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又二婚,傅总他急疯了眼》 第1章 我不是顾明珠 第一章 男人宽大有力的掌心摩挲过她的耳垂,锁骨,一路向下。 “明珠。” 嗓音嘶哑,呼吸渐渐粗重。 低迷而潮热的空气一寸一寸落在她的雪白的肌肤上,包围她,溺在其中。 情到深处,嘴上动情地喊着:“明珠。” 顾时衿抓着他发烫的臂弯哭泣,“我不是顾明珠,我不是顾明珠,我不是。” 没人管她的话,回应她的是漫无边际,爬不上来的海浪。 涣散,无力…… 顾时衿意识回笼的时候,酸楚感袭遍全身,白晳的皮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吻痕和指印。 放眼看去,床上,沙发上,两个人的衣服丢的到处都是,一室的旖旎。 空气中弥漫着不堪的味道。 浑身黏糊的厉害,她觉得难受得不行,想起身去洗澡。 两条腿在打颤,支撑不了她起来,身边的男人完全没有罪魁祸首的知觉,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低声问:“不满意?” 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圈住了腰肢,男人一脸餍足地靠在枕头上,懒洋洋地调笑她。 顾时衿的手不经意摸到他的腹肌,指腹一烫,她红着脸又收回了手。 呃,摸着还挺舒服的。 “没,没有。” 她用力地把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扒拉开。 太羞耻了。 “不给去,我喜欢你身上有我的味道。”男人混不吝地说着昏话,头靠在她修长的颈间。 “今晚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顾时衿抬眼有些疑惑,却看着他脸上的情欲暗淡了下去,连带着腰间的手也松了下来。 傅裕琛懒散地与她对视:“明珠要回来了,我会叫人把主卧收拾干净,你搬去客卧。” 她的身躯一僵,指尖轻颤:“阿琛,我才是你的妻子。” 他不能这样对她。 或许是这些时日他对她太好了,即使心里打着退堂鼓,她还是勇敢地说出来。 也许,他会回心转意呢…… 顾时衿怀着希冀。 傅裕琛蓦地靠过来,呼吸在两人之间打转,静到她几乎听到自己怦然而动的心跳声。 振聋发聩。 他的眼底是再也藏不住的戏谑:“小阿衿,如果不是明珠你可坐不上傅太太,人呐,可不要太贪心,明天她回来之前我不希望房间里有你任何的东西,惹了她不快你知道后果的。” 所有女儿家的爱意在此刻荡然无存。 他说的后果,是他的外婆。 外婆需要他的救济,需要傅家的医疗资源,需要傅裕琛的钱。 她的小脸忽地泛白,顾不上羞耻,连忙拉住正慢条斯理穿衣的男人,极尽卑微:“别,求你,别动外婆。” 顾明珠不在的日子里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什么境地,她有什么资格和别人挣,又有什么资本去求什么爱意。 夜深了,男人的耐心也尽了。 褪去欲望后是衣冠楚楚的淡漠,傅裕琛漫不经心地与她对望:“你乖一点,外婆自然会没事的。” 她迅速点头,眉宇间尽是乖巧:“我会的。” 男人见状,摸了摸她的头发,似乎很满意她的模样:“等你生完孩子后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我已经让人放在书房,待会去看看,有不足的地方说出来。” 离婚协议书? 原本温顺的脸庞变得惊慌失措,顾时衿连连摇头:“不,不要,傅裕琛我们不要离婚。离婚了她怎么办,外婆怎么办? 她难免想到父亲说的话,如果她再笼络不了傅裕琛??,他也不介意把她卖了换笔钱。 她完全相信这是他父亲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不能离婚,傅裕琛是她的救命稻草。 “顾时衿,你应当明白自己的身份,要不是明珠生不了孩子轮不到你来和我结婚,离婚那叫物归原主。” 男人的嗓音冷然。 显然有点温怒,指责她的不知好歹。 手指情不自禁地蜷缩在一起,连带着声音都跟着打颤:“当初明明说好我替宋明珠生孩子,傅夫人这个位置就是我的。” 她的据理力争只让他微微一怔:“那是以前,现在明珠说她想要当我的妻子,她不喜欢别人沾染她的东西。” 好一个沾染她的东西。 她明明就知道没了傅夫人这个身份,父亲会不遗余力买了她。 顾明珠果然一如既往地恶毒。 顾时衿仰着头,眼圈泛红:“我不会签字的,也不会离婚,让我离婚顾明珠就别要我为她生孩子。” 傅裕琛蹙着眉,似是觉得难以置信:“你在威胁我?” 她不置可否。 “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签字。”他也没生气,只是淡淡瞥她,为她拉上胸前风光:“还有,她是你的姐姐。” 门被关上,楼下传来车鸣声。 他还留一下一句:“处理好自己的东西,尽快搬到客房。” 顾时衿不知道怎样才能捂热男人的心。 回顾着主卧,偌大的墙上挂的是顾明珠和傅裕琛的结婚照,架子上,床头柜上无一不是顾明珠的照片。 只有藏在柜子最深处的结婚证上是她顾时衿和傅裕琛的合照。 晚间,她看见顾明珠发了一则动态。 第1章,回国。 照片里,她明媚地笑着,露出推着她轮椅的手骨节分明,尾指带着的是傅家继承人的戒指,谁都能认出,那是傅裕琛。 顾时衿看向自己手上大一圈的戒指苦笑,当时刚结婚,她看着放在他衣服里的戒指以为是自己的,便自作主张地戴上。 直到看到傅裕琛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才明白自己好像自作多情了,她想要取下来,他却说,明珠不知道别人戴过的东西。 也不值钱,你戴着吧。 她一直戴着这个大一圈的戒指直到今天。 顾时衿搬到了客卧,别院里的佣人看人下碟,撂下床单就径直走人。 她还能听到,她们嘀嘀咕咕的说着,真正的夫人要回来了,也不知道她还死乞白赖的在这干什么,真把自己当傅夫人了。 另一个人也答话,为了钱能爬上自己姐夫床的女人当然不可能走了。 她们明目张胆地讨论着,完全不顾及她这个当事人,当然,也可以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他们结婚甚至没有一个婚礼。 也没有人知道她才是傅裕琛的妻子。 傅裕琛和顾明珠是在十六岁开始相爱,直到二十岁准备结婚。 傅家却不愿意,港城第一世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娶一个双腿尽废的女人。 傅裕琛与家里分庭抗议,终于,傅家人松了口,要是宋明珠能为傅家生出孩子就让她进傅家的门。 这,无疑是天人说梦。 顾明珠带着傅裕琛来求她,让她为他们生孩子,并且愿意把傅太太的位置给她。 顾时衿同意了。 她也喜欢傅裕琛,从十六岁到今天。 七年。 谁也不知道。 第2章 顾时衿,会喊救命吗 她又梦到了见傅裕琛的第一面。 那天,她刚转进新学校,放学时,顾明珠骗司机说姐姐已经回去了,我们走吧。 她一个人在学校门口等顾明珠到天黑,碰巧又遇到找顾明珠麻烦的社会哥们,他们说逮不到妹妹,姐姐还债也是一样的。 他们围着她,烟头落在她秀丽的黑发上,猥琐地想上手解她的衣服。 顾时衿害怕极了,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 傅裕琛就是那时出现的,背对着月光,坐在墙头上肆意地弯唇问她:“顾时衿,会喊救命吗?” …… 她醒来时,无端的苦涩感从胸口蔓延开来。 佣人哐当一声推门进来:“顾小姐,少爷在楼下等你。”当她打开车门时,就见傅裕琛玩味地朝她勾唇。 车里,更是弥漫着低压。 “怎么了?” 她问。 男人面上讥讽的笑容更甚:“你会不知道?” 刚睡醒的顾时衿有点发懵:“我知道什么?” “又向老宅告状,小阿衿,你可真是好本事。”傅裕琛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声线平淡,听起来像夸人的话,顾时衿却是知道他在生气。 她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告状了?” “明珠说她回来的事情只告诉了你,一早上傅女士就夺命连环让我带你回去,不是你告的状还是什么?” 还是什么?还能说是什么? 问她啊! 是无妄之灾呗。 顾时衿在心底诽谤。 她快速地去翻顾明珠昨晚发的朋友圈,估计整个港城的人都知道她回来了吧,还把这大帽子往她头上扣。 点开顾明珠的朋友圈,却发现动态不见了,顿时有股生气又无力的感觉。 转头想和他解释,他一脸无欲交谈的模样,让顾时衿泄了气。 算了,说了又怎样。 他从不信她。 一路无话,直到驶入傅圆路,她右眼突然狂跳不止,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安。 像是印证她的猜想一般,森森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停车。” 傅裕琛轻挑了下她耳垂边的发丝,恶劣的笑容扩大:“小阿衿自己跑回去吧,我在老宅等你。” 顾时衿慌了神:“还有那么远我怎么可能跑回去,傅裕琛你不能这样。” 保镖直接把她拖下来,男人关上门,靠着车窗上对她笑得玩味:“下次再告我们明珠的状可不就是跑着回去了。” 车一骑绝尘地从她身边驶过。 溅起的灰尘呛得她咳出了眼泪。 顾时衿打开导航,立即行驶还有三十公里。 看着望不到头的道路,手抓着手机微微地颤抖,心绷得生疼。 傅圆路,顾名思义就是通往傅圆的路。 傅家的老宅叫傅圆。 而这条路上在这个时候除了傅家的车,根本不可能有车经过。 傅裕琛为了顾明珠,对她真够狠的。 是不是她就这样走回去,他气就消了,也就不会提离婚的事情了。 三十公里,倒也比顾家的处罚来得容易些。 这样想着,顾时衿脚下倒也轻快不少。 身后忽然传来轰鸣声。 难道是傅裕琛又回来了? 她欣喜地看向来人,脸上划过一丝失落转而为疑惑:“你怎么在这?” 傅流年忽略她的变化的神色:“妈让我回去吃饭,要我捎你一程吗?” 腿上走得发软,她不好意思地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坐上他的车,整个人都得到了解脱。 “你笑什么?”傅流年歪头问她。 他和傅裕琛长得完全不一样,人畜无害极了,不似他哥那般痞帅模样。 不过他和傅裕琛是同父异母,不一样也正常。 顾时衿真情实意道:“笑你是我的大福星,我都想给你磕几个。” 他被她逗笑,忍俊不禁:“不用不用,你请我吃饭就好。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路上,家里的司机呢?” 问到这个,她耷拉着一张脸:“显而易见,我被你哥扔路上了。” 傅流年认真地评价:“那他可真不是个男人。” 顾时衿给他竖大拇指:“你说得对。” 两人聊得很愉快,当看到傅圆两个字时,她的笑容收了起来。 “走吧,行刑。” 她几乎生无可恋。 走进大厅,当傅裕琛瞧见她和傅流年一同进来时,原本弯起的弧度变成了阴鸷:“顾时衿,滚过来。” 言语里像是淬了冰。 端庄坐着的傅母脸上也出现了裂痕:“谁让你回来的?” 问的是傅流年。 顾时衿疑惑地转头看他,不是说母亲让他回来的吗,耳边又传来冷嗖嗖的声音:“顾时衿,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只得收回目光,硬着头皮走到傅裕琛身旁。 “顾时衿,我对你太好了是吗?”他几乎嗤笑出声:“你可真能耐,敢坐他的车回来。” 咬牙切齿的气息。 有什么不敢。 傅流年温和地问:“母亲,我为什么不可以回来?” 叫母亲时,顾时衿瞧着傅母都要把茶盏捏碎了。 最后,傅母也只是轻飘飘道:“既然回来了就一道吃个饭吧。” 饭桌上,在傅母第一百零八次看过来时,顾时衿已经汗流浃背了。 终于,傅母开口:“听说,顾明珠回来了,你们要离婚?” 四个人都放下手中的动作,三人齐齐向她看过来,傅裕琛眼神危险,傅母是探究,傅流年可能是吃瓜吧。 她是真不知道傅母怎么知道的,只能点头。 “你怎么想?” 傅母问她,顾时衿权衡着答:“我不想离婚。” 于是傅母横了一眼傅裕琛:“既然阿衿不想离婚,再让我发现你和她提离婚,那个废双腿的小三我也不介意她双手也废了。” 顾时衿低着头不敢看傅裕琛,倒是听见傅流年来了句:“走了。” 无人在意他的话。 她提心吊胆地吃过饭就想溜。 却被人提住后脖颈。腰也被扣住,鼻息间尽是高山雨后的木质香,来人在她耳后说话:“小阿衿,今天的账还要一笔一笔的算。” 顾时衿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但是被他带到车上毫不留情地撕衣服时,还是忍不住抓着他发烫的手,染上哭腔:“有人,不要。” 他又换上那副眉目慵懒的姿态,高高在上地拂去她眼尾的湿润。 指尖是热的,贴上她的脸,灼人。 “有隔板,听不到。” 第3章 今天你很抗拒 她呼吸一凝,咬着发白的唇开口:“回家的好吗?” “小阿衿,这是惩罚。”他轻车熟路地撬开她的牙关:“乖一点。” “为什么?”顾时衿冷不丁咬了他一下,趁势推他:“顾明珠说是我告状,我认了,你让我跑回来,我也认了,现在又是什么惩罚?” 说是惩罚,不如说是羞辱她。 傅裕琛还是第一次被她推开,一丝血腥味在口中散开:“我让你走回来,你倒是出息,敢坐别人的车。” 尤其那个人还是他最厌恶的弟弟。 “你不让我坐的你车回去,还不让我坐别人的车吗?出气不就行了吗,放手。” “伶牙俐齿。” 唇舌交缠处一点点发软,发麻。 直至全身。 空气升温,潮湿。 她又听到他在叫:“明珠,明珠……” 瞬间,浑身发冷,原本那点迷离之意浑然散尽。 失去了情意,一切变得僵硬。 干涩,疼痛。 傅裕琛也没放过她。 …… “今天你很抗拒?” 男人眸里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与她对视:“不是很喜欢在我身下求欢吗?换个场地不适应?” 顾时衿难堪地跪坐在地上,没有一丝尊严:“谢谢,你的惩罚我领教到了。” 男人深邃的眼眸一寸一寸地落在她脸上,宛如毒蛇般阴冷。 手指自上而下落在了她的下颌处,四目相对,他率先不屑地勾起嘴角:“怎么?告了明珠的状你还很有理?收起你的龌龊心思,赶紧生完孩子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他一遍一遍地提醒她给自己的心上人腾位置。 大概都忘了当初是他们来求的她。 顾时衿仰着脸,苦涩在嘴角绽放:“傅裕琛,我是不会离婚的。” 外婆不能没有她。 “不离婚?”傅裕琛讥讽地像是想到什么:“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他笑得冷漠极了。 顾时衿却是无法云淡风轻地直视他的问题,心跳骗不了人:“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要傅太太这个位置。” 他微眯着眼,似是打量她话里的可信度:“我有一百种让你妥协的方式,今天就先断了你外婆的药一天吧。” “你还是人吗?”她披头散发失去所有的姿态,拼命捶打他的腿:“不可以,不可以断外婆的药。”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男人淡然得可怕。 他永远是那副矜贵的样子,她所有的情绪如图一拳打在棉花上,更衬得她像一个疯子。 恰时,车遭受巨大的撞击,顾时衿一个踉跄跌进他的怀里。 前面的司机不停地道歉,下车去查看情况。 不等司机回来,车窗外站满了乌压压的保镖,傅裕琛蹙眉,顺势把她揉在怀里包裹得严严实实。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顾时衿被他这么一抱,疼得要掉眼泪:“应该是找你寻仇的,你先把我放开出去看看,我在车里替你报警。” 傅裕琛几乎气笑了。 外面的保镖恭恭敬敬地说:“夫人说,为了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今晚还是去老宅过。” 顾时衿愣神,傅母还给她发了条语音。 阿衿,晚上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保镖们浩浩荡荡上车,锁门,道歉,一气呵成。 “这就是你说的没告状?”男人的话淡得像白开水,还泛着苦意。 顾时衿嫣红的脸蛋此刻发白得厉害,低下头,“我真没有。” 现在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傅母一向对自己淡淡的,今天也不知为何突然关心起他们的感情来了。 “就这么想拴住我?” 凉薄的话语一遍一遍碾碎她的尊严,傅裕琛薄唇微启:“滚下去。” 顾时衿难堪地从他腿上下来,窝在旁边的位置上,一言不吭。 不知不觉竟盖着他的衣服睡着了。 熟悉的味道浸染了她的梦。 那天晚上傅裕琛送她回去,一路上都在说以后有谁欺负你就来找我。 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叫顾时衿。 他说,因为你是顾明珠的妹妹。 他把衣服披在她身上,又说,下次不要再这么晚回家。 她便不再答话。 第二天,她把傅裕琛的衣服洗好送去他们班时,正巧碰上众人在哄,他们喊着亲一个。 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们就像是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而她站在后门口,藏起包装袋里的衣服,如同掩盖心底波涛汹涌的暗流。 睁开眼时,外面漆黑一片,她独自坐在车里,无尽的寒意攀上心头。 傅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只有她独自站在黑暗里。 顾时衿拢了拢衣服,朝着明亮的地方走去。 “还以为你要睡一夜。”傅裕琛和几个堂兄弟坐在客厅里打牌,见她进来,不咸不淡地开腔。 其他人纷纷叫嫂子好。 顾时衿刚从梦里脱身,闪烁的眸光里只盛的下傅裕琛一个人。 傅家人长得是极好的皮囊,有不苟言笑的,有活泼开朗的,有高深莫测的,唯有傅裕琛不一样。 他惯是挂着痞气的笑,勾着无数人为他飞蛾扑火。 眼前人与梦里人重合,弥补了点内心空洞的一块,顾时衿眨了眨眼,坐在沙发上看医书。 傅母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房间我已经让人打扫好了,你不用特意等他,反正今天晚上他是跑不出去的。” 说完还拉着她的手道:“你放心,既然你嫁进我们傅家就是自家人了,我自认你一个儿媳,这几天就住在老宅吧,安心。” 顾时衿从未和长辈亲近过,只感觉浑身每个细胞都透着局促:“谢谢。” 说完又懊恼,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说谢谢。 一向雍容华贵的傅母倒是被逗笑:“好孩子,去休息吧。” 她上了楼,洗了澡就只留一盏灯,窝在床上看书。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在蹭她的脖子。 “你梦里一直叫我名字。” 很轻很轻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风一吹散,她想抓住,睁眼,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桃花眼里,不由得,咚咚咚,急促的心跳声在夜里格外的清晰。 顾时衿手忙脚乱地往后缩:“你肯定听错了。” 傅裕琛十分喜欢看她憨态可掬的样子,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你还哭了,比我让你爽时哭得还要伤心。” 嘴上说着,手也悄无声息地摩挲着她的耳垂。 触电一样,她连忙想躲,却不承想被他一把拽过。 他又添了一句:“刚才你就这样抱着我,不让抱就一个劲地哭。” 顾时衿不说话了,因为严重怀疑自己真是这样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只得呐呐道:“对不起。” 第4章 我确实讨厌你 “喜欢叫我的名字,就多叫叫好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低低的嗓音与她耳朵厮磨起来,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耳尖上,头发里。 吻得她心尖发麻,身体软了下来。 独属于傅裕琛的气味无孔不入地透进她的血液里,慢慢夺取她的思考能力。 在大脑完全放空时,顾时衿残存的理念推了推他:“在老宅。” 手跟挠痒痒似的推在男人腹肌上,换来的是猛烈,极致的纠缠。 “不是你费尽心思把我绑在身边,车上也不给,床上也不给,是不是欠?” 突如其来的刺激太猛,所有的音节都化成呜呜咽咽的呻吟。 “叫我什么?” “傅裕琛。” “再叫。” “傅裕琛。” …… 折腾到半宿,月亮爬上云梢,借着光影照在他脸上,顾时衿一遍又一遍描绘他的神色,这一刻竟也显得柔和。 忽然,傅裕琛放在柜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想着是震动,她也没在意。 直到震动结束后,她的手机也响了。 屏幕上赫然出现的顾明珠三个字让她如鲠在喉,果断关机。 第二天早上一起身,就见傅裕琛沉着张脸穿衣服。 顾时衿揉了揉太阳穴,不习惯他板着脸:“怎么了?” 男人回头,似是好笑她的问题:“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心底咯噔一下。 她猜到几分:“昨晚我看你睡着了,她给我打电话我怕吵着你睡觉,我就关机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现在已经在医院里了。”傅裕琛的目光略微森冷地瞥她:“顾时衿,先前你耍多少手段我都无所谓,今天要是明珠有什么意外,你知道的。” 她都已经在医院里了。 又能有什么意外。 顾时衿突然有些想笑,笑顾明珠的手段低级,笑傅裕琛看不穿,笑自己可怜。 “干什么去?” 傅母没给傅裕琛好脸色。 “有事。” “有什么事?” 顾时衿跟在后面,答道:“我们回去拿东西。” 傅母毫不留情拆穿:“有什么东西要你俩亲自去拿,家里有的是人,小李……” 傅裕琛打断傅母的话,摊牌“妈,你知道的,这些人拦不住我。” 傅母眼角抽搐:“你今天踏出这个门,那个断腿的也不必留了。” “您大可试试。” 气得傅母差点晕厥,顾时衿连忙上前扶住她,傅母反手推她出去:“我没事,你跟着他。” 顾时衿抬脚跟了上去,沉重的失落感包裹着她,喘不上气来。 傅裕琛把车开得飞快。 不多时,医院。 顾明珠一见到傅裕琛推着轮椅就往他怀里扑:“呜呜呜……” “怎么了?”傅裕琛轻柔地拍着她后背,安抚她的情绪:“不怕,不怕我来了。” 那眉眼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顾时衿一时很羡慕她的姐姐。 不止一点点。 她永远都有人爱她。 顾明珠委屈地缓缓道来:“今天我去商场买衣服遇见了王萌萌,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回国了,她带着人在商场里堵我。我当时害怕极了,打你电话都打不通,她们突然抓着我的轮椅推我骂我是小三,还侮辱我是残疾,说我不要脸呜呜呜……” “裕琛,她为什么说我是小三啊,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她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美人落泪,肝肠寸断。 傅裕琛温柔地替她擦去伤心的眼泪,“伤在哪了?还疼吗?” 顾明珠摇头:“看到你就不疼了,我一直给妹妹打电话她为什么不接啊,她是不是讨厌我了,是不是不愿意替我在傅家生孩子了?” 视线交叠在彼此相爱的两人身上,顾时衿都要为他们伟大的爱情鼓掌了,“我确实讨厌你。” 从小到大外婆都说她太过于执拗,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挂在嘴边。 顾明珠像是忽然意识到她也在,撇嘴:“妹妹,就算你讨厌我也不能把我回来的事情广而告之吧,在最危急的时刻,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打通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她分明是要泼她脏水,却惯会装无辜。 一副破碎,像是被伤过肝肠寸断的模样。 “王萌萌现在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她懒得和她打感情牌,深知她的为人,顾时衿直截了当问。 顾明珠不满:“你什么态度啊,审问犯人呐?” “顾明珠,你把她怎么了?”见她顾左右而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王萌萌算是她为数不多算得上朋友的人。 傅裕琛阴沉着脸,不悦:“顾时衿,她是你的姐姐。” “怎么瞪着我干什么,是她先骂我的,我就轻轻推她一下,她就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我还怀疑她要讹我呢。”顾明珠说得想当然,高仰着脖颈。 顾时衿只觉得气血上涌:“你到底还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只要是帮过她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在顾明珠的手里吃上苦头。 顾明珠一下子泫然欲泣上了:“裕琛,她污蔑我,她看我的眼神,我好害怕。” 傅裕琛起身,不由分说拽着她出去,眼神里的冷意似要把她撕碎:“平时装得那么好,遇到明珠就装不出来了?你朋友和你还真是一样的人……” 顾时衿毫不犹豫甩掉他的手,“我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傅总倒是说说看,她说萌萌带着人去堵她,你看她受伤了吗?” “她又说我告诉所有人她回国了,我图什么?傅总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爱上你了吧,放心,我有喜欢的人,契约达成后我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平日里,那颗跳动的心在此刻由她亲自射穿,体无完肤。 一如刚搬来傅家时,她谨慎小心地叫他傅总,平时的她总是温柔的小猫儿一样,今天却露出獠牙。 还是第一次听她说有喜欢的人,莫名烦躁,“呵,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应该相信单纯善良的明珠,而是要相信满嘴谎话的你?” “傅裕琛,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相信我?”她突然就软下声音,低低地质问。 她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无条件地相信顾明珠。 却不给她哪怕一分钟辩驳的机会。 他一怔,掩去眸底的冰冷,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好了,已经有人去调查了,放心。” 顾时衿从他眼神里分明看到狠意,手发冷:“你要对萌萌做什么?” 傅裕琛淡然,伸手为她勾起耳侧的发丝,微妙的酥麻感使得她一怔:“明珠说她无辜,你也说你无辜,总要有人承担后果不是?” 可笑。 说得冠冕堂皇,分明就是要为顾明珠出气。 “你放过萌萌。”她抬眼去看他,似是恳求,傅裕琛很喜欢她这样,乖巧,可人。 第5章 她救过你的命 “你就是这般求我的?” 两人对峙着,一个沉默,一个等着人向他示软。老宅的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傅裕琛敛了神色大步朝着电梯走去,顾时衿也顾不上乱七八糟的不愉快。 一大堆人着急忙慌的到老宅,傅母已经躺在床上,眼角挂着泪:“你回来干什么?一时半会我又死不了。” 话是对傅裕琛说的,顾时衿打量傅母的脸色,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稍稍放下心来。 傅裕琛侧头瞥了她一眼,然后问家庭医生。 医生大意是气急攻心,血压偏高, 傅母又插了一句:“我都说死不了,急匆匆赶回来干什么,哪天等我死了你再赶回来也不迟。” 顾时衿原以为会是剑拔弩张的母子争吵,刚要打圆场,傅裕琛无波无澜的眸光扫过众人落在傅母身上:“演够了吗?” 傅母面上挂不住,医生管家保镖都无声无息地退下去,唯有顾时衿还有点发懵。 “是是是,我就是演的,怎么了?”傅母干脆摆烂:“那个不要脸的一回来你就忘妻弃母,能看出来我是装的,她就不是装的,傅裕琛你眼盲心瞎啊!” 第一次听婆婆骂人,顾时衿缩了缩脖子,偏头就听傅裕琛问她:“你到底是给傅女士下了什么迷魂汤,明珠一回来,她都能陪你演戏了?” 不等她辩驳,傅母就开始了:“别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厌恶小三又不是什么小众的理由……” “够了,她救过你的命。” 寂静。 傅母不再说话。 晚间时,傅裕琛来房间找她:“明珠想见你。” 他提明珠时,总是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早上和傅母吵完架,家里的保镖也撤了,可能妥协了吧。 她突然就觉得很失落,顾明珠像是有着万丈光芒的女主一般,哪怕是有不喜欢她的人,比如傅母,最后也会因为种种原因接纳她,然后喜欢她。 多么璀璨的光环,而自己,大概是他们爱情里唯一的瑕疵。 整个过程,顾时衿都没同他说话,自从顾明珠回来,他总是怀疑她,昨天也是,今天也是。 “你在闹脾气?”男人似乎觉得新奇。 她一向乖顺得不行,近几天脾气频发。 “没有。” 硬邦邦的语气。 到病房时,嬉笑声从里面传出来。 顾明珠也在。 她习惯性去掐自己的掌心,忍不住去看身旁人的表情。 似乎被笑意渲染,他可能自己也没发现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平时的淡漠在他身上打碎。 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看得久了,眼睛忍不住发酸。 “进去吧。” 顾时衿低下头,很好地伪装发红的眼眶。 病房门一打开,王萌萌便向她递来愧疚的目光:“阿衿,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有这么多误会,她完全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不堪,相处下来我觉得她人还挺好的。我觉得你以前一定是对她有误解,阿衿你也快和她道歉吧,毕竟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 三言两语定了她的罪名。 顾明珠也是一脸期待地与她相望,更像是随时随地看她笑话:“妹妹,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我今天才知道你在背后和别人这样说我的,我真的要伤心了,怪不得以前大家都要孤立我……” 顾明珠说着说着想起往事,露出委屈的模样。 傅裕琛站到她身边:“顾时衿,做错事情要道歉。” 又是道歉,她从小到大到底要跟顾明珠说多少次对不起。 心凉了个彻底。 她问:“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又是动机呢?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证据呢?” 一直以来她都是任人拿捏的包子,短短几个月不见居然变得伶牙俐齿,顾明珠脸上快速划过一抹愤恨,接着善解人意的笑:“阿衿,你突然咄咄逼人干什么,萌萌都已经向我道歉了,都说这是个误会,我知道你只是想在背后吐槽吐槽我,姐姐相信阿衿内心是善良的人,道个歉就过去啦。” 顾明珠想轻拿轻放,但是今天的顾时衿却一点也不想让步:“我在问王萌萌,没问你,她是把自己嘴借给你了吗?” “你……”顾明珠没想到自己会被她怼,顿时娇气得要掉眼泪:“裕琛,你看她。” 傅裕琛自然也是为她撑腰的:“顾时衿,好好说话。” 冷淡得要死的语气听得她头疼,对上王萌萌更是没什么好语气:“你说是我让你故意在顾明珠面前说一些刺激她的话,那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话的,录音?监控?都是证据,如果都没有,我会报警说你诽谤。”王萌萌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强势,眼神躲闪着,不停地向顾明珠投去目光。 正当王萌萌要开口说话之际,顾明珠忽地捂住胸口,在轮椅上摇摇欲坠:“裕琛,我,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傅裕琛慌忙蹲下身体想要抱着顾明珠离去。 明明很拙劣的演技,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容易相信? 顾时衿上前抓住顾明珠的手臂:“今天话说不清楚谁都别走。” “你疯了吗?”男人冷冷看她,似乎她在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她手上的力气微微放松,仰着脸回:“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又是告她的状,又是找人堵她,现在不是在对峙吗?结果就要出来了,顾明珠又要装病……” 傅裕琛哪里听得进去她在说什么,他只关心顾明珠,从始至终没再分半个眼神给她。 莫名的情绪挖空了她的心脏,疼得厉害。 病房里安静的吓人,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帮她?” 王萌萌坐直了身体:“对不起。” 顾时衿有些脱力。 想起在学校时顾明珠让她用手试——卷发棒有没有温度,让她站在高空玻璃上——试试结不结实。 她和老师说,老师觉得顾明珠只是好心想和她玩。 她和家长说,父母只会斥责她让着点姐姐怎么了。 没有人相信,他们甚至觉得她在嫉妒顾明珠。 她为什么会觉得王萌萌是朋友呢,是她在顾明珠看不见的地方给了她一包纸。 她以为她们是朋友。 第6章 外婆 “阿衿,你是不是又得罪她了?”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帮她?” 王萌萌望着她的脸与上学时被欺负的样子重叠,心里蛮不是滋味:“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也想义正言辞地拒绝她,但是我妈得了病,能匹配的心脏在她手里。她说,只要我说一些话就够了,她只是要让你看看无论是对是错,傅裕琛只会无条件相信她,她让你别挣扎了。” 顾时衿觉得心脏被什么狠狠攥了把,猛然站起身:“心脏?什么时间的?” 王萌萌没看到她微微发抖的手,自顾自的说着:“你也别怪我,我也没办法,你斗不过她的,你想想哪里得罪了她,给她道歉吧。” 心脏? 有些不好的预感频繁地往上涌。 不会有那么的巧合的。 顾时衿跌跌撞撞地朝着顾明珠的房间走去,她坐在轮椅上笑眯眯地问:“妹妹是过来给我道歉的吗?” “你把外婆的心脏给了别人?”屋里只有她们两人,她质问。 顾明珠惊诧一瞬,鼓掌:“哇哦,我妹妹真棒,这都能猜对。” 她上前去,难以置信:“她是你外婆。” 面前的女人宛如毒蛇一般吐着信子:“一个快死的死老太婆而已,她又不喜欢我,谁让她喜欢你呢,妹妹这么在乎别人喜欢你啊?” “哦,对了,王萌萌是你朋友吧,真可惜她现在是我朋友了,只不过是给她一点点甜头她就背叛了妹妹,啧啧啧,以后妹妹交朋友可要慎重。” “我录音了。”顾时衿打断她的话:“你污蔑我的事情,还有外婆的手术我都会拿给傅裕琛看。” 顾明珠止住笑意。 忽而她从顾时衿手里抢过手机,扯过她的手臂:“妹妹的演技真不错,只可惜胆子小的点,我知道你不敢的,放心吧,那个老不死的都快死了,我没必要在她身上花功夫。” 即使被她攥得疼,顾时衿还是松了口气,外婆没事就好:“顾明珠,外婆的手术再有什么变故,我们之间的契约就不再算数。” 顾明珠面部扭曲,突然用力扯过她的头发,用力:“你敢威胁我?谁给你的胆子,老老实实的生个孩子给我,敢毁契约,小心我让爸爸砍了你的双腿。” 她被扯得说不上话来,直到顾明珠放手。 顾明珠用纸巾一下一下擦拭自己的手,仰头问她:“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教训吗?” 顾时衿仔仔细细的想也没想到,自她回来自己哪里得罪过她。 她避都来不及…… “那天晚上你挂了我电话。” 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让她大张旗鼓地污蔑她,可真是顾明珠的作风。 顾时衿微微颤了颤睫毛,冷然:“顾明珠,我不是爸妈,没义务时时刻刻接你的电话。” “是在傅裕琛身边才给你底气这样对我说话的吗?”顾明珠发火:“他是我的,他永远都会站在我身边,你只是一个为我生孩子的工具罢了,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是啊,他永远都会站在她这边。 这才是底气吧。 顾时衿没理她的发疯,径直出门,迎面撞上傅裕琛。 不等他开口,她便擦肩而过地走了。 “小阿衿和你道歉了?”他端了杯水手里捏着药片一齐送到她面前。 顾明珠撒娇:“我不要吃药,一来你就问妹妹的事,哼,她现在长开了,好多人都喜欢她。”她观察他的脸色。 傅裕琛放下药,纵容:“不想吃就不吃吧。” 她有些不安:“裕琛,你是生气了吗?” “脉搏跳动的频率很健康,明珠,你得的是心病。”他说话是语气很随意,像是在描述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裕琛。”她伸手去拉他的衣服,脸上的再不是刚才的从容嚣张,连星星点的笑意都挂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刚才确实有点不舒服,裕琛你相信我。” “你别生气。”她向往常一样摇晃他的手,只是他的手和他人一样冷淡,没有任何的动作。 傅裕琛的眼里多了几分审视:“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过?” 他笑起来时多了丝嘲弄,顾明珠彻底击溃心底的防线:“裕琛,你别生气,我承认我骗了你,我完完全全是因为害怕。从机场回来我给家里人打电话他们都不接,他们说妹妹才是傅太太,妹妹和你很恩爱。我想问问妹妹,她也不接我电话,我实在是害怕,我害怕你不要我了,我害怕你们都喜欢妹妹,不喜欢我了……” 她哭得十分伤心,不似作假。 哭了很久,傅裕琛才缓缓道:“不会的,你不要做无谓的事情,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算数。” 顾明珠止住哭声:“你不要对我冷淡,我害怕,我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家里人喜欢妹妹,外婆喜欢妹妹,就连阿姨也喜欢妹妹,可是,可是妹妹她讨厌我。我太害怕了,害怕你也不喜欢我,不要我。” 一颗颗眼泪砸在男人青筋凸起的手背上,傅裕琛叹了口气,终于伸手去摸她的头发:“不会的,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裕琛,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 …… 顾时衿来到外婆的病房前,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是医院的缴费。 手指在手机上划着,颓然,自嘲地笑了笑。 不就是要她和顾明珠道歉吗,一次一次拿捏她,威胁她。 他爱一个人时,真是护短。 收起手机,打开门,头发花白的老人在见到她的一秒里,眼睛里泛着光:“哎呦,时衿,你来啦。” 老人躺在床上,身上的每一根管子都因为她笑而颤着。 “外婆。” 她语气里带着点尾音。 算了算了,为了外婆,她再忍忍也没什么。 顾时衿咽下委屈。 外婆拉着旁边的人手笑她:“看看,这就是我大孙女。” 她才意识到还有别人。 “你就是顾时衿?”这人显得格外的活跃。 她有些意外打量着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孩。 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眼睛像是揉碎了星星进去,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 顾时衿没见过他:“你是……” 第7章 顾时衿,你可以相信我 “师姐好,我叫凌淮,现在是奶奶的主治医生。” “等一下。”顾时衿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我想问您为什么在这里,以前的主治医生呢?” 由于王萌萌的话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连带着看眼前人也是深深的探究。 男孩被她的眼神伤到,还是一五一十的交代:“罗医生被举报受贿所以就由我来当这个主治医生,顾时衿,你可以相信我的。” 突然被人连名带姓地叫,她眉心陡然一跳:“你又叫我师姐又叫我名字,认识我?” 外婆也非常意外。 敢情这么多天她和小伙子聊大孙女是被套话了? 凌淮把手里的单子交给她:“师姐的名字可是挂在我们院墙上很多年的。” 他轻飘飘地叫了句师姐,无端地平复几分她烦躁的心情。 再翻找着单子上清晰地写着一个月后正常手术,让她松了口气。 “师姐?” 顾时衿把单子还给他:“那以后就麻烦你了,还有我算不上你的师姐吧。” 人家医学世家,她一个画画的倒是高攀了。 “怎么说话呢?”外婆一下拍在她身上:“小淮这孩子人可好,还不嫌弃我是老太婆,陪我聊天呢,不像某些人每天忙得不见人影。” 巴掌是来了点怨气和力道的,顾时衿倒是眉眼弯弯,一扫阴霾:“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专业相差十万八千里,实在担不上一句师姐。” 凌淮手机响了,往外走去还不忘对她说:“好的,师姐,你们先聊。” 顾时衿:“……” 外婆乐呵呵地冲她笑:“我们时衿魅力不减。” 顾时衿尴尬了一瞬,没什么语气:“您可别乱说,万一人家听了不高兴。” 外婆拉着她的手仔细地打量,叹气:“又没好好吃饭吧?”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语气,她却酸了鼻子,摇头:“外婆,我减肥。” 老人家一双浑浊的眼要把她看透,打着商量:“乖乖,我们不治了吧……” 顾时衿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着:“是不是顾明珠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不治了?下个月我们就可以手术,外婆相信我,也别离开我。”后面的话说得极轻。 仿佛一缕风,一吹就没了。 外婆上下唇张张合合,一下下摩挲她的手背:“傻孩子,你在傅家也过得不开心,我一把年纪在医院过得也不舒服,咱们不治了。” 她回握着外婆的手,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恳求:“还剩一个月。” 老人家到底也拗不过她,无奈:“好。” “阿衿,你姐既然回来了,你也从傅家搬出来,免得她整天找你麻烦,还有对父母嘴甜一点,总没有坏处的,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顾时衿一件一件地答应着。 外婆睡着后,她靠在椅背上,丝丝缕缕的光从窗户里漏进来填上外婆脸上的纹路。 抬眼,花瓶里插着百合,娇艳欲滴。 顾时衿有短暂的窒息,直到心有余悸的感觉冒上来,她才起身把花拿出去。 顾明珠来过了。 难怪外婆又是说不治了,又是让她从傅家搬出去…… 她会保护好外婆的。 转角在电梯里遇上凌淮,他已经换过衣服,浑身上下透着青春阳光气息。 见到她,一双眼睛里盛满笑意:“师姐。” 同行的人皆是惊讶地看向顾时衿。 “担不起,叫我顾时衿就好。”她侧身莞尔,海藻般的头发泛着光,凌淮觉得自己遇上了天使。 电梯门关上,顾时衿准备去找傅裕琛问外婆的事情,哪怕是自取其辱她也认了。 她刚准备与凌淮礼貌道别,他先开口:“师姐,一起去吃个饭呗,我有事找你。” 年轻人说话直率得很,她微微一怔,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有事,下次吧。” 凌淮在她身后出声:“是医药费的事情吗?” 她转头,错愕地看他,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女孩瞪大双眼,圆溜溜地像他以前养过的兔子,凌淮不知不觉耳尖红了:“如果是医药费的事情师姐不用担心,我帮你交了。” 那可不是小数目,顾时衿这会儿已经想到不会是要她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吧。 “那个,杀人放火的我不干。”她赶在他要说话时先把话撂下来,又觉得不够:“违纪违法,不道德也不干哈。” 凌淮忍俊不禁:“师姐放宽心。” 两人来到车前,一辆柯尼塞格就映入眼帘,顾时衿暗暗咂舌,她所谓的小师弟真不是一般身份呐。 凌淮为她打开车门:“请。” “你和看上去不太一样啊。”跑车启动,美人侧目。 “怎么不一样?” “医生不是很爱护自己的身体,不太会做剧烈的运动,你,反正就是不太不一样。” 她一时也难以描述这种反差感。 凌淮笑起来依旧是如沐春风,单手打转盘却帅了她一脸。 顾时衿不动声色摸了摸鼻子:“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笑意散去,凌淮认真与她对视:“我爷爷近阶段,一直昏沉做梦,医生说时日无多,但心有牵挂。” 她也严肃了些许,坐直身体:“你想让我把爷爷的梦画出来,了却他的心愿?” “是,很久之前就听闻师姐可以画出别人的梦,还能帮人达成所愿,实在是像天上的那一位仙女下凡来了。” “先去看望爷爷吧。”顾时衿不敢让他再捧下去,免得下不来台来。 在学校时,她起先并不愿学画画,是顾明珠要学画画,家里人就让陪在顾明珠身边有个照应。 顾明珠也不让她画得比自己好,她就这样不温不火地画下去。 直到有同学被梦缠身每每惊醒,顾时衿便问她做了什么梦,尽管同学说得稀碎,她也完整地画了下来。 那是一张重播梦,顾时衿告诉她梦在提醒她忘了重要的事情。 后来,那个同学仔细回想,突然想起自己前几天与一个神秘人相撞过,顾时衿根据她所描述的画了出来。 正是警察逮捕许久的连环杀人狂。 至此,顾时衿一夜成名。 第8章 带了个男人回来 后来,她成了绘画师,嫁给傅裕琛后却淡忘了。 不知不觉,夜色降临,车也驶离市中心,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今年什么时候会下雪呢?” 凌淮浅笑:“师姐喜欢下雪天。” 街灯晕开昏黄一般的光晕,泼洒在她脸上,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凌淮都不见她说话。 以为她睡着时,身边的人发出轻微的叹息:“不喜欢呀,一点也不喜欢,太冷了。” 几乎是一瞬,凌淮听出她太冷了的喟叹后面出现的弦外之音。 冬天,是老人最熬不过的季节。 下雪,更胜一筹。 凌家。 老爷子喜静一人住在别院里,只是这个冬天儿女们也都搬了过来。 顾时衿随着凌淮进入内院,远远的便闻到中药味,老人长久卧床,即使被各种药味浸染着,也藏不住腐烂的味道。 凌父凌母都坐在老爷子床前,看到她眼前一亮:“你就是顾时衿吧?” 她点头:“爷爷能说话吗?” 老爷子片刻清醒过来,骨瘦如柴的手拉着她的衣袖含糊不清地吐字:“青山,青山,坟……” 她来时已经带上了画笔,房间里落针可闻,只有笔在画板上发出唰唰的声音。 老爷子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这么多话,也好久没如此激动过了。 一个小时后,笔停,老爷子手颤颤巍巍地摸着画,浑浊不堪的眼睛里流露出眼泪,凌父凌母看向顾时衿的眼神里充满感激。 凌淮说:“爷爷已经一个月不吃不喝全靠营养液续命,只是每天都很激动地大喊大叫,一直说做梦了。” 画里也很简单,春天的青山上,凸起一个小小的坟堆。 顾时衿收起自己的画笔,怅惘地看了眼老爷子抱着画泣不成声的样子,微微皱眉:“爷爷像和她葬在一起,最近总是梦见她,哭得很伤心。” 她不是凌淮的奶奶。 是老爷子早年的战友。 凌父凌母听完脸上愁云密布,人家的家事,顾时衿不好说什么,凌淮送她出去。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凌淮倒是比他父母显得淡定得多:“请你吃饭吧。” 她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当人没有念想时,天上的神仙就会来收走他了。” 她说得极具委婉。 凌淮笑了:“他活得很痛苦,我们都很感谢你解救了他。” 顾时衿走在竹林的小路上,心里很佩服他们豁达的心态:“去上淮府吃吧,我知道有几样不错的菜品。” 平日里都是傅裕琛带她去,习惯性点的都是顾明珠爱吃的,今天她要点些自己喜欢的。 …… 上淮府。 傅裕琛坐在二楼,漫不经心地朝着楼下看去,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面,清脆,摄人心魂。 旁边站着的助理,经理一行人吓得腿都在打颤,后面的保镖更是大气不敢喘。 尤其是助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在手机上也来不急擦,还不停地拨电话。 “还没打通吗?”姿态矜贵的男人唇边浮现笑意,明明很轻的语气,助理手忙脚乱地道歉:“顾小姐一定是没电才没接电话的。” 闻言,他眸光黯了黯:“那你们呢?” 保镖们瑟瑟发抖:“我们守在医院门口,以为顾小姐一直待在医院里,不知道她会出去。” 顾时衿从来不会不接电话,也不会一声不吭地跑出去。 经理默默地降低存在感,以前都是巴结着明珠小姐,现在不得不把时衿小姐的地位往上提了提。 “你们以为?”傅裕琛陡然拔高声音:“我以为你们不必在傅家混了,你们觉得呢?” 众人不停地摇头,纷纷哀求,保镖们立刻表示一定会找到顾二小姐。 楼下嘈杂声不断,经理远远地俯视下去,原是凌家少爷带人来吃饭被拦下,两方发生争执。 再定睛一看。 凌少旁边的女人是——顾二小姐。 几乎同时,所有人都去看傅裕琛的脸色。 隐约中透露出一抹阴鸷,只见男人冷笑:“放人上来。” 经理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马不停蹄地向楼下跑去。 顾时衿与凌淮并立站着,凌淮还很生气地质问到底有什么贵客比他顶级会员还重要。 顾时衿无意间瞥见熟悉的车,原本无奈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知道为什么慌乱了一瞬:“算了,我们去其他地方吃吧。” 凌淮依旧气炸了:“没事的,师姐,我是他们家至高会员,我今天一定要看看在港城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架子。” 她一边安慰自己不会那么巧一边劝说凌淮:“就当我们大人有大量不与这般人计较就是了。” 见凌淮刚有些松动,店里面的经理就跑了下来:“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凌少,都是我们招待不周。” “里面请,里面请。” 她往里面张望了几眼,没见到有人,又旁敲侧击地问:“该不会是哪位大佬为哄自己女朋友包场的吧,人家烛光晚餐,我们会不会打扰到,也不一定非得在这吃。” 世界上一样的车那么多,不会是傅裕琛。 有钱人那么多,也不一定是傅裕琛。 这个时候他一定在陪顾明珠吃饭。 对对对。 谁料,经理一脸一言难尽地问候她:“顾二小姐还是自己看吧。” 轰! 天塌了。 她一度有掉头就跑的冲动。 还是凌淮贴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二楼已经到了,我们找个地方先坐着,我让服务员给你倒水。” 声音刚落下,傅裕琛已然出现在他们对面,他嘴角挂着捉摸不透的弧度,眸光里透露出审视:“小阿衿,你朋友?” 男人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时衿,轻视的意味蔓延开来。 顾时衿心里慌得厉害,不知道傅裕琛会发什么疯,尾指不由自主地蜷缩:“他是外婆的主治医生。” 傅裕琛却又不接她的话,而是捕捉到她的小动作,不悦,凝眉:“见到我很意外?很紧张?” 助理都快给这位祖宗跪了,从午时傅总就排他安排了饭局还买了礼物,一直打电话找人,找到现在。 好了,带了个男人回来…… 第9章 姐夫 凌淮也注意到她不安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挡在她面前,直视眼前的男人:“傅裕琛,她好像很怕你?” 顾时衿没想过他俩会认识。 怕他? 傅裕琛握着酒杯的手收紧,冲她招手:“来我身边。” “傅总好像很喜欢多管闲事,听说顾大小姐回国了,您现在不应该陪在佳人身边吗?对着我们时衿吵吵是怎么回事,姐夫?” 一声姐夫,顾时衿顿时清醒,把目光从戒指上移开,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是啊,她到底在怕什么? 又没有人知道她才是和傅裕琛结婚的人。 “姐夫?”他挑眉,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嘴角含着笑,说出口的话却是那般狠意:“把这位想要英雄救美的少爷拖在他心爱的跑车后面跑一圈,然后抬去凌家,告诉他们要教不会他们家少爷做人,我可以帮帮他们。” “是。” 她慌忙地从凌淮的身后跑出来,疾步来到他身边:“别,傅裕琛有话好好说。” “带下去。” 凌淮哪里是一群人的对手,被保镖们强硬拖了下去,顾时衿还是被他强硬的手段镇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傅裕琛,他是外婆的主治医生,我们俩就出来吃个饭,你发什么病?” 她实在不懂,他总是能云淡风轻地主宰别人的命运。 那般的轻易,那般的不在意。 傅裕琛冷笑,起身居高临下地问她:“你是说港城省委家的小儿子给你外婆当主治医生,然后你们待了五个小时,你为了报答他,请他吃饭?” 顾时衿以为凌淮只是普普通通的有钱,没往那个凌家上面去想。 听到他带有歧义的话,她顿时愤怒夹着委屈,仰着脸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是目前他确实是外婆的主治医生,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查啊,从不信我,又来质问我,闹哪样?” 傅裕琛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刚刚还和别的男人在楼下欢声笑语,一派甜蜜温顺的模样。 一面对他,恨不得竖起浑身的刺:“顾时衿,你是属刺猬的?” 他咬牙切齿地反问把火气正盛的顾时衿问住了,她退后两步,想走:“不管你的事,姐夫,你现在应该陪……” “呜呜呜……” “你放开我……” 姐夫? 好一个姐夫。 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犹豫掐住她的脖颈,用力吻下去。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快速离开。 她的手被反绑在背后,洁白的细腕哪怕是用最昂贵的领带来缠绕,还是留下粉色的痕迹,男人轻轻啧了一声:“娇气。” 顾时衿不停地后退,扭转双手想挣脱他的桎梏:“你放开我,傅裕琛……” 绑好手后,傅裕琛大掌在她腰间稍一用力,整具身体失去支撑点,倒在他怀里:“你自己扑过来的,还叫姐夫吗?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干什么了?” 他熟知她每一处的敏感点,惩戒似的轻咬她的耳垂,顾时衿控制不住的微颤,就连嗓音也发颤:“没干什么,真的,我不叫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阿衿真的太不乖了,都是外面男人的错,看到我们阿衿手上的戒指也不远离,他们想勾引阿衿对不对,今天是这个,明天又是谁?只要我一个不注意,总有人来招惹我们家阿衿,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蛊惑的嗓音如同电流荡漾在她耳朵里,衣服被他挑开,紧张的缩起肩膀:“我要回家,不要在这里……” 细细的低泣非但没换来男人的怜惜,反倒是懒懒的嘲讽:“那阿衿和别的男人来这里干什么?” 一件一件衣服可怜兮兮地剥落在地上。 顾时衿无论怎样的恳求,他都没停下来过,他非得让她记住今天的教训。 …… 许久后。 顾时衿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男人的手一下一下抚过她的发,嗓音淡淡:“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指尖动一下,顾时衿脑海里的神经就绷紧一下。 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往后一躲,语气里冒出委屈来:“手机没电又不是我的错,原本我也是给你打了电话去的,你也没接啊。”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医药费短信发来时,她给他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她心都冷了。 说话时她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只是微微抖动的肩出卖了她。傅裕琛手里的动作僵在半空中,低头寻她:“哭了?” 她原是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了,在傅裕琛面前她总是柔弱又坚强的,听着他的声音,顾时衿又恨自己没出息,是真的鼻尖酸酸,想哭。 头顶没动静,一时捉摸不透傅裕琛的脾气。 他不喜欢人哭吗? 抬头对上男人饶有兴致的眼神,顾时衿宛如被劈头盖脸泼了盆冷水。 他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 玩味。 嘲弄。 不屑。 “我来之前,明珠和我说,你一看到我肯定会哭,在顾家只要你一哭,之前做过的事情便没有人和你计较了。本来我是不信的,可是顾时衿,我不是你爸妈。”他好整以暇地看她表演,残忍地发话:“告状那件事,明珠已经解释了,她不小心发了朋友圈之前冤枉了你,这事我替她和你道歉。但是王萌萌那事,你得去和明珠道歉,她很伤心。” 尽管暖气大开,顾时衿还是觉得好冷,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自己喜欢好多年的男人,一时陌生了起来,缓了好久,她问:“你今天找我一下午是为了让我和她道歉?” 外婆,你骗人。 会哭的孩子也可以是没有糖吃的。 又想起她和凌淮站一起的画面,傅裕琛揉了揉眉眼:“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们阿衿自作多情了?” 他的话真薄情。 最后一点暧昧也消之殆尽,顾时衿从他腿上起来,一声不吭地穿戴好衣服,先前沾染潮红的脸上变得冷漠:“姐夫放心,我会去和她道歉,只是我们之间的契约请你严格遵守,再出问题我也不介意让整个港城知道我们见不得人的契约。” 第10章 都是一家人 说完狠绝的话,徒留给他一个坚定的背影。 助理哆嗦着推门进来:“傅总,二小姐走了……” 傅裕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送她回去休息。” “二小姐要自己回去。” “让人送她回去,听不懂人话?” 助理立刻又打电话吩咐人办事,空气安静了几秒,他又问:“我们现在去哪?” “医院。” 路上,男人难得面无表情地翻看着平板:“把外婆的资料发给我。” 到了医院,顾明珠再度见到傅裕琛时,他一身的戾气,活脱脱像地狱来索命的修罗。 她还从未见他这样过,忙问:“怎么了?” 他不语,助理缩着脑袋装鹌鹑:“二小姐外婆的医药费完交了,今天差点被停了药。” 还被别人先一步交了。 傅裕琛刚开始还觉得她受了委屈故而对他恶语相向,原来是找到下家了。 顾明珠不是很理解他在生气什么,说到底都是要快死的老太婆,多吃一天药少吃一天药有什么要紧的。 但她面上还是装作担忧:“那怎么能行呢,我得去看看外婆。” “已经交上了。”他有些意外:“你不是说外婆对你不好,怎么还这么上心?” 谈到外婆,顾明珠黯然伤神:“虽然外婆很喜欢时衿,以前还很幼稚地想让外婆注意到我,后来发现不但是外婆喜欢时衿,所有人都喜欢时衿,我就放弃啦。不过,她好歹是我外婆,我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 顾时衿疲惫地靠在车上,看到凌淮给她报平安后才放心地把充电宝还给司机,礼貌地道了谢。 半夜。 “轰轰轰” “二小姐,二小姐。” 一顿惊天动地的砸门声,顾时衿皱着眉刚想下去开门,锁就从外面开了。 “你们怎么会有钥匙,还有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她没好气地站在门口,脑仁疼得厉害。 五六个佣人排着队,每个人手里都端着端盘,端盘里黑乎乎的药呛得熏人眼睛:“二小姐真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啊,傅总让我们进来的,给您送点药。” 不等她说话,几个身壮腰圆的佣人就按住了她:“二小姐可要乖乖地喝完。” 顾时衿闻到味道就想作呕,她们力气大得惊人:“让傅裕琛回来我就喝。” 佣人捏着她的下巴被碗里的药硬生生灌进她嘴里,得意扬扬:“傅总可没空来陪你吃药,他还要陪夫人呢,二小姐放心,药都是顶顶好的,全都喝了就能生出孩了。” 夫人。 顾时衿哭笑不得。 原来是想要她早点怀上孩子离开啊。 他可真是爱顾明珠。 没有人会怀疑傅裕琛对顾明珠的爱。 她也一样。 佣人们灌得她直呛,她实在喝不下:“下次再喝吧。” “不行哦,二小姐,傅总吩咐了要我们盯着你全部喝完。” 顾时衿面色已经白得吓人,她苦笑:“好。” 终于,一碗一碗奇苦无比的药喝完后,佣人们趾高气扬地走了。 “真不要脸,我要是她,夫人回来了我都恨不得去上吊,她还好意思住在这。” “就是就是,还想为傅总生孩子呢,生下来的孩子说不定还和她一样……” “我们夫人真可怜……” 听得清楚,她却无法反驳,强烈的胃绞痛使她蹲在地上,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疼…… 冷汗直冒。 摸到手边的电话时,顾时衿一度以为得救了。 紧急联系人打出去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接通。 “救我……” 她用尽全部力气说出口的话。 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是那样的冷漠:“有事找佣人。” 顾明珠的声音离得很远,她却听得很清楚。 “谁啊?” “骚扰电话。” 屏幕暗了下去,如同她的心跳。 黑暗的房间里,顾时衿绝望地捂着肚子,痛到不能呼吸。 手机铃声响起她像是看到了救星。 在黑夜闪烁着光芒,她只看到一个傅字就划向接听,晕了过去。 第二天,顾时衿醒来时是在病房,旁边坐了人。 她刚动了下手腕,男人就睁开眼,怔怔然:“喝水?” 她接过水杯,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谢谢你。” 傅流年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昨晚有事找傅裕琛,打不通他电话就想问问你,他在不在家,结果一直没有声音,我就过去看看,发现你昏迷了。” 顾时衿有些哑然,苍白的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等我好了请你吃饭吧,又救我一命。” “那你得请我两次。”他浅笑。 医生沉着脸走进来,直接对傅流年说:“那么些个中药是能混在一起吃的吗?有没有点常识,想要孩子想疯了吧,好好一个大小伙子竟然这么不负责任,生不出孩子也该从自身找找原因,还好送来的及时。” 噼里啪啦的一顿教育,顾时衿竟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她尴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解释,傅流年却一脸的从容。 脾气好的不像是个正常人。 终于,医生数落够了,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顾时衿:“你男朋友怎么对你,还想要替他说话。” 顾时衿显得无助极了,弱弱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空气都安静了。 她甚至能听到医生呼吸急促的声音。 “那你原本的男朋友也该甩了。”医生好像更生气了,直接走人。 手上还插着针,这时显得有些疼,顾时衿微微蹙眉:“真是不好意思,你,被介意哈。” 她说话时观察他的神色,带着小心翼翼的模样。 傅流年压下情绪,十分官方地说:“都是一家人,没事的。” 确实是一家人…… 正当顾时衿绞尽脑汁想怎么接傅流年的话时,门被推开。 看到来人是傅裕琛时,她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妹妹,你们怎么在一起啊?” 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坐在轮椅上的人娇笑着问。 顾明珠的眼神在她和傅裕琛身上打转。 “你昨晚就是和他在一起,还抽空给我打电话?”傅裕琛讥讽地问。 眉梢上的嫌恶不仅是给她的还有傅流年。 一口气堵在胸口。 她说话也硬邦邦的:“傅总管的可真宽,您昨晚又是和谁一起?” 第11章 傅裕琛,我们离婚吧 “哎呀妹妹,你的语气很不友善哦,裕琛昨晚忙着陪我看电影,你是在责怪裕琛,还是在责怪我啊?” 她端的是一脸的无辜清纯,手上爱马仕的包也异常夺目,顾明珠故意捂嘴:“实在不好意思啊妹妹,裕琛也真是的,买礼物也不买双份,妹妹别生气,出院姐姐给你买。” 所以,她差点疼死了,而他们在看电影,买包。 为了让心上人早点上位,不惜给她灌药。 顾时衿突然发现自己可笑至极。 傅裕琛转头去看助理,助理满脸凄惨,内心哀嚎。 他真的巨巨巨冤枉。 本来礼物都是送给二小姐的,两人吵完架后,傅总让扔了。 他刚打开后备箱就被大小姐看见了,大小姐兴高采烈地问他,是不是裕琛为她准备的礼物,他脑子还在飞快地运转着,大小姐就娇羞地把礼物拿走了。 窗外不知不觉下起了雨,砸在玻璃上,发出声响。 “包真好看。” “所以,傅裕琛,我们离婚吧。” 久久,空气里流淌着寂静。 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话。 顾明珠慌了神,她只是想让顾时衿过得不快乐,想让她知道她才是裕琛最爱的人。 “不行。”顾明珠脱口而出。 要是她和傅裕琛离婚了,谁还为她生孩子,没有孩子她还怎么嫁到傅家。 不行不行。 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心急了。 去看傅裕琛,男人阴沉张脸,紧盯着顾时衿:“找到下家就迫不及待离婚?顾时衿你真是好样的。” 傅流年适时地问她:“需要离婚律师吗,我认识很不错的离婚的律师,推给你吧。” 接话快得让生气的顾时衿都宕机了一下。 “有你说话的份吗?” 傅裕琛的拳头就招呼在傅流年的脸上。 他从小练过,傅流年哪里是他的对手,挣扎两下就不动了,嘴角带血:“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又不喜欢人家又不放人家自由,有心爱的人又不娶她。” “谁允许你叫哥的,你算什么东西。” 顾时衿踉跄了一下,下床去拦他:“傅裕琛,他又没说错。” 傅裕琛凉薄的眼神扫过她与傅流年,嗤笑:“你为了他和我叫板?” 双方对峙。 最后老爷子出马,把人都带走了。 顾时衿也被带去,还让她和傅裕琛一车。 片刻后,她交缠着双手再度温和开口:“自从顾明珠回来后,坏事不断,大家都不开心,外婆下个月就手术了,契约也快到期了。” “既然彼此都膈应,那么就分开吧,你那么喜欢顾明珠,也不会在意她生不生孩子……” 对谁都好,皆大欢喜。 她也不奢求什么了。 傅裕琛冷笑,答非所问:“是凌淮给你的底气吗?他给你交了医药费你就迫不及待要委身于他,不惜破坏契约,言而无信。” 他说话实在难听。 她明明就是在和他商量,气不打一处来:“姐夫,你讲讲道理好吗?是你先破坏契约,为了替顾明珠出气没给外婆交医药费,反过来还倒打一耙。” “你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拿捏我的把柄,不守信用,不尊重人,凭什么不允许我提前结束契约。” “而且,凌淮也是好心……” “挡板升起来。” 傅裕琛全程只听见姐夫和凌淮二字,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人扣到腿上封住了唇。 大脑一片空白,道“别碰我,你走开,松手。” “你……” 霸道的气息瞬间攻略领地。 强势的介入。 “让他碰你了吗?” 男女力气悬殊巨大,衣服轻松解开。 顾时衿扑腾着腿,真想给他一巴掌。 她以极其羞耻的姿势跪在他身上,身上一凉。 傅裕琛微凉的指腹划过她的酮体:“让我检查,检查。” 好看的人儿楚楚可怜,欲哭无泪闷闷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他的手僵住:“那你不讨厌谁,凌淮?傅流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般的有魅力。 还没开始放人,多少人像狼一样盯着。 不爽,打心底觉得不爽极了。 她没由来的笑了:“反正最讨厌你——姐夫,我不讨厌谁又和姐夫你有什么关系呢?” 冷静下来后,傅裕琛为她穿好衣服,指尖停留在她锁骨尖留恋:“好。” 傅裕琛不会为谁低头,高高在上才是他的姿态。 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孤傲,过了好久,语气淡淡:“外婆后续的工作我会派人跟着,不会再出现昨天的情况,当然我给你一笔钱当做赔偿。” “哦。” 他一向大方,顾时衿也知道他会这样做。 她靠在椅背上,侧头去看他,那种道不明的酸涩感泛上来。 以前总觉得她可以接受他幸福,她是打心底的祝福。 他那样的人,本该万事顺遂。 可是他在她面前和别人相爱,顾时衿才发现高估了自己。 成全他们吧。 不然,哪天她死家里,一个以为自己是装的,一个以为要勾引她男人。 傅裕琛,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下车后,顾明珠推着轮椅挤到两人中间,不停地问:“裕琛,老爷子找我什么事,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妹妹你有没有说什么?” 无人答话。 老爷子不容置喙的声音响起:“你,跪着。” 指的是傅流年。 “你,站着。” 说的是傅裕琛。 顾时衿瞥了老爷子两眼,手不停使唤地颤动,腿也发软。 “阿衿坐下。”老爷子见吓到她,缓和语气。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老爷子,眼神又往傅流年那里瞟,她一向知道傅流年得不到重视,不受待见,小心翼翼地开口:“爷爷,是我在家里晕倒了,然后流年他刚好找傅裕琛,他发现我不对劲及时赶到送我去医院,医院都有监控和记录,我们什么也没做,您,您别惩罚他。” 顾时衿解释得又快又急,生怕下一秒老爷子把火气撒到傅流年身上。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因为她受罚。 傅裕琛黯然,轻嘲一笑。 明明每次见到老爷子都害怕地攥着他袖角,现在却为了别人和老爷子对抗。 好,好,好得很呐。 第12章 梦 老爷子迅速把火力瞄准了他:“你笑什么?我问你笑什么?你还有脸笑?” 老婆叫他是全名,叫人家是流年,他还笑,老爷子恨不得把手里的拐杖敲他头上,好让他脑子里的水甩出来:“我不是说过只要我没死,别让我看到她吗?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断着条腿也能把你勾引过去,你眼光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好好的老婆也不要了,还让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乘。” 年纪一把的老爷子骂人胡子直飞起,一口气不带喘的。 “爷爷,话不要说那么难听。”傅裕琛去捂顾明珠的耳朵:“她是我喜欢的人,没有什么勾引之说。” 顾时衿此刻无比的庆幸和这个以前深爱的男人提出离婚,又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恩爱的模样可真令人窒息。 顾明珠楚楚可怜地附和:“我没有勾引裕琛,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爷爷求求您,别在敢我走,我会和裕琛一起孝敬您的。” 老爷子深呼吸一口气就伸手去拿药。 傅父赶忙上去给老爷子倒水:“顾小姐好像忘了裕琛已经结婚了,他现在有自己的夫人,而你……” 那意思不言而喻。 顾时衿找准时机准备说她要和傅裕琛离婚。 谁料,顾明珠捏紧轮椅的扶手,凄凄惨惨戚戚:“叔叔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你们所有人都喜欢时衿,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和她抢什么,你们想说我是小三吗?我可什么都没做,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破坏裕琛和时衿的婚姻,我也想让他们幸福。” 顾时衿再一次被她的姐姐刷新了三观。 好一个什么都没做。 窥见傅裕琛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内心五味杂陈。 他可真是爱顾明珠。 老爷子冷哼:“那你现在就消失,之前我又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只要你能为裕琛生出个孩子来,你们要怎样就怎样。” 顾明珠捂着胸口泣不成声:“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让我消失我就消失,我只是太想裕琛了,回来看看他而已,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呢?” 她突然呵呵笑了起来:“我懂了,我懂了,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们才满意,妹妹的傅太太位置才坐得安稳,妹妹,你说对吗?” 手臂被她攥住,顾时衿吃痛:“你疯了吧?” 傅母也插了句:“没有人要逼你,你以前不是说爱情是无私的奉献吗,连一个孩子都为裕琛生不了还能奉献你什么?反观你,倒是从裕琛手里那不少钱给家里了吧?” “你妹妹是好欺负的,我们傅家可不是,顾小姐再恬不知耻的当隐形小三,我们可就把裕琛的婚讯公之于众了。” “够了。”傅裕琛忍无可忍:“非要逼死她,你们才甘心吗?” 吵得他头疼。 顾明珠依旧小声哭泣,极为委屈,老爷子就不淡定了,冲下来就要打他,被傅傅堪堪拦着。 “逼死她,我看你是要逼死我们一大家啊,傅裕琛你小时候读那么多书是不是把你脑干吸走了?” “是人是鬼你都分不清,我干脆死了算了。” 老爷子说着就要往外面柱子上撞,那股劲好几人都差点没按住。 傅母恨铁不成钢地转头质问傅裕琛:“现在你满意了,家破人亡才是你要的结局吧。” 顾时衿站在旁边一愣又一愣,她以前也没发现傅家人把她看得这么重要啊。 她还这么提离婚啊。 最后还是傅裕琛妥协去哄老爷子,混乱中顾明珠恶狠狠地对她说:“顾时衿,你要是敢在没有孩子前离婚,死老太婆死定了。” 她苦笑,实在不懂他们。 为什么相爱,又不乐意在一起,还要把她夹在中间。 风平浪静后,老爷子让傅裕琛带着时衿去主楼睡,还一脸慈爱的笑。 门关上后。 空气稀薄起来,看他一直甩脸色,顾时衿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我睡床上吧,我去睡沙发,或者再找一床被子横在中间。” “人都散了,还有意思吗?”