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悦己容gl》 第一章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门卫的一声喊叫,让整个将军府都沸腾起来了。他们的将军在边疆已经驻守了整整一年了,此次大获全胜顺利帮大谣国夺回了昭城,日后在全国的威望定是又高了一筹。不过最让人高兴的是,他们的将军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这也是他们最欣慰的。 “老夫人您慢点,将军已经在往这边走了”小丫鬟喜滋滋的搀着年过半百的宫莞儿往外走,嘴上说着慢点,脚步却比她口中的老夫人还要快。 “月丫头,你说筠儿是瘦了还是胖了,黑了还是白了?”宫莞儿难掩脸上的喜悦,颤抖着说道。 “哎哟,我说老夫人,您真是活糊涂啦,咱将军那是在边关打仗的,又不是躲到深山林子里隐居的。现在一定是又黑又瘦了”说道一半,她停了下来。要是她家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将军突然变成了她刚刚说的那样,那,那可怎么办啊? 正在这一老一少叨唠着时,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母亲” 老夫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一年不见的‘儿子’,眼睛忍不住的湿润了。 修长挺拔的身上是未脱下的战袍,但依然阻挡不了他的风华。穿上战袍他是人人惧怕闻风丧胆的护国大将军,脱下战袍他是温文尔雅的偏偏少年郎。可是,在她这个母亲眼里,他却是...... “筠儿” 王以筠眼中也噙着泪水,一下子扑进老夫人怀里“母亲,孩儿让您担心了” “呜...将军讨厌死了,一回来就把我们全给弄哭了”说话的正是刚刚搀着老夫人的月丫头,月娥。只见她红肿着一双眼,嗔怪的看着把这一大院子人搞哭了的人。 现在全府老小几乎全聚集在这里了,听她这么一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以筠,也就是这将军府的正主,大谣国的护国大将军。说是护国将军,其实也不过上位两年。第一年,也就有事了上上朝,没事了在家闲着陪陪老夫人。这第二年才正式被派往边关驻守,同时也与一直和大谣为敌的大岭国对峙了整整一年,目的就是要夺回本属大谣的昭城。这次顺利夺回昭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既然身为护国将军,必定得有所作为,他不为别的,只为这全府上下老小,还有他已逝的父兄。父亲和哥哥都是战死在沙场上,在朝中也是威望极高的,所以他不能丢王家的脸,这也是父亲所希望的。 “好了,月丫头,你赶紧把将军的屋房好好收拾收拾,把热水也烧上。林管家,设宴的事你赶紧张罗起来,今晚好好的给将军接风洗尘,你们几个都一同过去帮忙”老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正色吩咐道。 等众人都忙活去了,月娥站在原地磨蹭着就是不走。 老夫人见状佯怒道“月丫头,你怎么还不去?” “老夫人,自从将军说要回府,您都让我打扫不下百回了”而且她还有话想和将军说呢。 老夫人轻咳了一声“你这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让你收拾你就赶紧去收拾” 月娥万般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偷眼看了看旁边抿唇轻笑的王以筠,冲他办了个鬼脸,扭头跑了。 王以筠不由失笑道“母亲,这月丫头多大了?” 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小了,我这不正琢磨着给她选个好人家,以后也好有个着落。” 王以筠点点头“母亲放心,筠儿回来了,这事就交给筠儿来办吧” “嗯,行了,你先过去吧,洗个澡把衣服换了,一会可要好好陪陪母亲” “嗯” 看着王以筠离去的身影,老夫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心疼啊,再疼也得让它疼着,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筠儿的命运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以后如何,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王以筠来到自己的住处,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退到台阶下,抬头望着那块有些陈旧的门匾,上面依旧是空无一字。 “将军”月娥嘟着嘴站在门口,眼神哀怨的看着台阶下发呆的王以筠。 王以筠回过神来,冲月娥笑了笑“月丫头,怎么了?” 月娥看着王以筠笑着看她,脸瞬间‘腾’的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道“那个,将军水烧好了,月娥服侍您吧” 王以筠笑的一脸温和“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去老夫人那瞧瞧” “可是” “好了,听话,赶紧去” “好吧,那,那将军您有事喊我” “嗯” 月娥走后,王以筠便走进屋内,轻轻的关上门,靠在门上轻轻的舒了口气。 “老夫人,您说我穿这件好不好看?”月娥拿了件绿色的罗裙在身上比划着。 “你啊,穿什么都好看”老夫人边挑着绸缎边说,她正琢磨着挑几匹好的段子给筠儿做几件衣裳。 “老-夫-人”月娥不满的看着一心挑段子的老夫人。 “你这丫头,不去为晚上的宴席忙活,老在这试什么衣服” “好嘛,我去,您先看看我这件好不好看,我自己做的” “嗯,不错,挺好看” “嘻嘻,我也这么觉得,那我去啦” 老夫人摆摆手,继续认真的挑选绸缎。 “老夫人老夫人,宫里的刘公公来了” 老夫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跑进来的仆人“你说什么?” “宫里的刘公公来了,没有拿圣旨”仆人又说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你去通知将军”老夫人淡淡的吩咐道。 没多会,老管家就把这刘公公请了进来。 “老夫人可好啊”刘公公尖着嗓子说道。 “嗯,挺好,刘公公此次前来,该不会是皇上要召见我儿觐见吧?” 刘公公笑笑“老夫人您这话说的,现在王将军可是不同往日了,那是立了大功的人啊,皇上召见也是很正常的事。何况今日将军凯旋归来,皇上在宫中召集群臣设了酒宴好为将军接风洗尘。” 老夫人点点头“承蒙皇上厚爱,还望公公替老夫人我谢过皇上了。” “那是自然。” “母亲”王以筠一袭白衣,长发被丝带随意的箍住,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乌黑深邃的眸子泛着光泽。 看的刘公公也不由愣了一下,这王将军又不是第一天见了,他长得俊美也是广阳城出了名的,难不成一年不见在战场上都能再修炼一番。 “刘公公?”王以筠轻轻的喊了一声,被个太监这么看着,的确很怪异。 “哦,王将军,差点忘了正事” 他还没说完,就被王以筠打断“是皇上要召见我吧?” “哎?嗯,是啊,呵呵,将军,您准备好,咱们现在就走?皇上与重臣都在等将军了” 王以筠轻轻皱了皱眉,扭头看向老夫人,今天他刚回来,母亲又为了他大费周章,实在是不想让母亲失望。 老夫人点了点头“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王以筠点点头,索性身上的衣服也没换,直接随着刘公公进宫了。 第二章 下了马车,望着这巍峨的宫殿,王以筠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将军请”刘公公走到王以筠的前面,弯腰冲王以筠打了个手势。 王以筠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走到长生殿,果然如刘公公说的一样,朝中的大臣皆已落座于宴席的两旁了。见王以筠进来,纷纷抬眼向他看过去,当看到他的穿着后,眼中皆是露出了惊讶。 王以筠两步走到皇帝面前,撩起衣服下摆双膝跪地“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晌,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自头顶响起“王将军请起吧” “谢皇上”王以筠弯了弯身子,便撩起衣摆站了起来。 “来人,给王将军赐坐” 王以筠一落座,皇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王将军此次夺回昭城,为我大谣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朕一定满足与你” “这”王以筠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他还真不知道要什么赏赐。 “以筠,你不是还未娶妻么”旁边的李云龙忽然把头凑到王以筠跟前低声说道。 这李云龙也是个将军,和王以筠关系很是要好。人高马大的莽夫一个,不过为人却豪爽义气的很。常常笑话王以筠为人太老实,木讷不开窍,优柔寡断的跟个娘们似的。每次王以筠都一笑了之,他对这个朋友是太了解,当他说你的时候,千万不要接话,只要你‘嗯’一声他都能没完没了的说半天。 只不过这次王以筠可没那么淡定了,他扫了李云龙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要再敢提成亲的事,就别认我这个朋友。 果然,李云龙一看王以筠那眼神就知道他生气了,乖乖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王以筠脸上依旧是挂着淡淡的笑,他朝皇帝拱了拱手“皇上,臣乃大谣国的将军,收回昭城是臣该做的,也是臣的责任,奖赏,臣想就不必了。” 皇帝欣慰的点点头“王将军心胸果然宽广,话虽这么说,奖赏是一定要的。此次的宴席都是朕特地为你准备的,今晚,朕和众位大臣一起为你接风洗尘。” 王以筠端起宫女已为他盛满的酒杯,站起身恭敬的面向皇帝“臣谢过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 王以筠敬过了皇上,坐了下来,接下来是众位大臣,挨个的轮了一圈。还好他在边关的一年也没闲着,不然现在指定是要出丑了。 “王将军,我家小女对你可是倾慕已久了啊”王以筠刚打算歇歇,有些人还就不如他的愿。 他抿唇笑了笑“楼相国严重了,楼小姐才貌双全,冰雪聪明,怎么会看上以筠” 这时,兵部尚书管绪开口了“王将军你就别谦虚了,咱们大谣国上上下下哪个不知晓王将军你啊,恐怕你这走到大街上,姑娘们都得撵着你跑了” 管绪说完,在场的众大臣们,包括平时不苟言笑的皇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以筠直接被这群人给闹了个大红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尴尬的拿起酒杯就往嘴里灌酒,没想成灌得太猛呛得的猛咳了几下。 旁边的李云龙见状,忙拿起自己桌上的茶水给他递了过去。 王以筠顺了顺嗓子,看了众人一眼“各位大人们,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众人忙打着哈哈,正好宫中的舞妓也陆续的走了进来,接着便是一支衣着怪异的负责奏乐的队伍。 王以筠看着那些衣不遮体的舞妓,眉头皱了又皱,想说什么一时又说不出来。 “老弟,你看最中间那女子不错吧,身段好,长得也水灵”李云龙突然偏头看向王以筠,那双小眼睛贼亮贼亮的。 王以筠不以为意的摇摇头“这姿色,怎么配的上李大将军你,改日以筠为你相个好的” 李云龙惊恐的瞪大眼“得,老弟你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再考虑跟你老哥我找。我怎么总觉得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呢,容貌平平的也就罢了,可是上次你见到楼老头家的千金怎么也可以无动于衷嘛!好歹人家那也是京城三大美人之一啊” 王以筠有些头疼的揉揉额角“李兄你就先歇会儿吧,改明儿咱兄弟俩再好好叙旧一番,现在我们可是在皇上眼皮底下呢。” 李云龙万般不爽的皂皂嘴,他最烦的就是他妈的这些破规矩,唉,没办法,谁让他是跟着皇帝老子办事的。 等宴席进行的也差不多了,皇帝让公公传了一声,便去寝宫休息去了。皇帝一走,众大臣想着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就纷纷散了。 临走时,楼云白扯住王以筠的袖子“以筠啊,没事记得去我那坐坐” 王以筠尴尬的点点头,顺便抽出了自己的袖子。 刚要往外走,刘公公就拦住了欲走的王以筠。 “公公还有何事?” “王将军,皇上在书房等着您呐,特意让咱家过来请您和李将军呢” 李云龙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刘公公“皇上还要召见本将军?” “是啊,二位将军赶紧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来到皇帝的御书房前,刘公公上前通报了一声。 “进来吧” 两人进了御书房,刘公公识趣的向外边走去并带上了门。 “臣” “免了免了,你俩坐吧”两人还未行礼就被皇帝打断了。 王以筠坐到椅子上等待皇帝的下文,这么晚让他们两个留下,必然是有要事。 “以筠啊,在边关吃了不少苦吧” 王以筠先是怔了一下,没想到皇上会问他这个,随即便释然的笑了笑“还好,以筠也锻炼了不少,男儿本就该上战场杀敌的,怎么能怕吃苦”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这样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该欣慰了,生了个这么好的儿子” “说来,以筠还是差兄长远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你有这份为国责任心,朕已经倍感欣慰了。” 王以筠看了眼旁边的李云龙,转过头又看向皇帝“皇上这么晚,莫非是有什么事” 皇帝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这次,朕发往灾区的军饷遭遇到了劫匪,倒不是这劫匪有多厉害。只是这几年朕一直无暇去管理江南一带,往年朕还会到江南微服出巡一番。你也知道,现在周边的一些小国纷纷惹是生非,朕难免忽略了些什么。这次叫你们两个来,就是打算派你们去把江南这几年的大大小小凡是和朝廷有关的军饷物件彻底的查一遍,还有他们外来的一些交易,因为江南是和别的国家交易的比较多的地方,必须要查的紧一些,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李云龙挠了挠头“皇上,恕臣直言,这种事,王将军一个人应该可以的,为什么还要臣也跟随了去”要是战场杀敌他倒乐意蹲在边关,一辈子不回来都没问题,可是这种和区区劫匪之间有什么好斗的。 “虽是没多大的事,但是毕竟是繁琐了点,两个人一起进程会快一些,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李云龙头一次觉得皇帝好啰嗦,不过这种话只能在心里说说。想了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出行游玩了,听说江南女子多是婉约美人,个个出落得水灵灵的,说不定此次出行还能抱得个美人归呢。 王以筠见李云龙乐颠颠的应了下来,便知道他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了,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第三章 回了将军府,老管家就告诉他老夫人还未睡,一直在等着他。王以筠点点头,便朝着老夫人的住处走去。 走到门口,果然屋里的灯还是亮着的,王以筠轻轻扣了扣门“母亲”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老夫人只披了件披风,看着王以筠笑了笑“回来了” 王以筠伸出手扶住老夫人“嗯,母亲怎么还未睡,这么晚了,小心着凉” “不碍事,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 “母亲可是又要事与筠儿说”王以筠扶老夫人坐到床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凉椅上。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我母女一年未见,母亲就想多看看你” 王以筠听老夫人这么说,心下不免一暖,可是想到不久自己又要远行,母亲怕是又要叹气了。 “母亲,孩儿不孝,不能常伴您膝下侍奉您”王以筠突然跪在老夫人面前,心里的溢满了愧疚。 老夫人忙将他扶了起来“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不就是才离开母亲一年吗,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 “母亲”王以筠面上露出难以言说的神色。 “筠儿,皇上找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王以筠点点头“江南那边有案子,是关于军饷的” “一般这种事从来不会让哪个将军出面的,看来这件事是非同小可啊”老夫人眼睛里有着不知名的东西在闪烁着。 “不过母亲放心,这次皇上让李兄同筠儿一起南下的” “那就好,大概什么时候走” “也就这两天,等皇上口谕了” 老夫人点点头“江南那边挺好,除了办公事,你去了也当可以散散心。” “嗯” 王以筠望了望门口处,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母亲,最近可有媒人给筠儿说亲” 老夫人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会,又思索了一番“听说你要回朝,确实是有几家过来说亲的” 王以筠的秀眉微皱“母亲,筠儿有些事想说给您听,同样也想征询您的意见”这件事他确实在心里想了很久。 “你说” “筠儿乃女儿之身,又是护国将军,此事若被外人知晓了,亦或是传进了皇上的耳里,后果不堪设想。现如今筠儿已二十有三,迟迟不娶妻的话,难免遭人怀疑。” 老夫人抚着王以筠的手,有些自责的说道“当初都怪母亲,现在害你落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母亲,这都是筠儿自己选的,筠儿哪怕一生不遇良人,也只愿伴母亲左右” “傻孩子,你只是缘分还未到,等遇到心仪的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老夫人说完长叹了口气。 王以筠再怎么也只是个女儿家,听了老妇人的话,俊逸的脸上不免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姿态“筠儿这辈子都不要嫁人” “呵呵,好了,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定是累坏了” “好,那母亲也歇息了吧” 王以筠扶着老夫人躺下,帮她盖好被子才转身出了门。对门外的丫头吩咐了几声才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月娥靠在床沿上打着顿儿,听到门外有动静,心想肯定是将军回来了,揉了揉眼睛就往外屋走去,正好碰上往里边走的王以筠。 “将军” “月丫头还没睡?” “您不回来月娥哪敢睡啊,这不水都跟您烧好了”月娥嬉笑了两声,突然她凑近王以筠,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将军您又喝了不少酒吧?” 被她这么一说王以筠才想到自己在宫中喝了酒,刚刚就这么和母亲呆了一会,她竟然都没有提醒自己。 “嗯,少喝了些” 月娥嘟起嘴,不满的看向王以筠“你们男人都一样,明明喝了很多酒,却偏偏说自己只喝了一点” 王以筠听了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嘴巴就是不饶人,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月娥顿时被他说的满脸通红,低下头嘟囔道“将军讨厌死了,月娥才不要嫁人呢”说完又忍不住看了眼王以筠。 王以筠笑了笑,坐到床上脱下鞋子“长大了都要嫁人的,哪有在家做老姑娘的” “那将军为什么还不娶妻?” 王以筠将鞋子放到一旁“我是男人,成亲晚些无妨,你女儿家的就不同了” 月娥好奇的睁大眼看着王以筠“为什么啊” “问老夫人去” “将--军”月娥依旧不依不挠。 “好了,不早了,赶快睡觉去吧” 月娥埋怨的看了王以筠一眼“那月娥服侍将军沐浴” “我自己就可以了” “好吧好吧,那月娥睡觉去了,将军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喊月娥一声就好了” 等月娥走了出去,王以筠才放下心来开始脱衣服。 第二天一早,便接到了皇上的口谕,即日启程。 王以筠起床后,老夫人已经吩咐着丫鬟们为他收拾衣物和行李了。 “母亲,不用这般繁琐的,筠儿这次南下还是少拿些物件比较好” “也好,省的麻烦,去的时候多带几个人,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王以筠犹豫了一下“让莫然一个人跟着我就好了,人多了太惹眼。” 说服了老夫人,王以筠坐下来刚要吃早饭,就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没多会,门便被大力的推开了。 “老弟”来人正是林云龙,只见他一袭青衫,头发高高竖起,细看倒也高大俊朗的人,就是常年在边关黑了点。 “李兄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李云龙骂骂咧咧的坐到王以筠对面“你说这皇帝老头怪不怪,昨晚不说,今天一大早硬是把我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爷爷我还没和小妾温存够呢” 王以筠轻咳了一声“李兄这话可不能乱说,皇上的心思岂是我们做臣子的可以猜得透的” “哼,人前我李云龙装孙子,人后他妈的都给爷爷我做孙子”李云龙毫不在意王以筠的话,依旧眉飞色舞的说着。逗得屋子里的丫鬟们个个捂着嘴偷笑。 只有王以筠身旁站着的月娥不屑的哼了一声。 李云龙愣了一下“小姑娘似乎对本将军我有意见啊” “你有本事对着外人说去,就知道欺负我家将军脾气好” “月丫头不得无礼” 月娥哼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王以筠笑了笑“李兄莫怪,这丫头都被我惯坏了” 李云龙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小姑娘们这样才有意思,要天天跟个死人似的,那不得无聊死” 王以筠笑了笑,抿唇不语。 “将军,都收拾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进来了正是要跟王以筠一起南下的莫然。 王以筠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李兄,我们现在走?” “嗯,走吧” 走到门口,老夫人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帮王以筠理了理领子“路上切记要小心,江湖上不比行军打仗,随处留个心眼” “母亲放心,筠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云龙走过去,一手揽过王以筠的肩,对老夫人笑笑“老夫人你就放心吧,有云龙我在呢。您别忘了,他可是个将军,又不是柔弱女子。” 老夫人点点头“那你们上路吧” “将军”月娥眼睛红红的看着王以筠“早些回来” 王以筠上了马,朝众人笑笑,看向老夫人“母亲,筠儿会很快回来的,月丫头照顾好老夫人” 月娥用力的点点头。 “老夫人保重”李云龙冲老夫人拱了拱手,率先骑着马走了。 “莫然,我们走”王以筠说着,策马也跟了上去。 第四章 行了半日,三人在一家小茶馆门前下了马。 “老板,先给我们来三碗茶水”李云龙人还未落座,便冲老板大喊了一声。 王以筠和莫然相继在李云龙身边坐下。 老板送上了茶水,笑呵呵的看着三人“三位看样子怕是要远行了吧” “是啊,我们此次是要南下的”李云龙端起碗,大口的喝了口水。 “哦,南下的话,今儿三位恐怕骑马到半夜才能到遥城啊” 李云龙放下碗,抹了把嘴“有那么远?我们快马加鞭,天黑前还到不了?” 那老板刚要说话,就被王以筠打断“李兄如若像今上午那样边走边赏风景,恐怕要明日才可到达遥城” 李云龙听闻摆手轰走了老板,瞥了一眼王以筠“老弟,你哥哥我常年在边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还” “我们现在是在赶路,到了江南随你怎么玩”王以筠说完,又帮李云龙要了碗茶水。 三人休息了会儿,付了茶水钱,便上马开始赶路。这次,李云龙没有再像王以筠说的那样边走边赏风景了,到了遥城,天已大黑了下来。 “以筠,前面有家客栈,待我先去看看”李云龙下了马,走到客栈门口,店小二刚要关门,就被他拦了下来。 “关什么门啊,我们要住店,赶紧去备三间最好的上房去,累死爷爷了”李云龙推开店小二就往里面走。 “哎哎哎,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的客房都满了,我看,您就去别地儿再找找吧” “你说什么?让我们去别地儿?” 眼看李云龙已经冲店小二瞪眼了,王以筠忙把李云龙拽到身后,冲店小二拱了拱手“这位小哥,我们不一定非要住上房的,普通的有吗?” 店小二看着王以筠愣了一下,心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男人,细皮嫩肉的,模样也俊俏的很。关键是说话和气,心下不由多了几分好感“公子不知啊,今儿个我们遥城来了一大批商队,说是要南下的,刚刚虽是那么说,其实整个遥城的客栈怕是都给他们住了。” “哎?那你刚刚还让我们去别的家”李云龙一听,立刻炸了毛。 王以筠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冲店小二温和的笑了笑“无妨,那多谢小哥了,我们这便走” 王以筠三人出了客栈,李云龙不由嘟囔道“这下可好了,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这时,莫然突然开口道“将军,我们不妨再看看,实在不行的话...遥城青楼总有吧” 李云龙愣了一下,猛地拍了下手“对啊,本将军怎么把这个忘了,莫然,你小子深藏不露啊。平时看你一本正经的,和你家将军一样像个断袖。现在看来也不是啊,说,是不是也想女人了” 李云龙的话并没有让莫然脸上的表情又任何变化,他看向王以筠“将军觉得如何” 王以筠摇了摇头“遥城没有青楼,就算是有我们也不能去,走吧,我们今晚就露宿野外吧。” 李云龙一把拽住王以筠“老弟,你怎么知道遥城没有青楼?” “李兄不信,大可自己去看” 李云龙叹了口气“跟你们主仆二人在一块非得闷死我不可,你说你俩整个就是俩闷骚,我那个后悔啊” 王以筠摇头笑笑“李兄,所以说你就认命吧,咱们找个地先吃些东西,都一天没进食了。” 三人牵着马走到郊外,找地儿点了个小火堆。 “以筠,刚刚那店小二说是有一大批商队,哪家的商队这么多人,把整个遥城的客栈都住满了”李云龙咬了口烤熟的兔肉,随口问道。 王以筠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火“刚刚我留意了一下,那客栈厅堂里放着几面锦旗,上面写了个‘杜’字” “杜?”李云龙愣了愣,他对国内大大小小的商行确实是不太了解。 “江南杜家”一直沉默不语的莫然突然开口。 王以筠看向莫然“你知道杜家” 莫然轻轻点了点头“将军莫忘了,莫然的老家便是江南的。虽是多年未回,但是对江南的一些老字号的大商家还是知晓的” 王以筠恍然“你不说这个我倒是给忘了” “那杜家乃是江南百年的老字号,他们的商行遍及大半个大谣国,多是在南边一带,将军不经商,自然是不知道。” “怪不得那么多人了,原来是家大商行。” “嗨,有什么了不起的,商人都是满身的铜臭味,天天就琢磨着怎么捞银子。跟朝廷里人那些人也没什么么两样,只不过那些人是整天想着怎么升官罢了”李云龙随手扔掉手里骨头。 王以筠不以为然“李兄不能这么想,他们也不过是为了生存。” “好吧,我说不过你” 三人说说笑笑到半夜,王以筠和莫然闲聊着,没多会李云龙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王以筠摇摇头,看向莫然“莫然,你也睡会吧” “将军,你先睡吧,莫然看着行李就可以了” “我不困,你睡吧,明天我们好赶路” 等莫然也睡了,王以筠靠在背后的大树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出神。他这一生不求别的,母亲好了他便好了。 “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丫鬟宝儿手里拿了件披风,给自家小姐披在身上。 “不困” 杜蓉蓉靠在窗边,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知家里的父亲可好” 宝儿撇了撇小嘴“小姐还念着老爷呢,他让小姐您一个女儿家带着这么一大批人,北上又南下来回跑,也不替您的身子着想” “你这丫头,父亲不是忙么,怎能怪他”杜蓉蓉嗔怪的看了宝儿一眼,轻声说道。 宝儿吐了吐舌头“好啦,宝儿知错了,您赶紧回床上歇息吧,这一会就天亮了,明一早儿我们还得赶路呢” 杜蓉蓉点了点头,只好让宝儿扶她歇息去。 第二天 “雅儿,来,让将军我再亲一口”睡梦中的李云龙突然拽起王以筠的手就往他的嘴边凑。 王以筠无奈的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看了眼莫然“我们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吧” “是,将军” 王以筠想了想“莫然,以后在外面喊我公子便可,喊将军难免遭人注意” 莫然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李兄,敌军来犯了”王以筠拍拍李云龙的黝黑的脸蛋。 “周然你个王八羔子”李云龙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翻了起来。 王以筠笑笑“周然不在,李兄,我们该上路了” “以筠,可不带你这么玩的,他妈的,我还以为周然那老小子来找我了”李云龙白了王以筠一眼。 王以筠抿唇一笑“放心,周然在大岭呢,一时半会还过不来。怎么,李兄还怕他不成” “我呸,我李云龙会怕他,那老小子见了本将军我还得管我叫声爷爷呢” “公子,都收拾好了,我们上路吧”莫然看向两人。 “咦?怎么成公子了?”李云龙挠挠头。 王以筠上了马“我算了一下,我们快马加鞭估计也就半个月能到江南” “公子,其实我们走水路也未尝不可” 李云龙断然摆手“不行,将军我最烦在那小船上荡啊荡的,荡的我都想骂娘,堂堂七尺男儿就应该骑马,是吧,以筠” 王以筠点点头“我随意,怎么都行” 最后三人还是决定骑马,水路虽快,但总是不太方便。 第五章 客栈里,李云龙正唾沫横飞的和王以筠讲他在边关怎样英勇杀敌。两人的军营虽不在一处,但是李云龙的每次战绩他也总是第一个先知晓的。李云龙虽是个莽汉,大字又不识几个,可是战场上却也是独挑一方,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 王以筠含着笑朝门口忘了一眼,一边听着李云龙说话,他大多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果然没多会门被人推开了。 莫然走进来,朝王以筠拱了拱手“公子,莫然打听了一下,从这里到江南骑马的话还要两日,水路一日便可到达” 王以筠略微思索了一番“那就水路吧,你去准备准备”顿了顿,王以筠看着向李云龙道“李兄,只是一日,你就将就一下如何?” 李云龙摆摆手“算了,水路就水路吧” 王以筠点点头,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以筠,我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啊?”李云龙边说边跟了上去。 “和莫然一道去看看” 第二天 “我说,这船怎么这么小啊”李云龙一上船就开始大声嚷嚷。 莫然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别的都被杜家商行的租了去,他们今日也是走水路” 王以筠本来要端起桌上的杯子喝水的,听到莫然的话,他的手顿了顿“他们也走水路?” “嗯,还好昨日我们提前了一步,要不恐怕连这小船都抢不到” 王以筠摇头笑了笑,低头继续喝水。 “怎么会有那么巧,半个月前那什么杜家商行把整个遥城的客栈全给占了,害的我们没地儿睡,现在又把所有的船给租了去,他们这是是成心跟爷爷我过不去”李云龙气呼呼的说道。 “李兄,人家怎么知道你要租船,也不知道你是谁,又怎么是成心给你过不去。你说是不是?好了好了,坐下先歇会”王以筠说着拍拍身边的座位。 “以筠你还别说,这江南的天气果然不比我们北方那般,给人的感觉就是舒服”李云龙叹了口气,不由说道。 “是啊,像我们行军打仗的来到这种地方也算是一种身心上的放松吧” 这时,莫然突然撩开船的帘子“公子,杜家的船只向我们这边过来了” 王以筠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起身朝外走去,他撩开帘子,站在船头上,果然见一大批船向这边驶来,那些船比他们的自然是大了很多。最前面的船似乎不像是租的,只见船身处刻着一个大大的‘杜’字,船头上站着一些人,由于离的不算近,王以筠看不清。他偏头吩咐莫然把船向右边驶,又看了眼那船,转身进了船里。 “小姐,你看那边岸上的花儿,好漂亮。不过就是没小姐您好看”宝儿高兴的到处张望。 “你这丫头的嘴越来越贫了”杜蓉蓉轻笑道。 宝儿看了看远处“咦?小姐,前面有只船,他们干嘛往右边驶啊?” 杜蓉蓉顺着宝儿的目光看向离他们不远了的船“他们这是在和我们让路吧” “切,那么一艘小船,让不让都无所谓”宝儿嘟着嘴满不在意的说道。 杜蓉蓉抬起如削葱根般的手指,点了点宝儿的额头“人家这叫礼貌,哪像你说的那般” “好吧好吧” 待离近了,杜蓉蓉不由多往这小船上看了几眼,只见一个船夫还有一个身穿黑衣一脸冷漠的男子,她心下有些疑惑,却也没说什么。 “小姐,水面上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杜蓉蓉点点头,遂进了船里。 “莫然”王以筠撩开帘子喊了声莫然,刚好杜家的船从他们身边经过,他抬眼看了一眼,只见船上空空如也,只几个仆人站在外面,隐约还能听到船里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他看看莫然“莫然,你可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莫然皱了皱眉,而后也点点头“是有女子的声音,好像是那船里传出的声音” 李云龙闻声也钻了出来“哪里有女子?” “李兄,我看,你是真该成亲了” “以筠,我跟你不一样,我父母亲走的早,不要紧。你就不一样了,家里还有个老夫人,她一准儿想早点抱孙子呢” 王以筠笑而不语,成亲这种事对他而言似乎还是远了些。 “说不定将军我回京城时,还能讨个漂亮媳妇呢,到时候以筠你可就没话说了吧” “是啊,你这心也可以收收,免得一见到女子就眼红”王以筠说完轻笑一声,转身进了船里。 剩下李云龙在那干瞪眼“哼,找媳妇一定要找个比你这小子还漂亮的,你说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气死我了。” 莫然的脸抽了抽,他家将军怎么会跟这种人成了好朋友。 晚上水面的风有些凉,王以筠披了件披风站在船头上,杜家的船早已没了踪影,起初莫然还和他商量要不要直接搭杜家的船,被他一口否决了。虽然会快一些,但是两方并不熟,在一起难免尴尬,李云龙平日大大咧咧,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事情也不太好办。 “公子,外面凉,早些休息了吧,明儿一早就到了”莫然从帘后探了个头,喊了声王以筠。 “嗯,我这就来” 第二天一早,王以筠就被莫然叫醒“公子,到了” 王以筠伸了个懒腰“这么快啊,喊上李兄,我们一起下去吧” “李将军早下船了” 王以筠愣了一下,笑道“这会儿他精神头倒是大了” 下了船,莫然付了钱,几人便顺着路朝云州城里走去。 到了城门口,王以筠抬头看看城门口上‘云州城’三个大字,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这样好的地方,竟也会出贪官?还不止一个? “哟,想必二位就是京城派来的督使吧,下官乃云州城的现任知府周长渊,见过二位督使”一个身穿银色锦服,年龄约二十四五的男人,身后跟着几个小厮出现在三人面前。 “你们几个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帮督使拿行李”周长渊吩咐完身后的小厮,忙又笑着看着看向三人。 王以筠唇角上扬“原来是周大人,真是劳烦大人亲自跑一趟出城迎接了” “哎?督使这哪里的话,来,马车都给您备好了”周长渊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李云龙本来想说不想坐马车的,被王以筠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那真是有劳周大人了,李兄,我们走吧” 李云龙坐在马车里,不断撩起旁边的帷裳往外面看。 “以筠,这云州城还真是热闹,和京城有的一比”李云龙乐呵呵说道。 “哦” “嗯?你不喜欢?” 王以筠叹了口气“李兄,你别忘了我们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在身的” “你啊,不要那么不解风情好不好,你瞧,这满大街都是漂亮女子”李云龙说着心里不由痒痒的慌,搓了搓手,心下就有了主意。 “莫然,等我们安顿下来,你就出去打听一下这里现在的情况,一有什么重要的消息立刻禀报于我。” “是,公子” 不多会,马车就停了下来,莫然率先跳了下去。 “两位督使,下官的府邸到了,二位请下车”外面传来周长渊的声音。 王以筠和李云龙相继下了马车。 跟着周长渊进了院子里,王以筠暗道这院子还真是不小,装修的倒是一般般。不过想想也是,他一个地方官,弄得太打眼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二位督使,今日便先在下官府上小住一日,等明儿再给二位安排在我们云州城最大的酒店里,二位督使觉着可好?” 王以筠点点头“那就按周大人说的办吧” 周长渊把他们三人带到客房“两位督使一路辛苦了,先歇息一会儿,下官先让人下人把中饭准备一下” 等周长渊出去,李云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一路折腾的,本将军都没有好好吃顿饭” “李兄,以后可不能本将军本将军的挂在嘴边了,咱得改改口了” 李云龙愣了一下“嗯,刚刚那姓周的叫我们什么来着,督使?” “对,就是督使” “本督使?真他妈的别扭,行了行了,督使就督使吧”李云龙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个底朝天。 王以筠看了眼一旁站着的莫然“我们今儿个先歇息一天,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切记不可露了马脚” 李云龙放下茶碗“没想到云州的知府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呢” “嗯,我也是颇感意外”王以筠边解身上的披风边说道。 第六章 没多久,府里的下人便过来请王以筠三人到大厅用午饭。 到了大厅,周长渊笑呵呵的迎上来“二位督使,下官平日粗茶淡饭惯了,今日特地让内人准备了一番,算不上如何丰盛,还请二位督使莫要嫌弃才好” 王以筠笑道“周大人哪里话,我二人奉皇上之命南下,以后可还要指望大人的从旁协助呢” “督使严重了,协助你们办事乃是下官应该做的” “行了,你们两个就别再客气了。我们赶紧吃饭吧,可别辜负了周夫人的一番好心”李云龙说罢坐了下来,眼角却一直瞄着在他一旁站着的美妇人。 周长渊似刚刚想起来一般,忙把那美妇人拉到自己身边“这位是下官内人,云娘,还不赶紧见过二位督使” 只见那美妇人抬起凤眼瞧了王以筠一眼,瞬时脸红了红,低下头福了福身“云娘见过督使大人”心道这男子长得怎可如此美貌,本以为自家夫君已经算是英俊的了,没想到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人。 王以筠温和的笑笑,抬手扶起云娘“夫人不必客气” 云娘微微撇过头,压下心头的异样,转向李云龙那边,还未福身,李云龙便扶住了她“呵呵,都说了夫人不用客气的嘛” “那二位督使用餐吧”周长渊忙说道。 王以筠李云龙同时落座,周长渊和云娘也坐了下来,王以筠看向一旁的莫然“莫然也坐下来吧” 莫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谢督使,莫然打算去把督使的日常用物准备一下” 王以筠的眼神闪了闪,随即点点头“也好,快去快回” “早在二位督使未来之前,京城就来了消息,听说是圣上亲自派来的人,下官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军饷一事,下官实属无能” 王以筠闻言看了眼李云龙,又看向周长渊“这事也不能怪周大人,只怪那贼人太狡猾。此事我们兄弟二人必先亲自查看一番,而后再商量对策,大人只管配合就好。” 李云龙点头“周大人千万不可慌张,凡事有我二人在” 周长渊点头连连感激。 用过饭,王以筠和李云龙刚回到住处,莫然就走了进来。 “公子,京城来信了” 王以筠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道“一定是母亲的信了” 把信拆了开来,信上是王以筠熟悉的字,母亲年迈,他在边关时,母亲就常让月丫头帮她写信给自己,现在这个必然又是月丫头写的了。 王以筠细细的看着,果然在他走后不久,皇上就命人把赏赐的一大堆物件送到了府上,意外的是竟封了母亲‘一品夫人’的称号,他这做臣子的还真是不知道帝王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其实儿子为国立了功,给他母亲个封号似乎也不是说不通的。 “不错啊,老夫人还给封了个一品夫人,以筠,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李云龙抢过王以筠手里的信,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王以筠摇摇头,拿过李云龙手中的信,将它叠好塞进怀里“一品夫人也好,普通的人也好,只要母亲她健健康康的就好” “你这人” 王以筠偏头看向莫然“酒店那边想必周大人都办妥了,你今天也去看了看,我们明日便住进酒店好了” 莫然点点头“那酒店确实不错,只是那个地段是云州城最繁华的地方,莫然怕吵到了公子” “无妨,在外面不比在家,能住即可” 这时候只听李云龙一阵叹息“以筠啊,真想问你个私人问题” 王以筠偏头看他“李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云龙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咳,我问你啊”说着,他又瞥了一眼王以筠身旁的莫然。 王以筠看看莫然,又看向李云龙,笑道“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何必遮遮掩掩的” 李云龙凑到王以筠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长这么大莫不是没碰过女子吧” 王以筠听完有些微怒“李兄怎么可以问出这样的话来” 李云龙见王以筠恼了,只好讪讪的笑了两声“我不是好奇嘛,今天那周长渊的夫人一直都在盯着你看,你却无动于衷,人家虽说已为人妇,但是姿色也实属上等,你怎么瞧都不瞧上一眼的” “李兄啊李兄,你叫我说你什么好”王以筠无奈的摇摇头。 李云龙自觉没趣,看了莫然一眼“你出去可打听出了点什么?” 莫然眼观鼻鼻观心“离我们酒店不远的地方,有一家云州第一青楼” 李云龙的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嗯” “那个,以筠啊,这些日子可真是把我憋坏了,在这么下去我非得闷出病来不可” 王以筠还未开口,李云龙就抢了先“多亏了莫然,还是你了解将军我,改天请你喝酒”说罢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王以筠头疼的揉揉额角“莫然你跟他说这个做什么” “今天不去,早晚也得去” “我们也出去看看,免得他生出什么事来,将军脾气一发,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是,公子” 这云州城果然繁华。 王以筠摇着手中的扇子,看着街道两旁不停吆喝着的小贩,街头也是人头攒动,一些酒店的门口小二笑着招呼着进去的客人。 突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王以筠扭过头,只见莫然正给他使眼色。 “怎么了?” “公子,你没注意大街上的姑娘们都在看你吗” 王以筠嘴角抽了抽,他是第一次见莫然这种表情,平时见他严肃惯了,这个表情让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突然想到他的话,王以筠朝两旁看了看,果然如莫然所说的一样。他上下看了看自己,一袭很普通缎子的白衣,头发也只是如往日一般,略微扎起,没什么不妥啊。 “那些姑娘是被公子的容貌所吸引,跟衣服没关系”莫然忍不住提醒道。 王以筠听闻有些尴尬,脸色微红,原来是为这个。虽然在京城,他出门时也是老被人盯着看,但是总归是女子,女子被女子盯着看,怎么着都是感觉怪怪的。往常他进宫时,偶尔碰到宫里的妃嫔们,她们也时常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终究是不太习惯。 两人在街上又停留了一会,王以筠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莫然“李兄走的时候可带了银两?” “不知道,相处这些日子,李将军身上貌似不喜欢装银两” 王以筠叹了口气“走吧,别一会在那地方因为没钱跟人闹了起来” 没多会,两人就到了莫然口中所说的云州第一青楼,王以筠心下疑惑,这区区一家青楼也敢叫‘第一’这称号。 “公子,您真要进去?”莫然忍不住开口,跟随了王以筠这么多年,这青楼,他可是真没进过。 王以筠犹豫了一下,李云龙的性子他最清楚,闹起来谁都拦不住。 “哟,这二位爷看起来面生的很啊,第一次来吧,快里面请”一个四十出头的老鸨从里面走了出来,没有其他青楼里的那种浓妆艳抹,也没有那股脂粉味,她一把拉住王以筠就往里面走。 王以筠皱了皱眉,还不待他说话,莫然就扯开了那老鸨的手“嬷嬷我们是来找人的” 那老鸨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我们这里好多嘴上说着找人来的客人,不就怕被自己的媳妇逮着嘛,放心,我这里从来不会让女人进的”说着又要上来拉王以筠。 王以筠听着那句‘从来不让女人进’,心里沉了一下,不再说话,直接走了进去。 他虽没来过青楼,但对里面的情况也清楚。但是当真进来了,还是有些不自然,特别是看到那些女人们坐在男人的身上,任他们高兴取乐,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这时,那嬷嬷也走了进来,她一看王以筠那通身的气派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正要上前,就被莫然拦了下来“嬷嬷可知道,刚刚不多会有个身穿蓝色长衫的高大男子进来” 嬷嬷想了想“是有那么一个,一进来就嚷着要见我们这儿的红牌,红牌没见着,倒被一群姑娘们给围住了,上楼去了吧” 莫然还要再问,那嬷嬷见又来了客人,便招呼去了。 突然,王以筠望着莫然的身后愣了愣,随后拿着扇子敲了敲莫然的肩“你先应付着,我上去看看” 莫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果然没多会,他就被一群衣着暴露女人给团团围住了。 “来嘛,公子,我们去里边坐坐,别老在门口站着啊” “公子,你的手好冷啊” “公子,我叫绿儿” 王以筠走到二楼,没有了外面的吵闹,偶尔可以听到屋里传来女子的声音和男人的笑声。他动用内力用耳朵来分辨李云龙所在的位置,无奈这楼里好似点着一种熏香,只要他一动内力,熏香就阻挡了他。 过了好一会,王以筠正打算离开想想别的办法,正对着他的那扇门打开了,从里面传出一个温软的女声。 “公子为何一直站在门口,却迟迟不肯进来” 第七章 王以筠一怔,偏头向敞开的屋内看去,只见帷幔飘动却不见人影。他略一思索,低声开口道“在下打扰到姑娘了,这就离去”说着抬脚要走,只听那声音再次响起。 “无妨,公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这时只听屋内传来一阵悉索的声音,不多会一个身穿绿色衣裳的小丫头从屋内走出来,对着王以筠笑了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请吧” 王以筠顿觉不自在,自己本就一个女儿家,进青楼就已是不该,如今却又被女子这样往里边请,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哎呀,公子别磨蹭了,我家姑娘都等您好半天了”那绿衣的小丫头干脆拽上王以筠的衣袖往屋里拉去。 王以筠刚站住脚,身后的门就被用力的关上了。他皱了皱眉,浑身的不自在,想着便要推门出去。 “你来了,竟不愿多看我一眼”身后响起一个幽怨的声音。 王以筠愣了愣,背对着身后的女子,沉声说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只是路过找人而已” “你可否转过身来看我一眼” 王以筠无奈,要是不和这女子说清楚,肯定是不行的了。他转过身,漫不经心的看向眼前的人。 一身鹅黄色的薄衫,乌黑的长发垂向腰际,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容貌秀丽,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王以筠惊觉自己失态,忙低下头“在下唐突了,姑娘见谅”。 那女子只用幽怨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人“你当真不认识我?” “在下刚刚说过了,只是过来寻人路过而已,想必姑娘是认错人了” 半晌,见对方没动静,王以筠刚要抬头,便听那女子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瞧着你这人还真是有趣,平时少有男人走到姑娘我的门口不进来的,你是头一个,逗你玩的,瞧把你吓得,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完就又笑了起来。 王以筠恍然,原来是这样,他刚刚还真是被她给骗了。 “实在抱歉,打扰姑娘休息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谁知王以筠还未有动作,那姑娘就一把拉住了他“你不准走” 王以筠面上一窘,虽同为女子,但是长这么大他一直都是把自己当个男人对待了,这么被女子拉着,他还是极度的不自在,忙抽出自己的胳膊“姑娘请自重” 那女子嘟了嘟嘴“我有那么讨厌吗?姐姐喜欢我,嬷嬷喜欢我,丫头们也喜欢我,来了的客人也喜欢我,你刚刚那是什么表情?”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王以筠听着楼下传来的吵闹声,眉头又紧了紧。 “你就坐一会嘛,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长得比来找我的男人都好看,我就是喜欢你。你等会,我去叫姐姐来,她一定也会喜欢你的”女子说着就十分高兴的跑了出去。 王以筠摇摇头,这分明就是个孩子,怎么给送这里来了。 等他走下楼时,大厅里已经乱作一团了,他的眼睛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李云龙的,反倒是莫然,还被一群女子围着灌酒。他想过去,可是看那架势,脚步竟是半天挪动不了。刚要转身,便看见刚刚那女子站在楼上向下张望着,想必是在找自己了。还真是头痛,女子果真是惹不得。(作者:翻白眼,你也是女的好不好)当下侧着身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知不觉他竟走到了这青楼的后院去了,尽量避开一些人群,他颇为好奇的环顾这院子里的装修,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出乎意料的清新雅致,看样子是不让客人随便进的。时不时的有丫鬟小厮从身边经过,王以筠只拿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遮挡一下。 大厅里没有李云龙的人影,二楼他也去过了,李云龙并不在,难不成自个儿先回周长渊的府上了?以李云龙的性子,是绝不可能这么安安静静的。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楼上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姐姐,就是他,喂,唔”那黄衫女子刚开口要喊,就被身旁的人捂住了嘴。 “他一定是在找人” 黄衫女子扯下捂着自己如玉葱般的手,喘了口气“姐姐怎么知道他在找人?” “猜的” 黄衫女子嘟起嘴不依道“刚刚就一直说要找人,现在还在找,什么人让他那么上心” “莺儿,莫再胡闹了,他不是一般的人” “姐姐,莺儿就是看他长得好看,虽是个男子,竟和姐姐有的一拼的,莺儿就是喜欢他” “喜欢谁都可以,就他不行。我累了,你回屋去吧” 叫莺儿的女子望着自己姐姐的背影,心里竟有些心疼,想说的话硬是哽在喉咙里。抬眼看了看院内,那身白衣早已没了踪影。 转了大半个院子,终于在一处荷塘边上看到了李云龙,这厮还坐起来下棋了?王以筠捏了捏手里的扇子,缓缓走了过去。 “李兄好兴致啊” 李云龙的身子一僵,干笑两声,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看他的王以筠“以,额,辰之” “这位公子是?”这时,李云龙对面坐着的女子开口问道。 “哦,这位是和我一起从京城来的好友,王辰之” “辰之,这位是刘姑娘” 王以筠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姑娘好” 女子瞥了一眼王以筠,掩嘴轻笑了一声,看向李云龙“呵呵,李公子我们继续” 王以筠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下棋,看着李云龙输了一盘又一盘,他不忍再看下去,转眼看向别处。 “公子” “莫然?”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莫然走到王以筠跟前,刚好瞥到一旁正在下棋的李云龙。 “咳,你没事吧” 莫然脸色微红,凑到王以筠耳前“这楼里的姑娘们太热情了,莫然招架不住” 王以筠听闻嘴角抽了抽“莫然你” “公子,我们还是早些走好”莫然忍不住又提醒道。 “辰之,你们要有什么事,你们就先走,待我和刘姑娘再杀两盘”这时李云龙插了一句。 王以筠心笑道,再杀两盘?到底是谁在杀谁? “也好,那辰之就先回去了,刘姑娘告辞” 女子冲王以筠点点头,等王以筠和莫然的身影消失后,她才看向李云龙“李公子的好友长得还真是俊美” 李云龙愣了一下,心下早已把王以筠骂了几百遍,脸上却也是笑呵呵的“是啊,辰之自小就生的俊美,只不过男人长得太好看了也不是事啊,没有味道了不是” “李公子说的是” 王以筠和莫然还没走到大厅,就听到一阵吵闹声,不似刚刚那般,似乎是有人在大吵大闹。 “莫然,我们过去看看” 大厅里,一个身形臃肿穿着华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大声嚷着。 “花魁红牌算什么,我要见你们老板,老板听见没有,关槿瑶” 一听到关槿瑶的名字,周围的人顿时一片哗然。关槿瑶没有多厉害,只是因为大谣国内的一些大大小小的青楼都是她的。没有人知道她具体住在哪里或是在哪家落脚,只知道她向来不喜欢在一处地方久呆,所以在大谣国的一些比较大的青楼里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虽没见过关槿瑶本人,但是都想一睹那传闻中绝世般的容颜。号称广阳城三大美女之一,却也是大谣国的三大美女之一。大谣国的长公主:长乐公主谢云霜。楼云白楼相国的千金:楼慕卿。其次便是这位神秘的女老板:关槿瑶。 “哟,我说梁公子,关老板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们这个小地方,您就别在这嚷嚷了,我们这生意可要没法做喽” 第八章 那嬷嬷嘴上说着生意没法做,脸上却没有一点怯意,跟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林嬷嬷,本公子今天坐在这是给你面子,没别的意思。我都听说了,最近这关老板落脚此处,嬷嬷只要把关老板请出来便可”那粱公子手肘撑在桌上,翘着二郎腿,看了林嬷嬷一眼。 周围的人听闻,也纷纷跟着起哄。 “哎哎哎,大家先静一静,这关老板在不在我们楼里,我们心里自是清楚得很,何必欺瞒大家。关老板向来行踪不定,我们这些身份低的自然也不会知晓,也无权过问,只是前些日子听闻关老板似是去了大岭国。”林嬷嬷抚着手中的丝绢,突然眼角瞥到不远处白色的身影,她狡黠的一笑,抬起眼看向那身影“各位不信可以问问王公子,我那姐妹说的时候王公子也在,当时他也是和你们一样吵着要见关老板呢” 顿时,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站在楼梯旁的王以筠,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惊讶,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俊秀非凡,纤细白皙的手执一把扇,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风流倜傥。 王以筠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嬷嬷说的不错,王某前些日子是来过楼里,刚好也听说了关老板去了大岭,实在是遗憾” 旁边的莫然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王以筠,心想自家将军什么时候也喜欢上了多管闲事。 那梁公子看着王以筠“你当真听说了?” 王以筠笑着点了点头“王某和在座的各位一样想目睹关老板的芳容,无奈关老板已不在大谣,只好再等机会了” 不知为什么,听完这白衣男子说的,心里竟莫名的相信他的话“既然王公子都这么说了,想必嬷嬷是没骗我们了,罢了罢了,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嬷嬷,月娇姑娘呢?公子我这几日不见好生想念,快叫她出来见我”梁公子说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王以筠,见他只偏头跟身旁的人说着话。 “梁公子您先稍等,嬷嬷我这就去叫她下来”林嬷嬷说着吩咐身旁的人去叫月娇,自己则转身向王以筠走过去。 “今儿个可多谢王公子了”林嬷嬷说着边朝王以筠抛了个媚眼。 王以筠还未说话,莫然就已经站到了他的前面“嬷嬷说的是哪里话,这等小事嬷嬷不用言谢,只是” “只是什么?” 莫然眉头一挑,突然凑近林嬷嬷,低声道“这关老板最近身体可好啊?” 林嬷嬷一愣,随即干笑两声“关老板现在人可是在大岭,身体好不好我可是不知道” “是吗?那这是什么?”莫然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 林嬷嬷呆呆的看着莫然手里的玉佩,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关’字” “别告诉我你这楼里还有个什么姓‘关’的” 说起莫然手中的玉佩,还是他二人从后院过来时路上王以筠在走廊上捡到的,到了大厅,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他大概也明白了什么情况,随手将玉佩扔给了莫然。 林嬷嬷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她压低声音说道“两位想怎么样都行,就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哦?” 王以筠轻咳一声“林嬷嬷,我兄弟二人并无恶意,嬷嬷多想了,这玉佩代我们交还与它的主人便可” 林嬷嬷感激的看了眼王以筠“我代关老板谢过王公子了,还有刚才奴家实属万不得已才让王公子出面相助,还望王公子不要见怪才好” “无妨,嬷嬷不过是有难处不得已而为之” 王以筠眼角不经意的往楼上瞥了一眼,刚刚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人在往他这里看,莫不是那黄衣女子? “嬷嬷忙去吧,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哎,那王公子得闲了可要常往这里走走,楼里的姑娘可是眼巴巴的等着呢” 王以筠笑着点了点头,和莫然出了青楼。 “公子,李将军怎么办?”一出来莫然便开口问道。 王以筠舒了口气,用手捶了捶腰“现在就算八抬大轿去请他也是请不回来的,由他去吧,玩够了自然就回去了,我们先回去吧” 回到周长渊的府上,和莫然朝客房走去,刚走到自己的住处,就看见周长渊的夫人云娘朝自己这里走来。 “王督使”云娘朝王以筠福了福身子。 王以筠忙伸手去扶她“夫人不必多礼,辰之如今是客,礼数就免了” 云娘闻言笑了笑,没再说话。 “夫人可是有事?” “没事,只是刚好路过此处。那云娘就不打扰督使歇息了,先告辞了” 王以筠点点头,看着云娘远去的背影,莫然忍不住感叹道“周大人有如此美娇娘,将军可是艳羡了?” 王以筠摇头“我发现你最近的话是越来越多了” 两人进了屋,莫然轻声一笑“可不是,再正经的人只要和李将军一起也得便的不正经了,何况莫然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要不是将军你限制的太紧。” “随你” “还好你和李将军都化名了,要不然我们做什么事还这不好办” “是啊,多亏皇上想的周全” 虽已是夏末,晚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微的凉。 “姐姐,你身子不好就不要老下床走动了好吗?”黄衣女子看着窗前的人嘟着嘴不满的埋怨道。 “我没事,只是老在屋里呆着实在是闷得慌” 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 林嬷嬷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嗯,没什么事了。嬷嬷可是有什么事?” “哦,对了,今日有位公子在后院捡到了姑娘的玉佩” “可能前几天出去时掉的,那公子没说什么吧?” 林嬷嬷略微思索了一下,把下午大厅里发生的事和面前的人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嬷嬷有心了” “不碍事,总得为您的身子着想啊” 那黄衣女子皱着眉想了半晌“嬷嬷,那公子是不是一身白衣,长得好看的像个女人” 林嬷嬷愣了一下,点点头,看着黄衣女子“莺儿,你认识王公子?” “不算太熟,就今天下午见过一面而已,怪人一个,有哪一个男人站在本姑娘的门口迟迟不进来的,偏偏进来后看见了本姑娘的脸,还给躲瘟疫一样想跑掉”莺儿气呼呼说道“长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的,瞧着也挺有趣,偏偏木头一个,满口的男女授受不亲” 林嬷嬷摇摇头,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怪不得莺儿下午那么激动,原来是为这事” “姐姐不知道,他” “好了莺儿,不早了,早些休息去吧。等姐姐病好了,一定带你离开这里,世间好男人多得是,不差他这一个” 莺儿坐在床上依旧嘟着嘴“姐姐怎么总知道莺儿要说什么,心里想什么。莺儿从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上他了,虽然是个木头一样的人,可是心里就是莫名的喜欢” 第九章 其实下午大厅发生的事,她在楼上看的一清二楚,那个如‘玉’般的男子。 “姐姐”莺儿跺了跺脚,扭头走了出去。 关槿瑶望着门口叹了口气,莺儿虽不是她的亲妹妹,她待她却比亲妹妹还要亲。她常常云游四海,国内大大小小楼里的嬷嬷都是她一手□出来的,个个尽职尽责,让她省了不少力气。如今若不是这一身的病,她也不会在这里住下。京城太过吵闹,她只好把修养的地方选在这江南。嬷嬷多次劝她住进云州的别院里,被她不动声色的拒绝了。她这个人虽不喜闹,但太过清净也是无聊得很,住在这第一楼里,偶尔还有些趣事可以瞧瞧。 次日,王以筠刚起床,就听人在外面敲门,她轻轻的摁了摁额头“进来” 昨天晚上和周长渊稍微喝了些酒,不成想这江南的酒也有烈的,只喝了几杯,便有些醉意,回屋直倒头就睡。今早这头竟有些疼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把自己的身体当做男人的来对待,如若恢复女儿身怕还真是不适应,也许她这一辈子都没有那个机会了吧。 “以筠,你猜谁来了?”李云龙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王以筠勾了勾唇“李兄昨晚几时回来的?” “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猜谁来了?”李云龙坐到桌旁的椅子上,一双眼睛闪着亮光。 “不知道,莫不是李兄的相好的来了”王以筠一边穿衣服,半开玩笑的说道。 李云龙一拍大腿“现在还不是,不过早晚的事” “哦?”王以筠来了兴致,难道还真是被他猜中了。他还真不知李云龙除了家里那几个还有什么认识的姑娘。 李云龙兴奋的看着王以筠“楼相那老头儿来了” 王以筠嘴角抽了抽“你和楼相...” “我呸,那死老头来跟我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也是楼老头的女儿” 王以筠眸子闪了闪“楼相怎么突然来了,还带着令千金” 李云龙搓了搓手“据说是因为此时朝中无事,你我二人也在江南,顺便带自己的宝贝女儿南下散散心。我看啊,这楼老头目的不纯,你说你自己想玩就玩吧,偏还带上女儿。我看八成是冲咱俩来的” 王以筠摇了摇头,表示对李云龙的说法不是很赞同。 “真的,你还别不信” “公子,楼老爷来了,在天香阁等着您呢”正说着,莫然突然进来说道。 “来得好,我们正说要去呢”李云龙笑呵呵的说道。 莫然轻咳了一声“那个,楼老爷说了,只请我家公子去” 李云龙瞪大了眼“什么?这楼老头真那么说?” 莫然点了点头。 “他爷爷的,要不是老子镇守边疆,哪有你楼老头的安宁日子,竟然给老子来这套”李云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王以筠笑了笑“李兄一起去吧,楼相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不多会,三人就到了天香阁门口。被小二带着上了楼,一抬眼便瞧见楼云白一身灰色的素衣正笑眯眯的望向他们。 王以筠抬脚走了过去,冲楼云白拱了拱手“楼相多日不见” 楼云白虽已年过半百,但是依然精神抖擞,他起身也冲王以筠拱了拱手“王将军,怎么,江南住的可还习惯?” 王以筠轻轻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楼老头,当本将军是透明人是吧?”李云龙怒目瞪向楼云白。 楼云白一愣,忖了忖胡须,笑道“老夫倒是真没看见,哈哈” “好你个楼老头,成心跟本将军过意不去是吧” 王以筠摆了摆手,示意李云龙坐下来“李兄” 李云龙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楼老爷此次南下可是有事要办?”王以筠端过小二刚送过来的茶喝了一口。 楼云白摇了摇头“要事没有,现下朝中无事,老夫便向皇上告假数日,顺便带小女来这江南玩耍一番”说完,眼睛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王以筠。 “这种事除了你没人会做”李云龙不屑的撇了撇嘴。 “哈,你还真说对了,请假这种事还真是只有老夫敢做。李将军若想,不妨也去皇上那试试” “本将军才不会学你们那种只会抱着书卷的文官” 王以筠看了看窗外楼下熙熙攘攘街道“若这天下永远不再有战争该多好,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我们所希望的” 楼云白点了点头“是啊,战事一起不知道会让多少人流离失所” “你俩说的倒轻巧,没有战争我们这些做将军的吃什么,难道不是靠战争打了胜仗皇上的犒赏吗”李云龙不满的说道。 “李将军的话总是那么耐人寻味啊”楼云白抿唇笑道。 王以筠也摇头笑笑。 “哎,我说楼老头,令千金不是也来了吗,怎么不见人?” 楼云白看向李云龙“我们喝茶,小女一个女儿家不便出来,若李将军想见小女,到别院见她就是了”他这次带女儿来当然不只是看风景来了,听闻王以筠南下,他就忙向皇上告了半月的假,说是到云州这边探亲,他在云州也确实有亲戚,不过早就十几年未见了,想必也早已人去楼空了。 等了王以筠一年,好不容易盼到这小子凯旋回朝,他可得抓住这个机会撮合撮合他与自己宝贝女儿了。当年王以筠的父亲和兄长在战场上牺牲了以后,皇上心里自是过意不去,也失去了这对当年帮他打下江山的父子,毕竟人才可遇不可求。皇上有心培养王平川的小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王以筠。说来也奇怪,他记得王平川和宫菀儿只有一子,后来又娶了个侧室,再后来就有了王以筠,没多久那侧室就死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当时的将军府也并未传王以筠是那侧室的孩子还是正室宫菀儿的孩子,甚至当时外面的人包括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那孩子大些了似是被送去了哪里,几年没有再露过面,直到王平川和他的大儿子战死沙场才接回了王以筠。他当时和王平川还是挚友,到死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一代相国,和王以筠的父亲又是好友,何况王以筠这孩子他是打心眼里欣赏,不论是为人还是他在战场的功绩。当初和自家夫人商量女儿的婚事时,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指定了王以筠。自己女儿看王以筠的眼神他一眼就看出异样来了,下定决心这个女婿他是选定了。 自己女儿和当朝的长乐公主谢云霜还有举国闻名号称开遍天下青楼的关老板关槿瑶乃是大谣公认的三大美人。尽管天下人都这么说,见了自己女儿的男人又是神魂颠倒的,可是偏偏那王以筠是个例外,这便让他更肯定了这个王以筠绝对是他楼云白女婿的不二人选了。 楼云白想的入神,唇角泛着诡异的笑容。李云龙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楼老头,大白天的都能做梦” 王以筠抿唇微笑,看向窗外,忽然一抹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依稀觉得熟悉,似在哪见过。是了,不就是昨日的那个小丫头吗,看是进了布庄,想必是买布匹去了。 楼云白回过神,老脸上一红,想的太入神了,竟忘了王以筠正坐在对面,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掩饰尴尬。 “以筠在看什么?”李云龙突然问道。 王以筠摇了摇头“没什么,看那孩子拿着糖葫芦,想着,自己竟是有许多年没尝过了”还记得小时候糖葫芦是她的最爱,哥哥总是拿着它逗她让她喊哥哥。她嘟着嘴不喊,只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他就心软的把手里的糖葫芦全塞进她的小手里。她一笑,哥哥也跟着她笑。父亲看到,即便平日一脸威严,也会扬起唇角。 如今十几年没尝过了,倒忘了那糖葫芦的味道了。是酸的吧。 “以筠想吃啊,叫声哥哥,哥哥给你买去”李云龙见王以筠定定的盯着街上的糖葫芦看,打趣道。 “老爷,小姐来了” 第十章 众人闻声向楼梯处望去。 只见一身穿浅粉色曳地长裙的女子正向这里走来,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只简单的系了个髻,乖巧的散落在肩上。肌肤若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姿态娴雅一如朵盛开的莲花。 李云龙先是呆了呆,而后咂了咂嘴“楼老头,我真怀疑慕卿是不是你的女儿” “臭小子,净胡说八道”楼云白笑骂道。 来人正是楼云白的千金,楼慕卿。 说话之际,楼慕卿已经走到三人面前“爹爹,为何自己出来见以筠哥哥和李将军而不叫上卿儿” 楼云白笑了笑,看着自己宝贝女儿微红的脸蛋,心下一动“嗯,反正叫与不叫你不是都来了吗” “爹爹总是有理,卿儿就不与爹爹计较了”楼慕卿说着坐了下来。 王以筠听着方才楼慕卿的那句‘以筠哥哥’心中就有些疑惑,她与楼慕卿只有一面之缘,何来哥哥之说。其实楼云白的心思她自然看的出来,如若她是男子,娶谁都无所谓,可惜她不是。听母亲说,父亲在时,和楼相的交情匪浅,虽然自己和楼慕卿只见过一面,但也不难猜出这是楼相的主意了。 “楼小姐如若想去哪里玩,云龙愿一起陪同”李云龙看着楼慕卿一本正经的说道。 楼慕卿抬眼看向李云龙,勾了勾唇“那真是有劳李将军了”说罢,转眼看向一旁的王以筠“以筠哥哥可也愿陪慕卿一起” 王以筠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她笑笑“等办完公事,如果还有时间,以筠定当奉陪” 楼云白的眼里闪着精光“呵呵,听说你这次来只是因为军饷的事。不急,既然来了,老夫就陪你一起把这事解决了” 不等王以筠说话,李云龙就连连叫好“楼老,额,楼相留下来绝对是明智之举啊” 王以筠无奈,看情况无论她说不说,这楼云白是下定了决心要留下来了。 “今晚老夫在第一楼里定了座位,你们两个今晚可一定要来,老夫跟你们引荐一个人”楼云白说完就站起身“老夫还有事,先告辞了,今晚记得来啊” 临走时,楼慕卿看了眼王以筠,随后跟了上去。 剩下王以筠和李云龙,还有站在一旁的莫然。李云龙看着王以筠若有所思“以筠,我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 李云龙凑近王以筠“楼慕卿是不是喜欢你啊” 王以筠摇了摇头“李兄想太多了” “不对,我从她那眼神里就能看的出来。你说说,如此一个大美人,到了你的手里岂不糟蹋了” “李兄这是何意?” “你还问我?人家坐你对面,你连正眼都不瞧人家一眼的,要我说你啊,就是” “好了李兄,莫要再说我断袖了” “好吧好吧,不说你了,如果人家慕卿真的喜欢你,你可别把人家弄得太伤心,你可以间接的推荐我” 王以筠看向身后的莫然“和周大人说好了吗,今天就住进天香阁” 莫然点了点头“说了,行礼我都拿过来了,房间也准备好了” “嗯,接下来我们便要开始着手这案子了,你白天没事多出去溜达溜达,尤其是周府那边” “是” 李云龙见状也收起了玩笑,一脸严肃的看着王以筠“确实也该动手了,我们可还需要什么人手?” 王以筠摇头“这件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还是要谨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案子一了,我们也好早些回京交差” 华灯初上,清平街整条街依然热闹非凡,因为这里是云州城最繁华的地带,晚上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 王以筠一袭月白色锦衣,修长白皙的手中轻摇着折扇,她站在这第一楼的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李云龙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不进?” “我在想着怎么进去” “怎么进?从大门这不就进去了” 王以筠摇了摇头“我们走后门吧,或者从窗户进也可以” “为什么?”李云龙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为什么?因为那个黄衣女子吗?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正门进去她浑身上下都会莫名的不舒服。 “这不是王公子吗,姑娘们正念叨着呢,昨儿刚说完您就来了”林嬷嬷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李云龙上去揽住林嬷嬷的肩“嬷嬷,好久不见啊” 林嬷嬷一愣“是啊是啊,才一天不见姑娘们就想二位了,哎?那位和王公子一起的没来” 王以筠知道她说的是莫然,她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嗯,媳妇管得紧,没来” “哦,这样啊,那二位赶紧进来吧” 王以筠压下心头的不舒服,和李云龙向里面走去。 “嬷嬷,我们楼上有约了的人” 嬷嬷看着王以筠,想着那人交代的话,再细细的上下打量王以筠和李云龙“王公子,李公子” 王以筠点点头“楼老爷可是已经在楼上了?” 林嬷嬷转瞬笑了起来“原来真是二位啊,楼老爷早就等在楼上了,快快楼上请” 跟着林嬷嬷上了楼,这次不是二楼而是三楼,在一扇独立的门前停了下来。奇怪是这三楼只这一间屋子,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房间。 林嬷嬷敲了敲门“两位公子来了” 只听屋内传出温软的女声“进来吧” 王以筠皱了皱眉,听这声音,屋内说话的女子似乎是生病了。 一进门,便看见楼云白坐在圆桌旁,冲她遥遥的举了举酒杯。 他身旁还坐了两人,左边的王以筠认识,是换了男装的楼慕卿,那右边的呢? 一袭红衣衬得她白皙的皮肤更是如凝脂一般,凤眼内似是蓄满了清澈的水一般闪着异样的光芒,红唇轻轻向上勾起,青丝盘起的发髻中只斜插了个朱红玉钗。 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这女子和她身旁的楼慕卿的气质刚好相反,一个是清雅淡然,一个是妖娆妩媚,真可谓倾国也倾城。在她们二人面前,自己也要自愧不如了。 “以筠,我是不是在做梦”这时,王以筠身旁的李云龙喃喃道。 楼云白哈哈大笑“傻了吧,你这小子一见到美女就走不动了” 李云龙面上一窘,想发作,无奈当着两位美女的面他还是忍了下来。 那红衣女子对王以筠和李云龙笑笑“小女子关槿瑶,见过两位将军” 王以筠一愣,心道原来她就是关槿瑶,想到那天在楼里大厅那梁公子说的话,这关槿瑶还是大谣三大美女之一。如今见到了本人,也难怪他们会那么说,果真是个绝美的女子。听闻这大谣所有的青楼都是她的,想不到看起来一个柔弱女子还精通做生意之道。 “你就是关槿瑶?怪不得外面的人都那么说你呢,果然和楼千金有的一拼。”李云龙忍不住赞叹道。 关槿瑶抿唇一笑“二位将军先坐吧” “哎?你怎么知道我们” “槿瑶乃是楼相国的义女,所以二位将军不用避讳” “什么?楼老头你竟还收了义女?”李云龙一时没反应过来。 楼云白神秘一笑“打你还在你娘胎里的时候,瑶儿就做了老夫的义女了” 李云龙嘴角抽了抽“好你个楼老头” “原来关小姐是楼相的义女,楼相可真是好福气”王以筠由衷的说道。 楼云白被王以筠这么一说,立刻笑了开来“是啊,老夫我家中没有儿子,两个女儿也便知足了” 李云龙突然看向关槿瑶“关小姐那玉佩可到了你手中?” 关槿瑶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明了,可还是开口问道“李将军怎么知道槿瑶丢了那玉佩?” 李云龙挠挠头,看了眼王以筠“以筠捡到的吧,回去听莫然说的” 关槿瑶抬眼瞧了一眼王以筠,一袭月白色锦衣,容貌好的竟真如莺儿说的那般,像个女子,真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是个将军。俊美白皙的脸上漾着淡淡的笑意,狭长的凤眼里满是柔和,清俊的眉宇透露着淡淡的光,薄唇微微向上勾起。怨不得莺儿这两日老是不停的在她眼前晃,看样子还真是被眼前这人勾去了魂儿了。 “原来是王将军捡到的,要是那玉佩真丢了,槿瑶莫不得伤心死,如此还真是多谢将军了” “举手之劳,关小姐不用言谢” “听闻两位将军此次来云州城是有要事要办,如果有什么需要,找我就行了,这里我比你们熟悉”关槿瑶一边说着,一边听着门口的动静。听脚步声应该是莺儿,这丫头见不得她这里来人,一来人,她就得过来凑凑热闹不可。 “那就多谢关小姐了,嗯?门口有人?”王以筠说完侧耳听着门口的动静。 关槿瑶看了她一眼“应该是我小妹莺儿,王将军见过的” 王以筠一愣,忽的想到那黄衣女子,那姑娘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楼云白和楼慕卿同时望向门口,楼慕卿疑惑道“瑶姐姐说的可是莺儿?” 关槿瑶点点头“你们来我没告诉她,一会进来又该怨我了” 话还没落下,门就被推开了“姐姐你这里来客人啦?” 来人正是让王以筠头疼的黄衣女子,莺儿。她明亮的眼睛在屋内扫了一圈,当看到关槿瑶身旁的王以筠时,猛地瞪大了眼“是你” “莺儿姑娘好” 莺儿嘟着红唇,走到王以筠面前“好啊你,那天不声不响的就跑了,害姑娘我好找” 楼云白的眼睛眯了眯,看来他不该让王以筠来这里啊,这下女儿可要恨死自己了。果然是老糊涂了,光想着和他炫耀自己收的义女了。 “莺儿姑娘,实在是”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你这不就来了吗,怎么找我姐姐来了?哦~你不会是喜欢我姐姐吧?不行,你不能喜欢姐姐。” “莺儿”关槿瑶饶是生意场上的人,也禁不住她这么说,当下羞红了脸,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王以筠。 “莺儿,怎么光顾着说话了,也不看看你这个义父”楼云白笑呵呵的看着莺儿,再不说话这几个孩子都得尴尬死。 莺儿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义父?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这两位是王将军和李将军,不得无礼。坐下好好说话” 莺儿咽了口口水,瞪着王以筠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是将军?她怎么看不出来?这样的人儿,还能上战场杀敌? 李云龙郁闷的不得了,半天了他一句话都插不上,这王以筠真是个祸害,先是楼慕卿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后来又来了一个关大美人,看样子又快被他勾去了。好不容易再来一个,没想到上来就是那暧昧不明的话。这可好了,三大美女,有两个让他勾去了,外带一个还没长开了的美人胚子。他王以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这让他颜面何在?气的本将军胃疼。 