挥,头盔朝那无人机甩去。 同时,高亮的声音响起,“快把人带走!” “嘭”、“啪嗒”两声后,微型无人机和头盔都掉到楼顶天台上。 第289章 你和郁辞要是赶不上,我就撕票! 直播间里。 一阵混乱和喧嚣,镜头旋转了几下,陡然变黑。 满屏的“哥们,你跳下去也是白死”、“郁辞变傻了”、“贷款炒股,自作孽、不可活”、“炒股跳楼,这人有病”、“自导自演,直播搞流量”、“你倒是跳呀”、“放心,跳不了”都不见了。 云蔓惋惜道:“怎么回事,直播怎么停了?到底跳没跳?我刚看镜头转着呢,该不是跳下去了吧!” 许静安轻笑,云蔓随时飙戏。 “蔓姐,你也太爱看热闹了,快化妆,一会来不及了。” 云蔓不死心,又刷了一会网,笑着说:“网友说,没跳。”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忐忑。 二十分钟后,“叮”一声,许静安的手机进来一条微信。 二水:【人已经送回静园。】 许静安回:【谢谢,欠你一个大人情。】 二水:【下次再有刺激的,叫我。】 全黑的车里,男人阴骘的目光紧盯着视频里全身黑色机车服的骑手,问:【这人从哪里开始出现的?】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们在医院的时候还没发现他。】 【看得出来头吗?】 【动作利落,反应很快,就是他用头盔将无人机打下的,郁辞的车回静园路上,突然冒出来好多机车,将我们的车全都挡了,他有个黑匣子特别厉害,无人机根本升不上去。】 【给我查!】 【老板,他全程没露脸,不好查。】 【查车!查机车爱好者、机车选手、机车赛事。】 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 冰冷的女声传来,“哼,你绑架郁涵的目的原来在他身上!你就不怕郁家报警,让雁城警方介入?” “哼,报警……他们敢报警吗?郁涵在我手上。” 郁行干笑了两声:“我们要做的事情,不会给他留下任何把柄,所有的痕迹第一时间清除,报警也没用,法律管不到我。” “告诉你一个秘密……”女人故意吊胃口一样,停了下来。 “她怕黑,怕血,怕虫子,怕老鼠,你可以问问她哥和那个女人的事。” “你跟她关系那么好,怎么不自己问?” “什么事都我做了,还要你做什么?” 他们打电话的时候,骆冰将机车开到一个修车行,酷酷地冲老板说:“我要换一身车漆,黑色勾银幻色,图案你们看着办。” …… 邱玲带了五个女孩一起来看戏,陶行舟坐在一堆女孩中间。 下戏后,陶行舟来短信说在剧团外面等她。 卸完妆出来,许静安把包递给云蔓,让她先去车上等,自己上了陶行舟的车。 不用许静安说郁辞的事,陶行舟已经在雁城的豪门圈里将郁辞的事打听清楚了。 “离开雁城吧,你在这里帮不上他,反而会成为他的负担,京市、明城都可以,毕竟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行舟哥,我会考虑,等小舅舅第一期治疗结束再说。” 陶行舟正色道,“小满,我不完全因为喜欢你希望你离开。“ 他温和的眸子紧紧看着许静安:”你跟他在一起幸福,我会祝福,但如果他给不了你安全、安定的生活,我希望你离开他,你不是攀附男人生活的女人,做任何决定都应该按对自己最有利的来。” 许静安抿唇,回:“嗯,我知道的。” 话题扯到邱玲身上,陶行舟笑得嘲讽。 他父亲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惦记着前妻的好了,死皮赖脸求复合。 “我妈不想复合,放三个月前,她可能会心动,现在完全不想了,她很享受单身生活,我想她已经彻底走出来了。” 目送着陶行舟的车离开,许静安回到车上。 云蔓笑着说。 “小满,他人真好,专一深情,比郁家那位好多了,你俩青梅竹马,要不是他妈以前反对,你和他早就在一起了,人家给你的爱情信物都接了,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俩的好消息。” 许静安轻笑,“好。我会。” 云蔓补充了一句,“别一门心思在唱戏上,多陪陪他。” 许静安:“知道了,生怕我嫁不出去。” 云蔓:“我是气不过那渣男,你就该狠狠幸福,过得比谁都幸福。” …… 夜里,静园。 距离郁涵失踪已经五个小时了。 静园一直没接到绑匪的电话。 郁荣生和郁归儒心急如焚地等着,夏桂枝无神地坐在沙发上,眼睛肿着。 绑匪这么久不来电话,是在打心理战,想先摧毁他们的意志。 聂红英一回到静园就知道郁涵被劫持的消息,当时就发病了,抱着自己全身发抖。 聂红琛和妻子连忙将她带回卧室,让她听佛音。 十点,郁归儒的手机铃声终于响了。 阿海连忙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手机外放音里,男人的声音是变声器变过的,“你女儿在我手上,让郁辞拿一亿现金来赎人。” 郁归儒忙说,“他生病去不了,我过去,我是他父亲。” 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和郁辞一起来,他要是不来,你明天就给你女儿收尸。” 郁归儒看了眼阿海,后者用口型给他打了个手势……拖久一点。 郁归儒为难地沉思着,长吁短叹了一阵,道:“现在是晚上,银行不开门,一个亿的现金我弄不到……我可以给你价值一亿五千万的黄金,你也可以给我个海外账户,我给你转账,走隐秘渠道,查不到你头上。” “不行,我就要现金,你想办法,十二点以前,你和郁辞要是赶不上,我就撕票!” “我拿到钱,怎么联系你?” “等我电话!” …… 三楼,郁辞接到一条短信,【找到郁涵被关押的地方了,尖头山下,他们派了二十几个人守着,近乎军事化的布置,他们等的就是你。】 郁辞回:【能突进去吗?】 【特警部队待命,我刷脸,没有出警信号,不会惊动别人,外围三个狙击手,正在确定距离郁涵身边最近的人,小四,再确定一下那人的位置,这边要确定红外成像里的人是不是郁涵,拖到晚上十一点后,人最容易犯困。】 【好的,谢谢大哥。】 第290章 只有死人才不需要担心 郁归儒深夜打电话给银行行长,说要一个亿的现金。 银行行长为难。 郁归儒只好告诉他实情。 绑架这种事,在豪门里特别多,绑匪为难家属,就是要让他疲于应付,没有时间去部署别的援救方案。 银行行长说这事太大,他个人不能做主,需要报给市长办公室和市公安局,让郁归儒等他电话。 五分钟后,郁归儒等到电话,由他提供担保,银行借给他一亿,明天补办相关手续。 郁归儒连忙叫上阿海和阿明,去银行。 一个小时后,车子拖着一亿现金回到静园,为了装这么多钞票,车里的座位全部拆了。 电话响起。 那人报了一个地址,西郊公墓,与尖头山在相反方向。 “你和郁辞一起过来。” “我要看一眼我女儿,确定她在你手里。” “你没有权利谈条件,爱来不来。” 郁归儒脸色一白,不知所措地看向阿海。 后者摇头,做了个口型,“必须看。” 郁归儒语气强硬,“我必须看到我女儿,确信她是安然无恙的,视频连线,照片和录像都不行,不同意就算了,要撕票你就撕。” 那人大声笑起来,“郁董,你果然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自己的孩子都不爱,难怪会出轨。” 满屋子的人里,还有郁辞的舅舅和舅妈。 郁归儒恼道,“快点,” “满足你的愿望,下一个对缘APP,查找三三,发视频连接。”说完,他挂断电话。 阿海很快替他下载注册好,找到三三,发视频连接。 满脸惊恐和泪痕的郁涵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她哭着喊了一声“爸”。 “小涵,别怕,爸爸马上过来。” “不,你别来,不要带哥来……” 连接突然中断。 旋即,电话打过来,男人声音冷酷,“只准开一辆车,要是保镖车跟在后面,我就撕票。” 话落,他挂了电话。 三楼,郁辞收到短信:【东子确定人在尖头山,人头已分好。】 郁辞回:【不用等我,按照你们认为的最佳时机行动。】 郁辞被聂红英带下来的时候,满脸的不高兴。 “妈妈,我要睡觉,头好疼。” 聂红英柔声哄他,“小辞,妈妈带你去看烟花,好漂亮,妈妈陪着你。” 郁辞走出别墅,看到外面一片漆黑,瞬间抱着聂红英哭起来。 “妈妈,外面好黑,我怕,我不想去看烟花,你带我回去睡觉好不好?” “小辞乖,去把妹妹接回来。” “我没有妹妹,不去!”说完,他捧着头坐到地上。 聂红琛把郁辞从地上抱起来,摸了摸他头顶,哑声道:“小辞乖,跟妈妈去吧。” 郁荣生叹了口气,吩咐佣人,“去给他拿点零食来,他喜欢酸酸甜甜的。” 郁承抬腿要上车,被郁荣生拉住了,“你别去。” 佣人转身跑进屋里,很快端着几盒零食出来,递给郁辞。 郁辞立马破涕为笑,乖乖地跟着聂红英上了车。 司机开着车,阿海坐在副驾驶。 郁归儒、聂红英、郁辞和阿明全都围坐在一堆钞票四周。 郁荣生眼眶含泪,冲阿海抱拳,“辛苦你们了,想办法带他们回来。” 他哪里不知道,就凭这两个保镖,怎么能顺利将人带回来,只能寄希望有奇迹发生。 那个奇迹,就是郁辞那些朋友。 …… 东边别墅。 郁归文看着监控,目光阴沉沉的。 郁行出声,“爸,你还是不相信他傻了?” “相不相信也要这样做,只有死人才不需要担心。” 郁归文的声音携着沉沉的寒意,“那年一念之差没弄死他,我后悔死了当时的仁慈,谁知道他小小年纪城府就那么深!” “爷爷要是知道了,只怕会……” 郁归文“哈哈哈”的狞笑,狠毒凝聚在眼里:“我做了又怎么样?除非他把我杀了,把你们兄弟俩也杀了,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什么叫悔不当初!” “那女人你还没搞定?如果有她的药,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一针打下去,一了百了。” 郁行舌头抵着后槽牙,吐出一口气,“那女人对他还存在妄想,她不想让他死,想把郁辞带去M国,她太聪明,凡是可能牵连到她的事,她一律不插手。” 郁归文冷冷哼道,“女人,小情小爱,鼠目寸光,没有时光这层外衣,且是个废人,有什么好稀罕的!” …… 黑色凯迪拉克疾驰在深夜的街头。 郁辞没一会就喊困,趴在聂红英腿上睡着了。 很快,车子停在西郊公墓。 伸手不见五指,车灯照着阴森森的墓园,墓碑耸立。 过了一会,一辆车停在他们的车子前方,从车上下来两人,一壮实一瘦高。 他们径直走到凯迪拉克前,敲了敲车窗。 阿海下车,双手摸着别在后腰上的手枪。 壮男人说:“我的人要上去。” 阿海冷声道:“谁知道你的人上去会不会伤害我的人。” 壮男人将瘦高个往前推了推,“就他一个,身。” 阿海在瘦高个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又用探测器扫描他全身。 壮男人说:“把你们的人全都叫下来,我要搜身。” 阿海打开车门,把大家喊下来。 郁辞哭着下来,喊困,聂红英柔声安慰着他。 壮男人把他们的手机全收了过去,直接用脚剁碎在地上,又用探测器全车每个角落都扫了一下,破坏了车子的GPS定位。 壮男人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出去,然后说:“跟着我的车。” 两辆车朝着城东加速驶去。 车里,阿明挡在瘦高个面前,他身后,郁辞又躺在聂红英腿上睡了。 尖头山脚下,荒无人烟,两台车爬了几个坡,来到一块稍平的开阔地带,远远看到一片破旧的楼房,亮着灯,但那不是普通的灯,而是大功率探照灯。 那里原是废弃的厂房。 楼房里影影绰绰有些人影。 车子停在锈迹斑斑的大门前,阿海下车,示意里面的人先不要出去。 壮实男人走到铁门前,冲里面的人喊了一声。 铁门缓缓打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阿海…… 第291章 最灿烂的北极光,好想去看一次 壮男人说:“都出来吧,把他们的车围住,我们今晚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下一秒,枪口蓦地对准他,冷然声音响起,“把你身上的枪扔了。” 壮男人一愣,下意识就去拔枪。 枪托毫不留情地在砸在他头上,壮男人乖乖地掏出身上的枪,丢在地上。 从铁门后出来一大帮人,将人和车团团围在中间。 车上的阿明扭着瘦高个下来,直接将他踢倒在地。 “爸……哥……” 郁涵大喊着从废弃厂房里飞奔出来,与车上下去的郁归儒紧紧抱在一起。 “爸爸,呜呜呜……哇!”郁涵大声哭起来,“我好怕,呜呜呜……” 她头发全部湿透,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棉服,身体颤抖着,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打哆嗦。 郁归儒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郁涵发烧了。 他连忙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棉服外面,捏捏她手,又摸了摸她的脸,入手冰凉。 “别哭了,送你去医院。” 郁涵哭声越来越大,“爸,不去医院,我要回家,我怕死了,他们好变态……” 郁归儒连忙将她拉开一点,上下打量着她,“他们欺负你了?” 郁涵点头。 聂红英从车上下来,推开郁归儒,将郁涵扯到一边。 “妈~我害怕,他们真的变态。” 聂红英掀开她的衣领看了看。 郁涵本就烧红的脸更红了,忙说:“不是那样的,他们关我小黑屋,墙上倒满血,放虫子、老鼠吓我。” 郁归儒和聂红英都松了一口气,车里躺着的郁辞也松了一口气。 韩博年和唐漠走了出来,旁边跟着一人。 韩博年笑着介绍,“郁叔,这是特警队长庄胜,今天多亏有他们,查了好多车辆,才锁定这个方向,在这山里找了好几个小时。” 郁归儒紧紧握住庄胜的手,“辛苦了,太感谢了,要没有你们,我们今晚都回不去。” 庄胜摆了摆手,“该我们做的,总共25个,我们抓了13个,打死6个,连这两个接头的,一起抓了15个,还有6个逃进山里了,我们的人和你们的保镖都进去追了。” 庄胜朝里面招了招手,几个人押着十几个人出来,山脚下,警车呼啸着开了上来。 “郁董,我们回去连夜审,明天请你女儿去警局做个笔录,这次任务比较特殊,我们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留一辆车护送你们回家。” 郁归儒再次道谢。 庄明带着众人走了。 荒野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聂红英和郁涵细细的哭声似乎都飘得很远。 郁归儒握着韩博年和唐漠的手,连道感谢。 “幸好阿辞有你们这帮好朋友,一直在帮他。” 韩博年笑道:“他也经常帮我们。” 唐漠也笑,“是呀,小涵也是我们的妹妹。” 郁归儒:“走吧,回去再说。” 郁归儒借韩博年的电话,给郁荣生打了个电话。 郁荣生只说,“好,回家吧。” 郁归儒拉聂红英上警车,聂红英挥开他的手,钻进车里,坐到郁辞身边,将他的头放到自己腿上。 郁涵见郁辞蜷着身子在睡觉,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哥,我可记着你说的话,一句不该说的都没说。” 韩博年说:“小涵,跟你爸去坐警车,这车上没座位。” “我想跟哥在一起。” 聂红英搭话,“小涵,听你韩大哥的,这车里挤,你还发着烧。” …… 不远处一个山头,车灯泛出微弱的光。 郁明放下望远镜,暴躁地踢了一脚前面站着的人。 男人眼看着郁明踢向自己,一动不动地挨踢。 “咚”一声,他跪在地上,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为什么?计划这么周密,还能被他逃脱!为什么这么多人跑出来帮他?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摸到山上来的?你们在这里竟然都没发现?” 郁明吼着,用力地挥舞着拳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男人低垂着头,“这座山很大,他们避开了所有会暴露的地方,是正规特警部队,比我们的人厉害多了。 藏在他后面的黑客很厉害,形同鬼魅,那女人身上的定位追踪器第一时间找出来扔掉了,还是被他找到这儿来了。” 郁明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冰冷的眼神刀锋似地射向男人,“为什么你们追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把他揪出来?” 男人回道:“这人精通算法,擅长信号追踪、伪装技术,对我们的追踪机制特别熟悉,同一时间能释放无数迷惑性的线索,我们推测他拥有自创的反追踪编码程序。” “我花着巨量资金养一帮团队,竟然不如他那边养一个人?” 郁明静静地站了一会,问:“他们几个出国了没有?” “刚刚枪战的时候就通知他们了,全都今晚离开,有几个从港城飞。” “下山。” 郁明钻进车里,厌恶地看着车窗外。 …… 凌晨,许静安还站在卧室的窗户边,灯光与黑暗交互,一格一格的窗户透出白色荧光,雨还在下,远处则是一片漆黑,在夜色中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叮”声响起,许静安连忙摁开手机屏幕,未知号码发过来一条短信,【人救出来了。】 许静安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刚熄掉的手机屏幕又亮起。 【把翡翠湾的玫瑰香包带到静园来了,就像你在身边一样。】 【静园也查出有监听监控设备,只能像老鼠一样悄悄的。】 【等这些糟心人、糟心事都处理完了,你的梦想也达成了,我们就找个特别安静的地方,住上小半年,什么都不管……】 许静安拉上窗帘,躺到床上,回:【到时,你带我看极光吧,漫漫长夜中最灿烂的北极光,好想去看一次。】 郁辞:【好,下年的冬季我带你去阿比斯库看世界上最美的极光。】 下年的冬季……能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吗? 【你现在住的那个小区不太安全,找个理由把监听追踪设备破坏了,回椿棠府。】 【嗯。】 【睡吧。】 【嗯。】 过了好一会,许静安躺着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手机振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想你。】 第292章 其实你没有受伤,是吧? 静园,灯火通明。 郁涵发起了高烧,不停咳嗽。 家庭医生给她检查完,说她不止受到惊吓,因为长时间待在低温环境里,衣服潮湿,感冒严重,肺部有轻微炎症。 家庭医生给她开了药,打上吊瓶。 “爷爷,奶奶,我睡了,睡着我就不害怕了。” 夏桂枝嗯了一声,摩挲着郁涵的手:“睡吧,乖孙,你在家里,什么都不用怕。” 聂红英摸了漠郁涵的脸,柔声道:“睡吧,妈妈在这里守着你。” 郁荣生把郁归儒叫进书房,问了一下今晚的事,郁归儒说郁辞的朋友接到保镖的求助,带着特警队去救的人,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明天带郁涵去公安局做笔录,才会知道事情大概。 待知道对方竟然出动了二十七个人,郁荣生陷进椅子里,长久没出声。 郁荣生问出声:“阿辞都这样了,到底谁想让他死?” 郁归儒捏了捏眉心,“十二年前那批人吧。” “会不会是纪家?那劫匪说话的口气,对你过去的事情知道不少。” “纪家也有可能。”郁归儒沉吟片刻,话锋一转,“如果是纪家,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一直针对阿辞?父亲,你有没有想过……” 郁归儒定定地看了郁荣生好一会,手微微抬起,朝东边别墅的方向指了指,压低声音,“阿辞那个朋友,韩家老大,跟我说要小心那边,他说我们这边可能被监控了。” 郁荣生看着黑沉沉的窗外,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黯淡地凝视着夜色中某处,神色很是萧索。 “算了,今晚辛苦了,明天再说吧。” 郁归儒担忧地看着他,“您要不要吃颗药?” “暂时不用,五小时前吃过一次。” “你也别太忧心,心脏不好,早点睡。” 郁归儒离开书房后,郁荣生打开唱机,从书架上翻出一张黑胶唱片,搭上唱针。 极低的唱腔在书房里响起。 “老朋友,还是你们的世界干净,不像我们,一辈子活在争权夺利中。” 老人长长喟叹一声,“希望不要是他吧,我对他不薄呀,给的东西比他两个弟弟多了不知多少,唉……十几年了,他的心怎么还修过来呢?” 夜里。 几声惊叫划破夜空,随后,郁涵的哭声响起,别墅里好几个房间的灯光都亮了。 郁涵的烧还没完全退下来,一直说着胡话,聂红英搂着她安慰了很久,才将她哄睡了。 三楼。 郁辞闭着眼睛,早在郁荣生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进耳廓的时候,他就醒了。 郁荣生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呼吸里透着紊乱。 “阿辞,你一定要好起来,时光我交给谁都不放心,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没办法回头,要在十几年前,我就……” 老人轻咳两下,起身,拧开门把手,走出房间。 他的脚步很轻,也很沉重。 …… 翌日。 许静安让吴成去商场里买了两只名牌包,一个适合她用,是大一点的斜肩挎包,给云蔓买的那款则小巧很多。 回到公寓,两人开始一唱一和。 云蔓喜滋滋地说,“姐妹款诶……谢谢,我就喜欢这个牌子的包,就是贵,一个包几万,要不是你送的,我可下不去手买。” “这下团里没人说我俩寒酸了。” 云蔓发现了包里的“异物”。 “小满,快过来看看,这黑色的小东西是什么?什么时候跑到我包里来的?” 许静安不以为意道,“别大惊小怪的,是颗纽扣。” “我没有这样的纽扣。”云蔓说着,手机拍照在网上搜索同款,吓得尖叫起来,“超强定位和远程窃听,这玩意别人偷偷放进来的,快看看你包里有没有!” 许静安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板上,说:“我这也有。” 云蔓问:“谁弄的?” 许静安回:“肯定是那些变态跟踪狂,上次不还准备撞我们车吗?” “咋办,他们不会找到家里来吧?不行咱俩先住酒店,搞不好他们趁我们睡觉的时候破门而入。” 吴成将两个窃听追踪器敲碎,当垃圾扔了出去。 许静安收起两个小熊监控,跟云蔓收拾了零星几个私人物品装进箱子,衣服全留在那里。 他们摆脱了后面跟踪的车,回到椿棠府。 久久兴致勃勃地来翻行李箱。 “妈妈,你带礼物给我了吗?” 许静安抱着她亲了一口,“对不起,宝贝,太忙了,下次补好不好。” “嗯,妈妈你要记住,我会画上的哦,你赖不了。” 许静安掂了掂她,笑道:“久久,以后别被男生几个礼物就骗走呀!” “不会,除非他们的礼物比你给我的更好。” 子夜时分,吴成过来敲门,负责监视市中心公寓的保镖说,有几个人潜进市中心的公寓,在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房子里每个角落都翻过,那摞资料里夹的记号全都掉了。 他们看得很仔细。 许静安睡觉都在笑。 他们会不会去查她不知道,反正能给他们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 郁归儒一早就带还没完全退烧的郁涵去警局做笔录,她被绑架的前后经过表明,对方在绑架她之前多次踩点,有组织有计划地进行了绑架。 雁城公安局对抓回来的人连夜突击审查,劫匪的大部分人是暗网上招募的雇佣兵,许多是从国外入境的外籍人士,有军队服役史。 雇主薪水给得很高,事成之后,他们不仅可以瓜分一亿赎金,还能得到高额赏金。 负责招募他们的人一个叫强哥,还有一个叫钟子豪,人称豪哥。 早在三个月前,他们就在暗网上发布了第一则招募令。 庄明拿出调查案宗,放到郁归儒面前。 “郁董,强哥和钟子豪的身份我们正在核查,目前这两人的信息很模糊,拼凑出的画像也很模糊,很有可能,他们用的不是真名,甚至不是华国人,逃掉的那六个抓了两个回来,还有四个没找到。” 郁归儒翻了翻案宗,问:“庄队,你们对这次案子的定性是?” “暂时只能以绑架勒索案立案。” 做完笔录,郁归儒吩咐司机将郁涵送回静园,与郁荣生在书房里呆了半个小时。 雁城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直接住进了静园,方便给郁辞提供治疗。 三楼,郁辞的房间摆满了仪器、设备。 郁涵病恹恹地窝在郁辞身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被绑架的经过。 郁辞睡得很沉。 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睡觉。 “哥,其实你没有受伤,是吧?” 郁涵趴在郁辞耳边,嗓音哑得厉害,她的声音特别的轻。 “韩大哥和唐二哥一点都不着急,韩大哥还交代我回到家尽量少说话,说隔墙有耳,你肯定在憋大招。” 聂红琛说:“小涵,你别吵着大哥,他需要多睡,瘀血才散得快。” “是,是,我不说话。”郁涵从善入流,安安静静地躺了下去。 床边的两只狗,阿元和阿宝见郁涵躺了下去,也乖乖地把头趴了下去。 楼下客厅,夏桂枝接到卢家奶奶的电话,一直布满愁云的脸上,此刻尽是笑意。 第293章 联姻 卢家奶奶提出郁卢两家联姻,对夏桂枝来说,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 郁辞还在医院的时候,卢芜双就去看望过,当时郁辞一直沉睡,那姑娘在病房里待了很久,看郁辞的眼神异常温柔。 一看就是喜欢和爱慕。 郁辞好的时候,卢芜双都配得起他,莫说现在他还严重受伤,智力受损。 卢家奶奶说,卢芜双对郁辞一见钟情,她不介意郁辞受伤,如果郁家也有这想法,两家可以联姻。 挂断电话,夏桂枝兴致勃勃地在书房里找到郁荣生,跟他说了这事。 郁荣生抬头,“老太婆,阿辞现在跟孩子一样,卢家就一个女娃,父母兄弟们宠着长大了,怎么会舍得将孩子嫁给脑子严重受创的人。” “现在医术发达,等脑子里瘀血散去,阿辞会恢复的。” 郁辞叹气,“崔博士是心脑外科的权威,他诊断的不会有差。” “我不管,老头子,芜双都不介意,你有什么好反对的,阿辞万一好不了,雁城哪还有豪门世家的女儿愿意嫁他。” 她补充了一句,“过完年开春就结婚,阿辞的伤也好差不多了,年底就可以抱孙子。” 郁荣生:“老太婆,你想什么?他都伤成这样了,哪还懂男女之事。” “做试管,一胎做两,卢家那丫头喜欢他,肯定会同意,只要她愿意,我可以把我在时光的股份转给她。” 郁荣生问:“网上说那个孩子是阿辞的,你就不好奇?” 闻言,夏桂枝愤愤道:“网上的消息有几个是真的!绝对不是阿辞的孩子,长得没一处像他。” “她要真生了阿辞的孩子,早都带到我们面前了,怎么舍得跟阿辞离婚!真有孩子,那也是她跟别的男人生的,我早都说她长那样子不安分!” 夏桂枝越说越生气,看郁荣生的眼神似乎在冒火。 “都怪你,非让阿辞娶她!那天还假惺惺地跑来医院,她根本就不爱阿辞,是去看我们笑话的。” 郁荣生从座位上起身,“我去楼上躲躲……看看他。” “老头子,郁卢两家联姻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等他伤好一点再说。” 三楼。 聂红琛见郁荣生进屋,起来将他扶出卧室。 “我父亲看到网上的消息,吵着要来雁城,家里人劝着才没来,他让我弄清楚那孩子的事。” 郁荣生沉声道:“网上多是造谣博眼球的事,孩子不可能是阿辞的,我问过阿辞前妻,她亲口说不是。” 语气顿了顿,郁荣生接着说:“阿辞一时半会好不了,你们夫妻俩先回青川吧,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有人想对付郁家,对付阿辞,你们在这里恐受牵连,到时反把事情弄复杂。” 聂红琛说,“好,我跟家父说说。” 郁荣生走进郁辞的卧室,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博古架上层反扣着的几个小画框上。 这是这间卧室之前没有的东西。 他瞥了一眼床上的郁辞,轻轻拿起。 趴在床边的阿元和阿宝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走到郁荣生身边,狗眼警惕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呼声。 郁荣生低头在两只狗头上安慰地摸了摸,冲那两只狗晃了晃画框。 狗眼懒散地看了一眼,回到床边,懒懒地趴了下去。 郁荣生双眼定定地落在画框上,三幅童稚趣味的儿童简笔画,稚嫩笔画充满童趣。 花花绿绿的草地上,大人脖子上骑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大小脸上,嘴巴都咧得大大的,一只白色猫趴在两人脚边,天上悬着一个红太阳。 一张是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小小萌娃,眼尾点了一颗小小的圆痣,后面扑着一个小白猫。 还有一张画上,大人牵着小女孩,小女孩牵着猫。 郁荣生背部一下子挺直了,目不转睛看着,脸上的愁色慢慢褪去,嘴角逐渐勾起。 他不动声色地将相框摆回原位,走到床边,拉起被角,替睡过去的郁涵盖在身上,慢慢踱出房间,将门拉上。 郁辞慢慢睁开眼睛。 …… 春节将至,雁城京剧院将推出“国粹春节档”,线上线下双联动,线下五天八场演出+线上十台展播,从年初一到年初十,《四郎探母》、《将相和》、《龙凤呈祥》、《卓文君》、《钟馗嫁妹》、《御碑亭》以及折子戏《三岔口》、《荀灌娘》、《青石山》等,都列入了表演节目。 “国粹春节档”几乎将团里的所有演员都动用起来了,连黎羽这样的宫娥、丫鬟角色都得几部戏串着来。 整个剧团见缝插针,在忙碌的表演间隙,还要排练。 在这节骨眼上,却出事了。 宋清秋突然不来了,跟曹团在电话里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因为刘权事件深陷网暴,长期失眠焦虑,身体出问题了,不能坚持演出。 若是在平常还好,剧团里两个当家的青衣,基本是够用的,但在春节这一两个月,排的表演这么多,就很不够用了。 何况春节档一结束,许静安的《状元媒》有两个月的巡演,宋清秋之前唱的《白蛇传》也计划巡演。 曹团劝说无果,急急忙忙把许静安和唐佳和两个工青衣的演员叫进办公室。 他和傅团愁的眉心打结。 剧团能唱青衣的只有许静安和唐佳,这两个工青衣的演员目前还欠些火候。 怎么分也分不过来,除非连轴转,那肯定是行不通的,演员得不到最低限度的休息时间,嗓子唱累了,唱出问题,那是整个演艺生涯的事。 谁都不敢冒险。 最后还是傅团提议,“就让她俩上场试试吧,总要经历这样的阶段,有压力了,逼得她们进步。” 那两个演员自然满心欢喜,十几年如一日的练功,不就等在台上绽放,谁不想多点演出机会? 曹团说:“那就从小剧场和一些外场开始吧,这些观众会宽容一点,你们两个先带带她俩。” 他当场给许静安和唐佳分派了徒弟。 分给许静安的这个叫丁念念,分给唐佳的那个叫苏棠。 丁念念很会来事,当场要给许静安和唐佳行拜师礼。 许静安忙说,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才有资格收徒,她年纪轻,资历浅,还没有资格收徒,可以传授点演戏技艺。 在梨园行,拜师是件大事,许静安说这话没有问题,她扫了一眼丁念念,见她脸色似乎僵了一下。 唐佳忙附和,也说自己没有资格收徒,大家互相切磋。 苏棠笑着说,那也是师生,都听二位老师的,模样很是乖巧。 丁念念低着头,样子有点委屈。 许静安拍拍丁念念肩膀,笑着说:“我才25岁呢,师父喊老了,喊声师姐吧。” 丁念念笑着喊了声“静安师姐”。 连着唱了两天,许静安觉得前所未有的累,她和云蔓已经连着一个月没休息了,平台上的作品存稿也快用完了。 不止她和云蔓,修竹、刘萧、红姐他们也是忙得脚底生烟。 后天就是小年,剧团全部放假两天,后面的休息,要等到大年初十之后。 晚上,许静安谢完幕,从戏台上下来,就见吴成拿着她的手机匆匆迎上来。 她心下一紧。 吴成从来不会闯到剧场后台来,这是……出什么事了? 第294章 你来换她 南知晚出事了。 他们一家原计划小年那天回来,今天她带南父、南母去玩潜水,南父、南母不敢玩,两口子待在酒店里,南知晚便一个人去了娱支岛,玩的是夜潜。 她和教练在黄昏时分下海,在穿过一个礁石洞后,教练失去了南知晚的踪影,她的潜水手电掉在礁石上。 岸上的留守人员忙连络景点工作人员,进行救援。 他们在潜水点搜寻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寻到她的踪迹,于是通知了南父,南父、南母连忙赶到潜水点。 南父的声音特别着急,“八点整,有人打晚晚的手机,说晚晚在他手上,让晚晚跟我说了两句话,确实是晚晚的声音,绑匪让我打电话给你,威胁我不许报警,安安呐,我家晚晚会不会有事?她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怎么办?怎么办?她妈都快急死了。” 许静安强压着心里的不安,抚着胸口吐出一口气,安慰道:“伯父,您先别着急,我这就赶过去。” “他们要钱,我把钱全部给他们,只要不伤害我的晚晚。” “伯父,您等我。” 许静安挂掉电话。 吴成说:“你的电话一直在响,我看是南知晚打的,就接了,四哥让东子查了,事情大概都搞清楚了,人还在海岛,你赶紧卸妆,四哥现在不方便出面,只有你跑一趟,东子和韩冬带人先过去了。” “我用你的名义订了两架直升机,正在办理飞行手续。” 许静安连忙跑到卸妆室,跟云蔓简单说了声,赶紧卸妆。 电话铃声响起,秦朗打过来的。 许静安接起。 “南知晚的事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出发?我跟你一起去。” 许静安想了想,秦朗去也好,多个人多份力量。 “你先来剧团吧,直升机正在办飞行手续,要不了多久。” 秦朗来的很快,黑色劲装,军靴。 数日不见,他看起来气质沉稳了不少,跟半年前许静安所认识的那个中二、混不吝的样子几乎完全不一样了。 “你怎么知晚晚出事了?” “她平常玩一个地方都会发朋友圈,今天到晚上九点都没发,我就打了个电话给她,是她父亲接的,他告诉我了。” 许静安收拾出一个小旅行包,在自己的柜子里找出两身薄衣服塞进去。 走前,许静安叮嘱云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除了家里和剧团,不要去别的地方,我和保镖都会赶过去,让骆冰跟着你,久久有王姨看着,不会有事,你回去跟王姨说,家里备多点菜,不要出门,连小区下面都不要去。” 她郑重补充道:“我们走了,你那里就是最薄弱的,他们的目标有可能转到你身上。” “好,知道,你注意安全。” 许静安边走边拨通曹团的电话,说有急事要出一趟雁城,也许赶不上明天的演出,要他提前做好预案。 曹团有些为难,戏票都订出去了,很多戏迷就是冲许静安来看的,换人表演,戏迷不愿意。 救人如救火,许静安说:“如果赶不回来,我给这些戏迷免费送一场独角戏。” 郁辞用未知号码发来一条短信:“去到那之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保镖,不要因为救人心切孤身冒险,相信东子和韩冬他们。” 十时许,他们赶到雁城直升机场,六个人分坐两架直升机。 直升机上。 秦朗问:“郁辞的敌人?” 许静安轻声回道:“嗯。” “安安,时光和郁辞接连不断出事,你这也不断出事,一波比一波凶狠,你有多少精力去应对?” 许静安:“……” “我以前就说郁辞不是良人,他很优秀,可就是太优秀了,需要承担很多,并不是很好的另一半。” “……我相信他会处理好。” ……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落到海岛地面。 南知晚订的酒店是一线海景套房,吴成在前台办好酒店入住手续,上到房间。 现在的海岛,仍犹如初夏,大家都换了清凉的衣服出来,敲开南知晚的房门。 南母见到许静安,像看到救星一样,语无伦次地说着事件经过。 许静安满是歉意地看着南父、南母。 南知晚是受她牵连,才有这无妄之灾的,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受苦。 她一个女人,长得那么好看,要是…… 许静安不敢想,南知晚要是有事,她会一辈子难安,终其一生也无法原谅自己。 等待最是煎熬,直到指针走过十二点,新的一天来临。 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拿起手机,吴成在手机上快速按下“1”键,两秒过后,他示意许静安接电话。 “你把我姐妹弄到哪里去了?”许静安问。 电话里变声过后怪异的声音传来,“哟,你来得挺快的,我猜你是坐直升机来的吧,你还带了五个人,其中四个是你的保镖,还有一个……呵呵,你相好还是她相好?” 许静安放慢语速,平静地说:“原来你一直看着我呀,既然知道我在哪,干嘛不直接找我?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干什么?” 电话那边,男人冷哼,“凡是跟你亲近的人,你的亲人,你的朋友,甚至你身边的同事,都有可能成为被你牵连的对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和他在一起。” 许静安看着腕表上的秒针,已经走了一个圈。 “你说的他是郁辞么?” “……” “我和他从来都是各取所需,如今,他躺在病床上,差不多就是个废人,追我的人大把,我干嘛还要委屈自己跟他在一起。” 那男人放肆笑道:“哈哈,晚了,你和他躺在一个结婚证上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动了,你有一次出局的机会,就是他回雁城那次,可惜你没舍得走,入局就出不去,除非他死。” 许静安看了眼吴成,见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他死了,我才能出局?” “因为有人看不得他活在这个世上,讨厌他还能呼吸。” 话真多! 这踏马不像绑匪,倒像卖弄语言的。 一点也不专业。 她问:“你把我叫来到底有什么意图?” 电话那边的男人说:“你来换她。” 许静安冷笑,“我怎么知道我朋友是不是安全,你让她跟我说两句话。” 一阵“呜呜”声后,南知晚的声音传来,“安安,对不起,我不该发朋友圈。” 第295章 我碰到他早一些 南母急忙问:“晚晚,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妈,海……” 南知晚的声音蓦地断了,“呜呜”声传来。 许静安哼道:“没用的男人才欺负女人,先生,你不是这种人吧?” 电话里传来好几道嘲笑声。 突然,阴森狠厉的声音传来,再不是刚才那轻松的口吻,“我不欺负女人,我会杀女人。” “啊!”南母惊叫出声,“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求求……” “给你十分钟考虑,换还是不换?” 吴成给她比了个手势,嘴唇微动,声音很轻。 许静安说:“我考虑半个小时。” 那边电话倏地挂了。 吴成的手机屏幕亮起,他走出房间,走远好一段距离,才接通电话。 “信号在海上,我已经通过卫星谱捕捉到了他们的大致坐标,但要接近她朋友很困难,一旦进入他们的雷达搜索范围,我们就会暴露。” 吴成的眉毛拧到一起,“那怎么办? “他们会随时发动船只离开,一旦追踪的手机关机,我要重新查找他们的位置,还要防止他们利用无人机攻击你们,我必须上船。” “他们故意拖延时间让我追踪,目的就是找我,他们想让我暴露。” 对顶级黑客而言,一旦身份暴露,以后再难再这一行隐匿下去,还会招致仇家的疯狂报复,尤其他还在帮郁辞做事。 那些人想把他找出来,除掉…… 吴成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竟然是这个目的! “冬子,你不能暴露,冬哥什么意见?” 下一秒,韩冬的声音传来,“我们租了十几条夜钓船,东子会躲在其中一条船上,他们在船上装了反雷达系统,船和人已经物色好了。” 手机里传来风的呼啸声,将韩冬的声音吞得很小。 吴成和韩冬在电话里商量好接下来的对策,挂掉电话。 劫匪的电话准时在半小时后响起。 “考虑好了没有?许小姐,长夜短暂,早点结束,大家都需要睡觉。” 许静安平静按照吴成的交代,平静回道,“好,你告诉我坐标,我需要租船,手机在海上不能用,你记一个号码。” 电话那端的男人笑声阴冷,报了个坐标。 这个坐标是在近海上,不到一百海里,只有大坐标,在茫茫大海上,不精准的定位可以差之千里。 “一个小时后,我会联系你。”对方说完,挂掉了电话, 许静安对秦朗说:“你在酒店帮我陪着伯父,伯母吧。” 秦朗墨眸如深,看着许静安正色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有海航的经验,说不定帮得上你们。” “很危险的。” 秦朗笑道,“我日子过得太平淡,刚好想要点刺激的,走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许静安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最后翻了一下、 郁辞发了三条短信来。 【小满,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给你苦难,从来没给你和久久幸福、安宁的生活。】 【无论什么情况下,就是他们用你闺蜜的命威胁,都不要中计,在船舱里不要出来,他们想要的是东子,你俩是筹码,只不过一个大一个小,筹码有用,在抓到东子前,他们不会拿你俩怎么样。】 【你要是害怕,就戴上耳机,全程由东子和韩冬他们处理。】 吴成租的是一艘全球最快速度的游艇,东子那艘是海钓船,后面跟着四艘快艇。 他从游艇里拿出防弹衣、救生衣和头盔,一人发了一套,大家迅速穿戴好。 多分了四个保镖来许静安这条游艇上,阿海和阿明也在其中,他们拎上来好多个沉重的背包。 许静安猜那是军火。 果然,游艇驶出港口没多久,他们八个就从包里拿出枪支弹药装上。 许静安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她连枪战片,警匪片都极少看,见到这些,心里一阵阵发紧。 本来就是些会规避法律的,现在去往公海,更没有法律可以约束他们。 东子的船在开出海上以后,靠了上来,他上了许静安这艘船,在海上装了个类似天线的东西,又将一个奇特的砖块似的黑匣子固定在船体上。 天上一轮残月,被乌云挡住,只露出一点点清辉,周边繁星闪烁。 海平面上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海水“哗哗”地拍打着游轮,颠簸、晃动,令人心颤。 前面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坐在对面的秦朝一直看着许静安,此时出声,“安安,别怕,就当是一次海上出游,这样的夜晚,其实挺浪漫的。” 他嘴角勾着一抹笑意,“我以前似乎想过这样的场景,和你在一起出海。” 秦朗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很会玩,路上跑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还有雪山上滑的,除了那些作死的极限项目,我几乎都玩过。” 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我跟郁辞不一样,我享受生活,而他,使命感太强,他爷爷从小就这么教他,所以,他把时光当成自己的责任。了解你过往的经历后,我找到了你俩的共同点。” 许静安抬眼认真地看着秦朗。 秦朗笑着说,“你把唱戏当成自己的使命……也许,你就是喜欢有使命感的人,你不喜欢我那样浪费人生的,要是我早点发现这个,安安,我俩会不会不一样?” 许静安:“……” 秦朗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难过,不过,他突然咧开嘴笑了。 “跟喜欢的人这样来一出,很好。”秦朗长腿伸出,踢了踢许静安,“你死心不改跟他,挺亏的,他远没有我有趣,没有我可以带来生活中的惊喜……安安,你现在不要他还来得及。” 说完,秦朗大笑起来。 许静安也用鞋尖踢了秦朗一下,笑道:“我都几岁孩子的妈了,你这么纯情,怎么能祸害你。” 秦朗笑着说,“其实没关系呀,随便祸害,一送一多好。” 许静安笑得眉眼弯弯。 “秦朗,谢谢你。”她认真地说。 秦朗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许静安知道。 他是豪门公子里少有的好男人,纯情,专一,热情,真挚,他也不吝惜付出,被他爱上的女人会很幸福。 “你很好,真的,只是……我碰到他早一些。” 秦朗叹气:“安安,你说你碰上谁不好,碰上他那样没情趣的人,事儿还特别多,真替你亏。” 许静安浅笑,突然问:“秦朗,你什么时候和晚晚这么亲了?” 第296章 我们是诱饵 秦朗一愣,脸上瞬间漫上薄红。 “安安,我和她亲了?没亲!绝对没亲。” 秦朗中二病又发作了。 “我是说你和知晚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天天这么关注她的朋友圈。” 秦朗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笑道:“你吓死我了,我刚刚真仔细在想,是不是什么时候亲过她。” 接着,他补充道:“她每次发出来的朋友圈都很有趣,我喜欢看。” 许静安挑眉。 突然,游艇慢了下来,船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马达声由远及近,窗外闪过冷白的光柱。 游艇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吴成的声音。 “大家小心点,找掩护,小心他们有武器!” 许静安心下一沉,他们这么快就行动了? 她起身,准备出舱看一下。 秦朗出声道:“安安,别出去,你去反而是给他们添乱。” 许静安凑到窗边,朝船舱外看去。 在她的角度,只看到两艘快艇包抄过来,她的手紧紧扣着,指甲插进肉里。 海风大,瞬间把甲板上的声音吹得飘忽不见。 许静安听吴成跟他们交涉了好一会。 过了一会,吴成出现在船舱门口,“许小姐,他们要看看你。” 许静安起身,秦朗也站起来,站在她身侧,护着她的头出了船舱。 四艘快艇分别占据游艇四个角,每艘快艇上都站着好几个人,人人也都荷枪实弹。 吴成和秦朗一左一右站在许静安身边,不约而同地抬手挡在她头上。 “我朋友呢?”许静安扯着嗓子问。 前方游艇上一个男人说:“放心,你很快就能看到她。”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你带我们过去,还是你们带她过来?” 那男人笑着说,“不要急,现在还早。” 许静安也笑着说:“那我进去先睡一会,等你觉得时间到了再说。” 那男人闻言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许静安这么淡定。 许静安说完,真的朝船舱里走去。 这些人为什么在这里拦着他们的船? 他们是在寻找东子吗? 吴成跟着走了进来,说:“许小姐,秦少,你们先休息养好精神,别理外面的事情,他们肯定会把我们带到公海上,短时间内不会结束。” 许静安回说好。 许静安从来没有出海过这么远。 风声、浪声交织在一起,游艇轻轻摇晃,要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委实是一个有趣的夜晚。 许静安低头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多。 “睡会吧,秦少。” 秦朗的轻笑声传来,长腿交叠,抱胸躺了下去。 许静安躺下后,这才发现自己肚子饿得不行,她从背包里掏出一盒饼干和矿泉水,吃起来。 垫巴了一包饼干,许静安才觉得踏实一点,倒在沙发上,脑子里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在这茫茫的大海上,南知晚孤苦无依地被一群穷凶极恶的男人看管着,她个性泼辣,会不会惹怒那些人。 被打? 被欺负? 许静安在海水的晃悠中,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被剧烈的船身摇晃弄醒。 秦朗看着窗外,说,“船又停了。” 许静安低头看了一下,时间才过了一个小时。 游艇在海上停停走走了三次,凌晨四点多,停在海面上。 许静安和秦朗走出船舱。 此时,墨色深浓,残月被乌云遮挡得严实,深夜的大海,如一块巨大的墨色天鹅绒,神秘而压抑。 海浪轻轻拍着船体,发出低沉的声响。 游艇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仿佛孤独的灯塔。 许静安走到吴成身边,问:“他们带我们在海上逛这么久,是在等什么?” “应该是在找东子的位置,找不到,只好引东子出来,我们是诱饵。” 突然,几道刺眼的灯光划破了黑暗,六道快艇如幽灵般驶来,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他们来了! “大家注意,各就各位。” 吴成话音刚落,几个人迅速取下背着的枪,快速朝游艇的四个方向走去。 吴成推了一把许静安,“你快进去,我不叫你别出来。” 许静安知道,这次和之前那次不一样了,她从吴成的紧张里看出,事态不一样了。 许静安跑进船舱,从包里翻出一支发簪,将头发扎成丸子头,发簪插进密发里,顺手拿起包里一把弹簧刀,揣进裤兜。 然后,她又跑了出来,抓着围栏,蹲在甲板上,躲在围挡下面。 秦朗跟她一样,也矮着身子蹲下去。 吴成忙叫了两个保镖,蹲在许静安和秦朗旁边。 引擎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光柱乱晃,然后……戛然停止。 灯光将他们的游艇照亮了,每一处都无所遁形。 许静安微微探头看去,六艘快艇,将他们的游艇团团围住,每一艘快艇上都有三个人,一个个都举着枪。 眼光搜到一艘快艇上,穿着一身潜水服的南知晚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一左一右坐着两个荷枪实弹的人。 “晚晚!”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秦朗:“别白费力气,风往我们后面吹,她听不到。” “许静安,出来,你来交换你的朋友!否则,我把她推进海里,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你的朋友!” 扩音器里,男人的声音传来。 许静安摸出裤兜里的刀,把它塞到鞋子里面,将绑带系紧了一点,然后缓缓站起来,镇定地看向游艇侧前方的快艇。 他们之间,也许相距二十米远。 吴成拿起扩音器,对着那边的快艇大喊:“我们要先看一下她,和她说两句话,你把扩音器给她。” 那绑匪将扩音器递到后面,一个绑匪接了,将扩音器举到南知晚嘴边。 “安安,你不该过来,他们拿着我没用,自然会放了我!” 南知晚走到吴成身边,拿过他手中的扩音器,深吸一口气:“晚晚,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他们倒是想,我说他们要是欺负我,我就把自己弄死,他们就没有威胁你的筹码了。” 许静安摇头,“你都动不了,我不信,我要看看你全身?” 南知晚在旁边那个男人的拉拽下,费劲地从快艇上站起身,转了转身子。 她双手被绑在后面,双脚也被绑着。 许静安的目光久久落在她手、脚的绑带上。 “晚晚,很抱歉把你卷进来,你还记得我俩那年看的一部电影么,你说世界上最好的感情就是那样。”许静安含着眼泪问。 南知晚的眼泪倏地滚落下来,咧开嘴笑道:“安安,我一直记得的!” 第297章 你跳,我也跳 You Junp,I Jump! 大一那年她俩一起趴在宿舍的床上看《泰坦尼克号》,南知晚说世界上最好的感情就是“你跳,我也跳”。 许静安当时笑着说:“我跳,你也跳!” “我答应你们交换,但你们必须保证我朋友的安全,你们把她绑成那样,怎么可能顺利换过来?”许静安决然地冲劫匪说。 “不行!”吴成连忙抢过许静安手中的扩音器,关掉,压低声音呢,“别自作主张,不能换,拖一下时间,我找机会把他们全干掉。” “不行,太冒险,他们一怒之下会将晚晚杀了,他们肯定还有别的船守在附近,你这边一交火,他们很快就会赶来,听我的,换!” “你不能出事。” “你也说了,抓到东子前,他不会对筹码怎么样,我比南知晚身手好,能见机行事,况且……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吴成还想说话,许静安突然抢过他手中的扩音器,压低声音,“等会,我会想办法跳海,如果你们接不住南知晚,就不用管了,上面的事交给你们,把他们干掉后,赶紧抛两个救生圈下来。” 吴成黑亮的目光闪了两下。 她想跳海? 许静安打开扩音器,对那边的匪首喊:“把我朋友身上的绑绳解了,一会换人。” 那男人冲后面的人说了一句,后面那人将南知晚脚腕上的绑带解了,手依旧是绑着的。 许静安知道,他们不会解开南知晚手上的绑带。 黑洞洞的枪口互相对峙着,快艇逐渐挨近游艇,吴成在游艇和快艇上搭上两块踏板。 秦朗看着许静安,脸色发白。 许静安走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他肩膀,在他耳边说:“等一下,我跳海,他们会交火,你赶紧跑进船舱躲起来,保护好自己。” 秦朗“嗯”了一声,转身冲进船舱。 许静安和南知晚均小心翼翼地踏上踏板,中间两艘艇隔着一米多。 那边伸过来一只手,将许静安牢牢地控住,阿海在后面拽着她。 劫匪说:“你们先松手,我们再放手。” 与此同时,南知晚的手被阿明拉住,她手上带着绑带,没办法抓游艇栏杆,后面的劫匪牢牢拉着她的胳膊不松手。 许静安喊:“阿海,松开。” 阿海犹豫着看向吴成,吴成冲他点点头。 许静安被人完全拉到快艇上,她突然矮身,脚往抓住他的男人膝弯处跺去。 她踢的是人下盘中最脆弱的地方,那男人猝不及防被她狠狠跺了一脚,恼怒起来,松开她的一只手,抡起巴掌朝她扇来。 许静安低头躲过这一巴掌,被解放的那只手一抬摸出发簪,刺向那男人的手腕。 她手的准头很好,发簪刺进男人肉里。 男人嚎叫着松开她。 南知晚突然惊叫一声,往海里跌去。 机会稍纵即逝,许静安没有犹豫,大叫一声“晚晚”,翻身跳进海里,连忙潜下去。 落水的瞬间,许静安听到上面传来密集的枪声、轰炸声。 两颗炸弹落到劫匪的快艇上,一声炸弹,快艇上的人跳进海里,有两人不知死活地躺在海面上。 “咚”一声,一个物体掉下来,许静安吓了一跳,连忙浮出水面,定睛看去。 是秦朗,他钻出海面,朝她俩游了过来。 南知晚踩着水,脑袋露出在海面上,许静安连忙脱掉救生衣,游到她身边,从鞋子里掏出弹簧刀,将鞋子蹬掉。 一束耀眼的光芒突然冲天而起,信号弹划破夜空,绽放出绚丽的色彩,明亮的红色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在夜空中摇曳着,照亮了周围的海面。 “咻咻”的子弹声让人心惊胆战,许静安边割着绑绳边扭头看去。 快艇上有人中弹掉了下来,有几个人跳进海里,拼命朝他们游来。 密集的子弹射向那几人,那几人被迫退了回去。 秦朗大喊:“安安,先别管绑绳,带她潜下去!等会我来。” 南知晚说,“安安,先别管了,没那么容易割开,他们用机器压紧的,皮圈里面可能还有钢圈。” 两人深吸一口气,钻进水里。 游艇上。 几个人杀红了眼,吴成这边八个人,而劫匪六条快艇上是十八个人,刚才吴成出其不意扔了两颗炸弹上快艇,重创了两人,现在躺在海里不知道死活。 对方显然是军人出身,迅速升起快艇前方的挡板。 乱枪射中两个跳进海里的劫匪,打在他们手、脚上,但伤不到要害,上去后还能战。 吴成大喊:“别让他们接近许小姐,火力压制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游到许小姐身边!” 海里,秦朗奋力游到许静安和南知晚身边,举起手中的铁钳,笑着说:“这个可行?” 许静安笑道:“可太行了!” 绑带被钳断后,南知晚活动了一下手腕,骂道:“狗日的,把我手都勒麻了。” 快艇在游艇周围穿花似的,时不时地往他们这边放冷枪。 但他们一放,游艇上面的火力就集中压过去,偶尔听到一声惨叫,但因为穿了防弹衣,杀伤力都不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方人多,周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守着,他们的快艇可以回去补给,可这边不行。 秦朗说:“不如游到悬梯那,看有没有机会爬上去。” 许静安看着南知晚,她身上没有防弹衣,很容易被打中要害。 南知晚却笑道,“先游过去看看。” 悬梯在游艇的另外一边,三人摸着游艇壁踩水过去,吴成将主要人手调到这一侧。 秦朗说:“我先试试,你俩躲在水里不要冒出来。” 说完,他冲上面做了个手势。 瞄准一个时机,秦朗迅速抓着悬梯往上面攀爬,旋即,枪声响起。 他连忙松开悬梯,落到水里。 “不行,上不去。” 许静安淡淡道:“等吧!” 三人就在水里,见有快艇过来,就潜进水里,上面枪声停后,他们又冒出头来。 远处,突然传来两声巨响,火光映入眼帘,接着一颗信号弹升空,火光微微闪烁。 哪边赢了? 第298章 赢了 三人屏住呼吸,翘首看向火光方向。 那里却再没有动静。 突然,快艇上几杆枪都对准了他们三个。 许静安大喊,“快,躲到水里去。” 她迅速拉着南知晚往水下潜,秦朗也翻了过来,和许静安一起挡着子弹来的方向。 上面的枪声突然变得密集起来,火光在黑暗中闪烁,就是在海水里,他们都听到了震耳的枪声。 深一点就安全一点,许静安和秦朗拖着南知晚往下面游,摸到船底,扒着船底侧游了一段。 他们不敢冒头,这么密集的子弹,头一露出去就可能被子弹打中。 几声炸响响起,炸得艇壁轰响。 三人摸着船底往艇尾方向游,直到艇尾。 他们从艇底钻了出来,上面光线昏暗,三人游了上去。 南知晚大口喘着粗气,咳嗽两声,说:“安安,你这肺活量太牛了。” 许静安抹了脸上的海水,小时候为了练肺活量,外婆把她丢进游泳馆练憋气,最长能憋近三分钟。 突然,秦朗闷哼一声,许静安看向他,见他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紧张地问:“秦朗,你怎么了?” “右边胳膊中了一枪,没大碍。” 许静安抬起秦朗的胳膊,睁大眼睛看去,他的黑色长T恤上有个枪眼,血水顺着手臂流到手腕,没入海水。 “秦朗,把你衣服脱下来,我看看伤在哪。” 秦朗笑,“安安,你终于不叫我秦少了。”顿了一下,他说:“没事,就一颗子弹,一会儿夹出来就行。” 南知晚嗫嚅道:“谢谢,秦少,你帮我挡了一颗子弹。” 秦朗咧嘴笑了,“你俩都欠我大人情,回雁城要记得还啊。” 许静安一本正经道;“一定,我请你吃烧烤,包你一年的戏票。” 南知晚:“我请你去金爵,包你……”她卡住了,“我没有可包你的,秦少,挡枪之恩,你说了算!” 秦朗笑。 许静安和南知晚推着秦朗,游到黑暗处,扒着船壁,静静地等。 艇的那一侧,两边在互射。 这个夜,好漫长。 远处突然出现好几道光束,直直朝这边射来,它们在海浪中时隐时现。 许静安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哪边的人马? 引擎声越来越近,枪声骤然停止,几辆快艇倏地散去。 许静安松了一口气。 韩冬和东子他们赢了。 游艇上抛下来几个救生圈,接着,“扑通”几声,有人跳下来。 是阿海和另外两个保镖。 许静安说:“秦少受伤了,快把他弄上去。” 两个保镖推着秦朗游到悬梯,托着他上去,许静安和南知晚抱着救生圈,被游艇上的人拉拽到悬梯处,爬上游艇。 甲板上一片狼藉,被炸弹轰了好几个地方,保镖里有三个受伤了,其中一个比较严重,是炸弹扔到甲板上时,他躲避不及炸伤的。 一个保镖立在一艘快艇上,喊:“快点撤退,他们的人可能很快会扑过来,大家先去我船上。” 众人分别上了几艘快艇,快速驶离,独留一艘空游艇飘在无垠的海面上。 十几分钟后,他们上了韩冬的海钓船。 秦朗右手胳膊上中了一枪,子弹卡在他胳膊里面,吴成拿出医药箱,给他打了局部麻醉针,将子弹取出来,稍作缝合。 “一会直升机过来,阿海,你带个保镖送他们去医院,要是他们的飞机追上来,不要打,机长是放哥的人,他有能力摆脱他们。” 阿海有些担忧,“他们会不会来第二波人。” “艇上有雷达干扰,在这茫茫大海上,他们没法找到我们,东子和其它船也都隔得不远。” 直升机来得很快,四个伤员和阿海、保镖火速上了直升机。 秦朗看了眼许静安和南知晚,道:“回雁城见。” 许静安回:“好。” 南知晚却没有说话,许静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秦少,我中午去医院看你。”南知晚说。 许静安看着南知晚眨巴了两下眼睛。 秦朗转身上了直升机,直升机的螺旋桨飞速转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缓缓升起,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时间已是凌晨五点,众人都精疲力尽地歪倒在船舱里,吴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袋牛肉干,递给众人。 南知晚吃得狼吞虎咽的,因为吞太快,她噎着了,咳嗽着抚自己胸口。 许静安递给她一瓶水,帮她顺着后背。 南知晚恢复过来后,一把抱住许静安,大声哭了起来。 “对不起,安安,都是我的错。” 许静安嗔道:“说什么呢,对不起也该我说,都是因为我,你才有这场劫难。” 肚子里填了点东西,休息了一阵,许静安觉得自己的血条恢复了一点,拉着吴成出了船舱, 吴成说东子黑进了他们的对话频道,掌握了他们船的动态和坐标,故意暴露了东子那艘海钓船的位置,让他们扑了个空,引爆炸弹,韩冬带着人藏在海里,趁乱偷摸上船把他们的驾驶室、机电室炸了。 许静安不禁好奇韩冬以前到底什么身份,这得有多少年的作战经验。 吴成只说韩冬跟了四哥很多年。 “韩冬他们人呢,脱身了没有?”许静安追问。 “他们的船趴窝了,直升机带着冬哥他们大摇大摆飞走了。” 两百多海里,要走三个多小时,绕路走的话,还要更久一些。 众人原地一躺,都睡了。 许静安这一觉直睡到船停靠在码头上。 南知晚笑道:“你可真能睡,愣是睡到下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出海旅游了。” “好几晚没睡好了,严重缺觉,我得补好,还得赶回雁城呢,下午和晚上都有戏。” 南知晚担忧道,“安安,你要不要请假休息几天?” “明、后两天休息。” 回到酒店,一家三口抱头痛苦,南母只差没跪下来拜谢许静安救命之恩。 许静安心中却是浓烈的不安,这是第一次朋友因为她受到牵连,以后会不会还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每次都能这么幸运吗? 南知晚说要去医院看看秦朗,说他毕竟是为自己受伤的。 许静安笑得很有深意,有些喜欢就是从感激开始的。 南知晚是典型的北方妞性格,欠什么不欠人情。 “嗯,那你好好在这里照顾秦朗几天,他从没吃过这样的苦,晚晚,帮我把我那份也做了。” 南知晚豪爽回道:“好嘞。” “伯父、伯母的手机都不能用了,你要换一家酒店,最好用伯母的名字开房。”许静安叮嘱。 南知晚表示,这次被教训了,以后绝对低调做人,戒发朋友圈。 许静安一到酒店就打给了云蔓。 得知南知晚被救出来了,云蔓松气的声音,电话这边的许静安都听到了。 许静安还打了个电话给陶行舟,让他和邱玲小心点,这段时间能不出去就不出去,最好回明城或京市待一段时间。 陶行舟也知道利害,说让邱玲先回明城。 临上直升机,许静安也没收到郁辞的短信,她心里涌上隐隐的不安。 郁辞不会不来短信的…… 第299章 氰化钾 自从车子被炸,郁辞用的就是那台样式古怪的手机,每次都是虚拟号码,许静安只能主动接收。 上了直升机,许静安问吴成,“郁辞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四哥没联系我。” “你们都出来了,他身边有谁?” 吴成回道:“四哥的事以前都是放哥安排,放哥治伤后,就是冬哥安排,昨天四哥让冬哥把所有能用的人都调过去,说没人敢伸手进静园,阿海本来要留下来给他的,四哥怕人手不够用,不让留。” 许静安心下一紧。 静园一号别墅里,只有郁老太爷,郁荣生老两口,再就是郁归儒夫妇俩和郁涵,其他就是佣人,有十几个,人多心杂。 老的老,少的少,弱的弱。 有的是人给郁辞下暗招,郁辞身边若是没有信得过的人守着…… 许静安急道:“你快打电话给郁涵!” 吴成眼里闪过一抹心虚,迟迟没动。 许静安看他脸上的神色,哪还有不知道的。 郁辞又出事了。 许静安沉声问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冬哥飞回去了,这时应该快到雁城了,昨晚有人在四哥水里下毒,阿元和阿宝闻出异样,将水杯打翻了,四哥喝下去的不多,被紧急送往医院,查出是氰化钾。” 许静安吓得小脸煞白。 氰化钾剧毒,0.1g足以致命,以郁辞那样的身高体重,最多也就0.11g。 “他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血液里的毒能不能排出来?有没有生命危险?” 一连串的话问出来,吴成只憋出三个字:“不知道。” 许静安定定地看着她,倏地一笑,“他还能喝不明来路的水?我都不喝。” 吴成:“嗯,95%应该是没事的。” 许静安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心里还是忐忑着的。 …… 雁城医院。 金教授深深地叹了口气,“郁董,国内现在对这种氰化钾中毒引起的身体损伤没有太好的办法,尽快送到G国去吧,他们有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我派医生和护士跟过去,不耽误治疗。” 郁荣生看着病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郁辞,眉头皱到一起。 夏桂枝笔直地站在墙边,收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菩萨在上,信女夏桂枝今日再次虔诚叩拜,肯定菩萨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孙儿,我愿日日供奉,感恩菩萨的大恩大德。” 郁涵抹着眼泪说:“爷爷,送过去吧,我陪哥哥一起。” 聂红英低着头,双手攥成拳,猛地抬起头来,愤怒地看着郁归儒,“为什么让他来承受这一切?他都从地狱里蹚了多少个来回!” 郁归儒嘴唇翕动了几下,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这一切的引子是他,如果不是他抵不住那些女人的诱惑,怎么会让原本美满的一家变成今日这样。 那些暗箭本该射向他,如今却都是儿子在承受。 郁荣生低头想了一下,叫过一旁站着的韩冬,“你去安排直升机,申请好航线,我跟着飞一趟。” 转而,郁荣生望向金教授,温声道:“安排个医生和护士跟着,备好抢救器械和药品。” 金教授应了一声,出了病房。 郁荣生紧皱着眉头,缓缓坐到陪护椅上,看向郁归儒。 “老三,时光的股票跌成这样,股东心情都不会太好,这个年恐怕过得不会太平,你和阿承想办法稳住他们,千万不要内乱。” 郁归儒:“父亲,这么长距离的飞行,你身体吃得消吗?让阿承陪他哥去吧。” “他老婆都快生了,这个时候怎么能走开。” 韩冬申请好航线,驱车赶到静园,收拾出一个箱子,从郁辞床底下掏出他的专用手机,顺便叫佣人帮郁荣生收拾出一个行李箱,带上衣服和常用药品,出了别墅。 他吹了两声口哨,两条影子猛地蹿过来,几乎跑出了残影。 阿元、阿宝乖乖地蹲在他面前,歪着脑袋看他。 韩冬从衣兜里摸出一袋牛肉干,撕开,一条条喂给它们。 “阿元,阿宝,真棒!哥哥给你们带M国的安格斯长肋条,我知道你们很想念那味道。” “汪汪……” “汪汪……” …… 一个小时后,郁家的直升机从雁城医院楼顶起飞,目标地G国。 刚落地雁城直升机场的许静安收到未知号码发过来的短信。 【小满,毒水没喝,放心。】 【我要飞趟G国,真实目标地是M国。】 【换人质这么冒险的事情我要打你屁股,万一当时你跳不成海呢?任何时候都不要冒险。】 【等我回来。】 没事就好。 …… 许静安到达雁城剧团的时候,都快一点了。 曹团急得跳脚,打了几个连环追命CALL,看到她的车进来后,赶紧安排千哥给许静安化妆。 下午的戏,许静安唱第一段《白蛇传》盗仙草选段和第六段《荒山泪》选段。 1200个座位的剧场里,许静安在台上竟然一眼扫到了纪悠染,实在是因为她容颜昳丽,仪态优雅,一袭白衣在观众中特别显眼。 那些人没成功,纪悠染应该挺失望的…… 许静安抛却心中杂念,唱完下台,下部戏是云蔓和柳青瑶的戏。 第六段戏唱完,许静安下来,装卸到一半,接到了纪悠染的电话。 “许小姐,请问你有空吗?”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温柔,很有礼貌。 “有点忙,吃完饭还得准备晚上的戏。” 纪悠染轻笑道:“你太拼了,怎么说,你也是阿辞曾经的妻子,完全不用那么辛苦。” 许静安嘴角微勾。 “许小姐,出来坐坐吧,我在剧院外面的咖啡店等你。” 没等她回复,纪悠染挂断了电话。 云蔓连忙过来,警告:“小满,你不能去,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许静安笑道,“去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吴成跟着,没事。” 许静安走进咖啡馆,就见纪悠染坐在角落的卡座上,低头看着手机。 抬头看见她时,纪悠染脸上漾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 第300章 别犹豫了,给郁辞打上一针 许静安走过去坐下,很自然地说:“纪小姐,不好意思,我时间有点赶,最多只有十来分钟,晚上七点还有戏。” 纪悠染叫来服务生,要给她点饮品。 许静安推说自己上台前不能喝任何东西,婉拒。 她可不敢喝纪悠染点的东西,万一被她下蛊、下药呢。 生物学博士,玩病毒、细菌的,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人搞死。 纪悠染嘴角挂着温柔笑意,“许小姐,你好像对我有敌意,莫不是因为我和阿辞曾经好过?” 她美眸一眨不眨看着许静安,眼里带着一丝调侃,口吻很是云淡风轻,仿佛对以前的事情完全释怀了。 许静安扯唇笑了笑,淡淡道:“对我来说,他已经是过去式了,离婚那天起,我和他就没有关系了。” 纪悠染羡慕道:“我好佩服你,拿得起,放得下,可能是我和他那段太刻骨铭心,而且分开也不是我们主观上的原因。”她停顿了一下,语气艰涩:“所以很难释怀。” 许静安挑眉,向情敌坦露心声……怪异! 告诉她,他们曾经是多么的相爱。 许静安平静地看着纪悠染,缓缓开口,“在虫子的世界里,一个水洼就是一片海洋,一片叶子就是一顶阳伞,一个鹅卵石就是一座岛屿,路边的石板缝隙可以成为一个尸横遍野的战场,但对一只四足动物来说,就是跳一步的事,人就更牛了,可以借助交通工具去这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 对面的纪悠染平静的面色僵了一下,眼睛半敛下去,红唇微微抿起。 许静安继续说:“再喜欢一个人,他也不会成为我的世界。” 纪悠染端起面前的咖啡,浅浅喝了一口。 “许小姐,你和他真分手了?” “嗯,他们家不喜欢我,认为我配不上他,我不会自讨没趣,再说,他现在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 纪悠染笑道,“郁爷爷不是挺喜欢你的吗?” “就那样吧,我也只是颗棋子,郁辞那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当年让我嫁他,不过是郁荣生权衡利弊的结果。” 许静安低头看了一下腕表,抱歉道:“对不起,纪小姐,我要回去了,食堂开饭了。” 纪悠染淡笑着,突然问,“那是你的孩子吧?跟阿辞的吗?” 许静安抬眼,平静道:“是我姐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谁伤害她,我可以无视法律,无视人性,我死之前一定会拉着伤害她的人一起。” 纪悠染脸上的笑意深了几许,“许小姐真是个妙人,自己的孩子养在朋友名下,你在怕什么?” 许静安唇角微弯,“对不起,纪小姐如果想打探我的私事,恕我不奉陪。” 纪悠染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那你要藏好她,好多人想找她出来,不管她是不是郁辞的女儿,有你这样的母亲,她会一直生活在死亡威胁里。” “纪小姐,失陪,我是打工人,不如纪小姐这般好命。” 许静安深深看了纪悠染一眼,从座位上起身,提步往门口走去。 “他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跟他在一起,总有一天什么都会失去。”纪悠染在后面大声说道。 许静安回头,“我不跟他在一起,那些人就放过我了,他们绑架我姐妹,想把我带走,纪小姐,你该劝劝他们,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 纪悠染看着许静安离开的背影,目光幽冷,将咖啡拂倒在桌面上,撕开湿巾盒,一根根将手指擦干净。 随后,她慢慢走出咖啡厅,走到路边,上了一台黑色轿车。 纪悠染连个目光都没给旁边的男人,不耐烦道:“太没用了!一个女人你都对付不了,竟然还想对付郁辞?” “她身后就是郁辞,他根本没傻,你们女人总相信耳朵、眼睛,会坏大事的。” 郁行试探性的去抓纪悠染的手,被纪悠染不耐烦地扒开。 “你们对他的行动呢?到现在都没看到结果。” “他太狡猾了,悠染,别犹豫了,给郁辞打上一针,他会像狗一样舔你,你带他去M国,过你梦想的生活。” 纪悠染冷冷道:“你倒是给我创造机会呀,我现在根本接近不了他。” …… 直升机上,郁辞和郁荣生相对坐着。 郁荣生面前,摆着一摞厚厚的资料,是盛和多年以来的资金流向表。 十四年前联合杜华攻击时光集团的那家幕后公司,所有获利资金都进了盛和。 虽然很多并无实据,但前后事件严丝合缝,郁荣生不全信,但也知道跟郁归文脱不了干系。 郁归文做出这些事,还把两个孙子扯进来。 郁荣生长叹一口气,说自己不舒服,沉默地翻着面前的资料。 郁辞怕他身体有恙,让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 沉默许久,郁荣生突然开口问:“那小女孩是你的?” “嗯,我的,那年被人下药,就是她救了我。” 郁荣生满是郁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些笑容,“竟然这么大了,那丫头捂得真严啊!” 他目光悠悠地看向窗外,想起那年和苏嫀在明城剧团附近的茶楼上见面的事。 “苏嫀说她外孙女一直记着小时候在静园唱戏时送衣服的小哥哥,眼尾上有颗圆痣,我跟她说,那小子正跟她家丫头一起坐在大榕树上,苏嫀开玩笑说,还好两个人不在一个城市,她家丫头是个心实的,千万不能看上我家孙子。” 竟然还有这事! 郁辞语气里满是不高兴,“我怎么不好了,还配不上她外孙女了?” “苏嫀不是普通女人,不然也教不出许静安那样的孩子,她知道我想把时光交到你手上,说责任太大的人不能好好爱别人。” 郁辞闻言,笑了,“谢谢你,爷爷,还好你没听她外婆的。” “兜兜转转,最后不还是把人找回来,就你折腾,要不折腾这几年,二胎都有了。” 郁辞语气凉凉道:“别用你们那老观念来要求年轻人,她有自己的追求,不会为家庭放弃事业。” 郁荣生语气更凉,“她不在你户口本上,你想要求也要求不了,会不会再嫁给你都难说,你想把她拐到一本户口本上,我看没那么容易。” “不在就不在,我跟她把恋爱谈久一点。” 聊到这个话题,总算让郁荣生脸色好看了许多,他问起久久。 郁辞从背包里拿出一个IPAD,开机,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久久的照片。 郁荣生一张张看过去,笑容越来越深,突然骂道:“犟驴,差点把自己女儿弄丢,要是再晚点,这孩子得管别的男人叫爸。” 郁辞:“……” 郁荣生摸着屏幕上久久笑容灿烂的脸蛋,脸突然变得严肃。 “那毒针……能不能做出解药?” 第301章 可以加快解药的研究进程 想睡觉有人递枕头。 郁辞正愁找不到理由去M国,就碰到有人给他递了个枕头上来。 平常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司机,替换了佣人给他端上来的水。 他从不吃、不喝经过别人手的食物和水。 更何况房间里还有两只训练有素的军犬。 阿元、阿宝第一时间就闻出了那水有问题。 “这次去M国就是见一个之前参与过毒针实验的生物学家,要是能从他嘴里知道病毒和解药的研究过程,制造解药的时间可以大大缩短。” 郁荣生握紧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松开。 …… 过两天就是骆冰的机车赛,骆冰跟许静安要了三天假。 久久知道她要比赛,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彩虹棒棒糖捧给骆冰。 “骆阿姨,一个月妈妈才给我买一根,我攒了好久都没舍得吃,给你吧,你吃了就能拿冠军。” 骆冰:不吃我也能拿冠军。 她接了,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说:“好,阿姨拿个冠军回来,到时我也送你一根彩虹棒棒糖。” “好呀,好呀,骆阿姨,你一定要赢。”久久大眼睛眨巴了一下,接着说:“骆阿姨,你要是赢了,可不可以送我一根大大的彩虹棒棒糖?” 骆冰:“偷偷的好不好,久久不能告诉妈妈。” 久久连连点头。 骆冰当天晚上就骑着她的黑灰色机车走了。 此时的海岛医院。 南知晚鞍前马后伺候挡枪恩人秦朗,搞得秦朗大呼不习惯,在微信上吐槽南知晚。 秦废废:【我算不上病人,这伤养几天就好了,你这个闺蜜当我是易碎品。】 秦废废:【安安,能不能劝你家闺蜜,别把我当失能人?我只是伤了右边胳膊,头、左手,两条腿都是能动的。】 秦废废:【你闺蜜非让我喝黑鱼汤,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鱼汤。】 秦废废:【你闺蜜给我送的餐够五个人吃,还贼他妈好吃,我怕我出院,人胖十斤。】 —— 许静安看乐了,就南知晚那种欠了别人,恨不得把心捧给人家的,这还算是收敛着的。 她回:【秦少,你就让晚晚表现一下吧,不让她发挥到位,她会觉得欠你,她那一份里,还有我的。】 秦废废:【要是你送的,我一分不浪费全喂进嘴里。】 南知晚在微信上跟许静安说,她是奉父母之名,将他俩亲自在民宿做好的菜送到医院的。 …… 郁辞的飞机晚上9点到达G国首都机场,他和韩冬带着两个保镖转直升机去M国。 凌晨四点,郁辞从直升机上下来,打车直奔公寓,韩冬和保镖租了一辆车,开到东子给出的地址,将车停在目标别墅附近。 “八点十分,他会出门,开车路过街角的面包店,他会进去买早餐,最好的时机就在那里。他和纪悠染关系匪浅。” 这是他们在雁城出发前,东子的交代。 翌日晨八点半。 郁辞一身黑,口罩、黑超遮面,从一辆车上下来,上了桥下一辆黑色轿车。 冰冷的枪直直指着男人的眉心,他如被冰封般定在原地,双眼圆睁,惊恐地看着郁辞。 “你们是谁?” “古斯特先生,打电话给你的上司乔约翰,说你在路上发生车祸,要请假。” 扳机扣动的声音响起……没有子弹。 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 韩冬催促道:“快点!下次扣动扳机,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男人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说自己在路上发生车祸。 韩冬等他说完,一把抢过他的手机。 郁辞冷冷道:“古斯特先生,我们有些私事需要解决。” “你想要什么?” “你参与研究B-37超级人工合成病毒,获得巨额回报,这是一项反人类的研究,B-37超级病毒现在流传到华国,古斯特先生,你违法了国际法,触犯危害人类罪、战争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全球公共安全罪,我国安全部门认为你参与国际恐怖组织,对我国发起生物恐怖袭击……” 郁辞威压的眼神冷冷凝视着男人。 “不,不,SuperB-37病毒只是一项兴趣研究……” 郁辞打断他,摊开腿上的文件夹,拿起一张纸,放到男人面前,“过去三年里,你账户里陆续汇入五百万美金,汇款账户是Y国一家投资公司,这家公司给另外三个M国顶尖的生物学家同样打了五百万美金,古斯特先生,我已经找过他们了,他们的嘴可没有你这么严。” “不,先生,我没有……” 郁辞冷笑一声,“好,古斯特先生,十分钟后,注意手机信息。” 韩冬的消息同时发了出去。 十分钟后,古斯特的手机连着响了好几声。 韩冬拿着男人的手机,摊开在他面前。 男人面如死灰,短短十分钟,他名下银行账户里的钱全被转了出去。 郁辞冷酷的声音响起,“你给我的国家带来极大的危害,我们可以通过外交手段将你引渡到我国,将你的所作所为通报给M国生物安全部和世界卫生组织,你在生物领域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我,我……”男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瞳孔中满是震惊与恐惧,“你希望我怎么做?” “把你掌握的研究资料全部给我。” 男人犹豫了一阵,缓缓开口。 “我们四个分别研究一块,最后交给ran,三年前,我们在贝尔彻海蛇身上发现一种病毒……” 涉及诸多专业术语,男人说了两个多小时。 郁辞让他把所有研究的相关电子文件和研究日志打包,下午三点拿到这里,他会原封不动将钱还给他。 “必要的时候,我们会接你去个地方。”郁辞说完,冷冷道:“对我们来说你就是透明人,如果你把我们找你的消息告诉其他人,特别是那个ran,你两个可爱的孩子……” 郁辞的语气骤然变得凶狠,“就别想长大!” 下午三点,郁辞拿到古斯特的资料,将资料连同录音第一时间发给了道瑟尔的奥本。 奥本很快回了一封邮件: 有这些资料,可以加快解药的研究进程。 等我复刻出病毒,我需要那人过来一趟。 抗蛇毒血清对抑制病毒活性有一定作用,但对人体的损害特别大,你送来的那个病例样本很难活下来。 第302章 去看我老婆、女儿 过小年,王姨按雁城的习俗搞了祭灶和扫尘,买了两幅春联贴在两套房子门口。 许静安带着久久,和云蔓过了两天足不出户的生活,除了几个平素常联系的人,其他电话她一律拒接。 她和云蔓拍录作品的时候,汪姨就将久久带到1902。 郁辞之前让吴成买了很多玩具回来,都是市面上最新的玩具,久久玩累了就睡在那边。 小丫头倒是开心,这些玩具都勾着她不下楼找小区的孩子们玩了,天天琢磨玩具的新玩法。 但她一直惦记着骆冰的比赛,下午,许静安坐在电脑前闷头剪辑视频,久久拿着IPAD“哒哒”地跑进来。 “骆阿姨的比赛快开始了,妈妈,你帮我把比赛直播找出来好不好?” 许静安奇怪她小小年纪怎么就懂得网络上会有比赛的直播,就问了一句。 久久说:“骆阿姨看手机的时候我听到了,好多都押宝骆阿姨赢,我也押了骆阿姨赢,妈妈,我把唯一的彩虹棒棒糖押了。” 许静安笑着将久久抱到腿上,在IPAD上搜出公路机车比赛直播,进入,没想到光直播观众就十几万,场边满是现场观众。 主持人正激情四射地介绍着比赛规则。 久久拍着小手,完全一副笑小迷妹的表情,“17号骆冰,17号骆冰!” 许静安摸着久久的头,笑道:“久久,这么喜欢骆阿姨啊?” “喜欢啊,骆阿姨好厉害的,小舅舅都夸她好厉害,我好想和骆阿姨出去呀,妈妈,她的手在我脸上弄了一会,就像女巫的魔法一样,谁都认不出我。” 久久双眼直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指着一个身影嚷道:“妈妈,是骆阿姨!” 骆冰身着帅气的黑色骑行服,双马尾辫上编着绚丽的彩带,她拿着头盔,轻轻擦拭着面罩,镜头在她脸上一晃而过,主持人正在介绍她以往的机车赛绩。 她是赛车圈里大热的选手,以前都在国外塞车,这才回国一年多,参加了几场赛事,横扫对手。 “妈妈,我以后也要学开机车。”久久扯着许静安的下巴说。 许静安眉心一跳,这小丫头什么都想学,身体里有冒险因子。 “等久久大了再说,好不好?” 云蔓在一旁笑。 “云蔓妈妈,你别笑我,我真的要学,骆阿姨说我的拳打得很好。” 久久边说着从许静安腿上滑下去,乖巧道:“妈妈,我不打扰你和云蔓妈妈工作了,等一下骆阿姨赢比赛了我告诉你。” 没等许静安说话,久久迈着小短腿跑去客厅了。 一个小时后,久久神采飞扬地跑进来,“妈妈,骆阿姨赢了,她是冠军。” 许静安刚说出两个字“好棒”,就听久久兴奋地说:“妈妈,我的彩虹棒棒糖要回来了,骆阿姨会送我一根大大的彩虹棒棒糖。”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了? 骆冰回到椿棠府,果然给久久带了根超大的彩虹棒棒糖,久久早将骆冰交代的“偷偷”抛之云外,拿到许静安面前炫耀了一番。 “妈妈,骆阿姨比你大方多了,她送给我的彩虹棒棒糖是你的好多好多倍。” 许静安:“久久,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给你买超大彩虹棒棒糖。” 与此同时。 “你们看仔细了,真的是她?”郁归文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捧起奖杯的17号骑手,双眼迸发出寒意。 “动作完全一样,身高、身型也像,十有八九是她。” “我不要十有八九,我要确定。” “郁总,是她,我敢肯定是她,在国外做过十年的雇佣兵,应该是郁辞最近招募过来的。” “她只出现过一次,在郁辞其他的行踪里,都没有出现过她,把她给我挖出来。” “好的,老板。” …… 郁辞离开雁城的第四天早上,许静安接到了他的电话。 男人清冷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一会上飞机,到雁城是凌晨五点,给我留门。” 许静安有很多疑问,还是按捺住了。 郁辞这么快就返回雁城,不知道那事到底是顺利还是不顺利。 白天忙,许静安没有时间去想郁辞,但晚上下戏后,许静安想着郁辞在天上飞,离自己和久久越来越近,就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她晚上做视频剪辑一直不在状态,到凌晨才做完一条,躺下去半天也没睡着,将久久搂进怀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才浅浅睡去。 …… 凌晨五点多,直升机停在玺园别墅楼顶。 郁辞一进卧室就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 郁荣生冷嗤,“刚回来,去哪?你现在还不能露面。” “去看我老婆、女儿。” “猴急样,好好的老婆女儿非要半路搞丢,现在又急赤白脸地往上贴。” 郁辞语气凉凉的,“爷爷,我不贴上去,你能见到重孙女?” 郁荣生摆了摆手,道:“快走,快走!” 郁辞从行李箱里拿出两个袋子,出了别墅。 十五分钟后,郁辞推开卧室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目光瞬间就被床上的两道身影吸引。 久久抱着许静安脖颈,睡得正香,而许静安似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看向他这边。 这段时间的殚精竭虑与劳累,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受他连累,频入险境,而她,凭着自己的胆识和聪颖,过关斩将,一直毫无怨言地帮助他。 离开这么久,他对她的思念早就如藤蔓般疯长。 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喧嚣,有多少仇恨和恶意,只要有她和久久,这里就是他最温暖的港湾。 郁辞静静地站在门口,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许静安打开床头灯,将久久的胳膊轻轻拉下来,给她调整了一下睡姿,慵懒地向郁辞伸出双手。 郁辞关上门,快步走到床边,坐到床上,静静地凝视着许静安片刻,将许静安轻轻拥入怀中。 “想你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许静安紧紧双手环上他劲挺的腰身,他的怀抱熟悉又温暖。 郁辞再也忍不住,多日的思念化作无限温存的吻,俯身轻轻吻上许静安的额头,轻柔触感如同羽毛拂过,带着无限的怜惜,拂进许静安心里。 他的吻缓缓落下,滑过许静安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粉嫩的樱唇上。 这个吻温柔而深情,带着无尽的思念和爱意,时间仿佛停住,不再流逝,只有这美好的瞬间…… 许久,郁辞闷哼一声,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许静安:“……” 郁辞松开她,俊脸可疑地红了一片。 许静安火上浇油,手按着他挺翘的臀,吐气如兰:“辞哥哥~你刚刚……” 第303章 你骗人,我爸爸不是你! 郁辞被许静安那嘲笑和揶揄的眼神给激着了,低头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咬,用力吮了一口, 许静安“嘶”了一声,不甘示弱地抱紧郁辞,狠狠地咬在他的脖颈上,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郁辞全身,他的身体微微一僵,但他一点也没动,任由她咬着。 许静安这一下咬得有点狠,她都能闻到嘴里的铁锈味。 她咬出血了。 渐渐地,许静安松开嘴,眼眸中蓄上了泪水,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在郁辞脖颈上留下的咬痕,心中涌起一阵难过。 “郁辞,你让我陷入危险,这是惩罚,我当时好害怕,害怕晚晚被那些人伤害,她要是出事,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也怕我自己有去无回,那久久……” 许静安哽咽着,说不出后面的话。 郁辞微微叹了口气,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我也害怕,你喝了那杯加了氰化钾的水,他们都指使人进别墅给你下药了,郁辞,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郁辞轻轻抬手,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小满,别哭,你要是觉得刚才咬得不够,就再多咬两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让你担心了,这次去M国……” 等郁辞说完这次的M国之行,许静安急忙问出声,“解药多久能研究出来?” “还没有具体的时间,道瑟尔说知道病毒原始宿主,可以复刻出病毒,解药的研究进程就会大大加快。” 郁辞抚摸着许静安脸上薄如蝉翼的肌肤,继续道:“我推测毒针还没到郁归文手上,不然,他这次绑架会用在郁涵身上。 今年这个春节,会是大家戴着假面的最后一个春节,他现在没针还好,有针他会用在每一个他怀恨在心的人身上,老头子他都不会放过。” 许静安打了一个冷战。 “好变态!对权利和金钱的欲望这么强?我恨不得你不是生在郁家。” 郁辞安慰道:“只要毒针研究有眉目,他们就再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老头子那我已经全部交底,把他背后的财团打服就赢了一半,我会把他搞到永远别想染指时光。” 许静安问:“你住静园我不放心。” 郁辞笑,“不说那些倒人胃口的了,我看看女儿。” 说完他起身脱掉衣服,换了一套家居服,抱着许静安往外边挪了挪,挤到母女俩中间,贪婪地看着久久。 天光已破晓,城市在苏醒。 郁辞看了好一会,轻轻搂过久久。 久久嘟哝了一声“妈妈”,小手抓紧郁辞胸前的衣服。 郁辞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 女儿小小的身子正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他另一条胳膊伸进许静安身下,将她搂过来。 “小满,再睡一会,有些事睡好了再跟你说。” 许静安伸出手指,手指轻柔地触摸着郁辞的脸庞,从额头开始,沿着高挺的鼻梁下滑,最后停留在他的下颌上。 “郁辞,你瘦了。” “嗯,变丑了?变丑了我再吃胖点。” 许静安将腿搭到郁辞身上,笑着打了个哈欠,“好看。” …… 七点,久久的生物钟准时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在一个陌生而又温暖的怀抱里。 久久腾地坐起来,看到许静安地睡在另一侧,才放下心来。 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叔叔为什么在她和妈妈的床上? 久久忙爬到许静安身边,小屁股一撅,拱进许静安怀里。 郁辞根本没睡着,他倒时差,久久那边一动,他就知道了。 许静安装睡。 女儿在没有相认的爸爸怀里醒来,以久久那古灵精怪的小脑袋瓜子,不知道会问出什么奇葩问题。 久久待在许静安的怀里半天,也没见妈妈醒来,平常她只要让妈妈怀里一滚,许静安就会抱着她亲一口、 妈妈肯定工作太累了。 久久将小身子换了一边,正对上郁辞含笑的眼睛。 “小家伙,醒了?” “叔叔,你为什么在我妈妈的床上?我妈妈的床只有爸爸能睡,你不能上来!”久久语气奶凶奶凶的。 小姑娘腮帮子鼓鼓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小脚还去蹬郁辞。 郁辞笑着去捏久久的脸,久久戒备地看着他,小脑袋一偏,拱进许静安怀里。 “妈妈,妈妈,邻居叔叔跑到你床上了,你快醒来,把他赶下去。” 许静安低笑,亲了久久一口,“久久不是很喜欢邻居叔叔吗?” “我喜欢邻居叔叔,可邻居叔叔不能是爸爸,爸爸我喜欢陶叔叔,他最好了。”久久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妈妈,知根知底的呀。” 郁辞:“……” 许静安笑得身体发颤。 郁辞悠悠道:“久久,我和你妈妈也是知根知底呀,你妈妈做了我五年老婆。” 久久闻言,从许静安怀里拱出去,直接坐到郁辞身边,问:“真的?你是我妈妈的老公?我是妈妈的孩子,那你是我的什么人?” 这逻辑思维能力,太牛X了! 不愧是他的女儿。 郁辞坐起来,将久久抱到自己腿上,认真地说:“是爸爸呀。” 久久似乎被郁辞说的“是爸爸呀”搞懵了,清澈明亮的眼睛在郁辞和许静安脸上看来看去。 “为什么我都长这么大了,你才来看我?” 久久委屈地扁扁嘴巴,泪花在眼眶里面打滚,那小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郁辞指腹轻轻擦掉久久脸上的泪水,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温柔。 “对不起,是爸爸不好,你和妈妈是爸爸最珍贵的宝贝,之前是爸爸不好,不知道你的存在,从现在起,爸爸会一直陪着你们,保护你。” “宝贝,别哭。”他轻轻抚摸着久久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久久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下来,像一颗颗透明的珍珠。 “你骗人,我爸爸不是你!我爸爸……呜呜呜,妈妈,他不是我爸爸。” 久久挣脱郁辞的怀抱,紧紧搂着许静安的脖子,边哭边说: “妈妈,小时候你骗我爸爸在火星上,我知道,肯定是爸爸不要我,我这么乖的孩子,他不要,呜呜呜……他不配做我爸爸……呜呜呜。” 许静安抱着久久坐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是妈妈不好,妈妈没告诉爸爸,不是爸爸不要你,爸爸很爱很爱久久。” 第304章 郁狗叔叔 久久从许静安怀里抬起头来,扁着嘴巴问:“妈妈,他真的是我爸爸?” 许静安点头。 久久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耳边问:“妈妈,不是他不要我,对不对?” “嗯,不是。” 久久从许静安身上站起来,转而投进郁辞的怀抱,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 “不是你不要我,我就原谅你一次,我现在还不想叫你爸爸,等我什么时候觉得你像一个爸爸了,我才会认你。 