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与花神[新笑傲+陆小凤]》 第2章 冰湖沉尸 又是一年冬,六出雪花从天而降,渐渐覆盖满整个冰湖。曾经在这个冰湖边琴箫合奏的那对恩爱夫妻已经离开了。他们携手归隐,惟愿平生做一对神仙伴侣,再也不愿意插手江湖中的事情。 而五岳的掌门也换了又换,不过现在谁当掌门已经无所谓了——日月神教日渐式微,剩下的弟子在新教主向问天的带领下,开始惩恶扬善,逐渐向武林正道靠拢。至此,武林中的大害已经除去。 又是一年春,冰湖边的桃花盛开,远远望去,灿烂绯红如云霞一般。风一吹,花一落,落在深蓝色的冰湖里,随着潮水荡漾,染红了片片涟漪。 江湖上有名的“杀人神医”平一指喜欢在这个时节来到这里。当他来到冰湖边时,总会搬上几坛美酒作伴。平一指到这里,既不是为了杀人,也不是为了救人。他只是天天对着桃花和湖波中的天光云影喝酒。 姑苏美酒,酒劲十足。一杯又一杯美酒下肚,他喝得尽兴。有的时候,平一指一个人自言自语道:“教主啊,你在湖底下还好吗?”四周安静,没有人会来回答他的。 他想起现在的武林是一片平静:自从任我行和东方不败相继死去,向问天接管了日月神教以后,五岳的人马也都恢复了正常。久而久之,人们已经忘记了东方教主的存在。但是除了令狐冲那个傻小子,其他人都猜对了教主的结局:死亡。 任我行任教主也死了,他死后还有他的女儿和女婿来为他披麻戴孝。但是东方不败呢?世上只有平一指一人知道她的葬身处在哪里——就在眼前湛蓝色的湖水中,那个曾经傲视群雄,惊才绝艳的红衣女子已经永安了。 平一指亲手取了她的性命,又有谁知道他心中的不安呢?但愿她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嫁个好人。不要像这辈子一样,把自己困死在一个“情”字上。 喝下第五坛酒,平一指醉了,人醉了难免会说出一些不该说出的话。比如这次,他想到了天下之大,却只有自己一个人为东方教主守灵,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女子为了心爱的人牺牲多少,就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酒灌醉了他的理智,他对天对地说道: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为什么不给她一点点回旋的余地,为什么要她独自葬身冰湖,而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到了哪里!” 说着,说着,他的眼前好像浮现起了那袭大红衣裙,那么凄美孤傲。 他伸出手,前方是虚无的空气,那双悬在空中的手,当然不能触碰到那袭红裙。他的头渐渐重了起来,然后他就昏睡了过去。 就在平一指倒下的刹那,从湖边的小亭旁转出来几个人。 “奶奶的,没打听出任大小姐的下落,倒是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啊!”说话的人穿着日月神教弟子的装束,他是任我行衷心的属下,名叫暗影,平时在教中只是风雷堂下的一个副香主。眼下,他对向教主向正道妥协的行事不满,想要重新立任大小姐为教主。 “香主,您看这该怎么办?”暗影的一个属下说道:“找不到任大小姐,我们就不能打倒向问天!” 暗影想了一想,悠然道:“别怕,现在我们知道了东方不败的尸首所在。他是杀害任我行任教主的凶手,想必任小姐对他怀恨在心,我们就利用他的尸首把任小姐套出来。” “好主意!”属下纷纷附和道。 隔日,滂沱大雨倾泻而下。平一指不能外出喝酒,就钻进草庐里面钻研医术。自从教主死后,他的心里就打了一个结:倘若当初自己的医术可以高明些,或许她就不用把心换给任盈盈。所以眼下,他开始重新埋头于书斋,以求能够使得自己的医术更加精湛些。 看了半日书,窗外滴滴答答的雨点声越发大了。他有些疲惫地睡在榻上,才眯了一会儿眼睛,就被一股不寻常的骚动吵醒。 学医之人都对声音十分敏感,比如,眼下平一指就能根据雨中的声响,判断出有几个人,他们的内力如何,会哪门子武功。 平一指凝神一听,居然听到再熟悉不过的本门轻功,他的心脏一缩:糟了,难道是有人发现了东方教主的尸首所在?事不宜迟,他赶紧穿上蓑衣,冲出门去。刚刚跑到湖边,他就看见了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穿着日月神教特制的南海鲨鱼皮紧身衣,已经涉水走离岸有十几米了。 “大胆!”平一指从怀中摸出银针,准备给这些人一个好看,就在这时,他的谭中穴被人极快地点住。同时,他的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但是充满得意的声音:“神医先生,对不起,多有得罪了。” 平一指怒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东方教主的尸首在冰湖下?!” 暗影不紧不慢地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在下暗影,是任教主的属下。神医先生自己喝酒误事了,这可不能怪我们。” 平一指懊悔不已,说道:“你们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只不过想请任大小姐来主持东方不败的葬礼罢了。” 平一指一听这话,就知道了暗影的用心所在,于是道:“圣姑已经和令狐公子归隐了,你们不要打扰他们的生活!更何况,圣姑的身体之前受了重创,眼下是不能主持日月神教大局了,你们不要逼迫别人!” 暗影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形势不由人,倘若平先生能够自己说出大小姐的所在,我们或许可以放过东方不败的尸首一马。” 平一指默不作声了,他当然知道任盈盈在哪里——他每隔一个月都会去为任盈盈诊一次脉,确保她体内的毒素被清除干净。 暗影看着他的反应,说道:“在下也不为难先生,希望先生不要为难我。” 平一指闭上眼,心中想:若是他主动说出任盈盈的所在,她和令狐冲没有提防,很容易被暗影暗算。不如让任盈盈他们自己找过来,杀了暗影。反正暗影知道了东方教主的尸首所在,已经留不得了。 于是,他选择了缄默不言。 暗影冷哼一句:“不知好歹。”然后命令手下进入冰湖寻找东方不败的尸体。 平一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本门弟子潜入冰冷的湖水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暗影的耐心快被消耗尽时,几个人头冒出水面。 接着,那个身穿火红衣裙的女子也浮出了水面。 平一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看着几个弟子抬着她的手足,从冰冷的湖水中走出来。 随着弟子的走近,他也渐渐看清楚了她栩栩如生的面容,和当初她活着的时候一样美丽妖娆。七分女儿的娇美,还带着三分男儿的英气。只不过,此刻她的脸上,身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冰中的她双眸紧闭,皮肤没有任何血色,双唇是深紫色的,紧紧抿着,好像在守护什么秘密一样。 平一指愤愤说道:“你们要是对她不敬,他日我必定把你们千刀万剐!” 暗影说道:“先生放心:只要你替我传消息给圣姑,让圣姑亲自来见我,我自然会把东方不败的尸首交给圣姑处置。” 听到这话,平一指暗暗松口气。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暗影一行人把她的尸首装进了一个紫檀木的棺材里面,用马车拉走。 作者有话要说:平一指的资料(从度娘家搬来的简介~) 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乃医者之天职。平一指是名医,理当是医之大者,然而他的大号中居然有“杀人”二字,且杀人放在“名医”之前。盖因江湖传言平一指“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 当然,平一指“医一人,杀一人”自由他的道理,他认为世上人多人少,老天爷和阎罗王心中自然有数。如果他 新版《笑傲江湖》中的平一指(2张)医好许多人的伤病,死的人少了,难免活人太多而死人太少,对不起阎罗王。因此,他立下誓愿,只要救活了一个人,便须杀一个人来抵数。同样,他杀了一人,必定要救活一个人来补码。他在他医所中挂着一幅大中堂,写明:“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医人杀人一样多,蚀本生意决不做。”这么一来,老天爷不会怪他杀伤人命,阎罗王也不会怨他抢了阴世地府的生意。——换一个角度理解,这是因为他的医术太精湛了,没有医不好的病。那么,只要有他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死去,人口只增不减,恐怕也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所以,平一指的治病理念当是为了维持人口平衡吧。 第3章 冰室复活 三日后,江南应天府内,一队送葬的车马走过大街。先头马匹上坐着一个佝偻老人,他的全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中。此人正是暗影。自从他得到了东方不败的尸首以后,就想要找个妥帖的地方安置,思量许久,就送到了应天府。 转过了三四条街道,送葬队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府邸前。人马刚停下,就有五六个人出来抬起棺材,进入内府。 暗影翻身下马,就在这时,从门里面走出来一位白眉老者。暗影和他客套了一番,说道:“老弟就先把这个人放在贵府了,不出五日,肯定来接。” 白眉老者问道:“这棺材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暗影说道:“是我的一位朋友,他的大仇未报,还不能入土为安。我想来想去只有贵府的冰室可以暂时保存他的尸首。所以就前来劳烦大哥你了。” 白眉老者直说客气了,然后吩咐下人把棺材抬进了自家冰室。暗影留下了一队弟子负责看守,然后拜别了白眉老者,驾马扬长而去。 白眉老者笑眯眯地看着暗影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自言自语道:“暗影老弟,这次你又给我惹来了什么麻烦?当我白眉道长好骗吗?” 原来这名白眉老者就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白眉道长”卢柏,精通五岳剑法,谙熟道法佛理,为人最仗义,在黑白两道都有许多朋友。但是他已经年迈,所以就大隐于市,过起平平淡淡的生活。 次日子夜时分,一道白影闪过卢府,电光火石间,卢府冰室前的数十个看守被点了穴道,纷纷倒地。白影站定在冰室前面,淡淡的月色照在他的脸上——居然是白眉道长。这白眉道不放心暗影的为人,更不放心这具棺材中装着的东西,于是趁着黑夜亲自来检验棺材,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死人——他知道,像暗影这种魔教枭雄比较可能把一个活人装在棺材里。 他已经年高,再过不久就要入土了,所以不愿意在生前再造什么罪孽了。 白眉道长走进了自家的冰室。他转过巨大的冰块堆成的冰墙,然后走到那副巨大的紫檀棺木前。他看到棺材已经被钉死了,于是便催动了内力,一掌劈开了钉死的棺椁。 “啪!”地一声,硕大的紫檀木棺椁被分为两半,与此同时,一阵极其清脆的铃声响起,白眉道长心中一惊,走上前去一瞧,原来这铃声只不过是棺内女尸身上挂着的长命锁发出来的。 卢柏擦去脸上的冷汗,他俯身打量棺材中的女尸,这是个十分美艳的女子,穿着一身大红衣裳,肌肤几乎是白霜一般。女子全身都包裹在一层薄薄的寒冰之中。唯独她的双唇异常的黑紫,看来她死去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尸体保存的比较好。 卢柏检查了女尸,并无任何异常。看来这次是他想多了,正当卢柏准备走的时候,忽然,一阵清风吹进了冰室,那个长命锁上挂着的铃铛又发出清明的声响。卢柏不经意瞥了那个长命锁一眼,忽然,他的眼光停留在了锁上—— 这串长命锁的侧面刻着几个梵文,他是学道之人,但也懂得几分佛理,当下便辨认出了锁上刻着的是超度亡者灵魂的“往生咒”。 卢柏道长捡起长命锁,他仔细看了看,发觉这锁十分与众不同:年代久远,包浆醇厚,刻着密宗的梵文,还有两个八角铃铛挂在两边。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串长命锁不是凡品,该是被高僧加持过的佛家宝物。 卢柏看着这串长命锁,忽然想起什么,他急忙跑出冰室,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幕——点点星斗挂在银汉中,其中有九颗星子排成一行,挂在紫薇星和天芒星之间,他当然知道这是一种如何奇特的天象——就是世人常说的九星连珠! 卢柏不禁感慨道:真乃天意。 九星连珠之日,自古以来就有:人间乾坤颠倒,阴阳互换一说。但世人大都不知道如何个颠倒,怎么个互换。而卢柏的学问深厚,颇通岐黄之术。他知道,只要在这种奇特的天象下,找到一件能够连接阴阳的媒介物,甚至能从阴界里召唤出死者的灵魂! 但是死人随处可见,难得一见的是能连接阴阳两界的媒介物。这些东西大都是佛门神器,由佛门古刹的长老看管着,他卢柏穷其一生也找不到一件。眼下,正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九星连珠之日,而这位姑娘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很可能是一件法宝,他卢柏如何能不心动,想试一试这死而复生的神术! 于是,卢柏转身进入冰室。半个时辰后,女尸从棺材中被起出,放在了一块巨大的冰上。 卢柏在女尸的周围点上九只长明灯,然后便开始盘膝做法。随着往生咒的咒语响起,长命锁发出一阵啧啧的声音,犹如牙齿打颤一般。 三更时分,九星正式连成一线,而九只长明灯的灯火,就在此时全部熄灭。冰室里面陷入了一片黑暗。卢柏点燃火折子,忽然一阵阴惨惨的风刮过,将火折子的火焰刮灭。卢柏感到了一阵不详的气氛,大呼不妙:一旦他施法失败,非但不能召唤回这位姑娘的亡灵,而且会使得尸体发生尸变! 卢柏急忙走近女尸,惨淡的萤火下,他看到女尸的面部开始发生一些变化——紫红的唇开始渐渐褪色,而她身上的薄冰开始渐渐瓦解。 卢柏擦去额头的冷汗,看来这位姑娘是要复活了,他又在冰室中等了一个时辰,此刻九星已经重新错开,想必下一次连珠之时,他卢柏已经变成白骨了。因此他非常珍惜这次机会,希望能通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遇,复活这个女子。 不一会儿,女子身上的薄冰发出“擦卡”声,然后,一阵阵白雾从女子的身上冉冉升起,卢柏大喜,赶紧将女子搬出冰室,放在了床褥上,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 卢柏搬来凳子,坐在床边,他刚才运法过度,十分疲惫,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开。他急忙看向床上,忽然跳将起来,没头没脑地大呼一声:“人呢?!” 原来,此时床褥上的女尸已经不见了。 三月江南,草长莺飞。中原最富庶之地——应天府的大街上,此刻一片繁荣的景象。 隔日,就在应天府的人山人海之中,贸然出现一个女子——一个红衣女子,她茫然地走在街道上。 这个女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周身很冷,很冷。她需要活动,需要阳光。于是她醒来后就从床上起来了,走上了阳光洒满的大街上。 女子长得十分美丽,尤其是她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像是湖泊一样。她身穿一袭大红衣裙,更加衬托出她的皮肤雪白,像是婴儿一般细嫩。如此美丽的女子孤身一人走在应天府的大街上,当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女子十分不解地看着周围的人对自己投以复杂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有个大胆的年轻人上前来,他色眯眯地打量着女子,调戏道:“小娘子长的真俊,和哥哥回家好不好?”说完,他的抬手摸上了女子的脸颊。 女子心里一颤,忽然有种杀人的冲动。几乎是转瞬间,她的手指已经按上了这名登徒子的脖颈,男子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从女子的身上发出,而抵在他脖颈上的一根手指更是发出了惊人的力道,顿时他的脖子紫红了一大块,一种异常的疼痛在蔓延。男子吓得跪下来,连连求饶道:“姑奶奶,是小的无眼,您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女子茫然地收回手指,刚才她不知怎么地就出了手,好像是下意识的反应一样。围观的人群看她会武功,都有些悻悻然:幸好没有对她下手,否则被怎么整都不知道呢。于是纷纷散去。 女子又是孤身一人了。她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她摸摸全身上下,并无一点钱财,顿时有些沮丧:她到底是谁呢?她该走到什么地方去呢?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琴声。琴声清雅悠闲,带着无限的温暖,好像融融春光一样。女子不知不觉中听痴了,不知为什么,她对这支琴曲有些莫名的熟悉。 忽然,一副画面闯入她的脑海中——她处在一片深蓝色的湖水中,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湖水上传来一阵琴萧合奏的乐曲。她被曲子唤醒,睁开了眼睛。她的眼光穿过深深的湖水,看到了一男一女在湖边演奏这首曲子,男子爽朗英俊,女子温柔貌美。两人一边演奏这首曲子,一边互相望着对方,目光中透露出浓浓的爱意,真是一对璧人。 一瞬间,她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好像有根细小的刺,刺入了她的心中,痛得她刻骨铭心。 这个新长出来的心脏还很娇弱,这么猛地一受刺激,她就感到了一阵眩晕,气血也上涌了。她心道不妙,想找到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但是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物。她没有去处,只有下意识地向着琴声跑过去。 她停在一座小楼前,满楼的鲜花,就这么不经意地闯入她的眼帘。而那首反反复复出现在她记忆中的曲子,就是从这座小楼上传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两更,希望大家支持,谢谢! 第4章 鲜花满楼 处在这满楼春花之中的,是一位白衣公子。 公子双手抚琴,优美的乐曲从一弦一柱间流泻出来。虽是抚琴,公子却不在看琴,而是将眼神放向花丛中。但是他也没有看花,不看花,只因他看不见——他是个瞎子,七岁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过这鲜花的盛开,但是他却无时无刻不和鲜花在一起,聆听它们的成长。 昨夜春雨霏霏,今日晴空朗朗,雨和光滋润了杨花早开,和风徐来,雪白的杨花花瓣如雪一样飞穿过楼阁,飞进公子的怀里又洒然飘去。花瓣短暂的触碰又旋即离开,每天如此,每年如此。 白衣公子只是浅笑花瓣的这点捉弄。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却能从蜂蝶的挥翅声中知道每一株花的长势。他虽然看不见,却看到的比任何明眼人都要多。 一曲人人传颂的《笑傲江湖》弹奏完毕,白衣公子收起了七弦琴。就在他准备起身回屋时,一个踉跄的脚步声打扰了安宁的春光。 白衣公子吃惊地回首,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他的背后,蓦然停下。 身后的女子淡淡开口,声音如水一般清澈,带着莫名的伤怀之意,问道:“请问阁下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白衣男子不觉得这个忽然闯入的女子突兀,照样温和地回复道:“这是《笑傲江湖》之曲。” “笑傲江湖?”女子重复几遍,脑海中出现一些片段:深深潭水之上,天光云影共徘徊,有两位男子在明媚的天光之下抚琴吹箫,周围水清石浅,他们奏的就是这首笑傲江湖之曲。忽然画面一转,黑夜冷雨凄凄,她立在两座简陋的坟墓前,那里是荒郊野外,并无人烟,可怜这两人就此草草归于黄土! 不知为何,她的耳畔响起了其中一人的声音:“东方教主。” 东方教主?这是她吗? 白衣男子道:“姑娘,在下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可不可以也回答我的问题?” 她淡漠开口道:“什么问题?” 白衣男子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她想了想,说道:“我姓东,单名一个方字。” “原来是东方姑娘,幸会,在下姓花,名满楼。”男子温和地笑道。 东方问道:“你怎么会这首曲子?”她刚说完,忽然觉得头重脚轻,一个不稳,就倒了下去。 她没有跌倒在地,而是跌入一个意想不到的怀抱当中。 花满楼一只手扶住她,她就倚靠在他的胸膛上。距离如此近,男子身上的花香萦绕就在她的鼻翼,暖香淡淡的,像是藏香一般宁静悠远。他的声音如春水一般温和,带着关切之意,在她的头上响起:“姑娘,你好像受了伤。切勿乱动。”然后,花满楼伸出双臂,把她抱进了房间里,放在床上,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她,说道:“姑娘,这是我家传的补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东方不败犹豫半响,看看他,只见这个男子的眼神清清淡淡的,清澈纯洁如稚子,甚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这样的男子应该不会对她有所加害吧?她终于还是吞下这颗药丸。 东方吃了药,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清醒,然后她警惕地打量着花满楼,问道:“你不知道我的来历,为什么要救我?” “在下只知道姑娘的身子不好,救人本是应该的。” “我可能会是一个杀手,会杀了你。” 花满楼笑了起来,缓缓道:“你绝对杀不了我。”然后他问道:“不知道姑娘来自哪里?” “我不知道。” 花满楼吃了一惊,问道:“你不记得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子茫然道:“我一醒来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 花满楼皱起了眉头,问道:“那么,姑娘打算怎么办呢?” 东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花满楼想了一想,就这样放走这个失忆的女子,难保她会碰上为非作歹之人。他的心肠极好,即使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要保他们的周全。于是说道:“东姑娘如果不嫌弃,就在舍下住一段时间吧。我花某帮你寻找家人。” 东方惊讶地抬头,忽然她发现这个人的眼眸有些不正常,于是问道:“你的眼睛……” 花满楼说道:“我看不见。” 她愣了一愣,忽然讽刺地笑道:“原来你是个瞎子,怪不得你看我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呢。”东方把玩着自己的一缕秀发,她天生有股高贵的气质,现在明明是花满楼在帮助她,而她的语气好像是花满楼接受了自己的恩惠一般,傲慢地说道:“看在这小楼环境不错上,我就先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然后她又补上一句:“若是下人伺候不好我,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花满楼哑然失笑,这是怎么一个女子啊,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挺有傲气的。他想了想,百花楼的右边倒是有一间空房。只不过那里的穿堂风很大,不如自己搬到那里去住,让东方姑娘住在自己的房间。他作出决定之后,便动手整理起来,东方不败看花满楼一个人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奇怪他家没有下人照料吗?于是问道:“你家的仆役呢?” “我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花满楼回答道。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瞎子独居一室,这真是天下奇闻一件啊。事实上便是如此,花满楼不愿意麻烦别人照顾他,所以一直是一个人生活着,偶尔有些朋友来访,这座小楼才会多些人声。眼下,他收留了这个娇弱的女子,自己身为男子,当然照顾不得,于是便招揽了两个丫鬟,让他们伺候着东方姑娘。 屋子布置简洁,但秒在百花环绕。日头渐渐落下,东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听到花满楼对新招的两个丫鬟吩咐道:“你们平时给她熬些药,做做一日三餐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让她自己做吧。” 东方不满意道:“下人就得有下人的样子,端茶倒水,每样都得要。” 花满楼微微颔首,甚是认真道:“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她们不比你卑贱,所以,日常的琐事还是你自己来做吧。” 东方气结,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生出“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这种观念,这人居然还是个大男人。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高傲的东方只好冷哼一声,就此作罢。 住在小楼的第一天,她过的甚是无聊。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睡觉。倘若不是花满楼弹奏了不少曲子为她解闷,她肯定要抬脚走人了。才在小楼中住了一天,东方就觉得自己闲的发慌,于是想要找些事做。 她喜欢那曲《笑傲江湖》,于是就想让花满楼教自己演奏。于是吩咐丫鬟桃红唤来了花满楼。 花满楼问道:“东方姑娘,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她娇声道:“多谢花公子,我在这里实在是太舒服了。但是人闲了容易出事,还是忙点好。” 花满楼问道:“姑娘想怎样?” 东方用手肘支起上半身,然后凑到了他的面前,说道:“你教我弹琴好不好?” 花满楼知道她的身子很虚弱。于是说道:“等你伤好了,我再教你。” 但是东方的心性高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的眼珠一转,换了一副悲凉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花满楼真诚地说道:“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说谎,”她有些薄怒道:“你就是嫌弃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好了,我走就是了!”说完,她还真的挣扎着要下床。花满楼怕她动了肝火,内伤加重,于是赶紧上前按住她,把她按到了被子里,然后无奈地安慰道:“东方姑娘你先别急,我教你就是了。” 东方这才满意地笑笑。 于是第二天清晨,东方早早地起了身,穿戴整齐坐在七弦琴前,踌躇满志地要学《笑傲江湖》。 花满楼后到,听到她正在胡乱地抚琴,微微一笑,然后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旁指导她。 此刻小楼上春光无限,春花烂漫。任谁到了这里都会有好心情的。 东方不败的手指在琴弦上断断续续地抚着,越弹越是熟稔,但是她尚未恢复记忆,自然也记不得曲调之间的转接。最后这琴声不成调了,便煞了风景。两个照顾东方的丫鬟——桃红和柳绿都捂住了嘴,吃吃暗笑着:别看东方姑娘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但是手下的琴声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还老是弹错,好好的一曲笑傲江湖,现在听来真是哭笑不得。 于是,她苦恼道:“这曲子好像和我有仇,我想怎么样,它就偏偏不怎么样。” 花满楼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不是曲子和你有仇,是你和我的琴有仇。你这么用力拨弦,差点毁了我的琴。” 东方不好意思地自嘲道:“我天生蛮力,这世上是没有男子敢娶我了。” 花满楼揶揄道:“东方姑娘说笑了,你弹琴别有一番风味。”然后,他坐到了东方的身后,双臂绕过她的身子,说道:“徒弟学不会,师傅也有错,现在我就再教你一遍。” 说完,花满楼的手便覆上了她的手。他的手温凉不热,也没有用劲,却使得东方不败腾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多少年来,她都是居于人上,常人连碰都不能碰她一下。现在居然被一个男子随意碰了,虽然她失忆了,但是杀人的**却没有消失。不知不觉间五指并拢,却是使了内力在尽力克制着手指不要掐上花满楼的脖子。 她略偏首看看花满楼——假如这个男子看得见的话,会发现她眼中藏不住的杀意。花满楼看不见,他少和女子接触,感知外物全靠——听闻以及触摸。如今触及到东方不败的手,脸颊上却是浮起了些许的红晕。 东方不败看他如此“害羞”,觉得有些好笑,五指也松了开来。 就这点时间,她已经握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东方道:“教习一曲而已,男女之别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花满楼愣住了,然后微笑道:“姑娘倒是豪爽之人。依我看,这曲笑傲江湖最适合姑娘弹奏了。” 她催促道:“过奖,过奖,你赶快来教我弹琴吧。” 花满楼闷笑一声,再次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十分纤细修长,将她的手包裹住,然后抚琴而奏。 《笑傲江湖》的曲子流畅地响起,这次没有了闲杂音。她上了眼睛,耳畔是天籁般的琴声,手背后是温暖的手掌,此刻的春光懒洋洋地洒在她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一曲完毕。两人的手还放在琴弦上,她开心地说道:“你的琴技真了不得。” 花满楼道:“我也是初学此曲,还不能说是熟悉。” 东方奇怪道:“为什么是初学?” 花满楼道:“这支曲子是两位江湖前辈所创作的。可惜他们两人死得早,再也无法合奏了。所以这曲子经由一对享誉江湖的豪杰夫妇之手流传了下来。那对夫妇合奏起来,才是天衣无缝。” 不知为何,东方的心中一动,顿时没了笑意,问道:“那对夫妇是谁?” 花满楼说道:“一个是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盈盈,另一个是五岳的弟子令狐…” “够了!”她忽然推开了花满楼,面露出痛苦之色,摇摇晃晃站起,花满楼吃了一惊,赶紧扶住她,只听到她喃喃自语道:“对,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花满楼的资料(以下资料来自度娘,忘记原着的亲们请参考)* 花满楼这个人是古龙小说中的另类,是武侠小说中的另一种境界。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有的只是宽容与博大,对美的感恩,对生活的热爱。 花满楼乃江南花家七公子,家势极富,自少因病失明(原着里花满楼是小时候因病失明的,电影《陆小凤传奇》里花满楼的眼睛是小时候被铁鞋大盗刺瞎的),但对人生依然充满感激,对人充满爱。他乃陆小凤生死之交,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从不怨天尤人,热爱大自然,俊秀而温文儒雅,但武功亦甚高强,“流云飞袖”与“闻声辨位”的武功乃江湖一绝。花满楼与蒲松龄(1640-1715)《聊斋志异》中的女主人公如红玉和辛十四娘一样,都是作者心中真善美的发现与张扬。这种优美型人物容貌极美心灵性格更为醇美,花满楼的雍容宽厚与人为善襟怀旷达和不慕名利乃读者所追求的美好人格。他的用情专一谦谦君子之风便是陆小凤所欠缺的。而他的平易近人谦虚有礼 花满心时亦满楼 ,乃补西门吹雪这个崇高型人物之不足。因为优美型人物不像崇高型作品中的人物那样高出于常人之上,而是带有日常生活的平易亲切的特点;审美对象不是使主体仰视敬畏,而是主体心神向往的移情对象。 花满楼是一个扁平人物,他与圆形人物陆小凤加在一起,产生和谐协调的作用。陆小凤是小说中的主体,而花满楼乃是补陆小凤的不足,因此花满楼不会高于大于主体,而是和谐平衡和均等的,这同时也是优美型人格的特点。优美型人格不同于崇高型人格,不会令人敬畏,而是令人倾心喜爱。花满楼这种优美型的性情与世俗亲近,和西门吹雪远离凡尘的孤高成强烈对比。他不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剑神”,而是乐于助人的“花仙”。 古龙写花满楼是为了补陆小凤之不足,因为陆小凤是一个有优点但同时又有不少缺点的人,虽然读者喜爱这个风流英雄,但读者往往亦有爱慕完美人物的愿望,为了同时满足读者这两个愿望,古龙便写了花满楼。而花满楼同时亦与西门吹雪成一极端的对比,表现古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理想。 花满楼是一个性格完美的人物,他甚至比起《绝代双骄》中的花无缺更加完美,因为花无缺的缺点是没有人应有的感情,但花满楼却连这个唯一的缺憾都没有。他心灵明澄热心助人感激生命热爱大自然,从他身上体现了多种中国人所推崇的美德。 他的乐天知命令他自己活得比谁都轻松自在,他知足常乐的性情亦是中国人一向赞扬 花满楼 的。花满楼虽生于大富之家,但他在幼年时便因病双目失明,至此永远活在黑暗之中。别人看来他是一个不幸的瞎子,但他偏偏活得比任何人都快乐。 《古龙传奇》中亦评花满楼“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个瞎子而怨天尤人,更不会嫉妒别人比他幸运。因为他对他自己所拥有的已经满足,因为他一直都在享受着这美好的人生。”他面上总是带着幸福而满足的光辉,他并不觉得瞎子一定要活得垂头丧气。从他的说话可见他反而对生命充满热爱:其实做瞎子也没有不好,我虽然已看不见,却还是能听得到,感觉得到,有时甚至比别人还能享受更多乐趣。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这些话根本难以想象是由一个瞎子口中说出来的。 吧友手绘(12张) 花满楼不但乐天知命,而且乐善好施,表现出中国人爱好和平的国民性。他是个目盲心亮的英雄,自身的残疾使他更具有同情心,他对生命的热爱和伟大的胸怀使他赢得了江湖众人的尊敬。他时常无私的帮助人,他所住的小楼大门永远开着,等有需要的人进来。他更热心相助好友陆小凤行侠仗义。但他绝少杀人,更讨厌血腥,所以他并不喜欢西门吹雪。正因为他热心助人,因此堕入了上官飞燕的圈套。他的初恋爱上了阴险毒辣的上官飞燕,他尽心尽意的爱她助她,可惜飞燕只是利用他。初恋被骗理应伤心欲绝,羞愤交加。但他竟毫不怪责飞燕,更为她说好话向陆小凤求情,叫陆小凤放她一马。可见花满楼是何等宽大为怀能忍人之所不能忍。因为他渴望享受已有的一切,万一得不到也不感到遗憾。他对别人的宽容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以退为进借力打力的法则。 古龙评价花满楼乃“心如皎月”,他写这个完美人物是为了表示世人人情的浅薄和自私,同时寄托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更填补了陆小凤与西门吹雪之间的空隙,成为二人之间的一条平衡的中间线。 第5章 情愫暗生 花满楼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害于是道:“我不说了,你好好休息。”他搀扶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忽然东方的身子一软,直直向着地面栽下去。幸好花满楼的反应极快,他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也只是这简单的接触,花满楼已经感觉到她的身体气虚。不等东方自己站起来,他就说道:“姑娘,得罪了。”然后另一只手臂抱起了她的双腿,这样一来,她整个人都被他抱起来了。 两个丫鬟桃花和柳绿通红了脸,转过了身子。 花满楼不紧不慢地吩咐两个丫鬟道:“你们再去熬一副药。” 两个丫鬟领命而去,药很快就煎好了。花满楼亲自督促她喝药。东方喝完了药,就躺下休息。而花满楼就坐在她的床边,说道:“看来你还是不能出门,昨晚是我大意了。” 东方悠然笑道:“你还是真是个善良的人啊,我实在想不到你收留我的缘故。只能说我的运气太好了,遇到了个无条件对别人好的傻子。” 花满楼并不答应她的话,只是吩咐她好好休息。又对桃红和柳绿吩咐了几句,然后回头对东方说道:“我会请人来治好你的,你先不要动气。”顿了下,他颇有深意道:“尤其是刚才那样。” 这句的语气不复文雅,反倒显示出一股不张扬的魄力。东方清楚他的威胁之意,心中一震道:难不成,这个瞎子可以感觉到她的杀气?他到底是何人? 花满楼当然可以感到她的杀气,就在她五指并拢极力压制自己的时候,他长袖中的手也握紧了袖箭。如果当时她要动手的话,他绝对是可以先下手的。但是后来她没有动手,他也就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花满楼答应下来的事情,是一定会办到的。花满楼对医术颇有些研究,从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奇怪的姑娘时,他便诊出她的心脏不好,隐隐然有杂音。他对于心率之事不是很懂,但是知道心脏的重要性,如果他找不到一位绝世神医给东方姑娘治疗的话,她的生命便就危险了。 花满楼救人从来没有犹豫。隔日,他就收拾好了行李,半年来第一次踏出了自己的小楼。 如今江湖上公认的有四大神医,除了魔道上的三位神医外,正道只有一位神医。此人就是少林铁扇大帅的唯—俗家弟子叶星士,医术精绝,天下公认。 花满楼此次出山便是请他的。请他出山并不难,因为此人贪财,而花家家财万贯。难在如何找到此人。因为叶星士曾经被宫九买通,得罪了陆小凤。虽然最后他装死逃走,捡回一条命。但是从此对陆小凤和他身边的人十分畏惧。 果然,当花满楼驾车赶到叶家时,叶星士已经离开了。花满楼感到有些好笑:陆小凤是大度之人,怎么还会怪罪当初叶星士出卖他呢? 花满楼就在叶家住下了,他要等叶星士回来,而且有的是手段和耐心。住在叶家的第一天夜晚,正好下了一场大雨。花满楼心疼满园的花朵凋零,于是便回了屋,安心弹琴。 夜雨霖林,白衣公子一个人在抚琴听雨。笑傲江湖的曲子响起,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那个忽然闯入他生命中的女子。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女子:美丽高傲,胸襟宽广。但是又显得那么脆弱。 花满楼知道:凡是生命都是脆弱的,像极光飞逝,如落花流水。无论是怎么尊贵高傲的人,也会有一颗心,一颗需要别人温暖的心。他想到东方姑娘,那个看起来孤单美丽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冷漠的环境才能造就她如此睚眦必报的性子? 想到这里,一点怜惜涌上他的心头。不知道她在小楼上怎样了呢?花满楼想,于是手下的琴曲也乱了。他弹过很多曲子,多年来一直是平静安宁的。不,之前为一个人乱过。但那段感情最后归于幻灭。 花满楼把感情看得极重,却也可以拿起的放得下。很快,他的心情就平静了下来,再次抚琴时,还是那么淡定从容的一个人。他爱着生活,爱着同伴,既然心中有爱,当然不能永远心如止水。总会有些人来打扰他的生活的,他从容接受就是了。 比如,眼下就有一位仁兄不请自来了。听到那细微的脚步声,花满楼停下手中的弹奏,他的白袖垂下,掩盖住了他的手。 “来者何人?”他问道。 “不愧是花家七公子,我已经收敛内息到如此地步了,你还是能感觉到。” 花满楼不听这客套话,倒是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位公子,你踩到了一朵花,请小心抬起脚。” 来人抬脚一看,脚底下果然有朵被雨点打落的山茶花。他面露惊讶之色,这花满楼的闻声辨位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 来人把配剑放下,说道:“敢问花先生大驾光临家父的陋舍,有何贵干?” 此话一出,花满楼便知道了他是谁;叶星士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叶无名。这叶无名也不是个善,此人得到了叶星士的衣钵之后,就叛离正道,改投了魔道。之前在日月神教中有所作为,后来东方不败死去,他也就离开了日月神教,现在又投入了江湖上新崛起的魔教——白莲教之中。 花满楼不动声色地把白袖抬高,说道:“在下是想请叶先生救一位姑娘。” “什么姑娘?” “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 “既然素不相识,又为何要救?”叶无名想到什么,笑道:“不会是个绝色女子吧?” “救人本是应当的,何况在下看不见这位女子的容颜。并无以容貌论救与不救之说。”花满楼淡淡地回答道。 “你知道家父的脾气,他从来不见与陆小凤有关的人。所以你还是走吧。”叶无名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你摆在我家大堂上面的钱财,我可不客气收下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花满楼道。 “老子已经出来见了你,给了你面子,你还想怎么着?”叶无名轻蔑地看着他,说道:“不过是个瞎子,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死你,还不快滚出叶家!” 花满楼早就料到这叶无名与他爹一样,是个贪财好色,漠视生命之徒,当下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一挥袖,眨眼之间,一道银光闪过,叶无名只觉得身体一沉,好像被麻痹了一样,他的膝盖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你用了什么?!”叶无名惊恐道。 “我说过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阁下不过是中了花家的秘制的软骨散,只要在两天内服了解药,就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花满楼温和地笑道。 叶无名问道:“倘若两天内得不到解药呢?” “那就只好废了你的武功,才能保住你的性命了。”花满楼淡然地说道。 “花满楼,看来是我小看了你!”叶无名气呼呼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 有了叶无名这个筹码,花满楼吊出叶星士也顺利了许多。 隔日大早,花满楼就让手下在城中放出了消息,说是叶无名暗算了花满楼,抢了花家的财宝。现在叶无名已经被花家的人马拿下,财宝也在叶家的府邸里面被找到了,人赃俱获,花满楼要把叶无名交给官府处置。 花满楼知道叶星士十分喜爱这个儿子,一定会自行出来的。果不其然,到了这天傍晚,叶星士就不请自来了。 两人相遇在一座八角飞檐的小亭里。 看到花满楼的瞬间,叶星士大吼道:“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放了名儿!” 彼时,花满楼正在小亭里品茶,听到了这话,他轻轻放下茶盏,然后说明了来意:他要叶星士去救治一位女子。只要叶星士安心为这名女子看病,他自然会放了叶无名,而且会奉上百两黄金作为酬谢。 叶星士将信将疑,但为了救儿子,他只好跟着花满楼走。 三天以后,花满楼回到了自己的小楼。桃红和柳绿两个丫鬟看到主子回来了,欢喜无比,她们争相向东方姑娘报告这个好消息。东方姑娘整个人懒懒地躺在床上,听到这个消息也并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 当花满楼走进她的房间时,听到了她一句小声的嘀咕:“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花满楼听到了,脚步迟疑了一会儿,立在原地微笑不语,直到叶星士催促起来,他才引着叶星士走到了她的房中。 叶星士搭上了东方的脉搏,切脉了一会儿,表情并无多大的变化。最后起身说道:“这位姑娘之前受过重伤,但现在已经并无大碍了。花公子倒是多心了。” 花满楼有些不相信,于是便和叶星士走出房间,出了门,花满楼低声问道:“叶先生,她的心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第6章 独自离开 叶星士反问道:“你怎么觉得她的心脏有问题?