他好像听到什么笑话,眼神像是裹了刀子,“说离婚也是你算计的一部分?” 光影下眼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落下小小的投影:“你以为是我在算计你们?” 傅裕琛径直去沙发上坐着,语气里藏不住的鄙夷:“突然半夜生病住院,偏偏是我和明珠去看电影的晚上,送你去医院的人还恰巧是最令人讨厌的傅流年,你们早就商量好的?” 从天而降巨大的锅压得顾时衿喘不过气来,她只觉得遍体生寒:“傅裕琛,我为什么半夜住院你不知道吗?昨天晚上你派人灌我喝了许多碗的中药,还不允许我生病住院吗?” “是是是,你多聪明,你猜的全对,我和傅流年就是阴暗爬行的老鼠,我们都嫉妒她顾明珠,所有人都想害她,满意了吧?” 他紧绷着下颌,蹙眉:“我没派人灌你喝药。” 淡淡的,闷闷的。 顾时衿勉强扯出笑意反问他:“傅总该不会想说,我为了破坏你和顾明珠,自己把自己喝进医院的吧?” “我是真的想和你离婚。” 语气轻得像羽毛,一吹就飞走了。 傅裕琛压下起伏的情绪,轻描淡写地反问:“那他们今天都被夺舍了,一个劲地为你说话。” 他陈诉的语气像是傅家的就是被夺舍了一般。 顾时衿一时哑口无言,她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都替自己说话。 无力的感觉上涌,她也不再辩驳,转身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傅裕琛已经洗好躺在床上,她原地站了两秒走向沙发。 灯一盏一盏地灭下去。 沙发上的人蜷缩着身体,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明天我会找爷爷说清楚,不会再让你的明珠受委屈,也不会再夹在你们中间。” “你最好说到做到。” 男人的嗓音在夜里格外地低沉。 没什么情绪。 又是梦。 “阿衿好像长高了。”他说。 口吻像极了长辈。 咔嚓,一张照片落成,拍照的人开玩笑地说,小姑娘要照片可以,可不能对里面的人有想法。 第13章 一定是她太可怜 众人嬉笑着告诉她,傅裕琛早就名草有主了。 他给了那几个笑得最凶的人几脚,又替她解围。 说她是顾明珠的妹妹。 大家才了然。 那是合照是毕业,他摸着她的头说,一晃眼,阿衿长高这么多了。 顾时衿以为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要离开这里。 照片到手,脸上挂着零星点的笑意,父亲无声无息地出现,他说,拍得不错。 她慌乱得无处可藏,只是那天回去,父亲没有对她拳打脚踢。 “顾,时,衿。”傅裕琛咬牙切齿地坐起来:“你要是不想睡沙发,就给我滚床上来。” 她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没人回应他的话。 他下床行至沙发边,她还睡着,刚才叫的名字完全是呓语。 不知做了什么梦,小小的人儿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眼泪还挂在脸上。 闭上眼已全然没有白日里张牙舞爪的凶巴巴,伸手去抚平她紧皱的眉。 “傅裕琛。” 冰凉酥麻的温度,瞬间传到四肢百骸。 傅裕琛猛然收回手,不像平日里叫他名字时那般用力,咬牙切齿。 软软的,带着哭腔。 好像在叫他救她。 周围静得可以听到院子里风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屋里他七上八下的心跳声。 深邃漆黑的眸里像是浸染了墨水,他俯视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又一滴眼泪从洁白的小脸上滑落,滚落在被子里不见踪影。 傅裕琛觉得一定是她哭得太可怜,自己心软,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轻巧地放到床上,叹息,一定是她哭得太可怜了。 一定是。 人放下,他却抽不出身来了,顾时衿正紧紧地攥着他胸口的衣领不放手。 就这么没有安全感? 傅裕琛实在好奇她到底梦到了些什么。 一个众星捧月的幺儿到底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就像明珠说的那样,所有人都喜欢她。 前十几年的人生里,自家的父母喜欢完整健全的她,后几年的人生里,他原本薄情的一大家子人也替她说话。 她会有什么烦恼呢? 眼角是未干的泪痕,傅裕琛指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乖。” 掖好被角,心神一动,鬼使神差地在她额头蜻蜓点水一吻。 我们阿衿要做美梦啊。 一定是她哭得太可怜。 …… 顾时衿醒来时,天已大亮。 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人气,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缓解不适。 父亲带给她的恐惧还未完全散去。 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十五个未接来电,没有备注,她心里一紧。 窥见是母亲后,松了口气回拨过去。 顾母虚弱的嗓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时衿呐,我昨夜里突然晕倒,现在正在医院,你要是有空就来看看我。” “你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医生有说是什么病吗?要不要紧?” 顾时衿一连串的问题抛过去,那边忙音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后,下楼。 “少夫人,少爷他们正等您去吃饭呢。”佣人们笑盈盈地对她说。 “拜托你告诉他们不用等我,我先不吃了,有急事。”她急匆匆地往外跑,管家连忙叫司机送她。 顾母发信息把门牌号告诉她,顾时衿慌里慌张冲进去时,完好无损的顾母正坐在床边喂顾明珠吃水果。 跑的时候太急,她正喘着气,手堪堪扶着墙。 “时衿来啦。”顾母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面前,一整个生龙活虎的样子,看上去比她还康健:“怎么快就来啦,快里面坐,陪你姐姐聊会天,她总说无聊,今天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她抿唇,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嘲讽:“你为什么总是要骗我?” “一次又一次,我真是受够了。” 顾时衿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坐在病床上的顾明珠不满道:“妹妹,你怎么可以推妈妈,她万一被你推摔倒了怎么办,你可真没良心,刚刚母亲还在和我说要给你做什么菜好呢。” 顾母手僵在半空中,泪眼婆娑地哭诉:“妈妈没有骗你,我确实晕倒了,只是这会好点了。”顾时衿见不得她哭,伸手抹去她的眼泪:“知道了。” 从小到大,母亲的眼泪流淌在她每一次她被父亲打之后,她不喜欢看母亲流泪。 顾母见她缓和脸色,赶紧把她往病房里拽,把门关上。 她环顾四周,没见到父亲的影子,放下心来进去。 “找我什么事。”她不想去追究母亲为何要撒谎骗她了,只想解决完事情远离她们。 “你这是什么话?”顾母脸色一白,像是被人戳穿后的尴尬:“我就不能因为想你叫你过来吗?” 顾母还愿意装,顾明珠却不愿意装下去了。 “去把我这些天住院费交一下。” 她直接下达命令,顾时衿像是她的仆人。 “傅裕琛没给你交吗?” 顾母见她要不高兴立马和蔼地接话:“你姐姐还没嫁到傅家就一直用裕琛的钱总归是不好的,趁着裕琛还没交钱之前,你先帮你姐姐交了,好不好?” 原来她的母亲是会替女儿打算的。 只是那个女儿不是她。 顾时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对她抱有期望,为什么她就一定想体会一下浅薄的母爱。 “我没钱。”她眸色沉沉。 顾母的声音一下提高八度:“你怎么可能没有钱,你现在是傅太太,傅裕琛给你那么多钱都放哪儿了?你该不会是还想要离开我们,抛弃我和你姐姐吧?” “我还听说傅家人都很喜欢你,你怎么可能没有钱呢?” 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她定定地盯着顾母看,一眨不眨。 她的眼睛很纯净,漂亮,顾母生下她那会,整个医院里的人都来抱她,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也长她这样。 顾母被她看得心虚,忍不住挠头:“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你也知道妈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我都是希望你们能过得幸福。傅家人那么不喜欢你姐姐,咱们突然把钱交了,在他们心里也留给好印象不是?” 顾明珠嘟囔:“妹妹就是不想让我好。” 第14章 我会听话 “我说了我没钱,我的钱都给外婆交医药费了。”顾时衿也没撒谎,起身指着顾明珠床头柜上的包轻声道:“她那个包最少值二十万。” 空气凝固了一瞬。 顾明珠都想起床打她,被顾母按住,见她要走:“等一下,等一下,不要你交还不行嘛,还有件事。” 把东西塞在她手里,顾时衿摊开手,验孕棒躺在手心里,她一窒,捏着包装袋的指节泛白:“妈,你什么意思?” “你这孩子进去再看。”顾母用力地把她往卫生间拉:“明珠说昨晚裕琛和你在一起,都这么久了,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要不要去给医生看看,或者妈去给你拿点药。” 顾时衿把自己的手从母亲的怀里抽出来,眉宇间尽是冷然:“我准备和傅裕琛离婚了,这段扭曲的关系让我想逃离,傅裕琛那么喜欢她,生不生孩子又有什么影响,或者你们找别人生,我不奉陪了。” 看着她们的嘴脸,顾时衿有点想吐。 顾母震惊之余又抹眼泪:“你现在是大了,一会一个主意,你和裕琛离婚了,我怎么办,你爸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姐姐怎么办,没有孩子傅家人是不会认她的,顾时衿,你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 面对母亲的哭闹,她依旧未动,顾母偷偷瞧她脸色,止住了眼泪:“顾时衿,为什么突然离婚,你该不会是爱上自己姐夫了吧,我可没教你做人小三的教养。” 小三? 她还没离婚,法律上写的是她的名字,她转而成了小三。 她缓了两秒,漂亮的眸子翻滚着浪潮,冷笑连连:“妈,我从来没有忤逆过你,只是你把我当什么了?父亲的情绪发泄机,姐姐进傅家的生娃工具?” 十几年来,她努力地答应母亲的每一个要求,想从她身上吸取一点点的温情。 她的母亲好像并不爱她。 顾母哆哆嗦嗦地伸手还把她往卫生间推:“妈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去看看再说,我都是为了你好。” 顾时衿忽而喘不上气来,被推到卫生间,门从后面咔嚓关上。 心突然咯噔一下。 顾父站在洗手台前抽烟,隔着烟雾缭绕问:“想离婚?还是又想逃跑?” 在傅家的日子里她都快忘了父亲这号人,巨大的恐惧袭来。 顾时衿转身拼命转动把手,门被外面反锁住了,绝望的感觉将她笼罩。 “妈,妈,妈,救救我。” 她拍打着门,手止不住地发抖。 眼看着烟燃尽。 顾时衿想跑,顾父更快,一手拽住她的头发:“会反抗了?” 她拼命地摇头,身体剧烈发抖。 “轰。” 占据在记忆长河里的疼痛袭来,她直接被一巴掌打摔倒在地。 半边脸迅速地肿起。 顾父刚抬脚,她仿佛有肌肉记忆一般,迅速地抱住头,整个人弓在一起,瑟瑟发抖。 “啧。”想象中的痛感没有到来,顾父放下脚:“忘了你现在都是傅太太了,也是要脸的人了。” 他把烟头扔在她的手臂上,看着顾时衿手忙脚乱的灭火让他心情大好。 “说说看,傅家的日子让你过得太好,所以想离婚?是准备嫁到哪座山里,我帮你挑挑?还是又准备逃跑?” 尘封多年的记忆被唤醒,顾时衿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她死命地摇头,像是要把那段记忆从脑海里删去。 “不要,不要,我错了,我错了。”她说得又快又急,害怕到不敢去看他。 “刚刚和你妹妹说话时不是很有底气吗?怎么又不反抗了?我还以为要高看你一眼呢,不想给傅裕琛生孩子就给牛奋山里的人生,他们准备凑三万块钱买你,你觉得怎么样?” 顾时衿只能不停地哀求:“不,不不,不要,父亲,我会听话,我会听话。” 门打开时,顾时衿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像是迟暮的老人获得新生。 顾母眼神不停地闪躲,最后还是来了一句:“什么时候回家给妈打电话,妈给你做饭。 她扔下最后一句话就奔向顾明珠的身边。 顾时衿此刻连恨她都没有力气,在心底骂自己没用,只是一巴掌就怕成这样。 浑浑噩噩地进电梯,她是最后一个上去的,刚上去电梯就发出超载警告。 不等她抬脚下去,就被一只手从后面狠狠一推,顾时衿丝毫没有防备地向前倾去。 电梯里的人都等着她跌个狗吃屎或者脸朝地,有些人甚至开始提前笑了。 她胡乱的手在空气中乱抓一团,急促地发出尖叫。 真让她抓住了浮木,头顶传来担心的询问:“你还好吗?” 顾时衿手忙脚乱地捂住自己脸,摇了摇头后,慌不择路地走楼梯下去了。 凌淮总觉得背影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也没太在意,想着去看看师姐的外婆。 十二点的太阳高高挂起,看着光芒万丈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顾时衿捂着被烫坏的风衣,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竟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没有家人。 没有朋友。 好冷啊。 她停下脚步,蹲在花坛边的台子上。 傅裕琛远远的就瞧见,她先是幽魂似的走着,又像是被谁抛弃了一样,蹲在路边。 走近时才发现她一直捂着手臂,受伤了? 他紧皱起眉头。 心里再次升起异样的感觉。 顾时衿低着头,见一双鞋子在面前站定,她就想换个地方蹲着。 一连挪了三次,她动一次鞋就跟着走一次。 “你……”她猛地抬头,想问这个冒昧的人要干什么。 男人放大的俊脸猝不及防出现在她眼前,顾时衿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 “脸怎么了?” 她后知后觉地去捂脸,傅裕琛不让她碰脸,一只手与她交握:“谁打的你?” 他语气冷得像下一秒就要剁人一只手。 委屈的酸涩感漫了上来,她吸了吸鼻子,跟着他脚步走:“摔的。” 傅裕琛把她塞到车里,没好气地问:“你看我是个傻子吗?” 他上车后,导航了去医院的路,顾时衿的小脸一瞬间白了:“别,别,别去医院。” 第15章 小螃蟹 “到底怎么了?”不知不觉他的语气软了许多:“你只有告诉我,我才能替你出气,对不对?想想你最近对我发脾气的架势,就用那种气焰把欺负你的人说出来,嗯?” “还有啊,怎么每次找到你都是受欺负的场景,是不是只对我凶,原来我们阿衿还是个窝里横啊。” 尾调上扬,漫不经心的调侃让顾时衿气呼呼地瞅他一眼:“我哪有?” 傅裕琛笑笑不语,转而又把话题拉回来:“谁欺负你了?” 她又不吭声了。 她都已经放弃喜欢傅裕琛了,可是每次他都会出现,一次一次救她于水火。 他永远这样。 定时出现,轻描淡写地救她。 “你怎么会在这啊?”她问。 问完就后悔了,还用问吗,肯定是来看顾明珠的。 见她垂着脑袋,莫名想到昨晚她哭哭泣泣的模样,心弦好像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 “爷爷说你早上没吃饭,让我中午把你带回去一起吃顿饭。” “嗷。”顾时衿抬头,鼻腔发酸,睫毛一颤一颤地:“我不想去。” 说话也闷闷的。 “那去医院。” 车开动,她便觉得更委屈,眼泪再也压不住,顺势砸到他手上。 连哭声都小小的,傅裕琛瞬间放缓了声音:“不去医院就是了,到底是谁欺负的你连告状都不敢,回家吃饭,别哭了。” 都这样了,对他还是硬气得很,小姑娘反驳了句:“没有人欺负我。” 外界都把他说得多恐怖多吓人,到顾时衿这儿,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善良可欺,被谁打了也不敢说,活像个任人拿捏的兔子。 到他面前,恰恰相反,嚣张的似是举着两只钳子的螃蟹。 他轻飘飘地侧头看她:“那你哭什么?” 谁料,她将烫坏的大衣举到他面前说:“我衣服坏了,伤心。” “买,买一百件一模一样的行不行?” 得,小螃蟹。 经过药店时,傅裕琛停车嘱咐:“别乱跑,乱跑腿打断。” 顾时衿冲他鼓了鼓腮帮子不吭声。 片刻后,男人提着袋子从药店出来,大步行至车前,开门,上车。 他不说话,顾时衿也不同他说话,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就盯着他看,有好奇,有询问就是不开口。 傅裕琛发现自己以前是不了解她,在心底微微叹气:“过来。” 顾时衿挪动了屁股,整个身体向前倾,像是过来听什么无比炸裂的大八卦。 “脸过来。” 她似乎有些震惊,慢吞吞地把受伤的脸凑到他面前:“你去干什么了?” 他从袋子里拿出冰袋,敷到她的脸上:“给小哭包买糖去了。” 说完,像变戏法一样给她递了颗糖。 顾时衿愣愣的,他剥开糖塞到她嘴里,指尖触到柔软处,触电般收回:“怎么呆头呆脑的?” 她鼻尖上红红的,眼泪又在框里打转转,下一秒就要碎掉一般。 傅裕琛从记事起没哭过,被老爷子家法伺候也咬牙扛着,后来看到女生哭还稀奇过一阵子。 明珠也会哭,时不时地哭,只要他妥协她便也不哭了。 顾时衿倒完全不一样,梦里叫他名字哭的时候像是在呼唤自己救他,蹲在路边像小动物被抛弃的哭,现在又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见到父母。 “好了,好了,乖。”傅裕琛温声细语地哄着她,又拿纸巾替她擦眼泪。 蓦地,哭成泪人的人突然笑了。 “笑什么?”他收回手,稍稍眯眼,就敢和他横:“开心了?现在能说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吗?”顾时衿抿唇,平日里他大少爷般矜贵得要命,浑身上下散发着你惹到我,死定了的气息。 刚刚突然从他身上看出了温婉居家男的潜质就笑了。 又问她,她说了又怎么样。 他还是会相信顾明珠眼里的好父亲。 手机铃声打破了车里的寂静。 老爷子炮仗似的嗓门从手机里传来:“让你去接你老婆你死那鬼混去了,要是接不到人你也别回来了,待会我去董事会把你东西都扔出来,公司也别去了……” 话,戛然而止。 老爷子说话声渐小:“还有什么来着?” 经旁边人的提醒,老爷子又接着说:“卡全都给你停了,别院也给你拆了……” 傅裕琛揉了揉额头,满脸无奈:“她就在我旁边,你要和她说话吗?” “啊!” 那边短暂陷入沉默,老爷子立马换了副嘴脸,笑嘻嘻:“好,好,好啊,我,我就不和她说了,你问问小朋友待会想吃什么,要不要喝点什么,爱喝酒吗?红酒,白酒,还是白酒?” 傅裕琛哭笑不得:“还小朋友呢,您老意思是老牛吃嫩草?” 老爷子鄙夷的意思十分明显,兴冲冲地说自己也要漏一手就挂了他的电话。 顾时衿心里五味杂陈,刚嫁到傅家时,她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索性只有过年过节才回去,傅家人多也顾不上她。 他们对其他人也是笑着的,笑意不达眼底,客气疏离。 她以为他们对自己也是一样的。 “我没和他们告状,更没收买他们。”乌黑的睫羽盖住了眼中的情绪,傅裕琛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们默契地都没再提离婚的话题。 车到傅圆时,管家已经等候多时,小跑着来给顾时衿开门,又把手里的衣服放到她手上:“我带少夫人去换衣服。” 她茫然地转头去看傅裕琛,他下车后站在亭子里点燃了根烟,姿态散漫地同她讲:“换身衣服过来,我在这等你。” 半阖下的眉眼模糊他矜冷的面容,遮住饱含深情笑意的桃花眼,难怪别人总说他那样的人骨子里都透着孤傲与疏离。 和记忆里的人一样又不一样了。 烟雾缓缓弥散开来,傅裕琛浅浅咬着烟蒂,嘴角烫起弧度:“看什么呢?入迷了?” 顾时衿回神,微不可查地摸摸鼻尖,抱着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没良心的。” 管家带她去了换衣室,她展开衣服,是和她身上一个牌子的大衣,里面居然还有条围巾。 第16章 我们怀疑王萌萌的死与你有关 白色的围巾,尾部绣的是品牌的logo。 她站在镜子前带上围巾,刚好可以遮住还有一些泛红的脸颊。 涩涩酸酸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顾时衿抿唇,嘴角流露出苦涩的笑意。 甚至有的讨厌傅裕琛的多管闲事,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如果他不是顾明珠喜欢的人,她一定会轰轰烈烈地爱他,并且和他私奔,逃离港城。 可惜他是顾明珠喜欢的人,他也喜欢顾明珠。 人出场的顺序果然重要。 她想,是不是早一点遇到他,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打理好心情,又随着管家来到傅裕琛旁。 他周身有着极淡烟草味,她起先讨厌烟味,讨厌抽烟的人,甚至畏惧,所有抽烟的人都让她想到父亲。 傅裕琛却不一样,他极少抽,味道也是丝丝缕缕的。 “不喜欢烟味?”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洞察人心。 顾时衿摇头:“没有,你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说话也轻轻浅浅的,还那么照顾她,像贫苦多年的重男轻女家庭突然把第一块肉给长女。 雪白的围巾衬是她肌肤更白皙,小巧的鼻子,巴掌脸看上去惹人怜爱极了。 傅裕琛侧头附在她耳畔,话语中的热气落在她耳垂上:“我那天不够尽力,让你有我不对你不好的错觉。” !!! 脑子像被按了暂停键,顾时衿耳尖瞬间红了,又去看周围有没有人。 除了五米外的管家手捂着嘴装看不见的眼神,还有身姿颀长的傅裕琛弯腰朝着她笑得极其浪荡。 对,就是浪荡。 她想到的只有这个词。 “哼。”顾时衿恨自己一下听懂他的意思,又恨他青天白日地说这些。 脚步一下子像开了疾跑。 傅裕琛在后面笑出了声,又对管家说:“都怪你,好端端的笑什么呢,把咱家小螃蟹都气成河豚了。” 什么螃蟹,什么河豚。 顾时衿更来气了。 大厅里,站着许多人,老爷子见她进来后,本来威严发怒的面容一下舒展开来:“时衿来了,快落座。” 大家都坐落后,她才明白怪怪的气氛来源于哪了。 傅父的旁边坐着另一位中年女人,他们还十指相握,不难看出是傅流年的母亲。 顾时衿悄悄看了眼傅母,傅母好像并不在意一样,还恰好撞上她的眼神。 傅母问:“时衿是不是想吃这个?” 她让人把自己面前的菜端到顾时衿面前。 “谢谢阿姨。” 傅裕琛从进来后气压也变得极低,顾时衿合理地觉得一定是自己在这里他们才没吵起来,她前脚一走,后脚他们就能把桌子掀了。 碗里面多了块牛肉,男人嗓音沉沉:“吃饭,别乱瞟。” 最少看了那傻逼五次了。 顾时衿吃完饭就找了说辞麻溜跑路,傅裕琛在后面叮嘱她晚上回别院。 她点头,让司机去了医院。 外婆见她脸上痕迹后直掉眼泪,手颤颤巍巍地去碰她的脸:“是不是那畜生又打你了?他是不是怪你给外婆花钱看病,小乖听话,我们不看病了回家。” 她握住外婆的手,眉眼微弯:“没有,外婆好好养病,听医生的话。” 外婆浑身打量她:“还疼不疼,他又踹你了,我们不治了,外婆去跟他拼命,大不了同归于尽……” 眼见外婆越说越激动,她笑意遣倦:“没事的外婆,他就打了我一巴掌,我现在在傅家做事他不敢拿我怎么样,你好好养病就行了。” …… 晚间准备和外婆一同吃饭时想起下面傅裕琛的司机还是等着,告别了外婆就回别院了。 整栋静得出奇,要不是这片区域只有傅裕琛的别院,她都要怀疑走错地方了。 门开后,大厅里跪满了人,后面还站在黑压压的保镖。 里面的气氛一整个压抑住。 傅裕琛还在发脾气:“谁晚上的时候给二小姐灌药的,都快点站出来,别浪费彼此时间。” 没一个人回应,静得落针可闻。 他一笑,人群中就开始慌乱了:“都他妈的敢打着我名义做事,还不敢站出来,怪我平时太平易近人了。” 灌她喝药的几个佣人站了出来,傅裕琛让其他人滚。 众人路过顾时衿时都诧异了瞬,毕恭毕敬地冲她点头。 与以前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傅裕琛还是没有发现她站在门口,他问话时还算得上温和存良:“谁教你们怎么做的?” 佣人们爬在地上瑟瑟发抖,拼命地给他磕头:“我们错了,您就饶了我们这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问的是谁教你们怎么做的?” 语气寒意刺骨。 为首的佣人忽然有了勇气,仰着头控诉:“我们都是为了二小姐好,她不是一心想要怀你的孩子吗?我们都是在成全她,没想到她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和她喝的都是顶顶好的补药,没想到她转头还向你告状了。” “少爷,你可别被这种人骗了,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讲她就是死绿茶啊。哪有妹妹搬来姐夫家住,还想跟姐夫生孩子的……” 傅裕琛一脚踹在她胸口上,老血喷了出来,戾气横生:“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她,谁教你们的?” 剩下的人像被抽了骨头般瘫软在地:“是,是夫人,少夫人。” 别院里叫的少夫人是顾明珠。 他显然有些发怔,抬手间保镖们手里拿着酒瓶就往她们嘴里灌去。 顾时衿刚准备抬脚进去就被东西猝不及防地一撞。 是顾明珠的轮椅。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风风火火地往里面闯:“裕琛,你这是干什么啊,还有王妈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让你们给妹妹灌药?” 她来得太快,佣人们恐惧地看着她。 慌忙改口:“不是不是,我们说错了,是平日里夫人对我们太好,我们看不下去才给二小姐灌药的,对不起夫人,对不起。” 傅裕琛冷淡无波,看她们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既然敢攀咬明珠,那就该死了。” 顾明珠心底狠狠地震撼了一下。 顾时衿从光里退到黑暗里,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风打在脸上很疼。 “请问是顾时衿女士吗?我们怀疑王萌萌的死与你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第17章 戒指 “什么?”要不是他们身上穿着制服,顾时衿都怀疑他们是来诈骗的。 前段时间不是才见过王萌萌吗,怎么可能没了。 警察掏出证件再一次向她解释:“顾小姐,中午四点五十分左右你在哪?” 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在医院。” “几楼?” “顶楼?” “什么时间离去?” “大概六点。” “四点五十分我们接到有人报警,赶到医院时王萌萌抢救无效去世,她最后一条消息是发给你的。” 顾时衿陪外婆时从不看手机,回来又看了这么一处大戏,到现在才打开手机。 入目是王萌萌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对不起。 时间是四点四十八。 “她是怎么死的?不能因为最后联系的人是我,我就成了嫌疑人吧?”理智上头后,她无暇顾及王萌萌为什么给她发有歧义的短信:“还有,我整个下午都与外婆在一起,根本没去过她的病房,走廊里有摄像头可以为我作证。” 原本王萌萌的病房在楼下,还是顾明珠向傅裕琛撒娇说,虽然她之前对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但是自己原谅她了,毕竟还是妹妹的好朋友。 又说自己下手太重了,愧疚不已,让傅裕琛给她转到顶楼去,就住外婆隔壁。 警官注视着她,似乎在她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顾时衿还在等他给一个说法,终于,他遗憾地叹气:“顶楼的摄像头在一天前坏了。” “妹妹,你犯什么事了?”顾明珠惊讶地尖叫出声,让本来严肃的氛围变得喧嚣。 冰冷的轮椅再一次碰到她的腰间,恰好撞到方才的伤口上,不由地吸了口凉气。 傅裕琛大步朝她迈了过来,伸手探向她的腰间:“怎么了?” 语气里的担忧也不似作伪,顾时衿却巧妙地躲开他的手:“没事。” 他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一秒后,神色微变:“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进去看他们一唱一和,你侬我侬吗。 两人之间流淌着微妙的气氛。 顾明珠看在眼里,眸中化过一抹狠辣,面上却是十分和善:“你们是来找我妹妹的吧,进去坐吧,王妈给客人沏茶。” 推着她轮椅的佣人会意。 两个年轻的警察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就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那也坐下来聊吧,去亭子里怎么样,别都站着了。” 她的行为举止都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说话也是温柔似水的。 “不用了,直接去警局吧。”此时此刻,她并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刚才要查看她的伤势,被她躲了过去,可以说是巧合,现在明明白白的拒绝就是在闹别扭。 傅裕琛明白,顾明珠更是门清,她一脸无辜地仰头问时衿:“妹妹怎么了?从出来就发现你好像不高兴?是因为在这里看到了我吗?妹妹要是不希望看见我在,我也可以搬去其他地方住的。” 港城谁不知道顾明珠是傅总从年少一直相爱的伴侣,也认定他们会是夫妻。 所以,两警官面色震惊地吃了口大瓜。 顾明珠说着说着委曲求全起来:“就算妹妹生气也不能把客人晾在门口吧,不要把对我的脾气发在别人身上吧。” “顾明珠……” “够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打断对方的话。 顾时衿极浅地勾了下唇,冷嘲地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傅裕琛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背影,刚才不是想吼她的,只是被吵得头疼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话。 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对他冷淡,甩脸色。 “裕琛,妹妹会不会有事啊?”又恢复了柔情似水的语气,还带了点小心翼翼:“妹妹本来就不想让我回来,现在是不是怪我占了她的地方啊?” “裕琛,我害怕,她要回去告诉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会来找我算账的,我不想被关在小黑屋里。” “我,怕,裕琛,我只有你了。” 他缓和了脸色,推着她的轮椅往里面走,夜色里嗓音低低的:“就算她有事也有顾家人保她,这地方本来就是你的安心住着,她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要不是明珠提醒他小黑屋的事情,他都忘了顾时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小就被父母娇纵着爱护着,还会讨父母的欢心,为了一个玩具就可以陷害姐姐,让父母把姐姐关小黑屋的恶魔。 …… 顾时衿坐在警车上一言不发。 “那个,顾小姐你不要紧张,我们会问一些问题然后录个口供你就可以先走了。” 他们连说话的神态都变了,不知不觉多了份讨好。 她知道,是因为傅裕琛。 “王萌萌是怎么死的?”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白,她不知道自己以什么心情来问得,有怅惘,有茫然,还有深深的无力。 王萌萌是她第一个朋友,目前为止。 算是朋友吧,她也不知道。 警察有些意外她这么平淡,如果是杀人犯的身份她应该是害怕或者兴奋,如果是朋友的身份那应该是伤心才对。 “坠楼。” 好看的瞳孔明显地缩了一瞬,顾时衿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小姐,你是想到了什么线索吗?”开车的警察透过后视镜问她。 “她最喜欢自己的脸了。” 从后座传来的声音极轻极轻。 三人都不再说话。 顾时衿到警局时才知道对她不利的证据可不仅仅只有短信那么简单,王萌萌的病房里有她的戒指。 一顿审讯完,她无法证实自己没有去过王萌萌的房间。 审讯的人又问她:“她为什么给你发对不起,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顾时衿只能把她为了母亲陷害自己的事情缓缓道来。 谁料,那人眉头皱得更深了:“所以你和她之间有矛盾?” 她顿觉话里有歧义,但也无法否认,只得点头:“是。” “你刚才说你的姐姐用她妈威胁她,但是她母亲现在完好地住在医院里,上个月的花销还是你给结的。” 第18章 她睡着了,我们在酒店 顾时衿头皮发麻,自己所有的钱都给外婆买东西交费用,唯有今天一笔钱给顾明珠交了住院费。 还有戒指,她是什么时候掉的呢,大概是父亲打她一巴掌的时候。 即使审讯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冷汗还是从后背冒出来,手脚冰凉。 审讯员犀利的眼神扫过去,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哐当一声拍在桌子上:“快说,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巨大的动静吓得她一哆嗦,局长破门而入:“吵什么吵,审犯人呢?快和顾小姐道歉,今天的审问就到这儿了,叨扰了顾小姐。” 他亲自过来抚顾时衿,为他开门。 年轻气盛的审讯员咬牙切齿:“局长,你不能把嫌疑人放手,她还没交代清楚呢,而且……”局长转头呵斥他,又忙着安抚失魂落魄的顾时衿:“实在不好意思啊顾小姐,他刚来不懂规矩,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现在送您回去还是让傅总来接?” 已经有人给傅裕琛打电话,她还没来得及阻拦,电话已经接通。 “裕琛,我害怕。” 先是顾明珠的声音传了出来,娇滴滴的。 顾时衿感觉心脏被人用针戳骂满了洞,喘不过气来。 傅裕琛原本温柔对那边说了句等一下,对电话里的他们就变成似笑非笑的嘲弄:“我是她爸还是她妈?” 她听不下去,抢过来挂了电话。 “我可以走了吧?”她现在的脸色实在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气色,下一秒感觉就会晕倒。 顾时衿走出门他们才从惊诧中缓过神来,局长一巴掌拍在旁边的人头上:“你不是说她是傅总的相好的吗?”该不会是你小子看上人家胡诌的吧?” 被打得人疼得直抽冷气,抱着脑袋哀嚎:“局长你怎么就只打我,高虎也看见了,你不信问他,当时顾小姐一皱眉傅总立马就跑回去嘘寒问暖,看顾小姐的眼神都拉丝,看我们像看死人。” 高虎点头:“就是就是。” 局长摸了摸下巴:“她是傅总的小姨子,应该是关心吧,一定你俩看错了。” 审讯员从后面冒出脑袋:“那我把她抓回来,再好好盘问盘问。” “行了,人已经走了,再观察观察吧。” 眼见局长要走,审讯员急了:“局长,你不是还教育我们不该为强势低头,傅总又怎么样?什么顾小姐又怎么样,她在我眼里就是嫌疑人。”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我一问她还害怕,她绝对有鬼。还说王萌萌生前和明珠小姐一起陷害她,谁不知道明珠小姐善良平易近人怎么可能陷害她?” “再者,她说和王萌萌的关系是朋友,哪有好朋友去世一点不伤心的,以我看,她就是想攀上自己的姐夫,然后被王萌萌发现,杀人灭口。” 局长深深地看他一眼:“她要是跟傅总吹枕头风,你就自己滚蛋别连累到别人。” 屋里和屋外的温度相差极大,干涩涩的风吹在人脸上像是被小荆条抽了一样。 顾时衿把头埋在围巾里呼气,脑袋冻得无法思考,打开手机找了家酒店。 走到酒店的大厅身上寒气被吹散了点,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前台礼貌地询问她要住什么房。 支付时,页面跳转到了余额不足。 顾时衿错愕了下,才想起来自己的钱今天都给顾明珠交住院费了。 窘迫地扣了扣手指,她咬咬牙刚想道歉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走。 “师姐?” 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凌淮。” 凌淮瞧见他亮晶晶的大眼不由得笑容更深:“怎么了这是?” 前台毕恭毕敬地叫:“老板好。” 顾时衿本来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又转变为吃惊,这么巧的吗? 不等她宣于口的话出来,凌淮就拉着她道:“这是我师姐,下次看见她来消费记我名字上就行。” 侧头就拉着她上电梯,话不带停地:“师姐我可逮着你了,我去看外婆好几次都没见着你,今天一定请你吃顿好了,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她根本插不进话,终于轮到她说话了:“回去太晚了,怕家里人担心……” 刚想问他能不能借点钱。 凌淮笑颜如花:“行啊,待会我给你开最好的房间,今晚咱俩不醉不归!” 得,都不用她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缘故,顾时衿莫名地觉得有丝丝缕缕的温暖进入心田,她吸了吸鼻子:“谢谢你,凌淮。” 凌淮只在电视里见过一杯倒的人,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前一秒还在夸赞他家的厨子,下一秒就倒了。 抱着人回了房间。 轻悄悄地把人放到床上,他忍不住开了盏小灯,均匀的呼吸洒在他的手上,睫毛盖住了她摄人心魂的眸子。 不知道梦了些什么,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像极了小毛毛虫。 看得他心痒痒的,按捺不住地想去抚平她的眉头。 指尖刚触到脸。 “叮铃铃。” 手机破坏了安静如水的夜晚。 她睡得很不安稳,皱着眉翻过身去。 凌淮气得牙痒痒,手速极快地掐断电话。 屏幕刚灭又打了进来,他疾步出去,划了接听键,他倒是看看是谁这么没有边界感。 “顾时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是傅裕琛,她的姐夫。 凌淮没好气地怼道:“关你什么事啊,能不能有点边界感,这是三更半夜,有事没事老给小姨子打电话算怎么回事?” 不单单是顾时衿这件事上他对傅裕琛有极大的怨念。 还有从小到大被父母耳提立命的让他向傅裕琛学习,什么年纪轻轻找了老婆,事业有成,谦逊有礼。 全是假的。 明明就是个笑面虎,有什么好学的。 “凌淮?”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比他还冷,还生气:“她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上,她人呢?你们现在哪里?” 凌淮突然有点怵他,又觉得他家住海边,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她睡着了,我们在酒店。” 第19章 姐夫和丈夫你分得清吗 “你让她接电话。”电话那头的语气已经不能用阴森森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诡异渗人。 凌淮真觉得应该给他推一个耳科专家和脑科专家:“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衿衿的姐夫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三这会儿抓到小四气急败坏呢,况且,我都说了,她现在在睡觉,睡觉,睡觉懂吗?” 傅裕琛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暴躁的情绪,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顾时衿,然后好好教育她。 “地址。” “你来真的啊?”凌淮吃惊:“大哥,你没事吧,她是顾时衿不是你老婆顾明珠,明早你自己和她说吧,挂了。” “凌淮,上次的教训你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是吧?你要是敢动她一下你死定了。” 凌淮毫不犹豫挂了电话:“有病。” 内心腹诽傅裕琛这个人,什么狗屁的克己复礼,一点礼义廉耻都不知道,天天围着小姨子转,脑子有泡。 上次被傅裕琛的人带回去,他爸妈像不是亲生的一样,骂得那叫个天昏地暗,要不是他都成年了,指不定还会来顿男女混合双打。 想想都寒心。 都怪傅裕琛。 …… “裕琛,怎么晚了,你去哪?”顾明珠半倚在沙发上,王妈正蹲在地上手不停地按摩给她做康健。 看到傅裕琛穿衣服,她忽地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差点把王妈撞飞。 “预裕琛,出什么事了?” 傅裕琛缓了缓神情,回头对她安抚道:“去找阿衿,她被凌淮带走了,会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这一刻她的声量陡然拔高,男人的眸光里闪过飞快的难以置信以及烦躁? 顾明珠怀疑自己看错了,随后降低音量又让自己变得温柔贤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能从牢里面出来一定是父亲去接她的,最近父亲也有意让她和凌淮接触。毕竟以后替我生完孩子她还是要嫁人的,父亲的意思我也不敢忤逆,裕琛你现在去明天父亲找我麻烦怎么办呐?” 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此刻沾满了对父亲的恐惧,她挪动着身体去拉傅裕琛的手:“裕琛,父亲肯定以为我不想妹妹好过,如果妹妹再哭一哭,他会杀了我的,而且凌淮也是挺好的呀。” 他未动,俯视她时上位者的气息笼罩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你在我这不需要害怕他,相信我,还有凌淮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会就回来。” 顾明珠察觉到他的抚慰,只是那双手是冰冷的。 她没再挽留,懂事地点头:“我也担心妹妹,你们早点回来。” 傅裕琛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高大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顾明珠哪里还有一点温顺的样子。 顾时衿,是我给你的教训太少了点,居然敢跟我抢人。 她愤恨的目光落在王妈的身上,一巴掌打了上去:“刚才为什么不说话?连你也开始向着她了?” 王妈来不及捂着发痛的脸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你消消气,她不过是为你生孩子的工具,目前还有用,等她生了孩子直接去母留子或者顺着你的心意折磨都行的。” “呵呵。”顾明珠纤细的手指捏着王妈的头发把玩,时不时拽出几缕出来:“可是我现在就很生气,我现在就想折磨她怎么办呢?” 她歪头思索:“你说裕琛都能为了她处罚掉我的人了,还能抛下我去找她,她那么费尽心机地勾引裕琛,我该怎么处罚他们呢?” …… 车里暖气十足,助理和司机默默对视一眼,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查到了吗?” 来自后座的压迫感让助理手一哆嗦,赶忙把平板递了过去:“查到了,在凌少爷名下的酒店。” 顾时衿迷迷糊糊睡得极其不舒服,半睁眼间一张放大版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啊。”毫不夸张地讲她属于弹跳起身。 “和凌淮共处一室你不害怕,看见我倒是害怕起来了?”他嗤笑着瞥她,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冷意与嘲讽。 “你怎么来了?”她手放在胸前缓了好一会,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凌淮呢?” 一提凌淮好像就触了他的逆鳞一般,下颌猛地被他掐住,骇人森冷的眼睛注视着她:“他被我从这,扔下去了。” 像是恶魔在地狱里低语。 顾时衿从来没见过如此危险的傅裕琛,她玻璃珠子般的瞳孔里弥漫着害怕,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你,我,我先出去一下。” 她不敢再提凌淮,也知道他说的是唬人的话,但她也不敢笃定傅裕琛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眼下她想跑。 腰肢被锁住,收紧,桎梏。 她还能感觉到腰间缓缓传上来的热气。 心跳在落针可闻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分明。 咚,咚,咚咚咚。 顾时衿已经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暧昧了。 傅裕琛将头埋在她颈间,轻声地,悠闲地,像聊家常一样地说:“这么想攀上凌淮?半夜和他厮混想自荐枕席对吗,他是能力不行还是没看上你,你说我要是和他说过去的每一天你都在我床上求欢,他还会靠近你吗?” 心脏猛然收紧,极致的愤怒下她的唇瓣都在哆嗦,手发麻没有力气推开他。 而他轻飘飘地问:“来和他开房是为了勾引他吗?还特地喝了酒,你该不会是忘了还要为明珠生孩子吧?” “滚。” 喉咙里吐出的字眼成功让男人止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顾时衿不明白为什么他永远能说出最难听的话来,一根根刺向她的针使得她来了勇气,奋力地推开他。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美得惊心动魄:“是,我是想勾引高攀凌淮,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什么身份指责我?丈夫还是姐夫你分得清吗?” 白天的委屈也随之席卷而来。 傅裕琛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她却觉得诡谲,起身就要下床,出走。 他攥住她的胳膊,狠狠地将她整个人甩在床上:“分得清,比如现在,就是你的丈夫。” 第20章 喜欢 白天的委屈也随之席卷而来。 傅裕琛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她却觉得诡谲,起身就要下床,出走。 他攥住她的胳膊,狠狠地将她整个人甩在床上:“分得清,比如现在,就是你的丈夫。” 顾时衿以为他会说什么话来或者放自己走,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脱衣服。 浑身僵硬,她慌乱至极地想要逃离他的控制:“你要干什么?” 他简直就是疯子。 无法沟通。 疯子还在继续扯她的衣服,顾时衿伸手推他:“我不要,你走开。” 冷漠的男人冲她轻蔑一笑:“顾时衿,你又凭什么不要,不过是明珠生孩子的工具,你又什么资格说不要?”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心脏丝丝缕缕的疼痛着。 她都快忘了,自己才是没资格喊停的人。 以前她总以为陪在他身边自己就会知足,她低估了人性的卑劣,他对自己好时总是给她一种他们很幸福的错觉。 他对自己不好时,每每提起顾明珠时,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平和对待,陪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今天的傅裕琛格外地粗鲁,眼泪不堪地落下。 “不喜欢吗?为什么哭?” 他的嗓音格外的沙哑,缠绕在她耳边。 她拼命地咬着唇,不愿意说话,更不愿意出声。 墙上的画陡然掉落。 她一惊,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再一次想到凌淮是不是也觊觎过她。 眼神黯了黯。 他突然停下,空气戛然而止,手指划过她的脸,落在锁骨前。 一下,两下…… “你说喜欢。” 酥麻的力道让她浑身颤栗。 “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谁?”他根本没准备放过她,拉锯着,一寸一寸地折磨她。 眼泪不再是一串一串地落下。 泛滥成灾。 空气里再次爱意泛滥。 顾时衿也不知道翻来覆去几回了,最后几乎晕死过去,傅裕琛才放过她。 坐在车里,她裹住脖子上被狗咬的痕迹,他发了狠似的在她身上咬得到处都是。 车到别院时,她不禁佩服顾明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 折腾半宿还愿意回来陪她。 麻木的痛感冲击大脑,她目前只想睡觉。 傅裕琛打横将她抱起,顾时衿来不及说话,王妈跌跌撞撞从里面跑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她几次欲跌倒也终于跌倒在傅裕琛面前:“快,快救救小姐,可怜我们家小姐见您久久不回来执意要出门去找你们,还准备上楼给二小姐拿件衣服,我说我上去拿,她还不同意一定要自己亲自去拿,谁知道楼梯口也哪里来的水,大小姐从轮椅上滚了下来,我,我没用,我拖不动她。” 傅裕琛二话不说就把她放在了地上,焦急地向屋里跑去。 顾时衿蜷了蜷手指,瞥了眼王妈,勾了勾嘴角:“王妈表达能力真强。” 人都要摔死了还能不慌不忙地说这么多话。 楼梯上一滩血,顾明珠躺在血泊里抽搐,看见她进来还笑得甜美:“妹妹回来了?没,没出什么事吧?回来就好,就好。” 说着说着还咳了起来。 傅裕琛把她抱起来就往外面走起,满脸的担忧:“对不起,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顾时衿愣愣地盯着血迹发呆,忽地笑了,她的好姐姐对自己够狠的。 明天注定了是热闹的一天。 王妈在她身后提醒:“二小姐不跟去吗?” 她转身疲惫地问:“去哪?她要的是傅裕琛后悔,又不是我后悔。” 王妈明显地呆住了。 第二天。 傅裕琛给她打了无数的电话和消息,大概意思就是让她去陪顾明珠。 坐在床上盯着他头像看了好久,眼睛发酸才移开。 昨天他对自己的占有欲换来了白月光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他该长记性了吧。 他们这些人,就算不爱也希望标着他的标签,腐烂,死去。 讨厌这样的感觉。 顾时衿给手机关了机,背着书包就去了医院,轻而易举地问到了王萌萌母亲的病房。 病房里充斥着比外面更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一个中年女人靠在枕头上,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察觉到她的到来,“进来坐吧。” 没什么温度的口吻。 顾时衿一时有些拘谨,毕竟她目前是第一嫌疑人,轻悄悄地坐到椅子上。 她自顾自地从书包里掏出笔和画板,唰唰地画了出来。 墙上挂着的钟哒哒哒地走着。 女人终于正眼看她,忍不住开口:“你来做什么?” 顾时衿手不停,在画板上飞快地勾线,涂色,答非所问:“我是王萌萌的朋友。” 不一会儿,王萌萌生动形象的脸跃然纸上。 她把画板递给女人,女人原本空洞的眼神里立马有了光泽:“像,太像了。” 那是高中时期的王萌萌,笑得无比灿烂。 女人翕动着唇瓣:“都怪我没用,不但给不了她好的生活还拖累了她,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她那样爱美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跳楼呢?” 过几天手术了,所有人都告诉她孩子是跳楼。 顾时衿见她消瘦的身体,心中升起愧疚,都是因为她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她希望您好好的。” 许久,她才说。 女人却摇头:“不不不,她一定希望我去陪着她,她都不肯来梦里看看我。” 顾时衿握着画笔,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您梦见了什么?我读过一点梦境相关的书籍,能解读梦里传达的信息,或许她有话跟您说。” 女人像是听到了希望,把目光投到她的脸上:“真的吗?” 她坚定地点头,扬了扬手中的笔:“我还可以画出来,你不妨和我说说看。” 正当女人卸下防备缓缓到来,顾时衿开始分点勾勒,门被哐当踹开。 昨天的审讯员出现在门口得意洋洋地对后面的人说:“你们看吧,我就知道她会来找受害者家属,你们还不信,得亏我和前台打了招呼。” 几个人一同进来。 审讯员上来就要拷她双手:“老实点,你可真恶毒连受害者家属都不放过,来现场寻找刺激感的吗?还特地画了受害者画像,没想到会被我逮到吧。” 第21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的话说完,又进来一批人。 一同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好像下一秒她就能劫持女人引爆这里一样。 顾时衿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画板放回书包里,坦然地面对警察刚想开口解释。 后背处突然被什么东西砸到,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在地。 门口几个人见状拿出了抓捕重大罪犯的气势,雄赳赳气昂昂地将刚准备站稳的顾时衿按倒在地上。 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后知后觉的痛感浮了出来,脸紧紧地皱在一起:“先放开我,真的很疼。” 带着商量的语气。 审讯员直接掏出银色的手铐强制给她咔嗒一声扣上:“老实点,疼也忍着,杀人犯还想有脸提要求,说,来这干什么来了?” 他说着还将她的手往下压了压,伤口更加的撕裂,顾时衿感觉有人在她背上用电钻往里面钻的痛感。 生理性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控制不住,疼得快要死了。 而一直躺在床上女人掀开被子捡起刚才砸向顾时衿的烟灰缸,上前站在她面前,毫不犹豫扯住她的头发:“哈哈哈,你们都骗我,骗我,还有你这个贱人,居然是你杀了我女儿,我要你偿命。” “不是的不是的,阿姨你听我解释,萌萌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可能去害她,你要相信我。”顾时衿此刻说话又急又快:“你想想看,我如果是凶手怎么可能还会来看你,或者直接杀了你就是了,况且刚才我问你有没有梦到什么就是想找点线索,或许那个凶手是你见过的。萌萌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要为她找出凶手。” 女人疯魔的神色缓了缓:“真的吗?” 手上的力道也松懈了几分。 审讯员却在旁讥讽道:“谁找线索要去梦里找啊?你骗人也要有个谱,阿姨会信,我们可是不会信的,毕竟你听到最好的朋友死了一滴眼泪都没流,现在装什么,还流下鳄鱼眼泪了。” 另一个拼命地用胳膊肘怼他:“别说了,家属手里拿着东西呢……” “反正又没有摄像头,我们就说没按住就行了。”审讯员满不在乎地继续说:“我们就当替天行道,匡扶正义了,阿姨你可别信她鬼话连篇,她就是杀人凶手。” 女人面目扭曲,完全是被她欺骗后的愤怒,举起烟灰缸就要朝她脑袋上砸去。 顾时衿被他们捂着嘴,反抗不得,绝望之际。 “干什么呢?” “师姐?” 凌淮一身白大褂手里还拿着册子,看到她时,慌乱上前一把夺过女人手里的烟灰缸:“阿姨你冷静些。” 谁料,女人被夺了武器后崩溃地坐在地上,仰头冲着门外大喊:“杀人了,杀人了,医生帮着杀人犯杀人啦。” 凌淮淡定地从她脚边跨了过去,径直走向顾时衿,扫过她的背,几个人莫名心虚。 “解开。”几乎冰碴的口吻不像是他会说的话,他扶着她的肩膀给她靠,泛着暖意的手掌放在她的头顶。 其他人被他镇住,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过来准备给她解开。 审讯员怒了,满脸悲愤:“你们怕他干什么?我们有自己的原则,昨天晚上就差点让她跑了,今天谁也别想带她走。” 凌淮终于把眼神从顾时衿的脸上移开,转而正眼瞧他:“你叫什么名字,有逮捕令吗?” 原本气焰嚣张的男人被他眼神吓到,也确实没有逮捕令。 “快点。” 审讯员磨磨蹭蹭地解开手铐,她的手腕处一圈圈红肿落在凌淮的眸里,衬得他异常怪癖。 顾时衿咬牙,摩挲着手腕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看:“阿姨,如果我真的是杀人凶手就不会来探望你,我真的很感谢萌萌在我贫瘠的回忆里闪过一丝光,还是要谢谢您,养了这样的好女孩儿,她会回来探望您的。” 她捂着手腕微微鞠躬,窗外有光撒在她的肩上,像是位神明。 凌淮馋着她出了病房,此刻她的腰疼得直不起来,只能用力咬着唇转移注意力。 “咬我吧。”他把自己的手臂递了过去。 走廊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入耳是他清凉如水的嗓音,顾时衿轻轻地摇头:“刚才的阿姨会不会投诉你,待会我上完药去找她说清楚,不能连累你。” 她也是看过很多被医患人员投诉的医生被吊销医师资格证的。 未免有些担心他。 凌淮紧绷着脸这么长时间终于笑了:“医院是我家的。” 好吧。 顾时衿被他强硬塞给了捏着针灸的老教授。 “不是,等一下,我突然感觉没那么疼了。”她不停地往后退,十厘米的粗针让她看了就想晕。 老教授乐呵呵地说:“没事的,眼一闭就好了,整个医院我手艺最好,不信你问问淮儿。” “等,等一下。”顾时衿长呼一口气,扯了下凌淮的袖子:“我真的觉得把淤青揉开就好了,没必要扎针。” 凌淮在这方面简直执拗得惊人。 “你这不是小块的淤青,听话哈。”他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她实在不敢看,趴在病床上紧闭双眼。 半小时后,凌淮进来给她递了杯温水:“好点了吗?” 她哀怨地坐在椅子上瞅他:“当然了。” 不然不白受罪了。 顾时衿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由得觉得抱歉:“对不起啊,昨晚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今天也是,给你添麻烦了。” 凌淮不在意地摆摆手,从白大褂里掏出药膏,均匀地涂在她的手腕处。 “没有,师姐怎么会是麻烦呢,傅裕琛才是大麻烦。” 见他怒气颇深,顾时衿不着痕迹地打量他有没有受伤:“他有伤害到你吗?” 手腕处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凌淮勾唇淡笑:“师姐放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对了,今天怎么回事啊?” 顾时衿吐出一口气,絮絮地同他说自己被陷害又来找证据,结果被逮住当犯罪嫌疑人的事情。 当然,省略了点不愉快的傅裕琛。 凌淮听着好像比她还委屈,还生气,风风火火地站起身:“师姐,你先去看外婆,等着我,我替你讨回公道。” 第22章 去牢里蹲着,好好改造 啊? 顾时衿还来不及问他要去干什么,人就消失在门口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只好起身去找外婆,惊奇地发现后背真的不是很疼了。 右脚刚踏出病房的门就碰到傅裕琛,草率了应该左脚先出来的。 她这才又想起昨晚上顾明珠好像摔了。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顾时衿已然从他身上读出冷漠,烦躁似乎还有一丝厌恶。 虽然她不知道那丝厌恶从何而来,但她也清楚和顾明珠大概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语气里的火药味似乎只,也要一点点的火星子就会炸。 顾时衿娇俏的脸蛋上忽地莞尔,傅裕琛愣了半秒,蹙眉:“笑什么?” 她先前两步,仔仔细细地瞧他的脸,一字一顿说:“姐夫,你有没有发现同我说话时,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易怒,可你本是一个淡漠寡淡的人啊……” 说话也似是溪水汩汩流淌,洗涤人的灵魂。 他却不受她的蛊惑,不管她言语里的到底是阴阳怪气还是报复,一把攥住她的手,把人拖走。 完完全全地攥在伤口处,顾时衿一点笑意也没有了:“疼,你弄疼我了。” 男人一路把她拽进顾明珠的病房,又一脚把门踹关上。 顾明珠披头散发地呆坐在床上,两行清泪顺着轨迹无声地流下,王妈坐在旁边抹眼泪加唉声叹气。 “她一直想让你来看看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她可是你的亲姐姐,顾时衿,你没有心的吗?”不等顾时衿说话,顾明珠向她看过来,眼眶红红的:“妹妹,你没事就好,平安回来就好,我别无所求的,只是……” 好一个转折,人在最无语的时候果然想笑。 王妈猛地站起身,接过话题:“大小姐,我作为一个下人,要是在往常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是这关乎你一辈子的事情,你怎么能还原谅她?” 顾时衿好整以暇地想听听到底什么一辈子的事,王妈手指着她:“二小姐从小到大害你无数次你都包容她,但是这次不一样,您非要去给她拿衣服干什么?为什么您永远这么善良?” 顾明珠急切地想去捂王妈的嘴,仿佛是一个极致的恋妹脑,不允许别人说她妹妹一点不好的样子:“王妈,不许说妹妹,她是我的亲妹妹,除去爸爸妈妈她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听不下去她们的扳扯,顾时衿迷茫地反问:所以呢,所以你家大小姐怎么又善良了?她自己在家从楼梯上滚下来,来说说看,我看这么合理地栽到我头上来?” 见惯了顾明珠的手段,每次她都在场不认也得认,昨晚她不但不在场,还有傅裕琛也在她身边,她倒是要好好听听顾明珠怎么碰瓷她。 “大小姐,你看到了吗?”王妈一副要把她摇醒的架势:“你不能再纵容二小姐了,她根本就没有悔过的心。” 傅裕琛从柜子上拿出一张纸,顾时衿刚要去接,他轻飘飘地松手:“顾时衿,你为什么这么恶毒,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是嫉妒明珠吗?”还好他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 她不至于很难过,纸上大概写着想让顾明珠去死的一些话,还有画的符咒。 “明珠好心好意想拿衣服送去给你穿,结果看到了满柜子的诅咒。” 王妈恨不得扑上来将她撕碎:“大小姐从来不知道自己疼爱的二小姐怎么讨厌自己,巴不得自己去死,一个不留神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此生再也不能站起来。” 顾时衿微微一愣,抬起头看了看顾明珠,她俨然一副黯然失色的模样,又看了看王妈,她也痛心疾首。 再是傅裕琛,他蹙紧了眉,是愧疚。 可是顾明珠五岁那年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呀。 “你觉得是我写的,我害了她?”喉咙仿佛卡了鱼刺,顾时衿捡起薄薄的一张纸横在他面前:“你说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在更衣室里,怎么才能让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 顾时衿以为他会思考,会询问,他眼底只有失望:“都这个时候了,顾时衿你还在狡辩,撒谎,你姐姐为了你此生再也站不起来了你听不到吗?” 是的,没有人信她的。 一张纸被她揉在手里,攥紧,仿佛那颗滴血的心脏。 她一切的示弱都是假的,装的,她永远倔强,像无数个日日夜夜面对父亲一样,她问:“你想怎么样?姐姐想怎么样?要把我的腿剁掉给姐姐吗?还是要我和她一样痛苦?” 傅裕琛好似不认识她,面前的这个死不悔改的人怎么可能是顾时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妈冷哼:“姑爷,二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啊,不过在您面前她会装,在老爷和太太面前也是,害得什么大小姐那么单纯的人吃了好多苦。” 男人凉薄的眼神定格在她身上:“不用你的腿,王萌萌的案子定下吧,顾二小姐继续去牢里蹲着,好好改造。” “你说什么?”顾时衿根本不敢相信是傅裕琛在说话。 他要将她送进牢里。 “那些东西根本不是我写的,傅裕琛。”她慌了神去拉男人的手臂:“如果我真的想害她,我就不会嫁给你,也不会跟你签订契约。” “顾时衿,我想你好像忘了,你嫁给我,是为了钱,为了傅夫人的位置,为了给你外婆治病。”傅裕琛甩开她的手,掸了掸:“再说一次,我不是你那愚蠢的爸妈,不要试图掉一滴两滴眼泪来试探我,我说过,再让明珠受伤一次,我一定会让你此生记住这次的教训。” 狠厉的眸光将她打入冰窖,顾时衿瑟缩回手,习惯性地颤抖起来。 顾明珠脑海里警铃大作,忙给保镖使眼色。 两名保镖架着她出去,顺带堵上了她的嘴,她瞧见,顾明珠对她笑了。 傅裕琛嘲讽的门口笑了笑:“我都没做什么她吓成那样。” 王妈附和:“可不是嘛,我家老爷太太就吃她那套。” 第23章 窝里横 保镖将她塞到了警车里,此刻那位审讯员鄙夷地替她拿掉嘴里的东西,不住地砸嘴:“啧啧啧,还以为顾二小姐又不要脸地攀上个医生,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倒是把自己的身体开发到了极致。” “让我猜猜,是不是勾引小白脸医生被傅总发现,踹了出来,顾二小姐你可算是得到报应了。” “姐姐的男人也抢,实在是不要脸。” 一开始他对自己的恶意,顾时衿理解为正义,现在见他一遍一遍擦拭自己的手还提顾明珠,她只觉得他蠢:“hi,麻烦问一句你是正经当上警官的吗?” 她已然泰然自若地端坐着,眉眼弯弯,好似真的在单纯询问问题。 审讯员先是小脑萎缩了一下,反应过来时脸涨得通红:“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正经当上警官的,我告诉你,也许所有人都是靠关系,靠不正当手段,但我没有,我是清清白白正正经经考上来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我所有的档案都有记录。” 顾时衿轻飘飘地瞥他一眼,车里的气氛诡异极了,前座的两人都等着她的反应,而审讯员也死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只听她淡淡地哦了一声。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什么意思?”男人腾得从车位上弹起,脸上红温得可怕。 其他的同事纷纷拉住他:“算了算了。” 身边的审讯员还在和她争辩,当然,是他单方面的争辩。 她撑着下巴看风景,等红绿灯时,旁边车里的女人感叹,冬天都过一半,什么时候下雪啊! 男人嬉笑着哄她快了,快了,港城每年都会下雪。 女人娇嗔着斜男人一眼,男人不气反笑,等我有钱了,天天都给你下人工雪…… 下雪。 她手指无端地蜷缩起来。 顾时衿上车后的从容不见了,小脸瞬间煞白,她倾身询问前面的警察:“可以把我手机给我用一下吗?我发个消息,或者我去趟医院和外婆说几句话就好。” 前面的两个人刚要张口,身旁的审讯员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按了回去,义正言辞:“你以为警局是什么地方,我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别人怎么没那么多事,偏偏就你就事最多,还要手机,我把家给你搬来算了呗,谁知道你要手机干什么。” 他说的话再难听也没有当年顾明珠朋友们说的话攻击力强。 她无视犀利的话语,依旧对前面的警察表达自己的需求,语调接近哀求:“我跟你们走怎么样都可以,我都服从,手机如果为难的话我也能理解。只是麻烦通融通融让我趟医院看看我的外婆……” “啪。” 顾时衿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她捂着脸震惊地望向穿着正装的审讯员,车里的另两位警察也从看好戏的状态变成严肃。 “你疯了?怎么能打人呢?” 其中一位警察尖叫出声。 “我什么时候打人了,谁看见了?” 脸颊火辣辣的痛提醒她,刚刚被一位警察打了,此刻脑海里翻涌着冲上去不顾一切地把这一巴掌还回去。 画面出现一万次,紧握的拳头终究还是松开:“我会投诉你,除非让我去见外婆。” 她还是选择条件互换。 曾经无数次被父亲打时,被顾明珠欺压时,她像只小兽一样拼命地反抗,换来更毒辣的手段教会她低头。 后来,她想如果有朝一日脱离了顾家,她一定会作为自己活一次,所有欺负她的人她都要反击回去。 时至今日,她还是未能做到。 顾时衿,你还是那么没用。 审讯员从慌张变成了淡定,无比冷漠地说:“你尽管投诉好了,是你袭警在先,又口头侮辱我,我还没有起诉你应该跪下来谢谢我,不是向我提无理的要求。” 高昂着脖子,顾时衿把目光投向前面的两位警察,他们飞快地闪避眼睛,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她忽地感觉没下雪的天也能这么冷。 不知道傅裕琛用了什么手段,她被关押了起来。 黑布隆冬的房间与她在顾家的黑屋有七分相似。 晚上时,审讯员不知道迫于什么压力,不耐烦地敲着她的栏杆:“喂,电话。” 顾时衿从地上爬起来,几步并一步地接过电话。 是凌淮。 凌淮充满愧疚的音调从声筒里传出来:“师姐,我爸妈把我关起来了,但是外婆那边我已经派人跟进了,还有你的案子我也找来律师,你先不要着急,他会联系你……” 审讯员无情地掐断电话:“到时间了。” 顾时衿还欲说些什么,对上他也无话可说。 心里那块七上八下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些。 躺在木板床上,她在想,要是外婆的病快点好就好了,她就可以带她回乡下去,此生不再进港城。 要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再快些就好了。 要是也有人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相信她就好了。 顾明珠这次又要关她多久才能放她出去呢? …… “少爷,二小姐在路上被人打了一巴掌。” 傅裕琛翻看书的手指微微一顿,“这点小事没必要汇报给我。” “是。” 那人正欲走。 “她打去了吗?” “没有。” 他站起身,蹙眉:“没有?她那么睚眦必报的人没有打回去,还是谈了什么条件,比如放过她?” “不是,二小姐想回去看看外婆。” “然后呢?” “然后警察骂了二小姐。” “让她回去见外婆了吗?” “没有。” 男人点燃烟,俯视窗下,明明一个对亲情寡淡要命的人居然第一反应是在乎外婆。 可是她又是个恶毒的女人。 却又没打回去。 平时是装的,今天没有人在,就算她打了人,顾家往下压了压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想不明白。 也看不透她。 “下去吧,把人盯紧了。” 寥寥烟雾间,他眸光沉沉,无意间脑海里闪过她睡觉时哭,蹲在路边哭…… 心烦难耐。 “艹,窝里横,把那几个警察从局里拎出来。” “啊?” …… 第24章 梦里夏天的午后 来这的第三天,隔壁的大姐正和她闲聊,问她知不知道最近发生的大事。 她摇头,听着她讲下去。 “这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警局门口被扔下来三个人,三个人都被打得奄奄一息,其中还有一个人还砍了手,当时扔下来的时候血还在流……” 描述的她都以为她们昨晚看见了。 狱警径直走过来提人。 “你,出来。” 顾时衿有点诧异,在路上把生平所有认识的人都想了个遍,脑瓜想破了天也实在不知道谁要见她。 顾明珠是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放过她,傅裕琛怕是已经恨死她,她的父母可能希望她死在外面…… 身后的狱警推她进去,她差点跌倒在地上,对视的第一眼,她额前很快浮现出冷汗。 她想往后跑,又想叫人,几次哆哆嗦嗦张嘴也发不出声音,腿也发软。 对面坐着的人冲她嘿嘿一笑,露出白牙,挥手向她打招呼:“妹妹,有没有想我啊,让我算算,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 “妹妹你好狠的心啊,你倒是长得越来越水灵,日子还过得滋润,听说还傍上了个有钱人,只是哥哥我啊,过得不太好呢。” 方玉龙贴在玻璃上,上上下下打量她,冲她笑着。 一如那个夏天的中午。 顾时衿浑身恶心,不敢上前去,拼命地捶打身后的门:“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他。” 仿佛见着什么可怕的魔鬼。 狱警还未见过如此抵触家人的犯人,虽疑惑,他还是不敢对她怠慢,忙去开门。 身后还传来索命的声音:“妹妹,你跑什么?你的好姐姐告诉我,你最近住在这里一定寂寞极了,让我一定每天来看你。” “你瞅瞅人家明珠,从小就懂事,再看看你……” 她捂着耳朵,钻进床上,瑟缩成一团。 拼命地发抖。 隔壁的大妈叫她也得不到回应。 顾时衿做了噩梦,不再是完整的梦。 炎热的夏天,午后,噩梦连接着噩梦,最后看见了傅裕琛。 年少的傅裕琛。 不知道噩梦纠缠了多久,她嗓子干得发疼,从床上惊坐起来。 顾时衿以为自己还没醒,眼前的人是傅裕琛? 他眼可见得廋了,脸上也不似梦里的意气风发,少有的阴郁冷漠。 尤其是与她对视时,掩盖不住的反感。 “顾时衿,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问。 一次两次梦里叫他,他或许理解为少女的心事。 每次都在叫傅裕琛这个名字,都像是求救。 顾时衿闷闷地答:“没有。” 他怎么会记得,她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石子,对他来说自己的一切不过是随意的路过,他只会记得顾明珠。 或许她说了,他还可能嘲笑地说,顾时衿,你内心戏真多。 “所以,还有别人叫傅裕琛?” “啊?” 原来真不是梦啊,顾时衿回看自己在医院里:“我怎么在医院?” “发烧。” 傅裕琛看她:“珍珠需要血源,你与她血型相配,这是你欠她的。” 男人冰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她情不自禁打个寒颤。 将所有若有若无的涟漪都被一盆冷水浇灭,彻底个干净。 他来看她,原来为了顾明珠。 或者说,这又是顾明珠的下马威。 顾时衿又想起那个噩梦,指尖在掌心掐了掐:“是不是抽完血,我就可以出来了?” 