我想去坐旋转木马、魔鬼滑梯、海豚秋千、儿童蹦蹦床,小火车、摩天轮、海盗船,我好想好想去迪士尼乐园,我好多好多朋友都去玩过。” “好,爸爸答应你,带你去全球最大的迪士尼乐园。” 久久仰头看着郁辞,双手捏上他的脸,大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做了什么坏事?妈妈要把我藏起来不让你知道。” 郁辞:“……” 这确定是个才四岁半的孩子? “爸爸以前有眼无珠,看不到身边有块世界上最好的美玉。” 久久嘻嘻笑道,“王奶奶会煲汤,她肯定能治你的眼病,我前几天肚肚疼,喝了王奶奶的汤,两天就好了。” 许静安辛苦憋笑。 久久对郁辞这个新相认的爸爸,打破沙锅问到底,父女俩聊了一个早上,久久也终于知道郁辞就是南知晚嘴里说的“郁狗”,顺便学了十二生肖的故事。 久久喜欢“猴宝宝”这个称号。 久久就是不叫郁辞“爸爸”,搞得郁辞有点郁闷,特意问需静安,“久久怎样才会叫我爸爸?” 自己女儿是什么德性许静安当然知道。 “你在她那还没过关,你女儿哪有那么好哄的!” 郁辞自我攻略,女儿不好哄,不容易被男孩子拐走。 他长臂一伸,从床头柜边拿起两个盒子,笑着问久久,“爸爸从M国带回来的,宝贝,你想不想要?” 久久眼睛一亮,搂着他亲了一口,“要,要,我最喜欢礼物了。” 郁辞冲小丫头摇头。 久久甜甜叫道:“郁狗叔叔。” 郁辞:“……” 郁辞咬着后槽牙把礼物递给久久。 许静安冲郁辞翻了个白眼,“有本事别用礼物收买,收买了还不起作用,郁总,久久对你得有多失望,才会这样。” 郁辞一把抱起久久,亲她一口,“久久对爸爸很失望吗?” 久久:“当然啊,你多笨啊,连自己有个宝宝都不知道。” …… 早餐餐桌上,突然多出一个男人。 昨晚许静安就告诉了云蔓和骆冰,让她俩有心理准备,多出一个称得上是陌生的人,气氛自然没那么自在。 骆冰自从来了许静安这,冷酷的样子都改了很多。 久久喜欢拍马屁,经常妙语连珠,对每个人都是无差别不吝惜地拍马屁,吃饭的气氛时候温馨自然。 而郁辞端着一张稍显冷峻的脸,在一向有笑有说的1901,显得格格不入。 桌上几人静静吃着早餐,王姨在一旁经常冒出一两句话,缓解桌上的尴尬气氛。 云蔓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郁辞。 初为父亲,他一双眼睛全在久久身上,给久久挖了一勺胡萝卜,久久撅着嘴摇头,她不喜欢吃胡萝卜,她就喜欢吃肉肉。 许静安挖了一勺放到久久碗里,久久扬起笑脸,谄媚道:“我最喜欢妈妈给的胡萝卜了,小孩子多吃胡萝卜,眼睛好。” 郁辞嘴角抽了抽。 小丫头怪会看碟下菜。 郁辞突然出声道:“骆小姐,感谢你上次出手相助。” 骆冰语气淡淡的:“不用谢我,我听许小姐的。” 久久插话,“我们都听妈妈的,妈妈是女王,郁狗叔叔,你也要听妈妈的,不然没老婆。” “扑哧”一声,云蔓笑了,骆冰面不改色地往嘴里塞了一个蒸饺,王姨笑着帮郁辞加了一晚粥。 许静安得意地看着郁辞,挑眉。 许静安和云蔓吃完早餐,八点多就出门了,她们九点有春节档节目的排练。 郁辞则约了曲洋去玺园。 …… 郁归文最近感觉很多事情都跟自己预料的相反,他大张旗鼓地打击时光集团股价,都是自己真金白银的左手卖出,右手买入,除了一些散户吃进,时光集团的护盘资金迟迟不下场。 筹码被一些脑残散户抢去。 股票跌得太凶,那些小股东干脆躺平,以前叫嚣着想把股票转给他的,现在看股价已经走到腰斩以下,干脆不卖了。 他安排了好几拨人去国外调查苏墨白的下落,传话回来,没查到人。 郁辞这里,更是扑朔迷离。 他若没有受伤,那一切就都是演的,郁辞很有可能给他挖了陷阱。 他有不详的预感。 玩商战、玩智商,阴谋阳谋他们父子三都玩不过郁辞。 毒针才是制胜法宝。 “把那小女孩的户口信息、小女孩和许静安的照片发给老太婆,我们做不了亲子鉴定,她可以做。” 郁行:“爸,这有什么用?” “郁辞肯定不想现在做亲子鉴定,他会出来阻拦,就没法继续装病,他现在这样幕后操控,对我们很不利。 给纪氏父子下点猛料,偷情照片分别寄给他俩,他们必须进来玩,这场戏才好看。” 阿行,你要快点将那女人拿下,搞到毒针,不行就从纪嘉木入手,用他母亲的照片威胁,拿到毒针。” 郁行:“好的,父亲。” …… 玺园地下酒窖。 曲洋把一份名单放到郁辞面前,“他们安插和收买的人,全都在这里了,高到总监级别,低到保洁、保安都有,幸好你有先见之明,将真正的一号项目封闭起来了。” “给他们再加一把火,砍掉芯片这条研发线,解散整个研发团队,低调一点,高调反而让他怀疑。” 曲洋“啊”了一声,迟疑道:“郁总,这不行吧,一号项目被偷,他们本来就难过,现在士气低迷,要是解散芯片这条研发线,只怕好多人才会离开长丰。” 郁辞嘴角噙出一丝坏笑,“长丰越乱越好,要走的不要挽留,再搅乱一点。” 第305章 你要喊他小辞 见曲洋一副懵逼的样子,郁辞解释,“走了的以后还可以叫回来,我还差些筹码没收齐,再砸一次就差不多了,最近他可能感觉出不对劲,再给他点信心。” 郁辞眼里闪过锋锐的杀气,“他必须在之前既定的道路上勇敢地走下去,我要让他之前怎么从时光拿走的,就怎么还回来!” 一旦利益受损,那些跟着跑的资金自然会打退堂鼓。 “好,我这就去安排,” 郁辞语气冷厉,“将混在长丰的和被收买的人先调岗,端着长丰的饭碗,还要砸锅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年后一起清算。” 曲洋是郁辞在斯坦福的师兄,两人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成了至交,郁辞回国时带回了曲洋。 郁辞这人,做什么事情都是直打七寸。 …… 时光集团顶楼。 郁归文和郁明、郁行相对站着。 郁明:“带郁辞去G国的直升机昨晚飞回来了,停在玺园别墅,我安排人今天一直守在玺园门口,都没看到辞的车出来。” 郁归文冷声问道:“那老家伙现在在哪?” 郁明:“在玺园,没出来过,刚刚老太婆和郁涵母女俩也过去了,我用无人机侦查过,他的别墅有医生和护士出入。” 郁归文将目光投向郁行。 “纪恒同意了我的方案,他到时会站出来,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郁辞真实情况。” 郁行:“父亲,我去想办法。” 三人在楼顶密谋了一番,一前一后离开楼顶。 …… 郁辞前脚潜回玺园没多久,静园的司机将夏桂枝、聂红英和郁涵一起送过来了。 三人看到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郁辞。 夏桂枝心疼地将郁辞全身打量个遍,突然把郁荣生扯了过来。 “老头子,你怎么看顾他的?” 郁荣生莫名其中妙地看着夏桂枝。 夏桂枝指着郁辞的脖子,“他那里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郁荣生凑过去看了一眼,心里冷笑,这小子被前妻咬成这样,牙印子那么清晰。 “哦……”这理由也太难找了。 “他今早自己跑出去玩,碰到两只狗跟阿元、阿宝打架,他上去帮忙,脖子蹭到小树杈上了。” 夏桂枝吓了一跳,当即就要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郁荣生一把抓过她手机,“找什么医生,大男人受这点伤算什么,贴创口贴!” 郁辞从沙发上坐起来,眉头紧皱,“妈妈,好吵!” 他边说边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聂红英忙从家庭医药箱里找出碘伏和创口贴跟了上去。 韩博年发来短信:【小四,悠染打电话给我,听说你在玺园,想去看你。】 郁辞眸光微敛,回:【嗯,来吧。】 …… 韩博年将车停在玺园别墅,车门打开,四人从车里出来。 还没站稳,两条狗风一样地跑过来,蹲在别墅的路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四个。 陆执愣头青一样要往里面冲,韩博年一把拽住他,“陆三,你小心点,这两条狗得把你当敌人咬了。” 陆执:“不会,我以前跟它们玩过。” 韩博年:“那是小四在跟前的时候,主人现在受伤,它俩现在看谁都像坏人。” 林子轩搭腔,“是呀,三哥,你小心点,我以前差点被它俩咬屁股蛋。” 唐漠:“阿元、阿宝从来没有吓唬过我,我们这几个人里,就我看起来像好人。” 韩博年:“要不你试试,看它们咬不咬你。” 别墅门口传来车笛声,雕花铁门打开,纪悠染的白色宝马开了进来。 她将车停在韩博年的车旁,从车里下来,手里抱着一束白百合。 韩博年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纪悠染小碎步走到陆执身边,害怕地看着阿元、阿宝,不敢动半步。 明叔从别墅里走出来,道歉:“对不起,刚刚少爷那有点特殊情况,耽误了一下,我领你们进去。” 韩博年忧心忡忡问道:“明叔,阿辞现在什么情况?” 明叔没说话,长长叹息一声。 别墅里传来乱七八糟的钢琴声,几人快步走进去,走过长长的玄关,就见客厅地面上满是积木,几乎下不去脚,郁荣生和夏桂枝坐在沙发上,满脸忧色。 郁涵哭丧着脸站在钢琴边,而郁辞双手在钢琴上胡乱按着,刺耳的钢琴声充斥进耳膜,让人很不舒服。 聂红英迎上来,眼眶红红的,“对不起啊,他现在的行为跟个小孩子差不多,快进来,我让佣人过来收拾一下。” 韩博年用脚扫出一条路出来,走到沙发边。 郁荣生语气沉痛,道:“你们来了?” 韩博年看着郁辞的背影,“郁爷爷,听小涵说有人给阿辞下毒,你们飞去G国就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医生说摄入量不大,没有生命危险,肝肾损伤比较严重,用了药,好许多了,但他闹着要回来,我们带去的医生说体内还有些毒回来慢慢解,恢复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纪悠染走到钢琴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郁辞。 他白皙的脸色深了几度,眼周薄白的肌肤微微泛青。 “阿辞……阿辞……”她轻唤出声。 郁涵扁嘴哭道;“悠染姐,你喊他阿辞,他听不懂,你要喊他小辞。” 纪悠染抱着白百合的手蓦地一紧,“小辞……” 郁辞茫然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指头在钢琴上乱按,那样子有点像自闭症儿童。 纪悠染将白百合摆到一旁的架子上,将包放下,坐到郁辞身边,伸手弹了几个音节。 郁辞却起身,踩着一堆积木走到聂红英身边,牵着她的手连叫了两声“妈妈”。 聂红英歉然道:“悠染,他现在胆子特别小,连郁涵都是跟他一起玩了好久才熟的,别见怪,他是个病人。” 纪悠染走的时候,失魂落魄的。 韩博年不放心她,让陆执开她车送她回纪公馆。 白色宝马车里,纪悠染一直默默在掉泪。 “悠染,想开点,小四还活着,脑子伤会慢慢好的,肯定不会一直这样子,我们几个,他一样也不认识。” “你多久没见阿辞了?” “上次回到静园后,我们四个去看了小四一次,当时他比现在还糟糕,脾气大得很,郁爷爷说是在楼顶那次受到惊吓。” “三哥……” 陆执温和笑笑,迟疑出声:“悠染,走不通的路不要强行去走,成不了恋人,当朋友远远看着也好。” 纪悠染一直没说话,低头看着手机,车行到一个路口时,突然出声:“三哥,我要去个地方,就在这里停吧,要麻烦你打车走。” 陆执忙将车缓缓停到路边,从车上下来。 “三哥,谢谢,你说的话我明白,我会把他放下的。” 陆执笑道:“想清楚就好,凡是不要太执着。” 纪悠染笑笑,跟他挥了挥手,上了驾驶位。 她满脸凝着寒霜,启动车子,往前开去。 郊外荒僻的断头路上。 纪悠染从车里出来,走到郁行身边。 “看不出破绽,再怎么会装也装不出这样子。” 郁行冷笑,“他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做什么都精准计量过,想骗过你很容易。” 他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打开,两道说泰语的声音传来。 第306章 蓝色针剂 纪悠染听完,纳闷地看向郁行。 “我们的人在泰国找到了你那个病毒样本,他的邻居说,之前有两个华国男人经常去他家,后来突然不见了,他老婆说男人治病去了。” 郁行直勾勾地看着纪悠染,成功地从她脸上看到了震惊。 “悠染,他早就知道毒针的事了,那哑巴男人是他救走的,说不定就在某个地方研究解药,郁辞现在需要最需要的是时间,所以才会装病,让你接近不了无法对他下针。” “郁辞和那女人的孩子现在四岁半了,悠染,就是那年圣诞节,他俩做了,当时他跟你分开才半年,悠染,他根本就没拿你当回事。” 纪悠染冷冷地说:“你怎么知道那年圣诞节他们做了?亲子鉴定呢?”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方法。” “别废话,说你的目的!” “把毒针给我,你接近不了他,我们来,打完药,我把人交给你,你把他圈养起来也好,弄死他也好,全凭你的心情。” 纪悠染低头想了一下,缓缓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 郁行看着那盒子里的蓝色药剂,往后退了两步,喉结滚了滚。 “上次在医院里,我已经拿出来了,犹豫了两秒钟,都没打下去,知道为什么嘛?” 郁行摇头。 “他就算背叛了和我的爱情,我还是认为他是个好人,这一针一旦打下去,我和他成为本质上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以后除了用了毒针威胁他,再没理由和他站在一起。” 纪悠染自嘲笑笑,“我神经病,跟你这个想弄死他的人说这些。” “这个针打下去,终生携带病毒,就算有解药,也会很痛苦。”纪悠染眼眶泛红,“我只想带走他,离开雁城,这个针暂时还不想用在任何人身上,用在他亲人身上,他会恨死我,我面对他的时候,永远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哼!他父亲勾引你母亲,搞得你俩没办法在一起,你就不恨他?郁归儒是导致你们爱情破裂的原因。” “不用你来教我,你们凭本事去搞垮时光!” 纪悠染说完,将盒子收进自己包里,朝车子走去。 郁行看着扬长而去的白色宝马,踹了前面的石头一脚,随后拨出一个电话。 “父亲,恋爱脑,说服不了,用B计划。” …… 玺园。 地下酒窖。 郁辞手上玩着魔方,手指快速翻飞。 “四哥,纪悠染和郁行在郊外碰头,谈了十分钟左右,纪悠染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蓝色针剂,推测就是SuperB-37,不过纪悠染没有交给郁行,纪悠染离开后,郁行看起来很气恼,应该是没谈妥,我隔得太远,望远镜里辨不出他们的口型,不清楚具体谈话内容。” 韩冬说完,担忧地看着郁辞。 “四哥,如你推测,纪悠染还没有将针剂交给郁行,但不保证以后啊,不如我将她抓了,控起来。” 郁辞目光凉凉地看着他:“然后呢?一直非法拘禁?” 韩冬挠挠头,叹口气道:“走到最后,他们狗急跳墙就会用毒针,最大的目标就是你,四哥,我怕。” “她是纪氏千金,叔叔是市长,父亲是长纪生物的董事长,抓了她,不止触犯法律,还会让时光成为众矢之的,再大的豪门、再有钱,在权力面前,屁都不是!” 韩冬:“我们好吃好喝供着她,等把郁归文解决掉,就放了她,纪市长是开明市长,对你一直都很好,你这样做也是制止她犯罪。” “你抓了她,纪凛会把雁城翻了,轮得到你放她!他明面上对我还不错,那都是为了他的政绩,能好过人家亲侄女,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叮”连响几声,郁辞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郁归文约纪恒见面,他们可能要联手对付你了。】 【你要密切关注纪家接下来的动向。】 【盛和有庞大资金进入。】 钱进来了? 他们要开大。 挺好。 郁辞放下手机,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 “阿放的伤怎么样了?” 韩冬回:“放哥说一般的工作能搞定,但打架还不行,还要养一养。” “你带上阿海秘密跟在许静安和她那个师姐后面,他们四个现在在明处,有心人会避开他们行动,你俩在暗处我放心一点,就是你得乔装一下,不然他们会认出来。” 韩冬一听急了,忙说:“不行,我和阿海至少有一个要在你身边。” “我现在在玺园,他们动不到我,她那里是最不安全的,等我把他的筹码诈出来,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阿放招募的人过段时间就筛选出来了,到时人手多一些,就好安排了。” 韩冬闻言,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老板害怕他们动青川,前些天聂红琛回去,他不放心,安排了几个保镖跟过去。 其他人手得盯着东边别墅和纪家那边。 现在反而是玺园的保镖最少。 韩冬出来,偷偷给丁放打了个电话,说了郁辞的安排,丁放有点着急,想回玺园。 “四哥的脾气你最清楚,他决定的事情是改不了的,你好好养伤,争取早点好,招募的人里要是有几个提前过关的,看四哥同不同意先安排到玺园来?” …… 小舅舅的一期治疗结束了,康复医院许他回家,许静安一早就让骆冰去康复医院接他回家。 久久扮乖卖萌,缠着骆冰带她一起去。 她吃透了骆冰的脾气,知道用什么招最能拿捏住她。 夸就是了! 骆冰表面高冷,实际上很容易被感动。 她在孤儿院长大,从小欠缺亲情,后来被人看中,名义上是收养,实际上,那人把她当成赚钱工具,小小年纪就送去体校,长大一点又送进警卫学校,经历过最残酷的训练,出国当雇佣兵,刀口上舔血,没人在乎她死活,只在乎她能替他们赚多少钱。 许静安说是雇主,却给了她最大的尊重和信任,从来也没当她是外人,特别是久久,小嘴甜得不行,动不动就夸她。 三十年里,哪有人夸过她? 她所有的经历,加起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打斗史。 第307章 我要做个亲子鉴定 骆冰又将久久打扮成小正太的模样,开着黑色迈腾去康复医院接苏墨白。 这辆车关闭了GPS定位,不熟路线,骆冰一不留神就走错了,到康复医院的时候,苏墨白已经做完复健,正在听康复师的交代: 春节在家,不能偷懒,每天至少四个小时的康复训练。 苏墨白的行李不多,也就一台电脑,几身换洗的衣服、书和零碎物品。 见苏墨白过于一丝不苟,衣服非要叠得一点皱褶都没有,急性子的骆冰有点忍不住了,拿过他的背包,拿起苏墨白的衣服就往包里塞。 苏墨白白皙的脸瞬间红温,忙不迭地说:“诶……我自己来。” 久久老神在在道:“舅老爷,你就让骆阿姨给你装吧,你像乌龟一样太慢了,久久想早点回去,云朵单独在家,会造反的。” 苏墨白眼睁睁地看着骆冰将他叠好的内裤、袜子收进包里,又去收拾没叠好的衣服、小件物品。 “我……你……久久,过来,让舅老爷抱着你。” 久久乖乖走到苏墨白身边,摸着他的腿问,“舅老爷,我可以坐到你腿上吗?” 苏墨白红着脸转动了一下轮椅,拖住久久腋下,“可以啊,舅老爷的腿可有力了。” 久久爬到苏墨白腿上,窝进他怀里。 “舅老爷,你要快点好呀,我马上就五岁了,久久想要舅老爷陪我去好多好多地方。” 苏墨白余光看见骆冰将东西全都放进包里,电控着轮椅往门口滑去。 骆冰从后面往他头上戴了顶大渔夫帽,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坐电梯到楼下,骆冰刚将苏墨白推进升降平台,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将苏墨白推进车里,收起升降平台,滑下接听键。 “冰姐,刚刚有人来基地打听你,拐弯抹角地问你的情况,我说你不在基地工作了,那人不死心,跑去兄弟们那里打听。” 骆冰淡淡回道:“知道了,你知道基地的规矩的,要是有人透露我行踪,直接把人送出去。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把监控发给我。” “好的,冰姐。” 骆冰泰然自若地挂掉电话,过了一会,她的手机收到一段视频。 骆冰低头看了一眼,关上车门,上车。 苏墨白坐在后面,一整个的不自在,看了一眼骆冰的后脑勺,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骆冰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去,回了一句“没事”。 久久坐在座位上,扶着苏墨白的轮椅,小嘴叭叭地说着刚刚相认的父亲。 “舅老爷,爸爸给我买了好多礼物,都是我喜欢的。” 苏墨白冷哼,“久久,小宝贝,女孩子不能那么容易被收买。” 久久嘻嘻笑道,“当然啦,舅老爷,我还没叫过他爸爸呢。” 苏墨白:“……” 没叫过爸爸,从上车到现在,你已经提了六次爸爸了。 …… 夏桂枝不放心自己暖房里花花草草,让司机送自己回静园,刚进暖房没多久,管家拿着个包裹进来,走到她面前。 “老太太,这个包裹昨天就到了,没有寄件人。” 夏桂枝瞅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先放着吧。 她在暖房里伺弄了一阵花草,二儿媳叶竹悦掀开帘子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跟着大儿媳时巧。 “妈,您不在静园,我和大嫂麻将搭子都找不齐。” 夏桂枝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弄花养草,再就是打麻将。 “竹悦,你大嫂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对雁城还不太熟,快过年了,你多陪她出去走走,置办置办年货。” 叶竹答应得乖巧。 十分钟后,夏桂枝怒气冲冲地从暖房里出来,手里拿着拆封的包裹,其中一张照片掉在地上。 竟然是许静安抱着久久的照片。 刚走到别墅,夏桂枝就听佣人在小声议论。 “大少爷那个便宜前妻,就是那个唱戏的,有个孩子,四岁多,长得和她很像,网上都曝光了。” “对呀,听说养在别人名下,你们说,好好的孩子为什么要养在别人名下呀?” “不是大少爷的呗。” “哎呀,你别乱说!” “这园子里人人私底下都说,前两天我还听见芊芊小姐说呢,几个月前她就撞到过那女人带着个小女孩。” “那孩子肯定不是大少爷的,他那时在M国留学,铁定是哪个野男人的,孩子都不敢带出来。” …… 夏桂枝越听越火,气得脑子嗡嗡的,她怒目圆睁,厉声斥责:“混账东西,阿辞是你们能随便议论的?乱嚼舌根就给我滚出静园!” 佣人们个个噤若寒蝉,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面露惶恐之色。 “再有下次,你们几个就结工资走人!” 从两个儿媳那听一堆不好听的话,回来连佣人都在议论,夏桂枝气呼呼地进了别墅,坐在桌旁,拿起照片一张张翻过去。 “啪”一声,她将照片重重拍在桌上。 夏桂枝在客厅找到自己的手机,翻出许静安的电话,拨了过去。 她接连拨了三个电话,均是甜美女声回应,于是,一个电话打给郁荣生。 电话接通,没等郁荣生说话,夏桂枝气呼呼地说:“老头子,我要做个亲子鉴定?” 郁荣生的声音慢悠悠传来,“你要跟谁做亲子鉴定?五个孩子都是我俩的。” “死老头子,还能是谁的?阿辞和那小女孩的。” 郁荣生的笑声从手机里传来,“你在静园听到了什么?” 夏桂枝将收到匿名邮件的事简略说了一下,那些难听的嚼舌根话她难以启齿,就咬牙切齿地说了几遍要做亲子鉴定。 “你呀,孙子辈、重孙辈的事,别操那么多心,阿辞现在这样子,那些事先别管,等他病好一点再说。” “这事哪能不管?我早就想做亲子鉴定了,她要是婚内出轨,我……看我不把她撕烂!” 郁荣生劝了几句,让夏桂枝把照片带去玺园。 挂掉电话,郁荣生看向对面坐着的郁辞。 “他们为什么将相片寄给你奶奶?”郁荣生问。 “知道孩子是我的,还想让我做亲子鉴定……” 第308章 许静安把她拉黑了 郁辞顿了一下,眸色变得深邃。 “老头子,我们这种家庭,孩子曝光不是好事。”他眼眸微动,话锋突转,“既然他们想要亲子鉴定,那就做吧,总不能让他们愿望落空。” 郁荣生颇感意外。 没想到郁辞又说:“亲子鉴定出来了,你要劝着奶奶,她要是去找小满闹,就是给我添乱,以后不让她看久久,再以后的孩子我也不给她看。” 郁荣生踹了他一脚,“那是你奶奶!” 郁辞笑。 “亲子鉴定还是要做的,那孩子没在郁家长大,养在外面,以后认祖归宗都是要的,何况外面有那么多猜测,你愿意一直顶着顶绿帽子?” 郁辞淡淡道:“小满也没说孩子是她的,绿帽子颜色很别致。” 郁荣生看他这副样子,气恼地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接着又重重叹了口气:“今年春节的家族聚会,我让你奶奶在安排,你就别去了,人多又乱。” 郁辞挑眉,“我是死人?” 郁荣生:“你是靶子,我怕你演砸。” …… 夏桂枝心急火燎地赶到玺园,让郁荣生找许静安。 郁荣生慢条斯理道:“那孩子不在她名下,扯不上阿辞,两人长得像,只是巧合,再说人家自己都没承认有孩子,你找她做亲子鉴定做什么?” 夏桂枝拿出那叠照片和云蔓家的户口信息。 郁荣生一张张翻看着,漫不经心地放到一边。 郁辞从楼上下来,凑近,把照片一股脑抱过去,翻看了一会,突然笑道:“好漂亮。” 郁荣生:“……” 夏桂枝:“这是你前妻,认得吗?” 郁辞没搭理她,抱着照片就走,“我喜欢小姐姐,好好看。” “小辞,你那个前妻拉黑我了!”夏桂枝抬脚就想去追。 郁荣生拉着她,“他这样子,懂什么!做亲子鉴定也没用。” 夏桂枝叹气,“我虽然不喜欢他前妻,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这孩子是阿辞的,阿辞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连个孩子都没有,唉……跟卢家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行了,我明天找她商量一下,鉴定结果出来,有个答案就行了。” 夏桂枝气哼哼道:“就你那个五十几年的白月光,你以前编各种理由去看她,对着几幅字画你能看上半天,你要是跟她过到七老八十,肯定不会如此不耐烦。” 郁荣生拧眉,莫名其妙,他被老婆莫须有的数落了。 “你回静园吧,老头子腿脚不利索,脑子又糊涂,万一佣人一个不长眼,摔了碰了的,这边有我和他妈妈、小涵看着,家族聚会事情也多,今年大办一下,你和老二多用点心。” “行了,啰嗦死了,你就是烦我了。” 夏桂枝不死心,打电话给许静安,那边接起,喊了她一声“郁奶奶”。 夏桂枝劈头便问:“那小女孩是不是你和野男人生的?” “不是。” “阿辞一直在国外,那小东西从M国飞到你身体里的?” “郁奶奶,孩子和他无关,你问他就知道了。” 问阿辞?他都傻了。 这女人踢的好球,都不敢正面回答她问题。 “说你是捞女,还真是捞女,你……” 电话里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夏桂枝拿下来一看……手机已经挂掉了。 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 招呼都不打就挂电话! 夏桂枝气呼呼地又打了两通电话过去,待听到手机里第二遍传来的“正在通话”提示音,夏桂枝反应过来,肺都气炸了。 许静安把她拉黑了。 夏桂枝跟郁荣生又闹了会,冷着脸让司机送自己回静园。 …… 晚上卸完妆,许静安和云蔓跟在吴成身后去地下车库,宋祖旸突然从角落里闪了出来。 吴成忙挡在许静安面前,冷声呵斥:“站住!” 宋祖旸嘻笑道:“放心,我不会对她怎样,废物情绪稳定全靠她,我是有事跟她说。” 见许静安和吴成都不说话,宋祖旸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那个找我来雁城的人打我电话,说给我好处,只要能把你骗出剧院……” 许静安心中一动,刚想出口,吴成已经不耐烦地说:“你又耍什么花招?” 宋祖旸急了,探头往楼道里看了一眼,往剧院里退了几步,“不信,你们跟我来,只要不是把我逼急,我是不会疯的。” 云蔓扯着许静安便走,“别理他,快回去,还有一堆剪辑的活等着我俩。” “蔓姐,去看看,不差这几分钟。” 云蔓急了,语速都快了不少,“谁知道他是不是用这个借口骗你过去,万一那人就是让他来给你打毒针的呢?” 许静安提步朝宋祖旸那边跟去。 吴成忙走到她前面。 宋祖旸一直走进小剧场,站定,将手机打开,调出一段录音,将音量调低。 吴成凑头看过去,通话录音,时间在晚上八点多。 毫无起伏的怪异男声从手机里传出。 这声音许静安不陌生,她反复听过很多次。 那人与宋祖旸来回交谈了几句,说出:“要是帮我把许静安带出来,我可以给你一张七位数的支票,数字你自己填。” 宋祖旸说考虑一下。 宋祖旸收起手机,语气诚恳道:“我不差钱,钱收买不了我,你要是死了,那废物不想活,我也死了,你出事,对我没好处。” 许静安看着宋祖旸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疯狂,没有闪躲,她相信宋祖旸。 “那行,只要你帮我,我以后再不赶你出剧团。”说完,她又画了一个大饼,“要是你表现好了,我以后帮你找份正经工作。” 宋祖旸眸子一亮,“真的?你别骗我。” 云蔓惊慌道:“小满,他是疯子,信不得!” 许静安拍她肩膀,“没事。” 接着她对宋祖旸说:“你就说他给的钱不够,不值得冒险。” 回到家,和云蔓吃完夜宵,许静安陪久久在沙发上玩闹着。 骆冰拿着手机走过来,将摊开的手机屏幕放到许静安面前,“苏小姐,有人在找我。” 许静安低头看了眼监控画面,认出这是骆冰所在公司的基地。 “你把视频发给我,你公司那边不会透露你的行踪吧?” 骆冰拿起手机,将视频发给许静安:“不会,基地严格遵守保密原则。” 许静安直接将视频发给了吴成,让他将人查出来,吴成直接将视频转发给了郁辞。 他们到家的时候,吴成说,那人已经查出来了,郁辞会安排专人去盯他。 许静安纳闷:那人应该是个小角色,郁辞为什么这么重视他? 第309章 海外码头出事了 将久久哄睡后,许静安去书房找苏墨白。 他的腰部不需要再绑紧在仪器上了,正在辅助行走仪上练习行走。 “郁辞那到底什么情况?不要瞒我。” 许静安大致说了一下,见苏墨白的脸色越来越沉,去海岛救南知晚的事便止于唇齿。 小满是他看着长大的,这样低垂着眉眼,心虚又躲闪的样子,苏墨白知道她还有很多事没坦白。 他有心想骂郁辞两句,又知道骂了之后许静安心里不好过,便说:“算了,早点睡吧。” 许静安和南知晚聊着微信,郁辞的视频电话打过来。 她接起,手机屏幕上,郁辞穿着家居服待在酒窖里。 “你打电话,不怕他们发现你装病?” 郁辞轻笑道:“门一关,这里声音出不去,上面听不见。” 他这间地下酒窖建在山腰上,地面通过旋转扶梯下来,整面窗户面向青山采光,门一关,与地面几乎完全隔绝,还有隐蔽的逃生通道。 他当时就是按安全屋的设计来做的。 郁辞让她不用理宋祖旸和骆冰的事,说韩冬会处理。 最后,郁辞说:“明天晚上去你那。” “还是悠着点吧,小心被他们发现了,还有,我小舅舅在家,你敢来?” “我也应该去拜会一下他了。” “你还是别来,我明晚……” 忽然,郁辞盯着某个地方看了好一会,说有事,匆匆挂了电话。 监控上,郁归儒和郁承从车上下来,神色很是焦急。 让郁归儒和郁承这么着急来找老头子的,恐怕不是小事。 郁辞走上旋转楼梯,打开地下酒窖的门,走出去。 上到二楼,郁辞推开书房门,反手将暗锁锁上,走进去。 围坐在书桌旁的三人愣了一下,郁归儒尤其吃惊。 无视郁归儒的吃惊,郁辞问:“发生了什么事?” 郁归儒闻言蓦地用双手挡住眼睛,肩膀抖动了两下,过了一会,他将手从脸上拿开。 有些天没见,他老了很多,脸色奇差无比。 郁承说:“海外码头出事了,我们有三艘货轮刚进港就发生了爆炸,除了这几年新开发的非洲和南美,时光集团的货轮现在都不让停靠。” 货轮无法停靠,货物卸不下来,不能及时交付,时光要付大量违约金,一些时效性强的商品,长时间不能卸货,就会变质腐烂,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又拿远洋货轮来做文章。 之前那次股价狂跌,时光集团跟各个合作码头交了巨额保证金才解决问题,这次要是解决不好,卖掉整个时光也不够赔付。 郁辞问:“查出爆炸原因了吗?” “炸弹。”郁归儒举起水杯,一口气喝下去,“船离开雁城的时候肯定是好的,货轮在海上要走一两个月,每天都有人做安全检查,不可能是之前放上去的,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在进港前放进去的,船上有人动了手脚。” 郁荣生身体晃了两下,脸色陡然变得刷白,郁辞连忙对郁承说:“你去找奶奶拿两颗护心药来。” 郁承应了一声,急忙起身,走出书房,过了一会他拿着一瓶药进来,倒出两颗药,喂郁荣生服下。 “爷爷,你去歇着吧。” 郁荣生无力地摆摆手,问道:“船上的监控有没有被人破坏?” 郁归儒摇头,“正在查,一两个月的监控,查起来很费时间。” 郁辞低头想了想,再抬头时已经有了主意。 “一,赶紧联系当地防爆中心,对每一艘到港船只进行细致排查;二,路上船只,让船长组织安全检查,细查船员;三,先查过去七天内的监控,倒查过去;四,炸弹不是上船的时候有的,那就是中途上去的,查中途上岸船员的异常行为。”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骤然变冷,“赶紧找只鸡出来杀了,不然还会有船出事。” 郁归儒望着他,问:“他疯了吗?” 郁辞冷笑道:“他才不疯,后天就是股东大会,这个时候出事,就是为了在股东大会上跟你发难,春节期间,利空消息持续发酵,年后开市,股票狂跌,有人会出来力挽狂澜,你引咎辞职。” 凌晨一点,书房门打开,郁承犹豫了一下,抱住郁辞,无声拥抱了一下。 郁辞拍拍他。 郁归儒望着郁辞,嘴唇翕动了两下,什么都没说,转头跟郁荣生说了句“你别着急上火。” 车子引擎声逐渐远去,郁荣生站在窗边,他曾经坚毅的面庞此刻写满了迷茫和痛苦,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不知焦点落在何处。 郁辞扶住他,将郁荣生送到卧室门口:“要来的都会来,你劝不住,也阻拦不了。” 老人哑声道:“家族聚会你要参加,就多准备些人手跟着你,你那个保镖好了没有?” 郁辞答非所问,“老头子,我没钱了,年后有用,你的钱拿出来用用,赚钱了我俩对半分。” 郁荣生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一点,“明天我让关律师来办,给我和你奶奶留点棺材本。” 郁辞回:“用不了那么多。” 郁荣生的手落在门把手上,迟迟没动,过了一会,冷寂的声音响起,“不要在静园动手,无论如何也不要取人性命。” 郁辞下去酒窖的时候,才看到许静安发给自己的微信:【明晚彩排会很晚,你别过来了。】 …… 翌日,暴雨倾盆。 国内多家媒体报道了时光集团货轮在海外港口多处爆炸的消息。 继新锐业务芯片出问题,有几十年发展历史的远洋货轮也出问题,时光集团这艘巨舰宛如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中,脆弱不堪。 连知名玄学家都出来放话:【时光集团远洋货轮业务出问题,肯定是触怒了海神,股价持续下跌,股民怨声载道,负面能量反噬时光。】 本已稳定在低位震荡的股价犹如惊弓之鸟,一下向下狂泻。 最后几个股票交易日了,如果春节期间消息再发酵一下,有经验的股民都知道,逃慢了,可能又要挨连续几个跌停板。 郁承收到郁辞让人递过来的消息:【你可以吃进一点了,试探性吃。】 第310章 那个QQ号码,你一点也不记得么? 明叔的车出了玺园,开到自己家住的小区,后面跟着的车才缓缓开走。 明叔在自家小区的地下车库里呆了好一会,才又开出来。 郁辞让他去自己常去的礼品店取了提前订好的高档茶具,让明叔在椿棠府将自己放下。 五分钟后,郁辞拎着包装精美的茶具直接按响1901号房的门铃。 开门的是苏墨白。 “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还有脸上门?郁总,你脸皮太厚了。” 郁辞赔笑,从小到大,他没做过这样伏低做小的事情,表情看起来稍显怪异。 就是那种想拍马屁又不知道往哪里拍的感觉。 “是,小舅舅,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这边还没到反击的时候,让小满跟着受委屈。” 苏墨白撇撇嘴,“都快被人玩死了,郁总,你还能活着也是奇迹。”他边说边控着轮椅让开。 久久没在家,王姨说她和骆冰去下面小区玩了,她不敢说小丫头吵着要下去吊杆,说自己力气太小,练拳一点力气都没有。 苏墨白径直控着轮椅进了书房。 “郁辞,你找我想说什么?”他问。 郁辞进去后,将门关上,推着苏墨白到茶几旁坐下,落座了才说:“久久不是我的孩子……” …… 春节晚会的最后一次彩排,凌晨一点才结束。 郁辞半小时签发了条微信给她:【等你,来1902,放心,跟小舅舅说过的,他许了。】 上楼,许静安直接去了1902,吴成连忙进了自己的房间。 许静安瘫软在沙发上,问:“你怎么收买小舅舅的?” 郁辞看着她疲倦的小脸,坐到她身边,“趴着,我帮你按按肩膀。” 京剧演员,多少有职业病,头上顶着的包头、头饰、凤冠少说也有好几斤,颈椎不好,肩膀僵硬是常有的事。 郁辞揉捏的力度刚刚好,许静安趴在抱枕上,惬意地闭上眼睛。 郁辞按了一会,说起给久久做亲子鉴定的事,许静安一听,恼了,一把将他推开,坐起来。 “郁狗呀郁狗,难怪今晚这么狗,你怀疑久久不是你的?也是,你们这种家庭,哪有孩子不做亲子鉴定的,我不会给久久做,要做也不是现在。” 郁辞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轻笑,“不做我和久久的,我到时找个小卷发样本,明天老爷子找你,跟你商量亲子鉴定的事,有人可能会跟踪他前去,你做做样子同意就行,要是他们相信鉴定结果,你和久久会更安全一点。” 许静安诧异,“你又在琢磨什么事?” 听郁辞说起夏桂枝收到照片的事情,许静安想明白夏桂枝今天为什么打她电话了。 “你奶奶没骂我吗?不懂礼貌,没教养,捞女,不守妇道,给你戴绿帽?我把她电话拉黑了。” 郁辞笑道:“听到不爱听的就拉黑,不惯着她。” 礼貌是对等的,她的礼貌和尊重只给尊重她的人。 “我今日接她电话只是看她是你奶奶,其实你奶奶没怎么骂过我、说过我,但她那种冷淡、漠视,仿佛我是天地下最不入流的生物,比起郁涵说我、骂我,那种感觉更难受。” 郁辞抱着她,闷声道:“对不起,她那样对你,都是因为我,看在爷爷和妈妈对你还不错的份上,你就中和一下,好不好?” 许静安:也太会安慰人了。 “这次去M国,听老头子谈起那年在明城,我和你坐在大榕树上,他和你外婆还讨论过我俩长大后的事。” 许静安挑眉,外婆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事。 “你外婆看不上我,有点受伤,小满。”郁辞按着许静安的肩颈,“我想知道,那年在明城,我俩是怎么碰见的,说过什么话,发生过什么事情,会不会……我那时就喜欢你了?” 许静安笑得弯了眉眼,“不会,你那时以为我是男孩。” “也是,你六岁那年就是个瘦不拉几的小男孩,豆芽似的,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许静安照郁辞屁股上拍了一下,“明城那年,你说我是小不点,还问我有没有十岁,我说十三,都一五六了,你说你十三岁的时候,一七零,你那拽样,好欠揍。” 隔着那么久的时间,许静安仍能想起他俩那天下午说过的每一句话。 因为,在后来的岁月里,那样的惊鸿一瞥,许静安回想过很多次。 温暖的大哥哥,提醒她树上有青苔,很滑,可能会摔下去,教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郁辞静静听着许静安说起那个五月下午,一个多小时里的事,回忆起来没多少可讲。 若不是失去那段记忆,这是独属于他俩的秘密,如果他俩在QQ上一直联系下去,他也许会把许静安当树洞一样,把目睹母亲自杀的痛苦宣泄出去。 或许他会更早喜欢上她呢……那样就不会有后来的错过。 矫情又烂俗的电影剧本里,对于最终要相遇、相爱的两个人来说,不管你在哪里,在哪个时空,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 许静安问:“那个QQ号码,你一点也不记得么?” “没有一点印象,也许是去明城前不久申请的。” “你等着,我去一下那边。”许静安起身,回到1901,在卧室衣柜里找出那个盒子,回到1902。 郁辞打开盒子。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套蓝色夹白条纹的运动服。 是自己小学三年级的校服,内里是聂红英针绣的名字大写拼音缩写。 郁辞嘴角勾着一丝邪肆的笑,痞痞的。 “原来你一直收藏着我给你的东西,小满,小小年纪就把这当定情信物了?” 许静安被他逗乐了,一掌呼过去,却是不重,落在他脑袋上。 “少臭美!我那是珍藏别人的好意,有恩必记,懂?” 郁辞把许静安圈在怀里,刚亲上她的唇瓣,桌上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 郁辞忙松开许静安,长臂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这是他在玺园安排的特殊手机,只有明叔知道。 郁辞心里猛地升起不好的预感…… 第311章 纪恒为什么这么晚打你电话? 他连忙接起电话。 明叔急促的声音传来,“老爷刚才接到一个电话,突然倒在地上,刘医生刚给他看了一下,说心脏跳动很快,做了急救,情况有所缓解,刘医生说明天最好送去医院检查一下。” “嗯,我马上回去。” “我去接你。” “不用,我让韩冬过来接我一下。” 郁辞挂掉电话,眉心紧锁在一起,发了条短信给韩冬,放下手机,他捉着许静安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许静安抹平他额头上的“川”字,问出声,“郁爷爷怎么啦?” 郁辞薄唇抿的发直,下颌线抿成锋利的线条,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 “爷爷发病了,我得赶回去,这个乌梅汁空瓶我拿走,春节前我可能都来不了这边了。” 许静安主动贴向他,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在他脆弱的表情下来那一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别怕,郁爷爷大风大浪见多了,你把我手抄的《心经》带回去,郁爷爷喜欢看。” 许静安回到1901,从书房里翻出以前抄写的《心经》,出来时,郁辞已经等在电梯间了,手里拿着那个空乌梅汁瓶。 郁辞脸上已经恢复成那处变不惊的模样,接过她手中的小卷,帮她拢了拢头发:“小满,别担心,不会有事。” 电梯门关上,许静安最后的目光落在郁辞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 车里,韩冬担忧地看向后视镜里的郁辞。 他脑袋里还有着没有完全吸收的血块,医生叮嘱每天要输液、多休息,却被这些接踵而至的事情搞得到处奔波。 郁辞沉默着上车,一直进了玺园,还是一言不发,面容异常冷峻,只有细看,才能看清他双眼蕴着汹涌的怒火。 终于,快到玺园的时候,郁辞淡漠幽冷的声音响起:“那件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人和线路都安排好了,唯一的变数就是当天郁归文可能不带他们出席,他夫妻俩很谨慎,将他们保护得很好,静园那地方都在他鹰眼的监视范围内,无法下手。” “如果他们不出现,就直接搞郁明,只要不死,其他任何招都给我用。” 车子开进别墅,韩冬率先下车,郁辞等他进去后,才从车里下去。 郁荣生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念着郁辞。 郁涵见到郁辞从外面走进来,急忙拉着他,慌张道:“哥,你一直待酒窖里玩,爷爷刚才差点休克。” 郁辞闷着头走进郁荣生的卧室,刘医生已经给他挂上了输液瓶。 聂红英见他进来,柔声道:“小辞,爷爷身体不太舒服,你乖乖地自己去睡觉,妈妈一会去陪你。” “红英,你带小涵先出去,让阿辞陪陪我。” “爸,小辞他……” 郁荣生温和笑道,“我跟他说说话。” 闻言,聂红英拉着郁涵出去了。 “纪恒和纪嘉木收到大量照片,寄件人模仿的是你父亲的笔迹。”郁荣生低咳两声,面露痛苦之色。 郁辞忙在他背上抚了抚,从床头柜上端起那杯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水,送到他唇边。 郁荣生喝了两口,长长叹息出声:“当年那事我们和纪凛、纪恒兄弟俩说清楚了,两家断开,永不再提……” 郁辞冷笑,“有人要提起,他当年设局让他俩钻进去,就是为了扯断两家,不仅是对当年纪家帮我们怀恨在心,主要是为了今日,挑拨纪家站在他那边,与时光作对。” 郁荣生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他布局的时间很长,带着背后资本回到雁城,目的就是时光,时光如果拿不走,他就要毁掉时光。” “你大伯疯了。” 郁辞将手中的《心经》簪花小楷小卷递给郁荣生,“我老婆怕你想不开,特意让我拿给你的。” 郁荣生淡淡笑了笑,“若是《心经》能解,哪有这么多心结,难道我当年真的做错了?” 他目光悠远,定在空中某个地方,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老大目标性强,最为狠绝,如果他当家,时光集团会一时辉煌,但长久不了,你二叔更不行,目光短浅,你爸没什么志气,心眼不算坏,但爱玩,也不是很好的人选。” 他轻咳两声,一边去拆小卷的绑绳。 郁辞见他解得费劲,拿过小卷解开。 “当时我想着干到七十岁,就把时光交到你手上,没想身体没撑住……唉……” “别想了,把这药输完,好好睡觉,明天送你去医院,让崔博士好好给你看一下。” 郁辞说着,拖过一把贵妃椅,往那上面一躺,问:“纪恒为什么这么晚打你电话?” 郁荣生沧桑的声音响起,“喝多了,六年没打过我电话,他这些年过得很苦,头发都白了。 我和老纪几十年的朋友,过命的交情,对对方的孩子就如同自家孩子一样,纪恒爱跟我下棋,跟我无话不谈,和你父亲关系也很要好,要不是那事…… 你父亲伤害了两个家庭,我当年也做错了,不应该让他还风光坐在时光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我就应该将他放逐出去,他们父子、你母亲的心里可能都会好过一点。” 郁辞见郁荣生说的伤感,怕他想东想西,淡淡出声道:“小满要你看她写的字。” 郁荣生的目光落在摊开的小卷上。 等轻微的鼾声响起,郁辞将郁荣生手上捏着的小卷收起,看了一眼输液袋,走出卧室。 聂红英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百感交集地看着郁辞。 “妈,早点睡吧,爷爷这里我看着。” “好。”聂红英笑着揉了揉眼睛,“你妹妹躲起来哭了,你去看看她。” 说完,她温柔地抱了抱郁辞,“以后别这样吓我了,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会配合你。” 郁辞守到郁荣生的药水打完,拔了针,在整个别墅里转了一圈,才在屋顶找到郁涵。 就像15岁那年,他生病搬到玺园来住,郁涵偷偷地躲到天台上哭,深秋露重,郁涵蜷缩着睡着了,持续高烧了一个多星期。 郁涵说,小时候她挺聪明伶俐的,就是那次持续高烧把脑子烧坏了,就变笨了。 “郁涵,你在这长蘑菇?” 第312章 装作一点事都没有 郁涵气鼓鼓地别过头去。 郁辞淡淡出声,“不下去,我走了。” 郁涵从地上爬起来,撅着嘴说:“你好坏,骗我偷偷哭了好多次。” 郁辞站在屋顶边缘,看着如黛的林间,稀稀疏疏的几盏灯光,像他这一栋一样,总是彻夜亮着。 郁涵抽了几下鼻子,蹭了两步,站到郁辞身边。 “哥,爷爷不会有事吧?今晚吓死我了。” “不会有事,你要是哭好了就下去睡觉了,医生说我需要多睡。” 郁涵皱着鼻子哼了一声,“还想骗人,明明一点事没有。” ……怎么会没事? 他捡了条命回来,虽然有几层加厚钢板护着,炸弹形成的冲击波对他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脑袋里有血块,在ICU病房里昏睡了两天。 现在,他时常还会有眩晕感,每天都要输降颅压和止血的药,要一直疏到血块完全被吸收和散去。 崔博士说,他的头不能再受伤。 正因为郁归文知晓那炸弹的威力,他才骗过了他,那也是将信将疑的。 郁辞在郁涵头顶上摸了摸:“过完春节,你带妈妈去青川,陪陪外公。” 郁涵猛地抬头,侧目看他,声音紧张到发抖:“哥,你为什么让我和妈离开雁城?这里是不是很危险?” “嗯,年后会比现在复杂,你和妈离开这里也好,青川大,没有这么多监控,你和妈戒掉电子产品,没人能找到你们。” 郁涵急了:“不去,我不离开你们,觅咖啡我还得管着,你让我跟方昭远学三个月的,要不,我可以不上班,就跟妈待在玺园,哥,不出去也不行吗?” “我许你偷懒,那些以后再学。”郁辞侧目看着郁涵柔美的侧脸,接着说:“小涵,你和妈离开这里,我会少点掣肘。” 山里升起淡淡薄雾,笼罩着别墅,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冷冽的风吹过来,冷飕飕的。 “嗡嗡嗡”的耳鸣声传来,郁辞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阵钝痛,他双手按着太阳穴揉了揉。 眼前传来重重叠影,眼皮突然变得异常沉重,郁辞扶住护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郁辞摸出兜里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头部突然刺痛,耳鸣声加剧,来一下地下酒窖。】 “下去吧,这上面潮湿又阴冷。”郁辞抓住郁涵的胳膊,“我该打针了。” 他的手抖得厉害,郁涵蓦地鼻子一酸,哥哥不是一点事都没有,是装作一点事都没有。 郁涵牵着郁辞下到地下酒窖,看着他抱着脑袋躺到床上。 他脸上凌厉的线条在暖灯下显得冷硬,锋利如刀锋的双眉紧紧蹙着。 “哥,你是不是很难受?”郁涵问。 “别担心,一会打上针就好了,这段时间没休息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医生和护士就在附楼,来得很快,帮郁辞打上吊瓶。 “郁总,休息时间太少,奔波劳累,影响到血块的吸收,你别把这血块不当回事,要是迟迟消除不了,颅内压升高,血块占据颅内空间,挤压脑组织,还会脑疝,损伤神经功能。” 郁辞“嗯”了一声,没多久,地下酒窖响起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医生交代护士一声,离开了酒窖。 “我哥脑中的血块会清除的吧?”郁涵问护士。 “能是能的,就是需要时间,需要静养,用脑不能太多,可郁总不听呀,他放心不下的人,放心不下的事实在太多。” 郁涵扁着嘴,她就是哥哥放心不下的人。 家里每一个人他都放不下,就是以前最恨的父亲,哥哥也是放不下的。 那些躲在阴暗世界的爬虫,哥哥,你一个一个全给他捏碎了。 郁涵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厚毯子,躺在沙发上,蜷缩着睡了。 …… 翌日。 一早,雁城医院的救护车就过来将郁荣生接走了,聂红英和郁涵跟救护车过去,同行的还有阿明和另外一个保镖。 夏桂枝听说郁荣生发病,清早就带着佣人跟郁归儒的车出了静园。 郁荣生被推出超声室时,门口已经站满了等着的人。 五个子女都到了,孙子辈里也来了不少人。 他一有风吹草动,消息就像有翅膀一样,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你们来干嘛?就是个例行检查,死不了!” 郁归文扶着推床边沿,边推边走:“爸,你跟我爷爷一样,是高寿之人,别说这种让我们伤心的话。” 郁荣生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很快,人就被推进特护病房。 病房里叽叽喳喳的,你一嘴我一舌,都在关心郁荣生的病,说那哪的“灵芝仙草”对心脏好。 这些人没一个像郁辞,关心他从来不用说的,都用做的,要论说的,他那个有毒的嘴巴能把人气死。 “你们安静点,吵得人心慌。” 郁荣生话音落下,病房里鸦雀无声。 崔博士手里拿着检查单,推门进来、 郁荣生十年前突发心梗,做了心脏支架手术,用的是最好的支架,这些年他将工作全部交了出去,也注重身体保养,可毕竟有病根在身上。 “目前来看没有太大问题,心脏支架位置正常,各项功能指标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血管方面还是存在一些异常,部分血管出现轻度的狭窄迹象,还不至于引起严重的心脏问题,但有隐患。” 崔博士让郁荣生住两天院清清血管,一边将检查报告交给夏桂枝。 众人又叽咕了一阵,大姑郁君雅问起郁辞的情况,郁荣生沉着脸不说话,聂红英红着眼说还那样。 郁荣生嫌人太多,赶他们走,独独留下了郁归文。 “人上了年纪,总喜欢回想以前,你和郁明带全家回来,我很高兴,雁城毕竟是故土,我知你当年离开雁城的时候,心有怨恨,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归文,你心中的怨恨少点没有?” 郁归文眼镜后面的眼睛闪了一下,勾唇笑了。 “我不怨恨,您的决定是对的,你一手创立时光,一辈子的心血都在时光上,做儿子的没有资格去怨恨。” 不是怨恨……是仇恨。 他是长兄,是三兄弟中最出色的,可他这个父亲偏要学康熙,选中了郁辞就将公司交给他最看不上眼的郁归儒。 “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也年过半百了,往后好好过日子,鬼门关闯过后,才发现人争来争去,最后都会化作黄土。” 郁归文咧嘴笑笑。 走出病房,他温煦的眼神骤然变冷…… 老头子怀疑他了。 第313章 血块压到部分神经 许静安清晨醒来,就看到了郁辞深夜发过来的消息:【老头子没大碍,等天亮,送他去医院,他也该复查了。】 没事就好,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做过支架手术,操劳不得,更气不得、忧不得,郁辞和时光不断出事,他那身体很让人担心。 春节临近,剧团的演员几乎每天都在赶场。 许静安和云曼几乎焊死在剧团,她俩早上七点就出门,到剧团先吊嗓、开嗓、练功,下午、晚上都有戏要上,还要带丁念念。 丁念念最近的外场表演特别多,许静安要帮她优化台步和动作,提出一些表演上的不足,唱腔就没办法了,这是个人平常要努力的。 每天都是练功、唱戏,椿棠府、剧团两点一线,家里有苏墨白和王姨,久久有骆冰,许静安完全不用操心。 她竟然有了游刃有余的感觉。 她自己化妆,在衣装师傅的帮助下穿戏服,全程最多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卸妆二十分钟搞定。 如今,只要扫一眼戏台,许静安就知道自己走到什么位置最合适,用什么角度面对观众最有氛围和效果。 宋祖旸在剧团混得风生水起,他做人大方,经常送些小东西给剧团的人,如今保安看见他也不撵他了,只当他是许静安的无脑戏迷,有着“远房亲戚”这层关系,警告他不许闯演员化妆间和更衣间,对他在剧团到处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食堂吃完午餐,许静安挽着云蔓,跟修竹、刘萧有说有笑地往剧场走。 宋祖旸从后面赶上来,将修竹挤走,跟到许静安身边,云蔓眼疾手快,连忙跟许静安换了个位置。 “你想干嘛?别跟她靠太近。” 宋祖旸嘿嘿笑了一下,往侧旁挪了一下,还不忘跟修竹道歉。 “我有事跟安姐说。” 安姐? 许静安觉得魔幻了,她比宋祖旸小好几岁好吧。 这人换了一种疯病。 “废物以前叫你妈妈,我肯定是叫不出来的,就尊称你一声姐吧。” 说这话的时候,宋祖旸表情严肃,完全看不出来是有病的。 这个人到底算不算有病?现在都是第二人格当道,第一人格几乎看不见了。 三个月前,许静安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第一人格,他来雁城这么久,许静安只短暂地见过一次他的第一人格,其他任何时候都是他的第二人格。 难道只有他睡着了,真正的宋祖旸才会出现。 “安姐,我按你的交代跟那人说了,他说支票可以提高到八位数。” 八位数?接近一亿呀! 还真是肯下血本呐。 钱这么好赚,许静安都心动了。 “我现在太忙,没有时间跟他们玩,你就说年底了,不营业,过完年再说。” 宋祖旸“哈哈哈”地笑了,嘀嘀咕咕说:“对哦,这是我八年来第一次在监狱外过年,我要好好享受。” 云蔓出声道:“宋祖旸,你来雁城这么久了,过年就回明城吧,我看你现在也没那么疯了,又有那么多钱,回明城呗,找个女人结婚好好过日子,以后别来雁城了。” 宋祖旸歪着头似乎想了一下,“不,我不喜欢明城,我喜欢雁城,这里的人都挺好的,废物也喜欢这里,这里从来没人打过他。” 云蔓:“你在明城还有帮兄弟,何必一直待在雁城。” 云蔓就想把这个不稳定因素从许静安身边赶走。 “那些人都是看我有钱跟我交往的,没意思。”宋祖旸面上漫上喜色,“我在附近看中一套房子,我要买下来。” 许静安:“……” 这疯子是狗皮膏药吗? …… 此时,时光大厦顶楼。 郁承昨晚就带人兵分三路,紧急飞往货轮出事港口。 郁归儒上午就拿到了出事货轮的事故调查报告。 监控录像被人为破坏,但那人不知道的是,时光集团的安保系统包括货轮上的,五年前,郁辞就主张升级过,所有监控录像不仅保存在电脑里,还同步存在超大容量专用盘里,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人为破坏监控。 每一艘出事货轮都拍到了内鬼的作案过程,他们的行动如出一辙,都是在货轮等待入港的时候,借口上岸,偷偷带回船上。 他们携带的是一种塑性炸药,捏成球藏在容器里,携带上船,趁人不备装在隐蔽处,再引爆炸弹。 郁归儒下午来到郁荣生的病房,问了下他身体的情况,刚想开口说这事,郁荣生犀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冲他使了个眼色。 郁归儒秒懂,两人随便扯了点公司里的事情,郁归儒说出门去找崔博士。 郁荣生跟了出去。 表面上是郁归文报复性对付时光,实际上,深究下去,是时光杀入高科技领域,很快就成为国内最有潜力的高科技企业,撼动了其他资本的利益,那些资本扶持郁归文,对时光进行斩杀。 父子俩找了个无人的角落。 “阿辞提醒我,任何固定的场所都有可能被偷偷下监控,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有些话不要在电话里谈。” 郁归儒简要说了下货轮事故调查结果,问郁荣生的意见。 “先压着吧,把那些人先控住,不要走漏消息,这是阿辞的意思,明天的股东大会他们肯定会跟你发难,过两天把那几个人送回来,连人带证据送交雁城警方,以时光的名义对他们发起最严厉的指控,追查后面的操控者。” 老人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沉痛。 …… 郁辞一直睡到十点也没醒来,叫也不醒,护士连忙把雁城医院派来的主治医生叫了过来。 郁辞的生物钟是早上七点准时醒,这么久都不醒来只在ICU前两天才有的现象。 主治医生紧急将郁辞推进检查室查颅脑CT。 当年郁辞生病,郁荣生在这栋别墅的附楼里为他配了个小型医院,脑部检查仪器一应俱全。 护士推着郁辞出来时,聂红英急忙迎上去,问:“方医生,有没有问题?” “血块移了个位置,压到一点神经,再就是太累了,让他睡吧,下午再输液。” 医生怕她担心,安慰道:“郁太太,瘀血会散掉的,就是时间有点久。” 郁辞陷入一个一个不同的梦境里…… 第314章 嗨,好久不见 直到黄昏,山里薄雾初起,郁辞才悠悠醒来。 输液瓶悬吊在上方,郁涵戴着耳机趴在他床边刷手机,聂红英坐在软沙发里,见他醒来,猛地站起来。 “阿辞,头疼、头晕吗?” 郁辞望向窗外,阴天,看不清天色,他问:“妈,我没事,几点了?” “五点了。” 郁辞指着个酒架,说:“妈,你帮我把酒架上那只空饮料瓶拿过来,” 聂红英去酒架那将乌梅汁空瓶拿给郁辞,他试了好几个密码都没有登录上这个QQ号码。 聂红英道:“我把方医生叫过来给你看一下吧。” “不用,没事,你别担心。” 郁辞将QQ号码发给东子,让他帮忙破解这个QQ号码的密码。 没多久,东子就将登录密码发了过来。 郁辞输入账号和密码,登录。 瞬间,提示音接连不断响起,郁辞的目光被那铺天盖地的求加好友信息所吸引。 他从明城回来后第四天起,有一个号码一直在请求他加好友, 那正是妈妈割腕自杀的第二天。 直到两年后,来自小满的“请求加为好友申请”没再发出。 郁辞凝视着那一条条请求,眼神变得深邃和复杂,心中涌起震撼和心疼。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肯定不是喜欢,也不会是爱,只是懵懂的好感,希望有个特别的朋友。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我是小满,明城的小满。】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我是小满,大榕树下认识的小满。】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我是小满,小舅舅帮我注册的号码,你怎么不加我呀】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郁辞,你怎么一直不通过呀!】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你再不通过,我生气了。】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大骗子!】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我知道了,你故意给个没用的号码给我,你耍我。】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加我,加我,加我,再不加我以后不加你了。】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大骗子!】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郁辞,你是不是留错号码了?】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再不理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小满请求加为好友留言:郁辞,你怎么了?】 …… 一百零三条加好友申请,一直到他17岁那年,许静安再没发申请过来,最后一条加好友信息停在他十七岁那年年底,那时他已经去了斯坦福。 两年多的时间里,许静安都在坚持不懈发出的求加好友信息,每一条仿佛都是一颗被遗落的真心,在时光的角落里默默等待。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小女孩,在无数个日夜,怀着忐忑、期待和思念,一次次地发出请求,希望他能通过。 后来,她无奈地放弃了,没有人会等一个永远不回应的人,正如,她给了他五年,去回应她的真心…… 郁辞点击同意,好友申请通过。 她的QQ里一片空白。 所以那个QQ号码是她专门为他申请的。 他在QQ上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小满,对不起,你的加好友申请,我迟到了十二年,我在QQ相册里找到了我俩的照片,我大概没拍正脸,有点可惜,但愿我会想起那时的你。】 郁辞将这两张照片保存到手机,微信发给了许静安。 这QQ号码是他去明城前三个月注册的,只有寥寥几个朋友,好友列表里有韩博年、唐漠和陆执,里面有很多学习资料分享、各科笔记,思维导图,数学公式的推导过程,读书笔记、数理化难题集。 他最后一条说说停留在:【在明城认识一个很有趣的小兄弟,跟我认识的朋友都不一样,很调皮,像紫色马鞭草,他说紫色马鞭草的花语是期待。】 相册里,有很多随拍,最后有两组照片正是在明城旅行时拍的。 赛博朋克,很有特色,一眼就知道是明城,他记录了明城的山、建筑、桥、穿楼轻轨、美食…… 他和爷爷并肩站在江边,他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般灿烂,爷爷目光温和,神态松弛。 明城……真的是他和爷爷最后一次无忧无虑的远行。 两双脚,吊在空中,一前一后,应该就是他和许静安坐在榕树上,他俯拍的。 他穿着白色运动鞋,她穿着白色帆布鞋,脚小小的,斑驳的光影在他俩的脚上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光斑…… 郁辞想象许静安晃脚时的样子,十三岁的她,正是调皮的年纪,像男孩子一样,晃脚去踢路边的小石子。 最后一张照片,是许静安奔跑着的背影,她穿着宽大的校服,短发在空中飞扬…… 那么一小只。 衣服过于宽大,明显不合身,显得她人很瘦小。 郁辞从QQ注册之日起的第一个内容起,急切地翻阅着曾经的动态,一条一条,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些动态里只是只言片语,手机拍照像素比较低,照片远不如现在拍得清晰,但很真实地记录了某些瞬间,却勾不起他任何似有若无的熟悉感。 郁辞靠在床背上,闭上双眼,脑海里翻动着动态里所看到的每一个画面,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些记忆都像被封印了一样。 微信提示音响起,郁辞连忙拿起手机。 许静安发过来的微信。 【你什么时候偷拍的我!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张照片是我跑到路中间的栏杆,回头看你之前你拍的,你笑着让我一定要加那个号码,我深信不疑,所以后来才发了那么多申请。】 【郁辞,还记得你十五岁时的样子么?我记得,干净又温暖,白衣服你穿很好看。】 【如果你没有失掉那段记忆,不知道现在的我们会怎样?】 郁辞回了一条信息过去,【小满,如果没有失掉那段记忆,你也会成为我人生中很特别的,朋友或爱人,你一样也会在我身边。】 郁辞在手机上登录QQ,名叫小满的QQ号发来一条消息,【嗨,好久不见。】 第315章 这是久久第一次叫他“爸爸” 许静安一直紧绷着唇,也压不住嘴角不由自主勾上去的笑意。 云蔓侧目看了眼她,恨铁不成钢道:“从刚才开始就在那傻笑,他又说什么了?给你灌的什么迷魂汤?” 许静安放下手机,抿唇笑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加我了?” 云蔓不知所以,只当许静安恋爱谈傻了。 再理智的女人在爱情面前,也难免犯傻,她当年不也一样,小小年纪就和王简在一起,早婚早育,结果,他有一点小钱就变了,活像个暴发户,两人再也谈不到一块。 “快点化妆,刚刚你一直玩手机,我眼妆都化完了。”云蔓说完,将化妆箱往她这推了一下。 许静安开始往脸上涂嫩肉色的油彩打底。 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拿起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 南知晚说秦朗刚刚办了出院,明天上午他们一家和秦朗同一个航班飞回来。 本来吴成在海上帮他紧急处理了枪口伤,去医院后,医生帮他重新缝合伤口,养几天也就养好了,不成想,那医院闹医患矛盾,他见义勇为,为了把人控制住,动到伤口,又多住了两天。 南知晚为这事已经在许静安这唠叨和埋怨了好几天,说秦朗傻,自己是个伤员,放着医院那么多保安,哪轮到他上去充当英雄好汉。 许静安八卦心没按捺住,说了一句话,直接把南知晚弄语塞了。 她说的是,“你因为这事生气好几天了,晚晚,瞧你对他上心的程度,可跟平时的你大不一样啊,平时也没见你对谁这么关怀备至过呀。” 南知晚气急败坏地在电话里说,因为秦朗对她有救命的恩情,他不顾自己是伤员干出无脑的事情,害得她和父母在海岛又多呆了两天。 南知晚将话题扯到她哥带全家来雁城过年,要在这里待到正月初五,到时南父南母要跟她哥一家一起回冬城。 许静安说:“别订酒店了,你们去翡翠湾的房子里过年吧,到时让你哥修改一下密码,总好过住酒店。” 南知晚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安安,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就是这么打的如意算盘,哈哈哈!” …… 晚上,许静安哄久久睡觉,久久搂着她的脖子,叹了一口气。 “妈妈,我失眠了。” 许静安笑,把她软软的小身子抱进怀里,问:“想爸爸了?” 久久摇头,闷声闷气地说:“不想。”过了一会,久久又抬头望着许静安,撅着嘴说:“想。” 久久想问题的时候跟她一样,手上总喜欢玩东西,她玩着许静安睡衣上的扣子。 “爸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呀?别的小朋友,爸爸妈妈都是住在一起的,还有爷爷奶奶宠着。” 许静安心里涌上一阵愧疚,摸着久久软嫩的小脸,道:“爸爸家里还有很多事情没弄好,宝贝,等爸爸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到时,爸爸会给你布置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公主房。” “爸爸又有两天没过来了,妈妈,是不是我没喊爸爸,他不高兴了。” “不是,爷爷生病了……” 手机视频连线提示音响起,久久猛地起身,从许静安身上爬过去,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满脸惊喜地看着屏幕上郁辞的头像,瞬间兴奋起来,笑得嘴都咧开了。 “爸爸,是爸爸。” 久久小手指往接听键上划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郁辞的脸庞。 郁辞原本冷峻的面容很是柔和,眼中满是笑意,盛满了满满炽热的爱和宠溺。 “爸爸!”清脆的童声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黑暗和阴沉,郁辞身躯猛地一震。 这是久久第一次叫他“爸爸”,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天籁之音。 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这声呼唤在郁辞心间回荡,是那样的清脆、那样的甜美,瞬间融化世界上所有的坚硬。 他脑袋里蝉鸣般的耳鸣声顿时小了很多,后脑勺传来的钝疼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许静安看着手机屏幕里男人那俊美无俦的脸,每一个角度都该死地冒着帅的泡泡。 此刻,他眼眶里微微的湿润着,一脸的温柔。 许静安还记得,去年四月,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冷,如冰冷的刀锋一样,瞳孔里一片幽冷。 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么? 久久在电话里抱怨郁辞老不回家住,问郁辞过年回不回来。 她这个年龄的孩子,对过年都很期待,穿新衣服,放烟花,收压岁钱,以前,许静安每年过年都回去,云蔓带久久回老房子,他们四个安安静静地在一起过年,那时久久没有父亲的概念,因为从来没有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显然很想父亲时刻待在身边。 听郁辞说,过年不一定能回来,久久不高兴,嘴巴撅得老高,都快哭出来了。 郁辞在电话里哄了很久,久久才高兴起来,和他斗嘴了好一会,郁辞竟然斗不过女儿,被久久说得哑口无言。 久久没多会就困了,跟郁辞礼貌说再见后,将手机拿给许静安,乖乖钻进被窝里,眼睛一闭,睡了。 怕吵到久久,许静安带着抱枕坐进了衣帽间。 郁辞说把QQ里的所有动态都看了,也唤不出一丝记忆。 “小满,把你十三岁的照片发给我吧,我想看。” 许静安闻言去书房里抱出厚厚的相册,将自己十二三岁时的照片拍了发过去。 郁辞摩挲着照片上少女时期的许静安的脸,虽然留着男孩头,皮肤黑一点,可那五官,已经出落得很精致。 医生让他在被绑架事件前往前回溯,通过记忆碎片想起整个片段,也许明城和小满就是引起记忆之墙松动的关键。 最好跟小满一起回一趟明城。 等长丰的事情解决了,他想和她再次坐到那棵大榕树下,唤醒旧日的记忆。 也想告诉她外婆,虽然他不是她中意的外孙女婿人选,他俩走到一起了。 以后,他会倾尽一生去爱她。 第316章 久久不在雁城 时光集团的股东大会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郁归儒沉着脸坐在中间,面对着各位股东愤怒的目光和尖锐的指责。 一位股东猛地拍桌而起,厉声道:“郁归儒,看看你管理的公司!远洋货轮爆炸,前所未有,事情还在不断发酵,公司的声誉和利益遭受重创,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另一位股东紧跟着发难:“因为这件事,时光集团股票又开始大幅下跌,你作为负责人,到底有没有领导公司的能力?” 郁归儒张了张嘴,“各位,我理解大家的心情……” 他刚出声,顿时,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更加愤怒的指责声。 “你必须拿出解决方案,不然就让能解决问题的人上位!” “对,你从董事长的位置下来,让别人上!” “这次损失谁来承担?我们的利益到底谁来保障?” “不行了,这么严重的事故,谁能解决?看看,股票都跌成什么样了?” “到底是谁在搞时光?都是因为郁辞,他得罪了这么多资本。” “我相信你们父子,跟公司坚守到现在,早知是今日这样的光景,一个月前我就应该退股!” …… 责难如潮水般涌来,仿佛一场风暴,郁归儒站在孤舟上,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一边。 他满脸的焦灼和无奈。 还是一个和郁荣生一起创立时光集团的老者站起来说:“吵吵闹闹不解决问题,大家有什么建议提出来,尽快解决问题才是王道,要是那艘货轮再爆炸,时光就要掉入深渊。” 七嘴八舌的声音从大会议室的各个角落传来。 郁归儒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阴沉了。 郁承发过来的消息:【在即将到港的两艘货轮上又搜出了塑性炸弹,全船封闭调查,找不出人。】 郁归儒捏着眉心,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去。 这里有多少人是郁归文的?替他在语言和舆论场上冲锋陷阵。 “大家都别这么激动,董事长心里也不好受,货轮被炸,确实让人痛心,货物被损坏,还要解决货轮顺利进港卸货的问题,我们要冷静下来,共同寻找解决办法。” 郁归文顿了顿,看似无意继续说:“不过,董事长,这次的事件如此严重,公司的决策和管理是不是存在一些问题呢? 郁辞总突然杀进时光不熟的业务,会不会招致报复,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看着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傻了呢?他应该站出来,解决问题。” 他看似安抚大家的情绪,实则每一句话都如尖锐的匕首,挑起更大的争端。 果然,郁归文刚说完,就有人搭腔,“是,郁辞总搞出来的问题,他得出来解决问题,大家的利益都系在公司上。” 吵吵嚷嚷的股东大会直到一点才结束。 郁归儒回到办公室,拿出一个老旧款式的手机,走出办公室。 他看了眼身后,进了电梯间,坐电梯下去,进了咖啡馆,要了间VIP房,拨出郁承出发前给他留的号码。 电话里,郁承说人已经控起来了,会连同那三个人一起带回雁城,送交雁城警方。 “爆炸造成货物损毁,涉及六家公司,正在统计损毁货物,赔付金额不小。” 郁归儒:“好,列好清单,他们敢做,倾家荡产赔偿,这辈子牢底坐穿,别想从里面出来!” …… 郁荣生惦记着要去雁城剧团找许静安,大早上的就跟夏桂枝说要出院。 夏桂枝劝说无果,只好由着他去。 他对夏桂枝说:“你先回去,我有事。” “你要去哪里?身体还没怎么好,回静园,年后的家族聚会还有很多事情没定下来,要你拿主意。” “你和老二定了就行。” 郁荣生说完,抄起手机就往病房外走,夏桂枝忙跟了出来,拽住他。 “我去找阿辞前妻,看能不能说服她做亲子鉴定,你要是跟过去,她一句话都不会想说。” 夏桂枝想想也是,说:“一起走,让司机把你放在雁城剧院外面,我在车上等你。” “我打车去。” 夏桂枝连忙返回病房从包里翻出一瓶药,小碎步追上郁荣生,让他带在身上。 …… 许静安在练功房里甩着水袖,听到手机铃声响,她去桌边翻出包里的手机,一看是郁荣生的来电,抹了一下额角的汗水,划开手机接听键。 “郁爷爷,您身体怎么样了?” 郁荣生呵呵笑道,“住了两天院,好多了,我在剧院门口的咖啡馆,你出来一下。” 许静安收拾起背包,出了练功房,去衣帽间换下练功服,套上自己的常服,出了剧院。 吴成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推开咖啡馆VIP房,许静安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老人微笑着看着她,眼里满是慈爱。 许静安嗔道:“郁爷爷,您身体不好,天这么冷,怎么就到处跑呢?” 郁荣生摆摆手,“我身体硬朗着呢。” 服务生推门进来,手在门框上按了一下,许静安余光瞟见,目光闪了闪。 郁荣生点了杯果汁,一杯热茶,还点了几个小点心,水果沙拉。 果然,寒暄了一阵,郁荣生提起要给郁辞和久久做亲子鉴定的事。 许静安不慌不忙道,“郁爷爷,孩子是我朋友收养的,你别信网上的传言,都是无良博主瞎蛐蛐。” “爷爷难得求你什么事,就做一个吧,阿辞现在这样子,她奶奶心急上火,绝了她的念头,她就消停了,我啊,被她吵得头疼。” 许静安沉默片刻,笑道:“行吧,不过,久久不在雁城,海外邮寄回来,可能要三五天。” “好,爷爷谢谢你,你就寄到静园。”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许静安看着郁荣生突然多出来的白发,鼻子发酸。 “郁爷爷,您要保重身体,别太操劳。” 郁荣生笑容牵强,兄弟阋墙,后院起火,哪能不焦心? 许静安抢着将单买了,离开的时候,那门框上的东西不见了。 郁荣生这才说:“早点将那小丫头带给我看看。” 第317章 会偷家就行! 陶行舟不声不响来剧院看戏,戏终人散,他打了个电话给许静安。 “小满,我明天要回明城了,陪我妈过年,初三会过来,到时给你带明城特产。” 许静安笑着列了一堆特产,陶行舟一口答应,说已经录音了,绝不遗漏。 “行舟哥,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卸完妆出来。” 陶行舟笑道,“算了,见了你就舍不得走,冬夜冷,你累了一天,早点回去吧。” 听他这么说,许静安沉默了一瞬。 陶行舟温煦的声音传来,“小满,我会去看师父的,等我从明城回来,给你带最好吃的陈麻花、刘酥肉和板栗膏。” 明天就是除夕,雁城绝大多数单位都放假了,许多外地人都赶回老家过年了,雁城街头,人竟然越来越少。 今年是凛冬,天气预报说春节期间会很冷。 雁城这样温暖的南方城市,也感受到了冬的凛冽。 回家路上,许静安接到郁辞的电话,说样本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好了。 …… 骆冰按苏墨白的清单采购了很多年货,两边房间的大冰箱都塞满了,两套房子和走廊、电梯间都布置得年味十足。 久久穿上和骆冰一起出去采购年货时买的衣服,拿着手机不停自拍。 下一秒,久久就将自拍照发给了郁辞。 她按着语音键,奶声奶气地问:“爸爸,好看吗?我自己挑的衣服。” 彼时,郁辞正在地下酒窖,对面坐着韩博年和唐漠。 看到久久发过来的照片,郁辞很快回了句,“久久穿什么都好看。” “你……你真有个女儿?”韩博年抢过郁辞的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精致得如同洋娃娃般的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大。 羡慕死了。 许静安真会生啊! 唐漠抢过手机,看了半天,愤恨地踢了郁辞一脚。 “你丫的,从来没有一次是自己主动坦白的,你在医院、静园不方便说我可以理解,都来玺园了,你还藏着掖着!” 郁辞勾唇,“女儿昨天才接纳我,没得到她同意我怎么能说呢?” “啧啧,你那死样!”韩博年恨恨地说着,端起红酒杯将酒倒进嘴里。 韩博年从一来玺园就不对劲,郁辞睨他一眼,“怎么啦,该不是被我说中,方素不要你了,你俩不是该准备婚礼了吗?” 韩博年神态懒懒的,“她说不慌,她忙我也忙,没时间筹备婚礼。” 唐漠:“腾个时间结婚都腾不出来?我记得方素以前催过你结婚,现在这样,我怀疑你俩出问题了?” 郁辞摇头,“老二,自信点,把怀疑去掉。” 韩博年往酒杯里倒了杯红酒,道:“无所谓,结不结全看她,联姻不都这样,热情没那么多。” 郁辞冷笑,“以前是哪个浑蛋为了讨人欢心,开车几十公里去东头给她买五谷芬乳鸽?” 韩博年神色微变,语气渐渐凉薄,“算了,赶紧谈正题,这么晚被你摇过来,明天就是除夕,还有好多礼没送出去呢。” 郁辞从酒架上拿出两份协议,放到他俩面前。 “我想借你俩的隐秘账户走个账,买只股票。” 韩博年扫了一眼,笑,“小四,你家老头子这么多钱借给我,不怕我把钱卷跑呀,一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郁辞:“这不有协议嘛。” 韩博年敛了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道:“有把握赢吗?这要是输,你家老头子半辈子心血都会化为乌有,郁归文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资本,他们现在就想弄死时光,让郁归文在后面捡漏。” 唐漠放下手中的协议,神情也是非常的严肃,“小四,时光现在的股价虽然从高位已经跌下来不少,但前面炒得很高,现在依然处在中位,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地板价,并且从实体上打击时光,将时光全部搞乱,让你们疲于应付,业绩全线下滑。” 他语气顿住,过了好一会,才说:“小四,你手中的钱是拼不过他们的,它们有源源不断的资金顶上。” 郁辞勾唇,“你们知道松鼠找到粮食是怎么储存的么,它们会真真假假弄很多个洞,日积月累藏很多松子和坚果,我会偷家就行!” 韩博年呵呵笑起来。 唐漠摇头,“你别大意,他们私下肯定已经控了不少,那些不能上市流通的股票很多可能都变成他们实控了。” 郁辞笑道:“他们这么多年收集的粮被我偷了之后,就得去别人那再买粮,突然发现市场上的粮不多,没办法再把价格打下去,他们想搞我,只好高价买粮,再往下打压股价,我再把时光集团的问题解决掉……” 想怎么解决?什么时候解决?主动权在他。 也许,将他们诱到悬崖边…… 他们不贪心还好,贪心就会钻入他的圈套。 郁归文多年来汲汲营营,收集了不少时光集团的股票,他们释放多少,他收多少,等他们反应过来,郁归文再也没有能力去操控时光集团的股价。 最后祭出长丰科技的杀招,将郁归文和他背后的资本杀个血流成河。 从此让他们绕着时光走。 韩博年担忧道:“小四,我知道他们很难玩过你,我最担心的是他们要除掉你,要是知道你没有受伤,他们的手段会更狠辣。”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说:“到时你身边危机四伏,防不胜防。” 唐漠连连点头,目光变得凛然,说出“毒针”两个字。 酒窖的气氛霎时变得压抑,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焦虑和不安。 韩博年:“小四,要不我俩找悠染谈谈,她上次犹豫着没对你施针,也没把针交给郁归文,还是不忍心用在你身上,我们劝劝她,兴许有用。” 郁辞幽深的眸子看向桌子中间一只古铜色的金属香盘,那是当年他生病,纪悠染送的,说助眠。 “不,不能告诉悠染!一旦他们知道我知道毒针,就会加快计划,我需要时间。”郁辞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痛楚,他沉声道: “老大,老二,在对我动了用针的念头时,悠染就不会再有不忍心,她……只是在权衡利弊。” 第318章 过年 郁辞和韩博年、唐漠签的是借款协议,老爷子将钱借给韩国年和唐牧,打入他们的隐秘账户,韩博年和唐漠将这个隐秘账户的证券账号提供给郁辞用,由他实控这两个账号进行股票交易。 签好协议后,三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唐漠突然沉默下来,灌了自己几杯酒。 如果那个女人不走,他俩顺顺利利走下去,他的孩子可能也这么大了…… 韩博年点心不在焉,频频掏出手机来看,后来说要看久久照片,郁辞便把手机丢给他。 韩博年直说郁辞挖到宝了。 许静安这样的好女人,老天不长眼,怎么让郁辞这腹黑嘴毒的家伙碰上了,不声不响给他生了个好看到发指的女儿。 郁辞:“方素是少有的内外兼修的女人,韩老大,把你的鱼塘解散了吧,早点和方素结婚。” 唐漠睨着韩博年,“小四,那鱼塘,老大早都不管了,没放饵料,鱼早都跑光了。” 韩博年从良了? 郁辞拍了拍韩博年肩膀,“现在去把她追回来还来得及,别等到她看上别的男人。” 三人聊到唐漠的新电影上,唐漠说春节后要正式开始电影宣发,计划明年五一上映。 他打开手机,打开一个文件,笑着说:“这部电影不大卖我去吃屎,正式宣发广告前几天定下来的,春节后投放,给你俩先睹为快一下。” 他点开视频文件。 熟悉的嗓音传来,郁辞抓起手机。 韩博年急道:“诶……诶,我要看吖,你个小四,手机放中间,一起看!” 唐漠笑道,“他老婆的声音把他勾过去了。” 夜里,韩博年睡在沙发上,突然听到几声痛苦的闷哼声,他猛地坐起来。 闷哼声是从床上传来的,那是郁辞发出来的声音。 睡在榻榻米上的唐漠也醒来了,打开手机屏幕,起身,朝郁辞的床边走去。 韩博年打开壁灯,踮脚朝床边走去。 郁辞捧着脑袋坐在床上,疼痛让他的五官有点扭曲。 “小四,怎么了?要不要把医生叫过来?” “没事,痛是正常的,当时那两下炸的脑内出血,有点脑震荡,血块还没完全吸收,医生说还要养个把月。” 韩博年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说:“吃颗止疼药吧,别硬挺着。” 郁辞的闷笑声传来,“韩老大,哪那么矫情,在国外那几年,我为了练习散打,吃过的苦,摔过的跤比这多多了。” 唐漠摇头往榻榻米走,嘴里说着,“嘴死硬。” …… 除夕。 苏墨白将年夜饭定在中午,王姨和苏墨白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年夜饭,骆冰本来想去基地过年,被许静安和久久拉住了,说基地大部分人都回家了,冷冷清清的,不如就留在椿棠府过年。 许静安让吴成把另外三个保镖也叫过来一起吃团年饭。 许静安和云蔓则大清早地窝进书房,穿着应景喜庆,一口气录了《红鬃烈马》,包括《花园赠金》《彩楼配》《三击掌》《投军别窑》《误卯三打》《鸿雁传书》《武家坡》《大登殿》等八折,给“寻戏四月”里的粉丝拜年。 许静安反串小生和老生,云蔓唱王宝钏的青衣选段,两人均是淡妆,录完后简单剪辑了一下发了出去。 许静安此前在账号下也发过客串小生的作品,可没有哪一条唱过老生。 在京剧里老生是最难唱的,尤其是青衣反串老生,发音方式完全不一样。 两人一人分饰几角,几乎一口气唱了一台戏。 戏迷粉丝纷纷在下面留言。 【这个春节挺惬意,四月宠粉好别致。】 【四月春节快乐!比心比心比心】 【祝四月、蔓姐春节快乐!祝远在海外的行舟子春节快乐!阖家幸福!祝艺术道路一路长虹。鞭炮鞭炮鞭炮】 【喜欢你的京剧,有味道。】 【坐等晚上的春节联欢晚会。】 …… 剧场的演出都停了,下午五点,傅团招呼参加雁城电视台春节晚会表演的人早早去食堂吃了晚饭,一车辎重、一车人开去雁城电视台。 京剧表演在整个春节联欢晚会的中场时段,上场时间是九点半,许静安、修竹、云蔓和另外一个老旦共同上台演唱的是《西厢记》长亭送别选段,时长大约五分钟。 一行人一到雁城电视台,就进了雁城电视台安排的化妆间,开始化妆,九点半一到,众人全都侯在每个人的位置上。 每个表演嘉宾的上场时间都是精准计算过的,和彩排时一样,主持人报出“下面请欣赏咱们的国粹,京剧表演!” 第一节京剧选段的演员从地下升了上去,出现在舞台上。 五分钟后,《西厢记》长亭送别演员升到舞台上。 许静安率先唱出:“斟美酒不由我离情百倍,恨不得与张郎举案齐眉。张郎啊!学梁鸿与孟光夫高妻贵,又何必到长安去候春闱……” 一下戏,吴成就将包拿给许静安,郁辞发来一条微信:【老婆好厉害!早点回家,让久久十二点后再睡。】 她归心似箭,和云蔓卸完妆就往家里赶。 吴成将许静安和云蔓送到椿棠府就说有事,带着另外三个保镖出了椿棠府。 …… 静园,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郁荣生大清早就让郁归儒将郁辞几个接回静园,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两只狗。 老太爷健在,每年的春节团年饭,都在郁归儒这里搞,老老少少加起来一起有四五十个人。 佣人和厨师不够用,郁荣生将明叔和玺园的厨师佣人全叫了过来。 郁辞被嘈杂的声音吵得难受,在三楼发脾气,郁荣生让聂红英带他去了自己那栋别墅。 郁承在国外没回来,他太太快到预产期,不宜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在自己的别墅里安心养胎。 傍晚,郁归文和郁明、郁行拎着满满当当的礼盒,拖家带口地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几个佣人,照顾郁明两个孩子。 郁归航那边,除了出国旅行的郁琮,郁潜夫妻俩带着双胞胎,和郁芊芊过来了。 郁君雅、郁君慧都有来静园过年的传统,带着老公和几个孩子也都来了这边。 一大家子,陆续来到,欢声笑语…… 第319章 年夜饭 郁荣生将年夜饭定在晚上七点。 六点半,聂红英牵着郁辞出了别墅,走进一号别墅。 郁辞带着顶圆帽,身上穿着厚厚的卫衣,黑裤,目光里带着些惊恐,躲在聂红英和郁涵身后,扯着郁涵的衣服,韩冬则跟在后面。 “妈妈,我怕!我要回去。” 郁君雅问:“三嫂,阿辞还没好一点么?” 聂红英叹了口气,“比之前好一点点了,但恢复起来很慢,医生说小时候他被绑架过,受了惊吓,这次又伤到脑子,也不知道能恢复多少。” 郁君雅伸手去摸郁辞,吓得郁辞连连后退,“你……你干嘛?妈妈,她是谁呀?” 聂红英连声道歉,“对不起,君雅,他不认得你了。” 郁君雅惋惜地摇摇头,“他要是害怕,就别带出来了,万一吓到他,加重病情。” 聂红英叹道:“爸的脾气你知道的,春节团圆,谁都不能少。” …… 七点,准时开席,摆了三大桌,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年夜饭。 亏得一号别墅大,济济一堂。 老太爷佝偻着坐在主位上,像个孩子呵呵地傻笑着。 郁容生和夏桂枝坐在他身旁,除了郁归儒,五个子女携带伴侣依次就座在桌上。 聂红英和郁涵一左一右陪郁辞坐在旁边那桌。 这桌是郁辞这一辈的,郁明夫妇俩、郁行和郁潜夫妇、郁芊芊,还有两个姑姑的儿女们。 另外一桌坐的都是小朋友,有佣人管着。 郁明的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有超脱同龄人的成熟,目不斜视,端端正正坐着,比起郁潜五岁的双胞胎儿子,这两个孩子实在懂事。 郁辞余光扫了那两个孩子一眼,上次在东边别墅见过这两个小孩,当时没有太多印象,今天是他第二次见到。 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郁荣生缓缓起身,眼神扫过众人,面容庄重而又饱含深情。 “一家人,今天最是齐整,十几年了,归文一家一直在在海外,今年终于回来了,才有今晚这个最圆满的年夜饭,钱财权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这份亲情,陪伴我们一生。” 他温暖的眸子看向郁归文,“老大,你是兄长,这杯祝酒词你来提。” 郁归文眸光闪了两下,端起酒杯起来,笑着说:“父亲带领大家一起打拼,才有了今日的家族荣耀,让我们珍惜这难得的团圆时刻,愿新的一年里,咱们一家和和睦睦,蒸蒸日上,来,大家共同举杯,干了这杯!” 郁归文还在说话的时候,郁辞已经拿起筷子,去夹自己最喜欢吃的板栗鸡。 聂红英轻哄道:“小辞,大伯还在讲话,等一下再吃好不好?” 郁辞眼神空洞、迷茫,曾经的霸气和睿智全然不见,他怯生生地说:“妈妈,我饿了。” 突然对上郁明犀利的眼睛,郁辞吓得脖子往后缩了缩。 “妈妈,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我们可不可以去别的地方吃?” 郁涵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抽出纸巾偷偷擦干净。 郁明脸上带着伪善的关切,“三婶,阿辞好点没有?这样不是办法呀,应该在医院住着,不应该出院的。” 聂红英无奈道:“回来也是没办法,上次在公司楼顶受到惊吓,死活不愿意去医院了。” “我在国外有认识的脑科医生,医术很好,三婶,不如带阿辞出国治疗试试。” 聂红英笑容勉强,“上次去国外才三四天,他就哭闹着要回来。” 郁行惋惜道:“辞哥最厉害的就是脑子聪明,变成这样也太可惜了。” 大姑郁君雅的大儿子,只比郁辞小一岁的乔俊搭腔,“要不是辞哥变成这样,他能放过他那个前妻,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 郁涵“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怒目圆睁:“乔俊,瞎说什么你!大老爷们跟个女人似的,相信那些毫无根据的八卦!” 乔俊脸色陡然涨红,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郁涵,“郁涵,我说的怎么就没有根据了?外面都传遍了,又不是我杜撰的,四五岁的小孩,表哥刚结婚没多久就有的,谁不知道表哥那时在国外读书,不是绿帽是什么?” 郁涵气得声音发颤,猛地站起来,梗着脖子说:“乔俊,没亲自验证过的事情,别在这瞎哔哔!我哥的事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乔俊:“郁涵,平常你就仗着外公外婆宠你,辞表哥纵容你,从来没把我们这些表哥表姐们放在眼里……” “你,乔俊……” 聂红英蹙眉,拉郁涵坐下,柔声道:“小涵,坐下吃饭。”说完她看向乔俊,温和笑笑,“小俊,今晚吃的是年夜饭,有些话不该讲的。” 乔俊讪讪道歉。 郁辞对桌上的争吵充耳不闻,埋头认真吃饭,手里抓着骨头认真啃咬。 聂红英心酸地看着他,不时拿湿巾帮他擦手。 他吃饱了就站起来,说要去睡觉。 聂红英把他带到门口,韩冬过来扶住郁辞,对聂红英说:“夫人,我送他回去,你再回去吃点吧。” 聂红英还想说话,韩冬的手在腿侧微微摆了摆,她柔声道谢,转身进了别墅。 园子里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偶尔传来几声鞭炮声。 突然,园子里响起激烈的狗吠声。 韩冬警惕地看着四周,没急于前行。 阿明带着几个保镖过来,说:“排查过,安全,刚刚有人要闯别墅,被阿元、阿宝吓跑了。” 几人尽量走在树影里,簇拥着郁辞朝他的别墅走去。 阿元、阿宝见众人进门,摇着尾巴扑了上来,冲他们狂吠。 韩冬冲阿明说:“你们先带他进去。” 说完,韩冬摸了摸两只狗头:“好孩子,带哥哥去看看。” 两条狗倏地往前冲去。 围墙上,有踩踏的痕迹,韩冬爬上围墙,地上有两排凌乱的脚印,小草被踩踏得趴在地上。 除夕夜都不放过,想在静园搞事情,真踏马丧心病狂。 第320章 烟花易冷,人心长暖 阿元、阿宝兴奋地呲了呲牙,各自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 韩冬这才发现它们嘴边的毛上染着血迹。 他乐出声来。 咬到了呀! 两个倒霉蛋,被纯种黑背咬伤,嘴毛上都染上血迹了,伤得绝对不轻。 他拿着手电筒仔细地看着地面,在枯草上发现了一堆血迹,围墙上的暗色琉璃瓦上也发现滴有血迹。 “好孩子,哥哥等会奖励你们两根安格斯长肋条。” 郁辞看着电脑上的监控录像,听了韩冬的报告,并没有多少意外。 他今晚之所以来静园吃年夜饭,就是怕郁归文丧心病狂,趁人多混乱去雁城电视台找许静安,他来静园,郁归文的注意力自然会转到他这边。 