这个姑娘健康的很呐。” 花满楼这才放了心,熟不知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东方每天静养,那颗新长出来的心脏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比原来的那颗心脏更加健壮。 送走了叶先生,花满楼满面笑容地走到了东方的床边,说道:“你没事就好。” 东方有些讪讪,她的一张俏脸红了,暗自庆幸没被花满楼看不到,嘴上还是责备道:“你多管闲事!” “既然是东方姑娘的闲事,我当然要管一管。”花满楼说道:“接下来便是要为你找父母了,你放心,我一定能帮你找到亲人。” 她想到什么,忽然垂头丧气道:“要是我的亲人对我不好,你还把我送回去受罪?难保他们不会再次把我赶出来,流浪街头!” 花满楼没想到这层,他想了想,坚定地说道:“如果你的亲人对你不好,我就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东方听到这话才打消了顾虑,她仔细打量了下花满楼,他看起来似乎和自己一样大,都是老大不小了的年纪了。她有些顾虑地问道:“花公子,你这么帮我,你的家属不会吃醋吧?” 这些日子以来,她感觉花满楼好像是在金屋藏娇一样,小楼就是金屋,而她就是那位陈阿娇。 花满楼听了这话,笑了几声,温和道:“我没有娶亲。” 她大吃一惊,说道:“啊?这怎么可能呢?” “事实就是这样。不过我习惯一个人住了,而且我有很多好朋友,他们常常来看我。” 东方忽然开怀一笑,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她的心里痛快许多。 这个女子的笑声像是银铃一般清脆,花满楼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笑声,想必,她应该是个很美的女子吧。花满楼忽然有些遗憾:遗憾自己不能亲眼目睹她的容颜。 东方止住了笑,调笑道:“花大哥一表人才,这天下的姑娘真是没有眼光。要是我早些遇见你,说不定还会抢你做我的夫婿呢!” 听到这话,花满楼觉得真是哭笑不得。寻常女子十分注重名节之事,而这女子居然还敢拿终身大事来说笑,于是呵斥道:“这么大的姑娘家了,怎么说话没有个分寸!” “我不知道什么是分寸,何况人活一世,逍遥自在,何必要被那些陈规陋习困住呢。” 她倔强地反驳道。 花满楼这下彻底无语了,她的确不同于他之前见过的任何女子。不由得又对她刮目相看。 两人聊了不多时,天色暗了下来。花满楼想要告辞,东方有些不舍,就在花满楼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直起身子,抓住了他的袖子。 花满楼转身诧异道:“东方姑娘?” “我不会弹琴,你还是教我吹箫比较好。”女子娇憨地说道:“笑傲江湖该是琴箫合奏。” 花满楼安慰道:“我明日再教你。” 东方的心气高傲,如何能听从他的安排,语气也强硬了起来:“就是今晚,我就要在今晚学会!” 花满楼叹了口气,他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刚才还觉得她举止潇洒,现在她的表现却像个小女孩似得。于是便吩咐丫鬟取来两只玉箫,他递给她一只小一点的玉箫,然后说道:“吹箫需要用气,你的身子还不太好,千万不要勉强。” “知道了。”她回答的甚是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箫声响起,优美的曲调盘桓在这小小的楼宇中。东方欣赏着花满楼吹箫样子——他的姿势端庄优雅,一举手一投足都有谦谦公子的风范。她不知不觉中看痴了,觉得面前的男子真是恍如谪仙人一般,真不知道她是幸运,还是不幸,居然能遇上这么一位举世无双的奇男子。 一曲完毕,花满楼问道:“你学会了几成?” 她刚才一直在欣赏花满楼其人了,当然没有听曲子了,于是没好气道:“你让我一听就会,这不是为难我吗?” 花满楼哭笑不得,这姑娘好像很喜欢给自己找茬,明明他没有让她一学即会。 东方把玩着一缕秀发,随口说道:“不过呢,你如果再给我弹奏几遍,我可能会一点哦。” 这摆明了就是让他不睡个安稳觉。花满楼本想拒绝这个无理的请求,但是女子傲慢的声音又响起:“算了,花大哥肯定不会为我这种卑微的小女子弹奏几次笑傲江湖的。明明之前还夸我说,我很适合弹奏这首曲子呢。” 花满楼彻底无语: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女子,这么能耍无赖?但是花满楼的脾气非常好,他非但没有生气,还真的在大半夜又吹了几次笑傲江湖。 当花满楼吹完第五次笑傲江湖时,东方才拍着手掌说:“我会了,你去睡觉吧。” 此时的花满楼哪里还有睡意,他对东方说道:“既然你会了,就弹奏给我听听。” 东方微微一笑,真的执萧而奏。立即有优美的曲调从萧孔中流泻出来。 笑傲江湖,只有曾在江湖的人才知道其中滋味。她弹奏的是如痴如醉,好像把整个身心都放在了曲子里面。其中包含了多少感情,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曲完毕,花满楼击节赞叹道:“东方姑娘的演奏出神入化,真乃刘正风老前辈转世。” 东方问道:“刘正风是谁?” 花满楼说道:“刘正风就是笑傲江湖的作者之一。当年他与日月神教的曲阳长老共同谱了此曲。他吹箫,曲阳弹琴,二人结为生死之交。” 东方冷哼一声,悠悠道:“正道与魔教势不两立,这两个人逆天而行,想必不会有好下场吧?” 花满楼道:“不错。最后那刘正风被正道中人追杀,曲阳为了救他,身受重伤。最后两人一同死去。” 东方沉默不语,又抬头忽然问道:“倘若我是魔教的妖女,你会不会杀了我?” 屋子里忽然陷入了寂静,花满楼不说话,而东方只是认真地看着他,隔了半饷,花满楼才郑重地回答道:“不会。” 她冷笑道:“你骗我,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花满楼好笑道:“姑娘多虑了,我说我不会杀你,就一定不会杀你。” 她端起一杯茶,说道:“可能我从前杀过很多人,这样的话,你也不杀我吗?” 花满楼的脸色变的有些苍白,他闭上眼睛,其实无所谓看不见,他的心,可以感受到很多东西,足够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 花满楼问道:“那么,你以后还会杀人吗?” 东方道:“我以前从不信阴曹地府的鬼话,但是现在信了。我不会再杀人了,我不想下地狱。” 花满楼欣慰一笑道:“那就好,人谁无过,过能改之,善莫大焉。现在你既然希望寻觅个好归宿,就去寻找吧。” 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寻觅个归宿?” 花满楼道:“因为你的心很脆弱,而且,现在的你六神无主,不知何去何从。” 听到这话,东方的手一颤,悬在半空中的茶杯晃出半杯水,落在她大红色的长裙上,裙裾立即败了色。她顾不得擦去水渍,而是猛地抬头看着花满楼:为什么这个男人能把她的心思看的这么清楚? 或许是因为他是个瞎子吧。这个瞎子有着一颗敏感的心,能看到世人看不到的东西。 一瞬间,有种名叫感动的情愫涌上她的心头,她低头说道:“谢谢你。”接着叹口气。 花满楼听到了女子无奈地叹气,于是问道:“为何要不开心?” 她抬起头,眼眸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花满楼不知道,此刻她的表情是多么复杂,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梦。他只能听到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在想,你会不会愿意娶我呢?” 花满楼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想啊,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能对我这样好,足以表明你是个正人君子。像你这样的正人君子,身边却没有一位佳偶相伴,不是太可惜了吗?”她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而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女子,不如你就娶了我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许你娶我一个,如何?” 花满楼听了这话,抬手触上眉头——这个姑娘真是会给他惹麻烦。他没想一辈子当和尚,但是姻缘之事,本就是强求不得。但是面前的这位姑娘居然把婚娶之事当成儿戏了! 于是,花满楼开口拒绝了她:“抱歉。” 东方凄凉地一笑,笑声中露出真挚的伤感之情,她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只不过想要亲自证明罢了。不到黄河心不死,现在,我终于死心了。” 她忽然坐起身,双手抱拳道:“多谢花公子这些天来的照顾。我现在真的已经没事了,家人我自己会去找。” 花满楼没想到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了,突然有些不舍得她,于是挽留道:“你不用这么快就走的。” “我知道。”她的语气那么飘渺,透着一些落寞:“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最好别和我这个妖女扯上关系。我说过了后会有期,就一定会走。”说完,只一瞬间,她的身影便消失了。 唯留下花满楼呆呆站立在原地。过了好久,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她的伤是真的好了,否则也不会使出如此厉害的瞬移**,但是为何他还是放心不下她呢? 花满楼转身离开她的房间,出了门,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居然坐立不安起来,多年平静如水的心,此刻乱如麻。花满楼睡不着,于是起身走到小楼上——这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花满楼伫立在小楼上,任凭夜晚的清风吹凉他的身子,吹散这些日子点点滴滴的记忆。 就在这时,雨滴淅淅沥沥而下,不一会儿雨势渐大,转眼成倾盆大雨。倾泻而下的雨点打在屋檐上,打在荷叶上,发出叮咚的乐曲,但是花满楼无心欣赏——他的心更加乱了。 “桃红柳绿,备马。”花满楼命令道。 “是,”两个丫鬟领命而去,临走时还暗暗发笑:果然花公子放心不下东方姑娘啊。这么大的雨,可别淋坏了东方姑娘。 不一会儿,马车已经备好,当花满楼上马车时,雨势已经很大,雨滴如水晶箭般砸下,非常冰凉。他的脸色立即暗沉了下去:雨下的这么大,她只是个身无分文的女子,该如何安身呢? 他后悔之前没有坚决挽留她,心中的担忧和懊恼是再也掩饰不住了。 东方,你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他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偶不会虐教主,虐谁都不会虐教主~~~~~~花花去追其实很有爱滴~~ 第7章 雨夜相会 此刻,应天府的大街上,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这场雨来的忽然,之前没有一点预兆。 东方一个人在雨中穿行,她的全身都被浇湿了,大红绸布的衣裙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 她想找个地方落脚,但是周围酒楼都已经闭门谢客了。街上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随意地走着,冰凉的雨水带走了她仅存的体温,她很冷,很冷,冷到牙关不停地打颤。 就在这天地间接连不断的雨幕中,她一个人凄凉地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有的只是行走,没错,行走是她还活的唯一证据。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巷弄,她才寻觅到一处歇脚的地方——一座临水而建的小亭。 她就坐在小亭的玉石栏杆上,闭上眼,就在她快要睡着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东方的耳力极好,她听出来者都有些武功,于是起身躲在亭子的栏杆后。 这队人马很快进到了这个亭子里面躲雨。刚刚站稳脚,其中一个粗犷的男人就说道:“真他妈的晦气,居然碰到雨天!” 另一个男子附和道:“叶盟主那家伙也太没用了,居然被一个瞎眼的小子打败。” 又有人回复道:“可不是吗,居然还让我们这么多人来抓花满楼,你说说,是不是杀鸡用牛刀了!” “要我说,他就是……”说话者的声音戛然而止,这男子的背后开始冒冷汗,因为他看到一双纤细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居然有人无声无息中瞬间到了他的背后! 男子的身后传来女子威严的声音:“你刚才说,你们是来抓花满楼的?” 男子有些畏惧背后的人,小心问道:“你是谁?” “放开石老三!”周围的人纷纷抽刀,指向东方。 东方不理会这些跳梁小丑的叫喊,手下的力道重了重,石老三的肩胛骨就发出一阵啧啧的声响,他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东方冷冷说道:“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不是来抓花满楼的?” 石老三连连点头。 东方问道:“你们为什么抓他?” “他得罪了我们白莲教的叶无名大夫。叶大夫就让我们来抓他。” 叶无名?好熟悉的名字啊,她想了想,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这个身影很淡,好像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管他紧不紧要,反正她是不会让这群人去伤害花满楼的,东方冷笑一声,红袖一挥。下一秒,这个看起来十分魁梧的男人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她,面露惊恐之色。 她懒洋洋道:“现在你们立刻给本姑娘滚!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们!” 几个领头仗着人多势众,齐声说道:“姑娘此言差矣,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说完,这几个领头的人联手围上来,亮出武器。 东方看他们动真格的,心思一动,目露杀气,她足尖一点,身子就飞了起来,与此同时振臂一挥,顿时漫天的红袖席卷而来,像是血雾一般笼罩在沉沉夜幕下。红袖略一发力,看似不经意的一卷一舒,却是运起了很大的内力,把上前来的几个人全部打的人仰马翻,滚落在地上,“哎呦!”声一片。 收拾完了这帮人,她淡然落地,如霜一般凌冽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再一次严厉地重复道: “谁要再往前一步,下次我便是直接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饶命!”几个领头之人终于看出了她的厉害,纷纷磕头求饶。 东方问道:“那个叶无名在哪里?” “他,他应该是先去找花满楼了。” 东方面色一寒,一想到花满楼可能会陷入到危险的境地,她的心脏就“扑通,扑通!”跳地厉害。她忽然转过身去,火红的影子一闪,倩影顿时消失不见。 下了半夜,雨势开始减弱。 与此同时,几条街之外的街道上,一辆马车正在道上驰骋着。 这是花满楼的马车,他和两个丫鬟已经辗转了三条街道,但还没有发现他想找的人。 下了一座桥,马车忽然停下,花满楼正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他睁开眼睛,有些欣喜地撩开车帘,问道:“是不是发现东方了?” 桃红转身说道:“花公子,有个人站在街道中间拦住了路。” 听了这话,花满楼的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原来不是她。花满楼大声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拦我去路?” “花满楼,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是叶无名的声音。花满楼的神色严肃起来,他走下马车,吩咐桃红和柳绿退后。 雨点顺着花满楼白皙清秀的面庞流下来,打在他的雪白衣裳上,留下一窜窜水渍。他问道:“叶公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叶无名哈哈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与陆小凤齐名的花满楼到底有几分本事,看看能不能与我的弟兄们一较高下。” 花满楼问道:“你的弟兄在哪里?” 叶无名说道:“他们就快来了,在这之前,你只需想好怎么个死法就是了。” 花满楼道:“你好像很不甘心。” 叶无名道:“你说的不错。上次你用下三滥的手段把我困住。我看你其实没有什么真本事, 江湖上的那些人未免把你看得太高了。”他阴冷地笑了起来:“要是我取了你的性命,你说,江湖上的人会不会把我和陆小凤齐名呢?” 花满楼斩钉截铁道:“首先,伤害人命的事情是不对的。其次,如果与你为伍,陆小凤一定会羞愧到死的。” 他说的很真诚,但这真诚的话在叶无名听来,简直就是一大污蔑。他被彻底激怒了,拔剑出鞘,向着花满楼挥舞而来。 花满楼也拔尖出鞘,二人在漫天的雨幕中缠斗了起来,才过了十几招,叶无名渐渐招架不住,他心里明白:花满楼的剑法精妙,天下少有,他根本比不上。 三十招过后,叶无名已经被花满楼死死压制住,他苦苦支撑,等着白莲教的弟子来支援。 终于,远方传来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响,由远到近,向着两人而来。 那个人的脚步停在叶无名的背后,叶无名下意识地以为来人只可能是白莲教的弟子,于是没有回头就大声对身后的人说道:“你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来帮我杀了花满楼!” 叶无名背后的人只前进了一小步,并没有出手。而花满楼却在此时收手了,因为他辨认出了这是谁的脚步声。 叶无名感到莫名其妙,忽然想起他应该是叫来了一众弟兄,怎么才一个人来?于是便回头看去。他不该回头的,不回头,他就可以不知道很多事情,也不会吓得面色发白,魂不守舍。 当他看到这名女子时,像是看到了阎罗王一般,吓得全身都在哆嗦着,手中的剑晃当落地,然后他跪了下去后,连连向着女子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恐惧地喊道:“东方教主!东方教主!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冒犯了您!” 东方没有理会叶无名,而是走到了花满楼的身边,一那双秋水般的眼眸打量着他的全身上下, 然后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花满楼笑道:“我当然没事,倒是你,在雨中站了这么久,小心别冻坏了。”说完,他就牵起了她的手,用掌心的温暖摩挲着她的冰冷,然后再一点点捂热。 东方不败可以感受得到,这个男子的温柔。她笑了起来,笑声里面全是真挚的开心和愉快。花满楼果真做到了,他并没有嫌弃她是个魔教中人,虽然她并不知道“东方教主”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但是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告诉她,她失忆之前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教妖女,不对,该说是一个多情的妖女才是—— 一个多情到可以为了心爱的人去死,可以自沉湖底的女子。 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花满楼却在那一声“东方教主”中,猜出了全部。 花满楼知道“东方教主”四个字意味着什么——那曾经是江湖上最传奇的存在,也是最臭名昭着的存在——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 花满楼怎么忍心还对她说一句离开呢?于是,他微笑着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莫名地信任她。 东方还不知道花满楼到底对她包容到了何种地步——这是常人想象不到的,他居然想要收留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他真的可以不介意她的所有过往,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温文地问她一句:“东方姑娘,你现在想去哪里?” “无处可去。”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随我回去好不好?” 东方不败双手抱胸,甚是得意地说道:“如果你每天好吃好住地供养着我,我就跟你回去。” 花满楼微微笑道:“不好。” 她不乐意了:“你真不会讨女孩子喜欢。” “我只是在说实话。”花满楼说道:“你完全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而且……”他想到什么,脸色一沉,有些严厉地说道:“不许再这么冲动了。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对的。” 东方不败一愣,原来花满楼也会“严肃”啊,她回敬道:“我也只是在说玩笑话。”说完,她便和他一起走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已经走远了,叶无名才从地上站起来,他还没从刚才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那位女子,是真的东方教主吗?倘若不是,为何会长得如此相像?叶无名知道:倘若东方不败还在人世的消息传出江湖,届时江湖上肯定又会兴起一场腥风血雨。 但是直到很多年后,叶无名才知道:当日的相遇,便是这场纷争的开端。只不过,这场纷争没有谁死去,倒是成全了两个人。 两人不幸却又很幸运的人。 第8章 琴箫合奏 过了一天,乌云散了,雨也就停了。和煦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小楼,东方就坐在小楼上,她的全身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花满楼白衣如雪,坐在她身旁抚琴,还是奏的那首笑傲江湖,不过他现在已经弹得非常熟稔了。 “春.色满楼关不住,一朵白花出墙来。”她调戏道。 花满楼停止抚琴,摇摇头,颇有些无奈道:“你为何要篡改古人的诗句?” “因为喜欢啊。”她语气无辜:“我喜欢这句诗,于是改了这句诗来形容你,你说我改的好不好?”这是她变相地说:“我喜欢你。” 花满楼脸色微红,然后很认真,很认真地回复道:“一派胡言。” 她有些生气,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也不打招呼就往屋子里面走。 桃红柳绿两个丫鬟都不知所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就是猜不透东方小姐古怪的心思。 不知不觉中到了正午,桃红和柳绿端着饭盆站在东方的房间前,但是此小姐闭门谢客。 花满楼走到东方的房间前,叩门问道:“东方你是不是生气了?” 东方气呼呼地回答道:“没有。” “我看你明明就是生气了。” “不要你多管!” 花满楼推门而入,走到她的面前,关切地说道:“生气可以,但是不要和吃饭过不去。”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又不是你的谁,你干嘛像个管家似得看管我,连吃饭都要管?!” 花满楼居然被她问的哑口无言。真是一物降一物,他花满楼这辈子也算碰到一个令他头疼无比的人了。但是他还并不清楚,这份感情是不是爱。他可以承认他喜欢这个麻烦的姑娘,但是距离爱她似乎差了那么一截。更何况,他并不确定如果她想起从前的事情,会不会离开他。 离开总是令人痛苦的,尤其是挚爱之人的离开。花满楼不愿意尝试这种离别,但他不愿意并不代表他可以做得到。起码眼下,他做不到。 他问道:“那么,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她转眼看着他,随意道:“很简单,你娶了我呗。” 他很想回答:“不行。”但是话到口中却吐不出来——因为这是违心之言,花满楼是一个不会说违心话的人,他一直活得真实坦荡。 他沉默,沉默倒是给了人无限的遐想。东方有些欣喜地看着他,看着他似乎有些局促的表情,脸上的笑容绽开成一朵花。花满楼不知道,她的笑容很美,曾经令无数的人趋之若鹜。但是令她回眸一笑的人,不出三个。两个都已经死了,一个是真死了,另一个是她死心了,就当做他已经死了。只剩下花满楼一个人还能让她如此笑。 她笑完了,开始乖乖吃饭,吃的很快乐,把米饭吃的是一粒不剩。末了,她站起身来,牵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说道:“不瞒你说,我的确喜欢你。” 花满楼笑了,他相信她没有说谎,一个女孩子面对自己心仪之人,心跳会不自在地加速,脸颊也会变热,他的听觉很好,他的指尖有她脸颊的温度,他确定她没有说谎。虽然这一切看起来有些荒唐。 她捧着他的手,仔细地在脸上摩挲着,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没能早些遇到你呢。” 一下句,却是带了些遗憾:“我让你娶我,是在跟你说笑呢,你别放在心上。”说完,她就放下了他的手。 就在离开她的脸颊的那一霎那,花满楼的心思一动,他居然有些舍不得,他不知不觉中伸出手,放佛想要拥抱她。而她却正好背对着他,没有看到这点主动。 东方负手而立,她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带着不切实际的意味:“你是这世上第三个摸了我之后,还能活下来的男人。所以你也要记着:假如你不听我的话,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花满楼没听进去第一句话,他倒是很介意第二句话,有些不满道:“东方姑娘,你是一个女孩子家,不要随便说什么杀人之类的话。” 东方想反驳,但是看到花满楼似乎有些不高兴,清俊的容颜不复平静,倒是紧锁眉头,似乎在面对什么天大的麻烦一样。 这个天大的麻烦就是她,她多年杀人成性,虽然在灵鹫寺上被度化去不少,但是骨子里面对生命还是有些蔑视的,快意江湖,杀人如麻,多少魔道枭雄不都是如此。但是花满楼是不允许她随便乱杀人的,他甚至可以拼着生命去阻止这一行为,只因为他是花满楼。 东方和他相处一月有余,也了解到花满楼一向爱怜生命,甚至连一花一叶都放在心上,这点也是她欣赏他的缘故。 她闭上眼,有些无奈道:“我听你的,我可以不杀人。” 花满楼松了一口气,他又问道:“那另外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无关紧要的死人,另一个是我记忆中的一个人,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但是一想到这个男人,我就觉得心好痛,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曾经喜欢这个男人呢?” “那就别去想这个人吧。”他温柔地规劝道。 她的眉头蹙了起来,忘记一个人永远是那么艰难,花满楼让她忘记,她又该怎么忘记呢? 直到现在,他的音容相貌还是常常出现在她的梦中,每到夜深梦回时,她总是发觉自己流了泪,她知道自己只可能是为了那个人而流泪,可是她居然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但是他的样子,却一天比一天清晰起来:初次相遇,这个人就保护了她。再次相遇,这个人与她一起躺在稻田里望着夜幕,后来这个人与她在华山之巅喝酒论剑……有关他的记忆那么多,好像就是她前生的全部经历,只不过这个人最后和另一位姑娘成了亲。 幸福和缠绵,没有她的份,孤独和死亡,却是她一个人在忍受。可怕的是,她一直甘之如饴。 “我累了,”她说完这三个字,便起身回屋去了。 花满楼听出她口气中的伤感之意,也不明白:到底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令这个坚韧的女子伤感如斯。不一会儿,屋里响起了一阵清幽的箫声,笑傲江湖的曲调起起伏伏,好像在演奏着无数豪杰的人生。 花满楼再次抚琴而奏,应和她的箫声。琴箫合奏,犹如天籁,洗练的曲调高远从容,响彻小楼,弹到最激昂处,两人的配合更加默契无比,一琴一萧丝丝入扣,天衣无缝,甚是动听。 这人间难得几回闻的乐曲引得路上行人纷纷驻足流连,行人仰头望着小楼,只见楼上的男子白衣如雪,自有一种春风般的温润气度,男子此刻正在笑,是那种很欣慰很愉快的笑意,带着点寻觅到知音的幸福感。 一曲完毕,楼下的行人还沉浸在如痴如醉的旋律当中。过了一会儿,人群纷纷散去,只有一个人还站在原地,仰望着这座小楼。这个人不走,有他不走的理由——因为这楼上的人是他的好朋友。这个人不上楼,也有他的理由,因为他在猜测是谁在跟花满楼琴箫和鸣,万一打扰了朋友的私会,他会觉得自己很煞风景。 这个人有两撇胡子,两撇和眉毛一样的的胡子,江湖人称“四条眉毛”,没错,他就是陆小凤,天下的女孩子都喜欢的,天下的英豪都佩服的陆小凤陆大侠。 但在陆小凤看来,花满楼是远比自己还要值得佩服的人。只不过花满楼不像他一样成天游手好闲罢了,花满楼有他的世界,一个宁静美好的世界。陆小凤最后决定还是上楼去,毕竟他是来找花满楼的有事的,不是来玩的。 花满楼听到了陆小凤的脚步,露出会心的笑容,说道:“你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陆小凤笑道:“今天我来找你是有大事的。” 花满楼:“什么大事?” 陆小凤凑近了花满楼,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一个死人复活的大事。” 花满楼笑了:“我不信。倘若说真有什么死人复活的话,多半是这个人用了龟息神功,装成死亡的样子。” 陆小凤也不相信,倘若他陆小凤能听信鬼神之言的话,就不会是陆小凤了。但是这个死人的事实在蹊跷。陆小凤坐下来,一五一十地向花满楼说了事情的经过。 死人可不可能复活?当然是不可能的。陆小凤知道,有些沽名钓誉的假道士假和尚声称自己能够复活死人,但是那些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小把戏而已。但是有一个道士例外,这个道士就是白眉道长卢柏。 陆小凤知道卢柏学识渊博,道法高深。但是到底怎么个高深法,他也并不清楚。直到前几天卢柏慌慌张张地找到他,说他丢了一个死人,陆小凤才知道卢柏的法术到底有多么不可思议——因为据门卫报告,这个死人是自己走出卢柏的府邸的。 没错,这个死人复活了。卢柏复活了死人丢失了尸首,不好向他的老朋友暗影交待,于是便在前几天躲了起来,但是几天后他还是被人捉住了,不过这个人不是暗影,而是一个他死也想不到的人——日月神教教主向问天。 向问天居然为了一具尸首,亲自下了黑木崖来抓他,这让卢柏在害怕的同时还有点惊喜。但是这点惊喜很快就不见了,因为向问天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包括向问天自己的性命。 这个秘密就是女尸的身份。 试问谁能让现任日月神教教主害怕?只有前任日月神教教主——一个是任我行,另一个就是东方不败。向问天十分严肃地告诉卢柏,他复活的那具女尸很可能就是东方不败。 卢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于是便找到了陆小凤,陆小凤不喜欢日月神教,更不喜欢东方不败,于是想拒绝。但是卢柏说的是声泪俱下,什么晚节不保啊,什么遗臭万年啊,什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等等等等,硬是把陆小凤说的不耐烦了,答应帮他这个忙,否则老人家一个想不开就会撞死在他面前。 花满楼听完了后,不解道:“为什么东方不败的尸体会出现在应天府?” “因为卢柏家有个冷库,暗影想借这个冷库保存东方不败的尸体。” 花满楼沉思一会,说道:“还有一个问题:你说东方不败死了,但是东方不败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等陆小凤回答,就有人帮他回答了。回答他的是一个忽然出现的女子,一个漂亮又高傲的女子,这个女子的语气很深不可测: “东方不败是投湖而死的,对不对?” 陆小凤看了看她,倒也不是很意外,只是有些暧昧地看着花满楼——花满楼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正常地紧张,是因为这个女子吗? 陆小凤回答道:“不错,但是你少说了一句。” 女子慢悠悠接下一句:“而且东方不败死前,被人挖去了心脏,对不对?” 陆小凤忽然失去了所有的镇定,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女子冷笑道:“因为,我就是东方不败啊。” 第9章 身份泄露 没有什么比这个女子的一句话还可怕。 如果是其他的女子说出这句话,陆小凤肯定不信,但是就在她说出这句话时,花满楼的神色立即变得很严肃。陆小凤知道花满楼看人极准,他能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就代表面前的女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陆小凤的两根手指也是在电光火石间便并拢了,并且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几乎同时,花满楼微微地摇了摇头,其他的什么都不必说了,陆小凤已经明白了花满楼的意思。然后比闪电更快的,蔑视一切时间与空间的“灵犀一指”居然被放弃了,虽然这有些不可思议。 唯有朋友之间的心有灵犀,可以赛过陆小凤的出指速度。 陆小凤放松了紧张的神经,说笑道:“你倒是很老实,只不过,”他看花满楼道:“你对我的朋友隐瞒了身份。” 什么叫隐瞒身份呢?她想不起来就不说罢了。记忆这东西,一部分存在于脑海中,一部分存在于心中,她没有了心,当然会遗忘很多东西。可惜,她忘得不够彻底,还是能从点点滴滴的画面中猜测出自己的过往。 她也看向花满楼,懒懒说道:“花公子,现在你的好朋友来了。你们两个都是绝顶的高手,一旦联手对抗我,胜负还很难说,怎么样,你们想不想杀了我?” 花满楼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也不准杀别人。” 花满楼如此郑重地说出这句话,在陆小凤看来倒是第一次,他怎么不能看出点眉目,于是悠悠说道:“花满楼不杀的人,想必不会是坏人。” 她忽然大笑起来,没想到今天可以看到另一个笨蛋,陆小凤啊陆小凤,说你是太信赖花满楼了,还是太信任自己了? 她问道:“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花满楼说道:“你以后打算如何?” 她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打算,只是想跟着你,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 空气凝滞了半饷,半响之后,换成是陆小凤大笑起来:花满楼啊花满楼,没想到你倒是比我还讨女孩子的欢心呢。止住了笑,他半调侃,半认真,满心是欢喜地问自己的这个莫逆之交:“花满楼……今日要不要让我先喝一杯你们的喜酒?” 花满楼可笑不出来。 东方不败是什么人?花满楼虽然大隐隐于市,但也略有耳闻:据说她统治日月神教十数年,期间杀的江湖正道真是数不胜数。对于这种人,花满楼会有好感才怪。但是现在东方不败的一举一动都改变了他之前的看法。她绝不是作恶多端的人。就凭这点,花满楼也不能见死不救,也不忍丢弃不管。不过一旦东方不败还活着的消息走漏,到时候江湖上必定是人人都想亲手诛杀她,花满楼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保护她周全。 就在他思考的当下,东方已经斟满一杯美酒,递给了陆小凤,她的秀眉轻挑,说道:“陆大侠请喝。” 陆小凤忍不住又大笑起来。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居然向他献酒?这在他看来,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而且这个笑话还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如果不一饮而尽这杯美酒,他就不是陆小凤了。于是一饮而尽,喝完了后他发觉自己错了,而且还错的酸溜溜的。 花满楼奇怪地问道:“怎么有股醋味?” 东方不败:“哦,刚才我把桃红柳绿买来的白醋不小心倒进了酒里。” 花满楼笑道:“不小心?” 东方不败:“这白醋能给伤口消毒,就算是喝下肚,对人也是有益无害吧?” 陆小凤啧啧舌,苦恼无比地说道:“事实证明,这醋可以酸死一只凤凰。” 东方不败道:“既然知道酸,就别说那些话,知不知道说话也可以酸掉别人大牙?” 陆小凤:“花满楼,以后我来你这里喝酒可得留神点,否则不小心做了醋坛子腌凤凰可不好。” 花满楼道:“要喝酒到花家庄去喝。”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叶无名已经见过了东方,只怕消息很快就要传遍江湖了。东方,你先随我去家中避一避,陆小凤你也要跟来。” 东方不败问道:“你不怕我给花家带来麻烦?” 花满楼笑道:“江湖黑白两道,都得给花家一份面子,你放心吧。” 东方还想反驳,一旁的丫鬟桃红却劝道:“小姐,你要是再这么吞吞吐吐的,才是让公子不放心呢。” 东方不败瞄了两人一眼,忽然噗嗤一笑,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大傻瓜。收留我的下场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陆小凤道:“那么你知道,不听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建议的下场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失去两个好朋友!” 东方不败了然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不过你们说错了一件事:就算你们救了我收留我,我也不会是你们的好朋友。一旦我恢复了东方不败全部记忆。我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教主。你们想和魔教教主交朋友吗?” 陆小凤道:“那样未尝不可!” “那好吧。”东方不败看他们的思想工作做得这么好了,也就不再推辞了。于是,这回花家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三日后。 横塘路上,西桥柳畔,江南花家就坐落在群芳的环绕中。人人都知道江南花家是中原一富,花家庄坐地千亩,物产之多比之皇宫也毫不逊色。 东方不败一来到这里,就惊讶于花家的家大业大:两排门卫都是穿的绫罗绸缎,接引的丫鬟更是如花似玉,穿金戴银,这哪像是下人的样子。她一边走着,一边赞赏花家庄中的富贵气象。再看花满楼,无论是生活起居都是那么朴素,每每有丫鬟和下人喊他“七少爷”。花满楼都报以微笑,一点也没有富家公子的架子。 东方不败最后这样总结:放着富贵荣华不享受,花满楼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不久之后,东方不败就随着花满楼和陆小凤进入了花家的大堂。花家大堂只站了一个十分慈祥的老人。 “爹。” 花满楼唤了父亲一声。原来这个老人就是花家庄的庄主,花满楼的父亲,江南首富花如令。花如令看到儿子回来了,很高兴,父子两个说了几句,然后,花如令的目光越过陆小凤,停留在了东方不败的身上。 东方不败的目光却是放在了别处。 花如令仔细瞧了瞧东方不败。她不仅十分美貌,而且气质不凡。和金陵中的那些深闺中的小姐简直是没法比。老人家膝下没有女儿,对这个姑娘倒是越看越喜欢。于是说道: “这位就是东方姑娘?楼儿,你的眼光不错。” 花满楼的表情轻松了不少,看来花如令并不反感东方不败的到来。但是花满楼不知道,花如令不反对东方不败是有他的理由的。其中之一就是想花满楼早点成亲,好让他这个爹安心归土。 东方不败在花家住了两天,花如令对她特别地关照,天天差遣下人炖人参煮燕窝给东方补身子,搞得东方不败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但是好日子在第三天戛然而止。 人人都说事不过三。这江湖上的消息风靡速度也是如此,就在东方不败见过叶无名的三天之后,江湖上就传出了东方不败还活着的消息,而且藏身之地直指江南花家。 首先来花家兴师问罪的不是武林正道,而是日月神教教主向问天,日月神教的行事之快实在令人发指:第三天,当向问天踏着夕阳的余晖进入花家庄时,正道的派出的人马才从家门口出发,这算是彻底打破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名言。 当向问天带领属下进到花家大厅中时,花满楼正在和陆小凤喝茶,看样子两人悠闲的很,一点儿也不在乎魔教的人来访。 寒暄了几句,向问天的语气一转,忽然厉声问道:“东方不败在哪里?” 花满楼放下茶托,反问一句:“敢问向教主,你们想如何处置东方不败?” 向问天看了一眼花满楼,倒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于是道:“花公子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杀死她,但是一定会把她囚禁在黑木崖上,终生不得离开。” “哦?”陆小凤说道:“那么我们要怎样才能信任你们呢?” 向问天冷哼一声,眼里根本没有二人,语气中颇有些威胁之意:“你们不信也得信。反正今日我一定要捉拿下东方不败。” 花满楼问道:“假如我不让你带走呢?” “那就多有得罪了!”说完,向问天拔剑出鞘,刺向两人,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反应也是很快,同时拔剑挡住,三个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当年,向问天的武功在日月神教中仅仅次于东方不败和任我行,按理说对付两个江湖后辈该是绰绰有余,但是现在三人过了十几招,反倒是向问天处在下风。渐渐地,向问天有些不支,拆招的动作明显迟缓于二人,周围的日月神教弟子看教主吃力,纷纷抽出宝剑上前帮忙。就在他们抽出宝剑的同时,从大厅偏殿中冲出三个人,三个人的动作亦是很快,法杖,流星锤,弯刀一齐耍开,转眼便挡住了这些试图帮忙的魔教弟子。 向问天看到这三个人,立即停止了打斗——鹰眼老七,布袋和尚,还有镇远镖局的赵把手。这三个人在江湖上的名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是大家公认的侠义之士。向问天现在正在清洗日月神教,试图向正道靠拢,这几个人都是万万惹不得的。 更何况,他已经知道自己胜不了花满楼和陆小凤联手。 向问天挥斥走属下,收起剑刃,问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你们为什么要保护这个妖女?” 花满楼说道:“因为她不是妖女。” 向问天冷哼一声,说道:“花家保护不了她的,总有一天,这个妖女还是会落入旁人之手。” 陆小凤笑道:“没想到,你们魔教还负责抢别人家的媳妇。” 听了这话,旁边帮忙的三个江湖豪杰,也是花如令的朋友,都一齐打趣起来: 布袋和尚说:“阿弥陀佛,这是天大的好事,花老爷一定会很高兴。” 鹰眼老七说:“花家的长孙,一定要和我老七学学拳头!” 赵把头说:“得了,花家的聘礼由我镇远镖局负责押送,保证分文不取!” 花满楼却无奈地摇了摇头:陆小凤就是这样,女儿家的清誉也敢拿出来调侃。 陆小凤开心地看着朋友之间在打趣,忽然,他想起什么,说道:“还有胡不喜呢?他怎么没来?” 花满楼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花如令总共请了四位江湖豪杰前来助阵,除了这三位,还有一位是平湖散人胡不喜,但是眼下,胡不喜无影无踪,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怪事。 五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都不知道为何一向准时守信的胡不喜为何不在。 就在这时候,一个放荡的声音从大厅外面传来: “花满楼,现在你爹在我手上,你若是不交出东方不败,休怪我不顾念旧情!”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花满楼第一个跑了出去,接着是陆小凤,到了外面,陆小凤看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一幕——胡不喜把他的那把九纹金刚刀架在了花如令的脖子上。 花满楼急切地问道:“胡不喜,你想要做什么!” 胡不喜干笑道:“不做什么,只是想要你交出不相干的人而已。” 陆小凤疑惑地看着胡不喜——他也是陆小凤多年的老友,陆小凤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胡不喜要如此做,他感到很难过,于是问道:“你要东方不败做什么?” 