看出她的犹豫,傅裕琛薄薄地敲她一眼,勾起玩味的笑:“你姐姐为了给你拿衣服,此生失去双腿,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吧?她现在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你却在这里讨价还价。” 她该怎么说顾明珠的手段,又该怎么证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阴谋。 没人相信的,顾时衿。 “我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去了。”她说。 傅裕琛打心底地想扒开她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你姐姐自杀了,需要你的血。” 顾时衿打断他:“她一年要自杀三百六十五次。” 她说的是事实,傅裕琛却听出了挑衅。 顾时衿是被人绑着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 眼前都是傅裕琛最后看她的一眼,充满了对她藏不住的厌恶。 脑海里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进手术室,也是傅裕琛送她来的。 为什么他总能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顾明珠在学校和别人打架,学校让带家长,顾父在办公室里温声细语地教育顾明珠。 人人都羡慕顾明珠有个好父亲,哪怕是闹再大的事情,他父亲永远是温和包容的。 出了办公室,父亲把她叫到器械室,关上门的一瞬间就是一脚。 顾父问她,为什么没教好妹妹,为什么让他丢人。 拳头,脚印落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父亲问她,长记性了吗? 她只能不停地点头。 打得累了,顾父等下抽烟,火星点落在她身上也不许她躲,最后烟蒂灭在她手心里,钻心的疼使得顾时衿情不自禁地落泪。 迎来的却是他的暴怒,无尽的谩骂,最后临走时他说。 顾时衿你最好乖一点,老子再从你身上找不出价值就把你卖到大山里。 后来,顾时衿拥有的第一笔钱就是去做了亲子鉴定,可笑的是,她是亲生的。 透过门缝,她看见顾父拍着顾明珠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些什么,他像是位温柔的父亲那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时衿估算着人都走干净才起身,刚抬腿,血顺着裤子一路往下流。抬眼看去一颗钉子镶进她的肉里,仅差一点,贯穿小腿。 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伸手准备拔钉子。 就在这时,骨节分明的手出现遏制住她的手。傅裕琛手里还抱着篮球,额间残留水滴:“顾时衿,你傻了吧?” 他打了120,一路上顾时衿都在问她,是谁做的,她却说不出口。 也是医院。 其实那一刻,她也本没想活。 她想知道自己这样死在了学校里,顾家人到底要怎么收场。 他们会后悔吗? 所以,就当是欠他的吧。 可是傅裕琛,能不能别那么讨厌我? 病床上,苍白的脸上落下一滴泪。 第25章 所以你爱的是我对吗 “妹妹醒啦?”耳边是顾明珠尖细的嗓音,夹杂着惊奇。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顾明珠的病房里,而顾明珠正在给自己做美甲。 哪里有自杀的迹象。 “妹妹,你在找裕琛吗?” 顾时衿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举手间滴管跟着她移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妹妹,你比上一次给我献血还早五分钟醒来,有进步哦。” 听她说话脑子就疼:“你需要的是人给你献血吗?你应该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脑子适合你。” 顾明珠停下贴美甲的动作,转过身来面朝她,眼神亮晶晶地瞧她:“妹妹,这才像你啊,听爸爸说你在傅家的日子一直都是乖顺的,我万万是不信的。果然,自取死路才是你的风格,无论我们怎么敲打你,你总是能反抗,我就喜欢你打不死的小强样。” 顾时衿闻言眸光动了动,神色复杂一言难尽:“所以你爱的是我是吗?” 要不是她示弱时也被顾明珠冷嘲热讽过,她真的还以为她像话里说的那样喜欢她反抗的样子呢。 顾明珠翻了个白眼,举着手指透过光欣赏自己的美甲:“我爱的是裕琛啊,你总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让我很苦恼,我只好替父亲教育教育喽,我这招怎么样?裕琛以后再也不可能丢下我了,我厉不厉害?” “哦对了,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他出国了,替我去拿定制的生日礼裙,别人拿他不放心,非得要自己亲自去拿。” 心脏出麻痹的感觉蔓延开来。 她告诉自己,顾时衿没什么好伤心的。 这么多年,早该习惯了才是。 他一次次地救你,只不过是因为你是顾明珠的妹妹。 顾母拎着保温盒快步从顾时衿的眼前飘过,满脸的惊慌失措:“明珠啊,我可怜的孩子,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去伤害自己的身体,别吓妈妈好吗,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她身上穿着的是前段时间顾时衿给她买的衣服,吊牌还没来得及摘下来,扣子也少扣了一个。 顾明珠举起手腕,把纱布一圈一圈解下来,一条细细的红痕暴露在空气中,她撅着嘴委屈:“妈妈,要不是舍不得你,我才不要什么抢救了,死了算了,缝针的时候差点疼死我。”顾母捧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替她吹气:“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要长命百岁,平安健康,傻孩子,下次再也不许想不开了。” 她挪步到桌边,把保温盒放下,一碗一碗地把菜往外拿:“本来应该早点来看你的,你爸告诉我裕琛也在,我想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在一起说话的时光了。我家明珠一定吃不惯食堂的那些高油高甜的东西,一早上我就给你做了……” “哈……” 顾时衿实在是忍不住,她那点的伤口还没有自己抽得血来的痛苦,他们却大费周章地让她献血给她。 下一秒怕是伤口就要好了。 顾母掉头吓了一跳,仿佛才看见她:“你怎么在这里?” 眼神瞥到她手上插的药管时,唇瓣哆嗦了几下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冲她尴尬地笑了两下:“妈不是那个意思,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顾母迅速地转移话题,与她对视上也飞速地去看向别处。 顾时衿不知道为什么母女会做到像她们这样的地步,她的目光追随着母亲的脚步而移动,轻轻地问:“母亲给我准备了什么?” 眉梢间染上了些许孩童般的希冀,像是放学归来等妈妈上饭的小孩。 顾母搓了搓手指,抬脚向门口走去,又掉头问她:“妈去食堂给你买点,你要吃什么?” 闻言,顾时衿撩起眼皮,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顾母却看得有点害怕:“不吃就不吃,什么孩子无缘无故笑什么,那我出去给你买,买你最爱吃的莲藕排骨汤好了,偏偏就爱吃这玩意,费时又费力,先看看食堂有没有吧。” “不用去了。”她打断了母亲絮絮叨叨的话,说爱吃莲藕排骨汤的是八岁的顾时衿,一桌上摆满了顾明珠爱吃的菜,唯有莲藕排骨汤她一口没动。 那时,她就在想如果自己爱喝明珠不喜欢的,母亲会不会觉得她好养活一点,把视线多留在她身上一点。 后来的十几年里,只要顾明珠做了过分的事情,母亲就会提着那碗莲藕排骨汤给她喝,让她懂事,息事宁人。 “那天父亲藏在卫生间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我的戒指是谁放在王萌萌的病房里的?还是说你们中间谁杀了她?”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吓坏了顾母,顾母上来捂她的嘴,焦急:“你乱说什么呢?我们哪里知道什么萌萌不萌萌的,还有那是你的父亲,亲生父亲,什么叫躲,他那是想进去抽根烟,谁让他总是见不到你呢?” 顾时衿拔下手上的针,冷冰冰地推开她的手,勾起嘴角讥讽:“你就把我骗到医院,让他关起门打我,他算什么父亲呢?” 顾母不满意她的态度:“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也没打出什么伤来,你就不要来提着一件事情过不去,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父亲第一次喝酒打人时,打的是顾明珠,是你把我塞进他手里,后来他不但喝酒打我,不喝酒也打我,天底下有这样的一家人吗?” 顾母不愿意听到这些话,大声地呵斥:“顾时衿,是我生下的你,没有我就没有你,你应该感激母亲把你带到世界上,而不是一味地指责我。” “还有,你欠明珠的,都是你欠你姐姐的,这辈子你都还不完。” 顾时衿掀开被子,手按压着胸口,让自己顺利地呼吸过来:“你是母亲我是女儿,你永远站在制高点,我无法和你沟通,我再欠顾明珠的也在这些年还清了。” “还有,王萌萌的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没有一家人会合起伙来把女儿送上审判席当杀人犯的。” 第26章 双向奔赴 说到王萌萌,顾母的脸色明显地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她就知道,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病房内,顾母唉声叹气地坐到顾明珠的身边:“她,她好歹也是你的妹妹。” 好像把余生的力气都用完了。 顾明珠靠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说:“妈,你怎么还这么懦弱啊,就算你说再多她也不会领你的情的,妹妹就是亲情寡淡的人呐。” “我本来想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可是妈,她想抢我的裕琛,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只有裕琛这一个依靠,没有裕琛我活不下去的。她居然拿裕琛来挑衅我,我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 “好好好。” …… “检查结果出来了,您没有任何的问题。” 傅裕琛一改往日的慵懒,正色道:“确定。” “傅总,我们医院的数据你都应该相信的啊,不然您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做检查。” 他捏着纸张的手泛着白,再度质疑:“最近我头疼得厉害,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些什么。” 尤其是顾时衿叫他的时候,感觉尤为强烈。 教授摇了摇头表示他多虑了:“您平时要多注意休息,我们查过您的记忆是完整的,没有失忆的桥段。” …… 顾时衿坐在车里想着怎么去王萌萌家见一见她的父母。 她已经被戴上杀害人家女儿凶手的帽子,万万是不敢一个人前去的。 最好找一个人替她去,转述一些线索,尝试着画出来。 “哐当。” 强烈的推背感。 果然,人在背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 顾时衿只感觉头嗡嗡作响,与此同时,车窗也被敲得只晃动。 感觉下一秒出现的就是举着砍刀让她最好懂事点的混混。 现在追尾的人都这么嚣张了? 她捂着脑袋按下车窗,正欲理论一番。 两人皆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震惊。 “快快快,开车门让我先上去。”凌淮一边不停地往身后看,一边不停地拽车门。 “嗷嗷。”顾时衿立马打开车门放他进来。 他长腿一迈就座了进来,揪着她的衣服:“快跑。” 启动油门,成功甩掉后面的几辆奥迪,副驾驶的人才瘫倒在位置上。 发出灵魂般悠悠的赞扬:“车技不错。” 顾时衿飘过去一句:“你把我车撞坏了。” 语气颇为幽深。 凌淮噗嗤笑出声,豪气的大手一挥:“过几天我送一辆新的。” “那就谢谢凌老板了。”顾时衿倒是把这句话没当回事:“追你的人是谁啊?” 年纪轻轻就有仇家了? “害。”大少爷长叹一声,挪着身体想找个合适的位置:“我爸妈派来的人,你说他们二老也真是闲得没事干,非要把我关家里。于是,通过我机智的大脑和发达的双腿跑了出来,这些人把我当成什么样一样追着不放。” 他摊手无奈道:“情急之下,我只好撞上一辆车,碰碰运气。” 忽地,坐直了,瞧着她的侧颜笑得不值钱:“你说巧不巧,正好是师姐你,师姐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顾时衿打了个方向盘,敷衍这位有一百多斤反骨的大少爷:“是是是,少爷,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啊?” 他微微挑眉,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一下,移开目光,有点不自在:“我无处可去了,银行卡也被封了,酒店哪哪都有他俩的眼线。” “要不……” 他试探地停住。 顾时衿疑惑地去瞥他,乌漆漆的大眼睛里是疑惑,等待他的后文。 凌淮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浑身不舒服过,感觉上万只蚂蚁抓心挠肺的在爬。 “师姐,我好像生病了。” 不是好像就是的。 他确信。 “啊。”她立马急刹把车停在路边,凑过去:“生病了?哪里疼吗?现在要去医院吗?” 凌淮活了十九年,鼻子里除了分辨出消毒水味和汽油味,除此之外都是没有味道的。 她的发丝好像落在他手上了,像是会跳跃的精灵,周围的空气里都是若有若无的某种花香。 很淡,却能钻进人的骨缝里。 他的耳尖悄悄爬上红晕,顾时衿更百思不得其解了:“说话啊,到底哪里疼,去医院还是回家?” 凌淮咳咳了两声:“师姐,我能去你家吗?我无家可去,病可以先放放。” 她重新坐回去,稍稍松了口气:“敢情你是在跟我卖惨啊?” “行吗?师姐。” 尾调上扬,还有撒娇的味道。 行个头! 她能带他去哪,去顾家住自己老鼠一般的卧室吗? 还是去傅家住客房。 顾时衿在脑海准备说辞拒绝他,凌淮突然开口:“你刚刚在那干嘛的,等人吗?” “嗷。”她敲了下自己的脑子,差点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有时候真的恨不得跪下来求求自己的脑子,能不能给点力,不要老掉链子,忘这忘那的。 真想回炉重造下。 “我准备去找王萌萌的亲属,但是他们对我有所防备,正想找谁替我去套套话……”她摸了摸下巴,狡黠的眼神都快溢出来了:“你就从天而降了。” 凌淮乐了:“那我们还真是双向奔赴了。” “双向奔赴不是这么用的吧?” “都一样都一样。” 两人又大致研究了一下凌淮用什么身份去见王萌萌的父母。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说是她朋友。 关于如何套话,顾时衿给了他一块手表。 “就这,有什么用?”凌淮放在手里掂量两下,感觉不会超过二十块钱:“你都和她妈摊牌会用梦境找线索,我再去套她梦境,别说套不套到话,她妈估计会追着我打。” 顾时衿指他手里的东西:“他就派上用场了啊。” 她耐心地旋转手表的轴,三个针发出的音量都是极缓慢的,好似没牙的老太太在咀嚼东西。 “和其他的手表不一样。”凌淮仔细地听它的声音,有些惊奇。 顾时衿把它扭到了原位,滴答滴答也打住:“它不是用来记录时间的,当然和其他手表不一样,心理学上来叫催眠。我调了些其他的东西,略微有致幻的作用。” 第27章 画像,表哥 “真厉害。” 他毫不掩饰的夸赞让顾时衿呆了两秒,好像还没有人夸过她。 他们只会说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与其研究破烂玩意,不如研究研究傅裕琛爱吃什么爱玩什么,投其所好,为他生个孩子。 原来会有人觉得她厉害吗? “事情办成后我请你吃饭。”她眉眼弯弯,唇边绽开的笑容好像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到了王萌萌的家里,她的母亲已经出院跪在灵堂前烧纸,脸上的灰败之色显而易见。 凌淮从抬足踏进门槛开始,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按理来说应该有哭泣有人烟味才对,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味道。 “你是来上香的?” 站着的坐着的齐刷刷向他看过来。 给他吓一激灵。 “我是萌萌的朋友,来……”凌淮一时找不到说辞,眼睛时不时地瞥向目标人物。 听到同学两个字时,仿佛触动了女人脑海里的某根敏感的神经,她把手里的纸钱全部扔进火盆里。 “刺啦刺啦。” 火苗吞噬了所有,溅出来的火光打在女人脸上,她阴测测地与凌淮对望:“同学,同学是吧?” 凌淮庆幸没让顾时衿一起跟来,王萌萌的母亲极其有报复社会的嫌疑。 “是。” 他还没说明来意,女人从台子上取出三根香放在他手里,嗫嚅着唇看向照片里的人。 他回忆,上香,叩拜。 “走吧,出去说。”女人从他进来投出来的阴冷到现在的无比冷静。 简直像是一条窥探已久的毒蛇,藏在草丛里吐着信子观察自己的猎物,随时准备一击必中。 踏过门槛,女人停住脚步转头,眼珠不停地打转:“过来啊。” “好。” 凌淮跟着她后面进了房间,女人头也不回地去厨房:“先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一刻钟后,他都准备起身进去看看女人端着杯子出来了。 茶水被推到他跟前。 凌淮没接:“我是萌萌的同学,刚才看你见到我好像很平淡的样子,是有其他的同学来过吗?” 女人一夜之间脸上布满细纹,笑起来时都皱在一起:“来见萌萌的同学太多了,以前她上学时还不见有和她这么好的同学们,死了倒是全围了上来。” 她顿了顿,继续说:“一开始还有个自称是她朋友的,结果居然就是杀害我们萌萌的凶手,你说,她该不该死。” 狠厉的眼刀扫到凌淮的身上,他隐约的猜到是师姐:“同学们都是很好的人。” 女人突然眉心紧锁,嗓音尖细:“你为什么不喝水?” “我。”他缓慢地拿起水杯,心里默念,三,二,一。 女人突然站起来,又一头栽在桌子上。 “咣当。” 尖刀笔直掉落在地。 凌淮把刀捡起来,对着耳机里的人愤愤不平:“师姐,我一进门就发现她不对劲,还好我老早就把手表打开,她居然把刀藏在袖子里,估计水杯里的水也不干净。” 顾时衿担忧的嗓音透过电流的过滤,显得格外沉沉:“没事吧?” “没事倒是没事,就是差点吓死。” 凌淮根据她的指示先是询问女人几个问题,女人开始说出这些天来过她家里的人。 “师姐,你为什么肯定杀害王萌萌的人一定是她所认识的人?” “我去过她跳下来的那个窗户,没有挣扎的痕迹,而且她给我发信息的时间是站在窗户上发的。” 她笃定的语气让凌淮佩服。 又过了一会,女人趴在桌子上呼吸渐渐均匀起来,“师姐,她好像要睡着了。” “不是,不是,都不是。” 铅笔断裂和纸张被撕碎的声音。 “你问问她最近做的梦。” 根据女人口中的描述,顾时衿再次执笔,画线条,勾勒,三庭五眼…… 当那张贱兮兮的笑跃入眼帘时,她把画板扔出去老远,死死地盯着画里的人。 她以为会是顾明珠,会是父亲,会是母亲,他们都和她有仇,这次她想送他们进去。 可是都不是。 “师姐,你怎么了?画好了吗?” “出来吧。” 打开车门就见地毯上都是纸团,画板被孤零零地扔到后面:“是你认识的人?” 他迟疑了一下。 顾时衿舒展开痛苦的面容,不在意地说:“是我表哥。” 凌淮发现她手,腿都在抖。 而且是控制不住的,通常人在情绪激动时才会这样。 “我来开吧。” 两人刚下车,先前被甩掉的奥迪车围堵了上来。 他们叫他少爷。 “快跑。”凌淮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回跑。 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气喘吁吁的顾时衿严肃发问:“我们,跑得过车吗?” “啊?” 他啊的同时,四面八方都围上了来带他回去的人。 见他们都脚步朝着顾时衿走来,凌淮还是忍命:“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了,别为难人家小姑娘,她是被我威胁的,你们要是把人带走,外面指不定说我们凌家多嚣张跋扈。” 为首的保镖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话而停止脚步。 “老爷和夫人说要一并带回去,顾二小姐,我们这些人也是认识的。” 但凡厉害点的保镖都知道,傅总雇佣的钱是其他家的十倍,每天的日常也很简单,盯着顾二小姐。 “我是少爷,你们得听我的。” “老爷夫人还是,少爷不服也可以打晕了带回去。” 凌淮:“……” 顾时衿:“……” 凌家。 “上次匆匆一别,今天也算是正式的见到顾二小姐了。” 凌母转着手里的佛珠,笑容可蔼可亲。 顾时衿坐在红木椅子上,硌得慌:“是,谢伯母款待,今天是我要求凌淮帮我的,您就别罚他了。” 姿态雍容华贵的妇人掩着嘴笑开了,轻蔑之意抖落出来,衬得顾时衿十分卑微一般。 “顾家的长辈没教过你,求情给面子是平辈之间的礼数吗?” 她虽是笑,却讽刺得根根分明。 顾时衿听着,连着心里也膈得慌,陪着微笑:“是。” “倒是乖顺,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把你叫来吗?”凌夫人细细地摩挲着旁边的瓷杯,问她。 第28章 我不想要 顾时衿老老实实地摇头。 屋里的熏香熏得她喘不过气来。 凌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放下。 茶杯与桌子间发出细微的碰撞。 “上次你来给老爷子看病倒是使了些手段,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如果你是来应聘凌家的私人画师我可以破格录取你,但是凌家只有这一位少爷。” “您什么意思?”她实在不懂她转了七八个弯来想要表达什么。 凌夫人正眼瞧了瞧她,似是打量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行,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凌淮以后要娶的人一定是我家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和我们家凌淮一样千娇百宠长大。” “再者不济也会是哪家高官的女儿,受过正经教育。” “绝对不会是小门小户出生,一心想要用女儿往上爬的家庭,你能懂吗?孩子。” 她怎么不会懂呢。 原来大家都知道啊。 顾时衿浅浅地弯唇,起身:“我当然懂,只是凌夫人,从始至终您都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凌淮?” “也没有问过他喜欢不喜欢我,这一切都是您的猜想。” 小姑娘的眼里坦坦荡荡,丝毫不为她刚刚说的话窘迫。 凌夫人不喜欢这样的人,太没有自知之明了:“那你喜欢凌淮吗?” 这么多年围在凌淮身边什么样的女孩没有,她见多了。 最近还流行上了心口不一的人设。 “不,我不喜欢凌淮,我们只是医生患者家属关系,更亲密一点顶多算是朋友,我欠他一个人情。” 凌淮顿了顿脚步,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进去时,他依旧是温柔地挂着笑:“师姐,我妈吓着你没?” 凌夫人一瞬间手中捏着的珠子转得快些:“你怎么来了?” 顾时衿对上他的目光俏皮地眨了两下,云淡风轻:“没有,伯母长得很好看,人也温柔同你一样。” “我送你出去。”他一眼也没看向自己的母亲。 凌夫人把佛珠拍在桌上:“站住。” 管家擦着虚汗一路小跑进来,打断即将剑拔弩张的气氛:“傅总来要人了,门口停满了车,谁也不让出去。” ! 顾时衿心下一咯噔,他怎么回来了? 凌夫人冷笑:“你姐姐倒是嫁得高,傅总都来要人了,还不把顾二小姐送出去。” 大门敞开,硬是一辆车都没给面子开进来。 傅裕琛透过车窗看向顾时衿,那人好像没一点知觉,与旁边的人说什么。 帅气温柔的男人微微低头附在漂亮娇俏的女人耳朵边说些什么。 远远看去,可真是好一对壁人。 “师姐,离你姐夫远一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好。” 傅裕琛立在凌家门前,不像是来接人的,倒像是来灭门的。 “顾时衿,滚过来。” “哦。” 说恨吧,没有那么多。 说爱吧,剩的也不多了。 黑色的大衣裹挟着不近人情,总感觉有好长时间不见了。 “好大的本事,认识几天就登门了?不是应该让他先登我们傅家的门吗?”话里的阴阳怪气把两人都骂了。 顾时衿不悦地反驳:“是伯母把我们带过来的。” 想了想,还是觉得说捉和逮不太好。 “伯母?”男人紧绷的下颌线还在收紧,字几乎是一个一个往外蹦的:“喜欢凌家,我送你进去?” 一个两个好像听不懂人话一般。 顾时衿抬脚就要走,不欲与他争辩,跟听不懂人话的没什么好沟通的。 手腕被攥住:“顾时衿,我他妈给你养出脾气了?谁教你一个不如意甩脸就走的本事。” 凌淮皱着眉上前:“傅裕琛,你放开她,她又不是你妹妹,你凭什么总对她发脾气,还想要控制她?” “是啊,姐夫?”她挑眉,一派的挑衅。 “滚远点,凌淮,不想像那天晚上被打成狗就离她远点。”傅裕琛把扑腾的顾时衿打横抱起,塞进车里。 “你凭什么打凌淮?” 顾时衿上手去推他,简直不可理喻。 “凭什么?”他捉住她的手,冰凉地圈套住了她的无名指:“凭他勾引有夫之妇,意图小三上位。” 她先是眼里闪过诧异,随后心悸得厉害,挣脱着把戒指往外脱落:“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他根本不知道我结婚了,或者说整个港城的人都不知道。” 傅裕琛强硬地牵着她的手,戒指也刚刚好地套在她的手指上。 只是她却害怕得紧。 套住的不但是她的无名指,更像是她这个人。 “那他就要长点记性,一回来你就要为了别人和我吵架?”男人深邃的眼瞳锁住她的面容:“我一下飞机就来接你了。” 示弱的语气。 顾时衿的心隐隐的抽痛,还是要把戒指摘下:“我不想要。” 现在的她实在是不想要,沉重的让她害怕,她不想再有别的事节外生枝的出现,更别谈被顾明珠看见又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随便买的,戴着玩。” 刚下飞机,便听到下属来报她在凌家,是他亲自开的车。 当时他想逮到她,一定要狠狠地让她长记性。 所有脾气在见到她那张小脸,惊觉她廋了,什么话都咽了回去。 他拥着她,嗓音慵懒:“好累,靠一会。” 顾时衿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凌家?” 头分裂的疼。 细思极恐起来,她才发现男人有多可怕。 傅裕琛许久都没有出声。 “为了你的安全。” 她猛地推开他,用尽力气要逃离拷着她的禁制:“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他拦腰把人抱到腿上:“闹什么阿衿,嗯?刚才与凌淮说话时是缠缠绵绵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平和地说话呢?” 顾时衿定定地盯着他的脸:“平和,是你亲手把我送进监狱,我们之间怎么可能还会有平和。” “不是监狱阿衿,我想让你长长记性,况且我不是放你出来了吗?” 他不明白,他分明在给她台阶。 “你放过出来?你口中的放我出来是为了让我给顾明珠献血,而你所说的长长记性是为了替顾明珠出气。” 第29章 今晚的烟花属于任何人 男人修长的指尖抵在她胸口上,那双桃花眼占满了她整张脸:“就那么嫉妒明珠吗?她对你难道还不够好,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她还包容你,迁就你。” “到底有没有心啊,顾时衿,所有的犯罪事实摆在你面前,进警局是你最好的路,你住的地方也是最好的。” 胸口的起伏渐渐平息,她仿佛掉落在大海里,眼前飘着一块浮木,伸手去够,当触到浮木边缘时便被海浪打翻,滚了个圈离她越来越远。 “好,谢谢你,也谢谢你的明珠。” 要不是她别过脸去,傅裕琛真的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 那点冷嘲在她眉目清绝的脸上一点点化为实质。 “顾时衿,没有人欠你的。”他快要被她逼疯了,太阳穴突突地跳:“对凌淮能堆满笑容,对我就夹枪带棒,你喜欢他是吗?” 顾时衿捏紧手指,如同紧绷的神经,正视他:“我喜欢谁都和您没关系,占有欲太盛是应该去医院瞧瞧的,反正最后都是要分道扬镳,况且您对我算不上好。”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高山雪雾中的冷峻气息迅速侵占了她的口腔。 她的双手被迫垂在身侧。 傅裕琛正发了疯般地掐着她的脖子,低头,疯狂索取。 铁锈味弥漫在两人的口腔,勉强地换回他些许理智。 “你现在只能是我的。” 他的话里唯有占有。 顾时衿被他黑色的风衣包裹着,他的气息一点一点侵入自己的防线。 最终,理智被剥夺。 溃不成军。 司机给他打来电话:“傅总,别院外围满了记者,全是来采访二小姐的。” 男人揉了揉怀里熟睡的脑袋:“去查谁走漏了消息。” 助理插了一嘴:“那我们现在去哪?” “怡邯圆。” “让你查的凶手查到了吗?”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助理却后背出汗:“有眉目了。” …… 怡邯圆。 顾时衿翻了个身,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敲碎了新安上似的,疼得令人发指。 “醒了?” 傅裕琛换了身深色的居家服站在阳台上,夕阳洒在他肩膀,零零碎碎的光晕笼罩在周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机在和电话里的人说些什么。 听到里面的动静,转过身来,一只手悠闲地把玩着文玩,嗓音里染上笑意:“小阿衿?” 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戒指闪烁了下。 微风吹过白色的窗帘,也拂过她的发丝。 她怔怔地盯着他手看,心里七上八下。 他的占有欲和责任感让她感到鼻子酸酸的。 此刻,他挂了电话朝她走过来,把她揽进怀里,低低地笑着:“最近没好好睡觉?穿好衣服带你去吃饭。” 或许是贪恋他怀里的温暖,她没动,语气是刚睡醒的沙软:“这是哪?” “之前看你一直在看怡邯圆的杂志,就买下来了,喜欢吗?” 大掌在她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顾时衿环着他的手臂收紧,“就因为我是顾明珠的妹妹?” 你就对我这么好,这么关心。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下略带哥哥般的口吻:“她一直坐在轮椅上度过这么些年,或许有时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但她是关心你的也是为你好的,让让她,好吗?” “王萌萌的事情我也会让人尽快处理了,万事有我,现在去吃饭吧,柜子里都是你喜欢的牌子,去挑挑。” 她极快地收回手,海藻般的头发安稳地垂下来,遮住面容,让人看不清神色。 傅裕琛莫名地想拉住她,她走得极快,卫生间的门被关上。 第一次,他的人生里好像有了失落这个词的意思。 空旷的卫生间里,一个小小的人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腿,头埋在里面,泪水打湿了裤子。 她宁愿傅裕琛一直和她争吵,但是软刀子扎得她是真的疼。 “阿衿。” 他站在门外,顾时衿慌乱地抽出纸巾抹了两下眼泪,扶着墙角起身,眼前眩晕了一下才站稳脚步。 “你不要有心理压力,这也是你为明珠生孩子的一点小小的补偿。” 她慢吞吞的出来,也不说话,又径直向换衣室走去。 傅裕琛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她挑了件毛衣和裤子停下脚步转头:“你不用去换衣服吗?” 一直跟着,很烦。 他随手挑了几件裙子,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没见过你穿裙子呢?” 垂下眼睑,不在意道:“不喜欢。” 她不敢穿裙子,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 上淮府。 傅裕琛坐在她对面,两人中间的长桌隔着十万八千里,顾时衿却很有安全感。 安静地等着上菜,经理却把菜单递到她面前:“傅总说让您点。” 她微微诧异了下,平常都是直接上菜,上的也都是顾明珠喜欢的。 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上淮府的菜单,鲜活的脸上有了色彩。 吃饭到了一半时,半空中升起烟花,他们今天坐的位置正好可以饱览全景。 这个时间段餐厅的人也非常的多,有人发出惊呼,接着是议论纷纷的声音。 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爱心,震撼的江山图,长云梯…… 顾时衿格外的庆幸今天不是在包间里吃饭,不然她可就看不到这么美的烟花了。 最后一个图案是河豚,人群里发出爆笑。 她也情不自禁地扬起眉梢,露出可爱的小白牙,乐呵呵的。 “是谁哄女朋友开心吗?” “好大的手笔。” 上淮府每周有自己的烟花秀,今日这个比往常的贵上千万,人人都在惊叹是哪位大佬为博美人一笑。 飘进顾时衿的耳朵里,她想,如果是顾明珠不开心的话,傅裕琛肯定也会千方百计地准备这样的惊喜吧。 经理径直走到她身边,笑脸满面:“二小姐,烟花落下的瞬间可以许愿哦。” 她疑惑地皱着眉,跟图案上的河豚简直如出一辙。 “还有这样的说法吗?可是这是属于别人的烟花,我许愿不太好吧。” 经理语气都情不自禁的软了下来:“今晚的烟花属于任何人。” 第30章 阿衿骂人真好听 “好。” 她雀跃地合起双手,闭上了眼睛。 傅裕琛单臂支在桌上,撑着流畅的下巴,眸光一瞬不瞬地瞧她,声线懒洋洋的:“许了什么愿?” 许是离得远,她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啧。 傻子。 他的手指不着痕迹地缩了下。 侍从把海豚玩偶端了上来,递到她面前。 “给我的?” 她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经理连忙点头:“大家都有。” 顾时衿把玩偶拿在手里狠狠地揉捏,经理朝着傅裕琛点了个头便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显得格外的开心,还主动地要求把窗户打开把她的玩偶吹吹风。 傅裕琛没有阻止她,他好像是从今天才发现她好像不开心。 周身是化不开的忧愁。 她为什么不开心呢? 车驶入怡邯圆时,里面灯火通明,顾时衿所有的笑意在此刻化为乌有。 顾明珠坐在大厅的门口,王妈替她推着轮椅,双方对视上。 “裕琛,妹妹,你们怎么晚去哪玩了呀?” 她一瞬间切换了一直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娇妻形象,仿佛顾时衿看见的那抹狠毒不曾出现过一样。 王妈在旁附和:“小姐早早就吩咐大家做好了饭等着姑爷和二小姐呢。” 她把玩偶放在了车上,又悄悄地把戒指摘了下来。 这才跟着傅裕琛后面进了大厅。 “我们已经吃过了,下次不要坐在风口上等我们。” 傅裕琛推着她的轮椅往里面走。 顾明珠回头撇了撇嘴:“你出去带妹妹吃饭也不带我,还不允许我坐在门口等你们吗?” 像是被抛在家里的小孩,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司机小跑着过来大声地打断了她的哭腔:“二小姐,你东西落下了。” 是那个可爱的河豚玩偶。 顾时衿眉心一跳,认命地接下玩偶,顾明珠的视线恰好也落在上来:“妹妹如今还真有童心,别说,和你长得真像。” 他也看了过来,悠悠道:“丢三落四。” 经过顾明珠的百般折磨,他们又坐在桌子上准备尝尝顾明珠准备的晚餐。 她实在是一点也不想吃,拿着刀叉细细的切,对于顾明珠的到来,极其的排斥。 “裕琛,怎么突然来这里住了?” 话是问傅裕琛的,目光却瞥向顾时衿。 他给面子地吃了块牛排,举手投足尽显优雅:“别院哪里有记者已经让人处理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擦拭着手,反问。 “医生说我今天就能出院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去别院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我好伤心的。” 见她又要哭,傅裕琛抿下唇线:“抱歉。” “妹妹,你今晚玩得开心吗?”顾明珠被哄到,视线落在她身上,手上,恨不得在眼睛里安个扫描器。 “不开心。” 她知道顾明珠想要什么回答。 “我去抽根烟。”他利落地起身,头也不抬地向外面走去。 “怎么会不开心呢?”顾明珠开着轮椅来到她身边:“一个男人天天带你出去吃饭,关心你,妹妹不心动吗?” 顾时衿转过身来,嘲讽:“你希望我心动?” 她真是有病。 “希望啊,那样你就会死得更惨喽。”顾明珠把玩偶拿到自己腿上,仔细地端详:“是裕琛买给你的吗?” 她长长的指甲划在玩偶的眼睛上,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不是。”顾时衿一把夺过玩偶放在怀里:“吃饭的时候送的。” 顾明珠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指着玩偶上的logo:“妹妹,你学会骗人了,买一个都需要预约几天的牌子怎么可能送出来。” 她抱着玩偶起身不想搭理她,从小到大好像到她手里的东西永远都是好的。 说来也快,顾明珠的手大力地扯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站住。” 手臂像是被硬生生扯下一块肉,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你干什么,我要去睡觉了。” “妹妹真是没心没肺,明天就是你最好的朋友王萌萌的下葬日了,你不去吗?” 顾时衿成功地解救出自己的手臂,见她笑得渗人:“是你杀了她吗?” 顾明珠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是你啊,妹妹,你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戒指还留在警局呢。她托着下巴无比的骄傲:“我看了戒指,不是你的尺寸吧,也不是你喜欢的款式,所以是裕琛买给我的对吗?” “是是是,满意了吧,我现在要去睡觉了。” 顾明珠再次拦住她的去路:“你去客卧睡。”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没有妥协,顾时衿绕过她的轮椅,重重地来了一句:“不。” 说的是给她的补偿就是补偿。 不要白不要,应该把他们俩扔出去,可惜应该还没过户。 “你说什么?” 她声量大到把刚进来的傅裕琛惊了一秒:“发生什么事了?” 顾明珠也顾不上堵她的路,苦着脸对他哭诉:“我和妹妹说这么晚了能不能在怡邯圆住一晚,她说可以,让我住保姆房。” “阿衿……” 不管他说出的话是不是要指责,顾时衿都没让他说出来。 从容地指了下摄像头:“查。” 顾明珠明显地慌了神,改口:“不是不是,我记错了,是我想住主卧,裕琛你也知道的,我不住主卧睡不着。” 她拿着男人的衣角撒娇。 “阿衿。” 他话刚叫出来,顾时衿就抬脚走了:“知道了。” 不用他说,她也明白。 所以东西在顾明珠面前就会变得没有原则。 楼上传来震天响的关门声,傅裕琛抽出自己的衣袖:“我去看看她。” “妹妹是生气了吗?”顾明珠小心翼翼地眨巴着眼睛:“裕琛,你都好久没有陪我了,我想试你带回来的衣服给你看。” 顾时衿一边骂着两人一边收拾东西,怨气堪比鬼深。 “明天要去王萌萌家?” 幽魂一般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顾时衿吓了一跳。 傅裕琛眼里带着笑:“阿衿骂人骂得真好听。” 第31章 我等你好久了 淡淡的酒味飘进她的鼻子里,顾时衿这才发觉他今天是喝了酒的。 “我要睡下了。”她自是没法和不太清醒的人争论。 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刚刚那么鲜活的人仿佛只出现了一瞬,她再度竖起了厚厚的防御罩。 笑容在傅裕琛的脸上一丝一丝地剥离开来,他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腔调里透着随意:“明珠一向喜欢主卧,我想你不会计较的。” 言下之意好像是没想到她会计较一样。 尽管给自己铸上钢铁不穿的城墙,还是被他的话伤到。 她恨恨地掐了自己一把,扬起笑脸:“放心,我不会自讨没趣。” “那就好。” 第二天早上顾时衿一下楼,迎接她的就是顾明珠满脸春光得意:“妹妹,快下来吃饭,我做了好多你爱吃的。” 满桌看去没一个她爱吃的。 顾时衿对于她无声的挑衅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不用了,有事。” “知道你要去参加好朋友的葬礼,好歹也要填饱肚子再去嘛。”她拿着常对傅裕琛撒娇的口吻来跟她说话。 顾时衿浑身鸡皮疙瘩都抖落下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不用。” 她走出怡邯圆抱着胳膊搓了搓,早知道多穿点了,打开手机导航了下去王萌萌家的地址。 路程不远,车确是打不到的。 她耷拉着脑袋数着自己要走多少个弯才能到第一个站牌。 汽车的轰鸣声在她耳畔呼啸而过,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她身旁。 驾驶座上的车窗摇下,是傅裕琛斯文败类的脸,他心情似乎很好,招呼她上车。 副驾上的顾明珠也热情得很,指责她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别见外啊妹妹,这里也打不到车,外面还冷……” 顾时衿不等她把话说完,利落地就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顾明珠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她以为她会拒绝的,真是贱人。 “去王萌萌家。”她微微倾身报了下行程,搞得像乘客,前面的人像司机,末了,她又添了句:“谢谢。” 车里本来温和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既然不想让她开心,那大家都别开心。 看到没有人再虚情假意地笑,顾时衿由衷地乐了。 “你……”顾明珠气得要死。 她凭什么可以笑,为什么要上车。 她气得抓狂,嘴唇都快要咬出血来。 傅裕琛敛眸,似乎是不明白她在恼什么:“怎么了?” 语气是顾时衿从未听过的温柔。 “对不起啊裕琛,我替妹妹向你道歉。”顾明珠牵着他的手,一派愧疚不已的样子:“妹妹她一向这样没有礼貌,尽管我会提醒她,但是……” 她好像有控诉不完的话。 男人替她擦去眼角快要滴落的泪花,嗤笑:“不是我们明珠的错,有些人天生就是学不会。” 眼睛好似被刺痛,顾时衿转移了视线,当听不到他们口中的意有所指。 也不愿看见他们恩爱的样子。 还好,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不知是谁透露了杀人凶手被放出来并且会来参加葬礼的消息。 此时此刻,王家的院子里围满了黑色的“长枪短炮。” 傅裕琛将车停在外面,保镖匆匆跑来:“现在里面全是记者,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 顾时衿背上背包,冲着顾明珠展颜莞尔,从她回国,这是她第一次对她正儿八经地笑。 想抓花她的脸。 顾明珠后槽牙快要咬碎了,死命地按着自己的手。 她笑起来时仿佛一瞬间冰雪消融,与顾明珠完全不一样,刺眼夺目的美仿佛快要张扬出来。 傅裕琛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随后不咸不淡地开腔:“外面全是记者,对你不利。”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顾时衿…… “安心。”她似乎心情大好:“我又不是杀人凶手,没必要害怕,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她调皮地怂了怂肩膀,还特地拖了尾音。 她找到凶手了? 男人探究地看过来。 顾明珠倒是显得慌乱了许多。 怎么可能? 又想到些什么,不屑地回她:“我自然是相信妹妹不是凶手的。” 顾时衿打开车门,一窝蜂的记者围堵上来,保镖们眼疾手快地护住她。 有人往车上扔东西大骂:“杀人犯三天就被放出来,还有什么天理和王法?” 旁边的人拉住他,小声地提醒:“车里坐的是傅家的那位。” 扔东西的人手一抖,小声辩解:“傅家,我砸的就是傅家。” 记者的镜头和话筒同时堵在了顾时衿的脸上。 “请问你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好朋友,据说她还是你唯一的好朋友,你是嫉妒她吗?” “你为什么杀了人三天就被放了出来,与你的姐姐和傅家有什么关系?” “现场还有一枚印满你指纹的戒指,众所周知那枚戒指是你姐姐的,为什么在你的手里,你想顶替自己的姐姐?” 话问的越来越尖锐,人群越来越悲愤。 傅裕琛蹙眉,下车的一瞬间原本像在油锅里炸的蚂蚁们寂静了下来。 她拿起其中的一个话筒,从容道:“我不是杀人凶手,让我先进去陪萌萌一程,我会把所有的证据都公之于众。” 车里的顾明珠脸瞬间残白,给一个人拨通了电话。 让开了一条路,傅裕琛站在她的旁边:“找到凶手了?” 她点头。 疑惑又写了满脸:“你知道不是我?” 男人没说话只是让她当心脚下。 顾时衿心底五味杂陈,如果他知道,为什么要把她送给警察,她一直以为他眼盲心瞎,爱情夺走了他的脑子呢,原来还在啊。 真是可叹。 “当心。” 他再度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门槛太高,她差点就摔倒了,媒体记者被拦在了门外。 傅家是不允许傅裕琛的照片外露的,他们自然也不敢拍。 “嘿,表妹,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让我等了好久啊。”方玉龙的尖笑的声音让顾时衿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她短促地尖叫着,紧紧地抓着旁边人的衣摆:“傅裕琛。” 第32章 傅裕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她的声音打着颤,与梦境中那绝望呼救的旋律不谋而合,每一个音节都敲打着人心最柔软的部分。 任谁看了都无法袖手旁观。 他原本打算冷着她,作为对她先前态度的回应。 毕竟,自小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习惯将不悦的情绪化作冷漠的壁垒,将他人拒之门外,直到别人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认清自己。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给予别人冷脸,却从未料到,有一天,会有人以同样的方式,在他心中投下一片阴霾。 顾时衿,当真是唯一一个给他甩脸色的人。 只是眼下,她从最初紧紧攥住他衣摆的无助,到攀上他的手。 那双眸子里,不再是往日的清冷或倔强,而是被恐惧撕碎的脆弱,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骤然失去了光芒,只余下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他仿佛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傅屿琛。” 傅裕琛闻言,眼神微动,那股子冷冽的气息似乎柔和了几分。 他微不可查地叹息,不知是怪自己太心软还是怪她太可怜。 将人轻轻拉至自己身后,好似要将她与那些阴暗与威胁隔绝。 “别怕,我在。”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顾时衿停住了呼吸,高大都身躯将她完全笼罩住,好像突然看到那个午后的少年,他也是这样说的。 一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哟,英雄救美啊。” 方玉龙感叹了声,依旧天不怕地不怕的往顾时衿的面前走,眼神里迸发出不坏好意的笑容:“好表妹,你没告诉你的情哥哥,你早已是我的人吗?” “滚—”声音在颤抖中几乎撕裂开来,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被男人吓得瘫软在地上,歇斯底里向男人吼着。 他明显地感觉背后的人在不可控制地战栗,尽管紧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也挡不住她的寒意以及瑟瑟发抖的手指。 “她让你滚开,聋了吗?” 傅裕琛原本玩世不恭的脸被戾气所取代,上位者的威严压迫了上来。 方玉龙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这么唬人,他可不是被吓大的:“想和我抢女人,你还嫩着呢。” 他说着就要上前来扯顾时衿,随着空气中凌冽的风声与男人的闷哼跪倒在地上。 男人抱着膝盖龇牙咧嘴的喊着疼,仰视傅裕琛时,脑海里多了段记忆:“原来是傅少爷啊,一如当年呐。” 他不屑地睨了眼宛如蝼蚁的男人,并不把他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胡乱攀咬。 半拥着把地上的人扶起来:“怎么怕成这样?” “原来是真忘了。”邋遢的男人这才相信他是真的不记得了,愤愤不平地往地上吐了口痰:“贵人多忘事啊。” “当年要不是你多管闲事,那丫头早就是我的人了。” 方玉龙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顾时衿“嘿嘿嘿”地笑着,露出一排大黄牙。 “什么?” 他的声音罕见失去平衡。 顾时衿捂着耳朵,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嗓音宛如游丝:“别说了,别说了。” 最后一声弱了下去,宛如深夜里孤魂野鬼的低泣。 傅裕琛起初以为是他的口嗨,直到看到顾时衿的反应…… “小衿衿,我是你表哥啊,这么害怕我怎么能行呢?”她绝望的模样让方玉龙兴奋起来,不顾一切地跑了过来。 “啊。” 男人一脚踹到他奔跑的腿上,清脆的骨头断裂声让方玉龙面目扭曲起来:“好小子,你不是不记得了吗?敢情是逗我玩呢,又尼玛踹同一个地方。” 他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下来两次,把矛头对准了接近崩溃的顾时衿:“看到了吗?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你还在挣扎什么呢,还不如一开始就好好的跟着表哥混,把表哥伺候好了,什么都给你……” 毫无预兆地,他张开的嘴里被倒进了带有火苗的烟灰,随着火盆咣当一声落地,方玉龙痛苦地捂着脖子咳嗽,像赖皮狗一样趴着地上催吐。 矜贵的皮鞋碾碎他的手指。 “你算什么脏东西?” 他一如当年,戾气横生,浑身上下透着傲然与嗜血。 方玉龙回答不了他任何的话。 因为他的舌头被烫出血来,满地趴着痛苦地找水,一只手还捧着手指。 傅裕琛向靠着门上瑟瑟发抖受惊般的小兽走去:“阿衿。” 她额前是层层冷汗,眼神涣散,他一抬手,条件反射般的她捂住了头,小小的身躯抖成筛子。 他错愕了瞬,喉咙里像是被卡了根骨头:“阿衿,别怕。” 顾时衿不敢相信梦里面他也来解救自己了,瞪大了双眼一遍一遍地确认:“傅裕琛?” 她的手冰凉刺骨,攀上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你又来救我了吗?” “是。” 他的嗓音嘶哑得不像话,连呼吸都被蒙上厚厚的灰尘。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不敢相信这是顾时衿,清冷绝尘的顾时衿。 眼前的人实在不像是个活人,好似稍稍一碰就会灰飞烟灭,脆不可堪。 他要杀了他。 这是傅裕琛目前唯一想做的事情。 “真没用啊!” 方玉龙依旧不放弃,一边蠕动着一边咬着大舌头嘲笑:“好表妹,不是你先认识的他吗,还从我手底下把你抢走了,可是如今根本不记得你,连你差点是我的女人他都不记得,你还在挣扎什么呢,只有表哥会记得你,对你好。” “瞧瞧,可怜的模样多令人心疼,他可不会心疼你,据你那个断了腿的姐姐说傅少爷可是你的姐夫呢,他护你大概是看顾明珠的份上吧。” “啧啧啧,也是个眼瞎的,不过小衿衿等你离开了傅家我去接你哦。” 傅裕琛直接把他从地上拎了出来,一言不发,拳头上带着狠辣,力道极重,像是下了死手,专往脸上招呼。 一颗牙飞溅到顾时衿的面前。 世界仿佛有了实质,耳鸣消失在脑海里,眼前是他失去理智般地把人往死里打。 “裕琛。” 耳边是顾明珠的惊呼。 第33章 你想起来了是吗 顾明珠坐着轮椅被人推进来,不顾一切地去搂住傅裕琛的腰:“再打下去会死人的,表哥你躲着点啊。” 他停了手,深邃的面容上还挂着怒气微消的阴郁,嘴角微微上扬。 极尽凉薄的口吻从顾明珠的脸上扫过:“你表哥?” 明晃晃的讥嘲快要将她淹没。 他一向是笑着的,哪怕她一些小心机被他发现,他也只会冷自己几天,何曾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顾明珠冒出冷汗,手抓着轮椅的把手收紧,委屈地冒出鼻音:“裕琛,有什么问题吗?他确实是我和时衿的表哥,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啊。”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她捂着胸口处一派喘不上来气要晕倒的样子。 傅裕琛对上她无辜的眼神,语气里还带着冰渣子:“你不知道他对你的妹妹做过什么吗?” 他显然对自己失去了信任。 顾明珠从未觉得如此恐惧过,她扬起单纯的脸,无辜地发问:“他对妹妹做了什么?” 没人说话。 她去拉顾时衿的手,痛心疾首:“妹妹,你说话啊,为什么都不说话,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顾时衿空洞的双眼里出现了厌恶,她甩开轮椅上那双沾满鲜血的手:“你当时不就在门外吗?” 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时,顾明珠眼泪都忘记掉落下来,死死盯着方玉龙,他居然敢提这些事情。 “表哥,我当时在门外吗?”她轻飘飘地开口询问。 方玉龙满脸都是血,甚至辨不清五官,就算血肉迷糊他还在摇头。 “你就是在门外。”顾时衿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都在颤抖:“是你把他引过来的,他进来之后你跑去锁上了院子的门,然后你又躲在了门后观看,那天你穿的是黄色的裙子。” 顾明珠完全放松了下来,指甲抹去眼泪,循循善诱道:“妹妹,你的精神好像出现了问题,我那时已经坐上了轮椅怎么可能会跑啊。” 傅裕琛蹙着眉,缓和了些许神情:“你刚刚说是我救了你,在顾家我探望明珠时,她已经不能走路了。” 他总说她没有心,真正没有心的人是他傅裕琛呐。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 顾时衿再度揭开血淋淋的伤疤对着他说:“你第一次来顾家见到的人是我,是我。” “妹妹,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 “是你救了我啊,你忘了吗?”她每往前一步,心就往下沉一瞬。 傅裕琛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一处,他还是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顾时衿:“我去顾家见到的只有坐在轮椅上的明珠。” 他无比的笃定。 就像是顾时衿比他们多出段记忆一般。 “裕琛,妹妹不会是得了什么臆想症吧?”顾明珠又推着自己的轮椅站到他身边,十分的担心:“外面的记者还等着妹妹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顾时衿从背包里掏出画像和一支录音笔,画像上的人是此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方玉龙。 “他才是凶手。” “妹妹似乎忘了你的戒指还落在警局呢。” 她没想到顾明珠临到头还要给她下套,隐隐地有些不安:“因为是你指示他的。” 顾时衿的手指向顾明珠:“你和他一样,都是杀人凶手。” 傅裕琛觉得荒唐,一张纸就认定杀人凶手实在荒谬:“你还是等情绪稳定了再胡说八道吧。” 她知道他会护着顾明珠,没关系,她还有人证。 人证恰好出现在门口。 一切的一切出现了太巧了。 小艾怯生生地向顾时衿问好:“二小姐,我一定会好好说话的。” “这位是?”顾明珠故作好奇。 “我是小艾,王萌萌出事那天是我值班。”小艾回答得干脆利落。 男人转动手上的戒指,听不出情绪:“你看到了谁?” “他。” 她指向地上血水横流的方玉龙。 顾时衿这才微微松口气,捏紧手里的录音笔和画像:“还有呢?” 顾明珠打趣道:“妹妹你那么急干嘛,好像在严刑逼供哦。” “他进王萌萌房间后,二小姐也跟着进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毫不犹豫地打断小艾的话:“昨天你不是这样和我说的。” “二小姐,你不能逼一个从来不说谎的人帮你作证啊。” 小艾突然崩溃的大哭跪倒在傅裕琛面前:“傅总,求您,让二小姐不要逼我。” 顾明珠推了她一把:“妹妹,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似乎她已经干过无数遍坏事一样。 傅裕琛侧了下腿,避开她攀上来的手:“二小姐逼你什么了?” 他眉眼极淡,唇线抿直。 “二小姐找到我,让我说当天在医院看到是明珠小姐和那个男人。” 男人嘴角挂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二小姐和那个男人还说了些什么?” 小艾诚惶诚恐答:“二小姐和那个男人说,等见到您就说演一出戏,然后把脏水泼到明珠小姐头上就是了。” “我实在是不敢那样欺骗您,想了一整夜我的良心都过意不去。” 顾明珠捂住嘴,难以置信的盯着顾时衿,一脸的痛苦:“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姐姐那么爱你,你一次一次地伤害我,我真的……” 顾时衿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被人收买了,明明在车上给她发消息时,她还说一切放心,一定会为她沉冤昭雪。 “你撒谎。” 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抓住小艾的衣领狠狠地推她一把,小艾顺势倒在地上:“我不会说谎的,二小姐。” 傅裕琛向她招了招手:“阿衿,过来。” 看似轻柔无比的动作,却莫名地携带着难以名状的狠厉。 只是顾时衿看不出来,她茫然地询问:“你想起来了是吗?” 一只手掐上她的脖子,冰冷的温度传到她的血液里。 “一次次的欺骗我,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这次还花费了大价钱请了演员,我该夸夸你的演技好,你请的演员也是,演技一流,真的骗过了我。” 第34章 不乖的人就要吃下乖乖的药 “还有,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再打明珠的主意,我们阿衿是一点点也没往心里去。” 他手收紧,脆弱的脖颈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顾时衿渐渐得连挣扎的力气都被抽空,生理性的泪水掉在他衣服上。 傅裕琛像是扔垃圾般收回了手,冷淡的眼神落在她苍白脆弱的脸上。 讥讽地啧了声:“不去演戏可惜了。” 顾明珠无缝不入地钻了过来,她执着于问为什么,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为什么要联合别人杀害自己的朋友。 刚刚她还好像看见死神了……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口气,脖子上青紫一片。 “咔哒。” 轮椅压过录音笔,顾时衿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录音笔被顾明珠的轮椅压个粉碎。 她慌不择路地扑上前去,两只手推动轮椅的轱辘。 “啊。” 顾明珠失去了平衡朝着傅裕琛的方向摔去,正巧倒在男人怀里。 傅裕琛急忙将她扶坐在轮椅上,轮子再度向下,重力压在了顾时衿的手上,她忍着疼痛把笔抱在了怀里。 “妹妹,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 “是你先压在了我的录音笔上。”沙哑难听的嗓音出口,顾时衿也难以相信是她自己的声音。 “够了,顾时衿。”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不屑再与她说一句话:“上次监狱里没好好改造你,这次一定会好好教育好你,顾时衿,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极度的厌恶从他的眸子里溢出来。 顾时衿脑海里有轰隆轰隆声响起,她不停地按着录音笔,嘴里呢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不知道一切准备好的证据为什么会发生变故。 原本可以清洗她罪名的东西变向刺穿她的利剑。 傅裕琛推着顾明珠的轮椅向外走。 顾明珠一遍一遍地回望她,握着他的手恳求:“裕琛,别把妹妹送去监狱。” 他实在不理解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一个存心想置对方于死地,一个又拼命地想要把她拉扯上岸。 “明珠,对一个人过度的宽容是害了她。” 顾明珠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时衿她精神状态不对,一切肯定都不是她的本意。” 他扬唇懒懒道:“那就送她去精神病院。” 谁都没发现,轮椅上的人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顾时衿再度有意识时是在一个白色的空间里,周围没有一丝的颜色。 她一度以为自己死了,上了天堂。 医生拿着手臂粗的针筒出现在空间里对她微微一笑:“二小姐,该打针了。” 后面护士端着盘子,门口处是举着电棍的壮汉憨憨地对她笑着。 不安感让她站不稳:“这是哪里?” 护士拔出瓶子把里面的水吸进针管里:“医院,你生病了。” 医生嫌她慢,一把夺过袋子把药水全挤进了针管:“磨磨蹭蹭,你去把她抓过来。” “用量过多了吧。”护士来了挺长一段时间,第一次见这么多的量不由得提醒她:“病人疑似双向……” “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能干干不能干滚。赶紧把人给我抓过来。” 护士走过来的脚步声像踩在她脑海里的一根根神经上,加剧了不安的情绪。 巨大的恐慌感包裹了她,求生的本能使得她想跑。 医生发出冷笑,门口的壮汉熟练地掐住她的脖子绑住她的双手,发出警告:“下次再跑就是电棍。” “不要,不要。” “我没生病,我没生病。” 白色的空间里是她一声一声的嘶吼,粗大的针尖插进血管里,顷刻间,她变得安静下来,像个活死人。 “不乖的人就要吃下变乖的药。” 瞳孔里的手术灯变成了无数的光圈,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阿衿,你要和我一起去池塘边玩吗?” 漩涡里有人在叫她。 是谁。 黄色裙子的女孩探出头来,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她依旧一蹦一跳地过来拉坐在电视前的小阿衿。 “不要,上次你差点掉下去,妈妈一天没给我吃饭,我才不要去。” 被拒绝后,黄色裙子的女孩再度确认:“顾时衿,你真的不陪我去吗?” 想起被关在地下室里一天没吃饭的小阿衿摸了下肚子,下定决心:“不要。” “好,那你给我等着。” 黄色裙子的女孩在顷刻间变了脸,飞快地消失在门口。 小阿衿叹了口气,依旧看着自己最爱的动画片。 黄色裙子的女孩专门蹲在父亲的书房门口,果然,染着红色头发的表哥出现了,她看过表哥总是偷偷盯着照片里阿衿的腿看。 “明珠。” 表哥叫她,她抬起腿小跑过去。 被表哥牵着,他突然蹲下身体摸了下她的腿:“明珠跟表哥去个地方好不好,表哥给你买你最爱的城堡好不好?” 顾明珠天真无邪地拍着手,追问:“那我可以带妹妹去吗?我的妹妹可好看了,书房里我旁边的人就是妹妹。” 方玉龙的眼睛里迸发出异样的光芒,忍不住搓了搓手心:“当然可以。” 正在看电视的小阿衿被人挡住了视线。 她不悦地皱着一张小脸:“大人都在前厅。” 那人依旧不动,而是蹲下,冲她招手:“你就是阿衿吧,来到哥哥这里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年幼的女孩还没有意识危险的能力,很好奇地靠近。 “你为什么还有红色的头发咧,好酷。”小阿衿抱着他的头发不撒手:“像电视机里的坏人。” “哥哥可不是坏人。” 方玉龙的手伸向她的腿间。 小阿衿瞬间退后一步,她的眼底还是懵懂无知。 “哥哥会让你舒服的。” 那双手扯着她的裤子,阿衿不喜欢他碰到自己,双手拽着裤子要跑。 高大的身躯将她扑倒,她看见黄色衣裙的女孩,她的姐姐顾明珠关上了门。 “哐。” 在黑暗快要吞噬前,少年一脚踹在了所谓哥哥的膝盖上:“强奸幼女在港城是死刑。” “臭小子,敢惯老子的闲事。” 方玉龙抽出皮带就要甩过来,只听到外面有人在叫。 “小少爷,小少爷。” 第35章 二小姐好乖 听到呼唤方玉龙手里的皮带掉落在地,脸色一黑撂下一句,小兔崽子落在我手上,两只手提着裤子就向门外跑去。 年幼的傅裕琛没走,替阿衿把褶皱的衣服一下下抚平,问:“你家佣人呢?” 阿衿没有佣人,此刻眼泪还挂在鼻子上,害怕的直抖,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指向前院。 “下次不要让别人碰你的身体,要大声地叫救命。” 那天很热,一丝丝微风起,也足以让阿衿看到门后黄色的衣角。 她答应傅裕琛要把这件事告诉家长。 当她找到父亲时,父亲不耐烦从桌案上抬头问她,你想不想嫁给他? 他又说表哥家出了五万够买她的了。 阿衿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是母亲在院子里跪着求父亲一天一夜,说阿衿以后一定会有用的,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 “二小姐好乖。” 医生进来忍不住夸赞了句,天知道她一开始有多不愿意配合,针都弯了多少,绑带都断了好些根。 顾二小姐当真是根硬骨头。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她蹲在墙角的卡缝里,浑浑噩噩地垂着头。 不知道他们到底给她打了什么药,只觉得浑身无力,一闭上眼全被傅裕琛的脸占满。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受自己掌控的记忆。 “二小姐,我们这是精神病院,还出去……”医生摇了摇头,怀疑她是真的生病了。 凌乱的长发盖住了她此刻的表情,手臂上多了几道褐色的结痂。 “谁把我送过来的?” 她穿着病号服,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如沉寂在冬日里没有生命特征的枯木。 但是她抬头红着眼眶问她时,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上出现了破碎的痕迹。 就像是被打碎的美玉。 看得人心痛不已。 难怪惹人嫉妒,医生戴上手套向她走来:“是傅总。” 这次喂药她没拒绝。 一丁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直到晚上看守的壮汉拉响了警报,二小姐吃下一整瓶安眠药,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晕了…… 值守的医生赶紧拨了120。 顾时衿连夜被送往市中心的医院,灌水,吐,灌水,吐,重复这个步骤直到天亮。 外婆泪眼婆娑地坐在她的床边,皱巴巴的手竟不敢靠近她。 她的阿衿比她还要廋。 “外婆。”她眼疾手快拉住老人家的手,吸取掌心的温暖:“我终于看到你了。” 许久,她弯了弯唇角,带动两边的梨涡,浅浅的可爱极了。 外婆破涕为笑,指责她:“好好的干嘛折腾自己的身体。” “我害怕见不到您了。” 她得出去。 她怕外婆的手术出问题。 “不会的。” 外婆说冬至要到了,得寻个日子给她包点饺子。 时衿歪在床上看灰蒙蒙的天,点头说好。 天黑了个彻底,顾父从外面进来。 他刚吸完烟,烟味悄无声息地钻进她的呼吸道里。 她默默地将身体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默不作声。 顾父倚在柜子上先开口:“想不想从精神病院出去?” 她真心实意地想笑,面上卑微地说想出去。 静静等待着他的要求。 “出去后让裕琛放弃竞拍城南的那块地皮。” 傅裕琛都快恨死她了,而她的父亲好像闻所未闻还一个劲地要把她往上贴,她实在是好奇:“为什么要我,姐姐都回来了,她说一句抵得上我说一百句。” “那你的价值在哪里?”顾父也不恼,反而掏出烟在她面前点燃:“你姐姐不愿意做让裕琛为难的事情,而你,如果不按我说的做,离了裕琛准备去干什么?” 他虽然是在问她,心里估计早就想好把她卖给谁了。 是啊,离了傅裕琛她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顾时衿给自己倒了杯水,入喉,发苦:“我知道了。” 顾父瞥了眼她手上的疤痕,目露赞许:“被教育得不错,只不过你应该说的是你一定会做到的。” 他掐了烟,抬手时间她轻颤了下,不免觉得好笑:“别紧张,过几天是你姐姐的生日,裕琛也在,地皮的事情你解决完和我说一声,顺便和你姐道个歉,你推她轮椅吓得她连做两天的噩梦。” 脚步声远去,她像是才找到自己的魂一般,松开被子。 她以为他会把烟头扔过来。 顾时衿,你可真没用。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那么怕他。 转眼来到顾明珠的生日。 顾家宴请了港城所以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数可能不给顾家面前,但是绝对会给傅裕琛面子,毕竟人人都知道傅裕琛很爱顾明珠。 顾时衿掐着点,赶着人最多的时候回去。 她穿着市面上最普通的白色连衣裙,甚至不是礼服。 所有人都可以压过顾明珠的风头,她不可以。 “二小姐回来了。”还是有人发现她回来,大张旗鼓地喊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顾明珠站在阳台上叫她:“妹妹你怎么回来啦,也不让人进来说一声,还等着被我们发现呢,真调皮,不知道的以为家里人都欺负你呢。” 顾时衿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姐姐才是主角,我回不回来也不重要。” 她主要是来找傅裕琛的。 顾父催得急,她又见不着傅裕琛。 进了顾明珠房间才发现,今天的她华丽得像座点满珠宝的灯塔。 “给我穿鞋。” 没人时,顾明珠也不用矫揉造作的语气与她说话,而是直接下达命令。 她也像被磨灭了脾气似的蹲下为她穿鞋。 刚靠近她的轮椅,顾明珠的手里的剪刀就“哗”的一声划拉开她的衣服,胸前风光一片,布料也完全炸开。 “姐姐?”房间里没别人,顾时衿替她穿上鞋,歪着头不解地看她。 顾明珠真想拿刀在她脸上划几下,可是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又不想自己受到非议:“谁允许你出来的?” 她只能找茬。 各自心知肚明,顾时衿装作惊讶的样子问:“是父亲啊,他说他需要我为他做点事情,他没和姐姐商量吗?” 第36章 没意思 提到父亲,发狂的顾明珠像是被打了镇定剂,敢怒不敢言,又将脾气发在她的衣服上:“用你管,你今天穿的什么玩意,故意穿得像小白花一样是想得到谁的怜爱,显得你多单纯似的,是不是想让别人以为我们虐待你?” “做梦。”顾明珠愤怒从床上拿出灰色的礼服甩到她脸上:“你今天穿这个,你只能是我的陪衬。” 衣服已经坏了,顾时衿也懒得浪费口舌与她争辩,爽快地拿衣服去自己房间换。 还想看看她会不会蠢到打电话去质问父亲。 行至卧房,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杂物间。 里面从小到大都被佣人们摆满了东西。 穿上顾明珠给的衣服,意外的合身。 顾时衿还是里里外外的检查礼服有什么不妥,意外的居然什么都没有。 从犄角旮旯里找出镜子,里面的人像是从地狱里刚爬上来的干尸。 拍了拍自己的脸,带着任务来的,清醒一点。 她穿好衣服出去,外面等着的不是顾明珠,而是傅流年。 “你怎么在这?”许久未见她有些惊讶,话说出口才发现不对,今天是顾明珠的生日,但凡上层点的人都会来。 “迷路了。”他今天穿得很正式,乍一看,他们的衣服还挺配。 顾时衿都怀疑他是人机,哪有人连迷路还一脸淡定的:“走吧,我带你出去。” “你怎么廋成这样了?” “现在流行。” “廋,压不住福。” “噗。” 她还发现傅流年这人还挺古板,刚想打趣被一道声音打断。 “哟,阿衿你旁边的人是谁啊?”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迎面走来,红唇勾起极大的弧度。 “不认识我了?” 顾时衿都快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面前女人的出现让她浑身都泛起疼痛,手指骨折的声响仿佛还在昨天。 傅流年离得近,目睹旁边的人呼吸都急促起来,脸上还能气定神闲地说话:“高婷,我姐姐在楼上。” 他分明看见她藏在后面的手在发颤。 她拉着傅流年就想走。 被高婷用包的尖尖一下抵住她胸口:“跑什么啊,我在问你话,还有,我就不能是来找你的吗?好妹妹。” 顾时衿忍着疼用手推开她的包,傅流年比她先一步将高婷连人带包推离了她身边。 清浅无波的像在叙述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你脚下站着的是顾家的别墅,而顾二小姐好像并不喜欢你,高家的大小姐被保镖拖出去的画面应该不好看。”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啊?”高婷丝毫不生气,反而把感兴趣的目光投向傅流年:“巧了,我也知道你是谁,虽然你是你妈爬床当小三生的,谁让你家背后是傅家呢,你陪我玩几天好不好?要什么我都给你。” 女人抚摸他衣服的扣子,妩媚笑着。 傅流年一点反应都没有,面无表情地把她拽下来:“头顶有五个摄像头,后面前面有八个。” 顾时衿忍俊不禁,高婷的表情出现了皲裂,转头又拉着她的胳膊:“开个玩笑,您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楼上等你。” 