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肉文之无限妖夫》 第一章 刚刚下了大雪的乌木山上白皑皑一片,伴随渐渐拨开云雾照满山的日光,目所能及的生灵都披上了金色盛装。一副气派而瑰丽的景象,在女童匆匆行路的过程中不断交织变幻。可惜啊可惜,如此好景应配上一杯清酒,一句好诗,以及一名气度非凡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专门供她调戏所用。 可惜啊真是可惜。女童边以一种超脱年龄的姿态摇头叹息,一边按照记忆中绘制的乌木山地图沿路抄着近道,时而故意跌倒装成随时能被逮到的狼狈样子。神奇的是,身后一帮家伙无论怎么追赶也抓不到她。 直到众人追至一小块空地上,女童才停了脚步,拍拍自己的胸脯假装上气不接下气,然后眨眨眼,看起来很害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众人果然中了招。 胜利在望的喜悦与轻敌冲走了探知外物时的理性,加上新雪的掩护,以及特地为今天这种情况连夜赶制的白色斗篷,谁都没有发现树上有女童事先安排藏好的伏兵。众人纷纷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带头追逐女童的少女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小袄,哈一声脸前出现了一团浓浓的雾气,开口说话道:“阮思巧,再往前跑可就是万丈悬崖了。昨天你竟敢……”随后她的双耳赤红,樱桃小嘴像是冰封住了似的,憋得一张小脸儿也通红如刚刚摘下的最新鲜的苹果。 可惜啊实在是可惜,苹果虽好看,却是《白雪公主》里皇后后妈的毒苹果。被唤作阮思巧的女童第三次摇头叹息之后,毫无惧怕之色地微微福了一礼。低头的一瞬十分完美地掩住了精光闪闪的双眸,以及发自肺腑的会心一笑:“不敢不敢。碧灵姐姐不过十六年纪就能生得如此美艳,思巧只是觉得,碧灵姐姐前些日子说得极是,好东西就应与大家一起分享。思巧想,碧灵姐姐的裙下风光如此藏着实在大为可惜,所以就……” 所以就?众人隐隐发笑。 出现状况的公孙碧灵如鲠在喉,脸色更加的鲜红欲滴。也不知道阮思巧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前天竟然能够做到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她的亵裤解了下来,害她平白遭了多少人的笑话。 为这事情公孙碧灵哭了整整一天一夜,摔破了所有小公子赏赐的数目可观的奇珍异宝,总算在今早痛快地鞭抽了一干下等奴隶以后进了一点米水。 自从阮思巧遭她推落悬崖奇迹般的生还以后,公孙碧灵时刻感到现在自己面对的阮思巧和曾经那个软趴趴逆来顺受的阮思巧从根本上变得不一样了。像是,像是一副身体,先后进入了两个不同人的灵魂。 对于无法知晓无法掌控的变化,公孙碧灵感到害怕,怕突然有一天,蛰伏在阮思巧体内的野兽凭空跳出来反咬她一口。没错,阮思巧身体里藏着一头凶猛无比正在虎视眈眈看着外界的野兽! 想到这里,公孙碧灵顺手摸了一下前颈,那里好像有利牙贯穿一样发疼发紧。 该死!双手沾染过的鲜血到底有多少滴她也记不清,如今居然害怕起一个身形柔弱单薄尚比自己小六岁的女童。叫她如何不羞愧,又叫她怎么能善罢甘休?! 杀意顿时显现在年少的女孩双目中,公孙碧灵紧咬了牙关目眦欲裂,眼前的阮思巧正挺胸直背地站在距离她不足七步远的地方。 瞧阮思巧一双会笑的眼睛中流光闪动,神采奕奕,略显苍白的脸容上嵌着红唇俏鼻,隐隐有一种说不清的楚楚可怜的味道。公孙碧灵便哼笑一声,暗骂道,狐媚子,小**,年纪小小整日都想着勾引男人了! 出于女人的嫉妒,每次见到阮思巧,公孙碧灵求而不得刮花撕烂那一张脸。公孙碧灵可不承认这小女娃娃比她漂亮。早知阮思巧的命有这么大,那一天应该先戳她个肠穿肚烂,再扯下她的脸皮后才推入悬崖。公孙碧灵再次哼了一声,怪就怪在自己一时心软,但是今天不会再栽在同样的错误上! 纤纤细指腰间一过,一条长鞭游蛇一般绕上了长臂,她缓缓逼近两步,对着女童阴测测道:“阮思巧,我想你是时候再回去陪陪你那些狗奴才了。” 随后“啪”的一声巨响取而代之了她的话音,只见她手中长鞭飞驰在半空之中,威力巨大,堪堪有雷霆扫荡大地之势。只一个来回,横在两人之间的一块顽石已经碎得只剩几枚肉眼还能看清的小石子在雪中滚动。 对于长鞭产生的效果,公孙碧灵满意地笑了。就算不识货的人也能隐约看出她手中的长鞭不是普通的武器。况且她身边的狗奴才已经脱口而出了它的名字:“截脉透骨鞭,那小丫头今日死定无疑了。” 公孙碧灵哈哈大笑三声,什么都不如下贱的人们在临死前那种惊叹之中带了颤抖的声音令她还要感到愉快了,虽然用宝贝鞭子来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一点太轻薄神器了,但能看到小丫头和狗奴才们一样因为害怕变得扭曲的脸,公孙碧灵想想就开心。 摆出一副期待的表情等着看好戏,小丫头果然不负她的期待,脸色马上变得苍白惨淡。 现今天下武林谁人不知,自古流传百年,江湖兵器谱排行第八的截脉透骨鞭再次出世,并被收罗在平南王府内? 作为王府中地位低下的丫鬟,能得到小世子的垂青,被授予如此贵重的武器,是为得宠的标志。看看现在身边还有哪个人敢对她行大不敬?阮思巧,光只是要你的性命,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公孙碧灵正当得意,哪想得到阮思巧突然截道:“姐姐手中的这件宝贝真是非同寻常的武器,姐姐使用得如此得心应手,真是厉害呀,不知这件宝贝有什么样的来历?” 公孙碧灵傲然道:“反正你都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说到鞭子的来历有如加重了她身份的高贵,她更加骄傲:“哼,这鞭子可是当年一位连盟主都会敬重三分礼让三分的匠师打造。当年匠师与一位友人踏青时被友人问及到下一把武器的制作灵感,匠师一甩宽袍广袖,摇手往那草丛中窜出的一物一指,说道:‘不若就以它为原型吧。’那物正是一条小青蛇。” “哦,所以它的造型才像蛇骨这么奇特呀。” “哼。”就知道一个小丫头对她说多了也不懂,截脉透骨鞭的奇妙处才不是它的外形,公孙碧灵微微一笑,瞅见手中鞭身上一共九九八十一根精心打磨过微微向内弯曲薄如蝉翼的骨刺,仿佛从每一根骨刺中看到了匠师的心血。 居然有人将它誉为武林公害,想要除去它。不知好歹! 的确截脉透骨鞭的威力十分霸道,阮思巧就曾亲眼见过鞭子扎在人身上的样子,那真是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歹毒。 到底对对方有多么大的仇恨才会使用这么可怕的武器? 反正她是难以想象的,骨刺的效果等于紧紧钳住动物**的猎豹的牙齿——不将对方咬到窒息绝不松口。除非将牙齿的主人也就是猎豹一招打死! 凡是中了鞭子招数的人,几乎面目全非,没有一例生还。要不就是肠穿肚烂,五脏六腑流出来一地。 如果只是设计上面别出心裁一点,鞭子还不足以出名。真正令截脉透骨鞭扬名天下排进江湖兵器谱前十甲的原因是,鞭子本身充满了灵性,会自己认主,真正能操纵得了它的人不会被骨刺伤害。 从刚刚开始阮思巧就注意到,当长鞭紧贴在公孙碧灵皓腕上时,它身上的骨刺会和含羞草被人碰到一样自动收缩胶合在一起,像是一条普通的不会伤人的软布条。一旦脱手而出向敌而去,骨刺则会张开它凶恶残暴的怀抱。 不愧是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神器之一。阮思巧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百十年间,《江湖兵器谱》记载截脉鞭历任的主人不出十人,能得宝器在手的都是十分厉害的,可见公孙碧灵对于自己能成为鞭子的主人有多么骄傲,只是不论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是资历都不能完全驾驭这把特制的武器——截脉透骨鞭考验的是主人内力输出的平衡性,中招者面目全非好歹能讨一个全尸,要是一不小心外力泻出太多,那中招的可怜人只能变成一段段再也没法拼合在一起的碎肉。 阮思巧已经见过这种碎肉三次。都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身边刚刚熟络起的天真的孩子们。 当阮思巧发疯似的赶到现场,又发疯似的捧起那一滩滩随时会从指缝间溜走的碎肉时,她脑海里盘旋的只有两个字:报仇! “我的思巧好妹妹,怎么突然不开口说话了?瞧把你吓的,不就一条鞭子吗?刚刚左一口碧灵姐姐,右一口碧灵姐姐叫的可真是甜呐。怎么现在就成了哑巴了?” 阮思巧长久的沉默助长了公孙碧灵的气焰,她不知道阮思巧不是因为见到神鞭心有顾忌,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报复之旅让阮思巧感到全身酣畅淋漓,默默地酝酿着那最后一击。 当然她更不知道的是,她透露出去的神鞭信息,阮思巧早就知道了,而且有些方面的知识比她还要全面。那么一番赞美以及感叹,只是为了让她松懈。 见阮思巧还不说话,公孙碧灵高声笑道:“若是你乖乖跪下舔我的双足,向姐姐我求饶,也许姐姐我会考虑考虑不让你死无全尸。只是那一张脸,姐姐怕是不能让它保全了。” “呵。”阮思巧终于笑了一笑。 公孙碧灵凝眉道:“死到临头还敢这么放肆!” “不敢不敢,碧灵姐姐是长辈,身为晚辈的我怎敢以下犯上对长辈无礼?只是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晚辈只是一介刁民,还是贪生怕死的那种,姐姐如果要来硬的,思巧也不会等着姐姐来宰割。姐姐您说这个道理,思巧没有说错吧?” 公孙碧灵:“你!” 阮思巧又道:“有一些话思巧是要早些告知姐姐的,这截脉透骨鞭里困着一头神仙都难以驯服的魔兽。凡是充满灵性的东西它都很不听话,说翻脸就翻脸,万一哪天不小心伤了姐姐,那真是悔之不及了。” 公孙碧灵道:“你瞎说什么,一块铁里面能藏了什么妖兽!” 阮思巧摇手道:“我可没有瞎说,这些都是阎王大爷告诉我的。不然姐姐说,普通人能打造出这么灵性的武器吗?只是其中明细,姐姐若想知道,还请前去阴曹地府寻得那阎王老爷一探究竟了。”说着右手已经拢进了左袖中,那里正藏着一把青光隐隐的刀。她面上挂着阴森诡异的笑,大概公孙碧灵还有机会能看到……她袖中的刀。 第二章 “你这个不知道哪个爹娘养的野丫头休要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相比沉着冷静的阮思巧,公孙碧灵已经自乱了阵脚。 即使她对没有仙人法力的相护,没有灵丹妙药的辅助,阮思巧还能从悬崖下面安然无恙的回来感到好奇,有些事她也宁愿当不知道。 每次杀人以后公孙碧灵从来不看死者的脸,电闪雷鸣的日子里她也怕青面獠牙的恶鬼栖身在梦里。自从第一次遇见小公子,见他轻衣而行卓卓立在一堆尸骨之间,那黏腻腥臭的血不曾沾染他雪白的狐毛袖筒分毫,他对她伸出手,对她说:“从今往后,你都跟着我。记住,你身是平南王府的人,死了,也只能是平南王府的鬼。”她变得只想取悦这个人,无论用什么手段。 小世子喜欢玩杀人游戏,她也就拿下贱的奴才下手,从来战无不胜。 都是这该死的鬼天气害她发抖,害她连指头也不敢伸开。公孙碧灵咬一咬牙,再度懊恼那天应该先将野丫头切成碎肉块,再滴上化骨散,然后淋上油佐以旺火烧尽。可是现在什么都泡汤了,她的嘴唇抖得太厉害,加上不知道谁在她身后暗暗说了一句:“哪有人掉下断绝涯不会死的,都是报应呀,都是报应呀!人在做,天在看呀!” 公孙碧灵双眼蓦然睁大,回忆如纸页翻飞在眼前跳跃。 那天阮思巧掉的是乌木山山后的断情涯。乌木山本身怪石林立,奇险无比,断情涯更是涯高万丈,深不见底。公孙碧灵有时候大发善心不想亲自动手,就命人将那些半大的娃娃们丢进断情涯。却没有见从那里掉下去的人回来过。阮思巧是第一例。 本来公孙碧灵只当她运气好不想深究,后来身边的奴才们一个个陆续出现幻觉,口中不断念念有词:“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害死你的人不是我,是公孙碧灵,都是公孙碧灵!”气得她全将他们的嘴用磨尖的细树枝缝了,绑在高火烧旺的铜柱上变成了焦人。但果然那么做无法平息她一直以来的害怕…… 耳边不是时候的传来阮思巧平静的声音,公孙碧灵吓了一跳,恍惚之间才听清楚她究竟说了什么:“其实我这次去了阎王殿,阎王见我一个孤女饱受世间疾苦,一时不忍将我索命转入轮回。他说你造的业太多,死后必然下十八层地狱。但是阎王不打算留你在人间太久,以防你再为恶作乱,涂炭生灵,便赐予我神力,命我重返人间,先取你性命再走。” “哈,哈,哈!”公孙碧灵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假装镇定道:“阮思巧,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信不信不是由你说的算。”阮思巧突然话锋一转,小小的脸容上自有一番不应当出现在她身上的威严:“公孙碧灵,建康三年正月初八巳时三刻生,父公孙业,母公孙柳氏。你父亲是唯一从当年惨绝人寰的公孙府灭门一案逃出的遗孤。后来有幸得到一名农妇收养才不至于饿死荒野。” “农妇勤俭持家省下油灯钱只为儿能夜伴读书,他日若能高中状元也算光宗耀祖。熟料你父亲整日游手好闲,将家中财产全部败光还不够,苦了老妇多年苦心经营,最终含冤而死。后来你父亲遇到你母亲公孙柳氏,才念起在家做一门营生,重振公孙氏族旗鼓。本以为你父亲从此金盆洗手,不再沾染恶习,谁知你父亲由人引荐,认识京中恶霸肖坤,终日与肖坤等多名纨绔子弟狼狈为奸,你母亲苦苦劝说他回头都无果,最终更是遭到他的毒打而死,真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后来你父亲还……”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够了!”不等众人质疑阮思巧娓娓道来的是真是假,公孙碧灵听得面色煞白,打断了那最重要的环节。而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实实的怨恨,就算伺候多年的小公子以及王爷本人都不清楚她的真实底细,阮思巧会知道这么多,难道真的……?瞬间有一种错觉加在了身上。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小女童,分明剩下阎王殿中浓眉大眼高高在上的判官大人! 开开什么玩笑!“阮思巧,你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别以为这样我就伤不了你!” “那你就试试呀。”阮思巧沉静如水的目光里,突然之间有万家灯火在黑夜之中点燃似的亮晶晶的,一点一点变成**的业火,熊熊燃烧能直破天际。但到底那里藏了什么,数步之遥的公孙碧灵看不清楚。