静园在郁归文的监视下,想搞事情,他也许觉得把握大些。 “人往哪边跑了?”郁辞问。 “阿元、阿宝带我跟到外面的围墙,他们翻墙跑了。” 郁辞冷笑道:“把那个狗洞打开,他们要是再敢摸来,阿元阿宝能追着他们咬死。” 韩冬笑,“失败过一次,他们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这两个人只是过来试探的,你们今晚都留意着点,我不希望任何人受伤。” “四哥,除夕夜,他这样做是想跟老董事长叫板吗?” 郁辞冷哼道:“他想激怒老头子早点打明牌,现在这样子他搞不清深浅,打明牌他可以撺掇着股东们明争。” 九点半,郁辞准时拿起平板电脑,等了几分钟,才看到许静安从舞台上升起。 美轮美奂的舞台上,她是最耀眼的星辰。 …… 此时的椿棠府,久久窝在许静安怀里看春节联欢晚会,上下眼皮不停打架。 但她一直记得郁辞说的十二点钟之后睡,撑着不让自己睡觉。 “妈妈,爸爸是不是有大红包给我?” 许静安:“妈妈不知道。” 久久在自己的儿童手机上捣鼓了一下,嘟囔着说,“我要是睡着了,你一定要喊我起来,我不能错过爸爸的礼物。” 许静安在她身上轻轻拍着,久久安静地窝在她怀里睡着了。 苏墨白嗤道:“除夕夜都不能陪老婆孩子过节,家里一堆破事……” 云蔓笑着打断他:“师兄,今晚迎新,不好的事情都会留在过去这一年,新年了,很多事情都会解决的。” 王姨笑着附和,“是的,是的,小满她舅舅,少爷人很好,我伺候少爷十几年了,他真的是豪门里少有的好人。” 苏墨白冷哼,目光在许静安脸上扫了扫,忍住了到嘴边的话。 郁辞让他给他半年时间,他把郁家乱七八糟的事都解决掉,如果因为他护不住小满,郁辞说……会主动离开小满。 一直静静看电视的骆冰突然出声,“你就放心吧,他蛰伏的时间越久,那些想搞他的人输得越惨。他那样的人,只要活着,没有人能真正威胁到他。” 苏墨白奇怪地看向骆冰。 她平素话很少,但每次说出来的话都很惊人。 以她那样的经历,看人的眼光自然跟常人不一样。 骆冰说的明明是安慰话,听在许静安耳里,却一直落在“活着”两字上。 几次暗杀,都是奔着取他性命去的,一次不成,二次,三次,次次都是要命的。 许静安抱着久久的手下意识地紧了,久久扭动了一下身子,小手攥紧她的衣服。 时针悄然指向11:50,儿童手机的闹钟准时响起,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云蔓看向许静安怀里的久久,笑道:“小丫头,竟然还会设置闹钟了。” 久久揉着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妈妈,爸爸来了吗?” 许静安:“……”原来这小丫头以为郁辞会来。 来也不奇怪,这男人经常会做出些出其不意的事情。 “到十二点还有几分钟,久久,等……” 没等她说完,久久从许静安身上滑下去,“哒哒哒”地跑进卫生间,两分钟后,她跑到许静安身边,头发上多了两只蝴蝶头饰。 久久歪着头问:“妈妈,我好看吗?” 许静安捏捏她软白的小脸蛋,笑着说:“再没有比久久再好看的孩子了。” 久久嘀咕,“我这样好看的孩子,爸爸肯定会给大红包。” 十一点五十九分,郁辞打来电话,“小满,带久久去客厅阳台。” 许静安牵着久久,走到阳台。 电视里,四位节目主持人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开始倒数,熟悉的歌声响起。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第一朵绚丽的烟花遽然绽放,瞬间照亮整个夜空。 久久拍着手,兴奋地跳起来,“妈妈,是烟花,好漂亮的一朵大花!” 许静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弯腰将久久抱起来,亲了亲她,“这是爸爸送给久久的礼物,喜欢吗?” “喜欢,我好喜欢!”久久咯咯地笑着,“我明天要画下来,好多好多颜色。”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相继绽放,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五彩斑斓,如梦似幻,构成一幅精美绝伦的画卷。 烟花持续绽放,将夜空装点得如同童话世界。 手机在掌心里震动了一下,许静安低头,打开郁辞发过来的微信。 【很抱歉,这个节日不能守在你和久久身边,放烟花挺俗气的,可它们是你和久久唯一现在能看到的,烟花易冷,人心长暖,每一朵烟花都是我的一份牵挂,每一道光芒都是我的一份祝福,想你,期待能早点带你和久久去看阿比斯库的极光。】 许静安笑出了眼泪。 她回:【嗯。你要记得,什么时候也别忘了,你要带我和久久去看极光。】 下一秒,她的手机进了一条短信。 她的银行账号刚刚入账1314万元。 紧接着,银行又发来一条短信,她的银行账号刚刚入账999万元。 许静安半天没回过神来。 郁辞发来微信:【给你和久久的新年红包。】 许静安回:【郁辞,你个败家子!】 郁辞:【要是哪天我破产了,你手上有钱,可以养我。】 最后一朵烟花消散在夜空,许静安抱着久久,伫立在阳台上。 许静安在久久耳边轻声说:“久久,爸爸给你送了个999万的大红包。” 久久也学她的样子,悄悄地趴在她耳边问:“999万是多少?是不是明早我醒来,爸爸就送到我枕头下面来了?” 许静安笑着说,“是呀。” 苏墨白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烟花秀完,控着轮椅转回客厅,后面站着的云蔓嘀咕道:“十几分钟的烟花,一套房没了。” 雁城很多人都看到了这场烟花秀,拍了下来,发到颤音上。 【这是哪个有钱的土豪?送了我一场烟花秀,深得我心。】 【哈哈,雁城有钱土豪多,我这也有,看了十分钟。】 【楼上的,我俩是同一场吧?】 椿棠府对面不远处一栋大厦楼顶,吴成指挥大家尽快收拾干净地面,一边笑着对保安大叔说着感谢话,塞了一个厚厚红包进他手里,嘴里说着“新年快乐”。 保安用手掂了掂红包,笑容灿烂。 …… 静园。 郁辞独自站在窗前,遥望着椿棠府的方向,城市的高楼建筑,将那个方向几乎完全遮蔽住。 “叮”一声,手机响了,他低头看去。 【老板,他死了,器官衰竭。】 第321章 伪麻黄碱 在这样展望新年的夜晚,如此一则消息给郁辞心间笼上一层阴霾。 泰国人死了。 从发现抗蛇毒血清对他身体里的SuperB-37病毒有效,到他死亡,也就一个月时间。 他不是死于病毒,而是死于抗病毒所引起的器官衰竭。 不抗就会死于病毒引起的脑细胞死亡,抗就会死于药物引起的器官衰竭。 如果暂时找不到解药,就要找到对抗病毒引起器官衰竭的解决办法。 紧接着,高力弛又发来一条信息:【好消息是奥本先生成功复刻出病毒,他希望尽快见到古斯特先生。】 才一个多星期,奥本就复刻出了病毒,这速度是够快的。 郁辞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明天,我会说服他过去。】 …… 手机嗡响声传来,郁辞陡然惊醒,迅速拿起床头的电话。 韩冬打过来的。 “四哥,一号别墅的保镖刚刚打来电话,老董事长突然发病,家庭医生紧急处理过了,救护车马上到。” 郁辞心中一震,在他这下不了手,就在老头子身上下手,郁归文要么是为了试探他,要么就是激怒他! “你安排两个保镖跟过去,跟我父亲说,让医生查他是不是被人下药了,注意接近他的人,不是你们和我奶奶经手的东西,一律不准拿进病房。” 放下手机,郁辞看着东边别墅方向,眼神如寒冰般凛冽,愤怒在眼底深处燃烧,手指不自觉紧握成拳,关节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克制着即将喷发的怒火,可心中的愤怒却如汹涌的海浪,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 过了一会,刺耳的救护车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尖锐的声音刺破夜空。 郁辞迅速起身,走到窗边。 一号别墅灯火通明,救护车停在门口,人声攒动,人慌乱地进进出出。 路灯下,郁涵穿着睡衣,往一号别墅跑去,边跑边慌乱大喊:“爷爷!” 不一会,郁荣生躺在担架上,被抬了出来。 郁归儒和郁归航上了车,夏桂枝令人心碎的声音传来,“荣生,荣生,你要挺住!” 救护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聂红英抱着一件羽绒服出来,披到郁涵身上,两人和夏桂枝一起钻进保镖车里,也跟了上去。 深夜的房间,灯光昏暗, 郁辞孤独地伫立在窗前,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的等待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郁辞沉声道:“进来!” 韩冬推门进来。 “四哥,保镖打来电话,抢救及时,老董事无碍,从他胃和肠道排泄物里查出有伪麻黄碱成分,就是这东西引起血管收缩的,量虽然不至于要命,但老董事长血管有部分狭窄,很容易诱发心梗。” 郁辞猛地转身,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特别突兀,疼痛从拳头传来,但却远远比不上心中的愤怒。 对爷爷下如此黑手,郁归文该死! 他邪魔上身,不是人! 他不配为人子! 不配做郁家人! 郁辞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韩冬说:“让保镖传消息给我父亲,一个一个查静园的厨师,佣人,查老头子的饭菜是谁端给他的,让他将一号别墅里的监视、窃听装置全部销毁。” 顿了一下,郁辞接着说:“你马上安排两个面生的保镖进一号别墅,防止他们先一步进去销毁监视、监听装置。” 韩冬走后,郁辞在昏暗里坐了很久,他的头又嗡嗡嗡地响起来,从整个后脑勺痛到太阳穴、前额,竟是比此前几次还痛。 郁辞连忙倒了一杯水,从床头柜里拿出两瓶药,每个药瓶倒出两颗药,吞服下去。 …… 久久一睁开眼睛,小手就伸到枕头下面。 她一共摸出四个红包。 久久兴奋地大叫起来,“哇!这么多!妈妈,我发财了!” 往前初一,她只能拿到三个红包,今年多了一个,她小手都抓不住了。 久久财迷似的将每个红包里的钱拿出来,挨个数了一遍。 “妈妈,四个一千,是多少钱?” 许静安笑,“久久说是多少呢?” “四个一千,四千呀!我知道妈妈的、云蔓妈妈的、舅老爷的都是一千,还有一个是谁的?” “爸爸的,爸爸说999万太多了,红包塞不下,多出来的存到妈妈银行卡里了。” 久久只要有红包就行,把钱挨个塞进红包里,举着红包翻身下床,将红包放进自己的小宝箱里。 她爬到床上,趴到许静安肚子上,捏着许静安的脸,讨好地问:“妈妈,这些钱我可以自己做主花吗?” 许静安:“买糖不行。” “我可以给潮笙哥哥吗?他好可怜,我和云蔓妈妈都不在,潮笙哥哥肯定吃不好,妈妈,他都瘦了。” 许静安轻轻掐着她的小脸蛋,“潮笙哥哥是小男子汉,很爱面子的,他不会用久久的钱。” 久久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妈妈,你帮我存起来,下次潮笙哥哥来,我给他买好吃的。” 久久洗漱好,穿上那套喜庆的年画娃娃一样的衣服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拿着三个红包,笑嘻嘻地对许静安说:“骆阿姨的、王奶奶的,吴叔叔的,妈妈,我又多了三个红包。” …… 新年的第一顿早餐,王姨准备得很丰盛。 气氛温馨而自然。 苏墨白吃好后,沉默着等许静安吃完早餐,出声道:“小满,你妈那,今天去拜个年吧……” 第322章 把他那份当你的遗产分给他 许静安在微信上挨个拜年。 南知晚发来一组照片,是他们昨晚做的年夜饭。 一束晚风:【看到你窗口边的烟花了,安安,郁辞的手笔?】 四月:【嗯,钱多烧的。】 一束晚风:【我要有钱,也想这样造。】 许静安拎着苏墨白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去了许家。 许静安来之前没打电话,许多开门见是她,怔愣一下,满脸堆笑道:“是安安呐,新年快乐!” 但他的身体挡在门口,似乎没有让开之意。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白胖的脸有点灰暗,脸是涨红的,眉头紧皱在一起。 许静安礼貌说了声“新年快乐”,推开他,进门。 屋子里气氛很不好。 电视开着,声音放得很大,许隽瘫在沙发上,一旁坐着他那个女朋友,许欢对着手机聊微信,嗓音尖细,笑得放肆。 许聪拿着根棍子,站在卧室门口,他嘴角有块淤青,抿着唇怒目瞪着许隽。 许静安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看到苏颜。 “你妈呢?”许静安问许聪。 许聪眼圈微红,指着许隽,“浑蛋,他想打我妈!” 许静安将礼盒放到餐桌上,直视着许多,“许叔,大年初一吵架了?” 许多脸上的神色很不自然,讷讷道:“不是,就争吵了几句。” 许静安直接推开苏颜的卧室门,走了进去。 苏颜坐在飘窗上,双目空洞地看着窗外,对她进门没做出任何反应。 许静安冷冷地看着苏颜,她左脸脸颊上有个红红的巴掌印,应该是刚被打的。 “被谁打的?许隽还是许多?” 苏颜语气冷淡,“都叫你以后不要来许家了,你又不是他家的女儿,还来干嘛?” “小舅舅叫我来的,他不放心你。” “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我生下你,并没有尽到多少做母亲的责任,你当然也不欠我的,我俩两不相欠,你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许家再不要来了。” 许静安沉默看她半晌,笑出声,“你倒是把自己过好呀,你放弃我跟男人在一起,不过好算什么事?” 苏颜淡淡出声,“你走吧。” 许静安缓步走出房间。 “谁打的?”她问许聪。 许聪指向许隽,“他!” 门口,许多搓着手扫了她一眼,眼光躲闪到别处。 亲生母亲都赶她走了,拒绝她的关心,再待着这就是自讨没趣,说到底这是苏颜的家事。 许静安走到门边,准备开门出去。 许欢突然从沙发上起来,冲了过来,直直朝她身上撞来。 许静安闪身避了一下。 许欢没撞到她,撞到了墙壁上,骂骂咧咧道:“许静安,是不是你让我妈离婚的?” 许静安白了她一眼,将她推开,打开门。 许欢推搡了一下许静安,说:“你不能走!你自己离婚了还要撺掇我妈离婚……” 许静安目光凉凉地看着她,像看一个死物,“许欢,她被打了,你刚才不是嘻嘻哈哈笑得很开心吗?她被打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说完,许静安凉薄地看着许多,“许叔,既然不想离婚,你就别让她被欺负,你不想离,又让她被你浑蛋儿子打,你还扯着她干嘛?” 许多讪讪低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不会跟颜颜离婚。” 许隽的声音从沙发处传来,“自以为翅膀硬了,郁辞傻成那样,做不成你靠山,以后,只要苏颜在许家,我想欺负就欺负,想打就打,不止她,还有许聪那个孽种。” 许静安冷笑着看向许多,“你儿子打你老婆,你不管?想让她被打死?” 许多:“一家人住在一起,少不了有冲突,许隽要五百万结婚,我拿不出来,要是他分出去住就好了。” 许静安语气凉凉道:“那就分家,把这套房子卖了,该分多少就分多少,把他那份当你的遗产分给他,五百万也好,一百万也好,是多少就算多少。” 许欢大叫一声,“你竟然这样说,我爸还没死!房子卖了,我们住哪?”她边嚷边伸手朝许静安面门抓来。 许静安冷笑一声,捏紧她的手用力一握。 她常年练功的手劲多大呀,许欢疼得呲牙咧嘴的,抽又抽不开,急得直跺脚。 许多插到她俩身边,无奈道:“安安,放开她,你是姐姐。” 许静安松开许欢,冷笑,“她想抓花我脸,你看她美甲这么长,戳到眼睛里我就瞎了,这么歹毒的心思。” 突然,许隽从沙发上起身,推开身边的女人,双眼通红,摇摇晃晃冲过来,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许聪大喊道:“大姐,小心,他想打你!”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吴成无视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的许欢,挡在许静安面前,冰冷地看着许隽,“你想干什么?打她?谁借你的胆子?” 许隽抬眼看他,不怕死地往吴成身上撞来,含含糊糊道:“有保镖了呀,难怪这么横。” 许多伸手去拦许隽没拦住,眼睁睁地看着吴成揪着他往大门外走。 许隽那个女朋友一路怪叫着踩着高跟鞋跟了出去。 许多叹了口气,将许欢拉开,对许静安说,“安安,你也看到了,家里这种情况,我不留你在这吃饭了。” “我的建议你采纳一下,你俩不离,就把房子卖了,把许隽那份给他,不然,她和许聪都没有太平日子过,要离,就把我妈那份给她,许聪愿意跟谁就跟谁。” “爸,你别听她的,房子没了,我们怎么办?你那么多钱,拿几百万出来,给许隽不就好了!” 凭什么她给钱! 许静安没再理会大呼小叫的许欢,抬步走出大门。 电梯间里,许隽烂泥似的坐在地上,吴成抱胸冷眼看着他,突然,他俯身抓起许隽的手,将他的衣袖粗鲁地往上一推。 “诶……你干嘛?”旁边的女人连忙拉住许隽的衣袖,将他的手往回拽。 “放开!”吴成冷睨着她,眼里浮现出杀气。 那女人吓得手往后一缩。 许隽抖腿去踢吴成,被吴成膝盖一压,将他双腿压得死死的。 他垂眸看了看许隽的肘窝处……几个细小的针眼赫然入目。 许多一脸震惊地看着,面色逐渐变得苍白。 第323章 他不能成为她的隐患 几分钟后,白色保时捷里。 许静安淡淡出声,问道:“他吸毒?” 吴成点头,“吸了有一段时间了,一般吸毒者从口服、鼻吸发展到注射,至少是半年、一年以上的时间,他用注射方式还不久,毒瘾已经很深了,他旁边那个女人,是毒友。” 也许,这就是苏颜要离婚的主要原因。 瘾君子毒瘾发作,满脑子都是要钱买毒品,容易变得激动、易怒,甚至出现幻觉,行为具有攻击性。 许隽本来就不是好人,对苏颜和许聪心怀不满和怨恨,如果哪天……许静安往下深想,便觉得苏颜在许家的日子如履薄冰。 许隽那样的浑蛋,没什么底线,他现在外面瞎混,工作也没有,为了毒资,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许静安发了条微信给南知晚,对吴成说:“送我去翡翠湾吧。” 吴成应声,轻踩下油门。 许静安满怀心事,拎着拜年礼物上楼,摁响门铃。 南知晚一开门,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人异口同声,“新年快乐!” 南父、南母从里面走出来,许静安恭贺新年的话说得很溜,南父、南母硬往她身上塞了两个红包。 南知晚的哥哥、嫂嫂在厨房里忙活,两人均笑着回头跟许静安打了个招呼。 “我哥听说你来,没有大锅炖大鹅,给你做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地三鲜……” 南知晚一口气报了七八个菜名。 见许静安的情绪不怎么高,南知晚将她拉进卧室。 听许静安说起许隽吸毒的事,南知晚直呼过瘾,说这种坏得流脓的男人染上毒瘾是报应。 南知晚说:“你妈不让你掺和就别掺和呗,毕竟是她的家事,你对许家来说就是外人。” 许静安笑,道理是这个道理。 苏颜的事本也犯不着她管。 但,外婆咽气前,念叨着苏颜和她的名字很久。 她也总能想起那年跟在苏颜后面去外婆坟上,苏颜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 从南知晚家吃完饭出来,许静安收到骆冰的微信,久久又被打扮成小正太的模样,不过换了套衣服。 接着她就接到了久久的电话,口吻讨好地问她,新年的第一天,能不能跟骆阿姨去游乐城玩。 骆冰说就在中央公园的儿童游乐场,六点前肯定会回来。 得到许静安恩准,久久开心地连发五个小猴子开心表情包过来。 …… 一号别墅,所有厨师、佣人齐刷刷地站在别墅中间。 郁归儒冷沉地站着。 “老爷子碗里的药是你们当中谁下的?主动说出来我可以不送进去,要是等我查出来,我会把人送给警方。” 说完后郁归儒便没再说话,只用那压迫性的眼神看着众人。 半个小时过去了,管家说:“是谁做的,站出来,不行我们就一个一个对,六点五十分,厨房开始上菜……” “七点四十分,老爷说汤喝着有点凉,让人去温一下,我就叫了陈师傅。”说话的是管家。 陈师傅:“我在热汤的时候,兰姐走进厨房,我当时去拿盘子,她在厨房里站了一会。” 管家:“兰姐,你当时进厨房干什么?” 兰姐忙答:“我给二伯添饭。” 管家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想好了再说?是不是给二伯添饭,我等一下会去找二伯求证。” 兰姐脸色变得苍白,交叠在肚子前方的手开始抖起来。 管家厉声呵道:“说,是不是给二伯添饭?” 兰姐吓得身子一抖,蓦地跪了下去,对着郁归儒倒头就拜。 “我说,我说,郁董,求你别送我进去,我也是财迷心窍,明少爷说那只是感冒药成分,最多让人瞌睡,没有其它副作用。” 众人都指着她指责起来。 “老董事长差点被你害死!” “白眼狼,拿着老董事长这么高的工资,还去害老董事长!” “把她送进去,她这是故意杀人。” “对,对,就该送进去,太可恶了。” 兰姐一直在地上磕着头,“郁董,求你放我一马,我儿子得了大病,要花好多钱。” 管家将兰姐单独关进了一个房间。 与此同时,保安在一号别墅里搜出十几个无线监视、监听设备。 郁荣生得知这个消息,将病房里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躺在床上,久久没动。 为了争夺时光,老大竟然连他这个老头子的命都可以算计进去! ……幸亏当年,他没将时光交给他。 老大敢这样做,是有多有恃无恐! 挑明要明争时光了。 …… 郁辞打了个电话给古斯特,只消几句威胁,古斯特就说等周五晚他启程去D国,一切配合。 周五就是两天后。 韩冬推门进来,后面跟着的是丁放,他一双胳膊上还装着上臂支具固定。 郁辞问:“伤恢复得怎么样?” “恐怕还要些日子,骨折了,里面打了钢钉,至少需要六周。” 郁辞拍拍他肩膀,“好好养着,多养点时间,骨折不能低于三个月。” 丁放担忧道:“四哥,可是你这里……” 郁辞笑,“我现在都不出去,待在安全的地方,他们想对付我也没办法,搞过这么几次,他那里人也折不少,没那么快跟上。” 丁放说第一批通过考核的人可以尽快调过来,一共十个人。 “安排几个去老头子的别墅,那里有几个人该换一换了,韩冬,阿放那边的人来后,你带四个去一号别墅,让郁归……我父亲看一眼,把阿元也放到他那院子里去,其他的暂时放到我这边。” 丁放出去后,韩冬把许家的事告诉了郁辞。 “吴成说夫人从许家出来后,情绪很不好,应该是担心她妈妈。” 郁辞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你安排个兄弟,去调查一下许隽,如果只是单纯的吸毒,就让人抓进去强制戒毒,没戒成功就让他永远待在戒毒所。” 他的语气更加冷硬了一些,“他要是参与贩毒,以贩养吸,找到他贩毒的证据,通知王局那边,将人抓进去,反正他不能成为她的隐患。” 第324章 张口就咬 安插进货轮的人一个个都联系不上,郁归文连着两天都心神不定。 守在那边港口的郁明说货轮停在海上,没有一个人下船,时光集团安排的直升机在被炸后第二天上船,一天后就飞走了,可还是没人下船,外面的船和快艇也接近不了货轮。 他本来安排新年第一天再加一把火,再炸两艘货轮,可他安排的棋子也联系不上了。 出事了! 老头子被救护车拉走,一个小时后,他从郁归航那得知医生查了呕吐物,郁归文就知道,他下药的事情要曝光了。 郁行紧张地望着他:“爸,现在怎么办?爷爷肯定要怀疑我们了。” “安排人爬屋顶进去,把一号别墅的监视和监听设备全部撤掉,他们可能会查。” 郁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黑夜里,父子俩站在窗户前,看着西边乌沉沉的一号别墅。 十几分钟后,窗外传来狂暴的狗吠声和人的厉喝声,郁行出声道:“糟了,那两条死狗!” 片刻后,郁行的手机铃声响起。 “不行,那两条狼狗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叫个不停,把里面的保安都闹醒了,守在院子里,我们进不去。” 郁行的拳头捶在窗棂上,恨声道:“想办法把那两条狗弄死!” “少爷,那是两条训练有素的军犬,投毒都不行。” 郁行低声咆哮,“你们想办法,我养你们不是让你们来吃干饭的!” 郁归文盯着鹰眼里郁辞那套别墅,目光中透射出令人胆寒的森冷和寒意。 ……郁归儒和郁承都没有这个脑子,就是老头子,也未必能想到这一层。 翌日清早,郁归文带着郁行赶去雁城医院。 他在走廊上碰到匆匆出来的郁归儒,后者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冷淡道:“大哥,昨晚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十几年来最齐整的一晚。” 郁归文微笑,未达眼底,“爸的身体差了好多,你兄弟俩到底怎么照顾他的?” 郁归儒深深看他一眼,与他错身,往前走去。 病房里。 郁荣生睡着,脸色隐隐泛白……他醒着,不愿意见他。 郁归文好郁行在病房里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夏桂枝叫他俩回去。 开门的瞬间,后面传来老人沧桑的声音:“老大,别走得太远,害了你两个儿子还有郁琴。” 郁归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已经走的路,不可能中途掉头,走到底才知道谁是最后的赢家。 等他俩回到静园,监控墙上,一号别墅屋内,所有的监视和监听全部消失了。 郁归文从柜子里拎出几个盒子,时巧诧异问他,“去哪?” 郁归文看了看她,说:“换身衣服,跟我去见一下郁辞。” “那个小滑头,到底有没有受伤?” …… 郁辞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积木,他身旁趴着的?阿宝抬眼看了一眼进门的两人,起身抖了抖身子。 门口的韩冬抬腿刚要进来,郁辞朝进门的夫妻俩瞥了一眼,冲他微微摇头。 郁归文惋惜地看着郁辞,对聂红英说:“这是我国外的朋友寄回来的,有助于脑神经恢复,你按说明书给阿辞吃。” 聂红英礼貌谢过,接过那几个盒子,转身往桌边走去。 郁辞往上搭着乐高积木,这城堡积木他让吴成买过,久久可以玩上半天。 等他完过关,就可以陪久久一起玩了。 郁归儒蹲到郁辞身边,拿着块积木往上搭,郁辞不满地看他一眼,将他搭的那块积木拿下来,丢到一旁。 聂红英道:“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大哥,小辞现在脾气大得很,你别去惹他。” 郁归文伸手去摸郁辞的头,一旁虎视眈眈看着的阿宝猛地叫了一声,冲他呲出森白的尖牙。 时巧吓的从桌上抄起一个花瓶,快走几步到郁辞身后,冲阿宝重重挥去。 她这一下不一定会打到狗,却一定会挥中郁辞的头。 “啊,大嫂,你小心点,别打到小辞了!”聂红英心提到了嗓子眼,扔下手中的盒子,赶紧跑回来。 这夫妻俩今天来就没安好心! 时巧眼里闪过恶毒,只要这一下砸中,这小兔崽子有多少个心眼子也白搭。 阿宝猛地回头,灵活转身,纵身一跳,爪子搭上她的胳膊,张口就咬。 哐啷—— 花瓶落地,一地的碎片。 随即惨叫声响起,足以震破人的天灵盖。 时巧捂着自己的手臂,白色的羽绒衣上满是血迹,她疼得面容扭曲,用力甩着手,抬腿去踢阿宝,阿宝随便一闪就跳开了。 它呲着牙,眼中冒着凶光,大有随时扑上去的架势。 郁归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愣住,沉着脸起身,扫了一眼屋内,去拿墙角的棍子。 聂红英将郁辞护在身后,淡淡道:“大嫂,你刚才那一下,要是打中小辞,他就要成植物人,小辞头上的伤本来就很严重,你俩不知道吗?” 时巧恨声道,“我怎么会去打阿辞?你家这条狗,见人就咬,他刚才想咬归儒,这种大型狼狗就不该养在家里。” 聂红英语气依然平淡,“大嫂,大哥,小辞这晚上总有人偷偷摸进来,昨天晚上就有两个人翻墙进来,他这别墅里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总遭人惦记。” 她看着郁归文手中的棍子,目光闪了闪,“大嫂,阿宝对外人都这样,只要有人挨近小辞,它就发狂,刚才那花瓶,万一打到小辞头上,小辞就得再次进ICU……阿宝肯定是急了,才会咬你的,大哥,大嫂,没必要跟个畜生计较。” 阿宝:“汪!汪!” 聂红英这话说的像软刀子,郁归文那棍子挥不出去了,他要是打狗,就是跟个畜生计较。 郁归文看着还在搭积木的郁辞,那双眼眸犹如深冬的寒潭,冰冷而幽深,眼神中带着质疑的锋芒,似淬着寒霜的冰刃,直刺郁辞的后脑勺。 “好疼,归文,你帮我看看伤得怎样了。” 时巧的话将郁归文的目光带回来。 他将棒球棍扔到地上,牵着时巧坐在桌旁,脱掉时巧的外套,卷起单薄的里衣…… 第325章 礼尚往来 时巧的上臂,被狗咬过的伤口触目惊心,皮肉外翻,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大片肌肤,几个深深的牙印清晰可见,周围的皮肤开始肿胀发青。 “老婆,你忍着点,马上给你叫医生。” 聂红英冲门口喊了句,“韩冬,快打电话给家庭医生,让他赶紧过来,带上狂犬疫苗。” 韩冬掏出手机,嘴角勾着一缕满意的笑。 难怪老板不让他进去,这狗咬人不犯法,人咬人要被追究。 好爽啊!新年的第一天。 一直被这阴暗爬虫类的一家人追着到处围追打击,憋闷死了。 老大定力强,他已经恨不得给郁归文的别墅扔个炸弹。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帮时巧处理好伤口,涂上防感染的药膏,包好纱布,叮嘱了几句,给她打了破伤风和狂犬疫苗。 这样的伤口,时巧还得打四针狂犬疫苗。 聂红英嘴里一直在赔礼道歉,让郁归文不要跟一条狗计较。 时巧狠狠地瞪着蹲在郁辞身边的阿宝,面色阴沉,“弟妹,我好说话,没打死这畜生,园子里这么多老人、孩子,万一哪天又发疯,把人咬伤。“ 她恶狠狠道:“你最好把它处理了!” 聂红英悠悠道,“这狗只关在小辞这栋别墅里,从来没放出去过。” 时巧:“昨晚,它们就……” “老婆,走吧。”郁归文打断她,温笑着跟聂红英告辞。 目送着那夫妻俩走出别墅,韩冬从兜里掏出两条牛肉条,笑着招呼阿宝:“乖孩子,过来。” …… 时光集团的货轮经过最为专业的排爆检查,确定没有炸弹威胁后,初五这天开始恢复入港、卸货,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郁明在望远镜里看着他安排的棋子被押解上岸,直接被专车接走。 这个计划开局赢了,他自认只要炸成功,就是100%的成功,在茫茫大海里,怎么可能找出在船上下手的人。 再加一把火,撑几天股市一开,后面的棋子再动一下,远洋货轮这条线就得趴下。 一旦投资者信心全失,他只管在后面捡时光的便宜筹码。 货轮爆炸舆论汹涌,对时光也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短期内肯定会影响时光的业绩,但没摁死。 过段时间,这些事就被淡忘了,像时光这样的公司,恢复起来不用太久。 郁明郁闷地跺了一脚码头边的集装箱。 他拨出一个电话,“他们被抓了,把你跟他们的所有联系切断,找个地方躲起来." 与此同时,郁辞的别墅里。 郁承看着桌上放着的五个盒子,眼神里带着震惊。 盒子正中那个很大的骷髅头标志,透露着邪恶的气息。 郁辞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淡蓝色的针剂,“SuperB-37病毒,他们研究出来的,我这边也研究出来了,现在,他们只比我多一颗解药。” 郁承忙道:“哥,你小心一点!” 郁辞嘴角微微勾起,“这针剂单独使用,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跟丙球蛋白一起用,才能将病毒威力发挥到极致。” 郁承担忧道:“这病毒染上,会不会终生携带?” 郁辞脸上扫过一丝阴霾。 古斯特说纪悠染研究出来的解药只能维持一个月,超过时间服用解药,病毒就会对身体造成损害,随着时间的推进,病毒对身体的损害将越来越大。 迄今为止,并没有真正做过人体实验。 “他们研究出的解药不能完全清除病毒,我这边让他们研究出完全清除的解药。” 郁辞顿了一下,直直望着郁承,“阿承,郁归文如果得到这毒药,他的目标除了我,很可能还有你……你得当心点。” 郁承脸色苍白了两分,突然冷笑道,“你将这东西拿回来,不就是做好准备了吗?反正大家都有这毒针了,就礼尚往来吧!” 是,他绝对不会先用,但郁归文敢用,他也不会手软。 到时,就比谁运气更好! …… 苏墨白自从知道许隽吸毒的事后,一直忧心着苏颜那边,让许静安经常问问许家的情况。 初八这天一早,许静安不放心苏颜,打了个电话给许聪。 许隽被抓了,他在外面租了间公寓,容留他人吸毒,收取一定的费用,还负责零包贩卖,作为中间人,为买卖双方牵线搭桥,促成交易。 许聪说许隽被抓后,许多连拘留所都进不去,现在是公安在取证和审问阶段。 许静安的第一反应是郁辞安排人做的,不然哪会这么巧。 上班路上,她问前面开车的吴成,吴成直接承认了。 果然是郁辞的手笔。 吴成笑着说,跟许隽一起被抓的还有他那一条线的上下线,一起有十几个人,算是给雁城人民除害。 许隽被抓进去,肯定是要判的,吴成说他这样的小喽啰,不可能接触太大数量的毒品,量刑不会太久。 许静安不用再担心苏颜那边出事,算是安心了不少。 “国粹春节档”连续七个晚上演出,场场爆满,曹团甚至请来了京市的名家,客串了几个剧目,给雁城戏迷带来了意外惊喜。 随着春节假期结束,观戏的开始少了,大剧场坐不满,晚上,戏台换到中型剧场。 团里接了越州的邀请,《状元媒》连续五天五场晚上场,七点开始,整场戏两个小时零八分。 修竹饰演杨延昭,许静安饰演柴郡主,其他还有八个演员分饰宋王、八贤王等人。 这部戏里没有花旦角色,女性角色就许静安饰演的柴郡主,云蔓很是担心,许静安说她指名要了黎羽。 云蔓中午特意请了黎羽和许静安去外面餐馆里吃饭,让黎羽多看着点许静安。 晚上,许静安哄久久睡着后,进了书房。 她对苏墨白说:“许隽被抓了。” 苏墨白:“云蔓回来就告诉我了。” “你说,她会不会还想离婚?” 苏墨白淡笑,“你不想她离婚?” “我想不想的不重要,她的婚姻我窥知不了全貌,无法评价。” 许静安呼出一口气,接着说:“许多这人说多坏谈不上,顶多有点小算计,他以前想让我嫁人给他带点好处,不过也没做出太过分的事来……” 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低头一看,郁辞打过来的。 “小满,我在门口……” 第326章 炽热 许静安咬着唇笑了,苏墨白摇摇头道,撵她:“快走吧,你笑得真碍眼!” 许静安捂着嘴出来,看见骆冰面无表情地从门口走回来,努嘴,指向大门。 “你要找个大花瓶出来。” 打开门,许静安才知道骆冰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带着个帽子,怀里抱着一束硕大无比的粉色花束,花朵饱满而娇艳,层层叠叠的花瓣如同粉色的云朵。 无比温柔的粉色花束,与男人身上的冷峻气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许静安表情有点呆愣,沉默地看着郁辞。 他的眼神专注而炙热,紧紧盯着许静安的眼睛,仿佛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这是郁辞第一次送花给她。 “什么花?” 郁辞垂眸看她,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扇形的阴影,“朱丽叶玫瑰,在一堆花里,很别致,不张扬热烈,却是最美的。” 许静安把花抱过来,闻了闻,淡淡的水果香味,清新、柔和。 “我好喜欢,可是你这样出来就不怕他们跟你?” 郁辞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在她耳边低喃道:“别说话,让我先亲一下。” 他的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吻上那让他朝思暮想的柔软之上。 许静安的手背过去,将门拉上。 郁辞轻笑一声,随即,亲吻像暴风雨般地落下,香津滑腻在缠绕的舌尖摩挲,长驱直入,由浅入深,安静的空间让荷尔蒙蔓延得肆无忌惮。 许静安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地闭上眼睛,她忘了思考,忘了时间,只是本能地仰起头,承受着他的浓烈,他的炙热…… 被他吻得呼吸急促了些,脑中氧气似乎都抽空了,许静安脑袋中逐渐发晕,微微推了推他,“郁辞,花要压碎了。” 郁辞心跳沉重的厉害,呼吸微沉,黑眸似深邃的潭水,“小满,真想把你压碎。” 许静安舔了舔被他亲得发麻的嘴唇,踮脚在郁辞嘴上蜻蜓点水啄了一下,“你不怕你大伯怀疑你?” 郁辞抬手,在许静安柔嫩如蜜桃的唇上轻轻擦了擦,“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的人那些跟踪手段对我没用,要不是为了麻痹他,我可以天天来找你。” 许静安转身,按下密码锁,将门打开。 郁辞从地上拎起几个盒子,跟着她走了进去,很自然地问,“小舅舅呢?” 许静安到处找大花瓶,回:“书房。” 郁辞抬腿便朝书房走去。 许静安最后在阳台角落里找出个大珐琅瓷花瓶,洗干净将花束堪堪插进去。 书房里。 两个男人寒暄了几句,苏墨白道谢,“多谢你把许隽抓进去。” 郁辞淡淡笑着,问:“你腿恢复得怎样?” “肌肉长期不用,需要唤醒,核心肌群和下肢肌肉群的力量还比较弱,主治医生说是个长期的过程。”苏墨白淡定道:“能恢复几成是几成。” 郁辞笑道:“我上次出国,找到了1m11a-31,这是顶级科学家刚研究出来的药物,对下肢行走障碍人群恢复行动功能有很好的辅助治疗作用。” 他语气微顿,接着说:“因为缺货,我预订的,现在才到,你先用一个疗程,用完了我再让人从国外寄回来。” 苏墨白的目光落到那几个盒子上,是用装茶叶的纸袋装的,他刚才还以为是茶叶。 年前,他的主治医生跟他提过此药,贵得离谱,说效果出奇的好,他嫌贵,没跟许静安提起。 苏墨白从盒子里拿出一瓶药,土黄色药片,颗颗堪比黄金。 这么多盒,一两百万没了。 苏墨白说:“太破费了!” 郁辞笑道,“你的伤是小满心中的痛,比起她的安心,这点花费不算什么,我别的地方帮不了你,希望你能早日康复,重新站起来,小满也可早日安心。” 苏墨白微微动容,看着手中的药,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从来不愿意欠别人的,郁辞的更不想欠,他不希望小满的爱情沾上感激的因素。 郁辞有钱,几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显然派人问过他的主治医生,这份用心,他感恩。 苏墨白微微抱拳,道:“这份情,我记住了。” 郁辞笑着道:“小舅舅,我去看看久久。” 郁辞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目光瞬间落在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久久安静地熟睡着,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微微颤抖着,那精致的弧度,犹如蝴蝶轻盈的翅膀。 郁辞坐在床头,手指轻柔地理了理久久额头上的绒发,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久久睁开迷蒙的大眼睛,愣愣地看了他一会,糯糯地叫了两声“爸爸”,从被窝里爬起来,搂着郁辞的脖子,窝在他怀里,小脑袋蹭了蹭,很快又睡了过去。 郁辞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厚毯子,单手叠了一下,将久久的小身子团团包裹住。 许静安嗤笑道:“郁总,她睡着了。” “我没多少时间抱她了,等她再大点,就不喜欢被人抱着了。” 许静安心道:你怕是不了解你女儿,这小丫头可会撒娇。 郁辞低头深深看着久久可爱的小脸蛋,接着说:“女儿从出生到现在的照片,我想看。” 许静安从书房里拿来一个笔记本电脑,说:“你搜久久的文件夹就找到了,她所有的照片都在里面。” 等许静安洗完澡出来,郁辞才将久久放到床上,抱着许静安亲个不停,最后自己难受,松开许静安,拿着笔记本电脑走了,让许静安把她的相册也拿去1902。 许静安擦好护肤品,找出相册,出了1901,按密码进了1902。 郁辞正在洗澡,许静安将郁辞扔在床上的衣服收起来,轻轻抖了抖,正准备整理挂起。 手却摸到衣服里面一团硬硬的东西,她伸手从里面掏出几张折叠的纸张,摊开,目光触及到纸张上的内容时,瞬间凝滞。 “脑部右侧额叶可见一大小约2.0*1.8cm的稍高密度影,考虑为脑部血块尚未消除,周围组织轻度受压,脑中线结构略有偏移。” “严重程度评估:血块面积相对较大,对周围脑组织产生一定的压迫,脑中线结构偏移提示可能存在一定的颅内压升高风险。” “脑部血块尚未消除”格外刺眼,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她原本平静的心湖,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纸张在她指尖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狠狠砸在许静安心上。 所以,并不是郁辞此前对她说的,也就跟她车祸的伤害一样,晕几天就好了! 他脑子受过伤,颅内出血…… 郁辞披着浴巾从水汽氤氲的浴室里出来,就见许静安手里拿着检查单,坐在床沿上,眼里蒙着雾气,声音哽咽。 “郁辞,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327章 你在我身边,我会睡得安心点 郁辞穿上浴袍,漫不经心笑道:“没多大事,医生总喜欢按最坏的情况说,那一点血就花生米大小,打针吃药要不了多久就散了。” 许静安死死地盯着郁辞,声音颤抖得厉害:“你不该瞒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会心安,可我讨厌被人蒙在鼓里,非常非常讨厌!” 像外婆一样,瞒着她和小舅舅那么久,都来不及好好告别。 她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沙哑。 郁辞走到许静安身边,坐下,捧起她的脸。 她眼里,亮闪闪的晶莹一闪一闪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许静安吸了吸鼻子,她从来不是这么没出息的人,碰到多大的事情她也不爱掉眼泪。 可她怕郁辞某天出大事了,瞒着她什么都不说。 “没事,拳击的一记KO比这个都严重,不告诉你是因为……”郁辞笑了笑,在她脸上捏了捏,“没多严重,我以前练散打,比这个伤的更严重的都有。” 许静安夹着手指在郁辞腰间的软肉上狠狠捏着,“叫你瞒着我!郁辞……疼不疼?” 郁辞紧紧咬着后槽牙,下手这么重,这女人是真挺生气的。 “不……不疼,你可以下手再重一点。” 许静安松开他,定定地看着他:“你要是再干这种欺瞒的事,我会生气,再不理你!” “知道了,以后绝对不瞒着你!” 许静安起身去浴室拿出吹风机,插上电,跪在床上帮他吹干头发。 “你这次出来用的什么借口?” 郁辞低笑,“治病,我要在医院住几天,静园在他眼皮子底下,办事不方便。” 要是去玺园,郁归文监视不到,他会想法太多。 “别的事都先放放,先把脑袋里的血块弄干净,我……久久刚找到你,你别嘎了。” 许静安一边说着,将吹风机拿进浴室。 郁辞打开电脑,翻着电脑里久久的照片,从一颗小豆芽到肚子里的三维彩超照片,出生时皱巴巴的,后来小小萌萌的一小只,再后来越长越像许静安。 怀孕、生产她都是一个人,她才二十岁,全都是一个人面对,那时她还要想办法筹钱给苏墨白治伤。 那些独自面对的艰难时刻,真不知道许静安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抬头,黑眸异常认真地看着许静安,“对不起,小满,我让你受苦了。” 许静安笑道:“孩子我是给自己生的,我当时想的是去父留子。” 她的直接,让郁辞一时语塞。 许静安将电脑拿过去,点下关机键,放到床头柜上。 “别看了,你该多睡觉,晚上还回医院吗?” 郁辞抱着她滚到床上,在她脖颈间啃了啃,“陪我睡到五点,我五点回医院。” 许静安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我去那边睡,小舅舅在家,被他知道像什么话!” 郁辞闷闷地笑着,“我记得和你舅舅的约定,不动你,就睡觉,我头上有伤,想动你也不行。”怕许静安拒绝,郁辞又说:“你在我身边,我会睡得安心点。” 他这么一说,许静安就心软了,见郁辞拿起相册还要看,她俏脸一沉,道:“都快十二点了,你脑子还想不想好?” “我就翻一下。” 他从许静安小时候一直往后翻,仿佛看到那个努力的小女孩,一直坚定地走着,一点点蜕变,越变越美,越变越优秀。 他的目光在许静安十二三岁时的照片上久久停留。 这些天以来,郁辞几乎每天都看着许静安的照片入睡,头疼的时候,他看一看她,似乎疼痛也会减少一些。 医生说,大脑中存储记忆区域虽然出现问题,但相关记忆痕迹可能依然存在,熟悉的物品、熟悉的场景等刺激物都可能激活大脑中与记忆有关的神经通路,从而唤起潜意识中的记忆。 让小满记忆深刻的那一两个小时,他也很想记起,想知道,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让他喜欢上许静安这样一个“小朋友”…… 许静安催着他看完相册,关上灯,和郁辞甜蜜相拥着睡了。 凌晨五点,急促的闹钟铃声响起,郁辞打开床头灯,起身,恋恋不舍地看着许静安。 她睁着惺忪的迷蒙双眼,跟久久的样子特别像,乖软可爱。 他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亲了半晌,幽幽道:“老婆,又要离开你,肯定是我以前不珍惜你,月老在罚我!” 许静安吃吃地笑。 久久第二天醒来,在整个十九楼找了一圈,回来问许静安:“爸爸呢?” 许静安:“爸爸有事情,没等你醒来就走了。” 久久撅着嘴,“爸爸是灰公子吗?天一亮魔法消失,他就不见了。” 许静安:“……” …… 静园,管家大清早就将快递拿给郁荣生。 北欧寄过来的,郁荣生仔细检查了一下快递,在封口处找到了拆封的痕迹。 他低叹一声,看了,他就会被郁辞和那丫头牵着鼻子走。 他心情很复杂,欣慰交织着心疼。 一边是自己的孙子,一边是自己的儿子。 孙子跟大伯玩三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而此时的时光大厦顶楼,消失了许久的高特助回来上班了。 郁辞总经办的员工一个个像突然活过来一样。 郁辞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在公司露面了,被传痴了、傻了,甚至还有传说他死了,高特助被传在车祸中严重受伤,小命不保。 如今,高特助生龙活虎地出现,那就说明郁辞并没有传说中伤得那么严重。 “高特助,老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高特助神情懵懂,“你们也没见过老板?我不知道呀,老板那个电话都关机。” …… 虽然时光集团在初五这天发布了一则公告,将货轮被炸事件的经过和处理结果做了简单的披露,并出动了紧急公关。 新年第一个股票交易日,时光集团货轮被炸事件依然热度不减,股价继续大幅下跌…… 第328章 亲子鉴定 刚到剧团,许静安就接到了陶行舟的电话,说自己开了二十多个小时的车,刚下高速,先来剧团看她。 陶父婚内出轨,倒没查出其他违法乱纪的事,被警告,并降级任用,调回明城了,上面留了个闲职给他,春节一过就调离了京市。 他的官途基本宣告到头,春节去邱家找邱玲挽回,被邱家赶了出来,邱玲没理会他跟朋友一起飞去国外散心了,陶父原就没恢复好的身体又出问题了,二度进了医院。 陶行舟在明城多陪了他几天。 中年大叔的婚外恋开始得轰轰烈烈,为了个半路杀出来的小情人跟原配闹离婚,原配成全了他,最终证明不过是一地鸡毛。 他以为是爱情,其实不过是人家相中的登云梯。 过了一会,陶行舟的车来了剧团,将车停在地下车库。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许静安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车尾箱的明城特产,笑着说一年都吃不完。 陶行舟温和道:“香肠、腊肉都是我外公家的厨师自己做的,他们在乡下请人养的跑山猪,每年都要灌很多,你最喜欢吃的,我今年就让他们多做了点。” 其实,陶行舟每年都记得给她送,他没来雁城的时候,打飞的也要送来。 许静安没想到每年送给她的腊肉、香肠竟是这样做出来的,顿时有点愣神。 她知道陶行舟的深情,却没办法给予相同的回应,一想到欠陶行舟的太多,还不起,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陶行舟迟疑着摸摸她的头,笑道:“别发愣了,去把车子后备箱打开,先把东西放过去,等会让你的司机先送回家,这些肉要先放到冰箱里。” 许静安抿唇,“行舟哥,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送了。” 陶行舟低着头半晌没说话,再抬眸,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好,以后再不送了,这是最后一次。” 将东西全部搬到车上后,陶行舟说店里还有事,上车走了。 她的话伤到陶行舟了,可他不能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许静安让吴成安排人先把东西送回椿棠府,心情复杂地回到练功房。 许多打来电话,问她能不能找郁家打通一下关节,他想进拘留所看一下许隽。 “许叔,案子还在侦察阶段,刑事拘留期间的犯罪嫌疑人是见不了家属的,只能委托律师去看。” 许多失望地挂掉电话。 刚换上练功服,许静安的手机又响了,郁涵打过来的。 她滑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夏桂枝怒不可遏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许静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竟然敢给我的孙子戴绿帽子!我们家待你不薄,老头子对你更是喜爱,你……你竟敢做出如此下贱的事!你把我们郁家当成什么了?” 许静安微微蹙眉,压下心中的一丝丝愧疚:“郁奶奶,那不是我的孩子,当然也不会是郁辞的孩子,这话我早跟郁爷爷和你说过,是郁爷爷说你非要一个结果我才同意做亲子鉴定的。” 夏桂枝一时哑声,过了好一会,手机里传来她的声音:“许静安,你必须做一下你和那孩子的亲子鉴定。” 许静安笑,“我不会做,对不起,郁奶奶,我这正忙着,先挂了。” 许静安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这边,夏桂枝紧紧攥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脸色铁青,愤怒地将手机甩到桌上。 她一只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另一只手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几口。 郁涵抓起手机,心疼地摸了摸手机上的水晶贴片,问:“奶奶,孩子不是她的?” “不是她的,能长那么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奶奶,您消消气,孩子不是我哥的更好,跟郁家扯不上关系,管她孩子是不是她生的,您给我物色个嫂子不就行了。” “气死我了!把郁家和你哥耍得团团转。” 夏桂枝又叹了口气,“你哥这傻乎乎的样子,谁还能看上他?芜双愿意,可你爷爷又拦着不让。唉……死老头子。” 她叹着气起身,迈着小碎步进了书房,将唱针从唱片上轻轻抬起,移到旁边的支架上。 郁荣生睁开眼睛,抬眼看她。 “老头子,这份亲子鉴定是不是真的?” “怎么不真?我亲自将样本送去鉴定中心的,没有经手过任何人。” “你怎么不让许静安和那孩子也做个亲子鉴定?” “你这老太婆,别得寸进尺,那是别人的孩子,做不做是她的权利,为了让你安心,我好不容易说服她寄来样本。” “不行,老头子,芜双和阿辞的事,约个时间,两家好好聊聊吧。” 郁荣生站起来,不耐烦地说:“时光突然发生这么多事,哪还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你别瞎折腾,他这样子娶人家,耽误人家女孩子一生。” “老头子,芜双说不介意。”见郁荣生不信,她点着头说:“真的,她亲口说的。” “风华正茂的女人,能接受这样的丈夫?老太婆,你别走火入魔了!”郁荣生说完,缓步走出书房。 …… 雁城医院的特护病房,门铃响了。 韩冬看了眼床上的郁辞,后者轻轻抬头,拿起床头的纸和笔,换了个姿势,在纸上涂涂画画。 韩冬开锁,旋开门把手。 门口站着的是纪悠染,她怀中抱着一束白百合,嘴角噙着温柔的笑。 纪悠染的目光很专注地落在郁辞身上,见他趴在床上,头都没回一下,好似不知道有人进来似的,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聂红英见是她,愣了一下,给郁辞掖了掖被角落,温温柔柔道:“悠染啊,你怎么知道小辞进医院了?” 纪悠染抿唇,提步进来,将怀中的鲜花放下,笑着说:“小涵告诉我的。” 韩冬倒了一杯水,恭敬地端给她。 纪悠染接过水杯,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动声色站到床尾,眸光闪了几下,走到郁辞身边,出神地看了一会。 “聂姨,我想和阿辞说两句话,你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待两分钟?” 第329章 我不再傻傻等你了 聂虹英在郁辞头顶摸了摸,叹了口气,“对不起啊,悠染,他现在这样,我不敢离开他半步,阿辞不认得你了。” 纪悠然脸上露出一丝难过,声如蚊呐,“嗯。” 她拖了把凳子,坐在郁辞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在纸上乱画。 郁辞对着平板电脑在画树,一棵大榕树,他画得并不像,笔画很乱。 他从来不是个好画手,小时候,郁辞的绘画课从来没有交过好作业。 眼前的男人微微侧首,侧脸冷峻,高挺鼻梁勾勒出坚毅的线条,眉峰如刃,微微蹙起似能斩断世间纷扰。 无情的男人! 纪悠染脸上的神情很复杂,冷寂,幽怨。 “阿辞……”她轻声唤道,声音微微颤抖,“你并没有傻是不是?你只是不想再面对我。” 纪悠染的声音很轻,“我放弃你了,以后你不用担心我去找她麻烦,我做过一些幼稚的事。” 她绞着手笑了一下,自嘲味很浓,“我都是输的那一个,你从来都是站在她那边,阿辞,我一直做着一个梦,梦里,你回到我俩分手的地方,牵着我回去。” “阿辞,是真傻也好,假傻也好,我今天过来,就是给我追着你走的这些年举行一个终结仪式,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六年前的话我收回来了,我不再傻傻等你了。” 纪悠染眼圈微红着从凳子上站起来,伸手在郁辞的肩膀上拍了拍,垂眸静静看了一下地面,然后抬头,轻笑道:“再见,阿辞。” 她礼貌地跟聂红英说了声再见,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聂红英起身跟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郁辞的笔落在纸上树的根部,顿住了,眼神讳莫如深。 韩冬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那束花束,将花束拆了,连叶片和花蕊里都扒开看了,冲郁辞摇了摇头。 聂红英推门进来,说:“悠染走了。” 郁辞放下笔,转过身,支起前面的小桌板,从被子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 电脑屏幕上,闪烁着不断跳动的股市数据。 他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专注而锐利,每一串数据背后都是风起云涌,郁归文为了将股价封在跌停板上,释放了巨额卖单。 他的手指轻轻放在键盘上,把鼠标光标移到“买入”选项上,轻轻点击,用两个账户以定时挂单买入的方式,分时间段以跌停价挂了很多零散买单。 做完这些,郁辞将电脑合拢,示意韩冬将电脑收起来。 不多时,郁承推门进来,简单说了一下公司的情况。 “如你所料,今天的常规股东会议上,大部分股东提出对董事长决策的质疑,集体指出决策失误,押宝芯片,传统业务也出问题,公司业绩严重下滑,要求董事长解释和回应。”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财务报告,递给郁辞,“去年的业绩公告月底要公布,这是财务部今天拿出来的数据,你先看看。” 郁辞大略翻了翻,光长丰科技这块,就是两百亿的亏损,财务部已经将这笔账算作亏损,时光集团的业绩好看才怪。 郁辞轻蔑地撇了撇嘴,郁行犯了一个错误,他不知道反转两个字怎么写的。 郁承继续说,“业绩下滑得厉害,股东们明确表达了对董事长领导能力的担忧,我听到风声,有十几个小股东的股份实际上都转给了郁归文,如果纪家也倒向他,哥,我们会很被动。” 纪家不一样,占着时光集团10%的股份,是外姓股东里最多的,当年纪家解了时光的燃眉之急,郁荣生砍了自己手上10%的股份给他。 郁辞将财务报告递给郁承:“阿承,你押回来的那几个人怎么样?” “警方已经立案,安排人去海外取证了,那五艘船暂时还停在海上,应该就这几天取证完。” 郁承脸上的表情带着遗憾,“绑架小涵的案子,雁城警方说查不下去,有关联的人都逃出国了,下落不明,他们都是他国国籍和身份的人,只要逃出去,人就很难抓到,这次货轮爆炸,恐怕也是一样,这几个小棋子只是替死鬼。” 郁归文那个老滑头,为重返雁城准备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郁辞笑,“跟老狐狸玩,哪有那么容易赢的?但凡他还有一点能量,就能给你卷土重来,必须把他诱进去,一下子拍死!” 他眼里波光诡谲,“我的目的除了把他当年从时光弄走的搞回来,我还得把他的盛和搅弄散了,不然他就是百足之虫。” “我怎么配合你?”郁承问。 “吃进股票,别吃太饱,就当零嘴一样吃点。”郁辞想了想,接着说:“你就吃个一百万股,每天多加一点点。” 郁承被他逗笑了,这确实是零嘴,像散户里一个暴发户。 …… “国粹春节档”正月十一正式下线,剧团连放两天假。 许静安和云蔓大半月没休,春节也没多少时间陪久久,两人在回去的车上一商量,合计着带久久去长隆玩两天。 小丫头张口闭口都是对长隆的向往,会使用平板电脑后,久久学会了用语音搜长隆,那里面的游玩项目,久久如数家珍。 因为有骆冰在,苏墨白没阻拦,只让她们注意安全。 晚上,久久很兴奋,将自己的小正太衣服找出来,规规矩矩叠好,装进粉色小箱子里。 箱子太小,久久的小熊玩偶塞不进去,她走到正在擦护肤品的许静安身边,勾着她的脖子坐到许静安腿上。 “妈妈,我的小熊玩偶装不进去,放你包里,好不好?” 得到许静安的首肯后,久久撅着屁股将自己的小箱子整理好,骄傲地对许静安说:“妈妈,你看我的箱子。” 许静安看着有模有样的小箱子,抱着她亲了一口,“宝贝真棒,明天妈妈带你坐垂直过山车、超级大摆锤。” 久久蹦跳着说:“我还要玩空中缆车,看骆阿姨玩U型滑板,每个动物我都要跟它们打声招呼。” 许静安:“……”小姑娘不知道长隆有多大。 就听久久撅着小嘴,小声嘟囔了一句“爸爸要是也去就好了”。 第330章 你都不像爸爸了 郁辞掐着十一点打来视频电话。 全白的病房里,就他身上的衣服是蓝色的,卡通款,胸前一个大大的小熊图片。 许静安觉得好笑。 这男人身上全是戏。 听许静安说明天一早出发去长隆,郁辞问了一下她的安排,让她早点休息。 挂掉电话,郁辞给吴成发了一条短信:【明日去长隆,找辆完全陌生的车出行,保镖跟着的车也得换。】 翌日。 一行五人天刚亮就出发了。 怕被人认出来,许静安和云蔓从上到下乔装打扮了一番,对她俩来说,这就是一个妆造的事,两人将脸上化得面目全非,穿着满大街都是的卫衣牛仔,苏墨白见了都说换脸了。 久久也是,小正太。 车是陌生的黑色越野车,听吴成说郁辞交代的,许静安觉得,郁辞的心眼子真是百分百不遗漏。 雁城离越州也就两百多公里,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他们住进了提前在官方APP上预订的酒店,就在长隆度假区大门不远处。 许静安订的是大型套房,四人住在一起,吴成他们则住在同层的标间里。 南方城市的阳光总是来得早些,过年那段时间寒了一个多星期,现在,阳光很大方,暖阳天气。 许静安收拾好久久的小背包,带上帽子、水杯、小零食等。 十点,他们准时到了园区大门。 假期余热下,游玩的人还是很多。 许静安亮出提前在官方APP上订的票,排队进入,进门后直奔小火车游览区。 孩子对动物有种天生的喜爱,小火车上,经过不同的动物展区,看到世界各地的动物种群。 半个小时里看了上百种动物,久久从没在现实中看到这么多动物,一个劲地让许静安和云蔓拍下来。 坐完小火车,又坐上了空中缆车,中午在园区餐厅吃饭,久久拿着平板电脑和许静安的脑袋凑在一起,说要去坐垂直过山车,超级大摆锤。 小丫头就是个胆子特别大的,骆冰来这个家之后,久久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许静安不知道什么是垂直过山车、超级大摆锤,云蔓说光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 她以前带久久挺娇的,其实,久久似乎天生是个喜欢冒险的,越大越露出本性来。 “宝贝,今天先看动物,明天去欢乐世界,让你玩个够好不好?” 久久从善如流。 下午的动物表演,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观看,很有氛围感,久久看得津津有味。 天色渐晚,六点闭馆,一行人出了动物园馆。 在酒店附近吃完饭,已是晚上八点,大家回到房间。 给久久洗完澡,许静安用浴巾抱着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出来,给她擦着身上的水珠。 门铃骤然响起。 骆冰打开门,就见一身简约文艺休闲风的男人站在门口,像郁辞又不像郁辞。 “你稍等,我去跟她们说一声。”骆冰说完,走进屋里。 许静安一听郁辞来了,愣了半晌,这男人,来也不提前说一下,他这样来,就不怕暴露么? 一听郁辞来了,久久光着身子就要跳下床,许静安连声说着“羞羞”,久久咯咯地笑着,跑去将门关上,让许静安赶紧给自己穿衣服。 久久穿上睡衣,爬下床,“哒哒哒”地跑去开门。 “爸爸……”她抱着门口郁辞的腿,仰起头来看他。 爸爸好高啊! 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高。 郁辞将背包扔给许静安,将久久抱起,把脸凑过去。 “宝贝,亲爸爸一口。” 久久毫不吝啬地亲了一口,咧着嘴笑,捏着郁辞的脸,“你都不像爸爸了。” 确实不像郁辞……像文艺青年。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脸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平光眼镜,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连帽卫衣,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简约的白色运动鞋。 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也少了往日的凌厉之气。 他背着个普通的帆布双肩包,还特意围了一条长长的薄格子围巾,随意地在脖子上围了几圈,增添了几分文艺气息,随时可以把大半张脸隐藏在围巾后面。 他这样子,和记忆中少年的模样倒有几分像。 许静安将他的包放到柜子上,道:“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我一个生病的傻子,哪没有时间?” 许静安嗔道:“别打马虎眼,你得输液,来这里了怎么输?” 郁辞回:“明天晚上赶回去输也是一样的。” 久久连忙插话,“爸爸,你明天陪我进去玩吗?” 郁辞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道:“当然呀,陪久久进去玩。” “爸爸,那你和妈妈都陪我坐过山车、超级大摆锤,我坐中间,你俩坐我两边。”久久用手比划了一下,“我敲……敲有安全感的。” 郁辞抱着久久,放在床上,久久连忙像只考拉一样抱住他的脖子,小胖腿勾着郁辞的腰。 “爸爸,你要走吗?” 郁辞:“不走,爸爸去洗一下手。” 久久满意地点头,“明天早上你不能再偷偷地走了。” “嗯,爸爸不走。” 久久伸出五根爪子,笑嘻嘻道:“我们拉勾。” 她睁着如黑宝石般大大的眼睛,眼神中满是兴奋和期待。 郁辞心中顿时一软,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缓缓蹲下身子,高大的身躯将久久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他伸出手指,大手的手指和小手的手指紧紧勾在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爸爸明天带久久去欢乐世界玩。” 韩冬在酒店顶楼层”开了个行政房间,许静安拉着自己和久久的行李要上去。 云蔓笑着打趣许静安,天高皇帝远,小舅舅难管。 因为郁辞的到来,久久兴奋,不愿意睡。 许静安洗完澡出来,郁辞还拿着平板在跟久久讲睡前故事,这些故事都是许静安曾经讲过给久久听的,但每次,小丫头都会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来。 一宿无梦,只久久睡在两人中间,可能不太习惯,很不老实,在床上一会抱左边的郁辞,一会滚到右边抱许静安。 第331章 郁行和纪悠染的婚事 翌日,久久率先起来,突然变成了娇气小宝宝,非要郁辞抱着她去洗脸刷牙,衣服也不会穿了,郁辞给穿的。 他笨手笨脚的,费劲巴拉地给久久穿好衣服。 大家一起约在楼下餐厅里吃早餐。 郁辞给高力弛发了条短信,让他用那两个账户按跌停价少量多单买进时光集团的股票。 郁辞吃得不多,一直拿着手机在看。 许静安瞟了一眼,见他查的是长隆欢乐世界游玩攻略。 许静安带久久跟郁辞上了韩冬开的车,一辆很普通的大众车。 郁辞只花了三分钟就说服久久放弃了垂直过山车和超级大摆锤,这两个项目并不适合才四五岁的孩子玩。 许静安觉得奇怪,为什么她的反对久久就不信呢?久久说她幼儿园的朋友都玩过,郁辞三两句就说服了久久。 一入园,许静安就买了份地图,才发现,现在幼儿园的小朋友也挺能吹牛的。 园里根本就不让四、五岁的孩子玩垂直大风车这种过于刺激的项目。 骆冰见这么多保镖跟着久久,不愿意做电灯泡,拉着云蔓去玩成人项目了。 有保镖在,不用亲自排队,游玩项目无缝连接。 久久什么都想玩,亲子游项目几乎是挨个玩下来的。 许静安怕晃到郁辞的脑子,很多项目都不让他陪着玩,久久听许静安说爸爸头受伤,倒是乖巧,让郁辞看自己和妈妈玩。 中午,在园区吃饭,郁辞接到郁荣生的电话,郁归文请他出面,要和纪家谈郁行和纪悠染的婚事。 郁归文和纪家合作,是郁辞早就想到过的,两家谈婚事,却是郁辞没料到的。 他更没想到纪悠染会同意。 纪悠染本性高傲,郁行那一挂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如今,这事既然摆到老头子这,那就是两家已经谈过了,而且达成了初步一致的意见,更是纪悠染同意的。 难怪纪悠染昨天会去医院。 郁辞在电话里说:“去呗,谈好了也算是好事一件,不过,别有用心的联姻……”能走多远? 郁行跟郁归文很像,表面温厚,实际上内心阴暗,秘密包养着小情人,私底下玩得挺花的。 纪悠染要是嫁给郁行,很难幸福。 可,这事也不是他该操心了,他和纪悠染以后连朋友都未必做得成,不做仇人已是最优解。 但他希望纪悠染放下过往,找个真正爱她的男人,获得幸福。 纪家掺和进来,也是被郁归文当棋子用的命运。 ”阿辞,他们一旦联姻,时光集团的股东站边会更明显,包括郁家内部,你大伯虽不在时光多年,但公司里好像还有很多他的支持者。” 挂掉电话,郁辞有一瞬间的出神,有心想打个电话给韩博年,让他提醒一下纪悠染,又觉得毫无意义。 纪悠染已不是过去那个纪悠染,她对他和他家怨念深重,她是父兄叔伯宠着长大的,外人的意愿强加不到她身上。 只有她自己愿不愿意。 等回雁城再说吧。 看着餐桌上吃得很香的母女俩,那模样如出一辙,连好吃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嘴角沾着的一点食物残渣都显得那么可爱。 郁辞心中的柔软被再一次触动,放下刚才那通来电带来的思绪。 午后,云蔓和骆冰说要去玩极限摩托飞车,郁辞和许静安带着久久继续玩森林神庙、碰碰船和梦幻转马。 刚陪着许静安和久久坐上小拖头卡车,郁辞的手机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曲洋。 “阿辞,秘密工厂暴露了,有人可能被收买了……” 许静安见他接完电话,眉头蹙着,半天没舒展开,问:“郁辞,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帮久久系着安全带,若无其事回道:“没事。” 久久的活力似乎永远用不完,拉着郁辞和许静安在各个亲子项目间穿梭,他们还看了魔法奇幻之旅和欢乐缤纷大游行。 久久一出园,就软绵绵地趴在郁辞怀里,睡着了。 云蔓笑着说:“小家伙今天累坏了,圆梦就睡了,等我假期久一点,我也要带潮笙来这玩。” 许静安问:“王简老婆生了吗?” 云蔓淡淡道:“生了,男孩,潮笙奶奶高兴坏了,去伺候月子了。” “变更抚养权的事,你跟王简谈过吗?” “谈过,他说他父母不肯。” “你问问他多少钱愿意把潮笙的抚养权让给你。” 云蔓笑,“潮笙不是商品,我……” 许静安正色道:“当然不是商品,但如果用钱就能把潮笙的抚养权拿过来,这也许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蔓姐,你问问他。” …… 一行十个人在越州一家老字号茶楼吃的晚餐,在郁辞怀里睡了一个小时的久久闻着香味醒来。 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人,久久愣愣的,大眼睛在保镖们身上看来看去,扒着许静安的袖子说:“好多好看的叔叔。” 好看的叔叔们,一个个拘谨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神情。 他们从来没被人当面夸过好看,只被人说过看起来很凶。 回到椿棠府,夜里十一点。 久久躺在郁辞怀里呼呼大睡,郁辞将她抱进卧室,放到床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恋恋不舍地起身。 许静安见他眉心微皱,担心问道:“头是不是不舒服?” 他今日陪着久久玩了碰碰船和小托头卡车,对成人来说,虽然温和,但他头上的伤毕竟还没完全好透。 “没事,我先回医院。” 许静安看着他,犹豫了一会,说:“我要去越州唱五天戏,明天一上班就要安排行程。” 郁辞“嗯”了一声,只让她注意安全,吴成带着三个保镖会随时跟着,让她去哪里都带上他们。 …… 雁城医院,郁辞匆匆走进病房。 焦急等待的曲洋腾地站起来。 “阿辞,事态有点严重,人已经控起来了,但我们少了一块芯片,那人承认了,芯片被他偷偷带出去了……” 第332章 家族宴会 郁辞捏着眉心,忍住从后脑勺蔓延到太阳穴、前额的钝痛,说:“淡定点,加密模块和防拆设计共同作用下,他们获取不了芯片里面的数据,唯一的麻烦是,郁归文可能猜到我们摆了他一道。” 郁归文是非常谨慎的人,如果猜到他的意图,郁归文会暂时停手,再想把他诱进来,就难了。 郁辞不愿意拖那么长时间。 他只想把郁归文尽快解决掉,给许静安和久久平静生活,让时光和郁家重回正轨。 “去年研发的那款无人机,半路停住不做的,你尽快上一条生产线,模仿被偷的这块芯片生产一批出来,尽快开个产品发布会,公布这款无人机。” 曲洋倏地笑了,愉快地回去了。 郁辞输着液,打开笔记本电脑,时光集团的股价下午打开了跌停板,郁归文果然暂时停手了。 高力弛今天只收了计划的一半。 郁辞不要散户卖出来的股票,他只要郁归文手里的。 …… 许静安不放心南知晚,打了个电话给她。 南知晚跟几个SDK的同事在酒吧玩,节后一上班,她就将自己的个人简历挂到猎头网和各大求职网站,跟公司提了离职,渣总挽留,给她描绘了半年、一年后的升职加薪规划和蓝图,她直言没得到公平对待,不想在SDK待了。 今天,她把所有的工作都交接完了。 要离开奋斗了三年的公司,总还是有不舍的。 喝多了,难免情绪放大,南知晚在电话里哭,东拉西扯地一通胡说。 许静安安慰着她,突然,手机里传来一声惊呼,电话挂断了。 再打过去就是关机,许静安跟云蔓打了个招呼,敲开1902的门,叫上吴成去酒吧。 许静安很久没来这种地方了,在铂尔曼兼职的那两年,她看惯了喧嚣热闹背后的萎靡、空虚。 如今她一出动,保镖就要跟着跑,许静安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去的地方就不去。 许静安找遍了酒吧,也没找到南知晚,不由一阵心慌,直到南知晚用别人的手机打进来。 “对不起,安安,我刚才喝多了,摔了一跤,电话摔死了。” 许静安问了房间号,推门进去。 南知晚见她进来,摇晃着站起来,上前抱住她,“安安,对不起,我就放肆这一回,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出来,免得给你带来麻烦,就这一次,我就是跟这些平常玩得好的同事们告个别,以后我绝对乖乖在家。” 许静安鼻子一酸,因为她的事还连累南知晚,让她的生活都受到影响。 南知晚那些同事见到许静安,一个个起哄要她唱几首,说南知晚整天吹嘘自己最好的朋友就是梨园新星“四月”。 许静安大大方方唱了几首。 刚过十二点,南知晚就说散了,众人走出酒吧。 许静安开着南知晚的车,送她去时代华庭,吴成和保镖开车跟在后面。 南知晚说正在找房,准备搬离这个地方。 “从海岛回来后,我让我哥在屋子里装了监控,门上装了两道插销锁,还是怕有人跟踪我,那些人说不定就知道这个住处,我还是换个地方住最稳妥。” 南知晚摸了摸许静安的手臂,“安安,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许静安侧头看她,歉疚、感激。 南知晚笑,“别,你那眼神,我受不了!” 扶着南知晚上楼,许静安给她煮了碗醒酒汤,交代她锁好门户,下楼。 …… 高力弛从郁归儒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郁归文,他身后跟着几个公司高层。 郁归文温和地笑笑,主动跟他打招呼。 “小高,你现在跟郁董了?听说你伤得很重,这么快伤就好了?” 高力弛礼貌回道:“九死一生,捡了一条命回来,幸好我当时离得远,我老板……” 他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默默别过脸去。 郁归文拍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赞赏,“郁辞总夸你机灵,他的领导风格和郁董完全不一样,你现在跟郁董,习不习惯呀?” “还好,工作都一样。” 高力弛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在骂街:死老鬼,想在他这套话。 …… 郁荣生把家族宴会定在元宵节前一天。 家族宴会是郁家和旁支、姻亲的大会,还邀请了不少合作过多年的老朋友。 往年也搞,今年搞得尤其盛大。 郁辞出事,最后出现在公众视野就是时光大厦顶楼那次,在镜头里只是短暂的十几秒,大家都好奇郁辞现在怎么样了。 大家族的亲情,都比较淡薄,掺杂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很多都是当面为人,背后为鬼,少了家人之间的那种温情。 只讲利益,不讲亲情。 郁辞出事,时光的继位者要重新选,势必影响到大家的站队。 今年的家族宴会人人都说来,比之前郁荣生预估的规模还大。 六点,人陆续赶来。 彼时,医院里,郁辞八十多岁的外公,手拄着拐杖,聂红琛扶着他,小舅舅站在老人身后,看着郁辞,眼里满是心疼。 老人老泪纵横,颤巍巍地冲他伸出手。 郁辞下意识地伸出手。 他清晰地喊出:“外公。” 聂红琛打量着郁辞,纯黑色的手工定制西装,精致的剪裁完美贴合他挺拔的身姿,内搭黑色丝绸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头上戴着顶深灰色毛线帽。 聂红琛见他这样,除了眼神怯怯的,缺乏以前的气场,看起来实在不像病人,便拉着聂红英,问:“阿辞好点了?” “嗯,医生说血块小了,好些了。” 聂红琛:“阿辞还是别去了,省得有人趁乱害他。” 聂红英轻轻摇头,“老爷子说这么重要的场合,郁家人不能缺席。” 小舅舅说:“阿辞,跟舅舅们在一起,没人敢动你。”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酒店门口。 韩冬扫视了周围一眼,冲门口站着的几人微微点了点头,那几个人散开去。 聂红英扶着聂老,两个舅舅站在郁辞两侧,几人朝里面走去。 宴会厅门口,郁家人三三两两站着,与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寒暄着。 郁归文看见聂老,隔着很远就堆出满脸的笑容,待看到他身后西装笔挺的郁辞,他脸上的笑容一僵。 第333章 淡蓝色液体逐渐没入身体 郁荣生连忙迎上来,握住聂老的手:“你的伤恢复得如何?” 聂老笑,“拄着拐走,老了,不中用。” 郁荣生忙扶着他进了宴会厅。 郁归文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郁辞,见郁辞看着满屋子的人,脚步顿住,往前走了两步,去扯聂红英的袖子,他抿成直线的嘴唇微微弯起。 宴会厅里,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聂红英挽着郁辞的胳膊,将一脸茫然的他带到桌上。 不断有人过来,问郁辞的情况,聂红英只说挺好的,其他不多说。 郁辞坐下来就开始玩开心消消乐,声音有点大,聂红英将他手机的音量调低,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放到他面前。 没多一会,聂红琛兄弟俩走过来,坐到郁辞身边。 郁涵和郁芊芊扶着夏桂枝一起进来,看见外公,忙跑了过去。 蓦地,宴会厅骚动起来,众人齐齐看向门口。 一对璧人手牵着手出现在那里。 郁行身着深灰色的定制西装,而纪悠染则是一袭冰蓝色的露肩晚礼服,两人并肩而行,一个霸气,一个温柔,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两人领口处都别着一对精致领针,郁行的是简约的银色金属花朵,而纪悠染的是绽放的粉色水晶花朵。 “啊,最新的迪奥情侣款领针呀,那不是纪家大千金吗?她怎么和郁行一起来了?” “纪家好几年都不参加郁家的活动了,几年前那次生意上起冲突后,两家不是闹翻了吗?” “就算闹翻了,纪家还是时光的股东,脱不了关系。” “纪家大小姐以前不是喜欢郁辞吗?怎么和郁行一起来?” “谈恋爱分手很正常,郁辞都结婚了,人家当然也得找。” “郁辞现在要找就难了,他人真的变傻了,不可能再有人看上他。” “有钱就行,光长丰的股份,他躺着一辈子都花不完。” “算了吧,长丰都快搞不下去了,他现在这样,下面的团队都散了,钱都亏得差不多了。” “亏了,后面还有郁老爷子,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孙子。” …… 郁辞专注地盯着手机,这游戏简单,也有毒,很适合他这样有点“自闭”的人玩。 手机上弹出一条短信,他快速扫了一眼。 【准备好了。】 对面,落座下两人,郁辞无意中抬眼,就见纪悠染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旁的郁行也刚好将目光投过来。 郁辞面无表情地将目光重新放到手机上,继续开心消消乐。 郁涵跑过来,站在他身边看了一眼,问聂红琛:“我哥一直在玩这个?” 聂红琛点头,“这一关有点难,他玩了好久。” 郁涵走到桌对面,甜甜叫道:“悠染姐。”她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郁行,抿唇拉起纪悠染。 “悠染姐,我好久没见你了,想跟你说说话。” 纪悠染笑着回“好”,两人手拉着手出了宴会厅,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站定。 郁涵问:“悠染姐,你跟行哥哥一起了?” “嗯,他喜欢我。” 郁涵咬着唇,半天没说话,眼神晦暗了很多。 纪悠染在她脸上摸了摸,笑道:“这样,我还是你嫂子啊。”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你哥不要我,没法跟他在一起,可我还想做你嫂子,你行哥哥挺好的,也很帅。” 郁涵难过地抱住纪悠染:“你真的喜欢他?” “无所谓喜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会喜欢上。”纪悠染嘴角微弯,接着说:“郁行挺好,上进,不花心,性格好,对我也特别好。” “好突然,悠染姐,好好考察,别那么快把自己嫁了。” “好,小涵,听你的。” 纪悠染宠溺的语气让郁涵红了眼。 那边,人陆续就座,郁荣生走到宴会厅前端的主席台上,开始致欢迎词。 郁辞在手机上按下快捷一键,悄然拨出一个号码,两秒不到,他挂掉。 他起身出了宴会厅,聂红琛跟上去。 卫生间里,灯光有些昏暗,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郁辞刚走进卫生间,就对上两个等候在此的暗卫的目光,他微微挑眉,将聂红琛推进隔间,示意他不要出去,然后走进另一个隔间。 “咕咚”两道闷哼声传来,随即响起一道轻快的口哨声。 郁辞打开隔间门出去,地上躺着两人,他示意两人尽快将人拖进隔间,然后走出卫生间。 郁辞站在洗手台前,微微低头,用手捧起水,轻轻扑了扑脸。 身后,一个高壮男人悄然从门口进来,手中拿着一只细小的针管,眼神中透露出凶狠与果决。 他渐渐靠近郁辞,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郁辞猛地抬头,镜子里,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无比,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镜中的男人。 那男人握着针管狠狠朝他刺来。 郁辞身体猛地一沉,胳膊迅疾上抬,手紧紧抓住男人拿针管的手腕,另一只手屈肘往后一撞,击在那男人心窝上。 高壮男人闷哼出声,针管从手中脱落。 一个暗卫从角落里冲出来,他手上戴着防护手套,精准地抓住往下掉的针管。 郁辞则转身,虎口掐住男人的喉咙,阻止了他的叫声。 那暗卫小心翼翼捏着针管,一把薅过男人,另一个暗卫上前,卡着那男人的咽喉,将男人拽进卫生间,将他抵在地上。 暗卫冷笑着,将针管扎进男人手腕上,将药水往里面推送。 高壮男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针管里的淡蓝色液体逐渐没入身体,眼里充满了绝望。 郁辞洗了洗手,对上聂红琛惊喜的目光。 他朝他微微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走廊里,韩冬和保镖则靠墙站着,冷冷地看着走来的几个男人,眼里满是逼人的杀意。 不用言语,那几人围上来,跟韩冬他们打在一起。 郁辞走进卫生间,低声对暗卫说,“把他送到老地方,针管不要乱扔,用强酸销毁。” 说完,他跟在聂红琛身后,走了出去。 “啊!” 蓦地,郁辞大叫一声。 他这声惊叫几乎喊破喉咙,宴会厅里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声惊叫。 郁归儒和郁承扫了眼郁辞的座位,猛地起身,朝卫生间跑去。 他俩身后,跟上了好些人。 众人跑到走廊,就见郁辞躲在他舅舅身后,目光惊恐地看着打在一起的人。 第334章 孩子被劫走了 那些人见人来,呼啦一下全跑进消防通道,韩冬也不去追,只让人把卫生间里的三人带走。 郁承、郁归儒看了看郁辞,问韩冬,后者只说不清楚什么情况,他们守在卫生间门口,突然有人找他们打架。 “什么人啊?胆子这么大,敢来郁家的宴会上闹?” “生意场上哪没有敌人!郁辞得罪过的人不少。” “唉,换以前的郁辞,哪会让人跑了,只会揍死!” 人群里,郁归文眼神冰冷地扫过韩冬,落在郁辞脸上。 他敛眉垂目,看不清表情,直到聂红英走到他跟前,叫了他一声,郁辞才茫然又害怕地抬起头来,牵着她的手走回宴会厅。 坐下来后,郁辞拉着聂红英,生怕她离开半步,过了一阵,他好像没那么害怕了,拿出手机,继续玩游戏。 郁行低头看着眼手机,下巴紧绷着,抬头看向郁辞,眼神阴骘。 台上,郁荣生致完欢迎辞,端起酒杯,向宾客示意共同举杯,他将杯里的酒一口喝完,从主席台上下来,过来看了眼郁辞,也没多问,去了主桌。 那一桌坐着的都是他那一辈的。 聂红英哄着郁辞,让他放下手机,将洗好的碗筷给他,夹了几个郁辞爱吃的菜放进他碗里。 郁行看向聂红英,温笑着问:“三婶,辞哥的伤快好了吧?” 聂红英愁道:“哪有那么容易好,伤到脑子,难治。” 郁行半真半假笑道:“辞哥不像病人,我看他脑子好得很,还是我那个特别聪明的哥哥,我妈被他设计的都被狗咬了。” 聂红英夹了一块排骨放进郁辞碗里,笑着说:“阿行,是不是给你妈打抱不平来了?你辞哥受伤后,胆子特别小,莫怪他,他现在跟个孩子一样,要不是有一帮兄弟帮他,早都被人害死了。” 聂红琛沉声道,“红英,这种场合别说这些。” 纪悠染微微抬眸,那一双安静清澈如水,似藏着无尽的温柔与无辜,突然轻笑出声道:“聂阿姨,阿辞没那么容易被伤到,在M国那几年,多危险的处境,他都过来了。” 她的目光转向郁辞,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阿辞,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和阿行结婚后,也会住进静园,到时你会经常看到我,应该会想起我。” 郁辞兀自吃着饭,对众人的交谈毫无反应。 聂红英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总有些好奇的,端着酒杯过来给郁辞敬酒,一律被郁辞懵懂的目光劝回。 宴会接近尾声,郁辞吃饱了,他对聂红英说吵着脑袋疼,旁若无人地拿起手机,起身就走。 聂红英连忙拿着他的水杯跟上去,聂红琛交代了弟弟一声,也跟了上去。 郁辞边走边扫了一眼郁明那桌,见旁边空着两个位置,他唇角弯了弯。 郁辞上了黑色库里南的副驾驶位,聂红英和聂红琛跟着钻了进去。 车门一关,高力弛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很快开出地下车库。 郁辞出声问道:“人送过去没有?” “都送过去,等东子那边把所有行踪都抹去,今晚就送人出雁城。” 聂红琛这才问出声:“你大伯的人。” 郁辞看着他,尊敬地叫了声“舅舅”,回道:“是。” “给那男人打的针本来是想给你打的是吧,什么针?” 聂红英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刷白。 郁辞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地捏了捏。 “郁归文现在就是一条疯狗,他要放手一搏了,舅舅,你带我妈和郁涵去青川,农场有很多度假小屋,住到那里,你们也换地方住一住,他要是狗急跳墙,是会乱咬的。” 聂红琛笑道:“他要是敢来青川,我让他有来无回。” 这倒是,青川是舅舅的地盘,可纪悠染把毒针给了郁归文,那就大意不得。 郁辞沉吟了一会,将毒针的事跟聂红琛说了。 车到雁城医院,郁辞从车里出来时,收到了韩冬发过来的短信,【人已经送到西郊别墅,今晚连夜送出雁城,你要来吗?】 郁辞轻轻勾唇。 郁归文喜欢玩打劫、暗杀、毒药,用亲人来威胁他,他也会,只是不屑于用而已。 此时,宴会上一团慌乱,郁明八岁的大儿子突然不见了,郁明老婆带他去上卫生间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打晕,孩子被劫走了。 郁归文连忙叫人查监控,却查不到任何踪迹,监控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那就是……掳走他的人全程躲开了监控。 宴会上出了这么多事,很快就散了。 丢了孩子,郁明的老婆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哭。 郁家人都忙着找孩子去了,只有郁荣生,孤独地坐在宴会厅里,脸上神情甚是沉重。 自家人闹成这样,闹心。 车里。 郁行语带嘲讽:“你那深情的样子演给谁看?他眼光都没抬一下。” 纪悠染语气更是嘲讽:“你兄弟俩带这么多人去弄他,不还是失败了,到底是你们太弱还是他太强?你们无能!” “悠染,他没傻,你比谁都清楚。” “知道他没傻,你们还敢这么玩?” 郁行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 纪悠染看着他的手指,一样的喜欢开车时手指敲击着方向盘,可就是没有郁辞身上那种漫不经心又慵懒的味道。 “悠染,只有你能接近他,你了解他,知道他的弱点,咱们一起把时光拿过来,把他最在意的东西抢过来。” 郁行的声音将纪悠染从飘远的思绪拉回。 “针都给你了,你还想我做什么?” 车子停在纪公馆门口,郁行缓缓停车,微微侧过身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缓缓地,他抬起手,修长手指落在纪悠染的大腿上,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开始缓慢上移,逐渐靠近大腿根部。 暧昧的气息一触即发,纪悠染清冷的眸子静静看着他。 郁行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勾着纪悠染的腹股沟拨动了两下,“悠然,跟我一起,我会让你体验到从未有过的快乐,是那个无趣沉闷的男人无法给你的。” 他的身体慢慢朝纪悠染靠过去,离她的脸越来越近。 纪悠染的手指抵在他凸起的喉结上,冷冷道:“郁行,退回去!” 郁辞冷笑,“别那么贞洁烈妇的,郁辞闷骚得很,他其实喜欢浪一点媚一点的,你看那女人的样子就知道了,他跟他爸一个德行。” 纪悠染猛地一掌掴到他脸上,“郁行,你嘴贱找死!” 第335章 深深的死感 郁行揉着自己被掌掴疼的脸,冷笑:“纪大小姐,我们两家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以后,我会是你丈夫。” 纪悠染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结婚了还有离的,我俩不过是各取所需,走过场而已。” 郁行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目光变得炙热,意味深长道:“悠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纪悠染冷冷睨着他,优雅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高跟鞋轻敲地面,头也不回地走向别墅。 郁行追着她的背影,眼里的炙热不见了,眼神变得阴沉。 …… 西郊别墅,地下室。 冷白的日光灯在天花板上无力地悬挂着,不时地闪烁,发出“滋滋”的声响。 房间里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三个男人赤脚站在椅子上,他们身上仅剩内裤,抱着冻得发僵的身体,面面相觑,看着对方青白的面孔,眼里满是恐惧。 他们被蒙着眼睛带到这里已经很久了,一来就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这里。 门外传来脚步声,“咚咚咚”的似乎催命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开了。 韩冬走进来,笔挺地站在三人跟前,随后,郁辞走了进来,在椅子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三个。 三人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郁辞翘起二郎腿,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这阴森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 “你们的主子连你们在哪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你们命运的主宰。” 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他脸上带着让人胆寒的冷酷。 郁辞微微抬眸,目光如刀般射向站在椅子上的三人,“是谁指使你们的?” 他的声音很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你们准备给我打的那毒药进了他身体,嘴硬,没关系,我先捅他一刀,再用那把刀子分别捅你两一刀。”郁辞指着高壮男人说。 韩冬从腰间拔下一把刀,朝那高壮男人走去。 自从被打那一针后,那男人眼里就带着绝望,有种深深的死感。 其他两人闻言,吓得心神俱散。 这毒针只要碰上,就是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嘴硬的代价……是死。 破防了。 两人不嘴硬了。 纪嘉木和郁明一起凑了八个人,有四个是纪嘉木的,有四个是郁明的,一个星期前就定了这个计划,只要把毒针打入郁辞体内,就算完成任务,每人拿一百万走人。 走出地下室,韩冬出声道,“那父子三个太奸了,拉纪嘉木下场,公开联姻,把纪家坐实到他那一边,四哥,要不要把录音发给纪凛?他也许能阻止纪家入场。” 郁辞笑道:“阻止不了的,这点证据摁不死他们,反而打草惊蛇。” 他眼里闪过寒光,接着说:“那人我要用来做小白鼠,交出去就没了,你今晚亲自将人送去港城,其他人我不放心,医疗团队我找金教授安排好,尽快送去港城,还有,那个孩子……” 韩冬笑道:“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那小子像狼崽子,很凶,果然身上有郁家的基因。” 郁辞:“小孩子无辜,不要虐待他,那孩子比同龄孩子成熟,你们小心点,别让他看到正脸,看他们那边的反应,再做下一步打算。” 院子里停着辆黑车,高力弛将门打开,郁辞钻进去,最后对韩冬说:“幼儿园那边你再交代一下,后天就开学了,让他们帮我把人看好,等这些破事完了,我给大家配点长丰的股票。” 韩冬心道:长丰的股票可太有吸引力了,老板画的饼好香。 高力驰想的是,有长丰的股票,老婆是不是好找一点? 翌日清晨。 聂红琛和小舅舅扶着外公来医院,其时,郁归儒刚好也在,昨晚在宴会上,他不能多问,憋了一晚上,又不好意思开口去问聂红英,今天一早就过来了。 看见老岳父和两个小舅子,郁归儒心虚地走到一边。 因为出轨事件和聂红英自杀,他在聂红英和聂家人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多年来都是能躲就躲。 聂老看着他,心里有气,他好好的女儿被他折磨得差点没了,人病了多年,心病难解。 他老人戳着拐杖,恨恨道:“你来干嘛?” “我……我有事问阿辞。” “和纪家闹成这样,你可开心?”老人举起拐杖就要去打。 聂红琛拦了一下,劝道:“父亲,别气坏自个。” 聂老下午就回了青川,顺便带走了聂红英和郁涵。 过完元宵节,幼儿园就开学了,久久装了一大包好吃的去学校。 许静安觉得将久久打扮成男孩更安全,征求久久的意见后,把她的头发剪短了,她还给久久买了很多男孩衣服。 