胡不喜不理会陆小凤,只是饶有兴趣地欣赏花满楼左右为难的样子。也罢,他连朋友的父亲都敢劫持,又为何要顾及老朋友的感受? 倒是向问天开口说道:“你是不是白莲教的人?” 众人一惊,一齐看向胡不喜,只见他得意道:“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下想要东方不败投靠我们白莲教。” 向问天说道:“难怪,我们知道东方不败的消息,也是从白莲教里面泄露出来的!” 胡不喜看自己的后台被人揭穿了,有些不耐烦了,于是说道:“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把东方不败给我交出来,否则你们就等着为花如令收尸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冷漠的女声响起:“不用一炷香的时间,我现在就出来。” 接着,那个绯衣女子从屋子里缓缓走过来,红衣似火,当年的风韵不减一分。向问天和日月神教的人都大吃一惊,一声“东方教主!”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东方不败平和地走到了胡不喜的面前,冷漠的眼光一直盯在他身上,胡不喜平白一颤,觉得这个女子的威慑力实在强大,不似凡人,于是将剑刃更加贴近了花如令,手却不自主颤抖起来。 东方不败说道:“我跟你走,你放了老人家。” 胡不喜扔给她一粒药丸,说道:“你服下这药,我再带你走!” 向问天劝阻道:“不要听他的!”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她只是看着花满楼——已经麻烦他太多了。现在这桩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当然不能将他牵连进去了。况且,她实在是很想会一会这个什么“白莲教”,看看他们有几分手段。于是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然后,她义无反顾地吞下了那粒药丸。 第10章 白莲教内 一服下红丸,东方不败就好像中了吸星**一样,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内力。而且还有一股酸涩感弥漫在她的四肢中,她像大病初愈一样,连提起长剑的力气都没有。胡不喜趁机猛推开花如令,一手抓住了她,同时弹出一粒霹雳火云珠,“轰隆!”一声炸响,众人赶紧捂住口鼻纷纷退后,等到浓烟散去,胡不喜和东方不败已经无影无踪。 陆小凤和花满楼想追上来救她,但他们刚跑出花家庄,就遇上了埋伏的白莲教的人马,众人厮杀开来,胡不喜却抱着东方不败策马而去,最后,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胡不喜这个老鬼带走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最后看到的,是花满楼焦急万分的表情。 傻瓜,我怎么会被人伤害呢,你为何要这样为我担心……她想着,想着,最后惶惶不安地睡下去了。 之后她的神智浑浑噩噩了好几天,颠簸的山路,船只的摇晃,还有马匹的长鸣一直伴随着她,她知道自己赶了好几天的路,几乎是一刻都没有停留,胡不喜似乎很着急把她运到白莲教的总部去。白莲教的总部在哪里,除了白莲教众,江湖上几乎无人能知。因为知道的人,都被白莲教的教主,那个号称“白莲圣王”转世的白莲教教主杀死了。 白莲教主是一个神秘的人,自从日月神教的任我行死去后。他一手扶持了的白莲教,招揽了不少无处可去的邪道人士。邪道和正道一样,需要一个庞大的组织来容纳他们,不过邪道之人在乎的是名利,权势。而正道的人在乎的是侠义之名,或者是以侠义之名当幌子,背后干着魔教的勾当,比如岳不群,余沧海,左冷禅之流。 经过了几天的奔波,马车最后驶进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时,经过人家时,所有的村民都从家中出来,像是朝拜天子一般,一齐跪在道路两旁,而驾车的胡不喜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马车直接驶进了树林里面。 马车停在一个湖泊前。湖泊的水是碧绿的,上面有很多硕大的荷叶覆盖着。现在未到夏季,莲蓬还未成熟绽开。胡不喜向四周张望了下,然后神秘地走到湖水边,他蹲□子,双手拨开一丛荷叶,将手伸入水中,然后他的双臂略一用力,转动了一个隐藏在湖水中的小转盘。霎时,一阵轰隆隆地响声传出来。胡不喜露出一丝窃笑,继而揽过东方不败,足尖一点碧绿的湖水,飘到了湖中央。就在此时,湖中央缓缓出现一条密道,一直延伸到湖底。 东方不败嘲笑道:“没想到,你们白莲教的人住在湖底下,真是缩头乌龟。” 胡不喜有些恼怒,但是他也不敢顶撞这个女子,只是愤愤然道:“要是你加入我们白莲教,我们哪里用得着做缩头乌龟!” 东方不败道:“那么,你们就继续做缩头乌龟好了。” 胡不喜啐了口唾沫,骂了句:“他娘的,”下一句却是被东方不败凌厉的眼光骇得吞了回去。 东方不败跟着胡不喜走入了暗道,两人下了十几层台阶,来到了水底。东方不败可以看到,这条暗道很长,道路两旁放置着金猊形状的铜灯,每隔十米远就有两位白莲教的弟子在站岗。 每个见到她的人都恭敬无比地跪下,五体投地,不敢仰视她的容颜。看到这些人对她如此尊敬的态度,东方不败忽然找回了当初的万人之上的自豪感,没有人可以抗拒这种成王者的自豪感,她也不例外。 暗道的尽头,便是白莲教的大厅。数盏长明灯下,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他的身材看起来不是很雄伟,但声音却很洪亮:“东方教主,欢迎光临舍下。”然后,男子鞠了一躬,表示自己对她的尊敬之意。 她说道:“你就是他们的教主?” “正是在下。” 她冷声道:“你们这些人也太大胆了吧?” 那教主看了一眼胡不喜,说道:“东方教主教训的是,属下现在就把得罪教主的小人干掉。”说完,他走向胡不喜,胡不喜吃了一惊,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白莲教主说道:“为东方教主泄恨.”说完,他就拔剑出鞘,利剑像是闪电一般袭向胡不喜,胡不喜不是笨蛋,当然不会站着挨宰,于是也抽出宝剑,想和白连城拼个你死我活! 冷不防一剑刺来,击中了胡不喜的胸膛,东方不败浅笑着看胡不喜倒下了,然后目光转向站在胡不喜背后的,一个出手居然比他们教主还快的女子。女子的衣袖上绣着繁复的缠枝莲花纹,她笑着跪下请安道:“参见东方教主。” “这是红莲夫人。”白莲教主解释道。 红莲夫人抬眼打量了下东方不败,嘴角渐渐露出讥笑之意,忽然有些不屑道:“听闻东方教主的剑术天下一流,不知道在下可不可以领教一二……”话音刚落,一束青丝从红莲的发髻上掉下,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里,周围忽然变得极其安静——因为根本没有人看见东方不败是何时出手的! 东方不败的双指间捏着一片柳叶,这是她刚才在湖外捡到的,其实她一共捡到了两片柳叶,一片现在就在红莲夫人的发髻上插着。 她把玩着手中小小的柳叶,道:“如果你下次再敢这样看我,这一片叶子我必定放在你的喉中。” 红莲夫人吓得脸色苍白,刚才她的确有些看不起东方不败,但是东方不败一出手,她就明白了东方不败的实力到底有多可怕。 东方不败坐在了一把甚是漂亮的金丝楠木椅子上,她悠闲道:“你真以为,你们派来的几个跳梁小丑可以困得住我?” 白莲教主也吓得不轻,他颤抖地问道:“那,那为何……” “只不过我想出来逛逛罢了。”她高傲地看着这个湖底大厅,讥笑道:“我的手下,都是站在黑木崖千丈高峰之上的枭雄,我才不稀罕你们这些躲在湖底的乌龟!” 红莲夫人的脸色瞬间白了,白莲教主却趁机说道:“希望东方教主能带领我们上到那千丈高峰之上!属下愿意为教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你们?凭什么?”她喝着茶,轻蔑地问道。 “就凭属下对教主的衷心!” 东方不败想了想,说道:“你可知道我东方不败有三种人不收?” “教主赐教?” “第一,名门正道的人不收。第二,背叛妻儿的人不收。第三嘛,就是缩头乌龟不收!” 她说得甚是大声,简直是把面前的这群人看成了一群真正的乌龟。 红莲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愤愤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出去吧!” 她喝下这杯茶,说道:“我当然是要走的,你们以为这暗道困得住我?”说完,红衣一闪,她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大厅的门前,回首说道:“记住:你们爱打哪个门派的主意没关系,但是一定不能碰恒山派。” 说完,红衣又瞬间消失不见。就在红衣消失的瞬间,大厅里面响起一阵警铃声,接着大厅的门立即被关上,然后暗道里面的人马开始行动。 真是不自量力,东方不败暗笑道。她只用一成功力,足够对付十个出名的五岳弟子,何况这些不入流的角色!红袖飞舞间,无数的白莲教弟子纷纷倒下,其实她只需再用一点力,这些碍事的走狗就必死无疑。手下留情,只因为她答应过花满楼,以后不再随便杀人。 很快,她就到达了暗道的尽头,忽然,她发现到了一件事:通往湖面的阶梯已经被关闭了,也就是说,她被困在这里了。 真是晦气!她不得不往回走,一直走到了紧闭的大厅门前,就在这时,门后传来红莲夫人的声音:“东方教主,现在给你两条路:一,归顺白莲教,二,就是困死在这暗道里面!” 东方不败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略有些苦恼地想着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毫无疑问,她是不可能加入这个龟孙子门派的,但是眼下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啊。如今,只能用缓兵之计了,于是她松开双手,问道:“那么你说来听听,我加入白莲教的好处是什么?” 红莲夫人得意的声音传来:“到时候,你就是武林的主宰。” “笑话,有五岳剑派这座大山在,就算是当初的我也不能称霸武林,你们未免想的太美了。” “东方教主不能成大事,是因为没有好的搭档辅助。现在我们白教主想和你联手,你们二人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如果一联手,五岳的掌门人加起来都不是你们的对手。” “哦?一个出手都快不过女人的教主,你以为我会信任他?” 红莲夫人笑道:“东方教主误会了,其实你刚才看到的这位不是我们的教主,他是叶无名,也是你曾经的手下!” 此话一出,东方不败就明白了:原来这个“教主”只是叶无名假冒的,叶家善于医术,但是剑术不在行,怪不得会出手如此缓慢。但现在问题来了:真正的白莲教主在哪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东方不败的心头,直觉告诉她,江湖上肯定有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 红莲夫人问道:“教主,你到底答不答应?” 东方不败想了想,道:“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必定会告诉你答案——你们教主去的地方,和恒山派有没有关系?” 红莲夫人不假思索道:“有.” 东方不败想了一想,她觉得事情真有些意思了。反正她对平一指的医术有信心,吃个毒药算不了什么,于是说道:“那好吧,我加入你们。” 红莲夫人大喜过望,接着大门被开了一条缝,一粒红色的药丸从缝隙里被递了出来,红莲夫人透过门缝看向她,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服下这粒十日红,表示对白莲教的衷心。” 东方不败接过药丸,犹豫了半饷:想必这十日红跟日月神教的三尸神脑丸一样,一旦吃下,也就意味着:不对白莲教忠诚,就会死的命运。她到底该不该冒这个险? 红莲夫人看她犹豫了,以为自己开出的筹码不够诱人,于是又宽慰道:“东方教主放心,白教主已经在策划击溃五岳门派了,只要你鼎力相助,一定可以和他一起称霸江湖的。”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闪过她的脑海,心猛地一沉,因为她立即意识到:白莲教真的是在打五岳门派的主意,更重要的是,仪琳有危险!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吃下了这粒药丸,末了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白连城他人在哪里了吗?” 红莲夫人打开大门,款款从大厅里走了出来,对她恭敬地欠身一拜,然后起身回答道: “实不相瞒:白教主已经在恒山了——他要在五岳盟主的选举大会上,一举将五岳的人马歼灭!” 第11章 湖底囚牢 此话一出,东方不败也吃了一惊:五岳举行盟主推选大会是何等戒备森严的大事,江湖上只有持盟主信物的人才能上去恒山,怎么会让若干邪道人等钻了空?她问道:“你们是怎么混进去的?” 红莲夫人笑道:“这个是秘密,现在还不能说。”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却是什么都没说,所谓的“投诚”待遇也不过如此啊。 红莲夫人安排东方不败住下,又“好心好意”唤出几个样貌美妖娆的男子,然后有些暧昧地说道:“这些是孝敬您的礼物。”题外话是: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东方不败看了看这几个搔首弄姿的男人,觉得很反胃:论相貌他们比不过杨莲亭,却连杨莲亭的矜持也没有。于是挥挥手,让他们撤下。 遣送走了这几个令人反胃的男人,东方不败早早休息下,一沾到枕头,她就想起了花满楼,那个白衣如雪,清澈如水的文雅男子,他的一举一动此刻慢慢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辗转反侧,辗转反侧,越是想念他,越是睡不着。于是干脆起了身,走出了房间。站岗的弟子看到她,皆是低下头沉默不语,因为她是东方不败,是神话,神话是不可以质问的,连多一眼的窥视都是大忌。 东方不败本是想随意走走。但是走到一处偏僻的拐弯时,她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脆响,好像是剑刃在撞击着什么坚固的东西。她环顾四周,发现这点声音是从墙后发出来的。 “你们退下。”她轻描淡写一句,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两旁的站岗的弟子皆领命而去。 现在,这条不起眼暗道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疑惑地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墙壁上,这下清晰地听到了墙壁那头传来的声响——有剑的撞击声,有二胡的演奏声,还有人的辱骂声,骂的就是白莲教。看样子,这墙壁后面该是关押了白莲教的对头才是。 东方不败顺着暗道走了一会儿,看到暗道的尽头出现另一条戒备更加谨严的小道,她使出“瞬移**”,魅影倏忽一闪,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防守,一直来到了小道的尽头。小道的尽头又延伸出一条更小的道路,只有半个人高,看样子只有小孩子才能顺利通过,当然,会缩骨功的大人也能通过。 东方不败就是会缩骨功的大人。 只见她将自身骨结一寸寸折叠下去,不一会儿,已经将身体缩小成了一个孩子体型,然后她走进了这个隐秘的小道,小道中没有光线,黑魆魆的伸手不见五指。她又走了十几步,小道的尽头豁然开朗,居然通到了一片偌大的湖底沙滩上,一座巨大的铁笼就摆置在沙石上,东方不败看到铁牢里面的人,吃了一惊,而铁牢里面的所有人看她,都是跳将起来,像草丛里的蚂蚱被惊动一样。 铁牢里面困的人是青城峨嵋,以及一些衡山派的人马,其中最有名堂的,就是衡山派的掌门人,“*夜雨”莫大先生。此人穿着黑衣黑袍,双眼紧闭,端端正正稳坐在沙滩上拉着二胡,声音凄凄惨惨,淅淅沥沥,倒是很符合笼中鸟兽的可怜状。 听到脚步声,莫大先生的二胡声戛然而止,而东方不败的笑声却响起,嘲笑完了,她悠哉走到铁笼前,说道:“我还以为这笼子里面困的是什么禽兽,居然是一群人。” 此话一出,铁牢里面炸开了锅,个个都拔剑出鞘,霍霍挥舞,但是他们连站立都不稳,左一个西一个纷纷倒下,看这幅软若无骨的鬼样子,很明显就是被人下了药。 莫大先生放下二胡,说道:“想不到,东方不败你还活着。” “想不到,莫大先生你还有命活到今天。”东方不败讥诮道:“这个铁笼子很适合你们这些规规矩矩的名门正道。” “大胆!”衡山派的弟子怒斥道:“不准污蔑我们的掌门人!” “掌门人?我看就是掌笼人才是。” “惭愧,惭愧,”莫大先生说道:“这笼子是用纯钢打造的,我等的兵刃居然奈何不了分毫。”他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等都是赶去恒山参加五岳剑派的盟主选举的,哪知道途中被白莲教的人暗算,失去了内力被囚禁于此。” 东方不败道:“这么说来,白莲教的人马抢了你们的请柬,混进了恒山?” “正是如此。”莫大先生摇头叹息道:“真不知道这些邪门歪道会在盟主大会上做什么,只怕武林上又要有一阵厮杀了!” 东方不败心里忽然很害怕:只怕仪琳现在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而不自知。莫大先生十分懂得察言观色,他看东方不败的脸色不对劲起来,猜出了几分她的心事,于是说道:“东方教主,你能不能将这个消息替我传递出去?” 东方不败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正道?”她的语气一转,说道:“消息我会传出去的,但不是为了什么狗屁正道。”说完,绯红色的倩影一闪,瞬间没了踪影。 众人看她来无影去无踪,不禁面面相觑,有人问道:“莫先生,你说东方不败这个魔头为了什么要帮我们?” 莫大先生神秘地一笑,说道:“应该是为了华山上的那个人吧,没想到这个东方不败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啊。” 话音刚落,从暗道的尽头传进来一句话,是东方不败在用内力传音,语气中满是嘲弄:“莫大先生,你太自以为是了,对了,你的胡琴该换换了。”随着“换”字的响起,一道碧绿的光从暗道里面飞出来,眨眼之间,这光正中莫大先生的二胡弦。铿然一声,二胡的弦断裂。一片青翠欲滴的柳叶插在二胡的琴柱上,散发出凌然的杀气。 暗道外的她回首看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回到房间时,她运行了一周天的真气,方才和衣躺下睡着。第二日一早,红莲夫人就带着佳肴美酒参见她,二人先是于剑法门理相谈一会儿,都觉得天下之冠,当属武当,少林二家。直至酒酣之时,红莲夫人才恭恭敬敬地向她请教葵花宝典中的秘笈,东方不败虽然表面上醉了,但是眼眸里一片清明,当然不会被她套话去,随便说了几句敷衍了事,倒是红莲夫人听得煞有其事,还默默记诵下来。说完后,东方不败趁机问道:“这十日红的毒性如何?” 红莲夫人没了顾忌,便对她说了实话:“这十日红每隔十日发作一次,第一次发作,会使人昏迷三日,内力失半,第二次发作,会使人四肢无力,内力全失,到了第三次发作,就是直接致命了。” 东方不败听了此话,反倒一点儿也不害怕,说道:“这么说来,本教弟子不能背叛教主?” “不错,不过一旦真的有人有反心,教主他一定能及时杀了他,免得本教的秘密泄露。” 东方不败冷笑起来:这教主的手段,倒也和当年的她很像。东方不败又和红莲夫人等人处了几日,这些人对她也算是毕恭毕敬,平常弟子直到月末才能得到一粒解药,但是红莲夫人提前给了她一粒,算是给她的见面礼。 但是东方不败很快又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红莲夫人身上已经没有解药了。这个消息,是她曾经的手下,现在白莲教的“圣医”叶无名告诉她的。叶无名见到昔日的主上,天天在她面前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此人的话倒是很好听: “教主,您是武林至尊,他白连城算什么东西!属下愿意为教主赴汤蹈火,夺取白莲教!” 她冷笑道:“你倒是比我还心急,急了没有好果子吃。”然后她伸出涂了丹蔻的鲜红指甲,挑起一颗青青的樱桃,一口咬下。叶无名还想说什么,但是她的目光忽然一冷,叶无名立即闭了嘴。 叶无名走后,她也站起身子,是时候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了,但是离开这里需要一个人,她也正准备再次会会此人——红莲夫人。 当红莲夫人还正在大厅里面处理事务时,忽然属下来报东方不败来了,夫人刚刚放下毛笔,稍稍抬起头,犀利的剑锋已经抵上了她的玉颈上。周围的宝剑也在瞬间全部出鞘,众位白莲教的弟子全都死死盯住忽然出手的东方不败,霎时,空气中充斥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东方不败冷冷说道:“把暗道打开。” 红莲夫人丝毫不畏惧道:“你吃了十日红,可知道背叛之人的后果吗?” 东方不败笑道:“那你也太不了解我东方不败了。” 红莲夫人道:“真是好胆色,东方不败,我可以放了你,你也随时可以再次归顺我们,白莲教的大门永远对你打开!” 红莲夫人没有说假话,她果真吩咐人去打开暗道的大门,东方不败也说到做到,放了她,只身提剑走了出去。 但是事情却又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就在她踏上的台阶时,暗道之上传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这天底下能有如此轻盈步伐的人,她东方不败还未曾见过几个,来人必定是一位轻功绝佳之人。 她还是在向上攀爬着台阶,但是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高明的剑客,可以凭借一个脚步声,一阵水花声,甚至一阵风声来判断对方的实力,虽然来人停在了暗道的入口处,但是她已经从微颤的风声中明白了此人的身法有多么高超,只怕他的实力不输于向问天! 终于,她来到了暗道的入口,但她却停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手中的剑刃在叫嚣着。 她在对方吸气时出手这一剑,时机,速度和方位都把握得相当完美。 东方不败的剑一出,无论是谁必定血溅三尺,这个道理江湖上人人都懂,这就像太阳会从东方升起,而东方不败一定会不败一样。倘若质疑那才是没天理。 但是这次例外,东方不败的这剑被一个人的双指夹住。虽然剑被夹住对于东方不败来说,是非常新鲜,新鲜到第一次的体验,但是东方不败并不觉得自己失败了,相反,如果这个人没有夹住这剑,东方不败才是真正的失败。 她有些惊喜道:“陆小凤,你怎么找来这里了?” 第12章 神秘山村 “东方姑娘,好久不见。”陆小凤笑道,双指放开了她的剑刃,然后伸出手,将她拉了上来。 东方不败刚一出暗道,水面下就传出“轰隆隆”的声响,然后暗道慢慢沉下去,水面上不见一丝踪影。陆小凤顾不得去追查,只见他一手圈住东方不败的腰身,足尖一点水面,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人就随着涟漪而去,直到上了岸,站立稳住。 东方不败问道:“你怎么追查到这里来了?” 陆小凤道:“胡不喜不该投宿客栈。” 东方不败看了看雾霭深处,说道:“前面有一个山村,你觉得那里如何?” 陆小凤吃了一惊,说道:“前面是山林,没有什么山村。” 东方不败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了那个山村,那里似乎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村民似乎对白莲教十分畏惧。” 陆小凤道:“我在这附近的山林中晃悠了两天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东方不败的脸色开始发白,难不成这白莲教养了一群能神出鬼没的村民?于是和陆小凤赶紧跑了过去,她循着记忆来到了那个村庄,但是那里只是一片平沙地,一点儿居住的痕迹都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陆小凤提议道:“我们先去附近的镇上歇歇脚。” 东方不败道:“白莲教有人混入了恒山。” 陆小凤忽然盯住她看,表情十分疑惑,东方不败问道:“怎么了?” 陆小凤道:“这事太蹊跷,你知道了如此隐秘的事情,为什么白莲教要放你出来?而且这附近全是崎岖的山林,并不适宜耕耘。怎么还会有村庄存在?” 东方不败红袖一挥,径直向着前方走去,说道:“反正我只要恒山派安全,其他的,你要管闲事我也管不着。” 陆小凤如果不管闲事,也的确闲的没事了。不过他管闲事也会分个轻重,当下两人结伴来到了附近的镇子,陆小凤买了三只信鸽,非别飞鸽传书给了恒山,少林和武当三家。通知他们白莲教的举动。 然后两人进入镇中最大的一家酒楼——醉仙楼,掌柜的鲍老板盛情款待二人,好酒好菜全部一起端上。陆小凤望着满桌的野味佳肴,纯酿美酒,再摸摸口袋,说道:“鲍老板,你不怕我们吃白食?” 鲍老板说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京城来的贵客,怎么会吃白食呢?” 陆小凤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京城来的?” 鲍老板指了指陆小凤的鞋子,说道:“这位客观的鞋子上有淤泥,想必是从附近的山林里面出来的人吧?” 陆小凤点点头,问道:“那又怎么样?” 鲍老板笑了起来:“上次也有几位京城的公子,穿着同样有淤泥的鞋子进了本小店,要了小店的所有野味呐。” 陆小凤说道:“不错。” 鲍老板暧昧地一笑道:“其实,我也猜得出来你们这些贵公子,千里迢迢跑到我们这个小地方的山林中干什么,不过行家话,不好说啊。” 陆小凤摸出口袋中的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一手按在桌子上,说道:“这个够不够实在?” 鲍老板连连点头,说道:“这位爷儿不愧是行里人,其实要我看,这深山密林中只可能有一样东西能吸引人来遭罪,那就是古墓。” 陆小凤松开了手,鲍老板赶紧拿过银票。东方不败问道:“这么说来,那些京城的公子哥儿来这里是为了盗掘古墓?” 鲍老板说道:“可不是嘛,听说前朝的一位太子就埋葬在附近的龙山上,风水先生也说过,龙山之上是“九龙藏珠”的格局,就是有九条瀑布围着一个大湖,这是墓葬的好穴位呐。” 陆小凤拿起筷子,说道:“东方姑娘,吃饭吃饭,吃完了你才可以回去见花满楼,要是你瘦了,黑了,我可不好向他交待。” 东方不败道:“我先去恒山一趟,不会回花家庄。” 陆小凤想了想,说道:“也好,但是别忘了给花满楼写封信,好治治他茶不思饭不想的相思病。” 吃完了酒菜,东方不败也恢复了不少内力,她踌躇了半饷,才问陆小凤为什么花满楼没有跟来。陆小凤告诉她,其实花满楼担心她的不得了,但是花如令当日被火药伤到了,花满楼要照顾父亲,不能离开花家庄,所以才不能跟来。 东方不败心中一惊,问花如令的病况,陆小凤说道:“我不是很清楚。”然后他喝下一杯酒,夹起一块肉,不解地问道:“既然你担心他,为何不自己回去看看?”东方不败叹息一声,她思念在花家庄的日子:花满楼的温柔,花如令的慈祥,都给了她家般的温暖,但是她更放心不下的是仪琳。 出了酒家,两人分道扬镳,陆小凤继续留下来在当地调查白莲教的事情,而东方不败快马加鞭赶往恒山。 之后三天,东方不败星夜赶路,丝毫不敢怠慢。到了第四天,她身上的盘缠殆尽,于是便在荒郊野外投宿一家小小的酒楼,打算歇一晚上,再在野外过个一两天,差不过就可以到达应天府了。 小店楼台上,一张樟木小桌四四方方,桌上陈酒小菜已经摆齐。此处无好酒,倒是有清风明月,她一边赏月一边喝酒,耳边传来女子婉转的唱腔,唱的是一首杜丽娘的《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想不到这不上台面的郊外小店里,倒是有个不错的戏子,她抬眼看去,只见楼下柜台前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少女一边拉胡琴,一边唱着曲子,唱的甚是卖力。 东方不败听到曲中所唱的“都付与断井颓垣,便赏心乐事谁家院。”再想到自身的宏图霸业一朝尽成断井颓垣,心爱之人却和别的女人“赏心乐事。”颇有些伤感之意,她饮尽杯中酒,再次倒酒时,眼神无意间一瞥陈旧的桌下,忽然发现地上赫然开着一朵小紫花。 看到花,她就想到了花满楼,如果自己能和他整日对花对酒,不问江湖世事,携手到老,这日子岂不快活。想到这里她又释然了,心情明朗了许多,台下的戏子还在唱着,她也轻轻用指甲敲击桌檐,发出活泼的“哒哒”声应和少女的曲子。 忽然,一声粗鲁的笑声传了过来,店外有人说道:“大哥,您看这里有小娘们在唱曲,唱得不错想必也一定长得不错。”说完,几个军官打扮的人蜂拥而入这家小小的酒店,最后走进来的是一个身披铠甲,头戴翎帽的军官,店主赶紧走过来,满脸赔笑地问道:“几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群人的调戏声,调戏的是那名卖唱的少女,少女急促的呼喊声响起,伴着店主苦苦哀求的声音:“军爷,军爷,小女已经有人家了。” 那个穿铠甲的军官道:“哎呀,老家伙想死了是不是?”刚说完,一杯酒从天而降,凉凉的浇了这个军官一脸。军官大怒,抬眼看去是哪个不想活的,却看到一位绯衣女子临窗而坐,芊芊玉手中拿着一只空了的酒杯。 东方不败笑道:“是哪个想死的来打扰本姑娘的雅兴?” 军官嘻嘻笑着,色眯眯地盯住东方不败说道:“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位更美的姑娘,本官实在是有眼无珠。” 东方不败放下杯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如何?”说完,二楼的人影一闪,同时一楼的地板上响起了噔噔的声音,绯衣一袭已经来到了楼下。 惊呼声顿时炸了开来,人人喊鬼啊鬼啊,然后向着外边逃去。但是东方不败怎会放过始作俑者,一把抓住这个军官的肩膀,军官只觉得肩上有千钧力,怎么逃脱都逃脱不了。于是赶紧跪下来喊姑奶奶饶命饶命。 东方不败看了看被吓坏了的少女和店主,手中一紧,一声“吱嘎”声顿起,伴随着男子的惨叫声响彻小店,东方不败冷冷说道:“我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再敢来这里撒野,我保证把你的全身骨骼一寸寸捏碎。” 军官连连磕头,说不敢不敢了,东方不败怕他言而无信,还会回头来找这对父女的麻烦,于是摘下了军官的腰牌,说道:“这东西就放在我这里保管,倘若你再敢来这里的话,就算是天涯海角你也逃不掉!”说完,手劲一松,军官跌跌撞撞而去。 收拾完了军官,东方不败的雅兴已无,连夜收拾行李策马而去。之后又是两天的路程,她赶到了应天府附近,繁华的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马来往不绝,但是令她奇怪的是,很多人盯着她看,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牵着马走啊走,直到站定在一张万两黄金通缉东方不败的通缉令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受关注了,因为她就像是一座会走路的金库,谁不想扑上来抓住?可惜这金山的名字叫“东方不败”,敢扑上来的只有精分。 东方不败找了一个偏僻的小客栈,把马系在门外的梁柱上,自己单手提剑走了进去。 刚坐下,周围两个商贾打扮的客人就开始讲话,他们一开口,东方不败手就按上了剑柄:两人说话气息调和,分明是都有上乘内功,刚好这两位江湖人士正在谈论着通缉要犯东方不败,其中一位说道: “听说之前东方不败在花家庄住过?” “哎,谁知道呢,不过要我说,这通缉根本就是是假的。” “这话什么意思?” “你想啊,朝廷从十几年前就开始通缉悬赏东方不败了,你可曾看过有谁敢去抓东方不败?这次朝廷发通缉令,无非是想让魔教的人马知道东方不败在这里,等他们来到了应天府,然后一网打尽!” “哎,有点意思,但是你怎么知道魔教的人马来了?” “你不知道啊,魔教的人马现在全在花家庄,听说任教主的女儿女婿都来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风过后,小二端上菜来,却发现刚才坐在这里的姑娘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她是何时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期预告:令狐冲出现! 第13章 故人相见 花满楼是在东方不败失踪的第二天遇到令狐冲的。 当日胡不喜出手阴狠,花如令不慎被爆炸伤到了,花满楼为了看护父亲,只好留在花家庄中,并且委托陆小凤去寻找东方不败。 陆小凤是在子夜三更时分走的,而令狐冲一行人是在次日破晓时分来的。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花满楼寸步不离的守候在父亲的床榻前。五更时分,花如令苏醒了过来,口中轻轻唤道:“楼儿。” 花满楼听到父亲的声音,紧张握住父亲的手,温和地回应道:“爹。” 花如令疼爱地看着儿子,他苍老的手反握住儿子健壮的手,慈祥道:“楼儿,不用担心,爹没事。” 想到父亲受伤的来龙去脉,花满楼还是忍不住自责,花如令看着这个一向想得开的儿子如今眉头紧锁,于是说道:“楼儿,有一件事爹要拜托你。” “爹,您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去做。” 花如令呵呵一笑,他心中一直有件事梗着,现在趁机说道:“楼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一直想给你找个媳妇。但是你的性子好静,为人又清淡,寻常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你,所以我想……” 花满楼不解道:“想什么?” “楼儿,你这么多年来都是孤身一人,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姑娘,爹想成全你们。” “爹,你误会了。”花满楼颇有些寂寥道:“东方姑娘只不过是失忆了暂时栖身在我身边。等到她想起来往事,我想她还是会离开的。” 花如令笑道:“傻儿子,爹是什么人,还看不出她喜不喜欢你?” 就在这时,下人匆匆忙忙来报,说是又有一队魔教的人马来了,花满楼安慰好父亲,提剑走了出去。未走到门口,花满楼就听到了一个醇厚爽朗的男声,带着七分敬意说道:“在下华山令狐冲,特来拜访贵庄,麻烦三位大哥替我转达。” 鹰眼老七嘴快,啐骂了一句:“奶奶的,邪门歪道的人找上门来,当中原武林没人了吗!”说完,鹰眼老七撸起袖管准备开揍。布袋和尚拦住鹰眼老七,说道:“实不相瞒,东方不败昨夜已经离开了花家庄。” 令狐冲男子愣道:“她已经走了?” 赵把头冷哼一声,说道:“我以应天府六十三家镖局总瓢把子的名义发誓,那个东方不败已经走了。” 男子失望地叹了一句:“本以为这次可以找到她的。”正当令狐冲想走时,一个清雅的男子从庄内走了出来,只见这男子白衣似雪,样貌清俊,更难得是自有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令狐冲,一瞬间也被这个男子的风采吸引住了,对他颇有好感,于是抱拳作揖道:“在下令狐冲,请问阁下是?” “在下花满楼。” “原来是花家的七公子,幸会幸会。” “令狐公子不必多礼,”花满楼颇有深意道:“公子千里跋涉而来,如若不嫌弃,可以在花家庄小住几宿。” 鹰眼老七和赵把头对视一眼,都叫了起来:“花满楼,你是不是疯了,他是任我行的女婿啊!” 花满楼当然没疯,不仅没疯还镇定异常,只听他不紧不慢地一一历数道:“令狐公子还是恒山派的掌门,杀死东方不败的人。” 鹰眼老七跳了起来,骂道:“你小子就是杀死东方不败的人,你大爷的,向问天要抢人家的媳妇,你直接要人家媳妇的命。姓令的,你要不要脸啊!有我老七在,这花公子的东方媳妇跑不了了,你们一边呆着去吧!” 令狐冲听了这话,顿时哭笑不得,只能解释道:“前辈误会了,东方不败不是我杀的。” 花满楼背过身去,淡淡的语气不似平时那么温和:“令狐公子,其中的因缘纠葛,不是一天就能说得清的,但是无论什么纠葛,都得有了结的一天,所以请你在舍下小住几宿,等到东方姑娘来了,这一切便可以了解了。” 令狐冲吃惊道:“东方不败会回来?” 花满楼坚定道:“她一定会回来。”说完,便引着令狐冲进了花家庄。 待到花满楼走了,赵把头忽然跳了起来,说道:“你们看,刚才花满楼的手握成了拳头,他是在生气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火呐!” 鹰眼老七:“没错,花公子肯定比我们更想宰了这小子。” 布袋和尚:“宽广的胸怀,超乎常人的耐心,以及一颗真诚善良,永远为别人着想的心,这就是我佩服花满楼的地方。” 跟随令狐冲来的,还有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杀人名医”平一指等人,一行人全部在花家庄住下,花满楼担心父亲的病情,不与他们几个客套,先行告辞了。 之后令狐冲等人眼巴巴地等了五天,五天中,花满楼就再也没有来拜访过令狐冲。令狐冲于是向花家小厮打听花满楼的行踪,小厮告诉他:“花老爷受了伤,公子一直在照顾着老爷。” 听了这话,令狐冲顿时对花满楼涌起敬意:此人真是内外如一的谦谦公子,令狐冲想到霹雳堂的火云珠威力强大,遂对花老爷有了几分担忧。回房后,令狐冲喊来了平一指,吩咐他去给花老爷看病。 平一指当下不敢怠慢,立即赶到了花如令的房间,花满楼倒也不见外,同意让他为父亲治病。平一指望闻问切的功夫极是到家,他气定神闲地伸出一指,轻搭在花如令的手脉上,不过片刻之后,平一指心中就有了数,说道:"当取安神调气之方,辅以龟苓,人参等补物,每日施金针数十次打通五脏活络,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花满楼感激道:"多谢。" 平一指写了药方,吩咐下人去抓药,然后说道:"公子不必客气,不过令狐公子等待与你会面已久,为何不去拜访?" 面对这个稀松平常的问题,花满楼沉默了,一想到东方不败是为令狐冲而死的,他的心中就涌起一股不平和懊恼之意。眼下,他被平一指这么一问,心里郁结却也藏不住了,于是转过身去,并不理睬平一指。 以往别人问花满楼问题,他总是客客气气的有问必答。而这次,他心中不平,居然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倘若告诉陆小凤西门吹雪等人:花满楼也会闹别扭的,他们必定会打死都不信,这比要陆小凤不喝酒,西门吹雪不吹血还离谱。 但是人总是会变的。 花满楼不仅是个君子,更是个男人,想必任何男人遇到这种事,表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花如令知道儿子的心思,于是说道:"平大夫,楼儿现在心情不好,你不要见怪。" 平一指叹息一声:看这样子,花满楼果然对东方不败有情,只怕花满楼的心里肯定不待见害死东方不败的令狐冲,难怪他不肯见令狐冲。他觉得再劝说下去也是徒然,遂起身告辞,刚走至门口,花满楼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令狐冲不知道东方姑娘的真正死因?” 平一指吓了一跳,回头反问道:“你知道?” 花满楼点点头。 平一指不可思议看着花满楼,这个看不见的男子,为何会知道这么隐蔽的事情?他反问花满楼消息的源头,花满楼只是说了句:“一个朋友所告。” 这个朋友当然是神通广大的陆小凤。 平一指倒也不怀疑,只是赞叹道:“你的这个朋友倒也是神通广大。”然后叹息一声,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之所以隐瞒令狐公子,完全是因为教主当日所请求,我,我也想为教主觅个好地方下葬。” 花满楼的手又紧握成拳,他平生很少冷言相对,但是他的这句话倒比冰还冷:“平大夫,你的医术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而存在。一个感觉不到别人疼痛的大夫,根本不配做大夫!” 平一指立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他的话,最后什么也没说,匆忙退去。 双方的僵局一直维持着,直到第十天的来临。 那天一早,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如针线一般的水线网罗了天地,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雾气,河堤边的雾霭如纱衣般,沉沉笼罩着半个应天府。应天府大街上的行人匆匆赶路,很多人经过花家庄,看到门口停驻的几十辆马车,也看到了马车上插着的旗帜,但平民百姓怎能知道那是叱咤武林数十年的魔教日月旗。所以他们只是匆匆一瞥,然后离开。 人来又人去,数不清的过路者皆匆匆没入滔滔人流中形影无踪。 唯有一个绯衣女子牵着一匹青骢马,撑着一柄二十四骨的油纸伞,长久地停驻在这里。 彼时,正是四月江南烟雨下得最浓时,浓的像是一幅化不开的水墨画。女子站在烟雨中,身姿绰约如画中仙,让人看了简直怀疑是不是遇到了哪位美貌的仙女。 东方不败及时赶回了花家庄,她把眼光停留在了庄前的日月旗上。很多年来,她的王图霸业之梦,就是建立在这面旗帜上。旗上日月参差交错,她的人生也因此大起大落。 忽而转念一想:还有什么好期待的?于是移开了眼光,再也不看那青白旗帜一眼。 就在这时,一个青衫书生从花家庄内走了出来,东方不败冷笑一声,瞬间便来到了书生的面前。 “东,东方教主!”平一指正好出门,却不料看到她,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手中的药包也掉在地上。当归,人参,龟苓等药材散落了一地。 东方不败看了看这些大补的药材,面色陡然变了,她紧张地问道:“是谁受伤了?是不是花满楼?” “是,是花老爷。不,不过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平一指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东方不败轻舒一口气,她想起什么,问道:“令狐冲是不是来到了这里?” 平一指一听她这样问,冷汗就冒了出来,也不答话。东方不败一手抓起他的衣领,冷笑道:“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任盈盈她需要你的照顾,所以任盈盈也来了,是不是?” 平一指艰难无比地点点头。 好,好的很呐,好的简直想让她抽了宝剑杀进去!倘若不是令狐冲威胁了花满楼,她想不出这群魔教的人会留在花家庄的其他理由。 东方不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一手提着平一指,丝毫没有顾忌,落落大方地站在花家庄门口,大声说道: “令狐冲!你我二人的恩怨和花家无关,威胁无辜的人算什么大丈夫!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青衫一袭就已经到了门口,男子依旧是那么潇洒自若,一股与生俱来的豪气没有因岁月而改变分毫,只有他的眼睛露出些许的惆怅,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包含在其中。 令狐冲凝视东方不败半响,半响之后,一句淡淡的:“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令狐冲和教主之间的纠葛总要有个了结啊~~~这个是过程问题,咱们慢慢来,见证教主如何舍弃令狐冲~~ 第14章 不如不见 令狐冲缓缓走下台阶,眼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她,末了,他适当地止住脚步,长身玉立在她前面,神情虽复杂,末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东方姑娘,倘若要与在下决斗,在下领教便是,请你放了平大夫,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东方不败拎起平一指,向前一步走,她无所畏惧地看着令狐冲,目光磊落的很。 不见令狐冲之前,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害怕见到了这个男人,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给他一剑,以报当日他无情刺入她心中的那剑?还是会忍不住上前抱住他,想要将这个男人再次拴住在自己的身边?她猜想过很多种可能,想来想去觉得此生最好不见。 但是,老天爷好像故意喜欢给冤家铺设窄窄的道路。 走来走去,他们总归不会擦肩而过,而是狭路相逢,只是她真心不希望这相逢之地是花家庄,因为这里有她美好的回忆,这里有她很在乎的人。 好在,当相见的这刻真正来临时,她的心既没有像陷入深渊般挣脱不得,也没有恨极之后的杀气冲冲。而是像一潭沉沉的秋水,水上鸿鹄高飞,落叶枯黄,那是她如烟般散去的往事,和凋零的点滴过往。 令狐冲也磊落的很,他一向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自知辜负东方不败良多,只是没想到当日断崖一别之后,还能再见。他忽然弯下腰,甚是敬重地给东方不败鞠了一躬。 东方不败苦笑道:“你觉得这个有必要吗?” “我欠你的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只要东方姑娘需要帮助,我令狐冲拼上性命,也会帮你。” “令狐冲,你的娇妻是你自己娶到的,你的名声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你说,我欠你什么?” 