第十一章 楼慕卿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莺儿,这次可愿随义父回京?”楼云白忖了忖胡须说道。 莺儿只抬眼瞅了王以筠一眼“他回去,莺儿就回去” 众人接愣了一下,关槿瑶摇头,嗔怪的看了眼莺儿“莺儿,莫要再胡说了”随后看向王以筠“小妹年纪小不懂事,王将军不要见怪才好” 王以筠笑笑“无妨” “可是”莺儿刚要张口,被关槿瑶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以筠啊,案子可有眉目了?”楼云白端起酒盅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姑娘,有位姓莫的公子要见王公子,说有急事”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林嬷嬷的声音。 李云龙看了眼门口“是莫然” 王以筠点头,转眼看向众人“想必是案子的事,楼相与三位小姐慢聊,以筠先失陪了” “嗯,你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莫然来找老夫即可” 王以筠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却见李云龙依然坐在原处不动“李兄?” “莫然叫的你,又没叫我” “这,好吧,那李兄慢坐”说罢对众人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 李云龙一呆,他原本以为王以筠会怪他,不想她竟什么都没说,这小子的脾气是有多好? “楼老头,你们先聊着啊,我得赶紧去了,不然回去那小子准得告我的状”说完就追了出去。 关槿瑶笑笑“皇上心里怎么想的,这点小事竟派两个将军过来。” “圣上的心思谁又猜的透,边关时不时的点点小火,想必也没什么大动荡,否则也不会把这俩小子整这儿来,呵呵” “瑶姐姐觉得以筠哥哥怎么样?”一直沉默着的楼慕卿突然开口问道。 关槿瑶一愣,随即笑了笑“卿妹妹这话怎么说?容貌自是没得说,只是这人嘛,姐姐我又没接触过,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楼慕卿闻言摇了摇头“瑶姐姐不知,自小妹妹就认识他,只是” “只是什么?”一旁的莺儿瞪大眼睛看着楼慕卿。 楼慕卿看了眼楼云白,只见他只端着酒盅喝酒,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他不认识我罢了,每次见他都只能远远的看着,过了没多久他就被人接走了,直道二十岁那年才回来。他被封为将军的时候,我高兴地整夜不能入睡,过了一年,边关战事再起,我大谣带兵的将军一再在大岭国的大帅手中吃亏,皇上只好把他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将军派遣了过去,我知道他是在赌。我又担心的整夜不能入睡。这一年里,我不停的让人去边关打听他的消息,知道他平安无事,我就能安下心来。他大军回朝之日,我早早的上了倾栾阁,我一辈子忘不了那白色战马上他一袭银色盔甲在身,身后是威严震撼的一万玄甲铁骑。”楼慕卿说完,脸上竟是掩饰不了的愁容。 莺儿听她说完,愣了好一会,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关槿瑶起身坐到楼慕卿身边,伸出手放在她的手上“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姐姐大概听出是什么意思了,这是好事啊,如今你们二人正好有机会接触,妹妹为何还要一脸愁容” 楼慕卿低下眼睑“姐姐刚刚也看到了,他见了我是正眼也不瞧的” “这”关槿瑶看向楼云白“义父,瑶儿想是知道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了,就是因为这个王将军了?”关槿瑶说完,心里莫名的一阵失望。 楼云白叹了口气“义父也不瞒着你们俩个,要不是为卿儿,你说我这把老骨头了,还会这么瞎折腾吗” 莺儿眨眨明亮的大眼睛“风华绝代说的就是他那样的人吧,真懊恼没有早些认识他,莺儿也好想看看他身着盔甲,身后上万铁骑的模样。” 关槿瑶的眉头微皱“莺儿” 莺儿嘻嘻一笑,凑到楼慕卿身边“卿姐姐,若是哪日你真做了他的夫人,就让莺儿也一并嫁了去好吗,你放心,莺儿不会和姐姐抢的” 楼慕卿的俏脸一红“莺儿不要胡说,我和他八字还没一撇呢” 楼云白摇摇头,王以筠的为人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绝非奸佞之人。可他就是看不透他,从小见过次数也是寥寥数回。现在的他乃是一国将军,自去年领兵出征到现在,见了面也只是单单的客套几句。 还是说这孩子真如外人说的那般,隐藏的太深。 “时候也不早了,爹爹我们就早些回去吧,瑶姐姐身子不好,让她多休息休息”楼慕卿看着楼云白说道。 “我哪有那么娇贵,这都是从小的隐疾,一会好一会不好的,不打紧的” “那更要好好休息了,平时就少些出去走动,实在不行了就搬过去和妹妹和爹爹住一阵子” “那倒不用,这里也挺清净,平日嬷嬷看的严,没人上来打扰我的。等过了这一阵,槿瑶再带着莺儿去相府,顺便瞧瞧义母”关槿瑶起身轻声说道。 楼云白点头“也好,等什么时候身子好些了,去府里住些日子,你义母可念你念的紧啊” “嗯” 送走了楼云白和楼慕卿,关槿瑶便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姐姐” “嗯?你要和我一起洗?” 莺儿嘴巴一嘟“莺儿才不要呢,两个人在一个桶子姐姐也不害臊” 关槿瑶哑然失笑“你这丫头脑袋里都装些什么,你我都是女子,有何不可。” “女子怎么了,那天莺儿还在后院见萍儿和苒苒姐那个”莺儿低下头小声嘀咕道。 关槿瑶正在解衣带的手顿了顿“你说什么?” “我不说了”莺儿冲关槿瑶做了个鬼脸,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关槿瑶解开衣带,眼睛盯着木桶呆了呆,萍儿和苒苒?她依稀还记得那日苒苒要接客时,萍儿那一脸的恨意。她不恨苒苒,她恨得是自己。自己刚来第一楼时,所有人都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只有萍儿看着她一脸的不屑和嘲讽。难道她们...... 女子和女子么? “姑娘,给您准备的热水送来了”门外响起丫头兰寇的声音。 关槿瑶收起思绪,轻轻开口“进来吧” 第十二章 李云龙一派悠闲的靠在窗边“照你这么说,这事跟周长渊的手下的师爷有关系” 莫然挑眉“也不能这么肯定,毕竟我们没有证据” “这师爷长得什么模样?” 莫然看着王以筠正色道“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长得一表人才,为何甘愿做一个师爷。” 王以筠薄唇微扬“等过几日再去调查,我们先好好休息几天。早就听闻云州城北山上有座清音庙,百年香火不断。明日我们也凑凑热闹去。” 李云龙和莫然皆愣住。 “以筠,你莫不是吃错药了”李云龙阴阳怪气的说道。 莫然嘴角一抽“那李将军岂不是天天都要吃药了” 王以筠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在桌子上,狭长的凤目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她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虽然那事很不光彩。 “以筠忘了,李兄平日从来不去寺庙之中的” “额,谁说的” 莫然皱了皱眉“公子,我们三个大男人去那里不太好吧,那里不都是妇人家去的地方么,会不会多有不便” 李云龙听闻眼睛一亮,妇人家?那是不是也有一些年轻的女子在里面? “咳,以筠,我们不妨去瞧瞧。去了正好也帮老夫人上柱香,愿她老人家健康长命百岁” 王以筠端起茶盏,拿盖子拨了拨里面的茶叶,低头浅尝了一口“莫然,哪来的大红袍?” 莫然一愣,想到刚刚那会来的穿绿衣的小姑娘,随口说道“说是斜对面第一楼里的关小姐送的”说完自己也禁不住呆了呆,关小姐?哎?该不会是她吧。 王以筠放下茶盏“记得代我谢过关小姐” “是” 李云龙的脸一黑“莫然你刚说那大红袍谁送的?” “李兄”王以筠无奈道。 “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连着大谣两大美女都给你倒贴了” “人家姑娘也是一番好意,李兄都想到哪里去了” 李云龙冷哼一声“你小子就给我装,你说你心里想乐,表现出来我们也不会笑你,何必掖着藏着” 王以筠摇头“以筠以后就算成亲,也只会是一个,而那一个现在还没有遇到,李兄切不可乱说” 莫然点了点头“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多情的人,一个夫人就够了” 王以筠失笑“时候不早了,你们俩个都回屋歇息去吧” “公子,您确定那案子真的先搁着不管?”莫然看着王以筠,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这主子可从来不这么做事。 “以筠啊,我这个做哥哥的可要说你两句了,放着正事不做,偏要去庙里上什么香,这要被皇上知道,咱俩可都得挨罚”李云龙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以筠笑笑“案子要办,只不过不是这个时候。放心,我们离皇上还远着呢,他一时半会儿够不着我们” 李云龙打了个哈欠“那就听你的吧,皇上怪罪下来你自己担着,本将军睡觉去了” “那莫然也回屋去了,公子要有什么事,喊莫然一声就行了” “嗯,去吧” 王以筠站在窗前,第一楼里依然有人进进出出,大红的灯笼照在他们脸上显得异常的怪异,果然越是到了晚上人越多。 从怀里重新拿出那封信,忍不住又看了一遍。等明日定要先给母亲写封信送回去才好,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王以筠在心里叹了口气,楼相的心思她怎能看不出来,若是父亲还健在该多好。现在整个将军府都压在她的身上,说不累是假,可是她必须承担。现在还不能告诉楼相自己的身份,就算他是父亲往日的好友也不行,她得为将军府的每一个人考虑。以后的事谁又能预料的到,若真是身份被揭开了,她也必须保府里的上下老小的平安,不能让他们因自己而受牵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战场上不断的立军功。等这边的事一了,回京之后她就必须向皇上请命常年驻守边关。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二天一早,楼下的小二就给送来了早饭,王以筠看着桌上满桌子的肉,心想这一大早的就吃肉,还这么多? 小二见王以筠的表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笑了笑“一看这肉就不是公子您要吃的,昨天那位姓李的公子提醒了我们,今早桌上必须得有肉,最好满桌子都是。这不,我们就照办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多谢小哥了” “哎,没事没事” 李云龙一进来,瞧见桌上的肉就笑了起来“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他们还真准备了” 王以筠心想你那随口一说都堪比圣旨了,人家能不听吗。 “李兄,今日我们要去北山,还是吃些素的比较好,早上吃清淡些对身体好”王以筠看着李云龙说道。 “啧,今早可真丰盛,竟然有肉吃”莫然一进来就乐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要吃了。 “你来的正好,以筠不吃,我们吃” 莫然摆摆手“我还是和公子去楼下吃点好了” “莫然,那天我让你准备的纸和笔,你去帮我取来” “是公子” 李云龙往嘴里夹了块肉“和老夫人写的?” “嗯,这样她也好放心” “以筠,你今天这头发怎么没好好扎起来,从侧面看起来简直就是个女人嘛” 王以筠一愣,轻咳了一声“早上没来得及,一会再打理一下好了” 在军中一年都没出过这种状况,今天倒是给疏忽了,还好没整个散下来。 莫然进来把纸放到桌子上“公子,莫然帮你磨墨” “不用,你去楼下吃早饭。我写完你们也就吃的差不多了,一会我们就去北山”王以筠说着已经铺开了纸。 “公子不吃?” “我不饿,你吃吧” 莫然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王以筠磨好墨,拿着笔略微想了想,便抬手开始在纸上写字。 李云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以筠,还没写好?” 王以筠放下笔,拿起纸在上面吹了吹“好了,一会让人送出去。” 这时,莫然也已吃好上来,见王以筠拿着信正往信封里面装。 “公子交给我吧” “嗯,你去吧,回来我们就走”王以筠把信递给莫然。 “既然去,叫上楼老头一起吧”李云龙突然说道。 王以筠一边整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道“李兄,如若你真对楼小姐有意,以筠愿给你做这个媒,这种事可不能当儿戏” 李云龙难得的竟脸红起来“这我还真没想好,楼小姐是个孤傲的人,我怕” “怕?李兄也有怕的时候,要么你先找楼相表明你的心意,要么你就直接去相府提亲” “我找楼老头表什么心意,要找也是找楼小姐。” “不能直接找楼小姐,你那样岂不是太唐突了” 李云龙抚着下巴“你说的也对,不过,以筠你别忘了,那楼慕卿好像喜欢的人是你吧” “那以筠可就没办法了” “唉,好的都给你摊上了,将军我一个都没捞着” “李兄,人姑娘可什么都没说。这种事,得自己去争取” “回京了你打算做什么?” “请命回边关” 李云龙闻言一愣“这么急?” 王以筠点头“大岭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何况还有那周然在,只要他一日不离开,边关的战事就一日不会消停。至少他现在并不服你我二人,要么斩草除根,要么就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否则我们都没有安宁之日。” “是啊,那老小子还真有点意思。若不是敌对的,说不定我和他还能成为好友。” “公子,信送出去了” “好,我们这就去吧,不知道今天人多不多” 三人出了酒店,步行向北走去。 “公子,我在城外停了辆马车,这样会快些,不然我们到了日头也该落山了” 王以筠点了点头“你想的倒是周到,我刚刚还真想着步行过去呢” 第十三章 将马车停在山脚下,莫然率先跳下马车,抬头看着直通山顶的阶梯“公子,现在赶上这夏末初秋的好季节,去庙里上香的人还真不少啊” 王以筠和李云龙下了马车,向四周望去,果然见上山的人颇多。男女老少都有,年纪大的就被人搀扶着往上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看来我们赶上好时候了,莫然,把马车安顿下来,我们这就上去” “是” 三人慢悠悠的往上山走,边走边欣赏山上的风景。 “这北山的清音庙果真名不虚传,这百年香火不断看来也绝非传闻”王以筠不由感叹道。 莫然点头“是啊,听说这里还可求姻缘呢,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不少女子上来求上一签。” 李云龙一脸狐疑的看向莫然“你从哪听说的?” “来之前,我都打听好了,你们二位也可趁此机会求上一签”莫然说完笑了笑。 “有道理,看来今天还真来对了”李云龙认真的点了点头。 王以筠只好摇头不语,她向来不太信这个,一切随缘便是了,缘分这种东西,求是求不来的。 没多久,三人就到了山顶,远远的看着那传闻中的清音庙,不知道为什么,王以筠心中竟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偏头看向二人“你们俩个先去庙里上柱香,我在外面等你们” “不是你提议要来的吗?怎么又不进去了?”李云龙疑惑的看着王以筠。 王以筠摇头“你们替我上柱香好了,我去山上走走,这里景色不错,过会你们过来找我” “公子你”莫然欲言又止。 “你们去吧”突然就不想去了,她自己也感到很奇怪。 看着莫然和李云龙往庙里走去,她才转身顺着小道往山里绕去。 趁着她现在还有时间,好好的欣赏欣赏大自然的美景,如若真的常年驻守边关的话,就算有风景她也无暇顾及了。 掩下刚刚心中的那抹异样,王以筠平下心来悠闲的走在只容得下一人的小道上。虽然已近秋天,在这江南的地方,树叶依然翠绿的晃了人的眼。 王以筠靠在一颗大树下,惬意的闭上眼,感受着细细的风拂过她的脸颊,身体的每个部位彻彻底底的放松了下来。 “宝儿” 正在闭目养神的王以筠倏地睁开了眼,狭长的凤目漫不经心的的在周围扫了一圈。有人? “宝儿,你在哪” 不多会,那声音又传了过来,是个女声! 王以筠靠在大树上的头微微抬起,听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焦急,应该是在找人,莫不是走散了? “宝儿...” 声音变得有些有气无力,似乎是累了。王以筠好看的眉头蹙在一起,本是不愿多管闲事,可是又不忍心,无奈只好循着那声音走过去。 应该就是这里了。拨开翠绿的枝叶,王以筠抬眼向前看去,只见一身着白衣的女子背对着她,一头青丝直垂腰际。拿着丝绢的素手轻扶着身旁的大树,一手捂着胸口微微喘着气。 王以筠低头想了想,抬头看向那白色的背影,轻轻开口“姑娘?” 身着白衣的女子顿了顿,停止了喘息,缓缓转过身来,当她看到王以筠那一刻,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身子猛地一颤,脚下的步子一时没有稳住,竟倒了下去,却不知身后便是山坡。 王以筠低呼一声,飞身跃了出去。眨眼间她的身子已经垫在了那白衣女子的身下,饶是她一身武艺在身,也控制不了这滚下山坡的惯性。情急之下,她只好把那女子的头护在自己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身子,一手垫在她的头下以免被石子硌到。好不容易着了地,王以筠望着头上茂密的树叶,缓缓的舒了口气。还好这山不是垂直的,否责今日怕是不死,下半辈子也要废了。 忽然想到怀里还有个人,她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偏头向身旁看去。 因为一同滚下山坡的原因,两人头上的青丝紧紧的缠绕在一起,白皙的如婴儿般的肌肤,挺翘的鼻子下红唇微抿,柳眉轻轻的皱在一起,巴掌大的脸蛋苍白的吓人。 忽觉自己有些失态,王以筠撑起身子看着怀里的人,只见她双眼紧闭,红唇抿的也越来越紧。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宝儿”白衣女子闭着眼喃喃道。 王以筠一愣,想必这个宝儿一定是她的亲人了,刚刚她好像喊得也是这个名字。 “姑娘,姑娘” 无边的黑暗之中,只听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呼唤自己。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她好累,不想醒来。可是那声音似乎有股魔力一般,迫使她不得不睁开眼。她好奇这般好听的声音,是出自怎样一个人的口中。 王以筠看着怀中的人,长长的眼睫微动,缓缓的睁开眼来,她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 杜蓉蓉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苍翠,阳光穿过枝叶打在她的脸上,晃得她睁不开眼。 “姑娘醒了” 谁在和她说话?是刚刚黑暗中叫她的那个人吗? 杜蓉蓉勉强睁开眼,看着自己上方的人。凤眉俊目,唇红齿白,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此刻正一脸柔情的看着她,那狭长的眸子里倒映出她此刻十分狼狈的样子。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王以筠轻声问道。还好没事,刚刚要不是她的突然出现,她也不会摔下山坡来。说到底,都怪自己太唐突了。 杜蓉蓉大脑有一刻的空白,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突然想到,就在刚刚那会,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是你救了我?” 王以筠脸上有些不自然“算是吧” 杜蓉蓉发觉自己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她霎时小脸通红,刚要起身,无奈刚刚摔下来时,似乎崴到脚了,稍微一动,一股锥心的刺痛让她忍不桩啊’了一声。 王以筠眉头一皱“可是伤到哪了?”说罢起身就要看杜蓉蓉的脚。却忘了两人的头发缠在了一起,这一起身两人都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就连平日处事总是波澜不惊,一脸冷静淡然的王以筠也忍不住窘了。她本就白皙的脸上,此刻竟浮上了两抹红晕。看的杜蓉蓉呆了呆。 解开两人的头发,王以筠收拾好情绪,对杜蓉蓉报以一个歉意的笑容“在下刚刚实在是多有唐突,望姑娘见谅” 杜蓉蓉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帮姑娘看看脚上的伤如何?”王以筠蹲□来问道。 杜蓉蓉坐在地上,脚微微向后缩了缩,脸上的红晕抹都抹不开,只偏头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 王以筠一愣,想想也觉得自己不对,可是脚若不及时看,时间一久只怕会更严重。 “姑娘放心,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姑娘这伤如不及时治疗,一会怕是更严重”王以筠小心翼翼的说道。早知现在,她刚刚何必非要来山上转这一遭。还好人家姑娘没事,不然自己的责任可真要大了。 杜蓉蓉垂下眸子,贝齿轻咬着下唇,最终只好点了点头。 王以筠见她点头,唇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用手慢慢托起杜蓉蓉受伤的脚。 杜蓉蓉抿着唇,抬眼看着这个救自己‘男子’,世间怎有这般好看的人。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她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过话说回来了,若不是这个‘男子’自己也不会失足摔下山坡。当时自己只是有些累了,刚喘了口气,就听一男声在身后喊自己,心下早已猛跳如鼓,在这几乎没什么人的地方忽然出现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叫她怎能不害怕,可这一害怕就差点要了她的命。 忽觉脚上一疼,走神中的杜蓉蓉思绪猛地被拉了回来“...嗯...” 王以筠抬头看她“疼?” 杜蓉蓉咬着唇点了点头,哪只是疼,疼死她了,美眸里也禁不住起了水雾。 王以筠见状,心下有些慌“是不是很疼?要不我带姑娘去庙里看看?” 杜蓉蓉摇了摇头“和我一起的丫头不见了,我怕她有事,都这么久了还不见人”说着,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宝儿自小跟着她,她没吃过苦,那丫头自然也没吃过苦。如若她也和自己刚刚那般出事了还如何是好。 “姑娘先别着急,你们大概是在哪走散的,你的脚现在不便走路,我去帮姑娘找找好了” 杜蓉蓉缓缓止住眼泪“谢谢公子,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在哪啊” 王以筠沉吟一下,认真的看向她“要不这样,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就让在下背姑娘上去可好,我们一起找” 杜蓉蓉满是感激的看了王以筠一眼,忽而想到要她背自己上去,这要被外人看了去,那她...... 王以筠似是知道她心里想的“姑娘放心,现在这里没什么人,如若有人,在下马上把姑娘放下来就是了” “那,好吧” 第十四章 杜蓉蓉趴在王以筠的背上,为避免尴尬,她只好一只胳膊将两个人的身体隔开。她偏头看着王以筠俊美的侧脸,脸上忍不住又烧了起来。 爹爹说让她来上山求上一签,希望求得个好姻缘。娘亲走的早,她的亲事爹爹早就开始张罗了。家里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无奈却没有一个入得了爹爹的眼。眼前这人莫不是神仙爷爷赐给她的?可是,她那姻缘签还没求呢! 两人一直沉默着,谁也不开口说话,周围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以及王以筠的脚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王以筠停下来将杜蓉蓉的身子往上托了托“姑娘再忍耐些,马上就上去了” “公子” “嗯?”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杜蓉蓉小声问道。 王以筠温和的笑笑“在下王以筠,不知姑娘怎么称呼”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怎么把真实的姓名说出来了? “我姓杜,名蓉蓉” 王以筠走到上面,将杜蓉蓉放了下来,一手搀着她“蓉蓉?” 杜蓉蓉被她这么一喊,刚平复下去的心又跳了起来,只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王以筠展颜一笑“这名字好,和你般配” “小姐......” 杜蓉蓉刚要接话,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她瞪大眼向周围望去“是宝儿的声音” “小姐” “宝儿,我在这,你能听到吗?” 没多会,只听上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身穿粉色衣裳的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到安然无恙的杜蓉蓉后松了口气,当她的眼角瞄到杜蓉蓉身旁的另一个人后猛地瞪大了眼,怎么还有一个男人? “你是谁?说,是不是你绑架了我们家小姐?” 王以筠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宝儿,刚才是王公子救了我,你误会他了”杜蓉蓉嗔怪的看了眼宝儿。 宝儿狐疑的看着王以筠,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漂亮,竟把自家小姐都比了下去。忽然觉得自己看的时间有点长,宝儿瞥了一眼杜蓉蓉,见她此刻正衣衫不整的靠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心下就来了气了,今天小姐是怎么回事啊? 她跑到杜蓉蓉跟前,伸出手就去拉杜蓉蓉,可她并不知杜蓉蓉的脚还受着伤。 “宝儿”杜蓉蓉没料到宝儿会去拉她,差点又崴到地上,幸好王以筠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 宝儿一慌“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刚刚走路崴了一下脚而已” 眼看着杜蓉蓉头上冷汗直往下掉,她却不声不响的忍着不出声。王以筠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她扶着杜蓉蓉“杜小姐家在哪里,以筠送你回去好了” 宝儿看了一眼王以筠,看她也不像坏人,脸色缓和了一些“公子不知道杜家吗?” “哪个杜家?”王以筠只下意识的问道。随后一想,才恍然道“可是商行开遍江南的那个杜家?” 宝儿眼中掩饰不了的得意“不然呢” “哦” 见王以筠只淡淡的‘哦’了一声,宝儿和杜蓉蓉皆是一愣,平日哪个人听到杜家,不是马上就会换上一副讨好恭维的嘴脸。 杜蓉蓉偏头笑了笑,这人果然和以前她见过的人不一样。 王以筠见杜蓉蓉瞅着她笑,轻咳了一声“杜小姐家住哪里?” “小姐,人家问你话呢?” 杜蓉蓉面上一红“哦,王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王以筠点头“在下家住京城” 怪不得呢,原来是京城里的人,想必又是哪家的大少爷吧。杜蓉蓉在心里想着。 “这位是宝儿姑娘吧” “怎么了?”宝儿疑惑的问道。 王以筠抬头看了看天,一会找不到自己莫然和李兄肯定会急。 “这样,你拿着这块玉佩去那边庙里帮我找两个人”王以筠说着从腰里解下随身的玉佩递到宝儿手里。而后又把李云龙和莫然的样貌和她讲清楚“如果找不到他们,你就站在庙门口大声喊我的名字,他们听到一定会赶过去。见到他们后你就带他们到西面的山脚下等我们。你家小姐的脚受伤了,走不了山路,我不能带她走正面,被人看到恐伤你家小姐名誉。我们从西面下去,他们两个有马车,你带他们到山脚等我们” “这,好吧,不过,我不在,你可不能欺负我家小姐”宝儿不放心的说道。 王以筠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她长得真的很像坏人么。 “宝儿你去吧,王,王公子他是好人” 听到杜蓉蓉发话,宝儿终于一步三回头的向林外走去。 剩下两个人,气氛又冷了下来,杜蓉蓉偏过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嗯,你上来,我背你”王以筠说着蹲□子。 “要不你扶着我走好了” 王以筠一愣“我背着你不舒服?” 杜蓉蓉摇摇头不说话,她不想让她背着,刚刚她一定是累坏了。 王以筠起身看着杜蓉蓉,以为她嫌自己背着她不舒服,想了想,她走到她面前“你要觉得不舒服我抱着你好了”说着矮□打横将杜蓉蓉纤瘦的身子抱了起来。 杜蓉蓉瞪大眼看着王以筠“你” “你放心,我一个练武之人,抱着你不累,何况你的脚伤是因我而起”王以筠有些愧疚的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刚刚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蓉蓉还是要谢谢你”杜蓉蓉低下头,白皙的脸蛋上似是有些懊恼。 王以筠轻笑一声,这还是她头一次抱着一个女子,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连自己也有些狼狈了。可能是这姑娘的性子和她挺投的来,她对她莫名的也有种好感。如若自己是女儿身,和她还能做个好姐妹也说不定。忽而又自嘲的笑笑,女儿身的话,两人也就不可能在这里认识了。 “你笑什么?”杜蓉蓉好奇地问道。 “哦,没什么,你若累了,就靠在我肩膀上睡会,到了山脚下我叫你” 杜蓉蓉听了竟真的靠在她肩膀上了,可是闭上眼后又忍不住睁了开来,看着她的侧脸,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梦中一般。 不知不觉的听见有人叫自己,杜蓉蓉睁开眼,入眼的是她熟悉的帷幔,是她的房间里独有的味道。 “宝儿” “哎,小姐您醒啦”宝儿端着瓶瓶罐罐走了进来。 杜蓉蓉缓缓坐了起来“我怎么在家里?” “哦,王公子送您到了西面山脚时,您已经躺在人家肩膀睡着啦。嘻嘻,后来人家不忍心叫醒你,在马车上又帮你上了药,送到府上才离开的。”宝儿笑嘻嘻的说道。 杜蓉蓉脸一红,嗔了宝儿一眼“那,他什么时候走的” “哟,人家才走就想啦” “宝儿” “好啦好啦,王公子把小姐和宝儿送到府上就走了,这不,走了还没多会小姐你就醒了,唉,再想见到人家可就不容易喽!”宝儿拿着布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用眼角偷瞄床上人的反应。 杜蓉蓉低下头咬了咬唇“今天的事爹爹知道吗?” “知道啊”宝儿满不在意的说道。 “那爹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啊,还谢了王公子呢,本来想请他到府里坐坐,不过被人家推辞了” 杜蓉蓉的手忍不住抓紧了身上的薄被“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啊”宝儿面上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心里早就偷着乐了。 她家小姐的春天来了。 第十五章 当杜青踱着步子进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杜蓉蓉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宝儿见他进来忙施了一礼“老爷” 杜青挥了挥手,抬脚走到杜蓉蓉跟前,沉声问道“脚可好些了?” “爹爹”杜蓉蓉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杜青在床边坐下,叹了口气“爹爹不是让你去庙里上香吗?怎么跑进山里了?” 一旁的宝儿怕杜青责怪杜蓉蓉,扔下手中的布跑到杜青跟前“老爷,都是宝儿不好,宝儿好奇一时兴起就带着小姐进了山里,老爷不要怪小姐” “你啊,都是被小姐惯坏了,下次不准再这么胡闹了。” 杜蓉蓉拽了拽杜青的袖子“爹爹,都怪蓉蓉太贪玩了,您平时管蓉蓉管得紧,好不容易上趟山,所以就...” 杜青拍拍她的手“爹爹知道,只是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要有点事,你让爹爹怎么和你娘亲交代啊” 杜蓉蓉眼眶一红“都是蓉蓉不好,害爹爹担心” “爹爹不怪你,不过,幸好有那位王公子,爹爹看他的人倒是不错”杜青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不提王以筠还好,一提杜蓉蓉白皙的脸蛋上就浮上了一层愁容。 “宝儿,你可知那王公子是哪里人,看他言谈举止间不像是我们江南人”对于阅历老练的杜青来说,第一眼看见王以筠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宝儿偏头想了想“在马车上时听他们说是京城的” 杜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只知姓王,可知他叫什么?” 宝儿闻言皱着眉摇了摇头。 “他好像跟我说过”杜蓉蓉美眸亮了亮,瞬间又暗了下去“只不过,蓉蓉给忘了”怎么给忘了呢,明明当时她问了她,她也告诉了她了啊。睡了一觉就给忘了,她姓王,王什么来着? 杜蓉蓉懊恼的抓着被子,一张小脸皱的让人心疼。 杜青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爹爹已经代你谢过人家了” 杜青嘱咐了宝儿一番才离开杜蓉蓉的屋子。 “小姐,你确定王公子告诉你他叫什么了吗?”宝儿疑惑的问道。 杜蓉蓉点了点头“她告诉我,我也告诉了她,她,她还夸我的名字好听”说道后面,小脸又不禁红了起来。 宝儿见状,眼骨碌一转“小姐,要不这样吧。宝儿去替你打听打听这王公子的消息,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 “宝儿,休要胡闹。我一个女儿家,怎么能主动去打听一个男子的消息。” 宝儿的嘴一撇“那宝儿可不管了,人家王公子长得那等容貌,言行举止看来也是非富即贵之人。现在错过了,以后可莫要后悔啊。” 杜蓉蓉摇了摇头“不管他的人多好,家世有多好,我是个女子,绝对不能做那种事” 宝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家小姐哪都好,就是这个倔脾气和死板的性子改不了。打听一下别人又不会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样。 “宝儿,我与她若真是有缘,日后自会相见。若无缘,你打听了又能如何。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宝儿一把拉住杜蓉蓉的手“那不叫强求,那叫争取” 杜蓉蓉看着宝儿正色道“不管是强求还是争取,你都不准去” “好吧好吧,小姐说的对,宝儿不去就是了” 天香阁 李云龙和莫然一脸怪异的看着坐在桌旁若无其事的王以筠。她也不在意两人的眼光,一门心思放在手中的兵书上。 李云龙看着就来气,上去一把夺过王以筠手中的书,挑着眉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王以筠颇为无奈,从杜府回来他们两个人就开始审问了,这马上就晚饭了,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李兄,该说的都和你们说了,我跟那杜小姐什么都没有” 莫然摇头“公子,不是莫然乱想。莫然跟了公子这么多年,公子的为人莫然自是清楚。只是,今日山脚下公子和杜小姐衣衫不整,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乱想。” “不止呢,人家杜小姐醒着还好,偏偏还在你怀里睡着。天天见你一副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的死样子,没想到隐藏的还挺深。”李云龙摸着下巴笑得奸诈。 “如果我真心怀不轨,杜小姐的丫头也不会对我那么客气的。你们二人去上香,我只是看山里景色不错,到那里走走,不想看杜小姐滑下山坡,出手相救罢了。”王以筠自动省略因为她的出现,导致杜蓉蓉滑下山坡的事。她要那么说,这两人还不认为她是故意的么。 李云龙笑呵呵的搭上王以筠的肩膀“哟,我说怎么不跟我俩上去,原来是盯上人家姑娘了。那小丫头被你收买了也说不定,毕竟以筠你也确实有那个资本。” 王以筠漫不经心的瞟了李云龙一眼“杜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李兄这么说,以筠可真要生气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疼人家,我不说就是了”李云龙挠挠头,笑着打着哈哈。 莫然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坐到王以筠对面“对了公子,明天云州城有个热闹的庙会,后天也赶上了云州城每年放花灯的日子。” 王以筠点头“如此甚好,等我们玩够了再着手那案子也不迟”她心下早已有了想法,从她见周长渊第一眼,就知道这案子有蹊跷。周长渊胆子太小,要么他是被人指使,要么就是他和这案子没有丝毫关系。那日在周府,她总觉得云娘看她的眼神不对。李云龙打趣她时,她也只是一笑了之。其实她早觉不对劲,而且他们出门回来时,屋内必定有人来过。 现在虽不能肯定就和云娘有关,但是她知道,他们确实已让人盯上了。 王以筠盯着面前的茶水“莫然,以后出门时,多多留意着身边的人。还有,凡是我们吃的喝的都要细心检查。我们很有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李云龙脸色一沉“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王以筠勾了勾唇“现在还没有,不过,好戏要上场了”趁这个庙会和赏灯下手,不错。 “公子可是有想法了?”看着王以筠脸上的笑容,莫然止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王以筠轻轻拨了拨茶盏里的茶叶,看着茶叶在水里打着转,她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云淡风轻的掀了掀唇“没有” 莫然的嘴角抽了抽。 李云龙拿过王以筠手中的茶,一口气喝了个光,不满的抱怨道“喝个水都磨磨唧唧的” “三位公子可在?”这时,门外响起小二的声音。 “进来” “三位公子好,刚刚一个青衫的男子托我带个口信,说让三位明日在流鸢楼会和,他家主子是楼老爷” 王以筠笑道“谢谢小哥,麻烦帮忙转告一声,我们三人明日怕是有事去不了了,望楼老爷见谅。” 那小二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公子”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明日庙会人定然少不了。我们的处境危险,不能让楼相和我们一起,何况他还带着个楼小姐,有什么闪失,我们都担待不起。”王以筠沉声说道。 李云龙点了点头“以筠说的不错,牵扯进来的人自是越少越好。我们明日也得小心,毕竟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第十六章 次日一早,楼云白和身穿男装的楼慕卿便在天香阁的一楼大厅等着,等了半晌不见有人下楼,他按耐不住的问了问一旁擦桌子的小二“这位小哥,麻烦你去二楼看看姓王的公子可在” 小二擦桌子的手顿了顿,先是瞧了一眼楼云白身旁俊俏的楼慕卿一眼,而后又看向楼云白“哦,您就是楼老爷吧?” 楼云白点了点头。 小二走到他面前“王公子早就知道您要来,让我帮忙转告您一声,说您不用等他了。还说他夜观天象,今日怕是要变天了,您今儿个最好别出门”说完摇了摇头走开了。这大好的日子,怎么会变天? 楼云白一愣,反复思忖小二的话,变天?难道说...... 楼慕卿是何等聪明,小二话刚说完,她美眸一转,看向楼云白“爹爹,今日我们怕是去不成庙会了” 楼云白眼里的异样一闪而过,他忖了忖胡子“是啊,可惜了” 云州城一年一度的庙会在千云山山脚下的荣华寺,和北山的清音庙同负盛名,开庙时间是十天到半月有余。 荣华寺的庙会规模盛大的令人咂舌,寺前人山人海,两旁的摆满了云州城本地的特色吃食,玩耍的更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离寺庙不远处还有各种各样的花会表演,耍杂技的也颇多。 王以筠看着前面一群人围着几个舞狮子的艺人不断喝彩。她轻轻一笑“这庙会还真是热闹” “以筠,你看前面,我们难不成还要挤进去”李云龙皱着眉不满的埋怨道。他可是最讨厌拥挤的人群了,当然,胜仗归来的那种人群他还是喜欢的。 莫然跟在王以筠和李云龙身后,眼神冷漠的望着人群,不放松一丝警惕。 “我看这不像什么庙会,倒像菜市场”李云龙闲闲的开口。 “哦?这等壮观的庙会在李兄眼里竟成了菜市场?”王以筠失笑。 李云龙不以为然“可不是,再过两年就成了耍杂艺的天下了” “公子,荣华寺旁边有阁楼,要不我们上去观看也可以”莫然忽然开口说道。 王以筠点头,修长的手指展开扇子轻轻摇了摇。“我似乎瞧见周大人了” 两人顺着王以筠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见周长渊还有云娘向他们这边走来,身后还跟了一大批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当地的父母官。 “他并没有认出我们来”莫然的手在腰间剑柄上缓慢的打着圈。 王以筠淡笑“我们去楼上瞧瞧,李兄若不愿挤人群,大可从后面窗户上去” 李云龙撇了撇嘴“谁说我不愿挤了”说完便率先向楼上走去。 王以筠朝李云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对莫然说道“瞧,这下我们不用挤了” 莫然嘴角抽了抽,他家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诈了?他记得,从来只有李将军欺负他的份儿啊。 果然,有李云龙在前面开路,王以筠二人走的是相当的轻松。 上了楼,楼上早已没了位置,王以筠倒也不觉得什么,她站在上面,整个庙会的人群尽收眼底。她冷眼看着下面格外引人注目的周长渊和他的手下,身旁是一副小鸟依人的云娘,一身大红色的锦衣在身,头上金叉飞扬,怎么看都不像个知府姬妾。 “公子” 王以筠思绪飞远,并没有听到莫然的话。 莫然见她愣神,不由的又喊了一声。 “公子” 王以筠回神,看向莫然“什么事?”一边顺着莫然的目光向楼梯处看去。她的眸子一凝,是她,她怎么到这儿来了? 李云龙见了来人,竟是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公子,我们...” 王以筠转身漫不经心的看着楼下依然拥挤的人群,淡淡的道“不能让她认出我们来” 三人站着闲聊了一会,直到那抹紫色消失。 李云龙有些好奇的看着王以筠,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以筠摇头“估计圣上忙着,顾不得管她吧” 莫然奇怪道“公子什么时候见过她,莫然怎么不知道” 王以筠合上手中的扇子,在楼阁的扶手上轻轻的敲着“还未去边关的时候就认识了”当初死活要跟她一起走,也是个任性的主儿。 突然,楼下一阵骚动,王以筠的目光便挪了过去。 “走,下去瞧瞧”李云龙说着拉上王以筠的胳膊就往楼下跑。莫然翻了个白眼,只好无奈的跟了下去。这李将军现在这个样子和在军中完全就是两个人。 两人到了引起骚动的地方,原来是个卖首饰的摊位。 王以筠看着被人群包围着的白色的身影,她稍稍愣了一下,是杜蓉蓉。 此刻的她,一张脸蛋红的通透,眉间似乎有些微的恼,却只能无助的看着身旁的丫头宝儿。 宝儿挺了挺胸,一副谁敢欺负她家小姐,就给谁拼命的样子,把杜蓉蓉纤瘦的身子牢牢的护在身后。 “哟,摔坏了我的东西还这么凶”那摆摊的男子越过宝儿,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杜蓉蓉。 “哼,明明是你自己弄掉的,我们刚好路过这里,你竟然栽赃与我们”宝儿一脸怒气的看着那男子。 那男子冷哼“这么多人都亲眼瞧见的,你还敢否认?” “谁瞧见是我们做的了”宝儿气的眼都红了。 莫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王以筠的身边,他拿胳膊碰了碰王以筠“公子,你打算袖手旁观到什么时候?” 王以筠定定的看着那白色的身影,眸子里平静的看不出丝毫情绪。半晌,她缓缓转过身,朝荣华寺大门的方向走去。 莫然愣了愣,远处遥遥的传来王以筠懒洋洋的声音“自己想办法” 李云龙拍拍莫然的肩膀“你家公子把这等好事让给你,回头得好好谢谢他。”说着瞥了一眼杜蓉蓉,叹了口气“本将军一生阅女无数,大谣三大美女都见过了。唯独她,让本将军竟没有一丝亵渎之意。” 看着李云龙的背影,莫然忍不住咂然。 “小哥,你那玉镯多少钱?” 众人瞬时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 杜蓉蓉和宝儿看着出现在她们面前的莫然,两人都愣了一下,这人好面熟。 莫然拿出一锭银子,放到那男子的面前。那男子看着手里的银子也有些呆愣,这么多? 还不等杜蓉蓉说话,只听莫然轻笑一声“小哥可知道你面前这位小姐是谁?” 那男子愣愣的摇了摇头。 莫然勾了勾唇“她是杜家的人,杜老爷的千金” 那男子听闻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手中的银子抖落而不自知。 莫然笑了笑,转身朝王以筠的方向走去。 “哎,公子”宝儿半天才喊了一声。“小姐,他不是王公子一起的那个人么” 杜蓉蓉好久才回过神来,口中喃喃“不是他” 宝儿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那摆摊的男子“今个儿你好运,下次别再让我碰到你,这事若是让我家老爷知道了,你全家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拉着杜蓉蓉就往回走。 那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收拾东西就走。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嘲笑着那男子,惹谁不好,偏要惹到杜老爷的头上。 看着人群渐渐散开,身穿紫衣的男子,摇晃着手中的扇子,凉凉的吩咐道“去把这个男人给本公子揍一顿,看着碍眼” “是”穿灰色衣服的男子拱了拱手,听命行事去了。 第十七章 王以筠悠闲的走在荣华寺的大院内,院内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她负着手站在一尊佛像前,眉毛微挑,佛像怎么还放院子里了? “林嫂,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听说当年圣上亲自来过这荣华寺呢,伴驾的还有当年威震八方的护国将军王平川。就是在这荣华寺结识了一位貌美若仙的女子,并带回了宫里,不想自古红颜多薄命,入宫没多久就去了。” 王以筠回头看着两个身穿浅色布衣的妇人,只见她们边走边低声议论着。当年皇上和父亲还来过这荣国寺?结识貌美若仙的女子?还有这回事,怎么没听母亲提起过。 这时,身后传来李云龙的声音“以筠” “李兄” “我大老远就看见你在这站着了,佛像有什么好看的,走,我们进去看看”说着就要去拉王以筠的手,却被王以筠轻轻的避开了。 “等等莫然吧” 周长渊从长阶下来,他的袖子被旁边的云娘拽了拽,示意他看王以筠和李云龙的所在的位置。 周长渊一看见两人,忙走了过去“下官见过两位督使” 王以筠和李云龙见是他,相互看了一眼,李云龙笑道“没想到在这能碰到周大人” “是啊是啊,今日云州城庙会,荣华寺人多繁杂,下官前来看看,以免出什么乱子” “周大人如此尽职尽责,待我二人回京定要向皇上禀报,替周大人美言几句”李云龙看着周长渊说道。 周长渊一听,脸上立马笑成了花“如此下官真是多谢两位督使了” 王以筠打开折扇,薄唇微勾“周大人哪里话,我们也只是如实上报而已” 云娘一手抚着水袖,对王以筠二人欠了欠身“云娘也替夫君谢过两位督使,督使若不嫌弃,可到府上小坐,云娘亲自下厨招待两位督使。” “夫人不用客气,等闲暇了我二人自会到府上叨扰” “那两位督使尽可参观,正好下官也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王以筠笑着点了点头“周大人慢走” “以筠”李云龙突然开口说道。 “何事?” “咱们也要先行一步了” 李云龙指了指大门处那抹紫色的身影“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躲着她,虽然也是个美人儿,只可惜生在了帝王家” 王以筠叹了口气“既然来了,你不进去上柱香?” “那天在清音庙不是上过了吗” “这里更灵验也说不定,走,进去瞧瞧”王以筠说着便朝台阶上走。 李云龙一脸疑惑的看着王以筠“上次你不去,原来就是等这回啊” “上次我可不知道,云州城还有庙会这回事。”她的确不信神佛,但是在这杵着什么都不做岂不无聊。“这次顺便帮母亲上柱香” 李云龙看着王以筠向上走去,他回头看了看大门口,莫然那小子怎么还没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以筠” “怎么了” “莫然怎么还没来找我们?” 王以筠抬眼朝大门口望了望“不用担心,以他的身手对付二十几个没问题”何况,在这荣华寺里,那些人也不敢怎么样。再厉害的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怀有恐惧的心理,何况神明。 大堂内上香的人都还排着队,男女老少都有,场面竟和京城的安国寺有的一比。 “李兄,看来我们也得排队了”王以筠无奈的说道。 李云龙叹了口气“这次还真的不能硬挤了” 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轮到两人,上完香,两人一出来,便看到靠在一旁柱子上的莫然,只见他一脸凝重。 “莫然” 莫然看见两人,低声说道“寺外有埋伏” 王以筠淡笑“多少人?” “三十一,算上带头的三十二” 王以筠摇了摇扇子“看来他们是势在必得啊” 李云龙冷笑“老子手早痒了,正好拿他们开开荤” 王以筠淡淡的看了眼莫然,本来柔和的眸子覆上了一层冷冽“不要留活口” 莫然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李云龙“一人一半,谁也不能多要” 李云龙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三十二,你我二人分配刚刚好” 王以筠无奈至极“你们慢慢玩,我去后面瞧瞧,完事了回来找我”说完便绕着走廊往后面走去。这些人被谁指使的,背后的人是谁她一点都不好奇。现在派来的三十二个人绝对服了药,就算留活口他们也不会说,这也是她为什么让莫然不要留活口的原因。今天不成功,那些人还会派人来刺杀他们,反复几次,背后的人终究会按耐不住而露出马脚,那时候她再换被动为主动,将他们一举拿下。 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劫朝廷的军饷。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惹她王以筠。那也就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王将军怎么在这里”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以筠回头看着来人“关小姐” 关槿瑶轻笑一声,吩咐身旁的兰蔻“你带着莺儿去别处玩会,别告诉她我在这里,一会我去寻你们” 兰蔻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王以筠,笑了笑扭头走了。 关槿瑶走近王以筠“王将军怎么跑后院来了” “闻到了这桂花香,情不自禁的就走过来了”王以筠低头轻笑。 关槿瑶摘下戴在面上的丝巾,露出那倾城的容貌,她闭上眼轻轻吸了口气“果真是好闻” 王以筠抬头看着树上的桂花“关小姐送的大红袍很不错” 关槿瑶睁开眼,偏头看向王以筠“王将军叫我槿瑶便可,关小姐叫的怪生疏的,我就叫你以筠吧” 王以筠一愣,随即展颜一笑“好” 关槿瑶红唇上扬,“我本以为义父和卿妹妹和你们一起来呢” “那倒没,今日怕是有事没来” “李将军呢,怎么不见他?” “刚刚还在呢,一会就不见了,许是去别处了吧”王以筠淡淡的说道。 关槿瑶点点头。 “我们去前院吧,寺里人多杂乱,别一会找不到你的丫头了”王以筠看向关槿瑶,两人这么站着总觉的太别扭,李云龙和莫然一时半会的又回不来。 两人走到前院,大堂排队的人丝毫不见减少。 “每年这个时候,人总是很多,十天半月的人都不间断”关槿瑶抚了抚脸上的丝巾说道。 “你每年都会来?” 关槿瑶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荣华寺,都是听嬷嬷说的,常年周游在外,哪里有时间” 王以筠了然的点点头,从某方面来说,她还是挺佩服关槿瑶的,一个女子生意做成这样,确实有她的厉害之处。 “姐姐” 无论兰蔻怎么拦着莺儿,她都不管不顾的要过来,因为大老远她就看见站在关槿瑶身旁的王以筠了,怪不得兰蔻一直拦着不让她过来。原来她的好姐姐是有私心啊! 第十八章 莺儿嘟着嘴走到关槿瑶跟前“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干嘛让兰蔻拦着不让我过来” 关槿瑶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说姐姐为什么不让你过来?” “哼,还有你,干嘛老躲着我”莺儿明亮的大眼睛转向王以筠。将军怎么了,将军了不起啊。 王以筠向大门望了一眼,李云龙和莫然应该不会回来了,不受伤身上的衣服也干净不了。她看向莺儿“我没有躲着莺儿小姐,实在是有事在身,这庙会一年才有一次,可要玩得尽兴。”说罢她转向关槿瑶“以筠还有要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关槿瑶点了点头。 莺儿的眼睛有些红,为什么这个人每次见到自己总要找理由离开,她是有多讨厌她啊。 “以筠” 王以筠身子顿了顿,转身看向关槿瑶,只见她有些犹豫的看着她。 “明晚的莲花灯会,你可愿陪我一起赏灯” 王以筠想了想“去与不去我都会让人知会你一声” 出了荣华寺,王以筠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她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是马车。马车几乎是直冲着她来的,来不及多想,马车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她的身子腾空而起,脚尖在车顶上轻轻一点,便已越过马车落在马车的后面。 王以筠一脸冷漠的看着停下来的马车“玩够了没?” “师傅还是一样的不解风情哟”马车里传来一声阴阳怪调的娇媚声音。那声音刚落,一个身穿红色劲衣的男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张娃娃脸上漾着晕红,竟是个俊俏的少年。 “你不老老实实呆在边关,跑这里来做什么” 管如风笑嘻嘻的蹭到王以筠跟前“徒弟这不是想师傅了吗,真是的,人家大老远的跑回来见你,你还凶人家” 王以筠瞥了他一眼“你爹爹可知道你回来了” 管如风一听她提管绪,脸蛋僵了僵“当然,不知道” “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还是师傅你了解我,哎?不对,我没闯祸,这次真没有” “你没事会无缘无故的来找我” 管如风拉着王以筠上了马车,他也不用坐在外面驱车,一脚踹在马屁股上,马儿便受命窜了出去。 王以筠嘴角抽了抽“你竟这么对待我送你的驰骋” “师傅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调教,不调教它怎么能这么听话” 王以筠的头向后靠了靠,闭上眼缓缓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管如风两眼放光的看着王以筠“听说皇上让你来江南办案子,肯定比打仗好玩,然后我就来了。这种小事怎么可以让师傅您出手,当然是我这个做徒弟的代劳了,免得脏了您的手” 王以筠冷哼“我看你这张嘴倒真是欠管教” “哎哟,师傅,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吧。”管如风见拍马屁不成功,开始撒起娇来。 王以筠无奈的睁开眼“留下来可以,不能给我闯祸。不老实的话,师傅我亲自把你送到管尚书手里” “我发誓”管如风手指向天,一本正经的看着王以筠。 王以筠闭上眼“让驰骋慢点,我颠得慌” 回到天香阁,不出所料,李云龙和莫然正在换衣服,正准备回去找王以筠,见她回来身后还跟了个人,两人皆是一愣。 管如风围着李云龙转了一圈“哟,这不是李将军吗,这种猫捉老鼠的事情您也来做?” 李云龙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瞪,大手一把拧住管如风的耳朵“你个小崽子,不好好在边关呆着,跑江南来干嘛,找虐?嗯?” 管如风痛叫一声“哎哟,别别别,李老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李云龙松开管如风“你吃饱了撑的啊,胆子还不小,小心管老头带兵来收了你” 管如风狗腿的跑到李云龙身后给他垂着肩“这不有您和师傅在吗,我老爹再强硬,见了您二位也就软了” 李云龙冷哼一声“你这小子嘴巴是越来越甜了,不过,本将军喜欢” 王以筠看向莫然“一切都可顺利?” 莫然点了点头“带头的都让我两招之内解决了,别提那些小的了” 王以筠淡笑“一帮匪徒,不成气候” 管如风眼睛一转,看向王以筠“师傅,还有徒弟呢,分徒弟一份吧” “放屁,老子和莫然那小子还不够分,你小子一边呆着去”李云龙一巴掌打在管如风后脑勺上。 管如风撇着嘴一脸委屈“人家过来就是为了帮忙嘛” “明晚的莲花灯会他们还会下手,就算我们不去,他们也会找到这里来,盯得还真够紧的。” “公子,我们争取这次一举端了他们的老窝” 王以筠直直的看向莫然“端他们的老窝?你知道他们的老窝在哪?” “莫然不知” “因为不知道才要多和他们周旋,时间一长他们也会露出马脚,但前提是我们得给他们露出马脚的机会,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莫然点头“来多少杀多少,杀到他们沉不住气” “明晚我和李兄还有如风去灯会,你就潜进周府,守在云娘的屋外,她明晚定不会出门” 李云龙奇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出门” “猜的” “我怎么猜不到” “因为她在等人” 众人都不说话,愣愣的看着王以筠,她对行军打仗在行就算了,怎么这种事都一副很老练的样子。 王以筠轻咳一声“这只是我的猜想,至于是不是那回事明天才能知道” “师傅就是师傅,做什么事都那么有魅力,我要是女子一定嫁给师傅”管如风看着王以筠一脸的崇拜。 李云龙哼了一声“让我说他要是个女子,我就一定会娶她”别说,他还真那么想过。 王以筠笑笑“好了,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让下面给做些”说着推门走了出去。 管如风神秘兮兮的凑近李云龙“听说楼老头和他那俏千金也来了,李将军觉得是嘛意思” “那还用说,自然是冲着你师傅来的” 莫然挑了挑眉“将军风姿卓然,被楼相看上实属理所当然的事”何况还不止一个楼千金。 “一说这个本将军就生气,以后再也不和那祸水一起办事了,竟抢本将军的好事”李云龙愤愤的说道。 管如风偷笑。“李将军可是在嫉妒师傅了?” “废话”不然美女都该齐齐向他看了。 王以筠和楼下的小二说好,她并没有回楼上去,转身出了天香阁。 她想应该去楼相那看看,他们住别院里,她总是不放心,毕竟之前他们一直有来往,他们要是也被那群人盯上了可就不妙了。 王以筠想着便朝楼云白的别院处走去。 “听说了没,杜府的千金要抛绣球招亲了,杜老爷已经放出消息来了” “是吗,攀上了杜家可真就了不得了,回头让我儿子准备准备去” “到时候指不定多少人呢,云州城的公子哥那么多,哪轮得到你儿子” “哎?你什么意思” 后面的王以筠没听清楚,因为那两人已经走远了。杜府千金,是杜蓉蓉吧,那个柔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子。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这种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抛绣球?若是抛到不如意的人身上怎么办? 王以筠摇了摇头,人家抛绣球招夫婿,关她什么事,瞎操心。 第十九章 莫然好奇的看着从昨天晚上回来后就一直沉默着的王以筠。说是去见楼相爷了,怎么回来后只一个人坐在那愣起神来了。 王以筠轻叹了口气“莫然你就别再看我了,时候不早了,开始行动吧,切记要小心” 莫然敛了敛神色,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管如风一进来,看只有王以筠一个人,笑嘻嘻的凑了过去“师傅啊,我们什么时候去?”他可是一心惦记着漂亮姑娘呢,这赏灯的大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你若想玩师傅也不拦你,李兄和我对付区区几个匪徒也是绰绰有余。”王以筠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果然一听王以筠的口气,管如风立马变得乖巧起来“一切谨遵师傅安排,师傅说什么时候动身咱就什么时候动身。” 王以筠满意的点点头,后面一句话瞬时让管如风的心跌进了谷底“今晚你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言下之意就是:别想着趁此机会去寻花问柳。 管如风干笑两声“是是是,都听师傅的”心底不禁哀嚎一声,早知当初他就拜李云龙为师了,虽说两人都是军纪严谨,但是在某些方面李云龙就比王以筠好说话,比如说‘**’。 看着摆满各式各样花灯的摊位,王以筠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如风,我们也买几个。这么漂亮的花灯,不买岂不可惜了” 管如风连忙点头,走到那卖花灯的老爷爷面前买了几盏。 李云龙拿着花灯好奇的在手里翻来翻去“爷爷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玩意儿,这分明就是姑娘家玩的,我一个大老爷们拿着它像啥”说罢,把花灯扔回了管如风手里。 王以筠轻笑“李兄此言差矣,你不妨看一下这街上,放灯的可不止女子” “哥哥” 王以筠只觉得袖子被人拽了拽,她回过身看去,只见一七八岁的小姑娘,此刻正一脸期盼的看着她。她唇角微扬“小妹妹可是有事?” 那小姑娘沉默不语,只眼巴巴的盯着她手中的花灯。 王以筠了然“小妹妹是喜欢哥哥手里这花灯?” 小姑娘点了点头。 王以筠刚要把花灯放到那小姑娘手中,却被管如风拦了下来,他蹲□子,冲她一笑“这花灯可是要钱的哦” 小姑娘一听,眼圈就红了起来“我没钱,我娘不让我出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管如风还要说什么,王以筠打断他的话,她将手中的花灯放到那小姑娘手中,拍了拍她的头“乖,去玩吧” 小姑娘吸吸鼻子笑了起来“谢谢大哥哥”说完拿着花灯就跑开了。 管如风撇撇嘴“现在的小骗子真多,偏还就有人乐意上这个当” 王以筠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看着谁都像骗子,你在外面是吃了不少亏吧” “谁说的,本公子哪有那么好骗”管如风只心虚的嘟囔了两句。 “嗯?李兄呢?”王以筠向四周看了看,却不见李云龙的影子。 管如风心思一动“莫不是自己一人风流快活去了” 王以筠看了眼管如风手里的花灯“走,我们放灯去” “哎?师傅,这放花灯不是可以许愿的嘛”管如风似是刚刚想到。 王以筠偏头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随你吧”说着径直向河畔走去。 管如风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不想两人刚到河畔就看见和美人一起放灯的李云龙,刚好李云龙也看见了他们。 “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来,这位是龙姑娘,第一楼里的红牌,龙姑娘,这两个是我的朋友,王辰之,管如风”李云龙一一介绍完。 龙姑娘冲王以筠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们两个慢慢赏灯,我和龙姑娘去那边走走” 管如风看着李云龙的背影,心里直恨得牙痒痒,不行,赏灯这种风雅而又浪漫的事怎么能和师傅在一起呢,听说云州城美女如云,光是想想他心里就痒痒了。 王以筠刚转过身,管如风就溜得没影了。 “以筠哥哥” “楼小姐?”王以筠看着眼前只身一人的楼慕卿。 楼慕卿低声浅笑“爹爹嫌赏灯太闹得慌,所以没来” “那你身边怎么也没跟个丫头”一个姑娘家碰到什么歹人可就不妙了。 “一个人乐得清闲” 今天楼慕卿并没有穿男装,而是穿着女装出来的,她也没有像关槿瑶一样用面纱遮住脸。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引人注目的很。 “以筠哥哥怎么也是一个人?” “哦,他们可能去对面赏灯了”想必昨日的事楼相并没有跟她说起。 昨日她和楼云白说了好久的话,说起父亲时,楼云白脸上掩饰不了的难过和惋惜。后来,他竟直截了当的说想把自己唯一的女儿托付给她,他相信她会对她好,会疼她的。可是,谁又知道那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就算楼慕卿真的嫁给了她又能怎样,她终究是什么都给不了她。所以她也很直接的拒绝了楼云白。这种事,他自是没法和楼慕卿说。 她当然知道楼慕卿对她的情愫,如果她是男子,她会毫不犹豫的娶她过门,一生一世都会对她好。可是,现在她必须得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撇的更清一些,让她不能对她有任何念想的余地,否则会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以筠哥哥可以陪卿儿赏灯吗?” “我......” 突然一阵吵闹的声音传来,吞没了王以筠要说的话。 “大家快去南边,有人放火莲啦” 王以筠和楼慕卿同时向南边望去,只见一盏巨大华贵的火莲灯被人抬着,紫色的花瓣绽放着别样的光芒。 “好美”楼慕卿不禁感叹道。 不远处,一抹白色的身影愣愣的看着河畔那对拥有同样风华的璧人。女的娇美可人,我见尤怜。男的俊逸潇洒,气质卓然。他们站在一起竟是那样的般配,她心心念念了数日的人,如今身旁却以有了佳人相伴。心,莫名的疼的喘不过气来。 杜蓉蓉的身子险些站不稳,踉仓了一下被身旁的宝儿给扶住了。 宝儿看着不远处的人,赌气的道“小姐,天下男人多得是,咱不稀罕他这一个” 杜蓉蓉只咬着唇摇了摇头,眼圈早已泛红“本想见他最后一面的” “小姐,你的病还没好,老爷要知道我们偷偷出来,又该生气了”宝儿心下不禁埋怨杜青,好好的给小姐选个夫婿不好吗,偏要弄什么抛绣球招亲。小姐这几天都快哭成泪人儿了,又因身子太弱,这一病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小姐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王公子,不成想人家身边早已有了别人,可怜了她家小姐一片痴心。 宝儿扶着杜蓉蓉,自己鼻子也酸了起来,开口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怎么开口。女子出嫁从夫,夫是好是坏她都得从,根本由不得她。 楼慕卿看向王以筠“既然他们都去那边看火莲,我们就在这边好了,清净些” 王以筠想了想点点头,反正她也不想走动。 楼慕卿抬脚想往河畔走近些,不料脚下被石子铬的崴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王以筠及时扶住了她。 “没事吧” 楼慕卿抬眸看了眼王以筠,见她正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绝美的脸上不禁浮起一抹红晕,她轻轻摇了摇头。 杜蓉蓉看着河畔上的一幕,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揪了起来。她偏过头,忍着眼里的泪,有些倔强的开口“宝儿,我们走” 第二十章 银白的月光洒在那火莲灯上,给它平添了一份华贵,随着人群一阵爆发的欢呼声,湖中心被星星点点的灯火陪衬着的火莲灯缓缓升起。 楼慕卿看着升向半空的火莲灯,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原来不是水灯啊! 她偏头看向身旁的人,只见她下巴微微抬起,温柔的月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而灯火月华皆为她而失了颜色。她不由看得失了神,她的以筠哥哥,她的,以筠,哥哥么... “楼小姐在看什么”王以筠见她只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好奇的问道。 楼慕卿面上一红,偏过头不去看她“没看什么” 王以筠刚要开口,突然觉得不对劲,她眉头微皱,拉过楼慕卿,步子微错反将她压在树上。她凑近楼慕卿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楼小姐,以筠冒犯了。在离我们二十步的位置有十六个刺客,很可能还有同伙,你在树下等着我,这里他们不会发现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楼慕卿只觉得他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近,她的脸蛋上早已如火烧一般。知道他担心自己,她只好乖乖的点了点头。 王以筠给了她一个‘别怕’的眼神,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快速的向后掠起,直袭那十六名刺客的位置,更确切的来说是匪徒。 王以筠悠然的打开折扇,看着同时出现的管如风。 管如风一改平日的嬉笑,他冷冷的扫向周围“十六个?” 王以筠勾了勾唇“恐怕不止” “正合我意” 李云龙正和第一楼里的龙姑娘**调的兴致正高,忽觉情况不对劲,他向湖对面瞟了一眼,心下一喜,来了。 他松开抱着龙姑娘的手,一脸的兴致缺缺“龙姑娘,今晚恐怕不能陪你了”说到底这女人哪有兄弟来的重要。 “李公子这是要去哪” “恕在下不便相告”李云龙心思全放那边了,哪还有空搭理她,说罢早已飞身消失了。 管如风轻笑一声,眼神暧昧的看着王以筠“师傅和楼千金**去吧,这儿有徒弟呢,万一她有个什么闪失,师傅不得伤心死。” 王以筠无奈,拿扇柄在管如风的头上敲了一记“再胡说,为师罚你抄百遍经书,孝敬你爹去” 管如风缩了缩脑袋“那师傅一会可得多分我几个,我拿这些崽子的人头孝敬您好了” “两位倒是狂妄的很呐”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男子拿着两把大刀从林中越了出来。 管如风挑眉“小爷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狂妄”说罢偏头看向王以筠“师傅这次的我全包了,你喝茶去吧” 王以筠失笑“你这性子,为师还真是不放心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以筠你就不能改改你这婆妈的性子么,还好意思说徒弟” 只听身后传来李云龙带着内力浑厚的声音。 管如风面色一凛,正色道“师傅千万可要拦住他啊,这人动起手来像个疯子,他来了就没徒弟的份了” 李云龙的身子在王以筠身旁落定“爷爷今天不给你抢,老规矩,一人一半” 管如风一脸失望,无奈在李云龙的淫威之下只好服从。 “哈哈,真是不知好歹,见过狂妄的,没见过你们这般不知死活的,兄弟们,给我上”那灰衣人一声令下,身后蹿出十几个穿黑衣的人,直扑王以筠三人。 王以筠收起折扇,从管如风腰间抽出把剑,一阵剑风掀起,三个黑衣人还未出手便口吐鲜血倒地而亡。管如风见状,这还了得,照她这么下去,自己一个都捞不着。想罢,一阵掌风直袭王以筠面门,一面数丈高的风墙平地而起,把王以筠和李云龙皆挡了回去。 王以筠一惊“如风” 管如风得意的站在风墙上“师傅答应徒儿了的,乖乖回去喝茶” 李云龙刚要上前,被王以筠挡了下来“由他去吧” 李云龙瞪了一眼风墙山的人“你小子够狠的啊” 王以筠一脸严肃的看着管如风“你自己小心点,应该不止十六个。还有,动静不要太大,放灯的人离这里不远” 管如风吹了吹额前碎发“师傅您就放心的回去和楼小姐**去吧,徒弟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啊” 王以筠无奈的摇了摇头,拽着李云龙走了。 和李云龙到了那棵树下,却并不见楼慕卿的人,王以筠的眉头一皱,莫不是出事了,按理说这里很安全啊。她扭头看向李云龙“李兄去东面找找去” 李云龙一脸的莫名其妙“找什么?” 王以筠面上尴尬“楼小姐” 见李云龙脸上怪异的表情,王以筠推了他一把“让你去你就去,出什么事了你担着啊,其他的回去再说” 李云龙一走,王以筠就朝西面找去,她的眉一直紧锁着,若是楼慕卿出了什么事,也全是她的责任。 走到最西面的岸边,只见一大红色的画舫静静的停在那里,里面传来女子们的笑声,她略微疑惑,想了想还是走了上去。 王以筠的脚刚落地,一把明晃晃的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什么人,竟敢闯我家姑娘的船?” 王以筠一愣,心下便有了想法,她清了清嗓子“在下的妹妹和在下走失了,请问姑娘有没有见过” “你妹妹走失了,我们怎么见过”想想又觉得不对,刚刚姑娘带上来一女子,该不会是这人的妹妹吧,可是看起来不像啊。 “萍儿,发生何事了?”只听画舫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女声。 王以筠偏了偏头“里面的可是关小姐” 关槿瑶一愣,听出是王以筠的声音,她还未说话,身边的人早已跑了出去。 王以筠还未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她惊诧的看着抱着自己的楼慕卿。 “以筠哥哥,呜呜” 王以筠眉头微皱,她轻轻拍了拍楼慕卿的肩膀“不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关槿瑶从画舫内走了出来,她轻轻叹了口气“进来说吧,外面凉” 王以筠扶着楼慕卿进了画舫,楼慕卿只低低的抽泣着不说话。 原来,王以筠刚走没多久,楼慕卿还愣愣的看着她飞快掠出去的的身影,全然不知危险已缓缓朝她靠近。两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见她一人站在树下,便对她起了歹心,两人将她围住,便要动手欺辱她。楼慕卿长这么大哪碰到过这种事,她当下大喊了起来,不料那男子一把捂住她的嘴便往后面拖,把她放在隐蔽的角落里,两人的手刚要伸到她的领口处,被下船散步的关槿瑶遇了个正着。关槿瑶因常年在外,身手自比其她女子好,收拾了那两个男子,便把受了惊吓的楼慕卿带回了画舫上。 王以筠满脸自责,看着楼慕卿竟是一时不该如何是好,如果她不把她一人留在那便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如若真被那两人欺负了,她岂不成了罪人。 楼慕卿不忍见王以筠自责,她吸了口气“都是卿儿不好,连累了以筠哥哥” 王以筠无奈的叹了口气“是我不对,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我知道以筠哥哥是为我好,不想卿儿被刺客伤到才那么做的,卿儿不怪你” 关槿瑶凝眉“刺客?” 王以筠点头“可能和劫军饷的人有关” “那现在如何了呢?” “有人在和他们周旋” 关槿瑶点了点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今晚你和卿儿一起来赏灯的” 楼慕卿摇了摇头“卿儿在河畔碰到以筠哥哥的” 王以筠似是想到什么“莫然的口信可是带给你了” 关槿瑶点了点头“你说来与不来都会知会我一声,没想到莫然说你可能来不了,却是因为此事” “时候不早了,李兄还不知道我找到了楼小姐,我得出去与他会合,就不多留了” “好,即然这样,就劳烦你把卿儿送回去了,免得义父担心” 楼慕卿起身看着关槿瑶“那卿儿就先回去了,只是,卿儿有一事想求瑶姐姐和以筠哥哥” “何事?” 楼慕卿咬了咬唇“今晚的事别让爹爹知道了,卿儿不想让爹爹担心” 王以筠和关槿瑶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好,我们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风度是只懒猫 何况这天寒地冻的 最近鸡毛蒜皮的事太多 更新不稳啥的 乃们就体谅一下哈 第二十一章 莫然悠闲的翘着腿躺在屋顶上,如将军所说,这云娘今晚果真没有出门。 他眼睛上下打着瞌,看似要睡着了一般,屋内刻意压低的声音却还是传进了他的耳里。 “李郎,你怎么现在才来,人家等了你好久” 云娘只穿了件亵衣,从床上撑起那软软的身子,嗔了一眼来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周长渊的师爷,李显。 他小心的关上门,走到床边俯□在云娘那裸|露的娇躯上摸了一把“怎么,才一会不见我就想要了?”说着将云娘的身子扯进怀里,大手在上面放肆的游走。 云娘娇喘一声,白嫩的手轻轻捶打着李显的胸口“你又不是不知道,守着周长渊那窝囊废我有多恶心,自己那个东西不争气不说,一到晚上还把我折腾的死去活来” “哦?他不行都能把你折腾的死去活来?”李显显然不信。 云娘脸上略过一丝狠戾,咬牙切齿的的开口“你自是不信,那变态下面不行,就用他那手指,还舔的我满身都是口水,我云娘何时受过这等气。我真恨不得扒他一层皮。” 李显看着云娘的表情,心中略过一抹得意,嘴上却哄道“你放心,他的一切早晚是我们的,你只需再忍些日子便可” 云娘冷哼一声“忍?我忍的够久了,李郎,我们动手吧” 李显面色一沉“你冷静点,别忘了从京城来的那几个人,他们的身份绝不简单,他们现在正在调查军饷一事,我们切不可露出半分马脚” 屋顶上的莫然勾了勾唇,缓缓的闭上眼养起神来。 云娘脸上的狠戾渐渐退去,她柔顺的伏在李显的怀里“说起那几个人,我倒是对那个温文尔雅的王辰之颇有好感” 李显面露不悦“怎么,你还想往他的床上爬?” “哎哟,人家就那么一说,谁不爱美啊,何况那么一个人儿”可惜人家都不正眼瞧自己的。云娘有些失望的想到。 “哼” 云娘轻笑一声,双手勾上李显的脖子,红唇便奉了上去。 李显闷哼一声“你这个荡|妇的模样,那个小白脸能看上你才怪”说罢将云娘扑倒在床上。 听着屋内越加沉重的喘息声,莫然躺在屋顶上却是无聊的很,看来这两人是预谋已久了啊! 王以筠和李云龙回来后,莫然已经在天香阁等着了。 “公子,和你想的一样,此事和周长渊没关系” 李云龙沉吟道“你可是发现什么了?” 于是莫然把今晚所闻的讲了一遍,当然某些部分是要略掉的。 王以筠没多大反应,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当下之际就是让楼云白和楼慕卿回京城,对方虽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是还是太危险。两人这次来并没有带多少人手,她反复想了很久,决定让李云龙送他们回去。这里事情相信不会耽搁太久,如今只好让周长渊配合他们了。 “李兄,以筠和你说的你可答应?” 李云龙一愣“送楼老头回去?” 王以筠轻轻点了点头“这边的事情一解决,我和莫然就立刻动身回京。皇上不会怪罪你的,你只要把实情与皇上讲清楚,他不是不能理解的。” 李云龙皱了皱眉“楼老头知道你要让他回京吗?” “今晚我和他商量过了,他已答应,明日一早你收拾一下就去别院。记住,要走官道” 李云龙点了点头“好” “明日我和莫然就不送你们了,路上小心些便是,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李云龙一走,王以筠也不慌着军饷的事,她平日没事了就往第一楼里去,通常在里面一坐就是一天,莫然却是欣慰的很,将军可也是想开了,这种好事不通知老夫人怎么可以。 直到听说周长渊病倒,王以筠让莫然去把她吩咐的事给办了,有钱什么都好使。自己穿着妥当,只身去了周府。 周长渊确实病的不轻啊,脸上白的吓人,见到王以筠想开口说话,无奈咳嗽个不停。 王以筠示意他躺下别说话,自己则坐到床边的凳子上。 “王,王督使” “周大人歇着,不碍事,听说大人病了,特意过来瞧瞧” “王督使,咳咳咳,有心了”周长渊感激道。 王以筠点了点头“这几日周大人就好生休息养病,李师爷就替大人多多费些心了” 一旁的李师爷连连点头,他没想到王以筠会这么说,心下不由一喜。 周长渊又咳了几声“李师爷帮王督使倒杯茶,还有,记得把云娘叫来,告诉她王督使来了。” 李师爷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他和王以筠两人,周长渊挺了挺脊背,脸色虽不好,却不似刚才那般咳得厉害“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下的药” 王以筠轻叹一声“周大人无需担忧,有我在,他们猖狂不了几日” 周长渊摇了摇头“下官是真心爱着云娘的,可是...” “咚咚咚”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王以筠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长渊,周长渊点了点头,咳了几声,哑着声音道“进来” 云娘浅笑着走了进来,对王以筠福了福身“云娘听闻王督使来,连忙赶了过来” 这话说‘放肆’毫不为过。根本不把床上的周长渊放在眼里。 周长渊又是一阵的咳嗽,他苍白着脸看向云娘“云娘,你怎么说话呢?” 云娘似是刚看到床上的周长渊“夫君,身子好些了么?” 周长渊不耐烦的撇过头“好多了” 云娘抬头看着王以筠“督使好些日子不来府上了,今晚就留下吧,云娘亲自下厨”不等王以筠说话,她扭头看向周长渊“夫君说是不是” 周长渊无奈,只好点了点头“王督使就留下吃顿饭吧,难得云娘一片心意了” 王以筠挑眉点头道“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辰之不留下来都不行了” 云娘笑道“那云娘这就去准备准备,你们慢聊” 云娘一走,周长渊的双手就狠狠的锤向床上“她的野心在你面前都不掩饰的,她到底是要怎样,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好吃好喝好穿的,她是有多厌烦我”就是因为他不举吗?云娘,你好狠的心。 王以筠摇了摇头“周大人就不要自责了” “当初见她无父无母可怜,便收留了她,如今她却要反咬我一口,想置我于死地”他怎么能甘心。 