久久喜欢许静安说的“角色反串”游戏,穿着男生衣服去幼儿园。 老师挺负责的,特意问久久:“告诉老师,久久是男生还是女生。” “当然是女生呀?” “那久久怎么穿男生衣服?” 久久:“有些坏人就喜欢拐卖小女孩做别人老婆,我变成男孩子,他们就拐卖不了我。” 老师:“……” 是孩子自己的意思就行,代表这个孩子的个性和主见启动得比较早,不是坏事。 许静安去越州的事敲定了,两天后出发,两地隔得不远,同属岭南文化,同行还有修竹和黎羽,这趟出差就像在家门口一样,这让她心态很放松。 有了郁辞买过来的药,苏墨白最近能松开支撑杆在平地上站立行走了,每天站立行走的时长都在缓慢增加。 医生说趁热打铁,让他入院进行二期治疗,主要锻炼肌肉力量、平衡与协调能力。 苏墨白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控着轮椅进了书房,打开电脑,点开一个文件夹。 “你俩前段事件录的视频我都剪辑好了,都在这里面,够用一段时间,下次你俩要是没时间做,录好视频拿给我,我有的是时间。” 许静安笑,“行了,小舅舅,去了就好好康复、锻炼,家里的事情少操心。” 骆冰开车,许静安和云蔓送他去康复医院。 回椿棠府的路上,骆冰突然右拐,走上了椿棠府的相反方向。 许静安马上回头朝车后看去。 骆冰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许小姐,吴成他们的车没跟上来。” 第336章 小舅舅有危险 许静安看了好一会,没见到可疑车辆,问:“吴成的车什么时候跟丢的?” “三分钟前,上一个路口,吴成他们的车突然遭夹击,我开了一段,确定没有车跟上来。” 许静安心下一惊,那些人是怎么找到她车的? 骆冰冷静道:“这两辆车的定位功能一直是关闭着的,不会暴露车的位置,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动用警力全城查你的车,查到了椿棠府,他们应该跟了我们一路。我们今日的行踪可能暴露了。” 如果行踪暴露,小舅舅在康复医院的事就泄露了。 全城查车,需要进入天网系统,动用大量人工逐帧查看监控画面,辅助车牌识别来寻找。 能动用天网系统查车的,除非警方。 电话铃声响起,是吴成,许静安连忙接起。 吴成的声音很急,“我们的车被好几辆车夹击,我不确定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你们赶紧回医院,把苏先生接走。” 许静安的心猛地一沉,忙道,“骆冰,快回医院,小舅舅有危险。” 骆冰连忙在路口掉头,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康宁康复医院驶去。 许静安拨打苏墨白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她白着一张脸,呆呆地看着云蔓:“没人接,为什么没人接?” 许静安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骆冰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冷静,只要他们还没把人带走,我都会想办法把他带回来。” …… #纪氏千金纪悠染恋上郁家长房二公子郁行,两人相携出席郁氏家族大会# #纪氏千金纪悠染与郁家长房二公子好事将近# #据消息透露,郁家和纪家将联姻,郁氏长房二公子郁行即将迎娶纪家大千金纪悠染# 豪门联姻的消息向来备受关注,这则消息一公布,瞬间轰动了整个雁城豪门圈,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纪悠染和郁辞过往那段恋情又被吃瓜网友翻出来。 纪公馆。 纪凛蹙眉看着纪悠染,他反对纪悠染和郁行,苦口婆心规劝了好几天。 纪恒出声道:“郁行口碑还可以,染染要是愿意,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纪凛:“染染,你是因为喜欢郁行还是因为怨恨郁辞?如果是恨郁辞,大伯希望你放下过去,别为一个男人毁了自己的幸福。” 纪悠染抬眸,表情似乎很平静,可仔细看,她眼里满是恨意。 “大伯,我要嫁进郁家,不让我好过的人,我不会让他好过!”她眼神很冷,盯着垂头坐着的母亲舒柔,轻声道:“妈,我和郁行结婚,以后你也可以经常和郁家人打交道,不正合你意?” 纪嘉木呵道:“染染,住口!” 舒柔手中的杯子“哐当”掉到地上,她涨红着脸,弯腰去捡碎玻璃,半天没捡起来一片,手还被玻璃割伤了,鲜血滴落在大理石瓷砖上,红得触目惊心。 纪恒陡地站起身,把舒柔从沙发拽起来,不管舒柔的痛呼,拖着她上了别墅二楼。 “染染,伯父理解你的心情,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去追究没有意义,你该放下!” “放不下,我的生活,我的爱情,本来好好的,我离幸福就一步之遥,都是他们!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从小就尊敬的叔叔,我把他当未来公公敬爱,把他妹妹当小姑子宠爱,我爱他比爱我自己还多,可他说转身就转身,一点留恋都没有!” 纪悠染大笑,眼里滚出眼泪。 “大伯,这口气好难咽,我憎恶死了雁城!恨死了……” 纪嘉木叹气道:“小染,你回M国,放下雁城的事吧。” 纪悠染半晌没出声,兀自怪异地笑着。 “现在多好玩,没有一个人可以毫发无伤地出去,反正爷爷也看不到,捅得越烂越好!” 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瘆人,“哥,我从时光那咬块肉给你啊。” 纪悠染说完,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别墅门口走去。 她的背影蹦得很直,消失在别墅门口。 纪凛转头问纪嘉木:“你妹妹除了上班,其它时间都在忙什么?” “不清楚,她不爱跟我说。” …… 两个小时前。 郁明和郁归文走进雁城公安局,郁睿琪前晚七点多被劫走,已经过去三十六个小时了,他们仍没接到劫匪的电话。 接到两人报案,雁城公安局迅速以绑架立案。 郁归文报出两个车牌号,说怀疑这两辆车,警方查了办宴会的酒店附近的监控,这两辆车那晚没在酒店附近出现过。 郁归文坚持这两辆车可疑,请求公安查这两辆车近几日行踪。 十几个警察在天网系统上查了好一会,警察队长说:“女车主,唱戏的,几乎两点一线,从没上过高速,社交关系单纯,不可能是她。你和她有过节?” 郁归文凑到电脑边看了一下,道:“我跟她本人没有过节,但她的保镖跟我有旧怨。” 警察说会去调查那保镖。 “你俩回去等消息,我们会排查所有出现在宴会附近的可疑车辆,劫匪绑架,无外乎要钱,肯定会打电话来,如果有人联系你们,先稳住他们,我们尽快赶去你家……” 从警局出来,郁归文和郁行上了车。 郁归文掏出一个手机,拿出变声器,拨出一个电话。 “马上带一帮人去椿棠府,给我守许静安的车,那两辆车是你们以前跟踪过的,发现其中任何一辆,都给我跟踪下去,多换车跟,务必跟踪到。” 挂掉电话,郁明道:“爸,他们会不会来电话?” 郁归文语气很冷,“不会,他们现在看我们的反应,报警信息很快会传出去,让他们知道我们在找就行,孙子、儿子丢了,不好好找,会起疑心的,叫你老婆装得像一点。” 郁明担心道:“那小兔崽子会不会露出马脚?” 郁归文:“你带了他七年,一直当儿子养,你就是他父亲。” 半小时后,郁归文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的车刚刚开进康宁康复医院,她那个残疾舅舅在这里治疗。” 郁归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分成两路,安排几辆车,跟着她的车,如果被他们发现,就把跟着她的保镖干废了,干不废,也要拖住他们,再安排一队人马去医院,把那瘫子找出来,我要活人。” 他变了声的嗓音听起来特别怪异。 接着,郁归文语气冰冷道:“要是失败,我不会再出一分钱养你们!” 第337章 敌众我寡 许静安的心跳得很快,就像那年她被宋祖旸抓住,小舅舅赶来救她,只身一个人走进别墅,她看着宋祖旸越来越疯狂的眼睛,心似乎跳到嗓子眼。 现在……也是这种感觉,慌乱与不安悄然蔓延至四肢百骸。 “蔓姐,我好怕,小舅舅……”许静安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云蔓握紧她的手,似乎这样能给她力量一样。 “别吓唬自己,小满,我们刚开出来没多久,回去要不了多久,康复医院那么多人,也有保安,你小舅舅有点功夫在身,没那么容易被人弄走。” 许静安的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他腿不行,遇到那些人是逃不了的。” 骆冰将车开到康复医院,只用了五分钟。 她将速度飙到了极致,还不忘开玩笑:“许小姐,你可能会接到很多张罚单。” 许静安却笑不起来。 车一停,三人打开车门,从车里冲了出去,以近乎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医院。 骆冰边走边说:“云蔓,你守在大门口,许小姐,你坐电梯上去,要是碰到他们,就高声大喊,我听得见。” 许静安连忙按下电梯。 骆冰的速度快得惊人,许静安就听“咚咚咚”的脚步声很快走远。 “叮——”电梯响了,电梯里出来几个人。 许静安进去后,快速按下关门按钮。 电梯停在三楼,门一开,许静安就冲了出去。 病友们躲得远远的,边看边喊住手,有人在打报警电话。 好几个保安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哼唧着喊疼。 见骆冰与十来个持刀的彪形大汉对峙着,许静安“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跳得飞快的心跳终于缓缓沉下来。 人没被带走就好。 但敌众我寡的情形还是让许静安紧张得喉咙滚了几下。 “小舅舅。”她喊道。 苏墨白握着根平衡杆,靠在平行杠旁,冲她微微一笑,淡定的应了一声。 许静安跺脚道:“小舅舅,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呀?” “对不起啊,小满,包放在柜子里,听不见。” 许静安四顾看了一眼,在墙角边捡起根平衡杆,像尊门神一样站在苏墨白身前,云蔓跑了上来,抄起一把凳子,站在另一侧。 那边,骆冰打得行云流水,许静安看得目瞪口呆。 难怪骆冰说,只要小舅舅还在康复医院,她就会把人带回去。 她身形矫健如燕,如同旋风一般,在那些身形魁梧的大汉中穿梭自如。 每一次出手都快、准、狠,动作干净利落,拳打,脚踢,肘击,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和速度,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 一个对十几个,骆冰打得游刃有余。 有人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许静安余光扫到他,跑过去,挥起平衡杆就朝那人手上打去。 那男人手一缩,往后退了几步,许静安连连紧逼,平衡杆打过去,杆杆见风。 那男人气极,从腰间拔出一把刀。 有人大叫一声:“兄弟们,快点,去抢那瘫子!” 许静安顾不了那男人,连忙跑回去守住苏墨白。 骆冰干翻了三个,她招招都打在要害上,动作越来越凶狠,大概是刚才那男人的喊声刺激了她。 许静安和云蔓这边立刻围上好几个人,骆冰移了一下位置,直接封在他们三个面前。 许静安挥着长杆,或挑或抽,她抽得用力,速度又快,打落了几把刀,那些男人抢不到她的杆子,反挨了棍子。 八分钟后,骆冰干趴下最后一个,踩着他的背心,将人碾在地上。 许静安走到刚才掏出手机打电话的男人身边,棍子横在他头上:“电话拿出来,不然我就敲西瓜一样,让你白瓤都流出来。” 那男人脸色极为难看,往地上啐了一口血。 骆冰二话不说踢了他一脚,“拿出来,我可没她那么温柔!” 那男人刚才就是被骆冰当胸一脚踢出血来的,这一脚踢得他两眼发黑,差点晕死过去。 他颤颤巍巍地将手机从裤兜里摸出来,扔到地上。 许静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他刚才拨打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号码。 骆冰示意许静安把手机给她,她接过手机后,回拨过去,很快,手机里传来温柔女声。 骆冰挂掉电话,淡定道:“虚拟电话,加密过,查不到机主,他已经将这个人的号码移出联系人列表,警察都找不到他。”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保安都爬起来,愤怒地打着那十几个受伤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 他们当保安多年,从没像今天这样,被打得如此惨。 没多会,那些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们才解气,收手。 许静安等他们打完了,揪着那领头的问了半天,那人说有人雇他们跟踪她,雇主他们都没见过。 警察来后,做了笔录,押着那十几个人走了。 许静安打了个电话给吴成,他们正在警局做笔录。 他们两辆车被五辆车夹击,被怼在路中间,刚下车,十几个人一言不发打了上来。 他们抓了六个,其他几个在警车来后,跑了。 这个康复医院,小舅舅肯定不能待了,许静安问陈医生有没有别的办法让苏墨白得到治疗。 “去我们在越州的医院吧,治疗方式一样,离得近,你们去看他也方便,我会经常去那边做指导,不会误了苏先生的治疗。” 陈医生顿了顿,接着说:“保险起见,你们随便编个身份和就医信息。” 许静安连声道谢,说会尽快安排人过去。 她在医院附近找了个自动取款机,取了三万块钱,拿给医院的安保队长,说给保安们治伤。 …… 郁归文放下手机,目光阴沉地看着桌上的淡蓝色毒针。 “事态很不对劲……阿明,那个机车女人在帮她,郁辞的保镖也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对付不了他们,你去趟国外,亲自物色几个顶级杀手……” 第338章 打伤打残,不要打死! 雁城医院,郁荣生看着郁辞阖上电脑,不紧不慢问道:“你把你睿琪弄到哪里去了?” 郁辞笑着反问:“怎么?爷爷,你想让我把他放回来?大伯疯了,你又管不住他,还不让我教他做人?” 郁荣生叹气,“要是不让他回时光,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郁辞嗤笑,“老头子,十四年前,大伯离开雁城的时候,就计划好了要回归,你拦不住,能拦住他的只有血淋淋的教训。” 郁辞将电脑装进包里,放进柜子里。 “放心,不会让你重孙子吃苦受累,不过让他们父子几个收敛一点,别那么疯,真要一家子互相杀起来,总会有人死,到时你最痛苦。” 郁辞从抽屉里拿出茶叶,给郁荣生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旁边的小桌上。 “他迫切地想要我死,毒针都用上了,那个停掉解药的人,只撑了一个多月,死的时候多器官衰竭,那毒针一旦沾上,有解药可以苟活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会被病毒侵袭,不止我,他,阿承,大概也排在他的死亡名单上。” 郁荣生佝偻着身子,咳嗽了几下,郁辞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你是不是几天没睡了?” 郁荣生摇头,神情凄凉:“不如,就把时光给他吧。” 郁辞冷笑,“十四年前你没给他,现在给他,晚了。” 老人脸色变得苍白至极,半晌才问:“阿辞,你有什么办法?不死人的办法。” “打服!”郁辞回得干脆,就见郁荣生捂着胸口往椅子上歪去。 郁辞连忙从他包里拿出两颗药,喂郁荣生喝下去。 郁荣生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脸上逐渐有了一点血色。 郁辞:“你和奶奶出去旅游吧,我们打得头破血流都不要管,我保证,如果我制住他们,不会弄死他们,一定叫你回来处理,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不能妇人之仁。” 郁荣生怔怔地看着他,“你把你妈和郁涵送走,是准备要大干了?” 郁辞笑,“是呀,我装孙子这么久,不想装了,老头子,我打他们,你不要心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因为你没打过,你那个逆子才这么嚣张的!” 随后,病房里陷入安静,两道呼吸声清晰可闻。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无声的寂静,郁荣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稍霁,按下接听键。 电话是郁承打过来的。 他老婆提前发动,要生了,正赶往医院。 郁荣生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挂掉电话:“阿承老婆要生了,我重孙女要跟我见面了,我去楼下接他们。” 他起身,走到门口,淡淡道:“我能接受打伤打残,不要打死!” 说完,郁荣生拨打着夏桂枝的电话,走出病房。 …… 韩冬推门进来,后面跟着金教授。 金教授利用自己在医学领域内的资源和人脉,紧急组建了一个多学科医疗小组,包括神经内科、感染科、神经影像科医生和检验科医生,在港城一家医院进行实验性抗病毒治疗。 人员已经就位,即刻可赴港城。 郁辞翻了翻金教授递给自己的资料,都是国内细菌病毒领域内顶尖的医生,以秘密研究某种未知名病毒的理由,从各个医院借调过来的,郁辞私人支付整个医疗团队的费用。 他吩咐韩冬:“你安排几个人跟过去,保护好他们,他们只能跟你单线联系。” 金教授刚离开,韩冬就接到了吴成的电话,他打开外放。 郁辞蹙眉听完,心中燃起无名大火,孙子、儿子都不见了,这父子俩不急着找人,还想着害人。 还有人性吗? “我特意找警局的朋友打听过来,他们今早八点报的警,要求警方查夫人那两辆车。” 郁辞突然笑了。 韩冬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是不是感觉他顺便报了一个警?” “啊!”韩冬被问得一愣。 “韩冬,给他们父子三个搞点事情做,免得他们老出来蹦跶,她那也不安全。” 郁辞话锋一转,“腿废了,还能不能搞事?” 韩冬笑道:“行动受限,当然不太好搞事情。” 郁辞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好好给他们松松筋骨,跟踪,车祸,春药,恐吓,深夜入室突袭、绑架什么的,他们喜欢做的轮番给他们上,最好让他们在医院住久一点。” 他低头想了一下,接着说:“给我大伯母也上点眼药,我大伯不是喜欢让别人找女人吗,你们也给他找几个,给他家制造点‘和谐因素’。” 韩冬笑着说行。 当天晚上,郁明在回家的路上,车被一辆大车撞飞,被怼到中间的隔离带上,副驾驶位上的保镖腿骨直接被撞断。 跟在郁明后面的保镖车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也被撞了 郁明的车是防弹防撞设计,但架不住大车、液压剪,车门被拆开,几个包得严严实实的人,戴着小丑面具和头套,将他从车里拖出来,胖揍了一顿,两条腿骨都打折了。 司机同样不能幸免,也被揍得不轻。 郁明的保镖一出来就被揍了,一律被打断腿骨,扔在地上。 警车到之前,那些人、车全都散了。 有目击者拍下了这惨烈的一幕,发到网上。 “家族纷争”、“豪门暗战”、“豪门恩怨纠葛”、“家族权力角逐”的字眼瞬间充斥着整个互联网。 更有大V深刻指出,十四年前郁归文携全家出国,本就是豪门争斗的一环,他当时的落败就留下豪门内斗的种子,现在回归就是剑指时光的绝对话语权。 “豪门暗战的风终于又吹到了时光集团,这个有着半世纪历史的企业如果沉下去,是整个雁城的损失。” “一切都有迹可循,继郁辞出事,他妹妹出事,现在郁家大房也出事,我闻到了硝烟味,猜猜,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原来是豪门内斗呀,难怪股票跌跌不休,竟是我们股民承担了所有!” “豪门的世界真复杂,财富与权力的争夺让亲情变得如此脆弱。” “豪门内斗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充满了算计与阴谋,还有……人命与鲜血!” “希望他们能早日放下争斗,回归亲情,共同守护家族荣耀!” “求求了,不要打了,我老公在时光集团上班,最近他们公司业绩下滑严重,你们争斗,我们可能会失业。” 第339章 是妈妈不要你! 郁承的老婆当晚生了,是他们夫妻俩都想要的女儿,郁荣生、夏桂枝,还有郁承老婆的娘家人全都来了医院。 与此同时,热闹的还有雁城医院的骨科,突然来了很多腿骨断了的,所有骨伤科的医生都上了。 因为伤员太多,好些伤员被送到附近的医院。 郁归文夫妇俩、郁行和郁明的妻子匆匆赶到医院时,郁明刚被推进手术室,几人做好消毒,穿上无菌衣,进了手术室。 郁明静静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嘴唇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见郁归文进去,他眼里冒出狠毒的光,抬起上半身,喊道:“是他,绝对是他!” 郁归文的目光落在他一双断腿上,腓骨断裂,小腿外侧出现凸起,两条腿都肿胀得厉害。 郁归文冲郁明点点头,沉声道:“先做手术。” 时巧抬腿想过去,郁归文拉了她一把,拽着她往手术室外面走,对郁行和郁明的妻子冷声道:“出去。” 手术室的门在后面缓缓关上。 “他们找出了大哥出事路段的监控,顺着监控查下去,发现了这些车的来路,都是从废弃车场开出来的,爸,他从哪里突然找出来这么多人?” 无疑,这又是一桩找不到行凶者的公案。 郁归文冷哼道:“这个兔崽子,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他一条命,三年前你告诉我郁辞身边有两个保镖,我让人查丁放才发现,这人不简单。” 丁放曾经是国家特警突击队员,因为一次失误,离开特警队,九年前就被郁辞挖去做私人保镖,郁辞去M国留学,把他带了过去。 丁放在M国招募到韩冬,他们建了个秘密基地,养人,也养犬,招募了很多人。 郁归文:“这些人对他很忠心,我们最缺的就是这个,靠利益维持起来的关系不牢固,而他那些保镖,为了他……可以去死。” “阿行,唯有毒针能对付他,上次突袭失败,针和人都不见了,泰国人也是被他带走的,我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郁归文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你哥突然受伤,他要反扑了,你小心一点,尽量少在外面晃荡。” 郁荣生闻讯赶来,盯着手术室的门,问:“老大,这是你喜欢看到的?” …… 许静安刷到纪悠染与郁家联姻的消息,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只觉她病得不轻,这是多么放不下,还要往郁家钻,给自己找虐。 但她刷到郁明受伤的消息时,心里还是紧了一下。 郁辞要出手了么? 兄弟互殴,斗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论什么结果,郁荣生都是最痛苦的…… 南知晚辞掉SDK的工作后,每天都在网上冲浪,经常给许静安推送网上的精华贴。 网友竟然把郁家内斗做成了分析帖,在网上进行投票猜输赢,红方是三房,红方赢了就是郁承上位,黑方是大房,黑方赢了就是郁明上位。 有网友戏称,红方赢了内斗不了,郁辞已经被人搞废了,黑方赢了内斗还得继续,那哥俩还得抢。 一束晚风:【我反正是赌郁辞赢的。】 许静安回:【高处不胜寒,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不要那个身份。】 南知晚在微信上说,她找了一个单身公寓,还是在城东,离许静安这也不算太远,等许静安从越州回来,她应该已经搬到新公寓去了。 许静安让她发了小区位置,在网上查了一下,小区不算大,近年新开发的,看起来还不错。 …… 许静安在电话里问郁辞,如果骆冰不在雁城,他安排在幼儿园的人能不能护久久安全。 郁辞回说能后,许静安才安心收拾起苏墨白的行李。 出差前一天,骆冰将苏墨白送到越州,当天下午两点,骆冰就回来了。 晚上,许静安收拾着行李,久久坐在床上乖乖喝睡前牛奶。 门铃响了,没一会,门口传来郁辞的声音。 久久连忙爬下床,趿着毛茸茸的拖鞋出了卧室。 “爸爸。”她甜笑着,高举着牛奶瓶,求抱抱。 云蔓笑着摇头:“久久,牛奶要洒了。” 久久笑,“云蔓妈妈,不会洒,我喝奶的时候睡着了,牛奶都没有洒出去。” 郁辞弯腰将她抱起来,夸道:“久久真聪明,随我。” 久久:“爸爸,为什么奶瓶倒过来,牛奶都不会洒?奶瓶上明明有孔。” 郁辞:他要怎么解释这种物理知识和原理呢? 久久清澈分明大眼睛看着他,满眼的求知欲。 “瓶盖有密封作用呀,奶瓶内的牛奶被瓶口和瓶盖盖住……” 郁辞抱着久久,一边说着晦涩高深的物理知识,走进卧室,就见许静安坐在抱枕上,正在整理行李箱。 “老婆……”郁辞轻轻叫了一声。 许静安赏了他一个白眼。 久久笑着打脸,“爸爸,妈妈不是你老婆,是你前妻,你叫她老婆是不对的。” 许静安笑倒在行李箱上。 现在的孩子呀! 她从来没跟久久说过离婚的字眼,这孩子就这么笃定她和郁辞离婚了。 郁辞问:“你从哪里知道爸爸妈妈离婚的?” 久久歪着小脑袋:“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我是四岁的大孩子,妈妈以前跟晚晚阿姨聊天,我都听到了,是妈妈不要你!” 许静安:“你爸是个浑蛋!” 久久皱起小鼻子:“难怪妈妈不要你。” 许静安“扑哧”笑出声来。 郁辞抱着久久在床尾坐下,将许静安从地上扯到自己腿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声音宠溺又缱绻:“宝贝……” 久久拍着手,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你是爸爸的大宝贝,我是爸爸的小宝贝,妈妈,宝贝比老婆好听,你做他宝贝,别做他老婆。” 郁辞嘴角轻勾起,薄唇向许静安压来,轻轻在她唇上碾压了一下,吮了吮。 久久叼着奶瓶,一眨不眨看着,语出惊人:“爸爸,你耍流氓!” 第340章 创造新的回忆 许静安搂着郁辞的脖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一脸的揶揄笑意。 郁辞微微一愣,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轻捏了捏久久的小脸蛋,厚脸皮道:“爸爸不是耍流氓哦,爸爸亲妈妈,就像久久亲妈妈一样,是因为喜欢,因为爱呀。” 久久歪着小脑袋,笑着说:“陶叔叔也喜欢妈妈,他也可以亲妈妈吗?” 郁辞:“……” 郁辞脸黑了一瞬,大手在许静安腰间摸了摸,突然抱紧,黑眸望着许静安异常柔媚的脸,微微眯起眼睛,声音低沉,里带着一丝酸意。 “小满,他亲过你?” 许静安语气讥讽:“我可不像某人有前任,白月光藏心里五年都舍不得放,将她看得像眼珠子一样,滤镜厚得像终年不化的坚冰。” 听她这酸溜溜的语气,郁辞谑笑,“小满,翻旧账?” 许静安扬起下巴,目光直直地落在郁辞眼睛上,眼神清澈犹如一泓幽泉,眼眸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审视的味道。 “郁辞,如今再见她,你是什么感觉?她要是嫁给郁行,就是你弟妹了,你吃不吃味?” 郁辞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紧抿着嘴唇,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神情,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我在想,她手中的针什么时候落到我身上。” 郁辞将怀中的母女俩抱紧,只觉得现实是如此的温暖而踏实,世界的喧嚣与纷扰都在此刻静止,只剩下怀中这份真实的幸福。 “记忆本就虚幻,当我看到那针毒针时,那些曾经以为的情谊更染上阴霾,小满,我不喜欢回头看,我的很多回忆都带着痛苦。” 郁辞瞳色深深,在久久额头上亲了亲,随后亲在许静安脸颊上。 “我记得很多和你的瞬间,每一天我们都会创造新的回忆,以后这些回忆会填满我们的生活,以前的人和事会渐渐淡去,回忆起来都觉得模糊。” 他直视进许静安眼里,“至于她选择谁,那是她的自由,我之前有过让老大劝劝她的念头,后来觉得没太大必要,你以为对她好的,其实未必,我犯过一次错,以为不告诉他父母辈的事,她会好受点,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执念深的人越劝越固执。” “舍得?”许静安一眨不眨看着她。 郁辞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他的心跳沉缓而有力。 “以后,这些字眼只配用在爱我的和我爱的人身上。” 因为郁辞来,久久过了平常睡觉的点还是不睡,缠着郁辞要听《梦幻王国》系列故事。 这个系列故事是久久最喜欢的,她用儿童手机听了无数次,对里面的每个故事都耳熟能详。 但郁辞的解读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同样的故事似乎是另一个故事版本。 渐渐地,在郁辞低沉磁性的声音中,久久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郁辞带许静安去了1902。 许静安这才严肃问道:“你说看到那毒针,你亲眼见了?” 郁辞当然不敢跟她说那毒针是刺向他的,说是道瑟尔公司复刻出来的。 许静安半信半疑,最后被郁辞打马虎眼糊弄了过去。 郁辞抱着她,语气哀怨祈求,“老婆,我要泡个澡,你帮我找睡衣出来,这几天在医院,没有你身上的玫瑰香,都睡不好。” 许静安给他找出睡衣,郁辞的手机响了。 韩博年打过来的,问郁明的车祸是不是他的手法。 郁辞笑着承认。 “解药研究还没有眉目,你的筹码也没收齐,现在行动是不是早了点?” 郁辞瞟了一眼许静安,边说边走向书房。 他说了郁归文去康复医院找苏墨白的事,“老大,我不能一直被动等,他搞不了我,就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解药研究需要时间,我等不了那么久,只有先扯住他,让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动她。” “盛和最近投资了长纪生物旗下一家公司,给了纪嘉木很大的好处,又是联姻又是商业合作,你大伯想把和纪家的关系坐牢坐实,小四,长纪跟其它公司不一样,它的背景是纪凛,多少人看着他的动向。” 郁辞知道,一旦长纪明着帮郁归文和盛和对付他,定会多出很多跟风打压的势力针对时光集团。 挂断电话,郁辞揉着发胀的脑袋回到卧室,他在门口轻轻晃了晃脑袋,若无其事地进去。 许静安已经放满了一浴缸的水,往水里倒着精油和浴盐,神情甚是专注。 她的脸被热气蒸得微红,两颊染上迷人的红晕。 郁辞悄然站在门边,目光落在她保守的纯棉睡衣上,柔软的布料却无法掩盖她曲线玲珑的身段,在柔和的灯光下,她的身姿仿佛是一幅绝美的画卷,宁静,迷人。 她微微侧过身,优美的轮廓更加清晰可见,郁辞感觉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升起,又渐渐落下。 许静安似乎察觉到了郁辞出目光,轻轻侧头,就对上郁辞炽热的目光。 那里已经染上浓重的欲色。 就这一对眼,仿佛点燃了两人压抑已久的情感火焰,郁辞别扭地跨进浴室,目光紧紧锁住许静安,微微向前一步,将许静安扯进怀里,他的唇轻轻碰到那粉嫩的樱唇,轻柔碰触,旋即,两人双唇紧紧相贴,热烈而缠绵。 他吻得霸道,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渴望。 她在他怀里轻颤,逐渐融化,郁辞摸上那想念已久的山峰、丘陵,脑子里无数个声音叫嚣着。 别管那狗屁的男人之间的约定,办了就办了。 耳边传来轻笑声,女人低哑的嗓音响起。 “郁辞,你忍不住了么?” 郁辞松开她,垂眸看着她染上红痕的眼尾,趴在她颈间,轻轻啃咬,然后,低头往下看去。 “小满,我算着时间呢,还有三十天,等日子一到,我不会委屈它,到时你会咬着它不放的。” 许静安顺着郁辞的目光看下去,脸上依旧淡定,可迅速蹿红的耳朵出卖了她。 这男人说话露骨,不是一般的露骨。 “久久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流氓,超级大流氓。” 郁辞笑着拥住她,“像古人一样说‘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被里翻红浪’,其实就一个意思,不说出来光心里龌龊才是真流氓。” “哦,原来,你不止心里龌龊,嘴上也龌龊。” 郁辞笑着,手指搭在皮带上,缓缓地,他开始解皮带,皮带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小满,不如,你跟我一起洗吧?” “呸!”许静安啐了他一口,说:“郁辞,你滋滋冒油,够炒一桌菜了。” 她抬腿走出浴室,将门关上。 第341章 带着我要的东西来漠河 翌日,清晨。 久久在床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许静安身边,她撅着屁股从床上爬起来,见郁辞抱着许静安睡在床的另一侧。 她撅着嘴巴起身,从许静安身上爬过去,挤进两个大人中间。 久久捏着郁辞的鼻子,闷闷地说:“孩子应该睡在爸爸妈妈中间,就你俩睡到一边去了,我是多余的吗?又酸又菜又多鱼?” 许静安看着郁辞,抿着唇笑。 郁辞把久久抱到怀里,笑着说:“妈妈说爸爸睡觉很不老实,会压着久久。” 久久一下子被哄好了。 今日要去越州,许静安要早点去剧团收拾道具、戏服,郁辞问了苏墨白在越州的地址,回到1902,让吴成去越州后找时间暗地里过去看一看。 吃完早餐,许静安把郁辞拉进卧室里,严肃地说:“你准备好要反击了吗?” “做着做着就准备好了,打猎都是先把猎物遛累了再捕捉。” 许静安:“郁辞,是不是等你脑袋里的血块清掉再做?别再受伤了,我都感觉你笨了好多,被你大伯吊打这么多回。” 郁辞:“……”他被嫌弃了。 “头上的伤快好了,你放心。”他接着辩解:“我是没想到他为了抢时光,会毫不顾及老头子,终究还是我把他想得太好了。” …… 长丰科技的无人机产品发布会悄然举行,全程都很低调,有知情人说是因为长丰科技深陷“抄袭门”事件,不想过多引起关注。 产品发布会上直播了无人机的飞行。 当天下午,时光集团的股价又掉头向下,没有封跌停板,但收盘时跌幅很大。 病房里,郁辞嘴角微勾,笑得得逞。 郁归文信了,他让人偷出去的那块芯片是用在无人机上的。 韩冬乐吱吱地说:“郁明昨晚的手术做了五个小时,医生说四个月左右可以借助拐杖行走,七八个月才能扔掉拐杖,如果中途发生意外,就很难说了。” 他笑嘻嘻地说:“四哥,他们也挺心大的,居然敢来雁城医院,他就不怕我们在中间动手脚?” “他敢来,说明医院里有他的人。”郁辞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那小孩这几天什么表现?” “感觉怪怪的,完全不像八岁的孩子,被带到荒无人烟的山里,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不知道你这个堂哥是怎么养的。” 郁辞笑道:“你也觉得他怪怪的,我还以为就我有那种感觉。” 韩冬:“也不奇怪,有郁归文、郁明那样的爷爷和父亲,说不定就是按童子军那套教育出来的。” 骨伤科。 郁明骂了一句脏话,他两条腿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隐隐还能看到一些淡淡的血渍渗出纱布。 每条腿都被打了四个钢钉,伤口胀痛得厉害,他脸上的肌肉不时地抽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牵动伤口带来更剧烈的疼痛。 “叮——”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 郁明点开手机,目光落到手机屏幕上,眸光瞬间变得阴森起来。 他收到的四张照片,他家二儿子在学校的照片、上车照片,接送车的照片,拍照人应该离得很近。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妻子叶之瑶,将手机屏幕摁灭。 “打个电话给保镖,看看睿玮到哪了。” 叶之瑶闻言拿起手机打电话,保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他们在回静园的路上。 郁明拿过妻子手里的电话,冲电话那端低声吼道:“蠢货,车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你们已经弄丢了老大,还要弄丢老二?” 保镖唯唯诺诺道着歉,挂掉电话。 “你去警局问问,他们有没有找到嫌疑人、嫌疑车辆,什么时候能把人找出来,儿子不去找,会让人起疑心的。” 叶之瑶应了一声,叫了门口的保安进来,拎着包走了。 …… 警察调查了两天,回话说发现宴会当晚有人提前入侵监控系统,操纵软件漏洞,将沿路的监控画面替换为前晚的监控画面,整个过程衔接流畅。 儿子不见三天后的深夜凌晨三点,手机铃声在静谧的病房里响起,郁明连忙抓起手机。 一个陌生来电。 他冲保镖点了点头。 保镖手中的手机拨出一个快捷键,五秒钟后,他冲郁明点了点头。 郁明这才接到电话。 “呲呲呲”的电流声传来,诡异的声响中,一道奇怪的嗓音响起。 “别人丢了儿子是满世界地找,你家儿子丢了,像丢了一只流浪猫,带着我要的东西来漠河,我只等到今日下午三点。”那人轻笑一声,接着说:“我忘了,你腿断了,叫郁行来,别人我不认。” 郁明追问:“你要的是……什么东西?” “郁总,仔细想想,你丢过什么东西?” 说完这话,电话那边的人就挂断了电话。 漠河是国内最北的城市,现在正是被严寒包裹的冰雪世界,天气冷冽而严酷,气温在零下三四十度,接近北极天气。 过了一会,手机铃声响起。 “那人用的是卫星电话,通话时间很短,无法追踪到他的信号。” 郁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眸里燃烧的愤怒的火焰。 去漠河,谁知道是不是玩他的?可能不去吗? 他拿起手机,拨打郁归文的电话。 郁归文说安排阿行带人去一趟漠河。 “爸,他们的目标可能是阿行,漠河在边境,一脚油门就去了E国,那边都是西伯利亚高原和山地,人一旦被抓走,根本就不可能救回来!” 郁明语气激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刚刚做过手术的腿传来一阵剧痛,如尖锐的刺,猛地扎入他的神经。 他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爸,别管……那小崽子了,嘶……我养他就是用来给睿琪做替身的。” “你不去,这两个孩子是替身的事就露了,他会去找那俩孩子的下落。 郁明问:“你知道他说的东西是什么?” 玺园。 韩冬和东子收起桌上的设备,见郁辞正转动着桌上的地球仪,眼里满是算计。 东子问:“四哥,真去漠河?” 第342章 指不定还得靠你老婆养 郁辞挑眉,嘴角弯起,不答反问:“他猜得出来我要的东西么?就是猜出来了也会装傻。”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飞过去要七八个小时,还要转机,很累的,机票好贵。” 3516的机票,老板说贵? 遛人家玩是真的。 三人互道晚安,进了各自的房间。 …… 唐漠的影片《血色迷城》正式进入预热和宣传阶段,预备在五月份上演。 剧本由大热小说改编,短短一分钟的预告一经发出,精彩的剧情架构、强大的制作班底、出色的演员阵容让这部电影的热度迅速攀升。 各大平台上,这个充满悬疑感的预告瞬间出圈,连带着出圈的还有预告片的背景音乐和女嗓。 独特的京剧唱腔,宛如神奇的钥匙打开《血色迷城》充满悬疑与惊悚的电影世界。 整段只有六句歌词,女嗓以冷笑出场,如同一个神秘的引子,婉转悠扬的旋律,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回婉转,清亮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将京剧的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引领着听众走进电影的世界。 影片未播就有了先火之势。 网友评论火速叠楼,一片对电影的期待中,也有赞歌曲的。 【啊啊啊啊啊……好好听的声音,传统和现代结合,韵味独特,回味悠长。】 【期待听到全曲,感觉这歌和电影不相上下,会火!】 【这主题曲是‘四月’唱的呀,姐资源逆天,歌坛出道,要进军歌坛了吗?】 【楼上的,别说歌坛,安姐如果愿意进军演艺圈,估计也会有她一席之地。】 【别肤浅了,小姐姐书法、绘画也好牛,她不会进演艺圈的,进她微博主页看看,我的妈,那字写得太好了,我收藏了她的《诗经》、《心经》字帖,想不开的时候就看看,好治愈。】 【难怪郁家太子爷会移情别恋,优秀又好看的女人都是霸总的。】 【这姐姐能处,敢给霸总戴绿帽!她出轨我一点也不反感。】 【霸总受伤,变成小绵羊了,不然她出轨能全身而退,早被郁家太子爷赶出雁城了。】 当然也有很多骂她的,说她婚内出轨,水性杨花,能红都是因为背后有金主。 …… 韩博年揪着唐漠来了玺园,陆执和林子轩也想来,被韩博年劝退了。 他的理由是,郁辞脑中的血块小了一些,能认出唐漠和他,但其他人还想不起来。 三人坐在酒窖吧台上,郁辞喝茶,那两人喝酒。 郁辞看着低头喝闷酒的韩博年,他今天喊着要来玺园,可现在却看起来有点颓废。 郁辞:“方素的前男友回来了,别不是她不要你了,转投前任怀抱了?” 韩博年睨他,呛道:“你狗嘴啊?” 唐漠幸灾乐祸道:“小四,你算说对了,你有两个月没出现在我们的聚会上了,方素跟他冷战,差不多也是两个月。”他冷笑一声,接着说:“就他以前那样到处养鱼的,方素怎么可能不知道!人家是懒得管他。” 郁辞给韩博年倒了满满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失恋你就多喝点,我看方素也该跑了,就你这样天天给她上眼药的,人家能撑到现在够给你面子。” 韩博年嗤笑,“我给她上眼药?她给我上眼药还差不多!订婚三年,第一年借口她妈身体不好不结婚,第二年借口年纪太小,今年借口工作太忙,玛德法克,她都26了,还小吗?你比我小两岁,孩子都五岁了。” 说完,韩博年将一整杯酒倒进嘴里,几乎是直接倒进喉管的。 “我今年29了,我家老头天天催我结婚,让我生子,生孩子的肚子是我的吗?” 唐漠奇道:“你既然这么在乎她,在我们面前装深情,为什么不去她面前表现?你养那么多鱼,是女人都会被你的花心赶跑。” 韩博年烦躁地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单薄的浅色毛衣。 “我养过的鱼都告诉她了,她像未婚妻吗?没一点反应,哪个未婚妻会不管自家男人在外面的花花草草的?老二,老四,她就是心里没我!老想着那个丢下她跑掉的烂人,眼睛吃过屎,脑子被呲过尿,根本闻不到香臭!” 疯了? 郁辞和唐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韩博年。 郁辞冷笑,“你也是臭的,好几次我打你电话,你都是从烂莺莺燕燕床上爬起来的。” 韩博年俊脸一红,“我除了她还有谁?上过床的就她一个,那几次都是跟她。” 郁辞意外,掀眸看他,“你当着我面摸别的女人大腿,又亲又抱的,我眼不瞎。” 韩博年眼神幽怨,对,就是幽怨! “小四,就有那么两次吧,一次金爵,一次会所,我那是在她那里吃瘪了,气得不行,我好些次都想放弃算了,取消订婚,哪个女人不行?我还非要她方素了!” 韩博年拿起酒瓶,满满倒了一杯,骂骂咧咧道:“玛德法克,关了灯谁不一样,我还非要她了!趁早走,去找她那又渣又贱的前任,绿死她!我去找二十岁出头的能掐得出水的。” 唐漠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悠悠蹦出一句:“老四,本以为老大是花心大萝卜、养鱼达人,原来我们都看走眼了,这明明是情种好不好!” 郁辞嗤笑,“你不装会死?非要装成对人家毫不在意的样子,现在的女人不吃傲娇男人那套,还是喜欢嘴甜,喜欢将人捧在手心里,娇宠的。” 唐漠,“哇,小四这觉悟!你是该捧着弟妹,她除了模样好,还很有才啊,我那些搞音乐的朋友,都跟我打听她是不是单着,你不看好点,一不小心就被人抢走了。” 他往前探探身子,笑道:“小四,万一你被郁归文整破产,指不定还得靠你老婆养。” 郁辞:“我不还有一亿在你那吗?省省够花。” 韩博年兀自喝酒,连着干了好几杯,把郁辞和唐漠当树洞,竹筒倒豆子,说了很多郁辞和唐漠不知道的。 韩博年喝多了,但没醉,惦记着后天是陆执的28岁生日,说要在金爵攒局给陆执过生日,问郁辞参不参加。 郁辞低头想了一下,说:“再不出去,那两个家伙以为我要挂了。” 唐漠道:“老大,换个地方,金爵人多眼杂,小四去不了,去你的温泉别墅吧,搞个小型派对,人不要多,就圈子里最铁的这几个,口风紧一点的。” 第343章 寝食难安 下午两点,电话响起,韩冬将手机屏幕亮给郁辞和东子。 东子淡淡道:“让他换平常用的号码。”他边说边在电脑上快速敲出一组指令,按下回车键。 东子按下变声器的开关按钮,接起电话,打开手机外放。 “我到漠河了,我侄子在哪?”郁行的声音传来。 韩冬:“换你常用的手机打。”话音刚落,他就挂断了电话 几秒钟后,手机铃声响起。 韩冬不等那边出声,道:“北极星雕塑,在那里等我。”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东子点头道:“他确实在漠河,二十分钟前从DZ6339号航班下来。” 郁辞笑着起身,“东子,走,够我俩下两盘围棋。” 两点五十分,两人加快了落子速度,最后,郁辞又赢下第二盘。 东子只花了五分钟时间就侵入了漠河的城市监控系统,找到北极星雕塑最近的实时监控。 监控画面上,郁行站在巨大的雕塑下,十几个保镖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下午三点,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韩冬打开变声装置,滑下接听键,打开手机外放。 “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变声器出来的是小女孩的声音,显得很萌。 郁行的声音传来,“你要多少钱?我带了支票。” “钱我不需要,有命拿,没命花,我最近捡到一个用废掉的针管,看起来似乎很邪恶、很毒,我猜你有解药,毒针和解药拿来,我就放了你侄子,不然……他可能会成为蟒蛇的小甜点。” 郁行的声音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毒针,你他妈故意的?骗我来漠河,玩我呢!” “我性取向正常,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玩的!”萌萌的小女孩声音响起,笑声清脆,“毒针五支,解药二十支,拿不出来就回去告诉你父亲和哥哥,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我会再打你电话。” 韩冬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郁先生,下次不要带这么多保镖过来,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十二个保镖光机票就四万多,好贵!” 郁行立刻蹲下身子,躲到保镖身后,拿着手机朝四周张望。 韩冬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关机。 监控画面上,郁行气的踹了一脚前面的保镖。 他茫然地在雕塑下来来回回走了好一会,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过了一会才带着保镖离开。 东子笑,“四哥,你这样玩他,会不会太损了? 郁辞:“这才到哪!” 韩冬在一旁说:“其实去一趟漠河,将郁行逮了,关他几个月,郁归文就得歇菜大半。” 郁辞淡淡道:“你把他想简单了,郁行比郁明狠绝,他是表面对你笑,手底下捅刀子比谁都狠的人,要是威胁到他,他对谁都是敢用毒针的,我不会拿你们去冒险。” 郁辞翻开手机上的备忘录看了看,对东子说:“时间到了,你可以下手了。” “好,给我两天时间。” …… 《状元媒》在越州的巡演场地定在越州大剧院,许静安一行下午两点到达越州,酒店就定在越州大剧院附近。 越州大剧院给足了雁城剧团排面,在场地布置、宣传推广、接待安排、后勤保障上都给足了尊重和关怀。 当地的报纸、电视台、广播已经提前一个多星期进行宣传报道,并且通过社交媒体平台、网络直播、短视频等新媒体渠道进行巡演的宣传推广。 雁城京剧团只开放了巡演头两天的订票通道,大剧场,票全部订出去了。 越州的官媒用了大版面来介绍《状元媒》的主创团队,给了许静安和修竹大篇幅的介绍。 晚上的表演很成功,谢幕谢了很久,戏迷和观众都很热情,老戏迷久久不愿意散去,拉着演员要合影留念。 十几分钟后,大家才回到后台化妆间。 换上常服,大家都说想去牛巷头美食城吃宵夜,傅团带队,一行三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杀了过去。 郁辞发了很多条短信过来,好贱,肉麻兮兮的。 【宝,我今天去输液了,输的什么液?想你的夜。】 【你知道我的心在哪边吗?左边。不对,在你那边。】 【奇怪,这心怎么跟有导航似的,一直指向你那儿,它也跟你出走去越州了?】 【别人种小麦,我种思念,想你。】 【我站在楼顶上,风很大,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乱了我的心,因为我的心在想你。】 【我大抵是病了,横竖都睡不着,坐起身来点起了一支烟,这悲伤没有由来。黯然看着两个枕头,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也是我的。而那个该躺在我身边的你,却不在。】 【一想起有个志同道合的‘修竹哥’跟着你,我就寝食难安。】 什么鬼? 网络过期梗。 霸总硬凹逗比人设,鸡皮疙瘩掉一地。 许静安回了条短信,【郁总,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病得不轻呀!让家庭医生给你看看。】 彼时,久久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郁辞身上,扒开他的手问:“爸爸,妈妈说了什么?” 郁辞回:“妈妈说,她很想我,寝食难安。” 久久问出声:“什么是寝食难安?“ “吃不好,睡不好,做梦都在想。” 久久奶声奶气道:“妈妈才不会,妈妈睡觉好香香的。”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传来王姨的声音,“少爷,久久该洗澡了。” 郁辞应了一声,王姨拿着久久的粉色浴巾进来。 郁辞捏了捏久久的小鼻子,问:“要不要爸爸给你洗?” 久久摇头,“不要,你是男生,我是女生,妈妈说男女有别。” 王姨笑着抱起久久,“小宝贝,奶奶带你洗澡咯。” 浴室里传来久久奶声奶气的笑闹声,郁辞坐在床头,打开抽屉,去拿相册。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一块金镶玉的长命锁上…… 第344章 那个编号……是一个很特别的警号 郁辞将玉和相册都拿了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金边上那个六位数的号码上,凑近,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数字。 久久被王姨抱出来时,身子和脑袋被裹在粉色大浴巾里,只剩一张小脸露在外面,嫩嫩的,皮肤像刚剥开壳的鸡蛋。 久久一上床,就滚到郁辞身边,伸出小胖手给郁辞闻,天真无邪的脸上尽是娇憨。 “爸爸,我洗完澡了,你闻闻,我好香的。” 郁辞“吧唧”在久久手臂上亲了一口,道:“宝贝真香!” 王姨从衣柜里拿出久久的睡衣,笑道:“少爷,你来陪她,久久好开心。” “王奶奶,我好开心呀,我跟别的孩子一样有爸爸了!” 郁辞心中一涩,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看着久久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软萌乖巧,他的心瞬间变得又软又涩。 他缺席久久四年多的成长,孩子从呱呱坠地到如今这般可爱的模样,自己从未参与其中,她第一次笑、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那些珍贵的瞬间,他都错过了…… 别的孩子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时候,她是不是只能默默看着,眼里满是羡慕? 郁辞眼眶发热,默默低头,亲了亲久久的小脸蛋,道:“宝贝,去王奶奶那,她帮你穿衣服。” 夜,静谧,温馨滋长。 郁辞只开着床头灯,将久久抱在怀里,给她讲着睡前故事。 久久抓着他睡衣上的纽扣玩着,不时冒出个稀奇古怪的问题来。 讲完一个小故事,久久翻到另一个故事上,要听。 郁辞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那块玉,问久久:“宝贝,这块玉是妈妈的吗?” 久久脆生生回道:“是妈妈的呀!妈妈的妈妈给她的,妈妈经常看呢。” 郁辞盯着那块玉,眸色越来越深。 那个编号……是一个很特别的警号。 什么事情会让一个男人在孩子快出生的时侯,突然消失不见,再也没出现过? 他将那块玉放进抽屉里,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东子:【帮我查一下这个编号,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东子:【好。】 久久在郁辞温柔的声音中逐渐睡去,郁辞把她放到床侧,盖好被子。 他缓缓地、一张张地翻看着相册,仿佛在触摸一段段远去的时光,他的目光久久定格在相册里唯一的一张全家福上。 照片的背景是一个破旧的老院子,阳光慵懒地洒在每个人身上,苏嫀抱着许静安坐在藤椅里,一只手搭在许静安肩上,苏颜和苏墨白站在她身后。 许静安咧嘴笑着,笑容如春日绽放的花朵。 这张全家福,对许静安来说,或许是最为珍贵的。她应该很珍惜它,所以将它夹在相册的最中间层,上面还覆了一层无酸卡纸。 那时候的许静安还很小,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瘦小的小男生模样,脸又尖又小,眼睛大大的。 ……小时候,许静安有没有追问过外婆?为什么她没有爸爸? 可她爸爸,或许…… 郁辞心疼地看着照片上的许静安,她从小到大得到的爱太少,外婆和苏墨白再爱她,可那也不足以弥补父爱和母爱。 就因为她得到的爱太少,所以只要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想加倍还给别人吧。 越州。 一行人在美食城吃饱喝足,打了好几辆出租车回酒店。 许静安、黎羽和另外一个女演员坐在车后座,副驾驶位上坐着的是修竹。 吴成开着车不远不远地跟在后面。 四人聊着越州的美食,说比雁城的好吃多了,花样繁多,简直是吃货的天堂。 “叮”一声,手机响了。 许静安从包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郁辞发过来的微信。 【小满,久久刚刚睡着,她睡觉的样子像极了你。】 【我很庆幸,离婚后你没有去其它城市,依然回到了雁城。】 【谢谢你,仍给了我机会。】 【小满,想你。】 此时,车子路过越州塔,黎羽大叫着指向窗外,“许老师,快看,好漂亮的小蛮腰!你那个位置角度好,快拍快拍!” 许静安举起手机,对着越州塔连拍了几张照片。 等她将照片发给黎羽,再打开微信,郁辞又发过来两条微信。 【感谢你,让我成为一个父亲,你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的,独自扛下了所有,生下久久,老婆,你辛苦了,往后,我们就是一个整体,所有的故事都会一起书写。】 【有时候,那些我们以为缺失的部分,其实都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陪伴着我们。】 许静安嘴角微微勾起。 这样的郁辞,好感性,她有点不习惯。 他今天在玩人格切换、角色扮演吗? 尤其是莫名其妙发来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从《读者文摘》上抄下来的。 她回:【郁辞,你霸总形象要塌了!” “叮……” 又一条短信提示音响起。 许静安打开,竟是宋祖旸发过来的。 【安姐,我很乖,没做任何不好的、破坏的事情,你在越州注意安全。】 许静安啼笑皆非,这人居然关心起她来。 简直是天下红雨! 宋祖旸消失了一段时间,前几天突然又回来了,带了很多好吃的,女人喜欢的项链、发卡、手办什么的,男人喜欢的潮流太阳镜、帽子等,见人就给。 他很安静地待在剧院,也不去打扰别人,整天无所事事的,可他看起来乐在其中。 …… 深夜,万籁俱静。 嗡响声传来,郁辞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他打开床头灯,不放心地看了眼久久,然后拿起电话,出了卧室。 “四哥,那小兔崽子跑了。” 第345章 牺牲 郁辞倒是淡定,问:“找了多久?” “我们发现他不见是在晚上十一点,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十点多一点,整栋房子都翻遍了,在山上也找了四个小时,可这山太大了,那小崽子做了很多伪装和迷惑设计。” “屋子里丢了什么?”郁辞问。 “吃的,大概够他吃两天,一把刀,还有一根绳子,估计还有一些其它的小东西。”电话里,保镖解释道:“我们看他年龄小,没狠下心来关他,没想到那么高的围墙,他也能翻出去。” 郁辞问:“出山的路找过没有?” “我们骑着摩托车走了半个小时,没见到人。” 郁辞轻笑,“你以为他是蝙蝠侠?怎么说也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黑灯瞎火的走不远,野外这么冷,他待不久,天快亮时你们在周围再好好找找。” 电话里,保镖连着说了几声对不起,说把事情搞砸了。 “以后注意点,他不是一般孩子,别冻着饿着他。”郁辞说完,挂了电话。 翌日清晨,那边传来消息,在附近一个废弃的木材堆料场找到了那小孩,他们没再心软,将人锁进了屋里。 …… 中午,东子拿着一个文件袋来了椿棠府。 郁辞看着摆在桌面上的文件袋,心情有些沉重。 “人还活着吗?”他问。 东子摇摇头,道:“25年前,他牺牲了,警号被永久封存,我能破解公安机关的网络,但我不能那么做,对他们不尊重,这些资料是我拜托雁城特警队的朋友找到的,只拍了小部分有用的资料,我打印出来,照片我已经销毁了。” 郁辞打开文件袋。 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照片上,警帽下的男人眼神坚毅果敢,双目直视前方,英气逼人。 后面有几张他年轻时在警校的生活照,高大健壮,笑起来的样子带着点痞痞的感觉。 沈华章,雁城人,祖籍东山,华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是个六年的缉毒卧底警察,牺牲于二十五年前的一月,年仅28岁。 正是二十五年前的上个月。 许静安是四月份的生日,他牺牲在许静安出生前三个月。 化名云鹏,六年的卧底生涯里,他深入毒巢,与最危险的犯罪分子周旋,倒在胜利前夕。 他牺牲后,毒窝被捣毁,抓获了毒枭在内的上下线一百多号人,被追授为“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和“烈士”称号,葬在烈士陵园,这是对公安民警的最高荣誉表彰。 这一份沉甸甸的资料,让人心生敬意。 后面是东子查出来的资料。 父亲:沈毅,多年前雁城公安局特警大队长,在沈华章牺牲后身体每况愈下,提前办理了退休,母亲是个中学教师。 沈华章还有一个妹妹,是护士,在医院上班,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取名桑忆华,另一个取名桑忆章。 郁辞一张张地翻看着资料,几乎把里面的每个字都看透了。 沈华章牺牲的时候,遭遇了非人的折磨,他被注入高纯度毒品,身体被残害,抛尸荒野,他是被毒贩报复性杀害的。 郁辞捏着文件的手颤抖着,沉默着将资料塞进文件袋。 “他父母都健在,七十多岁了,住在青云巷的老房子里,我远远看过,他父亲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听邻居说以前工作时落下过很多伤,估计最大的原因还是儿子的死对他打击太大。” 东子边说边在文件袋上写下一个地址。 郁辞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才在书房的抽屉里找出一包烟,他点上一支,刚抽一口,就咳嗽起来。 郁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抽烟了。 东子出声道:“四哥,你伤还没好透,烟就别抽了,最好趁机戒了。” 郁辞捏着眉心,声音低沉,“就抽这一根。” 对许静安来说,这到底算什么消息? 绝对不是好消息! 她宁愿找不到父亲,宁愿是父亲不要她,抛弃了她和苏颜,应该也不希望找到父亲,却是天人永隔,只能面对一个冰冷的墓碑。 …… 郁归文挂断电话,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烟雾里,他的脸显得有点狰狞。 郁行在电话里问他,要不要等到明天,他让郁行回来,说郁辞根本就没想过要派人去漠河跟他谈。 漠河到雁城的航班两天才有一次,郁行明天下午才能飞回来,到雁城要到后天凌晨去了。 几天前,郁辞办理了出院,他的人说郁辞的专车开进了玺园。 椿棠府和玺园的前后门他都安排人守着,都没见郁辞的车出现过,包括郁辞名下的其他车辆和佣人的车。 郁归文问对面的黑衣男人:“查出那女人住的具体房号了吗?” 那人报了一个房号,郁归文冷笑道:“想办法从消防通道上去,我就不信保镖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 “老板,那些保镖也住在椿棠府。” “趁她和保镖现在都不在雁城,你今晚先去探一下。” …… 夜色如泼墨,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椿棠府的消防通道里,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每一步都极为谨慎,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随着他一步步向上攀爬,楼道里的感应灯依次亮起。 五分钟后,他站在18层和19层中间的楼梯转角平台,停下脚步,缓缓探出身子,确定没有问题后,他缓慢抬步走上台阶。 目光碰到紧闭的安全门时,男人脚步猛地一顿,愣在了原地,他微微抬头,目光瞬间就对上了那个正对着他的摄像头。 卧室里,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在手机里响起,紧接着,这声音逐渐变大,急促而尖锐的“滴滴”声响起…… 骆冰从睡梦中惊醒,拿起手机打开监控画面,就见一个背影仓皇向楼下奔去。 她一个挺身起来,开门跑了出去,冲进电梯间,乘坐电梯下楼,然后,气定神闲地守在一楼的消防通道口。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楼道感应灯亮起,男人出现在楼梯转角平台上,突然发现懒洋洋靠在门口的女人身影。 她穿着蓝底白花的棉质家居服,趿着一双绒毛拖鞋,整个人显得清爽、无害。 男人脚步猛地顿住,居高临下地看着骆冰,身体立刻做出了防御姿势。 骆冰冷冷出声:“大哥,这么晚,你出来打猎?月黑风高,小心被猎物反咬。” 倏地,男人脸色一变,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目光凶狠地盯着骆冰。 “少管闲事!滚开!” 第346章 前所未有的危机 三分钟后,骆冰将男人压倒在地上,手中举着锋利的匕首,指着他眼尾,谑笑道:“大哥,把皮带和衣服脱了!” 男人结结巴巴道:“你想干嘛?” “你管那么多干嘛?快脱!不脱我帮你脱,那你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男人看着离自己的眼球越来越近的匕首,双手在地上求饶地拍了拍。 骆冰松开踩着他的脚,退了一步。 男人解开皮带,脱下外套。 骆冰二话不说,将衣服兜头蒙在他头上,袖套在他脑袋上打了个结,扎扎实实将他的头蒙住了,又用皮带将他的手绑住。 她拽着他进了电梯,进门后,找出一条绳子,将男人绑得严严实实的,扔在一间卧室里,掏出他兜里的手机,进了自己的卧室,倒头便睡了。 …… 翌日,周日。 王姨过来,叫骆冰去1902吃早餐。 一进门,王姨就听到卧室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打开卧室,就见一个蒙头蒙脸的男人,手脚被反绑在一起,蜷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王姨吓得连忙将门拉上,去敲骆冰的房门。 门开了,骆冰已经换了衣服,道:“王姨,把你少爷叫过来。” 五分钟后,郁辞和韩冬走进来,听骆冰简单说完昨晚的事,韩冬推开卧室门进去,将人拽到客厅里。 骆冰将男人嘴里塞的布扯出来。 郁辞问:“郁归文让你过来的?” 男人嘴硬,说是小偷,只是来踩点的。 骆冰二话不说,拿起匕首就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瞬间顺着男人的手臂蜿蜒流下,淌在大理石纹理的瓷砖上。 男人痛得刚喊出声,韩冬的手就扼了上来,他的声音堵在了嗓子眼。 王姨不敢看,去了1902。 郁辞问了几句,那男人只是个小保镖,对郁归文父子三人的事情了解的不多,让骆冰把那男人的手机拿过来。 郁辞紧紧盯着那男人,眼神冰冷、锐利,“打电话给他。” 那男人嘴唇哆嗦着,道:“他说了,不要打电话,有事当面说。” “跟他聊聊你的任务,随便找个借口,就说物管严,进不来。” 韩冬将捆住他的身子解开,将手机递给那男人。 电话拨出去,一直没人接听。 郁辞笑骂道:“老狐狸。”他转头对韩冬说,“先去吃早餐,等会你把他送到老地方,跟那两个人团聚。” 韩冬笑,“这样下去,那里的人会越来越多。” 郁辞挑眉,“不能弄死他,交给警察又没用,可能把我们的事都泄露了。” 韩冬找出医药箱,帮那人处理了一下伤口。 吃完早餐,韩冬拽着那男人走了。 郁辞哪都没去,专心在椿棠府带娃遛猫。 …… 鼎盛第一批芯片加班加点地做出来后,很受市场欢迎,这批芯片用在智能设备、自动驾驶系统和医疗设备领域,达到国际上一流芯片的水准。 第一批小批量的芯片交付之后,客户反馈在运算速度,图形处理能力、功耗、集成度以及可靠性、稳定性上,都是超一流的。 郁归文放下心来,彻底放开芯片订单订购。 鼎盛的芯片订单如雪片般纷纷扬扬而来,知名芯片销售公司艾睿电子、安富利公司以及国内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芯片销售公司都给了超级大单。 芯片销售合同中的违约条款也是很严苛的。 郁归文已经看到鼎盛彻底赢下长丰的那天。 郁行在漠和机场接到了那个号码打来的电话,小女孩清脆的声音传来。 “郁总,考虑好了吗?” 郁行:“我没有你说的毒针,说个合理的要求,钱多少我都可以满足你。” 小女孩声音:“不,郁总,你有,那孩子你们郁家不想要了是吧?啧啧……真无情呀,那可是你哥的亲骨肉!” 下一秒,那边清脆的笑声传来,“难道,他根本就不是郁明的孩子?” 郁行忙说:“我真没有毒针,我用人格担保。” 小女孩的嗤笑声传来,“今天最大的笑话非你莫属,你说你有人格,就像说沙漠里有大海。” 电话那边倏地挂掉了电话。 郁行懊恼地把手机放下来,一直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敲击键盘的两个男人骂了一句脏话。 只差一点点,他俩就追踪到那人的信号了,上次在海上也是,也总是差一点,被那人率先破解了他的位置。 椿棠府。 郁辞轻笑。 那两个孩子不是郁明的,才符合那父子仨的行事风格。 回来就是殊死一搏,明知道雁城很危险,他们不会将孩子带回来。 带两个冒牌货回来,只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韩冬问,“要不要将那小孩的毛发样本寄回来?” “寄吧,小孩子跟老头子做个亲缘鉴定,让他看看,郁归文为了谋划时光,是怎么殚精竭虑的。” …… 周一,时光大厦顶楼,会议室。 时光集团接二连三出事,口碑急转直下,业绩也严重下滑,大量积压的商品出不了货。 远洋货轮爆炸,抓了五个船员,然而,至今仍是一桩悬案,雁城公安说查到的人都躲在国外,不配合调查,案子查不下去。 货轮爆炸始终是悬在时光头上的阴影,幕后之人不找出来,保不齐哪天又会发生同类事件,远洋货运订单骤减。 以时光这样的大公司,每个月的运转费用都在百亿元级别,年前,从郁荣生私人账户里拿出来的几百亿,很快就用完了。 时光出现了严重的财务危机和资金短缺,现金流枯竭,商业银行和信托公司将时光列为高风险企业,不给贷款。 依靠外部输血来维持下去,坚持不了多久,时光集团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今天,是新年第一次股东大会,郁归儒正遭受着几十位股东的炮轰。 股东们面色严峻,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言辞激烈,声声指责犹如箭矢射向他。 他们拿着最新的集团财报,列举着时光集团遭遇的种种困境,说他带领着时光一步步滑进沉沦的深渊,不再适合当时光集团的董事长,要求他交出“帅印”。 在冰冷而现实的数字面前,郁归儒的所有辩解都显得空洞和苍白无力。 郁归文静静地看着,脸上闪过一丝冷笑,稍纵即逝。 他刚想开口说话,桌面上的手机发出一声嗡响,郁归文拿起手机,打开短信,表情瞬间凝滞。 【郁董,盛和和鼎盛内网被黑客攻击,很严重。】 第347章 黑客攻击 郁归文无心再开会,直接起身,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离开了会议室。 他直奔电梯间,坐上电梯后,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说,什么情况?” “十点整,公司电脑全部自动重启,所有电脑里的资料全部自动销毁,最严重的是财务部,所有的台账、报表,来往账户,销售数据,客户资料全部清零,就像被格式化了一样。” 郁归文一惊,他花重金给盛和和鼎盛做了最严密的防护系统,竟被郁辞手底下那个黑客攻击成这样。 时光大厦不远处的高档写字楼里,盛和与时光隔空相望。 郁归文急匆匆走进公司,郁行焦急地等在门口,一见他就说:“没有任何攻击痕迹,来无影去无踪,他在系统里下了个定时病毒,这种病毒伪装成一个小程序,反黑系统根本就检测不到,定时启动,任务完成后自动销毁。” “数据能恢复吗?” “技术部还在查。” 郁归文:“想办法恢复。” 数据如果恢复不了,对盛和来说虽然算不上毁灭性的打击,但数据庞大的财务系统要重新建立起来,需要很长时间。 “还有,爸……”郁行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的。 郁归文心里一咯噔。 “就在刚刚,集团的公共邮箱给各位合作商发了一份邮件,是……”郁行语气顿住,深吸一口气,道:“是十四年前那个财务总监偷拍的监控录像和……那份血书。” 郁归文猛地抬头,眼里是骇人的冰冷和寒意。 多年来,他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温厚和善的,言语间儒雅亲和,行事谦逊包容,但那份偷拍的录像公之于众,他那虚伪的面具便会碎落一地。 商业合作,最怕遇到过河拆桥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狠辣决绝的人谁都会躲。 邮件里,十四年他跟杜华合作围剿时光,前财务总监离奇死亡,他从时光套利的事就这么水灵灵地被揭开,那份血书直接将他钉在耻辱柱上,有录像为证,还有他亲笔所写的血书,落款“郁归文”,岂能轻易耍赖。 郁归文呆呆地看着电脑,牙咬得紧紧的。 他猛地起身,叫上司机和两个保镖,脸色铁青地往公司门口走去。 “郁董,你去哪?”郁行在后面追问。 “你尽快拟一份声明,竞争对手视频造假,掐头去尾,恶意剪辑。” 二十分钟后,郁归文站在郁荣生的书房里,对上郁荣生那淡然的目光。 锵锵的戏腔里,郁归文怒目看着郁荣生,夏桂枝则紧张地站在他俩中间。 气氛剑拔弩张。 “时光和郁家有今日这样的局面,全都因为你偏心,十几年前你偏心,今天你还是偏心,为了你那个宝贝孙子,你把我这一房都放弃了,难道我就不是你儿子,阿明、阿行不是你孙子?” 郁荣生痛心地看着他,“老大,我没有亏待过你,给你的东西是最多的,是你自己贪婪,你算算,股份、钱哪一样少给过你?” “为了郁辞,你竟可以做到这一步!”郁归文恨声道:“十四年前的事,我以出走国外了结了,你现在连郁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公布录像和血书,你想把我们这一房灭了?” 郁荣生脸上显出痛苦之色,轻轻按住胸口。 夏桂枝担心地看着他,拉住郁归文的手,劝道:“老大,你爸心脏不好,有什么话你跟妈说。” 郁归文:“他就不该再活着!” 郁荣生惨然笑了一下,指着郁归文,对保镖挥手,“将他赶出去。” 郁归文阴恻恻道:“老家伙,你别怪我孤注一掷!” 郁归儒离开后,夏桂枝看着郁荣生发白的脸,忙从抽屉里拿出药,喂他吃了两颗,让保镖背他上车,开向雁城医院。 郁荣生虚弱地歪在夏桂枝身上,声音轻得像空气。 “小枝。”郁荣生叫着夏桂枝的小名,“这次,我可能过不去了,要是我走了,你看着点时光,老大走火入魔了,时光不能落在他手里。” 郁辞接到保镖打来的电话,将久久送到1901,带上韩冬下楼,火速赶到雁城医院。 郁荣生刚被推进检查室,除了郁归文一家,郁家其他人都闻讯赶来。 郁归航和郁潜、郁琮站在门口,看见郁辞,他们都愣住了,但郁归航脸上的吃惊很快就散去,温和地笑着说:“阿辞,伤好点了? 郁辞叫了声“二叔”,说自己好多了。 半小时后,郁荣生被推出检查室,医生说他是急性心梗合并血栓堵塞血管,需要尽快做介入手术。 没有耽搁,郁荣生被推进手术室,给他做手术的是崔博士。 大家焦急地等在门口。 郁明的保镖在远处拍下两张照片,发给郁明,【他出现了,身边只有保镖韩冬。】 …… 许静安终于空出几个小时来,早早让吴成送自己去康复医院。 苏墨白起得很早,自己扶着墙壁上到医院楼顶开嗓,这是他多年来保持的习惯。 他将自己的腰绑在护栏上,双手撑着栏杆,唱的是《罗成叫关》选段。 许静安从车里下来,就听到了苏墨白那高亢激昂的唱腔。 她进了电梯,直接上到顶层。 苏墨白唱到,“本当再写各公位,袍短血干写不成。”就听身后熟悉的唱腔传来。 “一封血书忙修定,儿到长安搬救兵。” 苏墨白点头,冲许静安笑道,“你这小生实在是俊俏,不像武将像文臣。” 许静安走到苏墨白身边,低头看着他双腿。 他站得很稳。 “小舅舅,四月份我生日的时候,你是不是可以带我和久久去逛公园了?” 苏墨白笑,“我努力啊!” 第348章 想这样一走了之? “冠状动脉介入治疗(PCI)”手术,是治疗急性心梗合并血栓堵塞血管的主要方法之一,医生在患者的手腕和大腿根部穿刺血管,将导管插入冠状动脉,通过导管送入球囊和指甲,扩张堵塞的血管,恢复血流。 郁荣生被推进手术室一个小时后,出了手术室。 手术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进行的,郁荣声被推出手术室时,对等在门口的众人淡定地笑了一下。 郁承将郁辞带到一个安静角落,问他什么时候去时光露面。 “再等几天,郁归文最近小动作会比较多,跟随他的人会陆续浮出水面,他们不是在搞股东倡议吗,等那倡议出来。” “今天上午的股东大会上,他突然走了,二叔在替他扛大旗。” 二叔一直是郁归文的人,那年他被下药,东子后来恢复了被破坏的监控。 是郁潜将药拿给服务生的。 郁荣生看完那监控视频,让他放弃追查,后来,郁潜在时光就一直进入不了核心业务部,负责着毫无实权的行政管理和后勤部门。 二房对三房只是表面上的和睦。 郁荣生将人陆续赶走,最后留下郁辞。 “你什么时候知道那录像和血书的?”老人问。 “十五岁,我被救回来后一个月左右。” 郁荣生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要用录像和血书,该提前跟我说一声。” 郁辞嗤笑,“你这老头,说了你会让我动吗?早让你和奶奶出去旅游度假,就是不听我的,你待在雁城,只会难受,等出院,我安排你俩出去,玩两三个月回来身体也养好了。” “我怎能放心!” 郁辞语气严肃了许多,“崔博士说你要是再搞一次心梗,就要提前去见我太奶了。” “行了,你快走吧,你在这我心率不齐。” 郁辞帮郁荣生调了调枕头的位置,将病床调低了一点,见他疲倦地阖上眼睛,便走出病房。 夏桂枝抹着眼泪走来,看见郁辞,她勉强笑了一下,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臭小子,我你也骗?” “没骗你,我这脑袋里的还揣着血块。” “你既是好的,与芜双的婚事就继续谈,你伤成那样,芜双都没嫌弃,现在哪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孩?” 郁辞摸着脑袋,转身就走,“奶奶,头疼,我先去找一下医生。” 韩冬跟在郁辞后面,一脸憋笑。 走出特护病区,走进电梯间,人突然多起来,韩冬走到郁辞侧前方,鹰隼双目扫了一眼整个电梯间。 突然,两个孩子打闹着朝他俩冲来,对准郁辞身上撞去。 郁辞身体微微一侧,那两个孩子直接撞在一起,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郁辞微微蹙眉,抬步便走。 下一秒,两个女人气势汹汹地从墙角走过来,其中一个女人指着郁辞大喊:“你撞了我家孩子,想这样一走了之?” 韩冬挡在郁辞面前,在那女人跑到跟前时,伸手一挡,“你家熊孩子调皮,打打闹闹自己撞上的。” 那两个女人往地上一躺,哭天抢地起来,哭闹声和着两个小孩的哭声,顿时闹成一团。 人都围了上来,响起一片谴责声,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有人说:“那男人好面熟。” “好像是时光集团的郁辞,他不是变傻了吗?” “叮……”电梯门开了,人从里面蜂拥而出。 狭窄的电梯间顿时挤了好多人。 那两个女人更来劲了,“你们看,这两个男人欺负小孩还不承认,大家都是为人父母的,你们给我评评理,他们对不对?” 女人这么一喊,周围围观的人齐说“不对”。 郁辞抱胸站在后面,眼睛在人群中扫视过去,看到几张脸,嘴角勾起冷笑、 突然,那两个女人猛地爬到他俩身边,伸手要抱他俩的腿。 韩冬和郁辞对视一眼,一起朝后面退了几步,他俩身后站着的是围观的人群。 几支针管悄然从人群里伸出来,对准两人扎来。 郁辞和韩冬却在最紧要关头迅速转身,韩冬顺手拽了那两个女人一下。 淡蓝色针管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韩冬挑眉,吹了一声口哨。 几个快如闪电的身影突然从人群里扑出来,将那些针打落在地上,随即,几个人被扭出来。 恐怖至极的声音猛地响起,被暗卫扭出来的人中有人面如死灰地看着自己的手,“完了,针扎中我了!我要死了!” 那两个女人显然也吓傻了,刚才要不是被韩冬拽了一下,她们都有可能被针扎中。 围观群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搞懵了,一个个全都闭上了嘴巴,电梯间里此刻非常安静。 郁辞淡淡道:“报警吧,这两位大姐跟他们一伙的,让警察来调查。” 那两个女人急得连忙摆手,“我们不是!”她俩全都指着一个男人:“是他收买和指使我们的,让我家孩子去撞你。” 韩冬:“你去跟警察解释吧。” 警察出警很快,韩冬报警时直接把郁辞的名号抬了出来,所长亲自出警。 韩冬指着地上的针管说那些人用针扎人,怀疑是带病毒的不明毒药。 警察没敢大意,将那些毒针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进证物袋里,将人全部带去警局。 一个小时后,郁辞和韩冬走出警局,上了黑色库里南。 韩冬发动车子,说:“四哥,你再也没法装傻了。” 郁辞嘴角微弯,“病好了,自然就不傻了。” …… 纪悠然看着郁行手机里屏幕上的视频,勃然大怒。 “你和你哥都是蠢货,事没做成,还把针暴露了,郁辞是什么人?搞几个没用的保镖你就想给他打上针?” 郁行悠悠道:“你不做,只有我出面,郁辞再不搞定,我们只会越来越被动,悠染,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出手全是毒招。” 他挑起纪悠染的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她,“他竟然跟我要解药,悠染,他知道这针了,你要是再多给他时间,他会找到破解SuperB-37的办法。” 纪悠染冷笑,“你以为这是牛奶配方?” 郁行:“如今,你纪家的利益和我们绑在一起,我们要是倒下,下一个就是你哥、你家长纪,郁辞不会对你留情!” 第349章 那惨了,你会不会变成负三代? 纪悠染眼里带着浓浓的讥讽,冷声道:“你们父子仨加起来都对付不了他,针给你那么多,一针都扎不上!省着点用,别到时还跟我要。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郁辞把你的针收上去,最后可能会用到你自己身上。” 郁行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痴迷,“染染,不是有你吗?你以后会是我老婆,我俩还会生儿育女,染染……” 他的唇朝纪悠染压去。 纪悠染并没有推开他,冷冷地看着他。 两片唇贴在一起。 郁行轻轻地舔了舔她的唇,试探着,慢慢地,他的吻变得狂热起来,撬开纪悠染的嘴,舌头滑了进去。 “啪!”他的脸挨了一巴掌。 “宝贝,你迟早要变成我的人,还替他守节,你也太好笑了!你可知道,他俩用各种姿势……” “滚下去!你想要我,就把他给我干趴下!” 纪悠染按了下开门键,”啪“一声,郁行旁边的车门打开。 她语气冰冷:“出去!” 郁行揉着脸下车,眼里凝满寒冰,但转过头去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切换成宠溺的笑。 “染染,你一定会爱上我,我有的是耐心。” …… 越州巡演结束,许静安跟傅团说了一声,顾不得劳累,当晚就赶回了雁城。 她刚到家,还没跟云蔓和骆冰说上几句,就被郁辞扛到了1902。 久久已经睡着了,云朵窝在她脚边,懒懒地看了许静安一眼,又眯上眼睛,就是玻璃缸中的小乌龟,也把脑袋和四肢缩在龟壳里,睡得一脸“龟相”。 郁辞将许静安压在墙上亲了好一会,呢喃着问:“小满,我这奶爸做得可还称职?” 称职。 许静安每天早上接的第一通电话就是久久打过来的,小嘴叭叭地说爸爸昨天带她做了什么,给她做了什么好吃的,带她玩游戏,教她认字,哄她睡觉,给她讲睡前故事…… 隔着电话许静安都能“看到”久久打电话时那开心的小模样。 许静安太累了,洗完澡爬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郁辞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心情有点沉重。 沈华章的消息,该不该告诉她? 不知道就不会痛苦,她会一直当父亲抛弃了她,仍好好活在世上。 就当这是一个秘密,永远不要去揭开。 郁辞搂着许静安睡了过去。 翌日七点,久久抱着许静安的胳膊醒来,凑到许静安脸上亲了两口。 “妈妈大宝贝,你辛苦了,妈妈再睡一觉,我起床去上学了。” 许静安将久久搂进怀里,头在她柔软的小身子上拱了拱:“妈妈今天休息,宝贝中午要不要回来睡午觉。” “要,我跟骆阿姨说一下,让她去接我。”说完,久久从许静安身上爬过去,钻进被窝,父女俩腻歪了好一会,久久才挂在郁辞身上,去了浴室。 久久奶乎乎的声音传来,“爸爸,我的手好累啊,抬不起来,你帮我挤牙膏,给我刷牙好不好?” “好。” 许静安暗笑,三岁以后,久久刷牙就不用大人帮了,自从认了郁辞,小丫头越来越小了。 缺失了的父亲的关爱,久久想要郁辞给她。 过了一会,郁辞抱着久久从浴室出来,将她放到床上,从梳妆台上拿起久久的儿童霜,挖了一块在指腹上,轻柔地用指腹擦到久久脸上。 他做这一切的动作很熟练。 许静安支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出声道:“郁辞,你从哪学的育儿经验?” 郁辞淡淡回:“王姨,还有你师姐。”他将手指上最后一点抹到久久的鼻子上,轻轻刮了刮,笑着说:“还有久久呀。” 久久连忙送上彩虹屁,“爸爸最聪明了,一学就会,爸爸好厉害!” 郁辞亲了她一口,抱着久久去衣柜那,打开衣柜最里面的柜门。 他问:“宝贝,今天想穿哪一套?” 许静安目光朝衣柜里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放郁辞衣服的地方现在挂的全是崭新的童装。 许静安嘴角勾了勾。 久久没多久就挑出一套衣服,又是小正太装:“这套最好看,上次穿去上学,他们都说我好帅。” 郁辞帮小丫头穿衣服的时候,碰到久久身上的痒痒肉,银铃般的笑声在卧室里响起。 真是温馨的早晨,许静安放下发酸的手臂,重新躺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纱窗洒落在卧室里。 许静安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然后走出卧室。 郁辞坐在书桌后面,目光紧盯着电脑屏幕,样子很专注,许静安走到他身边看了一下电脑屏幕,一片绿。 郁辞看的是时光集团的股票。 许静安转身想走,郁辞却将她捞住,扯到他腿上。 “小满,我大概是要破产了,时光集团的股票都已经跌了70%。” 许静安知道时光集团的股价这几个月一直在掉,掉去70%,这也太夸张了。 她淡笑着问:“那惨了,你会不会变成负三代?” 郁辞头抵着她的肩膀,闷闷道:“会啊,一直跌下去肯定要变成负三代,时光集团有银行贷款,还有信托资金,现在还可以,要是发生严重的资不抵债,银行和信托就要上门追债了。” 郁辞一边说着,另外一只手却没停,操纵着键盘又下了几个买单。 郁归文已经封不住跌停板了,最近他和郁承都加大了买单。 郁辞看着刚刚那几个实时买单成交,放下鼠标,黑眸深深,看着许静安:“小满,你会不会要一个吃软饭的?我可以给你暖床,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许静安笑着戳了戳他的胸膛,啧啧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她抬手挑起郁辞的下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戏谑道:“不过,你这只‘男凤凰’就算落魄了,也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深得我心。” “夫人放心,我一定做一个合格的家庭煮夫,西装就不用买了,反正以后用不着,尽量绿色出行,省钱,我可以报个烹饪班,给你和久久做好吃的,保证你一回来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许静安笑得眉眼如画,眼眸里漾着盈盈笑意,明亮而动人。 手机响起,郁辞接起。 韩冬说,警察昨天就将毒针送去雁城最大的生物研究所,他们发现了SuperB-37病毒。 第350章 陆执生日 晚上。 郁辞和许静安一起出现在韩博年的温泉别墅,屋里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韩博年笑着假意去抱许静安,郁辞老鹰护小鸡一样将许静安拉到身后。 韩博年嗤道:“小四,你能不能大方点,这我妹,我好久没看到她了。” 郁辞:“你妹在家里,这是弟妹。” 唐漠则笑着说:“来,弟妹,别理他俩,他俩一个脑子有问题,一个心里有问题。” 陆执压住内心的惊愕,他当然认出来了,这是网上风头很火的京剧青衣。 韩博年和唐漠都喊“弟妹”了,一看关系就挺熟了,而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有事不跟他说也就算了,感情的事也不跟他说,简直是一万点伤害! 想起以前还干过撮合郁辞和纪悠染的蠢事,陆执心底骂自己“二百五”。 林子轩一脸懵逼,悄悄问一旁的唐漠,“我四哥什么时候又结婚了?这次还是隐婚吗?” 唐漠:“他就这一个老婆,放走了又没脸没皮追回来了。” 原来吃的是回头草,那一定是嫂子。 林子轩立马冲许静安叫道:“嫂子。” 他长着天生的无害脸,看起来特别舒服。 许静安弯唇笑了。 她明晃晃的笑容,把那四人都晃到了。 陆执“喔喔”了两声,道:“我记起来了,有一次我和小四在时光大厦楼下看到过你,我还夸你好看。”他扭头看着郁辞,“是哪个王八蛋说我眼光不行?” 郁辞:“……” 陆执给了郁辞两拳,然后紧紧地拥抱住他。 “踏马的我真想跟你绝交,你没把我当兄弟,有事不跟我说,我个二百五,竟然还为你醉酒了好几个晚上。” “生日快乐。”郁辞在他背上拍了拍,接着说:“还好,你还知道自己二百五。” 陆执夹着他的脖子就要往地上摔。 韩博年连忙拉住他,“小三,你还真是二百五,小四伤还没完全好。” 陆执松开手,扒开郁辞的头发,看了半晌,道:“哪有伤?连疤痕都没有,这家伙扮猪吃虎,特么的演得真逼真,不去演艺圈发展可惜了!” 林子轩走过来,将陆执推开,攀着郁辞的肩膀:“四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陆执嗤笑,“是哪个不要脸地抱着我哭?” 林子轩振振有词狡辩:“我那是心疼四哥竟然要做戏。” 郁辞送给陆执的是百达翡丽5271红宝石腕表,红色的盘面,带着一点点渐变色,是百达翡丽新款限量版男表。 陆执眼里放光:“哇!小四,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就喜欢这款表,可惜订不到。” 为了买到这款表,郁辞让高力弛在D国的时候特意飞了一趟RUI国,去百达翡丽总部订的。 除了他们五个,来的人里还有林子轩那个姓桑的中性友人,唐漠带来的是十八线小明星,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带来兄弟们的聚会上了,陆执带了两个女性友人,面生,不是雁城豪门圈里的。 郁辞没看到方素的身影,问韩博年:“方素呢?” 韩博年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不耐烦道:“出差,没回来。” 唐漠插话:“跟前任一起出差了,这家伙跑去机场都没把人截回来,大家今晚都小心一点,不要让他喝太多酒,他可能会发疯。” 唐漠的话戳到了韩博年的肺管子,韩博年朝他一脚踢过去:“老二,你不也是万年老二,那女人一样把你当备胎,有了唯一就将你踹了。” 接着,韩博年放肆地笑起来,“不,你比我更惨,她不告而别。” 互相揭短,互相伤害。 郁辞看着两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扭打在一起,起哄:“打赢的今晚可以一直坐麻将桌,打输的今晚负责放礼花。” 他俩也不是真打,不过把心里窝着的火气发泄出来,心情会好一点。 许静安看着直乐。 她以前很好奇郁辞在朋友面前是什么样子的,总感觉他对谁都是一张棺材脸,不会有多少知心的朋友。 接触过韩博年和唐漠之后,许静安才知道,郁辞朋友不算多,但都很真。 几人打起麻将,不打麻将的泡温泉。 因为打赢了唐漠,韩博年成了今晚麻将桌上的“常客”,郁辞让许静安上,说新手保护期,一家吃三家,赢了的钱给她当零花钱。 刚打几圈,陆执就接到了纪悠染的电话。 “阿执,生日快乐!” “谢谢,悠染。” “你在哪儿庆生?我过去。” 陆执看着对面的郁辞和许静安,睁眼说瞎话:“我不在雁城,来澳城了。” 电话那边久久未出声。 陆执:“谢谢你啊,悠染,每年都记得我的生日。” 纪悠染淡淡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回雁城?我有生日礼物要给你。” 陆执说了个时间,两人挂断电话。 许静安今晚手气特别好,旁边还坐着个会算牌的“军师”,没多久就赢了不少,她踢了一脚郁辞,悄悄跟他咬耳朵,“你兄弟过生日,我们得让着点。” 郁辞笑,低声在她耳边说:“没事,他的钱没人帮他花。” 陆执没眼看,阴阳怪气道:“弟妹,你可得小心点,小四这人,蔫坏……” 陆执话还没说完,就被郁辞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许静安连着又胡了几把大的,韩博年一边出牌一边嘟囔:“小四,你这媳妇旺夫呀!手气也忒好了。” 郁辞嘴角上扬,勾起浅浅的弧度。 别墅的温泉池就一个,许静安不好意思下水,郁辞便跟她坐在客厅沙发上腻着,唐漠忠于打架打输了的职责,搬着礼花桶去别墅外面。 许静安从郁辞怀里抬头,“你不去帮帮二哥?要摆那么多礼花。” 郁辞捏着许静安的手,摩挲着她柔滑的手:“不能帮,他打输了。” 时针指向十二点,别墅的灯都灭了,林子轩推着生日蛋糕进来,陆执许愿:28岁,要把心里清空,找个满心喜欢他的女人。 别墅外面,礼花炸响、升空、灿烂。 离开别墅的时候,几人将郁辞和许静安送出来,韩博年问郁辞,什么时候把女儿带出来。 “快了。”郁辞看着与“桑弟”聊得双眼放光的林子轩,羡慕道:“还是小五好,自由,随性。” 韩博年:“早点带她出来啊,兄弟当中就你有女儿,我们会把你的孩子当团宠。” 郁辞当然听懂他言外之意。 第351章 见面礼你得备足 SuperB-37病毒检测报告和郁辞在雁城医院被刺未遂案摆在了纪凛面前。 阖上报告,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以他如今这样的位置,他有卓越的领导才能,会高瞻远瞩规划城市的发展蓝图,会果敢决断处理复杂的政务难题,会推动城市的方方面面往前发展,他还会洞察人心。 一个可怕的念头进入脑海。 躺在雁城医院特护病房的郁荣生接到了纪凛的电话。 “郁叔,听说您身体抱恙,我晚上去医院看您。” 郁荣生客套了一下,纪凛说晚上十点到,说想顺便看看郁辞。 郁荣生知道,纪凛这是有事找郁辞,他说郁辞会过来陪他。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郁辞和韩冬坐在车后座。 在椿棠府的这段时间,郁辞的车经常换,开车的也是暗卫,郁归文根本查不到他下落。 晚上十点,纪凛拎着几个礼盒准时到了,看见病房门内迎他的郁辞,他温和地笑笑,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郁荣生跟纪凛寒暄了几句,借故出去了。 病房里,纪凛掏出烟,抖出两支,递了一根给郁辞,郁辞摇头,轻笑道:“纪伯父,我已经戒了。” 纪凛笑道:“你这烟戒得挺快的,不拖泥带水,好!” 郁辞从纪凛手中拿起打火机,帮他点上。 两人聊了几句,纪凛关心了一下郁辞的伤势,单刀直入问道:“你知道那针的来处?” 郁辞淡定回道:“嗯,知道。” 纪凛一直看着郁辞,似乎想从郁辞脸上看出答案来,见他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纪凛猛吸一口烟,眉头蹙着,半天没说话。 一根烟抽完,纪凛将烟头掐灭,丢进垃圾桶,又去抖烟盒里的烟,郁辞出声道:“纪伯父,别抽了,她心里不过去,这针就会在。” 纪凛将烟盒放下,问了一下郁荣生的病情,没再多言,两人沉默着坐了一会,郁荣生回来后,纪凛告辞离开。 郁荣生问:“纪凛找你干嘛?” “他来看你,怕你得大病。” 郁荣生在病床上躺下,对他挥手,“叫你力叔进来,你早点滚回去。” 郁辞起身,郁荣生叫住他,道:“我同意带你奶奶去你安排的地方度假,但有个条件,我要看看那小丫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 “好,我安排,不过,老头,见面礼你得备足,久久可是你的长重孙女。” …… 南知晚在微信上说,搬家的事情搞定,她已经安顿好了。 