傅流年不禁担心地多看她几眼,顾时衿安抚似的向他投去目光。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后,高婷的香水味便占据她周围开始,她呼吸困难起来:“你离我远点。” 高婷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好妹妹,你是在和我说话?” 她的后面不知何时又多出几个人,都是熟悉的面孔,顾时衿惨白着张脸,不顾一切地转身想跑。 “扑通。”她甚至没有看见谁推的她,泳池里的水淹没她的鼻尖,好冷。 高婷居高临下地站在岸边往她头上抹东西:“你姐姐过生日你很嫉妒吧,还敢偷穿她的衣服,不是很会欺负人吗?现在被人欺负的感觉怎么样?” 顾时衿抱着手臂,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泪糊住眼睛,连声线都带着颤抖:“我没有穿她的衣服,是她拿给我穿的。” 其中一个人气愤地把蛋糕塞进她嘴里:“你他妈装什么?明珠最喜欢的衣服怎么可能给你穿,她说衣服不见了,转眼就在你身上,你是不是还威胁她了?” 她拼命地摇头:“我没有。” 顾时衿无力极了,没有人会相信她的,没有人。 她说:“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四面八方已经有嬉笑和讥讽声,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还有外婆,只要能活着,随便吧。 “她承认了?” 高婷似乎不敢相信地问后面人。 手掌阴影一垂下,她好像感知到什么,出于生理反应与惊恐下,闭上眼,心里想的是,让她们出口恶气就过去了吧。 想象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顾时衿睁开眼,灰白的脸上染上窘迫,肮脏的水滴顺着头发落下一个圈。 “好低级的手段。” 戏谑的调调飘进她的耳朵里,傅裕琛规矩地穿着裁剪得体的定制西装,只是脸上依旧挂着不正经的笑。 笑,不达眼底。 人群很安静,目睹着这位爷大概会把人捞起。 “我说过什么,是不是说了别让我再看见你?”他屈尊蹲下,捏起她的下颌慢条斯理地问。 下颌的骨头快要碎掉了,头发和身体也像是贴在寒冰上。 “谁将你放出来了?”他大发慈悲地放开她的脸,眸光里满是恶意。 她如实回答:“是父亲。” “我们阿衿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头?”傅裕琛像是突然转变成邻家哥哥,对她笑得温和极了。 不安,害怕像池子里的水将她拥住。 如今的她对危险来临时感知强烈,她快速地向岸上游,酒瓶落在她的脚边。 “嘭。” 红色的酒液从里面绽放开来,像是绚烂的烟花。 她但凡慢一秒,酒瓶就会在她脑袋上开花。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他们都快忘了,傅裕琛骨子里是个好玩暴虐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救人呢。 碎片钻进她的脚里,水被染上了红色,分不清是酒还是血。 “啧。” “没意思。” 始作俑者像是失去了乐趣,懊悔她没有上自己的当。 第37章 我凭什么答应你 “大小姐,你猜猜我在楼下看到什么了,姑爷一脚把二小姐踢进泳池了,啧啧啧,水花溅的老高……” “我就说姑爷是喜欢您的,谁都无法和您相比,他是为您出气呢。” 王妈乐呵呵地进来,忙不迭地与她分享乐事。 顾明珠扭曲的脸舒展开来:“真的吗?顾时衿还好看吗?惨不惨?” 笑脸没挂上去两秒又掉了下来:“不行,父亲让她出来就是为了和我抢裕琛,她跌倒在泳池里面的时候漂亮吗?裕琛有没有动摇?” “姑爷抬脚就走了,看都没看她一眼。”王妈忙安抚她的心绪,给她揉揉肩,顺顺气。 顾明珠推开她的手,温柔的脸上都是疯狂:“还不够,我要她不敢再勾引裕琛。” …… 搀扶她上来的人是顾母。 “快去换件衣服吧。”顾母用白色的毛巾围住她,嘴里不停地念叨:“好好的怎么惹到裕琛了,嘿呦,泳池的水那么凉,会不会影响怀孕啊。” 顾时衿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僵硬,一滴一滴水晕在地板上,她无意识地由着母亲把她塞进房间里。 暖气钻进身体时,她还有些不适应,麻木的脑袋缓了过来。 酸涩,痛苦在胸腔里晃悠。 浅浅的苦笑,她都怀疑父亲不是真的想要城南的那块地皮,而是想要看见她卑微的去求傅裕琛,再被他一脚踢开的过程。 傅裕琛一开门就见到蹲在地上的白影:“你怎么在这?”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顾时衿心里一咯噔,尤其还是他。 不过几日不见,她廋得快要脱相了,叫她还瑟缩了下,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怎的。 “你去抽脂了?” 悠哉悠哉的调调入了她耳朵里。 顾时衿一时有些发愣,随即摇头,盼望着他关门出去。 又想到父亲交代的事情,双手绞在一起斟酌着该如何打铺垫。 “你故意引我到这里来准备干什么坏事?”他双腿交叠随意坐到沙发上,先发制人询问。 语气里的偏见几乎要扎穿她。 “我没有。” 刚才他的教训确实让她长了记性,不敢靠近他,离着一段距离摇头否认。 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把手:“引我来的人说是明珠寻我,那人平日里与你相熟。” 笃定是她所为。 “不是我,这里没有与我熟悉的人。”她以为自己语气坚定一点,多说一遍,他便会相信。 傅裕琛睨着她倔强的脸,失去耐心,起身欲走:“死不悔改。” 他刚踏出一步,蹲着的人疾步跟着他:“我有话要说。” 眼见他要走,顾时衿也顾不上其他,拽着他的衣摆:“是我引你来的。” 她认命般地垂下头,白色的毛巾掉落在地,反正他早已对她没了信任,尊严什么的没有外婆重要。 她认了。 那人终于舍得转身给她一个眼神,淡淡道:“放手。” “对不起。”她潮湿的手心将他平整的西装拽出了一个小小的褶皱。 失去束缚的顾时衿暴露在空气里,湿哒哒的衣服勾勒出她绝妙的曲线,每个动作都像被精心设计过的。 傅裕琛恰好可以瞥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他挑眉好整以暇地捏住她的下巴:“出来后胆子还变大了,说说看找我什么事?” 暖气开得很大,她依旧抱着双臂,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完:“你最近是不是在竞拍城南的那块地皮,我,我,算了,父亲说麻烦您高抬贵手让让他,顾家想要那块地。” 她眼睛一直往下看,不敢与他对视。 许久,也没有声音。 顾时衿打着退堂鼓抬眸,傅裕琛那双饱含深情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唇边吐露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冰冷。 “我凭什么答应你?” “不是答应我。”她蜷了蜷手指,略显不自在地说:“是父亲的请求,今天是我,明天姐姐也会同你说的。” 他嘲弄般地打断她乱七八糟的心跳:“撒谎。” 她像是又被架在火上烤,嗫嚅着唇想辩解,又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来求我?” 他聪明的让顾时衿害怕,她深吸一口气坦白:“父亲答应我得到那块地皮,就去精神病院签字。” “你父亲倒是会投诚。”傅裕琛无所谓地捏了下她的脸:“阿衿还需要再治疗。” “不要。”慌乱之下她握住他的手,异香在两人鼻尖周围散开。 他先蹙起眉,顾时衿觉得好渴,一头栽进他的怀里,胡乱地开始解他的衣服。 与此同时,门再次被人踢开,涌进来大批大批的人流。 “妹妹,裕琛,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呀?” 是顾明珠几乎快要碎掉的声音。 两人同时清醒。 顾时衿明明记得上一秒还在求他,下一秒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是她的母亲。 “不要脸。”顾母踩在白色的毛巾上,狠狠地拧她的胳膊:“不要脸,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家门不幸。” 她的口红印在傅裕琛的西服上,平添了几分风流,无人说他的不是。 “夫人确实该管管自己的女儿。”他凉薄地看了她一眼。 终于有人闻见了超乎寻常的味道。 “什么香啊?” “香得有些过分了吧。” 顾明珠扯着她的手臂,一脸不敢置信:“妹妹,是你给裕琛下药了是不是?你疯了不成,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姐姐我和你姐夫。” 她的一番话让众人豁然开朗。 看顾时衿的眼神满是鄙夷和审判。 她被打得偏向一边,瞧着母亲发抖的手平淡地问:“母亲是打得太用力还是太恐慌?” 顾母连忙把手背到身后,差点咬到舌头:“你胡乱说什么呢?” 顾时衿捡起地上白色的毛巾,上面已然被踩上黑黑的脚印,她包裹在身上:“是您将我带到这个房间里来的,傅裕琛后脚就进来了,您来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顾明珠护着顾母:“妹妹你自己鬼迷心窍归罪母亲干什么,天底下哪有你这般的女儿,妹妹。” “我自小没了双腿,也不像你长得美若天仙,我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裕琛。” 第38章 顾时衿,还是精神病适合你 她边说两行清泪边从脸颊滑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裕琛不行,妹妹你长得那么好看,港城的青年才俊随便你挑,只求你别打裕琛的主意行吗?” “他是你姐夫啊,或者或者我跪下来求你也可以,好吗?” 顾明珠抹着眼泪就要从轮椅上下去。 后面的人都过来扶她,顾母更是直接跪下老泪纵横:“我的明珠你哪里还能跪下,要跪我跪下来求她算了。” 有人哭有人骂,大家都指着顾时衿,谩骂声不绝于耳。 顾时衿立在中间,瞥见了顾明珠手上今天特地带了与傅裕琛一样的戒指。 “其实……” “顾时衿,还是精神病院适合你。” 傅裕琛扶起顾母,判下了她的死刑。 “我没病,也不会再进去的。”她难得强硬起来:“你也不是我引来的,药也不是我下的,你不是很聪明吗?”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由不得你,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到明珠。” 顾时衿没瞧见顾明珠穿上那件礼裙的风采,因为她被赶出来了。 打开手机,各大APP的新闻都是她勾引姐夫未遂的文章。 她今天是想把他们的契约说出来的。 傅裕琛没给她这个机会。 几天的时间里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拍照,扔东西。 她便窝在外婆的病房里。 “今晚不许在走廊上睡了,回家去睡,不是说姐夫给你留了好大的房间吗?”外婆捧着书在看。 顾时衿将头埋在外婆腿上,说话声小小的:“我想多陪陪外婆。” 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回去,傅裕琛对她可是痛恨至极,一心想把她送进去。 外面每个人看她的眼神,她都畏惧,好像下一秒就会冲上来将她撕碎。 她只想呆在安逸的蚌壳里。 “和裕琛吵架了?”外婆放下书,揉了揉她的发顶:“不能再睡走廊,我给他打个电话。” 顾时衿一下坐起来,按住外婆的手:“不能打。” 外婆叹了口气:“裕琛是个偏激的孩子,你别见他面上笑眯眯的,最可怕的就是这样的人,你回去给姐夫道个歉,搬出来住以后离他远点。” “那个小淮医生挺不错的,你觉得怎么样?” 受不住外婆的拷问,正巧手机铃声响起。 顾时衿在看到屏幕上是父亲时,眸光沉了沉:“外婆,我出去接个电话。” 接起,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传来冷冷的男音:“你准备再进精神病院疗养吗?” 是父亲。 顾时衿面对墙站着,脸发白:“不是。” “城南的地皮裕琛已经准备竞拍了,你怎么做事的?” “那您应该问问母亲和姐姐,她们……” “顾时衿谁他妈允许你顶罪的,你和她们的事情没处理好有什么好抱怨,明天合同还不下来,你准备准备吧。” 那边挂了电话。 她一时呼吸不上来,要她去求傅裕琛,她也求过了。 就算她死在他面前,估计他都不会同意。 毕竟在他以为,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害了他心上人。 “把你们院长叫来。” 走廊里发出中年男人的怒吼。 “对不起对不起林先生。”护士医生们低声下气地道歉。 男人还在发脾气:“我让你们把院长叫来,已经第五次了,我儿子一次比一次严重,还要你们医院干什么?” “干脆推平算了,这次也把你们医院竞拍进去。” 顾时衿收起手机准备进去,听到竞拍停住了脚步。 行至旁边的病房,医生正向男人解释:“孩子只是梦魇了,这个年纪常有的事情,大人不必太过担忧,况且我们已经给他喂了药。” 男人一把拎起医生的领口:“每次都一样的借口,我好打发是吗?把你们院长叫来,和你们这些啰啰没话说。” 其他人都瑟瑟发抖。 医生更是护着自己的脖子劝他消气。 “还在梦魇吗?”泉水流淌般的嗓音传来,平息了大半怒火。 林先生放下医生的衣领,寻声望去,却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你那个科室的,什么职位?” 分明是瞧不上她。 旁边的人拉她衣服,小声嘀咕:“里面是市长的儿子,别惹他们。” 顾时衿莞尔,那她更要争取机会了:“我不是这家医院的,只需要给我一支笔一张纸,和里面的孩子待一会就行。”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你干脆说你是骗子就行了,我再给你端盆水,来点烟灰,画点鬼画符贴脑门上得了。” 有人忍不住发笑。 她端详了下男人眉眼,缓缓出声:“林先生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做梦中梦,以为自己醒来其实在梦里,循环往复,吃了不少安眠药也不起效。” 周围人忍不住去看她,纷纷觉得她人长得好看却是个神神叨叨的。 只有男人像见了鬼,不确定地上前:“姑娘会入梦?” 咽了下口水,嗓门都弱了下来。 顾时衿忍俊不禁,弯了弯唇,一本正经道:“林先生要相信科学,我不会入梦,但略通一点解梦。” 林阶连忙让她坐下:“就像你说的,我以为自己是醒着的,结果在做梦,就像掉进电视里面,里面还是电视。什么画面都没有,没睡过一天好觉,大师,你说怎么解?” 大师戳中了顾时衿的笑点,唇角荡漾起明亮的笑意,这一笑当如春风拂冬雪。 医生护士们平日里见她总是疲惫,麻木,淡然的,今天看她笑都呆愣住了。 “我就说她绝对是妖精那一挂的。” “可她不笑的时候我真以为会是那种淡雅的。” “卧槽,我是真想嫁给她。” 她眉眼如画,说话时整个人认真极了:“少些忧虑,还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话里笼统的意思聪明人一点就通。 “好,里面请里面请。”林阶握拳,脸僵一瞬恢复如初:“拿纸拿笔进来。” 顾时衿刚转动门把手,里面就霹雳吧啦杯子还是什么东西往门上砸。 碎片从门缝里飞出来。 “滚,都滚下去,不许进来。” 第39章 交易 十三四岁的孩子正是变声的时期,喉咙里迸发出劈叉的怒吼。 门外的人皆噤若寒蝉地往后缩了缩。 “小新,是爸爸。” 林阶转动钥匙领着顾时衿进去,她刚走一步,床上的男孩突然跳起来,指着她鼻子骂:“滚出去,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太多,我妈只不过是生病不是死了,不需要你们假惺惺地来看我。” 她今天穿了双平底鞋,刚刚踩到了瓷片上,但愿鞋底没被扎破。 平常人被小孩这样说早就大发雷霆或者厌恶反感,她却像没事人一样。 不但林阶诧异,被冷落的林新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这个年纪还在上学吧,你们学校里的人知道你为了钱给老男人当小三吗?” 顾时衿确定鞋底没坏,才悠悠地抬眸看他:“谢谢你夸我年轻,我是图钱没错,你爸付不起的话就要靠你付了。” 林阶在旁边道歉:“不好意思,这孩子不知道最近怎么突然变这样了,他说的话你也别放心上。” 她没话放心上,也没把他小小的试探放心上。 “林先生,治好你儿子后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顾时衿拿到了纸和笔,不动反而向他提出条件。 “你故意的?”林阶顿时怒目圆睁:“是我看瞎,没看出来你是故意往上撞的,我答应不了你任何东西,你走吧。” 令顾时衿意外的是,传闻中林市长居然挺有原则。 本来要坐下的人忽地起身,将手里的笔和纸放在桌面上,随意观察了眼林新开口:“先前在外面听您说他已经进五次医院了,呃……” 她故意迟疑了下,摸了摸鼻子再度在男人期待中说:“下一次就应该是明天了吧,不过就做做噩梦没什么大不了的,吃点安眠药或者打晕就行。” 说完她也不管林阶的脸色有多黑,整理了下衣服就准备出去。 没走两步,林阶就淡定不了了:“站住。” 声音硬邦邦的像石头。 顾时衿云淡风轻地走到他身边,口吻波澜不惊:“林先生不愿意的话不用勉强,毕竟也不是什么大病。” 是不是大病林阶也是清楚的,况且他只有这一个独子。 被人拿捏的滋味属实不好受,他闭眼:“我答应你。” “好。”她又乖乖地去坐下,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同样,我也相信您。” 林阶深呼吸,好多年没有气不顺的感觉:“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失信与人过。” 顾时衿脱下大衣放在一旁,听到他的话无辜的回:“我知道啊,我不是说相信您吗?” “麻烦您出去前带一下门我要开始为病人治疗了,谢谢。” “我……” 他铁青着张脸瞥见儿子眼下乌青一片,终是出去带上了门。 空气恢复了平静,她转身把百叶帘也给拉上,房间里顿时更空旷。 林新挥舞双手尖叫:“快打开,快打开。” 顾时衿没反应,“啪嗒”,灯开,撒下光泽,是冷的。 “别怕。” 她单手把椅子拎过来,鞋子与地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居然让他有几分困意,摇了摇脑袋,告诉自己不要被她骗了。 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 “昨天晚上梦见什么了?”她坐在他的右手边,挽起袖子,立笔。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我可以让你睡个好觉。” “你会吹牛吧,林阶蠢人才会信你,我才不会信。” 要是放在平常,顾时衿可能会循序渐进地诱导他,今天她的时间不多,怀柔政策对待小屁孩不管用。 她撂下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是来给你治病的,没兴趣做你后妈……” 后妈一词直接踩中林新的雷点:“那你来干什么?你就是林阶派来套我话的坏女人,我是不会认你的,我有妈妈。” 原本她千方百计抚平的情绪在此刻炸开,往外喷着火。 顾时衿隔着被子拍拍他的手,指着旁边水杯:“声音劈叉了。” “要你管。” 她思索了下,从大衣口袋里摸索出戒指戴在手上,将手摊在他面前:“我是有家室的人。” 林新刚想反驳,被戒指上的钻闪到,狐疑地问:“你怎么有钱还赚我爸钱?” 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顾时衿勾了下嘴角的弧度:“很贵吗?” 也是,就算是拿来敷衍的东西只要是他傅裕琛用的,怎么可能不贵。 林新咕噜咕噜一杯水下肚,还是忍不住警告:“别想做我后妈,也别接近林阶。” “你很讨厌他吧。” 笃定的语气让林新一时手足无措,望了眼门口。 她接着道:“他对你算不错的,一直担心你,我与他做交易也是用你病情做威胁的。” 坦然地讲出来,林新却不买账,对她的话呲之以鼻:“他不是担心我,担心的是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 落寞地低下头。 顾时衿原以为世界上亲情关系有两种。 一种是父亲对她那样纯恶,一种是母亲对顾明珠那般纯爱。 林阶既不很爱林新,对他又算恨。 “也还行,目前他还是爱着你。” 林新扣着手指问她:“你还挺厉害地能把他气成那鬼样,你教教我,无论我怎么发脾气他都好像无所谓的样子。” 他说这话顾时衿捏在手心里的笔收紧,她想到了傅裕琛。 总有人会替代上来,所以才会不在乎吧。 “聊这么多,聊聊你的梦吧。” 林新抗拒起来:“你给我治好了,林阶的心思就放在给我找后妈上了,我不要。” 顾时衿突然就很想骂脏话,感情她公益赔聊了? 内心抓狂,面上假笑:“少爷,咱先把身体养好不是更好与他斗智斗勇吗?” “是吗?” “是的。” 也许是年轻还是好骗些。 “昨天晚上我梦见林阶送我去上学校,路上后灯时一个女的从后备箱钻出来,脸上还涂着圣诞节的妆容,姐姐你过圣诞节吗?” 他在撒谎。 还描述得半真半假。 几个敏感的词串起来,顾时衿大概模糊地知道他梦见了什么:“我不过圣诞节。” 第40章 还知道回来? “我还没讲完,你听着我继续给你讲……” 顾时衿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颗糖,白玉般的手指剥开糖纸,露出晶莹剔透的糖果,她用糖堵住他的嘴。 放下画板,她转了下笔问他:“想不想听故事?” 林新碰上他的眼神闪躲开来,糖在口腔里散发香气,小幅度地点头。 顾时衿当没看见他的小动作,缓缓到来:“我小时候有个朋友,有次学校布置以父亲为题目的作文,他一直和父亲不是很亲近,于是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和父亲好好增进下感情。” “那天他第一次违背父亲的意思,偷偷溜进父亲的书房,他见到了三年未见的小姨,他正和小姨打招呼,父亲就推门进来。” “父亲把那些年没对他发过的脾气一次性发了干净,怒气冲冲的声音引来了他的母亲。大家都在父亲干脆摊牌,说要不是他的母亲怀上他,本来要娶的人是小姨。” “他的父亲还要将他和母亲关进精神病院。” 林新惊讶得连嘴里的糖都忘了,吞口水时差点卡住:“然后呢?”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他小姨失踪了,他又变成了父亲唯一的孩子。” 故事就到这儿了,顾时衿对他的治疗也即将结束:“对医生可以不用说谎。” 林新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在说谎,颓然地摊倒在床上:“圣诞节那天,爸爸答应带我出去玩,我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就躲在后备箱里,看见他抱着那个女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趴在床边呕吐起来。 与她猜想的大差不离。 过了一天,林阶主动给她打电话,语气里满是欣喜感谢她拯救了儿子,又询问她要提什么条件。 彼时顾时衿正在给外婆削苹果,比起他的快乐她是感受不到的,但愿林新消除心里阴影吧。 “林市长,城南的那块地皮给顾家吧。” 那头空了几秒,没墨迹让顾家派人去拿合作案。 顾时衿夸了句他爽快就把电话挂了。 又给顾父发去消息。 …… “少爷,二小姐拿到城南的地皮了。” 助理站在书桌旁战战兢兢,抬头一秒能看他十遍。 傅裕琛停下手里动作,不悦:“除了我,她还去求别人?” 语气里尽是冰渣子。 他倒是要看看求的是谁。 助理也是佛了,好不容易前些人情绪稳定了些,二小姐不在跟被安了炮仗一般。 又千方百计要把人送走。 “不是别人,是林阶。” 原本以为说了主办方,自家少爷能消停了,没曾想他忽地笑了下。 “去告诉那个老东西,不想干早些下台。” “啊?” …… “顾时衿,你他妈敢玩老子,不是说搞定好了吗?我去的时候人家已经跟傅裕琛签上合同了,还让我站在那里陪笑,贱人你干的好事,等我回去一定扒了你的皮。” “林阶答应……” “嘟嘟嘟。” 顾时衿还想解释就被挂了电话,又拨林阶的号码显示空号。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傅裕琛。 她风风火火打车就去了怡邯圆,来的时候一鼓作气,到的时候偃旗息鼓。 天人交战上百回合,估算着是用走的还是跑的。 顾明珠发现了她:“妹妹。” 那语气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正好我还想着去找你呢。” 顾时衿硬着头皮转身:“姐姐,找我什么事?”眼神却透过她在找人。 顾明珠完全是听不见她的敷衍,娇羞爬满了脸上。 如果问号可以具象化,她此刻的脑门上必定全是黑线与问号,不过是几天不见顾明珠被什么附体了吧。 “你到底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复盘一下你和妈做的那些好事。” 阴阳怪气也没阻拦掉顾明珠的含羞,用一种甜得发腻的口吻拉着她的手:“妹妹,我和妈妈都原谅你了,你也就别小肚鸡肠计较了哦,我们都喜欢大气的人。” “神经病啊。”顾时衿甩开她的手,“又没人,你装什么,你们干的什么不比我清楚?” 她冷下脸,顾明珠一片激情碰上冰块,成功地化解她脸上假意的面具:“你那么委屈干什么呀妹妹,如果你不去勾引裕琛好好地在精神病院修养,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还不是都要怪你。” “别人我都会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你可不一样,你是我的妹妹,我只是让你吃一点小小的苦头而已,不要那么计较嘛。” 顾时衿发现跟她没什么好聊的,转身就要走。 就被顾明珠的轮椅挡住了去路,她展开双手不让她走:“你陪我去买东西。” 颐高气使的语气令她十分不想买账:“我的好姐姐,我还有事。” 谁料,顾明珠用轮椅的把手抵在她的腿间不放,她只要动一下肉就会被夹进去,笑着一字一顿地说:“不,你没有事,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陪我去买点情趣内衣。” 什么? 顾时衿再度以为自己幻听了:“内衣?情趣?” 疯了不成。 顾明珠被她错愕样子取悦到了,骄傲地挺直优美的曲线:“上午经常给我做检查的医生说我现在可以试一试,说不定有机会生孩子,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我可以亲自为裕琛生孩子了?” 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般,顾时衿疼得厉害,手指麻痹,发颤:“恭喜你。” “用不着妹妹了,你应该很开心是不是?便宜你这么久还没怀上,真是没用,不过现在好了,快陪我去吧。” “晚上裕琛回来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顾明珠一边幻想着一边把顾时衿往车上拽,她要她的妹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幸福。 顾时衿确实整天都没什么心情,按理来说她应该高兴的。 晚上来得很快,听到楼下汽车声音,顾明珠也顾上她,激动的手的王妈身上使劲地攥:“快,推我进去换衣服,我要让裕琛眼前一亮。” 楼下陆陆续续地有脚步声。 情急之下,顾时衿跑向走廊边上的书房,路过楼梯时与傅裕琛撞了正着。 “还知道回来?” 第41章 各凭本事 顾时衿整个人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而傅裕琛停在离她一个台阶的位置,若有若无的檀香飘在鼻尖上。 呼吸好似也一瞬一瞬的,摸不着边际。 白天顾明珠拉着她为自己挑选衣服,在她耳边描述裕琛会怎么怎么心动,她好像还很淡定,麻木。 此时,人站在面前才有了实感。 慢了半拍的酸楚涌上心头,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勒住。 她以为自己不去见他,每天想着他对自己的残忍,慢慢地,慢慢地,就可以忘了他。 今天她甚至有些庆幸,还好他们对她足够的残忍,自己也足够的有自知之明。才能让她听到顾明珠可以怀孕,一切要往正常轨迹上行走时,她没太激烈的情绪。 “愣在这做什么?” 用时间来遗忘的人,是经不起见面的。 顾时衿不理会他,姣好的面容白成一张纸,跨过台阶就要下去。 站在半楼道上的助理,保镖们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傅裕琛的视线从她闪烁不安的眼睛上掠过,移到红润的唇上。 一想到她可怜兮兮地仰着头,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小嘴叭叭地恳求他,前些天她也是这般求林阶的吗? 没由来的火气冲上脑门,傅裕琛一脚将价值不菲的花瓶踹翻在地。 艹,围在她身边的男的太他妈多了。 飞溅的瓷片从顾时衿的手边划过,她发出短促的尖叫声,手也扶住墙壁,终是停顿在原地。 箭矢般,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对她对视时,一种即将爆烈的情绪在飞快地流动着,同时也被按捺住。 顾时衿感觉被夺走了呼吸,压迫感让她又想逃,慌张地吞咽着。 双腿腾空,强有力的手禁锢在她腿间,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烫意。 “你,你放我下来。”血液好像一下全涌进脑海里,思考冷静什么的通通都被打断。 双手在他背上胡乱地拍打。 三两步,他来到书房口,单手开了门:“谁都不许放进来。” 被放下来的顾时衿去抓门把手,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我要出去。” 是慌乱,是紧张。 甚至有一丝委屈的哭腔溢了出来。 傅裕琛用力地将她手腕攥住,十指扣紧,另一只扣住她的后脑,恶狠狠地吻缠上来。 顾时衿不是个爱哭的人。 他吻得太凶,完全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舌头强硬地撬开她的贝齿,填充她口腔里每一处空隙,绞得她发麻。 她曾经听人说,亲吻是轻飘飘的。 可是她完全没这个概念,譬如现在,她几乎要窒息男人也不放开她。 激吻带来的是不合时宜的爽感,从腿间,腰上,脖颈到发昏的头脑,迸发出来。 泪腺在此时像被拧开的水龙头。 终于,傅裕琛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热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肩上:“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求林阶的?” 混不吝的人把她拉到沙发上,自己坐下又把人捞到腿上坐着。 看着她湿润的脸庞,脾气去了一半。 坐着的人却有极大的怨气,她不知道傅裕琛为什么还能坐下来和她好好的说话。 每次伤害过她,大概可能因为他今天心情好,冷落她几天就可以轻轻揭过。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来找她。 徒留她一个人记得痛苦的经历,他又好像是大发慈悲地原谅她一般。 “对着我没话说了?”语气里饱含了危险,即使是这样,他还微微笑着。 顾时衿不想回答他,也不愿把之前的事情抛之脑后:“我要回去了。” 她脚还没沾地,半边身体倾斜就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回哪去?”他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顾时衿又羞又气,差一点点就完全栽进他怀里,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 “回医院。” 没好气地别过脸去,她都不明白他有什么脸问的。 傅裕琛把她脸板了过来,懒散地往后靠了靠:“你和林阶做了什么交易,能从他那种老狐狸手里把东西扣下来?” 他的一只手不安分地挑了下她垂下来的发丝。 在顾时衿看来,是赤裸裸的羞辱,眼泪不甘地往下掉:“最后不是还被你拿到了吗?” 千方百计地做的事情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还火上浇油,越想越气:“你凭什么从中作梗?” 她铆足劲用脚踢他,被男人的手反握住脚踝,掌心的温度像电流沿着她的腿往上,一整个发麻。 再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漫不经心地将她鞋脱下,掉落在地,如她的一颗心。 “砰。” “各凭本事,阿衿还没告诉我,你和林阶交易什么了?” 他实在是介意,指尖在她胸前不停打转,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顾时衿失去理智,完全听不到他后面的话,握住他的手然后甩掉:“什么各凭本事,他都亲自送进你手里了,明明是他先和我说好的,我去求你不成改求他还不成吗?你为什么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呢?” 被甩出去的手顺势缠上她的腰间,他不理解发问:“阿衿,我一直在给你留活路。” 顾时衿垂眸看向腰间的手,顷刻间乏了力:“没有,我拿不下父亲想要的东西他就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面无表情的脱力,连控诉都显得弱弱的。 傅裕琛抬手为她抹去眼角的泪,口吻难得温柔:“我知道,只是阿衿你需要去精神病修养。” 宛如一道雷电从顾时衿的上方劈开,她脚尖沾到地上,恐惧沾满整张脸:“我不要去,我不需要,我也没有生病。” 她分明就很健康,好好的,他们却偏要将她送去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炼狱去。 “阿衿,家里人待你太好了,你一点善恶的观念都没有,你需要一个地方好好地修身养性。” 她对顾明珠每次做的事情都是恶毒无比,而明珠还能为她求情。 后来,傅裕琛大抵也想明白了,自小大家就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人没有善恶观,不如她得意她就闹。 在顾家,所有人纵着,包括明珠,已然成了习惯。 第42章 她在门外 在傅家,他那些个冷血的亲人也都出奇地喜欢她。 好像没见过谁会不包容她的,造就她这个性格都能理解了。 就像她现在坐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哭一哭,闹一闹,他也会心软。 顾时衿从他腿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连外人都看得出来顾家所有人都对她不好,可是傅裕琛一度以为在顾家受宠的是她。 被欺负的是顾明珠。 “我不会去的。”她一次次的坚定说道,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傅裕琛皱着眉,耐心到达极点,像是和一个心智未成熟的孩子讲道理:“顾时衿,你不能这么自私,为了你的事,明珠天天以泪洗面愁得饭都吃不下。” 顾时衿立马回击:“自私?是她设计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以泪洗面是装给你看,饭吃不下大概是开心的。” “她是你的姐姐,一心一意只为你好的姐姐。”他难得好言相劝。 天大的笑话,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是凭什么顾明珠那么坏的人,有着无数人簇拥她,保护她,为她说话。 而她,只不过想好好地活下去而已啊。 顾时衿闭了闭眼,心里空荡得厉害,赤脚朝着门口走去,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猛地转动门把手,门却丝毫未动,从外面锁住了。 “傅裕琛,你让他们开门。” 拍打着门,突然多了一丝丝的恨意。 恨傅裕琛,恨顾明珠,恨父亲恨母亲,恨他们所有人。 “我讨厌你。” 那个男人就平静地看着她发疯,一言不发。 顾时衿觉得顾明珠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她想离开傅裕琛,想离开港城的心达到极点。 “我们离婚吧。” “之前你说离婚协议书在书房是吗?” “在哪里,现在就签。” 坐着刚准备倒酒的傅裕琛手狠狠地抖了一下,无缘故地他变得很暴躁。 小小的人还在书架上翻找,他狠厉地拉起半蹲着找东西的人甩在沙发上。 沙发是软的,力却是极重的,顾时衿觉得自己浑身都要裂开了。 她睁大眼睛,不明白他突然从毫不在意到此刻接近疯魔的样子,心底头憋屈得很:“顾明珠一回来的时候你就让我签字,当时是我鬼迷心窍不听话,现在我后悔了,我们现在就离婚,迟一秒都不行。” 脖子被人掐住,傅裕琛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简直是吓人,乖戾。 “一遇上合适的人就想要离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顾时衿你以为你是谁?” 顾时衿猛地呛了几声,被他散发出来下一秒要掐死自己的气势吓住,怂了胆子:“本来就是契约结婚啊。” 她都不想在乎了,傅裕琛倒是在乎起所谓的占有欲来。 今天真够悲催的,一早上就没消停过,晚上又栽在他手里。 她就不该来,应该在医院躲着,猫着,等外婆手术完溜之大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是吃亏的一方,应该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瞅着傅裕琛的脸色,她呼吸都放缓了。 刚想起身,男人一只手摸进了她的后背,手掌很大,贴在她脊柱上,发出一种要将她强势掰开的进食感。 声音发冷,阴森森的。 “顾时衿,你就是欠调教。” 艹! 顾时衿大脑一片空白,只想推开他,让他别发神经。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又急又猛。 霹雳吧啦地砸在玻璃上,先是发出响声,由雨滴滚落在窗户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风也呼啸个不停,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似乎都被拂过,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外面很忙就显得屋里很静。 怡邯圆的路灯都是亮如白昼的,透过窗子撒进来,里面亮得让人心慌。 顾时衿被他那样看着,只觉得身上凉嗖嗖的,仿佛没穿衣服。 傅裕琛倾身而上,下巴卡在她肩上,呼吸缠着她的头发,发痒。 他不知从哪摸到一条丝带,强硬地绑住她的双手,缠绕,拉紧。 面对面,威慑的气势逼在她脸上,暧昧悬绕。 “还没回答我,和林阶做什么交易了?给他儿子当后妈?” 她脱了大衣,他也只穿了松松垮垮的衬衫,此刻她几乎能感觉他身体发热的皮肤触感,呼吸浓重得不像话。 顾时衿没了嚣张的气焰,像个软趴趴的兔子:“你怎么老那么想我?” 傅裕琛没答她的话,而是吻着她的发丝,太阳穴到耳朵。 这些吻,轻盈、绵柔,她的心脏不堪地酥起来,几乎快要跳出来。 “你没接触一个男人,就和我提一次离婚。” 细想了一瞬,顾时衿觉得对,又觉得不对,脖子痒痒的,她越用力推他,他就更加逼近,握上她的脖子,用指腹刮弄她的颈动脉。 她被迫仰起,听他变重的呼吸。 强烈的灯下,他呼吸声像是催命的兴奋剂。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划过,没有用力,无端的,让人期待下一个从头开始,力道让人紧张又带了些快感。 顾时衿发觉自己病了。 胸腔里产生的东西发麻般的抖动,她看向傅裕琛。 那双桃花眼里好似出现狠意,她只在夜里见过,黑得不见五指的夜。 今天,亮如白昼。 更让人感觉是一次无休止的腥风血雨。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也是契约结婚,现在我们可以离……” 吻,强势地覆上,粗暴地吸取她口中的空气。 比起刚刚的吻来的更诡谲滚涌,顾时衿完全招架不住,腰间的手也在慢慢地游走。 慢但不轻。 是发了凶似地蹂躏她。 极度缺氧后,脑袋发昏。 耳道里全是水声,分不清是外面的雨还是其他。 顾时衿的身体几乎是一下热了起来,生理的刺激太猛,眼泪再度流出,像是流不干一般。 随着她呜呜咽咽的哭声,傅裕琛的衬衫上多了两个旋转的褶皱。 “顾时衿,既然沟通大家都不开心,那换点大家都能开心的。” 可怕的是,她听懂了。 雨再度进入耳朵里,好像更猛烈了些。 唰唰唰地下个不停。 屋里的空气也像被雨水沾染了般,又潮又湿。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顾明珠的声音:“裕琛,我能进来吗?” 第43章 怀疑猜测 墙上晃动两个人的身影皆是一怔。 下面的反应更大些,小脸蹭得全红了,两只手挡在胸前推他,怕被外面人发现压的声音,几乎只剩口型:“走开。” 鬼使神差的,傅裕琛没动,按住她的双手,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下。 “嗡——” 脑袋里好像有什么炸开来,她顿时羞恼极了:“外面有人,你有病吧。” 而且外面的那个人还是顾明珠。 他好似失聪了般,捏着她敏锐的点,对视着,发问:“你和林阶做什么交易了?” 她几乎要尖叫出来。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拨弄还在继续,由浅至深,她咬着唇使自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高冲的快意直奔脑海。 外面敲门声急促起来:“裕琛,你在里面对吗?他们不让我进去。” 还有近在咫尺的理论。 感受身体再一次剧烈地发颤,顾时衿拜了下风,泫然欲泣:“我,我说。” 男人敛眉,停了动作等待她的回答。 半坐着的男人不染一点情色,除了衣服上多出几道折痕,为他平添几分邪气。 躺着的女人则不然,她情不自禁地张口呼吸,眉眼间尽是情迷,眼泪更是蓄满了眼眶,好不可怜。 “林阶的儿子生病住在外婆的隔壁,医院里的人都找不到病因,我意外发现了他的小秘密,所以林阶就把我当成他儿子的救命恩人,我也顺势与他谈合作了。” 傅裕琛钳紧了她的腰,桃花眼全里打量与探究:“真的?” 顾时衿侧脸去看门,有些不高兴:“不相信你还问什么?” 又不敢大声说话,嘟嘟嚷嚷的。 他不禁失笑,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意。 她忽地起身去捂住他的嘴,皱着眉头:“嘘。” 掌心与他唇间发出碰撞,无厘头的一种新鲜的刺激直触心脏,酸胀感一下迭满。 快速地抽回手,发愣。 “怕什么?”他弯腰语气极轻,气流撒在她脸上发烫:“我们又没干什么。” 吊儿郎当的嗓音撩人心骨。 顾时衿没心情和他调情,推着他去开门。 眼睛在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完全不熟悉里面的构造,她锁定了离自己最近的办公桌下面。 傅裕琛开个门回头的功夫发现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敏锐的顾明珠坐着轮椅往里面进:“裕琛,你在里面干嘛啦,我敲了好久的门都不开,他们还拦着我,该不会在书房藏人了吧?” 她娇嗔地缠着男人,眼神却在房间里搜索。 “没有。” 顾时衿只听到他敷衍地吐出两个字,心里诽谤一万遍,骗子。 又意识到自己是藏的人立马停止了对他的人身攻击。 “好吧,裕琛,人家跟你开玩笑的,明明我进来的时候你还笑了下呢,我想你一定是想我了对不对?” 小鸟依人地去拉他的手来回晃荡。 傅裕琛颔首,问:“这么晚有什么事吗?你身体不好要早点睡。” 脚步声往她这边过来。 接着是,顾明珠羞赧的音调:“裕琛,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顾时衿立刻意会到顾明珠的意思,联想到她白天买的那些衣服,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撞死在前面的桌子上。 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听…… 面前的椅子动了,接着是一双腿挤进了她的空间。 !!! 他的鞋还踩在了她的衣摆上,而那人好像还没知觉一样。 “做了头发?” “是的嘞,我一早在门口就遇上了妹妹,我求了好久才让她陪我去做了这个发型,妹妹说我做完发型更显得我们像姐妹了,我还挺开心的好看吗?” “嗯。” 其实那样的发型根本不适合她,她只适合微卷,可以恰好的遮住她脸部的缺点,本来就温柔的脸配上攻击性的发型,倒是有点不伦不类了。 傅裕琛又想到了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的顾时衿,她们五官上差不太多的,组合起来却是顾明珠是顾明珠,顾时衿是顾时衿。 顾时衿不笑时偏冷系,清冷破碎感极强,小小年纪透露出神秘与故事感,人群中一眼就想了解她。 笑的时候,张扬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是不需要验证第二遍的美貌,美得很突出。 “裕琛,那你再看看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蹲在桌子底下的顾时衿都想跪着求他们出去说。 “妆容不一样?” 妈的,白月光就是不一样,还有耐心答。 她撑着头听他们能拉扯到几时。 “也算吧,是妹妹推荐的化妆师,还有还有呢?” 从她这个角度看,傅裕琛在揉太阳穴,突然就想笑,他也有今天。 “呃……” 顾时衿忍不住了,去扒拉他的裤脚,傅裕琛蓦地后背一麻,不知觉滚了滚喉咙:“都挺不错的。” 什么呀。 不旦旦是顾明珠失望,顾时衿也是。 她腿都要蹲麻了,还有啥不就是衣服吗,都露出那样也看不出来? 真瞎了不成? 她忍无可忍地去扯他裤子,隔着布料在上面写“衣服”。 男人的姿势从一开始的斜靠,变成了笔直地坐着,修长的大掌不知何时放到了座椅旁,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把手,指尖有些发白。 对他突然换了坐姿的顾时衿一头雾水,依旧在他腿上不停地写衣服两字。 傅裕琛感觉腿上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下颌角也微微收紧,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模样。 “裕琛,你再仔细瞧瞧嘛。” 嗓音里带了几丝暗哑:“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出去休息。” 腿上的手不动了,顾时衿蹲得实在麻得厉害,想换个姿势。 谁料,这时顾明珠的轮椅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她不敢动,一个心提到了嗓子眼。 傅裕琛站了起来,淡淡:“我陪你回去吧,你先休息,我还有个会。” 顾明珠上上下下打量他的衬衫,背后有两道明显的窝起还没有被抚平,只是顺着自然的趋势淡了些印记。 前面的纽扣少扣了一颗,露出男人的薄薄的胸肌,那里泛着绯红。 像是第二人所为,并且是刚刚。 第44章 滚的远远的 “裕琛,你的衣服皱了。” 顾明珠闪了闪目光,借着替他理衣摆的功夫再次打量书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窗帘后,书架后,沙发后面…… 可是她从傅裕琛的眼里并没有看出任何的慌张以及闪避,他坦然地去推轮椅。 王妈跑了进来,手上挂着毛毯,紧忙地给她披上,书房里冷得像结了冰。 “小姐,我们先去休息。” 顾明珠没有拒绝,男人退后一步坐在椅子上淡淡地吩咐:“晚上冷别让你家小姐乱跑。” 看似是关心,她却听出了警告。 “裕琛……” 直到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顾时衿才琢磨着探出头去查看人是不是都走完了。 “嗯哼?”她的头撞在男人手上,不禁发出疑惑:“你不是去送顾明珠了吗?” 他侧着身体,一只手抚在她发顶:“躲什么?” 她从下面爬起来,并不想和他讨论关于顾明珠的事情。 反正他永远是看不到顾明珠嫉妒疯狂的样子,要是说了,他反倒会说她恶毒呢。 两条腿本就蹲得发麻,突然起身脑袋也跟着发昏,一时没了支撑,直直地往他怀里栽去。 傅裕琛发出一声闷哼,还是结结实实地接住她。 顾时衿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酝酿好的坏情绪也被眼前形势所取代。 她撑着男人的手臂想要支起上半身,这一动可不得了,原本是贴在他胸口的,手一滑,整个人像是要陷进他身体里一样。 还给他造成二次撞击。 “阿,衿。” 咬牙切齿后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因为他们的身体贴得太紧。 尤其是她手撑着的触感,敏感得像有一百只蚂蚁啮咬。 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身体在放射某种温暖的电流。 而那股无形的电流还在攀动着,从她的手指,大腿、下腹,泛起密密的痒。 书房里,不对劲起来。 一种快窒息的气氛流淌。 她屏住呼吸,就会听见他浅浅的鼻息。 两人都不说话,让本来偌大的空间,一下变得狭窄而小巧。 顾时衿先受不住忍着腿上的麻意抱怨:“都怪你,我都在你腿上写了那么久的字你都没说,害得我腿都蹲麻了,现在一点也起不来。” 头顶上男人冷哼了下:“难道不是投怀送抱?” “切。” 未免也太自恋了些。 她气愤地想起身,两条腿又仿佛不是安在自己身上的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扶我一下。” 最终她弱弱地抬头求救傅裕琛。 他明晃晃的嘲笑都不带掩盖的,大发慈悲地把人从下面拎上来,稳稳地坐在他腿上。 “我……” 差点咬到舌头:“我不是要这样扶的?” “就你事多。”他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胸口,盯着她:“你撞的。” 她理亏只能哦了声然后不轻不重地来了句:“对不起。” 对于她没诚意的道歉,傅裕琛微微不爽了片刻,啧了下点评:“就你最没良心,刚刚你躲什么还在下面拽我裤子,你是个正经小姑娘吗?” 顾时衿立马就急了:“我哪里不正经了,没有拽你裤子,我在提醒你,写字呢,写着懂不懂?” 居然说她不正经。 简直是骇人听闻。 “是写字吗?分明是撩拨。” 起码他是这样以为的。 她长呼一口气,默念呼气吸气:“血口喷人。” “写的什么字?”他腿漫不经心地颠了两下。 顾时衿要被这人无下限的痞劲折磨哭了,撇了他一眼:“衣服,写的是衣服。” “顾明珠不是问你她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很明显是衣服啊,她拉着我挑了好久。” 本不想说,又不甘心。 酸酸涩涩的,都要爆炸了。 “哦。” 他不咸不淡地应。 要不是她知道他能折腾的劲,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性冷淡。 “你就哦啊?” 傅裕琛静静地与她对视,唇边勾起似有似无的笑:“你可以嗯或者……” “啊……” 他突然俯身上前,双手扣在她的腰间,收紧,密不透风的吻缠了上来。 太轻了,轻的感觉稍稍一碰就要飞上天。 脚也够不着地,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实感。 “与其关心她的衣服,不如生个孩子她会更开心。” 一语惊醒梦中人。 顾时衿铆足劲推开染上情欲的男人:“不要。” 傅裕琛拥着她,被推开也不恼,嗓音又低又沉:“不想在这?还没试过,试一试,嗯?” “不要,我都已经说了要离婚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冲散了男人的那点迷离。 他又颠了两下腿,使得她轻而易举地滚进他的怀里:“你还坐在腿上呢,不是还要为你姐姐生孩子吗?” 在他心里,她唯一的价值就是为顾明珠生孩子。 他要是知道顾明珠可以生孩子了,会不会很开心。 命运真是会开玩笑。 她倾着半边身体不靠着他:“现在不用了,她自己可以生小孩了,你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所有我也不算违背契约。” 说不难过还是有点假。 她是个人,在前十几年的生命里全心全意地只爱过傅裕琛一个人。 心都被占满了。 可是伤的也太多回,一片一片的。 “顾时衿。”他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一字一顿地叫她全名:“人不能总撒谎。” 开心到不相信? 是了,在他眼里,她还是个谎话连篇的人。 “刚才你没看见吗?顾明珠穿的是情趣内衣啊,她为什么会那么穿还用说出来吗?她今天拉着我买了很多件那样的衣服就是为了告诉我,她可以为你生孩子了。” 顾时衿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叙述还是带有情绪的控诉。 不过都没关系了。 一切都即将要结束。 她忽地抬头瞧见放在边上的离婚协议书,傅裕琛的名字赫然在目,他早就等着她签了。 脚落地,去拿那份离婚协议,抬笔就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 却被傅裕琛一把夺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被他吼得莫名其妙,顾时衿指着他手上的东西:“签了,我们就都解放了,你也不要再提防我会做什么不利于顾明珠的事情,我会滚得远远的。” 第45章 躲起来 她一口气说完也像是解脱了般。 可是傅裕琛好像完全看不见她的诚意,比她还执拗地将纸张扔进垃圾桶,面色更是难看得要命。 “你……” 顾时衿想说什么,又觉得没必要。 独自从他身边过,弯腰想把垃圾桶里的文件捡起来。 腰间多了双手,像绳索,勒住她。 他将到处扑腾的人拦腰抱起,无名火又腾起,瞧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垂眼,冷怒:“顾时衿,跟我离了,谁还能伺候好你?” 他简直是浑蛋。 行动受阻,她愤愤地将怒气化在牙齿上面,在他胸前咬上一口。 特么的,是铁做的吗? 险些磕到牙,她嘶了声:“关你什么事啊,离婚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现在又发什么病?” 或许是对她一点点的不舍吗? 傅裕琛不正经的调调升起:“离婚也应该是我先提,是不要你了顾时衿,你没资格和我提。”一盆冷水将她从头到尾浇个彻底。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况且,你欠明珠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她知道的,自己是顾明珠的替代品,替代品也算不上。 她应该是个没有感情的生育机器。 也不是,她得对顾明珠感恩戴德,得对她有感情,而对傅裕琛,她应该是敬而远之的。 为什么呢? 到底是为什么会让她对傅裕琛那样的男人有所期待呢。 即使他说了无比狠毒的话,她还是会想起曾经无数次救她于水火中的人。 他们似乎不一样,可是她无法将他们分割开来。 顾时衿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暗恋都如同她一样,卑微,自贱。 她开始讨厌自己。 傅裕琛发现怀里的人好久都不说话,出奇的安静,隐隐有些不安:“顾时衿。” 她用手奋力的推开他,毅然决然地向垃圾桶走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砰砰砰。” 再次响起敲门声,比刚才的还要强烈,焦急。 “裕琛,妹妹不见了,你帮我一起找找好不好?” 顾时衿拿到文件的手一抖,生理性的畏惧,要是被顾明珠知道她在书房里,她想,她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 傅裕琛眼疾手快地拿到了文件:“去开门。” 她捏着上面,他扶着下面,出奇的默契。 她慌张地想躲,脚挪了几步,手里的东西被人掣持着不放,男女力气悬殊太大,她哪里又是他的对手。 十分的甘心:“松手,姐姐应该不想看到我俩这样吧?” 他极其不屑地笑了笑,不放在心上:“那害怕的应该是我,你抖什么?” 连声量都未降下去分毫。 顾时衿都想去捂住他的嘴,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拿开,看好戏的口吻对她说:“明珠找不到你正着急呢,快去开门吧。” 她再傻也看出他是故意的,还乐得坐山观虎斗。 “别……” 门在晃动…… “裕琛,外面好冷,我找不到时衿了,你有看见她吗?” 顾时衿毫不怀疑开了门的傅裕琛能把自己出卖了。 她攥着他的手臂,软了性子:“别让顾明珠知道我在这里。” “求你。” 尽管她说得小声,又不情不愿。 傅裕琛挑眉,似乎很适用。 还想说自己没听见,一溜烟的功夫人没了。 本来是准备藏在书桌底下,她似乎又觉得不安全,弓着个腰去扒拉边上的门。 他还想提醒她里面是卫生间,就听见里面传来扑通好似撞到什么东西。 蹙眉,抬脚想探个究竟。 里面的锁咔嗒落下,归于平静。 傅裕琛折回原地去给顾明珠开门,他几乎是一开,轮椅就从缝隙间往里转,后面是神情严肃的王妈。 一瞬间,不爽感涌了上来。 她们这样,仿佛是来抓奸的。 顾明珠第一时间趴在了书桌上,往下面撇了好几眼才说话:“裕琛,我,我听见有里面有人在说话……” 剩下的他也没心情去听,因为在外面是听不见里面的动静的,他不喜人撒谎,却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一向诚实善良的明珠也学会了撒谎。 他不轻不淡地转移话题:“不是找阿衿吗?” 躲在里面的顾时衿听到自己的名字,咬着唇,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明珠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把目光放在粉碎机上,一派好奇地问:“裕琛,你把东西粉碎了啊?” 外面的雨停了,连一丝风都没有。 无端的让人烦闷,傅裕琛一向是随着心情说话的人,他倒了杯酒,坐在沙发上,抬眸:“不重要的东西。” “我都看见你的签名了……” 怎么可能是不重要的东西。 话说到一半,被王妈在后面轻轻推了一下。 光打在他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掩盖他此刻的表情,手指摩挲着杯子,不语。 连忙还了话术:“嘿嘿,我的意思下次没用的纸可以留着,倒垃圾的阿姨似乎很缺钱,我看她经常捡一些不用的东西去卖。” 他浅尝了一口,辛辣入喉,不语。 沉闷的气氛一直蔓延到书房里,他们之间还没有过如此没有话说的地步。 顾明珠满脑子在想应该找什么理由在书房里搜索搜索,王妈眼色都使抽筋了,她还要说话:“裕琛……” “磁啦。” 点烟。 他双眸惯性地轻眯起,打火机擦燃的幽蓝色火焰在他俊脸上跳跃过一瞬,火灭时,他顺手把烟从唇口拿下来,一口白烟徐徐地朦胧在他清冷的脸廓前。 顾明珠的话硬生生挤了进去,因为傅裕琛从来没有和她在同一空间里抽过烟。 一是她身体的原因,二是傅裕琛并不是一个爱抽烟的人。 此刻,他浅浅咬着烟蒂,周身烟雾缥缈,让人看不真切。 一支烟抽完,他似乎还没平静下来,又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烟身才露出半截,他已经用嘴叼出。 她震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嘴张张合合,王妈也在一旁瞪大双眼。 对于傅裕琛的反差失落感一下到达极点,顾明珠紧攥着轮椅手发白。 盘算怎么开口时,隔着门发出细微的声响,三个人皆是一怔。 第46章 反差感 顾明珠的眼睛一下子被那扇门吸引,心跳升起,尽管内心想立马冲进去把人拉出来,抓花她的脸。 她已经无比确信里面是个人。 因为上一次进来时他的扣子还解开来两颗,现在是第三颗也摇摇欲坠了,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红色的印记。 她一定要把里面的杀了,面上依旧是好奇:“裕琛,里面是有人吗?” “为什么会有声音,裕琛,那个门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声音,是有人还是有什么?” “该不会是老鼠什么的吧?” 王妈非常的惊讶,不同于刚才的抽烟,毕竟这个男人不一样,他是傅裕琛,傅家从小到大唯一认的主人。 港城路上都得让路的傅少爷,有点傲气是应该的。 偶尔的抽烟也能理解。 眼下里面大概是藏人了,她难以想象傅裕琛这种天之骄子会在书房里金屋藏娇。 顾时衿呼吸都变缓了不少,把鞋往旁边挪了挪,虽然门已经被反锁起来,顾明珠给她带来的恐惧太深。 还担心傅裕琛会出卖她。 “你不是要找阿衿吗?” 他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副不想和她聊下去的样子。 显得不耐烦极了。 “啊?”顾明珠不甘地指着门:“裕琛……” 傅裕琛第一次有被缠的不悦:“里面是卫生间,你要进去看吗?” 男人眼帘微低,鼻梁高挺,颜色很淡的薄唇,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寒意。 上位者的压迫感压制着她。 顾明珠不敢,摇头:“不用。” 她尴尬地笑了笑:“对,我是要找妹妹的,她大半夜的突然不见了,裕琛,你可以陪我出去找找吗?” 她和王妈交换了个眼神,本来真的是找顾时衿的,可是眼下卫生间的里人更让她有危机感。 把傅裕琛先支出去,让王妈趁机进来。 “让保镖陪你去。” “裕琛……” “她是你妹妹,不是我妹妹,关我什么事?” 他的眸色漆黑,眉眼被醉意染上几分溃散,比起白日里的懒洋洋,现在疏离得要命,让人亲近不得。 本来顾明珠还怀疑里面的人是顾时衿。 看他对顾时衿的态度,她的心稍稍放下来点,至少不是她亲爱的妹妹。 里面不过是个女人,弄死算了。 “那我先出去找了。”王妈特别有眼力见地将她往外推。 顾明珠深深地看了一眼门口。 人走后,傅裕琛叩门:“出来。” 顾时衿知道自己被顾明珠发现了,多了点愧疚:“给你添麻烦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手突然无预兆地摸上了她的耳朵,手法轻柔无比,指尖沿着耳廓向下摩挲。 “知道就好。” 最后刮了下她的耳垂。 “你,喝酒了?” “嗯。” “还抽烟了?” “嗯。” “她是不是发现我了?” “嗯。” “烦不烦?你是小狗吗?” 还嗅了嗅。 傅裕琛把她的头往外推了下。 忽然间,他捏住她下颌,往前一拉。 “顾,衿,衿。” 借着酒意,他盯着她的唇。 随着心意叫了一次她的名字,声音有酒后的虚哑。 接着是吻。 密密麻麻的湿吻。 跳跃在他脑海里都是她舌头里的清甜。 呼吸深深浅浅地扑面而来。 顾时衿几乎可以数出他呼吸的次数。 被他捏着脸颊,吻显得更深刻,更重,更密接。 他很会接吻,也很有技巧。 喝酒的是傅屿时,醉的仿佛是她,昏昏沉沉,摸不着边际。 出乎本能的轻哼,娇媚得让她心尖上一跳。 而傅裕琛的吻还没停。 她想推他,心思却被他发现。 被人捉住手,男人冰冷的指尖顺着她的指尖往上攀岩。 再从指头轻易地分开她的指缝,插入,紧紧扣住。 他又侧过脸吻她的耳朵,从耳背到耳垂。 顾时衿觉得痒极了,想躲。 “躲什么?” 傅裕琛的呼吸像被掐断,扣着她的腰,发疯得紧。 “热。” “忍着。” “嗯……” 打断他们的是铃声,顾时衿赶忙捂住口袋,大脑一瞬间清明起来。 手机不旦旦是响还震动,傅裕琛暴躁地想把手机扔出去。 “是顾明珠。” 真的是顾明珠。 他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扔在沙发上。 陷进去一大块,顾时衿紧张地怕手机掉下来。 “放松,外面听不到。” 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腰。 什么? “外面听不到?”她震惊得不知如何反应。 那她刚才的反应算什么。 一时感觉被他耍了。 嘴唇被他食指一个关节抵着,大拇指痞气地摩挲,她的唇瓣微痒,小腿发软扩酸。 他手指淡淡烟草味顺着人中爬进鼻腔,男性气息侵进,渐化成一种细细的暧昧挠着她。 心跳声——她的心,渐渐加速、渐渐变大。 手机感觉在沙发上跳跃。 “那顾明珠会进来的。” 顾时衿看着手机有些急了。 傅裕琛放开她,眉眼冷淡:“怕她?不应该是她怕你吗?” 她不乐意了,把他推得远些:“对,她最好,那你去找她啊,离婚协议书呢?” 她想着赶紧签了,跑路。 免得让顾明珠逮到。 眼尖的她发现碎纸机里面新鲜的碎纸:“傅裕琛,你做了什么,你把它扔进去了?” 她的声音太尖,吵得他头疼。 “顾时衿,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对你还不够吗?” 顾时衿一时觉得被他扯得来气,袖子下面的红红紫紫的痕迹露出来。 “好?” 她不知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对一个人好。 她把袖子挽了挽,一条条新鲜的痕迹跃到眼里,还有结痂的。 “这算好?你还要将我再送进去,这就算好吗?傅裕琛,我真不想呆在这里了,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消失在你们面前,远远的。” 傅裕琛记得她的手臂如白玉般的,乳色的,怎么会是这样狰狞,他捏着她的手有点紧,发紫:“谁弄的?” 虚伪。 顾时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词,也从他面上看出来。 抽回手臂发现抽不动,疼得不行,脸上冷冷的笑意:“不是你安排的吗?傅裕琛,你还要来问我吗?” 第47章 大胆的想法 她实在没法再维持基本的体面,硬生生地从他手里把手臂抽回:“傅总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没想到喝酒的副作用是让人健忘。 被他捏得地方红了一片,顾时衿不甚在意地揉了两下后把袖子捋好:“再见。” “站住,把话说清楚。”傅裕琛轻轻松松捏住她的后颈把人往回拉,微薄的酒气被冲散得一干二净,黑色的眸子不起一点波澜,看着让人觉得害怕。 “我什么时候让人打你了?” 比起上次捏她的脖子,廋了不少,他说不上来什么感受,闷闷的,不受控制。 顾时衿跟个娃娃似的,他想牵过去就过去,推过来就过来,脾气一点一点上涨:“我不知道您现在跟我谈论这个话题有什么意义,您在离婚协议书里多放几张卡,我不但会原谅您还会感恩戴德呢。” 傅裕琛被她左一句右一句离婚,呲得来了火:“滚。” 人走后,他叫来了秘书。 年轻漂亮的女秘书穿着包臀裙靠在书桌旁,怀里抱着文件,将胸前的两团软肉挤出高耸入云的形态。 “傅总……” “去查一下。”男人把精神病的资料扔在桌上:“还有,不会说话舌头别要了。” 女秘书愣了两秒,声音是正常了,身体没动:“小言总让我伺候好您。” 她分明记得那天在局上他多看了自己两眼,小言总也说跟着这位爷,不愁没钱花,伺候好了要什么有什么。 “明天早上我要知道结果。” 傅裕琛没再理会她,他想她应该知道怎么做。 他打开门时,顾明珠就等在门口,王妈也在一旁站着,都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裕琛……” “傅总,晚安。” 女秘书跟在他后面出来,扭着水蛇腰就下了电梯。 王妈一秒醒盹:“那是?” 不能再让她家小姐问话了,她先不一步问出口。 傅裕琛没什么表情:“秘书。” 瞥了眼王妈,不怒自威:“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伺候小姐去睡觉?” 王妈惊得一身冷汗:“都怪二小姐,都这么晚了也不见踪影,让我们小姐急得满世界找她。” 脑海里找不到说辞,她只知道往二小姐身上推就好了。 “推你们家小姐去睡觉,我去找。” 屡用屡奏效的话在此刻失效了,见傅裕琛要走,顾明珠慌了神,拉住他的衣摆:“裕琛,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止住脚步,俯视坐在轮椅上的人,直到现在他才放在她真的穿了类似性格的情趣衣服,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 “下次别穿这种衣服,不适合你。” 见得太多,从他眼睛里可以装下女人开始,蕾丝,开叉,黑丝…… 数不胜数,他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眼下见她穿莫名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 她不应该取悦别人才对。 顾明珠深受打击,捏着他衣摆的手因为哭泣而发颤:“裕琛……” “我想告诉你,我可以为你生孩子了,你不开心吗?” 有一瞬间,他的大脑是空白的。 他怎么也想到顾时衿说的是真的。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画面。 脑海里突然蹦出傅流年还有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傅裕琛定了定神,安抚她:“养好身体再谈其他的好吗?我不想拿你的身体去赌任何不确定的因素。” 顾明珠诧异极了,她以为她的裕琛是不想要她,原来是担心她。 她也不哭了,还催着他去找人。 等电梯到了负一楼时,王妈才说话:“大小姐,你怎么还把人往外推啊,找不到二小姐不是更好吗?” “眼下顾时衿那个狐媚子已经不重要了,刚刚走过去的贱人看到没,派人盯着她。” 王妈啊了一声,后知后觉道:“她就是躲在刚刚躲在书房里的女人。” 一提起书房发生的事情,顾明珠牙快要碎了,整张脸呈现出青紫色:“不,不用盯着她。” 她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大小姐,以我的感觉,那个女人应该不是躲在里面的人,她能堂而皇之地走出来就代表她没做什么。” “你是瞎了吗?”顾明珠眼睛一眨不眨地将刚做的指甲掰断:“她哪里是没做什么,不就是长了双好腿罢了,刚才在我面前晃荡了一圈,不是在向我炫耀是什么,她都敢舞到我脸上,完全在向我宣战。” …… 保镖们在楼下站满,夜深露重的冬天他们后背湿透。 助理摇头:“傅总,周围十公里都搜遍没找到二小姐。” 傅裕琛颔首,表明自己知道了:“都回去休息吧。” 他径直向旁边的小阁楼走去,余下的人皆面面相觑。 顾时衿把画架上的一幅副画都取下来,准备找个没人的时候一把火全烧掉。 绘画师有一定的治愈效果。 但目前她好像还没治愈到别人,唯一需要治愈的是她自己。 画上的人从年幼到年长,嘴角永远都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痞气得很,桃花眼看狗都深情,乍一看就知道是个多情且薄情的主。 满满一屋子的画,都是梦里的模样,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的了。 但是从现在开始结束了。 “顾时衿。” 也许是屋里太静,太黑,她居然幻听到傅裕琛的声音。 怪吓人的。 “扣扣扣。” 阁楼里的灯不是很亮,在无数张画像里发出声响,顾时衿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住,来回张望。 不是吧。 未知的恐惧最为压迫人的神经。 “顾,时,衿。” 再度不耐烦,顾时衿松了口气,确定是个人还带有情绪。 她踱步到门口,刚要开门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忘了里面的画。 “等一下。” 顾时衿手忙脚乱地将所有的画撤下来,又跌跌撞撞去开门。 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头发上沾了点霜,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衫,也被她方才在书房弄得皱皱巴巴的。 “进来?” 她手足无措起来,便让出了个道来。 只够两个人同时进,傅裕琛也没矫情将她也拉了进去:“外面冷。”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疑惑地抬头。 第48章 与我在一起 傅裕琛大抵扫了眼屋里:“书上说,老鼠会躲在阁楼里。” 她一向认为自己的口才算是上流的,面对顾明珠和顾家人她总能在口头上占上风。 遇上面前这个男人,老是有语塞的时候,顾时衿不太开心起来:“找我干什么?” 她不着痕迹的站到一堆画前,尽量用身体挡住。 “来告诉你,想离婚可以。” 顾时衿说不上什么感受,好像是解脱,又好像没那么洒脱。 她垂眸,等待着他的下文。 “为明珠生个孩子,她很喜欢。” 大概是一天内经历的大起大落被刺激多了,顾时衿冷静了不少:“她也很期待自己为你生孩子。” 他揉了揉眉心,没什么语气:“她的身体承受不住。” 手脚发麻,她将手藏到后面,抖的厉害:“如果我拒绝呢。” 不亏是爱的人,顾时衿想过无数种可能,倒是忘了他们可是年少时相爱的人,傅裕琛是深爱着她的。 “阿衿,我并不想用什么来威胁你。”他的口吻极淡,对她藏在背后的东西也不敢兴趣:“我已经让人去查精神病院的事情……” “少爷。” “少爷。” 助理一步三个跟头滚到傅裕琛面前。 “说。” 顾时衿也无意听他们说什么,只是后面的那些话实在不能让人看见。 “我们可以出去说吗?”她思考两秒后又加了句:“这里还挺小的。” 助理一时佩服她心态好,两人就盯着她关门,上锁。 看得她不自在极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说呗,要是不方便让我听到可以去远点说。” 助理连忙摆手,语出惊人:“方玉龙死了。” 钥匙落地,顾时衿恍惚着去捡。 客厅。 “妹妹,你去哪了,我们都等着你呢。”顾明珠被安慰过后,脸上又红润起来,连看着顾时衿都慈爱多了:“表哥死了,你知道吗?” 顾时衿走在最后面,傅裕琛和助理两人在大厅等到顾明珠推着轮椅下面后才见到她。 她仿佛被丢了魂一般。 “怎么死的?”她望着顾明珠:“他怎么死的?” 顾明珠吃惊得不行:“妹妹你不知道吗?据说表哥下午的时候看了封信,然后喝药自杀了。” 王妈添了句:“还挺好奇信里面写了什么?” 只是自杀吗? 为什么会这么便宜他? 顾明珠还嫌刺激的不够:“妹妹,你下午那段时间去哪了?还特的和我说要去见人,见什么人了啊?” “警察可能明天就上门来了,都什么事啊,天天的。” 她躲在傅裕琛身后抱怨个不停,似乎真的很苦恼一壮壮一件件的事情。 顾时衿站在门边,也没进去,从她这个角度看去。 傅裕琛正襟危坐,与旁边的顾明珠天作之合,一个不停地说一个安静地听,流露出温柔却是藏不住的。 王妈眼里尽是她家小姐,助理也站在傅裕琛身旁,他们的身后是虎视眈眈望着她的佣人们。 好大一幅画。 从人物到构造,像极了全家福。 而顾时衿踏进去的一只脚也仿佛是个入侵者。 她埋没在黑夜里。 顾明珠眼疾手快的拉住傅裕琛:“裕琛,我腰好像有点不舒服。” …… 第二天。 傅裕琛接到是省厅的电话,听到内容时,脑子里的那根筋疼的厉害。 “裕琛,我亲手坐的饭……” 他从顾明珠身边迈了过去,一手拿着车钥匙,一手打电话。 “封锁现场,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油门拉到顶,一路已经数不清闯了无数的红绿灯。 终于,在警局里见到了浑身是血的顾时衿。 无数的记者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围在门口,对着她的脸抓拍。 傅裕琛吩咐人把东西全都收了,厅长指了指角落里眼神空洞的人:“傅总,您说,怎么是好。” “阿衿。” 他没理会他,径直奔着顾时衿去。 她手里攥着刀:“我把他杀了。” 似乎很开心,像是小时候考了一百分回家要糖吃的开心。 到了这个地步,傅裕琛没理由再怀疑她。 如果没有他,面前的人可能会和方玉龙同归于尽。 