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园真吉]浅笑如初》 第2章 序幕 天色是阴沉的,灰蒙蒙的天空就此漫无边际延伸开去,不带起一丝明亮的光线。空气中扯出几丝淡淡的潮湿,隐晦地悬浮在半空,找不到归宿。不知从什么时候,天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轻渺地飘落下来,星星点点布满了整片土地。泷川吉野冷冷抬头看了看这昏暗的天空,紧了紧背着的书包,撑开随身携带的黑色雨伞缓缓行走在青石路铺就的小径上,离去的背影扯开一抹淡然的弧度,神色淡漠一如这漫天飞舞的细雪。 他穿过细长蜿蜒的小径,越过略显荒芜的坂道,缓步进入冷清的墓地园,径直来到一座墓碑前。这墓碑坐落于海边,三面环海,成日枕着浪涛与漫天海风,鲜少有人寻径而至,仿若与世隔绝。远远望去,满目苍凉,周围并无一丝鲜亮的颜色——甚至没有一束花——再加上这沉沉的天色,冷调的墓地配上冷调的天地显得这墓无比荒凉。 拾级而上,冬季特有的清冷寒风从海面席卷而来,一阵胜过一阵,变得愈发刺骨激越起来,吹乱了少年理得整整齐齐的额发,吹得他墨绿的围巾猎猎作响。对此他仍是不做理会,只是缓缓靠近那墓碑,然后在距离约一步路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长久地凝视着碑面。那行鲜红似血的字迹直欲从石面中破空而出,扑面而来的血色灼痛了他的双眼:不破家之墓。 在这里,长眠着他爱的人。那个名叫“不破爱花”的女子。 他禁不住微微闭上眼睛,以期抵挡这种过于强势的视觉掠夺。那些注定在他平淡无奇的生命里刻骨铭心的人们啊,从他们第一次露面,少年就明白他与这些天生的王族之间的差距——来自造物主的安排,宿命的磁力。不破爱花也好,不破真广也罢,他们与生俱来的强大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无法得以摆脱,他目睹自己以飞蛾扑火般的姿态扑向那团光亮。 “呐,爱花酱。今天上课时,班级里的女生在小声议论说没有不破真广,你男朋友只是一个普通人,长得也算可爱,她们还试图来搭讪我呢。没有真广和你,我终于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呵呵”泷川吉野伸出手,将被风吹乱的额发轻轻别到耳后,目光没有焦距,透着漫不经心。然后他开始对着墓碑自言自语起来,像是和沉睡的那个人说话,又像是仅仅为了说话。只是说着说着他就低低笑出声来,仿佛是被自己的话语所取悦,“不过我在读课文时抽空告诉她们我有女朋友了哦。呐,我是不是对你很专一?因为,随便和女孩子谈心说不定要被爱花酱杀掉的哦——” 吉野说完这一串话后便沉寂下来,不再言语,神色淡淡的,像是在回忆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许是嫌弃雨伞太过麻烦,他收起它,轻轻搁置在墓碑旁边。随即他再向前迈进一步——这个距离几乎是紧贴着碑面了——他目光深沉,记忆中那个长发飘扬的女子在一片花海之中蓦然回眸浅笑的倩影,逐渐翻腾上脑海。 “今天老师还问到真广了呢。”吉野蹲□,半跪在爱花的墓碑前,用手轻轻抚摸着碑面,试图通过这刺骨的冰冷回想起不破爱花手心的温度。那个女子,手心即便在夏天也是极冰极冷的,像极了这墓碑的寒冷,需要他捂很久才能感受到一丝泛起的温暖。然后他用几乎冷漠的口吻谈论起不破真广,“已经一个月了吧,不破真广他是打算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呢,我知道他试图想从这个不合理的世界中寻找到属于他的理,为了被残忍杀害掉却始终找不到凶手的爱花酱你——为了达成目标,那个人可什么都会做。爱花酱不也常常将‘如果没有泷川吉野,不破真广说不定早就被警察抓走了’这句话挂在嘴边么。不破真广如果还活着,说不定现在正在杀人呢。” 静静蹲了一会儿,他终于起身。四周的浪花似乎在此刻变得愈发激荡汹涌起来,一层又一层冲向这个孤立的岛屿。他的目光穿越层层叠叠的海浪,投向远方,透过墨蓝的天幕安放到无限延伸的未知的未来:“呐,爱花酱。你说约定这种东西,到底有多少分量呢?” 没有任何声音作答。只有风从彼岸呼啸而来,卷起散落了一地的思念。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听到遥远的时空隐隐传来渺茫的声音:“世の中の関节は外れてしまった(世界已然脱节)。” “ああなんと呪われた因果か(啊,这该是怎样一个被诅咒的因果啊)!”泷川吉野呢喃着接下去,几近呓语。轻飘飘的语调穿越海洋,跨越时空,随风抵达宿命安排的土地。 「世界已然脱节。啊,这该是怎样一个被诅咒的因果啊!没想到我居然是为了修正它而诞生于世!」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新文,请大家继续支持! 求支持求点击求评论求收藏总之各种求!! 第3章 第一幕 “吉野先生...吉野先生...”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少女和少年并排而坐。而少年只是坐在那里,微微低垂着头,大抵不知神游到何处去了。一旁的女子认真地看了他好久,确定他短时间内无法回神。终于“啪”地一声,她合上书本,抬手用坚硬的书脊敲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颇有韵律。那书随着敲动的节奏而上下晃动着,露出精致的封面,还能清晰地看到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地盘踞其上——哈姆雷特。 泷川吉野被这突如其来的锐痛惊醒,摸了摸额头被敲到的那块地方,无奈地向始作俑者抱怨:“爱花酱,随便用书本敲别人的脑袋可是不礼貌的行为。即便那个别人是你的男朋友。” 闻言,不破爱花侧过身,猛地凑近他,浅褐色长发因着这过快的速度而在空中划出一道飘逸的弧度。她在距他十几厘米处停下前倾的动作,嘴角勾出一个清冷的笑容来,随即才悠悠然反驳:“吉野先生,和女朋友约会时还出神的人是没有资格谈论礼貌的哦。” 爱花靠得太近,吉野几乎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微的毛发,逆着光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如此美好。他被这距离扯出的暧昧气氛所迷惑,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轻轻撇过头去,不再言语。每次和爱花酱辩驳都必然以失败告终,他终于不再做这种徒劳无功的尝试。她是天生的皇族,握住他的命脉,他顺从她,被她引领,直至抵达未知的彼岸。 少女见到被逼到如此窘迫的吉野,轻笑一声后又放弃无谓的探究。她收回前倾的姿势,放松身子斜靠在赭红色长椅上,听任和暖的熏风拂过低垂的发丝,然后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发问:“你该不会是在为我早上的话而生气吧?吉野先生,小气的男人是不招女孩子喜欢的哦。” 吉野并不作答,只是将目光悠远地投掷到远处那片落英缤纷上。此时已是五月光景了,今年的樱花似乎开得较往年晚上许多。满树满树的花瓣绽放在樱树上,极轻极淡的颜色汇在一起却染成一片艳丽的花海,如同满天云霞,遮不住怒放开来。间或有一丝微风拂过,花瓣儿便扑簌簌地飘落下来,或跟随春风旅行一段路程,或轻盈地掉落在树旁。 其间有一瓣樱花悄悄乘着风落到不破爱花的肩上,她伸出手轻轻捏起花瓣,看也不看便放进嘴里咀嚼起来,与早上如出一辙的举动让吉野的思绪不经再度回到那个时候—— 天是湛蓝深渺的颜色,大朵大朵洁白的云彩悬在空中,却丝毫遮不住五月初早晨那明媚中不失燥热的阳光。笔直的柏油马路边种植着一株又一株高大青绿的樱树,大片大片的花开到繁茂,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阳光从树的缝隙之中倾泻下来,投落斑斑点点的光影。吉野慢慢行走在这条宽阔的马路上,手上执一卷《哈姆雷特》细细品读,姿态从容而又优雅。 从远处传来一阵自行车压过马路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愈发清晰起来。最后,他听到一阵猝然的刹车声——自行车在他身旁停了下来。“吉野。”有人在叫他。 泷川吉野回过头寻找声源,然后他看见那个少年:金黄的短发凌乱而又不失协调,猩红的眸子总在不经意间便带上一丝蛊惑,棱角分明的面容满满的全是嚣张。仅是这些简单的元素任意组合在一起,就可以让吉野轻易得出结论:那个人是与生俱来的王者呵! “我要先送一下爱花。”少年微微侧了侧头,又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安静地坐在后座的不破爱花。他随意勾出一个张扬不羁的笑容,桀骜不驯中隐隐扯出一丝勾人心魄的魅来。 “可别这样把课翘掉了哦。下次再迟到的话,你的学分就非常危险了。”吉野也回一个笑容,顺带好心地提醒对方不要翘课。只是视线不自觉便移向后座的女子,目光中恍然间带出一抹笑意—— 一片粉色花瓣忽的落到少女的肩上,她被它惊动,随即轻轻捏起它,将它送入口中咀嚼起来。 无论什么动作让爱花酱来做,都能变得如此有气势。这个女子呵...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啦~再见啦。”少年挥挥手,不甚在意地说道,随即骑着车猛地往前冲去。 “嗯。”简单地发了个音算作回答。他也只是顺带提醒而已,那个人——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甚在乎什么学校什么学分,或者说,是不在乎这个世界。吉野微微笑了笑,顺口同不破爱花打招呼,“再见啦,爱花酱。” 女子并未搭理他,甚至连坐姿也未曾改变半分。唯有她的长发随着自行车的远去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从吉野的面前滑过。 “招呼至少回他一句啊。”吉野听到少年在埋怨爱花的不知礼。 “这和真广没有关系。”依旧是清冷的声音,带着生人勿扰的语调。 “别那么讨厌他啦。他的确算不上是个好人,可也不算是坏人啊。”少年——也就是不破真广——为泷川吉野辩解着,带着某种幸灾乐祸的腔调,隐隐带点零星的无奈。 “他是个假装中庸老实的狡猾家伙。那种人会把说谎当作家常便饭。”爱花的语调半分不改,只是在真广看不到的地方,目光悄悄溜向身后那个男子,浮出一个清清冷冷的笑来。“我也会常常说谎。”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真严厉呢。” 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吉野只是淡淡地一笑,也不发表任何见解也不做任何辩驳。他低下头,将心神再次沉浸到书本上。风拂过书页“哗哗”作响,视线里只剩下那行字:世界已然脱节。啊,这该是怎样一个被诅咒的因果啊!没想到我居然是为了修正它而诞生于世! 倏然间,额头再次传来尖锐的疼痛,吉野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原来是爱花再度用书本敲着他的脑袋以表示着她的不满——清醒过来吉野微微侧开头,避过她的再一次袭击。很显然,没有得到回复又看到男朋友再次神游天外的爱花非常不满——即便她再怎么强势,在爱情面前终归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 “当然不是。爱花酱说的是事实啊。至于有没有人喜欢...”他顿了一下,脸上掠过浅浅的笑容,终于回应爱花之前的话,“有了爱花酱,其他女孩子如何看我又关我何事!” “那样最好。”见一切回归正轨,爱花也不再计较,只是淡淡地说着话,带上几分肃杀的意味,“若是我发现你敢脚踏两只船——” “会怎样?”还是忍不住好奇追问了一下。 “把你冰冻了,塞到刨冰机里一点一点刨碎。”女子安静地将滑到眼前的长发别到脑后,最后竟露出一个甜美如同得到糖果的孩童般的笑容来,“就像夏天的时候,我们一起使用刨冰机刨冰一样。开始要很用力,到后来就渐渐省事了。你想试试吗?” 果真是“好奇心杀死猫”啊,光是想想爱花描述的那种场景就让他觉得可怕了。这样平静的语调...那个人,说不定真的做得出来呢。吉野苦笑了一下,只能连连表态以示投降:“都说了不会了啦。” “静静地等着吧,我的灵魂;罪恶的行为总有一天会发现,虽然地上所有的泥土把它们遮掩。(注1)”爱花用了莎士比亚《哈姆雷特》第一幕里的诗句,算是作答。她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引用莎士比亚。 吉野刚想回句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心底泛起一种很无能为力的感觉,能在这个时点打给他的也就只有不破真广了,而且每次约会,真广就好像自动定位了gps一样,召唤他的电话如影随形。果然,刚接起电话—— 吉野,你在哪里?快过来! 真广和吉野还未匆匆说上几句话,他便挂上了电话。从他那粗暴的声音里也能听得出情况很紧急。怕是在哪里行凶吧。吉野有些恶意地猜测着。对于不破真广,他还真不能往好的地方去想。他无奈地看向爱花:“真广打电话来让我过去...不过去的话说不定我们在交往这件事就要败露了。” “真广这人真麻烦!每天肆无忌惮地侵占你的时间,就连我们约会也要被他破坏!”不破爱花毫不留情地批判着真广,正如同每次她在真广面前毫不留情地说着吉野的坏话。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随性而动,然而又总是不乏道理。 这个女子已然看穿本质。这个世界所有的理一切因果轮回。 “这也没办法啊。谁让我们瞒着真广偷偷交往呢。他又不知道,就无从谈论破坏不破坏了。”吉野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头发,整了整背包,站起身来。很显然,他是要去不破真广那里—— 他总是在真广身边或者在前往他身边的途中。如此循环,如同诅咒。 “总之,你先去他那里吧。”爱花目送吉野远去,直至消失在视野里。随即,她也背上包,毫不犹豫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1:「静静地等着吧,我的灵魂;罪恶的行为总有一天会发现,虽然地上所有的泥土把它们遮掩」——出自《哈姆雷特》第一幕第二场 各种求支持求点击求收藏~ 第4章 第二幕 “所以你打电话急匆匆地催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陪你打架?”泷川吉野闪过对面男人飞舞过来的拳头,反身一个重击打在那人的腹部,将男子打飞出去,不满地朝着真广发问。这个人,打断他的约会居然只是为了让他陪他打架!而且,眼前的情况有点不妙啊,十五个体型彪悍的学长——姑且称那些小混混类型的人叫做学长——将他们团团围住,吉野和真广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最后他们只能背靠着背。在这空挡,吉野还不忘回过头浅浅一笑对那个人抱怨,“我说,你就是这么招待朋友的啊?” “好友不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么?”听到吉野的调侃,真广也侧过头来微笑着应答,怎么着也不该让吉野占去了理,“所以,作为我不破真广的朋友,你该感到荣幸才是!”语毕,两人又再度分开,冲向围着他们的那群人。 吉野狠狠地将拳头打到迎面而来的男人脸上,却没有躲过从侧面闪出的人的拳风,稍一不留神便被一种钝痛击中。嘴角在重创下不自觉淌出一道血迹,他重重地一抹,也不甚在意,这样的打架受伤,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他甚至还有闲情回话,只不过口中发出的是低沉的嘲笑声:“这样的荣幸,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不可以!”真广眼角的余光看见吉野受伤,不自觉瞳孔微微收缩,紧绷着的面容愈发冷峻起来。体内潜藏的那股狠劲似乎伴随着吉野的伤势而被诱发出来,那双猩红的眸子散发出吸血鬼渴血时的那般可怖光芒——他紧紧盯着前面的那群人,就像是盯着网中挣扎的猎物,他已经宣判了他们死罪。 他低吼一声,冲上前去,单一个过肩摔就干脆地扫掉一个,然后是一拳挥在第二个人身上,成功将那人打倒在地,中途还恰到好处伸出腿绊倒了一个。微微一侧身闪过从旁而来的拳头,真广高高跃起往那人脑袋上砸了一拳,又利落地收拾掉一个——他眼前已经没有敌人了。随即他匆匆赶到吉野身边,和他联手。吉野那边有了真广的加入后,也开始进展顺利起来,很快两人就将所有的敌人收拾干净。 真广“呸”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随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又撩了撩有点弄乱的头发。顺脚踢了一下倒在一旁的敌人后,没心没肺地嘲笑泷川吉野:“呐,我说,吉野你也太菜了吧。” “你自己还不是受伤了?只会蛮干的人可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吉野“切”了一声,也开始整理起弄乱的衣服和背包来。一撮头发顺势滑落下来,遮住眼睛,他只好伸手去理它,发现无法阻止它下垂的趋势后便淡然地听之任之。转身朝向正在忙于为倒地的敌人补上一脚的不破真广,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我的发卡掉了。” 真广闻言,停下脚上的动作,凑近看了吉野看了一下他的发鬓。果然是少了两个,余下的两个无法阻止发丝由于重力而滑落的趋势。他顺手将那碍眼的额发别到吉野耳后,比划了一下后点头表示赞同:“果然少了。走,去买对新的来。” “欸?现在?”这个人,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现在。”不破真广加强语气,当先向着巷子外面走去,吉野只好无奈地紧随其后。这对兄妹还真是相似!难道不破家的基因里天生带有这种强迫他人的因素吗?哦,对了,爱花和真广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难道是耳濡目染再加上互相传染的产物? 这是一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唯有路旁还点着一团两团昏暗的灯,显得夜幕分外深沉。就着路灯微弱暧昧的光亮,两人慢慢行走在空旷的马路上。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何况两人所处的地方又相对偏僻,临街的店面早已打烊,人影全无的路上只有两人行走时所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啧,这些店这么早关门做什么!”在经过一家又一家紧闭的店面后,真广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他像是泄愤似的狠狠踢了一下脚边的垃圾桶,“嘭”的一声闷响,在寂寥的午夜显得格外响亮。 “大半夜的有人开门做生意才是不合理的好吧。”吉野不甚在意地拨弄着再一次滑下来遮住眼睛的那撮额发,淡淡地开口,算是对他的回答。 “便利店啊百货商店什么的总归会开门的吧!”真广的语气中充满了烦躁,却意外地坚持己见。显然他还不想放弃,特别是在硬拉着好友过来后却又主动放弃——之后的事情肯定会被吉野那家伙当做笑料嘲笑好几个月的。呸,他不破真广怎么会被这点小事难倒! “便利店倒是有发夹,可是你确定那种东西能戴出去招摇过市?至于百货商店,那不是在市中心吗。真广,你别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要去市中心。”吉野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就算这个时候要乘地铁也是不可能的吧,前往市中心的末班车早就开过了。 “答对了!”听到吉野终于变化了的语气,真广一瞬间心情忽然开朗了许多。他打了一个响指,勾出一抹放肆的笑容大声宣布,“今天我不破真广大爷一定要给你买到发夹!” 眼前这人还真是...!吉野微微侧过头去看向他。少年在昏黄的灯光下放荡不羁地笑着,只是松松垮垮地随意站着,便已是君临天下之姿。忽地那人当先向前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颇为暴躁地说:“吉野,你在发什么呆。快跟上!” 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性子呢,没有半分变化,端得是叫他反抗不得。也许这一辈子,都反抗他不得吧。泷川吉野收敛了眉眼,在心底发出一声喟叹,认命地跟上不破真广。 结果在真广的坚持下,他们走了好久才找到一辆空的出租车,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抵达市中心。那高昂的车费自然不必提了,反正有真广大少爷在。这么多年,吉野倒也心安理得。 市中心最大的那家百货商店里点着明亮的灯光,甚至将天空照得如同白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点也看不出是深夜时分。“看,我就说百货商店没有关。”真广见终于在好友面前找回面子,甚是得意洋洋地指着灯火通明的高大建筑夸耀道。 “我们从开始找饰品店到现在已经过了3小时48分钟25秒。”吉野看了看手表,面无表情地报出这个数字,毫不留情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在他看来,花近4个小时去买一对白天5分钟就能买到的发夹是多么不理智。啊,错了,还要算上回去的路程,将近6小时。他抚了抚发梢,漫不经心地开口,“明天上课不要迟到就好。” “啰嗦死了!那还不进去!”啧,花那么多时间也不知道是为了谁!吉野那家伙还好意思提!真广浑然忘记了是他强逼着泷川吉野来买发夹的了。 饰品专区是在三楼。迈进店门,他们乘上电梯,七弯八拐才到了目的地。刚进入那片地方,他们就被琳琅满目的饰品闪花了眼,半天不知道该往何处走。两个男人来逛饰品店已经是很奇怪的事了,更何况是在这深更半夜。饰品专区里寥寥的几个女性顾客指着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吉野选择性无视掉空气中的暗潮涌动,问清卖夹子的区域,径直走到那里,开始仔细挑选起来。 不破真广盯着那些忽然间变得兴奋起来的女生,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这些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脸上又没长花!所以他最受不了这种女人了!“我说,随便哪个都可以吧!赶紧选一对,赶紧付款,然后回家!”从不破真广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完全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当然不是哪个都可以。戴发夹的是我可不是真广,我对这些还是很挑剔的。要是不喜欢还不如不买呢。既然花了这么多时间来了自然是要好好挑上一挑的。”吉野淡淡地说出理由。开始仔细揣摩那些发夹的颜色和纹路,神情专注。开玩笑,花了4小时过来就为了随便拿一对?不破真广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哦,他忘了,不破真广整个人就是不合理的存在。 真广被吉野的反驳噎住,又看到他那从未有过的认真神色,只能强按捺下内心的不耐,转头胡乱地看起各式各样的饰品来。原先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视线却猝然被一抹绿色吸引。那是一对简单到没有任何繁复纹路的圆形耳钉,只镶着一颗绿色的钻,在灯光下隐隐散发着墨绿的光泽,直欲夺人心魄。乍看之下心底竟只余下一种惊艳的感觉。真广下意识地看了看吉野的眸子,也是墨绿墨绿的,散发着幽暗的光泽,好看得紧。 真广取下耳钉,凑着吉野远远比划了一下。心下立刻有了主意:“吉野,把你耳朵上的耳钉拿下来。” 听到他的话,泷川吉野回过头,墨绿的眸子直直撞进一片猩红之中。四目相对。 那是恶魔的眼眸,极具侵略性,带着噬人心魄的魅。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吉野顿时一阵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点击求收藏求评论,总之各种求~ 顺带问下,看汐然的文里有绝园的粉吗? 第5章 第三幕 不破真广看到那抹墨绿此时显得更加暗了一点,甚至还因为主人的恍惚而氤氲出些许迷蒙的水雾,幽深幽深的颜色纯粹到泛出点奇异的黑来,稍不留神便使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他们相互对望着,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远。最终还是吉野从恍然中醒来,他不动声色地侧过头去,挪开对视的双眼,平静地问:“做什么?我又没掉耳钉,没必要买。”他已经注意到真广手中捏着的那对耳钉。 “让你拿下来就拿下来,废话这么多。”真广听到吉野的话,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还是那样不耐烦的语调。 刚刚的暧昧,如同石子沉入大海,不带起丝毫的波澜。对于彼此而言,相伴的岁月太过长久,久到就好像对方是自己身体延伸开去的一部分。再多的暧昧再多的恍惚亦不会惊起太大反应,所有事情都被认为理所当然。或者对他们而言,这样的暧昧才是彼此亲密关系的一种证明吧。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只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许可了对方的存在,并无他人插足的余地。 “好吧好吧。”知道拗不过眼前的王者,泷川吉野无奈地取下耳钉,伸出手示意真广将他手上那对给自己。 真广却不理会吉野的手,只是取下手中的耳钉,伸出手轻轻捏住吉野的耳朵,将耳钉戴了上去。啧,没想到吉野这家伙的耳朵这么好捏!从未在吉野身上体验到这种意外美好的手感,他的手忍不住在上面停留了很久。辗转反复,一直揉搓着,带着某种恶意。就像某个劣质的玩笑,找不到尽头。 真广修长中略带粗糙的手指,流连在吉野的耳垂上,隔着耳钉的丝丝钝感,扯出一股股电流。吉野感觉到那些电流从耳际开始侵入到他体内,随即又蔓延至全身各处,再从心底升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酥麻感。身体软弱无力,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扶住旁边的柜台以防止滑倒。只是被人捏了一下就全身无力...他微微喘着气心中不住思量着,原来自己的耳垂这么敏感啊。这还真是第一次发现。 手中的耳垂经过他的揉捏迅速变得通红,连耳垂的主人的墨绿眼眸里也忍不住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水雾,折射出某种吞噬人心的光泽——虽然脸上表情并无明显变化,吉野总是能很好地掩藏起自己的情绪——晕出点点的迷离,真广发现自己迷恋上了这种细腻的触感,情不自禁,犹如被心魔所蛊惑。他不停地揉搓着,直至吉野平静中又隐隐带出点暗自忍耐的话语打断他的动作:“我说,你捏够了没?” 他从这种甜美的触觉中惊醒过来,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不知为何,听到吉野淡漠的声音,他的心中泛起一丝烦躁,语气中也不由自主带出了一些:“不就捏几下耳垂么!吉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小气的男人可是不招女孩子喜欢的!”不过那甘甜的手感,还真是让人上瘾呢。真广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角,猩红的眸子里散发出更加妖异的红来。心底泛起的那一阵又一阵轻微渴望使得他紧紧地盯住了吉野的耳垂。 这个恶劣的男人!还真当他泷川吉野是玩具了么!吉野轻轻地瞥了一眼真广,决心不再去搭理他。不过那对兄妹,还真的是——一天之内听到来自不同人不同时间段的同一句话,让他经不住再次怀疑不破爱花和不破真广真的没有血缘关系吗? “这对耳钉适合你,以后就带这个。”来自不破家高高在上的命令式语气。真广还顺带付好了钱,不留给吉野任何反对的机会,“我说,你的发夹买好了没?慢死了!”他能感觉得到周围的那群女人看向他们的眼神更加炽热了,简直就想要将他们生吞入腹——呸,什么破比喻!想动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 显然,不破真广将那群女人归类于“想老牛吃嫩草”一类去了。 “要不是真广捏着我的耳垂不放,我们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吗?”吉野头也不回施施然反诘回去,那个讨厌的家伙,就会把责任推给别人! 最后,吉野终于挑出了两对一样的发夹,那是很简单的款式,淡淡的橙红色,折射出隐隐的亮光,与之前爱花给他买的也只有细微的差别。等得不耐烦的真广看到吉野终于挑好了,也不等他最终拍板,就急忙抢过去付了款,又拉起那人冲出了店门。这该死的地方,那些该死的女人,下次打死他也不要再来了!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真广大少爷也会怕了那些女人。”吉野像是发现新大陆,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这样窘迫的不破真广,还真是少见得很呢。他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嘲讽一番,怎么也对不起莫名其妙被拉过来陪着那人发疯打架莫名其妙被拖着花六个小时只为买两对夹子再莫名其妙被送了耳钉的同时又被恶狠狠地玩弄了一番的自己吧? 好吧,泷川吉野承认,他就是这么一个腹黑的人,嘲弄起人来还不带重样。不过对于不破真广,还真不需要留有余地。 真广猛地停下向前的脚步,回过头来冲吉野喊道:“啧!吉野你这个混蛋给我闭嘴!”吉野没料到真广会停下来,一时停不住前倾的趋势,猛地撞到了真广的怀里。真广愣了一下,双手出于惯性顺势就搂住了他。他低头看向吉野,恰好这时候吉野也抬头望向他。又是四目相对。两个人就这样在不甚明亮的马路上以一种情侣般的姿态拥抱在一起——这时他们离那家店还并不远——马路上有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两个当事人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无察觉到任何不妥。 良久。吉野才发现彼此尴尬的姿态,他淡淡地撇过头去:“真广,该放手了。” 真广这才恍然惊醒一样推开了他,略带点掩饰性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掩饰什么——地说:“别动,我帮你把发夹夹上。”说着,也不等吉野反应过来,就一手撩起他垂下来的额发固定好,另一手又别扭地在牙齿地帮助下撑开那新买的发夹,再顺势给他别上。动作里竟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轻柔。 “谢谢。”吉野敛下睫毛,光晕里扯出一抹浅浅的阴影,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走吧。”真广难得放柔了语调,揉了揉吉野的头发,拉着他向前走去。在之后的很多天里,每当他想起这一刹那的温柔,他都会很烦躁地扯着头发将这种超乎本性的显露归结为鬼迷心窍。 终于,等他们踩着晨曦的余光到达真广的家时,时钟已大刺刺指向六点,爱花也已经起床开始整理东西了。她看到他们归来倒是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人,带着强烈的探究:“你们挑的时间可真好,处理一下伤口就可以去学校了。” 真广从客厅里鼓捣出药箱,又从里面掏出棉签开始擦拭起来,疼得龇牙咧嘴毫无形象:“这次可都是吉野的错。要不是吉野的发夹掉了,我们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还跑到市中心去,”他面不改色当着当事人的面将责任全部推掉。 “新夹子?”不破爱花锐利的眼神顿时扫过来,将吉野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随即又发现一个新的事物,“新耳钉?”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悦。掉的那对夹子,是她送给他的吧!原先那个耳钉,好像也是她送给他的吧! “是真广硬要拉着我去的。而且,这些东西也都是他硬塞给我的。”吉野耸了耸肩,停下擦拭手臂的动作认真回答,算是对爱花的交代。言下之意是:爱花酱你该去找你哥哥的麻烦,我是无辜的受害者! “一切都是吉野先生的错。”爱花瞥了吉野一眼,不理会他的任何辩解,只是顺了顺本就很笔直的长发,“要是没有泷川吉野,不破真广早就被警察抓起来了。吉野先生最初就该逃走的...不,最初就不该去赴真广的约。这样,不破真广就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寡不敌众被揍个半死以后再也不随心所欲,要么就是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被抓紧监狱。所以——” “一切都是吉野先生的错。”爱花逼近吉野,一字一顿地说出结论。长长的发顺着弯腰的动作而垂落在空中,无法着地,一如她现在的心情,难以平静。是的,一切都是吉野先生的错。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已经看穿一切。那些潜伏期的情爱,已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你们可以去照你们自己的意思干你们自己的事——因为各人都有各人的意思和各人的事,这是实际情况——至于我自己,那么我对你们说,我是要祈祷去的。」(注1)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你们可以去照你们自己的意思干你们自己的事——因为各人都有各人的意思和各人的事,这是实际情况——至于我自己,那么我对你们说,我是要祈祷去的。」——引自《哈姆雷特》第一幕第五场 各种求支持求点击求收藏~ 第6章 第四幕 黄昏。天空被橙红色的光所染,大片大片洁白的云朵此时燃烧出火一样的颜色,汇成绮丽的火烧云。它们肆无忌惮地蔓延开去,就像那破土而出的**直欲吞尽一切。少年抬起头仰望天空,虽说已是日暮西山,金色的余辉竟比往常还要浓烈几分。明明夜晚即将来临——这还真是不合理呢。他眯了眯眼睛,稍稍掩去刺目光线对他的侵袭,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短信,再次确认了内容—— 彼女:今天下午5点整到我家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盯着手机,他微微弯了弯嘴角。不破爱花从某种角度上和他很相像,都喜欢将事物准确定位到分秒,就连约会的时间也是一样。往往自己迟到个一两分钟,都会遭到她无情的批判,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和女朋友约会还迟到的男人最差劲了”。一来二去,吉野倒也习惯了这种掐着分秒进行的约会。 正想着,南来的风在此刻席卷而来,逐渐由弱及强,卷起零落一地的花瓣,猛地冲他扑面而来。在这稍显寒意的冷风之下,吉野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明明是那么好的天气,怎么就是喜欢不起来呢。不过要是再不快点过去,约会迟到的话,又要被爱花酱责怪了吧。吉野神色淡淡地想着。压下这不合常理天气带来的心底莫名的烦躁,他不由地紧了紧背包,加快步伐朝着不破家走去。 他顺着长长的坡道蜿蜒而上,终于抵达在半山腰的别墅门口。放眼望去,绿到浓密的林木丛中安置有一道冰冷的铁门,上面镂空着各色错综复杂的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没有柔和半分反倒越发森冷起来。宛若一条盘卧的巨龙,在此刻睁开无情的双眼! 来不破家这么多次,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真是不讨喜的想法啊,吉野被自己的思想所惊诧,在门外呆怔好了一会儿,这才拿出钥匙缓缓插入锁内。他是有不破家的钥匙的。起因还是由于真广的懒——自从小学时他被真广半拐骗地成为好友之后,两人的“孽缘”就处于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随即他就开始频繁地出入不破家,真广不耐烦天天替他开门,便给了他钥匙,让他来去自如,不用报备行踪。 “啪哒”,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茁壮丛生,争相展示着自己旺盛的生命力。这些树是不是茂密得太过了呢?都快遮挡住路面了。得和真广说说让他家的钟点工修剪修剪了。吉野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径直穿过它们,抵达不破家的大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是虚掩的。吉野的手搭上它,正准备推开,忽然里面传出的一句话打断了他推门的动作—— 你想和我变成什么样的关系? 那是不破爱花的声音!吉野推门的手渐渐滑落下来,安静地垂落到身侧。她在和谁在讲话?这个疑问不可遏制地浮出心底,渐渐占据他的脑海。吉野缓缓凑近虚掩的门,从门缝之中窥视里面的场景。 黄昏橘色的光芒从窗户之中倾泻下来,将茶几上那瓶洁白的不知名花朵染得分外娇嫩,将沙发上端坐的不破真广涂抹上一层甜美的柔和弧度。是的,不破真广!不破爱花那个问题的对象赫然就是不破真广! 什么啊,原来真广在家吗。那爱花把自己约过来做什么。吉野的思绪开始飘忽起来。随即他只能紧紧盯住真广,看他如何作答。 然而,真广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甚至连动也不动上一动。他微微垂下眼睑,在此刻收敛了王者的气势,如同一个平凡普通的少年,规规矩矩坐在沙发的一角。只是,不破爱花并不打算放过他,用犀利凌烈的语气再一次发问:“你想和我变成什么样的关系,真广?” 吉野看到少女逆光而站,面上扯出淡淡的阴影。她的眼神凌厉而倔强——暗紫的眸子里甚至带出宝剑出鞘的那种铿锵感——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不破真广。那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反抗的气势。然后,真广终于有了反应。他紧紧蹙起眉,冷冷直视越来越靠近他的爱花:“那么,除了兄妹关系,我和你能变成什么别的关系?” 吉野看见爱花单手撑在沙发上,以一种将不破真广圈在怀里的暧昧姿势围困住真广。少女俯□,浅褐色的长发跟着垂下来——有些浮在空中,有些则落到真广的腿上,又增添了几分旖旎。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语带诱惑地说:“你是在这么问我吧。”吉野看见爱花再次逼近真广,直至近无可近。他看见爱花将一条腿安放进真广略略分开的两腿之间——严丝合缝地帖在一起,她低着头,以一种女皇的姿态居高临下俯瞰不破真广。他还看见爱花再次拉近和真广的距离——他们的唇近到几乎要贴在一起了,他们的呼吸交杂在一起,已分不清彼此——然后她问真广,用一种迷离的蛊惑的施舍般的语调吐出那个问句:“你能成为我的女人吗?” 然后,吉野看见听到这句话的真广猛然抬头,眼底里竟是满满的惊诧和不知所措。那个人在犹豫什么!忽然间,吉野感觉到手心一阵锐痛,他低下头。原本是虚搭在背包带子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紧紧握住泛出苍白苍白的色泽,暴露出狰狞的青筋。指甲由于过于用力而狠狠嵌进掌心,他摊开来一看,隐隐还能看到血丝。啊,回去该剪手指甲了吧。他强压下心底弥漫开来的苦涩,恍惚地想着。 回去吧,回去吧。他听到响彻心扉的呓语声,一遍又一遍。吉野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那两个人——他们的姿势并未曾有丝毫变化——然后轻轻替他们掩上大门。他悄然离开,步履狼狈,却并未惊动那两个人。只在心底反复吟咏着一句话,几近入魔:真广,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对自己妹妹不破爱花,怀的不是兄妹之谊,而是恋人之爱呵! 「啊,罪恶的匆促,这样迫不及待地钻进了**的衾被!那不是好事,也不会有好结果;可是碎了吧,我的心,因为我必须噤住我的嘴!」(注1) 回去吧,至于爱花的约定——自己食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随便编个理由吧。他有点意兴阑珊地想着。此刻,他只想回家。 只是吉野没有看见,就在他轻轻带上大门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爱花嘴角露出的那一丝笑意。今天这场闹剧本就由她一手设计亲自上演,剧本就该顺着她意而来。她约见吉野,然后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诱惑另一个男人。她认定吉野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她是她的女友,是他命定的女王,他无法反抗她——诚如他也无法反抗不破真广。她带着某种恶意,试图挑破他们的关系,她意在逼迫真广做出选择。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已经消褪,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爱花缓缓垂下头,抽离她放肆的腿。灰暗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描出浓重的阴影。她必须要做出尝试,来弄清事情有无可能转回原轨。如若不能,唯有放弃。然后她重复那个问题,不厌其烦:“你是不是在问我,我能成为你女人吗?” 真广不知道为什么在不破爱花说出“我能成为你的女人”之后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在她重复了一遍后才清醒过来。随即便是满心地诧异和疑惑,再紧接着脑中不知为何忽然跳出了吉野的身影——戴着他送的耳钉和发夹浅浅微笑着看着他的泷川吉野! 啧,又是耳钉又是发夹,一定是最近和那家伙黏得太厉害的后遗症!真广有些嫌弃地想。今天该好好补上一觉了,省得老是睡眠不足精神恍惚,尽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想到这,他便推开爱花,当先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至于爱花的反复询问,不破真广明显选择性忽视了。 “真广,你必须回答我。”这是爱花垂死的挣扎。 “爱花你也必须去补个觉了。”然后,不破爱花看见真广背对着她停下脚步。她看见逐渐浓烈起来的黑暗将他缓缓吞噬,却带不起他语调上的任何改变——不破真广的声音依旧清晰而残酷:“睡眠不足产生的精神恍惚虽然不是病,但犯起来还是很严重的。我可不想自己的妹妹见人就问‘我能不能做你的女人’。”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爱花的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她在黑暗中无声地大笑出来—— 她的爱情呵已经超出原轨,而她无力去扭转!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啊,罪恶的匆促,这样迫不及待地钻进了**的衾被!那不是好事,也不会有好结果;可是碎了吧,我的心,因为我必须噤住我的嘴!」——引自《哈姆雷特》第一幕第二场 各种求支持求点击求收藏~ 第7章 第五幕 校园里偏僻的一条小径上,两个少年并排安静地行走着。此时分明是放学时分,比起宽阔笔直的大路,这条通往校门口的小路却鲜少有人寻径而至——大抵是因为路旁野草丛生枝桠低垂却不见有人来清理,再加上又绕了好大一圈远路的缘故吧——然而他们却很喜欢这种静谧,每次放学都要从这里经过。走着走着,其中一个有着夸张金色短发的少年忽然停下脚步,远远看了眼校门的方向,想是想起了什么,又侧过头冲身边的褐发少年问道:“吉野,今天去我家吗?” 他在问他,要不要去他家。 吉野仰头望了望这天空,又是一个暖调的黄昏,绚丽的橘红色大片大片漫天铺陈开去,闪烁着美到近乎妖异的光泽,像极了昨天的黄昏。他的脑中自动循环播放昨天傍晚在不破家发生的事——不破爱花和不破真广的对峙,随即淡淡地看了一眼真广——他不知道最后真广是怎样回答那异常尖锐异常蛊惑的问题的,他只记得自己低垂着头神情淡漠却满心悲怆狼狈回家的身影,还有独自一人默默蜷缩在黑暗中的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回味。回忆扯出伤口,那伤口又如同静寂的花,盛开在幽暗中,沐浴不到光亮,散发出寂寥的疼痛,更是经年累月难以结痂。吉野微微敛下眉,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去。”终究无法在短时间内三个人共处一室。 他是一个普通到扔到人海就能被淹没的人,只因为站在真广和爱花这些王者身边,才被赋予了强大的力量遗世独立——他爱慕并信仰着他们,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所以,即便那些疼痛碾碎了骨架,深深烙印进魂魄,他亦只能抬头仰望天空浅笑如初。 “哦,这样啊。”真广点了一下头,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只是安静地朝着校门口走去。他自是不会明白吉野不动声色的表情背后隐着怎样的鲜血淋漓,他甚至不知道两人不过是局中的子,跳脱不过执子之人的拿捏起伏。 “泷川君。”身后有一个怯生生的女声传来,成功阻拦了他们前行的脚步。吉野回过头去,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披散着浅黄色的长发,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精致素雅的淡妆——优秀到与学校里的其他女生并无任何差别。少女见吉野径直盯着她看,脸上的红晕一层深过一层。她羞涩地低下头去,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却意外坚定地将一封信递到吉野面前:“泷川君,这个...请你收下。” “啊,好。”吉野神色淡淡地从女生的手中接过信,正欲转身就此离去。脑中忽然浮现出爱花似笑非笑地脸,还有那句清冷的话语“吉野先生,对女孩子要温柔”,这才正视那个女生,勾出一弯浅笑,温声道谢,“谢谢你。”思绪却不由地飘忽而去。呐爱花酱,你要是见到这一幕,会作何反应呢?是夸赞我愈发有礼有节,还是嘲笑我假意的绅士风度? 啧,居然会有女生拦路送吉野那家伙情书!还是那种甜腻腻的粉色!将吉野反常的温暖笑容和低下头拨弄情书的姿态尽收眼底,真广不知怎的一阵恼火,猛的将信从吉野手中夺过来。他将信揣在手边掂量了一下,随意“啧”了一声,语气颇为恶劣地朝向吉野说道:“为什么收情书的是吉野而不是我真广大爷?不过话又说回来,吉野你这么臭的名声都有女人送情书,可见那女人是真的喜欢你了!”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女生满是红晕的脸庞在听到他的话后忽地变得煞白起来,眼眶隐隐竟含着一丝泪珠,将落未落的神情好不可怜。一股闷气从心底慢慢发酵,流窜在五脏之内,却又无法被排解,使得他的心情更加烦躁起来。所以说女人什么的最麻烦了! 吉野将手插入口袋,神情依旧是淡淡的——自那一闪而逝的温柔笑容后便是如此,连手上的信笺被真广抢去也不见半分的着急之色——近乎冷漠。说到底他也不甚在乎什么情书,他甚至连眼前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大约是同班的吧——都不知道!说到底,他人如何同他何干!他的世界本就只有三个人的存在。“我的名声是被谁败坏的?”他横了真广一眼,又将视线挪远处——像是在研究天空的尽头是什么,一片云淡风轻。 真广也不反驳,只是低下头仔细打量抢过来的情书,直勾勾的眼神像是要将它烧个洞,以便读出里面的内容。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那个送情书的女生,硬是要找出她的茬来。“看脸倒是白白净净的,这情书怎么邋里邋遢的呀?还是最近不兴干净的情书了啊?喂,我说女人,字这么差你也好意思拿出手?!”他颇为嫌弃地撇了一下嘴,将信随意朝着吉野的方向丢去,如同丢掉不要的垃圾,“吉野,还你!” 那信在空中打了一个卷掉到吉野的脚边,看看那人嫌恶的神情,想是不可能指望了,吉野只得认命地俯身去捡。在弯腰的那一瞬间,他看见女生匆匆离去的身影,还有空气中隐约可闻的啜泣声——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泪水。吉野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去做任何挽留,只是继续之前的动作,将信捡起,顺便看了一眼真广所说的很差的字——娟秀的字迹印在粉色的纸面上,虽然不能说有多优美,却绝不会有人把它们和“差”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 “真广,那女生的字还是很清秀的。”吉野就那么随便地提了一句,然后面色不改地将信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开玩笑,这种东西他可不敢收,万一真广一个脑抽就向爱花报告了,他的小命就玩完了。以爱花酱那种说到做到的性格,说不定真会把他塞进刨冰机里的! “吉野,你把那个女生弄哭了。”真广一脸无辜地指着那个女生离去的方向说道。至于吉野漫不经心的辩驳,他姑且就当没听见好了! 听到真广的话,吉野转身的动作霎时僵了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初。不破真广何时练就了这一副“厚脸皮”!好在长久在那两兄妹的侵染下,他也变得刀枪不入。那就比比谁更无辜吧!随即,玩心大起的吉野稍稍侧过头看向真广,也笑得一脸淡如烟云:“真广,好像那个女生是被你气哭的吧。” “啧!所以我说,女人什么的最麻烦了!”真广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认输,“好啦好啦,算是我的错。不过你不是也扔掉了她的信吗!”最初那种烦闷的心情不知不觉地竟是晴朗了许多,真广便也不再计较其他。他的眼神瞄向旁边的垃圾桶,嘴角禁不住弯了又弯——就在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地方。 “当面说坏话和背后扔信性质可不一样哦。”微风拂过,撩起少年略显偏长的额发,衬得少年安静的容颜如玉般温润光泽起来。手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意识,想去为他抚平被吹乱的额发想去摩挲他温文尔雅的脸。真广发现这一想法,定定地呆怔了一会儿,在少年平静中略略带点疑惑的眼神中将伸出一半的手缩回来,当先向前走去。然后,他再次将这反常归结为睡眠不足。 “我说,我们去联谊吧。”空气中传来真广的独断。 “哈?”似乎跟不上他跳跃性的思维,吉野反问出声,“你刚刚不是还气走了一个女生?”难道说他觉得刚刚那个女生太优秀了,气走她就能为自己找个比较...嗯...差劲的女朋友?吉野不禁开始脑补恶意阴谋论了。从不破真广之前对他的种种诱骗来看,的确很有可能。 “那个女人不适合你。”即便吉野再次提起那个女人使他很不满,真广还是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解释道,“所以作为补偿,我陪你去联谊吧。反正今天也没有特殊活动。就这么定了。”他不等吉野说话便当下拍案,随即拿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什么啊,原来真广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吗。不过——,在黄昏甜美浓重的橘色光线下,吉野垂下头去,在真广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笑着,淡淡的光影遮住他嘴角翘起的嘲讽弧度。真广,是你太迟钝还是我们瞒你太好,这么多年下来,你竟是不知道我泷川吉野是有女朋友的么!而且,那个人还是你最亲爱的妹妹你内心深爱着的人! 这该是多么令人诅咒的因果啊!那些理纠缠在一起,使他无法得以解脱!啊,就此乱了吧,他的心! “是井上晴川吗?对,我是不破真广。”他听到真广冷冷的声音,居高临下地支配着仰视他的信徒,“你从身边找一个最优秀的女人,晚上我带我最好的朋友过来联谊。记住了,要最优秀的!”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评论!!为嘛汐然只能看见点击上涨,却不见评论与收藏?是我写的不够好吗? 也许吧。 昨天看了大神的作品,顿时觉得自己的文是那么索然无味。什么时候去修文吧。 有点倦然了。 第8章 第六幕 光线不甚明亮的店里,放着清浅的欧美抒情情歌,女子低低呓语的声音一路流淌着,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流荡。这是一家很适合约会的店面,显然很符合女生的那种小资情调——这是联谊的那两个女生挑选的地点。吉野正心不在焉扫视着这店面,女子的声音恰到好处传来打断他的视线:“泷川君?” 吉野回神,微微一笑,发出一个单音节示意对方继续:“嗯?”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被真广传闻中的“暧昧女友”井上晴川拉过来的所谓的“身边最优秀的女人”,名字好像是樱井原?她垂落到肩头的酒红色长卷发在灯光下闪烁着矜柔的光泽,长长的额发服帖地垂落在绛紫色的方框眼镜旁,精致的容颜浅浅带着恬淡舒雅的笑容,高挑的黛眉隐隐笼着洞穿一切的聪慧——这女子,单看外表就知道的确够优秀。 “泷川君的态度可一点也不像是来联谊的哦。是被你的朋友强逼过来的吗?”她朝着真广的方向呶了呶嘴,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因是打着“给吉野介绍女朋友”的旗帜,他们便与真广他们两两分桌而坐——想来也是那个女生希望的吧。吉野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拉着真广正聊得欢畅的井上晴川,却不料正对上真广朝他们看过来的目光。他随即冲真广露出一个笑容,又回转视线看向眼前的女子:“怎么,莫非樱井小姐也是被你的朋友拉过来的?” “是啊。”樱井原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还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那让我猜猜,泷川君不愿来联谊的理由——莫非是有了女朋友,却瞒着你的朋友?” “樱井小姐说笑了,有女朋友又不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反倒是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才是说来丢脸的事情吧。所以——”吉野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让酒香充分散发出来。他盯着它看,香槟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带出醉人心魄的香味,“我为什么要瞒着我的好朋友呢?”就如同爱花的评价一样,泷川吉野这个人能将说谎当成家常便饭。看,他这不就漫不经心地说着谎话么,甚至也眼神的焦距也未曾有过半分改变! “是吗?”樱井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却也并不辩驳,“只要有线索可寻,我总会找出事实的真相,即使那真相一直藏在地球的中心!(注1)” “樱井小姐引用的是《哈姆雷特》?”有些惊讶于她会引用莎士比亚,吉野终于抬头定定地凝视了会樱井原。眼前的女子,竟隐隐带给他面对爱花酱的那种感觉,当然是温润版的爱花酱——她没有不破爱花那种灼灼逼人的气势。 “泷川君也懂得这些啊,倒是叫我吃惊了。现在鲜少有男生懂这些的,我也不愿他们面前提起,那是对莎翁的亵渎。文字是有灵性的。”樱井原将渐渐落到镜框上的额发捋了捋,别到耳后,谈论起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她的眼睛是闪亮亮的,分外的好看,“我热爱它们。我相信言灵的存在。所以泷川君,请你也相信。它们必将带给你转变,你一定要相信——”樱井原反复地郑重强调着这些话,就像某种预言,叫人生不出轻视的心来。 吉野倒是再次认真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子,这才笑着说:“因为有个朋友,很喜欢引用《哈姆雷特》。”他虽对言灵避而不谈,心底却是相信樱井原的话的。不为其他,单为爱花也曾这样同他郑重其事提起过。微微阖了阖眼,脑海里不破爱花笑盈盈的姿态越来越清晰。他发现,自己在此刻如此思念那个女子。 真广忍不住再次瞥向那个角落——从联谊一开始,他就忍不住一直朝那边看——吉野和那个女人的进展倒是意外的顺利呢。啧,也许他们会很顺利地交换电话约会接吻——,想到这心底渐渐泛起一股闷气,一时间堵得胸口惶惶然的。一想到吉野再也不只属于自己,他的身边还会名正言顺地站着另外一个优秀的女人,心里就难受得紧,像是最心爱的玩具被不喜欢的人硬生生抢走。“不破真广,你要记住,这是不合理的。”真广听到自已的呓语声,近乎无声。 真广觉得自己必须找点东西排遣这奇怪的思绪,打量了一圈店内,发现了飞镖和挂在墙上的标靶。然后他信步踱到那里,细长的手指捏起飞镖飞快地投向靶子,“唰唰唰”,三点正成一线漂亮地并在一起。看到这个结果,他满意地眯了眯眼睛,正准备接着投,手却摸了个空。他转头看去,却是泷川吉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旁边,拿起剩余的三个镖,也投了个完美的三点一线。真广撇了撇嘴,又拿过旁边的镖,再次投了个直线。吉野也微微一笑,神色凌然投了个不相上下。然后他们又玩了几局,依旧是胜负未分。等真广再次不服输地掷向靶子,双眼微微挑衅地看着吉野时,却未换来他的追击。 “呐,我说真广,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吉野笑着解释原因,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无聊的投掷游戏,厌倦了这无聊的联谊活动。哪怕联谊的对象是一个他并不讨厌的女子。真广看了一下时钟,原来时间已经指向十一点了。他点了下头表示许可,就准备同井上晴川告别。 “樱井小姐,今天与你聊得很开心,谢谢你。不过我们今天就到这吧。”吉野微微欠了欠身,颇有绅士风度地向樱井原道谢——当然,这些全都来自于不破爱花的改造。 “我们还会再见的。”樱井原轻轻颔了颔首,算作告别。 吉野笑着回答:“那我期待那天的到来。”这倒是实话,与樱井原聊天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完全不用担心对方听不懂或者太腻歪什么的,她就是清清淡淡地坐在那里,便已然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清透感——却不带给人清高的感觉。那是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吉野很欣赏这种女人。 “吉野,还磨蹭什么,赶紧走了!”眼见吉野还在同那女人磨蹭着,真广站在门口冲他不耐地喊道。他紧紧盯着樱井原,目光里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漠,心中鼓动着一种喧嚣,至欲将她脸上的笑容狠狠抹去!那笑容,怎么如此刺眼,竟是要灼伤他的眼睛! 虽说是深夜时分,店外依旧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市中心的繁华一览无余。两人安静地走在人行道上,有点着前车灯的私家车从他们身边穿梭而过,带起一片明明灭灭的光亮,在他们的脸上掠过一阵阵的阴影。也许是被吉野忽然沉默的氛围所感,真广也只是跟在他身后紧紧抿着唇不再开口。就这样寂静无言地走了几分钟,吉野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着真广,一脸认真:“呐,真广,以后不要给我介绍女朋友了。擅自做这样的举动,让我很困扰。”他加了重音表示强调。他在反抗他的王者。 他说他很困扰。真广眯了眯眼,心底竟被这毫不客气的话语给取悦到,语气也忽的稍稍高昂起来:“什么呀,难得人家想帮你找个女朋友。而且,你不是和那个女人交谈得很愉快吗?” 吉野听到这话倒是顿了一顿脚步,略显疑惑地回头看了看真广。虽然真广的语调变化并不明显,但青梅竹马的他自是能轻而易举听出真广话语中带出的高兴。不过和樱井原的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也只是疑惑了一下就顺口接道:“的确是很愉快。樱井小姐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子,有点爱花酱的感觉。不过这种女子并不适合同我交往。” “那女人像爱花酱?”真广被吊起兴趣,忍不住追问,“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不是气势上像。是言语上,对事物的感知上,还有同样喜欢引用《哈姆雷特》。”吉野斟酌了一下语句,这才缓缓说出心中的看法。所以,爱花酱适合做女朋友,樱井小姐适合做朋友。——同时,他又在心底补充道。 “啧!什么像不像的真麻烦!”真广理不清中间缠绕的线,随即大手一挥将它们统统从脑海里抹去,又大刺刺勾上吉野的肩,缓缓凑近他耳边低语,“呐,这次失败了,下次再给你介绍个适合你的吧!” 吉野站定,转头对真广正色道:“女朋友什么的,并不是想要才去找的吧。有了喜欢的人,想要和那个人在一起,所以才希望对方成为自己的女朋友吧!这种事情——”他忽然发现他这一转头,和真广的距离近到几乎无可再近——就像昨天不破爱花将不破真广圈在怀里,他们的距离也同样近到无可再近一样——他们的鼻翼近乎接触到一起,他甚至可以呼吸到从真广口腔里吐出的气息,然后他的话就停顿在那里。吉野忍不住将视线向上移,他想从真广的眼睛里读出那人此刻的思想——他是最擅长这一方面的,尤其当对象还是不破真广的时候。 真广猩红的眼眸此刻变得更加深沉,里面闪烁的光泽璀璨如同满天繁星,稍不留神便会吸引人的心魄——这是恶魔的眼眸,他早就明白这一点。吉野微微侧过头去,他终究不敢再次和那个人对视,也不敢再次去窥探那专注的神情下掩着怎样的思绪——那双眸子会吞噬掉他所有的理智!脸庞的温度却不受思绪控制逐渐上升,泛出微微的红色,索性是在这深沉的夜幕掩盖下,真广也不会发现。不然,吉野还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对本性恶劣的真广脸红。他的视线延伸开去—— 大抵,是真广眼底闪烁的光泽与他喜爱的深邃星夜太相似的缘故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只要有线索可寻,我总会找出事实的真相,即使那真相一直藏在地球的中心!」——引自《哈姆雷特》第二幕第二场 那啥汐然我会告诉你们,其实樱井原的形象就是我么!!啊哈哈哈~ 第9章 第七幕 夜色是冰凉若水,深邃的天空点缀着细密的繁星,一闪一闪煞是好看。间或拂过一缕微风,吹起薄薄的轻纱质地窗帘,露出阳台上隐约的身影来。只见少女慵懒地歪在竹制躺椅上,纤细的手指抓着仕女团扇,不时轻微地摇上一摇,露出洁白分明的骨络。她的居家服简单却又不失可爱,浅褐色的长发安静地垂落在胸口,在幽冷的星光下泛起一阵阵清冷的光来。她微微仰着头,嘴角浮着温暖的笑容,大抵是想起什么甜美的事情了吧。 刚刚迈进家门的真广看到的便是这样美好的画面。啧,原来不破爱花那家伙也有这么女人的时候啊,还以为她没胸没肉的这样下去很难找到男朋友,倒是自己白操心了。忍不住在心下感叹了一句,真广径直走到阳台,大摇大摆地躺到空着的躺椅上,拿起放在一旁的西瓜便张口吃了起来。 “我说虽然现在是暑假,但这个时候才回家——”爱花停下摇扇的动作,收敛起嘴角的笑意,又瞥了真广一眼,悠悠地说道,“真广你架子倒是不小啊。” “我陪吉野联谊去了。”真广附身将西瓜子吐到空盆里,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是欢喜还是恼火。对于爱花的嘲讽,他倒是习以为常了,也不会做过多的反驳。 “联谊?”爱花禁不住噗嗤嗤笑出声来,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我可不认为真广认识的人当中有人能与吉野先生交往的。这什么劳子的联谊只能是徒然无功的尝试而已。”而且,你的心里竟没有一点嫉妒吗?——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口,那些细微感情怕是两人都未曾察觉吧,即便这细微终有一天会蓬勃成长起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井上晴川带过来的那个女人还是很优秀的。叫什么樱井原的,吉野和她也很聊得来的样子。”想到吉野和樱井原熟络的氛围,真广的眼神不禁越发晦涩起来,若仔细近看还能发现里面隐隐流淌着幽暗的光亮,“吉野那家伙还说她和爱花很像呢。”那个女人,吉野提起来竟是赞不绝口的!虽然他也说了他们只能做朋友,可以后——谁知道呢。啧,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真广轻易地便给吉野贴上了这个标签。 “和我很相似的女人?”爱花的眉峰蹙在了一起,反问道。这世上还有别的女人同她很相似?事情,好像有点超出了她的掌控。 “说是言语和感知力相似,气势不同。哦,还有同样喜欢引用《哈姆雷特》。”真广将吉野的话转述了一遍,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和那个樱井原比较了一下,却看不出她们任何相似的地方。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同那个女人做过直接交流吧——虽然他也下意识不想同她交流。 “是吗。”吉野既然说了言语和感知能力有她的影子,以他对她的理解,那必定是错不了的。那么那个女人就显得特别可疑。爱花低头沉思起来,在心底将所有可能的人物一一排除,最终定格到一个虚幻的假说上去。莫非——?她猛地抬头朝东边望去,眼底竟是遮掩不住的震惊。 莫非命运的齿轮在此刻即将开启?!经过千年的休养生息,它们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了吗?! 东方依旧是天幕深邃星夜寂寂,平和的景象看不出一丝异变的端倪。爱花垂下头,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躺椅的扶手,一下又一下,带出清晰的韵律美。既然如此,那么她的计划势必要进行改变了。心中思量着这些事情,倒也没有忘记掩饰自己的异常表情。“话说井上晴川不就是你的老相好?”她眼角的余光将真广的神态变化收入眼底,忍不住微微刺了他一句。 “啧,我不记得我有答应过那个女人的交往请求。”真广挑了挑眉,换一种句式反驳回去。这是属于王者与王者的斗争,手不仞血,仅凭眉眼流转便可分出高低胜负。虽然真广不知道他们为何而争斗,却断然是不会认输的,尤其对手还是不破爱花。——出自本能的博弈。 爱花不再发话,她嘲讽真广本就是为了遮掩她那一瞬间的表情巨变而已。随即她信手拈起盘子里的西瓜,心中开始盘算起之后的日子该如何行动。她的使命,她的生活,如何找出一个平衡点来,毕竟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啊。而且,她又瞥了一眼真广,她必须给那两个人留下一条后路。 与其说为了这个世界,还不如说是为了有那两个人存在的世界呵! “呐,真广,你听好了。”良久,她才开口,清冷的语气里不知不觉间带出浓重的苦涩,“吉野先生往好处说是顺应性强,往坏处说就是没有主见。虽然无论身处多么糟糕的情况都能从容应对,却从不会积极主动地去改变现状。所以,只有随意任性蛮横独断妄自尊大像王族一样的家伙才最适合站在吉野先生身边。” 爱花顿了顿,她的表情隐进月光里,幽玄的光亮静静洒落在她的脸上,冷冷的全是蓝调的哀怆。她要为她的情敌剖析她深爱的吉野,她要让她的情敌好好珍惜她的男朋友!哪怕那个情敌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在我的认知当中,适合吉野先生的,应该只能是真广这样的吧。”她抬起头,长久凝望着这幽蓝幽蓝的星空—— 她碾碎了她的心肠,将心爱的人儿托付给另一个男人! “我?”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的不破真广呆怔当场,心底有一根弦似乎被谁轻轻碰触了一下,他却未对爱花的比喻感到丝毫的厌恶——他知道她是在拿他做比。他的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出刚刚的暧昧场景:他将吉野困在怀里,他凝视着怀中那人墨绿的眸子,他们的距离无限接近,他们的唇几乎碰到一起。那看上去似乎很美味的唇瓣,在过路车辆明灭的灯光中竟散发出甜美的芬芳!还有吉野不自然撇过去的脸,上面淡淡的红晕——他是看见了的,那红晕在昏暗的光线下使得怀中的人愈发艳丽起来——他从未看见过这样魅惑的泷川吉野。然后吉野从他的怀里抽离出去,用依旧毫无起伏的声音,那一刻他的心底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将那个人的假面全部撕碎统统踩到脚下,想要让那人毫无保留地将全部展现给他看! 想到这,真广猩红的眼眸里猛地露出一阵可怖的光芒,像极了受到纯血吸引的吸血鬼!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战他的权威!这一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泷川吉野臣服于他,并且虔诚地信仰他! 爱花看到他的这般眼神,嘴角勾起一个轻浅的弧度。看,这不洁的情爱啊,终于破土而出! 她并不理会真广,只是继续她的话题:“是啊。而且,真广最好还是好好珍惜吉野先生。”随即她又轻轻咬了一口多汁可口的西瓜,细细咬啮咀嚼后才缓缓吞咽下去,那汁液流淌进她的心底,泛上来一股浓烈的辛酸,弥漫了整个口腔。那些哀思如同藤蔓驻扎进她的心底,毫不留情地抽取着她的血液做养分,使她整夜整夜地为这心口的疼痛无法喘息,伤恸到天明。 她的话语惊醒了他,他收起眼底的光芒——恍若如梦初醒。眼前的爱花周身散发出浓重的悲凉意味。真广不由地深深凝视着爱花,他第一次发现这样的不破爱花,只能木讷在当场无法出声安慰——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该安慰她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在悲哀一些什么。正犹豫间,爱花却又开口了:“而且,吉野先生似乎已经和某个人怎么样了呢。” 真广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一下,他有点难以置信—— 不破爱花此时已收敛起那种哀伤,她的嘴角是浅浅的如同恶魔般的笑容:“换句话说,吉野先生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破真广,即便我已下定决心交付,那也是等命运的齿轮完全开启之后。在此之前,请你记住,泷川吉野是有女朋友的,名字叫做“不破爱花”! “爱花你怎么知道?吉野他怎么没有告诉我?”真广的瞳孔不自觉收缩了一下,紧紧捏着躺椅的扶手的手竟不自觉泛出病态的苍白来。原来,介绍女朋友什么的,一切都是他不破真广的独角戏。吉野这家伙肯定是在暗地里耻笑他吧,怪不得连樱井原也只能做他的朋友——呔! “从常理角度来看会是哪种情况呢?至于不告诉你——,呵呵我不是说了么,吉野先生是一个假装老实中庸的狡猾家伙,那个人说起谎话来可是连草稿都不用打哦。”爱花撩了撩长发,一如既往在真广面前诋毁吉野。 等着吧,当时间走向尽头,当世界趋于毁灭,当理与因果都乱了套,真相才会水落石出!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接下来的日子,汐然要进入考试周了,然后坐火车回家。到24号为止更新时间不定,望亲们见谅。 ps.用更猛烈的评论和收藏来淹没我吧,说不定我就会挤出时间来更了。qaqq,考试通宵伤不起。 第10章 第八幕 初夏明媚中却不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斜下来,将这万物大地照得分外和谐。很久没有三个人一同上学了呢,吉野紧了紧背包的带子,望着走在他前面的不破爱花浅浅地笑了起来。和暖的微风拂过她的发丝,使她的背影也越发生动起来。她似乎觉察到他的目光,回过头来冲他莞尔一笑,褐色的长发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度,将头顶的帽子扯出一个倾斜的角度。爱花正了正帽檐,又回转身去。 又是平和的一天呢,多希望日子就这样下去啊。他摸了摸有点被风弄乱的额发,眯起眼睛以便更好地沐浴这温暖的光线,心下恍恍惚惚地想着。这样和暖的阳光,是会让人的思维钝化起来的。只是这念头还未消退,眼睛的余光就瞥见爱花向前了几步追上真广的步伐,抬着头——还真有点朝着哥哥发问的可爱妹妹的意味了,只是这问题就有点不可爱了——问:“呐,真广,接吻是什么感觉呢?偶尔你也给点哥哥式的意见啊。”吉野摸着额发的手慢慢地侧移,他禁不住按了按突突挑起的太阳穴。啊啊,爱花酱,你这是不是见不得平和啊,每天愣是要弄出点什么事情来才肯罢休。最重要的是,折腾完真广肯定要连带着折腾自己啊。 真广将随手搭在肩上的背包改拎到手上,听到爱花的话后又顺势瞄了瞄少女的胸口,忍不住“啧”了一声,语气颇为恶劣地开口:“接吻什么的,你还早呢,先将身体该长肉的地方长了吧!”啧,爱花还真是没有身材啊,看来他还是得担心她的男朋友问题啊。至于接吻什么的,先找到男朋友再说吧! “就知道问了白问。真广还是那么靠不住。”爱花冷哼一声,径自向前走去,也不再理会真广。 然后吉野看到真广追上前去,试图去挽留爱花——真广是想为他冲口而出的话语做弥补吧。他伸了伸手,就要握住爱花微微有些朝外的手心,然后像是又想起什么,终于只是在距离那柔若无骨的手还差一点——它们近乎快要碰到一起——的地方,真广停了下来。吉野看见他徒劳地在空气中曲了又曲手指,像是努力想抓住什么,又终究不敢去抓住,只能颓然地收回安放在身侧,不再有任何异样的举动。 呐真广,想必你也隐隐察觉到了,自己对爱花所怀的心思是什么。可是你这份笨拙的爱情,到底需要用多少层面具来包裹呢?有的时候,我真的想不管不顾地问你:为什么总要将自己定位到恶意上呢,为什么你就不能坦诚一点再坦诚一点,直面你的心呢? 吉野定定地看了那两人一眼,直到眼角涌出点涩然的干涸感,这才微笑着插了一句:“说到初吻,我也还在哦。”他试图去缓和双方尖锐的气氛,试图去抹平真广内心的尴尬。他其实最想做的是冲上前去告诉那个人:真广,请你不要再这样了。爱着她却尽做些荒唐的事,是会招人厌的。 “对于吉野先生这种性格极度扭曲的人来说,说不定会在接吻的时候说出‘真想用筷子夹一夹你的嘴唇啊’之类的话。”爱花酱听见吉野的回答,也没回头,只依旧是那种诋毁的语气,“我想就算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和你接吻吧!”她低着头拨弄着手机,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按着什么,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她姣好的侧面,让人无法揣摩出她此刻的心情。 刚刚爱花酱是说了“女朋友”这个词?她不是极力不想让彼此在交往的事情告诉真广吗,难道是不想再隐藏下去了吗?反倒是吉野呆楞了一下,不自然地瞥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不该继续诋毁我。果然只是随意提一下,使得双方交往的事情看起来更不可能吗。这种情况,还是不要接话的好吧。打定主意,他也只是安静地走着。 三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最后还是真广冷冷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爱花,你到学校了。”不破爱花闻言轻轻按了一个键后就合上一直摆弄的手机。然后少女缓缓穿过斑马线,隔着马路在另一边同他们挥手作别,她的笑容极轻极浅,像极了这初夏清晨太阳光晕开来的恍惚迷离。 吉野和真广也冲她摆摆手,转身就朝着学校走去。只是还未走出多远,短信铃声响起。吉野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打开未读短信—— 彼女:还保留着初吻的男朋友——,我们在夏天结束前接吻吧。 ps.不许向真广透露我是你女朋友这件事。 吉野下意识顿了顿脚步,回过头去,却发现爱花依旧站在原地浅浅地笑着,还调皮地冲他晃了晃手机,随即消失在拐角处。爱花酱真是——!吉野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跟上真广的脚步。手机界面还未退出,他一边走路一边静静地盯着手机,表情依旧是淡漠的,心底却是忍不住地腹诽。明明是她将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抖露出去,却又不许他说出女朋友是谁。而且,接吻什么的单方面就定下来了,还断定他不会反抗了。——真是霸道啊! 见吉野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真广终于将盘旋在心中一个晚上的问题问了出来:“女朋友的短信?”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人收到短信后眉眼间全是满满的止不住的笑意,连整张淡淡的脸都隐约间被柔和了冷漠的弧度,呈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温柔来。啧,尽会在他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 “嗯。”吉野应了一声,也没有反驳也没有过多的说明,自然得如同夏天要穿短袖那样理所当然——泷川吉野是一个连谎言被拆穿,面对质问者都不会变色不会尴尬的人。反倒是真广被他淡漠的语气激怒,冷笑了几声,几近从牙齿缝里挤出话语:“她是谁?为什么不告诉我?”泷川吉野,你倒是实诚啊,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因为告诉真广了说不定就要被真广抢走了。”吉野的视线终于离开了屏幕,淡淡地对真广解释道。他静静地看着真广,目光漠然到仿佛那具躯壳里没有灵魂。显然,他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激动,“而且,真广不是也没有告诉过我吗,关于你女朋友的事情。” 听到吉野的解释,真广的心头猛的涌上一股怒火。他停下脚步,紧紧盯着那个人,冲吉野大声吼出这句话:“在你心目中,我不破真广是会抢兄弟女人的那种人吗?”亏他还把他当做好朋友,原来他心目中,从始至终就没把他当朋友吗!他目光阴狠地盯着吉野平静的脸庞,在这一刻,他想抚上那张面无表情的假面然后狠狠撕扯开来看看,是不是内里一如外表这样空洞到残酷冷血。 最后,真广缓缓压下心底的那股冲动,努力平息了自己的语气:“而且,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个女朋友?”对方是吉野呵,再过分,他能拿他怎么办,能活剥还是能生吃?更何况,他早就知道眼前那人是何等残忍的存在。 “谁知道呢。大概是我听错了吧。”吉野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由他捏造出来的,他开始向前走,不愿正视真广,“真广太优秀了,我可不能保证我女朋友见到你的时候会不会被你迷了心魄,到时候我可哭都没地方哭去。”他的视线直直地望向远方,死寂一般的眸子终于闪过一丝波动。呐真广,我是真的怕,怕爱花酱被你抢走。记忆中那个回眸浅笑的女子逐渐放大放大,直到他的心神他的眼眸里全是她的笑容。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可是很爱很爱她的。 风中,吉野细微的声音却显得那样清晰,穿越短暂的距离,直抵真广的耳畔。真广没有再发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依旧和暖如初—— 明明是一晴如洗的明媚,为什么他在这一刻就觉得那么沉闷呢,沉闷到胸口似乎压着什么,沉甸甸的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在贴吧晃荡被发现,挨骂了呜呜。话说,我要天天以断更威胁乃们乃们才会评论吗!摔桌!!我要罢工!! 好吧,汐然跑上来更文。请大家见谅。 不过,从现在开始真的要安心复习了。 ps求点击求收藏。 第11章 第九幕 夜晚,偌大的别墅里。少年安静地倚在黑色大理石做成的柜台上,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握住机器的摇柄用力研磨着——这是紫黑色复古风的咖啡研磨机,上面并无太多繁复张扬的花纹,用的是纯正的紫檀木做成,雕成圆润的形状,散发出高贵木料所独有的宁静的香味。不破家还真是富有啊,居然用紫檀木做这种东西,怕市面上也难买到需要定制的吧。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虽是这样感慨着用起来却没有半分的可惜,手上反而还多加了几分力道。 好不容易终于将一捧的咖啡豆磨成一堆粉末,少年又弯下腰从柜子里拿出咖啡机——这次是低调却又华丽的深红色,上面开着大朵大朵的紫色鸢尾,自上而下纠缠在一起,宛如某种禁忌的存在。他将粉末放入机器,加上适量清水,插上电,等在一旁,眼神专注而执着——就像这个世界除了那机器再无他物。 咖啡所特有的浓郁香味开始在空旷的客厅里弥漫开来,少年满意地眯了眯略显湿润的墨绿眸子,缓缓将液体注入白色的瓷杯之中,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端起咖啡正准备往外走,低垂的头才一抬起便对上一双血红的眸子——那眸子里竟是满满的戏谑和调笑,不破真广显然将他煮咖啡的整个过程看在了眼里。 真广敲了敲柜台,大理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他开口:“吉野还真是随意啊,明明就是客人。”啧,这习惯不知是怎么养成的! 是的,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末,此时吉野正在不破家的别墅里做客。原本真广的父母也要过来的,好像是因为临时有事才改了行程,变成他真广和爱花三人在别墅度过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这样一来反倒也让吉野自在了许多,虽然不破的父母对他也很和善,总归还是隔了一辈,应有的礼数是不能缺的——他是最讨厌这虚情假意的礼数的。然而,讨厌不讨厌之前首先必须考虑的是需不需要做。他泷川吉野这一点还是分得清的。 “依我们俩的孽缘程度来看——,”吉野将咖啡搁到柜台上,捏起一旁的方糖往里放,漫不经心地看着它们一点点沉入黑色的液体,如此循环,不知疲倦,“真广家不就是我家么。” 真广随意倚着台面,挑了挑眉峰,面带不虞:“啧,什么孽缘不孽缘,要不是当时没人可用,你以为我会选择你这个腹黑啊。”他怎么会承认,班级里这么多人他最初就认定只有泷川吉野一人才够资格当他的朋友。只是那时候的他高高在上又不善言辞,每次遇见那个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就开不了口,只能暗自在众人的中心见他从一旁淡淡走过。所以,吉野也永远不会知道,当初被迫来病房看他的时候,他心底竟是多么的欢喜——终于可以和这个人有交集了啊。 他借口无法行动来委托吉野——现在想想这么笨拙的理由亏那个时候的吉野也会相信,堂堂不破家大少爷随便一个招呼便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替他鞍前马后的,至于泄不泄密,他用得着考虑这些吗?——帮他查明真相,也亏得那个人上了心,还真仅凭一己之力替他查出了真凶——他还记得他看到结论的时候是多么惊讶。吉野所说的“孽缘”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真广想到这冷峻的脸庞微微柔和了一些,在暖调的灯光下闪过一瞬间的温柔。那之后吉野依旧是一副要撇清自己的摸样,还是他一个劲凑上去的吧——啧,想起这个来就恨得牙痒痒,从小到大都是他倒贴的感觉!好吧,真广不得不承认他也小小使用了一些手段,逼迫吉野顺从他,他们倒也这样完满地相处了下来。 如果忽略某个人在被他逼急了之后虚构一些传说中的“好人好事”来表示反抗的话,那两个人的相处过程可以称得上尽善尽美了。真广凝视着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咖啡的吉野,眼神里是满满的张狂,里面隐着一些如同走马灯似的一闪而逝的情感,叫人分辨不清。拖吉野的福,全校同学都知道了他的“善行”,弄得他是不厌其烦的痛苦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吉野这么多年下来倒是没有任何改变啊。依旧是一切都淡淡的,将一切感情都隐藏起来,就好像这个世界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没有任何人事可以让他多交付眷恋一些吗? 这个念头攀上了真广的脑海,挥之不去。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只能指了指吉野手中的咖啡,用恶劣的语气命令:“也给我也倒上一杯!” 吉野依言拿出一个杯子,给他满上,递到他面前。这才顺口回答他之前的话语:“那之后的种种甩不开呢?”他们之间的交谈永远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顺着心情回答。若不愿交谈,则长久的保持沉默——往往沉默的那个是吉野。 “切,那是我真广大爷看你一个人可怜,勉强施舍你一段友情罢了!”话,一脱口就变成了这样。 吉野闻言,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他端起咖啡,朝着沙发走去,像是厌倦了这种近距离的交流。然后他在黑色真皮沙发的一角坐定,垂下眉眼,轻轻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真广要做他的王者,他也只能奉陪到底。 漂亮的八仙琉璃灯散发出暖调的橘黄光线,静静洒在吉野的脸上,笼出暧昧的晕黄,扯出一线阴影。真广的视线跟随着吉野而动,他眼见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大,却无力去阻止这份距离的扩大——就像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他缠着吉野,命令那个人服从他不允许那个人挑战他的权威,而吉野一直都是不冷不热清清淡淡站在那里,不远也不近,从来不会主动半分。不破真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挽留或者试图去解释他刚刚的无心之言。 啧,泷川吉野是一个多么卑鄙狡猾的家伙啊!他只是这样感叹着。 最后,真广也走了过去,他在沙发上躺下,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又放肆地枕上吉野的安静垂放的腿。这样的姿态,使得他一抬眼就能清晰地捕捉到那个人眼底闪过的任何情绪。 “吉野。”良久,他终于开口。 “嗯?”吉野任凭真广就这样枕着,也不挣脱。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他轻轻啜了一口咖啡,浓郁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再经由喉管进入肺腑,再升腾出一股干涩的清香来,至欲叫人沉沦进去。这是与夏日傍晚不同的一种迷离。 真广看着一脸享受的吉野,顿了顿,终于没能将“你把女朋友介绍给我吧,我真广大爷不会抢走她的”这句话说出口,只是在心底默默将他喜欢咖啡这个喜好记了下来。啧,说出来说不定会被那家伙一顿嘲笑吧,说我老是小肚鸡肠念念不忘什么的——,他给自己找理由。 吉野见真广半响没回话,又侧过脸来追问:“怎么了?”今天的真广好像有点反常啊,吉野忍不住深深凝视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不破真广,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他这么烦躁呢? 少年逆着光望着真广,光影深沉,愈发衬得他的眉峰英气棱角分明起来,面容更是皎洁如玉——真广仿佛看到了有月光在上面舞动。真广的眸子略略暗沉了一些,他紧紧凝视着少年,并开口回答:“没什么!我真广大爷只是叫叫你让你觉得自己被需要而已!” 吉野闻言无奈地转过头去——他觉得自己居然会相信不破真广有什么正紧话才是最奇怪的!小小地又啜了一口咖啡后,吉野淡淡的语调响起:“真广,靠够了吗?我可不是枕头,差不多一点!”他虽这样说着,却还是把手中的咖啡搁置到一旁的茶几上——他生怕再听到真广说出些什么让他无语的话,他会一个不小心就把咖啡洒到真广身上。刚缩回来的手却忽然被真广不知何时从脑后抽出的左手紧紧抓住。真广的左手稍一用力,就将他的右手拉过去,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随之倾斜过去:真广在逼迫他看向他!吉野顺从他的心意,凝视着那双恶魔的眼眸,猩红猩红的眸子里散发出更为妖异的噬人心魄的光芒。然后,他听到真广在他耳边宣布:“吉野,不要试图反抗我。” “永远都不会。”吉野再一次迷失在王者的魔法里,他无法反抗真广。大约时间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遥远,恍恍惚惚间他听见自己的应答,像是最忠诚的侍者献上的誓言,“我的王。” 在他的王的凝视下,他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句已然接近呓语,几不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镜子大大说有追更汐然的文哦,表示很开心,就跑上来更文了!! 呐,亲们,你们说怎么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呢?(会不会有点贪心不足的感觉= = ) 啊哈哈~长评神马的有吗??汐然要求长评!!汐然要求猛烈的批判!!没有批判就没有进步的说!! 表示忽然出现的签约作者很开有有木有!!啊啊,亲们快来炸我霸王<<你够了!! ps.依旧求点击求收藏求评论 第12章 第十幕 黑夜中,吉野摸索着起身。他蹑手蹑脚地穿过两张床并排的空挡,生怕惊醒了一旁沉沉入睡的真广。他开门,动作极轻极小,在关门的最后一瞬间,他又看了一眼床上那人——真广依旧在床上手脚乱放睡得毫无形象可言。他轻轻地勾起一抹浅笑,然后关上了门,匆匆向外面走去。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屏幕散发出幽幽的冷光,里面的文字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彼女:晚上偷偷过来后院。不要让真广发现了。 他是要去赴约。和不破爱花的约会。 夏天的繁星,漫无目的铺张开来,竭尽全力地释放着它们的光泽,映在湛蓝色的天幕上,蔚为观止。吉野步入庭院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顿时被这片星海所吸引。在繁华的城市里是欣赏不到这样炫美的场景的,那些星星笨拙而又无私地释放着它们的光与热,单单是看着,便已经被感染。 “吉野先生也喜欢这夏天的星星?”脚步声由远及近,终于抵达他的身侧。爱花穿着白天的衣服,简单而又不失可爱的浅粉色竟让她比之天上的星光更为耀眼,“我还以为依吉野先生这种恶劣的性格怕是要喜欢更为恶劣的东西呢。” 吉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无奈地讨饶:“爱花酱,真广不在这里呢。”言下之意是:真广不在身边,爱花酱你就不要再诋毁我了吧。况且,有约会还没开始就说约会对象坏话的么? “那倒真是可惜了,应该让真广看看吉野先生现在的窘迫样——”爱花的手开始慢慢攀附上吉野的脸庞,在那里来回抚摸,带点挑逗的意味,却又不让人感觉到□——她单单只是这样抚摸着,像是要用手指描绘出吉野脸庞的轮廓。她的声音变得愈来愈轻,直到接近呢喃。然后她捧着他的脸,缓缓凑近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的唇就要接触在一起。就在唇瓣快要合二为一的时候,有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打断了他们进一步的动作—— 吉野,你在哪里? 是不破真广的声音!他们倏地分离,各自转向一边,一个尴尬地摸着发鬓上别着的发夹,一个双手交叉在背后,状似抬头看星星。然后,他们听见真广走到他们身边,用疑惑的眼神不住地扫视着他们,发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赏星星。”吉野拨弄了几下额发,终于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三个字。天知道真广怎么会忽然醒来,明明自己起身的时候那么仔细地确认过他的沉睡状态。也亏得他半夜醒来还出来寻找他们,真是——,吉野发现自己找不出形容词来修饰了,只能暗暗无奈一句,真是和装了gps自动定位仪一样!“倒是真广,不是睡得正沉吗?” “醒过来后就睡不着了,看见你的床铺空着就找来你了。”他才不会说他是半夜被噩梦惊醒,看到对面床铺空无一人,内心更是空落落得紧,才出来寻他的——这样说多没面子,显得他不破真广离不开泷川吉野似的。而且,他怎么觉得这两人这么可疑呢,啧,该不会是背着他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真广再次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问:“那你们是约好了的?” “碰巧而已。”这是不破爱花镇定的话语,在略略尴尬之后她又恢复往常与真广的交谈模式,嘲讽诋毁接踵而至,“真广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在这么美好的星夜下都能呼呼大睡如头死猪?” “真广应该知道我是最喜欢夏天的星星的。这不难得有机会出来赏星么,我们住的地方可没有这么漂亮的星星啊。”吉野有一瞬间伸出手试图去捕捉这满天星光,然而他很快又收回手来,安静地垂落在身侧,如同一切只是幻觉。 切,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爱呢。真广使劲扒了扒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决心不再纠结那两人的事情,专心回答吉野的话:“夏天的星星我可不喜欢,没节操地发着光,尽让人觉得不自在。”他随意地站在两人中间,他们三个人便形成一个三角形——不破爱花不破真广泷川吉野各占一角,泾渭分明,中间却又连着线,千丝万缕地纠缠不清。 “我要去睡觉了,你们继续。”爱花露出一个清冷的笑容,看了看那两人一眼,便干脆地转身离去。稳定的三角形因着她的抽身离去而顿时崩塌,溃不成军。只剩余下两人维持着暧昧单调的直线关系。 真广走近几步——不知不觉他已经站在了爱花刚才所处的位置上——越发离吉野更近了,他开口,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恶意:“吉野,你最好别和爱花独处。”吉野深深地看向那个人,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禁不住在内心带出恶意的揣测——他是隐约发现了自己的心意,还是直觉性地不希望自己去接近爱花酱呢?那般浓烈的占有欲,真广对爱花酱的渴求终于开始破土而出了吗! 吉野转头看向这湛蓝到深沉的夜幕,嘴角微微带出些苦涩:“你不是不喜欢夏天的星星吗?”其实,他想问——你不是该去爱花身边,而不是将时间消磨在我这里吗? “是不喜欢。但并不妨碍我偶尔换换口味。反正也睡不着。”真广搭上吉野的肩膀,满是嚣张的腔调掷地有声,“让我真广大爷陪你赏星看月吧!” 真广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讲理呢。也罢,左右也就认了这一回吧。少年微微一笑,渐渐柔和了脸上淡漠的弧度。他竟是没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对不破真广的容忍限度越来越大,容忍次数越来越多。而他自然也是没有发现,有些东西,在这些容忍中渐渐发酵一点点开出繁复妖异的花来—— 这不洁的让人上瘾的情爱啊!他们却是没发现! 手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意识,它向上攀爬,终于如愿以偿抚摸上吉野的脸庞。它留恋地在上面停留着,反复摩挲,直到那个人淡漠的声音惊醒了真广:“你摸够了吗?”真广却是食髓知味,显然他不愿意就此离开少年那滑润蚀骨的皮肤。他的左手一用力,使得少年的身子不得不转过来。他将吉野整个圈在怀里,他的视线紧紧攫住吉野墨绿色的眸子,声音里竟隐隐透出一丝沙哑。然后,他命令他:“吉野,不要试图反抗我。” 吉野的脸在真广血红眼眸的凝视下逐渐不自然地升温再升温,他撇过头去不愿再直视真广——一切如同联谊那天一样。他就要冲口而出惊醒那人眼底的恍惚,却被命令不能反抗他的王。他原是来赴爱花的约,却被真广禁锢在怀里—— 啊,这该是怎样乱了套的理啊! 真广稍稍一带,便将吉野搂进怀里——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终于如愿以偿迫使少年无法挣脱他,更无力反抗他。因着这种前无所有的近距离——他就好像要将那人揉碎了融进骨血里,体内渐渐升腾起一个声音,起先是几不可闻的,随即渐渐放大放大,直到满心满脑全是它的拼命叫嚣:你必须让他就此臣服!快,让他臣服! 然后他就真的被蛊惑,他别过少年扭到一侧的头。他凝视着吉野,那双墨绿的眸子闪烁着让他晕眩的光泽,那略微呈现深红的唇瓣在幽冷的星光下泛出低调奢华的诱惑——真广觉得那唇真是好看啊,比他亲吻过的所有女人的唇瓣都要好看。——然后,他就这样亲了下去。 「幻想占据了他的头脑,使他不顾一切!」(注1) 吉野在真广亲下去的那一瞬间顿时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料到到最后竟是真广夺走了他的初吻——然而,他终究没有反抗他。因为他的王说不能反抗他,更因为他的身体全身酥麻无力去抵抗这一阵强过一阵的快感。触觉在此刻放到最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真广的舌从他经不住刺激而微微张开的口中长驱直入。他能感受到真广的舌尖如同带上火种,扫过他的口腔,燃起一簇又一簇的火焰。他还能清晰地感受到真广环住他的手臂越来越用力,就好像要将他揉碎——他禁不住怀疑那人是想要将他吞吃入腹。他只能在那个人的怀里无力地瘫软着,甚至都做不到呼吸——这吻如同暴风雨夺去了他的心神,使他不禁意乱情迷起来。 他们在后院忘乎所以地接着吻,吉野的墨绿眸子一次又一次地染上了氤氲的水汽,衬得它们如这星辰一般水润浩瀚起来。他的脸颊涂抹上漫天云霞,他的手指因过度的刺激而无力地曲张着,最后只能紧紧环住真广的背部以期稳住全身。这样的吉野是美得惊心动魄的,越发使得真广更加深入这个吻,他的内心叫嚣着要夺取怀中那个人的一切,不顾一切地去毁灭吉野。他是毁灭的源泉,他要带着怀中的人迈向堕落的深渊。 满天繁星在此刻愈发疯狂地展现出它们的光与热。不知从何处席卷来一阵风,吹乱了他们的鬓发,吹得他们的衣角猎猎作响—— 世界陷入疯狂,一切因果都乱套,不洁的爱情开始萌芽!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幻想占据了他的头脑,使他不顾一切。」——引自《哈姆雷特》第一幕第四场 亲们,文案修改了哦~看到了吗?还有,感谢回忆往事童鞋的地雷!!(亲一个) 收藏掉了,感觉也木人看,罢工情绪上来了有木有= = 不想码字。。 ps.各种求吐槽求批判!! 第13章 第十一幕 他们在夏末的庭院里接吻。风沙沙地吹动着树叶,他们却只沉浸在这如同暴风雨一样猛烈的亲吻里,谁都没想着先一步推开谁。就仿佛只要唇瓣还贴在一起,他们就能将所有心底未明的那份悸动遗忘在风中。 良久,唇分。 真广还是霸道地将吉野揽在怀中,并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吉野在真广怀里深深地喘了两口气,扑面而来的男子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使他不禁回味起口腔里还残留着的那股酥麻的味道。他脸上刚刚平息下去的红云禁不住又悄悄泛起。真广半眯起眼睛,愉悦地打量着少年不同寻常的反应。那人在他的亲吻下,将所有伪装统统卸掉,赤诚地将一颗心袒露出来。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美妙,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上瘾了。无法魇足地渴求更多,渴求那个人将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而不是一张冰冷空洞的假面。 “为什么?”吉野终于恢复如初,淡淡地朝着真广发问。他需要一个理由。即便他没有反抗。 “就想试试和男人接吻是什么感觉。”真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少年柔软的深褐色短发,随意开口,“反正吉野不是也享受得很?” 真是...眼前的男人是要有多恶劣!吉野再次深深体会到这一点。夺走自己初吻的理由居然是这样的恶作剧!而且,什么叫享受得很?明明是他紧紧抱住自己不让自己挣脱!“不破真广,你还真是个恶劣透顶的男人!”他听到自己依旧是那么淡淡的声音,却不甘寂寞地终于又扯出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他的初吻,可是留给爱花酱的啊! “啧,能得到吉野的夸奖我这可是高兴得很。”不破真广“哈哈”一笑,竟将这话当成赞美收了下来。所以—— 每当吉野想起夏末不破家别墅里发生的事情时都不禁带出点对真广的恨意来——托不破真广的福,他和爱花酱在那个夏天结束前没有接上吻,他的初吻还莫名其妙丢在了那个性质恶劣到无可附加的男人身上! “吉野先生,你在想什么呢?”爱花长长的直发垂落下来,有些覆在吉野的脖颈上,有些落在一旁葱绿的草地上。她轻轻地笑开了,说出来的话却端的让吉野冒出了一身冷汗,“让我猜猜——,难道吉野先生是在想不破真广?” “咳咳,爱花酱你想太多了。真广有什么可想的。”吉野不自然地微微侧过脸去,避开少女带着强烈探寻意味的目光。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着谎,“倒是我们现在的姿势——”他顿了顿,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眼爱花,面色也渐渐晕上浅红。啊啊,真是只能任凭这对兄妹玩弄而无法生出半点反抗之心啊。 他们现在的姿势很暧昧:因为爱花的突然发难,他们从自行车上摔倒下来,吉野平躺在草地上,爱花则半骑在他身上。少女还坏心地靠近他,她的长发如同藤蔓缠绕在他身上,驱散不得。发丝带出点蛊惑和迷离的毒素,渐渐从脖颈侵入他的周身血夜,使他动弹不得,只能任凭对方夺去主动权,为所欲为。不破爱花低垂的头越凑越近,她在距离他的唇还有几厘米的距离停下,低低呓语一声:“看,向日葵都在看我们。”然后,她就亲吻了下来。 不破爱花的唇是清冷清冷的,如同她的体温一样的冰冷,又恍若清秋黄昏的那种寒意,还隐隐含着一丝甜美的恍惚,让人轻柔地沉醉在其中。漫天漫天的向日葵这一刻在他们身侧放肆地绽放开来,一朵接着一朵开成花海,将他们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金闪闪的颜色如同她的吻一样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己。 她和真广是不一样的。吉野不自觉地又想起那个激烈疯狂差点夺走他的心神的吻来。不破真广是火热火热又带点粗暴的掠夺,是残暴肆虐的火焰过境,直欲燃烧尽他一切的理智。那般炫丽,那般华美,将他隐藏在体内的所有未知情感都点燃焚烧,最终只留下一地冰冷的尘埃。而爱花—— 不破爱花的吻是轻轻浅浅的激越,虽说也会沉沦晕眩,但依旧能让他全身而退,不沾染半点风尘。 “吉野先生,你要记住我。”爱花的唇离开了他的唇瓣。她浅浅地笑着,用命令的语气吩咐吉野,“无论过了多久,你都要记住我。”她已经有预感,很快,时间就要到来,命运的齿轮即将开启。所以最近频繁地约会吉野,她要记住他,她也要他记住她,她用吻在彼此的生命里镌刻上无法抹去的痕迹——她还不知道吉野的初吻已被无情掠夺。 “我又怎么会忘了自己的女朋友呢?”吉野自嘲式地反问。爱花酱,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怎样爱着你,赔上了生命的所有激情。你却不知道。 不破爱花起身,打破她和吉野的暧昧姿势。只要有一个吻,就够了。她安静地坐在一旁,淡淡地开口:“谁知道呢。时间是一个强大的怪物。” “无论过了多久,不破爱花对泷川吉野来说,都是生命中无可替代的人。所以,我泷川吉野永远都不会忘了不破爱花。”吉野坐到爱花的身边,正色对少女许诺,信誓旦旦。 爱花听到他语气里的认真,不禁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吉野先生,有些东西不要太过轻率地承诺为好。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拨弄着盛开到妖艳的向日葵,她贴近它们的花盘,似乎在汲取它们向阳的力量。我是不相信所谓的承诺的——,不破爱花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就当是回忆也好吧,总归是不枉了这一生。她再次笑道:“吉野先生记得今天的话就好。” 吉野敏锐地抓住爱花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开始无端揣测起来:“爱花酱是要去哪里吗?离开我和真广,难道是去旅行?”他总觉得最近的爱花语调里透露着浅浅的悲伤,那种悲伤从她的话语里抵达他的心里,攀附进他的血液,使得他也深深沉沉地难过起来。 “旅行?”爱花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又低低笑出声,“呵呵,是的。我要去旅行。”她选择的那条路也可以归之为旅行。不过是从一个时空转移到另一个时空罢了,这不正是一次长途旅行吗? “去哪里?”吉野听到这话倒是放下了心,淡淡地追问。只要事情合乎常理,他都能够接受。 “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爱花扯下一瓣向日葵的金色花瓣,在手里拨弄着。 “非去不可吗?”吉野侧着头,盯着那片花瓣。 “必须一个人。不得不去。”爱花回答道。随即她又笑了起来,将那花瓣撕扯开来,露出里面细小的纹路,“吉野先生,你要相信,一切都事出有因。每天都在上演的悲剧和不幸,为了最终出现的美好结局,那些事都是值得的。”她在暗示,暗示她的离去也是事出有因。她知道,吉野终将在以后的某一天想起这句话,最终成为指引他的路标。 “一切都事出有因吗?”少年被她的话所迷惑,反问出声,“那么,即便是你必须一个人旅行,也是有原因的吗?” “是的。”她抬头看向天空,深远渺茫的天幕一直延伸开去,连接着谁也不可预知的彼岸,“所有即将上演的剧幕都事出有因,这也是某个美丽结局的伏笔吧。”爱花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她鲜少有这样的笑容,吉野看着它竟出了神。两人就此静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爱花打破了沉默:“时间不早了,吉野先生我们该回去了。” 有些事情终究不可避免。索性这几天她约会吉野,日日重复着同样的话题,将所有该交代的都已然交代。她预感,那个女子快要来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反正总归是这两天。罢了,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好的。 这一路显得格外的沉默,只有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在路上。爱花没有再开口,吉野自然也不知道如何谈论——他总是这样一个人,需要别人来指引他。吉野只是看着爱花一个人调皮地踩着路上的影子忽的就难过了起来。这样反常的爱花酱,真的没事吗? 终于,他们到了该分开的时候。爱花酱终于回头同他告别:“那么吉野先生再见。” 他也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嗯,爱花酱明天见。”是呢,还有明天呢。明天会好起来的。他抬头望了望橘色的天空,终于还是走上了回家的道路——这个决定让他在日后每想起一次,心口便隐隐作痛难以忍耐。 然后他们在十字路口分手,他朝东,她往西。 爱花目送吉野消失在拐角处,嘴角露出一个寥落的清笑,这才迈开步子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黄昏依旧绚烂,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无限拖长,落在地面上,竟透出灰调的孤单。 「萤火的微光已经开始暗淡下去,清晨快要到来了;再会,再会!」(注1)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萤火的微光已经开始暗淡下去,清晨快要到来了;再会,再会!」——引自《哈姆雷特》第一幕第五场 谢谢紫月之魅酱屋咸酱和jamie酱的地雷,抱住狠狠亲一个! ps.评论或者收藏,亲,你们二选一吧╭(╯^╰)╮ 第14章 第十二幕 幽静生冷的夜晚,连星星都隐去了它们的踪迹,唯有月光清透地洒落下来,冷冷照亮了一条小路。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渐渐接近,直至终于停下。啊,看清了,是一个女子,浅褐色的直长发,水晶紫的眸子,清冷的面庞,手上还拎着学校统一发的背包。然后,她像是察觉了什么,停下脚步,紧紧盯着眼前那一片黑暗。 这女子赫然就是不破爱花! 紧接着,对面的黑暗也有声音响起,窸窸窣窣的像是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终于,有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也是一个女子,然而她只是向前了几步——她的面庞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显露在月光下,就像是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在爱花面前站定。那人长长的酒红色卷发在蓝调的月光下散发出冷冷的光泽,精致的黛眉姣好地锁在一起,她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绛紫色方框眼睛,微笑着对爱花说:“你来了。” 那个女子,分明就在等待不破爱花的到来。 “我来了。”爱花正色道——这不禁让人怀疑她还是不是不破爱花,显然她这一面很少显露在真广与吉野面前,“樱井原?”这个女人终于还是来了啊,她的预感终究没错。传说中的公证人...吗?爱花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像是通过她要验证什么。 “我是。”樱井原再缓缓上前几步,此时她已经完全沐浴在月光下了,“不破真广告诉你的?”不破爱花,这一代的绝园魔法使,业界盛传是绝园之树几万年来最得意的使者,果真一如传言中那样聪慧呢。 “一部分吧。”爱花忽的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开口问,“樱井小姐可是为它们而来?”她用手指了指东方。遥远的天幕依旧平静如初,让人无法明了她所谓的“它们”是什么。 “不破爱花当真名不虚传,睿智得紧呢。”樱井原轻轻地瞥了一眼不破爱花,啊,这个女子果真和她很像——就如同泷川吉野所说的那样。这次绝园之树倒是很会选择它的使者啊,不像前几次,想起来就觉得有气,她想到这便觉得烦心起来。不过,这一次,说不定就能成功呢。她已经厌倦了地球上文明的更迭,她想回去了。所以——,樱井原将滑到眼前的刘海夹到耳后,望着东方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对什么诉说着这些:“我会帮助他们,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尽我所能。” 樱井原的声音很轻很低,连爱花都没有听见——或者是听见了,却没有接话。爱花只是收敛了笑容,面色冷峭地警告对面的女子:“樱井小姐,我必须警告你,不要对吉野先生出手。” “这可不巧了,我对那个人可很有兴趣呢。而且——,”樱井原听到这话倒是笑了出声,饶有兴趣地拨撩着对面的女子,“命运这种东西,谁知道呢?就算泷川君有喜欢的人,可也抵挡不过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啊。”她意有所指。作为这场试炼的公证人,她已经了然于胸,眼前这些人哀伤而又卑微的既定命运。 “命运总归是会有一线转机的。樱井小姐,你不是他们,你无法左右命运,你更无法抹杀那丝希望。”爱花眼里闪动着狡黠。这是强者之间智慧的交锋,不到最后一刻,谁能言定幸运之神就站在自己一侧呢。“即便是那下子之人,也说不定有被棋子蒙蔽的时候哦,樱井小姐!” 樱井原这时才认真打量起不破爱花来。她承认自己是真的小瞧了这个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下命数的人反被自己剧本的人所挑战——,回去后说出来倒也是一桩美谈。“不破小姐,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她顿了一下,再次开口,“你见过她了?”她的语气暧昧不清,但不破爱花自是懂得的,樱井原说的是锁部叶风。两年后的锁部叶风。啊不对,是原本存在于这个时点却又通过时光隧道穿到两年后,因着要寻找自己的死因又穿回一年半前的锁部叶风。 “是的,就在我和吉野分开后的那段路上遇到的。我倒是真没预料到那位公主会出现。”爱花想起那个锁部族的公主,橙红色的一头长发,温润的眼神,那样娇俏可人,为了困住她施起魔法来倒是毫不留情,“我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最为难得的是那个公主她还那么爱着吉野先生——说话三句不离泷川吉野啊。不过眼前这位,怕是也对吉野先生有意思吧。爱花淡淡地瞥了一眼樱井原,心里隐隐约约开始不舒服起来。毕竟自己的男朋友有那么多人惦记总归还是不好受的。 嘛,不过今天以后,这些就不关她的事了。接下来,就由得自己的“好哥哥”不破真广头疼去吧。不破爱花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脸上满满的全是幸灾乐祸的神情,似乎在为能给真广带来麻烦而感到无限的欢愉。 “锁部家的公主还是那么乱来啊。”从樱井原熟稔的语气可以听出来,她对那位公主也是不甚感冒的。 “不过没有她的乱来,怎么会有我接下来的安排?樱井小姐不就等着她的到来,好让我开启因果轮回吗?”不破爱花向前逼近了一步,语调冷冷地说,“她为因,我便为果。我既成为因,她才能为果。因果互转,生生不息,这不都是樱井小姐安排好的剧本吗?”她的命运,虽有自己选择的存在,可终归还是一颗棋子啊,跳脱不过眼前这执子之人的拿捏——最该死的是她知道自己是棋子,却依然只能按着棋谱行走。即便她是那么的心不甘情不愿!不过,爱花又泛起一丝浅浅的清笑,这位樱井小姐从另一个层面上说也算是棋子了,不知道她上面的那位下棋之人又在给她安排着怎样的剧本呢?还真是期待啊,只可惜自己怕是见不着了。 樱井原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倒是再次高看了不破爱花一等。她开口,带着无限的寥落:“没想到爱花小姐倒是看得剔透。只是聪慧的女子不一定能获得圆满的结局。” “一切上演的剧目都事出有因。”爱花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随即她又反问,用的却是陈述语调,“樱井小姐,目前我们的利益还是相关的吧。” “如你所见,我们站在同一条线上。我想要回去,你想要拯救这个世界——,”樱井原倒也实诚,认真地回答着爱花的问题,“哦不,你想要拯救有那两个人存在的世界。” “那么,请樱井小姐在适当的时候将这封信给吉野。”爱花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封信——浅褐色的信封,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只是写着“吉野先生收”,让人能够一眼看出写信之人的高贵清冷来。 樱井原接过爱花手中的信,将它放到包里:“你放心,我会的。”她一脸郑重,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嬉笑嘲讽之情。说到底,其实她是很喜欢不破爱花的性子的——敢爱敢恨又勇于放下。若不是——,她又笑了起来,垂下眼,止住思考,敛去心底所有复杂的感情:“那么,爱花小姐,你准备好了吗?” “在吉野先生说到我们很像的时候,我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只不过——”爱花没有将话继续下去,她的手不知何时安放进了口袋,紧紧捏住手机,骨络泛出苍白苍白的色泽。她掏出手机,看了看发件箱,那里有一封刚刚发出的短信—— 彼女:明天早上的约会不要迟到。 只不过我终究还是要食言了啊。不过吉野先生,你食言这么多次,换我食言一次,可好?爱花抬头望了一眼苍茫的天空,夜幕沉沉,竟泛出死寂一般的黑来。吉野先生,请你不要忘记我。无论过了多久,都请你记住我。 耳边,响起的是樱井原冰冷而又残酷的话语:“那么,命运的齿轮即将开启。” 遥远的时空,有谁在发出叹息,那般含糊的低吟乘着风,穿透无垠的空间,直抵这一片土地—— 「你知道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活着的人谁都要死去,从生活踏进永久的宁静。」(注1)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你知道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活着的人谁都要死去,从生活踏进永久的宁静。」——引自《哈姆雷特》第一幕第二场 谢谢蔓蔓的长评,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啊。我虽然也有这方面的觉悟,但是总归用起来还有点无法得心应手的感觉啊。考试的时候一直想这个有木有。一直甩啊甩啊地甩思想(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我抽风了- - ) 我说,我把“锁部叶风”写成了“锁部爱花”乃们都不和我说,乃们这群坏人!╭(╯^╰)╮ ps.亲们希望怎么样的场景出现呢? 第15章 第十三幕 半夜,他从梦中惊醒过来。他瞥了一眼手表,刚好正是午夜十二点整。他想翻身继续睡去,睡意却怎样都没有再次造访。于是他索性不睡了,只是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思索着这颇有预示含义的梦境。梦里是白天的事情,爱花笑意盈盈地对他反复叮嘱,不厌其烦:“吉野先生,你要记住我。无论过了多久,你都要记住我。”然后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好似点了点头又好似没有点,随即爱花轻轻颔首:“我必须走了,吉野先生你要好好的——,”他记得自己连声追问“爱花酱你要去哪里”,他想去抓住那个女子却像是被什么缚住全身无力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不破爱花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最后他从梦中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午夜的风开始强劲地肆虐起来,刮得半合的窗户摇摇欲坠般作响。他终于还是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去关窗。十一月中旬午夜的风逐渐向冬日凌烈的寒风靠拢,吹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带不起一丝的暖意。关了窗,他竟就这么呆呆地站在窗边,也不动,像是被梦靥魔障了。直到手机刺耳的电话铃声炸响在狭窄的房间里。他无意识地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不破真广的声音放肆地响起—— 吉野,爱花死了! “你说谁死了?”吉野被他的声音惊得回过意识来,却又开始怀疑刚刚听到的话语。那个人会是爱花酱吗?啊,肯定是幻听了吧。真广这家伙又闲得没事开始半夜恶作剧了——真广曾经为了让自己半夜陪他聊天就玩过这种恶作剧——而且这回的对象还是爱花酱,我明天和她约会的时候一定要向她说起这件事,让她好好修理修理真广。吉野恍恍惚惚地想着。 “爱花啊!是爱花死了啊!为什么!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没有享受人生!她怎么就被不合理地杀害了呢!这个世界的理到底去了哪里?!”紧接着吉野便听到真广的咆哮声,近乎声嘶力竭。他沉痛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像是要将这深沉的午夜毫不留情地撕裂开来,去窥探内里究竟是怎样的黑暗! 爱花酱...死了?吉野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那般愤怒的真广怎么会作假。而且,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他看向窗外,黑得星月无光——也太合时宜了吧。手机通话早已被掐断,他微微闭上眼,忽的又想起那个梦境,带着强烈预示的梦境。爱花酱,你是知道今夜自己要离去,所以才同我来告别的吗? 他猛地睁开眼,像是要找寻什么似的,飞快地打开收件箱—— 彼女:明天早上的约会不要迟到。 他盯着那张巧笑嫣然的照片,大抵是在爱花同他分开后的回家路上拍摄的。橘黄色的暖调光线扑面而来,路旁还有不知名的野花,爱花酱就站在路中央莞尔一笑。爱花酱...明天的约会怎么办呢?你要食言了哦,呵呵呵...呐,我不追究你的食言了,我不要和你约会了,你回来好不好?你不要就此睡去好不好?口腔里忽的弥漫开一种钝痛,他像是无力支撑一样,靠着墙壁滑落下来,傻傻地蹲在窗户旁。 冰冷的手机屏幕在漆黑的夜里泛出幽幽的寒光,那一团光亮里有一个女子的笑颜。蓦然有一滴泪掉落下来,模糊了那个女子的容颜。泪珠顺着屏幕滑落下来,徒留下一道冰凉的痕迹。紧接着又是一滴,再一滴...泪珠掉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屏幕上早已看不清女子的身姿,氤氲开来的全是水雾。终于,他“啪”地合上了手机,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将头埋进膝盖,无声地抽噎起来。 他爱的人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残忍死去,而他却无能为力! 最后,心底像是闪过一道电火,他哆哆嗦嗦胡乱套上衣服,飞一般跑出去。他要去不破家,他要...至少他要亲眼见一见爱花的遗体,送她最后一程。 出家门的时候,他还不忘在手心藏一枚针,见到爱花的遗体时若是失控也能用得到。他必须坚强起来,作为爱花酱暗地里的男朋友,作为不破真广的好朋友,他必须坚强起来。吉野的嘴角微微勾出一抹似哭非哭的古怪弧度,他想起真广以及那人隐忍未觉的情爱来。真广真广也是爱着爱花的,他肯定会受不了。要是两个人都崩溃了怎么办,说不定真广一激动之下就抽刀子去砍人了。吉野觉得他有责任照顾好真广。 他不能再失去不破真广了。 跌跌撞撞地飞奔而去,脑中一片空白,等吉野意识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不破家的大门口了——吉野倒是奇怪穿过闹市的时候竟然没有车辆撞到他——他抽出藏在手里的针,狠狠扎了一下手心。嗯,生疼生疼的。这细锐的疼痛让他从悲痛中稍稍清醒过来,他敛起脸上的恍惚表情,对着空气深呼吸了几下,终于是恢复了平日的那份淡然。 很好,泷川吉野,就保持着这种表情。他听见心底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 他推门进去,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呢,有鲜红的血花大朵大朵盛开在地面,显着繁复绮丽的纹路,那种从门口逐渐蔓延开去,散发出如同罂粟花那样荼靡的味道,那亮丽到妖异的颜色让吉野禁不住晕眩起来。他的目光追逐这那血迹,一路蜿蜒至一把椅子上。少女容颜安详,静静地伏在椅子上,她闭着眼睛,恍若只是沉沉睡去。然而,她身上触目惊心铺陈开血迹,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 爱花酱,是真的离去了! 吉野忽的想起黄昏的时候爱花和他说的话“我要去旅行,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爱花想必也没料到她接下来的旅行竟是这般遥远这般渺茫吧。他又开始恍恍惚惚勾起一抹浅笑来,随即手中的锐痛及时地将他拯救出来。他看向一旁,真广垂着头安静地坐在沙发一旁,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沉思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真广,眼神是空荡荡的,密布着红血丝,再也没有了任何灵性。那人只是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就像盯着杀害爱花的凶手——那眼神如同秃鹰,伺机而动,只要时机一成熟便会毫不留情将眼前之物撕碎! 啊,这个人,心中是在酝酿着怎样的暴风雨啊! 吉野轻轻走上前去,将手搭在真广身上,无声地安慰着他。真广像是忽然从噩梦中惊醒一样,他忽然紧紧抱住吉野,把头埋进吉野的肩头——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忽然找到了安定的源头。他支离破碎地开始叙述起来:“吉野,等我回来的时候,爱花就倒在那里,没有一点征兆,安详得就像是睡着了。她的身上流那么多血,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体内存在着这么多的血液,它们是流干净了吧。不然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叫爱花她都不起来呢。她的身体那么冷那么冷,比冬天夜晚的寒风还要冷。吉野,我该早点回来的。如果我知道——,我该早点回来的。” “我们谁也无法预料到。”吉野任凭少年紧紧抱着他,他搂住真广,轻轻拍着真广的背以示安慰,“真广你也看开些,爱花酱已经去了。” “我该早点回来的。吉野,我是不是不是一个好哥哥呢?天天对爱花冷言冷语,最后竟然还让她一个人孤单地离去了。”真广反复地说着这些话,亲人的离世让他顾不得平日的嚣张,在熟悉的人面前尽数卸下伪装,他只想倾诉。倾诉自身的不作为,倾诉这个不合理的世界!“为什么我流不出眼泪,吉野?为什么我那么悲伤,却掉不下一滴眼泪?”真广眼神空洞,他的表情里满满的全是哀怆——连空气里也沉浮着他的伤恸。 他的妹妹离开人世,他却不能为她留下一滴眼泪!这该是多么让人嘲笑的因果啊! 吉野看着这样的真广,心更是疼痛到无以复加。他的目光看向一旁宛如睡去的不破爱花,终于扯开一抹悲伤的弧度—— 爱花酱,你看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看看这个不合理的世界啊!你看看为你伤痛的不破真广啊! “吉野,为什么你不伤心呢。”真广没有得到吉野的回话,便自顾自地快速说下去,也不给吉野插话的空间,或者是他本身就不想给吉野插话的空间,“哦,对了,你和爱花关系本就不好。这世界只要我一个为她伤心就好了。我是她的亲人,我必须为她难过,我也必须为她找出凶手。”说到最后,真广的语气竟然狰狞起来,透出森森的阴冷。 吉野心里顿时漏了一拍,他更加紧地抱住真广以期给他微末的温暖,心中酸涩难耐,竟如同堵了千斤的巨石,沉闷得压得他无法喘息。只能喃喃自语:“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他甚至不知道是在安慰谁,到底是不破真广,还是他自己?悲伤铺天盖地袭来,瞬间让他觉得有些重心不稳,难以支撑。 然后,他感觉到藏在手心里的针狠狠戳进肉里,一阵锐痛袭来。力量似乎生出了一些,头脑也清醒了一些。他看了看手心,有细碎的血珠争相涌出,他盯着它们恍惚地笑了笑—— 真好,又能支撑一段时间了。 「安息吧,安息吧,受难的灵魂!」(注1)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安息吧,安息吧,受难的灵魂!」——引自《哈姆雷特》第一幕第五场 认识了好久的一个朋友看了汐然的这个文案,她说能骂脏话吗,还说她一辈子都不会看我的文章,还说我就等着一辈子嫁不出去吧。很生气有没有,话说到这份上。都认识了好几年,也该知道点我的为人,怎么就这样说我呢?原来网上的所谓友情都只是一纸凉薄吗?!虚幻的终究是虚幻的吗?! 我的精神世界我的人生我的三观我爱怎么样关她什么事?我喜欢**又不一定意味着我要搞百合!!退一步说,就算我搞百合了又碍着她什么事了?!不喜欢就不要和我来往! 对不起,我激动了...请亲们见谅。其实汐然自认为还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也很能听得进去意见的...欢迎亲们给我提意见,当然不希望是那种纯黑的... 第16章 第十四幕 天是昏暗的,漫天扯开晦涩的光线。妖异的橙红的色调让人徒然生出不详的预兆来。间或还有一两丝明媚的光线透过来,但也很快就被这片红色给淹没。这样的天气来扫墓还真是——诡异啊。吉野不禁叹了口气。这是一块青石做成的墓碑,高高地矗在那里,远远望去接连着天和地,高到似乎需要两人尽力仰着才能看到尽头。那碑面上刻着几个血红的大字:不破家之墓。 这地下,长眠着泷川吉野的爱人不破真广的妹妹——不破爱花! 吉野将带来的花束轻轻放在墓碑前,又静静点上一炷香插好。他神情冷冷地半跪在墓碑前,双手合十,随着淡淡的烟雾袅袅升起,愈发模糊了他的表情。他闭着眼睛,默默在心底同爱花说着一些话语——真广在身旁的时候,他终究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去诉说自己对不破爱花的思念。不破爱花和泷川吉野在交往这件事,在爱花生前没有同真广说起,在她死后自然也不会再被人提起。就这样渐渐腐烂在记忆里好了,就如同这个腐烂的世界一样。吉野冷冷地想着。 爱花酱会不会就这样,随着越来越少的人提及,渐渐地渐渐地从我们的记忆中消退了呢?吉野曾一度恐慌起来,他是那样害怕,害怕遗忘掉心爱的那个人——即便她再也无法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吉野先生,不要忘记我。无论过了多久,你都要记住我。”爱花淡淡的神情和命令的语调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然后他忽的就笑了起来,笑自己竟懦弱害怕起来。啊,怎么会忘记呢,她分明还活着啊!活在自己的记忆里啊! 如果前路注定是一条孤独的旅程,我泷川吉野也甘之如饴!吉野的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他禁不住低低呓语出来:“爱花酱,失去了你,我好像失去了相信未来的能力了呢。”还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因为他的心,满满的全是凄怆全是那个女子的音容样貌一颦一笑! 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吧。他的目光紧紧凝视着碑面,却不敢流露出半分的凄凉。或者他的内心充斥着一种毁灭因子,那些因子在他的体内激荡叫嚣——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拉下这个世界同爱花陪葬。 “吉野,你同爱花关系又不好,不用每次来那么勤快!”真广在一旁不耐地看了他许久,终于出声打破了吉野在心底对爱花的倾诉。尽管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可他有的时候真的不明白吉野在想什么。比如,硬拉着他过来为爱花扫墓。 “我们的关系是不好。可是真广,我是陪你来的。你要是不拜祭一番,以后在天堂见到爱花要被她骂的。”吉野冲真广露出一个恍惚而又迷离的笑容,开口劝说道。他仰起头凝视着墓碑的顶部——那么高那么高——他曾一度怀疑这墓碑这样建立着,是不是意味着一种通向天堂的捷径呢。 “人死后只会变成冰冷的尘埃,再也没有意识。更没有什么天堂地狱。”真广冷冷地反驳,他自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一说的。人死了便是死了,一切皆空,什么天堂地狱都是活人想出来的自欺欺人的慰藉罢了。他要打破吉野的幻想。 “真像是真广会说出来的话呢。”吉野倒是没有再和真广辩论,真广所说的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当对象是心爱的人的时候他却无法做到真广那么理智——这份残酷冷血的理智差点就让他颤栗起来。“不过既然来了,好歹和爱花酱说上几句啊。你不是最爱...”吉野猛地截住话头,顿了顿后才又继续说道,“你不是最疼你这个妹妹的吗?”你不是最爱爱花酱的吗——那句禁忌的话语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关键时候吉野觉察到,总算硬生生地将话语扭转过去。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出凶手,而不是做这徒劳无功的扫墓。”真广像是没有听出吉野话语里的违和感,只是烦躁地敲打着墓地周围的木质栅栏。那木质栅栏发出沉闷的声音,如同他心底无法宣泄的悲伤一样。真广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大声咆哮着,“到现在犯人还没有被抓到。我呸,别说抓到犯人了,事情发生后的第十个月,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犯人是单人还是双人,用的什么凶器——,你说这些警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啊!相信他们,还不如相信鬼神来得有用呢!”他的话语中途顿了一下,似乎像是察觉不该对着吉野发火,又指名道姓地发泄起怒火来。 不破爱花沉眠于这块墓碑下已然十个多月,凶手却连影子也找不到,甚至日本的搜查本部都已停止了活动。也难怪不破真广会破口大骂起来。吉野只是宽容地朝真广笑了笑,他没有计较真广的话语:“警察不是说过了吗,爱花酱是被入室抢劫的歹徒发现后杀死在家中。”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再次响起的粗暴声音所打断。 “入室抢劫?!哈,吉野别告诉我你会相信这些混帐话!哪有抢劫的不偷任何东西的?这还算哪门子的抢劫!”真广冷哼一声,语气里竟是满满的嘲讽。他的眼里散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凶狠,就像要撕破这个被诅咒的世界! 一片栖息在海边的飞鸟倏然飞起,它们张皇着想要逃离——像是被少年阴狠的语气所惊吓。它们扑腾着翅膀离去,渐渐消失在血色的天幕之后。吉野追寻着那些飞鸟遁去的痕迹,一直到遥远的彼岸。天色,似乎越发红艳得诡异了,处处弥漫着不详的气息。 “说不定是看见自己杀了人怕被发现就慌慌张张跑掉了...”吉野知道,这句辩解是多么苍白无力,连自己说到一半也无力再继续下去。如果犯人真的是那么慌张的话,必然是刚犯事的新手。既然是新手,怎么会过了十个多月还没被警察找到蛛丝马迹?怎么会细心到消灭一切罪证?这个假设,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啊!真广怎么可能会相信!果然—— “既然是慌忙逃走,那为什么地上没有脚印椅子上没有指纹,甚至连凶器也找不到?”真广一把夺过放在爱花墓前的花朵,狠狠摔在地上,他诘问——像是这样就能对上天怒吼出他内心的悲愤——吉野,“这样太不合理了吧!这个世界太不合理了吧!这个世界的理到底去了哪里!”他冷冷地盯着吉野,像是盯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仿佛只要吉野胆敢反抗吐露一个不和谐的音调,他便会暴起杀人! 吉野只能抿紧了唇静静地望着他。他被他的眼神所慑,无法开口言语,只剩心底万般咆哮—— 啊,心爱之人的死使他暴躁不安,丧失了一切理性!他会杀人他会不顾一切,爱花酱,你看呐! 「在一场暴风雨未来以前,天上往往有片刻的宁寂,一块块乌云静悬在空中,狂风悄悄地收起它的声息,死样的沉默笼罩整个大地;可是就在这片刻之内,可怕的雷鸣震裂了天空。」(注1) 不破真广终于平息了眼底的狂暴,他开口,依旧是冷冷的音调:“吉野,你等着,我会用这双手亲手查明真相。”他正视着那面依旧冰冷的墓碑,像是在同不破爱花许诺。无比郑重的声音,让人无法怀疑他的决心。 “怎么查明?也去入室抢劫吗?”吉野敛下眉眼间所有的情绪,也恢复平静,就好像刚刚的那一幕只存在于他的臆测。他听到真广的话,面上泛起浅浅的笑容,语调却带着浓重的嘲弄:“还是——去杀人放火呢?”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不破真广一定会将所有真相查明,不让爱花无辜惨死!”真广忽略掉吉野眼底口中的嘲讽,直视着吉野。他继续强调,“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我也要让事情合乎道理。” 真广狠狠盯着吉野,他血红的眸子此刻竟折射出与猩红天幕一般的颜色,妖异到令吉野再也无法逼视。吉野猝然转过头,眼前也是一片红光。最终他只能颓然地闭上眼睛,以期抵挡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嗜血的渴望—— 宁静即将被打破,暴风雨终于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在一场暴风雨未来以前,天上往往有片刻的宁寂,一块块乌云静悬在空中,狂风悄悄地收起它的声息,死样的沉默笼罩整个大地;可是就在这片刻之内,可怕的雷鸣震裂了天空。」——引自《哈姆雷特》第二幕第五场 双更!!!表示明天就没了╮(╯_╰)╭明天的那门考试很难,汐然要专心看书了。 第17章 第十五幕 “呐,爱花酱,我是不是不该将真广带过来给你扫墓呢?”吉野开口,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他抬起头仰视这墓碑——它连接着灰蒙蒙的天空,大片大片延伸开去。随即有雨丝飘落到他的脸颊上,带起一阵冰凉冰凉的寒意。 自从真广发誓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出这个世界的理以后,那人就失去了踪影。不破家学校别墅...任何可能出现他踪迹的地方吉野都找遍了,依旧一无所踪。真广就这样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消失在吉野的视线里,干干净净得不留一丝痕迹。 那天鲜红得异常的妖异天气和不破真广声嘶力竭的愤怒怕就是在隐隐喻示着那人的消失吧。 “真广现在是不是满世界不择手段地替你找凶手去了呢?”吉野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散落到眼前的额发。好像头发又有点长了啊,得找个时间去理一下了。 天色不知不觉间更暗沉了,连仅有的那几丝光线也一点点隐去。他看了看更为阴郁的天幕,又瞥了一下时间。原来已经到了该走的时间了呢。吉野终于起身,揉了揉有点跪麻的膝盖,又静静地在墓碑前站了一会,这才开始动起来。他拿起放在碑前的雨伞,目光的余光却忽然掠过一个身影。 吉野的转身动作猛地停住了。然而他只是顿了一下,又恢复过来。他收回转身的姿势,直直地正视着前方。他看到有个少年踏水而来。这座墓本是三面环海,一面与墓园相连。而那少年就直直地从海的另一面点着水一口气朝他的方向飞掠过来,姿势如行云流水,乘着凌烈的风势到达踏上墓地,最后竟稳稳地站到了他的面前!吉野目睹了少年的靠近,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眼前那个金黄短发的少年冲他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那人脸上依旧是满满的张扬,棱角依旧是如此清晰分明,口中的语气依旧如此熟稔——就好像那人从未消失过一个月。 啊,这个世界不是早就脱节了吗。任何事发生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微微惊讶之后,吉野很快镇定下来。只是随意地离开,又随意地回来,在他的生命中来去自如。不破真广,你该是多么狡猾的一个人啊!吉野再次拢了拢额上的发,面上带出浅浅的笑容,他同真广打招呼:“真广。”他目光清澈不带起一点怨恨或者怒气,就仿佛真广没有消失过。 真广听到吉野的招呼,也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容:“哟吉野。”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了吉野的招呼。他自是不会说出口的,在来墓地前,他曾经疯狂地找过吉野的踪迹。他去过学校吉野家吉野可能会去的任何店铺...最终才想到这里的,好在总归是找到了吉野。他不愿让吉野明白他有多么在乎他,在听到这个小城也快染上黑铁病的时候发了疯似的寻找他,只为能保证那个人心脏的温热,而不是冰冷的金属身躯。 他不说,他只是不说而已。啧,就算说了吉野那家伙也只会淡淡地嘲讽一句“死了倒也不错,一了百了”之类的话吧。真广这样想着,口上却说着别的事:“明明你和爱花那么不对头,怎么老是来扫...”他的话语说到一半又停顿了下来,他的眼神已经捕捉到吉野嘴角还未抹干净的血迹。那一团血迹晕染开去,生生地扎进他的眼睛,刺得他心眼俱疼,他的声音布满阴霾:“谁弄的?是不是又是那群不开眼的家伙?” “可不就是他们。左右看我只有一个人吧。”吉野漫不经心地紧了紧背包,不甚在意地回答真广的话。 “啧,没我不破真广在你身边就是不行啊。”真广随手便摸上他的脸庞,将那团血迹轻轻抹去,他的手指却并未就此撤离,只是留恋地在那人的脸庞上逗留着。这种触感,这一个月,他想了多久?