重生以后的阮思巧身上带了太多秘密,她本身就是一团巨大的云雾。 公孙碧灵再也不敢看她哪怕是一眼。 阮思巧面对截脉透骨鞭还能做到泰然处之,阮思巧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进退有度的气度,阮思巧说话有章有法比起一般的同龄孩子要心思活络,阮思巧她……一切都太奇怪了。是的,太奇怪了。刚刚开始就应该产生警觉,今天的风声为什么很凄厉?不,那是在哭。冤魂鬼怪们在哭的声音。 公孙碧灵的眼睛瞪得更大。 阮思巧不是在大放厥词,阮思巧现在在说:“凡胎肉眼看不见阴间是很正常的事情。现在牛头马面大哥手拿着勾魂索在你身后随时等我杀了你。不久以后你就能好好见一下大哥们亲切的脸。大哥们都很好,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况且阎王大人也对我说一定会在阴间地府好生照料你。” “啊!”惊叫声引起几十只不知名的鸟儿的慌乱,狂风猎猎从高处灌向地面,偶尔带来几片雪花和残叶,流连于世间。公孙碧灵自己先摔了一个跟头。 一片羽毛就在那时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之间,风卷的残叶还在脚边打着旋儿。和前天的情形一样,阮思巧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站到了公孙碧灵面前,正昂着脑袋脸带笑容地看向她,那样深那样深的视线,是在说“你是逃不掉的”吗? 公孙碧灵的喉口一紧,怪叫戛然而止在羽毛落下地面的一瞬间。 “你不是人,你也不是鬼,你是妖怪,你是妖怪!”她看得清楚,阮思巧来到自己面前非但没有发出声音,地面上也没有足迹。 她,她是飘过来的! 但不过掐指的时间,公孙碧灵转念想道:“不管她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我有长鞭在手,还怕她一个野丫头害我性命?” 杀了她,杀了她,只要杀了她,什么牛头马面,什么阎王老爷,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就让她自己和她那些阴曹地府的朋友们作伴去吧! “哈哈哈——”风驰电掣之间,长鞭在几声放荡的笑声中如脱缰的野马向前激进而去,随之掀起的雪浪一**迷花了众人的视线。与此同时,公孙碧灵单足点地,在空中足足倒转了三圈,方才在原先位置三米远外的地点落定。 身侧传来了一连连惊叹声。才想起她今天带来几名奴才还没有派上用场。 “一群废物!”正当大家眯眼力图从雪雾里寻找阮思巧豆丁大的身影时,眼疾手快的公孙碧灵已用长鞭将一名奴才大卸八块。 再看阮思巧那一面,人已没了动静。 公孙碧灵狂笑道:“废物到底是废物!阮思巧,就你这般能耐也想索我的魂?!回去再向阎王老爷请命吧,让他多增派增派点人马。别忘了向你的好大哥牛头马面们好好打声招呼!” 但是这样的得意没有持续太久,片刻功夫以后公孙碧灵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笑声转而变得尖锐,揉进了狂吼的风声里。所有人的眼睛跟着瞪得溜圆。 “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是一连连的惊叹声,身侧的人们都张口结舌中,公孙碧灵的心则彻底沉到了谷底。众人清楚看见,从来在公孙碧灵手中乖巧灵性的截脉透骨鞭如今张开尖锐的爪牙刺穿了她整只右掌,接连两声长鸣公孙碧灵痛得栽倒在地,半晌没有动弹,人已然昏死过去。 而阮思巧还好端端地站在雪浪的尽头,脸带笑容。 然后她摇头晃脑清清楚楚说道:“我就说吧,凡是充满灵性的东西它都很不听话,说翻脸就翻脸,姐姐总是要受了伤才知道其中的厉害,这是何苦呢?” 第三章 众人皆惊! 鞭子怎么会反噬主人?真是闻所未闻!且看小丫头的样子,好像早会料到有这一出。 有人欢喜有人愁。但说到底,都是打心眼里佩服阮思巧这个小女童的。毕竟本来应该死的人没死,反而应该活的却不知是死是活了。 奇,真是奇了怪了。 相比他人,阮思巧心里明镜儿似的,获得一件神器……嗯,不是意外而是有备而来。 公孙碧灵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废柴,所以当公孙碧灵见到她第二次施展“凌波微步”……呃她觉得叫轻功凸显不了这个武学的博大精深,将名字早早改了也算向曾经热爱的金庸武侠致敬,才吓成那样。那倒也好,正中了她想利用这一点叫公孙碧灵摔一个很大跟头的下怀。 没错,阮思巧是不属于这里的人。一夜梦醒,她发现自己从原本美好拥有很多现代智慧的二十一世纪,落入到这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没有通信设备没有电子产品所有的时代背景都倒退了几百年的古时候。 关于穿越的地点及原因,她想她也能明白个大概。 乌木山,逍遥派,和她前一段时间正在攻略的一款名为《无限妖夫》的游戏设定非常吻合。而“公孙碧灵”这个名字也曾在《无限妖夫》里作为一名重要的女性角色出现过——她一直很好的尽忠职守地扮演着小时候专门欺负原作中女主的坏女人角色。 曾经在现世长达数十天的时间里,阮思巧是鼎力支持“公孙碧灵”一边的,只因为原作女主实在是太窝囊,太没出息,太逆来顺受,太……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女主太太废柴了,怎么还不速速去死! 因为设定里有一项写的是女主掌握着先天的优越条件——百年难见武学奇才! 制作方称女主七岁就能使得一手行云流水的袖中剑,十岁方可有一定的轻功造诣,只要后期各方面数值和发展方向培养的好,更是如虎添翼,武学卓绝。如果再触发一定隐藏剧情得到当今天下第一匠师打造的举世无双玄骨刺,那么到最后结局,中原武林几乎没有几人能与她为敌。 偏偏一个拥有得天独厚条件前程繁花似锦的绩优股特长生,被不知道什么狗血编剧搞成了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女主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脆弱得如同一朵只能依附在别人身上需要受人保护的菟丝花。又偏偏此款游戏的设定是虐向,各色男主们最不擅长的就是如何疼惜菟丝花女主。 他们爱的表达方式也很疯狂,用一句话总结:爱你爱到杀死你。就算不杀死也要将你拆了胳膊卸了腿扔进禁室慢慢培养你。 当然女主也很能折腾,并且很爱折腾,还很……嗯,乐在其中。 凡是有幸体验过游戏的玩家统一表示,《无限妖夫》绝壁是一款自灭型游戏…… 亲,对这个世间绝望了吗?那么快来妖夫吧! 亲,还觉得自己身世不幸吗?那么来妖夫吧! 要问阮思巧为什么没有将这样一个玩得人七孔流血七窍生烟的游戏删除?那是因为,废柴女主和人渣男主勾起了她狂热的征服欲和调/教欲。再说,是你玩游戏,而不是被游戏玩,何苦老跟自己较劲呢? 阮思巧开始研究起“是不是只要达到一定条件就会开启隐藏剧情”这个命题。 尝试将女主的“武舞计歌厨文”等潜力增加超过一定数值,相继打出一个又一个结局,什么“天下第一夫人”“妖姬再现”“母仪天下”“王者之风之至尊女帝”……最终发现,无论安排女主变成拥有多么强大技能,达到多少高度的人,哪怕征服了全世界,她的性格还是一个苦情的没有尊严可言的小白花。 好吧,阮思巧彻底怒了,女主你真是够了! 那天晚上阮思巧再无留恋地扔掉了游戏盘,卸载了游戏全部程序,还在想,如果她是本作女主,一定不会活得这么狼狈这么人模狗样。 然后的然后,好像她就来到了这里,真的住进了女主的身体。 一开始阮思巧除了百思不得其解外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大冬天的没有暖气就算了,女主睡的床只简单铺了一层草,还是湿的草,冻得她整晚整晚失眠,抱着头脚瑟瑟发抖。她第一次尝试到了脚趾上长冻疮的滋味。 吃的那也是苦不堪言。天天跟着同屋的孩子们挖草根啃树皮。偶尔运气好,会有胆大的男孩子掏到一些鸟蛋。 阮思巧想想也罢了,红军长征行万里路的条件比她还刻薄,至少她有屋子睡,食饱衣暖,以后慢慢争取嘛。 但最最让阮思巧受不了的是,游戏本身的设定是一款暗黑向重口味十八禁游戏! 捂脸,所谓十八禁游戏就是……就是虚竹和梦姑在帘帐床上做的那些风风雨雨的事情。 言下之意,她成了一个集合情-欲肉-欲禁-欲三大重量级戏份的女主人公。真是欲求不满欲/火焚天**十足欲……玉/女/心/经,从此纯良陌路人呐! 记得原作中一次只能选择一个攻略对象,攻略完一个以后也就是到游戏结局以后才可以攻略下一个,而发生限制级以上的事情,得等到与攻略对象达到一定好感度,并且发生在女主成人以后。 还好还好,这个游戏里的男主们还算有一点良知,没有禽兽到拿一个十岁女童开刀——穿越来以后经过确认,她现在在故事第二年,也就是女主刚进入与其纠葛一生的逍遥门派,芳龄十岁的时间段。 花了一天时间振作起来的阮思巧握拳表示,没有关系,时间还早,还可以做很多充分准备远离那些掌控欲出奇变态的男主们。 因为是纯属架构的世界,也不用担心做了什么举动会对原来人类世界的历史造成重大影响。 归根结底,算赶了一场穿越大军的时髦,不管是好是坏,都是人生的一场全新体验嘛。 只是…… 阮思巧第无数次审视一眼自己莹白如玉的爪子,无数次痛骂起到底哪个立绘师做的人设,有长期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饭能吃好的孩子会生得这么这么莹润丰满?目标也太明显了吧! 想到其中一位男主对女主说过底下一句话:“这胜雪的肤色,好想将你含进嘴里化了。”然后真的拿刀将女主一寸雪白皮肤片进嘴里含着,阮思巧就是一阵恶寒。 好在她心胸足够开阔,熟知只会一味烦恼无法解决问题,不如多花花时间好好考虑未来的走向。于是日子也算和平地过到现在,除了时不时出现的给女主送经验的小怪们,以及小boss级别人物公孙碧灵。 按照原作发展走向,不同男主线路里,公孙碧灵的结局也大不相同。但是都会面临一个剧情过程——平南王府最受王爷宠爱的小世子韩照雪送给公孙碧灵的神器,一旦碰到女主,就会化身顶级“渣男”,果断抛弃原配(公孙),乖乖和新欢(女主)把家回去。 这是游戏制作商开的另外一个金手指:女主与江湖十大兵器中的三甲相性相投。也就是说,除了截脉透骨鞭以外,女主先后还会不费吹灰之力收获另外两把武器。 但是哪两把,当时的阮思巧跑遍了整个游戏地图,敲遍了所有npc,打出了非常之多的支线剧情与隐藏剧情,成为妖夫界一个顶级玩家,也没能找到答案。 包括游戏攻略区,也没有相关的回答。 有人猜测,或许是制作商开的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今日对战公孙碧灵,也是为了测试她现在的经历与游戏的剧情有多少重叠,有多少符合,如今战果一目了然,阮思巧不免心怀感慨,唉,真是浑身散发着强烈王霸之气的女主啊,其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逆天的设定! 她因为是灵魂穿,开始还想可能没办法使用原主已有的基础,后来一个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她空手斩杀毒蛇顺利救下一个孩子,才察觉到女主的技艺像血液一样已经根固在身体中,用起来和天生就会吃饭喝水一样。 阮思巧又一次感慨道:原作女主你怎可浪费这么好的设定,怎么可以!实在是让我一个天生在学习能力方面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羡慕嫉妒外加恨! 没错,阮思巧的成绩很糟,真的很糟。至于到了什么程度,她爸每次看见老师叫学生回家签字的考试卷子都要拿着皮带和鸡毛掸子房间里来回跑动地抽她。 有一次更是气得大骂:“死丫头,天天不好好学习,馊主意挺多。现在居然还学会骗人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把老师批的分数39改成89了!老子养女儿养这么多年,你这丫头什么成绩我不知道?叫你再调皮,叫你再作假,叫你再骗人,你还知不知道错了,说!”吓得护女心切的妈妈一直横在中间挡着她,就怕她被那脾气暴躁的老爹抽出什么毛病来。 人说慈父严母,他们家是反过来的,她妈妈对她没什么硬性要求,只说:“巧巧,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你都可以试着做做。人的一生时间太短,别留下遗憾。” 于是阮思巧跑去学弹琴,学了三个月每天都练同样曲子真真无聊,坐不住了又跑去学画画,学了两个月零八天发现老师总是让他们照着瓶瓶罐罐来画,好生厌恶,又跑去拉二胡,这次在老爹大人威逼下终于学的时间久了点——半年。 然后众人发现了,阮思巧不是不聪明,是她不好学。阮爸真个讨厌她的三分钟热度。针对她爸的态度,阮思巧说:“那些教育机构的教学方式太枯燥了,只会扼杀孩子们的灵性。”然后她突发奇想,说将来长大以后想做一名幼师。 妈妈呀,那可吓死阮爸了。就她女儿那尿性,还不把人小孩都带坏了? 事实证明阮爸多虑了,阮思巧在奇怪的事上面还是相对执着的,虽不能说她在这计划上做出了多少努力,洒下了多少血泪,但后来堂堂正正成为一名机关幼儿园有编制的教师,还是孺子可教也的。除了她偶尔会和小孩子斗智商。 大概阮爸怎么也想不到,他家的姑娘就算只身来到了异世界,也是先从和一帮屁大的娃娃们各种斗智斗勇开始……当然,这些娃娃们都不是一般的娃娃,各个都是身怀绝技的狠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题外话:在父母眼里,即使孩子长到三十岁,也始终是一个孩子。所以针对上述屁大的娃娃们的真实年龄,咳咳,咱们还是来日揭晓吧。 妖夫会有的,美男也会有的,调教会有的,女主翻身成攻的日子也会慢慢有的,握拳! 第四章 见众人的面色有异,阮思巧轻轻咳了一声,刚刚顾着感慨前一世的糟糕成绩,以及对原作女主的恨铁不成钢之情,想必她自己的表情非常的丰富多彩,不知道有没有吓怕树上一帮小朋友没有? 失态,失态。 凌冽寒风之下,她重新收拾好情绪,将自己衣裳简单理了一遍,从头到脚,纤尘不染,穿的虽然是一身破布衣裳,却自有一身叫人难忘的傲骨。一些王府下人瞧见她昂首阔步,踏雪而行的样子,甚至感叹她十年后不知会有怎样的仙姿玉立。 而阮思巧也在暗自感叹,一年之前她初来乍到游戏,最在意的就是自己长相,她要求不高,中等偏上看得过去就行,原作为了让玩家们产生更强烈的代入感,女主没有完整的立绘形象,出现与男主互动的cg,一般都是以女主的背影面向玩家。导致大家称呼女主为“无盐女”,就是没有脸的女人。 当时意识到自己变成了女主的阮思巧,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用手摸摸自己是不是少长了什么玩意儿,别像周星星主演《大内密探零零发》里某角色一样,真个脸上一片空白,忽而又觉得那么想的自己真可爱,双目能视,双耳能听,嘴巴能说,鼻子也能闻,怎么可能脸上是什么都没长的怪物? 