王以筠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晚饭间,因周长渊有病在身不能前来,饭桌上只有她和云娘两人,一旁还有个李师爷在那里虎视眈眈。按理说他一个师爷留在这里实在不是怪异的很吗,两人今晚这是准备好了要造反吗? 云娘端起酒杯“王督使好些日子没来了,夫君身子有恙,今日就让云娘替夫君招待王督使了” 王以筠勾唇一笑“好啊,辰之可是一直惦念着夫人的好厨艺呢”说罢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云娘看向一旁的李显“你去看着大人去,他有病在身,身旁没人照料怎么可以。” 第二十二章 李显虽不甘心,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出去了,反正过了今晚这里的人就全都得听他的了,王辰之算什么,周长渊一入狱,你这小白脸就该滚蛋了。 云娘起身坐到王以筠身旁,一边帮她倒酒,眼睛却不住的在她身上瞟来瞟去。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王以筠也不说什么,大大方方的给她看,突然,她修长的手握住了云娘的。 云娘倒酒的手一抖,身子也不听使唤的软进了王以筠的怀里。 王以筠挑眉“夫人,酒都溢出杯子了” 云娘脸一红,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王以筠“督使再喝些吧,云娘陪你” 王以筠也不推辞,接过云娘递来的每一杯酒,直到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喝的有些高了,眼前的云娘出现了双重的影子。 云娘拿下王以筠手中的酒杯,把她从长凳上扶了起来,王以筠身子一个不稳,一手便揽住了云娘的细腰。云娘笑的妩媚“督使可是喝多了,云娘扶你上床歇息” 到了床边,云娘让王以筠躺到床上,刚要起身,便被王以筠又拽了回去。她的手在云娘的身上轻抚着,口中的热气呼在云娘的面上,云娘呵呵的笑了起来,动手开始解王以筠的衣服,谁知王以筠一把将她的手挡了下来,反手开始脱云娘的衣服。云娘也不动,任她粗鲁的扯开自己身上的衣服。心中满足的叹了口气,能和这美少年**一番,她死也足惜了。 王以筠的手指虽白嫩,但是在边关的一年,修长的手指上也磨出了些茧。 云娘闭上眼,享受般的任她抚摸。 突然,门被人一脚踹了开来,接着一大队人涌了进来。 云娘猛地睁开眼,王以筠此时已经坐好,正若无其事的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 她惊慌的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王以筠整理好衣襟,慢条斯理的看了她一眼“你被捕了” “什么?” 莫然冷着脸看着床上近乎半|裸的云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他家将军干的么?不近女色?他要晚些进来,她是不是就要来真的了? 云娘有些慌乱的看着王以筠的背影“原来是你在做戏?” 王以筠不置可否轻笑一声“算是吧”。说罢面无表情的向外走去。走到莫然身边时,沉声道“一会带她去见周长渊” 王以筠叹了口气,事情就这么完了,似乎太顺利了些。 云娘和李显被判了刑,军饷都被李显藏在了云州城外北山的清音庙里,庙里的住持也一并押了下山。云娘一连数月和在周长渊的饭菜里下药,两人里应外合,只因那‘贪婪’二字。 “此事还要多谢槿瑶你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回京城” “我只不过给你出了些人,安了些眼线,你我都是朋友,还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王以筠点了点头“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关槿瑶摇了摇头“等病好些了就走” “莫然懂医术,我让他帮你看看,也许能治好你多年的隐疾” “不必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病,过几日就好了。倒是你,这一走,我们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回京了便请命回边关,她舍不得他啊。 “如若有缘的话,自是会相见的” “公子,我们这就走?”莫然一边整理衣物一边问道。 “嗯” “等云娘和李显的人头落地我们再走也不迟,好不容易来一趟,以后可就真没机会了” 王以筠看着窗外大街上的人群“那我自己回去好了”她可不敢耽搁,母亲这两日定是想她了。想起前两日,月丫头的来信,她忍不住失笑,莫然肯定是往回写信了,竟然把自己去第一楼里的事都给说出去了。唉,此刻只盼早些赶回去。 “公子,我刚回来时,见杜府那里热闹非凡,想是有好事,咱也去瞧瞧” 王以筠摇头“你打点好,我们今日便离开云州城” “这么快,要不要通知周大人一声” “不必了,我早已和他说过了,他今日忙着军饷的事,我们直接走就行了” “这...好吧” 杜府 宝儿一脸担忧的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杜蓉蓉,她不哭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知昨晚老爷和小姐都说了些什么,很晚老爷才从小姐房里出来。她见状忙跑了进去,当时的小姐脸上依旧挂着泪痕,只说了句她累了,就躺回了床上。 可是她分明看到被子在轻轻的颤抖着,小姐不愿意啊,老爷,为什么要这么逼小姐。 宝儿在杜蓉蓉的脸上又补了些粉,这样也可以掩饰她脸上的苍白。 杜蓉蓉默不作声的坐着,长长的流珠在她眼前晃动着,她的爹爹就用这种方式把她嫁出去,她连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小姐,我们该走了” 杜蓉蓉缓缓的站起身,就算是为了爹爹,她今日也得把那绣球抛出去。 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宝儿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扶着杜蓉蓉向外走去。 杜府千金抛绣球招亲,其他的条件,相关的细节规定皆没有,众人虽心中有疑问,却也不开口问出来,这等的好事,谁问出来谁是傻子,所以阁楼下聚集了各层年龄的男子,他们兴奋的看着阁楼上还未出现的人。 堂堂富甲一方的杜青竟然用抛绣球来招婿,众人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也算是云州城近年来最轰动的一件事了。 杜蓉蓉被宝儿和另一个小丫头扶上了阁楼,下面的人纷纷嚷了起来。 杜青忖了忖胡子,抬手示意下面的人安静。 等人群静了下来,杜青才缓缓说道“此番小女抛绣球招亲,老夫感谢各位前来,不管你的出身,不管你的来历,但凭各位的福分” 杜青的话一完,便引来下面的一阵骚动,众人又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 莫然走了两步,见王以筠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上前拉住她“公子,好歹你和杜小姐也认识一场,算是朋友了吧,难道你不好奇她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王以筠无奈“到底是人家嫁人还是你嫁人,莫然,你最近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莫然叹了口气“公子,不是我说” 莫然还未说完,便被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压了下去。 “抛了抛了,公子,走吧,杜小姐过的不好,你心里估计也不好受”莫然拉着王以筠就往阁楼下跑。 她过得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刚想完,她已经被莫然拉进了人群。 王以筠皱了皱眉,这种热闹凑不得,万一绣球抛到她身上可就不妙了,想罢挣开莫然就往回走。 只听背后莫然一声惊呼“公子小心” 王以筠下意识的回过身去挡袭击她的事物,可是下一瞬,她却愣住了。 那红的晃眼的绣球已经挂在了她的胳膊上,还来回的晃荡着,这东西上怎么还挂着条绳? 第二十三章 管如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当他看到王以筠胳膊上挂着的绣球时,真个面部都在抽筋了。他晃到莫然跟前,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这姓杜的故意的吧” 莫然抿唇一笑“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管如风咂了咂嘴“我怎么舍得走,不过看情况,这次只能我陪你回去赴命了”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把他那宝贝公主赐给他了。 莫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东西都收拾好了,一会公子拜完堂,我们就走”老夫人知道这个消息,也算能放下心来了。 没抢到绣球的人皆是失望的叹了口气,一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心中愤愤不平也是没有办法,毕竟绣球没落到自己手中。但是,众人看着那个胳膊上挂着绣球的人,一身白衣,凤眉俊目,气质卓然,仪表非凡。皆是他们所不能比的,心下也算是舒坦些了,总比扔给个乞丐老头儿来的好。 既然绣球到了他的手中,两人也算是一对有缘人,下面的人又开始纷纷起哄。 杜蓉蓉头上戴着流珠,她看不到下面发生的什么情况,只听到有起哄的声音,知道绣球被人接住了。她的心不由得又凉了几分,要是个不如意的人,她该怎么办才好? 杜青踱着步子下了阁楼,走到还在愣神的王以筠面前“老夫看你好生面熟,你叫什么名字?” 王以筠在心中叹了口气,拿下胳膊上的绣球“在下姓王,名辰之” 杜青点了点头,心道这个女婿他是要定了。王辰之,呵呵。 “哦,我说怎么面熟,原来是辰之。当日在北山上不就是你救的小女一命吗?” 众人一片哗然,原来杜小姐和这位白衣公子认识啊,还救过杜小姐一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跟着喊了起来“成亲,成亲,成亲......” 杜青抬了抬手“你可还记得老夫?” 王以筠点了点头“记得”。心下奇怪,她当时似乎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啊。 “今日你夺得绣球,也是与小女有缘,辰之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在身?” 不等王以筠说话,管如风已经插了进来“杜老爷,我家公子今日来夺绣球,自然是没有婚配了” 王以筠瞥了他一眼“在下二十有三” 杜青哈哈大笑“好好好,小五,快带姑爷上去” “慢着” 本来热闹非凡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 王以筠把绣球递到那个叫小五的人的手里,她看向杜青“恕在下不能答应” 一句话仿佛激起了千层浪。 楼上的杜蓉蓉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应,爹爹那句‘当日在北山上不就是你救得小女一命吗’,她的脑中已一片空白,是他,是他吗?王,王..辰..之。他当日告诉她的是这个名字吗?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王以筠的那句‘慢着’,让她的心提了起来。那句‘恕在下不能答应’,却让她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那日山上,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今日,这绣球,并不是” “住口”杜青一声轻喝,打断了王以筠的话。 他走进王以筠身旁,低声道“要么你当时就不该接,现在既然接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要小女颜面何存,辱她清白么?” 王以筠一愣,她确实没有想这么多,如若今日她不与她成亲,日后别人该怎么看她,她的下半生岂不是被她毁了。可是,她是女子啊,两个女子怎能成亲?她是皇上钦点的护国将军,坦白的话,那是欺君之罪。 杜青点了点头,眼中光芒一闪而逝“既然没什么要说的,那今日便拜堂成亲吧” 杜府 管如风笑嘻嘻的看着王以筠一身大红色喜服,衬得她更是风度翩翩。 “师傅,笑一个嘛,大喜的日子。那杜小姐虽不如咱们大谣三大美人,却也是个出水芙蓉般的人,你就别不甘心了” 莫然拉过管如风,恭恭敬敬的对王以筠作了一辑“将军,我们来是和您道别的,如今你要和杜小姐拜堂成亲,一时半会回不去。我们只好替将军早些回去向皇上赴命。” 王以筠立在窗前沉默不语,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先不说事情来得突然,光是现在她根本不可能扔下她一个人自己离开。其实她完全可以那么做,毕竟他们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是,她狠不下心。 隐隐还记得和那个叫杜蓉蓉的女子初次相遇时,她给她的感觉除了柔弱还是柔弱,没什么强烈些的印象,如果今日不是莫然提起,她怕是早就忘了她吧。本就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却被这般荒唐的牵扯到一起。缘分?呵。 “你们要走便走吧,成亲的事不要跟老夫人提起。记住我的话,她听到不会高兴的,如若走漏一点风声,军法处置。”王以筠看着窗外淡淡的开口。 莫然和管如风的额头上冷汗直冒,这怎么和军法扯到一块儿了,不过王以筠向来说到做到,何况今日她看起来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看来他们是不用等着看她拜堂了。两人也不敢多说,道了句别,拿着行李回京了。 杜青看着王以筠“你和小女今日就在府上成亲,待过些日子,你便带她回京再正式的娶她过门。” 王以筠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如今这个局面已是一发不可收拾,她必须想些办法了,也只能从杜蓉蓉那下手了。 唉,真是愁死个人。 在战场上被十万大军围堵,都不似眼前这样慌乱绝望。 一众锣鼓声中,她和杜蓉蓉拜了堂,进了洞房,只记得红绸缎那头的人很安静的和她做着同一件事,同一个动作。 杜蓉蓉一袭大红色的喜服坐在床前,红色的鸳鸯喜帕披在她的头上。 王以筠愣愣的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屋内静的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杜小姐” “我知道你不愿这桩婚事”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王以筠一愣,最终叹了口气,现在根本不是她愿不愿的事了,她不愿又能如何? “你若对我无心,我留你又能怎样,爹爹只是想让我早些嫁出去,我也不想让他操心。你还有你的事要做,我不想为难你,你,你走吧”她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她是真的不想为难他。 王以筠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杜蓉蓉的面前“都说了不让你爹爹操心,怎么还要赶我走”说罢,抬手掀下了那鸳鸯喜帕。 她愣愣的拿着喜帕,看着喜帕下早已泪流满面的人儿。 杜蓉蓉没想到她会突然拿下喜帕,她当下有些慌乱的低下头,伸手就要去擦脸上的泪。谁知被王以筠出手制止了。 她对她温柔的笑了笑“这妆化了好久的吧,你这么擦准得擦出个小花脸,你就不怕我笑你” 杜蓉蓉脸一红,大红喜服里的小手紧了紧,低声道“你不准笑” 王以筠本来没别的意思,见她这么说,竟是止不住笑了出来“以筠冒犯了,望小姐不要怪罪才好” 杜蓉蓉愣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王以筠也愣了,她轻咳了一声“没什么,刚刚不该唐突小姐的” “小姐?” “额”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刚刚人家都说了让自己走了,自己还老好人的说没事,这下好了,差点就露馅了。 王以筠看着床上坐着的人,大红色的喜服衬得她的肌肤粉嫩如玉一般,巴掌大的脸蛋上,一双如水的眸子正疑惑的看着她。 王以筠一咬牙“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有婚配在身的” 第二十四章 杜蓉蓉的身子一颤,瞬时满屋子的大红色似乎都成了讽刺。 王以筠放下喜帕“现在的我确实还不能走,我虽不知道你怎么看我,但是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够了”杜蓉蓉起身直直的看着王以筠,眼中已溢满泪水“你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你现在还不能走?当时我爹爹问你有婚配时你怎么不说?你让我如何自处?”她身子晃了晃,本来红润些的脸蛋又白了起来。 王以筠心下一慌,忙上前扶住她“对不起,当时我确实没有机会说,毕竟绣球落入了我的手中,我若不答应,岂不毁了你的清白” 杜蓉蓉推开王以筠“哦?这么说你是为我好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去做别人的妾室,更不会去和别人共侍一夫。 王以筠无奈,不料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似乎身子也不太好,她心中有些不忍,可是想到家里的母亲和将军府里的人,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现在我们已拜过堂成了亲,现在分开自是不能,要不这样,等你遇到了你心仪的人,我们再商量”王以筠小心翼翼柔声说道,生怕再气到了她。 杜蓉蓉撇过头不再看她,任眼泪无声的往下掉“到时候你再找借口休了我是吗?” 王以筠见她哭,自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坐在她的旁边,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捏在一起,她不想这样的,她不想这样对她的。如果母亲知道,一定会帮她出主意的。她什么事都可以解决,偏偏对这种事无可奈何。 “好,我答应你”半晌,只听身旁的人平静的说道。 王以筠松了口气,真是为难她了,听杜老爷说,她才十八岁,自己竟比她大了五岁。自己以后对她如妹妹一般的便好了。 王以筠起身“杜小姐,你放心,到时我不会让你白白丢了名节,我会找一个两全之策”如若真没有那两全之策,她也只好对她负责终身了。只怕到时就不是她要不要她了。 两全之策?若是没有呢?和别人共侍一夫,她宁愿去死。 “时候不早了,王公子请吧” 王以筠听闻,只好又坐了回去。 杜蓉蓉偏头看她“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你我二人今日成亲,夫人是要为夫去哪?”王以筠反问道。 饶是对王以筠恨极,被她这么一说,杜蓉蓉还是羞红了脸“谁是你夫人” 王以筠突然凑近她“你爹爹派人在外盯着呢,你确定要我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 杜蓉蓉身子向后倾了倾“那你说怎么办?” “你睡床上,我睡桌上,毕竟是男女有别” 杜蓉蓉看了眼桌子,那方方正正的东西能睡么。 王以筠苦笑,该不会连桌子都不让她睡吧,难不成真要她从窗户跳出去睡屋顶去? “桌子上怎么能睡人?” 王以筠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那我睡地上?” 杜蓉蓉想了想,点点头“好,那,你离我远点” 王以筠看了看她,两人离得确实有些近,她身子往后挪了挪“抱歉” “辰之还有一事想与小姐商量” “什么事” 王以筠从床上拿过被子“你我二人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在内我们怎么称呼都可以,可是在外我总不能称呼你杜小姐吧” 杜蓉蓉咬了咬唇,其实这些她也想到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既然他也问出来了,确实得商量商量。 “你想怎么称呼我“ “你想我怎么称呼你?”王以筠反问。 “我”杜蓉蓉愣愣的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以筠在地上铺好被子,撩起衣摆坐了上去,她仰头看着杜蓉蓉,眸子里一片清明“在外辰之自然得称呼小姐夫人,至于在内嘛,我就叫你蓉蓉如何?” 杜蓉蓉偏过头不敢去看她,小声道“随你”。那样的话,她岂不是得喊她夫君。 王以筠知道她不好意思,淡笑道“平日你叫我辰之便可” “嗯”杜蓉蓉点了点头。 王以筠轻声一笑“那你早些休息吧,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说罢,拽过被子躺了上去。 杜蓉蓉看了王以筠一眼,见她老老实实躺下去闭上了眼,心里才松了口气。她起身小心翼翼的越过地上的人,走到梳妆台前把头上的发饰一一摘了下来,才走回床上和衣躺下。 夜里只觉着有些凉,王以筠缓缓睁开眼,偏头看了眼床上的人,她起身朝窗户走去。怪不得觉得冷,原来是窗户未关上。她轻声的关上窗户,走到床边时,见杜蓉蓉只是和衣躺在床上,竟是连被子都没盖。王以筠摇了摇头,走过去把被子给她盖上,才躺回去接着睡。 一大早,王以筠眼睛都还没睁开,便觉得有人在轻轻的摇晃自己,她睁开眼看着上方的人“怎么了?” “门外有人” 王以筠看了眼门的方向,起身把地上的被子一卷便放回了床上。 杜蓉蓉疑惑的看着王以筠故意把被子弄得凌乱不堪,见她去墙上抽出那把很多年没用过的长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便在自己的食指上划了一道小口子,她惊得捂住自己的嘴。 王以筠回头冲她一笑“别怕,死不了”随即把那流血的手指在被人特意准备的白单上抹了抹。 “你这是在做什么?”杜蓉蓉不解的看着王以筠。 王以筠偏头想了想“这个我不好说,你还是去问你的丫头比较好。” 王以筠此刻是真把自己也当女儿家来看了,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洞房,她虽不曾幻想过自己也有披上红盖头的一天,但是那种向往却是存在的。她对杜蓉蓉也觉得愧疚,毕竟人家是人家招亲选夫婿,如若不是自己,不管好坏,总会嫁个实实在在的男人吧。在这里,别人不知晓她的身份,就算她说出自己是女儿身,逃过了这一劫却逃不过下一劫,纸包不住火,整个大谣,哪里没有皇上的眼线。只要她说出真相,下一刻皇上的圣旨也就该到了。 女子一生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洞房花烛,听闻她母亲早逝,怕是有些事她都还不懂吧。现在的自己毕竟是个男人的身份,总不能告诉她这是圆房后的事吧,还是不说的好。 “你不能说吗?” 王以筠一愣,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这个我不好说” 杜蓉蓉‘哦’了一声,扭头就要往外走,却被王以筠拦了回来。还不待她说话,王以筠已经开口了“你们进来吧” 随即门就被推开了,宝儿打头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两个人,分别端着两个盆子走了进来。 宝儿看了王以筠一眼,心想这回小姐可高兴了,抛绣球竟抛到了心上人的怀里,小姐自己该偷着乐了。可是突然想到,那天灯会河畔上和王以筠一起的那个女子,宝儿就一阵不舒服,这姑爷该不会是个风流的性子吧? 王以筠见宝儿直愣愣的瞅着她看,脸上的表情可谓丰富,她刚要说话,只听杜蓉蓉无奈的喊了声‘宝儿’,那丫头才回过神来。 “小姐,姑爷你们先洗洗,老爷在大厅等着你们用早饭呢”说完,转身就往床边走,看着床上有些凌乱的被子,宝儿脸一红,伸手掀开被子,白色的单子上一抹樱红,看的她的脸更红,眼睛也有些湿润,她家小姐可算是嫁人了,这下老爷可放心了。她擦了擦眼泪,把白单子叠好又折好被子,才转过身。只见王以筠正拿着帕子帮杜蓉蓉擦脸,她开怀一笑,姑爷果然还是疼小姐的。 王以筠放下帕子,轻咳了一声“宝儿,你先去和老爷说一声,我和小姐马上就来” 宝儿点了点头,和两个丫头拿着东西走了。 杜蓉蓉拿着梳子轻轻的梳着头发,心中有些难过,他对她的好,也只不过是做戏给别人看的,她的心里装的怕是另外一个人吧。那晚河畔上的一幕她怎么能忘得了,也许只有那样美丽的女子才可以配的上他。 王以筠往床上一坐,抬头看向坐在梳妆台前的人,从镜子里她可以看到她秀眉微皱,眼神里满是哀伤,拿着梳子的手甚至都在隐隐的发抖。 她走过去,从镜子里看着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杜蓉蓉的手顿了顿,她放下梳子,不去看镜子里的人,起身就往外走“我没事,我们走吧,别让爹爹等的太久。” 王以筠看着她的背影,很是无奈,她只不过就是问了句她是不是不舒服,她似乎就恼了。是自己哪里惹到她了,还是她本来就很讨厌自己。 第二十五章 进了大厅,杜青俨然已等了有些时辰了。见杜蓉蓉和王以筠先后走了进来,他欣慰的点了点头。 王以筠恭敬的喊了声“岳父”。 杜青点头“坐吧”。 王以筠和杜蓉蓉同时落座,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却是各怀心思,但是在杜青看来却是另一层意思了。 “辰之的家中是做官的?” 王以筠点了点头“辰之已经派人往家中捎去了信,等家中的聘礼一到,辰之便带蓉蓉回京” 杜青笑道“蓉蓉前些日子刚从京城回来,辰之可知道此事?” 王以筠看了眼杜蓉蓉,眼眸闪了闪,点头道“知道”。 “你岳父我膝下无儿,只有蓉蓉这一个女儿,杜家商号众多,不免有栽培她的意思,前些日子去京城也是生意上的往来,便派了她去”杜青眼中噙着笑意。 杜蓉蓉闻言震惊的看向杜青“爹爹你......” 杜青叹了口气“辰之家中是做官的,说来,做官的和我们这些商人向来不和” 不待杜青说完,王以筠便站了起来“岳父严重了,辰之既然和蓉蓉结为夫妻,自是会好好待她,还请岳父放心” 杜蓉蓉低下头,心中堵的厉害,王辰之啊王辰之,既是做戏又何必这般认真。 杜青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有你这句话为父就放心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等闲暇了,为父自会亲自去拜访你父母。” 王以筠坐下,心中百般滋味,她不明白她是怎么了,那些话忽然就脱口而出。王以筠,到最后你又该如何收场。 早饭王以筠吃的是食不知味,她满是心事的回了屋,却忘了这屋子本就不是她一个人的。杜蓉蓉见她进来,依旧一脸的冷漠“你打算带我回京城?” 王以筠一愣,随后轻叹了口气“也只能这么做了” 杜蓉蓉眼眶一红“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回去了?” “蓉蓉” “别这么叫我” 王以筠无奈“杜小姐,你跟我回去其实也没什么不妥,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我有婚配的吗?” 王以筠不提到好,一提杜蓉蓉就闭上眼不看她。 王以筠向前走了两步“她还没有进门” 杜蓉蓉缓缓睁开眼看她“你说什么?” 王以筠吸了口气,轻声说道“现在还没有进门”她想了想又说“她进门只不过早晚的事,你去京城住两日也无妨” 杜蓉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还没进门,你要我去你家中住几日?那我问你,我杜蓉蓉以什么身份住进你家?” 王以筠哑口无言,她有些后悔自己昨晚找的借口了,她这样住进将军府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如若你不嫌一夫两妻的话”明知她不会接受与人共侍一夫,她还是说出了口。 “荒唐”杜蓉蓉气急。 果然,王以筠苦笑。 “我就是死也不会与人共侍一夫”她虽不似官家千金那般娇贵,自小娘亲就走了,爹爹疼她,她自然也知道回报。她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他,就是这种事不可以。 杜蓉蓉含泪看向王以筠“如果真要我和别人侍候一个夫君,我宁愿清白也不要了,你大可现在就去找爹爹,告诉他真相,那样你就自由了”你就可以去娶你所在乎的那个人了。 王以筠身子一颤,她到底有多在乎那所谓的一夫一妻,虽说是自己骗了她,可是看到她这般决绝,她终究是不忍。 “你可知道我说明了真相,你会是怎样的处境吗?”王以筠问她。 杜蓉蓉凉凉一笑“那就不是王公子要关心的了,我不在乎” “我在乎”王以筠猛地握住她的肩膀。 两人皆是一愣。 许久,王以筠才尴尬的收回放在杜蓉蓉肩上的手“对不起” 杜蓉蓉咬了咬唇,她说她在乎,呵呵,她在可怜她吗? 王以筠看着杜蓉蓉,心不由得一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她怎忍心伤害她,怎忍心她因她去遭受世人的眼光。然而她却忘了,自己的女儿身依然让她逃不过被世人眼光凌迟的事实。 现在的王以筠万万想不到,就是她今日的决定,险些让面前的人落入万劫不复。 “如今这一切皆是因为我,你我即为结发夫妻,我自当不会辜负于你,我回京便把那门亲事取消了如何?”王以筠认真的看着杜蓉蓉。兜了一大圈,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杜蓉蓉愣愣的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忍心让你爹爹伤心吗?”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我没有可怜你,你是个女子,我如果真扔下你走了,你让我良心何安”同为女子,她怎能不知道她的处境,或许只有这样了,等她日后遇到了如意郎君,两人也算各自归还自由了。 世间安有两全法,王以筠不由苦笑。她的身份早晚要告诉她的,为了让她安心,如今只好先放着了。 “我看你身子不太好,平日还是多休息,至于家中的事,我自会处理得当,你不要想太多,安心休息就好”王以筠见她不说话,柔声安慰道。 杜蓉蓉此时心里一片空白,她看不透眼前这个人,她真的要因为她和她心爱的人分开吗。只是因为她吗? “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王以筠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凉亭内,王以筠靠在柱子上,心不在焉的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她叹了口气,心中有些苦恼,看到杜蓉蓉难过她心里就觉着过意不去,觉着对不起她,可是这么做就算对得起她了吗?还有母亲那里该怎么交待才好,如果她回去的话是肯定要把杜蓉蓉也带回去的,不知道母亲又会作何反应。 会骂自己混账的吧。 正出神间,院里一个小厮走了过来“姑爷” 王以筠回过神,下意识的问“蓉蓉怎么了?”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的突兀。 小厮笑了笑“回姑爷,小姐没事,这是刚刚管家让我把这信交给您,说是一个小姑娘送来的。 王以筠接过信,看向小厮“你先去忙吧” 拆开信,王以筠细细的看了一遍,是楼慕卿。 她唇角微扬,有李云龙在她还是放心的,只希望他们顺顺利利的抵达京城。 她看着手中的玉佩,这是小厮送信时一块递给她的,只不过包在了丝绢里。 “姑娘这几日似是不开心”兰蔻一边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边开口说道。 关槿瑶看着屋内的盆栽,喃喃道“这花儿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兰蔻笑道“姑娘又说笑了,这花儿开的不是好好的么” “姑娘,王公子来了”外面传来丫头的声音。 关槿瑶一愣,看向门口“进来吧” 王以筠嘴角带笑“这花儿虽在屋内,可开的依然艳丽,何来凋谢之说?” 关槿瑶满含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成亲怎的也不通知我一声” 王以筠叹了口气“事出唐突,我自己都还没有消化好” “我还以为你也爱慕杜家小姐呢,难道不是?” 王以筠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一言难尽,槿瑶叫我来可有事?” 关槿瑶坐到桌前,倒了杯茶“没什么事,慕卿可知道此事?” “不知” 关槿瑶点了点头,看向王以筠“坐吧,特意为你泡的茶。” 王以筠坐下“大红袍?” “不是,它叫断相思”关槿瑶淡淡的开口。 王以筠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点了点头“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喜欢就叫了” 两人就这么闲聊了些时候,关槿瑶看着窗外“你会带她回京城吗?” 王以筠轻轻一笑“会”。 第二十六章 从关槿瑶那里回来,王以筠满腹心事的走在大街上,每每想到杜蓉蓉,她总会联想到她们的以后,她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可越是刻意就越是清晰,以至于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杜蓉蓉。 “辰之”正在王以筠胡思乱想时,杜蓉蓉便突然出现她面前。她一看到她,心就狂跳起来,似是被她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脸上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杜蓉蓉奇怪的看着满脸通红的王以筠“你去哪了?” “嗯,出去随便走走” “哦” 两人并肩走着,也不开口说话,只听得两人的脚步声。 “你身子不好,一直都有吃药么?”王以筠偏头问她。 杜蓉蓉点点头,她慢慢的跟着王以筠往前走,想了好久才开口说道“谢谢” 王以筠一愣“谢我什么?” 杜蓉蓉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下去“没什么” 王以筠偏头看她,樱红的唇被她的贝齿轻轻的咬着,长长的睫毛上下煽动着,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真是个容易脸红的女子,王以筠在心里想着。 “你看我做什么?” 王以筠面上一囧,尴尬的扭过头,她今天是怎么了。 杜青说前些日子她去了京城,那她来之前碰到的杜家商队里面就是有她了,想不到那么大的商队竟是由她一个弱女子带领的。 “我...”杜蓉蓉停下步子看着王以筠欲言又止。 “怎么了?” 杜蓉蓉似是下了极大地决心一般,她直视王以筠“我想过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王以筠的心头一跳“为什么?” “我不想因为我让另一个女子伤心,毕竟她等了你很久不是吗?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蓉蓉心中不胜感激。事实的真相我会亲自和爹爹说,你都帮你收拾好了,你”杜蓉蓉转过身“你走吧” 王以筠收起心中的震惊,她这是在成全自己吗? “傻丫头,我走了你怎么办”王以筠柔声说道。 杜蓉蓉的身子一颤,任眼泪绝了堤般的往下掉“我不需要,我这么做对那个女子太不公平,我这么做和强抢有什么区别。” 王以筠眉头紧蹙“你怎么了,今日不都是说好了的吗” 杜蓉蓉声音颤抖“你走吧,我求你了,走吧”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他再不走,她真怕自己会后悔。 “我走了你怎么办” 杜蓉蓉转身看她“你不用管我,本来我们就没有关系。这里容不下我,我可以离开,天下之大,总有我的立足之处。” 王以筠摇头,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主意。总之,她一个人,她不放心。 “我求你了,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说道最后杜蓉蓉早已泣不成声,她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转身就要走。 王以筠上前拦住她,把她柔弱的身子揽进怀里,“我不走,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自那日以后,杜蓉蓉再没有说过要王以筠走的话,王以筠带她游湖,她就乖乖的跟着她游湖,带她上山,她就乖乖的跟着她上山。因为军饷一事,清音庙乃至真个北山暂时被官府封锁了,杜蓉蓉心中不免失望。那是她和他初次相遇的地方。 “辰之,这是我亲手熬得,你尝尝”杜蓉蓉将红木托盘放到桌上。 王以筠放下手中的书,笑道“蓉蓉有心了” 杜蓉蓉脸一红,娇嗔道“那你还不赶紧过来喝了” 王以筠笑着拿着汤匙喝了两口“谁娶了蓉蓉谁享福” 杜蓉蓉一愣“你说什么?” 王以筠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暗骂自己说话不注意,随即她一笑“我是说,我娶了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贫嘴,赶快喝” 王以筠拿着一件披风从后面帮杜蓉蓉披上“入秋了,水上有风,小心着凉” 杜蓉蓉回身看了王以筠一眼“谢谢” 红色的画舫映入眼帘,王以筠看着那画舫眼中有了些异样,她让船家掉过船头,向反方向划去。 杜蓉蓉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要掉过船头?” “这样是顺风,不会太凉” 杜蓉蓉心中一暖,心道她想的周到。 王以筠松开她,向后退了一步,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杜蓉蓉的背影,这两日来是她过的最舒心的时候,看到她她就莫名的安心。她到底是怎么了?她看的出来,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她已经给过自己机会让自己离开了,她真的只是心中不忍吗? 等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她。 想到两人最终还是要分开,王以筠的心莫名抽痛的厉害。杜蓉蓉见她半天没动静,转身看她皱着眉,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她走过去扶住王以筠“辰之” 王以筠反手将她抱进怀里,嘴里喃喃道“蓉蓉,跟我回京吧” 杜蓉蓉拍了拍她的背“回,我跟你回去,你怎么了?不舒服?” 王以筠松开她,转过身任水上的凉风吹着自己,脑子里满是杜蓉蓉带着恨意的脸庞,她闭上眼摇了摇头,试图甩开一些不愉快的画面。 “辰之”杜蓉蓉在身后抱住她,柔声唤道“蓉蓉愿对你敞开心扉,你有什么话不能对蓉蓉讲吗” 王以筠的身子一震,眼泪悄无声息的滑了下来,她的手覆在杜蓉蓉的手上,将她的手缓缓拿开。“我没事” 回去后,王以筠便把自己一个人关进屋内,杜蓉蓉站在台阶下,愣愣的看着那扇门,袖子里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心中默念着: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我一定跟你回去。 天空一阵闷雷响起,原本明亮的房间瞬间暗了下来,窗外渐渐起了风,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王以筠看着窗外骤然而起的雷雨,心中更加烦闷。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外宝儿一声惊呼“小姐,你在干嘛,你知不知道在下雨” 王以筠猛然回过神,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杜蓉蓉纤弱的身子在雨中如飘叶般,随时都可以倒下,浑身上下淋了个透。她在干嘛? 王以筠冲进雨中把杜蓉蓉抱进了屋,“宝儿,快去帮小姐拿换洗的衣服,还有,准备些热水” 宝儿应了一声,慌张的跑了出去。 杜蓉蓉躺在王以筠怀里“我果然还是让你为难了是吗?”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生病” 杜蓉蓉摇了摇头“你敢不敢把你手中的书信给我念念” 王以筠一惊,前两日母亲来信了,她怎么知道? “你母亲可是不愿让我过门?” “蓉蓉” “姑爷,衣服拿来了”宝儿抱着一堆衣服跑了进来。 “蓉蓉有信心让你母亲认可蓉蓉,不管她现在是多么不喜欢我” 王以筠眼眶一红,将她揽进怀里,她承认她自私,请容她自私一回吧。蓉蓉,对不起。 第二十七章 宝儿笑嘻嘻的关上门,小姐若是跟了姑爷回京城,她也得跟了去。 杜青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小姐和姑爷今日关系可好?” 宝儿抿唇一笑“嗯,好的不得了呢,日后小姐若到了姑爷家老爷也不用担心,有宝儿在呢。” 杜青放下茶盏“蓉蓉是个软性子,官家的人都不好惹,你去了可要好生伺候,莫要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老爷就放心吧,姑爷可疼小姐了,怎么可能让小姐受半点委屈” “姑爷,门外有个黑衣男子说有急事要见您”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王以筠眉毛一挑“黑衣男子?在门外?” “是” 王以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让他在大厅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王以筠站在案前,低头看着笔下的画。女子一袭白衣,一抹浅浅的笑容在嘴角漾开,静静的立于窗前,眼中是淡淡的柔光,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她拿起画轻轻的吹了吹,这是昨日闲来无事看书时,因看的太久有些累,不经意的抬眼时,便看到杜蓉蓉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静静的发呆。 画上的人安静的让你恍惚的以为她会随时消失。 王以筠将画轻轻铺展开来,看了好一会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想到大厅还有人在等她,她随意整理了一下衣衫,抬脚向大厅走去。 一进大厅,她便遣走了小厮,王以筠便看到小厮口中所说的黑衣男子,不是莫然是谁。 他一见王以筠,忙弯下腰要行礼,被王以筠扶了起来“怎么又回来了?” 莫然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边关又起战事,我和管少将一回京便被皇上召进了宫” “皇上知道我成亲的事吗?” 莫然摇了摇头,而后又奇怪的看着王以筠“公子当时不是说不让告诉老夫人吗,为何又写信让莫然务必把此事说与老夫人?” 王以筠有些不自在的说道“现在不让母亲知道是不可能的了,她,她必须跟我回京” 莫然心中一笑,将军果然是想开了,可是一想到当时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他又不免担忧起来“公子,老夫人她...” 王以筠叹了口气“母亲不同意是不是?” 莫然点了点头“老夫人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莫然也很奇怪,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杜家除了是个做生意的,也没有什么不好啊,在大谣,杜家各个商号和杜老爷的为人一样,都颇受人们信赖,口碑都是极好的。” 王以筠摇了摇头,母亲当然不会因为杜家是商人就瞧不起,只有她心里明白母亲所担忧的。娶进门的媳妇,怎么说都是个外人,万一自己的身份暴露,是要连累太多的人的。她考虑到的自己也能考虑到,就算日后真要娶妻,也当母亲亲自安排,至少也能瞒过众人的眼。可是,现在的自己和母亲想的不同了,当她心中有那个念头时,便惊觉自己这两日的行为实在是......这还是自己吗,她从小被当做男孩子来养,但是她骨子里毕竟还是流淌着女子的血液,她虽不曾学过女红,但是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读的书不比任何一个女子少,伦理道德,她,她还是懂的。 莫然见王以筠沉默良久,他忍不住喊了两声。 王以筠收回思绪,看向莫然“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莫然摇了摇头“我赶回来,就是想跟公子说回边关的事,还真没考虑公子和杜小姐的事” 王以筠心中苦笑,当日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她跟自己回去,如今母亲那里要怎么说,母亲若连门都不让她进怎么办?除非,除非她亲口告诉母亲,她对她有了,感情。很荒唐对吗?她也这么认为,她和她本就互不相识,却因缘巧合的走进了洞房。现在倒成了是她自己单相思了,多可笑。 这场闹剧也不过只是她王以筠一个人罢了。 “公子,莫然突然想到一法” “你说”王以筠有些疲惫的开口道。 “带杜小姐回京城,先把她安排在公子的别院里,老夫人那里就只能靠公子了” 王以筠看着门外出神,她不能这么做,太委屈她了,何况她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母亲那里,她回去后只好费些心思了。 从书房出来,天已经大黑,和杜青谈了很久,她答应他回去后安排妥当,便派人来云州接杜蓉蓉,她说话向来算数,说到做到,可是这次,她只要犹豫一点点,便什么都好说了。不用去说通母亲,不用担心身份被揭穿,不用担心将军府上下老小性命不保。她只要在战场上打胜仗,立军功就可以了。 可是闭上眼,脑中满是那人的笑语盈盈。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王以筠一脸柔和的看着立于窗前的人,走过去替她将窗户关上“晚上凉,你身子又不好,老站在窗子前吹凉风怎么成。” 杜蓉蓉一抬眼,便看见王以筠手上的点点墨迹。 王以筠见她看自己的手,白皙的脸上微红“忘记清洗了” 杜蓉蓉拿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你的手比我的手好看” 王以筠一愣,随即反握住她的“我的手就是你的”说完她发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说不出的暧昧之意,她放开杜蓉蓉的手“我去把把它洗了” “那幅画是你画的”杜蓉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王以筠的身子一顿,缓缓转过身来“我...” “能送给我吗?”杜蓉蓉又问。 王以筠愣愣的点了点头,杜蓉蓉浅浅一笑,拉起她的手向桌前走去,王以筠下午作的画正静静的躺在桌上,画上女子此刻已活生生的立在她的身旁了。 杜蓉蓉的手轻轻的抚着画上的人,唇角微扬“辰之,你把蓉蓉画的真好看” 王以筠心中一暖“蓉蓉本来就很美” 杜蓉蓉放在画上的手顿了顿,脸上不自觉的红了又红,她满眼眷恋的看着那画,不禁好奇眼前这人是以什么样的心境把她画上去的。良久,她才发觉这幅画的另一边竟是一片空白。 “为何前面空了这么多?” 王以筠眉毛微扬“你猜?” 杜蓉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美眸一转“辰之是想在上面另添一道风景?” “猜对了一半”王以筠薄唇微勾,烛光将她俊美的脸映的更加柔和。 杜蓉蓉秀眉微皱,认真思考的模样逗得王以筠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王以筠轻咳一声,一脸正经的看向杜蓉蓉“蓉蓉可是想到了?” 杜蓉蓉轻咬着下唇,低下头又看了眼那画“右侧是窗户和人,左侧画什么都不太合适,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在左侧画上个人” 王以筠一愣,随即笑了开来,她果然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那就有劳夫人把为夫画上去好了”。 杜蓉蓉袖子里的手一紧,却见王以筠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蓉蓉,把我画上去吧”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恳求。 杜蓉蓉红着脸点了点头。 王以筠舒了口气“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明日无事了再画也不迟”她既然答应自己会把自己画上去,就一定会画的。 王以筠像往常一样,从床上拿过被子铺在地上。 杜蓉蓉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王以筠铺好被子,看了她一眼“蓉蓉有话要说?” “现在天冷了,总不能老让你睡地上,要不...” “没关系,我不冷” “你,你上来吧,我往里面挪挪就好” 王以筠脸一红“我真的不冷,冷了加床被子就好了,你早些睡吧” “辰之” “嗯?” “我,我是你夫人” “额,我知道” “所以,上来吧” 王以筠无奈,只好把被子放回了床上,杜蓉蓉往床里面躺了躺,确定剩下的位置可以躺 下王以筠后,她冲她笑了笑“好了” 王以筠不自在的偏过头不去看她,和衣躺到床上,轻轻说道“睡吧” “你不盖被子么?” 王以筠扯过脚底的被子盖到身上,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睡一张床,还是个女子。 杜蓉蓉只安安静静的躺着,也不说话,瞪大眼看着上方的纱帐。还记得洞完房的第二天,身旁的人用剑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个小口,然后在白单子上涂抹了一番,她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她满脸不自在的告诉自己她不好说出口,让她问丫头去。她问了,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如着了火一般,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她不知道,她不懂,可是现在她懂了,只不过,身旁的人似乎并没有要碰她的意思。宝儿说了,只有和自己相爱的人才会做那种事。 “辰之” “嗯” “辰之” “嗯” “辰之” “蓉蓉” “嗯?” 王以筠吸了口气,缓缓翻过身,面朝外面“不早了,睡吧” “哦” 蓉蓉: 事出紧急,不及与你道别,家中安排妥当便遣人接你回京,在家中安心等我,勿念。 辰之 杜蓉蓉拿着信的手微微一抖,信纸便轻轻的从手中滑了下来,她走了。 宝儿一脸慌张的拿起信纸,粗略的看了一眼“小姐,姑爷说了,过两日便派人来接我们” 杜蓉蓉看向离自己几步远的木门,明知今天要走,昨晚她竟只字未提。 第二十八章 屋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杜蓉蓉披了件薄衣倚在木门上,双眸黯然的落在被雨水打湿的草木上。 宝儿拿着几件衣服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见杜蓉蓉倚在门上发呆,还穿了那么少。她抱着衣服跑过去,将发愣的杜蓉蓉拉进了屋里,嘴里一边嗔怪着“小姐真是越来越任性了,穿这么少,生病了怎么办?” 杜蓉蓉扯了个笑容“我不冷” “不冷才怪,姑爷一走,小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整天对着那画发呆,画上还是她自己,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宝儿心中抱怨,不满的看着杜蓉蓉。 杜蓉蓉走到床边坐下,眉间淡淡的忧愁抹都抹不去。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眼眶微热“宝儿,姑爷走了有多久了” 宝儿一边把衣服整理好,歪头想了想“十四天了吧” 杜蓉蓉吸了口气,起身向案边走去,那幅画依然静静的躺在案上,画中的女子唇角带笑,可是谁又看到那笑容背后的落寞。 “宝儿” “哎,小姐,什么事?” 杜蓉蓉看向那抹空白,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磨墨” 宝儿一愣“小姐要作画?” 杜蓉蓉闭上眼点了点头,辰之,不管你回不回来,蓉蓉都等着你。 ******** 莫然喂完马,见王以筠从客栈走了出来,他抿唇一笑“公子,明日便可抵达京城了,莫然来时,楼小姐还特意送了莫然一程呢” 王以筠拿出跟随自己多年玉箫,用丝帕轻轻擦着“这萧是去云州时你帮我带去的?” 莫然点了点头“公子的玉箫多年不离身,去时是月娥让莫然带上的。” “她还真是有心” 莫然拍了拍马背,走到王以筠身边“公子打算何时接杜小姐回府?” 王以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皇上说什么了吗?” 莫然奇怪的看着她“皇上没说什么,只说边关告急,所以才把公子急召回京” 王以筠点了点头,只希望她还来得急说服母亲,如果她回京便要被遣往边关的话......不行,她一刻都等不得,如若不尽早接她进府,等她去了边关一年半载的回不来,那她岂不是要...... “莫然,收拾好我们即刻启程”王以筠说完便转身进了客栈。 莫然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自从跟了将军,他还从未见过她表现的如此焦躁不安过。是因为那个杜小姐吗? 两人快马加鞭,到达广阳城时已是晌午,城中繁华依旧,商贩的叫卖声和行人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两人不得不下了马。 “莫然,我在云州住的时日三月有余了吧”王以筠牵着马儿说道。 莫然点头“是啊,这次回府恐怕住不了多久,又要离开了”再回来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王以筠笑了笑,没再说话。 不知不觉已到了将军府门口,林管家听闻王以筠今日回府,早早的就在门口候着了,见王以筠和莫然牵着马正向这边走,他忙迎了上去,接过王以筠手中的缰绳“将军可算回来了” 王以筠点了点头,“老夫人近来可好” “老夫人好着呢,就是老念着将军”老管家笑道。 “母亲,筠儿回来了” 正在和老夫人说话的月娥,听到王以筠突如其来的声音,立马跳了起来“将军回来了” 王以筠笑着走了进来“还没瞧见你的人,就听到你的声了” 老夫人站起来看着走进来的王以筠,“回来就好,案子都处理妥当了?” “嗯” “月丫头,去沏壶热茶来” “哎” 月娥一走,老夫人走到王以筠面前,拉起她的手,左右看了看她没受伤,才放下心来。“边关告急,莫然都和你说了吧” 王以筠点了点头“嗯,正是因为此事,孩儿才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老夫人拉着她坐下,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此事,你就不回来是不是?” 王以筠一愣“母亲” “好了,去换身衣服进宫去吧,别让皇上等太久,月娥,带将军去换身衣服” 月娥冲王以筠吐了吐舌头“走吧” 王以筠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将军,江南好不好玩?”月娥蹦蹦跳跳的问道。 王以筠偏头想了想“想听实话?” 月娥撅嘴看她“当然是实话了,将军真讨厌,难道还想着骗月娥不成” 王以筠抿唇一笑“不好玩” “啊?”月娥一脸失望“那将军在那三个月岂不无聊死了” “是啊,除了山还是山,还有大批的山贼横行霸道,可苦死了你家将军我了”王以筠唇角带笑。 “听说将军去办案子了,山贼可抓住了?” 王以筠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还未抓获,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追到这里来” 月娥瞪大眼看她“将军本事不是很大么,区区几个山贼抓不住不说,还让人家杀到家门上来了,将~军~” 忽的看到王以筠眼角的笑意,月娥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将军,你欺负月娥,月娥要告诉老夫人去” 王以筠挑眉“你去” 月娥偏过头不理她。 王以筠轻咳一声“我看月丫头也不小了,是时候和老夫人商量商量你的婚事了” 月娥一愣“我不要,月娥不要嫁”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了王以筠的住处,进了屋,月娥便帮她去拿衣服“将军,还记得您刚回朝时,皇上给您办庆功宴,您就随便穿了件衣服去了,这次可不能马虎了,免得皇上说您不尊重他” “嗯,上次没来得及换” “您那哪是没来得及换,分明就是懒得换” 王以筠轻笑“月丫头也变唠叨了,看来真该嫁人了” 月娥把王以筠的官袍放到床上“将军,月娥有喜欢的人” 王以筠偏头看她“哦?说来听听” 月娥脸一红,瞪了她一眼。“你自己换吧”扔下一句话就跑了出去。 王以筠摇摇头,看了眼床上的官服,只好把它换上。 ******** 王以筠只身一人进了宫,一路上和带路的小太监随便聊了几句,却让她得到一个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意料的事。 长乐公主跑出宫外玩了,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回宫。 王以筠不由摇了摇头,上次在荣华寺见她时,身边也跟了不少人,想必不会出什么事。小姑娘贪玩,又常年在宫中呆着,不免憋闷的慌。好不容易玩一次,肯定是要玩够了才能回来。 想着觉得有些疑惑,皇上都不管么? 小公公似是看出了王以筠的疑惑,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公主出宫的事,正是皇上亲口应允的,听闻是去了江南云州城,去时身边带了不少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呢” 王以筠点了点头“多带些人自然是好的”不然以她那性子,不知道得惹多少事呢。 “公主平时就是任性了点,对我们这些奴才都还是不错的” “小孟子,敢说本公主坏话”只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小孟子身子一顿,慢半拍的转过身,可惜还没看到声音的主人,头上就被狠狠的戳了一下。 “哎哟,公主饶命,奴才不知公主大驾,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孟子跪在地上猛磕头。 一旁的王以筠看的直皱眉。 “怎么,有意见?”来人正是当初在荣华寺,让王以筠唯恐避之不及的长乐公主,谢云霜。只见她一身高贵的宫装,头上只简单地挽了个宫髻,站在王以筠面前,因为比王以筠矮一些,所以只好微微仰头看她。 王以筠弯了弯腰“不敢” 谢云霜勾唇一笑,转身把地上的小孟子扶了起来,手又不老实的在他的脸蛋上戳了一下“让你装,平时在本公主面前可不见的你有多尊敬” 小孟子微微一笑“就知道公主舍不得责罚小孟子,公主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云霜嘟了嘟嘴,偏头想了想“刚刚回来的吧” 小孟子一乐“奴才赶紧通知皇上去” “不许去”谢云霜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先别告诉父皇,我还没玩够呢” 小孟子眉头一皱“姑奶奶,皇上天天念叨您呐” 谢云霜眸子一转,看到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王以筠,她立即眉开眼笑,走到王以筠身边,一手勾起她的胳膊“你也挺能装啊,别以为那天本公主在荣华寺没看见你” 王以筠诧异的抬眼看她“公主” 谢云霜冲她眨眨眼“好吧,就算是你没认出来我,别那么看我好吗?实话告诉你们,本公主在云州玩了几天觉得不过瘾,所以就去大岭玩了几天” 小孟子腿一软“大,大岭?” “对啊,那得女子好厉害哦,胳膊都露在外面”谢云霜喜滋滋的说着。 “公,公主,您知不知道,如今两国正在交战” “知道啊,那才有意思嘛,本公主穿成她们那样,认不出来的。” 王以筠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看了眼小孟子“公主去大岭的事别让皇上知道了” 小孟子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奴才知道” 谢云霜虽是任□玩,但王以筠的意思她怎能不知道,她粲然一笑“走吧” “走?”王以筠愣住。 “去找父皇啊,你们刚刚不是要往那边走吗?” 王以筠点了点头,和谢云霜跟着小孟子朝金玄殿走去。 第二十九章 王以筠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被谢云霜挽着的胳膊,她从心里触这个长乐公主,还是少些招惹比较好。 谢云霜偏头看她,脸上并没有因为王以筠抽出胳膊而生气“你很怕我?” 王以筠一愣,随即笑道“公主乃千金之躯,以筠不过一介莽夫而已,宫中人多眼杂,被人看去了不好。” 谢云霜不以为意的勾起唇“你是莽夫?呵呵,本公主怎么看王将军你都是个文弱书生,偏还长了这样一副好容貌,若是换上女装,我们大谣三大美女怕是都要退位让贤了” 王以筠脸色变了变,嘴上也没说什么。 “边关战事又起,父皇召你是要遣你回边关?”谢云霜试着问道。 “兴许是” 小孟子一路上也不多话,把二人带到金玄殿便退了出去。 刘公公见王以筠身后还跟着个谢云霜,脸上一喜,忙跑进去通报了。 谢云霜却不管他通不通报,提着裙摆走了进去“父皇,霜儿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只听一个威严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宠溺。 谢云霜唇角上扬,走到身着龙袍的人身后,双手从后面勾住谢连城的脖子“父皇,有没有想霜儿” 谢连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父皇派去那么多人去云州找你,去哪了这么些天?” 谢云霜闻言看了眼站在案前不远处的王以筠,只见王以筠也在看她,她冲她眨眨眼,狡黠的笑了笑“父皇派人去云州了?霜儿怎么不知道,这些天一直都和王将军在一起啊” 谢连城抬眼看向王以筠“这么说霜儿是和以筠一起回来的?” 王以筠心中叹了口气,弯腰拱了拱手“回皇上,这几日长乐公主一直和臣在一起。” 谢连城点了点头“嗯,霜儿你先回你的寝宫去,父皇和王将军有要事商议,一会过去看你” 谢云霜红唇微嘟“好吧,那儿臣先去看看母后” “嗯” 谢云霜走到王以筠身边时,用口语对她说了声‘谢谢’,而后一脸灿烂的出了金玄殿。 王以筠笑了笑,忽然想起自己进来还未行礼,她撩起下摆,恭敬道“臣王以筠参见皇上”她还未下跪,便被谢连城扶了起来。 “好了,礼就免了,来,先陪朕杀两局”谢连城说着就让人把棋盘准备好。 王以筠无奈只好坐了下来。 “以筠觉着朕的公主怎么样?”谢连城一子落下,不经意的问道。 王以筠捏着手中的白子,微微一笑“长乐公主倾国倾城,绝代风华”语毕,白子落下。 谢连城看了她一眼“在云州没少跟你惹麻烦吧” “皇上严重了” “大岭失了昭城不甘心呐,这次似乎是下定决心要将它夺回去,呵呵” 王以筠顿了顿“皇上似乎胜券在握” 谢连城抿唇一笑“你和你的父兄一样,都是我大谣的骄傲,有你王以筠在,朕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谢连城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过奖了,臣不过是尽自己的责任而已,不管是对大谣还是对我已逝的父兄” “朕欣赏的就是你这份责任心,边关的事不用急,朕已经派李云龙去了,你过两日再去也不迟,朕听说大岭的带兵的周大将军放话了,你王以筠一日不去,他就一日不开战,哈哈,还真是有点意思” 王以筠一愣“还有这回事?” 谢连城笑着点了点头“周将军还有个儿子,也是个饶勇善战的主儿,听闻这次是和他一起出征的,是个狠角色,到时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嗯,多谢皇上提醒” “皇上,皇上,不好了”这时,门外的刘公公突然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谢连城眉毛一挑“什么事这么慌张?” 刘公公喘了口气“回皇上,公主把莲妃娘娘推进水里了” 谢连城脸色一沉“推水里了?” 刘公公擦了把冷汗“是” “这霜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走,带朕过去看看”谢连城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似是想到的什么,转身看向王以筠“以筠也一起过来吧” 王以筠一愣,让她也去?她可是对皇上的家事不感兴趣,一般人像这种事唯恐避之不及,怎的这皇上还让她也跟去? 不容王以筠多想,没多会,她便跟谢连成到了长乐公主的鸣鸢宫,只见一众宫女围在池边无措的看着在水里扑腾着的莲妃。 谢云霜站在原地冷眼看着。 “长乐”谢连城一声怒吼,一众人连忙惊恐的跪了下来。 “父皇”谢云霜一脸委屈的看着向这边走的谢连城。 “你们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赶快找人下水救人” 谢连城身边只跟了个王以筠和刘公公,宫女们听的忙向外跑去找人去了。 王以筠看了眼水里扑腾的人,等她们找来人,这个莲妃怕是不死也得要半条命,她能想到的,皇上的自然也能想到,这个莲妃应该也不是什么善主,皇上有意要惩她,自己也不必多管闲事。 几个侍卫下水将浑身湿透已经昏厥的莲妃救了上来,皇上也跟了去。临走时,也只是对谢云霜责怪了几句,让她等莲妃没事了去道歉。谢云霜不甘心的应了一声,尽管她再任性,她心里还是有些怕她这个父皇的。 皇上和莲妃的人一走,谢云霜拿过挂在树上的鞭子就一顿乱抽,华贵的宫装被她弄得凌乱不堪。 一旁的宫女连忙跪了下来“公主,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是啊,公主,您歇会吧” “凭什么父皇那么宠爱她,仗着自己长的那狐媚样子就了不起了啊,本公主不怕你”谢云霜拿着鞭子一边抽打一边哭。 王以筠实在看不过去,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鞭子。 “你干什么?” “公主,皇上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什么?” “皇上若真是生气了,定不会这般简单的把事情解决,公主觉得皇上刚刚可有降罪与你?” 谢云霜看着她不说话。 王以筠笑了笑“你看,皇上不怪罪你,说明他对今天的事心中已然明了,只不过过于形式,他也只好责怪你几句,公主何必放在心上。” 谢云霜吸吸鼻子“那父皇刚刚还让本公主去给她道歉,本公主本来就没错” “没错也要去” “为什么?”谢云霜瞪眼。 “因为你是公主,她是妃子,怎么说她都是母妃” “本公主才不要,去道歉岂不是承认就是本公主的错” “公主去道歉的话,不管对错,皇上都会对公主另眼相看” “此话怎讲?” “我刚刚说了,此事是对是错,皇上心中明了。公主错了去道歉,显然那是应该的。若公主没错,再去道歉,可见公主心胸之宽广。皇上便会想,公主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胸,他心中自然是喜悦万分。” 谢云霜听的一愣一愣的“真的,我要去道歉,父皇就会对我另眼相看?” 王以筠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吧,本公主就听你一次” 谢云霜低头看自己的鞭子还被王以筠握在手里,白皙的手指上印着红色的鞭痕。她忙抽出鞭子“你干嘛伸手去接鞭子啊,都红了”还好没出血。 王以筠将手收回袖中,淡笑道“不碍事,既然公主明白了,以筠就先行告辞了” 谢云霜拽着她的袖子“你去哪?” “回家” “哦,好吧,你什么时候去边关?” “皇上还未说” “哦,那,那你走吧”谢云霜低头小声说道。 王以筠冲她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出了皇宫,王以筠才轻轻的舒了口气,还好她没生在帝王家,宫里的气氛给人的感觉总是说不出的怪异,还是宫外好。只盼望哪天她可以携自己心爱的人远离这朝堂,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好了。 想着,脑中不由浮现那抹纤弱的人影,希望不会让她等太久。 第三十章 楼慕卿远远的看着王以筠向这边走了过来,她浅笑着迎了上去“以筠哥哥”。 王以筠心中有事,并没有听到楼慕卿的声音,她眉头轻锁,低头向前走着,直到楼慕卿站到她的面前,她险些撞了上去,才回过神来。 “楼小姐”王以筠颇为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 楼慕卿心中虽恼她的心不在焉,但脸上还是装作什么什么事都没有“以筠哥哥回来都不通知卿儿一声” 王以筠微愣,她向四周望了一圈,这里离皇宫并不远,在这里遇到楼慕卿,她不会是专程在这里等自己吧? “今日刚到京城,没来得及,楼相莫不是有事要找以筠” 楼慕卿看了眼身旁的丫鬟,又看向王以筠“难道只有爹爹能找你,卿儿就不能找你?” 王以筠头疼,她果然是招女孩子待见,李云龙说的不错,她就是个祸害。她就不明白了,自己除了长了一副好看的容貌,其他有什么好的。每次进宫,她都免不了被兵部的那群的人打趣一番。兵部的右侍郎偏还是个断袖,看到自己眼睛都能直了,几度让她尴尬的落跑逃走。 “以筠哥哥”楼慕卿见她又走神了,忍不住喊道。 王以筠扯了扯嘴角,她最怕的就是楼相突然又想把他这个千金往自己这边推,她躲都来不及。“楼小姐找以筠可是有事?” 楼慕卿淡笑“没事,瑶姐姐走了,她让我跟你说一声” “走?去哪?” “去泯阳了吧,她自小就有隐疾,她有一个朋友在那里,精通医道,或许可以帮她治好她的病” 王以筠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不是早就解决完云州那边的事了么,为何还要逗留好些时日?”楼慕卿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次去边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在云州多游玩了几日” “哦” “楼小姐若没其他的事,以筠就先回去了” 听闻他回来,忍不住想见见他,干巴巴的在宫外等了这么久,如今人家出来见了自己只说了两句话,便要走了。 “王将军” 楼慕卿身旁的丫鬟忽然喊住了抬脚要走的王以筠,她直视王以筠“将军,我家小姐为了见将军一面,已经在宫外等了两个时辰了” 王以筠一愣,看向楼慕卿,她等了自己两个时辰? 楼慕卿嗔了那丫鬟一眼“明月,不要乱说” “我送你回去?”王以筠叹了口气,她要是不送她,她的丫头在心里不准怎么骂她呢。 “不用,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听爹爹说你不久就要去边关,所以” “时日还未定下来,现在也不急着走。”王以筠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 把楼慕卿送到相府门口,王以筠并没有进去,她只是说自己还有事,他日一定会登门拜访。不料正碰上从外回来的楼云白,这下她想躲都来不及了。 楼云白下了马车,看着站在门口的王以筠和楼慕卿,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看到楼慕卿脸色微红,他心下了然,忖着胡子笑了起来。 “楼相” “以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走,进去坐坐” “今日怕是不便,待改日以筠再来吧,家中还有些事要处理” 楼云白看了楼慕卿一眼,转眼又看向王以筠“今天回来的?” “嗯” “云州那边的案子都办妥了?” “妥了” “边关的事皇上怎么说?李云龙那小子已经走了吧?” “嗯,我这边应该是得再等些时日” “这样也好,哈哈,可以多陪老夫我多喝两杯了。行了,有事你就先回去吧,没事了就来府上坐坐,我家卿儿可是天天盼着你来” 一旁的楼慕卿听了楼云白的话,脸上更红,娇嗔了一句,转身向门内跑去了。 楼云白拍了拍王以筠的肩膀“卿儿的心意你可是明白?” 王以筠一脸的不自在“楼相” “呵呵,回去吧” “那,以筠告辞了” 回到家,老夫人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见王以筠回来,脸上掩饰不住的宠溺“筠儿,上次你回来就没能在家里好好吃上一顿饭,晚上吩咐厨子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王以筠心里一暖,搀着老夫人的手就往屋里走“母亲有心了”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皇上可是说什么时候让你走了?” “皇上念及筠儿还未在家住上几日,便应允筠儿过几日再走” “那就好,母亲就怕你今日回来,明日便让你走。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几个年头,还没好好看看我的筠儿呢”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母亲说的什么话,母亲是要活到百岁的人,筠儿都还没有好好孝敬您呢” 老夫人一脸温和的看着她“筠儿,你知道吗,母亲若真的走了,最放不下的还是你” “母亲,筠儿长大了” “呵呵,是啊,筠儿长大了” “老夫人,晚饭准备好了”月娥跑了进来,意外的看见王以筠也在。 “走,我们吃饭去,今晚我们可以好好的吃个团圆饭。”老夫人笑着说道。 ******** 吃过饭,王以筠遣走了下人,屋内只剩下她和老夫人,她犹豫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母亲,筠儿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老夫人看着她“跟母亲还这般见外,你说。” 也只有在老夫人面前,王以筠才会放下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身份,做回她自己。原本属于女儿家的含蓄,紧张和无措尽显。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筠儿和母亲提到过的,关于杜家千金的事” 老夫人脸色变了变“你想说什么?” “母亲,您是知道的,筠儿和她是成过亲的,筠儿不能扔下她不管”王以筠声音微颤。 半晌,老夫人才开口说道“筠儿,可还记得母亲和你说过的话?” 王以筠低下头,眉间凝重“凡事都要以将军府为重”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母亲”王以筠突然跪了下来。 老夫人身子一震“筠儿,你这是干什么?” 王以筠眼眶微红,声音哽咽“筠儿只知道不能辜负了她,留她一人在云州,她纵是万般不愿,也不会开口说,她心中再苦,也不会告诉筠儿。筠儿敢保证,她在云州等筠儿期间,绝不会有半封书信写来”那个倔强却又惹人怜惜的女子,她该拿她如何? 她不辞而别,只是因为她怕,她怕看到她心中不舍却又强颜欢笑,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她对她的情,她早就知道,从见她的第一面她就知道。 “......” “母亲,她很听话,很安静,一定不会惹您生气的,母亲只要见到她,就一定会喜欢她的”王以筠勉强的笑道。 “她可知道你是女子” 王以筠摇头,眼泪瞬时滑落。 “那你可知道她若是知道你是女子,她会是什么反应吗?筠儿,母亲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的感情,是毫无长久可言的” 王以筠将头缓缓的靠在老夫人的腿上“母亲,筠儿该怎么办?” 老夫人抚了抚她的长发“你是皇上身边的重臣,却又是女儿身,这个秘密只有我和你逝去的父兄知晓。就算那个女子现在对你有情,等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后,她还会一如既往的在你身边吗?不会,筠儿。” “......” “母亲最担心的还是你,人家喜欢你,因为人家不知道你是女子,把你当做男子一样去喜欢。可是...筠儿,你怎么了,怎么可以喜欢与你相同性别的女子呢”老夫人说道后面,声音也变得哽咽。 王以筠伏在老夫人腿上,肩膀微微颤抖着,她死死的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第三十一章 和泰宫 谢云霜难得乖巧的坐在一旁,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上面坐的人。 “霜儿,母后和你说的,你可是都记住了?”说话的人正是大谣国的当朝皇后姜氏,姜聘婷。 谢云霜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母后,儿臣的真的不是有意把莲妃推进水里的。是她实在骄横跋扈,仗着父皇的宠爱,欺负霜儿。” 姜氏叹了口气“霜儿,你也不小了,在宫中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就算现在的莲妃不得宠了,日后还会有更多的新人进宫。母后除了帮你父皇治理后宫之外,其他一律不过问,自然也不会说哪个宫里的妃子得宠,自己便要去针对人家。那样母后会很累的,何必呢?” “可是母后,父皇现在来和泰宫的次数越来越少,您就不着急么?” 姜氏淡淡一笑“母后不在乎,只要你和你皇兄平平安安的就好。母后有生之年,只希望能看着你皇兄顺利的继承皇位,我的霜儿嫁个好夫婿。”这样她便能安心了。 谢云霜眼眶微红,起身走到姜氏身边“母后这辈子就只为霜儿和皇兄着想了,您都不为自己想想,什么有生之年,呸呸呸。母后才三十多岁,年轻着呢” 姜氏心中一暖,把谢云霜抱进怀里“霜儿长大了,也懂事了,真让母后省了不少心” “哪有,霜儿在宫中天天闯祸,哪次不都是母后庇护着霜儿的” “瞧你说的,这几个儿女中,你父皇最疼爱的还不是你”姜氏点了点谢云霜的鼻尖“你啊,就是不知足,你可知道其它皇子们有多眼红” 谢云霜撇了撇嘴“我知道啊,父皇和母后都疼霜儿,昨天把莲妃推水里,父皇都不曾责骂霜儿呢” “以后不要再出这种事了,好吗?这样让母后很为难的,堂堂一国之母,竟连自己的女儿都管教不了,这传出去了成何体统”姜氏故意加重语气。 谢云霜见姜氏脸上严肃,她也只好听话的点了点头。 “哎?对了母后,霜儿一直想问您件事?”谢云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姜氏,这件事她一直都很好奇。 “何事?” “母后柜子里那幅画上的女子是谁?”那是她去云州之前,来和姜氏道别时,当时姜氏不在,她就在寝宫里转了一圈,无意发现了一幅画,画上的女子美得让人心惊。近看还有几分眼熟,可是细想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姜氏脸上的笑容一僵,面上带着几分疏离“霜儿,母后累了,你回去吧” 谢云霜不依“母后,霜儿见那女子美貌若仙,看着又有几分面熟,霜儿见过她吗? “霜儿,别问了好吗?”姜氏面色发白,指尖微微发颤。 “那画下方似乎写了个‘霜’字,正是霜儿的‘霜’呢”谢云霜自顾自的说着。 “霜儿”姜氏推开她,恼怒的喊道。“你回去吧,母后累了,清风,送公主回去”话毕,不等谢云霜说话,她就向屏风后走去。 “公主,清风送您” 谢云霜失望的看了屏风,母后是怎么了?她就随便问问的啊。 谢云霜走后,姜氏靠榻而坐,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 她进宫时便已有身孕,她嫉妒她,恨她,恨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让两个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不惜付出性命。她设计害她,想置她于死地,不料她轻松的躲过她精心布置的圈套,于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她却又一次次的巧妙化解。 直到她不计前嫌的与她和好,她对她又爱又恨,这个女子的心胸怎的如此宽广。 等她诞下一子,又怀有身孕时,她便悄然离去,从此再无相见之日。她恨她,恨她扔下自己一走了之,以至于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这一对儿女,她只好活了下来。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她对她是否有情,也许明知无果,她才断然离开。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姜聘婷还是忘不了她。当初她知道她的第二胎是个公主时,她莫名的欣喜起来,她擅作主张,给她娶了名字。只因那一个‘霜’字,皇上险些将她关进冷宫。她不在乎,她这辈子除了两个儿女,别无牵挂,她不会去争宠了,她只想为她守候最初的一份宁静。 ******** 王以筠站在院中看着树上已经开始脱落的叶子,她有些茫然,有些惊慌。母亲的一番话好似将她打回了原型,她只是个穿着男人衣服的女人而已,她有什么资格说要照顾她一辈子。可是,她也只有可是这个念想了。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一个相同性别的女子产生情愫,她从云州回来的这一路上,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她现在孤身立于这院内,周围充斥的满是孤独和恐惧,她怕,她怕这辈子她都不能再见到她。越想,心中便思念的越厉害。她有些无力的靠在大理石的柱子上,仰头盯着屋檐发呆。 “师傅~~” 王以筠没动,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这个她住了十几年的将军府,此刻却让她格外的陌生,她不想呆在这里了,一点都不想。 管如风见王以筠不理他,脸上有些委屈,磨磨蹭蹭的走到她身边,白皙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师傅,徒儿听闻您回来了,来看看您,师娘没跟您回来啊” 王以筠望着屋檐的眼睛眨了眨“你怎么没去” 管如风一愣,随即嘻嘻一笑,坐到台阶上“皇上又没让我去,等师傅去时,徒儿跟师傅一起” 王以筠低头看他“你爹没骂你吧” “没,我说我跟着师傅呢,他就不管了,老爹对师傅一百个放心”管如风讨好的说道。 王以筠叹了口气,就着他身边也坐了下来“兵部左侍郎的位子还空着呢,这次去了好好表现,师傅帮你在皇上面前说两句,争取把它拿下” 管如风听了忙摆手“别,徒儿求您了,千万别这么做,我可不想在我老爹手下做事,在宫里当官最不划算了,还是跟着师傅在边关来的自在。” 王以筠伸出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你爹又不会吃了你,在边关太危险,指不定哪天你的小命就得留在那了” “那师傅你不是也在吗,师傅都不怕,我这做徒弟的更不怕了,在战场上牺牲多光荣”管如风拍着胸脯说道。 “臭小子还真是不怕死”王以筠笑道。 “那是,怕死的还是男人吗,我以后要做像师傅一样的大将军。” “我?算了吧”你要是知道你师父是个女的,希望你还会一样这么说,王以筠在心里说道。 “师傅难道就没有想要超越的人?”管如风好奇的问道。 王以筠偏头想了想“应该有吧” “我知道师傅想超越谁了” “你说” “老将军呗” 王以筠失笑“算是吧” 管如风也跟着笑了起来,过了一会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看着王以筠“师傅,师娘没跟你回来啊?” 王以筠一愣,随即笑笑“嗯,过两天接她回府” 管如风有些担忧的说道“师傅要接就得赶快,从云州到京城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将近一个月,我怕我们等不了多久就该走了” 王以筠唇角带着笑,心却缓缓沉了下去,管如风说的不错,皇上虽没说大概什么时候走,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 第三十二章 老夫人站在祠堂的正中央,面对着上面的牌位,她语气决绝,甚至不带丝毫感情“筠儿,你若执意接她进府,可以,今日你就对着王家的列祖列宗的灵位发誓,他日若那女子知晓你女子身份,想要做出对王家不利的事,你必须亲手杀了她” 跪在地上的王以筠身子一颤,她十指攥紧“母亲,我” “筠儿”老夫人转身,双眼冷冽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以筠。“我若不这么做,你这是赌整个将军府上下的人命啊,你苦苦哀求,不就是想让她进门吗,母亲说了,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你虽不是从小就住在将军府,筠儿你诗书读过不少吧,可谓满腹经纶,怎的现在却这般糊涂” “母亲,筠儿喜欢她” 老夫人摇了摇头“母亲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要你肯在这些灵位前发誓,我便允你接她进门,日后你们如何,母亲不再过问” 王以筠眉头紧蹙,心中一番苦苦挣扎,最后她只好弯腰深深一拜“筠儿谢母亲成全” “好了,把我刚刚说的话,对着灵位说一遍”老夫人淡淡的开口说道。 王以筠直起身子,缓缓抬起左手“王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我王以筠今日在此发誓,他日若我妻杜蓉蓉欲做对王家不利的事,我...我必手刃亲妻” 老夫人转过身,扶起跪在地上的王以筠“这就对了,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她始终都是个外人。” 王以筠愣愣的盯着一处,呼吸仿佛要停滞一般,她怎么如此自私,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要把蓉蓉的命都赌上。日后她怨自己也好,恨自己也罢,哪怕她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她不会让她有事的,亦不会要她的命,她欠她的太多了。今日的发誓不过形式罢了,若真要一个人牺牲,那也是她王以筠。 走出祠堂,外面已经刮起了小风,天渐渐转凉了,王以筠叹了口气,向外走去。 “将军,你找我?”莫然去马厩里溜达了一圈,听说王以筠找他,便忙赶了过来。 王以筠负手站在窗前,沉吟道“把夫人接回来吧” 莫然一惊“老夫人同意了?” “嗯,记得要快,来回差不多是一个月,我怕我等不了多久,回来时务必走水路,安全些,还有,把聘礼也带上。” 莫然点了点头“一切谨遵将军安排” 王以筠低头想了想“迎她时,要以将军府的身份去,让世人都知道杜府小姐嫁的是我王以筠,当朝的护国大将军。” 莫然一愣,抬头疑惑的看向面无表情的的王以筠,他总觉得今天的王以筠有些奇怪,语气虽淡,可是却强硬的很。看来他家将军是真心喜欢杜小姐的吧,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做。 “那,什么时候出发?”莫然问。 “现在” 莫然差点被呛死“现在?” “嗯” “聘礼还” “都准备好了,多带些人,去吧”王以筠说完转身向里屋走去。 莫然愣了半晌,才调整好状态向外走去。 王以筠手执书卷坐在桌前,看着看着便分了神,心中似喜似忧,喜的是不久就可以见到她,忧的是见到她又能怎样,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将军” 门外传来月娥略带几分焦急的声音,不等王以筠说话,她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何事?” 月娥踟蹰半晌“听闻将军要娶妻了是吗?” 王以筠笑了笑“不是要娶妻,是已经成了亲的” 月娥瞪大眼“成过亲?什么时候?” “在云州成的亲” 月娥还没消化了“那,是哪个大人的千金?” 王以筠放下手中的书卷,抿唇道“江南杜府的千金” 月娥偏头想了想,猛地看向王以筠“可是江南首富杜青杜老爷的千金?” 王以筠点了点头“正是” “哈?不是官家小姐啊,经商的,老夫人怎么会同意”月娥喃喃道。 王以筠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月丫头,等夫人进了门,你可不能像跟我这般说话了,知道吗?” 月娥撇了撇嘴“都还没进将军府的门呢,将军就偏着了,月娥都要吃味了” “夫人性子柔弱,且身子一向不太好,你别吓着她就行” “哎?说的我跟那深山的猛兽一样了,怎么说人家都是主,月娥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总不会欺负夫人吧” 王以筠无奈“什么丫头不丫头呢,老夫人可是把你当小女儿来待的,我想想啊,前些天好似还说给你找了婆家” “将军”月娥跺了跺脚,扭头跑开了。 王以筠笑了笑拿起书卷打算继续看,有些人偏不让她安生。只听得窗户外有脚步声,本以为是府里的人,可细听又不是。分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是个会武的女子。她将书卷轻轻的翻了一页,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看来走窗户比走正门舒服的多啊” 只听‘嗖’的一声,一身着浅黄色衣服的女子就出现在王以筠的面前,来人正是王以筠在宫中见过不久的长乐公主谢云霜。她叉着腰笑的前仰后合“你个书呆子,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知是公主大驾”王以筠依旧盯着书看,眼皮抬都未抬。 谢云霜一愣,随即怒道“那现在知道本公主来了,还不快行礼” 王以筠听闻放下书卷,起身弯腰行了一礼。 谢云霜哼了一声,推开站在桌前的王以筠,拿起她之前看的,随意翻了两页“这兵法有什么看头,无聊”说完随手扔到一旁,直接坐到刚才王以筠坐的地方“本公主来看你了,你不高兴?” 王以筠忍着笑意“谢公主来看臣” “喂”谢云霜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脑子没问题吧,本公主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啊?” “是” 谢云霜吸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转眼狠狠的瞪着王以筠“说,你是不是很怕我?” “没有,只是公主来了府上不走正门,而是选择跳窗户,臣惶恐” 谢云霜眼珠子一转“你是怕我偷袭你,杀了你” “臣不曾这样想过,只是奇怪罢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本公主天天这么干。”谢云霜不屑的说道。 王以筠转身就要往外走。 “喂,你干嘛去?”她一来他就走啊,什么态度,该杀。 “哦,给公主沏壶茶” 谢云霜摆摆手“不用,本公主才不要喝那劳什子茶,你坐这就行了” 王以筠又返了回来“公主来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啊,在宫里闷死了,无聊的想杀人。不过,突然就想到了王将军你” 王以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你陪本公主出去玩会吧,嗯,去哪呢?我想想啊,去柳巷吧”谢云霜笑的一脸无害。 王以筠努力让自己保持温文尔雅的样子“公主,那里不是女子可以去的地方” “哎?柳巷的尽头不是有家南馆嘛,咱们就去那里好了,嗯,瞧瞧有没有比你还漂亮的男倌”谢云霜趴在桌上懒洋洋的说道。 王以筠愣住,南馆?那自己也不能去啊“公主” “你别磨叽了行不行啊” “我一个男子进那种地方,被别人看了去恐怕不太好” 谢云霜从桌上坐直身子“你是怕别人说你断袖?好,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穿女装呗,我告诉你王以筠,你今天必须去,我管你用什么法子,不去就是抗命”谢云霜较起劲来连自称都改了。 王以筠皱眉,穿女装?她都不记得她长这么大到底有没有穿过女装了。 “我还是这么去吧” 谢云霜眼睛一弯“这才对嘛,不过,本公主还是想看将军穿上女装是什么样子。看在你愿意陪本公主去的份上,你可以不用穿啦” 王以筠听闻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三十三章 月娥瞪着眼看着从王以筠屋里大摇大摆走出来的谢云霜,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这个身穿鹅黄衣服的美丽女子是谁,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王以筠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月娥,她挑了挑眉,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谢云霜也偏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笑着摆了摆手,挽着王以筠的胳膊向门外走去。 月娥懵了,她家将军什么时候金屋藏娇了,还是个大美人儿,不是要娶新夫人过门吗?怎么还...将军太坏了,不行,告诉老夫人去。 走到半路她又停了下来,老夫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责罚的将军了。算了,由她去吧。等她回来得好好问问。 王以筠抽出自己被谢云霜挽着的胳膊“公主,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妥”她说的慢,字字敲进了谢云霜的心里。 谢云霜咂咂嘴“少给我装的一本正经,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朝廷多少男人打她的主意,若不是她的容貌和皇室的身份能这么抢手?哼! 王以筠不以为然的点点头“您说得对” “你”谢云霜气急,她是有多不愿搭理自己啊?拌句嘴她都懒得拌。 谢云霜越想越火大,气呼呼直往前走,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王以筠,她见她自己先走了,正想考虑自己要不要趁此机会离开。 没多会,谢云霜又返了回来,脸蛋通红,不知是因为走得太快还是被气的“喂,你怎么不追上来?” 王以筠向四周看了看,心想跑是跑不了了,她不慌不忙的走到谢云霜旁边“走吧” “你,你有没有听到本公主说话?” 王以筠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在外面不能这么说” 谢云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又一红“哦,知道了” 两人各怀心思的走在大街上,王以筠有些心不在焉,谢云霜似是看到了什么,兴奋的拽着王以筠就往一旁走“喂,你看,是糖人” 王以筠被她拉扯的眉头一皱,她不悦的拿掉谢云霜的手“我给你买” 谢云霜此时正高兴,没注意她的动作,走到摊位前“给本公...子,拿两个糖人” 王以筠和卖糖人的同时一愣,本公子?她这怎么看都不是个男子吧,王以筠知道原因,便也没说什么。只是这卖糖人的,拿着糖人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眼前这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女子,莫不是是个傻子? 谢云霜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蛋红了又红“那个,说错了,本小姐”说完糖人也不要了,转身就走。 王以筠无奈,付了钱,接过糖人转身追了上去。 不多会,谢云霜就一身男装站在了王以筠面前,她脸上得意“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还要俊俏的很” 王以筠把两个糖人塞进她手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老拿自己来比,连去个南馆,也得说看看有没有比自己好看的。 “吃吧” “哎?我说王将军” “在外不能这么叫” “哎哟,知道了,王公子行了吧。” “......” “我发现你跟人说话时特别喜欢转移话题” “有吗” “有”谢云霜一脸严肃的看着王以筠“你这个毛病得改” 王以筠抬眼看着不远处的柳巷,只希望不要碰到熟人,比如说朝中的大臣,尤其是兵部的,去别的地方还好些,只是去这南馆......她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了右侍郎的脸。 “王以筠” “嗯?” “你气死我了” “小姐不是在这站的好好的么”王以筠回头,一脸无辜的说道。 谢云霜吸了口气,拽上王以筠“走,我们现在就走”说着她把手中的糖人一扔,拉着王以筠直冲南馆。 这南馆并不像旁边的青楼那样吵闹,反而很是安静。没有其他繁杂的声音,大厅也没有人,只寥寥的摆了几张桌椅,装饰也异常的简单。偶尔可以听到从楼上传来几声男人轻笑的声音,伴随着轻柔的曲子,让人感觉很舒服。 “瞧两位公子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一个温和的男声从一旁传了过来。 两人同时偏头,只见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过来,他面若冠玉,唇红齿白,身形修长,真真是个漂亮的男子。 谢云霜浅浅一笑,冲那男子点了点头“我兄弟二人的确是头一次来”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进了那青衣男子手中。 青衣男子并不像其他青楼的老鸨一样,见到银子就两眼放光,又是奉承有是拍马屁的。他淡淡一笑,也不推辞,只是不动声色的收下银子,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楼上请” 谢云霜和王以筠坐在二楼的香闺里,打开窗户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还可以听到对面楼里女子的娇笑声。谢云霜感叹一声“这南风馆果真和别的楼里不一样” 王以筠则是盯着屋内一处,珠帘后的身影,她知道,这些看似外表看似风光的小倌,其实身份地位还不如这条街其他楼里的姑娘小姐们。 在这个朝代,人们往往觉得男人多娶几房妾室是才是对的,妾室少了的话,反而会遭天谴一样。而这养娈童就不一样了,那是见不得人的,往往也只有一些朝中身份地位高的,或是一些财大气粗的商贾才会做的。这南风馆,整个广阳城也只不过一家,同是烟花之地,他却被安置在了最角落的地方,地位可见一般。但是南风馆地位低,不代表来这里的人地位低,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这朝中似乎都是一些有权势的人才有这种嗜好。 似是想到了什么,王以筠不自在的看了眼那珠帘,来这里的或许都是男人,或许也有女人。男人的话,自然就是和右侍郎一样,是断袖了。他们自知这种事不是搬上台面的事,于是该娶妻的娶妻,该纳妾的纳妾。来这里也不过是找乐子罢了。那她呢,她和杜蓉蓉这算什么? “公子,您喜欢听什么曲子?”这时,那珠帘后响起男子珠圆玉润的声音。 王以筠一愣,心知自己看的时间有些长,她偏头去看站在窗前的谢云霜,谢云霜嘴角勾出一抹玩味,她踱着步子走到珠帘前,隔着帘子问道“你擅长弹什么?” 那珠帘后的身子顿了顿,似是有些不适有人离他这么近“秋塞吟可好?” 谢云霜点了点头,返回王以筠身边,冲她眨眨眼,又对着珠帘后的人说了一声“开始吧”,她端起圆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你猜我刚刚在楼下看见谁了?”她说完,悠扬的声音也从珠帘后响了起来。 王以筠摇了摇头,她怎么知道她看到了谁,莫不是右侍郎? 谢云霜凑近王以筠,压低声音说道“刑部的刘大人” “......” “啧,我就知道这天天管押犯人的刘大人不是正常人,早就听说他精通刑法,回回都得把犯人折腾的死去活来。去天牢溜达一圈,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你看哪个人不得吓得尿裤子,变态” 王以筠嘴角抽了抽“那跟他来青楼有什么关系?” 谢云霜白了她一眼“他进南馆来了” 王以筠恍然大悟,怪不得谢云霜一脸神秘又好奇的样子。 “喂,你都不好奇吗?” 王以筠摇了摇头“不好奇,各自都有各自的喜好,您就少操些心吧” “喂,你个死人,竟然教训起我来了”谢云霜说着,一巴掌拍向王以筠。 王以筠无奈,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别闹了行吗” “不行” “那我们走吧” “不走” “那您就老实会”王以筠扶额,她开始担心谢云霜未来的夫婿了。谁娶了她,谁都得短命。 第三十四章 一曲完毕,那珠帘后的男子轻声问道“两位公子还要听什么?” 谢云霜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樱红的唇微微嘟起,不满的瞪了一眼旁边一声不吭的王以筠,在桌下猛地踹了王以筠一脚“问你话呢?” 王以筠吃痛,她秀眉微皱,同为女子,她怎么就如此刁蛮。 “干嘛这么看我?”谢云霜见王以筠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脸上‘腾’的就红了。 王以筠索性往桌子上一靠,跟这刁蛮又无理的公主在一起,她想,也不必注意什么风度了,除了胡闹还是胡闹。不如吓唬吓唬她,省的她以后老是来府上找自己。 “喂...你还看”谢云霜被她看的有些不知所措“还有别人在呢” 王以筠勾唇一笑,低声道“你可以让珠帘后的男子回避一下,反正他在那坐着也无聊” 谢云霜红着脸支支吾吾“回...回避干...吗?” 王以筠嘴角含笑看她,伸手欲拿放在她面前的茶壶,修长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的碰了一下她的手“该干嘛干嘛” 谢云霜缩了缩被王以筠碰过的手,她不自在的撇开脸“那是要干嘛” 王以筠清了清嗓子“这里没什么事了,公子休息去吧”话却是对着珠帘后的男子说的,那男子听闻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抱琴从从帘后的另一个门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王以筠和谢云霜了,谢云霜咬了咬唇,她都能听到自己心的狂跳声了,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浸出一层薄汗。 王以筠十分满意的从谢云霜的眼中看到了紧张,这就对了,对付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女子,就得想办法好好制制她。 “公主” 王以筠的声音轻柔的唤道。 她的嗓音本就偏低,这么轻轻一喊,谢云霜瞬间就有些飘了,心底的最深处似也变得柔软起来。 “嗯” 王以筠突然凑近她,温热的呼吸吹得她耳根发热。谁知王以筠还未开口,谢云霜就一把推开了她,一脸恼怒“王以筠你混账”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王以筠也不急,拿起茶杯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低头抿了一口,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谢云霜的银子没白给,至少这茶还是不错的,想着又多喝了几口。 等喝的差不多了,王以筠才慢腾腾的起身往外走,怎么说人家也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公主,要是弄丢了,她也不好办。 和她们二人进来时见的那个青衣男子打了声招呼,王以筠便出了南风馆。 柳巷来来往往的人里并没有谢云霜的影子,王以筠四周望了一圈,心想她该不会是自己跑回宫里去了吧。 出了柳巷,王以筠若有所思的看着两旁摆满小摊位的大街,这么多人找着也不好找,还是问问吧,才一盏茶的功夫,她能跑多远。 “大爷,请问刚刚您有看到一个穿紫色衣衫的公子吗?” “没有” “小哥,刚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紫色衣衫的公子,大概到我这里。”王以筠边说,边比划了一下。 那小哥摇了摇头,表示没看见,倒是他旁边的一位大婶接了话“是不是长得瘦瘦弱弱的,很漂亮的一个小公子” 王以筠点了点头“是,大婶见过她?” 那大婶用手指了指东边“喏,刚刚就往那边跑了,好像跟谁赌气了” 王以筠尴尬的笑了笑,说了声谢谢便往东面找去。 只是越走越偏,她都怀疑那大婶是不是看错了,谢云霜就算再气恼也不该往这儿跑啊。 “以筠哥哥”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王以筠回头奇怪的看着喘着气的楼慕卿“楼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楼慕卿拿着手帕的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喘了口气才说道“我大老远就看见你了,见你往这里走,我也就跟了过来,你是不是在找人?” 王以筠点点头“嗯,才一会的功夫就跑没了” “以筠哥哥在找谁” “一个朋友” “那我跟你一块找,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 王以筠愣了一下“额,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自己和谢云霜在一起比较好,孤男寡女的一起出来实在不好开口。 “反正慕卿也没事,两人一起找好找些” ******** 一处偏僻的巷子里,谢云霜冷着脸看着将她围堵的两个蒙着面的黑子男子“你们想干什么?” “拿你项上人头”其中一个黑衣男子冷冷开口。 谢云霜冷笑“我的项上人头?哼!就凭你们两个。”说着,手中运气,一掌劈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身形一变,两人一前一后将谢云霜围住,手中长剑直刺谢云霜胸口。谢云霜冷哼一声,素手一翻,几枚银针径直射进她身前的黑衣男子太阳穴中。霎时,那黑衣男子眼中便流出了黑色的血,没有被黑巾遮住的部分已然变成了青黑色,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身后掌风袭来,不及多想,她头部一偏,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她动作不停,脚尖提起那名已经死了的黑衣人的长剑,真气直逼剑尖,另一名黑衣男子被她逼的连连后退,突然他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谢云霜还未看清他手中拿的是什么,那黑衣男子将他手中类似药包的东西用长剑一挑,粉末状的东西便在四周散开。 黑衣人似是料定谢云霜吃他这一招,当下便放松警惕,长剑向前探去。 不料他还未接近谢云霜的身体,只觉脖颈上一凉,他两眼惊恐的瞪着从粉末中走出来的谢云霜,只见她唇角带笑,满眼讽刺的看着他“我虽不知道是谁派你来杀我的,但我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个蠢驴,竟然用我配的软香散来治我,连我的底子都没摸清楚,竟然还想杀我,真是蠢到家了” 那黑衣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笑得一脸妩媚的谢云霜,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谢云霜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心中冷笑连连,看来这莲妃不置她于死地不死心啊。真是个狠毒的女人,不过可惜了,她谢云霜也不是吃素的。 “哟,我的乖乖小公主哦,你下手还真是狠呐,瞧着俩倒霉蛋的死相,啧啧。” 第三十五章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墨色锦服的男子从围墙上落了下来,只见他面如傅粉,肤色如雪,红唇勾出一个妖娆的弧度,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谢云霜。 谢云霜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公主的? 见谢云霜面色不善,那男子冲她勾魂一笑“小公主长得真是可口呢,看来地上这两个入不了您的眼呢!那在下呢?” 谢云霜心一沉,难道他也是来杀自己的?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对付。 谢云霜一脸防备,生怕这墨衣男子来个偷袭什么的,她俏脸微扬,红唇抿紧,随时准备应战。 墨衣男子双眼微眯,也没有什么动作,只上下打量着谢云霜“不愧是大谣三大美女之一,长得还算对的起这个称号。只不过...” 谢云霜眉头一挑“只不过什么?”本来他那句‘还算对的起这个称号’已经让她很不爽了,他要是再说出什么让她不中听的话,她肯定出手。 墨衣男子似没骨头一般,往墙上一靠“可惜了,你们三大美女加起来也差我家徒儿远了” “你” “哎?我说的可是真的” 谢云霜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手掌一翻,四枚银针直向墨衣男子飞去。墨衣男子手指微抬,谢云霜还没反应过来,那四枚带着剧毒的银针已经夹在了那墨衣男子的指尖。他歪头一笑“你这动作可不行,太慢了” 谢云霜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她只知道这个男子应该很厉害,但是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松地便接下了她的银针,要知道她的银针上还是带着剧毒的,一般人只要一碰便会中毒身亡,不死皮肤也会溃烂。他还说什么,她出针的动作慢? “也不是很慢,多加练习便可提升”墨衣男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继续开口说道。 谢云霜吸了口气,不服气的看了一眼墨衣男子“哼,有两下子了不起啊,本公主就不信治不了你”说着,手掌运气,掌风带起巷子里的杂物,直冲墨衣男子脑门。 墨衣男子勾唇一笑,身形一晃便出现在谢云霜身后的位置,他伸手向前一探,谢云霜的身子便被他带进了怀里。 谢云霜恼羞成怒,她的后背紧贴着墨衣男子,她手掌用力向后拍,无奈被墨衣男子抓了个正着。“小公主怎么这么凶,女孩子要温柔些” “温柔个头,你快放开我” 墨衣男子轻轻一笑,手指紧紧的扣着谢云霜的腰身“别乱动哦,否则我要点你的穴道了” “你到底想干嘛?” “嗯...你猜?” “色狼,放开本公主,否则本宫杀你全家”谢云霜气的口不择言。 墨衣男子刚要说话,一道掌风便冲他面门劈来,不似谢云霜的狠戾,掌风沉稳而又霸道,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可见来人是常年练武之人,且内力深厚。不愧是他□出来的。 墨衣男子唇角的笑容慢慢变大,终于来了。 “师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少女,徒儿是否要将您提到衙门见官呢!” 来人正是王以筠,以及和她一起的楼慕卿,此刻见到眼前这一幕,楼慕卿脸还是红了红,以至于没听到王以筠说什么。一个墨衣男子抱着一个紫衣男子,这是什么状况? 谢云霜见是王以筠,早忘了她是被王以筠气的跑出来的,立刻哇哇大叫起来“王以筠快救我,杀了这个大色狼” 墨衣男子轻轻一笑,看着立于不远处的王以筠“我还就喜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色,亮堂堂的,多好” 谢云霜快要疯了,见对面的王以筠一脸的无动于衷,她急的都要跳脚了,可惜她被墨衣男子抱得太紧跳不起来。 “喂,你傻了啊,再不动手我让父皇诛你九族” 谢云霜这么一喊,楼慕卿才反应过来,看着墨衣男子怀里的谢云霜,越看越熟,最后竟愣在那了,这,这不是长乐公主吗,她怎么在这?不对,她现在应该是被那墨衣男子劫持了。 “以筠哥哥,你快救救长乐公主啊” 墨衣男子眼睛在楼慕卿身上一瞟,又看向王以筠“你小子艳福不浅啊,都是美女呢” “不敢,徒儿怎么比得上师父,我身边的是楼相国的千金,你也听到了,她叫我‘哥哥’,你怀里那个是当今圣上极其宠爱的公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谢云霜瞪大眼看着王以筠“喂,你什么意思?” “师父若喜欢,两个都带走吧”王以筠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楼慕卿偏头看向王以筠“以筠哥哥” 墨衣男子松开怀里的谢云霜,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我说徒儿,你还是那么不解风情啊” “我要变成你那副德行,那还了得” 谢云霜此刻是真出在了暴怒的边缘了“喂,你们两个搞什么” 墨衣男子耸耸肩“刚刚你不是让她杀我吗,我是她师父,谢谢” 谢云霜脸上一黑,弄了半天是给他耍了,还是羞辱的那种,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掌上顿时结成一层冰霜,她还未有动作,墨衣男子便握住她的手腕,偏头一脸委屈的看着王以筠“徒儿,她欺负我” 王以筠走到两人面前,拿下墨衣男子的手“她可是长乐公主,皇上宠爱的紧,小心人家告你一状,明儿你就该上断头台了。” “王以筠,你少骗本公主了,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你师父,刚刚还...”谢云霜涨红着脸,后半句怎么都说不出来。 墨衣男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随即一本正经的冲谢云霜抱拳道“在下齐云山掌门,哦,不,齐云山无上真人白墨尘,参见公主殿下。” 谢云霜嘴角抽了抽,他这是参的哪门子见?刚刚不是还得瑟的不得了吗。 楼慕卿站在王以筠身旁,拽了拽王以筠的袖子“他真的是你师父?” 王以筠点了点头“因为练就了邪门歪道,所以看上去比较年轻,其实以年过百岁了”她说的认真,楼慕卿还真就信以为真的点头“怪不得呢” “以筠哥哥” “嗯?” “你刚刚吓死我了” “......” 第三十六章 “我还以为你真要把我和公主送出去呢” “怎会,我们又没有关系,自然没有权力把你们送出去” 楼慕卿一愣,她这么说是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么? 谢云霜走到王以筠面前“你个死人,干嘛不救我?” 王以筠无奈“不是说了他是我师父么,我师父怎么会害你” “可他...他一个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欺负我一个小丫头” 白墨尘没眉毛一挑“一把年纪?” 谢云霜挺了挺胸“我都听见了,你明明就是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好让你容颜永驻” “以筠” “咳,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先回去垫补垫补”王以筠说着转身就走。 ******** “以筠,听说你要成亲了,为师这次是下山是给你送礼来了”白墨尘躺在贵妃椅上,合着眼淡淡的说道。 王以筠坐在石凳上,一手撑着头“师父” “嗯?” “她不知道我是女儿身” “废话,人家知道你是女子还会嫁给你” 王以筠轻轻叹了口气“徒儿是真喜欢她,那是成亲后的事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 白墨尘缓缓睁开眼“不愧是我的徒弟,敢爱敢恨,有为师当年的魄力”女子啊,他还真是在心里替她捏把汗。 王以筠面上一囧“是不是太自私了” “自私个屁,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就不要想太多,记着好好疼人家姑娘就行了” 王以筠拿起面前的酒壶把酒杯斟满,推到白墨尘面前“尝尝,府里自己酿的桂花酿” 白墨尘眉头一皱“不喝,为师要喝酒劲大一些” “酒劲大的来了” 王以筠抬头看着谢云霜拿着一坛酒向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楼慕卿。 “楼小姐,府里的饭菜可还对口”王以筠随口问道。 楼慕卿点了点头“嗯,还好” 谢云霜撇撇嘴,将酒坛放到石桌上“白道长,你不是要喝烈酒吗,喏” 白墨尘躺在贵妃椅上,眼中满是笑意“公主有心了,不知这酒给我送的,还是给我这徒儿送的” 谢云霜脸一红“谁喝不是一样啊” “呵” “笑什么,话说,你真的是齐云山无上真人?不应该是个老头儿吗?” 白墨尘咂咂嘴“谁说我是老头儿了,本真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美人儿见了都倒贴着来” “切,我看你还不如王以筠看着顺眼” 白墨尘一听这话便坐起了身“你也知道啊,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了么,你们大谣三大美女还不及我一个徒儿” 王以筠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楼慕卿也偷偷瞥了一眼王以筠,心想若她是个女子的话,说不定自己三人还真要被她给比下去。 谢云霜不屑“那她也是个男子,称号还是我们的” 白墨尘抿唇一笑,不再说话。 “我听我师父提起过你” 白墨尘笑道“毒芊芊?” “你也知道我师父?嗯,我师父是‘毒芊芊’,我师父说她这一辈子只敬佩三个人,可惜死了两个,另一个就是你了,真是难以置信”谢云霜颇为感叹。 “呵呵,当今天下高手数不胜数,她能敬佩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王以筠在心里暗暗鄙视他,脸皮可真是厚到家了。 “是啊,光我们大谣就不少,加上大岭,北川和泯阳自然就更多了。” “你师父难道就没有跟你说过别的?” 谢云霜看向白墨尘“别的?什么?” “她的风流史啊什么的” “我说道长,您能正经一点不?” “别叫我道长,叫真人” 谢云霜一脸无语“王以筠,他真的是世人口中那个道行极高,品行高尚的无上真人吗?” 王以筠笑道“世人是世人,还是眼见为实” “原以为白真人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人”楼慕卿轻声说道。 白墨尘桃花眼一勾“那现在呢?” “现在怎么看都是个摄人魂魄的妖精”谢云霜抢白道。 几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白墨尘收起笑看向谢云霜“今天那两个黑衣人怎么回事?” 谢云霜面上一冷“宫里的人派来杀我的”用脚趾想都知道是那个胸大无脑的蠢女人。 王以筠一愣,也想到了这回事,当时她就看到了地上的人,只不过当时只顾着别的了,楼慕卿之所以没看到是因为谢云霜和白墨尘大打出手的时候,把巷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击的到处都是,所以没看到,不然还不得吓晕过去。 “以后小心些” 谢云霜无所谓的笑笑“早就习惯了这种日子,宫里多少人看我不顺眼,反正我也不怕他们” 王以筠只是沉默不语,她和谢云霜充其量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或者说今天她不来找自己,她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宫中的一些关系事物本就复杂,她也懒得掺和进去,以她现在的身份,能不去招惹的就少招惹。 “喂,呆子,听说你打小就被送到齐云山上了,原来齐云山不是个门派吗?”谢云霜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糕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道。 王以筠看了一眼躺在贵妃椅上昏昏欲睡的白墨尘“我去之前齐云山的门派已经解散了” “为什么?” “不知道,师父的意思” 谢云霜好奇的瞪大眼“他刚刚好像说了自己是齐云山的掌门,又说是无上真人,为什么解散啊” “自由呗”白墨尘懒洋洋的开口。 “哈?这么简单,难道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吗?” “没有” 白墨尘说的不假,当初他的确是懒得做那劳什子掌门了,齐云山第六十二代就在他那结束了。之后齐云山的弟子们也都该干嘛干嘛去了,有想要留下来的也都被他赶下了山,就为他自己一个人图个清静。至于王以筠说的那什么邪门武功,也不是没有,和谢云霜说的差不多,驻颜的。他这人向来最珍惜自己的这张脸,闲来无事,便开始研究起这个来了,那也是王以筠上山之前的事了。 收王以筠为徒时,他是几百个不情愿,但见王以筠还是块练武的好料子,索性就留了她下来,现在倒也没让他失望。 说起年岁,他今年少说也三十有八了,唉,老了,以后得多吃些药才好,他可不想以后美人儿们见了他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风度要进入总复习了 更新不稳啥的...嘻嘻..乃们就包涵一下 第三十七章 桂魄初生秋露微, 轻罗已薄未更衣。 银筝夜久殷勤弄, 心怯空房不忍归。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院中池塘里的莲叶日渐变得憔悴不堪,枯瘦的颈上还留有几只莲蓬。往年这时它们还不似眼前这般景象,毕竟江南要比北方温暖上许多。可今年...... 杜蓉蓉望着空荡荡的池塘叹了口气,已是秋天了,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她心中便会多一丝想念,娘亲便是这个时候走的,爹爹平日里虽从不提起娘亲,但是她她心中明白爹爹也是日夜思念着娘亲的。每逢娘亲的忌日,爹爹总要在山上留上一日。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心知是宝儿唤她就寝了。 “小姐” 杜蓉蓉转过身,对宝儿淡淡一笑“不早了,我们进屋吧” 宝儿跟在杜蓉蓉身后,几次张了张口,却又犹豫着不知道从何说起。进屋后,她接过杜蓉蓉解下来的披风“小姐,听人说山上的木槿花开的可好看了,明儿个我们上山瞧瞧去” 杜蓉蓉嗔了她一眼“你啊,就知道玩,我们再乱跑,爹爹可真要责怪了” 宝儿嘟了嘟嘴,走到杜蓉蓉跟前摇晃着她的胳膊,撒起娇来“哎呀小姐,我们就去吧,宝儿想看嘛,小姐最好了” 杜蓉蓉伸出玉葱般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宝儿面上一喜“小姐真好” “那还不赶紧睡觉去”杜蓉蓉笑着责怪。 “等伺候小姐睡下了,宝儿再睡”宝儿笑嘻嘻的说道。 杜蓉蓉摇了摇头“我不困,看会书再睡,你先去吧,不用管我”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面上却是难掩的落寞神情。 宝儿怎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不免有些心疼。姑爷走了都一个多月了,说是回去便会派人来接小姐,到现在竟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小姐怎能不失望。 “小姐,宝儿陪您看书可好?” 杜蓉蓉摇摇头“不早了,你去睡吧,夜里凉,记得多加床棉被” 她都这么说了,宝儿知道怎么说也没用,只好嘱咐了几声才关门出了屋。 杜蓉蓉坐在桌前,将蜡烛往跟前挪了挪,好让她可以看清书上的字。看着看着她的眼眶便红了,暗骂自己没耐心,才一个月而已啊,她不该怀疑她的,她说会来接她就一定会来的,她怎么能不信她。 ******** 翌日 宝儿早早的便进屋叫醒杜蓉蓉,只见她笑的一脸灿烂“小姐,起床吧,宝儿都让人准备好了,小姐梳洗完,我们就往山上走。” 杜蓉蓉笑着点点头“难得你起来这么早,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儿” 宝儿笑嘻嘻的扶起杜蓉蓉“好久都没出过府了,宝儿都快憋坏了” “不碍事,我自己来,你去把水准备好,收拾妥当我们就走” 宝儿点点头“也好,宝儿这就去” 宝儿一溜风的跑了出去,杜蓉蓉无奈的摇摇头,明明比她还大上一岁,怎的比个孩子还孩子,一点事就喜成这样。 杜蓉蓉刚穿好衣服,就见宝儿喘着粗气跑了进来“小姐,小姐,你...快去门口,有一大队人马正向府里走来,老爷也刚过去,门口全是人,热闹的不得了”看来今天是去不成山上了,宝儿有些失望。 杜蓉蓉秀眉一簇“是什么人,杜府也敢闯?” “不清楚,还抬着大红喜轿呢”宝儿顺了口气说道。说完后自己也不禁愣了一下,大红喜轿?难道.... 杜蓉蓉一愣“大红喜轿?” 宝儿回过神来已是满脸的震惊,是啊,大红喜轿,她喃喃道“小姐,莫不是姑爷来了。一定是姑爷。” 杜蓉蓉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她来了,她来了,她终于来了。她就知道她不会骗她的,她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宝儿看着杜蓉蓉刹那间已是一脸泪水,她心中喜悦自是不能言表,小姐没白等,幸好,她家姑爷不是什么登徒浪子,还记得她家小姐。姑爷是好人,大好人。宝儿认真的想着。 “小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当下应该宝儿给您好好打扮打扮,姑爷看了也高兴。”宝儿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笑着说道。 杜蓉蓉脸上一红,抿了抿红唇“宝儿,我想我还是出去看看比较好”不看,她心里不踏实。 宝儿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帮杜蓉蓉随意的整理梳洗了一下,两人便朝前院走去。 莫然站在杜府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长长的迎亲队伍,在心里点了点头,还算看得过去,相信回去将军不会怪他。想毕又望了一眼迎亲队伍打头的两面锦旗,上面赫然是两个苍劲的‘王’字,这足以显示将军府的威严了。 杜青跟在管家身后,即便听了管家所说,他的步伐依旧稳重,一会便一切了然。 不多会,莫然就看到管家急匆匆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冷静沉着的杜青,他几步上前,弯腰作了一辑“杜老爷好” 杜青也不答话,瞄了一眼排满整条街的迎亲队伍,大门口甚至还站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他心知肚明,多少人好奇他们杜家的事,今天的事,他的确是有些意外。忽的眼角瞥见了队伍最前面上空的两面锦旗,他看着上面的‘王’字,透着精光的眼眯了眯,王?哪个王? 莫然见杜青迟迟不说话,以为他在找王以筠,只好恭敬的开口说道“杜老爷,我家将军让莫然转告杜老爷,因他随时待命奔赴边关,所以不便离京南下,特命莫然来接杜小姐回京,还望杜老爷莫要见怪”。 杜青神色一变,但也只是一瞬“将军?”哪个将军?王,难道是...... 莫然直起身子,正色道“正是,我家将军乃当朝一品护国,王以筠” 莫然说完,杜府门口一些看热闹的人群已炸了锅一般,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真心祝福的。杜老爷果真是有福气,抛绣球招婿,居然招了个大将军。真是攀了门好亲事啊! 站在门槛后的杜蓉蓉早已愣在当场,本来要迈过门槛的脚也忘了收回来,就那么愣愣的站着。 宝儿也有些恍惚,王以筠,王以筠,原来姑爷叫王以筠,还是一品护国。 前些日子大胜归来,以至于轰动整个大谣的人,当时她和小姐也在广阳城,那天城门处人山人海,场面壮观宏大,她本来想凑热闹瞧一眼,结果硬是被人给挤了出来,险些摔倒。怪不得姑爷不以真实姓名相告,原来是这样。那小姐嫁过去,不就是将军夫人了嘛,那她就是将军府里的丫头了。 宝儿越想越激动,最后看着府前的人群不禁抬了抬头,满脸得意。 “小姐,你怎么了?姑爷可是大将军呢,小姐以后就是将军夫人了”宝儿想着便晃了晃杜蓉蓉的胳膊。见她发愣,以为她是高兴懵了。 杜蓉蓉一脸失落,她没来,她竟然没来。将军也好,一品护国也好,她不告诉她真实姓名和身份也好,她不怪她,她知道她为难,可是,迎亲这种事竟然要别人来迎?如果你只单单的来接她也算说得过去,偏这迎亲... 刚刚那人说什么?随时待命奔赴边关?她,可是又要走了?满脑子的疑问,却没有一个人来告诉她。 想来,那日在北山上,她定是告诉了她真实姓名,无奈她当时没想那么多。以至于后来把她的名字忘了,待她以假的姓名面对她时,她只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第三十八章 莫然见杜蓉蓉的身子停在门槛处,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莫然见过夫人,将军的难处,想必夫人定能谅解,还望夫人能随莫然回京”。 一旁的宝儿见杜蓉蓉良久都不出声,拿手肘推了推她,低声唤了句“小姐”。杜蓉蓉抬头看了眼莫然,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罢了,她忙,她体谅她还不行吗。 她轻声叹了口气,素手抚上宝儿搀着她的手,柔声道“宝儿带我进去梳洗一番吧”。 宝儿一愣,随后猛地点点头“宝儿一定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有劳莫公子了”杜蓉蓉说完便和宝儿向院内走去。她别无选择,她不会哭,不会闹,不会抱怨她的夫君没有亲自来迎她过门。她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嫁过去。 莫然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由一滞,奇怪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脑子,为什么他会觉得此刻的杜蓉蓉和自家将军有那么一瞬的相似,明明两个天差地别的人,这新夫人一看就是个软性子。远不如楼相千金瞧着机灵,包括前不久才见过的关老板,都是有着别样风华的人。倒也不是新夫人和将军不般配,只是说不上来的别扭,将军向来少言寡语,如今再娶一个同样性子寡淡的人,这日后有了孩子,想必也是个闷…咳,那什么。虽说这门亲事,也有他和管如风从中煽风点火的份,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日后将军再多收几个应该不成问题。 想通了,莫然的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来了。 杜青忖了忖胡须,笑眯眯的看着莫然“半月的路途,想必莫公子也累了,进府休息休息吧” 莫然轻咳了一声“多谢杜老爷,莫然还是先让人把聘礼送进府里吧”。 杜青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莫然转身朝抬着聘礼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能进府了,那些人会意,陆续抬着一箱箱的聘礼朝院里走去。 杜青眯着眼看着长长的队伍,心里的奸商算盘打得啪啪响,估摸着王以筠这个一品护国能给他这本就充盈的杜府送多少聘礼。 站在门口的一群看热闹的人,一瞬不瞬的盯着一箱箱抬进杜府的聘礼,看的眼睛都直了,不愧是大将军,连聘礼都送的这么有气势,瞧瞧这沉甸甸的大箱子,杜老爷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啊? 聘礼一件件进了杜府,莫然朝杜青抱了抱拳,转身看向奏乐的队伍,清了清嗓子“鸣炮奏乐” 一时杜府门口礼炮声,乐器声齐齐响起,好不热闹,气氛也渐渐欢腾起来,一众人也纷纷向站在门口的杜青道贺。因为时间紧迫,杜青也没来的急邀请各个亲朋好友,和莫然商量了商量,可否等明日在走,毕竟是他杜青嫁女儿,不邀众亲戚,实在说不过去。 莫然想想也在理,于是就答应下来。 院里一众看着杜蓉蓉长大的老妈子,一时忙的不可开交,小姐要这次是真要嫁人了,还嫁的那么远,不舍的不舍,难过的难过,高兴的高兴。 “小青,快快,我让你去准备的龙凤喜帕拿来”身穿深红色衣服的老妈子急急地挥着手里的帕子,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也顾不着擦。 “莲儿,那盒我才买回来的胭脂,赶紧拿过来,小姐这等着用呢,快点” “哎哎哎,王妈,前些日子我做的那床厚实的锦被呢,让人一并给备上,一块带过去”身穿浅黄色衣衫的老妈子拿着帕子抚了抚胸口,喘着气说道。 王妈瞥了她一眼“我说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小姐嫁的可是大将军,将军府要什么没有,还差你那一床被子?” 李妈回瞪她一眼“王妈,咱都是看着小姐长大的,自小捧着疼着自是不必说,我这天天盼着小姐以后嫁个好婆家,如今也算如了愿,小姐这一走,咱们也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京城又那么远,我又没什么能送小姐的嫁妆,所以,呜呜呜”说着,竟低头哭了起来。 王妈见状似也被感染了一般,鼻子也酸涩起来,不由抱怨道“大喜的日子,心里难受也得憋着,别让小姐瞧见了,等她一走,你随便哭” 李妈拿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叹了口气“小姐总算是长大了,夫人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宝儿抬着杜蓉蓉小巧的下巴,左瞅瞅右瞅瞅,眉头皱了皱“小姐,咱不哭了成吗?” 杜蓉蓉眼眶红红,红唇紧抿,样子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宝儿无奈的摇摇头“知道您舍不得老爷和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可是没办法啊,你总不能让她们也一并陪嫁了去吧”言下之意就是,也只有宝儿我能陪你走。 杜蓉蓉看着镜子里有些红肿的眼眶,咬了咬唇“宝儿,我走了,留爹爹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宝儿朝屋顶翻了个大白眼,不放心?她家老爷身体健朗着不说,为人更是精的像只老狐狸,还担心他?担心他别去坑别人比较好。 “老爷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宝儿” “好啦好啦,小姐别说了,宝儿再帮您擦些粉,妆都被你哭花了”宝儿兀自拿着粉往杜蓉蓉脸上抹。 杜蓉蓉抬手制止宝儿的动作“别抹那么多,我难受”她本来就素面朝天惯了,这东西抹多了,反而让她心里不安生。 宝儿朝她吐了吐舌头“小姐这几日不仅有些消瘦,脸色也不好,宝儿怕姑爷见了心疼,擦些粉,脸蛋看起来也红润些。” 杜蓉蓉嗔了她一眼“从云州到京城少说也得半月,到时这妆早没了,不如不画” 宝儿嘟了嘟嘴,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了小姐,那幅画你还带不带?”明知故问。 杜蓉蓉脸上微红,低声道“带上吧”当初还是她让她把她画上去的,日后想起来,还可以拿给她看看。 宝儿促狭一笑“来来来,我看看还有哪里不妥的”说着,又去摆弄杜蓉蓉的脸蛋。 杜青让迎亲队伍迟一天走,当日他便宴请一些近些亲朋好友,在杜府大摆筵席,送女儿也要送的有气势,不然对不起女婿送的聘礼。 作者有话要说:总复习累人呐 好不容易等到周六 风度抽出了那么一丁点时间 o(>﹏<)o 第三十九章 府里的丫头婆子们站成一排,都红着眼看着眼前凤冠霞帔的人。王妈吸了吸鼻子,上前一步,握住杜蓉蓉有些凉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姐啊,一入侯门深似海,凡事都要长个心眼,莫要被人欺负了去” 宝儿听闻拍了拍胸脯“王妈放心,有宝儿在呢,谁敢欺负小姐” “你这个机灵鬼,有你在我也放心”王妈笑骂道。 李妈抹了抹脸上的泪,上前理了理杜蓉蓉喜服上的流苏“小姐,李妈准备了好几床棉被,这不,秋天一过就要入冬了,李妈也没准备什么嫁妆给你,几床被子还是拿得出手的。将军府什么都不缺,就缺李妈的棉被。” 杜蓉蓉心下感动,又湿了眼眶“李妈” “还有啊,昨儿个我和王妈连夜做了一些你平日爱吃的莲子糕,还有两罐糯米甜汁,你路上也可以当个零嘴。丫头们也准备了一些小物件,算是给你做嫁妆了。”李妈回头看了一眼一众丫鬟们。她们个个红着眼点了点头。 杜蓉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年来,她和这些人相处的和睦如一家人,她们待她也当自家人一样,如今分别,不知何年何月还能再见,不舍之情难以言表。 “李妈王妈,蓉蓉不在了,你们就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个小病什么的,记着去药铺抓药,咱杜府不缺那些个钱,别等日后了再落下病根。府里伺候的人本就不少,蓉蓉一走,就只留爹爹一人了,生意上忙,他又常常不在家。你们自己费点心,这些丫头们,要是能给寻个好人家,就让她们出府吧。”平时不多话的杜蓉蓉,今日一次说了这么多,众人闻她句句皆是关心之情,当下不舍之意更甚。 几个小丫头拉着宝儿的手,也是一番挥泪告别。 “宝儿姐姐,记着多写信回来” “是啊是啊,你一走,又没人给我们闹腾着玩了,在京城有什么趣事也要写给我们”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又说了一通。 一个身穿绿色衣衫的小丫头,走到杜蓉蓉跟前,哽咽着说道“小姐,莲儿虽小,不懂那么多,但是莲儿知道将军府不比咱们杜府,小姐脾气好,到那里可要万事小心”。 杜蓉蓉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王妈笑了起来“那敢情好,到时小姐可要和姑爷一起回来” 众人一听王妈打趣,都笑了起来。 杜蓉蓉面上一红,却也不多说什么。 只听门外锣鼓鞭炮声响起,杜青从外走了进来“王妈,李妈,小姐这边都准备好了么,该上轿了” 王妈面上也带着喜色“好嘞,都准备妥了” 杜青看着正要盖喜帕的杜蓉蓉,他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手“蓉蓉,此次你远嫁京城,许多事爹爹也看不到,帮不到你,万事小心就好,凡事可以自己定夺的就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可以了。等你和以筠得了闲,想回来看看爹爹也是可以的” 杜蓉蓉点点头,脸上已经挂满的泪水“爹爹,您要多保重身体” 杜青心中也不免堵得慌,再多不舍也得掩饰下去,他将杜蓉蓉瘦弱的身子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记得常往家中写信,让爹爹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 “蓉蓉知道” 宝儿搀着身着大红喜服,头戴凤冠,龙凤喜帕盖头的杜蓉蓉往府外走去。 门外也适时响起了锣鼓声和鞭炮声。 杜青嫁女儿,嫁妆也是多的令人咂舌,几十个人抬着聘礼进府,如今又是几十个人抬着嫁妆出府。 杜蓉蓉被宝儿扶着上了轿,她喜滋滋的看了一眼排满整条街的迎亲队伍,对王以筠的好感不由又上升几分。这么一大队人马,走在路上多招眼啊。 莫然拜别了杜青,带领着一队人朝北而去。 坐在轿中的杜蓉蓉,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两行泪缓缓落下,她深吸了口气,素手轻轻掀开喜帕的一角,打量了一眼这红罗茵褥软屏夹幔,却又不失华丽的软轿。莫不是半月都要她在这轿子上度过了?软褥都备好了。 她一手掀着龙凤喜帕,一手撩开身侧轿帘的一角,看着熟悉的街道房屋,心中不免多了丝惆怅,只希望爹爹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杜蓉蓉靠在轿内的软垫上,被晃来晃去的轿子晃得昏昏欲睡,她头上顶着沉重的凤冠,压的她的脖颈酸疼难耐,可也不敢妄动,才一会就酸了,还有半月的路要走呢! “夫人” 杜蓉蓉刚要阖上眼,轿外便传来莫然沉稳的声音。 “何事?” 莫然顿了顿“夫人,莫然来云州之前,将军特意吩咐过,接夫人回京时务必要走水路,夫人可有异议?” 杜蓉蓉一愣,随即笑了笑,隔着轿帘开口说道“也好,那就按她说的,走水路吧”刚好她也不愿坐轿子,坐久了,怕是要浑身酸痛了。 莫然点点头“如此我们便朝北边码头走了” “嗯” ******** “母亲,你看这秋海棠开的多好” 老夫人摇了摇头,看着笑得一脸孩子气的王以筠,这丫头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可惜就是不愿意自己养,该说她什么好! 此时院中没有他人,只有她和老夫人,她眉眼带笑,坐在池塘边上,看了看不远处“母亲,夏日若那荷花开了,您就让月丫头写信给我” 老夫人点点头“嗯,到时候怕你忙的连信都来不及看上一眼” “怎会,母亲的信,筠儿再忙也是要看的”王以筠说着,起身走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抬手拂开她额前的一绺细发“筠儿,长大了” 王以筠笑着握着老夫人的手“母亲,天凉了,回头府上也该制备过冬的物件了” “还早呢,再等等。倒是你的衣物,母亲都让人准备好了” 王以筠低头思考了一阵“母亲,蓉蓉她应该也快到了” “嗯,母亲知道”老夫人面上虽缓和,但是口气却很冷。 王以筠在心中一叹,如果她没算错的话,后天,后天她应该就到了,应该不算太晚,她还能等到她。只是,母亲似乎并没有要在将军府置办喜宴的事。 “筠儿,母亲看,不如那杜小姐来了,直接就让她住进别院好了,反正住哪里都一样,咱们将军府自然不会亏待了她”良久,老夫人才缓缓开口说道。她心中另有一番打算。 王以筠一呆,万没想到老夫人会这么说,她眉头微皱“母亲,如果筠儿嫁人,被人安置在别院里,您会怎么想?” “……” “之前筠儿所做的誓言,难道还不作数么?只希望筠儿走了之后,母亲莫要为难她才好。” 老夫人缓缓阖上眼“筠儿,你变了” 王以筠苦笑,她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到了冬天它们会不会冻死? “将军,老夫人”月娥从外院小跑进来,喘着气喊道。 老夫人睁开眼“什么事这么急?” “哦,宫里的刘公公传旨来了”月娥喘了口气才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一更( ⊙o⊙ ) 第四十章 王以筠和老夫人同时一愣,月娥一脸的莫名其妙“刘公公在大厅等了好久,这会正翘着兰花指抱怨呢” 老夫人无奈“你先去吧,我和将军随后就去” 月娥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筠儿,领旨去吧” 王以筠抬头看了眼老夫人,点了点头,向前院走去。 一身明蓝太监服的刘公公见王以筠走进大厅,忙笑呵呵的迎了上去“王将军可算来了” 王以筠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公公宣旨吧” 刘公公一愣,在他印象里王以筠向来都是温文尔雅,待人温和,从不像今日这般漠然,他讪讪的笑笑,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展开那明黄的卷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关战事告急,朕特命一品护国王以筠率一百铁骑遣往,一日敌军不退,一日驻守边关。钦此” 刘公公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王以筠,忍不住提醒道“王将军,接旨吧” 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大厅里,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以筠,她摇了摇头,转身向厅后走去。 刘公公又叫了一声,王以筠眨了眨眼,方才抬起双手“臣,接旨”说罢,起身接过刘公公手中的圣旨,朝他微微颔首,拿着圣旨便出了大厅。 刘公公愣了半晌,待回过神来,大厅就剩他自个儿了,他撇撇嘴,当了几十年的公公,传圣旨也是数不胜数了,哪次受过这等待遇。郁闷了好半天,才不甘心的离开将军府。 王以筠握着圣旨走到自己的住处,她一把将圣旨扔在桌案上,走到窗前,随手关了大敞的窗子。 没多会,只听一个揶揄的声音传了进来。 “哟,我当时出什么事了,原来是皇上下旨了。”白墨尘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走了进来。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被王以筠随手扔在桌上的圣旨。不由暗暗惋惜,恐怕它这辈子还没受到过如此冷落。 “师父怎的还没走?”王以筠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白墨尘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妄为师教了你那么多年,死没良心的,天天赶着我走” 王以筠坐到桌前,推开那碍事的圣旨,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刚端起来,还未喝便被白墨尘抢了去。 “徒儿,这茶得先孝敬为师”白墨尘一脸洋洋自得,端着茶盏就往嘴边送。 王以筠也不理他,兀自重新拿了个茶盏接着倒。 “敖……”烫死了。 王以筠薄唇微勾,端起茶盏放到嘴边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 “喂,你想烫死为师吗?”你这是大不敬。白墨尘气的脸都绿了。 “徒儿还没开口,您就急着往嘴里倒,怪不得徒儿”她倒是撇的干净。 白墨尘‘嘶嘶’的吸着气,坐到王以筠对面“那什么,你家小娘子不是后天就到了么,你明天就走?” 王以筠依旧面无表情,她看着茶盏里打着转的茶叶,淡淡的开口“难道我可以说不走?” 白墨尘笑得奸诈“没事,你放心的走好了,为师替你照顾小娘子” “她叫杜蓉蓉”王以筠纠正道。 白墨尘不屑“放着几个大美女你不要,偏要去娶一个商贾的女儿,你脑子进水了?” “师父就知道她不是美人?”王以筠略显不悦的反问。 “啧,这还没嫁进来你就开始护短了” 王以筠抬眼看他“我们在云州已然成过亲,师父忘了?” 白墨尘恍然“哦,为师忘了” “明天?呵,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给呢”王以筠自嘲的笑笑。 白墨尘一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眯着眼“要不你去求皇上让他再等等” 王以筠忍住想踹他的冲动“这是圣旨” “唉,可怜啊,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能见上一面,可惜了,可惜了”白墨尘佯装叹息道。 王以筠实在不愿看他装模作样,起身往外走去。 一听说将军又要走,府里上下乱成了粥,抱怨什么的都有,这新夫人马上就到了,怎么皇上都不体谅一点呢。 王以筠在院内瞎逛,心里乱糟糟的,以至于面前多了个人她都没有注意到。谢云霜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朝自己撞了过来。 “你白痴啊”谢云霜气急败坏的看着某人。 王以筠瞟了她一眼“我现在没精力应付你,我师父在里边,你找他去玩吧”说着就要绕过谢云霜往前走。 谢云霜不耐烦的拉住王以筠的胳膊“喂喂喂,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撞了人也不道歉的” 明知道她是没事找事,王以筠很是头疼,她已经庆幸好几日没碰到她了,今天怎么又来了?她第一次恨不得恢复女儿身。 “呆子,听到本公主说话了吗?”谢云霜眨巴着大眼睛瞅她。 王以筠烦不胜烦,饶是她再好的性子,也撑不住她折腾“殿下,好好的皇宫您不呆,偏要跑到我这小地方,您就不怕把鞋子沾脏了?” 谢云霜轻笑“本公主不怕,本公主就是想往这儿跑,烦死你” 王以筠望天“明天以筠要带兵出征,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今日就饶以筠一回” 谢云霜一手搭上王以筠的肩膀“出征是好事,你不提还好,一提本公主就心里痒痒” 王以筠拿下她的手“公主殿下,师父在里面,正好他也很无聊”一碰到这刁蛮公主,她良好的修养就没有了。 谢云霜摇晃着王以筠的胳膊“你就陪我玩会嘛,明天就要走了,不陪我玩,我明天就跟你一起走”杀手锏。 王以筠无奈,她还记得第一次出征时,她就非得跟着自己去边关,最后还是被皇后拦了下来。如今又来了,还是这句,威胁她? “好啊,若公主愿去,以筠就代公主向皇上请命好了” 谁知谢云霜听了依旧面不改色,还拍手叫好“正和我意,就这么说定了,咱现在就去吧” “公主可知道军营女子不能随便乱进的”王以筠忍不住说道。 谢云霜一愣,随即大喊一声“这破规矩谁定的” “你父皇” “……” 王以筠见她发愣,抽开手继续往前走。没多会,后面的人又跟了上来。 “我可以女扮男装的,你不是见过吗?很像的对不对?” 一点都不像。王以筠在心里说道。 谢云霜见王以筠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索性伸出两手从后面拽着她腰间两侧的衣服,不让她再往前多走一步。 王以筠的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去拿开谢云霜的手。 “筠儿” 只听身后一声厉喝传来,不是老夫人是谁。 谢云霜一愣,慌忙放开拽着王以筠的手,她看向身后一脸冷意的老夫人,见惯大场面的她竟不由哆嗦了一下。 王以筠倒也不慌,她低声喊了句‘母亲’。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白墨尘,眸子里笑意浅浅,勾着唇角等着看王以筠出洋相。 看清来人,老夫人面色一缓,再大的怒气迅速被掩了下去“见过公主殿下” 谢云霜面上更慌,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老夫人不用多礼”她飞快的看了王以筠一眼,似是求救。 王以筠面上带笑,走到老夫人跟前,一手搀着她“母亲找筠儿有事?” 谢云霜嘴角抽了抽,刚刚还一副欠揍的模样,这会倒成乖儿子了。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嗯,明天你就要走了,母亲有事交代你”随后,她看向一旁尴尬的站着的谢云霜,恭敬却不失傲气的说道“怕是要怠慢殿下了,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没没没,老夫人尽管忙,本宫这就走” 老夫人微微欠了欠身子,被王以筠搀着出了后院。 谢云霜松了口气,心想这老夫人怎么看起来这么凶,看见她就有压力。 白墨尘笑意吟吟“殿下春心荡漾了?” 谢云霜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瞪向白墨尘“你说什么?” 白墨尘笑意不减“殿下可是喜欢上我那不开窍的徒弟了” “胡说”谢云霜脸蛋上飞过两抹可疑的红云。“虽然……” “哈!那就是喽,呵呵”白墨尘笑着离开了。 希望他的好徒儿别做什么傻事,要是他的话,定要全收了,由不得你们从不从,可惜了! 第四十一章 老夫人冷着脸背对着王以筠,仔细看便能看到她微抖得双肩,她紧闭双眼,脑海中是刚刚谢云霜紧拽着王以筠的手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突然,她有些庆幸即将过门的是杜家千金。 王以筠静默的站在一旁,只等着老夫人开口。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王以筠微微一笑“筠儿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母亲误会了,长乐公主骄纵惯了,她对谁都这个态度” 老夫人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最终轻叹一声“罢了,以后离她远些便是”。 “嗯”她明日便要离开京都,自然会离她远远的。 老夫人点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杜小姐的事,母亲会看着办,你就别操心了” 王以筠心中一宽,脸上也并未表现出来,“如此母亲费心了” “行了,没什么事了,你去歇着吧,明儿个好赶路”老夫人摆摆手,似是有些累。 王以筠躬了躬身,唤了月娥进来,便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王以筠便告别了将军府,有了老夫人的话,她就能放心了。她走的匆忙,甚至未能和她见一面,她定是要在心里埋怨她了,即便她这埋怨会一直藏在心里。 广阳城外,一万玄甲铁骑早已整装待命,军威严穆之中,人们只能听到立于铁骑前印有‘王’字暗黑色的锦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不多时,只见西面城门缓缓开启,接着便是一阵马蹄声,一骑白色战马出现在城门处,在一万铁骑听闻那马蹄声时,早已速整军容。见得马上之人,城外蓦然安静下来,陷入一片肃穆之中。 王以筠银甲佩剑,白袍胜雪,白色披风在风中肆虐飞扬。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郎。她傲然马上,凛冽孤傲的望着眼前的一万铁骑。 围观的人群见这阵势,不由忆起当日王以筠大军回朝时的情景,那时城外可不止一万铁骑,三十万大军驻守城外,那景象,已经不能用壮观来形容了。心下自然也有得意,正是因为大谣有这样的人,他们才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啊。 王以筠面无表情的在铁骑中扫了一圈,见并无什么不妥,她才勒马面朝城门。只见一个身着玄甲袍的男子策马到她身边,和王以筠低语几句,王以筠点点头,右手微抬,示意他回到队列中。 等到玄衣男子回到队列中,城门口一驾明黄玉辇随着大队人马缓缓向这里驶来。王以筠右手轻轻一挥,一万玄衣战士随她在同一时刻齐齐下马,向那明黄玉辇行军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辇在王以筠身前不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同样,一抹明黄的身影从撵上走了下来,正是谢连成。 似是受这一万将士的感染一般,往日和王以筠下棋时的平和谈笑风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代君王应有的威严。 他走到王以筠身前,将她扶起,眼中满是骄傲,抑或是此次战争的势在必得。拍拍王以筠略显瘦削的肩膀“以筠,知道朕为什么让你驻守边关吗?” 王以筠勾了勾唇“打退敌军” 谢连成挑眉,笑的高深莫测,他双手负在身后,望着王以筠的眸中似幽谭般深邃“朕说过只允许你击退敌军吗?”他可不指望,打败了大岭那群疯狗,他们就会罢休。他要的是让他们臣服,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大谣国。 王以筠恍然,瞬时心领神会,心下不由暗骂自己迟钝,皇帝的用意她早该看出来了。从她第一眼见到谢连成时,就该知道他狼子野心,虽不至于一心将整个天下收入囊中,但是对于屡次侵犯自己国土的人,他怎么会放任不管?还是那种纯粹没事找虐的那种。 王以筠笑了笑,只说了句‘以筠明白’。 谢连成一副孺子可教的嘴脸,模样要多奸诈就有多奸诈,看的王以筠直胃酸。 “徒儿,走的时候怎的不喊为师一声”白墨尘略带幽怨的声音从城门处响起。一觉醒来,他的好徒弟已经弃他于不顾,教他怎能不伤心。 王以筠和谢连成同时回头,白墨尘一脸的不情愿。 谢连成一旁的刘公公看见白墨尘摇摇晃晃向这边走来,看到皇帝在这,他也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刚要说话,被谢连成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这不是齐云山白真人嘛”谢连成笑着说道。 白墨尘瞥了他一眼“我当时谁,原来是皇上啊,送你的宝贝臣子来了?” 王以筠看着这两人一脸的莫名其妙,却也不多问,她看向白墨尘,弯腰鞠了一躬“徒儿见师父睡得正香,不忍叫醒,还望师父莫要见怪” 谢连成嘴角抽了抽,奈何他乃当朝皇帝,又是当着众将士和一众老百姓,不好有过多‘不良’反应,只好忍下去,正色道“不早了,王将军上路吧” 白墨尘不理谢连成,径直走到王以筠身边“为师已经想到怎么让你和你的小娘子见面了,要不要听听?” 王以筠看了一眼谢连成,“徒儿不想听,还望师父代徒儿照顾好她,时候不早了,大军该启程了”王以筠说完朝白墨尘恭恭敬敬的作了一辑。 转身面朝谢连成,单膝跪地,也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冷然开口“臣定不负皇上厚望” 谢连成点头“王将军起吧,朕相信你” 王以筠翻身上马,一万将士随后也齐齐立于马上,她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南面的路,那是花轿必须经过的地方,而他们要走的是东面的路。 随着一声划破长空的喝声,成正方形的一万铁骑从中间一一分开,一分为二,白色战马向东面飞速前驰而去。当那一抹白色消失在玄色铁骑中时,一分为二的军阵才迅速合并,随着微沉的铁骑声远去,如潮般的玄色也渐渐隐去。 白墨尘盯着远去的玄色,若有所思。 刘公公不悦的白了他一眼,提醒皇帝该回宫了。 白墨尘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的便往城内走去,他要先回将军府一趟,总觉得少了个人。 谢连成看着白墨尘有些急的背影,心想他也有急的时候啊。可是回到宫里不多时他便笑不出来了。 白墨尘回到将军府,把偌大的府邸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那那抹黄色的身影,找不到他便不找了,而是悠闲的坐在王以筠长坐的石鼓凳上。他一手托着‘香腮’,一手转着手中的折扇,狭长的桃花眼眯了又眯。没多会,他的唇就勾出了个自认为很迷人的弧度。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丫头忙着支开他呢。 “徒儿啊徒儿,看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风度觉得应该不会np(咬手指) 第四十二章 王以筠离开的第二天,便是杜蓉蓉回京的第一天。 因为新郎不在,这亲想成也成不了,所以府内也并未张灯结彩什么的,老夫人只安排把两人的新房布置了一番。府中上下均也好奇这新夫人长得倒是个什么模样,因为一些下人并不常和王以筠说话,只知道自家将军娶了个新夫人,可是没等到新夫人便被派往边关,当下只觉得新夫人也怪可怜的。 将军要是真宠的话,定是要办完亲事再走的,可见将军并不把新夫人当回事,这是一些下人的想法。 但是经常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月娥心里可是清楚的紧,将军临行前,可是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欺负她未过门的新娘子似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自家将军如此上心。 府中的人,包括老夫人都在心里边想象新夫人不是个狐媚的女子,便是个落落大方方,聪颖伶俐十分惹人眼的富家小姐。 可是当杜蓉蓉被宝儿搀着进了大厅时,众人看着身着大红喜服,头上戴的凤冠似是要将她纤细的脖颈压断一般的人,巴掌大的小脸上虽抹着上好的胭脂细粉,但仍遮不住她略显苍白的肤色。 不是风华绝艳,却是出水芙蓉。虽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却是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心疼一番的人儿。 杜蓉蓉有些紧张抿着唇,袖中的素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她低着头,任屋中的人打量着,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老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站着的人“杜小姐是吧?” 杜蓉蓉刚要说话,谁知宝儿比她还急,她实在是很生气,小姐不远千里的嫁过来了,可好了,夫君走了,这像什么话? “我家小姐” 老夫人凌厉的眼神扫过宝儿“让你说话了吗?一个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 宝儿委屈,刚要反驳,却被杜蓉蓉拉了拉袖子,示意她别说话。 杜蓉蓉淡淡一笑,看着放在自己膝下的软垫,提了提衣摆,跪了下去“蓉蓉见过老夫人”。今日的亲是成不了了,既然成不了,她就只能唤她老夫人,而不是母亲。 老夫人见杜蓉蓉十分乖顺的样子,脸上的神色稍缓,语气也不再那么盛气凌人“嗯,想必你也知道了,边关告急,筠儿奉命带兵遣往边关,我知你心中不愿,但也没办法,只能等她回来,你们再完婚不迟” 杜蓉蓉跪在地上的身子不由一颤,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从老夫人口中说出来时,她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等她回来完婚?呵,说的好生轻松,谁又能告诉她,她何时才能回来? 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纤弱的人,心中不忍,只能轻咳一声,看了眼旁边的宝儿“还不快扶你家小姐起来”这姑娘一看身子就不好,想必也是常年生病,还好筠儿不是个男子,否则定不会让她娶一个一身病的女子进门。 宝儿扶着杜蓉蓉刚刚起身,只听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徒弟媳妇到了啊,为师可是等好久了,本来打算去城门迎接的,无奈睡过头了” 闻声,一个身穿墨色袍服的绝色男子走了进来,宝儿看着来人眼都直了,这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白墨尘笑呵呵的走到老夫人面前,像模像样的作了一辑,老夫人也对他点点头,模样也甚是恭敬。 白墨尘围着杜蓉蓉转了一圈,嘴里不由‘啧啧’着。他这个态度并不算好,可众人却没有一个出来说他的不是的。连老夫人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似是习惯了一般。 杜蓉蓉有些紧张的往宝儿身边靠了靠,她长这么大,虽爱慕的人不少,但是少有人这么打量她,她不喜欢这样。 白墨尘看出她眼中的害怕,眉眼弯弯的笑道“原来我的宝贝徒弟好这口” 杜蓉蓉被他说得一头雾水,老夫人看了一眼,缓缓开口“这位是齐云山的白真人,以筠的师父” 杜蓉蓉恍然,忙要朝白墨尘欠身,被白墨尘一把扶了一起来,他看着杜蓉蓉略显紧张的小脸,笑道“小蓉蓉不必多礼,累着了,你家夫君回来可要找我兴师问罪了,免了免了” 杜蓉蓉听他提起王以筠,脸上不免红了红。 “小蓉蓉以后就随着以筠叫为师师父吧”臭丫头,为师还以为你会娶个多彪悍的,原来还真是应了他那个称呼,是个小娘子。怎么就好这口了,真是和他一点都不像。当然眼前这个也是不错啦,一看就是个乖孩子。不行,回头他也得找个这样的,好管教。 杜蓉蓉自然是不知道白墨尘脑子里的‘龌龊’想法,她面上依然恭敬的喊了声‘师父’,那轻飘飘的声音听的白墨尘心里直痒痒,却又是美滋滋的,这下好了,收了俩徒弟。白墨尘想着,心下已另有了打算。 直到老夫人开口说杜蓉蓉可以去歇息了,等明儿个再来奉茶拜会。 杜蓉蓉闻言松了口气,宝儿确如同大赦一般,随着一众丫鬟婆子,扶着杜蓉蓉出了大厅。 杜蓉蓉一走,老夫人便派人准备晚上的宴会,不过自然不是什么喜宴,而是全府上下的宴会,好歹人家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什么都不做总归不太好。 杜蓉蓉看着装饰华丽的喜房,她看着丫鬟婆子忙活,便嘱咐宝儿也上去帮忙,她随意叫了一个小丫头,客气的问了问这是不是新准备的新房,其实她想问的是,这屋子是不是王以筠的,不过还是不好意思开口,只问了是不是新准备的。 月娥本来这一天就累的要死,冷不防的被人这么一问,没好气的回了一声“不是新的难道还是旧的啊”说完才惊觉自己失口,她放下手中的活,看向身后的杜蓉蓉。 杜蓉蓉并没有在意她的语气,听说准备的是新房,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姐姐忙吧”说罢便走到梳妆台前,自顾自的拿下头上的凤冠。 月娥愣了半晌,眼睛眨巴了两下,没听错的话,刚刚这位新夫人喊她‘姐姐’了是吧?咳,她一个当丫头的还是头一次被一个主子这么叫。脸上一红,走到梳妆台前喊了声“夫人” 杜蓉蓉理着头发的手一顿,疑惑的看着她“姐姐可是有事?” 月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去,她面带窘色“夫人别这么喊月娥,老夫人知道了又要责怪月娥了,府里头都喊月娥月丫头,夫人也这么喊好了”她真是受宠若惊啊。 杜蓉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笑笑“好” 月娥看着她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夫人性子真好” 杜蓉蓉抿唇笑了笑,没再说话,月娥看了一眼她摘下来的凤冠“夫人,这新房是将军的,老夫人特意吩咐了,夫人先在这里住着,等将军回来,再帮将军和夫人准备新房。” 第四十三章 下人们收拾好都退了出去,屋内只剩杜蓉蓉和宝儿两人,宝儿本以为杜蓉蓉听闻王以筠离开了京城,会难过的抹眼泪儿。现在看来她也只是有些失落,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杜蓉蓉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婚房,那个月丫头说这新房是她的,是她从小便住着的么?屋内的物件虽全部换成了崭新的,但是她依然能从这里面的每一处找到她的影子,她看着微开着的窗子,唇角忍不住上扬,以筠,你是不是也常常站在这窗前,看这屋外的花开花落? 宝儿见她一个人发呆,也不好打扰,只掩了门走了出去。 