真广的眼神里也带出一丝回忆的恍惚,每当空闲下来的时候,便会不受控制地去想吉野现在在做什么吉野有没有把不爱吃的西芹给扔掉吉野有没有老是逃课不去上学吉野有没有受人欺负吉野有没有一直盯着手机和女朋友联系...满脑子的泷川吉野!有时候想着想着,真广便会觉得自己是疯了中了泷川吉野的毒了。 吉野感受到脸庞上的触觉,没有来地一阵酸涩,从心底满满升腾起,直到眼眶。他掩饰性地开口:“真广,够了。”他作势就要打掉真广的手,真广却一把抓住他已高高扬起的手,猛地将他带进怀里紧紧抱住——真广自是容不得别人反抗他的权威。 “吉野,我好想你。”他在吉野的耳边轻轻说着。 真广的气息拂过吉野的耳垂,迅速地激起一层又一层的红色。心底那份久违的酥麻感也如约而至,吉野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底隐藏许久的那层水雾终于无声地扑簌而下,一点点浸湿了真广的衣衫。他也终于慢慢攀附上真广的背,紧紧抱住那人——他终于不再倔强,他终于承认他也想着真广。在这一个月里的每一天。 真广感受到肩膀那一块似乎隐约间湿透,他心底一颤,推开怀里的吉野,却看见吉野因他的忽然推开而狼狈转头来不及掩饰的脸——交错的泪痕,通红的眼睛,受伤的表情。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吉野——平日的泷川吉野都是淡淡地笑着的,好像天塌下来他都不会惧怕,今天居然为了他的回来...而流泪? 真广的心蓦地就疼了起来:啊,泷川吉野,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该死的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手紧紧扣住吉野的下巴,他以强硬的姿态逼迫吉野向他靠近。他微微抬起那人的下巴,然后毫不留情地用唇覆上吉野看似饱满的唇瓣。真广一手扣住吉野下巴不让他脱离,另一手强势地将他揽在怀里。真广辗转地亲吻着吮吸着吉野的唇瓣,不知餍足地所求着更多,他的牙齿狠狠咬破吉野的唇,带出一丝丝的血迹。然而这血腥味更加刺激了他,他更为用力地拥紧了怀中那人,像是要将那人狠狠捏碎来填饱自己饥渴的心——那么饥渴那么饥渴,这种渴望似乎只有通过怀中那人才能释放出来。 吉野吃痛忍不住微微张开嘴,真广的舌就顺势滑了进去,挑逗着他的舌一起舞蹈。真广的舌尖扫过他口腔的每一寸,带动着他全身的神经都开始颤栗,他情不自禁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略带清甜的声音很快就传达至真广的耳朵。很显然,这难耐的呻吟声明显刺激了不破真广,他变得更加狂暴起来。他的双手紧紧束缚住吉野,他的身子微微倾斜,他迫使吉野处于略略失重状态以便能勾住他的脖子——他们贴得更紧了,就像要融为一体。 吉野的美味让他禁不住索求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人全身瘫软只能趴在他身上无力喘息任他摆弄,他才不情不愿放开了吉野——可是为什么该死的身体的躁动越来越大!真广的眼里燃烧起难耐的火焰,衬得他的眸子越发地红艳起来,灼灼地似乎要燃烧掉他的一切理智—— 可是该死的他却不知道如何摆脱这种躁动! 真广不耐地眯了眯略略有些失神的眼睛,强压下心底莫名的那些情绪。好久,眼底终于恢复清明,他才睁开眼来。手却再次抚上吉野有点哭花的脸——虽然现在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红色的胭脂。他的指腹轻轻抹去那些交错的痕迹,一遍又一遍,直至确认吉野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泪痕。他的手指停留在吉野的唇上——那里竟被他吻得红肿起来,情难自禁下咬破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轻轻抹去那些血液,他含住手指。唔,吉野那家伙的血竟然带点微微的甜!愉悦的表情坦诚地浮现在脸上,他终于开口,声音却不自觉透出沙哑,暗示着刚才的疯狂不是错觉:“呐吉野,不许再哭了。” “刚刚是沙子迷了眼。”话刚冲出口,吉野便忍不住想无力地扶额。这种言情女主角的话真的出自他的口吗?他能不能收回来?!他无力地喘息了两口气,终于将罪因归结于真广对他的突然袭击——不破真广倒是越来越爱占他的便宜了啊,难道真广的霸道等级越来越高了?那人在这一个月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吉野很明显忽视了接吻对好朋友而言是不正常的这一事实。 “哈哈哈!”不破真广先是愣了一下——显然他是没想到吉野会说出这种理由——然后就忍不住捧腹大笑出来。哎哟,吉野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玩了?“我说吉野——,才一个月不见你就变成女人了吗?”他放肆地上下打量着泷川吉野,带着探究和调笑的眼神让吉野顿时恼羞成怒。 这个人,恶劣的本质怎么就一点没变!吉野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将心底所有的情感压下去,面上泛出一丝惯常的浅笑。他开口:“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变成女人了我们就做不成兄弟了啊,这真是让你为难了啊——” 话音未落,他便听到真广仍旧止不住笑意地随口便应道:“一点都不为难!做不成兄弟做夫妻!吉野要是变成了女人我就娶你——”说到这,真广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禁生硬地截住了话头。两人都没有再发话。 激越的海涛不知何时变得平和起来,浅浅涌过来像是情人的低语。他们愣在爱花的墓碑旁边,轻柔的微风拂过两人的额发,掩去两人眼底的复杂情绪。风中恍若还残留着真广的余音,萦萦不绝于耳—— 吉野要是变成了女人我就娶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好人有木有,最后一章存稿╮(╯_╰)╭ 其实我好想替真广把“吉野要是变成了”这半句去掉啊!!我也好想替吉野答应了啊!! 第18章 第十六幕 “他们这都是怎么了?”吉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雕塑,栩栩如生地层叠着堆在路旁——不,他们不是雕塑,他们分明是人类,固化成黑色雕塑的人类!他蹲□来在那些人□的皮肤上摸了一摸,竟是冰冷冰冷的金属! “他们都得了黑铁病。”真广走到他身边,解释道,他的语气平静而淡漠——他已经见惯了生命因着这可怖的黑铁病而大批大批的离去,“你在病发最严重的时候呆在了我身边,所以没事。”还好,他赶得及,在这个小城最严重的时候找到了吉野。真广看着表情恢复如初的吉野,面上闪过一丝庆幸。不过吉野这家伙,还真的如爱花所说的,遇到什么情况都能面不改色呢!包括眼前这匪夷所思的黑铁病——想当初自己初次见到的时候可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的,包括刚刚的那句玩笑话——,真广想到这,眼神不禁暗了暗。该死的吉野在最初的惊诧之后,竟然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走吧”,就当先走出了墓地——那人竟选择性忽略了他的话!这不禁使他更为在意起来,反复咀嚼着自己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心底竟也升腾起一股渴望来,渴望吉野当真是女的,渴望自己当真能够娶那人! 真广暴躁地揉了揉头发——该死的!该死的!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魔障了!不然怎会生出如此可怖的心思来! “黑铁病是什么?”吉野将视线投掷到马路的尽头,除了黑色还是黑色。这一路走来,他看到无数人横七竖八地就倒在那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陌生的熟悉的...他们的表情就凝固在上一秒,仿佛只是静止了时间一样。整个小城荒无人烟,净剩下这些金属化的死人! 啊,这个世界已然脱节! 真广听到他的问话,微微侧了侧脸,问他:“你相信魔法吗?” “我信。”吉野毫不犹豫地说。他亲眼看见爱花酱冰冷的遗体,他亲眼看见真广行云流水踏浪而来,他亲眼看见眼前这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黑色金属...在这个脱节的世界里,在这些被诅咒的因果里,他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呢!——或者说自从爱花酱死后,他就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的理了,他已然成为不合理的最虔诚的信徒! “那么话题就容易进展多了。在一个月前,我收到了这个魔偶,从中我和自称锁部公主的女人联系上了。我和她做了一场交易。”真广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那个黑色魔偶,随意地拨弄了几下,便听得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不破真广!不要乱动,这魔偶可没有你的身体那么结实!” 这东西能通话!想是真广说的魔法吧,只是这女人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暧昧呢,吉野瞥了一眼魔偶,又冷冷瞪了一眼真广——这下意识的动作让他也迷糊起来,只是这迷糊在脑子中逗留片刻便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出脑外——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随即他又捕捉到真广话语里的重点:“交易?”吉野的头微微晕眩起来,他隐隐有些知道真广口中的交易是什么了。 真广接收到吉野那冷冷的一瞪之后,不自觉摸了摸鼻子,脸上也尴尬起来,而且心底不知为何竟升起一种被妻子撞着外遇对象的那种感觉。啧,最近果然是被这一系列事件给搅得连脑袋也不正常了!他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句,又低声咒骂了一句锁部叶风,然后才开口解释:“是的,我帮那女人从孤岛脱困,她帮我寻找到杀害爱花的凶手。这是我们联系的工具。就这么简单。”他指了指魔偶。 就这么简单?!吉野瞥了一眼神情淡漠的真广,发觉自己的嘴角微微带出一点苦涩。这场交易,是来自恶魔的盛宴呵!看看,看看这世界,早已被诅咒早已无法得脱!别人躲还来不及,不破真广你却拼命想要卷入其中! 真广见吉野没有发话,先入为主以为他不懂,便自顾自地解释了下去:“那公主自称是始之树的代言人,维护世界的正义和理。那颗树有个拼命阻碍它维护正义的敌人叫绝园之树。锁部一族叛变他们的公主决心复活绝园之树毁灭地球,并设计使这个女人最终困在孤岛无法使用魔法。哦,魔法是需要文明做贡品的。黑铁病就是绝园之树复活带来的严重后果之一。”随即他又指了指周围的高科技产品,补充道:“这些都是文明的产物,文明越高级,所能用的魔法等级也越高。” 吉野点点头,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所有的情节,总算是对事情的大概有了一个印象。他也算是卷入了事件正当总吧。没办法呢,不能任由某个笨蛋一头脑热地往前冲,万一被那女人骗了可怎么办——他打死也不会承认其实真广的智商比他高,这些小伎俩是骗不倒真广的。只是,需要文明做贡品的始之树怎么显得那么可疑?维护地球和吞噬文明?吉野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只是那灵感一闪便逝,再也找不到踪影。他甩了甩头,决心不再思索这些。 他们沿着宽阔的马路一直往前走,终于抵达了路的尽头。这条路直通大海,他们站在岸边,感受着海风冷冷地吹起他们的发梢,带着严冬的凌烈寒意。猝然间,吉野视线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不明的生物。他猛地抬起头来,大片大片的扬羽蝶在天空中掠过,金黄色的蝶翼上勾着黑色描边。它们成群结队漫天飞舞开去,竟带起一阵恍若春天的错觉。扬羽蝶?!这严冬怎么会有扬羽蝶?!它们不是应该呆在茧中,安静地等待来年春天的到来吗?! “这就是征兆。蝴蝶预知到黑铁病的蔓延,它们便会迁徙到别的地方以躲避灾祸。所以,看当蝴蝶漫天飞舞的时候,你就要小心了,那是绝园之树的果实开始回归母体的时候。”真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空,他的目光是平静的,他的话语也是平和的,“吉野你看,那就是绝园之树的果实。它开始浮出水面了!”真广死死地盯住那片水域,相同的场景他已经看过两遍,却仍然觉得世界幻灭得不可思议。——不过世界如何,又干他何事! 吉野闻声抬头。他看见一颗巨大的果实破水而出,表面竟裹着层层的铁锈,整个都散发出诡异腐蚀的气味!。十二条锁链紧紧交缠在一起,从果实的下部延伸开去。随即,他竟看见那果实从表层开裂,生出一个巨大诡异的眼睛来!那眼睛转了又转,像是在打量四周,然后它紧紧朝着吉野的方向看过来,像是发现了他的存在。然后那眼睛忽的露出一丝笑意来——吉野竟发现眼睛在朝他微笑!他登时觉得这个世界彻底疯狂了,心脏那里猛地传来被狠狠重击的感觉,随即袭上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紧紧按住胸口以期缓解这种剧痛。 这种感觉,又来了!熟悉的疼痛让吉野的额头冒出层层的冷汗,他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水,只能紧紧抓住一旁的真广以便稳住身体。这疼痛在这一个月中频繁发生,他去医院又检查不出什么,医生只是徒然地告诉他要多喝水要营养均衡。 也许真的只是营养不良吧,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震惊过度导致的恶性循环?吉野感觉到那疼痛缓缓褪下去,这才恍恍惚惚地胡乱思索着原因。 真广被吉野抓住手臂,吃痛之下看向吉野,竟发现吉野脸色苍白,额角还隐隐渗出汗水,身体也摇摇晃晃地似乎就要倒地。他顿时紧张起来,将吉野直接抱进怀里,让那人能靠着他。他低下头连声询问:“吉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该死的你倒是说话呀!” “没事,大概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吧。现在好多了。”那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下子忽的就没有了。吉野也没多想,只是随口说出医生的诊断。他再次看向海面,那果实已然挣脱了锁链的束缚,如同断线的纸鸢一样轻飘飘地飞向远方。 “我说,你好歹也要照顾好自己啊!饭什么的也要好好吃啊!真是的!”真广开始说教起来,吉野刚刚的脆弱让他的心跳都差点漏了一拍,语气不禁也带上了点凶悍,“不行,以后我监督你吃饭!”他是知道吉野挑食的习惯的,还常常不吃饭——最可恶的还是每次还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吉野这家伙净让人担心——还是得监督那人啊,啧,看吉野的女朋友以后怎么吃得消! “是是是。”吉野笑着应和了一下,却没有把真广的话放到心上。 见吉野没有再反驳他,真广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吉野你都不怀疑我吗?”这么多离奇的事件,为什么吉野可以这么冷静呢,连一点怀疑都没有就全盘接受了? “我为什么要怀疑真广?我永远都会站在真广一边的。”吉野诧异地看了一眼真广,他反问,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所以——,真广只要自顾自地往前走就好了。”然后我自然会跟上来,不离不弃。他听见残留在心底的喟叹声。 吉野顿了顿后,继续开口询问对方:“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去一切开始的地方。”真广的声音清晰而凌烈。他血色的眸子越发妖艳起来,他的目光如长剑出鞘,直指那片土地。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几天会很忙。想了想,还是把所有的存稿都发上来吧,一次性看个痛快。 嗯,两天or三天内可能无法更新。看我时间。码字很痛苦,也很无力。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感觉到没有一点激情,难道是因为天气原因? 第19章 第十七幕 “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吉野站在不破家的铁门前,盯着那狰狞的纹路,开口询问。站在这里,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关于那日午后不破爱花和不破真广的尖锐对峙,关于不破爱花凄凉到近乎妖艳的死亡,关于他们三个人留在这里的或酸涩或甜蜜的过往...啊,他的人生也凝固在这里了吧。吉野的眼底浮现嘲笑,他静静地凝视着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屋子——那些树缺乏一个月的打理,竟疯狂地扩张开来,似乎带着某种不祥的隐喻。 “啊。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真广重复了一句,他的目光也冷冷地投掷到自家的屋子,“在这里爱花被杀害,我开始寻找犯人。那个女人说能帮我找到犯人。”无论如何,杀害爱花的凶手不可原谅!有胆量动他不破真广的妹妹,就要做好承受他的怒火的准备! 不动声色地将真广血色眸子里燃起的狂暴火焰收入眼底,吉野轻轻拉扯了真广一下:“我们进去吧。”说着,他便推开了铁门。那铁门因为长久没人开合而发出尖锐高亢的“吱呀”声,连带着铁锈磨合的沉闷声响,散发出经久不息的诡异合奏。 他们沿着小路直抵大门,又径直走到爱花被杀害的地方。曾经的那路触目惊心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那一幕只是记忆中的假象。房子因过久没人居住竟铺着一层淡淡的灰尘,吉野用手轻轻一抹,带起一手指的灰尘。他拍了拍手,抖掉灰尘,回头问真广:“时隔一年,该有的痕迹早就没有了。而且房子这么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积灰,你要怎么样才能找出凶手?”他的目光看向挂在真广脖子上的魔偶,淡淡地询问:“难道用你所谓的魔法?”他的语气里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嘲弄。 “就用我所谓的魔法!”真广的眼神在说到这句话时亮得有点可怕,他将挂在脖子上的魔偶取下放在桌上,一字一句地朝着远在另一片土地的锁部叶风说,“锁部叶风,你履行承诺的时候到了。” “那么就开始吧。”魔偶里再次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我这里也做好准备了。” “大树中的大树哟,位于起始的起始之树啊,听吾之言传吾之令——,”随着咒语的念起,一阵幽冷的蓝光将真广团团围困——那光竟照得他的脸分外的庄严肃穆——他顿了顿,随即在这团幽冷中再次开口,“循着隐在暗处的一年前的血迹,显出在这幢房子里行凶之人的真面目吧!” 然后,那团冷光竟像是听懂了不破真广的命令,扭成一种诡异的纹路四散开去。它们悬浮在空中,铺陈满整幢房子,间或还碰触些什么东西。吉野被这现象惊得不禁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那些幽冷的光线如同触手一样碰了碰自己的身躯,随即又绕开去寻找别的物体——它们显然是活着的! 魔法竟然是活物! “怎么,被吓到了?我还以为没有事情能吓到吉野呢。”真广看到吉野动容变色的神情,满是愉悦地开口,“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耐心等待。凶手很快就会被找出来的。”啊,时隔一年,终于可以明白真凶了!爱花,你等着,等我为你报仇! “是有点。没想到这东西竟是活的。”吉野笑了笑,也不掩饰心底的波动,说到底在真广面前根本就不用掩饰什么,“真广这是成为魔法师了?”他问出盘旋在心底的疑问。 “那倒不是。是一个更为另类的存在吧,也许用‘魔法借用者’来称呼会更合适一点?”真广笑了笑,努力用更直白的话语向吉野解释,“开始需要使用魔具,只是随着使用魔法次数的增加,我能感觉到那些残留的魔法因子逐渐渗入体内,渐渐地我也就能用一些简单的魔法了。不过像这种大型的魔法,还是需要借助锁部叶风的力量的。” “而且,不同的人施展出来的魔法颜色是不同的。我的是红色。”真广的右手出现了一团红色的光晕,映在一片幽蓝中显得分外醒目,“锁部一族——包括锁部叶风——都是蓝色的。按照实力高低分出深浅来。你看,锁部叶风实力最强,她施展的魔法的蓝色也最纯粹最深邃。”真广又随意指了一下四周那片深蓝。 红色吗?倒是很配真广呢。那种妖异的猩红是噬人心魄的血魅。 也就是说,现在他和真广是不同世界的人了吗?这真是让人——,不爽啊。吉野紧紧盯着真广手中那团红色,神色淡淡地想着,心底渐渐涌起一股不舒服来。就好像这因果硬插了一手,将他和真广所处的世界生生分裂成两个一样。他和真广的距离看起来这么近,实际上却无比遥远。吉野摸了摸那缕过长的褐色额发,将所有情绪都掩藏进阴影里。随后,他将话题转移到别处:“用这个就能找到杀害爱花酱的凶手吗?” “不出意外的话。”显然,不破真广对锁部叶风和那所谓的魔法很有信心。吉野心底的那层不舒服似乎又隐隐约约增加了一些,最后满满占据他的心神,搅得他难受得紧。他再次瞥了一眼蓝光中的真广,只觉得这诡异的魔法使他越发呼吸不畅起来:杀害爱花酱的凶手即将现形,真广会怎么做?有了魔法的不破真广,到底会走向多遥远的未知未来?这世界还有谁能阻止那个人?而自己——,自己还有资格站在那个人身边吗? “呐真广,找到了凶手之后你会怎么做?”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在这偌大的房子内。 “怎么做?”真广诧异地看了一眼吉野,好像是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反问了一遍才回答,“当然是将那畜生宰了!然后再履行和锁部叶风的约定啊。啧,拯救世界什么的,果然还是我真广大爷最适合!”真广说着说着便又恢复了嚣张的本质。 吉野定定地看了一眼真广,忽的笑出声来:“真像是不破真广会说出来的话呢。”永远将爱花放在第一位,永远自大妄为,永远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吉野,这是魔具,你拿着。”手上被硬塞过来一堆金属材质的饰物,他正打量着就听见真广的叮嘱,透出无比的凝重感,“遇到危险的状况,在心里想着速度和防御就好了。它们可以保护好你。不过你要记住,魔具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你要尽量在次数完结之前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知道吗?” “好。”吉野笑着点了点头,接过真广手中的魔具。 “那么你走吧。”这一刻真广的话语在吉野听起来竟是那样的冰冷无情,他在下逐客令了,“反正你和爱花的关系也不好,与其留在这里还不如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实在。” 可是——,可是我也想知道是谁杀了爱花酱啊!吉野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将他也想要留下来的话说出口。他轻轻地垂下眉眼,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主人都在逐客了,他怎么能够厚着脸皮再待下去?更何况,更何况——,他淡漠地环视了一眼四周,将目光停留在不破爱花死去时端坐的那张椅子上,眼神终于归为死一样的寂静。算了,以后终归会知道的。再说有真广在,爱花的冤屈也一定能洗清了—— 只是爱花酱,再也回不来了。吉野紧了紧背包,转过身,朝着大门走去。 “我一定会替爱花报仇的。”真广清冷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像是对吉野保证,“再顺带拯救一下世界什么的。” 先为爱花报仇,再顺带拯救一下世界吗——,呐真广,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啊。吉野在此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那个人的世界已经不再需要他了。或者说,他可以就此谢幕了。真好——。想着想着他的心鼓胀起一波重过一波的酸涩,那种情绪猝然堵住了他的咽喉,叫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泷川吉野,你还真是犯贱呢,不是一直想要甩掉那人么,现在不是正好么。他去做他的救世主,你去做你的独行侠,老死不相往来——啊,不对,碰到了点点头打个招呼再各奔前程,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吉野在心底冷冷地怒斥自己。 真广看着吉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人还细心地为他带上了大门——终于将那抹隐藏已久的无奈释放出来。他环视了一眼四周,那些冷冷的蓝光依旧蛰伏在冰冷的空气里,隐隐反射的竟全是他心底的那些隐忍。“吉野,我不希望你的双手也沾染上鲜血。”他喃喃自语地对着这因着少了一人而显得无比空荡的房子诉说着,“不破家的事情,就由我不破真广来终结吧。” 所以吉野,请你等我—— “等我为爱花报了仇,我再来找你。放你一个人处在这乱世,我也是不放心的啊!”真广说着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平和的温柔,他已经想到了之后的日子。他出了一会儿神,随即又很快回醒过来。他随手拖过一把椅子,抹去上面的灰尘,安静地坐在那里,紧紧地盯着那些依旧浮在空中的光线。他在等,等待那凶手的线索。他的身体竟为这未知的答案而激动得颤抖起来—— 终于,终于快要结束了!爱花,我就要为你讨还一个“理”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汐然终于回到家了,火车伤不起啊,各种没有稿子啊 看看明天能不能修整好。:-( 第20章 第十八幕 天色开始微微沉暮下来,空气中隐隐潜藏着灰调的冷寂,无边无际扩散着。从不破家出来后,吉野一个人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啪哒啪哒”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马路上,显得这笔直的马路分外的廖落。昔日繁华的街区现已满是冰冷的黑铁身躯,整个城市除却他们再无人烟,再无所谓存在的理由。 吉野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停顿了很久才终于微微侧了侧脸,冷冷地对着空气说:“出来吧。跟在我们身后那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一个女子缓缓从吉野身后的建筑物里显露身形。她有着一头笔直的黑长发,穿着一身紧俏的黑色皮衣,戴着一副夸张的黑框太阳镜,唇上还涂着殷红的口红,面色冷峭。她站定,忽的将墨镜往上推,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只是那份笑意却没有传达到眼底:“哎哟,被发现了啊。太没有成就感了。”她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口:“泷川吉野,17岁,高二,风评不好,只有不破真广一个朋友,女朋友不明。” “你调查过我?那么,想必你也调查过真广了吧。虽然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但是在这种所有信息都中断的乱世——”吉野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指了指随意倒在地上的尸体,“能这么快就调查到这一步,说明你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机构。” 女子依旧笑意盈盈:“看来泷川君不是个普通的高二学生呢,我的情报显然还不够详细。不,能轻而易举地发现我的跟踪,又能从周围的形式冷静判断,泷川君怕是潜藏的智慧型人才吧。” “多谢夸奖。我正好有段时间兼职侦探这一职业。”啊,是呢,从小开始他就被真广诱拐着面对各种疑难问题,不遗余力地压榨干每一份脑细胞,每次当他抗议这种暴行的时候,不破真广都会笑得没脸没皮嚣张地拍拍他的肩告诉他“这也算废物利用,吉野我这是为你好,省得你因太久没有动脑子而直接退化成单细胞生物”! “那么侦探先生,请你务必协助我们。”女子忽的收起了笑容,从包里拿出一支黑色手枪,冷冷地指着吉野。 吉野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那么这位小姐,你想要我怎么协助你?”看吧,真是一遇到不破真广就没好事情!这玩意儿可是真枪啊! 那女子举着枪缓缓靠近他,依旧冷冷发问:“不破真广是不是有能力阻止黑铁病的蔓延?”眼前这个高中生既然是不破真广唯一的朋友,那么必然也知道这该死的黑铁病的防治方法。不过他说不定从不破真广那里得到了什么超能力,在事情未定之前,她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吉野依旧淡淡的站在那里,他感觉到手向上举起的时候套在手腕上的魔具轻轻下滑了一点,顿时想起了真广对他说的话:“遇到危险的状况,在心里想着速度和防御就好了,它们可以保护好你。”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呢。吉野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瞥了一眼前方,那女子已经越来越靠近他——她就快要将枪抵到他的额头了。事不宜迟,他飞快地用左手碰了碰戴在右手的磨具,心里默念“高度移动”。他就感觉到自己周身涌出一股近乎黑色的魔法元素,然后“嗖”地一声便从原地消失了,转瞬又显现在女子的右上侧。 原来,属于我的颜色竟是绿到发黑的吗?也许挺称现在的我的。吉野浅浅一笑。他顺势将女子侧踢倒在地,他拾起因他的突然发难而掉落在一旁的枪支,在手上轻轻转了一圈,又漂亮地稳稳接住。吉野将枪直直抵住女子的太阳穴,慢悠悠地问出声:“这位小姐,现在让我们来冷静地谈一谈吧!” “我还真是真的小瞧了你泷川吉野呢。”那女子冷笑出声,却也识相地示弱,“说吧,你要谈什么。” “你的姓名?” “我叫山本·艾邦杰琳,人称‘山本小姐’,28岁,无业游民。” “你们的目的?”吉野直奔主题。 “弄清黑铁病的来源,彻底毁灭祸根。”山本一五一十回答。 “说说你们的组织以及你的任务。” “那个组织从属于政府,秘密调查一些疑难事件。我不属于组织,只是一个志愿者。这次的黑铁病据说与魔法锁部一族有关,为了查出锁部一族的所在地,我才被委托调查相关事情。后面跟踪你们的事情,泷川君都知道了。” 也就是说,在一定的条件下,双方可以相互合作么?吉野忽的笑了出来,他将枪收回来一些,对着依旧摔在地上的山本说:“那么,山本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吧。” 山本顺势起身,冷静地看着那个笑得一脸无害的少年。她这才明白过来吉野的难缠之处。她必须小心再小心,泷川吉野,说不定比不破真广还难对付!终于她开口:“什么交易?” 吉野也收起了枪,看向山本:“我协助你们寻找锁部一族并毁灭祸根。作为交换条件,在必要的时候你们要救不破真广。”他担心,一切都是那个锁部一族搞的鬼!而不破真广,恰好就是世界和内乱的牺牲品! “救不破真广?”山本惊得睁大了眼睛,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从容与冷静,“泷川君是认为这一切都有□?还是担心锁部一族会危害到你的好朋友?”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吉野停顿了很久,像是在组织词语——而山本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下文。然后,他终于开口,“山本小姐跟了我们一路,也听到了我和真广的所有对话吧。吞噬文明的始之树与阻碍它的绝园之树,保护世界的公正却需要文明作为贡品,维护正义的代言人被塞进木桶漂流到孤岛无法使用魔法随意做了个漂流瓶却刚好被复仇之念占据脑海的不破真广捡到,巨大的果实与诡异的黑铁病...真广对我的解释听起来似乎有理有据,可是这些看似一条线的因果仔细分析起来却有很多漏洞,就像一张网一样错综复杂,而我们只是顺着一条线在走。所以,我担心,说不定——”吉野停下话语,他有点难以开口。 “说不定?”山本的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了。眼前这个少年的推理,似乎很凌乱,但不知怎地就给她一种直指问题核心的感觉,让她无比慎重起来。 “说不定,我们都被蒙蔽了!”吉野终于吐出盘旋在心底的那个揣测,“包括那个锁部一族的公主!”先前真广在身边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没有往里深想。从不破家出来后的这一路,他冷静地将一切所认知的都考虑进来,总觉得似乎内里少了很多关键性的东西,而他们所得到的情报都仅仅徘徊在表面。那么,凭什么这些表面现象就能概括出事情的本质?凭什么那个锁部一族的公主就一定代表真理?然后,他得出一个令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的猜测出来。 山本被吉野的话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虽然她很想下意识地否决掉这个荒唐的猜测,但冷静思考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猜测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她开口:“所以,你就要借助我们的力量保护不破真广?” “山本小姐都不怀疑我疯了吗?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想必你们那里得到的情报也同真广所说的差不多吧。”吉野拢了拢头发,淡淡地说。 “我是很想否决。”山本露出一个苦笑,“只是泷川君的猜测很有道理。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哪一方才是正确的,所以我也不敢妄下定论。这可是事关整个世界的问题啊!” “我也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啊!”吉野喃喃地说。他也希望真广能顺顺利利的,一切安好。只是,心底有一个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一切都是错的,他们的定论都是错的,你们都被蒙蔽了!“那么,我们的交易算是成立了?”他终于归回主题,侧着脸对山本说。 “当然,毕竟目前彼此利益相关,目的也算一致。”山本也收敛起脸上的惊讶和苦笑,“我倒是迫不及待起来了,能与泷川君联手。” “那么,这个还给你。”吉野将手枪递给山本,“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山本接过吉野递过来的手枪,放进包里。等她做完这一切抬头的时候,发现吉野已经转身,朝着前方走去,她慌忙开口:“那泷川君我们怎么联系?” 吉野闻言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会联系你们的。对了,差点忘了。我想你一定会有能使彼此保持联系又不让真广发现的工具吧?” 山本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类似耳麦的东西,抛给吉野:“这个是最新研制的军部秘密通讯工具,名叫“讯”。只要按下中间那个按钮,并将它塞在耳朵里,就可以同我们通讯。泷川君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有军部作支撑真是好啊。”吉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讯”,还真在中间发现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灰色按钮。他将它随意塞入口袋,朝着山本挥了挥手,“那么山本小姐,请耐心等待我的联系。”随即,他就沿着马路头也不回地走了,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真广,这次你想一个人行动都不可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有没有发现剧情在一点点改变呢?汐然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们哦,以后原创的剧情会越来越多,与漫画的情节出入会越来越大。而且汐然总感觉人物ooc得厉害啊肿么办!让我情何以堪啊啊啊qaqq,求各种指正! 第21章 第十九幕 “砰砰砰”,铁门被大力敲打而发出的沉闷声音回响在狭窄而漆黑的公寓楼里。那是一头金黄色短发的少年,毫不留情地虐待着看似陈旧的门。见好久都没有人来开门,少年终于不耐地大声叫喊起来:“快开门!吉野,你听到了没!泷川吉野,快开门!!”单从这声音便可以听出来人分外的暴躁和焦急。 随即,门被轻轻打开,里面探出一个褐色短发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抱怨着对方:“我以为是谁呢,这么不客气,门都要被敲坏了。原来是真广大少爷啊。” “啧,你以为除了我不破真广,还有谁会来找你!”真广用手抵住门框,似乎看到少年还健在,他的语气终于晴朗了很多。他顺势用食指勾起少年的下巴,半调笑道,“怎么,我亲爱的吉野,才半天不见,你就不准我进家门了?”他用手指了指屋内。 “什么家门不家门的,又不是真广家!”吉野斜了真广一眼,出声纠正他的用词。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曾觉察,这语气里竟带上了点撒娇的口吻,“还有什么我亲爱的,我和你很熟吗!叫得那么亲昵!”真广能来找他,竟让他如此欢喜,欢喜到差点情不自禁! “啧,不知道是哪个人曾经说过‘依我们俩的孽缘程度来看,你家就是我家’来着的?”真广翻出陈年旧账,顿时驳得吉野无话可说,“吉野,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 “至于我亲爱的——,”随即真广又打量了他一眼,将吉野的那些喜悦纳入眼底,他的心情不自觉间竟感到非常的愉悦——连没有找到杀害爱花凶手的烦躁也去了很多。他继续调侃吉野,“青梅兄,你便认了吧。” “说不过你,进来吧。”吉野很难得地翻了个白眼,以回应真广的抽风。他侧了侧身,让真广进屋,又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不然你能去哪里?所有的出路都被炸掉了,你又出不了城。而且这周围就你家有光亮。”真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拿起吉野放在茶几上的饮料喝了起来。 政府为了掩饰黑铁病这一存在,将小城所有的出路都用直升机炸毁了。吉野在来的路上也曾亲眼见过这些直升机,所以对真广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你还真是熟稔呢——,那罐饮料我可是喝过的。”吉野察觉到自己突然而来的喜悦,不禁硬是想要挑出一些刺来作掩饰。他本就不善于在别人面前袒露所有感情,也不喜欢他人察觉自己的所有心思起伏,即便那个人是不破真广。 “又不是女人,嫌弃什么。”真广随意地挥了挥手,对他的挑刺也不甚在意,“你不是在忙么,去做你的事情吧。”真广显然已经看见吉野收拾到一半的桌子。 “是,真广大人说得对。”他无奈地转过身去,继续去收拾桌子。随后他又将脏碗放到水里,打开自来水,洗起碗来。放洗洁精拿抹布擦碗,他的动作无比娴熟,一看便知是实践过多次的产物。 真广在吉野转身之后,就一直盯着他看,甚至也坐姿也未曾调整过:吉野纤长的手指浸在水中,在泡沫中飞快地舞动着,随即又冲洗掉泡沫,抹干净碗上残留的所有水渍,将碗收到架子上,动作优雅而熟练。真广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在心底不明所以地赞叹了一句,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其实吉野你也挺好看的。” “多谢夸奖。”吉野满脸黑线地应道。随即,他转过身,顿了顿之后终于开口,“那么,真广呢,为爱花酱报仇了吗?”吉野终于提起这个话题。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不主动问出口,也许那个人就永远不会和他说起这件事,然后时间就缓缓冲刷掉一切——就如同没有这件事一样。 “没有。凶手有点麻烦。”真广收回直勾勾盯着吉野的视线,缓缓低垂下头,冷冷地回答。正因为凶手太麻烦,短时间内无法解决掉,所以他才会先来找到吉野,他生怕吉野出了这个小城——那日后他要找吉野就麻烦了——或者在这个城市里遇到不测——也许军部会找作为他不破真广唯一好友的泷川吉野麻烦,他前些日子已经隐隐有点觉察到了军方的活动。 “麻烦?”吉野听到这话反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反问道。到底犯人是谁呢,连拥有魔法的真广也觉得棘手呢?还是说,他的预感要成真了? 真广盯着饮料罐上那圈英文字母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是锁部一族的人,叶风的魔法无法窥探到凶手的样貌。能使魔法失效的,只有同样使用魔法的锁部一族才能做到。” 吉野擦干净手里的水迹,坐到真广对面,安静地看着他:“所以接下来你要前往锁部一族所在地?”原来是锁部一族啊!吉野的眼底闪过一丝丝的冷芒。果然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吗?!难道一切的源头不只是从真广捡到魔偶开始,而是从爱花酱有预谋的被杀害开始吗?那么,到底是谁授意锁部一族杀死爱花酱的?是这两棵树中的某一棵呢,还是更高层的意志? 真广晃了晃手中的饮料罐,将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不是我,是我们。”从今天开始,他不会放任吉野一个人行动了!如果再失去泷川吉野...他的人生...他甚至不知道他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了! 吉野垂下眼,淡淡地开口:“真广不怕我拖累你吗?毕竟魔法这种东西,我可不会。”啊,除去刚刚的试验。他想起刚刚与山本对决的场景,魔具虽说简单但还是需要掌握好时机与节奏。至于使用魔法——,吉野将思绪甩出脑后。 “把你放在这里我才不放心呢。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的女朋友交代?”“女朋友”一词刚刚脱口而出,真广便觉得气氛凝重了一些,他心里似乎也染上了一些这种凝重,好容易才将问题问完整,“对了,你女朋友没事吧?”这种时候,吉野是不是该陪他的女朋友去呢?他的心底不自觉地袭来这个问题,堵得他的心闷闷得难受。 吉野倒是笑着回答:“她在外地,没有经受黑铁病的袭击,所以没事的。”是啊,他的女朋友这一辈子都不会受到黑铁病的袭击。因为——,因为爱花酱早已经不在了啊!吉野的目光看向窗外,冷冷的夜幕中漆黑一片,脑海里不自觉地又闪现出爱花的笑颜,清冷的明媚的——,直直地占据了他的心神。 真广看了看面带恍惚之色的吉野,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便再也没有开口:“那就好。”吉野大概是在想他的女朋友了吧。 吉野回神,看向真广:“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真广却躲过他的视线——尽管这下意识的行为让他自己也迷惑起来:“明天早上。” “好,我去准备床铺。”吉野说着便要起身。他的父母早已在外县工作了很久,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居住,自然床铺也就只有一份,真广要睡必然要为他准备新的。只是他刚起身,手便被真广拉住,他疑惑地回头,像是在询问理由。 真广不理会他的疑惑,反倒是开口问吉野:“吉野,今晚我睡哪里?” “这个房间有大床,是我父母的,不过他们很久没有回来住了。”吉野指了指隔壁屋,又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回答道,“如果真广嫌弃的话就睡我的房间好了,我睡我父母的就成。” “一起睡。”真广拽住他的手阻止他的离去。 吉野转过身,也不计较真广拉着他的手。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淡淡地反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真广强硬地重复着,并要求吉野听从他的命令。 不破真广说这话的时候身躯有点细微的颤抖,他生怕吉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死去,如同爱花一样死在冰冷的角落,无人知晓。在这离去的一个月里,他曾经反复梦到过爱花死去的场景,梦里还是大片大片诡异的红色,不破爱花安静地倚在椅子上,血从她的身体里不断涌出来。他梦见自己颤抖地走上前去想要确认,只是在他快要碰到爱花的时候,爱花的脸又忽地变成吉野的脸!也是那样流着血,那样永久地死去,宛若安详的沉睡。他还记得自己硬生生地被这噩梦吓醒过好几次,每次想要冲回这个小城,却又不得不被现实束缚住——他必须先要确认前两个城市中绝园的果实飞向何处! 吉野感受到真广的颤抖,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询问。只能温声开口,企图安慰那个不知为何在恐惧的少年:“好。” 作者有话要说:汐然会告诉你们,其实这是他们同居第一夜么《你走开 ps.下章会有肉汤...虽然是清汤...但好歹是肉的说╮(╯_╰)╭(谁能告诉我,肉汤这种东西会不会被和谐掉?) 上了红字怎么破!!周更1.5w要死啊!!!没有存稿明天要去偏远地方没有网络怎么办!!!qaqqqq汐然已经处于休克状态了啊啊啊!!! 第22章 第二十幕 不大的房间里,日光灯闪着昏暗的光线——这座小城仅有的电力供应怕也是快消磨光了吧。真广冷冷地盯着头顶的那盏灯,心底思索着白天发生的事情,他侧着脸望向躺在一旁的吉野,面上冷冷的弧度终于有所缓解。并不大的单人床因为躺了两个人而显得分外狭窄——近到似乎一伸手就可以将那人揽进怀里。心底里蠢蠢欲动着这种**,真广不耐地皱了皱眉头—— 最近的自己,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他感觉到有种不讨喜的渴望在不知不觉中破土而出,而这渴望的源头正是身旁的那个人自己青梅竹马的好友泷川吉野! 真广再次将视线略略上移,认真打量起泷川吉野来,就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吉野精致的面庞此刻显出淡淡的弧度,姣好的眉峰微微舒展开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神情专注地盯着手机,那一团盈盈的光亮越发衬得他温润起来。他的唇瓣紧紧抿着,在灯光下泛出异样的光泽。 吉野的唇瓣会使人上瘾,真广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一件事,然后他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啧,长得这么诱惑人作死啊!真广在心底暗暗地骂了一句,又忍不住鄙视起自己来。话说这样的自己也真丢脸,竟会对吉野这家伙上瘾。真是——,他将视线收回,终于开口,用惯有的冷漠语气,企图掩盖自己的异样:“吉野,又是你女朋友的短信?” “是啊。”吉野听到真广的话,终于回过神来。他轻轻合上手机,掩去手机里那条短信“彼女:明天早上的约会不要迟到”和不破爱花巧笑嫣然的神情。他阖上眼,脑海中却经不住出现那天与爱花的约会和爱花那个清浅的吻来。“你要相信,一切都事出有因。”他轻轻地说出这句话,与脑海中的爱花同调。 “吉野你在说什么?”真广听到吉野的声音,禁不住出声询问。 吉野笑了笑:“没什么。”呐爱花酱,既然一切都事出有因。那么,今天上演的一切剧目,为何复杂到完全理不出因果联系,中间到底缺失了什么?你究竟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你的死亡将指引我们前往何处?他的目光沉沉地投向窗外,依旧只是漆黑一片。他发出一声叹息,这个城市,这个有着他们所有记忆的城市,也终将湮灭在时间里吧。 “呐,等灾难结束后。把她介绍给我吧?我保证不会对她出手的。”真广转了个身,正对着吉野,以便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收入眼底。 吉野侧着头浅浅微笑,语气里带出一些恍惚来:“好,我会好好把她介绍给你的。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也许是时候将自己是爱花酱的男朋友这件事告诉真广了。哪怕这份告知来得太迟了一些。 “吉野。”真广唤他。 “嗯?”他只是浅浅地应了一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真广有些独特的...温暖?也许是这座小城只剩两个人相依相伴,天生的王者也感到孤单了吧。所以敛去了所有的脾气,表现出温暖来?这恐怕不大可能吧。吉野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嗤嗤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真广好奇地往吉野那侧挪了挪,使得原本就不远的两人靠得更近了,近乎贴在了一起。吉野似乎发现了这一姿势的不妥,往里稍稍挪了一下以拉开彼此的距离。只是这一动作明显激怒了真广,顺带引发出了他压抑许久的渴望——他将吉野狠狠扯进怀里。 真广扣起吉野的头,狠狠释放了他心底的渴求。他吻向他,一手紧紧抱住他,如同倾轧了所有的思念。吉野在他的怀里开始挣扎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激烈地反抗他的王。这越发激起了真广征服的欲求,他翻了个身,将吉野压在身下,使得吉野无力动弹。他一手抓住吉野的双手,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命令道:“泷川吉野,我不许你反抗我。” 他的眼里闪着重重的欲念之火,亮得有点吓人。然后他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那份甘甜——身下的人没有再反抗。吉野安静地任凭真广的唇在自己的唇瓣上辗转反复,任凭这粗暴中带点温柔的吻扫过自己口腔的每一寸土地,他只是微微颤抖着——不是为害怕,竟是为享受!吉野终于承认,自己是那样享受着真广赋予他的亲吻,也许从今天在爱花酱的墓地就感受到了吧。所以,刚刚才会反抗不破真广。 这是不合理的!享受不破真广的吻,这是不合理的!这世界的因果都乱了吗!吉野听到自己内心的咆哮声,一阵强过一阵。面上却泛起朵朵的红晕,如同四月盛开的桃花,艳丽不可方物。连带着身体都因着过于沉迷这吻而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他羞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心底的咆哮越发强盛起来。 真广不满足于这吻,他将身躯贴紧吉野的身躯,慢慢向下移动,两具年轻的身体无比亲密地摩擦在一起,带给他异常清晰的触感,越发刺激得他的身心满是渴望!他渴望更多!他索求更多!他想要将身下的人狠狠占据!他将唇移向吉野的脖子,他将那人的喉结含入口中,轻轻啃咬起来——他无师自通地便学会如何取悦身下的那个人,顺带满足自己的**。 吉野感觉到真广的舌尖扫过他的喉结,带起一阵又一阵要命的酥麻感,噬得他的心魂如同电击一样震颤。他沉沦在真广给予他的崭新的快*感里无法自拔,嘴里发出不自觉的呻*吟声,平常淡漠的声音里竟带出甜腻难耐的语调,愈发刺激了真广。吉野的衣服因着两具身体的摩擦而微微扯开来一些,露出里面白嫩瓷滑的肌肤,散发出少年身躯独有的清香,真广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睛来。他的手轻轻抚上吉野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滑腻如同上好丝绸的触感让他经不住摸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他像着了魔一样看着这片光滑不顺眼起来,他低头狠狠啃啮那白瓷般的肌肤,他要在那片白嫩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嗯...啊!真...真广...”疼痛中掺和着一阵阵的愉悦感,吉野因受不住这种前所未有的刺激而忍不住叫出声来,他扭动着身躯似乎想要摆脱这种奇异的感觉,却不自觉地将身体更贴紧了真广一些。他的脸上因为这种感觉而呈现出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扭曲感,眼底氤氲出一片又一片的水花,他还在做着无谓的反抗——即便他的身体已经背叛了他:“不...不要...啊...” “吉野,吉野...”真广喃喃地叫着怀里那个人的名字,声音里竟是无比的沙哑,“我好难受...”说完这些,他的理智总算被拉回了一些,他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底的那份冲动,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半清明状态了。他再低头看了眼吉野,吉野满是红晕的脸上竟隐隐蕴着一些泪痕!他眼底仅剩的那些冲动顿时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 该死的,我对吉野——,我对他究竟做了什么?!真广的目光停顿在吉野裸*露的皮肤上,那里竟布满了他咬出的青青紫紫的印子!他像是想要遮掩什么一样,慌忙将吉野半开的衣服重新拢好,又理了理自己被蹭开的衣服,这才将视线移向吉野。 吉野此刻也被真广的动作惊醒过来,他默默地拢了拢稍稍有点乱掉的头发,擦去脸上因为过于刺激而不受控制流淌下来的泪痕——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被好友的不破真广吻出眼泪来!这才又习惯性地扬起一丝笑容,询问由来:“真广刚才是怎么了?” “大概是魔法反噬了吧。”真广情急生智,掰出一个理由,“最近感觉到体内的魔法因素有点不稳定。毕竟借来的东西总归是借来的啊!”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吉野,发现那人像是相信了这个理由,这才长出一口气。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吉野,“因为你的闪躲激怒了我所以我把你拉进怀里,因为你的唇太诱人了所以我忍不住亲了下去,因为亲着亲着上瘾了所以想进一步”吧?啧,也许自己真的是被魔法反噬了吧!要不怎么会觉得吉野这么诱人呢?!对,肯定是魔法反噬了!不破真广对自己催眠道。 “魔法反噬啊。”吉野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也没有再说什么,像是从心底真的相信了真广随意扯出的理由。 两人只是沉默了一会。最后真广开口:“呐吉野,我们做个约定吧?” “约定?”吉野有点惊讶地看向真广,他不知道真广又发什么疯了,忽然想起同他约定,“真广你今天真的没事吗?魔法反噬真这么严重?!” “啰嗦!”真广不知道刚才是不是魔法反噬——毕竟那一时的冲动也说不好是什么因素作怪,只是现在,他能明白是真真切切的他,掺不得半点假,“难道吉野胆小到连约定也不敢?” “真广,激将法对我不起作用。”吉野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过,你要同我约定什么?” “好好活下去。”真广认真地盯着吉野,“尽一切所能活下去。”他有预感,前路并不平坦。也许他们都会为之付出生命——只要一想到吉野会死去,真广便揪心地难受起来。 冰冷的尸体他不破真广已经受够了! “我答应你。”吉野忽的笑了出来,“真广也请你遵守约定。”吉野盯着真广,猛的想起白天与山本做的交易。呐真广,这个约定,也是我想要同你说的——好好活下去。 “好。”真广点头应允。 只是在很多天之后,当吉野站在不破家的大厅内,再度回想起这个约定时,唯有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他们似乎总在约定着某些事情——不破爱花同他也好,他同不破真广也罢——然后食言。然后再约定,然后再食言。如此循环—— 约定这种东西,到底有多少分量呢? 作者有话要说:汐然问了群里的人,他们说没人举报就没事。 话说,乃们敢去举报么!赶去举报之后都没肉了!! ps.昨天赶死赶活赶出3章,脑细胞完全死光了,我都放在存稿箱了。汐然要出去4~5天,预计30号回归,可能有一天不能更新。一大早来更新,很勤劳有木有=3= 第23章 第二十一幕 “我们要怎么过去?”站在被军方轰炸掉的断桥边,吉野发问,“用魔法吗?”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和真广迈上了前往另一个城市的旅途。真广昨晚通过魔法观测得出,那个城市即将孕育出绝园的果实,所以他们必须在果实飞走之前赶到那里,以便确认它飞走的方向,进而推断出锁部一族的所在地——据锁部叶风的话来说,再弄清几个果实的飞行轨迹就能从交汇点上找到锁部一族。 “嗯。昨天你有没有用过魔具?”真广凝视着这被炸得无比狰狞的断裂处,又目测了一下对岸的距离,有点担心地问道。 “用过。”吉野接过话头,“我昨天从真广家出来的时候尝试了一下,心里想着万一有突发事件也能从容对待。”吉野面不改色地说着谎。他隐瞒了昨天黄昏和山本的那次对峙,还有那险而又险的交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真广知道的好。他低垂着头,不让对方窥探出他的所思所想。 “那就好办多了。”真广倒不疑有他,细细和他讲解起使用的要点来,“你只要在心中默念‘高速移动,到对面去’就可以了。魔具上已经被下达过魔法指令,只要碰触和默念就可以生效。” 吉野照着真广的话在心中默念,场景再次重演,他消失在原地,下一秒身形堪堪出现在桥的另一面,他急忙向前走了几步稳住身形。然后不破真广也随之出现在他身侧。 “没想到魔法还挺好用的。”吉野看了一眼对岸,侧着头笑着说道,“至少单凭人力是过不了炸成这样的桥的。”只是没想到,我终究也是步上了这条路。不过也好,至少能留在真广身边。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真广一眼。 “魔法也有不好的地方。”倒是真广在一旁否定了一句,他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疯狂。他的目光顺着吉野松松围着的墨绿色围巾滑进去,轻易地便捕捉到了那些青紫的红痕——隔了一个晚上,那些痕迹没有消褪反倒更为明显了。其实,用魔法是可以消去那些印记的,只是不知怎的,真广更喜欢吉野身上带着这些印记,所以他便悄悄隐瞒了这种用法。 吉野闻言倒是冷冷瞥了一眼真广,他的目光里不自觉带出一些嗔怪。他看见真广望向他脖子的视线,顿时明白了那人心里在思索什么。只是终究拿不破真广没办法,他只能掩了掩暴露在空气中的痕迹,淡淡地发问:“那么,我们现在要往哪个方向走?”魔偶一直挂在真广脖子上,与叶风联系的自然也是真广。 啧,真是无趣。真广将吉野遮掩的动作收入眼底,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冷哼。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当先朝着左边走去。“跟上!”真广微微侧了侧头,命令吉野。吉野无奈地叹息了一下,他不知道真广好端端地又发什么脾气,只能听从他的吩咐追上他的脚步。 他们在黄昏的时候终于抵达那座既定的城市。大片大片橘红的云彩照得这天地分外的妖娆,天空中有乌鸦低低叫着飞过,带给人一丝不喜的预感。整座城市在这片红色中昂然矗立,显得分外瑰丽和冷清。是的,冷清。除却偶尔过路的飞鸟,没有半点的声音,安静到诡异。 “我们还是来晚了吗?”吉野望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群,面上隐隐带出一些悲悯。那些人的表情凝固在黑铁病袭来的前一秒,他们显然已经彻底变成黑色的金属,再无半分救治的可能了。 真广微微闭上眼,他的周身散发出蓝色的魔法元素,那些元素以他为中心向整个城市蔓延开去。他感应了一会儿之后,收回那些元素,对吉野说:“绝园的果实还没有飞走,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往这边走!”说着,他便当先朝着城市的东北角跑去,跑着跑着还在半路上用起了高速移动的魔法! 吉野轻触魔具,也发动了魔法,紧紧跟上真广前行的步子。然而即便有魔法,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行到半路的时候,他们看见大批大批的扬羽蝶漫天飞舞在空中,然后巨大的果实飞起,朝着东方快速掠去。吉野的视线被果实吸引,他停下脚步目送它的远去。 那巨大的果实似乎又感应到了吉野的存在,它在空中完成了高难度的动作——它猛地转了一个身,将有眼睛的那一面对准吉野的方向,然后又露出一丝笑意!吉野甚至还感觉到了果实微微颤动,就像是在同他点头致意!随之而来的又是那阵不明原因的剧痛!只是这一次仅仅是一闪而逝,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酝酿痛觉,脸上也只是苍白了一下就回复过来。 果实渐渐在天幕中远去,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吉野目光深沉,淡漠地盯着果实消失的那片天空,心思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起伏难定。果实竟又朝他微笑!一次可以说凑巧或者眼花,两次他怎么还能归之于巧合,更何况这一次绝园的果实还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而且伴随着果实的升起,自己相应地也会产生剧痛,果实飞走,剧痛则消失。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自己都注定是这乱世剧幕中的一角吧!那么—— 绝园之树,你到底希望我扮演什么角色? “啧,还是没赶上啊!算了,好歹也是看清了它的轨迹,也算没白跑!”真广目送着果实远去,记下它飞行的路线,这才笑着同吉野说,“我们去找个地方休息吧。”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沉下来。那片橘红似乎被果实带走,所有的光线都被收敛起来。吉野终于收回自己的视线,冲真广露出一个笑容,轻声应答:“嗯。” 然后他看见真广随意推开了街边一家房屋,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吉野跟在他身后,不咸不淡地调笑道:“我说真广,你还真是随便啊。这毕竟是有主的屋子啊,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进去不太好吧?” “人都死光了,去哪里打招呼?况且我们这只是废物利用,难道说吉野想露宿街头?”真广满不在乎地反驳道。他进了屋,又打开灯,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拉开来便喝了起来,“真该庆幸这里的供电系统正常啊。不然这种大冷天——,啧!”吉野无奈地看了真广一眼,没有说什么,也拉开冰箱看了看。唔,食材倒是挺丰富的,看来今晚可以有个丰盛的晚餐了! 真广拽了拽衣服领子,感觉身上有点黏糊得紧,大概是使用魔法过度而导致的吧。他冲还在研究冰箱的吉野大声喊道:“吉野,我去洗澡了!”说完,便朝着浴室走去。 “你还真是会享受啊!”吉野闻言也回应了一句。只是,答复他的是真广推开浴室门的声音和接踵而至的哗哗的流水声。他摇了摇头,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随即取出冰箱里的所有食材,抱到厨房开始准备起晚餐来。从小吉野的父母就经常出差不在家,由于吃不惯外面的食物,他便养成了自己做饭的习惯。而且,他对吃食也算挑剔,所以做起食物来分外的专心。 所以,真广从浴室出来就是这样一幅美好的场景:少年在灯光下神情专注地盯着放在砧板上的白菜,修长的手指握着菜刀的柄飞快地切着,不时还张望一下锅子里汤水的情况。他将砧板上切好的白菜放入锅子,盖好盖子,随即全神贯注地等在一边——甚至连真广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都毫无所知。 “吉野也不是挺随便的么。就心安理得地在别人家里做起晚饭来。”真广凑近吉野的耳朵说了句话,又探出头嗅了一下味道,笑着继续,“不过好香啊,我都不知道吉野的厨艺这么好。” “你好端端地忽然出现干什么!”吉野猛地颤了一下,真广那混蛋又专挑他的敏感部位玩!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淡淡地回答,“反正食材空着也是浪费么。不是真广说的‘废物利用’么!” “哈哈哈!那我就等着吉野的爱妻晚餐了!”真广察觉到吉野的反应,很是满意地大笑出声,并且毫不留情地占着吉野的便宜——即便是口头的。随着彼此越来越亲密,他愈发喜欢显示对吉野的亲昵感,虽然原因暂时不明——他曾经花过一小时去探究无果后,便再也没有浪费过这个脑细胞。 吉野闻言只是淡淡地勾起一抹笑容,轻轻吐出一句话:“那么真广,你就不怕我在这爱妻晚餐里加点什么料么?比如——这个?”吉野掏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白色的粉末轻轻撒进去。 “啧!不就调笑你一句么,吉野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腹黑了!”真广急忙扑上去夺下吉野手中的小瓶抢救晚餐,可是终归是晚了一步,还是有一些粉末洒了进去。“吉野你放的是什么?” “安心,不是毒,只是盐而已。”吉野浅浅地微笑着。 结果,两人吃了一顿咸死人不偿命的晚餐。真广更是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在吉野煮饭的时候招惹他。=w= 作者有话要说:汐然写着写着就写欢乐了有木有啊哈哈,见谅偶尔一次的抽风~ 下章就回归正题~=3= 咳咳,其实汐然想问下,写玖枢兰和朽木白哉的cp会不会遭人喷。。 第24章 第二十二幕 凌晨,晨光微醺,吉野从噩梦中醒来。 梦中大批大批的扬羽蝶破空而出漫天飞舞,巨大的裹满铁锈的果实猛地张开眼睛,紧接着飞快地挣脱铁链飞向远方。然后他听到有人站在高处高声感叹:世界已然脱节。啊,这该是怎样一个被诅咒的因果啊!没想到我居然是为了修正它而诞生于世! 这声音模糊中带着无尽的沧桑感,背影也隐隐带着熟悉感,到底是谁呢。梦中吉野想努力靠近以便更好地看清说话之人的面貌,那人却像是发现了他的窥探一般回过头来。在定睛一看弄清那人是谁后,吉野的瞳孔急剧收缩起来,面上也显出无法掩饰的惊愕来,像是难以消化这个不合理的事—— 那个高声感叹之人赫然就是长着同他一般的容颜! 然后,那个人顿了一下,冲他露出浅浅一笑,并轻声说道:“你终于来了。” 吉野猝然从梦中惊醒。 你终于来了。那声音还萦绕在他的耳边,不绝于缕。吉野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缓缓直起身来,用手拭去额头冒出的层层冷汗。是白天那果实妖异转身的冲击太强烈了呢?还是真有其事,所以托梦于他?这个梦境太过诡异,带着某种强烈的预示性。吉野想起白天那诡异的场景和那不时发作的剧痛,顿时觉得这梦境可疑起来。难道是某种意志传递给他的信息? “做噩梦了?”旁边传来真广的声音,将他从思虑中惊醒过来。真广的声音冷冷的,不像是才刚刚醒过来的样子。 “真广怎么也醒着?”吉野有点诧异地回过头,就对上一双眸子。不破真广猩红的双眼在黑暗中显得愈发熠熠生辉起来,更加散出一种噬人心魂的魔力。他凝视着吉野,目光里隐隐带出一丝担忧——吉野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错,真广怎么可能会担心他! “随着使用魔法次数的增加,身体不知怎么回事变得越来越不需要睡眠了。”真广伸出手,在黑暗之中,那双手竟泛出莹莹的白光来,“每天都只需要浅睡就好,说不定以后连七情六欲都要去除干净了!就像个怪物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行动,去看清这个世界的源头有什么,去看清所谓的理究竟在何处!”他说着说着声音也透出一股阴冷,那双嗜血的眸子变得越发的妖异起来。他望向微微破晓的东方,那目光竟是想要将这天幕撕裂开来,以便寻找他想要的理来! “怪物什么的——,我也会变成那样的吧。”吉野淡淡的声音响起。他的目光也紧紧跟随着真广看向东方,墨黑墨黑的天空依旧沉静,欲晓不晓的天色看不出半分不详的端倪。几缕晨光破开这黑暗,慢慢渲染出光明来,开始驱散夜晚的寒冷。那里是绝园的果实飞行的目的地,这也就意味着召唤绝园之树的锁部一族大致也处于那块土地了! 真广听到吉野的话,心头也涌出几分歉意,他遮掩性地略略为自己辩解了些:“是啊。可是吉野,我并不是故意想要将你卷入其中的——”真广的话说到这便被吉野含笑的目光堵在喉头。是啊,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而且,将那人困在那座小城里才是自己所不愿的吧。反正索性有自己陪在吉野身边—— 左右只是为他赔上这一辈子罢了! “就算真广不让我一起来,想必我也会自己过来的。”吉野敲了敲戴在手腕上的魔具,那魔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吉野眯着眼睛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神情专注,像是要搞清内里的构造一样。之后才笑着继续说道:“真广以为我会安心让你一个人去拯救世界?别开玩笑了,作为你唯一的好朋友,拯救世界这种名留青史的好事怎么着也该算上我一个吧!”真广,我怎么安心让你一个人涉险!明知前路是千难万险,你要去,我自然也得陪你去!更何况,这当中还涉及了杀死爱花酱的凶手!吉野面上淡淡的,心底却在补充着。那个人,别说是你,就是我也决计不会轻饶的! 他微微合上眼,脑海中爱花酱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她说:“吉野先生,请你和真广好好相处。能和他成为朋友的人,也只有像你这样的了。”能和真广成为朋友的,也就只有我这样了...吗?吉野的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悠悠叹息一声。 真广听到他的叹息声,反问:“在想什么?”听到吉野的叹息声,他的心底无端地便生出烦闷来。那股烦闷压在心底慢慢膨胀起来,搅得他胸口闷闷得难受。 “在想女朋友啊。”吉野回答,理所当然的语气,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想起她说的话,要我‘好好和你相处’。”说话,他将目光凝在真广身上,心底暗自叹息。爱花酱,我会遵循你的话语,好好与真广相处。哪怕赔上我的性命,我都要将他从这乱世中平安带出! “啧,你的女朋友居然认识我?!”真广的心底忽的不平衡起来,口气也越发冲起来。凭什么吉野的女朋友知道他,而他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吉野索性支起身子和真广面对面聊起来了,他还捉黠似的冲真广眨了眨眼睛:“是啊。还对你很熟哦——”呐爱花酱,不知为何我的体内忽然积存起一种破坏因素,它们压抑太久,它们如同暴风雨肆虐在心底。我想将这和平的表象统统破坏掉,我想将这层薄膜撕扯干净,我想要毁掉一切—— 可是这是不合理的吧!看,我也被这世界改造成了一个不合理的存在! “是我认识的人?”真广盯住他,穷追不舍。谜底,在这一刻似乎就要揭晓!他开始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连身体都不为所知地颤动起来。 吉野垂下眉眼,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然恢复如初:“真广还真相信啊!我是骗你的哦!”不可说不可说,吉野将那个快要冲口而出的名字死死咽下,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不能将这微妙的平衡在此刻打破。 “切!”真广发出一声冷哼,翻了个身,背对吉野,像是不屑与他再次交谈。心底微微失落的同时却似乎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在紧张什么呢?他询问自己,却无法得知答案。 吉野轻笑出声,这样的真广,其实也挺可爱的?有一瞬间,他竟这么认为。他再次看了看东方,晨光已经愈发明显起来,天幕渲染上那种淡淡的光亮,已经转为深沉的蓝色。他终于收起玩笑,谈论起之后的行程来:“真广,接下去我们该去哪里?” “先去下一个城市,查看绝园的果实。如果能确定那个城市中果实飞行轨迹的话,我们就能精准地定位出锁部一族的所在地了。”见吉野谈论起正题,真广也压下心底的不爽,一脸严肃地回答。 吉野问:“之后就直接前往锁部一族?” “不,在前往锁部一族之前我们先要拿到一个最重要的魔具。”真广转过头来直视吉野,“那个魔具据说可以引发绝园之树的暴动,而锁部一族无人可以阻止这种暴动,只有锁部叶风才能阻止。所以,到那时候,他们就不得不让锁部叶风回来!然后,杀害爱花的凶手就可以现形了!”他等了那么久,也不缺那么几天了! 吉野静静地望着真广——哪怕时隔一年,那人还是全身全心的复仇!他开口:“真广你一点都没有怀疑过那个公主吗?”你竟是完全相信锁部叶风所说的一切吗?万一万一那个公主无法履行诺言,又或者是中途出了一些岔子,你又将如何处理? “只要目的达到不就好了吗?”真广冷冷地回答,“世界会变成怎么样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要知道爱花是被谁杀掉的就可以了!我只需要讨还一个‘理’出来!” “可是——”可是你会为此赔上性命也说不定啊!吉野欲言又止。他知道,就算他将这句话脱口而出,真广也肯定会满不在乎地回答“那又如何”吧—— 那人最心爱的人儿已经离去,他的生命除了报仇并无存在的意义! 吉野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那个“讯”,看来还是需要借助军部的力量啊!他心下慢慢思索着,脑中已经勾勒出一个完整的计划来。他只需静等时机来临即可。 窗外,晨曦终于冲破天幕,将整个天空照射开来。太阳也隐隐露出一个头尖儿来,不遗余力开始挥洒起光与热。寒冷褪却,是时候出发了。 “我们走吧。”真广也没有询问吉野话中未完之语,只是望了望天色之后开口道。 “嗯。” 然后他们起身,收拾好背包,走出这个留宿一夜的屋子—— 他们必须向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爱花酱神马的出场少了啊,必须加点戏码对不对~ 一路行走,一路回忆嘛! ps.文案变了,不过也是暂行版,手机神马能该文案能修改章节很了不起了。1月30号我回来之后文章会大修,欢迎大家提意见=3= 第25章 第二十三幕 “泷川君。你和真广是怎么认识的?”静静放在一旁的魔偶里清晰地传出锁部叶风的问话,“很难相信你这样的性格会和不破真广成为好朋友呢。” 吉野神色瞥了一眼身旁的魔偶——从这木质的玩意儿里无法窥探出叶风说话的神情,随即他又淡漠地看了一眼真广离去的方向,总算开口回答:“这个说来话长了。总之用一个词语概括就是‘孽缘’。” 天亮的时候,泷川吉野和不破真广顺着马路来到这里,却失去了下一个城市的坐标。空气中隐含的魔法元素暗示有人在前行路上动过手脚,使得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无法寻找到正确的路径。于是,真广便主动说要去前面勘察下地形,顺带解决一下道路问题,留下吉野在原地等他,他还顺带将挂在脖子上的魔偶随意丢给吉野,说是要给吉野留着保命。想到这里,吉野便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面上浮现温暖的神色。那个人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呢!明明自己才是更需要这个魔偶的吧! “说来听听?”很显然,吉野的话激起了锁部叶风的兴趣。 “还是小学的时候吧。某次真广被车撞了住进了医院,班主任需要有个人同他一起去探望,结果全班愣是没人愿意。锁部小姐你也知道的,真广那个臭脾气——,”吉野顿了顿,脸上露出少许欢愉的神色,“自然是没人愿意的。于是好死不死便挑上了那天值日的我。” “然后呢?”叶风饶有兴致地追问。 “然后啊...”吉野的语气里也开始带上了一点恍惚,在追忆的过程中他似乎也回到了那个时点,“然后那家伙居然胁迫我帮助他破案。他说他是被人故意撞的,又不想让他家人知道,所以就要求我帮他搜集资料。我为了尽早摆脱他,也是一头脑热地扎进了那个案子。最后成功地将犯人揪了出来。最早兼职侦探这一行当的,想必就是从那时候起的吧。” “然后你们的友情就这样开始了吗?”锁部叶风似乎也被这个故事所吸引,出声打断吉野的回忆。 “那时候我躲他还来不及呢,哪来的什么友情。”吉野说到这里也笑出了声,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只是那家伙似乎就认定了我。时不时过来胁迫我。锁部小姐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性子是奈何不了他的。于是也就只能虚构一些‘不破真广好人好事传’之类的来报复了。在我的感染之下,全班同学都知道了他的‘善行’,这使得真广很是恼火了一阵子——” “还真像是泷川君会做出来的事呢,那之后呢?真广有没有一怒之下揍你一顿?”魔偶里传出叶风“咯咯咯”的笑声,她忍不住好奇发问。 “那倒没有。其实真广这人虽然不讲理了一些,对他认定的人还是很维护的。就像我,就像——”吉野的表情微微沉了沉,“爱花酱。” “爱花酱?”叶风重复了一遍,“是不是被残忍杀害的不破真广的妹妹?” “是啊。”吉野回答道,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久留,匆匆继续前面的话题,“那之后,我就不知怎地和真广成了好朋友了。彼此唯一的朋友。导致我的风评一直不好,除了女朋友都没有女人愿意接近我!”谈到这,他的怨气也挺大的。说到底,他的青春全被不破真广给葬送了!当然,认识真广也有好处的,至少他的生命中开始有了阳光——不破爱花。 “泷川君的女朋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她啊,是一个性格很恶劣的女子哦。”吉野想起不破爱花毫不留情的诋毁和清冷的笑容,“脾气又坏口上也不留情——,但是我很爱很爱她。”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近乎呢喃。他是如此思念那个女子啊! 叶风顿了顿,她直觉地感到魔偶对面的那个男子说出这话时是如此的悲伤。她想安慰吉野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只能徒劳无功地说着:“那也很好啊。”然后,她像是匆匆想要岔开话题:“呐泷川君,我们都这么熟了,以后我叫你吉野怎么样?你也别老是锁部小姐锁部小姐的,叫我叶风就好啦!” “好的。叶风酱。”吉野却并未因为叶风的打岔而减少对爱花的思念,反而那思念越来越强盛,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终于开口,“呐叶风酱,人死了是不能复生的吧?魔法办不到的吧?” “魔法不是万能的。”叶风开口,不知怎地竟带着一点苦涩,“人死自然也不能复生。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是吉野你提出这个问题,而不是真广。” “我早就该知道的——,”吉野淡淡地说,“我早就该知道的。奇迹什么的,有才是不合理的。真广怕是洞穿了这世界的因果,才会清楚地明白一切皆为不可能,所以根本提也不愿提的吧。而我,我终究还是怀着一丝奢望,奢望爱花酱能够重新活过来啊。”他的眼底闪着淡淡的失落,有股心酸从心底慢慢脱离上升,直至鼻喉,刺激得他差点落下清泪来。他伸手抹去眼底那层水雾,脸上重新挂上浅浅的微笑。 “吉野,你为什么那么想复活不破爱花?”叶风在那头询问。她的心底盘旋出一个猜测,那是属于女人的第六感。 “因为...”吉野目光晦涩地看了一眼远处,真广还未回来,他终于吐出那个答案,向叶风,“因为我的女朋友就是爱花酱啊!”呐爱花酱,你知不知道,有些秘密只有一个人慢慢品尝,那些孤独渗入骨髓,那些寒冷如影随形,是会让那个人疯掉的?他就近乎疯狂了呢! “那不破真广那里——?”吉野明显听到魔偶那侧叶风惊呼了一声,隐晦地询问。 “我们是瞒着他的。怕他知道了要暴打我一顿。”吉野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头发,将悄悄垂落至眼前的额发理顺,“不过,我答应真广,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会将女朋友好好地介绍给他。”他在“好好地”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让叶风无端地难受了起来,无法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头,吉野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所以,我希望叶风酱暂时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好。”那头的叶风望着蔚蓝的海水和浅浅的波涛,轻声应答。 “在叶风酱眼里,绝园之树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吉野将话锋一转,移到乱世的源头绝园之树上来。 “是破坏世界的罪魁祸首。必须根除。”斩钉截铁的声音,这是来自锁部叶风的信念。 “是吗?”吉野轻轻地笑了,意味不明地反问着,“那么叶风酱拥护的始终会是始之树了?哪怕始之树有错在先?” “我锁部一族的使命就是维护世界的理和因果。如果始之树真的有错,我作为它的代理人自然不会姑息纵容!”谈到正义和理,叶风开始激动起来,“但是吉野,你最好为自己的话负责。始之树是不会做出有损世界的事情来的!”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无故诋毁始之树,哪怕那人是她的同盟! “说的也是呢。”吉野含糊地揭过这个话题,“叶风酱,我们能相信你吗?”他要弄清他们是不是真的处于同一个战线,多争取一份力也算为日后多一份保障。最近,随着越来越接近锁部一族,他心底的某种不祥预感越来越浓烈。 “当然!” “那么,希望你也能相信我们并愿意在危难的时候帮助我们。”吉野将目光投到东方,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似乎稀薄了一些,真广是找到了前行的路了吗?正想着,视线忽然捕捉到真广疾行而来的身影。他看了一眼真广的身后,有点焦急地询问:“真广,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没有,我是担心这里会出什么状况。”真广的嘴角不易觉察地撇了一下,将地上的魔偶拿过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啧,吉野这家伙倒是清闲!在他辛苦勘察地形的时候和锁部叶风那女人聊得倒是挺畅快!哼,亏得他还急急忙忙地用魔法飞奔过来生怕那人遇到什么危险!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有叶风酱的保护,我哪还能遇到什么危险啊。”吉野闻言倒是笑得一脸的风淡云轻。 切!叶风酱叶风酱叫得倒是亲热啊!他才离开了一会儿就从“锁部小姐”变成了“叶风酱”啊?!这速度都赶得上魔法了!这个认知使得真广愈发的不悦起来,还在心底嘲讽了几句。他臭着一张脸紧紧抿着唇不做应答,只是直直地盯着吉野,试图从他脸上窥探出一些什么。 吉野被真广不加掩饰的目光弄得有些慌乱起来,他微微侧了侧头避过真广的视线,询问:“怎么了?”他似乎没有招惹真广吧?他仔细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话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就放弃了。 “魔法已被破除。我们应该出发了。”真广大致说了一下结果,语气却越来越冰冷,最后他冷冷地命令吉野,“跟上!”真广当先朝着东方走去,他也知道自己这脾气发得没由来,只是耐不住心底那股无名之火—— 该死的,谁能告诉他他到底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亲爱的真广,我能告诉你你怎么了《你走开 叶风酱正式出场~下一章锁部一族也出来了(存稿到此结束) ps.其实我在犹豫要不要写下卷。上卷预定写到五十幕,咳咳…要不咱们悲剧收尾行不… 第26章 第二十四幕 他们沿着荒凉的马路径直向前走着,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姿势——不悦地紧绷着一张脸的不破真广在前,一脸淡漠无谓的泷川吉野在后——沉闷的气氛在他们周身蔓延开来,却无人打破——包括魔偶另一头的锁部叶风。时间在这一路走得分外漫长,似乎在经历几个世纪之后,他们终于抵达既定的小城。那里,藏有足以引发世界毁灭的魔具。 迈进与他处明显建筑风格迥异的小城,他们还未走上几步,便迎面遇见一个男子——看那架势,显然那人是为他们而来。他们停下脚步端仔细详来人:浅灰色短发紧紧皱起的眉头中等身材黑色西装与蓝色领带——似乎与最普通的上班族无异——只是他安静地站在偌大的城里挡住他们的去路,便显得可疑起来。吉野微微蹙了蹙眉峰,他的视线落在男子冷峻分明的脸庞上——那里竟刻着奇异的蓝色箭头纹身,从额头出发穿过眼睛直抵脸颊,越发衬得那人诡异起来。 那男子望着那两个并肩而来的少年发问:“少年们,你们因何而来?”吉野依旧默不作声,只是盯着他的瞳孔不自觉微微收缩起来,从男子周身洋溢着的浓郁蓝色魔法元素来看,那人的实力很强!想必在锁部一族中的地位也很高——这判断来自于锁部叶风的话,她告诉他锁部一族沿袭了丛林法则,力量决定一切。 真广却不管这么许多,只是嚣张地朝着男子喊道:“受人之托前来拿取寄存之物。箭头男大叔你又为什么堵在路口挡住我们?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 “箭头男大叔?好狗不挡道?”吉野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连说话都是咬牙切齿带着隐隐恨意的了,“臭小子,别以为你们有公主大人撑腰就了不起了!别忘了,那位公主大人现在可是自身难保呢!当下掌管锁部一族的可是左门大人!”他禁不住无力地摸了摸额头,只要真广开口,就算不打架也要打架了!——大概,受得了不破真广的也就只有自己了吧! “喂,锁部叶风,你的权威被挑战了!”真广听到这话并没有露出男子想象中的慌张,反倒朝着魔偶幸灾乐祸地说,“这位大叔到底是谁啊,看起来似乎来者不善啊!喂,是不是你不小心露了什么马脚,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在这里堵住了我们!” “不可能!那地方他们绝对找不到!”叶风对魔具的隐藏地倒是自信满满,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实力立军力状,“我要是连这点都确定不了,还当什么史上最强的魔法使!那人是锁部哲马,虽然性格狂妄自大,却是锁部一族有名的高手,真广你们要小心了,别在这关键的地方栽了!” “狂妄自大,那岂不是和真广一样?哎哟,他乡遇知音啊!”一旁的吉野忽的插了一句话,毫不客气地调笑不破真广。真广闻言瞅了一眼他,低低“切”了一声,却也没有否认,更没有反驳。 “无知的少年们,让我来告诉你们吧,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锁部哲马猛然露出一个热忱的笑容,眼神里带出无限狂热的崇拜,毫无疑问他是锁部左门最虔诚不二的信徒,“一切功劳归于左门大人!左门大人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人出来搅局,所以在每一个有绝园的果实的城市里都布下了锁部一族的眼线,只要你们一出现我们就能得知所有动向!” 真广掏了掏耳朵,又将手放到嘴边,吹了吹指甲。他无视掉锁部哲马所有的溢美之词,不耐烦地反问:“啧,那个叫左门的还真是碍眼啊!说吧,大叔不辞辛苦来找我们到底有何贵干?” “左门大人想请你们去锁部一族‘喝茶’。”这个少年,竟然敢对左门大人不敬!如果不是左门大人特意吩咐一定要对客人礼貌有加先礼后兵,自己早就替左门大人收拾这个不开眼的少年了!哲马强压下暴跳而起的青筋,还不得不努力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表情。 “喝茶?怕不止是喝茶这么简单的事情吧?”这次是吉野开的口,他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没有表情那么客气,“锁部一族我们是一定会去的,不过不是现在。”这鸿门宴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吧!还真当他们是无知孩童么!吉野在心底淡淡地想着,面上却巧妙地隐藏起所有嘲讽的意味。 闻言,哲马的脸顿时阴冷了下来:“那可由不得你们了。”他打了一个响指,清脆的声音还未落下,就从周围涌出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来——显然是锁部哲马的手下——将他们团团围住。 真广侧着脸问吉野:“吉野,准备好了吗?”他舔了舔略微有些干燥的唇,猩红的眼眸里闪烁着嗜血的光亮。真广紧紧盯着眼前的那些人,就像盯着他的猎物,只待一声令下便开始尽情厮杀!他早就看那个狂妄的男人不爽了! 吉野露出一个笑容,口上微微抱怨了一句:“和真广在一起就得时刻做好打架的准备啊。”他与真广背靠背,冷冷凝视前方的敌人——这是他们战斗的时候所独有的姿势,他们已经习惯于将背部交给对方。 “少年,你们现在还不愿意接受左门大人的邀请吗?”锁部哲马似乎还不死心,再次询问。万一左门大人发现他没有尽力——,他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真广莫名其妙地看着明显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箭头男,一脸的不屑:“废话这么多,要打就打。”说着,他便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出乎他意料的是这裹着红色元素魔法的一拳竟没有打实,撞到了蓝色元素魔法形成的防御罩上。 切,有了魔法连打个架也变得麻烦起来了!真广“呸”了一声,用拇指大力在嘴角抹了一下,禁不住在心底暗骂。就在这档口,从侧面同时攻击过来几个人,他一时招架不住,在经受最初的几拳后防御罩“咔嚓”一声便破碎了。他硬生生承受了后面几拳后,嘴角开始流下一丝血痕。 切!他狠狠抹掉血丝毫不犹豫地又冲了上去,在逮着一个空隙击飞一人后,又顺势铲飞一个从侧面攻过来的人。这一刻,一直在观望的锁部哲马一个瞬移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真广上空,重重朝着他的头顶袭来。由于事出突然,他只来得及微微侧了一□,虽险之又险避开,脸上却不可避免地被刮出一道伤口,血汩汩地从伤处流出来。他正准备擦去,忽然一道绿到发黑的光芒落在伤口上,那光芒渐渐析出银白的因子,然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真广看了一眼吉野,只见吉野冲他扬了扬套在手指上的魔具。他大声道了句谢换回吉野浅浅的侧目微笑。 “叶风,准备好了没有?!”真广再次用魔法防御掉锁部哲马的重击之后,忍不住冲着魔偶大声摧促。该死的,这攻击怎么没完没了! “好了,可以了!大树中的大树哟,位于起始的起始之树啊——”随着叶风的魔法咒语声,真广也开始缓缓吟唱起来,两人的声音交合在一起产生一种别样的韵律美,“听吾之言传吾之令,全方位防御!”随后,在真广和吉野的面前竟静静地悬浮起一层粼粼的闪着湖蓝色光泽的光幕,正巧有锁部一族的族员攻击过来,打到这看似脆弱的光幕上,一下子竟连那人自己的防御都全数抵消,倒飞出二三十米去!——这光幕竟如此厉害! “快,吉野,这边!”真广拉起明显还震惊于眼前这场景的泷川吉野,周身快速地涌出红色魔法元素,使用了一个“高速移动”。吉野在真广拉过他的手的那一瞬间清醒过来,他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所有的惊诧,手往包里摸出一个事物——居然是烟雾弹! 吉野缓缓松开抓着那颗烟雾弹的手,那烟雾弹便直直地朝着向他们追来的锁部一族的方向投掷过去,随即在地上炸开一朵灿烂的灰色花朵来,而锁部哲马受制于烟雾弹带起的浓重烟雾不得不停下追赶的脚步。看到这一幕,吉野勾起一个清浅的笑容,冲着哲马的方向低声说了句“后会有期”,然后两人便飞快地消失在烟雾中。 待到烟雾褪尽视线恢复清明,原地哪还有那两人的身影!看来自己是失去一个得到左门大人夸奖的机会了。锁部哲马冷冷地盯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不甘心地“切”了一声。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来:“少年,我们会再见面的。” 锁部哲马朝着手下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然后那些人缓缓退下,渐渐隐进黑暗中。四周终于恢复平静,唯有清冷的风呜咽在这寂寥的小城,像是在诉说着不久前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激烈战斗。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有亲会问魔法元素颜色的问题,咳咳,我还没修改前文(乃们就当我修改了吧= = ),修改后的前面会提到,真广的魔法元素是红色的,吉野是绿到发黑的,锁部一族都是蓝色的(包括叶风,按实力分浓与浅)。 咳咳,我能说写着写着我就萌上了锁部哲马和锁部左门这cp么。。忠犬受vs傲娇攻神马的>/////< ps.文案修改了n次,这次终于定下来了。咳,亲们可以去看看。我决定还是坚持自己擅长的文艺风。 pps.谢谢紫月酱和bell酱的地雷。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前进的动力。求收藏求点击求评论求地雷求包养专栏总之各种求~《你够了 ppps.越来越对自己脑内所构建的宏大故事没有底起来,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真的有这份耐心并能力去徐徐讲述吗?一点点涌出来的情节让我无力下手的感觉,故事支离破碎。越来越对这文没信心起来了...:-( 第27章 第二十五幕 夜晚,他们宿在森林深处。这是一处开阔的高地,周围高大挺拔的林木将这一片土地团团包裹,想来就算是锁部一族也很难轻易找寻到。吉野瞥了一眼不知在思虑什么的真广,也不禁陷入沉沉的思索中。 这一天的旅程堪称激烈与精彩的对撞。先是在路上发现了锁部一族的魔法痕迹,又趁着锁部叶风沉浸在他与真广的故事的时候不着痕迹试探了一下她对于那两棵树的看法,接着好不容易达到了藏着足以一举搅乱局势的魔具的城市,却偏偏又遇到了正等着他们的锁部哲马!光一个锁部哲马就需要他们拼尽全力才能堪堪逃出,那掌管着锁部一族的锁部左门又该强大到何种程度?事情真的能按照他们的计划来吗?吉野面上还是漫不经心地拨撩了一下额发,内心隐隐涌出一些担忧来。 “我说我们真的要在这种鬼地方露宿吗?明明就有现成的房子!”真广说的房子指的是那个小城的民居。 他们根据叶风的指引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魔具后天色就暗沉了下来,顶着疲惫了一天的身躯的真广极力主张“就近原则”,却遭到吉野的强烈反对——锁部哲马都说了城市里有锁部一族的眼线,他们能顺利找到魔具就已经时万幸了,这位大少爷还真敢继续心安理得呆在那里!吉野看了一眼无所事事之下拿出魔具开始摆弄起来的真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真广手中的那个魔具就是叶风所说的起关键性作用的道具——那是一支枪,曾被叶风花七七四十九天加持了无比强力的魔法。用叶风的话来说就是:再温养几日就可以拥有灵性了。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想来就是族员叛变身不由己吧,吉野在心中暗自揣测,表面上却也不动声色。 真广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在意,只是继续开口:“吉野你哪来的烟雾弹?要不是那玩意儿,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脱身了。”就算是在这种乱世,想要获得烟雾弹也是极其不容易的!——除非,吉野已经和军部有了接触! “我说捡来的,真广信不信?”吉野漫不经心地说道。不错,那烟雾弹是从山本那里获得的——可他也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说破一切。当然吉野更不后悔扔了它,毕竟当时的战局再拖下去不利的只会是他们。至于这毫不掩饰的谎言真广信或者不信——哦,应该是装作相信与否——他都解释过了。 哈?!捡来的?!泷川吉野你当我的智商越来越倒退了么! 不破真广冷冷地反问:“我怎么捡不到?!”吉野那家伙绝对有事瞒着他!而且,想瞒着他也不找高明些的谎言!真广一瞬间只觉得怒火遏制不住地上涌,却又兀自强行压下火气—— 他赌气一般在这空旷的平地躺下,背对着吉野,冷冷地望向湛蓝天空。那广袤无垠的天幕上悬着无数点星辰,浩瀚的星辰逐渐深邃起来,直欲教人沉沦进去。真广一言不发,安静地盯着这些星辰,眸子里的某种烦躁一点点褪去。他听到心底闪过一丝细微的叹息——罢了,那人不愿说,他还能拿手上的枪逼他不成! 不破真广没有发现,他对泷川吉野的容忍退让,已然越来越多。 吉野拿过真广扔在一边的毛毯,细心地为那人盖上,一边还絮絮叨叨“真广你越来越不会照顾自己了”。他随即也慢慢在真广的身侧躺下,盖上薄薄的毯子。他侧着脸望向真广——真广似乎正在认真地凝视着深蓝夜幕中的繁星——那人的脸隐进幽蓝的光线中,让吉野无法辨清真广此时的表情。他顿了顿,避开真广的问题,挑起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来:“真广你不是讨厌星星吗?” “我讨厌的是夏天的星星。至于冬天的星星,我很喜欢。”真广也没有再追究,在这星辰的洗涤下,他周身所有的浮躁都被洗去,连躁动的魔法元素都平静下来,心沐浴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安详之中。 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与吉野无拘无束地聊些漫无目的的话语了吧。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呢?真广微微有些疲倦地敛下眼睑。 “两者有什么差别呢?不都是星星?” “冬天的星星与夏天的是不同的。怎么说呢,有一种威风凛凛的却又冷冰冰的感觉,在遥远的天际无法被触及。” 威风凛凛的却又冷冰冰的感觉...吗? 闭上眼,脑海里一个穿着浅粉色连衣裙的女子回眸一笑:“吉野先生,请你记住——你需得顺从命运,却不能盲从。你总归得反抗些什么。”女子身侧大朵大朵向日葵怒放开来,她长长的直发在空中飘扬,她嘴角带出一个清冽的笑容,她的神情高贵却又俏皮—— 啊,不破真广,你就承认了吧! 吉野紧紧拽住毛毯,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刺激得他眼角微微有些酸涩。他又想起今年夏天来,他们三人在别墅里那么欢乐,打扫烧烤玩牌打赌...甚至连爱花酱的嘴角终日都是挂着浅浅的笑容的。他终于忍不住喃喃出声:“只是真广,一切都太晚了啊!” “什么太晚了?”真广显然无法跟上吉野的跳跃性思维。 爱花酱已经死了啊,一切都太晚了!呐真广,为什么平时你对事物那么敏锐,牵扯到自身情感问题却又这么迟钝?吉野无力地撇过头去,将目光投向远处。那黑黢黢的森林里,只有夜间带起的凉风“嗖嗖”而过,带起一片呜咽之声。他说:“这天真冷啊。” “是啊,明明已经快冬末了。”真广转了一个身正对着吉野,忽然开口,“呐吉野,你还记得爱花吗。” 吉野将毛毯往上拉了拉,轻声回答:“记得。” “距离爱花的死已经快一年零三个月了,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我还清晰地记得前年夏天我们三个人在别墅过的日子...那么开心,大家都笑得那么高兴。可是,吉野,爱花酱的神情渐渐模糊了。”说到这,真广猛地坐了起来,他紧紧抱住自己的头。 模糊了?!吉野也跟着坐了起来,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在等待下文。 “吉野,我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时候的你的表情,却记不得爱花的表情了!我甚至能记得与我接触的某个陌生人的话,这些日子却时常想不起爱花同我说的话!你不知道吧,我曾花了好几天去思考那天爱花的神情,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能与她匹配的笑容!这是为什么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合理的事情!”真广低低吼出这些话,他的语气里全是狰狞—— 如果他将不记得不破爱花,那这么久支撑他的执念又算什么?! 吉野只能紧紧抱住真广,他找不出任何话语来安慰他悲伤的王。其实,这些天他也隐隐觉察出了不对。他记忆中的不破爱花的身影也在渐渐淡去,某些动作某些言语乃至一些重要的事情——有的时候他甚至还会怀疑到底是他的记忆出了错还是他的生活出了错。 与此矛盾的是,吉野在某些时候却能清晰地闪过不破爱花同他相处的某一瞬间——或者是某一句话——对他进行指引。初时他以为这不过是他对爱花的某种追忆,然而这些巧合与他们逐渐模糊的记忆一比较,心下立刻明白这一切绝非偶然。吉野垂下头无声地叹息:那么,到底是哪一种意志的影响呢?这被诅咒的因果,究竟将要引导他们前往何处? “这才过一年啊。”真广自顾自地说下去,“要是再过上个三四年,是不是我的记忆里只剩下‘不破爱花’这个名字了呢?”遗忘,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过一阵子就会好的。”这是吉野苍白无力的话语。 良久没有回应。 就在吉野以为真广不会再同他搭话的时候,那人沙哑的嗓音突兀地响起:“睡吧。明天还要去最后一个城市呢。”说完,不破真广就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沉沉睡去。 吉野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没有再说什么。他也侧了个身,微微闭上眼睛假寐—— 他在等待午夜的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谢谢追了这么久我的文的亲们。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你们温暖的鼓励,谢谢你们赠与我的一场良善。 其次,我要道歉。抱歉那么渣的文笔,抱歉人物ooc,抱歉还要忍受我时不时的抽风。呵呵 现在的汐然处于极度的自我否定中。最近又重感冒,身体不舒服倒算了,状态也不好。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了。一方面觉得自己是新人在成长就是好的,一方面又因为无法驾驭这么恢弘庞大的故事带给亲们不好的印象而难过。 我是不是太较真了呢?想要休整一段时间。感觉好疲倦。 第28章 第二十六幕 午夜,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问候声,吉野看了一眼身侧的人,脸侧向另一边压低声音应答了一句。随后他悄悄起身,穿越过层层的森林,来到“讯”中山本所说的地方。 那是出了森林边上的一块开阔的地方,顺着一旁的马路可以直达附近的城市。刚刚步出森林的吉野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发现马路上等候他多时的几辆小型坦克,旁边还有重兵把守。他淡淡一笑,顶着那些士兵审视的目光,神色泰然地走到最中间的那座小型坦克旁边。他缓缓伸出手,长敲三下又短扣两下——这是他与山本约定的暗号——之后,一如既往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山本就打开车门。她微微侧了侧身,示意吉野进去。 待到吉野进去,山本还四处张望了下周围,发现确实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关上门。她微笑着对吉野说:“我还以为你早就会联系我们呢,没想到隔了两个星期这么久。” 吉野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这才浅浅微笑着应答:“我必须搜集到详细的情报,理清所有关系脉络。而且过早和你们取得联系,会让真广起疑。山本小姐还是不要低估不破真广的智商为好。” 他自然不会将山本这种半抱怨半试探的话语当真,只是也不会在道义上弱了下风。他的目光随即移到一旁的男子身上。吉野从一进坦克就察觉到了那个男人的存在,或者说以那人冷静端坐在安置在中心的桌子旁笔挺的西装领带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来说,他自是无法忽视的。想来是军部某个重要的人士吧。 “不给我介绍一下吗?”吉野微微朝向男子点头示意,随即又同山本说。 “这是我的好友早河巧,现在任职黑铁病对策的本部长辅佐,他的祖父同锁部一族的先代首领锁部麻耶是故交。而麻耶先生非常畏惧这两棵树,对友人也毫无隐瞒他的担忧。所以早河知道锁部一族的存在,并积极游说军部与志同道合之士结成了相关部门,全权负责这类事件。目前我就是他们组织的志愿者。”山本一五一十道来,她知道泷川吉野的难缠之处,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坦白,还能获取对方的信任,以便更好地展开行动。 也就是这一事件的代言人么。吉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颇为礼貌地向早河巧打了个招呼:“晚上好,我是泷川吉野。” 男子点头示意,也微笑着打招呼:“晚上好,早就从山本那里听说过泷川君的大名了。能和像泷川君这样高智商的人合作,我对消灭祸根——不管是不是绝园之树——恢复世界平和充满了信心。”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始终淡然的神色一双漠然的眼睛,还有满不在乎的态度...这个少年,似乎并不像山本所说的那样会对各种事情采取积极的态度。或者说—— 这个少年并不在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早河巧的面色不禁愈发冷峻,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底隐隐不安起来。同这样的人合作,事情真的会按计划进行下去吗? “怎么样?你们就要行动了吗?知道锁部一族在哪里了吗?”山本迫不及待问起近况来。 “明天就能确定了。后天一早出发去锁部一族所在地。到时候我会用“讯”来通知你们具体时间地点。” 早河巧忽然插了一句:“那让我们谈谈后天的行动计划吧。” “我们那里有一个足以威胁绝园之树的魔具。”吉野淡淡地说。有些时候,稍稍亮出些底牌也能显示出自己的诚意。毕竟合作是双方性的。 早河巧一面轻轻敲着桌子,一面垂下眼睑在心底思索着什么。沉吟半响,他开口:“那么你们就从里面突破,我们军部从外面进攻。里应外合,争取一次性消灭祸根!” “可以,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联系你们。”吉野也站起来,事情谈到这一步,已经接近尾声了。他出来得也够久了,再不回去怕是真广要起疑心了。——逐渐被魔法改造的身躯是不需要太多睡眠的。 早河巧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届时泷川君能不能一直戴着‘讯’并打开开关?我们也能根据里面的形式正确调整作战计划。” 吉野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毕竟结界之内会发生什么他也无法预料,有军部作为后盾也能以防万一。毕竟现在他们的利益还算一致。想到这,他也就点头同意了:“好。不过你们不到万不得已的紧要关头不要轻易联系我,我怕里面会有什么未知的变数。还有,如果我们遇到危险,我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援。这也是交易的内容吧?” “那就这么办。至于——” 早河巧的话刚说到一半,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枪击声和惊呼声。那些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起来,吉野的心中忽然如同电火闪过一个念头,那念头使得他再也站立不住。他大步向前,猛的打开车门,视野里映入一个身影:金黄色短发的少年周身围绕着红色的魔法元素,少年闪过一颗又一颗的子弹,穿过激烈的火线,正朝着这边艰难越过来,他猩红的眸子映衬在一团鲜红的光线之中,竟没有失色半分,反而越发熠熠生辉起来! 那人不是不破真广还能是谁! 必须要到真广身边去! 吉野心下念头巨闪,他转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会联系你们的”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他要去找那个冒死来救他的傻瓜!此时真广也看见了顶着子弹朝他飞奔而来的吉野,他更加快速地朝着吉野的方向跑过来。然后他们迅速汇合在一起,又默契地同时使用魔法消失在原地。 坦克里,早河巧静静地看完了上演在他面前的“孤身救友”的那一幕,目光沉沉不知在思索什么。然后,他忽的转头问山本:“山本,你觉得泷川吉野可信吗?” “我们拭目以待不就可以了吗?”山本笑着回答。 且不论那一边如何商量着,这边吉野和真广一路施展魔法片刻不敢停留,浓郁的魔法元素挥洒了一路。等他们再次回到那片开阔的土地上,天色已经渐渐破晓。两人见回到原地,都放松下来,倒在地上。真广一面喘着气一面冲那个始终噙着一抹笑意的人不满地吼道:“我不是说过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的吗?!怎么还会被那群人抓走?!” “只是睡不着出去散散心就被发现了。” 吉野微微笑着,他的视线在真广身上打了一个转,又移到被丢弃在一旁的魔具——真广为了来救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遗落。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心底不可遏制地弥漫开一股浅浅的甜蜜,如同小溪潺潺流淌在他体内。 他的嘴角稍稍向上翘了又翘,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喜悦:“为什么要来救我?” 呐真广,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需要理由吗?”真广侧着脸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容。他将吉野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心也似蜜糖慢慢融化开来,甜成一片。 “是不需要。”吉野楞了一下,随即回转过来。他望向真广,嘴角翘得愈发明显起来,最后拼凑出一个暖暖的笑容。那暖意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使真广脸上的弧度越发柔和了。他说:“吉野你给我记住了,我真广大爷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不管你泷川吉野和军部达成了什么协议。 一路上吉野偶尔的自言自语随意抛掷的烟雾弹今天那么容易就突围出来...他不破真广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吉野和军部变成了同盟关系。只是既然吉野不愿告诉他,他自然也不会让吉野看出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多一些保障也是好的,进了结界之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一面说着想着,真广一面侧着脸俯身亲吻上去。吉野也并未闪躲。他微微仰起头承受来自真广的亲吻,手撑着地以期稳住重心。 那吻同平日火热激情的吻是不同的,清清浅浅如同冬日温暖的阳光,带出点迷离来。那温暖如同石子轻轻投向他,弄乱了心底那池寂静的湖水,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那一瞬间,吉野的脑海里竟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轻柔温暖就是幸福的感觉吗?好喜欢... 那念头飞快地消失,快到甚至连沉迷于这个吻的吉野也未曾觉察到。只感觉到心底柔软成一片,有一种愿意为那人献出一切撕去所有假面的冲动。吉野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软弱,想要紧紧抱住那人想要依偎在那人怀里想要再次得到那人给予的恩赐——他感觉他似乎开始上瘾了,对不破真广的亲吻。 啊,这是何等的因果! 唇瓣分离,真广暧昧的气息喷吐在吉野脸上。他却只是定定地看了吉野一会——两人的目光紧紧胶着在一起,扯出暧昧不明的气息来——随即勾出一抹张扬的笑容,兀自转头看向破晓的东方。吉野的目光追随着真广的身影而动。他静静地望着沐浴在晨曦里的不破真广——淡淡的晨曦将真广脸部的轮廓柔软地勾勒出一圈,镀上一层暖调柔和的金色光芒——面上第一次带出惶惶然的神情。 有种不好的预感如同藤蔓开始慢慢攀附上他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如何,汐然还是按照自己的写法走下去。谢谢大家的支持=v= 同时由于开始工作了,改日更为两天一更,看看情况如何。 第29章 第二十七幕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不急不缓响起,在入夜的安静街道上显得分外尖锐高亢。 真广朝着窗外一瞥,就着临街点起的昏暗路灯,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由于黑铁病而杂乱层叠地倒在路上的居民。这个小城除了他们应该没有幸存者了才对,那么此时的敲门声就显得分外诡异了。 他又将视线移到房屋内,与前几次一样,这也是他以“废物利用”之名征用过来的屋子。如果是恰巧躲过黑铁病同时又是房主认识的人的话,见到城市里这番诡异现象怕早就吓跑了。应该也不可能是锁部一族的人,他们要来找他和吉野的麻烦用不着这么客气。更不像是他和吉野认识的人,毕竟留宿在这里只是临时起意—— 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真广不断地思索着各种可能性又一一排除,眉心紧紧蹙起。而那敲门之人却显得特别有耐心,一直持续不断地敲着,像是认定了里面一定有人一样。真广不耐地抓了抓头发,终于起身去开门。他打开门一看,没想到还真是他们认识的人:“樱井原?!”怎么会是这个女人? “不破君,晚上好。”樱井原欠了欠身,颇有礼貌地问好。 “你来做什么?”真广眯起眼睛,再次打量门口的那个女子。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先不提她为何没有丧生在黑铁病之中,也不提她为什么没有被这尸横遍野的人间地狱吓到——,单从她知道他们在这里来说便显得分外可疑起来。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竟然看不破她!暗中施展了一个“侦察术”的真广身躯僵直起来,忍不住摆出一种微微警戒的姿势。已经能够自如使用魔法的自己竟然无法看透一个平凡女子!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樱井原的实力比他高,一是樱井原身上用了什么可以遮蔽他的魔法探查的道具——或者魔法。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说明了樱井原的不简单! 樱井原像是没有觉察到真广的魔法和戒备,掩口轻笑:“自然是找泷川君来的。除了泷川君,不破君以为我会千里迢迢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吗?” “追男人都追到这里来了?”真广故作轻松,不屑地撇了撇嘴,“切!吉野这家伙倒挺有艳福的。”话虽这么说着,却没有一点相让的意思,心中的戒备反而越来越深了。 “不破君是想要我在这里同泷川君交谈吗?”樱井原淡淡地笑了,语气却渐渐尖锐起来。 真广定定地盯了一会樱井原,忽的扯出一个张扬的笑容:“吉野还在洗澡。”他强压下心底的不情不愿,侧着身让出了一条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 说着樱井原便姿态从容地迈进房门,端端正正坐下,望着窗外像是发起了呆。真广也没发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樱井原,像是要从她那里窥探出任何蛛丝马迹。 “真广,你可以去洗——”浴室门开了,吉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着,猝然话语戛然而止。显然他看到了眼前这诡异的场景和那位不速之客:“樱井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找泷川君的。”像是终于回神,樱井原笑着对他说。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吗?”吉野诧异地反问,“还有,樱井小姐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 “切,故弄玄虚!”真广在一旁低声不屑了一句。 “樱井小姐不要介意,真广就是这样的性格。”吉野淡淡地为真广辩解了一句,他不希望双方弄得尴尬起来。毕竟樱井原也算是极少数和他合得来的人之一。 听到吉野的话,真广的心底顿时不是滋味起来,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吉野。——啧,那家伙居然为那女人说话! 樱井原倒是笑容可掬:“泷川君可以放心,我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 啧,她是在暗示我是小肚鸡肠的男人吗?!还有,这“一秒钟变弥勒佛”的本领倒是高超!真广越发看樱井原不顺眼起来。 吉野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呵。” “泷川君,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真广的脸色猛地阴冷下来:“有什么话是我不破真广听不得的吗?” 樱井原轻笑了几声:“不好意思,还真是不破君听不得的话呢。”随即她将目光投到吉野身上。她在催促吉野做决断。 “咳咳,那就请樱井小姐随我来。”吉野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推开了里间的门示意樱井原进去。随即他又转过头继续最开始的未完之语:“真广你可以去洗澡了。” “知道了,啰嗦!” 真广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觉得愈发刺眼起来。他不悦地抿了抿唇,走到浴室门前,“嘭”地大力打开又“嘭”地大力关上了门。 吉野对着樱井原无奈地笑道:“樱井小姐别见怪。” 樱井原也只是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他们走进了房间,关上门,又在圆桌旁端坐好。吉野直奔主题:“那么,樱井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受人之托,转交给泷川君这份信。”樱井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封信来——浅褐色的信封,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只是写着“吉野先生收”,让人能够一眼看出写信之人的高贵清冷来。 这分明就是当初不破爱花在死前交给樱井原的信! 吉野展开信来—— 樱井原暂时可信。吉野先生需按她所言去做,但切记不可盲从。总归还是步步为营为好,莫辜负了我的良苦用心。 ps.若我无法按时赴约还请原谅我。嘛,不过吉野先生食言这么多次,我们相互抵过可好? 这是爱花预料到自己即将身死而留给我的遗言?果然事情如我所想并不简单吗?那么,爱花酱到底因何而死?还有,“良苦用心”?爱花酱这到底是在布什么局!吉野神情复杂地读完信,怔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询问:“樱井小姐,我能问一下爱花酱的死因吗?” 答案,呼之欲出。 “现在时机未到。”樱井原淡淡地笑了,不软不硬地将话题揭过,“届时泷川君自然会知道的。” “那么什么时候才算合适的时机?” “等所有的演员都出场之后。” 演员...吗?呵呵果然樱井原知道所有的事情,吉野轻轻垂下眼睑,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不在发话——他已经知道了他所想要知道的,这种试探自然是可以收回了。 樱井原顿了顿,像是在等吉野消化掉所有的信息。然后,她再次开口:“泷川君,其实始之树才是毁灭文明的根源。绝园之树则是维护世界的一方。” “果然...是这样吗?”吉野的瞳孔不自觉缩了一下,随即又快速恢复正常。 从他和真广再次重逢真广告诉他世界发生的变化那天起,吉野就隐隐怀疑这错综复杂的一切下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内/幕——那天他同山本也曾说过这种想法。这一路上来,他亲眼目睹了种种,再加上时刻而来的那种剧痛,还有绝园之树与始之树带来的不同影响,都使得这种猜测越发清晰深刻起来。樱井原现在说出来,只能说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而已! 反倒是樱井原惊讶起来:“泷川君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呢。” “这一路而来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现在樱井小姐这么一说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那么,樱井小姐是怎么明确肯定的?或者说——”吉野停顿了下,忽的勾起一抹浅笑,这才再次开口,“樱井小姐又代表了哪一方的意志?” “不愧是泷川君。至于我代表哪一方的意志——”樱井原停下话头,噙上一抹高深的笑容。 吉野淡淡地接上:“时机未到是吗?” 时机时机,到底什么才算是时机啊!吉野抬头看了眼依旧静静望着他的樱井原,再次觉得她和不破爱花很相似。她们的话语之间都带着强而有力的暗示,指引他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依着她们的话语行事罢了! “泷川君只要明白我是站在你们这一方即可。”樱井原漫不经心地拨撩了一下滑到眼前的额发,“毕竟连不破小姐都认同我了。至于证据,我已经给泷川君看过了。” “说得也是呢。”吉野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那封信上,那句“吉野先生需按她所言去做,但切记不可盲从”飞快地闪过脑海。他似乎有所领悟,将话锋一转,“那么樱井小姐,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又能从你哪里得到什么呢?” 樱井原闻言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她开口,用某种欢愉的语气:“请泷川君明天务必要将锁部叶风从时空的牢笼里拯救出来。作为回报,我将协助泷川君与不破君打倒始之树。” 时空的牢笼?务必要拯救出来?吉野飞快地抓住了樱井原话语中的重心,看来明天的结界之行不会如同他和真广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呢。只是锁部叶风是一定要救的,而一个“先知”的协助更是至关重要的。 吉野迅速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得失,微笑着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子:“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考虑了一下,把所有的文都放出来好了。 咳咳,越写越像玄幻小说了有木有《因为这货最近又开始看玄幻修仙了《我才不承认我不喜欢言情呢╭(╯^╰)╮ 下一章是肉。考虑了很久,决定放在评论里。更新时间不定。 或者两天或者三天之后吧。 嗯,创建了一个qq群292994503有兴趣的亲可以加。 第30章 第二十八幕 樱井原走后,吉野还低垂着头呆在房间,嘴角还惯性地带着一个浅笑。他在思索她留下的信息以及明天他将扮演的角色。怎么看明天都不会是一个好过的一天啊,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经意地一抬头,却发现真广正站在一旁冷冷地盯着他。 咦,真广什么时候进来的? 真广看着一脸疑惑地盯着他的吉野,不悦地蹙起眉头,冷冷开口:“人都走远了,差不多该收起你白痴似的傻笑了。” 吉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你洗完了?”真广的性格还是这么恶劣啊!他无奈地摸了摸额头,随即又很快重新扬起一丝笑容——快到若不是自己紧紧盯着那人,真广还以为是他眼花了呢! 这个认知让真广越发不悦起来:“那个女人找你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来问问为什么世界会变成这样么。”吉野心不在焉地用手指了指窗户外得黑铁病死去的人。 “那她怎么会知道我们住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吉野感觉到真广的声音更冷了一些。 “樱井小姐说碰巧来到这个城市,看到这间屋子亮着灯就过来敲门了,没想到遇到了熟人。”吉野面不改色地说谎。 “那她为什么说我听不得她的话?”该死的,这种谎言说给谁去听?!真广猩红的眸子越发红艳起来,他的语气简直冷到快要结冰了—— 吉野竟然说谎!为了那个女人对他说谎!还处处维护那个女人! “大概是真广太凶了吓到她了吧,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受不得你这么恶劣的——”吉野话还没说完就被真广从座位上拖拽起来,他的话语也随即戛然而止。 吉野抬头望向真广——不破真广的眼眸里燃着熊熊的怒火,衬得他猩红的眼睛红到快要滴出鲜血来! 真广将吉野狠狠拽到距离桌子不远的床旁边,他用力一推,吉野便失重倒在了床上。然后真广就顺势重重压了上去!吉野这时才惊慌起来,他开始挣扎:“真广,你这是要干什么!” ——呐泷川吉野,是不是我对你太放纵了,所以你的胆子才变得越来越大了?!不过很快很快你就会为你的放肆而付出代价! 真广冲着吉野露出一个邪魅地笑容,又难耐地舔了一圈唇角,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那危险的光芒在此刻竟变得更加醒目起来——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破真广的心神已经被怒火和欲*望占满,根本就无法听到吉野的声音。他如同一头猛兽,粗暴地撕扯起身下之人的衣服来! ——泷川吉野是他不破真广的!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觊觎! 伴随着几阵清脆的撕裂声,吉野身上穿的布制衣服很快就被真广撕得粉碎。真广盯着吉野的不着寸缕的身躯,贪婪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扫视过吉野的每一寸肌肤,愤怒的眸子里隐隐染上了一层情*欲。吉野在真广毫不掩饰的目光之下微微颤抖起来,他清晰地捕捉到了真广眼底闪过的那丝情*欲,他想要推开真广却使不上力,最终只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而他无力去阻止! ....... ------------------------------------------------------------------ 【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肉在评论里】 ------------------------------------------------------------------ ....... 然后真广像是从梦靥中猛然清醒一样,定睛一看,却被现实吓了一跳:吉野脸上斑驳杂乱着泪迹,双眼无神,气息微弱,像破布娃娃一样摊在床上,光洁的身躯上竟纵横交错着青紫的吻痕与咬痕,被狠狠扣住的手让他勒出了发紫的印子,他们交合的地方还汩汩流淌着深红的鲜血和乳白的浊液——这触目惊心的组合让他晕眩起来。真广慌忙抽出他还停留在吉野身体里的凶器,目光却不自觉被随着他的离开而带出的血与白的混杂所吸引——他竟觉得这些液体无比的妖艳绮丽,身上混杂着这些液体的吉野也妖艳绮丽到令他着迷。那由于他的抽离而不断张合着的蜜*穴再次抓住了他的眼球——他从未像这一刻一样竟希望永远不要从那人的体内退出。 不破真广,你真是个禽*兽!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真广慌慌张张地施展了一个治愈魔法,又掩饰性地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在魔法的治愈下,吉野的伤口很快愈合。然后两人就这样一个安静地躺着,一个低垂着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躺了好一会儿,吉野感觉自己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气。他睁开阖上的双眼,看向真广——不破真广的表情掩藏在微弱的灯光下,幽幽的看不甚分明。他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破真广,刚做完你就想这样遮掩过去?你还真是——,恶劣呢。 吉野在这一瞬忽然觉得非常委屈。是的,委屈。他泷川吉野活了十七年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委屈”这种情绪。眼底有水雾止不住地泛上来,他强压下这些水雾,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越来越大:“又是魔法反噬?”——啊,啊,泷川吉野,你怀揣的委屈究竟来自何处!你到底渴望怎样一个答复! “啊啊,是啊。”真广胡乱地应答着,试图遮掩过去。他甚至不敢去看吉野一眼。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啊!他居然...强要了那个人!不顾吉野的反抗不顾吉野的恐惧,就这样直直地进去了!还该死的那么沉迷!粗暴到将他弄得满身是血,如果不是有魔法...真广不敢再想下去了。 “那还真是...”吉野垂下眼睑,将头撇到一边去,努力忽视掉心底越来越强盛的失望与苦涩,“严重的魔法反噬呢。”呐不破真广,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的话? “呵呵呵。”真广的口中禁不住发出低沉的笑声,他的心中渐渐弥漫开肿胀的酸痛。什么魔法反噬?!明明明明就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不顾吉野的意志侵犯了他!与吉野的过往一幕幕闪过脑海,一次次强吻泷川吉野一次次对接近泷川吉野的女人心怀不悦一次次对泷川吉野产生渴望甚至情*欲...啧,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呐不破真广,原来你一直是爱着泷川吉野的! 真广终于承认他爱着吉野。他将视线移到还残留在吉野身上的斑斑血迹和浅淡的吻痕上——连魔法都无法一次性全部消褪掉,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吉野,一切会不会太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表示写肉写得很无力啊~~亲们就将就了= = 快点给回复~! ps.想要小剧场么? pps.说好的那些长评呢 第31章 第二十九幕 早晨,温暖的阳光洒在前行的路上。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行走在马路上,却没有任何交谈。真广望着走在他前面的吉野:金色的阳光将那人姣好的脸庞柔柔地勾勒了一圈,更显出一种祥和的精致来。泷川吉野的脸上依旧是平常的那种淡漠,淡漠的笑容淡漠的神情,就好像昨晚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真广的思绪不禁再次回到昨晚—— “我还是去隔壁房间睡吧。”沉默了良久后,真广开口,声音竟是那样的干涩,突兀地响起在不大的房间里。 随即,吉野淡淡的声音响起:“真广你不是不让我离开你的视线吗?怎么反倒是真广打破了自己的话?” “可是——”真广还试图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很快便被吉野的话语打断—— “一天要是魔法反噬个两次还能叫魔法反噬么?” 听完吉野的话,真广便沉默了下来,他不用看吉野的表情也能知道那人脸上肯定是满满的嘲弄。良久,不知出自何种心理他点了点头。 随即,草草收拾之后,他们便睡下了。 黑暗中,真广的眸子里涌出一点点的苦涩。他不知道吉野到底是什么意思,被人粗暴地侵*犯之后,却依旧让犯人与自己同睡一张床——虽说两人是青梅竹马,可他越来越看不懂吉野了。真广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事情弄到这般境地,到底该如何收拾?为什么他不早一点发现自己对那人起的心思啊!——啊,啊,这合该被诅咒的因果啊! 另一侧的吉野则目光沉沉投掷到窗外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他的眼底时而闪烁出异样的流光,时而隐去晦涩的情绪,竟让人无法揣测这本该哭天抢地的受害者此时的内心感受。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虽说同睡一张床,两人背对背躺着却都睁了一晚的眼。天亮之后,他们各自收拾行李,依旧如平常一样熟稔地说着话——对于昨晚的事情,彼此都颇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他们都是太相似的人,习惯于筑起厚厚的防御生活,习惯于将笨拙的真心封印进内心最深处,害怕阳光曝晒过后便是濒临死镜。区别不过是一个戴上张扬的面具,一个覆着浅笑的假面。如此而已。 “这里就是锁部一族的所在地?”吉野的话将真广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圆形的结界,上面闪着粼粼的魔法波纹,看上去似乎一触即破,实则摸上去坚硬如石。那结界将它圈定的那一块土地保护得严丝合缝,自成方圆。放眼望去,里外环境差异巨大,结界外是寸草不生,异常荒凉。结界里则是温暖如春,各色花草争相展现自己的生命力,一颗直入云霄的大树清晰可见。 “根据果实交汇之处来看,确实是这里。想必那棵树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绝园之树了。”真广凝视着那颗巨大的树木回答道,“我们进去吧。” 然后,他们同时伸出手抵在光幕上,同时发动魔法——真广周身涌出红色魔法元素,吉野则是墨绿墨绿。 咦?似乎吉野的魔法颜色变淡了?难道吉野的实力倒退了?真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吉野,却没有问出口,只是目光更坚定了些:不管如何,泷川吉野自有我不破真广来保护!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种魔法渐渐融合在一起。随即,他们又同时慢慢调整魔法元素的旋转频率与结界魔法元素的旋转频率相一致,在频率完全吻合的一瞬间,他们忽地就被吸进了结界。景物倏变,下一秒,他们就出现在结界内部,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宽阔笔直的马路。吉野忍不住回头看向来路,结界依旧粼粼闪动,居然完好如初,看不出半分进来过人的征兆! 他们沿着马路缓缓向前走,内心戒备异常,直到抵达这条路的尽头。然后,他们看见一个男子站在高处,静静地俯瞰他们,诡异的是男子身旁还有一个棕色的木桶。那男子有着一头深红色笔直的长发,穿着一身白装,双手撑着剑端正地立在高处。他发问,语气里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他们的到来:“少年们,你们因何来到这里?” “为了寻找杀人凶手,顺带拯救一下世界!”真广把魔具扛在肩头,一脸嚣张地冲着那个男子吼叫。 “少年们哟,你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始之树是破坏世界的凶手,只有绝园之树才能拯救世界!”男子说出这番话,试图以大义安危来说服眼前的少年。 “世界怎么样又与我何干?”真广将扛在肩膀上的枪拿下,对准那个男人,“快将叶风从孤岛上找回来。不然就别怪我采用暴力手段了!”——啧,除了泷川吉野,我不破真广都不屑假以辞色! “锁部左门!你看到不破真广手中拿的枪没有?这个魔具的威力想必你很清楚吧!没有我你们是压抑不了暴走的绝园之树的!你最好乖乖地将本公主从孤岛上接回来,不然造成什么动乱大家都不好看啊!”魔偶里忽然传出叶风的喊叫声,带着某种趾高气扬的命令。 “公主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命令别人啊。”左门微微一笑,同锁部叶风打招呼道,只是这话语并不讨喜。随即,他又转向真广,“少年,你叫不破真广是吗?” “我没工夫和你攀交情,快照叶风的话做!”真广不耐烦地说道。——啧,他已经快失去等待的耐心了!赶紧将爱花的仇报了,他才有功夫去整理和吉野的那档子狗血事! “既然如此,那么公主大人,您想让我去哪里接您呢?”左门像是认输了一般,语气也软上了些许。 “左门别告诉我你的记忆退化到才四个月就不记得来这座孤岛的路了?”叶风觉得大局在握,说话更加不客气起来。真广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怎么越来越觉得锁部叶风那么不靠谱起来? 左门微微一笑,却说出石破天惊的话来:“公主大人您在开什么玩笑呢!您不就在我身边吗!” 什么——? 吉野的眉峰跳了又跳,果然波折来了!他想起樱井原的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目光紧紧地盯着锁部左门,只见左门身边的木桶自行开启,一具骨架在幽蓝幽蓝的魔法操纵下竟缓缓升起! 才瞥了一眼这骨架,真广便立刻不屑地回答:“这种小把戏还是收起来吧!你说那具骨架就是叶风,那么和我通话的又是谁?” 那头的叶风却没有再发话。由于真广距离骨架很近,叶风隔着魔偶也能轻易感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熟悉气味。毫无疑问,这真的是她的骨架!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实清楚地摆在眼前,叶风的心底油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左门嘴角噙着一抹掌控大局的自信:“公主大人,现在是公元几几年几月?” “公元...2011年3月...” 啊,所谓的“时空的牢笼”竟真的是时空的枷锁吗?两年的时间到底该如何跨越啊!樱井小姐,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呢。吉野抬头看了看碧蓝碧蓝的天空,面上露出无奈地笑容。他终于低语出声:“叶风酱,那是两年前的时间...” 两年前的时间?!这极轻极浅的声音传到叶风耳朵里却有如晴空凭地而起的雷鸣!她感觉到眼前一阵阵发黑,直欲晕眩!怪不得...怪不得...她原本还在奇怪,短短一个月时间漂流瓶竟能跨越重洋抵达日本...原来竟是整整漂流了一年半...在魔法的作用下又时空扭曲同她联系上了吗... 那她现在坚持的种种究竟还有何意义?!叶风瞬间瘫软在地,用手捂住了脸颊。呵呵呵什么最终的赢家什么大局在握,原来这场博弈在还未开始之前就注定是个输!可怜可叹她被蒙在鼓里不自知竟还洋洋得意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且不理那厢叶风如何自怜自艾,这一边,左门对真广伸出手试图拉他做同盟:“所以,少年,来我们这一边吧。” “可以。不过条件是帮我找出杀害我妹妹的凶手。”真广听完左门与叶风的对峙。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随即又冷冷一笑,将枪对准绝园之树,“要不然我宁可整个世界都给爱花陪葬!” 这个少年,是认真的! 左门感到额上滴下一滴冷汗,他忙不迭地回答:“好,线索在哪?我立刻派人去找凶手!” “那么叶风,你没用了。”真广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魔偶,随意将它往一侧一丢,转身对左门说,“叶风的魔法无法查到凶手的痕迹。凶手是锁部一族的人!”从一开始起他与叶风便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一旦交易不成功,转换一个交易对象,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他冷冷一笑,目光没有再投向魔偶一次—— 啧,所以,要怪就怪叶风你的时间与我们的时间不同步吧! “锁部一族的人?”左门猛然想起锁部一族的祖训来。该死的,竟然有人违反祖训杀人!那么这人再也不配做锁部一族的族员!用一个不再是族员的人与眼前这个少年交易,似乎他并不亏!“好的,我立刻派人找出凶手。