那之后阮思巧试着看自己的新身体究竟长什么模样。苦于没有表面平整的镜子,往往效果不佳。倒是几次隔壁下房的几个男娃娃看着她的长相发呆,让她心生了疑惑,小家伙一个个小脸粉嘟嘟的,有意避开与她视线的相碰,嗫嚅着极为羞涩。那根本就是纯情的小男生见到美女才有的表现! 当时的阮思巧非但没有羞涩,反而大大方方任他们看着,甚至逼到他们脸前给他们看。平常就喜欢陪孩子玩的她,心下不由更加欢喜这些粉粉嫩嫩的娃娃们小娇羞的样子,一时兴起忍不住有意逗弄一下,嘴巴笑道:“是不是觉得姐姐长得真好看,以后想娶我做新娘子?” 娃娃们毫无意外地点头。 阮思巧摆明了一战到底的态度,故意试探起娃娃们的态度,问他们该怎么办,她只有一个,他们有那么多个,又不能一女侍多夫。娃娃们跟着认真地发起愁来,可爱的小模样越看越喜欢。 本就不是为了刁难他们,阮思巧见好就收,飒然笑道:“要不这样吧,将来我是要做武林盟主的女人,到那时你们谁能赢得了我,我就嫁给谁。” 她揉了揉他们的小脑瓜,眼中诠释的是一种认真的色彩。 小孩子的自尊心很强,记忆力也好,阮思巧上一世与小朋友有过很多回的相处经验,许多家长因为孩子小就忽视了孩子的感受,偶尔拿谎言搪塞敷衍他们,其实有些事情孩子们能记很久。一般情况只要在她阮思巧的能力范围内,答应了孩子们的事必然会做到。而且她是真的很想通过这句话激发起现在这些娃娃的学习**,因为不久的将来,整个山庄会变成人间炼狱,不少的门派弟子和侍童,都会牺牲在那场浩劫里。她虽会努力向学,但以她一人之力在面对敌对军团时也难以保证护到身边所有人的周全。她希望能有机会同样在这里建立一个庞大的团队。 令阮思巧安心的是,娃娃们也争气,通过她的教学指导,每日扎马步长跑等基础功做得很扎实,其中几个慧根强的更是在她指点下已经开始领会轻功。 当然娃娃们很奇怪,阮思巧到底何方神圣,怎么会这么多武功,种种问题接踵而来,阮思巧不能解释的同时也解释不了,她脑海里像一部强大的武学奇书,轻功怎么耍,剑法怎么耍,她都能简便地说出来。她只能这么理解,这些全都是深刻在原主身体里的记忆,她虽然霸占了原主的身体,但她又不完全是她自己,她与原主很微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遗憾的是其中两个男娃娃没等来果实落地的日子,几天之前全都不幸惨死在公孙碧灵的鞭子底下。 公孙碧灵杀他们的理由很简单,韩照雪刚刚赠了她一件旷世奇物,她总要寻一个机会锻炼锻炼。那心思,也就打到了作为山庄最底层挣扎的侍童身上。 两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在砍柴的途中不幸遭遇了一身绿衫的女魔怪。从此再也不见回来。 再度回想起那天的腥风血雨,阮思巧不由心中一惊,捏紧了拳头。 这时候的风应景地呼呼的吹了起来,每一片雪花像是每一个细小的尸骨,鞋底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惨叫,嘎吱嘎吱的,叫出了她心底的哀恸。时至今日,萦绕心头不去的是她没能及时赶到现场的悔恨。 可是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即是血债,便要肉偿!阮思巧的目光里灌了冰水一样,浓浓的一股与白雪相融的冷色,聚集在她的眉宇之间,遍布在她的脸色之中。那道清冷的视线,一扫而过的地方,好像有一阵阵霸道的寒气从她的身体里逼散出去,人们无不胆颤心惊。 众目睽睽之下,十岁大的女童一步一接近倒在冰天雪地中的少女。没有人敢上前一步搭救。他们都眼睁睁看着,那腥红的血液从少女的掌心流出,慢慢热化地表的新雪,慢慢的有白腾腾的热气在鲜艳的颜色上方浮动,他们都无动于衷。 少女的心随同身体在逐渐冰冷。 特意避开了那些带血的雪地,女童瘦矮的身子微微弯腰很轻松拿到了环在少女身体背后的长鞭。实验了一下,比起公孙碧灵,她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显然长鞭已默认她为新主。 随后她像是犹豫着什么,一会儿功夫,这才慢腾腾蹲□体凑到公孙碧灵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什么。众人悄然竖起耳朵,却什么也听不清楚。只见原本不动弹的“少女尸体”,似是不甘心地颤抖了一下。 只有阮思巧知道,她正在告诉公孙碧灵又一个秘密。 “你的手已经废了,从此以后你都没办法握剑。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好心,我是一个有仇报仇的人。今天你打我一拳,我可以暂时卧薪尝胆,他日你再打我一拳,就是我东山再起之日,奉还你十拳之时。公孙碧灵,你带来的那些人平时都巴结着你,捧着你,想着法儿讨你开心。现在呢,看见你受伤,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救你,因为你对他们来说不重要。他们做错事,你鞭打他们,剁他们手指,取他们首级,他们不敢反抗你,因为你得宠,你可以仗着韩照雪的名气在为所欲为,现在你把宝贝鞭子丢了,你觉得你这次回小世子的身边,他会怎么兴师问罪你,他其他的女眷会怎么踩扁你,你身边的和你结过怨的人会怎么招待你?你的那些安稳日子,还有的过吗?阎王说会在泉下好生招待你,我却觉得,一刀解决了你让你一死百了,用你一个人的性命抵我这儿三个无辜孩子的命,太便宜你了!所以我今天,还是先不杀你。我要让你慢慢尝到被人捧到掌心,又被人当成泥巴踩在脚下的滋味。” “你,好,狠,毒。”溢在胸腔一大口鲜血尽数吐了出来,污了阮思巧一点点鞋面。公孙碧灵牙齿颤抖着抬起下巴,想用尽全力记住女童看似天真无邪的脸。 一度欣赏的人们临死前挣扎的表情现在出现在自己脸上,真可悲。阮思巧微微眯了眼睛,笑道:“从狠毒的你口中听到‘狠毒’两个字,呵呵……” 阮思巧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公孙碧灵也有善良的时候,可惜自从跟在那个人身后,她便失了心智。遇人不淑,怀璧其罪。 阮思巧还知道,今天虽然打败了公孙碧灵,也不能过分骄傲,她真正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公孙碧灵,不是眼前这一帮王府的胆小鼠辈,而是那个人,那个在游戏中最狼子野心最残忍无道的六大主要男主之一的——韩照雪。 作者有话要说:将来我是要做武林盟主的女人,将来我是要做武林盟主的女人,将来我是要做武林盟主的女人……坏笑 第五章 韩照雪,那是一个集奸诈狡猾腹黑妖孽为一体的代名词。 一个月之前,刚刚拿到《无限妖夫》正式版的阮思巧迫不及待拆开包装体验游戏。 《无限妖夫》的结局多元化,在中国游戏发展行业是始料未及的,其中网罗六大主要男主,设有一个隐藏男主。想攻略隐藏男主,除了要打通六大主要男主的线路才能开启以外,女主人公的“武舞计歌厨文”技艺值要求满点。难度之高,人设之美,剧情之精细,情节之紧凑,背景音乐之荡气回肠,初发放宣传片时就引来一票女粉丝的尖叫与高度关注。阮思巧虽然也在其中,她的关注度却很简单。 说起来游戏阮思巧也玩过不少,比如时下流行的大型古风之作《剑侠情缘三》,曾经的横版游戏《冒险岛》,再有她热衷的单机游戏《仙剑奇侠传》系列,《古剑奇谭》等等等,每一个都被她奉为至宝。但接触《无限妖夫》这种养成□g类型的,还是第一次。 与多数女性玩家有区别的是,阮思巧玩游戏的时候有一定野心。一般情况下女孩子们玩游戏最多逛逛风景,收集一下时装和外形漂亮的武器宠物,再弄点儿精致的合影放在网络上共享,感觉已经差不多了,不像男孩子玩起来那么沉迷,喜欢争个高低,拼个你死我活。可以说阮思巧在游戏里就是一个男孩子,打到一件神器装备或者获得了极品宠物根本不能满足,从小想象力生长在恢弘背景下的她,爱极了武侠小说里那种逐鹿中原的快感,也喜欢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建立的兴盛。曾经以她号召建立的“度厄山庄”帮派,出现在每一个难度高达五星的副本,以及多场代表服务区参加的全国赛。 至今,她公会的名字还高挂在各大游戏排行榜上,被游戏界某论坛亲切地称为“肚饿山庄”。还有她的很多人物属性加点副本踩位boss打法的攻略,被游戏界很多玩家置顶了转帖了无数次。 当然,她为此付出了代价。 网络上没有人相信她是一个女人,没有人。 前一世里阮思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正处在二十五岁的尴尬年纪段。感情经历非常悲催的为零。别人见到她不是问:“阮思巧,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找到男朋友?”就是问:“什么,你还没找到男朋友啊?” 每次听到这句话,阮思巧跟吃了苍蝇一样郁闷。 后来阮思巧常常想,老天爷还挺照顾她的,给了她这么多渣男选择和调/教的机会。 弥补她那么多年流失的青春以及被一帮小屁孩笑“老处/女”的日子。 多不容易! 总之过去的她,是长辈们眼中的可怜人。工作可人,气质乖巧,作为幼师的她应该在别人心目中和白衣天使是一样的充满爱心的存在,难能可贵的是阮思巧还做到每天按时上下班,超过十一点绝不在外面逗留或过夜。 就是这样一个好姑娘,居然还是老找不到对象!你说可怜不可怜! 家族里的亲朋四处替她打听,隔三差五的这位姑姑那位婶婶总要拿来几张男性照片想成人之美,阮思巧天天手机要被打爆了。她只能干笑。 她不是嫁不掉。只是她的心思不放在恋爱上。 她就对那些比她还焦躁的人们说:“谢谢各位姑姑婶婶的美意,是我的总归跑不掉就是了,不是我的想栓都栓不住。你们放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有主意。” 姑姑婶婶们当即明了,原来小丫头心有所属了,也是提醒她们她现在是轻易拴不住的,难怪难怪。 只有阮爸知道,他家姑娘真是没救了。是啊,心思不放在恋爱上,全都是为了—— 每天按点回家,是为了打游戏。 从来不在外面逗留过夜,是为了打游戏。 不交男朋友,那都是为了聚集时间打游戏。 接受了姑姑婶婶们的好意,上演一轮一轮的相亲大会,还有哪来的时间打游戏?! 什么,你说那都没关系,她还是一枚透着小清新范儿的好姑娘,只是暂时没遇到欣赏她的好男人,等你看见她披上战斗睡袍,在蓝光屏幕一片阴森森的光照下,一手叉腰,一只脚踩在电脑椅上站着,面容扭曲地咆哮着呐喊着“前进前进,boss要放大招了,都闪快点”就不会这么想了! 阮爸好几次要捧着脸哭了,阮妈安慰他说:“孩子她爸,你瞧咱们家思巧这么多年学过弹琴,学过绘画,学过二胡,学过书法……没有一样坚持下来的,但是我算过了,她打游戏坚持了有八年时间,整整八年!这是好现象!” 放屁的好现象!阮爸咆哮了。 当然,来到异世界以后的阮思巧再也听不到那些个训斥了。 言归正传,游戏同男人一样,太一般化不具备挑战性的,阮思巧都看不上,所以《无限妖夫》尽管是恋爱型养成类游戏,其中的操作和可玩性还是立即吸引了她。在不知道原作男女主的尿性的情况下,阮思巧第一眼还是很喜欢里面每一个人物设计的。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前前面提到的韩照雪。 她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见到这个男性虚拟角色的第一印象:妖孽。 如果硬要在这两个字上再加两个字,就是:大胆妖孽。 《笑傲江湖》有林平之东方不败,《龙门飞甲》有厂花雨化田,而《无限妖夫》的代表便是韩照雪! 不知道有多少芳心大许的少女因为他的设定被欺骗进这款游戏。 妖孽韩照雪,平南王府小世子,拥有得天独厚的身家背景与条件,培养出的气质一等一的无人比拟,他的初登场有如谪仙惊为天人,他的步履如轻烟,走路悄悄渺渺,他常年着一身白衣,爱穿狐裘,爱穿大氅,还有狐毛的袖筒,狐毛的宽帽。清一色的洁白无瑕。衬得他容颜的凉薄。还有他的两只眼睛黑洞洞的,是无底的悬崖,是急旋的涡流,即便透过电脑屏幕看着平面视图中的他,好像都能被他一个眼神毙命,无法抗拒地吸进去似的。他的笑容也是,阴冷之中有执着的霸道,再配上那对眼角微微上挑的像一对月牙儿的眼睛,顿时变得妖孽十足魅惑无比,不由得让人兴奋地发出冷颤。 这样优秀的条件,却让阮思巧避之不及。 接着官网的人物介绍印证了她不舒服的感觉,其中如是道—— 韩照雪,男,十二岁那年被王爷送进逍遥山庄习剑,原因不明。擅长近身战,指功好过剑术,师承何派不明。初见女主时十五岁,身高一米七八,为人阴狠歹毒善于心计,喜欢用美□惑女人为他卖命并且引以为傲,身边常年养了一批专门杀人不眨眼的女婢。只要是想得到的东西一定会不择手段,如果得不到,一定赶尽杀绝。最爱看他人痛苦的样子。语录:“我没有赐你死罪,你不应该感谢我吗?”“这么快就求着想死,真是没意思。”“你越是求死,我越是要你生不如死。” 先把其他的内容放开不谈,光看到“喜欢用美□惑女人为他卖命并且引以为傲”这一点阮思巧就嗤之以鼻了:原来是一个专吃女人软饭的小白脸,难怪长得这么娘炮。并且对他落下了一个最狼子野心最残忍无道的印象。 第一印象的差使得接下来的游戏环节,阮思巧对韩照雪基本保持的都是无视态度。 也因为这个关系,至穿越前夕,阮思巧都没能打出韩照雪路线全部结局,这直接影响到开启隐藏男主线路。 那么隐藏男主到底是什么人,在游戏里是什么背景,什么性格,会不会对穿越来以后的她有妨碍,甚至是危害她人生性命,阮思巧也无从知道了。 不过也好,开发商设立的隐藏男主是为了让玩家更好的体验游戏,官网上没有介绍是自然的,虽然变得有些棘手,但有难度的事情总归能挑起人们的兴趣,如果一切尽在掌握中,知道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人生谈何而来的期待,谈何而来的动力,难怪一些求仙者得道成仙以后反而不想长活了。 所谓富贵险中求,正巧她阮思巧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谜题什么的,来日方长! 韩照雪!想到日后他还会培育出一帮女魔怪残杀祸害身边的孩子,夺走女主第一次并且将女主关进阴冷恶臭的专属牢狱,每次都在一堆老鼠的包围下撕裂她的下-体,踢打她怀孕的肚子,阮思巧目光顿时变锋利,最好的自卫方式不是逃跑,而是疾攻劲取,就让他成也阮思巧,败也阮思巧! 想罢,再度将视线转到地上的可人儿公孙碧灵身上,阮思巧冷笑一声,见公孙碧灵神智迷离,似乎又有晕厥过去的现象,一种跳脱的声音在心底回荡:你做到了第一步,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孩子们泉下有知,应该能稍稍安心一些。同时心底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低落的情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哪怕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她,也换不回三个孩子的生命。 