杜蓉蓉从外屋走到里屋,依然是满目的大红色,连茶盏和茶壶都是红色的,她抿了抿唇,不经意的抬头却看到了墙上的一幅字画,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不由觉得好熟悉,细看之下满是震惊,那,那不是杜府么!确切的说,是她在杜府的住处,暖香阁。亭廊中那个白衣女子是她吧,远远看来,画中的她似是要和这亭台楼阁融为一体一般,如若不仔细看,是很难注意到的。 画卷的右侧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杜蓉蓉眸子一动,随即掩唇而笑“铅华销尽见天真……明明这画的是她的暖香阁,怎的转到这里来了”这人脑子莫不是坏掉了? 金玄殿里,刘公公哆嗦着身子站在龙案前,瞄了一眼上面的人。心中暗暗叫苦,这皇上的宝贝公主突然失踪,见鸣鸢宫的人拿着书信进来,自他把信件递到皇上手中,直到现在都半个时辰了,皇上一直沉着脸,却也不做声。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弄得他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小刘子,王以筠的大军现在大概行至何处?”谢连成沉着脸问道。 刘公公忙弯着腰答道“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到了中关,据大谣和大岭交界处不远了”心想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谢连成冷哼一声,真是被他宠的无法无天了,竟然趁着昨日他不注意,私自混进了大军中,他倒要看看她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样。 “派个人迅速赶往边关,给朕好好看住她,捉的回来就算,捉不回来就给朕好好盯着” 刘公公一愣,瞬时脸色白了下来,莫不是那小祖宗昨个儿跟着大军去了边关了吧?这都行? 谢连成将那黄色信封扔到皇案上“此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皇后” 刘公公擦了把冷汗,连忙称是。 太阳落山之前,王以筠已经率一万铁骑到达大谣临界军营处。 李云龙刚攻完一轮,听闻王以筠赶来,连忙朝军营大帐走去,一手撩开厚重的灰色帐帘,便看到一袭白袍的王以筠手中拿着银盔正在听人报备军中状况,一面低头查看地图。 “以筠” 王以筠正低头看地图,突然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李云龙,她笑了笑“李兄这两日代以筠驻守北夺,真是辛苦你了” 李云龙忙摆摆手,一副牙酸的模样“我问你,你真把那杜千金拿下了?” 王以筠一愣“什么?” 李云龙白了她一眼“这种事可不能瞒着哥哥我,管如风那小子早跟我说了”。他不说还好,一说王以筠才想起来,前几日他怕边关生其他变故,遂先让管如风来了。不想这小子是个大嘴巴,算了,这事早晚人人都得知晓,随他去吧。 “人接来了?”李云龙问道。 王以筠笑笑“接是接来了,昨日进的府” “哦?这么说来,你们没见着喽” 王以筠点点头。 李云龙看着她,一脸的惋惜“大婚当天,你就把人家撂家里,自己倒奔边关来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要多久才能回去”那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王以筠没有接话,她低头盯着被砚台压着的地图“听说敌军主将换人了?” 李云龙点头,正色道“是个狠角色,比他老爹还狠,前些天还过来叫阵,知道你这两天回来,我本不愿搭理他,谁知这小子竟使阴招,半夜趁我军不备前来偷袭。还好我睡得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一个个大火球,现在想起来都让他头皮发麻。倒不是火球多可怕,因为两军对垒处没有什么遮挡物,只有一些沙丘,如果不使些力,那火球到达他们的军营也尤显困难,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他们对军中犯规之人的处置,把他们扔进火球里,一面可以借他们的挣扎促使火球的滚动,一面拿他们当做燃料。 李云龙只粗略对王以筠说了一遍,见王以筠凝眸并未说什么,他摇了摇头“他们这算是以儆效尤,不知道后面还会使什么招” 王以筠挑了挑眉“你说的人可是周然的儿子周重阳?” “哎?你知道啊?” 王以筠不以为然,她坐到椅子上,扫了一眼帐帘,漫不经心的问道“周然何时把主将位置扔给周重阳的?” 李云龙闻言也坐了下来,略微思索“一个月不久” 王以筠轻笑,那时她刚好从云州赶回京城,虽然两者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云龙有些好奇“听说白墨尘下山了?” 王以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才多久不见就想了?” 李云龙听完她的话,立马老脸一红,佯装怒道“都跟说了以后不准再提这事”想着就来气,王以筠从齐云山回来一年后,白墨尘说是有事找她便下了山,那日刚好他也在王以筠的府邸,两人碰了正着,结果可想而知。他把白墨尘当成女的了,虽然人家穿的是正宗的男装。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不想王以筠现在又把这事拿出来笑话他。 王以筠一手撑着头,嘴角依然噙着笑意,但是眼中的寒光透露了她的不悦,她身子是朝着坐在下首左侧的李云龙的,可是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帐帘。 李云龙似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顺着王以筠的目光看去,看到什么也没有之后,他疑惑的望向王以筠。此刻她眼中的冷冽已不复存在,依旧是笑意吟吟。 “怎么了?” 王以筠坐直身子,左右扭了扭脖子,骨头也着她的动作‘咯吱’作响,她勾了勾唇“没事,李兄先去把身上的战袍换了再说吧,都是血,穿着舒服么” 经她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早已沾满了鲜血,想必她早就注意到这个了,知道不是自己的,所以过了这么久才提醒他。 李云龙一走,王以筠适才悠然的笑意迅速收了回去,她皱了皱眉,撩开帐帘走了出去。刚刚,就在她和李云龙说话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那味道,她肯定在哪里闻到过。 第四十四章 谢云霜躲在离王以筠的大帐不远的地方,捂嘴偷笑,这个呆子,也不是很笨嘛,竟然能感觉到她,幸好她溜得快,不然非得被逮个正着不可。 王以筠漫不经心的在周围扫了一圈,她挑了挑眉:跑的还挺快。 “近来战事不断,你们巡逻的时候仔细点”一队巡逻兵经过,她开口吩咐道。为首的答了声‘是’,便领着一队人向另一边走去。 管如风远远的瞧见王以筠一个人站在帐前,一脚踹开在他身前走动的小兵,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师父” 王以筠刚要转身进大帐内,听闻停了下来“有事?” 管如风站直身子“师父,你交给徒儿任务不亲自查看一下么” 王以筠淡笑道“这批人今后就跟着你了,你尽心训练便是”。 管如风闻言一惊,师父前几日让他赶来,不仅是因为担心边关突生事端,还要他培养一批铁骑,以备不时之用。他的训练不过刚刚开始,但是还是希望她能看上一眼,谁知她竟是另有打算。 “师父” 王以筠摆摆手,朝帐内走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管如风一人站在帐外干瞪眼,他其实还有别的事来着,师父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 王以筠回到帐内,她看了一眼案上的地图,大谣距大岭的临界处还有几座城池,此次作战只能胜不能败,胜了,她至少能睡个安稳的觉,败了,便是要赔上几座城的人。皇上下命不许几座城的任何人离开城池,一可做后援,二可为大军供应粮草。做后援就算了,有几座城池供应粮草,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了。她担心的是大岭边界的几座城池,看来这次是真要打上一阵子持久仗了。 思及此处,她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仗打多久她不怕,她怕的是她要何年何月才能见上杜蓉蓉一面。留她一人在府中,恐她又胡思乱想。 晚上探子来报,敌方在交界处的五万大军队突然撤回大岭军营,意图不明。王以筠及其他一众军中有威望的老将领在大帐中正商议此事。李云龙和管如风突然掀帐走了进来“以筠,周然那老小子又回来了” 王以筠闻言身子向后靠了靠,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案上的图纸,她看向一旁的曹江“曹将军怎么看?” 曹江的年纪和王以筠的父亲王平川的相差不多,地位虽没有王以筠的高,但是王以筠对他则是也要敬重几分。 “依老夫看,他是冲着你来的”曹江还未开口,坐在王以筠另一旁的窦言倒是接了话。窦言和曹江皆是军中的老将领,当年都是陪着当今圣上打过天下的。军中有这两人在,倒也能让王以筠省下不少心。这一派就是两个,看来皇上这次是势在必得。 曹江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肯定,这次战事,众人皆知晓是由王将军和你我二人带兵,周然也不例外。反之,他把主将的位置交给周重阳,自己来监战也未尝不可。” 王以筠笑了笑“窦将军真是高看以筠了,我来在军中不过才一年而已,他周然是什么人,岂会把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放在眼里。他不过是把我王以筠当个靶子,让他儿子拿来练练手而已。就算大岭的皇上不同意又能如何,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怕是在大岭早已是只手遮天了。” 曹江缓缓点了点头“而皇上早已看透这点,只要我们除掉周然,再对付整个大岭简直是易如反掌” “王将军果然心思慎密,老夫自愧不如”窦言脸上满是赞叹之意,朝王以筠拱手作了一辑。 “以筠不过是就事论事,周然让周重阳主战,而他除了监督战事之外岂会什么都不做?在背后出谋划策,好让我们知难而退么?还是他别有心思,和我们的目的一样。不知是大岭皇帝的意思,还是他自己擅作主张。”王以筠缓缓开口说道。忽然她看向依旧站着的李云龙“李兄,皇上可有说何时让你回西北大营?” 李云龙正听得入神,被王以筠这么一问,倒是愣了一下“说是等你回来,我这便是要打算向你请辞。不料听闻周然又回来了,想看些热闹再走。怎么了?” 王以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皇上让李兄等我回来了便走,如此明日李兄就起程吧” 李云龙不解的看向王以筠“为何?” “我担心西北会突生变故,李兄还是尽早赶回去,皇上那边,我会派人去说一声,也好让他知道你回了西北大营” 李云龙皱了皱眉,一脸凝重“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人皆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看向王以筠。 王以筠摇了摇头“除了打仗,还能有什么事,我们驻守边关,不是早该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变故了么”。 李云龙也没再问,只是交代了一些军中的事,明日便启程前往西北。王以筠在军中的日子没他长,但是她心思比他慎密,考虑的也比他多,他们虽然相处的时日不算太长,但是他还是比较了解她的,她既然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 管如风见李云龙离了帐,他依旧站直身子,严肃的道“将军,属下这次可否能上阵杀敌了” 王以筠抬眸瞅了他一眼“你很闲是不是?” “不是” “此事过两天再说,没你什么事了,下去练兵去” 管如风脸一抽“属下也有上过战场的,为何不能去?” 王以筠干脆不理他,偏头看向右侧的曹江“曹将军,不算后面几座城池的粮草,军中的可还充裕?” 曹江刚要开口,管如风的声音又插了进来“师父”。 “出去” 管如风张了张口,见王以筠的眸子一沉,他立刻闭了嘴,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曹将军,继续”。 踢开落了一地的枯树叶,谢云霜一脸疲惫的坐到地上,她低头看着一身普通士兵服的自己,缓缓靠在背后的大树上。刚刚要不是她躲得快,恐怕早就没命了。 一时兴起,跑到敌军的大营中,她就是想看看大岭的将士和大谣的有什么不同嘛,干嘛凶巴巴的举着枪喊抓贼,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是贼(吐舌头)。现在两军还没开战呢,看样子也快了,到时她可一定要凑凑热闹再说,好不容易混了进来,不上上战场岂不是白忙活了。 刚要闭上眼小憩一下,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黑靴,她顺着靴子向上看去。 好面熟,这不是父皇身边的暗卫么(只有她自己见过)。“莺哥,你怎么在这?” 被叫做莺哥的男子,和谢云霜一样,一身的普通侍卫服,他单膝跪地面无表情的开口“莺哥参见公主殿下” 谢云霜嘴角一抽,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那个,莺哥来散心啊,嗯,今天天气真不错” “还请公主随属下一起回宫”莺哥毕恭毕敬的说道。 谢云霜嘴角一撇“本宫不回去,你就和父皇说你没找到本宫” “是” 谢云霜愣住了,他刚刚说什么,是?就这么简单? “额,你说什么?” “既然公主不愿回宫,那就在军营住着吧,有什么需要的叫属下一声就可以了” “……” “属下告辞” “哎?等会儿,你不走啊?”谢云霜一脸莫名其妙。 “公主什么时候回去,属下就什么时候回去” “……” 父皇是要怎样啊,虽然她的父皇真的很宠她啦,可是,这样,岂不是,折磨莺哥嘛!好狠心的父皇。 第四十五章 自敌人大军撤离两军交界处后,便一直没了动静,这一缓就是半个月,大谣的将士们却丝毫不敢松懈半分,练兵也是越来越严格。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大岭三番五次的挑衅与大谣,且不说两国的兵力实力相当,当年先皇在位时,两国皇帝也算是至交。大岭现任皇帝和大谣的皇帝几乎同时即位,也许是忌两位先皇,前几年两国还是和睦相处的友邦。等各自的皇位都坐稳了,原本的野心也就暴露了出来。 要说起来,还是谢连成沉得住气,大岭每次派兵挑衅,第一次他或许还当回事,遣了自己手下的得力武将前去镇压。日子久了,他也发现出不对劲了,大岭似乎除了挑衅外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两军每次上千人的对战,规模最小的不过才几百人,像这种挠痒痒的般的仗,几乎让他抓狂,烦不胜烦的他依旧沉着心思思索对策。 直到一年前他们终于开始大规模的进攻大谣边境的昭城,目的昭然若揭,这真是和他们下了一剂猛药,好彻底麻木他大谣的将士们。大岭对邻邦的大谣真可谓费尽了心思,光看着他们周边的附庸小国便可知晓,当年哪一个不是和大岭交好的,如今都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不过他们倒也是小看了谢连成,只许你们挑衅就不许我反抗?他不仅要反抗,还要慢慢陪着你们玩,让你们也尝尝抓狂的滋味。 听信谗言的皇帝能是什么好皇帝,再强的兵力也得毁在这种人手上。 王以筠负手站在崖顶,风呼呼的刮得她的衣衫在空中张狂的飞舞着,她一脸漠然的望着这陡峭的山壁,他们的军营在山壁的南边,相反山壁在军营的北面,位置相据不算太远,这山壁如一条大沟壑一般,是从中间被生生劈了开来的。她的军营和大岭的军营是相对的,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如此,这条沟壑是足够大的,她看的到,他们自然也是看的到的。 她每天坚持练兵,甚至暗中培养了五百玄甲铁骑,这五百玄甲铁骑是她在军中一年的时间挑选并训练出来的,日子虽不长,可是实力惊人,这点她还是有信心的,不然,她也不会轻易应了谢连成。谢连成虽有野心,但她知道,他那天的暗示并不是要她攻下整个大岭,对现在来说,根本就是毫无胜算。当然,如果攻下大岭边境的阳州城就另当别论了。阳州城属大岭的通关要塞,谢连成的根本目的也只能是这里了。 她只希望这场仗能早些结束,无论如何,哪怕是不择手段,战场上也根本容不得她半分的优柔寡断,稍稍的一个迟疑都可能让她送了命。她向来不喜主动叫阵,反而被动的可以让她稳操胜券,她只知道,越是嚣张,越是喊的厉害,最后的下场却也是最惨的。 等一切结束了,她也就能回去了,她只是不知道,每每想到家中的人,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心中急切的想与她见面,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莫然不知何时,早已悄然立于她的身后,见她不开口,他也只好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接回了杜蓉蓉,他早该来了,谁知王以筠一封书信,只告诉他不用急着到边关,让他在将军府住上一段时日再来。前些天宫中接到捷报,他打听到消息,得知大岭半月来一直都是按兵不动的状态,总觉不妥,便辞了老夫人赶了过来。 “她在府中住的可还习惯?”半晌,王以筠才缓缓开口。 “夫人一切都好,将军放心”莫然如实答道。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这是夫人让莫然交给将军的” 一直背对着莫然的王以筠身子一顿,她讶然的转过身,一瞬不瞬的盯着莫然手中泛黄的信函,伸手接了过来。 她双手微抖的拆开信函,展开折叠着的信纸,一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蓉蓉一切安好,夫君勿念。 薄唇缓缓勾起,将信纸小心叠好放回信函中,再放入怀中。她总是那么听话懂事,不哭,不闹,不对她抱怨一句,她透过信纸仿佛能看到那个一袭白衣立于案前给她写信的女子。 原来,胡思乱想的人,是自己。 王以筠的一举一动都被莫然看在了眼里,他心中一叹,看来当时他和管如风是对的,至少将军对这个杜小姐还是满上心的,瞧,都表现在脸上了。当然,这个时候不是邀功的时候。想到刚刚过来找王以筠时,见到的那抹熟悉的身影,他不由有些疑惑。 “将军,长乐公主怎么也到了军营?”将军向来军纪严明,军中女子不得入内,人人皆知。莫不是将军她…… 王以筠闻言一愣,得知杜蓉蓉无事,她刚舒缓了的眉头倏而又皱了起来“谢云霜?” 莫然严肃的点点头,那个身着普通士兵服的娇小身影绝对是她,错不了。 “你在哪里见得她?确定没有看错?”王以筠沉声问道。 “属下不会看错,那人肯定是公主殿下,身边还跟着一个比她高出一截的男子,看样子身手不凡”莫然奇怪的看着王以筠,心道原来她还不知道这事。 王以筠也不答话,抬脚便离开了崖顶,堂堂大谣五公主,竟然私自混入军营重地,把她这军纪放在何处?简直太不像话了。 (风度:喂喂,你也是女的好吧。 小王同志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去:滚一边去,这军营现在还是本将军说了算。 风度:将军了不起啊,老娘写死你,让你一辈子见不着你媳妇,哼! 小王同志瞬时软趴趴了) 莫然愣了片刻,刚要跟上去,又停了步子,他走到王以筠刚刚站的位置,向下望了望,直看得他眼晕,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朝东面看了看,见并未看出什么,便摇了摇头追王以筠去了。 王以筠一回到军营,莫然随后就跟了上来“将军,不如让莫然带人一个一个营帐的找吧” 王以筠摆摆手“不用,他们不可能进营帐,这军营这么大,南面还有一片树林,你自己一个人找,先不要对外声张,找到了不能动武,这个五公主是个用毒高手,况且她身边还有个身手不凡的男子,我怕你在他们那吃亏,一旦找到他们,速来通知我”。 莫然应了一声便出了大帐。 王以筠坐到木椅上,盯着帐帘看了会儿,那日她刚到军中,和李云龙谈话间就觉察到帐外有人,怪不得那么熟悉,现在想来,她是那个时候就跟了来的,大军从广阳城出发时她便混了进来,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此事非同小可,五公主突然失踪,皇上必定已经知晓,派人查找是肯定的。只是,若是她的出宫是经皇上允许的呢?就像上次游云州城一样。若真是如此,那皇上一定会派人保护她的,身边有了皇上身边的人,她的行踪皇上自然会知道。那……她进军营,就是经皇上的允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顺着水流一直向下走,便能离大营远远的了。谢云霜一手提着鞋子,光着脚丫子在刚没过脚裸的浅水流中的石头上跳过来跳过去,虽然还未到秋末,小溪的水却已是透骨的凉了。她一边龇着牙一边乐此不彼的跳着。 她的鞋子从跟着大军来了边关都不曾换过,每天就算不走路也不行,这回可真是委屈了她白白嫩嫩的脚丫子了。郁闷的瞅了一眼手上已经磨得破了好几个洞的鞋子,暗骂宫里的鞋子也这么不经穿。越想越生气,一失手,粉黑粉黑的鞋子就被她扔出去了好远,等反应过来,鞋子早已顺着水流飘走了。 暗道一声糟了,鞋没了她穿什么啊? 正当谢云霜垂头丧气的站在水里懊恼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公主好兴致,这水中莫不是有鱼?” 谢云霜身子一顿,这声音? 王以筠一脸戏谑,皇上还真是把这位长乐公主宠上天了,擅自闯入军营重地竟然都可以放任不管,一旦她暴露了自己女子的身份,到时候,受罚的也只是她自己而已,随便给她安个罪名,都可以让她人头落地。果然,君是君,臣是臣。 谢云霜转过身看向倚树而立的王以筠,先是惊讶,随后视线便被她手上的东西吸引了去,那不是刚刚她一怒之下扔掉的鞋子么?怎么跑她手里了? “喂,你拿我鞋做什么?” 王以筠抬了抬拿着鞋的手“你是说这个?” 谢云霜瞪了她一眼“难道你手里还拿着别的东西啊” 谁知王以筠听闻,竟真的伸出左手,一支通体莹白剔透的白玉萧安静的躺在她的手上。谢云霜一看,火就蹭蹭的往上冒“王以筠,我问你我的鞋子为什么在你手里” 王以筠见她气的脸蛋通红,心中不由好笑,想她堂堂大谣的五公主,好好的不在宫中呆着,非要跑到边关来受这种罪,图什么? “趁着我还没将此事禀报皇上,公主最好还是回宫比较好”王以筠白皙的手指缓慢而有规律的转着玉箫,她倒想看看她能怎么说。 果然,谢云霜面上一红,虽说她来军营是父皇默许的,可是她王以筠毕竟是臣子,还是这军中掌管军纪的人,她要说出来,那她会怎么想啊。 “当然,如若是皇上允许了公主进军营的话,以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劳烦公主向皇上讨道懿旨,以筠也好听命行事”她还不打算冒这种险,毕竟世事无常,谁又知道她会不会给她添什么乱子。 谢云霜鼓着腮帮子想了好久,最后点头答应下来,“好,在我没向父皇说这事时,你不准先去告状” 王以筠笑了笑“告状倒不会,您贵为公主,我这做臣子的怎么敢。只不过是军规在这,不得不出此下策” 谢云霜撇了撇嘴“这破军规谁定下的,本宫诛他九族”。 王以筠轻笑“这怕是要公主亲自问皇上了”说罢,她摇了摇头转身向林外走去。 半晌,谢云霜才反应过来她问了一个多么蠢的问题,她刚要上去追王以筠,却忘了自己在水中站了很久,脚丫子早已发麻了,一抬脚就向前扑了过去,整个人栽倒在水中。 王以筠走了没多远,她耳力又极好,听到身后的水声,本想不做理会,可是走了两步,终究又是返了回去,谁叫她心地善良呢。 谢云霜吃痛,她平时哪像今天这样倒霉过,要是母后在该多好。 王以筠看着谢云霜的狼狈样,没由得心情一阵大好,她努力掩下嘴角的笑意,轻咳了一声“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云霜睁大眼看着突然又出现的王以筠,她又气有囧,气的是她现在正毫无形象的趴在凉呼呼的水里,囧的是她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半。 “你回来干嘛,还不走”她绝对是故意的,谢云霜恨恨的想。 王以筠一脸无辜“这,公主不用帮忙的话,以筠就先走了。只是现在是秋天,水中又凉,公主小心别受凉了才好,以筠告辞”说罢,作势要走。 “等等” “公主还有什么事?” “还不赶紧扶本公主上去”冷死她了,这个白痴,让你走你就走啊。 王以筠把谢云霜安置到一棵树下,在周围找了些干树枝,生起了火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谢云霜看着王以筠把烘干的鞋子放到她的脚边“自己能穿吧?” 谢云霜盯着那鞋子半晌“你怎么不给本宫洗了再烘干,都脏了本宫怎么穿”。 王以筠一愣,“怎么洗?” “你说怎么洗,当然是手洗了”笨死了! “公主的身上的衣服也脏了,是否一并洗了?” “……” 王以筠看了一眼谢云霜几近湿透了的衣服,偏过头轻咳了一声,虽说同为女子,可是她毕竟是以男子身份示人的,这样待下去也不是办法。想了想,她开口说道“公主把衣服脱下来吧” 谢云霜一愣,随即拿起脚边的鞋就冲王以筠砸了过去“王以筠你流氓” 王以筠顺势接过砸来的鞋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恼羞成怒的谢云霜“你这是做什么?” 谢云霜气急“我做什么?是你想做什么吧” “……”她又怎么她了? “让本公主脱衣服,王以筠,你好大的胆子”就凭这一句话,她就可以治她的罪。 王以筠郁闷了,她不是怕她穿湿衣服着凉么,这人还真是蛮不讲理。 “公主若觉得湿了的衣服穿着舒服,那便穿着吧”说完不等谢云霜说话就起身拂袖而去了。 谢云霜抿着唇,看着王以筠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来的外袍,她别扭的拿到自己手里,真是的,说明白不就好了嘛,谁让她说的那么含蓄,自己还以为她要那什么呢。 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她又不知道她是那个意思。 翌日 王以筠一大早就从床上起来,因为口舌实在干燥,她没顾得穿衣服,只着了件里衣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倒是把在外面等的快要不耐烦的谢云霜吓了一大跳。 “喂,你干嘛不穿衣服”谢云霜说着边捂住眼睛转过了身。 王以筠也是一愣,她眉头微皱,声音淡漠“有事?” 谢云霜捂着眼指了指桌上的外袍“那个,你的外袍落下了” “嗯,还有别的事吗?” 谢云霜刚要转身,忽的想到她只穿了里衣,又转了回去,对着帐帘支支吾吾了一会“昨天,对不起,我,我误会你了” 王以筠不以为然挑了挑眉“是我没说清楚,多有冒犯,还望公主见谅” 半晌,王以筠见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刚要开口,谢云霜就说话了。“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个事做做?” 王以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她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一切等皇上下了懿旨再说,这些日子就先委屈公主了” 谢云霜忍不住开口说道“都跟你说了本公主会问父皇的,你干嘛那么固执啊,本公主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王以筠莞尔,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你自己非要在这活受罪“那公主何不回宫里去呢,边关本就不是女孩子待的地方” “我才不走呢,好不容易混了进来,岂是说走就走的”她还没玩够呢。 “公主请回吧,您之前住哪现在还住哪,什么时候皇上的懿旨下了,什么时候再说”王以筠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你”谢云霜气结,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出了营帐,王以筠,本来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好人,伪君子,王八蛋,去死吧你。 第四十七章 没多会,走出没多远的谢云霜又返了回来。“你先借双鞋给我”虽是蛮横的命令,可是说出来后还是把穿着破破烂烂鞋子的脚不自然的往后缩了缩。 王以筠顺着她的动作向下看去,唇角不由往上一勾,她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想毕,向帐外开口“莫然” 声音刚落,帐帘就被人掀了起来,依旧一身的黑衣的莫然走了进来,看也未看一旁站着的谢云霜,只恭敬的冲王以筠弯了弯腰。 “你去其他帐子拿双干净的鞋子过来,尺码要最小的”其实她的鞋她就能穿,她只是好奇这五公主穿着男人的鞋是什么样子。 当莫然不知从哪要来了双鞋送到谢云霜手上时,她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么大我怎么穿?” 王以筠挥退莫然,起身走到谢云霜旁边,故作惊讶的看了看那双‘大’的出奇的鞋“要不我再让他去找一双来?” 谢云霜气不打一出来,她抬头莫名其妙的盯着穿着里衣的王以筠“不用了,你还是先穿上衣服比较好”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死死的捏着手中的鞋,谢云霜咬牙切齿,她豁出去了,明天就让莺哥去送信,非得告王以筠一状不可,不,不能等到明天,现在就让他去。 王以筠盯着帐帘半晌,叹了口气,转身越过屏风穿衣服去了。还好她不是男子,否则日后娶这么个媳妇那还了得。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好看的眉眼弯了起来,还是她的蓉蓉好,听话又乖巧。 刚穿戴好,只听帐外一阵骚动“将军,前方探子来报” “让他进来” 话音落下,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迅速走了进来,俯身抱拳“启禀将军,敌军突然出现在两军交界处,此刻正在大张旗鼓的叫阵” 王以筠沉吟半晌“他们有多少人,前面领兵的是谁?” “仅两万五千人马,领兵的是周重阳” “你下去吧,来人,召集各位将军进帐议事”。 等人都到齐了,王以筠才缓声开口“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周重阳只带了两万五千的兵马前来叫阵,众位以为如何?” “哼,只带两万五千的人就敢来叫阵,真是够嚣张的,难道他老子就没告诉他我们大谣也不是吃素的么,属下愿领兵出战,拿下周重阳小儿”说话的是刚册封不久的骁骑校尉李郁,此人生的五大三粗,为人也甚是豪爽,王以筠对他也十分看重。只是有时候缺根筋罢了。 曹江闻言摇了摇头“虽说我们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但是我们决不可轻敌,和周重阳交手的次数不多,但是他的心狠手辣我们是都见过的” 王以筠点头“如此这样,不如这次由本将军亲自带兵会上一会他,看看他是怎么个心狠手辣” 众人皆一惊,窦言疑惑的看向她“王将军要亲自带兵?” “嗯,既然他们只带了两万五千的人,我们就遂了他们的愿,来人,从白虎营给我调六万人马,本将军亲自出战迎敌。” 李郁闻言连忙起身“恳请将军也一并带上属下” 王以筠头也未抬“你去把那一万轻骑整顿好,随时待命”说罢也不理会众人,径自出了大帐。只留众人在帐内面面相觑,暗道这番安排并不像她平日的所作所为啊,哪次不都是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再做定夺的。 李郁郁闷了,她自己带了六万的人马大张旗鼓的去对付敌军两万五的人马,何止是小题大做了,还让他去整顿那一万的轻骑兵,整顿个屁啊,都那么多人了难道还不够? “莫然,拿我的战袍来” 不慌不忙的穿上战袍,王以筠拿着银盔走了出去。不就是拿她来练练手吗,她就让他们练个够好了,她虽是女子,但是她的傲气和尊严绝不低于任何一个男人,这个仗,她必须胜。 两军交界处,周重阳身着银甲,一袭红袍在身,配上他俊朗的面庞更是显得气度非凡,他微微勾起的唇,在日光之下显得格外的晃眼。 王以筠坐在陪了她十来年的影疾背上,白色的骏马上的人缓缓从六万大军后走来,她目光穿过重重人影落在对方最首位的人身上。同样,也十分坦然的接受对方的打量。 “王将军如此声势浩大的来应战,实在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啊”周重阳口气略显夸张,可是面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从容淡定。 王以筠在心里不由为他叫了声好,现在对峙的两人,不知道是哪个更为嚣张了,她一脸淡漠的望着他,声音不大,可是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哦?也是,我们自不如周将军这般厉害,凡事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一开始她还以为他有什么后招,如此看来,他这是赤|裸|裸的轻敌,甚好。 周重阳也懒得再说什么,直接表明目的“听闻王将军仅在一个月内夺回昭城,连在下向来甚少称赞任何人的父亲也对王将军另眼相看,王将军定是有过人之处,在下今日想向王将军讨教一二,不知王将军可否赏脸” 果然。 王以筠淡笑着,心道他的目的果然在这里,想和她单打独斗,使些招数拿下她还是直接杀了?怪不得带这么些人来。那他是不是还和周然打了赌,就赌她会不会应战。应了,她必输无疑,不应,他们又该如何?连她都能想得到的,周然会想不到?“承蒙周将军抬爱,今日这仗,恐怕不能这么打” 她的话一落,意料中的周重阳的脸色变了变,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恢复如常,他朗声大笑道“王将军的意思是主导权在你们那里?” 王以筠不答话,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周重阳坐在马上,高傲的看着王以筠“王将军知道这战事是谁挑起的吗,你们有不应的理由么?” “既然这样,周将军还费什么话,众将士听令,敌军一而再再而三的欺我大谣,今日就是我们讨回公道的时候”王以筠坐在马上一脸悲愤,六万大军听了她这番激昂的话,个个都像死了爹娘一般的大吼‘讨公道’。颇有奋不顾身扑上去将敌人大卸八块的架势。 周重阳暗叫一声‘糟了’,他倒是小看了这个长得白白嫩嫩的柔弱少年了,她竟能看出他们的目的,还说了一番这么理直气壮的话来,即使他们胜了也有个理由搪塞,就怕他们还有别的打算。此刻撤退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大谣这边,只听王以筠一声号令,六万大军像饥饿的猛虎一般向那两万五千人马冲了过去。不消一瞬,两军便混战在一起,快的让周重阳去命人回去搬救兵的机会都没有。 一瞬间,整个战场上厮杀声一片,个个都杀的红了眼,周围的惨叫声也此起彼伏的响起。王以筠在马上顺手挑翻了几个敌军的人,策马无声的绕到了周重阳的身后,银色的长枪上早已满是鲜血,她的枪刚要触及周重阳的枣红色马,就被周重阳用刀挡了回去。 周重阳早有防备,他心知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再高的武力都没用,只好对着身后奋力一击,王以筠冷笑,掌上运气,长枪向外一勾,周重阳的长枪就被她带出了两丈远,远远的插在一个敌军的士兵身上。 手中没了武器,周重阳也不慌,他一个‘雄鹰展翅’,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运起真气,一掌劈向王以筠。王以筠不料他会使这一招,堪堪躲过一击,心知他身手不凡,却不敢再轻敌,一个‘连环擎起’,周围近几十将士手中的刀枪齐齐脱手而出,被王以筠用真气凝聚到一起直直向周重阳飞去。 第四十八章 周重阳也不闲着,知道她这一击的厉害,随手将周围手中失了刀枪的将士推向那如剑雨般的关口上,王以筠一惊,想收手已是来不及,漫天的刀枪射穿了被周重阳当做靶子的将士们,大谣的将士最多。 王以筠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她一脸冷厉的看着毫发无伤的周重阳,心中沉了又沉,手中的长枪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她扔了出去,她竟亲手杀了自己的手下的将士,一股火从脚底开始向上蔓延。 周重阳见此刻的王以筠浑身如浴火一般,暗道不好,可当他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只见两团巨大的火球从那人的手中愈结愈大,想跑,可是两只脚像定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合二为一的火球迅猛的朝他面门砸来。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虽然避过了那团滚烫,可是仍被那股强大的内力重重的击了一下。 整个战场上一时乱作一团,有被那火球烧伤惨叫的,有急着避开火球逃跑的。周重阳带来的两万五千人,此刻只剩的六千不到。 时候尚短,再这么打下去,难保他们输的连渣都不剩。 不知道什么时候,曹江已出现在王以筠身旁,他看着落荒而逃敌军,挥手制止了周围的躁动。 王以筠面上冷若冰霜,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越逃越远的红色。冷声道“追” 曹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将军,我军损失不多,敌人又落荒而逃,我们这次是胜了” 王以筠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袍,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周围的血腥味让她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忍住那作呕的感觉,她缓缓抬起右手,指了指东面不远处的城楼“看到那面红色的旗子了吗,今天,把黑色的插上去” 众将士呆住了,曹江有些发懵“你是说,今日要拿下阳州城?” “大岭的总军营在阳州城百里外,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曹将军,不能再犹豫了。”王以筠冷静的开口说道。 曹江张了张口,没再说话,他这半生都是在马背上过的,年轻有为的他见过不少,只不过像这样的,他是头一次见。毕竟,皇上并没有让他们攻占大岭。 王以筠拿回自己的长枪,在血红的长袍上擦了擦“众将士听令,日落之前,本将军必须要看到那城楼上是我大谣的黑色锦旗,否则,六万大军,全部按军法处置。” “是”伴随着一声贯彻天地的喊声,几万人马再次向东移去。 周重阳听着身后的喊杀声,心跳不由慢了半拍,一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长流,快,快,快派人去通知父亲,就说王以筠要攻占阳州城了,快点”说完,嘴角又有鲜血外涌,之后便昏了过去。 被叫做长流的男子手一抖,也听到了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他随手拽了一匹马,把昏过去的周重阳抬上马背,看了一眼周围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残兵,咬了咬牙,驾马向东而去。就算他叫来了救兵又能怎样,等他们赶到,阳州城早已被攻下了,索性只能带他一起走,不管他死了还是被俘,他都不会活下去,这样或许自己还能保上一命。 等王以筠率大军赶到,看到的便是主将弃这将近六千的残兵而去。她冷哼一声,果真是高看了他,当真是没种。 大岭的这些将士,一看到自己早已被敌人包围,皆惊恐的瞪大了眼,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追了上来。 王以筠勒住影疾,神色冷然的看着下面的人“你们听着,就在刚刚,你们的主将为了逃命弃你们而去,现在,我以大谣一品护国的身份通知你们,如若想活,就投奔我大谣,从此也只效忠我大谣,我也可以保证你们的亲人安然入住大谣。而你们的待遇自是不会比在大岭差,我们从来都会视我们的将士如亲兄弟一般,禽兽的事,我们从来不做。如若不想活”说到此处,王以筠的声音慢了下来,她指了指北边,满不在意的说道“你们可以往那里走。当然,两条路,随你们选。”不要觉得她狠,战场上从来如此,她已经够仁慈的了,眼前的毕竟是敌人,她肯放他们一条生路,算是仁至义尽了。 曾几何时,她也变得如此的决绝果断。望着他们个个惊恐的眼神,她竟有些欣慰,父亲和哥哥泉下有知,是否会安心些。男人可以做的事,她也可以。 随后在王以筠的一番话后,竟然没有一个往北边走的人,全部都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除了愤恨和恼怒外,都是坚决。 呵! 当大军进入阳州城内时,全城的老百姓都跪在大街上,场面好不壮观,和刚刚一样,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是那吃人的猛兽。 曹江跟在王以筠身后,他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很单薄。他该怎么和皇上交代?或许,这才是皇上的最希望看到的。 王以筠身后跟着一众人,换句话说,无论如何,他们在阳州城老百姓的眼中是凶神恶煞的,是猛兽。通俗的讲,是坏人。不远处,还能听到小孩的哭声,原因: 王以筠停下脚步,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果子,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像生怕她因为这个果子挡了自己的路而迁怒他们。 修长的手指捡起那红色的果子,她身上的战袍好似和那果子混为一体般,小孩的哭声停下了,呆愣着看着拿着他果子的人。 打了一天的仗,她的面部肌肉都快僵了,半晌,一个温暖的笑容自她的脸上漾开,缓步走到一个妇人面前,蹲□看着她怀里的小孩,她伸手将果子递到他面前,本来想给他擦擦的,无奈自己的身上全是血,只好作罢。 “乖,回家洗洗再吃”声音如暖阳一般,穿过每个人的耳朵。 小男孩愣愣的看着她“姐姐,你真好看” 那妇人的手一抖,忙抱住那孩子,连连朝王以筠磕头“对不起,对不起,他还小,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王以筠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她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柔声道“不碍事,小孩子难免说错话”她冲小男孩笑了笑“赶紧扶你娘起来”。 说罢,起身向城内走去“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阳州城” 几万人留在城内显然不够,看来她得再掉二十万的人过来。 第四十九章 阳州知府看到大批人马向自己这边来,逃是逃不了了,只好携众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等王以筠等人走进,他整个人都快趴地上了。 曹江两步上前“你就是阳州知府?” “是是是,下官就是阳州知府,向钱冲”趴在地上的向钱冲连忙答道,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搬家。毕竟是他们大岭先欺负人家大谣的,也不能怪人家会反咬一口了。 曹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身后将士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名字好,看来你也没辜负你爹娘的一番苦心啊,哈哈”曹江说完又哈哈的笑开了。 王以筠掩去眼底的笑意,正色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想必向大人心里清楚的很,管好自己的人,别给我动什么歪脑筋,出了乱子,你和你手下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这阳州城,向-大-人,本将军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向钱冲本来还为取笑自己的人暗暗咬牙,冷不丁的王以筠冒出了这一番话,吓得他冷汗直往外冒,连忙磕头称‘是’。 “来人,把他们带下去,给我看紧点”。 “是”。 曹江看了眼被押走的向钱冲,连连摇头“这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长得也是人模人样,怎的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大岭的皇帝就安这么个人守在这至关重要的关口”。 “曹将军不觉得这样很好么,再说了,这世上又有几个不是贪生怕死的”王以筠解下满是鲜血的战袍,随手扔给一旁小将,抬脚向知府大门走去。 曹江在原地愣了一会,也跟了上去,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王以筠身旁“那南面城墙上的百十来个官兵怎么处置?” “派人押回军营好了”。 曹江打量着这阳州知府的府邸,思索半晌才开口问道“以筠啊,别怪老夫我多嘴,我只问你一句,这次攻占阳州城,可是皇上的意思?” 王以筠看着院中来来回回走动的士兵,叹了口气“这次来,皇上并未明说,可是目的不言而喻,难道我还一脸白痴的扒着他问不成”。 曹江差点被她的话呛到,轻咳了一声“那就好,我就怕你是擅作主张”。 王以筠轻笑“我不过是一介臣子,哪来的胆子敢擅作主张。不过话说回来了,曹将军当时也并未拦我啊” 曹江索性坐到一旁的台阶上“当时那种情况我哪拦的住你,整个人活给那阎王附身了一般”说完,可能自己也觉得好笑,不由摇了摇头。 王以筠笑了笑,却并未说话,两人沉默良久,突听院内有脚步声向这里走来,院里的士兵很多,脚步声也多,可是这个脚步声王以筠却是熟悉的很。 “师父,你这仗打得出其不意啊,都不叫上徒儿”来人人未到声先到,不是管如风是谁,身旁还跟了个莫然。 王以筠看着风尘仆仆的二人“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管如风挠挠头,看了眼莫然“他说不放心你,要过来看看,所以我也就跟来了”。 莫然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不承认也不否认。 曹江一旁瞧得有意思,起身拍了拍王以筠的肩“累了一天了,你先歇着,老夫去命人守城门,顺便往城楼上多派几个将士,现在整个阳州城都是我们的人,今日一战,敌人锐气消减不少,晚上不会轻易来犯,明日我们便开始备战。” 王以筠闻言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曹将军了” 曹江一走,王以筠本是温和的脸就冷了下来“莫然是我的侍卫,他理应过来找我,你一方校尉,没我的命令擅自离开军营,让人唠闲话不说,你当我的军纪是摆设?嗯?” 管如风咽了口口水,没想到王以筠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师父,你就容徒儿这一回呗,不让我上战场就罢了,这回你顺利拿下阳州城,也不让我过来凑凑热闹啊”。 王以筠冷哼“凑热闹?你当这战场是耍猴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是为师太惯着你了,管尚书可是多次书信给为师,看来为师是该好好考虑考虑”。 管如风一听自己老爹要自己回去,立马上前一把拽住王以筠的袖子“别别别,师父别生气,徒儿错了,那个,这就回去,千万别把我送回去”。 王以筠点了点头,神色也缓和的许多“知道错就好,记着帮为师转达一声,让窦老将军和其他人稍安勿躁,过了这一阵,为师会亲自回去和他们说,军中若有何风吹草动,立刻派人过来通知我”。 管如风忙应下,转身刚要走,又被王以筠叫住了。 “师父还有其他事要吩咐?” 王以筠沉吟半晌“仔细注意些陌生面孔,切记不要轻易让敌人混入军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找些身手好机灵点的巡逻兵,越多越好,加紧御敌措施。” 管如风点点头,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妥“师父,城中我们的人只有几万,万一敌军突然来袭怎么办?” “这你就不用管了,回头我会派人把信送去,让窦老将军调兵的,你路上小心些”。 “嗯”。 莫然看着王以筠身上的血,皱了皱眉“将军一会换身衣服吧,莫然去准备水”。 王以筠叹了口气,点点头“去吧”。 广阳城皇宫 谢连成听了边关刚刚来的捷报,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用他多说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这将近一个月来,第一次交战就顺利拿下大岭的要塞,不愧是王平川的儿子,没白看重他。 “刘央” 刘公公一听立马弯腰听命“奴才在” 谢连成沉声道“最近莺歌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回皇上,奴才刚要给您说呢,莺歌的信今儿个刚到,怕是有公主的消息”刘公公说着将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函,呈给了谢连成。 谢连成瞥了一眼“不用给朕,你拆开给朕念念” 刘公公撕开信函,看了一眼信上的字迹,愣了一下,还真是五公主的字,只是这内容。 “信上说的什么?” “回皇上,这信上是公主的字迹,说,说” “说什么?” “说让您给下到懿旨”刘公公颤颤巍巍的说道。这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般这般 那般那般 这两章是不是看的很无聊啊无聊啊 事实证明 有些东西是不能这么跳过去滴 乌拉乌拉…… 第五十章 谢连成眉头一皱,一手拿过刘央手中的信纸。 父皇:儿臣要在军营住上一段时日,王以筠那臭小子说了,没您的懿旨她就要对儿臣军法处置,还请父皇给儿臣下道懿旨。 霜儿上。 刘央看着谢连成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也跟着往上提了提“皇上息怒,公主还小,不懂事,不如您就给她下道旨算了。” “嗯?” “额,不是不是,您看,公主一人在边关,也够吃苦的,要是那王将军真像公主说的那样可就不好了”刘央暗自给自己捏把汗,这小祖宗,真不让人省心。 谢连成冷着脸“谁说她一个人了,不是还有莺歌在她身边吗,再说了,以筠什么样的人朕还不清楚,都是她自找的。” 刘央郁闷了,您这绕了大半天是要怎样啊,一面是您的亲闺女,一面是您的好臣子,要说起来,您还是疼您闺女啊,要不当初怎么没亲自把她抓回来。要老奴说,您就甭装出那副纠结十分,十分纠结的模样了,痛快点,多好。 “皇上,看在平日公主和您最亲的份上,您就拟这道旨吧” “罢了罢了,给朕磨墨” 刘央在心里比了个中指,非得让一个太监给你台阶下。而且这个太监除了照做还没得选,谁让人家是皇上呢!唉,命苦哇! 大岭军营 周然看着被王以筠内力重创的周重阳,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老夫到真是小看她了,不仅伤了你,竟然还占领了阳州城”皇上那里,他还要准备一番说辞,毕竟,提出攻打大谣的是他。 周然拍拍的他的肩“这次不怪你,是我们轻敌了,有件事父亲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周然思索片刻,才沉声说道“昨日一战,我军惨败,剩余的几千将士皆已伤痕累累,你又昏厥了过去,长流知道就算叫救兵也已是来不及,所以就直接将你一并带了回来,王以筠带兵紧追不舍,占领了阳州城,而且还说服了那几千将士,最后竟全部归顺于她” 周重阳听后猛咳了数声,面色依旧苍白的吓人“父亲,我们暂且等上一等,待孩儿伤势好转,孩儿愿亲自夺回阳州。” “恕属下多言,将军的伤并非修养一两日就可痊愈,还有待观察”说话的是大岭的军医,长得一表人才,清俊儒雅,凤目中一片清明,似是勘破一切的了然。 周然点了点头“军医说的不错,你只安心养伤便可,接下来怎么做为父自有打算。” “父亲” “嗯?” “孩儿愧对父亲,这次的失败,若不是孩儿急于求成,也不会输的这般惨烈。还失了大岭几千将士。”周重阳满含沉痛的说道。 “好了,你也别自责了,好好养伤,一切有为父在”周然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 周重阳躺在床上,久久合不上眼“予白,阳州城的老百姓可有逃出来的?” 被叫做予白的正是刚才说话的军医,只见她俯身帮周重阳理了理被角,才开口说道“没有,一个都没有出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他们的人并未欺凌那些老百姓,只是下令任何人不许出城门而已” 听了她的话,周重阳才舒了口气,要是大谣的人敢欺辱城中的老百姓,他爬着过去也要杀了那王以筠。 “那王以筠除了军纪严明一些,为人不算坏,你二人年龄相仿,性子上也颇为相像,若不是处于敌我的身份,你们倒可以交个朋友” 周重阳听闻,偏头看她“你怎的知道她为人不坏?你们认识?” 予白轻咳了一声,掩下心中的异样,轻声说道“认识倒不算,只是略有耳闻罢了。她的父兄想当年也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英雄,可惜当年在大谣国西北大营败给了草原上的那群不要命的塞外莽汉手上了。” “这个我知道,这些年来王平川一直是父亲心头的疙瘩,如今若他还在,两人定会一较高下,而我也可以和他那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儿子比试一番”可惜了! “现在不是有个现成的么”予白揶揄道。那人功底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就凭她能重创周重阳,就足以她对她刮目相看了。 周重阳一愣“你是说王以筠?” 予白点头。 “也对,这个少年长得倒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像能上战场的人,偏偏她的一声号令,就能让几万将士臣服”周重阳由衷的说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看向静立一旁的予白,越发纤瘦的身子让人忍不住心疼“你的病好些了么?我让人给你配制的药可有在吃?” 予白点点头“最近没发作过,想是那药起了作用,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周重阳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天下虽是四分,北川国最大,人口也最多,人力充沛的骇人。泯阳国的土地面积虽没有北川大,可是土地肥沃,全国皆是经商的,是四国交易往来最多的国家,也是最富有的。剩下的便是大谣和大岭,兵力和国力皆不相上下,偏偏就这两国打的不可开交,一月一月一小仗,三月一大仗,可苦了周边的百姓。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打,四国也皆有自己的附庸小国,加起来也有有十几个,这还没有算上西北的广阔草原和南边的万里海域。 现在除了大岭与大谣在交战外,其他几个小国似乎也都在蠢蠢欲动,早就听闻朝中几个有权势的大臣结党营私,似乎还勾结国外使臣,奈何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当朝的皇帝又是个听信谗言的主儿。让他不明白的是,这种情况下,父亲竟然还一心想要攻打大谣,不是应该和他们交好才对吗。大谣的皇帝当年也是战功显赫,另有王家父子二人相助才坐上如今的皇位,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君王,不讨好反而要挑衅。 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不由一阵心慌,自小跟着父亲长大,可是他一点都不了解他,如果日后真的证明了心中的那个可能,那他,会不会狠心大义灭亲。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只希望多年来他崇敬的父亲还是那个精忠为国的父亲。 一切仿佛又重归于平静一般,自那日一战,又是一连数日的平静,派人前去打探,也是毫无所得。大岭的将士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没有激愤的举动,也没有士气顿挫的样子。让大谣的每个人摸不着头脑。 城楼上的守卫的士兵被王以筠换了一批又一批,实在是等的时间太久,一个个天天无聊的直打哈欠。 她想,既然这一步已经迈出去了,何不以被动为主动呢。 第五十一章 谢云霜听闻王以筠率大军直攻阳州城,委实吃惊不少。这些年她虽处在深宫之中,女儿家自是不该过问朝政,可是天下大势或有何动荡她还是知道的。大谣不是没打过仗,看周边的附庸国就能知道,还有西北那隔几个月的动乱。 在她印象中,几年来都是大岭挑衅,大谣除了应战守城外,从来没有其他举动。难道父皇脑袋被门夹了?不对不对,她的父皇英明神武,可能是受窝囊气受够了,额,好像有点矛盾。 “公主” “叫云弟” 谢云霜不满的转身,杏目微微圆睁,俏脸上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莺哥,说了多少次了,在军营你不能这么喊我,难不成你和父皇一样,脑袋被门夹了?” 莺歌的俊脸上一阵抽搐。 “我说,你是打算让满军营都知道本宫,呸呸,我是公主吗?以后你就是我的莺哥,我是你的云弟,别人问了就这么说,听见没?来来来,叫声云弟听听”谢云霜揶揄道。 莺歌一脸不自在,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喊了声“云弟” 谢云霜抿嘴偷笑,这闷骚,得了便宜还卖乖。 “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谢云霜问。 莺歌将黄色的信函递到谢云霜手上“宫里来的信” 谢云霜脸上一喜,忙拆来看:“字迹是父皇的,哎?为什么不是圣旨?” 莺歌轻咳一声“那岂不是人人皆知了,只要让王将军知道就可以了” 谢云霜想着也对,美滋滋拍拍莺歌的肩“走吧,咱们去阳州城” 莺歌一惊“不行,那边在打仗,敌军随时都会攻进去,你去那太危险” “喂喂,不是还有你吗,我又不是手无寸铁的妇人,没事啦,走吧走吧” 莺歌眉头紧皱,现在两方都处于备战状态,万一打起来。“莺哥,走啦,你怎么这么婆妈,平时看你杀人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嘛” 莺歌无奈,算了,反正有他在,万一失势,他带她走还是不成问题的。 两人找了两匹马,直奔阳州城去。 阳州城内,向府里王以筠等人都在商量对策,昨日京城来的消息,让他们每个人的心都往下沉了几分。西北那边也起了战事,祁连族除了那群草原莽汉,凭空多了一批杀人如麻的异族人,战场上大谣的将士各个想中了邪般的自相残杀起来,一战下来竟损失了两万人马。 “依老夫看,能让将士们自相残杀的,除了巫术外无其他可能”曹江沉声说道。 王以筠皱眉“巫术?北边落雪国就是精通巫术的,联合祁连族的人对付我大谣,难不成他们想要造反?” “极有可能” “报”这时,一个通报的小将进了大厅。 “什么事?” “启禀将军,城外有两个人要强行进城,被属下拦了下来” “他们说什么了?” “说要见将军,让属下务必将信函交予将军”小将说着,拿出信函交给王以筠。 王以筠拿着信函端详了一会,拆开信看了一眼,她叹了口气,非得这个时候来凑热闹,这不是跟她找麻烦吗。 曹江见王以筠面无表情,不由开口问道“宫里来的?” 王以筠点点头“皇上派了两位特使过来” 曹江愣了愣,随即点点头,也未看王以筠手中的信,只说了去城楼上巡视,便离开了大厅。 王以筠看着那信,半晌才让那小将去请城外的谢云霜二人。 谢云霜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一进门就嚷嚷“王以筠,你什么意思?明知是我,还让我在城外等那么久” 王以筠看着谢云霜身后的人,心中微微惊了一下,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皇上身边有四个暗卫,个个武功高强,当初她可是亲眼见到的。若不是那次她和皇上在宫中对弈,皇上遇刺,她还不知道有这么几个人。索性当时他也没说什么。 莺歌见了王以筠,他是皇上身边的暗卫,自然不用对他行礼,只微微点了点头,王以筠也对他点了点头,心道皇上对五公主的宠爱可见一斑。 “以筠想和公主单独谈一谈,不知可否?”王以筠突然开口。莺歌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谢云霜反应过来,莺歌已经走了出去,她面上一红,两只手也无措的绞在一起,刚刚的嚣张跋扈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支支吾吾的道“你想干嘛?” 王以筠看她那模样,心中不由好笑,她能干嘛?非礼她不成。“公主,敌军随时都可能攻进来” “我知道” “那你过来做什么?” “我……我帮你啊”谢云霜说完,抬头看王以筠。 王以筠不理她,坐到太师椅上“公主请坐” 谢云霜也坐了下来“你也知道,我会用毒的,肯定能帮的上你” “用毒?”你别毒死我的属下就是好的了,还指望你去对付敌人,王以筠在心里说着。 “对啊,我可以潜入敌军大营,给他们的粮食下毒啊”谢云霜得意道。 王以筠嘴角抽抽,她这想法够阴损的,不过,也不是不可行。刚刚她说什么,她自己潜进去?“让我说,既然公主喜欢玩,皇上那边又给了懿旨,回军营也挺好” “这边在打仗嘛”谢云霜红唇嘟的老高。 “西北那边也在打仗”王以筠条件反射的开口,说了不由有些后悔,这不摆明了自己不想看到她吗。 果然。“王以筠,你什么意思?” 王以筠轻咳两声“公主喜欢,就在这里呆着吧。若是情势有变,你可就得听我的” 谢云霜猛点头“只要别送我走就好了” 王以筠没说话,到时候可就由不得她了,连她自己都说不准日后会发生什么。 下午,谢云霜去王以筠命人给她准备的住处看了看,虽说和她的鸣鸢宫是天差地别,可是尚算干净,凑合着住吧。 此次她和莺歌是以特使的身份进了阳州城,只有王以筠自己知道,其他人自然不知情,她瞧了瞧自己身上的锦衣,心道,哪个在战场上还穿这么好的缎子,只好又去找王以筠讨了身料子差些的衣服。 “莫侍卫这身衣服我喜欢,我也要身这样的”谢云霜问。 “不行,你是特使,你见哪个特使穿成这样的”王以筠想也未想的驳回。 “那你找人给我做一件,我不穿,我看着总行吧?”谢云霜不依不挠。 王以筠正在看图纸,被她吵得实在是烦的不行“莫然,去找人帮她做一件” “是” 谢云霜高兴了,在屋里溜达了一圈,看了眼柜子上的瓶瓶罐罐,刚要拿手去摸,王以筠的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那是别人的东西,你还是不要碰比较好” “谁的?你的?” “阳州知府,向大人的” “哟,想不到你还挺尊重人家的,现在这里是大谣的领地吧!” “他们难道不是人?” “……” 王以筠拿着砚台将图纸压住,起身向外走去。 谢云霜也跟了上去“你去哪?” “如厕”。 第五十二章 眼看已经入冬了,天气也越来越冷,王以筠开始下令发放冬天的衣物,军中的伙食不能说做的多好,毕竟是行军打仗。到了冬天,将士们吃的也就多了,只能增加伙食。说是增加,也不过是每人多发放几个干粮而已。 王以筠看着将士们都穿的厚实,心下也宽慰许多,当今的皇上不是昏君,大谣的百姓过着不愁吃穿的日子,将士们也有吃的有穿的,自然会誓死效忠国家。打了胜仗,那是无上的荣耀,败了,也是为国牺牲,可歌可泣。想到这里,她不由叹了口气,将士们如此,她亦如此。 “将军,不好了” 王以筠回过神,看着一脸急色的小将“发生什么事了?” “军营派人来报,将士们不知是吃了什么,皆出现中毒的症状,连窦将军也未幸免” 王以筠眉头深锁“我这就过去,你去把曹将军找来” “是” 没多会,听闻了消息的曹江也一脸凝重的赶来了“老夫听说了军营的事,严不严重?” 王以筠摇摇头,郑重道“曹将军,我恐是敌人潜入军营,此事严重,我必须回去看看,这里就交给你了,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即派人来通知我” “这……好,王将军放心,事情若严重的很,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王以筠点头,带上莫然,两人快马加鞭的赶到军营已是傍晚。 管如风见了王以筠,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将士们的大帐里走,一进大帐,一股浓重的药味就钻进了鼻孔,王以筠眉头紧皱,她看着躺在床上呻|吟的将士们,沉声问道“有多少人中了毒?” 管如风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冷静的道“不多,几十个而已,我看情况不对,立刻阻止他们再喝这水” 王以筠偏头看他“他们是喝水中的毒?” 管如风点头“我开始以为是粮食里有毒,后来才知道是喝了水” 王以筠走进那些中毒的将士们,他们个个脸色通红,隐隐还透着黑气,嘴唇干裂的不成样子,她看向莫然“你先看看这是什么毒?” 随即又在帐内扫了一圈“窦将军呢?” “在另一边”管如风说着领着王以筠往里面走去,只见窦言和其他将士一样,只是脸上少了那黑气,看来中毒不深。 “莫然” “将军,是大雁归”莫然说着向王以筠这边走来“大雁归又名噬心散,中了这种毒,若不及时救治,药效会从体内开始发作,从内溃烂到外” 莫然说完,众人皆是倒吸了口气。 “你可有法子治?”王以筠问。 莫然冷静的点了点头“将军大可放心,药效暂时不会发作,药物品种不多,只是配制起来麻烦些” “那好,你先留下帮魏军医”王以筠的话刚落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就撩开帐子走了进来,看到王以筠,忙上前行礼,王以筠扶住他“军医不必多礼,情况我已经看过了,接下来我让莫侍卫留下来助你,他懂医术,有什么事,你找他就行” 魏军医虽是年过六十,因常年身在军中,身板也是强健的很,听了王以筠的话,他点点头“如此多谢将军了”。 直等到第二天,窦言才醒了过来,看到王以筠来了,老脸不由一红“老夫一时没注意,竟着了敌人的道” 王以筠笑了笑“窦将军不用自惭,日后我们加紧防卫即可,现在敌军怎么也攻不到这里来,你只管养好身子就行了,有什么事需要交代的,有如风和李郁在,随时都可以去通知我” 窦言点头“想不到周然竟这般歹毒,上次偷袭不成,这次知道你不在,竟派人来下毒” 管如风也是一脸气愤“师父,让我说既然都开始了,我们不能这么被动的只等着人家来打咱们,任他们鱼肉啊,如今是我们得了势,阳州城便是个好的开头” 王以筠摇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为师自有打算,你只管帮着窦将军把军营的事处理好便可” 管如风闷声不说话。 周然按兵不动,说明他沉得住气,周重阳被她重创,阳州城被夺,她不信周然会无动于衷,下毒?王以筠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来人,备马” 来不及多说什么,王以筠起身边往外走“你们照顾好窦将军,我们中了敌人的计了” 王以筠一走,众人才反应过来,窦言气的直破口大骂。 王以筠在军营留宿一晚,现已近午时,若是阳州城有什么动静,定会有人来报,周然不会贸然进阳州城的,那里还有上千的老百姓。 越想越不对劲,王以筠前所未有的焦急起来。 等王以筠驾马赶到阳州城时,整座城已被黑压压的一片包围了,她的心沉了又沉,现在的她想进城都难,她坐在马背上望着城墙上的人,当看到曹江身旁那个娇小的身影时,她愣了一下,她站在那里是想当箭靶子么? 谢云霜俏脸微冷“曹将军,别等了,就按我说的办,把这些东西扔下去,我保证连亲娘都不认得他们” 莺歌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思索着只要情况不对,就带谢云霜走。 曹江面上严肃“再等等,王将军应该快来了” 谢云霜瞪他“还等什么,敌军都要攻城了” “他们不会攻城,城中还有老百姓” “万一他们丧心病狂,不顾那些老百姓怎么办?”谢云霜气的直跳脚。 “上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肯打开城门投降,撤离阳州城,我们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这时,不知谁在下面喊了一声。 谢云霜嗤了一声“去你奶奶的,放我们一条生路,你当我们是三岁娃娃” 曹江依旧沉默,他笃定敌人不过是在给他们施压而已,按道理那孩子也该到了,只是,能不能进的来? 周然坐在马背上,望向城墙上,波澜不惊的眼中隐隐的透出些不耐,王以筠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可是她进不了城门。想着,他便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直视着紧闭的城门,缓缓抬起了右手。 曹江等人倒吸了口气,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攻城么?弃城中上千的老百姓于不顾? 身在后方的王以筠也呆了,她万万想不到周然会这么做,越过黑压压的一片人马,王以筠放在周然身上的眸子冷到极点。 她身下的影疾似也感受到了她的怒火,前蹄猛地抬了起来,一声马鸣仿佛惊雷一般在周围响起。 周然的十万人马闻声齐齐向她这边看来,包括城楼上的曹江等人。 王以筠没料到影疾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乱,她也不慌,不疾不徐的便踏马向前走去。城楼上的谢云霜看到如入无人之境的王以筠,她的心跳的慌乱起来,这个白痴,她这是在送死。 “曹将军,快开城门,快开城门呐”谢云霜急的眼都红了。 曹江愣愣的看着独自一人面对十万兵马的王以筠,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将军好能耐,怪不得那日缺胳膊断腿的几千大岭将士被弃,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如若我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打算不顾城中上千百姓,直接攻城了?”王以筠面无表情的看着周然。“枉我家父还把你当知己,他若泉下有知,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周然冷哼“只不过是敌我身份,何来知己之说,战场上从来如此” “你伤我儿,我周然今日必会为他讨回公道” 王以筠的眼神越发的冷“讨公道?你还知道有公道这个东西?你也说了,战场上向来如此,我真后悔那日没直接要了你那胆小怕事儿子的命” “你”周然气结。 “狂妄是吗?有种让你的十万兵马冲我来,你若敢伤城中老百姓丝毫,我王以筠就敢带兵踏平你大岭京都” 一席话说得所有人都愣了,她一个别国的将军,却为了敌国的老百姓以身犯险,独对十万大军。 曹江万万想不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谢云霜也愣了,一旁的莺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不知道皇上知道她此番举动,会作何感想? 周然冷静下来,他打算重新看待这个才过弱冠的少年,他看的明白,她的话,字字都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表达了她的愤怒,呵!多可笑,就像被一个能做他儿子的人教训他该怎么做人一般,真是,非-常-不-爽。 “你们给我听着,此人乃大谣一品护国,谁若能捉了她,赏黄金千两,官位升至正四品”周然看着依旧面色不改的王以筠,一字一句的道。 第五十三章 周然的话一落,十万大军个个都像不要命般的向马上的人冲去。谢云霜见状,不顾曹江等人的惊呼声,想也未想的就从城楼上纵身跃了下去。莺歌暗叫声‘糟了’,随即也跟了上去。 曹江看着马上的那抹白色,很快就被吞没在兵马中,他的心却慢慢冷静了下来,她誓死都不让敌军攻城,只是为了保护城中的百姓吗? 王以筠看着自己瞬间就被团团包围了,她咬了咬牙,提剑挑翻了近身的敌人,一剑挥去就是几条人命,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他们双目赤红,发了疯般的想要她的命,直至把她最后的一丝理智和善良摧毁。 眼中渐渐充血,周围是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她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不理会已经麻木的身体,不理会那些鲜红血腥的液体喷溅了她满身。她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她还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女的孝心,她还没有跟蓉蓉解释她的身份。还有如风那臭小子,没有她在,他连媳妇都娶不上。师父,她的好师父定要骂她没用了。 “你是笨蛋吗?一个人怎么打得过这么多人” 王以筠的剑刚从一个敌人的身体里抽出来,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娇斥,她的身子一顿,分神的一刹那险些被敌人伤到。还好谢云霜眼疾手快,提剑向她的身后砍去。 “你不要命啦”她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王以筠看着她浑身浴血的样子,一时说不话来,在她心里,她一直都是骄傲高贵,吃不得半点苦的公主。 “喂,你看着点好不好”谢云霜咬着牙,怒瞪不断分神的王以筠。 莺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两人跟前,一时,三人都被围了起来。王以筠早已杀得眼红,她一边对付向她砍来的敌人,一边喊道“莺歌,你快她走” 莺歌显然不把王以筠的话当回事,要能带走,他早带她走了。偏偏这个时候的谢云霜倔的要死,看她那不要命的模样就知道。他可不想把她打晕带走,等她醒了自己恐怕是没好日子过了。她喜欢帮忙就帮忙吧,他保护着她不就行了。 王以筠见莺歌不说话,又去看谢云霜“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一旦情势有变,你就必须听我的”刚说完,她就闷哼了一声。 谢云霜冲过去,看着她的肩上不断往下淌血,她的心一慌,一手护着王以筠,一面去挡向她们招来的长枪。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死人她见过,在她手下死过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这等血腥的场面,是她想也没想过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怎么脑子一热就跟了来,帮她?她心里清楚,她根本就帮不了她什么,只要不跟她添乱就是好的了。看着那黑压压的兵马向她冲去时,她想也未想的就跳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曹将军不肯开城门,可是她知道,她不能看着她死。 “谢云霜”正在发愣间,手臂被用力一扯,接着便落入一个并不宽大的怀抱。“这个时候你都能走神”一声极其无奈的责骂。 “你要是想帮我,就专心应敌”王以筠松开怀里的谢云霜。 谢云霜半晌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脸红,怒瞪了王以筠一眼“知道啦,不会跟你拖后腿的,烂人”说着便冲进了敌人中。 王以筠也来不及说话,看着怎么杀都杀不完的敌人,她忍不住往南边望了一眼。 任是莺歌的武力再高强,面对着千军万马时,也不由暗暗叫苦,这都是近身肉搏,连他施展的机会都没有,一批接着一批,杀的他都快疯了。看着一边的谢云霜,虽说没有受伤,显然撑不了太久了。 正当三人体力快透支的时候,只听一阵喊杀震天的声音从南边传来,莺歌瞪大了眼,如果没看错的话,这突然冲出来的人,也是大岭的人吧。他反应过来后,连忙跃到谢云霜身边,在这么打下去,他们不被杀,也得累死。扭头去看王以筠,却意外的在她脸上看到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正疑惑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突然冲出来的大岭将士,全部都提着刀冲他们自己的人砍去。 周然看着自己的那支残兵,此刻的他们仿佛面对仇人一样,向自己的人挥刀相向。他眯着眼望向王以筠,怪不得她那么镇定自若,收买人心的事,原来她也会做,不过可惜了,想用几千人来对付他的十万兵马,简直是不自量力,何况还是些残军。 王以筠翻身跃上马背,跳上了突然冲到她面前影疾的背上,她一边勒着缰绳,一边看着周然“自己人打自己人是不是很痛快?” 周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她“老夫该说你聪明好呢,还是说你够卑鄙”。 王以筠轻笑“周将军过奖,我不过是救他们一命而已,他们愿意为我大谣效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有没有人说过,像你这样的人,活不长命”周然淡淡的开口说道。 不等王以筠开口,周然早已起身一跃而起,借着俯冲之力,举枪朝王以筠刺去,王以筠遂不及防,只能横剑去挡,周然的一击显然是下了狠力,连她身下的影疾都险些支撑不住,向后退去。 两人纠缠拼杀良久,竟一时难分高下,不知不觉已过数招。王以筠暗道周然实力不薄,两人这是第一次这样单独对战,她不敢掉以轻心,周然招招狠厉致命,显然是想要了她的命。父亲生前和他虽是敌对的身份,可是彼此都是敬重对方的,能让父亲称赞的人不多,周然在父亲口中也不是什么奸佞之人,是他隐藏太深父亲看错了他,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事,什么事能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 谢云霜显然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她从腰中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瓷瓶,用牙轻轻一咬,瓶中突然飞出一些蜜蜂大小的飞虫,那些虫子刚飞出瓶子,刚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没多会,似是闻到了什么好的东西,陆续向周围散开。 谢云霜满意的看着近自己身的敌人,个个都惨叫着倒了下去,那虫子是她的宝贝,喜欢喝点血而已,这回可能把他们喂个饱了。 莺歌有些无奈,微微喘了口气,他想,要是再不来救兵的话,他们可就真的要壮烈牺牲了,这么一会的功夫,那些残兵早杀的没几个了。 谢云霜偏头去看和周然打的正烈的王以筠,两个人长枪对长剑,皆是双目赤红,周然招招狠辣,王以筠却也只能堪堪避过。她看见她肩上的猩红,才想起来她身上有伤,刚刚又打了那么久,他周然是攒足了劲要要她的命。不及收回那虫子,她又拿出个纸包,随手朝挡她路的敌人撒去,又是一阵悦耳的惨叫,这会她可顾不得去欣赏那些人的惨状,忙趁机朝两人那挪去。 周然似是也看到了她使得小手段,眼神微冷,动作却不能有丝毫停滞。王以筠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向他们这边来的谢云霜,想张口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老夫倒是小看了你,真是拜了个好师父”周然突然开口说道。 王以筠避过他的一击“过奖,我的这身功夫可不都是师父那学来的,家父曾告诉我,这是专门对付那些奸佞之人的”说着,她手中的真气运满整个剑身,向周然击去。 周然始料未及,她的剑尖直擦着他的脖颈而去,一道鲜红的液体从脖颈淌了下来,周然忙调转马绕到她的侧面,双手合十,一股蓝色的光晕在周围旋转,王以筠暗道声‘不好’,想躲已然来不及,影疾在她身下仿佛定住了一般,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娇小的身影向她扑了过来,而后整个人便没了知觉。 一袭白色人影飞过,两人的身子便被带了起来。 周围一时喊杀震天,却是南边传来一阵震天动地铁蹄声,领兵的赫然是管如风。 第55章 身份 睁开眼,入目的是藏青色的帷幔,脑中有一刻的空白。 “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传进耳内。 床上的人呆了呆,张了张嘴,却并未答话,她似乎受伤了。 “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让人熬了汤药,一会就送来了”说话的人走近了她说。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她偏头朝说话的人看去,半晌,已是满眼的震惊,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棉被下的身体是半|裸着的。眼神猛地冷了下去,起身就要去拿床帏的长剑,无奈她只轻轻动了一下,伤口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的她额头直冒冷汗。 说话的人见她那般模样,不由轻笑出声“怎么?想杀我?” “关……”竟连说话都难能开口,嗓子似被火烧了一般的干燥疼痛。 “以筠,我一直当你是知己,你能信我吗?”那人说着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王以筠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中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你这么做,定是有你的原因,我不会问也不会说出去,我只问你信不信我”。 王以筠张口咳了两声,她皱了皱眉,嗓子里冒了火般的灼的她难受“槿…瑶”。 “当我得知你是女儿身之后,我便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来治你的伤,你放心,现在近你身的只有我一个人”说话的正是几月不见的关槿瑶,现在的她一身男装在身,长发束起,可是那熟悉的眉目仍是让王以筠一眼认了出来。 “咳……你救我,就不怕我取你性命,我这是欺君之罪”王以筠躺回床上,盯着床幔淡淡的开口。 关槿瑶轻笑“那你说如何?难不成我还要去告发你”。 “我昏睡了有多久?”王以筠不答反问道。 “三日吧”。 “如何了?”还有五公主。 “你受伤后,大谣的将士们就到了,两军对战没多久,周然便带兵撤退了”。 “她呢?”似是替她挨了一掌。 关槿瑶叹了口气“她比你伤的重些,不过我已经帮她看过了,只是比你要多歇息两日罢了,身子只需好好调养便可下床走动。” 王以筠眼中一片平静“她现在可醒着?” “没有,这两天一直都是醒醒睡睡,醒了喂她喝下汤药,便又昏睡了过去,放心,有我在,她会没事的”。 王以筠点了点头“如此多谢了”。 关槿瑶一脸有趣的看着她“你跟我还真是客气,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怎么会到了这里?” 王以筠眼珠转动,似是刚想到这件事。 “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王以筠点头。 “我现在是大岭的军医,也是周重阳的朋友”关槿瑶眼波流转,一动不动的看着王以筠,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王以筠愣了愣“你不是去了泯阳?寻你的朋友去了” “对啊,我的朋友便是周重阳,他需要我,我便给他做了军医”关槿瑶看着王以筠面上的表情,禁不住笑出了声。 “那你来这里,岂不危险?” “你不该说我这是叛国吗?喏,我俩现在都是罪人了,呵呵”关槿瑶笑的低下了头。 王以筠无奈,她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笑“既是帮自己的朋友,我又能说什么,你这不是也救了我么”。 关槿瑶抬起头看她“那你当不当我是知己?” “你说呢?”都知道她的身份了,她还能说什么。 关槿瑶被她的直视看的有点脸红“虽说知道了你是女子,可还是觉得怪怪的”。 王以筠也笑了起来“习惯了便好”。 “如此说来,你可比我厉害多了,同为女子,我一个生意人怎的比得上你这一品护国来的光鲜”关槿瑶由衷说道。 王以筠苦笑“光鲜又有何用,身份一旦被识,便是满门被屠”。 “明知是欺君,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做?”既然两人把话都说开了,她也不妨问问她。 “王家几代都是护国忠臣,即便终身驻守边关,也只为让老百姓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可听说过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 关槿瑶点头“略有耳闻,据说那场战争牵连了大谣几乎过半的老百姓,整个广阳城犹如修罗场般,场面异常惨烈”。 “当今圣上虽说没有经历什么兄弟残杀夺皇位的场面,可是那时候周围的附庸国就够让他头痛的了,那年我父亲的娘,也就是我的奶奶,便是在那场动乱中被乱箭射杀的,当时我还小,并不是记得很清楚,只知道,当时父亲像疯了一样一人横扫敌人几千兵马,他手下的将士个个都受了感染一般直捣敌人军营,父亲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立下赫赫战功。”王以筠说完停顿了一下,接过关槿瑶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继续道“当时我就发誓,日后一定要做个像父亲那样的人,我被父亲送去了齐云山,拜白墨尘为师。直到父兄遇难,我才被招回了将军府”其实,她到现在一直都很不解,为何她扮男装,父亲只是笑笑,说喜欢怎样就怎样,母亲也只是摇摇头不做声。 关槿瑶叹了口气,如玉葱般的手指覆上了她的“从来都觉得你沉着稳重,为人温和淡然,却不想是为这般坎坷。”一个女子,背负着家族的荣誉奔赴战场,当真,不容易。不知为何,思及此处,她除了心疼她,还是心疼她。 就像发现她是女儿身一样,当时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般,女子么,或许真是天意如此。 王以筠下意识的想收回手,可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毕竟都是女子,这样也没什么。 关槿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握着王以筠的手紧了紧“那,杜小姐,可知道你的身份?” 王以筠摇了摇头“她还不知,槿瑶以为,她知道了会怎样?” “这……” 王以筠苦笑“当时,我有和母亲提过,我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为避人耳目,需娶房妻室。你知道,我女扮男装行军打仗,不单单只是因为父亲。父兄走后,那个想法早已根深蒂固,将军府上下老小,日后都得我来养,我如果以女子身份示人,现在怕是早已嫁做人妇了,唯有接受皇命。现在的我,是朝廷重臣,就算我不娶妻,世人这关过不了,皇上那关也定是过不了。” 说道此处,关槿瑶打断了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激动“那她呢,你娶她只是为了让她帮你遮人耳目?” 王以筠看她“如果我说不是呢”。 关槿瑶摇了摇头,满眼的不可置信“她现在在哪?”那个如弱柳扶风般的女子,之前似是有过一面之缘,却是忘了什么时候了,只道她是杜家富商的千金。 “我府上” “你打算怎么办?” “槿瑶” “……” “我们可不可以不说这个” 关槿瑶叹了口气“我虽是个生意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碰过,独独这个”还有那个替她挨了一掌的姑娘,瞧样子就知身份不一般,女子是不能进军营的,素闻王以筠军纪严谨,可是却能放她进来,可见她们关系应是很要好。 “那个姑娘,是你的朋友?” “她是当朝五公主”。 第56章 想去 管如风在屋外来回踱着步子,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他忙走过去看着从里面出来的关槿瑶“我师父可醒了?” 关槿瑶抬了抬眼“我让你准备的那一味药,你带来了吗?” 管如风闻言把东西递给了她“我师父醒了吗?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 关槿瑶接过药,不等她开口,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便从屋内传了出来“让他进来吧”。 管如风面上一喜,绕过关槿瑶就往屋内走,关槿瑶摇摇头,也走了进去。 “师父,你好些了么?” 此刻的王以筠身上已穿上了衣服,她半靠在软枕上,面色依旧苍白的吓人,见管如风进来,她笑了笑“好多了,曹将军都还好么?” 管如风点了点头“都好,军营那边将士们的毒也都解了,莫然那边没你的口令,一直都没过来,听说你受了伤,急得都要杀人了,还好我及时派了人过去,告诉他们你没事”。 王以筠扯了扯嘴角,却也并未说什么。 “对了师父,前两日你一直昏迷不醒,徒儿心急之下命人回了趟将军府”管如风呐呐道。 王以筠的手一顿“回府中做什么?” “师父,徒儿让他直接找的白真人,虽说这个陌生男子说能治好你,徒儿还是不放心,所以传了口信,说师父受了重伤,让白真人亲自来一趟”管如风低声说道。 “你”王以筠气结,她捂着胸口猛咳了两声,管如风见状忙上去轻拍她的后背“师父,你别急,如风也是担心你”。 “既然不信任我,当日为何还要让我救你师父”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管如风扭头去看坐在太师椅上的人“我那是没办法了,话说,你怎么还在这?”世上除了他师父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关槿瑶不以为然挑挑眉,随手端起旁边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她现在伤势还未痊愈,我当然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了。还有,你那叫什么,病急乱投医么?万一我想害她怎么办?” “喂,是你自愿救得我师父,又不是我求你的”管如风争辩。 关槿瑶抿唇轻笑“瞧瞧,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当真是没良心”。 王以筠无奈“如风,你是什么时候派人回的京?” “你昏迷的当天就派人去了,不知为什么现在还没到”管如风说。 关槿瑶放下茶盏“我看,你师父来了也没什么不妥的,现在两军局势紧张,你这里又没个瞧病的,他来了还能帮你也说不定”。 管如风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他两步走到关槿瑶面前,一改往日的不羁,面色陡然严肃起来“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救我师父,但你毕竟不是我军营的人,这两日多谢公子了,若无其他事” “如风”王以筠阻止他再说下去。 “师父” “关公子是自己人,不然无故的救我作甚,你都不能动脑子想想么?”王以筠叹了一声。 管如风愣住。 关槿瑶笑着摇摇头“无妨,不过我倒是好奇另一件事”。 “何事?” “你说你拜在了齐云山白墨尘的门下?”这位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王以筠点了点头“十多年了,我去时,齐云山的弟子刚好都被遣了下山”。 “该不会是,见你时,来了句天生骨骼奇佳,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吧?”关槿瑶想着也觉着好笑,既然是拜师了,想必那位前辈也知道她的身份。 王以筠摇头“那倒不知了,他不说我又从何得知他的想法”。 管如风也是一脸好奇“听说白真人一套‘夺阴**’练的极好,可是真事?” 他的话一落,关槿瑶当场就笑了,无视管如风自认十分凌厉的眼神,笑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王以筠也是一阵哭笑不得“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要是让她的好师父听到后,怕是该要发癫了。 “江湖上的人都这么说”管如风乖宝宝似的如实道来。 王以筠轻咳一声“那不是你说的那个,他老人家的绝学可是九玄诀,以后不准胡说”。 管如风皱皱眉,‘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王以筠看向止住笑意的关槿瑶,刚要开口,被她一个眼神给驳了回去,只见她右手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些什么,王以筠随即了然,抛开她是女子不说,单凭她关槿瑶的名字,就足以让任何人目瞪口呆了,何况在这军营之中,她这傻徒儿,她只要不说,他定是看不出来的。 原来在大岭军营中,人人都唤她予白。 “想不到你还会看病”。 关槿瑶淡笑“我自小就有隐疾,病秧子算不上,药却是吃了十多年了,所谓久病成医嘛。” 王以筠皱了皱眉“严重么?” “这么多年了,早已习惯了,索性一直养着,也无大碍”没有人知道她每次发作都仿佛经历一场生死的痛苦,日子久了似乎也就麻木了。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都是云游在外”王以筠问。 关槿瑶点头。 管如风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听了关槿瑶的话,只偷偷抬眼瞧了她一眼,心道,怪不得如此瘦弱,可惜了! 三人闲聊时,只听得门外一声敲门声。 王以筠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身子,看了看门口处“如风出去看看有什么事”。 管如风出去没多久就返了回来“师父,长乐公主醒了,说非要看到你没事才肯吃药”。 王以筠和关槿瑶对望一眼,又默契的转开了眼。王以筠任关槿瑶搀着,向谢云霜的屋内走去。 ******** 广阳城将军府 白墨尘一脸从容的看着那满面焦急的人,他就不信,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无动于衷,当然了,这么做是他的不对。首先,他得承认,他欺骗了他的乖徒弟媳妇。 此时,那身着一袭白衣的人,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手中的帕子被死死的攥在手中,双眸也微微红肿着,略显苍白的唇都快被咬出血来了。 “师父,她,不会有事的,对吗?” “这,为师可说不好,别看那丫,咳,那小子有两下子功夫,可是你也知道,她那小身板,对方稍微比她强些,都能要了她的命。”才怪。白墨尘心道。死丫头要是敢跟他丢脸,哼,他就跟她恩断义绝。咳,说笑说笑。 瞧,眼泪儿又开始往下掉了,这可怜见的,那就别犹豫了。 “我说蓉蓉啊,现在以筠是好是坏,咱们在这干着急可不行,万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见都见不着喽”某人内心奸笑中。 “我虽担心她,可是军营重地,是不准女子入内的,我不能给她添麻烦,师父您还是自己去吧,蓉蓉求您了,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她平平安安的”。 白墨尘挑眉“为师还是觉得不妥,这样吧,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见她,只说想不想见”。 杜蓉蓉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他,半晌,才开口道了个‘想’字。 白墨尘看她只这么一个字,脸蛋就红了个通透,心下不由叹息,看来他的宝贝徒弟也不是一厢情愿的,都这么着了,还能怎么办,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吧,现如今,得想办法让这小两口见上一面,不然再拖,又不知何年何月了。苦的还是他这做师父的,自己这辈子就这么算了,他的徒弟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还指望这俩人日后等他不能动了养活他呢。 “为师倒有个好法子,保证能让你顺顺利利的见着你日思夜想的夫君大人”绝对可行的那种。 杜蓉蓉听了脸更红“师父您说,只要不给她添麻烦,蓉蓉都能答应”。 “真乖,以筠娶了你是她臭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走,先陪为师去喝两杯”。 “蓉蓉不喝酒”。 “……”这孩子,怎的这般不给他面子。 第57章 不走 谢云霜躺在床上,看着还能站着走到她面前的王以筠后,心底的石头才缓缓落了下去,她努力撑起眼皮,脸上浮起一个虚弱的笑容“我还以为跟我一样半死不活了呢,如今看来,是没事了”。 王以筠瞧着她的样子,心中满是愧疚,从小便养尊处优的她,现在却因为她受了如此重的伤。屏退了所有人,她在一旁静静坐下“觉得好些了么?” “不好,浑身上下都疼”。 “公主为何救我?” 谢云霜扯了扯唇角,似是觉得睁着眼太累,索性闭上了眼“将士们需要你,这战场也需要你,你若有何闪失,敌人定会趁虚而入,当时只有我离你最近”。 “你都不考虑后果的么,你”王以筠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谢云霜缓缓睁开眼看她“我又没死,你叹什么气,再说了,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我可是为整个大谣着想,父皇看重你,你不能让他失望”。 王以筠无奈“你若有个好歹,皇上岂不更为担心”。 谢云霜笑了笑“父皇疼我没错,可是在他眼中,不管我还是母后,和他的江山终是没得比的。自古无情帝王家,你不明白么”。她可以选择不说实话吗? 王以筠不语,她静静的看着她,看似骄纵跋扈的她,有些时候,似乎比她看的还要透。“等你伤好后,我便命人送你回宫”。 “不要,我不要回去,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谢云霜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在这太危险,你若有何闪失,我怎么和皇上交代,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有一次还不够么?” “你,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要走,你欺负人”谢云霜见王以筠口气坚决,眼中立刻有了泪花在打转。 王以筠眉头轻蹙“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任性不听话,难道这一掌打的不够疼?” 谢云霜眼圈一红“你不能送我走,这件事也不能让父皇知道,我,我就想在这里看着你,过些日子再送我走好不好,我保证乖乖的,不吵不闹,不给你惹事”。 王以筠盯着矮几上的茶盏良久“此事皇上已经知道,虽并未说让你回去,可是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她本就不想欠她的,更不能再让她回京时受任何伤。 “我只想再住些日子,到时候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的”谢云霜满眼期盼的看着她。她只想多看她两眼,等过了这阵子她就不会再烦她了。 “我可以进去吗?”这时,关槿瑶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嗯” 谢云霜偏头看了眼关槿瑶手中的托盘,又看了看关槿瑶,半晌才道“云霜这几日一直昏昏睡睡,还不及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关槿瑶一愣,她重新打量了一眼这个和自己还有楼慕卿同为大谣三绝的五公主,虽是有伤在身,脸色也苍白许多,但仍掩盖不了她与生俱来的华贵与风华。她笑了笑“公主不必言谢,在下应该做的”。 谢云霜一愣,随即疑惑的看向王以筠。 王以筠轻咳了一声“我与予白乃是朋友,公主不用在意”。 “哦” 关槿瑶看了一眼王以筠,又转头看向床上的谢云霜“公主该喝药了”。 谢云霜闻言瞅了一眼关槿瑶手中的黑碗,秀眉轻皱“我知道那药,苦的要命,那个,我可不可以不喝?” 关槿瑶轻笑“那可不行,公主现在有伤在身,又是内伤,这药也只能内服”。 谢云霜眉头皱成了‘川’字,她一脸苦恼的看向坐在一旁淡笑不语的王以筠“真的好苦,我昏迷的时候不觉得,清醒后就不行了,我会吐的,求求你了”。 “刚刚还说浑身上下都疼,不喝药怎么好的了,听予白的,把药喝了,我这里有蜜饯,喝完了往嘴里放一个就不苦了”。王以筠好脾气的安慰道。 谢云霜不情愿的撇撇嘴“那你喂我”。 端着药碗关槿瑶一愣,刚要说王以筠的伤还未好,就被她摆手示意了“给我吧,这两天照顾我们俩个人,想必你也累坏了,西边有干净的住处,先去休息会。” 关槿瑶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关槿瑶一走,屋内又只剩了两人,谢云霜被王以筠扶了起来,靠在背后的软枕上,她努力忍着身上的不适,好不容易才靠稳了。王以筠见她又是皱眉又是咬牙的,“不舒服?” 谢云霜摇了摇头“喝药吧”。 喝完药,谢云霜拿过王以筠递来的蜜饯,放进了嘴里。她满足的叹了口气“真要命,以后再也不要喝它了”。 “那可不行,在你身子没好之前,恐怕它要一直陪着你了”。 “喂,你就不能不打击我么,本来人家已经很痛苦了,再说了,你也得喝吧”谢云霜不满道。 “我不怕苦啊”。 两天后,王以筠身上的伤也已好的七七八八了,最重的一击谢云霜替她挡了下来,因为对方形势过猛,还是连及到了她。 谢云霜受伤的事早已传进了皇上的耳内,可是他却并未让她回宫,好在有这两日有关槿瑶的悉心照料,她们二人的伤势都已渐渐好转。她低估周然了,更没想到他一怒之下竟下杀手。好在被关槿瑶救下了,不然她现在早已在黄泉路上了。 “以筠,身子好些了吗”身后传来曹江的声音,听他呼吸有些急促,想是刚从外面回来。 “已无大碍了,这两日劳曹将军费心了”。 曹江拍拍她的肩“没事就好,眼下也已入冬了,我让人在院里每屋都添了炉子,你还是多休息休息,等大好了我们再商议军中的事”。 王以筠笑道“我身子没那么娇弱,这两日早已歇息够了,听闻城内的粮草不够了,我看还是早些派人去军营运些粮草来,一是怕敌人突然来袭,二是这些天天气不太好,怕是有风雪要来了”。 曹江点了点头“有道理,回头我派些人去一趟,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这两日突然就冷了下来,听说西北那边早已迎着大雪打了几场仗了”。 “我听如风说,四皇子被派去了西北大营?”王以筠问。 曹江叹了口气“四皇子虽说没有太子的野心,却是极被皇上重视的,这几年也立下了不少战功,封王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不是没有行兵打过仗,这次西北出了大动乱,皇上独独派了四皇子去,这也是太子忌惮他的原因。” “四皇子是个洒脱了的人,不像是那种容易被束缚或受牵绊的人” “是啊,老夫虽未和他有多交好,瞧着为人还是不错的。这种人,要么本身就是简单洒脱,要么就是隐藏太深,心机太重。” 王以筠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偏头问道“现如今那边战况如何了?” “情况似乎还是不怎么乐观,当初我们若是在昭城只守不攻的话,现在派去西北的恐怕就是你我二人了。西北那边已经是损失惨重了,再这么下去,皇上很有可能将你调过去。” 王以筠摇头“要是之前还有可能,现在肯定不会了,毕竟现在对于大岭来说,我们占于优势,而且要打赢这场仗,必须要由我来完成”。 曹江闻言一愣,一脸奇怪的看向王以筠,不明白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索性他也没再追问下去。 “我说在你屋里没看到你,原来在这里,曹将军也在”关槿瑶裹了裹身上的长袍,笑着说道。 曹江冲关槿瑶点了点头“予白那里药种可还够?” “还有些,我去街上的看了看,倒是什么都有,曹将军不必担心”。 “这几日多亏了有你在,以筠才能无恙,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老夫”。曹江和关槿瑶寒暄了几句,声称还有事要办,就先离开了。 关槿瑶看着身穿单衣的王以筠“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冻着,也不多穿些,你的身子还未痊愈呢”说着就去解自己身上的长袍。 王以筠微微一笑“我的伤早已大好,我是练武之身,不怕冷的”。 关槿瑶瞪了她一眼“我也是练武之身,冷不冷我心里不清楚啊。喏,把它穿上”。 因为知道了彼此都是女子,又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关槿瑶可不管她是不是练武之身,既然知道了她是女子,就不能以对待男子的方式待她。 王以筠不好拒绝,任关槿瑶把长袍披到自己身上,虽然心中清楚关槿瑶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把自己当做男子的,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谢谢” 关槿瑶笑着瞪了她一眼“瞧你那模样,都是女子,你脸红什么”。 王以筠局促的扯了扯长袍“你回屋也穿上吧,别冻坏了”。 “好吧,你在这等着我,咱们一会去街上转转,老在屋里闷着都快闷出病来了,顺便看看有没有我需要的那味药。”关槿瑶说着呵了口气,转身小跑着往屋里走去。 第58章 留下 王以筠看着那背影,心中一暖,紧了紧身上的长袍站在原地等她。 关槿瑶披了件白色的长氅,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的肤色本就白皙,白色长氅衬得她更是肤若凝脂,虽是着了男装,可是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王以筠惊觉自己看的有些久,她扯了个笑容“你缺什么,给我说就好了”。 关槿瑶偏头看她“刚刚曹将军已经说过了,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钱不是问题,就怕这城中没有”。 王以筠了然,她倒忘了,若论财富,她可比她富了几倍有余。 “你这几天一直在这里,没事吧?他们找你怎么办?”王以筠问。 关槿瑶轻笑“没事,我在那说是军医,也不过是个闲职而已,你以为他军中只有我这一个可以看病的啊”。 “你和周重阳怎么认识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以后再跟你说”。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来到了街上,虽说阳州城现在是属于大谣的领地,可是老百姓还得过日子啊,所以街上还是可以看到摆摊位的人。大街上,巡逻的士兵随处可见,连不起眼的角落都有人把守着。 “素闻你治军严谨,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不用看你在军营怎么操练,光看着一队队巡逻兵还有那些个把守就能看的出来”关槿瑶语气中不无赞叹。 王以筠淡笑道“我与我父亲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他要知道你这么拼命的想赶上他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王以筠笑而不语,关槿瑶这么说也算是对,她的确是一心想有朝一日变成父亲那样的人,成为大谣国人人敬仰的护国大将军。身为王家的一家之主,她不仅要养活着将军府上下,边关跟随她的几十万将士亦也是她的责任。 关槿瑶抬头看了看药铺的牌匾,不由啧声道“以筠,如果你愿意出三倍的价钱聘请我做你们军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王以筠微怔“槿瑶这是何意?” 关槿瑶朝她神秘一笑,抬脚走进药铺里面。 “老板生意不错呵”眼前人如玉的容貌配上一双明亮透彻的眸子,让药铺老板失了神。 跟在身后的王以筠见状轻咳了一声,那药铺老板看到这俊美少年身后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尴尬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关槿瑶,苦笑道“生意好又有何用,这城门紧闭,城中老百姓更是出不得城门半步,在这么下去,老百姓非得活活饿死不可。”脸是面向关槿瑶的没错,可是这话却是在对她身后的王以筠说的。只一眼,这药铺老板就认出了王以筠,可不就是那个浑身浴血,带头冲进阳州城的人么,虽然并未伤及无辜,可是她毕竟是个敌国的人。 王以筠似是没听见一般,城中的状况她比谁都清楚,可是奈何这城门现在实在不是打开的时候,她知道周然不会善罢甘休。 两方如果一直这么僵持着,而皇上也一直不给她下令的话,她也没有办法。不过,只要她王以筠在这城中一日,就断不会让这些老百姓活活饿死。当然她也知道,刚刚那也不过是药铺老板故意说给她听的,这阳州城占地足足有两个昭城那般大,且不说地大,光是在这一带各个城中也是最富有的一个,毕竟是大岭的通关要塞。 关槿瑶取了药,两人步出药铺,王以筠迫不及待的接着问关槿瑶刚刚说了一半的话“槿瑶刚刚那意思还未说清楚呢”。 关槿瑶偏头看她,眼睛里一抹奸诈“你是想让我留下来呢,还是想让我走?” 王以筠愣住,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让她留下来她就会真的留下来,话说回来,现在莫然不在身边,老军医也不在,她身边确实也没个懂医术的人,万一身边的人出了什么状况,还真不好办,可是,她该怎么说?槿瑶,你留下来吧……槿瑶,你还是别走了……怎么都感觉很奇怪? 关槿瑶见她半天不说话,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不过随即她便笑了开来“给你开玩笑的,看把你吓得,我留下能怎么样?还能吃了你不成,走吧”。原来,她们的关系也不过如此。 “槿瑶”王以筠在身后叫住欲走的关槿瑶,欲言又止。 关槿瑶脚步一顿“怎么了?” “如果你想留下来的话,随时都可以,若不想的话,我也不强求”只当她欠她一个人情好了,谁叫她现在确实有需要她的地方。 关槿瑶一愣,随即笑了出声,美眸轻微流转“看来你是想我留下咯,嗯,我再考虑考虑”。 王以筠吃瘪,刚刚还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这会就态度大变。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关槿瑶的那种惊艳,那是前所未有的,这个女子处事落落大方,言谈举止皆是不凡,为人聪慧灵敏。若是个男子的话,必定会有所作为的,她想。如今看来,她们二人也算熟络起来,她又知晓了她的身份,显然再次相处,便不如从前那般。比如,现在: “以筠,我那里还有不少料子好的上等丝绸,回头我让人给你做几身女装试试”。关槿瑶边走边笑道。 “我长这么大都没碰过那个,何况现在是两军备战状态之下,我们把心思还是放到这个上面比较好”。王以筠委婉道。 关槿瑶不解的看她“有什么不好,总有一天要穿的不是?”说完也惊觉自己的话有些怪异,她眨眨眼,不再去看王以筠。知道她是女子后,一时觉得和她亲近不少,可是人家毕竟是背负皇命的一国之将,穿上女装?恐怕她连想都未想过的吧!在边关是徘徊在生死边缘,到了朝堂之上,谁又知道她会不会被推上那风口浪尖上,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和她一样的女子而已。只是,她身上的责任比她多太多。 “娘,娘,你看,那不是那天城门口的姐姐吗”。 正当关槿瑶不知说什么好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的尴尬。 声音离得两人极近,王以筠和关槿瑶几乎同时旁边看去,那个进城第一天,开口喊她姐姐的小男孩。王以筠唇角一勾,看向小男孩的眼中有了几分笑意。 “小弟弟还认得我?” 小男孩挣开那妇人的手,跑到王以筠面前,仰起头看她“姐姐还是穿白色的衣服好看,红色的,脏”。 妇人一见到王以筠,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她跑过去一把将小男孩向身后扯去,连连弯腰道歉,眼看就要跪下去,被王以筠出声制止了,她实在不喜欢别人对她这样,她摆了摆手“不用多礼”。 那小男孩躲在那夫人身后偷偷的看着王以筠和关槿瑶,不再出声,他没忘了上次他的娘亲因为这事,差点将他打死。 小男孩跟着妇人走后,关槿瑶便一脸饶有兴致的看向王以筠“想不到啊,竟然还有比我更早识破你身份的人,可惜了,是个孩子”。 王以筠也不恼,刚要开口说话,忽觉一道杀气从背后袭来,她想也未想的从腰中抽出软剑,手腕一转,软剑便向身后的人刺去。 第59章 遇刺 眨眼间,王以筠和关槿瑶就被几名黑衣人团团围住。 关槿瑶神色一变,声音冷淡“想不到这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之上还能遇到围杀,几位可要想好啊,这街上还有老百姓呢”。 一名疑似头目的黑衣人躲过王以筠的剑,静立在不远处,蒙着面的他听了关槿瑶的话,不由一阵冷笑“我们不是来找你了,想活命的话,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刀剑无眼”。 关槿瑶和王以筠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只一眼就知道对方的意思,两人默契的倒退一步,身子突然跃起,使出轻功朝后方掠去。 几名黑衣人见状一愣,在那名头目的一声令下,几个纵跃,追了上去。 关槿瑶和王以筠在一处无人的地方停了下来,身后的黑衣人也紧跟了上来,那些被王以筠安插在暗处的侍卫兵,没有王以筠指示,并不敢随意现身,只能看着她们二人和几名黑衣人对峙。 关槿瑶不知什么时候,手中也多了一把长剑,她剑尖抵着地面,凤眸微眯“算你们走运,公子我可是好久没动过手了”。说着身形一变,直朝黑衣人击去。 王以筠见状,只对她说了句‘小心’,另外几名黑衣人,已经向她攻来。 两人对付几个黑衣人,丝毫不吃力,只不过王以筠一心想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一直都没有下杀手,她一面对付眼前的三个黑衣人,一面向关槿瑶看去,这么打下去终归不是个事,她眼神一冷,两名黑衣人的剑已经被她用内力击断,手中没了利器,两名黑衣人立刻处于弱势,王以筠也不废话,一人一掌了事。另外一人见势不对,撤了剑就要逃走。王以筠哪能这么容易放他走,手腕一转,软剑便脱手而出,似长了眼一般,直直朝黑衣人的腿部插去。 另外两名和关槿瑶打斗的黑衣人,见状向对方使了一个眼神,两人左右夹击,招招狠辣,关槿瑶心中一惊,稍稍失神,黑衣人的剑便挑翻了她身上的外袍,利剑透过衣物在她的手臂上擦过一道长长血痕。 关槿瑶吃痛,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王以筠便将她护进了怀里,夺过她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刺穿了两名黑衣人的喉咙。 她扔下剑,扶着受伤的关槿瑶“伤得重不重?” 关槿瑶摇摇头“没事,皮外伤,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还有一个活着的,你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王以筠经她提醒,才想起那个腿上中剑的黑衣人,她一边扶着关槿瑶,一边看向那个黑衣人“什么人派你来的?” 活着的正是黑衣人的头目,他眉头紧紧的拧着在一起,显然腿上的这一剑伤的他不轻“哼,成功与否都是死,我是谁派来的想必你心里清楚的很”说完,不等王以筠开口,便咬舌自尽了。 王以筠一愣,听黑衣人的口音,他是大谣的人没错。关槿瑶似也是看出了不对“除了周然,谁还会想着要你的命?” 王以筠摇了摇头,她在朝没几年,态度一直都是保持中立,行事也向来低调,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是谁想取她的命? 以筠,母亲知道你最崇敬你父亲,想让咱们王家的威望持续下去。可是,你要记得母亲的一句话,功高盖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你还年轻,皇上自然重用你,等有朝一日你兵权在手,战功赫赫,对他构成了威胁,那也便是我们王家败落之时。 王以筠的心一冷,母亲的话再耳边回荡着,功高盖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是啊,现在大谣三分之一的兵权在她手中,如若她想拉拢手握西北兵权的那些将军,意图谋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皇上如果要防她,那也不是现在,说明白一点,现在的她根本不成气候,皇上正是需要她的时候,怎么会派人来杀她,只能说另有他人觊觎她手中的兵权。 关槿瑶看王以筠面色不好,忍不住出声关心道“你怎么了?” 王以筠回过神来,才想到关槿瑶的手臂上还受着伤,“看来这件事只能暂且搁下了,他们背后的人肯定还会派人来,当下先回去把你手臂上的伤处理一下”。 关槿瑶点头,心道还好这剑上没毒,不然跟她的旧疾碰到一起,不死也得要她半条命。 两人刚踏进院里,管如风便大步流星的朝两人走来,面上是掩盖不了的喜悦。 “师父你猜谁来了?” 王以筠没顾着管他,扶着关槿瑶一边往后院走,一边吩咐道“去打盆干净的水来,另外再准备一块干净的布,予白受伤了”。 管如风一愣,看了眼关槿瑶的手臂,迅速的点了点头,按王以筠的吩咐去了。 到了关槿瑶的住处,王以筠扶她坐下,又去拿了药来,她一脸歉意的看着她“要不是因为我,你今日也不会受伤,我”。 关槿瑶笑呵呵的打断她的话“你又来了,这样,付我三倍的价钱,我就留下来做你的军医,如此心里不就平衡些了吗”。 王以筠一怔,“这样也好,我付你三倍,你留下罢”这份钱肯定是她自掏腰包了,军饷可没这么用的。 关槿瑶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王以筠的脸“王将军果然好说话”。 王以筠被她亲昵的动作搞得有些脸红,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时,一个爽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怪不得徒儿不来见师父,原来是金屋藏着娇呢”白墨尘脸上带笑,人未到声先到。 王以筠愣了愣,刚刚如风是说过有什么人来了,随后她便看到一袭墨袍的白墨尘飘飘然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屁颠屁颠的管如风。要她说,这小子趁早拜他为师算了,当初干么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当然,后来听说,是因为他没见过哪个将军长得她这个模样的。 王以筠见到白墨尘,脸上并无诧异之色,起身朝白墨尘恭恭敬敬的失了一礼“师父驾到,徒儿有失远迎,还望师父莫要责怪”。 白墨尘嘴角一抽,随即眼尖的瞥见王以筠的身后的关槿瑶,桃花眼一眯,心道这女子的模样真是入了他的眼,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透露着灵慧聪颖的光芒,身上的气质更是不用说,一看就是个通透的姑娘。 关槿瑶自然也看见了白墨尘,她起身冲白墨尘略施一礼“想必这位就是齐云山的白真人了,久仰白真人大名,晚辈姓关,白真人叫晚辈予白即可”。 白墨尘嘴角一勾,笑眯眯的点点头,“甚好”。 王以筠看向管如风“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管如风点头,把放着水盆和干净布的托盘端了过去,看到关槿瑶手臂上的血痕,不由一阵心惊“师父,你们和人打斗了”。语气虽是疑问,却是异常的肯定。 王以筠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白墨尘“我二人从药铺出来,就遭人围杀”。 白墨尘眉头一挑“围杀?” 管如风一愣“可是大岭的人?” “听口音是大谣的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江南一带的”。关槿瑶看着王以筠小心翼翼的帮她处理伤口,不禁微微一笑。 白墨尘和管如风都没有说话,他们和王以筠算是走的最近的,遇到这种情况,各自的心里都有数。 关槿瑶看了王以筠一眼,她处理伤口的方法异常熟练,因为身份的原因,想必平日受了伤,都是自己处理的吧。 “谢谢”她一句谢谢脱口而出。 王以筠上药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关槿瑶,眸中一片清澈“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帮你上药是应该的,不用谢”。 管如风在一旁呆着,看有什么自己帮的上的。白墨尘则一脸别有深意的看着王以筠和关槿瑶。管如风派人通知他的时候,王以筠刚受伤,等他来了,她已经好了,再看这两个人的眼神,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叫予白的小丫头应该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思及此处,他似是想到了一件事,又看了眼帮关槿瑶上药的王以筠,只见她微微侧着身,小心而又认真的把药擦上去。 白墨尘摇摇头,希望她不会辜负那孩子的一片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小王和小杜要见面了 好鸡冻好想去做电灯泡 第60章 相见 帮关槿瑶上好药,王以筠就让她躺回床上好好歇着,师徒三人出了关槿瑶的住处,在院中的一处凉亭中坐了下来。 白墨尘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我听说长乐因为你受了伤”。 王以筠垂眸盯着一处“是,替我挨了周然一掌”。 “你这一掌,打算怎么还?” 管如风抬头看了王以筠一眼,他不是傻子,他看的出来,谢云霜喜欢她,可是,他的师父才刚成亲。想着便低下了头,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那个杜小姐,就把她推进了这两难的境地。可是一想到当时她从云州回来的一个月里,脸上明明是有想念的,希望他和莫然的选择是对的。 “该还总是要还的,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她想要我的命都可以”。 管如风扯了扯嘴角“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消极,大不了师父直接把五公主也娶进门,让杜小姐委屈下,做个小,没什么的吧”。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 王以筠的身子一颤,放在一侧的手忍不住捏紧,“不会,我王以筠只能有一个妻子,而她便是那唯一一个”做妾?那不是要她的命么,她性子绵软,可是那股子傲气是别人学不来了。 白墨尘的眼中有了莫名的笑意,他突然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他的徒儿每每提到那丫头,总是异常的激动。他都不知道她在激动什么,想见而又不敢见么?他真的很好奇,她要是突然见到那丫头,会是什么表情。 管如风瞥了王以筠一眼,心下直犯嘀咕,为什么一提到杜小姐,她就跟自己要死了一样,人家不是好好的呆在家里等她嘛。 “以筠啊,蓉蓉那丫头在府里不好过啊”半晌,白墨尘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王以筠一愣“她过得不好?” 白墨尘一边摇着扇子掩下嘴角的笑意,一边认真的点点头。 管如风看着白墨尘,一脸的莫名其妙,刚刚还没怎么注意,这大冷天的,拿着个扇子扇来扇去,果然是怪人,怪不得之见过很多冬天扇扇子的人武功都那么高。回头他也准备一把去。 王以筠沉默不语,信中她只告诉她,她过得很好,不用她挂念,师父可是在府中住了一段时间的,难道真要她回去一趟。没有皇上的指令,驻守的边关的将军是不能擅自回京的。可是…… “咳,这外面坐久了还是有些凉的,如风,你先帮我安排个住处,本真人得去补上一觉呢!”白墨尘说着起了身,朝管如风抛了个媚眼。 管如风一愣,七魂八魄都飞了,他扯出一个笑容“白真人”。 白墨尘拿着扇柄在管如风额头上敲了一记,哈哈大笑的离开了。 管如风看了一眼依旧坐那发呆的王以筠,忍不住同情了一把,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了她的肩上“师父别难过,大不了如风回将军府走一趟”。说罢,追白墨尘去了。 王以筠眨眨眼,现在的她的确有些不知所措。 又坐了一会,直到身子有些微麻痹,王以筠才动了动,她叹了口气,起身要走,忽听身后有声音“什么人?” 看着亭外那个子不高,身形瘦弱,长得白白嫩嫩侍童模样的人,此刻正一脸惊慌的看着她。 王以筠垂眸略微思索,在这院里似乎并未见过他,当便下警惕起来,眼神微冷的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杜蓉蓉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才几个月的时间,她就瘦了这么多。心似是被什么掏空了一般,她努力忍下眼中的酸涩,微微低头“我是白真人身边的侍童,请问公子有见到我师父吗?”她的话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她看出破绽,她只是想看着她没事就好,绝对不会给她添乱。 王以筠神色变了变,双眸深邃不见底,她走近她“你叫他师父?”她的师父还会收徒弟了?带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来,怎么都不跟她说一声的。 杜蓉蓉暗暗吸了口气,抬头对上她异常冷冽的眸子“是,我也说了,我只是他的侍童而已,不算徒弟”。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用这种眼神看她,心中再多委屈也得压下去。 王以筠冷笑“今天刚遭遇了围杀,现在又一个来冒充我师父的侍童,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说着,长软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架在了杜蓉蓉的颈间。 杜蓉蓉一愣,长剑抵在她的颈间,她动弹不得,她幻想过很多她们见面的场景,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她看了眼那剑,又看向王以筠,不停的安慰自己,她只是不知道而已“你刚刚也叫他师父,想必你就是王将军吧”。 王以筠的剑又往她白皙的颈间挪了几分“我是,还有,别想着跟本将军拖延时间,人来了也救不了你”。她的话音刚落,一枚暗器就向她的剑击去。 王以筠剑锋一偏,那枚石子就被她劈成了两半。 管如风趁王以筠收剑的时候,连忙将杜蓉蓉拉开了,一边抱怨王以筠“师父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剑杀人的,小北可是白真人带来的人”。 王以筠一愣,看向杜蓉蓉,只见她白皙的脖颈间一道红痕。 管如风也看到了,瞪了王以筠一眼,又忙去看杜蓉蓉的脖颈“还好没有流血,不然师父的你的罪过可就大了。小北,我师父心情不好,我带你上药去”。 杜蓉蓉被管如风拉着往屋里走,她回头看了眼呆呆站在院中的王以筠,眼圈不禁一红,相见了却不能相认。 王以筠看着被管如风拉走的人,那个眼神让她有一刻的失神,也许是她想多了,这两天太累了,她该好好休息才是。 到了晚上,关槿瑶和身体仍然不大好的谢云霜都走了出来,两人看到对方,都愣了一下,谢云霜最先反应过来“关公子”。 关槿瑶对她笑笑“身子好些了吗?”说着便走过去搀住她,莺歌从屋内也走了出来,看到关槿瑶,微微一愣。 关槿瑶也看到了莺歌,冲他点点头,莺歌压下心中的疑惑,也点了点头。 谢云霜嘻嘻一笑“从来都觉得我算是好看的了,想不到还有比我好看的”。 关槿瑶才反应过来是在说她,她谦虚一笑“予白怎么能和公主相比”。 谢云霜皱了皱眉“怎么不能比,你和王以筠那小子站一块也是不分上下”。 关槿瑶但笑不语。 谢云霜说起来小嘴就关不住“都说大谣三大美女,楼相的千金我是见过的,那姐姐知书达理的,人也美,确实担当得起那个名号,我就是很好奇那个青楼开遍大谣的关老板长得什么模样,据说也是个美得晃眼的人儿”。 关槿瑶不淡定了,她抿嘴笑了起来“公主也担得起那个名号的。” 谢云霜经不住人夸,当时嘴就笑歪了“其实吧,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饭厅走,莺歌一个人在后面嘴角抽筋。她要是知道她面前的人就是那一心想见的关老板,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第61章 且梦 谢云霜在踏进门内时,脚步顿了下来,小巧的鼻子微微耸动,睁大眼看着可以坐十几人的饭桌“有肉吃?” 站在她身边的关槿瑶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饭桌上确实多了几个荤菜“怎么?” 谢云霜泪眼汪汪的看向关槿瑶,一脸委屈的扁扁嘴“好几天没沾过荤腥了,天天吃白菜,我都快吃成白菜了”。 关槿瑶了然,刚要开口,不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哟,这是谁啊,让先生我瞧瞧,变成白菜了没有”。 白墨尘摇着扇子从一侧走了进来,眼中满是揶揄。 谢云霜怔了怔“你,你怎么来了?” “咦?这孩子怎的这般不懂规矩,见了本真人也不问声好”白墨尘不满的皱眉。 “是是是,白道长好,白道长您来了,白道长您怎么还不走?”谢云霜没好气的说道。 白墨尘笑了笑,扇子一收,把身后的杜蓉蓉拉了出来“小北,来,为师给你介绍介绍”。 杜蓉蓉一慌,有些无措的看着面前的两位俊美少年。 这时,曹江和管如风也走了进来,曹江冲白墨尘抱了抱拳“白真人好久不见啊’。 白墨尘轻轻颔首“许久不见,不知曹将军进来可好。” “哈哈,好好好,白真人请”曹江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曹将军请”。 二人边说边向饭桌前走去,杜蓉蓉求救似的看向白墨尘,无奈当事人好似完全忘了她这么一回事。 谢云霜瞪了眼白墨尘,又转过头去看杜蓉蓉,她好奇问道“小公子是白道长的徒弟?” 杜蓉蓉想了想,摇摇头“我不是,我是先生的侍童”。 “那他怎么和你自称为师的?”这次换关槿瑶疑惑了。 杜蓉蓉有些紧张,这两个俊美的公子为何追问她这个,她要怎么回答才好? “师父向来不轻易收徒,不知‘公子’是怎么说动他的?还是他求着你,让你拜他为师的?”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不出喜怒。 杜蓉蓉看着来人,有些发怔,半晌没有回话。 “喂,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来?”谢云霜不满的看着管如风身后的王以筠。 王以筠微微一笑“在屋内打了个盹,还好如风去叫我,让你们久等了”。 关槿瑶笑道“无妨,我们也刚刚到。” 管如风一直看着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杜蓉蓉,这世上好看的人他真是见过不少,比如面前这三位,还有相国府的那位,说起来皆是人中龙凤,可是白墨尘带来的这个小侍童给他的感觉却是有些莫名。行为举止上来看,怎么都不像个男子,反而,额,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看了眼谢云霜,之前就听师父说五公主来了这里,他有些不可置信,现在看到真人还是有些惊讶,她虽在这里住了一阵子,他们还是头一次见面。看样子,这公主对自己是没什么印象了,这样也好,她的身份确实不好公开。想着,他又走近杜蓉蓉几步,看了眼她脖颈上的剑痕“小北,脖子上的伤好些了吗?” 管如风的话一落,作为当事人的杜蓉蓉和王以筠皆是一愣,杜蓉蓉笑了笑“多谢管校尉关心,擦了些药,已无大碍了。” “你们几个别在那站着当门神了,赶紧过来坐”白墨尘喊了一声。 王以筠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杜蓉蓉,又看向其他几人,笑道“师父说的是,我们过去坐吧”。 众人说说笑笑,这一顿饭下来也是吃的相当的愉快。王以筠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管如风,这是他除了在自己面前献殷勤外,第一次在一个认识了连一天都没有的人面前如此勤快。瞧那丫头快堆成山的碗就知道。 饭后众人都各自到各自的住处歇息去了,王以筠一路跟着白墨尘到了他的住处,还没进屋,白墨尘就已经停下了脚步,笑意吟吟的看着一脸淡然的王以筠“什么事这么要紧,让你一路跟到了为师的住处”。 王以筠也不绕弯子,径直开口问道“她是谁?”那伪造成男子的易容术,他或许可以骗过任何人,唯独骗不了她,谁让她也是那其中一个。 白墨尘摇摇头“不是跟你说了吗,她是为师路上收的一个侍童,本应早点赶到了,因为她的事耽搁了两天。” 王以筠直视白墨尘的眸底“是吗?什么人值得师父如此费尽心思还带到边关?” 白墨尘一脸无辜“以筠,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以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管她是什么人,还是师父藏了什么私心,若是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徒儿这边都不会轻饶,还望到时,师父莫要责怪徒儿不给师父薄面。” 白墨尘心中一叹,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固执的要命的徒弟,还威胁起他来了,到时候为难的是你自己。“咳,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她心思单纯的很,不会跟你添麻烦,边关伤亡人数众多,为师有传她医术的意愿,一来让她帮为师打个下手,二来也好历练历练她”。 “原来如此,师父早说不就好了,今日徒儿的剑险些伤了她”。 “什么叫险些伤了,明明已经伤到了,还让人受了惊”管如风从后面走了过来。 王以筠叹了口气“我当时并不知情,如风你还在怨我”。 管如风一脸愤愤“可不,那小子细皮嫩肉的,师父下手又重,还好我及时赶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白墨尘眯了眯眼“你伤了她?” 王以筠面上有些尴尬“当时在亭外看到她,因为是个陌生面孔,以为是敌人派来的,所以”。 “没大碍吧?”白墨尘问。 “没事,我已经帮她上了药”管如风答道。 王以筠轻咳了一声“既然已经问清楚了,师父早些歇息吧,如风,你跟我出来”。 管如风跟在王以筠身后“师父还有什么事,我还要去小北那”。 不知道为什么,王以筠一听他提起那个人,心中就莫名的烦躁,口气也冷硬起来“你很闲是不是?” 管如风一愣“师父”。 “这几天对方一直都没有动静,这只是暴风雨来的宁静,这两天你就好好的去城楼上给我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下来。”王以筠沉声道。 “我不干,凭什么让我去”管如风第一次和王以筠急眼。让他天天去那守着,岂不是见不到小北了。 王以筠瞥了他一眼“也罢,那为师便派你回军营好了,让李郁过来听我调遣”。 管如风仿佛没见过她一样,他什么时候见过师父这样,他的师父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咬咬牙“我去还不成吗,没事发这么大的火干嘛”说着转身就向外面走,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那个,我能不能先去和小北说一声”。 王以筠背对着他,良久才‘嗯’了一声。 第62章 动容 将管如风送到城楼上,顺便巡视了一番,王以筠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回走,她一路上寻思着要不要去跟那个被她伤到女子道歉。等她放下满腹心事,人已经站在了她的住处。 杜蓉蓉端着水盆,一边擦着汗一边往外走。这屋子似乎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她今天刚到,这里的人只给她安排了住处,并没有帮她收拾,所以她只好自己来。 王以筠看见她从屋内出来,下意识的想躲起来,可是脚像生了根一般,怎么都挪不动。脑子有一刻的发懵,以至于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盆水朝自己泼来。 杜蓉蓉收拾完屋子已是累及,她只顾着将水往外泼,却没注意来人,直到泼完转身要走时,才发现了那个倒霉人。 王以筠眨眨眼,看着那个手中拿着盆的人。 杜蓉蓉只愣了一下,便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她放下盆走到王以筠面前“你,没事吧?” 王以筠回过神来看她“你泼我做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先进屋,我去帮你找件干净的衣服,外面凉”别冻着了,她在心里说道。 王以筠本想拒绝,可是自己这个样子出去被人看到了也不好,索性向屋内走去,杜蓉蓉松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杜蓉蓉一进去先拿了个帕子给她“天冷得厉害,你先擦擦,床上有被子,你搭上暖和些,我去帮你拿衣服”说着就往外走。 王以筠呆呆的看她走了出去,也未出口阻拦,她打量了一遍这屋子,看样子应该是她刚刚收拾好的,向知府的院子倒是不小,因为好一些的都给她们几个住了,师父的那一间还算不错的,她这个住处偏不说,似是有些日子没人住了,异常的清冷。 在王以筠发愣期间,杜蓉蓉抱着衣服跑了进来,她喘了口气,眉眼带笑“衣服拿来了,你换上吧,我先出去”。 王以筠接过衣服,看了她一眼“谢谢”。 杜蓉蓉被她看的有些脸红,眼睛看向别处“是我不小心把水泼到了你身上,对不起”。 王以筠怔了怔,只觉得这眉眼,这笑容,还有那羞红了的脸,让她莫名的觉得熟悉,似是魔怔了一般,她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所触的肌肤有些冰凉,让人忍不住想把它捂暖,另一只手亦毫不犹豫的覆了上去。 杜蓉蓉的身子一颤,心仿佛要跳出来一样,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如火烧般滚烫,她下意识的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那人握的实在紧,因顾及到现在两人的身份,她只好小声的开口“将军”。 王以筠似是被人一巴掌打醒,她神色恍惚的看向杜蓉蓉,终于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握着人家的手,她连忙松开手,并向后倒退了几步“对不起,我”。 杜蓉蓉只抬眸嗔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将军还是赶紧把衣服换上吧,小心着凉”。 杜蓉蓉出去后,王以筠愣愣的拿着衣服,她这是怎么了,这都能认错么? 换好衣服,王以筠走了出来,见杜蓉蓉拿着几本书往这边走,她有些无措“我帮你拿吧”。 杜蓉蓉看她“将军还有事吗?” 王以筠一愣“额,没”。 “那将军还不走?”她虽然想和她多呆一会,可是,她应还有别的事要做吧。 王以筠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今天上午的事,对不起”。 杜蓉蓉笑了笑“所谓不知者不罪,不能怪将军”。 王以筠在四周看了看“这院子偏僻,有什么事了也照顾不到你,不如搬去我那边吧,正好有一个屋可以腾出来的”。 杜蓉蓉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将军好意小北心领了,毕竟上下有别,先生会说的”。 王以筠皱了皱眉“你不愿意?” “这样总归不太好,将军还有事要忙吧?” 王以筠点了点头,一声不坑的走了。 杜蓉蓉呼了口气,总觉得这样的王以筠好陌生,连说句话她都得在心里反复斟酌着该怎么说。 接下来的几天,杜蓉蓉并没有见到王以筠,据说是城内南边将士驻扎的营地失了火,她去查看情况去了。 白墨尘仍给了她一大摞的医书,她没事了只能翻书却也学了不少东西。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派的上用场。 因为有些地方不太懂,她只好拿着书往白墨尘的院里走,路上听侍卫说王以筠受了伤,她心一慌,顾不得什么就又折回她的院子去。 杜蓉蓉到了那里后,谢云霜和关谨遥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人面色也不太好,她忙上前问王以筠有没有事,伤得重不重。 谁知两人都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她,关谨遥笑了笑“以筠没事,是管校尉受了伤。” 谢云霜看向杜蓉蓉的眼神有些古怪“小北好像很关心她啊”。 杜蓉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屋内传出一阵狼嚎“疼疼疼,师父手下留情啊~~” 关谨遥似是松了口气“听底气还不错,应该是没事了,”说完打了个哈欠,回屋补觉去了。谢云霜撇撇嘴“还以为他要死了呢”。 王以筠拉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谢云霜和杜蓉蓉。她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话却是对杜蓉蓉说得。 杜蓉蓉扯出一个笑容,刚要开口,就被谢云霜打断了。 谢云霜嘻嘻一笑“人家小北以为是你受了伤呢,刚刚吓得小脸都白了,对吧,小北?” 杜蓉蓉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都没地儿搁了,她红着脸摇摇头“我不是”。 谢云霜凑近她“你不是什么呀?刚刚予白也在哦”。 杜蓉蓉只低着头不说话。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听屋内传来管如风惊喜的声音“小北,是你吗?” 杜蓉蓉闻言看了王以筠一眼,连忙往屋内走去。 躺在床上的管如风一见果然是杜蓉蓉,立马就要坐起来,似是扯到了伤口,疼的直龇牙咧嘴。 杜蓉蓉忙过去扶他,一边忧声道“别乱动,好好躺着”。 管如风立刻躺好,笑眯眯的看着她“就知道小北关心我,是不是一听我受伤了就赶过来了?” 谢云霜也走了进来,听了管如风的话,不由抿嘴一笑“人家那是听闻你师父受伤了才赶过来的。” 管如风又换上一副十分受伤的表情“小北~”。 杜蓉蓉扯了个笑容,没说话。 谢云霜咂咂嘴“真不知道你们两个男人搞什么呢”说了句让管如风好好养伤,就走了。 管如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杜蓉蓉的手“小北,我”。 杜蓉蓉一惊,忙去抽自己的手。 “如风”王以筠的目光停留在两人交握手上。 管如风松了手,有些无措的喊了声‘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考试珠连炮弹似的 我难过 第63章 事故 近几日的天气一直都是阴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每个人的心情也都是极其的压抑。 王以筠从外面巡视回来,便见一个人在院内来回的踱着步子,面上满是焦急之色。来人正是将军府的管家忠叔。 “忠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王以筠有些讶异的问道。 忠叔一见是王以筠,连忙上前行礼,王以筠两手扶起他,皱眉问道“是不是府中出事了?” 忠叔点了点头,一脸为难之色“将军,夫人她……”。 王以筠一愣“她怎么了?” “夫人她,不见了”。 王以筠松开扶着忠叔的手,整个人呆怔住,她木讷的看着忠叔“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忠叔叹了口气“似是走了”。 走了。蓉蓉走了。“不可能,她一个人能去哪,对了,她的丫头呢?”王以筠不死心的再问。 “丫头还在,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她只哭着说夫人回娘家了”。 王以筠的脸冷到了极点“回娘家?回娘家会不带贴身丫头?简直是胡闹。” 这时杜蓉蓉本来打算去看看那些扎营的士兵们,这几日虽没有打仗,可是天气一冷,难免有人感染风寒生些小病,他们现在是养精蓄锐的时候,更不能被一些小病拖累。她跟着白墨尘也学了很多东西,一些小病她现在自己一个人还是应付的过来的。走到院子里就看见王以筠黑着张脸和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杜蓉蓉看到来人时,愣了一下,那不是将军府的老管家忠叔吗?他怎么……呀,糟了,一定是宝儿没有瞒得住。 王以筠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杜蓉蓉“小北这是要去哪?” 杜蓉蓉有些不知所措,她隐瞒身份是因为她知道这军营中女子不能进来,当然,要是王以筠知道她的身份,必然不会让她留下来的,可是现在怎么办? “我,我去将士们扎营的地方瞧瞧,天越来越冷,很多人都感染了风寒”。杜蓉蓉小声说道,她看王以筠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王以筠冷哼一声“风寒?一群大男人感染些风寒算什么,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点小病用不着吃药,今天别去了”。 忠叔叹了口气,他还真没见过自家少爷发这么大的火,想着瞅了杜蓉蓉一眼,暗暗替她捏了把汗。 “将士们现在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不能被小病拖累”杜蓉蓉听王以筠说的满不在乎,好像那些将士们活该多受些罪才好,她不由顶了一句。 王以筠走近她“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杜蓉蓉被她身上的冷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有些着急反驳“他们难道不是人,你这样不把人的命当回事,怎么做一军统帅”。 “你说什么?” “少爷,我们先商量商量夫人的事吧”忠叔看着杜蓉蓉那瘦小的身子,生怕王以筠一个动怒要了她的命。 王以筠冷着脸道“忠叔在府中也有二十多年了,大大小小的事都过来了,现在反倒一个人都看不住”。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忠叔背后冷汗直冒,自小王以筠便被送上了齐云山,回来后已是一个翩翩少年郎,他虽没有和她相处多久,可是却知道她是个温和性子,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如今,只是跑了一个还未过门的新夫人,她就发这么大的火。真不知道让那新夫人进门,是幸还是不幸? 见忠叔只低着头沉默不语,王以筠面色稍缓“忠叔先回去,带人好好找找,我把这里的事安排妥当,亲自回京都一趟。”说完不等忠叔说话,她就离开了院子。 忠叔松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呆愣的杜蓉蓉,摇了摇头,离开了。 杜蓉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包,又看了看王以筠离开的地方,她抬脚向门外走去,她不能看着将士们生病了不去医治,可是,那个人好像真的很生气。 曹江瞪着眼看着从进屋就没松过眉头的王以筠“眼下这个情形,你实在不宜离开”。 王以筠瞅了他一眼“难道曹将军不相信自己?” 曹江哑然,虽然他不知道王以筠因为什么事要急着回去,她毕竟是一军主将,再者,没有皇上的口谕,擅自回京乃是欺君之罪。 “这样恐怕不妥,我们虽远在边关,可是军中各处都安插着宫里的眼线,此事若传到皇上的耳内”。 王以筠有些烦躁的挥挥手,她欺君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反正同样都是死,多犯一两次又能如何? 曹江规劝未果离开后,白墨尘便晃着扇子走了进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揶揄“以筠,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他故意将女子二字咬的极重。 王以筠看他“我和她成过亲拜过堂的”。 白墨尘摇头“你不觉得一切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么?她只当你是男子才愿跟着你,若身份被识,你可想过后果?”这些,她早晚都要面对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王以筠呆呆的看着他“一厢情愿?怎会,她明明对我” “为师说了,她只当你是男子”白墨尘收起玩笑,冷静的道出了一个她努力想逃避的现实。 “会的,她会接受我的”王以筠眼眶微红,有些赌气的说道。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从她见她第一面她就动心了,她就是喜欢她。可是这种喜欢真的让她快发疯了,她还是太自私。 白墨尘叹了口气“以筠,你心乱了”。 王以筠撑在桌案上的手微微发抖,下唇被她咬的失了血色。 “还记得师父和你说过的话吗?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永远别忘了,你是王平川的儿子,是王府的一家之主,是大谣的护国将军。” 王以筠愣住,师父说的没错,在这些东西面前,她自己的那些儿女情长竟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为师并没有觉得你喜欢一个女子有什么不妥,只是你要记得,你一个人,关系到整个王家几族,答应为师,若事后杜蓉蓉不能接受你,你必须亲手了结了她”。对于那个丫头,他也只能说对不起了,王平川将王以筠交到他的手里,就等于是将整个王家交到了他的手中,他也无可奈何。 王以筠痛苦的闭上眼,母亲逼她,师父逼她,皇帝逼她,所有人都在逼她。现在连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都在逼自己,她离开,为什么离开?她都无从得知。 王以筠没有离开阳州城,白墨尘的一席话,像一把利剑刺进了她的心里,她是王家的人,是一国之将,父亲给她的期望也太多,第一次,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力,到底还是要认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心里真是急的厉害 慢吞吞的发展真让人火大 第64章 恍惚 谢云霜莹白如玉的手在王以筠眼前晃来晃去,她不满的看着发呆的王以筠“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啊,外面下雪了,很漂亮的,你陪我出去玩吧”。 王以筠拉下她的手,有些无奈的道“予白她们不是都在吗”。 “不行,我就喜欢让你陪我去”。 杜蓉蓉一进来便看见谢云霜拉着王以筠的手晃来晃去,她面上尴尬,有些局促,来的时候,白墨尘已经告诉她了,她知道谢云霜是当朝五公主,当时只是有些微的惊讶,现在一看到她时不时的就缠着王以筠,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王以筠见杜蓉蓉进来,挑眉道“有事?”自从上次杜蓉蓉没有听她的话,擅自跑去营地给那些将士熬汤药,她见到她时,面上便冷漠了许多。 杜蓉蓉呼了口气,忍下心中的异样,又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她一路走回自己的住处,身后的门关上的一刻,眼泪决堤而下。她靠在门上,抬头看着屋顶的横梁,没有哭出声来,只是不断的哽咽。她安慰着自己:不能怪她,那么优秀的她,任是哪个女子都会心生仰慕的,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可是,为什么她们两个站在一起竟是那样的般配。 那日在将军府中,她见到了一个美得让她自惭形秽的女子,是相国府的千金,她虽没有和她接触,可是她看的出来,那个才明艳名皆出众的女子分明也是倾心与那人的。大谣三大美女的名声皆不是虚妄,她呢?她何德何能。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杜蓉蓉裹了裹身上的棉袍,触及那绵软的布料,她的心禁不住一暖,两位妈妈待她那样好,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这几天闲来无事,她便熬夜做了几件棉衣,跟着两位妈妈,她不禁女红学的好,缝补些衣服也是她的拿手活,为此宝儿不知道笑了她多少次,这次不是派上用场了么。想起宝儿,她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将军府倒是没有什么坏人,可是她就怕宝儿自己委屈了自己。自己离开,希望老夫人不要太为难她,唉。 远远的,杜蓉蓉便见着王以筠屋内的烛光还是亮着的,下雪的夜晚总是特别的寂静,周围都是落雪的‘沙沙’声,杜蓉蓉惊觉自己在外面站的有些久,她吸吸鼻子,抬手敲了敲门。 没多会,屋内就传来王以筠的声音“进来”。 杜蓉蓉抱着衣服,缩着身子进了屋里,她忙将门关上,生怕有冷风灌进来。 雪花随着她进门的动作,纷纷落进了屋里许多。王以筠抬了抬眼“这么晚了还没睡?” 杜蓉蓉跺了跺脚,鼻尖因为刚刚在门外站的太久而变得通红,她往屋里走了几步,小声道“我看你们的棉衣都不多,连夜赶了几件出来,已经往先生那里送了两件了,予白和小谢那里也都有,这几件是你的”。 王以筠依旧坐着,她看了看她手中的棉衣,笑道“想不到你还会做衣服?很少见男孩子缝衣服的”她故意说道。 杜蓉蓉脸上一红“我,我”。 王以筠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忍不住笑了起来,起身去接她手中的棉衣,柔声道“劳你费心了”。 接棉衣时,王以筠的手碰到了她的,竟是凉的吓人,下意识的用自己的手将那柔若无骨的包裹住,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凉”,说着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她的额头,知道不是发烧才放下心来。 杜蓉蓉头低了低“大概是在外面走了会儿的原因”。 王以筠点头,松开了她的手“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沏杯热茶暖暖”。 杜蓉蓉本来想说不用的,无奈见她已经忙活去了,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王以筠走过来,将热茶递给杜蓉蓉,自己也坐了下来,她笑了笑“这两天没到营地去?” 杜蓉蓉脸上又红了“那个,上次,我只是不忍心”。 王以筠今日似是心情极好,她一手撑着下巴看她“在边关都是这样,上战场打仗,这些小灾小病总是难免的,经历的多了,也便习惯了,我猜你去给他们熬药时,他们是不是个个忙着推辞?” 杜蓉蓉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拿着那些药去时,他们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弄得她熬也不是,不熬也不是。 王以筠抿唇一笑“那是自然,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 杜蓉蓉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就问问,瞧你得意的”。 王以筠眼睛一亮,支着下巴的手在脸颊上轻敲着“我问你,本将军今年二十有三,你说,算不算年少有为?”她突然很想听她会怎么说。 杜蓉蓉偏头想了想“算是吧”。 王以筠坐直身子,一脸不满意的看着她“什么叫算是吧?”她现在这些功绩,难道还不够别人眼红? 杜蓉蓉笑了起来“我说的不对嘛,你在军中呆了还没两年呢”。 毕竟是都是女子,一个清高气傲,一个就事论事,谁都不肯退让。 王以筠有些懊恼的撑起头,瞥了杜蓉蓉一眼“你就不能不说实话吗?” “你问我,我当然要说实话了,难道你还喜欢别人骗你不成?” “当然不喜欢”王以筠下意识的说道。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明亮的眼睛暗了下来,她自己都不喜欢被骗,蓉蓉呢?难道她喜欢? 杜蓉蓉并不知道王以筠心中所想,她略带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王以筠摇了摇头,又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哪像一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倒像一个被心上人抛弃的清闺怨女。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杜蓉蓉想了想,柔声说道“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啊,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王以筠抬头看她,其实,她知道她是女子,又正好和她一样是白墨尘的徒弟,上次的事,她早就不计较了,反而觉得她是一个善良又倔强的好姑娘,对她也就亲近了许多,心里自然也就把她成了朋友。 王以筠沉默片刻“师父有和你说起我未过门的妻子么?” 杜蓉蓉的身子一顿,扯了扯嘴角。 王以筠似乎并没有发觉她的异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有些落寞的开口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没有哪个女子在自己出嫁时遇到这种情况会无动于衷的,她还没进门,我就奉命出征了,谁都知道,上了战场的人,等于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我们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我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我甚至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再见到她,是我辜负了她,难怪她要走”。说道后面,她竟忍不住哽咽起来。 杜蓉蓉早已泪流满面,她吸了口气,只能安慰她“她知道你心里有她,怎么会舍得离开”。 王以筠愣愣的盯着烛台“我不知道,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就算有,她女子的身份,她怎能接受? 杜蓉蓉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她心里若没有你的话,又怎么会答应嫁给你”。 王以筠有些震惊的看向杜蓉蓉,“你说她心里有我?” 杜蓉蓉摇头,这个傻子,原来这么久,她都是这么想的。 “不早了,你歇着吧,我也该回去了”杜蓉蓉怕再呆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王以筠愣愣的看着她“回哪?” 杜蓉蓉有些哭笑不得“我能回哪,当然是去我的住处了”。 王以筠恍然,似是刚明白她的话一样,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哦,那,我送你过去”。 杜蓉蓉摇摇头“不用了,就几步远,你早点歇了吧”。 “……” 杜蓉蓉刚走出去没多远,王以筠就跟了出来,叫住她。她转身疑惑的看她“怎么了?” 王以筠低着头站在雪地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雪还在下着,落在她雪白的白袍上,周围笼罩着淡淡的孤寂。 沉默片刻,她轻轻开口“你和她很像”。 杜蓉蓉忍住眼中的酸涩,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的王以筠,心口微微泛着疼,她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如果告诉她的话,她就得离开。就像她刚刚说的那样,她甚至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着见她。现在,至少她还可以远远的看着她,天冷了,还可以给她送棉衣。受伤了,她也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她多想她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用每天都担心各自的安危,平平淡淡的,就好。 第65章 战起 夜里风雪交加,屋内的炭火明明灭灭,早已没了温度。忽听远处城楼上战鼓齐鸣,一声接着一声,久经沙场的人都是浅眠的。 王以筠穿好衣服,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 门应声而开,一个身穿士兵服的小兵走了进来,他单膝跪地“启禀将军,敌军突然来犯,正在城门外叫阵。” 不待王以筠开口,曹江也已带人走了进来,白墨尘和管如风也随后而至。关槿瑶只披了件外衣就匆匆赶了过来。 “周然这个老匹夫脑子烧坏了怎么的,这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他怎么突然来袭了”。管如风皱着眉嚷嚷。 曹江沉吟道“老夫认为这其中必定有诈”。 关槿瑶看了眼院子里满地的白雪,她有些担忧的开口“这雪我看一时半会停不了,难道两军要在雪地里开战?” 白墨尘睡眼惺忪的打了声哈欠,懒洋洋的道“我以为什么大事呢,打就打呗,整天在这阳州城里窝着,闷都闷死了。” 他们说话的空当,王以筠已经穿好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袭盔甲白袍在身,她看了眼传令的小兵“传令下去,打开城门,我军准备迎战。” “是”那小兵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慢着”曹江开口叫住了他,一边看向王以筠“王将军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打?” 王以筠点头“师父说的不错,我们在城中住的太久了,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既然他们按耐不住,我们就来个出其不意,料他们也想不到我们会出城迎战。” “可是” “曹将军,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候补,输了,也是他们自找的,下一个目标,便是上江”。王以筠说罢,不等曹江开口,已经冒雪向外走去。 关槿瑶看着消失在院中雪白的背影,喃喃道“她这样下去,早晚要吃亏的”。 曹江摇头“敌军叫阵,我们迎战乃是理所应当,但不是这个时候,王将军年纪虽轻,一年的时间便足以让整个大谣为之刮目相看,更是让敌人闻风丧胆,可谓有勇有谋,是百年一遇的可塑之才。可是,这次她领命对抗大岭,整个人没有了往日冷静沉着,甚至迎战前连商议都免了,完全是任意而为”那恨不得直接将大岭踏平的模样,让他的心不断下沉。 白墨尘坐到椅子上,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曹将军不必担忧,年轻人嘛,性子总是比咱们急了些,随她去吧,她是想住帐篷想疯了,喜欢找罪受。” 关槿瑶不由莞尔,什么事到了白墨尘那就变的无比轻松且简单,他说的也对,既然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们自然不必再客气下去了。 谢云霜和杜蓉蓉赶到时,屋内早已没了人,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正在收拾东西,谢云霜叫住了其中一个“你们将军人呢?” 侍卫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道“回特使大人,我军和敌军已经开战了,昨晚将军就离开了。 杜蓉蓉咬了咬唇,上前问道“那其他人呢?” “白真人和军医都去了”。 谢云霜皱眉“你们这是在干吗?逃亡?” 那侍卫摇摇头“这一仗若是打胜了,我们就该拔营向东走了,将军说了,下一个目标是上江城”。 “上江还远呢吧”谢云霜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如果拔营向东的话,我们得在路上扎营了”。 谢云霜仰头看天,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杜蓉蓉不解的看她“小谢你怎么了?” 谢云霜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这就地扎营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做什么都不方便不说,吃的更是差的要死,天天啃馒头喝白水”。关键外面是在下雪啊。 杜蓉蓉无奈的笑了笑“将士们比我们苦多了,他们不仅和我们吃的一样,而且还要打仗,生病了,只要不威胁到生命是不能吃药的,我们还是想开一点吧”。既然选择留下来,吃点苦对她来说没有什么。 谢云霜白了她一眼“你一个男人当然没什么”说完惊觉自己说露了嘴,她轻咳了一声“那什么,你刚刚说,将士们病了都不给看的,为什么?” 杜蓉蓉偏了偏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是王将军这么说的”当然也可能不是,战场上似乎历来都是这样的吧。 谢云霜哼了一声“就知道跟那烂人脱不了关系,把人命不当回事,也只有她能做的出来,看我见到她不好好修理她一顿”。 杜蓉蓉面露尴尬,她看了眼谢云霜气呼呼的小脸,心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谢云霜脾气阴晴不定,没多会,脸上的阴云就散了,她拉起杜蓉蓉就往外面走“走,我们去城楼上看看,打的正精彩呢吧”。 杜蓉蓉有些惊慌“小谢,这,这不好吧,我们还是不要去了,会给他们添乱的”。 