我们锁部一族的成员只要杀过人,毕生都会带着杀过人的痕迹,这种痕迹能用特殊的方法找出来——除非被始之树赦免。” 语毕,他低声对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一旁的属下吩咐了几句。那人就领命退下查找凶手去了。左门再次看向真广:“少年,现在你可以放下枪了吧。” “如你所愿。”真广缓缓将高举的枪垂下来。——他们似乎已经达成了协议。 真广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擅作决定呢。只是这一次可由不得真广你了!吉野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忽的翘起一个可疑的弧度。呐我就要顺从樱井小姐的意愿了,不破真广你要是知道事情原委,会不会再度“魔法反噬”呢? “慢着——”他捡起掉在他身旁的魔偶,迈出几步对真广说,“如果我有办法让叶风从两年前回到现在呢?” 真广侧着头看向吉野,他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那人许久。他眯着眼睛似乎在探究吉野从哪里来的勇气来反抗他:“我为什么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假设?” 吉野嘴角依旧是那个可疑的弧度:“如果我告诉你爱花酱的男朋友是谁呢?” 真广的眼神里透出不耐烦来:“那又如何?说不定那人早就变成黑铁死尸了!” 吉野定定地盯着真广,嘴角的可疑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终于低笑出声。随即他一字一顿吐出一句话,颇有玩弄意味:“那要是再加上我的女朋友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凉酱和墨白酱的地雷=3=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o(n_n)o~ ps.这些动画里有的情节会比较快速过掉,所以请亲们耐心点=3= pps.其实汐然是第一次写肉(上一幕),所以有些亲说我写得很露骨大胆神马的我表示很无力。。。难道是因为我的小说看的比较多? ppps.那些说好的长评呢?!还有为嘛最后一章的点击都比收藏多,乃们是不是都霸王我?!╭(╯^╰)╮当心我罢工不干了!! 第32章 第三十幕 “那要是再加上我的女朋友呢?” 吉野勾着浅浅的笑容,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清。他冷冷地望向真广,等待着那人的答复。他在赌赌昨夜的疯狂不是所谓的“魔法反噬”赌不破真广其实也爱着他! 是的,“也”。吉野在心底低低嘲笑了自己几声,昨日一夜无眠,辗转反侧,脑中不住回转的不是被侵*犯的苦痛,也不是被好友背叛的悲愤,竟是那种蚀人心魄的销*魂感和满满的压抑不住的渴求!他甚至能清晰地明白那时自己竟被不破真广弄到满脑子都是情*欲!他对不破真广怀揣的那份感情——竟不是友情而是爱情! 啊啊,乱了吧,下地狱吧,这不洁的情爱! 真广的心猛地一颤,他定定地望向吉野,猩红的眸子闪烁着血一般妖艳的光芒:“你当真愿意说?”吉野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 只是任凭真广反复打量,吉野依旧是浅浅的笑容:“当然!” “那么交易依旧成立。”真广冷冷地笑道,“前提是你比那个男人快——”啧,我还真是好奇你的女朋友是谁呢!他的眼眸里不禁散发出愈发夺目妖异的红色光芒来—— 等着吧,泷川吉野,总有一日我会将你从她手中夺过来! “好。”吉野定定看了真广一会儿,忽的轻笑出声。呐不破真广,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他轻轻敛下眉,在脑中思索了好一会儿,心中大抵有些谱了,这才转向魔偶,开口询问:“叶风酱,这个魔偶是通过什么原理做成的?” 锁部叶风听到吉野的话,这才稍稍振作了一些精神,回答道:“是刻上魔法,再浸泡我的鲜血而成,大概是因为有我身体的一部分吧,所以能穿越时空与你们交流。”她的声音充斥着淡淡的绝望和一丝疑惑,很显然她已经放弃了所有翻盘的希望。 “类比一下事情就好办多了。叶风酱你听我说——”吉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顿了一会儿,这才用笃定的语气缓缓道来,“你那里是不是也有一个一样的木桶?那就是介质。你的骨架是不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两样条件都具备,叶风酱你能不能打破这个时间的牢笼呢?” 真广的目光忍不住看向那人,只瞥了吉野一眼后便再也移不开来视线来——眼前的那个少年神情是浅浅的,他微微笑着,目光悠长深邃,姣好的容颜带出水一般柔软的气质,明明是无比淡然的语气竟无端让人感觉出一种指点江山的意气来。此刻的泷川吉野仿佛染上了天神的光晕,悠远美好到令人无法逼视。 该死的,好想把那个人藏起来,让那人这种表情只为他一个人绽放!真广的眸色不禁深沉了许多,眼底带出些许怒气来,那强烈的占有欲席卷而来,一波又一波试图攻陷他的理智。他紧紧抿住唇,在脚下又用力了一些,以期稳住重心,压抑下想要冲过去狠狠抱住那人将他藏起来的心思。 与此同时,魔偶那侧的锁部叶风听到吉野的话,眼中开始闪烁起光亮,满怀希望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这个说不定真的可行!那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寻找贡品!以左门的性格肯定备了后路,也就是说这座岛上有足够我回去的贡品!我现在就去找!”叶风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随即开始四处寻找起贡品来,她的内心涌动着无尽的激越—— 吉野,你等着,等我破开时空的牢笼,为你找寻出不破爱花的死因,还你一个因果道理来! 且不说锁部叶风在两年前的热带小岛上如何死命搜寻贡品,这边情况骤然剧变峰回路转,锁部左门的额角渐渐冒出一层层的冷汗来。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泷川吉野,他用力握着手中的剑以便掩藏内心的波澜。这个少年说的的确是公主大人回来的唯一办法!他也的确在岛上藏了贡品!这个少年究竟是谁,竟比不破真广还要可怕!这种智慧这种洞察力!正想着,他派出去的属下疾步走来,像是来汇报结果了。 “情况如何!”左门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现在他们拼的就是时间! 吉野一见情况不妙,急忙开口:“真广,叶风酱就要回来了,你再等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锁部左门抢先,一定要让叶风酱先回来!这一点不可动摇! “我说过的,谁先找到犯人,我就与谁交易。”真广禁不住端起枪指着吉野,冷漠地说道——他的心底竟升起一种想要扣下扳机的冲动——此时的不破真广已被妒火冲昏了头脑。吉野竟那么维护锁部叶风,在这一瞬他甚至希望那属下快些说出答案好断了吉野的所有念想!“还不快说!犯人是谁!” “犯人...犯人不在锁部一族!” “什么?!” 听到这句话,吉野真广左门和叶风都愣住了。他们停下动作,所有的目光全部汇集在那个人身上。很显然,他们从未预料到结果竟是这样。一时间,四人都恍了神。倒是真广率先回过神,他对叶风怒吼:“犯人不在锁部一族还能在哪里?!锁部叶风你骗我?!”敢欺骗到他不破真广头上,是不是他平时对那女人太温和了?! “真广,你听我说。”叶风也回过神来,“导致这种结果的情形有两种...” “怎么反倒可能性多起来了?!锁部叶风你确定你不是在耍我玩?!”真广的声音越发生冷起来。 “真广,先听叶风酱说完!”吉野给了真广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他温和的话语奇迹般暖化了真广结冰的语气。真广冷哼了一声便再未开口,只是眼神越发不悦起来。 “第一种是始之树授意他人做的,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锁部一族都会得到赦免并无法用魔法确定踪迹。”叶风说着说着话语越发苦涩起来,“另一种是绝园的魔法使做的!” 绝园的魔法使?听到这个猜测,吉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将目光投掷到一旁的绝园之树上,凝神打量了好一会儿,随即微微垂下眼睑开始思索起来。自从进入结界以来,他就感到体内有一种力量隐隐破土而出。越接近绝园之树,那力量也成倍成倍增长起来。等他们来到左门面前时,吉野甚至还感觉到有一种声音在隐隐召唤他。 莫非...? 吉野的目光微闪,他稍稍挪动步伐,越发靠近绝园之树起来。他凝神静听,果然心底的那种声音越来越强盛。果真是来自绝园之树吗?!那么他与所谓的“绝园的魔法使”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吉野心下已隐隐有了猜测,然而他对于所谓的“绝园的魔法使”没有半点认知,更不知道不知它在这个世界扮演何种角色。所以——,吉野轻轻垂下头,再次勾起一抹浅笑,最好的方法便是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绝园的魔法使又是什么玩意儿?”真广没有辜负吉野的期待,连声追问起来。 “与始之树的代言人相对的就是绝园之树的魔法使。他代表绝园之树的意志。”叶风解释道。她顿了一顿后再次开口,“无论是始之树为了促使真广你们帮我而设计杀害不破小姐,还是绝园之树为了使你们憎恨始之树和我而杀害不破小姐,我都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姑息纵容犯人!” 少女坚定无比的话语像是某种宣誓,带着某种坦诚与率真。这份坦诚与率真让真广再次无话可说起来——他只能保持沉默。他抬起头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绝园之树,目光如剑,似乎想要刺穿它以便理清所有线索找寻出他所迫切渴求的理来! 这时,吉野淡淡地开口:“无论怎么说,一切还是先等叶风酱回来之后再行商议吧。” “切!”真广收回他的目光,冷冷低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让锁部叶风回来了! 等待的时间分外漫长,宛如被魔法静止了一样。吉野只是淡淡地将目光锁定到魔偶上,而真广则是冷冷地看着吉野。在这片诡异的气氛中,锁部左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沉默下来。形势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半小时?一小时?还是更久远的时间?吉野正在心底默默计算着,魔偶里终于传来叶风的好消息:“吉野,我找到贡品了!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然而,锁部叶风的声音里竟没有一点达成目标的激动。她静静凝视着眼前的贡品,心底慢慢生出尖锐细密的疼痛来。始之树居然回应她心底的想法,凭空掉下一颗导弹来,还是最新式的!那是不是如果她希望同泷川吉野有所纠葛,始之树也会为她达成这个心愿从而杀死吉野的前任女友不破爱花呢?——她为这个想法而震惊! 只是现在没时间想这么多了!叶风将手按在横插在地面的导弹上,随着咒语吟唱声的响起,幽蓝幽蓝的魔法元素自她的体内喷涌而出,将她与贡品团团围住。然后,她倏然消失在原地,孤岛上只剩下泛着莹莹白光的骨架。独属热带的轻柔海风温柔地吹拂过来,那骨架便因无力支撑而肆意散落了一地。 ——少女终于打破时空的牢笼穿回到两年之后! 这边,左门身边的那个木桶上凭空涌出一阵阵的白雾,三人的目光登时全都聚集在那木桶上。那雾越来越大,左门终于忍不住向后退了退,静静等待白雾的褪去。 快了,快了,叶风酱就要归来了!吉野的手指狠狠掐进掌心以压抑那越来越激动的心情。事情终于按照他的剧本开始上演了! 白雾散尽,出现一个赤*裸着身子的少女。这不是锁部叶风是谁!啊,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子的裸*体吧?与真广的身体差别竟如此之大。吉野只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他想起那夜他看到的真广的裸*体,不知为何他觉得真广的身躯更好看一些——真广的身体是光泽而富有弹性的,洋溢着那人独有的霸道气息,他甚至记得那上面的骨络还泛着盈盈的白光,流光溢彩,好看得紧。想到这,吉野的脸上忍不住泛起淡淡的红晕,眼底也闪过一丝心醉神迷。 “你就是不破真广?与我想象中差不多呢。”叶风感觉到身上被轻轻披上了一件衣服,她忍不住回头,“吉野?”叶风摸上吉野的脸,笑着询问,虽是反问句式却是肯定语气。啊,这就是泷川吉野吗?比她想象中还要精致好看许多呢。她的脸上也开始不禁晕染出一些红晕来。 真广将吉野脸上可疑的红云与一闪而逝的心醉神迷尽数收入眼底,又看到叶风红着脸摸上吉野的脸,顿时满心不悦烦躁起来:“叶风,有时间对吉野动手动脚还不如赶紧去寻找凶手!”他的眼底开始酝酿起暴风雨来—— 啧,这该死的女人,凭什么动他的东西!泷川吉野是他不破真广的所有物,别人就是连那人身上的一根汗毛都休想轻易碰触到! “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这是叶风信誓旦旦的话语。 “你明白就好——”真广的话说到一半却停住了,他的瞳孔禁不住剧烈收缩起来:啊,上帝,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是他的眼睛出了错吗?!在真广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看见有一条树枝猛然从地底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锁部叶风正中刺中站在一旁的吉野!然后他看到吉野猝然睁大双眼,无神地缓缓滑落! 啊!啊!!啊!!! “吉野!”真广感觉到他的心脏停顿在那里似乎都不会跳动了,随即他像是发疯了似的要往吉野那里冲—— 怎么可以吉野你怎么可以死去,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我不破真广不允许你擅自死去!呐听到没有,泷川吉野! ——啊啊,这该死的世界!这该死的因果!让所有的理都去死吧!他只要他的吉野他活生生的泷川吉野! 只是跑着跑着,下一秒他感觉到有一个细长的东西也刺穿了他的身体,耳边传来一阵阵慌乱的声音,好像是有谁跑到了他身边说着什么...紧接着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一片黑暗。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听到响彻心底的那声悠长的喟叹—— 也罢,吉野,这寂寂黄泉路我便陪你一起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凉酱和紫月酱的地雷=3=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o(n_n)o~ ps.这章字数大爆发啊有木有=3=有亲说这几章进程太快,汐然表示这是动画版的内容,我就不怎么加以叙述了,大家明白就好。o(n_n)o~ pps.汐然表示近期想稍稍休息一下,所以更新可能会不及时一些。请亲们见谅=3= ppps.要开虐了...吉野变成**oss了...亲妈写得很悲伤qaqq 第33章 第三十一幕 偌大的客厅里,少年手捧一杯咖啡端坐在沙发上。雾气袅袅升起,衬得他精致的脸庞越发柔和起来。他小小地啜一口咖啡,试图让迷糊的大脑稍稍清醒一些。随即,他开始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别墅来。冷调的环境木质的家具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房间...无一不昭示出主人一丝不苟的性格。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年微微垂下眼睑,他开始追忆起来。然而记忆的追溯终止到他被树枝刺破心脏陷入昏迷。他醒来便是在别墅的某间屋子里,之后就是他摸索着出来为自己倒上一杯咖啡直到现在。那么,自己是在失去意识的那一段时间被送到这里来的吗?——是锁部一族的魔法救了他吗?看来这别墅的主人也肯定与锁部一族关系匪浅了。 他又啜了一口咖啡,试图再整理出一些线索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泷川君还真是镇定自若啊。一觉醒来发现在陌生的地方也不慌张竟还有兴致为自己倒上一杯咖啡,我可真是佩服了。” 吉野回头望向声源,山本缓缓沿着走廊向他走过来,最后走到他身边站定,微笑着对他说。山本·艾邦杰琳?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啊,是了,那时候自己不是一直戴着“讯”么。军部与锁部一族联系上也在情理之中。想到这,他也回上一个浅浅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吹了吹白雾,又喝了一小口,这才开口:“我可比不得山本小姐悠闲自在。这不是思绪混乱,寻求外力帮助么。” 山本索性在吉野对面坐下来:“泷川君的恢复能力真让人吃惊啊。始之树可是正中泷川君的心脏呢,原本以为要花费很大的心力来救治,结果还未救治泷川君的伤势竟自行开始愈合了!这真是——”山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吉野,没有再继续下去,她又将话语扯到魔法上来:“没想到泷川君的魔法造诣竟然这么高,比你早接触魔法的不破君可到现在还在沉睡呢——这还是锁部左门耗费了近乎所有魔力的结果。” 吉野敛下眉眼,他知道山本话里话外想要表达的意思。毕竟出现在他身上的现象足够诡异了:先是始之树要除掉他,接着就是他的伤势自行愈合...——想必军方与锁部一族都隐隐有些怀疑了吧。 的确,他这么快痊愈是有原因的。始之树在刺穿他身体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体内喷涌而出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与始之树的力量相互对抗起来,以他的身体为战场进行力量的交锋——他作为身体的主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对抗却无法动弹,结果自然是他体内的那种力量获胜了,他的伤势也被它治愈了。当然,吉野也不是只看了一场戏而没有任何收获,他在它们交锋的时候意外截取了某种信息。——来自绝园之树的信息! 虽然这信息杂乱无章,让他无法轻易读取,但有一件事情可以清楚确定:那的确是来自绝园之树的信息! 果实腾飞时的剧痛结界内的呼唤声始之树猛然对他动手体内交战的两种力量绝园之树的信息...心底的那个猜测几乎等同于现实了吧。吉野眼底闪过一抹苦涩,随即他望向山本:“这么说军部同锁部一族联手了?”他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绅士般的微笑,客气而疏离,问题却直指核心。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泷川君呢。”山本忽的俏皮一笑,细长的眼睛弯成一条月牙。 “山本小姐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最明显的表示吗?” “那么,泷川君,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吉野定定地看了看山本,忽然笑了起来,“我们的最终目标难道有变化?” “是没变化,不过是从始之树变成了绝园之树而已。”山本愣了一下,也笑了。 “那么我们的利益目前还是一致的吧?” “泷川君你真是一点都不有趣!利益利益什么的,说出来多不好。”山本优雅地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 “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有交易啊!”吉野也稍稍放松了点紧绷的肌肉,“我们的协议还记得吧?” “那是自然,泷川君协助我们打倒祸根,我们负责保护不破真广——”山本俯身凑近吉野,语气竟暧昧起来,“是吧——?”她拖长的音调带出让人遐想的无尽空间。 吉野却不为所动,依旧是一脸的风淡云轻:“山本小姐记得就好。” “啧,真是不可爱!”山本抛下这句话,就径自离去了。 吉野目送山本消失在走廊尽头,随即垂下眉眼,依旧不动声色地喝着咖啡,心思却剧烈翻腾起来。军部和锁部一族联手,形式对他与真广而言越发严峻起来。绝园之树到底是正是邪,锁部一族与军部一方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与不破真广又在其中起着什么作用...局势瞬息万变错综复杂,让他也不禁深深颓然起来。 咖啡不知不觉已经彻底冷却,喝上去也是满口的浓重苦涩。吉野一口喝尽杯中所有的液体,将空杯子搁在茶几上后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只觉得思绪越来越混杂到最后竟如同搅乱的毛线无力理顺,他按了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楼上走去—— 总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吉野才迈上楼梯几步,迎面遇上正向下而来的锁部叶风。微微一抬头,四目相对,吉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冲她点头示意。叶风看到吉野的笑容,忍不住红了红脸,呐呐地开口:“吉野这是准备上楼?” “是啊,想回房休息一会儿。”然后吉野看见叶风走到他身边,又折回了向下的趋势,做出一副同他一起上楼的姿势来。他忍不住诧异地问道,“叶风酱不是准备上去吗?怎么又上来了?” 叶风故作镇定地回答:“啊,我忽然发现忘记了一些东西。所以现在准备上去拿。”她才不会承认这是她是为了与吉野多处一点时间而找的托词呢! 从孤岛回来之后,锁部叶风就发现她对吉野怀揣的异样心思了。她希望同他多一点相处时间她希望他的视线多停留在她身上一些她甚至希望他也能同她一般感受...啊,可是不应该啊!吉野是有女朋友的!他女朋友的死甚至同她脱不开干系!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喜欢泷川吉野的那颗心! “那一起上去吧。” 传入叶风耳际的依旧是吉野温和的声音——就像他未曾发现这句话的牵强之处。叶风偷偷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抬头看向吉野。于是她自然也是看不到的,吉野听到她回答的那瞬间,微微挑起的眉峰与好笑无奈的表情。 “叶风酱,这里是锁部一族的别墅吧?” “嗯,归属左门的。” “这样么——”吉野感叹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我说叶风酱,我们明天离开这里去勘察地形吧。” “勘察地形?” “揭开真正威胁世界的祸根的真面目!”吉野停下向上的脚步,忽然侧着脸正色对叶风说。 “可是,吉野你的伤势还未完全——” “叶风酱不必担心。我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总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早点终结这些便能早些开始新的生活。”这因果,是时候终结了!吉野的目光悠远,他紧紧凝视着前方,那深沉的夜色自窗户中透进来,如同黑幕掩盖尽所有的秘密与罪恶,“而且,我也想快点找出爱花酱的死因。” 为了爱花酱...吗?也是呢,世界什么的,总归比不上女朋友要紧。叶风的心底涌现一阵阵的苦涩,如同激越的海浪铺天盖地,直欲将她淹没殆尽。她的面上也禁不住带出一些晦涩来,只觉得眼底酸涩得难受。——只是泷川吉野,什么时候也请你回头看看身后的我啊! 叶风努力压下那些情绪,硬生生扬起一丝笑容,轻声回答:“好。” “其实叶风酱把这个当做旅游就好啦~”吉野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凝重,故作轻松道,“毕竟,以我们的力量怕是一时间也拯救不了什么世界。” “是啊。”叶风也欢快地笑着。 ——呐吉野,那么敏锐的你是选择了不动声色忽视掉我的心迹吗? 与吉野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还没走几步,她便听到吉野对她说:“叶风酱,你的房间到了哦。” “是呢。那我进去了。”叶风回头同吉野微笑道别,“吉野要好好休息哦。” “知道啦。”吉野微笑着回答道。下一秒,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随即他勾起浅浅的笑容,一道闪电飞快地席卷心头—— 演员剧本场景都已到齐,且看我泷川吉野如何导演这一幕吧! 想到这,吉野不自觉微微敛下眉眼,微弱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投出淡淡的阴影。此时叶风的手已经搭上门把上,她就要推开房门了。就在这一瞬间,吉野的声音成功地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叶风酱。”然后锁部叶风回头—— 泷川吉野就站在灯光下,他颀长的身形如清风明月般俊朗,他精致柔和的脸庞隐隐越发温润如玉起来。 她望着这样的吉野,面上禁不住泛出朵朵红晕,心中一阵意乱情迷。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汐然表示其实我是亲妈,舍不得虐啊qaqq,所以不会很虐(望天) 谢谢凉酱的地雷,亲一口(^3^) 新年快乐,一大早给大家拜年了,看时间多吉祥=3=(咳咳好吧我承认事先放到存稿箱了),总之祝大家心想事成,幸福美满。=v= ps.快点红包拿来压岁钱也拿来哈哈~~ 第34章 第三十二幕 “唔...水...”不破真广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只觉得嗓子干得冒火,他不禁难受地从喉头挤出这几个字。他瞥了一眼光线昏暗的房间,手边也没有任何饮水——显然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却没有半分讶异,只是决定出去喝水。 真广摸索着起身,跌跌撞撞往前走,刚刚醒来的身体显然还未完全恢复,好容易他才扶着墙从房间里出来。视线猝然接触到光明,他不由地眯了眯眼睛,又遮了遮过于刺眼的光线。等终于适应了这光明后,他不由自主扫视了一圈这陌生的别墅:米色的墙面深红的扶手淡雅的木质房门...忽然,正四处张望的视线捕捉到两个人影:一个是棕色短发的少年,带着熟悉的浅浅笑容;一个是粉色长发的少女,面带羞涩却强做镇定。 吉野和叶风?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他不自觉停下缓缓移动的脚步,兀自睁大双眼,紧紧盯着那两个人。 随即,不破真广看见吉野叫住转身而去的叶风。吉野与叶风四目相对,两人在灯光下俱红了脸,空气中隐隐带出一丝暧昧的气息——叶风还羞涩地低下了头!不知道是不是他刚睡醒的缘故,真广甚至可以从吉野的低头凝望中读出一种真实的笑意来——不同于那人往常对他露出的浅笑假面。——这个认知不禁让真广紧紧攥住了拳头,稍长的指甲嵌进肉里,隐隐带出一些血丝,他却没有半分觉察。他看着那笑容,只觉得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鼓胀在胸口,越来越庞大,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难以呼吸。 时间大约过了有一个世纪这么长久。他又看见吉野猛地将叶风圈进怀里,定定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竟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啊,这个世界疯狂了吧!真广的心里竟在这一刻咆哮起这一句话来! 啊!啊!!啊!!!为什么他要看见这些!为什么!!这是何等该被诅咒的因果!他要诅咒这因果!! 他的心底反复咆哮郁结着这些话,口上却吐不出半点字眼来。他只是紧紧盯着他们贴合的唇瓣,目不转睛——那目光时而如同噬人的秃鹰那般阴狠,时而又如同凄凉的月光那般哀怆——最后竟觉得唇上那抹红色如同利剑狠狠扎进他的眼睛!真广看着看着,猛的自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液体,他顺势吐出——那液体的颜色竟也是鲜红鲜红的,像极了那两人贴在一起的唇瓣的颜色!真广才瞥了一眼这妖异的红色,人就不受控制倒了下去,再次失去了意识。 下一秒,真广堪堪要倒地的身体就被一个瞬移过来的吉野抱在怀中——他早就将这些收入眼底,或者说,他就在等这一刻的到来。吉野盯着怀中的真广,略带歉意的目光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一如既往地温润淡漠,快到连只慢他一步赶到的叶风都没有发现。 故意忽略掉叶风疑惑的眼神和即将要问出口的话语,吉野转头笑道:“看来我们还是先把真广送回房间吧。” 叶风只是定定地看了看吉野,将所有疑问都埋藏进心底。她微笑:“嗯。” ——吉野,为什么真广会恰到好处看到你吻我?为什么你能这么及时接住就要倒地的不破真广?呐吉野,为什么我的心底涌动着一种不好的猜测? 依旧是原先那个房间里,真广平躺在床上。他紧紧蹙起的眉头显示着他昏睡得并不安宁。他的床边是正在为他施展“治愈术”的锁部左门。吉野和叶风也安静地站在一旁。三人都没有发话。过了好一会儿,吉野终于打破宁静。他略略有点担心地询问:“真广怎么样了?” 即便知道魔法的治愈功能很强大,即便这个结果是他一手促成的。 “很明显是怒急攻心。”左门沉吟半响还是回答了出来,他看向吉野和叶风,好奇地问,“不破君到底看见什么了?都能气成这样?” 怒急攻心...吗?也就是说自己赌对了吗?吉野的眼底闪过几道晦涩不明的光线。今天亲吻锁部叶风这一幕是专门做给真广看的。他与叶风道别的时候恰巧看见真广从房间里摸索着出来,一个反客为主掌握主动权的主意便油然而生。正好天时地利人和,他便演了这一幕给真广看——即便他无耻地利用了叶风。从真广的反应来看似乎是成功了,自己的演技也没有退化。只是—— 为什么心底会隐隐有些胀痛呢? 吉野努力忽视掉那些泛起的小情绪,又拉了拉正要开口回答左门问题的叶风,阻止了她的话语。这才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左门先生这还兼职医生吗?我却从来不知道魔法还可以用来寻医问诊的。” “医生不敢说,偶尔的小病小痛还是可以用魔法勘察一下病因的。”左门颠了颠手中魔法元素凝聚而成的蓝色光球,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狡黠的光芒。说起自己的魔法,他总是一副很执着很骄傲的表情。——那人大抵是真心喜欢魔法的吧。认真的表情与真广一样呢。吉野看着左门的神色,面上浮现几许温柔。有段时间真广很喜欢缠着他要求他与自己搭档破案,那人那时候的表情也是这样的,执着中带着一些迷恋一些骄傲。——真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时光啊。 吉野的眼底面上不禁都洋溢起温柔来,使得他周身凌厉的气场都在这一瞬柔和了下来。他发现了这一变化,又很快敛起笑容:“那么,真广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比起回忆来,他更需要面对的是现实。他必须强大起来。 左门一五一十回答:“原本被始之树刺穿的伤口还没养好,再加上淤血郁积在心口,怎么着也得三四天吧。” 听完左门的话,吉野忽的面色严肃起来,他紧紧望向左门,开口要求,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淡淡的威严:“我希望左门先生让真广在一年之后再醒来。” 下一秒,吉野的脸上又淡淡地勾起一抹温情的笑意,一如无数次面对真广时的那种浅浅的微笑。很明显,他又想到了真广。——大抵也只有不破真广能让他露出这种温暖的笑容了。 呐真广,等你醒来,一切都将终结。到时我们再重新开始,可好? 左门略略诧异地看向吉野,眼底的未明光芒越来越强烈。他反问,颇有一种玩弄的意味:“泷川君不希望不破君早点醒来?” “左门先生认为真广早些醒来对局势有任何帮助吗?不要忘了,他可是面不改色拿着枪对准绝园之树的不定因素呢!再说,多休息休息对真广有好处。”吉野在“休息休息”上加了重音。 “可是——”左门还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了什么,微微一凝,话语便戛然而止—— 吉野悄悄拉了拉叶风的衣袖,示意她开口与左门交流。叶风接到暗示,立刻心神领会。她毫不客气地命令左门:“左门,我命令你让真广睡上一年。听到没有?” “遵命,公主大人。”左门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他们的互动收入眼底,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越发凌厉起来。 这个少年,对公主的影响太大了!这到底是幸运还是灾祸?难道整个世界的命运就要压在这个少年身上吗?必须得找出一个可以克制这个少年的存在来! 锁部左门的心底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某个主意渐渐浮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怒急攻心神马的╮(╯_╰)╭ ps.感谢凉酱的地雷=3=(抱住蹂躏ing) pps.有亲说我的配角ooc严重...咳咳,怎么说呢,除了吉野真广爱花三个人,其他我都是按照剧情发展配人物性格的...所以,他们与原着完全没有可比性。就酱紫=3= 第35章 第三十三幕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天边云彩收敛起最后一抹光线。似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天幕变成一种沉寂的墨黑,点缀上几颗半明不昧的星星,又悬起一弯浅浅的月牙儿,清冷的月光从不拉窗帘的窗户中透进来,幽蓝幽蓝的光线映出半个窗檐。不开灯的房间里,吉野一个人静静裹在被子里,他在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与山本的交锋与叶风的交谈利用叶风的喜欢亲吻她直至气倒真广左门的试探... 吉野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思绪再次回转到刚刚进屋的时候。 终于借着叶风的威势打发掉难缠的锁部左门,吉野按了按跳得更欢的太阳穴,这才再次打开房门准备休息。刚打开房门,他便看见仅仅只有几分阴晦光线的屋子里,有一个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再定睛一看,竟是樱井原! 她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又是魔法的力量?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一下,随即很快恢复正常。他关上房门,缓步站到樱井原面前,微笑着开口:“我竟不知道樱井小姐有这般高强的本事,居然能瞒过锁部一族的层层戒备进来,还能不动声色地找到我的房间等着我。这倒使得我越发好奇樱井小姐的身份和实力了。” “山人自有妙计。至于我的身份——”樱井原稍稍抚了抚额发,又歪了歪头,忽的莞尔一笑,“泷川君不是早就明白的吗?时机未到我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哦。” “好吧。”吉野自是料到了这种结局,稍稍带一下便岔开话来直奔主题而去,“那么,樱井小姐这次专程赶来是要告诉我些什么?” “泷川君好像很不待见我啊。”樱井原却顾左右而言他。 “樱井小姐每次约见我,不就为了向我传达什么信息吗?” “泷川君真真是无情啊。我本来还想和你叙叙旧什么的。”樱井原终于收起脸上的玩笑表情,神情颇有些恹恹地回答道。她一双妙目看向吉野,第一次闪过一丝无奈的波动,嘴角也弯起一抹嘲讽来。 ——呐泷川吉野,你的眼里,除了不破家那对兄妹,可还有其他人?以我这种高贵身份,竟也难被你正眼看一次吗!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那么樱井小姐这次希望同我叙什么旧?”吉野倒也顺势接了下去,只是这语气怎么就让人听得心底暗暗不痛快起来。 樱井原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决定退让,揭过这个话题:“我这次是来告诉泷川君你的身份的。” “我的身份?”吉野脸上的笑意顿了顿,他抬起头静静地望着樱井原。 “是的。泷川君是绝园的魔法使。” “噢。”吉野又敛下眉眼浅浅微笑起来。 果然他真的是绝园的魔法使吗?吉野想起锁部叶风关于爱花酱死因的两个猜测来。自己自然是不可能杀死爱花酱的,那夜——,吉野的目光稍稍带上几分凄婉的哀伤,他想起那夜他与真广撕心裂肺的悲伤来。那么就只剩下始之树指使的这一个可能了。 樱井原略略挑了挑眉:“怎么,泷川君竟一点也不惊讶?” “隐隐约约猜到了些。”吉野想起那天被始之树刺穿身体时所截留的信息,还有响起在他心底的呼唤声,甚至自己非同寻常的恢复能力,“倒是樱井小姐,每次都能掐准时间来确定我的猜测呢。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时机’这玩意儿吗?” “面对泷川君,每次都很没有成就感呢。不过有一样东西你一定不知道。” 樱井原神秘一笑,悠悠道来,姿态安宁而祥和,神情如同掌握全局一般。吉野静静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他在等待下文,很明显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他所不知道的东西,究竟还能是什么? “绝园之力每隔五十年就会自然而然换一个魔法使继承——除非上一个魔法使非自然死亡,那间隔便相应地缩短了一些。这个绝园的魔法使也非是随意选择一个人,而是绝园之树在上一代绝园的魔法使身边挑选一个最亲最爱同时又最具备能力之人来继承。因为事出突然,绝园之力在上一代断了层。而绝园之树又被觉醒的始之树干扰,无法顺利挑选中意的使者,只能随机选择。绝园之力甚至被硬生生分成两半:意志和力量。现在泷川君继承的便是绝园的意志。” 绝园的魔法使竟有两个?!也就是说一切又绕回了原点?原本以为早已理清的因果此时又开始纠缠在一起。吉野忍不住再次按了按太阳穴,幽幽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怪不得他还要借助魔具才能施展魔法,智慧却又远超同龄人甚至年长一辈。原来他继承的只是绝园的意志吗?吉野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又抬头问樱井原,“那究竟是谁继承了绝园的力量?” “这就需要泷川君亲自去寻找了。”樱井原双手拨撩了一下酒红色的额发,淡淡地说。 呐泷川君,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一步了。有些事情,即便是我,也只能在游戏规则的边缘游走,毕竟——说到底我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谁执子谁下棋谁在局中挣扎,一切皆脱不开这万般定数啊!她的目光沉沉望向天幕,那一瞬她的目光甚至如剑般锐利,似乎想要将这天这夜捅出一个清明来! 吉野紧紧凝视着她,似乎想要从她那转瞬即逝的情绪宣泄中看出些什么:“那要是找到绝园的力量的持有者之后呢?” 他的话惊醒了樱井原,她收敛起全部外泄的情绪,又恢复成笑容可掬的模样:“届时我会再出现的。”——说到底,她也只是同他一样的人罢了,同样戴着假面,同样笑意盈盈。 ——只是,以因果为棋谱以局中人为棋子,在这盘偌大的棋中,到底谁能覆着假面幸福到最后? 樱井原说完就拿起包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轻轻同还在垂头思索的吉野道了声“后会有期”,便转瞬消失在这沉沉的夜幕里。吉野走到窗边四处环顾一圈,寂寂黑暗中,那里还有樱井原的影子!他的目光微微一凝,如果他没有看错——自从会了魔法之后他的眼力也好上了许多——樱井原也是使用魔法瞬移离开的,而她的周身涌现的竟是淡淡的看上去却又无比精纯的一种绿色!他还未看见过同他一样是绿色的魔法元素——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魔法元素,越是颜色相近的魔法元素代表着两人使用的魔法越是相同。 那是不是意味着樱井原同绝园之树或者同他有一定的纠葛?再加上每到关键时刻便出现神秘的暗示精准的定位——樱井原到底是何种身份?吉野不禁紧紧蹙起了眉头。 这些关系,如同搅乱的线团,令他无力理清! 他再次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思绪终于回转过来,吉野抬头瞥了一眼窗外:那一弯冷月依旧清冷地悬挂在窗口,泛出幽幽的光亮。他冷冷地凝望着那月亮,脸上的淡漠终于褪尽,眼底闪出凌厉的光芒来—— 绝园的意志绝园之树绝园的魔法使始之树始之皇女樱井原...这当中最最无辜被牵连的便是不破真广了!而全世界他都可以放弃,唯独不能放弃不破真广!所以—— 绝园之树也好始之树也罢,最好不要触及他泷川吉野的底线! 而他又必须出发。当条件重归原点,叶风的那两个假设依旧成立,凶手依旧下落不明,绝园的魔法使依旧有很大的嫌疑!既然一定要寻找到继承绝园的力量的那个魔法使,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明天就出发去寻找,他也必须为不破爱花他的女友做点什么了!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今天已经同叶风酱说好了两人单独出去——当然是打着“勘察地形”的旗帜。一切条件都已具备,只差他找到继承绝园的意志的那个魔法使,便可以终结一切了!至于真广—— 还是等他将这一切终结了罢!他不愿真广再去冒险。如果注定他要背负起使命,那么只要他一个人背负就好! 吉野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再次紧了紧被子。凄清的月光从窗口投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他墨绿墨绿凄婉的眸子,冷冷的竟全是他的哀怆! 作者有话要说:从贴吧过来的亲们,乃们敢不敢注册一个*号,给我增加点收藏?!!(汐然求收藏的说::>_<::) ps.咳咳,其实汐然写得不好,所以被叫大神很o(╯□╰)o,有很多亲们要求加更...咳咳,汐然很感谢大家的支持=3=。这是情人节特惠啊有木有,本来明天才更的。 pps.这文真的越来越玄幻了有木有啊啊啊!!我最近在考虑下卷的情节,里面有涉及各种类似灵魂碎片啊骨根悟性啊魔法宇宙时代啊之类之类的…咳咳(下卷连背景都会与绝园原背景有所区别) ppps.汐然会告诉你们其实最近我一直梳着吉野的发型(一侧额发用两对橙色的夹子夹起来,一侧额发垂着)么? 第36章 第三十四幕 东京郊区的街道上,昔日繁华的马路现在变得冷冷清清。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群行色匆匆而过,脸上呈现的不是冷漠无情就是某种带点惶恐的笑容,鲜少有人神态淡然安逸。忽然迎面缓步走来一个少女与一个少年,面上竟带着一种从容笃定的神情,更衬得他们与周围氛围格格不入。 少女一袭粉色长发安静地垂落在胸口,少年浅褐色短发上别着两对精致的橙色发夹。毫无疑问,他们便是锁部叶风与泷川吉野。真广“怒急攻心”病倒在床第二天,吉野便偕同叶风以“勘测地形”之由从别墅出发,在东京周围转圈已经一个月多了。 在这一个多月里,他们看到了这个世界所发生的剧变。始之树的树枝树干破土而出,遍布整个世界,天上地上水中,各个空间视野所及之处都是树:一幢幢高耸雄伟的写字楼中间硬生生被树枝贯穿,支离破碎矗立在原地;一条条笔直漂亮的柏油马路被树干翻出各色狰狞的石块,再也无法恢复原状...始之树甚至开始逐步改造地球,清理所有工业环境所带来的污染,清理各种犯罪行为,清理所有的文明—— 这个世界俨然已经被“树”所支配。 叶风停下脚步,目光看向某处,眼底涌现出某种无可奈何的忧伤。她开口,语气里竟充满了自责:“如果当初我没有一意孤行阻止绝园之树的复活,说不定世界就是另一个版本了。” 吉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群人正在朝着某处跪拜。等到他们走近细看,才发现那些人正在朝拜始之树的某个枝干。那枝干竟需要十多人合围才够,粗略估计足有10多米粗壮。它被细心圈起来保护妥当,它的周边是狂热地膜拜它希望它带给他们美好生活的人群。 这一路上,吉野和叶风也看到了很多类似的现象。世界到处都长满了树,人们却好像早已习惯树统治的世界一样。再加上始之树清理罪犯的行为使得现在世界上的犯罪率近乎为零,同时又促使环境变得更加优美,有些人开始满足于这样的现状,认为在树的统治下他们的生活会变得更美好;人们为了祈祷大树带给他们和平和安康,全国各地还纷纷展开庆祝活动,定期举办“树祭”;有些地方甚至还形成了“拜树教”,每天都有狂热的信徒加入。 吉野安抚地笑一笑:“我们谁也无法断言绝园之树复活的世界会比现在的世界更好。” “呐,吉野,你说始之树到底是好是坏?我现在都弄不清楚了。”叶风的话里的忧伤渐渐隐去,某种不安与无措开始泛上来,“这样下去,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每一天她都能看见很多人死去,更多的人则是虔诚地膜拜着始之树。她甚至无法找寻出所谓的“理”所谓的“正义”究竟在何处了! 她想要讨还给吉野的因果道理她究竟该往何处去找寻?! 吉野侧着头看向少女,微微笑道,语气里有种淡淡的让人安心的力量:“叶风酱,在真相出来之前,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选择不会让自己后悔的路。” 吉野也不知道他选择的路到底通向何处。他更无从知晓樱井原所指引给他的方向到底是对是错。他猛地想起不破爱花清冷的笑容和淡淡的话语“这也是美丽故事的伏笔吧”来。也许等所有都终结之后,他也能一面笑得风淡云轻一面说“啊,原来这也是一个伏笔”。而现在的他只感觉前路迷雾重重,甚至无力拨撩开这白茫茫一片,只能任凭自己被团团围困。 吉野的目光悠远,似乎透过那些膜拜的人群,看向无限遥远的未来—— 在一切未明之前,只能暗自期待怀揣坚定。但愿他的选择能通向某个美好的结局罢! “嗯。”叶风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汲取空气中吉野弥留下来的安定力量。良久,她才轻轻一笑,“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聊点别的轻松话题吧?” “叶风酱想聊什么?”吉野配合着她将话题进行下去。 “呐吉野,你为什么想和我出来旅行呢?”叶风的脸上飘过淡淡的红云。 “叶风酱,你用词不当哦,是勘测地形。”吉野正色纠正道,“勘测地形。” “是是是,勘测地形!”叶风显得心情很好,前一秒的凝重气氛荡然无存。 “嗯。”叶风酱,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真正的理由。吉野撇过头去,看向路旁凭空而生的树枝,再次将话题岔开去,“这一路叶风酱玩得开心吗?” “开心!能和吉野一起出来就已经很开心了,还能吃这么多好吃的——”她晃了晃拎在手中的食品袋,又偷偷看了一眼吉野,声音越来越小,“有吉野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呐吉野,我多想多想能这样一路同你走下去啊。只是不能吧。我有我的使命,你有你的追求。即便我再怎样倾心于你,即便你再怎样给我假象,我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横在我们之间的那层看似薄透实际如同顽石的隔阂究竟是什么呢?是不破爱花,还是其他人?是你所背负的回忆,还是你无法抵达的彼岸? 叶风将所有翻腾上来的苦涩都掩藏进喉头,吞咽下去—— 呐吉野,我们都是成年人,在想到能不能之前永远首先考虑的是该不该,对不对? “叶风酱开心就好。”这样我的负罪感也能轻上很多了。这句话吉野没有说出口,习惯性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竟为他精致的脸庞带上一抹邪魅的弧度,让侧着脸一直望着他的锁部叶风看得呆愣起来。 “叶风酱,怎么了?”吉野依旧是那种淡淡的笑容。 叶风从呆愣中回神,在弄清吉野话语中含义的下一秒慌慌张张低下头去,肺腑之间却翻腾出巨大的浪涛—— 怎么办吉野,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可是不能啊!不能啊!! 没有得到答复,吉野也不再发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叶风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吉野,长长的发丝遮去她脸上一层层泛出短时间无法褪去的红晕,她的心底却弥漫开来一缕又一缕的绝望,如同春蚕吐出的丝,将她团团包裹成茧,无力挣脱。 ——可是,她必须得说点什么!沉默只会让她对他的迷恋层层叠叠更加繁复起来! 然后,依旧低垂着头的叶风匆匆制造话题:“对了,那天吉野为什么不让我把真广看到的场景说出去?”还有——,真广为什么看到你亲吻我会怒急攻心?这句问话含在少女的口中,几欲出口,却终于没有问出来。 吉野侧着头看向少女,叶风的表情隐在长长的粉色直发之下,让他无法轻易读取。他顿了一下,答非所问,含糊地试图将问题揭过去:“反正对真广病情的好转没有多大影响。” 听到这话的叶风忽的抬起了头,凝视着吉野,好久才吐出一句话算作回答:“唔,是吗。” 吉野的目光开始游移起来,显然这个话题他并不想继续下去。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商业街,人来人往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生气,过路的人群脸上也有了一丝丝真心的笑意。路旁也有小摊贩摆摊开始贩卖商品,也有人——有些是小情侣——停下脚步买上一些,一边吃一边往前走,面上带出少许欢愉之色。 随即他的视线中出现一家食品铺,就在马路斜对面,上面热气腾腾地正弄着食物。吉野的眼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指着那个摊子对叶风说道:“那个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叶风酱你在这里,我去买啊。”他说着就头也不回地往那摊子走去——甚至没有征求叶风的意见。 ——呐叶风酱,能不能请你不要这么敏锐?能不能请你不要将我深深掩埋起来的秘密全部挖掘出来,赤/裸裸暴露于阳光之下?呐?! 叶风闻言看了看那摊子,是非常普通的章鱼小丸子,被做成树的形状,让人生不出半点食欲来。——她不知道吉野所谓的“很好吃”体现在哪里。 叶风看着离去的吉野,不知怎的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狼狈——吉野似乎在逃避她的问题。再加上他对真广的暧昧态度那天忽然亲吻她这么蹊跷的事情还有让真广昏睡一年这种无理的要求...叶风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只是她不敢深想。 就这样锁部叶风站在马路这一侧,泷川吉野站在马路那一侧,中间是行色匆匆的人流。她想过去,却无力迈动脚步,只能定定地站在那里。她的视线追逐着远处的吉野,眸子里渐渐染上莫名的悲哀—— 也许,这一想,便是万劫不复。 这边,吉野匆匆而去的步子渐渐缓下来,他的目光投掷到天边,悠远深长。天色是灰蒙蒙的,扯出无穷无尽的阴沉来,直欲铺陈进心底。这一瞬间,吉野忽然思念起真广来。他想起他与真广相遇的那一天,天色也是这样的阴郁,小小的不破真广站在人群中,众星拱月,孤单的身影又如同最骄傲的皇者,对所有的侍从不屑一顾。他从人群外围走过,远远地看到那样的真广,恰巧真广也回过头来看到了他。他们四目相对,那个皇者朝着他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吉野到现在还记得那笑容:俊美如同天神的不破真广的笑容撕破了灰调的天空,那一瞬间百花盛开,明媚了全世界。那时候小小的他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征服全天下的王,——也许他在那一刻便臣服于不破真广了吧。 而现在,他的王正在沉睡。可他不是王子,他的亲吻没有将一切都唤醒的能力。——他甚至不知道他所奔走忙碌的这些到底有没有用。 这一刻,吉野忽然感觉到深深的一股疲倦感。他的心底涌起一种冲动,想要不管不顾回到他的王身边,想要撇下一切如同鸵鸟埋进沙子,——可是不能啊! 啊!这该死的因果啊! 吉野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竟比哭还要难看。 早春的天似乎有点冷得紧呢,他又抬头望了望灰扑扑的天,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重新加快脚步朝着对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汐然写得最有感觉了,似乎是最近几天里写得状态最好的吧? 其实有时候真的太要强太拼命会疲倦到无以复加。 吉野的某种感触也是我的感触罢了。 ps.谢谢音酱的手榴弹,(抱住蹂躏ing) pps.欢迎加入企鹅群292994503,具体好处见文案 第37章 第三十五幕 昏暗的房间里,幽蓝的魔法持续在这狭小的屋子里,更衬得这空间越发静谧起来。床上沉睡着一个金黄短发的男子,在那团蓝色的光球笼罩之下,微微蹙起的眉头竟渐渐变得平缓起来。施展魔法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深红色的直长发,蓝色的光芒映衬着他冷峻的面庞。毫无疑问,床上躺着的是不破真广,施展魔法的则是锁部左门,他们所在的房间就是属于锁部左门的别墅中的安置真广的病房。 良久,魔法停止,蓝色的幽芒也渐渐收拢起来。左门安静地守在床边,他在等待真广醒来。就在他就快绝望地时候,真广微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不破真广终于醒来。 锁部左门用袖口拭了拭因脱力而产生的冷汗,这才长长轻呼出一口浊气。他的面上带出一丝真心的笑意,说:“不破君,你醒了。” 一个月前他与锁部叶风联手对真广施展的魔**效太强大,他也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来施展“破除术”,试图打乱不破真广体内的浑然一体的沉睡魔法锁链,从而破除之前的魔法。因为现在事态已经超出他的控制,他也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这里了!还好,总算是如自己所期那样将不破真广用魔法唤醒了。 真广茫然的视线从天花板移到左门身上,显然魔法的效力还未完全褪去。好一会儿他才使神智清醒过来,认清眼前的那个男子是谁。他开口,声线嘶哑而无力,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睡了多久?” “距不破君第一次醒来后昏迷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左门耐心地等待真广回复清明,然后向他介绍起现在的状况来,“原本那次不破君昏迷之后调养几天就可醒来。可泷川君让我用魔法使你沉睡一年,甚至不惜让公主大人出面,我也只能照做了。但是现在计划有变,我不得不瞒着泷川君使你提早醒来。”左门的目光紧紧盯着真广,试图从他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脸上找出他所期待的表情来——任何有利于他们的证据。 真广的面上闪过一丝暴躁,一丝惶恐,还有一丝无措。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因太过用力甚至使得床铺发出一声尖锐高亢的吱呀声。他盯着左门,就像盯着泷川吉野一样,恶狠狠地发问:“吉野要我沉睡一年?理由呢?!” 那个人难道就这么不想见到他?!还是...?! “泷川君可没有任何告诉我的迹象。”左门耸了耸肩,“原本我也是不愿意的,后来他直接让公主大人对我下死命令了。我也是没办法啊,你知道锁部一族的成员是没办法违抗——” 真广显然不耐烦听锁部左门的啰嗦,直接截住左门的话头:“那吉野呢?” 现在,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吉野身在哪里!真广紧紧盯住左门,试图从左门的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要当面去问问那人是不是讨厌他到了这种程度!胸口那里开始剧烈疼痛起来,撕裂般的痛感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向他涌来,几欲将他淹没。——他仿佛溺水之人,就快沉入这苦海深处! 左门挑了挑眉头,有点讶异于不破真广的反应:“泷川君和公主大人旅行去了。” 真广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和...叶风...去旅行?”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沉睡的后遗症,真广的脑部竟一阵阵缺氧起来,眼前似乎闪过大片大片的黑暗。他强提起一口魔法之气,温养在五脏六腑之内,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总算稍稍缓过来了一些。 “是啊。不过泷川君说他们是去勘测地形。”左门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映在真广眼里越发刺目起来。他强提起的那口魔法之气化作郁结之气沉入肺腑,如同巨石沉甸甸压在心口,使得他无力呼吸。他的眼底那丝怒气又转成无尽的悲凉,随即心底郁结的那口气从肺腑奔腾而上。原本已被强压下去的缺氧之感再次袭来,魔法因子也不受控制狂暴起来,他的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自上而下滴落到床上,晕开一点触目惊心的红来。他只稍稍瞥了一眼,眼前忽然又一阵阵发黑,头一仰就要再次晕倒过去。 左门一见情况不对,赶紧再施展一个“回复术”,将不破真广体内暴动的魔法压抑下去。真广总算没有再次昏迷,他倚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额上冒出层层的冷汗,疲惫得像是从无尽的梦靥中挣扎回来一样。 “不破君,你可不能再乱来了。”左门苦笑道,“我将你唤醒已经耗费了几十年的魔力,现在全身上下的魔力值加起来还不到全盛期的十分之一。你要是再乱来,我便再有心也是无能为力,顾不上你的命了。” “知道了。”真广垂下眼眸,体内暴动的魔法因子也随着温和的治愈因子的抚慰而安静下来,“他们去了多久?” “一个多月了,就在你昏迷第二天出发的。” 等真广稳定下来,左门才有心思细细回想所发生的事情,不想倒也罢了,一想内心便隐隐觉得不对劲起来。一次怒急攻心可以说是偶然,两次就是必然了——,左门微微眯着眼睛半狐疑地打量着不破真广。他想起那天不破君怒急攻心导致的深度昏迷泷川吉野不肯说出理由甚至阻止公主大人说出事情始末今天听到泷川君与公主大人一同出游不破君又差点魔法紊乱走火入魔...他的心底慢慢滋生出一个令他自身也惊讶的怀疑来—— 不破君对泷川君怀揣的,究竟还是友情吗?! 听到吉野与叶风的出发时间,真广低低笑出声来:“呵呵。”不意,这笑声又牵动伤口,使他剧烈咳嗽起来—— 泷川吉野,你好,你真的很好! 他的胸口又弥漫开来剧烈的疼痛。啊,是伤口还没有长好的错吧,不然哪来的这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只是恍恍惚惚地想着。 左门望着这样颓废的真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事情好像越发变得越发有趣起来了。既然他与眼前这个少年都希望公主大人与泷川君不要再继续进展下去,那他是不是可以利用不破君已经变质的情感呢?至少现在他们的利益还是一致的吧!那么,第一步就是要让眼前的少年认清现状—— “啊,对了,不破君还没见过现在的世界吧?”说着,左门便走到窗边,干脆利落地拉开了窗帘。 “这是...?!”真广的瞳孔剧烈收缩了起来,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天,始之树的枝干霸占了整个世界:有的从楼层之间穿插而过,有的横亘在空中岿然不动,有的则肆意游走于天地之间。正看着,忽然一条树枝敲了敲他们所在屋子的窗户,然后又倏地退离开去——那些枝干竟是活的会动的! 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他真的只沉睡了一个多月而非是几十年吗?! “如你所见,这是被始之树改造后的世界。”左门指着窗外活动的枝干冷冷地说道,“这些树干在短短一个月内疯狂地生长,疯狂地吞噬文明——甚至吞噬人,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无故消失,全葬送在了树的肚子里!它们直到最近才停止这种疯狂行为,可也有一些游移的枝干依旧活动着。不破君你日后出去要是不谨慎一些,说不定在马路上走着走着一个不小心就被树吃了!”左门到最后居然还小小地开了一个冷玩笑,可是唯一的听众却没有心情配合他去笑。 这边真广楞过一瞬之后,转而飞快地接受了现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吉野也是很像的。这时,他一改最初的颓废与绝望,忽然有了兴致,继而轻轻笑出来:“所以呢?左门先生是想要我做什么?”锁部左门说这番话自然是有目的的,也许他可以借此翻盘也说不定。 ——所以,泷川吉野,不管你现在爱的是你的女朋友还是锁部叶风,我定会将你从她们手中抢过来。你须得记住,你是属于我的! 不破真广的眼底再次重现王者的嗜血光芒,他的心底重新泛起一股强盛的征服**来,他要泷川吉野永远臣服于他。——王者归来。 只是他的野望还未铺展开来瞬间便被左门淡淡的话语给打断—— “不破君,你能替我们杀了泷川吉野吗?” 啊他没有幻听吧?锁部左门居然让他去杀吉野!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真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死死盯住眼前那个男人。好一会儿,才怒极反笑,语气竟也是淡淡的,只隐隐藏着一丝冷意:“理由呢?” “公主大人迷恋上了泷川君,恋爱中的人——”不知为何左门说到这竟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真广,才又继续话题,“不破君你是懂的。所以,公主大人势必无法做出最理智的判断。换句话说,泷川君的意志将会变成公主大人的意志,进而在未来的世界里实现。” “单凭这个?锁部左门你是在寻我开心吧。”真广挑了挑眉峰,用一贯张扬的话语反驳回去。 ——开玩笑,要是喜欢一个人有错,那人还要七情六欲做什么! “泷川君很有可能是绝园的魔法使。以他对公主大人的影响,或许会出于私心做出有利于绝园之树的决定。”锁部左门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而现在的我们却无法弄清到底哪一方才是正确的。” “而且,泷川君有很大嫌疑杀害不破君的妹妹不破小姐——公主大人不是说过吗,绝园的魔法使很有可能是凶手。不破君难道不想要替妹妹报仇了吗?”左门笑着说出这番话,只是话里竟含着森森的杀意。 ——锁部左门是认真的! 真广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他打量着眼前笑容可掬的男人,竟无法猜透那人心底半分的所思所想。 至于吉野是凶手什么的——,可能吗?!真广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泷川吉野,自有我不破真广去相信他去守护他! 不过,吉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也许与锁部左门虚与委蛇也是一个机会——他可以从另一个阵线解读吉野。那么,就让他用自己的眼睛去弄清他亲梅竹马的心上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吧!不破真广半眯起眸子,掩去眼底忽然强盛起来的红色光芒,又在心中思量半响,大抵有了定论,这才从紧抿的唇中吐出一句话—— 让我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章...心情有点惴惴不安啊。不知道还有多少亲会点击呢?(泪流满面ing) 编编的群里有亲说入v之后会面临各种恐怖的袭击,要我做好心理准备。咳咳,目测点击会是个位数...等待被各种拍砖。 ps.谢谢敏酱和墨白酱的地雷=3=,谢谢祈祷酱的手榴弹(抱住蹂躏ing) 第38章 第三十六幕 行程途中又一日,吉野与叶风赶了个大清早准备去富士山——也就是当初锁部一族的所在地——周围的静冈県看看情况,只是他们刚踏出列车,便撞上从对面风风火火跑过来的一个人,猝不及防下吉野竟被撞了一个趔趄,身子便由于重心不稳而不由自主稍稍偏了一偏,倒向叶风。 一旁的叶风连忙扶起吉野,忍不住怒气冲冲瞪向那人:“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少年转过身来连连道歉。只见他一头深橘色短发,两侧额发被粗粗地别到耳后——低头道歉时还能看到几撮短发顺势滑落下来,身着军绿色的棉服,虚背着深蓝色的背包,手紧紧捏住背包带子揉搓着。少年一个劲地低着头不住地道歉,面上惶惶然无措的表情,显得他越发天然起来。 “没事的。”吉野温和地笑笑,直起身来,理了理有点弄乱的额发。 一旁叶风的视线却不禁对上一双墨绿墨绿的眸子——这是刚刚抬起头来的那个少年的眸子。——竟是与吉野一模一样的墨绿眸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与吉野一样的眸子!叶风下意识地看了看吉野的眼睛,又看了看前面少年的眼睛,心神一阵恍惚,她喃喃地开口:“吉野,你看,那人的眼睛和你的好像!” 吉野凝神望去,少年橘色的短发下遮掩不住的也是那一汪盈盈的绿眸。——顾盼回眸间,偶尔竟也流转出与吉野一样的灵动风采!不知怎么地,吉野忽的想起樱井原的魔法颜色来——也是绿色的。他与樱井原共有的绿色魔法元素他与眼前少年共有的绿色眼眸他同时具备的双重绿色...吉野的心底隐隐约约闪过一丝模糊的灵感,只是那灵感过于快捷,一闪而逝。再仔细探寻,已毫无踪影可寻。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他摇了摇头,甩去脑中重重的思虑,又勾起一抹苦笑,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这几日,思考过多,看到一双绿眸竟也觉得无限可疑,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实在对不起,我不是诚心的。因为着急着要赶去富士山的那趟列车,匆匆忙忙中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你们。”少年还依旧不停地道着歉。 叶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听到他的话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好奇地开口询问:“你去富士山干什么?现在那里乱得很,那一带的人都往外跑,你怎么偏往里送啊!而且,你不知道那一带山麓已经禁止进入了吗?” 富士山存在着绝园之树与锁部一族——各国由于忌惮这些未知的存在而纷纷发布禁令三令五申没有特许不准靠近富士山一公里内。 通过各种媒体手段传播的这则禁令,想必是个地球人都知道的吧。而眼前的少年——,叶风登时觉得他无比可疑起来。 “我知道那里禁止进入,但是我有必须去的理由啊。”少年抓了抓略略有些凌乱的头发,又微微凑近他们,压低声音询问,“那个,‘绝园的魔法使’的传言,你们听说过吗?” 绝园的魔法使!吉野的目光微微一凝,视线忍不住在少年身上转了几圈。这则传言最近在网上流传很广,想必是左门他们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散布的,试图引出某些藏在背后的人物吧——基于叶风的推测,他们也只是推测而已,毕竟这么多年下来,锁部一族还未曾真正见到过所谓的“绝园的魔法使”。——当然吉野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就是所谓的绝园的魔法使么!而且他还在寻找另一个绝园的魔法使的途中! “知道啊,怎么了?”吉野与叶风对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叶风开口询问。 “告诉你们啊——”少年神秘兮兮地再次凑近他们,开口道,“我就是那个绝园的魔法使!” 叶风圆睁双眼,惊呼声顺势脱口而出:“你就是绝园的魔法使?!” 吉野无奈地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又示意她看向路边被她的惊呼声吸引过来的各色目光,叶风这才意识到不妥,随即不好意思地掩了掩口。 “证据呢?” 难道他就是那个力量的继承者?!吉野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心下顿时闪过这个猜测。随即他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少年来:橘红色的短发柔顺地贴合着,一张平白无奇的脸,配上一副天然到有点神经质的表情——老天,吉野在心底呻/吟一声,绝园的力量到底体现在哪里啊!谁能来告诉他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疯狂! “证据就在这里。”话音未落,少年的手上燃起一团火焰——闪着红色的光芒,炽热而又隐隐带着狂暴的因素。毫无疑问这是正宗的魔法,能不借助魔具就发动魔法,又不是锁部一族,想来真的是绝园的力量的继承者了! 只是这火焰——,吉野冷冷盯着那安静地呆着少年掌心的红色火焰,不知怎地,竟让他想起了真广的魔法。不破真广的魔法颜色也是这般的鲜红,内里流动的魔法元素也是这般的狂暴。与他相同颜色的眼眸,与真广相同颜色的魔法...吉野目光微闪:难道这也是一种巧合? 少年在等他们的回答,而吉野与叶风则是凝神思索,三人俱是不再言语,沉默流转。正默然之间,“呜呜呜~”不远处传来列车发动的汽鸣声,少年这才想起他刚刚急着赶火车来着,像是如梦初醒一样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叹声,顿时将这安静到有些诡异的气氛打破—— “啊,火车!啊啊,开走了!!下一班得到什么时候啊,我还急着去富士山呢!!都怪你们,好好的拦我做什么!!” 貌似是你拖着我们说个不停的吧!吉野有点黑线地看着眼前不断捶胸顿足的少年,忍不住暗自在心底吐槽。不过既然你被怀疑是力量的继承者,我们自然不能那么轻易地让你离开了!他侧脸看向叶风,正巧撞上叶风看过来的视线,他点了点头,后者立刻心神领会,微笑着开口询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羽村惠。”少年依旧抱头哀嚎,不过他还是抽空很有礼貌地回答了叶风的问题,只是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沮丧。 “好吧,羽村先生,你必须和我们走一趟。”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想抢劫吗!我还要去富士山啊!”羽村有点慌张地叫了几句,见两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又一前一后地表现出“不惜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态度,只得软了口气,“我真的急着赶过去啊!我还等着我大展身手后女朋友的回心转意呢...我把身上所有的钱给你们行不?要不...等我赶回来之后再和你们过去行不?...好吧,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自告奋勇准备拯救世界,为的就是让女朋友回心转意吗?吉野瞬间对这个理由感到无力了,不过心底也觉得眼前的少年可爱了起来。——是呢,世界变成如何又关他们何事!为了所爱之人,这才心心念念想要拯救世界! “你运气很好遇到了我们——绝园的魔法使相关事宜的负责人。在把你引导到本部之前,我们必须要检验你各方面的能力,以及你是不是真正的绝园的魔法使。”首先要检验的是你具不具备杀死不破爱花的能力。叶风看了一眼吉野,在心底补充到。——吉野的脸上依旧是淡漠地神情,可不知为何她竟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悲哀。于是,她的眼底心里也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些悲哀—— 呐吉野,你心底装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是吗?”羽村自然是没有体会到少女的心情变化,只是怀疑地看着两人,“那么,怎么证明你们是绝园的魔法使相关事宜的负责人呢?” “我们也会魔法,想必这个证据足够了吧?”说着叶风就准备施展魔法。 吉野暗叹一口气,伸手阻止她,又用眼神示意她看向车站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叶风这才吐了吐舌头安静地将手垂在一旁不再言语。吉野皱了皱眉,想了一下场所,这才用淡淡的语气开口对羽村说,“这里不适合展示,你跟我们来。” 语毕,他当先向着郊外走去,叶风紧随其后。羽村愣了一会儿,眼看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这才咬了咬牙,又顿了一下足,心一横小跑着跟了上去。 吉野一路向前走,凭着记忆终于找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那是一个安静的公园,道路两侧种满了漂亮的樱花树,此时正值四月中旬,满树满树的樱花如同皑皑白雪连成一片,煞是好看。微风轻抚,花瓣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偶尔有几瓣乘着风飘荡一会,最后才轻盈地落在地上。——美好到一如记忆中的那个公园。 吉野停住脚步,微微仰起头看向这些花瓣,思绪渐渐迷离开来。 “快看,樱花又开了。今年也有吉野先生陪在身边赏花呢。明年春天后年春天再后年的春天...吉野先生也要陪我看樱花哦。”有一个穿着粉色飘逸长裙的女子在花树丛中莞尔一笑,明眸皓齿,腮粉唇红,“啊,这又是一个美丽故事的开端。”然后,她在这樱花丛中旋转起来,雪纺质地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舞成一株绚丽的花朵——竟将这花海生生比了下去! 只是,这约定,再无实现之日!他的一生中究竟有多少个约定,是他即便再有心也终究无力实现的呢?记忆中的那个女子越来越明艳不可逼视,他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呐爱花酱,谁能料到今年的你已长眠于地底,而今年的我却爱上了你的哥哥不破真广?我们猜中了的这故事的开头,却永远也猜不中这结局。 就在吉野愣神思索这档口,周边的环境忽的变换了模样。等他感受到凭地涌起的浓郁魔法之后回神一看,原来是锁部叶风施展开了她的魔法领域。领域是魔法大成后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魔法气场。在领域内,领域拥有者可以自由地调节领域内的法则——包括领域内人物的魔力值环境气候等——甚至可以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可以这么说,领域拥有者便是领域里的神。——关于领域的事情,吉野全都获知于叶风。 据叶风说,目前,只有始之皇女与绝园的魔法使拥有这种领域。至于如何看自己是否具有领域,单单感应体内的魔法源头处是不是笼罩着一个淡淡的光罩即可,当然光罩的颜色要与自身的魔法颜色一致。——吉野自然也是有领域的。当初始之树刺穿他的身体,自身涌起的那股力量战胜始之树之后,渐渐退缩到身体深处,最终形成一个碧绿的光罩!所以,在听到叶风的那番话之时,他也更加印证了自己是绝园的魔法使这一说法。 “这是我的魔法领域,羽村君不用担心会被外人看到。”叶风冷冷凝视着羽村,开口道,“用尽全力向我攻击过来,在这个领域之内你是伤不到我的。” 领域自成方圆,与外界隔绝开来。此时叶风施展出领域,即便有人察觉到了不妥,也不会看到内里发生的具体情况。这一刻,吉野也不得不承认,叶风总算有考虑周到的一次了。 “我怎么可能出手啊!”这是羽村的哀嚎声,“还有,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领域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环境忽然变了啊!” “那我只能逼你出手了。” 叶风一个瞬步逼近羽村,同时手中扬起一道魔法向他攻击过去。就在魔法快要攻击到羽村时,他的体内忽然爆发出一阵光芒,自动展开一个微弱的小型领域,只是这领域在接触到攻来的魔法之后应声而碎,脆弱到竟不堪一击!魔法稍稍被这未成形的领域阻了一阻,又飞快地袭来,羽村只来得及侧了侧头。魔法擦脸而过,脸上顿时划出一道伤口,汩汩地流淌出鲜血。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顿时再次哇哇大叫起来:“啊啊,我相信了!你不要再攻击了!我认输还不行吗!!我不打了!!” “这点伤算什么!再来!”叶风再度攻击过去,逼得羽村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抱头乱窜。 时间就在吉野的观望叶风与羽村一来一回的魔法打斗和羽村的惨叫声中度过,而羽村也在叶风的虐待下,使用起魔法来稍稍像模像样了点。 吉野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叶风一边倒地殴打羽村,一脸凝重。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少年就是绝园的力量的继承者,只是不知为何他空有一身魔力,魔法控制力却这么薄弱,甚至连领域也这么不堪一击。相比较自己借助魔具展示出的近乎完美的控制力体内潜藏着的精纯强大的领域—— 难道是因为自己是绝园的意志的继承者的缘故吗?还是相比起羽村来,自己更多地继承了绝园之力呢? 至于羽村惠是不是杀害爱花酱的凶手——,答案已经很肯定了。吉野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容,他的目光悠远,深深投掷到远处,似乎透过这厚厚的领域,穿过他们所处世界的湛蓝天幕,直达某个未知的遥远星系—— 不破爱花决计不是被绝园的魔法使杀害的! 作者有话要说:羽村君崩坏+戳萌点了有木有...咳咳 ps.亲们写评论的时候不要加上敏感词汇哦,会被管理员sama给删除的...对,说的就是你,吕小茵酱,你来得正是时候,刚好入v... 第39章 第三十七幕 “依羽村君刚刚的表现来看,他不像是凶手。”叶风一面用刀叉向盘中最后一块食物,将它放进嘴里,一面笑着对吉野说道。 经过激烈的打斗之后,他们就近拣了一家餐厅吃晚饭。那是一家很优雅的餐厅,意式建筑风格暧昧暖调的灯光低沉轻柔的欧美小情歌...很适合几个人安安静静地说些话吃点食物什么的,而晚餐后提供的美味咖啡也是这里的一大享受。——当初吉野也是被不破爱花带着来这里就餐喝咖啡的,现在是想要触景生情聊胜于无吧,所以才带着锁部叶风与羽村惠来这里吃晚餐。 话毕,叶风又恨恨地瞪了眼不远处的羽村惠——羽村被叶风虐怕了,连吃饭都远远躲开他们——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打斗中,羽村惠表现得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烂到不能再烂的魔法控制力毫无套数可言的战斗技巧软弱天然的性格...让人不禁对绝园之树的眼光产生深深的怀疑来——这样的人,竟也是能同始之皇女相提并论委以重托的人吗?! “也许爱花酱的死根本就不是绝园的魔法使下的手?除非羽村君心机深沉到连我们都看不出半分端倪。”吉野也瞥了一眼羽村惠,淡淡地开口,却是赞同叶风的话。 这边,羽村惠在感受到叶风与吉野不怀好意的目光后硬生生地打了个寒战,心里甚至在思索着待会是不是要先行开溜了。反正富士山就在那里,他有脚也是能过去的! 吉野将羽村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好笑地挑了挑眉头。看来这个绝园的力量的继承者是被叶风酱给折磨怕了啊!竟表现得如此怯懦!只是这念头在心底转了一圈,他便收回扫视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咖啡杯外绘着的暗红色纹路,随意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如果羽村惠不是凶手,那么假设便只剩下一个了—— 始之树授意! “如果是始之树授意的,我一定会打倒它给吉野你一个交代!”叶风的话语竟和吉野的思绪不谋而合,坚定而清晰地响起在吉野的耳侧。 听到叶风的话,吉野停下不住摩挲的手指,抬起头直视少女,依旧是淡淡的话语:“现在不是还不能确定吗?”随即他又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容,只是不知怎地似乎带上了一点点的邪魅,看在叶风的眼里竟分外的迷人:“如果真的是始之树,到时候还要麻烦叶风酱了。” ——啊啊,腹黑的吉野也好喜欢啊怎么办! 锁部叶风只看了一眼这平添了无数魅力的吉野,腾地羞红了脸。她望进那双碧绿的眸子,不知不觉心神便被迷惑,只得红着脸呐呐地开口:“吉野,我喜欢你!” 啊啊,她竟然表白了!! 等话语一出口,叶风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间居然吐露了深埋已久的心思!只是覆水难收,她也只能一面低垂着头紧张地揪着衣襟,一面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吉野的答复。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吉野依旧只是沉默。 叶风高高悬起的心终于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一点沉落到底,苦涩则从最深处开始翻涌上来,逐渐弥漫了整个身心。她想起谈论到感情问题时吉野的态度,往事一幕一幕如同电影飞快闪过,她只觉得心底的那种苦涩竟泛到眼里,搅得她的双眼酸涩难耐。 ——啊其实结局她早就明白的,不是吗?她终究怀揣的只是妄想啊! 终于,吉野淡漠的话语回荡在上空,轻飘飘如同叶风无处可去的忧伤,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旋转回响—— “我有喜欢的人了。” 叶风只是低着头。她自然也不会知道,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吉野将悲伤的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叶风酱,你终于还是开口了吗。只是——,吉野的面上晕出一圈又一圈的苦涩,他终于无力维持他浅笑如初的假面。我终究还是要负了你啊!他是早就知道的,叶风喜欢他这件事,所以才会利用叶风刺激真广——他又想起那天他亲吻叶风而导致真广“怒急攻心”昏迷不醒的事情来。 “我知道,不破爱花。” “我说的不是爱花酱。” “那是谁?莫非——?”叶风猛地抬起头来,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登时睁圆了双眼。 ——她的心底有个揣测越来越清晰,直欲破土而出! 随即,她看见吉野微笑着喝了一口咖啡,又轻轻抹去唇角微微带出的一点沫渍,这才放下杯子,用浅浅的语气回答,神情从容而笃定:“是的。我喜欢的就是不破真广。”——吉野自然是在叶风回头前就将所有的苦涩收敛起来的,假面覆了这么久,他还不至于被轻易察觉真心真情。 叶风动了动唇,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嘴唇干涩一片,声音哑在喉底无力发出,只能咆哮在心底—— 啊啊,怎么可以!吉野可以爱任何女子,唯独不能爱不破真广!他们都是男子啊!这个世界的因果伦理,都随着始之树与绝园之树的斗争而全部紊乱了吗! “吉野这是不合理的!”终于努力良久,她听到自己带着涩然并有些尖锐高亢的声音回响在这餐厅里,引得其他就餐的人纷纷看过来,吉野眼角的余光甚至还看见了羽村有点担心地朝着这边张望过来,他却没有阻止叶风的宣泄,他明白那种发现心爱之人陷入不伦不洁情爱自己却无力拯救的那种心情。所以,他只是微微敛下眉眼,遮去所有的情绪——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能得到叶风酱你的帮助。” 呐所以说,我是一个卑鄙的人。 “帮助?”叶风只觉得自己的手麻成一片,几乎捧不住浅浅握着的咖啡杯。 “是的,扮做我的女朋友。”吉野依旧是神情淡淡的,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口,低垂着眸子,“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如果叶风酱觉得难以接受的话——” 叶风只是定定地盯着他,昏暗的灯光打在吉野的脸上,带出一片灰调的阴影,竟生生掩去了他脸上的笑意。啊,那人虽然笑着的可眼底全是悲伤——,叶风看着这样的吉野,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一瞬间,她甚至希望赶紧逃离这里,想要一个人躲在阴暗处独自悲伤——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所爱之人一步步迈向不归路,而她无力去挽回! “我接受。”叶风重新握住咖啡杯,垂着头轻声应答。她尊重心爱之人的选择,所以她唯有放弃他成全他。——也许,她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再自私一些,明明明明就是爱着那个人的啊!啊,难道说她已经喜欢他到了可以牺牲自己的地步了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叶风的嘴角弯起一道苦笑的弧度,她还清晰地记得那天她从孤岛回来,初次见到吉野时的那种惊艳——一见倾心。这一个月里,那种倾心有增无减,硬是生生被堆砌成了爱慕。——她爱那么深,甚至甘愿为他放弃一切。 “对不起。” 耳边是吉野饱含歉意的话语。叶风咬住唇使劲地摇头,却没有任何言语。——她不能开口,她怕她话语里哽咽的音调会将这刻意营造出的温馨大度的气氛一毁而空。 只是眼底的水雾越积越多,终于积聚不住,有一滴眼泪滑落下来,落进早已凉透的咖啡里。她瞬间有些无措,最终还是慌乱地调动魔法强压下眼底的水雾。她不能让吉野觉察到她的眼泪,她必须坚强起来!——想来那个温柔的人若是察觉到她的哭泣怕是会内疚很久吧! 良久,眼底终于恢复清澄。她开口,嗓子微哑:“我甘心被吉野利用。” 吉野觉察到叶风周身一闪而逝的魔法波动,不禁有点诧异地看向她:“叶风酱?”——叶风用魔法掩盖泪水的动作太过快捷,敏锐如同吉野竟也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叶风抬起头,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没什么。” 她的笑容明媚鲜妍,天真如同得到糖果的孩童。看着这样的笑容,吉野一瞬间愣了神,竟不知道如何作答,最后只能讷讷地低应一声:“嗯。” 叶风没有再接话,两人只是默默地饮着杯中早已凉透的咖啡。餐厅里忧伤的情歌在这一刻分外清晰起来。有一个女子用含糊的声音低吟—— theres a crystal lake/of all the tears ive cried. 人在悲伤的时候,总是能听到悲情的歌曲。她们唱着唱着,就唱到了心底。 叶风一口饮尽杯底残留的液体,将所有苦涩都吞咽入肚,而这些苦涩又慢慢化作浓郁的悲凉,一点一点反刍上来,弄得她满身满心像是浸泡进苦液一样。顿了两秒,她抬头,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话说吉野,我们出来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是啊。绝园的魔法使也找到了,是时候商讨下一步计划了。”吉野也顺势接下去。 气氛再次融洽起来,就如同之前种种灰调悲凉皆是错觉。 “那么明天回去?” “好。”吉野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淡淡地应答着。灯光里,浅浅的阴影埋葬了他对自己所有的嘲讽—— 泷川吉野,你该是一个多么卑鄙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叶风酱...从此她步上了不归路╮(╯_╰)╭ 第40章 第三十八幕 吉野和叶风在第二天便出发赶往东京。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他们很快便踩在了最初离去的土地上。 依旧是灰蒙蒙的阴冷天气,漫天飘散开去无尽的阴霾。光线也是不甚明朗的,只是阴阴郁郁地挥洒着,虽说没有昏暗如同永夜,可这略带晦涩的天却怎么也让人欢喜不起来。 少年和少女并排行走在路上,没有交谈,只是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吉野,回去之后,你会不会——”少女停下脚步,顿了顿,开口询问。只是这话说到一半便无力再继续进行下去。她静静地凝视着少年,她相信他明白她话中的未完之意。 “叶风酱,一切都不会改变。我是决计不会走出那一步的。”少年也停下脚步,侧着脸看向少女。他的目光清浅,神情淡然,脸上带点飘渺的笑容,明明是极轻极浅的话语,却无端地让人心底生疼生疼起来,“所以,不是要你扮作我的女朋友吗?” 四月末的樱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在少年的肩头,又瞬间飘忽而下。少年明媚皓齿玉立颀长温文尔雅,在外人看来真真算是一副春日美人图了。少女就这样长久地凝望着少年,内心缓缓积聚起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那种酸胀感膨胀在她的胸膛,弥漫了整个身心,紧紧攫住她,使她的眼底越发酸涩起来。 吉野你把你所有的情爱所有的悲伤都封印去了哪里呢?在那日光都找寻不到的地方,可有你无处安放的浓重眷恋? 叶风狼狈地回转过头,微微阖上眼,不想让眼底所有的悲悯与爱恋倾泻出来。眼角的余光却在转头那刻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下一秒,她竟猛地睁圆了双眼看向那个方向! 吉野有点诧异于叶风的表情变化,也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 在他们不远处,不破真广正紧紧抿着唇冷冷望向他们! 老天本该沉睡的人却正巧撞见他与叶风的出行回归——,他不禁有些无力地在心底呻*吟了一声。这是什么八点档狗血剧啊!不过,这样也好,大抵可以让那人死心了吧。吉野敛下眉眼,又重新扬起一丝微笑,回头对叶风说:“叶风酱,不介意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吧?” 叶风定定地看了一眼并未有半分神色变化的吉野,半响才吐出一个字眼:“好。”然后她看见吉野轻轻颔首,就朝着真广走去。 吉野走到真广面前,两人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四月里轻柔的风从两人身边穿过,带起两人的额发沙沙作响。吉野依旧浅浅笑着,目光澄澈,他贪婪地凝视着真广。一个月不见,那人依旧如此俊朗,俊朗到吉野觉得自己再看一眼便会动摇无比坚固的决心,再次投入那人的怀抱。 “吉野?你怎么会在这里。”真广凝视着这样的吉野,再次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内心所有的坚冰被他的浅笑尽数融去,所有的暴戾都化作绕指柔肠。 吉野微微一笑:“真广,我是来找你的。” 这话倒也没错,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距离左门的别墅不远的公园小径上,而他们此行便是来同左门他们商议接下去的行程的。吉野打算让左门恢复真广的神智,以便更好地展开行动,毕竟事态已经容不得他等到一切终结了——在此之前,他自会明确断掉他们之前的所有暧昧羁绊。 泷川吉野同不破真广,只能止步于好朋友。 “找我?”听到这话,真广的嘴角溢出一丝嘲讽。 ——来秀恩爱吗? 先前所有的柔情一扫而空。他想起刚刚叶风与吉野之间暧昧的气氛,心底顿时不痛快起来,而那份不痛快很明显地表现在了脸上。——对于泷川吉野,他自是从不会以假面相对。或者说,他已经潜意识里将那人纳入内心安全范围之内了。 “是的。” “吉野,你该履行承诺了。” “我就是为了履行承诺而来。”吉野终于抬起头正视真广,语气坚定。 ——是啊,是时候将一切终结了。 “你的女朋友是谁?”真广终于将盘旋在胸口的问题问出口。 ——不破真广,你撇开爱花酱的男朋友,却问了我的女朋友!所以真广,你便承认了吧,你是爱着我的,如同我爱着你! 只是,这因果,却必须你我承担! 吉野微微侧过一点头,掩去眼底凝结起的悲凉。他反问,声音冷漠而残酷:“真广,你问的是哪一任呢?” 真广感觉胸口撕裂般疼痛起来,他顿了好久才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你...有很多任女朋友?” “也不算多,两任而已。”吉野依旧笑着,姿态从容而淡雅。他不动声色地拨撩了一下额发,将目光投掷到真广身上,不带起一丝波澜。——他已经很好地掩藏了他内心的所有想法。 “是谁?”真广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他目光阴冷盯着吉野,猩红的双眸散发出血一般的噬人光泽。这一瞬间,他真想撕开那人的胸膛,去看看内里,去看看那个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为什么能笑着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吉野慢条斯理地说着:“前一任是爱花酱。”语毕,吉野还挑了挑眉望向真广,以期从他的脸上读出他此刻的心情——关于他的妹妹与他亲梅竹马的好朋友联合起来一同背叛他这件事。 居然是爱花!他竟被他们瞒了这么久还不自知!真是——,该笑自己傻还是笑他们演技太好?真广低低笑出声来,那声音穿透胸膛,回荡在身躯内,竟咯得他骨络一片生疼。 “真广不想揍我吗,以哥哥的名义?” “我这个哥哥做得不称职到连妹妹的男朋友是自己好友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揍你?” 真广自嘲地笑了笑,反问了一句。一瓣樱花飘落下来,他盯着那瓣樱花,回旋飘荡直至尘埃落定。——啊,原来已经到了樱吹雪的季节了吗?他已经沉睡了那么久吗?久到甚至快听不懂眼前那人所说的是什么了吗?真广抬起头,望向身旁那颗开到绚烂的樱树,眼底郁积的那丝悲情越来越多,直到溢出眼眶,铺陈开去。——他的脸上再也无法维持最初那种张扬的平静。 吉野静静盯着真广——悲伤到无以复加的少年,这么多年来,他只见过两次这样的真广,一次是爱花死去,一次便是现在了。这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真广是真的在乎他,甚至比得过不破爱花。他终于动容,面上的笑容再也无法维持,压抑已久的那份苦涩也一点点蔓延上来。直欲搅得他开口咆哮—— 真广,这不是真的!我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只是,这是不能的——。他的理智硬生生克制了他的暴走。他紧紧握住拳头,稍长的衣袖掩去他手背暴起的青筋,指甲狠狠嵌进掌心,这份疼痛总算使他清醒了些。然后,他听到真广的询问—— “那么,你的现任是谁?”答案,似乎很明了了。真广盯着那人,心底却已经有了猜测。果然—— “叶风酱,你过来。”吉野招手喊一旁的锁部叶风。 这边叶风自从吉野朝着真广走去后便早已将一双妙目紧紧锁定在他们身上,即便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也能看清真广的表情变化——他们大约是在谈论感情问题吧。然后,她看到吉野的招手,只得苦笑了一下。她已经猜测到了吉野找她究竟所为何事。——她却无法控制自己前往吉野身边的举动。 啊她爱他。她愿意为他付出全部。 “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现在的女朋友,锁部叶风。”吉野一把将叶风搂进怀里,故意不去看怀中那人的表情,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叶风酱,同真广打个招呼。” 看着一副男朋友神态自居强势而主动的吉野,真广忽然感到一阵陌生,晕眩袭上他的大脑,让他微微开始缺氧起来。先前那个淡漠被动的泷川吉野去了哪里呢?为什么他不过沉睡了一月多,他们的距离竟变得那么遥远? 呐吉野,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回归到从前? 真广只是冷冷望着他们,悲伤溢于言表,他的问题却只交由五脏六腑去轮回。此刻,他的心里再没有什么强势掠夺,只剩下冷冷的凄怆!——他想要的,再无挽回的可能。 “真广,别来无恙?”耳旁响起锁部叶风刺耳的招呼声。 “我很好。”真广拼尽全力才将这三个字顺利带出。 叶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吉野的声音恰到好处打断她—— “既然约定已经完成,那我和叶风酱就先走一步了。” 呐吉野,你是心疼了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在为你心疼啊!叶风敛下双眸,不再说话。——她最终还是顺从了吉野的意志。然后,她听见吉野同真广道别—— “再见,真广。” 吉野得体地同真广颔首欠身,姿态优雅如同最古老的贵族。然后他拥着叶风与真广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朝着那人的来路走了过去! 真广紧紧抿着唇,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暴起留下那人的冲动!他目送着他们远去,直至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然后,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路旁,看着樱花和着微风扑簌簌地飘落下来。心中涌起一阵阵浓重的悲凉。那悲凉如同急雨过境,将所有冲动的火花浇灭—— 啊,快碎了吧,他的心!这杯苦酒,也只能就此和泪生生咽下!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剧透了...只看动画版的亲千万不要打我~(闪) 本来以为应该会很虐的,可是看上去好像不怎么虐啊....技艺还是不到家的感觉... 答应好读者群里亲们的第五章还没着落怎么办!!!要我死了吧... ps.绝园就快完结了啊啊啊....最终话让我好忧伤.... 第41章 第三十九幕 左门别墅的客厅里,叶风左门吉野真广山本早河羽村几个人端坐在沙发上。这是第一次,处于事件中心的全部人员都聚在一起,一齐开会商讨接下去该拿出的举措。——至少用左门的话来说是这样的。 只是,几个人沉默地坐着,或者面面相觑,或者安静地盯着某件东西研究,谁都没有发话。 最终,还是叶风坐不住了。她起身去倒咖啡,然后是咖啡被倒出时清脆悦耳的声音。之后,她端了两杯咖啡出来,自己手里拿一杯,递给吉野一杯。——她记得吉野是爱喝咖啡的。 微微垂下头一面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摸着自己手指骨节一面沉思的吉野在目光接触到黑色陶瓷做就的杯子时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抬头冲叶风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轻声道谢:“谢谢你,叶风酱。” 叶风回给吉野一个温暖的笑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真广死死盯住这里的视线。她开口,故意用暧昧的语调:“给你倒咖啡,这不是情理中的事吗。”反问的语调,陈述的句式,让人徒然生出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语毕,她还略带炫耀似的地看了真广一眼。 她心底自是气不过真广的。即便这条路是吉野自己选择的。只是——,不破真广,叶风的目光里带出凌厉的光芒,你让吉野不痛快,我便寻你的不痛快。 吉野将叶风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却没有阻止她。——或者他正希望有这种假象,让彼此都能死心。他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叶风笔直的粉色长发,将她拉到身边坐好,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一丝违和感。 ——就像他们理所当然就应该在一起一样。 真广冷冷凝视着眼前这两个人,只觉得有一块重石压在心头,堵得他越发憋闷起来——他坐在吉野和叶风对面,自然能将他们所有的小动作都纳入眼中——那些暧昧的自然的动作攫住了他的双眼,令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丝的阴冷。可他却没有理由去阻止那两人,只能朝着叶风狠狠瞪去一眼。 自从那天吉野同他摊牌之后,那两人就越发亲昵起来。吃饭休息上楼...在这个狭小的别墅里,他甚至觉得每时每刻都能看见那两人在一起,姿态狎昵——啧,就如同连体婴儿一样。真广冷哼了一声,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让他愈发难堪起来。 然而他却不能离开。他想起那日醒来左门显露出的对吉野的杀心。血红的眸子闪现一道隐晦的光亮,哪怕那人负他在先,他也一定会保护他。——这才是情理之中的事。 “咳咳...大家对现状有什么认识?”左门一看情形不对,只得打断吉野与叶风的旁若无人,开口道。该死的,这泷川吉野到底有什么魅力!看这气氛,公主大人就快和不破真广打起来了!他不动声色地给山本他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缓解这该死的气氛! 左门与军部——,吉野的眉峰微微挑了挑,嘴角晕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似乎在他们离去的这一个月里,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密了。他扫视了一圈,将所有人的神态都看在眼里。这么多人,大约可以分成两派——他叶风羽村一派,其他人一派。不——,随即他的目光又掠过真广,或许是三派也说不定。 “自从我们在网上率先讨论起绝园之树与始之树之后,有很多人开始做出了不同的猜测。其中一些虽然天马行空,细细想来倒也不失道理。”山本接收到左门的眼色,当即心神领会从包里拿出一只小巧的上网本,轻轻点了几下,调出一个网页。吉野离山本最近,他只轻轻瞟了一眼,“蛇”“剑”“兵器”等字眼便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山本的下文。 山本滑动网页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她将一个页面上的字体放大,然后将上网本放到茶几上,以便大家都可以看清上面的字——始之树是外星侵略者。她微微一笑:“我认为这个是目前那么多猜测之中最有可能性的一种了。这种假说认为始之树不是所谓的什么神明,而是原本就存在于外星系,由外星人制造出的遏制其他星球发展的兵器,也就是所谓的外星侵略者。” “外星侵略者?”吉野反复嚼着这几个字,似乎想要探究出什么。 “是的。泷川君有没有觉得始之树很像龙或者蛇?在很多国家的神话中,都有龙或蛇的传说,而它们或正或邪,在被当做神明崇拜的同时,总有人去打倒它们,然后人们开始歌颂这个英雄。”山本顿了顿,眼底闪过智慧的睿光,“假如始之树真的只是单纯神明的话,就不会让人产生一种它该被打倒的假象。” “那么,山本小姐,现在的你认为始之树究竟是什么呢?” 山本的手指又在键盘上动了几下,调出另一个页面来。她将页面展现到吉野面前,面带微笑静静等着对方的反应。吉野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些字的时候微微凝缩了一下,他读出那些字眼,用一种沉重的声音:“外星人创造出来的‘文明破坏兵器’?!” “现在我认为,始之树是很久之前外星人投掷到地球上的一个兵器,专门管理文明。当地球上的文明过快时,它就开启毁灭模式;当文明过慢时,它就开启保护模式。于是,相对应地就出现了崇拜神与打倒神的故事。人,从来都是很自私的。”山本继续解释,她淡漠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分外的残酷,“我们认为,始之树被外星人创造出来,再投掷到各个星球,目的就是为了使自己的文明遥遥领先,从而达到不被其他星球人威胁侵略的目的!” 为了使自己不被侵略而制造出来的侵略兵器?!在场所有人都被山本大胆的话语所惊讶到,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间良久无语,最后还是叶风开口提出疑问:“既然如此,那么始之树的母星一定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星系,而我们现在使用的却是魔法,似乎与科技根本不沾边吧。对此,山本小姐又作何解释呢?” “过度发展的科学与魔法无异!” 山本的话穿透空气,清晰地回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震得所有人的耳际都嗡嗡作响。 难道我们的魔法真的是高度发展的科学?而始之树就是所谓的外星文明?看上去似乎解释得通,可内里却隐隐又有别的因果缠绕其中。吉野微微蹙起了眉峰,他直觉性感到一切不是山本所说的那么简单,却又无法理出头绪来。 “那绝园之树又是什么?”叶风追问。 “若干年后,始之树的母星人认识到之前的做法并不可行,他们害怕别的星系文明会发展到连始之树都无法控制的地步,又或者出现某些杰出的人物反过来控制了始之树,到时候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于是他们又制作了与始之树对抗的绝园之树,试图通过两种侵略兵器的对抗,以该星球为战场,使那些星球再也无力发展文明发展科技!”山本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眼底闪过痛恨,仿佛已经融进了那个猜测之中。她大声喊出来,“无论战争结果如何,战场都会受到致命性的打击,两棵树的母星就可以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问题!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们正喝着酒一边观赏我们这个世界的战争一边肆意评论呢!” 山本的话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客厅内一片沉默,唯有她的回音依旧飘荡在空气中。每个人都似乎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他们在考虑这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吉野的手摩挲着咖啡杯口,略略粗糙的杯面带起纹路的美感。战争与战场...吗?的确,这样的考虑似乎将所有的线都串连在了一起。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假说比起其他假说而言似乎更接近真相。可是,外星人凭什么认为会有这种杰出的人或者高度的文明出现呢?他们不是通过始之树控制文明的发展进度了吗,这种危险应该早就扼杀在摇篮里了啊。而且,他们到底是如何精准地定位每个星球确保里面都有两棵树的存在的?他啜了一口咖啡,试图让思绪更加清晰一些。还是,从一开始,他们就走错了方向呢?有灵感似乎一闪而过,却因为太快捷而无法被捕捉。 所有线索又纠缠在一起,无法理清。吉野按了按太阳穴,无奈地在心底喟叹了一声—— 到底是其中的哪条线没有被牵连在一起呢? 这时,锁部左门的声音打断他的沉思:“公主大人,你还记得锁部一族流传已久的歌谣吗?” “你是说——?”叶风惊疑不定地看向左门。 “是的。” 左门望见周围的人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他的手一挥,带出一片光幕,魔法元素粼粼闪动,不知荡漾了多长时间,那光幕里竟呈现出实景来!那是一片墙壁,上面隐隐约约的有一些字。吉野凝神看去,那些字越来越清晰,直至完全映入眼底—— 当鲜血染红大地,战场即将开启。 武器与武器对决,力量与意志碰撞。 绝园长成,一切归位,心脏浮出水面。 以守护魔法为引,以魔法之躯为祭,因果回归正途。 “这就是刻在我们锁部一族禁地上的传言,后来被编成歌曲,每一个锁部族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教会了这首歌。我怀疑,这就是我们的出路,拯救世界的方法。”左门指着那个光幕,对叶风说,“公主大人,您想到了什么了吗?” “我怎么没有早些想到!”叶风激动地叫出声来,“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有可能是先代给我们留下的预言啊!大家一起参考参考,说不定真的能找出我们寻找的路来!” “‘当鲜血染红大地,战场即将开启’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始之树横空出世,吞噬人命。绝园之树相应地出来干扰,战争爆发。这里的‘战场’与我刚刚的假说很好地吻合在一起了呢。”山本首先从第一句话开始解读,并成功地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可是始之树吞噬人命后根本就不留任何东西啊,甚至连尸体都不留下,那‘鲜血’一说怎么来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早河开口反驳。 鲜血...?染红...?吉野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一副被尘封已久的场景来:坐在椅子上的不破爱花面容安详地永久沉睡过去,她脚下蜿蜒开来一条诡异绮丽的血路。 莫非——?!他想起他与真广掺和到这件事的原因,又想起他与山本锁部一族联系上的中介...心底的那个猜测越来越肯定。吉野张了张嘴,终于有点苦涩地道出那个猜想:“这里的‘鲜血’,说不定指的是爱花酱。” “爱花?!” “不破爱花?!” 真广冷冷凝视了一眼语出惊人的吉野,声音淡漠到就快结出冰来:“吉野,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难道,爱花的死是早已注定的?那么,他要讨还的因果道理究竟要向谁去要! “因为爱花的死,我们才踏上了复仇之路,最终站在了这里。而正因为我们的出现,事情才变得越发复杂起来。我们已经无法抽身了。”吉野毫不相让与真广对视,依旧是淡淡的语调,“或者说,我们的出现才加速了战场的开启。真广,你能否认吗?” 不破真广眯了眯双眼,那双墨绿的眸子里散发出的坚定让他有点难以适应——什么时候吉野竟会如此坚持了呢,明明只是一个推测?他没有再发话,只是面容冷峭,没有半分退让。——即便他无法否认,那人一如既往地能让他信服。 “泷川君这么说倒是很有道理啦。姑且先这么认为着,我们也只是推测嘛。”最后还是羽村出来打了圆场,“‘武器与武器对决,力量与意志碰撞’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绝园之树和始之树对抗呢?那‘意志与力量’又是什么?” 意志与力量?!吉野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抬头看了一眼埋头苦思的羽村惠,没有说话。根据樱井原的原话来看,意志是他,力量是羽村惠。那么怎么个“碰撞”法呢?现在羽村惠已经找到,樱井原想必也快出现了吧!他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打定主意,吉野便重新坐回沙发,继续小口啜起咖啡来。 “‘绝园长成,一切归位,心脏浮出水面’?”叶风接下去念,只是平稳的声音很快又浮躁起来,“‘绝园长成’可以理解为绝园之树复活了,可‘心脏’又是什么啊!线索还是太少啊!” “‘以守护魔法为引,以魔法之躯为祭,因果回归正途’想必就是解决的方法了。这当中提到的‘守护魔法’和‘魔法之躯’就是关键了,可现在的我们一点都没有头绪啊!”左门也苦笑着坐了下去。 客厅里一片愁云缭绕,所有人都凝视着这则传言绞尽脑汁起来,试图找出一些关联。良久,叶风抬起头,坚定地对所有人说——她的目光却是朝向吉野,像是某种宣言—— 也许,我们应该从不破爱花的死因着手。毕竟,她的死亡是一切的开始。 所有线索,兜兜转转一圈后终又重归原点。 作者有话要说:我改了情节了...关于“文明破坏兵器”中“绝园之树”和外星人的意图改变了有木有=3=因为总觉得原着之中关于绝园之树是外星人良心发现后的发明太牵强,所以改了这个。。 ps.感谢喧酱和念酱的地雷啊(抱住使劲亲ing) pps.还有人记得我最初的文案么?那个歌谣就是这个传言的说╮(╯_╰)╭,乃们哪个你那个猜出上面人物么有猜出的东西么。。话说我剧透过很多次哟~ ppps.点击没有个位数表示小有安慰啊,汐然这里能要求亲们尽量用网站购买vip而不是手机么qaqqq,因为虽然亲们是一样的价格,我这里不是一样的收益啊《你走 第42章 第四十幕 安静的走廊,只有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不多久,阴影里出现一个金黄色短发的少年,紧绷着脸,浑身散发着凌冽的气息。终于,他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然后转动门把,门顺势而开,一股浓郁的魔法元素扑面而来。有人——?!真广开门的动作在感受到这魔法元素之后登时僵在那里。 ——是谁?! “不破君。你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渐渐显露出来,他熟稔地朝着真广打招呼。借着幽冷的月光,真广的眼里映出一个深红色长发的男子,一袭白衣,嘴角依旧是冷冷的弧度。——在他房间里的赫然就是锁部左门! 真广微微凝滞的动作又流畅了起来,他进了房间又顺势关了房门,这才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还以为是哪个贼人这么有本事能进这防御重重的别墅呢,却不料是左门先生啊——” 真广说到这里故意拖长了音,话里话外透出一股毫不遮掩的嘲讽来。不过他的话倒是没有说错,这别墅四周都被锁部一族倾全族之力布下了重重结界,非等闲之辈不能破除——除非那人在魔法造诣上堪比锁部左门。而且,一旦有人尝试用外力强行突破时,结界还会自动发出警报,以使别墅内的人早做准备。所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怕是也丝毫不为过吧! 顿了一顿,眼见左门不为自己的话所动,真广的语调又微微上扬了半拍:“怎么,锁部一族的长辈没有教过左门先生吗,进别人房间之前要先同主人打声招呼的?” 左门听到这话倒是露出一个笑容,稍稍解释了一下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看不破君同泷川君正在交谈,一时半会也不知何时结束,只好在你的房间等你归来。” 啧这么说,刚刚他和吉野的相处早就被左门看到了?该死的,那个男人到底看到了多少!真广的面容变得越发紧绷起来,眼中闪出危险的光芒,而他的思绪却不禁回到与吉野相处的时候—— 暖色的灯光下,浅褐色短发的少年趴在黑色大理石做就的柜台上,有一口没一口啜着绘有大朵大朵诡异花瓣的黑色陶瓷杯里的液体,目光却悠远深长安置到无限遥远的地方没有半点焦距,想来是神魂不知道已经飘荡到何处去了。还滞留在客厅里的真广凝望着如此美好的少年,忍不住再次去了去心底的烦躁与暴戾,目光柔和了些,却也更疼痛了些。他走到少年身边,也学着那人的样子趴在柜台上,与少年面对面,细细凝望起来。 少年的侧面精致姣好,笔挺的鼻翼微微皱起,嘴角一如既往的浅浅勾着笑容。有如水流一般的光线落在他的眉眼上,扑闪扑闪的睫毛带起一丝丝阴影又飞快地流逝。这人这景,隽永如画。——这一瞬间,不破真广以为自己遇到了天使。心中翻腾的唯一一个念头竟是将眼前那人藏起来,藏到不为人知的地方——荒岛也好不毛之地也罢——无论如何都要将他藏起来,藏去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他的手不自觉缓缓凑向那人,试图去抚摸吉野的眉眼。只是那手在距离吉野的脸庞还有一寸距离时停了下来,然后无力地在空中曲张了一下,终究是不敢再进一步,只得又缓缓垂下。 ——但是,不能吧!啊这该死的——! 真广不知道该诅咒什么了,是命运是道德还是因果?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垂下眼睑掩去所有复杂的心思:“呐吉野。”他在喊那个出神的少年。 “嗯?”吉野从思绪中醒来,笑着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侧着脸反问。 真广没有做声——或者说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拿过吉野放在柜台上的杯子,狠狠灌了一大口。吉野看到真广的动作倒是惊愣了片刻,他从未看见过有人这样喝咖啡的,又不是酒——。他垂下眉眼,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真广不是不喜欢喝咖啡吗?” “人,是会变的。”不破真广定定地看了一眼吉野,眼中浮起某种复杂的情绪。他强压下不住泛上来的思绪,也带起一抹张扬的笑容,冷言反问,“吉野,你又不何尝不是呢?”——是的,人是会变的。就像我不喜欢咖啡,却因为你喜欢而开始品尝这种苦涩的液体;就像你之前事事依我,现在却事事违逆我;就像我爱上你,而你却爱上锁部叶风。 呐泷川吉野,到底哪个你,才是真正的你?! “既然现在的不破真广不再是当初的不破真广了,那么现在的泷川吉野自然也不会再是当初的泷川吉野。这才合乎常理,不是吗真广?”吉野淡淡地说道。所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大抵也就是这样了。那些青葱岁月,再也回不来了。——即便,我对你的心思从未改变。 真广的目光投掷到黑色杯子里,那微微晃动的清冷液体隐隐约约折射出他眼底郁积的某种悲凉。他俊朗的容颜某一瞬间在灯光下竟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晦涩来,然后干涩的声音响起:“是的。” 该死的他无法否认! 看着又如同喝酒一般灌下一大口咖啡的真广,吉野忽的伸手,按在那人再次高高扬起的手上,另一只手轻轻夺过那人手中的杯子。这才抬眸浅笑:“真广,这是我喝过的咖啡。你要喝,那边多得是。” 真广的目光顺着吉野纤细的手指望去,果然发现了一壶咖啡。只是他冷哼了一下,没有半点行动。吉野笑了一笑,也不再出言询问,只是将唇印在真广的唇碰触过的地方,开始浅酌起来——即便那液体早已冰冷透彻。这样也算是同真广间接接吻吧。他的眉眼里慢慢晕出一丝笑意——幸福的甜蜜的,只是那笑意一闪而逝,很快销声匿迹——怕是仔细盯着吉野瞧的人也轻易察觉不到吧,更别说正处于烦躁之中的不破真广了。 吉野将杯中最后一滴液体一口饮尽,连带着眼底所有的缠绵缱绻缓缓咽下。细细回味了一会儿,等到所有苦涩所有甜蜜尽数消去,他这才放下杯子,收起心底所有的不舍与眷恋,起身准备离去。——即便再贪恋也有尽头。 此时真广的冷漠的声音响起,成功地阻止了吉野前行的趋势—— “总之,吉野,不要再同锁部叶风有进一步的发展了。” 吉野的脸上忽的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真广还未见到过吉野有这样美好肆意的笑容衬得那人的脸越发生动起来,真广甚至已经有点微微晕眩于这个笑容了——吉野开口,一字一顿带出如同撇去七情六欲的天神的冷情与残酷:“那要是已经有进一步的发展了呢?” ——那要是已经有进一步发展了呢?真广的瞳孔禁不住微微凝缩成一团,那几个字如同重击狠狠砸下——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脱力了。啊啊啊——,他的心底却只能嘶吼着,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吉野将真广有些扭曲的脸尽收眼底,心如同细小的针扎过一般细细密密疼痛起来——只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强压下心底泛起的难以遏制的疼痛,继续将这幕剧演下去!随即,他继续之前被真广打断的离去的动作。只是在侧擦过真广时俯身微微笑着同那人道别:“真广,晚安。”——无人听见他在心底发出的那一声酸涩的喟叹。 而真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吉野离去。他想去挽留,却找不出任何借口去挽留! “看不破君的表情,似乎同泷川君不欢而散啊。”左门将真广猝然闪过的暴躁不悦悲伤惊愕无奈...尽收入眼底,心中对他们的谈话有了个大致的谱。 “左门先生还是管好自己吧。我不破真广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真广从回忆中抽身而退,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他的心底甚至涌过一股暴打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的感情去向如何干锁部左门何事!还是这个男人有某种怪癖?真广开始恶意揣测起来。 “不破君,我想你是中了泷川君的魔法了!” “魔法?”真广想起吉野需要依靠魔具才能施展出来的可怜魔力,不屑地笑出声来,“就凭泷川吉野?” “就凭泷川吉野!”左门微微眯起的双眼里闪过一道光芒,他试图动摇真广——不惜用任何方法,“不然,他凭什么能让你不破真广让公主大人这么对他恋恋不忘痴迷到底呢?” “你——!”真广猛地抬头看向左门,猩红的眼眸里闪过噬人的光泽,在幽冷的月光之下显得越发妖异起来。——锁部左门怎么会知道他对吉野怀揣的心思?! 左门这时反倒收起了全身锐气,恢复之前彬彬有礼的绅士作风:“不破君不用否认。” “我可没想过要否认。” “那么,不破君想想你是从什么时候迷恋上泷川君的?是他会魔法之后吧?” 左门挑起眉峰冷冷凝视真广。在这灼灼的目光之下,真广沉默了。——他想起那夜的荒唐,的确是在吉野会魔法之后!看到真广额头一闪而过的幽蓝光芒,左门嘴角的弧度开始上扬,——灵魂诱导术,开始起作用了! 是的,锁部左门早就在这个屋子里施展了魔法“灵魂诱导术”——来自上古的魔法,他参悟了好久终于在前几天参悟完成。因为这个魔法刚刚被领悟,所以威力不强,但只要时间充足也足够在受法者的灵魂中种下一颗诱发因子了!在不破真广进屋之后,这个魔法便开始起作用了,经过那么久的渗透,想必那一□发因子也渗入到那人的体内了——那一丝幽蓝光芒就是魔法成功的标志! 其实左门在一领悟完这个魔法时,就曾对吉野施展过。可竟然对泷川吉野一点用处也没有——,这不得不使左门对吉野的警戒又增加了一个高度。能让他锁部左门的魔法失效的——,毫无疑问泷川吉野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借用者”!——那么更高层次的魔法使用者中,那个少年又处于那一层呢? 果然,这种不安定因素还是早些去除才好!呐借用不破真广的手,事情岂不是很有趣?左门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他的声音里带上一丝蛊惑:“不破君,我有一个让你永远得到泷川君的方法——” “是什么!”真广粗暴的声音响起,打断左门的话语。 ——看,这个法术还是很好用的。左门满意地笑了笑,声音肃杀而低沉:“杀了他!你就永远拥有了他!”不能继续让泷川吉野左右公主大人了! “杀了他...?”真广略微呆滞着眼睛重复了一遍。 “不破君,这把枪具有破开魔法的功效——无论是多强的魔法,只要被它击中,就能破去所有的防御。”真广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冷的枪支,小巧光滑带着异样的森冷感。左门望着紧紧握住枪支的真广满意地笑了笑,他继续开口,俊美的笑脸掠过阴森的寒意—— “如果不破君能正中泷川君的心脏,并让泷川君在3分钟之内无法被救治的话——,那么恭喜你,泷川吉野就是你不破真广的所有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音酱的火箭炮(抱住亲亲&蹂躏ing),谢谢念酱和凉酱的地雷=3= ps.真广是不是真的受到左门控制,会不会杀了吉野呢?请期待下一幕o(n_n)o哈哈哈~ pps.诶托——,汐然忘记上回浮云酱给我做的封面了——,现在放出来哈,不好意思,浮云酱=3= 第43章 第四十一幕 天,一如既往是灰冷的,漫无天际地铺掩开去,染出大朵大朵诡异的乌云来,黑压压的令人徒然生出不痛快来。细密的雨丝漫天飘落下来,纷纷扬扬将整个城市沦陷其中。吉野一个人撑着伞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青石路铺就的小径在这斜风细雨中显得越发苍郁起来。他缓缓越过坂道,走过一段长长的缓坡,眼前呈现的便是一片荒凉的墓地。 最近的天色越发灰暗起来了,几乎看不到晴暖的日子。有多久没有来看爱花酱了呢?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细雨蒙蒙的日子他来给爱花扫墓,然后再次遇见真广,再然后就是被卷入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孽缘之中。他抬头看了看这灰蒙蒙的天,低低叹了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那把伞,朝着不破爱花的墓碑径直走去。 吉野将伞搁在墓碑旁,目光清澈,淡淡的神情却牵扯出如丝般绵长的悲伤:“呐爱花酱。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因果?” 遥远的天际,似乎传来那个女子盈盈的声音——所以,一切都是吉野先生的错。 “一切都是我的错吗?”吉野仰起脸,静静仰视那青灰色的碑面和猩红如同鲜血的字迹,喃喃出声,“那么,我该如何补救呢?爱花酱你告诉我啊,我该如何补救呢?这合该被诅咒的因果啊——” 越来越密集的细雨渐渐吞没了他的声音,海涛伴随着海风渐渐强盛起来,吹乱了他齐整的浅褐色额发。他微微阖上双眼,双手合十拜了几拜,又睁开眼睛静静地望着墓碑,忽的轻笑出声:“呐爱花酱,如果一切注定都是错误,就由我的这双手来终结吧。” ——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悲剧,才能换回大团圆,那就让“始作俑者”的他来终结吧! 吉野在墓前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额发,又呆呆怔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前去拿起雨伞准备回去。该发泄的已经发泄,该宣布的也已经宣布,也是时候回去了。——说到底来墓前无病呻/吟什么的,终归还是他太矫情。 吉野自嘲地笑笑,转过身去,准备朝着来路继续返回,墨绿的眼眸里却完整地倒映出一个人安静站立的身影:金黄色的短发被雨水打湿而柔顺地贴合着,穿着黄黑色相间的上衣和白色的裤子,内里是深红的衬衫——与那人猩红的眸子是一个颜色的。那人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的弧度一点一点扬起来,勾勒出一个吉野无比熟悉的嚣张笑容来。 ——啊啊,这是何等熟悉的一幕啊! 斜风细雨的天不破爱花的墓前相互凝望的两人...一切还未开始之前,就是这样的一幕! 吉野微微垂下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伞撑开来,又向前走了几步——直至与真广的距离只剩下几十厘米——这才停下脚步。他将雨伞略略往前倾斜了一点,遮住漫天洒在真广身上的雨丝,这才笑着问那人:“真广,怎么出来都不带伞呢?”吉野没有问那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想来是跟着自己过来的吧。更不会问那人在雨地里站了多久,看了自己多久——从真广滴水的额发与贴在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想来是站了好一会儿吧。 四目相对。墨绿眸子里印上金黄色短发的少年,猩红眸子里晕出浅褐色短发的少年。 “吉野...”真广沉寂的眸子似乎被点燃了光亮,他低声喊着心爱之人的名字。 “嗯。”吉野依旧是浅浅的笑容。 真广却在听到那声轻而浅的应答之后猛地抱住了吉野。——总算总算又将那人抱在了自己的怀中!是真实的饱满的泷川吉野,而不是那些虚无的幻影!真广在吉野的耳畔发出一声极其满足的叹息。这声叹息使吉野已经扬起的准备推开真广的双手又缓缓放了下来,他的眼角微微有些酸涩,面上也不禁带上一丝怅然,他终于狼狈地别过头去。 “吉野,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我?”耳边,依旧是真广不依不饶的低问声。真广喷吐出的男性独有的气息顿时让吉野的耳垂染上一层可爱的粉色,有如叹息般的委屈询问却忍不住使他的眼底稍稍晕上一抹水雾,他匆促地垂下眼睑试图遮掩这些莫名而来的水雾。 然而真广却不愿意放过吉野。他似乎不满足于这拥抱,长久而来积压的渴求与思念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脑海——他要与怀中那人更加亲密。真广向来顺从自己心底的念想——他攫住吉野的下巴,微微俯下头,就将自己的唇贴向那思念已久的殷红的唇瓣! 在真广逐渐变得火热的亲吻之下,吉野禁不住低吟一声,感觉全身竟像是脱力一般!——啊,这如同暴风雨一般猛烈的亲吻,他渴望已久的亲吻! 吉野甚至能感觉得到真广舌尖所征服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次掠夺都带起一片颤栗,挑/逗着他的舌与那人的舌尖共舞!他就快窒息在这狂暴的亲吻中!——啊啊,不该啊,怎么可以啊,一次又一次在爱花酱墓前亲吻...果然如同爱花酱所说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啊!这是何等令人诅咒的因果啊! 良久,终于积聚了一点力气的吉野猛地将还在他唇瓣上流连厮摩的真广推开,他喘了几口气试图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他怕怕再这样亲吻下去他就无力再挣脱不破真广编织的这甜蜜罗网了:“真广,够了!这是在爱花酱的墓前!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可以在自己妹妹面前亲吻她的男朋友呢!”话语的最后,吉野忍不住大声嘲讽起来—— 他在嘲讽这伦常这人世这因果! “那么,泷川吉野,我问你——”真广挑起猩红的眼眸,那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在享受亲吻时被打断,很显然他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你爱的到底是不破爱花还是叶锁部风?” 吉野终于缓过来,他又积聚了力气去恢复常态。“我说真广——,你以什么身份来问的这个问题呢?”他拨弄了下额前的刘海,漫不经心地开口。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的体内涌动着的那股破坏因子如同一把利剑,直指阴沉的天幕,就想要将一切都劈裂开来!随即,他又语带嘲讽,“是作为爱花酱的哥哥,还是作为我泷川吉野一夜情的对象呢?!” 真广冷冷凝视着眼前的少年,那个硬生生想要挑破一切的少年。——既然是你吉野所求,我自当倾尽全力奉陪到底!就让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都见鬼去吧! 真广索性撇开一切,直指问题核心,他辗转纠结的核心:“那我呢?你泷川吉野的心中可曾爱过我不破真广?” ——呐真广,你终于说出口了!你终于承认了,你爱着我这件事! 阴冷的天空,雨丝似乎更加密集起来,紧一阵歇一阵无边无际挥洒着。在这一刻,吉野的视线猛地接触到了几点黄色——羽扬蝶竟毫无预兆地飞舞起来!金黄的蝶身勾勒出黑色的纹路,这些蝴蝶不顾风雨阻隔,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竟大片大片朝着东方迁徙过去! 啊,这一幕越发与记忆重叠在了一起!这些恶魔的使者啊,这次又该指引他前往何处! 吉野按捺下心底的咆哮,只眼底的锐利越发明显起来,不管剧幕如何变迁,他都无所畏惧。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任何弱点可寻。有人说,这样的人才是最强大最完美的。——因为,他早已舍去一切可舍去的东西!他将他的心,一点一点打磨成一月的寒冰! “我泷川吉野爱不破爱花,也爱锁部叶风。”最后,吉野掩去眼底所有哀怆,嘴角遏制不住上扬出一个残酷冷情的弧度,他吐出一句话,一字一顿在这雨天显得异常冰冷,“唯独不爱的,就是你不破真广!” 漫天细雨在这冰冷的话语中愈发疯狂地倾泻下来,在海风的协助下更加汹涌猛烈,肆无忌惮地妄图将整个天地吞噬!真广被吉野眼底的锐利所摄,此刻竟硬生生倒退了一步!他脱离吉野黑色雨伞的庇护,斜风细雨就此扑面而来,顺着他的额头滑落进他的心里。 ——啊啊啊,我要诅咒这天诅咒这地诅咒这因果! 真广额头蓦然笼罩上一层幽幽的蓝光,他处于崩溃边缘的疯狂意志在这蓝光之下变得一阵迷糊,心底有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杀了他!他就是你的了,永远都是你不破真广的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的眼眸渐渐染上一层呆滞,他顺从着心底的声音喃喃低语出声,语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森冷肃杀:“杀了他!” 随即,真广的手碰触到左门塞给他的枪支,他握住那冰冷的枪支,毫不犹豫将它对准吉野,抬头冷冷地说:“那我就让你谁都爱不了!你必须是我的,吉野!” 吉野的目光凝缩到了那枪支上,那强大的魔力让他也不禁收敛起了轻松的表情。他面无表情地回答:“真广,你下不了手。” “既然我得不到,那我就不让任何人得到。怎么样,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真广额前的蓝光更甚,他猩红的眼眸里涌动的全是毁天灭地的疯狂—— 没有人可以忤逆他!没有人! 吉野凝视着面容扭曲狰狞的不破真广,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人的杀心:“真广,你是真的想杀死我?” 真广却只是举着枪冷冷对准他,凌厉的面庞带出冷春某种凄厉的寒意,让吉野的心忽地便坠入冰窟。他绷紧了脸望着真广,真广也只是冷冷地对望着他,紧抿的唇与眼底的凛冽化作利剑狠狠刺向他!——不破真广是认真的!那人是真的想杀了他! 所谓的终结,这么快就到来了吗? 吉野的目光悠远,透过真广望向这天幕。他的背后,是见证了一切的不破爱花的墓碑。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吉野收回悠长的视线,打破沉默——他忽地上前几步,直到与真广的距离近无可近——吉野甚至可以夺下真广手中的枪支了。真广还是没有动,依旧冷冷地盯着眼前那人的举动。 吉野却再次动了,他伸出手紧紧握住枪口,猛地向上一提,那枪支便直直地对准了他的心脏!然后,他收敛起脸上所有外泄的凝重与惊愕,再次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一如眼前的真广拿枪对准的不是他一如他没有握住枪支对准自己的心脏一样! “我没有办法不爱她们。”吉野轻启唇瓣,语调轻柔,声音如同含了蜜糖一般甜美—— “所以来吧,真广,来杀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继续虐啊虐的。。。 谢谢喧酱的地雷=3= 盗文网神速我真的无力吐槽啊...唉,反正*作者无论是怎么样都斗不过盗文网的。好想对天长吼:支持正版啊啊啊!《嗯,我失态了。 ps.既然亲们买了vip,不留个言对得起你们么!!!《我才没有在要评论... 第44章 第四十二幕 “所以来吧,真广,杀了我。” 真广头脑中最后一丝理智在看清吉野似笑非笑的表情和紧紧对准那人心脏的枪支后被猛地被放大。他的眼底忽的涌现出一阵清明,与此相对应的却是额上的蓝光更加强盛。在蓝光的影响下,他的眸子里清明一阵又复呆滞一阵——很显然他在同左门施加在他身上的“灵魂诱导术”作斗争。 终于,蓝光在绽放出一阵强烈刺眼的光线后逐渐微弱下去,真广的神思也缓缓恢复成常态——很显然他战胜了那魔法。该死的,锁部左门的魔法竟是这样厉害,饶是他知晓中了魔法心中有所提防还是不知不觉就着了道!他的眼中闪过恼怒的神情,思绪再度回到昨夜—— 冷冷的月光之下,不破真广一人呆在黑暗中的房间里。锁部左门早就走了有好一会儿,他却依旧保持着站立紧绷的姿态没有丝毫的放松,周身也依旧围绕着浓郁的红色魔法——这红色的薄雾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渐渐被收敛进他的体内。一直闭着眼睛的真广在此刻猛地睁开双眸,眼中精光暴闪,灼灼令人不敢逼视! 随即他似乎发现了不妥,又迅速收起外泄的表情,脸上却溢出一丝冷笑—— 真是可笑,锁部左门,这种魔法手段你竟也敢拿出来施展在我不破真广身上! 是的,他是知道的,左门对他施法这件事。说到底,他对左门一开始就怀有戒心。再加上不进门也能感受得到的浓郁魔法元素——他要是再不提防左门,才是真的脑袋出问题了!可就算他这么警惕左门在那人离开的第一时间便逼出魔法,还是低估了那魔法的威力! 竟然能在事后反噬上来,差点就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啧,锁部左门,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据说这把枪能破开所有魔法,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也将你的弱点统统交给了我呢?真广的面上笼罩上一层暴戾。 ——他第一次对左门动了杀心。 只是这杀心还未被酝酿到极致,吉野淡漠的声音便响彻耳际:“真广,开枪吧,杀了我!” 吉野的手还用力地握着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 意识到这一点的真广瞳孔禁不住剧烈收缩了一下,这一刻他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吉野为什么不怕?为什么不躲?为什么反而凑上前来让自己杀了他?!真广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握不住枪支了,他的双手抖得厉害,他的嗓子里干涩得吐不出任何字眼来! 下一秒,他看见一脸风淡云轻的泷川吉野含着笑,继续语气轻柔地询问:“要不要我帮你呢?” ——他帮我?什么意思? 将显然被自己的举动所震慑而搞不清现状一脸迷糊的真广的表情收入眼底,吉野微微叹了口气,将嘴角不知何时勾出的那抹温柔弧度收敛得干干净净。随即,他握住真广扣着板机的手,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更加往自己的身体方向送了送——那枪支甚至已经戳到他的肌肤咯着他的骨架了!紧接着,他再微微一用力,真广的手就不自觉将扳机扣到最大! 风雨在此刻更加迅猛起来,带着激越的海涛席卷而来,一阵又一阵拍打着岸边凸起的礁石,气势磅礴,直欲将他们吞噬干净!他们的身后依旧是不破爱花的墓碑,三面环海的小岛呼啸着清冷的海风,像极了那个女子冷冷的嘲讽声!吉野手上紧紧拽着的黑色雨伞也不知被愈发猛烈的风吹向何处了,那浅褐色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合在他额上,真广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有水珠从发梢滴落下来!随即,他的视线里出现吉野幽玄的墨绿眼眸,配上再无半分笑意的脸庞,恍惚间竟让他想到了那人破案时的场景——一如此刻般的凝重,一如此刻般的执着! ——泷川吉野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要让自己杀死他! 真广意识到这一点,心里咯噔了一下,下一秒他开始慌乱地想要摆脱手中的枪支!吉野却先一步松开了扣动扳机的手——真广的心猛地一沉,心底猝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因惊恐而圆睁的双眼清楚地看到,枪支中的子弹因吉野手指的倏然离开而受力,它携带着一层幽蓝的光芒不受控制地飞进了吉野纤细的身躯——即便是短暂的一瞬,真广也是看清了的,那是锁部一族独有的魔法!而真广握着枪的手却只来得及顺势往外偏了一偏! 子弹轻轻没入吉野的体内,只偏移了心脏一寸的地方。然后真广看见鲜红的血液汩汩地流出来,滴落到地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妖异的花来。很快,那些花朵越积越多越积越多...他的脑袋不禁晕眩了一下,眼前闪过静静坐在长椅上的不破爱花来!她的脚下也是这样绮丽刺眼的血花,也像这样就快染出一条血路!——啊,这是何等相似的一幕啊!这是何等令他心碎令他恐惧的事情啊! 吉野松开握住枪口的手,他抬头望了望这依旧阴冷的天幕,雨丝似乎变得稀疏了一些,狂暴的海风也缓和了一些——风雨快要止住了吗?啊爱花酱,这是你给我的暗示吗?他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感受了一下这和风细雨,身子却终于因脱力而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跌倒下去! 在吉野就快碰触到地面之前,真广终于算是从迷蒙中清明过来,却又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连心脏也无力跳动了。他连忙一个瞬移接住那人,左胸膛一阵阵锐痛像是被人狠狠攥紧,心脏那里传来因停滞而带来的窒息感。缺氧的黑暗让他体内的魔法元素再次暴动起来,可他明白他不能倒下,因为吉野还在他的怀中! 吉野用尽气力才将双手环上真广的腰,他贴紧那人,贪婪地享受着最后的温暖。“真好,我可以去见爱花酱了。真广,你是知道的,我很久没见到爱花酱了,甚至很久没有想起她了。爱花酱知道了怕要生气的。”他脸上的弧度越发柔和起来,甚至连眼底也带上了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眷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卸下所有的面具。