上班途中,许静安拐去了她新租的公寓,距离椿棠府也就三四公里,因为是上班高峰期,车子走了十来分钟才到。 一房一厅的LOFT公寓,下面是厅,上楼是房,浓浓的工业风,简约别致。 许静安说有三家猎头公司找她,一家是国际高端服装品牌,一家是国内知名车企,还有一家是国内新兴的互联网公司。 互联网公司第一轮面试将她杀了,服装品牌和车企都过了最后面试。 轻奢品牌跟SDK有点像,南知晚的工作经验可以直接拿来用,工资比SDK高一些,知名车企要拓展海外市场,需常驻海外,工资是以前的两倍,发展前景很好,她如果能干出成绩,她开拓的那片市场以后都归她管。 南知晚说:“舍不得离开我的国,我要是出国,可能会饿瘦回来。” “那你会选择轻奢吗?” 南知晚脸上显出点古怪的神色来:“秦朗找我谈过两次,让我去他的Shopping mall,营销总监的职务,对接各大品牌商家,说给我绝对的工作自由。” 秦朗现在管着他家在雁城的三个商业综合体,据说做得不错。 “那还有什么可想的!你以前的工作都是乙方,要去了秦朗的公司,那就是甲方了,可以接触几百个商家,比你去面试的这几家都强。” 南知晚笑,“我就不知道秦朗为什么找我,我以前的工作经验很单一,也没做过招商,去他家的Shopping mall并没有优势,他应该找有多品牌工作经验的。” “那就不能是他就看中了你这个人?你在海上那英勇无畏的形象震撼了他呗,他就要你这种拼命三娘子。” “真的?” “去他那试试吧,国外反正是不能去的,都乱成一锅粥了,说不定还打仗,你长这么好看,去那太危险。” “安安,他会不会是看你的面子让我去的?” 许静安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两下,“我没跟秦朗说过你找工作的事,是你自己透露给他的吧?而且他找你这事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在海岛医院的时候,实在找不到话说,只好扯这些有的没的。” 从南知晚家出来,许静安打了个电话给秦朗。 秦朗在电话里抱怨她春节发了条拜年短信,就不见踪影了,想跟她吃顿饭,她比国家领导人还忙。 许静安不怀好意地说,“晚晚说有个海外的工作,待遇挺好的,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外面现在这么乱,她一个女孩子……” 秦朗的声音传来,“海外哪能去啊,到处都准备打仗,她那样子去海外多危险呐。” 许静安:“是嘛。” “我打个电话给她,海外哪能去呢?我让她来我这,也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秦朗匆匆道再见,挂了电话。 …… 曹团又接到了好几个城市发来的邀请函,请雁城剧团的《状元媒》戏班前去进行巡演,曹团和傅团决定先去港城,为期三天。 春节过后,节日氛围逐渐淡去,京剧市场进入相应平淡的时期,雁城剧团的演出安排逐渐变少。 云蔓请了五天假,要回青城去陪潮笙。 许静安问她王简多少钱愿意让出潮笙的抚养权。 云蔓笑道,“他说我是穷鬼,谈这个浪费他时间。” 许静安问:“你能找到她老婆吗?” “能啊,那女人以前以为我跟王简藕断丝连,还给我发过示威和秀恩爱短信。” 许静安嘴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蔓姐,你回去找一下他老婆,就这么说……” 许静安给云蔓的“张良计”是从王简老婆那打开突破口,前妻的儿子是她心头的刺,要分她儿子的关爱、资源,以后还得分家产,让出潮笙的抚养权,有钱拿还不用养,王简老婆肯定乐见其成。 王简那人,薄情寡义的,并没有多爱潮笙。 第352章 临行前想见你一面 时光集团,顶楼。 郁辞西装笔挺地走出电梯,高力弛紧跟在他身后,两人刚走进公司大门,一群员工围了上来。 刚刚有员工看见郁辞从电梯出来,跑进公司,激动地扯着声音嚎了一嗓:“郁辞总来了!” 这一嗓子将所有员工都喊了出来。 看着郁辞面无异色走进公司,大家纷纷出声。 “郁总,您可来了!您消失都两个多月了,呜呜呜……” “郁辞总,您的伤好了没有?” “郁辞总,您再不来,公司都快完蛋了,时光要是破产,我们都去哪?” “喂!你会不会说话?时光怎么会破产?不就股价跌一点,跟公司经营啥关系没有。” “郁辞总……” 郁辞在众人面前停了一下脚步,淡淡笑着,“原来各位这么想我,难怪我的伤能好这么快。” 说完,他大步朝办公室走去。 向来冷酷,总是摆着张棺材脸的少总何时露出过这么温煦的笑容? 众人都愣了。 “郁辞总头上的伤肯定还没好,他这样笑就挺奇怪的。” “你是在时光待的时间不够长,十几年的老员工都知道,郁辞总以前很爱笑的。” “你跟高特助关系好,去问问他怎么回事?公司是不是有救了?” 郁归文站在窗边,勾开百叶窗,冷冷地看着郁辞走进办公室。 郁辞毫无征兆地来公司,给了他很大的危机感。 不一会,郁行推门进来,脸露焦急,“纪悠染发来一封邮件,纪凛逼着她去国外。” 郁归文语气很冷,“走就走吧,她在雁城也没起到作用,光想让我们当她的棋子,什么都不想自己动手,指使着我们去做,都是些女人的小伎俩,还打草惊蛇,好多事情都坏在她手里。” 郁行叹道:“郁辞对她还是讲情分的,只有她能近他身。” “能近身也没用,他不会给她出手的机会。” …… 高特助将最新出炉的股东倡议摆在郁辞面前,站到一旁。 郁辞认真地看完,笔在倡议书上有节奏地点着。 这份股东倡议书是一份“弹劾书”,要求罢免郁归儒的董事长职务,另选贤才来领导公司,要求按股东支持率选出适合时光的领导者。 还指出长丰科技严重拖垮公司业绩,要长丰科技剥离时光。 当年郁荣生设计的股本架构里,郁家人手里占有55%的股份,后来用10%折换纪家老爷子拆解出来的资金,只剩45%还在郁家人手上。 郁荣生手上有20%,夏桂枝10%,郁归文父子5%,郁归航父子5%,郁归儒父子5%。 如果郁归文将纪家和郁归航拉拢过去,郁荣生、夏桂枝、郁归儒手中的股票也只多出15%。 股东决议翻旧账没用,大家只看今时今日的支持率,他这边必须尽量多地将市场上的流通股收回来,才能保证公司的决策权不旁落。 这份要求郁归儒下课的股东倡议书里,同意郁归儒下来的股东占到小多半,算上纪恒那份,已经占到45%。 郁辞回来,郁归儒上午召开公司大会。 面对来自各位高层的质问,郁辞直说长丰确实遇到前所未有的困境,芯片出问题了,他就另辟一条道路,重拾无人机项目。 郁归文暗自得意,无人机领域DJ一家独大,不停地更新迭代,根本不会给其它公司活路和机会。 长丰选择做无人机就是死路一条。 郁辞只在公司开了一个会,在郁承的办公室只坐了几分钟就走了。 时光集团的员工并没有因为他的公开露面而吃下定心丸,反而更加焦虑了。 长丰科技研发大楼。 郁辞、曲洋和几个高管坐在会议室里。 郁辞问:“鼎盛什么时候可以交货?” 曲洋笑道:“他们说加班加点也要三个月,据我所知,国外那两家芯片销售公司的芯片排在我们前面,鼎盛跟全球最大的几家芯片制造公司都有合作,到三月底,至少会有四百万张芯片做出来,到五月底,他们交出我们订的芯片,就会累计达到一千万张。” 郁辞捻着唇笑,“让工厂先做几百万张出来,质量必须保证,现在已经是三月份了,三月下旬召开“烛龙超级芯”的产品发布会,你这边尽快跟客户搞几款试驾车、智能医疗车,到时给市场惊艳一下。 上次芯片泄露差点坏了整个计划,曲洋迅速调整了工厂管理,在园区内增设了很多休闲、运动场所,所有工人进去就不能出园区,大门紧闭,芯片全封闭式生产,厂里一个小元器件也出不来。 …… 郁辞打开已有两个月没用的那台手机,短信和未接来电通知不停响起。 纪悠染发了很多条短信过来,也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 刚开机没多久,郁辞就接到了纪悠染的电话。 “阿辞,听说你的伤好了很多,我很高兴……”她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要去M国了,临行前想见你一面。” 纪悠染跟郁辞约的是江边。 韩冬听他说要去见纪悠染,双眉都拧到了一块,仿佛打了一个死结。 “四哥,你别去,她心思深沉,如今突然说去M国,肯定不是她自己的意愿,毒针她都给了郁归文,就是假他们的手在报复你和郁家,偏执的女人很可怕,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 郁辞知道韩冬是为他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别担心,她一直躲在郁归文父子背后,还是珍惜自己的羽毛,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轻易出手,我不去,她才会起疑心,她研究出毒针的事我还得装不知情。” “我跟你去,你俩说话,我就站旁边。” 郁辞笑,“没必要。” 高力弛开着车,不时看向后视镜。 郁辞淡淡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啊,不是,道瑟尔公司那边说解药研究刚启动,郁总,你千万要小心!” 郁辞嗯了一声。 郁辞远远地就看到了纪悠染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及膝连衣裙,外面裹着件长款风衣,站在早春的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第353章 银色金属牌 郁辞下了车,迈着沉稳的步伐慢慢走向纪悠染。 “阿辞,你来了。”纪悠染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淡的微笑。 郁辞微微勾起嘴角,很自然地走到纪悠染身边,轻轻靠在栏杆上,双手随意地撑在护栏上。 他望着纪悠染,深邃的眸子里映出她略带忧伤的神情。 “怎么突然要去M国?我记得受伤前,长生生物接了几个大单。”郁辞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纪悠染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半晌才说:“那几个单子的研发路线已经确定了,我就算不在雁城,研发也能继续下去,在不在并不受影响。” 她抬手想去摸郁辞的头,郁辞状似无意地将头转向江边。 阳光在江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如无数稀碎的银片,随着江水的涌动而变化莫测。 纪悠染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转而去拢自己的头发,眼里闪过一丝幽怨。 她缓缓转身,跟郁辞一样,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阿辞,你的伤怎么样了?你受伤后,我去看过你两次,你认不得我了……我真的好伤心。如果你忘了我,阿辞,那我那些年就都白活了。”纪悠染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泛起水光。 郁辞微微皱眉,淡淡道:“悠染,你该去看更宽广的世界,不要把自己关在方寸小世界里。” 纪悠染笑了,那笑声竟有些调皮,“阿辞,你可能忘了,我就是研究微观世界的,用显微镜可以看到那些细菌和病毒波澜壮阔的一生,可他们终生都不被人肉眼所见。” 郁辞眉峰轻轻耸起,抬手摸着后脑勺,他的头是真的在抽痛。 “怎么啦?你的伤……” 郁辞淡声道:“没事,就是偶尔会抽痛一下,血块还没吸收完。” “那你要小心一点。”她对郁辞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来,接着说:“大伯让我去M国,想想也好,你有了新生活,我也该走了。” 郁辞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诧异,“纪伯父怎么突然让你去M国,他以前那么想让你回来。” “我也该回去了,我不喜欢雁城,爷爷也不在了,继续待在雁城只会让我伤心,在M国,看不到、听不到你的消息,我会自在很多。” 纪悠染笑着,拍了拍郁辞的肩膀,“我想过跟你做不成夫妻,那我就做你郁家人,嫁给郁行,我还是郁涵的嫂子,你就是不想见我都不行……” 她自嘲地笑笑,“没那必要了,郁涵过几年就嫁出去了,女孩子一嫁,跟娘家的关系慢慢就不一样了……阿辞,我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什么时候启程?” “阿辞,就这几天了,等我处理好长生的工作交接,请大家吃个饭。” “我来吧,你什么时候有空,告诉我,我把他们几个都叫上。” “嗯……”纪悠染深深地看了郁辞一眼,唇角笑意苦涩,“阿辞,我先走一步,不想看你的背影了,这次你看看我的吧。” 说完,她利落转身,大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郁辞看着她的车子逐渐走远,才缓步走回车边,打开车门,上车。 高力弛紧张地问,“郁总,她对你说了什么?你别被她那温柔小白花的样子骗了?” 老板跟前女友看起来怎么那么像藕断丝连? 不比较不知道,前妻才是真正爱你的好吧?善良大气温婉,比你前任可有格局多了! 郁辞睨他一眼,语气凉凉的,“我傻?” 不傻,您绝对不傻! …… 云蔓坐最早一班航班到了青城,落地给许静安发了个平安消息。 港城将《状元媒》排在“国风国韵飘港城”系列文化活动的首场演出,登临港城戏曲中心首演。 因为港城那边还需要宣传造势,确定三天后起程。 趁这几天许静安在雁城,丁念念每天师姐长、师姐短地来找她请教。 丁念念在唱长拖腔的时候,声音容易发颤、断掉。 许静安说她的问题并不是某个句子唱不到位,主要还是基本功的问题,让丁念念每天早上去公园里练气息,平常多练习水下憋气,练肺活量。 下午,陶行舟打来电话,说邱玲回来了,许静安请他俩晚上去唐阁吃粤菜。 邱邻大年初二就跟朋友一起去了欧洲,差不多玩了一个月,直接回的雁城。 许静安要了唐阁一个小包间,早早就去那等着了。 邱玲一见面就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递给许静安,说:“一个小玩意,不值钱,波罗的海的琥珀耳环,小满,戴上让阿姨看看。” 许静安嗔道:“邱姨,你去哪都记着给我带东西,就你那眼光哪能不贵?” “你可是我恩人,我那时被他爸弄得半条命都快没了,就想着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么艰难都走过来了,阿姨不挺过去就太不像话了。” 许静安不好意思地笑着,打开盒子。 金黄色的琥珀耳环触感润泽,简单的水滴型耳坠雕工精细。 邱玲仔细打量着她:“这种颜色就适合你们这个年龄段的戴,我们戴就有扮嫩的嫌疑,快戴上,看看阿姨的眼光怎么样?” 许静安摘下自己的珍珠耳钉,将那对耳环戴上。 邱玲连赞好看。 陶行舟在一旁看着,脸有点热。 邱玲瞥他一眼,道:“行舟说春节后还没跟你一起吃顿饭,说你很忙,小满,你俩就算成不了恋人,那也可以做兄妹,不要因为他喜欢你就避嫌。” 邱玲一番话说得许静安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陶行舟扯了些许静安巡演的事,将尴尬化解了。 七点半,三人从唐阁的小包房出来,许静安挽着邱玲,往电梯间走去。 清脆的“叮”声传来,许静安挽着邱玲下意识地往侧旁让了让。 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一群穿着制服的公安干警谈笑着从电梯里出来。 许静安的目光落在他们制服的左胸口上方,那是一块银色金属牌,上面刻着清晰的数字,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那是,六位数的编号…… 第354章 无论什么原因,他都没有回来 许静安直勾勾地盯着那六位数字的编号,目光又扫向每个人的左胸口上方,发现皆是六位数的编号。这些编号的前三位数字一模一样,而后三位数字却毫无规律可循。 她的心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一般。 她怎么能把警员编号给忘了呢? 六位数的编号,每一个警号都独一无二地代表着一个警员的身份,会伴随一名警察直至退休。 邱玲拉着她往电梯里走,嘴里念叨着:“小满,小满,电梯到了,你发什么愣呢?” “哦……邱姨,原来警察的编号都是六位数的。” 有着一位高干前夫的邱玲自然知晓此事,她说道:“公安、国安民警和法院、检察院的司法警察警号都是六位数,监狱劳教民警的警号则是七位数。” 许静安眼神茫然地盯着前方的电梯门,那个长命锁上雕刻着的数字,她早已倒背如流。 那人不会刻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上去。 在众多关于这六位数的猜想中,警号是最为靠谱的。 如果那真的是一个警号,那他为何要抛弃她们母女呢? 在许静安的心中,警察向来是正义、秩序与安全的象征,他们守护着国家和城市的安宁,保障着人民的安全。他不应该也不可能做出抛妻弃女的事情,更不应该在苏颜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出电梯时,许静安的脑子就像一团乱麻,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飞速掠过。 下台阶的时候,许静安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没有留意脚下,差点一脚踩空。 陶行舟赶忙拉住许静安,双手紧紧搂住她,这才避免了她踩空摔下台阶。 “小满,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陶行舟关切地问道。 许静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没事,行舟哥,谢谢你。” 陶行舟松开她,轻轻地在她头顶的发丝上揉了揉,说道:“走路的时候要好好看着路。” …… 许静安按下指纹打开门,走进屋内。 客厅的地板上铺着防滑垫,久久穿着空手道服,正在和骆冰玩耍。 骆冰每周会给久久上两堂空手道课,久久有时候想要练习了,也会自己将防滑垫铺好,穿上衣服让骆冰教她。 看到许静安回来,久久喊着“妈妈”跑了过来,向她伸出双手。 许静安弯腰将她抱起来,问道:“宝贝,昨天才学的空手道,今晚怎么又让骆阿姨教你了?” “下午程程打女生,我教训了他一顿,她们都好崇拜我呢。妈妈,程程比我大三个月,还是男生,打不过我又不好意思哭的样子好好玩,我要学好,这样谁都打不过我了。” 她捧着许静安的脸亲了一口,然后挣扎着要下去,还不忘提醒许静安:“妈妈,王奶奶给你炖了汤,你快去喝吧。” 许静安哪有心思喝汤,她走进卧室,从抽屉里拿出那块金镶玉的长命锁,坐在床沿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出了苏颜的号码。 自从许隽被抓后,许静安就再也没有关心过许家的情况,只问过一次郁辞。 许隽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在元宵节前就被收监了。 电话里,苏颜的声音依旧冷淡,许静安想问她近况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他……那个让你怀上我的男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苏颜一字一顿地说道:“你问他干什么?” “不为什么,就想找一下看看。” 突然,苏颜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不知道,你永远不要跟我提起这个人,我不想知道他的任何消息,他抛弃了我,也抛弃了你,为什么还要找?” 许静安轻声说道:“你别激动,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哪怕只言片语。”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就是个骗子,世间最大的骗子,他说出完差就回来,结果我大着肚子等了他一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直到你生下来,我本应该难产死掉……” 苏颜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但却在此刻戛然而止。 手机里传来她沉重的呼吸声。 “妈。”许静安叫了一声。 苏颜突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幽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为什么还要找他?要不是他,我不会有这样的人生。” 接着,震动声传来,苏颜挂掉了电话。 许静安揉着酸涩的眼睛,放下手机。 “你想找谁?”郁辞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静安扭头,只见郁辞抱胸靠在门边,幽深的眼眸望着她。 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人”,然后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轻声说道:“郁辞,你抱抱我吧。” 那声音轻得如同羽毛飘落,却直直地撞进了郁辞的心里。 郁辞垂眸,看着许静安清丽的脸庞和她眼里那似有若无的脆弱,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疼惜,几乎瞬间,他张开双臂,将许静安轻轻拥入怀中。 他的动作很轻柔,一只手稳稳地放在许静安的背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按着她的头,让她贴紧自己。 郁辞在许静安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身体微微颤抖的她,并且逐渐抱紧,那力度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有事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着,你要记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有久久,还有我。” 许静安的下巴在郁辞的颈间蹭了蹭,双手抱紧郁辞的腰,静静地站着。 “郁辞,我怀疑我找到亲生父亲的线索了。” 郁辞“嗯”了一声,问道:“你今晚碰到了什么?”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 郁辞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是来了。 “你想找到他?” 许静安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微弱地说道:“郁辞,我有点害怕,也许不找更好。”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暗哑,“找到他意义也不大,无论什么原因,他都没有回来,对不对?” 郁辞在她背上安抚性地抚摸着,说道:“嗯,那就不找了。” …… 久久过了十点半还不睡觉,缠着郁辞讲故事。 自从前几晚郁辞给她讲了《西游记》里面的故事之后,小丫头就迷上了孙悟空打妖怪,每晚都要听。 久久睡着后,许静安摘下那对琥珀耳环,放进抽屉里,拿着浴巾进了浴室。 郁辞拿起床头柜上的长命锁,仔细端详着。 第355章 箭已上弓 翌日清晨,许静安从混乱的梦境中醒来,对上郁辞深邃的目光。 “今天要去上班?”许静安问。 “嗯,他们知道我回公司了,今天可能成群结队来找我问责,我要是人不在,他们没地方发泄,有损身心健康。” 许静安撇嘴道:“你有这么好心?” “这两天没什么事,就在家里多休息休息,你有一辈子可以唱戏。” 久久揉着眼睛爬起来,径直爬进两人中间,平等地在他俩脸上亲了一口,搂着许静安的脖子扭来扭去的。 但没多久,她就滚到郁辞怀里,问了很多个问题。 “爸爸,孙悟空都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要听唐僧的话?” “爸爸,为什么以前有那么多妖怪,我们现在一个也看不到了?” “爸爸,孙悟空为什么不变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马车,走大路去西天取经?” “爸爸,孙悟空会七十二变,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为什么还要去讨吃的?” “爸爸,猪八戒好吃又懒惰,唐僧为什么还要带他去取经?” “孙悟空不能变出经书吗?” CPU都会被问干烧的问题,郁辞总能给出有趣又有哲理的答案。 许静安看着温馨互动的父女俩,说:“郁辞,你让东子帮我查一下那个号码吧。”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我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郁辞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将许静安扯进怀里,声音低低沉沉的,“好,等你从港城回来。” 他抚摸着许静安纤瘦的后背,说:“无论是什么,我都在,还有,爷爷想见久久,等他身体养好一点,我把他接到家来。” 许静安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问:“郁爷爷有没有怪我瞒着久久?” “他怎么会怪你?拖你和久久的福,他看我都顺眼了许多。” …… 上午十点。 郁辞的办公室里,此时坐着时光集团的一众小股东。 公司上市的时候,郁荣生分了一些原始股给最早一批跟他打天下的人,他们中有的走了,有的退股了,留下来的今天似乎是约好的,都来了。 郁辞把他们跟那份倡议书上的名单比对了一下,大多数是没有在倡议书上表态的人。 都是自己的长辈,郁辞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责骂声,没作声。 等大家骂完了,郁辞才慢悠悠道:“诸位,股份又不卖,股价涨多涨少,跟在座的各位关系都不大,时光遇到暂时的困难,但基本盘没变。” 他语气顿了顿,接着说“长丰只是芯片研发出问题,其它各方面都是顺利推进的,之前研发的产品也很受市场欢迎,各位既然等了这么久,不妨再等等,总比贱卖股份强。” 郁辞微微勾唇,“你们当中要是有谁卖,我可以收,卖多少我收多少,可以比市价高一点。” 有人出声,“都跌成这样了,像砍肉一样,只剩骨头,谁会舍得卖?” “那就再等等吧,时光这么大的公司,不至于轻易倒下去。” 亏得这些人看在郁荣生的面子上,再有就是郁辞说的话还是比较灵验的,一伙人从郁辞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个个沉默着,平静了许多。 待那些人走后,高力弛说:“郁总,今天来的人里有郁归文的人,他要是知道你让他们等,会不会起疑心?” 郁辞冷笑道:“他对任何事都有疑心,我今天不这样说他一样起疑,但他箭已上弓,不可能放下来。” …… 南知晚接受了秦朗的要约,去他家Shopping mall上班,打电话约许静安晚上去一家私房老柴火菜馆吃饭。 那家店隐蔽得很,在城外乡下,很安全,许静安在微信上跟郁辞说起这事,郁辞说晚上跟她一起去,下完班他过来接她。 许静安回了条微信:【你和我一起出去,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郁辞:【我和大伯打到现在就是明牌,郁明躺在医院里,他要是还想动刀动枪的,郁明就别想活着离开医院,他识时务。】 中午,云蔓打来电话,语气里透着兴奋。 她跟王简老婆刘枚见了一面,刘枚刚开始故作善良的假惺惺一通,孩子不是问题,她会待潮笙,像亲儿子一样,她儿子有的,也不会缺潮笙的。 云蔓故作放心地说,她在外地,一直担心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会照顾不过来潮笙,她那么明事理,以后王简的家产应该也少不了潮笙那份。 刘枚的脸当时就变了。 云蔓绘声绘色地说起那一幕,笑得都快岔气了。 “安安,我跟刘枚说我要结婚了,既然她会将潮笙视如己出,那以后就拜托她,你知道吗?刘枚问我对象是干什么的?” 许静安笑,云蔓这是把女人的心理研究得透透的。 “我跟刘枚说是雁城豪门圈里的富二代,你猜她什么反应?”云蔓清脆的笑声从手机里传来,“刘枚当时那脸简直了,好像都扭曲了,她大概觉得我这样的人怎么能钓到豪门圈里的富二代,还问我人家介不介意我有孩子,呵呵……呵呵。” 许静安问:“蔓姐,潮笙呢?” 云蔓也是会变的,刚刚还兴奋的声音里瞬间带上哽咽,“他挺好的,就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性格有点懦弱,说话细声细气的,也不活泼,要是能将潮笙带走,我手上的钱可以一分不剩全给那浑蛋。” “那就等他俩商量吧,等潮笙过来就热闹了。” …… 下午两点,曹团带了团里几个演员去市文化馆参加“京剧艺术交流盛会”,许静安和修竹作为青年演员,也随同前往。 各个地方的京剧团都有自己的特色和优势,交流会上大家倡议剧团之间进行交换演出,促进京剧艺术的进步。 开完会出来,已是五点,南知晚和秦朗都在微信里留言,秦朗刚出门,开车去接南知晚。 韩冬没多会就开着一辆普通的大众轿车来了,郁辞仍是早上出门时的笔挺西装。 许静安微微蹙眉,“你怎么不换套衣服?我们去的是乡下。” “来不及,从研发那边赶过来的。”他转而对韩冬说:“让吴成他们几个先回去,不用跟着了。” 秦朗没想到郁辞会来,一见郁辞便讽道:“四哥,我本以为再没机会见你,要给你点香了。” 第356章 前夫哥,你失忆了? 南知晚拉扯了一把秦朗,道:“你别惹他,这人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说不定哪句话你就把他给得罪了。” 郁辞脸上笑意温和,出声道:“谢谢两位,上次的事很抱歉,将你俩牵连进来了。”他关切地问秦朗,“你的伤好了吗?” 秦朗:“我要不好,你又该当如何?” 南知晚和许静安闻言都愣住了,随即大笑起来。 郁辞倒是淡定,“我带你去治啊,保准给你用最新的美容技术,一点疤痕都不留。” 秦朗睨着他,“这疤痕我要留着,是我为喜欢的女人奋不顾身跳下去的证明,在安安心里,我会是特别的,你没做过的事我做了,以后她的心里有一块位置是我的。” 随即他挑眉,“安安,他只占了早遇见你的先机,对吧?要是你遇见的是我,还有他这个前夫哥什么事啊?” 许静安:“……” 南知晚帮腔,“对啊,安安,反正你现在单身,再好好挑挑,我觉得秦朗比他好多了,还有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哥哥,都是纯爱,也没他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他俩你不喜欢的话,那就再物色。” 南知晚和秦朗一直默契地调侃到菜上桌,郁辞也不恼,表情是一贯的淡定,非常默契地帮他俩斟茶倒水。 最后秦朗自己觉得没意思了,说:“郁总,你今天这么好脾气,一点也不好玩。” 郁辞:“你俩是我家小满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我对恩人,向来脾气很好。” 秦朗嗤笑:“你家小满?郁总……前夫哥,你失忆了?” 好吧,他人生中的失误不多,就跟许静安这个总被人提起。 雁城的早春,微风润泽,薄薄凉意。 五人吃完饭,许静安说吃撑了,要消消食。 难得有个地方可以随便走,不用顾忌别人偷拍,几人便在乡间的马路上散起步来。 南知晚懒劲犯了,她这段时间搬家、面试忙得够呛,坐在路边一石墩子上不走了,秦朗坐下来陪她。 南知晚笑着问他:“放下安安了?” 秦朗耸耸肩,看着静野里郁辞和许静安的背影,他们是那样登对,让荒寂的乡间马路都显得生动起来。 “他为安安改了很多,应该是爱吧?以前……他也就不爱安安这一个缺点,如今这个缺点也没了,没人再能入她眼了,我不头铁,她好,我祝福。” 郁辞和许静安走出老远,韩冬则慢腾腾地跟在后面,他们走到路灯都没了,只有如水的月光照起前面的路。 许静安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想过他可能不在人世了。” 郁辞捏紧她的手:“……” “但他留下这个长命锁,肯定是期待过我出生的。” 郁辞缓缓出声道:“别多想,过些天就知道了,东子在查。” “郁辞,不管你查到什么,都不需要瞒我。” “好。” …… 许静安上午就出发去港城了,吴成他们跟了过去。 【演出结束了,刚回到酒店,你早点回去陪久久,她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你还没回家。】 郁辞:【嗯,马上回。】 郁辞站在青云巷老房子大门前,回还微信,抬起头来,借着夜色的掩护,眸光沉沉地看着巷口。 一对老年夫妻相携着走过来,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有点长,碰到路过的邻居,他俩笑着打招呼。 保镖过来蹲了几天,基本摸清了夫妻俩的生活规律,每天的这个时候,他们会去旁边的学校散散步,再一起走回来。 东子的资料里,小学到初中九年,沈华章都是在这个学校度过的,学习成绩很好,是别人家的孩子,在警队,也是特别出色的。 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以防毒贩报复家人,他墓碑上刻的是假名云鹏。 随着那老夫妻俩走近,郁辞往阴影了退了点。 本来跟妻子说着话的沈毅突然收声,扭头向郁辞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扯着妻子快速进了小区。 这是老公安特警下意识的反应。 郁辞在那站了好一会,等到老居民楼里那个窗口亮起灯,他才上了路边等着的车。 这里的住户有不少是沈家多年的老邻居,并不适合安排见面。 …… 港城三天的表演顺利完成,许静安在第二天上午跟吴成回到雁城,直接回了剧团。 云蔓昨天就从青城回来了。 刘枚找王简闹几天,缠着他同意让出潮笙的抚养权,王简跟云蔓提出要一百万的抚养费,还要云蔓签一个《自愿放弃继承权》的协议。 这跟卖孩子有什么区别? 云蔓心寒之余,也不愿意太纠结,一百万,三年就差不多赚够了。 她怕答应得太痛快,王简那边狮子大张口,说回来筹钱。 许静安听后,胸中满是愤怒,道:“蔓姐,我这有钱,给他,人渣根本不配做潮笙的父亲,蔓姐,能不能签个断绝父亲关系的声明?” 云蔓:“没敢提,我怕触怒王简,到时不让出潮笙的抚养权。” 许静安让郁蔓趁热打铁,尽快再回一趟青城,免得王简变卦。 人一旦空闲下来就容易想多,许静安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六位数的号码,跟云蔓早早回了椿棠府。 路上,她接到了郁辞的电话,说有事会晚点回来。 酒楼包间里。 纪悠染拼命灌自己酒,陆执终于忍不住再次劝道:“悠染,不喝了,你心脏不好,别喝出毛病来。” 纪悠染笑着说:“我能喝,下一次跟你们吃饭还不知道是什么什么,你们让我尽兴一回。” 聚餐八点结束,陆执扶着站不稳的纪悠染,说自己顺路,去送她。 纪悠染:“不要你送,阿辞,你送我吧。” 郁辞淡淡道:“我让高特助送你。” 韩博年笑道:“高特助送吧,我们几个好久没见了,还有下半场,悠染,回去早点休息,订好航班在群里说一声。” 他边说着,帮陆执一起将纪悠染扶到她的宝马车上。 等人和车散后,一辆车快速从停车场驶出来,开到郁辞身边,郁辞打开车门快速钻了进去。 不远处的黑车里,郁行双拳狠狠在坐垫上捶了一下。 郁辞既没上纪悠染的车,也没上自己的车,来接他的是韩冬。 副驾驶位上的黑衣男人问:“老板,还行动吗?” “动手个屁!他这么警惕,后面跟着好几辆车的暗卫,你能认出哪些车里是他的人吗?” 许静安坐立不安地等到八点多,终于听到了电梯的“叮”声。 她急忙跑去开门。 “郁辞,东子查清楚了吗?” 郁辞眸光沉沉地看着她,伸出手牵起她。 “跟我来……” 第357章 父亲 屋里的久久抱着猫跑过来,蹭着郁辞的腿,“爸爸,你回来了,还没抱小宝贝。” 郁辞弯腰将久久和猫都抱进怀里,在久久脸颊上亲了一口,“宝贝,爸爸和妈妈有点事情,你在这边乖乖等我们好不好?” “好呀,我去找骆阿姨玩,爸爸,你要早点来抱我过去。”久久捧着郁辞的脸亲了一口,又朝许静安伸出双手。 “妈妈,亲亲。” 许静安把脸凑过去,久久亲她一口后,心满意足地下地,跑进屋内。 两人进了书房,郁辞将门关上,带许静安坐到沙发上,握住她双手,轻声道:“答应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吃惊,也不要难过。” 许静安的眼眶瞬间热了,她吸了吸鼻子,咬着唇将眼泪逼了回去。 郁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许静安。 许静安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文件袋。 可能因为有心理准备,郁辞的态度也早给出了答案,尽管手在颤抖,许静安平静地看完了资料,她看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看完的。 这些资料浓缩了一个男人短短二十八年的人生,他将生命和鲜血献给了祖国和自己的信仰,为此,他辜负了苏颜,没等到自己出生。 他生前遭遇了最残酷的折磨,在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中死去。 看完最后一个字,许静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捂着脸,眼泪从指间肆意流淌出来。 郁辞将许静安的手从她脸上拿开,露出她泪痕斑驳的脸。 郁辞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指腹轻轻触碰许静安的脸颊,那指腹带着温热,缓缓地在她的肌肤上移动,轻柔地擦去她不断滚落的泪水。 他的动作极细致,仿佛生怕自己稍微用力就会弄疼她,每一次擦拭都充满了怜惜。 “他好傻,我们国家有十几亿人口,有的是人冲上去,可为什么是他?” 郁辞轻轻抱住许静安,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小满,沈华章是英雄,他有他的使命和担当,他选择了那条路,是因为他心中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许静安靠在郁辞怀里,泣不成声,“他抛弃苏颜和我都没关系,我不怪他,只要活着……” 郁辞拥着她,看着她默默流泪,然后温柔帮她拭去。 许静安抹干眼泪,问道:“你早就查了他的资料?” “嗯,十几天前就查了,有天晚上,看到抽屉里那块长命锁上的号码,就让东子查了,我前几天晚上去青云巷远远看过他父母,就是你爷爷奶奶。” “他俩看起来好吗?” “七十多岁的老人,儿子英年早逝当然是伤痛,东子说,沈毅身体不太好,你要是想认,我就安排你们见面。” 许静安将头埋在他怀里,抽了抽鼻子,“仅凭一个六位数的号码,不能就断定他是我父亲,我明天回许家一趟。” 郁辞俯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去把脸洗干净,要是久久看到你这样子,肯定以为是我欺负你。” 许静安将档案袋仔细封好,在袋子上轻轻地扫了扫那并不存在的灰尘,低声道:“我的鼻子有一点点像他,高鼻梁,挺直,只是我的比较秀气,他的是英气。” 郁辞“嗯”了声,拿起许静安腿上的文件袋,放回书桌旁的抽屉里。 久久被郁辞抱过来后,果然还是看见了许静安哭红肿的眼睛,小嘴叭叭地数落起郁辞。 “爸爸,你不能欺负妈妈,她要是再带我跑了,你怎么办?” “女人是用来宠的,你要学灰太狼,连它一只狼都知道男人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委屈老婆。” “你要是让妈妈伤心了,她又不要你,我又要变成没有爸爸的孩子,不会,我会给自己找个爸爸。” 郁辞:“……” 许静安用了十几分钟才让久久相信并不是郁辞欺负了她。 夜里,许静安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无法从得知的关于沈华章的一切中轻易抽离出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资料里的内容,父亲的形象开始有了具象化却又带着无尽的伤感。 郁辞搂着她,在她身上轻拍着,就像他哄睡久久一样,道:“小满,睡吧,他过了很有意义的一生,也许他也努力追求过与你妈妈和你的圆满,只是那些人没给他机会。”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房间,许静安醒来,久久已经挂在郁辞身上,在浴室里刷牙了。 她看着镜子里红肿已消但仍有些憔悴的自己,去书房里拿出抽屉里那个文件袋,用手机拍下沈华章的照片。 九点,许静安站在许家门前,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许欢,看见是她,“哐”地关上了门,许静安又按了一下门铃,这次来开门的是许多,见是她,脸上堆出笑容。 “安安呀,进来,你妈早上出去了还没回来。” 许静安收住往里面迈的脚步,淡淡道:“许叔,我去楼下等她。” “在家里等嘛,颜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平常很少在外面待这么久……” 许静安冲他摆摆手,转身回了电梯间,坐电梯下楼。 一个小时后,苏颜低着头慢悠悠地走来,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妈。”许静安叫了一声。 苏颜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她,有一瞬间,许静安觉得苏颜似乎看的并不是她看,而是另外一个人。 许静安突然有些不忍。 除了许隽的事,苏颜这么多年来其实生活得挺平静的,不管她爱不爱许多,他俩的婚姻都二十几年了。 再提起沈华章,或许会破坏这份平静。 苏颜停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问:“你来干嘛?找到他了?” 许静安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她也许绝望地等过沈华章,可能也曾疯狂地找过他,可一个卧底警察,她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找到? 许静安从手机里调出那张照片,走近一点,摊到苏颜面前:“他……是不是我父亲?” 第358章 黑道大佬带小情人出来 苏颜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漆黑的眼眸里是骇人的死寂,脸色却白得像纸。 “呵……原来是个警察,他失忆了?还是死了?或者飞黄腾达,成为某个很厉害的干部?娶了个跟他身份一样的妻子。” 阳光直刺着两人,苏颜抬手挡住阳光,她的眼泪终于蜿蜒着流了下来, “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死了,你都别告诉我,这么多年,除了恨让我还能想起他,我早就忘了他的样子。” 她猛地笑起来,“他从不跟我一起拍照,我偷偷拍了,他都会删掉,要不是今天看到这张照片,我早就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 “他的消息,你一个字也别跟我说。”苏颜看着许静安,眼神空洞。 “你也是,我只是生了你,没有给过你什么,以后,你也不需要记挂我,我哪天要是死了,会让许聪通知你。” 苏颜说完,往单元楼大门走去。 许静安怅然看着单元楼不锈钢铁门缓缓关上,才转身出了小区,上车。 她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砸在自己交握的手背上。 吴成担心地看了她一眼,问:“夫人,去剧团吗?” “嗯。”去剧团,有事情忙着,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手机铃声响起,郁辞的来电,许静安吸了一下鼻子,滑下接听键。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在哭。” “没哭。”许静安操着浓重的鼻音回道。 电话里,男人低沉的笑声传来,“小骗子,今晚早点回家,带你和久久去个地方。” 许静安忙问:“哪里?安全么?” “安全,这帮兄弟神经也绷了很久,他们会一起去,保证一只坏蚊子都飞不进来,你也可以把骆冰和云蔓带上。” “好。” 时光大厦顶楼,郁辞挂掉电话,写下一个地址,对一旁的高力弛说,“这个地方今晚全包,除了我们,不许有任何人,工作人员也不需要。” “好。” 过了一会,郁承敲门进来,皱着眉头坐到郁辞对面。 “昨天,盛和拿下了城东的新时光综合体改造项目,雁城政府给了盛和很多优惠政策,今天倡议书上又多了八个股东签名。”他看着郁辞,语气担忧:“新时光综合体改造可是一块肥肉,利润很厚,最近好几个招投标我们都没争抢过他们,这样下去……” 郁辞笑道:“时光两年前确定的转型方向你不记得了?” 郁承当然记得,郁辞认为传统的地产业务面临人口红利逐渐失去的挑战和不确定性,科技领域却展现出巨大发展潜力,他当时提出调整时光集团的经营方针,逐步弱化地产,增加科技研发资金投入。 当时郁辞和郁归儒爆发了一次“彗星撞地球”的争吵,最后郁辞做了一个PPT,用数据和严密的逻辑,说服整个董事会同意了他的提议。 那之后,时光集团的地产业务就只剩下以前拿下来的还没有开发完毕的项目。 “你的长丰遭遇这么大的挫折,接一两个大地产项目可以暂时转移人的目光,应该考虑的。” 郁辞的语气带上点惫懒,“风光给他们,时光问题这么多,没有精力去接新的项目。” 郁承脸色有点沉重,起身准备离开。 郁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首饰盒,下面压着一个信封,“给你家小公主的礼物,我也不懂买什么好,你们自己给她买,或者等她大了,给她当零花钱。” 郁承倾身从他手里接过,打开首饰盒,黄金项圈上面挂着个平安锁,他笑道:“又是高特助帮你买的吧?” “嗯,直男的眼光,你将就拿着吧。” 郁承掏出信封里的支票,瞬间眉开眼笑,“这个应该是你的眼光,谢了!” 郁辞回:“人情都是有来有往,我要有孩子了,你一样得给我打。” 郁承笑,“你把她带回郁家,我当然是要打的。” …… 许静安在电话里跟苏墨白说起找到父亲的事情,苏墨白沉默了许久,说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生命是完整的,父亲的缺失就像少了一块的拼图,如今缺少的那块补上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他让许静安去见见两位老人。 苏墨白说:“对他们来说,你和久久,可能是他们晚年生活的最大慰藉。” 云蔓也让许静安去认两位老人,这样她就多了很多亲人,以后也是有娘家的人了。 久久知道晚上要出去玩,兴奋地领着云朵在19层跑了好几个来回,两套房子里就这几个人,没多会都知道久久要穿什么衣服,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骆冰不想去,她很想回基地见见自己那帮兄弟,但久久不让,她是主打一个都不能少,要不是王姨说自己要回家里看孙女,她能把王姨也一起拽去。 吴成说他们要去的地方在雁城最东边的海湾。 车在高速上开了近一个小时,七点左右,两辆车停了下来。 这是宛如梦幻之地的海边一个原生态高地,星星点点的灯光中,撑着很多顶形色各异的帐篷。 郁辞带的人已经到了,人不少。 “哈哈,好多顶帐篷!”久久指着外面站着的男人,催促道:“爸爸都到了,妈妈,你快开门。” 自从来到雁城,久久的生活就被局限在小区和幼儿园里,这么出来玩还是第一次。 云蔓笑着说:“看把久久高兴的。” 许静安推开车门下车,久久连忙扒着车座滑下去,小短腿冲了出去。 东海边的暗夜社区,帐篷酒店,许静安听说过这个地方,是雁城人喜欢的旅游度假的地方。 郁辞牵起许静安的手,尾随着久久的方向缓缓走去。 沿路碰到的人都唤“四哥,嫂子”。 许静安嬉笑着说:“郁辞,我怎么有种黑道大佬带小情人出来,包场庆祝争码头赢了,刚干翻另一伙势力的感觉。” 郁辞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揉乱了她头顶的发丝,将她盘着的头发放了下来,如黑瀑的长发瞬间铺满许静安整个后背。 海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她莹白的小脸,媚而纯。 下一秒,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一辈子的小情人,小满,我这大佬你可满意?” “嗯,到目前为止,有不如意,总体来说还算好,同志,你尚需继续努力。” 郁辞笑,“好,我继续努力。” 许静安看见了许久没见的丁放,还有东子,正跟韩冬凑在一起看兄弟们玩闹,见许静安过去,几人迎上来打了个招呼。 久久跑了一圈回来抱着郁辞的腿,说:“爸爸,我喜欢那个蘑菇一样的帐篷,我们今晚住那个帐篷好不好。” 郁辞弯腰将她抱起来,“好,久久喜欢哪个我们就住哪个。” 久久凑到许静安耳边,笑着说:“妈妈,这里好多好多帅叔叔,比爸爸还帅。” 第359章 久久骑在郁辞肩上 郁辞气结,哄久久:“告诉爸爸,哪个叔叔比爸爸帅?” 久久黑黑的眼睛灵动地眨巴了几下,摸着郁辞的脸,“还是爸爸比叔叔帅,我只是喜欢叔叔们穿的衣服,好酷,跟骆阿姨一样。” 女儿这嘴,怪会花言巧语,郁辞不禁有了老父亲的骄傲,以后那些喜欢上这丫头的臭小子,有苦头吃。 帐篷酒店设有专门的烧烤区,大家升起了两堆篝火,韩冬几个从车上抬下来两只处理好的全羊,架起来在火烬上慢烤。 久久抓着牛肉串,吃得那叫一个香。 她嘴巴甜,对谁都是无差别的夸,这可是老大的千金,这些兄弟们只管投喂,久久毕竟还是个小孩,吃了一会就拍着小肚子说吃饱了。 “爸爸,你带我和妈妈去海边吧,我还从来没看过海呢。” 郁辞看着闷头吃得正香的许静安,将久久抱在膝盖上,说:“等妈妈再吃一点好不好?” 久久:“妈妈吃,云蔓妈妈吃,骆阿姨吃,叔叔们吃。” 云蔓在家庭群里发了几张照片,【师兄,就差你了。】 苏墨白:【快了,下次去,可以带上潮笙一起了。】 那边,骆冰很快就打进了丁放和韩冬的兄弟圈子,自从她上次犹如神只般出现,护送郁辞和阿明去时光大厦后,她的名号就在丁放和韩冬的兄弟群里打响了,大家对她都是佩服不已。 更何况她还有一张不显年龄的“初恋脸”,看起来斯文秀气,正是男人们喜欢的样子。 向她显殷勤的可不少。 久久盯着骆冰坐的那桌,突然出声道:“妈妈,骆阿姨要是有男朋友了,是不是就不会保护我了?” 许静安笑,“宝贝,怕骆阿姨走啊?” “是呀,骆阿姨好好,永远在我家住着就好了,我想跟她学好多好多功夫。” 她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骆阿姨要是嫁给舅老爷就好了,那她就永远是家人了,舅姥爷的老婆我该叫什么?” 许静安笑得乐不可支,一旁的云蔓也被久久的拉郎配逗笑了,眼泪都笑了出来,她说:“叫舅姥姥。” 久久叹了口气,“唉,舅姥爷的腿快点好吧,这么多帅叔叔,他又老不回来,万一骆阿姨看上一个,唉呀……我好愁啊!” 许静安逗她,“小管家婆,舅姥爷要是知道你这么操心他的事,肯定会感动哭。” “舅姥爷肯定喜欢骆阿姨。”舅舅趴在许静安耳边,拢起小手,悄声说:“舅姥爷在骆阿姨面前,会脸红的。” 四五岁的孩子,怎么就知道脸红是喜欢? 许静安倒是第一次知道,小舅舅居然会脸红,他那古井无波的长辈样子,常常让她忘记苏墨白今年其实也才二十九岁。 烧烤还在继续,氛围热烈而温馨。 喧嚣尘世的那些烦恼和敌意,此刻都被抛诸脑后。 许静安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去洗手台边洗了洗手,走回来。 久久开心地跳起来:“可以去海边啦!” 郁辞抱起久久,牵着许静安的手,韩冬走上来,要带几个兄弟跟着。 郁辞说:“不用跟着,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大家都好好玩,我们来的时候没有人跟着,安全。” 南方的早春,温暖来得比较快,夜晚的海边只有些许凉意,海风轻轻吹着,海浪拍打着礁石和沙滩。 东海区域是雁城市民夏天很爱过来玩的滨海度假区,路灯无处不在,还没到夏季,相对显得清冷,海滩上只见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久久骑在郁辞肩上,搂着郁辞的脖子,说她是全天下最高的孩子,能看到好远好远的海上。 许静安在一旁扯唇。 偌大的海滩上,只立了几个巨大的路灯,照亮这块海滩中心的一小片区域。 走走停停,一直走到这片海滩的尽头,路灯已经没了,只有星光指引着。 海滩和海水有着明显的分界线,浪花轻柔地拍打着海岸,银色月光洒在浪花上,为它们披上一层梦幻般的轻纱。 久久早就下来自己走了,她第一次来海边,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她蹲在海边,问:“爸爸,我可以不可去踩一下浪花?” 郁辞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可以,久久太小了,浪花力气很大,会把久久拉下去。” 久久失望地“哦”了一声。 下一秒,郁辞脱掉鞋袜,将裤脚挽起一些,抱起久久,让许静安将她的鞋子和袜子也脱了,卷起她的裤脚。 “宝贝,爸爸抱你去就好了。” 久久“咯咯咯”地笑着,悦耳的童音让这片清冷的海滩瞬间生动活泼起来。 许静安提醒道:“郁辞,你小心点,这片沙滩不是浅滩区。” 郁辞轻轻“嗯”了一声,抱着久久踩着浪花走进海水里。 久久将脚伸进海水里,兴奋地大叫,“妈妈,好好玩,海水在亲我的脚。” 笑声在海风中回荡,许静安抱胸站在海边,看着银色月光里一大一小形同剪影的轮廓,只觉得世间幸福不过如此。 ……与相爱的人在一起。 久久趴在郁辞宽阔的背上,小腿一晃一晃的,许静安则一手拎着久久的鞋子,一只手被郁辞包裹在温热的掌心里。 他们踩着沙子慢慢往回走。 手机铃声打断了此刻的和谐,郁辞侧头对许静安说:“在裤兜里,帮我拿出来。” 许静安伸手将郁辞的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 手机屏幕上亮着“纪悠染”三个字。 许静安调侃道:“郁总,你亲亲白月光打过来的电话,我要不要带久久回避?” 郁辞在她头顶揉了一下,对久久说:“宝贝,爸爸接电话,久久不要出声哦。” 久久乖乖地“嗯”了一声。 郁辞示意许静安划下手机接听键。 手机里,纪悠染的声音传来,“阿辞,我订了明天上午的航班,直飞加州,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会来送我吗?” 第360章 平行世界 郁辞牵起许静安的手,懒懒地往前走着,淡淡出声,“悠染,几点的航班?” “上午十点。” “好,我会去。” 挂断电话,郁辞便对上许静安要笑不笑的眼睛。 她的眼在路灯下宛如一湾盈盈秋水,灵动,眼波流转,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揶揄,微微上扬的眼角更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狡黠。 郁辞主动解释,“纪凛应该是知道纪悠染研发出来的这毒针,逼她离开雁城。” 许静安唇角勾起一丝微笑,学纪悠染的口吻惋惜道:“阿辞,她这一次去M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雁城呢?你俩十九年的交情,可不是我这点微末……” 她学得很像,嘲讽味很浓,郁辞看着她不断开阖的红润嘴唇,一手将她的头揽过来,直接亲了上去。 久久攀上郁辞的肩膀,搂住他的脖子,甩着双腿说:“爸爸亲妈妈了。” 郁辞只亲了一下,就松开了许静安:“再乱说,小满,我把你这小嘴彻底堵上。” 许静安冲郁辞扮了个鬼脸。 郁辞将手机放进裤兜,重新牵起许静安的手:“明天我不会一个人去,会叫上韩博年、唐漠他们几个一起,不管她是真离开还是假离开,也该去送一下,不然他们会起疑心。” 许静安眼中的调皮和揶揄散去,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郁辞,你要小心一点。” 走出沙滩,就见韩冬和丁放带着几个人站在一个高坡上,正用目光迎接着他们。 许静安脸红了一瞬,刚才在海滩上被偷亲那一幕不止久久一个观众,这边还好几个呢。 篝火旁边,高力弛带着几个人守着两只烤全羊,烤架不断转动,“滋滋”地冒着油,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二十几个男人围在一起,正在上演着男人之间的对决和较量。 近身格斗,输了的喝酒,赢了的吃肉,骆冰也混在他们中间。 许静安帮久久穿上鞋子,久久一下地就跑到骆冰那边去了。 云蔓躺在躺椅上,正在给潮笙打电话,许静安拖了一把躺椅,在她身旁躺下。 南知晚在微信上说已经去秦朗那上班了,要学的东西很多,秦朗给她挂了个营销总监的职位,事实上,她知道自己的能力目前还达不到这个职位的要求,秦朗是破格用她。 她跟秦朗说可以降一级先试用一段时间。 一束晚风:【秦朗竟然说我没问题,安安,他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呢?我自己都没这个自信,吹牛都不敢这么吹。】 四月:【他就是看到了你的潜力,妞,干就完了。】 一束晚风:【光凭他对你一见钟情这事,我就信他眼光好,撸起袖子加油干!】 郁辞在群里跟韩博年几个约好明天十点到机场,去那帮兄弟们那里玩闹了一阵。 众人怕他头上的伤没好,不让他下场。 云蔓跟潮笙打完电话,看着那边玩耍嬉闹的男人们,对许静安说,“真神奇,以前觉得郁辞是个很冷酷的人,其实这样看还挺有人味的。” 许静安笑,目光从遥远的星空转回来:“蔓姐,人情味!” 久久在那边疯玩了一阵,跑回来,爬到许静安身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云蔓从酒店里拿出一张薄毯,盖到久久身上。 天上繁星点点。 传说,人死后有些灵魂会挣脱尘世的羁绊,悠悠飘向广袤无垠的星空,幻化成一颗熠熠生辉的星星,每一颗星都是一个灵魂的归宿。 沈华章那样高洁的灵魂肯定是被选中的,他变成了繁星中的一颗,隔着迢迢星汉,正看着她…… 许静安在香喷喷的烤羊肉香味中,也睡着了。 云蔓将薄毯摊开,将母女俩一起盖住。 她不会这么不设防地睡着,也许,这份安全感是郁辞给的。 迷迷糊糊的,许静安被拍醒,她惺忪着睁开眼睛,郁辞的眼在柔和的灯光下亮晶晶的。 “几点了?”她问。 “十一点多,羊烤好了,你要不要吃点?” “唔……不吃,太膻。” 郁辞低笑,“不膻,他们很会做。” 许静安打了个哈欠,道:“不吃,我带久久去睡觉,你别闹得太晚。” 郁辞将许静安连同久久一起抱起来,往蘑菇帐篷走去。 许静安吓了一跳,这男人真会挑地方。 几十双眼睛看着呢! 她低声嚷道:“喂,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你把久久抱过去就行。” 男人的低笑声传来,“是我就悄悄闭嘴,要让人听见了,他们的眼睛都会看过来。” 身后,云蔓拼命压抑着的笑声传来。 三十几双眼睛当然看到了自家老大抱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走向蘑菇帐篷这一幕,都心照不宣地别过头去。 “快,快,放哥,冬哥,老大不会来了,你两发话,我们好动手,馋死了简直!” 丁放慢悠悠道,“老大不来,不能开吃,高特助,要不你去他们那帐篷门口问一嗓?” 高特助:“这差使我不接,等十分钟,要是老大不来,那就肯定不会来了。” 气氛顿时有点诡异。 高特助不明所以地扫了一圈,解释:“老大在公司都是这样,十分钟不叫我,就是让我自己拿主意。” 两分钟后,高力弛的手机收到郁辞的短信:【你们吃,不用等我。】 高力弛笑着对众人说:“开动,老大不吃。” “太好了,嫂子不来吃,我们都不用装了。” “等那几个臭虫搞定,我们也该谈谈情说说爱了。” “骆小姐,以后我们有活动,欢迎你来。” “哎呀,你这司马昭之心……” …… 帐篷酒店里,郁辞拿着温毛巾帮久久擦干净脸,拿出久久背包里儿童面霜给她擦上。 许静安躺在床上勾头看着他笑,“你不出去?” “不去,我在他们总没那么放得开。” “哼,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外面的热闹逐渐平息,许静安躺在郁辞臂弯里,静静睡去。 她做梦了,梦见了沈华章,他回来了,抱起刚出生的她,她哇哇大哭…… 许静安哭醒了,郁辞将她抱紧了一点。 但愿她的梦是平行世界里的沈华章,他完成任务归来,从此娇妻爱女,平安幸福地度过一生。 第361章 沈老,我是郁辞,想见您一面 翌日,久久醒来,就见自己又落单了,爸爸妈妈滚在离自己很远的圆床上。 “你们大人真会玩,又把宝宝扔到一边。”久久嘟囔着,自己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出了帐篷。 帅叔叔们好多都起来了,正在做锻炼。 高特助搅拌着大锅里的海鲜粥,这是阿明和阿海一早去附近的海鲜市场买来的,都是渔民刚从海上打捞回来的。 久久走进公共的半开放式厨房,仰头看着高力弛,眨巴着大眼睛说:“高叔叔,你最勤快了!” 这么多人里,小丫头竟然准确地喊出了他。 高特助顿时生起一种莫大的成就感,他昨晚对久久的定向投喂效果显着。 他弯腰将久久抱起来,单手搅拌着锅里的粥,问:“久久怎么不多睡一会?” “睡饱了呀,我中午还要睡觉的。” 高特助悄悄问久久,“告诉高叔叔,久久家里谁是老大。” “当然妈妈呀!我们家都得听她的。” 高特助正要开口接着问,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凉薄声音:“高特助,粥别熬糊了。” 高特助连忙转移话题:“郁总,久久好厉害。” 回去路上,许静安和久久上了郁辞的车,一辆普通的大众车,开车的是韩冬。 许静安说:“郁辞,你先去见一下老人家吧,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郁辞回:“好。” 回到椿棠府,郁辞换了套衣服就出去了,他带走了抽屉里那块平安锁。 许静安刚到剧团,就和《状元媒》的演员班子一起被曹团喊到会议室开会。 《状元媒》在越州、港城两地巡演成功,戏迷发出来的剧照轻轻松松将这台戏推介到网上,又多了几个城市邀请原班人马前去巡演。 曹团一口气选了三个城市的,连起来要出差半个月。 三地隔的不远,中途戏班的行头在路上也要走上一天,后天出发。 许静安跟郁辞打了个电话,说想在出差前见一下沈家两老。 …… 机场,纪悠染笑靥如花,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说没想到大家都来送她了。 她挨个抱了每个人一下,最后才来抱郁辞。 “阿辞,要是来M国了,一定要告诉我……还有啊,你要是结婚,也一定要通知我,我一定会飞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郁辞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道:“好,保重,把身体养好。” 纪悠染松开他,扬起一个勉强又带着眷恋的笑,轻声道:“嗯,你也是哦,要照顾好自己,别太为时光拼命,我会好好生活的,你不用担心我。” 然后她微微低头,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接着又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忧伤和脆弱:“阿辞,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她静静地看着郁辞,笑意温柔,带着不舍。 郁辞淡笑着回:“是的。” 韩博年温声道:“我们要是去M国附近,都会拐过去看你的。” 唐漠几个也都附和。 陆执望着纪悠染,眼神有点痴。 这个女人,他默默喜欢了很多年,知道她喜欢的人是郁辞之后,他就只是在她背后静静看着,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以后,他要把她清空了,去找喜欢和爱他的人。 纪悠染深深地在每个人脸上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定在郁辞脸上,眼中泪光闪烁着。 她在眼泪即将掉落下来的瞬间,转过身去,对一旁送机的纪嘉木说:“哥,走吧。” 一直背对着郁辞他们几个的纪嘉木神情很冷,只对韩博年微微颔首,揽着纪悠染的肩膀往机场贵宾通道走去。 郁辞目送着兄妹俩的背影消失在值机柜台,才拍了一下韩博年的肩膀:“走吧。” 候机厅里,郁行抱了抱纪悠染,行了个贴面礼,松开她,眼眸深情地望着她:“染染,我有时间就飞过去看你,安顿好了给我电话。” 纪悠染“嗯”了一声,神情冰冷,“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快点想办法搞定他们,你们别想算计我哥,要是拿我哥当你们的棋子,别想我再配合你们。” 郁行眼里满是无奈的笑意,“到现在还不信我,染染,我对你的心是热的,不信,你摸摸!” 他抓起纪悠染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方,“感受到了吗?” 纪悠染挥开郁行的手,去拥抱纪嘉木。 …… 郁辞和韩博年、唐漠几个出了机场。 陆执着和林子轩开车先走了,韩博年方才疑惑地问出声:“悠染怎么说走就走?” 唐漠亦说:“我总感觉她没那么容易放手。” 郁辞笑道:“也许她一下子想通了呢?走吧,忙得很呢我。” 韩博年笑道:“听丁放说你们昨晚团餐,干嘛不叫上我们?” 唐漠:“是呀,小四,你不地道。” 郁辞:“下次。” 三人在机场分道扬镳。 车里。 郁辞从手机里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传来。 “沈老,我是郁辞,想见您一面,是有关于你儿子沈华章的事情,您方便抽出一点时间来吗?”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下来,喘气声似乎都停住了。 半晌,那边才问出声:“郁辞?你是哪个郁辞?” “时光集团的郁辞。” “老头子我今年七十七了,没有什么值得骗的,要是诈骗,你可以挂电话了。” 郁辞笑道:“沈老,不是诈骗,前几天晚上,我去青云巷的老居民楼那里远远地看过您老。” 老人问:“你为什么找我?” 郁辞怕在电话里突兀地说出这些事,会让老人接受不了,遂道:“沈老,您要是方便,我现在就去接您,有个东西想给您看看。” “好,过来吧。”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青云巷老居民楼的小区门口,郁辞从车里下来,站到一棵凤凰树下。 树枝上,嫩绿的芽苞开始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嫩绿的小叶,在温暖的春风中轻轻摇曳。 小区门口,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郁辞满面含笑,迎了上去。 第362章 今晚就见吧 沈毅看了他半晌,温笑着道:“真是郁辞,没想到我老头子还能见到郁家人,你们郁家人都遵纪守法,并不需要见我。” 郁辞扶着他,慢慢走到车边,上车。 他对前面开车的韩冬说:“盛唐会所。” 车上,沈毅笑着说:“你爷爷比我还小几岁,听说这些年身体也不太好。” “嗯,他跟您老一样,年轻的时候太拼,透支了身体,现在还在医院住着。” “呵呵,我们都老了,现在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沈毅问了问郁荣生的身体,笑着道:“我以前敬佩的人里,你爷爷排在前面,正正当当地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 车子很快就到了,郁辞扶着沈毅下车,进了盛唐会所,要了自己常用的那间包房。 落座后,郁辞点了一壶上好的普洱茶。 等服务生上了茶后,沈毅这才问出声:“小郁啊,你可以说了,是什么东西?” 郁辞帮沈毅斟了杯茶,说:“沈爷爷,您先喝点茶,这款茶是高山普洱,在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上生长,很好喝。” 沈毅喝了杯,赞道;“口感醇厚顺滑,果然是好茶。” 两人在茶文化上扯了几句,郁辞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绒布袋,放到沈毅面前。 “沈爷爷,您请看一下这块长命锁。” 沈毅从绒布袋里掏出那块长命锁,仔细打量起来。 主体由质地细腻的和田玉雕琢而成,四周镶嵌着一圈精致的黄金边框,细腻的如意云纹将玉牢牢地扣在中间。 沈毅摸着那块长命锁,蓦地,他神情一滞,站起身来,手微微颤抖着,将玉拿到眼前,眯起眼睛定定地看着。 顷刻间,他瞳孔放大,脸上显出奇异的绯红色,浑浊的眼里突然多了很多亮光。 “小郁,你从哪里得到的这块长命锁?” “我太太的,这块玉是她妈妈前段时间给她的。” 沈老怔怔地坐到椅子上,喃喃自语道:“原来是真的,华章真的曾经谈过恋爱,你太太……” “我太太可能就是您的孙女。” 老人蓦地握紧那块长命锁,喉咙里“咕噜”了两下,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那浑浊的眼中滚落下来。 “华章,儿啊……”沈老的声音里充满了悲痛与思念,“我一直以为你走了什么都没留下,没想到你真有个孩子在这世上。” 老人低着头,像个孩子一样,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郁辞将斟满的茶水端到他面前,道:“沈爷爷,找到亲人,这是好事,您别难过了,逝者已去,英雄长眠,有人长念。” 沈老低头抹着眼泪,过了一会,抬起头来:“小郁,有你太太的照片吗?” 郁辞打开手机,调出许静安的照片,将手机放到沈老面前:“您可以往后面翻,我俩还有一个女儿。” 沈老的眼睛已经胶在许静安的照片上,脸上的神情已经从刚开始的不可置信变成笑容满面。 “长得真乖,鼻子像华章,呵呵……好,肯定是华章的女儿。” 沈老翻着照片,看到久久,笑得更加合不拢嘴,“哈哈,好,小丫头真精神,跟她妈妈一样好看。” 郁辞手机里的照片老人来回翻看了好多遍,才依依不舍地将手机递还给郁辞。 沈老端起茶杯喝了一杯茶,问了很多许静安和久久的事情,边听边笑,听到难受的了就骂。 郁辞暗道,果然是当过特警大队长的,骂起来人那气势,哪里还是那病歪歪的样子。 突然沈老眼里冒着精光,问道:“传言说你离婚了,是真的?” 郁辞:“……” “你们年轻人呐,当婚姻是儿戏,我们那个年代,结婚就是一辈子,男人娶老婆,就是拿来疼的……” 郁辞忙点头,连说自己以前不懂事 沈毅说回去跟老伴说一下,还要采集许静安的DNA样本,与沈华章在DNA数据库中的DNA数据进行比对,以确定两人的亲子关系。 “小满后天要出差,她说想尽快见您二老一面。” 沈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用手轻轻拍着膝盖,“今晚就见吧,我先回去跟我老伴说一声。” “沈老,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至亲以外的任何人,我以后会解释给你听。” “好,快送我回家。” 郁辞将沈毅送回青云巷,打了个电话给许静安,说下班过来接她,去见沈家二老。 …… 郁明对自己的生物样本管得很严,他做过的任何检查都会让医生第一时间毁掉自己的检测样本,郁辞让韩冬拿郁荣生和那孩子的毛发去鉴定机构做亲缘关系鉴定。 韩冬拿着报告进了郁辞办公室。 果然,鉴定结果上写着:排除两人之间存在生物学祖孙亲缘关系。 郁辞对这个鉴定结果并不意外,除夕那晚的团年饭上他就感觉出不对劲,郁明夫妇和郁睿琪给他的感觉不像父母和儿子,倒更像教官和教员。 郁睿琪每做一件事,说一句话,都会去看郁明夫妻俩的反应。 “跟郁明打个电话,问他还要不要儿子,要就派人带五支解药、五支毒针去岚苍山。” 韩冬担忧道,“那小子既然不是他儿子,他对那冒牌货的生死不会在意,解药他肯定不会拿出来,就算拿出来也是假的。” 郁辞笑,“我的目的也就是给他们父子三找点事情做,那么大的山里找人不容易,那孩子在我们手上,得管他吃喝,是个累赘,还给他算了。” 韩冬应声后出门。 等待十几天后,郁明接到绑匪的电话。 “郁总,这儿子看来你们郁家真不想要了,既如此,我就把他的头发样本寄给郁荣生,让他查查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郁明皱着眉头,他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骨痂还没形成,只能简单做一些脚趾、踝关节的非负重活动,整天躺在床上,跟个废人一样。 “你上次耍我一道,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在耍我?” “想要你儿子,你就得相信,带着东西来,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这次,我要见郁归文,明天下午三点,等我电话。” 电话挂断,郁明拨出郁归文的电话。 手机里,郁归文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好,我去,我不仅给他解药,我还会送他一份大礼……” 第363章 藏了一个笔记本 许静安站在盛唐会所的贵宾房门口,握紧双拳。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里面的两位老人可能就是她的亲爷爷、亲奶奶,是除了苏颜和久久,她在世上最亲有血缘的人。 两位老人比她更心急,下午接连打了三个电话给郁辞,知道今晚的会面定在盛唐会所,沈毅没等郁辞派人去接,带着妻子早就来这等着了。 郁辞牵起许静安的手,鼓励道:“进去吧,小满。” 许静安双手捂面,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跟着郁辞进了贵宾房。 原本坐着的两位老人陡地站起来,岁月在他们脸上都留下了风霜,他们的头发都白了,但眼里的炽热让两位老人的眼眸依然如此明亮。 那是瞬间爆发的喜悦与激动交织的光芒。 两位老人一眨不眨盯着许静安,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探寻,又有着难以掩饰的热切渴望,像是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美好的梦境,只要稍微一眨眼,这突然出现的孙女就会消失不见。 沈毅嘴唇微微颤抖,目光紧紧锁定许静安,声音带着几分激动的颤抖:“孩子,你是……小满?” 他的妻子钟琴也眼眶泛红,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身前,满含期待地看着许静安。 许静安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我是小满,全名许静安。” “孩子,你肯定是华章的女儿,连说话的这种劲都像。”沈毅捂着眼睛无声地哭起来。 许静安连忙走前几步,温柔地扶住老人。 “孩子,让我看看。”钟琴上前一步,双手搭在许静安两臂上,贪婪地看着许静安的脸。 “果然有一点像华章。”她轻轻摸着许静安的脸,喃喃道:“我最心疼我的华章,将生命献给了他所热爱的职业,献给了国家,在危险重重、黑暗无边的世界里独自前行,现在知道他也曾热烈地爱过一个姑娘,还有个亲骨肉,我……” 钟琴边说边抹着泪,笑起来。 “小满,孩子,辛苦你了,长得这么好,可惜你外婆不在了,不然我要当面给她磕个头。” 许静安抱住老人瘦弱的身子,将头轻轻靠在她肩膀上,“钟奶奶,不辛苦,我小时候挺幸福的,外婆和小舅舅都很爱我。” 老人抱着她,在她背上轻轻抚摸着,语气伤感,“华章一出学校就进了特警队,做了卧底,任务很危险,最多只能在路过家门时偷偷看看我们,有时候半夜偷偷回来看看我俩,那六年,我们只能通过联络员知道他的情况。” 她叹口气道:“我是不同意华章去做卧底的,太危险,可他说总需要有人去做,还说他一定会完成任务安全回来。” 沈毅将妻子轻轻拉开,笑着说:“你别老霸着孩子,让我跟孩子说说话。” 钟琴嗔道,“平常就知道跟一帮老头下棋,话都懒得跟我说,你能说出啥!” 沈毅将许静安牵到沙发那坐下,先是静静地看着,越看眼眶越红。 郁辞偷偷出了房间。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话要讲,都需要时间去熟悉彼此。 祖孙仨聊开了,最初的陌生感很快没了,血缘的纽带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像无形的绳索,迅速将他们紧密相连。 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分享不尽的故事。 对许静安而言,她寻到了自己的根,这份突然寻找到的亲情填补了她内心深处对于亲情的渴望和空缺。 她在以往的生活中独自面对了许多,这份亲情的到来,就像一束温暖的光,明亮了她的世界,这是一种深深的归属感。 而对沈毅和钟琴而言,许静安是家族的传承,是许华章生命的延续,更是他们晚年生活的希望和寄托。 孙女的出现,仿佛是命运的补偿,他们在许静安的身上看到了儿子的影子,看到了家族的未来和希望。 原本陌生的彼此,因为这割舍不断的血缘,心与心逐渐贴近。 沈毅拿出手机里翻拍的沈华章的电子相片,一张张地翻看着,那些照片延伸出来的是许华章一段一段的过往经历,父亲的形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照片中,有他小时候的调皮模样,他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身影,身着警服时的英姿飒爽,他的眼神总是异常坚定。 从小就是好学生,热心仗义的大男孩,军校的标兵,警队的拼命三郎…… 确如郁辞说的,他过了很有意义的一生。 沈毅说,沈华章牺牲前用公共电话打过家里的电话,说三月份会结束任务,从此会告别卧底生涯,转到公安刑侦科。 “那小子笑着说要带给我俩惊喜,说过不了多久,我要做爷爷了。”沈毅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他牺牲后,行动组在他们的住处搜出了很多证物,华章……他在地板下面藏了一个笔记本。” 许静安忙道,“那本笔记本上写了什么?” 深毅:“孩子,我到时拿给你。” 菜都上桌了,三人仍舍不得去吃。 郁辞笑着说:“沈爷爷、钟奶奶,先吃饭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聊。” “嗯,吃饭吃饭,别饿着孩子。”钟琴牵着许静安上着,坐到她旁边,沈毅连忙坐到许静安另外一侧。 他呵呵笑道:“小郁啊,你随意,让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跟孩子多亲近亲近。” 接下来的饭桌上,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两位老人抢着给许静安夹菜,很快,她面前的碗就堆成了小山。 大概老人都觉得年轻人太瘦不好看。 沈毅还往她碗里夹了两个油焖大虾,说:“小满呐,你要多吃点,别追求什么……白瘦幼,不好看,女孩子还是胖一点好看。” 钟琴说:“你等小满吃完了再夹。” 电话铃声响起,沈老爷子接起,笑眯眯地说了两句,电话那边的兴奋的声音传来:“真的?真是我哥的孩子?” 第364章 我身后还有千军万马 沈毅在电话里骂道:“少咋咋呼呼的,千万别用你那大嘴巴到处乱说,别忘了你哥以前什么身份。” 沈琳说要过来,被沈老爷子一句话劝退了。 他说多来一个人抢他们老两口的宝贝孙女的关注,那可不行。 时针走过十点,沈老爷子说家里还有小孩子,拽起舍不得走的钟琴。 钟琴拉着许静安的手不愿意放,生怕一放手就不见了似的。 许静安亲昵地搂着她说:“奶奶,我出差一回来就带久久来看您和爷爷,要是想我了,您就给我打视频电话。” 钟琴:“好,好,老伴,你明天一早去买个好点的智能手机,让沈琳把软件装好,我要跟安安打视频电话。” 临走前,许静安拔了几根自己的头发,用纸巾包好,交给沈老爷子,后者小心翼翼地将纸巾包着的头发放进证物袋里。 亲子鉴定还没做,许静安压抑着想看那日记本的渴望,和郁辞将老两口送回青云巷。 两老下车的时候,紧紧握着许静安的手。 钟琴指着老居民楼说:“华章五岁的时候,我们搬到了这里,他在旁边的学校读完初中,华章牺牲后,我们舍不得搬离这里,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老太太抹了一下泪,笑着说:“小满,以后这就是你的家的了,过两天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喊你孙女了,你有个姑姑,她有两个调皮的小子,等你出差回来,咱们一家子就可以团聚了。” 说完,她抱着许静安,踮起脚,许静安知道老太太想亲自己,矮了矮身子。 老太太在她脸上亲了又亲,放开她后,双手仍扒着许静安的胳膊,眼睛舍不得从她脸上挪开。 沈老爷子说:“行了,老太婆,让小满回去,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呢。” 钟琴呵呵笑道,“我看不够。” 沈老爷子,“小满,等你出差回来,我们带你去看华章,他肯定也在等你。” “嗯嗯。”许静安应着,眼眶热热的。 这就是血脉至亲给她的爱,与生俱来,深入骨髓的情感,无需刻意营造,便能在每一个细微的瞬间自然流露。 没有功利,没有杂质,纯粹而真挚。 老两口两步一回头地进了小区,仍不舍地对他们挥着手,让他们开车走,非要目送他们离开。 回家路上,许静安靠在郁辞臂弯里,眼里噙着泪:“像做梦一样,突然多了很多个亲人,我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郁辞帮她擦去滚落的泪水,笑道:“许小满,我不是你的靠山?” 许静安哼了一声,斜眼看着他,道:“郁辞,你以后想欺负我的时候,要想想我身后还有千军万马。” 郁辞垂眸看着她莹白的小脸,似笑非笑地道:“沈老爷子当年在雁城公安系统,那是让罪犯闻声丧胆的存在,我绝对不敢欺负他的孙女。”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过……老婆,你说的欺负是哪个欺负?” 许静安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郁辞嘴角的笑意加深,在她唇角亲了一下:“等你出差回来,我就可以示范给你看了。” 前面开着车的韩冬嘴角抽了抽,难怪高力弛昨晚交代他,“给老大开车,碰到老板和夫人在后面打情骂俏,表情要绷住,一定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表情的木桩子,脚下力道要控制好,别突然踩下去了。” 高力弛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没理解他的意思,现在他理解了。 他刚刚就差点硬踩上刹车。 …… 回到椿棠府,许静安进了云蔓房间,抱着云蔓哭了。 “哎呀,许小满,你成许三岁了,以前练功摔跤你都咬着牙不哭的。” 许静安闷闷道:“高兴,就想抱着你们每个人都哭一下,表达我此刻幸福的心情。” 许静安在电话里跟苏墨白说起今晚见两位老人的事,说有亲人的感觉好美妙。 她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小舅舅,好像漂泊的心突然有了归处,在见到他俩的第一眼,就感觉非常亲切,仿佛前二十几年的隔开不存在一样,只是命运迟到的馈赠。” 苏墨白在电话里清唱了一段《奇双会》。 久久喝完睡前奶,自觉地趴到许静安肚皮上,小姑娘敏感地感觉到妈妈的情绪很好,眨巴着大眼睛问: “妈妈,你今天是不是很幸福?你笑得好好看。” “当然,妈妈很幸福,妈妈找到了很多亲人,妈妈的爷爷、奶奶、姑姑、表弟,久久也多了好多亲人,你有曾祖父,曾祖母,姑奶奶还有表舅了。” 久久笑着问:“跟我一样,找到爸爸了,我也好幸福。” “是的,跟久久一样,妈妈找到亲人了,以后会有更多的人爱妈妈,爱久久。” “妈妈,那我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收到好多好多红包?” 许静安捏着她的小鼻子,笑道:“久久是个小财迷。” …… 剧团三月份推出《俏花旦》专场,云蔓和团里另外两个花旦排练了好几出花旦的折子戏,不日即将上戏。 云蔓前两日打电话给王简,说签订《变更抚养权协议》时先付五十万给王简,另外五十万在抚养权变更后支付,本以为王简提出来的金额,这抚养权的变更定是万无一失的。 没想到上午王简回复要加到两百万,他才愿意变更潮笙的抚养权。 他原话说的是:“你那个师妹有的是钱,你还成网红了。” 云蔓气的在电话里大骂王简是人渣、畜生。 云蔓在练功房找到许静安,抹着眼泪说:“小满,怎么办?那人渣要我给两百万才愿意让出潮笙的抚养权,我哪有那么多钱呀!” 许静安冷笑,“他想屁吃!你现在就订明天的机票回去,我让吴成带几个人跟着你,你一回明城就将潮笙接回家,后面的事你就别管了。” 云蔓忙问:“你想怎么做?” 许静安冷冷地说:“本来一百万给他就算了,懒得跟这种不配为人父的渣男计较,他既然闹这一出。“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那他一百万也别想要了!” 第365章 后门 下午五点,雁城东郊的长丰研发大楼。 郁辞跟曲洋和几个高层开完会,单独留下曲洋,问了一下试驾车和智能医疗车的进展。 “三月中旬能完成,你这边的筹码收得怎么样了?” “目标以已完成,他手上还有点货,可能还想最后砸一下。” 曲洋笑着说:“要是他看到你挖的这个大坑将他完全埋了,会不会疯啊?” “那还不至于,我大伯没那么容易认输。” 郁辞挑眉,继续道:“我挖的这个坑最多让鼎盛赔钱,他多年来在市场上收的股票转到我这,但盛和不会死,他背后的资本到时肯定会反扑,只有等到他们在他身上看不到赢的希望,将他完全抛弃,那时,郁归文才会真正绝望。” 曲洋笑着问:“他什么时候会有后背发凉的感觉呀?好想那天快点到来,长丰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了。” 郁辞语气悠悠的:“虎蛟芯片爆出隐藏的后门问题,他动用所有技术专家去查的时候。” “郁辞,就你胆子大,他当时要是查出‘一号项目’有后门问题,把后门问题解决掉,相当于我们送给他一份几十亿的大礼包。” 郁辞笑:“那还不是你搞的,把后门设计得那么深,曲洋,你好坏!” 曲洋:“……” 到底是谁坏! 郁辞暗自冷笑,“一号项目”本是他防着郁归文搞的烟雾弹,后门设计只是技术保护的手段而已,当初他并没有借“一号项目”给郁归文挖坑的想法。 哪想到郁归文偷走后,会起贪心呢? 他只是顺势而为。 曲洋走出办公室后,韩冬敲门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郁辞抬眸在他脸上扫了一下,就知道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低下头去,看着许静安刚发给自己的微信:【云蔓明天要回明城一趟,我想让吴成带两个人跟过去,帮她把潮笙带来雁城。】 郁辞回了条消息:【高特助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他带人跟你师姐回明城,把你师姐的身份证报过来,高特助会安排好行程。】 他边发微信边漫不经心地问韩冬:“郁归文找到那孩子了?” “嗯,找到了,老大,你猜怎么着?” 郁辞笑,“别卖关子,总不能是你安排的兄弟给他打上毒针了吧?” “那做不到,他把自己包裹得像只棕熊,里面套了特制的防弹护肘和护膝,可能还穿了多层凯夫拉纤维衣服。” 郁辞放下手机,掀眸。 “郁归文带了好几个枪手过去,他们交火了,有一枪是瞄准那孩子打的,他想打死他。” 有点意思,就算是养了八年的狗,也会有感情,他竟然想要那孩子的命来对付他。 孩子要是死了,郁归文可以要求警方介入,人命案和经济案不一样,人命案是极其严重的刑事案件,公安会第一时间投入大量精力优先处理。 他会指控他绑架和杀害儿童,就算没有实据,公安也会来调查他,郁归文可以引导和煽动舆论,对他发起攻击。 真毒! “那孩子呢?” 韩冬笑着说:“果然是他们教出来的,挺聪明伶俐的,被子弹打中了,立马躺地上不动装死,刚子他们跟他交了会火,将孩子抢走了,那孩子大概伤在第六根肋骨外侧,差一点就打到心脏,做了紧急处理,刚送到医院,老大,放心,是靠得住的关系。” “救回来就找个地方养着吧,安排个人照顾他,那是个狼崽子,小心别被他咬了。” 韩冬说:“不如送给郁归文吧,要弄死他还是怎么样,都是他自家的事。” “他既然已经起了这心,就会朝这条路上走,用这个孩子做局来陷害我,你还给他,那小孩不是死就是站出来指控我,他现在肯定掘地三尺在岚苍山搜那小孩。” 韩冬咬着牙说了句“好狠”。 “等那孩子稳定一点,你让刚子问问他们在Y国的事。” 韩冬应声出去后,郁辞打开许静安的微信界面,她刚刚回了两条短信。 四月:【为什么是高特助过去,吴成看起来更凶,有震慑力。】 四月:【行,你的人,你说了算!】 郁辞微微勾唇,回:【要是那男人做过什么让你师姐不舒服的事,让你师姐顺便讨回来。】 离异了的夫妻,有几对是没有旧怨的? 云蔓和王简青梅竹马,又都是唱戏的,追云蔓的时候,王简没少跟她山盟海誓,可云蔓还在孕期,王简就出轨了,一直到潮笙一岁多,小三上门,趾高气扬地让她让路。 云蔓眼里容不得沙子,跟王简干了几仗,但女人哪里是男人的对手,她被王简家暴,还被他污蔑精神病犯了,甚至倒打一耙,污蔑云蔓不守妇道。 后来,王简将家里的财产迅速转移,逼云蔓净身出户。 云蔓娘家是乡下的,没权没势,光会骂她栓不住男人,没有一个亲人站出来帮她,是小舅舅和剧团的师兄姐妹们陪着,云蔓才捱过那段最难过的时光。 许静安将微信聊天界面截图发给云蔓,云蔓咬着后槽牙,说与王简的离婚是她一辈子的意难平。 不是对他还有情,是深深的愤怒和怨恨,想起来就是屈辱和懊恼。 “王简当年太绝了,离异夫妻那么多,像他那样毫不念旧情而且吃相难看的,应该找不出几个人来。” 云蔓眼里闪着泪花,接着说:“他看了花花世界,有二心,好聚好散就是,我没有缠着他不放,小满,你不知道他离婚时的嘴脸,真是世间最丑陋的,当时我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算了,但我不能那么做,那样潮笙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许静安问:“你还有他当年的家暴证据吗?” “有啊,我至今还留着医院的伤情鉴定,最厉害那次我掌掴他,可他是用凳子拍的我,我脑震荡在医院住了一周,警察说互殴,你说可笑不可笑?” 许静安笑着说:“那就让他给你公开道歉,社区、朋友圈不够,就让他在短视频平台上发个视频,承认当年是他绿你,还家暴你、污蔑你。” 云蔓的眼睛瞬间亮了,笑道:“真的吗?短视频太狠了,他毕竟是潮笙的爸爸。” “把气撒出来就行,出了这口气,王简那人,你连想都不愿意想起,从此以后,可以轻轻松松大步往前走了。” 第366章 他带我看医生了 许静安跟《状元媒》演出班底将所有要带的行头整理好、装进厢式货车,这车今天下午就要走,确保明天下午按时到达巡演的城市。 许静安看着车子开走,才去储物间拿包裹。 云蔓跟曹团请完假过来,《俏花旦》马上要上了,曹团只准了她三天假。 云蔓担心地说:“三天假太少了,我肯定要跟王简撕扯一阵,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许静安打了个电话给郁辞,说云蔓只有三天假,时间不一定够。 郁辞淡淡道:“差不多够了,要是三天没处理好,就让云蔓写个委托书,委托高特助处理就行。” 许静安和云蔓收拾好包裹走出储物间,见宋祖旸靠着墙站在前面,看着她似有话说。 吴成则抱胸站在宋祖旸面前。 这段时间,宋祖旸不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待在剧团了,他在剧团附近买了个小公寓,步行过来也就十来分钟,他那辆当床用的车也不常开来剧团了。 吴成说:“夫人,别理他。” 宋祖旸怯怯地看着许静安,露出这种眼神,那就是宋祖旸本人了。 他出声,声音细细的:“他说你要出差,要去好久。” 许静安嗯了一声,道:“宋祖旸,你别寻死觅活的了,就好好活着吧,那年为了救你,我和小舅舅差点死了,你要是死了,我们那么多年的苦就白受了。” 宋祖旸笑容腼腆,“他带我看医生了,我俩在这里碰到的很多人都是很好的。” 云蔓扯着许静安袖子:“小满,你疯了,跟他谈什么心呀!” 许静安轻声道:“没事,他们愿意去看医生,那就是没那么疯了,要是病能好些,以后就不会祸害到别人了。” 说完,许静安拔高声音道:“那你就好好治病吧,你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那就等于是你杀了他。” “好,我好好治病,我会等你回来的。” 许静安心里一跳,蹙眉道:“你不用等我,治好病就回明城。” 宋祖旸特别认真地说:“我不想回明城,这里挺好的。” 许静安没再搭话,提步朝楼梯间走去。 云蔓兀自说着许静安:“小满,你少跟宋祖旸说话,他要是喜欢上你就惨了,到时会盯着你不放的,想想都毛骨悚然。” …… 一下子要出差半个月,还没动身,许静安就开始舍不得了。 久久知道许静安要出差十几天,撅着小嘴,很不开心。 “妈妈,你是不是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我想你了怎么办?” 许静安安抚道:“久久可以打视频电话给妈妈呀。” 久久突然就哄不好了,搂着许静安的脖子嘤嘤地哭。 “宝贝,今天怎么啦?是不是在幼儿园被大哥哥欺负了?” “他们说我是爸爸妈妈不要的孩子,你俩从来不带我出去玩。” 许静安亲着久久,“是因为外面有坏人盯着妈妈和爸爸,怕给宝贝带来危险才不带你出去玩的。” 久久扬起小脸,说:“那我们晚上悄悄出去,跟上次去海边一样,你和爸爸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我最喜欢了。” 许静安暗笑,这小丫头想出去玩,又开始演戏了。 “宝贝,等爸爸回来,你去跟爸爸说。” “妈妈,你同意爸爸就同意了,他会听你的。” 许静安笑道:“等妈妈出差回来好不好?” “好,妈妈你要记得。” 此时,雁城医院。 崔博士放下郁辞的检查报告单,道:“血块快吸收完了,保险起见,药还要吃一段时间。” 郁荣生一直念叨着要见久久,三天前就叫着要出院,被郁辞安排的保镖逮回去好几次。 崔博士说如果老人家非要出院的话,回家静养也可以,让家庭医生密切关注着就行。 郁荣生的病房门口,保镖不在,郁辞忙加快脚步。 双腿打着石膏的郁明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从病房里出来。 郁辞收住脚步,笑着问:“大哥,腿恢复得怎么样?” 郁明也笑,只是那笑看起来就有点阴森的味道。 “在恢复,被人用铁棍砸的,骨头翻出来了,伤得有点重,他要是落在我手里,我会把他的腿骨和手骨都砸碎了,拼都拼不好的那种。” 郁辞道:“大哥,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报复你呢?我上次就是莫名其妙被人投了两颗炸弹,差点就死了,也是找不到人。” 郁明死死地盯着郁辞,笑道:“我俩真是难兄难弟,同病相怜!” 郁辞笑意加深,“大哥,有句俗语‘玩蛇的人终会被蛇咬’,没有人能逃脱这个定律,你是我堂哥,算是我送给你的忠告。” 郁明示意保镖推自己走。 转身,脸上维持着的假笑全部垮了下来,眼里一片冰冷。 郁辞没再看他,推开病房门进去。 郁荣生满脸郁色站在窗前,闻声回过头来,声音里带着怒气,“你来干嘛,嫌我还没被气死!” 郁辞笑道,“我没怎么气你吧?” “给我办出院,一天天的弄俩保镖看着我,一点自由都没有!”郁荣生气呼呼地说:“这哪是养身体?养病!” 郁辞对一旁站着的保镖说:“去办出院手续。” 郁荣生叹着气,走到窗边,在床沿上坐下来,问:“那孩子在哪?” 