只是他不明白:“阿衿,他已经死了。” 顾时衿看清面前的人依旧笑呵呵道:“我捅了他十刀,厉不厉害?” 她仰头询问的模样,有点与记忆的人混合。 重叠。 傅裕琛升起一股荒谬感,也不再问:“杀了就杀了,我带你回家。” 他与她平行,想要去牵人的手,被她躲过,沉闷的声音传来:“那不是我的家。” 她没有家。 “那我带你去洗澡,沾了他的血不干净。”他也不恼,格外的有耐性。 助理在一边瞠目结舌:“人都处理好了。” “好。” 他把她沾了血的风衣扔到一旁,披上自己的衣服:“走。” 顾时衿麻木地跟他走,从昨晚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多说。 她只想让方玉龙死的再难看些,她甚至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可恨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轻轻松松地就去死呢? 他肯定是假死,所以她来取证,并杀他。 她也没想过从这里出去,如果她死了,或许傅裕琛良心发现会对外婆更好一点。 厅长也接受到傅裕琛的眼神,忙卑躬屈膝:“您先走,规矩我懂的。” “站住。” “谁都不许动。” 突然,远比门口多了两倍多的人把这里团团围住:“今天,谁都不许走。” 王全胜上下打量顾时衿,用枪指着她:“杀人犯留下。” 对上傅裕琛时立马换个副嘴脸:“傅总请自便。” 血腥味冲得他很不舒服,眉头轻挑,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异常,犹如寒冰刺骨。 “谁给你的消息。” 他不想废话。 王全胜却不回答他的话:“反正浑身是血的脱不了干系,来人呐,把人扣下。” 顾时衿知觉的从他怀里脱离出来,语气平静的吓人:“对外婆好一点。” “谁说她是杀人犯?” 男人的嗓音冷冷的,却让在场的人都一惊。 王全胜乐了:“那您问问她昨晚在哪?” “她昨晚与我在一起。” “她昨晚与我在一起。” 异口同声的两道声音。 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 第49章 舆论危机 王全胜从刚刚的胜券在握变得紧张:“小淮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凌淮眼神从始至终盯着顾时衿不放再次开口:“她昨晚同我在一起,你还有问题吗?” 别人搪塞两句也无妨,凌淮却是他顶头上司的儿子,官大一级压死人,他面临的也许不是压死人,是直接死人。 可是那个姑奶奶那边似乎也交代不过去。 “二位爷都说与二小姐在一起,不妨我再问问二小姐的意思?” 比起傅裕琛他还是选择与之相熟的凌淮表达自己的疑惑。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佩服他的勇气,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人家说的是场面话,摆明想把人带走。 电光火石间,一把枪抵在王全胜的太阳穴上,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握枪的人稳稳地一脚踹在他手上。 枪落在地上滚出数米外,与此同时傅裕琛捡起脚边的枪,利落扣动扳机,“砰”随着枪响,子弹穿过空气,贯穿王全胜大腿间。 整套动作下来,丝滑利落。 本来落在凌淮手上的目光投向傅裕琛,包括顾时衿。 “啊。”血从洞里奔涌而出,顺着裤子往下滴。 “还有问题吗?” 他将枪扔进助理怀里,半抱着人往外走。 跟着王全胜来的人看向他的目光变得畏惧,他们只听过他丰功伟绩,以为会是有点狂的小少爷。 凌淮站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卸下一本正经的面孔,仿佛方才手起刀落的人不是他一般,笑得天真:“衿衿还是由我带走吧。” 顾时衿听着他的衿衿落下,自己手臂上的力道也在加大。 她似乎听见身旁的人冷笑一声:“衿衿?” 由他嘴里吐露出来,突然有种情人间的厮磨。 愣神之际,白皙干净的手攀上她另一只手臂,轻轻地将她身边拉,凌淮依旧对傅裕琛报以笑脸:“毕竟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将消息发给您的夫人,想必三分钟之内她就会到。” 是啊,此时此刻大家才意识到他是有夫人的。 他的夫人还是二小姐的亲姐姐。 话落,顾时衿将自己从他的怀里脱离出来,两只手臂同时抽走,步履不似很平稳却独自站着:“我自己可以回去。” 凌淮很热情:“衿衿,我送你。” “妹妹。” 不等她拒绝,令人头疼不已的叫声蹦哒众人耳道里。 还有轮椅与地面的摩擦刺耳的声音。 傅裕琛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收回,脚步不动,等着轮椅滑到面前:“你不该来。” “裕琛,她是我的妹妹,出了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承受住结果的,不用每次遇上不好的事情就瞒着我,我没有你想象那般脆弱。” 猝不及防地上来喂人吃了一口狗粮。 无人说话,顾明珠又划向顾时衿,张大嘴眼泪簌簌往下掉:“妹妹,你身上为什么都是血啊,赶紧打120。” “不可以。” 凌淮比傅裕琛先不一步按住王妈蠢蠢欲动的手,“傅夫人带来的人真是不知死活。” 大概是被他叫的傅夫人取悦到,顾明珠并没有对他发难,而是将问题抛给顾时衿:“妹妹你都受这么严重的伤,为什么不能报警打120?” 看得凌淮眉头松不下来,这位傅夫人真是和傅裕琛一样令人生厌。 他拉起她的手就准备走。 顾时衿却转身,慢悠悠地弯腰,眼里笑意尽显:“因为沾的是别人的血,姐姐要尝尝吗?” 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傅裕琛立马护了过来:“别吓着你姐姐,她见不得血。” “不是她问的吗?”她不解,仰着小脸疑惑地问:“姐夫应该将她保护好啊,免得见到我们这些不干不净的人。” 她伸手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放在顾明珠的腿上:“姐姐也是,要保管好姐夫的衣服。” 姐夫两字咬得极重。 还带有意有所指的味道。 说完,顾时衿心情似乎好上许多,凌淮凑到她耳边补刀:“师姐,我就说傅裕琛不是好东西吧,原来他老婆也不咋滴。” 她点头表示自己很赞同,跟着凌淮去了最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拿到房卡进去,一路走进浴室,开门,放水,整个人泡在浴缸里她才感受到实感。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才觉得害怕,那个杀人的人好像不是她一样。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后,她穿戴整齐打开房门见凌淮站在门口。 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等了很久吗?” 凌淮摇头,替她将垂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微凉的手指无意间靠近她的耳骨,她愣了两秒后退:“我自己来。” “要吃些什么?” 他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 顾时衿内心忐忑不安,凌家人本来就不喜她,凌淮还冒着风险将她救出来,愧疚夹杂着不安:“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回去?” 凌淮将她领到电梯里,按了下五,随后问她:“回哪里去?” 她绞着双手:“我会连累你的。” 静默几秒,电梯到了楼层,门开,他将人往餐桌旁引:“不会。” “本来你也可以直接走的,王全胜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去堵你大概率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连累了你。” “真的吗?” “真的,王全胜原本可以升上一级,前段时间他儿子遇上我,比赛输了在我车上放了小型炸弹,所以被我爸将他职位卸了下来,降了好几级。” “最近他一直在盯着我,可能看我和你走得比较近,就故意出现刁难你,是我该向你道歉才是。” 他说得极顺,仿佛事情就是那样,也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的理由带进去。 陆陆续续开始上菜,顾时衿的不安也消去大半:“这样啊,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要不,我敬你一杯?” 说着她的手就要伸向酒杯,凌淮见识过她的酒量,忙把杯子挪到自己面前:“少喝酒,好好睡一觉。” 顾时衿也将凌淮的话听了进去,昏天黑地地睡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醒来时,无数APP弹窗,勾引姐夫未遂的顾二小姐,在杀死好友后再度将表哥杀死。 第50章 暗恋被发现 “论港圈豪门有多乱。” “有个只手通天的姐夫,原来杀人并不犯法。”“连杀两人,杀人魔顾时衿。” 一连十条热搜在各大媒体中爆了起来,顾时衿三个字成了现阶段的流量密码。 电话里静静躺着一条未接来电,是傅母。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手在界面里进进出出许久,还是缓缓打出一个怎么了。 那边几乎秒回,阿衿你在哪,我派人去接你。 她是不想回去的,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的联系。 从铺天盖地的新闻开始,她就明白被傅家放弃了,以傅裕琛的手段不会让任何东西流传出去。 关于她的那些都是特写,并且只有她。 或许是给她一个教训,也许是不乐意给她兜底。 无论哪种情况,顾时衿都能接受,毕竟是她一厢情愿喜欢傅裕琛,人家又不喜欢她,不过是当着名义上的夫妻,没必要为她花费人力,钱力。 想到她信誓旦旦要烧掉的画,她还是决定回去一趟,与以前的自己断个干净。 于是她将自己的定位发给了傅母。 来的人很快,都是训练有素的保镖,她还没来得及与凌淮道别,领头的保镖说:“二小姐,尽快走吧,待会就走不了了。” 他们走的是酒店的内部通道,即使这样,车库里还堵着不少行人和记者。 一路护送顾时衿进了傅家。 “傅裕琛,你是昏了头吗?” 是傅母勃然大怒的嗓门。 她印象里傅母虽然冷冰冰的却是个极其有修养的女人,没见过她如此彪悍的时候。 顾时衿加快步伐。 只听傅裕琛满不在乎的嗓音:“她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有什么洗白的必要。” 隔着一扇半窗的顾时衿停住脚步。 他不是一直这样认为的吗? 有什么好难过的。 你是来烧掉画的。 她对自己说。 “混账,她跟了你这些时日她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还有,同你结婚的是她。” “那还不是你们逼的吗?如今满意了,皆大欢喜了?” “傅裕琛,你别和老娘耍脾气,一去澄清与你结婚的是时衿,二与顾明珠断了好好待时衿,网上的事我来解决。” 随着东西破碎声落下,顾时衿听见他说:“不可能,我答应过明珠……” 他后面的话被傅母打断:“时衿喜欢你,你们就不能好好的吗?” 她已经到了人前,宛如晴天霹雳。 傅裕琛说:“恶心。” 满地的画被踩在地上,一张张傅裕琛的脸,还有落在地上的恶心。 “阿衿……” 傅母紧攥着手边的椅子起身。 她迟一步准备烧掉的东西被放在阳光下,还有那阴暗的心思。 脚步虚浮地望着眼前的画,她想开口,张了几下,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辩解不像他们看见的那样。 还是找什么理由,什么借口。 此时此刻她的脸色如同死过好几天人的脸。 气氛沉得滴出水来。 傅母小心翼翼道:“家里佣人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拿了出来,以为是你不要的东西……” “本来也是不重要的东西。”顾时衿接她的话,极快又抖。 站在画上的傅裕琛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头微微偏了一下,目光冲着她不冷不热地扫了过来。 男人嘴角弯成了一抹尖锐的冷笑:“她现在更需要去精神病院看看了。” “你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 “顾时衿,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他的眸底一贯的森然:“真恶心,难怪一次次对明珠下毒手,今天故意跟凌淮走,是为了刺激我?”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肯定。 来的人很多,似乎早就在等着她一般。 傅裕琛回头冲着傅母挥手:“感谢母亲大人配合。” 顾时衿被人架着抬上车,她死死地抓着车的边缘:“我不去。” 她不要去那个吃人的地方。 “你这次,你真的生病了阿衿。”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搬开:“留着你这么个恶心的人在身边,是我的错。” 她感觉手要被折断的感觉,“我没有喜欢你,那不过是我无聊画的消遣罢了。” “是你画的?” “是我画的没错,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你,顾明珠喜欢的东西,我从来都不喜欢。” 这话是真的。 但是傅裕琛一句也不想听:“去治治脑子吧顾时衿,我对你所有的好不过是看在明珠的份上,如果你不是她的妹妹,我不会看你一眼的。” “况且,我对你也不算好吧,有受虐倾向的人也该进去治治,天底下喜欢姐夫的人都令人作呕。” 顾时衿无力地被塞进车里,一句句的恶心在她的暗恋被揭开打上标签。 “我会死里面的。” 傅裕琛弯了嘴角,他觉得好笑极了:“你能杀死两个人,怎么会死里面呢,我们明珠的妹妹可是有大造化的人。” 她下意识地反驳:“不是我杀的,都不是。” “是吗?”他冷漠地答她的话:“真该给你颁奖。” 她懊悔,为什么昨晚上没有把东西烧掉。 此刻紧张也占了上风,逃跑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她跑不过里面的任何人。 “我错了,我错了。”终于还剩下一个转弯口的时候,她所有的心理防线都被攻破:“让我见见姐姐好不好?” 顾明珠想要让她低头她就低头好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被所谓的自尊托多久。 “你想见明珠?”尾音转冷,杀气弥漫:“你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她为了你去求了母亲,你又在母亲面前说了她什么?” “以前母亲没那么讨厌明珠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你搞的鬼,或许你就不该出现,现在傅夫人也该是明珠的。” 顾时衿一年到头和傅母说的话不超过十句,“那我该去死,对吗?” 她的下一句是那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救我。 而傅裕琛打断她的话:“你早该有这样的觉悟。” 神经病院的牌子立在眼前,助理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傅总,小微死了。” 话音刚落,傅裕琛打开车门把她从车里拽出来,手掐住她的脖子:“又是你干的,顾时衿,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第51章 熟人出没 挤压,缺氧,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比任何疼痛都来得让人绝望。 “我,我不认识什么小微。” 她本能地抓住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争取一丝呼吸的机会。 碰到男人手的刹那间,厌恶爬满了他的精致的皮囊,修长好看的手收回,顾时衿毫无形象地摔在地上。 甚至可以听到骨头摔裂的清脆,从腿间蔓延到胸腔:“小,小微是谁?” 她甚至不认识那个人,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傅裕琛目露睥睨,居高临下地发出一声冷笑:“把人送进去,别让我再见到她。”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演戏,无论是手臂上的疤痕还是她故意伤害自己的行为都是她用来博取同情的手段。 她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地杀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随着大门落锁的声音落下,她又被送回了人间炼狱。 “二小姐?”医生的牌子上挂着李彤彤的金色牌子映入她的眼帘,顾时衿双手抱着门:“你别过来。” 李彤彤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她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顾时衿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 头皮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生理性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小姐,别害怕,我是来帮你‘治疗’的。”李彤彤的声音娇媚无比,“二小姐是不是和傅总说了我们医院不合适你吗?” “让我来看看有多不适合。” “以我看,二小姐这样的杀人犯和我们医院十分匹配呢。” 顾时衿摇头否认,无路可退:“不,我不是杀人犯,也没有杀人!” 李彤彤却只是钳住她的手臂,从一旁拿起一根针管,里面装满了一种不明的液体。 “这可是我们医院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欢迎我们二小姐回来,尽情享受吧。” 她惊恐地挣扎起来,无奈李彤彤的手劲却大得惊人,将她的手臂紧紧按住。 看着那根针管越来越近,顾时衿身上所有毛孔都开始发硬,发冷。 “乖乖听话,二小姐,这一次,你再也出不去了。” 李彤彤对她弯唇笑着,然后毫不犹豫将针管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血管。 与以往任何的一次都要剧烈,像是风暴袭卷所有的细胞,蹂躏,践踏。 伴随着一阵剧痛传来,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晕眩感。 李彤彤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瞳孔里由一张变为无数张。 蓦然,脑海里出现了傅裕琛的面孔。 鄙夷,厌恶…… 还有那句恶心。 明明是他一次次地救起她。 如今她要面临的折磨和痛苦是拜傅裕琛所赐。 也是他亲手将她推往深渊。 她真的再也不喜欢傅裕琛了。 再度有意识时,断断续续的交谈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院长~” 李彤彤还有如此娇滴滴的时候。 “王老板出了十倍的价钱,您就答应吧。” 院长略显老态地咳嗽两下:“谁让你自作主张把顾二小姐的消息挂在群里的,你知不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 悠悠睁开眼,活动身体的顾时衿听到自己名字呼吸放缓,不敢在动。 闭上眼,继续装睡。 “哎呀,院长你不用担心嘛,她现在可不是什么二小姐了,顾家已经签下字可以让她去招待王老板。” 院长明显地愣了两秒,似乎有点难以相信:“那她也是傅总的小姨子,你赶紧拒绝掉王总,且不说得罪傅家的代价,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在做的事情,可是会倒大霉的。” 苍老男人的音量拔高不少,说到激动出咳嗽的频率也高了许多。 李彤彤将自己的衣服捡起来,高跟鞋哒哒哒地不停。 “傅总让我们好好照顾她,不就是要这样照顾吗?王总明天就会来要人,我会亲自把人送到他手上。” “你……” “你胆子越发大了,也有自己的野心……” 李彤彤耸肩:“所有人都同意了,院长您为什么不同意,到底是在怕二小姐身后的背景还是对她的美貌有其他的企图。” “滴滴滴。” 两人争执不下间,顾时衿头顶的仪器发出报警。 她的心率飙到新高。 “醒了?”李彤彤对于药效摇了摇头,提着衣服便出去。 院长搓了把老脸,冲着顾时衿笑得柔和:“顾二小姐,你一定特别想出去吧。” 上来就拿捏人的手段真是他们有钱人的通病。 顾时衿装刚醒那般害怕,懵懂:“当然,您可以放我出去吗?我想见见我的姐姐,告诉她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不听话,你让我去见见她好吗?” 其实她完全知道现在见顾明珠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她提顾明珠就是要激起院长对傅裕琛的影响。 院长原本犹豫的搓脸动作突然停住,皱纹加深:“傅总让我们好好照顾你,我们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但是……” 他的但是很有转折意义,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希望从她的表情里读出期待。 顾时衿的心却一寸一寸凉下去,果然下一秒,院长继续说道:“我们院里有个活动,就是帮助一切不能生育的家庭提供一个可以有孩子的机会,不但可以有机会出去还能拥有丰厚的报酬。” “那是什么意思?”她装听不懂话里的意思:“我去福利院领养个孩子送到他们手里吗?” 她天真无邪的眼神让院长把余下的话咽回肚子里,“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和你细说。” 明天,顾时衿紧握着被子的一角,明天就是他们和所谓王总交易的日子。 她要怎么办才好呢? 顾时衿无暇顾及插着针的手,无助地抓着头发。 “出来。” 电棍与铁门间擦出火花,几乎是本能的起身,她知道放风的时间到了。 再次来到熟悉的场地,栏杆外除了有白色大褂的医生护士,还有西装革履的男人们。 顾时衿恍然大悟,怪不得总是有莫名其妙失踪的人,怪不得在精神病院里会十常有名车出没。 “小衿衿。” 呼唤在操场上游荡。 顾时衿转身,突然,放大的鬼脸贴在她眼前,与她相隔两厘米。 第52章 求傅裕琛 顾时衿心跳都漏下好几拍,短促的尖叫后差点跌坐在地上。 “小衿衿。”被她反应刺激到的小女孩有些委屈:“你说给我带老鼠的。” “是你啊。”她缓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心情,摸着小家伙的头:“什么老鼠?” “你忘了吗?”小女孩拉着顾时衿的衣角,眼中满是期待,“你上次答应过要给我带一只小老鼠来玩的。” 她一时也想不起来,蹲下身,看着小女孩纯真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问道:“那你先找其他小老鼠玩好吗?我下次给你带。” 难得还有人会记得她,顾时衿是意外的。 小女孩听了,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偷偷告诉你,晚上的时候小一会从那里钻出来。” 她手指的方向是平时医生们打水的地方,顾时衿瞳孔骤然一缩,细白的手指压了压耳旁被风撩起的头发。 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淡定:“小一是谁啊?” 小女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一也是一只小老鼠,还会汪汪叫呢,小衿衿想去看看吗?”“好啊。” 顾时衿牵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好看的眸子像是燃起希望,一点点的光碎在里面。 “嘘。”小女孩把中指放在唇间,趴在她耳边轻轻道:“晚上才会出来哦。” 夜深人静,顾时衿用白色的布裹着脸,躲开摄像头独自出了病房,蹑手蹑脚地走到医生们打水的地方。 她按照小女孩的提示,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洞,就在这时,一只小老鼠探出了头,它的眼睛亮晶晶的。 顾时衿终于忍不住笑了,一颗心似乎放了下去,她轻声对小老鼠说:“你就是小一吧?” 小老鼠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歪着头看着她。顾时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小饼干,放在地上,“给你。” 小老鼠警惕地看了看,然后快速地跑过来,衔起饼干就跑向她的后面。 她一点一点朝着洞走去,刚走几步,就听到有脚步。 顾时衿甚至没有勇气向后看去,一只后已然够到洞口。 “小衿衿,你又要走了吗?” 清脆的女声让顾时衿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下来。 她转头,只见小女孩站在不远处,抱着怀里的老鼠,两只眼睛都圆溜溜地盯着她。 “你怎么出来了?”顾时衿有些惊讶。 “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出来找小一玩啊。”小女孩笑着说,“小一很喜欢你吧,它都肯出来见你。” 顾时衿到底还是心软,她拿着孩子冰凉的小手:“姐姐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两人把洞由小到大撬开,从一丝光线,到顾时衿可以看到天边的月牙白。 “你抱着小一先出去。” 她托着小孩单薄的身体将人送了出去,自己刚探出头去,眼里流露出惊恐。 小女孩完全不知恐惧地对她招手:“小衿衿,叔叔说带我们去吃好吃的。” “下,下来。” 她只探出个头,血液倒流,凉个透顶。 傅裕琛站在月光下,身影拉得很长,他的眼神看她像在看个死人。 手里托着女孩儿,没什么表情地瞥她。 好似来自地狱杀人的阎罗。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顾时衿不敢再动,想退回去然后疯狂地跑,只要不被抓到就好。 傅裕琛仿佛看穿她的想法,嗓音低沉如水:“你跑一步,我就掐死她。” “不,不要。” 女孩儿还朝她笑眯眯地招手:“小衿衿,出来啊,我们去玩。”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问出话来,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傅裕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冰冰地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是啊,她为什么要跑出来。 顾时衿被他带来的人从洞里拽出来,,像是扔什么垃圾一样扔在他的面前。 “准备去哪?” 她摇头,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可以把孩子还给我了吧。”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高出许多,无端地产生压迫感来:“孩子是你的?” 从傅裕琛手里夺过孩子,她就准备朝着看好的路线跑。 惊得怀里的小女孩儿哇哇大哭起来。 不过跑出去十米远,前面凭空出现院长和李彤彤的身影。 “啪。” 李彤彤一巴掌直接将她掀倒在地:“你居然敢跑,还带着我们小云儿跑,贱人,跟我回去给傅总道歉。” 顾时衿还想起来,怀里的孩子被保镖抱走,李彤彤又是一脚补在她的腿上,恶狠狠的警告:“看来你是偷偷听到了啊,我告诉你,要不是明天你还有用,我就将你弄死。” 出去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的顾时衿,回来是被李彤彤拖着回来的。 身上沾得乱七八糟的土和杂草,半边脸高高肿起。 傅裕琛问她:“为什么要跑?” 她往后躲了下,害怕他们伸过来的手:“我想去见姐姐。” 那张脸曾经有无数张表情,或张扬,或清冷,或明媚,或沮丧。 而现在是不好看,实在被折磨得令人无法正眼看。 “你有什么资格见明珠?”他不知道为什么脾气变得那么暴躁:“她被你害进医院一次次还不够吗?但凡你有点心,就应该死在里面。” 她不想死在里面,口吻诚恳极了:“我会向姐姐道歉,以后一定听她的话,我就是她的狗,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平时可能是阴阳怪气,眼下她太诚恳,连一丝不情不愿都没有。 傅裕琛薄唇微勾,讽刺意味拉满:“你也配。”到底是得到傅总的态度,院长十分有眼力见得上来拉人。 “抱歉抱歉傅总,给您添麻烦了,我们一定会加强防守的,您别生气,我这就把她拉走不碍着你的眼。” 忽地,顾时衿跪在男人脚边:“求你,别让我进去,他们要将我卖给一个叫王老板的人做代孕,你救救我。” 第53章 救救我 寒冬的夜晚本就凉风习习,她的话一说口,站在风口的院长和李彤彤硬是激出一身冷汗。 透着雾蒙蒙的光,单薄瘦弱的女孩跪着高大男人的面前,极尽卑微,可怜至极。 风吹起傅裕琛衣服的一端,重工料的料子打在顾时衿的脸上,疼得她眼泪直掉。 “傅裕琛,你救救我……” 当所有人以为他会弯腰将人牵起来,大发雷霆时,他盯着她,忽地玩味一笑:“我们阿衿不但会演戏,还会编故事。” 轻飘飘的口吻将冰层打破,顾时衿被他的话打断了再求情的勇气,苍白的脸上刻着绝望,那一点点希冀的闪闪光亮在眼睛里消失:“你觉得我是在编故事吗?” 傅裕琛睨了她一眼:“不然呢?” 他长长地拖出尾音,将玩世不恭贯彻到底:“是为了在我面前展现你的可怜?” “可是这不是在床上,阿衿,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他在说什么? 顾时衿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感官在这一刻都模糊起来,话里无端都是羞辱她。 可是身后站着好多人。 他们联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传闻,不禁投向她的目光带了点其他东西。 “傅裕琛,你现在和她好像。” 膝盖太疼了,她起身揉了揉,把口袋里的戒指扔到男人身上,手指都在抖:“收不起傅总的东西。” 她离开傅家前什么都没带。 唯一带着一件衣服里还有个戒指。 戒指砸在男人身上不痛不痒,从衣服上滚到脚底,连滚了几圈发出声响来。 随着声音归于平静,空气诡异陷入沉默,他三两步来到顾时衿的面前,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什么意思?” “捡起来。” 他还有被女人扔东西的经历。 当这个女人是顾时衿时,笑容逐渐消失,余下的尽是温怒。 他的力气本来就大又在气头上,她的脸从红变紫,顾时衿说不上自己的行为,可能是真的失望也或者是不想要他的东西,看到他和顾明珠戴在手上膈应得慌。 “捡起来送给姐姐吗?”她恶意地冲他笑。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被她的笑刺眼到,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在翻涌:“你可以试试。” 面对他再一次的威胁,顾时衿鼓着脸颊问他:“傅总都把我送上别人床上了,还有比这个还可怕的事情吗?” 她实在是伶牙俐齿极了。 傅裕琛真想一枪打死她,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不信是吧,把人带走。” 李彤彤从看戏的状态下吓出来,立马想上前说些什么,被旁边的院子拉住。 顾时衿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两名壮汉过来绑她。 走到一半,助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额头跑的都是汗:“不好了不好了,明珠小姐出事了。” 傅裕琛松开她,刚刚发的脾气也消失不见:“去医院。” 顾时衿不用回头就能察觉到不善的两道目光,她的激将法就被顾明珠的出事打断。 急得她上前两步:“带我一起去看姐姐吧,我很担心她的。” 他头都没回,嘲弄的嗓音入了众人的耳朵里:“你也配。” 也不知是哪辆车压过戒指,一行车无声无息的来,急急忙忙地去。 “我就说给我们二小姐药量打少了。”李彤彤啧啧啧地凑上前来,上下打量她:“原来以为网上是捕风捉影,现在看来是真的,爬上姐夫的床滋味怎么样?” “要是别人我们二小姐可能就上位了吧,只是咱们这位傅总可是一心一意的主,不过能爬上他的床你也不亏,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看就很厉害的样子。” 李彤彤勾着她的头发好奇地眨着眼睛,希望听到她的回答。 顾时衿站在那里,麻木得像个木头:“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李彤彤变了脸,真是调侃她呢,没好气地攥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你他妈的欠打是吧,一直以来忍着你呢,真以为你背后有人结果一个爬床的东西。那你装什么,爬谁的床不是爬,你伺候好王老板,说不定他还能赏你去多看两眼傅总。” 被院长眼疾手快地拦下:“明天就要送走,闹太难看不好交代。” 院长大手放在李彤彤手上,也不使力气,更像是情人间的打闹。 李彤彤越看越觉得顾时衿的眼神在炫耀,凭什么她都可以找傅总那样的男人,自己却只能被老男人轻薄。 她阴阳怪气地将男人手甩开,恶心得要命:“是不好交代还是你心疼了,谁都能上的二小姐,你还想分口汤喝。” 话实在是恶趣味,院长却也不生气,两人把顾时衿绑到了病房里。 由于她的丰功伟绩,不但病房门口多了好几个壮汉,她是被铁链锁着的。 紧接着进来好多个护士,在她脸上又是清理又是上药水。 大概这位王老板真的很有钱? 事到如今,顾时衿倒是没那么怕了。 她的人生从来逃脱不了别人的掌控,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傅裕琛。 最后清理干净后,李彤彤提着针筒进来,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脸:“你说你还怪好命的,据说这个王老板还很年轻呢,还与你心爱的傅总长得很像。” 心爱? 顾时衿摇头:“我不爱他。” 不旦旦是那颗心,浑身的身体机制都起了保护状态。 “爱钱也行,王总也挺有钱。” 这次,她话收针也落下,顾时衿也没那么害怕了,眼前的事物开始迷糊。 蓦地,想起外婆,不知道她在医院有没有想她。 天气变冷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穿衣服,好好吃饭。 还有她还说要包饺子给自己吃,还没吃到,一直在忙,在逃。 最后好像什么也没得到。 都怪她还太贪心,明明只要外婆在身边就够了。 很想念和外婆在乡下的日子,夏日的太阳总是很热,地面也烫得吓人,外婆带着她躺在凉椅上,芭蕉扇一下一下地晃。 她抱着西瓜在椅子上啃,耳边是蝉鸣般的喋喋不休,汁水糊了一脸,外婆笑她是花猫,手上拿着毛巾一点一点替她擦去。 想吃西瓜了…… 第54章 你儿子来了 “王老板,人送来了。” 顾时衿被人蒙上眼睛,嘴里也被胶布封住。 依稀只能听到陌生的说话声。 安静了片刻,远处传来男声:“洗干净。” 仅三个字,让顾时衿有种熟悉的荒谬感,这个人,她好像认识。 由于离得远,她也不太能确定是否是认识的人。 但是她伸向口袋的手垂了下来。 洗澡的时候也没人给她取下布条和胶布,阿姨快速地给她打湿。 顾时衿不停地躲避,她真是难以接受让陌生人给自己洗澡。 “小姐,不要为难我们好吗?” 机械般的话让她脚下躲避的动作一顿,老老实实地任由她动作。 最后她被裹了条浴巾就扔到床上,彼时她手里已经紧握着玻璃片。 说来也巧,昨晚她跪着的地方不但有个石子,旁边还有块玻璃片。 够快够狠的情况下,可以割穿男人的脖子吧。 男人似乎也不准备将她眼睛上的布摘下来,撕开她嘴角的胶布。 默不作声地将手伸向她的浴巾,指尖碰上她的一瞬间,顾时衿手上的玻璃片快速地划向男人的手臂。 仿佛空气被撕裂一般,男人发出短暂的呼叫,随后一巴掌打向她。 力气之大,将她手里的玻璃片飞出去五米远,边缘擦过蒙在眼睛上的布,随着布的掉落,顾时衿看清面前的人。 比她反应还大的是这个男人。 男人快速地走下床去柜子里拿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他看向顾时衿眼神里多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外面有脚步声匆匆传来,大概是被他刚刚的声音吸引过来:“怎么了,王老板。” “不许进来,谁都不许放进来。” 男人紧张地回头看向门口,以至于衬衫上的扣子都错开了一枚。 确认没有人进来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咳咳。” 他咳嗽了两声,喉咙也在滚动,看起来是有好多话要说。 什么恐惧什么害怕已经被抛到脑后,顾时衿现在是被尴尬紧紧的包裹着。 因为一直咳嗽的男人是她的公公,傅裕琛的父亲。 他不说话,她也说不出口。 很明显他也被吓到,缓了好久,她如坐针毡地想开口说话时。 傅父终于动了,去浴室将她的衣服拿过来,递给她,一直在咳嗽:“先去穿上衣服吧。” 到底是傅家的人,顾时衿穿好衣服站在他面前时,他已经可以从容不迫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顾时衿有许多疑问在肚子里打转转,在穿衣服的时间段里就在给自己打气,要不全问出来吧。 比如他已经有了傅裕琛还有个私生子傅流年为什么还要找别的女人怀孕。 转念一想,她好像也不算是傅家人,也没必要为他们打抱不平。 面对他先一步的提问,顾时衿也不准备隐瞒:“傅裕琛认为我杀人把我送去精神病院,里面有这种交易,所以……” 我就在这遇到你了。 “第一次?” “什么?” “第一次被人送出来?” 顾时衿点头,只见他明显吐出一口气,摸着手腕上的表轻轻道:“你是个好孩子。” “嗯?” “叔叔相信你不是能干出那种事情的人,你放心,叔叔会帮你查清楚,网上的言论叔叔也会帮你弄干净。” 言下之意,顾时衿也能明白,把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到死,这种丑闻闹出去,不管是在傅家还是在港城,傅父都无地自容。 “谢谢叔叔。” 她坦然应下。 傅父起身:“我将送回裕琛那边吧。” 顾时衿点头,拧了下被沾上水的袖子:“叔叔还会找人来吗?” 她希望能端掉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没法眼睁睁的她们消失。 傅父停住往外走的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缓缓开口:“你怀上裕琛孩子后,把那个孩子给我,我就不会再找人来。” 顾时衿不懂他是单纯喜欢孩子还是催她生孩子,放下袖子摸摸鼻子,坦白地与他讲:“叔叔,你要是喜欢孩子可以去孤儿院领养一个,我和傅裕琛的关系已经结束了,我也不会替他生孩子的。” 房间里只剩暖气的流动。 傅父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许久,他说:“放心,我不会让裕琛和你断绝关系的。” 他的理解里有极大的偏差,顾时衿重新组织一下语言:“不是因为这个,我的意思是,我和傅裕琛无论是感情上的关系还是婚姻上的关系都已经结束了。” 傅父皱着眉,威严的声音落下:“我说了,我不会让裕琛和你离婚的。” “可是我和他已经没有感情了,他从来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了。” “结婚不需要喜欢。” 顾时衿:“……” 她没有改变别人想法的习惯,于是回归正题:“那我也不会和傅裕琛生孩子。” 还要那个孩子归他。 傅父口吻平淡:“你外婆在住院?” 一句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们不愧为父子,顾时衿原本对他的礼貌,尊敬通通去见鬼,反击:“伯父也不想让人知道你出来找别的女人怀孕的事情吧?” 傅父的脸一僵,软了声音:“时衿,叔叔也不想威胁你,叔叔知道你喜欢裕琛,你和他生个孩子就好,叔叔会对那个孩子好,甚至你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比如你很讨厌的姐姐,我可以帮你解决,还有精神病的那些人,我也可以帮你解决。” 他提到顾明珠和精神病院的事情时,顾时衿承认自己心动了,尤其是顾明珠,她真的希望有人能揭下她的脸皮,发现她的恶毒。 可是她真的不想与傅裕琛有交集。 她转移了话题:“叔叔,你要孩子干什么?” 顾时衿看得出来,傅父已经不是单纯的需要孙子,他需要一个孩子,还是傅家的孩子。 傅父手拧在把手上,不欲回答她这个问题:“按照我说的做,我还可以保证你的外婆手术一切顺利。” “哐哐哐。” 突如其来的砸门声同时吓了傅父和顾衿一跳。 就在傅父想要开门探个究竟。 “王老板,你儿子来了,我们拦不住。” 第55章 我们的约定 他儿子! 顾时衿大骇,双腿发软,求救地看向傅父。 傅父面上沉稳,转手就把锁给保上,抽出空安慰她:“不一定是裕琛,可能是流年。” 是哈。 他也不只是有傅裕琛一个儿子,稍稍地缓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就听外面散漫的调调:“踹不开就炸了。” 不是傅裕琛又是说。 对于他的恐惧已经达到顶峰,顾时衿慌张地来回踱步,将酒店里的陈设扫视了遍,也没找到能容身的地方。 “我,我,我去哪?”她急得快要哭了。 傅父也没好到哪里去,想把人送出去,楼层又是顶楼,也不能从窗户走。 急得不行时,门从中间破出洞来,两边摇摇晃晃倒下,顾时衿还在焦急找办法中。 傅父眼疾手快地将她往后拽了一米远,以免被误伤到。 “哟……” 恰巧进来的傅裕琛迈着大长腿,踩在门上像是踩在人骨头上那般狠厉。 偏他还是一副随性的样子:“护得这么紧,外面那个知道吗?” 他懒洋洋地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长腿交叠,摆出一副全然放松的姿态。 顾时衿躲在傅父后面,避着他的目光。 傅父也配合着她,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口吻似乎很无奈:“你又来干什么?” “嗯哼?”傅裕琛挑眉,朝门外招了招手:“不止我来了,还给你带了个人来。” 一个看起来颇为沉稳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微微颔首,算是向傅父打了招呼。 不是傅流年又是谁。 傅父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难堪中带点不满:“傅裕琛,你什么意思,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男人嗤笑,指着傅流年道:“你去把你爸身后的女人拉出来看看,或者回去绑个你妈都行。” 他又朝傅父笑了下,语气欠欠的:“怎么年纪越大越容易生气,我这是为了他好,本来就是私生子,现在他的父亲又要给他养个弟弟,我替他着急。” 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玩味的笑,打量他身后的顾时衿,顾时衿察觉他目光停留一瞬,对应的位置就灼烧的疼:“美女,找男人也要擦亮眼睛,他有着三妻四妾呢,你准备做几啊?” 她哪里敢吱声。 连呼吸都不敢放正常。 傅父挡住两个儿子的目光,咳嗽两声,声音都放温和了不少:“先把她放走,她是被我胁迫,是无辜的,不管她的事。” 他话一出口,笑的不仅仅是傅裕琛了,傅流年向来说话不带刺,听他这话嘲讽的笑意也显露出来:“父亲说的话真是耳熟,令人难忘。” 说完,他就朝着顾时衿走来:“父亲觉得一个私生子还不够,还准备再筹备几个,这位姑娘也眼熟得很。”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还没反应过来傅流年说话时的转弯,人已经站在她面前,傅父也没拦住。 对视上的瞬间,傅流年眼里有无数情绪翻涌而出,顾时衿更是差点尖叫出声,突然放大的人脸使得她双眼瞪得老大,紧张地摇头,他的指尖蓦地点在她唇上。 眼神交汇处读懂她的求救,眸底的情绪也压下。 他们互动的一分钟里,傅裕琛看好戏的心态逐渐转化为不耐烦:“打配合呢?让我看看是我们哪位熟人。” 他漫不经心地往着她的方向来,傅流年感受到她的恐惧,千钧一发之际,把人抱到自己怀里:“是我女朋友。” 傅父:“……” 傅裕琛硬控在当场:“……” 顾时衿一僵,她整个脑袋埋在男人怀里,完全看不清她的脸,身体也被傅父挡着,当下是安全的状态。 只是他语出实在是惊人。 “你女朋友?”傅裕琛好整以暇地打量自己的父亲和父亲的私生子:“那你们还挺开放?” 傅父一度怀疑自己的二儿子是故意的,他怎么会荒唐到去和儿媳妇鬼混的地步。 傅流年还安抚了下怀里的人,手在她头发上轻拍:“没事吧?” 看上去很像乱伦的父亲,恋爱脑的傅流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傅裕琛,还有躲躲藏藏的顾时衿。 傅父完全不怀疑他在演戏,哽咽了下:“我……” “我什么都没干。” “他裤子刚穿。”傅裕琛望向傅流年,从来没觉得他们这些人怎么顺眼过。 见他不动,傅裕琛扬了扬下巴:“你不打他吗?” 傅流年温柔地没脾气:“他是我的父亲。” 啧,难看。 “哦,那祝你们玩得愉快。” 谁都没捕捉到他慵懒的外表下一闪而过的厌恶。 三人刚想放松,本来要出去的人折了回来,礼貌地问了句:“需要我替你们把门修好吗?” 傅流年背对着他,把怀里刚要探出头来的人暗回去:“不用。” “好吧。” 他还略带点遗憾,扬长而去,听上去很开心。 “你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开口。 顾时衿微愣神,不太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蜷了蜷尾指,从他怀里剥落出来还有点不自在。 “都坐下吧。” 傅父没想到他们俩关系还挺和谐,莫名地替自己的大儿子担心。 “他强迫你了?”刚沾上椅子,顾时衿就想站起来,椅子烫人。 “我是那样的人吗?”傅父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傅流年只盯着顾时衿,要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在她心里现在的傅父形象实在算不上好,摸了摸鼻子,还是老实地说:“没有。” 还是第一次看傅流年这么认真,傅父心里诡异的感觉更甚。 他松了口气,攥紧的手也松开:“我送你出去。” 说着就起身,伸手去拉顾时衿。 全程没在看傅父一眼。 被忽视的傅父也不生气,只是看他伸过来的手皱眉:“我送时衿回去。” 傅流年径直跨过一地狼藉:“走。” 顾时衿比起傅父倒是更愿意和傅流年走,她对傅父颔首:“那我先走了。” 她都同意了,傅父自然也不好留她,点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她想说些什么,傅流年也在这她又咽了下去,也不答他的话。 第56章 放开她 她想说些什么,傅流年也在这她又咽了下去,也不答他的话。 “你和他有什么约定?”路上,他还说忍不住问她:“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他实在算不上好人。” “呃……” 顾时衿边想着自己能去哪,边谢了他的好意,况且自己也没答应傅父什么:“没什么困难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她有些好奇,他和傅裕琛不是水火不容的地步吗。 “酒店是我在管理,下面人来和我说傅裕琛带了一波人来,我就下去了,发现他在等我,说请我看好戏。” 完完全全是傅裕琛的性格。 恶劣的要命。 傅流年突然转了话题:“你怎么会和他在一块?” 一下子,顾时衿襟了声,实在不知道和他从哪开始讲,笼统的用两个字概括:“意外。” 他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见她不乐意提这个话题,简单的揭过:“送你去哪?” 顾时衿思索了下,发现自己实在无处可去,苦笑:“去顾家吧。” 她还得问问她的好父亲为什么要把她卖了。 “好。” “我去开车。” “嗯。” 傅流年的背影消失在她视线里,忽地,一俩黑色布加迪正正好好停在她的面前。 车不熟悉,车牌却熟悉的要命。 一瞬间,头皮发麻,喉咙一紧。 转身就想逃跑,但是毒蛇已经缠上她,傅裕琛就是奔着她来的。 三两步被人提住后颈,浑身发冷。 “怎么,现在见到我就想跑?”傅裕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好整以暇的盯着刚逮到的兔子。 顾时衿双腿软的厉害,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点:“我没跑。” “只是,突然有车在我面前停下来,第六感告诉我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还不是什么好人。 她的声音入耳,平静无波,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 但是他是傅裕琛,她又是顾时衿。 男人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又低头看着她:“你很怕我?” 怕吗? 当然怕。 顾时衿盯着鞋尖缓缓摇头:“没有。” “没有?”她脱口而出的撒谎让傅裕琛加重手上的力气:“先让你的手不要抖,还有你的肩膀。” 他微微挑眉:“顾时衿,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顾时衿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心里还是发憷的厉害,不明白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还能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嗯。” 她连解释都不愿了。 不是喜欢他吗? 傅裕琛轻笑一声,将她放开:“是要回精神病院吗?我送你?” 顾时衿是死都不会上他的车,扯了谎:“待会医生会来带我回去,不用您操心了,我会好好治疗的。” 突的,傅裕琛凑近她,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痒痒的:“是吗?昨晚逃跑的不是你吗?一天过去就乖了不少,看来我得给他们发点钱。” “不用等医生了,我直接送你回去。” 面对男人的强硬,顾时衿这才慌了神,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动腿想跑,但是却被傅裕琛抓住手腕。 “放开我!”她挣扎着,害怕极了,伪装的淡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傅裕琛却纹丝不动,桎梏住她的手腕,看她像飞蛾一般扑腾。 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该不会又是自己跑出来的吧?还是在这等谁,我也跟着你等等看。” 他今天实在是兴致好,乐意望她闹腾:“告诉我,这次又是怎么跑出来的,为什么总是不好好治疗。” 为什么总是不好好听话。 “没有,我没有跑出来,待会医生会来接我的。”顾时衿一个劲的想挣脱他,急的快要哭出来:“让他们看见不好,对您的名声不好。” “是不好。” “毕竟被老婆的妹妹喜欢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他管顾明珠叫老婆,多动听的称呼,从他嘴里叫出来,比情人的呢喃还好听些。 缓缓的,悠悠的。 漫不经心的。 直击人心。 可是她还没和他离婚呢,顾时衿终于忍不住反驳了他:“和你结婚的人是我。” 根本不存在什么老婆的妹妹,恶心。 实在是恶心。 “所以一开始结婚就是你有备而来,有所图谋,不是说图的是钱图的是傅家的身份,啧啧啧,顾时衿你可真贪心,还图我这个人。”他一向说话毒的厉害。 顾时衿也不相上下,一只手攥着被他抓住的手,反驳:“对,我是有备而来,也有所图谋,可是是顾明珠求的我,不然你们可以求别人啊,为什么求我?” “是因为我在你们眼里好拿捏,是不会把这种关系说出去的人对吗?你们不也对我有所图,本来觉得我好掌控,发现我对她顾明珠有威胁,所以就想除掉我?” “跟你们比,明明是你没有心,还龌龊无比。”傅裕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微微眯起眼睛,原来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你倒是挺会倒打一耙。”傅裕琛缓缓开口,口吻嘲弄,“被你怎么一说,倒是我们的错,明珠是好心,想要改变你想要让我照顾,到头来,倒成了她想还害了你。” 顾时衿深吸一口气,“难不成是我的错?” “我需要被改变什么呢?打着对我好的旗号,一次次将我推入深渊,你也很顾明珠一样,烂人。” 烂人? 傅裕琛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他蹙了蹙眉,好心情也即将结束:“烂人你还喜欢?” “我已经不喜欢了。” 顾时衿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傅裕琛,我知道先前喜欢你的事情让你觉得很恶心,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所以请你放开我好吗?”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说不上什么感受。 傅裕琛突然松开她的手,顾时衿有些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然而,远远见着白色的车停在她的对面,傅流年明显看到了他们。 不等她去阻止他的步伐。 话已出口。 “傅裕琛,你离她远点。” 第57章 我们离婚吧 “顾,时,衿。” 身后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得顾时衿仿佛下一秒要死在当场。 “你敢往前去一步试试。”她刚准备跑一步,阴森可怖的怒火席卷她的周围。 索性,傅流年三两步跑过来,男人风衣包裹住她半个侧边,一只手扶住她的腰际迅速托起,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才站着。 他定定地站在她身侧,微拧着眉:“抱歉,我来迟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说客气疏离也不算,因为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她是他嫂子。 可是要说什么心思没有,他跑过来的时间和下意识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清白。 看他俩同时出现就碍眼得很,傅裕琛抿着薄唇,下颌线绷成一条线,如果有人离得近,甚至可以看到他额头突突地跳。 “顾时衿,滚过来。” 他们俩站得实在是太近了。 又是对她的命令,跟他的这些时日里顾时衿听了太多,往他那踏一步是无尽的悬崖,只有回头她才有自由。 她摇头,语气并没有刚刚上头时的激动,软了下来:“傅裕琛,我是个人。” 所以,不会滚。 扯着傅流年衣角的一端,语气软话却很硬:“他送我去医院就行,您忙您的吧。” 傅裕琛被气昏了头,指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男人:“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你往上贴,他女朋友知道你指名道姓要他送你去精神病院?” 养尊处优惯了,他说话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顾时衿已然被他的话说得脸色难看极了,可是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傅流年听到精神病是有些震惊的,他朝着傅裕琛道:“是我自愿送阿衿回去……” 他的阿衿脱口而出,拳头毫不犹疑地砸到他的脸上,血瞬间就顺着嘴唇往外流,脚步不稳地朝着顾时衿身上倒去。 顾时衿被突发状况吓到,双手下意识地就想去扶住他,谁料,傅裕琛把人拽到自己身边:“顾时衿,他就是一个破烂货。” 她眼睁睁地望着傅流年在自己面前踉跄好几步,扶住后视镜才得以稳住身形,那狼狈的十几秒里,她整个人都紧绷着。 他向她投来没事的眼神,甚至牵动嘴角对她报以安抚性的微笑。 好似他还是那个风度翩翩,温柔体贴的傅流年。 顾时衿再转头对上傅裕琛似笑非笑的黑眸,他好像很喜欢看别人出丑,不堪…… “怎么?心疼?”他恶意地对她挑了挑眉:“就算心疼也轮不到你吧。” 怒火在胸腔中燃烧,手比脑子快一步,她举起手的同时,傅裕琛就紧握住她的手,表情微显戾气:“想打我?学点好的?” 他嫌弃地将她的手甩开,恨不得拿纸巾消毒的地步。 真可惜,她没有像所有电视剧桥段里那样,一巴掌打在面前男人的脸上,心里窝着火。 顾时衿觉得自己再不说出来就要死了:“我和他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不用明里暗里地讽刺我,我们是正常朋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有丰富的人际关系和感情经历。” “正常朋友?” 傅裕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讽刺意味十足。 “你们俩?” 他倒是不知道他们俩怎么会成正常朋友。 傅流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随便地擦去血迹,再度强调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是傅裕琛是谁。 出生就是高贵的少爷,一路顺风顺水成了唯一继承人。 在家里,所有人捧着,在外面,所有人舔着。 他想要的东西斗转千回也要落入他的手中,即使是不要的东西也只能进垃圾桶。 怎么可能也被别人惦记上。 更何况是人。 他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相信都是狡辩。 就比如现在,他看着傅流年走过来不屑于动一下,他知道他不敢还手。 “清醒点,她是你嫂子。” 能捅到别人的心就很舒服,傅裕琛是这样以为的。 傅流年过来拎着顾时衿衣角的一部分,语气好似无比的脆弱:“阿衿,我有点不舒服了,我们先去医院再送你回去行不行?” “啊?”顾时衿忙用另一只手去搀扶他,“哪里不舒服,太严重的话直接打120吧。” 被扶住的傅流年微微向她身上倾斜,连带着傅裕琛都感觉到肩膀上有四分之一个人。 只听他虚弱地摆手:“不用,阿衿你会开车吗?不会的话那就打车吧。” “我会的,你真的不用现在叫救护车吗?”他给她的感觉是,这一拳是打在了脑子上,下一秒就要挂掉。 正当顾时衿要把人往车上带时,傅裕琛还是不放手,很不爽地提醒她:“顾时衿,他是我爸在外面养的私生子。” “所以呢?”顾时衿突然冲他吼出声,小脸上是从所未有的对他的指责。 她盯着傅裕琛,目光中没有丝毫的退缩,碎在眼里的钻像打了光一样:“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说这个有什么意思,不是人人都像你傅总您投了个好胎,麻烦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这些,小蚂蚁一条活路。” 他一时难以置信从她的表情里读出对自己的讨厌。 他面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冷硬:“你是他什么人,你们这样出现在医院只会丢我的脸。” 是,他一直在乎的只有顾明珠还有傅家。 她不过和他在外面的弟弟一样,都是令傅家蒙羞的东西。 听得多了,想得清楚,除了心底那不值一提的蚊子痛,影响不了她分毫。 她完全懂他话里的意思,使劲要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 “那我们离婚好了。” 如果什么都令他脸上无光的话。 她认为自己的提议是对的。 “我说了顾时衿你没资格提离婚,由我开始由我结束,你要记住你是乙方。”他一寸一寸冷下来的脸色让顾时衿感到窒息,“是他给你的自信提出离婚吗?我现在就废了他,好吗?” 到这地步,他居然还幽默地询问她的意见。 累,实在是累极了。 一边是活着一边是外婆,坠着她,拉拉伸伸,她的脚下是河。 “傅裕琛,我们离婚吧。” 第58章 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我不该忤逆你的话也不该挑战你的尊严,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是甲方我是乙方,我确实不该直接向你提解约,那我求求你行吗?” “我发誓,以后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们这段关系,所有人都爱着顾明珠,你总得把我这种恶心的人脖子上的链子剪掉,让我也体会一下被尊重,被爱的感觉吧。” 她忽地就想把所有的话都说完,说不定自己哪天就被他们折磨死了,起码她是自由的,不是傅裕琛的下妻子,不是顾明珠生育机器。 “被爱不是你们有钱有势人的游戏,对于我来说挺重要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有段时间我确实喜欢过你,一个带着点痞气又有点体贴,多金又有趣的帅哥陪着身边,大多数人都会动心,我只是大多数人其中的一个,我不是例外,你也不是。” “况且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了,我们离婚吧,傅裕琛,算我求你,好吗?” 眼下,是她在和他打商量。 可惜傅裕琛一句也不愿听进去,唯有一句句离婚入了耳。 他就不明白了:“他有女朋友你知道吗?” “就在刚才他们还密不可分的抱在一起,在酒店,为了他你要和我离婚。” 顾时衿说得嗓子都快干了,也发现和他心平气和不了一点:“不是为了谁谁谁,就是要和你离婚,而且别人有女朋友也比你好。” 除了她,她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同时忍受两个神经病。 傅裕琛完全不理解,力气大得惊人一把将她拽到另一侧,没有支撑的傅流年成功地摔倒在地。 男人无情得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生物:“你是看不出来他是装的吗?如果一拳能让人死的话,要枪干什么?” “你……” 顾时衿气得浑身发抖,奈何她的力气不足以达到他的十分之一。 情绪高涨到极点,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意:“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他现在极需要去医院,你觉得我们俩同时出现让你丢脸那就离婚啊,傅总大概忘了,没有人知道我们结婚啊。” 所有人都以为结婚的是傅裕琛和顾明珠。 天作之合的一对。 谁又会想到豪门里的龌龊事呢。 傅裕琛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谁知道你有没有告诉别人,你说没人知道就没人知道吗?你今天就站着看着,他不去医院会不会死。” 平生第一次,顾时衿深深地体会到无力和无奈,还有对傅裕说的执拗和折磨人的能力又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拜托你去精神病院看看好吗?” 一向知道她伶牙俐齿,如今还升级了,大概这才是她的本性。 不过,傅裕琛一点也不意外了,他就是要顾时衿看着,地下的男人在装。 傅流年在两人的目光中淡定的起身,走向顾时衿时催生生崴了脚,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你先打救护车吧。” 就算这样,傅流年还能对她温柔地笑着,摆手:“没事的,也没那么严重,拖一会不会死的,只是你目前很需要一个厉害的离婚律师。” “刚好,我认识一个,推给你吧,不收钱。” 他越这样,她越是内疚又自责。 很少有人抛去自己后还关心她,就当她准备在傅裕琛手臂上咬一口,男人蓦地出声:“刚刚在酒店里的人是你。” 没想到他忽然想起酒店的事情,原本燃烧的火焰被浇了盆冷水,上面还放了块冰。 顾时衿捏着手指,死死咬着嘴唇不承认:“什么酒店,我刚刚是被医院里的人放在这里,然后遇上傅流年,他说要捎我回去,顺路。” 语速快极了,仿佛这样才让人抓不到话的漏洞。 傅流年见状,也打着配合:“是,我一出来就见她在门口蹲着,怪可怜的,就想着顺路捎她一段。” 傅裕琛眯了眯眼睛,显然对他们俩的解释无一字可信。 “你,顺路,你走什么路和精神病院顺路,我刚刚说她要去精神病院,你有一瞬间的茫然,显然你是不知道的。” “还有你,被放在这里怎么不是里面,有什么事情要你在酒店外面等,你们院长在里面需要你放风,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好到一个背影就能看出是彼此。” 顾时衿一紧张说话就快,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打断了傅裕琛的话。 “不是我们院长带我出来的,就是上次的那个女医生,她好像说进去找什么人拿药,本来我在前台的,太无聊的就想出来逛逛,就碰上了流年。” 此时他的眼眸似乎能把人吸进去,沉闷的溺水感围在她的周围。 “踢门的时候我看见你身上的衣服,顾时衿,你刚刚在里面干什么?” 他难以想象里面的人是顾时衿,刚刚他父亲背后的女人是她。 极端的愤怒下是平静的询问,就像大海无端的无风无浪,偏偏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不能承认,她承认了就得再回去。 “不是我,衣服一模一样的有那么多。” 傅裕琛又把视线移到傅流年的身上,声音不轻不重:“你在里面说的女朋友是她,所以你们才会一起出现,她在等你开车过来没想到我先来了,你又害怕我知道什么,是这样吗?”“不是。”他倒是想说是,看到她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女朋友已经被人送回去的,我只是在门口遇上了阿衿,你实在没必要那么生气,不是已经说好要离婚了吗?” “对待一个恶心的前妻,没必要问太多吧。” 看来傅流年还是不够了解他,傅裕琛明明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勾着笑:“嗯,最近看你的母亲一人待在傅家有些无聊,我准备给她准备点礼物。” 从始至终除了温柔没表情的傅流年面上出现了慌乱,起身:“你不可以动她。” 软绵绵的话语对傅裕琛来说,一点杀伤力没有。 “还有我们阿衿,为什么会在酒店,和父亲在酒店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好像需要和我好好说说。” 密密麻麻的恐惧裹满了顾时衿的全身,她摇头:“你走开。” 第59章 往死里打 “来,和我上去找那个老东西,顺便问问你们都在房里干了什么。” 傅裕琛二话不说就要让人往酒店里拖。 力气之大让顾时衿以为自己四肢是拼凑而成的。 转脸,被他阴鸷的神情吓到,只好由着他攥着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一圈圈的红痕,算了,算了。 解释清楚也好,反正说到底也是他们傅家的事,也不关她的事。 “我自己走,能先让人送他去医院吗?” 见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傅流年,他看着的人完全没有在看他,唯有柔顺的黑发映入他的眼帘,还有那半张永远不服输的脸,哪怕是以前的示弱在今天看来也不过是她的伪装。 无端的,心底好像有东西在燃烧,听她说出字字珠玑的话时火焰更旺,直烧得他眼眸里布上血丝。 他那只青筋暴起的手,强硬地将她写满焦急的脸扳回来,嘴上依旧嘲讽她的愚蠢:“顾时衿,你看不出他是在装可怜吗?我打的是脸他捂的是手臂。” 他想。 人,怎么可以蠢成这样。 多拙劣的演技,甚至不用去想,光用眼睛看就能将他看穿。 她是没长眼睛吗? 傅流年捂着手臂的手微微一顿,四指收紧,从傅裕琛的视线里脱离,温柔地对她说:“刚刚摔了一跤都不碍什么事,你先和他去把事情说清楚,先不用管我,处理完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你先去医院。” 瞧瞧,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 都受伤了还能想着答应她的事情,顾时衿无比的愧疚,“我待会去看你。” 他也没再争执,拿着手机就朝着车上走去。 见她还在担心傅流年,傅裕琛的心情变得更加莫名其妙。 阴沉就像头顶上冒着乌云,他恶意地用指尖掐了下她的脸,凉嗖嗖道:“你是瞎了吗?他要是真受伤还能开车吗?再和他见面就把你腿打断。” 不知道他哪里那么多占有欲,很烦。 顾时衿径直往酒店里走,走到一半还是忍不住为傅流年打抱不平:“是你先动手的对不对,你打人不道歉还反咬一口,说人家是装的,是我眼瞎吗不是你蛮横霸道,蛮不讲理吗?” “还有。”迎着他吃人的视线,她缓缓道,“论会装,谁都比不过顾明珠,还我眼瞎,傅总您,不但眼瞎还心盲。” 提到顾明珠,他就觉得听了什么国际笑话,浅勾了抹不屑一顾的笑:“他也配和明珠比。” 顾时衿也没打算说服他,两人来到房间,傅父还没走。 “时衿,这……” 她也很无奈,摊了下手:“叔叔,还是您和他说吧,我刚下楼他就认出了我,并且还认定我们俩有什么似的。” 顾时衿还就真不信,傅父会为了要一个孩子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谁料,傅父还一言不发地坐下了,瞅着她问:“要我说什么?” 她心里一咯噔。 接着,他又朝着傅裕琛道,“来了就坐下吧,听说你老婆的外婆在医院里住着,不久就要做手术,你也不去看看。” 话是对傅裕琛说的,还是责备的语气,只是听了顾时衿一身冷汗。 摆明的还是要她交易,还再次用外婆威胁她。 傅裕琛一直也不是会顺着别人说话的主,踢了一脚地上的玻璃,脸上挂着嫌弃,看似不在意地问:“你们刚才在里面干什么?她为什么会在你床上?” 他问得很顺便,但是顾时衿毫不怀疑如果傅父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傅裕琛会要了她的命。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傅父好像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摊在沙发上,“关心这个干什么?老子的事情也要你管。” 傅裕琛拎起手边的花瓶,就朝着傅父砸了过去:“你可以今天去死了。” 那花瓶擦过傅父的额头,砸在墙上,要不是傅父急转地掉头,毫不怀疑他现在的头将是一颗爆开的西瓜。 “傅裕琛……” “是我进错了房间。” 原本准备拉顾时衿下水的傅父也不在意额角上的伤口了,与她统一战线:“老子等的是别人,风情万种,婀娜多姿比你妈强上一百倍,你以为我能看上你的老婆,我还没有你那么没品味。” 得了他的回答,傅裕琛转身像提小鸡仔一般把她提溜出去。 面无表情地对手下的人说:“往死里打,留一口气扔到那个小三那里。” 小三指的是傅流年的母亲。 顾时衿发现他是真的坏。 “既然连那个地方都教不好你,那我由来好好教你怎么样?” 他打着方向盘,俯身为她系上安全带。 呼吸交织在一起,顾时衿立马屏住鼻子和嘴,生出害怕的情绪。 他平静得过于吓人。 手指在安全带上乱扣,胡乱地摇头,“不用的,我现在很听话,你送我去顾家就行。” 比起顾家,她居然觉得此刻的傅裕琛更吓人。 “你太不听话了。” 停留在她脸上的眼神,似有海浪在翻滚,危险而晦暗。 “我会替明珠好好教育好你,知道最基本的礼义廉耻,比如,姐夫是不能喜欢的。” 不等她说些什么,手机震动下,一下,两下,三下…… 两个人都盯着口袋里的手机,顾时衿捂住手机,不去看他的眼睛,说话轻声细语:“我先去接个电话。” 看他不动,她在心里偷偷地放松,手伸向车门,连试三下放下打不开。 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锁了车窗。 “我就去接个电话。”顾时衿以为自己提的要求很合理,期待的眼睛泛动着。 确实很惹人怜。 她的眼珠像是他第一个生日母亲送他的宝石,漂亮,昂贵。 拿在手里很好把玩。 他轻笑一声,说:“阿衿,他发的是消息不用电话回。” 他的眼神如鬼魅般能看透她:“况且,我也不会看的。” “好。” 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顾时衿说不上自己为什么那么的畏惧。 也许是逼仄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曾经他们又说那样的关系。 也许是此时此刻,空气里流淌着一触即发的暴躁分子,让她喘不上气来。 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匿名写着一行字。 第60章 迷晕 合作愉快,我会帮你的。 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个人来。 下一秒,刚握在手里的手机就被扔到了窗外,顾时衿甚至听到它落地的吧唧声。 “傅裕琛,你发什么病呐?” 终于,她感觉自己的小宇宙要爆发出来了。 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你需要治疗,不需要见任何人。”他眉眼压得极低,但凡他看一眼镜子的自己准会被惊到,眸中是压抑不住的疯狂。 “你……” 他的专横顾时衿也早有见识,她不敢再说话,生怕自己再说下去会激怒傅裕琛。 她总有机会逃跑的。 她默默地坐回副驾驶座上,头靠在上面,闭眼。 她为什么会突然答应傅父的要求呢,原因很简单。 当一个东西有两个竞争对手时,那么他们就会相争。 相争就会死,那死的会是谁呢? 顾时衿还是挺想知道的。 车,一路向前。 突然,急刹,顾时衿远离躯体的魂被吓得飞了回来。 爆胎了。 傅裕琛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打开车门前,他睨了她一眼,两人皆不说话。 他还是关了车门,下车查看情况。 瘦长的身影立在车前,他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撑在车上。 时不时地朝着她的方向看一眼,顾时衿知道他是看不见自己的。 是威慑。 她环顾四周,发现居然远离了市中心,他们正停在一个偏僻的乡村道路上。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鸟叫声。 很窸窣,很微妙。 不知是哪只被抛下的鸟。 她心里暗自盘算着,只要她能跑到附近的村庄,就能找到人求助。 这时,傅裕琛好像要打完电话了。 顾时衿知道,这是她逃跑的唯一机会,她必须抓住!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车门,用尽全身力气向远方的村庄跑去。 