她满是不屑道。 “灵鹫寺的事情,我忘记了跟你说一句谢谢。” 她微微动容,是啊,他居然还没忘记,自己为了他困在灵鹫寺的事情! 令狐冲继续说道:“灵鹫寺的方证大师是你我的恩师,我希望你还记得他的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冷笑一声,眼下她根本没想过杀人,这里是花家庄,她不会笨到用自己的手玷污这里。 平一指求饶道:“教主,你不要牵连无辜之人。放了我吧。” 无辜之人?东方不败斜睨了平一指一眼:他和任盈盈,令狐冲是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妄称无辜?于是便反手给了平一指一掌,平一指痛的大叫起来:“教主,教主饶命!” 东方不败鄙视道:“你是神医,怎么连这点疼都忍受不了?” 平一指害怕地抱住头,小声地说道:“就是因为我是神医,所以基本上不受伤,才不知道什么是疼啊。” 东方不败了然,觉得这个理由很好笑:怪不得,平一指可以淡定无比地对活人开膛破腹,因为他自己不知道,甚至也想象不出那种疼痛的滋味。 东方不败忽然很羡慕平一指:不知者无畏。想来要不是她当初尝过了爱的滋味,知道了什么是爱情,也不会为爱人设身处地地着想,直至最后赔上了自己的一颗心。平一指若是知道疼痛的滋味,也就不会是个好大夫了。 她准备放手,放开之前,忽然问了一句:“令狐冲,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 令狐冲淡淡道:“东方姑娘和我说过话有很多,不知道到底是指的哪句话?” 她心知肚明,自己能有什么话,还指望他这个正人君子能记得?于是说道:“我对你说的话,其实已经不值得在乎了,因为你有了更好的归宿对不对?” 令狐冲闭上眼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喑哑道:“不错,但是东方姑娘永远都在我的心里。” 只是他的一句话,她就觉的心神一荡,然后抿嘴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因为你欠我太多了。你要是忘记了我,下辈子怎么还我呢?” 令狐冲说道:“东方姑娘,请听我说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请你放了平大夫,然后退隐江湖吧。” 她手一松,平一指立即逃离了她的魔掌,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令狐冲身边,令狐冲抱拳作揖道:“多谢。”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无所谓道:“令狐冲,你无需这么着急来找我求死。”说这句话时,她的眼中透露出一种疲惫感,就像久经沙场的老将已经厌倦了东征西讨一样。 忽然一句“冲哥”传来,东方不败的心中一震,接着听到令狐冲一句关切的“盈盈。”语气可不像对待她那般的冷淡,接着一个挽着发髻的美妇人款款走了出来,此人除了任盈盈还能有谁!任盈盈看到东方不败,目光一冷,握紧了绣拳,问道:“你,你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得意道:“怎么样,想不到我还活着?” 任盈盈听了这话,满腔的怒火顿时升起: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为什么还活着?老天是不是瞎眼了?哼!老天不收拾她,她也不会让她得意的!任盈盈看了丈夫一眼,然后径直走到了令狐冲的身边,攀住令狐冲的手臂,说道:“冲哥,刚才你那么急的跑出来,是不是累坏了?”说完,任盈盈抬起雪白的袖子,仔仔细细地给令狐冲擦去鬓角的汗水,末了,甚是贤良淑德地一笑。 令狐冲也报以温柔的微笑。 东方不败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身子不由自主地在发抖,心脏跳的也很厉害:很好,他果然做到了幸福不是吗?就在东方不败转身想走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句熟悉的,温柔的声音:“东方姑娘,你回来了。” 是他!东方不败蓦然回首,果真看到白衣公子从门口走出来,他的人是清雅无双的,他的笑是柔和如水的,而他呼唤她的语气,也不比令狐冲对盈盈时的温柔少。 东方不败本该满心欢喜地笑的,却被任盈盈忽然响起的话语煞了风景:“花公子,我劝你一句:你要小心这个女人……” “盈盈,”令狐冲忽然高声打断她的话,不满地斥责道:“东方姑娘她是为了救我们。” “冲哥。”任盈盈的眼泪流了下来,楚楚可怜道:“可是她杀了我的父母,还逼我吃下三尸脑神丹。她,她作恶多端,我们怎么能放过她?!”任盈盈越说越气,干脆拔剑出鞘。令狐冲伸手想拦住她,却被任盈盈打下,她怒吼一声:“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东方不败道:“乐意奉陪。”——她从前在黑木崖上就不喜欢任盈盈,现在更加讨厌她了。对决?正好让她光明正大地杀了她!反正已经无需顾及任我行的脸面了!决意之后,东方不败将手伸向腰间的绣花针——这是她随身的武器,放眼天下,让她使剑对付的人已经绝迹了,既然如此便无须用剑。就在她快要出手时,另一个人也伸手拦住了她,花满楼熟悉的声音响起:“东方姑娘,前程往事如果不堪回首的话,就不要再去计较了。我们回家去。” 回家,一个么美好的词。她瞬间便心动了。另一边,令狐冲也拦住了任盈盈,任盈盈看丈夫还是不包庇这个妖女,心里怒火更甚了。她不惜动用了内力推开了他拦路的手,上前两步,说道:“东方姑娘,你为什么要住在花家?你可知道现在官府悬赏通缉你?” “盈盈,你少说几句!”令狐冲有些动怒了。 “任小姐,请不要以己度人。”花满楼也说道。 听到这两个男子为自己说话,东方不败忽然粲然一笑,她的容貌自不在任盈盈之下,而且还保持着少女的本色,这一笑说不出的娇美无双,自然艳赛群芳。东方不败得意道:“怎么样?任大小姐,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无知很无趣?” “你!”任盈盈气不过,脱手一剑便刺向东方不败。令狐冲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不自量力!”东方不败喃喃一句,红袖一甩。顿时,一股红色的血雾从袖中腾起,这是《葵花宝典》中的以血借气之法,非修炼宝典到绝顶的人是使不出来的。任盈盈不知深浅,蓦然受到这阵血雾的包围,顿时动弹不得。东方不败的五指并拢,血气蓦然收缩。冲入任盈盈的七窍之中,顿时,任盈盈惨叫一声,长剑“恍当!”一声落地。她觉得五脏六腑瞬间被什么人死死抓住了。东方不败的五指翻转着花样,任盈盈喉口一甜,却是喷了一口血。令狐冲急得冲过来,但是东方不败结成的这个血阵十分坚固,哪里冲的破。 眼看任盈盈的脸变成猪肝色,快要憋气而死了。令狐冲也怒极了,他拔剑冲向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冷笑道:“原来还有一个不怕死的。”说着就要出手,却还是被花满楼拦住了。 “东方不败,已经够了。”花满楼站在两人中间,严肃道:“是时候该收手了。” 但是东方不败杀心一起,哪里能轻易收回。眼看任盈盈已经因为窒息已经昏死了过去。她心头的痛快就别提了,但是花满楼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东方不败没有对令狐冲出手——她只想取任盈盈的命,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任盈盈就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一种强烈的疲惫感袭击而来。东方不败心道不妙:怎么这个节骨眼上毒性发作了?她立即调理真气压住毒性。但是真气一旦调动,任盈盈身边的血雾也淡了。东方不败瞥了任盈盈一眼——真是便宜她这条命了!不一会儿之后,任盈盈身边的血雾就散了,令狐冲和花满楼还以为是她手下留情了。令狐冲抱着任盈盈,无语面对。倒是花满楼说道:“令狐公子,既然你已经看到了你想见的人,就请回去吧。” “平一指!”东方不败道:“你留下来!” 平一指正在给任盈盈切脉,闻言一惊道:“教主大人,怎么了?” 东方不败想说什么,但是体内的真气已经压不住毒性了——眼下,她得赶紧打坐调理。于是也顾不上什么了,一把抓过平一指拖进花家庄中。花满楼喊了她一声也不理睬。很快,她便到了一个 无人的柴房前。她放下平一指,平一指吓得跪倒在地上,连连求饶道:“教主,饶命!饶命!” “我中了十日红之毒。”东方不败说道:“你有什么办法解毒吗?” 作者有话要说:举双手表示:教主会跟令狐冲决裂。因为影视中的那个令狐冲,根本配不上教主!! 第15章 盈盈失踪 “东方姑娘!” 话音刚落,花满楼就走了进来。东方不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找人的速度真快啊。不过无须提防就是了。于是继续对平一指道:“你帮我看看。不行的话,我就得自行闭关三天使用武当的龟息心法压制了。” 平一指唯唯诺诺,然后蹲下给东方不败把脉,眉头一锁,道:“脉象平稳,但是丹田之气不足。她该是中了毒,这种毒…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东方不败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虽然心中甚是焦急,但是也不敢大意,问道:“平大夫,这是不是解药?” 平一指接过药丸,仔细一看,脸色阴沉下去,怒道:“这分明是用无色无味的孔雀胆所制,倘若吃下肚立即丧命,神仙也救不了!” 东方不败叹息一声道:“看来我只能等死了?” 听了这话,花满楼的心一颤,他忽然站起,吩咐下人道:“给我备马。” 平一指问道:“花公子可有解决之法?” 花满楼说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也许能解她的毒。”正说着,忽然一只白色的信鸽扑棱棱飞来,花满楼低声说了一句:“陆小凤?”然后伸出了手臂,信鸽趁势飞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咕咕地叫着。花满楼取下鸽子脚上绑着的金箔,从中抽出一张白色的绢布。花满楼将绢布展开,但是上面雪白一片,并无半点字迹。 只有花满楼知道:这是他和陆小凤之间传递暗号的方法,陆小凤当然写了字给他,但不是用的墨水,而是用的蜡油,此举是为了方便花满楼“阅读”。 花满楼摩挲着绢布上凸出的部分,虽然指尖有些颤抖,但是表面上依旧平静的很,收起了绢布。他转身说道:“看来,日月神教的人马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不过陆小凤已经去请西门吹雪过来了,不日便到。我想他一定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东方不败无所谓道:“我需要找一个地方闭关调息三天。所以便先告辞了。”说完,她便想走,花满楼当然不放过她,说道:“这里不行吗?” “你该知道,收留我是多大的风险。” 花满楼道:“我只知道,你若是踏出了这个门,外面有谁可以保护你?” 东方不败默然不语,犹豫半饷才答应了下来:龟息神功不比其他的调理心法,这是她从日月神教镇教三宝之一武当心法中习得的。一旦进入状态,外界一切都感知不到了。却有起死回生,回光返照的妙用。东方不败决定冒一次险:信任花满楼。 傍晚,西厢房。 夜晚徐徐降临,花满楼将东方不败安置在这里。运行一周天之后,东方不败也渐渐进入了龟息状态。此时的她算是个“死人”。心跳缓慢,没有知觉,连呼吸都轻微的很。花满楼知道这点,便也喊来下人站在门口保护这里。他则来到了大堂之上,听到了令狐冲等人的声音。 花满楼走到大厅中,问向问天道:“这次有多少人跟着你们来了?” 向问天犹豫半饷道:“有蓝凤凰的五毒教,易堂主的白蛟帮……” 令狐冲斥责道:“东方姑娘的所在一旦被泄露,将会惹来无数麻烦,你们是怎么想的?!” 向问天道:“我也只是奉夫人的命令行事。不过现在夫人身子不好,还是将她赶紧送回去为好。 ” 令狐冲连连摇头:任盈盈的任性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十分生气了。看来还是送她回去为好。一旁的花满楼叹息一声,看来,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花如令还在养伤中,东方不败在闭关。魔教中人聚集在花家庄外,但是老天似乎还嫌事情不够乱,因为隔了一天,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隔日大早,桃红柳绿两个丫鬟伺候东方不败喝药。伺候完东方不败,花满楼挥挥手让她们两个下去,然后他的手摸索着,握住了东方不败的手,彼此指肚触及之处,带着温温的暖意,这点暖意使得花满楼平静下来不少,似乎,只要他这么靠近她,就会生出无限的,勇气。他有些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但是东方不败却不知道。罢了,只要她平平安安就好。 正在这时,家丁传报说有客人来了,花满楼走出房门,小心地将房门合上,吩咐桃红柳绿照顾好东方不败,然后走到大厅去,未到大厅,只听到一片唧唧咋咋的喧嚣声。接着他听到了日月神教长老,“雕侠”上官云的声音,却是道:“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我想六扇门不会对我们怎样的!” 花满楼走了出来,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上官云道:“就是六扇门的人得了风声,要来捉拿这些属下。” 话音刚落,门外小厮传来六扇门的捕快来访,未待小厮去复命,只见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自顾自走了进来,大声说道:“东方不败这厮速速随我归案!” 花满楼一听这响若洪钟的关西大汉腔调,便知来者是平城第一捕头鲁少华,这鲁少华曾是六扇门第一名捕金九龄的属下,不过他为人刚直坦白,不像金九龄那般心机叵测。但是自从金九龄被陆小凤杀死后,此人好像一直和花家过不去,上次花家去往塞外西域的茶马队,就被他以搜查赃物为名,在函谷关附近拦截过。 眼下,想必他是知道了东方不败在花家庄的消息,所以故意来到这里找茬,花满楼也不慌张,甚是淡定地走上前去,拱手作揖,谦和道:“不知鲁捕快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鲁少华哼了一声,骂道:“花家包庇朝廷钦犯东方不败,我看你花满楼也是她的同伙!” 鹰眼老七快人快语,抢着道:“鲁捕快,我看这里到处是朝廷钦犯,”他伸手一指,说道:“那位,五毒教的教主蓝凤凰。这位,白蛟帮易堂主,还有这位,日月神教教主上官云。他们个个都是上等货色,随便抓一个不就好交差了?干嘛不放过人家媳妇!” 鲁少华看了看四周,他平时和江湖人世打交道不多,因此群雄在面前也不知道,现在听鹰眼老七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是捕快进了贼窝,还处处是贼王,真不知道是撞了大运,还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不禁冷汗涔涔而下。 鲁少华硬着头皮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居然在良门百姓家聚集,是,是要造反吗?!” 五毒教教主蓝凤凰此时开口道:“大哥,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嘛。”然后她妖娆的身子就走近了鲁少华,眉目顾盼之间,数不尽的风流韵味,更兼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花香,令人心驰神往。 鲁少华涨红了连,眼看她越靠越近,于是伸手想推开蓝凤凰,他的手才伸出去,花满楼就喝止道:“小心!”然后提前一步推开了蓝凤凰,同时急速旋身,右手一点她的玉枕穴,出手之快,令这些叱咤江湖数十年的豪杰们个个咂舌。 蓝凤凰被点了穴,动弹不得,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呀眨,嘤咛一声,甚是娇柔地问道:“花,花公子,看你一表人才,怎么忍心对人家下手嘛,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对这个大个子下手的?” 花满楼冷声道:“不要拿毒药来草芥别人的性命。” 蓝凤凰不服气道:“我没有,我只是想试试看最近研制的香粉,能不能勾起男人的兴趣!” 听了此言,众人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蓝凤凰向看笑话的群雄拌了个鬼脸,又向花满楼抛了个媚眼,甚是情意绵绵,但是花满楼根本无动于衷,蓝凤凰很受伤,简直是泫然欲泣…… 上官云看着这一切,心里责怪任盈盈带了这么多人来到这里添乱。哼,要不是有令狐冲的庇护。任盈盈这个蠢笨的婆娘哪里能嚣张到今天……他心道:早晚有一天,任盈盈将会生不如死! 向问天走进来说道:“大家听我的命令,明天一早,你们就收拾东西走人!” 众人如得大赦,纷纷请安告退。只有蓝凤凰的媚眼,还在花满楼的身上流转,甚是恋恋不舍。 鲁少华冷哼一声,对花满楼说道:“花公子,看样子我要在贵庄住下,希望你要多多配合官府查案。” 花满楼同意,其实有鲁少华这个六扇门名捕在,他的担忧也可以少一些。 但是事情总会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简单。向问天让众人第二天走,但是第二天,这些武林中人都没有走——因为之前走的一位仁兄,出事了,还是出了大事了。这位仁兄就是雕侠上官云。他昨晚恶疾发作,本是请辞回黑木崖的,但是他刚出应天府,居然半路失踪了,护送他的数十名日月神教弟子则倒在路边,待到令狐冲带人赶到时,发现这些弟子都已经气绝身亡。 消息传到花家庄,所有人都惊呆了。向问天首先怀疑的是六扇门的人干的,于是和任盈盈,令狐冲一起找到鲁少华,鲁少华听说了后,包公脸一红,开口就骂道:“放他娘的狗臭屁!我们要抓,也是抓活的回去定罪!你当我们六扇门和你们黑道一样杀人不眨眼?!” 令狐冲也说道:“我想,这件事不是六扇门的人干的。” 任盈盈说道:“对方极有可能是向着我们日月神教来的。” 鲁少华哼哼几声,道:“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他兀地站起来,问花满楼道:“现在有吃的吗?老子都被你们气的饿了!” 花满楼知道鲁少华好吃,于是吩咐女婢带领他去厨房。待到鲁少华走了,花满楼说道:“令狐公子,夫人,我劝你们还是将黑道的人马赶紧撤走为好。以免伤及无辜者的性命。” 任盈盈点头同意,隔日就聚集了跟随自己的二十八路英豪一起离开应天府,为了防止出现上官云那样的意外,她亲自带队,和众位一起走。而令狐冲要赶往上官云出事的地方调查线索,不能和盈盈一同去。 一天的日子很快过去了,应天府外,阡陌小路上人迹寥寥。傍晚时分,令狐冲和上官云来到郊外迎接任盈盈,他们两个在郊外等待许久,直到乌金西坠,星斗升起,也不见任盈盈的踪迹。 令狐冲渐渐沉不住气了,按理说,盈盈应该早就到了,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他等不及了,和上官云策马而去,骏马才奔出三四里路,忽见一滩血迹横亘在路中央,两人大吃一惊,立即翻身下马,只见点点猩红从远方绵延而来,但目光所及之处并无半点人影,就在这时,草丛中传出来一阵微弱的声息,令狐冲急忙跑去一看,只见蓝凤凰横躺在草丛中。 令狐冲扶起蓝凤凰,见她似乎中了迷药,身体软若无骨,心中恐惧更甚,忙问道:“盈盈,盈盈去哪里了?” 蓝凤凰断断续续,甚是吃力道:“夫人,被抓走……” 然后,她脖子一歪,却是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任盈盈将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清净了 第16章 冲哥失踪 当晚,应天府外的天空上绽开一朵绚丽的烟花,仿佛无数的流星从天而降,照亮整个天际。随着烟花的凋谢,无数的黑道人马都涌向了这里。 向问天亲自带领各路豪杰搜索着任盈盈的踪迹,他们仔仔细细地排查了方圆数千里,但是任盈盈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那一路绵亘,直到滚滚长江的血迹,就再也没有其他线索了。 向问天是在次日午夜时分带领人马回来的,蓝凤凰被带了回来,而令狐冲却没有回来——继续一个人在寻找着任盈盈。 花满楼听说了这等不幸之事,只能叹息一声。 平一指给昏迷的蓝凤凰切脉,然后摇头道:“蓝教姑娘是中毒了。”复一把脉,继而又庆幸道:“蓝姑娘的血液里面本来就含有不少毒性,现在算是以毒攻毒,两毒俱消。我想她不久就会醒来了。” 众人听了这个回答,都是感到十分幸运,想必蓝凤凰一醒来,任盈盈的所在也就有了着落。 忙绿了整夜,所有人都散去了,唯独花满楼的心情不能平静,他想到了陆小凤写下的四个字,其中一个是“诱”。诱者,必有诱饵。那么躲在暗处的那些人,到底是将谁当成了这个饵?是昏迷不醒的东方不败,还是神秘失踪的任盈盈? 一想到东方不败,他的心就柔软起来。他心里惦记着东方不败,也不顾得歇息,立即赶到了西厢。现在是子夜时分,群芳环绕中的西厢安静的很,这里是花满楼在家中的住所,平时少有人来,甚是静谧,现在躺在他昔日床榻上的,是他最牵挂的人。 花满楼停在门外,他没有进去,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明亮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碧纱窗上。 守夜的丫鬟桃红醒了过来,看见橱上的人影,吓了一跳,害怕地问道:“是谁在外面?” 花满楼道:“是我。” 桃红松了一口气,问道:“公子来看姑娘么?怎么不进来呢。” 花满楼淡然说了句:“不必了,我站在这里就好。” 他就静静地站在门外,隔着数步远,和一层薄薄的窗纸,她匀称的呼吸声传入耳中,他确定她很安全就好。 其他的,什么都不奢望。 这时下人忽然来报,说是令狐公子回来了,花满楼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毅然转过身去。 出了西厢房就是花苑,转过花苑,花满楼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知道已经来到了幽径的尽头,就在这时,风中传来舞剑的铿然之声,伴随着锐器桀断树枝的“吱嘎”声。花满楼皱起了眉头,花家庄的下人都知他爱花甚深,平时都是不取片花只叶的,现在是何人在公然糟蹋花苑? 他循着剑声,离开幽径走上六曲回廊,一直走到了尽头。 满园凋零的花丛里,青衫男子满面愁容,孤独地立在其中,此人正是令狐冲,他见了花满楼来,也不停止舞剑,任凭犀利的剑刃无情地摧残着枝叶,他在发泄着胸中的情绪,倘若再不发泄,他肯定就要被不安,思恋和恐惧所淹没了。 就在他出手一剑,准备砍断一株摇摇欲坠的山茶花时,花满楼清润的声音传来:“何必要断其生路?”说完,花满楼已经挡在了令狐冲的面前。 令狐冲低头看着满园落叶,甚是凄凉伤心道:“盈盈失踪了。” 花满楼叹息一声,只听他的喘息不稳,显然是心中的闷气太多,现在他想发泄,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惜,这个情理之中不包括花满楼的“情理之中。” 花满楼在生气,眼下,他倒是很想会会这个有着传奇身世的一代天骄。于是便抽出腰中的配剑,淡淡道:“令狐公子,倘若你要练剑,那么我便是你的对手。否则请你离开这座花苑。” 令狐冲道:“我不和你动手。”说完,他又要舞剑泄愤,就在他的剑尖快要触及那株山茶花时,猝不及防地一剑袭来,顷刻间,仿佛流星的光芒划过,下一秒他的剑就被生生格开。 令狐冲不可思议地看着花满楼,只见他的双眸紧闭,但是手中的出剑,却是准确无误的。 令狐冲得到过风清扬前辈的真传,练得一手“孤独九剑”专是以快取胜,天下已经少有人能招架他了。如今花满楼轻而易举破了他的剑,这等对手,自然引起了令狐冲的兴趣,于是道:“花公子好剑法,不如我们比试一番?” 花满楼道:“乐意奉陪。”说完,两人各出手一招,电光火石剑,双剑交错,花满楼的剑堪堪擦过令狐冲的脸颊,这本是极平常的一招,但是令狐冲还是吃了一惊,以这一剑的威力来看,花满楼的内力不如他,但是论出剑的迅疾和准确,花满楼居然还在他之上! 但是他令狐冲也是遇强则强的人,下一剑的威力更猛,白光一闪,居然就来到了花满楼的面前,花满楼侧耳倾听,亦是极快地躲避开这剑,同时反手一挑,令狐冲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快,手中失力,身体向后趔趄了几步。 刚刚站定,令狐冲就感到了一阵犀利的掌风袭来,花满楼居然弃剑用手! 人手比剑小的多,而且黑夜中视野不佳,令狐冲不能准确判断方向,稍一犹豫,掌风就劈到了他的背后,令狐冲只觉得一股大力激荡着他的形骸具散,不禁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点点鲜红飞溅到了残枝落叶上,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令狐冲的身躯摇了摇,好不容易站稳。他明白倘若花满楼使出全力,想必他已经毙于掌下了。当然,他还有吸星**,但是他不至于如此较真,于是收起长剑,抱拳作揖道:“是在下输了。” 花满楼也将长剑归入剑鞘,他转过身去,不紧不慢地说道:“论剑法,令狐公子自然在我之上,但是现在是黑夜,你的视力远不及我听到的多。” 令狐冲颓然道:“黑夜和白昼又有何分别?” 花满楼听他语气中如此哀伤,叹息一声,说道:“令狐公子是重情之人,却非大仁大义之人。”说完这句话,花满楼便告辞走了。留下令狐冲呆呆站在原地,望着花满楼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等到花满楼走开了,花丛后面传来一阵声响,然后一个黑黑的脑袋冒了出来,令狐冲定睛一看,原来是六扇门捕快鲁少华。令狐冲抱拳作揖道:“鲁先生有何贵干?” 鲁少华嘿嘿傻笑道:“像令狐公子这等人才来六扇门,老子保准你能很快升官发财!” 令狐冲道:“我不过是个浪子,鲁捕头太看得起我了。” 鲁少华嘿嘿一笑,凑到令狐冲的身旁,顿时一张包公脸近在咫尺,偏偏这张脸上痘痘丛生,胡子,眼睛和眉毛忘记了划分界限,油光可以亮瞎了苍蝇眼。令狐冲抖了三抖,生怕他对自己居心不良,然后有所不轨,那就太对不起盈盈了…… 令狐冲躲闪不开,眼看着此大汉咬耳朵似的,凑到他的身边,那是一个亲密无间啊,偏偏还故作神秘道:“哎哎,令狐大侠,要我看你打打杀杀的,不就是为了和小娘们享乐吗?美人固然重要,但是不吃遍天下美食,这人生哪有甚意思!只要你来我们六扇门,老子保准你能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 令狐冲哑然失笑,这鲁捕快好吃的“美名”果真名不虚传。但是他现在极是牵挂任盈盈,哪里顾得上攀谈,于是提剑走了出去。鲁少华笑嘻嘻地追上他,两人我跑你追,一直来到了厢房外。眼看鲁少华还赖着不走,令狐冲只好拔剑出鞘,正经道:“鲁捕快,我起先敬你是六扇门的人,但是眼下我倒是很想和你打一架! 鲁少华自知和令狐冲的水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好悻悻告退。 次日正午时分,蓝凤凰苏醒了过来。当她看到了花满楼时,立即就委屈地抽泣起来,一张俏脸蛋梨花带雨,甚是我见犹怜。一边哭,还一边偷偷看花满楼的反应,事实证明,花公子还是没反应。蓝凤凰深深受到打击,这下是真的哭了出来…… 不一会儿,令狐冲匆匆赶来,向她打听任盈盈的下落,蓝凤凰立即收起眼泪,正经八百地说了起来。 原来当日她们快要到城门时,经过了一座小亭。任盈盈要停下来歇息。蓝凤凰看任盈盈口渴,就跑到河边为她取水,等到她回来的时候,看到四周腾起紫色的雾霭,重重锁住了小亭,这分明是毒雾。蓝凤凰心道不妙,于是赶紧自闭身上的七经八脉,然后冲进紫雾去救任盈盈等人。 等到她跑到原先落脚的地方时,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众多五毒教弟子的尸体。任盈盈就瘫倒在尸体中央,她显然中了毒,四肢全部被黑衣人捆绑起来。蓝凤凰一看任盈盈绝望的眼神,心道这还了得,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了,上前和黑衣人厮打起来。 打斗的过程中,蓝凤凰一直处于上风。 哪知忽然冒出来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蓝凤凰不仅不敌,还被这个女子破了封闭的穴道。危急之时,蓝凤凰放出一枚烟雾弹,趁着众人看不清之际遁走。但是毒雾已经侵入心脉,她才走了几步,就失去了意识,最后滚入了草丛。 花满楼问道:“那莲花是什么意思?” 蓝凤凰说道:“是那个女人的红裙子上面绣了很多的莲花纹。看起来十分奇怪。” 令狐冲想立即动身去寻找那座小亭,花满楼劝道:“现在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令狐冲冷声道:“难道就这样任他们抓了盈盈去吗?!”说完,他就提剑冲向门外,众人见拉他不住,只好任由他去了。 应天府外,十里长亭,芳草接天,绿水悠悠。 当令狐冲来到这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小亭孤零零地立在郊外,周围空荡荡的一片,并无人烟——也许只是看上去没有人烟。这世上,有看不见的风,也就自然有看不见的人。前者无形,后者无声。 现在,这种人,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靠近了令狐冲。 天上有一团乌云飘来,暂时遮挡了夕阳的余晖,于是,唯一证明这个人存在的斑驳影子,也消失不见了。他静静地靠近了令狐冲,像是一朵云飘过。 离他只有三步远时,令狐冲终于发现了来人的存在,心下大骇,出手便是一招必杀!但是此人的反应之快,比花满楼更加迅疾,简直看不见刀光剑影,顷刻间将他的剑法破解。 但是这也没什么,因为现在还不是夜晚,他令狐冲还有一招“吸星**”,断断不必对敌人心慈手软! 恰好这时,乌云飘过去了,斑驳的阳光洒在了对方的脸上,令狐冲手中的剑一滞,却是没有送出去。 因为来的这个人,令狐冲实在不愿意称之为敌人:他是帮任我行夺取教主之位的股肱之臣,也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雕侠。” 上官云就抓住他错愕的间歇,顷刻出手点了他的三处大穴。一股麻麻的感觉传来,令狐冲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身躯也摇摇欲坠。 在昏迷过去之前,他十分心痛,十分不解地问道:“上官长老,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上官云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看着令狐冲倒了下去,然后亲手将他全身捆绑起来,又给他喂了毒。剧毒入口,令狐冲的身子一阵抽搐,表情十分痛苦。上官云冷笑几声,踢了他两脚,骂道:“当日你们作威作福,可曾想过老子也有今天!”说完,他将半死不活的令狐冲交给前来接应的弟子。 做完这一切,上官云眺望着远处的应天府——东南形胜,三吴都会,自古帝王乡,天下富甲之地,倘若起大事,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吗? 他抚须笑道:“接下来,就轮到花家庄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个写的时候…… 基友:“笑的一脸猥琐,干嘛呢老实交代!” 偶:“犯花痴!” 基友:“花痴谁?!” 偶:“花痴花花!”…… 看在这章这么多字的份上,求个收藏和评论吧,(*^__^*) 第17章 花花救美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 当向问天带人赶到应天府郊外时,旷野寂寂,而令狐冲不知去向。跟随而来的日月神教的弟子全部露出惊恐的表情,令狐冲的本事他们都是知道的,当初以一人之力,就逼得东方不败走投无路,如今无声无息失踪了,真真是活见鬼了。 向问天带人搜索无果,只能返回花家庄。众人正在大堂中等待他们,鲁少华一听说令狐冲失踪了,立即破口大骂道:“奶奶的,这到底是什么鸟人,连令狐大侠都被抓去了?!” 赵把头趁机嘲笑说道:“会被鸟人抓去的,当然是大青虫啊,我看这令狐大侠不过是一条虫。嘿嘿,要我看是日月神教太没本事了,这才在这个小小的应天府里损兵折将!” 众日月神教的弟子一听此等羞辱之言,哪里受得了,纷纷亮出宝刀。 向问天劝阻道:“这位大哥,有话好说。”隔了一会儿,他严肃地说道:“以在下的愚见,这件事不仅是针对我日月神教而来的。” 花满楼点头附和道:“不错。” 鲁少华问道:“为什么?” 花满楼说道:“因为东方不败在这里。” 鲁少华不解道:“莫非那些人是针对东方不败而来的,那要抓令狐大侠做什么?” 花满楼说道:“倒不是针对东方不败而来的,但她是个诱饵。” 向问天想了想这话,恍然大悟道:“花公子的意思是,敌人故意散布东方不败在花家庄的消息,然后吸引日月神教的人马来到花家庄,最后一网打尽?” 花满楼点点头,继而叹息道:“看来还是晚了一步,”他想起了陆小凤写下的另一个字“撤。”陆小凤本意是让他赶紧撤走聚集在花家庄的人马,但是对方的行动迅速,一切都来不及了。 花满楼想到什么,转头问鲁少华道:“现在应天府内在大肆通缉东方不败,你可知道是谁将东方不败在花家庄的消息透露出来的?” 鲁少华不假思索道:“当然知道,这人是我的朋友。本该是他负责来花家庄监视的,但是他有事推脱了,就让我来抓东方不败。” 赵把头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抓一个人还推推搡搡的,我看六扇门的名捕也不怎么样嘛。” 鲁少华包公脸一红,拍案而起道:“不准你侮辱孟老弟!” 此话一出,赵把头立即闭了嘴,南海的班头孟伟,人送绰号“三头蛇”,在六扇门九大名捕中.他一向是手段最毒辣的,坑死活人无数,赵把头可不想尝尝他折磨人的手段。 花满楼听了这个名字,心中也是一惊,继而问道:“孟伟怎么会知道东方不败在花家庄?” 鲁少华哼了一声,洋洋得意地抱胸说道:“我们六扇门的情报网遍及天下,知道个钦犯在哪里算什么!” 正说着,门外忽然有小厮来报,说是有六扇门的人来访,向问天说道:“说曹操曹操到,且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不一会儿,六扇门的人踏进了花家大厅,但是令人失望的是,来人不过是六扇门一介打杂小厮,而且他不是来造访花满楼,也不是来捉拿东方不败的,而是喊鲁少华回六扇门的。说是六扇门的监狱牢门不知被谁破坏了,逃走了十几个要犯,要他赶紧回去。鲁少华一听这等晦气事,知道今年的饷银危险了,当下不敢怠慢,立即向花满楼告辞了。 临走前,他神秘兮兮地凑到花满楼的面前说道:“花老弟,你家的西湖糕点真不错,老子要是走了,做梦都会流口水的,能不能给老子几盒?” 花满楼说道:“待会儿会遣人送去六扇门的。” 鲁少华哈哈大笑,拍拍花满楼的肩膀说道:“花老弟你放心吧,回去后我跟欧阳师爷说,东方不败在花家庄是胡诌的,你就好好陪着你的东方小娘子,来日我肯定到贵府来喝喜酒!……对了,还有你儿子的满月酒!”说完,大笑而去。 花满楼笑着点点头。 鲁少华走后不久,向问天也继续去郊外寻找线索。向问天一走,日月神教的大队人马也纷纷撤去。这下,原本喧嚣的花家庄一下子陷入了安静。静,本是花满楼的生活方式,心静,耳静,便能自得其乐。但是眼下花家庄实在太过安静了,仿佛沉沉的雾霭笼罩在周围,这让他感觉很不安。不安也有很多种,有人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不安,有人为他人的处境感到不安。花满楼就是后者。 他坐在大厅里,一面品茶,一面在等待夜晚的到来。 黑夜最让人不安的是,明明知道它即将到来,但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于是有人在灯火中躲避着黑夜,也有人在黑夜中享受着光明的沐浴。花满楼也是后者。 所以,当黑夜到来时,他显得那么从容。仿佛是一个睿智的老者,在看花开花落罢了。 所以,当他听到一阵细碎的,犹如马齿啮柱的脚步声时,也并不觉得惊讶。仿佛,这一切他都全部知道似的。 其实,他完全不知道,只是他有一种对危险的敏锐感觉。陆小凤十分信任他的这种感觉,称之为自己在世上最信任的九件东西之一,他也没理由不自信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临近子夜时分,黑暗重重将花家庄包围,一轮凄惨的峨眉弯月高悬在苍穹银汉中。 就在这时,十个黑衣人闯进花家庄,他们直接施展轻功,飞到了花家庄的后院,停在最大的东厢房前,不用说,这肯定是花家的当家人花如令的房间,领头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宽大的卧室里,集聚了天下的古玩珍宝,挂的是珊瑚禁布帘,铺的是波斯双龙层绒地毯。摆的是汝窑天青釉瓷,放的是紫檀香木床……领头人悄悄走到了床边,遽然掀开被子,身后的人默契配合,一齐举剑刺向老头子。 可惜,当被子被掀开时,里面躺着的不是老头子,而是一位头顶光光,烧着戒疤的和尚。领头人愣住了,正在这时,和尚笑了。和尚一笑,慈眉善目好似大肚弥勒,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貌似缓和了下来。只有布袋和尚自己知道,笑是因为他心里有鬼。当他不笑的时候,躲在黑衣人背后的两柄弯刀砍过来,顷刻之间,几个黑衣人倒了下来。 鹰眼老七和赵把头从黑暗的角落里面走出来。鹰眼老七看着地上的尸体,再看看侥幸躲过的黑衣领头人,笑骂道:“妈的,你们还真敢在爷爷头上动土!”说完,三人前后夹击,一起刺向领头人,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碎瓷声。 与此同时,花家大院中,一片斑驳的,翘楞楞如鬼一般的树影,忽然弯了一下。此时月光更加浓了,夜色也愈加沉了。此人从树上跳下,穿过了剑刃喧嚣的东厢房,径直走向安静的西厢房,她的步伐款款,红裙似血,上面绣着繁复的莲花纹。 推门而入,映入她眼帘的,是躺在床上安睡的另一位女子。她拔剑出鞘,轻轻走向床边。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她可以看到熟睡女子的冷艳面容,不心狠的人是不能成大事的,于是,她出手的这一剑,直刺向女子的心脏,不留任何侥幸的活命机会。 剑落,只是一霎那,人亡,也只是眨眼间。那个传说中无比强大的东方不败,可以在这一剑下,从人变成鬼。 但是有人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剑落的同时,另一剑袭来,分秒不差地挑开了她的剑! 红莲夫人大吃一惊,赶紧收手。忽然,屋子里面的煤油灯全部熄灭,黑暗顷刻将这间屋子团团包围住。 红莲夫人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人,急忙从红袖中甩出五枚银针。对方侧身一转,也是极快地避开了她的银针。红莲夫人后退几步,然后凭借一点点月光,再次挥剑刺向了床上熟睡的东方不败,但是对方未等她靠近东方不败,就挥剑袭来,两剑相击,发出刺耳的铿然之声。 两人在黑黢黢的屋中展开了激战。黑暗中,人只能靠七分听力三分感觉判断方向。 红莲夫人闻声辩位的本事不高,但是对方却是一位闻声辩位的好手,剑剑都准确无比。渐渐的,红莲夫人不支了,想赶紧离开这里,于是出手一招必杀绝技。对方却舒展开长袍,一卷一舒间,轻而易举就化解了她的剑法。红莲夫人心中大骇,心知遇到了厉害的对手,于是赶紧跳窗逃走。 花满楼顾不及去追,他心里惦记着东方不败的情况,赶紧来到床边,颤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幸好,她平安无事。花满楼轻吐一口气,刚才的事情真是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句:“花满楼!” 花满楼听出来这是鹰眼老七的声音,但是不可为何,语气里面充满了恐惧。他赶紧推门而出。 他首先辨认出门外站立着的有三个人,一个是鹰眼老七,一个是布袋和尚,另一个是赵把头。三个人的呼吸都很急促,而且心跳声很不正常。 花满楼不解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话音刚落,夜风中传来另一个人的心跳声,花满楼心下一惊:这个人的声息十分微弱,应该是修炼过武当派的龟息真定功。 花满楼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于是问道:“阁下挟持我的三位朋友,是为何故?” 那人道:“花七公子好耳力!” 花满楼的表情十分复杂,说道:“你是上官前辈?” 上官云笑道:“正是!” 花满楼问道:“为何要与白莲教同流合污?” 上官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花满楼问道:“你想做什么?” 上官云道:“花家富甲天下,倘若你能归顺白莲教,将花家的财宝全部奉上,我保证将来花家不仅能成为天下第一富,还能成为武林的主宰!” 花满楼了然道:“你是想威胁我帮助你?” 上官云道:“不错,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料到我会拿你的父亲威胁,所以布置了一步好棋。倘若不是我技高一筹,也会栽在你的手上了。” 花满楼摇摇头,说道:“我不可能帮助你的。” 上官云动了动剑刃,说道:“他们会死!” 花满楼回答道:“那么我会比他们先死。” 上官云赞叹道:“你虽然是个瞎子,倒是有几分明眼人都没有的骨气。但是自古成王败寇,你坚持的东西,多少年之后会被说成是逆大道,叛正统而行。就这样搭上自己的性命,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花满楼坦然地说道:“起码,我从来不认为我是错的。而且,我的朋友们也是这样认为。” 上官云一笑,收起了全部的同情和怜悯。不错,只有“战胜”了心中的善念,才可以成为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为此,出卖朋友,出卖灵魂算什么? 他拔剑出鞘,准备杀死这个不识抬举的宵小之辈,让他在黄泉去坚持什么“正义”的屁话吧! 却被一个悦耳的,带着讥诮之意的女声,打断了攻势:“他是我的人,你也敢动?!” 花满楼错愕地回首,然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第18章 美救花花 此刻,夜色冥冥,银河淡淡。 东方不败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的步履轻盈,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如翼的睫毛下,双眸露出阵阵杀意。她的双肩虽然单薄,但是身姿挺拔,那种长年身居高位,杀人如麻的生活,让她磨练出一种凌厉的威势。寻常人,若是在黑夜中瞧上她一眼,也能吓得肝胆俱裂。 东方虽未明,但她却不败。 东方不败看了花满楼一眼,此刻的花满楼的心情甚是平静,他无须什么欢愉,什么激动,他只需一个安心就好。他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不需其他什么姿态,只是侧耳聆听她的声息。 东方不败走到花满楼的面前,当她看着他时,杀气顿时敛去,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个笑,虽然她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笑,但是他一定能知道她在笑。一种安慰的,给予鼓励的笑。 她的眼神流连在他的身上,幸好他平安无事,但是当她看到他手中举起的长剑时,目光又冰寒了下去,然后她举起手来,她的手中没有什么至刚的武器,只不过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间,拈着几根长不逾尺的绣花针。 上官云后退几步,一柄九龙紫金吞口的单刀架在三个人质的脖子上。虽然他表面上还是有恃无恐,镇定自若,但是耳边心跳声却如雷响,好似整颗心都要碰出来一样。 东方不败的眼神落在上官云身上,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上官长老,看来你的《太极拳经》练得不错嘛,可以做到落地无声,行踪如风的境界了。” 上官云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全身都在颤抖着,问道:“你,你为何,为何知道?” 东方不败向前走了一步,上官云向后退了三步,她好笑地看着这个昔日的属下,困兽犹斗的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擅自偷拿了《太极拳经》?” 她缓缓说道:“日月神教除了《葵花宝典》之外,还有三样镇教之宝:少林的《金刚经》,武当派祖师张三丰的真武剑和他亲手书的一部《太极拳经》。这三样东西本都是非教主不能动的东西,你却闯入密室,看了《太极拳经》。上官长老,你是日月神教十长老之一,又是白虎堂堂主,当然知道这该当何罪?” 上官云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会知道?” 东方不败大笑起来,道:“昔年在日月神教中,右使向问天表面上对我臣服,但是背后却一直反对我。圣姑任盈盈也是对我多加忌恨。他们两人意图谋反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你说,我不让你这个见风使舵的白虎堂长老强大起来,我该用哪条走狗对付他们呢?” 上官云涨红了脸,说道:“原来,原来你一直知道!” 她冷厉地说道:“没错,我一直知道!” 