郁辞看着他脸上的病色,心底有些不忍,到底没将在岚苍山交火的事和那孩子不是郁明的事说出来。 郁辞边帮他收拾行李边说:“放心,帮你养着呢。” 郁荣生脸上的神情很是黯然,“我身体没问题了,你安排个时间我见见那孩子,见完我跟你奶奶去你安排的地方,谁死谁活我都不管了……我也管不了。” 郁辞将郁荣生送到静园,出来时碰到郁芊芊。 “辞哥哥,小涵回青川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呀?她电话打不通了。” 郁辞淡淡道:“我妈身体不太好,她要陪我妈在那边休养一段时间,她们都在山下的度假小屋,那里信号不太好。” “我想去看看她和三婶,辞哥哥,你能不能发个定位给我?” 第367章 亲子鉴定结果 郁辞拉开车门,边上车边说:“山里信号不好,定位不到,芊芊,等我妈身体好点,小涵就回来了。” 郁芊芊嘀咕道:“山里连个信号都没有,小涵竟然待得住。”她还想再问,郁辞的车门已经关了,车子开了出去。 郁辞回到椿棠府时,久久已经睡着了,许静安和云蔓在书房里忙着剪辑忙里偷闲拍的作品。 凌晨一点,许静安推开卧室门,低柔的戏腔传进耳膜,正是她不久前在平台上更新的作品。 郁辞抬眸,幽怨的目光对上许静安。 “老婆,工作、久久、小舅舅、师姐和我,你肯定把我排在最后一位。” 许静安笑:“郁辞,这表情破坏了你霸总的形象。” 她走进卧室才发现,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平放在贵妃椅上,许静安拉开拉链。 大行李箱里全是衣服,都分门别类地码好放在箱子里,整整齐齐的,小行李箱里是她的戏妆化妆品箱、首饰、小物件、电脑和日常化妆品。 许静安挑眉,看向郁辞:“你帮我收拾的?” “嗯,老婆要出差,把我甩一边,这样你每天一开箱就能想到我,把我的排位再往前提一提。” “郁辞,你真贪心,还想要小舅舅的位置,他陪了我二十多年,是亲人。”许静安笑得眉眼弯弯的:“而你……是前夫。” 郁辞挑眉道:“你小舅舅以后会有小舅妈陪,能陪你的还得是我。” 许静安边说边从立式衣架上拿起衣服和浴巾,眉眼含笑进了浴室。 ……好难听的“前夫”。 等许静安擦好护肤品,扭头一看,见郁辞正拿着她的手机在刷。 许静安忙走过去,一把夺过手机,“郁辞,你怎么知道我的开屏密码?” “久久生日啊,跟我的开屏密码一样。”郁辞边说边把自己的手机扔给许静安,“你试试。” 许静安用久久的生日打开翻了一下,就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扔给郁辞。 别的女人都喜欢翻男人的手机,这女人倒好,从来不翻自己的手机。 郁辞暗自叹了口气,拉开被子,将许静安扯到床上:“你怎么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从不翻我手机。” 许静安抬起美眸,挑眉看着他:“哟,郁辞,把我跟谁比较呢?” 郁辞低笑,“许小满,没人翻过我的手机。” “有什么好翻的?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 郁辞伸长胳膊关掉床头灯,才说:“过几天我会让丁放送爷爷、奶奶去国外,老头子走之前要见久久,本来该等你在的时候见的,可我想尽快把他俩送出去,他那身体再经受不了刺激。” “好,我不在雁城的这段时间,无论你多忙,都得回来陪久久睡觉,还有,不许偷偷买糖给她,你别被她花言巧语骗了。” “嗯。” …… 翌日,周六 云蔓是上午九点的航班,高力弛一早来椿棠府接走了她。 许静安的飞机是十点,郁辞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吴成的车跟在他的车后面。 许静安见韩冬没跟来,问:“韩冬不跟去吗?等会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郁辞回:“我大伯他们很忙,暂时没时间管我。” 许静安:“你又对他们做了什么?” 郁辞:“他们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借鉴过来用了一下,可他们的人有点废。” 路上,许静安接到沈老爷子的电话。 “宝贝孙女,你就是我的亲孙女,爷爷等一下把亲子鉴定结果发给你。”沈老爷子的声音很是激动,说完这话后沈老爷子朗声大笑起来。 许静安甜甜笑道:“爷爷,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等我下飞机,就给您发视频。” “好,我和你奶奶今天一早就来鉴定中心等了,爷爷做了加急,等了一整天,哈哈……” “你姑姑给我和你奶奶买了台最好的智能手机,比之前那台好多了,还带美颜功能。” 许静安听着沈老爷子激动的声音,不禁流下泪来,哽咽着喊了几声“爷爷”、“奶奶”。 “好好,我和你奶奶昨天憋了一天没找你。呵呵,华章还是指引我们相认了,好,好!” 沈老爷子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不停说着车轱辘话,被钟琴抢走电话,和许静安聊了几句。 挂了电话,许静安看着沈老爷子发给自己的亲子鉴定结果,眼泪止不住地簌簌落下,打湿了手机屏幕。 跟前晚的见面不一样,那时只有一个六位数的号码指引着他们相见,但没做过亲子鉴定,一切都还是猜测,如今,亲子鉴定结果出来,那不再是仅凭一个数字带来的模糊希望,而是实实在在的血缘羁绊。 郁辞侧目,怜惜地看着她,伸出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眼睛别哭肿了,晚上还得上戏台,唱过这段时间你就歇一歇。” “春节过后,京剧市场会平淡很多,团里领导在对一些经典剧目做一些微创新,没有新剧顶上来,《状元媒》是现在剧团最赚钱的,团里肯定是能接的都要接。” 许静安睨着郁辞,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嫌弃:“你生在富贵窝,不懂戏,当然不知道要维持和经营一个两百多号人的剧团有多难。” 郁辞低笑,他喜欢许静安这特别认真的模样。 车到机场,郁辞将车停进停车场,拎着许静安的行李下车,吴成几个从车里下来,过来拿许静安的行李。 许静安忙护住行李箱,说:“吴成,你们跟着我,我自己推过去。” 吴成看了眼郁辞,后者让他跟在许静安身后。 郁辞拉起许静安的大行李箱,淡声道:“我送你进去?” “你千万别送我进去,我不想跟你一起上‘时光集团太子爷和雁城剧团大青衣疑似破镜重圆’、‘时光太子爷傻了,居然吃回头草’的奇怪热搜。” 许静安有自己的考量,她不想让剧团的人知道她和郁辞依然在一起,以免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郁辞无奈笑道:“好,不送,亲一个总行吧?” 许静安环顾一下四周,将脸凑近郁辞,催促道:“你快点。” 第368章 你爸爸的爸爸 郁辞拉起许静安的兜帽,薄唇压了下去。 许静安挣扎了一下,大庭广众之下,贴脸亲啊,谁让他这么吻的? 非礼勿视,吴成几个全都背过身去。 几分钟后,郁辞松开许静安,指腹擦去她唇上的湿润,说:“早晚两个视频电话,别忘了。” 许静安嗯了一下,见远远有人看着他们这边,连忙推起行李箱,转身就走。 郁辞看着她仓惶而逃的背影,笑着大喊了一声:“老婆,走慢点!” 许静安回头,瞪了他一眼,冲他耸了耸鼻子。 黎羽一见许静安就说:“许老师,就差你了,我还以为你会误机,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修老师说你肯定不会迟到,他刚刚说你在外面,快到了。” 许静安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修竹笑道:“我看你在忙,就没有叫你。” 许静安感觉自己不仅脸热了,耳朵也热了:“哦,嗯嗯。” 黎羽:“修老师,这就是你不对了,许老师两个行李箱,你应该帮她拎一个过来的。” 突然,黎羽看着许静安红到脖子根的脸,道:“许老师,你这么热吗?” “嗯,嗯,行李太多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修竹只是笑。 许静安低着头在背包夹层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傅团。 ……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巡演城市沙城,演出场馆方开了辆大车过来把他们接到酒店。 许静安在微信上跟大家报了一下平安,给沈老爷子发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 沈老爷子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然后,他退远了一点,几人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几个脑袋争着往前凑。 “啊……小满,我是你姑姑沈琳。”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美妇,皮肤白皙,披肩的乌黑长发,眼睛大大的,脸上布满了笑意。 “姑姑。”许静安乖巧地叫了一声。 沈琳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她正想说话,就被后面两个少年扒开了,其中一个二十来岁,在镜头里露出灿烂的笑,“表姐,我是桑忆华,是你的大表弟。” “哈哈,哥,你让我跟表姐打个招呼。” 旋即,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笑嘻嘻地将脸摆正在手机屏幕里。 “表姐,我是桑忆章,是你的小表弟。” “小子,你让我跟表姐说说话,表姐还是我学姐呢。” 学姐?他是雁城大学的学生。 许静安问出声:“大几了?” “大三。”桑忆华推开弟弟,脸重回屏幕正中。 可他很快就被小表弟推开了,少年明快的声音传来:“哥,你别跟我争,我比你小,你要让着我……表姐,表姐,我超级喜欢你。” 沈老爷子笑呵呵的声音传来,“你两个臭小子,别挡着我和你外婆,你表姐工作很忙,刚到沙城,肯定还没吃饭。” 那两个少年乖巧地走开,站到外公外婆身后。 四人在镜头里专注地看着她,目光都是那么的热切。 许静安鼻子酸酸的,他们是她刚找到的亲人,只言片语便让她有了亲近、温暖、珍贵、在乎的感觉。 沈老爷子说:“小满,就差你姑父没来了,他今天在警局值班,他让我告诉你,很高兴你找到了回家的路,等你出差回来,就可以见到他了。” 许静安一直点着头,和他们聊了一会后,挂断了视频电话。 黎羽顾好行李箱的衣服,过来催促:“许老师,傅团在群里催我们了,要大家在酒店大堂集合。” 许静安忙将大行李箱里的几件衣服挂起来,拎起背包,拍着手说:“走吧。” 刚出房间,微信提示音响起。 郁出发过来一条微信:【小满,你知道我现在的缺点是什么吗?是缺点你,就像炒菜没放盐,酸汁没加甜……想你。】 许静安轻笑,这男人现在动不动就骚话连篇的。 【郁总,你不忙吗?你一个理科生要组织这么骚的话,难为你了。】 郁辞回:【我买了本土味情话大全。】 许静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黎羽攀着许静安的肩膀,将头凑过来,“许老师,你谈恋爱了?” 许静安微微点头。 “这么好的姐姐,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啊?” 许静安笑问:“我好?” “当然好啊,人美,在戏曲这个领域,你以后会很厉害,你对人表面高冷,其实非常友善,当然,还有……”黎羽嘻嘻笑道:“我是女的,都喜欢你。” 许静安唇角勾起,揉乱了黎羽的头发。 整个班组去了酒店附近的饭馆,吃完饭,大家一起去对面的大剧院看场地、彩排。 彩排完下来,许静安打开手机,有云蔓的未接来电。 她打了过去。 云蔓说潮笙在她那,高特助陪她将孩子接回家后就带人离开了,只让她在家里等电话。 “小满,高特助会怎么做?他会不会把王简逮住,狠狠揍他一顿,把人揍服了,乖乖把抚养权让出来。” 许静安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揍人是犯法的,高特助应该不会那么做。” “这样等好着急啊,命运的咽喉好像被别人的手控制着一样。” “我要是你,就带潮笙去外面玩玩,这个季节,南山的樱花开了,看完花,去旁边的大排档叫上一个鸳鸯锅,吃完去江边走走,顺便想想是读完这个学期让潮笙去雁城,还是马上找学校,潮笙那样的成绩应该哪个学校都愿意接收。” 云蔓的焦虑被她一席话抚平了,说马上带潮笙去南山看樱花。 …… 椿棠府。 七十四岁的郁荣生和四岁半的久久大眼瞪着小眼。 小奶团子短发齐耳,发尾微微向内卷,显得俏皮又可爱。 她扒在郁辞腿上,眼里满是戒备,清澈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看着郁荣生。 郁荣生被眼前奶团子模样的小丫头萌化了。 比他自己生的两个丫头,还有郁涵、郁芊芊小时候可爱多了。 久久眨巴着大眼睛问郁辞:“爸爸,这个爷爷说他是你爸爸的爸爸,那他是我的什么人啊?” 第369章 小棉袄暖心 郁辞笑着点她的小鼻子,问:“爷爷的爸爸叫什么?” 久久唱完整首《家族歌》也没有“爷爷的爸爸叫什么”?但不妨碍她知道这是非常大的长辈。 她乖巧地走到郁荣生身边,偎着他,奶声奶气道:“你比爷爷还大一级,可看起来跟爷爷一样,我应该叫你什么呀?” 郁荣生将她抱到腿上,笑着说:“久久该叫我太爷爷。” 久久歪着头想了想,问:“那我是不是还有爷爷,奶奶,太奶奶?” 郁荣生被久久的聪明劲逗开心了,笑道:“久久还有曾曾祖父,他今年一百岁了。” 久久伸出手,揉了揉郁荣生的脸:“那你今年多大了?” “太爷爷今年74岁了。” 久久搂着郁荣生的脖子,奶乎乎地说:“都怪爸爸,他让妈妈生气了,把我藏起来,害我不知道有这么多亲人,过年红包收的好少好少,太爷爷,你要打他屁股。” 这小棉袄漏风。 郁荣生眼睛眯成弯弯的缝,笑得眼角的鱼尾纹层层散开,“对,久久说得对,快三十岁的男人连个小孩子都不如,太爷爷打他屁股。” 久久趴在郁荣生耳边说悄悄话:“太爷爷,不要打太重了,会痛的,妈妈打我都是轻轻的,挠痒痒一样。” 郁辞笑,这小棉袄暖心,其实不漏风。 郁荣生抱着久久从沙发上站起来,在整个房子里绕了一圈,久久拉着郁荣生去1901,把自己画本炫给郁荣生看。 稚嫩的笔画画出了多彩有趣的儿童世界,这小丫头手很稳,想象力丰富,继承了许静安的绘画天赋。 久久:“太爷爷,我现在还太小,等久久大了,要跟妈妈画的一样好。” “好,太爷爷以后陪你画。” 郁荣生没见到郁辞跟自己说过的骆冰,便问久久:“小宝贝,爸爸说有个还厉害的阿姨在照顾你,她去哪里了?” “骆阿姨回去看朋友了。” 郁荣生最后晃到厨房里,问正在煲汤的王姨,是什么时候开始照顾许静安的。 王姨低头想了想,道:“去年十月,少爷让我去翡翠湾,当时少夫人刚进剧团没多久。” 郁荣生压低声音问道:“那小子是怎么追上前妻的?” 王姨笑,同样压低声音回:“那时,少夫人瞒着他在剧团唱戏,骗少爷说报了兴趣班,每天都回得晚,少爷当真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少爷在家里等少夫人。” “反正刚开始也是吵吵闹闹的,少爷怪少夫人不爱他,什么都不跟他讲,没少闹过别扭,不过误会解开就好了。” 郁荣生暗道,臭不要脸的,原来前妻重回雁城没多久就追过来了,在自己面前还装那满不在乎的样子。 久久突然像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说:“太爷爷,爸爸有时候挺傻的,妈妈跟他比起来,聪明多了。” 郁荣生“嘿嘿”地笑起来,抱着久久晃到郁辞身边,幸灾乐祸道:“你女儿觉得你傻。” 郁辞伸手捏了捏久久的脸蛋:“小丫头,今晚的睡前故事爸爸不讲了。” 久久忙说:“太爷爷,爸爸的傻都是装的,爸爸好聪明好厉害,久久这么聪明可爱都是因为爸爸又聪明又帅。” 久久说了一大段话,歇口气继续说:“爸爸好都是因为爷爷,爷爷好都是因为太爷爷,太爷爷好都是因为……太太爷爷。” 郁荣生看着她软软白白的小脸蛋,“呵呵”笑起来,纠正道:“爷爷的爸爸是曾曾祖父。” 久久:“记住了,曾曾祖父是老寿星!” 晚上,郁荣生留在椿棠府吃饭,慈祥的目光一直舍不得离开久久。 小丫头筷子抓得很好,端正地坐在凳子上吃着。 郁辞往她碗里夹了些青菜,久久苦着脸,仍乖乖地将青菜一根根吃了。 郁荣生笑,“跟你小时候一样,吃青菜像吃药一样,小时候没少为这个挨打。” 恰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郁荣生笑道:“你奶奶打电话过来查岗了,接晚了,回家你奶奶又要说我。” 郁荣生来郁辞这是瞒着夏桂枝的,借口好久没跟朋友聚了,夏桂枝说他病还没好就出去,本要跟着一起出来,郁荣生带了保镖出来,她才放心。 夏桂枝在电话里催郁荣生早点回家。 郁荣生接电话的时候,久久问郁辞:“爸爸,爷爷是不是很怕奶奶?” 郁辞:“是呀,奶奶比爷爷厉害。” 久久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那奶奶有多厉害?” 郁辞:“像妈妈一样厉害。” 久久立刻眨巴着眼睛追问:“那妈妈和奶奶,谁更厉害?” 郁辞:“……” 刚接完电话过来的郁荣生笑道:“老公爱老婆,男人让着女人,强者不凌弱都是郁家家风,这样过下去才会幸福。” 四岁多的久久当然听不懂郁家家风,但她听的儿童故事里,每一个幸福家庭都是:爸爸爱妈妈,父母爱孩子,孩子爱父母长辈。 她脆生生道:“当然啦!” 郁辞脸上闪过一丝黯淡。 郁荣生知道这话触到了郁辞的神经,叹口气道:“这些年你父亲其实很内疚,他心里也苦,你们父子俩应该深入谈谈,包括你母亲。” 郁辞嗤笑:“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妈,除非他把我妈的心结解开了,让她活得像个正常人,那时,我对他的怨也不会再有。” 吃完饭,郁辞抱着久久坐在长沙发上,郁荣生靠在单靠沙发上,王姨端上两杯高山普洱茶。 郁辞跟郁荣生说起许静安的身世,知道她的父亲就是沈华章,郁荣生叹道: “她竟然就是沈毅的孙女,沈华章当年牺牲,小圈子里大家都知道,那真是个铁血铮铮的男人,太了不起了!” “找到亲人就好,那丫头身世可怜,以前,我和老侯每年都会去明城看看苏嫀,那丫头总是笑呵呵的,练功也从来不叫苦,原来父亲是沈华章,她的基因里就带着坚韧,在女孩子身上,这种品质很难得呀。” 郁荣生接着说:“认亲低调点,自己人知道就好了,她父亲身份特殊,不宜宣扬出去。” 郁辞点头。 郁荣生从包里拿出一叠东西,塞到久久怀里,笑呵呵地说:“这是太爷爷给宝贝重孙女的见面礼。” 久久从郁辞腿上滑下来,抱着一堆东西走到郁荣生面前,“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上。 她笑得甜甜的,脆生生道谢:“谢谢太爷爷。” 第370章 见面礼 久久也不知道太爷爷给的是什么东西,不能玩不能吃,像一本本书一样,但太爷爷说的是见面礼,那一定要礼貌。 郁荣生呵呵笑着,从包里又拿出大大的木盒子,摆到桌上,久久眼巴巴地看着,以为这次会是个好吃的,比如糖果、巧克力什么的。 可等郁荣生打开木盒子,久久失望地看着郁辞。 又是个只能看不能吃的。 郁辞看着自家女儿那失望的小眼神,不禁笑出声来。 郁荣生气得真想用这柄价值不菲的玉如意去敲郁辞的脑袋。 这个明代皇家玉如意摆件是老头子最喜欢的收藏品,跟了他二十几年,当年高价从海外的拍卖场上购回,他没事就要拿出来把玩一下。 就因为这小子说给嫡重孙女的见面礼不能太一般,他把自己的最爱都拿出来了。 久久又在郁荣生另外一边脸上亲了一口,说:“谢谢太爷爷。” 郁荣生:“太爷爷希望久久一直如意似锦,快快乐乐长大。” “好,久久一定好好吃饭,快快长大,长成最好最好的大姑娘。” 郁荣生将久久抱到膝盖上,对郁辞说:“这些东西我已经交代律师了,有东湖边的别墅,早年间买的商业街门面,等小满回来,就都过到她名下,当年你俩结婚,我什么东西都没给她,借此机会也算是个弥补吧,两个亿就算是久久的零花钱吧。” 郁辞嗯了一声。 郁荣生定定地看着郁辞,接着说:“我和你奶奶后天走,我就把郁家交给你了,你大伯那边……只要他们活着,随便你怎么折腾,我知道这要求有点难为你,对你也不公平,但也只有你还能听听我的,你大伯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郁辞郑重回道:“好。” “我有幸遇见一个很好的时代,在一帮朋友的支持下创建时光,经历过不少事情,可时光这艘大船看似坚固无比,在风云变幻的海洋中,却可能一个微小的漏洞和风暴,转瞬之间便有翻覆之危。” 老人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次就一次性解决吧,不然,时光过几年就会倒下去,我只能寄希望于你。” 郁荣生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你二伯,小姑他们家如果有人卷进来,以后排除出时光的权力中心就行了,其他别过多去追究,要是揪着不放,郁家从此就散了。” 久久小手在郁荣生脸上擦了擦,在他脸上蹭了蹭,说:“太爷爷,羞羞,你都这么大了还哭。” 郁荣生抱着久久从沙发上起身,说:“久久,送太爷爷下去吧。” “好,太爷爷,不要你抱,我自己走。” 郁荣生笑着将久久放下,小丫头自觉地把手放到郁荣生手里。 十分钟后,郁老爷子上车,被郁辞抱在怀里的久久站冲郁老爷子挥着手,说:“太爷爷,久久喜欢吃糖。” 郁荣生愣了一下,笑道:“太爷爷下次给你带糖。” 车子开出去后,久久搂着郁辞的脖子:“爸爸,下次太爷爷要是送我糖,你和妈妈不能没收。” “好。” …… 云蔓回到雁城的第二天晚上,许静安接到云蔓的电话,王简同意让出潮笙的抚养权,云蔓付给王简三十万,相当于她一次性买断抚养权,王简将来也不需要支付云蔓任何抚养费。 云蔓除了跟他签订《抚养权变更协议》,同时也签订《放弃遗产继承权协议》。 许静安看完云蔓发过来的两个协议,蓦地笑了起来。 这两份协议虽然没有明确的“断绝关系”字眼,但条条都指明,将来父子俩各自安好,不再有任何瓜葛。 基于感情的因素除外。 王简不需要承担抚养义务,潮笙长大后,也不需要承担赡养义务。 王简也同意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公布当年他和云蔓离婚的真相,录制一分钟道歉视频。 云蔓没想到高力弛出手,这么快就把潮笙的抚养权问题解决了,还能给自己出口气。 当天晚上,高力弛将云蔓接到一间茶楼,跟王简签订协议。 王简身上没有被殴打的痕迹,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他阴阳怪气地说云蔓去了大城市,攀上高枝,现在“翅膀硬了”,也学坏了,竟然会对他耍心机了。 云蔓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连回应和指责都懒得做,她只需要拿潮笙的抚养权,这个人以后是好是坏,和她再没有一点关系。 云蔓当场将三十万一次性支付给了王简。 周一那天,云蔓带将协议拿到法院进行司法确认,意味着潮笙的抚养权的实际归属是云蔓的。 云蔓周一晚上送潮笙回去的时候,拎着礼物去见潮笙的爷爷奶奶。 王简这人不怎么样,但王简父母是老实人,对潮笙也是真心实意疼爱的,云蔓不是好坏不分的人。 王简父母知道潮笙的抚养权变更给了云蔓,打电话给王简大骂了一顿,哭哭啼啼地说王家的孩子就要留在王家,求云蔓将孩子的抚养权还给王家。 云蔓劝了半天,潮笙哭着说,爷爷奶奶从一岁多就带着他的,他不会忘记爷爷奶奶,就算跟妈妈走了,以后还会回来看他俩。 云蔓留了五万块钱给老两口,说安排好潮笙的学校,就会回来接潮笙。 …… 雁城机场。 郁荣生夫妇俩去的是澳洲,郁辞让丁放找的地方,是一个农庄,适合老人养病。 郁家十几个人包括两个姑姑家的人都来送机了,郁归文和郁行也来了。 丁放带着两个保镖随行。 郁荣生进VIP通道前,看着一帮子孙,只交代大家照顾好老太爷,其它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进了贵宾通道。 郁归文和郁行,郁归儒身后站着郁辞和郁承兄弟俩,目送着郁荣生一行人走进去。 郁归文转向郁归儒,眼睛却是看向郁辞,冷声道:“该走的人都走了!” 郁归儒沉着脸没说话,郁辞淡笑着回:“大伯,老头子不该走,他不喜欢国外。” …… 晚上十点,许静安回到宾馆,许静安打视频电话回去的时候,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郁辞用的什么招搞定的王简。 郁辞笑着说,搞定了就行,看结果,不用关心过程。 拗不过许静安撒娇卖萌非要追求一个结果,郁辞说,凡是做生意的总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男人劈腿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高力弛只是让东子查了一下王简,轻轻松松就将王简拿捏住了。 第371章 超过51%的股东签名议案 许静安开玩笑道:“跟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挺危险的,要是哪天你有了新欢,会不会让东子把我也查了?到时我什么都被你拿捏住。” 郁辞笑,“我为什么查你?咱俩是一伙的。” 许静安继续:“一年之守,三年之痛,五年之离,七年之痒,夫妻过到一定时候,不都得出问题?” 郁辞的低沉的笑声传来,“小满,离过一次,我试过了,离不开你。” 恋爱中的女人都喜欢这种试探,其实,人的一生那么长,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爱不会毫无理由地产生,也不会毫无征兆地突然离开。 许静安得知郁荣生和夏桂枝已经飞去澳洲,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郁辞将人全部送走,那就真的要打了。 …… 沙城五天演出结束后,《状元媒》班组赶到汉市,演出也是五天。 除了晚上有演出,白天,整个演出班底还要与当地的剧团进行戏曲文化交流。 许静安忙的脚打后脑勺,除了早、晚上一个视频电话,跟久久和郁辞聊一些工作和生活中的小事,她很少上网,关注雁城这边的情况。 表面风平浪静的时光集团已经进入暗潮涌动的权力相争阶段。 三月中旬,时光集团股东不和,股东联名要求郁归儒下课的消息在雁城富豪圈疯传,然后传到股民中间,最后,股东联名倡议书泄露在股吧,股民骂声一片。 与此同时,时光集团收到两笔金额为200亿元私募债的偿还通知,此消息一出,市场迅速做出反应,股吧上炸开了锅,传言时光集团陷入严重的财务问题。 本来市场就一直传言时光集团的信用评级存在下调风险,此时突然爆出债务违约问题,本已逐步稳定的股价又开始疯狂下跌。 市场上弥漫着对时光集团的悲观情绪,绝大部分投资者都认为时光集团无法顺利度过这次危机,股价会持续下跌。 时光集团。 巨大的会议室里,围坐着公司的全体股东和股东代表,气氛凝重。 郁归儒坐在主席位置上,眼神里透出深深的疲惫和忧虑。 他和郁辞已经经历了一次狂轰滥炸般的指责,抨击他俩在经营管理上的严重失误。 “时光既然会发生债务违约问题,在时光集团的发展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时光这么多年赚的钱去哪里了?区区两百亿都偿还不了!我要求清查时光的资金去向。” “对,严查,钱去哪了?这样下去,时光就要倒了。” 郁行摊开手里的财务报表,说:“迄今为止,时光账面上的负债规模达到四千多亿元,而应收账款才两千亿,在过去一年,所有板块的营收和利润都下降厉害,这份成绩着实有点惨。” “我认为必须更换领导风格,挽救时光集团于危难,长纪在时光集团有10%的股份,过去半年里,我们投资在时光集团的钱缩水了70%多,相当于没了三个长纪生物。” 说话的正是长纪生物的纪恒,此时,他正愤怒地看着郁归儒。 郁辞坐在郁归儒下首第二排,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 甚至有人在提到长丰科技时,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个股东拿出一份最新的股东倡议书,拍到桌面上。 “距离上次临时股东大会又过去了半个多月,董事会没有拿出妥善的解决方案,公司问题反而越来越多,按照公司章程,超过半数以上的股东同意,形成董事会决议,我们强烈要求向股东大会提交更换董事长的议案,同时提出长丰科技剥离时光集团的议案。” 助理将股东倡议书拿给郁归儒。 郁归儒平静地浏览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签名栏上。 按照这份股东签名,超过55%的股东已经通过了这两份议案,议案上提出的候选人是郁归文。 郁归儒缓缓开口:“可以,既然已经有半数以上股东同意,就按照议案发布股东大会的通知和议程,候选人资格、背景等信息,下次股东大会定在三月底,大家根据自己的股份数量行使这两份议案的表决权。” 纪恒厉声道:“不行,我们等不到三月底,时光集团更换领导人迫在眉睫,下星期一,也是这个时候。” “对,等不了那么久,下周一开。” 郁归儒沉声道:“好,就下周一。” 郁辞掀开眼皮,懒洋洋道:“既然大家已经在这份长丰科技剥离时光集团的议案上签字了,不如,今天就通过这份议案吧,长丰科技拖了时光集团的后腿,我也同意剥离。” 他此言一出,郁归儒厉声打断他,“郁辞总,决议有决议的程序,你别胡来!” 郁辞冷声道:“只要决议上的股东人数超过,我认为就可以通过,股价下跌的主要原因是长丰科技芯片研发失败,时光集团一剥离,也许时光集团就否极泰来了呢。” 郁辞示意工作人员将那份议案拿过来,在上面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 郁归文脸上闪过一丝阴毒。 将长丰科技剥离时光集团,相当于将郁辞在时光集团的影响力消减大半,他在时光的存在感会像长丰科技一样,越来越弱,逐渐淡出权力中心。 毛头小子,聪明又怎样,他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 想跟他斗,还差得远! 郁归文鼓着掌,温笑着出声:“郁辞总的心胸真是不一般,敢于承认长丰科技的问题,为时光集团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不愧是郁家子孙。” 今天的股东大会并没有剑拔弩张,两份超过51%的股东签名议案让郁归儒和郁辞无法反驳。 会开完,郁归儒阴沉着脸离开会议室,郁辞在原地坐了一下,淡淡扫了一下会议室里众人,一言不发离开会议室,郁承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也是心事重重的。 留在会议室的其他人则以郁归文为中心,讨论用什么招化解时光集团目前的危机。 郁归儒走进办公室,将笔记本“啪”地拍在办公桌上。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蓦地转过身来,眼里都是愤怒的火焰。 “郁辞,你玩的到底是什么把戏?” 第372章 钱我都败光了 郁辞懒懒地在沙发上坐下,说:“继续融资,用远洋货轮40%的经营权做抵押,跟几大银行和金融机构发布消息出去。” 郁归儒瞬间像被炮仗一样点燃了,激动的声音都发颤:“你疯了,40%的经营权?这跟对外宣布时光要倒闭有什么区别。” 郁辞轻笑:“那怎么办?集团没钱了,不融资,集团运转都成问题,现在有多少货轮空停在海上,工厂生产线很多都关停了,仓库里堆着那么多货出不去,这不是一点钱能解决的。” 他笑着补充了一句:“财务部说公司现金流只够支撑到月底。” 郁归儒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老头子是不是把他的钱都给你了?你先拿200亿出来把这笔私募债还了。” 郁辞轻笑:“钱我都败光了。” 郁归儒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提高音量大声质问:“那么多钱你都用完了?用到哪去了?” 郁承推门进来,坐到郁辞很身边的沙发上,忧心忡忡地说:“只有一个星期了,哥,你还在等什么?” 郁辞:“你那边别动了,去你朋友那拆借点钱过来用用,借不到没关系,风要放出去,利息给高一点,别舍不得。” 郁归儒狐疑地看着他俩,问:“你俩到底在干什么?” 郁辞起身,垂眸看着郁归儒,说:“快去借钱吧,家里快揭不开锅了,你这个董事长要做到下周一,怎么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时光集团总不能在你手上停摆了。” 说完,他提步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郁辞,你把话说清楚,现在该怎么做?”郁归儒眼睁睁地看着郁辞走出办公司,转头看向郁承:“你哥跟你说过他的计划吗?” “他让我买了些时光的股票,不多,大概吸了2%左右,不过他现在不让我买了,让我去借钱。” 郁承边说边站起来,“我要去借钱了,这年月,友难交钱难借,以时光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还能不能借到,你也赶紧去摇电话借钱吧,他让你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当天下午,长丰科技剥离时光集团的消息不胫而走,像深水炸弹冲击着雁城豪门圈和整个资本市场,时光集团的股价应声继续下跌,带动整个科技板块的股票绿成一片。 …… 三天后,郁辞亲自坐在崭新的试驾车里,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曲洋。 “郁辞,这车驾驶的数据采集得还不够多,还是让试驾员来开吧。” 郁辞调好座椅和后视镜,轻轻按下启动按钮,笑道:“不是有很多人开过了吗?你上次发给我的试驾视频,速度可变态得很!” 曲洋笑道:“我那是开嗨了。” 郁辞缓缓开出去,进入模拟车道,开启了智能驾驶辅助功能,双手离开方向盘,车子朝前面的障碍物方向快速开去。 试驾车在智能系统控制下,自动识别道路标线和周围的车辆、行人、障碍物,精准地保持着安全的车距和车速。 车子很快开进一条城市快速路,以接近限速的速度往前行进着,在路上快速穿梭,旁边的车辆不时快速掠过,前面就是一个大弯道,可车子完全没有减速,很丝滑地开过弯道。 “哈哈,小烛反应很灵敏啊,完全可以解放双手,比人开的还稳。” 郁辞开兴奋了,对着中控智能系统报了个地址,车子迅疾朝那边开去。 曲洋担心道:“不会吧,你这么疯狂,那条路是最难开的,很容易出事故。” “一会你全程拍我,要是在人完全不干预的情况下,这车能全速搞定那条路,你就把我试驾的视频直接拿去用,产品发布会上播放,我当烛龙超级芯的首个形象代言人,可以省掉很多宣传费用。” 二十分钟后,车开到一座山下。 曲洋连忙检查了一下安全绑带,提醒郁辞:“安全带,看看扣紧了没有?” 郁辞低笑,松开方向盘,说:“小烛,全速前进。” 曲洋连忙举起手机拍摄,骂道:“郁辞,你疯了!” 车子开上坑坑洼洼的山路,在狭窄又险象环生的山间马路上穿梭,没有一点减速。 曲洋“啊啊啊”地乱叫着,录像的手都是抖的,“郁辞,这车要是滚下悬崖,我俩会被摔成肉饼,我他妈疯了,竟然答应陪你来试驾!” 车厢里不时响起曲洋激动害怕到破音的尖叫声。 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壁,道路弯弯曲曲的,持续下坡,速度快到几乎飞起,几乎下一秒就要飞下悬崖,但车子总是有惊无险地通过每一个难走路段。 如果系统判定路段存在真正的危险,车子会提前减速,慢下来,调整之后继续前进。 终于,车子经过一段疯狂的颠簸后,骤然停下。 ……前面没有路了。 郁辞打开车门,淡定地下车。 惊魂未定的曲洋刷白着一张脸,举着手机出来,镜头仍然对准郁辞。 这么帅的一张脸,愿意亲自“祭脸”做形象代言人,要多拍点。 这不得把那些女车主迷晕! 两人在一个山石上坐下。 曲洋从兜里掏出烟,抖着烟,他的手哆嗦着,烟半天没抖出来。 郁辞出声道:“我戒烟了,别拿我的。” 曲洋点上烟,吞吐了一口。 郁辞等曲洋把一根烟抽完,才问:“长丰科技的资产和债务梳理得怎么样了?” “下个星期就能全部梳理清楚,长丰的体系是独立的,只是挂了个时光集团的名头而已,并没有多少资产、债务上的牵扯,解绑对长丰没有影响,却不利于时光集团。” 郁辞笑:“趁此机会脱离也好,长丰再发展两三年,独立上市。” 曲洋一听激动了,“你真这么想?” “这还能开玩笑,时光太大,瘦瘦身也好。” “我们都能分点原始股吧?” “能少你的?” 曲洋笑着捶了郁辞一下,“就喜欢你对我画饼,因为每次我都吃到了。” 郁辞攀着他的肩膀,说:“走吧,我还要回时光集团演最后一场戏,下周一上午,时光集团会召开股东大会,他们要赶郁归儒下课,扶郁归文上台,‘烛龙超级芯’的产品发布会就定在上午十点。” 他笑着加了一句:“不用预热,不用铺垫,横空出世的那种,我要亮瞎他们的眼睛!” 第373章 郁老太爷不见了! 郁辞刚到办公室没多久,高特助敲门进来,说郁归儒叫他过去。 郁辞拿起手机,去了郁归儒的办公室。 郁归航和郁承也在,三人围坐在沙发上。 郁归儒说:“有一家叫天基的信托公司愿意提供一笔长期信托资金,说时光的融资风险高,提出20%的年利率。” 郁辞坐到沙发上:"20%太高了,最多能借多少,最长多久?" 郁归儒:“最多借3000亿,最长三年,要求用公司股权作质押,第一年还一千亿。” 郁辞眸光闪了闪,问:“要是还不起,会怎样?” “如果还不起一千亿,天基就要提前一次性收回三千亿,按当时的股票市价折算股份给天基。” 一年还一千亿,放在往年问题不大,但对目前四面楚歌的时光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使有能力还,时光到时也必然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阻碍。 ……这就是个陷阱! 郁辞薄唇微勾,辞深邃的黑眸看着郁归航:“二伯,您的意见呢?” 郁归航叹口气道:“如果融不到资,这个信托公司的利息就算高一点,也得用啊,倘若没有新资金进来,集团现金流枯竭,不得不大面积裁员,口碑一落千丈,很快就会掉入二流,甚至三流公司陷进。” 郁承犹豫道:“一年后还不起一千亿,按现在的股价,三千亿元都相当于公司一半股权,时光有易主风险,这钱不能借!” 郁辞懒懒道:“先跟天基谈着吧,先借几百亿应应急,四月开始进入远洋货轮旺季,说不定情况会有所改善。” 几百亿,也是慢刀子割肉。 郁归文的意图很明显,明面上打压时光,背地里,跟所有银行和第三方资金公司都打过招呼,切断时光集团的融资渠道,让时光无处可去。 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明知道天基是陷进,时光也不得不钻进去。 郁辞起身,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说:“今天已经是周四,就是连夜跟天基谈合作也来不及了,反正股东们推举了新的董事长人选,下周一郁归文会在股东大会上发表竞选演讲,说不定他有办法呢。” 郁承扯着郁辞坐下:“先别走啊,趁二伯也在,我们一起商量下有没有解决办法。” 郁辞低垂着头,眉峰紧紧皱起,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要回去跟风行的陈总讨论借钱的事,他同意拆借我五十亿先应急,我手上有二十亿,你们几个凑凑,大姑小姑那边看看能不能也凑点,先把两百亿的私募债还了,后面的钱大家再想办法。” 郁归航脸上闪过似有若无的讥讽,解决这两百亿的私募债,月底又有一笔债务到期,到时不还得想办法。 郁归儒说:“我有五十亿,存在你妈账户里,你找她要。” 郁辞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外,他微微一怔,抬眸看向郁归儒,原本放松的身体突然一僵,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郁归儒眼神躲闪开去。 郁承:“我能动用的钱有十五亿,我可以马上转过来。” 三人六目定定地看向郁归航。 郁归航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我的钱大部分买了股票,还有一部分在基金和定投里,能拿出来的也就几千万。” 郁辞淡笑着说:“那就算了。” 说完,郁辞起身,对郁归儒说:“明早,我把七十亿转给你,你找找大姑、小姑,能凑多少是多少,我妈那里你自己跟她说。” 风行的陈总听说郁辞要五十亿,二话不说转给郁辞,转完才问郁辞五十亿是不是不够,不够他再借多点给郁辞。 陈总染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时光差两百亿,你五十亿还差得远呢。” 郁辞笑着说:“够了,太多就没意思了,就用几天,下周二就还给你。” “呵呵,你家的盘已经有人在下注赌输赢了,赌你这边输的人至少七成以上,郁辞,你什么时候揭晓答案?” 郁辞轻笑,“下周。” “快点吧,我和你合作的项目已经连续亏四个月了,你再这样下去我要Emo了!” 郁辞:“现在是淡季,四月就进入旺季了。” 郁归儒七拼八凑了一百五十亿,全部还了私募债,还有五十亿的债务对方宽松到月底清偿。 …… 周末,郁辞哪都没去,连着两天待在椿棠府陪久久。 《状元媒》演出班组是在前天辗转到的第三站昌城,他们在这里连续五天五场演出。 在上一站汉市,《状元媒》表演非常受欢迎,临时加演两场戏。 晚上十点,许静安准时拨打郁辞的视频电话。 父女俩的脸一起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久久穿着粉粉的睡衣,坐在郁辞腿上喝着睡前奶。 久久额头上贴着好几张卡通创口贴。 许静安心下一咯噔,声音急切问道:“郁辞,久久的额头怎么了?” 郁辞轻轻掐了掐久久的脸蛋:“跟骆冰学滑板,额头磕到地上了,那里肿了个包,没破皮,她非要贴两个创口贴在上面,说肿起来难看。” 许静安板着脸,道:“久久,是不是又没带头盔?” “妈妈,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一点也不痛,爸爸给我擦了很好很好的绿药膏。” 久久说完,连忙解释:“你别说骆阿姨,她让我戴头盔了,是我趁她不注意摘下来的。” 许静安:“可不能再这样调皮了,下次一定要带上头盔。” 久久乖巧应声,小脑袋凑向手机屏幕:“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你出差已经……” 久久低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接着说:“已经十六天了。” 许静安笑道:“妈妈再过两天就回去了,宝贝,你有没有乖乖听爸爸的话?” 久久扭头看着郁辞:“爸爸,你说我乖不乖?” 郁辞:“还行吧,就是胆子太大,跟个假小子一样。” 久久一听,嘴巴翘得老高。 突然,敲门声响起,郁辞叫了声“进来。” 门被推开,韩冬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口:“四哥,郁老太爷不见了!” 第374章 解锁了安全门 郁辞匆匆跟许静安说了一声,挂断视频,将久久送回1901。 等郁辞换好衣服出来,韩冬说:“晚上八点,佣人陪老太爷进了房间,服侍他睡下,十点多佣人进去,发现老太爷不在床上,阿明查了监控,老太爷自己走出别墅的,往东边别墅方向走了。” 韩冬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阿元一直蹲在郁归文的别墅外面,估计老太爷进了郁归文家。” “通知我父亲了呢?” “通知郁董了,他刚出公司。” 郁辞说:“给阿明打个电话,叫他别擅自进去,等我到了再说……你就守在这里。” 韩冬担心道:“他们会不会就等着你上门?郁归文别墅里的佣人可全都是雇佣兵。” 郁辞笑道,“这么冒险的事他不会做,万一失败,证据确凿,他是要进去的。” 郁辞拿出电话,拨打郁归航的电话,说老太爷往东边别墅走了,让他去郁归文的别墅里看看。 “阿辞,你先在静园找找,我马上赶回去。” 二十分钟后,郁辞将车停在郁归文的别墅外面。 郁归儒跟管家、阿明、阿海和几个佣人站在郁归文的别墅门口。 阿元见郁辞来了,冲别墅叫了几声。 郁归儒看着郁辞,道:“你就别进去了,我带他们进去找找。” 郁辞淡淡笑道:“亲大伯家,就进去串串门吧。”他边说边按下门铃。 不一会,别墅门缓缓打开了,男佣人满脸堆笑迎上来。 管家开门见山问道:“老太爷有没有来这边?” “没有。”男佣人话音刚落,阿元已经冲进别墅,对着别墅大门“汪汪”直叫。 郁归儒拿出手机拨打郁归文电话。 电话那边接起,郁归文的声音传来:“归儒,什么事?” 郁归儒:“大哥,我在你家门口。” “我还在公司,什么事?” “老太爷不见了,监控拍到他来你这边了。” “你等等,我叫时巧下去。” 三分钟后,别墅门打开,时巧穿着件薄薄的睡衣站在门口,门口众人全都移开视线。 听郁归儒说老太爷不见了,时巧顿时急了,说去换衣服,一起出来找人。 阿元猛地一窜,“嗖”一声冲进屋里,在别墅里到处嗅着。 郁归儒笑道:“对不起,大嫂,阿元可能发现了什么,我们能不能进屋里看看?老太爷有些老年痴呆,说不定偷偷进了你家。” 时巧笑道:“那你们好好找着,我去换衣服,一会一起找。” 众人找遍了别墅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老太爷。 郁归航姗姗来迟,跑得一头汗。 郁辞笑道:“二伯,你去哪了?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的?” “嗯,去朋友的乡下农庄聚餐去了,老太爷找到了吗?” 郁辞摇头,看着仍虎视眈眈看着男佣人的阿元,笑着说:“算了,走吧,老太爷调皮,玩累了就自己回家了。” 郁归航:“不如,报警吧!” 郁归儒瞥了眼郁辞,郁辞淡淡道:“先在静园每栋别墅里找找吧,老太爷说不定自己进了某栋别墅。” 说完他抬腿向门口走去。 出了别墅大门,阿明低声道:“看阿元那反应,老太爷就在他家,房子里有大量香味,干扰了阿元的嗅觉,它闻不到。” “你和阿海盯紧这边。” 夜里,保镖和佣人在静园每栋房子挨个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老太爷的身影。 翌日清晨,郁辞接到韩冬的电话。 半夜三点多,有四个人解锁了安全门闯进来,被他和骆冰一起逮了,嘴里塞满东西绑在楼道里。 老太爷的事只是为了把他调出来,郁归文的目标是久久。 郁辞让韩冬把那些人送到西郊去。 韩冬笑道:“西郊人越来越多了。” 郁辞很快接到了许静安的电话,她的声音里满是慌张。 “那些人从解锁安全门到闯进去只用了两分钟,郁辞,我怕。” 郁辞:“你要是实在担心,就搬去玺园,我给久久请私教。” 许静安没作声。 郁辞接着说:“等你回来,我们问一下久久的意见,要是久久同意上私教课,就去玺园住,久久不愿意去也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久久我会保护好。” …… 时光大厦顶楼,九点,大会议室里。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表面异常平静,其实暗藏汹涌。 股东和股东代理人全部到齐了,巨大的会议桌旁,大家神色各异,却都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保持着一种异样的沉默。 郁归儒坐在主位上,面上保持着威严,但紧握着扶手的手已因用力而骨节泛白。 郁归文一脸从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仿佛已看到胜利的曙光,那是一种将局势紧握手中的胸有成竹。 郁辞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低头看着手机。 曲洋发了一条微信过来:【产品发布会已经安排好,公关公司和十几家媒体全等在外面。】 郁辞回:【好,看你的了。】 郁辞发完消息,静静地看向郁归文,对上他那阴骘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郁辞微微勾唇,冲他淡淡笑了笑。 “各位。”郁归儒缓缓开口,声音沉缓有力,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 “今天召开这个股东大会,是为了讨论这份更换董事长人选的决议,在座各位对我领导时光提出了很多质疑,推选出新的董事长人选,已有55%的股东同意选郁归文担任时光集团新的董事长,请在座各位依次发表各自的意见。” 众人依次发表意见,直指郁归儒在领导决策上的失误,说他领导的时光业绩下滑,事故不断,不再适合领导时光。 时间悄然走到十点。 一直低着头的郁辞抬头,很突兀地轻笑起来。 咚咚—— 他敲了一下桌面:“各位,会已经开了一个小时,大家都说了很多话,应该有些累了,不如休息一下,欣赏一下歌舞!” 灯光突然被人按灭,会议室骤然变暗,墙上的大电视悄然打开…… 第375章 不如好好清算一下 “郁辞总,今天的股东大会讨论的是董事长人选问题,没时间看什么歌舞!” “是呀,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心情看那些!” “果然脑子有问题,难怪时光会沦落成这样。” 郁辞看着手机界面上的手机炒股软件,刚刚,时光集团的所有股票卖单都被他吞了。 郁归儒的子弹应该没剩多少了,最近鼎盛接了不少芯片大单,已经排产到半年后。 他笑道:“还是看看嘛,要是各位错过今天这精彩的历史时刻,以后说不定会后悔。” 郁归文冷厉的声音响起:“郁辞,你又耍什么花招!还想要你这个婚内出轨成瘾又没什么能力的父亲继续祸害时光?” 郁辞眼中寒芒一闪,声音如冰凌般刺出:“大伯,那不如好好清算一下,你是怎么祸害时光的!要没有你,时光集团怎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扫了眼会议室里众人一眼,冷哼一声,接着说:“你偷我的‘长丰一号’,炸自家货轮,联合资本做空时光,用无人机投了两颗炸弹想弄死我,你以为只要没有证据就拿你没办法,在座的各位股东不是傻子!” 郁归文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那力道之大,震得长会议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砰”的一声,他愤然从座位上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他怒目圆睁瞪着郁辞,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吼道:“郁辞,休要血口喷人!” 郁辞淡定道:“大伯,不如好好欣赏一下长丰科技的烛龙超级芯产品发布会,看看跟你拿走的‘长丰一号’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的长丰和你的鼎盛可是竞争对手哦!” 股东里有人出声:“不会吧,郁辞总,鼎盛是他的?” 郁辞冷笑道:“是呀,不止鼎盛,盛和也是他的,明面上跟他们父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实际上就是他们的。” “哇……烛龙超级芯,长丰科技的芯片发布会呀,快看,快看!” “长丰的芯片研究团队不是都解散了吗?这什么时候搞的!” 纪恒冷冷出声:“谁知道会不会是只是个花架子,大家别走偏了,今天我们来开的是股东大会,不是来看你们父子俩表演的。” 郁辞淡声回道:“纪叔,愿意看的就看,不愿意看的继续开股东大会。” 宽大的电视屏幕上,写着“长丰科技烛龙超级芯产品发布会”大字的蓝白色背景板突然切换成郁辞的侧脸。 他笑着松开方向盘,看了一眼镜头,说:“小烛,全速前进!” 男人的声音传来:“郁辞,你疯了!” 会议室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突然说出声:“无人驾驶,郁辞开的是无人驾驶车!” “天呀!这条路是玩极限赛车的死亡路段。” 话音刚落,车子启动,渐渐地,车速越来越快,车子在山路上飞驰,似乎下一秒就要掉到悬崖下面。 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另一侧是坚硬的山壁,狭窄的马路崎岖蜿蜒,在这样极端的路况下,车子仍旧风驰电掣般地行驶着。 车子精准地感知和计算着周围环境,在山路上灵活穿梭,每一次转弯和全速下坡都惊险万分,却总是有惊无险通过。 那样的山间马路,连老司机都不敢全速开,一不留神就是车毁人亡。 拍摄者一直将镜头对准着郁辞,他的手机在不停地抖动,但郁辞的手一直放在膝盖上,半点没碰方向盘。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男人吓到破音的“啊啊啊”的惊叫声。 “郁辞,这车要是滚下悬崖,我俩会被摔成肉饼,我他妈疯了,竟然答应陪你来试驾!” “郁辞!” “你要是死了,我侥幸活着,谁给我发薪水!” “哇靠!产品发布会不用开了!” …… 当车子停下来,一切声音归于平静,郁辞推开门出去,镜头追随着他,他站在悬崖边,风拂过,将他的头发往后吹,露出他一张侧脸。 画面定格。 长丰科技,光耀世界! 女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历经三年时间,长丰科技‘烛龙超级芯’今日问世,搭载‘烛龙超级芯’的长丰科技全场景新品发布会今日在此举行,有请长丰科技总经理曲洋先生。” 会议室里,众人目光全都定在电视屏幕上,有人出声:“声音调高点,听不清楚。” 高力弛从善如流,连忙按下遥控器上的音量“+”键,将音量调高。 曲洋在光柱里走向主席台,顿时灯光大亮,他礼貌地跟大家挥着手。 简短的致辞后,他说:“恰如各位所见,刚才那段视频里,我和长丰科技少董郁辞前几日亲自驾驶着搭载‘烛龙超级芯’的无人驾驶车行驶在狮头岭,总长五公里的路,我们只开了三分钟,烛龙会精准计算出危险,降速调整然后快速通过,全程基本如履平地,这就是烛龙超级芯给出的解决方案,有点匪夷所思,但这就是智能芯给人的生活带来的安全和好处……” 烛龙超级芯除应用在智能车、智能医疗车上,烛龙超级芯还能运用在手机、PC机、手提电脑、平板电脑上,电视智慧屏,智能手表、智慧城市解决方案、健康监护等在内的多款全场景产品,甚至还包括工业加工、照明、通讯、医疗等众多领域。 会议室里,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他出声道:“不行,我要去发布会现场,郁辞总,发布会在哪里召开?” “我也要去。” 高力弛塞给他俩一人一张入场券,笑着说:“陆总,王总,凭入场券入场。”他接着说:“想去的都来我这拿入场券,要是怕错过发布会,网上有直播入口,你们搜‘烛龙超级芯’就能找到。” 郁承面带欣喜,起身拍了一下郁辞的肩膀,去高力驰那拿了一张入场券,快步走出会议室。 没几分钟,会议室里的人走了大半。 郁归文看着离去的众人,脸色越发阴沉,他怒视着郁辞:“你这是故意捣乱股东大会,产品发布会你早不开晚不开,偏偏今天开,你把我们这些股东当猴耍!” 郁辞依然淡笑着:“大伯,言重了,只是找高人算过,今日乃黄道吉日,福星高照,诸事皆宜。” 纪恒满脸愤恨,猛地将决议重重摔在桌上,双眸死死盯着郁归儒看了好一会,而后,他猛地一转身,带着满腔愤恨,大步流星地离开。 第376章 他输得好惨! 长丰科技的产品发布会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在各大新闻媒体首页统一亮相,一时间,各路人马闻讯赶来。 十分钟不到,原本还有点空的产品发布会现场,涌进很多人。 股市闻风而动,不到五分钟,时光集团的股价就牢牢锁死在涨停板上。 比起此前鼎盛公布的“虎蛟”芯片,长丰科技的“烛龙超级芯”拥有更高的主频、更多的核心数、更先进的架构设计,计算能力更强,能耗更低、有更高的集成度和通信能力,甚至还内置了专门的人工智能(AI)模块和安全加密技术。 多应用场景使得这块芯片可运用在生产和生活的各个方面,市场应用前景广阔。 每一个展示环节都像是在开启一个全新的世界,令人瞠目结舌。 两个小时的产品发布会在一片惊叹声中结束。 在每一个应用维度上,烛龙超级芯都展现出了令人咋舌的优势,远远将其他竞品甩在身后,无可撼动! 与此同时,长丰科技还公布自己手握5000万片芯片订单,几大产业园区的生产流水线随之曝光。 …… 盛和。 郁归文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顿时,玻璃、陶瓷杯碎裂,文件散落一地。 他走到郁行面前,抡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这一巴掌郁归文至少用了五、六成力道,如同一记重锤砸在郁行脸上。 郁行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只觉脑子里仿佛有无数大钟同时被敲响,耳朵里回荡起尖锐的鸣声。 郁归儒厉声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查清楚他们有隐秘的生产线?你在雁城蛰伏十几年,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郁行头晕目眩了好一阵,外界的声音才慢慢传进耳里。 他说:“父亲,上次偷拿出来的芯片,就是郁辞搞出来的烛龙,他用无人机骗了我们!” 郁归文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蓦地,他走到办公桌前,迅速打开炒股软件,死死地盯着时光集团的股票。 他早上放出去的卖单全被吃了,现在,时光集团的“盘口”界面上,没有任何卖单放出。 锁得好死! 他铁青着脸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颤抖着手点上。 都想明白了,郁辞用了五个月,挖了个深坑,将他一步一步诱进去,对他展开了全方位的围猎。 他本来是猎人,可郁辞,顺着他的思路,伪装成猎物的模样,有着足够的耐心,反手做了一个高端局,将他兜进去…… 他做空时光,郁辞主动配合他做空,暗地里却一直在吸收他放出去的筹码,让他十年来的努力化为乌有。 他一直紧盯着时光集团的资金,他们下场了,像羊拉屎一样,制造资金短缺的假象,目的只有一个,诱他最后的筹码。 本以为压过这一波,他的资金可以反手买入了。 不会再有便宜筹码了让他捡了…… 他输得好惨! “烛龙超级芯”的概念只会让时光集团的股价像坐火箭一样,连续涨停板,涨到不可思议的高度。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年被我抓了后,一点也没有慌张,明明知道被催眠,却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偷偷掐伤大腿,为了将他的反抗意识压制住,我把他绑了五天,无间断进行催眠,那样高强度的催眠,他应该精神错乱的,他也确实错乱了,他那时才十五岁,被催眠成废人一样,却还在表演……” 郁归文眼里闪着冷然又狠毒的光。 “他必须死!他必须死!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我要是走了,你们三个会被他吃到渣都不剩。” 手机铃声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抬手拍了自己两巴掌,划下接听键,语气谦卑:“对不起,这次大意了……” ……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长丰科技“烛龙超级芯”的新闻,远在昌城的许静安也刷到了,平常不怎么冲浪的她也开心地吃起这个瓜。 她边看手机边练功,声音开得小小的,像做贼似的。 郁辞自驾的视频她已经看了不亚于五遍。 狗男人,那么危险的自驾他不要命了!就不想想自己是有女儿的人么? 不过,该说不说,这家伙长得是真帅! 可不是吗,每一个视频内容和文案下面,一水的夸郁辞帅的,帅的都想扑倒,都羡慕郁辞前妻“吃得好”。 【老天奶!让我谈个这样的!】 【我买一辆这样的车能不能让他看我一眼?】 【我买不起车,但我高低能买一部手机,求求你了,以后多营业,霸总你悄悄地当,平常就多出来营业,请形象代言人很贵的。】 【冷知识,这是我这辈子得不到的人,但我前辈子是他的老婆。】 【少董,进我梦里来……进我梦里来……快进我梦里来!】 【好羡慕这位少董前妻呀,吃得真好,床上躺着这么个男人,要‘幸福’死了!】 …… 都是些颜控女网友,跟她一样。 许静安看得双眼放光,嘴角都快咧到脑后勺了。 南知晚发来微信:【第一次被你老公圈粉了,该死的,好有男人味!这波商战他站稳了,好多财经博主360度分析长丰将来在行业里的地位,你家男人要进名人堂了,这次保卫战估计会被大学教授拿来做讲课的经典案例。】 许静安回:【像只花孔雀一样,他就不知道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一点么?】 一束晚风:【妞,你俩现在真的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四月:【当然,他是男人,立约就要守约,不能失信。】 一束晚风:【天呀!妞,你怎么忍住的?放着这么好的不吃,会遭雷劈!】 四月:【[捂脸][捂脸][捂脸]呵呵,很快就可以吃了呀。】 一束晚风:【我帮你数着日子呢,到时间了,别虐了,管他以后怎样,这么好的菜,哐哐一顿吃,一吃一个不吱声,你小舅舅难不成还管你俩被窝里那点事?】 许静安笑着放下手机。 …… 郁归儒的办公室里,父子俩相对坐在沙发上。 郁辞刚将这半年和郁归文斗法的事简要地告诉了郁归儒。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郁归儒问。 “从他回来那天起。” 郁归儒眼里闪过深深的笑意,“这个董事长的位置,你早点拿过去吧。” 郁辞起身,道:“别,那个位置你还是先坐着吧,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完,他提步朝门口走去。 “阿辞,我……舒柔那件事,他们对我用过手段。” 郁辞转身,淡淡道:“你跟我妈解释吧,我有事要消失几天,你们都不要找我。” 郁归儒问:“你去哪?” “去找我老婆。” 第377章 爸爸,明明是你想妈妈了! 老太爷自己冒出来了,阿海、阿明在静园一栋别墅里找到了他。 老人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走出别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栋别墅里。 郁归儒交代管家,别墅门口安排人,24小时三班换岗。 中午,久久被郁辞接回家。 郁辞给久久请了几天假,也给骆冰放了几天假。 听说要去昌城找妈妈,久久抱着郁辞亲了几口,唱着儿歌收拾着自己的粉红小皮箱,把自己的画笔、小画本、儿童水杯、睡前故事书、小熊玩偶、小小化妆包全部放进小皮箱。 久久挑了几套衣服,粉色小皮箱里塞不下了,久久歪着脑袋对同样在收拾行李的郁辞说:“爸爸,衣服放不下了。” 郁辞将久久的小皮箱整理了一下,将爬进小皮箱的云朵拎出来,把久久放不下的衣服塞进自己的大行李箱里。 下午两点,父女俩登上前往昌城的飞机。 韩冬带着两个暗卫随行,在兄弟群里发了个微信,让大家有事打他的专用出差电话,然后将自己常用的手机关了。 昌城京剧院。 黎羽耍着花枪,戏台周围站着十来个前辈,看她灵动的身影反复练习着舞花。 黎明是个小机灵鬼,嘴甜会哄人,瞅着空档就让前辈们指导她唱戏,《状元媒》班组的主演都是戏里的台柱子,能得到他们的指导,比她自己瞎练强多了。 许静安含笑看着,低声对一旁站着的修竹说:“小姑娘进步很快。” 修竹点头。 “妈妈!” 蓦地,清脆悦耳的童声响起,在偌大的剧场里响起微弱的回声。 众人全都惊愕回头,朝台下看去。 颀长身影的男人抱着粉嫩的小团子,目光中满是深情与思念,紧紧地锁定在台上女人的身影上。 许静安听到那声熟悉的“妈妈”,身体猛地一震,缓缓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目光落在台下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上,突然涌上心头的惊喜让她忘了做出反应。 唱八贤王的老生出声道:“时光集团的郁辞,我上午还在网上刷到他呢。” 刘萧看了眼郁辞和他怀里的小团子一眼,笑道:“静安,别愣着呀,你男人带女儿来找你了。” “小姑娘好可爱,长得像你!” 修竹笑着冲大伙摆了摆手:“都散了吧,别在这儿当电灯泡!” 可是台上十来个人愣是一个都没动。 这一线的豪门大瓜谁不想吃? 黎羽收了花枪,走到许静安面前,笑嘻嘻问道:“呵呵,许老师,许老师,这是前夫还是姐夫?” 许静安咬着唇,俏脸蓦地蔓上一层绯红色。 郁辞礼貌地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说:“我家小满在剧团多亏各位照顾,女儿有半个月没见到妈妈,想她了。” 久久奶声奶气地拆台,“爸爸,明明是你想妈妈了!” 黎羽笑点低,一下子被逗乐了,歪头看着许静安,打趣道:“瞧瞧,原来男人也这么口是心非,还拿女儿当借口!” 许静安看着一脸吃瓜相的众人,大大方方道:“这我……前夫郁辞,女儿久久,我先带他们出去。” 许静安说完,走前几步,从戏台上跳下来,冲久久伸出双臂。 久久连忙钻进她怀里,连着叫了几声“妈妈”,左右开弓,在她脸上亲了几口,奶声奶气道:“妈妈,我好想你吖,可是我有在家里乖乖等你,是爸爸不乖,他给我请了几天假。” 许静安低声嘀咕,“后天就回去了,你来干嘛?” “想你了。”郁辞将许静安揽进怀里,众目睽睽之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狗男人,当着这么多人亲她。 许静安的脸更加红了,抬手将郁辞推开,低声道:“郁辞,你离我远点!” 戏台上传来几声压抑的笑声。 黎羽笑着说:“许老师,我们喜欢吃狗粮,你俩多撒点。” “回见。”郁辞朝台上众人微微颔首,伸出修长的手臂,将母女俩拥在臂弯之中,在众人的注视下,向出场门口走去。 台上,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真是养眼的一家子,赏心悦目。” “这男人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把我女神姐姐拐走了。” “这应该就是黑色库里南的车主吧,我在剧团外面好像见过他的侧脸。” “许老师上次不是辟谣了吗?说跟他离婚后各自安好。” “咳,你就不是个会吃瓜的,你看那些出来辟谣的,哪个不是真的?” 黎羽则在后面大喊:“许老师,别忘了,最迟五点半要回来化妆!” 许静安:“知道了!” …… 晚餐是在剧院附近的餐馆里吃的,许静安赶时间,又不能吃太饱,五点刚过,郁辞就带着许静安和久久回了剧院。 许静安化妆的时候,郁辞就抱着久久安静地坐在一旁。 因为有郁辞在,偌大的化妆间里,平常的插科打诨都没了,气氛很严肃,大家都认真地化着妆。 京剧演员的化妆是个细致活,打底、眉眼勾勒、腮红、贴片子、戴头面,一趟下来,很快就到了戏开场的时间。 久久趴在许静安腿上,不停地吹彩虹屁,“妈妈好好看”、“妈妈唱戏最厉害最厉害了”、“妈妈,你好棒”,最后久久说:“妈妈,我也要跟你学戏。” 许静安抬眸看了眼郁辞,见他神色如常,笑着问:“你愿意让她学戏?” 郁辞垂眸看了眼久久,淡淡道:“她想学什么都可以,只要她喜欢,都可以……她这一生可以随心所欲。” 不过,郁辞话锋一转,捏了捏久久的小鼻子,“宝贝,学戏很辛苦哦。” “我才不怕。” 傅团掀帘进来,让第一幕戏的演员去后场候场。 郁辞抱起久久,跟许静安说去台下观众席,出了化妆间。 久久看戏很投入,她常年受京剧熏陶,对戏中的行头、道具和故事情节比郁辞懂的还多,郁辞看不懂的地方久久负责就解说。 台上,许静安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郁辞和久久所在的方向。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在一群衣着各异的观众中特别出挑,他嘴角勾笑注视着自己,眼眸幽深似海。 第378章 不想藏了 郁辞让韩冬在许静安他们住的酒店楼上开了几个豪华套房。 郁辞带久久去许静安的房间拿行李的时候,黎羽揶揄道:“许老师,把你嘴角的笑压一压,都可以挂油瓶了。” 久久忙道:“阿姨,不高兴才会挂油瓶,妈妈见到我和爸爸,很高兴的。” 黎羽稀罕得要死,搂着久久,把自己兜里好吃的掏了个干净,都拿给久久。 久久看着一堆糖果,叹气:“阿姨,我要换牙了,妈妈不让我吃糖。” 黎羽将糖果挑出来,剩下很多蔬果干和坚果。 久久抱着一袋零食,礼貌道谢:“谢谢漂亮阿姨。” 收拾好行李,三人上到楼上房间。 刚进房间,郁辞兜里的手机响起。 电话是韩博年打过来的,说郁辞胜局已定,让找时间聚一聚。 “好啊,等我回雁城,到时在玺园搞个私人趴,你们想带谁都可以,我最近让明叔又进了不少好酒。” 韩博年笑道:“你丫的,我还以为你要忙两天,把时光的基本盘稳下来,没想到你就这么放心地走了。” 他顿了顿,接着问:“小四,你该不是去昌城找你老婆了吧?” 郁辞说是。 “小四,不藏着了?” 郁辞看着将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的母女俩,眸光温柔:“不想藏了。” 挂掉韩博年的电话,郁辞打了个电话给青川的母亲。 她和郁涵住在山上的度假屋,现在是三月,农庄里的花都开了,每天都要接待很多游客。 聂红英让郁辞找时间回青川看外公。 郁辞说会带许静安和久久过去。 久久中午没睡够,洗完澡黏着许静安玩耍了一会,睡前故事都没听就睡了。 郁辞的思念再也压抑不住,将许静安抱到旁边的卧室,亲得放肆。 许静安勾起郁辞的下巴,含笑挑衅:“怎么,郁总,忍不住了?你不行啊。” 男人磁性慵懒的声音响起,“一百天已经过了,小满,我还不能转正?” 许静安双手伸进郁辞的睡衣,游鱼一样在他胸前游移,激起男人身体一阵阵战栗。 她红唇紧贴着郁辞的耳朵,轻声道:“一百天是小舅舅给你的要求,郁总,我的还没开始呢。” 郁辞攫住她柔嫩的红唇,轻笑,“老婆,我这么有男德的,在你这还过不了关?” “嗯。” 郁辞低笑,“老婆,你太狠了。” 昏暗的酒店房间里,灯光暧昧,郁辞将许静安轻轻抵在墙上,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眸深深地看着许静安。 他们的目光胶着,眼中的火焰似乎要将彼此吞噬。 郁辞缓缓低下头,轻触许静安的额头,鼻尖擦过她的鼻尖,感受着彼此温柔的呼吸,然后,他的唇如羽毛般轻轻落在许静安唇上,浅尝辄止,逐步加深…… 许静安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揪着郁辞的睡衣领口,热烈地回应着,他们的吻越来越激烈,身体紧紧贴合,仿佛要融为一体。 “唔……” 许静安破碎的声音从喉间溢出,让郁辞几乎要发疯。 “磨人的小妖精,故意整我。”郁辞捧着许静安的脸,俊脸压了下去,然后抱着她滚到床上。 许静安被郁辞勾引的就要放弃坚持的时候,微信铃声响起。 她扬起星眸迷离的媚眼,看向同样氤氲着欲念的郁辞,笑道:“郁总,爷爷奶奶发微信来了。” 郁辞闷闷道:“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这么晚咋还不睡。” 许静安笑着起身,整理好被郁辞揉乱的浴袍,去客厅拿手机。 沈毅、钟琴老两口怕打扰到孙女的工作,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来微信,和许静安聊了两句,老两口便见郁辞出现在镜头里。 知道郁辞带久久去了昌城,钟琴没像往常一样跟许静安东拉西扯,催沈老爷子挂电话。 许静安不让吃,郁辞一身邪火没处发泄,抱着女人睡就是甜蜜的折磨。 原来有一百天的紧箍咒压着他,现在紧箍咒没了,许静安偏要折磨他。 郁辞恶狠狠地说:“许小满,你等着……三天三夜。” …… 翌日,许静安被父女俩缠在酒店里,很晚才起床,两人带久久去绳金塔玩。 这里不是雁城,许静安胆子大了,和郁辞干脆口罩也懒得戴,带着久久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 两人一左一右拽着久久的胳膊玩“荡秋千”游戏,惹得小丫头开心大笑。 “哈哈,爸爸,妈妈,这个好好玩,我太幸福了!”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 许静安想起小时候的自己,看见别的孩子跟父母跟这样玩,她总是在一旁羡慕地看着。 如今,那些儿时的遗憾好像在久久身上得到了圆满。 她感谢那时坚持的自己,对郁辞抱着微弱希望的自己,让久久得到了亲生父亲的疼爱。 “这样的石板路明城随处可见,老房子那的小巷都是这种青石路,我上次回去,都拆了。” 这个郁辞知道,许静安的相册里,很多照片都是以老房子为背景,古色古香的青石板路,青砖墙面,很有故事感。 许静安是个喜欢怀旧的人,她这样的性格底色,才会那么热爱京剧。 郁辞将久久单手抱起来,另一只手牵起许静安,侧目看着她,道:“明天上午飞雁城吧?带我去找找十三岁的许小满和十五岁的郁辞,我也该去看看你外婆。” “清明节快到了,不如清明节去吧。” “清明我不一定有时间。” “嗯。” 久久拍着小手,高兴地说:“好啊,回明城喽,我好想明城,好想潮笙哥哥,妈妈,我要吃板栗膏、芝麻杆、核桃酥。” 许静安宠溺回道:“行~” “爸爸,你可不可以帮潮笙哥哥找个学校?这样,久久就可以早点和潮笙哥哥在一起了。” 郁辞问:“久久这么喜欢潮生哥哥?” “嗯,喜欢潮笙哥哥,他最好看了,学习好厉害的。” 郁辞脸有点黑,竟然萌生了自家宝贝女儿将来要被这个叫“潮笙”的小男孩拐走的担忧。 “宝贝,长大了要好好选男朋友,一定要选久一点,不要轻易对臭男生动心。” 久久嘻嘻笑道:“那当然。” 韩冬和吴成带着三个保镖、两个暗卫不远不近地跟在一家三口后面,慢悠悠地边走边买。 他们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刻。 虽然颜值超标的老板一家像磁石一样,将众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也有人拿出手机想拍他们,看到他们警告的目光后,都把手机收了回去。 翌日上午九点,一行人登上了去明城的航班。 第379章 V型反转 时光集团。 郁辞的办公室门口等满了人,来的都是长丰科技此前退股的股东、 前日,长丰科技产品发布会结束后,他们成群结队赶往时光集团,得知的消息是郁辞什么都没有交代,消失了,谁都找不到他。 他的工作电话没开,私人电话没几个人知道。 高特助过来劝道:“你们回去吧,郁辞总太累,这次休的是长假,不会这么快回来。” “高特助,你打个电话给郁辞总,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在这等他。” 高特助干脆直言:“我理解各位的心情,你们曾经都是长丰的股东,但股权变更不是儿戏……” 有人忙说:“高特助,我们认以前的交易,就是看看还能不能让我们买点长丰的股份。” 高特助:“长丰科技目前资金充沛,暂时没有融资计划。” 开玩笑,长丰科技从来就没缺过钱,现在手握那么多订单,等月底第一批芯片交割,大量销售回款,钱多的都没地方花。 众人悻悻地转身离开。 “都怪你,当时听信什么传言,说长丰的芯片搞不出来,我本来是相信郁辞的。” “以前钱放在长丰,每年都有几百上千万的分红,现在拿着一堆钱有什么用,天天的贬值。” “我现在就羡慕那些没退股的,抱着长丰这个金疙瘩,什么都不用做了。” 郁承过来,看了眼那群人的背影,心里不由好笑。 他这个哥,似乎算准了这些人会来,离开公司前把高特助叫到他办公室,说自己要休假,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高特助。 董事长换人的事没人再提,就像此前没发生过一样。 时光集团的各项业务就像久旱后突降甘霖,全都复苏,就是那些到期的债务,人家也不追了,说时光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拜高踩低,全是人情世故。 时光集团的股票连续两天开盘就收在涨停板上,到今天已经是三个涨停板了,一个V型反转,像坐过山车似的。 郁承将高特助叫进郁归儒办公室里。 高特助拿出一份名单和两个U盘,摆到郁归儒面前。 “这份名单里的人都是被郁归文父子收买过去的,U盘里是辞总掌握的部分证据。” 高特助看了自己手中的备忘录一眼,接着说:“辞总说有证据的送警察,没证据的统统开除,要在时光集团的官网上公布,时光系和跟时光有关联业务的公司都不得录用这些人。” 郁归儒拿起名单看了一眼,那名单上的名字,从保安到总监,再到总经理,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难怪啊,难怪时光在短短半年里,突然像烂了的菜花一样,到处都是漏洞和问题。 集团内部早已千疮百孔,他们蛰伏了很久,等郁归文回归,集体造反。 郁归儒把那份名单递给郁承,说:“其他人都好办,就按阿辞说的做,牵涉到你二伯、大姑那边的,暂时别动,我跟老爷子商量一下再说。” 郁承看了一眼,叹气道:“大姑家的我能理解,但我不知道二伯怎么想的,时光此前发展得好好的,每年拿着高额分红,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拿刀捅自己。” 郁归儒笑道:“可能你大伯答应他搞死我们后,给他多5%呢?郁潜一直没实权,你二伯是有想法的。” 郁承从桌上拿起那两个U盘,起身:“时光要大换血了,我先去把这些蛀虫都处理干净。” 郁归儒看着郁承走出办公室后,才问出声:“那次车子被炸,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高特助眼眶红了一瞬,“第一颗炸弹就在辞总头顶上方炸开,他迅速趴下去了,第二颗炸弹离得远,没什么伤害,他当时就颅内出血了,跟我说了他的计划,让我赶紧联系金教授,带两袋血浆过去接他,中途我们换上金教授的车,韩冬开着辞总的车引开了郁归文的人。” 高特助呼出一口气,接着说:“到医院的时候,辞总已经彻底昏迷了,崔博士说重度脑震荡,颅内有出血点,不过好在不在脑干区域,因为送的及时,用药后很快止住了血,但他当时发生了很严重的脑疝。” 郁归儒挥了挥手,高特助知他心情不好,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此时的盛和。 郁归文铁青着脸问郁行:“查到他人去哪了吗?” “他带着那个小女孩去了昌城,韩冬一起跟过去了,有多少暗卫不清楚,我们的人跟到昌城,没办法下手。” 郁行叹了口气,“他的人戒备心太强了,昨天下午郁辞突然失去踪迹,不知道去了哪里,今天九点他们上了去明城的航班。” “你就不能在那女人身上下手?” “她身边有四个人跟着,我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郁归文恼怒地抡起巴掌,见郁行躲闪了一下,他重重叹了口气,在郁行肩膀上拍了拍:“国外的芯片技术专家什么时候到?” “今天下午,公司内部的工程师已经查了几天,没发现问题,生产线全部叫停了。” 郁归文眉头紧蹙着,挥手示意郁行出去。 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态度瞬间变得谦卑。 …… 十一点,郁辞单手抱着久久,许静安则挎着他的胳膊,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两人一起走出机场。 郁辞说以后都不用再顾忌,就算是回雁城了也不必害怕被人拍了发到网上去,公开他们的关系。 许静安也不再坚持。 久久小嘴还在叭叭着昨天下午郁辞带她去昌城之星坐摩天轮的事。 许静安笑着捏捏久久的手,“宝贝,有没有把摩天轮画下来?” 久久:“画了呀,可是摩天轮太大,我的小画本装不下。” 郁辞垂眸看着久久,说:“宝贝,给你请个很厉害的老师,教你画画好不好?” “妈妈就是老师呀,妈妈画画好厉害的,别人都画不了妈妈那么好。” 许静安笑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出了机场,韩冬提前订好的车已经等在门口,许静安带着久久上了车,郁辞跟着上去,韩冬上了副驾驶位。 吴成带着保镖和暗卫将行李箱装上车,上了后面一辆大商务车。 车子朝明城老城开去。 第380章 模糊的画面 许静安让韩冬订的酒店就在老房子附近,她特意要了个可以看到那个方位的房间。 在酒店吃完中饭,两人陪着久久午睡了一会,等久久醒来后,许静安换了身黑衣,系上一条薄围巾,跟同样黑衣的郁辞出了酒店。 淡淡雾气如薄纱般笼罩着城市,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些许冷意,却并不刺骨。 郁辞在墓园门口买了一束白菊花,还买了香烛和贡品,抱着久久拾阶上去。 他们走到最上面那一排,外婆的墓前摆着几束已经枯萎的雏菊。 许静安轻轻蹲下,将菊花放在墓前,从包里拿出一包湿巾,仔细地擦拭着墓碑。 她一边擦拭一边说着:“外婆,我来看您了,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不过都是好事,小舅舅的腿快好了,我也找到父亲了,他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我有爷爷、奶奶、姑姑,还有两个表弟……妈妈,也还好,您放心吧。” 风刮得翠柏树沙沙作响。 郁辞放下久久,蹲下,将墓碑周围的树叶和枯草都清掉,然后点上蜡烛,插上香,摆上供品。 许静安弯唇笑着,接着说:“外婆,您也听到了是吧?我没有听你的话,找了那个你不看好的男生,他以前真的不怎么样,不过,他现在还好。” 郁辞看着墓碑上老人妆容精致的照片,出声道:“外婆,感谢您把小满教育得这么好,小满说您看不上我,幸好小满当年看上了我,往后,我每年都会带她和久久回来看您。” 许静安絮絮叨叨对着墓碑说了半个多小时,唱了一段《红鬃烈马》。 “外婆,下次我带小舅舅回来看你。” 许静安跪下来叩拜,郁辞在一旁也跪下来是,说:“外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和久久,还有小舅舅。” 下山的时候,久久不让郁辞抱,拉着吴成和韩冬陪她玩“荡秋千”。 …… 傍晚时分,许静安坐在大榕树粗壮的枝干上,恰如当年她和郁辞一样。 她看着对面工地拔地而起的一片钢筋水泥建筑,高高的塔吊长臂缓慢移动,带着挂钩上沉甸甸的钢筋升上高空。 许静安心里有些难过。 老房子的痕迹都找不到了,只剩下对面的这些老榕树,依然是老样子。 她侧头看着坐在大榕树上的郁辞,惋惜道:“都拆了。” 郁辞晃着大长腿,在她头顶揉了揉:“你记得,小舅舅记得,还有那些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都记得。” 许静安笑:“郁辞,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她抬头看向路头,目光悠长,“那年,你就是从那边走过来的。” 郁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普通的路边人行道,路边排列着高大的行道树,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木质花台,中间满是绿植,开得早的花已经开了,有些还在酝酿。 “白T、黑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你还背着个大大的旅行包。” 许静安抬头看了看天空,语气带着点遗憾,“今天的天气不对,太冷,那天挺温暖的,阳光好舒服,路两旁的花都开了,马鞭草、格桑花、勒杜鹃、大丽花还有路边的太阳花。” 郁辞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就笑了:“你先跟我打招呼的?还是我先跟你打招呼的?” 许静安翘起嘴角,“当然是你呀!我是女孩子,才不会随意搭讪。” 郁辞抓起许静安的手,她的手刚刚一直放在外面,凉凉的,他把许静安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许静安凭记忆尽量将那天的事情还原,指着对面的工地,“郁爷爷和我外婆当时就坐在那个地方,你拍我的照片里面有。” 郁辞打开手机,定定地看着许静安那张过马路回眸的照片。 是什么趋使他去拍下十三岁的“男孩子”的呢? “小满,这十来年我很努力,去摆脱强制催眠带给我的影响,事实上,那些早就影响不到我了……但我很想记起来,和你共同拥有这段记忆。” 他俩都微微勾着头,侧过脸,四目悄然交织。 她眼眸柔情似水,满是眷恋,而在他深邃的眼底深处,有那么一刹那,许静安那双好看的眼眸似乎与某个模糊的画面重叠。 郁辞怔怔地看着许静安,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动一下,脑海中那个模糊的画面会像泡沫一样破灭了。 许静安静静地看着他。 郁辞抬手将许静安的长发拨到脑后:“小满,看来要去给你买个鸡窝头假发。” 许静安笑,“难不成我还得穿十三岁时的校服?” “家里有吗?” “当然有啊,我小时候除了校服就没穿过其他衣服。” 郁辞从树上跳下来,伸长胳膊在树干上摸了摸,提醒道:“树上你青苔,很滑,你小心点。” 许静安居高临下看着他,就像当年她看十五岁郁辞一样,带着好奇与惊艳。 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孩子!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已经过去十二年,当年的白衣少年变成沉稳内敛的男人,他眼尾挂着的那颗小痣,随笑容不断跳动,他的眼睛,依然那么的干净、清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当年就是这么告诫我的,提醒我树上有青苔。”许静安顿了一下,调侃道:“郁辞,你小时候眼神就不咋的,男孩女孩都分不清楚,难怪会被小青梅白月光耍得团团转。” 他们很久没谈及过纪悠染了,事实上,许静安很少主动提及她,郁辞也很少再想起那段青葱恋爱。 对他来说,纪悠染已经不重要了。 郁辞抬头,见许静安笑得一脸明媚,眼里带着一丝调皮,他抓住许静安胡乱晃动的腿,说:“下来吧,我接住你,等会去拿你的校服,再去街上逛逛,买顶假发。” 郁辞伸长胳膊将许静安接下来,两人手牵着手,走到停车的地方。 久久趴在车门上,远远地就喊:“爸爸,妈妈,快点,你俩把我扔在一边都半个小时了!” 第381章 父母恩爱的孩子幸福感强 两辆车开到江边的一个着名的网红打卡景点,进了家火锅店。 许静安从小闻着火锅味长大,其他众人都被热气腾腾、红彤彤的锅底怵的转身想走。 光闻着味都觉得嘴麻、胃痛。 但这是老大钦点的,必须吃。 上了个清汤锅,众人吃完出来被辣的通体舒畅。 久久喝着酸奶,被郁辞单手抱在怀里,盯着小吃摊上的核桃酥、银麻花、南瓜饼、蜜瓜丸子,两眼放光。 热乎的,比云蔓妈妈带回去的好吃多了。 郁辞对久久的要求几乎来者不拒,不一会,许静安手上就多了大大小小好多袋吃的。 感觉自己成了工具人的许静安说:“郁辞,你别把她惯出毛病来了,小孩子吃这么多含糖的东西不好。” 郁辞淡淡道:“偶尔吃点没关系,你不能把她的快乐都剥夺了。” 久久连忙搭腔,“是的,妈妈,我快乐了,才会跟妈妈一样长得高高的美美的,要是不快乐,宝贝会蔫掉的。” 郁辞就是女儿教育路上的绊脚石,只会带偏。 许静安掐着郁辞腰间的肉,语气却异常温柔,“宝贝,就这一回,好不好?” 久久回的乖巧:“妈妈,就一回。” 从山脚到山顶,郁辞全程抱着久久,说怕累着久久。 这男人,自从喜当爹后,只要带久久出门,无论去哪里,必然是抱着的。 “你让她下来走走,别老抱着她,小孩子要多动动才健康。” 郁辞牵起许静安的手,悠悠道:“人多,会撞着,还是抱在手里安全。” 他边说边在久久额头上亲了一下,“爸爸以前不知道久久,没怎么抱,趁这小丫头还让我抱,爸爸要多抱抱。” 久久说要坐缆车,郁辞二话不说,让韩冬导航,抱着久久就往那边走。 经过一个商场,一行人进去逛了一圈,出来时,保镖手里多了几个袋子。 许静安和云蔓以前带久久和潮笙一起坐过缆车,那时久久只有三岁多,不敢上缆车,全程偎在许静安怀里,透过手指缝看着缆车外面。 五岁的孩子胆子大了许多,何况,现在有爸爸坐在旁边,久久兴奋地趴在窗边,小脸几乎贴在窗户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俯首看着江面上星星点点的彩色灯光。 “爸爸,妈妈,快看!好漂亮的灯光。” 久久嚷着回头,却听“咚”的一声,自家帅气爸爸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一脸幽怨地看着妈妈。 “爸爸,你应该陪宝宝坐缆车,亲妈妈要偷偷的。”久久边说边摇头:“男人就是脸皮厚,后面的缆车上,韩叔叔和吴叔叔他们都看着你和妈妈呢。” 许静安满脸通红地将久久抱到膝盖上,冲郁辞啐道:“连女儿都知道你脸皮厚,郁辞,你这爸爸的形象实在不咋的!” 郁辞将久久从她怀里挖了过去,说:“父母恩爱的孩子幸福感强,宝贝,爸爸亲妈妈,你幸不幸福?” 久久奶声奶气地说:“幸福呀!” 郁辞侧头在许静安脸颊上亲了亲,调笑道:“所以,老婆,为了女儿的幸福感,咱俩得多亲。” 许静安:“……” 下了缆车就是江边,郁辞和许静安沿着江堤走着,离景区越来越远,人也越来越少,久久跑累了,冲郁辞张开双手。 “爸爸抱,宝宝累了。” 郁辞俯身将她抱起,转身朝身后的韩冬示意回酒店。 回去路上,久久躺在郁辞臂弯里睡着了,小手抓着郁辞的西装领口不放。 夜里。 等许静安和久久都睡了,郁辞看着手机里许静安的照片出神,他确信,傍晚坐在大榕树上时,他脑子里划过的那个一闪而逝的脸……是十三岁的许静安的。 郁辞做梦了,他梦见一片一片的紫色花海,在阳光下亮闪闪的,花枝在风中摇曳。 梦里,有人告诉他,那是马鞭草的花。 翌日,清晨。 久久准时在七点醒了,看到滚在一床被子里的许静安和郁辞,她掀开自己的被子,撅着屁股从床尾爬进两个大人中间,拱进许静安怀里。 这两人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让她这么小的孩子单独睡边上,万一她掉到床底下呢? 许静安被久久闹醒,将小丫头柔软的身子抱紧,在她身上闻了闻。 “臭臭的,昨晚没洗澡,宝贝,等一下要洗个香香。” “妈妈,我好想潮笙哥哥,你和爸爸可不可以带我去学校看看他?” 许静安看着一脸起床气的郁辞,因为女儿说要去看潮笙,脸上的起床气更加严重了。 她笑着说:“宝贝,去哄哄你爸爸,他吃醋了。” 久久从善如流,转身抱着郁辞撒娇,“爸爸,你是最好的爸爸了,久久最幸福的事就是爸爸找到我了,你带我去看潮笙哥哥好不好?那些好吃的,我想分点给潮笙哥哥。” 郁辞:“潮笙哥哥要上学,爸爸回雁城就帮他找学校,以后你经常可以看到他。” 久久在郁辞怀里扭来扭去,“爸爸,看潮笙哥哥。”接着她趴在郁辞耳边,小声道:“爸爸,你带我去看潮笙哥哥,以后你跟妈妈吵架的时候,我站你这一边。” 郁辞看着一脸看好戏却不知道已经被女儿卖掉的许静安,开心大笑。 “好,成交,等潮笙放学的时候,我带你去学校门口等他。” 许静安带久久去洗澡的时候,郁辞接到了郁荣生的电话。 郁老爷子在电话里没说什么,只问了解药的研究进展。 听郁辞说现在还只是初期研究阶段,刚确定病毒靶点,需要在海量的化合物里筛选出对病毒有抑制作用的物质,郁老爷子悠长的叹气声传来。 “你担心毒针也没用,它被研究出来,就一定会被打进某个人的身体,香港那边的医疗团队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采用的治疗方案基本能稳住病毒发展,你就安心跟我奶在那边谈老年恋吧。” “臭小子,你心大,那毒针第一个瞄准的目标就是你。” 郁辞冷笑道:“老头子,这么久了他们也没得逞,我的人要是中针,他们也逃不掉……他敢打我一针,我就还他三针。” 第382章 寻找丢失的记忆 郁辞穿着白T,黑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出来的时候,许静安觉得时光似乎倒流了。 他的头发是很自然的三七分,黑发浓密,隐隐露出额前的美人尖。 要不是嘴巴周围的胡茬和眼神变锐利了很多,这家伙只是大了一号的少年郁辞。 许静安带郁辞回到租住的房子,在衣柜里找出一套少女时期的校服换上,带上鸡窝头似的假发。 二十五岁的她当然不可能像十三岁一样,但这么一装扮,跟她在高中时候的样子很像。 郁辞牵着许静安的手出来的时候,久久都看懵了。 她一手扒拉一个:“爸爸,妈妈,你俩今天穿得好奇怪,像哥哥,姐姐。” 郁辞将她抱起来,说:“爸爸妈妈要去找回失去的青春和记忆,吴叔叔带你去商场玩儿童拓展,做小勇士好不好?” 久久奶声奶气道:“哼,你俩就是嫌我碍眼了呗,我知道去哪里玩,这里我比你熟多了,你让吴叔叔跟我走。” 许静安掩着嘴偷偷地笑。 三人下楼,走出小区。 等在小区门口的韩冬、吴成和一帮兄弟们眼睛都看直了。 郁辞那样也就算了,现在老板夫人穿着短了小半截的校服,关键还顶着个男生头,一家三口看起来像是两个高中生逃学带小妹妹出来玩似的。 吴成凑到韩冬身边,低声说:“冬哥,四哥真会玩,玩Cosplay吗?” 韩冬:“四哥在寻找丢失的记忆,那年他被绑架前,跟老董事长来明城见过小时候的夫人,说不定夫人就是他找到那段记忆的钥匙。” “那太好了,第一次见四哥时,他那阴郁和冷酷的样子,我一直记得。”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他那时不敢睡觉,有时还要靠药物镇定,他心里是有病的,要是能找到那段记忆,说不定他的病就全好了。” 郁辞只留下了韩冬,让吴成跟一帮保镖跟着久久,说小丫头想玩什么都行,只要不是太危险,都可以顺着她。 久久乖巧地跟着吴成走了,还不忘回头跟郁辞说:“爸爸,妈妈,别忘了晚上去看潮笙哥哥。” …… 郁辞让韩冬在路口停车,让韩冬不用管他和许静安,等他打电话联系他再过来。 “四哥,我车停在附近,你这边要是有事,我在那边就能看见。” 郁辞淡淡道:“昌城他们能找过去,但这里是明城,他们找不到我们,你就放心去吧,不用管我俩。” 许静安建议:“你可以去茶楼喝喝茶,街道两边到处都是,明城人都喜欢去那,喝茶,打牌,遛鸟,听剧,打盹儿,凑在一起还可以摆摆龙门阵,明城人很热情,碰到你这样的外乡人,什么都愿意跟你聊。” “好吧,四哥,我等你电话。”韩冬踩下油门,车子逐渐开远。 郁辞和许静安沿着行道路慢慢走着,远远地看到那棵大榕树,像一把撑开的巨伞。 就像排练一样,他俩模拟了无数遍十二年前五月那天的偶遇。 台词可能有出入,但偶遇的情节大致差不多,因为许静安在此后的几年里,回忆过很多遍。 “有一点点印象吗?”许静安坐在大榕树干上,喝了口乌梅汁,扑闪着大眼睛问。 郁辞微微叹气,说:“没有。” 许静安,“没有就算了,心理医生都没有将你的记忆挖出来,哪那么容易想起来。” 郁辞低头看了一下腕表,说:“最后再来一次吧。” 许静安歪着头看他:“嗯,你下去吧,记得背包,把我暂时忘了,十五岁的郁辞不知道许静安会坐在这棵大榕树上。” 郁辞微微挑眉,抬手在许静安鸡窝似的乱发上揉了揉,跳下大榕树。 走在往返了多趟的人行道上,郁辞打了个电话给郁老爷子。 电话那端传来郁老爷子的声音,“什么事?” “爷爷,那年你带我来明城,为什么我没跟你在一起在茶楼?我当时去哪儿了?” 郁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你这臭小子,说陪两个老人在茶楼说话很无聊,你要去看螺旋立交桥。” 螺旋立交桥? 郁辞连忙打开QQ空间,点开相册。 是有一张螺旋立交桥的相片。 郁辞问了一个路人,那人指着一个方向,让他往前走一点就会看到。 五分钟后,郁辞站在观景平台上,看着犹如一条蜿蜒巨龙的立交桥,盘旋了很多圈,他拍下一张与相册中相同角度的照片。 十五岁的郁辞,应该是怀着好奇而震撼的心情来的,他肯定提前对明城做过攻略,知道附近有这座立交。 ……要用十五岁少年的视角来看明城。 当郁辞走在回去的路上,脑海中突然多了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就像梦境一样,醒来总觉得梦中的场景在现实生活中经历过一样。 脑海中那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如同丝线,轻轻拉扯着他的心,像黑暗中闪烁的微光。 郁辞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他看着四周,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与那熟悉感呼应。 郁辞走到路头,那里能看到远处的大榕树,许静安静静地坐在枝干上,很惬意,她正甩着双腿。 