从后视镜里可以望见,车擦过男人的衣角,但是他的表情好像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顾时衿看见他掏出烟来,点燃…… 无数的想法涌上心间,也不敢回头。 压下所有的情绪,跑就完事了。 车在一处村庄口歇菜了。 正坐在地上聊天的男男女女们热情地凑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 他们贴着车窗向里面张望,却发现什么都看不见。 顾时衿不得已下车来,对于陌生的人她还挺警戒的:“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车坏了,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热情的大爷说:“我替你看看车。” 旁边的小孩对她充满了好奇:“我们是小花村。” 她才发现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手机被傅裕琛那个疯子扔掉了。 千思百转下,顾时衿想要报警,又担心傅裕琛知道。 一个面善的大娘见她犹豫不决,笑得和善极了:“小妹妹要不这样吧,你看你车坏了一时也走不了,我家就我一个人,大中午的一口饭没吃吧,我带你去吃个饭,车呢,张大爷帮你家修修,实在不行吃完饭我们送你回市里。” 好像很久没人要给她做饭,又见大娘淳朴的笑容,顾时衿心中难免有些动摇。 “我……” “小妹妹,你就放心跟秀花去吧。”张大爷边研究她的车边道,“我们这里虽然偏僻,但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不会害你的。” “秀花做饭是我们村里的一绝。” 叫秀花的大娘露出腼腆的笑容,语气很诚恳:“小妹妹,我看你穿的这样一眼就是城里人,实在不行我做好饭给你送过来,家里你也不一定坐得习惯。” 顾时衿慌忙摆手解释,弯了弯眉眼,笑得纯真:“不会不习惯的,我以前也在村里面长大,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您。” 为了不让大家以为她是嫌弃这个地方,顾时衿给自己找了推脱的借口。 “害。” 秀花拍了拍她的手:“添一双筷子的事,别看大中午的太阳也不景气,还挺冷,去我家坐坐吧,饭一会就好。” 盛情难却下,顾时衿还是跟着她走了。 秀花走在她前面带路,一路上问她家住哪里,今年多大。 秉承着安全起见,她都报了假的地址和年龄。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想着这个地方也没人会认识她,干脆就说了自己的名字。 “顾时衿。” “顾,时,衿。”秀花慢慢地咀嚼她的名字,尽管发音不准确,也是满脸的羡慕:“一定是知识分子家庭吧,不像俺们的名字就是随便取的。” 什么知识分子家庭。 顾时衿自嘲地笑了笑。 “有手机吗,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在家里,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秀花的家并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房子是传统的农家小院,两层,挤在隔壁的三层小楼中间显得还有点小巧。 隔着一条路的菜园子里种满了各种蔬菜,由于是冬天,都被白色的泡沫纸包裹着。 “来,进屋,外面冷。” “冬天快要过一半了,也不下雪。” 秀花忙把顾时衿往屋里招呼,顾时衿一时有些拘谨,搓了搓手跟着她进去了。 “或许今年冬天不下雪。” 她答。 秀花似乎有些惊奇:“你这小妹妹不一样,我见许多城里的小姑娘都喜欢下雪,还喜欢堆雪人呢,你居然不喜欢。” 她可能是不喜欢,更多的是害怕。 无由头的害怕。 屋子里布置得很朴素,但很整洁。 秀花给她倒了杯水就忙着去厨房做饭。 顾时衿则坐在屋里,心里却有些不安。 陌生的环境让她极其不适应。 正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秀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进来了。 细长的面条卧在碗里,上面飘了个荷包蛋,剁得碎碎的葱花飘着香。 好像,许久她都没见过冒着暖和的面。 秀花将面放在顾时衿面前,擦了擦手说:“看你也饿了,面条下得快先填饱肚子吧,都是我们自家种的蔬菜和养的鸡下的蛋,保证新鲜。” “您也吃。” 顾时衿示意她坐下一起。 秀花明显愣了一秒,憨憨地摆手:“锅里还有,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你先吃。” 她坐在顾时衿的旁边:“尝尝。” 第61章 万 “好。” 顾时衿应了声后就挑了根面条往嘴里送,完全没有留意到秀花不再憨厚的眼神。 她吃不了多少,但是被人盯着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又不得不再吃点。 渐渐的她看碗里剩余的面条有了倒影的感觉,意识也越来越涣散,终于在秀花的注视下,她软了身体,直直倒了下去。 顾时衿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的了,没想到还是上了别人的当,当她再次醒来时,仿佛置身于一个洞里。 “你醒了?” 秀花仿佛早已猜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醒,头也不抬地与她打招呼。 说话的语气像在问她吃过没。 “这是什么地方?”顾时衿看不清洞外面的情形,心情居然也出奇的平静。 人倒霉到一定的地步下,甚至想笑。 “这是你今晚要住的地方。” 绣秀花说话时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完全没有做坏事的坏人的狰狞。 还能如实地回答她的问题。 虽然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不想给我睡你家也不用找个洞吧。” 她本来想说很多,比如,控制他人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怎么可能被她一句两句就给说服了。 以前被绑住的人肯定也不止一次说过,真能说动他们,顾时衿也不用当绘梦师,改行当嘴遁专家。 秀花还要说什么,那位村口修车的张大爷双手背在后面,进来打量她。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张大爷似乎对于秀花的做法非常的不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此刻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初见时的狗屁热情与淳朴。 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对猎物的满意,衡量她能买到什么价格。 秀花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张大爷和颜悦色,翻了一个白眼,继续手里的活计。 低着头抱怨道:“那你想要多大剂量的药,之前不是用完好多了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有脸来我这边问东问西,老脸不要” “上次你们还说让我把那个人弄到手就跟我五五分,结果不还是被你们拿去了,我现在还能帮你们已经是老天爷烧高香。” “眼界短浅的小妇人。” 张大爷咒骂一句。 或许是听不懂,也或者是不愿意搭理他,秀花依旧搓着手里的麻绳。 “今天绑的小娘们不一样,也不喊救命。” 没人搭理他。 洞里只有秀花搓麻绳的簌簌声。 “反正你别把人放跑了就行。” 自觉无趣,张大爷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洞里又剩故事间和绣花两个人。 不知为何她突然也松了一口气,秀花以为她在叹气,仰着头来看她,浅笑着问,“你倒是挺聪明的,怎么不呼救也不求情,或者威胁我让我放了你。” “或许你刚才求救他,他看在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还能让我放过你。” 顾时衿活动了一下手腕,麻绳勒得太紧,一点点的抽动已经是极限。 “那我求你放了我?或者把你煮的面端来给我吃。” 她慢悠悠答。 秀花完全傻眼,她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淡定成这样,莫名地有些心慌。 顾时衿看着手腕上的红痕发呆,后悔刚刚没吃多点:“我有点饿了,以往你绑架的人都是靠你的手艺吗?说实话,你做面条的手艺确实挺好的,你应该出去开店。” 秀花被她逗笑:“你是在劝我从良吗,开店哪有这个来的赚钱。” 秀花丝毫不被她的话所影响,脑子清楚得很:“不过,你可别想什么歪主意,你脚下还是上一个不听话的尸体。” 顾时衿赶忙抬脚,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像他们能干出来的事情。 “我想吃饭,总不能让我饿死吧。” 过一会,她是真的饿了。 秀花手里不停,想了想说:“饿不死,人得饿三天才会死。” 他妈的,顾时衿瞬间无语。 真是油盐不进,此时此刻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无论给她卖到哪儿去也先让她吃口饭,好不好? “你想要钱,我有很多钱。我刚才开出来的那辆车就值1000万。” 听到1000万秀花的眼里冒出星星火光。 随后她又摇了摇头说,“看你这样子不像是能开1000万的车,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你不是有手机吗?你可以拿手机搜一搜。” 这会儿,秀花信以为真,将她从树根上给拽下来,然后两只手放在绳索间拉着她往外面走。 走到一半发现自己手机没拿,又回头拿着自己的手机恶狠狠地警告她:“你可别可别给我想什么歪心思,我们这边可杀过不少人。” 顾时衿哪想什么歪心思,反正是傅裕琛的车,卖了就卖了,卖的话应该就八九百万,对于目前的秀花来说够了。 反正应该比她的命值钱。 于是两个人又从原路返回到顾时衿车停的地方。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人。 只见秀花掏出手机对着车搜索,脸色剧变,骂道,“你个骗子,狗屁1000万的车,你们都看我好骗是吧?骗我没见过车,城里人都是骗子。” 顾时衿不明所以凑过去一看,好家伙,拼多多搜出来的拼图。 拼图价值1000块。 她无奈地叫住哇哇大叫的秀花,让她再下一个专门的APP。 当秀花看到这台车价值1000万的时候,顾时衿适时开口,“我并没有骗你,所以你现在可以给我解绑了吗,我把车给你,钥匙也给你。” “你们把车弄到城里面应该就可以卖到一个好价钱。” “喂,可以给我解绑了吗?” 秀花沉浸在喜悦当中淡淡地瞥她一眼,“开什么玩笑?能赚两份钱的事我干吗只赚一份。” 艹。 还挺精明。 成功气笑了顾时衿。 “你知道吗?拐卖人口是犯罪,而我送你车子属于赠与是合法的,而且你卖我能卖多少钱?我给你这个车价值很多很多钱。” 秀花:“那又怎么样?我就算我把你放出去,他们也不会让你逃离这个村。” 顾时衿一口气噎在胸口:“你只需要给我松绑就行。” “他们会打死我的。” 秀花又拽着她往洞里去。 “那你们要把我卖到哪里?” “××精神病院。” 第62章 还乖吗 顾时衿一听汗毛竖起,双脚发软,那不就是之前自己逃出来的精神病院吗? 他们居然有一个成熟的拐卖链。 她一直被绑着,时间静静地流淌,秀花就在坐在她旁边,一直搓绳不说话。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 洞口渐渐有了脚步声夹杂着说话声。 “操你妈的,你们牛逼啊,这他妈长得也太他妈正了吧。” 一个穿着不正经的西服的猥琐男走到她的面前夸张地喊道。 “那能值多少钱?” 村里面人围着他有了笑脸,纷纷不停地询问。 “钱钱钱,他妈的就知道钱,这么大的美女在他面前就他妈知道问我要钱,你们这个村简直就是掉在钱眼里了。” 油腻腻的西装男伸手准备去摸她的脸。 旁边的男人皱着眉,伸出肌肉横飞的手臂打飞他的手:“上面的货是要检查的,手放干净一点。” “切。”西装男虽然面上不满,但是还乖乖听他的话。 顾时衿忍着恶心,被套上麻袋。 他们在商量是明天早上还是明天中午叫她送到精神病院里。 突然,肌肉男闯进来大喊:“快快快把货运上车,咱们现在就走。” 众人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完全听他的指挥,顾时衿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即将被带到精神病院里。 于是在他们抓她的时候,她猛烈地挣扎,撞开两个瘦弱的老头,用秀花掉地下的剪刀剪断的麻绳抛下拔腿就跑。 秀花被人一巴掌掀掉在地上大骂,“你怎么看的人?” 身后的咒骂声和拿着手电筒的灯光隐隐约约地照耀在黑夜里,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顾时衿的腿不停地发软,拖着腿在小路上跑。 冬天所有的植物都枯萎掉,几乎没有能让她有躲藏的地方。 房子她更不敢进去,她深知村里面的人都是一伙的。 她只能不停地沿着路跑。 “站住,臭婊子,他妈的,别让老子逮到你!”声音时远时近,顾时衿不敢往后面看,一路直向前。 当前面有光亮的时候,她飞快地伸手去拦,是一辆车的车灯。 她慌张地伸出双手来回摆动,想要把它拦截下来,呼喊救命。 令她欣喜的是车真的停了下来,而车上走下来的。人确是刚刚见过的。 “他妈的还想跑,跑哪儿去从来没有人在我手里跑出过去,看来我非得给你点教训。” 肌肉男非常气愤地从后备箱里面拿出一把斧子就要朝她砍过来。 顾时衿吓坏了,后面的人也往这里跑,旁边是两条河。 斧子停留她在上方就停住了。 一辆飞驰而过的黑色的车将拿着斧头的男人撞倒在数米之外。 那人四处流着血,沾染了地面,瞬间红成了一滩。 车上走下来的人是傅裕琛。 “还跑吗?” 他并没有要扶她上车的意思,看她瘫软在地问。 他站立在车旁,不慌不忙点燃了一根烟,跟上午势在必得重合。 身后的村民哪都举着手机上的闪光灯朝这边奔过来。 “不跑了,不跑了。”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发颤,发抖。 “你怎么永远不会学乖?” 男人被袅袅升起的白烟模糊住了模糊出了五官。 点点猩红在黑夜里成了她唯一的救赎。 她抬头,傅裕琛穿着风衣在站在风口处,寥寥作响。 “我会学乖的。” 这次她是真的怕了。 “学乖?”他似乎觉得很好笑,吐出一口烟,神情寡淡垂着眼稍看她,不似白日那般慵懒多了几分清冷。 “我家的狗都比你乖。” “这次是真的,我再也不乱跑了,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身后骂声越来越近,她几乎跌撞到男人的怀里哀求着他上车。 眼泪几乎是飞在他的手心里。 竟然比刚刚火光撩在手心还灼热。 温暖的掌心拂过她的脑袋,眯着眼摁灭烟蒂。“走吧。” 顾时衿跟随着他坐上了副驾,心有余悸地让他快点开车。 “出息。” 养了这么久也是白养。 从喉咙里低低地发出嘲讽的笑意。 由于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见,当村里的人看到。车牌号后都停止了追逐,一切仿佛都静止了般。 第二天,顾时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床上。 一醒来便在傅裕琛的卧室里面。 “滚出去,谁他妈放他进来的?” 她还没有下楼梯,就已然听到男人在下面发脾气的声音。 下楼的脚步顿住。 “我自己进来的,你也别牵连其他人,上次我就听说你那边的佣人死了5个,虽说是自己喝了酒掉泳池里面,但凡是有心的人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看你这个脾气也收着点。” “关你什么事?这是你的地方吗?你就来。” 傅父反而坐了下来。 “给你看点东西。” 许久楼下都没有声音,顾时衿探出脑袋下去看。 刚走到玄关处,走到一半傅父对上她的眼光,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 “儿媳妇好。” 完全没有之前的窘迫或者威胁她时候的样子。 顾时衿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不知道回还是好还是不回。好。 “你又是从哪里来的照片?” 傅裕琛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甚至比刚刚他进来还要不难看。 照片被他扫落在地。 顾时衿好奇地上前看一眼,都是精神病院代孕的黑暗。产业链。 “你认为我是合成的?” “你怎么不问问她?” 两个人的目光实实在在落在了顾时衿的身上。 “是真的,知道你不行。” 看得出来傅父是诚心来帮她的,不但带来了照片,还有录音,还有视频。 只是傅裕琛或许可能会以为他们是串通好的。 “既然你知道了,你就去端掉就好,拿来给我看干什么?” “我儿媳妇受了委屈,当然要给你看呢,等着你道歉呢。” 大概在20年的生命里,傅父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你是觉得是我做的,还是我是故意?”他转头来问顾时衿,“还是,想要我的道歉?” 第63章 谢谢你还活着 刚睡醒的脑袋嗡嗡作响,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照片,各式各样的女孩儿手脚被绑着,完全像货品一样展示在她的眼前。 她想见到傅父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狼狈无措吧。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是我的妹妹。” 先入耳的是轮椅与地面的磨砂声,接着是顾明珠无比夸张的神情以及她那雀跃的嗓门。 傅裕琛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缓和了脸色,依旧是板着脸问,“你怎么出院了。” 明晃晃地听到了指责。 顾明珠左手拉着顾时衿的手,右手攥着傅裕琛袖扣来回摆晃撒娇:“你也真是的,知道我担心妹妹就偷偷去把妹妹带回来,是不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我自己会回来吧?” “没必要让妹妹去看我的,想必妹妹也不太喜欢医院那个地方。” 本来顾时衿想要对傅裕琛说一句谢谢的。 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顾时衿对着他们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非常礼貌道:“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儿媳妇别走啊。” 没想到最想留她的是傅父,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有热闹看。”他对她笑笑,把目光投向顾明珠:“裕琛,你什么时候找得佣人,声音还挺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顾明珠咬着后槽牙鉴于他是傅裕琛的父亲不好下脸,她回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人和她说傅裕琛把顾时衿带回来了。 她好不容易把人弄走,不过几天又被带回来,她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淡定。 “伯父真是喜欢开玩笑,我是明珠啊,你肯定听过我的声音。”顾明珠本也不喜欢傅家的人,自然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不不,好像是在录音笔里听到过。” 提到录音笔顾时衿来了兴致,随手抓了抓头发,靠着沙发坐了下来。 只见傅父冲着她,笑意盈盈地从口袋掏出一只笔,还不太熟练的按下开关。 独属于顾明珠那温柔的嗓音就从录音笔里钻出来。 “你们可千万要看好我的妹妹哟,一定要给她用最好的治疗,可千万不能让她跑出去哦。” 接下来是李彤彤说话的声音:“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二小姐的。” 这原本是很唯美的画风,像是一个好姐姐在拜托别人照顾好她的妹妹。 但,下一秒画风突转,从未在人面前展示过的顾明珠露出不符合她的音调。 “我知道你们医院是干什么的,我妹妹也可以去做,毕竟她长得那么好看,只要你们不把她放走。” “怎么样都随你们,钱啊什么的,你们自己拿着就好,我们家属是不会要一分的,你们也不容易。” 下面是电流呲呲呲…… 比顾明珠更快的是王妈,她迫不及待地抢过傅父手里的录音笔,大声地喊叫:“都是假的,根本不是我们大小姐的声音,我们大小姐平时最爱护二小姐了,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明珠,是你吗?” 傅裕琛也过于从容都让顾时衿以为他俩是一伙的。 但是又看到他脸上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她是头皮发麻。 无端的,顾明珠感觉脚下没有实质般的踩不到地上心里发慌的厉害,他拼命的摇头,“怎么可能会是我呢?这声音一定是合成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一段录音,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况且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精神病院。” “好。” 傅屿时只说了一句好。 顾时衿也没想着能把她怎么样,毕竟在傅屿时的心里她永远是最重要的,否则又怎么会是白月光? “那这个呢?” 傅父简直就是今天的爆料大王。 又是平地起惊雷。 他根本就不在意手里被抢走的录音笔,那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他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场上的场上的人顺着他手里的照片看了过去,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别人不认识,但是顾明珠肯定认识。 顾时衿还从来没见过他那高高在上的姐姐也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姐姐,你额头出汗了,需要纸吗?” 语气里完全没有幸灾乐祸的成分,反而更多的是单纯和好奇。 “伯父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认识除了裕琛以外其他的男人?” 顾明珠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她迫切地想要去了解傅屿时此刻是什么样的态度。 令她失望的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真不知道吗?这个呀,是杀害小薇的那个司机。我这里有一个监控记录到你旁边的阿姨去找过她。” “他账户里最近一笔大额汇款还是你转的呢?” “大清早的酒喝多了吗?” 傅屿时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嘲讽。 “裕琛你别听他的,我什么都没有干。” 顾明珠什么都做,但是最近汇款的人确实不是她,让她有了足够的底气。 “我平时连连牛羊肉都不吃,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裕琛,你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是最了解我的,我知道伯父不喜欢我。你在任何地方羞辱我都行,但是麻烦能不能不要在裕琛的面前羞辱我,他真的是我最重要的人,离了他我活不了的。” “还有妹妹,妹妹本来就对我抱有成见,你把这些合成的东西拿到他面前,她会更加以为我对她不好,破坏我们俩的关系。” 傅父见过的女人多了,她是几斤几两,他自然心里也明白,无意地摊手:“是不是合成的?你拿去检测不就知道了吗?” 王妈迅速地把地上的东西以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抱在怀里。 “我会替我家大小姐拿去检测,我们顾家虽然势单力薄,但是也绝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见东西都落入王妈的手里,顾时衿顿感无趣,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起身还是朝着傅父鞠了一躬:“无论如何,还是谢谢您。” 起码有人真的相信她,也像是为她撑腰一样。 傅父叹了一口气,看着无动于衷的儿子道:“我还有备份,待会儿邮件发给你。” 又对着顾时衿开口,口吻里带着怜悯:“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还平安健康的活着。” 第64章 犯恶心 一瞬间,顾时衿好像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记得这句话在脑海里盘旋了许久许久。 “啊。” 顾明珠捂着胸口就要往一旁一侧倒去,嘴里嘟囔着好疼,好疼,配上她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汗水,似乎这一回倒像那么回事。 “快送姐姐去医院吧。” 突然鼻子酸酸的,她催促着傅裕琛。 “聋了吗,送大小姐去医院。” 他好像再也没有叫她明珠,冷漠地吩咐王妈。 王妈不知所措的站在顾明珠的身后,别人不知道她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大小姐,哪有什么胸口疼,一切的一切不会是不过是为了得到傅少爷的怜惜。 傅父见大家都为难,干脆好人做到底,起身推着顾明珠的轮椅往外走,“我送她去,你们好好聊。” 这一切来得都猝不及防,顾时衿冷不丁的就和傅屿时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觉得哪里都不自在。 “我也跟着去看看吧。” 再度从那个吃人的地方回来,她好像变了,变得没有了棱角,也不与他针锋相对。 “出事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当夜他不是跪在他的脚下告诉他一切了吗?只是他不信而已。 “虚惊一场罢了,可怜的是其他的人。” 她站在他的面前比以前更加的瘦了许多。 “如果傅总相信的话,请将其他人救出来吧,她们在里面过得真的很不容易。” 她知道他有能力才开这个口。 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任何话想与他说,抬脚就向门口走去。 “你想去哪儿?” 傅裕琛拉住她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导致昨天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倒吸一口凉气,不得已停住了想要去外面的动作,转头问他:“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说过你现在只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我又不是犯人。您还不明白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病。事实摆在你面前,你永远都不会相信。伯父也说了会将所有的证据放在你的邮箱里,你可以一一去查,我也不想与你争论什么,争论我和顾明珠谁对谁错,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的结果。” “并且,我才是这一切的受害者。” 傅屿时依旧不放她走。 谁都不知道,当他看到一对证据摆在他面前时,他第一反应不是去怀疑东西的真实性,只是害怕如果是真的他好像再也没有办法留下顾时衿。 他和顾时衿就会永远地走向两条不同的道路。 如今她的反应也证实了他心里的这一点。 他更不能把人放走。 “那也等我查完了再说,你目前还是一个病人,不能离开这栋庄园。” “傅总想囚禁我。” 她淡淡地问他。 “不是。” “那我等你查完。”她折回了脚步又朝着楼上走去。 那又瘦又小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瞳孔里。 顾时衿在这栋别墅里已经待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吃饭,没有人和她说过一句话,想出去也被拦着。 他们不停地跟他说有什么需要就说,没必要让她亲自干什么。 每天又让她吃很多很多的东西。 她只能不停地给傅屿时打电话。 终于,在第4天的时候打通了他的电话。 “我想去看看外婆,好吗?” 傅屿时以为她会和自己大发脾气,控诉一系列行为,没想到她的声音依旧是平和的,不起一丝波澜。 “我晚上亲自去接你,你乖乖地吃饭。” 他们的关系又仿佛回到了顾时衿不在的时候。 “好,我等着你。” 她挂了电话就盯着窗外发呆,天地间都仿佛寂静了般,没有一丝的声音,只看见楼下都是人,就像是机器长了两只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她,随着她而移动。 在太阳落山前,她看到了傅裕琛。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她甚至不想去问有没有去查那些证据,或者是要对顾明珠的行为表示些什么。 后来她渐渐地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被爱着的,无论是她做了多么过分的行为,就像是她的爸爸妈妈,明知道顾明珠这些年对她的所作所为依旧是种着宠着,还让她让着她。 她想傅裕琛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是顾明珠这么多年在他心目中一向是一个善良的形象,这会儿形象崩塌,等到他接受了,又会像以前一样对顾明珠百般宠爱。 “晚上吃过了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 四天来她吃了无数的东西,感觉快要给自己吃吐了,就像一个饭缸,每次吃饭时恨不得把肚皮破下来往里面灌东西。 “嗯。” “要不要再吃点?听他们说你最近都吃不下东西。” 她还吃不下东西吗?她都快要吃吐了。 “不用了,我很想外婆,我想去看看她。” 他们不再说话,一同下楼。坐上傅裕琛的车,她才想起来自己将他上一辆车给卖了。 “哦,你的车被我开到了庄子上,然后卖了,需要我转钱给你吗?” “你哪里来的钱?”他说话有一丝的着急,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说出口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也没有钱,我也并不需要那辆车。” “我可以还给你打个欠条什么的。” 她现在哪里还在乎他对自己想什么,她只是想外婆好好的动完手术,然后她们离开这个地方。 “不用了。” 隔了许久终于再次见到外婆。 外婆对着她招手,又看到后面的傅裕琛喜笑颜开,“都坐都坐。” “怎么了?这是怎么还瘦了这么多?” “对不起,外婆,是我没照顾好她。” 顾时衿对于他在外婆面前装装样子也没当回事。 一味地往外婆怀里钻,问:“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地吃药,不会又把药倒到花盆里吧?” “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外婆也是非常的爱要面子,点了点她的额头。 以前只是远远地观望过外婆。 毕竟在顾明珠的口中,外婆只专爱于顾时衿的人,从来不待见她,只是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一个瘦小病弱的老人。 “你怎么会有空来医院,公司是不是很忙?没必要在这陪着我这个老家伙。” “没事的,我陪阿衿过来看看您是应该的。” 他这话一出口,顾时衿胃里翻江倒海,实在忍不住出去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 第65章 怀孕 走廊里来来往往都是医生和护士,路过顾时衿身旁也只是微微地蹙眉。 坐在躺椅上的病人忍不住对她说:“能不能小点声?恶心死了。” “对不起。” 她虚弱地道歉,感觉把胃里面几天几夜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酸味弥漫在口腔。 “怎么了?今天的今天吃了什么?有什么难吃的东西吗?” 傅裕琛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终于有医生凑了上来,忙不迭地问她:“二小姐这是怎么了?需要去我那边看看吗?” 她摇了摇头,顺势拿过他手里的水往嘴里面送,漱口,吐在垃圾桶里面。 “不用了,大概是吃坏了东西。” “去做个检查。” 傅裕琛扶着她半边身体,一时间觉得她轻得吓人。 她拒绝地把手抽回。 医生站在一旁也附和:“吃坏了东西也要去检查一下,万一有什么过敏源就不好了。” 还没等她站稳了,胃里面有一股热流往上涌,更糟糕的是她连吞咽口水这个动作都没做,就要往外面吐。 再吐已经吐不出什么来了,只有胃酸。 “赶紧进去做检查吧,看样子实在不像是吃坏了东西。” …… 一系列检查过后,顾时衿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结果。 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她还控制不住干呕。 “还难受吗?”要不是发出声音,顾时衿都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她这才转头去看他,发现他浑身气压冷得瘆人。 “一点点。” 她答。 说话的力气减弱。 “顾时衿,你是不是听到我说的话才吐了?”许久她又听到男人发出疑问,顾时衿搓了搓胳膊,疑惑地抬头去看他。 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他一刚他刚开口说话自己出去就吐了。 莫名地觉得有点好笑。 胃里确实难受,也确实笑不出来。 “没有。”她老老实实的回答,显然眼前的人根本就不相信。 下颌线收紧,桃花眼处睨着她。 顾时衿居然从他眼里读出了一丝委屈。 见了鬼。 就在此时医生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报告单,脸上肉眼可出的喜悦,“恭喜恭喜。” “她都吐成这样,恭喜什么?” 医生对上傅裕琛冷若冰霜的眼神,笑一下子收住了,拿着单子的手也不稳。 “单子给我看看吧。” 顾时衿不知道他突然间又发什么疯。 看到那两个字时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目光呆滞。 “怎么了?” 他弯下身来。 她将报告单藏在身后,谁料他先一步抢了过去。 医生这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观察两人的眼神,说:“孩子才一两周要小心。” 孩子!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报告单来回反复地看,直到顾时衿把报告单抢过去。 “阿锦。”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 “妹妹,你怀孕了?”顾时衿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声线在微微的发颤。“这,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傅裕琛的手一直垂在她身侧的左右。 被他手那样环绕着,顾时衿觉得不舒服极了,像是被他圈在怀里似的。 毫无意外的她从顾明珠的眼底看出了愤恨,嫉妒,交杂着。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人,那个人还是傅裕琛,她毫不怀疑,她会立马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去死。 “什么时候怀的也不小心一点,快过来让我看看。” “看看就不必了,医生说头两个月特别的重要,我送她回去休息。” 先开口的人是傅裕琛。 顾明珠的手就垂在了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这个孩子难道不是自己和他的吗? 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说出这么冷淡的话? 孩子还没有出生他就已经对顾时衿那么的上心,她甚至不敢想孩子如果出生后他对顾时衿有什么样的感情。 “裕琛,我只想看看孩子。” 顾明珠的眼泪仿佛要掉落下来,让人看得不由得心生怜悯,“他不是你和我的孩子吗?我不可以看看吗?” 王妈从旁边桌子上拿出抽纸,象征性地在顾明珠的脸上来回地擦拭,语气哀怨:“大小姐你可不能哭,医生说了,你的身体需要静养,再哭你的眼睛就要废了。” 顾时衿本也无所谓,真要走过去,却被傅屿时拉住了手腕。 他的语气很冷:“孩子还没有成型,连个轮廓都看不清楚,现在重要的是阿衿的身体。她需要修养,你要看等身体好了再回去看吧,我先把人带走了。” 全程病房里压抑着气氛。 她的呼吸都放缓了不少强制地被他拉着手腕走出去。 “怎么一直不说话?” “是不是生下他我就可以走?还有我们的离婚协议什么时候签?” 她盯着窗外,眼睛里在描绘这座城市的倒影。 “顾时衿你在说什么?” 他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即使在反问的时候声音也是淡淡的。 她将头埋到另一边,不明白他突然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是因为这个孩子吗?是谁有孩子他就对谁好吗?他这样让她很困扰。 “我说我想睡觉。” 一连几天傅裕琛好像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一直陪在她身边。 不是让她吃饭就是陪她散散心。 “今天太阳很好,要下去看看你养的花吗?” 他坐在床前,垂眸看窝在床上的人。 细细的光透过窗帘洒落进来,爬上她长长的头发,把她整个人都撑得柔和许多。 她翻了个身,面朝着他露出小小的疑惑,“我没有养花。” “你昨天不是说很喜欢白玫瑰,我让人买回来种在院子里了,要下去看看吗?” 温柔的调调入耳,在和她打着商量。 “不想去。” 嗡嗡的。闷闷的。 像是在屋里下了场雨,还是不利索的秋雨。 “你这样总躺着,总在房间里会不开心的。” 她很想问跟你有什么关系,又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和他有关系的。 只能尽量地控制情绪,说:“傅总没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吗?书房里的电话已经打上百八十回了。我开不开心不重要,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你让他开心就够了。” 像这样冒着尖尖的话放在以往傅大少爷根本就不屑于去哄,他甚至会抬脚就走,并冷落她一段时间,直到她反省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可是今天并没有。 他依旧坐在那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缓缓道:“不想出去就躺着吧,想看电影吗?或者电视剧还是想吃饭?” 第66章 她根本没有怀孕 她只感觉自己所有的情绪像在一拳打在棉花上。 两人目光对峙着,谁也不败落下风。 “我的宝贝女儿,听说你怀孕了。” 不知道是谁把顾母放了进来,她径直走向床边,浑身都在掩藏不住的喜意。 顾时衿一度地想吐,并且脑子里嗡嗡作响,心里犯着恶心。 王妈跟在身后提着食盒。 “有没有查过是女儿还是儿子?几个月了他在肚子里乖不乖?有没有动?你有没有做梦见什么?” 好多好多的问题砸向她。 “她需要休息,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傅裕琛站在那里,说话声不大不小,却充满其具有威严。 没拦住王妈和顾母的佣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休息当然是要休息的,你是个男人,这些事情都不懂,像生孩子这件事情,我生了两个我自然是懂的,我要过来开导开导我的女儿。” 顾母挂着满脸的讨好,卑躬屈膝地站在傅裕琛的面前不停地说:“照顾孕妇还得要有经验,你先去忙吧,我来照顾我的女儿就行,保管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正巧一个电话打进来。他虽然面上不喜却也去接电话。 人走后,顾母更加地放开了手脚,大大咧咧地坐在她的床边,盯着她的肚子发问,“什么时候发现的?多大了?你还没回答我怎么一声不吭?这时候你不应该很开心吗?” 压制住许久的脾气,在此刻稍稍的有些爆发,开裂开,顾时衿反问她:“我为什么要开心?又不是我的孩子,应该开心的是您和顾明珠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开始你不也答应了吗?如今怀了什么是这副样子,你可得开心一点,不然会影响肚子里孩子的健康,这可是明珠和傅家的孩子,一定不能出现了差错。” “以前是明珠,明珠,现在是孩子,孩子您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顾时衿无端地想起了傅父那个和她不曾有三面之缘的人,却谢谢他活着,健康地活着。 或许是因为怀孕,她这会儿以前不会表达的情绪,这会儿她还觉得自己矫情极了。 顾母从王妈手里把食盒拿出来,一样一样地摆在她的面前,说:“我什么时候不照顾你的情绪了,一听说你怀孕,我立马做了好些饭给你马不停蹄地送来。没想到你还要指责我,那你想要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样?要我把腿上的肉割下来喂给你吃,才能显现出我很爱你我尊重你的感受吗?” “现在都是孕妇了,能不能别像小时候一样一味地和姐姐争宠爱?” 顾时衿冷笑,道“你哪里是在乎我的感受?你分明就是在乎这个肚子里孩子的感受,你怕他给不了您和顾明珠高贵的身份,给不了您亲爱的女儿进入傅家的资本。” 顾母一下子被她刺激到,伸出手来就准备打她,看了看着她的肚子又放下手来。 这一刻她更觉得嘲讽达到了极点。 “行了,刚怀孕的人都这样一时难以接受,等孩子在你肚子里再大大,你就不这样想了。 来吃饭吧。” 她这才看向那一道道的菜没一个自己爱吃的,全是往日里顾时衿爱吃的。 “拿走我一样都不爱吃。” 顾母被她寡淡的神情伤到,将筷子扔在她的面前。 忍无可忍放下狠话,“你不吃归你不吃,你肚子里的孩子还需要营养,还需要吃,你别任性。 我说了我不想吃,他也不想吃,他再一次强调加重了力气。” 见她依旧不动顾母终于忍耐不住自己的脾气,释放出大招。 “你父亲已经知道你怀孕了,他很开心,说你终于找到了人生的价值,他也会来看看你的。” “你也不希望他看到你这样吧。” 在迟钝的顾时衿也听到她话里的威胁。 “你如今已经开始用他那样的畜生来威胁我了吗?” “我是你在外面和别人生的吗?” 她由衷地发出疑问,要不然为什么她一味地将她往父亲的面前推,父亲一看到她便会有无边无际的怒火在她身上发泄。 而母亲又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 她不但是母亲和其他人生的,还是母亲不喜欢的人。 “顾时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母气的手都在发抖,眼睛里恨不得发出火光。 丝毫不用怀疑,如果不是她身上怀着孩子,她现在能冲上去打她。 像无数次父亲对他那样。 “那个人还是你的仇人,对吗?母亲,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把我打掉?” 即使是病态的顾时衿无疑还是非常的清冷那点苍白居然成了她的点缀。 她满眼都是希望得到答案的渴望。 “我一来你就跟我发什么病。你有病就去治,你姐姐将你送到精神病院就是对的。这么多年你还是在怨我们,是吗?是你自我们当初是让你逃出去的,是你自己没有没有逃出去,你为什么还对我们抱有这么大的怨气?孩子也是你要生的。” 哗啦一声。 顾时衿发了20年内最大的脾气还是对她一向报以尊重的母亲,她将所有的饭菜洒落在地上,溅了顾母和王妈一身。 眼不眨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原来她是这样想的,自己是没用,才没有逃脱那个恶魔的魔爪。 “我为什么没有逃出去?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不是你一直在呼喊我,让我不要离开你说父亲要杀了你,我才回了头。” “你忘了吗?还有姐姐,你们都忘了吗?”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没用啊。” “是,是我没用,是我太心软。” 不等她簌簌落下眼泪来,顾明珠就闯了进来,看见满身污垢的姑母冲着她大喊,“你对母亲做什么了?” 与此同时,傅裕琛也打完电话进来,他第一时间奔向了顾时衿道:“怎么了?有没有见着你碍不碍事?要不要去医院?肚子疼不疼?” 满脸的紧张,让一屋子的人不自在极了,尤其是顾明珠。 她闷闷地说是妹妹把东西泼掉了妈妈身上。 “那她没长眼睛吗,不会躲吗?”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傅屿时会这样维护她。 突然顾明珠大喊:“裕琛,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你别被她骗了。” 第67章 假孕 “明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最先激动起来的人是顾母,她都已经准备上手去拦住顾明珠的嘴巴,以免她说出更令人听掉下巴的话来。 顾母一边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一边把轮椅往门口推,“你今天是没睡醒吗?妈再推你回医院睡一会儿。” 她是真觉得顾明珠睡迷糊了,气急败坏上来,什么话都敢往外乱说。 她这个大小姐脾气真的是要好好的收敛收敛了。顾时衿肚子里怀的孩子怎么说最后也是她的孩子,这会儿也不知道在闹些什么。 “妈,你别拦着我。” 顾明珠用力地将顾母放在自己嘴上的手推开。狠狠的擦了两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傅裕琛开口,“裕琛,她都是骗你的,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本来,我今天想先去跟医生要一下妹妹的报告,结果医院里的人告诉我,那个为妹妹。检查的医生早已经离职了。” 顾时衿虽然一时无法接受肚子里的孩子但也不能任由她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冷静地对她的话发出疑问:“离职又代表什么?他给我检查的时候,傅裕琛一直站在旁边,况且为我检查的是机器,又不是人。” 她就知道顾明珠沉着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 顾明珠就属于既要又要的人。 既想让她和傅裕琛生个孩子,又不想让她和傅裕琛有过多的接触。 那怎么生? yy吗? “妹妹,不是我说你,虽然我也很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你万万不能对裕琛说谎,这样是不对的。”顾明珠听到她的反驳便把矛头指向她,先是对她进行一番教育,接着又当起了白莲花的形象:“我知道你最近对我有很多意见,但是身体是无辜的,你别拿身体开玩笑,好吗?” 她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却让顾时衿再度背上了撒谎的罪名。 不知道是在什么激素的刺激下顾时衿的脾气越来越容易暴躁:“姐姐是真心关心我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吗?如果是真的关心,为什么不询问我的身体状况和肚子里孩子的情况,而是去纠结医生为什么会离职。” “还有姐姐真的很喜欢在我身上管下各种各样的罪名,从杀人到勾引姐夫,再到如今的撒谎,你难道不需要循序渐进一下吗?我这么个罪大恶极的人放在身边,你就不害怕吗?” “够了。”顾母哆哆嗦嗦地去推了一下顾时衿,“你少说两句,你姐姐身体不舒服。” “她身体不舒服,我身体就舒服了。” 顾时衿被她这么推了一下。正好侧身移到了傅裕琛的肩膀上。 这一幕更加的刺激到了顾明珠,她依旧在乎形象的小声问:“妹妹,我今天来不是想要和你吵架的,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如果你肚子里真的有孩子,那么你敢再去做一次检查吗?” “不用去做检查了,家里有医生。” 傅裕琛淡淡的将他身体扶好,说道。 顾明珠被他说的话噎了一下,但是即将要看到顾时衿悲惨的模样,她又觉得开心,一切都值得。 她就说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怀孕? 她这一查可不要紧,吓死个人。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大小姐,你又怎么了?” 他从进门开始步伐便走向顾明珠,“您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您身体没什么特殊的毛病的。” 他说的话也极为委婉,意思就是她什么病也没有。 平日里也都只是装的。 顾母连忙咳嗽几声,指了指顾时衿:“是她要检查一下身体,看是不是怀孕了。” 医生有些诧异怀孕,他怎么没有听说过二小姐有男朋友? 不过他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做他们这一行的该问和不该问的他还是知道的。 “二小姐,手给我一下。” 搭脉上时,只见医生面上写满了疑惑。 他说:“是月份太小了吗?暂时摸不到喜脉。我们还是去前面那栋楼里做一下正规的检查吧。” 面对质疑最好的方法就是证明它。 而且她一直在孕吐,哪怕这会儿还是有点恶心在喉咙里的,顾时衿并没有想太多,点了点头就跟着他去了。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来到前面的楼上。 做完检查傅裕琛坐在她旁边,让人给她递了杯水。 “还好吗?今天有没有很难受?” 看得出来他是不怀疑自己的。 她摇了摇头。 毕竟是家庭医生,手法什么的都比在医院里轻柔得多,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对顾明珠的无理取闹,顾时衿甚至心里不起一丝波澜。 “那就好,待会儿想吃什么?让下面的人去做。 不想吃。” 她单纯地想吐。 几番对话下来,只要她回头看到看过明珠,就会看到她将要把自己吞之入腹的表情。 再看顾母完全是目瞪口呆。 不是说玉琛对不起他的二女儿吗? 难道一个孩子真的会改变一个男人? 报告单出来了,医生平淡地拿着薄薄的一张纸。 站在他对面的人,对面的三个人都很平静,唯有顾明珠按捺不住的表情,“快让我看看妹妹的身体怎么样?” 她那哪里是想看看怎么样,她分明是想要让顾时衿颜面扫地。 “啊,妹妹你没有怀孕。” 她将报告单放在顾时衿的面前晃了晃。 顾时衿却以为她还在胡说八道,“什么结果拿我来看看。” 不仅她傻了眼。 连带着旁边的傅裕琛。 “怎么回事儿?” 男人问家庭医生眉宇间是克制不住的怒火。 家庭医生一脸懵逼。 刚才看他们的样子,二小姐没有男朋友就怀孕,他们一定是焦急万分的。 现在得知没有怀孕不应该非常欣喜吗?怎么一个个都面色如水,沉重如铁? “就,就检查出来没有怀孕啊。”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顾时衿将纸揉成一团子扔向垃圾桶。 苍白如纸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妹妹?我就说了人不可以说谎的。” “一定是想要得到大家的关注,所以才假装自己怀孕,是吗?没关系的,妹妹只要承认出错,大家还是会原谅你的,只是下次不要再说谎了,你看你一个人说谎,害得裕琛还开心了这么久,还有妈妈她一大早上为你做了那么多菜,结果得知你是说谎的,她该有多伤心啊。” “哦,对,还有父亲。” 她说到父亲时故意停缓了下,顾时衿明显地有微微发颤的迹象。 “我怎么可能没有怀孕呢?” “可是我一直有在干呕,并且我昨天去检查还是有孕的。” 并非是她不信任傅家的家庭医生,而是她刚接受了肚子里有孩子的,此时又将要面对大家,她是假孕? 第68章 最后的价值 顾时衿仿佛天都塌了,脑袋里面一片浆糊,不知道如何做,如何解释。 “你是在骗我。”他问。 顾明珠接过话来,“裕琛,你也别太生气了,孩子已经会有的,妹妹肯定也不是故意想骗你,他只是想得到大家关注罢了。” 是了,他怎么会相信满嘴谎言的顾时衿呢,并且还想要好好的和她并且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相处? 她可是那个杀人不眨眼说谎也不心慌的女人啊。 “我没有骗你,当时你不也在旁边吗?而且怀孕不是我说出来的,是医生说出来的,还有那个检查的机器。”她为自己辩解,即使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也就是仰着脖颈。 “滚,你现在从这儿滚出去!” 这么多天来,傅裕琛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声音同她讲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怒吼出来,从她的角度看,可以看到他脖子上和额头上迸发出的青筋。 眼尾泛着红,此刻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好。”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而是怀疑医院的机器出了问题或者是一切都是顾明珠的手段罢了。 但是他们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解释的机会呢? 顾时衿早已读懂了这一切。 忍着喉咙里发苦的情绪从傅家走了出去。 “时衿。”她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碰巧遇上了准备进傅家的傅流年。 他叫住了她。 顾时休七魂丢了六魂,像是被木偶操控般回头。 无色无味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听爸妈说你怀孕了。” 她都不知道消息为什么传得这么快? 连傅家的那边人也知道她怀孕了,可是目前是她没有怀孕,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我没有。” 顾时衿苦笑着摇头,却不知在此时此刻对面的人松了一口气。 “你不高兴吗?没怀孕也是好事,你这种大好年华不应该浪费时间在怀孕上。” 昨天的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今天她好不容易接受肚子里有一个新的生命,却被告知是假的。 四周无人的道路上,唯有她和傅流年对立地站在。 渐渐的顾时衿感觉被人抽空了力气,只能一点一点的蹲下。 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 她将头埋在膝盖里。 问他,“我是一个恶毒的人吗?我是一个会说谎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 他斩钉截铁道。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假的?”突然插进来的一道声音让顾时衿打了一个寒颤。 在她面前的人居然是她的父亲。 “你你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怀孕了,来看看你。” 她的父亲嘴上依旧叼着烟,透过烟雾看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的父亲有多担心自己的孩子。 傅流年礼貌地向顾父问好,伯父好。 “嗯,人我就先带回去了。”顾父同他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只需要说一句话,顾时衿就不得不在他的注视下走向他身边。 傅流年虽然好奇顾时衿对于他的父亲好像是有点畏惧的,但是毕竟在人面前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她离开。 蓦然,顾时衿忽地抓住他即将转身的手腕,“你不是说有东西要拿给我看吗?我现在就可以去看。” 她说的话很急,几乎要呛出来一样。 傅流年却愣在了当场。 嘴比脑子还快,“什么东西?” 顾父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不耐烦地弹了弹烟灰道,“有什么东西?明天再看吧。” 于是她便被父亲带到了顾家的车上。 “自从结婚后便再没有回家住吧。” 开车的人是顾父,而她端坐在后座上感觉座椅上有无数的针在扎自己。 “不用回家住,我可以和外婆住。” 她本也在顾家没有什么房子,那么压抑的环境,她也不愿意去住。 只是今天他突然找上门来,让她心慌得很。 “不用这么害怕,你都已经是当妈妈的人,我还能打你不成?” 顾父笑得开怀。 似乎被她惊弓之鸟的模样,逗笑。 “我……” 顾时衿想说她没有怀孕,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如果她说自己没有怀孕,像失去了最后的筹码。 她不敢赌。 于是默默地将这个消息咽在了肚子里面。 车停在了顾家的院子里。 不等顾时衿去打开车门,顾父便已经替她绅士的开了车门笑意盈盈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吧。” 他哪里是笑,分明是要打她的样子。 她立马感觉到不对,想要往车里面躲,却被人手快了一步,拉着她的头发一把拽下了车,头与地面来了一个剧烈的撞击。 “怎么现在还敢跟我玩心眼,一路上都给你机会你不说。” 他抬起脚就要踹向顾时衿的肚子。 她立马捂住自己的肚子,“我肚子里还有孩子,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有没有孩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怎么着?现在连我都敢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顾父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什么孩子?你连这点用都没有,要假孕的话也装得像一点这么快就被人家揭穿,以后你在付家也没有地位了,一点价值都没有。” 他居然全都知道,顾时衿手脚发麻,蜷缩地躲在轮胎下面,企图让轮胎一点点的角落遮住她身体的一部分,让疼痛来得少一些。 “我养你这么大,一点点价值都起不上来,上次交代你的事情你就敢胡作非为,如今还敢偏上我来了,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要你那条小命。” 顾时衿完全忘记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或许是疼晕的,或许是身上的血流干了。 她真的想那一刻就死掉。 但是她恶魔般的父亲在她耳边低语,“哦,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一个价值。” 第69章 对不起 “顾时衿?” 一入耳是惊讶带着微微发颤的声音。 她最后一幕的印象停留在父亲将拳头会落在她身上。 意识渐渐回笼,连带着浑身上下发散的疼痛感袭来。 耳边依旧是爆炸性的吼叫:“顾时衿,真的是你吗?” 声线几乎颤抖,颤抖到她听不出说话的人是谁? 依稀只能分辨出是一个男人。 她睁开眼挣扎着要起身,双手勉强地支撑自己这具残破的身体坐起来。 “是我。” 话说出口才看清眼前的男人居然是傅流年。 也看到了这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 屋内的陈设像极了酒店。 还有站在床边的男人领带掉落在地,衣衫不整。 离得近,她甚至还能嗅出一丝酒气。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傅流年好像要去掏兜里什么东西,手都是在抖的。 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躲闪。 “还有我怎么了?”顾时衿还没有意识到什么,茫然地望向对面的人,接着又回答他的问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 是长久的沉默。 傅流年就那样看着她。 顾时衿从他的眼神里好像看出了。 震惊,愧疚与怜悯。 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装作不在意地嘿嘿笑着,“走路摔了一跤。”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我应该早些听出你的弦外之音,将你带走的。”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天她对自己说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晚上回去想了一晚都没都没明白,今天看到顾时衿他才恍然大悟地明白了一切。 “我……” “我真没事的,真的是路上摔了一跤。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太想和别人讨论关于这个话题只能巧妙地转移一下注意力。 只是傅流年不停地在向她道歉,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对不起,对不起。” 顾时衿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光鲜亮丽的二小姐不过是父亲发泄怒气的工具。 虽然她也并没有那么的光鲜亮丽。 “没关系的。” 知道糊弄不过去她也选择了坦然。 “我带你去找他。” 他说做就做上来就要拉她的手。 拉开被子的一瞬间,他又慌忙地替她盖上。 顾时衿这才发现自己穿得很单薄,全身上下不超过两块布。那布完全是手帕的大小,和没穿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对不起。”他又道歉。 “没关系的。”顾时衿一下子想起父亲在她昏迷前说了一句最后的价值是什么意思了。 是要将她送上傅流年的床上。 不过他父亲打错了算盘,傅流年是一个正人君子。 找他没用的。 她完全是淡淡的语气后是那个受到伤害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傅流年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能说出如把如此丧气的话说出一种风平浪静的感觉? “那我们也可以不用找他,找警察,找律师。” “都没用的。” “不过还是谢谢你。” 第一次知道打人犯法的时候,顾时衿说她要报警,母亲和姐姐都说她疯了。 把她的手机和家里的座机都藏了起来。 后来还是她给他抓到了可以报警的机会,警察来到家里时看到他和父亲,连忙卑躬屈膝地问父亲,是不是孩子打错了电话? 顾时衿勇敢地站了起来,她说没有,并把自己身上的伤口给警察看,说我的父亲打我可以把他抓起来吗? 小时候的她以为警察是好的。 是正义的,像所有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会不畏强权,会惩治恶人。 然而并没有警察观看父亲的脸色忙不迭地对她教育到小孩子可不要撒谎哦,这明明就是你跌倒的痕迹,而且小孩子哪有不跌倒的,你的父亲很好,你要懂得感恩。 这件事的最后就是顾时衿迎来了新一轮的毒打。 “对了,这是哪里?” “是酒店。” 顾时衿有些错愕,“你来酒店干嘛的?” 傅流年一五一十地同她讲,“本来今天有一个酒局说在酒店里。喝了两杯,我就问服务员有没有地方休息一下就被带到了这里。” “接着我就看到了你一开始我不相信是你的。” “对不起。” 他又在道歉。 顾时衿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的。” 她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人?你要小心一点哦。” 她还是很了解自己的父亲。 把她这样的人扔到傅流年的床上,完全不是像对傅裕琛那般的讨好。 完全出于报复。 和嫂子住在同一个酒店里,会爆发出什么样的新闻?脚趾头想也会知道。 “可以帮我要点碘酒进来吗?还有墨镜。” “好的,我这就让人把东西拿进来。”傅流年立马打电话。 不但拿来了她要的东西,还备了套衣服。 她独自走到浴室里。 镜子很大,让她足以看到自己身上的淤紫,原本洁白如瓷的皮肤上各处都留下红色或者紫色的一圈圈痕迹。 还有脸上,眼角处。 以前父亲打她的时候会避开脸,因为父亲觉得她的脸是有价值的,昨天真的是完全什么都不顾了。 她淡定地倒出点酒直接用棉球浸湿擦在皮肤上。 像没有痛感了一般。 片刻后她出去对站在那儿茫然不知所措的傅流年说走吧。 “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说不定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顾时衿换上了他让人带来的衣服尺码意外的合适。 又戴上了墨镜,她仔仔确确地站在镜子面前确认看不出是她本人之后才开了酒店的门。 走廊里出奇地安静。 在看到拐弯处电梯时,顾时衿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傅流年以为她在害怕,温柔地来了一句别怕。 “哟,这不是我们二公子吗?怎么不喝酒就跑出来?原来是在这儿陪美女呢。”背后突然冒出贱嗖嗖的声音。 第70章 外婆跳楼了 顾时衿的背一僵,害怕出现变故,拉着傅流年就准备往电梯里面走。 谁料,那个贱嗖嗖的男人很显然在此等候多时了,前面出现了两个保镖当时站在那里依 已然突出了全部的走廊。 傅流年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转身对男人说。 “我们还有事,下次再陪你喝酒。”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要不就让你旁边的小美女陪我们哥几个喝几杯。” 贱嗖嗖的男人说话昏极了。 “我陪你们喝,是不是喝完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啧,啧啧。” “进了傅家就是不一样,哪怕是私生子也这么狂妄,还威胁上老子了。” “张嘴老子闭嘴老子,你是谁老子啊?” 懒洋洋的声音从拐弯口冒了出来。 不用回头顾时衿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脚底发软,快要站不稳。 “呸呸呸,傅少别和我一般见识。” 贱嗖嗖的男人见傅裕琛立马换了张嘴脸,“我这不是替您教训你那个不懂事的,你爸那个不懂事的私生子吗?我们这些人最讨厌的就是来历不明的私生子。” “您看看在那你们傅家的光哪怕是一个私生子,身边还有女人环绕呢。” 傅裕琛慢悠悠道:“怎么你看上他旁边的女人了?嫉妒?给你?” 那清冷的给你两字一出口,顾时衿就浑身发抖了。 “这是我的朋友。”傅流年站在她的身侧,用身体挡住了她一半的背影。 可是即使这样,他们依旧能看出这个瘦瘦弱弱的女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迷人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地想靠近。 即使她的脸不转过来,也被默认为是一个绝世的美女。 “真的可以吗?傅少,您看。你的弟弟好像不愿意呢。” 只听哐的一声,这个贱嗖嗖的男人倒在地上。 傅裕琛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讲,“他不是我的弟弟。”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少都是我嘴欠,你别和我一般计较。”傅裕琛当然不与他一般计较太小,就朝着傅流年走过来。 “上次不还在顾时衿面前装的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被我一巴掌打到地上就爬不起来了,今天我倒要看看,我再打一巴掌,你还爬不爬得起来。” “你别过来!” 情急之下傅流年只能推着后面的人退。 今天这样的情况与上次完全不一样,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被傅裕琛发现这次在傅流年身后的人还是自己,是他会怎么样? “上次不是很会装吗?今天装给我看看。” 他惯是会记仇的,完全不顾傅流年的面子。顾时衿眼见着自己离电梯还有五步远。 而傅裕琛越逼越近。 她已经完全不顾,前面的两名保镖了,只想钻空子逃出这里。 她逃得太快,那两名保镖也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是顾时衿已经在电梯里面,慌张地去按电梯,却对上了傅裕琛戏谑的眼神。 对视的一瞬间,男人的眼神就变了。 瞳孔骤然放大,那桃花眼里承载的再也不是嘲讽而是盛怒。 “顾,时,衿。” 男人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出她的名字碰撞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时衿不知道他是怎样看出这是自己的,她自己站在镜子面前照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完全的确认,一眼可以认出她来。 她利索地按下电梯。 在男人长腿快要在男人过来之前电梯关上。 电梯3秒到达大厅门开开一条缝时,顾时衿已经看到有风雨声的保镖将这里包围,她快速地钻入慌张的人群里,寻找其他的出口。 成功地让她找到了安全出口。 顺着绿色的指示标她一路通向门外 黑暗的电梯里只有她脚步声一哒一哒地响着。 门透过一条缝,光顺着一条线挤进来,外面安静极了。 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打开门。 就在那一霎那心都跳了一拍。 头皮上的每一根头发根部都在发麻。 她还来不及撤回,自己开着门的时候就被男人一把拽到前面。 “跑?” “你跑什么?” 顾时衿看着傅裕琛幽深的眸子。 “你听我解释,刚刚真的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出现在酒店,然后遇上了风流年,我们准备一起回我老宅来着,没想到又在路上遇到了你。” “顾时衿你不觉得这样的说辞我是曾似曾相识吗?” “我……” 不等他解释,傅裕琛用手挑开了她特意穿的高领衣服。 一切的一切来得太快。 那青青红红的紫的痕迹在此刻已然不是受害的证明,而是很像暧昧的痕迹。 “你和他上了?”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双脚离地感觉下一秒就要歇菜。 掐住的地方完全按在了伤口上疼得她直冒冷汗。 她突然自暴自弃地想自己为什么要跑,又没有做错什么。 想也是这样想的话,也就这样说出来了。 “关你什么事?就算我们上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本就是契约关系,而且就要离婚了,你不也是让我滚了吗?我从不想滚出去就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想和谁在一起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在谁的床上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你上了我的床还敢上他的床。” 他似乎永远纠结于她归属于谁。 “上你的床并非我所愿。”顾时衿被他掐着磕磕绊绊地接着说。 “你又不爱我,何必执着于我上谁的床。况且现在就不需要重新上你的床,不懂干嘛对别人的身体有这么大的占有欲。” 她每一段每一句话说得都很在理,只是男人越听越生气。 手上的力气还在不断地加重,她已经没有了肺里面没有了空气,浑身窒息感自上而下涌了上来。 顾时衿终于冷笑出声,“怎么,傅总是爱上了我?” “爱上了你,做什么春秋大梦,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喜欢爬床的女人。” “不喜欢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他终于有了呼吸空气的间隙,大口地呼吸。 “嫌你脏罢了,嫌你玷污了明珠妹妹的身份。”“那傅总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和所有人。 傅裕琛最终还是放开了她,嫌脏地拍了拍手,淡淡地来了一句,好啊。 态度转变之快,让顾时衿心里空了一瞬。 很快她就想到自己恢复了自由,还冲他笑得张扬,“那我就谢谢傅总了。” 终于…… 她为了庆祝自己的自由,一个人去餐厅点了。饭菜。 坐在靠窗边时才发现港城下了雪。 手机也是这时候响起的。 刚接起。 慌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不好了,外婆跳楼了。” 第71章 外婆的骨灰被抢 “什,什么?” 她握着手机的手晃了一下,眼神有瞬间的恍惚,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 “时衿,你快来吧。” “哐当。” 手机从她手里滑落,一角砸在玻璃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餐厅里的客人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脾气好些的,是皱着眉满脸的疑惑,脾气不好的直接招手让服务员过来询问是什么情况。 服务员堆着笑,脚步加快地朝这边走过来。 顾时衿完全麻木地去弯腰捡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大脑里好像有电流在不停地发出警报。 她的手来回摸索几次都没有碰到手机,好不容易摸到了,却顺着她的手指被推远。 还是服务员好心地蹲下身把手机放到她手里。 大概看出她的失态服务员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她跑到门口前为他递了一把伞。 “下雪了,注意脚滑。” 是啊,下雪了。 