谢云霜满不在乎“那有什么,上回交战,在战场上我还救了王以筠那小子一命呢,放心,我知道你不会武功,我保护你就是了。” 杜蓉蓉愣了愣,她说什么?她说她上次救了那人一命? 城楼上的情况并不怎么好,杜蓉蓉一路都是被谢云霜拉扯着上的城楼,她捂着嘴,瞪大眼看着地上的满是鲜血的尸体,还有那插进血肉的箭羽。没见过血腥场面的她,看到那城楼下,本该是白雪皑皑的地面,此刻已遍地横尸,血红一片。空气中充斥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谢云霜有些激动的拉着杜蓉蓉“敌人往城楼上射箭了,我们下去,反正城门大开着,敌人不会进城的,我们在大门处看着就好。” 杜蓉蓉只是不断的摇头,无奈谢云霜是练过功的人,拉着她没多大功夫,两人就出现在大敞的城门口。 杜蓉蓉一眼就看见一身浴血奋战的人,那白袍早已被血染透,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滑倒在雪地里,谢云霜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你怎么了?不舒服?” 杜蓉蓉摇摇头“我们回去吧,小谢,这里太危险了”。 谢云霜看了眼打的如火如荼的双方,她呵了口气“没事的,再看会嘛,等情势好,我就上去帮忙”。 “不行”杜蓉蓉想也没想的说道“小谢,我冷,咱们回去吧”她是当朝公主,她若是有何闪失,问罪的就是王以筠,她必须拖住她。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一支箭羽已经朝她们射来,杜蓉蓉拉住谢云霜的胳膊,焦急道“小谢,这不是闹着玩的,你必须跟我回去,我们是在当敌人的箭靶子”。 谢云霜有些不耐烦的推开她“你怕死自己回去啊,真不明白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胆小”说着一剑挡开那支箭羽,就要走。 “公主殿下,小北求你了” 谢云霜的身子一顿,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杜蓉蓉看着她“你先往里面走走好不好,外面危险” “别给我假惺惺的,说,你怎么知道本宫的身份的?”谢云霜一把抓住杜蓉蓉的手,冷声问道。 “是先生告诉我的,他算是我的师父”。 “白墨尘?哼,就知道是他,别人呢,别人知不知道?” “不知道” 谢云霜松了手,脸上的戒备更深“你要是敢乱说,我第一个杀了你”。 杜蓉蓉勉强笑了笑“小北不敢”。 “知道就好,王以筠能让本宫留在边关,说明她也有用的着本宫的地方”当然了,要不是父皇那道懿旨,那个木头也不会让她留下,这种事,她自然不会说。 “公主很厉害”。 谢云霜得意一笑“那是自然,不然那个呆子也不会对本宫如此上心”。 杜蓉蓉愣住,那人对五公主很上心?那么,那天她们…… 发愣期间,杜蓉蓉只觉颈上一凉,整个身体都飘了起来,她看着谢云霜惊讶的瞪大双眼,随后便提起那把长剑向他们冲来。 第66章 识破 身后的人带她远离地面,向战场打斗的人群中飞去,紧抵着脖颈的凉意已经变成了刺痛,杜蓉蓉脑中一片空白,只停留在谢云霜的话上。 “你放开他,你劫持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你算什么男人?”谢云霜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身后的人没有理会谢云霜,腾出一只手,一掌拍向身后。眼看那一掌就要打到谢云霜身上时,莺歌匆匆赶来飞身将谢云霜救下,自己硬生生的接下了那一掌,索性他内力深厚,倒也没受伤。 谢云霜焦急的喊道“快去就小北,他被那个男人劫走了”。 莺歌抬眼,劫持杜蓉蓉的人早已停在王以筠等人面前“王以筠,拿出解药,我就放了她,不然”说着剑又向里面挪了几分。 王以筠长枪在手,她冷眼看着男人手中的人“什么解药?” 那人哈哈大笑“上次一战,我军将士被那不知名的毒虫伤了过百,不到三日,我军将士竟上千都被传染,你们手段可谓卑鄙至极”。 正在为大谣受伤的将士们治疗的关槿瑶看到来人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周重阳会来,居然还易了容。 谢云霜看着杜蓉蓉白嫩的脖颈上有血液下淌,她暗骂自己莽撞,虽然杜蓉蓉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却也知道杜蓉蓉因为她才被劫持的,急也不是事。她上前一步“你抓她做什么?放虫子的是我,我知道解药在哪,你放了他”。她知道,如果她不做点什么,回去王以筠又要怪她了,说不定会顺便找个借口将她送走,她才不呢。 周重阳看了谢云霜一眼“哦?你把解药给我,我就放了她” “喂,你说你们将士中毒的有上千人,哪有那么多解药,我只能临时配制”。谢云霜闷闷的道。 “那好,王将军,你也听到了,她必须跟我们走,否则,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王以筠笑道“几千将士就能让周将军冒这么大的险前来,我看,不止几千吧,或者说,周老将军也中了毒”。 王以筠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如果周然中毒的话,对大谣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周重阳眸子一沉“不愧是王将军,不但看出了我的身份,竟然连家父中毒都猜的出来,没错,我此次前来,不只是因为几千将士”。 谢云霜有些沉不住气了“王以筠,让我跟他走吧”。 王以筠坐在马上,长枪上的血依旧往下滴答着,她面上是势在必得自信笑容“如果我不给呢?” 所有人都愣了,杜蓉蓉呆呆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张狂恣意中满是不羁,也对,她是一方将领,怎么会因为她一个人而放弃这唾手可得的胜利。 “以筠,不可啊”曹江也急了。 管如风驾着马就要往周重阳那里冲,半路硬是被王以筠用内力逼了回去,马的嘶鸣声在这空旷的战地上分外嘹亮。 “周将军,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王以筠反问道。 周重阳低下头看了眼被他劫持的人,笑道“我也会这么做,一个人的命,的确算不得什么”。 谢云霜挣开莺歌,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周重阳跟前“一个人的命不算什么,你还抓她干嘛”。 周重阳轻笑一声,手腕一转,便制住了谢云霜,他看向王以筠“你还是晚了一步”。 王以筠看了一眼整个人被点了穴的谢云霜,淡淡的道“放了她”。 周重阳将抵着杜蓉蓉的剑又压低了几分“只能选一个,你要哪个?”他只不过在赌而已,他们可以慢慢耗着,只有他知道,周然等不起,这么多天了,他定了多少计划,难道真要败给她么? 杜蓉蓉缓缓闭上眼,她此刻多想用双手将耳朵捂上,她不想听她说话,一句都不想。 “两个都要”王以筠的话一落,整个人从马上一跃而起“你们将士的毒我会让人把解药送去,但是解药必须要在我军配制,我王以筠不是什么君子,但是我说话向来算话”。 几乎眨眼的功夫,谢云霜和杜蓉蓉便脱离了周重阳的钳制,莺歌扶着谢云霜,戒备的看着已经退出很远的周重阳。 周重阳黑着脸冷声道“你竟然偷袭” 王以筠揽着怀里的人,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周将军,这解药,可不是白送的”。 周重阳冷哼“你的条件是什么?”他就知道没便宜可占。 似是感受到怀中人的紧张,王以筠的胳膊不自觉的紧了紧,她抬眼,眸中一片清明“上江城”。 “你,卑鄙”周重阳抑制不住踉跄了一下。 王以筠朗声大笑“我早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君子,当然了,如果周将军将军队退到大岭京都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大谣将士也是很乐意效劳的,你们说是不是?”最后一句话却是问周围的大谣士兵。 她的话一落,一声‘是’便惊天动地的响起,场面好不壮观。 周重阳看着女子一脸的傲然张狂,那份自信他也有过,那只是在遇到她之前。 王以筠看着怀中呆愣住的杜蓉蓉,她轻笑一声,心情似是极好“今日本将军自是不会为难你,周将军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有了答复,最好是亲自来一趟,我们谈判也方便一些。” 周重阳显然也已没了战意,他的骄傲,他的自信,如今在这人面前一文不值,果然有求于人时,姿态只能放到最低么? 周重阳带兵离开,众人都松了口气,杜蓉蓉久久回不过神来,鼻尖的血腥味,让她整个人都麻木了,她害怕,她怕王以筠一生气,就赶她走。 谢云霜被莺歌硬架着走了,将士们也都该撤的撤了,曹江看了眼二人,摇了摇头离开了。 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杜蓉蓉和王以筠两个喘气的。 没有了厮杀声,周围一片寂静,大老远还能听到管如风的大嗓门,似乎是被白墨尘拽着离开的。雪从昨晚一直下到现在,天空也是一片阴郁,没多会的功夫,那些尸体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白色。 杜蓉蓉呼了口气“将军,我们回去吧”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见她没反应,她又说道“她们都回去了,我们” “蓉蓉” 杜蓉蓉愣住,她刚刚叫她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王以筠盯着地面缓缓开口。 杜蓉蓉张了张口,颈间的疼痛让她嘶了口气,她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知道了”。 王以筠抬眼看她,当看到她脖子上的伤痕时,怔了怔,随即走到她跟前,眼中满是疼惜“疼不疼?我们先回去再说”。说着拉起杜蓉蓉就往城门处走。 帮杜蓉蓉上好药,王以筠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两人一坐就是半个时辰,谁都不开口。王以筠盯着桌角看个不停,要不是白墨尘给她隔空传话,她会做出什么她不知道。她不否认,她那时的确有舍她而选谢云霜的想法。 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你会赶我走吗?”杜蓉蓉问。 王以筠一愣“什么?” “我不想跟你添麻烦的,公主是身份特殊,蓉蓉自是不能相比,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谢云霜的话,她记得清清楚楚。 王以筠皱了皱眉“什么不能跟她比,她是她,你是你,她进军营是得到皇上的批准的,不是我的意思”。 杜蓉蓉一惊“不是规定女子不能进军营吗?” 王以筠笑道“可不是吗,军规严谨呐,乱闯军营重地可是要杀头的”。 杜蓉蓉脸色一白,低声道“我,我知道的,可是” “可是师父把你忽悠过来了是不是?” “不是的,是蓉蓉自愿的”。 王以筠身子往后一靠,此刻的她,换下了一身血衣,一袭白色衣袍,长发扎起,衬着清秀俊美的容貌,整个人亦是气质卓然,和白日战场上宛若两人。杜蓉蓉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你可怨我?” 杜蓉蓉摇头,怨?或许吧。 王以筠拉住她的手,她不是个随便的人,这么多年,她被人当做男孩子养,她也渐渐融入了这个角色一般,当初见杜蓉蓉的第一面,或许就已动心,感情这种东西很奇怪,当初她有拒绝过的,她也完全可以不顾一切的离开,可是,为什么?因为不忍,心软,同为女子,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换来的是万劫不复。如今她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回不了头了,就算她的另一半是个男人,她也可以很干脆的告诉他,她可以养他,照顾他。她是一个执着的近乎顽固的人,她不知道她对杜蓉蓉的那种感情是什么,她会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脸红,她喜欢那种感觉,那种被人信任,被人依赖的感觉。 杜蓉蓉不是她见过最好的女子,可是她们成了亲,她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女子又怎样,等战事一了,她就告诉她,如果,她接受不了,她就…… “老夫人待我很好,府里的人待我也好,你不用自责”杜蓉蓉哪知道王以筠心中所想,只当她在自责。 王以筠回过神来,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这种偏激极端的想法不该是她拥有的。母亲和师父告诉她要以大局为重,一旦她告诉她真识身份,她若是威胁到整个将军府,她就必须杀了她。 不,不是这样的。 “以筠,你怎么了?”杜蓉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王以筠握着杜蓉蓉的手紧了又紧,杜蓉蓉吃痛“以筠,你别吓我”。 杜蓉蓉一脸焦急,刚要张口喊人,只觉身子一紧,整个人便落入王以筠怀中,她的脸瞬时变得通红,伸手在王以筠背上拍了拍,轻声道“你怎么了?我们,这样,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王以筠像没听见她说话一样,依旧默不作声的抱着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杜蓉蓉有些无措,她瞪大眼看着门口,生怕有人突然进来。 正在杜蓉蓉不知所措的时候,王以筠松开了她,杜蓉蓉不敢看她,只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我说的”。 半晌不见王以筠说话,杜蓉蓉疑惑的抬起头,刚要开口,两片柔软便印上她的,大脑有一刻的空白,她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那双总是满含笑意的眸子,此刻正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第67章 希冀 唇齿间传来的温热让王以筠产生一股奇妙的感觉,本能的想要更深一步,不等她有动作,门外便响起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她的身子也被推开了。 谢云霜几乎是冲进来的“小北,那混蛋有没有伤到你?快让我看看”。 杜蓉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云霜拽了起来。 “周重阳就不是个男人,就知道欺负弱小,他怎么不去抓王以筠,哼”谢云霜把杜蓉蓉来回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的脖子上,她伸手小心的在上面摸了摸,有些愧疚的开口“对不起,都怪我,非要拉着你往城门走,害你被那王八蛋挟持”。 难得见谢云霜跟人道歉,王以筠看的不由笑出了声。 谢云霜斜了一眼她“喂,你笑什么?我做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嘛”。 王以筠往床上一躺,头枕着胳膊面朝内侧,不说话。 谢云霜气的直瞪眼,走到床边一把将躺在床上的王以筠拽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王以筠挑眉“我怎么了?”说完还一脸无辜的看了眼谢云霜身后的杜蓉蓉,杜蓉蓉也干瞪着眼看她,下唇被她咬的都白了,看的王以筠一阵心疼。 谢云霜见王以筠一副魂不守舍的盯着她身后看,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压低声音道“你今天干嘛救她不救我?” 王以筠低头瞅了眼被揪着的衣领,有些无奈“不是一起救得吗,莺歌动作比我快,你是他主子,他当然救你了”。 谢云霜绷着脸想了想,似乎真是那么回事儿,脸色缓和了不少,揪着王以筠的衣领也松开了,想到身后的杜蓉蓉,她脸色一阴,一巴掌拍向王以筠“你自己没床啊,大白天的你往人家床上躺干什么”。 王以筠冲杜蓉蓉眨眨眼,杜蓉蓉了然的点点头,她一脸笑容的看向谢云霜“小谢,都是男人,不碍事的”。 谢云霜不依不挠“男人怎么了,不行,王以筠,你给我起来”。 杜蓉蓉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任性的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任性的,她实在不明白谢云霜为什么非要在这件事上闹腾。她向王以筠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赶紧起来,怎么说人家都是公主。 王以筠今天心情格外好,后天准备拔营,心心念念的人又在身边,女儿家的性子不经意的显露了出来。她依旧躺在床上,明亮的眸中满是笑意“你想让我起来?” “对”谢云霜严肃了点点头。 “我偏不”。 “你,本宫诛你九族”。 王以筠乐了“好啊,反正这话你也不是说了一两次了,多说几次也无妨,哦,对了,昨天我还听将士们议论你的身份呢,要不这样吧,我先告诉他们,你再杀我也不迟”。 谢云霜吃瘪,三军的人要是知道她的身份,还是父皇亲自批准的,那不是要反了。王以筠,算你狠。“我还有事,予白要找我下棋呢,不跟你说了,哼”。 杜蓉蓉看着来回晃荡的门,无奈的笑了笑“她怎么说都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其实哄哄就好了。 我还是女孩子呢。王以筠盯着床幔在心里加了一句。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杜蓉蓉嗔怪道。 王以筠坐起身子,笑道“听到了,蓉蓉最善良了,什么都替别人着想”。 杜蓉蓉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女孩子,也是公主,毕竟身份有别,在这战火连天的边关,你一定得保护好她”。 “那蓉蓉呢?”王以筠问。 杜蓉蓉抿唇一笑“她啊,她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啊”。 王以筠一愣,心中有些发堵“这些天让你受苦了”。 杜蓉蓉摇摇头“不,我不苦,只要我们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王以筠心中感动,这么多年来,能让她真真切切感到温暖的人没有几个,抛开一切不说,她和杜蓉蓉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人,但愿,这荒唐的成亲,不要让她们越走越远。每每想到以后,她都疼痛的难以忍受。从来没有一个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仿佛她就是她的整个天。她舍不得,舍不得这得之不易的温暖。 “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我骗了你,你还会不会陪在我身边?”王以筠忍住鼻尖的酸涩,平静的问道。 杜蓉蓉在她旁边坐下,微微偏了偏头“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好吗?” “不,你不会骗我的”。 王以筠有些自嘲的笑笑,她就那么肯定,那么相信她。既然这样,她对她更好一些,她在她心中的地位会不会也更高一些。 ****** “这两天一直下雪,地面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了,恐怕对后天拔营有些不便”关槿瑶看着在院中和莺歌比剑的谢云霜,唇角微扬。 王以筠打了个喷嚏,她吸吸鼻子半眯着眼靠在柱子上“下雪也得走,在阳州呆的够久了,要不是因为这场雪,双方早已经开战了,而不是像昨晚那种挠痒痒似的小打小闹”。 关槿瑶好笑的看着她,低声道“同为女子,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可是有时候觉得你好像很好战,这点,比较像男人。” 王以筠笑着摇摇头,要是男人就好了,她也就不用为这么多事为难了。但是想想,现在这个样子早已是习惯了的,换做以前,她也许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哪怕一个人孤独一辈子。如今,不一样了,结局好一点,皆大欢喜。结局不好,还是一个人,无非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槿瑶,你知道吗,她来了”。 关槿瑶一愣“她?你是说杜小姐?” 王以筠点点头“小北,师父帮她易了容,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是女子,也知道她易了容,就是没有发现她的身份,见面时,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那,就是昨天在城门口,你们”关槿瑶没有往下再说。 “嗯,我差点杀了她,师父给我传音我才知道”王以筠淡淡的说道。 关槿瑶盯着雪地里的谢云霜和莺歌,两人休息了会又交起手来,谢云霜显然不是莺歌的对手,被逼的连连后退。 “你,对她是认真的?”半晌,关槿瑶才开口问道。 王以筠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向四周看了看“她是和我拜过堂成过亲的妻子”。 关槿瑶偏头看她“也许你对她只是出于责任心罢了,那不是爱”。 王以筠一愣“爱?” “对,你爱她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知道,我看不见她,会想,看见了,也会想,她难过,她委屈,我心如刀割”。王以筠有些落寞的开口。 关槿瑶不忍的叹了口气“还是多往好的地方想想,依我看来,杜小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如果她心里有你,你便还有机会,必要的时候,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随时奉陪”。 王以筠笑了笑“不管结局如何,从头到尾,你都是我王以筠的朋友”。 “哪里话,以后我那些生意还要多靠王将军带人光临呢”关槿瑶半开玩笑的道。 王以筠眉头一皱“照顾你的生意就算了,我是老实人”。 关槿瑶哈哈大笑“以筠,有没有人说你皱眉的样子很有趣,尤其是一脸认真的时候”。 “予白,你这样没风度的大笑也有趣的很呐,怎么办?我的剑看着不顺眼呢,看招”只听一声娇喝,谢云霜的剑已经直指关槿瑶。 关槿瑶唇角依旧带着笑,身子灵巧的避开了她的剑“小谢,我又招惹你了?” 谢云霜柳眉微挑“可不,我心情正不爽呢,过两天又要住帐篷了,好不容易享两天福,王以筠这个坏心眼的”。 王以筠抱臂靠在柱子上看热闹“谁让你死皮赖脸的非要跟来的,嘶~~” 杜蓉蓉若无其事看了王以筠一眼,语气担忧“疼吗?” 王以筠点头。(委屈的说) “我刚跟你说的话,你一会就忘了,等人家真要诛你九族的话,我看你怎么办”。 王以筠笑笑“蓉蓉说的对,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杜蓉蓉无奈,以前也没看出这人哪里不正常。 第68章 终战 拔营当日,大谣留几万兵马在阳州城,十几万人浩浩荡荡向东行去,由于一连几日的阴雪天气,行军路程慢了许多。 驻扎营地中,谢云霜身上裹着几层棉袍,搓着手向后方张望“急死了,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关槿瑶从帐篷里出来,外面风雪交加,饶是有内力封体的她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进账烤烤火去” 谢云霜嘟着嘴直跺脚“我不,我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关槿瑶也跟着往后看了看“去了没几天呢,你让他们带了足够的解药来,跑一趟就够了,不着急。” “你倒是没事,王以筠老催我,她说周重阳指不定就这几天会来谈判,到时没解药,什么都白搭”。 关槿瑶无奈,拽着她就往里面走“骗你呢你也信,周重阳一时半会还没考虑好呢”。 “骗我?”谢云霜瞪眼。 “额,也不是,凡事就怕万一吗”关槿瑶笑笑。 谢云霜白了她一眼“怎么回事嘛?” “天儿冷,又下这么大的雪,他们想快也快不了,别着急,老在外面站着会生病的”。 杜蓉蓉将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到桌上,把手放到耳朵上捂了捂,才向里边走去“在看什么?” 王以筠抬头“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你这两天感染了风寒,就熬了汤药过来,你赶紧趁热把它喝了”。 王以筠心里一热,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让你费心了,这种小病挨挨就过去了,不碍事”。 “先把药喝了,小心烫”杜蓉蓉把药往她面前推了推。 王以筠端起药吹了吹,喝了一口“苦啊”。 “良药苦口” “说,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不然怎么这么苦”王以筠半开玩笑的说道,说完又喝了一口,那模样还真像在喝毒药。 杜蓉蓉轻轻一笑“你啊,知道我下了毒还喝”。 王以筠将药一口喝尽“当然,只要是蓉蓉熬的,我都喝”。 “咳,你们俩个**也要注意下地点,为师在外面就听到了”。白墨尘摇着扇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杜蓉蓉脸一红,拿起药碗就要走。王以筠忙拉住她“师父又不是外人,再呆会儿”。 白墨尘瞥了她一眼“谁来的信?难不成皇上要你撤兵?” 王以筠拿起桌上的信,正色道“是李将军的,四皇子受了重伤,恐怕有生命危险”。 白墨尘接过信,看了眼上面的字“这字写的,也亏你能看出什么意思”。 王以筠闻言笑笑“只要是李兄的字,徒儿倒着都能认出来”。 “看来西北那边不比这边轻松多少啊” 王以筠点点头“何止,前些日子因为异族人的加入,已经损失了两万人马,能使将士们自相残杀,极可能是巫术”。 白墨尘挑了挑眉“都这个局面了,谢连成还不调兵?” “应该会,四皇子是皇上的最器重的皇子,他不会任祁连小族猖狂太久,这次要么两败俱伤,要么就是彻底让祁连族消失”。 “为师看啊,你这次打完胜仗班师回朝后就带着你这一家子隐居算了,一辈子打打杀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徒儿要是能和师父一样洒脱就好了”王以筠感叹道。 白墨尘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杜蓉蓉,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你们小两口继续聊,为师就不打搅你们了”说完就出了营帐。 “以筠,这场仗还要打多久?” “不知道,皇上让打多久就打多久,他的野心大,大岭的几座城池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王以筠叹了口气。 “那就要牺牲别人来成全他的野心吗,这样不公平”杜蓉蓉定定的看着她。 “他是君,我是臣,没有公平不公平之说”。 那,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安顿下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既然你已经想好了,等你和周将军谈判好,我就回京”。 王以筠一愣,随即点点头“好,在这里终究是太危险,你回去我也好放心”。 谢云霜看着几匹险些倒下去的马“这几天你们都没有给它们喂吃的么,怎么都成这样了?” “殿下,不是不给吃的,这下雪路不好走,给累的,休息休息就好了”其中一个人说道。 “药呢,都拿来了吧?” “嗯,都送到殿下营帐里了,可能不够,这两天我们几个可以接着配置些出来,不会误事”。 谢云霜点点头“做的不错,等本宫回宫了重重有赏,你们都忙去吧”。 “这次事成,你算立了大功”王以筠笑着从帐内出来。 谢云霜看了她一眼“虽说手段是阴了点,不过见效快”。 管如风下了马,向王以筠这边走来“师父,一切安排妥当了,明日便可启程,周重阳那小子怎么还不来?” “放心,他再有耐心他爹也等不了,你可不要小看我小虫虫的威力,咬死人不偿命的哦”谢云霜一脸得意。 ****** 黎明时分,正是人困意正浓的时候,忽听远方传来一阵震耳的轰鸣声。 王以筠本来是在案前坐着打盹儿,听到声音,整个人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便往帐外走“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传令官脚步急匆匆的跪在王以筠面前“启禀将军,敌军突然来袭,我军全部被包围了”。 王以筠脸色一变“速传曹将军和管校尉”。 大帐内,众人一脸凝重。 “周重阳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们多少人?”曹江问道。 “三十万,前后全部包围了,我们才十几万人,实力相差太多”管如风郑重道。 “以筠,当下我们只能应战了”。 “报,敌军已经开始攻打我军后方了”正在众人议论时,又传来了消息。 王以筠皱着眉“他们这是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如风听令,你带七万人镇守前方” “是” “曹将军,你我二人带六万人善后”。 “不行,你是一军主将,你和如风镇守前方,老夫一人带兵善后即可”。曹江坚决道。 “我意已决” “将军,我军后方伤亡惨重,再不出兵,伤亡会越来越多”只一会的功夫,又有通报。 王以筠一惊,杜蓉蓉还在后方。“如风现在立刻带兵应战,记住,只能胜不能输”。 “是” “曹将军” “以筠,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曹将军说的对,你是一军主将,理应留守前方,就由我和曹将军善后好了,白真人也在,她不会有事的”关槿瑶冷静道。 王以筠沉默片刻“好,那就拜托你了,我和如风在前面,你们要小心” 关槿瑶点点头“你也是”。 第69章 燃尽 敌人三十万大军如山洪爆发排山倒海的气势压进,片刻的功夫就将王以筠的十几万兵马包围。天空雪势渐停,只零星的飘着小雪。 周围厮杀喊杀生一片,只一会,大谣将士明显就处于了弱势,敌军个个像饥饿的豺狼虎豹一般蜂拥而来。王以筠眉头紧锁,一边对敌,一边思索对策。现在这种状况,根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她万万没想到周重阳会在此设埋伏,是她太过骄傲自负,低估了敌人。几十万大军的埋伏,除了北面的悬崖,别无他处。当初她便发现了悬崖利处,想不到周重阳先了她一步,这一步走错,便是全军覆没。 饶是管如风武功再好,也禁不住这轮番的消耗体力,他冲着不远处的王以筠大喊“师父,将士们都快顶不住了”。 王以筠用内力震翻了十几个敌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先回阳州城,去找莫然,他有办法通知窦将军,一刻都不能耽搁,快走”。 “不行,曹将军他们都在后方,你一个人在前面太危险”管如风大吼。 王以筠来不及和他废话,长剑隔空在马身上砍了一道,马儿受惊,飞速窜了出去。管如风急的直接爆了粗口。 王以筠将手中的剑插进一个敌人的身体里,抽出来时鲜红的血液喷溅了她一身,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她的心往下又沉了几分。让管如风离开是她的私心,莫然人还在军营,等他赶到阳州城,找不到莫然必定会去军营,等他搬来救兵,这场战事也该结束了。他跟了她一年多,她还未来得及尽到一个做师父的责任,如此,也算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王以筠” 王以筠向身后看了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谢云霜喘了口粗气,长枪顺利挑翻一个敌人“我往哪走啊,我不会丢下你自己跑掉的”。 “这次不是闹着玩儿的,会没命的”王以筠已经扔掉了手中的剑,一袭战袍染血,长枪也向下滴答着还冒着热气血液。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我不是胆小怕死之人,更不会临阵脱逃”。谢云霜一脸认真的说道。 王以筠摇头“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王以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谢云霜也跳下了马,尽管已精疲力竭,脸上依旧倔强的笑着。 王以筠一愣,随即将长枪向后扫去,接着便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声“你晚了一步,我已经成亲了”。 谢云霜手中的长枪一滞,成亲了,她成亲了? 耳边的一声闷哼,让呆滞的谢云霜回过神来,王以筠看着腰侧的长箭,苦笑一声“他们要放箭了,你快走”。说着,一把将箭羽拔了出来。 谢云霜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干什么,谁让你帮我挡箭的,你个笨蛋”。 王以筠用枪支着身子“放心,我命大的很,死不了,这次,我们互不相欠了。” 互不相欠?“不,你从来不欠我什么,从来都是我谢云霜一厢情愿的”。谢云霜说完,抹了把脸上的泪“本宫现在没工夫跟你吵架,既然你觉得没事,那我们就打起精神来一起应敌。” 王以筠忍着腰间的剧痛,拔枪继续应敌。 “将军” 王以筠回过头,只见一个受了伤的大谣将士向她这边跑来“怎么了?” “曹将军,牺牲了” 王以筠身子一怔,那个和父亲一起征战多年待她如待亲子女一般的人。“我知道了,先别声张,专心应敌”。 “将军,你受伤了” “我没事,后方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现在剩下不过十万将士了,将军,救兵什么时候到?” “快了,他们很快就会到”。 周重阳坐在马背上看着一身浴血狼狈至极的人“怎么样,失败的感觉如何?” 王以筠脊背挺得笔直,明明是周重阳坐在马上,她在马下,可是她的眼神不卑不亢,仿佛她才是那个居高临下俯视他的人。 “周将军言之过早了,我军还未落败”这么说未免太过自负。 周重阳冷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槿瑶,她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以为她厌倦战场上的生活,想不到一切到头来都是因为你”。 “她本来就是我大谣的人” “呵,在我看来并无区别”。 “动手吧”王以筠淡淡的开口,不过是皮外之伤,对付他,绰绰有余。 周重阳看了一眼她从她腰间不断渗出的鲜血,不得不承认,他很佩服她,这种情况下又身负重伤,仍然冷静如斯“难怪我父亲赏识你,如此毅力,重阳佩服”。 王以筠自嘲的笑笑“难道周将军来此,就是为了挖苦我吗”。 “自然不是,本将军是来取你的命的,没了你,少我大岭心头之患”。 “看来我还是有些分量的,废话少说,动手吧”王以筠掌上用力,长枪直击马上的周重阳。 周重阳身形一闪,从马上一跃而起“看来你也没我想象中有多镇定啊,今日不取你王以筠人头,我周重阳永不回朝”。 “周将军真看得起我徒儿,不如就让本真人陪你过两招”白墨尘将王以筠的身子往后一拖,低声道“周然在后方”。 王以筠看了周重阳一眼,白墨尘她自是不用担心“师父,对付周然,徒儿不会手下留情但是周重阳,务必留他一命”。 临走时,王以筠看了一眼正持枪而战的谢云霜“解决了周重阳,不管情况好与不好,都请师父带她们走,云霜有莺歌在,予白就是关槿瑶,她是女子师父应该看出来了,如风已经让我送走了,至于蓉蓉,她要是执意不走,师父就想办法让她走”。 白墨尘瞥了她一眼“你这是在交代后事么?” 王以筠笑道“如果能活着回来,徒儿就答应师傅,卸下一身戎装,田园归隐。若回不来,师父可就要另收徒弟了”。 王以筠说完便驾马离开。容她再自私一回吧,这个战场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 白墨尘看着那倔强的令人心疼的背影,终究是个女儿家,却要背负这么多东西。 “傻徒儿,你的命和为师一样硬得很,为师就在这里等你,你若不回来,上天入地,为师都不会放过你”。 第70章 消失 北面崖顶上,此刻已是遍地尸体,尽管崖顶风很大,但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浓重血腥的味道,周围的厮杀声还在继续。 周然一脸凛然的坐在马上,身后便是万丈悬崖。“王以筠,如今,我们也该有个了结了,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你太过自负,这也是你失败的原因”。 王以筠亦坐在马上,回他一个笑容“你说的对,我是太过自负,不然也不会着了你们父子的道,可是,我有说我输了吗。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这个垫背的,黄泉路上总有个作伴的”。 周然哈哈大笑“好,够狂妄,不愧是王平川的儿子。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想和我同归于尽,你还不够格”。 王以筠淡淡的看着他“还不动手,你不是一直很想我死吗,我死了,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谋反了”。 周然眯着眼看着王以筠“你们大谣将士气数已尽,全军覆没的滋味怎么样?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话一落,周然的掌风也已逼近,手中长剑直接向王以筠颈间刺来。 王以筠见周然来势凶猛,掌风凌厉,她身形一偏,险险避开了这一击,心道周然这次是带了十足的把握来杀她。略一走神间,周然的身影已然欺进,他右手屈指成爪,直扣王以筠肩头,下手凶狠至极,王以筠未来得及避开,只觉肩头一沉,整个人都踉跄的一下,体内一股劲力直逼心口,闷滞的感觉让她险些昏厥。当下不敢轻敌,用内力震开周然,她身影猛然向后倒退两步,掌中运气,向周然拍去。 周然也不躲闪,两掌一击,王以筠便觉一股雄厚的寒气淤积胸口,她来不及收掌,身形已经倒退五步,喉间一甜,一口血已经吐了出来。 “齐云山门下的弟子也不过如此,白墨尘就是这么教你对敌的?”周然笑的张狂。 王以筠擦了擦嘴角的血,勾起一个笑容“这还用教吗,对付你,根本就不需要用对付人的方法”。 周然神色一冷,哼了一声,坐在马上的身体腾空而起,周围的空气已是冷到极致,马儿都受了惊一般,马蹄不稳,直接从崖顶掉了下去。周然再次来势凶猛,长枪带着劲风向王以筠扫去。 王以筠看着向她扫来的长枪,冷笑一声,右手用力,长枪已然将被她紧紧攥住,停在离她面前一个拳的位置。她的身形顿起,借着周然这一击的气力,反将长枪向周然胸口撞去。周然不料她有此动作,一个不留神,长枪的另一头已经击上了他的胸口,伴随着浑厚的内力,一团火热在胸口猛烈撞击,透过长枪直达五脏六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周然喘了口气,又向王以筠袭去,两人各不相让,招招狠辣无比。 王以筠在赴战前已然受了伤,虽是外伤,但是和周然这么一拉一扯间,腰间布料早已被鲜血染得湿透,现在又受了内伤,周然攻势凶猛,稍不留神便会丧命。她必须将精力放到最高,可是这么打下去,她不流血致死,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败在周然手下。 周然双掌成风,功力尽用,一招未毕一招又起,处处压制着身处弱势的王以筠。 面对周然一招接着一招,破空而出的掌势,王以筠只能堪堪避过。此刻的她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往日身上的血多半都是敌人的,如今,满身鲜血皆是自己身上的。 “将军,人带来了”正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声音插入。 周然顿住对王以筠的攻势,接过那人如抛玩物一样的人,他面上五官有些扭曲的看着万分狼狈的王以筠。“本将军不想跟你再浪费时间,要么自杀,要么和她同归于尽”。 王以筠看着周然手中的人,彻底愣住了。 杜蓉蓉眼中噙满泪水,不停的摇着头“不要管我,要以大局为重你听到没”。 “放了她” 周然哈哈大笑“你难道不惊讶吗,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妻子的” “放了她” “王以筠,要放她可以,只要你肯自挖双目,废掉自己双腿”周然双目赤红,猛然喝道。 王以筠愣愣的看着满目泪水的杜蓉蓉“你如此着急,不就是想急着回去篡位吗,此时的大岭皇宫,怕是早乱作一团”。 “住口”周然冷声喝道“动作利索点,不然你可要小心她的命”。 王以筠有些自嘲的笑笑“自挖双目?好,我答应你”。 “以筠,不要”杜蓉蓉痛苦的喊道。她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她竟成了她的累赘。身后的周然浑身都在颤抖,俨然是受了重伤,此刻拿她当人质,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杜蓉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只要周然退后两步,便是万丈悬崖。只要,她只要稍稍一动,就能保全她了。想到此处,她莫名的松了口气,这样,她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幸福笑容“以筠,嫁给你,蓉蓉从来不曾后悔过,尽管我们相处的日子很短。两位妈妈说过,女子一旦成亲,不论夫君如何,你得以托付的人也只能是她。蓉蓉不懂什么是爱,可是蓉蓉知道,如果可以以自己之身护夫君周全,那便是死也无憾”倔强也好,固执也罢,她的心,从未变过。 “蓉蓉”一声绝望的嘶喊响彻崖顶。 谢云霜和关槿瑶赶来时,王以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崖顶,伴随着冷冽的寒风,谢云霜整个人跪了下去。怎么这么傻。 关槿瑶久久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白墨尘带着被生擒的周重阳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周重阳身子一软,险些趴倒在地“父亲”。 白墨尘站在崖顶向下望去,那浴血的战袍早已消失不见,他眨眨眼,转过身“敌军主将战死,副将被俘,公主,你就代以筠带兵回京吧”。 谢云霜面容呆滞,她痛得连哭都不能。代她么? “蓉蓉,你知不知道,我骗了你”王以筠抱着怀中的人喃喃开口“如果你知道你的夫君和你一样,同为女子,你还会不会救她”。 身体急速下降,晕眩感一波又一波的袭来,可是,那人的话,犹在耳边回响,耳旁的风很大,刮得她耳膜生疼。“以-筠” “傻丫头,你的夫君是女子,你知道了么?”王以筠忽略满是伤口的身体,用力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意识也已渐渐模糊。 杜蓉蓉阖上眼,一行泪还未掉下来,就被风吹散在半空中了。 第71章 期待 广阳城将军府 白墨尘没有了平日的悠然自在,他一脸冷静的看着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老夫人,以筠的后事”。 “白真人不用说了,在我没有见到筠儿的尸首前,我是不会为她办丧事的”。老夫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白墨尘点头“墨尘想法也是如此,等处理完这些事,我便亲自去青无涯走一趟,这些日子以来,派去的人一批又一批,虽说都没有找到她们二人的尸首,可是,老夫人还是做好心理准备,青无涯下是湍急的河流。” “筠儿会没事的,她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她不会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将军府的。莫然”。 “莫然在” “你和白真人一起去,是死是活,务必把两个人都给我找回来”。 “是” 管如风从外面走了进来“莫然,师父有消息了没有?” 莫然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他跟了王以筠这么久,突如其来的事故弄得他不知所措,虽然老夫人说一定要见到两人的尸首才肯准备后事,可是,青无涯,他实在接受不了,从那里掉下去,哪还有命在?何况王以筠还是受了重伤,他万万没想到她会为了杜蓉蓉跳下悬崖,他家将军也会有不理智的时候么。她若有事,他怎么会独活。将军,就当做是为这些人着想,千万不要有事。 管如风心中堵得厉害,话语间也带了哭腔“她就是喜欢欺负我这个做徒弟的,骗我骗我骗我,到最后也不忘耍我一回,莫然,无论如何,我都要崖底看看,师父一定在那里给我留了什么暗号,让我去找她呢。那一群饭桶,师父肯定是不想让他们找到,留着给我立功呢”说着,抹了把脸上的泪,转身向外走去。 “回来” 白墨尘叫住管如风“曹将军不在了,军中很多事都需要你来帮着窦将军处理,你师父若在,也不会让你现在离开”。 管如风双目通红,忍不住吼了出来“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已经半个月了,师父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是,我们其实心里都明白的很,从青无涯掉下去,必死无疑,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是她这个做师父的太不负责任,以为救了我一命我就会感激她吗?我去找她们,什么时候找到了什么时候回来”。 莫然叹了口气,在管如风遂不及防的时候,点住了他的穴道“找人的事,交给我就行了,你是一方校尉,要做的事还很多,周然掉下悬崖,周重阳被俘,大岭皇帝此刻早已奄奄一息,朝中正是混乱,圣上此刻定会出兵进攻大岭,你若随军出征,这边是立功的好机会,等将军回来,一定会欣慰的”。 “欣慰个屁,师父如今生死不明,你还要我带兵立功,你杀了我好了”管如风急的大喊。 白墨尘扇柄在管如风背上一点,管如风的身体便软了下去,人也昏迷过去“先把他送回尚书府,谢连成若是出兵讨伐大岭,务必让他也去,以筠的事,你我二人去便可”。 莫然点点头,将管如风扛到肩上,出了门。 老夫人似是有些不舒服,咳嗽了几声。白墨尘冲老夫人作了一辑“老夫人身体不适,应该好好休息,此事交给墨尘就好”。 老夫人点点头“好”。 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着去休息了,白墨尘一个人站在原地良久,他缓缓坐到椅子上,握着扇柄的手指隐隐有些发抖,他叹了口气,一往波澜不惊的眸子,此刻尽是晦暗。以筠,为一个女子,你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同年,大谣发兵攻进大岭京都,大龄皇帝于当日死于亲政大殿,管如风因为带兵一举夺下大岭京都,凯旋回朝时,被加封为镇远大将军。解决掉大岭,大谣又联合周邦邻国,发兵四十万,收服了祁连族,落雪国因为巫术危害甚大,大谣四皇子也险些丧命于此,未免后患,大谣皇帝领兵亲征,彻底除掉了落雪。 连连胜仗的大谣此刻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鸣鸢宫里,一抹鹅黄身影在殿内来回走动,忙的满头大汗。“衣服拿了,银两不用拿的太多,那种地方有银两也用不着”。 “公主,这是些话梅干,你带着路上可以吃”小宫女将一个纸包递给鹅黄的身影。 谢云霜回过身看她“好啦好啦,本宫又不是不回来了,只要找到那个人,立刻就回来”。 “那要是找不到呢?”小宫女问。 谢云霜一愣,随即粲然一笑“胡说,那人命大的很,不会有事的”既然是河流不是乱石,那人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她直接到河流下游去找。 “那好吧,公主路上可要小心,切记不要走官道,奴婢这里恐怕不会瞒太久,明天就是皇上宴请朝臣的时候,到时候肯定会让公主去,所以”。 谢云霜摸摸她的脸“好啦,辛苦你了,等父皇问,你就告诉他,说我去找王以筠去了,不用隐瞒,他不会责怪的”。 “好吧”。 相国府中,一片喜气洋洋,下人们来来回回的忙活着。楼云白看着坐在镜子前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子,面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卿儿,长大了”。 楼慕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上微红“爹爹,日后您就不用为女儿操心了”。 楼云白叹了口气“是啊,如风那小子还算靠谱,为父把你交给他也放心”。 楼慕卿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以筠呢,她什么时候回来?” 楼云白微微一愣,随即干笑两声“她啊,很快了吧”。 “哦”本来还想在自己出嫁时见她一面,她好像很忙的样子。连管如风和她提起她,都是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难道连她的大婚都不能来参加吗? “老爷,时候到了,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外面丫鬟的声音响起。 楼云白点点头,吩咐楼慕卿身旁的丫鬟们准备好。 一袭红色喜服的管如风,面容衬着更加俊俏,他静静的站在相府门外,周围是祝贺声和鞭炮声,迎面走来的是将要和他走完终生的人。其实师父对他一直都有一个期望,那便是亲眼看着他娶妻成家。师父说过,他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日后讨个好媳妇,可以好好管管他,如今,他成亲了,她却不在。眼中酸涩的厉害,眼泪竟也夺眶而出,这么久了,她们二人还是杳无音讯,莫然和白墨尘也一直未有消息,而他,也只能这么等着。 那时,楼慕卿问他,王以筠为什么没有回来,他始终记得,他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他竟然吼了她。他躲到没人的地方,狠狠的哭,狠狠的发泄。老夫人病了,身体越来越不好,每次见她,她都是努力撑着,她说,她还没有见自己女儿最后一面,她还不能倒下。呵,老夫人又说胡话了。 第72章 执念 冬天来得快,走的也快,下了一个冬天的雪也渐渐融化了,天气虽冷,毕竟那股子寒劲儿总算过去了。 各家各户也都准备着把冬天的衣物拆洗拆洗收拾起来。 唯独住在山脚一户,不急不慢的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也没见有什么动静。简单的篱笆石头围起来的院落里,只见一个一身灰布衣裳的女子手拿蒲扇弯着腰煽着架起药罐的火,尽管被烟呛得不住咳嗽,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见停顿。 “小王,又忙着给你妹妹熬药呐?”一个身穿粗布棉衣的老汉笑呵呵的进了院子,手中还拿着被绳子捆着的两条大鱼。 灰衣女子停下动作,天气虽然还冷,可是她这一阵忙下来,还是出了些汗,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了笑“是啊,张大叔今天没进城?” 老汉摆摆手“别提了,前阵儿下大雨,路难走不说,滑的也厉害,林老头他儿子险些丢掉一条腿,我也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了,能等等就等等”。 灰衣女子点点头“等天暖和些了再出去也不迟”。 老汉笑呵呵的把手中的两条大鱼递给她“这两天也没怎么进城,家里鱼多的是,这两条你就先留下,回头给你妹妹补补身子”。 灰衣女子也没推辞,说了声谢谢就收下了。 老汉声称还有事要忙,只说有什么需要的就去村里找他们,灰衣女子笑着点头连声说好。 老汉一走,灰衣女子提着手上的两条大鱼,又向屋内看了一眼,里面仍是没有一丁点儿动静,她叹了口气,向屋内走去。 推开木门,屋内光线有些暗,条件虽然艰苦,屋内摆放也简单的很,但好在干净整洁,让人觉得不会太闷滞的慌。 同样一身粗布衣裳的女子坐卧在榻上,身上盖着蓝灰相间的棉被,原本柔和澄澈的眸子,此刻竟变的黯淡无光,整个人像灵魂被抽空一样,安安静静的坐着。 灰衣女子放下手中的鱼,又走回院子,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端着进了屋,她一边吹着药一边坐在床边,语调温柔“蓉蓉,该喝药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坐着,不去看她也不开口回答她。 女子满眼心疼的看着她,放下药碗,用自己温热的手握住她的,还未来得及将她冰凉的手捂热,便被她躲了开。 “蓉蓉” “王小姐,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陌生且冰冷异常的话语从她略显苍白的口中吐出,王以筠微愣“蓉蓉,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便离开这里”。 “呵,离开?恐怕还没离开我就该死在这里了”。 “不准胡说,我们现在是在大岭,虽说现在已经是大谣的领地,可是,我们若要回去,仍是有些困难”。王以筠有些愧疚的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杜蓉蓉微微侧过脸,眼睛仍旧盯着一处看“我的眼睛就不劳王小姐挂心了”。 王以筠心中堵得厉害“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我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只是不得已吗?王以筠,亏你还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我杜蓉蓉算是见识了”她和她之间的种种,不过是一场荒唐可笑的闹剧而已。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在她还没有来得及体会这得之不易的感情时,她便一手将她的希望打碎,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获得一份幸福和快乐时,她亲手将她一切的美好摧毁。 “等你眼睛一好,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不会拦你”王以筠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药碗,缓缓说道。她可以保证不再和她纠缠,只要她说她不在乎她了。 杜蓉蓉笑了笑“想去哪里都可以,你以为到了现在我还能回得去吗,王以筠,你害苦了我”。 “蓉蓉” “把药给我喝了吧”。 像往常一样,王以筠起早和村里的人上山打猎,她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微微叹了口气,她现在不求其它的,只要能治好她的眼睛。从悬崖掉下来,又因为受了重伤,加上天气寒冷,直到现在她的伤还未痊愈,她们现在身无分文,想从这里走回大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还未有人寻到这里,怕是以为她们坠崖身亡了吧。 有时候她就想,如果没有了将军的头衔,如果她不是女子,她们就这样生活在这里也不错,生活虽艰苦,可过的自在,无奈现实总不如人愿,非要折磨的她不得不放手。 “小王,走啦” “来了”王以筠应了一声,转身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几个月了,天天如此,她即便醒着也不愿和她说上一句话。 王以筠一出门,便见院外几个人都在等她们,她微微一笑“各位大哥,早啊”。 “早,今天我们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吃的带的够吗?”有个长得黑黑胖胖的年轻汉子问道。 王以筠摇摇头“我没事,我妹妹还在家呢,她行动不便,不到中午我就得回来了”。 “你妹妹的身子好些了吗?”一个高个子汉子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谢几位大哥关心”王以筠边走边说。当时她和杜蓉蓉醒来,就是被这些人救下的,当时正赶上他们出工。那会儿天冷,本来没有人会去河边的,恰巧被他们碰上,她们两人才捡回一命。 “小王,今天天气好,大哥多打几个大的,回头你带回去”其中的一个人又说道。 王以筠笑了笑“我虽是个女儿家,可是这些日子各位大哥也都看到了,我的水平了不比你们差,这种事就不要让着我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换回女装,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好在没人认识她,突然被人这么谦让帮助着,几个月来,还是没怎么适应。 “小王又谦虚了,你那水平何止不比我们差,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们兄弟几个还真不敢相信”。有人感叹道。 王以筠笑笑,不再说话。 ****** 村口上,几个妇人正聚在一起闲聊,突然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牵着马,身穿鹅黄长裙的女子,像她们这种偏僻的地方,几十年不见来回人,要说起来,几个月前那两个姑娘还是被水冲来的,不过说也奇怪,她们这里的河流也就这一片有,很少有外面的人被水冲到这里来,因为水流和外面的根本交接不上,奇怪归奇怪,她们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人家又不肯说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也不好追着人家问。 眼看那女子走进,只见她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断的再周围看来看去,人长得也极标志,这样好看的人儿倒和前阵儿救起的一位姑娘有的一比,像他们这种小地方,还是很少见到这样好看的人的,不由暗暗惊奇,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那黄衣女子牵着马走近她们“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姓王的啊?” 一个妇人看着她,满眼好奇“姑娘是来找人的?” 黄衣女子点点头,虽然希望不大,可她还是耐心的问道“对,那人姓王,长得一表人才,俊美非凡,哦,对了,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柔柔弱弱的,很漂亮”。 另一个妇人啧啧称奇“我们村子姓王的有是有,可是姓王的那么多,我们又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照你说的那样,还真没有”。 黄衣女子有些失望,突然想起什么来的,那人跳下悬崖时,身穿战袍,还沾满鲜血,哪还有什么气质卓然在,她面上带笑“额,也不算是太俊美,就是个子高高瘦瘦,模样还算过的去,是和一个女子一起的,当然,如果还有另外一个老头的话”。 几个妇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说的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 黄衣女子点点头。 “我们这村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不过前阵子是有两个人是被水冲到这里的” 黄衣女子满脸欣喜“真的吗,她们现在在哪?” “额,姑娘你说的是一男一女,可是我们救得可是两个姑娘啊,怎么会是你要找的人?” 黄衣女子一愣,怎么可能?两个女子“你们确定是两个女子,不是一男一女?” 几个妇人同时点头附和“肯定没错,是男是女难道我们还分不清楚” 黄衣女子牵着马绳的手紧了紧“那她们之间有姓王的吗?” “有啊,就那个小王吧,她妹妹倒是和你说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挺像,不过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姑娘家,眼睛竟给瞎了。”一个妇人惋惜的说道。 黄衣女子眨眨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她们住哪?” “哦,你顺着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了,最后一户人家,挨着山脚的那个就是” “谢谢”。 第73章 决心 当黄衣女子牵着马站在山脚下那户人家门外时,她望着被篱笆和石块围起来的院落发了会呆,心中的想法被自己一次次否认掉,一定是那些人记错了。想着,她把缰绳绑到一旁的木桩上,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半晌不见有人回答,她又喊了几声,终于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她甚至没听清楚里面的人说的是什么,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她抬脚向院子里走去。 只听那屋的门‘吱嘎’一声,里面的人也走了出来“哪位?” 女子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头微微朝一旁侧着,眼睛并没有去看黄衣女子“你是谁?” 黄衣女子见她说话并未朝着自己,眼睛也没有焦距的放在别处,她眼眶一红“是我”。 杜蓉蓉愣了愣“你是?” “谢云霜” 杜蓉蓉身子一震,有些不可置信“五公主,真的是你吗?” 谢云霜点点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你的眼睛” 杜蓉蓉向前走了一步,谢云霜擦了擦眼泪,忙上前去扶住她“小北,不,杜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云霜提起她眼睛的时候,杜蓉蓉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没什么,可能掉下来的时候磕到碰到了吧” 谢云霜扶着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向四周看“王以筠呢,怎么不见她,她,还好吗?” “她没事”杜蓉蓉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 谢云霜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杜蓉蓉摇摇头“这么远你都能找到我们,辛苦五公主了” 谢云霜也坐了下来“你别跟我客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身份的,原来,你们早已成亲”。 杜蓉蓉自嘲的笑笑“什么成亲不成亲的,我还没进她将军府的门,现在说这个为时太早”。 “她呢,她去哪了?” “和村子里的人上山打猎去了吧,一会可能就该回来了”。 谢云霜总觉得杜蓉蓉的语气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 “几个月了吧” “她为什么不带你离开,这里怎么可以治好你的眼睛”谢云霜有些不解的问道。 杜蓉蓉摇摇头“我们被村民救起,才捡得一命,能活下来已是不错,哪里还有盘缠回大谣。” 谢云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期间白墨尘和莫然难道都没有到过此地吗,她也不过抱着试试的心态,想不到还真给找着了,可是,青无涯离这里太远“村民们是在哪里救的你们?” “水中” “等她回来我们就走,你的眼睛不能再拖了”谢云霜着急的说道。不管怎样,她和她也总归是朋友一场。 杜蓉蓉反应依旧淡淡的“治不治都一样了,一直瞎下去也不错”。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蓉蓉,你和她怎么了,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们,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公主,蓉蓉有些累了,想去躺会,她一会就回来了,你先坐着等等吧”杜蓉蓉说着就起身摸索着往床边走,谢云霜上前扶她“没关系,累了你就休息会”。 杜蓉蓉躺在床榻上,侧着身子面向墙那一面,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缓缓闭上眼,心里劝慰着自己,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去想了。 谢云霜不知道坐了多久,如果换做平时,她早已没了耐心。如今,她只要想到那人还活着,只是出去打猎了,她等多久都可以,哪怕是一辈子。 听到外面有了动静,谢云霜看了一眼床上已经睡着的杜蓉蓉,她叹了口气,向外走去。 王以筠把手中的猎物一放,转身就打算往屋里走“蓉蓉,今天收获不错,下午就……云霜?”。 谢云霜听见她亲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眼泪绝了堤般涌出眼眶,几个月不见,她竟瘦成这般模样。“为什么?是什么让你宁愿在这受苦受累也不愿回去?”那些人是骗她的,她也是骗的,所有人都在骗她。 王以筠看着泪流满面的谢云霜,心中异常平静“你都看到了”。 谢云霜摇着头“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以筠叹了口气,走到谢云霜面前,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云霜,谢谢你,愿意找到我们”。 谢云霜趴在她肩头,任凭眼泪如濡湿她的衣衫,心疼的如针扎一般“女子,为什么是女子,以筠,你骗我的对不对?” 王以筠拍拍她的肩“这是欺君之罪,既然你都来了,什么都逃不过了,明日我们就启程吧,我回京向你父皇领罪”她累了,不想瞒了,她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她不好过,她又怎么可以独求安逸。 谢云霜挣脱她“不行,我不同意,现在我父皇并不知道你们还活着,你可以带着她一起走,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天下这么大,离开大谣,过你们想过的日子,老夫人那有我们在,你可以放心走。” 王以筠笑容有些苦涩“傻丫头,要真那样就好了”。 谢云霜似是想到了什么“蓉蓉她” 王以筠点点头“换做是你,你接受的了么?” “我” “是我对不起她,我辜负了太多人,包括你”。 谢云霜鼻子酸的厉害,她使劲摇摇头“如果我说我可以接受你呢”她管不了那么多,从她知道她还活着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有多在乎她,她还活着不是吗,是男是女关她什么事,她都是她心里的那个王以筠,从未变过。 王以筠怔住,随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你愿意接受我”。可惜她的心太小,只能容下一个。 “我不要你说谢谢,我要的不是这些” 王以筠苦笑“现在你要什么我都给不了了”。 谢云霜的到来,让王以筠明白,什么都躲不过了,有些事总要有个结果,就算瞒着能瞒多久,这些年来,身份之事一直都是她的心里的包袱,母亲虽然从来不提这件事,可是她知道,母亲也累,比她还累,为了整个王家,母亲付出了多少,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杜蓉蓉,她一辈子心里过不去的坎儿,这个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坚强的令人心疼的女子,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会阴差阳错的走到一起,她是一个固执的人,喜欢认死理,她会觉得,既然成亲了,就要对人家好,就算不喜欢也要慢慢喜欢,她几乎是强迫着自己爱上这样一个女子。一步错,步步错,直到现在的不可收拾。 “蓉蓉,就算为了她,为了你自己,你还是不能接受她,对吗?”回去的路上,谢云霜一直都在重复一句话。 杜蓉蓉撩着车帘,声音淡漠“五公主,蓉蓉和你说了很多遍了,我不会跟你抢了,对于我来说,离开她,对你,对我,对她都好”。 谢云霜看着她,憋在心里的狠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这个女子口口声声的说着不在乎,不会和她抢,如此平淡冷漠。那她为了那个人跳下悬崖的那一刻是怎么想的,为了那个人双目失明,又是怎么想的?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假装冷漠。 “她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杜蓉蓉放下车帘,她需要被车外的冷风吹的更加清醒“五公主,蓉蓉倒是有个法子,如果她娶了你,只要你们二人掩饰妥当,她的身份便永远也不会被人拆穿,王以筠她意气用事,家里还有个老夫人,她若有个好歹,老夫人怎么办?整个王家怎么办?如今,也只有你可以帮她,让她娶你进门,你保她将军府上下,这样,大家一切安好,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谢云霜一脸不可置信“蓉蓉你” “你不用担心我,她骗了我,我们是不可能的了,等回了将军府,一切安排妥当,我便离开”一句一个不在乎,一句一个不能原谅,一句一个不可能,够了,已经够了。 谢云霜忍不住红了眼眶“杜蓉蓉,你不能这么做,你知道她有多在乎你的,你不能这么狠心”。 “这件事公主回去好好想想,此后,她王以筠是生是死,都和我杜蓉蓉没有半分关系,她是她,我是我”。无情也好,狠心也罢,她别无选择。 “这样对她来说,太过残忍”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残忍?杜蓉蓉苦笑,难道她心里就好过,要她接受一个女子,她做不到。不是已经不爱了吗,眼前这个女子可以给她她给不了的东西,她们,也许可以走的更远。 第74章 难弃 王以筠将马车停在驿馆外,小二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客官几位?吃饭还是住店?”。 “三位,准备三间客房”王以筠跳下马车。 “不用三间,两间就好,我跟蓉蓉住一起”谢云霜话落,人也从马车内钻了出来,转身去扶杜蓉蓉。 小二看着谢云霜和杜蓉蓉一愣,又扭头去看王以筠,心道这小子艳福不浅,出个门还带着两个如此美貌的佳人。 王以筠哪知道小二心中所想,只见他盯着两个姑娘目不转睛的,她清咳了一声“也好,小哥还不去准备?” 小二晃过神来,挠了挠头,便领着三人进了驿馆,大堂内吃饭的人不多,只零零散散的坐了几桌,小二带着谢云霜和杜蓉蓉上楼,王以筠到柜前付账。 掌柜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看了王以筠一眼,又朝楼梯的方向瞥了瞥,不由揶揄的笑笑“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讨了两个如此美貌的娇妻”。 王以筠闻言愣了愣,随即有些尴尬的笑笑,刚要解释,就被老头打断“三个人嘛,住两个房间不合适,我们这三楼有大点的房间,一次住四五个人都没问题,怎么,要不要换换?” 王以筠听了直摆手“老板误会了,这两个姑娘和在下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老头撇撇嘴“行了,早晚不都是你的,瞧你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才两个,不多”。 王以筠干笑两声,敷衍了几句,忙逃也是的离开了。 老头拨了拨算盘,语气不满“小子不知好歹,等变成了我这样,想多讨几个媳妇也没人愿嫁你”。 王以筠有些狼狈的跑上楼,末了还回头瞧了瞧,毕竟是女儿家,和一个外人讨论这种事情,多少都会有些难为情,想到那掌柜的说的话,她脸上红了红。 “干嘛呢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啦?”谢云霜盯着王以筠的脸,好奇的问道。 王以筠摇摇头“没事”。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你是女子这个事实”谢云霜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王以筠一愣,莫名其妙的看她“是吗?” 谢云霜点点头,朝旁边的门努了努嘴“她看起来心情还是不怎么好,你进去瞧瞧,我去让楼下准备点热水”。 王以筠看着房门没说话,谢云霜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 王以筠在门外站了会,她吐了口气,没说话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见那个清瘦的身影静静的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些日子,她跟着她吃了不少苦,人也比原来瘦了许多,巴掌大的脸蛋上,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早已被黯淡代替。 王以筠心中一阵发堵,鼻子也酸酸的。没来由的,她竟觉得很委屈。长这么大,虽不像别的官家小姐那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中也没有多娇惯她。她打小就很听话,基本都是家里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日后让她女扮男装,她都没有一句怨言。太小的时候她不懂,也许是懂得人情世故早,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的学会掩饰自己,她活的小心翼翼,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为她自己活的。 过分的成熟,让她对待任何事都是谨慎的,没怎么吃过瘪的她,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败的狼狈无比。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事,任何人都帮不了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份感情,有那么一刻,她甚至都想一死了之。 王以筠站的有些久,她把自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怔怔的看着坐在床边的人“颠簸了一天了,一会吃过饭,就洗洗歇了吧”。 杜蓉蓉没说话,点了点头。 王以筠转身向外走,走到门边时停了下来,她有些痛苦的扶着门框。眼眶也湿润起来,她突然用力的甩上门,直直的看着杜蓉蓉“你想让我怎么样,怎么样你才能满意?” 杜蓉蓉一愣,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这个。朝她出声的位置偏了偏头,淡淡道“你什么都不用做,离我远些便好”。 “你” “同为女子,我实在不知道王姑娘喜欢我哪,论容貌,我不及你半分,论才品,我差王姑娘太远”。 她一口一个王姑娘,听得王以筠肺都快炸了,她双目通红的看着那一脸冷漠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女子怎么了,只要她们相爱,有什么理由不能在一起?” 杜蓉蓉笑笑“王姑娘乃名门闺秀,饱读诗书,怎么这些道理都不懂,再说了,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王以筠靠着背后的门,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扣着门锁的手,微微颤抖着。她不甘心,凭什么,你闯进了我的生活,说走就走,这般狠心决绝。 王以筠手上用力,门锁应声而合。 杜蓉蓉虽然看不见,可是门锁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她呼吸一滞“你要干什么?” 王以筠不答话,缓步向她走去。 杜蓉蓉有些心慌,虽然都是女子,可是,毕竟两人身份尴尬,王以筠对她又有感情,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事来。“王以筠,你” “蓉蓉,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当初在云州,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有意要去抢那绣球的,那种情形,我如果不娶你,你的名声就毁了,何况那么多人在场,根本由不得我,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王以筠的声音柔和轻缓,杜蓉蓉感觉到她在自己身边跪了下来,手也被她牢牢握住,她抑制住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心墙就轰然倒塌。真的不在乎吗?只因为她是女子的身份吗?不,都不是。 “我想好了,等我们回去,我就向皇上请命,辞去朝中的职务,带着母亲和你离开,好不好?” 杜蓉蓉有些茫然的看着她,这不是她想要的,因为她,她要放弃的东西太多,自己不如早些放手,她要做的太多,她属于大谣,属于朝廷,属于王家,不属于她杜蓉蓉一个人。何况,还有谢云霜不是吗,她可以给她她给不了的。这个在皇室长大的五公主,比她想象中更勇敢坚强,她可以毫不在乎,她不可以,也做不到。 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杜蓉蓉偏过头,让自己不再面对着她“你想太多了,我不是怪你,就算一开始你告诉了我,我也不会对你有感情,你是女子,我怎么会喜欢女子,我是个正常人”。 王以筠喃喃道“原来如此,只是因为我是女子吗,那,在没有知道我身份之前,你对我”。 “没,没有”杜蓉蓉打断她“那是我不懂事,你也知道,尚在闺阁中的女子,对待感情的事是很盲目的” 杜蓉蓉不知道王以筠是什么时候的离开的,她愣愣的坐在那,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指尖掐进肉里而不自知。 “爹,蓉蓉该怎么办,为什么心好痛”杜蓉蓉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昨天更的,本本刚拿回来,鼓捣了会,今天一睁眼就爬起来码了两千。 更王爷那篇更得我内心操蛋无比,更这篇更得我内心纠结又惆怅,整篇文都是朝着禁欲去的 总之,结局不会be 请原谅我更得比较慢吧,每次码字之前,我都要躺床上在心里把情节模拟一遍,关于小杜的话,大家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活的太纠结,我都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古代人么,尤其是像她那种深受封建思想荼毒的孩子,一下子很难接受而已,要真说没感情靠,那让她做女主干毛 好啦好啦,最近你们那些牢骚我都看见了 第一次说这么长一段话,是有点那什么,我尽量多更点就是了 第75章 情囚 饭桌上,三人沉默不语各自吃着自己的饭,谢云霜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米粒,她受不了的看着两人,干嘛非得弄得要死要活的。 “来来来,吃菜吃菜,蓉蓉吃这个,这个好吃”谢云霜笑眯眯夹了块肉放进杜蓉蓉碗里。 杜蓉蓉偏头对她笑笑,说了声谢谢,手中的筷子不怎么利索的去夹那块肉。王以筠本来在闷声吃自己的饭,看到她夹半天夹不准,皱了皱眉,抬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她碗里。 谢云霜回过神,知道自己又干了蠢事,那么大块鸡肉,她怎么吃啊?她瞄了王以筠一眼,小声道“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 “哦” 用过饭,谢云霜本来是想去找王以筠说会话的,刚抬起手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低低的呜咽声,她眼眶一红,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靠着门的身体缓缓滑了下去,是什么,是什么让她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似下定决心一般,谢云霜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她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女子怎么了,她谢云霜就喜欢女子,这么好的人没人要,她谢云霜要。 回到她和杜蓉蓉的客房时,杜蓉蓉已经和衣躺下了,她坐在床边盯着烛台,轻声道“我知道你还没睡,有些话我们还是说开的好,你可能不知道,就在你准备酣然入睡时,那个傻子正在为你哭,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因为你的冷漠,你的不理不睬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这个外人看着都心痛,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怜悯之心吗,她哪里对不住你了,杜蓉蓉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我承认我在知道她身份的时候很惊讶,可那又怎样,她是男是女难道还妨碍我喜欢她了吗,你呢,你到底在想什么,是死是活给她一个痛快不行吗,非要折磨的她的心鲜血淋淋你才满意吗,既然放手,就放的彻底一点好不好?就当可怜我,也可怜可怜她”。 “我说过我不会跟你抢了,她以后是死是活,和谁在一起,都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谢云霜笑着看着她的背影“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 第二天一早,王以筠就起来打点,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一早就能到达广阳城。看着从楼上下来的谢云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谢云霜咳了一声“睡不着就起来了,你不也一样吗”。 “一会用过早饭,我们就走,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到”。 谢云霜撇撇嘴“回去能怎么样,还不如在外面自在些”。 王以筠摇了摇头“你出来也有些日子了,再不回去,皇上该派人出来找了”。 “不是还有你吗,有你保护我,我安全的很”谢云霜说着往她跟前蹭了蹭。 王以筠往后退了一步“别闹了,赶紧收拾收拾,一会还要赶路呢”。 