如果世界上能有一种回生术……她甘愿抛下一切仇恨去换取! 阮思巧一直手握成拳不放,紧紧地,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发现身后隐在人群中的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那视线的主人水润的双眸像盈满了亮亮的水,修长如玉的指间握了一把扇子,风雪欲来的天气里,他异于常人地摇起扇子,面色红淡,微微润泽,好一派风雅闲庭信步的滋味。而嘴边,也挂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 第六章 孙向儒觉得整日被困在这偌大的山庄实在无聊,不觉明白韩照雪以杀人为乐的意图,如果不是他不喜欢血液溅到身上造成衣冠不洁,他倒也有冲动跟着韩照雪做出一点什么事来。 既然不喜欢杀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挑起自己的**,这逍遥山庄的日子,着实难熬,他每天都要数着指头过日子,然后在太阳落山以后回舍内划“正”字。 墙上字符日积月累逐层递加,一日两日三日,一月两月三月,一年两年三年……三年了,眼见身边死了一批一批人,不知道还得多久才能盼到离庄的日子。 他本是平南王府的谋臣,三年前随同韩照雪一道被送入山庄,王爷的本意是让韩照雪到一个清静的环境下修生养性,实际上其中的故事缘由有很大一部分不可说的隐情,王爷以为不说,这世界上就不会有人知道,他能骗过韩照雪,却始终骗不了他。 孙向儒指尖微微一动,大方摇起了折扇,寒冬腊月的,别人都将自己裹得绵绵实实,只有他,每日扇不离手,韩照雪见到都会斥怪道:“兴风作浪。” 孙向儒的做派确与兴风作浪沾一点边,听韩照雪这么一说,不怒反而笑了起来,倒也不是怕冲撞了这位脾气刁钻古怪的世子爷而向对方赔起笑脸,孙向儒感到好笑的时候就会大方一笑,世子爷说他兴风作浪,他便真的在他耳边煽起了凉风,一边调笑道:“扇中自有颜如玉,扇中自有黄金屋,我不看紧这宝贝,怪到最后被人抢了就不好了。” 韩照雪挑高了眉尖道:“一柄破扇子,值得你这么稀罕。” 孙向儒摇首耐心解释道:“世子爷,话不能这么说,那黄金可是宝贝?偏偏就是有人不稀罕。喏,太祖皇帝当年想买通前朝名将侯正德,他却宁死不从。” “敬酒不吃吃罚酒,敢违抗圣令,活得腻烦了。先主没有诛他九族,是先主太宽厚仁慈了!”韩照雪的脸色骤然变冷,拂袖欲走的同时仓促地结束了这场不愉快的谈话。 孙向儒无奈倚墙一笑。 韩照雪的性格与他妖孽柔美的皮相正好相反,他高傲清寡,视皇室荣誉第一,上一秒可以与人对视相笑,下一秒谈及到朝廷官府的问题,回答得若不满他意,韩照雪的容颜会急速变成“黑云压城城欲摧”的令人惊恐的严肃。他喜欢听话的女人,也喜欢听话的狗。不管男女,敢对他提要求,同于找死。 不过人的一生总能遇到一两个克星,孙向儒正是韩照雪的克星,唯有他,在面对韩照雪的变脸之术下继续面色不改,谈笑风生。也唯有他,在韩照雪的身边待了十年仍然毫发无损。 其实孙向儒的性格有点自由,他喜欢收集有趣又新鲜的事情。进平南王府前,他与兄长父亲游历全国很多城市,上至天南,下至地北,眼界因此开阔了许多。他应该属于青空之上的鸟儿,没有任何的囚笼能困住他,何故甘愿守在王府十年不去?不由其他,正因为这里有他等待的好事情。便是韩照雪对皇室荣誉那样太认真太执着的态度,孙向儒很想看看往后的韩照雪若是知道一些真相时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如此,在山庄的日子一天一天居然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另外还有一点,最近几天他收集到了一件有意思的情报。 情报的主人公是一名伙房院的姑娘,姓名尚未知晓,来头更不熟悉,只知道那姑娘为人处世十分的有意思。她的地位是处在弱势群体的奴隶一方,但是她的表现不会与庄子其他的侍童一般受了欺负与侮辱也会毫无反应的承受。 事情的起因还要感谢公孙这丫头。 前些日子公孙碧灵逢人便展示韩照雪赏赐她的神器,还说要亲手试一下效果。其实孙向儒能不与公孙碧灵谈话则避开与她的会面,姓公孙的那女人在他心目中实在恬噪,孙向儒每每听她说话都有一种拿起折扇将她掀到九霄云外去的冲动。 但是那一次,他对韩照雪私藏了的宝贝格外感到兴趣,远远站在人堆以外,等待公孙碧灵挥鞭夺命的一刻,场面非常的血腥,很讨厌弄脏衣服的他却当飞溅的鲜血如空气,险些近到了公孙碧灵身侧不到三米的地方。 那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少女手中的截脉透骨鞭,看宝贝神鞭急如闪电,收放自如,他不免啧啧称奇,确实是一把好武器,可惜跟错了主人。 公孙碧灵连杀三人,收手之时王府众人鼓掌连声叫好,都一副意兴未尽的神情。以多欺少,倚强凌弱,孙向儒顿时没了兴致,转而想要抽身离开,正是那时,那至关重要可能引起他一生兴趣的小小身躯闯入了他的视线。 来者是一个女童,齐腰的长发,梳双丫髻,两根火红的绳子系着,面容上粉唇轻翘,乌黑晶亮的眼中似有流火,年纪虽然小,倒是人间难得几回见的标致。 再看她见到变成碎肉块的孩子们的反应不是哭,竟然是用手捧住,然后面容平静地看向公孙碧灵。眼中的流火从未熄灭过,似乎将公孙碧灵作为柴火在其中燃烧。而公孙碧灵竟然因为一个女童的眼神动摇,出格地没有向她动手,收了鞭子带了众人往梅香苑的道路回去了。 孙向儒心头一动,这个敢跟公孙叫板的小姑娘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得紧。公孙碧灵一向自恃甚高,残忍浮躁,除非韩照雪的特殊指令,这乌木山逍遥庄里,哪怕公孙碧灵动了庄主最得意的门生,庄主也得看着韩照雪的脸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公孙碧灵会第一次怕一个人,至少,他从没见过。 不知道没名姓的丫头你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回击呢?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下一秒,他也含笑跟着众人离去。 有了期待,时间似乎也过飞快。 不知姓名的女童再次出现是在几日以后,而他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内情。然后他总是思前想后考虑一件事,怎么才能顺手摸到那孩子的脑袋,告诉她“你真是太调皮了”? 公孙碧灵居然被那小女娃娃当众拆了亵裤,还痛哭着跑回去向韩照雪告状。 韩照雪当时的脸色都青了。 “以后这种事不必向我通告。”这是他当时的原话。 孙向儒哈哈大笑当场就说了:“这小娃娃可真胆大,敢挑战王府威严。世子爷也真是的,女人在最脆弱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你怎能这般不管不顾?” 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女人一旦哭起来真麻烦。韩照雪甩袖道:“王府不需要无能之辈。” “如此呀。”孙向儒对哭得有如娇花乱颤的公孙碧灵摊手表示:“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公孙姑娘,我们都帮不了你,你还是学着如何自保吧。” 于是可怜的公孙碧灵在得不到帮助还被羞辱一番的情况下硬忍着哭腔冲出房门。 事迹不知怎么的,到了这里被添油加醋很多,大家都在传世子爷的新欢从公孙碧灵转为一个名字好像叫阮什么巧的小侍童,短短一晚上时间,整个梅香苑大大小小角落都在议论那小侍童究竟何方神圣。 有人想要扒出她的底细,有人想要先准备好礼打点关系。光是为了寻她这个人,就引起了一股不小的骚动。 提及的次数多了,好像想要忘记对方的名姓都成为了一种奢侈——阮思巧三个字,不知不觉中,已经在梅香苑很多人心中生根,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孙向儒莫名为此感到不悦。 原本只是他发现的宝物,如今竟然人尽皆知。 他横卧在院中一处湖心凉亭,指尖跟着自己哼唱的小曲轻轻敲打节奏。 梅香苑的美景慢慢不请自来进梦中。 三年了,真的是来这里三年了。到目前也对这里的一切不那么熟悉。 真是担惊受怕哪一天那有意思的小丫头突然就没了。 躺了半日,孙向儒悠悠起身往回走,念起三年前初来这里的情景。 三年之前,小世子还年少,刚刚接手梅香苑。 梅香苑是逍遥山庄庄主江风专门为韩照雪拟重金建的雅苑,凡是韩照雪带来的女婢亲兵护院,都被安排住在梅香苑之内。其中假山流水,小桥凉亭,应有尽有,若不是亲自来到了山庄,见识到山庄的宏伟气派,连见多识广的孙向儒也是不相信除了皇宫王府之外,竟然能有院落如此之多,规模如此之大的地方。 当时跟随韩照雪同来的人手也有接近百号人,韩照雪素来喜爱女色,便是他养的女婢占了百号人中将有一半。其中争宠行为见怪不怪。而孙向儒则显得形单影只。 每一年,韩照雪都会问他一遍:“你没有中意的女人?” 孙向儒回答:“没有。” 这一年孙向儒反过来问韩照雪:“你没有中意的女人?” 韩照雪回答:“有一个。” “谁?” “公孙碧灵。” 孙向儒没有继续问下去,暗暗思索一番倒也想明白韩照雪的意思。本来公孙碧灵只是众多丫鬟中其中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哪里想到有一天韩照雪召来了他全部女婢,命她们每人轮流试着拿截脉透骨鞭,鞭子到她们每一人手里都将她们的手指划伤,有些情节严重者还因此废掉几根手指。 韩照雪明知截脉透骨鞭非常人能久握,女人想有多少能有多少的他是故意那么做,看她们一个个忍受异常痛苦面容已极尽扭曲还要向他献媚赔笑,他意料之中地获得了很强烈的满足感。轮到公孙碧灵时,这奇迹才发生了。 想然韩照雪意外之余,公孙碧灵得了宠,一时之间她成为了很多女人的仇恨之源。韩照雪不会阻止女人们之间的战争,他甚至是喜欢看一帮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场面,比儿时父亲安排的戏曲要好看多了。 孙向儒不喜欢女人太多太杂乱的地方,身边没有固定的陪伴,才造成形单影只的结果,韩照雪曾经待他真是好,愿意与他共享任何女人,孙向儒却都不要。 韩照雪骂他不识抬举,孙向儒不怪他,他只是还不懂,那种遇到命中注定的良人的感受,有多么的想要去霸有和操纵。 如今孙向儒遇到了,自出生至今将过二十七八个年华,遇到的能勾起他胃口的事情屈指可数,想不到一个小娃娃能挑起他这么大兴趣,晚上睡觉都忍不住想她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样的报复,连孙向儒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苦等多日,甚至茶不思饭不想。想到她便不禁笑容满面,梦里全是她的诡辩对应。 越是想念,越是牵挂,越是感到这个小娃娃真不简单。冷不防在路上差点摔进湖里,孙向儒弯下腰用手背扫了扫已经沾湿的鞋面,然后听到了岸上的哈哈一笑,抬头一看,对岸上慢步行来的可不是世子爷韩照雪吗? “最近有什么喜事临门,值得你这么挂心,走路都能摔进湖里。” 听韩照雪那么说,孙向儒又是一阵好笑,告诉他,说了你也不懂。 韩照雪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以为意道:“说吧,可是有了中意的姑娘?” “谈不上是一个姑娘。对方还未到及笄年龄。” “哦?我便奇怪之前送你女人你不要,原来你喜欢年纪小的女童。既有这个嗜好,何不早一点提出,我也方便命人去猎来一点年纪那般大的孩子给你。” 这下居然被误会成喜欢小娃娃的变态,罪名可真难当。再说不是每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都能叫阮思巧的。孙向儒笑呵呵打趣道:“男女情爱不止建于**上的交流,话虽如此,我对太小的没发育的孩子可没兴趣。世子爷您可千万别坏了我的名声,给我扣上一顶恋童的高帽子,我这名声若是传臭了,将来真没有姑娘愿意跟我了。” 韩照雪道:“我也真想看看他日愿意跟你的女子是何模样。” 孙向儒眉眼之中笑意浓盛,再次想起了那日女童乌黑之中有流火跳动一般的双目,道:“到时世子爷可要手下留情别跟我抢。”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看了一场电影回来,《逆世界》,效果还不错。上下颠倒世界的爱恋很浪漫。 第七章 作为人的自私,孙向儒向韩照雪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他不想透露太多,不想韩照雪知道阮思巧的存在。 孙向儒喜欢将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后慢慢品用,但是这一次他有点等不住。 今天第一时间得到阮思巧前来挑战公孙碧灵的消息,他即刻动身潜藏在一大帮追击阮思巧的部队里,一路上兴奋的心情溢满了胸怀却无法言发,看阮思巧如何故意跌跌撞撞将众人引到不见人烟的地段,再看她如何自信满满一番声情并茂的言语将公孙碧灵吓到魂飞魄散,还看她如何先发制人不动声色收去神鞭,最后看她步步威逼吓得一众鼠辈一路退却,明显有备而来,一个女童如此胆量该说太狂妄自大了还是神机妙算?但是他就喜欢这个味。 孙向儒只觉经脉有如被打通一般有一股上窜下跳的气流在全身游走,当真从未体验过的舒爽与兴奋,好想,好想将小小的鬼灵精怪的女童揉进怀里,整夜整夜的让她躺在自己身边安睡,揉着她顺滑的长发,缠绕在指间,一夜长眠到天亮。 一种强盛的**在心中慢慢蓬发壮大。想要亲眼见到她的成长,想要亲眼见到她的壮大,更想要亲手栽培她,再看她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自己,无处依靠,只能依傍在自己身边,无处躲藏!那种妙不可言的滋味…… 果实的芬芳,只有小心栽种精心培育的农夫才会体会到常人难以品出的甜美。 孙向儒越来越兴奋。 他要做她的农夫,小心卖弄她身上的枝叶。照顾她身躯的成长,为她灌水沐阳,那些有意思的身体的细节变化,都将成为点缀他枯燥生活的一种趣味。 然后待得果实成熟时,再一次收复他多年的劳动,拼命攫取她的甘甜。 孙向儒紧咬着左手拇指,心中漾起了一圈一圈难以平复的涟漪。 所以饶是他克制住了冲出去夺走她的**,阮思巧还是察觉到一种异样。 这异界危机重重,自从她来到这天下,除了步步算计,分析每一时间段每一个人物的能量数据以外,神经也时刻绷紧,原作集重口味狗血情节无所不用,什么强-奸轮-奸np兽-交密室□露天野合,只有玩家想不到的,没有编剧玩不出的,女主是逃离了一个魔掌又落入另一个魔掌,刚刚喘一口气,下一秒嘴巴里塞满了乳白色的液体。 阮思巧还不确定,除了主要的那些人物,其他的在来到这里以后才认识的但原作没有出现过的角色会不会对她造成危险。 