他再次开口,语气恬静轻柔,“不过我很快就能见到她了。我是如此想念她...” “不准!不准去爱花那里!更不准你擅自死去!除了呆在我身边,你哪里都不准去!”真广听到这话愈发揪心地痛起来,他咬紧嘴唇用手按住吉野身上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徒劳地一遍又一遍使用治愈术以期使那伤口如同往常的伤口一样快速愈合起来。——可是该死的,左门说的没错,这个枪就是魔法使用者的克星!全身魔力如同不要钱一样地输出,却没有一点效果!除了魔力耗尽带来的巨大晕眩,真广更感觉到黑暗一阵又一阵朝他涌来,他从喉底挤出一句话,声音里竟带出一丝绝望的哽咽,“听到没有,泷川吉野,我不允许你离我而去!!” 吉野抚上真广的脸庞,留恋般摩挲了好久,直到感到思绪一点点抽离出去,眼前掠过大片大片的迷离,这才无力地垂下手。“嗯。”他一面温柔地应答着一面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个浅褐色长发的少女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飘忽笑容,朝他缓缓伸出手来。她说:“吉野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望着吉野安详的面庞——那种安详一如那夜冰冷的爱花,真广的心底翻腾起对自己的满满的怨怼:为什么要受到左门的蛊惑而不反抗?!为什么在感应到中了魔法之后不找叶风去根除,就为了那该死的拉不下脸?!为什么今天要跟着吉野出来?!为什么在吉野有点反常的时候没有适时地阻止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吉野,那么紧那么用力,就像要把那个人狠狠揉进骨血里!眼底忽的有一滴清泪夺眶而出,滴落到吉野的脸上,晕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一滴,又一滴... 风雨依旧如此密集,淅淅沥沥漫天飞洒,如同神泣。那些水花很快便融进这细细密密的雨丝之中,分不清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了。 不知过了多久,真广一片空白的脑海中猝然划过左门昨夜略带蛊惑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整个天幕—— “如果不破君能正中泷川君的心脏,并让泷川君在3分钟之内无法被救治的话——,那么恭喜你,泷川吉野就是你不破真广的所有物了!” 真广死寂的双眸腾地亮了起来。——既然那枪出自锁部一族,那么锁部叶风肯定有办法破除枪上附带的魔法的! 肯定会没事的——,真广不住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虽然时间已经过了3分钟,可毕竟没有正中吉野的心脏。锁部一族的魔法这么厉害,连心脏刺穿都能救回来,吉野没有正中心脏,肯定能救得回来的!去找叶风,对,她那么爱吉野,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吉野死去的!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抱起吉野强提起一口魔法元气飞快地朝着别墅奔去,他要去找叶风来救吉野—— 他必须救吉野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透支魔法的后果是以后再也无法使用魔法,哪怕赔上他的性命赔上他的一切,他都要救怀中这人! 没有泷川吉野的世界,就再也没有天明。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念酱的地雷=3= 嗯,我想说:我真的不是后妈!! ps:支持正版,打击盗版。免费获得*币方法:点击文章标题下的“免费得*币”按钮,玩个小游戏就可获得。 嗯,以上。 第45章 第四十三幕 爱会指引命运吗?还是说,命运会指引爱呢? ——这是我们各自的人生中不得不去尝试的问题。而此刻的不破真广,在浅尝辄止的甜美后,更是早早便陷入无尽的悲苦之中。那绵长的情爱,如同蚕丝,将他紧紧缠绕,而这命运——这该死的被诅咒的命运,又将指引他前往何处? 漆黑冰冷的房屋外,不破真广静静瘫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第一次思索起这个问题来。他猩红的眸子里再也不复往日的神采,空洞的目光直直地一眨不眨地投射到对面的屋子里。那里有隐隐的蓝色光芒涌动,浓郁的“神愈术”隔了一层房门也能被清晰地感受到。 是的,“神愈术”!锁部一族禁忌般的存在,相传不是为了最亲最爱之人无法施展的始之皇女终其一生只能施展一次的魔法。他还记得自己听到这个解释时,是多么的酸涩。——相比叶风,他的爱只能带给吉野伤痛! 目光从虚掩的门缝里掠进去,视线抵达的那头,是周身沐浴着魔法的安详宁静如同熟睡的泷川吉野,还有一脸凝重用尽全力施展禁术的锁部叶风。这样的情景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吉野却毫无半分醒来的迹象。——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他的思绪也不禁沉沉钝开去,脑海中再次闪现出自己冲进别墅的那一幕。 黄昏,淅淅沥沥的小雨总算是渐渐停歇了下来,可天色却依旧那样暗沉,连带着光线也越发暗淡起来。别墅中已早早地点上了灯,叶风坐在空旷的大厅里,手上捧着一册薄薄的书。她随意翻动着,眼神却不住地飘向大门。 ——她在等的,自然就是吉野。一早出门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的泷川吉野。 她是知道的,吉野去给不破爱花扫墓这件事。叶风垂下眼眸,唇边却带起一抹难以遏制的苦涩笑容。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无论她再怎么努力,终归是敌不过不破家那对兄妹的。手中的书不知不觉间掉落在地,“啪”地带起一声沉闷刺耳的声音。她倏然回神,也不管掉在地上的书本,再次看向大门。玄关处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拉出浓重的阴影。门外偶尔吹来一阵风,和着一些细碎的水珠,扑打着那木质的棕黄色大门“吱呀”作响,竟生生带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被心底的预感所摄,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企图摆脱,那股不祥之感却越来越浓重起来。 正当她还在探究这莫名而来的预感所昭示的东西时,视线里猝然间出现一个身影。不,不是一个身影,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被抱在另一个人怀中!叶风在看清楚隐隐朝着大门而来的是谁之后,顿时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全知全能的庇护一切真理的始之树啊,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一身鲜血的不破真广抱着沉沉睡去的吉野飞快地朝着她的方向掠过来!叶风第一次痛恨起她过人的眼力来,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吉野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覆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再次层层叠叠晕染开来! 真广转眼间就掠到了她身边。然后她的眼里出现的是吉野触目惊心的血液,如溪水汩汩地流淌,绵延不断,竟牵扯出无比幽深眩目的颜色来!她的瞳孔因震惊而缩成针尖形状,下意识地施了一个“治愈术”,可那魔法竟没有半分作用,反倒使得猩红的鲜血留得更加快速了些!妖异的血液滴落到地上,“啪嗒啪嗒”蜿蜒出一片鬼魅的花海,在这寂静的黄昏竟如同死亡的鸣奏一般! 叶风的大脑如同缺氧似的微微晕眩起来,这一刻她甚至怀疑吉野的瘦弱身躯里哪来的这么多鲜血! “叶风,快救救吉野!吉野中的是锁部一族特制的枪,我的魔法根本就没有效果!左门说三分钟内不救吉野就没救了,可是那一定是骗人的对不对?吉野没有正中心脏就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在见到叶风的第一眼,真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我知道叶风你一定有办法的,快救救他!你那么爱他,一定有办法的!” 她颤抖着双唇的叶风在弄清真广支离破碎的话语所表达的意思后,终于禁不住吼出心底的难以置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伤的吉野?!” “是我!”真广紧紧揽住怀中那人,魔法不继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可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去,他必须要等吉野醒来!这是他的罪孽,他必为之后悔终生的罪孽!他再次开口,话语里饱含着巨大的悲痛,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最低沉的哀鸣,“是我伤的吉野!都是我的错啊!所有的罪孽,都是我的错!!” “是你?!”叶风的双眸又猛地睁大,眼里竟掺杂了某种深恶痛绝的仇恨,“不破真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吉野!他到底怎么碍着你了,你竟然想要杀害他?!你怎么下得了手啊!!你不知道吉野默默承受了多少!他对你——,他对你——”叶风说不下去了,“他爱你”那三个字如同千斤巨石,在真广企图杀害吉野这个现实面前哽在她的喉头进退两难。 “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他...我真的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永远属于我一个人而已。 “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出现在吉野面前!”叶风抢过真广怀中的吉野,狠狠地抛下一句话,便飞快地朝着吉野的房间掠去,周身围绕着的深蓝色魔法竟比平常浓郁了不知几倍。——锁部叶风是用上了“瞬步”,一种比瞬移耗费更多魔力需要更多限制才能施展的魔法。 现在,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绝对绝对不能让吉野就此睡去,哪怕拼却她这一身的魔力!身后还传来不破真广声嘶力竭的悲鸣—— “不用你说我也会滚!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守在吉野身边等他醒来!” 叶风没有回头,她的眼底第一次闪过那么浓重的戾气,浓重到快要将她吞噬。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嘶吼:不破真广,你最好给我祈祷吉野平安没事。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你为他陪葬! 真广目送叶风抱着吉野走进房间,压抑已久的魔法因子再次紊乱暴动起来,一阵一阵冲击他的全身,使他忍不住剧烈抽搐起来,最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眼前一黑,仰头就昏倒在这空旷的大厅里。 躺了不知有多久,真广终于从剧痛中苏醒过来。冰冷的大理石紧紧贴着他的脸,那份春末料峭的森冷寒意又让他清醒了一些。强忍住体内不断乱窜的魔法因子带来的钻心疼痛,他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 现在还不是顾着自己的时候,吉野吉野—— 真广狠狠按住快炸裂般胸口,咬紧下唇,一步一步挪向二楼。——他必须要到吉野身边去! 可距离叶风对吉野施展魔法已经多久了?是一个小时,还是一个晚上了?——那么久那么久,久到他甚至以为快要抵达生命的尽头了。吉野却还未醒来!真广的心底开始慢慢滋生出一种名叫绝望的东西,他的眼里也沾染上这种深深沉沉的死寂来,这些情绪攀附上他的脑海,再也无法被甩脱。随即,诅咒伴随着毁灭开始疯狂地将他吞噬—— 该死的左门该死的附魔枪该死的——! 若不是那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真广真想不管不顾冲回爱花墓前捡起他掉落的枪,就这么给锁部左门来上一枪,让他也尝尝死亡的滋味!——即便那份滋味及不上他心底丛生的绝望的万分之一! 啊啊啊,他要诅咒锁部左门诅咒这因果诅咒他自己! “吱呀——”门被打开的声音成功地阻止了真广内心的暴动,是锁部叶风!真广像是如梦惊醒般猛然跳起来,眸子中的空洞与疯狂被希望点亮。他走到叶风面前,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那里得到热切期盼的答复。 “不破真广,你该庆幸子弹没有打中心脏。否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始之树亲自来救也救不活吉野!”叶风紧绷着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残酷无情的话语像是一月里的寒冰,“可虽说是救活了吉野,也只是让他脱离了生命危险而已。” “只是让他脱离了生命危险”——,是什么意思?真广茫然无措地盯着叶风,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他听不懂她的话了。 “剩下的要看吉野自己的意志了。”叶风一字一顿地说,“能不能从沉睡中醒来,全看他的求生意志了!”——她已经尽了全力,甚至不惜违背祖训用上了锁部一族的禁术“神愈术”,也只堪堪将吉野从鬼门关拉回来! 不过违背祖训什么的,也是锁部左门在先!锁部左门,是不是本公主太放任你了呢?!叶风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芒,心底已经在暗自琢磨着该怎样让这个“始作俑者”尝尝伤害她心上人该付出的代价来了! “植物...人?”半响,真广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呐不破真广,你是不是很高兴呢?!你是不是在心底暗自得意呢?!你做出这幅假惺惺的表情是要骗谁呢!!”那个名词激怒了叶风,压抑已久的怒火喷涌而出。她扬手,猛地甩了真广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走廊。“你看啊,拜你所赐,活生生的吉野变成了植物人!你倒是看啊!现在,你可以尽情地去欢歌了!!” 真广握紧了拳头,却终于没有反击出去。这是第一次,有女人胆敢打他而他竟然没有还手。——他合该为自己的罪孽负责! “不过你记住,如果吉野没有醒来,我必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盛怒之下的叶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冰冷起来,昏暗的灯光下,真广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翻腾的某种深恶痛绝,“不破真广,我以始之皇女的身份起誓,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必定让你付出同等的代价。” “那时候不用劳烦你出手,我自会了结自己。”真广哑成一线的声音,终于回响起来,“现在我能去吉野身边了吗?我要守着他直到他醒来,作为洗清罪孽的一部分。” “随便你!” 叶风听到这话,脸上的冷霜微霁,转身拂袖而去。她知道吉野若是醒来,第一眼想见的恐怕还是不破真广吧。哪怕那人差点就要了他的命!哪怕自己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昏暗的灯光下,脸色苍白的吉野苍白安详地沉睡着,嘴角淡淡地勾着,一如既往的宁静表情顿时让踏进房间的真广心锐痛了一下。——呐吉野,睡梦中的你,究竟身处哪个甜美的国度?有爱花酱的世界,会比有我在的这个世界还要美好吗? 他缓步走到吉野床边,顺势坐下。然后,他静静地看着床边那人,褪去所有的戾气和桀骜,他的眼眸里终于带上一抹浓得化不开的缱绻眷恋。他会安静地等待吉野醒来,哪怕赔上一辈子,他亦甘之如饴! 这一刻,不破真广的眼里只剩下泷川吉野。——他所求不多,全世界只要一个泷川吉野便够了!纵弱水三千,他亦只取一瓢。 不去想世界有多大,在遇见你的那一刻,繁花盛开,心魔已铸。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凉酱和silkn酱的地雷=3= 虐到已经无力了...谢谢浮云酱提出的纰漏,爱花酱是浅褐色头发来着。 各种伤心,各种疲倦了。更文真心很累。 谢谢还在支持我的亲们=3= 第46章 第四十四幕 天空是淼茫湛蓝一晴如洗的,偶尔飘过一朵两朵洁白的云,带起一阵过路之人的悠远遐想。轻柔的风自南面而来,穿越过山岭掠过田野,直抵这一片花海。随即又在花海之间打了一个圈儿,直奔更遥远的彼岸。 这是一片向日葵地,漫天的金黄轮盘向阳而开,绽放到荼蘼。有一个浅褐色长直发少女拉着深褐色短发少年奔跑在这片花海之中。少年不语,只是随着少女跃动的身姿而不断深入这片绮丽之中。忽然,前面的少女停下前行的脚步,她转过头面朝少年。 少女的双眸里映出少年心不在焉的神情,她略略一思索,心下了然。掩去眸子里一闪而逝的酸楚,她浅浅笑着问道:“吉野先生,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吉野回神,也浮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爱花酱,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爱花负着手,忽的凑近吉野。她在吉野淡漠如初的反应中,蓦然调皮一笑:“吉野先生心中不是有了答案了吗?” “爱花酱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慧呢。”吉野淡淡地垂下眼眸,“那么,爱花酱介不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呢?” “真是难得。吉野先生竟会主动询问什么的。怕是这个问题很重要吧。”爱花的目光顺着绵长的天际滑翔到更远的地方,她的语气是清冷的,她大概已经猜到吉野想要说什么了,“说吧,我听着呢。” “爱花酱——”吉野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女,他一字一顿吐出梗在心底的疑问,“到底是谁杀了你?”——这是一切的开端,他与不破真广念念不忘的动力。 “吉野先生很快就会知道的。” 爱花却轻轻一笑,淡淡地将话题撇过去。不知为何,这神情竟让吉野想到了樱井原。而且,爱花酱竟不愿意说出凶手,这该是多么诡异的一件事!他微微蹙起眉峰,莫非这内里又有什么关联?还是说,结局将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吉野先生,你该回去了。你终归不属于这里。更何况,真广还在那边等着你呢。” “爱花酱——”他猛地睁大眼睛,心底慢慢浮现一个难以置信的揣测来。——莫非莫非不破爱花已经知道了他与真广间所发生的一切? 不破爱花放开拉着吉野的手,缓缓退后了几步。然后吉野看见爱花站在盛开到荼蘼的向日葵之中,噙着一抹清浅的笑容,同他说道,一如爱花死去前一天她同他约会时说的话语—— “吉野先生,你要相信,一切都事出有因。每天都在上演的悲剧和不幸,为了最终出现的美好结局,那些事都是值得的。包括我的死亡包括你与真广的纠葛包括命运的安排甚至包括...” ——甚至包括什么?吉野试图去听清,只是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至再也听不到...最后的最后,吉野视野中的爱花连带着那片花海也逐渐消褪干净,融成一片强烈的白光,然后他在这片白光之中醒来。 吉野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怅然若失,这一瞬间他甚至分不清到底身处梦境还是现实。良久,他才转动视线,一旁趴在床沿睡得极不安生的真广映入眼帘——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人紧紧皱起的眉峰,想来是做到什么不讨喜的梦了吧。吉野呆呆地望了一会儿睡着的真广,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庞憔悴的神情还有紧绷的身体——这才几日不见,为何真广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心底猛地涌起一阵酸涩,手像是有了意识一样缓缓抚上那人的脸,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眷恋与无处可放的涩然,一遍又一遍。吉野的视线投掷到他的另一只被真广紧紧拉住的手上,嘴角又不可遏制地涌起温暖的笑容。——那人怕是一直在这里照顾他吧,真是...傻瓜。 酸涩与欢喜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情感鼓胀在吉野的胸口,竟使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似哭又似笑的奇异表情。——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深爱着不破真广。原来他的心,早已就丢失在了眼前这人的身上! 有真广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归宿呵! 吉野缓缓往外试图抽离被紧紧握住的手,他的动作极轻极浅,生怕惊醒了睡去的那人。可就在他快抽出手的那一瞬间又被紧紧抓住,他抬头,看见不知何时沉睡的那人已经睁开双眼,正用一双猩红的眼眸冷冷盯着他。半响,吉野这才垂下手,任凭真广握着,一言不发。 “你醒了!”真广嘶哑的嗓音传入他的耳畔。 吉野猛地抬头,心疼的神色一闪而过,复又垂下眼眸,淡淡地开口:“我睡了多久?” 真广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人,刚刚似乎他从那人脸上看到了心疼之色?可任凭他再怎么打量,也丝毫看不出半分痕迹来。他终于低哼一声放弃,低低回答:“今天是第七天,你睡那么沉...我差点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你在...害怕?”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吉野竟从真广的话语里听出了“害怕”这种情绪。 “害怕?”真广的嘴角弯起一道嘲讽的弧度,“是啊,我害怕。我不破真广十七年来第一次这么害怕过。”他猛地将略略直起身的吉野拉近自己,一把搂住,他惩罚似的咬上那人的耳垂,用舌尖辗转揉搓,直到感觉到吉野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才罢休。他依旧在吉野耳畔低语:“看,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王因为随从而有了软弱之情。” 唔真是——,吉野瘫软在真广怀里,真广背对吉野的姿态使他无法感受到吉野此刻崩塌的假面。喜悦恼怒眷恋悲哀...吉野甚至连自己都怀疑这一瞬怎会产生如此复杂的情感!“你又是何苦呢。何苦救我,何苦又一直照顾我...”他顿了一顿,敛去所有衍生开来的情绪,“为什么不让我用自己的手将自己终结?!” “我说了,不许你去死。你只能呆在我身边。你必须是我的,泷川吉野。”真广缓缓放开吉野,强硬地再次将那人塞入被子里,举止霸道,神情淡漠——就像刚刚那暧昧的举动与他毫无半分关联。 “真是霸道呢。可惜,我似乎告诉过你,我不爱你。”吉野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昏暗的灯光下,竟晕开一丝异样的魅惑来。一瞬间看得真广竟移不开双目来。 “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可以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真广冷漠的声音响起,“无论我是不是在你身边。你都得牢牢记住,我爱你这件事。” 说完,他起身:“你饿了吧。我去叫叶风。” 既然吉野已经醒来,他也是时候离开了。就如同他对叶风说的“他会滚”一样。是的,在吉野沉睡的那段时间里,他早已做出选择。一旦吉野醒来他就离去,为了不再伤害到自己的心爱之人。吉野不爱他,那人爱的是锁部叶风。——若继续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真广不知道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经不起再次失去吉野的痛苦了——那种直欲发狂的揪心的疼痛搅得他不得安生,他甚至差点失去理智要找锁部左门拼命!最后还是锁部叶风把他拦了下来,她那句冰冷的话他直到现在还记得——真广你要有精力发疯还不如多腾点心思花在吉野身上,怎么样? “你要去哪里?”吉野呆了一下,这才询问出口。 “我必须离开。呆在这里我还会控制不住去伤害你。我的占有欲和嫉妒,本身就是罪孽。”真广背对着他,幽暗的灯光为他扯出一抹浓重的阴影——吉野此刻竟隐隐觉得那抹阴影里满是悲怆他的王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吉野先生,你要相信,每天都在上演的悲剧和不幸,为了最终出现的美好结局,那些事都是值得的。”——可是爱花酱,你让我该如何去相信,这样悲哀绝望的真广这样紊乱不合理的因果这样满是凄怆的世界,全部都能通向美好的结局?还是必得做出牺牲,才能换来幸福美好? 可是——,吉野的眸子在这一刻灼烧得越发妖异起来,全世界都可以牺牲,唯独我无法牺牲的,便是不破真广! “我是自杀的,与真广你无关。真广,你那么爱我,怎么会伤害我。”吉野开口,语气却依旧是淡淡的,丝毫觉察不到他坚定的决心,“而且,真广你不想找出杀害爱花酱的凶手了吗?” “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去找出凶手。这点吉野不用担心。”冷冷地抛下这句话,真广便迈动脚步朝着门外走去。 “不破真广,留下来。”此时,飘进他耳际的话语却成功地阻止了他即将迈出大门的步子。他转过头来,少年逆光而坐,眸子里闪动着某种他也读不懂的陌生情绪。然后,他看见少年轻启薄唇,眸色如水——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凉酱妖皇酱(咕~~(╯﹏╰)b有种奇怪的赶脚)念酱的地雷=3= 目前还虐吗?...卡文卡得泪流满面ing的某只... by the way,打算写点甜蜜蜜的番外,乃们有木有什么好想法? 第47章 第四十五幕 客厅里,少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照例捧着杯子一个人漫无边际沉思开去。骨络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深褐色的短发垂下来,遮去他眼眸里漾着的某种晦涩。想着想着,“咳咳咳”少年剧烈咳嗽起来。这咳嗽来势凶猛,他只得弓着腰死命捂住唇,良久才停歇。随即,他摊开手一看,手心里竟开出一朵妖异的血之花来! 然而,吉野只是冷冷凝视了一眼,便不甚在意地用上了一个“小水球”洗去那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自从那日从沉睡中醒来后,他的身体变差了很多,甚至时不时还会像这样咳出血来。从一开始的诧异到现在的满不在乎,显然吉野已经习惯了这种变化。——没死就不错了,还能奢求什么呢。再说,当初不正是自己主导的这场闹剧么?即便他是有目的的。 是的,这场顺势而为的“自杀”是有目的的——怕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泷川吉野是为情所困伤心欲绝之下借着真广的手自我了结的吧。他的“自杀”——,吉野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实际上是对锁部一族流传的那句歌谣“力量与意志碰撞”的试探。那次会议之后,他思索了很久,心底隐隐觉得应该是他与羽村惠两者之间必定有一方是主导的一丝。也就是说,他们之间只有一人才是真正的绝园之树承认的“绝园的魔法使”!这才有了所谓的“碰撞”一说! 只是,到底是意志为主还是力量为主,他却无从验证。樱井原又迟迟未曾出现,更加使得他的想法止步于猜测。这时,天赐良机,真广受到左门的蛊惑来杀他——吉野是知道真广受到蛊惑的,真广那天额上无比强盛的蓝光以及那枪支里隐隐透出的锁部一族的魔法气息,让他很清楚地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锁部叶风自是不可能的,剩下的还有谁欲除他而后快呢?更何况,锁部左门曾对他也施展过这种魔法,魔法波动频率可是不会骗人的! 于是,他便顺势陪所有人都演了一场戏!吉野小小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眼底飞快地闪过一道光芒。依他的推断,如果他顺利死去,那么羽村惠肯定会继承全部绝园之力——换句话说,羽村惠便是命定的“绝园的魔法使”。如果他没有自杀成功,那么——,吉野终于禁不住轻笑出声,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才是这场戏的主导呢? “吉野,想到什么好笑的了?”他听到叶风的声音由远及近,禁不住下意识便收敛起笑容。 “啊没什么,只是胡思乱想罢了。”吉野抬头看向叶风,脸上又重新挂上浅淡的笑容。 “听说——,”叶风缓步向前,坐到吉野对面的沙发上。她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把不破真广留了下来?”——即便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心,却止不住酸胀开来。 “是啊。” “你为什么还要维护他?他都害你这样了!” “叶风酱,不是真广的错,是我自己开枪的。”吉野温润的声音并未浇灭叶风心底的怒火,反倒使她越发深深沉沉愤恨起来,夹杂着某种逐渐滋长开来的酸楚—— “吉野,这不是借口!” “呐一定要理由吗?”吉野的指尖在杯面的花瓣纹路上轻轻一顿,复又缓缓摩挲起来。“因为——”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叶风,“因为我喜欢他啊。” 吉野的嘴角忽的又绽开一丝优雅矜持的笑容,一字一顿对眼前的女子说道:“呐叶风酱,这个理由够了吗?” “吉野真是个大笨蛋!”叶风猝然间红了眼眶,哽咽着吼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哽咽的,是吉野的痴情还是自己的痴情。 “是呢。而且爱花酱的仇还得真广来报不是么。” “吉野就不想亲手为女朋友报仇吗?” “亲手?”吉野看了叶风一眼,复又垂下眼眸,露出一个颇为奇异的笑容,“那么,我究竟该以什么身份去为爱花酱报仇呢?是前男友,还是哥哥的心上人?” 叶风不再言语了,她只是凝望着少年,面上带出浓重的悲凉。眼前的少年总是笑着的,可为什么这笑容竟让她无比难受起来?呐吉野,你究竟要把你自己逼到什么地步?就没有人可以让你摘下这该死的假面吗? 沉默,在空旷的客厅弥漫开来。良久,她的面上终于带出一缕苦笑,动摇已久的决心终于在吉野的话语举止之中坚定下来。她左手微微一扬,幽蓝的魔法元素弥漫开来,随即化成一只只深蓝的鸽子,飞向别墅的各个角落。——显然,锁部叶风施展了“召唤术”,召集别墅中的人过来商议事情。 只是叶风酱又有什么大事呢,而且还是在与自己交谈完之后突发性的召唤?吉野的眉峰微微蹙起,他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 不多久,脚步声陆陆续续响起。先是左门羽村惠,然后是山本和早河巧,最后是姗姗来迟的真广。——他们都接到了叶风的魔法传讯。 “公主大人,您这么匆忙召唤我们,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左门刚刚坐定,就迫不及待出声询问了。公主大人从孤岛回来后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么大型的召唤魔法,想来是有什么大事吧。他不动声色地扫过吉野,又瞟了一眼叶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有泷川君在怕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吧。 “距离世界巨变已经近两个月了,现在近况如何?” 叶风却未正面回答左门的问题,她抬起头直面左门,淡淡地说道。而左门也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从山本那里拿过笔记本,鼠标轻轻一点,不一会儿便翻出大堆的图片。他将笔记本往叶风面前一放,指着那些图片回答道:“公主大人,您看到了吗?这就是现在的各国政府,这就是现在的各国人民。” 图片上,政府派出军队将危险区域团团围困甚至有的地方实行强制管制,而在对待始之树的问题上,他们却显得格外沉默。视线随着页面下移,映入眼帘的是另一组截然相反的图片。一面是人们高举着“让树把世界变得更美好”,另一面则是气势汹汹喊着“我们的世界不需要树的统治”的人群。随即两方相遇,竟爆发出了一场血案,网上戏称“一棵树引发的血案”,而最让人吃惊的是,有关政府竟保持了沉默!——这是何等令人讽刺的世界啊! 至于日本政府——,叶风稍稍瞥了一眼静默站立在一旁的早河巧,面上带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因为承受不住来自始之树和国际舆论的各种压力,早就让相关负责人早河巧退居二线,以示他们的“友善”——向始之树献上的“友善”!所以,逼得早河巧只能来向锁部一族来求救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政府本就靠不住。 一切只能靠自己。叶风怅然地低叹一声,随即她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就让我始之皇女锁部叶风将一切都终结吧! “这就是现状啊。大家都看到了吧。”她的目光环视了所有人一圈,最后落到左门的脸上,“左门,我作为始之皇女,有责任有义务将紊乱的世界重新拉回到正轨上来!所以——”叶风顿了一顿,话语响彻安静的客厅:“我决定回到一年半以前,去寻找一切开始的理由。” “什么,公主大人,这太冒险了!”左门听到这话,再也维持不住淡定的神态,他猛地站起来,大声反对叶风的决定。 “你要记住,这是宣布定论,而不是征求意见。” 她强势的话语让左门沉默下来,倒是早河巧看不过去接话道:“不管怎么说,回到过去什么的还是太冒险了。” “那你们还能想出更好的破解目前窘境的方法吗?” “我想,叶风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出的这个方法吧。”在一片反对声中,反倒是山本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叶风。她看向少女,面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于公于私,大家都该赞成才是。” “的确是出于私人因素。”叶风看向吉野,目光里带出的浓重眷恋让一旁正好捕捉到她的神态的真广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但是,左门,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锁部一族有责任去化解这场灾难,我们必须找出解救的方法。而一切都指向不破小姐的死,可目前最无法弄清的就是她的死因!答案全部隐藏进时间的迷雾之中,唯一可以破解的就只有拥有穿梭空间能力的我。所以,我必须回去。” “叶风酱,你这又是何苦呢?冒这么大的牺牲,究竟又能换来什么呢?” 终于,吉野开口了。略带苦涩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偌大的空间之中,带起一阵寥落的风,又迎面扑向端坐在沙发上的少女。只是,这话没有换回少女的回应,反倒换来左门恶狠狠的一瞪。——都是这个人的错!自从公主大人遇见了他之后,一切都变了! “噗吉野在说什么啊。我做出这个决定当然是为了我锁部一族的名声,为了世界大义啊。”良久,叶风才“扑哧”轻笑出来,“怎么,吉野竟是要剥夺我行使始之皇女的权力吗?” 吉野怔怔地望了信誓旦旦的少女一眼,垂下头去,遮去面上浮现出的苦笑。在“大义”面前,他还能干涉什么!或者他还有什么权力以什么身份去干涉!——这个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女子啊,他却卑鄙到利用她的这片痴情!这一刻,吉野竟无端生出几分后悔来。这份后悔越来越浓重,搅得他的身心越发难受起来,如同快要溺水之人,找不到通往河岸的救赎。 叶风似乎发觉了他眉眼里带出的一丝悔意,笑着补充:“而且,我还欠真广一个约定呢。” 她望向真广,点了点头算作对自己话语的肯定。真广则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他没有挽留,这是锁部叶风与他的约定,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撕毁他们的约定。真广更没有出声附和——他早已不动声色地将一旁吉野的悔意与难过收入眼底。 “叶风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你呢?” 耳边传来吉野的声音,虽是淡淡的,可与他青梅竹马的真广自然能分辨出内里隐含的无奈与苦涩。真广冷冷地望着少女,面上冷峻的弧度却微微缓和了许多,嘴角也几不可察地翘了翘——显然,他对少女的决定是满意的。他甚至很可耻地发现,心底最深处竟淡淡地漾开去一丝窃喜。——啊该死的,他竟在窃喜少女不在的日子里,他便可以独占泷川吉野了! 啧没想到我不破真广也有沦落到这一天的时候!他暗自冷冷唾弃了一声这样可悲的自己。 “吉野,这把枪,你留着。”然后叶风拿出一把枪,扑面而来的强大魔法波动让吉野的瞳孔忍不住缩了一缩——这枪支,魔力波动竟比上次真广手中的那把还要强盛!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左门:“在必要的时候,它能保护吉野不受伤害。”——要不是想着之后还有用到左门的地方,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了这个胆敢伤害吉野的“罪魁祸首”呢! 这把枪同样出自锁部左门之手。因是锁部一族更加擅长防御魔法,再加上叶风的逼迫,这枪在攻击猛烈的基础上竟能释放出无比强大的防御魔法!左门紧紧盯着被交到吉野手中的枪支,终于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句,面容不可遏制地微微扭曲起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泷川吉野的魔法防御竟是那么高超,心脏正中子弹一个多小时居然还能顽强地活下来! 客厅里的每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深思。沉默,蔓延开来。一旁从一开始就未曾说话的羽村惠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不敢破坏这诡异的气氛,只得跟随着众人默不作声起来。 “如果运气好的话,我还能制止爱花酱的死呢。”最终还是叶风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只是这玩笑并没有破除沉默,反倒使得气氛越加沉重起来。随即她起身,“左门,带我去木桶存放的地方。” 昏暗的地下室里,阴沉到没有一丝日光,唯有用魔法点亮的几盏“魔法灯”幽幽地亮着,并不甚明亮,只偶尔挑起几分浅淡的冷色光芒。一行人注视着走到木桶身边的叶风,表情不一。 叶风一一扫过众人,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印入眼底,略略笑了一下,却没有再开口安慰或者辩解什么。——她选择的路,即便没有人理解,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荣光。“大树中的大树哟,位于起始的起始之树啊,听吾之言传吾之令——”然后,她开始吟唱,伴随着清浅的声音,她的周身涌起锁部一族独有的蓝色魔法,“我以始之皇女的身份倾诉我的愿求,请将我送至原本的时空吧!” 白色的烟雾随着少女的吟唱而越发强盛起来,和着蓝色的魔法元素,竟使得整个时空都在发出共鸣!在身影即将被白雾吞没之前,少女蓦然莞尔一笑,目光直直地对上那个一直温润含笑凝视自己的少年—— “吉野,请你再耐心些,很快我便会为你寻出一个因果道理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谢谢念酱的地雷=3= 其次,谢谢念酱的长评...额,还有浮云酱和佳佳童鞋的长评(当初好像忘记感谢了?迟到的谢谢真是不好意思,鞠躬ing) 然后,卡文真的很痛苦啊摔桌!!还有榜单没完成啊!!现在才想起来是要闹哪样啊!!qaq 咳咳,关于防盗章节的事情,真的是立竿见影啊摔桌!!(我会承认我看着那些同步更新的盗文网偷偷在笑吗。嗯...淡定)现在再说一遍,汐然以后文章更新都会先放上假章节,然后再放上真章节的哦。(时间大约是在一小时零五分之后)。嗯,误买了假章节的亲不用担心,因为字数只多不少,*vip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的(章节字数)。只是二次阅读麻烦亲们了,希望得到亲们的谅解【抱歉脸鞠躬ing~ 还有,请千万不要现在购买下一章,下一章在明天才会放出来啊!!这是汐然的失误之作啊,又不能锁定,完全慌乱了有木有啊qaqq,请亲们一定见谅啊!!!就此一次,下次绝不再犯qaqqq 最后,是汐然关于亲们在留言中提出的一些问题的解答: 目前,有很多亲们提出了关于人物ooc的事情,在这里汐然来解释一下自己心目中的真吉。 首先,依据原着中来说,真广是霸道桀骜,吉野是腹黑理性,一个是天生的王者,一个是淡漠的侍从。若说今生无缘,偏又怎生遇到了他。【咳咳,无视最后一句,只是抽风一下,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某个戏曲场景... 然后,汐然觉得,真广是霸道是霸道,但都是表面,虽然某种因素沉淀到了骨子里,可也无法磨灭去这种霸道背后存留下来的笨拙。是的,他是笨拙的。遇到心爱之人,无法顺着心去挽留去正常的恋爱(好吧,我不该用“正常”这个词语),大家有没有看过真广对爱花的情感表述?其实,我对于原着中所描述的真广对爱花是爱情这一设定特别不认同,在我印象中,真广对爱花应该更偏重于一种“哥哥爱护妹妹”的感觉吧?即便那两个人不是亲兄妹,但某个忽然闯入生活的人迅速与自己亲密起来,而且是同样强势的人,想必就算是天生的王在孤单之余也是欣喜的吧。 至于吉野,或许有亲觉得我塑造得太过自私了。自私吗?在对待情感上,自私才是对的吧?因为不希望对方受到伤害,因为自己背负的使命无法预测到未来,最好的方法不就是当断就断么?这份感情,在吉野认为甚至比真广爱上爱花还要不洁!他也是默默忍着心痛去拒绝真广的啊!所以,这一刻所有隐藏的因素都要爆发出来,所有的算计都要袒露于日光中,因为他要残酷冷血到让真广放弃! 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至少在汐然眼中他们的这种变化是合情合理的。也许有亲们觉得不能接受,好吧,汐然会控制在合理范围内的,不让人物与原着差距太多。 还有,关于如何写出更好的文文来,汐然也会努力思索的,请大家继续支持下去,当然有意见欢迎提出,汐然绝对会虚心接受的!! by the way,快加群吧快加群吧企鹅群欢迎你~292994503=v= 第48章 第四十六幕 时值秋末冬初的十一月,一望无垠的太平洋如死寂一般沉静着,唯有偶尔从北面而来的强烈海风肆虐而过,荡出一圈圈淡淡的涟漪。这是冬季的海,如同庞然大物蛰伏起来沉沉冬眠,带不起一丝悸动。只是这日,这份寂静被打破。远远地,似乎有破空的声音传来。凝神细看,竟是一个少女踏水而来!只见少女脚尖轻点,飞快地从水上掠过,却不漾起任何的涟漪亦不溅出半点水雾,竟是如履平地般飞快地朝前行去! 少女有着姣好的侧脸,一头粉色长发在魔法移动的作用下竟无风自舞。她的身体却是半裸的,唯有几块破布勉强遮身,随着自身的高速移动而越发迎风招展起来,差点就春光外泄。少女暗自叹息了一声,索性这是荒无人烟的海洋,也没有人看到。 毫无疑问,少女便是因着魔法而顺利穿越时空的锁部叶风了。那日,叶风在木桶之中,用自己的骨架为引,以自己的血肉为媒介,顺利穿越到了一年半之前的她曾被囚禁的孤岛上。只是这次,她身上带足了贡品,孤岛再也不是孤岛!更何况,她身负使命。之后,她便立刻马不停蹄地掠向了日本,经过一个月多的颠簸,终于踏上了东京的土壤——这片最初之地! 十一月末的东京,熙熙攘攘的街头,商铺林立张灯结彩,虽说还有一个月才迎来新年,这座繁华的城市却早早地洋溢出浓重的年末气息。叶风抬头凝望这绮丽美好的不同于一年半之后的世界的橘红色天幕,露出一个极清极浅的笑容,喃喃自语:“我终于来到这里了,吉野。”——我终于可以亲眼去看看这个时空的你了,那个与不破爱花纠缠的你那个我所不知道的你。 天色越发绚丽起来,橙色的光线将天边最后一片洁白的云彩染红,抹上如梦如幻的光晕。叶风被这惊心动魄的美所折服,呆怔无语。良久,这才回神,收回悠远的目光,将视线投掷到周边。繁华的东京在此刻呈现出宁静祥和的一面:有情侣低笑着亲昵从她身边走过,空气中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亦有刚刚下班的大声打电话的上班族,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笑意。 这是一年半以前的世界,不破爱花还未死去一切都未曾开始的世界。美好到一眼便让叶风生出无限喜悦无限眷恋的世界。——只是,终究不是她的世界。叶风怅然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表,时间大刺刺逼近5点:“距离不破爱花死亡时间还有5个小时零2分钟。接下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呢?” “去看看这个时空的吉野现在在干什么吧!”少女忽的调皮一笑,摸了摸下巴,得出这个结论来。随即她挑了一个稍稍偏僻的地方,左手微微一扬,蓝色魔法元素涌出,化作一个深蓝的箭头,直指向东方。“在那里吗?”叶风轻声低语,便毫不犹豫地跟着箭头走了过去。她相信“寻踪术”的力量,能够指引她找到她所念之人。——这是始之皇女对锁部一族天赋魔法毫无保留的信任。 开到荼蘼的花海里,少年和少女以暧昧的姿态交叠在一起。时间似乎静止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向日葵在此刻尽情怒放开来,层层掩住花海深处的那两人。甚至连激烈的风在此刻都变得柔和起来,只轻轻拨撩起他们的额发,沙沙作响。叶风循着魔法箭头的指示,找寻到目的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和谐美好的画面。 她呆呆地望着那两人,良久失声,唯有轻柔的风拂过她的衣衫——这衣衫,自是她用魔法“借”来的。然后,在她的怔忡之间,她看见爱花的唇轻轻地贴上吉野的唇瓣!下一秒,叶风倏地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双腿猛然一阵无力,最后只能捏住一旁的向日葵才使自己不瘫软下去!心脏如同被重击一般剧烈疼痛起来,这一瞬间她无比痛恨起自己最初的决定来! ——啊啊,为什么自己竟会生出想要看看吉野在做什么的念头?! 窸窸窣窣地拨撩开向日葵的声音之后,紧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不破爱花和吉野走出来的声音!这声音惊醒了头脑还处于一片空白的叶风,她瞥了一眼他们,那两人已经离她近在咫尺了!仓促之间她只能施展了一个“隐身术”,以期隐去自己的身形,不让那过于接近的两人发现。 看到面色如常走过的两人,叶风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看样子,似乎是没有发现呢。只是——,她又想起爱花与她擦肩而过时,竟往这边瞥了一眼,之后才同吉野说说笑笑离开,心中不禁又疑惑起来。莫非不破爱花发现了她?怕是不可能吧,大约只是偶然的回眸吧,不然怎会如此平静?叶风笑了笑,暗道自己多心。随即,她又紧紧跟了上去,亦步亦趋缀在两人身后。 然后,叶风看着爱花与吉野一前一后行走在路上,黄昏橘色的光芒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愈发长起来,没有交谈,沉默在他们周围流转。终于,他们行到一个十字路口,她听见爱花同吉野道别,吉野也微笑着同爱花告别。再然后,两人在十字路口分手,吉野朝东,爱花往西。——一切就如同最寻常的情侣约会后的道别。 叶风望着长久伫立在路口目送吉野远去的神情寥落的不破爱花,心底不知怎地竟生出几分悲哀之情——对这个女子接下去的命运对她们注定无疾而终的爱恋。 这边,爱花目送吉野消失在拐角处,嘴角露出一个寥落的清笑,这才迈开步子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黄昏依旧绚烂,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无限拖长,落在地面上,竟透出灰调的孤单。她就这样慢慢走了好久,直至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随即她停下脚步,也不回头地淡淡对着空气说道:“出来吧。跟了我一路,也该现身了,不是吗?” 一直紧紧缀在她身后的叶风听到这句话,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难道不破爱花是对自己说的?!她环顾了四周一圈,空荡荡的街道上,除了她与爱花,再无他人,也没有什么魔法波动。看来,说的真是自己呢。只是为什么有始之树庇护的魔法,竟会被眼前这人察觉?难道是因为不破爱花是命定推动事情发展之人么?还是——?她低叹了一声,终于撤去身上的魔法,显露出身形来。 此时,爱花回头,她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少女俏丽的容颜与满满的疑惑。她微微凝神感受了一下少女破除魔法后空气中还残留的元素——那种纯正的高贵无比的魔法元素,这才浅笑着问出声:“始之皇女?”——她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另一个巅峰的存在面对面地交谈。 莫非——,爱花将目光投掷到无限遥远的天幕之上,这也是命数吗? 这侧,叶风再也维持不住脸上淡然的神情,惊愕一览无余。显然,不破爱花直接道破她的身份,带给她的唯有无比强烈的冲击! “嘛,不要这么惊讶嘛。首先,请容许我做个小小的自我介绍。”爱花终于收回悠远的目光,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一脸震惊的少女,颇带些恶趣味地开口,“我,不破爱花,是这一代的绝园的魔法使。始之皇女,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爱花的眼底闪动着狡黠的光芒,一脸风淡云轻地等待着少女的反应。——呐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 始之皇女既已出现,想必那位大人也要出现了吧。也就是说——,爱花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命运的齿轮即将在这一刻开启。 叶风的头脑在听到这句话时微微晕眩了一下:“这一代的绝园的魔法使?”——不破爱花居然是绝园的魔法使?!老天啊,谁能告诉她她是不是幻听了?!然而下一刻,爱花冷清的话语打破她脑海中存留的最后一丝幻想—— “是的。” 随即,叶风看见爱花的手心腾地冒出一团魔法,竟是翠绿翠绿的,青翠到差点让叶风以为就要滴出生命力来——是的,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觉察到那团魔法里饱含着的浓郁的生命力! 绝园的魔法使使用的魔法竟是生命魔法!这该是多大的嘲讽啊!这刺激来得太突然,叶风忍不住生生倒退了一步!果然——,她是被始之树蒙骗了吗?拥有生命魔法作为本源的绝园之树怎么可能是毁灭世界的元凶!只是,既然是另一个传说中的存在,那还会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杀害了不破爱花? 疑问盘踞在心头愈发强盛起来,终于,叶风忍不住喃喃出声:“那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杀了你?”——难道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 “自然是有的——”爱花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头发。叶风则紧紧盯住她,心思剧烈翻腾起来——莫非绝园的魔法使强大到连自己的死因都可以预测?那么,为什么她不制止自己的死亡呢?随即,爱花忽的逼近少女,在叶风耳边轻笑着低语,“因为,凶手就是我自己啊。”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叶风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我可没有在开玩笑,说到底我也不希望去死。”爱花倏然抽离前倾的姿势,目光是冷清的,淡淡的话语里却无端透出几分绵长的惆怅和悲伤来,“可是,始之皇女,这世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为了有泷川吉野和不破真广的世界,我不得不这么做!” “为了有泷川吉野和不破真广的世界——?” “是的。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吉野先生正是下一代的绝园的魔法使。” “什么?!”叶风惊呼出声,竟是这样吗?!不过以这个假设为基础的话——,她眼里情绪急剧变换,叶风想起吉野惊人的智慧强悍的恢复能力近乎不死的奇迹...一切都似乎可以串联起来了!只是,羽村惠又怎么解释呢?她呆呆地想了一阵,爱花也没有催促,任凭她消化这个消息。 好一会儿,叶风才回转过来:“据我所知,绝园之力自然传承一个轮回需要50年吧。不破小姐既然是绝园的魔法使,那吉野怎么可能继承下一代的绝园之力?更何况,在一年半后的那个时空里,似乎羽村惠才是正牌的绝园的魔法使吧!” 爱花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掠过叶风,投掷到少女身后的那一片空旷之中。天色越发昏沉下来,西斜的余晖收敛进最后一抹神采,将落未落地悬挂在天际。风在此刻似乎猛烈起来,从北面而来的寒风肆虐过境,吹得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吹得这片荒无人烟的街道越发清冷起来。 “所以——”终于,爱花略带苦涩的音调响起,“我选择了自杀!选择了将绝园之力传给吉野!”随即,她又补充道:“至于那个羽村惠,大概是绝园的力量的继承者。想来是因为我的自杀导致绝园之树不能正确地将绝园之力集中于同一个人吧,又或者是始之树的干扰——” 爱花没有再继续下去,她又回转话题:“只是,绝园之力最终还是会由吉野先生继承的。羽村惠这个意外很快就会失去作用,命运的齿轮即便有些偏差终归还是会回到正轨上来的。” 羽村惠竟是意外?吉野才是真正的绝园的魔法使?而不破爱花竟是为了让吉野继承绝园之力而自杀的?叶风忍不住再次踉跄了几步,她的眼里面上甚至整个身心都全部散发出一种名为“不可置信”的信息来!——啊啊,这世界究竟崩坏到了何种程度! 她茫然四顾,看向这天这地对面这女子。此刻斜阳已经燃尽最后一抹光辉,隐进墨绿的深山之后。街道上鳞次栉比地挑着几点路灯,昏黄的灯光就着逐渐暗沉下来的天日,竟让叶风凭空生出几分越发浓重的陌生来!良久,她动了动唇,终于将心底翻腾的所有怒吼统统倾泻出来—— “这不合理!不破小姐难道认为,在这个早已崩坏的世界中,吉野比你更有能力胜任拯救世界的大任?别开玩笑了,要是真的如此,我还来见你干什么!” “我说的可不是拯救世界的重任,而是拯救世界之后担负的重任!拯救世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如何面对更为宽广的天地!”爱花说着说着猛然间也激动起来,随即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波动,轻轻敛下眉眼,调整了一下心绪,直到缓和了波动这才淡淡地开口,“叶风小姐很快就会知道的。我有预感,很快很快就要结束了,这场试炼。” 随即,她猛地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一些什么,又似乎在宣布一些什么。寒冷的风越发强盛起来,带起她的浅褐色长发肆意乱舞,天地间隐隐传来一些声响与她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奏出一曲共鸣—— “而新天新地即将开启!” 叶风被这共鸣所摄,猝然吞咽下到口的所有言语,只是讷讷反问:“试炼?” “是的。始之树就是银河联盟留给我们的最终试炼!”爱花被叶风的话语惊醒,收敛起所有外放的气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又露出一个清浅的矜持笑容,“破坏不掉始之树的话,十年之内文明将会被重置,幸存下来的人微乎其微。而绝园之树,则是银河联盟留给我们的破坏始之树的一把剑!也就是我们战胜始之树的唯一仰仗!” “银河联盟?一把剑?唯一仰仗?不破小姐怎么会知道的比我这个始之皇女还要多?” “因为你,始之皇女锁部叶风,也是试炼的一部分啊!” “试炼的...一部分?” “锁部小姐有没有玩过网游呢?啊,就是现代科技发展的另一个巅峰。”爱花依旧是淡淡的笑容,眉宇间不带起一丝变化,“始之皇女就相当于最终关卡的**oss嘛。往往主角在前面通关之后被这boss‘嗖’地就拍飞了。”说着,她甚至还调皮地比划了一下拍飞地动作:“以往有几次临界点的文明,就是在最后关头被重置的,比如说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楼兰文明亚特兰蒂斯文明...甚至是以预言为建树的玛雅文明!” ——原来这些历史上有名的文明,都是这样消失的吗?一切都是始之树的错?而她锁部族的公主竟是最大的阻碍?叶风猛地打了一个寒战,这才发现原来她的全身一直在细微地颤抖着! “不过,这一次可不一样!因为吉野先生而变得不一样了!”爱花的眸子里忽然放出灼灼的目光,随即她又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始之皇女之所以能成为我们阵营的人,可都是吉野先生的功劳啊。” “你就是因为这种理由而自杀的吗?”叶风低低笑出声来,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该为自己悲哀还是为吉野悲哀,“这种理由这种理由大可直接到锁部一族来和我们说清楚啊!以不破小姐的能力,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吧!”说着说着,她的话语里竟无端透出几分哽咽,她在为吉野不值得啊!“你知不知道,吉野他们是多么心心念念想要为你报仇!吉野吉野他——” “我说过了,重点是为了拯救世界后的重任!”爱花截住叶风的话头,冷冷地说了下去,“诺干年前,地球上的人就通过了种种试炼,达到了进化的边缘,唯有心性和智慧这一条还未测试。于是,在银河联盟的最高会议上,通过了一条关于‘对蛮荒地球最终试炼的通知’,并立刻就实施开来。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最终试炼。可就是这关于心性和智慧的试炼,竟难倒了千百亿年来的地球人!文明被反复重置人类灭绝又繁衍,终于又到了新的文明巅峰!而我,作为这一代的绝园的魔法使,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破解这试炼!可要是等我自然死亡传给下一代的话,这一代的文明早就不复存在了!”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吉野先生出现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似乎已经沉湎进回忆之中,“开始只是因为他是我哥哥的好友,我才亲近他。可后来,随着接触的增加,我竟发现吉野先生有一种噬人心魄的魅力!那种魅力竟使我也深陷了进去!与此同时,我还发现了他的魔法天赋他的骨根他的智慧...每一项都似乎优于常人。或者说,他更像是进化后的人类地球即将要步入的新时代的人类!于是,在那天之后,我便做出了一个决定——自杀,然后将绝园之力传给吉野先生!” 说到这,爱花又停顿了一下,看向锁部叶风。 不知不觉间,略略昏暗的天幕早已染上了浓重的黑。没有星光的夜晚,唯有一弯清冷的月光静静悬在那里,冷冷俯瞰着大地上的那两个少女。叶风静静地望着对面的女子,幽冷的月光将爱花姣好的脸庞照得分外冷峻。然后,她听见少女清越的声音破开这天幕,伴随着寒冷的风扶摇直上—— “就让吉野先生带领人类创造一个新的纪元吧!就让这新天新地覆灭停滞已久的旧时旧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b汗这个天坑终于被我填完了!!于是,我写得激情澎湃啊,完全是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啊!!大家尽情膜拜吧!!【你够了 关于“防盗章节”的叙述:以后汐然每个章节新出来,都会先放上一个小时零五分钟的假章节,然后再添加真正的章节!字数只多不少!所以亲们可以一个小时之后购买,或者二次阅读。嗯,带给大家的麻烦请亲们多多谅解!!(咳咳,关于这次修改章节忽然变成新章节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汐然可没有精力填天坑啊qaq) 感谢念酱的地雷。=3=大家的支持就是我前进的动力。 第49章 第四十七幕 夜晚,没有月亮,漆黑的天幕上缀着几颗稀疏的星星。临街而设的路灯或明或暗地挑着几盏,散发出昏黄昏黄的光亮,照亮了一条不甚宽广的柏油马路。偌大的街区空无一人,唯有略显寒冷的风飘忽过境,徒卷起几分凄冷来。忽然,这份寂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紧接着黑暗中便出现一个少年的身影:深橘色的短发军绿色的棉服紧紧插在口袋里的双手,还有略显惶惑不安的神情。 少年在路灯旁停下脚步,就着暗淡的灯光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又张望了一下四周,脸上的焦躁与惶惑越发明显起来。——他似乎是在等人。 “你来了。”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阵说话声。然后,在少年瞪大的双眼中看到高大建筑物的阴影下缓缓显出一个人的身影。只是那个人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脸庞依旧隐在黑暗中,使得少年分辨不清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可是准时来赴约的啊。怎么,阁下到现在都不打算让我知道你的身份吗?”少年微微撅起嘴,语气里满是抱怨。 他是在黄昏的时候收到陌生人的字条的。那字条被端端正正放在整理得一尘不染的书桌上,使得他一打开门就发现了它的存在。他拿起它,上面写着“有重要事宜相商”以及见面的时间地点。原本他是不想理睬的,只是当视线捕捉到“有关绝园的魔法使”时又改变了主意,决心来见这个陌生人——哪怕有可能是骗局。 虽说少年是如假包换的正牌的绝园的魔法使,奈何“拯救世界以便挽回女朋友的心”这样美好的愿望在现实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他甚至找不到他的存在感来!少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捏成拳,指甲嵌进掌心。就凭这样的实力,还谈什么拯救世界?!还谈什么让女朋友刮目相看! “还有,阁下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你又怎么知道‘绝园的魔法使’的?” 锁部叶风她们应该没有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外放才对!难道——,少年皱了皱眉,是他熟悉的人?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黑暗中那人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缓缓显露出身形。然后,在少年的眼中印出来人的姿容来:深褐色短发随风舞动一侧的额发被细心地用橙色发夹别得整整齐齐,精致的面庞在这一刻栖息上清冷的星光,墨绿色的眼眸在这仅有的光线下一览无余。——竟是泷川吉野! “我深夜约见羽村君自然是有重要的事相求。”吉野望向对面的少年,眼底闪过少年吃惊的神情,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关于绝园的魔法使。” 是的,绝园的魔法使,那句“意志与力量碰撞”的最终解法!——谜题,揭晓于许久不见踪迹的樱井原。 吉野静静地看着羽村惠,两双墨绿的眼眸四目相对,竟凭空让人生出几分恍惚来。然后,吉野的思绪便在这片恍惚中迷离开去—— 那是一家暖调的咖啡厅。区别于其他劫难后的店铺,这家店竟没有放上任何关于树的东西,只在墙壁周边缀上几盆葱绿的吊兰,浅浅地放着老式的日文抒情歌曲。——与劫难前毫无两样的装扮,在此时却显得分外别致。 吉野在这片别致之中感叹了一下物是人非后,淡淡笑着朝对面的女子说道:“我可总算是等到樱井小姐的召唤了。”——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距离上次樱井原出现已经有多久了?十天?还是半个月?总算她用魔法联系了自己。他捏起放在一旁的方糖轻轻放入杯子,看着深褐色液体将糖块一点点吞没,眼里带出一点点凝重。他想起樱井原白天通知他所使用的魔法来——竟是一只翠绿的鸽子!好像上次见到她还是一种浅淡的绿吧。莫非——,眼前的少女魔力造诣竟高到短短几天就跨越了一个层次? “怎么,泷川君着急了?”樱井原优雅地喝了口咖啡,这才笑着回答,“这次倒是真的有事耽搁了。不过就目前世界状况而言,现在才算时机堪堪成熟吧。” 自从那日别过泷川吉野之后,她便开始为最终事宜做准备了——她有预感,很快终结就要到来。而她口中说的“有事”便指的是这最终事宜,通俗来说,是指布置魔法祭献所需的道台。——即以这天这地为祭献的场所,来熔炼新天新地,开辟一个新的纪元。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不仅需要抽取全世界的阴阳之气为熔炼元气,还要在世界最极点的八个方位上布上强力的魔法阵为祭献支柱。 所以,这几天,她就光顾着全世界跑了,刚一布置完又匆匆跑来见吉野。——说出去,她也算“劳苦功高”了吧?想到这,女子脸上的笑意又不禁增加了一些。 “好吧。”吉野一面捏着勺子悠悠搅拌着液体,一面低着头不甚在意地说,“那么樱井小姐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下一步该如何做了呢?” “想必泷川君已经从锁部叶风那里听来了“意志与力量的碰撞”这句预言吧。” 果然是这句预言的展开吗?那么自己的猜测大抵是正确的...关键就看怎么“碰撞”了!吉野搅拌的动作略略一顿,他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面上扯出淡淡的笑容。——他在等待后续。 “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爱啊。泷川君这样可是会伤了很多女孩子的心呢。”——等来的却是樱井原毫不正经的调笑。 吉野扯了扯嘴角,复又搅拌起液体来,直至感觉到糖块完全融化进咖啡里,这才抽出勺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是啊,那又如何!樱井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缓缓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她是用喝咖啡的动作掩去面上带出的苦涩—— 左右你的心里除了不破真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泷川君所说的下一步,只有两个字。”她终于避开这个话题,直奔今天的主题而去,“吞噬!” “吞噬?” “是的。泷川君,请你伸出手来。” 吉野略略疑惑地看了看女子,最终还是慢慢伸出了右手。随即,樱井原伸出食指在他手心开始写起字来。随着一笔一划的婉曲折承,墨绿的魔法元素淡淡地喷涌而出,在手心上定格成一个流光溢彩的“噬”字。他凝神细看,这“噬”字在咖啡厅暖调的灯光下竟隐隐折射出一股流动的绿光来。只是很快,这股绿光褪尽,字体凝固成一种深沉的绿色。 “咦?泷川君的魔法颜色竟然变淡了?”凝望着那最终定型的颜色,樱井原不由地轻呼出声,她猛地想起不破真广猩红的眼眸和浓郁的红色魔法来。随即,心底不自觉闪过的那种猜测让女子不禁睁大了双眼,讷讷开口,“虽说魔法颜色的确会变淡。可依泷川君原先那种绿到发黑的颜色来说,想要变淡除非是吸取拥有深红色魔法颜色之人体内的魔法精华...” 深红色魔法颜色?吸取魔法精华?吉野的心底蓦然闪过那一夜来,他与真广无尽疯狂的那一夜:那夜,他被迫在那人身下婉转承欢;那夜,他一面大声诅咒自己一面享受着那份无上的欢愉;那夜,在那人的炽热尽数倾泄进他体内那刻起,他终于明白他对自己女朋友的哥哥青梅竹马的好友到底怀揣着怎样龌龊的心思! “泷川君?泷川...君?” 樱井原深深望着陷入自己思绪里的吉野,终于忍不住出声呼喊他。 咖啡厅里,老式的歌曲淡淡弥漫开来,牵扯出无边无际的暧昧。然而这份暧昧落在她眼里,却令她分外苦涩起来,和同着这不加糖的咖啡,一起深深攀附进心底。 ——神情那般眷恋那般甜蜜那般酸涩...他是想起他心里的那个人了吗? 清亮的女子声音将吉野从恍惚中唤醒,他淡淡地敛下眉眼,遮去心底面上所有残存的悸动:“魔法颜色变淡会对我们的计划带来不好的影响?” “颜色变淡没有坏处,只有好处。原本绝园的魔法使的魔力颜色就是最纯正的绿色。——那种清翠欲滴的颜色是生命的颜色。这也意味着绝园之力是带来新生的力量。” “最纯正的颜色?带来新生的力量?” “因为地球已经到了进化的边缘,旧时旧事必然被新纪元所取代,其中不可或缺的便是绝园之力!”樱井原亦收敛起苦涩的弧度,正色说道,“而作为覆灭始之树的兵器,绝园之树自然拥有天底下最精纯的颜色。” 她转头凝视着窗外,她的目光透过有着磨砂玻璃的落地窗户,如剑般锐利,直指向遥远的苍穹:“虚伪的乐园被封闭的乐园,将其断绝之事即乃绝园!” “原来...这就是‘绝园’的含义吗?” “这一代绝园之力因非自然继承之故被一分为二,本该由泷川君继承的力量却被错误地安放到了羽村君身上。因此,泷川君身上的魔力颜色才显现为不纯正的绿色。而这份不纯正唯有与纯正的红色相调和才能转化为精纯的绿色。所以——,”她顿了一顿,“才有了我所说的‘吞噬’一法。” “想必羽村君的魔法颜色也是红色的吧。吞噬了他的魔法精华,泷川君的魔法颜色就能变成最纯正的颜色了。不,甚至更为精纯。因为现在的泷川君已经从其他地方吸收了一些魔法精华了,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吉野竟从樱井原的话语里听出了淡淡的嘲讽意味,这使他的瞳孔微微一凝。莫非——,他低头细细摩挲着咖啡杯的边沿,心中暗自揣度着,樱井原已经猜出了自己魔法变淡的原因?心底莫名地一阵慌乱,他的面上却依旧是那片风淡云轻。吉野扬了扬手心,再次开口:“那么,我到底该如何吞噬呢?用这个“噬”字吗?” 樱井原感应到他话语中透出的那丝狼狈,收敛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眸中晦涩的光芒越发强盛:“是的,泷川君只要把羽村君约出来,趁其不备念动咒语将手心的“噬”字贴在羽村君额头即可。”她低叹一声,强压下那些晦涩,终于还是决定掠过这个话题—— 除此之外,她可还有其他途径可循? “而且,泷川君不必担心后果。因为这“噬”字不仅具有吞噬魔法精华的功能,还有吞噬掉羽村君与你见面的有关记忆。所以——”女子终于正视他,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泷川君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这完全是打家劫舍的必备之品哦。” “那咒语呢?” 吉野决定无视掉樱井原的嘲讽,面色冷淡。然后他听见有轻柔的声音响起在他的心底,——竟是“传音入耳”!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对面微微动了动唇的女子,却只见她抚了抚过长的额发,笑着解开他的疑惑:“为了防止泷川君遗忘嘛。至于这个魔法,以后泷川君也会学会的。很快很快——” 是的,很快。她的目光变得愈发悠远起来。新的纪元就将到来,一切都将天翻地覆。不过,眼前这个男子的前途可是不可估量呢。新的纪元,他所发挥的作用——,樱井原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她拿起咖啡杯,将杯中早已冷却的液体一饮而尽。 “那么再见。”她拎起包颔首同吉野告别,“泷川君,我们新纪元再见。” 新纪元再见...?莫非——,吉野猛地抬起头来,却只能看见女子翩然离去的身影—— 莫非一切都将终结?! “什么呀,原来是泷川君啊!我还以为是某个有怪癖的大叔呢,害得我战战兢兢过来的。”羽村看见出现的竟是吉野,不由得长长吁出了一口气,语调轻松地说,“不过,泷川君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别墅里说,非要在这鸟不拉屎乌龟不生蛋的地方说?还有,这又关绝园的魔法使什么事?” 羽村的声音惊醒了还在沉思樱井原话语意味的吉野。他回神,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自己紧握的右手。“因为——,”随即他的嘴角渐渐勾勒出一个邪魅的弧度,朗声道:“羽村君,其实我也是绝园的魔法使啊。” “咦,原来我们是‘同行’啊!泷川君怎么不早说呢?” 羽村惠听到吉野别有深意的话却没有深想,反而兴高采烈地询问着。——或者他本身就是这样天然的人,不会从坏处考虑他人,更别说揣度熟悉之人的心计什么的了。 夜越发漆黑起来,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碧绿的眼眸反射出某种天真无邪的光芒,如一汪清泉熠熠生辉。吉野深深凝望进那泉碧水之中,同样墨绿的双眸里闪烁着幽深的光泽。——绿眸同绿色的魔法一样,是“绝园的魔法使”的代表色。 两双绿色的眼眸再次四目相对,一时无言。良久,吉野开口,略带调笑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可惜我的能力还不完全。所以今天把羽村君约过来是为了让羽村君助我完成‘绝园的魔法使’这一身份的。” “好啊,不过我该怎么帮助你呢?” “这可是羽村君说的哦。”吉野脸上的邪魅笑容越发灿烂起来,映在这幽暗的光线下显出一种噬人心魄的蛊惑来。 “大树中的大树哟,斩断一切陈旧的绝园之树啊,我以‘绝园的魔法使’之名召唤你——”随即,他松开紧握成拳的手心,用近乎呢喃的声音念动咒语,“汲取眼前之人的魔法精华,成就我无上的绝园之力吧!” 随着吉野口中咒语的念动,他的周身裹上一层浅淡的绿色,暴露于空气中的掌心里的“噬”字更是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绿光,冲上云霄,直欲撕破这漆黑的天幕!他向前迈进了一步——这时他与羽村惠的距离只剩下几步之隔了,他甚至一伸手就可以将手心贴上那人的额头了! “泷川君这是准备做什么?”这过近的距离与不祥的话语隐隐带给羽村惠一种危险的直觉,他近乎本能地倒退了一步,惶惶不安地问道。只是这警觉显然来得太迟了些,只见他话音还未落,吉野便猛然将右手贴上了他的额头!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晕眩,他感觉到体内的力量争相朝着额头的方向涌去,随后又透过贴着他额头的手源源不断传导到吉野体内!恍惚中,他似乎听见吉野的声音穿透层层迷雾—— “只有夺取了羽村君的能力,我才能真正地继承绝园之力啊!” 再然后,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这边,吉野看着手心的光芒一点点微弱下去直至消亡,这才淡漠地收回右手。再将手放到眼前仔细打量,那“噬”字上竟一笔一划都流动着翠绿的光芒,宛若活物。随即,那字开始一点点淡去,最终隐入手心再也无法寻到半点端倪。——吞噬已然完成。 吉野收回手,淡淡地望向瘫倒在地的羽村惠——少年沉沉闭着眼伏在马路上,安详的容颜看不出半分被剥夺了所有力量的迹象。随即,他感受了一□内奔涌着的那股新的魔力,脸上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再次瞥了一眼少年,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歉意,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对不起,羽村君。可是为了有不破真广在的世界,我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念酱喧酱倾城酱(咳咳,叫蓝染酱很奇怪qaq)的地雷=3= 最近几天工作好累啊,都没时间更新了。码字很纠结。唉,看情况吧。 于是“绝园之力”合二为一了,新纪元即将开启o(n_n)o~ 第50章 第四十八幕 左门的别墅里,一行人再次围聚在客厅里。 真广和吉野并坐在一起,望向对面的叶风,他们在等待她的答案。而粉色长发的少女此刻则端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不急不慢地整理着思绪,像是没有接收到对面金黄色短发少年因长久等待而不悦狂暴的眼神。 终于,真广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他眯起猩红的双眸,冷冷地开口:“我说,你差不多可以了吧,锁部叶风。” “真广,这是不破小姐留给你的信。”听到真广的话,静默良久的少女终于有了反应。她拿出两封信,将写着“致真广”的一封推到少年面前。另一封则被递到吉野面前,“吉野,这是给你的。” 吉野接过叶风手中的信,一低头,便看见了上面飘逸的字体“致吉野先生”。——这样的字体,飘逸到清冷,的确是不破爱花所专有的。 这已经是他收到的第二封信了吧?爱花酱真是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呢。吉野呆呆地怔了一会儿,止住嘴角悄然溢出的苦涩,这才开启信封,抽出信纸,一字一字认真阅读起来。 客厅里,又恢复沉默。所有人都紧盯着他们,试图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化中读出些什么来。——是的,所有人,除了锁部叶风。她是知道信里大约会说些什么的,——即便与她的推论不符,她也是不关心多出来的私密话语的。 信很长,真广和吉野还在默默地阅读着。叶风静静地凝视着他们,并排端坐的少年一个是金黄短发,一个是深褐色短发;一个是猩红色眼眸,一个是墨绿色眼眸;一个冷漠,一个淡然;他们尽皆是低着头细细浏览,时而脸上带起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单看虽不起眼,组合在一起却奇异地调和出一种分外和谐的意味。 ——就像他们已然和谐了好几个世纪。 这种氛围多么地似曾相识——,少女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在那里见过呢?终于还是不忍心出声破坏这种气氛,她淡淡地垂下眼睑,强掩去心底弥漫开来的那股五味陈杂,思绪又开始漫无边际飞扬开去... 十一月末的黑夜深邃悠远,天幕上缀着几颗疏朗的星星,清冷的月光幽幽然洒落下来,只隐隐约约照亮了对峙的两个少女的面庞轮廓。忽然,其中一个浅褐色长发少女打破沉默,清越的声音炸响在这寒冷的深夜,如同利剑直欲破除一切黑暗—— “就让吉野先生带领人类创造一个新的纪元吧!就让这新天新地覆灭停滞已久的旧时旧事吧!” 少女继续说着,昏黄的灯光在此刻竟明亮了起来,将她嘴角微微泛起的苦涩弧度照得分外清晰。“始之皇女不用担心我的死亡会造成什么影响——,”她顿了一顿,连话语中竟也染上了这份苦涩,“吉野先生是不会有事的。只要有真广在他身边,他就不会有事的。” “不破小姐已经察觉到了?”对面的少女听到她的话语,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该是多么令人心碎的事啊,眼睁睁自己的男朋友爱上自己的哥哥,自己却无力阻止—— 这怕是要碾碎了所有的心肠,一寸寸和着血泪咽下吧!却是爱极了,才无力开口阻止吧,才任凭这份畸形的爱恋堪堪维持表面的平衡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锁部小姐不也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吗?”爱花的目光投掷到遥远的彼岸,今夜她终将离去魂魄回归到那片土地,“所以,我的自杀,并不带起任何惊天波澜。最终只是如石子投入大海,卷起一个水花,然后渐渐沉没渐渐被遗忘...” 爱花想起她对那两人施展的“遗忘魔法”来。 遗忘魔法,是“绝园魔法”里最独特的一种,需要施法之人每日持续施展才能起效,如同慢性毒药一寸一寸攀附进被施法之人的血液里,直至深深扎根,再也无法被驱除。而它发挥作用也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将记忆一点一点毫不留情从脑海中抹去,如同水汽蒸发,干净到无法觉察到半分痕迹。——这就是她暗中对他们所下的魔法。而且日日巩固,到现在也差不多沉淀进他们的骨髓了吧,只等某一天时机成熟...她的面上带出一抹清浅的笑容,嘴角的苦涩却更甚之前! ——谁能告诉她为何明明一切都是自己安排,她的心底却是这样的酸涩难耐!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让不破小姐死去!”叶风的话语忽然尖锐起来,高亢地响起在这黑夜,惊起一阵呜咽的冷风,“新纪元的世界变成怎样又干我何事!我答应过吉野一定要讨还给他一个因果道理的!泷川吉野幸福的世界才是我锁部叶风所追求的世界!” “看来,锁部小姐真的很爱很爱吉野先生啊,爱到情愿为了他牺牲整个世界——,”爱花先是惊愕了一下,然后失笑了起来。她看向叶风,就像看着自己的倒影,目光里满是悲悯,“可是,吉野先生的幸福里却从来没有我们的戏份。” “所以,始之皇女,我决定还是任性一回好了。” 不破爱花的话音未落,手中便扬起一道蓄势已久的魔法,猛地朝着锁部叶风的方向袭去!叶风没料到爱花会偷袭她,一时慌了手脚,只勉强撑起一个防御护罩,心中暗自期盼能抵挡过这道攻击。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那道魔法轻易地便穿透薄薄的光罩,在叶风绝望的眼神中正中她的胸口! 然后,锁部叶风便失去意识,猛然倒向地面。 爱花看了眼倒地的叶风,再次补上一个魔法——她是怕魔力不够叶风中途醒来——这才快速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掠去。——时间已然不多,怕是那位大人也恭候她多时了吧。 她的身后,十一月末空无一人的街区里,唯有清冷的月光恍惚间投射到冰冷地面上,照亮了一个女子沉沉昏睡的身影。 寒冷的风咆哮过境,卷起无尽的凄冷,夜色越发墨黑凄冷,甚至连微弱的星星也隐去了身形。不知过了多久,伏在地上的叶风痛苦地低吟一声,颤动了几下睫毛,缓缓睁开眼睛——她终于从黑暗中醒来。 叶风抚着微微还有点晕眩的脑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形。她茫然地望了一眼四周,漆黑的夜不带起一丝暖意,空旷的马路上唯有冰凉的北风肆虐而过。感受着空气中残存的淡淡的魔法元素,她禁不住喃喃发问:“我这是...怎么了?” 怔立良久,清明才一点点回复到她的头脑之中。叶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此时时针已经大刺刺逼近10点了。她猛地脸色一变:“不好!不破爱花!”随即,她一跺脚,便飞快地朝着西方掠去——她甚至不惜耗费魔力再次用上了“瞬步”,心中止不住翻腾着一个念头—— 希望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吧! 叶风与爱花对峙的街区距离不破家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远到等叶风全身的魔力快要耗尽时才堪堪抵达目的地——中途甚至花了半个小时有余!她抬头凝望眼前的庞然大物—— 不破家的铁门在黑暗中散发出幽深的光泽,金属质地的花纹繁复地盘踞在门上,弥漫出一股不祥的气息,竟生生地让叶风打了一个寒战。她就着昏暗的月光,再次看向手表,此刻已经是10点半多了。不能再耽搁了——,叶风终于下定决心,缓缓伸手推开铁门。 “吱呀”一声,高亢尖锐的声音凄厉地回响在这午夜。院子里因疏于打理而疯狂生长探到小径上的绿色植被,在这幽蓝的月光之下,晕开去一片颓废惨淡的光景。——这些迹象愈发增添了几分她心中的不安。 她颤颤巍巍的双手终于攀附上大门,只轻轻一推,看似笨重的大门却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后被轻易推开!然后,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一片鲜红—— 血!大片殷红的鲜血! ——大朵大朵的鲜血如同繁花盛开在这午夜,一路蜿蜒而上,直抵客厅里安详垂趴在椅背上的少女那里! 终究还是来晚了!叶风只感觉到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那一片殷红之旁!她低垂下头,双手无力地撑着地面,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内心嘶吼——始之树也好,绝园之树也罢,谁能告诉她她的到来究竟改变了什么!她这些挣扎在既定的命数之下终归只是徒劳无功吗! 有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一滴...又一滴...无声地积聚成一汪浅滩。 良久,叶风才止住奔腾不已的泪水,抓起端端正正地被放置在少女脚旁的两封信,飞快地朝着外面奔出去。信封上明确写着的收信人让快速向外跑着以期发泄内心沉郁的叶风的眼底再次迷蒙上一层水雾——想来爱花是已经料到了她的到来,这才委托她将信转交给那两人的!为了所谓的因果道理为了所谓的新纪元! 叶风跑出了很远,直到身上再也没有一丝气力,这才贴着陌生房屋的墙角缓缓滑落。她的目光空洞,脸庞上还有错落的泪痕,只呆呆地抬头仰望这午夜深沉的天幕。——回去之后,她该要如何同吉野交代!她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因为这该死的“一不小心”失去了所有的先机! 终于——也不知呆怔了多久,叶风终于收回死寂的眼神,一点点扶着墙站起身来。她总归是要回去的——,她正视前方,那个时空的吉野还在等着她,她必须坚强起来!叶风迈动脚步,只是还未走几步,视野里映出的那个人却又让她生生停住了步伐!——是吉野!正飞快地朝着不破家赶去的这个时空的泷川吉野! 这么快吉野就知道了吗?叶风的心猛地一紧,揪心的痛开始由心底升腾起来,渐渐弥漫至喉头口腔直至全身各处。女朋友就这样被“不明杀害”,他该有多么伤心啊!必须跟上去—— 她强提起精神,再次朝着不破家走去。——她所爱之人的心灵在悲泣哀号,她就算爬也要爬着过去安慰他! 叶风拖着身躯机械行走在原路上,终于顺着来路抵达不破家的大门口。实木制作的棕黄色大门此时喧然大开,她顺着大门望进去,明亮的大厅里两个少年紧紧拥抱在一起,在他们身旁的却是早已死去的静静伏在椅背上的不破爱花! 少年们相互依偎着分享绝望彼此支撑,而身躯早已冷却的少女却面朝他们露出洞穿一切的笑容!——啊这是何等令人诅咒的因果啊! 叶风苍白着脸看着眼前这一幕,脚步停顿在当场,再也难以前进半分。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从震颤中回过神来,给自己施展了个“隐形术”隐去身形。再看一眼大厅里的两个人,依旧旁若无人地相拥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发现门外竟多了一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视线从哀伤如同濒临死境的不破真广移到同样悲痛不能自已的泷川吉野身上——吉野的视线长久地安置在真广身上,他眼底的悲痛为了真广甚至多过为了一旁死去的爱花!叶风静静地凝望着这样的吉野,莫名的酸涩化作水雾涌上她的眼角。——那个少年呵她的所爱之人呵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安慰!他们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她半分插足之地! 两个相拥的少年终于分开。下一秒,她迷蒙的双眼猛的睁大,——上天,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带着一脸伤恸的吉野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针,狠狠地对着自己的手心扎了下去!很快,吉野掌心里有细密的血水涌出,他缓缓绽开一丝恍惚缥缈的浅笑... ——一切都是为了不破真广! 叶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她再一次痛恨起自己被魔法洗炼过的双眼来,为何竟是这般锐利!过长的指甲不知何时竟嵌入掌心,一股生疼生疼的触感清晰地传入她的脑海。 嗯,还好,总算还能感觉到疼痛。 她抬头深深地看了那两人一眼,终于认清现状——那两个残缺了世界的少年倚靠在一起,便是一整个圆满的世界。 叶风缓缓地向着来路退去,她拿出被她用魔法封印了的魔偶,在掐断联络后首次与左门取得联系。她说,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疲倦与苦涩:“左门,准备好木桶,我要回来了。” “这么说,爱花是自杀的?” 耳边,传来不破真广冷漠的询问声,惊醒了正沉湎于回忆中的叶风。她抬头,真广猩红的眼眸里散发出冷淡的光泽,而一旁的吉野也是淡淡地望着她,等待她的回复。看着动作一致甚至连眼神内里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少年,叶风的内心顿时苍茫成一片。这一瞬间,她竟觉得那两人竟是如此默契,如此般配。 叶风敛下眉眼:“是的。对不起,我没能来得及阻止不破小姐。如果我再小心一些...” 真广紧紧抿着的双唇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随即猛然吐出这句话打断叶风的叙述:“终于,事情合乎情理了!”下一秒,他目光缱绻看向身旁的深褐色短发少年—— 他所要寻找的理,在这一刻完满。此后,他将抛弃过去加诸于他的一切,全心全意寻找新的羁绊! “这不是叶风酱的错。爱花酱之所以会自杀,想必是她考虑了很久才选择的路吧。”深褐色短发少年则淡淡一笑,安抚的声音如同溪水浅浅流淌过。 神情这么淡定这么轻易地接受...果然如同不破爱花所言吗?叶风嘴角溢出苦笑,记忆中那个有着高贵神情的少女怅然喟叹的声影一闪而过,她说:“吉野先生是不会有事的。只要有真广在他身边,他就不会有事的。”——其实吉野,从头到尾,你便没有爱过你的前女友不破爱花吧! “你们就这么轻易接受了吗?!”得到这个答案的叶风此时竟翻涌出一股怒火,也许她只是为那个聪慧的女子的傻傻付出而不值得吧!——明明明明已经看透,却义无反顾地扑向那团光亮。 飞蛾扑火,只为在灼烧的瞬间靠近那团光亮。 “不接受又如何?接受又如何?”吉野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他拢了拢悄悄滑落到眼前的额发,语调里不带起一丝波澜,“或者我还能像叶风酱那样穿越到过去改变一切?” 随着话音渐落,一直低垂着头的少年终于抬头正视叶风,他墨绿的眸子里竟是遮掩不住的无以复加的悲伤。他就这样静静凝视着少女,再没有开口。——所以,叶风酱,我只是顺从命运的安排罢了! 手,却忽然被握住。 少年有些诧异地顺着交握的双手移到那人身上,在眼底映出熟悉的身影时恍然一笑。——啊,原来是真广啊。 真广接收到吉野的目光,忍不住冲他露出一个熟悉的张扬笑容,握着吉野的手没有放开,反而越发地用力了。然后,他抬头,一字一顿地对叶风说道,如同某种宣告:“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我和叶风你的约定既然已经完成,剩下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或者说,你也没有任何立场操心。” ——吉野,我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管我们之间存在多少坎坷心酸,我只要你记得你不是孤单一人!我会一直陪着你,而你——,只需跟紧我随我走下去就好了! 这是来自王对侍从的宣言。 这侧,吉野对上真广猩红的眼眸,不知为何心底的悲凉竟一点点被那人眼底的坚定所抚慰。他愣了一下,终于还是敛下了眉眼,掩去眼底猝然间涌动的温柔,嘴角也不易觉察地微微扬了扬。——直到最后他都没有挣开真广的手。 灯光似乎被这气氛所染,竟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洒在那两人身上,一瞬间温润如玉到无法逼视。少年们交握的双手,又如此坚定有力,仿佛下一秒就能携手并肩走到世界的尽头,笑看天地浩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敏酱的地雷=3= 2.1w活力榜坑爹啊。~~~~(>_<)~~~~ 汐然表示很无力。 嗯,其实想停更一段时间的说,这周过后吧。理由有二,一则太忙(毕业论文&公务员考试还没准备),二则有些心灰意冷。 所以给亲们两个选择啦:一上卷完结就算做完结了(be)。二就是让我停更一段时间(也不是真正的停更,而是有空更一章,不像这么频繁,会周更甚至更长时间一更)。 第51章 第四十九幕 在弄清不破爱花竟是上一代的“绝园的魔法使”且一切都源自于她的自杀之后,围在别墅大厅的一行人尽皆都散去,为了给叶风和吉野留下一些时间。——很显然,他们都看出少女有话对吉野说。 人群三三两两离去后,偌大的客厅里便只剩下叶风吉野,以及端正坐着目不斜视其实是赖着不肯走的真广了。 少女有点好笑地看了看一脸乌云密布的不破真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她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耍无赖的真广?——好吧,还是耍得这么有个性的无赖。 ——只是,不破真广,有些话注定是你听不得的。 这样想着,她微笑着向着那个深褐色短发少年发出邀请:“吉野,我们出去走走?” 话音刚落,她便站起身来,疾步走到一旁等待起少年来,浑然没有半分给他拒绝的余地。——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强势吧。 “好啊。” 吉野应声而起,顺带留给一旁因着少女的话而忽然酝酿起暴风雨的真广一个安抚性的眼神。随即,他在真广清晰可闻的冷哼声中缓步走到叶风身边。再紧接着,两人的身影在真广不悦的眼神的目送下渐渐消失在大门口。 别墅旁的小径上,一排高大笔直的梧桐树沿街而栽,葱郁的绿色肆无忌惮地彰显着生命的力量。斜阳晚照,映衬着橘色的天幕越发绚丽起来。叶风与吉野并排走在这条小径上,初夏浅浅的风掠过两人的发梢,带起一丝淡淡的迷离。空气中弥漫开来淡淡的青草味,和着这泥土的芬芳,竟分外的恬淡悠然起来。——劫难后难得有这样美好的日子,美好到一瞬间叶风有种错觉,宛若自己还身处于一年半前的时空未曾回来。 “想必真广现在正在别墅里散布超强冷空气吧。” 叶风想起离去前真广向他们恶狠狠甩过来的不甘却又隐忍的目光,心情禁不住好了一些,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一些笑意。不知为何,她看到真广吃瘪隐隐总是有一些快意。大抵是无法对吉野生怨,所以只能略略拿真广出气了。 “叶风酱——” 吉野勾了勾嘴角,却终究无法成功地勾出一抹笑意。他却也没有阻止叶风,只是语调里的无奈清晰可见。 “好啦,我知道啦。”叶风淡淡地敛下眉眼,收拢了嘴角的笑意。——她自然是懂得见好就收的。 “想必叶风酱也从爱花酱那里听说了吧,我是绝园的魔法使的事情。” “我从不破小姐那里都听说了。” 吉野忽然话音一转,询问起不破爱花来:“那爱花酱还有说别的吗?” “别的?”叶风停下前行的脚步,侧着头看向身侧的少年,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吉野指的是什么?” “自杀的真正理由啊。”吉野也停下脚步,语气是风轻云淡的缥缈,“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什么的,我可不信。” 他的目光悠长而又深远,安放到湛蓝的天幕之上,似乎是想要透过这重重迷雾,窥探到另一个时空的浅褐色长发少女的所思所想。 叶风没有言语,只是顺着吉野的目光也朝着远处望去。初夏的阳光在这一刻竟越发灼眼起来,让她不禁想到了那日向日葵花海中的女子来。 吉野收回目光,转过头来,浅浅笑着:“说到底,爱花酱还没伟大到愿意为了世界而放弃生命的地步。”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泷川君呢。”叶风的目光依旧悠远,话语里却多了点淡淡的悲戚,“不破小姐说为了有不破真广和泷川吉野在的世界,她情愿牺牲掉一切。”——那个笑容清浅一如这夏日暖阳一般耀眼的女子啊,最后也选择了最绚丽的方式死去。 夏日的风依旧轻柔,宁静地拂过少女的粉色长发,晕开去几丝恍惚的意味。 她收回目光,定定地看向少年,声音清晰地破开午后的这份宁静,一瞬间竟透出几分残酷来:“换句话说,不破小姐是为了让你继承绝园之力才自杀的。” 不知为何,此刻不破爱花略带悲悯的笑容在叶风的脑海中越发清晰起来。她说:“可是,吉野先生的幸福里却从来没有我们的戏份。” ——呐吉野,你知道吗。有的世界,不是我们想抵达就能够抵达的。不破小姐不能够,我更不能。 记忆如同蒙太奇电影,一幕幕无声地在叶风的脑海里闪过。她的大脑中不可遏制地浮现出紧紧拥抱的两人相互依偎相互支持的两人双手交握的两人旁若无人对视的两人默契无双的两人…所有的记忆呼啸着打马而过,终于拼凑出锁部叶风嘴角的一个晦涩笑容—— 啊不要再自欺欺人下去了吧。这段感情,她也是时候放弃了吧。 “为了...让我继承绝园之力?” 吉野的目光里忽然晕染上一层淡淡的悲凉,呐爱花酱,让我继承绝园之力真的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甘愿牺牲掉自己的生命? “是啊。想必吉野已经知道了,不破小姐是上一代的绝园的魔法使的事了吧。她说吉野更像新世纪的人类,她说她自杀不是为了拯救世界的重任,而是为了拯救世界之后担负的重任。她还说只有吉野才能带领我们走向新的纪元。” 新的纪元...吗?除了樱井原,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个名词呢。尤其这个“别人”还是不破爱花。 一切似乎都理顺了。可这一切,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最终又能通向美好的未来吗?——这个答案又能让谁人给出? “吉野先生,你要相信,一切都事出有因。每天都在上演的悲剧和不幸,为了最终出现的美好结局,那些事都是值得的。”——吉野想起那日在向日葵盛开的花海中少女的话语来。他的面上虽是淡淡的,一股难耐的苦涩却一点点蔓延上来:原来那个女子早已明晰了一切因果啊。她到底默默无闻背负了多少? “绝园之力,我已经全部继承了。” ——什么?! 叶风闻言惊诧地抬头,望向一旁漫不经心的少年——她试图想要弄清那人简简单单的话语背后究竟蕴含着什么。而少年只是淡淡地拢下眉眼,神情自若,像是并不知道自己投掷下了怎样一个惊天炸弹,依旧是那样心不在焉地说着—— “我已经吞噬了羽村惠所有的魔法精华,成为了真正的绝园的魔法使了。”吉野浅浅一笑,“想来叶风酱也知道吧,绝园的魔法使的魔力是最精纯的绿色。那么请看,这就是我现在的魔法颜色——” 轻柔的风拂过他的额发,遮去他眼底所有的外泄情绪。随即,他的手中升腾起一团绿色的魔法! 叶风凝神望去,——那是翠绿的凝缩了无尽魔力的魔法!的确与那天她看到的爱花的魔法一模一样!她清晰地记得,在她去另一个时空前几天,吉野的魔法颜色还是墨绿墨绿的,怎么才过了几天,竟变得如此浅淡?而且,只听说过随着魔力精纯而颜色加深的,却没有见过反着来的。 这就是吉野口中所谓的“吞噬”吗?还是不破小姐口中的“意外很快就会终结”?莫非——,叶风的心底猝然涌出一个不好的揣测来,那揣测扎根进她的心底,竟一瞬间茁壮成长起来—— 莫非剧情就快顺着既定的命数展开了吗? “的确是绝园之力的颜色。不过,那又如何呢?”凝视着那团碧绿的魔法良久,叶风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或者换句话来说,这对大局又有什么影响呢?” “自然是有影响的,或者说迈向新纪元的途径已经很明显了。叶风酱还记得你们族内流传的那个预言吗?” “你是说——” 她的心弦猛地震颤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望向吉野。只是映入她眼帘的依然是嘴角噙着一抹清浅笑容的少年—— “是的。‘以守护魔法为引,以魔法之躯为祭,因果回归正途’。” 少年的声音飘忽而又悠长,穿越层层空气,袅袅消散开去。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信中某些字眼——源自于不破爱花对他的指引。她说:“吉野先生,恭喜你,完满继承我的绝园之力,成为真正的‘魔法之躯’。” 信中,少女告诉他樱井原是“银河联盟”下达的“最终试炼”的公证人,在新世纪到来之前可以信赖;而这场试炼必须由吉野的身躯做祭锁部一族的守护魔法做引伴随着绝园之树的力量,三者同时发动方才能完满结束。少女还告诉他一切都将会终结,世界会浴火重生,因果伦理在此刻被纠正。 斜阳越发柔和起来,橘色的光芒不遗余力地向大地倾泻它的光与热。初夏和暖的风轻柔地吹拂而来,带点潮湿的水汽,送来大片大片的清凉。少年将那些字眼郑重地安放进心底,他的目光在这一刻忽然坚定了起来—— 爱花酱你既已布下棋局,我便舍去全部陪你下完又如何!看看这终幕是不是通向你所说的“美好的结局”! “‘魔法之躯’就是我泷川吉野,至于‘守护魔法’——”他顿了一顿,继续补充,“想必叶风酱很清楚的吧。” 下一秒,叶风眼底闪过一波又一波的晦涩,心底那个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汐一阵阵朝她翻腾而来。——吉野的话意图引导她拨开重重迷雾,迫使她直视她必定无法欣然接受的真相。 这一刻强盛起来的风拂过她的粉色长发,竟使得她感受到一阵森冷的寒意来,她甚至还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好半天,叶风颤抖着双唇,拼却全身气力才吐出一个名词—— “吞天换日...**。” 吞天换日**,是锁部一族代代相传的禁咒,以施展条件极其苛刻应用领域极其诡异魔法效果极其恐怖闻名,因而被禁止轻易使用。——当然,这些都源自于锁部一族的口口相传,没有实际考证。还有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规定是,每一代始之皇女都必须死记硬背下这个魔法的咒语。想当初,她为了记忆这个咒语可是花了整整三天时间呢! 叶风并未真正见识过这个魔法的威力,曾经的她对此颇为不屑一顾,认为这不过是一个飘渺的传说罢了。然而,吉野此时的话让她竟无端地想起这个魔法来,并且这个信念越来越浓烈起来。——她甚至可以肯定,“守护魔法”必然就是“吞天换日**”! 尘封的记忆被开启。她想起族中的大先知在仙去之前曾经告诉过她,终归会有一天,她会用到这个魔法。“世上一切言语皆有倾听。想要改天换地,须得吞天换日。”大先知还说,“孩子,言灵是存在的,说出你的愿许,魔法必然会响应你的召唤。” “看来接下去该怎么做已经很明显了。” 吉野的声音适时地将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她讷讷地开口,话语里满是苦涩:“吉野...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为什么爱花酱可以,我就不可以?”吉野目光直直看向叶风,一直淡然的声音在此刻终于冷漠起来。 ——呐爱花酱,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大圈,就是为了让我做出牺牲吗?那么,你所谓的“带领人类创造一个新的纪元”,到底又暗藏了何等的玄机?死亡背后隐却的真正含义,是否只有等到再次踏上一切开始之地才能揭晓? “那不一样...”叶风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可这话语——,她对上少年墨绿色的眼眸,她知道这冲口而出的话语究竟有多苍白无力。 “叶风酱,不要试图阻止我。既然爱花酱可以绕过你自杀,我泷川吉野自然也做得到。想必锁部左门很乐意牺牲我换取一个崭新的世界。”吉野猛然打断叶风的话,少年强而有力的话语在此刻如同利剑冲破她的苍白无力,“还有,不要忘记了,你作为始之皇女的责任——” “维护世界拯救世界,将一切紊乱拉回正轨。”他的话语清晰可闻,冰冷无情。 “我可以不阻止你,但我需要一个理由。”叶风静静望向吉野——少年迎着少女的目光自信一笑,那笑容凸显出的残酷在这一刻竟令她无力地缓缓阖上双眼!“别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世界大义,就像吉野不相信不破小姐一样,我也不会相信这种可笑的理由。” “既然叶风酱一定要一个理由——”吉野将一直放在少女身上的目光缓缓移向来路——沐浴在温柔斜阳之下的别墅在此刻熠熠生辉,美好到令他难以逼视,“因为我拼尽一切所要拯救的这个世界里有不破真广在啊!” “你当真有那么爱他,爱到情愿牺牲一切,哪怕魂飞魄散?” “呐叶风酱,你知道吗?哪怕有千万个哥哥的爱加起来,都无法媲美我对爱花酱的那份爱。可哪怕千万份对爱花酱的爱加起来,也终究抵不过我对不破真广的眷恋呵。” 吉野逆光而站,玉树临风,而斜阳最后一抹橘黄色的光线又将他精致的脸庞勾勒得越发美好起来,美好到竟让叶风觉得这一刻的少年宛若跌入凡尘的天使,不食人间烟火。她将他眉眼间所有的柔情万千尽数收入眼底,良久无语,终于心痛到不能自已。然后,她看见天使浅笑如初,轻启薄唇—— “叶风酱,关于我的决定,请你瞒着真广。” 再然后,她听到自己哑成一线的声音:“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念酱的地雷=3= 这一章写得我无比纠结啊,灵感君乃去哪里了qaq ps.下一章有肉,请尽情期待吧啊哈哈~ 第52章 第五十幕 清冷的夜晚,幽蓝的月光如水一般洒下来。不破真广一个人坐在桌子旁,紧蹙的眉头昭示了他内心的极其不宁静。他在想白天发生的事情——锁部叶风带来的消息吉野的反应他与吉野教握的双手,以及...吉野与叶风两人出去的和谐背影。 ——啧该死的,吉野那家伙! 真广的眼底闪过一些暴戾之气,一瞬间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暴起去夺回吉野将那人死死放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的冲动。正想着,忽然那日被破魔枪打中浑身是血怎么也止不住的吉野的身影闪过脑海,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不禁让他打了个寒战,终于从暴戾之中清醒过来。这该死的占有欲——,他不禁暴躁地扯了扯头发,死死压抑下心底所有的渴求。他的面上也呈现出一种深深的疲惫,交织着无边无际的躁急,折磨得他不得安宁。 ——啊他是快疯了吧。这样下去,他真的会疯的,为了一个名叫“泷川吉野”的人而疯。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在这不开灯的房间显得异常清晰。这个时候敲门,会是谁——?真广不耐烦地看了看大门,没有半分起来的想法。大约是锁部左门或者羽村惠吧。他在心底暗自揣测着,这揣测使他越发没有兴趣去开门了。 然而敲门的人显得颇有耐心,持续不断的声音敲击着真广的耳膜,一下又一下,终于使得他越发烦躁怒火丛生起来。他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房门边,大力拉开了门。他正要冷言出口,却在看清门外之人究竟是谁之后生生将话语梗进喉头! 那个有着深褐色短发墨绿色眼眸正浅浅笑着的少年,不是泷川吉野又是谁! “吉...野?”一瞬间,他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眼花。 “是我。”少年嘴角含笑,轻轻点头。 “你怎么会过来?”欢喜大过惊诧,在这一刻喷薄而出,满满鼓胀在真广的胸口,竟让他不知如何应答是好,只得讷讷地反问出声。 “怎么,真广不欢迎我吗?我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的呢。”少年低低轻笑一声,随即他猛地向前逼近了一步——这距离,他几乎快要贴到真广身上了。随即他抬起头,噙着笑,目光灼灼凝视着眼前之人。 走廊上的灯火越发昏昧起来,幽幽然挑着,洒在少年身上,带出一丝奇异的妖媚来。耳畔还残留着少年刻意拉长了的扯出几分绵长暧昧来的语调,真广不自觉深深对上吉野的眸子,恍惚间竟觉得那人的双眸在此刻清亮得魅惑,更是在心底牵出几丝绮念来——那绮念翻腾着逐步扩大再次搅得他的心神越发躁动不安起来。然后他再次听到吉野的话语—— “呐我说真广,莫非你想要我和你在这里交谈?” 真广强压下心中的绮念,有点不自然地侧了侧身,让吉野进去。随后,他关上房门,静静地看向那人,试图猜测吉野来这里找他的意图。——这还是那次枪杀事件之后,吉野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真是的。这么黑,怎么都不开灯呢。”然后,他听到那人熟稔的嗔怪声和“啪嗒”的开灯声——熟稔到宛若这一年半的冷酷时光被通通抹杀,他们再次回到曾经的两小无猜。过强的光线一下子让真广不适应地眯上了眼眸,顺带遮去眼底不知何时悄悄积聚起来的酸胀。 “吉野。”这气氛太过诡异,会噬人心魄,使他深深沉沉再次沉湎进去,万劫不复——他知道他必须开口。 “嗯?”吉野回转身来,略带询问地回答。 你怎么会过来——,这句话含在真广的口中,良久终于无法吐露半个字眼。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撇过头去,将视线移到一旁的书桌上,像是在研究那书桌的结构纹理。 “真广为什么不敢直视我呢?” 耳边,传来少年略带戏谑的话语,不禁使得他略略有些恼羞成怒起来:“谁说我不敢直视你!吉野,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连我真广大爷都敢调笑!”他猝然回头,却不料猛然跌入少年那双墨绿色幽邃的眼眸里。四目相对,眼底的某些情感越发晦涩起来,彼此交互的呼吸里牵扯出绵长不绝的暧昧。——他竟是没有发觉,不知何时吉野与他的距离竟近到这种地步! 这是一个危险的距离,真广此刻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全身上下叫嚣着的某种渴望让他猩红的眼眸猛地绽放出一种越发灼人的光芒。他艰难地移开对视的双眼,又不着痕迹地稍稍拉开些彼此的距离,这才用故作不耐的声音说道:“到底有什么事,我快睡了。”——再和吉野这样近距离同处一室,他怕就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今天,我想要同真广一起睡。”吉野顿了顿,脸上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他再次逼近真广,直到两人的距离再次近到与之前别无二致,这才语调轻柔地补充,“在真广的床上。” ——该死的!心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被强行压制的绮念再度疯狂地涌向真广,使得他的眼眸越发猩红起来,内里闪烁的光芒直欲将眼前的少年吞噬殆尽!随即,他沙哑的饱含欲`望却又兀自强行压抑的低吼响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泷川吉野!” “我很清醒。”吉野满意地加深了嘴角的弧度,又将话语挑得更明一些,“我也知道真广在想什么。因为——” “你此刻脑海里想的,就是我想要你做的。” 吉野的话语还在脑海中盘旋,下一秒,他的动作又让真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柔和的白炽灯光下,少年骨络分明的纤长手指攀附上自己的衣裳,准确无误地找到第一颗衣扣,缓缓解开。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少年的动作矜持而又优雅,如同放慢了的电影,不带起一丝情`色的意味,却偏偏让真广紧紧盯视联想翩跹,再也移不开双眼来! 少年的扣子终于全部解开,他嘴角的笑容愈发甜美起来:“我要你抱我,真广。”随即,他稍稍一用力,衣裳便应声而落,洁净美好的身躯展露出来。 “咕咚”,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真广却没有动弹半分,或者说,他心底竟隐隐有些期待吉野更进一步的动作。——欲`火已经占据他的全身,他只能苦苦用理智压抑那些漫天丛生的渴求。 吉野眼底的笑意越发增添了几分,随即他裸`露的手臂轻柔地攀附上真广的脖子。然后,他更加紧密地贴近真广,微微仰起头凑上去轻轻吻住那人。“真广,今夜请你温柔些罢。不要像上次那样粗暴...”少年模糊的音调消失在他们贴合在一起的唇瓣里。 真广眼里的火焰彻底被这话语点燃,理智被欲`念压倒。他一手紧紧揽住主动投怀送抱的吉野,一手扣住吉野的下巴,撬开那人的贝齿,横扫起他想念已久的唇齿来。他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吉野紧紧桎梏在怀中,他的舌尖带起酥麻的颤栗,毫不留情地征服着贪婪地索取着,一遍又一遍,企图浇灭心底那愈加茁壮起来的渴求。 很长的一吻,唇瓣恋恋不舍分离时带起的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眼底再也无法遮掩的火焰,一切的一切,都在灼烧着两人的心神。“吉野,你不知道男人是经不起引诱的吗。”真广决心顺从脑海中越来越强盛的呐喊,猛地横抱起怀中之人,把他狠狠丢到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这是在玩火**,现在想要退缩也晚了。” 少年的目光悄悄掠过真广的某个地方,脸上不禁晕起了大片大片朝霞,经久不息。他有些狼狈地将视线从那里撤离,随即又轻轻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猛然抬头,将一双水雾迷蒙的墨绿色眼眸对上跃动着危险火焰的猩红色眼眸。紧接着,吉野在真广毫不掩饰的火热目光下,缓缓绽开一丝蛊惑的笑容:“呐,真广,我要你...快些...” “你这个...妖精!” “啪嗒”,恍恍惚惚中真广听见心底唯一坚守的那根弦崩断的声音。随即,他狠狠压上吉野。 少年的手臂如蛇一般缠绕上他的躯体,悄悄滑进他的上衣里,在他的背上缓缓游走起来。“唔——”,吉野略带薄茧的手心所到之处竟带起一阵阵触电感,让真广忍不住愉悦到低哼出声,思绪也在这种快意中开始恍惚起来。 ——啊,这么主动的吉野这么魅惑的吉野这么妖娆的吉野...他一定是在做梦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让他永远沉睡在梦里,不复清醒之日吧! “真广~”吉野像是不满意他的神游,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这锐痛中带点酥麻感让真广瞬间回神,却清晰地捕捉到少年舔舐他的肩膀的粉嫩舌尖,眼中的眸色又加深了几许,化作一汪幽深的沼泽,紧紧盯着那人。吉野慢慢用身体厮摩起真广的身躯,低哑的声音早已动情:“今夜你只能想我,只能念我,只能...要我。” 这刺激太过猛烈,情`欲席卷而来,燃烧殆尽真广的理智。他粗暴地褪去彼此的衣物,狠狠压住少年乱动的身躯,开始放任自己沉湎于这无上的欢愉之中。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肉已上传群共享,群号见作者有话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随即,吉野缓缓闭上了眼睛,就像真的已安静睡去。 真广定定地看了他良久,这才关上了灯,拥着身侧之人,也沉沉睡去。——他们的身体就这样交合在一起。 在意识跌入黑暗之前,真广唯一的念头就是—— 啊果然一切都是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喧酱的地雷=3=。 咳咳,关于汐然这么晚才放出来,是因为我的估算错误啊!!原本以为很快就写完的,没想到越写越有感觉有木有!!⊙﹏⊙b汗结果字数狂飙啊狂飙啊,所以,这个肉肯定会让大家满意的啦!以此赔罪大家就忽略掉神马时间好啦~~ 嗯,企鹅群号:292994503(以后有肉也都放在群里了哦) 第53章 终幕 (一) 天蒙蒙亮,两道身影从东京郊区的某栋别墅里同时掠出,随即飞快地朝着东方飞去。——那是一个粉色长发少女和一个深褐色短发少年。他们飞了大约有几十分钟,在一个分岔路口停下脚步。 少女望向身侧的少年,低声询问:“吉野,你真的要这么做?” “叶风酱,你说我可还有选择?”少年面上含着淡淡的笑容,轻声反问。 “也是呢,我们都别无选择。”叶风怔怔地凝望了吉野一会儿,勉强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眼底却隐隐闪动着泪光,“不过吉野,请你记得,我锁部叶风爱着你泷川吉野这件事。”她顿了一顿,再次补充道——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仍旧是。” 吉野长久地凝望着锁部叶风——明明是无比疼痛无比悲伤的话语,却硬是压抑下所有感情,用无比浅淡的语调说着笑着。那个女子深爱他如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负她。吉野此刻感觉到无以复加的悲伤来,却只能讷讷地呼唤少女的名字:“叶风酱...” “吉野不必为我感到伤心,也不必为我感到有负罪感。说到底,一切都不过是我的选择罢了。而且吉野没有做错任何事。感情原本就是自私的。两个人的世界哪里容得下三个人的角逐。倒是吉野你——,”叶风察觉到了吉野的情感变化,反而出声安慰。只是说着说着,她又隐隐替他不值得起来,“你真的甘心吗?甘心就将自己所有的印记从那人记忆里生生抹杀掉吗?” “我有什么可不甘心的?这不是最圆满的结局吗?”吉野的嘴边始终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他的目光悠远而深邃,似乎早已看透一切。 再次得到肯定答复的叶风终于死心,她轻轻同吉野颔首道别:“既然如此,那么再见。吉野,再见。”随即,少女飞快地朝着东方掠去,唯有空气中洒过的一串串晶莹泪珠昭示出少女内心翻腾出的绝望—— 再见,便是再也不见。 吉野目送叶风离去,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消失在天际,这才在心底长长叹惋一声:叶风酱,终是我亏欠了你。惟愿我魂飞魄散之后,你能过得比现在更幸福。 他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思绪禁不住再次回转到几十分钟之前—— 天色是昏沉的,天边第一缕晨光破晓而出,吉野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映入他眼帘的赫然就是不破真广安静的睡颜,那样幸福地笑着...是梦到什么美好的事情了吗?他的手眷恋地抚摸上真广俊朗的脸庞,留恋辗转,好一会儿,这才狠狠心,扬手施展了一个“昏睡术”。 随即,吉野刚动了动准备起身,体内的异物却让不禁让他身躯猛地一僵,再次自动播放起昨夜的疯狂来。他看向他与真广交合的地方,脸上泛起一层又一层地红晕,面若桃花。良久,他才缓缓将异物从体内抽离开去,不意冰凉的乳白色液体却顺着他的大腿慢慢流淌下来!他伸手沾起一些,放进嘴里,这下意识的举动却又让他的脸更红了一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吉野体内魔法元素涌动,用上“清洁术”,将昨日欢愉的痕迹尽数消去。 他拉开窗帘,极目远眺,此时天色已然渐渐明朗起来。在窗边呆了一阵,吉野又走到真广的床边,再次抚上安睡之人的脸庞,一遍又一遍,极尽缱绻。直到时间拖无可拖,他才俯身在真广微微红润的双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这才扣好扣子,头也不回地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他怕一回头,好不容易坚定的决心会再次崩塌。 回忆到此结束,吉野轻轻呼出一口气,敛下因着回忆而带出些柔情的眉眼,嘴角却在不自觉又勾起一个轻柔的笑容。他再次眺望了一眼别墅,眼底闪过浓重的留恋——那里他爱的人还在沉睡——这才义无反顾地转头朝着西方飞快地掠去。——呐真广,等你醒来,未来一片光明,没有劫难没有末日更没有泷川吉野。 所以这一切,就让他泷川吉野亲手来终结吧! (二) 左门的别墅里,不破真广从睡梦中醒来。此时已是天色大亮,刺眼的光线破开阴郁的天,从拉开窗帘的窗户中直射进来。他微微眯起眼以遮挡这过于强盛的光线,又顺势摸了摸身侧的位置——原本是吉野躺着的位置——床铺却冰凉一片。这份冰冷刺激得他猝然睁开眼来,视野在接触到空无一人的旁侧时,真广终于禁不住自嘲地笑了笑。——看,果然是梦吧。 他有些颓然地再次闭上双眼,右手正想去抓滑落到地上的被子,却不意接触到一个冰冷的长条形物体!真广再次睁开眼来,映入眼底的事物却忍不住让他的瞳孔凝缩成一团——那是一对橙色的发夹!吉野侧夹额发的发夹!他曾在劫难之前陪着那人花了6个多小时买到的发夹!这个结论令他激动到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 莫非——,昨夜的种种竟不是一场黄粱美梦?! 那现在吉野人又在何处?!想到这,真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慌忙穿上衣服,随即又大力地打开房门。——他要去寻找吉野,然后紧紧抓住那人,从此再也不放任少年离他而去! 然而吉野房间,没人;厨房,没人;盥洗室,没人;客厅,更是空落落的一片!没人没人没人,到处都没有泷川吉野的身影!甚至连锁部叶风,也找不到踪迹! 真广站在偌大的别墅大厅之内,忽然一阵难以遏制的心慌猛地朝他袭来。那阵心慌越来越强烈,竟使得他揪心地疼痛起来!他紧紧按住心口疼痛的位置,以期减轻这份无妄之灾。悸痛却攫住他的身心,让他难以呼吸起来!伴随着这份难过,他的心底却滋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若再不去寻找吉野,也许他将永远失去那人。 下一秒,不破真广强按捺下这些不适,猛然冲出了别墅,飞快地朝着远处掠去。 ——只是天下之大,吉野你又究竟在哪里?! (三) 不破家冰冷的铁门之前,有着一头深褐色短发的少年迎风而立。良久,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掩去眼底所有的追忆,伸手去推门。伴随着“吱呀”一声高亢而尖锐的声音,沉重的铁门被推开。映入少年眼帘的,是无比熟悉的房屋构造和花园走向。他熟门熟路地绕过因疏于打理而越发疯狂蔓延开来的绿色植被,沿着记忆中的小径,终于抵达棕黄色木质大门口。少年再次伸手,紧接着大门伴随着他心底的喟叹应声而开——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身处于不破家宽敞而明亮的大厅内,呈现在吉野面前的赫然是一个幽蓝的魔法阵!那魔法阵闪烁着幽深的光泽,在光线的照耀下有如蓝色水晶一般灼目。“这就是爱花酱信里所说的由樱井小姐亲自铺设的‘终结之阵’吗?”他一面喃喃自语着,一面用左手触摸上那阵法,——下一秒,他的手竟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过去! 吉野收回左手,微微一笑,低沉的话语回响在这大厅:“呵呵‘实极为虚,虚极化实’么?”随即,他轻轻迈动脚步走向魔法阵,直至身躯完全进入那阵法,这才停下前行的趋势。 “我的魔法使,你终于来了。”他的耳边传来一阵无比苍老却又睿智神秘的声音。 “绝园之树?” “是的,我的魔法使。”那声音继续说着,“你愿意为了世界而牺牲自己,哪怕魂飞魄散吗?” “是的,我愿意。” “那么我的魔法使,说出你最后的愿许,我必将竭尽一切力量为你达成。” “我最后的愿许就是——”少年的脸庞在幽冷的魔法光芒照耀之下,竟呈现出一种无上的冷情与悲凉,“请抹去不破真广生命中关于泷川吉野的一切迹象。” “我的魔法使,愿许已经确认,魔法即将发动,很快不破真广就会失去关于你的全部记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苍老的声音在说这话的时候竟透露出淡淡的悲悯。“谢谢。”只是——,吉野轻轻垂下眼睑,他泷川吉野不要任何人的同情。这是他选择的路,他就算跪着也会走完!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开始吧。” “吾以绝园之树之名——” “吾以绝园的魔法使之名——” 绝园之树与吉野的两道迥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即竟渐渐合二为一—— “吾等祭献魔法之躯——” 遥远的天幕,此时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女子清亮的声音,那声音由弱至强,逐渐与吉野他们的声音交相呼应—— “吾族召唤守护魔法——” 随即,三者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响彻天地—— “吾等以旧世界的因果为索引,祈求新纪元的降临。禁·改天换地!” 话音刚落,魔法阵便光芒大作,吉野的身躯渐渐被这越来越强盛的蓝光吞没。眼前闪过一幕幕与真广的记忆,忽然脑海中跳出一个尘封已久的承诺来。——那夜,他与真广的约定,那人无比认真的叮嘱:好好活下去,尽一切所能活下去。 想到这,吉野的嘴角溢出一声悠长的喟叹声:呐约定这种东西,到底有多少分量呢?而现在的他,也只能浅浅地勾起一抹笑容,将目光悠远地投掷向一瞬间变得碧蓝的天幕,在心底同那人道一声“再见”罢了! ——永别了,不破真广我的爱。 (四) 在锁部一族的祖祠里,锁部叶风口中的魔法吟唱声戛然而止。此刻她能清晰地感应到,天地之间已再无半分始之树与绝园之树的气息,同时消失的还有吉野的气息。 叶风走出祖祠,极目远眺。目光所及之处,尽皆是一扫劫难后那种灰沉沉的阴郁猛然间变得湛蓝剔透的天幕,上面甚至还浮动着几朵白净的云彩!下一秒,她早已被水雾迷蒙的双眼里缓缓淌下两行清泪—— 啊她所爱的人,就此与她永别!从此天下之大,她却再难找寻出一个泷川吉野来! (五) 东京城区的某条马路上,四处寻找着什么的不破真广在此刻茫然地停下脚步。下一秒,他感觉到有种东西从体内缓缓抽离,突如其来的空虚感竟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无力维持站姿!他抬起头望向猝然间变得晴朗明媚起来的天空,随即又将视线移到一瞬间欣喜若狂的人群之中,脸上茫然的表情越发浓郁起来。——这一刻,真广觉得这个世界竟是如此陌生!他甚至想不起来他为何要身处在这里,以及他将往何处去! 好像有一瞬间,他忘记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忘记了一些对他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真广微微阖上双眼,脑海中有一个浅笑回眸的身影渐渐远去,他试图去抓住那个身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白光的尽头—— 那么熟悉的身影,究竟是谁呢?为什么我再也想不起来? (六) 呐究竟要等到失去多少东西之后,人才能够有所成长呢? 空无一人的锁部一族祖祠里,那刻着半壁箴言的墙面下光芒一闪,显现出另外几行字来—— “跨越死亡与时空,他归来,自新世界。 愚蠢的人们啊,请耐心等待,他终将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章是终幕啦。上卷的终幕。 咳咳,那天汐然在群里不小心说出上卷会有番外之后,自己忘记了,结果被念酱鄙视了(#‵′)凸 然后结果就是,番外会有的qaq嗯,两章番外,甜蜜型的。 上卷写了2个月了,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3=,下卷请继续支持下去。 下卷(浮生未歇)要上场了有木有!越来越玄幻的赶脚了!故事更精彩,请不要走开【你走!! 还有,乃们怎么这么懒!!加个群还要我帮忙!!(#‵′)凸 第54章 番外一 2月14日,情人节。 入夜的东京,繁华闹市的马路上来来往往一对又一对的情侣。他们或手捧着娇艳的玫瑰或拎着名贵的巧克力或亲昵地挽着彼此的手,时不时娇声笑谈着,放肆地宣告着自己的甜蜜——偌大的街区到处都洋溢着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此时,从马路的另一头缓缓走来两个少年,一个是金黄色短发,另一个则是深褐色短发;一个俊朗不凡,一个则是精致恬美;一个一脸桀骜踢踢踏踏迈着步子,另一个却是满脸淡然漫不经心地跟在其后。 造物主无疑是偏爱他们的,这两个风格迥异的少年并肩行走在一起,却并未夺取半分对方的光芒,反而隐隐给人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原是相斥的两种类型,放在两个少年身上却显得异常融洽。——宛若他们只为彼此而生。 他们只是安静地行走着,并没有交谈,却自有一种奇异的和谐在内里流转,这氛围与四周不容,格外清晰地凸显出来。原本这日子两个男子并排走在一起已经够怪异的了,再加上这氛围——过路的情侣无一不对他们致以注目礼,有的甚至还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所以我说真广——”那个深褐色短发少年在接收到n个诡异暧昧的目光之后,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时间,时针已然逼近8点。少年低低叹了一口气——唉他和爱花酱的约会怕是又泡汤了,还是这么重要的节日!他已经能预料到之后不破爱花的冷嘲热讽了。他顿了一下,再次开口,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奈,“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过情人节?” 金黄短发的少年——也就是深褐色短发少年口中的“真广”——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不假思索地就冒出一堆话来:“这不是看你一个人过这日子太凄惨了么,所以我真广大爷才好心牺牲时间来陪你!啧吉野你不用感谢我的!”——啧,打死他都不会说这“情人节一起过”是他昨天就策划好了的。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他收到井上晴川发来的短信,询问他今天有没有安排,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和他一起过情人节。井上晴川是唯一一个他还觉得顺眼的认识这么久还不嫌腻歪的女人。收到短信的真广原本是想答应的,可就在打下“那就和你一起过好了”这几个字的瞬间,不知怎地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浅浅笑着的泷川吉野来!还该死地怎么都压不下去! 以吉野的性子来说,想必情人节也是一个人按部就班地回家吃饭,然后睡去等待第二天的醒来吧。真想要打破这可悲的规律——,真广的心底猛地跳出这个念头来,想要让那人也像模像样过一个幸福的节日。这念头越来越强盛,最后竟如同毒药一样一点点渗进他的骨髓他的心神,竟使他满脑子都是这个预设,甚至开始在脑海中臆测起吉甜美的笑容来!——而这臆测出的笑容又不禁使得他的眸色略微深沉了一些。 他被这意念驱动,鬼使神差地删去早已打好的那些字,又飞快地输入了一行字“我有约了”,随即快捷地发送了出去。而井上晴川的回复也很快——是哪个女生这么幸福,能在这一天得到我们真广先生送的巧克力? 巧克力...?目光在接触到这几个字之后便再也移不开来,真广的心底再次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啧送佛送到西,要不要顺带送吉野一盒巧克力?下一秒,真广清晰地记得,在碰巧处于客厅的不破爱花的惊诧目光之下,他猛地抓起外套就冲出了大门!目标直指巧克力! 那时夜已经深沉了,周围的超市也已然关门,虽然还有便利店,可真广心底意外地不想将就。结果是他花了3个小时跑到市区买的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回来的时候天色都差点破晓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即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却不想去深究。嘛反正他不破真广从来只按自己的心思从事不是! 只是在沉沉入睡之前,真广告诉自己:啧第一次送人巧克力,尤其对象还是好友泷川吉野,要是不认真点怕是会被那人嘲笑好久的吧! 人来人往的街市里,明亮的灯火将黑夜映衬有如白昼。那片灯光投射到两个少年脸上,牵扯出几缕丝般的美好来。吉野侧着头看向身边的少年,真广的面庞缓缓绽开一个张扬的弧度,而那人的话语里也是满满的嚣张。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独裁主义呢!想到这,他终于缓和了僵直的脸庞,眼底带出几分调笑的意味:“我就怕到时候被真广的女朋友大卸八块,然后拖出去喂狗。” 听到这话,真广猛然停下前行的脚步,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吉野,眼底竟是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暴躁:“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的?”——究竟是哪个混蛋在散布这种谣言,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是谁! “真广前几天还不是提起过?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井上的。”对于真广的不悦,吉野一瞬间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风淡云轻地将话语继续完全。——说到底,对于眼前之人易变的性子,他是最熟悉不过了。而这种时刻,最好的办法便是“无视”二字! “井上晴川只能勉强算我的朋友罢了。”真广略显急促的话语瞬间接上。他是在解释。——这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他为何要解释。 “好吧。” 然而吉野像是没有觉察出任何违和感一样,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真广也只能暗自蹙紧了眉,心底甚至在琢磨着是不是要离那个女人稍稍远些了。——切被吉野误会有女朋友的感觉可真不好啊! 之后,两人没有再交谈,只是就这样慢慢行走着,渐渐走到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厅旁,随即真广推门而入。吉野愣了一下,紧接着也跟了进去。 虽说此时早已夜幕深沉,可咖啡厅里依旧坐满了情侣,他们都是低声交谈着甜蜜地笑着,使得这并不宽敞的小店洋溢开去满满的幸福,正衬得上“ヒムカ”这个店名。是的,这家名为“ヒムカ”的咖啡厅——下面小小地标着汉字“阳向”意为向阳生长——是这个街区最为有名的一家咖啡厅,碰上闲暇时刻几乎都是座无虚席,若正逢节日,更需要提前预定。 “于是,你情人节拉我出来就是为了和我喝咖啡?” 吉野淡淡地摆弄着咖啡杯,漫不经心地询问着,只是眼底飞快闪过的那一丝悸动泄露出他心底的不平静。这家咖啡厅又恰逢这个日子——,他轻轻垂下眉眼,任凭暖调的灯光遮去他眼底的所有情感波动,他想起真广带着他没有半分犹豫便直奔这里的场景来——怕是不提前个一天两天的也是订不到位置的吧! 这么说,真广今天不是一时的抽风?那么,这么诡异的现象,究竟又作何解释呢? 他掩去心底那声莫名的喟叹,依旧低垂着眉眼,低声询问:“如果我记的没错,真广是不喜欢喝咖啡的。” “你不是喜欢吗?”等真广反应过来时,心底的话早已冲口而出。 是的,这也是他昨夜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之后才想出的地方。眼前之人在食物上没有特别明显的追求,除了厌恶西芹之外,他唯一知道的吉野的喜好就是咖啡了!然后,他便想到了这家咖啡厅。再然后,他竟是从床上一跃而起,翻出手机,硬是动用了不破家的力量才成功地抢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总之,这就是一部血泪史,更可恨的是偏生眼前之人还不领情! 此刻,真广恨得有些牙痒痒起来,竟是产生一种冲动,想要剖开吉野的心,去看看内里到底是由何构成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不觉得这个情形很诡异吗?这句话含在吉野的口中,终于还是没有将这后半段吐露半分。 “吉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真广粗暴地打断吉野的话,——或者这一瞬间他有些慌乱,生怕那人再不冷不热地说些嘲讽的话。 吉野抬头定定地凝视了一下真广,终于不再发话——即便他不知道真广又在烦躁什么。他端起咖啡杯,吹去袅袅的白烟,然后轻轻啜了一口黑色的液体。不大的咖啡厅里此刻正放着一些欧美的甜美爱情歌曲,如同溪水清浅地流淌着,缓缓掠过他的心头,配合着这暖调的灯光,竟让他有些熏熏然起来。 沉默流转,静世安好。 不知过了多久,正沉默着摩挲着杯口的吉野的眼底接触到一个精致的四方形盒子,暗红色的底纹上张扬地略开去繁复妖艳的花朵,上面还打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礼带。他的目光顺着礼盒向上望去,——竟是一脸不耐的不破真广! “这是——?” 吉野有些迟疑,他的脑子有一瞬间不能接受这越发诡异起来的局面。随即,他听到“啪嗒”一声,礼盒被随意地抛掷到他这侧。随之响起的还有真广颇为嚣张的话语,却又奇异地柔和了某种莫名的情愫——奇异到令吉野也分辨不出这种情愫里所隐含的意味:“我原本以为不会有人送你巧克力的,就好心给你准备了。却没想到以你这种风评,居然还有女生送!啧,都是一些什么眼光!” 真广眯起的猩红眼眸里光芒大作,他想起快放学时,竟有几个女生围堵住吉野送那人巧克力,而吉野这家伙——,居然也是含笑着一一收下!——呸真是一个没有节操的家伙啊! 很显然,他是忘了更多的女生选择将巧克力硬塞给他而他也都满不在乎地拆了吃了这件事了! “呃...谢谢。”良久,吉野淡淡地敛下眉,终于还是选择将那盒巧克力郑重地收好。随即,他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半晌还是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别致的礼盒,推到真广面前,“这是回礼。” 这也是巧克力,吉野原本是打算接下去见不破爱花时送给她的。只是现在——,他微微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怕是赶不及约会了,索性把这巧克力当做回礼给真广好了。——至于爱花酱,待会再去商场看看吧。 真广将吉野面上一闪而逝的犹豫收入眼底,他的目光落到那包装精致的礼盒上——浅淡而又精致的颜色可爱又不失大气的包装,想来是送给某个女生的吧!想到这,他的面上忽的涌现出一股怒气:“我真广大人用不着你的安慰礼!”——他甚至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你真是——”吉野无奈地摸了摸额角,他自然是听得出那人的赌气之语的!“难道堂堂真广大少爷还需要我送你巧克力吗?” “是又如何!不过,我不破真广还没廉价到会要你送给别人的礼物!” “真拿你没办法啊。”吉野再次喝了一口咖啡,轻轻撇去嘴角的咖啡渍,然后从容地从座椅上起身,朝着真广道:“那么走罢。” “去哪里?!”真广兀自不耐烦地低吼。 “去哪里?”昏暗的灯光下,浅褐色短发的少年眉眼流转,墨绿的眼眸对上猩红的眸子。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随即缓缓绽开一个噬人心魄的笑容—— “自然是去给我的真广大少爷买巧克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敏酱回忆酱妖皇酱的地雷=3= 感谢墨白酱的长评啊,很仔细,我很感动!(抱住猛蹭) ps.写长评送积分啦(1积分=1*币),亲们乃们还等神马?!赶快行动吧~【你走!! 咳咳,情人节什么的,吉野又boss了有木有!!【为毛我写着写着又变成这样了...qaq 话说,上一章终幕为嘛吓到了那么多人...⊙﹏⊙b汗 其实这番外这么早发是被墨白酱催出来的有木有!真广yy很有趣。 还有一章番外,嗯。 pps.今天正式去看了最终话的妹子。话说,城平京老师虎头蛇尾啊,什么时候的妹子啊?!烂尾啊!!就为了营造一个“暴风雨”的圆满结局吗?!接受不能!不是因为bg,也不是因为找到所爱,而是过渡呢?真广会随便接受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妹子吗?真心无法接受这个结局。(貌似吉野和公主在一起了) 第55章 番外二 是这里没错吧? 在“东京站”巨大的招牌下,此刻有一个身着浅蓝色短袖的少年正抬头凝望这招牌。他的短发闪烁着深褐色的光泽,一侧额发被橙色发卡细心地别起来,姣好的侧脸笼着一抹淡淡的弧度。在确认地点无误之后,他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嗯,不多不少,三点整。 少年静静地环视了一眼四周,有很多一脸淡漠的行人匆匆自他身旁走过,唯独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真广这家伙真是的,又迟到了!唉,算了,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本性。等吧。 他的面上浮出一抹无奈,却又很快地敛去——对要求他准时赴约自己却每每迟到的不破真广他也只能认命了——随即靠着墙面安静地等待起来。 时光如同少年的面容一样浅淡地流动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张扬声线炸响在他耳际:“喂,吉野——!”