郁辞拨出心理医生电话。 “黄医生,十五岁那年我被绑架前,我来过明城,我当天偶遇了一个女孩,她有那天跟我偶遇的全部记忆,我现在就在明城,找到了熟悉感,我知道我来过这个地方,但我脑海里仍然没有产生任何一块记忆碎片。” “你要把自己完全融入进去,你的眼睛尽量看更多的东西,记忆通常会通过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声音触发,你需要不断加深那种熟悉感,等熟悉感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几个重叠的场景就可能唤醒那段记忆。” 挂断电话,郁辞站在路口,看着大榕树和对面的工地。 是什么原因让他没有走到马路对面? 他当时应该在这个路口过人行道,直接去茶楼,而不是走到茶楼对面的大榕树。 那条路中间是有栏杆的。 许静安穿着校服的身影在大榕树上清晰可见。 蓦地,郁辞笑了…… 第383章 你想起什么了? 遥遥的,穿着校服的孩子朝他这边看过来,隔着十二年的时光,郁辞看到了十三岁那年的“男孩”。 他一个人坐在大榕树上,身体不停摇摆,树下面没有大人,看起来有些危险,好像随时会从树上掉下来。 少年郁辞犹豫了一下,没有走斑马线,朝大榕树走去。 路边开着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花,一片一片的,沐浴在阳光下,花朵随风摇曳。 郁辞走得很慢,目光掠过工地,脑海中晃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是的,爷爷那年就坐在正对大榕树的二楼,宽大的屋檐下,爷爷坐在窗边,举起茶杯喝茶。 坐在大榕树上的男孩看了他一眼,目光快速躲闪开去,身体没再左右摇摆,规矩了很多。 少年郁辞走到大榕树底下,仰头看着树上的男孩。 “小弟弟,你爬那么高,不怕摔下来吗?你家大人呢?” 男孩双手撑着树干,身子前倾,俯身看着他,郁辞吓了一跳,生怕他掉下来。 男孩打量着他,圆圆的脸上有双特别好看的眼睛。 “这棵树我经常爬,坐在这上面好舒服,有风,有树的清香,可以看好远好远,太阳还晒不到。”他说。 少年郁辞被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弄笑了。 调皮的孩子,摔得不够多,还没长出记性,这榕树底下都是突出的石块,要是摔下来,肯定头破血流。 他吓唬他:“一棵大榕树可以活上千年,你小心它成精了,把你吞了。” 男孩翻了个白眼:“你别吓唬我,这棵榕树是我的老朋友。” 这要是自己的弟弟郁承,他肯定上手把他揪下来胖揍一顿。 少年郁辞伸长胳膊在树干上摸了摸,那上面长着一层厚厚的青苔。 这小子胆大,还缺心眼,在家里肯定也不是个省心的。 “小家伙,你多大了?肯定是没摔过,没长教训,这树干上有青苔,很滑的,记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男孩笑嘻嘻回道:“我不是君子。” “也是,你还是个小不点,有十岁了吗?” 男孩气呼呼地从树上起身,晃晃悠悠地站在树干上,“你看我像十岁吗?” 少年郁辞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生怕他掉下来,张开双臂,道:“原来你这么高了啊,你多大了?” 那男孩说他十三岁了,一点也不矮…… 然后,他将背包放到大榕树下,从包里拿出两瓶乌梅汁,爬上树,递给男孩一瓶。 男孩喝了一口乌梅汁,酸的吐舌头,说味道很奇怪,不是给人喝的。 少年郁辞看了看对面的窗口,与其百无聊赖地坐在茶楼里等老爷子,他还不如跟在这个嘴巴很能说的小兄弟聊聊天。 少年郁辞学那男孩,坐到树干上。 他俩接下来聊了很多,男孩教他认路边的花,说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了,跟外婆和舅舅一起生活,还问他家里是不是有很多人。 郁辞坐在树干上,低头看着两人在下面悠闲晃着的脚,勾唇笑了。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下两人的脚。 两双穿着白鞋的脚,一前一后,他的脚大,她的脚很秀气。 “小满,你小时候胖胖的,黑黑的,什么时候变得又白又瘦的?” “啊?”许静安愣愣地看了郁辞几秒,然后,她嘴角慢慢勾起,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 “你想起什么了?” “嗯,想起那天下午,很奇怪,竟然能想起一些细节。”郁辞指着路头,“小满,那天,我在那里就看到你了,你当时坐在这里,身体乱晃,我没看到树下有大人,以为是个调皮的小学生。” 许静安挑眉,笑容温柔。 “我当时在想,谁家的小朋友,这么没安全意识,如果从树上摔下去……” “所以你就过来了?” 郁辞将许静安捞进怀里,“嗯,所以我没有过斑马线,转到你这里来了。” 许静安静静地将头搭在郁辞肩上,笑着说:“郁辞,那时候的你是真的暖,笑起来暖暖的,说话也暖暖的,真像五月的阳光,干净又让人舒服。” 郁辞低笑,“我现在不干净,让你不舒服了?” 许静安侧头看他,一瞬不瞬的,语气特别认真,“后来那年春节,我去静园给郁爷爷拜年,你家司机送我回去,我在车里看到刚下车的你,眉头皱得紧紧的,感觉随时会发怒杀人一样,后来你那样对我,就像个被夺舍了的人一样。” 她叹了口气,“郁辞,那天你在这里说起自己的家庭,眼里亮晶晶的,那集齐了世间幸福的模样,我羡慕甚至嫉妒。” 郁辞唇角微微勾起,眼里湿润了一瞬,他迅速低下头去。 许静安抬手抹掉郁辞眼角的湿润,“你说你有世间上最恩爱的父母,最宠你的爷爷奶奶,最爱你的外公外婆,最好最乖的弟弟妹妹,舅舅伯伯姑姑兄弟都爱你,你的身边就没有一个不好的。” 郁辞轻笑,勾下脑袋,在许静安身上蹭了蹭。 许静安抬手轻轻摸着他的脑袋,“十二年了,男孩长成男人,你其实仍然是那个很温暖的人,你大伯这么对付你,纪悠染骗了你那么多,你都没舍得真置他们于死地。” “但是。”许静安话锋一转,“郁辞,有些时候该狠就要狠,毒蛇之所以是毒蛇,是它们血液里带着这些东西,毒蛇不会退化成菜花蛇的,一旦他们找到机会,就会亮出尖厉的毒牙,毫不犹豫地咬你一口。” 许静安抓起郁辞的手,十指交握在一起。 郁辞抬起头,垂眸看着她,“我不希望死人,如果他死了,爷爷、奶奶的余生都会是无尽痛苦,再无幸福可言。”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纪爷爷临走前见了我最后一面,让我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保全长纪,保住她,一个我很尊敬的老人,在弥留之际的恳求,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我答应了他。” 许静安低垂着眉眼,如蝶翼般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片阴影,她把情绪都藏起来了。 “小满,我不会让你和久久等太久,我会尽量找到一条不死人的办法。” 第384章 这棵榕树是我俩的媒人,让它好好做个见证 许静安抬眸,直直地看着郁辞,脸上情绪莫辨:“我不急,你什么时候解决都可以,但前提是你要保住自己命,我的命,特别是久久,要是他们伤害到她,你舍不得杀,我可不会心软。” 他黑眸深邃地看着她,道:“小满,我会解决好的。” 说完,郁辞凑近许静安,捧着她的脸亲下去。 许静安用手挡住他,提醒道:“我们在路边的树上,有百分之九十都会抬头看这里,他们肯定把我俩当早恋的学生了。” 郁辞笑着跳下大榕树,向许静安伸出双臂:“我抱你下来,咱回去亲!” 许静安攀着郁辞的肩膀,慢慢下地,弯腰拍了拍裤子上沾上的青苔。 她刚站直身子,郁辞一把将她拉到大榕树背后,双眼灼灼地看着她。 许静安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嗔怪道:“你干嘛呀,大白天的……“ 话还没说完,郁辞便将她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压在树干上。 他双手撑在许静安身体两侧,将她牢牢地圈在自己两臂间,眼神炽热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分轮廓、每一丝表情都深深镌刻在脑海深处。 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他墨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 许静安被他这般深情凝望,心跳如擂鼓,双颊红得发烫,她舔了舔唇,低下头,不敢与他那炽热的视线交汇。 郁辞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温柔地将她的头抬起来,而后,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深情,缓缓俯身而下,伴着他温柔的呼吸。 磁性沙哑的嗓音在许静安耳畔轻轻响起:“先收点利息,这棵榕树是我俩的媒人,让它好好做个见证。” 说罢,他的唇温烫而又深情地印上许静安的双唇。 许静安是微微推了一下,郁辞磁性慵懒的声音传进耳膜,“别担心,这地方看不到,最适合亲吻,乖,把嘴张开。” 许静安在他蛊惑的声音中,双手环上郁辞的脖颈,指尖轻轻嵌入他的发间,微微闭上眼睛,渐渐迷失在这个热烈的吻中。 他的唇紧紧贴着许静安的唇,不断地辗转碾磨,似乎要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早春的凉,树叶沙沙作响,仿若低声吟唱。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这个吻霸道而又温柔,绵长到忘了时间流逝。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亲吻,许静安连忙推开郁辞,红着脸拢了拢头发,从兜里掏出手机。 苏墨白说这个周末,他这期的治疗结束了,陈医生说以后他可以在家里复健,他会定期安排人上门指导复健。 许静安说她到时去越州接他。 苏墨白沉默了一会,说她到时忙的话就让骆冰去接他。 许静安突然想起久久说过的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挂掉电话。 郁辞发完短信,拿起放在大榕树根部的背包,过来牵起许静安,说:“走,回去接久久,下午看过潮笙,就回雁城。” 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着,没多久,韩冬开着车停在他俩旁边。 …… 久久在商场了玩了小孩拓展,半个小时,她就全部玩通了,然后久久看到抓娃娃机,说要玩,买了两百块钱的币,玩了一个多小时,抓了一个兔子,一个米老鼠。 久久想要那个憨态可掬的小熊玩偶,玩了很多遍,就是抓不上,她让吴成帮忙抓上来。 这玩意哪那么好抓的,吴成去玩也是铁爪刚抓住小熊,刚控着铁爪一动,爪子就松了。 一连投了十几个币,吴成和几个保镖都没抓上。 久久犟劲上来了,说今天一定要将小熊抓出来。 郁辞和许静安到的时候,吴成秉着气,正全神贯注盯着机械爪,将小熊抓起来,往取物口送,刚移动几厘米,机械爪一松,小熊掉了下来。 久久失望地叹了口气,道:“吴叔叔,又掉了。” 吴成看了一眼手里剩下来的五个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许静安上前抱起久久,说:“宝贝,你不是有小熊笨笨吗?喜新厌旧了?” “不是,笨笨是潮笙哥哥送给我的,我会一直喜欢,我就是想给笨笨找个伙伴,这个小熊好可爱。” 原来久久去哪里都要带着的那只小熊玩偶是那小子送的。 郁辞心里一阵发堵。 郁辞朝抓娃娃机里看了一眼,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小熊到取物口的位置,从吴成手里拿起一枚游戏币,丢进机器。 第一把,失败。 第二把,失败。 第三把,那机械爪在他的操纵下稳稳落下,精准地抓住小熊的身躯,然后缓缓升起、平移,精准无误地将小熊落入取物口。 久久兴奋地拍着手大叫起来,“爸爸好厉害,抓住了,抓住了,笨笨有伴了。” 保镖从取物口拿起那只小熊玩偶,递给久久,小丫头很宝贝地抱住,笑嘻嘻道:“这个是聪聪,看起来就很聪明。” …… 下午,郁辞抱着久久站在明城一小学校门口,许静安手里则拿着一只背包。 看见潮笙出现在学校门口,久久挥着手,连喊了几声“潮笙哥哥”。 王潮笙一抬头就看见了被高大男人抱在怀里的久久和一旁站着的许静安,笑着跑过来。 他礼貌地喊了声,“小满阿姨,叔叔。” 许静安温柔地摸着他的头,问:“潮笙,爷爷奶奶没来接你吗?” 潮笙紧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才说:“爷爷奶奶去刘阿姨那边了,晚上才会回来。” 刚被郁辞放到地上的久久冲过来抓着潮笙的手,哈哈笑着:“潮笙哥哥……”可久久刚喊出声,突然哭出声来,“妈妈,潮笙哥哥受伤了。” 许静安心下一跳,连忙蹲下身子,朝潮笙脸上看去。 “妈妈,是手。” 久久扒开潮笙的手,他的手背上竟然是一个一个的血泡…… 第385章 宿命感 潮笙挣开久久的手,将手背到身后,低着头小声嗫嚅:“小满阿姨,我不小心自己弄伤的,医生说擦几天药就好了。” 许静安将声音放柔,“潮笙,告诉阿姨,手背怎么这么的血泡阿姨不告诉你妈妈。” 潮笙紧抿着唇,过了一会才说:“爷爷奶奶被刘阿姨叫去照顾小弟弟,我自己在家里做饭吃,菜油爆到手上起泡了。”他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许静安,见她脸色沉了下来,急忙解释:“阿姨,是我自己不小心,我现在有经验了,真的,我已经学会炒青菜了,我看教程,很快就会学会炒肉。” “爷爷奶奶走多久了” “一个星期。”潮笙看许静安脸已经涨红,忙补充道:“爷爷晚上会回来的。” 许静安看着潮笙灰扑扑的校服,冷冷地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出王简的号码,拨了过去。 刘枚这货就没安好心,明知道有个才八岁的孩子在家,故意将两个老人支走,这不是纯坏吗王简更渣,竟然这么对待亲儿子。 手机里,王简的声音传来,许静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王简:“云蔓都是跟你学的,自从跟你去雁城后,人就变了,抢我儿子,勾引富二代,现在还会玩黑的、阴的。” “你把潮笙当亲儿子了吗让一个才八岁的孩子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在家,你也配说是潮笙的父亲。” “养不熟的小崽子,这么多年我养着他,那死女人一勾手,他就跟着走。”王简顿了一下,骂骂咧咧道:“许静安,你也不是个好东西,生个野种自己不养,让云蔓养,本来我俩有机会复婚的……” 许静安气笑了,正要骂回去,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手机拿了过去。 男人冷冽的声音响起,“你骂我的孩子是野种看来上次对你太仁慈。” 那边王简的声音立马蔫了,不停道歉。 “把老人送回来,要是孩子还没人照顾,我就让人专程来照顾你两口子,一会叫你父母来明城一小附近接孩子。” 郁辞冷冷地说完这句话,挂断电话。 黑着脸的郁辞让潮笙害怕,他躲在许静安身后,声音轻轻的,“叔叔,你别整他,爷爷奶奶很爱我的。” 郁辞撩起上眼皮看了眼潮笙,这小孩竟然能听懂他的话脑子挺聪明的。 他转头对吴成说:“带他走,一会去药店买瓶烫伤膏给他。” 见久久抓着潮笙的手不停地吹着,郁辞脸一黑,弯腰将久久抱起来, 许静安心底暗笑,这男人有时挺幼稚的,这么小的孩子,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潮笙对久久就像对亲妹妹一样。 一行人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许静安拿着药膏给潮笙抹上,细声细气地告诉他,有事不能瞒着,要打电话告诉妈妈。 没多久,潮笙的爷爷、奶奶过来了,神情讪讪的,一直跟许静安解释说是小孙子病了。 许静安语气凉凉的,“你两老好像不是医生啊,缺了不行那个是孙子,这个就不是孙子了你们看看孩子的手!” 潮笙的爷爷、奶奶看了潮笙的手,心疼得不行。 这哪里回来过,连孩子的手烫伤了都不知道。 许静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估计这两个老人也是被刘枚那女人逼的。 想着潮笙还要在明城待一段时间,许静安面色柔和了一点,说:“他俩过不下去,原因是王简,云蔓一直对你俩老是感激和尊敬的,就算孩子以后跟她,那也改不了这孩子是你们王家孙子的事实。” 两老讪讪着说是。 潮笙走的时候,小声恳求许静安:“小满阿姨,你别告诉我妈妈我手上起泡的事,她会难过的。” “好,不告诉你妈妈,要是怕你妈妈难过,就打电话给阿姨,不要什么都不说。” 久久把自己的小背包拿给潮笙,都是这几天买的好吃的。 …… 回程的机票订的是九点多的,头等商务舱,久久一上飞机就窝在郁辞怀里呼呼大睡,直到飞机落地雁城,她才揉着眼睛醒来。 来接他们的是高特助和另外一个保镖,半小时后,车子停在椿棠府地下车库。 连续唱了半个多月,去明城也是舟车劳顿的,许静安着实是累了,给昏昏欲睡的久久洗了个澡,等她睡着后,许静安去了书房。 许静安出差的时候,要了剧场机位的摄像,她和云蔓一起剪辑,混剪了几期作品。 三个城市戏台不一样,但唱的是同一出戏,这样混剪还挺有新意的,粉丝都说喜欢。 许静安问云蔓物色好学校没有,云蔓叹气,说雁城的学校学位太紧张,根本不接收外地的孩子,好学校更不可能进去,除非进私立学校。 “入学你就别管了,就雁城国际实验学校吧,那是雁城最好的学校,学费可能贵一点,潮笙有那么多奖项在手上,进去应该不难。” 云蔓问:“你跟郁辞说了” 许静安笑,“我本来打算出差回来先问下你的意见,还没跟郁辞提,替潮笙找学校的事是久久跟他说的。” 云蔓咧嘴笑了,“没白疼她。”接着,她话锋一转,问:“你们这趟回明城,找到十二年前的记忆了吗” “他想起那天的事了,但此前和此后发生的事,他还没想起,说要找心理医生看看。” 许静安嘴角勾着笑,接着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好奇妙,他那天本来要去茶楼的,但看见了在树上的我,怕我摔下来,去了大榕树底下,如果没有那次偶遇,我出事可能也会去找郁爷爷,他一样也会让我嫁给他,蔓姐,你说,那又会是什么故事” 云蔓揶揄道:“许小满,我怎么听出兜兜转转就是你,来来回回皆是缘的宿命感,反正,他当时一个善举在少女心中埋下一颗种子,我们小满是这么好的人,他赚大了!” 许静安翘唇,“就是!” 书房门被叩响,云蔓挤眉弄眼道:“快出去吧,宿命找你来了。” 第386章 你还得再忍忍 许静安甫一打开书房门,就对上郁辞灼热的目光。 狗男人,深蓝色袍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就靠一根腰带扎在腰间,透着几分随性和慵懒,里面是一袭黑色深V睡衣,露出大半个锁骨。 “去那边。”他说。 看着郁辞脸上那满脸掩饰不住的欲色,许静安知道,他已经不想忍了。 “不要,我很累。” 郁辞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住她,一只手猛地抓住许静安的手臂,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到身前,另一只手托起她双腿,将她整个人像抱小孩一样单手抱起。 他的唇几乎贴着许静安的脖颈,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响起:“我今晚要和你秉烛夜谈,你在昌城说我不行,我一直记着呢。” 许静安挣扎着说:“我还没洗澡,你让我先去看看久久。” “我看过了,睡得很香,两只小熊陪着她,房间里的灯也关上了。” 他边说边抬腿朝门口走去。 许静安急道:“久久半夜醒来找不到我会害怕。” “小丫头已经大了,该单独睡了……明天凌晨过来。” 许静安侧坐在他的臂弯之上,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肩膀,“你这样抱我过去,一会碰到吴成和王姨,我多不好意思。” “王姨和吴成早就睡了。” 许静安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视线渐渐地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定格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雕刻师精心雕琢的脸庞,线条分明,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深邃的眼眸似藏着无尽漩涡。 许静安的目光继而缓缓下移,掠过他线条刚毅的下巴,停留在他微微敞开的深V蓝色睡衣领口处,男人的锁骨也这么好看,半隐半现,很诱惑。 许静安的心跳犹如脱缰的野马,急剧加速,呼吸变得紊乱而急促,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悄悄爬上脸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香艳而旖旎的念头。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发软。 可耻,她竟然…… 在男人坚实、温柔的怀抱中,许静安沉沦于这愈发浓烈的暧昧氛围中。 按下1902的密码锁,进入,锁门一气呵成,郁辞一路亲吻着许静走进卧室,门一落锁,他便将她抛进床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首凝视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炽热与克制。 身下的女人眼神中满是迷离与渴望,像美味的甜点。 许静安也凝视着郁辞,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那份几乎要溢于言表的柔情,在心间徘徊、盘旋,化成一抹深藏的悸动。 狗男人,色诱她。 “可不可以?”郁辞哑着声音问。 许静安抬腿轻轻踢了郁辞一脚,嗔道:“不可以。” “口是心非。”郁辞轻笑,抱起她往浴室走去。 许静安脚一下地,就赶他,“出去。” 郁辞笑得贱贱的,抱着她亲了一会,才意犹未尽地走出浴室。 许静安将卫生间锁了,脱下衣服,不由笑出声来。 她来例假了,难怪刚才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流出来了。 许静安裹着浴巾,开门出了浴室。 郁辞慵懒地靠躺在床上,问:“你出来干嘛?” “拿睡衣。” “一会反正要脱,有什么好拿的。” 许静安走到衣柜那,拿了内衣,手指在一排睡衣中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挑了一条超级性感的宝蓝色真丝吊带睡衣。 郁辞看着她手中轻薄的睡衣,眸色变得幽深。 那件睡衣,他买来放衣柜里很久了,许静安嫌太性感,就是不穿。 一想到郁辞发现自己来例假只能忍,那受挫却没办法的样子,许静安心情大好,磨磨蹭蹭地洗着澡。 “大宝贝,快点,你已经洗了二十分钟了。”郁辞催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静安又磨蹭了一阵,穿好衣服,在睡衣外面套了件长浴袍,推开门出来,就被等在浴室门口的郁辞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老婆,你再不出来,它就要炸了。” 许静安抿着唇,看了一眼,笑着说:“还好吧,经常睡一个被窝里,你不一样忍过来了。” 郁辞不想浪费时间在说话上了,将她腰间的带子一抽,浴袍散开,他嫌那浴袍碍眼,将浴袍脱掉,扔到地上。 宝蓝色吊带贴合着许静安的身体曲线,将她白皙滑嫩的肌肤衬得如羊脂玉般细腻,裙摆堪堪到大腿根部下面一点,露出她笔直修长的腿,肌肉线条紧实,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 暖橘色灯光下,长发铺在紫罗兰的天鹅绒床单,黑发,白肤。 强悍的视觉冲击力。 郁辞只觉一股奇异的酥麻感瞬间在身体里蔓延开来,仿佛有股温柔的力量轻轻拂过,令他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 他的手摸上许静安的腿,缓缓上移,在她紧实的肚皮上轻轻摩挲着。 许静安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将他掀翻在下面,樱唇凑了上去,轻轻贴上他微凉的唇瓣。 郁辞被她亲的火越烧越旺,简直要炸…… 许静安轻轻笑着,将他双手死死攥住,压在身体下面,在他身上舔咬。 真要死! 郁辞一个翻身,将许静安压在身下,微凉的手指滑进她的裤子。 许静安坏笑着捉住他的手,说:“我来例假了,郁辞,你还得再忍忍。” 郁辞探手摸了摸,顿住了,在许静安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咬着后槽牙道:“许小满,你故意的?会把我玩坏的。” 许静安清凌凌的目光看着郁辞,语气特无辜:“大姨妈要来,我怎么挡得住!” “不管,你挑起的火,你负责灭。” 郁辞拉着她的手,慢慢往下…… 许静安从洗手间出来,不停晃着酸胀的手,回到床上,不满地瞪着郁辞。 郁辞伸出长臂,将床头灯光调暗,拥着许静安,双手在她肚皮上轻轻揉着,幽幽地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屋顶着火了来。” 许静安攀着他的脖子,捏着他戴在脖子上的戒指,问:“郁辞,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年你为什么要我加你的QQ号码?” 第387章 惊恐的梦呓 男人的轻笑声传来:“喜欢。” 许静安的心神在那一刻失去了平静,她大半个身子撑起,一瞬不瞬地看着郁辞。 她眼里的询问意味很浓,郁辞将薄被扯上一点,遮住她裸露的香肩。 “你和我认识的朋友都不一样,我们这些人从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从来没有像你这样的,我对你挺好奇的。” 许静安入迷地看着郁辞锋利的下颌线,笑道:“就这?” “你笑着告诉我被父母抛弃,可你有世界最好的外婆和舅舅,你吗那样子实在不像个十三岁的小孩,你说你的理想是跟外婆一样,唱到大戏台上去,还给我唱了一段戏,我当时在想,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孩子,跟太阳花一样,光明、热烈。” 许静安嗤笑,“郁辞,你是不是很有优越感?因为你这种人天生就在罗马,不像我这种,什么都要靠自己努力。” 郁辞埋首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 狗男人,就喜欢啃咬她的脖子。 “我拥有的很多东西都是家里给的,体会不到从无到有逐步构建梦想的欣喜和满足,从小我就被爷爷规划和安排好了人生路径,连青春期和叛逆期都没有,我羡慕你那样的生活,可以自由做选择。” 郁辞沉默了一下,嗓音里逐渐染上笑意:“你的眼睛很好看,水灵灵的,说不定就是因为你那双眼睛,迷惑了我,我要是知道你是女孩,说不定就提前预订自己的未来老婆了。” “切,郁辞,我那时有点圆、有点黑,跟你喜欢的‘白瘦天鹅颈’差得远。” 低沉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来,“不被催眠,我不会生病,那我也不会接受她,最多她也只是我一个朋友,如果我没有把你忘了,我迟早会发现你是女孩。”他温热的手在她背上游移,语气悠悠道:“那我说不定会更早喜欢上你。” 管他呢,反正他们现在在一起。 许静安躺在郁辞怀里睡着了,手还抓着他睡衣上的纽扣。 郁辞看着她精致的眉眼,轻笑着说:“跟女儿真像。” 夜沉入温馨的幽梦之境。 卧室里突然响起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一阵阵惊恐的梦呓。 许静安在睡梦中猛地一颤,瞬间睁开双眼,她在黑暗中慌乱地摸到床头灯的开关,打开。 昏黄的光亮亮起,她扭头看向身旁,只见郁辞眉头紧锁,面容有些扭曲,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双手紧紧掐着自己大腿内侧的肌肉,死命地掐着,手上青筋暴起。 “妈……妈,你撑住。” “别……头好疼,求你们……” “不要睡着,不要睡着,快醒来……” “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郁辞这样子有点吓人,正常人被这样掐肯定很疼,但郁辞竟然没疼醒,那就不是一般的梦魇。 许静安不敢把他弄醒,只俯下身温柔地抱着他。 郁辞掐着自己腿的手慢慢松开,过了一会,他茫然地睁开眼睛。 “你怎么不睡?”他问。 “你刚才梦见什么了?样子有点恐怖,你掐着自己大腿内侧,很用力,大腿内侧的肉很敏感,有丰富的神经末梢,痛感很强,你那样掐自己都没痛醒。” 郁辞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说:“梦见那年目击我妈割腕自杀的场景了,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做这个梦了。” 许静安起身,掀开被子,看了一下他的大腿内侧,两条腿各有一块红红的地方,一边都有三个指甲划破皮肤的伤口,血都渗出来了。 “你不痛吗?这样掐自己都没醒。” 许静安边说边翻身下床,去客厅找了医药箱过来,用碘伏消毒,在伤口上贴上创口贴。 郁辞低头盯着自己被掐伤的地方,目光一直没移动,眸光很深。 “我有没有说梦话?”他问。 许静安把他说的几句梦话告诉他,郁辞拿过床头的手机,将那几句梦话写在备忘录里。 “你以前有没有这样,醒来发现自己大腿内侧莫名其妙有淤青?” “这应该是第一次,明天我要找黄医生看看,他以前用了很多方法,都没有办法让我进入我妈割腕自杀的梦境。” 许静安环住他的腰身,轻声问:“你那时很伤心吧?” “此前此后的事情我都忘了,连我妈是怎么好的我都不记得,我一进入梦里,就觉得我妈必死无疑,红彤彤的一片,全是血。 老头子将我救回来后大概有半年时间,我都觉得现实是虚幻的,我不相信我妈还活了。” 许静安摸着他的胳膊,柔声道:“好了,只要你心理够强大,那些就都伤害不到你,我去那边陪久久睡。” 她掀开被子准备起来。 郁辞拽住许静安将她按进怀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他说:“再睡一会,晚点我叫你。” 许静安打了个哈欠,道:“那你定个闹钟。” 他调换了一个让许静安舒服的姿势,越过许静安,将她那边的床头灯关上。 不一会,女人轻柔绵长的呼吸声传来,郁辞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跑过那八年。 翌日,清晨。 郁辞和许静安被久久闹醒,小丫头叉着腰站在床头,气呼呼地看着他俩。 许静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七点多。 她在郁辞身上踢了一脚,“郁辞,是谁说凌晨过去的?” 久久金豆子都流下来了,哭着说:“我是多余的吗?我这么大一点的小孩,你们就让我一个人睡!” 许静安看着洞开的卧室门,用商量的口吻说:“宝贝,我们先把房门关上好不好?外面还有吴叔叔和王奶奶。” 久久撅着嘴,走回去将门摔上。 “砰!” 关门声很响。 郁辞起身,冲久久张开双臂:“宝贝,过来,爸爸抱。” 久久抱胸,头一偏,“坏爸爸,肯定是你把妈妈偷过来的。” 郁辞正想掀被子下床,许静安一把扯住他,从床尾拿出睡衣睡裤,丢给他。 郁辞在被子里穿上衣服,下床,抱起久久,给她脱掉鞋子,坐到床上。 “宝贝,知道魔法精灵族的传说吗?小精灵长到一定年龄,就会被送到森林深处的树洞房间,在那里,夜晚的行动洒下成长魔法,小精灵独自入睡后,这种魔法就会融入它的翅膀,让翅膀变得更加闪亮,并且还会学会新的飞行魔法,如果小精灵害怕,还要爸爸妈妈陪着,就不能获得这种成长魔法……” 久久睁着大大眼睛,说:“爸爸,你这个故事好老套。” 第388章 催眠 许静安笑着起床,听两父女在那里掰扯。 许静安在卫生间洗漱完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擦护肤品,久久“哒哒哒”地跑过来,很认真地对她说要拥有自己的魔法公主房。 许静安笑着问:“宝贝,不跟妈妈一起睡了?” 久久奶声奶气道:“妈妈,我已经是大孩子了,爸爸说他三岁就不跟妈妈一起睡了,我都快五岁了。” 许静安扭头看了眼郁辞,这男人还真会忽悠,这么快就将久久说服了。 “久久跟爸爸不一样,久久是女孩子,女孩子可以跟妈妈一起睡久一点。” “不,妈妈,我要做小勇士。” 许静安:女儿被那狗男人洗脑了。 郁辞吃完早餐,问了一下云蔓的想法,听她说想让潮笙去雁城国际实验学校读书,让云蔓晚上等他消息。 那个学校也是郁辞的母校。 …… 上午十一点,心理诊所。 录音笔开着,经过一段五六分钟的催眠,郁辞的身体完全放松,慢慢阖上眼睛。 黄医生的声音低沉、缓慢而平稳。 “现在,你回到了十五岁那年的五月,你跟爷爷去明城,爷爷约了老朋友在茶楼喝茶,你去看螺旋立交,你当时很惊讶,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高的立交桥,看完螺旋立交,你往回走,准备去茶楼找爷爷,这是时,你经过一个路口。” 他停了半半晌,接着问:“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郁辞:“我左边是一条斑马线,正前方是一条人行道,远处有一棵大榕树,上面坐着一个小孩。” “你做了什么选择?” 郁辞:“我朝前直走到大榕树底下……” …… 黄医生:“他走到马路对面后,你又做了什么?” “我从树上下来,背着包,走到斑马线,过到马路对面,看见爷爷在茶楼门口等我。” “后来,你和爷爷又去了哪里?” “爷爷带我去明城一家大酒楼,他的朋友请他吃饭。” …… “现在,你站在尚景公寓,你面前是卧室门口,你看到了紫红色的小叶紫檀门,门上的乌金门把闪着暗光,你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你慢慢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郁辞的眉头皱起,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乱舞,脸上表情恐怖,嘴里喃喃说着:“妈妈,不要,不要,不要。”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妈妈躺在浴缸里,整个浴室血红一片,她的手耷拉在浴缸边缘,浴缸边上有一把刀,她手腕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血不停涌出,地上有一个药瓶,散落着药片,药片全都变红了,地上还有很多照片,是我父亲和不同女人在一起的照片。” 郁辞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 “你当时做了什么?” “我懵了,愣了几秒,赶紧拨打120急救电话,接线员让我找干净的毛巾和衣服,用力按压在伤口上,让我将妈妈的腿抬高,他让我用手指伸进妈妈的喉咙,让她吐出了一点药物。” “你当时是什么心情?” “我觉得我妈要死了,她的脸白得像纸。” “在等救护车的时候,你还做了什么?” “我看了妈妈的手机,她发了很多条消息给我父亲,她骂他虚伪,渣男,不配做老公,不配做父亲,她说他们的婚姻以前有多幸福,后来就有多糟糕,是父亲让她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妈妈说是他害死她的。” 郁辞声音哽咽,眼泪直流。 “你看到这些,是什么心情?” “我很愤怒,我以前很尊敬父亲,就那一下,我恨他,恨死了他。” “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死死压着我妈的手,给我爷爷打了电话,120救护车来了,把送妈妈去医院……” …… 黄医生停了一会。 “现在,深夜两、三点,你在雁城医院,妈妈躺在病床上,你躺在陪护床上,佣人躺在另外一张陪护椅上,你睡着了。” 郁辞平静的呼吸声响起。 “你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有人闯进病房。” 郁辞的眼皮不停地动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郁辞,你看到了什么?” “进来四个男人。” “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一个将佣人打晕了,一个捂住我的嘴,给我打了一针,我被他们扛出病房,白色瓷砖在眼前一块块闪过,没多久,我就完全没有意识了。” “郁辞,你再次醒来是在哪里?” 郁辞脸上的表情全是慌张和害怕,“一个白色的世界,没有窗户,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地板,连人都是白色的,他们穿着白色连体衣,脸上带着白色面具。” “你知道你醒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他们把我关在那个白色的房间里,那里一直亮着灯,我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我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打电话给我父亲,让我跟他说了两句话,电话里,他们说要一亿,我父亲答应了他们。” “郁辞,他们还对你做过什么?” “他们给我打针,大多数时间我都是睡着的,睡着了我就一直做噩梦,反复做我妈妈割腕自杀的梦。” 郁辞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他双手往大腿内侧抓去。 黄医生静静地看着,脸上显出一丝古怪。 郁辞的手越抓越紧,手背和胳膊上青筋凸起,他脸上的表情只有恐惧,没有痛楚…… 在黄医生低沉而缓慢的催醒声中,郁辞的眼睛缓缓睁开,听到治疗室里很有节奏的流水声。 黄医生满脸疲惫,缓缓地长舒一口气,身体微微后仰,将整个后背靠在椅子靠背上。 “你这次的催眠整整两个小时,记忆之墙已经松动,潜意识里你有明城,有你目击母亲自杀、有医院被掳,还有部分白房子里的经历,但白房子里的事藏得很深,暂时还挖不出来。” 郁辞问:“为什么我还是没想起。” 黄医生说:“这些记忆现在还在你潜意识里。” …… 此时,郁归文坐在盛和的办公室里,目光不时看向门口,郁明脚上打着石膏,坐在轮椅里,郁行则拿着手机在发短信。 助理推门进来,说:“郁董,他们出来了。” 郁归文立刻从座位上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郁行连忙将手机收起来,推着郁明出了办公室。 第389章 连根拔掉 负责芯片检查和分析的芯片专家说:“常规功能验证、边界情况测试、异常情况模拟都做过了,没有问题,代码审查、设计文档审查都没问题,没有异常的门电路模块,功耗、电磁辐射都是稳定的,数据传输和网络通信监测也顺利通过了。” 他手里举着那块小小的芯片,说:“唯一有风险的是执行标准加密运算时,会出现数据延迟的情况,我们倒查设计文档,并没有发现不合理的逻辑结构以及多余的模块。” 郁归文心里忽上忽下的,问道:“那么,这芯片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芯片专家,“目前我们没发现什么问题,芯片出现数据延迟的情况也很常见,你们要是有担忧,那就把现有的芯片交付,停接新的芯片订单。” 想接芯片订单也不可能了,现在市场都跑去订长丰的“烛龙”了。 长丰的产品发布会结束后,郁归文让人在市场上找了好几天,没找到一片长丰科技的芯片。 长丰将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除了产品发布会上公布的应用数据,所有跟芯片有关的数据都没有披露,也查不到任何关于供应商和买家的信息。 送走芯片专家,郁归文和郁行心事重重地回到公司,进了郁明的办公室。 “我和阿行去时光,盛和这边你盯着,芯片生产速度再放慢一点,等月底第一批订单交付,看看客户反馈再说。” 郁明回说:“好。” 郁归文刚从电梯下来,手机铃声响起。 郁归航说突然来了大批警察,带走了二十几个人,要求他们配合调查,同时时光集团人事部公布了一份劝退名单。 郁归航在电话里说,“都是你的人,没有一个错的。” 郁归文听闻此事,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脚下一阵发软,踉跄了几下。 走在他身后的郁行一把拽住他,才堪堪稳住脚步。 他的身体颤抖着,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一种深深的恐惧如影随形,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的所有行动和计划都在郁辞的掌握之中,从他回归雁城那天起,郁辞就织了一张大网,冷冷地在一旁看着他,等他入网。 郁行急忙问道:“爸,二叔跟你说了什么?” 郁归文只觉双脚异常沉重,他走到柱子旁,双手撑在柱子上,过了好一会,才冷声道:“快点,回时光。” …… 时光集团炸锅了,警察突然来公司带走二十几个人,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劝退,还发了时光系和跟时光有关联的公司永不录用的公告。 时光最难的时候都没有裁人,现在这样一下子横扫,每个部门都有人无差别的劝退,明眼人一想都知道跟公司的权力争夺有关。 人人自危,生怕自己私底下吐槽被公司误解,成为下一个被劝退的人。 高特助的微信未读消息一直是99+,他懒得一个个回应,在朋友圈里发了一个动态。 一张照片,太阳挂在天边,金色光芒汹涌而出,天空被映照得一片金黄,没有一朵乌云遮挡太阳的光芒。 配文:太阳初升,驱散乌云和黑暗,大家努力工作啊!清白和努力的人都会被看见,当然,阳光底下也容不下阴暗。 郁行一进公司就打开电脑,时光集团的内网上,置顶的就是十分钟前挂上去的劝退名单,这些人都是他和郁潜在各个部门安插的钉子。 就这样被连根拔掉了! 郁行一拳捶在桌子上,发了条消息给郁潜:【他这样做违反劳动法。】 郁潜回:【这么精准的一份名单,肯定是查清楚了,阿行,别搞事了,改变不了结果,别把大家都拖进去……他太强大了!】 郁行:【暗示一下就行,不用我们出面,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会去闹。】 郁潜:【闹有什么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 沈老爷子和钟琴一大早就打电话给许静安,知道她今天要去雁城剧团,中午,老两口拎着好几个食盒来了。 怕影响许静安的工作,老两口在练功房外面偷偷看孙女练了一会功,在小剧场找了个地方坐着乖乖等。 十一点五十分,沈老爷子打电话给许静安,说给她带了好吃的。 七八个菜,每个菜分量都不多,荤素搭配,是老两口用心做的。 沈老爷子将菜一碟碟摆出来,说:“你奶奶大早上去菜市场买的,活蹦乱跳的虾,你的口味和喜好我跟郁辞都打听清楚了。” 这不是饭,这是血脉至亲带给自己的爱,从来不会吃这么多的许静安将饭菜全吃光了。 老两口开心坏了,说以后常来送餐。 “爷爷,奶奶,你俩别那么累,明天是周六,我带久久回家,以后我会经常回去的。” “呵呵,好,你们明天早点过来,我把人都叫回来。” 许静安边收拾着碗碟边说:“爷爷,奶奶,我明天想去拜祭一下父亲。” 沈老爷子:“好,明天下午全家一起去。” 沈老爷子离开的时候,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放着个本子,那本子很薄,跟小学生的小抄本差不多,封面是纸的,上面加了一层保护封套。 沈老爷子消瘦苍老的手摩挲着封套,面露怀念:“缉毒队最后围剿他们的地下工厂时,在华章床底下的地板下面找到了这本日记,这本日记我翻了二十多年,怕翻坏了,让人做了封套。” 一旁的奶奶低头擦着眼睛。 许静安把手放进老人手里,奶奶笑中带泪紧紧握住。 “卧底就是走钢丝,随时有暴露的危险,那六年里,华章用云鹏的身份,一步步走到毒贩的核心骨干层,六年里就偷偷回来过五次,最后那一年,他跟我完全没有联系,本来任务完成,他就会转成幕后的。” “缉毒队抓到毒贩头目,他交代是在逃跑的时候,怀疑的华章。”沈老爷子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他离安全脱身仅一步之遥,唉……” 沈老爷子将日记本和木盒放到许静安面前,接着说: “华章记的很隐晦,他在日记里说有喜欢的女人,还提到了长命锁,隐晦地说有一个孩子,说期待四月花开……” 第390章 天亮我就回家 许静安让吴成安排保镖将沈老爷子和奶奶送回家,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看起父亲的日记。 薄薄的日记本里记的内容其实并不多。 父亲所从事的职业,如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者,每一步都需谨慎,不可能记录很多内容,这本日记应该是他冒险留下来的。 泛黄边角的日记本里,字迹错落有致又略显凌乱,乱七八糟地记了一些歌词,散打和格斗的姿势和动作要领、技巧学习与心得、训练收获,UFC的赛事观后感和分析,名人名言,还有一些足球比赛评论。 字里行间,许静安一眼就发现了那些不一样的文字。 [这世间最好的颜,遇见的第115天,倘若明日晨曦初现时,我仍得以穿越这黑暗边缘,定要轻声告诉你,你便是我遇见的最绚烂、最动人心魄的花朵。] …… [黑夜裹胁着一颗寂寞的心,狂奔的路上沉默不语, 盛一碗月光痛饮,冰冷刺穿了身体。 我一如野兽般潜行,在遍布欲望的腹地,茂密的钢铁森林望不到星。 陌生的地形翻山越岭,折一束芳华装饰,满目疮痍的宿命。 我一如蜉蝣般叹息,在凝固幻象的极地。 好想告诉你,我强大至今的秘籍。 坠落深渊才能更好直视,直视每一处黑暗的侵蚀。] …… [世界上最好的颜,今天,路过那个晚上遇见你的路口,想你了,我知道你也想我,只是此刻,夜幕依旧深沉,回家的路上没有一盏灯,我看不清路。 颜,天亮我就回家。] …… [世界上最好的颜,你说如果黄豆发芽了怎么办,现在距离黎明破晓还有一段时间,我还在暗黑世界里跳舞。 世界上最好的颜,我很爱那颗美丽的豆芽,感谢你愿意精心滋养它,等这首曲子跳完,豆芽在暖房里长出根茎,天破晓,我也回家了。] …… [世界上最好的颜,遇见你的第179天,原谅我只能在夜里去看你,今天看到了你用温暖的房子精心呵护的豆芽,它好美,我已经想象它茁壮成长,抽出嫩绿叶片的模样。 外面倾盆大雨,我无法带你见到光明,现在是最黑暗的时候,再等等,天亮我就回家。] …… [黎明未至,爱未明] …… [世间上最好的颜,对不起,如果那晚在小巷拐角处,你没有遇见我,如果你不是那么傻,也许你会有另一个美好人生,我在黑暗里待了太久,拒绝不了你那最纯粹的光一样的样子。 颜,天会亮的,我会带着你和豆芽在阳光下肆意舒展,我这里没有窗,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天将破晓了。] …… [我打了一个长命锁,上面刻着我这一生的幸运号码,世界上最好的颜,我已经有好些天没看你和豆芽了,它应该长大了不少,上次见它的时候,它已经会动了。 现在依然是凌晨四点半,天应该快亮了。] …… [我的颜我的豆芽,这次出差有点久,对不起,我没有准时回家,我这里太黑了,没有路回去。] …… [世界上最好的颜,现在是一月,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长夜漫漫,老人说若盈是满月,明珠降世来,离四月还有三个月。 人间四月芳菲尽,你是人间四月天,期待四月花开,那时,天很暖了,昼长夜短,颜,我会给你一个低调但很温馨的婚礼,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凌晨五点,天快亮了。] …… [世界上最好的颜,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出差了,我已经想象到你挥动手欢迎我的样子,天亮我就回家。] …… [世界上最好的颜,我最爱的豆芽,如果天亮了,我还回不了家,对不起,那我一定是化成了你们头顶上一颗星星,我看着你们眼里满是歉疚。 颜,我很抱歉,我有很多无法对你言说的秘密,我是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一只爬行动物。 我的颜我的豆芽,倘若我等不及天亮,你们会顺着那个幸运号码找到我吗?找不到也没关系,世界上最好的颜,到时你就把我忘了,在太阳底下幸福地生活下去,我最爱的豆芽,帮我照顾好颜啊。] …… 日记到此就结束了,许静安边看边哭,哭得稀里哗啦的。 父亲一直希望天亮回家,他至死都只有一个强烈的想法,等天亮,回家去见等他的人。 他深深地爱着苏颜,也许在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他最怕的不是自己要死了,而是没法在天亮后回家,辜负了那个挚爱着的姑娘,让她带着孩子艰难活着。 早在许静安刚翻开笔记本就过来的云蔓,一直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边哭边翻看日记本,不时给她递着纸巾。 许静安将笔记本小心翼翼地阖上笔记本,放进木盒子里,然后转身抱着云蔓,边哭边说:“蔓姐,就只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他就回家了。” 云蔓抱着她,轻轻摸着她头,“我相信人死后有灵魂,你父亲肯定回过家了,他指引着你回家了。” “他好傻,都捣毁了毒窝,干嘛还要跟他们一起跑?他要是不跟去,就会安全脱身,那他就会一直和我妈跟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蔓姐,我真的能想象到那幸福的样子,他们曾经很相爱,我相信他们结婚了也会很相爱,我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云蔓温柔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掉,感叹道:“有使命感的人在危机时刻,想的不是个人,他想的是责任、集体和目标,不然他也不会去当卧底警察。” 许静安沉默着流泪,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凳子上的手机铃声响起,许静安拿起看了一眼,是郁辞打过来的。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哭了?” 许静安吸溜了一下鼻子,说:“嗯,看了父亲的笔记本,很难过,他曾经很努力,也很想回到苏颜和我的身边。” “小满,别把眼睛哭肿了,他会更喜欢看你甜甜笑着的样子。” 郁辞语气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久久的公主房我要改造一下,我选好了床和家具,让人做了一个效果图,发到你微信了,你先看看。” 第391章 她绝不会因为我而自杀! 墙壁是柔和的淡紫色,天花板装饰成深邃的夜空,悬挂着形状怪异的灯,房间被星星点点光芒笼罩。 房间中央摆着精致的白色公主床,床帷是浅粉色的薄纱,白色木质书架上刻着可爱的小动物图案,靠窗的角落,白色的小小城堡造型的书架,充满奇幻色彩的衣柜,门像是童话中的树洞…… 哪里是今天才去弄的,明明一早就弄好了,这种家具一看就是私人定制款。 完全落在久久的喜好上。 许静安回了一条微信:【久久肯定喜欢,你今天见心理医生怎么样?】 郁辞:【医生进到了我的潜意识深层,但那几天发生过什么事,大致已经清楚了,过些天大概就能想起来了。】 许静安:【明天要带久久去爷爷、奶奶家,下午去拜祭下父亲。】 【嗯,我现在休假,老婆,你要带家属去的吧?】 四月:【我说你不带你就不去了吗?】 郁辞:【不会!我要去。】 …… 晚上七点,许静安回到椿棠府,发现1902的公主房已经弄好了,房间里摆着薄荷香薰和竹炭包。 郁辞速度有够快的。 久久对自己的房间显然很满意,跟许静安说要把自己在1901的东西都搬过去。 许静安抱着她说:“宝贝,舅姥爷明天就回来了,先跟舅姥爷说了再搬好不好?” 久久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乖巧说道:“好,妈妈,那今晚我俩睡这个房间好不好?我好喜欢上面的灯光,好好看。” 许静安:“它们今天才来到这个家,还没有习惯,我们应该等它们在新家适应几天。” 母女俩在房间里嬉闹了一阵,王姨过来说可以吃饭了。 两套房的人现在都在1902房吃饭,大家都当家人一样相处,餐桌上的气氛温馨又自然,王姨刚开始很不习惯,她以前在静园培训过,佣人不能跟主人一起用餐,现在也被大家感染好了。 席间,许静安说自己周日忙,让骆冰去趟越州,把苏墨白接回来。 久久说要跟骆冰一起去,“舅姥爷偷偷告诉我,他能走路了,久久想第一时间看到。” 许静安笑道:“宝贝,舅姥爷想走进家里时,看到我们所有人惊喜的目光,他肯定非常非常开心。” 久久“哦”了一声,道:“那我也在家里等舅姥爷吧。” …… 郁辞约了风行的陈天河在雁城一家高档酒楼吃饭,一见面就给陈天河转了五十一亿。 陈天河大笑着说:“郁辞,要都像你这样,我光放贷就行了,这生意暴利。” 郁辞:“就冲你对我这份信任,我也应该多还你一个亿。” 陈天河笑道:“谁缺钱你郁辞也不会缺钱,你跟我借钱,不过是为了做戏吧?” 陈天河当然知道郁辞不缺钱,长丰科技最大的芯片订单客户,是他引荐给郁辞的。 陈天河凑近他,压低声音说:“我悄悄买了些时光集团的股票,一星期就给我赚了八个多亿,比我到处投资可强太多了,你大概跟我透露一下,你们时光集团的股价大概能涨到什么价位。” 郁辞端起红酒杯,淡笑着说:“难怪市场上都没人卖股票了,原来是你把股票全收了。” “我才收多少,你自己买得多吧?” 晚上九点,郁辞和陈天河从包间里出来,并肩走在走廊上。 蓦地,郁辞的目光落在前方两个熟悉的背影身上。 郁行和纪嘉木。 两人互相攀着肩膀往前走着,郁行的脚步很沉稳,纪嘉木的脚步看起来有些虚浮。 韩冬走到前面,对后面的保镖做了个“警惕”的手势。 郁辞目不斜视地走到酒楼门口,缓步下着台阶,忽然,讥诮声传来:“这不是郁总吗?听说你很快就要执掌时光了。” 郁辞扭头朝纪嘉木看去,淡淡地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纪嘉木满脸通红,目光里透着敌意:“恭喜你做成烛龙芯片,你能成功也不奇怪,因为你够冷酷。” 郁辞静静地看着他,眼底不见一丝情绪。 “我家的不幸都是你父子俩引起的,要不是你移情别恋,跟悠染还没断清楚就勾搭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她不会患上重度抑郁症,与药终日相伴。”纪嘉木指着郁辞,愤愤道:“虫生虫,鼠生鼠,你跟郁归儒一样,都是玩弄女人感情的人渣。” 纪嘉木推开郁行,猛地朝郁辞冲过来。 他像是喝醉了,但下台阶的步子一点也没乱。 韩冬挡在郁辞身前,伸手一挡,冷然道:“纪少,你喝多了!” 纪嘉木抡起拳朝韩冬打去,韩冬快如闪电,拽着纪嘉木的手一拉,纪嘉木被扯得地上劈了个叉,他按着自己的大腿“嘶嘶”喊着疼。 郁辞抬眸,犀利地看着站在台阶上看戏的郁行,冷声道:“纪少,你为什么不去查十二年前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有人为了挑起我们两家的矛盾,用了离间计。” 话落,郁辞转头,朝前面走去。 “郁辞,那也是郁归儒的错,悠染去M国后,吞药自杀了两次,也是你害的!” 郁辞脚步顿住,缓缓回头,一字一顿地说:“她比你认为的强大得多,她绝不会因为我而自杀!” …… 晚上,郁辞回到家,说已经找了雁城国际实验学校的校长,让云蔓去准备朝笙的入学资料和转学证明,随时可以办理入学手续。 云蔓知道这消息后,特意跑到1902房道谢。 “这些都是小事,不足一提。”郁辞接着说:“你和小满情同姐妹,对久久像亲生女儿一样,帮了小满很多,我才该道谢。” 云蔓笑着说:“一码归一码。” 翌日,一家人吃过早餐。 久久知道要去曾姥爷、曾姥姥家,小脑袋有点懵。 以前,她的亲人只有妈妈、舅姥爷和云蔓妈妈,跟郁辞相认后多了曾爷爷、曾奶奶,现在突然又多出这么多亲人,久久有很多问题。 “十万个为什么”让郁辞解说了十几分钟,久久还是稀里糊涂的,成年人家庭成员多的时候,都会犯迷糊,何况她只是个小孩。 久久翻出自己漂亮的小裙子穿上,让许静安在自己头上扎了两个小啾啾,夹了几个漂亮发卡,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似的。 二十分钟后,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车开进了青云巷的老居民楼。 第392章 谢谢你,找回家来 许静安牵着久久的小手,从车里踏出,顺着郁辞的视线仰头望去。 三楼的阳台上,两位老人伫立在那,微微探出身,手在空中挥舞着。 旁边站着许静安未曾谋面的姑姑、姑父还有两个表弟,都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郁辞接过韩冬递过来的礼盒,让韩冬带人在附近守着,弯腰抱起久久,打头朝那栋房子走去。 一家三口都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但那股难掩的独特气质还是吸引了小区住户的目光,甚至有个大妈走上来问他们找谁,态度很是热情。 许静安笑着跟那大妈说从外地过来看长辈。 那大妈眼里难掩好奇和八卦之色,大有带他们找人的架势,许静安笑着谢绝了。 这是建于上世纪的步梯房老居民楼,墙面贴着马赛克,岁月的痕迹爬满每一寸角落,楼道里弥漫着陈旧的气息,楼梯的木质扶手被摩挲得光滑无比,也有几处破损,露出里面的木头茬子。 三楼门口,六人十二目热切地看着他们。 沈琳捂着嘴,笑中带哭意,她旁边的男人穿着一身迷彩服,眼神犀利,身后站着的两个男孩子,皆是一米八几的身高,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 沈老爷子慈爱地从郁辞手里抱过久久,脸上笑出了褶子,笑着对郁辞说:“小郁,快进来。” 久久搂着沈老爷子的脖子,奶乎乎地叫了一声“曾姥爷”,沈姥爷子呵呵笑着,抱着久久进了屋里。 刚进屋,沈老爷子怀里的久久就被钟琴抱走了。 久久唤着“曾姥姥”,怀里立刻被老人塞了一大堆好吃的。 许静安被沈琳牵着走进屋里,房子很老,墙面已经泛黄,房里的家具款式很老,应该很有些年头了。 空气中飘着浓浓的鸡肉香,许静安摘下口罩。 沈琳过来,温柔地抱了抱她,然后松开她,目光贪婪地打量着她,哽咽着说:“太好了,你是我哥的孩子,我做过好多次梦,梦见我哥带着孩子回家了,原来是真的,真好!” 许静安很自然地喊了声“姑姑”。 “小满,谢谢你,找回家来。”沈琳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着,冲那两少年喊道:“你俩快过来认表姐。” 年龄稍大点的少年一个滑步过来,他身姿挺拔,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着自信与机灵。 桑忆华落落大方地打招呼道:“表姐,万万没想到咱雁大的女神竟然是我表姐。” 许静安挑眉,“真的,我什么时候成雁大女神了?” 桑忆华:“表姐,你是多久没回学校了?自从你红了之后,学校论坛里你的话题很高的,学生荣誉墙里有你的名字,一看你就是和同学不怎么来往的。” 许静安笑道:“是,我休过学,跟同学们关系都不太好,我人缘很差的。” 小表弟桑忆章身形略显清瘦,透着一股青涩的倔强,他微微低着头,脸上带着腼腆,攀着桑忆华的肩膀叫了一声:“表姐。” 桑忆华在他头顶乱揉着,取笑道:“小子,你昨晚不是说有女同学喜欢看戏,想让你带她去雁城剧团看戏吗,嘴巴甜一点,追女孩让表姐帮你啊。” 沈琳闻言,紧张地问:“你弟弟早恋了?” 桑忆章脸上一红,箍着他哥的脖子,“哥,你乱说什么!” 许静安开心的笑起来,俩少年直接看愣了,这表姐也太好看了。 桑忆华瞥了一眼郁辞,低声问:“我姐夫真是那个时光集团的郁辞?” 沈琳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嗔道:“那还能有假。” 桑忆华:“表姐,他妥妥的是我偶像,我找他要签名他不会拒绝我吧?他要不给你帮我要。” 许静安笑,“他很好说话的。” 桑忆华:“……”郁辞好说话,信才怪。 那边,沈老爷子叫许静安过去。 “这是你姑父,桑向明,跟你父亲以前是校友,比你父亲小几届,也是公安大学出来的,在公安系统工作,现在刑侦科。” 许静安坐到郁辞身边,冲桑向明礼貌地叫了一声“姑父”。 岁月在桑向明身上沉淀出一种沉稳的气质,乌黑齐整的短发,根根直立,即便身着便装,也难掩他那从警多年练就的英气与豪迈。 许静安登时鼻子一酸,如果父亲还活着,说不定也是这样,周末穿着迷彩服,陪爷爷喝喝茶,下下棋。 郁辞似乎看到了心里,捉着她的手捏了捏。 许静安冲他淡淡笑了一下。 这世界总有人在负重前行,有无数个父亲那样的人勇敢地冲在前面,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宁与祥和奉献了自己。 他,虽死犹生! 被沈老爷子抱在怀里的久久被沈琳抢着抱走了,软乎乎的小姑娘确认她的身份后,不停喊着她“姑婆”。 沈老爷子深情地看着墙壁泛黄的房子,说:“你姑姑、和姑父一直想让我们换套房子住,但我们舍不得搬,华章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他的房间我一直没动过,三十一年了,他的房间空了三十一年。” 许静安眼圈一红,低下头去。 郁辞揽住她的腰,笑着说:“沈爷爷,我带她去父亲的房间里看看。” 沈老爷子笑着站起来,走在前面,领着他俩走进一间卧室。 卧室不大,墙边摆着一个又高又宽的书架,一排排全是书,有一排架子上摆满了奖牌和奖状,墙上贴着两张海报,一张是崔健,一张是詹姆斯邦德。 沈老爷子指着书桌抽屉,道:“抽屉里有你父亲的相册,还有他以前的日记。” 说完,他轻轻掩上门。 许静安站在书架旁,抬头看着,书的种类很多,犯罪心理学、毒品学,励志传记、思维训练、文学名着、哲学…… 郁辞从抽屉里拿出几本相册和日记本,放到老旧的书桌上。 许静安在凳子上坐下,手指轻轻摩挲着相册边缘,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张张记录着父亲往昔岁月的照片,从最初的黑白照片里那个眼神纯真,带着些许顽皮的懵懂稚子,到青涩的少年时期,再到后面英姿勃发的青年,他的面容越来越坚毅…… 日记里,每一页都像是通往过去的一扇窗,窗外是父亲鲜活而精彩的一生,窗内是自己满心的缅怀追思。 第393章 让它长伴您左右 中午,一大家子十几个人挤在客厅里吃饭,拥挤却气氛温馨。 这就是家人给自己的归宿感,没有初见的尴尬和陌生感,一切都很自然,有着天生的亲近感。 他们就是坐着相对无言也不会觉得尴尬。 久久是人来疯,她喜欢好看的,两个舅舅帅气,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她很快就跟两个少年玩到了一起。 饭后是她的午睡时间,久久爬到许静安腿上,窝在她怀里,没多会就睡着了。 外婆指着小卧室说:“把她放到床上去,那房间是你姑姑的,她经常回来住,收拾得很干净。” 许静安把久久抱到卧室。 沈老爷子和郁辞下起象棋,郁辞拼命放水,才输给他,桑忆华看不下去了,说:“外公,你和姐夫不在一个段位上,姐夫这水放得都可以养鱼了。” 桑向明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说:“你小子胡言乱语什么?你外公在这一片就没有对手。” …… 下午三点,烈士陵园,庄严肃穆。 阳光艰难地穿越云层,洒下几缕微弱的光线,一家人站在“云鹏”的墓碑前。 许静安放下手中的菊花,静静地站着,看着墓碑上父亲那年轻帅气的脸,思绪飘远。 他是一个纯粹的人,牺牲在最美好也最爱的年纪,要是那次完成任务归来,也许他会变成邋遢的老公和爱唠叨的父亲,但对老婆和孩子的爱一分不会少。 沈老爷子用树枝将墓碑上的腐枝和落叶扫掉,摸着儿子的照片,笑着说: “儿子,我带你最爱的豆芽来看你了,你看见了吗?她很好,唱戏、画画、书法什么都会,她有了呵护她的人,还是个妈妈,你在天上放心吧,全家都会帮你爱护好她。” 他和外婆脸上的神情并不算很悲伤。 许静安知道,那是长达二十几年的时光沉淀后的释然。 桑向明拿出一瓶白酒,摆上花生米,盘腿在墓前坐下来,喝了三杯,敬了三杯。 许静安拉着久久在墓碑前拜了三拜,久久把背包里的彩虹棒棒糖拿出来,放到墓碑前。 全家人在墓碑前围坐着,仿佛这里是闲话家常的庭院,与那墓碑无声对谈。 许静安摘下包上的戏曲脸谱挂件,将它和久久的彩虹棒棒糖一起放进龛位里,低声呢喃:“爸,这脸谱挂件陪了我很多年,让它长伴您左右,我以后会经常来看您,您的颜……我也会帮您照顾好。” 沈老爷子折腾了一天,身体有点吃不消,揉着自己的膝盖,脸上露出一丝痛苦。 钟琴帮他捶着背。 桑向明从包里拿出一瓶药油,倒在手上搓热了,卷起沈老爷子的裤腿,用力将药油搓在他膝盖和脚踝关节上。 沈琳说沈老爷子关节不好,背部有好几处陈年旧伤,一到阴雨天就容易发作,平常都要拄拐,因为要见孙女,他把拐杖人扔在一边。 许静安有点心酸,爷爷怕她担心,愣是忍着疼爬到山上。 下山时,桑向明要背他,沈老爷子一记拳头捶在他背上,“小子,你别小看我,我年轻那会,你都不够我撂的!” 桑向明笑着说:“是,您厉害。” 一行人走得很缓慢,沈老爷子的腿有点打颤,不让人去扶他,但许静安去扶他的时候,老人没拒绝。 沈老爷子说:“丫头,已经找到家了,不能再顶着不相干的许姓,抽时间去公安局把户口和姓改了。” 许静安看了眼郁辞,见他脸色平静,便说:“好。” 沈老爷子:“我应该好好谢谢你妈妈,要是她愿意,我想见见她。” 许静安:“我还没告诉她父亲牺牲的事,等过些时候我问问她。” 他们在陵园门口依依不舍地分开,两位老人拳拳叮嘱,让许静安经常带久久回家。 回去的路上,久久很骄傲地说,她太可爱了,今天得到好多礼物,她的小背包都塞满了。 怕许静安没收她的糖果,久久乖巧表示,她会将糖果送给幼儿园的小朋友吃,她只吃一点点。 许静安脑子里一直想着苏颜,二十多天了,苏颜一次都没找过她。 按照父亲笔记里写的,苏颜曾经很爱他。 二十年前的社会风气不像现在,舆论对未婚先孕的女孩子不如现在宽容。 一个年轻女孩在没有见家长没有婚礼甚至对一个男人所知甚少的情况下,愿意帮他孕育一个孩子,那绝对是很爱的。 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父亲的消息吗? 许静安打了个电话给许聪,许聪说许隽被抓后,家里很平静,许欢找了个商场柜姐的工作,经常会因为要零花钱在家里闹一闹。 许静安问:“你妈呢?” 许聪支吾着不出声。 “小聪,她是你妈,也是我妈,我和她关系不怎么样,不像母女,但我一直希望她好。” “我妈不让我告诉你……她上吐下泻有一段时间了,我爸要送她去医院,她死活不去。” 挂掉电话,许静安抱着久久,脸在她软软的身上蹭着,过了好一会,她侧目看着郁辞,问道:“我要不要把父亲的事告诉她?” “她等过你父亲,最后绝望了,也许她已有某些预感,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你母亲,你父亲留下那本日记,写满了没来得及告诉她的话,不爱孩子的母亲很少,你应该去了解你的母亲,等小舅舅明天回来,先问问他吧。” 许静安将头枕在他肩上,叹口气道:“我一直无法理解她会找许多那样的人,如果只是不想让我做私生女,她完全可以回到明城,外婆会帮她解决所有问题。” 郁辞:“二十年前和现在的社会不一样,你应该坦诚跟她谈谈。” …… 市文化局下了个文件给雁城剧团,国际友好城市BL市要举行一场春季文化交流盛典,时间定在四月底,雁城京剧团要选两部戏参加,剧团决定暂停《状元媒》的巡演,内部公开投票选两部戏参加。 开完会,许静安跟曹团打了个招呼,带着云蔓回了椿棠府。 骆冰一早就出发去越州了,走的时候,跟许静安说最迟下午两点回到雁城。 许静安迫不及待想知道,小舅舅的腿到底恢复到了什么程度。 第394章 帮我设计一对婚戒 焦急地等到一点,许静安干脆坐在客厅里,陪久久画画。 久久在绘画上很有天赋,许静安有意教她国画,先从练习线条开始,让久久画各种几何线条和形状。 门外传来电梯开门的“叮”响,许静安起身,站到客厅旁,云蔓也从书房里出来。 密码锁开门的声音响起,两人直勾勾地看向门口。 率先推着空轮椅进来的是骆冰,她背着大大的背包,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那双眸子却亮得很。 许静安心中一喜,小舅舅摆脱轮椅了。 下一秒,苏墨白出现在门口,他稳稳地落在地上,双腿绷得很直。 许静安捂着嘴,蓦地笑起来,可她眼里亮闪闪的,那分明是眼泪。 “小舅舅~”她哭着叫出声,嗓音低沉微哽。 云蔓也激动地说:“师兄,能走了就好,真的太好了!” 久久扔下手中的水彩笔,冲到门口,抱住苏墨白的腿,仰头看着:“哇,舅姥爷回来了,你变得好高啊!” 苏墨白摸着小丫头的头,说:“久久,舅姥爷的腿力气还不够,现在还抱不了你,再等等舅姥爷,我就可以抱着你下去玩了。” “好,你要快点好哦,久久每天都在长高长重呢。” 苏墨白牵着久久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进客厅,他虽然走得慢,但脚抬得高,关节灵活,肢体协调。 许静安打量着他,把眼泪擦干,笑着说:“小舅舅,你这几步像模特走T台,特有范,帅呆了!” 久久搭腔:“舅姥爷帅呆了。” 苏墨白走到沙发旁,坐下,将久久抱到腿上,“久久,想我吗?” “想啊,特别想,我好久没见你了,舅姥爷,我多了好多好多亲人,妈妈说我是团宠,就是有很多很多人宠我。” 吃完晚餐,苏墨白技痒,说想录一段《凤还巢》,三人化好妆、穿上戏服,唱了一个二十多分钟选段的。 苏墨白的腿到底还是没有完全好,站久了有点吃不消,这是他九年来第一次站着唱戏,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着唱完。 录完这段戏,三人卸完妆,许静安将苏墨白的腿放到自己腿上,帮他按摩着,一边说起沈家那边的事。 许静安说:“我暂时不想改户籍更名,想等郁辞这边的危险解除了再说。” “嗯,你父亲的事跟你妈说了吗?” “没有。”许静安手上顿住,沉默了半晌,定定地看着苏墨白,“小舅舅,她为什么那么讨厌唱戏?” 苏墨白叹口气道:“你外公要出国,母亲丢不下戏曲,不愿意跟着一起去,他俩离婚后,母亲发现有了你妈,但再也联系不上你外公,你妈怪母亲为了唱戏害她从小就没有父亲,所以很讨厌唱戏,母亲也从来没逼你妈唱过戏,她说不热爱的人唱不好戏。” 许静安抿了抿唇,接着问:“她那年怎么生下我的?为什么她死活都不愿意回明城?” “母亲临终前,说了一些你妈的事,她说你妈是个犟种,你出生那年春节,她大着肚子偷偷回来,拿走了自己的户口本,母亲不放心她,赶去雁城,她逼着母亲回明城,说男朋友对她很好,她生你前打了个电话回来,母亲赶去雁城,照顾了她几个月,后来你妈嫁给了那个姓许的,不回明城应该是不想让母亲被人议论吧。” “小舅舅,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吧。” 苏墨白,“你妈跟母亲没怎么说过她恋爱的事,你妈生你时,难产又不愿意接受剖腹产,差点死了,生下你不到三天,自己出院回了租住的地方,医生诊断她患上了产后抑郁,母亲让你妈带你回明城,她不愿意,还逼母亲回明城。” 许静安闻言,低着头,兀自帮苏墨白按摩着腿,过了半晌才说:“许聪说她生病了,上吐下泻的,我上次拿着父亲的照片去问她,她是知道我找到父亲的。” 苏墨白轻声道:“母亲说你妈那年春节回明城拿户口本,看起来很开心,那应该跟你父亲有关,她以为你父亲抛弃了她,有怨恨很正常,无论怎样,放下以前的包袱,轻松迎接新生活,对你妈来说也是好的。” …… 郁辞作为投资人嘉宾,被请上台发表了一段简短的致辞后,从容地走下台。 他今天是被韩博年喊过来给他站台的,韩博年拿下了东海边一个大型文旅项目,今晚的宴会邀请了政府、银行、潜在投资者、知名文旅企业和知名品牌参加。 郁辞以长丰的名义投资了十亿进去,要了五星级酒店那块,一方面,郁辞是帮韩博年,另一方面,他也看中了这里的环境,对时光集团这样的大公司来说,也需要配一个自己的五星级酒店。 宴会上,不断有人过来找郁辞寒暄。 时光集团抓了二十几个人,大面积辞退人的消息震惊了整个雁城,内部争权的消息早都摆到了明面上,随着长丰“烛龙”芯片问世,人人都知道,郁辞赢了。 唐漠嗤笑道:“你当时重伤住院的时候,也是这帮人说你年轻气盛,锋芒太露,在一旁冷眼看热闹,对你伯父谄媚得很,今天这宴会里就有好些人投资了你大伯的盛和。” 郁辞笑,“钱在人兜里揣着,投资谁是他的自由。” 韩博年应酬完一圈,领着方素过来,坐到郁辞身边。 郁辞推了一下他,说:“老大,跟嫂子换个位置,我找嫂子有事。” 韩博年:“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有事跟我说,家里我做主。” 方素语气凉凉的,道:“韩博年,我愿意跟你逢场作戏,可没允许你肆意掌控我的一切。” 郁辞挑眉,怜悯地看着韩博年,将韩博年扯起来,和他换了个位置。 郁辞冲方素笑道:“嫂子,你那有没有好一点的宝石?我想让你帮我设计一对婚戒。” 第395章 miss righ 方素闻言笑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宝石我这里都有,钻石、红宝石、蓝宝石、鸽血红、金猫绿眼、祖母绿、莫桑石、尖晶石,世界上所有能用来做婚戒的宝石材料,我这都有。” 她凑近了一点,低笑着说:“听阿年说,你追的是你前妻,你要想找我帮你定制婚戒,最好让我见见她,这样我才知道她适合戴什么。” 郁辞嘴角微勾,“反正她不喜欢钻石。” 方素笑道:“就只定制婚戒?你给人家的聘礼不还得有个三件套、五件套什么的?” “我看她什么时候有空了,带出来给你看看。”郁辞低着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似乎在想什么问题,过了一会,他问:“嫂子,选好宝石,设计和制作需要多长时间?” “两三个月吧,看工艺。” 手机铃声响起,在噪杂的宴会厅里声音很轻,但方素立刻从自己的小坤包里将手机拿出来,划下接听键,“喂”一声后,她起身走开。 韩博年脸一黑,就要起身,郁辞将他拽住。 “你俩还没和好?” 韩博年语气愤愤的:“她被那男绿茶耍得团团转,在她面前卖惨卖可怜人设,把她吃得死死的。” 郁辞嗤笑,“你不是自诩很懂女人吗?动不动就说我是爱情白痴,原来在自己的女人问题上,也是傻不拉唧的。” 韩博年:“要不是那男小三,我和方素肯定按原定计划结婚了。” 郁辞冷冷道,“你和嫂子要没有问题,男小三怎么可能插足得进来,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以方素那样的独立女强人性格,不像会吃回头草的人。” 韩博年嗤笑:“初恋对女人来说,是年少的惊艳,是一场梦,是一抹白月光,她自己都承认了,还爱他,让我跟她解除婚约,她好去找那绿茶男婊。” 郁辞幸灾乐祸笑道:“好啊,以前你在边上看我笑话,现在轮到你了,谁教你装那么渣,就没想过会传到方素耳里?” 韩博年语气酸酸的:“我就是让她知道啊,她又不在意。” “幼稚!”郁辞边说边起身,问一旁的唐漠:“老二,你走不走?” 韩博年起身,拉住他说:“你干嘛?还早,晚点再走。” 郁辞:“我要回家带孩子。” 唐漠笑着起身,拍了一下韩博年的肩膀,“快去招呼客人吧,小四现在忙着奶孩子,我新电影要上映,天天审文案搞宣发,忙死了!” 韩博年把他俩送到电梯,见到了站在角落里言笑晏晏打电话的方素,他脸一沉,跟郁辞和唐漠道别后气冲冲地返回宴会厅。 电梯下到一楼,郁辞接到许静安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九点半左右。” 唐漠的轻笑声传来。 此时的椿棠府,许静安红着脸坐在苏墨白对面。 “小舅舅,我很确定在我心里没有人可以取代郁辞,越了解他越知道,他其实一直没有变,聪明、睿智,很有底线,对人抱有慈悲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的手段都是可以见光的,我喜欢这样的他。” 苏墨白淡笑:“想好了就行,只是你要明白,和他在一起,你的生活不复自在,你和久久都会生活在聚光灯下,一举一动都会被外界关注审视,你们的关系一旦公开,久久就不再会有普通孩子的童年,她的生活里,保镖随时都会跟在身边。” 苏墨白温柔地看着她,接着说:“郁辞身处的那个圈子,复杂而又充满利益纠葛,作为他的伴侣,你必然也要面对诸多挑战,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许静安微微点头,眼神透着坚定:“小舅舅,我知道会有困难,我愿意和他共同面对。” 苏墨白笑,“便宜他了,我家这么好的小满,偏对他死心塌地的。” …… 回到椿棠府,郁辞先去见了苏墨白。 许静安将一壶茶送进书房,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叫她出去。 她掩上书房门出去,去客厅陪久久画画。 书房里,郁辞和苏墨白面对面坐着。 郁辞倒了一杯茶放到苏墨白面前:“小满说你能走路了,她跟我说的时候高兴得声音都飘了,我让那家研究院再寄一个疗程的药过来,已经在路上了。” 苏墨白:“谢谢,多亏了你的药,我的腿才会好得这么快。” 苏墨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郁辞,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要不是那年你跑去明城,要不是小满出事,我家小满这样的,你是无法遇到的。” 郁辞微微勾唇,“但我遇到她了,命里注定。” 苏墨白哼道:“你没有小满这样的未必能幸福,可对小满来说,她无论和谁在一起,都有让自己和别人幸福的能力。” 他定定地看着郁辞眼睛,接着说:“她如果能接受陶行舟,一样能让他幸福。” “所以,我很庆幸有那两次相遇,也很庆幸她再次回了雁城。” “你要保护好她,不要让你们那个世界的肮脏和恶意伤害到她们两个,还有,处理好你身边的那些小人,让她安心做她喜欢的事情,你让保镖每天跟着她,不是长久之计。” “嗯。” 夜里,久久睡着了,郁辞搂着许静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许静安问:“小舅舅当时到底怎么要求你的?” “一百天,爱你,加分不要减分,所以我每次做选择的时候,都会想一想,做这件事你会加分还是减分。” 想起自己的“0分-100分”,许静安笑道:“我当时是给你打过分,本来决定0分我就跑,100分就跟你坦白久久的,后来你受伤,我同情心泛滥,没再继续给你打分,要不是受伤,你和纪悠染继续牵扯不清,我肯定早跑了。” 她用手指戳着她坚硬的胸膛,道:“郁狗,你运气还真好!” 郁辞搂紧她,在她身上揉了揉,“谁说不是呢,运气好所以碰到你了,要没有你,我都想不起那半年的事,所以……你就是我的miss right。” 许静安嘴角翘起,轻声问:“她最近有没有找你?” “没有,应该……放下了吧。” 第396章 秒变超级富婆 会忘吗? 许静安抱紧郁辞,“我不这样认为,我总觉得她那样的人,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出国,不符合她的性格。” 郁辞嗯了一声,道:“睡吧,明天你晚点走,有事。” “啥事?”许静安问。 郁辞笑:“明天就知道了。” 翌日,一大家子吃完早餐,苏墨白和骆冰一起送久久去上幼儿园。 郁辞接了个电话,在对讲机上按下授权按钮,一分钟后,门铃响了。 郁辞打开门,西装笔挺的男人恭敬地伸出手来,跟他握手寒暄了一下。 许静安正在卧室里擦着护肤品,郁辞推门进来,等她擦完脸后,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道:“老婆,先跟我出去签几个字。” 许静安微微仰起头,看着他诧异地问:“签什么字?”接着她似笑非笑道:“郁辞,该不是婚前协议吧?” 郁辞见她脸上那俏皮的表情,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揽着许静安纤细的腰肢,身体贴合得毫无缝隙,温柔地吻了上去。 他的吻落在许静安的额头上。 “想复婚了?”郁辞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思。 许静安笑着轻拍他脸:“想什么你?“ 郁辞的黑眸深邃,深深地看着她,低头攫住她的唇。 许静安偏头躲闪开,说:“别闹,我抹了唇蜜。” 郁辞捧着她的脸,“没抹匀,我帮你再抹一下。” 五分钟后,郁辞满意地看着许静安红润微肿的唇瓣,抬手擦去她唇周的淡色口红,然后,牵着她走出卧室。 沙发上,关律师已经拿出所有要签字的文件,见两人出来,他站起来,微笑着跟许静安打了声招呼。 “老董事长去澳大利亚前委托我过来办理几套房产的过户手续,这些房产是他给重孙女的见面礼,请您把这些赠予和委托文件签好,我大概一个星期会全部办妥。” 许静安的眼眸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盯着茶几上摆着的一摞《不动产证》发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的脸颊因为过度惊讶而微微泛起红晕。 许静安坐到沙发上,翻了一下那摞不动产证。 这哪里是几本?明明是十几本。 东湖边的别墅,老街商业街十间门面。 “郁辞,郁爷爷干嘛一下子转这么多房产给我,他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郁辞笑道:“他跟奶奶在澳大利亚的农场,每天都忙得很,种菜,养牛养羊,他还爱上了骑马,别提多开心。” 许静安眉头轻蹙着:“这也太夸张了,这么多商铺,好难打理。” 关律师笑道:“少夫人,您不用担心,老董事长手里的商铺有专人管理,这些商铺目前都是租出去的,您只需要提供个银行账号,每个月的租金会定时打进去。” 突然得到这么多不动产变身富婆,许静安感觉像做梦一样,她没怎么看里面房子,将文件逐个签完。 郁辞拿起一本《不动产证》,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开口:“老头子真是慷慨,东湖别墅是他的最爱,每到夏天,他都喜欢和奶奶去那住一段时间。” 许静安:“郁辞,既然郁爷爷和你奶奶都喜欢那,就别转了。” 郁辞在她头顶揉了揉,语气宠溺:“傻姑娘,老头子给,你就接,他房产多得自己都搞不清楚,你只管安心收下。” 关律师将文件整理好,放进文件袋里,拿起茶几上十几本不动产证,一起装进包里。 随后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资料袋,拿出一份文件,摊开在许静安面前。 “少夫人,这里还有一份两亿的私益信托资金指定给您的女儿,因为她还未成年,指定您作为她的监护人,这笔资金也会有管理人进行专业投资,您也可以指定专人管理。” 许静安感觉自己听到这些数字已经麻木了,拿着笔在文件上机械地签着字。 关律师等她在文件上签好字,起身礼貌告别。 许静安坐在沙发上,神情愣愣的,这些不动产和信托资金,加起来价值少说五亿。 她银行账户里本就有近1.5亿,以她花钱的速度,这钱怎么也够她和久久用了,突然又多出这么多钱来。 秒变超级富婆。 怎么花得完? 她其实并没有太多花钱的欲望…… “郁辞,郁爷爷给我这么多,你就不怕我哪天因为太有钱而空虚,看上某个小鲜肉?” “小鲜肉哪有我好?” 郁辞边说边搂住许静安,在她耳畔轻声说:“养女人和孩子很花钱的,你要是觉得钱花不完,也可以捐点给有需要的人。” 他起身,牵着许静安起身,边走边说,“财富有时候是一个人的底气,不是肆意挥霍,而是在面临选择时,可以遵循内心的声音,而非被外界的窘迫所挟持,你可以为了自己的梦想去试错、去冒险,哪天你要是想为你热爱的梨园行尽一份力,财富便能在此时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 许静安轻笑着说:“真的?那可是赔本的买卖。” “能赔多少?” “反正我外婆为了梨园行,将她毕生赚的大部分钱都花出去了,走的时候两袖清风,没给我和小舅舅留什么东西。” 郁辞笑,“因为你外婆底子薄,小满,不用顾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钱花没了,还有我。” 许静安还真有想做的。 …… 一到剧团,许静安和修竹就被丁导叫到了曹团的办公室。 团里决定上爱情浪漫戏《追鱼》,修竹和许静安唱男、女主,简单排练两天,准备周四上,五天连上五场。 这部戏主要是男、女主的戏份,唱起来比较累。 花旦专场定在周三这天正式下架,剧团给云蔓两天休息时间,她第一时间订了周四清早飞明城的机票。 许静安怕王简再为难她,让云蔓带个保镖回去,云蔓说《抚养权变更协议》已经签了,不怕王简再耍什么动作,没必要带保镖回去。 中午,沈老爷子和奶奶带着餐盒来了剧团,守着许静安吃完,午休时间一过,就收拾好餐盒要走。 许静安安排保镖送他们,沈老爷子不让,许静安只好将两位老人送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爷爷、奶奶,我的戏排在周四晚上,我给你们留好票,姑姑、姑父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来。” “丫头,我回去问问他们。” 第397章 第一针给我打郁行 下午,郁辞在长丰科技产业园里开会的时候,突然接到韩冬的电话。 “保镖在小小姐的床垫下发现了一支针,那针头对着上面,一旦人坐上去形成压力,就会自动完成注射,放针的人已经控起来了,骆冰在幼儿园外面发现一个可疑的人,一直看着他。” 郁辞冷声道,“我很快到。” 挂掉电话,郁辞简短说了几句,让曲洋把好月底第一批芯片交付的质量关,沉着脸出了研发大楼。 一上车,韩冬就将手机递给他。 监控里,女幼师在儿童休息室来回走了几圈,突然在一张儿童床边蹲下,伸手整理床铺。 “问了吗?指使她的人是谁?” “她说有人用她男朋友威胁,给了她二十万,要她放针,人她见过一次,说得出那人的特征。” 二十分钟后,黑色库里南停在幼儿园门口,郁辞下车走进幼儿园,进了一个房间,从化成保洁的女保镖手里抱过久久,看着她清澈的大眼睛,不由抱紧了些。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毒针,对女保镖说:“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药放了,等一下警方过来,将针管交给他们。” 女保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着毒针出去,过了一会,她拿着排空的针管回来,放进一个袋子里。 久久眨巴着大眼睛问:“爸爸,是不是有坏人想抓我?” “嗯……爸爸不会放过他。” 幼儿园园长战战兢兢地接待着郁辞,知道久久是郁辞的女儿时,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孩子是在她的幼儿园出事的,郁辞一句话就能让她的幼儿园关了。 这家幼儿园是连锁的,专做高端社区,家长非富即贵,对孩子的安全是最看重的。 一旦传出自己的幼师放针毒害孩子,幼儿园多年来积累的口碑和形象大落,以后谁还敢把孩子送到这里来。 园长说话都不利索了,“对……对不起,郁总,我没……没管理好员工,让坏……坏人钻了空子,对令嫒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 郁辞冷声打断她:“人在哪?” “郁总,请跟我来。”园长连忙领着在他前面走。 郁辞跟着她走进一间房间。 女幼师抱头蹲在地上,全身都在打哆嗦。 郁辞拖了把椅子,坐下。 他厉声问道:“知道那是什么针吗?” 女幼师抬头看着他,眼里都是慌张,嘴唇动了动,好一会才说:“他们说是镇定剂,只要我把针放在那就行,后面有人会做接下来的事情。” 郁辞冷冷地说:“超级人工病毒,夺命针,我女儿沾染到那针,拿不到解药的话,最多只有几个月生命。”郁辞顿住,一字一句说:“你犯的是杀人罪,” 那女幼师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砰砰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郁总,我不知道是毒针,真的不知道,要知道是毒针,打死我也不会答应那人。” “你只有一条路,配合警方把那人找出来,作为从犯,你的罪会轻一点,要是找不出那人,你就是主犯,知道这两者的区别吗?” 女幼师猛地抬起头来,“我配合,绝对配合,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三天前我在桃园路的奶茶店里见过那人。” “好,下针成功了,针打在孩子的背上,药水都注射进去了,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女幼师颤抖着声音复述了一遍:“针打在孩子背上,药水都注射进去了。” 郁辞拨出一个电话,铃声响了三声之后,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郁总。” “王局,那毒针又出现了,这次针对的是我的女儿,棋子已经抓到了,后面的人需要您这边去查,我要带我女儿去医院,你过来直接将人带走。” “好,我马上带人过来。” 挂掉电话,郁辞脱下西装外套,将久久严严实实地包裹住,抱着她走出幼儿园。 他冷冷地对送出来的园长说:“我女儿是在你的幼儿园中的不明毒针,每个人都有嫌疑,我已经报警了,谁都不许走出幼儿园。” 他叫来一个保镖,吩咐道:“你在这看着他们。” 随后,郁辞上车,说了句“玺园”,韩冬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快速开了出去。 “久久扒开衣服,从衣服里露出毛茸茸的脑袋,“爸爸,你忘了把宝宝挖出去了。” 郁辞摸着她的头发,说:“宝贝,爸爸给你请私教好不好?外面坏人太多。” “私教是什么?” “私教就是爸爸请很厉害的叔叔阿姨来家里教你。” 久久撅着嘴,大大眼睛里闪着泪花:“那我是不是又要跟晓晴和鱼鱼分开。” 郁辞低头,手指温柔地在久久娇嫩的肌肤上摸着:“宝贝,不会很久,爸爸到时找些小朋友跟你一起玩,叔叔家有个小弟弟,比你小岁,你曲伯伯家有两个小哥哥,周末的时候我把他们都叫过来陪你。” “爸爸,我喜欢幼儿园。”久久嘟囔着,金豆子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郁辞哄了好一会,久久才止住哭泣。 郁辞冷漠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解锁液氮罐里的针,第一针给我打郁行,不要肌肉注射,直接打进血液里。” 韩冬应了一声:“好。” 他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传来一阵嗡响声,韩冬按下蓝牙耳机。 “冬哥,骆冰跟踪那人到了一个小区,被他发现了,骆冰直接将那人抓了,人送警局吗?” “小小姐中针的消息有没有传出去?” “四哥出幼儿园的第一时间,那人就把消息传出去了。” “好,把人送到西郊去吧。” …… 下班的时候,许静安接到郁辞的电话,说把久久接到玺园了,让她下班后直接去玺园。 许静安打电话给苏墨白说了一声,让吴成开车去玺园。 晚上六点,白色保时捷开进玺园,停在开满蔷薇花的车位上。 许静安从车里下来,抬眼望去,大片蔷薇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耳畔,久久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不绝于耳。 许静安循着久久的声音走去。 前方的草坪上,久久正和黑背嬉闹得欢。 她拿着一个彩色飞盘,用力一掷,黑背便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瞬间叼住飞盘,欢快地跑回久久身边,尾巴摇得像个小螺旋桨,将久久逗得咯咯直笑。 郁辞斜斜地靠在一块大大的黑山石上,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微微歪着头,静静地站在那看着,眼里满是温柔。 黑背丢下飞盘,“汪汪汪”冲许静安叫了几声,撒开腿朝她这边跑来。 许静安连忙跳上一块大石头,大喊道:“郁辞,把你的狗叫回去!” 第398章 一直走下去吧 郁辞一动没动,光站在那里笑。 阿宝蹲在石头下面,歪着头看她,黑豆似乎的狗眼闪着谄媚的光。 “汪汪。”黑背冲她叫了两声,两只前爪趴了下去,舌头伸得老长,欢快地摇着尾巴。 “妈妈。”久久欢叫着跑过来,蹲下抱起阿宝的脑袋,笑着说:“妈妈,阿宝不咬自己人,它只咬坏人。” 再温顺的狗在许静安眼里都是危险的存在。 她皱着眉头,冲郁辞喊道:“你把阿宝弄走,让它离久久远一点,万一它不小心伤到久久怎么办。” “汪汪。”阿宝支着狗头在久久身上蹭了蹭,然后缓缓地趴在草坪上前身匍匐在地,后半身微微弓起,尾巴有节奏地轻轻摇摆,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呜呜”声。 “妈妈,阿宝在跟你撒娇。” 郁辞微笑着走过来,拦腰将许静安抱起,轻笑着说:“阿宝认得你,它知道你是女主人,你别小瞧它的智商,跟八岁孩子差不多。” 许静安瞥见别墅门口的明叔和佣人,脸顿时一红,小声道:“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郁辞却将她抱得更紧,朝别墅门口走去。 这男人有够恶趣味的,非要故意在佣人面前让她丢脸,许静安干脆把烧红的脸埋进郁辞怀里。 明叔和佣人识趣地走开了,一个个装得好忙的样子。 吃完晚餐,郁辞跟许静安说起下午在幼儿园发生的事,许静安听得心越揪越紧,手都抖起来。 郁辞安慰道:“小满,别怕,那人今天一动,韩冬安排的保镖就发现了。” 许静安长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抖,“郁辞,如果碰到一个不管不顾拿着针就扎久久的呢?我们不能拿久久冒险。” 她低头沉默了一下,再抬头时,眼里都是坚决:“请私教吧,我跟她来玺园住。” “好。” 可以无拘无束地在玺园玩,久久很开心,这里户外空间大,有漂亮的庭院,到处都可以跑,还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纯种德黑陪她一起玩。 久久不再坚持去幼儿园了,同意郁辞给她请私教。 晚上,郁辞哄睡久久,带着许静安去了地下酒窖。 许静安看着琳琅满目的酒架,问:“这个酒窖你十五岁的时候就有了?” “嗯。不过我只喝红酒。” 许静安在酒窖里转了一圈,走到角落里钢琴面前,掀开琴盖,手指在琴键上划拉了两下。 钢琴发出几声略显沉闷且参差不齐的单音,音色在满是酒香的酒窖间回荡,为这静谧之地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氛围。 郁辞从身后抱住她,低头吻着她的侧颈,轻声说:“小满,我还从来没给你弹过钢琴,听吗?” 许静安转身,美眸微抬,看进郁辞幽深的墨色眸里,“想听。” 郁辞缓缓在钢琴前落座,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琴键上,稍作停顿,仿佛在与钢琴进行无声的对话。 他微微抬头,看着站在钢琴边的许静安,微微勾唇笑了一下,然后手指轻轻按下,优美的音符跳跃而出。 许静安听了第一串音符,就知道郁辞弹的是《River Flows In You》。 曲子仿佛一条蜿蜒的河流,带着初见时的欢快与羞涩,轻快的节奏似是两颗心初次靠近时的小鹿乱撞,满是爱恋中的温柔与眷恋。 郁辞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跃,指法娴熟而流畅,他时而微微闭目,身体随之轻轻晃动,时而睁开双眸,眸光柔和地看着许静安,目光中爱意流淌,似要将她淹没。 