虽说不应该,和孩子们的友谊也是在慢慢观察下建立起来的。凡事小心为上没有错。正好原主的听力十分敏锐,她对危机的意识比上一世更加强烈,稍有动静,都能惊觉。 这一刻她感到背后有一股凉飕飕的风,还有一道黏腻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胶着不去。 阮思巧一阵寒颤。 可是回头仔细视巡一番,又只有那一众王府的普通下人。 是错觉吗? 还是太神经紧张了? 揉了揉眉心,暂时解决了公孙碧灵,此时此刻她一门心思只想带树上的孩子们快些回家。 她知道,她若不先走,对方舍不得先走,他们现在拿她当做吃人的老虎,不敢也绝不会留一个背影给她有机会下手。 别看她平时好像没心没肺的无忧快活,关键时刻她不想谁操心,有什么事都是放在心底的。也很容易心软。 前些日子因为三个娃娃的亡故事件,其他娃娃们听说她打算只身给公孙碧灵一个大大的教训,都纷纷表态跟她一起同来。阮思巧当然不肯同意。一来人多办事碍手碍脚的,二来她敢这么早对公孙碧灵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因为原作女主有这个能力,相比其他的娃娃们可能个别力气大了一点,但剩下的都只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最重要的,她有她的一全套计划,现在只是刚刚起步,首先她必须逼韩照雪现身,趁他现在羽翼没有丰满,将他扼杀在温床里。 那时一个特别有傲骨其实是非常胡来的少年见阮思巧怎么也不肯同意,居然用柴刀以死相逼。柴刀虽然钝,也在脖子上划拉出一个不小的血口。配合他的豪言壮语:“窝囊,要受一个比自己年岁还小的女童的保护,我要这性命有何用!”像模像样地唬住了阮思巧,那样的契机下才勉强答应带他们一起过来。但是呢,得有条件。 首先,听从她的安排,趁乌木山近期天气骤变,连番下雪,要制作一点白色的斗篷做掩护;其次,还是听从她的安排,树上面好好藏着,没有她的暗号谁都不许自由行动。若果胡来,哼哼,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子就原谅你。 孩子们乖乖应了。 如此一来,阮思巧才带上一帮与她约法三章的孩子们,先行在蜿蜒的山道上。也就是发生在与公孙碧灵一众争锋相对之前的数个时辰前。她走在他们的前面,孩子们都闷不作声,心内的心思她也猜不透,只是时不时回头,能看见他们眼里燃烧的是火。雄壮的不灭的火。 前一世里,工作原因阮思巧接触过的孩子各式各样的性格都有,大家的生长环境尽管各不相同,都是父母亲的掌中宝,在她眼里,十岁左右的小孩只是懵懂记事的年纪,他们活得天真烂漫,活得无拘无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怀着算计。况且这里的孩子经历过这么多成人都难以承受的生离死别? 要说阮思巧来到异世界的第一愿望,就是带领孩子们闯出乌木山逍遥派,过上单纯的幸福的有肉吃的日子。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他们。 赌上她穿越女的名义。 太阳渐渐往山下去了,乌木山的冬天白昼气温相差巨大,没有一点功夫底子的人很难抵御夜晚之下的严寒。对峙的时间好比度日如年。 阮思巧缓缓咬牙。脸上的轻松神色时而淡去。 她和那帮孩子们在逍遥山庄里不属于正式的入门弟子,而只是死在野外被狼狗吃了都不会有人管的侍童。所以此刻哪怕冻死了,也不会有人怜惜他们,更不会知道都是哪些人家的孩子死了。 逍遥山庄为武林世家江门一代所有,江家除了在武林中享有德高望重的地位,在经商途中也是顺风顺雨。江家玉石生意名闻天下,江家特产绝世宝器。 据传兵器谱排行老三的玉箫剑就是出自江家。 江家有三好:江家家大业大,江家盛出美男,江家自创的门派逍遥一般人很难进入。 多少侠女争破了脑袋踩烂了门槛,就是为睹这一世江家两位公子绝代的风采。 “独步无踪”定波公子,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传说他总是出现在月满之日,乘风踏月而来,轻装素衣,身段曼妙有如女子。被喻有“天山雪莲”的奇名。 “浮光掠影”映月公子,没人见过他剑的真面目,剑法一流,出招极快,与他过招过的人统统毙命在他拔剑的瞬间。因为自称“俗家弟子”,大家又笑称他为“空空大师”。 这两位江湖中的佼佼者,不仅有良好的背景地位,还有权财,若是能被他们其中一人看上,成就一段神仙眷侣的佳话,折了她们十年性命,那些侠女们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可想而知对于能有机会成为逍遥山庄的人,多少人会感恩戴德。 阮思巧却对于成为山庄中的侍童没有兴趣。 侍童在逍遥一门里最没地位,基本由五到十四岁年龄段的孩子担任。大多数孩子都是爹娘免费送进来的,甚至有倒贴的,比如平南王府韩照雪,他爹当年可是花了重金让他进来求学,并扔下一句“随门主安排,哪怕先做侍童也可”的狠话,当然逍遥山庄的人还不敢逾矩让堂堂一个皇族世子做下人。余下一些侍童不是被遗弃在山庄门口从小被院子里的管婆□长大,就是一些本来就职在山庄的下人的孩子。 山庄里的规矩多如牛毛,光打扫卫生伙食浣衣三样内务工作就交由了三位不同掌管,阮思巧属于伙食系的,分下来的任务仅她一人每天就要挑八担子水,劈两捆柴,还有一些杂碎事,幸好她看起来柔弱,身子骨强壮得很,也把这些当成了修炼武功的一环,每天越做越快的同时越来越顺手,不仅做好了自己的一份,经常帮一些体虚的孩子们连他们的份也做好。 阮思巧穿越来游戏里也有将将一年的时间,从不曾见江家两位公子露面过,想当然负责内务的事情他们不会参与,也不会来下人住的屋子体恤什么民情,导致前面说的侍童就算死了被弃尸荒野也没人知道成立了很多回。凡是庄内的侍童都被当做低贱不如狗的生物,没有反抗和自保的能力,才能让像是公孙碧灵,还有之后会陆续出场的银铃儿环佩佩这样视人命为蝼蚁的人物如此嚣张。 不仅如此,这里开饭的程序和狮子按级别进食差不多,每日最上等的食物由逍遥庄主逍遥派公子们和执掌院享用,其次一些普通的饭食会由厨娘们分发给各系正式弟子,再来便是入派门徒,初阶学者,打杂仆役,最后剩下的残羹冷炙才轮到侍童。娃娃们整日吃不饱,有些还为了那点残羹冷炙蓄意闹事和互相厮打拼命。 逍遥山庄当然不是没钱养不起活人,一切都是江家祖上传下的规矩,沿用到至今完全是为了鼓励人们参与这场声势浩大的争夺赛。要想过上顶级的生活,只有过五关斩六将,一步步往上攀爬。所以逍遥派磨练的是人的意志。在这里学会的不是如何生活,而是如何生存。 可以说,害死娃娃们的间接凶手,是整个山庄。 谈到这些便只觉得时间紧迫,阮思巧眸光渐渐深沉下去,突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口内蔓延,原是口内无意识之中被咬破,饮着血腥之中的一味甘甜,她突然又一笑了之,何苦这么执念跟王府那帮恶棍在这边耗着?依情形看,他们没有发现树上的情况,既然他们怕留背影给她钻了空当制造杀机,不如她先假意离开,绕一个圈子等他们走后再做安排。 看来距离做到遇事冷静还需要更多磨练。 摒除一切杂念,气运丹田,转眼阮思巧竟行了百步。 众人默默擦了一头冷汗。 而就在她走后不久,某位已经忍耐到极致的人从树林的掩映下走出,修长的指节一点一点拨弄着扇面,刷拉刷拉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合上。心思非常之远。 身侧,有人轻轻唤他:“孙先生,什么风把您给招来了?您不是最不喜欢看这些热闹的吗?” 他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回答的哪一句,刷拉刷拉不停摆弄扇面,心思还是很远:“你们说,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永远只属于你?” “孙先生,您这是看中哪家姑娘了?我们去给您抢过来!” 孙向儒面露喜色:“难为你们替我这么想了。可是我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在众人一片吃惊之下,他突然掐住一个人的脖子,神色之狠道:“那就是杀光所有其他人,那个人,自然就只能属于我一个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孙先生的心思你别猜~~ 第八章 “孙先生,你这是做什么!”众人吃惊有余已经有人拔刀相向。 面对大家的神色紧张,孙向儒好像有一些不懂他们的态度,神色自如之间又有一种无意的取闹,突然一松手放开了那位被狠狠掐住脖子的兄弟,转而摇起折扇,好不逍遥道:“哎呀,说笑的说笑的。瞧你们紧张的。” 脖子兄险些两腿一蹬双眼一闭一命呜呼过去,孙先生下手如此之重如何是说笑的?分明有一点分不清现实与玩笑吧!众人都在腹诽中。气氛好不尴尬。但是没有人敢直接出言忤逆这位王爷眼中的红人儿。所谓伴君如伴虎,这跟久了王爷与世子的孙先生是否也沾了一点王家之气?也不知道哪里招他惹他了,说变脸就变脸。想要保命,凡事还是小心一些,众人心中都有了数,统统赔起笑脸。“孙先生”三个字叫得好不亲热。正在这时,有人突然怪叫了一声道:“不好,那小丫头抢走了神鞭!” “糟了,居然忘了这大事!”众人刚刚放下的心此刻全都吊了起来,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两样。 只有小智慧星孙向儒淡定道:“不急,她还会回来的。” 众人焦虑道:“孙先生何出此言?!”心下则在想:事情不是你造成的,你当然不急,到时候小世子也不需要拿你是问,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哪里知道孙向儒都到了这份上了还要故意吊起他们各位的胃口,“喏”了一声后没有下文,眼神若有似乎地飘向了四季长春的树尖尖上,笑眯眯中意味深长盯了很久。那一点儿一点儿用扇柄轻轻敲打手腕,啪嗒啪嗒发出的声音,好像手指叩打在他们每人脑袋上才会有的音律。 众人跟随他的视线一起看向树尖,内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吞噎口水的动作都是那么一致。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什么都没有发现。 除了一片新雪,可有什么好看? 有人几乎抓破头皮纳闷道:“孙先生您望那大树是什么意思?现在咱唯一的希望就是您了,您倒是想个办法啊!” “是啊是啊,孙先生,咱们的命可全指靠你了!” 孙向儒含笑不语。 突然雅兴大致吟起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毛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众人的眼睛全都直了,差点跪倒。 有人扶了扶歪掉的帽子,皮笑肉不笑道:“孙先生,您,您,您真是好雅兴!” 孙向儒忽然哈哈一笑,双耳一动,锐利如鹰隼的眼神直勾勾越过众人看向西北方向。众人正不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时,孙向儒刷拉一下打开折扇,故意盖住了某位因为原路折回不慎踩到树枝的人发出的声响。他眉眼弯弯,掩面向着众人笑了起来:“人心总有放不下的东西。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是他的,总是会回来的。不是他的,他也会想办法让她回来。 杀光所有其他人,那种事情,可以慢慢考虑。 ** 所以才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冬天的别人都赶着窝在暖烘烘的炭炉旁边,孙向儒那二货倒好,拿面纸扇成天摇不停,还嫌不够冷吗? 继原作女主的设定以后,阮思巧最想吐槽的就是孙向儒的,除了那柄破天荒在冬天也会出现的折扇造型外,孙向儒还具备了高挑的身姿,儒雅的风韵,以及……惨不忍睹的面相。 麻子脸,绿豆眼,酒糟鼻,腊肠嘴——丑得史无前例,丑得惨绝人寰。但是今天见到他的真身,阮思巧有了疑惑,这样丑的人物反而有些不真实,换言之,一个人真能丑成这样吗?如果他佝偻驼背没气质也罢了,偏偏气度风雅,不似寻常的男子。 他的丑在他气质的反衬下,显得像是刻意做出的假象。阮思巧甚至幻想出,他本人应该是一个绝世美男子,迫于种种原因,比如因为长相太美了,不断招惹桃花,频频引起轩然大波什么的比较麻烦才恶意乔妆改扮成这样? 根据电视剧乔装改扮有迹可循的铁规律,凡是易容者的下巴还有鬓角都会有破绽出现。阮思巧细心躲在树后,尽量从左右角度观察他的两鬓,同时琢磨着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还有接下来的情况必然麻烦了。 孙向儒在游戏里属于一个推动情节的非攻略角色,智商极高,常年跟在韩照雪身边出谋划策,喜欢不按常理出牌,性格也有点捉摸不透。他的绝大部分戏份会在韩照雪路线中出现,许多玩家开始被他的人物设定吓到暴走,但完成全套韩照雪攻略的玩家有百分之九十表示,为什么游戏制作商不将孙向儒化列为可攻略角色?哪怕他真的长得很丑也没有关系! 而官方也承认如果推出《无限妖夫》系列第二部,会考虑采纳玩家们的意见。 如此,阮思巧推测出两件事情:一,孙向儒绝非游戏隐藏男主;二,有他出现的地方必然有他自身的道理。 阮思巧忽然想起之前那道可疑的仿佛能穿透她身躯抚摸着她的视线,一阵恶寒之外也感到震惊,她原先的紧张没有错,这个世界是根据她的到来随时不断变化的,最好的证据是,本来没法攻略的角色现在似乎对她产生了兴趣,她自认自己已经隐藏得极好了,那道视线却是能跟踪她的存在的存在,现在已经穿透了树木贴了上来! 四目相对,明显见到孙向儒对视而来的温雅一笑,她整个人呼吸几乎一滞,瞬间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她熟悉这个世界的故事,又不熟悉这个世界。 风云诡谲,变化多端,正如孙向儒突然安排了一个王府的随从,走到昏迷过去的公孙碧灵身边侮辱她一样,没有在游戏中出现过的剧情,让人完全始料不及。 阮思巧的心沉了一沉,脑海自动跳出一道选项,救,还是不救? 树上的孩子们可正都在看着。 虽然性/教育要趁早普及,但是现在这个也太残暴了。 阮思巧哭笑不得当中,无意又与那厢孙向儒视线一对。仿佛看到他唇边的一笑,阮思巧瞬间有一种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 孙向儒正在用唇语向她打招呼:“我便是要看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丫头,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随后他加紧催着身边的张大胖赶紧动手。 那胖子满脸横肉,身上总有一股奇怪的难以入鼻的味道。