他应声抬头,随即一个熟悉的金黄色短发少年撞进他的眼帘:不破真广,以及——他的视线移到来人的身后——两个女生? 吉野也不应答,只是慢慢垂下眉眼,真广喊他过来的目的已然很明晰了——联谊。只是——,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自那次联谊之后,真广应该是明白他不会再参加这种联谊的,更何况那人是知道他有女朋友的,为何...? 正思索着,真广猛地上前几步,勾住吉野的肩膀,凑到吉野耳边压低声线说:“喂,吉野,帮我个忙。”他停顿了一下,大拇指上扬,指向身后那两个女子:“井上说她身边那女人无论如何都想认识你。呐,你就稍微意思意思一下就好了。”——作为代价就是井上晴川从此不再纠缠他,这句话真广没有说出口。 说“纠缠他”有点过分,其实就是让她放弃“成为他的女朋友”的念头。啧,井上晴川既强势又自信,周身透着点女强人的意味。所以说——,真广不动声色地往后瞥了一眼,这种女人只适合当朋友,不适合做女朋友。找她当女朋友还不如找吉野呢——这一瞬,真广不知道为何涌出这个念头,竟拿吉野比对井上。 那念头一闪而逝,快到令真广难以追根究底。随即他的目光又移到井上旁边的女生身上,将她一直好奇地盯着吉野的目光收入眼底,心底的不悦又增加了几分:不过,竟然还有女人死缠烂打着要和吉野联谊——,啧他还真不知道原来风评这么差的吉野竟是这么受女生欢迎呢!呸都是一些什么眼光!就没看见他身边的不破真广大爷更有魅力么! “可是我有女朋友了啊。这种行为——,”真广的气息喷吐在吉野耳边,顿时使得少年的耳际粉红成一片。吉野微微颤了一下,却也不挣脱真广,只是微微撇过头去,躲过真广的气息,这才淡淡地接下去:“要是被发现了,可是会被塞进刨冰机里碾得只剩下渣滓的。我可还没享受过大好青春,不想因为真广而英年早逝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无奈笑容,记忆里身着粉色长裙的女子连同着她的话语越发清晰起来:“吉野先生,你要是敢脚踏两条船,我就把你冰冻了,然后塞到刨冰机里一点一点刨碎。就像夏天的时候,我们一起使用刨冰机刨冰一样。开始要很用力,到后来就渐渐省事了。你想试试吗?”——不破爱花的威力,他可不想轻易尝试。 “女朋友什么的,吉野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在听到眼前之人的理由之后,真广眼底的光芒不自觉更阴郁了一些。这一瞬,他甚至觉得吉野与平日别无二致的淡漠语气听着竟格外刺耳起来。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语气里不由地带出点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再说,只要意思意思就好了,你女朋友也不会小气到就因为你的逢场作戏而真生气吧。好了,就这么定了!” “真广——”吉野试图还想说些什么,可身躯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人拖到了两个女生面前,随即他听到真广的声音:“来吉野,我给你介绍下,这个是井上晴川,这是她的闺蜜,叫——?”真广看向井上,面上不免带出一些询问,显然他没有记住这个女生的名字。 井上叹了一口气:“林美森。”她记得她对真广说过很多遍的,想来他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吧。 “你们好,我是泷川吉野。” 吉野含笑看去,两个女子一静一动,一个干练一个活泼,性格颇为鲜明。井上晴川是一头亚麻色及肩中短发,配上一副黑框眼镜,带着一抹礼节性的笑意,只是看向真广的时候面上会带起某些符合她年龄的变化。至于林美森——,吉野的视线放到另一个稍矮一些的女子身上,一头金黄色长发被绑成两个辫子垂落到肩头,身着短袖短裙,一脸青春的笑容。 ——就是这个女子一定要认识我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那就走吧。”说着,真广便双手插着裤袋毫不迟疑地向前走去,脑海里还不断地闪过林美森目不转睛地盯着吉野看的场景,不知怎地心中的不悦竟慢慢转化成一股恼怒。——啧这该死的联谊,还是早点结束的好! 随即是吉野毫不犹豫跟上的身影。再然后,两人并排走在一起。九月温润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扯出几丝绵长的柔和来;轻柔的风拂过他们的衣衫,偏生又漾出几分暖暖的甜美。此刻,跟在他们身后的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们的井上忽然间觉得那两个并肩走在一起的少年竟是那样和谐! 心底,某个猜测越发根深蒂固起来。 是的,她是为了验证某个猜测而来的,甚至不惜拖上不大相熟的林美森做托——说是闺蜜什么的都是为了掩护而已,林美森甚至之前都没听说过泷川吉野呢。若那个猜测为真,那么自己就可以埋葬掉所有的一厢情愿了。毕竟那个人若是认准了——,想到这,井上甚至低低笑出声来,只是那笑声竟是无比苦涩,引得一旁的林美森侧目不已。 他们去的是车站旁的一家大型游乐园,算是东京比较出名的玩耍地了。时值周末,游乐园游客很多,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很快,他们便融入了人群之中。 这是一次很不成功的联谊,真广不知为何一直紧绷着脸,而吉野更是不会主动开口的人,甚至连井上都一脸若有所思一言不发。只有林美森想要说些什么以打破沉默,只是她终究为这诡异的氛围所慑,讷讷地张了张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四人沉默着玩了一遍游乐园的所有设施。时间渐渐晚去,橘色的斜阳挂上天幕,早已将这天这地染得分外绚丽。真广猩红的眸子瞅了半天这天色,终于开口,不知是不是因为眼前的美景,他的语气里掺杂开一丝愉悦:“只差最后一个项目摩天轮了。有始有终,我们快点把它解决了吧,为了这次联谊的圆满完成!” 圆满完成...?真广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圆满?吉野看了看两个从头到尾一脸沉默地跟在身后的女生——那个看上去很活泼的林美森甚至一副无精打采期盼早点结束的样子——不知是第几次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了。谁能来告诉他这次所谓的“联谊”的意义究竟在何处? “吉野,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摩天轮最底下那个车厢里,真广身躯从暗红色打开的车厢门里探出,不悦地朝着沉浸在思绪中的吉野喊道。 “来了。”吉野却还是不急不缓地淡然走到摩天轮旁边。 “手!”真广像是不耐烦于吉野的龟速,猛然伸出手去,递到吉野面前。他挑着眉看向对面眼底隐隐涌现出诧异的少年,又扬了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他是要吉野搭着他的手以便能拉那人上来! 吉野的视线接触到真广的右手——那是一只宽阔的却又不失温润的手,他顺着那只手看向它的主人——沐浴在斜阳的余晖之下的不破真广,此刻竟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美好到宛若眼前之人本就不存于凡尘。他略略有些失神,然后竟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缓缓将左手放进真广的右手里。紧接着,他感觉到真广紧紧攥住他的手,猛地一用力,他整个人便进入了真广所在的车厢里。 在见到吉野进入车厢之后,真广满意地勾出一抹笑容,然后随手便关上了车厢门,静静地等待起摩天轮的转动起来,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摩天轮旁边呆呆站着的那两个女子! “晴川姐,我们要上去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的林美森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点不知所措地问向身边的井上晴川,“摩天轮好像快开了。” 林美森的话惊醒了正晃神的井上,她轻轻地敛下眉眼,遮去眼底所有的情感波动,语气还是淡淡的:“走吧。我们回去吧。” “可是——” “不用可是了。他们之间,还有我们能插足的份吗?”——或者说,他不破真广的眼里,除了泷川吉野,再无其他人了吧!心底的猜测在这一刻也可以肯定了吧!井上再次看了眼坐在车厢里的两人,拉起尚在犹疑的林美森,迟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着来路走去—— 不破真广,既然你心有所属,那我井上晴川祝福你。哪怕你的情爱不容于世,哪怕我这么深沉地爱着你。 在她的身后,是摩天轮缓缓升起时所带起的那种沉闷的声响。——是升空了吧?她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吉野将两个女子缓缓离去的身影收入眼底,随着摩天轮的升高,那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他终于开口,只是冷静得残酷:“呐真广,那两个女生走了。” “哦。”真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吉野的话语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所以真广——”吉野拢了拢滑到眼前的额发,随意勾出一抹浅笑来,他晃了晃自己的手,开口道,“你还准备握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 闻言,真广抬头看向吉野。橙红色的光线从车厢的窗户里透进来,少年颀长的身影逆光而站,任凭这光芒将自己染得分外美好起来。恍惚中,真广被吉野周身散发的那种近乎魅惑的温润气息所吸引,禁不住逼近了少年几步。气氛随着距离的接近顿时暧昧了起来,渐渐的他视线的抵达处移向吉野的唇瓣。——那清甜的带着少年独有气息的唇瓣,他曾经在夏日星空下尝过一次便再也无法遗忘的唇瓣! 在这种被光线和距离晕染出来的恍惚暧昧之中,真广顺从心底的声音紧紧揽住吉野的腰,用手勾起那人的下巴。随即,他再次在吉野墨绿色的眸子中沉溺,轻柔地将自己的唇贴上那人的唇瓣。在唇齿交合的这一瞬间,真广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好想,就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就在此时,他们坐的那个车厢缓缓到达顶端。斜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向摩天轮,柔和了车厢内叠合的两人的身影,更衬得那对接吻的璧人越发俊朗明晰起来。 ——呐你知道吗? 传说,与心爱之人在摩天轮的最顶端亲吻,许下一辈子不分离的愿望,就能泅渡到幸福的彼岸,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梦栗酱一口气的三个地雷=3=(抱住蹂躏ing) 咳咳,最终话的妹子还是给了戏份有木有!!摔桌!!妹子突然出现,让我无所适从好不好!果断还是自己写结局吧,城平京老师“坑爹大神”,从此我记住他了! 那个,最终回生肉: 汐然的无良感想: 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仅供娱乐。 第56章 序幕 这是一间极度高科技化的房间。冰冷的不锈钢感应门安静垂立在一旁的机器人管家无线网络全程控制的屋身随处可见的电子仪器...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文明与科技的极端发展。 这不是地球! 也许若干年之后地球上的文明也会蜕变成这样,但这段漫长的演变究竟需要耗费多长时日呢?谁也说不清,唯一清楚的便是,地球想要达到这种程度,起码要再经历几个工业革命——第五次工业革命,抑或是第六次? 既然这不是地球,那究竟又是何处?漫漫宇宙,这颗高度发展的星球又距离地球多遥远? 谁都无法解答。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房间忽然闹腾了起来:先是灯光倏然点亮,紧接着房间中央竟缓缓升起一块高台!随即,那原本安静垂立的机器人管家像是接到什么命令似的,在那块高台上忙碌了起来。只是没过几分钟之后,它又退到一旁安静垂立起来,原本明亮的房间也开始变得幽暗起来,——仿佛之前种种都是错觉。 不,不是错觉。 半明不昧的房间中央那块高台上,竟不知何时升起了一个幽蓝幽蓝的魔法阵,并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独有的气息来。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品阶极其高的传送魔法。 科技与魔法,在此刻竟得以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时间又过了几分钟,一直紧合的感应门忽然大开,随即走进来三个人——一个老人一个青年,还有一个年轻女子。他们像是早已见惯屋内的场景,只是径直走到魔法阵前面,这才停下脚步。 “你一定要回去吗?”年轻女子侧着头看向身旁的男子,淡漠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剧烈的情感波动,说着说着她的眉眼里涌出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女子的话戛然而止,她的话语里隐隐含着一些哽咽。——很显然,她是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青年淡淡的声音响起,他的决心并未因为女子的话而有半分动摇,“但是我必须回去。” “孩子,给我一个你必须回去的理由。”老人发话了,慈眉善目间此刻全是焦虑,似乎还想说服他打消回去的念头,“你要知道三年的时光,能改变很多人事。” 是的,三年了。三年之前的那个初夏他在冰冷的魔法阵里失去意识,三年之后一朝醒来,他身处另一个时空的九玄冰玉床上,周身还团团覆着各色不知名的一看就知道品阶很高的魔法。等他可以自由活动走出密闭的房间踏上这个星球的土地时,那漫天飞舞的磁悬浮飞艇随处可见的机器人钢铁化的城市甚至是流水化作业的机器食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不是他熟悉的那片土壤,哪怕身旁的那个老人待他有多好。 老人是这个国度的大长老,拥有很高的地位,被老人看重并有意收为关门弟子,青年自然是不用愁他在这个星球会遭遇到什么不公的待遇。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羡慕嫉妒这个外来者的运气时,他做出了一个让很多人难以理解却也暗自窃喜的决定:回去。回到他还属于蛮荒的故乡去。 他的身心不应该停留在这里,他很明确地知道这一点。 “在那里,有我心爱的人。” 青年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魔法阵,墨绿色眸子里燃烧着希冀之火。他知道这个魔法阵有能力将他送回去,回到那个人身边去——,他的眼底渐渐晕染上某种柔情,神思似乎飘回了心中所往之地,见到了心心念念所想之人。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过得如何了,是不是开心是不是幸福... ——三年的时光,已经够久远了,久远到可以改变所有的沧海桑田。 “即便那人再也不记得你?” 女子面色复杂地看着男子,他沉睡三年,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去,那个人就真的有这么好吗?值得他拼却了一切,差点魂飞魄散,好不容易与天争来一丝活命的希望,却又思慕着回去!更何况,那人早已不记得眼前之人了!为了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再次堵上神魂俱灭的可能,值得吗?! 然而,回答她的依旧是青年浅淡的却又坚定异常的话—— “即便他的生命里不再需要我。” “即便你会因此再次失去生命?” 这次是老人略带沧桑的语调,再次不甘心的询问。他望向青年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沉沉的伤痛——此时青年已然走入魔法阵,他是在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年轻人看着承载了他毕生希望的弟子在一步一步走向万劫不复啊,这如何能让他不心痛! 然后,他看见幽蓝的魔法光芒之下,青年的面上模糊开去淡蓝的却又异常宁静的光泽,随即那人的嘴角弯出一道恬淡的弧度,又拢了拢滑到眼前的额发—— “即便我的灵魂再也无法超脱。” “那么好吧。”老人长久地凝视了青年一眼,而青年也是静静地望向他。四目相对,那墨绿色的眸子里竟全然是义无反顾的执拗!老人的双手扬起,一道精纯的魔力直射入魔法阵,随即阵法蓝光大作,瞬间将青年的身影吞没。在这蓝光中,老人继续开口,只是这一瞬间变得冷清的声音里不知怎地竟透出无尽的悲悯来—— “赐予你往返的能力,去寻找你不得不回去的理由吧。” 作者有话要说:晕,防盗章节居然来了两张黄牌,黄牌你妹啊!!qaq哪有什么性器官描写?!! 梦栗酱要求的白色情人节福利=3= ps.亲们有看见过文案换了吗?哈哈哈,那是因为下卷要开始了哦~文案上真广的话很霸气有木有~ 下卷更精彩,我要改出一个自己的结局来╭(╯^╰)╮所以,林梅森妹子可能要黑化了,请亲们表介意啊~ pps.表示汐然最近很忙了,所以也许要周更或者更久了。请亲们谅解,还有文案上也写了请假条了。实在不好意思哈。=3= 第57章 第一幕 这是一个宁静的山谷。 黄昏,橘红色斜阳将天边最后一抹洁白的云霞染红,如梦似幻般扯开去漫天绮丽的颜色,更是涂抹得这不大的山谷呈现出一种庄严瑰丽的形象来。初秋微微带点凉意的风自谷口吹入,穿过斜坡陡壁,又横跨过浓郁的丛树,直抵山谷最深处。此时,山谷的某处高地上,有一个女子与一个男子静默站立,神色淡然地看着远方。他们并不激烈地探讨些什么,只是偶尔有短暂的言语交换,并任凭南来的风带起悠远的思绪,和着话语的尾音渐渐沉淀入谷底。 “呐叶风酱,你还在想他吗?” 感受着拂过耳畔的轻柔微风,一直合着眼的金黄色短发男子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湖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不易觉察的光芒。他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嗯。” “叶风酱,你为什么不学着放开呢。一味地记忆倒带,只会让你越来越深陷沉沦。如同永无止境的噩梦,反复纠缠,找不到解脱。何不放自己自由,去寻觅更广阔的天地。” 男子侧脸,金黄的短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道悠远的弧度。然后,他看见女子只是神色淡然冷冷凝视着西方,半天没有回应。日暮西斜,暖调的光线轻柔地投掷到她的脸上,扯出几分意味不明的暧昧来。暖阳斜风女子——这是何等美好的画面啊。可就在这一瞬间,男子竟无端从这份美好之中感受到一丝淡淡的悲伤,盘旋升空,直抵天幕。 他的目光也追随着这隐形的情感上升再上升...直到耳旁再次传来女子的声音:“润哥哥,我也想忘记啊。可是不知怎么的,越想忘记,他的身影却越来越深刻。深刻到一闭眼,我就能细细描摹出他的轮廓来。” 她更向前进了一步,此时女子已然接近高地的边缘了。迎着风,她微微阖上双眼,任凭清冷的风洗礼过她的身躯。脑中那个回眸浅笑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说“叶风酱,我们都别无选择”,然后那个身影渐渐远去,直至再也无法寻觅。女子怅然地睁开眸子,收回朝向西方的趋势。 不知是谁曾经说过,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因着得不到,所以才心心念念无法忘怀。她的嘴角缓缓绽开一抹凄冷的笑容,目光投掷到遥远的天幕,似乎想要透过这亘古的湛蓝找寻到心中那人的痕迹。——呐吉野,所谓成长,代价为何这样残酷? 听到女子的话,男子沉默下来,他不知道作何回答,两人都不再言语。他的目光追随着女子的视线也看向这澄澈的天地,黄昏的光线越发明亮起来,斜阳似乎知晓自己即将落幕,更加倾尽光和热洒向大地。初秋的风在他们的默然之中由弱转强,直至吹得他们浅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啊起风了,该回去了吧。女子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粉色长发,恍惚地在心底想着。下一秒,她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她猝然抬头,在看清天幕的变化时猛然睁大了双眼—— 原本橙红色的天空竟不知何时被染成五光十色,散发出异常夺目的光芒。有一阵强风自上空扑面而来,女子凝神一辨,这风中竟夹杂着浓郁的空间魔法气息,苍茫深邃到远不是锁部一族能够抵挡的。 ——莫非始之树死灰复燃?! 脑中闪过的第一个猜测不禁使得女子身体紧绷,手上也捏出了一个魔诀,想着一有异动就迎上前去。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阵强风携带着一股强烈的冲劲与她擦肩而过,直奔祖祠而去。随即竟宛若一团流动的气旋,在祖祠上空盘旋不去。最后,在女子惊诧的目光之下,那气旋绽放出刺眼夺目的光芒,猛地扑向了祖祠! 为什么那气旋直扑祖祠?是祖祠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吗?还是它本就是为了祖祠而来?目睹完全过程的女子此刻也催动魔法,将速度调到极致,猛地朝着祖祠的方向飞过去——守护祖祠也是她作为始之皇女的使命,只是她的心中还不断思索着刚刚的诡异现象。——锁部一族的祖祠作为全族禁地,很少能有用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印象中唯一一次用到的就是三年前。 是的,三年前为了应对那场劫难,她在这里用“吞天换日”**做引,加之吉野的魔法之躯做祭,共同发动禁咒“改天换日”,这才迎来了现在的和平世界——与劫难前的世界别无二致。而对于不破爱花口中的“新的纪元”,女子也曾做过无数次的揣测,终究无疾而终,她也只能无奈地放弃,暗自告诉自己“新的纪元”也许是相对于劫难中的世界而言吧。 那次禁咒之后,锁部一族便再没有用过祖祠。而那半壁箴言的墙面下新增的那几行字——“跨越死亡与时空,他归来,自新世界。愚蠢的人们啊,请耐心等待,他终将归来”——也被判定为是始之树或者其他不明生物留下的玩笑。 女子清晰地记得,在最初发现这几行字的时候,她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她也曾力排众议,坚信那几行字说的就是泷川吉野——即便那人早已魂飞魄散,气息消失于天地之间。然而,时间真是强大的怪物。三年,仅仅是三年时光,却又是漫长的岁月,她从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淡然,再到现在的心如死灰。——她开始相信吉野是真正的离去了,永永远远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了。 而现在,这诡异的气旋直奔祖祠...莫非——? 女子的脑海猛地闪过那几行字,心底某个角落隐隐也开始升腾出一缕小小的难以置信的希望之火来。那卑微的希望又如同春风过境,竟催发得那火焰高涨再高涨... 终于,她抵达祖祠。她缓缓伸出手,却在快要搭上门把的时候又停住了,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万一——,站在冰冷幽深的木门前,女子的眉眼间笼着挣扎,她承认她没有勇气去验证心底的揣测,万一一切又只是她的臆测呢?犹豫半响,她终于紧紧握住门把,寒冷从手心直窜入全身各处,使得她硬生生颤抖了一下。不知过了多久,她咬了咬牙狠下心一用力,“吱呀”一声,伴随着一声沉闷之音,木门被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还是一成不变的摆设冰冷的墙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整个屋子回荡开来一股历久弥新的沉寂之感。她的目光落到房屋正中央——玄黑的石块铺就的祭台上没有半分异动,更遑论魔法残留的气息了。 ——原来一切真的只是一场空欢喜吗? 女子的嘴角缓缓露出一丝苦笑,熊熊燃着希望的眼眸再次重归死灰。她再次环视了一眼四周,任凭眼底的死灰逐渐攀附进心底,如同藤蔓深深扎根进血液。 ——呐锁部叶风,放弃了吧。你的心上人为了所爱之人,早已神魂俱灭,再也不会归来!呐就此放弃了吧! 森冷的房间里,灰调的布局中,是谁在耳边低吟蛊惑,说着绝望的句子?女子恍恍惚惚地再次笑了笑,遵从那声音的指引,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颤抖的身形,缓缓转过身去。——她打算离去,就此逃离这个伤心之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转身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空气中魔法元素的跃动,还有乍然明亮起来的光线,但她依旧没有回头。左右不过是错觉——,少女嘴角的苦涩意味越发浓重了,何苦再自欺欺人下去呢。只是为何这错觉越来越强烈,连空气中也全然充盈了浓郁的空间魔法气息呢?这气息强烈到甚至可以媲美三年前的禁咒... 等等,空间魔法的气息?!女子猛地停住脚步,然后猝然回头—— 昏暗的屋子不知何时竟光芒大作,而中间冰冷的祭台上也悄然坐落起一个魔法阵,此时正散发出浓郁的空间魔法气息。正是那幽蓝的魔法阵之中,有一个深褐色短发青年松松垮垮地倚着半实质化的魔法壁面,面上噙着一抹熟悉的笑容,目光穿透光幕,直直地安放在女子身上。 啊上天,她看到了什么?!女子的视野接触到青年后便再也移不开——岁月似乎格外优待男子,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半分痕迹。她贪婪地凝视着他浅笑如初的容颜,眼底竟不自觉悄悄染上了一层水雾。——莫非她还身处于幻觉?抑或是一场甜美的梦境? 然后,她看着青年迈出光幕,渐渐向她走来。他的面容依旧是淡淡的,嘴角含着清浅的笑容,姣好精致的弧度在幽蓝的魔法之光下越发柔和起来——一如那日她打破时空的牢笼,来到他的身边,见到的第一抹暖阳。她清楚地记得,那时还是少年的男子也是这样的温文尔雅,恬淡如莲。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当命运兜转你我再次重逢,过往种种又是否能被全盘抹杀,一切重新来过? 她望着温润如初的青年,不禁喃喃出声—— “你回来了。” 青年在她面前站定,习惯性地将滑到眼前的额发别到耳后,露出他那双噬人心魄的墨绿眼眸来。他定定地凝望了一会粉色长发女子,眼底的淡漠一点点重重叠上柔情。随即,他的嘴角缓缓绽开三年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灿烂笑容。他说,声音清浅而柔缓—— “嗯,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念酱的两枚地雷=3=(抱住蹂躏ing) 防盗妹子你能不能慢些手打啊???请你迟个三四五天行不?!!你让我们情何以堪啊!!没心情写文了有没有啊!!作者码字容易吗qaq卡文期的作者容易么。。。我的数据这么差您放过我吧【蹲墙角 第58章 第二幕 东京的城区主干道依旧是如此的热闹。目光所及之处,行色匆匆的上班族络绎不绝的甜蜜情侣川流不息的各色车辆...无处不在彰显着“繁华”二字。穿过林立的商铺,缓步慢行在马路上,深褐色短发青年禁不住再次驻足凝望,映入眼帘的竟是与之前别无二致的东京。 初秋和暖的阳光温柔地洒向大地,为这尘世再次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更凸显出一番耀眼的眩目来。他微微眯了眯双眼,用手遮了遮此刻似乎有些刺眼起来的光芒,心底却不禁划过低低的喟叹—— 这就是劫难后的世界吗?这就是新纪元之下的东京吗? 青年收回望向湛蓝天幕的目光,淡淡地敛下眉眼。只是思绪被这声喟叹牵引开去,悠悠然牵扯开几分怅惘,再次纷飞到昨日黄昏与锁部叶风对峙的时候... 天,依旧是橙红的,云彩在此刻被这光芒染透,燃起一片如梦似幻般的光泽。夕阳照耀到山谷的每一寸土地上,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阵暗香浮动,晕开去一层素雅的暖煦。青年和女子慢慢行走在这谷中小径上,斜阳倾泻到他们身上,重重叠叠绵延出一分淡淡的温馨,似乎连略带清冷的寒风都静止在这一刻了。 “吉野,三年了。”女子忽然出声,声音里带出一些渺茫的追忆来,“距离那天,已经三年了。”那天是哪天,她相信身侧的青年很清楚。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朝梦醒,已然三年。” 吉野伸出右手摊平,金色的余晖洒在上面,勾勒得骨节分明的手指越发纤细洁白起来。——与三年前全无二样的手指。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收回右手,只是眼底的怅惘更重了几分,那三年的时光于他而言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醒过后,客居他乡,不知今夕是何年。 “那日,你的气息和那两棵树一同消失,我自然是心灰意冷。然而,锁部一族的祖祠里忽然显现出的几句预言又让我燃起了希望。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等着你的归来。可是日复一日的等待,让我心底那份微薄的希望逐渐变淡变薄,直至绝望。”女子说着说着,便激动了起来。她顿了顿,再次开口,话语里已然带上了一丝哽咽—— “吉野,这三年你究竟去了哪里?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叶风酱...”吉野面色依旧是淡淡的,只是眼底牵扯出浓重的心痛来,为着眼前那个苦苦等候他的女子。——自己又有何德何能,能抵得上她的一往情深? 他微微阖了阖眼睑,再次睁眼的时候,眸子里所有的悸动已然被淡然掩盖:“施展禁咒那天,我也以为我活不成了。本来就是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去的。只是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渐渐从黑暗中苏醒过来。等到完全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地球,而是一个名叫‘白羽星’的陌生星球。那个星球处于银河系最中央,是‘银河联盟’的总部所在地。哦,现在地球通过了最终试炼,是‘银河联盟’的外围成员了。” “没有踏上过那个星球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地球是多么落后——‘蛮荒之地’是他们对地球的评价。那里,科技和魔法并存,并繁衍到了无比辉煌的程度。我醒来之后,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至于为何会再次醒来,为何一睡便是三年,理由我也不甚明了。问了那里的人,他们好像也不大清楚。再然后,我等身上元气恢复,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叶风酱。”吉野的声音牵扯开去几分绵长的追忆来,他的面庞随着思绪的蔓延而悠悠带出几分晦涩几分疑惑,最后逐渐坚定起来—— 到底是谁救下了本该神魂俱灭的他,目的又是什么?他坚信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白羽星?银河联盟?沉睡?”女子喃喃自语道,像是在反问,又像是在重复。 “作为回来的代价,我必须在地球上找到骨根优良的孩子,然后输送到‘银河联盟’总部作为后备力量。这也是地球作为联盟成员的义务之一。当然,有义务也有权利,地球可以从联盟方面学习科技和文明,从而达成质的飞跃。而那批孩童,到了一定年限就可以回归地球——就像服兵役一样,届时地球的后备力量也能充盈起来。” “现在,唯一能担任传送这个使命的也就只有我了吧,毕竟星际往返需要极为强大的魔法和毅力作支撑。”吉野淡淡地补充道,缓缓为叶风勾勒出未来的蓝图来,“至于我们说的‘新的纪元’,大抵就是日后的地球吧——进入魔法时代与科技时代的地球。” “吉野,你回来的理由——”叶风静静地听完青年的阐述,终于开口询问起来,“我能问一下吗。”——究竟是什么使得你放弃了文明不惜再度背负上使命回到蛮荒?是因为这里是生你养你的故乡?是因为这里有你割舍不下的熟人朋友?还是因为——? 她的内心隐隐浮起一个揣测来。 “叶风酱,你何必明知故问。” 吉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嘴角带出一丝浅淡的笑容。他的脑海里闪现一个金黄色短发的少年,那人光是勾出一个张扬的弧度,就能让日月失色,让他的眼底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想来现在那人也已经成为一个英俊的男人了吧! “果然——”女子恬静的面容终于泛出浓郁的苦涩来,连带着话音也微微发苦—— 呐吉野,三年的时光,竟是没能让你消磨掉半分对他的念想吗? “是的。这三年,他过得可好?” “好?岂止一个‘好’字!”叶风的话语里猛然带出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来,“四处鬼混,再加上温玉在怀,他的人生过得不要太逍遥!” “温玉...在怀?” 在听到她回答的这一刻,吉野猛然间竟觉得喉间梗成一片,好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那话音一出口竟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何时,他的声音竟变得如此干涩尖锐? 也是呢,都三年了。那人一直以来都那么受女生欢迎,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呢。更何况——,吉野抬起头看了看这和风暖阳,不知怎地竟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更何况那人的记忆里早就没有了他的身影。说到底,曾经的迷恋也不过是一场荒唐的闹剧罢了。 呐这一切,不是自己所预设的最圆满的结局吗?为何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心口的地方微微疼痛起来,恍惚中他侧了侧脸,旁边的女子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只是这声音此刻听来竟是如此遥远,遥远到宛若存在于另一个时空,使他听不清半分内容。吉野敛下眉眼,努力忽视掉心底的隐隐作痛,竭尽全力维持一如既往的风淡云轻:“是女朋友吗?” ——他不能让叶风听出半分的悲伤来,他不能自私到让眼前的女子再为他落泪伤心了。 “不是女朋友还能是什么!” “他的女朋友——”吉野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词语,“是个怎么样的人?” “眼睛很大,金色长发绑成双马尾,穿着普通的校服,看上去很活泼的样子。很平凡的女生。”叶风比划了一下,试图让吉野理解她话中的意思,“真不知道不破真广怎么瞎了眼,竟会看上这样的女生!明明当初——”她看了一眼吉野,话音戛然而止。 “那我就放心了。”吉野像是没发现叶风眼底一闪而过的不甘与沉痛,依旧是淡淡的语气,甚至夹杂着某种莫名的放松,使得女子越发的在心底痛恨起不破真广来。他强调,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真广过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从此再也不相见,从此陌路一辈子。他只需知道,在同一片蓝天之下,那个他爱着的名叫“不破真广”的男子过得很幸福,就足够了。 “吉野,我不会让他们这么便宜就得到幸福的。” 空气中却传来叶风淡淡的话语,携带着某种坚定,直扑他的耳际。心底,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他猛然抬头看向一瞬间平静下来的女子:“叶风酱你要做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思绪不过一念之物,回忆到此结束。记忆里女子坚定的神色一闪而过,吉野微微叹了一口气,一股不知是喜还是悲的情感弥漫开来。那之后,他执意不愿叶风作陪,坚持要一个人去看看三年后的东京,看看昔日的那些刻骨铭心。——这才有了独自走在路上的青年。 吉野又向前走去,很快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猝然转弯。再向前行了不知有多久,直到宽阔漂亮的柏油马路渐渐变成狭小曲折的小径路旁笔直高耸的梧桐渐渐成为低矮泛黄的樱树,——繁华热闹也逐渐转为人迹罕至。吉野慢慢走上青石板铺成的石阶,越过平缓的坂道,视野豁然间开朗起来:一条笔直的小径,它的尽头是大片大片的墓园。 只稍稍怔了一会儿,他又沿着这条小径再次迈动步伐,一步又一步,迟缓却坚定。——他是要去见她,那个三年前就长眠于此地的少女。穿过长长的小径,再次跨过各色墓碑,他终于抵达小路的尽头,那个三面环海一面与墓园相接的墓地。 吉野站立在墓碑前,长久地凝望着这青灰色碑面,血红色的字迹再次掠夺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不破家之墓”。他的身后是激越而来的海涛,狰狞地拍击着岸边的礁石。而逐渐强盛起来的海风更是一阵强过一阵,从远处呼啸而来,越发肆虐无忌起来。 熟悉的海涛熟悉的墓碑熟悉的感觉...与三年之前并无二样的场景,一切的一切宛若倒带重演。 强烈的时空错位感使得青年的神思再次迷离起来,记忆穿越层层时空,随风飘忽开去。恍惚中,他听见有男子用冷冷的音调问他:“那我呢?你泷川吉野的心中可曾爱过我不破真广?”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作答,却不知从何处飘来一个声音替他回答了:“我泷川吉野爱不破爱花,也爱锁部叶风。唯独不爱的,就是你不破真广!”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爱着你的! 吉野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咆哮,他想开口辩解,喉底却挤压不出半点声音来!紧接着,他又听见男子更为冷漠的声音:“那我就让你谁都爱不了!你必须是我的,吉野!”以及猝然响彻在空气中的密集的回音——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声音如同迭起的惊雷,猛然将他从恍惚中拉扯回来!吉野定睛一看,眼前哪有什么人影。再侧耳一听,唯有海涛伴着海风,越发猛烈起来。啊他想起来了——,青年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晦涩的弧度,这不正是三年前他与那人的交锋么,那次生与死的对峙。 呐真广,现在我在爱花墓前,你人又在哪里? 是的,他在思念他。思念那人张扬的笑容思念那人猩红色的眼眸思念那人命令的语气思念那人笨拙的情感思念那人的唇瓣所带来的灼热...站在时空的交错点上,吉野从未像这一刻那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如此强烈而持久地思念着不破真广。 ——可是这是不该的。一切就到此为止吧,思念也好,沉沦也罢。 吉野再次抬头凝望了一下爱花的墓碑,低低喟叹一声,终于转身朝着来路走去。——时间不早了,他也看过爱花酱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缓缓沿着下坡路走着,一步又一步,脚步笃实,神色淡然,像是要记清楚这墓园周边的一景一物。等转过一个弯,视野蓦然再次开阔起来,——原来他已经走出墓园了。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大片大片荒凉的园地,这才回转过来,只是下一秒,伴着这动作眼底猝然映现的人影使得他的瞳孔猛地剧烈收缩了一下:熟悉的金黄色短发,熟悉的桀骜弧度,熟悉的走路姿势... ——不破真广?! 吉野很快就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慌乱中他猛然垂下眉眼,遮去所有眼底的复杂变化。怎么会这么巧?!他也是来扫墓的吗?随即,吉野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绪,眼底再次恢复清明——原本,他泷川吉野就擅长这种假面不是么。此时,迎面而来的不破真广已经离他很近了。他迅速地在面上拢起一层冷漠的寒霜,随即再度迈动步伐,缓慢地朝前走去。 很快,两人在路途中相遇。吉野禁不住心中的异动侧了侧脸看向真广,恰巧此刻真广也回头看向他。四目相对,淡然的墨绿眼眸与冷漠的猩红眼眸互噬,宛若异时空的碰撞,牵扯开无尽的缠绵来。不知过了多久,吉野狼狈回头,又将真广回头并且再次朝前走去的动作收入眼底,这才紧了紧衣服,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就这样,在狭小的青石板路上,两人擦肩而过。吉野朝下行,真广往上走。 走了有一会儿,吉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目光深沉投向那个目不斜视拾级而上的男子,好一会儿才复又转过头去,沿着小路大步走向繁华闹市。 再没回过头的他自然也不会知道,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停下前行的脚步,蓦然回头看向他。直至目送他远去,消失在拐角处,这才迷茫地摇了摇头再次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易酱的地雷梦栗的两枚地雷,以及凤君的三枚手榴弹~(抱住狠狠蹂躏ing,话说看到一瞬间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_╰)╭) 汐然前天大悟了,原先我设定的吉野和真广的岁数为17岁,少年嘛,勉勉强强。可是三年之后,是20了啊!!!我怎么还能叫他们少年qaq!!好吧,果断改成青年了~~~~(>_ 第59章 第三幕 天,是阴沉的。 灰调的色泽就此蔓延开去,牵扯出无穷无尽的怅惋来。天空中有零碎的细雨飘落下来,绵延不绝地漫天洒落着,一阵细密过一阵。此刻的墓园,潮湿阴郁,愈发显得荒芜苍凉起来。 是的,墓园。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一块墓地,——与墓园相连却又隐隐独立于墓园的墓地。墓地三面环海,深蓝的海水伴随着清冷的风时而温柔时而激越地拍打着岸际,海面上不时掠过几声海鸟的鸣叫声,听上去像是海鸥。极目望去,满眼皆是冷色系,唯独青灰色的碑面上那血红的五个大字撕破灰暗,扑面而来——不破家之墓。 这墓碑之下沉沉睡着的是他的妹妹,那个名叫“不破爱花”的女子。 视线转移,他看见有一个身穿深蓝色棉质校服的少年站在墓碑前低声叹息,那声音透过冷峭的空气,直抵他的耳际。风似乎越加激烈起来,携带层层威势自海面而来,从少年身边经过,飞快地又掠向远处,只吹得少年墨绿色的围巾猎猎作响,吹得那人深褐色的短发随风狂舞起来。 遥远的时空中似乎传来一阵渺茫的声音:“世の中の関节は外れてしまった(世界已然脱节)。” 然后,他听见少年含糊的低吟声,几近呓语。轻飘飘的语调穿越海洋,跨越时空,随风漾向远处:“ああなんと呪われた因果か(啊,这该是怎样一个被诅咒的因果啊)!” 不知为何,听着少年的语调,他的心底竟缓缓晕染开来一股不知是悲凉还是眷恋的情感。如此深刻,深刻到他迫不及待想要靠近少年,去看清少年的容颜,去拥那人在怀。然而,他却始终无法接近半分,只能任凭距离滋生,不近也不远。 他似乎是着了急,想挣脱这种距离的枷锁。一用力挣扎,却猛然从梦境抽身而退。 又是这个梦,脑中还残留着梦中少年的痕迹的真广有些怔忡地盯着天花板,这个三年来一直持续的未曾有半分进展的梦。依旧是那个少年依旧是清冷的墓地依旧是他无法跨越的距离,他低低叹了一口气,叹息声里似乎还延续了梦里的怅然。 真广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渐渐移到窗外。此时天色已然明亮起来,晨曦醺然,从不拉窗帘的窗户中照耀进来。他就着这暖色的光线抓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点亮屏幕看了看时间,还只是早上六点多。 不错,离上午的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还能再睡一会儿。他随意地将手机一甩,又重重地蒙上了被子,试图再次入睡,哪怕他知道入梦之后还是那个少年的身影。只是明明昨夜狂欢到很晚,身体疲软酸涩到不行,想再睡一会儿却怎么也没有半分睡意,脑海里悠悠回转的还是少年的叹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辗转反侧了多久,他的神智却越来越清醒起来。最后,真广终于放弃试图入睡这种愚蠢的行为。他睁开眼睛,猩红的眼眸随意扫视了一圈:依旧是安静的清晨,隐隐还能听到楼下那排茂密的树丛里几只小鸟清脆的叫声。——三年了,他也从高中上了大学,没有记忆的生活,不过是混日子罢了。好在这个宿舍也算安静,隐在一片绿树丛中,倒也不会引起他多大的反感。 他再次抓起手机,打开电源键解锁,动作连贯而流畅。原本略略有些烦躁的眼神在接触到手机屏幕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顿时清明起来。那是一张素描画,拙劣的笔触勾勒出一个少年的轮廓来,只有仔细分辨才能勉强看出一丝熟悉来。——似乎是他梦中的那个少年。 那这幅画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大抵可以猜测出来了。 真广静静地凝视着手机屏幕,不知怎地脑海里竟猛然跳出另一个身影来。也是深褐色的短发差不多的身材,——昨日白天在墓园里见到的那个男子! 昨天,他破天荒去扫墓,为他的妹妹。说是他妹妹,其实他也记不大清了。记忆中除了“不破爱花”这个名字再无其他,他自然对那存在于虚空之中的妹妹生不出多大的感情来。只是偶尔会去扫扫墓,也算是聊表一下心意尽一下做哥哥的义务罢了。 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他出了一次车祸——他是在医院中醒来的,身边也没有一个照顾的人,出了车祸这事还是一旁的护士告诉他的。之后,有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人过来看他,声称是他已故的父母的朋友,帮他办理了退院手续,又让他读完高中,并上了她所任教的大学。 尽管那个女人的话语里矛盾重重,真广却不想深究。说到底他就算想深究也无从查探起,因为——,真广的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他的记忆早已残破不堪。 是的,那天出院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包括他的妹妹不破爱花,包括已经作为世界正史之一每个学生必修科目的世界大劫难。而这场带有暗示性的梦境,也持续了三年,夜夜拜访,风雨无阻。 三年来他曾不止一次探究过这个梦的寓意——任谁做了三年一模一样的梦都会觉得不一般吧,他甚至固执地认为这是他缺失的某块记忆,而那个少年必定与曾经的他有很深的关联。所以他总是期盼梦境有所延伸,能让他窥探出一丝半丝的端倪。然而三年了,三年来他反反复复就只梦到这样一个场景,甚至无法走上前去半分,更无法看清那人的容颜! 那是什么时候,那少年又是谁,为何会站在他妹妹的墓前,又究竟与自己有着怎样的关系...疑惑一个接一个,重重朝他扑来。不过,说到他妹妹的墓——,真广猩红的眼眸里蓦然闪过一丝光芒,昨天的那个男子也是去扫墓的吧,是去给谁扫墓呢? 他的思绪又回转到昨天与他在墓地擦肩而过的青年身上,那是一个很特别的男子。怎么说呢,他从未见过能有男子长得如此精致,精致到甚至比过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女子。只是,明明笑起来应该很好看的人却紧绷了脸,非要做出一副冷漠的表情。这份冷漠让侧着脸看向男子的他也不禁抿紧了双唇,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来,——也不知道为何,他见到青年的第一印象竟然是恼怒,随即竟又生出一个想要令那人露出笑容来的念头。 明明只是陌生人...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人墨绿色的眸子,以及眼底闪过的莫名情绪。彼此视线相对的那刻,他甚至感觉到时空交错,并牵扯出一缕缕绵延的暧昧来。——不知为何,从来不记人的他,第一次那样清楚地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最诡异的是,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心底竟滋生出一股浅淡的不舍来。那份不舍在他的内心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最后使得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目送那人头也不回地坚定地消失在拐角处。 对了,还有青年发际别着的那对橙色发夹,很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真广收回心不在焉投掷到手机上的目光,开始绞尽脑汁思索起来,关于那对发卡。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发夹,橙色发夹,没有任何花饰的无比简单的橙色发夹... 啊他想起来了! 真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那一瞬间他猩红色的眼眸里爆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目光灼灼望向木质书桌最左边的那个抽屉,——他清楚地记得那里似乎也有一对橙色发夹!被他郑重收起来的发夹! 随即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书桌。随着抽屉的大力拉开,他的心脏竟也剧烈跳动起来。果然——,他的目光紧紧凝视着抽屉正中央,双手近乎颤抖地取出被小心翼翼存放着的那对一字夹。一样的橙色一样的简单,再与记忆中那人别着的发夹对比...——果然是一模一样! 真广的目光移到手中的一字夹上,上面有一些薄薄的尘埃,他用手轻轻擦去它。——这对发卡是三年前他车祸后唯一死死攥在手心的东西,也是唯一与他的过往紧密相连的东西。 那日,他醒来,发现手心中的发卡时面色无比惊讶,然后护士告诉他可能是他极为重要的东西吧,毕竟当初他被送过来的时候她怎么取都取不下来。她还打趣着说还以为是什么珍宝呢,却没想到是一副普通到极点的发夹。从护士的调笑中,真广直觉性地认为它们与他之前的记忆有关,就郑重其事收好了它们。可三年里无论他怎么寻觅,都没有相关线索,他也就渐渐死心,将它们尘封到了抽屉里。直到今天... 想到这,真广猩红的眼眸里终于染上一点点的温情,面上冷漠桀骜的弧度也不禁柔和下来。橙色的一字夹还有类似的深褐色短发以及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他轻而缓地摩挲着发卡磨砂的表面,心中渐渐涌起一个疯狂地假设来,——三年前,他是不是认识那个青年? 或者说,他梦中反复出现的少年是不是就是昨日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男子? 不可能吧,偌大的世界偏生就遇到了自己念想已久的人,——哪有那么戏剧性的巧合?这念头在真广的脑中滑溜了一圈,随即使得他低低笑出声来。当初那么疯狂地满世界寻觅都找不到,怎么可能在绝望放弃的时候轻易地巧遇?又不是在拍八点档的狗血剧! 大抵——。他微微抬起头望向窗外,嘴角不易觉察地缓缓绽开一抹弧度,天空依旧是如此的浩渺湛蓝,那是一种与梦境中漫无边际的阴郁全然不同的晴蓝。此时日头已然高升,和暖的阳光倾泄到他脸上,竟奇异地衬得他微微翘起的弧度越发显现出几缕遮掩不住的嘲讽来—— 大抵只是两个相似的人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真广收回投掷到天幕的视线,只是依旧还漫无目的地把玩着手中的发卡。下一秒,刺耳的手机铃声炸响在这寂静的宿舍里。他瞥了一眼手机,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似乎在恼怒打电话之人打断他思绪的行为。然而,那人似乎显得特别有耐心,长久地拨打着,刺耳的铃声也自然是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他的耳际。 终于,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按下接听键。然后手机里传来他女友略带娇嗔的声音—— “真广,你醒了吗?你说过的今天和我约会的,可不许抵赖哦。呐,我现在过来找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敏酱猫猫风华酱的地雷,谢谢念酱的两枚地雷=3=~乃们的支持让我很感动~ ps.真的不虐的啊不虐的啊为什么都说虐呢?故事还没展开啊~【蹲墙角 pps.卡文期的娃伤不起!暂定一周二更(即周四与周六更),如果有榜单的话另行计算。嗯,毕业论文期过了会恢复更新...不过论文期貌似遥遥无期,请亲们见谅qaq 第60章 第四幕 “这就是东京大学吗?” 初秋和煦的温暖阳光破开白云,在此刻倾泄无余,为眼前的学府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站在朱红色大门面前,吉野的视线一瞬间被掠夺,除了赞叹别无其他。——这就是经历岁月沉淀的学府啊,绝计不是“白羽星”那种高科技星球所能描摩出来的。而他,果然还是喜欢这种风格。 随即,他微微一笑,收回抬头凝望这高大雄伟建筑的目光,迈动步伐径直向前走去。 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各色树木,在秋风的吹拂下或越发盎然生长或绽放出最后的生命,形态各异。有多久没漫步在校园里了呢?还是这种偏近自然的学府...踩在银杏叶铺就的小径上,他的神思一阵恍惚。三年前,崩坏的世界,连碧蓝的天都看不到,更别说美好的景致了。而那三年,沉睡的他更是连半分直觉都没有。至于醒来后的“白羽星”——,吉野恍惚的神色渐渐回转过来,他的面容带出一丝恹恹的意味,科技创造出的人工自然罢了。 一面想着一面走着,自银杏林而来的温柔清风从他耳畔掠过,吹乱了他的深褐色额发。他伸手理了理,收敛起恍惚的神色,面容再次回归淡漠—— 时间不早了,还是快些找到宿舍吧,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吉野穿过林间小径,越过缓慢的坂道,沿着小路直抵尽头,终于来到一幢被绿树掩映的公寓楼前:米色的墙面,欧式的建筑,甚至还有各色仿古的现代装饰。 ——这是小资与大气复古与简约的碰撞,使得他从见到这宿舍楼的第一眼起便欢喜上了。 三楼,309室。 “是这里没错吧?” 吉野捏着行李站在暗红色的木质房门前,打量了一眼金属质地的门牌,再比对了一下手中纸条上的地址,不确定地喃喃自语道。 踌躇半日,他终于伸出右手,食指曲张成一个弧度,反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咚咚咚”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只是没有人应答。他又坚持不懈地敲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有人过来开门。 静悄悄的走廊上,唯有沉闷的声音回荡着。 吉野凝视了一会儿紧闭的房门,终于收回右手,微微蹙起眉峰,——是没有人吗? 他看了看手表,才七点多,按理说这个时间点那人应该还在睡觉啊,难道三年的时光强大到能改变一个人的作息,或者说,那人是有约出去了?他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看了看那扇暗红的门——依旧是紧闭的。好吧,看来他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呢。吉野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捏着行李的左手紧了紧,心底暗自盘算着只能晚些时候再来了。 然而,在他准备转身的那一刹那,门开了。他前倾的姿势就此凝固。下一秒,他的眼底映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金黄色的短发,猩红色的眼眸,以及桀骜张扬的弧度。他甚至还能清晰地捕捉到,那人眼底一重重过一重的错愕,甚至在冷漠的面上也带出来了一些。 吉野僵硬的身躯在见到来人的神情变化后再次柔软下来,他重新提了提行李,整理好思绪,这才目光直直看向男子。他开口,声音清冷而礼貌—— “您好,我叫泷川吉野。” “哦,有事吗?” 然后,吉野听见男子的回答,那人的语气因着惊讶还隐隐带出几分木然。——是在惊讶于彼此的再次相遇吗?呐不破真广,命运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对吧? “您是不破真广先生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望着完全摸不清头脑的真广,吉野的面庞上缓缓绽出一丝浅笑,唇中吐出早已在心底演练过几百次的台词:“我是刚转学到东大的大二新生,有幸宿舍被安排在这里,您的名字自然也是从辅导员那里听来的。以后,我与不破先生就是室友了,还请您务必多多关照。” ——这是锁部叶风给他安排的新生活。 昨日,吉野在墓地与真广擦肩而过之后,先是去了真广家——那栋别墅一改三年前的荒芜冰冷,不论是路边的低矮树丛还是花园里的娇艳鲜花,竟都争先恐后地展露出旺盛的生命力,想来是有人经常在打理吧。而他自己的家,如他所料,早就积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窄小的屋子里不知怎地还弥漫着一股铁锈的气味。之后,他就此打扫了一番,并开了窗户让房子通风。——他是打算以后住回来的,毕竟锁部一族再好,也不是他的家。再者,他也不能继续厚着脸皮让叶风替他操心了。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他一个人的世界,惟愿静世安好,不需也不求他人的侵入。 吉野弄完这一切,回到锁部一族所在的山谷时已然华灯初上了。然后在他的惊诧之中,他被叶风告知明天就得去东京大学报道——作为一名大二转校生,手续已经办好了。——她甚至擅自将他和不破真广安排在了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宿舍! “理由呢?”他很快镇定下来,面上的弧度甚至没有改变半分,“叶风酱,你知道我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呐吉野,既然你选择了留下来,就要按照地球人的模式生活。不破真广所在的东京大学,是全日本最好的大学。你没有任何理由去逃避一个好的大学好的未来。”女子静静地看向吉野,随后依着他的要求开始一板一眼陈述起理由来,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不出任何情感波动—— “更何况,你在地球上的行动也需要政府部门的照应。山本小姐就在那里做讲师,教授世界史。同时她也是你的辅导员。相信她会为你接下去的行动提供不小的助力——她与早河先生关系,想必吉野你也很清楚。” “我们已经帮你办妥了转校手续,履历上看不出半点破绽。记住,你高二时出国,前不久你的父母因车祸双双离世,你伤心之余,这才终止留学,转学到东大的。以上就是你缺失的三年经历。”叶风抬起头紧紧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她停顿了很久才又继续补充了一句,她的话语里首次出现了波澜。她说,“吉野,我希望你幸福。” ——既然我注定无法给予你幸福,那么我便亲手为你铺平通往幸福的道路。 吉野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叶风,他墨绿色的眼眸里映出女子暗橙色的眸子,如此坚定。他为那种闪动着莫名火焰的眸色所慑,良久沉默。——他知道他无法动摇叶风的决定,这已然是她的最低底线。 “好。” 半响,随着一声低低的叹息,他的薄唇里溢出一个清而浅的字眼。 然后,吉野将女子如释重负的表情收入眼底,当然还有她面上一闪而逝的狡黠笑容——就在他认命般接过转校证明时。——他知道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都不过是借口,或者说是给他一个台阶罢了。他的目光如水,静静地望着叶风,没有再言语。——那个女子用如此拙劣的言行,意在将他顺利送到不破真广身边,试图让他在那人身上再次获得幸福。 只是叶风酱,这次我要让你失望了呢。毕竟——,吉野的目光里渐渐笼上一层淡淡的寂寥,三年前他与他的两情相悦不过是一场荒唐的闹剧罢了。既然是闹剧,那么总有一天会谢幕。而如今,便是谢幕的最佳时刻了。 ——有些情感,即便再怎样刻骨铭心,也终究抵不过记忆与时间的倾轧。 更何况,他的身体...想到这,吉野微微敛下眉眼,嘴角缓缓翘出一个似悲似喜的弧度。山谷里依次点着的几盏昏黄的魔法灯在此刻幽幽地散出一些光,那些暗沉的光线落在他的脸颊上,禁不住扯出几丝绵长而悠远的阴影来。在这片阴影中,他成功地掩去了心头所有的惊涛骇浪—— 现在的他,怕是再也没有资格去爱了! 然而,吉野并没有拒绝叶风的好意。或者说,他的心底也是渴望见到那人的。——自从昨日与真广在墓地偶遇之后,沉寂已久的心又不可遏制地跳动起来,可笑吧,三年的沉睡时光竟是没有磨去半分他心底的悸动!他甚至可耻地发现他的心底跃动着一股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到那人想要被那人紧紧拥在怀里想要再听听那人用低沉的声音呼喊他的名字! ——然而是不可能的吧!或者说是不应该的吧! 呐泷川吉野,什么时候起,你竟也变得如此贪婪了呢? “哈~” 耳边传来一阵含糊的应答声,却如同雷鸣一般,猛然将正在神思的吉野惊醒,更使得他一瞬间激荡起来的心情猝然被摧毁干净。吉野抬头,眼底还能清晰地捕捉到真广惊诧中略带迷茫的表情,和并未消融的冷漠混杂在一起,竟让他的心底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来。——他怎么觉得三年不见,不破真广的面部表情丰富了许多?果然是他的错觉吗? 这股复杂的情感终于使得吉野清明起来,他强忍下因对真广使用敬语而产生的强烈不适感,继续淡淡地说道:“那我可以叫您‘不破君’吗?您看,同住一个宿舍还叫‘先生’这该有多奇怪。” 这也是他来之前早就想好的。他怕唤真广为“真广”,会勾起那人被封印的记忆——谁知道绝园之树的魔法的有效期是多久!再者,他更怕会带起他心底堆积的对那人的所有缱绻眷恋,那些情感宛若活火山——哪怕他苦苦压制——只需要一个契机,随时都能喷薄而出。只是,叫“不破先生”连他自己都听着别扭,还是“不破君”顺耳一些。——他也打定主意一直叫真广“不破君”了! “当然可以。那么,泷川君——?”真广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望着眼前深褐色短发之人——那个自称“泷川吉野”的男子,不知怎地又再次与他记忆中的少年渐渐重叠在一起。随即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张扬的弧度—— 呐人与人的缘分,当真是这么巧妙的东西吗? “是的。” “泷川君,有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我。”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男子浅浅的笑容,那阵熟悉感越来越强越来越强,猝然间席卷了他的全部神智。下一秒,盘踞在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 “三年前,我和泷川君你是不是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喧酱的地雷念酱的三枚地雷(蹂躏ing) 我和有些亲们说这章节会说关于女朋友的来历我错了。。。其实是下一章节。。。我记错了qaq望见谅 ps.其实,我在构思下一篇文...《仙之雇佣军》的同人,咳咳,这是一篇种马文,当初看了一半没看了,但是对剧情印象很深刻啊...好吧,我只是借鉴背景 或者先写网游重生文,谁知道呢。我这里有6个故事呢,就没时间写【蹲墙角 第61章 第五幕 “三年前,我和泷川君你是不是认识?” 真广冷漠中略带疑惑的声音渡过两人间短短的距离,轻而易举便抵达吉野的耳际,那话语之中居然隐隐还流动着一些细微的期盼! 察觉到这点,吉野有些诧异地抬头,然后他看见那个男子——如他所想已然变成了一个俊朗不凡的男子——眼底涌动出一些波澜,如初春之夜静寂的细雨,无声地隐在黑暗中。这一瞬,他面上的淡漠一如既往,内心却如同邂逅春风的野草,漫天疯长起来。 我们是不是认识?——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对于现在的你,这段无足轻重的过往又有什么意义?认识与不认识,一字之差究竟又能带来哪些不同的变化?或者说,真广,你心底又在期盼些什么呢?到底是对彼此孽缘的痴缠,还是对不可知过往的不安? 心脏,在接受到这一猜测的瞬间砰然跳动,强健而有力,某种被苦苦压抑的感情似乎就要喷薄而出。他被这种驱动迷惑了心智,本能地张了张嘴,就要回答!下一秒,一阵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真广,我来了。” 有点熟悉的声音,——是谁? 吉野猛然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穿着格子裙的女生朝着这边跑来,金黄色的长卷发一上一下蹦跳着,青春的活力一览无余。待到他看清女生的面容时,吉野的瞳孔禁不住微微一凝,心中所有悸动宛若被一月的寒风冰冻,再也漾不起一丝的暖意。 ——林美森?! 是的,他是认识林美森的。不,准确来说是他记得林美森,那个和井上晴川一起来的女子。那天,记得也是这样的初秋,他被真广强拉着和那两个女生联谊。他还记得真广当时的理由是为了摆脱井上小姐的纠缠?而且,不是说林美森是一定要认识自己才和井上小姐过来联谊的,为此井上小姐还不惜以不纠缠真广做代价吗?怎么三年不见,林美森就成了真广的女朋友? ——是情感这种东西本就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还是...? 还有,那天那两个女生与他们不欢而散,而真广和他撇下她们——也不知道缓缓离去的她们究竟看到了多少——在摩天轮最顶端亲吻...那岂不是眼前这个女子知道一切事情?!而且按真广现在的反应来看,关于自己的事情,她是刻意隐瞒下来的... 吉野的嘴角缓缓绽开一丝笑容,某个猜测在脑中一点点成形。——林美森,你这是想要抹杀掉我的存在,然后独占真广吧? 那么,恭喜你,你的愿望将会在此刻永远地成真,你将会名正言顺地呆在没有我的真广身边!因为我泷川吉野——,吉野的眉眼间不自觉带出几分凌厉来,如剑般扫过已经跑到真广身边的林美森,又转瞬而逝—— 根本就没想过要唤醒不破真广尘封的记忆! 他拢起眉眼间残留的痕迹,浅浅笑着:“不破君,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吧?真可爱啊。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认识这位可爱的女士呢?” 真广眯起眼打量了半天青年,不知为何他竟从那人的话语里听出几丝显而易见的嘲讽来。——那人在嘲讽什么?这一刻,他心中铺展开的都是这个问题。啧还真是不爽啊,他居然想要弄清一个陌生人话语里的意味!真广狠狠擦了下下嘴唇,因不悦而眯起来的猩红色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几欲爆发。然而,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终于还是控制了自己,顺从着吉野的心思为双方做了介绍——毕竟这样才合乎情理:“这是我的女朋友林美森,这是我的新舍友泷川吉野。” 果然是泷川君么...?林美森站在真广旁边,顺着真广的话语看向青年——映入她眼底的赫然就是她无比讨厌的泷川吉野,三年来未曾变过一丝一毫的泷川吉野!怎么会——?那人怎么还是三年前的少年模样?!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对面的男子,却也不敢询问出来。随即,她的脑海里又闪过刚刚男子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猝然合上微张的唇露出一个浅浅笑容的样子,嘴角也缓缓勾出一个冷冷的弧度。——是没来得及说话么?看来自己来得还真是时候啊!也多亏她远远看见这个熟悉的身影就匆忙赶过来,及时开口打断了那人的话!不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哆嗦了一下,然而正是这哆嗦,使她从思绪中清醒过来。 僵硬过后,林美森很快就整理好思绪,并迅捷地收敛起所有的情感。随即,她笑容甜美,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同吉野打招呼:“泷川君,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下一秒,她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些什么。——这个对她的男朋友影响颇深的人——哦不确切点说是她的情敌——时隔三年再出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自是没料到吉野的出现的,更没料到他会出现在她男朋友不破真广面前。说到她男朋友不破真广,她还清楚地记得她再次遇见真广是怎样一番光景:那是一年前的四月初旬,樱花纷飞的日子,她在校园里遇到目不斜视一脸桀骜的真广。一年多的时光那个男子变得越发棱角分明的英俊起来了,逆光走来,竟如同神话中的王子那样令她屏住了呼吸。 “不破君?!”她记得她脱口而出他的名字,满是惊讶。——而且,他也是一年级新生? “你又是谁?”男子停下脚步,冷冷地打量着她。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林美森啊!” “不认识!女人,别挡道!” 真广语气里满是不耐,紧绷的脸庞昭显出他此刻的烦躁。进入大学之后,他似乎变得越加受欢迎起来了,像这样在路上喊住他的女人也是多到不胜枚举。——啧,就和苍蝇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虽然他的确很喜欢这种受欢迎的感觉,但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是的,很久以前...他的目光轻巧地越过眼前的女子,安放在看似无限遥远的未来。三年以前吧... 而现在的他——,他很快回神,可没有兴致陪这些女人唧唧歪歪!真广冷冷地盯着对面女子,见她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终于失去所有耐心,就要越过她离开。——开玩笑,他可是很忙的!然而,就在他与她就要擦肩而过时,女子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再次说道—— “那不破君,你还记不记得晴川姐呢?” “井上晴川?”这句话成功地拉回了不破真广的脚步,他回头,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她不是在三年前就离开这座城市了么?你知道她在哪里?” 井上晴川,他记忆中唯一算和他关系紧密的一个女人。在车祸发生之后,他也曾去寻找过她,试图找回自己的记忆。可是,当他循着线索找到她家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新兴的商业街——有人告诉真广,这里曾被大劫难毁坏,劫难之后便被建成了商业区。 线索,终是断在了那里。所有的秘密,似乎都已被埋藏在今日的繁华盛景之下。 “我是她曾经的邻居,在‘那天’之后她就搬走了。”林美森脸上洋溢着笑容,目光直直地看向真广。 “那天?”真广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成功地激起了他的兴趣。 “就是我们联谊那天啊。你和你的好友,以及我和晴川姐,在东京站旁边的那个游乐园。难道不破君都不记得了吗?” “我丢失了三年前的一部分记忆。你说你和我三年前认识是吧。” “是啊,而且晴川姐还告诉了我很多关于真广的事呢。” “很好,女人,说出你知道的一切,作为报酬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真广的眼底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灼烧着他。——这算是峰回路转么?! “那...我可以要求成为不破君的女朋友吗?” 真广冷冷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看似紧张地等着他答复的女子,良久之后,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成交。”——与最重要的过去相比,区区一个女朋友的虚名又算什么! 回忆到此结束。林美森静静地看着眼前越来越英俊起来的男子,面上浮起一丝不知是喜还是悲的表情。她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在知道真广失忆后心中奔腾而上的那种狂喜,以及交易时的那种复杂心理,——她已然爱上了真广,并成功地凭借自己与他的过去认识这一便利条件成了他的女朋友。而正是那天起——准确来说是从不破真广那句“成交”起,他们成了外人眼中甜蜜无比的情侣。 事后,她履行约定向真广陈述她所知道的一切。说是一切,其实她隐瞒了关于吉野的事情,甚至在真广询问她“他的好友是谁”时,她故意编造了个莫须有之人,还说可能丧生于“黑铁病”之中了。当然这只是她心底的期盼罢了。或者在她心底里,巴不得那个失踪的少年就此丧生,不要再来纠缠真广了。她清楚地记得那次联谊时,真广和吉野的暧昧,以及井上发现她爱上真广时劝她放弃的理由—— 她告诉她,不破真广爱的是泷川吉野。现在也好,将来也罢,只要有泷川君在,不破君的心里就永远容不下他人。最后她还低声苦笑道,也不知道是在劝慰谁:所以,美森,放弃吧,和我一样。 这边,吉野饶有兴趣地将对面女子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自觉缓缓绽开一丝笑容。直到林美森死死盯住他,这才顺着她的话语接下去:“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只是这笑容被同样注视着他的真广捕捉到,不知怎地,真广的眉梢上竟拢起一层淡淡的冰霜,一股暴戾之气在他的体内回荡,竟使得他莫名地口气冲了起来:“泷川君,回答我的问题!” ——真广在烦躁一些什么? 吉野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人的情绪变化,转移视线瞥了真广一眼。随即又敛下眉眼,飞快地勾出一抹浅笑:“不破君你说笑了,除了昨日的偶遇,我从来不曾有幸认识过你。” 紧张地盯着吉野的林美森在听到他话语的那一瞬不由地长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举动太过明显,明显到甚至连真广也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吉野会装作不认识真广。不过这样最好,他做真广的新舍友,而她与真广依旧是甜蜜情侣,各不相干。 “真广,时间不早了。我们的约会还没开始呢!”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娇嗔着朝着真广抱怨,她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掠过对面那个青年,试图想从吉野变化的表情中读出什么来。然而她失望了,青年依旧是浅浅的笑容与淡淡的眉眼,像是没读懂女子眼中若有若无的挑衅。 这侧,真广看着这笑容心底竟愈发地烦躁起来,憋闷之气如同海底的水草一样将他紧紧束缚,几欲缠绕至死。“喂,新舍友刚来,我怎么也该尽一点地主之谊吧!”在这股憋闷之气的影响下,他感觉到他的心情糟糕透顶了。他猛然推开一个劲往他身上靠的林美森,语气里带出几分嫌恶——不知怎地,他觉得平日还能容忍的便宜女友今天让他从骨子里感到腻歪。“今天的约会就此取消,改天我一起补给你好了!就这样定了!” 话音刚落,真广就准备去拿吉野的行李。然而这动作让被推到一旁的林美森生生咬紧了牙根,她低垂着头,微长的额发垂下来,遮住眼底闪过的那些愤恨。——她在恨,恨那个人只站在真广面前,就能够生生抹杀掉一年多来她的努力,甚至可以轻松跨越过真广脑中的那片记忆断层。 ——泷川吉野,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既然已经消失了三年,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干脆永远蒸发得了!为什么要撕破我和真广甜蜜的假象,逼迫我不得不认清现实!还有,为什么你会和真广在一个宿舍,却又不否认我说的那些话! 呐泷川吉野,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又在觊觎怎么样的结果! 心思剧烈翻腾着,可是她的脸上并未露出半分来。她仰起头,白了一张俏脸,软语对真广说道:“可是真广,这是我盼了好久的约会啊!”说着说着,她的眼底甚至还带上了晶莹的泪花,语气也有些哽咽起来:“要是今天的约会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不破君,你还是陪林小姐去吧。难得一次的约会可不要因为我就搞砸了啊。”青年倚着门听着林美森近乎哀求的话语,脸上依旧是那片风淡云轻。他冷眼旁观他们的互动,就像是在观看一场闹剧,眼底没有一丝暖意,“我也是成年人了,不会连熟悉宿舍和校园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真广你看,连泷川君都同意了,你就和我去吧~!大不了我们早点回来嘛,好不好嘛~”林美森扯着真广的衣袖继续说着,眼角的余光却再次精准地捕捉到吉野漫不经心否认表情和未曾有过半分波动的眼神。 这表象里究竟隐藏了什么,她无从探知。林美森只感觉胸口有一颗石头沉沉下坠,堵得她的心沉重得慌。——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要说他会把真广让给她,怕是没有这么好心吧!总之先静观其变——,在不易觉察的地方,她收起眼中的无助,阴冷一瞬间强盛起来—— 泷川吉野,要是你不仁,我也只能不义了! 听到女友不间断的娇缠,真广却依旧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前倾的身躯僵硬在那里,只独独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三年了,真广大少爷的别扭脾气倒真的没收敛半分啊。 倒是吉野在心底无奈地喟叹了一声,再次出声,淡淡的话语里带上了几分妥协的意味:“如果不破君真的想尽地主之谊,大可以像林小姐说的那样,早点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而他似乎总在妥协,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嘛,谁叫那人是他的王呢。吉野敛下眼睑,面上却奇异地泛出一丝悠然馨远的笑意。 真广冷漠地看了一眼再次出声劝解的男子,那丝妥协似乎稍稍缓解了他心头弥漫开去的不悦,使得他脸庞上紧绷的弧度略微有些松动起来。良久,他总算是冷着脸点头:“那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凤君的手榴弹和地雷感谢猫猫的手榴弹与地雷=3=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泪流满面【你可以了!!! ps.不幸福啊有木有,乃们居然不留言!!╭(╯^╰)╮更新以后大约2天一更,因为论文期似乎还有些日子宽裕...到后期可能就不会这么宽裕了(榜单除外)白天论文晚上码字的苦逼伤不起,你们还不留言,不幸福!! pps.女朋友的原因出现了...虐还是要继续的,唉 第62章 第六幕 吉野站在宿舍门口,目送着真广和林美森远去,直至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再也看不到半分人影。 他加重了点手中的力道握紧了行李,又收回追逐两人的目光安放到陌生的房屋里,僵直如同木桩的身躯这才有些柔软下来。 宿舍里是两间构造一样的屋子——可上锁的单间配上公共用地,既保守了私人空间又不妨碍宿舍交流,完全秉承了东大设计公寓楼时提出的“独立自主,互帮互助”的理念。开放式的厨房现代化的盥洗室,他的目光随着空间布局而流转起伏,简约时尚的客厅以及复古典雅的阳台—— 此刻,清晨的阳光照耀下来,斑斑驳驳的树影散落到阳台黑色的护栏上,更使得那繁复张扬的花纹酿出几分浓重的岁月的味道来。 吉野的视线长久地落在那片暖色上,心中不可遏制地升腾起几分欢喜来,也少了一些与真广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产生的不快。良久,他收回目光继续未完的打量,视线扫过一左一右的两个单间——房间也是一色的欧式风格,一间紧闭一间房门大开。吉野望向后者,透过敞开的大门,他甚至能看到房间里杂七杂八的摆设,以及床上揉成一团的被子。 ——真广这家伙真是的,三年下来不喜欢叠被子的恶习居然还没改过来!这次居然连房门都不关! 想到这,吉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放下行李转身就朝着真广的房间走去。他径直走到床边,铺平叠好被子放好枕头掸平床单褶皱...动作一气呵成,优雅而熟练,就像是实践过多次一样,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 等做完这一切,他又抬头扫视了一圈房间,满心以为映入眼帘的会是一个典型的“脏乱差”。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除了被子没叠,房间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干净让人料想不到主人竟会是一个大二男生。吉野有些呆怔地凝视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神思莫名地有些恍惚起来。 “我说真广——”深褐色短发少年一脸淡漠地看向大刺刺躺在沙发上的金黄色短发少年,“你的房间怎么乱成这个样子,都不收拾收拾么!万一被爱花酱看见了,你做哥哥的影响怕是不太好吧。” “切~反正爱花她从来没把我当哥哥看过。要整你去整,反正我真广大爷是不会动手的。”金黄色短发少年听到这话没有动弹,反倒不耐地挥了挥手。顺势又合上了半睁的眼眸,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深褐色短发少年叹息了一声,认命地开始整理起来,“也不知道你这坏习惯有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了。” “吉野你真啰嗦!我就算不改,也会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倒贴上来。倒是你——”那双猩红的眼眸蓦然张开,绽放出妖异的光芒来。下一秒,调笑的声音如影随形,“这么贤惠等谁来娶你呢?” 记忆如同潮水涌来,将他冷冷淹没。吉野站在房间正中央,这一瞬间铺天盖地而来的晦涩让他不禁敛了敛眉,遮去所有眸中的情绪。而心底那声低缓悠长的喟叹,更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欢喜。 原来,三年的时光,终究还是流逝了。而那些记忆中叫嚷着无法改变的习惯,终于嚷着嚷着也慢慢改变了。那么真广,是不是我对你的那些刻骨铭心,也终究会这样一点一点随风逝去呢?而曾经的那句调笑心中早已有了期许的调笑,又能说与谁人听?或许,最后的最后,我也只能徒留下些许旧事,在有风的日子里,于旧人心中怅然一番罢了。 ——只是这旧人,怕唯独也永远不会是你不破真广吧。 吉野的嘴角似泛起一丝嘲弄的笑容,弯弯的弧度挂在脸庞上,半天无法消减下来。抹去心底隐隐的酸涩,他四处打量的视线被一抹橙红色所吸引。凝神仔细分辨,却再次得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结论来:这是...他的发卡? 他快步走上前去,拿起被随意放置在书桌上的橙色发卡,又瞥了眼干净的桌面以及左侧微微拉开的抽屉——显然它们的主人是临时有事出去,才没有将它们放回原来的位置。他静静地盯着它们,阳光从几净的玻璃窗中透进来,照在发卡上,反射出一圈灼眼的光。淡淡地打量了一会儿,吉野的左手看似不经意地抚上自己的侧边额发——那里孤零零地别着一对发夹,仔细看去竟同他手中的那对一模一样! ——或者说,手上这发卡原本也该成对地别在他的额发上! “原来...是在真广这里么?”他低低自语了一句,“当初可是...害得我好找啊。” 既然出现在真广这里,那么肯定是他与真广单独相处的时候不小心遗失的。而真广又没有还给他——或者是忙或者是来不及还给他,紧接着他又让绝园之树抹去了真广的记忆...等那人想起来要还的时候怕是早已不知道还给谁了吧。那么,这发卡大约是他魂飞魄散前几天掉的。或者说——,吉野淡漠的神情里稍稍带出了一丝恍惚,是那一夜掉的吧。 是的,那一夜。极尽缠绵疯狂的一夜,他原本以为之后再也不相见的一夜...却不料还能保留一丝神智重新复活,也不料沉睡三年之后又与那人纠葛在一起,更不料连最爱的发卡都遗留在了那人身边!——命运吗? 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吧。吉野放下抚着额边发卡的左手,嘴角缓缓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不过自己的这对以后怕是再也不能戴了呢。略带留恋地看了一眼右手中的另一对发卡,狠了狠心,还是将它们重新放回桌上,摆成原本的样子。 做完这些,再扫视了一眼房间,吉野这才缓缓走出房间,并顺带关上了房门,朝着另一边——自己的房间——走去。打开门,还是一样的构造,却似乎少了那么几分生气,多出一些沉沉的寂静来。 ——明明是一样的房间,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呢。 吉野感受到这屋里屋外的森冷寒意,不禁微微愕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挂着的笑容终于泛出一丝苦意。他垂下眉眼,扬手施展了一个“清洁术”。很快,房间整洁到一尘不染。他又掏出各色物品,一一按照记忆摆放——这记忆指的是他之前的家。 终于到最后一样物品了,吉野的手摸向袋子底部,却在手指碰到一个瓶装物体时微微怔了一下。良久,等到嘴角的苦意越发浓重了之时,才握紧了那物体,缓缓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内里装着五颜六色的胶囊,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神秘的色彩来。吉野收拢力量握紧了手中的药瓶——是的,这是出产于“白羽星”的魔法药丸,大长老倾尽一身魔力专门为他配置的药丸!他抬起手腕轻轻转动玻璃瓶,看着阳光与魔法隐形的碰撞,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的笑容。 ——只是,终究也阻止不了这崩坏的身躯走向支离破碎呵... 半晌,他将药瓶放入拉开的抽屉之内,正准备阖上抽屉,手却顿了顿。随即,他双手抚上左侧被细心夹好的刘海,轻缓却坚定地摘下那对橙色发卡,随即将它们放进抽屉里,与药瓶并排放在一起。他再次看了它们一眼,终于阖上抽屉。——虽是阖上了,他的眼睛却还一直望着那抽屉,似乎在通过这紧闭的抽屉思索些什么。 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吉野又快捷地施展了一个隐性的保护结界,这才敛起脸上所有的眷恋与酸涩,满意地拍了拍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正在这时,女子清亮中带点调笑的声音传来—— “新宿舍怎么样?” 吉野回头,一眼便看见叶风倚在他的房门口,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什么怎么样?” “还满意吗?”叶风走到吉野身边,她的眸子轻轻扫了一眼阖上的抽屉,那浓郁的魔法元素迎面扑来,使得目睹了全过程的她更加好奇为何吉野要将那两件事物这样小心保存起来了。尤其是那瓶药,究竟是什么?她眼底的探究一闪而逝,呶了呶嘴,不无好奇,“这么小心?” “小心点好。”吉野依旧是那样淡淡的声音。他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有些东西,还是一个人背负的好。 “嗯。”见他不愿意说,叶风失落了一会儿,却也没有继续追究,只是顺着他的意思轻应了一声。 “叶风酱不是不想来东大的吗?怎么现在又过来了呢?”吉野抬头看向身侧的女子,淡淡的话语里透出几丝疑惑来。他清楚地记得他接过锁部叶风递给他的转学证明时顺口问了句“叶风酱你去吗”,而回答是女子眼底的那份坚定的拒绝。——现在想来,怕是不想打扰他和真广的团聚吧。 这边,叶风听到吉野的问题,一张俏脸忍不住微微涨红。——她自然是因为放心不下吉野才又匆匆过来的。早上,她躲在山谷的一个角落目送着吉野拎着行李大步走出山谷,也没有同他打招呼,更没有半点跟上去的意思。就如同吉野猜测的那样,她希望自己这一手的安排,能带给心爱之人他想要的幸福。只是她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着,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种惶惶然的情感逐渐席卷而来,又强势地掩盖了之前的笃定。最后,她还是压抑不下那种惴惴不安的担忧——她是在担忧两个人能不能顺利进展——终于还是一路寻到了吉野和真广的宿舍,这才有了倚在门口看着吉野收拾东西的锁部叶风。 这样想着,叶风却没有表露半分自己的心思,依旧恶声恶气地掩饰着自己的本意:“怎么,本公主大驾光临,吉野你竟然敢嫌弃?” “怎么敢。荣幸之至呢。”吉野的笑容里带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来—— 呐叶风酱,谢谢你。 “这还差不多。收拾好了吗?”定定地望着对面的男子,叶风顺势将吉野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扬起的嘴角里不知不觉竟扯出一些苦涩。——这个男子,能给她一切,唯独不能给予她她想要的爱。 所以,她只能就此埋葬了自己的心,去帮助心爱的人抓取原本就该属于他的幸福! “差不多了。” “快中午了。”叶风看了一眼时间,“我们去吃午饭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2584746(话说乃有木有名字啊...快来认领=口=)酱的地雷=3= ps.中间那段感慨真的很无奈有没有,很多人很多事,也就这样慢慢消失在时间中了。 话说,最近汐然所在的编编群的作者们在调戏新来的编编,结果...各种欢乐各种悲催啊,被咱编编大庄童鞋威胁说人人上活力啊有木有!(周更2.1w的那个最坑爹的榜单) 于是有很油菜花的姑娘写了一篇文(目前更了两章),记录我们的调戏血泪史,有兴趣的可以看看...传送门→ 第63章 第七幕 吉野和叶风出门之后,便直奔东大的学生街。他们随意拣了一家格调优雅的餐馆吃过午饭,又原地坐谈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离开学生街,开始漫步于这个陌生的校园。 初秋的午后,和暖的阳光轻柔地照耀下来,为这万事万物抹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轻缓的风自南面而来,拂过两人的衣衫发丝,更为这美好的画面增添了几分温和之感。吉野侧着头看向一边的女子:暖色的光线勾出她俏丽的脸庞,她安静地行走着,神情恬淡,微扬的弧度泄露出几分她的好心情来。 然后,他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穿梭在林立的教学楼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却自有一股淡淡的温馨在里面,如同相知多年的旧友。过了好一会儿,吉野的耳边才断断续续传来女子的声音,温柔淡雅,宛若染上了午后暖阳的温度。——站在几大学区的分界处,她在为他介绍校园布局。他侧着脸,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好脾气地认真听着女子的话语:这一片是本科部,这一片是研究生院;这一片是教学楼,这一片是宿舍楼... 直到两人逛了一圈校园,吉野也都记住了与自己相关的一些楼之后,他们才慢悠悠走向通往吉野宿舍的小径。而锁部叶风持续的话音在此时也终于落定了,她不再发话,只是与他并肩走着,心底贪恋着时光,暗暗期盼再悠长一些,好让记忆镌刻下这瞬的温馨。倒是吉野开口打破沉默:“叶风酱,你好像对东大很熟悉啊。” 随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开始闲聊起来。 “我之前来找过羽村君他们,顺带又在他们的带领下熟悉了好多遍这所全国第一的重点大学。”叶风莞尔一笑,脱口而出早在心中酝酿了好几遍的台词,“所以印象挺深刻的。” 她的目光不经意上扬,眼底顺利映出吉野没有丝毫怀疑的淡然容颜。下一秒,却又飞快地收回目光,低眉顺眼起来,只在心中微微羞涩几分。——她才不会告诉吉野,她是为了之后能顺利找到他,这才特意让羽村他们带着好生熟悉了东大校园一番呢。 “羽村君也在这里?” “嗯,他在这里工作。” “对了,来了好几天我也忘了问,羽村君和他的女朋友和好了吗?”吉野想起了羽村拯救世界的目的,也想起了自己对那人能力的掠夺,不禁也有些担心起失忆的羽村到底有没有顺利和女朋友和好这件事了。 “早就和好了。现在两个人不要太甜蜜呢。”叶风也想起了羽村的女朋友小雪,眉梢里不禁洋溢出几分浓郁的暖意来,“不过我第一次见到小雪的时候还真吓了一跳呢。怎么说呢,大概是因为没想到这么天然的羽村君会找一个既干练又可爱的女生做女朋友吧。嘛,这么说可能有些矛盾啦。不过吉野见了就知道了,两个人很般配的。” ——眼前这个女子是在为他人的幸福而感到幸福呢。 “那真好。”吉野感叹道,他似乎也被她的欢愉所感染,语气里透出明显的开心来。随即,他望着眉飞色舞的叶风,继续补充道,“呐叶风酱,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而这样优秀这样良善的女子,他这辈子却注定只能错过。 这一瞬,他的心底不禁生出几分惋惜来,只在心中悠然长叹一声—— 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又不能爱我。我们的命运,大抵只能在上帝的玩笑中沉浮。 叶风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悠远投掷向远处:湛蓝的天幕晴朗到没有一丝云彩,小径弯弯曲曲向前,消失在林木与天空相接处,看不到归途。似乎是起风了,猝然间变得猛烈起来的清冷秋风从他们之间掠过,浩浩荡荡奔赴向不可抵达的远方。然后,叶风开口。她的话语逆风而来,经过空气的阻隔变得迟缓而又含糊,晕染开一丝莫名的钝感,却又渗透开一种异样的轻柔来。随即,这句轻飘飘的话语成功地让吉野沉默了下来,她说—— “可惜,好女人都得不到幸福。” ——对不起。吉野想道歉,却发不出声音来。他只能沉默再沉默。可是他知道他必须得说点什么,这是他的责任。良久,他听到他有些尖锐的声音,在响起的那一秒咯得他的耳朵生疼生疼的:“我已经见过真广的女朋友了。” “你...没事吧?” 果然,微冷的空气里回荡开来叶风担心的声音。——看,他泷川吉野就是这样一个卑鄙怯懦的人。他的嘴角泛起嘲讽的冷漠弧度,就要开口回答,视线里却蓦然闯入两个人影来:一个是金黄色短发男子,另一个是绑成两个马尾的金色长卷发女子。女子挽着男子,仰着头露出娇羞的笑容;而男子低头看向女子,面容柔和。两人直直朝着他们走来,姿态亲昵,旁若无人。 ——不破真广和林美森?! 吉野迅速拢下眉眼,遮去眼底面上所有的外泄情绪,之后又习惯性地带上一抹招牌笑容。——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看他们的样子是要回宿舍去? 正想着,吉野看见林美森向这边瞟了一眼——她似乎是发现了他们。随即,他又看到她低声和真广说了些什么,没多久真广也抬起头看向他们。紧接着,他清楚地看到两人朝着这边走来。 看来是没办法视而不见了。吉野笑着否定了最初的念头,随着那两人的动作,很快他也找到了他该做的事来。“叶风酱,再帮我一次。”他对还处于不知所措状态的锁部叶风这样说。 “不破君,这么巧?”吉野拉过叶风的手,也笑着迎了上去,“这是回宿舍?” 真广的视线盯着眼前两人交握的双手,不知怎地竟觉得刺眼起来,低哼了一声算是应答。而一旁的林美森将真广的每一丝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此刻不禁暗自咬紧了唇——从他们开始朝着那两人的方向走去时,她就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男朋友的表情变化。 ——泷川吉野你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竟然能让失忆的人再次为你吃醋? 就是真广这无意识的举动,才更让林美森嫉妒。——那可是她苦心经营了好久都无法得到的东西啊!她强压下心底的恨意,脸上堆叠出笑容:“泷川君,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可真漂亮啊!” 她惊叹着,眼底却全是压抑不下的怨恨,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是多么的虚假。——这声音没让吉野变色,倒是令真广皱了一下眉头,稍稍移开了盯着对面两人交握双手的目光,冷着脸看了一眼不知发了什么疯挽他挽得更紧的林美森。而站在吉野身侧的叶风则是看看林美森,又看看真广,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是我的女朋友,锁部叶风。” 这一侧,相对应于吉野刹那间笑容可掬的脸,真广脸上的弧度越发僵直起来。“啧。”他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语气冷淡到让人猜不透他的悲喜。 “不破真广你怎么还是这种脾气啊!”叶风终于忍不住了,冲着三年来不可一世脾气见长的真广喊道。 话音刚落,吉野就低低喊了一句:“叶风酱!”里面的制止意味颇为明显,即便他知道她是在为他着想。 叶风听到吉野的喝止之后像是猛然醒悟过来什么一样,眼神复杂地看了身边那人一眼,再也不发话了。——这举动让吉野和林美森同时松了一口气。然而,另一个当事人却没有这么好糊弄。他半眯起猩红的眼眸,在记忆中一一扫过认识的人,再次确认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女人。 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一个他很熟悉的却说不认识他的男人,以及——,真广的目光扫过吉野,最终定格在叶风身上,一个完全陌生的却满口熟悉语气的女人。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喂,女人,你认识我?” “东大帅哥排行榜的第一名有谁不认识!” 对面那个女人在嘲讽,真广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不可否认地,眼前这个女人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眼底的妖异光芒更加炽热起来,从来没有女人可以违逆他从来没有。他冷哼一声:“哦,是吗?”——啧女人,你当我不破真广的智商为零吗!锁部叶风是吗?你和我的新室友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嗯? 又或者说,你们在试图掩盖些什么? “真广,走了啦。不要打扰别人约会啦~” 林美森略带甜腻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扯回现实,真广收回不住打量对面两人的目光,不置可否地“切”了一声。“走了。”随即,他随意打了一个招呼——也不知道是冲谁,朝着两人的来路走去。无人察觉到,他与吉野擦肩而过那瞬间,嘴角一闪而逝的那抹自负笑容—— 泷川吉野也好,锁部叶风也罢,不管你们隐瞒了什么,我不破真广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 叶风目送着真广和林美森的背影消失在小径的另一头,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吉野——身边的男子依旧是目不斜视地直立着,身形笔直如同街角巍然不动的梧桐树。她的眼底里划过一些难以言喻的锐痛:“吉野,这是第二次了。” “叶风酱,对不起。”——所以,尽管骂我吧,骂我卑鄙骂我无耻骂我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你! “不是我——,”叶风的语调再次重归平静,她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说过的,我甘心被吉野你利用。”女子稍稍顿了一顿,继续开口,只是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因为停顿时间过长,她竟微微哑了嗓子:“只是,吉野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真广很幸福,不是吗?” “可是你不幸福啊!”听到吉野依旧风淡云轻的话语,叶风的嗓子终于哑成一线,良久她才低吼出声,带出一些无以复加的绝望来。——她该如何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覆着浅笑如初的假面,一步一步坠向万劫不复! 下一秒,她看到吉野终于收敛了精致面容上的笑容,他墨绿色的眼眸如同幽玄的湖水,泛出深深沉沉的死寂来。他看向她,第一次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语调哀怆凄冷一如深渊之底涌来的风—— “现在的我,早就没有了那些情感。” 作者有话要说:三月末,没什么好说的了。…呵呵。 第64章 第八幕 在遇见真广和林美森之后,很快叶风也提出要回去了。——就因为她今天的心血来潮,使得原本就复杂的情况变得越发混杂起来。明明明明她是为了吉野而来啊!叶风苦笑了一下,终于敛眉认清现实,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同吉野作别。只是再留着也只会给吉野添更大的麻烦吧。 吉野将叶风送出东大的校门,看着她坐上了出租车,这才沿着来路缓缓往回走。 黄昏,天边最后一抹湛蓝被橘色斜阳染红,漫天铺开去暧昧迷离的光晕。吉野走得很慢,像是在细细欣赏沿途的风景一样——即便他今天已经欣赏过好几遍了。 他伸出白净的手遮了遮猝然变得猛烈起来的斜光,纤细的手指在接触到阳光的瞬间,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在这片灰调之中垂下眉眼,再也无法否认他是在潜意识地逃避。随即,他低低笑出声来,将遮挡阳光的手放下,顺势插进口袋,随即又面无表情地大步行走起来。 ——呐泷川吉野,这早已不是你所熟知的三年前的世界了,你必须内心强大起来。 好久,穿越过几条小径,迈进公寓楼,又爬上三楼,走完安静的过道,吉野终于抵达宿舍门口。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触到暗红色木质大门时,吉野猛地发现门竟是虚掩的!然后,他听见林美森娇笑的声音穿透过空气直面而来,还有真广难得温和了的语调。 下一秒,吉野推门的右手就此僵冷在那里,他的手指曲了又直直了又曲,终于还是安静地垂落下来。他更近了一步——他就快贴在门上了。然后,透过门缝,他看见两人无比亲昵的姿态:林美森的手紧紧挽着真广的胳膊,她仰起头,真广低下头,他们的头就快抵到一起。随即,真广说了些什么,逗得她咯咯娇笑起来。 吉野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旁若无人的两人。——他怎么觉得眼前这幕戏这么眼熟呢,似乎是在哪里发生过?啊,想起来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波动—— 三年前的某个黄昏,在不破家的大厅里,不破真广与不破爱花也曾这样暧昧过,而他也曾这样在门外冷冷目睹过他们的暧昧! 事情——,他的面庞里笼上一层略带嘲讽的冷意,又要倒带重演了吗?思绪倏然从回忆中抽离,他竟发现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搭在了木门之上,手下微微用力着,门也随之被推开了好大的空隙。吉野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木门,半响之后才轻轻放开手,倚在门框上,勾着一抹若有如无的浅淡笑意。——他在等待后续。 然后,吉野看见眼前那两人越凑越近越凑越近,身躯就快紧密贴合在一起。再然后,他看见林美森踮起脚尖,一脸幸福的笑容,缓慢地将他们本就微小的距离猝然缩短为零——她的唇瓣在这一瞬亲密地贴上真广的唇。 不像他印象中他与真广的亲吻,那人与林美森的接吻平淡而长久。 一秒钟,一分钟,还是一个世纪呢?吉野神思有些恍惚地想着,他的目光长久地凝望着唇瓣交合的两人。——不破真广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而林美森恰如虔诚的信徒,他在接受她的朝拜。 一阵窒息的感觉涌来,仿佛快要沉溺之人,吉野的脑海里浮过一阵阵的黑暗。——是缺氧吗?他微微蹙起眉头,挪过死死盯着两人的视线,过了好一阵子才感觉到稍稍恢复了些呼吸。眼前的额发顺势又滑落了下来,他想要伸手拢到耳后,视线却不禁接触到自己下意识间捏得骨节泛白的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此刻竟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来。他摊开手,手心里赫然是一排齐整的指甲印,有些地方甚至隐隐渗出些血丝。 “啊,泷川君?” 耳边传来林美森惊讶的声音,吉野抬头,看见女子面上浓重的诧异。他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哑成一线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算作回答。 “你怎么站在门口呢,快进来啊。”林美森的脸上堆着矜持的笑容,一副以女主人自居的样子,她的神情里也是止不住的志得意满。——她是要向吉野证明,现在的不破真广是她林美森的所有物!决计不是你泷川吉野可以觊觎的! 是的。林美森早就在吉野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或者说,她在真广的宿舍磨蹭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吉野的出现。然后,她按照她的计划——这计划也是在下午见过吉野之后才设定好的——当着他的面与真广接吻。事实证明,效果很好。林美森看着吉野瞬间变得苍白的脸,眼底禁不住溢出胜利的笑意,这一刻,她高兴得就想欢呼!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压抑下冲到口边的大笑,只是脸上的意气风发又浓厚了几分。不够还远远不够——,她还想要做出友善的样子,可她的话里话外却透出一股子的虚情假意来。然而,依旧神思恍惚的吉野没有发现,不知为何心虚起来的真广也没有发现。 这边,真广完全没料到接吻会被自己的新舍友撞破,他看向吉野,目光却直直撞进一片墨绿之中。悲伤惊诧无奈...那里面飞快闪过的情绪让他的心头一窒,猛地慌乱起来。仓促间,他开口,试图解释——即便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解释:“泷川君,不是这样的。刚刚——”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吉野被真广的话惊醒,飞快地收敛起所有表情,又扯出得体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请继续。” 话毕,吉野礼貌地冲眼前那两人点头致意,随即转身快步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直到他确信再也不被那两人看到之后,这才放缓脚步。 心口,褪去那层窒息感,隐隐绞痛起来。吉野的手指用力按上左心房,面上终于泛出几分讥讽的弧度—— 呐泷川吉野,原来你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坚强。 终归是有病在身呢,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他深呼吸了几下,直到心头的剧烈波动缓缓归于寂静,这才放任思想纵横。想来这也是因果轮回吧——,他想起了三年前自己与叶风的吻来,当初他也是这么给真广看的,还让那人怒急攻心——虽然只是演戏。还有那之后一次又一次对真广的无视... 吉野依旧机械地行走在路上,他的脑子却乱成一团,更无心去分辨自己究竟走了哪个方向。——所以,看,报应来了。命运安排他们角色互换,让他也尝尝这种爱而不得的滋味。 “现在的我,早就没有了那些感情。”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黄昏时自己对叶风说的那句话,连那时淡漠的神情都历历在目。“什么‘早就没有了那些感情’——,”他嗤嗤地笑出声来,声音清晰可闻,“都是骗人的。”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此时天色也早已暗沉下来,路旁偶尔挑着一盏暗黄的路灯。漆黑的夜幕中点缀着一两颗星星,一大朵乌云遮住了昏昧的峨眉月,更衬得周围黑黢黢一片。吉野站在安静的小径上,举目四望,周围尽数都是陌生的景致。——似乎是迷路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吉野右手一扬,翠绿的魔法元素在手间喷薄而出,化作一道箭头指向他的来路。看,有魔法在,哪里用得着担心迷路呢。 他收敛了魔法,又漫无目地开始走了起来,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条长椅——就着一盏孤独的路灯安静地坐落在路边。他走过去,坐上长椅,这才卸下脸上所有的面具,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之中。他是明白他的矫情的——就像八点档言情剧的女主角,明明说着要放弃心上人,却又仓皇逃离现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受的打击似的。 莫非,三年的沉睡时光没让他的情感沉淀下来,反而使他的内心变得更脆弱了吗? 想到这,吉野忍不住深深皱起眉头,——也许最初就不该再次卷入真广的生活!现在可好,几个人的关系如同被搅乱了的毛线团,剪不断理还乱!他按了按太阳穴,薄唇里溢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下意识的放任,又究竟能换回来什么呢?泷川吉野,不要忘了,这场情感角逐,你早已失去了资格! “你...哪里不舒服吗?” 黑暗中,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样熟悉...——不破真广?! 吉野悚然抬头,原本空无一人的小径上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金黄色的短发,白色衬衫,轻薄的黑色外套,英俊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挑染出几分担忧的弧度。——老天,真的是真广,他怎么会来这里?也不知道那人看了多久!吉野在心底呻吟一声,再次按了按太阳穴。他垂下眼帘,重新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然是漠然一片。他开口,用陌生而淡然的语气:“啊,是不破君啊。怎么有兴趣在这种地方散步呢?是了,一定是送女朋友回去时路过吧。这可真是巧了。”——希望他不是专门来找他的吧。 “该死的!我是来找你的!在你离开宿舍那刻起就开始找你了!”此刻,不破真广的心底满是烦躁。他不知道为何眼前这个青年在出现之后,就一直牵动着他的心神,让他的视线围着他打转!该死的——,刚刚也是这样,真广心中的烦闷一阵强过一阵,看到那人匆匆离开的身影后,就开始恐慌起来!迫不及待地想找到眼前之人,想向他解释,想告诉他一切都是意外,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并不喜欢那个女人...“刚刚是那个女人主动!我不知道你在门外——” 心底那些早已被焚烧殆尽的希望如同野草一样,在春风的作用下茁壮成长起来!——可是,不可以啊! 吉野强压下所有的悸动,急促地打断真广的话语,突兀响起的声音尖锐又刺耳:“所以呢?不破君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老实说,我可没有兴趣去探究舍友的私生活!”——他试图通过这些残酷的话生生扼杀心底弥漫开来的那些可耻希冀。 “所以,一切都只是一个意外!”真广猛地逼近吉野,他脸上紧绷的弧度越发冷峻起来,“我要你和我回去!” 情感如同潮水一样顺着他的吼声倾泻而出,这一瞬,真广甚至以为自己就快要疯了。这短短一天所经历的事情这忽然出现的室友这些他心底莫名的情感...就快把他弄疯了!眼前这个自称“泷川吉野”的男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侵入他的生活,占据他的心神,使得他为那人的一举一动而喜怒无常举止怪诞! ——真是可笑,他不破真广什么时候沦落到连情感都不为自己掌控了?还是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 意外...?回去...?所以——,真广你这是在解释那个吻吗?可是,这不是三年前啊!现在的你也不是那个深爱我的你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还是你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记忆中的那片空白了呢? 吉野仰起头静静地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男子,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淡然。他问:“不破君,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这些事情,你又为什么要向我解释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猫猫的三枚地雷(亲吻ing),感谢凤君的火箭炮(抱住蹂躏ing~) 真广:吉野,不是这样的,刚刚——(转头瞪:都是作者的安排) 吉野:你丫给我滚,得了便宜还卖乖!(踢飞) 作者:吉野小亲亲,快到我怀里来~~~(作势要抱) 真广:....(强冷空气袭来) 作者:qaq【蹲墙角 第65章 第九幕 叶风回到锁部一族时,天色已然有些微微昏暗下来了。天边摇摇欲坠的斜阳释放出最后一抹光彩,将天地染得分外柔和。她抬起头,望着这蒙上一层浅暖色的云彩,再次想起黄昏时发生的事情,眼底涌出沉郁的疲惫来。 半晌,她收回怔忡的视线,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就此往前走。然而正在这时,一阵刺眼的强光铺陈开来,冲破漫山遍野的暗沉与晦涩,竟生生灼痛了她的眼睛。她猝然看向光源——橘红中略微带点灰色的天空被异常明亮的五色光芒燃亮,强烈的魔法气息席卷了整个山谷,瞬间就朝她扑面而来,只一秒又朝着祖祠奔去。 这是...?!传送阵?!叶风的神情微微一顿,显然她想起了吉野最初出现时的情景。——只是这一次又是什么?!怀揣着疑惑,她强打起精神直奔祖祠而去。 还是那个冰冷的屋子,不沾染一丝暖光。寂冷的祭台上升起幽蓝幽蓝的魔法阵,随即魔法阵中光芒一闪,一个女子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女子一头酒红色长卷发,戴一副绛紫色方框眼镜,两侧额发长长地垂落下来,衬得脸庞越发紧致俏丽起来。很快,女子也看见了叶风,她的脸上登时带出一抹笑容,随即又微微欠身冲叶风颇为礼貌地打招呼。 锁部叶风看到眼前的女子的致意,紧绷的脸庞身躯没有半点放松,反倒越发严阵以待起来。她冷然质问:“你是谁?又怎么会知道这个魔法阵的?” “始之皇女,你好。——啊不,现在应该叫锁部小姐了,毕竟始之树已经消失了。我叫樱井原,是原地球‘最终试炼’的公证人,现‘银河联盟’外派地球的驻地人员。哦,性质大约相当于你们这里的‘驻外大使’。”听到叶风的话,女子脸上的弧度越发加深了几分,她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公证人?驻外大使?你有什么证据?” 叶风神情依旧戒备,心下却相信了大半。无论是“最终试炼”还是“银河联盟”的事,都早已在三年前列入世界最高机密,查阅权限为sss级——全世界大约只有几十个人符合条件。而她记得眼前这个自称“樱井原”的女子没有查阅资格,——当然更不可能是道听途说而来。更何况,吉野说过锁部一族祖祠的传送阵只与白羽星首府中心的某座密室相连。那里有层层重兵把守,这个女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绝无可能悄无声息潜入其中,并顺利抵达这里。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说的——官方外派人员。 “这个,算不算?” 樱井原的声音打断叶风的沉思。下一秒,叶风看见她右手随意一抹,翠绿色魔力一闪而过,然后那女子的面前凭空出现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半透明光幕。它与空气相融合,随着女子的轻点缓触而呈现出不同的界面——这赫然就是电脑!叶风死死盯着那光幕,却始终认不清它的源动力——说是魔法吧,除了最开始的魔力波动,居然没有半分魔法气息;说是科技产物吧,它又需要魔法的催动。 “这是光脑,‘银河联盟’几乎普及了的科技。作为联盟的新成员,地球很快也会推广开来——当然前提是顺利完成新纪元的改造。”樱井原见锁部叶风死死地盯着她的光脑,禁不住稍稍愣了一下。不过又很快醒悟过来,徐徐向叶风解释道,“一个人一生只能拥有一台光脑,而且需要用自身魔力和虹膜绑定。至于光脑的等级,也会随着宿主魔力的提升而自动升级——所以我才说地球需要进入新纪元,毕竟现在拥有魔力的只是少数罢了。不过,锁部小姐现在倒是可以绑定了。” 随即,她又飞快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一张印有她照片的身份证明和一张盖有“银河联盟”官印的外派文书来。樱井原将那两张证明放大,然后走到叶风身边,以便让她更清楚地看清这些东西的真伪:“这是我的身份证明和外派文书。上面还有防伪标识,都是做不得假的。” 叶风还是不言语,只是随着女子的动作看向光脑,神情冷淡,像是在思索什么。樱井原看了她一眼,又笑着提出另一种方案:“要是锁部小姐还有怀疑的话,大可以找来泷川君,他能够证明我的身份。——不论是地球上的身份,还是白羽星上的身份。” “吉野...吗?”在听到“泷川君”这个名字时,叶风终于动容。她稍稍缓和了些许脸上的冷淡,总算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不用了,我相信你。” ——这种高科技的产物这么熟稔的语气这份全盘掌握事态的自信,还有与吉野如出一辙的翠绿色精纯魔法...她锁部叶风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既然对我身份的怀疑已经消除——,”樱井原拢了拢滑到眼前的额发,笑容越发灿烂起来,“锁部小姐,不请我出去说话吗?” 叶风定定地看了樱井原一眼,什么也没说,当先就走了出去。而樱井原也毫不在意她的无礼,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即便跟了出去,神情自若。 屋子外,天色已然完全暗沉了下来,偶尔还能看到漆黑的天幕之中亮着几颗不起眼的星星。放眼望去,谷中早已沿路点上了一排的魔法灯,幽黄的火焰或明或昧地挑着,衬得原本就不大喧闹的山谷在此刻分外寂静。两人并肩行走在狭窄的小径上,凉风习习扑面而来,拂过她们的长发,竟是凭空滑出几分悠远的轨迹来。 “好久没有看到地球上有这么漂亮的景致了。”樱井原像是被这夜景所惑,兀自伸出手去,看着纤长的手指在昏昧的灯火下映出淡淡的光影,寥落如同星辰,“我记得三年前的地球,天地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夜晚也没有这么纯正的黑。” “是呢。现在想来真是不可思议啊。不过樱井小姐——”叶风也同样被挑起了追忆之感,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句。只是很快她又将话锋一转,正色道,“作为‘银河联盟’的外派人员,真的先可以不和政府接触吗?还是,樱井小姐又肩负着其他‘任务’呢?” 她在“任务”两字上咬了重音。也许是心底的直觉在作怪吧,不知为何,叶风隐隐觉得樱井原此次来地球并非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那是一个绝不会多做无用功的女人。叶风淡淡地侧着脸瞥了一眼樱井原,心底不住思索着。既然三年前眼前这个女子可以绕过所有人——叶风相信除了吉野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同吉野接触,那么三年后她也大可以绕过自己去政府赴任。更何况,此刻的她摆出了和自己长谈的架势... “没想到锁部小姐竟也是如此剔透的人。”樱井原略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叶风一眼——之前还有所怀疑始之树的眼光,现在看来,倒是她小瞧了这个蛮荒世界呢。随即,她收起错愕,“这次,我是专程来找锁部小姐的。当然,顺便赴任。” “找我?”叶风千想万想,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论。 “是的,为了泷川君。” “为了吉野?”叶风听得越发迷糊起来。——既然是为了吉野,又与她有什么必然关联? 樱井原淡淡地拢下眉眼,嘴角的弧度牵了牵,终究没有带起几分上扬的意味。终于,她放弃这种无用功,竭尽全力不让话语中带出一丝痕迹:“看锁部小姐这个反应,大概是不知道泷川君现在的身体状况吧?” “吉野怎么了?!”叶风紧张地看向樱井原,却只看到那个女子俏丽的脸庞上依旧笼着淡漠的弧度。——可不知为何,她竟从这份风淡云轻中嗅出了某种悲伤的意味。不过说到吉野的身体状况...叶风的脑海中猛地闪过白天看到的那个透明药瓶来。她的脸色猝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心底某种不好的猜测开始一点点蔓延开来,即便用尽全力也无法被遏制。 樱井原却没有回答,像是没有听出叶风语气中的焦躁,依旧不急不缓地挑起另一个话题:“锁部小姐还记得吧,三年前你们合力施展禁咒的事情?” “当然记得。不过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和吉野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有什么关联?”——不对,吉野似乎说过他沉睡了三年,醒来后就立刻要求回来... “原本三年前的那天,泷川君就该魂飞魄散。曾经所有人——包括我——都对此坚信不疑。银河系中这么多的星球,这么多场试炼,这么多位绝园的魔法使,从来没有一个可以幸免。”然后,叶风的耳际传来那个女子冷静到有些残酷的声音。她看见女子噙着笑说出原因,“然而,奇迹出现了。三年前的祭献之后,白羽星的树冢里竟出现了泷川君的残破神魂!哦,树冢就是银河系所有‘树’的最终归宿。想来是因为当时泷川君与绝园之树合二为一,所以最终他因不明原因而幸存的残破灵魂也随着绝园之树飞向了树冢吧。” “那天,我无意中路过树冢,感应到一股熟悉的灵魂波动,走近一瞧,却意外地发现竟是本该消亡的泷川君的魂魄!随即,我将他带到圣殿请求大长老救治。可饶是‘白羽星’魔力最为强大的大长老也整整花了三年时间才救活了泷川君。不,也不能说是完全意义上的救活。因为——”说到这,樱井原顿了一顿,她完美无缺的笑容在这一瞬终于漏出了一丝破绽,语气里也不自禁带出一些深深沉沉的伤痛来—— “因为泷川君活不了几天了!” 她的手在此刻紧紧攥在一起,指甲嵌入掌心的那份疼痛令她陷入情绪中的神思稍稍清醒了一些:“锁部小姐也知道,灵魂是一个人的核心,神魂不全就代表着核心的残缺,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生命力的削减。” “就没有一点救治的法子吗?”叶风听到自己话语中颤抖的尾音,清晰可闻。 “大长老说唯一的希望就是吞噬最纯正的血色魔法的精华,才能滋养泷川君早已残破的灵魂,再次使他体内的魔力转化为精纯的翠绿色——翠绿色是生命魔法的象征。只有这样,才能首先惠及自身,修补好残破的灵魂。只是这是一个异常缓慢的过程,再加上血色魔法的珍贵性——‘银河联盟’大多是像我一样的生命魔法,血色魔法少之又少,而又必须是最精纯的血色魔法的精华,这无疑等同于大海捞针了。特别是他执意回到地球——没有高度发展的科技和高度集中的人才输送,使得泷川君原本渺茫的那线希望更微薄了。”樱井原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将含在口中的话语缓缓吐出—— “泷川君这次回地球,等同于自寻死路。” “那他为什么还要回来?”话,冲口而出。只是在同一瞬间,叶风便明白过来。为什么——?她的嘴角上扬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还能为什么呢?! ——因为不破真广啊!因为这里有不破真广在啊! 樱井原淡淡地瞥了一眼叶风的苦涩笑容,也不解释,她相信她已经领悟到了原因。“我们也曾不只一次地阻止过他,可是他——,”她继续开口,语气里竟是深深的挫败,“泷川君他宁愿魂飞魄散也要回来。” “怪不得...怪不得...”叶风踉跄地退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语,却支离破碎到无法成话。——怪不得他不愿意告诉真广真相!怪不得他笑着说“这就够了”!怪不得他能忍受得了心爱的人怀里抱着别的女人!叶风仰起头,漆黑的天幕恰似她此刻的心情,冷冷的全是她的质问—— 呐泷川吉野,不破真广这辈子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你这般豁出性命的爱恋?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着劝一劝他——”樱井原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一脸郑重地对叶风说,颇有些托付的味道,“毕竟在泷川君心目中,锁部小姐可比我有分量多了。” 叶风深深地看了对面的女子一眼:“樱井小姐也喜欢吉野吧?”同为女人,她自然能从这些话中听出樱井原的情谊来,哪怕那人表现得再怎么淡然如水。 “看得出来?”樱井原没有否认。 “很明显。” “可惜,再怎么喜欢,也抵不过他心中的那个人,不是吗?” 良久无语,沉默流转。 叶风侧着头看向樱井原。在橘黄的幽暗灯火之下,女子姣好的脸上扯出灰调的阴影,明明是淡漠的表情却生生透出一股浓重的悲凉来。女子低头敛眉,安静地站立在小路的一边,周身就像要融进黑暗。——抑或那人的心已全然沉进黑暗。看着这样的樱井原,叶风的心不知怎地竟生出几分疼痛来,不知是为身侧的女子,还是为同样飞蛾扑火的自己。半晌,她开口:“我会试着去劝说吉野。不过想来樱井小姐也是知道的,一旦吉野做出了决定,就很难轻易让步。” 她也随着女子的视线,将目光安放到深深沉沉无边无垠的天幕之上。那里,愈发的幽黑深邃起来,如同一团漩涡,将所有人的命运都吸附进去,找不到出路—— 有些时候,吉野会偏执到近乎病态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敏酱的地雷,感谢猫猫的两枚地雷=3= 话说外观变了乃们看到没?!肿么都木有反响...除了猫猫童鞋╮(╯_╰)╭ 亲们清明节快乐~休息得愉快啊。每一个真心阅读这篇文的读者(前提是你要浮出水面,霸王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我都不会忘记的,所以喧酱你不用担心我会忘记你的=v= 还有,谁能告诉我怎样报复乃们,我最近怨念颇大啊(#‵′)凸 盗版妹子...算了,不吐槽了,我已经淡定了,你们爱咋咋的 第66章 第十幕 天,依旧是灰调的阴冷,蒙蒙地飘洒着细密的雨丝。还是那片清冷的墓地,海风伴着阵阵海涛敲击着海岸,此起彼伏。墓前依旧是那个少年,深蓝色的衣服和浅灰色的裤子,墨绿的围巾在寒风之下猎猎作响。 然后,他听到少年含糊的声音伴随着不知来自何处的回音,共同鸣奏出一声悠长的喟叹。它们迎着风,在天地间无尽地回响:世界已然脱节。啊,这该是怎样一个被诅咒的因果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斜风细雨停歇了下来。此时,天色更加暗沉了,连仅有的几分光亮也一点点隐去。长久伫立的少年终于动了,这一动却宛若静止的画面猝然注入了鲜活的元素。他看见少年弯下腰拿起雨伞,转身就准备离开。忽然,那人的视线朝着这边看来,像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墨绿色的眼眸泛出幽深的光泽,内里隐隐流动着一些莫名的情感。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方向,直到他看见它们映出一个金黄色短发勾着邪魅笑容的少年——这赫然就是少年版的他! 下一秒,那双墨绿眼眸的主人拢了拢额发,勾起一抹浅笑,他说:“哟,真广。” 少年说“哟,真广”。——那熟稔的语气禁不住让他的内心涌起剧烈的波澜,那波涛强盛而汹涌,一阵又一阵席卷了他的全部身心。他也想开口,也想勾出一个笑容,同那人打招呼。只是,那些话语猝然哽住了喉咙,使他发不出声来。 再然后,他从梦中醒来。 醒来后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间,还有熟悉的晨光。真广怔忡了一会儿,视线慢慢移向窗外——正阳光明媚。啧又是清晨了吗?他这才抓了抓略微有些凌乱的短发,缓缓起身,朝着房门走去。 三年来毫无进展的梦,居然在昨夜有了突破?他手中开着门,思绪却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之中。究竟是什么推动了它的前进?而这又暗喻了什么? 真广习惯性地拐进盥洗室,倒水挤牙膏刷牙,动作一气呵成。仔细一看,却依然能发现这流畅的动作之下带出了怎样的机械性。——显然,他还沉浸在思绪中。 接下去,梦境还会自动演完这出故事吗?而他,能沿着这故事找寻到记忆中缺失的那片空白吗?还有,为什么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梦中少年的脸?明明明明梦里是那样的清晰,甚至清晰到可以记住少年拢头发的细微动作。他醒来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少年面容的一丝一毫来,只记得那人有一双墨绿的眸子! ——那双直欲侵吞他魂魄的带着无尽幽泽的眸子! “哗哗”的流水声将他的神思唤回,他俯身掬起一捧清水,猛地泼向尚还迷蒙的脸。瞬间清醒过来,然后他对着镜子中那个脸色略显苍白的男子说:“不破真广,你该清醒了!” 良久,真广才擦着被水泼得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他猩红色的眼眸随意扫了一眼四周,原本只是不经意的动作,眼底蓦然映入的那个身影,却使得他擦拭的动作不禁微微一滞:复古雕花的青色藤椅上,安坐着一个神色淡然的青年。深褐色的短发,一侧额发被细心地别上,另一侧额发稍稍显得长一些,恰好遮上那人微微阖上的双眸。青年身着紫色短上衣,立体的裁剪更衬出他线条柔美的脸庞,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白色陶瓷杯,不急不缓地喝着什么。而他身旁的西式圆桌上摆放着一碟三明治,——说是一碟,其实也只是一个装作一盘。 看来,那人正在吃早点。 真广的视线接触到青年,稍稍有点清醒的神思不禁又一阵茫然。在这个时间点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他的宿舍里,还悠闲地吃着早餐,真广擦拭头发的动作彻底僵滞下来,——是谁? 啊他想起来了,是昨天新来的舍友啊。良久,真广才顿悟,脸上勾起熟悉的淡漠弧度。——那个名叫“泷川吉野”的转学生。 这侧,从容地喝着咖啡的吉野似乎是感应到了真广直直的目光。只见他不急不缓地用纸巾拭了一下嘴角,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来人。下一秒,他又习惯性地勾起一抹浅笑,同立在不远处的真广打招呼:“早,不破君。” 四目相对。 直直地对上那双墨绿的眼眸,真广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潭幽深的湖泽,那里牵扯出几分噬人心魄的魅来。他被它们吸引,无法自拔,心下一阵真恍惚,竟无法分清今夕何夕。 在这片迷离之中,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再次浮现出那个清冷的梦来。那个穿着深蓝色衣服围着墨绿色围巾的少年,也是睁着这样一双幽玄的墨绿眼眸,静静地看着他,勾着浅淡地笑容同他打招呼。 时空在此错节,梦境与现实衔接。 两双神似的眼眸,淡漠中似噙着无尽的情谊,在墨绿中隐隐闪动着...这一刻,真广竟将眼前之人,缓缓与梦中之人重叠在了一起! “怎么了?”吉野淡淡地敛下眉眼,“是我这身装扮有什么问题,还是不破君没有习惯忽然出现的新舍友?”托魔法的福,他能清楚地看清真广眼底脸庞上闪过的诸多复杂情绪,像是一种糅合了欢喜与眷恋的追忆。 ——难道真广的记忆恢复了? 不可能吧。绝园之树的魔法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破除吧,更别说现在的不破真广只是一个普通人了。吉野低垂着头,大拇指指腹缓缓摩挲着陶瓷杯的杯柄,心中慢慢思索着。——大约只是不习惯新舍友的忽然闯入吧。或者是魔怔了。谁知道呢?想到这,他的嘴角又不自觉地带出一抹笑意。 果然下一刻,吉野的耳边传来错落的脚步声——真广大步向他走来,一把拉开他身边的那把藤椅,重重坐了上去。他抬头,那人满不在乎地拿起碟子里的三明治就咬,口里说道:“啧看见客厅里忽然出现一个人还真不习惯。话说你这家伙,怎么起这么早。” ——果然。吉野闻言弯了弯嘴角,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只是就在他垂眉顺目专注于咖啡的时候,一旁的不破真广猩红的眼眸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些情绪。他定定地看着吉野,心底禁不住嗤笑了自己一下:眼前这个叫“泷川吉野”的男人还真是惯于装腔作势呢。而他,一定是昨天和眼前这人纠缠过久,才对这人的墨绿眼眸印象深刻的吧。不然怎么会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梦中少年的面容,单单只记得一双与这人相似的墨绿眼眸呢?——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呢! 是的,昨夜。 耳边,传来杯底碰到桌子的清脆声音。真广抬头,刚好看见吉野的唇边溢出浅浅的笑容。然后,空气中传来青年略带清冷的话语:“不早点起来,岂不是辜负了这美丽的早晨?” 像是在回应吉野的话,清晨和暖中带点冷清的光线照耀在他的脸上,扯出几分悠远的宁静来。他长而翘的睫毛不时扑闪一下,飞快地掠过一片浅淡的阴影。看到这一幕,真广不知怎地心中竟泛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他居然觉得这无比寻常的眨眼被眼前这个男人做出来,竟是让那人去了一些冷淡,多了一分可爱,整个人也因此越发鲜活了起来!而这一眨,似乎就眨到了他的心里,拨撩得他的心痒痒的。 ——切左右又是“装腔作势”罢了! 真广撇过头去,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只稍稍咀嚼了几下就吞咽进肚。口中重复着这机械的动作,脑中却不禁再次闪过那人的眼眸那人的神情那人的笑语,以及昨夜那人仰着头冷冷问他的姿态。他还清晰地记得,昨夜昏黄的路灯和着幽冷的月光,将那人精致的弧度衬得分外冷酷。啧还有那人的那句话—— “不破君,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这些事情,你又为什么要向我解释呢?” 是啊,他不破真广又为什么会向一个才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解释呢?为什么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呢?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打破原则,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做出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 而那个问题,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啊,想起来了。他记得他被这句问话问得有些失去冷静了,憋了半天想不出理由来,索性抛开疑问,冷冷地回了句:“我真广大爷乐意,你管得着吗!” 这个听来无比强势的理由,仔细探究起来却又如此牵强。好在,那人听了之后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没有再言语。——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吗?他虽然心存疑惑,却也不会开口去问。 再然后,就是一前一后地回来,安静的小路上错落着两人的脚步声,分外的和谐。他记得褪却所有烦躁,他的心神在那刻前所未有的宁静。——宁静到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两人能就此通向时间的尽头。 “我吃完了,不破君也快点吃吧。接下去不是有课吗?我记得是世界史。” 就在此时,吉野淡漠的声音冲破层层迷雾,传递到真广的耳畔。然后,他猛然从回忆中抽身而退,反射性地抬头看向眼前的青年,却看到男子再次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又退开藤椅,缓缓离去。 随着吉野的动作,真广的视线不自觉移到那人的深褐色短发上,——还是熟悉的发型啊。等等,这发卡...?!就在真广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吉野的右侧额发时,他眼底映出的事物让他的瞳孔猛然一凝,——怎么会是栗色的?!原先那对橙红色的呢?! 直到目送吉野的身影消失在单间里,真广这才收回视线。他面无表情将手中的三明治塞入口中,三口两口咀嚼完就咽了下去。随即,他又端起吉野留在桌上的咖啡,猛地灌了几口,感觉到心中的烦躁稍稍被排解了一些这才停止动作。 此刻,早晨的日光也愈发清冷起来,不遗余力地向这天地倾泻着光芒,也为坐在藤椅上的真广勾勒出一圈浅浅的轮廓,更突显得他俊美的面庞越加冷峻起来—— 究竟是他的记忆出了错,还是他的生活脱了节?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猫猫的地雷=3= 咳咳,难得的温馨...好好享受 ps.乃们说我这个惨淡的数据还需要防盗吗? 第67章 第十一幕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站在讲台上,面色泠然,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到肩头。她环视了一眼教室,目光在掠过端坐在后排的吉野和真广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飞快地扫过其他学生。上课铃声准时响起,她翻开课本,将它放置在讲台上,开始讲起课来。 女子就是山本·艾邦杰琳,而她教授的,恰巧是世界史。 大劫难过去之后,天地恢复澄澈,各国的修复工程也开始浩浩荡荡地进行着。就在那时,有史学家提出要牢记这段历史,将血淋淋的事件原生态地记载下来,以便为后人提供一些经验,——至少也要让下一代了解到祖先曾面临的危机。很快,这个提案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以史为鉴”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涨。在这种情况下,各国政府顺应民意,在事件中心的日本东京召开了一次全球紧急首脑会晤。然而,该会议被列入世界级机密,除了与会人员,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三个小时的大会中各国领导达成了什么意见。——只是从他们毫不遮掩的笑意和轻松的神情来看,大抵是各方喜闻乐见的结果。 会后第二天,日本政府以大会东道主的身份,代表与会人员颁布了一项声明,史称《东京协约》。协约内容只有一项:将大劫难作为世界史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不加任何修饰地在全世界范围内教授。 而山本作为大劫难的直接参与者,自然是受到多方的邀请。之后在好友早河巧的劝说下,她接受日本教育局的委派,挂名在东京大学教授世界史。 “在坐的各位都经历过这场劫难,想必或多或少都对此有所了解吧。” 山本开始上课了。她撇开放在讲台上的书,缓步行走在课桌旁的走道上,说出了一句开场白,随即又在这里顿了一顿。她扫了一眼四周,考到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听着她讲课,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东大的学生啊。只是那段历史,她也只是旁观者罢了,真正亲身参与的是那两个人吧。她看向教室的后排——那里真广和吉野也如同一旁的普通学生一样,认真地等待着她的后续。 她的目光在接触到真广的时候微微暗了暗,却又很快收敛起所有的心思,抿了抿唇准备继续开口。