说完,她的红袖一挥,指间的绣花针犹如疾风骤雨般飞驰而去,同时,她的身影飘忽不见,好似青烟一般易散,上官云大骇,顾不得手下的三个人质,立即挥舞单刀,左右乱砍,狂刺乱劈,抵挡着针尖的细芒。 忽然,他惨叫一声,原来有一枚细针扎入了他的眉心,顿时,细小的血洞里接连不断地冒出殷红的血珠。就在他呼痛的同时,耳畔响起了东方不败略带妩媚的声音,他能感觉到温温热热的吐息近在咫尺,不禁全身一颤: “上官长老,我很喜欢听你说: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十六个字呢,哦,对了,这是你想出来恭维我的话吧?” 上官云的脸色顿时煞白,生死紧要关头,他不顾一切地挥舞起单刀,刀锋极快,用力也极大,他试图拼死砍杀近身的一切东西。就在这时,一枚绣花针“嗖!”地一下撞到了他的单刀,小小的绣花针看似轻浮,但是此刻居然把上官云的单刀格开,与此同时,第三枚绣花针又到,直接击中了他单刀的紫金吞口,刀柄大幅度一荡,顷刻离手飞出。 刀口脱手的瞬间,第四枚银针飘然而至,直刺向上官云的右眼! 然后,“啊!!”地一声惨叫,响彻了黑夜。淅淅沥沥的血珠从上官云的右眼中冒出来,他痛苦至极地捂住眼睛,就在他捂眼的一霎那,第五根银针刺进他的人中要穴,上官云的嗓子里冒出“咕噜!”一声,全身顿时失力,庞大的躯体立即倒了下去。 东方不败还有最后一根银针。只要她轻轻一抛这根银针,刺入上官云的咽喉之中,他就必死无疑。如削葱根的双指拈起最后一针银针,她细细打量着针尖,然后,却把针收入了广袖之中。 她答应过花满楼,再也不随便杀人。 花满楼走到她的面前,一双宽厚的手包裹住了她冰冷的手背,然后温和地问道:“你不杀他?” 她反问一句:“你希望我杀了他?” 花满楼摇摇头,说道:“人人都会犯错,该给他们一次机会。”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然后上前一步,双臂一展,紧紧拥抱住了他,花满楼并不习惯与女子如此亲密接触,有些尴尬道:“放开。” 东方不败哼了一声,双臂反而更紧地抱住了他,然后说道:“你不是想要摸我吗?现在我让你摸个够,不要哪天我又昏过去了,你就趁人之危,摸来摸去的。” 气氛瞬间暧昧起来,似乎有馥郁的桃花香味弥漫在两人四周。 花满楼真正觉得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看不见,只能通过触摸她的身体,感觉她的安危。但是转念一想,的确是自己轻薄了她,真不好计较什么。他脸红地咳嗽几声,然后问道:“你是几时醒的?” 她凑到了他的耳边,声音轻轻的,细细的,却带着一丝窃喜,一丝欣慰: “我不告诉你。” 花满楼头疼地以手触额,显得非常无奈:罢了,他既然栽进去了,怕是今后他对她都没办法了。 过了一会儿,向问天带人赶了回来,东方不败和花满楼一齐去迎接他们,看到东方不败时,向问天,以及他身后的锦衣教众也都怔住了,甚至有人立即跪了下来,向她五体投地地叩拜,仿佛她是神灵显现一般。 东方不败淡淡地瞥了向问天一眼,什么也没有说,本来就是生死对头,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向问天也识趣的很,立即带着教众撤去。失去了令狐冲和任盈盈,以他一人之力对抗东方不败简直是痴人说梦。 向问天前脚刚走,蓝凤凰后脚就提剑跟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花满楼的身边,说道:“外,外面埋伏的那些个人都被我放倒了,你,你没事吧?” 花满楼抱拳作揖道:“多谢蓝女侠仗义相助!” 蓝凤凰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然后凑近到花满楼的身边,暧昧地说道:“花公子,对我不需要这么客气,咋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互相帮助,再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天天帮助你!~” 她话音刚落,旁边冷不防传来一声冷哼,东方不败瞥了他们一眼,然后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花满楼是不能不追上去的。 东方不败却是骄傲到不肯停下脚步等人的。 蓝凤凰也是看到美男就勇往直前,坚持不懈的。 但是,为首的东方不败并不知道,花家庄后院的尽头,是一条河。大半夜的,她也看不清对岸在哪里,只好悻悻然停下。 花满楼也是在河边停下了,问道:“你在生什么气?” 东方不败望着河水,甚是淡然地说道:“我没有生气。” 他问道:“那你又在笑什么?” 东方不败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我在笑?” 花满楼说道:“你欺负我是个瞎子,就看不见你笑吗?” 东方不败点头承认,她是在笑,从花满楼离开蓝凤凰,追她而来开始,她就一直在笑,不过她笑的很轻很淡,她生怕太多的快乐和喜悦,太过奢侈。尝尽世态炎凉,人心冷暖的她,不敢很大度地接受这份真诚奢侈的爱。 花满楼牵起她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东方不败生气道:“我不想回去。” 花满楼问道:“为什么?” 东方不败把脸撇向一边,然后说道:“花家庄里,有我不想见的人。”她又想到了仪琳,心中焦急起来,说道:“而且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要去见一见。” 花满楼的眉头蹙起来,说道:“你会走?” 她点头称是。 然后,一个温暖的拥抱住了她,花满楼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语气中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关切之意:“你要去哪里?” 东方不败不急着回答,懒懒依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享受着这片刻的美好。 今晚,足够她一生去铭记,哪怕将要面临分别,她也绝不会忘记,在这漆黑的永夜里,曾经有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给过她全副心意的拥抱。 花满楼见她沉默不语,声音沉了下去,似乎有些生气,再次问道:“你要去找什么人?” 她微微一笑,然后回答道:“恒山,去找我的亲妹妹。” 花满楼更紧地拥抱住她,用尽全副的力气,似乎想要就此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这只是片刻的想法,他不够自私,也不会自私到让她留下。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清淡柔和,像是春风吹拂在耳畔: “我会等你回来。” 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她失去了全部的言语,没有话语可以表示她的心情。这不是山盟海誓,只是告诉她,他会等着她,然后,她就可以走。 只剩下了紧紧的拥抱住他。 这个怀抱是如此紧密,又是如此安静。 有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情人之间的相处,无论怎么久都不会嫌漫长,漫长是分别后的时光。 所以,打断这个场景的人,都是非常可耻的…… 可耻的人就在此刻出现了,只见他身着日月神教弟子的锦衣,一路跌跌撞撞而来。当他看到湖边相拥的两人时,也不停下脚步,还想不知死活地打破这难得的氛围。 但是,这位仁兄大煞风景的举动泡汤了,因为这里还是有人知情知趣的。 就在这位仁兄快要靠近湖边时,从一棵大树后伸出芊芊玉手一只,不待他反应过来,这只手就快速地点了他的穴道。仁兄顿时动弹不得,他费力地斜眼看了一下,只见树后,有美一人,苗女打扮,身材高挑,更兼泪眼汪汪,真是我见犹怜。 这位仁兄很郁闷,蓝凤凰也郁闷。然后两个郁闷的人一齐往前看去,前面就是河边…… 于是,两个人就更加郁闷了。 幸好,不一会儿,花满楼就听到了树后的响动,然后两人极快地放开了手,东方不败咳嗽了几声,走到树后。 蓝凤凰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剩下这位被点了穴道的仁兄一枚。 东方不败认识此人,是日月神教青龙堂的一名弟子,曾是童百熊的副香主,名叫袁天望。童百熊是东方不败最好的“兄弟”,袁天望沾着童百熊的光,曾经一度得到了东方不败的重用。此人又擅长见风使舵,见到杨莲亭得势后,又立即归顺了杨莲亭,才能在杨莲亭诛杀童百熊时幸免于难。 东方不败虽不喜欢此人,但看他不识抬举地出现在这里,必有蹊跷,于是出手解开他的穴道, 袁天望的穴道一被解开,就立即跪了下来,急忙道: “东方教主,大事不好了!向教主被人抓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因为要考试了,明天断更一天,后天恢复更新。 第19章 六扇门中 此话一出,花满楼吃了一惊。日月神教最有名望的三个人都在应天府失踪了。日月神教这下是群龙无首了,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相比之下,东方不败倒显得十分无所谓,她冷冷看了一眼袁天望,那眼神分明是告诫他:向问天失踪,关她何事? 袁天望看她并不为之所动,不死心又是一拜,抬头,有些激动道:“教主,属下一直铭记您当日提拔属下的大恩大德,现在日月神教群龙无首,属下愿意辅佐教主夺回大统之位!” 东方不败笑了,这个袁天望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呐。眼下向问天失踪,倒真是她夺回教主之位的好机会。她想到什么,问道:“你说日月神教现在群龙无首,那么任盈盈和令狐冲呢?” 花满楼叹息一声,说道:“他们两个也失踪了。” “什么!”她诧异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花满楼轻描淡写地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东方不败的身子摇了摇,继而有一种疼痛蔓延上的她的心,身子一点点冰凉了下去。一种深深的恐惧感牢牢攫取了她的心,像是苍劲的藤萝牢牢桎梏着孱弱的树干,让她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花满楼发觉她的呼吸声凌乱起来,于是走到她的面前,安慰道:“别怕,我想白莲教的人不会对他们有所加害的。” 东方不败握紧了拳,狠狠说道:“要是他们敢碰他,我就,我就……”忽然,她说不下去了。为何自己听到令狐冲的消息,还会这么在意?毫无疑问,她很恨令狐冲的薄情,却还是为他担心。东方不败闭上眼,终于不得不承认:其实她还是在乎令狐冲的。世上的感情大抵如此,有七分恨,就会伴随着三分爱。 她忽然有些没有主张,于是将目光移向了花满楼,只见他也仿佛陷入了沉思。过了半饷,花满楼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那个什劳子教主,我早已经是厌倦了。”她的思绪飘回到了从前,淡然道:“想当年,我竭尽心力参透《葵花宝典》。其中有一句是说‘修炼此功,当先养心,令心不起杂念,超然于物外方可’。后来我失去了权势,方才懂得了这句的真谛。世间的繁荣全部都是如白云般易聚易散。我若是还是揪住这些东西不放,后世人未免会嘲笑我太吝啬了。” 花满楼欣慰地点点头。就在这时,东方不败又说了一句:“但是眼下,敌人暗我在明。倘若他们人多势众可就难办了。届时我接手日月神教的人马,也未尝不可。” 花满楼的笑容僵住,然后问道:“你还是想要回归日月神教?” 东方不败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凡事都要量力而行,纵然我有绝世神功,也不能与千军万马相对抗。” 花满楼无奈地说道:“现在,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当教主了。” 东方不败问道:教中弟子现在在哪里?” 袁天望说道:“就在应天府之外。” 花满楼问道:“现在是谁在统领?” 袁天望低下头,小声说道:“现在,没有人在统领。” 花满楼一听这话,立即生气了,怒道:“你就这样把他们放在郊外?” 日月神教的弟子三教九流无一不全,除了些有地位的堂主和香主之外,大都是一些江洋大盗,就这样将他们放在郊外,简直就是把应天府百姓们放在刀尖之上。 事不宜迟,东方不败和花满楼在袁天望的带领下立即赶到了郊外。彼时,曙光乍现,郊外人烟寂寂,葱绿的芳草一直绵亘到鱼肚白的天际,草上朝露未干涸。袁天望凭着记忆来到了日月神教弟子的集结之处。 此处当然有人马,却是死人和死马。大活人不见一个。 袁天望勒住马,望着草地上横七竖八的弟兄们的尸体,结结巴巴道:“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不败环顾了一周,目光停留在了一具尸体上,这具尸体明显是个六扇门中的皂隶打扮,她心下了然道:“恐怕是他们遇上了六扇门的人,然后被抓去了。” 袁天望慌了神,沮丧地问道:“那,那如何是好?教主,你可要救救他们!” 东方不败看他如丧家之犬一样,漫不经心道:“我若是去六扇门要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立在她身边的花满楼此时开口道:“东方,你先回去,我去六扇门一趟。” 东方不败好奇地问道:“这件事与你何干?趟这趟浑水做什么?” 花满楼道:“因为你不愿意他们身陷大牢。” 东方不败终于笑起来,花满楼为什么总能猜中她的心思呢?不错,她知道自己的手下都是些作恶多端的人物,倘若落入官府之手必无活路。但是令她不安的是,这些人的罪过,很多是她推波助澜造成的。 花满楼是想帮她偿还一些罪孽。 她认真地吩咐道:“你一定要早去早回,万一你到了中午还不回来,我可是会杀进六扇门的把你夺回来的。” 花满楼笑着点点头。 两人分别之后,花满楼策马西向,向六扇门而去。此刻,已经打过了五更鼓,通报雨讯的朝霞布满了清晨的天空,彤云之下,原本安静的应天府渐渐苏醒了。大街上,吆喝声,喝道声,避轿声,马蹄声,唱喏声交杂在一起。 花满楼在巍峨的六扇门前勒住了马。他先在门口通报了自己的名号,然后随着两个衙役进了六扇门的大门。三人沿着中轴线上砖铺的甬道,绕过屏墙,来到了六扇门的仪门前,然后再由仪门前两个看守者进去通报欧阳师爷。 不一会儿,一个个子矮小的差役走了出来,他打量了下花满楼,然后抱拳作揖道:“来者可是花家七公子?” 花满楼点头称是,然后问道:“这位官爷如何称呼?” 那人粗声粗气道:“孟伟。” 花满楼知道此人:应天府中最有名的酷吏孟伟,有“三头蛇”之称。 孟伟说道:“花公子应该知道我们六扇门的规矩?” 花满楼道:“县衙大门六扇开,有理无财莫进门。”说完,他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孟伟瞥了一眼银票上的数额,一声不吭地接过,好像这也是他的例行公事一样。然后他将花满楼引到了仪门中,两人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回廊,最后到了六扇门的议事大厅中。 刚到大厅中,花满楼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关西大汉的嗓门:“花公子,你不在家陪你的东方小美人,到我们这个男人窝干什么来了?” 花满楼笑道:“今个还真是有要紧事情来的。” 鲁少华爽快道:“什么要紧事情?只要你说一声,哥们帮你包了!” 花满楼道:“昨晚你们在应天府郊外抓捕的那些人,并不是逃犯,请你将他们放了。”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甚是苍老:“花公子,这件事不好办呐。” 花满楼听他脚步缓慢,显然是中气不足,六扇门中的人大多是身强力壮的捕快,来人该是年迈的师爷才是,于是问道:“欧阳师爷,这是为何?” 欧阳师爷从门外走了进来,老人家白胡子一大把,一直拖到膝盖上,但不显得散乱,因为他有一个小小的胡夹夹在在胡子上。 欧阳师爷瞧了瞧花满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笑呵呵道:“昨晚的那些人中,有不少是我们六扇门通缉多年的要犯。我们折损了不少人马才将这些人全部捉拿归案。我已经命那刑房,录了这些人的口供,留待入监羁禁。还请花公子要让我们为难。” 花满楼问道:“其中还是有一些人并不是通缉要犯。这些人并无罪过,为何要一同羁押?” 欧阳师爷说道:“花公子不用着急,若真是无罪之人,我们调查清楚了立即释放。”末了,他看了看空空的桌案,呼唤道:“来人,给花公子泡杯茶。” 走进大厅的是一个着绿裙袄的丫鬟,端的是无根之水,泡的是上好的清明雨后西湖龙井茶。 水好,茶好,但是泡茶的人却不好。 因为花满楼忽然发现:这个丫鬟的脚步声他很熟悉,熟悉到昨晚还听过。所以,他忽然开始怀疑周围的每一个人。他不自觉地将袖子垂下,掩饰住自己的手。 欧阳师爷说道:“花公子,门中的西湖龙井虽然比不上花家的雪峰高山茶那般名贵,但是也能止渴。花公子,请——”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并不品茶,而是说道:“鲁捕头,能否带我去看看那些人的现况?” 鲁少华说道:“那还不简单。”于是要了孟伟的监牢钥匙,引着花满楼出了大厅,向着监牢走去。 进了大牢,一片喧嚣声随之而来。鲁少华站在门口,说道:“那些人就关在监牢的最里面,花公子你自己进去找吧,六扇门有规矩,捕快不能随便进大牢,我就不陪你了。” 花满楼道谢一声,然后进入了大牢。大牢本就是一个特殊的所在,在这里,那些正义的人们也可以像魔教中人一样,随意蹂躏人命。所以花满楼不喜欢这里。 黑暗,黑暗在他的眼前。 无论是繁荣的集市,还是阴沉的监牢,他都看不见,但是人影已经充斥在他的脑中。四周有很多人,哭天抢地的人,垂死挣扎的人,安安静静的人。每个人都是被关在了铁栅栏之后,只有他一个人是自由之身。 他能听到每个人对于自由的渴望。 花满楼已经在牢狱中摸索着走了一段时间了,他愈是往里面走,周围愈是安静。但不妙的是,他听到了一阵阵微弱的呻.吟声,看来是日月神教的弟子中,有人受了重伤。 更不妙的是,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黑暗和如影相随的脚步声,若是普通人遇到这两样东西,肯定要害怕极了。幸好花满楼本来就是个瞎子,前者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很少有明眼人知道,生活在黑暗中,需要多大的勇气。 花满楼在监牢的尽头停了下来,身后的那个人也停下了脚步。这个人的脚步声,花满楼还是认得出来的,于是问道:“孟捕头,有件事在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白莲教的人在应天府,可以来无影去无踪?” 孟伟回答道:“我不知道。” 花满楼问道:“那你为什么知道东方不败在我家的消息?” 孟伟回答道:“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这个你不必知道。” 花满楼问道:“为何要拔剑?” 孟伟回答道:“因为有人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满楼问道:“是谁?” 回答他的是孟伟呼啸而出的剑声! 第20章 花花受伤 花满楼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自己是个瞎子。 能看见的人都是依靠视觉判断周围的事物,只有像他这种看不见的人,才能依靠听觉之外的东西判断周围的情况。当孟伟的剑拔出犀牛皮剑鞘时,他听到了摩擦声,当孟伟举起剑时,他闻到了血腥味,当孟伟出手时,有瑟瑟的风声摩擦着他的脸颊。 这一剑劈开的风浪扫过花满楼的衣袖,衣袖也在转瞬之间被花满楼抬起。剑刃堪堪停在离花满楼胸前不过一指的地方。而阻止剑刃的,是花满楼抬起的衣袖之下的,两根指头。 孟伟见鬼似得看着花满楼,本来他以为花满楼这种瞎子,肯定是一点防备能力都没有的。但是他却以区区两指接下了他的一剑。孟伟努力抽着剑,但是这柄剑好像生根一样,钉在花满楼的双指之间,一点都动弹不得。 花满楼动也不动地夹住剑刃,严肃地问道:“孟捕快这是什么意思?” 孟伟冷声道:“鲁捕快好心好意让你进来探视,你却恩将仇报,将他打昏了。快说,你到底是企图?!” 花满楼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郑重地说道:“我并没有对鲁少华出手。” 但是孟伟怎会听他解释,立即弃剑用掌。花满楼也极快地伸出左掌,两掌相抗,威力巨大,两人各倒退几步,花满楼扶住墙,他顾不得自己身处危险之中,而是问道:“鲁捕头怎么了?” 孟伟冷哼一声,取过铁架上的长鞭,道:“花满楼,我今日定要为鲁兄弟讨回公道!你倘若不束手就擒,别怪我不客气!” 花满楼已经懒得和他讲理了,于是转身便走,孟伟怒喝一声,上前几步,然后长鞭甩出,他本常常用长鞭抽打罪犯,这一鞭的力度和准头都十分精妙,况且长鞭本来就是柔韧之物,料是花满楼的反应迅速,也只夹住了长鞭中段,长鞭的末端则是抽打到了他的右肩上。 花满楼的双指一并,长鞭顿时断成两段。花满楼垂下手,再严肃地重复一句,问道:“鲁捕快到底怎么了?” 孟伟丢下鞭子,啐了一声,骂道:“我还想问你他怎么了!刚才我来找鲁大哥,发现他躺在外面的地上,怎么叫都不醒!” 花满楼吃了一惊,赶紧走到外面去,果然听到地上有个呼吸微弱的人,他蹲□去,摸到了此人的锦衣,知道是鲁少华,他再一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呼吸平稳,可能只是昏迷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花满楼陷入了沉思,他在怀疑孟伟。 孟伟到底是不是日月神教的人马?花满楼还不能判定,但是他知道,刚才在监牢中他遇到孟伟的时候,对方显然很生气,呼吸也显得很急促,那种气愤和难过的语气,更不是能假装的出来的。 他相信孟伟绝不是袭击鲁少华的人。 他最怀疑的是那个脚步虚浮的小婢女。 花满楼回头问孟伟道:“刚才为我倒茶的那个小婢,真是你的表亲?” 孟伟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回答道:“绿儿前不久带着老父来我家投宿,的确是我家的表亲。你问这个干什么?!” 花满楼想到什么,他且不说出事情的真相,而是站起身来,说道:“鲁捕快的事情,确实和我没有关系。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他大踏步走出这里。孟伟忌惮他的武功,不敢跟上来。 花满楼来到六扇门大厅之上,那个绿衣袄的丫鬟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欧阳师爷坐在大厅主席上。 欧阳师爷正在沏茶,见到花满楼贸然闯入,而且右边肩部有伤,于是放下茶杯,问道:“花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花满楼道:“并无大碍。”他接着问道:“敢问师爷,刚才的那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去了哪里?” 欧阳师爷捋着胡须说道:“你是说绿儿?”他想到什么,笑道:“那可是个手脚利索的好姑娘,只可惜是乡下人。怎么,花公子看上人家小姑娘了?要不要老身来说媒?” 花满楼道:“师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在下是有要事在身。” 欧阳师爷看他不像追姑娘的样子,于是说道:“绿儿刚才说她家中有事,便先回去了。” 花满楼又问清楚了绿儿的住所,便告辞了。 一出了六扇门,他便驾马而去。 刚才他在大厅中听到的那个脚步声,轻而不浮,缓而不重,该是有着绝顶甲子内力的人才有的脚步声。况且,如果他没有辨认错,那个绿儿该是昨夜刺杀东方不败的女人! 应天府的大街上,车轮辘辘,行人匆匆,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 马蹄声急,穿过铜雀巷陌,穿过密簇簇地一家挨着一家的江南豪门大户。 马背上的花满楼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勒住了马。 没错,绿儿的行踪,孟伟的袭击,鲁少华的昏迷,刚才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都是如处迷雾中。极其容易迷乱了他的判断。但是拨开这些表面上的迷雾,也许真相就在背后。 他需要的是冷静的分析,而不是立即动身去找罪魁祸首,否则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首先:假如鲁少华不昏倒,也许孟伟就不会进来找到他。假如孟伟不进来,那么他将会做什么? 当然是去监牢深处寻找那些被关押的日月神教弟子了。 所以,那个出手击昏了鲁少华的人,其目的该是阻止他进入监牢的最深处。 假如孟伟是白莲教的人,那么他会进入监牢,贸然与花满楼交手,该是为了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也是为了阻止他进到监牢深处! 花满楼立即策马回奔,如果他没猜错,六扇门的监狱里面可能藏着什么,白莲教的人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东西。 路还是原来的路,但是人却不是原来的人。 拦路这种事,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发生,但是花满楼实在不希望是现在发生。 但是当三个蒙面刺客袭来的时候,花满楼只能叹息一声,身子向后一躺,同时月白色的飞袖如雪般翩跹而至。一卷一舒之间,顿时破解了三个蒙面刺客的剑法。但是这三个刺客的身法倒也挺快,一下子就再次扑了上来,花满楼刚才被孟伟的鞭子挥到,鞭子上有倒钩,他的右肩处受了伤,现在行动并不是很方便,更何况三个人的动作极快,即使他的闻声辩位的本事再高,也难以以一敌三。 三个蒙面刺客似乎了解他的弱点,三个人一起出手,三柄长剑整齐划一的向着他右肩刺来! “啊!——” 惨叫声随之而起,不过叫喊的人不是花满楼,而是这三位刺客。 绣花针,风吹不起,入水不沉,倘若刺入人的肌肤,只要不是要害,也不会立即将人害死。 红衣女子落落大方地立在三个人的面前,柔夷素手中拈着三根绣花针,目光料峭如二月枝头的春雪,停留在这三个不知好歹的蒙面刺客身上。 花满楼翻身下马,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放心你,所以在六扇门外等你,没想到除了我之外,还有人盯上了你。”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三个刺客身上。 结果,三个刺客不得不面对的是—— 强大的气场,凌冽的目光,以及她微微翘起的,露出讥诮之意的嘴角。 东方不败拈起绣花针。 三个刺客:抖,抖抖,抖……他们刚才还是一匹匹狼,现在感觉都退化成了小羊。 站在中间的哪位,也是抖得最凶的那名刺客,忽然失声叫了一句:“东方教主!” 就因为这声叫唤,东方不败第二轮出手的三枚绣花针中,没有他的分,其余两个人全部被她的绣 花针击中谭中穴要害,纷纷倒了下去。 东方不败拈着最后那枚绣花针,一步步走到这个蒙面人的面前,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方盯住她的眼神显然惊恐的很,很好,只有日月神教的弟子才会对她露出如此畏惧的目光。 东方不败走上前揭开这个人面上的黑布。就在黑布被揭开的同时,这个人的脸色忽然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然后身体直直向后栽倒,未待东方不败反应过来,花满楼就上前来,说道:“你们被人下了毒药?!是谁?” 这个人死在无声无息之中,没有告诉花满楼最后的答案。 这个人死的很快,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归于永寂。 这个人死了之后,东方不败叹息一声,放下了那枚绣花针,对花满楼说道:“我认识他。他是日月神教风雷堂中的一名副香主,名叫暗影。当年任我行夺取我的教主之位,他策应了风雷堂中的弟子,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想到居然会加入白莲教。” 花满楼蹲□,用手指探了探地上另外两个人的鼻息,指端所触及到的,皆是冰冷的凉意。 他不禁怒道:“用完人,便杀人灭口。这白莲教的手段,真是禽兽不如!” 东方不败看着他恼火的样子,觉得有些稀罕,于是说道:“他们的死和你无关,你大可不必自责,也无需感到遗憾,这是他们的使命。” 花满楼闭上眼睛,为三名死者默哀半饷,然后说道:“曾经我也觉得,生活中有太多的遗憾,太多的丑恶。但是我真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东方不败凝视着花满楼,她忽然有些自私地想要刨根问底,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觉得如此遗憾?会不会和一名女子有关呢?……但是她不希望看到花满楼难过的表情,所以她可以永远不问。 花满楼给予她的安全感已经足够多,她不能完完全全吃死了他。 东方不败问道:“你去六扇门做了什么,怎么招惹了刺客?” 花满楼将刚才在六扇门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东方不败也觉得甚是惊奇。她看了看花满楼右肩的伤口,于是说道:“你不用回去六扇门了。我替代你去!” 花满楼摇摇头,说道:“六扇门的人不会放过你。” 东方不败笑道:“我不会和他们正面交手的。” 花满楼想了想,于是道:“那你自己小心,记住,只要探查到监牢中有什么东西就行了。不要和六扇门的捕快交手,尤其是孟伟。” 东方不败不解道:“照你这么说来,孟伟的嫌疑可能很大,我们为什么不把他抓来问个明白?” 花满楼说道:“倘若我要让孟伟说个明白,估计他现在和这些人无异了。” 东方不败不由得佩服花满楼的心思之缜密,依他的判断,当时附近肯定埋伏着白莲教的人。一旦孟伟说出来事情的真相。倒是真的保不准会被杀人灭口。花满楼一向不喜欢有人死亡,尤其是因为自己而死。所以,他离开六扇门是为了保护孟伟。 东方不败笑道:“你倒是真会为别人着想。”她忽然凑近,踮起脚尖给了花满楼一个吻,唇与唇之间亲密无间。但只是短暂的相触,东方不败就离开了他。 不待花满楼说出什么,她转身而去,临走前丢下一句: “幸好孟伟是个男人,否则我可是会吃醋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个牛奶翻在了电脑包里面,o(╯□╰)o 导致偶晒一下午包+电脑,傍晚才匆匆写文额…… 下章预告:教主大战六扇门名捕!~~ 第21章 环环相扣 六扇门总共有六扇大门。若是想要进入这六扇门,还有些名堂:达官贵人是从前门进入六扇门的,捕快和差役们则是从右门进入,而剩下的平民百姓们就是从左门进入六扇门的。 东方不败不是达官贵人,但是她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看门的衙役,从正门进入了六扇门。然后在六扇门中寻找着牢狱的所在。 她刚刚过了仪门。身后便传来一个威严苍老的声音:“等一等!”然后欧阳师爷踱着方步走到她的面前来,负手而立,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东方不败只是径直往监牢方向走去,但她并没有走出几步,就被一只颤巍巍的手拦住去路。 欧阳师爷咳嗽了几声,摇头叹息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目无王法了,朝廷钦犯居然敢闯进六扇门!” 东方不败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欧阳师爷说道:“进你该进的地方。”说完,他高声唤道:“来人呐!” 东方不败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伸出右手想点他的穴道,哪知这个老人机灵的很,一下子伸出右手挡住她的手。东方不败看他年老,并没有使出内力,这下被挡了回去。但她又极快地伸出左手,如迅雷般的点向他的脖颈处。但欧阳师爷也在眨眼之间便伸出了左手,与她划起拳来。 论内力,欧阳师爷根本及不上东方不败三分,但是他现在耍的这套拳法十分特别,专门是以柔克刚,以缠制搏。单从出手上看,很像是武当的太极拳法。但是远比太极拳法更加难缠,也像是两仪剑法,但是明明用的是拳头。十招之后,她渐渐看出了些门道,隐隐觉得对方的拳法很熟悉。 就在这时,不少六扇门的捕快从仪门中蜂拥而出,他们将东方不败层层包围住。欧阳师爷看救兵来了,立即脱身而去。对着最前头的四名捕快说:“罗华柳水,她是朝廷钦犯,你们快将她拿下!” “罗华柳水”四大名捕为首的是罗捕快。他看东方不败是个女子,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两脚外八字步走上前来,大声道:“妖女,快束手就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身后的三名捕快也不甘落后后,一起走上来,每个人都说了一句装腔作势的话。 欧阳师爷看他们“四大名捕”在这种时候还搞他妈的官腔官调,老脸红了,骂道:“还不赶紧将她拿下!”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先上去。 罗捕快满面笑容,推辞道:“二弟,你的功夫最好,你先上吧。” 华捕快连连摇头,道:“我明天还要出勤,这个功劳我就不为人先了。三弟,你最近不是很闲?你上去!” 柳捕快说道:“我上去?你们两个先把欠我的一百两银子还回来吧!”他斜睨着最小的水捕快,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弟,这可是你立功的好机会!” 水捕快看推辞不开,只好持剑走上前来,可能是因为求功心切,他居然一下子使出必杀技。 下一秒,东方不败的身形消失不见。 水捕快收手不住,身子向前倾斜,直直栽倒在地上。就在他栽倒的时候,东方不败陡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给了他一掌,堂堂七尺男儿立即飞出,“哎呦”一声之后,以车轮运行的方式离开。 东方不败刚刚站定,又有两个捕快一齐冲了上来,东方不败冷笑一声,红袖一挥,顿时一股气浪袭来,两人距离她还有十几步,但还是被撞了个人仰马翻,其余各人也被气浪震慑得倒退几步。 这时,华捕快出手一剑,猝不及防地从她背后刺来! 东方不败轻蔑地一笑,说时迟那时快,红影疏忽散去,下一秒已经移到了出剑之人的正前方!她毫不畏惧地看着刺来的这剑,只是轻轻将红袖一抬,然后便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剑身! 她的手略一用力,“吱嘎!”一声,长剑断成两截。 “晃荡!”一声,断了的剑掉落在地上,落地的同时,碎成点点铁屑齑粉。 清风吹过,扬起铁屑如沙尘般飞去,欧阳师爷伸出手,捏了一点粉末在指尖,又搓开了随风散去。他的手指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 出剑的华捕快吓得连连后退,逃回了人群中。 欧阳师爷没想到她的本事居然如此之大,刚才凶巴巴的表情立即消失,换上一副笑容可掬 的模样,抱拳作揖道:“女侠,有事好说。” 东方不败根本懒得说什么,她淡定自如地从众人身后走过去。 忽然,她一回头,众六扇门的捕快退后三步。 东方不败轻蔑地问道:“孟伟是哪位?” 欧阳师爷说道:“孟,孟捕快还在大牢里面。” 东方不败“哦”了一声,然后无视众人,自顾自地往监牢走去。 监牢的外围种植了许多苍松和古柏,一条青石板从六扇门的右门外一直延伸到这里。 当她来到这里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青石板地上的血迹,血迹一路绵延到牢门前,就在牢狱的门口,有一大滩血迹,而一个人形倒在血泊里,想必这个人就该是孟伟了。东方不败走过去,蹲下.身子,探了探孟伟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已经是她遇到的第四个白莲教的牺牲品了。东方不败抬脚继续往监牢的里面走去。按照花满楼的吩咐,一直走到监牢的尽头。 监牢的底部,安静到可怕,黑暗充斥在周围。如豆的灯光扑朔迷离。但是令她奇怪的是,监牢的最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关押任何人。于是她在周围勘察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名堂。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十分轻盈的脚步声。东方不败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只见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位白胡子老人,居然是欧阳师爷。 欧阳师爷见到她蓦然回头,亦是吃了一惊,然后从黑暗中了出来,他捋着胡子,慈祥地笑道:“东方姑娘,别来无恙。” 东方不败忽然出手! 就在刚才,欧阳师爷靠近她的时候,她终于想起了他耍的那套拳法叫什么。然后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欧阳师爷可以发出如此之轻微,除非像她这种超凡脱俗的习武之人,才能察觉到的脚步声。 因为他习得这套拳法,该是《太极拳经》才对!而会这套拳法的,天底下只有三个人——武当派的掌门人,她,还有偷学的上官云。 红色的魅影一闪,电光火石之间,一双芊芊素手扼住了欧阳师爷的脖颈,东方不败的面容忽然放大在欧阳师爷的眼睛中,她的眼神如刀般犀利,声音中有种强烈的威势:“快说!你到底是谁!和上官云有什么关系?!” 欧阳师爷惊恐地看着她,并不答话,东方不败的五指并拢,顿时掐入了他的血肉中,欧阳师爷疼的大叫起来,叫唤一声:“饶命,饶命,我说!上官大侠,是我的朋友!” 东方不败问道:“你是白莲教的人?” 欧阳师爷道:“是上官大侠介绍我加入白莲教的。他说只要我肯加入白莲教,就交给我武功秘籍!但是我加入白莲教不到一月,只是听他们的吩咐做事!” 东方不败问:“孟伟是你杀的?” 欧阳师爷道:“不是。” “那会是谁杀的?” 欧阳师爷道:“不知道,他们在应天府里有大批的人马,但我不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在哪里。” 东方不败问道:“那些被你们抓走的日月神教人马在哪里?” 欧阳师爷道:“我只知道他们在城外有个据点。” 东方不败问:“那个据点是做什么的?” 欧阳师爷额头上布满冷汗,支支吾吾道:“说,说是万一谁查到六扇门的头上来了,就,就让我把他们引到那个据点去。” 她想到什么,忽然脸色大变,手下的力道更紧了,语气也狠厉起来:“你让花满楼去那里了?” 欧阳师爷点点头。 东方不败大怒,赶紧问清了据点的所在,然后一掌劈向欧阳师爷的脖颈处,师爷惨叫了一声,颓然倒下。东方不败立即跑到监牢外。一出去,她就看到了一个很面生的捕快蹲在孟伟的尸体边。 这名捕快一看到她,立即走上前来,东方不败以为他是来拦路的,立即出手一招想将他制服。 这名捕快并不还手,只是快速地问了一句:“东方姑娘且住手!到底发生了何事?” 东方不败一听此人的关西腔调,知道是花满楼的朋友鲁少华,于是立即收了这招,说道:“花满楼现在有危险,你知道孟伟的家在哪里吗?” 鲁少华说道:“我知道!东方姑娘,且让我和你一块去救花兄弟!” 东方不败急着去找花满楼,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两个人出了六扇门,寻了两匹马,一起向着郊外奔去。 与此同时,应天府的城外小村路边,野花遍地,而行人车马的痕迹却很少。这里是远离集市喧嚣的所在,连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味。一条清澈的河流穿梭过整个村庄,河面上有金鳞鲤鱼跃出。鱼鳞在阳光下映射出金子般璀璨的光芒。鱼儿“扑通!”落入水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碧绿的涟漪中,倒映出一位渐渐靠近的白衣公子。 花满楼按照欧阳师爷的吩咐,找到了孟伟和绿儿居住的小山村。一路上,他可以听到清脆的金龟子,纺织娘的声音,也能听到放大的野兔奔跑的声音。 花满楼停在一户普通的人家前,他翻身下马,摸索着前进,然后叩响了柴扉。 隔了半饷,并无动静。 他喊了几声,也并无人应答。 花满楼侧耳倾听,听到屋子里有响动,还是非常剧烈的响动,似乎是什么人在挣扎。他觉得事情不妙,于是大力推开柴扉,快速走了进去。 柴门后,齐膝的荒草和荆棘挡在他的面前,道路隐没在其中。花满楼看不见,走到小屋前还是费了一番波折,他走的极快,荆条和玫瑰刺划破了他的手,他也毫不在乎。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走到了小屋前,然后伸出手,想要推开门。 却在指尖触及门的一霎那,停止了一切动作。 继而,前所未有的震惊袭击了他。 现在,他已经能比较清晰地听到屋子里面那个人挣扎的声响,此人发出了一阵阵支支吾吾的呻.吟,倘若是别人,或许花满楼还辨认不出来。但是里面的这个人的腔调十分之特别,由不得他辨认不出来。 居然是关西腔调!更加凑巧的是,他还听到了水牛头皮靴子蹬在地上的声响,腰间的钢剑和剑鞘在缝隙里互相撞击的声响,这些分明都是六扇门捕快才有的行头! 花满楼立即明白了一件事:假如门内的这个人真的是鲁少华。那么六扇门中的那个“鲁少华”,就是假的,而且很有可能是白莲教的人装扮而成的。 他忽然想起了去了六扇门的东方不败,白色的衣袖之下,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万一,万一,东方不败遇上了鲁少华,会发生什么?! 他不敢想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剑神就像鬼,听说的人多,见到的人少~~西门吹雪出场~! 第22章 西门吹雪 小小院落里面,春光烂漫,和风拂面。 花满楼的心情却沉重了下去,半举在空中的手,推门也不是,不推门也不是。 推开门,门后会不会有什么致命的陷阱等着他?不推开门,“鲁少华”的生命会不会有危险? 人人都有逞英雄的念头。但是,只要不是万分紧急的情况,救人也必须量力而行。尤其是:不能人没救成,还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倘若如此贸然而行的话,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花满楼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犹豫。他在门外立了一会儿,听到门内的响动越来越大,这倒是给他一点安慰,“鲁少华”还能动就代表事情还没有那么糟。 所以当门里面的声响戛然而止的时候,他的安慰就全部消失了,理智也全部消失了。 聪明的人,面对此事会置身事外。但花满楼显然不是个聪明人,他明知道里面很危险,还是立即推门而入——因为他不能对朋友见死不救。 “吱嘎”一声脆响,木门被徐徐推开,落下一层积垢已久的灰尘,灰尘随风飞扬,花满楼下意识地以袖捂面,就在他抬手的瞬间,狂风大作,将空气中那点细琐的声音全部吹开,耳边唯独留下呼啸的风声。 花满楼心道不妙,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划破空气的飞矢之声。花满楼身子一侧,同时拔剑出鞘,举剑平胸一挡,没想到这支箭矢的力度十分大,花满楼不由得后退几步。与此同时,更多的箭矢袭来,“嗖嗖!”的声音响彻小屋。倘若是平常的箭矢,花满楼抵挡住不在话下,但是现在这些箭矢的力道都十分大,每挡一箭,花满楼的虎口都被震痛的发麻,他渐渐有些不支,一直退到了门外。 就在他出门的那一霎那,身后又传来一阵细小的“嘶嘶”声响,花满楼前后受敌,只好施展轻功,向上一跃而起,落在屋顶上。就在他刚刚离开原地时,屋顶的石梁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叮当”声,接着又传来五声同样的金石相互撞击的声响。 花满楼认出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暗器“梅花针”。此针由六枚细针做成,一针在前,五枚针系在此针末尾。一旦前针被挡住,针尾后五针会自动发出。这种暗器,一旦被淬了毒,再被使暗器的好手所用,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几十年前,江南“神针薛家”曾制作过一批这种梅花针,当时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后来薛家掌门薛大娘毁烧了梅花针的制作图谱,发誓再也不做此等暗器贻害世人。后来,梅花针便在江湖绝迹了,没想到今日白莲教居然拿这种暗器对付花满楼! 花满楼侥幸逃过一劫,他立在屋顶之上,侧耳聆听附近的动静。既然有梅花针,那么肯定有发针之人。只要有人,就逃不过花满楼的耳朵。果然,他捕捉到了一丝响动,立即飞身而下。未待那人反应过来,长剑便抵上了她的后胸。 花满楼听到此人的脚步声十分轻盈,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杜衡兰芷香味,当是个妙龄女子,于是问道:“姑娘是白莲教的人?” 那女子倒也不慌张,淡定自若道:“是的。” “为何要置在下于死地?” 女子笑道:“因为你不识抬举。” “屋子里面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鲁少华?” 女子答道:“当然是了。” 花满楼这下便肯定了,鲁少华果然被人掉包了,但是他还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为何,于是问道:“六扇门里面的那个鲁少华是谁?” 