没有女人喜欢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会遇到这样的美事。张大胖咽了口吐沫,有点心虚地问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的孙向儒,直接问道:“孙先生,这样真的好吗?” 将公孙碧灵安排给她,这荒郊野外的就要剥了小美人儿的外皮,关键是她现在可是小世子身边的红人。 张大胖有点不敢下手,胆怯地推了推身边的其他人。 孙向儒知晓他心中有什么顾虑,但想到赶紧逼那小娃娃现身,他早在一瞬之间想好了许多种策略,歪了脑袋近到张大胖耳边试着悄悄讲了其中一条说:“我知你垂涎公孙的美貌已久,女人如娇花的年纪在这一段时期,你也不想她以后落入他人之手吧。况且她失血如此惨重,很可能熬不到明日了。你当真不想把握机会?” 张大胖面目纠结了一阵,听到孙向儒又放开了声音说:“神鞭被夺走了,你们回去如何向世子爷交代,与他实话实说?呵,世子爷的心性你们都知道,怪罪起来是要掉脑袋的事。既然神鞭被夺,暂时我看那姓阮的小姑娘也不敢明目张胆用神鞭造势,与王府做对我想她会多多思量。你们也应当多多思量。是听我的,还是选择人头不保?” 张大胖面露惨色,与其他人一道吓得差点卧跪在地。 “那,那要如何是好?” “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孙向儒勾了勾食指,示意众人围成一圈,待众人站好了位置,这才低声指示道:“公孙早晚会死,丢失神鞭的罪责让她来负担再好不过,趁扔她下山崖之前你们该怎么享受的怎么享受。错过了,这人儿可就真的没了。” 张大胖微微讶异,孙向儒笑道:“怎么,舍不得?” 张大胖默默垂下了脸面,什么也没有说。生命与挚爱相比,果然还是会自私的选择生命。况且,在她死之前能拥有她,也算对得起自己曾经付出的感情了。 一旁有人听完孙向儒的妙计,哈哈笑道:“公孙碧灵啊公孙碧灵,你我也算相识一场,你连人生最大妙事都没享受过就这么走了,岂不可惜?” 然后蹲□子,也不管张大胖内心的大起大落,开始来回抚摸起公孙碧灵嫩滑的脸面肌肤。甚至为她宽衣解带。 这一举,成功地令阮思巧再也坐等不住。她人已是气得浑身发抖。 很好,无耻之流们,敢在我可爱的娃娃们面前做三/级/片的事情,看我等等不剁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小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孙先生:请问各位,我是不是长得很美? 第九章 (上) (上) 阮思巧特意转着隐秘的树林绕了一圈,挑了一个最合适的角度折回来。 想是那率先凌/辱公孙碧灵的男子也注意到来自远方考量的视线,贼溜溜的眼睛转了两圈儿想道:“从来没见过截脉透骨鞭会反噬主人,除非……”嘿,刚才倒是精彩的一战,他笑眯眯地搓了搓手,虽然他是个奴才,可到底是个有需求的男人,哎呀别说阮思巧那小模样生得那叫一个好,眼下公孙碧灵虽然逊上一截,也可称上羞花之姿,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哪里都好,就是可惜了被神鞭抓了两爪子这么毁了。 想呀想呀,男子吞了口唾沫,摸索在公孙碧灵身上的手更加不老实了。 其实不止这个男人,其他一众王府侍从早就看公孙碧灵不爽了,要不是看在她人长得美的份上,他们怎么甘愿听小世子的差遣做公孙碧灵身边的奴才,又怎么会在她生煎活剥了别人以后还拍手叫好刻意讨好她? 一双手,两双手,三双手……不断不规矩地探到了公孙碧灵的臀瓣上。除了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弹过不意与她交/合的孙向儒。 已经悄然近到他们身前的阮思巧双耳一动,听得其中一人低语了一声:“你也不过有几分姿色,得意个什么劲儿!不就是被鞭子选作主人了吗,小世子暂时捧你为掌中宝,你就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想当世子妃?就你这几斤几两差点被卖到青楼里的背景,呵!我上了你也算是白便宜你了。” 为了发泄长期不满,那些手们加大了蹂-躏的力道,一个劲儿地狠揉少女股间两瓣软/嫩,硬是将昏迷的少女来回折腾弄醒了几次,连声呼着重气和痛。 雪地的冰冷依旧无法熄灭他们身体燃起的热火,亏得宽大的衣摆遮住他的羞处,众人才没有彼此见到对方胯/下高高耸起的异物。 公孙碧灵身边的奴才绝大多数都是青年男子,正值强大的生理需求期。如今身在此情此景,大家的反应一致且都非同寻常。阮思巧一眼望去,嚯,竟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止这令人发指的变态行为!不断的有人加入到这个行列,甚至能听到他们喉结滚动吞噎口水的声音! 全是一帮人面畜生! 阮思巧思前想后,做好的决定又开始犹豫了,到底要帮助的对象是公孙碧灵让她感觉不爽。不帮吧,等等出了大事情,躲在高处的娃娃们能将全部尽收眼底,又要学些不好的乌七八糟的东西了。 时间悄然流逝着,那帮畜生和迫不及待分食人肉的丧尸差不多,黑压压一片几乎挡住她全部的视线。生杀予夺之际,阮思巧面上冷汗都发了出来,她紧咬牙关,恍惚中惊觉到距离头顶约莫五尺远的枝桠上一阵嗦嗦乱响,她紧张抬起头,眼见已经有几个孩子不要命地探出身子来了,阮思巧猛一阵用内力震打树桩,孩子们听闻动静这才看到她警告的表情。 “如果你们敢不捂好眼睛继续看,小心我就……”阮思巧口型默默念道,双手比划了一个挖眼珠的动作,孩子们一个个吓得闭紧了口眼耳。 “刺啦”一声,扯坏的外裳在他们相互交换信息的同时飞进了林宗深处。 孩子们刚刚闭紧的眼全部重新睁开。更多的雪落在了地上。 “反正她也死了,阎王也说了平生她作恶多端,不如她下土之前让我们替她完成一件好事。”一名男子抓起一片残破的布料,在鼻尖香了一把:“果然还是孙先生有妙计,若不是今日有孙先生在,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我们的命等于是先生救回来的。只要孙先生一句话,奴才以后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帮汉子也早承受不了一个女人的欺压,加上刚刚公孙碧灵的身份背景全被抖落出来,大家更加看不起这个女人,统统应道:“孙先生,我们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孙向儒笑了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好像还是说与某位特定的人听:“这件事情,你们应当感谢刚刚那位小丫头,不是她,何来的这次机会。故而常言有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听到这句话的阮思巧一阵冷笑,哈,敢情她成了他的共犯了?孙向儒啊孙向儒,果然好计谋,不仅铲除掉一个众人的眼中钉保住了大家的性命,还顺利笼络到了人心。 再看那帮随从,一个个学得真快,现在居然也把她说的阎王夺命的故事淋漓尽致地用上了,如果此时有一张梨木桌子,再有一个惊堂木,他们的话,绝对比说书的还要响亮。 真是,她都替他们脸红了。 “孙向儒!”阮思巧突然从树林里大喝一声急步行来。吓得一帮随从愣了三秒有余,一见是那小煞星,回神之时已经步调一致地向后退了足足四五步。 有别于他人的不淡定,孙向儒双眼一动,神色之中都是意外的惊喜:“小丫头你知道我的姓名?”他差点将她抱了起来,在她肉粉肉粉的脸颊上来一个蜻蜓点水。 但是阮思巧是直取他咽喉而去的。 她的脚步如飞,待后退众人反应回来时,已经来不及出面阻止了。 她看着他,嘴角一翘,眼中分明透露的信息在说:“孙向儒,把我故意逼出来,你现在满意没有?” 孙向儒微微一笑,也对她用眼神回复:“满意,非常满意。” 然后人已立正了姿势,竟然一副随她前来取命的架势。 想以退为进?阮思巧几乎欺近他的身边,揶揄他道:“孙先生,您这是舍命陪君子?” 孙向儒轻轻闭上了眼,感受风的呼吸。那风里,有她的味道:“我只是看腻了这人间的风景,换一换阴曹地府的景色,也着实不错。” 然后睁开他乌黑的双眼,那里映着的有她的倒影,还有她的身后一名小厮手握成刀状劲疾如风的身影。 第九章 (下) (下) 谁能料到孙向儒还留有一手,待得阮思巧有了反应,那人的掌风已近在背后,阮思巧只得放弃孙向儒这头几乎到手的肥羊,转而蹲□子,扫堂腿一劈,将那背后偷袭的人远远打了出去。 尽管这之间出了这么多事情,总是一副春风含笑的孙向儒好像世外高人平淡望着滚滚红尘,身姿依旧是优雅的,表情依旧是不可捉摸的,偶尔又很古怪地自顾自笑个不休,想不透,想不透。 他安然看着阮思巧加紧应对前仆后继的小厮们,不时与难得得了空闲的她对视一眼,又是一阵儿的开怀大笑。那众人也都像着了魔一样,仿佛有孙向儒在,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害怕了。管不了之前有多么怕阮思巧,现在一个两个的全和不要命了的一样往阮思巧身上扑。 孙向儒独自偷着乐,道:“丫头倒是挺机灵呀,杀了人以后还想为自己立贞节牌坊吗?” 阮思巧咬牙瞪了他一眼道:“众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哈哈!”孙向儒又道:“宝贝神鞭在她手里,我们现在夺回来,小世子定能重赏你们各位!” 有人想了想兴奋回道:“孙先生提醒得极是,我们连这个小的一起收拾掉,要是她走漏了风声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事,被小世子听进耳朵去,我们还是要掉脑袋。” 众人一听全部更加卖命。又有人道:“对,夺回来,振我王府雄风!况且咱们这么多人,她只是一个小女娃娃,咱们若是连她一个弱女流也怕,事情说出去也会让人笑话!” “哈哈哈……”阮思巧终于忍不住双肩直颤,几乎笑成一团。 “你笑什么!”那人怒颜呵斥道。 “原想诸位虽然肌肉发达了一点,有些长得还是不错的,没想到竟然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哈哈哈!”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了,阮思巧摇头啧啧声道:“你们也不想想,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娃娃,说出去不是更让人笑话!” 也不知道谁在听完她的发言后大胆说了一句:“你死了就没人知道了!”随从们齐齐动身张牙舞爪向阮思巧扑去,掀起脚底下一阵阵的凉风。 这实在是一出诡异的场景。七八个壮汉收到互相的眼神暗示以后着了魔似的环绕着一个看起来身单力薄的女童展开了围追堵截的战术,少了成年男子们应具备的优雅风度,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愚昧。 阮思巧左躲右闪的空隙里,双手一探居然还有机会从怀中取出短小精悍的双刀,就如游戏里介绍的那样,一手袖中剑使得行云流水利落干净,配合她向金老致敬的“凌波微步”轻功,步履如烟,飘渺不定,转身起跃矮身行进,每一个动作都运用得当,加上身材娇小,身体灵活,匕首悄悄一出一收几回合,神不知鬼不觉间已经刺倒了几位壮汉——统统捂住下/身嗷嗷叫唤。 阮思巧舞出一连环的动作,似乎再有多的敌人她也不会嫌累。很快又一批人倒在了地上,她一笑,稚嫩的脸孔上掩不住的神采飞扬:“还有哪个想做太监的,继续来!” 孙向儒叹道:“你真是太调皮了,如今东厂已经人满为患了,你还要往里面添人,当今天子这财务又得支出好大一笔了。” 阮思巧扬着下巴,手指翻飞,从没停止过与旁人的战斗:“孙先生,您就直说了吧,您很想做太监吧?” 孙向儒道:“回阮姑娘的话,咱们还是不要再给皇帝陛下添乱了吧。况且阮姑娘如此直白地想要我,意思是打算照顾我的后半生?” “孙向儒。”她眯眼一笑,意有所指,“你的脸皮真是好厚呀。” 孙向儒反问道:“不厚,哪能追到姑娘呢?” 就在他们这一问一答之间,一个苦于武力不行一直站在他们之后干瞪眼睛的中年男子急得拼命跺脚。 绝好的邀功机会啊,也不知道孙先生到底想什么,居然还不下手。既然孙向儒不来,那么……他灵机一动,从腰包中抓出一把随身保管的红色药粉,趁阮思巧的注意力被孙向儒吸引去大半,带着药粉拼命往她脸上撒去。 孙向儒紧张了一声:“小心!”可是似乎迟了,阮思巧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孙向儒容颜大怒,第一次在人前发火:“你竟然敢!” 中年男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孙向儒好怒的,只撵着人中附近几根像是鲶鱼那般滑稽的胡须,斜嘴笑道:“小丫头,尽管你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呀!”况且孙向儒早就向他们指点出阮思巧这个小丫头根本不敢用长鞭。 胡须小老头儿讨好似的转脸对孙向儒说道:“孙先生您可都见到了,今日的功劳还请孙先生在殿下面前多美言美言几句。” “那是当然。”当然会美言几句让他百般凌迟你。 孙向儒皮笑着肉不笑,思考如何折磨一个人还不会让他很快就死的问题。 就在这时,原先众人以为已经抬不动眼皮的阮思巧突然双目圆睁,掌中有什么红色的物体拧作一团,咻一下擦过两个袭来的汉子的肩膀,打进了胡须小老头儿的右眼里。 小老头儿哀痛一声,当时疼得没办法睁眼,微微一摸眼角,指间上沾了什么黏腻的液体。他的心凉下半截。凑近鼻尖闻出的味道告诉他,食指上沾的液体不是其他,是血。正是他刚刚投出的红色药粉又反射回来造成的! “嘿嘿,聪明反被聪明误,姜虽然是老的辣,可有句话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老浪死在沙滩上’。不知您听过没有?” “你你你!”一个最下等的侍童,真是气死他也! 他捂着脸,痛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向孙向儒求救,这才发现孙向儒早已是一副宠爱无双的表情好笑着。 胡须老头儿傻了眼。这算是哪门子事? 他欲哭无泪。还想寻机会报仇。 那小丫头牙尖嘴利的,一会儿便斩断了他这个念头:“这位蜀黍,哦不,应该叫您伯伯才对,您别激动,最好找个地方坐下歇歇,不然毒会走得更快哟。我想这件事情用毒的您应该比我们这种等级不如您的侍童更加清楚吧。” 胡须小老头儿果然很配合地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至于那些再度从地上爬起的汉子们,阮思巧向天大笑一声,略微狂放的声音又惊动了树上几只大鸟,扑闪翅膀争相飞上天际。鸟儿嘶鸣,配合她的笑声哀怨地在空中盘旋。偶尔会有几只大鸟猛冲下来狠狠叼啄那些恶人的长臂。阮思巧借用鸟儿们争取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全力往后撤退。 