她试图用言语缓缓为听众铺展出一幅末世的场景—— “诚如大家看到的,现在的天空碧蓝浩渺,几乎剔透得不掺一丝杂质。而三年前的天空,是漫无边际的灰调,让人压抑到几乎无法呼吸。劫难最开端的时候,城市中金黄色蝶翼上勾着黑边的扬羽蝶漫天飞舞,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带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时光宛若就此静止,人们的动作凝固在当场,黑铁一点一点覆上他们的体表...” 教室后侧,真广无比安静地听着山本的话语。——世界史是他唯一一门认真听讲的课。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带走了他的一部分记忆,其中就包括了人人熟知的大劫难。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每次山本讲述大劫难的时候,他都觉得他对她讲述的那些场景分外的熟悉。绝望与希望诅咒与赞美挣扎与沉沦...那些情感随着她的话语一齐朝他涌来,深刻到就如同他曾亲身参与一般。因此,他对山本的课格外热心。说是对记忆的执着也好对过去的渴求也罢,——他是怀着一线希望,试图通过这种方法去找寻三年前失落的记忆。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听着听着,真广似乎再次融入了那个故事,思绪也不禁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到处堆叠着黑色的尸体,原本喧闹的街头此时如同地狱一般寂静起来,间或还有荒凉的寒风肆虐而过,昭示着这一日的不平凡来。他和少年慢慢行走在马路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更为这份荒凉添了几分凄冷来。他看见少年俯身去摸倒在路边的黑色尸体,动作缓慢而轻柔。 “他们这都是怎么了?”下一秒,他听见少年的询问,淡漠中隐藏着悲伤。 “他们都得了黑铁病,现在已经死透了。你在病发最严重的时候呆在了我身边,所以没有感染上。” “黑铁病是什么?”他又听见少年的声音。 他刚想要回答,画面却猛然一变:还是那个城市,所有的黑色尸体却全都消失不见。他和少年站在空无一人的岸边,海风泠泠地吹着,带着一股强烈的寒意扑面而来。就在此刻,巨大的果实破开水面冉冉升上天空,十二条锁链发出撞击的声响,紧紧交缠在一起。 狂风肆虐,海涛激舞,声响突兀而尖锐。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伴随着大片大片羽扬蝶的飞舞,他对着身旁的少年这样说:“你看,那就是绝园之树的果实。它开始浮出水面了!” 他话音未落,那巨大的果实中央裂开一条缝,破开体表的层层铁锈,竟凭空生出一只诡异的眼睛来!随即,他看见那颗眼珠转动了几下,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猛然朝向他身旁的少年看去!紧接着,在他睁大的不可置信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那颗眼睛表露的笑意来!——这只眼睛分明有着人的感情! 他是如此震惊,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身侧少年的异状,直到那人紧紧拽住他的手臂以期稳住自身。吃痛之下他回头,看见少年额角渗出的冷汗,以及那惨白的脸色。——他感觉到他的心底,似乎也微微疼痛了起来。 画面继续跳转,这次是他紧紧抱住少年,少年仰头看他,四目相对。他们身后是巨大的果实腾空而起,在羽扬蝶的护送之下掠向东方。而他再次撞进那弯深邃的墨绿之中,难以自持。 “你都不怀疑我吗?”这是他故作镇定的问话。 下一秒,他听见少年理所当然的回答:“我永远都会站在真广一边的。所以,真广只要自顾自朝前走就好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心头的震颤,那种难以言喻的情感登时弥漫上他的身心,使得他更为用力地抱住了怀中之人,就像要把那人紧紧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少年吃痛,却只是低低发出了一个音节,并没有推开他。 少年安静地看着他许久,最终迟疑了一下,也缓缓回抱了他。 激越的海风在这一刻竟变得轻柔起来,温柔地拂过紧紧相拥的两人,扯出几分宁静悠远的意味来。下一瞬间,他似乎脱离出刚刚寄存的那个身躯,静静地旁观起这美好的画面来。 ——“静世安好”,前几天刚刚嗤笑过的这个异常文艺的词忽然跳进他的脑海里,再也无法被驱逐。 “不破君,不破君,醒醒。”耳边,好像有人在喊他。——是谁?这么熟悉的声音? “哟我说泷川君,怎么你一回来,不破君就开始需要在课堂上补觉了?” “山本老师,我觉得这个问题您还是直接去问不破君本人比较好。” “泷川君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爱呢。” 恍惚中,他似乎听见一男一女在他耳边对话,说的内容又似乎与他相关。——那样熟稔的语气,究竟是谁?他挣扎着想要听得更清晰一些,只是那些对话恰似来自无限遥远的彼岸,令他无论怎么努力也听不甚分明。正挣扎间,“叮铃铃”,东大刺耳的下课铃声乍然响起在偌大的教室之中,将尚且处于迷蒙状态的不破真广彻底震醒。 他猛然睁开猩红色的眼眸,眼底映入两个人的身影——山本·艾邦杰琳和泷川吉野。——刚刚是他们在对话吗?谈论了他的什么?真广盯着眼前那两人,微微眯起眼,开始回忆起恍惚之中听到的对话来。 吉野像是感应到真广的视线,回过头来说道,面容依旧是他所知的风淡云轻:“不破君,你醒了。” 听到这话,真广下意识地看向吉野,前一刻刚刚清醒的神思又开始游离了一些。——又是这双绿眸!与梦中少年如出一辙的墨绿眸子!依旧是想不起少年的脸,只记得这双眼睛,真广不禁深深蹙起眉峰,——莫非是思维定势了?还是...?他又不禁看向吉野,试图从那人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然后,真广捕捉到吉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名为“担忧”的情绪,以及与此不符的青年淡漠的话语:“不破君,你没事吧?” 真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直饶有兴趣看着他们互动的山本像是猛然觉察到了什么。她“哎呀”了一声,拍了一下额头,这才冲着早已骚动不安的教室大声喊道:“课后大家写一篇论文交上来,范围定在这节课所讲的内容上。好了,下课。” 她的话音刚落,教室便倏然闹腾起来,学生们都三三两两地朝着教室门走去。不一会儿,拥挤的教室便变得空旷起来。 ——咳咳,竟然会因为看那两人的互动而忘了下课什么的...山本的脸色难得地有些不自然起来,而这份不自然恰好落到吉野眼中。他整理背包的动作猛地一滞,却只是敛下眉,一言不发。 “你磨蹭什么,还不快走。”真广冲着还在慢条斯理地整理背包的吉野喊道。 “来了。”他飞快地将东西全部塞入包内,快步赶上真广。 见到并肩而行完全无视了自己的两人,山本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只能出声喊住吉野:“泷川君,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你。” 吉野停下脚步,看向山本,只见女子笑意盈盈看着他。吉野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稍稍侧了侧脸庞,对一旁的男子说:“不破君,你先走吧。” “快点,我在门口等你。”真广强压下内心地不耐,冲吉野喊道。 “我都说了不用了。不破君还是快走吧。” 吉野拢了拢滑到眼前的额发,一如既往地浅笑淡语道。——说到底,他还真不想和真广再有更多的交集了。语毕,他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向山本。 在吉野身后,是不破真广倏然冷下来的脸庞。他因不悦而紧紧抿起双唇,猩红的血眸更是涌出一阵又一阵的狂暴,——从来没有人像眼前这人那样忤逆过他不破真广。然而,他还兀自压抑着。 ——这些,吉野自然都没有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清欢姑娘的两枚地雷=3=,感谢凤君的两枚手榴弹和一枚火箭炮(于是乃是疯了吗=口=) 感谢清欢姑娘的长评,很感动啦啦,积分请查收【你够了... 那啥,下一章在周四了,因为最近没有灵感一直没码出字来啊qaq!!我错了...不过下一章有那么点..好吧,我会告诉乃们下一章会有亲吻吗(泥垢) ps.咳咳,昨天从贴吧里惊奇发现的...请作者来认领=口=!【还有,那下面那个是我吗是我吗...是我吧!我都看见有一个“汐”字在了!(#‵′)凸 第68章 第十二幕 此时,教室里已空落落一片,几乎看不到几个学生。吉野走到山本身边,淡淡地看着她。——他在等待她所说的“重要的事”。 “怎么样,泷川君?三年之后重新生活在这里,还适应吗?”山本一面笑着问他,一面快步朝着讲台走去,那里还有她散落了一堆的教学用具。 “说是三年,我感觉只是去‘白羽星’旅游了一趟,见识了些高科技的发展,感受了点文明的方向而已。这里,终归才是我泷川吉野该呆的地方。”吉野也跟上前去,口中淡淡地说着,不激起半分波澜,三年的时光就这样在他的口中轻而易举地滑过。说完之后,他又顿了一顿,继续补充道,语气中不可避免地带上一丝怅惘,“只是不知为何,这里也不是我所熟知的故乡了。” ——就算再怎么拼命挽留,该流逝的也终归是流逝了。 “那你就不打算告诉不破君这一切?”山本侧了侧脸,朝着正大步向外走的不破真广呶了呶嘴,毫不客气地调笑道,“我还以为泷川君这次回来是为了和不破君再续前缘呢。” 她是知道吉野和真广的事情的。或者说,她见证了他们之间的分分合合各种纠葛和痴缠。从不破爱花到不破真广,眼前这个青年的感情没有一段是顺利的,山本望着身侧的男子,眼底不自觉划过一丝叹惋。三年前,为了世界牺牲自己;三年后,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失忆的爱人与他人欢好,哪怕那个失忆是由他自己造成的。 上天还真是爱开玩笑——,她的心底再次闪过低低的喟叹,语气里的调笑意味也渐渐弱了下去。为什么羽村君不破君甚至连她自己都能获得幸福,而为了新世界几乎赔上一切的人却只能永堕黑暗? ——这是何等令人诅咒的因果啊!这句曾经被大量引用的莎士比亚的名句猝然涌上她的心头,强烈到令她几欲脱口而出! 就在此时,吉野沉静到冷酷的声音响起,几乎不掺杂一丝人类的情感:“山本老师,一切在三年前就都结束了。” “是的,都结束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强调了一遍。下一秒,他抬起头认真而严肃地对山本说,“所以我希望山本老师下次能再小心一些,至少不要故意在不破君面前提一些可能会引起他怀疑的东西。他——” 吉野已经洞穿了山本的那些小伎俩,哦不,不能称作“小伎俩”,毕竟她也是为他在着想呢。只是——,他微微有些疲倦地合了合眼,为什么不能放任他放任曾经的一切自由呢?说到这,内心涌起的那些情感似喜悦似悲悯又似倦怠,一瞬间齐齐朝他扑来,他补充道—— “不破君对三年前的记忆很执着。” “不破君...吗?”山本前行的脚步微微一滞,诧异地抬头看向吉野,——竟是连称呼都改了吗? “是的,现在的我与不破君只是舍友关系而已。”吉野在“而已”上加了重音,随即又匆促地转变话题,“还有,关于‘任务’一事,叶风酱已经和山本老师说了吧。届时还需要政府方面的配合。” “我们会尽力协助泷川君的,毕竟这些都事关地球的未来。”谈话间,他们已然走到了讲台边上。山本随意地整了整胡乱摊开在讲台上的书本,拢成一堆,往怀里一捧就朝着教室门走去。只是谈到正事,她也不禁收敛起所有的笑意,凝神正色道,“早河那里也早已准备完毕,就等泷川君的指令了。” “也谈不上什么指令。不过既然如此,我希望政府从现在起就开始搜罗天赋杰出的人,等到一定数目时再通知我,由我负责运送过去。至于具体的标准,我会列出一份详细的指南给你们。” “挑选的事情不用泷川君说,早河早就在各地暗中寻访了,就等着你的最终标准以便敲定人选呢。”山本笑着应了一句,随即不只是故意还是无心,她语调一转又将话题绕了回来,“不过说到学习魔法,泷川君就不打算把不破君送过去吗?如果单论合适与否,怕是没有比不破君更为适合的人选了。” 真广...么?的确,无论是从天赋悟性,还是熟悉度而言,再也没有比不破真广更为合适的人了。而这个问题,不止山本,叶风也曾经问过他。然后他的答案是不假思索的否定。至于理由——,吉野淡淡地敛下眉眼,遮去眼底所有的复杂情绪,只余下嘴角似翘非翘的一抹上扬弧度。下一秒,他微抿的薄唇里吐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平平淡淡才是真,不破君这一辈子已经经历过大劫难,就不必再去体悟星际间魔法与科技的对撞了。我见过那些训练,可不止‘枯燥单调’能形容的,依他的性格怕是吃不了这种苦吧。更何况在不破君的有生之年,地球不可能一下子跨越到完全魔法时代,不会魔法他也能过得很幸福。所以——,我为什么要送不破君过去呢?” “是吗?”山本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吉野一眼,却只是这么反问一句。 吉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向前走去。山本也没有再开口,继续迈动停下来的脚步。在这份难堪的沉默之中,吉野的手不由地紧了紧手中拎着的包,努力想将心底无边无际弥漫开来的晦涩强行压抑下去,终究无果。下一秒,连口腔里也涌上来一些涩然,如同吃了黄连一般苦涩。他低垂着头,在山本看不到的地方缓缓绽开一抹苦涩的笑意。——言语间满腔的情谊,仓皇无力的掩盖...真是一个拙劣透顶的谎言呢。他嘲讽似地又上扬了几分嘴角的弧度—— 说了这么多借口,你究竟还想自欺欺人地掩藏些什么呢?呐泷川吉野,你就承认了吧,想把那人留在这蛮荒的故乡,想让那人安然度过一生,在记忆空缺的假象里上演圆满幸福的人生。 吉野低垂着头沉思着,身体本能地跟从着山本的脚步,竟没有觉察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出了教室门。然后,山本独有的声线传入他的耳朵,将他唤醒,——那令他无比头痛的调笑声:“哟,有人等着呢。泷川君,这下我可不敢再霸占你了。就这样,拜拜。” 说着,她便朝着走廊的另一面大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朝着后面用力地挥挥手。 吉野看着女子洒脱远去的身影,心下不由地发出一声长长的无奈喟叹。下一秒,他回过头来,看向那人:金黄色短发男子倚墙而立,秋日中午灿烂的阳光倾泻到他身上,为他勾出淡淡的金色轮廓。逆光看去,男子垂眉敛目,棱角分明,竟俊朗如同天神。男子在他的目光中渐渐侧过脸来,猩红的眼眸紧紧攫住他,像是要吞噬掉他所有的理智。随即,在他的恍惚之中,男子勾出一抹张扬桀骜的弧度,站直身躯,微微一扬下巴,示意他快些跟上。 ——这人...三年下来,怎么还是这种恶劣的霸道性格啊! 吉野再次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露半分。他快走了几步,跟上真广的步伐:“都说了不用等我了。”此时他的话语间不自觉透出几分亲昵,挟带着几分嗔怪,与他脸上的淡然神色竟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心底,一簇簇燃起的细微喜悦...又是什么?——这一瞬间,吉野放纵自己忽略了它们。 “我乐意。”真广愉悦地眯了眯眼眸,自动将身侧那人话语中的嗔怪转化为喜不自禁,并无限放大。他难得地挑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更为霸道地宣布,“慢死了!还不快跟紧!”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啧你的智商是负数吗!这大中午的,当然是去吃饭!” “可是我记得食堂是走这边啊?” “......” 然后是真广冷着脸一言不发调转方向的动作,以及吉野愣了一下,却也浅浅笑着追了上去的身影。 在他们身后,大步离去的山本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这边。阳光下,那两人逐渐远去,他们的身影被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直至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处。女子理了理有些被风吹乱了的黑色额发,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随即,她冲着空无一人的马路轻声低语—— “呐泷川君,现在你还坚信一切都会按照你的剧本上演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敏酱的地雷=3= 汐然最近快魔怔了,唉!! 第69章 第十三幕 这是一个温暖的午后。 淡金色的光芒从几净的窗户中倾泻进来,明晃晃地落在靠窗的桌上,洒在高高叠起的书面上。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笔尖碰触纸面的声音,和着偶尔响起的小声交谈,衬得这略显空旷的东大图书馆越发安静起来。其中靠窗的一张桌子上,两个男子并排而坐——一个是深褐色短发,一个是金黄色短发。两人的桌角边上都堆着厚厚的一叠书,面前还各自摊着一本。 这两人便是泷川吉野和不破真广,他们面前的一堆书自然是关于“世界史”的相关论着。——为了山本布置的论文。 吉野神情专注,指尖划过一字一句,和煦的光线洒落在书页上,为他的指尖划出一道淡淡的阴影。他轻声念出来:“公元2012年12月21日,静冈県最先出现‘黑铁病’,随即飞快地向其他郡县扩张,大劫难发生。2013年4月30日,在多方合力施展出‘改天换地’禁咒之后,绝园之树连同始之树消失在地球,大劫难结束。这短短的4个月零9天宣告了旧世界的终结,新纪元的开启。在这场被后世称作‘文明始劫’的大劫难之中,之前几乎不为世人所知的魔法发挥了战略性的作用...” 这边,真广原本是认真看着的,只是耳边缓缓传来的话语将他的所有心神全部吸引过去。那略带清冷的低沉的男子的声音,如同溪水潺潺流过他的耳际,和着这午后和暖的光线,生生晕染出几分魔力,令他的思绪不禁再次迷离起来——宛若他就身处于吉野所念的那个纪元里。 依旧是那个梦,穿着深蓝色上衣围着墨绿色围巾的少年和少年版的他。恍惚中,他听见少年问:“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啊。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他答。 那是他的家,疏于管理的别墅冰冷的铁门肆无忌惮蔓延开来的植被,以及暗沉的天幕,——处处彰显着不祥。他和少年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他看见少年版的他将脖子上挂着的木偶放在桌子上,催动了魔法,然后满屋子荡漾开去幽冷的蓝光。 “这是魔具,你拿着。”他看到自己将一把魔具塞到少年手中,然后是冷酷到近乎结冰的声音,“那么你可以走了。” 而少年,淡淡地瞥了一眼他后竟真的头也不回就走了!他目送少年远去,一股温柔夹杂着悲凉袭上他的心头,他却不敢拦下少年,只能兀自喃喃自语些什么。 画面继续跳转,这次是个狭小的公寓,他抵在门口,同少年调笑着什么。随即,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让他进了屋,自己却依旧去收拾餐具了——看样子似乎是刚吃完晚饭。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少年忙来忙去,直到那人收拾完一切坐到他面前。两人聊了几句,少年起身。 “一起睡。”他听到自己哑声说,——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跃动着的某种悸动,直欲冲破一切,喷薄而出。 再一眨眼,画面竟变成了两人并排躺在不大的单人床上,少年神情专注地盯着手机,嘴角泛着一丝明显的笑意。少年版的他侧着脸看向少年,眼底涌动着暗潮,不悦地问:“又是你女朋友的短信?” 少年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笑着同他说了一句什么,脸庞在灯光的照耀下竟柔和成一片,——大抵是少年很喜欢那个女朋友吧。之后他们又交谈了几句,而少年脸上的温柔越发明显起来,最后竟还嗤嗤笑了出来。他被这笑声吸引,越发靠近了少年,少年却退了一退。然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被那人的举动激怒,猛地将少年圈进了怀里! 下一秒,他竟看到自己扣住少年的头,狠狠亲吻了下去!那样甘甜那样令人上瘾的亲吻,带着罂粟花般的芬芳,迷惑了他的理智——他甚至觉得连整个身心都酥麻了起来——直到身下少年的激烈挣扎唤醒了他。 他却兀自不满足,眯着猩红的眼眸,声音低哑,满是欲`望。他说:“吉野,我不允许你反抗我。” “...大劫难就此终结,天地恢复原有的澄澈。然而,到现在我们还无法得知,绝园之树和始之树究竟去了何方,那传说中的‘新纪元’又会带领地球人走向哪一条道路。不论如何,有光明就有希望。感谢始之皇女绝园的魔法使,以及所有为大劫难做出贡献的人们,是他们带给了我们光明。” 读到这里,这本书也就完结了。吉野的手指滑向最后一个字,阳光洒在他的手指上,泛出淡淡的光晕,再折射到“明”字上,像极了书中所提的光明与希望。 ——还真是还原度很高的着作呢,不过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崇高的一个人? “是他们带给了我们希望...吗?”吉野轻轻合上书本,唇边缓缓绽开一丝嘲讽的弧度。——明明明明是怀着私心...他侧过头去看身侧那人,这才发现真广竟不知何时趴在摊开的书上沉沉睡去。看见这一幕,他不禁摇了摇头,心底低低叹息一声。——三年了,真广看到书就瞌睡的坏习惯怎么还没改过来呢? 此时的不破真广双手交叠在一起,头枕在手上,正闭着眼沉沉睡着,面容安详,宛若孩童。阳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为他长而翘的睫毛投下一圈淡淡的阴影,更衬得那人英俊不凡起来。不过这样的真广...还真是好看得紧。吉野望着侧趴着的真广,不禁微微红了红脸。他索性撑着头,侧着脸,好好打量起不破真广来。只是打量着打量着,神思开始随着这份温馨而飘荡起来。 “接下来不破君有没有什么安排?”吉野转头问身旁的男子。 此时他们已经吃过午饭,沿着校园的某条柏油马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好吧,至少在吉野看来是这样的。终于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的吉野忍不住开口,他试图脱离真广单独行动,——他已经意识到了两人这种进展的不对之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旁边那人挑了挑眉峰,斜着眼口气轻佻地问:“怎么?你是想约我?” “......” 事情变成这样完全超乎吉野的想象,他也只能一脸无语地看着那人。最近的事情都进展得如此诡异,令他有点难以适从,差点就快在风中凌乱了。——为什么这一脸期待的表情会出现在不破真广这个自大狂身上!神啊,请你告诉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被施展了什么邪恶魔法?或者说是被哪个异星球的大魔导士给夺舍附身了?好在,吉野只是在心中咆哮,及时地掩去了脸上外泄的表情。 “后续呢!说啊!”温柔只那一瞬,下一秒真广又恢复成冷冷的面色。 吉野在心底无力地呻`吟了一下,——好吧,他收回前话,眼前这人还是那个不破真广,只是偶尔抽风了一下而已。吉野强压下心中杂七杂八的念头,指了指赫然出现在眼前的那个分叉路口,浅笑着整理出一个借口:“接下去我要去图书馆。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不破君也赶紧去做自己的事...” 话音未落,真广便蛮横地打断他的话语:“我也去!”说着,那人又挑衅地看了吉野一眼,当先朝着左边的小径走去——那里通往东大的图书馆。走了几步,真广发现刚刚说着要去图书馆的人还未跟上,又不耐地停下脚步,远远喊道:“你还不快点!” 吉野有些诧异地看着这越来越诡异的情形,却也只得无奈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缓步跟了上去。再后来,就出现了两人同坐在一起查找资料准备论文的情形,以及现在的安睡的真广—— 吉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真广,那人依旧闭着眼,唇边还带着一抹笑意,——是做了什么甜美的梦吗? 金色暖阳温柔地拂过真广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抿起的嘴唇微微上扬的弧度...手,像是有了意识,轻缓地探过去,——是想要触碰那人的脸庞吗? 这一瞬,连吉野自己都迷惑了,为这份鬼使神差的冲动。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触到真广脸庞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的不破真广竟猛然睁开眼来!下一秒,在吉野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那人如同闪电般抓住他的手。真广双手微微一用力,吉野的身躯便不可遏制地被他带动着靠近了他。他的目光紧紧攫住青年脸上还未褪尽的笑意——那是他从未在那人脸上见过的明媚如同这午后暖阳的笑容。然后,他开口,声音里竟是满满的暗哑:“吉野,你在做什么。” ——真广竟然叫的是他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的?!吉野的瞳孔猝然一缩,——是他记起来了,还是一时的巧合?想到这,吉野有些惶然地抬头看向真广,试图从那人面上眼里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却猛然对上那人猩红深邃如同漩涡的眼眸。 这内里究竟隐藏了多么深沉的情感啊...然后,吉野再次在这份魅惑之中失了心魂。 “回答我。”这是真广更为低沉危险的声音。 “刚刚看到不破君脸上有...唔...”吉野这才从那份魅惑中猛然醒悟过来,慌乱中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只是这借口还未说完,就被忽然覆上来的亲吻打断。 不破真广的唇瓣,火热中带着粗犷,如同一把火焰令吉野从自己的唇一直燃烧进心底。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人撬开他的牙齿,灵活地从牙缝中伸进舌头,用舌尖扫过他的口腔,丝毫不放过一寸土地。就像三年前那人给予他的无数的亲吻一样,真广的吻长久而激烈,挑起他尘封心底的所有的记忆和欲`念,令他就快沉沦进去! ——然而这是不可以的!泷川吉野,你不可以沉溺! 就在沉沉堕入享乐深渊的前一秒,吉野被理智唤醒。他捏紧拳头,狠狠将指甲嵌入掌心,那份锐痛令他顿时恢复清明。下一秒,他积聚起全身所有力量,猛地推开了还留恋厮摩他的唇瓣的不破真广。 紧接着是吉野竭力压低声音的话语。他说:“不破君,你越界了。” 心口,骤然绞痛起来,他的脸色因这份痛觉而变得有些苍白。按住疼痛的地方,吉野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三年前的他可曾料到,三年后,自己的身体竟会连接吻带来的小小刺激也承受不了? 然而,吉野的话像是没有传达到真广的耳朵里。真广血红的眸子里闪烁着无比妖异危险的光芒,他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不,甚至比刚才更为暗哑:“吉野,我不许你反抗我。” 眼看真广就要再次禁锢他,吉野不得不小小施展了一个防御结界以阻止真广的进一步动作,——这是小范围的防御结界,魔法波动并不明显,而唯一可以察觉的真广此刻也明显不在状态,所以吉野施展得有恃无恐。他微微暗了暗墨绿色的眼眸,飞快遮掩过所有的叹息,——他必须阻止真广的下一步动作,为了那人也好,为了自己也罢。 然后,吉野从座位上起身,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真广。他开口,刻薄的话语从他的唇中吐出。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厌恶,如同一月肆虐的北风—— “不破君,请你清醒点!我是泷川吉野,不是你的女朋友林美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猫猫琉璃酱的地雷=3= 话说这章才是亲吻啊,我忘了qaq 乃们一个个都潜水了是不是,评论呢评论过呢,摔! ps.谁默默无闻收了我的新坑?那个只有这个文案上有链接的坑... 第70章 第十四幕 图书馆外面有好多条路,大大小小纵横交错,各自通向不同的地方。吉野随意拣了条小路,——他甚至不知道这条小路通向何方,只是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很显然,他仅仅是为了走路而走路。 走了有一会儿,吉野像是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之前和暖的阳光在此刻收敛了所有光芒,只冷冷清清地悬挂在天际。起风了,东南面吹过来的风带起一些寒意,朝他迎面扑来,吹得他紫色上衣的衣襟猎猎作响,猛烈地拍打在他身上。 一直低头朝前的吉野并不知道,在他身后,一路跟着一抹米黄色的身影。 真广一脸阴沉,紧绷了脸上的峻冷弧度,却还是兀自压抑着,亦步亦趋跟在前面那道紫色身影之后。脚步机械地行走着,眼睛虽攫住眼前那个身形消瘦的男子,他的思绪却不禁回到之前那一幕。 略显空旷的图书馆里,他抓住那人就快要触碰到他的脸的手。他微微一用力,那人的身躯就不可遏制地靠近他,然后他抱住男子,猩红的眼眸深深沉沉望进那人墨绿的眸子里,直到他的眼底铺陈开去无边无尽的暗哑。 是的,他是醒着的。确切点来说,他从梦境中抽身而出的时候,身侧的男子依旧用淡淡的声音念着那本书,低沉却又温暖,莫名地让他沉浸了进去,不愿睁开眼。然后,他就这样伏在书本上,沐浴着那人的声线和午后的阳光假寐。直到男子念完最后一句话,轻轻合上书本,他才游移了半刻,缓缓睁开眼来。下一秒,他却猛然发现男子的手朝他的脸庞靠近过来,缓慢却又坚定,似乎还带着一些浓重的眷恋? 他的神智还停留在揣测上,动作却快捷地背离了思想,猛地抓住男子的手,变被动为主动,猝然拉近彼此的距离,直到近无可近,连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这一刻,他的眼里除了这个深褐色短发男子再无其他,那温暖的笑意那幽深的绿眸那暧昧的姿势...空气中扯出几分绵长的缱绻与迷离出来,眼前的这个男子渐渐与脑海中还清晰残存着的梦中的少年重叠在了一起。 再然后,他记得在这份时空交错的恍惚中,他的头只微微凑近了一些,他的唇便顺从他的欲`念贴上男子的唇... 清冷的风带着猛烈的冷意从他身旁掠过,猝然将真广的神智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吉野,依旧在朝前走,像是不知疲倦,也分辨不清那人的目的地。真广皱了皱眉头,还是按捺下冲上前去的冲动,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 手,却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与那人接吻而留下来的痕迹。这个鬼使神差之下的亲吻,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恶心更没有半分的不喜,他甚至丛中品味出了一些甜美!不破真广从没有料到,原来一个男人的嘴唇可以柔软到胜过所有他亲吻过的女人,甚至还带着一种芬芳与清甜,就快令他上瘾!真广的血色眸子不禁再次暗沉了几分,——不,他已经上瘾。他能清晰地记得他像是疯了一样,紧紧扣住吉野的头,迫使那人仰起头,以便让他索求更多!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这个名叫“泷川吉野”的男人的嘴唇的味道,和他梦中的少年是一样的味道?他也能清晰地记得他亲吻梦中少年时带出的疯狂,——究竟是他重叠了记忆,还是他将现实的感觉连带进了梦中? 真广抬头看向前方,吉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抬头仰望天空,侧脸里全然是落寞和疲倦,那份毫不掩饰的外泄情感尽数落进他的眼睛里。心,蓦然疼痛了一下。——那人,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明明明明被推开的是自己啊! 是的,那个激烈而缠绵的吻,在那时彻底燃烧尽了他的理智。然而,就在他全身心沉湎于这个甘甜的吻的时候,吉野狠狠推开了他,飞快地起身,还有那阵冷情冷心的低吼,如同一盆冷水浇到他的脸上:“不破君,请你清醒点!我是泷川吉野,不是你的女朋友林美森!” 啧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人之后的动作,真广冷冷地眯起眼,脸上再次笼上了一层更为冰冷的寒霜—— 那之后,当着因这话而瞬间恢复清明的他的面,吉野故意狠狠地反复擦着嘴唇,直到唇瓣快要被擦破一层皮时才停止动作,就像是要把所有不干净的东西统统抹去。做完这些,那人还唯恐火力不够,冷冷地哼了一声,低声说了句“真恶心”,随即大步朝着图书馆的大门走了过去。 ——那个男人说“真恶心”! 真广还记得他听到这句话时心底郁积起来的怒火,就如同活火山一样,快要喷发。却在最后一秒,强压下了这阵火焰,只余下阴晴不定的脸。最后,在吉野迈出图书馆大门的瞬间,身体不随自己控制,还是跟了上来! 现在他越来越弄不清自己的感情了,明明那人这样对待过他,换做别人——,真广的嘴角溢出一个冷笑,他能不追究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而面对这个叫“泷川吉野”的男人的时候,他居然担心地跟了上来!——是对自己行为的内疚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泷川吉野也好梦中的少年也罢,他亲吻他们都是那么疯狂那么激烈,如同被点燃了所有的欲`望。相比而言,他和自己女朋友林美森的接吻就...,真广的眼底飞快地闪过几丝嫌恶。下一秒,他的心底猛然冒起一个念头,瞬间席卷全身,令他悚然而惊—— 莫非,他不破真广是个gay,所以才对女人没感觉?可是难道他饥渴到了这种程度,竟对刚认识不到几天的新舍友下手?还是,那个叫“泷川吉野”的男人有什么魔力,能让他一下子就心心念念上了? 啧真是麻烦,像个女人一样悲秋伤春!gay什么的一定是他的错觉,刚刚的亲吻更只是一时的恍惚罢了!他喜欢的可是身材火爆柔软的女人,怎么可能喜欢男人,更别说这种小身板了—— 真广抬头看向吉野,那抹紫色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起又走出了好长一段路程。他的嘴角溢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却也快走了几步,拉近了些彼此的距离。 这侧,正心不在焉走着的吉野低低喟叹了一声,很显然他也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他抬头看了眼隐隐覆着一些乌云的天际,只觉得那些色调猝然间阴沉进了他的心底。心口那阵绞痛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似乎越来越明显了,几乎痛得他快要按捺不下了。他的脑海里却再次闪过那个吻,亲吻带来的刺激不禁令他反复回味,如同毒药浸染,一点点渗入骨髓。 ——不可以不可以再回想了! 吉野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咆哮,心口的剧痛像是在回应这个声音一样,一阵阵猛然袭来,他的眼前更是闪过大片大片的黑暗。缺氧带来的黑暗令他踉跄了几步,慌乱间摸索了几下,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扶在了一旁的树木上。随即,他将全部重心压在树上,无力地倚靠着树干大口喘气。 这身体——,呵呵。吉野的面上不自觉地泛出几分浓重的无奈来,他撑着树干缓缓直起身来。——病情...是加速了吗? 不过,这样也好呢,与其这么拖着,倒不如干脆点一了百了... “你怎么了?!”耳边,却传来他此刻最不想听到的不破真广的略带急促的问话。 “不小心脚崴了一下。”吉野站稳,回过头去,露出一个与平日无异的笑容,“多亏有这棵树。” “那就好。”真广直觉性地觉得眼前这个人并未说真话,却挑不出吉野话中的任何破绽来,这个认知让他原本就阴郁的脸越发像是结了冰一样。“刚刚...”良久,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才缓和了一些弧度,涩声道,“对不起。也许是梦靥了,我——” ——真广竟是在道歉?那个从来只按自己心意从事的王者...在道歉?吉野惊讶得有些睁圆了双眼,下一秒他猛然打断真广的话:“没关系。倒是我也要向你道歉呢,说了这么过分的话。” 温润如玉的男子逆光而站,夹杂了灰色同金色的光芒铺洒在他身上,竟衬得他周身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泽来。他浅浅勾着一抹笑容,墨绿的眼底却深沉得如同一潭死水。柔和了希望与绝望悲伤与欢喜...这一瞬,真广竟从吉野身上感觉出了这许多。 吉野就站在离他几步路的地方,不近也不远。真广试图想要靠近那人几分,却不知怎么地无法迈动脚步。——宛若梦中那个少年一样,冷冷清清地站在墓前,他想要靠近,却无法挣脱这距离的枷锁! “三年前,我是不是认识你?” 恍惚中,真广听到自己的问话,飘忽的声音里带出一丝显而易见的期待。这是他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男人。 吉野的目光盯着真广死死攥住他手臂的手,那人用了很大的力,吉野甚至能看见真广手背跳起的青筋。——真广是一定要逼他说出答案呢,他面容上的浅笑越发明显起来。 只是真广,一切都是徒劳,你所做的一切——,吉野伸出右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真广的右手。为此他甚至不惜用上了一些魔法,以便能更好地完成这个动作—— 都是徒劳无功的! 他的嘴角甚至挑起了讥讽的笑容,就想要说些什么刻薄话打发真广。——呐真是可悲呢,泷川吉野,现在的你居然沦落到要靠恶意中伤来撇清彼此间的关系!他甚至就此笑了出声,只是这笑声很快就变成了咳嗽声。他咳得如此剧烈,就像要把所有的心肝脾肺都咳出来,那些刻薄话自然也都隐进了那些咳嗽之中。 良久,他摊开捂着嘴的手,目光一凝:手心里竟是大滩的鲜血。之前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剧痛也再次席卷而来,甚至更为猛烈,心脏如同被狠狠重击一样,一下又一下。 眼前一黑,吉野再也支撑不住,就此仰头倒去。 将一切都收入眼底的真广瞳孔猝然收缩起来,突如其来的恐慌令他猛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下一秒,猛然醒悟过来的真广像疯了似的朝吉野跑去,试图抱住就快倒地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凤君和喧酱的火箭炮(蹂躏ing)~感谢琉璃酱和猫猫的地雷=3= 某个渣作者(→汐然)表示码字效率越来越低了怎么破!!qaq关键是还各种构思,各种戳中萌点~ 第71章 第十五幕 要抓住什么,将失去什么,问一问你们自己吧。 ——《绝园的暴风雨·16卷》 就在真广快要抱住即将倒地的吉野的前一秒,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身影。再然后,那道身影赶在他前面抱住吉野,又往旁边一闪,稳稳站住。 真广猛地刹住前倾的趋势,看向来人:粉色长发俏丽的容颜满是愠怒的脸,还有紧紧抱着吉野的手...——赫然就是之前见过的吉野的女朋友! 认清这一点,他的眼神忍不住眯了起来,猩红的眼眸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 这边,叶风在冷冷瞪了一眼真广之后,忙不迭地看向吉野:深褐色短发男子紧紧闭着眼,脸色苍白,眉峰紧皱,甚至连气息都渐渐微弱了下去! ——是樱井原所说的“病”吧? 想到这,叶风猛地慌了手脚,而最为关键的药也不知被吉野安置到了何处。无奈之下,她只能用手贴着怀中男子的身躯,偷偷施展了一个“治愈术”,以期稍稍减轻一些吉野的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在魔力的输送之下,吉野惨白的面色上终于泛出了一丝血色,他紧闭的眸子也在吃力地挣扎了几下之后缓缓睁开眼来。叶风缓缓扶起吉野,以便让他更为顺服一点。下一秒,她匆促地询问:“药在哪里?” “药?”这个名词从叶风嘴里出来,让吉野感觉到无比的怪异。——她竟是知道了吗?他吃力地坐起来,用手指着背包,“在包里。最里侧...那个袋子...”说到这,吉野再次停下来无力地喘息,他的额头因为用力而渗出层层的冷汗,——单单这几句话,就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别说话了!”叶风一手猛地捂住吉野的嘴,一手拼命开始翻找起他的包来,试图找出那日看见过的药瓶。她的语气里带出一丝哽咽,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经过一番摸索,她终于找到了药瓶,她拧开盖子,倒出药丸,却因为手抖而洒出了一地。她却顾不了许多,只是紧张地再次询问:“多多少颗?” “两...” 话音未落,叶风便挑出两颗药丸,塞进了吉野的嘴里,顺道还用魔法变出一些水分,帮助他吞咽。吃了药,又过了好一会儿,吉野的面色这才好看了许多,浑身的力气也好似回转了过来。 “叶风酱都知道了?” 他侧着头看向女子,神情再度恢复一如既往的淡然。他甚至又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那招牌式的弧度却难以遮掩他脸上的苍白。叶风望着这样强颜欢笑的吉野,也回了一个笑容,唯有心底翻腾着深深沉沉的难过,如同潮汐,一阵强过一阵,朝她兜头扑来。她在这些情感中挣扎着挤出话语来,竭力使语气与平日无异:“嗯,樱井小姐都告诉我了。吉野还不知道吧,樱井小姐也过来了,用的还是祖祠那里的传送阵。” 一口气说了好多,她终于停顿下来。良久,叶风抬起头,直直对上吉野的墨绿眸子,她再次开口,语气是难以掩饰的伤痛:“吉野,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呐吉野,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还无法消去你心中的坚冰,让你真正对我袒露心扉吗? 听出她语气中的无以复加的悲凉,吉野强撑着慢慢直起身。他回头,收敛了所有的笑意,正色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叶风酱永远都不要知道。” ——如果可能...不告诉任何人,然后噙着笑看着身边认识的人都找到幸福,再默默地离去,迎接死神的来临。 正想着,耳边却又传来真广焦急的问话:“你的身体...你怎么了?” 他怎么就忘了还有真广在呢。头痛外加心口的绞痛一起朝吉野涌来,令他的脸色不禁又更加苍白了几分,原本微微恢复了的神情也困顿起来。眼前这些事情如同毛线团一样缠绕在一起,一环接着一环,令他疲倦不已。他在心底低低喟叹一声,强打起精神正要回答,叶风却抢先他一步,朝着真广大声喊道:“不破真广你还有脸问怎么了!你究竟对吉野做了什么,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锁部叶风的眼底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痛恨,如剑般锐利,直射向一旁的真广。她在恨他,——她当然有理由恨他。其实,早在他们还在图书馆的时候她就一直跟着他们了,——不,甚至更早以前,在吉野和真广并肩朝着图书馆走去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他们。毫无疑问,叶风是来找吉野的,在樱井原的劝说之下,为着吉野的身体,她来找他。她用魔法定位到吉野的踪迹之后,却发现两人之间分外和谐的气氛,和谐到令她不忍心去打破。 是的,她不忍心。原本叶风通过层层周转将吉野送到真广身边,为的就是两人进一步的发展,——她甚至真心希望他们恢复到三年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现在,事情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可就这么离去,她又不甘心,——哪怕只是看一眼两人的进展也好啊!更何况,她还有任务在身...所以,叶风只是紧紧缀在两人身后,等待机会再找吉野单独谈论。 只是没想到事情竟超乎了她的预料:先是真广突如其来的亲吻,然后是吉野猝然间推开那人跑出去,紧接着是真广跟着出去。她愣了好久之后也紧跟在他们身后,却又发现不破真广只是远远缀着,没有采取任何举动。就在她以为事情能就此落幕的时候,吉野虚弱地扶着树干的身影骤然映入她的眼眸,她还没反应过来,真广已经一个箭步上去捏住吉野的手臂和他纠缠。再然后就是吉野的猛烈咳嗽,直至他倒地,叶风这才醒悟过来,猛然施展了“瞬步”将快要接触到地面的吉野堪堪抱在怀里! ——所以,这一切都是不破真广的错!都是不他的那个亲吻,吉野才会旧病复发的! “我什么都没做!”耳边,却传来那人冷漠的辩解,没有半分诚意——至少在叶风听来。 “哼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做吉野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你不破真广怎么对他,我锁部叶风自然是管不着。可现在的你和他只是室友,你又有什么资格去伤害他?还是你以为你失去了记忆,就能轻易抹杀掉一切?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他对你——” 她的心底喷薄着一股毁灭因子,就想要将这一切撕破,让血淋漓的真相袒露在不破真广的面前!让他去尝尝她含着的苦果,——不,要让他尝到几十几百倍的那种苦涩! “叶风酱!”吉野终于忍不住开口,在关键时刻打断她的话语。 叶风接受到吉野制止中略带恳求的眼神,终于还是吞咽下了所有的话语,只是不甘地瞪了真广一眼,从鼻腔里恶狠狠地发出一个音节:“哼!” 吉野安抚下了叶风,却无法轻易从真广那里逃脱。——更何况这个话题还是之前那人死死缠着他询问的。只见真广的眼眸里掠过探究的光芒,他转过头看向叶风,沉声发问:“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和泷川君认识?锁部小姐,请告诉我答案。我想我有权知道真相。” 破天荒地,真广竟用了敬语,对锁部叶风,一个大肆责骂过他的女人。他心中对于记忆的渴求已经达到顶峰,身边所有的人似乎都明白真相,却又都不愿告诉他真相。他和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认识?为什么事情被他弄得一团糟,而他竟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真广紧紧抿着唇,面上一闪而过痛苦的神色。他的双眸死死盯着叶风,企图从她的口中得知一切! 然而,他终究还是失望了—— “如果你是真心的,就自己去记起来吧。” 叶风看了一眼真广,直到眼中映现的全是金黄色短发男子的认真,这才缓和了语气。她动了动唇,瞥了一眼扶着她的手臂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吉野,却终究只说出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叶风酱,请你不要再对不破君开这种玩笑了。刚刚的事情也不能怪他,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说完这些,眼前的黑暗似乎越发浓重起来,成片成片接踵而至,吉野知道魔法药丸在这连续的刺激之下已失去效果。——但他却不能再次当着真广的面倒下!尤其是这种对峙的情况之下!他狠狠捏紧了拳头,让尖锐的指甲戳进掌心,以期用这份锐痛换回片刻的清明。 随即,他又朝向真广,继续开口:“不破君,你认识的是与我相似的另外一个人。那人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你,这才托了熟人把我安排在你的宿舍。而叶风喜欢的至始至终是那个人——哪怕现在和我在交往,她想要实现他的心愿,话里话外意图造成一种你认识我的假象。所以,不破君,请你认清现实。” 这边,当事人之一的叶风低垂着头,紧紧咬着唇,她听着吉野的自圆其说,一言不发,唯独心底的苦涩越来越浓重,弥漫了整个身心。或者说,她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她的眼底满是哀怆,却不能吐露半分!直到耳边再次传来吉野疲惫的声音:“叶风酱,我们走吧。” 锁部叶风低低应了一声,顺从着身侧之人的想法,扶着他缓慢却又毫不迟疑地与真广擦肩而过,动作轻柔。只是至始至终,她没有再看真广一眼,就好似眼前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而真广就这么硬生生地看着那两人缓步从他身侧走过,他试图想要说些什么,动了动唇却无法挤出一个字眼。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挽留吉野,伸了伸手,却无法前进半分,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指在空气中徒然地曲张着。最后的最后,他目送他们步履艰难地消失在这条小路的尽头。 ——到底那个女人和吉野的话,究竟谁对谁错?而他的记忆,究竟又迷失在了何处? 天色越发昏沉下来了,柔缓的风再一次激烈起来,牵扯出无穷无尽的寒冷。不破真广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小径上,来自四面八方的风吹得他内心凛冽成一片,仿佛那两人的离去,带走了整个时空的光亮和温暖。他长久地凝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眼神冰冷,面色更是阴晴不定—— 泷川吉野等着吧,不论真相被你们隐瞒得有多深,我不破真广都会弄出个水落石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琉璃酱的地雷=3= 很多亲说要恢复记忆啊,恢复记忆神马的...╮(╯_╰)╭反正肯定会恢复的,我是亲妈,嗯! 今天在碧水上看到一个帖子,讲的是跟了她(一作者)很久的一个读者在最冷的时候和她不离不弃,现在她有些粉红了的时候就不再看她的文了什么什么的,很心酸啊。嘛,也许每个冷作者都有记忆中陪在身边不离不弃的读者吧。(包括我,虽然我目前还是真空,有时候会想,那些散落在记忆中的曾经每一章都给我打气的读者,也就这么消散了吧。我会好好珍惜现在的你们的,直到你们离去=3=) 第72章 第十六幕 午后,锁部一族所在的山谷里。 这是一间平凡的屋子,几色简单的家具衬着素净的摆设,窗帘拉得严丝合缝,透不进外面的半丝光亮来。木质板床上躺着一个深褐色短发男子,脸庞姣好却苍白到几乎不带起一丝血色,嘴唇有些干裂。他此刻双眼紧闭,甚至连眉峰也是紧紧蹙着的,——看这架势,像是在沉睡得极不安生。 男子周身似裹着一层淡白色的光芒,在屋内暗沉的光线下泛出一丝莹莹的暖意来。顺着这团光芒视线往上,看清了,施展魔法的竟是一个女子。此时,女子额上已经冒出了层层的冷汗,她粉色的长发被这汗水打湿,有一些黏在脸上,夹杂着几分因稍稍脱力而带出的疲惫之色,在幽幽的光芒之下分外醒目。——显然,这魔法施展出来需要极大的气力。 半晌,女子——也就是叶风——停下手中施展的魔法,准备稍作休息,以便再积存魔力进行下一轮的施展,顺带也让之前的魔法被病床上的男子吸收,更好地恢复他的伤势。不知是不是因为一次次不计数量的魔法起了作用,男子的脸色竟好了许多,连眉眼间的痛苦也少了一些,呼吸似乎也悠长了起来。 叶风将吉野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面色不禁一松。她瘫在椅子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绷紧的那根弦终于略略松弛了一些。目光长久地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她的神思却不自觉开始恍惚起来,再次回到那天午后三个人对峙的场景。 “叶风酱,我们走吧。” 在接近黄昏的橘色光线之中,吉野疲惫的声音打破了叶风和真广之间所有的剑拔弩张。然后,她为吉野话语中深深的倦怠所惊扰,心中猛地一悸动,她想起他身体状况来。——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下一秒,叶风敛下眉眼,顺从他的意思,扶着他缓缓同真广擦肩而过,竟是连眼神也懒得施舍给真广一个。 ——她是气极了真广,哪怕她知道她没有任何理由去责怪一个被残缺记忆所迷惑的人。 叶风扶着吉野走到小路尽头,顺势拐弯。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走上另一条路的时候,身侧的吉野却猛地踉跄了几步,就要往前倒去!吓了一大跳的叶风惯性地抱住吉野,她慌忙看向他,却只来得及看到他挣扎着说出一句话后猝然陷入昏迷的场景。他说:“去找...樱井小姐...” 看到这一幕的叶风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吉野刚刚分明是强压下不适在与不破真广周旋,试图造成一种假象,甚至迷惑了自己,而一离开那人的视线,他就再也无力更不需要维持这种假象了。他竟是甘愿为不破真广做到这地步!这种自欺欺人...呵呵呵...叶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手中却越发抱紧了吉野。 不过她也知道当前最紧要的就是找到樱井原,那个女人比她懂得多,更何况吉野刚刚也说了去找那人,想来会有一些救治的办法的。这么想着,叶风抬头扫了一眼四周:静谧一片,唯有树木的枝叶碰撞发出的“沙沙”声。她将吉野搁置在腿上,右手蓝色魔法一凝,跳出光脑来。这光脑是樱井原给她的,并教了怎么绑定,又当场给她示范了诸多功能,其中也有“定位好友”这项功能,所以现在她找起樱井原来倒也不费多大功夫。 光脑显示:樱井原还在锁部一族。之后,她便匆匆带着吉野赶回了这里,并请求樱井原出手救治他,这才有了此刻发生的一幕。 叶风的思绪流转到这,终于回归现实。她感受了一□内的魔力,大约回复了大半。她猛地直起身躯,复又收拢心思,她的手心又冒出一些幽蓝的魔法元素,轻轻一扬,洒在病床上的吉野身上,再次编织出一层淡白色的光幕。——她又开始施展治愈魔法了。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回过头去,自然也不会发现原本该关注事态进程的樱井原一直在盯着她看,——哪怕她知道樱井原就在这屋子里注视着全过程。 是的,叶风知道女子在场。或者说就是她叫的女子过来,看看自己有没有在魔法上出错。叶风原本是不知道怎么救治吉野的,更不会现在她所施展的魔法。那天,她带着吉野回到锁部一族,恳求樱井原救治吉野。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女子只是笑着说:“锁部小姐,我教你魔法,你来救他。”然后,她便学了这魔法,按照女子的嘱托,一日连续施展七次,到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没有一日停歇。 而这七天里,樱井原也是日日到访,近距离观察,生怕叶风出了半点错。此刻的樱井原更是噙着一抹淡笑倚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全神贯注的锁部叶风,哪怕这任务是她交给叶风的。——自己毕竟是来自“白羽星”,并且有重要任务在身,比不得眼前这个女子能日日陪在吉野身边,所以教她一些必要的魔法应对吉野的突发病症也是好的。 只是,锁部叶风也将任务做得太忘我投入了一些!她的面上不禁也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来:感慨羡慕无奈...似乎还有心疼?是的,她在心疼叶风。通过这几天的冷眼旁观,她自然将那人对吉野的用心看得清清楚楚,更是为叶风虽倾力付出却注定无法得到回报而感到一阵阵揪心。 ——这是同自己何等相似的命运呵!只是,自己怕是做不到这么这般保留吧! 樱井原在心底低低喟叹一声,随即她意识到自己的感慨,脸上错愕良久,复又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她此刻居然还有工夫心疼情敌!锁部叶风可是和她抢夺泷川君的人啊!——哪怕她知道这“情敌”二字有着极大的水分,至少对泷川君而言,他从未将她们放在心上。每次她们对他诉说爱意时,他也是淡淡地笑着,然后残忍地拒绝。 说到底,终究只是两个人的痴念罢了。 痴念痴念...她的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面上眼底怅然一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边,叶风依旧在努力施展着治愈魔法。她爱慕中略带点酸涩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吉野脸上,——那一团乳白色的光芒将男子精致的脸庞凸显得愈发温润如玉起来。然后,她看见在一片魔法之光中,男子的睫毛扑闪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眼睛。 “叶风酱。”一双墨绿色的眼眸在适应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清醒,它们扫视了一圈周围,牢牢攫住她。伴随着因长久昏睡而带出来的嘶哑干涸的声音,它们又移向门口,那里也有一个浅浅笑着朝这边望过来的女子,“樱井小姐。” 叶风闻声抬头,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惊喜:“吉野,你醒了!” 与她相对的,是樱井原含笑点头的模样。细细看下去,倒也带出了几分轻松:“泷川君总算是醒了。想来锁部小姐有话说呢,我就先出去了。”她是知道叶风接下去想要与吉野说什么的,——这是她们之前商量好的。随即,她的眼神滑过叶风疲倦的脸庞,想了想,还是对女子说,“你也早点休息吧,别太累了。” “好。” 叶风虽是这样随口应着,却有些诧异于樱井原淡漠话语下掩藏的关心。她抬起头,却只看到那人朝她与吉野微微点头致意,然后便消失在门口。 “我睡了多久?”吉野轻轻咳嗽了一声,拉回她的视线。 不知怎地,叶风竟在这无比平常的咳嗽中听出了几分捉黠的意味,脸上也不禁溢出一层薄薄的尴尬来:“今天刚好是第七天。” “学校那里?” “我没有对山本隐瞒。”她一面回答他的话,一面起身去拉窗帘,“但让她对外宣称你请了事假。” “唰”的一声,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昏暗的屋子在这一瞬被点亮。午后暖橙色的光芒如流水般倾泻下来,照耀在靠窗书桌的素色花瓶上,衬得其中那几株不知名的白色花朵越发淡雅起来。女子在这片淡金色的光芒之中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又继续坐回原位。——有些事情,即便知晓答案,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谢谢,这么多天辛苦你了。” “这没什么。倒是吉野你的病...” 只是这话的后半句含在口中,半天无法被成功吐出。那些隐在断句之中的情感却轻而易举逃逸,蛰伏进空气里。逆光看去,它们如同空气中大片大片无家可归的尘埃,漂浮着,无法着陆。 “叶风酱不是早就从樱井小姐那里听说了吗?” “你真的不回去了吗?毕竟呆在‘白羽星’——” “叶风酱什么都不用说了,只是多费口舌罢了。”吉野有些苍白的脸庞虽是淡淡的,眼底却闪烁着异常执着的光芒,强到一眼便可以让她感觉到他的坚定。他继续补充,“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我就知道...”说着说着,女子竟也激动了起来,声线也不自觉地高了几分,“可是吉野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给真广呢!你为什么非要选择一个人默默承担呢!” “我为什么要将一时的快意建立在心上人长久的痛苦之上呢?”吉野轻轻拢了拢深褐色额发,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说出来不怕叶风酱耻笑,对于自己在真广心目中的地位,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下一秒,他看向叶风。此刻女子沐浴在这午后的光线之下,周身柔和了一些凌冽,多出几分浅淡的无奈。她逆光而站,俏丽的脸庞不禁被阴影打上一层灰调的悲哀,半晌没有接话。——他自是知道她在为谁而悲哀又在悲哀些什么。他似是被这氛围所染,垂下眼睑,在一片沉默中继续开口,却是郑重的请求:“所以,我希望叶风酱能站在我这一边。” “我可以答应你。”叶风终于开口,“但是相应的,我也有一个条件。” 闻言,吉野终于抬起头,静静地看向女子,——他在等待后续。 许是不在意所谓的条件,许是相信她不会提出有害他的要求,吉野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并不带出一丝的表情变化,教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叶风死死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却依旧无法从这份冷静中看出半分端倪。 ——呐吉野,在这份不动声色之下,强大的究竟是你的内心还是你的意志? 终于,她放弃,轻轻叹了一口气,低语:“我会转学到东大,和吉野同一个年级同一个专业。” “好。” 只轻轻巧巧的这么一个字,从男子因病痛而泛白的薄唇中吐出,却无端地令她难过起来,如同在心口堵了一团棉花,上不去,又下不来。叶风长久地凝望着吉野,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一些什么,到底该怎样做才能使结局变成圆满的“暴风雨”。 看不到出口,更找不出未来,那人早已陷在迷途的沼泽里,一直一直沉沦,永无止境。 “那就这么定了。”疲倦夹杂着浓重的悲凉,排山倒海朝她压来。她终于不堪忍受,仓皇逃离,“我先出去了,吉野你好好休息。”——她甚至没有等他回答便夺门而出。 吉野目送叶风狼狈离开,分明是午后的温暖阳光,却将她长长的背影勾勒出无限的寂寥来。他的眸色忍不住暗了暗,他自是知道叶风提出与他一起上学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他。只是... “叶风酱——”他的墨绿眼眸染上一些酸楚与叹息,良久才收回目光,低声开口,几近呓语,“真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敏酱和琉璃酱的地雷=3= 从早上六点多到学校后,汐然忙到现在还没停t t 周更2.1w要我命啊qaq 第73章 第十七幕 究竟,命运将驱动我们前往何方呢? 樱井原站在锁部一族的某处高地上,一面思索着这个问题,一面俯瞰向山谷底部,神色泠然。此刻,虽说是十月初旬,在结界的作用下,谷内却依旧温暖如春。她极目远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繁花盛开,绿树青葱。黄昏,橙色的光芒柔柔地挥洒着光与热,将不远处几株开到绚烂的樱树照耀得分外美好,更是令她恍若身临仙境。 她眼底映着这些美景,心神却反复思索着一些问题,最终悠悠然被这暖阳牵扯开去。 狭小的木屋之中,酒红色长卷发女子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斜倚在床头的男子。良久,她开口:“吉野,对于你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想你已经很清楚了。” 其实之前——在叶风同吉野交谈的时候——她并未走远,只是站在不远处等待叶风劝说的结果。最后,她看见女子仓皇逃离的身影,以及环绕在那人周身的悲凉氛围。她便知道,奇迹还是没有发生。 “这次病情突然加速...以后魔法药丸的作用会越来越小。”那之后,她便走入屋内做最后一次劝说,哪怕她知道成功的几率近乎为零,“即便如此,你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 “是。” “哪怕你在这里只能感受到痛苦?被背叛的痛苦疾病缠身的痛苦,以及彼此纠葛却无法圆满的痛苦?” “是。” 反复的询问,终究只换回如此简短的回复。那一声又一声极轻极浅的应答,有如叹息一般从吉野的唇里滑出,却满满的都是坚定,像极了那日在“白羽星”上的问答—— “即便那人再也不记得你?” “即便他的生命里不再需要我。” “即便你会因此再次失去生命?” “即便我的灵魂再也无法超脱。” 樱井原低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逆着光,在脸上覆下一大片阴影:“你这又是何苦。”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跪着走,也会坚持到底。”他淡淡的声音下却掩藏不住大病初醒后的虚弱。她抬头,看见他苍白的脸上凝结着无以复加的认真,连眼底也全是郑重其事,“樱井小姐,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只是我注定要让你失望了。” “吉野你是知道的,我爱你。所以——”她的唇动了又动,终于紧紧闭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那些断句,残破在风中,她却相信吉野能听懂她话中的未尽之意。 “所以我才必须要向樱井小姐道谢。” 心口,在这刻微微蔓延开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而这种感情很快又席卷了全身,侵入进每一寸骨络,浸染了每一滴血液。樱井原抬头去看吉野,他的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她却觉得那声音离她有几千几亿个光年那么远,甚至比她与身在“白羽星”的大长老通话还要遥远。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呢... 她定定地看了吉野良久,偏褐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男子噙着浅笑的脸庞。下一秒,女子不禁也缓缓勾出一个笑容,只是不知怎地这笑容竟比哭还要难看,她却没有发现—— 呐泷川君,是不是你对不破君也这么客气呢?还是除了不破真广,你对其他人都这么客气呢? 答案,一目了然。朱唇里溢出浅浅的笑声,樱井原略略掩了掩口,企图遮去这饱含晦涩的笑容。认识他这么久,她自然是明白的,眼前这个叫“泷川吉野”的男人是习惯了对所有人客气,习惯了将一切情感隐进他浅笑的假面之中,习惯了疏离而礼貌的道谢。 ——除了一个人。他的心上人。不破真广。 沉默,满室沉默。然而樱井原知道她必须说些什么,才算不失礼。不失礼...呵呵。她嘴角的弧度渐渐生硬,化成一抹冷笑。半晌之后,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是时候该放弃了,对不对?与其苦苦挣扎让彼此都痛苦,还不如放你去追逐你想要的幸福。毕竟,死缠烂打可不是她樱井原的作风呢。 “泷川君,我决定放手。”她勾起一抹张扬的弧度,再次开口,“放你去寻找你要过的生活。” 吉野闻言猛地抬头,他看见女子在此刻绽放出的灿烂夺目的笑容,还有栖息她褐色眼眸里的寂寥,一瞬间竟感觉到一阵难过。——为什么他注定要伤害一个又一个深爱他的优秀女子呢?他掩去眼底如水般澎湃开去的悲凉,却无法快速淡去脸上激荡出来的复杂表情,尽数外显。 他讷讷低语:“樱井小姐...”——这一刻,他除了眼前女子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来。 “但是我无法放弃‘让泷川君获得幸福’这个念头。所以,我一定会让你幸福。”女子却不理会吉野此刻的复杂心情,自顾自说地了下去,“记住,这是我樱井原许下的承诺,哪怕违反规定也要为你达成。”说着这话的樱井原神色凌然,面容含霜,坚定而又执着。她的目光投掷到天幕上,如同利剑般锐利,像是在验证自己的话。——她的承诺必会由她完成,哪怕跋山涉水,经年暮去。 回忆就此结束。樱井原扫了四周一圈,天色渐渐逼近傍晚,光线也从明媚的橙红色变成温柔的灰橘色。带上了一丝冷意的晚风自丛林那处吹来,拂过她黑色的风衣,调皮地挑起她几缕额发,却只换来她低低的一声叹息。 忽然间,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女子依旧是目光悠长,并不回头:“锁部小姐。” “樱井小姐原来在这啊,倒让我好找。”来人走到她身边,停住脚步,笑着说道。 “锁部小姐有事吗?” “我去劝了吉野,可是——” “没成功是吗。” “诶?樱井小姐怎么知道的?” 听到这话,樱井原终于转过头来,看向锁部叶风。橙色中蒙了一层灰调的光线打在叶风的脸上,析出一缕浓过一缕的哀伤,如同潜伏在空气中的尘埃,难以轻易着陆。那份悲哀又透过空气,穿越过薄薄的距离,落在了她的心上,使得她也深深浅浅染上了一些灰色。樱井原猝然转头,再也无法逼视叶风,心中愈发滋长出一些情绪来,难过之中晕染着悲哀,寥落之上又铺展开心疼。——这些连她都觉得莫名的情绪,搅得她的眼底也晦涩到干涸起来。 然后,樱井原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同锦帛撕裂时发出的响动,不再沉稳平静:“我已经放弃了。锁部小姐也差不多该放弃他了。” “放弃?我早就放弃了。”叶风先是一惊,继而又笑开去。她补充道,“在三年前的那个春末。” 叶风微微阖上眼,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黄昏,吉野墨绿的眸子在金色光芒之下熠熠生辉,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他的眉宇间全是温柔,他的面庞温润如玉,他的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恋,他告诉她:“呐叶风酱,你知道吗?哪怕有千万个哥哥的爱加起来,都无法媲美我对爱花酱的那份爱。可哪怕千万份对爱花酱的爱加起来,也终究抵不过我对不破真广的眷恋呵。” 是的,早在那一刻起,她就完完全全放弃了吉野。她知道这辈子,她就算倾尽全力也拼不过一个不破真广,哪怕那人失去所有记忆,忘却所有缱绻。 “这是正确的选择。” 叶风收敛起所有心思,侧着脸,唇边弯出一抹笑意:“有些时候,樱井小姐是个理智到让人心生畏惧的人呢。” ——永远将理智放在情感的前位,永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永远不会放纵自己沉湎于幻象。 她收回看向樱井原的目光,将它投掷到路边。那里,争相怒放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她端详着身侧开得正灿烂的蒲公英,金黄色的花瓣在浅暖的光泽下闪烁出令人惊诧的柔美来。寒风扑面而来,却依旧挺直了细嫩的茎干,不弯不折,如此坚强,像极了一旁静默伫立的樱井原—— 这个女子,内心该强大到何种地步,才能从一而终的风淡云轻? “理智...吗?呵呵,应该是现实吧。”女子闻言,低低笑了一声。她纠正道,“很多人说我冷情又冷血,心是冰做的呢。”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樱井小姐是将所有的温暖都隐藏在了冷面之下。”叶风急急忙忙辩解,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她竟憋红了脸,许是怕让女子误会吧。 樱井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 无数人说她残酷冷漠,说她理智冷血,她便也生生让自己符合了这些标签。却不想“温暖”这么美好的词语也能用在自己身上...叶风慌乱却又无比真诚的话语,让她冰冷的心也禁不住笼上了一层暖意。 “我是说真的。”叶风也渐渐平复了心中的紧张,慢慢将心底所有的感触告诉给对面的女子听,“真是不可思议呢,光是这样和樱井小姐说着话,就足以让我的心平静温暖起来了。” “那真是我的荣幸。” “所以,樱井小姐是一个好人呐。” “...好人么?”樱井原喃喃地咀嚼着叶风话语中的这两个字,没有再发话。随即,她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仰起头看向天幕。天,愈发昏沉下来了。暗橙色的光线为并肩而立的两人勾勒出一圈暧昧的轮廓,清风拂面,空气中似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呐锁部叶风,其实真正让人心生温暖的,是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念酱的四枚地雷... 唔,经过乃们的教诲,我终于将这文里的另一对配对了,撒花~~ 第74章 第十八幕 狭窄的单人床上,他将深褐色短发少年紧紧禁锢在怀里,他的手扣住少年的下巴,深深对上那人的眼眸。然后,在墨绿色漩涡的蛊惑之下,他狠狠吻上少年,唇瓣辗转厮摩,连空气里荡漾的也全是悱恻的暧昧。 还有他略带沙哑的嗓音,隐没在他们紧密贴合的唇齿之间:“我不允许你反抗我。” 然后,真广悠悠然睁开双眼,血红的眸子里映出熟悉的米色墙面,——依旧是他的房间,依旧只是一场黄粱美梦。低低的叹息声轻而易举溢出他的唇,和着从大开的窗户中进来的午后轻缓的微风,在空荡荡的双人宿舍之中回旋上升,竟牵扯出几分未明的怅惘来。 不知为何,梦境又开始停滞了,这几天一遍又一遍上演的是他与少年的接吻。那个霸道的亲吻,以无比强势的姿态宣告着他的占有欲,以及体内暗涌着的悸动...那时候的他,是喜欢着那个少年吗?还是,仅仅只是一份冲动一种对未知世界的宣泄? 明明梦中如此清晰的情感波动,现在醒来却再也无法窥探完全了。真广支起身躯,斜倚在床头,一言不发,紧锁的眉头和冷漠的弧度却宣告出他内心的烦躁。他还记得那天——也就是第一次梦见亲吻少年的那天与泷川吉野在图书馆的那天,梦里他似乎叫出过少年的名字。——之后,他好像还在迷糊之中带出了少年的名字,用来叫泷川君?只是叫的什么,他记不太清了。 而接下去的种种突发状况也令他忘了去探究,之后想要去找寻,却再也回忆不起来了。即便梦境反复,却始终没有反复出那个称呼。——是执念深入梦境,才隐去了真相吗?他甚至一点点忘记了少年的容貌发色表情,就如同寻常的梦一样消褪开来。 三年来持续不断的梦曾经如此清晰,现在却逐渐模糊起来。这一瞬,他开始恐慌起来。——难道与三年前所有的联系都要被就此掐断吗?难道通往记忆的道路将就此被彻底掩埋吗? 这无缘无故又开始停滞的梦境,还有与新舍友的反复重叠——,真广动作粗暴地抓了抓因午睡而弄得有些凌乱的金黄色短发,终于大力地掀开了被子,跳下床来。不过说到他的舍友,那人已经消失几天了?他的目光掠向窗外,紧锁的眉头又忍不住再皱紧了一些,连平静的猩红眸子也稍稍眯了眯,绽出更为危险的光芒来—— 整整九天了,泷川吉野,你究竟做什么去了! 自从那日他在图书馆魔怔般亲吻了男子之后,那人便消失了,从他的视野中,与女朋友一起。他还记得自己是怎样焦躁地度过前几日,担心与胆怯,两种情感无时无刻不烧灼着他的心,甚至连对林美森的敷衍也没有精力做了。终于,他忍不住堵住了辅导员山本的路,这才从她口中得知吉野已经请了事假,归期未明! 好一个“归期未明”!原来,在你泷川吉野心中,我不破真广竟是如此无足轻重,连请假都不来告知,就如同陌生人!真广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在听到这一句话时,心口翻腾着的怒气和隐隐的...委屈?或者不能用“委屈”来形容,那种伤极而哀的感情,汩汩发酵,让他心中的怒气越发沸腾开来。——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做这么失礼的事情!枉我还对你这么挂念! 真广阖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底再次涌来的情感。再次睁眼时,已经是一片清明,唯有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弧度。——啧话又说回来,不破真广你又算是什么,不过才认识几天就妄图干涉他人!说不定这会儿那人正在和女朋友游山玩水呢,故意和辅导员说谎请假,你之前又不是没有干过这种勾当! 这样想着,真广的心底却没有得到片刻的安慰,反而越发躁乱起来。环视了一眼这空旷的屋子,明明在此之前他独自住了两年,现在却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显得分外空荡起来,寂寥到令他无所适从。他胡乱地抓起一件外套,夺门而出,竟像是不愿在这里再停留半分。 天色已经近乎黄昏了,真广信步走在林间小道上。秋风拂来,杏树摇摆,偶有枯黄的树叶掉落下来,一片一片堆积开去,放眼望去,铺了地面厚厚的一层。他踩着这些叶片,心不在焉地朝前走着,他甚至不知道他应该去往何处,直到遇到一个迎面朝他走来的女子:酒红色长卷发随意垂落在肩头,绛紫色的方框眼镜掩不住灵动的偏褐色眼眸,面上挑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这个女人,似乎有点眼熟? 女子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她轻轻拢了拢滑到眼前的额发,笑着打招呼:“哟不破君,我们又见面了。” 那股熟悉感伴随着女子的话语更为强烈起来,真广皱着眉头仔细端详了好久,这才将她与记忆中的某个人影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啊想起来了,他脱口而出:“樱井原?!” 认识眼前这个女人,还得归功于井上晴川。他与井上约会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是联谊,见过这女人好几次,所以对她印象深刻。作为寻找井上晴川的关键人物,三年前真广也曾经找过她,却发现她也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找不到半分踪影,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放弃,却不想三年后的今天——还是在东大,再次与樱井原相遇。 当然,此刻的不破真广还不知道,他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并非是因为井上晴川,而是因为泷川吉野。——在他缺失的那些记忆之中,她曾扮过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却因为吉野的缘故而被统统抹去。 “是我。”女子像是极为高兴真广认出了她,她笑弯了眉眼,快活地说道,“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喝一杯?” “东大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酒吧叫‘マボロシ(幻)’。” 真广抿了抿唇,很快顺着樱井原的话回答道。——他也有很多话想要问眼前的女子:她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井上晴空又去了哪里,以及...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昏暗的酒吧里,霓虹灯闪烁着各色光芒,五彩的光线从中央向四周蔓延。真广和樱井原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他们的面前各摆着一杯五颜六色的迷幻液体,是这家店独有的招牌——“マボロシ”。是的,与店名一样的酒,纯度略高,据说喝了之后,能勾出人潜伏在心底的幻象。 当然对这些传闻,不破真广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呸什么幻象,尽是一些弄虚作假骗人的招数,故弄玄虚的卖点罢了!至少他来了这么多次,也喝了这么多杯,压根就没有见过传闻中的“幻象”。不过这倒也不妨碍他每次过来都只点“幻”,毕竟酒还是好酒,他可是爱极了这醇厚的液体进入喉咙时带出的奇异感觉,如同沉浸于一场盛世的美梦,每每令他通体愉悦。 “三年了,不破君没有什么变化呢。” 樱井原侧着脸看向男子,在酒吧昏黄的灯光下,男子俊朗的弧度被打上一层似明似暗的暧昧,竟衬得他越发邪魅起来。——还真是一副魅惑人心的好相貌啊,也怪不得泷川君心心念念了三年,不敢有半分的遗忘啊。 “樱井小姐不也没多大变化吗?”真广晃了晃手中的高脚玻璃杯,他还沉醉于这液体赋予他的无上刺激之中。——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则传闻也没错,这酒的确能给人带来“幻象”,不过此幻象非彼幻象罢了! 良久,他像是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来,放下酒杯,看向樱井原:“樱井小姐,三年前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嗯,都知道呢。”女子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她已经知道了接下去他会说些什么。随即,她又坏心地补充了一个词,“全部。”很显然,女子是在“全部”上加了重音,意在指出他记忆的空缺。 很快,那清晰的咬字如同锐风,瞬间刺破酒吧里随处可闻的含糊低语,呼啸着直抵不破真广的耳际。下一秒,是急促的男子独有的命令式口吻:“告诉我!” “‘告诉我’?”樱井原玩味似地一笑,“告诉你什么呢?” “拜三年前的一场车祸所赐,我缺失了一部分记忆。而我认为它们恰恰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记忆。为了找回它们,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三年前,我也去找过我认识的人,结果发现他们不是搬家了就是死在大劫难中了。线索就断在了那里。之后的那些简单印象,还都是我女朋友告诉我的。樱井小姐曾经和井上那么要好,想必你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的事吧,请你告诉我。”真广又用了“请”字,也只有事关记忆时他才会放软了语气,去恳求他人。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更是别提只是放低姿态了。 “你的女朋友?”——原来,竟是这样么? “嗯。她知道的也不多。反倒是我的梦给出了我提示:一个少年。一个和我关系匪浅的少年。我甚至有种预感,只要想起他,就能想起三年前的一切。”——就像是他为了忘记这个少年而失去了这部分记忆...是错觉吗? “这部分记忆,需要不破君自己想起来。”樱井原瞥了真广一眼,用漫不经心地口吻说着。她的指尖摩挲着透明的杯子,暗红色的指甲在迷幻的色泽中显得愈发妖异起来,蠢蠢欲动,像是在昭示什么,“既然那个少年那么重要。” “你们怎么都这么回答?”真广终于被这连番的似是而非弄得有些怒火了,“要是我能自己想起来,还需要这么低声下气来求问你们吗?!” “‘你们’?除了我还有谁?” “泷川君的女朋友。” “女朋友?锁部小姐吗?呵呵...”樱井原垂下眉眼,低低笑了两声,没有再发话。女子的指尖却不自觉地微微用了力,她在为那两个傻子心疼。——泷川君,你竟是为了让不破真广死心,不惜拉上锁部叶风做什么莫须有的女朋友!看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又该是何等被诅咒的因果啊! “樱井小姐也认识泷川君的女朋友?”倒是真广略微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女子。——好像泷川君才回来十几天吧? 闻言,樱井原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噙着一抹神秘的笑容,轻轻晃动酒杯。气氛沉默下来,似乎连时光也僵硬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终于打破沉默。她猛地仰头饮尽杯中的液体,淡然开口,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不破君,我会帮助你的。” 说完,没等真广回答,她便拎着包头也不回地径自朝外走去。她冷淡的面容中似乎带着一丝惆怅,心底还有个声音隐隐低叹:“以泷川君的名义。” 真广看着她离去,眼底闪烁过晦涩的光泽,最后也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步离开了酒吧。而直到他抵达宿舍门口,他还在回想着樱井原的话。——帮助,怎么帮助? 机械性地打开宿舍门,径直入内。只是还没走几步,这脚步便猝然僵硬在原地,——似乎有哪里不对?!温暖的灯光迎面扑来,带着浓郁的家的温馨感,一瞬间竟令他的眼底酸涩成一片,——是那个人回来了吗?真广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眸子里全是惊疑不定,视线匆促地扫过,终于定格在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上。 像是感受到了真广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目光,正提着陶瓷杯准备去倒咖啡的吉野侧过头,他凝视着脸上还残留着错愕的真广,嘴角上扬,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不破君,你回来了?” 说着,吉野便准备继续被打断的动作。他转过头,从真广旁边走过,向着吧台走去。只是走了几步,眼角的余光瞥见真广还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还是停下脚步。下一秒,吉野调转方向,径直朝着真广走来——不,应该说朝着大开的宿舍门走去:“不破君还楞在那里做什么,不进来吗?” 真广却仍然没有应答,依旧僵直在那里。吉野看了真广半晌,终究还是无法从那人脸上读出些什么。他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地走过去关门。下一秒,在与不破真广擦肩而过的那瞬间,他闻到了浓重的酒味。这酒味令他的脚步禁不住顿了一顿,关心的话语冲口而出:“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下次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语毕,吉野再次低低叹了口气。他顺势关上门,正欲离开,却不料天旋地转,在转身那瞬间被一直滞着不动的真广猛地抵在门上,那人的双手紧紧禁锢了他。吉野甚至能感觉到不破真广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吐到他的脸上,在暗调的灯光映衬下,气氛显得暧昧而又迷离。下一秒,他僵直了身躯,在那人火热的视线之中尴尬地撇过头去,强作镇定询问道:“不破...君?” 真广居高临下俯视着被他禁锢在怀中的吉野,猩红眸子里的冰凉逐渐染上炽热。一股不知名的冲动驱使了他,使得他的身躯渐渐靠近男子,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紧紧贴合在一起,近乎合二为一。不破真广的目光紧紧攫住怀中青年姣好的脸庞,在一片心醉神迷之中,他忽然想起那个传闻来—— “マボロシ”,能勾出蛰伏在人心底的最原始的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敏酱的手榴弹~~~╭(╯3╰)╮=3= 最近写论文好累...天天流鼻血...【作者有个不好的生理现象,就是一累要流鼻血,因为年轻的时候鼻子曾经被不良医生治坏过...qaq 第75章 第十九幕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 瘦削冰冷的脸庞带着一丝憔悴,血红的眸子也似乎失去了平日炯炯的光彩,变得暗淡起来。仔细看去,眼底还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真广皱着眉头看着镜子中的人,宿醉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啊。头痛得几欲裂开,他撑着脑袋,禁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啧都怪昨天的贪杯。他按了按太阳穴,这才感觉稍稍好过了一些。昨晚和樱井原在“マボロシ”喝酒,谈论到记忆和泷川君,也没注意控制,不知不觉间竟比平时多喝了几杯。 那可是被称为能勾起人心中最原始**的“幻”啊! 拜那几杯酒所赐,昨天真广也做梦了,做的却是与三年来持续不断的梦所全然不同的关于他的舍友泷川吉野的梦。 梦里,真广打开门,温暖的光线扑面而来。下一秒,他看见消失已久的吉野回眸浅笑,同他打招呼:“不破君,你回来了?” 那一瞬,他的身躯僵滞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人,——那是泷川君吧?心底漾起的那些暗涌,猛地卷起一个巨浪将他吞没,令他分辨不清其中的意味来。 然后,他听见青年似乎说了些什么,又似乎做了些什么,他却仍旧在怔忡之间,不甚明白。直到他的耳际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和大门“啪嗒”的合拢声,才略略有些回神过来。下一刻,真广感觉到了残留在体内的酒精,它们驱动了他,猛地将青年圈禁进怀里,抵到门上。他又本能地凑近怀中那人,直到他们的距离近无可近,——等他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处于紧密贴合的状态了。 真广紧紧凝视着吉野,昏暗的灯光为那人的面部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越发衬得吉野精致一如高级商店定制的娃娃。——啧这家伙怎么比女人还漂亮。这一瞬,他的脑海冒出这个念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拂过青年的耳垂,喷吐在那人的脸上,迅速激起一层漂亮的粉色来。如此魅惑。 下一秒,他看见吉野狼狈地撇过头去。然而,这一动作令他心生不悦,猩红的眼眸里更是闪过一丝怒气—— 从来没有人可以违背王的意志。而他,就是王。 “呵泷川君,你这是在无视我吗?谁给你的权利,嗯?”真广凑到吉野耳边低语,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像极了情人间的呓语。然后,他感觉到与他紧密贴着的那具身躯在微微颤抖,这细微的动作却使得他心底的那份不悦驱散了许多,连带着脸庞的弧度也柔和了起来。 青年依旧倔强地侧着脸不肯看他,更别说应答了。真广觉得有几分无趣,却又舍不得放开那人,怀中那具年轻的躯体散发出令他无比着迷的柔韧与活力来。他的视线顺着青年的肌肤下移,随即定格在那人精巧的锁骨上。这时,真广才猛然察觉到,吉野穿的是睡衣。此时,睡衣衣领大开——想来是在刚刚纠缠的时候拉扯开来的吧,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毫无遮拦暴露在空气中,在昏昧的光线下闪烁着象牙一般圆润的光泽,隐隐散发出一阵阵的幽香。他在心中不自觉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从来只见过青年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他何曾见过这番诱人的光景! 是的,诱人。尤其是年轻躯体散发出来的清香,缠绕至鼻翼间,转瞬又变成罂粟花一样荼蘼的气息,令他的血液几欲逆流!——啧看上去这么诱人,不知道尝起来会怎样...思绪被这个念头所占据,下意识地,他更凑近了一些。像是生怕惊扰了这份美味一样,真广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一点点缩短着彼此有限的距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暧昧在空气中流转,更被这暖调的灯火所挑染得愈发情`色起来。他的头逐渐昏沉起来,酒精的作用——不,“幻”的作用更是被催发到极致,此刻他的眼底全然被这大片的嫩白所占据! “呐你知道吗?这酒叫做‘マボロシ’。是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幻’哟,能勾出你心底所有不可告人的欲`望的‘幻’哟。” “呐呐就算失去记忆,你也一直记得这种感觉吧?对,就是这种上瘾的感觉哟,像鸦片一样情愿溺死其中的感觉哟。” “呵呵呵逃不掉的,逃不掉的哟。你和他,注定是逃不掉的哟。要不要试一试呢,命运的力量,要不要试一试呢。呵呵呵~” ... 静谧的空气中,传来谁的嬉笑声谁的蛊惑声。这如同诅咒一样的声音,却没有让真广感到烦躁,反而使得他一改之前的谨慎,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某些禁忌的情感破土而出,牢牢占据了他的头脑,将他的理智全部驱散。他开始颤抖,他变得兴奋,他狂躁得几乎失去理智,他的面庞里满满的都是占有欲!因为—— 看哪,因为他的唇就快遵从他的意志贴上青年的肌肤! “咣当”,是陶瓷杯掉到地上碎裂的声音,如同被撕裂的锦帛,扯开一切迷离。这声音惊动了失去理智的真广,使得他的动作在这一瞬间滞了滞。 这侧,吉野却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彻底从迷蒙中清醒过来。说是迷蒙,其实叫“沉迷”更合适一些。一开始的确是被真广的忽然发难所怔住,然后想要推开却被这氛围所惑,一瞬间竟以为还在三年之前,坚定的心神出现了一丝动摇,也不禁意乱情迷起来...他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手中捏紧了拳头,狠狠鄙视了一番这么轻易便着了对方的道的自己。 吉野抬起头,却发现真广的眼眸里闪烁着无比灼人的光芒,像极了三年前那几夜,那人对他动情时的眼眸。他在心底略带酸楚地低低喟叹了一声,面上却越发不显山露水起来。随即,他看见真广的动作只是僵了一会儿,又打算继续之前的行为。他听见心底更为悠长的叹息声,手中却猛然发力——他甚至用上了魔法的力量,这才将紧紧贴着他的真广推开。 “不破君,你喝多了。” 吉野听见自己的声音淡漠而沉静,却如同利剑,猝然划破彼此间所有的暧昧纠葛。随即,他垂下眉眼,匆促地从真广身旁走过。他不想也不敢看身后那人此刻的表情。 而不破真广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半点动作。他低垂着头,略长的金黄色短发遮住他的眉眼,令旁人无法读出他此刻的神态变化。 夜,漆黑如墨,月光清冷有如寒霜,照在那一堆碎裂四散的残骸上,散出幽幽的光。 这场旖旎开头悲怆结尾的梦,是酒精的力量呢,还是“幻”的作用?不得而知。不知不觉间染上昨夜的表情的真广对着镜子牵了牵嘴角,勉强许久,却终究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笑容来。——切是太久没有笑的缘故了吧?他拍了拍僵硬的脸,直到脸上泛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真广冷冷盯了一会儿镜子中的人,随即烦躁地将手上的毛巾一扔,猛地打开门就朝外走去。只是没走几步,他却不得不停下步子,——他看见对面紧紧闭了九天的门在此刻忽然开了。然后,他透过他蓦然睁大的眼睛,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泷川吉野?! 在认清那人是谁之后,真广的身躯彻底僵直起来,他的脑海迅速划过那个清晰到似乎深入骨髓的“梦”。——那么昨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这一瞬,真广也开始迷糊起来。他的视线扫过吉野的脸蛋脖颈,甚至青年的全身上下,目光极尽肆无忌惮,似乎想透过青年的衣衫看到内里白皙的肌肤与年轻的躯体。随着这些动作,真广的喉头禁不住上下滑了一下,他的眼里也隐隐透出一些炽热。很显然,他再次重温了那个香艳的“梦”。——然而,他却不曾觉察到自己的这些变化。 这边,吉野刚一开门便看见真广,不由地也怔了一下。只是很快,他察觉到那人毫不掩饰的目光。这目光令他有些难堪起来,他甚至觉得在这目光之下,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裸`露在男子面前。他下意识地掩了掩衣领——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日真广喷吐的暧昧气息,随即一言不发,低着头径自朝着盥洗室走去。 之后,便是洗漱吃早餐整理东西,直至两人一起出门。沉默的气氛就这样维持了一个早上,谁都没有轻易打破。虽然彼此安静着,吉野却能感受到真广的目光追随了他一个早上,依旧是如此放肆。不破真广的字典里怕是没有“适可而止”这个词语吧,他也只能面无表情故作没有任何觉察。 并肩行走在路上的时候,两人终于有了交谈。 “事情办完了?”还是真广式的口吻,张扬却又处处透着漫不经心。 “嗯。” “之前也没问泷川君,你那天...是怎么了?”中间那些词语,被真广含糊地略掉了。 “那是老毛病了。”吉野抬头看了真广一眼,勾起一抹浅笑,“我想,不破君是不会有兴趣知道一个病人的无聊病史的。”——吉野知道真广在关心他,哪怕这么笨拙的言辞,他就是知道。可是知不知道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或者说,他别无选择,只能一次又一次浇灭可耻的欢喜,冷然推开真广。 “是吗。” 淡漠的话语疏离的态度,对面那个人依旧如此冷淡啊。不,这次归来,那人对他更冷淡了!真广嗤笑了起来,笑自己这些自作多情。他的眸子里却掠过大片的晦涩,——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我有兴趣”。 “以后还要麻烦不破君你多多担待了,在我突然发病的时候。” “凭什么我要迁就你?”真广紧紧抿着唇,脸上隐忍的怒火清晰可见。 吉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以前的真广不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吗,对尚且素不相识的羽村君也能伸出援手,怎么...?看来,他还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吉野在心中嘲笑了几声,他强压下因真广的冷漠而骤然翻腾起的委屈,浅浅笑着:“如果不破君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吧。” “你是从哪里看出我不愿意的?!” 真广的语气更冷了,就快凝结出寒冰。两人周围的气氛猝然紧张起来,吉野动了动唇,就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还是沉默了下来。眼前这个男人...好陌生。那人又为什么生气?现在的他竟再也无法了解真广的心了,吉野淡漠的墨绿眸子里染上点点哀伤,——原来三年的时光,竟可以将两人拉得如此遥远吗? “吉野!”远远的,传来女子呼喊他的声音,令他猛地一个激灵。牙齿不意咬到舌尖,弥漫开一股钝痛,却使他的大脑清晰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快速敛去眼底所有的哀伤,心中开始冷冷责骂自己:泷川吉野,你到底在想什么?!这种距离,不正是你苦苦经营的吗?!怎么事到如今,你反而开始退却了?!什么“只要真广幸福就好了”,什么“这是我选择的路”,明明还在贪恋那份温暖!说到底,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个伪君子! 正想着,手臂忽然被挽住。吉野从思绪中醒来,他抬头看向来人,不禁勾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叶风酱。”——罢了,以后恪守那条界限就好了,不要再有半分的觊觎,不要再有半分的沉迷...就此埋葬了吧,自己的心! “不破君。” 真广听着叶风对他的招呼声,客气而疏离。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女子挽着吉野的手,顿时又觉得刺目起来。他的视线上移,又看到吉野纵容的笑,里面饱含的情谊一览无余。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目光里全是阴鸷。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招呼两人,只是大步朝前走去。 十月末的风,愈发强盛起来,盖过了清晨阳光里所有的暖意。真广紧绷着脸,疾步走着,企图摆脱清风的控制。然而,它们却如影随形,里面掺杂着吉野和叶风甜到几乎淌蜜的对话,清晰地传送到他的耳际—— “吉野,今天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喂,干嘛对我这么冷淡。” “好啦,我知道错啦,下次绝对不冷淡叶风酱。” “这还差不多。啊吉野,我差点忘了,待会有两个人想见你。” “是谁?” “嘛~反正你见了就知道了。” “知道啦。”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如果有订阅“vip章节免费提醒”的亲们,这篇文这个提醒失效了哦,请按照收藏夹的更新时间来看=3= 第76章 第二十幕 “羽村君?!” 吉野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橙色短发男子,禁不住惊讶地低呼出声。三年不见,那个天然的少年竟也变成了青涩的男子,真是不得不让他感叹时光的飞逝啊。吉野的嘴角泛出一丝怅然,随即,他的视线定格在青年旁边的女子身上:一头黑色短发,配上帅气的黑色皮衣与简单的白色t恤,再搭上超短蓝色洗白牛仔裙,整个人干练中透着清爽。 想起三年前羽村惠挺身而出的理由,再看看青年与女子亲密的姿态,吉野心下了然。果然—— “这是我的女朋友小雪。”青年热络地开始介绍起来,“小雪,这是我经常和你说起的泷川君。” “你好,我是泷川吉野。” “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叶风酱,你说的就是羽村君他们?”吉野侧着脸勾着一抹浅淡的弧度,他怎么也不会料到,时隔三年,羽村惠还记得他并要求与他见面,就仿佛旧交好友一般。他嘴角的那抹浅淡弧度渐渐拉出一丝讽刺的意味,——想当初,他可是吞噬了青年所有的“绝园的力量”啊。 “是啊。怎么样,吃惊吧?”难得见到吉野脸上的淡漠破功,叶风的心情颇为愉悦。 “羽村君,你就不恨我吗?” “恨?”羽村惠湖绿的眼眸清澈见底,直直对上吉野略显沉寂的墨绿眸子,诧异满满溢出来,“为什么要恨?恨什么?”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弯了眉眼:“啊我知道了,泷川君说的是不是你吞噬我‘绝园的力量’的事?” “看来羽村君都知道了呢。”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吉野眼中的眸色越发深沉起来,——既然如此,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还能笑得一脸单纯,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若非他知道羽村惠就是这样一个天然的人,早就将那人定义为心机极重城府极深的人了。 “三年前锁部小姐都告诉了我。但是我一点都不恨你,反而要感谢泷川君呢。” “感谢?”那双湖绿色的眸子里闪动的全是真诚,澄澈到令吉野生不出半分怀疑来。 “你看,我也没多大志向,当初挺身而出就是为了能和小雪重新复合,这个心愿早就达成了。所以泷川君夺取不夺取对我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羽村惠甜蜜地看着身侧的女友,笑得一脸幸福。这幅傻样禁不住让小雪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没出息”,却只换来青年“嘿嘿”一笑,她也无奈地听之任之了。 羽村惠在看到女友的默许之后,得意地摸了摸鼻尖。他转向吉野,却难得地收敛起了玩笑,正色道:“而且泷川君,请你不要有负担。因为幸好是你夺取了我的力量,我才不用在世界和小雪之间做一个选择。我那么笨,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泷川君再次醒来的那份幸运,不,这也不是幸运...” 他的话停顿在那里,眼底已经染上了一层悲悯:“所以,我们是真心感谢泷川君的。” 吉野淡然地承受了这目光,淡然地开口,不激起半分的波动:“想来我的状况也是叶风酱告诉羽村君吧。” “不,这是樱井小姐告诉我的。” “樱井小姐?她来找过你?”这是吉野略带诧异的询问。——樱井原找羽村惠究竟有什么事,莫非...又和自己有关?他微微蹙起眉峰,脑海里滑过女子清冷的笑容,最终也只能在心底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 羽村惠这次却沉默下来,没有应答。听着耳边叶风“想来是樱井小姐有事找羽村君吧,毕竟他曾经的力量与你同宗呢”这些半真半假的调笑,他的思绪却停留在樱井原对他的嘱托上。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樱井原来找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位传说中的“公证人”,被生生吓了一跳,——那时候刚好小雪也在,见到有陌生的漂亮女子来找自己男朋友,自然脸色不好,等后来弄清事实之后才消停下来。然后,他从樱井原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更是知道了吉野身负的使命。 “所以,羽村君,我希望你能前往‘白羽星’,并帮我们留心血色魔法的事情。”就在他和小雪唏嘘的时候,樱井原正色对他说,“毕竟泷川君也算是和你相交一场,把你的责任也扛过去一起承受了。”樱井原没有告诉羽村惠,其实他是被连累的。——为了吉野,她就算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要将所有能利用的“资源”全部利用起来。 羽村惠到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女子脸上的恳求和希冀,如同一把火焰灼烧着他的心灵,令他无法不答应下来,更遑论他也是有心想要为这样的吉野做些什么。沉默半晌,他终于再次开口:“泷川君,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下去?” “羽村君指的是哪个方面?”吉野的面上噙着淡淡的笑容,眼神里满是疑惑,就像他真的不知道羽村惠想要说些什么一样,哪怕他的内心清如明镜。——羽村惠的问话虽然含糊,可左右不过你愿不愿回去,以及要不要告诉真广三年前的事情。 他的嘴角缓缓挑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竟让他生出无端的厌倦来。解释到最后,吉野都开始怀疑,现在的他究竟是真心甘之如饴,还是只靠一股执念在支撑。事到如今,很多东西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令原本内心坚定的他开始动摇起来,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前路该如何走下去了。他的心底缓缓涌出一股怅惘与疲惫,如同细碎的藤蔓将他缠绕,一点一点扎进他的血肉,直欲将他生生勒死。 而羽村惠还在做着最后的尝试,他反问:“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渴求,真的好吗?” 他的脑中闪过刚刚见到的场景:三人一起步入教室,真广在前,叶风和吉野在后。——怕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前者的怒火,后两人的故作姿态吧。还有围绕在他们周围的尴尬气氛,以及真广对吉野的态度,——那种若有若无闪现的占有欲,真的是失忆的人能拥有的吗?而泷川君...,他看了一眼对面那个深褐色短发男子,那人不时投掷向真广的关心在意可丝毫没逃过他的眼睛。羽村惠脸上的了然之色越发明显,头痛得也愈发厉害起来—— 毫无疑问,泷川吉野是在乎不破真广的!不,不能叫“在乎”,应该是“爱着”才对吧!怕只怕那人不会当着当事人的面承认! “羽村君说笑了,我一直在直面本心啊。” 映入眼眸的,依旧是吉野浅笑如初的脸,一如这清晨的阳光,淡淡地悬挂在天际,却并无半分暖意。果然是这样吗...早已猜到结果的羽村惠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传来锁部叶风低低的叹息,竟凭空为这秋日添了几分萧瑟,久久悬浮在空中。 羽村惠终于放弃,——那么,也只能遵从樱井小姐的计策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毅然之色,侧头看向小雪.恰巧小雪也回头看他,随即两人几不可查地相互点了点头。随即他开口:“泷川君,这次我和小雪找你,是有事相托。” “请说。”见他没有追问,吉野轻轻吁了一口气,“羽村君的嘱托,我必定全力以赴。”——也算作为我曾经吞噬了你的能力的一种补偿吧。 “你们不是在四处寻找骨根优秀的人吗?作为‘绝园的力量’的继承者,想来我的骨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我的请求是——,”羽村惠抬头,对上吉野的眸子,眉眼里全是坚定,“送我们去‘白羽星’。” “不行。”这是吉野斩钉截铁的声音。 “为什么?”羽村惠步步紧逼,他的脸庞再无半分嬉笑之色,满满的严肃,“刚刚泷川君不是说了要全力以赴吗?怎么现在就反悔了呢?” “不是反悔,而是我觉得,羽村君没必要再次卷入宇宙的纷争之中。地球的未来,靠的是下一代。” “我和小雪还年轻。而且,除了不破君,我不认为这个世界还有谁比我更适合。”羽村惠顿了一顿,他的声音徒然变得犀利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既然泷川君可以为了这个世界牺牲一切,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更何况去‘白羽星’是为了进修吧,莫非泷川君一直在怨恨着我,所以不希望看到我们能有所成长?” 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有多刺人,可他别无选择!当然,依他的性格是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的。——这些都是昨日小雪特意为他设计的台词,因为樱井原告诉他们:越说得冠冕堂皇得理不饶人——最好以“世界大义”为托词,泷川吉野才越会让步。 这侧,吉野闻言诧然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橙发青年,羽村惠也当仁不让死死凝视着他。两双墨绿色的眼眸就此碰撞,互不相让,甚至让人产生一种空中火花四溅的错觉。良久,吉野垂下眉眼,低声说道:“你这是何必呢。” 羽村惠的咄咄逼人,再结合樱井原平白无故的拜访...他隐隐约约有些觉察到青年这样做的目的了。——只是在这份“大义”面前,他无能为力! 吉野转过头,试图让小雪去劝说羽村:“雪小姐,你也同意羽村君的做法吗?” “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他的举动却换来小雪风淡云轻的话语,“泷川君,请快点答应吧。我还想去见识一下科技巅峰是怎样的一种盛况呢。啊对了,还有传说中的魔法,真令人期待啊!” 说着说着,女子甚至还笑出声来。——当然,这些都是昨天她与羽村惠商量好的。其实,在樱井原提出要求的时候,她就有些心动了。能在有生之年踏上另一颗星球见识科技的巅峰,还能学习自己向往已久的魔法...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小雪那颗热爱探险的心。再加上还能弥补男朋友的一些愧疚,她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这会儿更是帮着羽村惠步步紧逼吉野,以期能换来他的同意。 ——毕竟没有吉野的看护,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凭借毫无魔力的肉身穿越魔法阵,通过时空隧道,抵达另一侧的“白羽星”! 另一边,叶风接受到羽村惠的暗示,也出声劝道:“吉野,你就答应了吧。” “既然如此,羽村君,雪小姐,请你们做好准备。”吉野在此刻终于松口,——没有人愿意就此死去,如果可以,他也想好好活着,哪怕是看着心爱的人娶妻生子,他也想用这双眼睛亲眼看着!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两人,唯独神情依旧淡然。他将所有感激隐进风中—— “很快,我就会带领第一批人员前往‘白羽星’。” 第77章 第二十一幕 时值十月初,缓和的秋风带着秋日的飒爽,在种植满杏树的林间穿行着,引得枯叶扑簌簌下落,最终飘落到地上,尘埃落定。林间偶尔还种植着一两株的枫树,秋风拂过,慢慢晕染开火一般的颜色。 秋,便是枯黄与火红的盛宴。 真广一个人缓慢行走在其中,却并未被这种视觉的对比而掠夺声势,反倒是低着头皱着眉在沉思些什么。他的面色沉郁,带不起一丝愉悦的情感,散发出强而凌冽的气息。微风似乎也被这气场所慑,缓下了势头,从他身边悄然而过。 时隔九天,他的舍友泷川吉野终于回归。 原本他也终于可以回归正轨和吉野一起出入宿舍,却不料那人的女朋友说有两个人想见那人,硬是生生将吉野留了下来!想到这,真广脸上的阴霾不禁更深了几分,心中荡漾着几分淡淡的不满。原本是想好好理清楚一些事情的——,啧那人可真是受欢迎啊! 真广是认识那两个想见吉野的人的,——确切点来说,是认得而不是认识:学院的助教羽村惠,以及羽村惠的女朋友。据说这两人和山本一直走得很近,换句话说,他们也是亲身经历过大劫难的人。他还记得他与那几个人分道扬镳他回过头看他们最后一眼的时候,恰巧他们也都回过头来看他,羽村惠似乎还朝这边指指点点,——是在谈论有关他的话题吗,作为那个人的新舍友? “我高二的时候去美国留学,前不久父母车祸双亡,伤心之余这才回到故乡。”他的脑海里滑过吉野笼出淡淡忧伤的脸庞,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里喷涌着浓郁的悲凉,以及自嘲的语调。“嘛,不破君你也可以看做是‘落叶归根’。”——可是那人的高二,不恰好正是大劫难发生之前吗?那人又怎么会认识这么多人?他可是听说山本啊羽村惠啊都是因为大劫难而相识的,原先他们可是位于日本各处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地方... 也就是说,泷川吉野留学了三年,却诡异地认识了三年之外四散在故乡的人,——难道那人的交际面真的广到这种地步? “啧!”真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叹声,心底的疑惑却越发浓重了起来。——三年...三年?自己也缺失了三年的记忆,再加上这强烈的熟悉感,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不破君,除了昨日的偶遇,我从来不曾有幸认识过你。” “不破君,你认识的是与我相似的另外一个人。” “不破君,请你认清现实。” 风中却隐隐传来青年淡漠的声音,伴随着强劲的风势由远及近,越来越凛冽,甚至让他微微感觉到了一丝冷意。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真广的思绪从恍惚中抽离出来。 下一秒他不由地冷冷唾弃了一声自己:哈自己最近是欲`求不满吗?!还是被频繁变更的梦冲昏了脑袋?!怎么什么事情都会联想到他三年前的记忆!而且,还抓住那个人不放!明明那人清楚地说了“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这,真广猛然意识到之前心底弥漫开去某种奇怪的感觉。近似于“赌气”?真广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念头所惊,随即只是皱了皱眉头,本能地反驳。——怎么可能!还是快走吧,打工要迟到了!他低低叹了一口气,按了按“突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大步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在林荫小道的尽头转过一个弯,视野豁然开朗:分叉的路口各自延伸开去。然后,不破真广的眼底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金黄色的长卷发,精致的妆容,恰到好处的笑容,还有...翘首以盼的姿态。 ——林美森。 以及,女子清脆的声音,如同银铃般响彻在这僻静的小道上:“真广,你好慢哦。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呢~” “等我?”真广停下脚步,“有什么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等你了吗?” 林美森委屈地嘟了嘟嘴唇,眼底却暗自闪过一道晦涩的光芒。然后,她看到听到她的话的真广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眉峰更加紧蹙起来,口吻也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冰冷:“我赶时间。” ——真是赶时间?还是仅仅为了敷衍她? 一瞬间,她的心底掠过各种猜测,面上的委屈却更浓重了起来,半真半假撒娇着:“时间不是刚好吗?每次都是这个点啊。人家还特地挑了这个时间,打算给你一个惊喜呢~” 林美森知道接下去真广要去附近的咖啡厅打工——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名下有这么多产业的“大少爷”还要去打工,是体验生活么?她一度这样认为着,包括现在。她也知道真广喜好僻静,从教学楼到校门口必须会经过这条小道,所以掐准了时间掐准了地点来等他。作为眼前这人的女朋友,她将他的一切习惯都记在心底,自然也不会忘记他每次都有充足的时间赶往打工的地方。 那么,从何而来的“赶时间”? 真广抿着唇看了女子一眼,淡淡地溢出一句话:“工作服在宿舍,没带过来。” 是的,他需要去宿舍拿工作服。因为他一周只在咖啡馆里打工那么两次,所以工作服不像别的员工那样放在店里,而是由他自己保管。在此之前,由于早上有课,为了省事,每周的这一天他都是带着工作服去上课,之后直接去工作的。而这次...,不破真广的眼神幽暗了几分,很显然他想到了早上与吉野的冷战,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了。——原本他想着中途时间还有余,那天自己的“着魔”也给那人带来了不少困扰,就打算趁着一起回去的时候表达一下内心的愧疚什么的... 啧要早知道那人有约,他就带上工作服了!真是...!真广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只得撇了撇嘴,嘲讽似的弯出一抹生硬的弧度。 十月初的天气,温暖之中渗着湿意。湛蓝的天幕高远而深邃,清冷的微风拂过,肆意挑起男子耳侧的细碎短发。真广在这清风之中微微眯了眯眼,猝然之间,他只觉得有股细微而又浅淡的感觉倏然没入他的心底,随即隐隐有个怯懦的声音响起:真的...是愧疚吗?你可从来不会因为愧疚而... 下一秒,有声音响起,粗暴而又急促地打断之前的那个声音:闭嘴!除了愧疚还能有什么?!呸!你该不会真觉得自己是对那个叫“泷川吉野”的男人上心了...吧... 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没有底气。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真广微微眯起的血红眼眸里绽出奇异的光芒,似思索似沉迷又似不悦...令人无法揣度清楚。 “啊,那我陪你一起去拿吧,边走边说好了。”林美森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稍稍惊讶了一下,这才接了上去。——忘了?两年来的习惯...不可能吧? “不用了。”对于拦住他的去路还要纠缠不休的女人,真广仅有的耐心在此刻终于耗尽,他皱着眉头直直看向林美森,催促道,“有事快说。现在!这个地方!” 这次,他连脸上平淡的表情也无法维持了,语气更是骤然间冷了下来。说到后面,他的音调虽然没有提高,话里话外却透着清晰可辨的疏离。——开玩笑,和这个女人边走边说,还指不定会浪费多少时间呢! 这些话跨越过两人短短的距离,朝着林美森直直扑来,一瞬间砸得她晕头转向起来。深蓝的眼眸里,猛地被眼泪所填充。林美森紧紧咬住下唇,生怕一不小心吐露的音节会泄露了自己的哭腔。她透过那些水雾看向真广,在一片迷蒙之中,眼前的这个男人竟显得如此陌生,如此残忍。 她早就该知道不破真广是一个残忍的人,因为——,她终于不可遏制地笑出声来,悲痛的绝望的笑声,却诡异地带着轻柔的甜蜜的意味。——因为不破真广的所有温情,早就随着记忆的缺失而尘封了起来!早就被那个叫“泷川吉野”的男人亲手尘封了起来啊! 这笑声回荡在这片安静到有些可怕的林子里,良久良久。而真广也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那个歇斯底里的女子,既没有阻挠也没有应和。终于,她收敛起嘴角的笑容,强压下眼底的泪水,开口:“这么多天没联系我发你短信也不理我打电话没说两句就挂掉...” 平时她找不到他,去他宿舍又怕看见讨厌的人,更怕看见真广对那人下意识的温柔。她只能在这里堵他,却见到了如同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冷血——的他... “你的眼里怕是已经没有我了吧。” 尽管知道尽管知道,她还是想见他!还是忍不住跑过来找他!——呵呵这该是多么可笑的单恋啊!但是即便如此,我林美森也要昂着头拼下去,咬着牙含着泪,拼下去! “莫名其妙。你在胡说些什么,还有——”真广的眼神越发犀利起来,他笔直的身躯无形中隐隐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如同刀剑直射向女子,“我不破真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到底有没有,真广你心里最清楚。我只想提醒你:请你不要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一年前,他们也是在这样的林间小道上约定,她告诉他她知道的三年前他的事情,而他与她交往四年,直到大学毕业。——现在才第二年。是呢,她还有约定呢,为了防止他赖账,她甚至还偷偷用手机录了音。想到这,林美森脸上所有的慌乱和脆弱尽数褪去,无比娴熟地泛起一丝甜美的笑容。——她的手中还握着这一张牌呢。无比强大的一张牌。 话音未落,真广猩红的眼眸狠狠攫住林美森的脸,他的眼底酝酿起暴风雨:“你在威胁我?!”——他当初怎么就没发现林美森这么难缠呢?现在更是胆子大到敢威胁自己了! 只是在接触到女子毫不示弱的目光后,他终于想起她话语里的关键词——约定?随即,真广脸上的冷峻略略有些松动,话语也不再强势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最近的他的确越来越不耐烦起那个约定来,潜意识之中是把它给无视掉了吧。——说来也是他理亏。 “既然你说没有...”女子将他的所有神情变化都收入眼底——自然包括那丝妥协,她知道不能再逼迫下去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惹怒不破真广的下场,“那我们明天去约会吧?” 这侧,真广看着与往常别无二致的林美森,薄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明天,我会在别墅里举办烧烤晚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信酱的手榴弹=3=~(抱住╭(╯3╰)╮) 木有存稿了怎么破!!没有灵感了肿么破!!肿么还不完结啊啊啊!!【挠墙ing 都怪我一时手贱开了新坑有木有!!现在两线作战好痛苦~~~~~~(>_ 第78章 第二十二幕 夜,寥落如同永恒。玄黑的天幕上偶尔亮起几颗星辰,在明明昧昧之中燃尽所有的光亮。 深褐色短发青年没有穿外套,只有一件米色的单衣松松垮垮地套着。他斜倚在檀色椅子上,微微仰着头看向夜空,神情漫不经心却似乎又透着专注,像是在细数星辰的数量。 十月初旬的风,自北面而来,沿着大开的窗户轻轻掠进屋内,吹起暗红的沙质窗帘,一上一下地在空中徒然地卷动着。风从青年的发间身侧穿梭而过,吹得青年的衣衫空荡荡地鼓着,几欲翩飞,越发显出他身形的瘦削来。而青年却不为所动,依旧仰着头看着星空。月光泠泠洒落,尽数倾泄到他裸`露在外面的白皙脖颈和精致锁骨上。如此美好,美好到令人怀疑此刻的他是否归属于人间。 在此刻,似乎就连时光也停止了转动。 刚打完工携着外面凛冽寒意回来的真广在推开宿舍门的刹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和美画面。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与隽永。然而他又为这份纯粹所吸引,——他轻轻放下包,又缓步走到青年身后。 近了,近了,他甚至能看到青年长长的睫毛在脸庞上投下的阴影,淡而浅地笼着,牵扯出绵长的几分灰暗。还有那人面颊里挑起的落寞与孤独,以及近距离看更为瘦弱的身躯...越发使得那人由内而外散发出脆弱的气息来。这一瞬间,真广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轻轻触碰一下青年,眼前之人便会倏然消失,再也无迹可寻。——他非常不喜欢这个感觉。 下意识地,他想去打破这种氛围,他想要去破坏。他想牢牢抓紧青年,不让那人轻易从他眼前消失! “怎么穿这么少?你不是说身体不好吗?”很快,不破真广听到自己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随即,他像是被自己的高亢音调吓到,怔了怔,这才狼狈地转头看向窗户。他皱着眉头说,只是声音低缓了下来,像极了在掩饰些什么,“这么晚了还开着窗户。” 男子的声音猝然进入吉野的耳际,打断了他的沉思。他从恍惚中醒来,不禁抬头看向声源,果不其然看见金黄色短发男子紧抿着唇,神色冷淡,正冷冷地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勾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真广一眼,复又转回头去,唯有轻飘飘的话语见证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说:“啊,你回来了。” “在想什么?” 真广皱着眉看着那人如梦初醒似的神情,依旧是熟悉的风淡云轻。这该死的表情!他在心底低低咒骂了一句,——就像面具,阻隔了所有他可能的窥探。这么多天来,那人展露在他面前的大多只是这样的神色,哦,还有那微微上扬的招牌浅笑。有的时候,对着这样面无表情的泷川吉野,真广甚至会恶意揣测,究竟该发生怎样天崩地裂的大事,才会让那人动容?又究竟会有哪个人,能让那人毫无保留地褪下面具? ——切真是不爽啊。 在想到自己凭空虚构出来的人物时,真广蓦地一阵烦闷,却无法探究这情感的来源。 “星星。”吉野只是静静凝视着星空,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他自然没有发现身后之人的情感纠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过往,那些与不破真广的点点滴滴。是老了吗?他轻轻勾出一抹浅笑,眼神又迷离开去一些,最近总爱追忆一些往事呢。他也没有回答真广的问题,毕竟这些追忆,现在只属于他的独家记忆了吧。 “嗯?”真广在催促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言语神思恍惚的青年。 “真漂亮啊。” 曾经到底有多少个时日,他和真广并肩看着这样的星星,细数彼此的情感或者生活呢?明明明明是那么遥远的事情,却似乎近得像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 吉野对着漆黑的天幕伸出手去,仿佛要抓住什么。然而,入手处唯有冰凉的空气和清冷的夜风。他这才像是猛然惊醒一样,收回手。他拢下眉眼,遮去眼底所有的复杂情绪—— 一切,终于只剩下回忆了吗? “我更喜欢冬天的星星。”真广也顺着吉野的目光看向天空中稀稀落落的星辰,开口道,“怎么说呢,有一种威风凛凛的却又冷冰冰的感觉,在遥远的天际无法被触及。” 如此熟悉的答案。 吉野怔了怔,抬头看了一眼真广,随即又笑道:“不破君,一点都没有变呢。”——哪怕失去了记忆,这个英俊的男子依旧是当初的那个不破真广啊! “什么?” “没什么。” 吉野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他端起搁置在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彼时两人一同前往锁部一族,打着“为爱花酱报仇顺带拯救世界”的旗帜,跌跌撞撞地朝着未知走去,却又一往无前。那个夜晚,男子也是这样告诉他,他喜欢冬天的星星,威风凛凛又冷冰冰。他还清晰地记得男子口中呼出的白气,还有橘色的火堆映衬下男子被柔和了的脸庞,以及那人身上的温度...一切的一切,如此清楚,像是早已深深镌刻进他的脑海里。 ——还好,他还能回忆。至少他还有回忆。这样缺乏温暖的夜晚,也能抵御稍许的寒冷,不至于太过冷清。 随着思绪的蔓延,吉野孤独如同某种兽类的眼神,在这些温暖的记忆中也渐渐变得柔和下来... 真广将吉野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数收入眼底,心头越发恼怒起来。——该死的,又是这种眼神!那人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和吉野的距离这么近,近到再向前一点,他就能将那人揽入怀中。可这一刻,他却再次感觉到他们之间隔着的那道无形的墙。 ——呐泷川吉野,你究竟在悲伤一些什么? 那瘦削的身形里透出无穷无尽的悲伤,那恍惚的神情掩盖不住漫天的沉郁...所以,你究竟在悲伤一些什么?为什么要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独自背负孤独前行?为什么要固执地树立一道墙,去阻隔他人的进入?呐—— “你能,”真广的眼底划过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不知不觉中,他的唇微启,心声滑出,“告诉我吗?” “?”墨绿的眸子里清晰地呈现出主人的疑问。 “没。”对上那双干净而纯粹的眼眸的那刻,他发现那些汹涌在他心底的疑问被哽在喉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他颓然地放弃了询问,只是慌乱地转移话题。他的视线转移到吉野捧在手中的杯子,以及杯子里的深褐色液体上,“你很喜欢喝咖啡?”——他想抹去那人脸上的沉寂,他想破坏那人周身的孤独,他想...抓住他。 “啊与其说很喜欢,还不如说是习惯了。” 见是这个问题,吉野浅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随意回答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这种苦涩的液体的?忘了。 他的目光深沉一如这夜晚:三年之前是为了这纯正的口感,三年之后则是为了找寻与那段记忆相连的证据。 “是吗?” “怎么,很奇怪?” “不,我认识一个人。”真广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追忆,像是在记忆。语气里是满满的怅然,“也很喜欢咖啡。” “...谁?” 吉野的话语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他死死低着头,不让自己抬头去看真广。他是在怕,怕自己眼底喷涌着的悸动会泄露出他心底所有的情感,那些禁忌的合该被埋葬的感情。 他在期待,——这一瞬,吉野清楚地感觉到了可耻的希望在死灰复燃。 “忘了...” 真广话语里的惆怅越来越明显,他似乎被眼前这个青年所传染,眼底心里也弥漫开去一些悲凉。——明明明明该是很重要的记忆啊。 没有记忆,没有过去,他还能有些什么呢? “这样啊。” 吉野低低感叹了一句,希望被扑灭,心底在如释重负的那一刻,却也掺杂开去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今天——”真广收回所有的情感,盯着青年的眼眸,“那两个人找你做什么?”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口一天的疑问,他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吉野直直地对上真广的血红色眼睛,面色如常地说着谎:“羽村君么?就是来和我打声招呼啊,我留学之前就和他们认识的。”——就像爱花酱说的那样,他永远是个假装中庸老实的狡猾家伙。三年前是如此,三年后也是如此。只是现在,再也没人可以识破他的伪装了。 那个女子已经不在了,爱着自己的真广也已然消失了。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当然是不可能的。 吉野的脑海里出现了橙色短发男子坚定的神色,以及他毫无更改余地的话语“所以,我的请求是送我们去‘白羽星’”,还有自己的妥协...下一秒他的头,不禁深深疼了起来。他按了按太阳穴,试图驱赶掉这种无力感。 还有,之后樱井原——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回了白羽星——通过光脑给他传来的信息:“尽快找出那些骨根优秀的人,‘白羽星’那边新一轮的训练要开始了”。樱井原口中的“训练”是指银河联盟对旗下星球新秀的培训,也就是吉野口中地球可以享受的权利。每一轮训练的周期为5年,赶不上就得等待下一轮。5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地球等不起,他不能让爱花酱的心血白费——那个女子曾经叮嘱过他“吉野先生的重任在于新的纪元”——更何况早河巧那里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吉野唇边的弧度更加深了几分,他的目光如剑投掷到天幕,试图透过这永夜看到另一侧的“白羽星”:看来,各方都催着他做出决断呢。那么,如你们的意又何妨! “哈~”这侧,真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这么低级的谎言,当他不破真广的智商为负数吗!既然你不愿说,我自然也不会强逼你。不过,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没有谎言可对我说!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眼神忽然犀利起来的吉野,“明天泷川君有空吗?” “欸?有事吗?” “明天,我家别墅那会举办烧烤会,到时候你也去吧。” “这不太好吧?” “为了庆祝我们的相识。”真广俯□来,紧紧盯着青年的眼睛,语气强硬,“专门为你举办的。”——啧这样他就不用为了应付林美森而绞尽脑汁了。 “知道了。”吉野感受到男子的强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妥协,——他的王,就算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依旧是如此令他无法违抗呢。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准时出发!”真广愉悦地弯了弯唇角。 “那我能不能带上叶风酱呢?”——只是,三年了,我至少也成长到可以与你拼个势均力敌了吧? 映入眼底的依旧是青年浅笑如初的精致面容,真广上扬的弧度在此刻僵硬当场,血红色眼眸里的欢愉一点一点褪尽。良久,他才轻启紧抿的唇:“随你。” 冰冷的音调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之内,带出一份阴郁的寒意。悠缓的叶风似乎被这阴沉所惊,猛然肆虐开来,卷得青年和真广的衣衫在此刻猝然猎猎作响。随即,吉野在这份激越之中,勾起了一抹似嘲讽似满意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雪枭酱的地雷=3= 唔,其实每次想说些啥的,但是感觉最近词穷orz,莫非吐槽都吐到了《穿越盗版世界》那里?唔,有可能,就酱紫吧。 第79章 第二十三幕 夜,深了。 空旷的客厅里,青年安静地侧身蜷缩在黑色的沙发上,深褐色额发滑落下来,覆在他紧闭的右眼上。客厅上的天花板吊着漂亮的八仙琉璃灯,在此时散发着昏暗的光泽,洒落在青年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暧昧的弧线。青年不施粉而自红的唇微微抿着,更加泛出幽深的光泽来。他精致的脸庞因沉睡而褪去平日的淡然,变得单纯天真起来。 真广坐在青年对面的沙发上,默默地看着这样毫不设防的纯粹的吉野,不知怎地只觉得连空气也变得甜美起来。他的目光牢牢凝聚在那人身上,贪婪而又狂暴,——他却不自觉。 他就这样凝视着沉沉睡着的吉野,目不转睛,似乎感觉不到时光的流转。在这份沉静之中,空气中渐渐晕染开去一丝丝迷离,然后,他的思绪在这片迷离之中恍惚开去... 入夜的天幕呈现着玄黑的色泽,一弯新月半悬不悬地挂在上面,间或还有几片云彩从期间流转而过,遮去几分月光。 不破家别墅的庭院里,烤具餐具四处散落着,被临时抬出来的西餐桌上到处都是吃剩的一些残骸。吉野和叶风站在餐桌的不远处,一面拿着啤酒罐,一面低声交谈着些什么。 “准备好了吗?” “嗯。” 风中传来一些他们的只言片语,听不甚分明。真广看着吉野漫不经心地喝着罐中的饮料,神情却是难得的凝重。——他们是在谈论什么? 想知道,想了解,想参与其中... 不破真广向来顺从自己的心意,随即他便径直朝着那两个人的方向走去。 “明天的行程就这么定了。唔...他来了。”叶风眼角的余光瞥见大步朝着这里走来的真广,面容上不由地浮起一抹笑容。她冲着他的方向怒了努嘴,调笑的口吻中隐隐带着某种如释重负,“速度可真快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们的世界,她注定只是配角,所以只要站在远处默默祝福就好。此刻的她终于放下,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然后,她一口喝尽罐中的液体,坚定地说了句:“那个女人,我不会让她来打扰你们的。” 说着,叶风便从吉野身边离开,朝着不住向这里张望的林美森的方向走去。在西餐桌旁,她与真广擦肩而过。她一面顺势将空罐子放在桌上,一面低声说道,用警告的口吻:“不要试图对吉野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过分的事情?真广的脚步滞了一滞,这个女人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 思绪只是一瞬间的东西,却也足够他与叶风擦肩而过。等他回过神来,女子已经离去,他也只是顿了顿,没有再追究,继续朝着吉野的方向走去。 “泷川君,今天这烧烤不错吧!” 真广在吉野身旁站定,他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里面发出液体激荡的声音,如同海涛,席卷了他的心头。心不在焉地听着这声音,他刻意不去看青年的神情,而是将目光安放在无限遥远的天幕之上,像是在研究这沉沉的黑色会延伸至何处。 青年侧着脸看向真广:“很不错,多谢不破君的款待。” “可我记得你只吃了一点?” 闻言,真广不悦地回过头去,一个不经意,却对上那人含笑的眸子。——灿若星辰。这一刻,他的脑海里蓦然闪过这个词语,猩红的眼眸一阵恍惚。他怔了怔,很快又回过神来,只是终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哪有,我都快被不破君喂胖了。” 刚刚的烧烤,眼前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自从偶然动手烤了一串鸡肉之后——那串烤糊的肉被顺手放在了他的碗里——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吉野想起他盯了半天碗里可疑的肉串之后,终于在那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之下,认命地吞吃下肚。之后...之后他就被迫吃下各式各样真广“试验”的产物,唔,不过话说回来,后来真广烤出来的东西倒是越来越好吃了。 他还清晰地记得,一旁林美森铁青的脸,还有看着他的那种眼神,——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他怕是早已被碎尸万段了吧。再抬头看看真广,那人似乎心情很愉悦,一直在一旁拨弄自己烤的东西,像极了三年前他真广爱花酱一起烧烤的时候,那时的神情。——专注而又不羁,一瞬间神采张扬。 呐真广,上天究竟是有多偏爱你。时过境迁,为何你还能停留在原地,我们却不得不向前走? 吉野定定地看着男子,月光朗朗,将不破真广俊美的脸庞勾勒得越发棱角分明起来,——任是无情也动人。这就是他所爱的人呢,那么优秀,优秀到他甘愿远渡光阴,跋山涉水只为过来爱他。吉野在心底低低喟叹一声,他的唇边轻柔地溢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只是这弧度太细微,很快便被这夜色所掩盖。 “你那么瘦,就该多吃点。” 真广肆无忌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吉野,随后他的视线凝聚在那人的脸庞上。然后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吉野的场景,那人拎着行李浅浅笑着自我介绍“您好,我叫泷川吉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个人似乎越来越瘦了?真广微微眯起的眼里染出一丝晦涩,他一瞬间产生一种念头:好想好想把这个人喂胖。 ——这念头太过突如其来,令猝然间醒悟过来的真广也不禁愕然起来。然而,越来越深越来越重,那份不想看着他继续瘦下去的心。 吉野自然是不知道才这么片刻,真广的心头已经转过这么多的念头。他勾起一抹浅笑,礼节性地应答着:“好。”随即,他看了看天色,夜已然越发深沉下来了,——该回去了呢。“只是我们该回去了。”他一饮而尽罐中的液体,向真广告辞。只是,脚步刚刚迈动,就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唔...头好晕。” “你喝醉了。” 真广堪堪抱住因重心不稳而几欲倒地的吉野,他们的距离在此刻化为无有。他低头,看见褪却夜色遮掩的青年的脸,已然泛出酒后的潮云,晕染开去一片,衬得那人原本就精致如同人偶的脸庞越发惊心动魄的艳丽起来。下意识地,贪婪地看了吉野一会儿,按捺下心中激越起来的躁动,他沉声道:“今天就别回去了。” 一阵天旋地转,吉野感觉到自己被横抱起来,随即是真广大步朝着屋内走去的动作。