港城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冬雪。 身旁的人都与她擦肩而过。 有的人在向天空呼唤,终于下雪了。 有的人将手放在半空中,迎接雪花的到来。 “求求你救救外婆!” 唯有她好久好久才呼出冷气,声音都在发颤,脚步一刻也不敢停。 凌淮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里只传来嘟嘟嘟。 怎么会呢?外婆怎么可能会跳楼呢? 她还没有吃到外婆的饺子。 她们说好做完手术就一起回到乡下去种满园子的果树和蔬菜。 不会的,不会的,外婆从来没有骗过她。 这一定是一场梦。 顾时衿你快醒来,你快醒来呀! 一片片的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本也是无什么知觉的,直到融化成水滴在她的睫毛上,再从睫毛上渐渐地滑落。 眼睛里模糊成一片。 滴滴滴。 “瞎了吗?怎么走的路?” 滴滴滴。 “哪来的疯女人?” “你他妈没长眼啊?” 她不知何时闯了红灯。 站在人行道上举足无措,四周的来往车辆都疯狂地按着喇叭。 最近的一辆黑车,紧急刹车在离她膝盖远的十厘米处。 “对不起,对不起。” 像是大梦初醒般,她疯狂地对着周围的人道歉。 人们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可是她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和人群的吵嚷。 她几步跑进医院里。 扒开人群,看到雪白的地上铺满了血。 血顺着一条轨迹蔓延到她脚边。 “时衿。” 凌淮看到了她。 又害怕去看她的眼神。 “外婆,外婆。” 她扑了过去。 此时的外婆唯有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已经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血肉交缠。 很多看热闹的人都不敢睁眼看,唏嘘着。 此刻外婆好像还有什么话对她说。 “外婆,不要离开我。” 手掌碰到开始发凉的身体,她再也绷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落。 “不要,不要。”她拼命地摇着头,外婆只能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涌。 “外婆你怎么能离开我呢?不是说要亲手为我包饺子的吗?我们还没有离开这个鬼地方,你怎么可以就离开我呢?你别走。” “我以后都会听话的外婆求求你。” 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空荡的医院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外婆空洞无神的眼睛里突然泛着泪光,老人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将手攀在她的掌心里,还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顾时衿快速抓住她的手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凌淮,你快救救外婆,求你了,你救救她,好吗?” 她跪在外婆身体的脚边,哀求着凌淮。 谁都知道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来已经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时衿。” 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因为所有的话在这一刻好像也不合时宜。 终于外婆的手还是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咔嚓。” 顾时衿心里的那根弦断了。 警察忍不住过来,叹息:“家属请节哀吧。” “不,不,不!” “外婆只是睡着了。” 她摇了摇头。 抱住外婆的身体,在此刻爆哭起来。 像是压抑了很久很久…… 那一夜,港城的雪下得格外的大。 银装素裹之际,她在为外婆举办丧事,直到手里捧到外婆的骨灰时,顾时衿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外婆了。 明明,明明就差几天了啊。 为什么外婆不愿意再等等呢? 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装着外婆的骨灰。 她准备抱着她一起去乡下。 就像外婆还在她身边,她们就要这样过一辈子。 她从来都不敢想,如果自己离了外婆会变成什么样。 每每遇上送葬的队伍,她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她也变成其中的一员。 也抵触着港城的第一场雪中觉得会有什么不祥发生。 即使在心中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可是这一天还是发生了。 雪下过之后的港城分外的寒冷,而她还穿着前几天的风衣站在马路边。 茫然地望着前方。 忽然角落里窜出一条狗来,绕到她的脚边冲她疯狂地狂吠。 她吓了一跳,赶忙把脚收回。 这条狗完全没有退缩,反而更嚣张,趴在她脚边,仿佛下一口就要将她撕裂。 骑着电动车的中年女人将手伸向她四四方方的盒子一把抢了过来,对地下的狗说,快上车。 狗这会儿也不冲她喊叫,就乖乖地坐上了车的前面。 一切来得太突然,顾时衿反应过来就追着电动车后面奔跑,“把东西还给我。” 下一秒对面的绿灯变为红灯。 无数的车往她这边涌过来,不停地鸣笛。 还是有一辆车擦过她的腿边。 她摔倒在地。 “你瞎了眼吗?这是红灯,会不会走路?不会走路去死,行吗?” 车上下来一个壮汉,对着她破口大骂。 “对不起前面的人抢了我的东西,我想把她追回来,没看到,真的对不起。” 时衿的眼里只有那个渐行渐远的电动车和一人,她向面前的司机道歉。 “我老远就看到你捡了什么破东西抱在怀里又不值什么钱,抢了就抢了,老子有病啊,往路上跑。” 第72章 里面装的是骨灰 “下次再让老子看到你,一脚油门就让你撞死。” 顾时衿不再说话焦急地掏出手机就打110。 警察来到的时候就见一个女孩儿蹲在路边失魂落魄地盯着一个方向出神。 是你报的警吗? 两双鞋,出现在她的眼前。 顾时衿往上看才发现是两名交警。 她着急的点头是,“我,我东西被人抢了。” “什么东西?” “一个罐子。” “一个罐子?” 两人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 又问:“你今年多大?” 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罐子值多少钱? 她又一一回答了,问道:“我们现在可以去追了吗,我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两名交警往车上去,她只好跟在后面不停地问,“是要去查监控吗?” 终于其中一个交警忍无可忍地对她说,“你先跟我们去做,记录,然后再谈这些事情,好吗?” “不能先去看监控,然后再追人吗?” “我问你这个罐子值多少钱?” 顾时衿老老实实地回答:“值100块钱。” “那我明确地告诉你,你追不回来了,就100块钱的罐子就算了呗。” 另一个交警甚至不想带她去做记录,连车门都不想为她开。 “不能算了,那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由于站在风里吹了很久,她整个人说话都不再有气势而发着颤音。 两名交警就更不怕他。 “对于你很重要,你又是谁?我们每天忙很多很多的事情,还要替你去讨这100块钱的罐子,你自己没看好能怪谁呀?” “如果每一个人都因为交了100块钱而报警,那这个世界不就乱了吗?” “能不能为其他人考虑一下?” “真是麻烦,晦气极了。” 顾时衿以为来的是希望,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那个罐子价值100万。” “那个破罐子怎么可能价值一百万你刚才不还说100块吗?” 开车的交警,本来都准备开走,又熄了火,对她破口大骂。 “你不会是哪里派来的骗子吧?你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刚才还是100块,现在就是100万。捉弄警察呢,小心我给你逮进去扣起来关押几天你就老实了。” “哥,哥哥,别生气,别理他,咱们走。” 副驾驶位上的警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拍了拍旁边的人,让他赶紧走。 “什么100万,她要有100万我我把头拧下来。 看她那个穷酸样还能有100万的东西赶紧走吧。” “你们不能走,我说100万就是100万。”顾时衿顾不上其他,只能张开双臂拦在车前,手指冻得发紫:“你必须让我去看监控,或者我一个人去找也行。” 她对他们也不抱有什么希望,只希望自己可以看到监控去找回盒子。 “他妈疯女人,你发什么病啊?小心老子打死你。” “还敢拦在车边,你信不信我一脚油门下去把你脑袋砸个稀巴烂?” “监控监控你以为你是谁呀?谁都可以监控,你有那个权限你就看监控。” “你让不让开我开车了?”驾驶座上的警察,不停地吓唬着她。 这时,电话的铃声打了进来。 顾时衿一看是傅裕琛就准备挂了电话。 谁料,她一遍一遍一遍地打进来,无奈之下他只能接起。 “阿衿,你在哪儿?” 不疾不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顾时衿抬头看了看路标,报了过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站在路边干什么?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和敏锐地捕捉到她情绪里的不一样的鼓点。 “我,我有东西被人抢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和他说了,与此同时,那辆警车也与她飞驰而去,留下了车尾气。 不过五分钟的功夫,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就出现出现在街边。 “什么东西被抢了,人没事吧?” 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地上下打量她,看她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而顾时衿也没有心情与她计较什么,只希望自己可以去找到盒子,“没有?但是我的东西被抢走了。” “我报警他们不给我看监控。” 根本不用傅裕琛出手,助理已经处理好了,“二小姐上车吗?我带你去看监控。” 他们去的一个警局正好在里面遇上了刚才突然嘲讽的两名警察。 傅裕琛来的阵仗很大。 他带来的保镖几乎比警局里的人还要多。 “你你你你需要看监控。”很明显他也认出了。一边看着顾时衿,一边结结巴巴地调电脑。 “墨迹什么?快一点。”助理道。 当看到有人抢了她抱在怀里的盒子,然后奔跑的顾时衿摔在路边,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场景,莫名的傅裕琛心里咯噔了一下。 “走吧,我带你去把东西拿回来。” 局长在后面战战兢兢地推着那两名警察道:“你们跟着傅总一起去好好地把东西要回来,抢人东西的人也给我带回来。” “这光天化日之下。简直没有天理还敢抢东西。” 车顺着监控的路线寻找到了一栋小区前,一直走到电梯口。 两名警察很有眼力见地前去敲门。 出来的是方才抢她盒子的大妈。 顾时衿立马对她吼道:“把东西还给我。” 大妈叉着腰,不承认什么东西,屋里又传来狗叫声,像是在拼命地往外窜。 她又被吓到,往后退了一步跌进傅裕琛的怀里。 他忙把她的耳朵捂住:“没事的没事的。” 眼神示意一下,保镖强行地将大妈拖回了屋里:“把东西交出来。” 大妈这才觉得害怕,还是但是嘴还是硬的,“你们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会报警的哦。你们这属于强强强强人民在还威胁他人人身安全” 警察上前:“我们可没有威胁你的安全,刚才我们已经在监控里看到你抢了这位女士的东西,请你把东西还回来。” “什么东西啊?”大妈依旧嘴硬。 “就是一个黑黑的罐子,那东西又不值钱,你留着有什么用?赶紧还给人家吧。”那两名警察还想着将功赎罪,拼命地给大妈说到说到。 谁知他妈根本油盐不进,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拿她什么东西了?你们有证据吗?” “你再这样我们就把你带到警局了。” “带带带,谁还怕你们不成?” 大妈依旧死猪不怕开水烫。 终于,顾时衿开口了。 “那罐子里面装的是骨灰。” “我外婆的骨灰。” 第73章 晦气死了 滴答,滴答。 此刻的麻雀般小的屋内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就只有墙上的时钟在转动。 “阿衿……” 傅裕琛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似乎并不是很惊讶,他抿着唇,视线一遍又一遍地朝顾时衿看过去。 助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的少爷好像在担心二小姐。 他在心底想,毕竟是白月光的妹妹担心一点也是正常的。 这样想着他才舒了一口气。 “我说,盒子里面的是骨灰,是我外婆的骨灰,你还要吗?” 女孩儿定定的站在众人面前,没有一丝的羞恼,出奇的平静。 她很淡定,周围的人却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原以为那个罐子是多么的值钱,或者对于二小姐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是一个骨灰盒。 还是她外婆的骨灰盒。 别人不知道,但是助理知道得很清楚。 自家老板和顾二小姐唯一的牵绊就是她的外婆。 今天莫名的就让他打二小姐的电话,似乎早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啊……” 中年女人听到她的话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拼命地鬼叫。 张牙舞爪地乱吼一通:“脑子有病啊你,在罐子里面放骨灰干什么?那么好看的罐子里装骨灰,真是晦气,倒了大霉了。” “还有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这就把那个晦气东西还给你。” 中年女人一边奋力把其他人往外推一边去找她的罐子。 成功见识到了中年女人的无赖。 两名警察免不得为顾时衿打抱不平,“明明是你抢了别人家的罐子,你还管罐子里面装了什么,你难道没有一点点愧疚之心吗?还晦气,你回去你抢东西干什么?待会儿跟我一起去警局。” 他说完还去看顾时衿和傅裕琛的脸色,企图在他们的脸上能看到对自己的欣赏。 可是他什么也没也看到。 当中年女人把罐子抱出来时,顾时衿才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中年女人没好气地将罐子没轻没重地塞在她怀里,“拿走,拿走,赶紧走,晦气死了,走了之后我还要将家里消毒一遍呢。” 她刚说完就从角落里拿出生把和消毒液。 “你说什么呢?”另一名警察也上前制止住了中年女人,“你现在还有心思消毒呢,你现在要和我们去警局一遍。” “这个破罐子用得着去什么警局吗,我都知道不满3000块钱不可以立案,糊弄谁呢?” 显然这个老女人懂点东西。 对地,两个警察哑口无言。 “罐子价值1000万。” 傅裕琛眼睛一眨不眨说。 别人说可能会有人质疑,但是他不一样,知道他身份的不敢怀疑,不知道他身份的也觉得他这么贵气不会骗人。 “里面东西呢?” “我问你东西呢?” 抱着怀里,她才发现罐子很轻,很轻。 她毫不犹豫地打开。 里面飘出令人分泌呕吐的味道,不过刚掀开来三秒钟,一屋子都弥漫开来。 助理捂住鼻子,整张五官凑在一起,“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呀?” 大声的吼叫吓得女人吓了一跳。 “这有什么的呀?我在里面腌了咸菜,我以为就是一个好看的盒子,而且这盒子又是她不要的。又不能怪我,她要是想要,早就追着我抢回去了,又不会等到现在。该不会是看我把盘子用到恰到好处,她又反悔追过来的吧?” 剩下来的话,傅裕琛的保镖再也没有让她说出口。 “啊啊啊,疼疼疼。” 大妈疼得不停地叫唤,居然还能伸出手指着顾时衿就大骂出口,“你个小贱人,不就拿你一个盘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带这么多人上门威胁吓唬谁呢?” “个小逼样的,小小年纪勾搭这么多男人来威胁老娘。” “你以为老娘是被吓大了,你别落在老娘手里抓花你的脸。” 即使警察在这里,保镖也看懂了傅屿时的眼神。 他们旁若无人地将嚣张的大妈按到墙上进行了物理解决。 顾时衿一把推开他们,上前揪住大妈的领子歇斯底里地问:“你把里面的东西放哪里去了?” 她其实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谁料,大妈还补上一刀,“不过就是点骨灰,我还嫌晦气呢,被我扬了呀,就在后院里呢,你要不要去看看?或许现在已经被风吹没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在场每一个人听得全都心里一抽一抽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傅裕琛拉着顾时衿的手就往外面走。 “别留活口。” 没人敢说什么,大家都缩了缩脖子发现他周身的气压很低。 她来到了后院,地上白白的薄成一片。 顾时衿蹲了下去,用手一撮一撮地将骨灰捧到,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里,生怕漏出去一点。 傅屿时也卷起袖口,跟她一起把骨灰装到盒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再没有一点点白灰,顾时衿才停手。 “我带你去吃饭吧。” 男人依旧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绝口不提外婆的事情,也不提他们之间的事,拉着她去吃饭。 “谢谢你帮我找到外婆。”到此刻他们之间的纠缠好像没有了任何意义,顾时衿抱着外婆的罐子错开他要牵过来的手,“我带着外婆回家了。” 目光停留在他抱着罐子的手上,她好像没有意识地在颤抖,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自主性地发抖。 而是躯体化。 几乎下意识的瞳孔微缩了一下。 他的语气放得极为的柔和,将两人的身体拉得极近,“阿衿就算你不吃饭,外婆肯定也想要带你吃饭,我们去吃饺子吧。” 饺子。 听到饺子的人微微愣了一下神。 第74章 傅裕琛,我没有外婆了 转头问他:“是外婆包的饺子吗?” 傅裕琛微不可查地收回自己的手紧了紧。 雅青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是的。” 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掺杂在里面,他的嗓音像羽毛一样浮在顾时衿心尖上,像是被下了蛊般,她点了点头,“好。” 今天的经理远远的就看见了傅裕琛的车,赶忙带着一群人下去迎接他,打开后车门就瞧见顾时衿又是鞠躬又是问好:“二小姐近来可好,好久没看见你来了。” 顾时衿不语他也不觉得尴尬,又伸手想去抱她手里的罐子东西:“我来拿着吧,我替你保管。” 这时的她像一个野兽一样被触碰到了爪子,慌忙地把东西往怀里抱了抱。 傅裕琛赶忙将人带到自己身边,说:“下去吧。” “好,好好。” 经理忙不迭地请两人进去。 傅裕琛没骗她,真的是饺子。 只是吃在嘴里却完全没有外婆的味道,吃一半放下了筷子,直勾勾看着对面的人。 莫名的傅裕琛有些心慌,问:“怎么了?” “不是外婆包的。” 她淡淡地问。 她越是这样傅裕琛却越感觉捉摸不到面前的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眼前。 “什么外婆包的妹妹,你是傻了吧。” 轮椅出现的声音就像是碾过噩梦里朝她走过来。 王妈推着顾明珠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裕琛,你回来怎么也不去找我呀,人家找你好久了,还好在这儿碰见呢,你是不是点了我最爱吃的菜那我来看一看呢。” 她丝毫没觉得上一句话给顾时衿带来怎么样的伤害。 一味地凑到傅裕琛的面前。 男人蹙着眉,面露不悦,声音也是不同往常的冰冷,“你来这儿干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 很显然这要不是在餐厅,他肯定会大发脾气。 这一点也不像傅裕琛。 顾明珠慌乱地去捂住自己的双腿道,“嗯,抱歉,裕琛,我腿太疼了,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妹妹也不会生气的吧。” 顾时衿像一个木头,呆呆地抱着罐子。 顾明珠见状又上前去安慰自己的妹妹,“妹妹,生死乃人之常情。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外婆在天上看着你呢。” 如果是别人劝说她,或许顾时衿有会被安慰到一点点的情绪,但是这个人是顾明珠。 无端的她就觉得她在嘲讽,并且认为外婆的死因和她脱不了干系。 “是你害死了我外婆。” 抱着罐子死死地盯着顾明珠,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了她一样。 吓得顾明珠连忙让王妈把轮椅往后挪了挪。 拍了拍胸口。 眼泪上又缀满了泪花,哭哭嚷嚷:“裕琛,你看看她,每次一有事情,妹妹就会怪罪在我的头上,我何德何能去害外婆?我也是外婆的孙女,即使外婆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希望有一天能给她养老的,我怎么可能去害外婆呢?” “是不是你害的我自我自会去查清楚,顾明珠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你最好祈祷真的不是你。” 她真的不信。 他也不会在乎此刻的傅裕琛在想什么,转身就要离去。 “阿衿,吃完饭再走。” 傅裕琛出声挽留她。 “妹妹你别走,你走了,裕琛肯定会和我生气的。我们都那么在乎你,你就是当看在姐姐的面上把饭吃了,好不好?” “你不是说想吃外婆包的饺子吗?这也是一样的。” “够了。” 酒杯被重重地砸在桌面上,顾明珠吓了一跳,眼泪都忘了收回去。 难以置信地去看坐在那里的男人。 “我,我做错了什么?” 然后猛地去拉王妈的袖子问。 王妈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地安抚她的情绪,“没事的,少爷只是在和二小姐说话。” 顾时衿哪管他们是在和谁说话,抱着自己的罐子就要离开。 对顾明珠的装傻她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反倒是后身后传来了傅裕琛的声音。 “顾明珠,你故意的有些明显了。” 顾时衿以为自己幻听了,脚步蹲在了原地,仿佛脚底有胶,把它粘在了地板上。 愣神之际,傅裕琛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手腕按下电梯。 “还想吃饺子吗?回家你教我像外婆那样包,好吗?” 一整个回程的路上,她的脑袋都是嗡嗡的,思绪很杂,都在纠缠着打架。 直到回了别墅里,两人刚准备进去,傅裕琛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一遍。 两遍。 “你去接吧,我一个人可以进去。” 她穿着一身黑色站在灯光站在路灯下抱着盒子说不出的清冷感。 说话间也缠绕的冰凉的感觉。 莫名的疏离感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傅裕琛掏出手机回望她:“好,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来。” 他攥着手机与手机里的人通话,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的人走远,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一通越洋电话结束后, 砰。 巨大的响声从身后传来。 像是烟花忽而飞起,在寂静的空中发出一声轰鸣感炸开。 只是这个声音不一样,烟花是在空中,它是在地下。 同样也炸开了烟花。 啊? 周围发出尖叫声,人群中开始喊叫。 “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快打120。 手机被紧拽在手里,还是砸在地上。 傅裕琛顾不上去看身后一味地往别墅里跑。 有什么在心脏上狠狠地敲打着血液里仿佛流动着亿万个蚂蚁。 他感觉自己周围所有的空气都被抽空了。 脚步声还在楼梯口踉跄了一下,佣人慌忙上来扶他,却被他用手甩开。 房间里没有,客厅里没有,沙发上没有,卧室里没有。 都没有,都没有。 慌张和恐惧感包裹着他,这一刻他觉得窒息极了,人生从未有过如此慌乱的地步。 联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最后一扇门他转动了一下,把手还是黑暗的。 只是窗帘触动了一下,有风飘过,窗户被人拉开很大的口子。 口子也仿佛落在他的心上,风吹着他心疼生疼。 “阿衿。” 连他自己都听出来,声音是有多么的颤抖。 “阿衿。” 他甚至脚步都不敢多一秒过去,生怕看到地上的那个人是顾时衿。 一步,两步。 窗帘在迎风飘动,这次飘动的还有女人的长发。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只听她在耳边说:“我没有外婆了。” “对不起,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味地道歉。 “傅裕琛,我没有外婆了。” 第75章 说,裕琛去哪了? 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抚摸她的头发,沙哑的嗓音飘在她头顶上方稳稳地落到她耳朵里:“阿衿,你还有我。” 她小小的人儿卧在她温暖的胸膛里拼命地摇头,不知道在否定些什么,泪水沾湿了他面前的衣服。 他向来是有洁癖,而此刻却紧紧地拥着怀里的人。 似乎害怕下一秒人就在他怀里消失。 “快下来,好吗?” 终于怀里的人好像呼吸缓慢了下来,他才敢打商量。 顾时衿闷闷地说:“我只是在看风景。” “你说,为什么不下雪了呢?” “为什么呢?” “就因为前几天下完了雪它就不下了嘛,它凭什么不下雪?” 下雪好像在她脑海里产生了执念。 傅裕琛知道别人可能是喜欢雪,而怀里的人是厌恶,赤裸裸的厌恶。 “我想睡觉了。” 自从看见外婆在她面前离开。 这几天眼泪好像被蒸发了一般,终于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哭尽了力气。 现在血液仿佛被抽空,整个人空荡得很像是地狱来的鬼。 飘荡荡的,没有实感。 “好,我替你关上窗户。” 傅裕琛并没有说些什么,将她抱上床,然后起身去关窗户。 “想不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直到前几天他才从外婆的口里知道,她并不喜欢吃餐厅里面的东西,厨师的味道也不符合她的口味,她只喜欢吃外婆做的饭。 娇气的姑娘。 难怪她这么瘦。 “不用。” 顾时衿把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面,也不开灯,扒拉了一下被子就钻了进去。 “好。” 他不知在床尾站了多久,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第二天,傅裕琛一醒来便吩咐人去上楼,叫二小姐起床吃饭。 佣人上去后惊慌失措地下来:“不见了,二小姐不见了。” “怎么会?” “快去找!” 他放下手里的平板立马起身,又是打电话,又是吩咐下面的人去找。 很快监控传到他的手机里。 里面的人很早就穿戴整齐后站在客厅里,大概站了三分钟之后就出门消失在了庄园里,庄园里所有的监控也一路看着她上了车。 直到看到人还没走远,他松了一口气,自己拿着车钥匙出去追人。 屋内一众乌压压的佣人们面面相觑。 他们只知道少爷很喜欢顾家的大小姐,然后自从大小姐回来之后对二小姐也冷淡了许多,没想到转变来得如此之快。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裕琛呢?” 傅裕琛前脚刚走,顾明珠就被王妈推着轮椅进入了大家的视野。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们是见识过顾大小姐有两副面孔的,傅少爷面前一副,对其他人又是另一副。 “我还有饭没做,我先去做饭了。” “我还有地没拖,我先去拖地了。” “哦,对了,院子里的花还要浇,我先走了。”一瞬间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想起了自己手里未干的活,没有人回答她的第二句话。 “都给我站着。” 有种天灵盖被打开的声音惊吓住了一众人。 她哪里还有平日里温柔娇滴滴的声音,顾明珠现在就像是即将要吃人的恶婆。 “怎么?都忘了这个家里谁才是女主人?” “你,告诉我裕琛去哪儿了?” 她随手指了一个人。 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少爷出门了,大概去上班了吧?” 她又随手指向另一个人问,“说,裕琛去哪儿了?” 那人就显得聪明了点,“少爷是出去了,但是他的行程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些人知道?可能去找您了吧。” 被人这么一说,顾明珠的怒气消下去了一大半。 转眼就瞧见桌上摆放着两副碗筷。 她的心一下就被提起,手狠狠地攥紧着轮椅的把手,大声呵斥,“家里来谁了?” 原本见她脸色缓和了,许多人刚准备松一口气,此刻还没缓过来的气的却又被提起。 “说啊,我问你们话呢?” 她将碗筷从桌上拿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有些瓷片滚落在别人的脚下,她也不管不顾地发疯,“快说到底是谁进了院子?” 终于有人扛不住她的嗓音。 “是二小姐。” “好,好好,顾时衿,是吧?好好好好的很。”“除了她。”她指着那个说话的人,“其他的人都给我去院子里跪着。” “王妈我们走。” 这边傅裕琛正在等红绿灯,就见后面有一辆车笔直地撞了上来。 眉头狠狠地皱起来,眼下重要的事是寻顾时衿,其他没有功夫去管被追尾。 抬头看了看红灯还有10秒。 后面的车再次撞向他,巨大的冲击感袭来。 他本也没什么好脾气,此刻,打了助理的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被人敲击了玻璃,定睛一看,居然是顾明珠。 他摇下车窗,即使那个追尾的人是顾明珠,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本就是大少爷脾气此刻全写在脸上了。 见他一直不说话,顾明珠赔着地笑,“对不起啊,裕琛,我家的那个司机不太会开车,你能带我吗?你要去哪儿?” “是我要问你你要去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说话的语气冷淡极了,仿佛他们曾经的一切都消失殆尽,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顾明珠的心一下跌落谷里,又想起家里的佣人说那个人是顾时衿。 一定是那个贱人离间她和裕琛的感情。 她咬着牙也要上车。 “裕琛,外面的天好冷,我可以上车和你聊吗?” 她极尽卑微地抱着自己上半身取暖。 男人掀了掀眼皮,对她后面的王妈说:“没听见你家小姐要上车,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耳朵要是不好使就捐了。” 王妈忙不迭地替她家大小姐开车门又安置在副驾驶上。 一系列的操作过后,王妈非常有眼力见地退到后面的车上,不给她家大小姐当电灯泡。 “裕琛,我昨天晚上做噩梦了,我一直想来看看你,今天早上一去你院子里就发现你不在,你准备去那儿去公司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想来,我从回国过没有陪你去过公司。” 傅裕琛继续开车,以前他从来没觉得顾明珠说话,是那么的令他心烦,而旁边的人依旧在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他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很。 第76章 终于离婚了 忍不住用手揉了揉,此刻旁边的人才噤声。 “裕琛,你是没睡好吗?”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很想发脾气。 “没有。” 他淡淡地回。 “啊……” 只听身旁的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他慌忙打了一下方向盘,问怎么了? “没事,裕琛,你开你的,我突然心口有点疼。”“那就去医院。”他本来是想开口让她留在路边,等等打个120或者是让助理来接她,亦或者让后面顾家的司机来。 谁都行,自己要赶着去找顾时衿,可没想到,顾明珠大力地拉扯他身边的衣服好像疼得下一秒快要死掉一样。 “没关系的,裕琛,你要是有急事你就先去,我,我,我还能坚持住。” 既然这样说了,傅裕琛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更何况顾明珠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位置。 急忙调转车头去往医院。 他把人送到医院,口袋里的手机就不停歇地响着。 顾明珠就躺在病床上,虚弱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依旧非常为他着想,“我没事的,你你先去接接电话,我我自己可以。” 感觉下一秒就要手垂下然后死掉。 “没事,我看着你进去。” 已经到医院了,只有两分钟的路程,他也不在乎这两分钟。 直到把人推了进去,他才看到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一个快递值得他打五六个电话。 他站在医院门口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冷冷地回拨过去。 “什么快递?你给我打五六个电话。” 话一说出口周围一般人的目光都收了回去,莫名地让他们想到了喜怒无常的资本家,即使再帅他们也收回了视线。 终于在那头磕磕绊绊地回道:“是顾二小姐的。” 想到顾时衿,火一下子熄灭掉一半。 “是什么?”他难得收到她送给他的什么东西,哪怕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也没见过她给自己买过什么,都是有些意外。 “是,是……” 那边一直支支吾吾的。 傅裕琛一下脑袋里想了很多东西,到底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你直接说。” 他一向认为自己承受能力还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离婚协议书。” “什么?” “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提到离婚协议书的一瞬间,他是惊讶的,难以置信的,甚至认为他的阿衿简直就是个白眼狼,自己都不顾一切不去计较,想要冰释前嫌,结果她还给自己借来了离婚协议书。 但是又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 来到公司,那封离婚协议书已经安稳地躺在他的桌面上。 上面稳稳当当地写着顾时衿三个字。 他摩挲着纸张,拿起笔又放下,再拿起又放下。 “你去查一下二小姐去哪儿了?” 一天,两天他们都相安无事地度过,他不敢再去找她,害怕她一见到自己就会提离婚协议书的事情。 助理查得也很快,很快就汇报道:“二小姐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直在找工作,也找到了心理咨询师的工作。” “心理咨询师。” “你去把他的健康报告提过来。” 傅裕琛一直觉得不对劲,当健康报告出现在他电脑里时,还是忍不住的指节泛白。 全是黑字,只有那一行病历映入他的眼帘。 MDD已经发展成双向躯体化。 难怪他看见她总是止不住地颤抖。 好像已经控制不住的样子。 “少爷要去找二小姐吗?” 助理多了一嘴。 “不用,我看见视频里她过得挺开心的。” 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受,酸酸涩涩的,反正是他这辈子好像没有体验过的一种感觉。 莫名的他不敢去找顾时间,害怕她和自己提离婚协议书的事情。 一个星期后,前台打来电话说一个自称顾二小姐的人要见他。 傅裕一还是将人放进来了,她好像又瘦了很多。 “把字签了吧。”她一进来就开门见山道。 助理在一旁给她倒茶,手一抖,险些砸了杯子:“二小姐先坐下喝口茶吧。” “不用了,赶紧签了吧。” 她说话不温不和,傅裕琛通过她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光亮,也见不到她一丝的情绪起伏。 “你……” 他好像有很多话讲又说不出来。 “最近过得还开心吗?” 顾时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些,点头,“我过得挺开心的呀。” “那为什么要离婚?”他十分的不解,明明一开始是他想要离婚,而她不愿意,现在倒好,反了过来,“最近我对你挺好的。” “挺好的嘛,我只记得你让我搬出去给顾明珠住的主卧,还有永远大的戒指,你永远会偏向顾明珠,永远都不会体会我的感受,我不想要这样的婚姻。” 她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裕琛,像是要把这么多的委屈,倾诉地倒腾出来。 “我还年轻,我还要结婚的。你又不爱我,干嘛要耽误我?” 她十分的不解露出与他同款的表情,“还有顾明珠又找我了,她总是以为我会抢走你,我哪有那个通天的本事能抢走你。”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她,更不喜欢这座城市。” 最后傅裕琛终于提起笔,在她的注视下,准备签字,忽地,他抬眸深邃的眸光里闪动着不知名情绪。 “那为了庆祝你重获新生,今晚我有幸替你包点饺子吗?” 顾时衿见他提起笔眼睛一亮,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又随即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外婆已经给我包好了。” 再度听她提起外婆,男人握着的笔紧了紧,助理也在心里一咯噔。 她好像忘记外婆已经去世了。 傅裕琛在关于MDD的文献里看过,这是一种大脑保护机制的体现方式。 “好。” 难得他利落爽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恭喜你。” 见他签下名字,她脸上难免露出喜悦之情,像极了讨到糖的孩子。 刚准备转身,傅裕琛把早准备好的文件递到她手里,“这个也给你小富婆。” 那是傅家的股份,还有他名下的房子和车还有一些庄园。 拿在手里不像是一份文件,倒像是沉甸甸的钱。 谁会不喜欢钱呢? 顾时衿反正是喜欢的,只是她警惕地去看眼前的男人,“你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该不会是不干净的,你要用我来洗钱吧?” 第77章 回家 他微愣了一下,随即勾起浅浅的笑意。 傅裕琛自己都不知道看向她的眼眸时仿若有光忽闪忽闪,“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 可不是嘛。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吧? 但拿人家手短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顾时衿扬起唇,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拍马屁的话随口就来,“,您可冤枉我了,在我心目中,您就是最大方的人。 说完她还不忘竖起大拇指。 傅裕琛转了一下笔,期待的等她还有什么样的话要说出来。 谁料,她就夸了这么一句,然后抱着文件冲他笑眯眯道:“那东西我就拿走啦。” “走吧,走吧。” 他大手一挥,人刚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你不能后悔吧。” 满脸狐疑。 要是往常大少爷的脾气上来能将人拖出去,今天他确是好脾气地反问她,“你希望我后悔?” “那不是。” 她麻溜地抱着东西开开心心离去。 直到人走后,助理才慢悠悠道:“二小姐好像比以往开心了好多,性格都开朗了起来。” 以前是那么高冷的一个人,居然私底下是这么活泼开朗的性子。 怪让人意外的。 傅裕琛收起笑容,“去派人跟着她。” 助理不解,“二小姐发现后一定会生气的。” “你非得让人发现,要是被发现了,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滚下去!” 他在文献里看过,这种突然受了打击,然后又变得开朗,不是一个好现象。 顾时衿开开心心地下了傅氏的大厦,手机里铃声响个不停。 她停住脚步看来电显示,是,母亲。 莫名地不想去接,任由它继续响。 上一段铃声刚结束,下一段铃声就无缝衔接了进来。就此反复不依不饶,想了足足有三分钟。 终于,顾时衿发现自己还是玩不过她,于是心里窝着一股气冲冲地打开手机。 刚酝酿好的情绪还没有说出去,话筒那边就传来母亲温柔的嗓音。 “时衿,你在哪儿?今天要回来吃饭吗?妈妈好像许久没有看见过你了。” 轻慢温和的说话声从电流里钻出来,是她很多年都没有听过母亲这般于她说话。 “喂,时衿,你有在听吗? 缓缓的,仿佛有小溪流水淌过她的心尖熄灭掉了原本的烦躁。 “我在。” 顾时衿为自己一瞬间的恍惚感到懊悔,她怎么能被他母亲善于伪装的声音而欺骗?不过是一句温柔的话就让自己卸下了防备。 接下来她就应该会指责自己为什么去欺负顾明珠了吧。 毕竟自己刚和顾明珠掰扯了一回。 早上她本是好好地在医院里上班,给一个小孩子讲故事,王妈推着顾明珠旁若无人地进来,后面还跟着院长护士没一个能拦得住她的。 她上来就指着自己哭诉,说什么她勾引傅裕琛,是勾引姐夫的狐狸精。 顾时衿当场就从王妈手里夺过轮椅,一把就将她推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要是不会说话就去厕所里用马桶刷刷牙。” 顾明珠硬是被控在当场三秒钟,眼泪哗啦啦地流下。 对着众人说自己这个妹妹又是如何如何对她不好,又是如何如何勾引她的丈夫,又是如何如何陷害她等等之类的。 她还要工作,只得放下一句话,放心,我可看不上你的男人,下午我就会去找他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着急来到复试找傅裕琛把离婚协议书签的原因。 她可不想再与他们两人纠缠。 跟神经病似的。 “阿衿,现在方便回家吗?妈妈有话要对你说。” 依旧是她平日里只对顾明珠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破口大骂。 “不要。” 她嘴比脑子还快,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怪她会拒绝,因为去了顾家准备后是无非就是三人组开始批判她,顾明珠坐在中间哭,顾父顾母在旁边安慰,然后将矛头对准她进行批斗大会。 最后还要进行思想教育,要对姐姐好。 “妈妈真的还是挺想你的,昨天晚上又梦见你小时候我在我怀里的样子。最近是妈妈不好,老是照顾姐姐,忘了我们阿衿也是喜欢吃妈妈做饭的女孩儿,我做了许多小时候你爱吃的东西。” 她还提他爱吃的东西,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爱吃什么。 是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让顾时衿有了挂电话的冲动。 “还有上次是我的不对,我对你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妈妈不祈求你能原谅我,如果你能回来陪我好好的聊聊天,也是对我的一种原谅。” 长这么大也没有人对她道过歉,她所有的委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今天听到母亲对她的道歉,一瞬间好像有无数的委屈要往上涌。 “你做的菜我都不爱吃。” 许久,她对话筒里的人说。 她想,得到道歉就好了没必要再回去了,从此以后也和他们不再有瓜葛。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在问你想吃些什么也让妈妈有弥补的机会,好吗?算我求你了。 妈妈以后一定会一视同仁的,不会再偏袒你的姐姐,也不会让你一味地让着她。” 原来她都知道,她都知道。 这么多年她还以为就像他们嘴里说的那样,姐姐腿脚不好,所以才多关心她,目光多放在她身上一点,原来他们都知道自己是偏心,是偏袒,那她这么多年受的苦,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讽刺,太讽刺了。 “你不觉得好笑吗?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姐姐的妈妈,不是我的妈妈。” “对不起,对不起,阿衿,都是我的错。”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现在只想赎罪。” “对了对了,我想起我们阿姐小时候最喜欢妈妈给她折的青蛙妈妈现在给你折100个,好不好?” 什么青蛙? 顾时衿用手抹了一下眼睛。 真是的,莫名其妙还流眼泪了。 那青蛙是每次她被父亲打完后,她就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以前她以为是阿姨叠的,没想到居然是她的母亲。 “好,我会回去的。” “真的吗?你也不用太着急,路上滑,让司机开得小心一点。你也多穿点衣服,免得着凉。” 第78章 不好了 她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母亲没有这般嘱咐过她,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再次进入顾家,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今天来不但是为了再看一眼她的母亲,也是为了与这个家做最后的道别。 以后她再也不会来了。 “阿衿,你回来啦。” 顾母急匆匆地就从门口迎了上来。 她的身后跟着被王妈推着的顾明珠。 母亲温热的掌心牵过她的手,为她取暖,“你还没说你今天想吃什么呢?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或者你太饿的话,我先让厨房先做,我把你想吃的东西先记下来。” 被她双手紧握的手指微微颤动,她有些不习惯想要抽回,“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吃点平常的菜就好。” “不麻烦,不麻烦。” 她一边把人往屋里带,迎面撞上顾明珠,只见母亲沉下脸来,对顾明珠严肃道:“你今天早上去你妹妹工作的地方闹什么?向她道歉。” 一切都好像反转了过来,他们好像失明的人恢复了清明,失聪的人又得到了耳朵。 顾时衿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她倒是有些好奇母亲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居然明事理起来。 再去看顾明珠依旧是桀骜不驯,不想要道歉,她不服气地瞅着她,“我凭什么和他道歉?本来就是她抢了我的裕琛。” “她抢了你什么裕琛,裕琛本来就是她的丈夫,人家是合法的。” 今天震惊的不仅仅是一次。 她还是好心地说:“我已经和他离婚了。” “离婚了?” 顾明珠的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甜蜜地去拉她的手,“妹妹,你怎么这么好?真的和他离婚了吗?你真的舍得吗?” 她觉得她真有病。 要不要去看看脑子? 明明自己很希望她和顾裕琛离婚,这会儿反倒阴阳怪气起来。 她没看到的是,顾母原本笑容满面的脸上那点温柔正在一点点地消失殆尽。 “真的。” …… 他们好久没有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的吃饭。 饭桌上终于不再是顾明珠爱吃的东西,有了点正常人家的样子。 顾父坐在主座一言不发。 吃到一半时,他突然开口问:“你和裕琛离婚了?” 她将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又去看了一眼顾母,顾母对上她的目光温柔地冲她笑着。 “是。” 反常的是顾父居然没有说什么,而是嘱咐得好好吃饭吧。 饭后,顾父罕见地替她泡了一杯茶,让她尝尝。 “这是今年的新品,你尝尝。” 顾时衿只想喝完这杯茶就走。 “别急着走,待会儿去老家看看你的外婆。” 看着她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端坐在主位的男人才开口。 1秒,2秒,3秒,4秒,5秒。 顾时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三个人紧张地盯着她,红唇轻启,“好的,你们不去看外婆吗?” 顾明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忍耐不住,兴奋地去拍母亲的手臂,“成了,成了。” 顾父也露出满意的表情,“还是明珠厉害。” 顾明珠仰着头高傲,“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干的事情。” ……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很想外婆了,我已经把车票买好了,司机会送你去车站。” “妈,你要不要一起去?” 站在顾家的门口,母亲依旧拉着她的手,摇摇头,“不用了,你自己去替我向外婆问声好,这是车票。” 她低头一看,手里已经被塞进了一张车票。 她点了点头也不再强求,“好。” 顾家的司机办事效率很高。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将她送向了车站。 有上了车后,她感觉脑袋昏昏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干了些什么。 直到路开始颠簸,她才想起来这是回老家的路,一路上的风景仿佛能治愈人一般。 在太阳下山时,顾时衿看到了熟悉的房子。 那是她和外婆一直居住的房子,院子里面已经有些萧条,好像没有人住的样子。 外婆不在家吗? 她很疑惑。 她站在院子里与整间房子格格不入。 “外婆,外婆。” 她呼喊了两声,依旧没有人应。 周围空空荡荡的,尽显得有几分渗人。 “外婆外婆。” 她又叫了两声。 大门好像动了一下里面有人,一时间她想到了外婆是不是睡着了,或者是跌倒了怎么样的情况? 她疾步上前,手碰上门锁又反弹回来。 好不对劲的感觉。 但她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由于担心着外婆,她还是推开了门。 房间里并没有他心心念念的外婆,只有陌生的男人和陌生的中年妇女。 “呦,儿媳妇回来了。” 中年妇女手擦了擦围裙,想要去拉她,“吃过饭没在在俺家吃啊。” “你,你认错人了。” 顾时衿错开她伸过来的手,“我不是你儿媳妇,这间屋子是我外婆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陌生男人也从凳子上起身上下打量她,露出猥琐的笑容,“嘿嘿嘿,你就是我老婆嘛,长得怪好看的嘞。” 中年妇女听到他管她叫老婆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只见衣服上的灰尘四起,在空气里沸沸扬扬。 “什么你的老婆,是你和你二弟,三弟,四弟一起的女人,别叫什么老婆,他们听见会不开心的。” “你们认错人了。”她再度强调自己的话,“还有这是我外婆的家,你们怎么站在别人的家里?” “什么你外婆?你还没进门就和我这样说话,你爸妈没好好教导你。” “这本来就是我外婆家,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你儿媳妇。” 她好像与他们沟通有障碍似的。 “还外婆,你外婆不早死了吗?” 外婆。 外婆死了! 大脑一下子好像被释放了某种记忆,像是被打了激素般疼痛,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喃喃道:“外婆死了。” 与此同时,傅氏。 助理慌慌忙忙地跑到办公室:“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第79章 傻帽 助理着急忙慌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发现里面没有他要找的人。 唯有秘书正在收拾桌子。 他连忙询问,“老板呢?” “老板开会呢。”秘书本来想怼过去我怎么知道,一看是老板的助理又老老实实的回答。 见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忙你的吧。” “哦。” 秘书嘀嘀咕咕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还不稀罕听呢。” 助理转身又跑向会议室。 人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傅裕琛在发火。 他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其他的,端了杯水就进去。 傅裕琛看他走进来,也不说话,等他开口。 他只能挪步到老板边上,放下水杯,小声,“不好了,二小姐回老家了。” “回老家?” 台下的各位老总还在正襟危坐,如坐针毡等着他继续狂轰乱炸的冷言嘲讽。 却见他挥挥手,“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吧。” 众人面面相觑,又都松了一口气,赶忙夹着尾巴赶紧逃走。 “是的,我们派出去的人说二小姐一出公司就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回了顾家,没一会儿就上了车,是去老家的。” “还有其他人跟着一起去吗?” “没有。” 他们都心知肚明顾时衿去老家一定有问题,老家又没有外婆,她去干什么? “有定位吗?跟着她。” 傅裕琛去办公室拿了件外套就准备出门。 谁料,一开门,顾明珠就在眼前。 “裕琛,你要干什么去啊?” “出去参加个酒席。” 他抬眸,整个神情都透露出不耐烦来,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不近人情。 “酒席吗?我已经好久没有和你的朋友们聚聚呢,可以带上我吗?” 她用尽力气在向傅裕琛无尽地撒娇,只是这会儿傅裕琛和助理心思根本就不在她身上。 自然也没人看出她裸露在外的酥胸。 “你身体不好就不用去了,让王妈带你去其他地方逛逛吧,刷我的卡。” 都听出来是赶人,王妈都准备推轮椅了,只有顾明珠在装傻。 “不要,不要!” “对了,我今天妹妹和我说她已经和你离婚了,是真的吗?” 她几乎开心地要从轮椅上蹦下来,缓着他的腰。 他将人往外面推了推,没推动,“你妹妹今天回去了。” “对的,阿衿说你们离婚了,还说如果我们结婚那天她会给我当伴娘呢。” 她提到顾时衿时从他怀里抬头。 盯着他的眼睛,又将眼神放在助理的身上,好似在寻找些什么。 傅裕琛没接她的话,而是趁势将她推开。 “时间要来不及了,你先逛逛吧。” “那好吧。”顾明珠思索了片刻,双手从他的腰间滑落,她终究还是不敢忤逆他。 正当他们两人以为自己可以走的时候,她又指着助理娇滴滴道:“裕琛哥哥,可以把他留下来陪我吗?王妈一个人拿东西都不够的。” 助理眼见自家老板要发火,连忙道:“好的,好的。” 他把平板放在傅裕琛的手里,“老板一路平安。” 而这一边,中年妇女再度将手放在了顾时衿的肩膀上,悠悠道:“怎么你忘记了你外婆已经死了吗?” “还说什么是你外婆的房子,现在是我和我儿子们的房子。” “哦,对,还有你的。” 她怎么会忘记了外婆已经去世了呢? 顾时衿还蹲在原地,捂着脑袋,想不明白。 她为什么会忘记呢? 脑海里被外婆临走前地上沾满了血给铺满。 “别碰我。” 她冷冰冰的。 一点也不像刚刚刚见面时的那样好说话,此刻的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然的气息。 “怎么回事啊?妈?” 陌生男人忍不住问。 “害,可能一时难以接受吧。吃你的饭。” 中年妇女云淡风轻,把旁边的凳子往外一拽,“想好了就过来吃饭吧,待会儿也没有多余的饭给你哦。” 她怎么会这么傻,还被她父亲骗到了这个地方。 “我父亲给你们多少钱?” 事已至此,她不能坐以待毙,于是站起身,脑袋还有些眩晕,扶着门框才堪堪稳住身体。 “5万吧,你最好给我生5个孙子,这花了我们一辈子的积蓄。” “我给你们20万,50万都行,我不会留下来给你生孙子的。” 她说完这句话,打开门就要走。 后面的人也没有追上来,她以为他们是在考虑这个交易。 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她加快步伐。 没想到面前突然撞上来几个壮汉。 与屋里那个陌生男人还有中年女人长得有五分相似。 “你就是我妈给我们找的媳妇儿?” 其中一个人搓着手,嘿嘿嘿,露出黄色的牙,笑个不停。 “我不是,我是路过走错了的。” 她淡定地回道。 露出黄牙的男人摇了摇头说,“真是可惜了,那不好意思。” “你要不要在我家吃个饭?” 显然他相信了。 她只想在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她的父亲好好闹上一场,要让所有港城的人都知道他这位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还没走五步开外。 离她最近的男人拉住了她,“站住。” 被男人碰过的手臂,在发痒,发疼,顾时衿莫名就觉得恶心。 “还有什么事吗?”她 努力让自己变得很平静。 就像往日说话那样,仿佛在讨论今天你吃过了吗?今天的天气真好。 “你是城里来的吧?” 她松了一口气,以为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这才点点头。 刚想抬脚发现手臂依旧被拉扯着。 不解地回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既然是城里来的,那你有见过我的老婆吗?” 他问的话简直莫名其妙,而且无耻至极。 顾时衿却不敢轻易地惹怒他,默不作声地把手臂不停地往回抽,“没有。” “那你就是我们的老婆了。” 话音刚落,顾时衿就被他扯回了院子里。 他兴致勃勃地居高临下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 第80章 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们这个村子里根本就不会有城里来的人,“看你的打扮完全就是城里人,不过你伪装得那么好,能骗得过我弟弟,可是骗不过我的呢,你就是我妈为我们买来的女人,是吧?” “据说还是一个大家族的千金小姐。” “不知道味道如何呢?” 那个黄牙男人崇拜地去看向他,“哥哥好厉害,我都没有发现这个贱女人居然敢骗我。 我一定要弄死她。” 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生气了,上来就要对她先做些什么,却被旁边的人男人拦住,“你个傻帽,滚一边去,这是我的女人,你往后面站。” 叫傻帽的弟弟哭上去,停住了,“二哥,你怎么还骂人啊?” “就是二弟,你少惹是生非。” 中年妇女端着碗出现在院门口,一手叉着腰,一手对着他们大喊,“在院子里吵吵嚷嚷干什么呢?还不赶快起来吃饭。” “妈,我没找着哥哥们欺负我。”傻猫弟弟跑上去拦住中年妇人的腰间,又向她胸前凑了凑,“妈妈,我要吃奶。” 中年妇人非但没有生气,还摸了摸他的头发。 先是教训了一顿兄弟几个又将目光放在小儿子身上,“我替你教训过他们吗?你也不能一直吃奶吧,你现在都有媳妇儿了。” “有媳妇儿我也最喜欢娘。” “好,好好就属你最有孝心。” 在她的注视下几个儿子陆续向门里走去,终于中年妇女注意到了顾时衿。 她抬脚就来到她的身边,蹲下肥胖的身体用筷子戳了戳她的胸前。” “怎么?你现在还想跑啊? “也不怕什么狼啊,什么蛇啊,将你捉了去吃了。” 呵。 动物哪有人可怕。 顾时衿依旧不死心地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他给你5万,5万块够干什么?我可以给你20万或者50万都行,乃至500万我都给得起。” “我信你个屁,空口白牙。”中年妇女白翻了个白眼,鼻孔朝天,“你给我生5个孙子就行,我一定放你离开。” “5个孙子?” “对呀,我有5个儿子,一人一个。” “还有你得对我小儿子好一点。” 即使已经知道有些深山里的人法律知识浅薄,她还是狠狠地被震惊到了。 两人沟通无果后,中年妇女怕她再跑了,于是拿个绳子把他拴在了平日里她和外婆住的卧室。 卧室里有一个窗户,在她走后顾时衿就一直盯着窗户,双眼在屋里寻找有什么东西可以逃脱。 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门哐当一下被砸在地上。 顾时衿被吓了一跳,手紧握双拳思考如果进来的男人扑到她应该如何操作?是应该其他的命根子,还是先咬住他的耳朵? 人是被五个人压倒,五双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她纷纷叫唤她为老婆。 这可把她恶心坏了,胃里翻涌着想往外吐。 已经有男人往她这边过来,想要帮她解开绳子,愤愤不平,“我妈也真是的,给我老婆绑这么紧,这嫩嫩的手臂都勒红了。” 另一个男人也过来,用鼻子在她身上来回闻,“老婆,你好香啊。” 还有那个傻个子弟弟钻到她的脚底看她的鞋,“老婆,你的鞋从哪里买的?好好看,我也想要,你可以帮我也买吗?” 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当她看上桌边那块木板时,中年妇女冲了进来。 一把拉住要给她松绑的男人,扬起手就在他脑门上拍了下去,“干什么干什么,你弟弟还没碰的女人你就想碰你,想死啊你。” “还有你,你干什么干什么呀,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是吧?”“你们就让你的弟弟跪在地上,那天底下哪有男人跪女人的道理。” “都给我去把田里的草拔完了再给回来。” 他们似乎都很怕中年女人一窝蜂地走了又恋恋不舍地回望顾时衿,唯独留下了一个傻帽弟弟。 “你今天晚上就跟我儿圆房,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 不等她说话,中年妇女就将他们两人关在一处,自己先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突然,窗户好像动了。 顾时衿只能忽悠傻帽弟弟,“你能帮我把绳子先解开,我就把这个鞋子脱给你穿,行吗?” “真的可以吗?”弟弟眼冒金光,“你可不要骗我哦,拉钩。” 她向自己展示了一下被绑着的双手,“我这样怎么可以给你拉勾?你先帮我解开嘛,你看那边有剪刀。” 在顾时衿的注视下,他成功地去拿剪刀,当他刚拿起剪刀时又突然放下。 她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他委屈巴巴地说:“娘说我不能碰剪刀,小孩子碰剪刀会尿床的。” 事已至此,顾时衿只能继续忽悠他,“那你想不想要这双鞋?” “我想。” “那你就帮姐姐解开,好不好?” “不是姐姐,娘说,是老婆。”他还是拿起了剪刀为顾时衿剪下了绳子。 绳子被解下的那一刻她先把鞋脱下,让他钻到床上去玩。 自己则走向窗户。 一跃而下。 沿着小路没跑两步就被男人捂住了嘴巴。 她尖叫得想要喊出声,却发现是熟悉的味道。 傅裕琛直接拽着她向高处走去。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意外,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还有人会来救自己。 她的语气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冷然,没有一点点喜悦娇俏的模样,傅裕琛就知道,他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你父亲说将你送往老家,我就过来了。” “你骗人。” 她嘴上这样说着还是跟随他的脚步,一刻也不敢停。 声音压低,“他怎么可能告诉你他将我卖了? 你派人跟踪我了。” 以往知道他派人跟踪自己顾时衿一定会大发雷霆,但是今天非常的感激他。 上了直升机她还觉得有点心惊胆战。 直到她看到港城上空熟悉的景色,她才松了一口气,“今天真是谢谢你。” 傅裕琛没说什么降落下直升机。 刚到地面就看到了顾明珠以及身后拿着很多东西的王妈和助理。 “妹妹,你怎么又和我的未婚夫在一起呀?” 顾明珠歪着头询问她。 推着移动轮椅来到傅裕琛的身边。 未婚夫? 逝去的记忆就像潮流潮水一样涌入脑海。 是的,她还喜欢过她的未婚夫,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说自己忘了写什么,不过之前忘了所有的痛苦的回忆,现在全部都想起来。 “阿衿。” “姐夫好好地和姐姐在一起吧,祝你们幸福!” 第81章 五万块不过是一根烟 全部都想起来后的顾时衿根本就没有心情看他们搁这恩爱。 他还有事要忙,忙着去找自己的父亲质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给别人当老婆。 她要问问他,这到底和人贩子又有什么区别? 也并不想再忍受他这样的父亲。 傅裕琛先一步地推开像八爪鱼一样的顾明珠,疾步向她走来,“你去哪儿?” “阿衿。” 他还管自己叫阿衿。 不免有些好笑。 顾时衿被他攥着手腕,不由得来了脾气,“姐夫,你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妹妹就好,不要叫这么亲密,姐姐还在这边,她待会儿可又要发脾气了。” 茶言茶语又有什么不会的。 他猛地抽回手,目光如炬,冷冷道:“顾时衿,你话里话外都在编排我,我对你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到底还是那个傅裕琛,他可以让一次,又怎么可能处处让着她。 顾明珠眼疾手快了插了进来,“就是就是,妹妹,别说你和裕琛离婚了,还去救你,他不离婚的时候对你不也挺好的吗?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姐夫说话呢?还有我什么时候发脾气了,我对你一向温柔的不得了。” “是是是,你们俩应该锁死行了吧?我真没空跟你们俩掰扯。” “顾时衿,你凭什么说放手就放手,说走就走,因为你是谁呀?” 助理到底还是没有拦住他家的少爷,还是一如既往地盛气凌人。 “还有自从知道你外婆去世后,你心情不好,所有的人都哄着你,惯着你,你还需要怎么样?” “如今想起来了,我们谁有对不起你吗?你每天摆着这张脸给谁看?” 顾时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发出一声低沉而富有嘲讽意味的冷笑,“对我好,你们也真能说得出来啊,还有别把你们的愧疚当作对我好。” 她歪了歪头,目光灼灼,“难道说还是心虚害死歪脖的人,不但有顾明珠,还有你” 傅裕琛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怒火,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顾时衿,你到底有没有心啊?在你心里我就是害死外婆的人?”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间发出微微的声响,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胸膛起伏不定,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低吼,全身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戾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我害死外婆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生平第一次,他也有了有口难辩的感觉。 “你问我动机,那我问你,你们诬陷我前几次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呢?” “不知道是吗?但是我知道你们害我外婆的动机是什么?” “不过是想让我顺服罢了。” 成功地惹怒了傅裕琛,也成功得到了他口中的滚,萧然离去。 … 没想到,还有朝一日来到顾家。 千思百绪之际,她还是敲响了顾家的门,门口的保安见她呆呆地叫了一句二小姐,但是不开门。 “怎么了?有人吩咐见了我不开门吗?” 她觉得有些好笑。 难道这些人还想过自己会从哪里逃出去吗? 保安看向她身后的那些人,慌忙地摇了摇头 跌跌撞撞地往主院跑去。 五分钟后来的人是她的母亲,已经没有上一次出现那般温柔,也没有往日里的雍容华贵 此刻,满脸的慌乱,连她自己都没看出来,扣子错扣了一个。 即使在五颜六色的表情下,她还是强扯出一抹笑来对她伸手,“阿衿,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不希望我回来吗?” 她装作天真无邪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干净清澈的眼睛里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她也看得出,她亲爱的母亲是多么的紧张。 “母亲怕我?” “怎么会呢?” “那母亲的手在抖什么?” “没有没有,就是最近天凉了,老毛病了。”还装作不知情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外婆怎么样?” 顾时衿真真佩服顾家的这些人,不去娱乐圈当明星,真是可惜了,那些正经培养出来的演员也没他们表演得好啊。 简直滴水不漏。 “母亲,难道不知道外婆已经死了吗?”她话是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母亲却僵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手不停地往把她往里面拽去,说,“进去,进去。” 顾时衿怎么可能进去? 她为的就是让顾家脸面扫地,她进去了不就又成了家事了吗? “干什么要进去啊?母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家里藏人了,除了父亲以外的男人。” “哦,对,那不能叫除了父亲以外的男人应该叫我的爸爸是吗?我不是您和这个父亲生的,是和那个男人生的。” 她语气里带着调侃,却不知道她母亲此刻心都要蹦了出来,立马捂住她的嘴,“你别乱说。” “那就快让父亲出来呀,我还有事找他呢。” “你,你…” 指着顾时衿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有许多疑问只定定地盯着她。 现在的她哪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完全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专门来找人索命的。 说曹操,曹操到。 “你是有什么事情呀,要问我来来来,我倒要听听。” 没有看到人影,已然听到了调侃的声音,还有那么熟悉的烟味。 顾时衿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一生,所有的时光都在怕这个声音和这缕烟味。 他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低低地笑出声,“对呀,我是有事情问父亲,父亲将我卖给别人,只给了五万块钱呢,我现在也想把父亲卖给别人,需要支付多少钱呢?” “什么叫卖不过就是没有价值了,送给别人的罢了,五万块钱还不够我买根烟抽。” 第82章 你欠顾明珠的 顾母吓得慌忙去推门,想要堵住顾父那个说话不把门的嘴。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顾父在看到顾时衿时吓了一跳,因为她的后面站满了记者手机的闪光灯,不停地咔嚓着,已然把他刚刚说的所有的话都记录下来。 “顾,时,衿。” 他一字一顿地将话撂在地上,仿佛想要下一秒就将她打死一般。 “怎么了?” 她好奇地问,“你刚才不还说五万块钱不够你买根烟的吗?怎么卖女儿的钱就是用来买烟了?您早说呀,早说我在港港城,就算是乞讨也给您买烟。” “何必把我送到山里去给五个男人当老婆呢?对你的名声多不好,您看看您这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呢?” 她如今说话没有一丝的颤抖,清晰明了,简单清楚。 “你给我进来。”顾父又恢复了往日在商场里平易近人的面具,一直对她招手,“阿衿,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先进来。” 顾时衿面对着记者问:“你们看我敢进去吗?我进去了,今天进去的是人,明天出来的恐怕是尸体吧。” “还有啊,你们别看我这位父亲道貌盎然的,可是他…”说着说着,她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还没有消下去的青紫,“他背地里可会打人呢?让我想想打了多少年,十年,20年,可能就这个数字吧。” 人群里传来唏嘘和叹气声,录音和拍照依旧不止。 顾父急了,去抓那些相机,“都不准拍了,不准拍了再拍,我就把东西咂了。” 那狰狞的模样何曾有半分和平日里相似,即使刚刚有不相信的,现在也相信了。 “对了,你们猜为什么网上都说我去勾引自己的姐夫,那得问问我的好父亲了。” “他呢,一边让我的姐姐去讨好傅裕琛,一边呢,又让我去勾引他,让他给我们顾家做项目,不然顾家哪来那么多项目呢?” “你们看看我伟大的父亲,他多会做生意呀?大家要多向他学一学,只有没心没肺的人赚钱才快嘛。” 事态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但是可以控制的人还有她顾时衿,顾父像疯了一样去把站在外面的她往里面拽,完全不顾形象地扯着她的头发和衣服。 