数十双大手紧随而来,下一刻却都贴身抓住了自己的身体。原是阮思巧一声令下,树上的孩子们在撒一种叫做“百步狂颠”会让人不停发笑和全身发痒的粉。不早一步,不晚一步,时机配合得天衣无缝。 随从们互相抓挠撕咬对方的**,狂乱紧张的气氛促成他们力气的成长,一群大汉居然被自己人弄得浑身血肉模糊的,而阮思巧这一边的队伍里没有一个受伤遇害的。 胡须小老头儿的声音不饶地从后方而来,他扑倒在地,狠狠抓住了阮思巧的一条腿,狠狠说:“小世子赏赐的金银珠宝全是我的,快点交出鞭子来。” “谁睬你啊,让给你们还等着你们继续害人?!”阮思巧被抓住的腿悬在半空,干脆以小老头儿的脑门为着力点,一脚蹬上他的脸,高高站直。踩一遍还不够过瘾,又踩了第二遍,第三遍。 喜欢玩幼女的人渣,踩死了活该。阮思巧将全身七成的内力都运到脚部,誓要发挥出超级马里奥狂踩小蘑菇的精神,把小老头儿直踹得鼻青脸肿,眼冒金星,加上之前受伤的右眼,他本来就不能看的脸,现如今更不能看了。 树上的孩子们此时乘着宽大的斗篷如飞鼠一一遥遥落下。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不同的表情。有喜出颜表的,有淡漠观看的,有眼中怒烧的,却都是吓着了那些树下中了“百步狂颠”的人们,以为天上突然降下奇兵要与从阴曹地府重生回来的阮思巧一起收取他们的性命。有几个更是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没出息。”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的孩子一脚蹬在了吓尿的的王府随从裤裆之上。又高抬了下巴对阮思巧道:“威风都让你一个人耍尽了,说好一起行动的,你是不是故意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捞。今天居然又没有我们的出场机会。” 阮思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他道:“知道了知道了覃小弟,今天的头功全是你的,若不是有你在,我早被这窝老鼠抓去成了阶下囚了。” 说无可奈何是因为,这位说话的小兄弟就是差点用柴刀自刎……哦不不,是一身傲骨绝对不甘受女人保护的覃淮覃小弟了,阮思巧一连小老头似的叹息又引得那边孙向儒一阵大笑。 这位姓覃的小兄弟怎么看都要比阮思巧大,这孩子啊,你该说她什么好? 他满眼露骨的宠溺,明白人一眼便知所以,却只有阮思巧无心领会。覃淮与他视线微微一撞,很快读懂了他的那些心思,也不知怎么的,覃淮顿时心有不满起来。 这是只有男人才能明白的眼神交会。孙向儒的视线分明在说:“我会记住你的。”覃淮也分明在说:“我也会记住你的。”然后他拉过阮思巧来抱在怀里道:“思巧,走,该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表示孙先生的压力会很大 作者还表示:孙先生不一定就是准男主 这才刚刚起步 神马?孙先生狠狠掐住了作者的脖子 然后,没有然后了 第十章 阮思巧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体才只是一个孩子大小。虽然覃淮也只是一个孩子,被高出她一个头的他抱在怀里,好像成年男子从后面暧昧地环绕着她的背一样。 覃淮的脸实在是太靠近她了,只要他一说话,少年温热的气息会穿过她的一根根发丝来回抚摸她的后颈,阮思巧的汗毛一瞬间一根根直立了起来,她忙推开了覃淮,低着声音有点恼道:“回家就回家呗,你突然抱着我做什么?” 覃淮一看阮思巧居然还敢嫌弃他,冷着一张脸道:“你以为我乐意抱你?没发育的小孩子,摸到手里一点点肉都没有,我只是在树上待太久了,冷了而已。” 阮思巧翻了翻白眼。既然嫌弃那还抱她,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喜欢自虐? 按说《无限妖夫》里,最喜欢自虐的要数江家公子江映月,如今要新添一笔覃淮,阮思巧突然有一种想要介绍他们互相认识的冲动。其实覃淮和孙向儒一样,在游戏里都不被列为可攻略角色,孙向儒相较于覃淮要好一些,在韩照雪主线里,约莫百分之三十的戏份会有他出现,覃淮则要惨了许多,官网的介绍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儿时玩伴。青梅竹马都算不上,辜负了他一片喜欢原作女主的真心。阮思巧也好有一种想拍拍他的肩膀摇头安慰安慰他的冲动。 她的叹息,换在别人眼里,就是怪模怪样。覃淮是不知道她哪有那么多的事好叹气的,想来阮思巧从悬崖被救回的那一天起就变了,活泼了许多,也变得坚强了许多。他曾经很反感动不动哭鼻子的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比如踩死了一只蚂蚁啦,被人扮鬼脸吓着啦,什么事都要找他哭诉一番。覃淮认为这小女孩特别的烦,比他妹妹还要麻烦,覃淮有一个妹妹名叫覃香,与阮思巧差不多大的年纪,骄纵任性,经常惹事,结果总是由他擦屁股。他是哥哥有义务这么做,但是阮思巧不一样,阮思巧只是一个外人。 为了让她少一点亲近自己,覃淮喜欢变着戏法欺负阮思巧,阮思巧害怕毛毛虫,害怕小青蛇,他便捉了许多趁她夜里睡觉的时候全部丢在她的床头。阮思巧总是哭哭啼啼的,半夜三更,点了一朵火光独苗,她就在那风摇得忽明忽灭的灯光下,一副受惊小鹿样子那么可怜巴巴望着他,第二天又和跟屁虫一样屁颠屁颠黏在他后面,撵都撵不走,无论他前一天晚上怎么狠狠欺负她。 覃淮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有一点觉得自己的人生非常的可悲。可是阮思巧说变就变了,他往她的床前丢小青蛇,丢毛毛虫,她全部抓起来丢进他的衣领里,他趁她不留意的时候揪她的小辫子,她便用短刃将自己一缕留在他手中的长发割去,那样决断没有任何留恋的模样,几乎伤透他的心。他变本加厉欺负她,毒舌头的笑话她,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儿欺负她,她不会哭,甚至能立即想出回应的对策狠狠还击。 阮思巧不再是那个成天只会跟着他缠着他的很好捏的软包子了,最可气的是,阮思巧一点也不记得曾经。 刚才阮思巧与孙向儒的互动他全看在眼里,莫名感到他们的世界完全没有他能驻足的余地,覃淮忽然又有点恼了,硬声硬气地重新将阮思巧揽回怀里,就是舍不得放。阮思巧莫名其妙的,孙向儒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覃淮的表现,像是怕被抢走玩具的小孩子。幼稚且不足为惧。孙向儒笑而不语,他那种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叫覃淮更是好一阵恼。 就在这时,似乎是为了配合他们的节拍,一声轻笑从林子的深处传来,活活将众人吓了一跳,全都有些心虚地循声看过去。 原本躺倒在地都已虚脱无力的王府侍从像是吃了猛力丸立即弹跳了起来,不再有哀痛声,不再做捂着下裆等不雅的动作,他们整齐划一,双膝一跪,神情严肃地像是迎接什么大人物的到来。孙向儒暗暗摇头,哎呀,某人来得真是不巧。 阮思巧扬头一眼便见到树海的尽头,风雪之中隐隐绰绰走来一个人影。他的衣袂翻飞,远远一见肤色比冬日最干净的雪还要洁白,声音也像冬日雪山化下的清泉水,叮铃咚隆清脆悠扬:“诸位真是好身法,想不到逍遥派里还有这样的人才在。还有你们这帮狗奴才,做了这么久的平南王府的下人,教你们的规矩全都不懂了吗,连如何待客的礼仪全都忘了?” 正是那气度绝非凡人所能企及的平南王府小世子韩照雪。 ** 平南王府小世子韩照雪! 阮思巧双眼一亮,无数次假想过与韩照雪第一次碰面是在什么样的地点,什么样的时间,什么样的情况下。万万想不到碰面会来得这么快。 趁覃淮惊呆的同时,阮思巧顺利挣脱了他怀抱的钳制。 虽然韩照雪出现的有点突然,她还是坦坦荡荡接受这样的事实,坦坦荡荡往前迈进一步,像是迎接新生,正视着来自韩照雪目光直接的打量,也将自己的目光毫无保留地回赠给他。 显然这引起了韩照雪的高度兴趣,毕竟在场除了他孙向儒那位面目不怀客气的少年还有阮思巧以外,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地跪倒在地。哪怕那些娃娃们,也被他直逼而来的锐气挫伤得身形瘫软。 “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他面容冷峻,神态高傲,对她问出了第一句话。 这是他们初次的正面交锋。 阮思巧双眼笑成月牙儿似的弧度,左嘴角隐隐现出梨涡一朵:“雪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大胆,世子殿下在问你话,你胆敢无视世子殿下!而且世子殿下的名讳是尔等贱民能问的吗?”韩照雪本人还没发表什么声明,他身边的侍从已经有几人拔刀冲了过来,全部狐假虎威,精心计算好了与她的距离。 有娃娃仍是被这虚伪的架势唬住了,赶紧拽了拽阮思巧的裙角,示意她也跟着快点跪下。 还有个别娃娃已经快吓到哭了,早知道引领公孙碧灵的背后人物这么可怕,也不会这么莽撞说什么都要跟着来了。 韩照雪抬手制止了那些冲动的侍从们,在一帮人的讶异下言简道:“你是谁。” 阮思巧颇为伤心道:“雪儿,你当真不认识我了么,我是你娘呀,薛玉!” 薛玉?王府众人面面相觑,皆都疑惑起来,王妃是叫薛玉的吗?怎么进府多少年的他们都不知道。 只有孙向儒几乎哑声笑了出来,别人不知道薛玉的名头,他可是知道的。且看韩照雪的脸色登时变了,连声音都从方才的清脆变成低沉嘶哑,如暗潮涌动的黑流里的龙王在咆哮,几乎上前掐住阮思巧细嫩的脖子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薛玉啊,儿呀,你当真不认识为娘了吗?”她说得无比情深意切。他便更加面无人色。 众人第一次见一个女娃娃仅凭三言两语便将韩照雪吓成这样,都不明所以,只见韩照雪怒到尽头反而怪笑出来,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众人全在你一言我一语暗暗讨论薛玉到底什么名堂。剩下孙向儒一直背地里笑不成气。这小丫头呀,也不知道打哪儿到手来的王府的消息,竟然知道韩照雪的生母叫薛玉。如今自称薛玉,不就是在向韩照雪表明我是你娘的态度吗? 身为王府的奴才,不知道薛玉的大名不足为奇,平南王韩修文对情爱的掌控度出奇的强盛,十余年前去吏部尚书家小坐的韩修文,竟然对尚书夫人薛玉一见钟情,用了一系列卑鄙手段禀奏则上告了皇帝,将吏部尚书全家抄斩,灭到九族不剩,只将薛玉一人的性命保留下来,并且偷偷将她接来府中居住,进行长年累月的□,与房事上的摧残。 直至薛玉为生韩照雪难产而死。 而连庶出都不算的韩照雪在他爹的照顾下最终狸猫偷换成为了正牌王妃的孩子,成为了王府上的嫡长子。 这种不堪回首的过往当然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那些下人们若是敢不小心捕捉到一点风声,全被韩修文暗地诛杀了。 韩照雪是在一次韩修文自言自语中无意听到知晓了秘密。孙向儒则是在王府中深入浅出故意挖掘出了这个秘密。 所以他们知道这个秘密本身又各是一个秘密。 韩照雪目前的心绪有点复杂,他说不出这小女娃娃究竟是玩耍他的还是认真的,如果是耍弄,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秘密?如果是认真的,实在有点突然,韩照雪第一次遇到了不知道怎么应对的事情,呆立在原地说尴尬也绝不为过。 但是许久,他想到若是她当真是他的生母,为什么不早一点找他相认,他三年之前便来到了逍遥山庄,梅香苑虽然有他带来的亲兵护卫在,但并不是重兵把守,而且他该怎么去认一个比他小太多的孩子做娘亲? 这种颠覆伦理的事情,实在太可笑了。 韩照雪很快恢复了冷静,声东击西道:“你这个小女娃娃倒是不知天高地厚,据我了解,近日碧灵对一个叫阮思巧的女娃娃产生了兴趣。不知道你与那位叫阮思巧的娃娃是什么关系?” 阮思巧动情道:“雪儿,你难道真不认识为娘了吗?你知我当年为你取的这名姓有什么含义吗?雪照云光,照雪聚萤。你当真没有听你爹提起过?” 听过,当然听过,正是因为听过,才无法承认。韩照雪的忍耐已经到了最低限度,微冷的面孔里产生了了绝一切的杀意。“还敢不说真话!”他伸开细长的五指,掐向了她的脖子,下一刻轻易将阮思巧脱离了地面,向上提起。 作者有话要说:小世子的软肋被戳爆了……哦哦~ 第十一章 (上) (上) 此前一年,阮思巧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怎么才能最大限度提高并且利用女主的能力。《无限妖夫》的介绍里,韩照雪擅长指功,那就说明,他应该会类似九阴白骨爪等一系列具备毒辣一命中即死绝头衔的武功,那又直接说明,和他面对面近身站着时,千万不要留脑袋顶和脖子给他。否则很快会发现,你将变成一枚标准的保龄球。 阮思巧习惯暴风雨来临之前做好万全之策,以最大的努力获得最小的损失。她开始想办法应对。但她发现,身高是没法控制的。缺奶缺钙缺营养的地方,尽管阮思巧在春日和秋日试着用动物皮制成的球扔篮筐两个季度,一年下来她也只长了不到十公分。阮思巧曾经无限惆怅地看着地面日光拉长的影子,左唉声右叹气。那么还有另外一条路,往轻功发展。 然后她发现,问题又来了。轻功不是浮空术,不能在一个地方漂浮许久不动。一般的轻功,都是跑动状态下的。所以电视剧里那些轻功使的美的人们,就像仙子一样飘来飘去。很遗憾不能变成直升飞机,阮思巧继续摸索第二条路的同时,往第三条路发展——闭气功。 她每日练习必两次,早晚洗脸各一次。需要的材料很简单,脸盆一个,浸满水。第一次练习没把握好度,她差点青过脸去,所幸覃淮救了她。只是他救人的方法有一点太暴力,提着她的双脚把她整个人倒过来,见她水吐得不多,又是一顿痛砸她的小肚子。阮思巧想,若果不是她福大命大,也许她没被淹死也被覃淮折腾死了。为此阮思巧很不满意,事后教育覃淮如何正确营救一个落水的人,她叫覃淮平躺在地上,自己则骑在他的身上,覃淮当时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不是太在意的阮思巧倒是继续告诉他怎么用正确的姿势按压对方的胸腹,相比越发古怪的覃淮,阮思巧的神情实在是纯洁的认真。当教到嘴对嘴人工呼吸的时候,覃淮再也克制不住暴走了,弹坐起来的同时一把将她拎起来丢到床上,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一脸纯洁奇怪的她,最终捂着几乎跳出心脏的胸腔转身跑了出去。当时他的表情,好像有满脸的委屈。然后阮思巧连续三天三夜都找不到覃淮的人影。 之后阮思巧也没想那么多,事情该做什么做什么,日子一样似水流年的过。她的闭气功有了很大的进展。当这一次韩照雪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提了起来,阮思巧知道,她做的一切努力,付出的所有心酸,没有白费。 