他按了按有些发晕得脑袋,——腿脚似乎有些无力,脑袋也晕得厉害,是站太久的缘故,还是真的喝醉了?唔,休息一下也好,这种状况下勉强回去也只会给叶风酱添麻烦的吧... 等稍微清醒一点,等稍微...想着想着,他便沉沉坠入黑暗之中。 ... “当当当”,午夜沉闷的钟声响起,一下,又一下,瞬间将真广游离的思绪拉扯回来。他抬头看向那旧式的落地大钟,指针不偏不倚地指向“十二”。——唔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了吗?泷川君还在沉睡,啧那家伙还真的是不胜酒力呢!真广看了一眼吉野,像是被这一事实所取悦,不禁低低笑出声来。不过—— 他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被风吹起窗帘的客厅,午夜的风越发肆虐起来,夹带着无边无际的寒意,直直地朝着他们的方向扑来。他再次将视线投掷到吉野身上,不知什么时候那人已经蜷缩成了一团,——这么冷,果然还是要去卧室睡啊。 真广走到吉野身边,就想要抱起青年。只是鬼使神差地,手却忽然中途改道,抚上那人的额发。——那里,似乎也带着青年独有的温度。他轻轻拨撩开去那深褐色的发梢,露出那人浅淡的眉峰来。像着了魔似的,他描摹着这眉峰的形状,一遍又一遍,——如此熟悉的感觉,那样...令他眷恋。 下一秒,他的视线接触到青年的脸颊:不正常的潮红,略微有些苍白的唇瓣,以及微微有些隐忍的神色... ——是梦靥了吗?还是赶紧将他抱到床上去吧。真广听到自己的低叹,他的手离开青年的额头,猛地将那人抱在了怀中。 这一瞬,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手心再次触碰到那份温暖,就像...空落落的心有了归属。真广为这种感觉所惑,无意识间,他低低呢喃出声,近乎呓语:“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在乎你了。” “唔,真广?”吉野的睫毛扑闪了几下,终于睁开眼来。 ——真广?刚刚他叫他...真广? 耳朵敏感地捕捉到这个称呼,不破真广猝然惊醒,猩红的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其实某个无良作者忽然灵感一现,想着如果醒来的这个吉野是三年前的吉野,事情会凌乱成什么样子...那三年后的吉野是不是该回到三年前了呢?时空对调?...于是更加绝园的推测风格了么?orz,我决定不手贱,还是老老实实按大纲写感情剧吧... ps.我要完结啊啊啊啊!【跪地ing 第80章 第二十四幕 “唔,真广?” 吉野睁着一双无神的墨绿色眼眸,望着自己正上方的那张俊脸,一副还在梦中的迷蒙状,像是完全搞不清状况。心底的疑问顺着含糊的声音倾泻而出:“发生什么事了?” 真广微微低了低头,便将吉野迷糊的表情尽收眼底。那双失神的墨绿色眼眸,更是吸引得他再也移不开视线来。 ——真广...真广吗? 耳畔回响的还是青年脱口而出的称呼,那话语间毫不掩饰的亲昵,他感受到自心底伸出反馈上来的愉悦,抱着吉野的手禁不住也紧了一下,更为用力地将那人抱在怀中。 ——呵呵我很中意哦... 心底,隐隐鼓掌着的,究竟是什么?这一瞬,真广有点困惑。随即,他开口,声音格外的低沉:“你喝醉了。” “喝醉...?” 吉野迷糊的意识渐渐恢复,思绪倒带着一点点补全,——散乱的餐桌空空如也的啤酒罐被真广接住的身躯...原来真的是喝醉了呢。呵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没用了呢?因为那该死的病,这副身体已经变得这么虚弱了吗,虚弱到连这么低度数的酒精也无法承受? 这样的自己...究竟还有什么用呢... 他的视线接触到上方之人的面庞,眉宇间隐隐透出的关心。——这样能近距离看着你的时日,又还剩下多少呢? 等等,近距离...? 吉野猛地意识到这个词语的不对劲,瞬间神智清醒了大半。透过薄薄的衣衫,他还能感受到不破真广手臂的那种温度,还有这种强势的姿态...——他现在是在真广怀中!那人是要把自己抱到那里去?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随即,吉野撇过头,涩声道:“放我下来。” 闻言,真广当真把吉野放到了沙发上,动作竟是连他也没觉察到的轻柔:“你自己能走吗?” “嗯,差不多了吧。” ——他躺得也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明天还要出远门呢。 说着,吉野摇摇晃晃起身,眼前却不自觉地掠过大片大片的黑暗,就像繁复的黑色花朵,绚丽地绽放开去。他知道这是因为太久没有起身而导致的缺氧,便强压下不适,试着迈动脚步向前走。可没走几步,黑暗却越发蒙住了他的双眼,使他看不甚清楚。右脚不意踩到了左脚,身体便因不稳而猝然向前倒去。 “当心!” 从最初就一直紧张地看着他的真广,这一刻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快步向前几步,在顺势接住那人的同时又紧紧将他搂进怀里。 “谢谢。不过我真的该回去了。”吉野在真广怀里踹了几口气,终于算是缓过来了一些。然后他开始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真广的禁锢,——因为喝醉,他的力气变得越发小了起来。最后,他只得低声恳求,“请你放开我。” “放开?”不破真广玩味似的念着这几个字,微微挑高的音调里隐含的不知是嘲讽还是怒火,“当然要放开。” 话音刚落,他便猛然松开怀抱。此时的吉野却因醉酒,反应比平时慢了不止半拍,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松手,——映入真广眼帘的便是青年呆怔的神情。于是,真广眼眸里的颜色——那红到妖异的颜色——越发暗沉下来了,他的手顺势攀上青年的肩膀,然后猛地一推,青年便稳稳当当跌落到沙发上。 “只是——”紧接着真广欺身上前,并不给青年一丝反应的时间。他单腿跪上沙发,再次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他的眼神危险而狂暴,而吉野却因为酒精的缘故意识再次迷糊起来,自然也察觉不到这份危险。看着青年依旧有些怔忡的神色,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就这么不愿意呆在这里吗?嗯?!” “因为时候不早了啊,我们该回去了。”吉野被这强势而又熟悉的音调惊醒,他晃了晃脑袋,努力甩掉一些昏沉,再次解释道。然后,他看向真广。这时,他才发现他们的距离近乎暧昧,他甚至能隐隐闻到那人口中的酒味。——糟糕,真广也喝了很多酒吗?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向后退了退,直到将彼此拉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这才得空环顾四周,然而他的视野里没有如期许的那样找到锁部叶风。他只好再次对上男子的眼睛,询问:“叶风酱呢?叶风...唔...” “泷川吉野,和我独处的时候,”下一秒,吉野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一下子被打破。他的唇被不破真广的唇瓣堵住,唇齿间消融的是男人不悦的质问,“谁给你权利去想别的女人了?” 真广的亲吻,一如既往的狂暴,带着野性的征服,令他不自觉之间便会缴枪缴械,深深沉沦其中。被迫微仰着抬头接受男人恩泽的吉野,此时感觉到头脑越发晕眩了。然而却正又是在这片晕眩之中,他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甘甜。如同罂粟花一般的味道,带着蛊惑人心的芳香,侵入他的体内,甚至开始腐蚀起他的神智来。 这是漫长的一个亲吻,延续了很久很久,却又如此短暂,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至少对于一直沉迷于亲吻中的两人来说,只希望就此持续下去,不管天荒,亦无所谓地老。他们自然也不会发现,在二楼通向一楼的楼梯口,有一个金黄色长发的女子长久地伫立在那里,她死死地盯着接吻的两人,将他们互动的全过程尽收入了眼底。她的身躯尽数隐没进黑暗里,那些阴影成功地遮去了她脸上的所有狰狞与扭曲。 ——是林美森。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那贴合的唇瓣似乎毫无分开之意,终于还是决定离去。——现在过去打扰那两个人,虽然能逞一时之快,却只会让不破真广对她更为不耐烦。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这样想着,林美森终于压下眼底心里的疯狂,收起所有外泄的情感,面无表情地机械地朝着来路走去,却不意高跟鞋猛地撞在了拐角处扶梯的铁栏上,“嘭”的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这声音虽低沉,对于四周的静谧而言却又太过突兀,猛地惊醒了沉醉中的两人。他们倏然分开,真广回头望向声源,一双血红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显得暴动不安,里面酝酿着午夜的暴风雨:“谁?!” 没有人回答,四周静悄悄一片。 “错觉吗?”好久,真广才收回视线,略带疑惑地说了一句。 楼梯口的黑暗之中,林美森蹲在原地,一手按着被狠狠撞到的左腿,一手死死捂着嘴唇无声地哭泣。她不敢起身,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唯有豆大的泪水掉落下来,落在地上,打湿了一片尘埃。 这一侧,吉野咬紧了下唇,稳了稳心绪,努力压下喉间的颤音,故作淡然道:“不破君,可以起来了吗?” “不破君”这个称呼突兀地响起,令他觉得刺耳起来。心情如同过山车一样,又变得无比烦躁起来。真广的视线被青年的声音拉回来,随即他的目光移向吉野的唇,——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在此刻显得越发艳丽起来。下一刻,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刚刚,你叫我什么?” ——该死的!这家伙怎么可以随便换称呼,问过他同意了吗?! “不破君啊,怎么了?”吉野有些奇怪地看着真广,再次重复了一遍。——有什么问题...吗? “真广。”真广血红的眼眸紧紧攫住他,他的声音刻意放低放缓,像极了情人间的呓语,却又无端地令人感觉到危险,“吉野,叫我真广,就像你刚刚叫的那样。” 真广在命令吉野,哪怕他没有理由命令青年。他不知道自己对那人是什么心思,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爱,但是有一点很明确:他很重视眼前这个青年。 对于他不破真广而言,泷川吉野是特殊的。——此刻,真广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再也不愿意被那么生疏地称呼为“不破君”,再也不愿意那么生疏地叫那人“泷川君”,再也不愿意拉开彼此的距离... 在弄清他对吉野的感情之前,他不允许那人逃离他的视线。 他不破真广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男人,他想弄清楚的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没有人。下一刻,他听到自己沉稳而又势在必得的命令声:“快!” 吉野歪了歪头,睁着因亲吻而染着一些迷蒙水汽的眼眸,下意识地盯着真广眨了眨。——刚刚,他脱口而出真广了吗?真是...喝酒误事啊!好不容易制造的距离感... 他是在试图理清思绪,然而他却没有发现真广因此再次深沉起来的眸子,——那里面散发出强烈的光芒,是一种名为“占有欲”的东西。 好想...囚禁他。真广的心中泛着如此强盛的欲`望,然后他在这种欲`求之中再次催促:“快点!不要试图惹怒我。” 在一声比一声急促地命令之下,吉野淡淡地拢下眉眼,再次妥协。他轻启红唇,叹息般喊出那个名字:“真广。” ——怎么办,会越来越沉溺的吧。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告诉我:前路我究竟该如何走下去?如何才能不迷茫不软弱不心存眷恋? 请告诉我... “吉野,你给我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是‘真广’。”真广满足一般低哼了一声,随即再次开口命令道。 “嗯。”吉野迷迷糊糊地低低应了一声。——怎么办,头好像越来越晕了。 面对着格外顺从的青年,真广反倒不适应起来。他盯着吉野瞧了好几眼,却猛地发现眼前之人面色晕着不正常的红潮,原本艳丽的红唇似乎也隐隐泛白起来,额角还布着细密的冷汗... 真广试图用手拭去青年额上冒出的冷汗,然而就在手贴上额头的瞬间感觉到了不正常的温度。——这家伙,是发烧了吗?怪不得这么顺从!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一句,再次不顾吉野的意愿将他强势地横抱起,大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真广,放我下来,我要回——” “你给我闭嘴!”因为生病,那个称呼也似乎变得格外顺畅。然而,吉野的话语很快被不破真广粗暴的声音打断,他的面容结着一月的寒霜,“都发着烧还想去哪里!” ——这家伙,到底要让他不省心到什么时候?!他知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做纯读者... 现在码字感觉到恶心,都快成病了。 第81章 第二十五幕 真广知道他在做梦,那个连续不断的三年前的记忆。 ——他和少年的故事。 有时候是黑白的,有时候是彩色的,有时候是鲜活的,更多的时候则是静默无声的。梦境繁复而紊乱,画面跳跃着播放,断层中隐隐又似乎连贯,到处都充斥着一股腐烂而又酴醾的味道。 黄昏死寂的小城,四处散乱的黑色尸体,穿着墨蓝色衣服的少年,还有...他。他们追逐着冉冉升起的诡异果实,行至中途,却只能目送着它渐渐远去,发出一声徒然的叹息。 夜晚,他们在临街小屋里宿下。吱呀作响的地板,低矮逼仄的屋檐,以及昏昧的灯光。他们并肩躺在同一张床上,他看着少年淡然如水的睡眼,久久不成眠。直到晨光微醺,少年从梦中惊醒。他们交谈微笑,多希望时光停滞,却不得不再次出发。 幽蓝的水族馆里,他们腹背受敌,背贴着背防御,偶尔凌厉地攻击,又倏然回归。他们的面前出现的敌人,人高马大,用着蓝色的魔法,逼迫得他们一步步后退。最后,少年用了烟雾弹,带着他逃离了战场。却不知为何,他隐隐不悦起来。然,一言不发。 黢黑黢黑的森林,他从浅寐中醒来,却惊觉不见了身侧之人。惶恐不安,渴望找寻到少年。那种急迫的心情,视线里忽然变得暗淡起来的世界,以及撇下千辛万苦得到的箱子朝着森林外奔走而去的身形。 ... 下一秒,真广从梦境中醒来。脑海里似乎还残留中最后的那个场景:少年版的他不管不顾地朝着外面冲去,急切跳动的心脏里酝酿着的某种感情,疯狂得几欲将他燃烧殆尽。 ——那是一种禁忌的感情。 这一刻,他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真广怅然地收回盯着天花板的视线,他侧了侧头,身侧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抚摸上那份空荡,冰冷的触觉终于令他的大脑稍稍清晰了一些。 似乎...有什么不对? 他茫然无措地盯着那刺眼的床单,直到昨晚的回忆一点点地涌入大脑:喝醉了有些失态的青年挣扎着要回去却被自己制止的青年低烧梦呓不断的青年好脾气地喂药端水的自己守着青年终于忍不住在那人身侧沉沉睡去的自己... ——青年...?吉野?!这家伙...! 真广倏然醒悟过来,他盯着略略有些皱起的白色床单,原本因恍惚而柔和了的脸颊此刻再次紧绷起来。他看了一眼时钟,指针不偏不倚正缓缓指向8点。随即,他猛地从床上起身,抓起一件衣服,胡乱地套上,就朝着房间外跑去。 ——该死的!也不知道他的烧退了没!一大早不好好躺着休息,尽会胡来! 别墅里空荡荡的,秋末的阳光从明亮的窗户里洒进来,倾泄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带出一片浅淡的光晕,——如此清冷,缺乏生气。 是的,此时别墅里早就没有了其他人,除了林美森。金黄色卷发女子看见真广,脸上带出一点温柔的笑意,她同他打招呼:“真广,早上好。” “你看见吉野了吗?”真广停下脚步,冷声问道。 “吉野?”女子很敏感地注意到了真广的称呼变化,——已经亲密到了称呼“吉野”了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就算真广失去了记忆,他也很快会再次爱上那个男人? 呵然后只剩下自作多情的自己... 她的脑海里一幕幕流转的都是昨天晚上的场景,不破真广将泷川吉野囚禁在怀里,深深沉沉地吻着青年。他们忘我地亲吻着,就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他们。剩下她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落泪... 好不甘心,在这里放弃,真的好不甘心... 下一瞬,林美森咬紧了下唇,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不是‘泷川君’吗?真广,随便称呼别人的名(注1)可不太礼貌——” “废话这么多!问你看见了没!”眼见林美森还要说些什么,真广不耐烦地抬高了几个分贝,打断了她的话。随即,他冷冷地瞥了女子一眼,“而且,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给过你资格来管我的事。” “一早就走了。”他的话语如同利剑直直刺向她,令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好半天,顶着如同看向陌生人的真广的视线,女子委屈道,“看见我连招呼都没打,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一点都没有礼貌。” ——她在不遗余力地诋毁着青年,哪怕她知道也许这些话只会起反作用。 “走了?”果然,真广自动过滤了她的后半句,只是喃喃咀嚼着这两个字,一脸的怅然若失,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是回宿舍了...吗?”——离开了,是病好了吗? 不...以那家伙的性格,想走,才不会管生不生病呢! 很显然,他是想到昨天发着烧吉野也要强撑着回去的事情了。想到这,他的脸色猝然就变了,猛的从衣架上抓起外套便朝外走去。——真是个令人不省心的家伙啊! “你去哪?”身后,传来女子急切的询问声。 他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回宿舍。”——至少,要亲眼确认一下! 说完,真广又大步朝着外面走去,留下林美森站在原地一脸阴沉地目送他远去。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清晰地描绘出了她眼里的那份狠毒,以及她略显扭曲的脸。 ——你去找泷川吉野,好,很好! ...... 与此同时,吉野却没有如同真广所猜测的那样回了宿舍。此刻的青年,正站在锁部一族的祖祠里,面对着幽蓝的魔法阵。——他要去白羽星。 这是与锁部叶风早就商量好的,又与羽村他们通过气的。吉野环顾了一圈四周,他的目光依次落在锁部叶风羽村惠小雪,以及政府为他网罗的那些好苗子上,不禁微微点了点头。——很好,该到的人都到了。 下一秒,刚刚清醒了一些的头却又撕裂般疼痛了起来,他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好些了才松手。 ...宿醉吗?真是不中用的身体啊。吉野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禁牵扯起一抹苦笑。他的思绪又回到早晨醒来的时候,金黄色短发男子侧躺在他身边,两人姿势亲密。那人一手按在他的额头上,明明是在沉睡,却依旧紧紧皱着眉,——连睡梦中都在担心他吗? 他又回想起昨夜那个意料之外的亲吻,抵死缠绵,那一声声低沉的久违了的“吉野”,还有真广为低烧的他忙来忙去,又是喂药又是敷毛巾的...吉野忍不住低低叹了一口气:这么亲密的姿态,这么亲昵的称呼,这么真切的照顾...真是...不愿意回想的一天啊... “吉野,你是不是不舒服?”一旁,叶风看着吉野苍白的脸色,还有略略有些恍惚的神情,不禁担心地出声询问,“如果不舒服的话,明天去也来得及的。”——很久,没有见到这么不在状态的吉野了,果然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我没事。”吉野猛地回醒过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他顺手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魔法,顿时觉得神情好了许多。他笑着回答道,“只是宿醉而已,魔法能解决的小事。” 他绝对不会承认,选择今天,除了约定好的日子这个理由外,还有躲着真广的意思。经过昨晚那番纠缠,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人了。该怎样去拒绝,该怎样继续狠心,该怎样...才能不怀揣希望。 ——一切,都被自己弄糟了。 吉野走进魔法阵,随即是那些要出发的人。很快,魔法阵外只剩下叶风一个人了。他的脸上带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就像之前面色惨白的他只是女子的一个幻觉。 “唉。”她看着这样的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终于没有再劝说什么。叶风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呐吉野,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别扭,直面本心? “别担心,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吉野笑着安慰她,下一秒他的视线再次移到身侧的羽村惠和小雪身上。他在做最后的询问,“你们真的决定了吗?”换回来的,却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准备好了。” “那么我们走吧。” 吉野低低地叹息一声,——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吗?下一秒,他催动魔法阵。蓝光涌起,很快他们便消失在传送阵之中。 空荡荡的祖祠,冰冷的空气中似乎还残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这里我说的“名”指的是【下の名前】(したのなまえ)读音为 xi ta no na ma e,看动漫的亲都知道的,例如“泷川吉野”这个名字,“吉野”就是【下の名前】,“泷川”是姓氏,只有亲密的人才会叫【下の名前】。翻译起来的话,很多都是直译“名字”,但是又无法区分,所以我用了“名”来称呼。 第82章 第二十六幕 “吉野!” 不破真广再次从梦靥中挣扎着惊醒。 依旧是黝黑的深林,蓦然乍醒的他,身侧不见了的少年。依旧是空荡荡的夜风,难以用言语表达的焦急的心情。依旧是飞奔而去的姿态,决绝中不带起一丝的犹豫。 这么几天来,一直没有变更过的梦境。自从吉野走后,便再次停滞的梦境。——他都甚至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的梦境是不是由那个人掌控,不然为什么每次都恰巧卡在那人外出的时候,梦境一次又一次的停滞?甚至,连这一次下意识的呼喊少年的名字,都冠上了“吉野”的亲昵称呼。 真是,可疑啊。究竟是他将梦境与现实混合在了一起,还是梦境与现实本就为一体? 谁可以来告诉他答案... “吉野...よ-し-の...” 他下意识地低低呢喃着这个名字,感受着舌尖卷动下落时带来的韵味,像是一个他永远也无法挣脱的轮回。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唇齿间牵扯出无穷无尽的迷离,如同魔咒,越收越紧,将他牢牢捆绑。 一声又一声,就像...泷川吉野,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嗤...” 良久,真广从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中醒来。——他在嘲笑自己,嘲笑这个越来越不受自己掌控的“自己”。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瞬间,十月末的和暖阳光透过明镜般的窗户,尽数洒落进来,填满了整个房间。 可哪怕阳光再怎么灿烂,也无法驱散尽这该死的空荡,更无法掩盖那个人不在的事实! 是的,偌大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更确切点来说,自从那天吉野在别墅中不辞而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自己是怎样急切地赶过来的,闯红灯跨栏杆乱穿马路...虽然他不破真广从来没有把这些所谓的制度放在眼里,可是这还是二十年来,他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破坏制度。——为了那个男人。 “啧就差违法了!” 不过,想来如果法律挡在他面前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破坏掉它吧!下一瞬,这一个念头席卷了他的心头,令他微微一凛,但很快又抛到了脑后,想起那天的后续来—— 可该死的,等他终于“平安”地到了宿舍之后,却发现宿舍门紧闭,里面更是空落落的,只有冷风从大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吹得满室皆是阴霾。 ——泷川吉野根本就没回过宿舍! 那个人会去那里?在其后这几天,真广一直在揣测着这个问题,却始终没有答案,他也找不到人去解答,那个人的女朋友也消失在了校园里。或者说,是他不愿意去正视那个答案:泷川吉野和锁部叶风在一起。 这个答案应该是最接近事实的存在了吧。 只是,为什么,不愿意去承认?不愿意去正视? 有些秘密,如同六月炎日下的坚冰,在这一刻,终于无法遁形。 他站在阳光下,任凭和煦的光线倾泻在他的脸上身上,那些温暖却没有融化他猩红色眼眸中的冷漠,反倒越发变得寒冰凝结起来。随即,他的薄唇上缓缓浮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啧没想到他不破真广也要做这种自欺欺人的举动。 半晌,他中止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拉上窗帘,屋子里又是阴冷阴冷的。——他不是泷川吉野,不需要向阳生长。或者说,只有泷川吉野在,他才需要陪着他向阳生长。 原来,那个人已经改变了他这么多习惯吗?啧。 下一瞬,劲爆的欧美歌曲猝然乍响在公寓楼里,还有那嚣张的震动,一遍又一遍动荡着,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是他的手机。电话。 他走到床边,拿起电话,屏幕上却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是谁? 真广皱了皱眉头,按下接听键,然后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不破真广?” ——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是我。”他在记忆中搜寻了很久,终于将声音与一个女子的面容对上。随即,他出声询问,“樱井原?” “宾果~没想到不破君还记得我。”女子很愉悦地承认了,“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呢?” “做什么?” “不知道不破君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说的话?”电话那头,樱井原勾起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我就是来实现我的诺言的。” 真广的脑海里猛然闪过那天的场景,“マボロシ”里,女子一饮而尽杯中的液体,掷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之后离去。——“不破君,我会帮助你的。” 帮助...吗?是记忆?还是...? 想到这,他眉宇间的凌厉终于稍稍缓了缓,出声询问:“地点?”——正好,他这里也有事情想问她,那个三年前就很神秘的女人。 “我记得东大门口有一家咖啡厅...” “‘莲’。”——那是他打工的地方。 “听说‘莲’的摩卡很好喝。”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女子的点单,“一杯摩卡,谢谢。” 真广的眼睛里掠过一道晦涩的光亮: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早就料到他会过去吗?所以早早就等在那里了?真是——,有趣的女人。也不知道她能帮助到他什么,真广舔了舔嘴角:“我现在就过去。”——很显然,他开始期待起来了。 ... “不破君,这里~” 不破真广刚推开“莲”的玻璃门,就听到一阵呼唤他的声音。他循声望去,那个酒红色长卷发女子正笑容满面地朝着他挥手,示意他过去。 他快步朝着女子走去,然后在她的对面坐下。很快就有服务员走到他身边,是一个叫斋藤瞬的男子,同时也是他的同事。下一秒,他点单:“斋藤君,一杯——” “黑咖啡是吧。”斋藤瞬很快接下去。 “你清楚就好。” “切,你这个只喝黑咖啡的怪癖,我们早就记住了。”斋藤瞬看了看樱井原,随即挤眉弄眼地朝着他说,“不过,到底是谁让你几年如一日地坚持黑咖啡呢?该不会是这位美女吧?还有你来咖啡厅打工也是——” “斋藤瞬,你废话太多了!”真广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还不去接待别的客人。” “是是是,不破大少爷。” 瞬在真广的威胁下,很快就妥协,朝着别处走去。真广见男子离开,也忍不住轻轻松了一口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掩饰一些什么。他眼底的余光瞥见女子含笑若有所思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的头更大了,随即,他决定选择性无视掉之前的闹剧。他转向女子,单刀直入:“总感觉樱井小姐很会掐时间点呢。说吧,怎么帮我。” “掐时间点吗?啧不愧是有默契的两个人,说话也一模一样呢。” 她说的还有一个人是泷川吉野。 想当初,每次见泷川君的时候,他都说她很会掌握“时机”呢。女子的脸上牵扯出几分怀念的表情,——嘛,不过这次倒还真是她刻意挑的吉野去白羽星的时间。至于内容嘛... 很快,樱井原回神。她摩挲着咖啡杯,笑着瞥了真广一眼:“不过,不破君是在掩饰些什么呢?莫非,你来咖啡厅打工是为了...某个人?” 她的“某个人”说得抑扬顿挫,悠长地扯出几分韵味,让人不禁联想翩跹。 “你知道些什么?” 心脏,似乎被紧紧攫住了。 这一瞬,真广清晰地感觉到,也许眼前这个女人真的知道一切,他所苦苦追寻的那一切!想到这,他的目光越发炽热起来,鲜红欲滴:“请告诉我。” “不破君,拥有一双漂亮的血红色眼睛呢。”樱井原却没有如他所愿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他的眼睛上。 “那又怎么样?”真广见樱井原久久不进入正题,他开始不耐烦起来了。 樱井原却是依旧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不言不语。 ——血红色的眼眸。还有...血红色的魔法。 她再次想起三年前不破真广所用的魔法的颜色来,也是这样,鲜红欲滴。以及三年前泷川吉野诡异的魔法颜色的变化,那种忽然被提纯的魔法,还有他和眼前这个男人的纠缠... 一切,或许就是命吧。 叹息声从她的唇边溢出,这一刻,她终于可以确定了心中的那个揣测:不破真广,就是血色魔法的拥有者,拯救吉野的关键。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失忆,他甘愿为了吉野而牺牲自己吗? “不破君,你和泷川君同一个宿舍也很久了吧。”良久,女子终于决定试探,“怎么样,还和谐吗?” “我们很好!不过,说到吉野——”真广先是不耐烦地脱口而出回答。然后,猛地想到了他想要找女子询问的东西,便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吉野’?”——不是“泷川君”? 樱井原在心中暗自补充完了后面的问题。——看来,那两个人的进展很不错啊。 一个称呼上,她就能窥探出许多。因为不破真广,他不会轻易地容纳下别人。作为一个天生的王者,必然有其“势力范围”。 “也就是说,泷川君已经在你的势力范围之内了...吗?”女子喃喃自语道,她精致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随即,她抬头对真广说:“看来,不破君还是那个不破君呢。” “哈?”真广觉得有些听不懂眼前那个女子的话了,他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还有,吉野到底去了哪里?” “泷川君他现在在很远的一个地方。” “你果然是知道的。”真广的眼神一暗,内心涌起的那股不舒服感弥漫开来,“呵为什么就只有我不知道?原来在吉野的心里,我就这么无关紧要。”——该死的!至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像傻瓜一样纠缠不休吗! 一直被别人一厢情愿着,现在也轮到他一厢情愿了吗?呵这是何等的讽刺! “嘛,不过他很快就回来了吧。”樱井原端起咖啡杯,小小地喝了一口,并顺势成功地掩去嘴角绽放的灿烂笑容。 ——看,她不用担心了。 “所以,你说的帮我,究竟怎么帮?”听到吉野很快就回来了,真广也冷静下来。他端起刚刚被放到他桌上的咖啡,也喝了一口。 不加糖的咖啡,还是一如既往的苦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又很快咽了下去。——喝了两年,还是没有习惯这个味道啊。只是,这条牵连过去的线,他终究是舍不得丢弃... “不破君,似乎不喜欢黑咖啡呢。那么,是什么让你执着了那么多年?”女子将真广皱眉的表情收入眼底,笑得更为欢畅起来,“让我来猜猜...” 她记得,三年前的泷川君就很喜欢这种不加糖的黑咖啡。 “是因为某个人吧?” ——这个女人,真的很敏锐!真广再次发现这一点,他却没有打算隐藏,直言不讳:“是的。很重要的一个人。可惜,我不记得了。” 是的,那是个很重要的人。重要到他情愿改变习惯情愿跨越时空的断层也要死死抓住的人...他却不记得了。 “哦~”——看,果然还是泷川君吧! 真是羡慕呢...这样的两个人,才最应该获得幸福吧。 这一刻,樱井原忽然觉得之前的放弃,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此相互爱着的人,却得不到幸福,才是最残忍的事情吧。 一定要竭尽所能,帮助他们。 静静地看着似乎沉浸在恍惚中真广,她暗自下了决心。然后,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方形的金属制品,递到真广面前:“不破君,这个,请你收下。” “这是什么?” 真广疑惑地接过金属,却不料那金属在被他握到手心之后,倏然就消失了。下一秒,他的面前展现出薄薄的光幕,耳边也传来冰冷的提示音: “滴,宿主确认,正在扫描宿主体制。” “滴,扫描完毕,光脑绑定完毕。” “滴,接到传送请求,请问是否接收?” 他正在疑惑着,紧接着,樱井原的声音传来:“不破君,请选择确认。” “这是什么?高科技?”他按着女子的请求选择了确认,很快光幕中接收到一个红色的书籍样的东西。他看向封面,——《血衍术》。他指着光幕问樱井原,“这书又是什么?” “如你所见,这是来自地球外的文明。魔法的产物,名叫‘光脑’。”樱井原微微一笑,向他解释,“你可以通过光脑存储资料定位好友等。这部《血衍术》,是魔法的修炼法诀,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之前她回白羽星,就是为了找寻这样的法诀。虽然不确定真广是不是血色魔法的拥有者,可50%的概率也足够让她撇却地球上的一切回去寻找修炼方法。大概是血色魔法的稀有性吧,她查找了很多资料才从书海里找到的这部法诀,而且还是瞒着吉野进行的,更是花了一些时间隐藏。不过,索性,也算劳有所得,不破真广真的是她要找的人,一切努力都没白费。 现在最关键的是,让眼前这个男人接受事实,并且心甘情愿修炼... 想到这,樱井原再次开口:“对了,不破君你知道吉野的病吧?” “唔。” “现在他的情况很严重,更确切点来说,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什么?!怎么会...他?!”真广顾不上考虑其他,先被吉野的情况给惊呆了。心口,骤然间被谁重击了一般,窒息感和撕裂般的疼痛齐齐朝他涌来,使他猝然惊慌失措,大声发问,“有什么治疗方法吗?!一定有的吧!!” ——那个人,怎么可以去死!他不允许!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需要大量的血色魔法精华,这种魔法极为稀有,精华更难提炼,目前我们正在找相关人员。而你,不破君,曾经参与到‘大劫难’,血色魔法就是你的魔法。”——包括让羽村惠去白羽星,为的就是能更多一种方法,更加多几分挽救的希望。毕竟,以现在的泷川君的状况来说,不破真广赔上性命也拯救不了他。而以那个人的性子,又怎么会舍得心上人为自己赴死呢。 想来,正是如此,泷川君才不愿意唤醒不破君的记忆的吧... 樱井原只觉得内心酸涩不堪,随即,她敛下眉眼,遮去所有眼中的神情。 “是让我去救吉野吧?那这本书也是相关的修炼法诀吧?” 听到还有救,关键还在自己。真广长长吁除了一口气,心底的那些疼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淡淡地喜悦。——能救吉野的,只有他。让他产生了一种被那个人需要的感觉。 ...这种感觉,会令人上瘾。 “是的。请你好好修炼,泷川君的一切,都寄托到你身上了。”女子看了看真广,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拜托道,“而且,魔法的修炼,也关乎到你自身的记忆恢复。” “当然,你也有可能因为救治泷川君而死去。”樱井原笑吟吟地补充道,“50%的概率,不破君要不要做个选择呢?” ——呐泷川君,别怪我自作主张,只是,与其牺牲你,我宁可牺牲不破君。而且,看那个人的样子,不像会抛下你独自幸福的人呐... “我赌那50%的概率!” 不破真广的声音掷地有声,刺破了所有的试探与隐藏。下一刻,他的眼神猛地坚定了起来:拼却全部,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都要救那个人! 原来,那个叫“泷川吉野”的男人的分量,在他心里已经那么重了吗... “我很高兴你做了这个选择。”樱井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端起咖啡,继续享受起来,“相信我,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的。” “只要按照法诀修炼就好了?” “是的,但是过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哦。” “啧我不破真广会被所谓的困难吓倒?”真广的手指划过光幕上的那本红色书籍,书页翻开,血红的字一个个闪现。他再次合上那书本,转头看向女子,问起了最为关键的问题,“那怎么救治吉野呢?通过什么途径?” 然后,不破真广看见女子的面上第一次有了激烈的表情变化。她定定地看了他好久,面上浮起缅怀酸涩纠结释然...等的表情,最后定格出一个含糊的表情。还未等真广分辨出内里隐藏的意味,她便凑近他,在他耳边低低说道,语气里竟是说不尽的暧昧和揶揄—— “治疗方法嘛...到时候,不破君自然就会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敏酱的地雷=3=,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 猜,是神马方法呢?~\(≧▽≦)/~啦啦啦 真广童鞋也该有行动了~嗯嗯~ 来嘛,收藏一下无良作者的专栏嘛,戳一下专栏地址: 第83章 第二十七幕 又是那件高科技化的房间,又在上演着送别的场景。 ——他的人生里,总是不断地重逢,然后不断地别离,如此循环着。 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无法相遇或者别离... “泷川君,明明不破君是血色魔法的拥有者。”憋了好几天的话终于在分离的时候脱口而出,羽村惠在这瞬间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他?” 羽村惠在踏上白羽星土地的之后,就按照樱井原的吩咐秘密去找了大长老。有着女子的口信,他很快就见到了那位位高权重的老人家,然后得知了一切。包括事情的起源解决的方法内里的纠缠等,所有的所有。经历过大劫难的他自然很快就想起了真广的魔法,就是治疗吉野的关键。然而,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才更加迷惑起来,对于吉野的态度。——为什么不相认,为什么还打算独自一人背负,为什么宁可默默无闻死去... ——为什么? “因为,泷川吉野不能自私到,让不破真广放弃圆满的人生,就为了那渺茫的救治概率。” “因为,泷川吉野早就该在三年前死去,携带着所有的不洁死去。” “因为,三年前泷川吉野与不破真广的爱恋,原本就该下地狱。” “因为,泷川吉野现在没有资格去爱别人,更遑论幸福的未来。” “因为,现在不破真广的人生里不再需要泷川吉野。” ... 羽村惠看见吉野站在魔法阵里,幽蓝幽蓝的光芒笼罩在那人的脸上,竟将他原本是淡漠的脸庞凸显得分外的宁静。在这份宁静中,他开口,吐出一条又一条的理由。他的语调又急又快,像是有人在逼迫他一样,一股脑儿全都倒腾出来。——却不想,这样越发有欲盖弥彰的意味。 下一秒,吉野顿了一顿,直直地看向羽村惠。在这片浓郁的蓝光之中,他墨绿的眼眸变得更加柔和了起来,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恬静的笑容。半晌,他又轻启薄唇,浅笑着反问羽村惠:“呐羽村君,这些理由够吗?” 他在问他:这些理由够吗?——这些该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一股似酸涩又似悲哀的情感弥漫上心头,羽村惠死死盯着吉野的笑容,这一刻他只觉得连眼眶也难受得紧。那人的脸上分明带着的是淡淡的恬静,——像极了知足而乐的人。可为什么,他竟觉得那如水的面庞里透着浓重的悲凉,甚至连这一刻清澈见底的墨绿色眸子也盛满了荒芜。 ——那人的心,是不是也如同他的眼睛一样,是死寂一片的呢? “这样就够了。”吉野继续说道,他的目光从羽村惠身上移过来,投掷到自己的手上。——惨白的手泛着不正常的光泽,纤长的手指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圆润,“左右就这么几天了。” 是啊,左右就这么几天了... 这具躯体也快崩溃了吧?剩下的日子究竟还有多少?一个月?或者更短的时间? “肯定会有转机的!”羽村惠握紧了拳头,故作斗志高昂地朝着吉野喊道。下一秒,却因为眼底迅速聚拢的水雾而不得不猝然别过头去。 ——上天,该是何等的不公啊! “嗯。肯定会有转机的。”吉野笑了笑,出声安慰羽村惠。他知道眼前的青年心底在想些什么,也不愿意违逆了那人的好意,只是含糊地敷衍了下来。 ...是谁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总之,在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的时候,他便察觉了自己心态的转变:变得不再如往常一样偏执,更加柔和了些,更加有了一些人情味...吧? 即便依旧披着厚厚的“淡然”做伪装,他确实是在改变。 出来了有五天了呢,也不知道真广怎么样了。想见那个人...想马上见到...吉野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见到真广过,沉睡了三年后醒来的那一刻也没有如此迫切过—— 因为,他知道,现在他的生命,是用掉一秒,就少一秒钟。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死亡的倒计时。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想着,吉野便按捺下思绪,再次笑着抬头,对羽村惠嘱咐道,“一定要掌握全部内容,然后回地球。以后,就靠你们了。” “你放心吧。”羽村惠点头,强逼回眼底的湿意,“我有数。” “那我走了。”吉野又看向一直安静地呆在一旁的大长老,——那个老人,在短短几个月没见,竟是苍老了这么多,“大长老,你也多保重身体。” 大长老点了点头,张了张嘴,终于还是用沉重的话语说出这句话:“孩子,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记得要回来。” ——回来...吗?只怕,你我都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吧? “好。” 吉野依旧浅笑着,语调轻柔地回答道。他的周身涌动着魔法,下一瞬猛地发动魔法阵。随即,光芒闪过,他便消失在了白羽星。 “他走了...” 徒留下羽村惠和大长老的房间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声。 ...... 另一侧,赤着上半身的不破真广正盘腿坐在床上,他紧闭着眼睛,双手曲成一个怪异的造型,周身也围绕着一股稀薄的红色魔法。——很显然,他是在修炼樱井原给他的那部法诀。 不知过了多久,有汗水开始从他俊朗的脸上滑落下来,一滴又一滴,竟在床上汇聚成了一弯浅浅的水滩。再将视线上移,可以看到此时的真广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连面庞的肌肉也狰狞成了一片,可见修炼的艰难。下一秒,他痛苦地低吼出声,却在声音溢出的瞬间紧紧咬住了下唇。那么紧,那么用力,直到他的下唇被他的牙齿咬出了鲜血。 然而,他却依旧没有放弃。 终于,他周身的那股魔法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就快将他团团包裹起来。随即,他停止了修炼,眼底闪过一抹如释重负:每天运行法诀三十六个周天,不多也不能少,今天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随即,真广跳下床来,大步走过去打开房门,他是要去沐浴。——这也是他每天修炼后养成的习惯了,毕竟没有人会受得了一身臭汗。而且,要是被吉野回来撞见了,也不好解释。 这是属于他和女子的约定:隐瞒他修炼的事实,直到他的魔力强盛到可以帮助吉野,或者事态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樱井原这样告诉他:“泷川君不愿意你去涉险,所以才没有提出请求。” 所以才默默扛起一切吗,泷川吉野!该死的,什么都不告诉我,连我们之前认识都不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是的,他们认识,三年前就认识。 在樱井原笑着说出这些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惊讶。这么多的似曾相识,想来他在潜意识里就把那个人当做相识的人了吧。只是,当他想探究更多的时候,她却告诉他“时机未到”。——该死的神秘!他却无可奈何! 那么,吉野到底是不是他梦中的那个人呢?那人抵死都要否认,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这一切,他都会去弄清。很快很快,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那些模糊的记忆,梦境里的片段,随着这几天魔法的修炼而不断清晰起来。有一些更是已经连续了起来,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使得他更为用心地修炼了下来,每日勤奋有加,甚至比上课打工还要积极。——只要他按着法诀修炼下去,终结的时日指日可待...被牵着鼻子走了那么久,该轮到他不破真广大爷主导时局了吗? 不破真广想到这,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随即,他又顺势想起了他的修炼进度,那顺利得有些超乎了他的预料的速度:从初次感应到魔法到现在可以顺利地运行下整个大周天,也不过短短三四天而已。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脚下更为快捷朝着盥洗室走去—— 虽然修炼难度也在逐步的增加,可是,就如同他对樱井原脱口而出的那句反问一样,他不破真广会被所谓的困难吓倒?——啧怎么可能!更何况最近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满意,记忆也好修炼也好...唯独有一项。 是的,唯独有一项。 真广打开盥洗室的门,走了进去。在关门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过紧紧闭合的冰冷的宿舍大门,心底划过一丝落寞的叹息—— 呐吉野,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凤君的手榴弹(抱住亲) 这种森森的无力感是肿么回事... 第84章 第二十八幕 天色,依旧如此晴好:墨蓝墨蓝的天幕一望无垠,其间错落地点缀着些许星辰,伴随着微微有些清凉的夜风,明明灭灭闪烁着。 沐浴完的不破真广就趴在阳台的石质护栏上,有些怔忡地看着这星空。 星星是十月末最常见的那种星辰,晚风也是最舒适惬意的那种温度,夜色也是蓝得恰到好处...一切,似乎就是那一天的重演。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西餐桌旁的那张檀色椅子上:深褐色短发青年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杯中的褐色液体,姿态从容不迫。青年稍稍显得有些长的额发滑落下来,遮住那人姣好的眉峰,却又牵扯出一份悠长的韵味来。 随即,他看见青年抬起头来,冲他浅浅一笑,语调熟稔。青年说:“不破君,一点都没有变呢。” ...一点都没有变...吗? 如果说,我还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不破真广,那么泷川吉野,你又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我们曾经相识? 没有回答,青年依旧坐在那把椅子上,冲他浅浅地笑着,目光如水。夜风从青年的发梢间穿过,使得那人米色的浅薄衣衫鼓胀起来,像极了一副宁静隽永的画面。真广只是望着青年,良久,良久...最后,他颓然地闭上眼睛。下一秒,再睁开眼,那把椅子上空荡荡的,那里还有什么噙着笑容的青年?他的目光左右扫视了一圈,却只看见清冷的夜风吹起暗红的沙质窗帘,滑出一道寂寥的弧度。 原来...只是幻觉吗? 半晌,真广终止了这种徒劳的举动。他转过头去,继续仰着头,看向与那日别无二致的夜空。——是的,别无二致。 除了那个人... 有开门声从身后传来,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如此突兀,他却没有回头,依旧趴在阳台上,任凭带点冷意的寒风吹起他的短发。——啧左右还是幻觉吧。 也不知道吉野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真广按了按太阳穴,——他已经有些厌倦了这种没有止境的错觉了。这些不受他控制的幻觉,除了让他越加清晰地明白吉野的重要性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意义。 耳边,却传来错落有致的脚步声,然后是他记忆中的那人独有的淡漠气息,再然后是那人风淡云轻却又不失温柔的声音—— “真广,还没睡?” ——该死的!这幻觉还有完没完! 不破真广的耐心终于被耗尽,难得的感伤情怀也被破坏殆尽。他不悦地回头,试图想用现实来破坏那些死死纠缠着自己的空念。眼底所有的暴戾,却在接触到那个米色风衣的身影时,如退潮般消失得干干净净。温柔,一点一点地染上猩红色的眼眸。 还是...对那个人没有办法啊!哪怕...只是幻觉... 只是这幻觉比刚刚那一个更真实了许多,米色身影渐渐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最后,竟和他并肩趴在了阳台上。真广看见那个有着吉野容貌的米色幻影稍稍侧了侧脸,脸上带着他熟悉的浅笑,那双与青年并无差别的墨绿色眼眸深深凝视着他。下一秒,被他认为是幻影的那个存在对他说起话来,语气里竟是自己在心中上演了无数遍的风淡云轻:“我回来了。” 他说,我回来了。 真广怔怔地盯了对面的青年好久,随即他回神,却阖上了他的双眼。再睁开眼睛,映入眼眸的依旧是青年浅笑如初的脸庞,以及那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没有消失...意味着,一切都是真实的上演? ——原来真的是那人回来了! 猝然间,他的胸口卷起一股激荡的情感,来势汹汹,只片刻之间就侵袭了他的全部身心。他伸出手,试图想要去拥抱青年,却在双手快要触碰到那人的时候又生生地停顿在了那里。——那些感情来得快,退得更快。如同烟花,在褪去之后,只留下一地的冰凉和...怯意。 不破真广的手在空中徒然曲张了几下,像是试图要抓住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抓住,颓然地放了下来。他微微垂下头,死死地盯着垂落到身侧的手,——明明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抓住那人了,为什么事到如今反而不敢了呢...为什么... “怎么了?” 吉野将之前那一幕尽收眼底,有些担心地问。——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真广的反常。 “没事。”真广不着痕迹地撇过头去,语气依旧平静,“倒是吉野你,这么多天去哪里了?” “有事出了趟远门。” “哦。” “真广这是在干什么呢?”吉野顺着真广的目光移向深蓝的天幕,略略有些疑惑地询问,“赏星星吗?” “啊,是啊,我在赏星星呢。”真广顺口应承了下来。——他才不会承认他刚才是在想某个性格又恶劣又不肯对他坦承又善于伪装的某人呢! “这可不符合不破真广的风范啊。” “啧不符合又怎么样。我真广大爷乐意!” 真广斜着眼看了眼有些揶揄的青年,语气张扬。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彰显出他现在的好心情。 “真广。”吉野顿了顿,还是将从进门起就藏在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刚刚有谁来过吗?有股很奇怪的味道。” 说着,他又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宿舍四周。——绝对错不了,这是魔法的痕迹。这么浓郁的魔法残留,必定是高等级的魔法,而且肯定是不久前才施展的。 有谁来过宿舍?是来找他?还是...? 想到这,吉野的瞳孔微微一凝,他有些紧张地放开精神力去感应这些魔法的痕迹。片刻之后,感觉到没有什么异常才收回精神力,放松下来。 ——不是陷阱类魔法,也不是精神类魔法...没有恶意...吗? “我一直呆在宿舍,没有人来过。”真广皱了皱眉头,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会儿,这才肯定地回答道,“到底是什么味道?我怎么闻不出来?” ...是吗? 听着真广的回答,吉野不再发问,只是淡淡地拢下了眉眼,将疑问暗自藏在了心头。 他不可能感觉错的,而且,这魔法的痕迹,怎么越探查越觉得熟悉呢?也就是说,是他认识的人吗?——究竟是谁?又到底是在哪里见识过这种魔法? 下一秒,吉野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含糊地应答了一句:“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啧真是...让人无比火大的态度啊! “吉野,你老实告诉我。”不破真广望着随意敷衍他的吉野,眼底飞快地闪过一道不悦。他逼近身侧那个人,目光紧紧攫住那人,——他想以这种姿态逼迫吉野面对他,“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他,不破真广他,知道了些什么? 吉野看向用威势逼迫他的真广,墨绿色的眸子里全是无辜,他的脑子里却在这一瞬闪电般地转过各种念头。——是三年前的事情?是他身体状况的事情?还是...? 这么一想,原来他没有几件事是对那人坦白的啊。明明那么爱眼前这个男人,却一直对那人说谎... “...你在说什么?”吉野的嘴角渐渐泛上一抹嘲讽的弧度,他的语气却依旧无辜,“我怎么听不懂?” “樱井原都告诉我了。” “樱井小姐?她说了什么?” “三年前,你和我认识吧!”真广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些话,他的表情因着吉野的不松口而有些阴沉下来,血红的眼眸里满是火焰,那种名为“求不得”的愤怒熊熊地燃烧着他的理智。他甚至连名带姓地喊起吉野的名字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泷川吉野!” “原来是这个么。”吉野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他觉得因真广的突然发问而流失的力气,此刻又重新流转回他的体内了,——还好,还好...。他在庆幸,下一秒,他轻轻一笑,再次开口,淡漠的口吻,说着最残忍的话,“因为,不重要啊。” “...不重要?”闻言,真广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他不可置信地反问着,“你说...不重要?” “是啊。”吉野理了理身上有些弄皱的风衣,直到平整到不再平整。随即,他收敛起脸上所有的笑意,冷冷的声音撕破了不破真广所有的幻想,“因为三年前,我们根本就是点头之交而已。不,或者称不上点头之交,只是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而已。” “怎么可能!你在说谎!”真广大声说道,愤怒和恐慌占据了他的心神,使他猛地抓住了吉野的肩膀。他手下极为用力,像是要就此把青年的肩膀捏碎,逼迫那人承认之前的话语都是谎言一样,“那些熟悉感你怎么解释!那些凭空而来的重视你要怎么解释!樱井原的话你又该怎么解释!” “真广,请你冷静点。”肩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吉野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呼喊出声。他顿了顿,很快就整理出了一个理由,“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你认识的是一个和我很相似的人,不,不能说认识,是深爱。因为长得很像,而你恰好又忘记了那个人,所以才会把我们两个弄错。你潜意识的那种熟悉感,甚至你的那些重视,都是源自于你对那个人的爱恋。那个人,很不巧,我也认识。虽说故人已逝,可是如你所见,我和那个人是不同的个体,我也不怎么喜欢活在一个死去的人的阴影下,你也好,叶风酱也好...” “对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他垂下眉眼,神情淡漠。此刻的他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个体,一个个体在这里面不改色说谎圆着之前的谎言,另一个个体则脱离主体,冷冷地看着自己说谎圆谎,“而且很不巧,我对于成为他人的替代品也没有任何兴趣。” 吉野一句一句地说着这些话,他知道这些话究竟有多少残忍,像刀一样割在他所爱之人的心上。感受着真广抓着他的肩膀的手渐渐失去力道,他的嘴角渐渐泛起一抹弧度,——可是真广,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因为这些话,也同样割在我的心上啊! 他伸出手,一点一点掰开真广对他的控制。紧接着,吉野退了几步,直到他的身形完全隐没进黑暗里,才停下后退的趋势。然后,在一片阴影里,像是怕分量不够似的,他再次开口,甚至用上了久违的那个称呼—— “这个答案,不破君还满意吗?” 第85章 第二十九幕 “莲”。 □点的清晨,正直人群稀少的时候。不破真广穿着工作服,正站在柜台那里,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中的杯子。——今天正轮到他在柜台这值班。虽说是值班,可因为客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他也清闲了下来。 咖啡厅里正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曲,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低缓如同流水,浅浅地唱着,像极了含糊的吟语,轻轻地流淌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在这份轻缓之中,他的思绪也开始游移起来。 “这个答案,不破君还满意吗?” 昨夜,吉野这么一字一顿地问着他。那个人站在黑暗之中,精致的脸庞一半隐进黑暗之中,一半又被那幽蓝的星光照亮,淡漠而又残忍地呼喊着他的姓氏。 彼此好不容易融洽的关系,又被冰封到了原点。——是谁的错? 是他的错吗?不,他绝不承认!只是为了寻找答案而已,想找回过去的心思,又有什么错!——该死的! 真广的手下不禁稍稍用了用力,紧紧捏住那只陶瓷杯。他猩红的眼眸里,悲哀一闪而逝,随即怒火一点一点染上。良久,他记起现在身处的地方,不由得深呼吸了几下,兀自忍耐了这份不悦,继续缓缓擦动起杯子来。 ——那之后,自己是怎么回应的? 啊记起来了。那人定定地看了自己一眼后,勾起该死的疏离的笑容,说了句:“我累了,先去睡了。不破君也早点休息吧。”然后,还没有等自己回应,那人就转身离去了吧。那么潇洒,那么干脆,他甚至看见米色的风衣在空中划过一道飘逸的弧度。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离去,捏紧了拳头,强行动用了全身气力才没有追上去。耳际,不断作响的是青年冷漠的称呼:不破君。 不破君! 多么刺耳的称呼啊。刺耳到他恨不得能将之前那一段统统抹杀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强大的念力起了作用,今天早上他们一起上课的时候,吉野对他的称呼又换成了“真广”,依旧是浅浅笑着同他打招呼,神色没有半分疏离,就仿佛昨夜的种种皆是错觉。 被玩弄在了手掌...吗?还是...对那个名叫“泷川吉野”的男人太在乎了呢? 所以,才小心翼翼,才前进一步就停顿一阵,不敢强势碰触对方的底线?甚至连半句重话也不舍得说?——啧没想到他不破真广也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呢! 回忆就此终止,真广嘴角的弧度轻而易举地泛出一种嘲弄的弧度,衬得他冷峻的面庞越发神采飞扬起来,迷得来付款的几个女生激动万分,纷纷决定再点一杯咖啡,以便能近距离观赏“美色”。看到这种状况,他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去换了一个杯子,继续擦拭起来。 “不破...君?” 忽然,一个略带迟疑的女声响起在耳畔。想来又是某个花痴女人吧,他不耐烦地抬起头来,正想打发掉,却在视线接触到眼前的女子时怔在了当场。 及肩的亚麻色中短发,浅色刘海被斜斜地用心别着。精致的妆容下,唇边绽着小小的酒窝,还有那双紫色的眸子...如此熟悉。——三年前他苦苦寻找的那个女人? “井上晴川?” 真广死死地盯着女子过了好久,终于不确定地吐出一个名字来,带着询问的语气。而这询问又很快得到了证实,女子发出更为轻快的笑声,点头承认:“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不破君有空吗?”井上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看真广身上的工作服,“这么久不见,我们也该叙叙旧了。” “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你等我一下。” 真广放下手中的杯子,朝着咖啡厅的另一侧走去。井上晴川则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随即目光移向与什么人交谈的真广,直到那人顺利脱身,朝她走来,这才收回视线,笑着喝了一口刚被送上来的咖啡。——那个人,变了好多呢。以前,他可不会做这种服务员的工作,更别说那么有礼貌地和他人打招呼了。 “你不是搬去别的地方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狠狠撇去店长暧昧的笑容,和那句“到底是哪个女生让不破君甘愿在这里打工的啊”的调笑话,真广大步走到井上晴川身侧,在她对面坐定。他的口中顺势问起女子忽然出现的缘由来,——虽然这并不重要。 “啊,我的朋友在东大念书,我是来找她的。”女子笑着回答,随即细细打量起坐到她面前的男子来:星目剑眉,神采飞扬,顾盼间不羁依旧,却多了一份成熟男子的魅力。——原来,时光已然将那个青涩的男生改造成了如此富有魅力的男人了吗?井上暗自感叹一句,再次开口,“三年不见,不破君还好吗?” “马马虎虎吧。”真广漫不经心地随意说了一句,“你呢?” “我过得挺好的。”井上敏锐地觉察到真广眼底的落寞,心下一紧,不由地发问,“怎么,和泷川君进展不顺利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三年前自己放弃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这么优秀的男人... “泷川君?”真广猛地抬起头,连语气也变得急促了起来,——该不会...是泷川吉野吧! 只是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泷川君泷川君,他身边还有几个“泷川君”?只是,他还不确定,或者说这一瞬他在害怕,害怕期许越多,得知不同答案那瞬间的失落就更多。他发问,紧张展露无遗:“哪个泷川君?” 曾经那么熟悉过真广,女子自然是很快就从他的语气变化中读出了很多,她有些诧异于他的情感剧变,却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你亲梅竹马的好朋友...不,应该是你深爱的那个泷川吉野啊。想当初我还吃过你们的醋呢,怎么了?” “原来真的是他...”真广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井上晴川的口中轻而易举地听到这个名字。他喃喃自语着,血红色的眼眸里竟闪过大片大片的失神,随即是落寞苦涩...各种神色交织变化,却独独没有怒火,——这一点,连他自己也很迷惑,“他还是骗了我...” 青梅竹马...深爱的人...泷川吉野... 真实,来得如此突然。就在吉野刚刚残忍否定的下一秒...呵 “发生什么事了?” 井上晴川此刻是真的迷糊了,她看着听到“泷川吉野”这个名字时一脸震惊和受伤表情的不破真广,心底像是抓住了什么。但是这个念头太过恐怖,令她不敢深究,她只是发问,以期从男子那里得到真相。 “我失忆了,失去了三年前的一部分记忆。现在看来,那部分记忆刚好是有关吉野的。所以——”真广努力压下心底所有的感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转向女子,郑重请求道,“拜托了,井上。请你告诉我,告诉我关于泷川吉野的一切,告诉我三年前发生的一切!” ...失忆了?!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所惊,半天回不过神来。良久,才被真广郑重其实的拜托声所唤醒,却也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面色复杂地询问:“你还记得多少呢?” “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会做梦,三年来持续不断的梦境,讲述的是一个少年的故事。可是我醒来之后就记不得少年的面容了,也记不得他的名字。只是隐隐觉得一切和吉野有关,隐隐觉得这一段记忆很重要,重要到不惜一切都要取回。” “你没有问过泷川君吗?” “怎么没有问过!可是那个人——”真广抓了抓金黄色的短发,语气里是无比的烦躁,显然他又想起昨夜吉野对他的态度了,“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他了。我越来越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 “他不承认之前和你认识?” 女子又被这事实惊讶到,她想起记忆中那个深褐色短发的少年,一直都是一脸浅笑的模样,又一直对真广很顺服,却没想到竟会在真广失忆后不承认认识他。——那人,不是也很喜欢真广吗?为什么...? ...泷川君,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所以,井上,告诉我一切。” 井上晴川咬了咬唇,也没做多少挣扎,就决定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真广了:“好,我说。但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大部分还是听真广说的呢。” “没关系。” “不破君和泷川君,从小就认识,也可以称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不过你总是称呼这一段经历为‘孽缘’。事情是这样的,大约是在小学的时候,不破君因车祸而住院,泷川君代表全班来看你。然后你胁迫他帮你找出车祸的凶手,而泷川君竟真的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找出了凶手,顺带还探明了前因后果。这便是你们的第一次交锋。之后,不破君不顾泷川君的意愿,一直去胁迫他....” 女子开始缓缓诉说了,她从他们相识开始说起,然后是不破爱花,再然后就是他们联谊,以及她对他们之间关系的猜测... 真广听得很专注,像是要将女子所说的那些都深深地刻入记忆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他过于投入,随着她的讲述,以前的一幕幕重新回归,似乎真的有模糊的影像闪过...然后,景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连贯... 他似乎真的看到了他与泷川吉野纠缠的过往! 第86章 第三十幕 星期五,又是真广去打工的日子。 ——一星期两次。 对于这点,吉野也算是熟悉了。于是上完课,两人便各走各的路,真广去打工,没有额外活动的他自然是回宿舍。 掏出钥匙,□去,却意外地发现门竟没有锁。——难道出去那会儿忘了锁门?怀着疑问,他推开宿舍门,很快一个女子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背对着他,金黄色的长卷发安静地垂落在她的肩头。女子今天穿着一件漂亮的紧身连衣裙,大朵大朵的花儿盘踞在裙身上,盛开到酴醾,一瞬间的惊艳。阳光洒落下来,为那苗条的身材镀上一层金色的光亮。 看上去是打扮精致过来的。——是来找真广...吗? 他的嘴角挑起一丝了然的弧度,笑着转身关上了门。随即,他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林小姐是来找真广的吗?他去打工了。” “泷川君,我是来找你的。” 闻言,女子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回答道。她眉眼间看得出是用心化了妆的,然而...精致到有点作假,连那件裙衫也是。吉野知道这个评价有些自相矛盾,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能的厌恶在作怪,他硬是觉得那些脂粉堆积出来的笑容,假到令人隐隐有些泛呕。 他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林美森:“找我?”——事出反常必为妖,他可不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近到这种程度了。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比起之前与真广暧昧过的女生,真的是...差得不止一点两点啊... 哼...也就只有不破真广这种破眼光能看得上了!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只是一脸冷漠。——他想,他没有任何义务去浪费表情,特别还是一个自己讨厌的女人。 “是啊,有事相托。” “什么事?” “请泷川君离真广远一点。”林美森的脸上依旧是满满的笑容,语气甜美,唯有眼底偶尔闪过的愤恨,宣泄了她所有的情感,“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吉野向前走了几步,猛地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随即,他的脸上牵扯出几分玩味的笑容,“林小姐不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资本说这句话吗?你有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林美森,你怕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只要是泷川君想要的,我没有什么是给不了的。”林美森妩媚一笑,故意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在阳光的下滑出一道金色的弧线,“就不知道泷川君愿不愿意和我做这个交易呢?” ...只是这出戏,你既然执意要演,我为何不敢奉陪下去! “没什么是给不了的...吗?”吉野的右手抚摸上女子的金色长发,动作轻柔,从上而下,像极了对情人的深情碰触,甚至他的眼底里也溢出一丝丝的柔情,“那么,如果我说,我想要你...”说到这,他的话语顿了一顿,仿佛在琢磨用词一样。下一秒,他缓缓凑近呆立在原地的林美森,在她耳边低语:“林小姐,你是不是在期盼我说这句话呢?” ——看,泷川吉野也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 “如果这是泷川君的请求,美森很乐意。”女子笑得越发欢畅了,下一秒,她伸出双臂,缓缓搂上吉野的腰。她将自己的身躯贴近男子的身体,又把头埋进他的怀抱,在他身上轻轻地蹭了又蹭。见吉野还是没有反应,她一咬牙,索性环抱着他的双臂开始缓慢游移起来。 吉野看着挂在他身上的女人,感到实在是难以忍受,他遵从心底的厌恶,手搭上女人的肩膀,就想把她推开。——看来,他还真是没有耐心陪她演完这出戏呢。尤其是,想到之后的进展...他的面色越发不好看起来,一种恶心的感觉从胃部上升,一路攀岩至他的喉头。 这一侧,林美森感觉到男子终于动了,感觉到他的手臂搭到了她的肩膀上,还以为是吉野有所触动,对她的回应。她的嘴角泛起一丝无声的嘲讽的笑容—— 呵呵呵男人啊,总归还是下半身动物啊... 想到这,她将吉野搂得越发紧了,在他怀里故意用低缓却又暧昧的声音继续补充道:“不过事成之后,泷川君就要遵守君子协议,远离真广,远离我们哦。” ——事成之后...哼,她就有把柄了!泷川吉野,和舍友的女人上`床,这件事...想必你也没有脸让舍友知道吧?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林美森想进一步做些什么的时候,身后,有冷冷的满是怒火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她的动作。——那个声音...该不会是?! 她猛地将吉野推开,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看向来人:金黄色短发男子大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他猩红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的面容比十二月的寒风还要凛冽,他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像是下一秒就会挥过来一样!他们的举动已然触怒了他! ——真的是真广!可是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在打工吗?怎么会?! 思绪在一念之间转过了千百个,然后林美森抬头,眼底已然蓄积满泪水,她紧张地对真广说:“真广,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是他,都是他——”她指着一脸淡漠的听到她的话缓缓勾起一抹浅笑的吉野,伴随着她颤抖的声音,两行清泪缓缓滑落,“是他强迫的我!” 吉野静静地看着指责他的女子,满脸悲怆,再加上潸然泪下,端的是楚楚可怜。——真的是...很会演戏啊,林美森... 不过他也没有解释的欲`望,他静静地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听了女子的话毫不犹豫朝着他走来的真广,面上依旧淡淡地笑着,只是眼里全是疏离,就像在看一场闹剧一样。 一场关于他的,闹剧。 真广在吉野面前站定,面色依旧冷峻:“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在问他,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吉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心底产生了一种想要发笑的冲动。然后,他的薄唇边真的溢出了笑容,而且,那笑意越来越明晰越来越深刻。——扑哧,真是很好笑的一幕剧啊,啊当然他没有说他不是主犯,最多只是顺着林美森将剧情演下去罢了。他抬头,眉眼间收敛了笑意,依旧是淡淡地回答:“你说呢?” 真广冷冷地盯着他,又冷冷地扫过有些衣衫不整的林美森。心中只觉得剧痛难耐,那种被撕裂被背叛的痛楚,还有那份在乎之人完全不在意只是听凭事态进展的态度...疼痛之中,他想起刚刚自己是怎样急切地从咖啡厅里冲了出来,只为了向那人证明他们曾经相识—— “井上,谢谢你。” 在咖啡厅柔美的音乐中,真广猛地站起身来,起身的动作带动了椅子“吱呀”作响,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导致了全店的人都朝着他看来。他却依旧不管不顾,朝着井上晴川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朝着店长走去。 “去找泷川君吧。你和他的关系绝对不简单,甚至...他可能是你曾经的爱人。”井上晴川笑了笑,在真广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说出了这么几句话,“去吧,把他抓住吧。你不会后悔的。不要让我白白放弃了你。” 真广的脚步顿了顿,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女子真挚的容颜,那纯粹的祝福满满的希冀,令他也不禁心生感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破天荒地朝着女子说了句感谢的话,就大步离去了。——他要去请假,他要回宿舍,他要去那个人身边! 呐泷川吉野,哪怕你千方百计想要掩盖一切,总有一些不可预知的片段浮出水面! 然后就是他飞奔着出咖啡厅穿过校园达到宿舍,却不想在推开门的瞬间看到了吉野和林美森搂搂抱抱的场景!——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一个是他目前最在乎的男人。这如何能让他不感到愤怒不揪心!那眼底隐隐酝酿着的腥风血雨,就是最好的凭证! “林美森,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在吉野那里问不出什么,真广又冷冷扫向林美森,他的目光已经越来越不耐了,内里毁天灭世的暴风雨越发激越起来,“说实话!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多少耐心!” “就是他勾引的我!真广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林美森尖锐的声音响起在这个此刻略显狭小的空间里,说着说着她真的觉得自己委屈了起来,连眼底原本伪装的泪水也更为凶猛地掉落下来,“为什么泷川吉野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为什么我说什么你再也不相信了!为什么连他想要勾引你女朋友,你也能忍!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我出了什么事,你都无所谓?!是不是只要那个男人顺心,你连女朋友也可以送出去?!” 话音刚落,她不等真广回答,就用手捂住脸,猛地冲出了宿舍门! 寂静,诡异的寂静。 良久,在这片寂静之中,吉野淡漠的声音响起:“我想,这个时候,不管谁对谁错,你都应该去把她追回来。” “追回来?追回来做什么?”真广怒极反笑,“嗤”的一声如同寒霜,冻结了周边的所有空气,“继续让她给我带绿帽子?” “林小姐不是说我强迫的她么,这么一来,就不存在绿帽子不绿帽子了。”吉野漫不经心地说着,他甚至开始迈动脚步朝着房间走去了,——闹剧的女主角都离开了,这场戏也没什么可演了。而他...忽然间觉得好疲惫。 “泷川吉野,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比较好。” 眼看着当事人之一这种态度,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真广的面容简直扭曲到了极点,狰狞而可怕。——该死的!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亲热?!是他说得不够明显吗,还是他对那人太过宽容了?!既然如此,那我满足你的要求!泷川吉野,我要你记住,这是你逼我的! 想到这,他的嘴角泛起一丝疯狂地笑意,随即猛地跟了上去,朝着吉野的房间大步走去。 他的理智,已经被怒火全盘操纵。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你们猜,会是啥? 无良作者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们滴~ 第87章 第三十一幕 “真广,你想做什么!” 吉野望着压在他身上的那个男人,那双猩红的眼眸里闪动着危险的光泽,他的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慌乱。——这个姿势,还有那熟悉的视线...该不会是...?!啊对了,他们的第一次也是...! ...唔,早知道就在进来的时候把房间门给关上了!任凭盛怒状态下的真广跟随进来,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啊! 他的面上泛起一丝苦笑,很显然他想起了三年前,他和真广的第一次。尚还年少的不破真广的面容,与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重叠在了一起。吉野终于算是认清了现实,心底更是苦涩,——他这是...在玩火**...啊... “做什么?”真广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他挑起身下之人一丝稍长的额发,自上而下玩`弄着。很快,他的手放开那缕深褐色的额发,顺势抚上吉野因紧张而绷起的脸庞,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与眼底蕴含的那些狂暴形成鲜明的对比。空气似乎也随着他那故意放缓放轻的动作而变得迷离开去,牵扯出几分越来越浓郁的旖旎,在这份暧昧之中,他凑近青年的耳垂,低声继续:“呐吉野那么聪明,何不猜猜看呢?猜中了有奖哦。” “我猜不到也不想猜。”敏感的地方受到侵袭,吉野的身躯不禁微微颤了一颤,他白皙的耳垂很快就染上了一层红色,这片粉红又飞快地自耳垂转移到面庞脖颈上,大片大片绽放,煞是艳丽。这具禁`欲已久的身体,很快就在心上人的挑`逗之下投降。他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心底的苦涩更为浓重,——可恶!这样的自己! 他强行稳定了自己的心神不受掠夺,撇过头去,不想让自己再受到蛊惑。他的语气里带上了某种急促:“真广,放开我。” 快...放开我...在我沦陷之前...放开我... 求你了... “放开你?”真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低低笑着,只是在这低沉的笑声里,一种愤怒尖锐而又突兀。他伸出右手,强行将吉野侧到一旁的脸别过来,使得那人能够正视他,“我还没有做完所有我想做的事,怎么可以放开你呢?我亲爱的吉野?嗯?” 他的力量是那么大,他的眼神是那么强势,他的面容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一切的一切,都令吉野无从反抗,或者他早已从根本上顺服了男人。最后,他只得淡淡地垂下眉眼,以期遮去那人的一切对他视觉的强势掠夺,他开始妥协,再次询问:“那么,真广想要做什么?”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然而,干脆的答案终于还是击毁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做刚刚那个女人想要对你做的事。” 吉野略显惊讶的抬头:“你知道?为什么还...?” “为什么不推开她?!” 真广却没有回答吉野的疑问,只是右手的力道越发重了起来,他猩红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手在那人脸上留下的红色印记,像是专属烙印,——这印记使得他愉悦了起来,他丝毫没有放开的意向,反而更加用力了。 “唔...”他的暴行终于使得吉野忍不住皱了皱眉,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为什么?”随即青年迫使自己忘掉这种疼痛,继续开口,“因为我是男人啊。我想,没有一个男人会推开找上门来的艳遇吧。”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让人无限想要摧毁的那种淡漠。——至少这一刻,不破真广的心底涌动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是吗?”他血红的眼眸越发妖艳起来,里面闪烁着的光泽越来越危险,下一秒,他怒极反笑,“那想来这种艳遇,以吉野男人的身份也是不会推开的吧?” 男人的口吻是罕见的柔和,无比熟悉真广的吉野却在一瞬间捕捉到了内里蕴藏的危机。他感觉到了事态的变化已然不受控制,——可恶! “真广,放...唔...” 下一秒,他急急开口,却已然晚了。真广的唇猛地覆上他的唇瓣,迫使他将后续音节全部吞咽下去,随即是那人的舌尖撬开他的牙齿的动作,再然后,是无比熟悉的如同暴风雨一样的亲吻...最后的最后,唇齿交缠之间,他只能放弃了主动权,交由身上那人主导。 心,满是苦涩。不,不全是苦涩,或许还有一丝小小的期待。——那该死的期待,在真广对他有所亲昵时就会冒出来的可耻的期待... ——呐泷川吉野,你就承认了吧,其实你是有意推导事情朝着这个方向进展的! 在熟悉的沉溺感之中,他恍惚的面容上泛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回想起刚刚自己想起不理智的挑衅,甚至明知道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前行,还要微笑着推波助澜...——所以,承认了吧! “还有心思想别人,是吧?”沉浸在思绪中的他被真广冷冷的声音惊醒,他有些迷糊地抬头,却看见真广的脸上早已不见了之前的愤怒,那是一种比愤怒更为狂暴的平静,因为——,看哪,那人的眼眸里早就没有了哪怕一丝一毫的理智!“我还不够卖力,是吧?” “不过,没关系。”很快,吉野又看见真广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诡异的弧度令他不禁生生打了一个寒颤,他从未见过那人对他露出过这种表情,——是真的惹火了吗?然后,他看见男人的唇里吐出这样一句话,“泷川吉野,很快,我想你就没有工夫去想别人了。” ...嗯? 一瞬间的疑惑,在下一刻有了解答。 衣衫被粗暴地扯开,精致的锁骨瞬间展露无遗,还有两点嫣红以及白皙的身躯,尽数暴露在真广的视野里。他的手覆上青年的肌肤,纤细却富有弹性的年轻身体在此刻散发出有如洁净花朵的芳香,使得他眼底的那两团火焰越发妖异起来。他曾想过那具瘦削的身材是何等的迷人,却从未想过是如此的...魅惑。 那份诱惑,甚至已经浸染到了青年的骨子里,由内而外地透射出来。 ——该死的!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冲动! 仅仅是碰触到肌肤...就已经冲动了吗?那如果...毁灭他呢? 空气中是谁在发出指令,指挥着他按着自己的欲`念而动—— “破坏他!”——真广的手已经狠狠揉捏起吉野的两点嫣红起来,如同野兽般的撕扯咬啮,迫使身下那人不自禁地发出痛苦的喊声,然后渐渐的是呻`吟。他的手游移过那人的每一寸肌肤,之后是他的唇,取代了手啃咬过所有能抵达的地方。他感觉到身下那人放在他背上的手,随着他的进攻而一点点掐进他的肉里,带起一阵痛感,然而那阵痛感又激发了他的欲`望,他的手往青年的身下探去。 “禁锢他!”——裤子很快被褪下,真广的手接触到吉野的脆弱,那处的粉嫩颜色令他的眸色鲜红近乎要滴出血来,然后他用手紧紧包裹了起来,上下滑动着。他看向青年的面庞,媚眼如丝,红云满面,墨绿色的眼底含着水雾,——很显然那人已经情动。这个认知令他浑身越发燥热起来。感觉着手中的脆弱在他的爱抚之下变得挺立起来,听着青年断断续续的呻`吟,感受到那人缠在自己背上的手臂已然开始胡乱地移动起来,他只觉得自己的那股冲动越发庞大起来,肿胀得难受。 “占有他!”——他猛地放开握住青年脆弱的右手,生生将那人的腿掰开,然后用力将膝盖折叠并抬到最大,那最私密处便毫不遮掩袒露在空气之中,那是令他血脉贲张的颜色。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庞大对准那里,狠狠就冲了进去。“啊——!”吉野的惨叫,紧密咬合的□缓缓流淌出鲜红的血液...这一切不仅没有唤醒他的理智,反倒成了被欲`火缠身的男人最大的催`情剂,他猛地一挺身,冲锋到最深处。 “毁灭他!”——一下又一下,真广缓缓拔出,又深深进入,鲜血交织在两人相连的地方,触目惊心的美令他人晕眩,又不可自拔地沉迷。紧致的□颤抖的痛呼挣扎的身躯,这些都带给男人的视觉强而有力的冲击,惊艳,继而愉悦。男人血红色的眼眸越来越暗沉,幻化做一个幽深的沼泽,就要将身下那人吞噬殆尽!施虐带来的快`感令他更为持续地在青年的身上留下更多更鲜明的痕迹。 “征服他!”——真广的动作更为快捷更为深入起来,他在吉野体内的每一次滞留都比以往更为深沉更为粗暴更为强劲,甚至在这一次比一次凶猛的抽`插之中,情`事带出几分抵死缠绵的意味。不管天荒,不管地老,只争这一刻,只要这一刻。想要把青年毁灭,想要拉扯青年...下地狱。一次次撞击在那人的敏感点上,听着身下之人渐渐从痛苦的哭喊声变成带泪的呻`吟声,真广只觉得就此死去,也是值得的了。 ——终于,完完全全占有了你,泷川吉野! ——终于,在你的身上打下我的烙印了,泷川吉野! ——终于,把那么清高的你彻底毁灭了,泷川吉野! ——终于,让你见识到了我内心积存的疯狂了,泷川吉野! ——终于,可以拖着你一起下这该死的地狱了,泷川吉野!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敏酱的手榴弹,酷爱到我碗里来! ps咳咳,不知道会不会被举报,但是不加这一章剧情又会断开。而且,私心觉得肉的部分还好... 所以,如果被锁了,请移步群里,届时我会提供下载。 第88章 第三十二幕 夜,早已深沉。房间里,只幽幽亮着一盏昏昧的床头灯。 深褐色短发青年沉沉安睡着。不甚名亮的灯光洒在他的姣好的脸上,扯出几分暖调的色彩。——褪去了所有的淡漠与乍现的凌厉,那人沉睡如同孩童。 如此美好,如此温馨,如此令他...心满意足。 虽说已是夜半,此刻的真广却依旧没有睡意,只是睁着一双猩红的眸子,静静地看向睡在他身侧的那个青年。像是为了更近距离观测那人一样,他的右手支在枕头上,手掌托着下巴。他歪着头,然后左手宛若是有了意识,径自抚上青年的脸,区别于之前的粗暴,这时他的动作温柔而体贴,带出脉脉的温情。 光洁的额头长而翘的睫毛紧闭的眼眸笔挺的秀鼻不点而红的胭唇...左手一路向下。最后,真广的手指胶着在青年的唇瓣上,留恋般地摩挲着,一遍又一遍描绘青年的唇形。指尖带来温润的触感,令他沉迷上瘾不可自拔,如同魔咒。 再然后,他感受到自己的喉结上下滑动,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恰似被恶魔诱惑了一般,他的身躯一点一点前倾,一点一点凑近熟睡的青年,直到他们的距离无限接近...等理智猝然惊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唇瓣已然自动贴上了那人的唇瓣!——该死!下一秒,他的意识却再次被那片柔软所掠夺,坠落下跌然后沉沉沦陷... 更多更多他想要更多... 无意识之间,他的动作逐渐开始激烈了起来,眼底的柔情似水也被熊熊燃烧的焰火所取代。他在青年的唇上辗转反侧,甚至企图用舌尖叩开那人的牙关,好邀那人的舌一起共舞!他已然忘记了身下那人还在沉睡,平息的火焰再次被轻而易举挑动起来,连双手也急不可耐地偷偷摸索进了青年的衣衫里,准确地找到了那两颗嫣红,揉捏了起来... “唔...嗯...”青年的唇间滑溢出细碎的呻`吟,身上升腾起的奇异感觉令他不耐地皱起眉头,他在梦与现实中挣扎。最后,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终于不堪骚扰,缓缓睁开眼睛!随即,他清楚地感觉到唇被粗暴对待,还有自己胸前的那两点... “放...”他开口,却不料这开口给了男人可趁之机,真广的唇顺势滑进他的口腔。如同暴风雨般地肆虐过他的唇舌,令他不禁再次呜咽了一声,尚且朦胧的睡意很快如同潮水,褪得干干净净。他的心底升起一股无力的感觉,席卷遍全身,——真广这个家伙,到底要发情到什么时候...啊...! 不知过了多久,真广终于结束了这绵长的一吻。他面带餍足地抬头,对上那双氤氲着水雾的墨绿色眼眸,挑了挑眉峰:“你醒了?”——语调微扬,神情愉悦,彰显着男人的好心情,全无半分被当事人抓住的尴尬。 “被别人这样压着,还有哪个人能睡得下去?”吉野深深喘了几口气,努力压下脸上的红晕。不过很显然,他失败了。因为他脸上的那片殷红,越发绮丽得不可方物起来。他看到男人眼底压抑着的火焰,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去,故作淡然地说道,“现在,能不能请你下来了?” “为什么不敢正视我?”真广的一只手滑出他的衣衫,别过他的头,迫使他正视自己。随即,他的另一只手恶作剧似的大力捏了捏手中的那一点,在听到吉野情不自禁地闷哼了一声之后,继续挑眉露出一抹坏意的笑容,“是害羞吗?” “刚刚托某个人的福,我现在全身和散了架似的。”吉野咬住下嘴唇,忍受着来自男人的侵袭,用尽了全身气力才使得细密的呻`吟声尽数吞咽进喉,“所以...请你下来...” “啧。”听到吉野的话,真广发出了一声不满足的哼声。只是理智很快回归,他想到青年的身体,还有自己之前对待青年的粗暴,甚至到后来青年因不堪这么激烈的情`事而沉沉睡去,那人累到连他帮着清洗身体的时候都没有醒来...这一刻,他终于妥协,手也从衣衫里滑出。 ...啧忍吧...不过...总会有那么一天... “这次,就放过你。”最终,他的嘴角笼起一抹邪气的弧度,他俯身在青年的耳侧低语,声音低沉而沙哑,“不过,吉野,你别以为就会这么了结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开始想要独占我了吗,真广? 吉野的面上挑起几分明悟的弧度,随即他又浅浅地收拢这些弧度,一丝笑意很快爬上他的眉眼。——只是,我的王,你口中的“一切”,可没有这么简单呐... “在笑什么?”真广抓着吉野的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介不介意说给你的男人听一听?” ...你的男人...吗? ——呐真广,我什么时候同意这个称呼了?还是你以为,和我发生了关系就能牢牢掌握我了呢?我的王,时隔三年,有些错误,你却依旧孜孜不倦地重复着呢... “我会笑,是因为从来没想过,原来传说中对情`事不假辞色的不破真广,是会对室友下手的人呢。”吉野也任凭男人拨弄着他的额发,没有丝毫的不耐,只是浅浅地露出一个笑容,“明明是——” 下一秒,他的话却被男人不悦的话语打断:“你才不是什么室友!” “欸?”吉野疑惑地抬头,看向不知为何忽然生起气来的男人,——什么意思? 像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上的恶劣,那双清澈的眸子不禁令真广缓了缓口吻。他轻缓却又坚定地道出一个事实:“今天,我遇到井上晴川了。” ——井上晴川?!糟了,怎么忘了这个女人! 吉野的瞳孔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猛地收缩了一下,脑海里也不断计算起对策来。他的面上却依旧不显山露水,依旧一脸淡然,偶尔面上闪过几丝疑惑,以便使他的话语听上去更为真实:“井上...晴川?” “吉野,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个女人。”真广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的变化,语气也更为昂扬了几分。——他能确定,吉野肯定是知道井上晴川的。谁料,青年还真顺着他的话语接了下去,一脸无辜的神情:“她是谁?” “别对我撒谎。那是没用的,泷川吉野。”他面色沉郁,紧紧盯着吉野,试图再从青年的表情变化中窥探出一些什么,“井上晴川告诉了我一切。” “一切?真广,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然而,这次,让他失望了。青年已然伪装到无懈可击,那笑意盈盈的脸庞,那无辜清澈的眼神...真广嘲讽似的挑了挑唇角,——啊,怎么忘了,眼前这个人说起谎来面不改色,他甚至曾一度怀疑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是用谎言堆砌起来的假象!男子抿起唇,紧紧凝视了青年良久,终于挑明了手中的筹码:“她说,三年前,我们是恋人。” ——果然,是这样吗?恋人,多么温暖人心的一个词语啊... “恋人?真广你是不是听错名字了?我可从来不认识什么井上晴川。而且,我说过,我和真广只是普通的点头之交而已,哪来的恋人关系?啊,那位小姐会不会将我和那个和我熟悉的你深爱的人搞错了?” “她说得清清楚楚,绝对是你!泷川吉野!”真广的语气听上去更加暴躁了,他一字一顿地叫着青年的名字。他因着那人的一再否认而再度愤怒起来,他的眼眸里呈现出另一种红,“为什么要否认!为什么死也不肯承认!” ...真广,你非要一次又一次逼我摊牌吗...好累... “好吧。”吉野听到自己的心底悠然划过一道叹息,牵扯开去几分疲倦的意味。他敛下眉眼,再抬起头时,眼底里已然全是决绝和冷酷,宛如每一次笑着圆谎时的那种冷情冷心。他微微扬起脸,精致的脸庞在这一刻竟变得凌厉了起来。他开口,说着最后的言辞,“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想来我哥哥也是不会怪我的。” “你的...哥哥?”乍然从吉野的口中听到这个名词,真广的心底猛地翻腾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以那个人平时的作风,再加上这么诡异的进展...怕是... 果然—— “是啊,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的双胞胎哥哥,泷川吉野。也就是真广口中的‘恋人’。至于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吉野直起身体,笑着点头致意,“我叫泷川吉诺。” 他顿了一下,像是等着真广消化掉这难以置信的消息,——看,他已然在男子的脸上看到了震惊!那种深深沉沉的愕然,一点一点蔓延,直至僵硬了所有的弧线。然后,他继续,“我哥哥在三年前才去了美国,治病。那是一种不治之症,当然哥哥对你说只是一个很麻烦却能在美国治好的病而已。那病,很快就带走哥哥。临终前,哥哥的最后一个心愿是让我回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他拜托我,我却一直没下定决心过来。直到我的父母在美国除了车祸,这才心灰意冷下回到故乡,顺便帮哥哥完成了心愿。” “所以,那天我说的另一个人就是我的哥哥泷川吉野,叶风酱喜欢的也是我哥哥。”他继续勾着浅浅的笑容,他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顺,最后谎言竟一气呵成连贯了下来。吉野的声音是如此的淡定,如此轻柔,在真广听来却与晴空霹雳无异,轰轰然炸裂在他的头顶。他想阻止青年继续说下去,可声音哽在喉间,竟使他发不出半个音节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人的薄唇一张一合,“现在真广都知道了,之前我都是用的我哥哥的名号。” “所以,我告诉你实情,就是怕你再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沦下去。因为——”吉野墨绿色的眼眸在此刻显得分外晦涩,内里幽幽闪烁着隐约的光泽,“我不是我哥哥的替身。我不是你苦苦寻找的恋人,泷川吉野。” ...已经晚了...我已经沉沦了... “真广,从此以后,请叫我,吉诺。” “怎么会...这样...”真广喃喃自语着,真相来得太出乎意料,令他难以适从。他无措地睁着失神的眼眸,视线空洞地落在正在整理衣衫的青年身上,——那里,还残留着他们欢`爱的痕迹。 “对不起——”吉野顺着真广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身体,白皙的肌肤上交错着红紫的印记,——那是男人留下的烙印,如此触目惊心。他仓皇地拉过衣衫,遮掩好这些痕迹。“但是,我想真广有权利知道真相。” 薄薄的被子里伸出一双白净的脚,然后是青年顺势滑出的身躯,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准备朝着房门走去。身后,真广在这一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茫然无措中夹杂着深深的愠怒,猝然响起的声音尖锐而又突兀。——他从未知晓,原来他的王也会有如此不安的时候,如此脆弱,如此...需要某个人的陪伴。 这声音使得青年前行的脚步僵滞当场,他背对着男人站在黑暗之中,他的面庞此刻再也勾不出笑容来,满心满肺的苦涩。下一秒,他咬紧了牙关,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这不大的房间里:“真广,你的艳`遇,我很喜欢。只是,到此为止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作为回报,今夜我的床留给你。”——原来不知不觉间,吉野已然在真广身上加诸了使他无法动弹的魔法。 “那你呢?” 真广看见月光洒在青年的身上,幽幽地牵扯出无穷无尽的冷清,一如那人的话语一样。心,不知为何又撕裂般疼痛起来。他以为再也无法难过了,却没料到只是凭空的一个站姿,就令他已然痛到麻痹的心再次密密麻麻地疼痛起来。他想去抱住那人,可该死的,为什么他无法移动半分! “我?是呢...”吉野看了看窗外,夜越发深沉起来,月光依旧冷冷悬挂着。他低声说道,“看来,我只能借用真广的床了。” “晚安,真广。” 然后,青年就此拉开房门,大步消失在男人阴冷中带点绝望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猫猫的两枚地雷=3= 那个,吉野说的吉诺是谁,有人猜出来了吗?嘛嘛,是我的另一个短篇啦。讲的就是吉野生病,拜托吉诺的事情。有兴趣的亲可以戳这里: 第89章 第三十三幕 黑白灰调的画面,间或会出现几抹鲜活的光亮。 静寂无声的交流,偶尔会乍响几句动魄的言语。 迷迷糊糊之间,真广却保持着一丝理智。然后,他知道自己在梦里。三年来持续不断的曾一度泠然停滞的梦境,再一次造访—— 他穿越过丛林,四处奔走。梦境中,林木飞快地在他身后倒退,静寂得令人无端地隐隐颤抖。然后,他发现了那几辆坦克,他猛地冲了上去。紧接着,是沉默的子弹,在空中滑出一道道弧线,飞速朝他涌来。他岿然不惧,红色魔法护住周身,朝着目标奔驰而去。——他知道,少年就在那里。 画面流转,他的视线里很快出现了褐发少年。少年朝他奔来,他们抵挡着子弹,翻滚前行,终于逃出包围圈。画面依旧没有颜色,他却能清楚地看到少年眼底流动的那些光泽,——是嗔怪,还是欢喜? “为什么要来救我?”空地上,少年问他。眼底的探究一览无余,声音清晰可闻。 “这需要理由吗?”然后,他听见他的回答,隐含着张扬,“我真广大爷一定会救你的。” 晨曦,在这一刻绽放出光泽。铺陈在他们两人的脸上,令人心生眷恋,牵扯出一阵又一阵的悸动。 如同旧式录音机倒带一般,梦境吱呀作响。时光飞快前进,画面默不作声极速闪过。下一帧,定格的是一间屋子,像是一所造型颇为陈旧的公寓。有女子来访,找的是少年。两人密谈了很久,女子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去。——很熟悉的女人,挣扎于梦境中的真广迷糊地意识到,却只能沉沦于这些画面之中。 少年与他的交谈,夹杂着愤怒冲突与绝望。他的愤怒与少年的浅笑,一切的一切,都如同20世纪的默片一般,激烈而又隐忍。——此刻的他像是被分裂开去,时而带入画面中的那个他亲身经历,时而又如同旁观者一样冷眼看着画面中的两个人对峙。 上一帧很快闪过,下一帧场景再度转换。这次,是狭窄的床铺上,他将少年紧紧压在身下,不顾那人的反抗和哭诉,不顾惨叫和阻碍,情`欲掌控了他,激烈地挑弄啃咬进入,一次比一次深刻地冲击和律`动,汗水涔涔从他的脸上滑落,落到少年白皙的肌肤上... 画面在这一帧上停滞了很久很久,他冷冷地看着自己对少年施暴,心底掠过一些激荡的情感。——却,只是兀自压抑着。然后,画面切换,是情`事过后的场景。交错斑驳的痕迹,不堪入目的红白浊液,还有他慌乱中施展的魔法... “那还真是...”他听见少年的言语,“严重的魔法反噬呢。” 随即,他看见自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面对少年一脸的倦怠与嘲讽,最终只能沉默下来,背对着那人躺下。黑暗中,他猩红的眼眸无神地睁了一夜,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心底跃动的情感,是什么?爱...吗? ——那么,什么是爱? 下一秒,真广睁开眼睛,——他从梦境中抽离。 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猩红色的眼眸里映出米色的墙面,除了漂亮的琉璃吊灯,空无一物。脑中,似乎还有谁在幽幽然询问他,在梦境中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什么是爱? 他爱少年吗?爱吧...不然怎么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强行侵犯了那人? 然后,真广又很快想到昨夜对吉野的掠夺起来,也是那般强烈的侵犯,怒火与情`欲的交织,呻`吟与惨叫的糅合,□还有血液触目惊心。**来得太过强盛,一次又一次地冲撞,带着毁天灭世的冲动,以及势在必得的意愿。——那么,他爱泷川吉野吗?爱吧...不然怎么会生出一种可怖的心思来,想要拖着那人同他一起下地狱? 不,那个人不是泷川吉野。青年昨夜睁着一双玄幽的墨绿色眼眸,安静地凝望着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开口。那人说:“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泷川吉诺。泷川吉野是我的哥哥。” 他把青年当做他哥哥的替身了吗?——不,绝无可能。哪怕他至死都要找寻的少年是泷川吉野,他对青年的冲动...他清楚明白昨夜自己想要霸占的是青年。那种刻骨铭心的欲求与渴望,是鲜红的存在于现世的,而非记忆中对少年呼之欲出的情愫。然而梦境中的那种索求,又是真切可寻源自最深沉的希冀的。 那么,他到底爱的是究竟是谁?是少年,还是活生生的青年? 还有,梦中他对少年的侵犯,究竟是三年前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昨夜对青年的侵犯这个事实诱发的梦境? 谁能告诉他,他现在真切想要抓在手心的,到底是谁?是泷川吉野,还是昨天被他压在身下的泷川吉诺? ...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缠绕成线团分不清的梦境与现实... 嗤这就是他的人生!何等可悲的人生! 真广的右臂盖在眼睛上,遮去了眼眸中划过的那些酸涩与嘲讽。他发出笑来,“嗤嗤”的声音低沉地回响在这不大的房间里,惊起一片回音。 ——起来吧,起来吧。去看看那个人现在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昨天回去后那人有没有睡好... 想到这,真广起身,披上衣服,就朝着房门走去。 ...还有,去问问那人的哥哥,泷川吉野的事情。也许,他能从问话中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他的手搭上门把,轻轻转动,门开了。...呵有些选择,总归是要做出来的。而他不破真广——,他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亮,一扫之前的阴霾,有坚定的意念与疯狂的理智破土而出,——从来都不是畏惧退缩的人!哪怕前面是深渊或者地狱,他就是拖也要生生拖着在乎的人一起下坠!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蛮不讲理也好——,他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昨夜他记得青年是说要睡到他的床上的。然后,真广的手再次搭上相同的门把,手下微微一用力,——总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没有人可以欺瞒他,也从来没有人可以忤逆他!哪怕真相掩盖得再深沉,哪怕过往与未来脱节得再厉害,哪怕前路会有无数伤口与鲜血在等着他... 他,都无所畏惧! “啪嗒”一声,门开了。 褐色短发青年闭着眼,沉沉侧睡着。他的面容皎洁而宁静,眉宇间的神情是淡淡的。他的额发垂落下来,柔顺地贴合在脸颊上,遮去了一半的面庞,使得他的表情越发温润起来。此时屋内窗帘大开,清晨的阳光从明镜般的窗户中透进来,不偏不倚洒在安睡的青年身上。为他的容颜镀上一层精致的光泽,恬淡美好,灼灼不可方物。 真广倚在门口,就这样淡漠地看了青年好久,眼神却是柔和的。直到他眼底的温柔强盛到再也承载不下,连身心也尽皆染上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情,他终于动了。 为了不吵醒青年,——他知道那人有多疲倦,真广轻手轻脚关上了门。随即,他朝着青年的方向走去,朝着那片所有光亮汇聚的地方走去。 一步又一步,他走向青年。 他的步履坚定而又沉着,他的神情淡然而又笃定。他走着,动作张扬却又谨慎——这对矛盾体奇异而又和谐地杂糅在一起,像是走向他既定的未来。 第90章 第三十四幕 阳光正好,青年依旧安睡着。 此刻的真广,早已再次悄然爬到了床上,——当然是在青年的身侧。他也侧躺着,与青年面对着面,他的手还霸道地揽在青年的腰上,使得两人更为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他向来顺从自己的心思,那从心底涌起的占有欲。 男人近距离观察着青年的睡颜,区别于昨夜那几欲将他燃烧殆尽的渴求,现在的他心底柔软成一片。——呐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心底,泛出一股奇异的想法。却,挥之不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阳光越发和暖起来,静静投射到相对而卧的两人脸上,使得褐发青年的面容越发如玉般温润起来。他侧着脸,视线追随着那些跃动的阳光,长久地凝聚在青年的脸上,近乎贪婪。 在这份和暖温馨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感觉到眼皮发涩发重,沉沉地往下掉。——啧也许是昨晚那么不节制的后遗症吧。这样想着,支撑着下巴的右手像是脱力一般滑落下来,思绪也终于开始混混沌沌起来。下一秒,还来不及挣扎,他便悠悠然跌入黑暗之中。 又是他与少年,又是三年前的故事—— 一个透明的光幕横亘在他和少年面前,阻挡了他们的去路。随即,他们将魔法调成光幕的频率,下一秒倏地便进入了结界之内。 很快,真广便明白:这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目的地,三年前一切终结的地方。 有红色长发男子站在高台上大声宣讲着什么,意气飞扬,语气激扬,举止之间充满了蛊惑。男子朝他们伸出手来,邀请他们与他一样,站到那片高地上去。他们却不为所动,依旧冷冷地看着男子表演,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他举着枪对准男子,逼他交出凶手。——凶手?杀了谁的凶手?令自己这么坚持的,究竟是谁?真广略带疑惑地看着少年版的自己,疑惑却无从解答。 画面转换,他已然与男子达成了交易,站在一起,共同面对着还在抵抗的少年。他看到少年拿着一个木制的玩偶,像是在与谁在通话。很显然,少年并未放弃,并且试图劝服他重新站在自己的身边来。随即,他看见少年轻挑唇角,扯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他说:“那要是再加上我的女朋友呢?”——那人的...女朋友?那一瞬,真广甚至觉得冷眼旁观的自己都快心动了。年少的他,更是不例外。动摇犹豫等待,眼底酝酿着暴风雨,却依旧在等待什么。 下一个场景是粉色长发少女华丽的现身,以及与少年亲昵的动作。无端令他越发火大起来,他甚至产生一种将枪对准两人的冲动!——破坏!破坏!他想要破坏掉一切!!体内汹涌着一股破坏的因子,就要主宰他的意志! 黑白画面飞快地变化着,他少女少年与男人四点四线,形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四边形。交谈否定对峙...一度持续了整个无声的系列。最后的最后,定格在少年被从一旁猛然窜出的树干刺穿身体的那一幕! 昏天暗地的绝望扑面而来,痛楚撕心裂肺,眼眶似乎要崩裂开来,所有的鲜活尽皆褪去,全部凝聚成那人缓缓倒地的身形!他看到自己疯一般地往前冲,口中大声呼喊着少年的名字,直到他的身形也被树干刺穿,倒向地面—— “吉野!” 真广呼喊着这个名字,猝然从恍惚中惊醒了过来。脸上,是涔涔的冷汗。他摸了一把汗水,看了看变得有些刺眼的光线,好久,才从那种“心死如灯灭”的绝望之中缓过神来。——原来,他竟在不知不觉之中也睡了过去。 ...一切,都只是梦...吗? 不,是三年前真实发生的事情!下一秒,他又冷冷否定自己。 而那个少年,真的就是吉野吗? 真广目光复杂地看向依旧沉睡的青年,这一次,他清楚地记得了口中呼喊的少年的名字。——没错,就是吉野。 身侧安睡着的青年的哥哥,泷川吉野。 终于知道了苦苦追寻的名字。可是,为什么这真相如此令他不忍直视,甚至在一瞬间使他产生了逃避的心理?真广静静地凝视着青年,他看见自己伸出手,轻轻拨撩开青年贴在脸上的额发,面上溢出一抹无奈地弧度,——呐是因为你吗?泷川吉诺? 下一秒,无奈的表情猝然凝固在脸上,猩红的眼眸在这一刻猛然放大—— 映入眼帘的青年的脸庞不再安详恬静,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惨白。那人微黛的眉峰紧紧皱在一起,光洁的额上是细细密密的冷汗。青年的牙关紧咬,原本嫣红的唇瓣在此刻变得苍白干涸,他精致的面容也隐隐透着一种扭曲,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似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就睡了一会儿,怎么身侧的人就变成了这样?! ——是发烧吗? 真广的右手颤抖地贴上青年的额头,除去那粘腻的汗水,入手的是寻常的体温,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高温。——没有发烧?他的手从额前放下,视线再次投掷到青年的脸上,依旧是之前的那副痛苦状。——不,不是痛苦,是一种比痛苦更为令他揪心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伴着这种不加掩饰的苦痛,被某只手狠狠攥住揉捏挤压,疼痛到无法呼吸。 必须请医生!对,医生! 紧接着,他像是猛然醒悟过来一样,慌忙从床上跳起来,随手抓起一件衣服一边往身上披,一边往门外冲去。眼底闪现的满满的都是青年难耐的表情,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和青年相处了这么多日子以来,那种痛苦那样苍白的脸那样纠结的表情...他只曾在那人身上见过一次。那还是他强吻了吉野,导致那人忽然发病的时候... ...等等! 真广像是忽然领悟到了什么,记忆中那个勾着浅浅的笑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己的病的青年影像猝然跃入脑海,栩栩如生。随即,他清楚地回想起青年对他说的那些话来—— “那是老毛病了。” “我想,不破君是不会有兴趣知道一个病人的无聊病史的。” “以后还要麻烦不破君你多多担待了,在我突然发病的时候。” ——与那时候同样的表情,没有一点发烧的征兆,突如其来的发病...该不会是...?! 然后,他猛地刹住了向前的脚步,焦急的面上全是懊悔,——该死的!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这个!在自责过后的下一秒,却是无尽的茫然。该去找谁该怎么做,全然没有头绪。当初青年也只是让他多多担待,却没有告诉他究竟该怎么做!——该死的! 真广再一次低声咒骂起来,为着当初的话题转移为着之后的不追问。他站在距离宿舍门还有一步远的地方,颓然地放下握住门把的手,心底满是苦涩与仓惶。——到底,该怎么做?到底... 樱井原也说过,要拯救青年,唯一的方法就是他修炼的血色魔法。可是,她没有告诉他该怎么救他...还有其他办法吗?啊对了,当初那人发病的时候,锁部叶风刚好在身边。她带走了那人,治好了他。那么她应该知道方法...可是,联系不到那个女人又有什么用! 现在唯一能联系上的就是樱井原...——可恶!就没有办法了吗? 等等,说不定樱井原那个女人会有办法!她那么神秘,又认识锁部叶风,或许会知道一时的解救办法,再不济也该知道锁部叶风的所在地吧... 想到这,真广的眼中终于燃烧起一层希望的光芒。他慌忙从手中调出光脑,连线上樱井原。 “樱井原吗?吉野病了!”——哪怕他知道青年现在是“泷川吉诺”,情急之间“吉野”却冲口而出。 “病了?他在哪里?”光脑对面的樱井原的语气也开始慌乱起来。 “在宿舍!你多久能赶过来?” “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过来,不过在此之前——”樱井原一脸郑重地看向真广,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我得先大致看一下吉野现在的状况,好确定需要带的东西。” “怎么确定?!” “不破君,你将光脑对准吉野的脸,让我先看一下他的症状。”女子吩咐道,声音也由开始的慌乱变得镇定起来,“吉野得的病,能够从脸上看出病情发展的征兆来。要快!” 下一秒,真广几乎是破门而入。他猛地冲到沉睡的那人面前,将手中的光脑准确无误地对准青年的脸,一切都是那么精准,——如果忽略他脸上的慌乱和不断颤抖的手的话。 “怎么样?!”见樱井原沉吟半响却依旧没有回答,真广连声音都变得颤抖无比。——他的脑中已经构想除了各种情况,一种比一种差。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没事。不破君,你先别着急。”下一秒,女子的声音却再次变成真广所熟知的那种淡然,轻轻笑着说,“吉野这种状况,也不能叫是‘生病’。” “什么意思?”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真广皱着眉头冷冷询问,他的目光里全是床上那人难受的表情,“不是生病,那他这么痛苦,到底是怎么了?” “是好事,病情好转的倾向。不过怎么会忽然好转呢...”那一头,女子低着头,酒红色的额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的手指不住地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思索理由。很快,樱井原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她的面上的恍然因着暧昧而混合成一种狡黠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那他这么痛苦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 听到是病情好转的征兆,真广绷直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下来。随即,他又开始追问起时间来,神情间紧张一览无余。 “嘛,具体情况,还是等我来了之后再说吧。”这侧,樱井原在接触到真广不耐地神情之后,轻笑了一声,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弧度,“别急,我会以最快时间赶到的。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泷川吉野。” 第91章 第三十五幕 “真广...你们...” 锁部叶风和樱井原是一起来到真广的宿舍的。一进门,二话不说,两女直奔吉野那里。在看到真广指引她们的方向是自己房间的时候,叶风的面色不禁沉了下来,甚至连嘴角都不禁微微抽了一抽。心底,有一个猜测,油然而生。果然—— 阳光下,青年那单薄的衣衫遮不住所有欢`爱的痕迹,红印清晰地显露出来。白皙的脖颈精巧的锁骨,甚至沿着胸口□的肌肤一路而下... 叶风不用想也知道,吉野那被衣服阻隔了所有视线的肌肤上,到底是怎样一片淫`靡的场景。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某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她被眼前的见闻震惊,手指颤抖地指着吉野脖子上的某个痕迹,愤怒地看向真广:“你对他...!是不是你强迫的他!”——她怎么也没料想到,才不过短短几天不见,之前全然是好舍友姿态的两人,进展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些分明就是激情时由男人留下的痕迹啊! 依吉野的性格来说,他是不会主动要求欢`爱的,当然那人也不会避开真广的索求。——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是如此。而且,吉野会变成这样,怕是情绪波动过于剧烈的原因吧。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也是因为不破真广忽然强吻,从而引发的情感与理智的交锋。 所有现象,都指向一个猜测:唯一的可能,就是不破真广强迫的吉野! “他没有反抗。”面对锁部叶风的指责,真广没有推卸责任,只是冷冷地说出一个实情。然而,他的眼底还是闪过某种懊悔的光芒,显然他也猜测到了吉野会变成这样的唯一可能,——早知道早知道...!该死! “你明知道,他从来都不会反抗你的。他...”叶风说到这,忽然缄住了话语,不再继续下去。——她想起吉野的嘱托,想起真广还未恢复记忆,想起她不能再给吉野添乱... 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真广一眼,——那个“罪魁祸首”!她却拿他没有办法!因为,听哪,泷川吉野都没有反抗了! ——嗤多好的理由! 她甚至能想到昨晚吉野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承受着来自男人的暴行。眼底,闪过一种疼痛中掺杂着悲伤的感情。却只能低低地叹口气,为着吉野感到不值得。 “他什么?”真广敏锐地抓住某个字眼,他微微眯起血红的眼眸,就要探究到底,——“从来都不会反抗”,是什么意思?他也清楚地感应到了叶风对他的痛恨和她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某种情感...绝对是做不得假的! 很可疑。以及,某种呼之欲出的假设。换来的,却是女子冷冷的表情,和指向门的动作—— “没什么。我现在要施展治愈术了,请无关人员出去。” “你!”真广冰冷的声音带起掷地有声的怒气,却在视线接触到青年痛苦的神情时猛地僵滞,——他到底在做什么啊!明明明明那个人这么痛苦!“还请你全力医治他...” 听到他的话,女子诧异地挑了挑眉峰,她没想到一向容不得他人反抗的真广能忍受下来:“这个不用你说。” 然后,她的眼底映入的是,听到她这句话后毅然走出房门的男人。下一秒,樱井原也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低语:“那么,一切都拜托你了。还有,不要对那个人太苛责了。” 樱井原的下巴扬了扬,意指不破真广。她走到门口,在开门的瞬间,再次吐出一句话来:“毕竟,他也不容易。” ...毕竟他也不容易...吗?我知道啊——,叶风轻轻地拢了拢粉色长发,随即她的双手凝聚起一团明亮的白色光芒来。——可是,我就是气不过呢。 很快,光芒被投掷向睡在床上的青年,将他尽数笼罩。奇异的是,随着时间的偏移,光芒每作用在青年身上一点,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也减退一分。才一会儿,她的额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水,魔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透支出去。然而,她却依旧坚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光芒也越发微弱起来... 门外,樱井原和不破真广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而交谈中的男人显得分外的心不在焉,他的视线不时移向那扇紧闭的房门之上,像是想要透过房门看清楚内里的进展,看清楚青年是否已然痊愈。 良久,无果,他终于放弃,转而将重心移到樱井原身上。“现在可以说了吧。”他皱着眉头,略略有些不耐地看着女子,——他指的是刚刚想问樱井原她光脑中所说的“好转的迹象”是什么时,女子用眼神眼神暗示他不要开口这件事,“刚刚为什么阻止我?是因为锁部叶风?” “不破君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太聪明,是会让对方很没有成就感的?”樱井原挑了挑眉峰,面庞里尽是无奈,——真是的,泷川君也好,不破君也好,为什么她接触的人都是这种高智商又高情商的人?唔,索性还有一个锁部族的公主可以欺负一下...想到这,她的嘴角挑出一抹微笑,也不再计较这么多了,“不过,你说得没错。我不希望你当着她的面说出真相,是怕她...嗯,怎么说呢,她可能还接受不了。” “理由呢?”真广的不耐褪去,疑惑爬上他的眼眸。 “理由?”女子看了一眼他,笑得更为愉悦了,——前话收回,不破真广就是一个笨蛋。她的眼神犀利而又狡黠,像是看透了所有他们纠结的本源,“她还爱着泷川君,哪怕她也知道该放下。但是感情这种东西,不破君懂的,有时候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嘛,你看,刚刚她只是猜出了一点,就气成这样了。她要是知道你以后还会...咳咳咳...”樱井原将话语吞咽下去,之后,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调笑的弧度变成了寥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冷情又冷心。” 真广紧紧抿着唇,看着女子,一言不发。或者他想他没有权利去发言,因为——,由胜利者去安慰一个失败的情敌不是很可笑吗?——是的,其实他是知道的,眼前的这个女子也喜欢着泷川吉野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会知道... ——也许是男人的直觉? 现在的他也只能忽略所有的不悦,压抑下所有冒泡的酸味,暗自在心底感叹一句:啧泷川吉野,你还真是有女人缘啊!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不破君的魔法造诣这么高了。”没有得到回复,女子也不在意,只是随意拢了拢过长的额发,又提起另外一个话题,“可以这么说,正是因为不破君这么快速进展的魔法,导致了泷川君现在的病症。” “...什么意思?”男人的语气变得急促而凌厉起来,——他的魔法进展,是致使那人生病的元凶? “简而言之,虚不受补。”女子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试图使真广更为清楚明白一些,“人就相当于一个容器,能承受的魔法值有限。泷川君这个容器,已经被病魔破坏得差不多了,所以,无法承受昨夜不破君一次又一次...咳咳,你别否认...的注入...”女子说到这的时候,掩了掩嘴角,面上浮现暧昧无比的神色。 这侧,听着她的话语,真广的脸色有些尴尬起来,任谁被□裸地道破昨天的暴行都会无地自容。然而,他还是没有否认或者打断什么的,——他不破真广,还不至于敢做不敢当! “嘛嘛...年轻人,可以理解~”樱井原拍了拍真广的肩,这次她是真的笑出来了,声音愉悦而满是调侃,“所以,容器不能承受,就会崩坏。泷川君体内的血色魔法,目前就在腐蚀着他的**——” 下一刻,慢悠悠的话语被怒气冲冲的低吼打断:“你不是说是在好转吗?!” “你先听我说完啊。”她无奈地摸了摸额头,“崩坏之后才能重建啊!‘置于死地而后生’,这个道理,不破君没有听说过吗?其实,没有我们,泷川君也会好起来的,因为在我们来之前,他的机体就在自动修复了。只是这个过程是漫长而又痛苦的。比之前不破君看到的泷川君的那种痛苦,还要痛苦百倍,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剧。” “所以,我带了叶风过来。她的魔法能够使泷川君的疼痛程度减缓,并且缩短时间。” “这样啊。”真广脸上的所有表情在此刻尽皆化为淡漠,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对了,樱井小姐。说到魔法修炼,吉野回来了,我就很难修炼了。他对魔法气息的洞察能力很敏锐。刚回来那天他就问我宿舍里是不是有人进来过,有种很奇怪的气息什么的。” “这倒是一个问题呢。这样吧,我回去查查有没有收敛气息的法诀。” ... “啪嗒”,正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房门开了。 ...这么快?真广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怀疑的目光也扫过粉色长发女子,——是不是锁部叶风没有尽力?他可是记得当初吉野可是消失了十天啊! “什么眼神,你是不是认为我没有尽力?!”满脸疲惫的叶风在看到真广的目光之后,顿时也爆发了,“也不知道是谁把吉野弄成这样的!” “哼。”真广冷哼了一声,也知道理亏,没有再继续怀疑下去,——他已经看见了女子苍白的脸。 “叶风,不破君也是因为关心则乱嘛。”樱井原扶着叶风坐到椅子上,又递了一杯水给她,“情况怎么样了?” “我已经尽力了。就是这次吉野的情况太严重了,魔法流失和损耗的速度远远超出我的预料。不过还好,他的状况总算稳定下来了,脸上看起来也没那么痛苦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等了。” 锁部叶风的目光挑衅似地看向真广,内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大有他不同意就带着吉野离开的意思。随即,是不破真广低沉的声音,狠狠砸下,掷地有声,让人起不了半点怀疑—— “我会守着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多少人在看?冒个泡嘛~ 这里还有软作者可以推倒哟~~~~~~ 第92章 第三十六幕 “我希望左门先生让真广在一年之后再醒来。”迷糊中,他看见少年对着身侧那个红色长发男子说道,好不顾忌男子听了他的话而略显得震惊的表情,语气泠然,甚至带上了一丝命令的口吻。 “泷川君和公主大人旅行去了。”红色长发男子对他说,口吻残忍中带着一丝怜悯。 “我想,你是中了泷川君的魔法了!”红色长发男子直视着他,面色冷峻,一字一顿说出猜测。 “不破君,你能替我们杀了泷川吉野吗?”强烈的语气,满目的痛恨,杀意铺面而来。 “真广,我是来找你的。”深褐色短发少年勾着浅浅的笑意,拦住他的去路。 “我就是为了履行承诺而来。”少年神情淡漠而决绝,墨绿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感。 “既然现在的不破真广不再是当初的不破真广了,那么现在的泷川吉野自然也不会再是当初的泷川吉野。这才合乎常理,不是吗真广?”少年手捧咖啡,笑意盈盈,似乎口吻间说得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破君,我有一个让你永远得到泷川君的方法——”红发男子在鼓动他,以一个虚无的未来在承诺他。那人的眉眼之间全是肃穆,手枪冰冷的触觉却灼烧了他,使得他满心满目全是那人话语间的诱惑。 “我泷川吉野爱不破爱花,也爱锁部叶风。唯独不爱的,就是你不破真广!”少年眉目间全是他所不知道的陌生,深褐色的短发随风舞动,墨绿色的眼眸里全是否定,坚持到执拗,冷情到残酷。 “我没有办法不爱她们。”雨,下到心际,冰凉一片。 “所以来吧,真广,来杀了我!” “杀了他!你就永远拥有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 耳边,疯狂交织着谁的话语,一遍又一遍,一声强过一声,振聋发聩! 下一秒,真广猛然从梦靥中惊醒。 持续不断的三年前的事,持续不断的梦境...这次却是有声与彩色的编织,画面交换,话语交叠,声声印入他的脑海,无上强势的掠夺。 真广将视线移到青年的脸上:月夜,清冷幽蓝的月光自大开的窗户中洒落进来,落到深褐色短发的青年脸上,带起大片大片的沉郁。——像极了昨夜洒在那人身上的月光。 手,无意识地抚摸上青年的脸颊,像是要为他掸净脸上的月光投射而成的悲凉。——怎么可以,露出这种表情呢...指尖的触觉再次唤醒昨夜缠绵的记忆,清冷的月光又让他想起那些残忍到滴血的话语,尚未完全清醒的思绪再次迷离开去... “你说的恋人是我的双胞胎哥哥,泷川吉野。” “至于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泷川吉诺。” “我不是我哥哥的替身。我不是你苦苦寻找的恋人,泷川吉野。” “你的艳`遇,我很喜欢。只是,到此为止了。” “晚安,真广。” ... 耳边,似乎再次回响起青年那些冰冷而又残忍的话语。 “呐泷川吉野,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真的很残忍呢?残忍到...令人恨不得将一切统统毁灭掉。”真广猩红色眸子里全是心痛,这种名为“爱恋”的情感在折磨着他,令他的体内充满了毁灭因子,“好想,就此毁灭你...让你再也无法伤害到我...” 真广的手自上而下轻柔地抚摸着吉野的脸庞,额头鼻尖脸颊红唇下巴...最后的最后,他的双手停滞在青年白皙的脖颈上,做出一种交握的姿态。 “杀了他!他就再也说不出拒绝你的话了!” “杀了他!他就再也不能想别人了!” “杀了他!你就可以独占他了!” 死寂般的午夜里,有哪个声音在疯狂地低吼着。心底,有股冲动蠢蠢欲出! 真广血红色的眼眸被这种陌生的冲动所全盘占据,他的双手不自主地收紧收紧再收紧...! 看啊,青年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不自然的红潮,他开始难受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怎么办呢,吉野,我想独占你呢。”男人的脸上浮现出危险的笑意,他的眉宇间却是温柔的,无尽的温柔在这午夜反倒显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起来,“这样一来,你就是我的了吧?”——不知什么时候,一直站在床边的他竟跨坐到了病床上的青年身上,他的手下更加用力双手收紧得更为顺畅了。 男人的唇边已然溢出了低沉的笑声,他的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要扩大到整个英俊的面庞。因为—— 看啊,看啊,青年在痛苦啊,青年在发出难受的呻`吟啊,他的目的就要达成了啊! “唔...”呼吸不畅使得被病魔笼罩的吉野也感受到了威胁,他挣扎起来,声音微弱,然而身体的溃败没能使他醒过来,“真广...” 轻而浅的呼唤声,带着难受的喘息声,如同一盆冷水,猛然泼向被杀意占据了头脑的真广,——男人从毁灭的边缘醒转过来。他看向自己的双手,——竟紧紧掐住吉野的脖子!他的手如触电般抽离开来,像是想毁灭罪证,然而吉野白皙的脖子上那道清晰的红印提醒着他:他刚刚是想杀了泷川吉野!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真广颓然地用垂下双手,下一秒,他又发泄似的大力扯着自己的头发,——啊啊,他刚刚居然想要杀掉自己心爱的人!他居然...! 啊啊,这是何等被诅咒的因果啊! ...呐这冰冷的夜晚,风中悲鸣的,究竟是谁的凄怆? 良久,真广从吉野身下爬下来,重新坐回到床边的座位上。他看向青年,依旧是沉沉昏迷着,——那声轻浅的呼唤更像是梦中的呓语而不是发现真凶时的脱口而出。 唯有,红色的印记依旧触目惊心,灼灼地刺痛着他的双眸。 “吉野,你知道吗?刚刚我竟然想杀掉你。”真广的右手轻轻抚摸上那道印记,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抹去它的存在,“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吉野,你一定是难受极了吧,才会潜意识地低呼出声。幸好你没有事,不然我...不然我...” 是的,疯了... “啊承认了吧,不破真广,你早就疯了!”他的语气依旧如此轻柔,却带出一股咬牙切齿的癫狂来。在这份癫狂之中,有嘲讽的意味清晰可闻,“是啊,早就疯了。吉野泷川吉野,是你,让我这么疯狂。” 他无力地瘫软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像是在平复自己过于激荡的心情,猩红的眼眸里闪过悲伤痛恨绝望,最后的最后,是深深沉沉的空洞。 大片大片的空洞,如同失去灵魂的玩偶。 沉默,良久。 “真广...”有微弱的声音自病床上传来。 ——是他醒了? 真广像是猛地有了精神,紧张地看向吉野:深褐色短发青年依旧闭着眼,眉峰紧蹙,只是唇瓣微微张合。——只是梦话...吗? “ま...ひろ...” “まひ...ろ...” 含糊的声音,声声入耳,一声比一声清晰。——他在喊他。睡梦中。一遍又一遍。 “吉野,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不破真广从不相信爱情。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真广看着吉野,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芒,他摸着青年的脸,开始一反常态絮絮叨叨说起话来,“寻找记忆也好,拼命揪着过去不放也好,只是为了给自己找寻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罢了。林美森说能给我这个理由,于是我们就在了一起。直到遇见了你以后,我才知道,原来理由不是别人施舍的,而是自己找寻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视线里只容得下你。一天不见你,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你的行踪飘忽不定,我的心也随着你上上下下——啧,就像是神经病一样。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忍不住会吃醋,忍不住想把你锁在身边。抱着你,我就会对你产生冲动,想要狠狠地占有你,狠狠地蹂躏侵犯你...切。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变态?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你究竟有什么好。看看,性格又恶劣,满口谎言,身边女人又多,身上还有不治之症,最可恶的是动不动就玩消失...” “所以,吉野——”他喊了青年一句,却又兀自否定了这个称呼,“或者现在,我应该叫你吉诺吧。你说你浑身都是缺点,为什么我就是那么在乎你呢。为什么我就认定了你呢。为什么就为这样的你,变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呢?为什么...呢?”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月光幽幽,落在他俊朗的脸上,冷冷的全是哀怆! 冰冷的空气里,唯有昏迷中的吉野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まひろ...” “まひろ...まひろ...” 欢喜的喊声狡黠的喊声平静的喊声悲痛的喊声绝望的喊声... 真广从来不知道,在那个人的口中,他的名字可以被喊出如此复杂的情感来。——那个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勾着浅浅的笑意,不咸不淡地说着一些话语,要么就是冷情冷心的话。 原来,在你的心里...竟是背负着这样盛大的情感吗?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 耳边,依旧是彼此起伏的喊叫声。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吉野才像是折腾累了,不再言语,只是再度沉沉睡去。静静地听完这些呼喊的真广望着躺在床上的青年,脸上的悲哀越发浓重起来,他猩红色的眼眸里有光芒闪烁不定。此刻的他开始怀疑起病床上那个人昨夜对他说的话来:那么熟稔的语气那饱含深情的喊叫声,真的只是受哥哥的嘱托吗? 一切,会不会至始至终是一个谎言? 