许静安站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看着郁辞,她的眼神里全是无法掩饰的喜欢和柔情。 从郁辞指尖流淌的每一个音符都似乎在向她诉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浪漫的旋律所感动,变得温柔而旖旎。 哪个女人抗拒得了这么帅的男人? 就是这双修长的手,都好好看! 他还不时深情地看着你,弹着深情、温暖且略带忧郁的钢琴曲,诉满爱恋中的欢快和甜蜜。 只是,她不想要分离的遗憾,他俩有过一次就够了。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郁辞放下手,墨眸静静地看着许静安。 “小满,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声音略带沙哑。 许静安走到他面前,跨坐在他腿上,定定地看着郁辞:“这首钢琴曲的基调有些忧伤,有些惆怅。” 她微微低头,额前几缕长发顺势滑落,遮住了她如星般雀眼。 郁辞抬手,将那几缕长发缓缓捋至她耳后,手指轻触到她的脸颊,细腻的触感让她的心微微一颤。 许静安因这温柔,迷醉在红酒香味里,即使没有喝酒,她现在也微醺。 郁辞眸色深深,目光紧锁住她莹白的小脸,道: “爱情可能面临分离与遗憾,婚姻也会经受平淡和琐碎,爱情初始如绚烂烟火,炽热而耀眼,然而时光流转,生活的琐碎会悄然侵蚀激情。 曾经山盟海誓,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渐失初心,如果我们都不希望有这分离的遗憾和忧伤,就保留着初心,一直走下去吧。” 郁辞对她说过很多情话,都不及此刻的言语,令她心湖泛起层层波澜,比“我爱你”更动听,触动到灵魂。 “嗯,一直走下去,你不要再中途抛下我。”许静安呢喃着说。 郁辞情动得厉害,将许静安轻轻压在钢琴上,吻了上去。 他的手护住许静安的后背,压在琴键上,顿时发出几分奇特韵律的声响,恰如他俩此刻情感澎湃时失控的心跳节奏,在酒窖里肆意回荡。 郁辞的双唇急切地吻了上去,他的吻起初带着几分霸道,似要将心中所有的渴望与爱意在这瞬间倾诉。 许静安缓缓闭上双眼,回应着他的热情。 郁辞双手微微颤抖着,从她后背缓缓向上,轻轻捧起她的脸,手指温柔地穿梭在她发间。 他俩的呼吸逐渐交融,伴随着一两声或悠扬或短促的钢琴音,慢慢的都紊乱了。 郁辞的手伸进她棉质睡裤里,哑声问道:“小满,你亲戚走了没有?” 第399章 爱和被爱 许静安无语,自己都摸进去了,还问! 郁辞自言自语道:“都五天了,应该差不多了。” 许静安被他摸得身体一颤,喉咙都哽住了,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才说:“你再等两天,没完全干净。” “老婆,等不了了,忍到极致了,我戴上那东西。”郁辞将许静安单臂抱起进了浴室。 浴缸里的水晃晃荡荡的,水龙头一直开着,水一直溢着,没个满的时候…… 禁欲久了的男人开闸放水,来势汹汹,后劲也强,许静安被郁辞捞出浴缸的时候,腿打着软,被他压在床上,又是一番欺凌。 酒香四溢的酒窖里,放大了人的感官,情到深处,许静安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只觉得上面这男人真他娘的精力旺盛。 脑子还没好透呢! 最后是许静安喊停的, 郁辞抱着她,亲亲揉揉捏捏了一阵,声线慵懒,在她耳畔说,“久旱逢甘霖,可算解了一下渴,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许静安嗤笑,“郁总,你的手也没闲着。” 郁辞低低沉沉地笑起来,“能一样吗?自助餐一点都不好吃。” 许静安侧躺着,看着郁辞那张红温的脸,问:“这下面好像不是简单的酒窖,连书房都有,你是不是经常住在这里?” “嗯,这里很安静,外面的声音吵不到这里,无论外面是什么天气,透过窗户看出去,都是一片青翠的山,很治愈。” 郁辞拨开许静安额前微微汗湿的头发,深眸幽幽的。 “我外公中医世家,在青川很有名望,我妈从小在山野里长大,年轻的时候,跟山上的野杜鹃花一样,明朗热烈。” 许静安哦了一声,野杜鹃花一样的聂红英,跟她那几年里所了解的聂红英几乎是两个人,她沉默寡言,身上始终是暮气沉沉的。 “他俩一见钟情,我妈不顾外公的劝阻嫁给我父亲,劝阻是因为外公不愿意母亲远嫁,说追我妈的人里随便抓一个都是良配。” 许静安静静听着,心知郁辞要告诉她父母婚姻中那难以启齿的真相。 郁辞说起父母婚姻中的幸福与背叛,语气非常的平淡,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父母的事情。 就在一年前,他只要看到郁归文,就会想起因为他母亲差点死了,还会愤恨难消。 不幸的婚姻会让人面目全非,一个女人从幸福的天堂坠落下来,做出极端的事情,竟然全然不考虑三个年幼的孩子,许静安有点匪夷所思。 “那你原谅他们了么?”许静安问。 郁辞低笑,将她轻轻抱进怀里,“原不原谅他们都是我的父母,我当年年龄太小了,世界非黑即白,换做现在,心智成熟了,不会那么容易伤害到我。” 他将五根手指插进许静安指缝间,捏紧。 许静安叹了口气,主动拥抱住他,“你大伯这人,真的很阴险啊,没有下限,你被绑架的事,也是他搞的吧?” “嗯,除了他也没有别人。” 郁辞捏着她柔软的手指,平静地说起自己在医院劫走后,消失了一个多星期,被不间断地催眠,回来后性情大变的事情。 他说得平静,听的人心里已经如遭重锤猛击,狂风骤起,将心湖搅得翻天覆地。 许静安难以想象郁辞曾经经历过如此可怕的折磨,如果一个人连睡觉都不敢,精神和意志几乎被瓦解,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都要反复揭开血淋淋的伤口。 那是深入骨的刺痛,反复割开创口。 痛苦与恐惧是用来掩埋的,不是用来铭记的。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他那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太恶毒了! 床头暖橘色灯光照在郁辞脸上,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我最痛苦的那几年是在这个酒窖度过的,这里藏在地下,隔绝了世界的喧闹……我那时听不得一点声音,只有在这里,我能感受到一丝宁静与安全感,阴谋、伤害都进不来。” “穿山甲在受到威胁时,会迅速蜷缩成一团,用身上坚硬的鳞片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我试图从催眠的阴影里走出来,脑海中血淋淋的画面,自己就会跑出来,我一度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小满,你知道恨到想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什么感觉吗?”郁辞顿了顿,接着说:“理智和情感撕裂的痛苦,能带来毁灭的力量,我远离他们,既是保护我自己,也是保护他们。” 许静安温柔地将他的头揽进自己怀里,“都过去了,二十七岁的郁辞铜墙铁壁,硬得很。” 郁辞挑眉,从许静安怀里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硬?是又硬了,不如……再来。” 许静安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脚,道:“郁辞,你脑子里别装那么多黄色废料!你多久没检查了,也不知道里面的血块都消了没有。” 她说着在郁辞腰间掐了一把,硬邦邦的肌肉。 “该去医院检查一下,你要跟我一直走下去,就要保证能跟我一起活很久很久。” 郁辞嗯了一声,心满意足地将头拱在许静安颈间,闻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玫瑰香气。 “小满,弄几个玫瑰香囊装进枕头里,上面的卧室有,是我之前在翡翠湾拿过来的,这个床上没有,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很不习惯。” 许静安哦了一声,突然在他身上摸了一把,问:“郁辞,你以前说你生病的时候,是她陪着你的,她是怎么陪你的?” 郁辞垂眸看着她脸上的狡黠笑意,轻笑着在她脸颊上捏了捏:“还吃醋呢?” 许静安嗤笑道,“不吃白月光的醋,难道吃她的糖?” “不止她,还有老大他们几个他们一有时间就过来,我那时讨厌有人在身边,他们就守在上面,怕我自杀……我有几次差点自杀,实在痛苦,就想一了百了,是她阻止了我,所以……” 郁辞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是在你身上才学会的……爱和被爱。” 空气中有片刻的静默。 突然而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静默。 “四哥,行动计划已经做出来了……” 第400章 哪能便宜别人! 韩冬他们分析了郁行最近的行动轨迹,认为最好的下手机会是在郁行的地下情人那。 郁行有情人的事,郁辞知道。 郁家人从小就被灌输要早婚,郁明在国外,也是很早就结婚的,郁行却没有一点恋情的苗头露出来。 以前郁辞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后来,郁归文拉纪悠染下水之后,他才知道,郁归文为了拉拢纪悠染,等着让郁行与纪家联姻。 郁行将那女人捂得很严实,负责跟踪他的人直到上个月才找到那女人住的地方。 郁行比郁明难对付,他不参加除工作以外的任何活动,酒吧、KTV这种场所从来不去,也不会在固定时间和地点进行日常活动,身边有厉害保镖,还有暗卫跟随,跟踪他常被甩掉。 他学过拳击和格斗,没有人跟他较量过,实力深不可测。 要想在路上行事成功,几乎不可能。 “他那栋别墅有监控,人一旦靠近,就可能让他们警觉,别墅里还有保镖守着,你们准备怎么进去?” “东子试了,他能破解他那栋别墅的监控系统,装上伪监控画面,短时间内他们发现不了,我们找到一个死角位,可以从那里进入,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郁行什么时候过去,我们只有坐等他上门,别墅里可能有暗房和地道,所以,人要在他下车后,进别墅前控住,留给我们的行动时间很短。” 郁辞沉吟了一下,说:“用狙击手,给他打依托咪脂,剂量大一点,近距离对着颈部打,一分钟就能把人放倒,至于他那些保镖,控制就行,给他注射完,你们赶紧撤出,记住,不要留下任何监控画面给他。” “好。” 等郁辞挂断电话,许静安问:“你想给郁行打那个针?” “嗯,他花那么多钱做出来的,自己先尝一尝,哪能便宜别人!” 许静安:“他有解药。” 郁辞:“每个月都要打一针,那解药不是一次性清除病毒,只是压制病毒,跟缓刑差不多,解药打多了,对身体也是有影响的。” 许静安笑道:“快点给他打上,这个阴损玩意,早点给他干趴下,你大伯差不多就歇菜了。” 大伯歇菜? 他那样自负的人,是自己的儿女都能当棋子来用的人。 手里有大把财富,在Y国也混得风生水起,偏要回雁城搞时光。 他是长子,能力出众,以为时光是囊中之物,没想到爷爷把时光的掌印给了哪方面都不如他的父亲,常年的怨愤与不甘化成意难平,就像被夺嫡的太子,总想抢回去证明自己才是最棒的。 …… 静园。 郁归文捏着一根烟,阴沉沉地站在窗户边,看着西边郁辞那栋别墅,眼神里满是怨毒与不甘。 郁辞很久没在那栋别墅住了,那里面仍然灯火通明。 不到十天,时光集团的股价就飙到了之前的价位,还在不停上涨。 他把自己十年来收的股票全部卖了出去,如今手上还留下一点点,连小散户也不如。 时光集团的股票连续六个涨停板,谁都惜售。 现在涨停板打开,有人出货了,挤牙膏似的卖,买单一挂上就被吃掉,不停推高股价。 他十年的步步为营,被郁辞几个月就瓦解了。 “警局那边是这么说的?”他问。 郁行回:“是,他们拍了审讯笔录给我,那幼师说针打在那孽种后背,药水都注射进去了。” 郁归文抽了一口烟,接着问:“他把那小孩送到哪去了?” “直接从幼儿园接去玺园了,金教授上过门。” 郁归文森然笑起来,“好啊,看他能为女儿牺牲多少,是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死还是要时光。” 郁行担忧地说:“那次年会上,我们准备给他打毒针,被他的人破了,抓了我们三个人,针也不见了,爸,你说他会不会知道那毒针?” 郁归文皱着眉抽完最后一根烟,狠狠地在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冷哼道:“他就是知道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 郁行的手机在裤兜里嗡响了一下,他没理会。 郁归文扫了他的裤兜一眼,说:“外面的女人见不得光,早点断了,你和纪悠染有婚约在身,我们和纪恒、纪嘉木又捆绑得这么深,不要搞砸了!” 郁行嗯了一声。 郁归文接着问:“跟纪悠染说过那小孩中SuperB-37了没有?” “说了,她说看郁辞这边的反应,查出原因需要几天,小孩不到一个月就会有症状出现。” “她准备什么时候回来?”郁归文沉着脸道:“一个女人你都拿不下!女人睡几次就死心塌地,等她回来,你想办法把她办了,女人失意的时候最容易攻克心防,她那样的你千万不要用迷药这些手段,让她感觉你很爱她,不要舔,欲擒故纵。懂吗?” 郁行抿了抿唇,道:“好,我知道了,她说纪凛盯她很紧,暂时回不来。” 郁归文脸上的表情更加森冷了几分,“纪凛把自己头顶的乌纱帽看得比天大,以为送出去就没事了,想得天真,纪悠染答应做这病毒的时候,他就卷进来了!想息事宁人……” 他冷笑着吐出两个字:“做梦!” …… 此时,纪公馆。 纪凛威严地坐在纪恒的别墅里,脸沉如水。 纪恒茫然地看着他,纪凛说的话他根本就消化不了。 纪凛举着一份文件,厉呵道:“纪嘉木,这药是不是你妹妹研究出来的?” 纪嘉木眼神躲闪了几下,道:“大伯,您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大约一个月前,有人在医院准备把这个药打到郁辞身上,他的保镖将人抓了,交给了警方,其中有个人中了这针,天天说自己会死。我问过郁辞,他隐晦地提到过你妹,今天他女儿在幼儿园又被人用这个针打了,牵涉到毒针,案子跑到我这来了。” 纪凛死死地盯着纪嘉木,眼里闪着寒芒,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不说,是想把整个纪家拉下去?” 他的手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 “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第401章 刚当上爸就升级当外公了 纪嘉木死鸭子嘴硬:“悠染的事从来不告诉我,她一个弱女孩子,心地那么善良,哪会做这样可怕的事情?” 纪凛:“纪嘉木,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郁辞受伤,郁涵被劫的事,你到底参与过没有?” 纪嘉木:“没有,绝对没有!” 纪凛转向神情茫然的纪恒:“纪恒,我那么劝你,夫妻之间出问题,不在一个人身上,你为了那事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给他灌输恨,能得到什么?说到底这是你夫妻的事,你心里过不去,可以跟她离婚,你恨郁归儒,你可以找他干架,跟时光有什么关系?跟郁辞也没有关系。” 纪恒小声道:“我没有特意对付时光,我是股东,我只是行使我作为股东的权利。” 纪凛:“商场上的事,你们怎么做我都不管,但是,纪嘉木,犯法的事不能做,你要是搅合进去,被人抓到小辫子,我保不住你,也不会保你,你妹妹也一样。” 纪恒忙道:“哥,他们不会那样做,悠染是多心善的女孩子,你说的那针肯定不是她弄的,暗网上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花钱就能买到。” 纪凛哼道:“纪恒,纪嘉木,莫成了别人的棋子,郁辞这人,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你们跟他斗,小心他把你扒层皮下来。” 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要介入郁家的家族争斗。” 纪恒说好,纪嘉木讷讷称是。 纪凛:“嘉木,打个电话给悠染,问问她那边怎么样。” 纪嘉木从桌上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很快那边传来纪悠染清冷的声音。 纪悠染说她加入了导师的研究团,在做一个专项研究,会做比较长一段时间。 听到手机里纪悠染的声音,纪凛的脸色好看了一点,离开的时候还在警告纪恒,让他看好纪悠染。 …… 久久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左手边是爸爸,右手边是妈妈,她滚进许静安怀里,在她身上拱了拱,将许静安拱醒了。 “妈妈,我们以后是不是都要住在这里?” “嗯,宝贝不想住这里吗?” “小舅舅、云蔓妈妈和潮笙不来这里吗?还有骆阿姨。” “妈妈要问一下他们。” “嗯,这里好大好大,我和潮笙哥哥都会有自己的房子。”久久“咯咯”笑着,小短腿踢到郁辞身上,被郁辞一把捉住,扯了过去。 耳边响起父女俩的嬉闹声。 “爸爸,云朵来了会不会跟阿宝打架啊?阿宝那么大,云朵肯定打不过它。” “不会,阿宝不喜欢欺负比它弱小的。” “云朵才不弱小,她打架好厉害的,椿棠府的狗都打不过它。” 郁辞笑着问:“阿宝和云朵打架,宝贝帮谁?” 久久半点都不迟疑:“当然是云朵,我是她妈妈。” 郁辞笑出声来,长臂一伸,将许静安也揽了过去,轻笑着说:“刚当上爸就升级当外公了。” 久久挂到郁辞身上去浴室洗脸刷牙,自己找衣服穿上,“咚咚咚”地跑下楼,出门找阿宝玩去了。 郁辞站在窗边看了一会,见久久领着阿宝满庭院地跑,眼里满是笑意。 他转头看着懒懒地躺在床上的许静安说:“小满,问问你小舅舅和云蔓,看他们愿不愿意来玺园住,房间这里多得很,玺园里其实也有幼儿园,但还是请私教安全一点。” “嗯。” 郁辞接着说:“骆冰还是请过来这边吧,久久这样的孩子要学点功夫在身,有她在,久久可以学点自保的功夫,我另外开份薪水给她,以她那样的身手,答应做久久的保镖是女儿的造化。” 许静安心里微动,女儿身边的人,郁辞肯定查过,骆冰的底细他肯定查得一清二楚。 “你查了她?” “她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到六岁,被一对夫妇看中,那对夫妇收养了好几个孩子,却不是因为要儿女,而是把他们送到武术学校,长大了就送警卫学校,后来被送到国外做雇佣兵,中东、非洲都做过,那个基地她是幕后老板,人家不差钱,接你这份工作,纯粹是因为你运气好,也许是她早就认出你是雁城剧团的青衣。” 许静安惊讶的瞪大眼睛。 这……她真是没想到。 “你那次让她去帮我,回静园的路上,她用了最新款的电子干扰器,那是军方研究出来的产品。” 许静安:“……” 这样的骆冰,她还能动那“小舅妈”的心思吗? 郁辞见她神色怔怔的,以为她被这消息吓傻了,走到她身边坐下,“就算她不护送我,我一样能安全回到静园。” 许静安沉浸在“女大佬,男小生”的想法里没出来,愣了半晌才说: “晚几天再跟骆冰说吧,要是把她调走,小舅舅那里还是得放个人,我不放心他们。” “好,我安排。” 郁辞去洗漱的时候,许静安打电话给苏墨白,苏墨白也说请私教最好,但他不愿意来玺园,说还是椿棠府方便。 跟爷爷、奶奶在视频上聊了会天,许静安下楼,在门口碰见明叔。 他恭敬地叫道:“夫人。” 许静安微微点头,笑着叫了他一声“明叔”。 耳边不断传来阿宝的叫声,许静安连忙走到后院。 久久坐在秋千架上,荡得老高,还一直要后面的佣人用力推,阿宝似乎知道这样很危险,站在秋千架前面,不停叫着。 这小丫头比她小时候还胆大,她那时就是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像个男孩子一样,所以外婆后来干脆把她当男孩子养。 见许静安过来,那佣人急道:“夫人,小小姐一直让我推高,我怕她摔,不敢用力。” 许静安笑道:“她比较皮,你去忙吧。” 那佣人如释重负地走了。 “久久,这样很危险,摔下来很痛的,不能荡这么高。” “妈妈,你来推我,我飞起来了,好好玩。” 第402章 他们会不会有一次婚礼? 许静安抱胸站着,久久渐渐地发现自家妈妈脸已经绷紧了,小嘴连忙闭上,慢慢地荡下来,双手紧紧抓着两边的秋千索,讨好地看着许静安。 “妈妈,我下不去。” 阿宝趴在草皮上,“汪汪”叫了两声,许静安想起自己第一次来玺园的时候,这狗对着她狗眼里冒着凶光,一副狼里狼气的样子。 现在这样,狗里狗气的。 郁辞养的狗跟他一个德行,也是个腹黑会装腔作势的玩意。 许静安:“宝贝,这个秋千你以前玩过吗?” 久久老老实实地回:“没玩过。” “没玩过的地方不能这么玩,宝贝,你要慢慢地玩,不能一下子推那么高。” 久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妈妈,你不是不让我玩荡秋千?” “妈妈以前也很喜欢玩荡秋千,但是妈妈会慢慢地来,等我把秋千架玩熟了,我才会让人荡得高高的。” 久久的理解力一下就跟上来了,“妈妈,我知道了。” 许静安不会扼杀孩子勇敢和好奇的心,小时候,外婆就是这么教育她的,外婆说要勇敢,可以冒险,但要确保自己是安全的。 久久这段时间跟着骆冰,胆子大了许多,胆子大也是自信的表现,许静安不希望久久成温室里的花朵,她娇养久久,也要骄养久久。 她把久久抱起来,坐到秋千上。 “宝贝,曾姥爷和曾姥姥说很想你,周末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好啊,妈妈,曾姥爷、曾姥姥要是来这里住就好了,家里都没人照顾他们,这里有好多阿姨。” 许静安笑着回:“好,妈妈跟曾姥姥和曾姥爷说。” “妈妈,久久现在好幸福,有好多好多亲人,他们都喜欢我。” 许静安心想,小丫头,你还有好多好多亲人没认识呢,到时都全乎了,恐怕你小脑袋瓜子都管不过来。 阿宝叫了两声,倏地站起来,风一样地跑了。 许静安顺着阿宝跑到的方向看过去,晨曦里,穿着薄毛衣、黑西裤的郁辞从别墅转角处走过来。 “汪汪。”阿宝唠叨了两声,郁辞在狗头上摸了几下,一道半棕半黄的影子飞一般地跑没影了。 “爸爸,快来推我和妈妈,你别推太用力了。” 久久像只考拉一样紧紧抱住许静安的腰,许静安双腿盘住久久,握紧秋千索。 郁辞走到母女俩身后,推了一下,慢慢地,他推得越来越用力,秋千荡得越来越高。 满院子都是久久清脆的笑声。 明叔躲在别墅拐角的树后面,笑着擦眼泪。 少爷有太太了,还有了第一个孩子,往后,这孤独又大的玺园热闹了,少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总是黑着脸,工作到深夜的人了。 一旁的佣人小声问他:“少爷第一次结婚悄咪咪的,他们会不会有一次婚礼?” 明叔:“那是肯定的。” 佣人:“嗯,想想都开心,少爷开心了,我们年底的奖金和红包肯定也多很多。” 明叔脸一板:“怎么?你嫌工资少了?” 佣人忙摆手:“不能够,少爷从不亏待我们,是我想分担少爷的快乐。” 明叔:“忙去,少爷说过几天搞朋友趴体,里里外外检查和清扫别墅,枯死的草都清理了,换一些好看的花来,要喜庆点的。” …… 书生父亲与丞相指腹未婚,后书生家道中落,丞相嫌贫爱富欲悔婚,让书生在碧波潭畔苦读。 潭中的鲤鱼精被书生真情所感,幻化成丞相之女的模样与书生相会,两人情意绵绵,被丞相察觉,丞相请来包公断案,鲤鱼精让龟精变作假包公,真假包公难辨,丞相继而请张天师捉妖,鲤鱼精败于天兵,得观音所救,鲤鱼精不愿成仙,脱去鱼鳞,甘落红尘与书生结合。 情节奇幻,人妖相恋。 《追鱼》排练了两天,周四晚正式上线,沈老爷子和奶奶很早就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姑姑,姑父忙案子,没时间过来。 《追鱼》在三十来岁的年轻戏友中很受欢迎,况且许静安春节后一直在外地巡演,老戏迷早就想看她上新戏。 两层高的大剧场座无虚席。 知道许静安在化妆,老两口和沈琳在外面溜达到七点进场。 许静安给他们订的是下层前排第一排的票,这个座位,能看清台上演员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美轮美奂的舞台上,书生在潭畔苦读,许静安扮演的鲤鱼精从潭中出来,穿着白色和粉色花朵点缀的薄纱上衣,蓝色裙摆上点缀着白色花朵,轻盈飘逸,她表情温柔含情,眼中透着灵动与好奇,娇羞又活泼,捉弄起书生。 台下因为她的表演,响起一阵笑声。 沈老爷子边看边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着,钟琴往他手里塞了一块手帕,自己拿着手帕擦了擦眼睛。 这年代能好好唱戏的年轻人不多了,唱戏辛苦,厚积薄发,要唱出名堂来不容易,也不可能大富大贵,性格不坚韧的人坚持不下来。 自家孙女年纪轻轻,就有这份成就,很不错了! 沈琳看得嘎嘎直乐。 自家侄女真好看呀!素颜那么好看,这戏妆更是逆天。 许静安扫到台下的三人,嘴角勾起温柔笑意,遥遥地在台上做了个俏皮的动作,跟剧情融为一体,修竹接的更是灵活。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有观众现场录像直播的弹幕里。 “哈哈,有意思,四月的表演总能给人惊喜。” “太好看了,这鲤鱼精好活泼,难怪把书生迷成那样。” “我喜欢看她的戏,就因为她老能打破程式化的表演,让人耳目一新。” “高低要去剧院看一次现场,看直播已经满足不了我。” “主播,手别抖,稳住!” …… 最后一场戏,鲤鱼精忍痛让观音拔掉自己身上的三片金鳞,转为凡人。 这是全剧的高潮部分,戏曲冲突非常强烈,情感复杂,动作难度高,唱腔还要体现痛苦,书生和鲤鱼精都很难演。 剧场上空,特定的锣鼓点响起,标示着全剧终,大剧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许静安对着爷爷、奶奶和姑姑的位置三鞠躬谢幕。 “唱得好!”沈老爷子大叫一声,声音浑厚响亮。 第403章 你是内人 匆匆卸完妆,许静安跟修竹打了个招呼,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口。 钟琴见她跑来,嗔道:“小满,别跑,不着急。” 许静安走到她身边,挽住她:“不早了,我怕你们久等。” 钟琴抬手怜惜地摸摸她的脸,说:“顶着一头沉重的包头和首饰在台上表演一两个小时,化妆也要那么久,平常还要练习,很累的。” 许静安搂着她瘦弱的身子,笑道:“奶奶,我不累的,现在都游刃有余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点也不累。” 沈老爷子笑着说:“好啦,老伴,小满累,我们就别拉着她不放了,让她早点回家休息。” 沈琳递给许静安一个小点心盒,帮她拨了拨头发,说:“小满,早点回家,我把你爷爷、奶奶送回家,给你发微信。” “嗯。” 许静安看着爷爷、奶奶上了姑姑的车,转身去地下车库上了自己的车。 路上,她打了电话给苏墨白,说现场戏迷的反应还可以,苏墨白笑着说自己看了网友发的直播,指出了她几个细节上面的处理还可以更好一点。 “小舅舅,你打电话给我妈了吗?” 苏墨白沉默了半晌,过了一会才说:“她说,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许静安叹了口气,道:“就这?” 苏墨白:“小满,如果她现在是平静的,那就别去打破这平静了,她应该是挣扎在那段感情里很多年,先别告诉她了,她也不一定是不爱你。” 许静安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不是跟大人讨要糖果的年纪了,苏颜给了她生命,无论苏颜爱不爱她,她都希望她余生幸福。 “我要不要去看看她?如果她生病是因为心病呢,父亲如果一直是她的心病,也许解开对她来说更好。” 二十二三岁的年纪,浓烈地爱着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男人,恋爱脑上身未婚先孕,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俩不愧是母女,在某些方面其实挺像的。 “再等等吧,小满,等她主动问你吧,到时,所有可能的猜测她都认真想过了,对你父亲牺牲的结果可能更容易接受。” 挂断苏墨白的电话,许静安又打了个电话给云蔓。 她今天拿着接收学校证明去潮笙的学校办理了转学材料,得到潮笙学校的同意,明天再去明城教育局补一些资料就可以了,下午要去潮笙的爷爷、奶奶那收拾行李。 云蔓的感慨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小满,感觉此后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可以难倒我的,只要我的潮笙在我身边。” 许静安笑着回:“是的,我相信云蔓从此要开始往人生巅峰走了。” “呵呵,但愿如此。” 云蔓订了明天晚上九点的机票,许静安说到时会让吴成去接她,云蔓不让。 “你拿着那么多行李,还带着一个孩子,打车不方便,潮笙来一个陌生的城市,心里肯定很忐忑,有车接他会有安全感一些。” 潮笙就是云蔓的罩门,云蔓立刻同意了。 沈琳发来微信,说爷爷、奶奶已经到家,许静安回完微信,跟南知晚一路聊着微信到家。 她刚从车里出来,就看到久久站在别墅门口,一猫一狗趴在她前面,画面非常的和谐。 “妈妈!”久久大喊着跑过来,直接跑进她张开的怀抱里。 许静安将久久抱在臂弯里,问:“宝贝,爸爸回来了?” “当然回来了,爸爸把云朵和小巴西带回来了,王奶奶也带回来了,不过骆阿姨还没带回来,我好想骆阿姨。” 果然,一进别墅,许静安就听到了王姨的声音。 “夫人,我盼着这天好久了,一直想着,少爷什么时候把你和久久带回玺园,终于回来了,太好啦!” 许静安感激地看着王姨,道谢。 走进去,许静安发现屋子里多了很多花,春意盎然的,客厅的波西米亚地毯也换了个花色。 许静安微微勾唇,问久久:“喜欢这些花花吗?” “好喜欢,爸爸说,大宝贝,小宝贝回来了,房间里多摆些花花,会心情愉悦,心情愉悦就会越来越好看。” 许静安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问:“爸爸在哪里呀?” 久久指着楼梯:“书房。” 许静安把久久放下来,摸着她的头说:“潮笙哥哥明天晚上到,宝贝,高兴不高兴?” 久久白皙的小脸蛋瞬间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笑容,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喜。 “高兴,太好了!哈哈,我可以把聪聪给潮笙哥哥。”她双脚在地面上不停跳着,双手高高举起,差点踩到云朵的尾巴。 “喵。”云朵跳开,仰起头,猫眼无辜地看着久久。 久久从地上捞起云朵,另一只手拖着许静安就往楼上走。 书房里,郁辞正坐在书桌后面,双眼紧紧盯着电脑。 许静安牵着就久久走进去,扫了一眼电脑屏幕,看不懂的电子图、结构图。 郁辞将她和久久都一起扯到腿上,问:“今天新戏上演怎么样?” “还好吧,小舅舅说我有几个地方处理得还不是太好。” “你小舅舅不让我给放保镖在他那,保姆也不让我放,他说要自己动手。” 许静安:“小舅舅很清高的,不喜欢欠别人的。” 郁辞在她腰间捏了一把:“许小满,我是别人吗?” “不是,你不是别人,你是内人。”许静安说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郁辞笑道:“许小满,你嘴皮子是真溜啊!”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郁辞忙拿起手机,韩冬打过来的。 郁辞滑下接听键。 韩冬染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四哥,搞定了,静脉注射进他的身体,我们刚刚全部撤出来了,监控画面用的是提前伪装好的画面。” 郁辞“哦”了一声,淡定地挂掉电话。 第404章 咱俩是同一类人 许静安笑着问:“搞定了?” 郁辞嗯了一声,道:“算是给女儿报了一仇,他搞得久久没法好好念书,要是把招使在我身上,我高看他们一眼,用在女人和孩子身上,太LOW!” 许静安有些担忧。 现在两边开始互相扎针了,斗争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最后比拼的是实力,最重要的……还比谁更狠辣! 郁辞这人,其实被道义圈着,算不上特别狠辣的人,要不是郁归文把他惹狠了,他依然会留有余地。 “郁辞,你给他打了针,他那边肯定会越来越疯,你要记着,就算是亲人,如果他们站在你对面向你射出子弹,你要毫不犹豫先开枪打中他们的要害,把他们伤害你的能力先瓦解掉。” 郁辞轻笑,“好。” “郁行中毒,会不会打消你大伯的念头?" 郁辞:打消不了,不梭哈一把郁归文不会善罢甘休。 许静安知道,郁辞此刻的沉默所代表的答案。 她话锋一转,问道:“你没跟骆冰说来玺园的事?” “嗯,你舅舅不同意我放保镖过去,我就先不跟他提骆冰的事,你舅舅肯定不放心久久,到时会主动跟你提让骆冰来玺园的事,到时你再跟他提保镖的事。” 许静安暗骂一声老狐狸, “你也太会算计了,总能算计到人心……郁总,要是哪天你厌倦我了,会不会用同样的招让我主动离开?” 郁辞听许静安话锋一转,就知道她要说出不好听的话来,双手忙捂住了久久的耳朵。 他轻笑着道:“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会破坏孩子的安全感。” 许静安吐了吐舌头,就听郁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喜欢上某个东西会比较持久,跟你一样,咱俩是同一类人,所以我俩应该能走很久。” 久久接话:“爸爸,妈妈,我喜欢上的东西也会很久很久。” “当然,久久是爸爸、妈妈一起种出来的瓜,跟爸爸妈妈一样。”郁辞说完,在许静安小巧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 当着女儿的面开黄腔,许静安一脚踩下去,狐狸头拖鞋踩在他的老虎头拖鞋上。 五岁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爸爸在开黄腔,开心地说:“妈妈,你和爸爸都好厉害,种出我这种跟妈妈一样好看的瓜。” 许静安:“……” 王姨端着汤和几碟点心小菜走到书房门口,见温馨的一家三口坐在里面,她将托盘放在门房门口的博古架上,说了一声便下楼了。 将久久哄睡后,郁辞又要拉着许静安下地下酒窖。 许静安嗔道:“连着两个晚上了,今天休息,你让我歇歇。” “不,老婆,三天三夜这才多久,要不是你要上班,我说出去的话一般都要做到的,你欠我的太多,现在先还旧账。” 郁辞吻她,在她身上到处点火。 许静安身上的火都被他勾起来了,推他,“半夜还得上来,像偷情一样,王姨现在回来了,她都听得到。” “这别墅隔音用最好的材料做的,地下酒窖更好,咱们也可以去三楼体验一下,你要是怕久久中途醒来害怕,做完了我把她抱进我俩的房间。” 他边说边剥了许静安的衣服,把她逼到走廊的墙边,撞了进去。 这货,是仗着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么为所欲为吗? 男人似乎在这种事上,总有些猎奇心…… 许静安抿紧着嘴唇,颤着声音说:“快点进房间,小心把久久吵醒了。” 郁辞咬着她的侧颈问:“去几楼?你选。” 许静安气喘着回应:“三楼,有天窗的那间。” 郁辞抱着她上了三楼,推开一个卧室,将许静安轻轻放在床上。 他的目光中燃烧着炽热的热欲望,也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深情。 这间卧室上面开了个巨大的天窗,抬头便是窗外浩瀚无垠的夜空,墨色夜幕如巨大的绸缎,上面随意镶嵌着数不清的繁星,忽明忽暗。 月,悬于天际,洒下无数清冷的光辉。 郁辞有点磨人,他喜欢吻她,吻遍她全身,开着灯,欣赏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看着她迷醉,沉浸的模样,他更加的花样百出,极尽讨好她。 彼此的爱意在身体的触碰和碰撞中无声地表达,许静安只觉他像只男狐狸,摄人魂魄…… 两个小时后,偃旗息鼓。 被子堪堪围在两人腰间,他们的腰部还紧紧地贴在一起,每一寸肌肤仿佛都融为一体,微微的身体摩擦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和存在,仿佛两个拼图完美地嵌合在一起。 十指交缠在一起,许静安食指轻轻地在他手心里挠了挠。 许静安说:“我喜欢这个房间,有个好大的天窗。” 郁辞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遥控,按了下去,天窗徐徐打开。 他说:“我也喜欢这个房间。” …… 郁行拿着报告的手在颤抖,这份报告单,他自己就能看明白。 其实,就是不检查,他也知道自己被注射了SuperB-37毒针,那群人穿着伪装服,不知道是何时进入别墅的。 他从车子里出来,刚走没几步,颈部就被人射了一支麻醉药,身边跟着的保镖同样也被打了麻醉药。 一伙人从暗处出来,另一伙人从大门进来,将他的保镖和暗卫全部控制住,一句话都不说,就给他打了一针。 他的身体被麻醉了,刚开始意识还很清楚,他眼睁睁看着一支装满了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尖锐的针头一点点靠近他的手臂静脉,针尖刺破皮肤,那淡蓝色液体缓缓流入他的血管。 冰冷的感觉如同血管里被打进了冰水。 随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渐渐被黑暗吞噬。 那支药正是家族宴会那晚丢失的那支药,沾上了短期内不致命,因为他有解药,以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因为泰国人不见了。 泰国人去年五月被注射SuperB-37,此后连续打了半年解药,他的体检报告上,病毒虽然没有攻击脑细胞组织,但解药的副作用已经出现,肝、肾损伤,继续发展下去,最后中毒的人必然死于肝、肾衰竭。 郁行深吸一口气,拨出郁归文的电话。 “爸,我被他注射了SuperB-37…… 第405章 家里的事你做主 郁归文在电话里咆哮,“你为什么会被他跟踪到?那么多保镖和暗卫跟着你,你怎么还能让他得手?” “爸,我可能会肾衰竭而死。” 郁归文:“先回来再说。”” 郁行站在医院走廊上,眼神森冷地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 突然,他转身一个掌掴打在离他最近的保镖脸上,“一群饭桶!什么事情都做不好,那么多次可置他于死地的机会,一次都没抓住!人家只要出手,总能成功!” 保镖面无表情默默地站着。 郁行转身,步伐凌乱着朝外面走去。 …… 郁辞面试了二十几个家教,最后选了四个出来,让许静安最后选两个。 都是女老师,一个侧重于教语言,一个侧重于思维培养。 郁辞选的,必然是已经把人查得清清楚楚的,许静安笑道:“你选两个就好了呀。” “家里的事你做主,你再挑一下,女人看女人的视角不一样,还要看久久喜不喜欢。” 周六,许静安请那四个老师依次给久久上了一堂课,许静安倾向于选择一个三岁孩子的宝妈,她学前教育经验丰富,懂得儿童心理学,况且同样是妈妈,还有一个是参加工作两年的年轻女孩,脸圆圆的有两个酒窝。 许静安问久久喜欢哪几个老师,久久说喜欢那个脸圆圆的有酒窝的晓星小姐姐,许静安便选了三岁孩子宝妈张可。 酒窝小姐姐林晓星可以住在玺园,她和郁辞上班的时候,林晓星正好可以陪陪久久。 定好家教,许静安在微信里跟郁辞说了这事情,下午便赶去剧团。 云蔓将潮笙带到剧团来了,潮笙知道他能和妈妈在一起,都是也许静安帮的忙,很郑重地冲许静安鞠了一躬。 许静安摸着他的头说,“潮笙,妈妈很努力了,你也要努力啊。” 潮笙小大人一样,说:“我会的,小满阿姨,我一定会读好书,将来让我妈过上好生活。” “久久很想你,可她现在不能出来,潮笙,你今晚跟妈妈去我那里住好不好?” 潮笙依偎在云蔓身边,晃着她的胳膊:“妈妈,我想去看久久,明天你和小满阿姨上班后,我在家里陪她。” 五点半,许静安刚坐到化妆台前,接到南知晚的电话,说她人已经在剧院门口,来化妆间找她。 三分钟后,南知晚笑着进来,放了一杯鲜榨橙汁在许静安面前,笑着说:“安安,我都快一个月没见你了。” 许静安撩了撩她的头发,短发又长长了,她笑着说:“妞,头发长长了。” 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四月了,离她俩去年双双失恋差不多一年了。 南知晚说她和秦朗是来看她的新戏的,许静安嗔道:“你俩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给你俩留票,请你俩吃饭啊。” 南知晚:“秦朗不让,他是我顶头上司,我不能不听。” 许静安啧啧道:“晚晚,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南知晚:“秦朗现在是我的衣食父母,他指东我就要打东,我对谁都可以甩脸子,唯独衣食父母,那是真不敢呀!” 南知晚说花了一个月时间,基本适应了这份新工作。 许静安边聊天边往脸上打着油彩。 “妞,你搬到玺园去住,被那个霸道男人看管死了,我以后没法跟你促膝夜聊了。” 许静安挑眉,“谁说不能?” 南知晚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以前你是半自由之身,现在他一步步把你引向他妻子的位置,我了解你,只有真正接受他了,你才会同意跟他去玺园。” “我只是为了久久的安全暂时搬过去。”许静安叹了口气,接着说:“他们盯上久久了,外面太不安全,久久只有在玺园会安全一点。” 南知晚笑道:“反正,你被男人拐进去了是出不来的了。” …… 东边别墅。 郁归文父子三个面对面坐着,面色皆是一色的阴沉。 “父亲,怎么办?阿行中了毒针,那个解药只能缓一缓。” 郁归文撑着额头,低垂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他抬起通红的眼睛,对郁行说:“打个电话给纪悠染,问问她能不能研究出完全清除病毒的解药。” 郁行苍白着脸,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那边“喂”声传来,郁行开了外放,“我中了SuperB-37毒针,解药最多可以打多久?” 女人嘲讽的声音响起,“活该!我当时就不同意你们乱用那药,要你们把人抓住了再说,你们非要逼着我拿出来,现在可好了。” 她冷笑一声,接着说:“你就对付了个小女孩,连郁辞的边都没摸着,竟然还能把自己栽进去。” 郁行压着眉头的不耐烦,问:“到底行不行?” 第406章 芯片交付 “研究不出来,病毒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在组织细胞中繁殖,部分顽固病毒会伪装成人体T细胞,逃过免疫细胞的追踪,当伪装的人体T细胞越来越多,星形胶质细胞和小胶质细胞杀不过来的时候,就会突破血脑屏障,对脑部产生实质性损害。” “解药只能起到减少体内病毒载量的作用,本质上是安慰疗法,人能撑多久取决于个人的免疫功能,免疫功能强大,就能撑久一点。” 纪悠染顿了顿,接着说:“郁行,每个月打两支丙种球蛋白,增强自身免疫功能,下个月开始注射解药。” 电话那边,纪悠染的声音冰冷,毫无起伏。 郁行的脸色蓦地变得惨白,手机从手里滑了下去,掉到地上。 “砰”响声让三人为之一震。 郁行捡起地上的手机,道:“悠染,病毒是你带头研究出来的,你肯定能找到清除的办法,回雁城吧,难道你眼睁睁看着我死?” “我不想跟你们合作了,太蠢了!你们迟早会把我拖进去,为了逼我拿毒针出来,你们竟敢拿我妈的事要挟我。” 郁行闻言,阴恻恻笑道:“你不帮我也可以,已经有两起牵涉到SuperB-37的案子摆在公安局,我可以把你带头研究这病毒的证据交给他们。” 空气沉默,过了好一会,纪悠染的声音传来,“让你的人把我的行踪隐藏掉。” 挂断电话,房间陷入安静。 郁归文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一个坐在轮椅上,另一个面色惨白如纸,愣愣站着。 呆呆地坐了半晌,渐渐地,郁归文的眼神中闪烁起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 他猛地站起身来,将身旁的椅子狠狠踢倒,发出一声巨响。 “不会这么算了!” 他怒吼,开始疯狂地踱步。 郁归文走到郁行面前,“郁辞那边的人无法下手,就从那女人的亲人朋友身上找突破口。” 郁行失望地看着他。 他中毒了,如果找不到清除病毒的办法,他会死! 可在他父亲眼里,他还不如报复重要。 …… 吴成刚把车停到蔷薇花篱笆围起的车位上,久久就跑过到车边,踮着脚在外面眼巴巴地望着车里。 车门一开,久久拍手跳起来,“潮笙哥哥,快出来。” 潮笙拉开车门,麻溜地钻了出去,久久扑了上来,直接抱住了他。 副驾驶位上的许静安拉开车门,笑着说:“蔓姐,我回家都没这待遇。” 云蔓收拾起座位上的包,莞尔道:“幼儿园去不了,你这里又大,久久是太闷了。” 许静安轻叹着下车,见阿宝守在车旁,她说:“我朋友,你去玩吧。” 阿宝摇着尾巴跑了。 久久和潮笙早就手拉着手跑进别墅里。 云蔓看着偌大的别墅隐在山林中间,说:“有钱人都喜欢住这么偏远的地方。” 许静安暗笑,郁辞当年买这里,可不是因为喜欢。 晚上,许静安跟郁辞说想接爷爷奶奶来玺园住几天,郁辞还是那句话,“家里的事你做主。” 许静安跟沈老爷子打了个电话,问沈老爷子愿不愿意带奶奶来玺园住些日子,怕两位老人担心,她没说久久不能出去,只说久久想他们,但每天安排了很多私教课。 沈老爷子一听久久想他,笑着同意了,说明天过来。 翌日。 郁辞七点就起床了。 今日芯片订单交付,买家那边的老总要带整个技术团队过来。 许静安手法娴熟地帮他打着领带。 郁辞垂眸看着她,说安排高特助去办潮笙入学的事情,让云蔓明天早晨在椿棠府等,高特助会去接他们。 许静安刚哦完,就听郁辞道:“我让吴成换台车开,白色保时捷先放一放。” 许静安问为什么。 郁辞只说白色保时捷暴露了,容易被跟踪。 吃完早餐,郁辞匆匆走了。 林晓星一大早拖着行李到小区门口,明叔叫司机把她接进来,将人安排在附楼里住之后,带人来别墅见许静安。 久久很喜欢这个圆脸小姐姐,乖巧地叫她“晓星老师”。 林晓星做了细致的教学计划,跟幼儿园的大差不差,教学内容更丰富一些。 许静安笑着说:“林小姐,先按这个教吧,以后就拜托你了。” 出门去接爷爷奶奶的时候,许静安见车位上停着一辆黑色没有车标的车。 这车一看就是防撞防弹车,外观厚实,加厚钢板,轮胎是特制的。 她心底为之一颤。 九点不到,许静安就将爷爷、奶奶接回玺园,让王姨收拾一间一楼的房间给两老住。 玺园人多了,久久最开心,没像前几天一样黏着许静安。 上班路上,许静安接到苏墨白的电话,让她把骆冰带去玺园。 许静安道:“你那里没人,我不放心,那道安全门已经被破解了,户门他们一样也能破解。” 苏墨白:“门上有好几道暗锁,就算他们破解密码也进不来。” 许静安笑:“我不管,我安排个保镖将骆冰换过来,你要是不同意,骆冰就还是跟你在那边。” 两人来回掰扯了几下,最后苏墨白拗不过许静安,只好同意了。 许静安发了条微信给郁辞,郁辞很快回她:【我安排阿明过去。】 …… 首批500万张芯片交付,买家出动了公司整个技术团队,还外请了技术专家来验收。 长丰的工程师和研发团队忙了整整一天,才完成这批芯片的交付。 送走买家,郁辞、曲阳和几个高管坐在会议室里,商量扩大产能的事情。 按长丰现在的产能,每个月只能生产250万张芯片,长丰现有手头上的订单就有4500万张芯片,如果不扩大产能,还需要十八个月。 无疑,这个时间太久了。 况且,还有很多新的订单因为产能问题不敢接。 郁辞俯首看着桌上的产业园区平面图,指着园区的东边,说:“扩大两倍产能,园子东边还有大片地,用集成墙板搭建三层厂房,三个月就可以投入使用,争取今年年底完成现有的芯片订单。” 曲洋和几个高管看了一下,都点头。 扩建厂房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长丰这边意气风发,而此时,鼎盛却是另一番景象。 第407章 备孕也来得及 一个工程师急匆匆走进郁归文的办公室,说:“郁董,客户用我们的虎蛟芯片对标长丰的烛龙芯片,一直在挑毛病,不愿意接收这批芯片。” 郁归文冷着脸道:“虎蛟芯片解决了他们公司在产品上的应用问题,数据处理速度、能耗、系统兼容性都很优秀,他们这是吹毛求疵!” 客户抱怨归抱怨,鼎盛并没有违反合同,芯片还是顺利交付了。 …… 高特助出面,相当于就是郁辞出面,潮笙入学的事办得很顺利,潮笙插班进了雁城国际学校小学部三年级一班。 学校离椿棠府不算很远,开车也就十来分钟,但云蔓怕接送潮笙暴露自己,给许静安带来麻烦,在同城平台的家政服务上订了孩子接送长约服务。 接送平台、云蔓和潮笙只磨合了两天,就配合默契了,圆满地解决了孩子接送的问题。 《追鱼》连着五天五场,于周二晚上结束,剧团将1600个座位的大剧场换成1200个座位的中剧场,准备继续表演五天。 整个表演班子放假两天。 周二晚上,骆冰骑着她的炫酷机车来了玺园,别墅里的久久听到熟悉的机车声,放下手中的画笔,一口气跑到庭院里。 “骆阿姨,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久久笑着跳进骆冰怀里。 骆冰抱着她边走边说:“久久,一个电话都不打,我还以为你不想阿姨了。” “怎么会,我可喜欢你了,你除了做饭不好吃,其他都可厉害了。“久久在骆冰脸上亲了一口,接着说:“我要跟你学本领,爸爸说你好厉害。”” 骆冰:“……” 久久趴在骆冰耳朵边,声音变得轻轻的,“骆阿姨,你喜不喜欢我舅姥爷?我好想你成我舅姥姥。” 骆冰脸一红,这小孩怎么回事? “骆阿姨,你会不会舍不得我舅姥爷?你放心,舅姥爷会走路了,以后会经常过来的。” 她怎么会舍不得苏墨白? 晚餐后,郁辞将骆冰叫到客厅,非常郑重地道谢。 “以你的身价,区区两万块做久久的保镖委屈你了,我和小满都很感激你,久久跟你在一起后,胆子大了很多。” 骆冰直言道:“许小姐当时去基地的时候,问我的人我会不会做饭,我觉得很有意思,我所有参加过的任务里都没有做饭这条。” 她的任务是杀死所有会给她的雇主带来危险的人。 “我查过她,愿意接这份工作,因为我厌恶了打打杀杀。” 郁辞了然:“我小时候被人绑架过几次,像久久这样的孩子,也有可能会遇到同类事情,我俩都希望你来做她的保镖兼老师,让她以后拥有自保能力,年薪三百万。” 骆冰微微笑道:“郁总,你这给的有点太多了吧。” “不多,你值得,把你的本领教给她,我们赚了。” 骆冰也不扭捏,笑道,“行,就按你说的,但你的别墅可能需要做些改造。” 郁辞叫来明叔,给他们介绍后,说:“要场地,或者别墅里要添加什么,你跟明叔说,要改造就叫工程队,后面的部分山头可以用。” 骆冰:“好。” …… 周三,许静安休息。 郁辞黏着她睡到日上三竿,陷在温柔乡里不愿起来。 久久的私教课跟在幼儿园差不多,除了没有孩子在一起读书,上课1V1外,授课内容比在幼儿园的更丰富一些。 完全是富豪家对孩子多元化的精英培养方式教的。 久久接受能力强,老师教起来也轻松。 课间休息,久久跑上二楼,扭了一下门把,没拧开,便拍着卧室门喊:“爸爸、妈妈,快起床!” 卧室里,压着许静安冲撞了好一阵的郁辞蓦地停住,清了清嗓子说:“宝贝,妈妈唱戏太累了,还在睡觉。” “爸爸,你骗人,妈妈不睡懒觉的。” 郁辞咬着后槽牙,冲身下笑得身体发颤的许静安说:“老婆,让这磨人的小丫头下去,我现在停不了。” 许静安笑得促狭,“小心你女儿一会去找王姨拿备用钥匙。” 郁辞猛地抽动了几下,“让她去找,王姨肯定知道我俩在干正经事,她一直唠叨着我俩该早点要二胎。” 许静安被他动得呻吟着,喉咙滚了一下,冲外面的久久说:“宝贝,别让云朵到处跑,小心它跑出去不知道回来。” “啊,云朵,云朵肯定跑出去了。” 久久慌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很快,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后,整个二楼安静了。 半小时后,许静安满脸春色地帮郁辞打着领带,心里腹诽,这男人就是精力好,这样毫无节制地做了好几天,也不见这狗男人累。 郁辞亲了亲她,问:“现在距离你戏台上的目标还差多少?” 许静安勾唇笑道:“演得好不好的也不能是我自己评价呀!” 郁辞在她腰上的软肉上捏了捏,笑问:“那得谁评价?‘四月寻戏’里的戏迷评价不算吗?那里面一水的赞扬。” 许静安微微调了调领带结,踮脚在郁辞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寻戏四月’下面黑子不少,骂我的很多,可不是一水的赞扬。” 她顿了一下,笑得狡黠,“郁总,怎么也得是一个什么奖吧,譬如梅花奖什么的?” 郁辞黑眸幽幽地看着她,“你外婆什么年龄拿的梅花奖?” 许静安笑,“三十九岁。” 郁辞看着许静安脸上那明晃晃的捉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老婆,那等不了,太久了,艺术无止境,如果你得到这次出国演出的机会,就算在戏台上站稳脚跟,好不好?” 许静安抿唇笑道:“行。” “好,我有半年时间准备婚礼。”郁辞的手逐渐收紧,将许静安抱起来,举了两下,补充道:“有半年时间,备孕也来得及。” 他牵起许静安的手,说:“陪我下去吃点东西,我去一趟时光,下午会早点回来。” “嗯。” 郁辞边走边说:“我准备今晚在玺园搞个趴体,韩博年、唐漠他们几个过来,韩老大的未婚妻方素也会过来,你把闺蜜和朋友也叫过来吧,热闹一下。” 第408章 我这么多年的恨很可笑吗? 沈老爷子自打来了玺园,什么都好,空气好,环境好,清净,主要是心情好,特别是久久,一有空就拽着两位老人陪她玩,小嘴叭叭地喊得可甜。 两位老人在这里气色养好了不少。 但这里不像在青云巷,下楼就有棋局等着他,这里邻居都隔得远,出去散步得走十几分钟才能看到别的房子。 许静安和郁辞有空都会陪他走几盘棋。 午后,久久午睡后,许静安冲了一壶茶,陪沈老爷子下棋。 沈老爷子走了一步棋,抬头看她一眼,问:“小满,久久在幼儿园待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请私教?” 许静安知道,久久在幼儿园险些被毒针扎中的事情瞒不过爷爷,他毕竟干过多年的特警大队长,现在姑父还在公安局,郁辞的身份又特殊。 “爷爷,郁辞有些仇人,久久在幼儿园不安全。”见沈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很是担忧,许静安安慰道:“玺园很安全,他这栋别墅的安防级别也很高,您就放心吧。”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下棋的心情也没有了。 许静安宽慰老人说郁辞会处理好。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来,许静安拿起来一看,微微怔住了。 苏颜打来的。 电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听不出情绪:“雁城剧团附近的猫尔咖啡,我在那等你。” “好,我一个小时到。” 许静安叫上吴成,开车回到椿棠府。 苏墨白知道苏颜主动约的她,叹口气问:“你准备告诉她?” 许静安:“她应该知道,父亲至死都是爱着她的。” “唉……见完后,你把她送回家,别让她在外面乱晃。” 许静安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那本日记,装进包里。 …… 推开门,乍一见坐在卡座上的苏颜时,许静安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实在是因为苏颜变化太大,大大的眼睛嵌在小脸上,身体消瘦得厉害,看向她的目光有些空洞。 那个美丽的中年美妇,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跟她此前的形象可差得太远了。 许静安暗自叹了口气,走过去坐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苏颜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按下卡座上的呼叫铃,服务生很快推门进来。 苏颜点了两杯橙汁,一个提拉米苏,一份华夫饼、一份泡芙,还有一份沙拉。 许静安默默地看着苏颜,这是二十五年里,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和苏颜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面对面坐在一起。 陌生,又让她感觉心酸。 哪家母女会像她和苏颜一样? 她身上流着苏颜的血,她们原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可她们之间的鸿沟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苏颜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他死了吗?” 许静安看着苏颜,她两边的鬓角出现了好些白发,夹杂在乌青的发丝里,特别显眼。 许静安仰着头,眼泪一下子从眼里涌出来:“嗯,他是卧底缉毒警,牺牲在那年二月,他一直念叨着天亮就回家,他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颜。” 苏颜原本挺直的背顷刻间弯了下去,她微微低着头,嘴唇颤抖着,许静安甚至听到了牙齿互磕的声音。 许静安:“父亲自始至终都是爱你的,他本来快完成任务了,可他在毒窝里,终日跟大毒枭……” 苏颜陡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声嘶力竭道:“他为什么要死?为什么就不能走到我面前来解释一句?这样死掉算怎么回事?” 她双手紧紧攥住身前的衣服,手抖得厉害,目光中满是怒火与质问,死死地盯着许静安,仿佛先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刚进门的服务生吓了一跳,端着点心和橙汁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看着许静安。 许静安淡淡道:“端过来吧。” 服务生一一将点心和橙汁摆放到桌上,打破了房间里略显沉重的沉默。 苏颜坐回座位上,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 等服务生出去后,许静安从包里拿出那本日记本,放到苏颜面前,轻声道:“父亲冒险留下来的,他的同事在捣毁毒枭的地下制毒工厂时发现的。” 苏颜抬眸,看着许静安惨笑一声:“你想告诉我,我这么多年的恨很可笑吗?” 许静安伸手在苏颜手上握了一下,柔声道:“不是,我希望你心里得到平静。” 苏颜笑了两声,突然抬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许静安抽出几张纸巾,碰了碰她的手,苏颜接过纸巾,擦起眼泪。 平静了好一会,苏颜缓缓翻开那本日记本,她看得很慢很慢。 苏颜的脸上先是出现一丝柔柔的笑意,翻到后面,她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渐渐地她啜泣起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出艰难的呜咽。 她抬头看着许静安,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 蓦地,苏颜大叫一声,身体一软,歪倒在沙发上。 许静安连忙起身走到对面,将苏颜扶起,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手指在她的人中处按压着,一边呼喊着:“妈,妈,你醒醒!” 苏颜悠悠醒转,眼神空洞地看着许静安,眼泪滂沱地揪着她问。 “他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他说是最后一次出差了,快的话二月初,再慢也不会超过二月底,一定会赶在你出生前回来,我户口本都准备好了。” 许静安红着眼说:“也许他的灵魂回来过。” 苏颜惨然一笑,“我和他一见钟情,那晚公司聚餐,我回家的时候碰到流氓,他救了我,他那样子很招女孩子喜欢……” 许静安小口吃着提拉米苏,静静听着苏颜说起和父亲的故事。 不长,温馨,甜蜜。 “他是不是死得很惨?”苏颜问。 “不惨,他中了一枪,打中心脏。” “他葬在哪?” “我带你去看他。” 苏颜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眼泪滑下来,“不用,我自己去看他。” “雁城烈士陵园,编号***,名字叫云鹏,他真名叫沈华章。” 第409章 我的人,我一定会保护好! 苏颜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机械地走在路上,神情木然,好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几次差点走下车道。 “吴成,叫个保镖跟着她。” 吴成打了个电话给后车的保镖,不一会,后面的车上下来一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苏颜身后。 苏颜在马路上乱走了一阵,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许静安的车跟了一阵才知道,苏颜去的是烈士陵园。 等苏颜抱着花进去之后,许静安下车,站在两棵树中间,看着墓碑林立里那道灰白色的身影。 苏颜坐在那抚着墓碑哭泣,哀哀的声音回荡在墓园上空,就像那年,外婆去世,她也是坐在墓园里一直哭一直哭。 苏颜说母亲爱戏曲多过爱她,她从小就想逃离明城,离开有板锣鼓声的地方,从小缺爱的她在遇到“云鹏”时,迷失在他温暖的呵护里。 一个人怎么那么能哭? 苏颜哭了很久,哭累了休息一会,又哭。 她大着肚子找了“云鹏”很久,那个长命锁上的号码她也拜托朋友和许多找过,每种可能性都试过,没有人和那号码联系在一起,绝望之下,她嫁给了许多。 郁辞打了个电话过来,“在哪?” “墓园,我把父亲的日记给她了,一点钟到的这,听她在这里哭了一个多小时了。” 男人的低哑的笑声传来,“哭比不哭好,让她哭吧……我上午去医院查了脑部CT,里面的血块都吸收了,现在在心理诊所。” 脑子里的血块没了,这算是好消息,把许静安心中伤感冲淡了不少。 “郁辞,如果她坚强一点,带着我回到明城,不回到明城也没关系,我和她相依为命,总能碰到另一个让她感觉幸福的男人。” 郁辞说生活没有假如,人生就是单程票,每一个选择都是不可逆的。 “晚上早点回来,你是女主人,老大他们想看久久。” 挂掉电话,许静安坐进车里,微信上跟苏墨白聊了几句,然后就跟南知晚在微信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发着微信。 春和景明的时节,天边却突然涌起一片乌云,起初淡淡几缕,但眨眼间,它们迅速堆积,逐渐压顶。 前排的吴成说:“夫人,看样子有大雨下,要去给您母亲送把伞吗?” 许静安暗咒几句老天爷,看了一眼父亲的墓碑方向。 苏颜依然只露出一个头顶,她靠在墓碑上,身子一动不动。 许静安叹了口气,拉开车门,说:“我去。” 吴成从后备箱拿出一把长柄黑伞,递给许静安。 稀稀落落的雨点掉落下来,许静安拿着伞大步朝父亲的墓碑走去,当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时,她撑着伞蹲到苏颜面前。 她拍了拍苏颜,“回去吧,雨下大了。” 苏颜睁开眼睛,长时间的哭泣让她的眼睛肿得有点厉害,她费劲地看了许静安好一会。 她沙哑着声音问:“你一直跟在后面?” “嗯。” “你那年是一个人生下的孩子?” “嗯,我在安市生下的久久,她一出生就特别的能吃,很少生病,皮实得很,她在很多方面都跟我很像。” “挺好,你没有长成我这样子的。”苏颜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没有心一样活着,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没照顾好他的豆芽,可怎么办呢?时间从不为活着的人停留……只为死了的人。” 许静安将苏颜从地上拽起,轻叹道:“我理解产后抑郁的痛苦,我对遭你抛弃有过不理解,小时候也难过过,等大一点我不难过了。” 她语气微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外婆教育我,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能去跟别人讨要,包括感情。” 许静安撇了撇嘴,继续说:“你不像个母亲,但仔细想想,你并没有真正依着许多将我推进火坑,你只是懦弱,不懂得抗争,用你的方式让我远离你,远离许家。” 她语气淡淡的,“我不一样,我的人,我一定会保护好!” 苏颜出神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两个字:“很好。” 这雨下得又快又急,雨水很快汇成水流,许静安的小羊皮鞋面瞬间全湿了。 “走吧,他到死都对回不来见我们感到抱歉,他也希望你好好生活下去。” 苏颜坐在地上太久,她的身体有些摇晃,在雨中站立不稳,许静安连忙扶住她,两人在雨中缓缓向墓园外走去。 身后的墓碑在雨幕中逐渐模糊。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许家小区门外。 苏颜定定地望着许静安:“你这些年,不怨我吗?” 许静安目光平静地回看她良久:“怨啊,就只有一个母亲,明明都活着,却当我死了一样,后来长大了,没这个需要了,我也成了一个母亲,我不会让她跟我一样。” 苏颜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你比我有出息多了。” 她拉开车门,许静安将伞递给她,道:“我去见了爷爷、奶奶、姑姑一家,他们人很好,过段时间我会改户口改身份证,你要是愿意,爷爷说,他想见见你。” “不必见了。”苏颜抬手摸着许静安的脸,两行眼泪流下来,“我从来没有后悔生下你。” 说完,她立即转过头去,拉开车门,钻了出去。 雨幕里,苏颜像一个黑白色的影子,踽踽走进小区。 …… 心理诊所。 两个小时的催眠治疗结束后,郁辞从催醒声中醒来。 黄医生问:“最近常做梦吗?” “嗯,做梦,跟以前不太一样,除了做那个梦,最近我还会常梦到明城,梦到我太太和女儿。” 黄医生笑道:“好事,说明那次催眠对你的影响越来越小,残存在你潜意识里的负面情绪会慢慢消失,你会彻底摆脱它们。” 郁辞问:“今天的催眠有没有触及白房子里的事情?” 黄医生说他有用抓大腿内侧肌肉来抗拒催眠的行为,让他多刺激大腿内侧肌肉。 “你提到一个人名,我猜他就是Y国非常厉害的催眠师克里斯.休斯,你在被绑架后没多久,偷偷听到过他和一个男人的谈话,那个男人自称是你大伯。” 郁辞蓦地掀眸…… 第410章 专属于他俩的花语 雨后的玺园,干净清新,灯光热闹得很。 说是趴体其实也算不上,就是韩博年他们几个一直嚷着要见久久,在玺园见没有那么多顾虑。 久久自己找了套漂亮的淡紫色公主裙穿上,她现在单独睡在客卧临时改的公主房里,满屋子都是粉紫色家具。 郁辞去之前那家家具店挑了成套童话风格的家具,玺园房间大,怎么摆都可以。 她的衣柜里挂满了郁辞给她买的衣服。 头发短短刚过耳,许静安给她拢了个粉色蝴蝶结发箍,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所以,当韩博年和方素看见被郁辞抱在怀里的小姑娘时,两个人满心欢喜地抢着要抱。 郁辞挑眉道:“你俩老大不小了,不会自己生一个?” 韩博年嗤笑:“她爱养鱼不爱养人。” 韩博年没管腰间那只掐着他的手,已经将久久从郁辞怀里挖了过去,笑着说“我是你韩伯伯,我旁边这位阿姨是你韩伯母。” 久久奶声奶气地叫了他俩一声。 方素则看着郁辞身边浅笑的许静安,一身月白色的改良旗袍穿在她身上,长发被一根木簪子绾着,纯欲,比起照片和视频里的更风情万种。 难怪会迷死冷心冷情的郁老四。 方素把手里的香水百合递给许静安,道:“妹妹,我是方素,上次聚会我恰好不在雁城。” 许静安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道谢,接过花,插进花瓶里,招呼方素去研磨咖啡。 “这么多佣人,你还亲自磨咖啡?” 许静安俏皮回道:“郁辞说你要来,让我陪好你,我想着手头有点事情做,一边聊着天,不至于傻乎乎的,大家都尴尬。” 方素捏着许静安的手,静静地看着她白葱似的手,道:“帕帕拉恰粉蓝宝很适合你。” 方素第一眼就喜欢上她自然不做作的性格,以前她还为郁辞和纪悠染不能在一起遗憾过,今日见过许静安后,才知道郁辞和她光站在一起就很般配。 最重要的是,郁辞爱笑了。 她笑着拿起磨豆机摇起来。 人陆续到了,也就是他们五兄弟,只陆执带了个女伴过来,羞涩腼腆。 郁辞瞄了两眼,漫不经心地问陆执:“以前那个?” 陆执:“嗯。” “这次是认真的?” 陆执:“嗯,试试吧。” 几个人都围到韩博年身边,稀罕地看着被他抱在胳膊上的久久。 林子轩:“四哥真是赚大了,嫂子那么好就算了,女儿都五岁了。” 唐漠:“你不是有未婚妻吗?早点结婚了,明年这个时候,孩子都呱呱落地了,以后你可以凭孩子翻身,升级做老二。” 后面挤过来的陆执:“韩老大,你别一个人占着郁小四的女儿,让我也抱抱。” 韩博年掂了掂久久,说:“这几个叔叔你喜欢吗?” 久久:“喜欢,我好喜欢,长得都好好看。”她煞有其事地在每个人脸上看了一圈,笑嘻嘻地说:“还是我爸爸最好看。” 许静安在微信里问南知晚,她说秦朗非要找999朵紫色鸢尾花,耽误了一点时间,快到玺园了。 许静安心里一跳,秦朗带着999朵鸢尾花上门?要货车送吧。 果然,跟秦朗的车一起来的还有一辆大货车,小区的安保跟明叔打电话确认了几分钟才把车放进来。 一伙人因为秦朗来,都看起了热闹。 999朵鸢尾花好大一抱,被几个花店的工人抬进别墅,放在大门口。 秦朗又穿上了他那非主流的潮牌,黑钻耳钉,酷得很。 唐漠起哄,“小四,情敌上门踢馆,999朵鸢尾花,深深的眷恋,长长久久,弟妹,小四是不是从来没送过你花?” 许静安挽着南知晚的手,看向郁辞,含笑问道:“送过吧?” “玺园的花都是送你的,这栋别墅里有三十几种花,你要是还有特别喜欢的花,我亲自给你种上。” 林子轩:“喔喔……” 许静安:“我喜欢马鞭草、格桑花、勒杜鹃、大丽花还有路边的太阳花。” 这是专属于他俩的花语。 这栋别墅里有簕杜鹃、大丽花和太阳花,却没有马鞭草和格桑花。 郁辞:“好,我给你种上,错不过今年的花期。” 秦朗嗤笑:“四哥摇唇鼓舌,花言巧语,花说柳说,巧舌如簧……”他话锋一转,笑着说:“二哥,紫色鸢尾花的花语不仅仅是你们理解的意思,还是吉祥如意,你们别理解错了。” 晚餐搞的是自助餐会,吃完,大家怕吵到沈老爷子和钟琴,移到地下酒窖,打开家庭影院,玩德州扑克,郁辞弹了几首钢琴曲,许静安唱了两段京戏。 久久玩到十点,困了,自动爬到郁辞腿上,小脸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本来喧闹着的众人瞬间都自动闭上嘴,让郁辞送人上去。 聚会直到一点才散去。 送众人出来的时候,南知晚挽着许静安走在最后,笑着说:“差不多刚好一年呢,那时你还不知道玺园,今天看你很自得地用女主人的身份在这里招待我们,郁辞真的完全不一样了,安安,真好!” 许静安看着前面五个人中最高的男人,轻笑:“他还没昭告全世界呢,还不算。” 郁辞自己说的,爱一个女人就要昭告全世界,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郁辞的妻子。 车子一辆辆陆续开出别墅,许静安靠在郁辞怀里,向他们挥着手臂,目送他们的车子在路的拐角处消失。 …… 郁归文战战兢兢地等了一个星期,芯片并没有爆出问题,他特意打电话问过客户,得知这批芯片质量还不错。 郁归文总算放下心来,让工厂重启生产线,加班加点追赶生产进度。 此时,海城生物研究院里。 纪悠染拿着郁行的体检报告,脸色铁青地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 “SuperB-37病毒去年十一月份就出现了,杭市生物研究院接了一个人,检出病原体,分离出毒株,有人还拿着毒株来这里跟他们打听过。” 她的声音很冷:“泰国人就是去年十一月份不见的。” 第411章 你不会死于病毒 郁行闻言,顿觉五雷轰顶,他直勾勾地看着纪悠染。 郁辞果然早就发现了这个病毒,这么长时间里,他到底做了什么?他知道这个病毒是为了对付他的,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郁行,去年十一月分,郁辞去过哪?” “F国,他去开拓海外市场。” 纪悠染冷笑,“开拓市场?需要劳他亲自去?时光那么多员工难道是摆设?” 经她一点拨,郁行猛地反应过来,“他去海外找解药去了?F国有厉害的生物研究机构吗?” 纪悠染眼神很冷,“你觉得他会让你知道他在哪里研究这个病毒?F国只是个幌子,他在F国可以隐藏行踪,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郁行皱着眉头,道:“悠染,我们总不能一直往海城跑,就在雁城不行吗?” “我在雁城能待下去,大伯盯得我很紧,郁行,如果他的人率先研究出解药,你就再也无法控制住他。” 纪悠染笑得冷然,“你们在芯片上的较量输了,商战你不会是他的对手,再多给他时间,你们将全线溃败。” 郁行烦躁地将手插进头发里,“现在的解药用下去,介入医疗手段,我能撑多久?” “两、三年吧,你不会死于病毒,而是抗病毒引起的肝、肾衰竭。” “这么长时间,够你研发出清除病毒的解药了吧?” “郁行,当时是四个顶尖生物学家组成那个的团队,共同研究出病毒和解药,我一个人五年也未必研究得出。” “你可以重新把他们召集起来,所有费用我来支持。” 纪悠染摇头,“不,郁行,你要把他搞定,我要带他离开雁城,无论你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人活着就行。” …… 郁辞早上刚到时光,就接到王局打来的电话。 中病毒的那个人死了。 雁城生物研究院查出病原体,分离出毒株,但对这种病毒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被抓后一个月后开始出现头痛症状,被送往雁城生物研究院指定的医院,那医院对这种病毒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昏迷,死去。 因为不清楚这种病毒是否具有传染性,那人被隔离在医院里治疗了,死后尸体即时焚化。 他们依照那些人给的证据查上去,查到的幕后操控者还是在国外。 “王局,你可以关注一下我大伯家。” 王局:“没有证据,我们采取不了任何行动。” 郁辞笑:“狐狸尾巴藏不住,郁涵的案子,你们抓了那么多人,难道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牵涉到外交,我们调查不了,何况这中间有多层代理人,线索一追查就断。” 郁辞从来没指望警察能把郁归文抓住,郁归文只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亲自出手,那是时狐狸尾巴可能露出来。 时光集团的业务重新走上正轨,各部门人员全都补换到位,重要岗位上的人都是郁承亲自掌过眼的,驳了几个郁潜定下来的人。 郁承说郁潜敢怒不敢言。 郁辞的目光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克里斯.休斯,他有多重身份,世界上最厉害的心理医生,催眠大师,瑞克森氏催眠的首席讲师及执行师,他还是个作家,出版过很多心理学着作。 十二年前,克里斯.休斯刚出茅庐,还没有现在的诸多光环。 郁辞将克里斯.休斯的心理学着作书名记下来,拿起座机拨出内线电话,让高特助进来。 “叫何助理去书店把这几本买回来。” 高特助接过郁辞递过来的纸张,看了一下,虽然心里感觉奇怪,但他并没有问什么。 “郁行没来公司,我找人打听过,他助理室里的人说他感冒生病了。” 郁辞黑亮的眸子闪了闪,中了毒针,这个时候肯定要想办法自救,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出国……要么等人回来。 “郁归文呢?” 高特助:“时光和盛和两边跑,我们的内线说鼎盛的工厂又开动起来了,在追赶生产进度。” 郁辞笑了,姿势散漫地靠在办公椅上,修长的手指玩着一支笔。 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现在大家基本在同一起跑线了,甚至他这边更主动一点,他拿起手机,穿上西装,对高特助说:“走吧,快中午了,去个地方,午餐在外面解决。” 郁辞让高特助去的是雁城最大的花卉市场,几人就在花卉市场旁边找了个馆子吃饭,吃完饭郁辞就不紧不慢地逛起花卉市场。 韩冬也不靠近,只佯装逛逛花市。 马鞭草的花期是6-8月,格桑花的花期是5-10月,郁辞找了好多家店,才找到一个店,两种花的幼苗在三月底移栽下去,经过2-3个月都可以开花。 郁辞也不知道订多少幼苗,拿出在明城拍的照片人行道,拿了支笔在白纸上随便画了几下。 中间一条木栈道,两边对称着蜿蜒的马鞭草和格桑花花海,勒杜鹃一丛丛的,大丽花一排排围墙边,太阳花匍匐在木栈道两边。 “木栈道你能做吗?” “能啊!” 店主乐呵呵地说他们经常给房地产开发商供应鲜花和绿植幼苗,还能承接园林工程,可以上门看一下,出设计图后再定植株数。 高特助连忙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店主,那店主一看眼睛都瞪大了,忙抬头看了眼郁辞。 这样的单子,叫价客户不会还价,单价高,只要他设计好,说不定客户一开心,给他包个大红包。 郁辞问:“我需要尽快栽好,赶今年的花期,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我们可以上门养护,头三个月养护好了,以后每年都会开得很好。” 高特助:“老板,你的设计师要是在,现在就可以跟我过去。” 老板满脸堆笑:“我就是设计师,以前做过很多房开项目的园林设计,保准能做好。” 一行人分开两路,高特助带店主去玺园,韩冬开车回时光。 “叮……” 手机响起提示音。 【四哥,查到了,纪悠染前天直飞海城,郁行今早的航班过去了。】 第412章 下一步行动会来得更急吗? 许静安回到玺园,和爷爷、奶奶聊了一会,上了二楼,就见郁辞抱着久久坐在书房里。 父女俩各做各的,久久在拼魔方,眼睛盯着魔方,嘴里念念有词,小手灵活地翻飞着。 郁辞则拿着一本在看,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 许静安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久久瞟了许静安一眼,指着腿,对郁辞说,“爸爸,我脚好痒,你给我挠挠。” 郁辞低下头去,撩开久久的裤脚,在她胖乎乎的小腿上轻轻挠着。 久久冲许静安吐舌做了个鬼脸。 许静安走到郁辞身后,轻轻捂住他双眼。 郁辞一边给久久挠着痒痒,边说:“没用,小满,你还没进书房,我就闻到你身上的玫瑰香了。” 郁辞将久久换到另一边腿上,将许静安揽到腿上坐下,久久偏要爬到许静安怀里,亲了她一口,乖乖地挂在她身上。 一家三口像叠罗汉一样。 许静安抱着久久,翻了一下桌上的书,笑道:“郁总,研究心理学,你想把人看穿?” “不想,别人懒得研究,自己人不需要研究,黄医生怀疑他是当年催眠我的人,他在催眠我的时候听我说大伯和这人交谈过。” 许静安蓦地侧头去看他,“郁辞,能找到这人吗?如果找到这人,让他帮你把潜意识里的负面情绪全部释放掉,行不行?” 她因为激动和急切,语速有点快。 郁辞笑,按着许静安的后脑勺,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傻丫头,对一个成名的心理学专家来说,十几年前他还是个穷心理医生,他可能因为钱出卖了自己的职业道德,接受郁归文的委托。” 他深邃的黑眸看着许静安,微微挑眉:“未经人同意的催眠是犯罪,何况我还只有十五岁,这样的黑历史,他只想忘记,唯恐有人记起,怎么会配合我呢?把自己交给这样的人无异于把头放到砧板上。” 许静安长吁了口气。 郁辞笑道,“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忘记,只不过是想不起而已,小满,我会想起的,每次催眠都有新发现,等那块墙松动到一定的程度,它们就会从潜意识里全部跳出来。” 爸爸、妈妈今晚聊天的内容久久虽然听不懂,她还是说:“爸爸,棒棒哒。” 许静安抱起久久起身,柔声道:“宝贝,妈妈带你去洗澡,你该睡觉了。” 久久身手在郁辞脸上摸了摸,“嗯,爸爸,你一会要给我讲睡前故事。”接着她问:“猫头鹰爷爷告诉小狐狸,地球绕着太阳转,所以天会黑,我想知道天为什么会黑?” 许静安有点头疼,关于天为什么会黑,她只知道太阳东升西落,白天地球朝向太阳的一面被照亮,再深扒就不知道了。 以久久那小脑袋瓜子,问题特别多,这种天体物理学的问题她肯定解释不了,只有郁辞能说清楚。 郁辞将久久哄睡,去了地下酒窖。 他点开电视智慧屏的视频会议,拨通奥本的电话。 奥本说解药的研究已经进入最后攻坚阶段,之前的两代解药能减缓病毒感染的速度,但无法彻底清除病毒,在港城治疗的病毒感染者有医疗团队精心养护着,解药试验还是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 郁辞看着电视屏上的检测报告,陷入沉思。 第二代解药是在一个多星期前研究出来的,与第一代解药相差一个月,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奥本说第二代解药对身体的损伤已经降低了很多。 单从解毒能力来说,奥本研究出的第二代解药的跟纪悠染研究出来的基本不相上下。 他这边略微占点先机。 郁辞提醒奥本,对家已经知道他在研究这个病毒,有可能在全世界找研究这个病毒的机构,让他注意保密工作。 奥本:“放心啦,我们会严格遵守合同的保密条款。” 结束视频会议,郁辞从红酒架上拿下一瓶红酒打开,倒了小半杯,走到大落地窗前,看着朦胧的山色。 知道他洞悉SuerB-37,郁归文的下一步行动会来得更急吗? 一定会来得更快!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是毛拖鞋踩在地板上轻轻柔柔的声音。 她的脚步总是这么轻盈。 郁辞嘴角轻轻勾起。 不用转身,他就知道,许静安已经走到了他身后……淡淡玫瑰香的女人。 一双温暖的手环抱上他,双手交叠在他身前。 许静安把脸轻轻贴在郁辞的后背,额头触碰到他的厚款家居服衣料,感受着衣服 “郁辞,你有心事吗?” “嗯,就希望我再强大一点,可以把所有伤害都赶走。”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郁辞转身,目光柔柔地看着许静安,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温柔潭水。 他帮她撩起耳前一点碎发,问:“清明你要回明城吗?” 许静安“嗯,每年清明都要回去的,小舅舅的腿能走了,他也想回去。” 红酒在剔透的杯盏中摇曳,洇出暧昧的光,郁辞将杯底最后一点酒液饮完,随手放到一边的架子上,几步跨到许静安面前,将她娇躯拥入怀中。 随即,他滚烫的唇已覆下,带着红酒馥郁且独属于他的强势气息。 似燎原烈火,初初急切又狂放,舌尖撬开贝齿,纠缠共舞,片刻,转为缱绻温柔,轻啄慢吮…… 他怀抱中的这个女人,独立、乐观、真诚、善良,聪慧,坚定、执着……她还有很多很多优良的品质,就像一块神秘的宝藏。 命运把她丢尽沙漠,可她凭借聪慧点沙成金,用真诚凝聚人心,用独立撑起晴空,在滚烫沙丘之上,踏出一路繁华,扎根苦难,绽放出无畏、高贵的花朵,永远向阳而生。 他好爱! “外公和舅舅一直说要见你和久久,妈和郁涵也想见久久。” 许静安轻笑,“郁涵不会吧,以前恨不得把我一刀鲨了,给你的白月光让路。” "老婆,说错话的代价知道是什么吗?“ 第413章 梦游 光影晃悠,只剩下低低的呢喃与急促心跳,搅乱这地下一隅的静谧,将夜的浓情悄然拉长。 夜半,浓稠如墨的黑暗裹住屋子,许静安在混沌中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意识还黏糊着,她懵懂地伸手探向身侧。 指尖划过冰凉,郁辞没在床上。 “咯吱咯吱”的异样声响传进耳膜。 许静安一个激灵,连忙打开床头灯,套上睡袍,趿拉着拖鞋,放轻脚步走出卧室,顺着那声音找去。 书房门半掩着,门缝泄出一缕微光,声音正是从书房里发出来的,许静安按开走廊的灯光。 她走进书房,努力睁开眼睛看去,郁辞此刻竟如受伤幼兽般,蜷缩在书桌底下。 “叔叔,放我回家,放我回家。” 他的声音仿若来自幽深的不见底之暗处,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 走廊的灯光照进来,也驱散不了郁辞周身弥漫的阴森。 桌底的暗影,似一张困住他的网。 他双臂箍紧自己,脑袋深埋,身子抖若筛糠,细碎呢喃从唇间溢出。 “叔叔,你能不能别让我做那梦了?我好害怕。” “我不要睡着,不要睡着,我要醒来。” “妈,你没死,这是梦,我把你送到医院了,你活过来了。”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们在给我催眠。” 是儿时被人掳走、惨遭催眠的可怖回忆残片,每一声都扯着许静安的心。 “郁辞。”她蹲在郁辞身边,轻唤了一声。 郁辞抬头,目光毫无焦距地看过来。 “郁辞,你在做梦吗?” 郁辞怕得身子往回缩了一下,眼神惊恐地望着她身后。 许静安向他伸出双手,柔声道:“别怕,你现在玺园的二楼,你今年二十七,你已经是五岁孩子的父亲了。” “救我出去,这里没一个好人,他们穿着白衣服,像幽灵一样。” 许静安温暖的手包裹住郁辞的手,牵住他。 “我带你回家。” 郁辞颤抖着的手慢慢松开桌脚,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懵懵懂懂地跟着许静安回了卧室。 他平静地躺下去,眼睛却没有阖上,一直看着天花板,眼皮都没眨一下。 许静安将薄被盖到他身上,关上灯,轻轻地抱着他。 “回家了,好好睡吧。” 郁辞转身攀着她的肩膀,渐渐睡去。 许静安拿出手机搜索“梦游”词条,浏览了一会,放下手机。 翌日,许静安醒来,在郁辞怀里伸了个懒腰,就被郁辞捞过去,像蜘蛛一样抱住了。 “晚上带久久去看你的戏。” “公共场合,会不会很危险?” “人多,不怕,你不怕他就心虚,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许静安定定地看着他,说:“你昨晚说梦话了,做什么梦了?” 郁辞轻笑,“我喊谁了?” “久久。” 梦游是深度睡眠阶段的梦境,被催眠时所形成的记忆被大脑存储在潜意识里,梦游时大脑的部分抑制机制解除,这些潜意识的梦境可能被激活。 郁辞回到了被催眠的场景,是记忆的再现。 所以,害怕到蜷缩在书桌下,恨不得将自己全部藏起来,也许是年少时的郁辞多次经历过的。 许静安说:“下次心理治疗是什么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吧。” 郁辞将头埋在她颈间,瓮声瓮气道:“好。” …… 郁归文站在盛和公司楼顶,目光阴沉地看着对面的时光大厦。 他最近一直被人跟踪,无论他去那,那些人都能找到他,几乎无处不在。 好几次,跟踪他的车里,他似乎都看到有大狙对着他。 前段时间,别墅的监控头被人全部射落下来,监控拍到的黑影手法利落,几乎百发百中,等他的人出去,人已经跑光了。 他次次把监控装上去,次次被人打下来。 未知号码发过来的照片,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在自己家里的照片,每个角度都有。 这些照片并不是他家里监控拍的……而是别人拍的。 那人在警告他,他的头颅在他枪口瞄准之下,随时可取他性命。 郁归文被搞得神经兮兮的,神经高度紧张。 郁辞在斯坦福读书头几年,他找人跟踪过他,看起来很痴,像书呆子一样,只会啃书,不跟任何人亲近。 他以为郁辞差不多废了。 后来那两年,郁荣生逐渐让郁辞介入时光的事务,他找人去斯坦福搞郁辞,才发现郁辞身边已经多了两个形影不离的保镖,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那时,郁归文才知道郁辞养了两个很厉害的保镖。 他并没有太在意,两个保镖而已,他可以在暗网上找一群雇佣兵去对付他们。 没想到,郁辞后面还有那么多保镖和暗卫。 郁行中毒针之后,一门心思扑在找解药救自己上,郁明坐在轮椅上,几乎成半个废人,出行还得找一帮保镖跟着。 要是再给郁辞时间,他会把解药研究出来,那他这十几年的筹谋就全部落空了…… 电话突兀响起,郁归文低头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深吸一口气才接起。 听筒那头传来一道冷厉声音,“郁归文,你整日磨蹭搞不定郁辞,不如趁早散伙,我们把资金抽回,你自己慢慢和他玩。” 郁归文攥紧手机低声辩解,“时光这么大的集团公司,没有那么容易咬下肉来,这么多年操作时光的股票,我替你们赚了多少钱……” “两条路,要么让时光资金链断裂,把它踩到泥底,要么就动用‘暗招’,让郁辞消失,只要他没了,时光集团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 “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 “哼!你的时间不多了,长丰捏着五千万块芯片订单,目前在扩建厂房,产能一旦扩大,长丰科技的芯片订单会多到你想都想不到。” 挂了电话,郁归文掏出一根烟,身后的保镖拿着打火机过来,帮他点上。 这场较量,已然是生死局。 郁归文吸了几口,将燃着的烟头丢到地上,脚狠狠碾了上去。 随即他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休斯,我想请你来一趟雁城。” 第414章 让我的女人和孩子想去哪就去哪 纯正的伦敦腔从手机那边传来,“对不起,我无意再去那个国家。” “休斯先生,我们曾经合作得非常愉快,十二年前,你还没有如今的地位。” 冷笑声响起,“郁先生,你不用威胁我。” 郁归文亦笑,“那段历史你不愿意被人提起吧?要是我把录音和影像资料放出去,休斯先生,你应该知道后果吧。” 粗重的喘气声传来,过了好一会,男人冷冷道:“什么事?” “十二年前的那个孩子长大了,他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我猜他快好了,休斯先生,他可是见过你的,你说……他会不会找你算账?” “你想怎么做?” “等你来了再说,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您请开个价。” …… 郁辞晚上果然带着久久来看戏了,他将久久包得很严,只露出小姑娘漂亮的眉眼。 他抱着久久坐在一群保镖和暗卫中间,剧场四周也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保镖,骆冰也在其中,她单手抄在裤兜里,靠墙站着。 久久戏看得认真,碰到精彩处有人叫好,她也跟着叫好,不时勾着郁辞的脖子跟他耳语。 二楼戏台上,浑身黑衣的纪悠染看着 郁行嗤笑道:“看到了吧,他对女儿真是宠啊!” “你多久没进过玺园了?有六年了吧,他在玺园招待朋友,你跟陆执一起才能混进去。” 郁行靠在她耳边,接着说:“如今,他把许静安和女儿接进了玺园,双宿双飞。” “那孩子中毒,他看起来并不着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的解药快研究出来了。” 纪悠染目光落在戏台上那个让她生妒的曼妙身影上,双手在膝盖上握得死死的,她猛地起身,一路道歉着磕磕绊绊走出座位。 她在门口,压了一下渔夫帽的帽檐,神色寡淡地出去,走进一条消防通道。 跟着出来的郁行说:“送你去我的地方吧。” 纪悠染脚步未停顿,冷声道:“不去!” 她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按下去,一辆黑色车应声亮灯。 临上车前,她问:“你父亲的人什么时候到?” “到了我告诉你。” 纪悠染转身上车,冷冷道:“按我的计划行事,你把那人行踪摸好,等你父亲的人到了再行动。” 说完她将车门关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将车子开出地下车库,却将车停在停车场角落里,换到车后座,静静地靠坐在车上。 直到人三三两两走出剧院,纪悠染坐直身子,看向窗外。 郁辞单臂抱着久久在保镖的簇拥中走出来。 那小姑娘戴着卡通口罩,双手紧紧搂着郁辞的脖子,似乎在说着什么 郁辞微微偏头,听得专注,嘴角上扬的弧度自始至终未曾落下。 纪悠染拿起手机,对着郁辞拍了几下。 等郁辞抱着小女孩上车后,纪悠染打开照片,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愤恨地划着叉。 十几分钟后,许静安和云蔓的身影出现在剧院门口,跟云蔓说了两句话,挥手告别。 她一路小跑到郁辞的车旁,韩冬笑着打开门,跟后面跟着的几个保镖站到一旁,围到一起抽起烟来。 纪悠染睁大眼睛看去。 郁辞的车镀了厚厚的车膜,看不清楚车里面,她知道,此刻那车里必然是极温馨的…… 她出神地看着,直到韩冬上车,几辆保镖车先开出去,郁辞的车缓缓启动,随后又有几辆车跟了上去。 等那些车全部开走,她才慢慢发动车子。 …… 五天的中剧场唱完,时间到了清明节,剧团连放三天假,许静安要跟苏墨白一起回明城去给外婆扫墓。 吴成带着五个保镖一起跟过去,一行人开两辆车,头一天晚上,他们就出发了。 苏墨白虽然能拄着双拐走了,但还不能走太远,需得有轮椅随行,吴成多带两个保镖过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们第二天中午就飙到了明城。 陶行舟在微信上说,他跟邱玲订了假期第一天的机票,要在雁城待三天,他让许静安等他一起去给师父扫墓。 郁家男性子孙每年都要去给郁家先人扫墓,郁归航组织十几个人一起从静园出发,保镖围着各自的要保护的人,场面宏大,两边人泾渭分明。 郁辞对上郁归文父子阴沉的目光,微微挑眉道:“阿行,好些天没在公司见到你了,听说你最近身体抱恙,要紧不?” 郁行面色很冷:“季节更替,辞哥,你也要注意身体,小心别中了流感。” “多谢你的提醒。”郁辞转而看向郁归文,淡笑道:“伯父,多谢你帮我把价格打下来,让我收集了那么多筹码。” 郁归文嘴角扯出一丝机械的笑,弧度僵硬、刻板,却不见丝毫笑意抵达眼底,眸子里藏着淬毒的锋芒,死死盯着他。 “好侄儿,手段当真高明呐,大伯我……可真是小瞧你了。” 扫完墓,郁承带着儿子一起来了玺园。 久久知道郁承是自己的亲叔叔后,嘴巴叫得可甜。 郁承送的礼物很用心,黄金三件套,绘画工具套装, 久久礼貌道谢,问道:“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画画?” “叔叔跟太爷爷打听过呀,他说你跟妈妈一样喜欢画画。” 久久没多会就跟三岁多的郁景彦玩到一块去了,两个小团子坐在地上搭起乐高城堡积木。 郁辞和郁承去了书房。 郁承说她老婆有点产后抑郁,因为孕后期总是担惊受怕的,不敢随便出去,大多数时间就待在静园的别墅里,女儿出生后更焦虑。 “哥,你今天为什么那样激怒大伯?” 郁辞长吁一口气,“想早点结束这一切,让我的女人和孩子想去哪就去哪。” “纪悠染回国了,你得小心点。” 郁辞淡淡“嗯”了一声,道:“你们这段时间尽量少出去,你跟他也说一声,没事就在静园待着看,把应酬都推了,能不去就不去。” 说完话,两人下楼,看着头凑在一起的久久和郁景彦,很默契地一个找一个拼。 郁景彦找出一块积木,递给久久,奶声奶气地问:“姐姐,你怎么不来静园呀?” 久久接过积木看了看,丢到一边,“彦彦,你找错了,我要黄色的长砖块。” 郁景彦扒拉了好一会,拿出一块积木,道:“姐姐,你去我家玩嘛,爸爸妈妈说外面有坏人,不让我出去,家里一点也不好玩。” 久久小大人似的说:“你来我这里啊,我陪你玩。” 郁辞看了郁承一眼,道:“反正你老婆要带老二,把景彦房放这里来,我帮你养着,他俩也有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