终于,有人动了,有一个人动就有无数个人动,大家都保护着顾时衿,纷纷对他的这个行为表示嗤之以鼻。 “您再这样,我们可就报警了。” “你们报啊报啊,这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在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突然轮椅一下子卡到了顾时衿的膝盖上。 酸麻感袭来,生理性的眼泪涌了出来。 她毫不怀疑这个人是故意的,当这个人是顾敏珠时,那根本就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 “妹妹,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污蔑父亲呢?父亲怎么可能打过我们?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还有父亲什么时候让你去勾引裕?了,你别这样,不能因为我要和裕琛结婚了,你就起了嫉妒心,要把顾家拉下水吧。” 不愧是顾父一向看重的掌上明珠,这一段话说下来,成功地让风评逆转。 这些本来要帮着顾时衿的人也迟疑了。 因为网上确实有很多视频流传她想要爬上自己姐夫的床。 况且现在不能只听一人的一面之词,大家还是理智的。 “当然不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你是最纯洁,最不食人间烟火的顾家掌上明珠啊?” 外婆都死了,她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顾时衿拿出手机播放了,在医院里,顾父打她的视频。 顾父惊呆了。 从来都不知道她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一直以为她是最好拿捏的,怎么也没有想到视频会在她手里。 顾明珠眼睛滴溜溜地转,连忙去抢她的手机。“妹妹,你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这个视频你怎么看出来是父亲啊?烟雾缭绕的。” “没关系啊,不知道父亲我们也可以看看病房外是你呀。” 那天带着隐形摄像头,本来是想要记录顾明珠会对她做些什么,没想到意外地录下了她父亲的罪证。 只是外婆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一直没有给她公布开来,既然大家都撕破了脸,她只想拉顾家下水,让所有的人为外婆偿命。 不但证实了里面的人是顾父,还看到了顾明珠的脸。 以及她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话筒里清晰地传出顾明珠刻薄的嘴脸,“妹妹,你是不是?你嫉妒我啊,你怎么会不喜欢傅裕琛呢?他人那么好,你不喜欢他让我很失望呢?” 变态的想法引得记者们纷纷捂嘴。 这么多年玉女的人设就在此刻崩塌了。 没想到顾大小姐居然是这样的人。 难怪网上只有顾二小姐的文章,没有一篇关于顾大小姐。 “她好有心机啊,我都不敢想我姐姐要是这样,我怎么敢玩得过她?” “还好二小姐录屏了,我都不敢想,如果他还没有录像,还得背负多少年的骂名,好可怕呀,怎么会天底下怎么会有那样的姐姐?” … 顾明珠急了,指示着王妈去抢她的手机,指着顾时衿,“这是侵犯他人的隐私,我允许你录像了吗?” 这时候也不是姐姐妹妹了,还侵犯了她的隐私。 “是吗?侵犯了你的隐私,没关系啊,我还有。”顾时衿,今天就是有备而来,她将手机交给王妈,省得她来抢。 又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视频,另一部手机行车记录仪。 她父亲一脚一脚踢向她的肚子,最后还恶狠狠地在她耳边说,要让她有价值。 他说的什么有价值,但是和今天的情形比起来,那她说的所有的话都证明了是真的。 顾家大小姐,想让妹妹去和自己抢男人,还把妹妹放在网上,故意以勾引男人的形象。 家里的人一味地偏爱大小姐,对二小姐拳打脚踢,当成家暴的对象,还将她送去给别人当老婆,妥妥的人贩子。 “够了吗?”她站在台阶上,与他们遥遥对望片刻后又掉头问:“警察还没有来吗?” 转头的一瞬间,被一巴掌甩了过来,是她那位柔弱多病的母亲。 “怎么可以打人呢?”有记者慌忙去推父母 原本只是惋惜,现在更加变得怜惜,心疼这位二小姐。 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一个空有嫉妒心的姐姐。 “你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你的姐姐?”很多人都没有拦住她的母亲,她张着双臂就想要过来掐她。 “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凭什么这么去骂你的姐姐?”她撕心裂肺地对顾时衿吼着,“是你欠她的,你忘了吗?她的那条腿是因为你才废的,你凭什么这么说她?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83章 不听话的小孩就要被关起来 那一巴掌打得顾时衿硬是向后踉跄了两步,四下抓不到支撑地跌在人群里。 好几个人上手来扶她,都没接住,大概是顾母用尽了全力。 母亲张牙舞爪的模样在她面前,和记忆里电视剧里面看的恶毒反派完全重合。 只是那是她的母亲啊,她怎么可以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来? 还不顾一切地打了她。 她不明白,不是说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顾时衿,你是不是忘了你姐姐的腿是怎么没有的?” 她叫着她的大名,振聋发聩。 “要不是因为你,你姐姐她怎么可能一直坐在轮椅上,坐在轮椅上的人,明明就应该是你呀,你应该对你的姐姐感恩戴德,你非但不烧香拜佛地供着她,你还污蔑她,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就不应该生你,我应该在你一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你。” 顾时衿坐在地上,就感觉晴天霹雳。 只是雷没有劈下,却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完完全全地愣在了地上,别人扶她起来她都没有知觉。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母亲恶毒的言语攻击到了,其实不是,她确实想起了顾明珠的腿,好像确实是因为她而受伤。 雨点一点点渗透进她的衣服里,冷得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脑子里模糊地残留着顾明珠为她断腿的画面。 雨滴一下一下砸在她的头上。 那不是落是砸,就像是要敲醒她沉睡的记忆一般。 她好像想起… 有人直接进顾家劫持了她,要把她带走,然后,顾明珠就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抱住劫匪的腿。 她说,带走妹妹好带走我是一样的。 妹妹会哭我不会。 就是因为这句话,绑匪带走了她。 顾明珠再回来的时候,双腿就不在了。 可是明珠为什么要救自己? 小时候的顾明珠也并不是一个善茬。 她想不明白。 也想不起来。 待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在顾家的亭子里了。 “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椅子上,顾父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现在这么有能耐了?” 顺着另一半边脸扇了过去,是他父亲一巴掌,“你就这么想让顾家倒台,对你有什么好处?莫不是疯了,该好好去看看你的失心疯了。” 没有人牵制住的顾母也飞快地扑了上来,压倒在她身上,先是掐住她的脖子,又觉得不够,拽住她的长发。 “你为什么当那么多人面那么诋毁你的姐姐,说啊,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傅家,怎么面对傅裕琛,你是不是不想让她好过?” “你自己没本事就算了,离了婚,怎么能断了别人的后路?我没有你这么自私的女儿。” 母亲新做的指甲,硬生生地断在了她的脸上,发出咯嘣的声音,而她也感受到了除了肿胀之外,其他撕裂的疼痛。 其他的事情她有反驳的余地,而这件事情她完全不记得了,她唯一记得的是顾明珠真的是从绑匪手里把她换下来。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然后再回来的时候,腿已经断掉了。 顾明珠也想起了那段时光,眼睛里不知道是真的眼泪还是鳄鱼的眼泪。 “妈妈,你别再打妹妹了,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有什么用,养了这么个白眼狼,现在不但毁了你,还毁了顾家,你以后还怎么面对裕琛?他们那边人本来就是看不上我们顾家的,现在你还怎么嫁进去啊?” 说着说着,她就更激动了,要不是顾明珠拦在她面前,她毫不怀疑她的母亲,要将她撕碎。 “谁让你这么做的,不是这么嫉妒你姐姐的,我这么多年都白养你了,亏得我还想为你做饭,和你搞好关系,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其他的他不敢说,但是她母亲的这些话,他说她无法苟同。 满脸就像被蜜蜂蛰了一样,疼得厉害,整个脑袋里都酸胀得疼,嗡嗡作响。 但是母亲的话还是刺痛了她的心,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还如此的脆弱,明明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 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这句话,她怎么会不懂? 没有过母爱的人,可能就不会期待狠下心,让自己觉得不需要这个东西。 可是她经历过被母亲爱着的时候,忽然她的母亲又不爱她了,她就以为是自己的错。 她想如果她变得好一点,她像姐姐那样,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了她母亲的爱? 不奢望得到全部的爱,只希望母亲在照顾姐姐的同时能看到她。 她从椅子上爬起来,手撑在桌子上,眼睛里几乎充满了恨意,“可笑,您不知道吗?你是真心实意地想为我好吗?是想和我好好的吗?你分明就是想要,助纣为虐。” “什么狗屁的助纣为虐,我是你的母亲,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要不是没有我,会有你现在,怎么总是那么的不知好歹?非要和你姐姐争个你死我活。” “算了,你是不懂人话的,你现在就开个直播说你今天你脑子不好,把之前你进精神病医院的记录拿出来,都说你是胡说八道的。” “尤其强调一下,你姐姐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并且将你姐姐为什么残疾都是因为救你,告诉所有人。” “免得以后你还敢欺负你姐姐,你还发疯。” 顾珍珠被他母亲的话给惊到了,拼命地拦着,“不要母亲,这样妹妹的一生就毁了。” 他们还不等她说话,就已经定好了她的结局。 她的父亲连连说好,第一次以一种奖励的口吻对她的母亲说:“就按你说的做。” 她的母亲像是得到了鼓舞一样,看向她的父亲的眼里,仿佛还是十八岁那般的羞涩,“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不是不同声调的好,而是兴奋向上扬的好。 像她这么多年的建议,第一次被采纳一样 而采纳的是对顾时衿的酷刑。 “不可能。”她来就是为了撕下顾家的这些虚伪的面容,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对自己再1 一度的伤害。 顾母直接推开顾明珠,手放在她的轮椅上,细声慢语地哄着她,“你不能再这样心软了,你看你把她当成妹妹,她根本就不把你当成姐姐,今天这样的情况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我们不能再像这样被动地下去了,以前我觉得他是非常听话的小孩,他现在已经不听话的小孩就要被关起来。” 第84章 你为什么要勾引我老公 好像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 显然,顾明珠都被他吓到了,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手往回缩了缩,“都听您的,我以后不会再管你和妹妹之间的事情。” 顾父再度拍了拍父母的肩膀,“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我现在还要去公司看看,这个小贱人给我惹的事。”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还是我帮你洗好手,洗好了衣服再第二个柜子最左边,哦,对了,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吃饭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一如她们小时候父母恩爱的模样,而如今顾时衿看了只想笑,她还没有发现,原来她的母亲还有这么恋爱脑的时候。 以前只觉得可怜,现在觉得真是可恨,还有自己眼瞎。 那最眼瞎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怎么会天真地以为想要她妈妈和她的父亲离婚? 这样子,她亲爱的妈妈真的爱极了她的父亲。 而她的父亲慢悠悠地挥了挥手,不需要了,“秘书已经给我准备好了。” 哦,对了。 说起这个秘书,她想起来她还见过她亲爱的父亲和这位所谓的秘书,在办公室play。 而她的母亲也在当场,她的母亲牵着她的手,为她的父亲送去午饭,一路上不停地跟她说父亲有多么的不容易,一个人要养活那么大的公司,还要帮她上学,照顾家里人。 让她忘记那些被父亲打得不痛快的记忆,以后还要孝顺父亲。 毕竟他是她有血缘关系的爸爸。 而她们两人站在办公室门口时,就见那位性感漂亮的女秘书正坐在她父亲的腿上,妖娆的四肢扭转。 发出那些不入流的声音 从她母亲的手里掉落在地,发出哐当的声音。 成功地吸引了里面人的注意,顾时衿以为她的父亲会像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一把推开秘书来向他们解释。 事实并非如此。 一般这样的情况下,男的显得格外的淡定。 而坐在腿上的秘书,尴尬地把衣服往上拉了拉,“说你们聊,我先走。” 说得极小声,也想跑得很快,像是害怕下一秒就被拽住头发打一样。 而她的父亲一把拉过秘书,依旧抱在怀里挑衅地问她们,“你们来干什么?” 她们就像极了乡下来的投奔城里父亲那样的窘迫 对的,是窘迫,那个尴尬的人居然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她们。 顾时衿说话平静无比,“我是来给你送饭。” 她送饭的语气说着不像是真的来送饭,而是像送葬。 “哦,那地上的就是你们准备的饭菜?我是吃不起饭菜了,让你们来送。”他甚至一手搂着秘书,一手要去点烟,不顾在场的人。 “她,她她是谁?”这个时候,顾母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神色悲哀地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女人,“那你为什么要抱着她?” 原来她的母亲还是个傻白甜,这么明显的事情连顾时衿都看懂了,但是她的母亲还没有看懂。 “哦,这是我的秘书,你还有事吗?没有事把地给我扫了再出去。” “那你的秘书,你为什么要抱着她?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顾母对她父亲说话时还夹杂着颤抖,顷刻间看到女秘书和她目光对视,她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一样。 声调抬高八尺,“你是不是你勾引我老公,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有娘生没娘养的贱女人,你怎么敢勾引我老公的?你离他远一点,你从他腿上下来。” 说着说着还要冲上去打人家,结果就是被她父亲一句够了,给吓愣住。 “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像一个泼妇一样。来公司呢,我看你早就看够了,赶紧回去吧。” “哦,对了,把这个拖油瓶还有地上的东西都给打扫完。” “你是嫌弃我吗?”她还不死心地问。 既然她都这样问了顾父,何不成全她? 点了点烟灰,“对呀,我嫌弃你,嫌弃得要死,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个黄脸婆的样子,还有你那个身材真是和母猪没什么两样。让人看了一点欲望都没有,所以,可以滚了吗?”“是不是我打扮好了,你就会回头看我了?”她攥着顾时衿的手,有些发抖,“或者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秘书也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完全没有理智的总裁夫人。 眼睛里出现鄙夷,并带着扫了眼顾时衿,“要不你们先聊,我先带着孩子出去玩,毕竟他听到这些不好。” 说来好笑,第一个关心她的居然是她父亲的小三。 “不用了,你别碰我的孩子,我在跟我老公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滚,真是够了,赶紧给我滚出去,把地上东西都给我捡了,滚呐,再不滚以后我都不回去了,你自己带着孩子过吧。” 回忆中止。 由于她不肯开直播来为顾家人洗白,她的母亲决定给她颜色看看,毕竟她父亲刚鼓舞过她。 她像那个中年女人一样,拿着绳子将她推到了以前她的卧室里。 哦,对,那哪里叫卧室。 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杂物室。 连旁边的保姆间都比她住得好。 空气里飞沉着烟灰,顾母就一把把她推进去,“你要不想饿死,你就赶紧按我说的来,不然的话,我有的是手段。” 知道的是他的母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对待犯人呢。 其实她早已习惯在顾家的手段,她又不是没有领略到过。 无非就是让她饿几天嘛,她还承受得住。 只是这几天格外的难熬,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她就感觉自己要死了一般。 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这样的脆弱过。 呕吐感频频袭来,但是他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呕出来的全是酸水。 不得已,她拍着门叫唤来人啊,来人啊! 不给她吃饭,总得给点水吧,可是没有人听到她的话。 支撑不住的第三天,忽然早晨有一阵铃声将她吵醒,居然是她的手机。 手机还亮着,上面赫然显示屏上傅裕琛三个字。 嗡嗡作响 第85章 真怀孕 她从床上下来,以为起身很快的就能拿到手机。 却不曾想,双脚刚站到地上,眼前一黑险些栽了个跟头。 她眼疾手快地去扶住墙,缓了好久好久,她才继续前行。 下一秒,她哐当一下笔直倒在地上。 外面传来不知道是谁的辱骂。 “里面能不能动静小一点,不知道夫人在睡觉吗?” 她张张嘴想呼唤,听到脚步声离去,她放下手去。 依靠这缓慢的身体像只虫一样爬动。 明明就两天没有吃饭,以前都这样过来了,为什么这一次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还好没有人能看得见她,不然不敢想此刻的她有多狼狈。 手指碰到手机边缘的那一刻,顾时衿听着自己的心跳都快了不少。 拿到手机,滑动了接听键。 “你现在在哪?” 尽管此刻她根本不想听到傅裕琛那样质问的语气,仿佛她是什么犯人一样,可是唯一给她打电话的居然只有傅裕琛。 顾不上千丝万缕的情绪,她连忙向她求救,“我,我被他们关在了顾家的房间里,你来救救我。” 张口才发觉自己的嗓音是多么的嘶哑难听,哪里有二十几岁的风华,听着就像四五十岁的大妈。 显然,傅语气也被她的声音惊到了,只听那边好像发出一声巨响,随后他声音嗓音里带着点焦急,“在顾家是吗?” “对。” 如果是平时,他可以不相信,但是联想到顾家,真的会把她送到山里,他再怎么样也会相信她的。 谢谢两个字刚从嘴里蹦出来,还没发出声来。 就听那一边传来了顾明珠的声音,“裕琛。”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汗毛林立,怎么哪里都有她。 不知道为什么那边没有挂断电话? 而她也只能继续地往下听过去。 “你在和谁打电话?” 所幸,傅裕琛并没有说出是和她打电话,是用着不咸不淡的口味道,“你怎么又来了?” “下次进来通报一下。” 不但是顾时衿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顾明珠也敏锐地察觉到了。 连她自己都忘了傅裕琛什么时候对自己如此的冷淡。 好像手里握不住的沙子,下一秒就会飞走。 好不容易将顾时衿赶走,她怎么甘心和傅裕琛的关系到如此地步。 她哼哼唧唧,“分明就是有和别人打电话,我都看见了,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的吗?”平常人或许是会大闹大哭,情绪起伏不稳定但是显然,顾明珠就聪明得很,她委屈巴巴地问。 要不是鉴于顾明珠之前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就连顾时衿也忍不住要去心疼她。 “没什么事情。” 男人显得格外的不耐烦。 “你不爱我了吗?我们从高中时就开始相爱,一直到现在,你说过此生只爱我一个人,不会变心,这才几年,你就不爱我了吗?” “而且,我分明听到那边是女的的声音。” 傅裕琛的声音渐远,“你听错了。” 斩钉截铁。 “我怎么可能听错?” 你看吧,就连他最爱的女人都受不了,他无视人的模样。 顾明珠的音量一下提高了不少,从话筒里传过来,居然有些刺耳。 “够了没有?”一向只有他质问别人的份,哪有别人质问他的份? “对不起,裕琛,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随着傅裕琛的怒吼,她一下软了下来。 令顾时衿没有想到的是她在自己面前显得他们有多恩爱,原来私底下居然这么的卑微。 “对不起,是我说话太难听了,那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我害怕你不要我。”话筒里再度传来顾明珠的哭泣,再然后她又将自己这样的原因抛出来,“都怪今天妹妹在家消耗我太多的精力,害得我对你说那样的话,对不起。” “裕琛,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话的。” 果然,还有把话题提到顾时衿身上。 这一次,傅裕琛很难不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接着,她好像早已准备好说辞,开始她的表演,“就是她突然闯到顾家的门口,带着大批的记者说我们顾家对她不好,说我是个坏姐姐,什么都抢她的,可是我明明对她很好,不是吗?” 大概是她说了太多次,傅裕琛原本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结果还是同样的话,他没了耐心的,“我先走了。” 而那头电话早已挂断,因为顾时衿想的是大概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当顾明珠出现在电话那头时,她对顾明珠来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太多次太多次了。 每一次只要有顾明珠在,他就不会想起自己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 反正外婆已经死了。 她死了,是不是也是一种解脱? 过了一个世纪般,好像奇迹突然出现,房门被一脚踹开。 而此刻的顾时衿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人像脱水的鱼一样搁在岸边。 她的周围不停地冒出,呼唤它的声音 是谁呢?是外婆吗? 外婆来找她了吗? 吵吵嚷嚷的,在她睁开眼时,头顶一片发白,她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 直到顾明珠喊她,“妹妹,恭喜你。” 恭喜她什么,恭喜她没死吗? 她撑着身体,半坐起来才发现顾明珠旁边还坐着傅裕琛,只是此刻的他脸色阴沉得可怕,黑得能滴出水来。 “你救得我?” 她似乎有些不相信地去问顾明珠。 大概是傅裕琛本人在当场,她也不好直接拿他的功劳,而是坦坦荡荡地指了指,“不是我哦,是你的姐夫把你救过来的,你是给他打电话了吗?他迫不及待地来顾家,一将门踹开,就把你送到了这儿来。” 按理说,如果是傅裕琛救她,顾明珠应该大发雷霆,或者这个时候,哪怕不表现出来,也是默不作声的。 怎么会恭喜她呢,这里面有蹊跷。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们了。 先是做坏人的,现在又做好人的。 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纯粹的好人,殊不知道她的一切的灾难都源自于他们这些好人。 “不用客气的妹妹,都是一家人。” “谁和你是一家人?我是和外婆是一家人,早已不和你们是一家人了,你们不还让我做直播澄清,你们是最纯洁最干净的一家人吗?” 没想到她这样说顾明珠,她依旧还不生气,紧紧盯着她被被子包裹的身体看,看得她毛骨悚然。 “你怎么气性这么大呢,妹妹。” 顾明珠不满地抿了一下嘴唇,手挽着傅裕琛的臂弯,悠悠道,“你现在可不能发这么大脾气了,对身体不好,对…” 还没有说完就被傅裕琛打断,“走吧。” 而他仿佛一秒也待不下去。 “好的好的。”一听她要走,顾明珠欣喜若狂地冲他点头,又缓缓地对顾时衿再度开口,“恭喜你啊,妹妹。” 她一直在恭喜他,可是顾时衿都不知道她在恭喜自己什么。 两人转身之际,她开口了,开门见山道,“你恭喜我什么?” 顾明珠笑意盈盈地转头,“恭喜你当妈妈了呀,这次是真的。” 得到这一消息的故事,顾时今如晴天霹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妹妹,你该不会是忘了那天在酒店里和流年一起被拍到的事情了吧?” 就是说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地救自己,原来推算时间是他和傅流年那一天在酒店被拍到的时候。 傅裕琛抬脚过来,仰着眉嘲弄道,“真的还是要恭喜你了,我该叫你什么呢,妹妹弟妹。” 她的语气嘲讽得要命,满怀着恶意攻击。 “我和傅流年什么都没有做,我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那这个孩子是谁的?”顾明珠笑出了声,还用眼睛偷偷地去描傅裕琛的脸色,“妹妹,我们都知道的,况且你和裕琛已经离婚了,你都不用再解释什么了。” “并且你不用担心这个孩子,我是不会跟你抢的,我现在已经能自己生孩子。” 顾时衿没有理她的话,转头去问傅裕琛,“你也觉得这个孩子是付傅流年的?” 他非常笃定地认为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他至要为自己的孩子冠上别人的名字。 “要不然呢,难道会是我的吗?” 傅裕琛突然想到自己接到她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一脚踹开顾家的门将她送过来 检查过后,他还在走廊里焦急地等待着。 谁料医生过来笑脸相迎地握他的手,“恭喜你啊,傅总,夫人怀孕了。” 怀孕了,怀孕了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他默默地想起了和傅流年在酒店的时候。 推算时间只能是那个时候,因为近期他碰没碰她,她还是清楚的。 “所以你不承认这个孩子是你的。”顾时衿没有立即与她争辩,满脸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一针见血地点明问题所在。 “顾时衿,我又不是接盘侠,你怀了别人的孩子,准备在我身上找血缘关系。哦,对,我确实和他有点血缘关系,我大概是他叔叔。” “好好好。” 她一如既往地不相信自己,那也就算了。 而在此时,傅流年赶了进来,急急忙忙地扑到她的床边看,“时衿,你没事吧?听说你被关在家里了,对不起,我发现我最近有点忙,现在才来看你。” 乱成一锅粥的病房里,由于他的到来,就像投入了一颗定时炸弹。 砰的一声,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激起。 “哎呀,那你以后可就是我的妹夫了,我们亲上加亲了呀,你看姐姐和妹妹同家一家人,我们是多么的有福气,多么的有缘分。” 顾明珠巴拉巴拉地说着,一堆一脸喜气,仿佛真的为他高兴一样。 傅流年还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别这么说,时衿会生气的。” “哎呀,我知道了,你们小两口早就珠胎暗结嘛,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的干嘛?生命煮成熟饭,我们顾家又不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傅流年不再淡定,站起身,好像下一秒就要和她争执起来。 顾明珠吓得躲到傅裕琛的后面去,“你看你弟弟怎么还如此的激动?” 刚没问完,两秒又蹦了出来,一整言辞道,“你该不会不想对我妹妹负责吧?我可告诉你,我们顾家可不是好惹的,我只希望你对我妹妹好一点,她现在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不知道吧?” 傅流年明显地蹲在了原地,什么怀了他的孩子,他们俩哪来的孩子? “我……” “真是要恭喜你了,不过他可不是我的弟弟。”他从来不承认他是他的弟弟,一个私生子罢了。 顾时衿用着这股无赖的语气道,“他真的不是我孩子的父亲。” 可是有谁会相信呢? 但是她又不能不说,他她怎么可能去毁了傅流年的清白,他们无冤无仇,更何况他们算得上是朋友。 “我们那天什么也没发生。”一本正经地和傅裕琛讲,“你看到我们的时候,是我们刚进去又出来的时候,期间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你们跑什么?” 他淡淡地反问,仿佛觉得他们把自己当傻子。 “怕你误会啊。” “怕我误会?” 傅裕琛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顾时衿,你真的很能耐,以后就和他一起好好的过下去吧。” 任谁都听出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撕碎。 莫名的顾时衿觉得自己无力极了,“好的,如你所愿。” “那妹妹可要好好养胎哦,要是我跟你怀上一样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或许还能成为更亲近的关系。”顾明珠得意扬扬的模样,恨不得飞上天去炫耀。 只是她实在是根本没有力气来心痛,或者是在乎。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在乎傅裕琛的想法,此刻她才感觉到真正的解脱。 两人走后,她才和傅流年说:“抱歉,让你无端地卷入这场风暴中。” “没关系,没关系,你真的怀孕了吗?” 他又想起上次假怀孕的事情,害怕这一次又是顾明珠的手段。 “嗯,他们说的,待会我再去检查一遍吧。”不过,疲惫感是真的。 第86章 顶楼 傅流年还是不放心她,陪她一起去做了检查。 预约最全面的检查,医生见他俩人进来。 还很好奇地看在她两人之间来回地打转,因为前一秒将她抱进来的人还是傅裕琛。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再做一遍检查。” “好,男士先出去。” 趁着傅流年正在外面等着,医生按捺不住好奇地问,“傅总呢?” 顾时衿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傅总,指的是傅裕琛。 “孩子不是他的。”她淡然地说出这一句话,让医生砸了一下嘴。 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啊,那真是抱歉,我刚才以为孩子是傅先生的,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和你一起来的。” 这个医生是知道她和付傅裕琛是夫妻关系的。 “那刚才真的很对不起,我刚才跟傅总先说了你怀孕的消息。”医生显得手足无措,窘迫起来,按着机器的手都抖了抖。 “嗯,没事的,他不会怪你的。”顾时衿安慰道。 反正他只会怪她,怎么会可能怪别人,他那样的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唯独对她千百倍的不信任和刁难。 那这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都不要了。 医生又看了看她,见她还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瞬间明了,他们俩一定是吵架了,所以才会胡说八道起来。 孩子肯定也是傅总的,只不过是在气头上,一切都说得通。 于是,他宽慰,“你是孕妇,尽量不要生气,多想一点开心的事情,也不要一味地与人争执,凡事都为孩子也想一点。” 顾时衿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让他继续。 手上按机器的动作不停,嘴上也不停,“其实傅总人还是挺好的,上次我见他还去找你外婆聊天。” “其实傅总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不近人情,大概就是不善于表达,好歹也是关心你和外婆的。” 他说这些话,不过是希望她在孕期的时候多开心一点,没想到直接戳中了顾时衿的敏感词汇。 “你说什么外婆,他什么时候去找我外婆聊天的?” 要不是还躺在检测仪器上,此刻她一定得跳起来了。 “不是,就是下雪的那天啊,他来的时候大概还没有下雪。” “你呢,你也别多想,那天就是我刚好下班遇到了。” 他这不说还好,一解释顾时衿心里麻木的疼痛,像被针扎了一样。 下雪的那一天,再加上医生下班时间,刚好是在外婆跳楼的前一个小时。 所以他去找外婆干什么了? 那天他们刚吵完架,也刚提完离婚,他是去给外婆下马威了吗? 还是准备用外婆来威胁他?只不过外婆为了她,然后去跳楼了 无数的想法,几乎一瞬间涌入大脑里,没有一个不是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检查完。 傅流年扶着她去走廊上的椅子坐着。 见她满脸苍白,忙问,“怎么了?里面发生了什么?是让你不舒服了吗,还是孩子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紧张得仿佛那个孩子真是他的。 而她,就像是纸片人,从书里爬了出来,那样苍白无力,没有支架。 “孩子没什么问题。” 他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时衿牵动嘴角才发现笑得僵硬,“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好好地养着他。” “不用管我了,听说你最近也挺忙的,你父亲让你进了傅家的公司,你也好好的工作吧,不用在这特意的陪我。” 她好像不像之前跟自己待在一起欢快愉悦的模样,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令傅流年不由得紧张起来。 “要我陪你一起吃个饭么?” 他在再度开口问。 “不用了,你忙你的事。” 顾时衿起身准备离开,仿若罩着她身上双腿之间也没了知觉,浑身上下难受得很。 她拒绝自己,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打电话给傅裕琛。 那头刚接听。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可以去查监控,或者问其他人,她怀的绝对是你的孩子,她现在的情绪非常的不对,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她。” “傅流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说话,怎么,和我前妻在一起,让你这么值得炫耀?” “我现在没有想和你炫耀的意思,我只是很明确地想要告诉你,我真的那天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那个孩子只能是你的。” “她现在真的非常的不对劲,自从检查出来之后,整个人情绪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掉的样子,然后她还不让我跟着。” “所以呢,你在和我描述你和她在一起有多么的幸福吗?” “傅裕琛,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会后悔的。” “好,我等着后悔的那天。” “啪。” 一声电话挂断。 傅流年拿着着手机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的顾时衿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又折回到电梯口,一直往上升,直到到了顶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了顶楼。 再下一层就是外婆的病房,也是外婆跳下去的地方。 外婆当时在想什么呢?是在想她的乖孙女,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当生育的工具。 还是在想她的乖孙女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姐夫?还和他结婚了。 如果是傅裕琛来的话,无非就是这两种情况将她最不想让外婆见到的一面全部都抖落在老人家的面前。 导致老人家承受不住去跳楼。 可是外婆为什么不等等自己,等等自己的解释。 楼顶的风,好像格外的大些,吹着她发丝凌乱。脑海里,又想起了医生对她说的话。 当她知道外婆的死与傅裕琛脱离不了关系时,她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忙问,可不可以打掉这个孩子,她不想要。 医生大惊失色,哆嗦嗦不愿意回话,不知道是怕伤害这个生命,还是怕傅家的势力。 “我我我。” “不会为难你的,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做的,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可是顾小姐,如果你不要这个孩子,你以后就再也没有孩子了。” “是吗?” 医生最终还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于是她就出来了。 不知不觉蹲在顶楼的上方。 仰望着天空,觉得港城的天真的好黑呀。 而她站在顶楼时,被人拍了照片,发给了傅裕琛。 不久,不但是傅裕琛的手机,就连顾家人也收到了。 顾明珠在坐在傅裕琛的车上焦急地喊道,“妹妹,妹妹要去跳楼了,我们赶快去看看。” 两人到的时候,顶楼已经空无一人。 傅裕琛突然感觉心上被挖了个口子,冷风吹得生疼。 顾明珠向下看去,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失望,“下面没人。” 两个找到顾时衿时,她正在楼下的食堂里打饭。 他们两人就急匆匆地走到面前,一把夺过他的饭盒,“你站在楼上干什么?不是你自己要和傅流年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委屈了?我不给你接盘孩子,你还想要跳楼,你准备跳楼威胁谁?” 还不等顾时衿反应过来,顾明珠就开始了,“妹妹,我知道你有千万不该,你怎么能站在楼上,不管自己和肚子里孩子的生命,还把顾家牵扯上了,我们顾家到底是哪点对不起你,还有我,你有没有一刻在乎过家人的安危?” 大概是怀孕了,她的反应有些迟钝。 好话坏话都让他们说了,自己无话可说。 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故顾时衿一把抢过自己的盘子。 “我饿了,你们有事吗?” “没事,我去吃饭了。” “你怎么可以把话说得这么的冷漠?我和裕琛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以为你发生了意外。”终于,顾明珠也不需要装了,一连串地指责,她的不懂事。 “你们挡着我吃饭了。” “好好好,顾时衿,你别后悔。” 又有什么后悔的呢?所有的一切都没有。 夜晚,当顾时衿正在浏览租房软件时,突然也面前出现两双鞋子。 “你好,是顾小姐吗?” “我是顾时衿,有什么事情吗?” 她收起手机,不明所以盯着两个人看。 “是这样,我们这边收到起诉说明,前面有两次杀人事件和您有关,方便和我们走一趟。” “谁起诉我?”顾时衿难得地又笑了笑,满是苍凉感。 不断地想起了傅裕琛最后那一句,让她别后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嘛,他还想将她送进去打捞吗? 事实证明的是,确实如此。 当一系列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她面临的就是被起诉坐牢。 “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顾时衿面对警察的提问,摇了摇头,她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没有。” “那请您尽快的请律师吧。” 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还请什么律师? 她都不知道外婆死后,自己的价值在哪,唯一的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真是可惜了,在监狱这种地方还能活下去吗? 她又到了熟悉的地方。 第二天。 “顾时衿有人找你。” 狱警再度敲响警棍将她敲醒,大概是怀孕了,她竟然有些嗜睡。 又是谁会找她? 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来落井下石? 意外的是那个人居然是傅流年。 “时衿,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又一次地道歉,而顾时衿只是轻轻地点头,“没事的,这一切又不和你有关,要怪就怪我倒霉吧。” 确实是她倒霉倒霉的,遇上了一系列无语的人。 “不是,我不是说的是这个,我想跟你说的是……” 他仿佛好大的决心才开口,“其实我一直都在利用你。” 顾时衿坦然地笑了笑,看着自己的指甲,“我知道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早已经知道了。 她确实是知道的,从她第一天接触自己开始,她就知道他只不过是想在富家人面前刷自己的存在感,或许是要股份或许是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或许是报复,反正一切总不可能是喜欢她吧。 这点道理,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你知道?”他很惊讶地开口问,眼睛里全部都是愧疚,“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办法。” 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 不过傅流年确实也给她提供了帮助。 “我知道了。”她淡淡地开口 傅流年却更激动了。 “不不不,你不知道,那天在酒店也是我鬼迷心窍,是顾明珠说要和我合作,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她依旧云淡风轻地点头,“这个我也知道。” 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是从他总是能和顾明珠一前一后的出现,是从他们俩的话,总是能同时的构成上下段的关系,她就知道他们俩之间肯定有过什么交易。 “那你不问问我吗?” 他真的意外极了,双目猩红,一点也不像平时温柔的模样。 有什么可恨的,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毕竟你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损失,比顾明珠那种人好多了,我不会恨你的。” “但是你也不会原谅我是吗?” 她不懂他为什么纠结于这个,他们俩之间本来就是朋友,或者是利用的关系。 她这个人没有朋友,把他当成朋友也是一种对他的利用,对于顾时衿来说原不原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所谓了。 她不再说话,而傅流年却是像向她保证发了毒誓,“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她只当是玩笑,随口应下。 而两天后,傅流年真的将她救了出来,他整个人好像憔悴了很多,不过浑身的气质都变了。 像是在商场里游刃有余的老狐狸与道人笑嘻嘻的背后,会捅刀的那种。 “你做了什么?”顾时衿迟疑地开口。 毕竟是傅裕琛下手,他居然从傅裕琛的手里将自己救出来,肯定是下了血本,不知道和傅家交易了些什么,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不用担心,一些小交易都是我应得的,他说得理所当然。” 然后把房本交到她的手上,“这是我在港城的一点小小心意。你先收下,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你不为了你自己也得为了孩子着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就是害怕她拒绝。 顾时衿却有点想笑,拿走了房本,“放心吧,我不会拒绝的。” 她从来不和钱过不去,还有我有钱的。 她想起了和傅裕琛的离婚财产。 晚上再去银行去刷卡时,却发现那些所有的钱都被冻结了。 她来了脾气,这也太小气了吧,亏的之前还那么相信他,以为他是什么大方的人,真够无语的。 第87章 车祸 “你说,一个人怎么可以抠成这样?” 顾时衿关上银行的门,从里面出来和傅流年并排走着吐槽道:“你说他好歹是身价千亿的总裁,啧啧啧。” 傅流年想着,可能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不过,他也并不打算告诉顾时衿。 正如他所料。 顾明珠刚从助理的办公室走出来,趾高气扬地让王妈推着她走过顶楼的每一个位置上。 势必让每一个人都看到她那张脸,记住她才是傅少夫人。 助理也得知最近的事情,虽然他不相信顾时衿会怀了别人的孩子,但是自家少爷正在气头上。 而且他们好像也正如传说中一样,白月光和霸道总裁的爱情故事,他作为中间人也不敢忤逆这位白月光的意思。 将顾时衿名下所有的财产冻结。 “裕琛。” 她雀跃地让王妈推她进去,就见傅裕琛黑着张脸,头都懒得抬一下,“怎么了?” 极度压抑着不耐的语气。 她当然听不出来,“我给你带了点亲手做了点心。” 她话音刚落地,王妈已经把食盒打开,包装盒上的logo清晰地印着王记。 空气尴尬了那么一瞬。 傅裕琛懒散地抬眼问她,“你亲自做的点心?” 嘲讽意味明显。 “额,裕琛,这是你以前最爱吃学校那边汤,我特意让人去排队去买来的,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她说话时语气都上扬,明显地欢快了不少。 而傅裕琛刚挂完电话,从别人那里得知,在路上碰到了顾时衿和傅流年亲密地在一起,心里窝着火呢,哪里还想吃什么东西? “人不可能总是喜欢吃一样东西的。” 那潜台词就是拒绝。 眉宇之间洋溢着不耐烦。 但是顾明珠还是在和他撒娇,“你尝尝吧,你以前最喜欢的。” “顾明珠,你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先敲一下门吗?” “裕琛,你……” 他突如其来的变脸让她反应不过来。 “你们先聊。” 王妈很有眼力见地准备出去。 这会儿她在,她家大小姐肯定说不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她还希望他们好好的,也需要聊一聊。 关上房门后,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明珠坐在轮椅上,脆弱极了,两手无措地搓了搓,“我只是想来给你送点吃的,他们说你已经好久没有吃饭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吧,就算是没有敲门,我们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 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教导他应该怎么做人了? 傅裕琛从来不爱听这些。 以前她还会伪装一下,他发现如今的顾明珠好像也不是完全的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更多的是伪装。 对,就是这个词是伪装。 “我有自己的生活助理,我也有正常人的常识,我需要你送东西的时候会通知你,不需要的时候也不需要你,堂而皇之地进入我的工作。” 他很长时间没有对她说过这么一大段的话了。 那个高傲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一点觉得感动或者其他的情绪,上位者的冷漠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裕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放在以前他怎么会为了不敲门而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哦,那也不算是脾气,算是发泄情绪,制定规则。 因为他的脾气好像都发给了她的妹妹。 好像只有她的妹妹才能调动他的情绪。 这一刻她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想了一个蠢主意。 就不该让顾时衿接触她,如今两个人都不受她控制住,无端地让她感觉到心慌。 “你也不是一样。” 他用她的话怼了回去。 而这一次,顾明珠捂住了心口,这里确实痛得很,不再是伪装。 他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让王妈进来送你去医院。 “你已经不在乎我了吗?”她难以置信地连声音都在颤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失落感包围。 可是太多次了,傅裕琛已经觉得疲惫,“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想买东西的话,去助理那儿拿支票就行。” “现在除了给钱,就没有其他的话对我说吗?”“你不要钱吗?” 话问得很玄机,仿佛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钱一样。 “不是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裕琛,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跟你在一起根本就不是为了钱。” 顾明珠确实很想成为他的傅夫人,但是和他在一起完全不就是为了他的钱,她是真心喜欢他的。 傅以琛的嘴角勾起浅薄的笑来,“那我现在是一个穷光蛋,你还爱我吗?” “你还要做傅夫人吗?” 刻薄的问题,仿佛问到了灵魂深处。 顾明珠感觉一下子心脏被击到了粉碎,一片疼痛,好像也感觉被麻木了,她呼吸不上来新鲜空气。 只能问他,“你该不会是爱上了我妹妹吧?” 一个人的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只会转移。 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迸发出的厌恶感,那是对她的,可是自己不是他心心念念最心爱的女人吗? 年少时他们相约要结婚。 他们还想要一个漂亮的孩子,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而眼前这个男人眼睛里全部都是讨厌。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激进?我都说如果我喜欢她,我就不会和她离婚,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如你的主意吗?一开始是你要这个孩子,所以把她推到我的身边,你又说你不想要你的妹妹来夺走我,我们就离婚。” “从始到终都是你一个人在操控,如今你又不满意了,你还要闹哪样呢?” “裕琛,我只问了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妹妹了?” 是啊,她刚才长篇大论地控诉他对自己的不好,而他只是淡淡地问她,如果自己没有钱了,她还会爱他吗? 现在换成了她,问他一句,是不是喜欢上妹妹。 他极力地辩解,然后开始讨伐她。 “你是在说笑吗?顾明珠,我喜欢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喜欢吗?” 喜欢叭。 顾明珠也弄不懂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只是想要听到从傅裕琛的嘴里说出他还爱自己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的困难。 这一刻,她再度讨厌上顾时衿,为什么她总有能力让别人从她的身上挪不开眼光,凭什么? 这个世界不应该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吗? 为什么要去看她那个可怜鬼妹妹? 她有什么值得大家去看的? 凭什么她可以不用任何手段就可以得到大家的欢心。 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理解? “好,裕琛,我们不我们不吵架,吵架伤感情。”她已经缓过来了,指着外面的天说,“如果你喜欢顾时衿,她今天就被车撞死。” 傅裕琛用一种特别特别陌生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她的姐姐吗?” “是啊。” 她不是个好人,她的底色本来就是扭曲的,她从小就知道想要的就要不顾一切得到。 她以后还要和他相处一万年,她不能一直装下去。 她只不过是太爱傅裕琛了而已,又不是什么恶毒的人。 “她是我的妹妹,但是你是我最爱的人啊。”对面的人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自己爱了很多很多年的人,眼里充满着爱意。 “为了你,我可以牺牲所有人。” “况且你我不是说了吗?是你喜欢她,她就被撞死,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吗?你不是最讨厌我妹妹了吗?” “她那种骗子怎么可能得到你的喜欢?” 她以为傅裕琛的爱是高尚的。 顾时衿那种低贱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的爱,所以他不可能爱上顾时衿。 她安慰着自己,但是随后她的眼里就出现一抹狠毒。 她的好妹妹最好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今天想吃些什么?为了庆祝你获得新生,我给你亲自下厨。” 傅流年退后一步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 还是意念的破败。 他以为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人生当中。 只听,她突然仰声长叹,“你说我刚刚从一个富婆一下子跌落成一个穷光蛋,我怎么受得住啊?” “没事没事,你还有我。” “你这话说得轻巧。” 顾时衿都以为他是孩子的父亲了。 “你是你的钱,我是我的钱,怎么有了你,我就不需要有钱了,我有钱就好,不需要有你。”一连串绕口令下来,傅流年直接笑了出声,“你可真是个财迷呀!” “什么是财迷呀,谁能不爱毛爷爷呀?” 妈的,真的是讨厌死傅裕琛那个狗男人,扣死他的了。 “刚才是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啊?你会做什么?”没有想到他是一个堂堂大少爷,居然还会做饭,和傅裕琛那种人,根本完全不一样。 仔细想想,确实不一样,一个是家里面千宠万宠的大少爷,一个是养在外面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也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他们倒是有点,同病相怜。 两人对视笑了笑,傅流年着板着手指给她数,“蛋炒饭,番茄炒蛋,丝瓜炒蛋。” “等等等等,怎么全部都是炒蛋呢?” “我现在只学会了炒蛋。” 他老实巴交道,这还是他前几天扒着视频学的。 “感觉你是不会做饭啊,我挺会的。” 聊着聊着来到了商场。 本来是顾时衿看他不会做饭,然后自己要做的,但是傅流年坚持着说他要做,不然白瞎了他这么些天的成果。 买东西的间隙,他问,“你要不要和我回家吃饭,或许我们俩做的饭不能吃就去我家吃吧,我妈做饭挺好吃的。” 怪不得。 原来是他妈一直做饭啊。 不过想起了傅母,她对他妈也有一点不好的滤镜,还是不打扰得好。 顾时衿摇了摇头,“没事的,实在不能吃,就吃点泡面吧。” “你以前都吃泡面?” 他不禁地去问她以前的生活。 “嗯,还行吧。” 顾时衿回想起来,因为顾明珠总是在学校惹出各种的事情。 或者是让别人霸凌她,在学校传出了影响。如果再加上她反抗之类的,回家就会被关小黑屋。 更何况,她从小就是一个不会示弱的人,所以她会藏点泡面,在小黑屋里面用着冷水泡面,也可以将就着吃。 她伸手就将一袋泡面扔进了推车里面。 傅流年点了点头,“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好?” 顾时衿想了想,以前讨厌别人问她父母对她好不好。 她还能说不好吗? 不好别人就会欺负她。 因为她是个没有父母撑腰的孩子。 她只能说好。 好到,她的父亲会打她,她的母亲偏心姐姐。所有的一切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而如今,她一切都释怀了。 “对呀,他们对我不好,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做了父母。” 所以她会对她的孩子千百倍的好。 “那真是辛苦你了。” 毫不夸张地说,居然在傅流年的眼里看到了心疼。 顾时衿搓了搓胳膊,有些不习惯到转移话题,“你别这样煽情好不好?那你呢?你以前过得怎么样?” 已经没有人提到过他的过去了。 因为他是私生子,别人想和他套近乎的,也不敢去问他的过去,肯定是不堪的。 而看不起他的,更不愿意去让他提他的过去,不过是一个私生子。 傅流年走到熟食区,选了几样东西放在推车里,同她讲,“我以前过挺好的,我和我妈住在离港城很远的一个城市里面。” “我们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我在那里上了小学,初中,高中,每天我妈都会给我做饭,她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他们特意没有提起他们过往的伤心事,就一直走着走着。 路边有一家童装店,傅流年,“你在这等等我,我买个东西。” 她也看见了,“不用不用,你现在又不知道他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以后等他出来了你再重买,不然他现在都不知道谁送给他的,他出来了你才送给他,他还能跟你说一声谢谢叔叔。” 她说谢谢叔叔时候,特别特别可爱,就像很多很多年前他养的那只名贵的猫咪。 可惜,那只猫咪被他的父亲给扔了,因为傅裕琛也有一只。 傅流年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模特身上的两身衣服,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 “都给我包起来。” 结账时,老板娘一边打包一边唠嗑,“给孩子买衣服啊,一般都是女的来,第一次见到男的来,看来你真是一个好男人。” 他刚想说,并不是给他自己孩子买的。 “砰。” 一声。 老板娘也尖叫一声。 “有,有人被车撞了。” 心跳一下子砰砰砰,仿佛要从胸腔里钻出来。他刚转头就见满地都是血,而顾时衿倒在血泊中。 第88章 骗子 三年后。 这是顾时衿死的第三年。 奇怪的是,她生前好像没有多少人记得她的生日,死后忌日却来了很多人。 空荡的墓园里。 站着的全是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们每个人的胸口都别了一朵白色的花。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仅仅是顾时衿去世的那天。 其他的墓前都是空空荡荡的,唯有刻着顾时衿的墓前站满了人,她板正的墓旁,还有一个小小的无字墓。 “妹妹,我们来看你了。” 肃穆寂静的气氛里最先说话的是顾明珠。 她声线沉重重的,不似平日里对傅裕琛撒娇的模样,也不似平常那般娇俏,反而多了份哀伤。 倒是没有刻意的煽情。 却让人显得她还是挺在乎妹妹的。 而以前一直会站在她身后,为她推着轮椅的傅裕琛却站得远远的,他站在无字碑面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俩仿佛不都不曾认识。 要不是顾明珠主动和他说话,别人都以为他们离婚了。 “裕琛,你怎么光站着,你来和妹妹说两句啊,记得以前妹妹可是最喜欢你了。” 傅裕琛听她这样说也没有生气。 因为她的语气里不夹杂着一次阴阳怪气,完全是为了她那个早逝的可怜妹妹。 顾母却突然激动起来,一把冲上前去,不顾往日里优雅的形象,阻拦着两人上前。 她怀里抱着刻着顾时衿的墓碑,双腿屈跪在大理石上。 身体扭转着冲傅裕琛大喊,“你别过来,我女儿不喜欢你,她最讨厌你,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 她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在晴空万里的上方轰地一下,引得众人的视线纷纷看过来。 尤其是顾父,他恨不得在现场就甩她个大耳刮子,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丢人现眼,你干什么呢,赶紧走。” 见他高高举起的手,顾母还往前凑了凑,“你想当了这么多人的面打我,对了,我女儿的死跟你也脱不了关系,你以前会经常打她,还要把她卖到大山里面去。” 自从顾时衿死后,她就变得疯疯癫癫。 经常说乱七八糟的话,时而哭泣时而唱歌。 今天好不容易安静些,顾父以为她会安安静静地一直待到仪式结束,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把三年前的事情从土里挖出来。 还是顾明珠眼疾手快,推着轮椅一把捂住了顾母的嘴巴。 然后,笑眯眯地对那些充满好奇目视线的众人道:“抱歉啊大家,我妈自从知道妹妹死后就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最近一直在治疗。” 以为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但她都这么说,大家也不可能刨根问底地去询问。 于是又把目光收了回来,与旁边人组成小圈子,各自在交换名片。 这是顾父特意准备的追悼会,目的就是把傅裕琛请来。 他的二女儿可以随便的打,但是她的大女儿是傅裕琛未来老婆,他自然不敢把怒气发在她身上,有什么好歹来,傅裕琛肯定会找他算账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傅家好像根本就没有要娶他大女儿的打算。 而自家的项目没有傅家的加持,就是一团烂泥。 他几次三番地和顾明珠讲,让傅裕琛来家里吃饭,顾明珠却百般推迟,她根本就不接自己的茬,还说自己要住在傅裕琛的房子里面,没空。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小女儿是多么的懂事,多么的受自己的控制,又多么的又为家族着想。 他又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他才想了这么个方法。 反正人死了都死了,让他利用一把又如何呢? “裕琛啊,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待会一起去家里吃个饭啊。”他舔着张老脸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穿着裁剪得当的黑色西装,岁月仿佛不在他身上,留有任何的痕迹。 唯一一点不同的是,他现在是傅家的掌门人。 身上哪怕一个扣子都刻着傅家的传统图样,脚下站着的仿佛不是墓园,而是他的所有物。 黑色的瞳孔里再也不是懒散的笑意,逐渐被凉薄和锐利替代。 以往他还年轻时,顾父面对他还没有把脊背压得这么弯,现在在他面前都恨不得跪下来去求他让让顾家。 “不用了,待会儿有行程。” 不再需要他说话,身旁的助理已经观察到他的神情,替他婉拒了。 已经有眼明心细的人,观察到这一边看向顾敏珠的目光,再也不是羡慕,而是怜惜。 一个长达十多年,陪伴在身边的人也会渐渐疏远。 港城里渐渐有传闻什么白月光啊,也不过如此。 顾明珠是多么高傲的人,她怎么可能让别人这么看轻自己。 她狠下心来,在自己腰间掐了一把,然后将母亲推开,推着轮椅就来到他们二人交谈的中间。 眼眶里已经有盈盈一窝的泪水,说话声音还是平和的,“裕琛,你到底是有什么行程不能陪我一起吃个饭啊?” 到后面,她声音大了起来,让周围人都听到,“你平时都是陪我吃饭的,今天陪我在家里吃个饭又会怎么样?” 现在,像极了男朋友闹脾气的小情侣。 一开始大家是看好他们两人的,也以为他们有婚约,但是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举行婚礼。 渐渐的港城看不好他们的人就越来越多,每年的媒体报纸上都会有一则新闻报道,傅裕琛和顾明珠什么时候结婚的话题高居榜首。 傅裕琛好像轻易地就能透过她,看到她内心,不带一点笑意地看她,“那你就自己回家吃吧。” 他们俩之间好像再也没有那种旖旎的过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三年前的今天,那是一个晚上,他们正在吃饭间,突然进来了一通电话。 而她就在身边,听到电话里说顾时衿死了。 顾时衿死了! 如果不是他在旁边,顾明珠都恨不得拍手称赞,仰天长笑。 而傅裕琛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回过头来,用一种下一秒就要将她杀掉的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她。 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没有好好地再吃完一顿饭。 “裕琛,你今天不能走。” 顾父到底还是指望不上顾明珠亲自抓住他的助理,“伯父求求你留在这吃一顿饭好不好?” 如果过了今天,顾家就会面临破产资金链大断。 他实在没有办法了,以往都是靠顾时衿去求傅裕琛。 他以为自己的大女儿可以当做底牌。 却没想到,到头来什么用都没有派上。 男人依旧不准备接受他的哀求。 于是,顾父一巴掌打在轮椅上的顾明珠肩膀上,“你瞎了吗?你快求求裕琛,你不是说他最爱你了吗?这个时候你在旁边装瞎,是要眼睁睁看着你的父亲要跪在他的面前吗?” “你快说说好话,哄他开心啊。” 顾明珠当场愣在原地,她的父亲从来都没有打过她。 她是看过父亲打顾时衿的,她的心里只有快意。 因为她知道父亲是不可能打她的,她有她的价值,而没有的价值的人就应该被打。 被打的人永远应该是顾时衿,她凭什么长得比自己好看,她凭什么会比自己讨人喜欢。 她就应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看着自己光芒无比,然后老鼠腐烂,臭掉,最后死亡。 疼痛从肩膀上传来,她难以置信地去看着自己的父亲,“您打我。”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就轻轻拍你一下,你又不是什么矜贵的人,你快一点求求裕琛,让他留下,不然我们顾家没什么下场,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傅裕琛冷眼地回望着这一大圈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杀害顾时衿的凶手,而如今他们还要拿她做最后的价值。 心里好像涌出了一种叫悲凉的感觉。 风吹起了他一片衣角,好像又让他想起了那一个总会仰着头倔强的女孩。 为什么想起她呢? 他不是最讨厌她了吗? “走吧。” 他轻轻地对着助理说。 风吹走了他的话也浮动了顾明珠的心。 真是一点情面都不替她留。 刚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了顾父的声音。 “傅少爷,你就准备这么走了吗?你什么时候和爱女举办婚礼,总不能一直拖着让她做名义上的傅夫人吧。” 顾父这一声喊得极大,所有人都听得见,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他们都直勾勾地去看着傅裕琛。 以前他们改采访他什么的,和他嬉笑打闹,他也是总挂着笑意。 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不对人笑了,越来越冷酷,下手也越来越狠,再也没有人敢去问他的私事。 而今天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顾明珠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父亲居然会在今天这个场合下,公然地让傅裕琛难堪下不来台。 “父亲,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她满脸震惊,宛如晴天霹雳地去质问自己的父亲,“这种事情私底下说说就罢了,怎么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 这分明就是写要要挟他。 傅裕琛这会儿已经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巨大的压迫感袭来。 他掀着眼皮,睨了顾明珠一眼,又对顾父道:“ 顾家的大小姐就这么恨嫁,妹妹不才死了不到三年,不是最爱自己的妹妹吗,那应该好好的替妹妹守孝。” 口吻十分随便,但是他大逆不道的话,让周围人非常的震惊,死的是妹妹,又不是父母,为什么要守孝,摆明那就是不想要和她办婚礼。 …… 到车上,傅裕琛闭眼休息。 助理在旁缓缓道,“少爷,您又没不好好睡觉。” 后面的人也没说话,仿佛没有人在一样。 助理只能又自顾自问道,“少爷,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后面传来不浅不淡的嗯。 “哦,对了。”助理这会儿才想起来把平板递到后面去,“那个着名的绘梦大师来到港城了,或许我们可以约一下她的行程。” “绘梦大师?” 傅裕琛细嚼慢咽地吐出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都感觉像个大骗子。 “你加班把脑子加傻了?” 得到老板的质疑,助力顿感觉得委屈。 “老板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是专业的,现在绘梦师很火的,而这个这位专家在这个领域达到了别人都达到不了的高度,也是她带动这个行业才火了起来。” “反正就类似于心理咨询师吧,但是她可以把你梦里的事情都给画下来,从而了解你,解决问题。” “不再做梦,能睡个好觉了。” 傅裕琛也从他巴拉巴拉的语言里走出了听得懂的词汇,大概就是通过梦境,然后疏解人的情绪。 “那你去预约一下。” “用您的身份证预约吗?” “还需要身份证预约?” 傅裕琛大为的震惊,不就是打电话个事吗,还得这么麻烦,感情比他还难约的样子。 助理抓了抓脑袋,觉得自家的总裁才是上班才上糊涂了呢,都不知道外面发展成什么样子了都。 “您都不知道她有多受欢迎,刚听说她要来港城的时候,无数的人都已经预约到约疯了,都不知道还排到什么时候。” “加钱。” 他还是那样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是有,那就是钱不够。 …… “妈妈,你手机响啦?” 小小的身体举着和他脸一样大的手机冲房间里的女人大喊道。 房间虽然小,但是整洁明亮。 白皙的光洒在女人的头发上,短发显得干练,却也不失温柔。 女人放下手里的书,毫不掩饰的优越五官展示出来,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藏着尽显无奈,“你又偷偷玩妈妈的手机了,是不是?” “没有,我正在找爸爸。” 小奶音纠正。 顾时衿非常有耐心道,“安安,你是妈妈生的,不需要爸爸的。” “那别的小孩子都有爸爸,我为什么没有爸爸?”他歪着头和她五分像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顾时衿也很疑惑,“那我不是很清楚。” 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怀的孕,只依稀地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多了一个孩子,并且取名叫顾安。 “你可别乱找爸爸了。” 她点了点他的鼻子。 就记得他在手机上也不知道怎么捣鼓的,别人找到了是帅气多金的爸爸,而他全找的是老头。 那些老头还来到家里,问安安是不是找爸爸? 顾时衿开门的时候,尴尬得已经想去撞墙了。 而她接过手机的时候,一看订单的金额,直接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四个零…… 都数不清楚了,大概是上百万。 “安安,我们要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