真广微微仰起头,他的脸完全沐浴在了清冷的月光之下,他吐出一句又一句的话语,像是说给病床上沉睡的那个人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直到声音暗哑,直到声不成句—— “所以,因为你泷川吉野,我才会变得这么可笑。” “所以,你到底要我多可笑多疯狂,你才会满意?” “所以,你究竟要我狼狈不堪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放过我?” “吉野,不,还是该叫你吉诺吧。呐吉诺你告诉我啊,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我说,吉诺,你这么会说谎。哥哥什么的,会不会也是你编造的一个谎言呢?” “吉诺——,切,我还是叫你吉野吧。” 男人沉默良久,死死地盯着青年较好的面容,直到眼眶酸涩难耐。这才再次从薄唇里溢出一句低沉的叹息,几欲催人落泪—— “吉野,你真的不是三年前的那个泷川吉野吗?” 月光泠泠,冰冷的空气浮起一室的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其实一点都不虐的,是吧?=v= 第93章 第三十七幕 时间已经接近十一月中旬。 早晨,秋末独有的明媚阳光,温暖地洒在路上。从真广这个角度看去,天色是高渺的蓝色,没有一丝云彩,美好得不像是这个季节会有的天空。 他行走在路上,校园的小径上因着天气日渐寒冷,有些树上已然光秃秃一片,连火红的枫叶也褪去了那层绚丽的颜色。这般萧索的景致,越发使得男子的心堵得难受起来。 ——他原本是来散心的。 秋季越见寒冷的风从西北面而来,吹起他米色的风衣呼呼作响,更是拨撩得他的金黄色额发随风乱舞。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路边一把长椅映入他的眼帘。——如此熟悉。 ...是在哪里见过? 他停下脚步,冷冷地盯着那长椅,在记忆中翻腾起熟悉的景象来。随即,一副场景跳入他的脑海:漆黑的夜里,深褐色短发青年坐在长椅上,孤独的身影被一旁的路灯拉得很长。灯光昏暗而散发着暧昧的光线,他上前去,拉住那人,迫使他臣服于他... ——就是在这里吧?他第一次明白了,那个突然闯入他生活的人,与他而言,是多么不一样的存在。也许,早就在那时候,他便动心了吧...可笑他自诩聪明,却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真广的唇边掠出一道嘲讽的笑容,然而这笑容里又带出浓重的苦意。他缓步上前,坐在了长椅上,——与当初吉野同样的姿态同样的位置,他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去窥探那个时空的青年,内心究竟怀揣着怎样盛大而隐忍的情感。 风势,在这一瞬开始悠缓起来。阳光,温暖如初。在这份熏熏然之下,他心底的抑郁终于稍稍有些缓解,——那些来自吉野的来自锁部叶风的甚至来自对于未来不可知的抑郁。然后,思绪再次不可遏制地回到刚才,他与女子的对峙。 “锁部叶风。”他叫住一大清早就来探望吉野的叶风,脸上全是不悦:那个女人甚至装作一副没有看见他的神情,径自就往他的房间走去,——虽然是因为吉野在他的房间! “什么事?”女子停下脚步,目光瞥了真广一眼。她的眼里映出脸色憔悴的男子,看上去应该是守了吉野一夜,因此她的语气没有了昨天离开时的尖锐。 “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你都清楚吧?”真广选择了一种迂回的询问方式。 “不破真广,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反倒是叶风,不耐地接过他的话头。她看向他的眼神,陌生中带着一些浅淡的惊愕,——她是没想到三年前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不破家大少爷,也会露出这种彷徨的神情。是因为...吉野吗?想到这,她的强势收敛下来,眉宇间的凌厉也尽数消退,只有口上依旧苛刻,“有话快说,我还要去看吉野。”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真广顿了顿,神情有些不大自然。最后,他抿了抿唇,还是将疑问说出了口,“到底是不是泷川吉野?” 昨夜,他守了吉野一夜,听了青年一夜低缓却满是痛苦绝望的呼唤声,心痛如同刀绞。男人隐隐约约有些想法,却得不到解答,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姣好的容颜...直到清晨第一抹曙光洒在了他的脸上,他才恍然惊觉,原来,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此刻,男人因熬夜而越加通红的眼眸,闪烁过一阵又一阵隐晦的光亮:爱而不得疑而不解念而不应...在情爱这条路上,到底还有多少荆棘在等着他? ...他,想求解。 “真是好笑。不破真广——”叶风听了着问话,原先因着真广的付出而消腾下去的尖锐再次浮上来,她秀丽的脸上带出一丝真真切切的恨意来,“这个问题不是应该你去弄明白的吗?” 三番五次的刻薄语气,终于将真广激怒。他眼底的猩红越发妖艳起来,他那股强势再度主宰他的灵魂。他说,带着命令的口吻,像极了帝王的高高俯视:“告诉我!” “不破君好大的架子。”女子冷哼了一声,那双橙红色的眼眸里闪耀着的全是不服输,她迎着他的目光,狠狠瞪向他,“连自己的爱人都分不清,试问不破君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脾气?”——哪怕她知道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哪怕她明白让失忆之人独自回忆起之前的一切究竟有多残忍。 可是,她爱那个名叫“泷川吉野”的男人啊! 可是,她在为默默无闻承受一切的吉野不值啊! 可是,她除了激怒不破真广,让他尽快想起一切外,别无他法啊! ——所以,吉野,伤害了你的心上人,请你原谅我。 女子瞪着男人。橙红色眼睛对上血红色眼眸,空气中两道视线激烈碰撞。 真广紧紧抿着薄唇,脸上阴云密布,却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锁部叶风的话有道理到令他无从反驳。他应该也必须找出与过往连接的那条纽带,找出青年在他生命中存在的印记。 是的。他相信或者从昨天起开始坚信:那人就是泷川吉野,参与了他全部生命的他的爱人! 起风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柔缓的风开始激越起来。来自十一月中旬的偏北风,更多地带上了这个季节应有的干燥和寒冷,将不破真广从回忆之中拉扯过来。他想起他是怎样从宿舍里冲出来,面色不愉,漫无目的,就是为了散心,顺便找找该如何找寻记忆的灵感。 “呵呵。”真广笑出声来,笑声低缓,回荡在风中。他开始自言自语,不知道向谁宣告自己的决心,“吉野,现在开始去抓住你,应该还为时不晚吧?呐所以你等我,一定要等我来抓住你啊!” 然而,支离破碎的梦境神秘而看似可靠的樱井原知道一切却不愿意告诉他的锁部叶风...能抓住的,到底又有些什么? 对了,还有林美森——,他很快想起那个被他抛却到脑后的“女朋友”,眉头显而易见地皱了又皱,——切那个女人...!是时候和她分手了! 既然认定了那个人,他的身边就再也不需要女人的点缀,——哪怕只是一场交易,他也不允许!心下已经有了主意,真广拿出手机,翻出林美森的电话,当下就拨了过去。 “真广?!”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欣喜若狂的声音,“我好高兴,你会亲自打电话给我——” “你现在有没有空?”下一秒,女子娇嗔的声音被极度不耐烦的真广打断。——不知为何,现在的他一听到林美森的声音心底就止不住地厌烦,甚至还有种隐隐泛呕的感觉。 “有空有空。只要是真广找我,我随时都有空!” “那我们见一面吧。”真广将目光投掷向蔚蓝的天空,那片天幕蓝到明媚。而他的语气,扯出某种下定决心后的如释重负,“就在老地方。” ... 东大门口的一家冰激凌店里,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男子有着金黄色的短发,女子则是金黄色的长卷发。伴随着店中女子轻浅的吟唱着,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让听到的人不禁微微生出一份笑意来—— “真广,今天我好开心。你会来找我,美森好开心。” “昨天我做了一个好梦,梦见了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在你和我说在一起的时候,我就醒了。然后,听到清晨的鸟儿叫声,就觉得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果然,刚想着这些,真广就来找我了。” “呐我就知道真广是爱我的,才不会被那天的意外所迷惑眼睛!是不是~” ... 女子叽叽喳喳地说完一大堆,就心满意足地挖着杯子中的冰激凌开始吃起来。真广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桌面,沉默地摩挲着杯子中的饮料,像是在认真地听着女子的话语。沉默流转,才安静不多久,很快女子又不甘寂寞地发出声音来,打破这份沉默:“真广,你怎么不说话?只有人家一个人说好无聊~~~” “你说完了?”终于,他出声了,语调冰冷。女子却像是没听出他话语里隐含的不悦,依旧兴高采烈地应和着:“嗯~~” “那换我说了,你听仔细了。” “嗯,人家听着呢。”林美森虽然口上这么应着,却依旧低着头挖冰淇淋吃。 真广皱起眉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松开眉头,只是俊脸依旧紧绷:“我们分手吧。” 话音刚落,林美森手中的动作猝然停下。她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向真广,像是想要确认刚刚的话是不是出自于这个男人之口。她的手下是如此用力,用力到以至于“咔嚓”一声,猛地这折断了手中挖冰激凌的勺子。她却没有管那勺子,只是死死看着真广,以期从那人的脸上读出些什么:“什什么?” “你没听错。”真广挑了挑眉,再次重复,“就是分手。”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泷川吉野!” 女子的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视线。真广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尽收眼底,不禁脸越发紧绷起来,那弧度甚至可以媲美一月的寒霜,他冷声道:“你声音轻点,影响到别人了。” 听到他没有否认的话,林美森脸上的绝望越发明显起来,有一种愤恨浮上她的眼眸。“你不爱我!即便我再怎么爱你,你还是不爱我!”嫉妒轻而易举占据了她的脸庞,使得她越发狰狞起来,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起来,“哈哈哈,我就知道是泷川吉野!自从他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你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还会再次爱上他!为什么!他究竟有哪一点比我好!” “果然,你是知道的!却对我隐瞒了真相!”看着如泼妇一般撒泼的林美森,真广的眸子里也终于盛满了怒火,——上次井上晴川提到过的那个女人,果然就是她!只是他压低了声音,总算他还知道是在公共场合,“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吧?林美森?” “我...”林美森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面对真广冷冷的反问,她终于语塞了。 “呵呵,看来没什么好谈的了。”真广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看着林美森的目光像是看着最厌恶的躺在臭水沟里的蟑螂一样,——这出闹剧,还真是可笑得紧呢,“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瓜葛。你不要来找我了。” 随即,他起身,朝着不住看向这里的服务员招手,沉声说道:“服务员,结账!”衣角,在下一刻被人紧紧拉住。他回头,——是林美森。女子的脸上纵横着泪水,划过脸庞,带出几道脂粉痕,他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去,直觉得恶心的感觉从胸口直冲到喉咙口。她依旧尖叫着,只是口吻里多出了几分恳求:“不,真广,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的交往原本就建立在交易之上。林美森,你给我记住,是你先打破这个平衡的。”伸出手,大力掰开女子紧拽在他衣角上的手,“既然你不想遵守协议,我又为什么要保持君子风度呢?” “放开!”他再次低吼一声。这次,他终于脱离了女子的牵制。真广快走几步,问向站在一旁不敢走过来似乎被这个场景吓到的服务员,语气全然是不耐,“多少钱?”——该死的!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留! “一共3845日元。”服务员一副大气不敢出地模样。 “这里是4000日元,不用找了!” 真广数出几张纸币,猛地抛在桌上,随即迫不及待大步离去,像极了在躲什么瘟疫。 作者有话要说:林美森终于炮灰了!!! 多么不容易啊qaq!!! 真广童鞋,你终于自由了!!! 第94章 第三十八幕 和林美森分手之后,真广只觉得浑身一轻,连路上的萧瑟景物在此时竟也变得可爱了起来。他步履轻快,大步朝着宿舍走去。这一刻的他,只想见到自己在乎的那个人,只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那人听。 ——他是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他,哪怕只是沉睡着的青年。 却不想,刚刚打开宿舍门,眼底就映入穿着睡衣的吉野的影像:姣好的容颜一如既往的沉静,淡漠的表情不牵扯任何波动,白皙的手指轻轻捏着陶瓷杯的杯柄,一身米色的睡衣空落落地套在身上,精致如同人偶。 “你醒了?”平淡的话语,却蕴藏着真广隐忍的巨大喜悦。 “嗯。”吉野回头,看到男子略略带些憔悴的脸,面上不禁划过一丝温情的笑意,声线也是难得的柔和,“你回来了?” “嗯。”真广顺势关上宿舍门,却没有像平常一样走进自己的房间。只是安静地倚靠在门边上,看着青年熟练地走向厨房的柜台,朝向杯子里倒水,很快,一丝袅袅的烟雾升起,半朦胧了青年的深褐色短发。他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只觉得单单是看着那人做这样简单的动作,内心就盛满了盛大的欢喜。——果然,他是在乎他的吧!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呢。 青年转身,直直地看向真广,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弯起一个明媚的弧度:“叶风酱都告诉我了。” “什么?”真广的好心情顿时被那声称呼破坏,他的心底很快开始阴谋论起来,——该死的!该不会是他怀疑她的事情吧!所以说女人这种生物最不可理喻了,动不动就只会告状! “你照顾了我一夜的事情。”吉野翘了翘薄唇,抿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弧度。他的眼底也全是漾动的情感,只是飞快闪过,令真广探究不出内里究竟隐藏了什么,“谢谢。” “啊,没什么...”真广很快迷失在青年千年难得一见的情感外露——还是如此温情——之中,连俊朗的脸上也带出一阵又一阵的失神,脑中只是下意识地想着什么。——原来,是错怪了那个女人吗?还以为...啧。 吉野点点头,眼见得咖啡也被冲泡好了。他又冲着站在门边的真广笑了笑,当下就端起杯子转身,准备朝卧室走去。就在距离房门还差几步路的时候,真广终于从失神中醒来。他看着吉野越发有些瘦削起来的身形,顿了顿,还是决定将一切挑明。“吉野。”他喊住那人,一字一顿说,语气中带着强势且不容置疑的压迫,“我们谈谈。” 这句话成功地阻止了青年的脚步,他回转身子,浅笑道:“好的。” 于是,两人都在客厅的餐桌上坐定。只是半晌,真广都没有发话。他猩红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眉眼淡然的青年,眼底折射出一些难以言说的情感,直直投射向吉野。吉野在这份空前的挣扎与悲凉中感到了沉重,有窒息感隐隐笼罩向他。——真广,你的心思,你对我的感情...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得如此沉重了呢? ...他,是不是做错了呢? 不!他没有做错!目前的距离,是双方最圆满的结局! 想到这,吉野淡淡垂下眉眼,轻轻喝了一口杯中的黑色液体。再抬头的时候,墨绿色的眼里全然是冰凉冷情:“真广,你想要和我谈什么呢?” “咖啡?”真广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将目光落在青年手中的杯子上,——那里散发出他无比熟悉的气味。 “欸?”很明显,吉野没有来得及跟上男子如此跳跃性的思维。 “杯子里的是咖啡?” 闻言,吉野略有些诧异地抬头,虽然搞不清男人话中的意思,却也诚实回答:“是啊。怎么了?” “你怎么能这么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下一秒,愤怒的声音打破所有空气中浮现的迷离,真广的眼中燃烧着不悦的火焰,“一醒来就喝咖啡,你不知道对身体不好吗!!还是说,你觉得践踏自己的身体很好玩?!” “...”在承接来自真广的怒火的同时,吉野却轻轻笑了。他的面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悲哀,——现在的他,践踏或者不践踏,究竟有什么差别呢。醒来的那一刻,吉野便觉察到了自己身体的崩坏程度已然超出了预想,想来大约是那天晚上纵情的结果。 ...终于要到了快分别的时刻了吗? 他的嘴角慢慢滑出一丝寂寥的弧度,口中却乖乖回答着:“啊,因为习惯了咖啡,不知不觉就...让真广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给我!” 来自男人的命令让青年唇角的弧度弯得越发清冷了,下一秒却也乖乖地将杯子递到男人手中,看着男人带着嫌恶的表情将杯子推得老远,像极了看到蟑螂时的那种表情。——啊,蟑螂就是真广最讨厌的一种动物,每次见到了一定要避得远远的才肯干休。明明不是女人...想到这,吉野不禁微微低垂下头,轻笑出声。 “切,笑什么?”笑声换来男人的一声冷哼,“没见过哪个病人这么不自觉的!看来我不得不时刻劳心劳神地监督你了!” “那有劳真广多费心了——”吉野这次连眉眼间也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顾盼之间牵扯出一丝胜过一丝的悲凉,——不过,怕是很快就不需要了。 ——该死的!为什么总是露出这种表情! 真广盯着眼前的吉野,恨不得将那人所有的笑容尽数抹去!强压下这种悸动,他终于道出他想要告诉吉野的话:“我和她分手了。” “她?”吉野脸上的笑意停顿了一下,试探性开口,“林美森?” “是。” “为什么?你不是很爱她吗?”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很爱她?!”真广的心情不知不觉变得暴躁起来,语调也逐步上调再上调。下一秒,秘而不宣的心思冲口而出,“泷川吉野,你分明就知道我爱的是你!” ——该死!那么聪明的你,总是将我耍的团团转的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心思!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不破真广,爱着你泷川吉野这件事! ...怎么可能! 这份悲愤的心情,却被青年一瞬间冷淡下来的语调尽数扑灭—— “泷川吉诺。” 真广猩红色眸子里所有的愠怒都被冻结,声音仓促中戛然而止,在黄昏微带凉意的空气中显得可笑而又悲哀:“什么?” 橘黄色的光线静静地洒在吉野的脸上,——他的面容里已经全无笑意,他的墨绿色眼眸寒冷到可以将人冰冻。他拨弄了一下滑到眼际的额发,那被光线照得分外残酷的精致脸庞全是认真。“我是泷川吉诺。”他纠正真广,用无比坚定的语调,“真广,请你不要搞错了。” ——哈泷川吉诺!他还在坚持说自己是泷川吉诺! 那么索性,让我们摊开底牌明明确确地对质一次吧! “昨天,你在昏迷中一直叫我的名字。整整一夜,没有停息。”真广开口,带着某种咬牙切齿的愤恨,他冷冷地逼视着不知什么时候又挂上那招牌性的笑意的吉野,“里面隐含的感情,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只是泷川吉诺!” 青年被额发遮住的眼眸里,一闪而逝释然的表情。随即,苦涩攀爬上他的心头,无边无际弥漫开来,——原来,梦里脱口而出了啊。果然,那些情感压抑太久,就快蓬勃而出了吗? ...快到...极限了吗?也好... 下一秒,稍稍愣了一下的吉野很快醒转过来,再次微笑着示意真广继续:“所以呢?” “所以,我不相信我们只是点头之交!” “所以,我敢肯定你就是泷川吉野!” “所以,承认了吧,你也爱着我!” 真广眸色的血红越发明显起来,妖异夺目。他的低吼一声强过一声,内里蕴含着苦痛的暴风雨。——他在里面挣扎,只等着对面之人能够拉他一把! 吉野静静地看着这样的真广,心底的苦涩越来越浓重,他感觉随着这些惊心动魄的话语,有一些被封印的情感就要破土而出!——可是,不能啊! 他只能匆促地别过头去,以期掩去面上过于明显的情感。他的话语依旧平静—— “只是很可惜,我不是你认定的泷川吉野。” “我们的关系也确实是点头之交。” “还有,真广,我不爱你。” ——还好,他的话语依旧平静。 “如果没有别的事...”吉野从座位上起身,瘦削的身形不知怎的竟是如此疲倦。他转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间,“那我去休息了。”——好累,连继续解释的话都不想说了... 手,却猛地被死死拉住,无法挣脱。不用回头也知道,另一只手的主人是不破真广。——只是,真广,我真的好累,没有和你再纠缠下去的**了。 “你骗人!泷川吉野,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说一句实话!”耳边,是沙哑到几乎听不清楚话语的男人的声音。——真广,放开我,也放开你自己,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苦苦相逼?为什么...? 原本麻木的心,再次密密麻麻疼痛了起来,带着某种尖锐的悲凉,冲破吉野的眼眶,干涩到可怕。他仰起头,闭上眼,试图将那些干涩与疼痛重新缩回心底。下一秒,睁开眼睛,他又恢复了那副决绝的模样。——很好,他对自己说,这样就能再一次狠狠中伤那人,也能再次狠狠捏碎自己的心。 “真广。”吉野猛地回转身体,面上是男人所熟知的残酷,“你这么苦苦逼问,又是何苦呢。” “我只是想——” “真广,你到底想要追寻什么?”真广试图想要解释什么,只是他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被青年急促的话语打断,“你苦苦追求的记忆只是一场背痛的过往罢了!你的追求是不正确的!你的执着也是毫无意义的!” “有没有意义,应当由我不破真广来断定!你泷川吉野又有什么资格替我决定!” “我说了我不是泷川吉野!” 金色余辉之下,深褐色短发青年的神情倔强而又绝望,那些隐秘的情感终于破开封印,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他开始猛烈挣扎起来,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情感的剧变,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到安全的地方,再度将那些禁忌封印起来! “你这个骗子!”真广察觉到他的挣扎,更感受到了他的情感波动,手下更为用力了。不,不止更为用力,他猛地一扯,将青年紧紧揽进怀里。他将那人抵到冰冷的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青年,一字一顿说,“就算我们的过往全是悲痛,我也要找回来给你看!就算你拼命否认我们曾经相识,泷川吉野,我会证明给你看,你和我从来不是路人!” “然后我会让你亲口告诉我,你爱我!”真广捏住吉野的下巴,用力上抬,迫使青年无法反抗他,“泷川吉野,你要记住,除了爱我,你什么都做不了!”——他要在泷川吉野的身上,完完全全打上他的印记! 下一秒,他的唇封住青年的唇,再次强势而猛烈地侵占了思慕已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真广童鞋终于强势了一把,我越写越觉得某人ooc严重啊!吉野倒是没怎么ooc的赶脚,莫非是因为我是他亲妈,所以剧情都以他为先?omg 下午汐然答辩啊,跪求临场不要紧张!qaq跪求顺利通过! 第95章 第三十九幕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终于睁开眼睛。宛若山花尽数盛开,一瞬间的欣喜若狂,好容易才强压下情绪和眼底所有的悸动。下一秒,回归现实,之前所下的决定,被付诸行动。——年少的他是要离去,为了不伤害,所以选择离去。巨大的欢喜与巨大的悲怆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胸口繁复,如同最妖艳的花,一瞬间开出绝望的酴醾。 少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快要消失在眼前。他说,用平静的口吻说着命令的话,——这也是少年第一次命令他:“不破真广,留下来。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爱我。”如此喜悦的话,却不仅使得他的悲怆与哀痛没有尽数褪去,反倒更加层层叠叠起来,直欲搅得他无法呼吸起来。然而,正是在这种窒息感之中,一小撮可耻卑微的希望蔓延开来,——他是如此绝望地看着那些希望迎风而长,将他一点一点包裹,吞食干净。 画面转变,偌大的别墅里,六个人围在一起。其中一个女子拿出一封信,各推到他和少年面前。他们安静地读完了信,脸上扯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年少的他连眼底也透出这股轻松来,迷迷糊糊地想着。 “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他的话语坚定而有力,决绝地排除了他人介入的可能。他的手紧紧握着少年的手,他看见少年冲他露出轻浅的笑容,他看到责问他们的女子哑然的姿态...心底,满满的欢喜。手下不禁更是用力了,像是想要通过这份力量传达给别人一些信息:这是他和少年的事情。两人的世界,容不得他人的指染。 泷川吉野是他的,更容不得他人的觊觎,除非那人硬要脱离他的掌控。——他知道少年有这个能力。 下一个场景,却是少年冷冷打破彼此的和谐气氛,毫不犹豫地离去,和那个女子。 空荡荡的客厅,像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空气中蛰伏着的尽数是冰凉。他看见年少的他张了张口,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目光里全是悲凉,如水一般的悲凉。 他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直到很久很久,久到月光清冷地洒在了他的身上,他才“嗤嗤”地笑出声来。低沉的声音回响着,惊起一片又一片的寥落。然后,他踉跄着起身,回房。 ... 一直安静地闭着眼的真广从梦中乍然惊醒,月光泠泠从窗口倒映进来,圈定了一方凄冷。他伸出手拭去额头渗出的冷汗,再次轻轻吁了一口气,——原来又是梦啊。 最近的梦境越来越频繁起来,如同有什么即将破茧而出般急促猛烈。 他这么想着,半倚靠在床头,再次阖上双眼,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试图将梦境中带出的那些情感统统摆脱。胸口,却剧烈疼痛起来。如同被数把刀一起割绞一般的疼痛,很快就令他再也无法维持闭眼的状态,额头的汗水也再次冒了出来。他睁开眼睛,按住胸口,嘴角不可遏制地上扬出一道嘲讽的弧度。——他在嘲笑,却不知在嘲笑三年前自欺欺人的自己,还是在嘲笑三年后自作多情的自己。 命运,依旧如此残忍,令他无法欢愉起半分来。 终于,睡意全无,也不想再次入睡体味这种“爱而不得”,真广起身。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看向远处:今夜是满月,月光依旧皎洁,在漆黑的夜晚显得分外明显。四周是黑黢黢的一片,如同死寂,不带起任何生气。 真广猩红的眼眸冷漠地看着这一片漆黑,眼底暗红的光芒流转,只是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喉间不自觉溢出一声叹息。“啪”地一声,他终于关上了窗户,再次回到床上。 黑暗中,忽的亮起一片幽幽的白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近了,近了,看清了,原来是光脑啊。紧接着,是真广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地在这白光之中点着什么。界面不断转换,很快就调出一本书的模样来,上书三个大字:《敛息诀》。——又是一部来自“白羽星”的魔法典籍。毫无疑问,这法诀来自樱井原。 手指的跳动,在法诀出现那刻便停顿了下来。真广盯着那部有着白色封面的书籍,眼前不禁浮现了那天樱井原将这部法诀交给他的时候的场景—— “不破君,这就是你前几天拜托我寻找的法诀。”光脑那头,酒红色长发女子依旧是一副招牌性的笑容。随着她的话语,真广的光脑里显示出书籍的模样,“我这就传送给你。” 传送,相对于之前的《血衍术》来说,很慢。花了半个多小时才传完。点开来一看,却只有薄薄的十几页。 “想必不破君也发现了吧。”女子的影像再次出现,“这本书的传送速度很慢,与它实际占据内存不符。” 樱井原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待真广的回答。而男人只是看着女子,一言不发,薄唇紧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女子轻笑一声,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开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一定程度上,法诀的使用频率决定着它传送的速度?这部法诀的品级很高,却一直被尘封在箱底,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所以传送速度就慢了很多。而最让我感觉奇怪的是,今天我找出它,却几乎没花多少时间。” “你想说什么?” “我怀疑这部法诀,就是某个人为了让我找到,从而交给你,才将它掩埋了这么久。”樱井原收起了脸上所有笑意,她看着男子,一字一顿地说,“换句话来说,某个人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很早之前就做出了种种安排。” “某个人?”真广的瞳孔微微凝缩,面色终于一变,“会是谁?” “我也不清楚。”樱井原挑了挑眉,神色凝重。她在记忆中搜寻了一遍,直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蓦然跳出来,越来越清晰。她的眼神猛地流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莫非,是那个人?怎么可能!如果具备这种能力,当初也不会... ——可是,还有别的更符合情理的假设吗?这部法诀,包括之前的《血衍术》,根本就是为这两个人量身定做的啊! 她的心里飞快地流转过这许多念头,面色依旧如常,甚至连眼底的锐利也尽数隐去:“不过,这部法诀非常符合不破君的要求,不仅具有敛息的功效,还能加快你的血色魔法进程。” “知道了,我会好好修炼的。”——那个时候的他,就是这样回答的。 白色的法诀依旧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真广面色变幻了几下,终于压下心底所有的疑问,将手指移向书籍,缓缓打开了它。随着书页的打开,苍劲而有力的字体在空中显现出来—— 【所谓敛息,乃不泄露气息之意。何为“不泄露”?须得修炼者将周身气息压制成一个真空地带,并将其一寸一寸缩小,直至完全隔绝...】 很快,真广便盘起腿,闭上眼,依照着书页上的嘱咐开始修炼起《敛息诀》第一层来。 ... 且不提另一边不破真广如何埋头修炼,这侧的泷川吉野自上床之后就辗转反复,难以入睡。 翻身的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终于,他进入了一种朦胧的状态,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然后他知道,不久之后他将沉沉跌入梦境。 “我知道你爱我!”下一秒,耳边却乍然响起男人的声音,然后他的身体不易觉察地抽搐了一下,猛然从这种空蒙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吉野睁开眼,环顾了一圈四周,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便知道是回忆作祟。他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入睡,之后的一个小时,却怎么也找寻不到那种意境,只有回忆一遍又一遍播放,如同坏掉的录像机,播放着同一幕场景。最后,他只得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来,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任凭思绪随波逐流,沿着记忆的轨迹再次回温—— 那是一个无比热烈的吻,双唇如同野兽般的纠缠,撕咬啃啮冲撞,就像要把他吞食。直到血的气味弥漫在口腔里,那人才停下对他的侵犯。他深深喘息着,以为酷刑就此终结,却不料那人的双唇再次覆了上来。与第一次截然不同的温柔,一遍又一遍的舔舐,耐心而热忱地邀请他的舌一起共舞... 这是劫数,这是陷阱,这是他这辈子都逃不开的原罪。 濒临失守的心,心跳如鼓,满面红晕,甚至连空气里都逃不出的暧昧。吉野很快就知道,一切又将失控。“够了...真广...”下一刻,他终于服软,低声哀求起来,“放开我...算我求你...”——哪怕他知道以男人的性格,服软根本就没有用。哪怕他知道,男人已经动了情`欲。 是的,情`欲。以两人紧密贴合的姿态,青年自然能察觉到紧紧束缚住他的男人的变化,——那处正肆意地顶着他,毫不遮掩地宣告着男人的想法,令他更是僵直得一动都不敢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真广猛地停下了一切动作,松开了束缚他的双手,随即又推开他,转身就进了浴室。已经动了意念的男人放开了他,从未料想到的结果令他呆怔在当场。直到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响起,——男人是在用淋浴压下欲`望! 这个认知猛地让吉野清醒过来。下一秒,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转身步履匆促地进了房间。门,被砰然关上。随即,他无力地倒在床上,努力掩去这一瞬间的失态,——逃也似地躲进房间,怎么也不会是泷川吉野该做出来的事情吧。 他将脸埋进枕头,试图压抑下面庞上所有的红晕,那一片被渴望拨撩起来的艳丽。情`欲,却轻而易举一拨又一拨汹地涌泛滥起来,最后他终于放弃那些毫无意义的举动,端坐起来,精致的面庞全是不加掩饰的嘲笑—— “真是...没出息...呢...” 吉野再次喃喃地念出那时候心中的想法。他的嘴角也一如黄昏那刻一样,泛出大片大片的苦涩与嘲讽。 “不要再想了。”——不可以不能够不允许... 下一刻,他翻了个身,这样告诉自己。却不料,脑海中那个吻所带来的触觉感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最后的最后,吉野羞愧地发现自己竟兴奋了起来!——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啊!仅仅是想着那旖旎的场景,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月光泠泠洒落,一时无言。吉野侧着头看着皎洁的月光,只觉得内心的悲凉如这明媚的月光一样,灿烂地盛开在心底:明明知道,这份温暖不能贪恋。明明知道...却贪婪地渴望着更多奢求着更多...直到事情终于偏离了他的预算...直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一切,都是吉野先生的错。”冰冷的空气中,是谁在用清冷到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诉说着这个事实。 吉野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一刻,他终于承认,一切都被他弄砸了,一切都是他的错。 啊啊,合该下地狱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辩过了,今天加更。 感谢墨白酱的4枚地雷=3=,好久不见哟~~ 你们猜,“某个人”是谁? 第96章 第四十幕 早晨,温暖的阳光。金色的光芒从大开的窗户中洒进来,不偏不倚地倾泻到正沉沉好睡的青年脸上。温柔的清风拂过,窗外常绿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宛如情人间的低语。 如此和美的早晨。时光如同静止一般,隽永成一幅画面。 “唔...”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来。头,似乎隐隐作痛。他抚着额头,低低呻`吟了一下。然后,他感受到落在他脸上的有些灼眼的明媚光线,不禁用手遮挡了一下。喉底,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这是...几点了?” 侧着头看向摆在木制桌子上的闹钟,时针已然大刺刺指向“11”。 “原来睡了那么久吗?”喉咙里再次冒出含糊的音调,清风暖日之下,青年只觉得微微有些晕眩的头此刻越发晕晕然起来。他再次合上眼,试图让神思清醒一些,——是昨夜那么晚睡的后遗症吗?没想到今天的课就这么被他睡了过去。嘛,也随意了,原本他就不是一个在乎学校或者学分的人。 ...只是,昨天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吉野想起昨夜幽幽的月光,清冷冷地悬挂着。他好像站在窗边看了很久,又躺在床上辗转反复了很久。最后一次看时间,好像是2点?还是3点?忘了...之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吧... ——真是混乱的一个夜晚呢。 青年扯了扯嘴角,面上终于成功地拼凑出一丝笑意。躺了一会儿,终于觉得身上松爽了一些,这才慢悠悠地起身穿衣打开房门。——左右他除了已经被睡过去的那节《世界史》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事了。 一开门,倒使吉野稍稍怔了一下:对面那间构造相同的单间,此时房门大开,被子衣服鞋袜...内里胡乱堆叠起来的东西一览无余。从屋子的凌乱程度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早晨是怎样慌乱离开的。 “真是...”青年收起脸上的怔忡,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无奈清晰可见,“怎么都改不过来的坏习惯啊。” 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又仿佛仅仅只是遵从本能,——经历三年也未曾更改的早已深入骨髓的本能。青年走进对面的房间,开始收拾起来,直到房间井井有条。打开窗户,拉开窗帘,站在焕然一新的屋子里,吉野满意地拍了拍手,打量起自己的成果来。 木制的桌子米黄的窗帘干净柔软的结实单人床...一瞬间竟让青年恍然以为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宿舍,第一次看见这间屋子,第一次帮那人整理房间... 时空在此错位,空气里纠结开回忆的气氛。良久,唇间溢出一丝叹息。“果然是——”迎着风,青年笑起来,“老了啊。” ——不知是谁说的:当一个人开始不断追忆过往的时候,他就开始慢慢老去了。那些青春年少,终究是不再了。甚至,和你相处的时光,也要就此告别了。 真广... 良久,吉野才笑了笑,收敛了所有思绪。刷牙洗脸,冰凉的水让他再次清醒了许多。处理完一切,看着空荡荡的宿舍,他再次垂眉敛目起来,他在思考接下去应该干什么。忽然多出的大把大把的时光,令他无所适从。 ——这个点,真广应该上完课,去打工了吧。唔,那我去找点吃的吧。来东大这么久,还没见过久负盛名的“学生街”呢。 有了目标的青年像是呆滞的玩偶忽然被注入了生机,连那双墨绿色的双眸都熠熠地闪着光泽。他抓起放在房间里的钱包,就朝着宿舍门走去。 ... “吃得貌似有点撑啊。”摸了摸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腹,吉野淡然的脸上溢出一丝满足。此时,他的钱包也去了好几张千元纸币,——咳咳,刚刚青年的吃的东西虽然不贵,可胜在数量多啊。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三年间,东京又盛产了这么多美味。他的心情似乎因为食物而变得愉悦起来,自言自语着,“要不去喝点什么,消消食?” 青年只是信步走着,然后他被一阵低沉而含糊的女声吸引,站定在一块巨大的招牌之下。他仰头,喉间溢出一个单音节—— “‘莲’?” 吉野只是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发现单字店名旁写着一行英文:this is a lonely journey. “这是一条孤独的旅程?”他为这句话所吸引,低低地重复了好几遍,这才将视线对准店面本身:这是一家精致的咖啡店,明镜般的玻璃门上挂着木制的小牌子,推开时会发出“叮咚”的声音。如同流水般的音乐回转在咖啡厅里,甚至隐隐溢出,连外面的人都能感受到几分午后的舒适惬意来。店里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学生的样子,还有几个服务员穿梭其中。 然后,吉野的视线很快胶着在一个俊朗的男服务员身上,金黄色的短发不羁的弧度颀长的身影...——是真广?那这家就是...? 不自觉地,他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招牌,——原来就是这里啊,真广打工的地方。 “呀——!”安静的咖啡厅,忽然被一阵尖叫声打破,也拉回了吉野略略有些恍惚的神思。他闻声看过去,浅淡的神情里不免带出一丝惊讶。而下一幕映入眼帘的,却又令他很快释然起来—— 几个女生围着正端坐在柜台上的金黄色短发男子,争先恐后地说着什么。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男子没有像平日那样,立刻就不悦地散发出冷气,而是耐心地和那些女子说了句什么,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姿态也得体有礼。结果是,那些女子很快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再次点了几杯咖啡。 ——看来,这家店的老板也是看中了这点,才允许真广一周只去两次,却还拿着正常薪水的吧? ...原来,时隔三年,到底还是有很多东西改变了呢。不破真广,那个他爱了三年...不,或许还要更久的人,终于褪去所有的稚气和年少,长成了如此成熟而美好的男人了。 吉野微微笑了起来。他再次将视线投掷到男子身上,这次却映入不一样的情形—— 几个员工围坐在一起,像是在休息。金黄色短发男子坐在角落里,低垂着眉眼,像是在沉思什么。他的面前放着一杯袅袅的咖啡,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口,脸上的弧度紧绷着。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冷峻的脸庞竟泛出温暖的弧度。这表情很快被一旁的人发现,只见那人指了指咖啡,面容上全是戏谑,像是打趣般地说了些什么。而男子只是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并不理会什么。 从吉野的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杯子里装着的深褐色液体,深沉到有些泛黑。——是不加糖的黑咖啡吗? 他看见男子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很快咽下。然后再喝,在咽下...如此反复,就像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却未曾因为不喜而放弃。——不是出自本心的喜欢吗?那为什么...? “我认识一个人,和泷川君一样,也很喜欢咖啡。” “我去咖啡馆打工,为的就是那个人,或者还有寻找记忆的因素。” “为了那个人,我习惯甚至爱上了黑咖啡。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了,哪怕我想不起来了。” “我有一个梦想,就是找到那个人,然后亲手给他煮上一杯咖啡。所以,我才去的咖啡厅打工。” ...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将吉野尽数吞没。他在这份盛大的窒息感之中喘息,如同溺水的人一样,无力地挣扎着,试图逃脱。最后的最后,他无力地挑出一抹笑容,压下心底所有的五味陈杂,以及铺天盖地的欢喜,兀自浅浅地笑着,——不破真广,你猜中了这开头,却永远都猜不中这结局。 ...关于“那个人”的结局。关于我们的结局。 ——青年心如明镜:真广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他泷川吉野,从头至尾就只有他一个人。 耳边“叮铃”声不断作响,咖啡厅的生意好了起来,真广也该忙碌起来了吧。吉野再次抬头,看向男子—— 金黄色短发男子与坐在他身旁的员工推搡着,像是要决定谁前去接待顾客。然后,男子被一旁的人推了出来,他低低笑着骂了一声,却也没有推辞。只是再次摆出一副淡淡的神情,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神情专注地听着顾客的要求,不时在纸上用笔记着什么,想来是顾客的点单吧。 如此认真工作的不破真广,吉野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浑身散发出一股成熟稳重的气味,竟是让他感觉到了一丝陌生。在这陌生之中,又升腾出一股眷恋,——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了,这话还真对。他惊讶过一瞬,然后回转神来,墨绿色的眼眸里爬上一丝苦涩,然后那苦涩越来越浓重越来越浓重,直至铺陈满了整个眼眸,——可他却要离他而去了... 青年抬头望天,唇边喃喃地说着一些含糊的音,那些昨夜就下定的决心:是时候了吧...该离开了吧。一切,差不多该做个了结了呢... ——呐真广,如果没有那段大劫难,如果没有曾经的交集,你我会不会过得更幸福一点呢? 一瞬间,吉野感觉到眼底的那苦涩转化作疲倦,一直下沉下沉,直到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直到化作藤蔓化作液体,深深沉沉攀附进了他所有的骨血,合二为一。贪婪地看着男子的俊美脸庞,——或者,他出现在这里才是个真正的错误吧。迷恋,伴随着浓重的疲惫,似乎越来越深沉了。只是,不得不离开吧。 爱了那么久,我也终于疲倦了,我们也终于要告别了。 唇边含着苦涩的笑意,吉野再次将视线对准忙碌中的男人,墨绿色的眼中闪着晦涩的光芒。良久,良久。直到面庞上的苦笑转变成寻常的浅笑,他垂下眉眼,敛去眼底所有的迷恋,所有对生命的眷恋,——十一月,是个适合告别的时候啊。 下一秒,再抬起眼眸的时候,他的神色已然再无一分波澜。他环顾了一圈四周,——不知不觉站了这么久,已经有路人朝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迎着那些目光,吉野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浅笑如初。最后看了一眼真广,他转身。十一月下旬的午后,风似乎越来越凉沁沁起来,吹在身上,带起一阵寒意。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把脖子缩进墨绿的围巾里—— 冬天,似乎真的到了。 第97章 第四十一幕 白羽星,经过了一天训练的羽村惠和小雪走在路上。疲惫而高强度的训练之余,每日的这份搜寻时刻都显得格外的惬意。 时值十一月下旬,明明应该是寒冷的冬初,这颗科技高度发达的星球却仿佛没有受到气温的影响,一如既往的温暖宜人。——或者说是用魔法创造的假象。 “有点明白为什么泷川君执意要回去了。”小雪将视线移向远处,蔚蓝的天空里没有一丝云彩,就像是被劣质的油漆涂抹上去的大片大片的蓝色,没有一丝变化,“这个星球连天空都作假呢。哪怕没有爱人,那人大约也是想要回去的吧。” “嘛,大概吧。”羽村惠挠挠头,脸上浮现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不过如果小雪留在了这里,我也不会一个人回去的。我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不破君在那里啊。” “说得也是。”小雪笑了笑,收回脸上所有的感慨。看向身侧的爱人,眉宇间带出一丝踌躇,“到这里已经有十多天了。几乎把整个首都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血色魔法的修炼者还真的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了。那接下去该怎么办呢,要扩散到全国范围吗?” 是的,他们已经在“白羽星”呆了十几天了。这期间,在接受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两人的精神力和魔法值都有了大幅度提升,本身也融合了高科技的产物——光脑。而血色魔法,却一直没有动静,大长老也是一脸的烦忧。在安静地等待了五天之后,他们终于坐不住了,决定暗自在首都范围内探访。——并不是所有的魔法修炼者都登记在册,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看到首都高层颁发的悬赏。 “找吧。再怎么难找,也要坚持下去啊。”羽村惠抓了抓头,面色含忧,“只是不知道泷川君现在怎么样了。” “听惠说,上次离开的时候,他的话里就有些悲观色彩了吧。”小雪停下脚步,面色微微有些沉重,——对于那个间接上算是他们的恩人的青年,她也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奈何...“怕是...情况不太好了吧...” “樱井小姐也这么说。真是让人担心啊。”羽村惠眯了眯眼,迎着微微有些西斜的日头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不得不扩大范围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女子顿了顿,望着眼前的那片半荒芜之地,“这里首都内最后一片我们还没搜寻过的地方了。好像是埋葬始之树以及绝园之树的‘树冢’。只是,这么荒芜,怕是——” ——怕是没有多少人居住吧。 女子将这半句话含进喉底,没有说出来,最后的最后,尽数化作一声叹息,幽幽地消散在空气中。 “还是要找一找的。” “是啊。” ... 沿着清冷的小路,两个人安静地行走着,清风拂来,吹动着两个人的额发轻柔地摆动。温馨,伴随着沉默,一寸又一寸,慢慢弥漫开来。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荒芜的园地终于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放眼望去,园内一副颓败的现象。青色的土壤一路铺陈开去,其上是大片大片的残枝断木肆意堆放着,满目荒夷。微风在这里似乎都凌烈了起来,一阵胜过一阵地卷起满地的凄冷。 猝然,有强风朝着羽村惠迎面扑来,使得青年猛地一哆嗦。他看了看身上穿着的单衣,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开始在心中思索着是不是少穿了,——毕竟是十一月末了啊! “羽村君...”空气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直直地抵达他的耳际。青年茫然无措地抬起头,寻找了一圈,发现除了身侧的女友,四周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影。——是幻听了吗? 青年静心倾听了一会儿,除了越发凌烈起来的寒风之外,别无其他。他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幻觉哑然失笑。他侧了侧身,正准备离开这里,——想来这么荒芜的园地也不会有人在,猝然间幻觉再生。“羽村君...羽村君...”这回,声音直接响起在他的心底,一声比一声紧促。清风中,伴生着某种熟悉的感觉,朝他兜面扑来。 然后,羽村惠面上闪过一丝惊疑之色,他停下侧倾的姿势,问女友:“小雪,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闻言,小雪屏声凝气认真听了一会儿。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奇怪的声音。她不由地抬起头,疑惑道,“什么声音?” “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听到小雪的回答,青年脸上的惊疑之色更浓重了,而那呼唤他的声音又切切实实地响起在他的耳畔,甚至越来越响亮,“你真的听不到?” “根本就没有声音嘛。”女子捋了捋额发,语气坚定,“是不是惠幻听了?” “羽村君...羽村君...请你过来...羽村君...” 响起在青年心底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能轻而易举地听出是个女子,她如此焦急地呼唤着他,声音里却又是如此清冷,清冷到不卑不亢,——矛盾又和谐。来自园地的风更加激烈起来,风中的那股熟悉感也越发强烈起来,羽村惠抬头看向风吹来的方向,心底划过一道蠢蠢欲动。 ——树冢那里,肯定有什么在呼唤着他! 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一经发芽,就再也无法驱逐。然后,羽村惠在这种越来越强盛的念头中,下了一个决定:“小雪,我们进去看看。” “欸?去这么荒芜的地方干什么?我们不是还有别的重要事情没做吗?”小雪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重,她看向青年,直到发现他面上是少有的凝重,还有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像极了那次和泷川君说要来白羽星一样。然后,她就知道她无法动摇他的决定,“好吧,那就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羽村惠一言不发,径直朝着前方走去,没有丝毫的犹豫。——那里面,究竟有什么?这个疑问盘踞在她的心头,然而得不到回答。她跺了跺脚,看了看青年逐渐远去的身影,很快就跟了上去。 青年在前面带路,女子在后面亦步亦趋。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终于停下了脚步,女子也跟着收敛了步伐,她环视了一眼四周:周围全是纵横交错的枯树,在岁月的洗礼下摆出各种狰狞的造型;青色的土地上稀稀落落地长着一些野草,土地龟裂而干涸;天际灰调一片,在这里呈现出一种胶着的状态。——异样的诡异。 看着面前毫无动作只是呆呆愣愣地站着的男友,小雪终于忍不住开口:“惠,来这里究竟做什么?”——她甚至怀疑羽村惠是不是中了某种邪恶的魔法,不然怎么会如此反常? 下一秒,青年像是被她的话语惊醒,弯下腰开始在稀疏的草丛龟裂的土地上找着什么,神态焦急。女子蹲□,跟着拨弄起野草来:“惠,你在找什么?”青年依旧沉默着,就在女子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我也不知道。” “你说你也不知道?!”小雪顿时觉得有些转不过弯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友,这一刻她对他中了邪法的猜测越发肯定起来。她琢磨着是不是用武力强行带他离去,下一刻羽村惠的脸上绽放出奇异的光泽,他从干裂的某道土地的缝隙里找出一个指甲大小的晶片。他将它举起,激动地大喊:“找到了!” 橙色的晶片在此刻散发出奇异的光泽,以羽村惠为圆心,飞快地朝着树冢四周铺展开去。灰调的天空,在接触到这光芒后,猝然间破开一道缝隙,阳光倾泻下来。然后,阳光的范围越来越明显,最后的最后,所有阴霾尽数退散。温暖的光芒撒落下来,落到树冢周边的枯树上,那些早已枯死的树木纷纷抽根发芽,连干涸的土地似乎也受到了滋润,青色转为黑色沃土,小草开始探出脑袋,甚至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些鸟儿,欢乐地叽叽喳喳起来。 一切,如同神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雪目瞪口呆地发生在眼前的场景,喃喃发问道。 没有人回答。连一旁的“始作俑者”羽村惠也像是被这一幕所惊呆,张大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来。他只是顺从着心底那个声音的指引来到这里,却没想到会发生这般壮观的场景。一个疑惑,越来越庞大起来:心底的那个声音,它到底想做些什么?或者,它想要他做些什么? 下一刻,晶片给了他回答。 改造完树冢的天地之后,晶片不仅没有暗淡下去,反而更加熠熠生辉起来。这种情景持续了一会儿之后,晶片消失,光芒褪尽,一个女子的身影呈现在天地之间:她褐色的长直发无风自动,面容秀丽姣好,紫色眼眸闪动着神秘的色泽。女子身着三年前日本高校的制服——羽村惠认得那制服,神情冷淡,唇边隐隐带着一丝弧度。 她冲他们点点头,然后将目光凝聚在橙发青年脸上,面上很快噙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开口,声音清冷而不失礼貌:“羽村先生,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你在等我?刚刚是你的声音?还有——”羽村惠抬头看向空中虚幻的女子影像,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她,心底却有一股异样的熟悉感,女子又轻易地说出他的名字,将他召唤到这里,再加上那身无比眼熟的服装...一切的一切,指向一个事实:他们,应该认识。或者她,应该认识他。 青年顿了顿,终于问出最在乎的问题:“你是谁?” 女子从空中落了下来,她走到羽村惠和小雪面前,站定。她调皮地拨弄了一下褐色的直长发,那长发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重起来,她丹唇轻启,用轻缓的语调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羽村先生,初次见面,我是不破爱花。” 她说,她是不破爱花。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加快进程,剩下几章日更, 明天是高考的日子欸,祝愿高考的亲都能心想事成哟。正能量注入=3=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明天有高考福利呢~ 第98章 第四十二幕 “我要你抱我,真广。”少年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解开扣子,直至衣衫轻盈地掉落在地上。昏昧的光线下,年轻躯体散发出噬人心魄的诱惑力。 “真广,今夜请你温柔些罢。”少年的手臂缓缓勾上他的脖颈,主动将红唇凑上。甘甜柔软,散发着令人上瘾的清甜香味。他加深了这个吻,少年含糊的话语便消失在唇边。 “呐,真广,我要你。”唇分,少年笑得一脸妖媚,因过于激烈而有些红肿的唇角墨绿色氤氲开去水汽的眼眸迷离而又恍惚的神情...一切的一切,都令他的理智开始崩坏。他哑着嗓子说了句“今夜你只能想我,只能念我,只能...要我”,就开始了享用身下之人的过程。 ... 又是一个有着冷色月光的夜晚,天幕是墨蓝墨蓝的,隐隐透着秋末冬初所有的寒意。并不大的房间里,有个男子侧着头沉沉安睡着,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衬得他的肌肤更是如玉般俊朗起来。 ——这就是他深爱了三年的人啊。 ——这就是他即将告别的人啊。 吉野静静地凝视着男子,目光像是被月色浸染,也浓重地抹上了几分悲凉。这一刻,心底充盈满绝望;这一刻,绝望中绽放出清冽的花,——他是如此眷恋着他。他的右手轻缓地抚摸上男子沉睡的脸庞,缓缓地摩挲着,像是在捕捉这一瞬盛开在那人脸上的恰似他满身满心悲凉的月光。 ...这一别,就是永年。 这个认知席卷上吉野的心头,令他的右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起来,差点都不能维持原本的姿势。他微微敛下眉眼,平复了一下心头所有的悸动,这才控制了双手不再抖动。唇,原是有些暗淡,却在此刻轻柔地开出一朵艳丽的花来。 ...好了,到此为止了。 他这么告诫着自己,然后就此抽回放在那人脸上的手。却不料,手刚在空中滑出半点收回的弧度,就被猝然抓住。他悚然而惊,抬眼看向床上之人:男子此刻缓缓睁开眼来,猩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失神的光亮。 ——遭了!被发现了! 吉野唇边的笑容更加深更加艳丽了,那是比绝望更加深沉的黑暗:真是...又一次错误的决定啊... 白天在咖啡厅门口,明明决定不再和眼前之人再有瓜葛。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回来路上偶遇樱井原和山本,应付似的谈了一会儿,回到宿舍已经是傍晚了。本来想就此离去的,却不料真广已经回了宿舍,之后根本就没有离开宿舍,——三年时间竟将他改造成了一个宅男,真是...!自己也因此找不到机会离去,计划就只好再次推后。到了晚上,好不容易用魔法探知到这人已经熟睡,原本可以就此离开,却...终究还是忍不住跑过来见他最后一面...呵 原本只想看他最后一眼,却因着心底的爱慕与不舍,一遍又一遍地碰触着他的脸。——是月光太凄冷,使得那人浑身都散发着脆弱而悲伤的气息,导致自己也心怀酸楚和眷恋,无法移动半分的缘故吗?终究还是因为内心不够强大,不能决然离去,才造就了眼下这种命运? 呵命运啊... “吉野?”真广睁着一双刚醒来的迷糊的双眼,盯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人,才完完全全认出被自己抓着手的人是谁。不假思索,疑问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因为真广好像在做噩梦的样子。”吉野的面容上又习惯性地带上了招牌式的浅笑,“梦话说得很大声,我过来看看情况。” “做恶梦?”真广被这句话勾起了回忆,他想起梦境中的场景,他记起他最后一抹思维“啊果然一切都是梦吧”,——那场旖旎的梦境,究竟仅仅是一场春`梦呢,还是三年前真实的存在? 不得而知,唯独知道的是,坐在他床头被他抓着手的青年,是活生生的存在。那人红唇开合之间,甚至唇边的浅笑,都无一不拨撩他心底最原始的**,从梦中连带出来的欲念。——他要他。 下一秒,真广撇去所有理智的思考,顺从意念,手下一用力,吉野就不可遏制地倒在他身上。青年还未认清这电光火花之间发生的事情,一阵天旋地转,再次重拾思考能力时,他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了男人的身下。这熟悉的姿势,使得他很快认清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果然—— “吉野。”男人喊着他的名字,声线低哑,带着初醒时分的含糊与梦里残留的情`欲。 “...真广。”好不容易,吉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苦涩中带出一些嘶哑,“你醒醒。”——真是,彻头彻尾的失误啊... 这种温暖,只会让他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男人...不该贪恋啊...不能贪恋啊... “我很清醒。”真广的手抚摸着吉野与梦中别无二致的脸,梦里的少年也是这样躺在他身下,安静地看着他,目光绝望而又隐含着期望。同样玄幽的墨绿色眼眸中散发出强烈的魅惑,同样紧致而美好的身躯引诱着他,同样秀丽姣好的脸庞带着罂粟花般的蛊惑...一时间原本清醒的他竟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的反刍,还是现实,只是低低地顺着本心说着,“吉野,我要你。” 话音刚落,真广感觉到身下青年浑身一震,眼底最后一丝抵抗都融在这皎洁的月光之中。吉野闭上眼睛,良久良久,久到男人以为他就快睡着了,他终于有了动静:他的薄唇里幽幽滑落一丝叹息,伴随着叹息声,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再次睁开来,——眼中明明净净地映出的全是身上男人的影子。 ...来不及了,这份温暖来得太强势太猝不及防,他已经沦陷了。 “嗯...”青年的鼻翼间低低溢出一个音节。随即,他像是踌躇了一下,伸出双手,缓慢地勾上男人的脖子,——再放纵自己最后一次吧。以后,就是想,也不可能了。以后...罢了,就让这具躯体完完全全被打上不破真广的烙印吧。他抬眼,正视着男人,就像在正视他蠢蠢欲动的内心,“那就请你温柔一些罢。” ——“真广,今夜请你温柔些罢。” 脑海里反复放映的画面,耳际又听到青年的话语,梦境与现实在此刻断带衔接重叠。双重刺激之下,情`欲猝然来袭,真广脑中紧绷的那根理智之弦断裂,他再也无法纠结于到底哪个才是现实,头一低,便吻了上去,占据了肖想已久的红唇。 两人的唇紧紧贴合在一块,两具年轻的躯体纠缠撕摩在一起,温柔中带点野蛮,娴熟之中又扯出一些青涩...火焰一簇簇被点燃,如同干涸的土地忽的降下了甘霖,身体产生的热潮使得禁`欲了一些日子的两人,禁不住贴得更加紧密了一些。 真广的唇瓣下移,移过下巴喉结脖颈,停留在精巧的锁骨上,开始啃咬起来,直到吉野的锁骨开始映出一朵又一朵的鲜红印记,——这是他的印记,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寻找他更为向往的乐土来。他撩起青年身上宽大的衣服,将它推至最高处,瞬间展露在他面前的白玉般的胸膛令他目眩神迷。他的目光准确地攫住那两点,欺身上前,开始啧啧有声地舔`弄起来。 淫`靡的声音配上一阵强过一阵的酥麻感,一齐朝吉野袭来,令他不由地面红耳赤起来。全身感官全都凝聚到那两点上,他轻易地就被挑逗起了情`欲。——或者说只要是真广,只要想到是那个人在玩弄自己的身体,他就禁不住变得敏感又多情吧。呵... “嗯...”有细碎的呻`吟从口中顺势滑出,他一点都不打算压抑自己,“嗯...” ...只要是这个人... “这里——”沉湎于男人给予的快`感之中,直到要害被握住,他才发现男人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滑进了他的裤子。耳边,传来那人无比低沉暗哑的调笑声,“很诚实。” —————————————————————————————————————————— 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和谐内容请见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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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情绪轻而易举地被带出,席卷了真广全身全心。良久,他感觉到一片潮湿,凝神细看,这才发现枕边不知什么时候已湿漉一片,——是他的眼泪吗? ——啧原来,他也会哭啊。还以为自己早已缺失了人类所有的情感了呢... 他扯了扯嘴角,面上带出一丝嘲弄的弧度。他用手肘撑着床铺,支起身躯,这才有空打量起四周来:灼眼刺目的光线,破开所有的阴霾,从窗户里投射进来... 像极了梦境中的那个早上。 真广用手遮了遮这光线,也不知是被梦中的场景所惑还是什么,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移向身侧的床单,——如此干净,果然是在做梦呢。下一秒,他猛地像是想到了什么,猩红色的眼眸顿时凝缩成一团:那洁白的床单上褶皱一片,而他一向自诩睡姿极为安分,不可能弄出这么大面积的褶皱来。再加上自己一反常态的居然全身□... ——莫非...?! 记忆一点一点回放,昨夜的糜`乱场景成功地占据他的脑海,他呻`吟一声捂住额头,猩红色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痛恨和恐慌,——该死的! 该死的,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该死的,为什么三年前的事情倒带重演?! 该死的,他会不会再次忘记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那个人?! ....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真广心底不断地咒骂着,手上却快速地动作着。他找到自己丢在一遍的手机,按下了那串无比熟悉的号码,很快那里传来一阵声音。“吉——”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精准地理解了那声音所表达的意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心底闪过诸多念头,直到恐慌越来越盛大。下一刻,他穿上衣服,猛地跳下床来,眸色坚定,——他要去找那个人! 他飞快地冲出房间,视线瞥过宿舍所有角落,不出所料的空无一人。“**!”他又骂了一句,朝着宿舍门跑去。只是刚刚跑出几步之后,他又折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飞快地记下几行字,他是怕自己再也想不起来了—— 致回来后的自己: 不破真广,我就是你,这无需置疑,不过是早晨7点的没有失去这一段记忆的你。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失去所有的记忆,暂且记下最重要的事情。你手机里的那个少年,就是你的爱人,他叫泷川吉野。我去找他了,和三年前一样,只是三年前的我失去了记忆,所以不知道回来之后的我也会不会历史重演。 你要找到他,你要有所判断,不要单纯地相信他的话,因为那个人很善于谎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误导你走向另一个弯路(写到这的时候,真广的情绪显然激动了几分,他的笔尖差点划破纸张)。所以,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不要让自己后悔。 请你记得,他是你活着的理由。一定要找到他,再也不要放开他。 早晨七点的另一个你 真广笔迹匆促地写完这些字,随即再次飞快地冲出房间,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室外走去。 ... 东大的校园里。 时值十一月下旬,林叶纷纷凋落,甚至连路边的野草也呈现出一种枯败的现象。唯一可见的是,笔直的马路边挺立着的常青树,不知疲倦地展示着它们旺盛的生命力。 这是一个周末。此刻的校园里熙熙攘攘,有甜蜜的情侣亲昵地挽着手走过,也有捧着书的学霸匆匆奔赴自习室或者图书馆,更有活力四射的男男女女笑闹着穿梭而过。马路的另一头走来一男一女,男子是橙色短发,身着深蓝色衣衫;女子则是黑色中长发,一袭咖啡色风衣。他们快步行走着,面色也是难得的凝重,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惠,你说不破君现在会在宿舍吗?”女子终于开口,只见她侧着脸看向身旁的男子,秀丽的脸上布满担忧。 “小雪,别担心,总会找得到不破君的。”男子试图安慰她,然而他面庞里透出的焦灼将他所有的情感一展无余,“我最担心的还是泷川君...” 是的,这两人是羽村惠和小雪。昨天黄昏他们行至树冢,羽村惠听到来自不破爱花的召唤,捡拾起装载着女子的晶片。通过一夜的彻谈,她为他们徐徐揭开了三年前的不为人知的秘事,也向他们解释了她整整铺埋了三年的罗网,就为了她所在乎的那两个人。 等到弄清这一切之后,已然是深夜,这时候也不好打扰大长老。等到第二天清晨,羽村惠便带上晶片,请了假,和小雪踏上了回地球的旅途。直到不久前才出现在锁部一族的传送魔法阵上,也还没多和锁部叶风解释,便急匆匆地赶往那两个人所在的东大,希望能顺利遇到那两人。 “泷川君吗?”小雪的脚步不禁停顿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天空,天幕碧蓝碧蓝,一晴如洗。她想到那个倔强而又执拗的青年,微微叹了口气。视线不由地四处环顾了一下,映入眼帘的都是用尽全力活着的年轻男女们,然后她又叹了一口气。 身边的男友已经离她有一段距离了,她甩了甩头,将所有的负面感慨尽数甩去,正准备就此跟上时,眼底的余光却不自觉闯入一个身影:金黄色短发猩红色眼眸冷峻的面庞... ——等等! 小雪下意识地转身,直到眼底完完全全映出从侧面风风火火冲过来的男子的影像。她的唇角绽开一丝微笑,心下庆幸自己的下意识,然后她喊住男子:“不破君!”随即又很快冲着不远处的羽村惠招呼道:“惠,快过来!不破君在这里!” “你是?”男子闻言,脚步停滞下来,看了一眼女子。然后他的视线又落到由于女子的招呼而快步赶过来的青年身上,目光不禁一凝,——他认出青年是谁了!“羽村助教?” “是的,不破君。”羽村惠见真广认出了自己,也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有事吗?”真广一脸冷淡地再次瞥了一眼两人,目光直直投掷到他们身后的大路上,眼底的拒绝毫不遮掩,“我现在很忙!”——该死的,他忙着要去抓人!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羽村惠顿了顿,看出真广眼中的不耐烦,随即立刻直奔主题,“关于三年前的发生的一切。” ——三年前发生的一切? 真广猛地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深红色的眼眸直直看向青年,他的目光里全是玩味,眼中更是放肆不羁的打量。他说,语气竟是异常的笃定:“和泷川吉野有关?” “和泷川吉野有关!” 换来的,是掷地有声的回音。真广略略有些诧异地扫视了羽村惠和小雪一眼,——他没有料到答案来得如此出乎意料,只稍稍一顿,心下便有了决断。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那条大道,强压下心底所有对吉野的思念—— 他相信,只要一切水落石出,他就能轻而易举将那人禁锢在自己身边! 他有这个自信,因为他是不破真广! 因为——,他是他的王! 真广紧绷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溢出一抹笑意,轻轻对眼前那两人点了点头。下一秒,他转身,朝着来路走去,风中送来他的话语—— “那好吧,你们跟我来。” 第100章 第四十四幕 “真广,你还记得我吗?” 此时宿舍窗帘闭合,昏暗的光线弥漫,使得女子的影像越发清晰起来。那是一个有着褐色直长发的女人,穿着普通的初中制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在打量了一眼眼前站立的男子一眼之后,浅笑着询问,哪怕答案一览无余,——男子的脸上目光里尽皆是陌生。 ...想来,是不记得了吧。 女子淡淡地牵扯着嘴角,紫色眸子里却不带出任何的变化,依旧不卑不亢地面对着他。而男子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上上下下审视着她,连她眼底的细微情感波动也不放过,——他在记忆之中搜寻着女子的存在。 眼熟的容貌,眼熟的服装,眼熟的动作...好熟悉,究竟是谁? ——是三年前他认识的人? 他终于开口,声音中是不确定的疏离:“请问,你是?” “嘻~”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经不住发出发出调皮的笑声,“没想到才三年不见,时间就将真广改造成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真是——,扑哧。”说到后面,她竟乐不可支地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天下一大奇观啊。” “你——!”不破真广的眉峰皱得越来越紧促起来,他有些恼怒于眼前之人的挑衅,又有一种疑惑得以释然却又产生新的疑惑的烦躁。 ——啧果然是三年前的熟人么?!如此恶劣的脾气,如此耳熟的调侃... “三年前的人事,你究竟还记得什么?”女子终于收敛了所有的笑意,变得安静起来。她的眸色静谧,幽玄深处似乎燃烧着什么东西。她顿了顿,很快又继续下去,打断了对面男子就要吐出的话语,“啊,让我来猜一下。真广唯一记得的,大约只有吉野先生吧?” ——她怎么会知道?!她究竟是谁?!还有,“吉野先生”这个称呼... 真广死死地盯着褐发女子,只感觉到内心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盛起来,有个答案即将破茧而出。他看到她眼底的幽冷和晦涩,安静的眸子无法被读出主人的所思所想。他被这双眸子所侵袭,一种晕眩感迷蒙了他的头脑。在这片沉重感之中,他勉强开口:“我断断续续做过一些梦。” “做梦?”女子明显被挑起了好奇心。 “是的,三年前的事情。” “唔,这样啊。”她撩了撩滑落到眼前的额发,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显然男子做梦的事情也超出了她的预料。随即,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溢出一丝清冷的笑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话音刚落,她未等真广回答,就兀自接了下去,说出了内心的揣测,——不,基本已经可以认定为事实了。“是不是在三年后,吉野先生出现在你视野里那天起呢?” ...是这样吗? 真广略略低头,思索起一直纠缠着他的梦境的开始时间。——不,梦境在吉野出现之前就有了。只是一直是停滞的,而那人的出现,却加剧了梦境的演变... “吉野出现之后,梦境开始发生了大幅度的变化。” “果然——”女子低叹,唇边的笑意却不知不觉间添上了几分了然,几分无奈。——果然你一直爱着的,是吉野先生。 “果然?” 真广紧逼着反问,却没有得到女子的任何回答。随即,他也沉默了下来。 两人一言不发。途中,一旁的羽村惠倒是无数次都想要开口,打破沉默,却被身侧的女朋友拉住了。于是,不大的宿舍里,四个人沉默着。——不,应该说是三个人,以及一个影像。 是的,女子并非活生生的人,而仅仅只是一个影像。她由羽村惠和小雪带过来,——装在两人当初发现的晶片上,用光脑加载,然后再如同数据一样被读取出来,最终像投影仪一样被倒映着,呈现在三人的面前。然而,又不能说她没有生命,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灵魂...除去没有**,她根本与常人无异! 橙色光影中的女子顺了顺自己的长直发,直直对上真广猩红色失神的眼眸——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她轻轻浅浅地笑了,再次询问:“真广,你还是记不得我是谁吗?” ...如此熟悉的笑容,如此熟悉的动作... 记忆中,似乎有个四个字蠢蠢欲动,就要破土而出!字词因着女子的轻笑而乍然凑合成一起,下一秒,真广脱口而出:“不破...爱花!” 他倒退了一步,盯着女子的影像惊愕到无以复加,他哑着嗓子终于再次从喉底挤出几个字来:“你是爱花!可是,你不是已经——?!”他已然无法将话语继续下去了,只好戛然而止,不过他相信女子应该能够明白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不是已经死了吗...”果然,女子很快接上话语,“是吗?”她停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其实我的确是死了。” “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真广更为惊疑了,他不由地将目光钉死在爱花的身上,试图从眼前这抹光影之中读出一些什么,“还和我正常交流着?” “你可以把这当做一种魔法。” “一种魔法?” “一种能穿越生死的魔法。” “不可能!”真广猝然否决掉,也许是这正常的交谈给予了他安定的力量,他的话语里甚至带出几分不屑来,他的眸色也因为荒谬而牵扯出几丝坚定来,“人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没有天堂或者地狱,更不存在着起死回生这件事!就算是魔法,也不可能拥有这种能力!” “没想到真广倒是看得透彻。”这一阵否决微微让爱花怔了一下,随即她很快又恢复之前的轻笑,“魔法的确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不过让残损的灵魂沉睡一段时间,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什么意思?” 像是抓住了点什么,血红色的眼眸里闪动着一丝光亮,紧紧看向声音的主人。昏昧的房间里,唯有女子身上隐隐波动着的橙色光线依旧明媚。在这种暖色之中,她开口,开始诉说起三年前那场不为人知的布局来。她的眉眼间敛去了所有的笑意,牵扯开来几分回忆的迷离。也许是因为沉睡时间过于长久,也许是因为残破的灵魂之力无法支撑她这么长久的演说,她的语调平稳,话语却有些支离破碎,断断续续地为房间中的三人铺展开来曾经的那一段惊心动魄——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对,就是那天,我自杀的那天,也就是一切开始的那一天。” “我见过了锁部家的公主,得知了命运的开启。然后,遇见了樱井原,你们大概都知道,她是地球这钞最终试炼’的公证人。我托她照拂吉野先生,也就是继我之后的下一代的绝园的魔法使,并给了她一封信,要她在适当时候给吉野先生,想来她也是顺利完成了。之后,我就自杀了。” “不知道你们了解与否,每一代绝园的魔法使因公死亡——啊所谓的‘因公死亡’就是因为自己的使命而死亡——死前都可以许下一个愿望。我想真广会失忆,大约是因为吉野先生在死前许下了让你忘记一切的愿望吧。” 不知出于何意,爱花说到这竟停顿了一下,像是为了让对面的男子消化事实,又像是在看一出好戏。很快,她的紫色眼眸里映入真广眼底的悲哀与怒火,熊熊交织在他的血红眸子之中,清晰可见。 ——原来,这才是他遗忘那个人的真相吗?! ——原来,吉野你竟是残忍到连回忆都不想留给我吗?! ——原来,这场旷世游戏之中,只有他不破真广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她欣赏着他的怒火,品味着他的隐忍,咀嚼着他的悲怆。直到感觉到三年来所有的不甘和些许怨恨尽数平复下来,只剩下空旷的平静在心中弥漫开来,这才拾起话题,继续她的陈述—— “至于我,许下了希望吉野先生复活的愿望。” “按照正常剧情,吉野先生在三年前就该魂飞魄散。而正如真广你所说的那样,他根本就不可能再次重生。所以说是‘复活’,其实只是保留住吉野先生原本该逸散的灵魂碎片,然后在此基础上加以修补罢了。当然,后续的工作我相信樱井原会做得很好,事实证明她也没让我失望。哪怕为此耗费了三年时光,甚至也导致了我原本就灵力不多的最后一抹灵魂残片近乎损耗完全。” “是的,能站在这里和真广解释一切已然是用尽全力了。很快,一切就会尘埃落定。届时,我将灰飞烟灭。而你,即将承接三年前的记忆。别担心,我会原封不动将它们刻入你的脑海,让你毕生无法遗忘的。” 爱花的脸上浮起一丝灰调,像极了即将凋零的花朵,已然蒙上了征兆。这灰调从她的脸上牵扯出去,弥漫开来无穷无极的衰败,那是一种死亡的颜色。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原本近乎实体化的身体微微透明了一些,看上去更不像真实的存在了。然后,她再次开口—— “所以,真广,没有人和你抢吉野先生了。” “所以,真广,你一定要找到吉野先生,然后和他好好过一辈子。” “所以,真广,用尽你的毕生力气去爱他去抓住他吧。只有你,一直以来就只有你...” 只有你什么,爱花没有说。歇了一口气,她浅笑着说道—— “你要爱他照顾他对他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尽头。” “你要疼他包容他对他宠溺爱护,直到他再也不需要这些。” “真广,回答我,你做得到吗?” 这一刻的不破爱花,不再是以他妹妹的身份在提问,而是以吉野亲人的身份以将青年托付给他的心态在提问。——真广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他收敛了面容上所有的恍惚,俊脸上第一次露出这么郑重的表情。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坚毅与自信,他开口,一字一顿语速极慢,却庄重到像是在宣誓。他说:“做得到。” “如此,我就放心了。”爱花微微低垂下眉眼,神情间带上了几丝离别的怅然,那是对人世间对所爱之人的惆怅。很快,她抬起头,微笑着朝真广点点头,愈加暗淡的丹唇溢出一声悠远的叹息,“我祝你们幸福美满。记得替我向吉野先生问好。” “我会的。” “那么,真广,再见了。”听到真广的许诺,爱花的唇边绽出一丝天真的笑容。这笑容,像极了得到心爱的玩偶时的那种餍足而又天真的笑容。 真广将女子的笑容尽收入眼底,神色并未发生半点变化,唯独觉得眼眶酸涩难耐。他只是看着她,他知道她就快离去。然后,他看见她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而那掩映在她身后的橙色背景,却倏然揉做一团光亮,快速朝着他飞来,猝不及防间隐没在了他的体内。 浅笑着的吉野悲伤着的吉野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吉野仰着头专注听他说话的吉野与他对峙的吉野倔强的吉野冷酷决绝的吉野与他纠缠在一起的吉野...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沉沉淹没。在即将没顶之前,他听见空气中还残留着谁的最后一声叹息—— “再见了,吉野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爱花终于还是死了。 写得有点悲伤啊。qaq 第101章 第四十五幕 清晨,天色还并不甚大亮。 一道身影出现在锁部一族的入口处。金黄色短发猩红的眼眸张扬不羁的俊美脸庞,以及黄色的外套,——来人赫然就是不破真广。 “这是之前那个锁部一族所在地?”他用怀疑的视线扫向那层薄薄的光幕,结界处于万丈深谷之中,四周披着浓郁葱翠的树木植被,——这还是记忆之中的那个地方吗?再凝神一辨,粼粼的魔法波纹以及结界的气息终于让他确信了起来。 随即,他将自身的魔法波动与结界调节一致,穿越过光幕,径直朝着目的地走去。——他要去找锁部叶风,询问所爱之人的去向。 昨天,由于爱花记忆的输入,大量信息的承接导致目前魔法能力值尚弱的他直接昏迷过去,直到今天凌晨才清醒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吉野有没有回来。然而,如同预料一样,宿舍空荡荡的,除了他,空无一人。电话更一直都是冰冷的关机提示。 冷静,一点一点耗尽。慌乱,再次爬上他的心头。 与青年相处了这么久,又爱得那个人这么深,真广太熟悉吉野的性格与处事风范了。他知道,泷川吉野是不会主动回来了。除非他去找他,不然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一辈子。——该死的! 下一秒,他飞快地用光脑联系了樱井原,也不管时间是不是合适—— 他只知道他已经被那个人弄疯了! 他只知道他想见到那个人,一秒钟都不想再浪费! 他只知道他有满腔的话语想对那个人说,那些甜蜜的悲伤的深沉的... ——所以,泷川吉野,不要试图逃离。作为我不破真广的所有物,这辈子你最好连“逃离”的念头都不要有!就算跋山涉水远渡光阴,我也会抓住你,紧紧将你禁锢在我身边! “不破君,有事?”光脑另一侧女子的声音成功地将真广从风暴的边缘拯救,她的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恬淡,并没有因为这个时间点被吵醒而有所愠怒。 “樱井小姐,你知不知道吉野去了哪里?” 女子像是吃了一惊,反问道:“什么?泷川君不见了?” 真广紧紧地凝视着光脑中女子的影像,直到她毫不作伪的表情和语气传来,这才相信了她是真的不知情,——也就是说,那个人没有去她哪里吗?那他还能去哪?这个疑问盘旋在男子的心头,焦灼如同细密的针,一点点扎在他的身心之上:“昨天早上醒来就不见了。” “那你怎么现在才打算去找?”话说到这,樱井原的口吻里透出几分怒气来,很显然她对于真广这么晚着急而有所怨怼,——是,她是放弃了泷川君。但并不意味着她就此放弃了让曾经心爱之人幸福的那个念头。“你知不知道距离昨天早上过去了多久?!” “昨天,我刚要去找,就遇到羽村君他们了。”真广并没有反驳回去,他在陈述事实。 “羽村君...吗?”听到这个名字,樱井原心下顿时明了了一切前因后果,“原来是这样。” 她是知道羽村惠和小雪过来所谓何事的,或者说因为事后——在找过真广之后——也去找过她,并替她带来了不破爱花留给她的信息。信息中,爱花告诉她,包括《血衍术》和《敛息诀》在内都是她特意安排的,为了让樱井原能“适时”地发现,并将成果转交给真广,推动事情的进展。她还对吉野的病症做了解释,并说明这种病不用一蹴而就,可以让真广慢慢修炼,然后一点点治愈。——这个聪慧的女子,真的是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啊! “即便是那下子之人,也说不定有被棋子蒙蔽的时候哦,樱井小姐!”,樱井原想起三年前,她与不破爱花对峙的那一夜,那个女子对她说的话。——原来,在那个时候,女子就布下了如此庞大的一盘棋啊!以自身为引,以那两个人的幸福为赌注,生生让所有人陪着她豪赌了一番! ...真是,不佩服不行呢。 这是她樱井原第一次对情敌产生敬佩,也是最后一次对情敌的逝去扼腕不息。然后,她整理思绪,将爱花告诉她的信息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光脑另一边的真广。也是预料之中,此时的不破真广的脸上出现了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复杂的表情,感慨庆幸惋惜怀念谢意... “爱花她——”他半阖上眼眸,遮去了眼底所有的情感。良久,他的唇边才溢出一丝叹息,“作为她哥哥,我真失职。”——他说的是抢了他妹妹男朋友的事情。 “失职与否,我不加评判。”樱井原颇有感触地接了上去,她的嘴角难得地没有带上一丝笑意,“我唯一知道的是,她希望不破君和泷川君能够幸福。” “这点,就不用樱井小姐提醒了。泷川吉野,他的幸福只有我能给。”真广挑了挑眉,用了一个陈述句。 “那就好。不要以为不破小姐离去了,就没有人监督你了。”女子见到如此自信的男人,也终于展颜一笑,满意地点点头,顺带给他带上一点心灵的枷锁,“还有我和叶风呢。至于你说的泷川君的去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真广打断:“你刚刚不是说不知道?!” “我说你能不能把我的话听完?”樱井原挑了挑眉,杏眼圆睁,却只是装腔作势了一会儿,最终笑开了去,“天亮之后去找叶风吧。我想,她应该知道的,泷川君的去向。” ... “不破君。” 有女子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真广所有的思绪。他的脚步停滞当场,同时闻声侧过头去:粉色直长发的女子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的小径之上,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她在等他? “锁部小姐。”真广转身,正对女子,冲她点头致意。——这还是他第一次称呼她“小姐”。 “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 “樱井都告诉我了。”叶风的脸上浮现着礼节性的笑容,不急不缓解释着原因。昨夜,樱井原将前因后果,包括不破爱花的出现真广记忆的恢复,以及之后真广的行程,都告诉给了她。——所以,她才会在这锁部一族入口处不远等着男子的到来。她继续说着,“你是要问我吉野的所在地吧?” “是的,请你告诉我。”真广的神色平静,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带出几丝志在必得的弧度。很快,他猩红的眸子因为想起了心爱之人而变得意外的柔和起来,——柔和中夹杂着坚定,“我要去找他。” “你等一下。”他看见叶风在手上拨弄了几下,——女子的手上赫然也是光脑!然后,他的眼底映出她若有所思的神情。静静地揣摩了一会儿,叶风抬头,神色依旧是常见的淡漠,“找到了。” “在哪?!” 一瞬间,心跳如鼓。就要得知答案的释然与漫长时间的等待冲撞在一起,盛大的欢喜朝他席卷过来,令他差点无法控制心绪。 “他家。” “他家?”真广的语气有一瞬间的迟缓,他没有料到从叶风口中得知的他期许已久的答案会是这个。——未曾梳理完整的记忆并未成功地向他提供具体地点。 “不破君,听说你的记忆完全恢复了?”叶风却并未回答他的疑问,只是挑起另外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 “是的。”真广怔了一下,却也顺着女子的话语接了下去,“但还没有完全梳理清楚。” “那么,你就该知道吉野的家在哪里。” “我知道了。” 记忆中那间狭小的公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最终呼啸着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 真广抿着唇,脸上所有紧绷的弧度纷纷柔和再柔和。最后的最后,他勾起一抹张扬的弧度。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俊美的脸上,为男子牵扯出一丝淡淡的温馨,——他的那抹弧度终于化成温柔的笑意。 ——他想起来了! “锁部小姐,谢谢你。” 下一秒,在锁部叶风有点复杂又有点释然的目光之中,不破真广颇有礼貌地朝她颔首致意,大步离去。——岁月,终于将这个张扬不羁的男人打磨成了如此俊美成熟的男人。她也终于能够放心地将吉野交给他,开始自己新的旅途了。 晨曦温柔地倾泻在男子离去的身影上,逆光看去,如此美好。清风中,似乎隐隐传来他坚定的誓言—— 吉野,我来接你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第102章 终幕 清晨。大约七八点左右光景。“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在狭小的公寓楼里。 听到这声响,正在房间里忙活着整理些什么的青年顺势起身,快步走向大门。一边走,一边心下隐约地猜测着,——大约是公寓的维修人员吧。昨天他回到家,大致清理了一下灰尘,就已经入夜了。那时候才发现也许是时隔三年未曾住人,房间的通电并不甚好了,有的时候经常会出现接触不良的状况。他当下就给公寓值班员打了电话,对方应承了明天过来查看。 不过这个时间点——,吉野经过餐桌是看了看放在上面的闹钟,发现指针堪堪指向8。——八点不到,这也太敬业了吧。这样想着,倒也不妨碍他的速度。吉野很快就来到玄关,打开门,却不期视野里闯入一个金黄色短发男子的影像来。他开门的动作顿时僵硬当场,连面容也因惊愕而微微有些不自然,——真广?!他怎么会...?! 手,下意识地用力,想就此狠狠关上门,却被男人的手轻巧地抵住,再也无法就此合上。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一个要关门,一个阻止对方关门。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开口,打破沉默:“吉野,我想起来了。” ——欸? 青年一瞬间的失神,给了男人可趁之机。真广手下猝然发力,门便因受力不稳而朝着里侧开出一道可供人通过的缝隙来。下一秒,他瞅准时机,直接闯入。而此刻吉野也回过神来,不过显然已经晚了,——男人已然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戏谑地看着他,一副久呆的模样。 轻轻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最后,吉野只得无奈地关上门,朝不速之客走去。他在男人的对面坐下,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真广,你怎么会过来?” ——明明明明谁都没有告诉... “我来接你回家。”真广挑了挑眉,理所当然地接下去。 “回家?回哪个家?”青年微微翘了翘唇,溢出一丝浅笑,“真广,这才是我的家。三年前的家。”——不管真广的来意如何,现在的他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哎。 “我知道这是你的家。” 吉野怔怔地看了一眼真广,他的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接下话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他猜不透那人话中的隐意,如此镇定的男人,令他恍惚间竟以为是看到了三年的不破真广!然后,在这片恍惚之中,他听见对面之人再次重申:“吉野,我想起来了。” “你——,”青年猝然抬头,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道不敢置信的光亮,“真广你刚才说什么?”——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三年前我们之间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然而,真广接下来的话,很快就戳穿了他的自欺欺人。他怔怔地看了男人半晌,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敛下眉眼去,薄唇里吐出两个字,淡漠冷静不掺杂任何情感:“...是么。” “你的病,具体情况我也知道了。” “...是么。” “治病的方法,我也很清楚。” “...嗯。” 青年终于换了一个词,语气里也出现了一丝察觉的轻颤。这丝轻颤被真广敏锐地捕捉到,他一路紧绷的面容在此刻终于松了松,嘴角弯起一丝笃定,——吉野,不管你再怎么伪装,我都有耐心等你露出破绽!你给我记住,从现在起,我不破真广要撕破你所有的假面!随即,他一鼓作气:“我可以治好你的病。” “血色魔法,你在修炼吧。”闻言,吉野终于抬头,墨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玄幽而深邃的光泽,他开口,“宿舍里的魔法痕迹,是真广留下的吧。”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真广定定地看了吉野一会儿,忽然失笑:青年用的是陈述句,肯定语气。下一秒,他反问,“那为什么还要离开?”——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双方的赌注都是自己,所以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退缩。 “会拖垮你的。我的病——” 青年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不急不缓地准备陈述起那个绝症,神情平淡到就像在说旁人的事。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真广愤而起身的动作打断。他有些不解地看向男人,——那人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站定,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猛地将双手搭在他端坐的沙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吐出三个字:“我愿意。” 这一刻,他瞬间理解了。那三个字里蕴含的沉重真广所下的决心他们即将面对的未来...一切的一切。“笨蛋!”吉野终于彻底动容,他低低骂一句,却怎么也止不住眼眶里的水雾,滑落下来,跌进尘埃里,最终消失不见。青年不得不承认,他被狠狠地感动了,——还有什么感动,能比你所爱的人愿意陪你赴死还要盛大? “我不许你哭。”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感觉到真广的指腹温柔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痕,与之相反的是男人独有的霸道声音,却扯出无比安定的魔力,“而且,不会死的。” “?”吉野再次将有些茫然的视线投掷到那人身上。想来是这个动作取悦了真广,他扯出一抹上扬的弧度,解释道:“你,还有我,都会活得好好的。” “可是——” “多亏了爱花。”真广顿了顿,看向吉野,最终决定还是将不破爱花的存在告知给他,“她给我找来专门治疗你的疾病,不,应该叫补全灵魂的方法。她告诉我搭配的法决。可以说,是她为我们付出了一切。” 说着说着,他的脑海再次划过爱花消失前的那个场景,语气里也不仅感慨唏嘘起来:她原本近乎实体化的身躯一点一点变得透明,变作一点点的橙色光线悬浮在空气中,而她的脸上却带着清冷的笑容,她的紫色眸子看向远处,似乎想通过那米色的墙面看到某个人,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怅惘和眷恋... ——到底,还是他们亏欠了她啊! “等等,真广。”吉野打断沉浸于回忆的真广,脸上是毫不遮掩的震惊,“爱花酱不是在三年前就死了吗?怎么会——?!” “她留下了一片灵魂碎片,为了不损耗灵魂之力而不得不沉睡了三年。直到昨天早上,你消失不见,我正准备去找你,羽村惠他们带着晶片出现了...” 真广开始向吉野讲述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来,以及为什么这么迟才来找他的理由。而吉野,只是低垂着头,安静地听着,面容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也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淡然。 “她让我向你问好。”最后,真广总结道。想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对了,这里还有她留给你的一段影像。”说着,他便调动光脑,抽离出爱花事先存储在他那里的一段信息来。 ——影像?! 吉野猛然抬头,只见得眼前出现了一片橙光,在这片光亮之中,有一个褐色长直发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她噙着浅浅的笑容,同他打招呼,一如他记忆中的不破爱花:“吉野先生,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呢?” “我猜——”女子撩了撩长发,忽然双眼一横,嘴角的弧度变成了似笑非笑,“肯定是没有吧!啧,反正你的心里就只有真广!” “吉野先生,你要记住我。”——记忆中,是谁在这样反复地叮咛着。吉野抬头看着女子,心底唯有苦涩一笑,内疚和自责爬满心头:爱花酱,对不起... 影像中,爱花还在侃侃而谈着什么。因为她早已消亡于人世,这影像只是存留着的一段视频而已,根本无法像之前真广那样,与她做出交流。女子丹唇轻启,滑出一丝调皮的笑意,而她的紫色眸子,却闪动着某种睿智的光亮。——在这场剧幕之中,唯有她一人看得最透彻,也唯独因为她看透了,所以最最放不下心中牵挂的两个人。如果有可能,多希望他们幸福啊! 吉野平复了一下心情,紧紧盯着女子,他不想错过任何一句来自她的话—— “嘛,我不破爱花大人有大量,就此原谅吉野先生了。” “吉野先生,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你要相信,一切都事出有因。每天都在上演的悲剧和不幸,为了最终出现的美好结局,那些事都是值得的。’你看,这句话就要应验了呢,你和真广经历了这么多,为的就是从现在开始的美好生活。所以,之前所有的不幸和疼痛,都是值得的。” “啊,最后再提一句,那个誓言,我要吉野先生一直记得我的誓言,忘了吧。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彻彻底底忘了曾经有‘不破爱花’这个人存在也没关系哟。” “呐吉野先生,一定要幸福啊。要连带着我的份,幸福地和真广生活下去啊。” 女子是含着惆怅和眷恋说完最后一句话的,她的目光里带着解脱,也带着毫不遮掩的思慕,——非常复杂的情感结合体。说完这些,爱花的身形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这个狭小的公寓楼里,只剩下沉默的吉野,依旧默不作声。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温暖的来源是他心爱却也是之前一直躲着的人。他终于不再沉默,所有的淡然被打破,他精致的面容浮现的是满满的嘲讽:“真广,我是不是很可笑?有那么多人为我付出,我却不珍惜。还老是想着逃避,奢望着用一个人的痛还回所有人的幸福,却没想到这种行为才让身边的人痛苦无比...” 吉野还在说着些什么,那些话语如同刀尖狠狠刺痛着真广的心。他终于打断了青年的话,用突如其来的怀抱。他抱住青年,将那人紧紧按进怀里,他开口,他的声音闷闷的。他将情感尽数都倾泻进话语里:“吉野,其实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不仅骗人,还骗心,骗完心就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以为你在我生命中的痕迹,能被所谓的魔法全部抹杀吗?啧泷川吉野,你也太高估魔法的作用了,还是说,你太低估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了呢?” “真广,对不起...”吉野的唇边挑起一丝苦笑,——原来,他已经伤了那人这么深。 “笨蛋!” 所有指责的话在对上那人真心的歉意之后,全都化作了绕指柔肠。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再也说不出半句苛责心爱之人的话语来。 “真广...” “笨蛋!” “嗯。” “笨蛋!” “我是。” 一遍又一遍的低声应承终于让真广确认眼前之人的真心,心底的占有欲汹涌上来,令他更为用力地抱紧了怀中之人。他开口,用命令的语气,他要那人亲口承认,并且亲口许诺自己的一辈子:“泷川吉野,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有了怎样的际遇,也不管我的记忆里有没有你的身影,再次相逢,便是命中注定!这辈子你注定是我不破真广的人!所以,你就认命吧!” “好。”青年依旧是柔缓的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不许再擅自离开我!” “好。” “马上和我回去!” “好。” “我要你——” “好。”真广的话音还未下落,吉野便再次出声打断。青年的笑容温暖,再也不复那种招牌式的浅笑,他环住男人的腰,像是要用自己手臂的力量去抚慰那人心中的脆弱,“真广说什么,我都答应。” 随着吉野的话语,真广眉眼间的焦躁奇异般被一点一点抚平。他顿了顿,再次开口已然恢复了三年前那种意气飞扬的模样。他语气强势,神态笃定,话语间全是无法抗拒的命令,容不得青年半点忤逆:“泷川吉野,你只能是我的。” 青年仰起头,笑着应答道。笑容明媚而又天真,一如当年,他们初见时,他对他的虔诚:“是,我的王,我只能是你的。” 真广的猩红眸色暗了又暗,他挑起青年的下巴,将唇轻缓却又坚定地印上那人的唇瓣,就像在就此宣告他对青年的所有权。——这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这是一个极尽缱绻缠绵的吻,牵扯出时空错杂的迷离感。恍惚之间,真广想起唇瓣贴合时,青年含糊的话语—— “我的王,我爱你。” ——我终于相信,跋涉过漫长的黑暗,悲伤的尽头会繁衍出一种名叫“幸福”的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一段故事,就此完结。 内心涌动的,究竟是序曲,还是完结篇?究竟是悲伤,还是欢喜? 曲终人散,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听我讲述他们的故事。 也许就此别离,也许我们在下一个路口还会再见。 欢迎收藏我的专栏,听我继续讲故事→ 欢迎去我的新坑,原创的(苦逼读者被盗版主角压的故事)→ 同人的(安倍晴明与源博雅的故事)→ 第103章 番外一 十二月,初冬,暖调的午后。 天,是慵懒的蓝色,漂浮着一片两片的云彩,悠悠然飘荡着。上面挂着一轮并不甚灼眼的太阳,和暖地向着大地倾泻着光芒。光线自大开的窗户中透进来,伴随着因着这明媚光线而不自觉轻柔下来的微风,吹拂着窗台上的暗红窗帘飘飘渺渺地舞动着。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美好明媚到不像是冬日的午后。 无所事事的午后,沐浴着这样的日光,慵懒惬意随之而来。深褐色短发青年懒散地趴在木制的椅背上,视线跟随着厨房里那个忙忙碌碌的金黄色短发男子而动,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墨绿色的眼眸里散发着异样柔和的光泽,他的唇角一如既往的淡漠浅笑,此刻已然被一弯真心实意的弧度所取代。 幸福甜美平淡,如此这般,尽皆是他之前从未奢求过的生活,现在却一点一点地展现在他面前。伸出手,紧紧按住胸口,有股清幽的甜蜜涌动在那里,将过往所有的疼痛一寸一寸绞杀。 ——不是梦呢,是真实的存在呢,与那个人没有任何负担地生活在一起。 厨房门被紧紧闭合在了一起,透过雕花的磨砂玻璃,青年只能看见男子忙忙碌碌地在做些什么,却看不甚分明,再加上那个人的有意遮拦,青年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男子说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下午也是独自去外面采买了一堆东西,之后就神神秘秘地躲进厨房弄到现在,他也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拿器材的声响... ——不过想来很快就会知道的。 青年精致面庞上的那抹笑容,越发灿烂起来。随后,他放弃所有猜测,只是默默含笑看着那个方向,等待着成果。 空气中,传来隐隐的香气,——是什么被煮开的香味。很快,那香味越来越浓重越来越浓重,最后的最后竟连他所处的客厅都是满室馥郁香气。 青年这回连眉眼都弯了起来,他使劲嗅了嗅,带着某种洞察一切却又不轻易戳穿的调皮看向厨房,——...很熟悉的香气呢,真广。厨房里,男子正在做着收尾工作。 青年依旧懒洋洋地趴在椅背上,半眯起墨绿色眼睛看着男子,直到他的视线里映入小心翼翼端着杯子走向他的男子的身影。“好了。”男子冲他喊了一声,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果然是咖啡。 青年只是分出半分注意力稍稍斜了一眼杯子,褐色的液体散发出熟悉的气味,直直朝着他扑来。他很快收回目光,抬起眼眸,懒懒地说:“真广大少爷这么兴师动众,就是为在下做一杯咖啡?小生受之有愧~啊~~” 那个“啊”字被青年拖长了音,带出某种曲艺中的腔调来,甚是抑扬顿挫,回音缠绕在这暖色的午后,不绝如缕。男人闻言,哑然失笑。“懒猫。” 他戳了戳闻了闻香气却没有半分动作的青年的脸,语气里竟是无上的宠溺,“受之有愧就以身相许吧。” “小生怕大少年恩泽太重,受不起~~啊~~~”青年像是玩上了瘾,更加一叹三唱起来。他的眼眸晶亮晶亮的,里面闪动着某种光泽。阳光暖暖的,照耀在青年的脸上,竟比平日还要美好的百倍。这一副美人懒卧图使得男人目不转睛起来,很快就又迷惑了他的心神。他的唇贴上青年的眼皮,感受着那股温热,低沉地笑道:“吉野,快起来尝尝味道。我想你再不配合点,我就要被你引诱了。后果——,我想后果你比我还清楚吧?” “不破真广!”青年像是有点恼了,连名带姓喊起男人的名字来。很快,他又淡淡地瞟了一眼男人,脸上可疑地闪过一抹飞红。下一秒,吉野装作若无其事地直起身,端起被放在桌子上的咖啡,轻轻啜了一口。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正要说些什么,他的视线却对上因着他的动作一瞬间有些紧张起来的真广。“咖啡。”心,不禁泛起一股暖流,只觉得被眼前的这股温馨迷花了眼。他的语气也不禁温柔了起来,“很好喝。” 听到青年的这句话,真广一脸忐忑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下来。他轻轻吁出一口气,面色不禁带出几分志得意满的张扬来:“那是,也不看我真广大爷是谁。” ——这个男人,为着他这一句轻巧的话语而满足。 这一刻,吉野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他侧着脸看向真广:橘色的阳光洒落在男人上扬的嘴角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细腻的金色光泽。俊美不羁温暖这矛盾的三种东西,在此刻柔和在一起,如此和谐。青年被这一瞬的景象夺去了心神,好一会儿才回转过来。他敛下眉眼,遮去眼底所有的情感,——他总是不自觉地做这些动作,低声笑道:“是是是,咖啡厅服务员大人。” 这一番动作,却换回男子的一个斜眼,以及毫不客气的回话:“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欸?”一瞬间,吉野有些愣神。他有些不解地看向真广,——他...? “我想起来了,吉野。”男人猩红色的眼眸里全是柔情,他就此抱住吉野,将青年松松禁锢在怀里。随即,他低着头抵着怀中之人的头,良久良久,直到空气中温馨满到就快溢出,“只有你一个人,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让我喜欢到快要发疯的让我心甘情愿去咖啡厅打工的让我死死抓住就连失去记忆也不愿放手的,至始至终,就只有你泷川吉野一个人。” 吉野定定地看了真广良久,情感哽咽住喉头。最后的最后,他从喉底挤出两个干涸的字眼:“谢谢。”伴随着薄唇里溢出的一声低低叹息,所有的感动却真真切切浮于脸上—— 那人是将他真正捧到了手心里在呵护呢...这一辈子,还奢求些什么呢? 青年清楚明白地感受到这些,眼底蒙上一层薄薄地水雾。他垂下眼睑,努力压下这些水雾,只在心底满足地喟叹一声:活着,真好。 只要活着,就能遇见美好的事情。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 “傻瓜,和我说什么谢谢。”真广听到吉野的道谢,更是将那人不善言辞的感激尽收眼底,不禁眼中的光泽更柔和了一些。褪去了所有的不羁和张扬,满满的,全是爱着那人的心思。怎么会这么爱这个人呢,有一度真广也这么问自己,然,无解。罢了,爱了就是爱了,注定了,一辈子都是泷川吉野。——不过,这样也不坏吧。 真广笑出声来,直到他的视线触及到某一点。下一秒,他放开青年,用左手托起那人的下巴。他轻柔地吻上青年的唇角,并伸出舌尖舔去上面残留的咖啡渍:“和个馋嘴的猫似的,咖啡渍到处都是。” “真广!”青年猛地推开男人,满脸红晕,显然他是被真广突如其来的袭击所惊到。然后,他开始在真广怀里挣扎起来,试图想要逃离男人的怀抱,却使得男人更为用力地抱紧了他。真广将头凑近他,轻轻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很满意地看着青年因敏感点被袭击而产生的脱力。男人抱着他,在他耳边说,语气坚定:“吉野,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你只能是我的人。” 吉野不再挣扎了,也许他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真广,也许他早就想就此永远躺在真广的怀里。他别扭地别过头去,耳朵却不争气地染上了一层又一层漂亮的粉。 “吉野,我不知道下辈子还会不会遇到你。我只知道,这辈子,我再也无法放开你了。”耳边,再次传来男人低沉坚定的话语,像极了对他许下的誓言,“所以,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所以,请和我过一辈子,直到老得再也走不动路了,好不好?” 吉野回过头来,他直直地看向真广,正巧碰上男人看向他的目光,执着而专一。之前的种种尽数掠过他的脑海,三年前的三年后的,他想他该放弃自己的自欺欺人,放弃所谓的倔强和执拗,敞开真心去接受这个他爱惨了的同时也爱惨了他的男人。 想到这,青年的面容终于泛起一丝微笑,挑染出如蜜一般的甜美。他的神情如此坚定,那是对岁月对他自己对眼前他爱的这个人的承诺,他说:“好。” 如此轻浅却郑重的许诺,来自那个将心尘封了很久的自己的爱人。那个人,终于亲自打破所有的心墙,允许自己的倾入。——这一刻,真广为这个认知所欣喜若狂。他挑起吉野的下巴,将唇瓣温柔地覆上,不知足地辗转反侧起来。 吉野的口腔里,带着咖啡的苦涩味道,如此浓郁,如此香甜。——独自喝了黑咖啡这么多年,此刻他终于爱上这种味道。 唇齿牵扯出的尽数都是幸福的滋味,缠绵悱恻,晕开去一片醉生梦死的迷离感。在这片迷离中,吉野的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花朵,繁复地绽放开来,花丛中一个褐色长发女子回眸,噙着一抹轻浅的弧度,朝他笑道:“吉野先生,祝你幸福。” 耳畔,同时响起的还有真广的声音,消融在他们贴合的唇瓣之间,声线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幸福—— “吉野,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文快要完结了,还有六幕。 我在这问一下,有想要定制的吗?(如果有,需要有肉版的么) 木有我就懒得修了!!【其实你最好是读者回答不用吧。。。 第104章 番外二 略显昏暗的房间里,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让人窥探不出窗外是何光景。屋内亦是静悄悄的,宛若时光就此停留。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渐渐有了一些光亮,有光芒透过厚实的米黄色窗帘,微微逸进来一些。屋内也终于有了些许响动,凝神一看,却原来是一个深褐色短发青年从床上摸索着起身。只见他端详了一会儿透光的窗帘,这才慢吞吞地套上一件衣服,走到窗边。 随后,“哗”的一声,青年猛地拉开窗帘,冬日早晨的橘色光芒便一气涌入,将每一个昏昧的角落都填满明亮,灿烂到令人怀疑是否春天已经来临。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啊。 他这样想着,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的位置,那里曾日日折磨着他的剧痛现在也褪却了大半。就着几净的窗户,青年闭着眼感受了一会儿阳光赋予的温暖。他微微勾出一抹浅笑,眉眼间全然是掩不住的喟叹—— 原来,活着的感觉竟是如此令人上瘾。只要活着,人总是能遇到美好的事。比如能沐浴在这样和暖的阳光之下,比如能体悟到人世的悲欢离合,再比如...能被你这样爱着。 青年的目光转向床上闭着眼睛的金黄色短发男子,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加真实了几分。他长久地凝望着那人,很快他墨绿眼眸里的淡然宛若阳光下的寒冰,被一点点涌出的温柔所尽数消融。 床上的男子像是觉察到了他的目光,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来。那人先是被这灼眼的日光所刺,不适应地用手遮了遮,眼睛也眯了眯。等到双目适应了之后,这才扫视了一眼四周,随即猩红的眼眸牢牢攫住那个穿着宽松睡衣站在阳光下精致如同娃娃的青年。 下一秒,男子的喉咙里发出几个音节,拼凑出青年的名字,暗哑低沉有如低调的弦乐:“吉野。” 吉野在真广睁开眼睛那会儿就开始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在真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恰巧离男子只有几步距离。他快步走完这几步,在床头站定,这才浅浅一笑,随声应道:“真广,你醒了。” 真广打量了一眼毫无半分疲惫之色的吉野,心中不自觉弥漫起一股淡淡的恼怒,以及莫名的一份不甘。他甚至低笑了出来,索性支起下巴,眉峰微挑,语气里满是戏谑:“呐吉野,请你解答我的好奇:为什么被压的人反倒比压人的那个更有精神呢?” ——啧就好像昨晚最后疲惫得沉沉睡去的那个人不是泷川吉野一样!今天醒的反倒比他早!这让他情何以堪! “你猜。” 吉野拢下眉眼,口吻里全是淡然,就像没有听懂真广在说什么一样。紧接着,他的耳边传来真广咬牙切齿的声音:“啧我会这样,还不是因为蓄积了这么久的精气全都给了你么!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真广说的“精气”自然指的是血色魔法的精华,也就是救治吉野的“病”的唯一的“良药”。当然,这些都源自于樱井原给他的魔法书,——真广按着书上所示修炼产生的精气,虽然效果很明显,但是每次都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积存下来一些。然而亏得他修炼勤快,再加上每次一有储备他就迫不及待地压榨干每一滴存量,所以这么些日子下来,吉野身上的不适倒也消除了大半。只是病根依旧顽固,真广也知道任重而道远,依旧努力着。 咳咳,至于使用频率和使用强度过于剧烈,导致了原本该起不来的人反倒生龙活虎,原本该精神奕奕的却浑身酸软就是题外话了。 言归正传,这厢吉野听到真广满是不甘的话后,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只是这次他好歹抬起了头:“真广不是也乐在其中吗?也不知道昨晚是谁那么激动...” “吉野你胆子变大了很多啊,话里话外的挑衅...嗯?”真广直起身,猩红的眼眸里闪着妖异鬼魅的光泽,他面上的弧度也越发张扬了几分,“你以为现在我还躺在床上就动不了你了,是吗?” 话音未落,他猝然伸出手,紧紧抓住站在旁边的青年的手,猛地一用力,吉野便因为重心不稳而惯性地往床上跌落下来。他快捷地顺势压上倒在床上的青年,两人再次紧密贴合在一起,一如无数个他们厮摩在一起的夜晚一样。 真广凝视着身下那人:吉野宽大的睡衣在彼此的拉扯之中散乱开来,露出他精巧而白皙的锁骨如同白玉一般的胸膛,点缀着一些交错的红痕与印记...真广的目光顺着吉野裸`露的肌肤往下看,血红深沉的眸色不禁暗了又暗。空气中顿时扯开去一丝又一丝的暧昧,缓缓迷离开去迷离开去...甚至在这一刻连时间似乎也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咕咚”,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之内,惊醒了恍神在真广噬人心魄的眼眸里的吉野。他的耳朵可疑地染上了一层粉色,在这吞咽声中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腰也隐隐作酸了起来,面庞更是禁不住微微烧了起来,——该死的,一大早就发`情! “喂,你收敛点!”吉野撇过头,努力想压下脸上挑染起的层层的红晕,伸手推了推身上那人,“今天还要去送叶风酱她们呢!时候不早了,还不点快点起来!” 真广没有半分动弹,他的口中冷冷吐出四个字:“锁部叶风。” “?”吉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墨绿的眸子里盛满了疑惑。——显然,他一时之间弄不清真广想要表述的东西。 “不许你叫她‘叶风酱’!”真广紧紧抿着的薄唇里说着命令的话,神情里全是不容置否,“叫她‘锁部叶风’!” “...”吉野摸了摸额头,——他算是明白了,不破真广就是吃醋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时隔三年忽然对这个称呼吃醋起来的人,一脸无语。良久,才无奈地说,“我叫了这么久都习惯了。” 听到吉野的回答,真广的脸色骤然阴郁下来,他面庞的弧度也僵直起来,不悦肆虐在他的心底:三年前,吉野喊锁部叶风为“叶风酱”,他忍了。那时候谁都不是谁的谁,更确切点说,他只是一往情深单恋着吉野罢了。哪怕心里再不爽,咬碎了牙,也只能生生和泪吞下! 但是现在——,现在自然是不同了:他是吉野的男朋友,自然有权利去吃醋,有权利将那人锁在自己身边,有权利让那人眼里只有自己一个! ——呐泷川吉野,认命吧!你这辈子只能是我不破真广的所有物! “习惯是可以改的!总之,你不换称呼,今天就别想去给她们送行了!反正我也不想去!”说着,真广便惩罚性地咬上吉野的耳垂——他知道那人的耳垂是最为敏感的。他的舌尖反复舔舐着青年的耳垂,间或轻轻啃咬着,带出一阵“啧啧”的令人耳红面赤的声音。他的唇际还残留着暧昧模糊的低语,直抵吉野的耳畔,“与其去浪费时间——” “不如...”说着,他的手又开始在吉野身上游移起来,大有将身下之人再次吃干抹净的趋势。“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唔...停...嗯...停下...”身上再次被真广挑起一簇簇的火焰,吉野忍不住随着那双使坏的手扭动起来。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行,——不能错过为她们的送行!连这最基本的礼节都做不到,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这两个为他付出良多的女子?!想到这,吉野猛地抓住真广放在他身上的手,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开口,话语里全是颤音,“我...我叫她...锁部小姐,这...这样总行了...吧?” “嗯哼,这还差不多!” 真广挑了挑眉,纵然眼底清晰地映现出吉野晕上一层水雾的眼眸——那妖媚的模样令他的眸色更加暗沉了几分,他还是强压下了心底的欲`念,就此停住。他怕再不停下,会惹恼了身下那人。果然,下一秒吉野恼羞成怒的声音清晰可闻:“那你还不起来!” ——啧为了以后长久的“性`福生涯”,他忍一时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这么想着,可真让他起来还是满心的不舍啊!真广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之后又在吉野身上磨蹭了好久,吃了好一会儿豆腐,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挪开身子,让吉野起身。 ……… 吉野和真广如此这般磨蹭了很久,再加上原本就起得晚,两人抵达锁部一族祖祠时已然接近正午了,——距离他们与叶风她们约定的时间整整超过了一个多小时。 “呵你们终于是来了。”樱井原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人,发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感叹词,口吻里全然是暧昧。她的目光从真广扫到吉野,又从吉野扫回真广,唇便溢出笑来,“我还在和叶风猜呢,说不定你们会因为‘临时有事’而来不了了...” “樱井小姐!”这么明显加重音的“临时有事”...吉野不由地低低喊了一句,又狠狠瞪了真广一眼,而不破真广像是完全没接收到这目光,双手插`在口袋里,抬头无聊地看着天空,依然是一副桀骜不逊的模样。——那人的过失,却要他来道歉!吉野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又转身朝向叶风,语气里全是歉意,“抱歉,锁部小姐。” “锁部...小姐?”叶风听着这个陌生的称呼,心底也不知是什么感受,感慨酸涩释然...总觉得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复杂无比。 “嗯,抱歉。”依旧是吉野极轻极浅的话语。 “没关系。或者说——”话说到一半,手被轻轻握住,这样温暖。叶风望向身侧的女子,冲她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复又转向吉野,再次开口,“这样才好。” ——割却所有的羁绊,斩断所有的牵连,我们才能重新开始,不是吗?吉野,我们都已经重新开始,与不同的人,创造不同的故事。 “嗯。”见到叶风真的放下,吉野也在暗中吁了一口气。 “那我们走了,就此别过吧。” 樱井原笑着说道。然后,她拉着叶风的手缓缓走入传送阵的范围之内。下一秒,魔法阵幽蓝的光芒大作,——星际传送即将开启!作为蜜月旅游的第一站,她们的目的地是“白羽星”。咳咳,说是蜜月旅游第一站,其实称为“见家长”更名正言顺一点,毕竟还需要得到正式的认可。 在真广恢复记忆与吉野确定关系后不久,叶风和樱井原也正式开始交往了。吉野还能清晰地记得当初得知这个消息时自己的错愕,——嘛,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吧。他看着洋溢着甜蜜笑容的两个人,面上的弧度越发柔和起来:“锁部小姐樱井小姐,一路顺风。” 叶风闻言,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光脑,大声冲着吉野喊道:“吉野,一定要保持联系啊!” “嗯。” 吉野浅笑着点头。他凝视着眼前双手交握的两人,那份温暖透过短短的距离,朝他扑面而来。强而有力的幸福即视感令他也忍不住伸出手去,缓慢却又坚定地握住了身旁一直沉默着的男子的手。 蓝光越来越强盛,最终将锁部叶风与樱井原的身影吞没。终于,光芒消散,原地只剩下空无一人的祭台。下一秒,他感受到真广在一瞬间的僵滞过后紧紧的回握,如此用力。 吉野的嘴角,在此刻终于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凤君的火箭炮~(抱住亲ing) 这个是番外二啦啦。嗯,因为很多亲说被虐惨了,来段甜美的,嘿嘿~ ps.请看盗版的亲们默默无闻地看好吧,我给跪了!!乃们就能不能不要跑过来让我知道乃们在看啊!!作者虽然写得渣你们不愿花钱看正版我体谅了,但是..但是!请你们也体谅体谅作者码字不容易,已经被盗文伤的千疮百孔了,请不要再给我致命一击了orz,不然我难保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举动(#‵′)凸!!是的,我就是在威胁那些看盗文还要让我知道的亲么!! 第105章 番外三 时间是夜晚。地点是东大公寓楼309室。 灯光是昏黄的,静静地洒落下来,满室昧色的光。此时窗帘大开,皎洁的月光高高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之中,明晃晃的煞是清丽。自窗边透进来的月光与灯光交相辉映,落在离窗不远处的床上,照亮了床上所有的光景:狭窄的单人床上,两个人斜躺着,一个金黄色短发的男子身体呈环抱趋势,将深褐色短发青年围困在臂弯之中。男子的手亲昵地搭在青年的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侧之人说着话儿。 “吉野?”男子凑近青年,他的唇贴近那人小巧精致的耳朵,幽幽地吐着气。——很显然,男人是故意的。 “不破真广,你做什么!”青年的声音有些恼怒了,或者更确切点来说是恼羞成怒。耳垂一直是他的敏感地带,只稍稍有些刺激,便能使吉野——一如现在的他——那张精致的脸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有如初染了余辉的云彩,绮丽异常。他禁不住身子往外侧了一侧,企图避开来自男人的骚`扰,“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凑那么近!” “你好冷淡。”真广撇去所有的张扬,棱角分明的脸上忽然柔和了所有弧度,不,甚至伴出一幅受了委屈的模样,“声泪俱下”地控诉着青年的冷情。然而这动作却换来吉野的一个白眼,青年面色依旧冷淡,再次往外挪了挪,试图离那个男人远点再远点:“是真广太热情——唔!” 青年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往外的动作被真广察觉,这几乎激起了已经有些不悦的男人的怒气。下一秒,他被狠狠一扯,顺势跌入一个宽阔的胸膛,再然后,身上猝然压上一具身体,——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没有给吉野任何反应的时间,紧接着成年男性散发出的荷尔蒙气息便充斥了他的整个鼻腔。 “吉野,我要你。”真广越发凑近了吉野,贴着青年的耳朵说出这句话。他甚至伸出舌尖,轻轻描摹起身下之人耳廓的形状。那温热的气息暧昧而故意压低了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电流,直直地冲入青年的全身,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 吉野的身躯禁不住这刺激,软了下来。——真广这家伙,这明显就是犯规!他狠狠瞪了一眼身上那个使坏的人,却因为受到刺激,眉眼间带上了一丝情动的水波。他开口反驳,却连声音也带上了清晰可闻的颤抖:“不不行”这欲拒还迎的语气——,话音刚落,青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以真广大少年的脾气,绝对要坏事。 果然—— “吉野,我想你是在诱惑我。”不破真广的眼神暗了又暗,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火焰,声音暗哑地下了结论。随即,他张开嘴,毫不犹豫地含上了近在咫尺的粉嫩耳垂,轻咬重舔,舌尖细细勾勒,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甜美的东西一样。他知道,自己爱人的这个地带最容易挑起情`欲,也最容易允许自己“得寸进尺”。不出所料,还未舔`弄几下,就听到吉野情动的呻`吟声:“嗯” 男人放开口中的耳垂,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身下之人,他看见青年的墨绿眸子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好迹象!这时候就适合乘胜追击!真广放柔了声音,甚至故意夹杂出一丝委屈一丝蛊惑:“我已经一个星期没碰你了。”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真广的眼睛,血红色的眸子里竟泛着一波又一波的晦涩之光,看得吉野心头猛地一悸。再加上那顶着自己小腹的玩意儿,咳,已然坚硬如铁,连带着他的身体也条件反射似的软了又软,甚至隐隐有些口干舌燥的趋势。 ——毕竟,已经禁`欲一个星期了。哪怕,每次“血色精华”的掠夺都会让真广的身体有些后继无力只是,食髓知味的身体都耐不住这么久的煎熬吧罢了,下次的时间再拖久一点吧,下次一定 薄唇里低低地溢出一声叹息,吉野认命地环上真广的脖子。“不破真广。”他抬头展颜一笑,那笑容浅淡却瞬间惊艳了男人的眼,而青年眼底的那层水雾更衬得他的眸子迷离了一些,扯出漫无边际的媚来,“请带我去极乐世界。” 泷川吉野说,不破真广,请带我去极乐世界。 “啪嗒。”真广听到自己脑中那根理智之弦断裂的声音。他狠狠地覆上身下那人甜美的唇瓣,他自喉底吐出的声音消失在彼此贴合的唇之间:“我,荣幸之至。” 吻,粗暴而又甜蜜。辗转反复,撕咬啃啮,然后是来自舌的掠夺,如同狂风暴雨般纠缠侵袭,又如同春风拂面般轻柔缠绵。良久,直到彼此的呼吸困难,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唇间牵扯出一丝淫`靡的银线。男人一面大口喘息着,一面用手着迷地抚摸着青年染上一层艳丽的红的脸庞:先是脸颊鼻翼,再是吻得红肿的唇。他的手在唇上流连了片刻,又轻轻向下,下巴喉结锁骨 “咕咚。”顺着真广的手,吉野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身体如同着魔一般被那人的手指点热,渐渐燥热不堪。而这一切反应,又再次成功地换回男人眼底更为深沉的火焰。下一秒,真广的指尖轻而易举地挑开在厮磨间已然变得松松垮垮的睡衣,最后极轻极浅地划过一道飘逸的弧线,缓缓落在那两颗嫣红上。紧接着,他的两手缓慢地轻重有度地揉搓拉扯起它们来。 “嗯哼”青年开始扭动起身躯来,“快嗯快点” “嘶呵。”真广小小地倒抽了一声冷气,只觉得自己的那处越发肿胀得有些难受。最后,他生生以大毅力压下了越发升腾起来的欲`念,——不做好准备工作,会伤到吉野的,各种前车之鉴跳出脑海来警告他。他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亲亲爱人再次被自己伤到,低沉地笑了一声,以期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开口,嘶哑着嗓子,“别急。”——他是在对吉野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用唇占领了被拨弄得有些发硬发挺的茱萸,男人的舌尖灵活有力地画圈吮吸,配合着牙齿的轻咬,成功地让身下之人扭动身体的幅度越发大了。他的两手也不闲着,一路向下,探到吉野的睡裤,只轻轻一扯,便将它拉了下来。紧接着,青年身体的最后一层布料也被剥离。 “唔——!”双腿接触空气的冰冷感,与男人身体火热的温度造就了双重的刺激。青年微微蜷曲了一些大腿,试图避开这有些强烈的刺激,却因为身上的重量而动弹不得半分,只得用手遮住了脸,来抑制这愈发强烈起来的羞耻感。 “呵呵呵。”这一动作换来真广略微有些放肆的笑容,他的唇放开那两颗被他蹂`躏得有些变形的茱萸,一路向下,吉野白玉般地胸膛渐渐泛起一些可疑的红色印记,恰似一朵又一朵的红色花朵,怒极而绽,妖艳繁复。显然,男人没空欣赏自己弄出的那般美景,他的唇依旧不停留地向下,直到占领了吉野的那处。 ——他将他的那处含进了口里! “啊啊啊——!”在自己的脆弱进入柔软温暖的口腔的那刻,一道白光瞬间侵袭了吉野的大脑,前所未有的刺激令他忍不住疾呼出声,再也没有半分忍耐的理智,“真啊呜真广呜”吉野的指尖紧紧插`入真广金黄色的短发间,想要推开男人的侵犯,双手却不自觉更用力地将男人往自己那处带,连着他的腰身,也不禁微微上倾,企图被更好地服务。他墨绿色的眼眸里蓄积已久的泪水,终于脱离掌控,缓缓滴落下来。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却是因为快`感太过强烈,使他再也无法成句:“呜放呜开嗯啊啊” 有感于吉野如此强烈的反应,真广反倒更加卖力了起来。他被欲`念占据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理智停顿,——樱井原这女人的方法还真管用,看来下次,还得再去讨教讨教了。嗯,一定要学会那些方法,让吉野再也拒绝不了他对他的索求。 也许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还没吞吐几下,青年便成功地泄了出来,白色的液体尽数洒进男人的口中。吉野脸上红晕不减,理智终于回复,对着真广急切地说:“脏,快点吐出来。”而真广只是挑着眉看着他,不语,唯有空气中传来吞咽食物的声音。——这声音让青年绯红的脸颊更是红得就快滴出血来,他微微撇过去一些头,以避免与男人直接的视线接触。 “你的东西,都是我不破真广的。”耳边,传来不破真广独有的张扬且霸道的声音,“浪费了,我该多心疼。” ——这个臭流氓! 吉野的脸更红了,他索性直接扭过头,不去看真广的俊脸。他暗自骂着,心底却忍不住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甜蜜。“还不快进来!”然后,他略微有些不自然地打开双腿,将它们分到最大,“忍了这么久,还没憋死啊?快点咳,换我满足你了!”——而自己,也是越来越对那个人没底线了。 “既然美人盛情相邀,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真广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那处的粉嫩所吸引,再也移不开来半分。他哑着嗓子,努力调笑了一句,却并未减少半分心中的情`欲。——哦该死!那里竟还一张一合地虚邀着他的进入!再忍下去,就不是男人了!血红色的眼眸被熊熊燃烧的欲`念之火密布,男人握住自己的坚`挺,对准青年的蜜`穴,猛地一挺身,便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地方。 “唔——!”经过前`戏扩充的蜜`穴依旧紧致,在进入那一刻,两个人都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下一秒,男人开始律`动起来,节奏越来越快。每一次重重的进入都带出青年无法遏制的呻`吟声,每一次深深的抽`出都伴随着身下之人含着哭腔的叫喊声。一下,又一下;狠狠顶入,再飞快抽`出。吉野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声嘶力竭的哭泣声,他身躯的扭动幅度之大就像要把自己的腰肢给扭断,他抓着床单的手不知不觉抓在了真广的背上,指甲划出一道道血痕来。而疼痛却成为真广越发勇猛的催`情剂,他兴奋疯狂,就像要把所爱之人拆骨入腹! 终于,在又一个迅猛的冲锋之后,两个人都达到了巅峰。随即,真广紧紧抱住吉野,将所有精华尽数倾泻到了那人体内。像是无法承载来自男人的盛情,有白色的浊液从两人交`合之处汩汩流出,混合着几缕因过于疯狂而带出的鲜血,红白交映,淫`靡异常。 真广的硕大并未就此抽离出吉野的身体,他们保持着埋入与被埋入的姿势,享受着激`情过后的宁静一刻。男人收紧了搂着青年的手臂,顿了一会儿,略微有些紧张地开口:“明天,我们去扫墓吧?” ——这是第一次,交往以后的第一次,真广提出要带着他去爱花酱地墓前。 吉野有些诧异地抬头,从这个角度他看不到不破真广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男人裸`露的身躯,以及被自己激`情时掐出的几道血痕。迟疑了片刻,一个念头浮上脑海,盘旋着盘旋着便再也挥之不去。他开口,带着几分激动的颤抖:“你是想——?” “我会正式把你介绍给爱花。”真广的声音响起,带着激`情过后的几分沙哑与魅惑,却异常的坚定,一字一句清晰可闻,“以我毕生伴侣的身份。”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吉野早已清明的眼里忽然再次覆上一层水雾,越积越多越积越多他狼狈地转过头去——哪怕这个角度真广并不会看到,紧接着两行清泪缓缓落下。他咬了咬唇,努力压下喉间所有的哽咽,红唇微翘,绽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一如他遇见他时的那个微笑。然后,他开口,声音里是满得就快溢出来的欢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