女子只是吃吃笑着,并不答话,花满楼只好将剑往前伸出一点,再次威胁道:“再不说,我便杀了你。” 女子止住了笑,回答道:“那是我们圣医叶无名。” 听了这句话,花满楼的眉头皱起,问道:“叶无名去六扇门做什么?” 女子并不回答他,她向四周望了望,自信满满地说道:“花满楼,我奉劝你尽快投靠我们白莲教。只要你诚心诚意地为教主做事,接受教主的度化,他就一定能保佑你上西方极乐世界!” 花满楼摇摇头,无奈道:“需要度化的人是你。小小年纪就是非不分,真是可怜。” 女子嘲笑道:“你就快死了,还这么嘴硬!” 花满楼知道她没说谎,因为他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应该是白莲教的大批人马到了。他向前一步,将剑抵在女子的脖颈上,问道:“倘若我拿你当人质呢?” 少女丝毫不畏惧道:“第一,我只是个小角色,他们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第二,我全身心侍奉莲花大师,依教主所言,我死后会去向西方极乐世界,我有什么好怕的?” 花满楼放下剑,转身离开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可能杀人。 花满楼走到门前,伸手推开柴门,走了出去。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片拉弓搭弦的响动。 空气在顷刻间被绷紧了,花满楼知道,只要他一个不留神,对方的数百支箭矢就会一齐发出。到时候他根本没有活路可言。 白莲教众人为首的是吴长老,他盛气凌人地看着花满楼,笑道:“花七公子,你考虑好了吗?现在大好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可不要目不识珠!” 花满楼淡然地说道:“我本来就看不见,何来目不识珠一说?”停顿片刻,他接着说道:“花某绝不会加入白莲教。” 吴长老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道:“不识相的!你敢忤逆我们教主的好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花满楼倒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相反,他极其热爱生活,但是他活在这世上是有原则的。其中一条就是,绝对不做同流合污之人。 可惜,周围的每个人都想要他的命。 为什么要杀他这样一个无辜之人?因为这些人都并不认同他的这个原则,他们妄想通过杀戮去向西天极乐世界,这跟魔鬼有何分别? 只有一个人例外——一个刚刚才来,除了花满楼之外,谁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的人。 包围之外还有包围,不过这只是一个人组成的包围圈。这个人并不是他的朋友,幸好这个人也不是他的敌人。更加庆幸的是,这个人是他朋友的朋友。 更重要的是,花满楼十分信任这个人,信任的人,才能成为刺向敌人的一把利剑,否则,那把剑会中途掉头刺向自己,比如平湖散人胡不喜。 资格颇高的白莲教吴长老站在花满楼的面前,他正在指挥着弓矢队准备发箭。忽然间,身后传来阵阵杀气。他惊讶地转过身去,这一转过去,他就再也没有转过身来。 只见他的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名男子,男子白衣似雪,些许黑发挡住了半张脸,露出的那半张脸,十分俊秀,但是他的面部的轮廓线条似乎太坚毅了,没有一点儿回旋的余地,看起来十分无情冷漠。事实上他就是如此,此刻,他的手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巨阙剑背负在身后。 吴长老惊讶地看着这个忽然出现他身后的人,问道:“你,你是谁?” 西门吹雪道:“我不杀背对我的人,现在你是正对着我的。”说完,拔剑的声音响起,巨阙出鞘,剑起,然后送出。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剑的迅疾,如说这是光,光还有那一霎那的明亮,但是当他的剑划过时,除了一阵风,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分明剑至人亡,血溅三尺,点点嫣红如桃花般艳丽。当他收剑时,明晃晃的剑身上还残存着一抹鲜血,冒着腾腾的热气。 “嗖嗖!”几声传来,不知是谁带头发出了第一支箭矢,紧接着,无数的箭矢离弦,箭头在空中飞速旋转,卷起阵阵气浪呼啸而来。如此密集的箭雨,顷刻间便全副袭来,像是要把西门吹雪射成一只刺猬一样。 但是西门吹雪不想当刺猬,他爱干净,甚至不愿意那些箭矢擦到他如雪的衣冠。他冲出箭雨包围的方式很简单:砍了就是了!于是巨阙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银色轨迹,所到之处,箭矢纷纷断裂。没有一支箭矢可以靠近他五米之内,五米之外全部都是断了的箭矢。这些飞舞着的箭矢,在他的手下,就像是一根根待砍的木材一样。 收拾完了这些箭矢,该收拾人了。 西门吹雪收拾人的方法也很简单:砍了就是了! 西门吹雪不像花满楼,或许他们的正邪观念是一样的,但是他喜欢以毁灭的方式来惩罚邪恶,而花满楼却不会这样做。这便是花满楼不是西门吹雪好朋友的原因。这也是西门吹雪可以和陆小凤交朋友的原因——这个人一向保持中立。 西门吹雪杀人的时候,也非常有风度。你可以将他的一招一式看作艺术:他出手的剑法,像是颠张狂草,恣意洒脱,也像是太白赋诗,瑰丽奇谲。当他将剑刃刺入人的身体里面,便像是画龙点睛一般,无论是力度,还是下笔,都把握的很好。当他拔出剑时,像是嵇康弹奏完《广陵散》,立即赴死那般从容。于是,杀人的艺术便在他的手里完成了。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西门吹雪就杀了很多人,只余下十几个人侥幸逃走了。西门吹雪当然可以也杀了他们,但是他觉得杀临阵退缩的乌龟,是脏了他的剑,于是便不干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活口: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也就是之前被花满楼要挟的那个少女。 西门吹雪不杀她,倒不是因为她多么美貌,而是因为花满楼在她手上。 花满楼的功夫也是深不可测的,但是他也有很无奈的时候,比如面对梅花针时。这个少女以细小的梅花针对付看不见的花满楼,的确算是对症下药了:梅花针如此细小,就算花满楼闻声辩位的本事再高,也难以准确无误的打落,所以他落在了这个少女手里。 少女挟持着花满楼,毫无畏惧地看着西门吹雪,那眼神分明是告诫他不许乱动,否则花满楼的性命堪忧。 西门吹雪倒是一直在乱动,因为他根本就不担心花满楼的死活——他不担心,是因为有另一个人在担心着花满楼,他犯不着管闲事。 少女有恃无恐,劫持着花满楼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当她快要靠近那条穿过整个村庄的小河时,忽然,“哗啦”一声水响,一个紫衣苗女从水中窜出。这个少女没有防备,被紫衣苗女极快地点了谭中穴,整个身体顿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蓝凤凰得意地哼哼两声,然后拧干湿漉漉的裙子,甩一甩湿哒哒的头发,走上岸来。 花满楼问道:“蓝姑娘,你怎么也来了?” 蓝凤凰一边打量着花满楼,一边说道:“我和这位大哥去六扇门找你,那个什么欧阳师爷指引我们来这里……你没事吧?” 花满楼笑着道谢,然后问少女道:“你们掉包鲁少华的目的是什么?” 少女冷着脸,一声不吭。蓝凤凰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然后伸到少女的面前,恶毒地笑道:“这把匕首上涂了苗疆的三十六种毒药,只要沾上一点,你的整张脸皮就要毁了。若是碰到你的骨头,骨头也会变黑了。啧啧,这么漂亮的小妞,我真是不忍心下手呢,但是你不开口,真是让我的花七公子为难呢~” 女人向来爱美,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将容貌看的重。少女一听这话,立即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是,是教主吩咐叶大夫扮成鲁少华,将东方不败引到郊外去。再让我们将你抓住,以你威胁东方不败加入白莲教。” 花满楼说道:“你们也太小看她了,她是绝对不会加入白莲教的。” 少女想起什么,忽然放松了下来,然后甚是恶毒地一笑,笑容里面有种报复的快感: “你还不知道吧?东方不败吃了我们的‘十日红’。这种毒药是十天发作一次,现在算算,她中毒已经是第十六天了。倘若不能在下月初五内拿到解药,她就必死无疑!……哈哈哈,不听我们白莲教的话,你们都得下地狱……哈哈哈!”说着说着,少女嘴角越来越弯,最后,那嘴终于全开,从里面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阴鹜而神经质的激烈。 西门吹雪捂住耳朵,他一向不喜欢脏东西侮辱自己。 花满楼则是转身而去,他要去救东方不败! 作者有话要说:西门官人的资料,来自时常抽抽,和jj有的一拼的度娘:(以下仅供参考) 西门吹雪简介 配偶:孙秀青,两人有一子。 身份:陆小凤之友 武器:一柄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和叶孤城的巨阙剑。 剑法风格:锋锐犀利,不留后路 有一种人,已能接近神的境界。因为他已无情。 有一种剑法,是没有人能够看得到的。因为曾经看到过的人都已入土。 有一种寂寞,是无法描述的。因为它是源自灵魂深处的。 杀人的剑 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的剑,“我的剑不是用来看的”,他的剑法是杀人的剑法。“当你一剑刺入他们的 西门吹雪 咽喉,眼看着雪花在你剑下绽开,你若能看得见那一瞬间的灿烂辉煌,就会知道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这就是西门吹雪的美学。当花满楼听完西门吹雪这段话后,他对陆小凤说:“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怎么会练成那种剑法的了。因为他竟真的将杀人当作一件神圣而美丽的事,他已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这件事,只有杀人时,他才是真正活着,别的时候,他不过是在等而已。”那些才情孤高而时运不济的人,愤世嫉俗的人,喜欢快意恩仇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这种心态,都会把某一门技艺练到高处不胜寒的境地。 这时,你猜我想起了谁,我想起了鲁迅和他的“一个都不放过”。 西门吹雪的年代,是一个白衣胜雪的年代; 他似乎已成为一种象征,显得高不可及; 西门吹雪的神韵,不在于他闪电般的拔剑,出剑;而在于收回长剑时,剑锋上滑落的那一串血花; ——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 那些总想追上他的人永远也达不到他的境界; 因为当他们吹落剑上的血花时,只感到了胜利的喜悦与兴奋, 但西门吹雪,他眼中闪过的却是难以名状的无奈与哀伤,他早已经隐于这个俗世, 他本就不是一个轻视生命的人,况且天下真正值得他为之拔剑的人实在太少了。 自叶孤城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第23章 所谓摊牌 城外古道,夕阳西下。 鲁少华带着东方不败在荒郊野外走了好长一段路了。直到夕阳的余晖收尽,夜幕沉沉降临,她也不见什么小村庄。东方不败满心疑惑,但是眼下她只能随着鲁少华走。两人一直来到了长江边上,东方不败勒住马,举目望去,并无什么村庄存在,现在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鲁少华是在忽悠她。但是花满楼危在旦夕,这个节骨眼上,鲁少华居然敢忽悠她,这简直就像是拿自己的脑袋当蹴鞠来踢! 鲁少华翻身下马,对她恭恭敬敬的一拜。倘若他是六扇门的名捕,是绝对不会对她这个无官无衔的女子叩拜的,这一拜,也算是摊牌了——他根本就不是六扇门的人! 东方不败从腰间摸出五枚绣花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只见“鲁少华”抬起手,捏住脸皮一扯,立即揭下一张薄薄 的人皮面具,露出底下的细皮嫩肉。他挨个将虬髯胡子一一摘下,又脱去最外边的官家红袍,里面穿的是青衫一袭。刚才的关西大汉,摇身一变成了个年轻的公子哥儿。更荒唐的是,这个公子哥儿,东方不败前不久还和他打过照面——白莲教的叶无名。 这叶无名半个月前,还扮成过白莲教的教主白连城,现在又再次易容成鲁少华。不得不说,此人的易容功夫实在是精湛。但是叶无名擅长易容术和医术,对剑术可是一窍不通,东方不败手握几枚绣花针,杀了他只是看心情的事情。 东方不败抬头看了看天色:即将入夜,再看看四周:荒郊野外……很好,这真是杀人放火的好时间和好去处。 东方不败放开马的缰绳,甚是不在意地问道:“你费这么多的波折,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做什么?” 叶无名抬起头,笑道:“小人是来恭迎教主大人回归白莲教的。” 东方不败想到什么,问道:“你们早就设计好的?” 叶无名点点头,说道:“当日,我无意中发现了您出现在应天府,便告诉了教主这件事。教主为了让您加入我们白莲教,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东方不败冷冷地笑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终于明白了一切: 起初,白莲教的人串通了胡不喜,在花家庄绑架了她。然后以五岳剑派的事情,逼迫她吃下十日红毒药,等到她在白莲教里面待的不耐烦了,就故意放走她。但是放走她可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的举动,只是为了让她吸引黑道的人马来到花家庄。当十日红的药效发作以后。她必定会滞留在花家庄内。这时,白莲教的人再将黑道的人马各个击破。之后白莲教又趁着花家庄空虚,对花如令和花满楼下手。 回想起来,这幕后之人的策划实在是十分慎密,甚至连时间都把握的恰到好处:十日红是每隔十天发作一次,从白莲教到达花家庄正好是十天。所以她到达花家庄的当晚,就倒在了众人的面前。这昏迷的时间持续了三天,三天后,“雕侠”上官云就带人就杀进了花家庄。假如她没有提前几个时辰醒过来,恐怕花满楼的性命堪忧,自己也会毫无防备,落入敌人之手。 天时地利人和,白莲教算是样样占尽了,布置了这一场绝顶的“请君入瓮”之计。本来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不仅能收服黑道,吞下花家,更是能将她这枚棋子“回收”。如此环环相扣的好计谋本来是天衣无缝的,却还是在最后棋差一步:人算不如天算,白莲教哪里知道她东方不败的底细呢?她虽然不能完全解开此毒,但是运用移宫挪穴之法,还是能控制住毒性在体内的蔓延速度的。 微末之差,往往能颠倒乾坤。 东方不败负手而立,叹息一声。其实,想明白之后,她并不生气白莲教的龌蹉手段:邪道有邪道的生存方式,她曾经也痴迷于阴谋诡计,并且运用不正当的手段,夺去了任我行的教主之位。平心而论,她反倒有些佩服这个幕后之人的深谋远虑,于是问道:“是谁布了这个局?” 叶无名回答道:“是我们的教主——白连城大人。” 说起“白连城”三个字时,叶无名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无比的荣耀和敬畏的神情,然后接着说道:“教主大人知道您眼光高,不愿意加入我们这个不成气候的白莲教。所以嘛,这局棋也算是给您看看眼的,让您验证他的能力和手段。不知道您满不满意?” 满不满意?东方不败当然很满意。但是满意归满意,和她想不想加入白莲教可没有关系。 东方不败想起了花满楼,花满楼应该也掉入了白莲教的圈套,于是问道:“花满楼在哪里?” 叶无名说道:“花公子当然也是我们白莲教的座上宾了。” 东方不败敛去了笑意,然后问道:“这么说来,我必须要去白莲教一趟了?” 叶无名点点头,然后又加了一句:“属下知道:令狐公子和杨总管长得十分相像。可惜杨总管英年早逝,想必教主也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吧?我们白教主说了:只要您愿意,令狐公子也会是你的人!” 东方不败笑了笑,换做是一年之前的她,也许会被这个“美男诱饵”所引诱的。但是现在,她已经对令狐冲不抱任何幻想: 第一,这场感情,已经让她失去良多。她既然重获新生,就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命。 第二,令狐冲已经有了妻子。东方不败会当小三?做梦吧! 第三,令狐冲不够美——得出这个结论,当然是对比出来的。 至于和谁对比出来的,你我都知道…… 但是无论如何,不管是花满楼还是令狐冲遇险,东方不败都不会对他们置之不理。 于是便将指间的绣花针插入腰间大带上,翻身上马,对叶无名说道:“带路。” 叶无名带她走的是一条羊肠小道,经过十里长亭,然后直接往着北边而去。北边有连绵起伏的山丘,到了山脚下。有一条长江的支流,当地人称之为青江河。叶无名就在青江河边停了下来,东方不败也停了下来。 叶无名望了望河面,说道:“请教主歇息一会,我们的人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下马,靠在河边的杨柳树下。两人在岸边等了半饷,也不见有人来,叶无名有些急躁起来,时不时遥望着雾气朦胧的河面。又等了片刻,终于,一叶扁舟从雾气里浮浮沉沉而来。叶无名松了口气,然后随着东方不败踏波而上。撑船的是个白发渔夫,渔夫问道:“相公想要去哪里?” 叶无名回道:“莲花处水,本就是漂浮不定,老叟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白发渔夫会意一笑,然后一点竹篙,小舟打了个飘旋,晃晃悠悠离开岸边。 此刻,浓雾锁住了江面,坐在小舟中的东方不败看不见周围的景物,只能低头看着湖面:河水是黑色的,泛着宝蓝的光辉,各种水荇和水藻交缠在水底,深绿的脑袋偶尔露出水面。小舟划过水面,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涟漪从小船底下扩散开来,像是一条鱼的尾巴,在船后拖延的很长,直到消失在雾霭深处。 空气中有水底淤泥的腥味,耳畔有船棹划破水面的“哗哗”声。 由于视野不佳,东方不败不能判断出自己所处的位置,只能凭着眼底下的水流,大概知道现在是逆流而上。常言道“一江春水向东流”。他们大概是望西方而去。 过了不多时,水流的速度放缓了下来。江面的浓雾也渐渐的淡去了,小船从迷雾中颤颤巍巍地飘了出来,来到了一个偌大的湖面上。湖边有一个小的码头,小舟飘到了码头上,然后,白发渔夫将长篙定在了岸边的淤泥里,稳住了船身。 叶无名和东方不败走到岸上,两人穿过一片竹林,一座处在群山怀抱中的山庄豁然出现在眼前。 山庄前有八个门卫看守,见到叶无名都是恭敬地一拜,然后唤道:“圣医大人。” 叶无名面无表情,引着东方不败走进山庄。山庄内,假山,花苑,亭台水榭,回廊曲桥一一俱全。看上去像是某个江南大户人家的园林。但是东方不败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园林:普通人家的园林,不会放置龙纹的石柱装饰,也不会在窗棂上镂雕着凤凰于飞的图案——她虽然是个江湖人士,但也知道朝廷律法规定:平民百姓的庭院是不准装饰龙凤图案的,否则就是犯了以下犯上的大罪。 穿过这些华美的建筑物,他们最后来到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宝殿之前。叶无名上前通报了名号,片刻之后,就有几个侍女出来迎接他们。其中一个侍女说道:“夫人只请东方不败进去,请圣医留步。” 叶无名对东方不败说道:“属下就在门外恭候您。” 东方不败跟随这位侍女,抬脚走进了大殿。大殿之内,一片金碧辉煌,“莲花度世”的鎏金匾额之下,安置着一把龙椅。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就坐在这上面。看到东方不败,女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她笑得十分和蔼可亲。事实上,她的话语也的确十分和蔼可亲:“教主,我们又见面了。” 东方不败道:“红莲夫人,你大费周章让我来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红莲夫人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倒也一点也不害怕,说道:“我想,你肯定想见一见这个人。”说完,她拍拍手。随即,大殿之外响起沉重的“咚咚!”声,地面也随着颤抖起来。无论是摆设,座椅,还是攀着九龙纹饰的雕梁画栋都在颤抖。响动越来越大,最后到达大厅里面。 东方不败抬眼一看,只见八个彪形大汉抬着一座铁笼子进来了。笼子里面有个躺着的人,但是由于此人披头散发,东方不败一时间还不能看清楚他的面容。直到铁笼被抬到了她的面前,她才看清笼子里面的人—— 开朗的男子不复从前那般活泼,他静静地躺在铁笼里面,黑发散乱地盖在脸上,一双曾经爱笑的眼眸,此刻紧闭。 这个人,是她曾经魂牵梦绕的人,就算他化成灰,她也必定认得! “令狐冲!” 东方不败惊叫一声,身影一晃,立即来到了铁笼之前,同时,一片惨叫声四起,八个抬着铁笼的大汉纷纷倒了下去——八枚绣花针已经钉入了他们的要害之处。没有人可以看清楚,她到底是何时出手的。就如同没有人可以知道,对于笼子里面的这个人,她到底怀着怎样复杂的感情。 “轰隆!”一声巨响,铁笼落地,顿时整个地面都大力颤抖了下。笼子里面的令狐冲也被震得苏醒了过来。东方不败看他睁开了眼睛,于是伸出一只手,想要扳开铁笼。就在她的手刚触碰到铁笼时,便被另一双手抓住了——一双令狐冲的手。 然后,令狐冲笑了,他显然失去了内力,声音飘飘渺渺的,像是从远方传过来的一样。却带着她曾经熟悉不已的,男子汉的温柔豪情: “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西门吹雪pk偶们教主,必须威武的好不好~ 第24章 冲出包围 没错,她来了。 她修长的指骨,紧紧反扣住令狐冲软弱无力的手掌。 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退缩从来不是她的作风。现在,令狐冲就在她的面前,只是隔着一道坚固无比的屏障。她用另一只手试着扳了扳铁牢,发现这铁牢比她想象中的坚固多了,不像是寻常的钢铁所制。 身后传来红莲夫人幸灾乐祸的声音:“这是由九天玄铁所制成的,就算是武当的真武剑也难以砍断。除非你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我就放了他。” 放了令狐冲?东方不败才不会相信这些人的鬼话。但是眼下,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救出令狐冲。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令狐冲拉了拉她的手。东方不败凑到他的面前。令狐冲借着东方不败的力量,往铁笼边缘靠了靠,再凑到她的耳边,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话: “请你,替我救出盈盈。” 东方不败愣住了,紧握着他的手,也放下来了。那素来冰冷,如今带着一点温暖的目光,落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东方不败细细打量他:他的脸上写满担忧,但是这担忧没有一丝一毫是给同样处于险境的她;他的目光里面全是恳请,却是恳请她去救那个夺走她挚爱的女子! 周围是繁华的景象,但是她的心却陷入一片荒芜。一种叫做心痛的病在蔓延,蔓延到了她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古人云: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令狐冲有过岳灵珊的两小无猜,有过她的执迷不悔,最后却是选择了任盈盈。 但是,他可以洒脱离开她。留下她站在原地,又该怎么办? 遇到令狐冲之前,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副水墨丹青,用一刀一剑工笔勾勒,用日月流年挥毫泼墨,精心描绘的是一个锦绣江湖。遇到令狐冲之后,她的江湖,就犹如陈墨被打翻,胭脂失了颜色,一切的权势和繁华都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可笑这一场生命中最深刻的爱恋,到头来却还是抵不过流年。 东方不败闭上眼睛,无需再将他的轮廓放在眼里。因为她终于明白了:这世上,总有这么一份感情,叫做求之不得。 周围陷入了一片安静,静谧的空气里面,有细琐的脚步声传来。 红莲夫人走到她的面前,说道:“东方教主,我以这个人,换另一个人的一条命,你看如何?” “什么人的?” “花满楼。” 东方不败丝毫不在意地问道:“这个人怎么得罪你们了” 红莲夫人叹息一声,于是将昨天发生据点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说道:“这次,我们损失了一位长老,数百名弟子。这笔账,当然要算到花满楼和西门吹雪两个人头上去了。不过西门吹雪的武功天下无敌,只怕……教主不是他的对手。” 东方不败听她这句话中明显有轻视之意,也轻蔑一笑道:“看来,你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啊。” 红莲夫人一听这话,立即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哼哼,你身中十日红的毒,不过几天便要毒发身亡了,现在还在这里逞口舌之利!” 不待她说完,一枚绣花针已经准确无误地钉入了她的玉枕穴,然后,一双手也来到了她的玉颈之下。五根芊芊玉指,紧扣上她颈上的大动脉。东方不败的声音近在耳边,带着朦胧飘渺的意味: “你根本就不是红莲夫人,对不对?” 女子的脸色顿时煞白!然后,一道血光闪过,“红莲夫人”的身体像是一个坏了的傀儡娃娃,颓然倒了下去。但是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左右侍立的婢女们也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纷纷逃了出去。 空荡荡的大殿之上,只剩下了她和铁笼中的令狐冲。东方不败走到那“九天玄铁”制作的铁笼前,将全身的真气运往丹田之中,再汇集于双手。 然后,她的双手扣住了栅栏,开始使劲扳开! 肉与铁的搏斗,生与死的较量,爱与恨的纠缠。她都不想输! 一鼓作气,用力扳开,但是铁栅栏纹丝不动。她咬紧了牙关,第二次试着扳开,这次,她修长的指甲都嵌到了肉里,渗出一些血。她全然不顾自己的手,只是用力扳开铁栅栏。 铁笼里面的令狐冲不忍心她如此做,于是说道:“你别管我。我被人下了软骨散,根本就走不出去了。你赶紧出去,叫人来救我们才是!” “闭嘴!” 东方不败再次将全身真气提到最大限度,然后慢慢加把劲。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凭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一直在坚持着——她在不断地挑战着自己用力的极限。她不想认输,不试试,谁又可以知道自己的极限,到底有多少? 倘若不是为了他,她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可以到达一个什么地步—— 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之下,九天玄铁制作的铁栅栏居然开始弯曲了。 当她终于将这“九天玄铁”制作的铁栅栏扳开时,地上已经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梅花。 东方不败顾不上休息,扶起铁笼里面的令狐冲。令狐冲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依靠在东方不败的身上,才能勉强抬起脚“行走。”东方不败知道此刻不宜久留,于是立即搀扶着令狐冲走了出来—— 门外,有许多许多的人,张弓搭箭,等着她! 在密集的弓箭队后,那袭红裙十分耀眼,此人当然就是真正的红莲夫人了。红莲夫人不是笨蛋,知道东方不败是个多么桀骜难驯的女人,所以就找了个替身与她谈判。谈成了,自然是好,万一谈崩了,没关系,她东方不败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令狐冲当然也看到了这些已经对准他们胸口的弓箭,叹息一声,说道:“东方姑娘,是我拖累了你。你快走吧!”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斥责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说完,她的手一松,令狐冲立即倒了下去。 令狐冲虽然服下了软骨散,但是痛觉还是有的,当他的头骨砸到地面时,不由得闷哼一声。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阵“嗖嗖!”的声响,他心知东方不败刚才是在救自己,顿时涌起一点感激之情。 令狐冲想要转个身,看看东方不败的情况。但是他不能自行转过身来,只好凭着听觉判断周围的情况。 厮杀的声响彻了庭院。一阵兵戈之声过后,有温热液体溅到他的背后,顿时血腥味充斥在周围。令狐冲心中一震,失声叫道:“东方姑娘!” 没有人回答他。 令狐冲心中一急,再次喊道:“东方姑娘!” “闭嘴!” 令狐冲听了这话,方才安下心来。他伏在地上,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厮杀的声响渐渐小了下去,但是血腥味却越来越浓重。他能听到东方不败常常发出的叹息声—— 东方不败不想杀这些白莲教的弟子。但是这些人个个都将死亡当作归途:他们攻过来时,招招都是搏杀。搏杀之招的杀伤力很大。但同时也会将自己的生门大开,弱点都暴露在对方面前。所以,搏杀时一招不慎,就会反而被对方所杀。倘若是高手过招,双方都是不会用此招式的。但是东方不败武功很高,这些白莲教的弟子们才拼命地使出搏杀。 东方不败叹息一声:面对搏杀的招式,她也必须一招致命,否则真的会被这种不要命的疯狂举动所杀害。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和搏斗的声响渐渐小了下来。令狐冲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靠近,他惊讶地呼唤一声:“东方姑娘!” 东方不败走到他的身边,蹲下了身子,二话不说,她首先点了令狐冲的哑穴。 东方姑娘东方姑娘东方姑娘……她觉得很烦很烦……真是吵死了。 东方不败呵斥道:“闭上眼睛!” 令狐冲疑惑地看着她,但是东方不败只是赏了他一个爆栗,再次严肃地说道:“闭上眼睛!” 令狐冲瞪了她一眼,然后眼神里面流露出来担忧之意,东方不败当然不会以为,令狐冲是在为自己担忧。 她说道:“盈盈不会有事的。”说完了,她才自觉失言:为何在这个紧要关头,自己还有闲工夫安慰他?当务之急该是离开这里才是。 东方不败扛起令狐冲——眼下,她必须用右手握剑,所以她只能用左肩扛起这个家伙,再用左手放在这个家伙的腰间固定住。 东方不败一手扶着令狐冲的腰,一手挥舞着剑。再次杀出重围。她的身法还是十分轻盈,好像肩上扛着的不是个大男人,而是头小羊羔。 厮杀总是残酷的。令狐冲随着东方不败的身法,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最后转的是头晕不已。然后,他不小心睁开了眼睛。只是一眼,他便明白了为什么东方不败要他闭上眼睛——她不想让他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 当东方出现鱼肚白的天空时,他们两个才重出包围圈。东方不败扛着令狐冲来到码头上,她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不由分说,将令狐冲扔进了河里。 两声“扑通!”之后,两个人的身影就此消失在一江春水中。 春水悠悠,流向金陵古渡口。 从古渡口上岸,再走几里路,就会到达应天府铜雀巷陌。这里曾经是魏晋时期的巨富石崇的居住处。相传,石崇富可敌国,在此处盖成金谷园,占地数千亩。如今朝代更迭,晋代衣冠成古丘,这金谷园也变成一片荒芜的草地。然岁月偷换,繁华不在。但是这古都无论在什么时候,总是热闹非凡的。 热闹的人们穿梭在铜雀巷陌里,倘若有些脚程的轿夫,会将哪家小姐从铜雀巷陌送到乌衣巷中去。乌衣巷中居住的多是名门望族。 上了码头,东方不败扛着令狐冲走在铜雀巷陌里,走的甚是招注目礼。直到她看到一顶闲置的轿子,方才舒了一口气:要她继续扛着这么个大男人走在街上,实在是太汗颜了。于是便付了些铜钱,带着令狐冲上了轿子,吩咐轿夫去往花家庄。 临近晌午时分,一顶轿子停在花家庄的大门前。为首的轿夫环顾了四周一眼,看到一个穿白衣的男子站在花家庄的门前,他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擦了一把汗,骂了一声他娘的鬼天气。然后回头拉开车帘子,但是他一拉开帘子,顿时吓得立即跌倒在地上。 东方不败举着剑,从轿子里面走了下来。虽然水已经冲淡了她身上的血腥味。但是一丝一毫的血腥味,也逃不过西门吹雪的鼻子。 同样的,就算是一点点的杀气流露,也逃不过东方不败的感知。 西门吹雪从来没有遇到过杀气如此强烈的女人,这个女人身上有血腥味,又配着剑,还偏偏出现在花家庄的门前。摆明了就是邪道派来的妖女。西门吹雪虽然不喜欢杀女人,但是他也有一个原则:会用剑的女人不是女人。所以,他没有理由放过这个不是女人的女人。 东方不败也是一样。这个杀气腾腾的男人,忽然出现在花家庄的门口,偏偏还带着剑,实在让她怀疑此人对花家图谋不轨。对花家有威胁的人,就是对她有威胁的人,于是她也没有理由放过这个男人! 不用过招,仅仅是从对方的一个吐息,一个眼神中,他们就了解到自己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对手。恐怕……是此生遇到最强大的对手! 强强相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剑西来,那梦幻般的精光,展示着一个举世无双的剑神,最自豪的时刻! 一针东去,那流星般的华彩,释放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枭雄,最强大的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ps:下章预告:甜的~~米有收藏的亲们,请收个藏扑到偶碗里来~~(*^__^*) 教主放下令狐冲的感情是一个过程,不是说教主能很轻易地放下。否则就不会有前世的悲剧了。但是今生她一定可以放下,后面就有了~偶尽力用文字还原一个比较真实的教主,以表达偶对教主尊敬! 第25章 护花之人 “叮!”地一声,气浪刮过树梢,柳絮纷纷飘零,四周尘埃散漫。 但见漫天柳絮与尘埃中,一道银白色的光点如离弦之箭般射在了西门吹雪的巨阙长剑上。接着,那枚细小的绣花针遽然化作点点火星,从上而下划过长长的剑身,留下一连窜的霹雳火花。顿时空气中燃起焦枯的铁锈味。 与此同时,西门吹雪手握的长剑被高高格开。在这枚绣花针的一击之下,他险些将剑脱手,所以不得不大力把持着巨阙长剑。待到火花熄灭时,那枚铁制的绣花针已经消磨殆尽。 西门吹雪趁机送去一剑,这一剑贯穿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击向东方不败,只留下微不可闻的响动。此招来势汹汹,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能令江湖上任何一个豪杰闻风丧胆。 但是东方不败却显得很淡定,只见她双臂展开,像是将自身的生门大开在对方的面前。西门吹雪微微一愣,在他看来,这女人实在是不可理解:居然不拿兵器来对抗!但是西门吹雪出剑,从来就没有收回一说,只见那雪白的剑光,眨眼间已经来到了东方不败的胸口。似乎只要再多一寸,就可以刺进她的心房! 在这雷霆万钧的时刻,东方不败忽然笑了,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一股血色的迷雾从她的双掌之间出现,顿时蔓延成一个血色的屏障。这屏障呈现出微微的淡红色,无形无体,却像是铜墙铁壁一样,生生挡住了这西来的一剑。 西门吹雪心中诧异:这分明是“以血借气”。就是将自身的血液加以真气从双掌间送出,形成一个血雾笼罩在周围。用这招的人,不仅要有绝顶的甲子内力,还要修炼过特殊的气功。江湖上能使用这招的人,从古到今,寥寥无几。而面前的这名年轻女子,居然能轻易使出这招,可见她的实力之可怕! 就在他诧异的当下,东方不败的双手忽然往上一抬,顿时这股血色的迷雾像是活了一般,先是骤然收缩,引得西门吹雪的剑往里深入了几寸,然后一个陡然膨胀,“嘭!”地一声,长剑被反弹回去。西门吹雪被自己的力道所反噬。不禁往后退了几十步才稳住了脚。 西门吹雪的目光更加寒冷了下来,杀心大涨。调整内息片刻之后,又是一剑刺出。但见他轻易地靠近了东方不败,可东方不败控制着五枚绣花针,又有血雾护体,西门吹雪虽然近身,却根本奈何不得她。 不过,西门吹雪也并不慌张,只见他单手舞剑,剑气如奔雷,雪白的刀光却如梦似幻。那剑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精湛,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等到他舞到最精妙处,陡然间,巨阙长剑幻化出无数的分.身,端起直下,犹如水银泻地。他趁势送出这一剑,同时无数幻化出的剑影也一起刺向东方不败! 顿时,朗朗乾坤都骤然失色。 青天白日下,只余下这亘古难觅的千剑齐鸣,雪白的刀光像是一场雪一般,簌簌而下,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一切都消失不见了,万籁此俱寂,仿佛时间都遗失在这场四月飞雪当中。 但是东方不败却绝不会遗失自己的初衷! 她极快地从腰间大带上一摸。但见五枚细小的绣花针,穿过漫天的刀光剑影,猝不及防地袭来,直直撞击到西门吹雪的主剑之上。大力袭来,西门吹雪的身体猛然一晃,但是五指依旧握住主剑。等到时机成熟时,他毅然挥剑,其余的剑影都随着这剑,整齐划一地刺向那团血色的雾障! 此刻,面对西门吹雪的“幻影剑法”,东方不败一点都不慌张。相反,她还笑了出来。纵横江湖数十载,她以绝世武功称霸。往往高处不胜寒,所以对她来说,平生快事,哪里有比得上遇上一个真正的对手?! 好知己固然难求,但是强敌更是难遇! 上一秒,血雾还是重重包围着她,下一刻,西门吹雪的剑气已经袭来,血雾骤然缩小,显然是受到了剑气的压制,周围的气流被冲散,已经不能再维持下去了。 等到那股剑气越来越近时,东方不败已经处于无数的刀光剑影的包围下。此刻,只要她一个失神,就会命丧剑下。但是她依旧淡定的很,连西门吹雪都不得不佩服:她在如此情况下,还能保持着如此从容的姿态,看来她也是个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但是眼看着那股雾气越来越小,几乎不能笼罩这名女子。他也心知肚明:她的死期不远了。 但是下一秒,东方不败终于出手了,她的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心中有剑,此剑遇强则强,倘若藏剑出鞘,必定血溅三尺! 真正绝顶的刺客,又何必纠缠于有剑还是无剑? 东方不败的的右手紧握,好似手中抓着一把真正的剑。忽然,她一伸右手,一股无行的气浪盘旋而起。西门吹雪心中一惊,立即催动了幻影剑阵,无数的剑影纷纷落下,铺天盖地的袭向东方不败! 但是眨眼间,东方不败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下一秒,东方不败重又出现,她已经移动到三丈开外。只见她的身边已经重新聚集起一股血雾,重重将她包围。她的手中无剑,但见素手一指,于平地处传来了一声惊雷叱咤。她的身法十分迅疾,单手舞出无数的招式。兔起鹘落之间,《葵花宝典》中的数十路剑法已经尽数舞出。没有人可以形容那种威势——一招一式之间,所向披靡。仿佛连魑魅魍魉都不能幸免。她身影的所过之处,白色的剑影纷纷散去。但看柳絮漫天纷飞,倘若在她的指尖轻轻擦过,就成了另一股白色的尘埃,继而随风散去。 随风散去的还有西门吹雪的胜算。 只销片刻。“幻影剑阵”被破解,继而化作紫芒纷纷消失。 最后,只剩下了那柄巨阙主剑,横亘在她与西门吹雪之间。 西门吹雪收起了剑——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收剑,也是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失败:幻影神剑已经被破解,虽然此招的威力主要还是在于他手中的主剑。但是倘若幻影消失,再出招也就没有了多大的意义。 东方不败依旧是徒手而立,然后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叹息:如此绝顶的剑客……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她试着握了握手,杀心大起——她不能留下这么个厉害的角色继续存在。于是再次将真气再次凝集成形,眼光落在了这个男子的胸口处——没错,接下来就是将这把无形之“剑”,刺进他的胸口! 东方不败甚至能看到他的白衣染血的样子。血色,一向是她最爱的颜色。主宰江湖,少不了满手鲜血。但这也意味着她可以操控着别人绝对的生杀大全。 多少年来,她一直坚信只有强者可以得到天下的一切。 如果……没有碰到令狐冲,她还是会这么以为。 赢尽天下,却不能得到所爱之人的心,也枉为强者! 但是实际上,她在那场爱情上输的狼狈。于是成为了一个失败者,任凭千夫所指。 幸好,重生之后。老天爷没有再和她开玩笑,她已经寻找到了另一个所爱的人——花满楼。 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她决不许其他人来破坏! 东方不败伸出手,一股真气组成的风刃从她的五指上升起。然后,她单掌竖起,打算给西门吹雪以致命的一击—— 但就在此时,从花家庄的门里从出来三个人——鹰眼老七,布袋和尚还有赵把头。他们三个的脚步匆匆,似乎是赶着要去办急事。但是三个人刚走下台阶,便看到了他们两个针锋相对。接着,三个人都停住了脚步。首先开口说话的是鹰眼老七,他的声音中带着诧异: “东方姑娘?西门公子?” 一声叫唤之后,三个人都愣住了。然后,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冷了下去,继而生起尴尬的气氛。 西门吹雪和东方不败对望一眼,都纷纷拆去自己手上的招式。 这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识自家人?……好吧,也不算是自家人,但一定算是朋友的自家人。 自从东方不败昨天失踪以后,花如令就委托西门吹雪和鹰眼老七他们三个去寻找她。至于理由,是非常具有洗脑作用的——找儿媳妇……于是,一代剑神被洗脑了。现在西门吹雪很郁闷——这么厉害的媳妇,花满楼到底从哪里招来的? 西门吹雪不愧是大男子汉,面色冷漠归冷漠。还是非常有风度地说了一声:“得罪了。” 东方不败也不甚在意,回答了一句:“不要紧。”然后吩咐鹰眼老七道:“马车里面是我的朋友,请你安排他住下。” 鹰眼老七点点头,然后舒了一口气道:“东方姑娘终于回来了,七公子十分担心你呢。” 东方不败的脸颊一红,然后问道:“他在哪里?” 鹰眼老七他们三个都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打趣道:“东方姑娘等不及了?花公子就在西厢房里。” 东方不败的眼眶顿时有些湿润。 西厢房的周围,百花盛开。其中以姚黄魏紫二乔,御黄衣,青龙卧墨池,欧碧等十八盆名贵的牡丹花最为突出。这些牡丹花是花满楼几年前派人去洛阳,以高价买下,养在此处的。 他买这些牡丹花,一来是因为爱花,二来是为了救人。 这十八盆牡丹,本是一位种花匠费尽毕生心血所种植的。花匠死后,由于这些牡丹花价值连城,引起了他的三个儿子的争夺。自古有“有钱能使鬼推磨”之说。这三个至亲手足为了得到这十八盆花,甚至摆出了生死擂台——三个人轮番过招。一旦输了,就立即自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才可以得到这十八盆牡丹。 由于这十八盆牡丹是豪门王族所青睐的东西,所以这件事传得轰动一时。甚至连千里之外的花满楼也知道了。花满楼不忍心这些无辜的牡丹花引来兄弟间的厮杀,于是出重金买下了这十八盆牡丹花。 在他看来,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抵不过一条生命的价值。 现在是正午时分。以往在这个时候,花满楼肯定会站在花丛前侍弄一番。但是现在,当东方不败进入西厢时,百花寂寥。 东方不败在花丛前站立了一会儿,然后抬脚走进厢房。当她推开房门时,看见一个人睡在她曾经睡过的软榻上,双眼紧闭,手上握着一支玉箫,面上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那支玉箫,是她曾经吹过的玉箫。 听到有人进来,花满楼低声说了一句:“是高管家吗?” 东方不败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拿走他手上的玉箫,说道:“谁让你碰我的东西?!