韩照雪果然喜欢掐人的脖子,韩照雪也果然很喜欢享受生命在他手上尽情流逝所带来的欢愉。还有人们垂死挣扎时候的痛苦表情,这些都是韩照雪喜欢并且用来取乐的。所以他爱杀人。 尽管痛还是痛的,没有地面支撑的姿势也是难过的,阮思巧可不想像那些被吊死的人们做出吐舌头凸眼睛等面目狰狞的表情让韩照雪愉快。有了闭气功的助势,阮思巧非但没有太过痛苦,还比较轻松地继续使用演技来骗过他。 很快眼角流下一滴泪水的阮思巧,果然成功震住了韩照雪。 不仅如此,趁这么近,近到触手可及的距离,阮思巧抬手,用软乎乎的掌心摸了摸他的侧脸,表情温柔并且充满了浓浓的自责,一字一句虚弱无气道:“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的苦和罪,为娘对不起你。雪儿,你恨娘亲,娘亲不会怪你。你若是想杀了娘亲,娘亲也不会怪你。该还的迟早要给你。” 她将眼睛闭了起来,眼角的泪就这么顺着她的面颊流到了他的手背,韩照雪心中一痛,脑子嗡的要炸开来,再看阮思巧,已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王府的众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当韩照雪缓和下来的动作是因为舍不得放弃一个能灵活运用神鞭的人。道是覃淮无法再忍耐下去,一声“放开她”,人已急冲到韩照雪身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亮堂堂的宝剑。 这一招情势急转而下果然让韩照雪戒心大起,他原本已经快要放松搭在她命脉上的力道,却因为覃淮的冲动重新死死卡住阮思巧的脖子。阮思巧的闭气功至多坚持五分钟,如今五分钟已过,她的整张脸开始因为无法喘到新鲜的空气而涨得通红,阮思巧非常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两眼一翻暗骂一句: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同志,配合啊配合,你知道什么是配合吗?! 同一时间急急冲到韩照雪面前准备狠揍他几拳的覃淮,突然发现他与韩照雪彼此的身高根本是一个可笑的对比,相比韩照雪的高挑,他实在太矮了。覃淮在心痛与不甘之中被韩照雪一脚踹飞老远。如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挣扎很久,最终落在一棵老树干上,只听咔的好像什么折断声音,是他后背与树之间的狠狠撞击。也不知他伤的有多重有多惨,阮思巧微微别开头,有一些不忍心看了。 随后几名侍从跟上,几把亮晃晃的长刀前后夹击架在了覃淮的身前。现场哭声一片,几个娃娃们拼命抱成一团,咿咿呀呀哭叫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 有人禀报韩照雪,想问明这帮刺客该如何处理。韩照雪的心没有牵挂太多在这上面,此时此刻他只想要解决眼前的这一个人。阮思巧,他闷哼一声,他想要杀她,随时随地可以,根本不需要理由,他是流着大严王国王族血脉的世子,她只是区区一个下等的贱民,他想要杀她,真的根本不需要理由,但是他下不了手,尤其看到她那么宠爱他的眼神,他更下不了手。他需要找一个助力,需要一个说服自己杀她的理由。 正巧他听清楚孩子们叫的字是什么——“思巧”,“思巧”。韩照雪微微一笑,看到她发青的脸,缓声说道:“说,他们都叫你什么。” “阮思巧,那是我未醒觉之前的名字,也是我为什么没有及时来寻你的原因。”阮思巧适时地摸了摸他,声音微有些颤抖,“我孤魂野鬼漂泊多少年,一直在你身边看着,终于那一日我找到机会,借了这个坠崖孩子的尸还了魂。雪儿,再让我好好摸一摸你,你便送我走罢。为娘只是想多看你几眼。” 阮思巧又一次深情闭目,韩照雪再也抵挡不住不断涌现的胸闷胸痛,他微微挑眉,用一只手堵住了一只耳朵,余下一些侍从们见状非常识抬举地用随身携带的粗布塞进了娃娃们嘴里。哭闹声嘎然止住。 韩照雪像是想通了什么,表情在一瞬间和悦了许多。 “我忘了,我这样掐着你,你是不能说话的。” 他丢一件残破的衣裳,随手将她扔在了地上。 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条特质的锦帕,细细将两只手的每根指头来回擦了很多遍。仔细而考究的程度,差一点将指甲与皮肉之间的缝隙擦破,带出血液。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么小就不肯说真话,真是小骗子。”韩照雪居高看着她。 但是……不同于那些对生活无望,无所谓生与死的家伙,瞧不见她的一点求饶,和害怕,反而从她认真的双眼里探知到了一种坚定不移永不妥协的回信,韩照雪的杀意在无法接受某些现实的情况下退却了下去,仅有的只是让这个孩子怎么好好的在他的掌控之中变得惟命是从,让她连一个“不”字都没法对他再说。况且打从公孙碧灵哭鼻子告状,和从奴才们奇怪的态度开始,他已经对这个叫阮思巧的女娃娃有了想要琢磨清楚的想法。所以他给了她一个邀请:“女娃娃,我对你感到兴趣,既然你与截脉透骨鞭如此投缘,不妨来我王府之中,我保你将来富贵荣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我在的一天,便有你一日地位。女娃娃,你看如何?” 况且他真的想要弄清楚,这个女娃娃对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等着她的回答,很耐心地看着她。 他看得出她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他微微一笑,她当真敢拒绝他? 可叹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喜欢捣乱。“不要答应他!”是覃淮的叫声。韩照雪回头看了一眼,那少年虽然与自己差不多大,身子骨却略显单薄,便不是长久练武的材料,但是他眉眼之间英气浓浓,韩照雪倒是有一些佩服少年,刚刚被他用七成力踢了一脚的覃淮,后背柱也撞在了树上,却完全没有呼痛的意思,他迎风挺立,好一派正气凛然。 一个眼神的相交,韩照雪已打量透了少年。他不介意王府多招纳几名贤才为他所用。他也试着邀请了覃淮。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被他承诺的美言诱惑住的。 “金银珠宝?可笑,要那些有何用,死了以后不能带入黄土,生前说不定还能招来祸端。天下美人?红颜祸水多薄命,我只要此生有一良妻相伴,每日务农耕种,带她观星潮迁移,观日月变幻。携子到老。天下变故,与我何干!” “啪啪啪”,一边静观其变的孙向儒听到覃淮的这番言论都不禁拍起了手,原本还看轻了他的孙向儒如今再也不敢小瞧了他去。这少年……孙向儒玩转起摇扇的手柄,嘴角微微一翘,这少年呀,不简单,不说他敢拂了世子爷的美意,那一段话确实是非常的有骨气。 事情好像渐渐变得有意思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覃淮:苦逼骚年奋起记? 第十一章 (中) (中) 因为覃淮的一句话,众人都各怀心思。 又因为孙向儒的鼓掌“叫好”,众人的脸色都非常的沉郁。这其中,阮思巧的笑容却是十分的明快。 阮思巧从来没有想过覃淮会有这么豪气干云的说法,虽然他想表达的意思只是儿女情长……但是阮思巧是真的佩服他。甚至开始欣赏他。 覃淮在于她眼里本来只是一个脑筋不灵光的少年。他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易怒,有时候过分坚持自己的想法而不会变通,这要是在她那一个社会是一个只会吃亏的性格。 然而阮思巧此时此刻,也想要像孙向儒那般拍手叫好! 覃淮想的正是她所想的,覃淮说的正是她想说的。财富之于人生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但不是绝对要有的。她认为当舞刀弄枪的累了,过上普普通通的农家生活,平常耕耕田,摘摘菜,春来闻花香,夏来听虫鸣,秋来品果甜,冬来观雪落,也是一种快意人生的事。浮于表面的皮相则更不用说。人美得惊艳四方,一开始会令人赏心悦目,恨不得永远拥有,但时日久了,没有一颗好的心灵,容貌总有一天会看厌倦。由此又可见,得不到的永远最好。但是阮思巧信奉一句话:“我得是因为我努力过,我不得,我会努力再三争取,如果再四再五再六争取还是无果,我也不会为此苦苦纠结不放而害了自己失去获得下一次幸福的时机。”但不管怎么样,在恋爱方面,如果让阮思巧选择外表和精神的共鸣,阮思巧会毫不犹豫地倾向后者。 可是这一次,阮思巧要对覃淮说一声对不起。 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抹匀嘴角的血,对着韩照雪就是盈盈一笑,每当人们想到一些遗憾的事总是会论起“如果”,阮思巧也想说,如果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覃淮真正能理解到她背后的想法,她的动机,她内心的渴求,她为了达到目标做出的一切,他们如果还能和过去一样在一起相安无事有打有骂有说有笑,那时候他已经成年,而她已经二度成年,他们都能喝酒的年纪,她一定会举起一杯酒,在皓月当空之下,也像如今这般盈盈一笑地向他敬满一杯,表示她对他当初的敬意。一定对他说一句:“覃淮,我曾经和你一样有过同样的想法,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我从那以后便视你为知己!” 引以为傲的知己! 阮思巧在娃娃们的诧异中倒戈转向了韩照雪,情动之声如婉转的黄莺在啼唱:“雪儿,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哪怕为奴为婢。” 果不其然,她的背叛如一把深深插在胸口的刀刃,重伤了娃娃们心的同时,也令覃淮怒不可遏地咆哮了起来:“阮思巧,你疯了吗!” “疯了的人是你。”阮思巧转脸冷冷地对他说道,“瞧你现在的样子,和一只疯狗有什么区别。”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覃淮的声音隐隐有了一些哭腔,他真的没办法接受阮思巧的突然变卦,明明刚刚以前还是好好的,前一阵子收到惠芳胖子强小神通死了的噩耗,他们还在一起接掌结盟,发誓一定要给公孙碧灵那个女人,和眼前这个姓韩的男人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们都要记住,血债就要肉偿的道理! 正是因为阮思巧当初表现得那么意志坚定,让他没有理由的相信,如今她毫无道理的背叛才更加让他遭受打击。覃淮的心乱如麻,脑子嗡嗡乱响一片空白,覃淮认为,什么事情总要有个因才能有个果,他想要阮思巧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很快阮思巧告诉他了,但那不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原因,却匆匆了结了他心中名叫欲的果。他在心的某一个角落好不容易为她建筑起的世界仅凭她一句话瞬间崩塌:“我从一开始不停地挑拨公孙碧灵就是因为想要引起雪儿的兴趣,这种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以后如何行走江湖?如今我成功与他碰面了,自然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了。人生本来就是变化多端,风云无常,并不是所有事都必须问出一个原由。覃淮,越漂亮的女人,她越可能是一个骗子。” 覃淮疯了似的想要脱离身前那些长刀的桎梏,他突然有一个荒谬的想法,如果兵器割在身上是不痛的,是不是也代表他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幻境一场? 事实是,他很痛,浑身被兵器一刀一刀划下的伤,真的让他很痛。可怎么也不及心里的痛。长刀重重围立,覃淮还在拼命向前奋进,他越是来势汹汹,护卫们越不愿将他放开。一个愣头青的傻小子,看起来身形单薄,那些架刀拦截的护卫们始终想不明白他哪里来这么大力气,险险几次差点冲出了他们的围堵,虽然最后又被他们拦了回来。覃淮的手臂上后背上因反抗被刀口划伤了很多深浅不一的血痕,尽管如此狼狈,他还是浑身是伤地用手抓住最近眼前护卫的刀刃,不畏生死道:“阮思巧,我不信你骗我,不信你骗我们大家,不信你骗方梦生!” 嘴巴堵住了的娃娃们跟着一起激动到呜呜乱叫。怪惨的模样,孙向儒都不忍心看了。 听到方梦生的名字,阮思巧有一瞬间神情的不自然。 就在这个时候,韩照雪适时地发话了。无非什么需要她表明她的诚意。 韩照雪要亲眼看着,说哪怕做牛做马都永远要跟着他的阮思巧是怎么处置这种大逆不道的叛贼的。 他递给她一把刀。给了她一个尽情效忠的机会。 孙向儒不禁道:“世子爷,这傻小子有几分傲骨难能可贵,世上千金最难买的便是人的骨气,世子爷当真要失了这次机会?” 韩照雪哼了一声道:“不能为我王府所用的人,留下性命让给他人?” 孙向儒不再说话了。韩照雪的主意已定,一百头牛也拉不回。看来这次只能听天由命了,原以为认识一个有意思的傻小子,说不定往后的日子能与他相互较量较量。更关键的问题是,他希望覃淮就算死,也是死在他孙向儒手里,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手里,他还要覃淮死得心服口服。如今覃淮这般的不甘心,真是了无意思。 就看阮思巧什么态度了。 孙向儒早就怀疑,阮思巧这等反常的行为只是做戏给韩照雪看。不管什么原因,阮思巧有不得不留在韩照雪身边的理由,她为了让他相信,不惜先骗过自己身边的人。连孙向儒也不免有点相信阮思巧那些情之深切的话了。大概韩照雪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才借此机会让她表忠心。 若果阮思巧杀了覃淮,阮思巧必然背负一个遗臭万年的小人罪名;若果阮思巧不杀覃淮,等等死的便不止覃淮一个人了,连她也会死。在覃淮拒绝韩照雪的邀请时,韩照雪已经起了杀心,在他向韩照雪求情无果以后,孙向儒便知,无论如何覃淮的命,那帮小娃娃的命,今日一定保不住了。 孙向儒第一次为阮思巧感到遗憾。 他闭起了眼,仔细听风时而缠绵,时而怒吼的声音,叹了一口气。第一次感到以前让他有意思的事情变得不那么有意思了。 小丫头,又到了抉择的时候。人生总是有很多的分流,你又该如何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我便说上一章结尾怎么那么古怪,原来被我不小心删除了一段话。 终于拼命赶出了一个中章。一看时间竟然过了十二点。原谅我下班回家起初两个小时一直在奋战手机贴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