谢云霜嘟着嘴站在她面前不动,王以筠无奈,刚要开口,就见杜蓉蓉站在楼上,正要往下走,她心中一慌,忙跑了上去,低声责怪“下楼这么危险,你怎么不喊我一声”。 杜蓉蓉挣开她的手,扶着栏杆一步步往下走,谢云霜没说话,也走了过去,搀扶着杜蓉蓉下楼,杜蓉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并未拒绝。 王以筠站在原地,眸中神色不明,她缓步下楼,对谢云霜道“云霜上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这就走,饭你们路上吃好了,我不饿”说完也不等谢云霜开口,径自向外走去。 谢云霜和杜蓉蓉说了一声,就上了楼。 这时客栈外走进来几个人,四五个人手中都抬着一麻袋像是食材样的东西,因为是大清早的,没客人,几人就从正门走了,正好碰到门口站在的杜蓉蓉,其中一个人有些不耐烦的嚷嚷“走开走开,没看见正忙着的吗,挡哪不好非要挡路中间”。 走在前面的人一个不小心就撞了上去,杜蓉蓉还不及出声,就被撞倒在地。一开始就看见几个人抬着麻袋进了客栈,走了没多远的王以筠就返了回来,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就看见杜蓉蓉被撞倒在地这一幕。无名火没来由的就冒了出来,她走过去将杜蓉蓉扶起来,看着向后面走的几个人,语气微冷“给我站住”。 几个人回过头,只见一模样俊俏的白衣男子站在大堂中央,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们。其中那个刚刚撞倒杜蓉蓉的男子,对着空气啐了一口“干嘛,找事啊”。 “撞了人就想走?” “哎,我看你这小白脸活的不耐烦了”。 “道歉”王以筠扶着杜蓉蓉缓缓吐出两个字。 杜蓉蓉皱了皱眉,她不想让事情闹大,按住了王以筠的手,小声道“我没事,不要为难他们”。 王以筠看着她放在自己手上的手,心中一软,神色也缓了缓,“可是,算了,我听你的”。 “走,你小子当你谁啊,兄弟们,这可小子耽误咱们干活了,要么给钱,要么就吃我们几拳,你自己看着办?” 王以筠眸中一冷“好啊,你们倒是试试”说着一脚勾起旁边的长凳就朝几人踢去。 杜蓉蓉看不见,但知道有几个人,语气还那么凶,她面上不禁有了慌色“小心”。 谢云霜收拾好东西刚下楼就听见吵闹声,本着看热闹的心情,一看下去竟然是自己的人,她二话不说,翻身从楼上跳了下来看,一脚把一个大汉踢翻在地。王以筠有伤在身,虽说不动用内力,可总是不宜和人动手。 掌柜的也闻声跑了出来,几个人解释了一通,知道是自己人的错,倒也没说什么,硬是让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和杜蓉蓉道了歉。 上了马车,一路上谢云霜和杜蓉蓉也没说几句话,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以筠聊着。可能因为心中急切,马车是连夜路也赶了,几乎没怎么停过。 王以筠驾着马车,心中乱糟糟的,她一面想着能赶快回京,一面又矛盾的想就这么走下去也好。回京,回京后怎么办呢,像她说的那样,休妻? 一天一夜的颠簸,当马车停在广阳城门下时,王以筠看着那三个大字,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不是没有做好回不来的打算。 驾着马车往将军府的方向走时,谢云霜突然喊了一声,王以筠疑惑的停下马车。 谢云霜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她“干嘛你,想带着本宫去你的将军府吗,现在还不是时候,好啦,我得先回宫了,就不跟你回去了”说着就跳下了马车,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本宫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王以筠愣了愣,也没说什么,打着马接着就向将军府走。 然而,谁也未曾料到,等她们再见,一切都变了模样,再也回不去了。 第76章 心结 王以筠看着近在眼前的将军府,她扶着杜蓉蓉下了马车,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进了这门,一切是不是都该有个了结了? “将……将军?”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王以筠回过头,看着身子又佝偻了些的老人“忠叔”。 老管家从呆怔中回过神来后便是一脸欣喜“真的是将军,夫人也在,太好了,老奴这就去叫老夫人”说着也不等王以筠说话,加紧步子向府内走去。 王以筠叹了口气“总算回来了”。 进府时,王以筠便已经感觉到,府里和几个月前有了些变化,下人少了很多,比往日多了分冷清,她心中有些愧疚,不管是作为一个女儿还是一个儿子,她做的远远不够好。 老夫人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几月不见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她身边的月娥只看了王以筠一眼便‘哇’的哭了起来“将军,真的是将军”。 王以筠被她这一声吓了一大跳,她转身便看见月娥身旁的身影,心中的思念,委屈,难过通通喷涌而出,她语调微微颤抖“母亲,孩儿不孝”。 老夫人也红了眼眶,她摇了摇头,冲她们招了招手“你们两个都过来,给我好好看看”。 王以筠拉着杜蓉蓉走了过去,老夫人抬手抚上她们的脸,口中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咳咳咳”。 王以筠见状立刻扶住了猛咳不止的老夫人“母亲”。 老人摆摆手“老天待我不薄,这两个孩子还好好的,就算死……也瞑目了”。 “母亲您说什么,筠儿还没好好孝敬您呢”王以筠心中发堵,愧疚难言。 杜蓉蓉看不到,心中也有些焦急,她在将军府的日子不长,老夫人外表看起来严厉,实则对她包括对宝儿都很好,她不是一个不懂感激的人,她从小就跟着爹爹长大,也无比期盼有一个像老夫人这样的娘亲疼着,可事与愿违,她来不及收拾好的情感就这样被打回原形。 老夫人终于觉出不对劲,她有些怔忪的摸了摸杜蓉蓉的额头“孩子,你”。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有这么一个老人是关心着她的,有些东西总是让人怎么都拒绝不了,她吸了吸鼻子“蓉蓉没事,以筠说,只要好好治疗,会看见的”。 老夫人愣愣的看着她的眼睛,真的……失明了吗?这两个孩子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受了多少苦? “委屈你了”。 杜蓉蓉摇了摇头,委屈?她从来没有因为瞎了的眼睛委屈过,她从来不后悔为了她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气她的女子身份还是气她瞒着自己这么久? 这是杜蓉蓉自从知道她身份后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王以筠愣愣的想,她不明白她对她是爱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 ******** 王以筠像往常一样趴在老夫人腿上,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都说给了她听“母亲,筠儿没救了,放不了手怎么办?” 老夫人叹了口气“孩子你知道吗,其实母亲本不想和你说这些,可是……母亲问你,你怨恨人家吗?” 王以筠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些赌气似的道“我对她挺好”。 老夫人摸着她的柔顺的长发,无奈道“你对人家好,可还是你不对在先,你这是欺骗人家的感情,就算她起先对你有情,被你这么折腾的,不恨你就是好的了,要知道,女子这一嫁人,这辈子算是定下了,若是嫁的不如意,一辈子也算完了”。 王以筠直起身子“母亲的意思就是筠儿不对,筠儿活该受着痛苦,和负心汉没什么区别”。 老夫人拿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还口口声声说要好好对人家,瞧你这态度,怎么看都像个未出阁的小丫头”。 王以筠有些急了“母亲,筠儿和你说正经的呢,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她要走了,她要离开我,她回不了云州了,她还能去哪?母亲”。 老夫人看着她,认真道“你若还打算做这个将军,就按母亲原来说的办,还有件事,也是母亲最为担心的”。 “……” “在失了你们的消息没多久,皇后便召我进宫坐了坐,筠儿,皇后的意思很明显,五公主不顾你们失踪的消息,只身一人去找你,她一个女儿家这么做,唯有一种可能,皇后说,找不到你们便罢,找到了,便要招你为驸马,尽管我已经和她说过了你和蓉蓉成过亲的事”。 王以筠皱了皱眉“驸马?她要我娶谢云霜,那蓉蓉怎么办?” 老夫人看着她“要么做小,要么休了”。 王以筠冷笑“我自己的事都还没有处理清楚,又来这么一桩”。 “母亲虽然之前提醒过你了,可万万没想到五公主竟会跟随你一起进了军营”老夫人叹息。 王以筠心里乱糟糟的,在这个位子上,她确实什么都要听别人的,如果真要那样,她是不是真的要娶谢云霜? 不对,再见谢云霜时,就觉得她说话奇怪,在城门口她说的那个‘惊喜’,如此说来,难道……她一开始就和皇后商量好的……这样……皇后便让她出来找自己,若不是的话,皇后又怎么允许她无缘无故的来寻她们。 “母亲,五公主已经知道筠儿的身份了”王以筠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老夫人一怔“她知道了?” “就在她去找我们时”那会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伪装自己了,甚至白墨尘和莫然去的时候,她都没什么反应,莫然很惊讶却也并未多说什么,这件事日后她肯定也要给他一个交代。 没错,她就是自私,本来她们可以早些回来的,可是回来后呢?大家分道扬镳吗?她宁愿多一些哪怕一点点的温存,也许什么都算不上,可她还是可以多看她两眼不是吗,说不准她就会原谅她,愿意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筠儿,有些事母亲是该告诉你了”。 “老夫人,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出事了”月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急的脸色都白了。 第77章 放手 王以筠赶过去时,杜蓉蓉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秀眉也紧紧皱在一起,一只手撑着额头,看上去十分痛苦。 王以筠几步上前将她抱进怀里,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快去叫大夫”。 杜蓉蓉疼的浑身都在发颤,本来和宝儿聊的好好的,突然头就剧烈的疼了起来,虽然她不懂医,可是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她知道那是从悬崖掉下来时受的伤,应该和眼睛脱不了关系。在她疼的几乎昏厥时,脑中出现的竟是那张总是笑意吟吟,或担忧或温柔的面容,她竟然怕死,怕自己死前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尽管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还是在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进怀里时,失去了意识。 大夫来时,王以筠抱着怀里的人怎么都不肯松手,老夫人只好让几个丫鬟去把她拉开“以筠,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先让大夫给瞧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以筠被人拉扯着才站了起来,年过半百的老大夫坐在床边,搭在杜蓉蓉的脉上,沉吟半晌才道“夫人头部是不是受过什么重创?” 王以筠想起那日的一幕,点了点头“是”。 老大夫抬手翻了翻床上人的眼皮,摇了摇头“这双目失明有些日子了,如果早些治,恢复的可能性会很大,现在,唉”。 王以筠呆住了,大夫说早些治便有可能大好,不,不会的,她一定能看见的“那现在怎么办?” “老夫先给夫人开个方子,头痛这个没什么大碍,这几日尽量少出门,在家好好休息便是”老大夫说着就起了身,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笔就开始写药方。 王以筠坐到床边,帮杜蓉蓉盖好被子,看着她连昏迷时眉头都紧紧的皱着,她心中一疼,她难受,她却一点都不能替她分担,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杜蓉蓉病后,王以筠一连几夜都未合眼,无论老夫人怎么劝都不成,她知道这孩子这次是动真格了,看着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对于杜蓉蓉,老夫人不想说什么,不管她会不会接受王以筠,她为了她宁可连命都不要,最后却落得个双目失明,仍旧没有一句怨言,到底还是个孩子,能做到这样,不让人心疼都难。 白墨尘和莫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的王以筠,她平安归来,暂时还没有通知任何人。白墨尘是第一个找到王以筠二人的,没错,出于私心,王以筠并没有跟着白墨尘回来,知道老夫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她让白墨尘暂时把她活着的事瞒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当杜蓉蓉知道她的身份后,对她冷淡异常的态度几乎让她发狂,她想过一辈子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想过她们就这样生活在远离尘世的山间。直到谢云霜的出现,才把她打回了现实,她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虽然谢云霜承诺过只要她愿意,她一辈子能瞒下她的身份,可是她心里不踏实。 带杜蓉蓉回来,一面考虑到她的眼睛,一面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她已经决定了,等她身子好些便派人送走她,欺君是死罪,应当是满门抄斩的,可她王家几代都是为朝廷效命,功名是实打实的,这罪,她一个人担下便是。 莫然看着站在廊檐下的人,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回来后本以为会是欢喜的场面,可是看到这日渐消瘦的身影,他除了心酸还是心酸。 王以筠终于注意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莫然,她扬起一个笑容,在别人看来却异常疲惫“莫然”。 莫然点点头,走了过去,盯着她半晌“夫人她,会没事的”。 王以筠将身子倚在柱子上,脸上有一刻的释然“莫然,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还会跟着我吗?” 莫然愣了愣,随即笑笑“莫然不知道除了跟着将军,还能跟着谁”。 王以筠偏头看他“你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找个人把婚姻大事定下来了,总不能跟我一辈子吧”或许,连几个月都到不了了。 莫然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站着“莫然自打跟了将军,就没有想过娶妻生子,正常人的生活,不适合我”。 王以筠笑笑,没有说话。 ******** 杜蓉蓉完全大好,已是五天后了,她听了宝儿和她了她目前的状况,期间王以筠来,还告诉她,等她什么时候愿意了,就送她走,住处已经帮她安置好了。 她想象不到她是怎么和她说出这句话的,宝儿告诉她,她昏迷时,那人守在她床边整日整夜都未合眼,宝儿还说,那人瘦了很多,本就清瘦的人,再瘦些会变成什么模样,没有人知道,那人在答应送她走时,她躺在床上哭了整整一夜。 她如今已经是半残之人,除了拖累她还是拖累她,谢云霜那边她琢磨不透,她既然可以接受王以筠女子的身份,定然有办法帮她隐瞒下去,这样,她还是可以继续做她的大将军,她们再无瓜葛。 午后,杜蓉蓉一个人坐在院中,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听到身旁有动静,她才警醒过来“谁?” “是我” 谢云霜?! “五公主” 谢云霜在她身旁的石椅上坐下“我是来找你的,他们不知道我来了”。 “宝儿,给五公主倒茶”杜蓉蓉朝后面说了一声。 谢云霜看着她“不用喊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来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好” “你什么时候走?” “……” “杜蓉蓉,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你放心,不管是不择手段还是威逼利诱,我都会想办法让她娶我,只是你这里,我还想再确认一下”谢云霜语调淡漠的说道。 “等过了这一阵,我会走的”。 “过了这一阵是哪一阵,既然你已经不爱她了,这么纠缠着有意义吗,你知道她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吗?哦,我忘了,你是看不见的,你怎么能知道那个笨蛋现在是什么模样”。 “还有什么事吗,我要休息了”。 谢云霜十指攥紧“我再问一遍,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杜蓉蓉咬了咬唇“等我想走了我自然会走”。 “那好”谢云霜说着就在了杜蓉蓉面前跪了下来“算我求你了,请你走好吗,你走吧”。 杜蓉蓉眼睛看不到,可是她能听得到,她惊的从石椅上站了起来“五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谢云霜依旧跪在地上,“就当成全我们,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杜蓉蓉怔怔的站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五公主放心,过了这个月十五,我就离开”。 第78章 身世(上) 宝儿没有在院子里看见杜蓉蓉的人,她抱着干净的衣物进了屋,就见自家小姐脸色发白的坐在床边,整个人毫无生气。 “小姐,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去叫姑爷来” “宝儿” 宝儿放下衣物,走了过去“小姐,您和姑爷到底怎么了?”从回来两个人就一直这样,老爷知道了又该担心了。 杜蓉蓉伸过胳膊抱住了发愣宝儿“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宝儿无奈,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小姐是想老爷了吧,赶明宝儿帮小姐写封信让人送回去,好不好,小姐别难过了”。小姐眼睛失明,老爷并不知情,几次她都想在信里面写,怎么都狠不下心。 杜蓉蓉把头搁在宝儿肩头,吸了吸鼻子“宝儿,如果小姐想带你离开,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姐说的哪里话,您现在是将军夫人,我们还能去哪里,不过,不管小姐去哪,宝儿都会跟随着小姐的”。 杜蓉蓉有些欣慰,至少身边还有这个丫头,就算离开将军府,她永远都回不了杜家,她还有宝儿,她不是一个人。 * 第二天 王以筠理了理衣襟,呼了口气,今日进宫,不管结果如何,她总该给自己 一个满意的答案。 老夫人站在她身后,张了张口,那些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个孩子跟了她二十多年,那个秘密总有一天要说出来的,等她从宫中回来,她必然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临行前,王以筠还是去了杜蓉蓉所住的院落,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好好看看她了,过了今日,天涯路人,天人永隔,不过一念之间。 宝儿一出门就见王以筠站在院中,她喊了声‘姑爷’,王以筠回过神,对她笑笑“你家小姐呢?” 宝儿朝屋里努了努嘴,语气中有些埋怨“里面呢,这几天老是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姑爷早该来看看了”。 王以筠没说话,径直进了屋内。 杜蓉蓉坐在床边,王以筠和宝儿的对话自然传进了她的耳内,她不说话,王以筠就那么站在离她几步开外。 “我今天进宫”王以筠愣愣的看着她,仿佛要永远将这个面容印在脑海中,鼻子酸的厉害,她咬了咬唇“过来看看你”。 杜蓉蓉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对劲,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她的心脏猛地跳了几下,她进宫,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娶谢云霜了。这一直都是她想要的结果,为什么亲耳听到,心会这么痛。走到现在,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没有资格去埋怨任何人,包括她。 杜蓉蓉刚想说什么,突然就被人抱在了怀里,她来不及挣扎,就听那人有些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辜负了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欺瞒你。我是个有罪的人,也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你能原谅我,只要你能好好的。蓉蓉,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杜蓉蓉听着她哽咽的声音,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王以筠笑了出来,抱着她的手臂松了松“蓉蓉还是那么乖,你说没了我,你这绵软的性子到外面了还不是任人欺负” “以筠,唔” 王以筠的唇在她的唇上蹭了蹭“你不是十五要走吗,到时候莫然会送你和宝儿离开的”。 “……” “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我不在,记得乖乖吃饭,你身子不好,不能老嫌药苦,良药苦口懂不懂”王以筠起身,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刮。她就那么一步一步的倒退到门口,在眼泪涌出眼眶时毅然决然的转身。 府外,白墨尘一袭墨色锦服在身,像是等了有一会了,见她出来,不由盯着她红红的眼圈看了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趁为师还有口气”。 王以筠无声的笑了起来“师父长命百岁,以后还要和如风家带孩子呢”。 白墨尘没心思跟她开玩笑“走不走,再不走为师可要反悔了”。 王以筠二话不说,上了马车“您就别跟来了,将军府上下日后可都要仰仗着您呢”。说罢,不等白墨尘开口,就在马屁股上踢了一脚。 王以筠走后,杜蓉蓉就一个人坐着发起呆来,她总觉得她话里的意思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是她的错觉吗? 可能是一个人想事情想的太久,以至于老夫人进来她都没有发觉。 “以筠和你说了吗?”老夫人突然开口。 杜蓉蓉惊了一下,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过来,她正要站起来就被老夫人拉住了手“坐着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是我们王家对不住你,你若愿意留下来便留,不愿也罢,将军府会为你安排去处的”。 杜蓉蓉心里有些话,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老人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杜蓉蓉犹豫了一下“她这次进宫,是不是就要被封为驸马了?”虽然谢云霜那么说,她还想再求证一下。 老夫人笑了笑,皇后可不就是那个意思么,可是若以筠不愿,她又能如何?不愿,老夫人反复琢磨着这个词,脑中忽然掠过王以筠那晚说过的话。 “孩子,你告诉我,筠儿临走前都和你说了什么?”不会的,她要真那么做,欺君之罪,只能把她的真正的身世公之于众。 杜蓉蓉一五一十把大概的意思说了一下,她见老夫人不说话,心下也有些紧张,莫不是那人要出什么事了?“老夫人,她怎么了?” 老夫人拄着拐杖就往外走,走到门边时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床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杜蓉蓉“孩子,有件事要拜托你了”。 * 金玄殿上,王以筠长身玉立,静静的站在大殿中央,二十多年了,她每天都是做着同样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身份被拆穿,整个人被架到死刑架上,等着被处死,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反而镇静了许多,这些东西早晚都是她该要去面对的。 谢连成看着殿下静默的站着的人,心中说不喜是假的,能活着回来就好。 “以筠,朕和你也就不拐着弯的说了,长乐对你的心思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府上的杜小姐,朕会派人去处理,你就把精力都放在准备你们的婚事上,你母亲那里,皇后事先也应该知会了一声了,不用再考虑了吧”。 她经历生死,侥幸捡回一条命,没有人问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一回来就召她为驸马,那她要死了呢? 王家几代人为朝廷卖命,到现在她真的怀疑,皇家的人真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么? “罪臣王以筠特地来此领罪,请皇上降罪”王以筠说罢,轻撩衣袍,径直跪了下来。她的蓉蓉就算走,也是被她王以筠送走,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谢连成挑眉“王以筠,你何罪之有”难不成她还要抗旨不成? 王以筠双手撑在地面,头也磕了下去“罪臣乃女儿之身,实在配不上五公主,皇上还是另寻他人吧”。 谢连成哈哈大笑,竟有些坐不住了“以筠,朕可是从来不喜欢有人和朕开玩笑,何况是这种荒唐至极的玩笑,你好大的胆子”。 王以筠的身子伏得更低,腾出一只手,一把扯下了发上的发箍,一头青丝就这么散落了下来。 第79章 身世(下) 坐在龙椅上的谢连城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后,他起身下了台阶在王以筠面前站定,半晌,他突然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仔细的看着这个和那人长得极其相似的容貌,眼中有一刻的恍惚,为什么,她会是王平川的女儿? 王以筠顺着他的动作,微微仰着头看他“还望皇上看在王家几代为朝廷效忠的份上,只降罪与微臣一人”。 “父皇”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焦急的女声,不是谢云霜是谁。 谢连城松开放在王以筠下巴上的手,站直身子,看着衣衫有些凌乱的小女儿,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跑着过来的。“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此刻的谢云霜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她看着王以筠跪在地上的背影,以及那散落一肩的长发,心已经沉入了谷底,身子也软了下去。 “长乐”谢连城见状,冷喝了一声。 谢云霜几乎是跪着走到谢连城跟前的,她一脸坚定决绝“父皇,儿臣知道她是女子,一早就知道的,您不是要召她为驸马吗,儿臣同意,望父皇成全我们”。 “你说什么?”谢连城一脸不可置信,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王以筠也惊诧的转头去看谢云霜。 谢云霜不管不顾的执起她的手,眼中竟带了笑意“如果没有杜蓉蓉,你会喜欢我的对不对?” 王以筠看着她良久,女子含泪的眸子意外的清澈异常,从中的坚定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动容,她嘴唇动了动,那句对不起始终没有说出口。 谢云霜见她不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她勉强撑起一个笑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王以筠有些感动,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谢云霜对她的感情,只是她刻意的选择忽略罢了,这样一个女子的幸福,不是她王以筠可以给的了的。 “父皇,只要您答应儿臣不为难与她,哪怕让儿臣与他国联姻,儿臣都不会有半句怨言”谢云霜说罢,在谢连城脚边重重的磕了下去。 “云霜”王以筠呆呆的看着她,她何德何能,让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为她不惜赔上终身幸福。 谢连城脸色越来越沉,看着王以筠的眼神仿佛已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没错,在他心里,王以筠必须死。 “启禀皇上,殿外一位执‘一品夫人’手令的女子,声称有要事禀报与皇上”身穿宦服的大总管刘央在殿外通报了一声,因为谢连城有令,他并没有进殿,否则非要被眼前的一幕惊昏过去不可。 “让她在外面等着”谢连城沉着脸喝了一声。 过了会,刘央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带了些许的严厉“姑娘若执意要闯进去,就别怪手下这些侍卫不客气了”。 谢连城剑眉紧皱,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宣她进来”一旦有人发现王以筠的身份,就算谢云霜在怎么护着她都不成。 随着出现在大殿门口的白色身影,谢云霜几乎是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冷漠的不带丝毫感情“你还嫌她的处境不够糟么,如今害她落到如此地步的人是你,怎么,你是来看她笑话的么?” 杜蓉蓉眼睛看不见,听到谢云霜的声音,才缓慢停下了脚步,宝儿不能进殿,她只好自己进来,只希望还能赶得上。 “民女杜蓉蓉,参见皇上”如果没猜错的话,谢连城应该就在离她不远处。 谢连城挑眉,没想道王以筠这个未过门的妻子竟是个瞎子,“你手中有‘一品夫人’的手令,是她让你来的吗?”王以筠前脚进宫,宫菀儿后脚就派了人过来,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杜蓉蓉跪在地上,从袖中拿出一封泛黄的信笺,双手托起“老夫人身子不便,让民女进宫把信交与皇上,信中的内容,皇上一看便知”。 王以筠从杜蓉蓉进来,目光都未从她身上离开过,复杂中似乎还带了些许的欣喜,不管是母亲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她都是为她而来的。 谢云霜刚要说什么,谢连城已经接过了杜蓉蓉手中的信,他缓慢而又沉稳的拆开信封,薄薄的纸张可能因为尘封了太久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谢连城似乎并不怎么介意,他扔掉信封,将那张信纸在手中铺展开来。 信中短短的一句话,让谢连城瞪大了眼,身子也微不可寻的踉跄了一下,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着,口中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不可能。 谢云霜见情势不对,但又不敢去看谢连城的手中的信,只愣愣的站在原地“父皇,那信里说了什么?”。还有,是谁写的。 信纸被谢连城紧紧的攥在手里,他缓缓转过身,去看依旧跪在地上的王以筠,越看越心惊,那字迹绝对是那人的不错,难道说,二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她并没有死,而且还有了他的孩子? “你今年多大了”谢连城问。 王以筠一愣,恭敬回话“二十三”。 果真如此! “父皇”谢云霜走过去扶住了谢连城有些不稳的身子,“您怎么了?”。 谢连城微微苦笑,把信放到谢云霜手中“这次,恐怕父皇帮不了你们了”。 谢云霜接过信,当她看清信上的内容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看向谢连城,似乎在寻求最后一丝希望“父皇,您不认识她对么,她说的不是真的,以筠怎么会是儿臣的皇姐,她是老夫人和王将军的女儿对不对,父皇你告诉儿臣,不是这样的,不是”。 相对于谢云霜的歇斯底里,谢连城的惊诧不可置信,殿中的另外两个人显得异常的平静,王以筠不用看信,从他们的对话中,也明白了一二。她神色平静淡漠,好似那写信的人和她无半分关系,她只知道,杜蓉蓉送的这封信,可以让她免于一死。至于她是谁的女儿,她并不关心,在她心里,将她养大只有宫菀儿和王平川。 等王以筠回过神来,殿中的那抹白色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心中蓦地恐慌起来,仿佛永远也见不到了一般,她不顾跪的僵冷的双腿,起身就向殿外追去。 “蓉蓉” 王以筠喘了口气,还好,她还没有走远。 杜蓉蓉被宝儿搀扶着,听到王以筠的声音,她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她还是追出来了,这个傻人怎么还是如此固执。 宝儿自然也听到了,她停下脚步,一扭头就看见王以筠狼狈不已的模样,她终于明白了自家小姐为什么整日折磨自己了,姑爷竟然是个,天啊,她扶着杜蓉蓉的手僵了僵“小姐”。 “蓉蓉,你要走了么?”王以筠走到她面前,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按在她肩上的双手不住的颤抖,声音也哽咽的不成调。 杜蓉蓉偏了偏头,不着痕迹的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恭喜殿下,父女相认的画面蓉蓉是看不到了,还有其他事么?” 王以筠愣愣的看着她“你就如此狠心,一点余地都不肯留给我吗?” 杜蓉蓉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您现在是五公主的皇姐,皇上的亲生女儿,尊敬的公主殿下,蓉蓉高攀不起”。 “我才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公主,我是王以筠,和你杜蓉蓉拜过堂成过亲的王以筠,只要你肯留下,我立刻辞了官职,带着你和母亲一起离开,好不好”王以筠仿佛宣誓一般的恳求着。 谢连城和谢云霜一出来就听到了王以筠的这段话,两人本欲上前的身子就那么停在了原地,谢连城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这辈子是注定要欠她的了。 谢云霜在听到王以筠的话之后就已经面色苍白,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这样不顾一切。 宝儿从未见过这样的王以筠,在她心里,她家姑爷永远都是一袭白衣温文尔雅,偶尔嘴角带笑,足以让所有人为之倾倒。现在却因为自家小姐,这样低声下气的苦苦哀求,老天怎能如此作弄人,这样好的人,为何是个女子。 小姐的苦衷她现在理解了,就算换做是她,恐怕一时也难以接受,何况,姑爷还瞒了小姐这么久。 杜蓉蓉知道不能再这么任由她闹下去了,一向沉稳如她,现在她这个模样,让她无论如何也面对不了,爹爹那里,应该也不会同意的,她骗谁都不能骗他。 必须得走了,否则她还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说完了吗?” “蓉蓉”王以筠呆怔住。 “我可以走了吗?” “……”她在她面前卑微的乞讨着爱,而她一丝一毫都不肯施舍。 “宝儿,我们走” “小姐,姑爷她……” “宝儿” 宝儿搀扶着杜蓉蓉往前走了会,她心中堵闷的难受,最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王以筠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们,整个人好似没了生气一样,她眼圈红了红,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 和泰宫 一身暗红凤袍的女子,静静的站在一副画像前,面上平静如水,她白皙的指尖缓缓抚过画上的人,朱唇轻启“霜儿,知道母后为何给你取这个字么?” “……” “因为她的名字就有这个霜字,她叫柳霜儿,当年你父皇为了她险些和王将军断了兄弟情义,可最终还是让她进了宫”。 坐在软榻上的谢云霜怔怔的盯着一处,喃喃道“所以她有了以筠,可是她为什么要离开,又为什么把以筠交给王将军夫妇来抚养”难道是她的父皇强取豪夺,其实以筠的娘心里的人一直都是王将军?他们皇家的人都是如此坏心眼,她也是。 皇后淡淡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霜儿大概不知道,当年因为她的得宠,母后三番五次的陷害于她,偏偏一次都不成,还被她的冷嘲热讽弄得颜面尽失,当着众妃的面,她把母后的尊严狠狠的踩在脚下,任意践踏。然后,就是这样一个人,母后被关进冷宫日夜不得进食时,她碍着身份每天扒着墙头给我送吃食,我们当时那种关系,霜儿你应该可以猜的到,起先还好,日子久了就撑不住了,到后来,她送什么母后吃什么,直到她费尽心思的让你父皇放母后出来,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她侍寝了”。 谢云霜终于还是听出了一丝破绽,她能感觉到母后说‘侍寝’两个字时语调中的颤抖,她咬了咬唇“母后,您到底想说什么,都到现在了,别再瞒着霜儿了”尽管这个结果会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皇后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暖声道“我们彼此爱着对方,只是永远不能在一起罢了”。 皇后的声音很轻,轻的谢云霜都能感觉到她的疼。 “母后,您现在有霜儿呢”谢云霜哽咽起来。 皇后拍拍她的手“这些年过去了,母后已经不愿再去回想了,没想到,以筠竟是她的女儿,呵,真是造化弄人”。 谢云霜跪在皇后脚边,把脸静静的放在她腿上,“霜儿明白了”。 第80章 两度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又是一年春来时。 渐渐变暖的天气,驱散了料峭的寒风,送来了温暖的气息,将无声的浓郁春意表现得似有声音般轰轰烈烈。隆冬已经过去,春日来的比往年要早一些。 庭院里,身穿绿衣的女子看着院墙上萌芽的新叶,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她一边收着衣服一边哼着小曲。 “宝儿,陈府送来的那些布料多出了些,你替我走一趟,把剩下的送回去”一个柔和的女声自屋内响起。 此时住在庭院的主仆二人,正是当日毅然离开将军府的杜蓉蓉和宝儿。 宝儿收好衣服进了屋“小姐,既然那布料是多余出来的,咱们自个儿留着就好了,为什么还要送回去?”。 不大的卧房内,摆设极其简单,杜蓉蓉依然一身白衣长裙,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块还算不错的料子。 “小姐” “宝儿,我们帮别人做做衣服,该拿的钱我一分不差的拿回来,你方才说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下次你若再这么胡说,小姐可真要生气了”。 宝儿无奈,走过去给她按了按肩膀“知道啦,我就随便一说,咱们再穷,也不能做那种事不是”。 杜蓉蓉点点头,这才满意。 说起穷,她们自从搬离将军府,日子一直不算太艰难,本以为可以到一个离那人远远的地方,谁知机缘巧合下宝儿出门竟碰到了白墨尘,自此以后,他每隔几日都会来一次,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眼睛,若不是白墨尘,她的眼睛也不会好的这么快,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可这两年来,也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起初她也拒绝过,可想想似乎已经没有那个必要再去顾忌了,以后的日子最重要,她现在哪都去不了,除了靠自己别无它法。 宝儿笑嘻嘻的接过杜蓉蓉手里布料“那宝儿这就去好了,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宝儿出门买了一并带回来”。 杜蓉蓉偏头想了想,随即摇摇头“应该是没有,前天张婶给的菜还有些,不用买了,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快去快回”。 宝儿应了一声,拿着衣服出了门。 杜蓉蓉走到床边把晾干的衣服叠了起来,正打算放进柜子里,就听到了院外的脚步声,自从失明之后,她的耳朵就变得异常的敏感,听声音也非常准,她迅速的放好衣服,转身向外走去。 刚一开门,就看到白墨尘站在门外,她微微惊奇,前些日子不是刚来过的么“师父,蓉蓉的眼睛没什么大碍了,银子还有一些”。 白墨尘已经脱下了他那身时常穿在身上的墨色长袍,一身儒衫在身,倒真有几分书生相。见杜蓉蓉这么说,本来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开来,他轻声叹了口气“你啊,为师没事就不能多来看看你么,如今你的眼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为师也是时候离开了”。 杜蓉蓉觉得这个时候还被人这么关心着,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听闻白墨尘的话,她愣了愣“那您以后是不来了吗?” 白墨尘进了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嗯,为师趁着还能动,云游云游四海去,顺便给你们找个师娘”。 杜蓉蓉笑了起来“那也挺好”。 白墨尘点点头,笑容却为达眼底,似乎有话要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师父有心事?”杜蓉蓉问。 白墨尘点点头,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为师是有心事,但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该不该说”。 杜蓉蓉也被他说的紧张起来,她蹙紧秀眉“不管什么事,只要师父吩咐的,蓉蓉能帮上的都尽力去办”。 白墨尘看着她半晌,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为师说了怕你承受不住”。 杜蓉蓉心里咯噔了一下,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她胸口有些发闷,也许不是她想的那样的,那人的命那样大。 “以筠时日不多了” “……” 白墨尘一边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撑着额头的手微微发抖“我想留下来陪她几日,谁知她却不肯,说不想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她最后唯一的心愿便是再见你一面,好孩子,就当师父求你了,去看看她吧,哪怕远远地一眼就好”。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倒? “什么病?师父连蓉蓉的眼睛都能治好,那她呢?”杜蓉蓉觉得有什么已经脱离身体。 白墨尘哽咽着说道“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 杜蓉蓉呆怔住,脸上有凉凉的东西掉了下来,心仿佛被什么掏空了一样。那人活的好好地,她可以安心离开,走的再远,至少两人还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那人不好,她又怎么可以,怎么能? 白墨尘垂着眼睛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瞟了一眼瞬间跟失了魂儿一样的杜蓉蓉,他勾了勾唇,既然走,就走的了无牵挂些,省的他一边找女人一边还有担心自己的两个徒儿哪个突然要死不活了。尤其是眼前这个,她的以筠哦,可真是吃了不少苦,那病虽不致死,却不是做了假的,相思病么,可不是不治之症! 白墨尘这次是真走了,可害苦了某些人,宝儿一回来找遍了几个屋子都没有看到自家小姐,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连柜子都翻过了。 杜蓉蓉并没有搬离多远,本来是出了广阳城的,因为要医治眼睛,硬是在白墨尘的要求下搬了回来,在城郊置的院子,和王以筠的一东一西,虽然不远,但也不近,宝儿找遍了屋子才在桌底下看到了一张字条,若不是跟了杜蓉蓉许多年,此刻这字条上的字她定是看不出来,潦草的字迹显示出主人急躁的心情,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家小姐这样写字了,应该是头一次吧。 * 偌大的院子,和她的小院子比起来,不知要空寂了多少,连棵树植都没有,这要到夏日连个乘凉的地方都没有,杜蓉蓉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心中的恐慌更甚,她竟然怕就这么再也见不到那人。她活着怎么都好,可真要是那样的话,她简直不敢想。 杜蓉蓉是循着白墨尘所说的来的,两年未见那人,此刻心中喷涌而出的思念另她措手不及,她从来不知道除了家中的爹爹,还会有这么一个人让她如此在意,在意到整个心都在隐隐作痛,她怕,没有一刻这么的让她害怕。 她刚走到主屋的门外,就听到里面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她几乎是抖着双手去推开的那扇门。 屋内的人伴随着咳嗽,语调沙哑的不成样子“不是让你去好好睡一觉吗,怎么又起来了”。 杜蓉蓉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了靠坐在床上的人,都这个模样了,怎么还在看书?她想都没想,走过去一把夺下了那人手中的书,扔到了一旁。 王以筠呆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回过神后可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在杜蓉蓉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却果断干脆的闭上了眼,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是要干什么? “王以筠” 她一定是在做梦,蓉蓉已经走了,已经走了。王以筠一边想着,眼泪顺着眼角就滑了下来,她闭着眼,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最后可能觉得眼泪太多,索性把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杜蓉蓉坐在床边看着痛哭失声的人,她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这人其实是有多么脆弱,因为她的拒绝,她几乎放下了一切的尊严,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以筠,我是蓉蓉,我回来了,你看看我”杜蓉蓉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那个罪魁祸首都是她杜蓉蓉。 王以筠用双手捧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的更加汹涌,她摇着头“不,你不是,蓉蓉她不爱我,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杜蓉蓉再也忍不住,伸手用力的抱住她,眼泪也不住的往下掉“不走了,我以后不走了,你别这个样子,好不好,我难受”。 两人不知道这样抱了多久,杜蓉蓉想起白墨尘说的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她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心时,她们却要面对天人永隔的可能。 “以筠” “……恩” “我是蓉蓉” “恩” “我的眼睛恢复的差不多了” “恩” “你哪里不舒服?” “……”她哪里都不舒服! “以筠,我们去看病好不好?” “……”王以筠松开手,怔怔的看着她,什么病? 杜蓉蓉心中更急“不能再拖了,师父说你是不治之症,我不信,上次我们跳下悬崖你都没事,这次也可以顺利度过的对不对,以筠,我们可以一起去寻医,总有办法的”。 王以筠看着她一脸焦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什么?” “将军,药我买回来”莫然推开门就走了进来,当看到坐在床边的杜蓉蓉时,他脚下的步子及时的刹住了,连叫什么都忘了。 王以筠总算全部回过魂来,她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喉咙上下动了动,又眨眨眼,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杜蓉蓉起身接过莫然手中的药,拿在鼻尖闻了闻,她跟着白墨尘也学了不少医术,谈不上多精通,可是这味药她往鼻尖一放就闻出来了,这分明是补药,还有一味是治风寒的。 “她平时就喝这个吗?”杜蓉蓉问。 莫然愣愣的点点头,不然呢? “莫然,你也是懂医的,你知道这药对她毫无帮助吧?”杜蓉蓉又问。 莫然反射性的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对症下药,没错啊”。 杜蓉蓉转身去看王以筠“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以筠沉浸在喜悦中,仰着笑脸看她“什么怎么回事?” “小姐,老夫人醒了,说要你陪她出去走走”月娥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进来,刚要说点别的,看到杜蓉蓉的脸时,还是不大不小的惊叫了一声,随即跑了出去。 杜蓉蓉看着王以筠的目光带着复杂,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莫然见情况不对,识时务的退了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王以筠看着站着杜蓉蓉,她眼睛一瞬不瞬的放在她身上,生怕下一刻她就会突然消失不见,所有的理智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部毁于一旦,溃不成军。 “以筠,你得的什么病?” 王以筠撩起被子走下床,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手紧紧的握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谢谢你能回来看我”。 “你得的是什么病?” 王以筠现在心情好,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没什么大病,只是前阵出了次门,感染了风寒,最近身子不怎么好而已”。 杜蓉蓉垂下眼帘,掩下许多思绪,“师父告诉我你患了不治之症,所以我就来了”。 王以筠愣了愣,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却暗道,难得师父她老人家做了回好事,日后他养老的事她勉强包了。 见杜蓉蓉垂着头不说话,王以筠紧张起来,这丫头脾气倔,被人骗了,一生气又要走该如何是好? “蓉蓉,这事我真不知道,师父他,简直太过分了”王以筠一本正经的说道。 杜蓉蓉看她一眼“以筠,你变了” 啊?!“哪变了?” 杜蓉蓉摇摇头“不知道,感觉你怪怪的,总之,没事就好”。 王以筠扳过她的身子“你不走了是不是?” 杜蓉蓉一脸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了?我都还没有说什么” 王以筠承认,她现在是有点沉不住气,两年了,这两年她是怎么过的?她再清楚不过,每隔几日便让莫然去打听,得知白墨尘在医治她的眼睛并且恢复了不少,她高兴的整夜睡不着,简直就像那眼瞎的是她一样。 杜蓉蓉没说话,刚起身就被王以筠从身后抱住“你去哪?” 杜蓉蓉不习惯她这样,原来她和王以筠都是相敬如宾,偶尔碰下小手,她都得脸红半天,她终于知道她哪里变了。 “我去给你熬药,你放心,我不走了” “恩?” “以筠,就算老夫人这里不说什么,但是我必须经过我爹爹的认可,我娘走得早,我不能让爹爹伤心,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你明白的” 王以筠松开她,正色道“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只要你” 杜蓉蓉不等她说完就把手心放到她的唇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都是做儿女的,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我们应该尊重他们”。 王以筠点头,她现在或许有点明白了,蓉蓉拒绝她,或许和杜老爷有关系,不过,杜老爷的话,还是问问母亲该怎么办。 第81章 尘埃落定(完) 王以筠带着杜蓉蓉去见老夫人时,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不大的院子,愣是走了好一会的功夫。 “我见了老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杜蓉蓉站在原地,不管王以筠怎么劝,就是不肯再走一步。 王以筠十分头疼,牵着她的手也跟着站着“总归是要见的,长痛不如短痛”。 杜蓉蓉嗔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比喻”。 王以筠笑笑,伸手捏捏她的脸蛋“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劝你吗”。 杜蓉蓉蹙着眉,仔细想了想,转身对上王以筠的视线“那这样好了,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 王以筠一愣,不解的道“为什么?” 杜蓉蓉抽出手就往老夫人的卧房走,听到身后紧跟来脚步声,她装作生气的转过身“不许跟过来”。 王以筠立马止住脚步,有些委屈的看着她“蓉蓉,有什么事我不能在跟前的”。 杜蓉蓉平时性子就极好,王以筠的脾性也不遑多让,两人都是好脾气,遇到这种事,双方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夫人站在窗边看着傻傻的停在外面的两人,最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拄着拐杖推门走了出去“你们两个这是要站到什么时候?” 杜蓉蓉身子一震“老夫人”。 老夫人上前扶住她俯下去的身子“好了,现在我只个老太婆了,也不是什么一品夫人,没那么多礼数了”。 杜蓉蓉低着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我听以筠说,你的眼睛好些了,能看清路吗现在?” 杜蓉蓉点点头,一边搀扶着老夫人往屋里去“已经好了很多,多谢老夫人关心”。 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两年委屈你了”。 杜蓉蓉扶着老夫人坐下,抿着唇没有答话。 老夫人看着跟着进了屋的王以筠,朝她招了招手。 王以筠和杜蓉蓉一起站着,等着老夫人的下文。 “你们今天来,是有话要跟我说吧?”老夫人一语点破她们的意图。 王以筠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母亲,您能同意筠儿和蓉蓉在一起吗?” 老夫人笑了笑,“这次蓉蓉这孩子能回来,我也猜到了七八分,只要你们可以平平安安的,怎么样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王以筠问。 “你父皇那里,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永不相认么?”这才是老夫人最为关心的,她口中的相认,自然是真正的相认,王以筠永远入赘皇室。 王以筠闻言皱了皱眉“这件事从一开始筠儿就已经决定了,而筠儿也只认母亲一人,您就不用操心这个了”。 杜蓉蓉见她说的坚决,心中也不好受,忍不住伸手拽拽她的衣袖。王以筠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母亲,今日我和蓉蓉来,是打算把一切都告诉杜老爷,他是蓉蓉的父亲,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老夫人倒是很赞成她们的决定,只是万一那杜老爷死活不肯同意呢?“你们可有想过后果,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和母亲一样”。 王以筠握着杜蓉蓉的手紧了紧“不管结果如何,总要一试,筠儿打算这几日就带蓉蓉回去,直接向杜老爷禀明身份”。 老夫人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可能了,只要点头答应下来,至于往后如何,谁都没有再提,一切只能看她们的造化了。 因为怕杜蓉蓉的身子吃不消,她们还是选择走的水路,站在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江水,王以筠心中颇为感慨,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转头去看和宝儿低声说着话的杜蓉蓉,缓声道“三年前你们北上返回时可是走的水路?” 杜蓉蓉和宝儿相互看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 王以筠笑了笑“当时我们也走的水路,是条小船,比不得杜家的大画坊”。 宝儿愣了愣,忽然一拍大腿叫了出来“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丁点儿小的小船嘛,小姐,您还记得吗,就那会,你我二人都在”。 杜蓉蓉没多大印象,却也知道确实有那么回事。她不明白王以筠为什么突然提起此事,这时莫然也走了出来,听到她们的谈话,他挠了挠头“当时我也在,在心里还把那大船骂了好一通”。 几个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然而王以筠和莫然都没有提起,因为她们杜家商队,害他们三人在郊外露宿了一宿。 * 江南杜府 杜老爷今天高兴,在府中大摆筵席,女儿携着女婿回来,他这个做岳父的,自然不能怠慢了,一大早便让人把府中拾掇的妥妥当当,亲朋好友也都来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两个孩子了。杜老爷压不住心里的激动,站在门口一边迎接客人,一边朝接口张望着。 直到院子里的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还是没有消息,杜老爷坐不住了,刚要起身,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小姐姑爷回来了’。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都沸腾了起来,都知道这杜老爷的女儿嫁的是朝廷身居一品官职的护国大将军,暗叹杜老爷此等的好福气。因为成亲那日,是莫然代王以筠来的,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个少年将军的模样,一群人有好奇有羡慕的,全挤在了门口看热闹。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因为跟在杜小姐身旁竟是一个白衣女子,哪有什么英俊威武的身影,有不死心的还不断探着头往外望去。 其中有的已经认出了这个白衣女子便是那日接住绣球的男子,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气质,那份沉静淡然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表现出来的,人群中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包括杜府的那些下人们,自家姑爷的相貌是都见过的,如今一看,哪能不惊呆呢。 其中最为镇定要数杜老爷了,他见过王以筠,并且印象深刻,他竟没有看出她是女儿身(这好像不是重点吧)当朝的护国将军竟是个女娃子? 等杜老爷回过神来,只让人把院中的客人都遣散了,并道了歉,说改日再请,这些人才安安静静的出了杜府。 本来闹哄哄的院子顿时清净了不少,杜老爷面上没什么表情,任何人在发现自己女婿忽然之间变成女子后都不会太淡定,杜老爷就是,他表示自己十分胃疼。 “不做将军了”这是杜老爷开口的第一句话。 王以筠的手心里满是汗,来时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断,只要能和杜蓉蓉在一起,什么条件她都能答应。 “回岳父,不做了” 杜老爷眯了眯眼,精光一闪而过,冷哼一声“谁准你叫我岳父了”。 杜蓉蓉暗中拉了拉王以筠的袖子,她轻轻的喊了声‘爹’。 杜老爷把目光转向女儿“还不赶紧到爹爹这里来”。 杜蓉蓉为难的咬咬唇,王以筠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过去。 杜老爷把这二人的眉来眼去早看在眼里,只是面上却冷的吓人“还磨蹭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我丢了多大的面子”。 杜蓉蓉闻言忙走了过去,老实的站在一旁不敢答话。 王以筠见状,刚要开口,就被杜老爷打断“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院子收拾了,老爷我快饿死了”。 王以筠:“……” 杜蓉蓉:“……” 众人:“……”老爷这是怎么了? 于是,一众人都站着看着自家老爷坐在院子的长椅上,小酒一杯接着一杯,忽然见他抬起头朝这边望来。 “过来陪我喝两杯”杜老爷指着王以筠说道。 王以筠承认这次她是真被杜老爷弄懵了,只能愣愣的走过去,坐下。 杜老爷给她倒了杯酒“别以为你们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光是今天你们的举动,我这生意就得赔一半了,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可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王以筠从椅子上起来径直跪在杜老爷面前,她面容诚恳,一字一句道“希望您能成全我和蓉蓉”。 杜老爷不屑的哼了一声“王以筠,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什么大将军了,一无所有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的女儿在一起”。这可是实话。 王以筠一愣,刚要开口,就听杜蓉蓉说“女儿不在乎的”。 王以筠还来不及感动,杜老爷下一句话让她整个人如赘冰窟。“我的女儿不用担心,没了你,她一样可以找个好人家”。 这边王以筠和杜蓉蓉两人光顾着难受了,完全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到目前为止,杜老爷根本就没有问过她们一切事情的缘由,这一句压一句的,完全就跟逗闷子一样。 就这样,一直过了好几天,杜老爷虽然没有赶王以筠走,却也没说让她一直住下去,倒是杜府门口的人,一天到晚的人都没有断过,杜老爷觉得胃越来越疼。 终于,在王以筠实在忍受不了媒人三天两头的往杜府跑的时候,杜老爷找上了她。 王以筠有些紧张的坐在杜老爷对面,一言不发的等着他老人家开口,现在她才体会到,杜老爷比母亲实在是难对付多了。 杜老爷清咳一声“以筠啊,咱们也不拐弯抹角的了,这两天你也看到了,这蓉蓉虽然跟你是成过亲的,现下这种情况,还是有不少人上门说亲,我呢,把话跟你挑明白些,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以筠绷着脸继续沉默。 “只要你肯继承杜家的祖业,我就答应把女儿交给你,怎么样,挺划算吧”杜老爷面上颇为得意。不管如何,当初都是他使招让王以筠接的那绣球,如今人家亮明身份,他也怪不到人家头上。既然两个孩子你情我愿的,我不介意再稍稍坑一把。怎么算都是她王以筠赚了。 王以筠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您说,让我继承杜家家业,这算,入赘么?” 杜老爷不置可否“对,道理上算是你嫁进了杜家”。 王以筠一时有点消化不了,原来,杜老爷的条件竟是这个?可是,嫁进杜家,母亲,应该没有意见吧? *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按杜老爷说的,请人去把老夫人接了过来,王以筠怎么也忘不了当杜老爷和母亲说让自己接管杜家家业时,母亲笑的有多舒心,就连让她嫁进杜府,母亲都没有说半个不字。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杜老爷广发请帖,这次摆的宴席更大,直接都摆街上去了,连知府家里都摆了两桌,可见杜老爷的出手之大方。 用杜元青的话说就是:两个女儿成亲,千万不能手软,日后还指望着她们养老呢。 喜宴上,老夫人虽没怎么说话,可是那一脸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新房内,两个身穿红色喜服的新娘子分别坐在床边上,屋内的丫鬟仆人早就退了出去,房门也被关得严严实实,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落座于左边的身影动了动,紧攥着衣摆的细长手指透露出她的紧张,或许是等的太久了,她的手忍不住向右边摸索了过去,指尖清楚感觉到了那件和她身上一样的喜服,布料有些凉,她的指尖却烫的厉害。 “蓉蓉”她喊道。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那人低低的应了一声。 王以筠沉着气,轻声道“我往你那边挪挪,咱们先互相把喜帕拿下来可好?” “……好” 王以筠坐的离她近了些,抬手掀去了杜蓉蓉的喜帕,等了会还不见她有动作,她开口喊了她一声。 喜帕一掀,杜蓉蓉的视线准确的对上了王以筠的,她面上微红“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王以筠定定的看着她“蓉蓉真美”。 杜蓉蓉脸色更红,低着头小声道“你也是”。 王以筠温柔的笑笑,握着她的手“喝了合衾酒,我们便早些歇息罢”。 “哦”。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你们这俩闷骚,是想要我的命对吗? 喝完酒,王以筠坐在床沿上看着那头的人,哑声道“蓉蓉,我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来得及,就算来不及,她也会用尽一生来补偿。 犹豫了一会,王以筠还是低□子帮她脱下了鞋子,握着她小小的脚裸,王以筠眼神异常的温暖。 扶着人上了床,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王以筠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杜蓉蓉身上,慢慢的,从她的小脸上挪到了她的衣襟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狭小的空间里,王以筠这明显的变化,杜蓉蓉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她觉得整个耳根都像火烧起来一样,甚至都不敢抬头直视那双清亮的眼睛。 王以筠看着她的模样,当下也不再犹豫,直接抱着人躺了下来。杜蓉蓉轻呼一声,似是没有想到她忽然会这么做。 王以筠从后面抱着她,像抱布娃娃一样的小心翼翼,她把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询问“可以吗?” 半晌,才看到怀里的人轻轻点了点头。王以筠压下心底的喜悦,低下头在她泛红的脸蛋上吻了吻,她的蓉蓉终于肯接受她了。 红罗帐缓缓落下,掩下了一室旖旎。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完了,一开始构思的是短篇,写着写着就罗里吧嗦的敲了这么多章,大家跟到现在也挺不容易。至于番外,我会慢慢补上,不过建议大家还是不要花钱买了,想看的直接在公共章节下留个邮箱什么的,我直接给你们发过去好了,不值当再破费了,番外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主要是文中的一些人物还没有交代清楚,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另一篇‘别叫我娘子’也欢迎你们来捧场o(n_n)0!! 第82章 番外(完) 自从在崖底找到周然尸体的那一刻,周重阳便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包括他瞒着自己做的那些事,密室里,一摞摞的信笺,他始终都不明白那个位置于自己的父亲来说,到底算的了什么。王以筠还活着,他是从关槿瑶的口中得知的。 没有喜悦,也没有失望,更没有想要报复的欲-望,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全都放下了,也包括她。 从关槿瑶救王以筠的那一刻,从她看她的眼神中,他想他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当时并不知道王以筠的真实身份而已。当得知王以筠是女儿身的时候,他没有一丝惊讶,就好像他后来才知道槿瑶心里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王以筠一样。很矛盾,不管怎样,她爱的始终都不是他。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当你看破一切的时候,便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让关槿瑶下山,是他一早就做好的决定,他不能让她一辈子都跟着一个她不爱的人过,她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才对,所以他不得不放她走。 * 将军府的大门外,一个身穿紫色曳地长裙的女子静静的站在台阶下,抬头看了眼门上的牌匾,眸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这时,那朱红色的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当看到站在台阶下的人时愣了愣“姑娘是要找人吗?” 紫衣女子嘴角带着抹浅笑,闻言点了点头“这里原来的主人都搬走了吗?” 中年男子点点头,有些感慨的道“我曾经是这里管家,老夫人和小姐一年前就离开了,这里是我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就没有跟她们一起走”。 紫衣女子微微有些惊讶“那您知道她们搬去哪里了吗?”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南下了”。 南下?! 这次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只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王以筠女子身份摊开,皇上会轻易的放过她? “姑娘还要进去看看吗?” “哦,不用了,谢谢您” 中年男子点点头,似是自言自语一样“也好,最近这两天五公主来的太频繁了,在院子里一坐就是半天,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的好”。 紫衣女子神色一变,她立刻上前拦住欲走的中年男子“您刚刚说什么,谁在里面?” 中年男子被她这么拽着,有些尴尬“姑娘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紫衣女子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把手中的缰绳扔给中年男子,举步向里面走去。 院子虽然已经有一年没人住了,可是很干净,看的出来是有人经常打扫,紫衣女子脚下的步子不停,凭着直觉向内院走去。 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坐在石凳上的人闻声也站了起来。 紫衣女子看着一身宫装的女子,半晌没有说话。 “你来了”宫装女子朝她微微笑道。 “听老管家说,你天天来”紫衣女子的语气莫名的有些酸。 “槿瑶,你比以筠还讨厌,若不是白真人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谢云霜歪着头看她。 关槿瑶皱了皱眉“我们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好到那个地步吧,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你应该可以理解的,再说了,你不是一样没告诉我你就是长乐吗”。 谢云霜重新坐回石凳上,撑着下巴望着院中被风吹得来回摇晃的枝叶“那扯平了,你怎么回来了?” 关槿瑶走到她对面坐下,直直的看着她“来找你的”。 谢云霜坐直身子“找我?”她以为她是来找王以筠的。 “云霜,王以筠心里从来都只有杜蓉蓉一个人,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的吧”怎么还这么傻! 谢云霜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知道啊,她现在是我皇姐,她走了,我没事过来瞧瞧怎么了?”。 “皇姐?”关槿瑶呆住。 谢云霜知道到现在了,也没什么可瞒着了,于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关槿瑶说了一遍。 关槿瑶静静的听着,眼中好似有什么掠过,她盯着谢云霜“所以说,她不肯入皇室,你父皇也答应了,她现在去了杜家,正式接手杜家老爷子的家业?”还有这么大的便宜可占?她总算明白王以筠为什么走的那么干脆了,换她她也愿意。 谢云霜不知道关槿瑶的心思,只当她也舍不得王以筠,她伸手在关槿瑶手上拍了拍“天下好女人多的是,咱也不是非她不可嘛,对不对?” 关槿瑶汗颜,她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原来是挺看好王以筠的不错,可是那只是朋友关系啊,尤其是知道她是女儿身后,除了有点可惜之外她可真没别的意思。好吧,虽然她心里装的那个也是个女子。 “云霜,这么久不见,你果然还是没变”关槿瑶感慨道。 “是吗,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吧,本公主的脾性这辈子恐怕都是改不了了”。 关槿瑶愣愣的看着她,她果然还是放不下,不都说了是皇姐了吗“云霜,你好像误会我什么了,我不喜欢以筠”。 “……” 关槿瑶叹了口气“我有喜欢的人,可是她不喜欢我”。 “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我吧?”关槿瑶说的不明不白的,谢云霜还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从她看她的眼神都能感觉出不对劲来。 “你怎么知道?”关槿瑶反问。问完才惊觉说漏了嘴,俏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谢云霜,她咬着唇硬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什么时候的事?”经历过了这么多,她对这种事情倒看开了许多,也没有觉得有多不好意思。 关槿瑶耳根泛着红,偏过头没看她“在阳州的时候”。 谢云霜啧啧两声“我记得那会我天天陪你练剑,你这感情来的也够莫名其妙的”。 关槿瑶偏着头不说话。 谢云霜起身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从石凳上拽了起来“走吧,关老板,看在你千里迢迢跑来看本公主的份上,今晚跟我进宫,我让厨子做点好吃的招待你”。 老管家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又看了看将军府的大门,摇了摇头,还是把门落了锁。 * 凌晨,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尚书府的上方终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院子里的婆子们立刻忙碌了起来。 而在门口一直来回踱着步子的挺拔身影也顿住了,接着便是喜极而泣的欢呼声。 “恭喜将军,是个男孩”稳婆抱着孩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屋门立刻被人推了开,男子一身藏青长袍,红着眼圈接住了稳婆手中的小红褥,看着怀里的小生命,他竟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管绪从外面一走了进来,就看见自己的儿子抱着孙子嚎啕大哭,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瞧你那点出息,把孩子给你娘,赶紧进去看看你媳妇去”。 管如风抹了把泪,把孩子递给自家老娘,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床上的楼慕卿尽管脸色苍白,见管如风进来,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如风”。 管如风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卿儿,辛苦你了”。 楼慕卿摇摇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没有什么辛不辛苦,这回爹和娘也算松了口气”。 管如风点点头,像个孩子一样的往她怀里蹭着“卿儿,你现在身子正虚着呢,先休息,等你好点了,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没事,你现在说吧,要不我心里藏着事,休息也休息不好”。 管如风想了想,抬起头看着她“等你身子恢复点了,我们南下一趟可好”。 楼慕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以筠,我答应你,就算你想带着孩子一起去,我都没意见”。 管如风脸上满是喜悦“卿儿你真是太好了”。 楼慕卿笑了笑“你可别忘了,我曾经对你那师父还是有爱慕之意的”要不是这人整天死缠烂打的缠着她,别说爹爹同意不同意了,她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当初他立下军功,虽说那时发生了太多的事,可终究还是把事定了下来。一开始管如风缠着她不放,后来因为王以筠的事,一见到她就哭,用他的话说,那会太难过,只想来她那找找安慰。 果然,管如风一听她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师父是女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毕竟是喜欢过的”楼慕卿故意逗他。 某人眼睛一瞪,眼看就要上手了,后脑门忽然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你小子吃饱的撑得啊,没看见卿儿身子正虚着呢,就知道胡闹,去去去,一边呆着去”。管夫人踹开自己的儿子,转而一脸笑容的坐在床边握住了儿媳妇的手。 看着两人说起来,管如风搔搔头,走了出去。 这刚出门,就被人来了个熊抱“你小子可以啊,竟然比老子抢先了一步,赶紧把儿子抱出来让我瞧瞧”。 管如风一把拽住往里面冲的李云龙“我说,我媳妇正休息呢,你这么进去合适吗,合适吗?”。 李云龙身子一顿,随即抓抓头“说的也是,那改天再看吧,走,看在你今天喜得贵子的份上,今天老哥请客”自从管校尉变成了管将军,李云龙自动把他归为兄弟的行列。 管如风还没应话,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惊呼“不好了,不好了,李夫人来了,大家快藏起来”。 李云龙身子一僵,他这前脚进来,家里的婆娘后脚就跟过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嘛! 眼见李云龙要走,管如风连忙拉住了他“老哥,跟你说个事儿,我和卿儿打算过一阵南下,去云州看看师父和师娘,你带上嫂子一块去吧,上次师父来信还说挺想见见你娶了个什么媳妇呢”。 李云龙看着他“他娘的,王以筠还知道有我李云龙这个人啊,去,怎么不去,老子非得带着媳妇去她家里闹腾闹腾不可”。 “李云龙,你给老娘滚出来” 卧槽,这还让不让活了啊。李大将军在心里哀嚎一声,拍了拍管如风的肩膀就赴义去了。 管如风站在原地啧了两声“还是我家卿儿好,温柔又贤惠”当然,岳父大人还是很不敢恭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