……”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花满楼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从不知道,原来花满楼的动作也是非常之快的:上一秒还病怏怏地躺在软榻上,现在已经坐起将她抱在怀里。 这个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花香味。 东方不败一直知道,花满楼虽然不像牡丹那样,有着倾国倾城的绝代风华。却是天下最细心的护花人。 用心呵护这些脆弱的花朵,就像用心呵护她。 东方不败也伸出双臂,用力抱住他。与此同时,花满楼喑哑的声音响起在头顶,带着些许的气恼:“你到哪里去了?害得我……” 剩下的话被她的红唇封住。 第26章 一剑决绝 彼时,西厢房外百花盛开。 厢房内,花满楼拥拥吻着东方不败。从前,他从未主动和其他的女子接吻过,所以从来就不知道怎样和女人接吻。但是感觉从来不会说谎。当唇瓣相互接触时,前所未有的愉快充斥在心中。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唯独留下淡淡的花香,萦绕徘徊。 东方不败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好像从前缺失的那些东西,一并补偿了回来。她不禁搂住花满楼的脖子,然后得寸进尺地想要撬开他的唇瓣。花满楼傻傻的,并不知道怎么办。好在她有的是耐心,当他微微打开牙关时,她就趁机而入,然后体味他的味道。 空白,空白,花满楼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他比常人对触觉更加敏感,也就对于这种莫名其妙新奇感觉更加不知所措。 东方不败感觉到他的不适应,心里却是在暗笑。她不假思索地放开了他的脖子,却不是想就此放过他,而是将手伸进他的衣服内……花满楼此时恢复了一点儿理智,然后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说道:“别胡闹!” 东方不败瞪了他一眼,然后收回手,说道:“我不是在胡闹。”她凑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句:“你终究是我的人。”说完,她的红唇就轻轻琢了一下他的唇,却是趁机张开锋利的牙,咬了他一下——这是她对他“不知好歹”的惩罚!顿时,丝丝腥甜的血味充斥在他的口中,花满楼抬起手,摸了摸被她咬破的下唇,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女子太狡黠了,偏偏又不可捉摸。能让他如何是好?花满楼抬起手,顺着她如瀑的秀发抚摸下去。她的头发很柔顺冰凉,像是天蚕冰丝的质地。东方不败被他抚摸得懒懒的,于是便和他一起躺下来,安安稳稳地睡在软榻上。 忽然,她的声音响起,语气却是凉了下来:“我就要走了。” 抚摸着她的手指陡然停住,花满楼倒吸一口气,问道:“你要去恒山?” “没错。”东方不败说道:“但是白莲教人多势众。万一我被他们的人牵绊住,那就糟了。所以我必须取回一样东西,为我开路。” “什么东西?” 她抬起眼,凝视着花满楼,声音却是带了挑逗的意味:“我要讨回整个日月神教,让你当我的上门快婿。” 花满楼叹息一声,心知她还是会卷入这些江湖纷争。她有自己的苦衷,花满楼一并包容就是了。于是他再一次紧紧拥抱着她,然后在她的耳边郑重地说道:“等我将这里的事情打理完了,便去帮你。” 她愉快地一笑,转眼看见花满楼伸出右手,在榻前的小几上摸索着什么东西,然后他准确地拿起了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放在东方不败的手上。 她好奇地接过瓶子,但听花满楼郑重地说道:“这是万梅山庄中的千年神泉水,有解百毒的功效。你快把它喝下去。” 东方不败安慰他道:“这十日红的毒性虽强,但是一时半会对我也是无妨的……” 花满楼只是重复那一句:“喝下去!” 东方不败摇摇头,只好喝下这水,一时觉得全身的经脉都通畅了许多。 两人又相处了一会儿,直到一个人来到这里,说是拜见教主大人。 东方不败走出西厢房,看见袁天望站在底下,他一脸恭敬道:“教主,属下已经等您良久了。” 东方不败问了问他日月神教的情况。袁天望叹息一声,向她诉起苦来:原来,向问天失踪以后。这群弟子中职位和辈分最高的当属他。但是还有一位燕三长老,是向问天在她死后从江南分堂中提拔上来的人,对东方不败四个字尤其不敬。袁天望这些天来打着东方不败的名号整顿日月神教。只有燕三不服气,处处和他叫板,还说东方不败根本是个冒牌货…… 东方不败来了些兴趣,于是吩咐袁天望带着自己去会会这燕三。袁天望大喜过望,赶紧带着东方不败穿过花家庄,来到了附近的乌衣巷前。但见巷子前驻扎了一大批人马。当这些人看到东方不败时,个个都像是看到了鬼似得。 “东方教主!”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继而无数的“东方教主!”响起,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磕头声响。 东方不败走到人群当中,众人一见到她,都纷纷低下头去。只有一个虬髯大汉不肯跪下来,反而高昂着头颅,双眼更是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里面写满了三个字——不服气! 东方不败走到燕三的面前,她轻轻抬起手,伸出修长的指甲。就在她的五指张开的瞬间,倏忽闪过一点寒光。接着响起一片裂帛声。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只见燕三身上的锦衣忽然四分五裂抛到空中,接着零碎的布条纷纷扬扬而下。 燕三没了衣服,露出一身剽悍的肥肉。众人一起笑起来,东方不败也轻蔑一笑,然后又伸出左手。左手上那修长的,涂了丹蔻的指甲,在虚空中虚划了几下。十几步开外的燕三忽然惨叫起来。原来随着东方不败的指甲的划动,他的身上出现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血痕。 东方不败只是闲闲站着,手指翻转出许多花样。只见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参差的血痕已经布满了燕三的身子。东方不败每换一个花样,燕三就惨叫一声,最后嚎得不像人声。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东方不败的面前,“扑通”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小的有眼无珠,请教主大人原谅!” 东方不败收起鲜红的指甲,口气淡淡的,但是威势不减分毫:“谁是教主?” 燕三说道:“当然是,是……您是教主!” 她笑道:“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个冒牌货吗?” 燕三赶紧道:“那,那是小人有眼无珠!” 她把玩着手中的绣花针,问道:“有眼无珠的人该怎么办呢?” 燕三惊恐地抬起头,却对上了她一双含笑的,却分明冷厉的眼神。 燕三吓得颤颤巍巍举起手来,掏出怀中的匕首,一狠心,一跺脚,然后将匕首椎入自己的左眼珠当中。一声惨叫过后,一股鲜血从燕三的眼珠中喷出,然后他半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饶。东方不败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抬起头来。” 燕三抬起了头,就在他看向东方不败的一刹那,另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燕三大喊一声,但见一根细小的绣花针,不知何时扎入了他的右眼的眼白之中。他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双眼都瞎,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整颗眼球。众人纷纷见状,捂住自己的眼睛,生怕东方不败转眼间会对自己下手。 东方不败却没心情陪他玩了,袁天望看她已经制服了教众,趁机走向前来,低头哈腰,向她询问了旨意。然后回过头来,趾高气昂地对众位教众吩咐道:“日月神教弟子听令:右使一位暂时由在下代替。尔等先回去收拾,今天傍晚就随教主就出发去往恒山!” 众位弟子听到此话,一齐跪下,唤道:“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看那姿态,莫有一人不恭恭敬敬。 收拾完了这些教众,东方不败便开始着手启程的事情。 此去恒山数千里的路程,但是盟主选举大赛已经迫在眉睫。为了能尽快到达,她必须和一些精英弟子先走。于是让袁天望去市集上挑选了数十匹脚程千里的蒙古马,又将剩下的人马暂且交给袁天望管理——此人虽然奸诈,却还是颇有头脑的。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时,方才准备完毕。 花家庄外,杨柳依依。 从周边地区赶来的数千名弟子,以及日月神教的盟友都聚集于此。当东方不败从花家庄内出来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敬畏。只见她换上一身宝蓝色的男子劲装,修长的身姿沐浴在如血的夕阳之下,显得越发英气勃勃。袁天望牵来一匹鞍具完备的蒙古马,说道: “启禀教主,教众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东方不败点点头,然后便接过马鞍。她转身看着那些过来,为她送行的人——花满楼,花如令,蓝凤凰,布袋和尚,赵把头,鹰眼老,鲁捕快,还有她的两个丫鬟。他们都舍不得她离开,就像她也不希望离开这里。 但是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东方不败毅然转过身,翻身上马。 浩浩荡荡的队伍,消失在夕阳下的乌衣巷中。 走了不多久,队伍就来到了巷口。前方出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东方不败叹息一声,翻身下马,然后落落大方地走到令狐冲的面前。只令狐冲一袭青衫依旧,却不复朝气磅礴。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浮现出菜色。他一手持剑,眼神冷厉地说道: “把人马留下。” 东方不败看了一眼令狐冲,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想做什么?” 令狐冲痛心疾首地说道:“盈盈和向大哥现在生死不明。你却在背后暗算日月神教。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微风吹过,吹起她的秀发翩跹在令狐冲的脸颊边,眨眼间,她的脸孔陡然放大在令狐冲的眼前。近在耳畔的声音,带着满当当的恨意,全是对他的嘲弄! “失望?!你跟我说失望?哈哈哈……”她大笑起来。那微微眯起的眼眸里面倒映出令狐冲——先是退后三步,然后拔剑而起的一系列动作——他居然还想伤害她?! “东方不败,你不要欺人太甚!”说完,令狐冲出手这一剑。居然是“独孤九剑”中的“乾坤一震”。但见那剑影如奔雷般袭来,剑势之快,能断水无痕。顿时风声大作,汹涌的剑气奔腾。连东方不败都得退后一步,但是她一点也不慌张,芊芊兰花指间拈着一根绣花针。 就在令狐冲的那剑靠近她胸口的当下,绣花针也出手。只听到一声“叮当”,这剑被大力挡住,令狐冲的身子忽然停下。然后又变化出几招,招招致命。 东方不败只凭着一根绣花针,左突右挡。一根小小的绣花针,在她的手上千变万化,好似一场银雨,从天而降。拆了十几招后,令狐冲的真气开始不足。但是东方不败方才使出一半的功力,身形却是越舞越快,肉眼已经分不清她到底在哪里。令狐冲自知自己的实力和东方不败相差太多,仅仅能仗剑自保,但是他不想失去日月神教的人马,于是继续负隅顽抗。 忽然,令狐冲一个不支,平胸而当的长剑稍稍一倾,露出一个生门,东方不败把握住时机,毫不犹豫地将右手一扬,使出“天女散花”的手法。这枚绣花针顿时刺入了他的胸口。令狐冲只觉得心扉间猛然一刺痛,然后忍不住喷出一口血。跌倒在地上。 她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一把剑也出鞘。指向了令狐冲。 方才,她是手下留情的,只用了小小的绣花针作为武器。但是令狐冲刚才居然使出“独孤九剑”来对付她,这实在是让她幡然醒悟:面前的这个人,是真真切切想要她的命! 既然想要她的命,还不如她亲手拿了他的命! 令狐冲艰难地地上爬起来,只见他的嘴角不断地冒出鲜血,显然是五脏六腑受了重伤。 先是丢了心爱的妻子,再是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如今又被东方不败所打败,现在令狐冲的心中一片悲凉。顿时升起死意。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死也要死得理直气壮!他丢下剑,又扒开染血的青衫,将自己的胸膛坦然露在东方不败的面前。说道: “你不是喜欢杀人吗?!来啊,杀我啊!” 她轻蔑地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仁已至义也尽,情已逝爱成恨。还有什么话好说? 是他自己,将她对他的爱一点点割舍掉,她如今终于放得下了! 于是,她轻而易举地,将这剑刺进了令狐冲的胸口! 这一剑刺得十分稳当,没错,她是抱着杀死令狐冲的念头的!直到她出手,这个念头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于是剑刃刺入三分,堪堪停留在离心房只有毫末之差的位置上——这一点差距,是她在最后一刻,为仪琳而留下来的。 她断然拔剑,血龙喷薄,比夕阳更加艳丽。令狐冲的呈现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就在她的剑离开胸膛的一霎那,他倒了下去,倒在血泊之中了无声息。 东方不败擦干净了剑身,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令狐冲,觉得心中顿时有些豁然。 然后,她转身离去,再也不回头看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今天圆满了~升天\(^o^)/~~弄这么多梗就是为了这一剑啊啊啊啊~至于任盈盈嘛,出来混,后面总是要还的。 第27章 酒窖谜题 经过了一夜春雨的洗礼,清晨的应天府显得别样的清爽。湛蓝的天空之下,成双成对的乌燕飞来又飞去,他们趁着一大早无人之际,站在枝头悄悄地呢喃细语。之后又携儿带女飞回旧时人家。 今日,飞回到这里的,不只是堂前旧时燕,还有某只四条眉毛的凤。 陆小凤是在昨晚来到应天府的。但是回来以后,他没有着急去花家庄,而是租了一匹肥马,“得得得”地骑了几十里的路,去往应天府西边的春风得意楼。吸引陆小凤去春风得意楼的,不是美女,也不是美酒,而是说书。 人人都喜欢听八卦。如果没有人讲八卦,这个世界上就会产生很多闲人。至于百姓们八卦的对象,最好是皇帝。你想啊,皇帝有几百个老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女人睡多了也就什么事都有了。这春风得意楼打的就是“皇帝身边那些事儿”的招牌,专门讲解皇家秘辛。久而久之,这里成为了应天府百姓心中,除了妓院和酒楼之外,最好的消遣所在了。 但是这春风得意楼最得意的事情还是,出了一位说书状元。 说书状元就是说书的状元。名叫赵铁嘴。这赵铁嘴在春风得意楼说了二十年书,将从古至今的皇帝睡老婆的故事讲的是头头是道。他是壬辰年上京赶考的,一考就中了二甲头名。本来说他可以黄袍马褂加身,衣锦还乡的。但是偏偏他这张嘴不牢靠,坏了大事。 事情是这样的:某日,这赵铁嘴与一干同乡在太学中喝酒。恰巧被天子召进了养心殿。天子正在会见突厥的使者,要他写一首诗歌颂一下自己的功德。哪知道这赵铁嘴醉醺醺的,随口说道: “窃国之人,怎能玷污锦绣文章?” 于是,这货就惹下了天大的麻烦,差点被割掉脑袋。最后经过多方打点,只是被罚为庶民。 陆小凤远道而来,就是来见见这个有名的奇葩的。 烟花巷陌深处,一座百尺危楼耸立,这就是春风得意楼。陆小凤在楼前停住了马,走上楼去。店小二看到了他,松了一口气,说道:“陆公子,你终于来了。客人都等你好久了!”说完了,他赶紧引着陆小凤上了楼。只见临窗的一间雅室之中,有两个人正坐在那里。 一个当然是赵铁嘴,另一个居然是花满楼。 桌上佳肴已经凉透,唯独还剩下美酒一壶。 花满楼听到了陆小凤的脚步声,于是举起酒杯,递出道:“陆兄,你终于来了。” 陆小凤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问道:“你们等我多久了?” 花满楼说道:“一夜都在听春雨。” 陆小凤不好意思笑了笑,抱歉道:“在路上遇上了点小麻烦。” 赵铁嘴说道:“麻烦可小可大。依我看,能难倒陆公子的人,只会是女人!” 陆小凤笑道:“的确是女人。” 赵铁嘴做出惊讶状,说道:“是不是陆公子的魁星,最近冲犯了桃花水?” 陆小凤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花满楼,语气暧昧道:“该是他犯了才是。” 花满楼正经道:“陆小凤,别绕弯子。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陆小凤一边笑着,一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两人中间,他先是给花满楼倒了一杯酒,再是给赵铁嘴倒了一杯酒,说道:“我在泉州听到些有趣的事情。” “哦?”赵铁嘴的眉毛一挑,双眼炯炯有神道:“什么事情,快来说说!” 陆小凤神秘地笑了笑,当下正儿八经地说了起来。 原来他在泉州和东方不败分别之后,就在深山中寻找白莲教的线索。结果,线索没有找到。倒是听到了当地的一个传说:说是三十年前,曾经有位山民到林子里面去砍柴。夜晚,大雨冲毁了林中的桥梁。山民没有办法,只好到处乱走,结果迷失了方向。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同样上山砍柴的农夫。这位农夫好心好意地将他带到了自己居住的村庄,并让他住了一晚。结果第二天,当他醒来的时候。村庄消失了,连着昨晚热情招待他的农夫也一并消失了。 赵铁嘴好奇道:“怎么会消失了?” 陆小凤道:“我也很好奇。就问了问。有人说,这个山民遇到的是居住在深山的前朝遗民。说是那里曾是什么什么皇帝的祖籍地。后来这位皇帝被人害死了,他的追随者不愿意归顺当今朝廷,就躲进了深山。再也不与外人接触。” 赵铁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 花满楼问道:“为什么这些人不肯归顺当今天子?” 陆小凤回答道:“恐怕,这天子之位另有隐情。” 赵铁嘴神秘兮兮地说道:“可不是嘛。也就我等山野之人会嚼这些烂舌根:那大行天子刚开始起兵造反的时候,拥护的是一个姓张的儿皇帝。后来长皇帝得到了半壁江山。大行天子一看时机成熟了,就趁机笼络亲信,独立了他。最后还将张皇帝杀了,自己取而代之,这才得到了这个天下。但是自古成王败寇,大行皇帝登基之后,谁还会去关心这个张氏皇帝呢。” 花满楼了然道:“这么说来,白莲教是叛军遗民集聚所成的一个组织。” 陆小凤道:“白莲教的老巢,就在那个张氏皇帝的祖籍地上。”他以手触额,有些头疼道:“但是这些人神出鬼没,我在山里折腾了半个月,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花满楼道:“还有件比这更棘手的事情。” 陆小凤问道:“什么事情?” 花满楼道:“日月神教的向教主,圣姑。以及一批黑道的人马都在应天府里面失踪了。” 陆小凤的两条眉毛竖了起来,叫道:“真的失踪了?” 花满楼又道:“这件事已经被传扬出去了。最近有不少日月神教的盟友到应天府来寻找他们的踪迹。” 陆小凤更头疼了,他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乱走一通。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他们绑架这些黑道的人马,是为了收为己用。白莲教的人不是傻子,肯定要想法子把这些人运送出去!” 花满楼说道:“我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派人在各个水陆关卡拦截,但是近日来一无所获。” 陆小凤想了想,说道:“花满楼,你在信中说:欧阳师爷和孟伟都是白莲教的人,那么他们会不会利用六扇门,将这些人马提前运出去了?” 花满楼心领神会,陆小凤说的很有道理。六扇门毕竟是官家,如果是他们藏匿起了这些人马,然后正大光明运走,的确不会让人怀疑。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这些人已经出了应天府了。 陆小凤自斟自饮一杯美酒,算是壮壮胆气,然后他一拍花满楼的肩膀,道:“看来,我们还要去六扇门一趟!” 赵铁嘴呵呵笑道:“人家造人家的反,跟你陆小凤又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也笑道:“陆小凤是太闲了。如果他不管这桩事,保不准会闷死了。” 陆小凤赞同道:“知我者,花家七童也。” 赵铁嘴抱拳作揖道:“二位公子侠肝义胆,实在是令人佩服。可惜老朽已经年高,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但也要聊表存心意。”说完,他便叫来人准备马车,送两人去往六扇门。 车轮辘辘,穿过了半个应天府,一直到了六扇门前。 今日的六扇门没有什么稀奇:空空的六扇大门,满满的牢房。当花满楼和陆小凤造访时,这才打破了门中的平静。不过接待他们的不再是欧阳师爷,而是新任师爷罗氏和捕快鲁少华。 看到了花满楼,鲁少华的老脸红了起来,一拍大腿,叹气道:“我们六扇门中出了这种人,真他娘的丢人。"说完,对着陆小凤怒目而视。 陆小凤知道鲁少华对自己杀了金九龄一事还是耿耿于怀,于是便心虚地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花满楼问道:“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匿很多人?” 鲁少华想了想道:“前段时间,牢房里面的人少了不少,我问过欧阳师爷。师爷说捕快们误捕了一些人,他审查完毕之后,便将这些无辜的百姓放走了。” 花满楼点点头,然后和陆小凤一起来到了牢房当中。等他们走到最里面时,看到牢门之后空空如也。陆小凤失望地摇摇头,说道:“看来,就算是有人也是被运走了。” 鲁少华想到什么,一拍脑门,大声骂道:“奶奶的,我说六扇门的监狱坚固的很,怎么会有人越狱?我看多半是孟伟勾结外边的人打开了监狱。然后趁着大家乱抓人的时候,将那什劳子神教的人马换了进来。” 陆小凤走到牢里面,将每一间空牢房都仔细搜查了一遍,然后直起腰,摇摇头,说道:“看来,他们走了很久了,线索也全然没有留下。” 花满楼这时却说道:“这里有酒味,而且还是十年的陈年女儿红。” 鲁少华骂道:“我们六扇门有规定,狱卒在牢里面是不准喝酒的。哪个兔崽子喝了酒?!” 陆小凤想到了什么,忽然跳了起来,说道:“地下酒窖!” 每个衙门里面都有很多男人,有男人的地方就有酒。酒色财气,酒是第一位。可见酒对于男人有多么重要。陆小凤是好酒之人,也就自然对酒窖熟悉的不得了。 现在,他随着鲁少华来到了衙门中的酒窖里。只见黑黑的泥土之上,存有上好的女儿红百坛,全是黄封口。 要是以往,不用喝酒,那飘渺的酒香,就可以让陆小凤醉生梦死了。 但是现在他却没有这个好心情——因为这个酒窖他不止一次来过。 要说第一次来的时候,陪他下酒窖的是好朋友金九龄。那时候他们两个联手调查绣花大盗的事情。 陆小凤又仔仔细细地搜查了这里,果然发现一些人留下的痕迹:杂乱的脚印,一点点衣料等。但是没有其他的线索,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花满楼忽然“咦”了一声,说道:“这里的墙壁上刻了字。” 陆小凤和鲁少华赶紧凑了过去,只见黝黑的墙壁上,的确有地方凹了进去。 “恒山?” 三个人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部分就在这里打住了。偶下面要去捏恒山上的尼姑丫~~~花花和教主的甜蜜故事,将在下一卷中继续展开。阴谋会加深,boss会出现,还有和谐。。。嘿嘿嘿~~ 第28章 苍苍翠微 清晨,恒山之巅,云海深处。 翠色怀抱的见性峰上一片宁静的景象:大雄宝殿里的观音娘娘一手举玉净瓶,一手结法印;卧佛寺之中,大肚罗汉笑口常开。诸多比丘偶像都安安稳稳的坐在供案上,未燃尽的香雾盘旋在酸木香案和竹篾团蒲之间。 悬空寺里的铜钟正在安眠,灵龟阁中的藏书也无人问津。 正当阳春三月,恒山之上百花盛开。路尽隐香处,最香处的是众位恒山弟子的房间。这些房间朴素简单,都是青纱布账。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弟子房间旁边,有一座座小巧的禅房,禅房飞檐之下,朵朵凌霄花开得正盛。 此时,恒山之上万籁俱寂。直到一个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只见一位身姿窈窕的小尼姑从禅房之中走出。小尼姑走过禅房,穿过灵龟阁左首的飞桥,来到了悬空寺。然后,古老的钟磬嗡了几声,声音磅礴洪亮,悠久地回荡在恒山的群山之中 钟声完毕之后,整个恒山都开始热闹起来。 小尼姑就在悬空寺里头做早课。她念了几遍佛法,将手中的一百零八颗清水皮壳的紫檀佛珠数了几个轮回,方才起身对悬空寺的诸位菩萨拜了三拜。最后转身离开这里。 小尼姑刚走出悬空寺,但见前方走来一个年轻的男人。只是一瞥,男人眼睛里面就露出惊艳之色,故意走到她的面前。 小尼姑懵懵懂懂的,还上前去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施主有礼了。” 男子起先有些畏惧,不过等到他靠近小尼姑,看清楚了她的脸颊,又闻到她身上清幽的檀香味时,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他伸出手,往小尼姑的脸颊上一扭,觉得手指好像是抚摸到了丝绸,说不出的滑腻温暖。 小尼姑往后退了三步,脸颊顿时飞红,说道:“施主,请,请自重!”说完,小尼姑就绕过此人,想离开这里。 男子伸出手,及时拦住了小尼姑,脸上的戏谑的表情更甚,语气挑逗道:“早知道恒山有这么漂亮的小尼姑,我该早点来拜访才是。小师父,你长得这么好看,待在这里实在是浪费资源了。不如还俗跟了我吧。我是青城派的大弟子黎人才,下一任青城派的掌门人就是我。你跟着我,保证吃香的喝辣的,我会每个晚上都好好陪着你的……” 小尼姑看这个男子越说越轻佻,只好找个借口搪塞道:“掌门师姐叫我有事。黎公子,我先告辞了。”说完,她先在肚子里面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菩萨菩萨我不是故意口出狂言的!请你保佑我,让这个男人赶快走吧。 但是……菩萨好像还没上班:这黎人才一听她的话。非但没有走,反而走上前几步,凑在小尼姑的耳边,嘻嘻笑了几声,语气暧昧地说道:“掌门人是你的师姐?我看你才这么小,不会是仪字辈的尼姑吧?” 小尼姑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说道:“阿弥陀佛,我叫仪琳,正是恒山派仪字辈的弟子。” 黎人才念叨道:“仪琳,仪琳,好名字。”他想了一想,觉得这个名字真是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于是也就不想了。他低头一看,小尼姑的手洁白如玉,好像透明的一般。不禁心神荡漾,于是便拉起她的手…… “啪!”地一声,黎人才“哎呦!”地大叫一声,转过身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偷袭老子?!” 不长眼的家伙是不可不戒和尚田伯光。但见他虽然剃光了头发,身姿依旧潇洒。他一手掂量着石子,一手抱着个包袱,站在几步开外,轻蔑地说道:“这厮是哪里来的狗崽子?敢调戏我的师父?” 仪琳说道:“他是青城派的师哥。” 田伯光笑道:“原来是发明‘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青城派。难得,难得!” 黎人才听了这话,气愤不已,立即拔剑出鞘要教训这个小子。 长剑还没有拔出,一声杀猪似的嚎叫已经响起。“叮!”地一声,黎人才的长剑被打飞,他的手臂都被田伯光牢牢桎梏住,反背在背后。田伯光一用力,黎人才的骨骼就传来一声“吱嘎”声,好像要折断一样。 仪琳急忙说道:“不可不戒,青城派是我们恒山的客人……你下手轻一点。” 田伯光笑道:“看在我师父的份上,就饶了你这条狗命!” 黎人才觉得窝囊,于是唾骂了一句:“呸!和尚和尼姑搞到一块儿,我看这恒山派就是个妓院!” 仪琳一听这等侮辱师门的话,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了,她的眼睛瞪得滚圆,说道:“不得对我恒山派无礼!” 黎人才转念一想,小尼姑好欺负,于是又空手袭向仪琳。“啊!”地又是一声惨叫。这回田伯光没有给他机会,直接来一个佛山无影脚,黎人才的身子腾空而起,然后以抛物线的运动轨迹投向远方的群山怀抱。 仪琳目送着黎人才消失在远方,化为群山一点红,无语。 田伯光举起脚,说道:“师父,您看我这脚帅不帅?” 仪琳转眼看正在逞威风的田伯光,一脸自鸣得意的表情,凝噎。 然后,小仪琳,凄凄惨惨戚戚地哭了出来:“你,你这是杀了人?呜呜,不对,你是为了我而杀了人。菩萨菩萨,是弟子不好,你要罚就罚弟子吧,弟子错了,弟子不该杀人。不对不对,弟子不该叫弟子的弟子杀人……” 都说女人有三宝:一哭二闹三上吊。田伯光一看自家师父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心肝儿顿时酥了,当即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柔声安慰道:“师父,师父您别急。这男的不打不懂事,我是在教他怎么懂事!” 仪琳一边哭一边念佛号一边抽泣道:“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田伯光说道:“死了算在我头上。我下十八层地狱,绝不会连累师父你上西天的!” 仪琳哭的更凶了,上至西天佛祖,下至地藏菩萨,南至南海观音全部求了个遍。 田伯光说道:“师父,您别急,我去找这兔崽子!” 仪琳这才好转些,她想了一想,说道:“我也和你一起去!” 田伯光微微一笑,居住在恒山之上,实在是冷冷清清啊,他心里又在打鬼主意了。 于是,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下,以下山采集药材为借口,和掌门人仪清打了个招呼,就此寻寻觅觅去了…… 山脚下,野花丛中,砍柴人的屋子里,一堆篝火燃着正旺。篝火边,一对男女……在吃肉。 一只烤山鸡递在仪琳的面前,田伯光笑得堪比一朵花儿,眼神宛如喂小狗一般。 但是仪琳不是小狗,仪琳是小尼姑,尼姑不能吃肉肉。于是,小仪琳断然拒绝! 田伯光撕下一块肉,继续诱惑仪琳。结果她开始念佛号了,田伯光问道:“师父,你在念什么?” 仪琳正儿八经道:“《往生咒》,我在给这只可怜的小鸡超度。” 田伯光:“……” 吃完了肉,两人继续找黎人才。结果找了整整一天,连那黎人才的鬼影子都没有见到。天色越暗,仪琳的脸色也就越变越难看,眼泪在眼眶里面滚来滚去。田伯光的压力也很大,他觉得黎人才好歹是青城剑派的弟子,不该这么弱爆了啊,难不成,是自己太强大了? 于是,这货开始心不在焉了。 田伯光颇为自负地说道:“师父,你想啊,黎人才见识过了我的绝世武功。肯定会害怕得滚下恒山去了!” 仪琳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下山去找吧。” 不知不觉中夕阳西下,两个人在恒山市集逛了一周。期间,田伯光吃了两只鸡,喝了三坛酒,调戏了五个良家妇女,就是没有找到黎人才。仪琳看田伯光越来越没规矩,心里也害怕掌门师姐追究。于是只好和他打道回府。 两人徒步走上恒山,就在他们到达恒山山麓的时候。远方忽然传来大批人马的声响。 仪琳心里思量着五岳剑派中已经有四家来到了恒山别院。只有这最后一家衡山派的弟子们还未到。于是便吩咐田伯光去打探打探。田伯光领命而去,他找到了一处高岗站了上去,下来的时候,脸上挂上了微笑,说道:“是衡山的莫大先生没错!” 仪琳开心道:“他们总算来了!”她眼珠一转,说道:“不如我们去求莫大先生帮我们找人?” 田伯光点点头赞同,于是两个人向着那队人马走了过去。 莫大先生还是老样子,黑衣一袭,山羊胡子一把,背着把胡琴,表情僵硬的很。他的身后跟着方千驹,“金眼雕”鲁连荣两个弟子。远远看到仪琳和不可不戒和尚走来,莫大先生也不惊讶,只是翻身下马,说道:“两位有礼了。” 仪琳微微一笑,说道:“莫大先生客气了,我师姐在山上已经等你们很久了。”她指向半山腰,说道:“那里是恒山别院,请各位师哥师姐到哪里歇歇脚吧。” 莫大先生点点头,毫无表情。 仪琳知道莫大先生为人孤僻,也不觉得失礼,于是便讲出自己的难处:“莫大先生,我们在寻找一个人。你能不能帮我们找一找?” 莫大先生抱拳作揖道:“抱歉,我们要赶路。"说完,他便翻身上马,引着弟子们离去。 仪琳愣在当场,田伯光却瞪大了凤眼,十分诧异地凝视着莫大先生的背影,一直默默无语。仪琳催促了他两三次,也不见他回答。 最后,田伯光终于回过神来,对仪琳说道:“听说莫大先生是不近女色的?” 仪琳点点头。 田伯光说道:“我也从来不会闻错女人的味道!” 仪琳抖了三抖。 但是最要命的是下面一句: “莫大先生的身上,有京城秀春楼名妓秦素素的味道!” 仪琳怒道:“不要诬陷人家掌门人!” 田伯光说道:“这是真的嘛。我和素素睡过三天,三天呐,我还记不住她的味道?不过莫大先生身上的味道如此之强烈,大概是睡得比我多几天吧。” 仪琳气得快要哭了,于是丢下田伯光,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田伯光喊了仪琳几声,也不见她转过头来,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他心中懊悔,这黎人才没找到,还惹怒了仪琳,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田伯光转念一想,自言自语道:“我倒要证明给她看看,这莫大先生不是个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万里独行田伯光,即将闯入危险无比,刺激无比,恐怖无比的……男浴室。(囧,脑补不出来那么多男银果体,啊啊啊!) 第29章 田田遇险 通元谷,恒山别院。 今日晚些时候,一队逶迤的人马踏着夕阳的余晖来到了这里。恒山派的俗家弟子于嫂和郑萼站在门口,特地来为莫大先生一行人接风。郑萼吩咐下人给莫大先生和他的弟子们布置房间。于嫂则是去厨房做菜,为众人布置晚宴。 来者还有某采花大盗。不过田伯光不急着出来,他先是施展轻功,轻悄悄地跟上了于嫂。等到于嫂做好了晚饭,田伯光便趁无人之际,来到厨房大吃大喝一顿。吃饱喝足之后,他才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他之前也没来恒山别院几次,一时信步走了走,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迷路了。不过这迷路了也有好处,就是不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地方去,或许还会有惊喜等着他… 田伯光走了不多时,果然发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他先是遇到了气急败坏的于嫂。于嫂手插着腰,大骂道:是哪只老鼠偷吃了菜?让我逮到了非得扒了他的皮! 于是某老鼠灰溜溜地逃走。 然后,田伯光遇到了嵩山派的高克新,汤英鄂,钟镇等人。自从左冷禅死后,嵩山派只剩下这些实力平凡的弟子支持着门面。接着,他遇到了华山派的掌门人梁发。梁发是和令狐冲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弟,性子也十分豪爽。田伯光将令狐冲当好兄弟,就和梁发攀谈了几句。梁发知道田伯光已经皈依佛门,以掌门之尊,对他的态度也很好。 最后,田伯光走到了一个花园里面,花园里面池台水榭具备,很有江南园林韵味。园中有数座假山,假山后面传来一些响动。田伯光心中疑惑,便走上前去。只见假山后面,站着衡山派的弟子米为义和方千驹。本来遇到这两个人没什么稀奇,但是稀奇的是,两个人都神神秘秘地抬头望天。 田伯光心中纳罕:两个人在干什么?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一只信鸽从天而降。米为义取过信鸽脚上的小金箔,然后抽出一张薄薄的宣纸。田伯光看不到那纸上的字,只好竖起耳朵聆听。 隔了一会儿,只听米为义舒了一口气,对方千驹说道:“教主已经从任大小姐的身上拷问出《葵花宝典》的下落了,要我们派出人手赶到杭州去。” 方千驹疑惑地问道:“听说那《葵花宝典》已经由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两位销毁了,那任大小姐不会是说谎吧?” 米为义斩钉截铁道:“不会。教主的手段,你我还不清楚吗?这任大小姐哪能受得了这般苦!根据她所说,这世上除了东方不败之外,还有人看过《葵花宝典》。此人名叫林平之,是岳不群的女婿,眼下这个人就在杭州。教主说了,一定要将这个人平安带到他的面前。” 方千驹点点头,和米为义又教主长,教主短地说了几句,便离开了绕出了假山,走远了。 待到他们走远了,田伯光也从假山后面走出来,心中纳闷:什么教主?什么日月神教的人马?还有任大小姐?他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便跟上两人。 米为义和方千驹赴完晚宴,便一起走去温泉洗澡。田伯光惦记着那封信,想找机会偷走,于是也跟上来了。 恒山上有数口天然温泉,米为义,马千驹等众多五岳剑派的弟子来到了石岩下,只见一眼眼泉水冒着腾腾的热气。便各自找了地方,脱衣卸帽,再扑通扑通跳下水去。田伯光躲在岩石后面,只见温泉里面云雾缭绕,数十个大男人赤身**,舒舒服服地泡在里面。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温泉边,然后摸到了米为义的衣服。田伯光眼疾手快,片刻功夫就拿到了信,塞在怀中,再悄悄地往后退去。 忽然,一声“什么人!”响起,田伯光暗道不妙:这里的高手实在太多,万一打起来,他还真不是对手。于是抱起衣服,赶紧脚底抹油——溜! “站住!” 一片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几个大男人赤身**地从水中窜出来,他们顾不上穿衣服,一个个施展出自家的武功,向着田伯光袭来。田伯光“啊!”地一声大叫,不知被哪个混蛋踢到了屁股,脚底又正好踩到了青苔,跐溜一下,跌到了温泉里面。 不一会儿,田伯光浑身湿漉漉地爬起来。可怜的他抬起眼睛,触目所及全是赤.裸裸的男子精壮的躯干——这些人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上的肌肉健壮,身材也高大的很。田伯光穿着半透明的衣服坐在站在水里,又被众男人围在中间,心中忽然涌上种危机感。 这时,有人认出了他,说道:“这是淫贼田伯光!” 听到这话,周围的弟子们都退后一步:其实被一个男人看到身体没什么,毕竟大家的生理构造都一样,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淫贼,在不了解性取向的情况下,男人们也感觉到了深深的危险! 田伯光笑笑,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不可不戒有礼了。”他打量下前方的“肉林”,男人们被他的目光碰到,总觉得自己的衣服都被拔下来似得,纷纷退后退后再退后——远离色狼,珍爱节操。 田伯光看众弟子如此“害羞”,于是目露挑衅之色,大声说道:“在下想找位能和我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有没有人有这个雅兴?当然了,是我的好兄弟就该和我同床共枕,才显得友谊深厚嘛~” 众弟子纷纷嫌弃地摇摇头。 田伯光遗憾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先走一步。”说完,他大摇大摆地从水中站了起来,然后往外边走出。 一出了恒山别院,田伯光就从怀中掏出那封信——只见信上的墨迹已经被水泡开了,只剩下零星的三个词语可以辨识。但是就是这六个字,也让田伯光吃惊不小:一个是梅庄,一个是地牢,另一个是葵花。梅庄,该是杭州孤山梅庄,地牢,就是西湖地牢。至于葵花,肯定是《葵花宝典》! 田伯光再笨,也知道这信中有什么内容:杭州梅庄的西湖地牢里面有《葵花宝典》!他再联想起一向不近女色的莫大先生的身上有女人的香味……田伯光意识到问题很严重。当即转身,想去通知其他几个门派:衡山派中有鬼! 田伯光一回身,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人——一 银白色的刀光,修长的身姿,男子的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中。田伯光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他的脚步很轻很轻,轻的连自诩轻功天下前三甲的田伯光,也感觉不到任何响动! 田伯光拔剑,男子袖中的短刀也出鞘。 没有月色的黑夜中,刀光剑影参差交错。过了几十招,双方不分胜负。但是田伯光已经看出来,对方在故意保留实力。他心中害怕,就虚晃一招,就趁机撤退。但是他没退出几步,这个人就追了上来。田伯光发现自己走不了了,于是骂了一声:“他娘的!”转身舞剑而出。 但是田伯光的剑还未刺到此人的胸膛,这个人的短刀已经来临,如雪的剑刃,堪堪擦过田伯光的脸颊。要不是田伯光机智,在危急关头向后一仰,估计被划开的就是他的咽喉了。 顿时,田伯光如玉般的脸颊上,血色化了开来。他也从这一刀中,明白了自己与对手之间的差距——他只剩下了逃命了。田伯光一向很喜欢施展自己的轻功,这是他追女孩子的法宝。但是眼下,他很庆幸自己有如此绝顶的轻功。 山风在他的耳边擦过,化为呼啸。 血滴在他的缁衣之上,化为红痕。 别院,树木,湖泊,小屋,桥梁——田伯光将他们一一甩在身后。他的身影快的像是飞燕。飞燕可以飞过千山万水,飞燕可以飞上恒山之巅。 但是田伯光却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再飞不上恒山之巅,去见一见小仪琳师父了—— 蓦然,山风停住。周围的一切也停住。 田伯光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他站在一座吊索桥上,迎面走来那名黑衣男子。男子手中的刀上,还挂着他的血迹,冒着氤氲的热气。 田伯光不想再逃避了,问道:“阁下为什么要追杀我?” 对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步又一步向他走来。他每走一步,那种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就加深一分。田伯光啐骂了一句,然后再一次挥剑而去。然而,实力的差距是不能避免的,所以失败也是不可避免的。几招拆下来,田伯光的长剑被打飞,他的手中还紧紧地握着剑,所以整个人也随着长剑飞出。 吊索桥的底下,是万丈悬崖!田伯光的身子被抛到半空中,然后就直直落下万丈悬崖。田伯光在迎接死亡的前一刻,做了此生最解气最痛快的一件事——将长剑扔向了桥的铁索! “轰隆!”一声巨响,铁索骤然挣脱开木桩,一层层木板挨个滚落下万丈悬崖。转眼间整个铁索桥已经全部倒挂在山崖边。 再看一眼恒山之巅,田伯光满意地闭上了眼。 两岸青山相对出,天光云影共徘徊。 几天之后,恒山脚下的碧溪当中,悠悠的潭水间,白云和飞鸟的影子来来往往。 有一个人也在水中载沉载浮。 几天来,潺潺的流水声,一直萦绕在田伯光的耳边,他的意识随着那波浪而起起伏伏。他忘记了一切,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水中?为何心中会有那么多不安?等到他恢复了意识之后,先是艰难地爬上了岸边,然后一步一晃地向着山顶走去。 田伯光感觉自己的全身酸痛不已。但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能不死实在是万幸。 然而幸运的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就在田伯光终于回想起自己的是谁,有什么事情要做的时候,他又遇上了大麻烦。 敢问这世上,田伯光最怕谁?肯定是东方不败。田伯光一直记得:东方不败是怎么暗算自己,戏弄自己,最后还给他剃度,让他拜进了恒山派的。 结果最怕谁,就偏偏来谁! 去往恒山之巅的道路不止一条。田伯光想了想,就从西边上——这西边的路十分险峻,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走的。田伯光害怕路上遇到埋伏,只好冒险从这里上山。 可田伯光没想到的是:这西边也是上恒山派的捷径。若是有人着急去恒山派,当仁不让也是选择这条路。 走了不多时,田伯光看到前面有一队人马。看样子是客商打扮。他心中暗想:搞不好是“衡山派”那群人的同伙。于是先偷偷跟上。 但是一看到那位身穿宝蓝色劲装的领头人时,田伯光就后悔了。可是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东方不败眼神一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身上。 那眼神,如霜雪般冰冷,却还透露出一股威势,让人主动敬畏三分。 田伯光的小心脏都快被吓得停止了,他结结巴巴道:“东,东,东方教主?” 他说前一个字时,东方不败还在十几米开外,说下一个字时,东方不败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张艳丽的面孔,蓦然放大在他的眼里。 东方不败的声音极其冰冷,语气威严到令人不容抗拒,却还带着一丝罕见的焦急: “仪琳怎么样了?!” 第30章 恒山别院(内有温馨番外) 田伯光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师,师父她在恒山上面。” 东方不败看他一身狼狈的样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田伯光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满心的委屈,于是便将自己前前后后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哭丧着脸,说道:“教主大人,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东方不败心里暗忖道:这衡山派的人马已经上山三天了。只怕在这短短的三天里。恒山上面已经发生变故!她心里惦记着仪琳的安危,当下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人马加速前进。过了不久,她便来到了恒山山腰。远远望过去,只见偌大的恒山别院门口,有十几个黑衣的弟子在巡逻,但是看他们的装束与打扮,绝不是五岳剑派的弟子。 田伯光一看这些人,立即慌神了,说道:“这,这是哪家的人马?难不成,五岳的人马已经中招了?” 东方不败没有理会田伯光,喊了一声“驾!”便驾马向前走去。 去往恒山之巅,肯定是要经过这座恒山别院的。经过恒山别院不要紧。但要紧的是,这些人看到她骑马而来,居然主动包围了上来。 其中的一个人问道:“来者何人?” 东方不败懒得回答,反倒是多嘴的田伯光说道:“这是日月神教教主,鼎鼎大名的东方不败,怎么样,你们害怕了吧?” 那人一听这话,哈哈大笑道:“你当我是龟孙子好骗呢,什么东方不败?我还西方不败呢!” 说完,此人便招呼几个弟兄走上来,说道:“弟兄们,把他们给我拿下!”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伸手一抹腰间,只见七道白光闪过,伴随着七个人的惨叫声接连响起。其他人一看她出手如此厉害,便一起围攻了上来,将东方不败的四面八方围的是滴水不漏。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后七八柄刀剑一起挥舞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的武功卓绝,她来对付这些三教九流的人马,犹如杀鸡用牛刀一样。她的一招一式不用剑刃,只是用五指不停地翻转着花样。霎时,银白色的针光亮起,她将银针往前一送,那银针散发出闪电般的光芒,这针芒所指,血光点点飞溅,围攻的人都纷纷倒下。不一会儿,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剩下的黑衣人看她这么厉害,纷纷撤退到别院之中。 片刻之后,十几名黑衣人围着四位长者从别院之中走了出来。 东方不败看了看他们,目露鄙夷之色——一这四人分别是衡山派的弟子米为义,方人智。嵩山派的弟子陆无奇 ,以及衡山派的掌门人莫大先生。东方不败的目光落在了莫大先生的身上,只见这冒牌货的面色沉着冷静,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莫大先生”看向东方不败,问道:“来者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 田伯光道:“正是,你这个假掌门也该下台了吧?” “莫大先生”道:“东方不败,我们教主盛情邀请你加入我们白莲教,你不要不识好歹!” 东方不败嘲笑道:“只可惜,我还看不上这龟孙子门派!” “你!” “莫大先生”气结,转身对陆无奇说道:“陆兄弟,现在你就杀了这个妖女,为教主立下头功吧!” 日月神教的长老秦伟邦,桑三娘等人听了,纷纷抽刀上前来,挡在东方不败的面前,气愤道:“大胆,什么人敢对我们东方教主无礼!” 东方不败则是面色淡淡的,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单掌竖起,做了一个“退”的手势。 “莫大先生”看对方的人马开始撤退,心中暗忖道:这些人肯定是要上恒山挑衅!他本是奉命在这里拦截五岳的人马的,却不知为何这对人马来的如此之快,他连埋伏都没有做好。但是如果放过这些人马,他就不好向教主交待,于是,“莫大先生”下令道:“各位教众听令:砍下此妖女首级者,赏黄金千两!” 都说见钱眼开,此话一出,众人看东方不败的眼神贼亮贼亮的。首先是米为义站了出来,对“莫大先生”说道:“罗长老,让我先来吧。”说完,他操起一把开天斧,撸起袖管,甚是威风凛凛地抡了几下,然后扑向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简直就像是一个活木桩任人来砍。顷刻间,那把开天斧,带着一股旋风而至。眼看就要劈到东方不败的天灵盖上,周围的日月神教的弟子都面露惊骇之色,连田伯光都脸色大变。而旁观的“莫大先生”,陆无奇等人则是踌躇满志地看着这一斧,直直劈下。 他们等着这个“妖女”的身首分离。 但是结果逆道而行——如果遇上逆天派门人的话。 斧头很快落下,不过不是落在东方不败的天灵盖上,而是落在了地上。 “咚——咚!”两声接连响起,第一声是斧头落地,第二声,则是这米为义的身体落地。 东方不败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在别人眼里看来,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突然了,为什么米为义会忽然腾空而起,摔在地上? 只有“莫大先生”和田伯光等武林高手捕捉到了东方不败的手法——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她的中指先是蜷曲,然后趁势弹出掌心的一根绣花针。 莫大先生看了看地上的米为义,绣花针正好封喉,他叹息一声,这人是活不了了。然后,他的脸色阴暗了下来,说道:“来人呐,把梁发和方人智给我带上来!” 田伯光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变道:“华山派掌门人和青城派掌门人?” 不错,押送上来的正是华山派掌门人梁发和青城派掌门人方人智。只见他们的双手,双足全部被铁索锁住,一派狼狈的样子。 “莫大先生”一指东方不败,说道:“假如你们想要弟子活命的话,就把这些人给杀了!” 方人智和梁发都见识过东方不败的厉害,对她还是非常忌惮的。不过方人智是忌惮东方不败的武功,心想自己能不能杀了她。而梁发则是心底不安的很,他义正言辞地对“莫大先生”说道: “你们在我们的酒菜里面下毒,又威逼我们降服于你。在下是堂堂华山派的掌门人,宁可自尽而死,也不能做这等为妖魔邪道卖命的事情!” “莫大先生”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你们华山派的前任掌门岳不群就很光彩?!别忘了你的弟子还在我们的手中。难不成,梁掌门忍心看着华山派惨遭屠杀,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梁发面露不忍之色,于是便对东方不败说道:“东方姑娘,得罪了。” 东方不败一向鄙夷华山派的人,现在她对这个梁发也是没有好眼色,又转眼看到方人智一心想要自己死的恶毒眼神,于是嘲笑道: “说什么名门正派,原来都是一群被人使唤的狗!” 梁发说道:“在下与姑娘决战之后,倘若有幸赢了姑娘,当自刎谢罪!”说完,他率先发起进攻,上前就是一招华山派气宗的嫡系武功“紫霞神功”。但见那剑势绵绵,犹如长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东方不败单手以五枚绣花针与之对抗,真如蜻蜓点水一般。不过她的每一针都非常精准有力,而且招招都是破解之法,她的起手收手,完全不用任何思索,全部凭借胸中的一股剑意。 两人过了十几招,梁发居然被几枚小小的绣花针所挡住。而且东方不败越舞越快,梁发的胸部和脸上已经被刺了不少针,就在他已经露出败势的时候,方人智开始行动。但是方人智没有正面与东方不败交手。他寻了个空子,施展起轻功,步伐轻盈地向着东方不败走去。等他来到离东方不败五丈远的地方,忽然,他抬高袖子,从袖中射出两把通体火红的袖箭! “当!”地一声,剑声大作。 但见一道火光划过那两把袖箭,然后两把袖箭居然从中被截断,断裂为四瓣,落在地上。 东方不败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她手中原本袭击向梁发的五枚绣花针忽然调转了方向,直直刺向了方人智。方人智哪里是东方不败的对手,情急之下,他慌张地举剑一挡。但是这五绣花针却是刺向了他的双眼! “啊!”地一声惨叫。方人智跌倒在地上,他捂住自己的眼睛,痛苦地叫着。只见那五枚绣花针不偏不倚,正好命中了梁发的额头的法门印,两个眉骨,以及两只眼球的瞳仁中。 东方不败一刻都不耽搁,她反手一转牵动绣花针的丝线,极快地将针收了回来。然后正手一翻,倏忽间将绣花针脱手而出,这回,五枚绣花针奔向了梁发!接着,梁发也惨了了一声,然后倒在地上。只见他的眉心和印堂处渗透出五点血珠。 转眼间,五岳的两位掌门已经被她轻易制服。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莫大先生”又接连喊出了泰山派的掌门人玉泉子,嵩山派的“十三太保”钟镇等人,又以同样的手法,逼迫这些人与东方不败交战。 于是,这些“武林高手”一个接着一个蜂拥而上,与东方不败玩起了车轮战。却都没有一个人能在东方不败的手下过十招。最后,这恒山别院的门前倒满了人。仔细瞧一瞧,全是华山派,衡山派,泰山派,嵩山派以及青城派的高手们。平时这些人在江湖上,哪个不是万人景仰,一呼百应?但是眼下,他们加起来也不抵东方不败手中的一枚绣花针! “莫大先生”的额头已经慌出了冷汗。他故作镇定地说道:“妖女,你倘若再不走,我就把这别院烧了,这五岳的人马没有一个可以活着逃出去!” 东方不败讥诮道:“与我何干?” “莫大先生”心里转念一想:这东方不败上恒山来,肯定和恒山派的人有关,于是哼了一声,然后喊道:“来人呐,把那几个恒山派的人给我押上来!”说完,就有人押送来两位女子,东方不败定睛一看,居然是恒山派的俗家弟子郑萼和于嫂,她的目光顿时冰冷,问道:“你们还抓了恒山派的弟子?” 郑萼一听东方不败这话,立即大喊起来:“东方姑娘,你救救我们!” 东方不败问道:“仪琳在不在?” 郑萼本想回答“不在,”但是她年纪虽小,却十分机灵。转念一想:倘若东方不败知道仪琳不在里面,把他们丢下来了怎么办?于是改口称道:“仪琳姐姐就在里面,她也被这群人绑住了!” 东方不败冷笑起来,手中的绣花针开始叫嚣:她的宝贝妹妹居然被人绑了,这群人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个有福利喽~~~ 时间地点:一年以后的某天,京城(偶木去过,帝都的同学不要拍偶)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冬。天子脚下的京城中,皑皑白雪覆盖五彩琉璃瓦,六出冰凌结满雕花窗棂。 就在冬天即将过去的时候,一年一度的上元灯会也就来了。 临近灯会的时候,京城曲曲折折的小巷里面十分热闹。勾栏与瓦肆里面的吆喝声不断,家家户户酝酿的屠苏美酒送来飘渺的香气。 一条护城河像是一条玉带一样,穿过半个京城。就在临河的一间小筑里面,红衣的女子依靠在软榻上睡得正香。而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位盲眼的公子。 这女子当然是东方不败,这公子也就是花满楼。 花满楼的身上穿着厚厚的貂皮大氅,看起来十分保温舒适。但是他还时不时往炭盆里添加一两块精炭,火苗窜起,火焰莹蓝转澄红。——这本不是一个穿的很暖的瞎子该做的事情,但是他偏偏做了,而且做得心安理得。 过了一会儿,东方不败终于醒来了——周围有炭盆,有舒服的被子,还有某个她可以完全放心的人在身边,她当然睡得十分舒服。她懒洋洋地坐起身子,转眼看到了花满楼被炭火烤的通红的脸颊,笑道:“你既然这么怕热,还开火炉做什么?” 花满楼温和地笑道:“因为你怕冷。” 东方不败笑了笑,然后她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只看远处春花般的爆竹绽放在天际,那时正值城墙上的士卒点燃烟花,佳节之际,官兵也与民同乐。一枚烟花绽放,霎时,河面上倒影出万千道绫罗飞天绘。仿佛无数五彩凤凰在水底翱翔。 东方不败看到此等美景,不禁心旷神怡,她说道:“我要去上元灯会。” 花满楼点点头,然后说道:“你和陆小凤一起去吧。” 东方不败知道花满楼看不见那些美好的景色,倘若跟着她去上元灯火,一定会心生遗憾。便答应了下来。 上元灯会上,张灯结彩,整个京城如处白昼。东方不败和某只不安分的凤凰一起逛着,走着。直到她看到一只香囊。这香囊佩戴在某个摆摊写诗文的男子身上,虽然这男子穿着穷酸,但是这香囊却绣的十分精巧,而且散发出一股十分奇特的香味,清雅怡然,当真是沁人心脾。 她忽然想起了花满楼,于是便走到那男子的面前,要买下这只香囊,男子呵呵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这是西域曼陀罗国的香囊,这中原大地难得一见。”他接着说道:“既然是有缘人,姑娘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只要你答对了,我将香囊相送。” 东方不败问道:“什么问题?” 那文人道:“明人周揖纂《西湖二集》中,有一少年名唤钟起,与姑苏一相士交好,那相士为什么在西湖边徘徊许久都不肯离去?” 陆小凤和东方不败对望一眼,都摇了摇头。 东方不败心性高傲,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不肯强求,于是便冷哼了一声,拉着陆小凤离开了。 他们两个又逛了一段路,期间,无论多么美丽的花灯也入不得东方不败的眼。她一直记挂着那香囊,一直还在闷闷不乐,陆小凤说道:“你要是真喜欢,我让司空摘星偷过来不就得了?” 东方不败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喜欢正大光明拿过来的东西!”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姐姐!” 东方不败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小姑娘摊开双手,说道:“姐姐,有个大哥哥让我把这个送给你。” 小小的掌心中间,赫然是那精致小巧的香囊。 东方不败接过香囊,疑惑地问道:“那大哥哥怎么拿到这香囊的?” 小妹妹说道:“我听那大哥哥跟爹爹讲:当初晋时郭璞先生有句谶语道:海门五百年间出帝王。那术士想,此时正是五百年之期,况斗牛间又有王气,斗牛正是钱塘分野,其中必有异人。遂取路到钱塘来,在西湖边徘徊许久。我爹爹一听很高兴,就将香囊给了哪位大哥哥。” 东方不败问道:“那这位大哥哥去哪里了?” 女孩摇摇头。 但是东方不败不肯就此罢休,于是便折返了回去。丢下陆小凤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佩服地自言自语道:“猜谜还能这么浪漫,他倒是比我强!” 人山人海,最容易办到的事情,便是迷路。于是东方不败真的迷了路——夜色更加深了。人影也稀稀疏疏地散去。她却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这个声音温柔如水,却带着担心的意味: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东方不败转身一看,果然是他。 她压抑住惊喜的语气,信步走到花满楼的面前,有些嘲弄地反问道:“你不是说不出来的吗?怎么,又出来了?” 花满楼脸色顿时红了,他故作正经地咳嗽几声。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其实他一直跟随着两人。又怕自己不能视物,会打扰到两人的观赏灯会兴致,所以才不出来。就在他脸红的当下,东方不败已经将手中的香囊系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抬头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花满楼笑道:“因为,你的身上有这香囊的味道。” 东方不败得意地一笑道:“现在,这香囊属于你了。” 然后,今夜的最后一轮烟花,绽放在天际,开出岁月中的刹那芳华,永存。 第31章 恒山之巅 东方不败捻起五枚绣花针,夹在五指当中——细小的绣花针,如果在寻常女子的手中,不过是缝补钉缀的工具。如果落在了东方不败的手上,就是杀人的武器。 “莫大先生”已经相当不淡定了,显然,他手中已经没有了筹码。就好比在赌桌上,你有家当,当然是财大气粗。如果你是个穷光蛋,面对技艺娴熟的对手,只有发抖的份了。当然,“莫大先生”的筹码还是有的,但是现在看来,面对神一样的对手,他不能指望这些猪一样的队友!于是,“莫大先生”决定自己反抗! 只见他抽出腰间的宝剑,舞剑而出。东方不败也脱手一枚绣花针。眨眼之间,两者相遇,精钢锻造的剑刃与普通的生铁打造的绣花针相互撞击,只听到“叮当”两声,绣花针与长剑各自被弹飞。东方不败吃了一惊,牵动细线,收回了绣花针。只见这枚绣花针的尖端已经被磨平了。她扔下这枚绣花针。抬眼重新审视了对手:显然,对方的武功也很高,内力也相当醇厚! “莫大先生”停在原地,气喘吁吁。不过片刻之后,东方不败再次牵动五根细线,绣花针的精光乍现。“莫大先生”也不顾一切地重新挥舞起长剑,只见他的剑法十分快速,出招破招之间,剑影晃晃。东方不败的舞动绣花针运用的是《葵花宝典》中的绝世神功,其出手之诡异多变,如乘风之云,往往令人防不胜防。但是这“莫大先生”面对瞬息变化的攻势,也能做到不慌阵脚,看起来临敌经验十足。 两人过了十几招。东方不败不能一击制胜,于是便狠下杀招了,只见她先用两根绣花针弹开钢剑,然后双手一起舞开,甩袖折腰间,手中的三枚绣花针越舞越快。但见漫天的针光如剑影,好似无边落木萧萧下。 待到时机已经成熟,东方不败的五指并拢,向前一送。那“莫大先生”也不是笨蛋,面对此杀招,他赶紧用右手挽出一朵剑花,向她劈去。只听得一阵霍霍刀剑声,剑与针相遇,不待人看清楚,这柄钢剑就犹如牛入泥沼,从头到尾被霏霏针雨瞬间被斩成片片碎块。顷刻间,点点银白色的飞光从天而降,飞光飘到地上,化为一堆精钢齑粉。 “啊!”地一声过后,“莫大先生”痛苦地后退几步,脚步踉跄。只见点点斑驳的血迹从他的双眼中流出。他捂住双眼,血迹就从指缝间流泻出。显然,这绣花针刺入他双目中极深。 东方不败收起了绣花针,吩咐下手桑三娘道:“你们把他捆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他交待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田伯光加了一句:“衡山派的人都有鬼,一个都不能放过!” 桑三娘点点头,然后走过去,蹲□.子开始捆绑“莫大先生”。 东方不败急着去寻找仪琳。便抬脚走入恒山别院。就在这时,一阵腥咸的味道传来。东方不败吃了一惊,她不仅对于敌人的剑法有着特殊的敏感,也对世间的毒药了解甚深。就在这股腥咸的味道来到的时候,她已经反应了过来,不假思索地运起“瞬移**”,眨眼间便移到了十米开外。刚刚站定,她便回身一看,只见点点黑砂落在了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东方不败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蜀中唐门的毒砂!只要沾上一粒,就必死无疑。 转眼一看,只见桑三娘已经满脸青灰,倒了下去。而“莫大先生”虽然瞎了眼睛,却在咧开嘴笑,笑的甚是恶毒。 东方不败大怒,立即拔剑出鞘,就在这时,汩汩的鲜血从“莫大先生”的嘴角流了下来。紧接着,在场的数十名衡山派的“弟子”也同样口吐鲜血,一阵颓然的灰白色爬上了他们的脸颊。最后,这些人纷纷倒了下去。 东方不败收回了剑,看来这些白莲教的弟子是服下了藏在舌苔下的毒药。他们被人所擒,便一心求死。她不必浪费力气去杀将死之人。 “你们,不听教主的号令,会,会下地狱!哈哈哈!” “莫大先生”是笑着死去的,留下的这句话,令东方不败第一次感到了这个组织的可怕所在:白莲教蛊惑的是人的思想。他们建立一种宗教式的信仰,令弟子们心甘情愿为教主卖命。这种方法远比她利用“三尸脑神丸”控制教众可怕的多。 她一边想着,一边进入到恒山别院寻找仪琳。她走过一间间厢房,遇到的皆是五岳的人马,直到她走过最后一间厢房,也没有找到仪琳的身影。 这时,郑萼走了过来,小声说道:“东,东方教主。其实,其实仪琳姐姐在恒山上。” 东方不败转过身去,郑萼毕竟年纪小,遇到这个叱咤江湖数十年的“魔头”,哪能不害怕?于是赶紧跪了下来,小声抽泣地哀求道:“东方教主,我,我是没有办法才撒谎骗你。你,你看在我和仪琳一起长大的份上,饶了我吧。” 送出的这掌堪堪停住,东方不败只听这丫头继续一边哭,一边说道:“仪琳姐姐对我很好,她要是知道我死了,肯定很难过。” 东方不败白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让仪琳伤心的事情,她还真的做不到。 此时,天光已经黯淡了下去。东方不败赶紧收拾了自己的人马,准备星夜兼程赶到恒山之巅去。另一方面平一指接到东方不败的命令,给梁发等五岳的弟子解了毒。这些人不一会儿便全部恢复了体力。刚才,他们人人都与东方不败打斗过,结果每个人都受了伤,其中还有几人伤势比较严重,却都不致命。 算起来,方才动手的五岳人马中,除了那些伪装成衡山派弟子的白莲教人马,正道方面只是死了一个青城派的掌门人方人智。 梁发心里十分感激东方不败,于是由弟子搀扶着,走到了东方不败的面前。然后抱拳作揖道:“感谢东方教主手下留情。华山派上上下下,愿意为教主拔刀相助,在所不辞!” 东方不败看也不看他一眼。 这时,泰山派掌门人玉泉子也走了过来,老人家年事已高,花白的胡子一把,却是弯下了身,恭恭敬敬对东方不败鞠了三躬,然后,语气颤抖地说道:“方才,在奸邪小人的胁迫下,泰山派上下对东方教主有所不敬,但是教主都放过了他们。我玉泉子代表泰山派的列祖列宗感激教主。以往泰山派和教主之间的恩恩怨怨,希望一笔勾销……” 东方不败继续对两人不理不睬。 玉泉子和梁发对望一眼,他们搞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为什么东方不败会来这里救他们?她,她不是死了吗?……但是眼下,就是这个看起来最不可能来救他们的人,救了他们。这件事,简直是异想天开,可是老天就是开了眼,你也没办法。就像这两个武林巨擘站在这里,对东方不败毕恭毕敬,却被她当做空气晾在一旁,你也是没办法的…… 梁发和玉泉子站啊站,然后互相交谈起来。等到东方不败即将要出发的时候。梁发上前一步,说道:“东方教主对五岳有大恩大德。刚才我与玉泉兄商量了下。觉得教主现在是和从前大大的不一样了。只要教主有心向善,我等正道都会忘记从前的隔阂,盛情欢迎教主加入我们,那将会是武林之福……敢问东方教主,您有没有兴趣问鼎武林盟主?” 东方不败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一句憋死梁发和玉泉子的话: “真啰嗦!” 然后,她便策马向前,纤细的背影消失在群山深处。 走了不多时,夕阳西斜,血红的余晖洒落在恒山千峰当中,整个恒山仿佛坠入了一片血海。 田伯光跟在东方不败的身后,他心中存了很多疑问想问个明白。但是他不好直接问东方不败,于是便勒住了马,等到了队伍后面的平一指。 田伯光问道:“神医先生,教主为什么要救五岳的人马?难不成她改吃素了?” 平一指佩服地说道:“东方教主的目光高远的很。你想啊,恒山别院是上恒山的必经之路。万一邪教的人马赶来支援了,这些恒山别院中的五岳弟子,不就可以替我们挡住一阵子了吗?” 田伯光连连点头,敢情这东方不败原来是拿他们当挡箭牌了! 两人正说着,头顶上传来一声“咕咕”,起初,田伯光没有在意,等到“咕咕,”声远了,田伯光才一拍光光的脑门,说道:“糟了!刚才没看到方千驹这小子,他一定是上山报信了!” 于是,他赶紧到东方不败的面前,将之前衡山弟子方千驹和米为义两个人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说道: “教主,恒山派那边一旦得到了消息,肯定对我们不利。所以还是小心为上。另外,赶紧让人去杭州拦截他们,万一《葵花宝典》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东方不败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这不关我的事情。”然后,吩咐众人加速前进。 田伯光摇摇头,说了一句:“女人心,堪比海底针。”然后跟上了东方不败。 一行人星夜兼程,终于在次日破晓时分到达了恒山派。 群山之巅,忘性峰上,恒山派大门开。悬空寺,卧佛寺,灵龟寺中杳无人烟。 他们抵达的,只是一座空了的恒山派!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_<)~~~~ ~ 第32章 花花归来 破晓的阳光洒在了恒山派的玉石栏杆上,给周围的一切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辉。佛像安然,古寺肃穆,钟磬安然,却人去楼空。 空了的不仅仅是这个恒山派,还有东方不败的心。 一步又一步,她走的万分艰辛。但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在恒山派上下寻找。结果是什么都没有。最后,她来到了悬空寺。曾经,她在这里伪装成哑婆婆,陪伴在仪琳的身边。现在她来了,而仪琳却不在这里。 以手阖上最后一扇门,她呆呆地立在佛像之下,回想起多年以前。在那个遥远的边陲小镇中,她在战乱之中丢失了亲生妹妹。这一别离,就是数十年的岁月荏苒。现在,她又丢了妹妹。时间从来没有如此停滞不前过,她就呆呆立在这里,忘记了自己是东方不败,只觉得自己是当初的那个丢失了妹妹的女子,感觉世事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直到身后走来了田伯光与鲍大楚等人。 日月神教长老鲍大楚战战兢兢地上前来,问道:“教主,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她冷声道:“传令下去。所有日月神教的弟子,封死这恒山的所有水陆出入口。”她的声音嘶哑道:“若是有一只苍蝇飞出去了,就让他提着人头来见我!” “是!” 众人领命而去。只有田伯光一个人留了下来。他刚才跑遍了恒山上下,喊了几百遍仪琳的名字,现在,声音几乎嘶哑得说不出话来。 田伯光问道:“你既然知道恒山派有危险,为什么不早点来?” 东方不败缄默不言。 田伯光啐骂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恒山派。 田伯光走了,东方不败却留了下来。 她不是不想走,是不能走——偌大的恒山,绵延几千里,山木葱茏,峰谷众多。东方不败不是飞鸢,不能只凭一己之力找遍整个恒山。于是东方不败强打起精神,她立即唤人传话下去。以恒山派总部为据点,吩咐所有五岳和日月神教的人手,兵分四路,分别从东南西北四条路上地毯式搜索恒山派弟子的踪影。另外吩咐青龙帮等水寨帮会,从水陆进行摸查。 恒山派弟子失踪的消息很快传了下去。日月神教的数百名弟子,五岳的数百名弟子,再加上周边大大小小数十个门派的上千位弟子,甚至连一些平民百姓都加入了搜索的行列中。一时间,恒山上到处是搜寻的人马。 听到这个消息,东方不败稍稍安了心:恒山虽大,这些人却也够在几天之内将整个恒山翻个底朝天。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但是没有什么比等待更加漫长。 东方不败完全可以亲自去寻找,但找人不是比武。以她自己个人的力量,相比那么多人的力量,终究是沧海一粟。更何况,她怎么看不出:参加搜索的青城派,嵩山派两派的弟子心中有鬼。本来五岳剑派中,恒山派的实力不弱,掌门人仪清更是有问鼎盟主的实力。现在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他们大可以从中捞取不少好处。 落井下石这种事,东方不败决不许在这种紧要关头发生。否则一旦群雄乱了阵脚,就可能给白莲教机会,将恒山派的人马偷运出去。 所以,她所能做的只有以一己之力坐镇恒山派,耐心等待消息。一连几天,东方不败枯坐在恒山派中,心焦不已,夙夜不眠。但是传回来的消息,却没有一点进展。 每到黄昏,东方不败常常徘徊在悬空寺内。 现在,悬空寺里面住了不少恒山地下的百姓——这些人中,有平时常来恒山上香的富贵香主,有受过恒山派周济的贫苦村民,还有附近衙门的捕快,恒山山脚下卖茶的茶寮等。恒山派平时就以恩施惠顾,福泽苍生而出名。周边的百姓受到影响,也是一心向善。久而久之,百姓们对恒山派也就有了极深的感情。现在恒山派有难,他们不顾危险上山来,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找到他们的活菩萨。 但是寻找了好几天,每天都是无功而返。失望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但是失望的不只是他们,还有望着他们的东方不败。 又是一个傍晚,夕阳的余晖收敛了起来,沉沉夜幕降临。苍苍千山坠入了夜色的怀抱中。点点萤火徘徊在恒山当中。东方不败立在恒山派六曲长廊的玉石栏杆后面。她遥望着远处集市中的参差万家灯火。灯火中,有家的温暖。但是她东方不败却没有一个家。 山顶上无遮无拦,徐徐的夜风凄凉,吹在她的脸颊上冷飕飕的,但是冷清反而令人更清醒。如此多愁善感的夜晚,她反而希望自己是醉了的好。 就在这时,凄凉的夜风中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东方不败认出这是长老鲍大楚的脚步声,然后鲍大楚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 “教主,属下带人寻找了一天了。但没有寻找到恒山派弟子的踪迹。青龙帮那边也是一样。另外,洞庭,鄱阳湖七十二家水寨的首领得到了消息,要赶来支援。现在他们在赶往恒山的途中……” 东方不败点点头,然后问了一句:“有酒吗?” 鲍大楚愣了愣,赶紧说道:“酒肉不上见性峰。但是恒山别院中有酒,属下这就去取来给教主享用。” 鲍大楚的速度很快,快马加鞭,只是花了半夜的功夫,便取来了美酒十坛。 东方不败拎起一壶酒,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青瓷酒盏,红唇轻启,微微呷了一口,便品尝出:此酒是新丰酒。 她想起唐代诗人李商隐有诗云:“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 宝剑与漂泊,便是很多江湖中人的命运。很多剑客侠士穷尽一生,所求的是绝世武功,或是名利富贵。但是江湖尔虞我诈,人心从来隔着肚皮。得到这些荣耀,往往意味着一生与寂寞相伴。所以,他们最好的朋友便是酒,斗酒能牵动长江万古愁。 就像现在,东方不败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她便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饮一杯来又一杯。不醉不归。 直到深夜。 花香如故。 东方不败知道,四月的恒山上,到处都酝酿着馥郁的花香:恒山的山脚下,盛开着清雅的野菊花和浓浓的风信子。若是走在半山腰上,则会看到成片成片的桃花林如火般灿烂。如果是踏上恒山之巅。则会看到许多月白色的凌霄花盛开在屋檐青瓦之下,此花耐寒,能耐住山巅的料峭寒意。 月光投下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门外走入。她闻到了另一股香味,这香不同于恒山上任何的花香。但是更加沁人心脾。 然后,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拿过一只酒杯。他在她的对面坐下,也倒下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她喝得双腮酡红,但是眼眸里面是一片清明。她看到他不请自来,还喝下她的酒,于是笑道: “你也要喝酒?” 花满楼说道:“酒本是伤身的东西,我不常喝。” “那你为什么要喝酒?” 花满楼说道:“如果是好友相约,不喝酒岂不是辜负了一番好意?如果是陪你,不喝酒,哪里能知道你的难处?” 她说道:“我没什么难处。”说完,她又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送到唇边——却没有喝下这杯酒——因为她举杯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手腕。 是花满楼。 就在她举杯的那一霎那,花满楼伸出手,只凭着酒味,就准确地摸索着抓住了她冰凉的手。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生气,于是不由分说地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同时他举起另一只手,将她手中的酒杯夺下。 东方不败空了的手心里面,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温暖。 当他的温暖抵达她的手心时,东方不败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点感动:多少年来,她在风风风雨中借酒消愁。没有一个人可以拿下她消愁的酒盏,也没有一个人取而代之以温暖的掌心。花满楼却做到了,他的心思太过于细腻,不用言语。只凭借她的声音,气息,他就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 花满楼仿佛知道她需要他,于是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东方不败趁势倚靠在他的怀里,然后将头深埋在他的胸膛。而在她宽大的宝蓝色长袖下,十指紧扣,丝丝密密。 一下又一下,他的心跳时快时慢,东方不败听着这心跳,忽然心中涌起一股疲惫的感觉。她想就此睡去,但是她不可以睡去。万一她松懈了,五岳的人马互相争斗怎么办? 于是,她强打起精神,喃喃道:“仪琳不见了。” 说完,她头顶上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跳也快了些。不过这些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花满楼知道自己不能慌张。否则将这种消极的情绪传染给她,她的心情会更差。他需要做她的支柱,带着她去解决一切问题,而不是单单在这里喝闷酒,或者是一起难过—— 花满楼从来不愿意,消极地看待生活。就像他曾经面对那些残酷的事实——无论是上官飞燕的欺骗,还是石秀雪的死亡。他的消沉都是暂时的,消沉过后,积极的心态还会保持下去。这也算是,他生存的一种方式。 眼下,他是不分昼夜赶到恒山的。他一来就听说了恒山派的弟子失踪的消息,于是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不败看他如此镇定,心中的不安消散了一点。于是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跟花满楼说了一遍。末了,她说道:“仪琳现在不见了,我害怕他们会对她不利!” 花满楼安慰道:“不会的。仪琳只是一名普通的恒山派弟子。” 东方不败摇摇头,说道:“白莲教对自己的人都那么狠。仪琳是普通的恒山弟子,这就代表她的利用价值小。更何况她长得这么漂亮,白莲教众多是好色之徒。我害怕……” 花满楼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道:“我会想办法找到仪琳的。” 他说的这句话,既是一个承诺,也是一种誓言: 他会好好保护她,也会保护好她的亲人。 因为,他也是她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花花是个很体贴很腼腆的好人有木有~~~ 第33章 上官飞燕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拂晓的阳光洒在恒山派的玉石栏杆上。这处六曲玉石栏杆是由昆仑青玉所打造的,阳光下,青玉中的石英砂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东方不败一大清早就来到了这里,此时的山风还未暖和起来。她穿的也比较单薄,不过东方不败一点也不感到冷:她修习的《葵花宝典》是至刚的武功。如果是男子修习,会阳气大泄。所以《葵花宝典》中才有:“欲练神功,挥刀自宫。”一句。而她是个女子,阴气比较重,正好匀称了修习《葵花宝典》所积累的阳气。 她不觉得冷,但是她身后的人却适时地拿来了一件衣服,命令她穿上。如果这个人是别人,她肯定会嗤之以鼻,但是这个人是花满楼,她只好乖乖穿上。 待到日上三竿时分,日月神教长老鲍大楚匆匆赶来,一见到东方不败便说道:“请教主恕罪,属下来晚了。” 东方不败知道鲍大楚一向准时,便问他为何迟到。 鲍大楚吞吞吐吐地说道:“属下的黑木令……找不到了。” 就在这时,花满楼忽然说道:“司空兄弟,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他的话音刚落,只见玉石栏杆的下面跳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只见这男子头戴方巾,五官清秀,四肢相比较平常人显得更加修长。 东方不败转头问花满楼道:“他是什么人?” 花满楼笑道:“他叫司空摘星,是我的朋友。” 司空摘星呵呵笑道:“这位便是东方姑娘?长得可真美,比那个凶巴巴的蓝姑娘好看多了。在下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 东方不败道:“我今日也大开眼界,阁下的轻功好得很呐。”她的目光一冷,说道:“将黑木令交出来!” 司空摘星果然从怀中摸出一个黑木令,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好宝贝,不玩了,不玩了,还给你就是罢!”说完,他果真将那黑木令一扔,鲍大楚便伸手接黑木令,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半空中的黑木令不见了。再看时,那黑木令重新到了司空摘星的手上。 鲍大楚骂道:“小子,你是故意耍老子呐?!” 与此同时——“臭小子!别跑,被姑奶奶抓住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这句话却是另一个女子骂的。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苗女打扮的漂亮女子从恒山派大门中跑过来,这人除了蓝凤凰还能有谁?蓝凤凰跑的气喘吁吁。但是她一看东方不败在这里,立即闭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司空摘星知道冤家路窄,立即作贼心虚地躲在了花满楼的背后。蓝凤凰奈何不得司空摘星,气得怒目而视! 花满楼问道:“蓝姑娘,你怎么上山来了?” 蓝凤凰委屈地说道:“这个臭家伙拿了我的肚兜!” 司空摘星从花满楼背后伸出头,得意地说道:“姑娘,你明明说,谁可以偷走你的贴身之物,你就嫁给谁。现在我偷走了你的亵衣,你可以嫁给我了吧?” 蓝凤凰一手指天,骂道:“老娘嫁给猪也不会嫁给你!” 听了这等玩笑之话,东方不败不禁莞尔一笑,然后问花满楼,这两人是怎么回事。花满楼笑道:“司空兄弟是在路上遇到的,他想凑这个热闹,于是和我们一起来到了恒山。蓝姑娘这一路上和他……有很多共同的话。” 东方不败问道:“莫非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也来了?” 花满楼点点头,于是将自己在六扇门地下酒窖内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们推断,那恒山二字是被绑架的人留在墙上的讯息,恒山中必定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们连夜从应天府赶到了这里。等会儿我也要下山去寻找恒山派弟子的踪迹。” 蓝凤凰赶紧说道:“花公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司空摘星忿忿不平道:“你红杏出墙!” 蓝凤凰:“出你妹!” 司空摘星:“花满楼已经有东方不败了,你瞎掺合什么!” 蓝凤凰:“老娘就算嫁给陆小凤那头猪,嫁给西门吹雪那个面瘫,也不会嫁给你!再说我追我的花公子关你屁事!” 两个人吵着吵着似乎忘记了当事人在场…… 东方不败咳嗽了几声,司空摘星和蓝凤凰都立即闭了嘴,两人大眼瞪小眼,瞪瞪瞪瞪,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花满楼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出去了。” 东方不败道:“鲍大楚率领的人马是从西边开始搜索的,此路十分崎岖,多是岩石山岗;华山派和泰山派人马是从北边搜索的。这是上恒山的官道。剩下来的是嵩山派负责的东边和南边,往这两边走不过二十余里就是万里断崖。你想往哪个方向搜索?” 花满楼说道:“如果是逃亡的人,所在意的是活路而不是方向。” 东方不败了然地点点头,便让鲍大楚派人加了一匹鬃马给花满楼。临走前,东方不败走到花满楼的身边,叮嘱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逞强。” 花满楼笑着伸出了手,他的指尖流连在东方不败的脸颊上——她的面容就此一点点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花满楼曾经这样抚摸过“峨眉四秀”石秀雪和上官飞燕的脸颊,并且都深深记住了这两个女子。她们二人都是武林中少见的美女,尤其是上官飞燕,可谓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但是现在他指尖下的这张脸却不一样——一样的是美丽,不一样的是感觉。 花满楼忽然反问道:“你觉得我会遇到什么事情?” 东方不败道:“我相信你,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你,万一你出什么事了,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花满楼笑了。东方不败不同于寻常的女子,她十分敢爱敢恨,她爱自己就这样直白地表达出来,字字句句都温暖了他的心——这种爱情的甜蜜,是他遇到她之前从来不曾体会到的。 花满楼宽慰她:“我不会有事的。”——这句话即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其实,前方有什么,花满楼一点也不知道。有没有事这种事也只能问问老天,但是眼下她需要一个安心,他就给她。 与东方不败依依惜别之后,花满楼跟随着鲍大楚走了出去。 恒山西面山上,草色青青,山岗险峻,古木参天。 一路上,鲍大楚不断地将这几天搜索的情况告诉花满楼。当花满楼听到恒山派的人已经失踪五天以后,便说道:“白莲教的人也快沉不住气了。” 鲍大楚应和道:“我想也是。躲在缺衣少食的深山里头五天,寻常人肯定吃不消。” 正说着,他们翻过了一座高岗。到达了当地人口中的白虎峰上。白虎峰上遍地开满了黄黄的油菜花,这里鸟语花香一片。并不像有人烟的踪迹。事实上鲍大楚的人马,早在几天之前就把附近摸查了遍,的确没有行人的痕迹。 花满楼却在这时候忽然勒住马停了下来。 鲍大楚问道:“花公子,怎么了?” 花满楼翻身下马,说道:“我在这里待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蓝凤凰说道:“我要留下来陪你!” 司空摘星说道:“呸!你没看出来,人家花公子是内急,你个姑娘家陪什么陪!” 蓝凤凰脸色一红,问道:“花公子,你是不是内急?” 花满楼说道:“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蓝姑娘你就先跟司空兄弟走吧。” 蓝凤凰点了点头,便策马向前奔驰而去。 留下来的是花满楼,还有一个故人。 花满楼依稀记得:那是前年,当他还在应天府中独自侍弄那些鲜花时,一个名叫上官飞燕的女孩无意中闯入他的小楼。从此这个女孩就打乱了他的生活。花满楼曾经亲手抚摸她的脸颊,也曾抚摸着她如瀑的秀发。朝朝暮暮的相处间,一种情愫就此埋下,也就注定了今后的牵挂与遗憾。 那时候的上官飞燕很可爱很活泼,花满楼很喜欢她,将她送给他的腰牌形影不离地佩戴在腰间。之后,上官飞燕的“表妹”上官丹凤公主来“邀请”他去见大鹏金王,花满楼明知道前路危险,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只因为这是上官飞燕的请求。但是他果然没有料错。上官飞燕只是利用他欺骗他。她就像是最美的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妖冶,却浑身是刺。靠近了就得被伤害。 花满楼记得,当上官飞燕的阴谋败露之后,她曾经对陆小凤说:“我又没让他喜欢我。” 这个“他”是指的花满楼。就在她绝情地说出这句话时,花满楼的心中是何等的悲凉——更何况,上官飞燕只是因为嫉妒,便对石秀雪下毒。导致这个天真的女孩死在了花满楼的怀里。 面对这样的一个恶毒的女孩,花满楼则是回答道:“不错。” 这一句话算是他承认了爱着上官飞燕。但是到底爱得多深,花满楼自己也看不清楚,只有陆小凤知道:上官飞燕可以玩弄任何人的感情,却不能玩弄花满楼的。因为他一旦爱了,就会爱得太深。只是因为他不曾爱过。 就像现在,即使相隔得那么远的距离和那么悠久的时间,花满楼还是辨认出了她的脚步声。 他先送给她淡淡地一句:“好久不见。” 换回来的是一句没心没肺的:“亏你还记得我!” 油菜花深处走出来的那个绝色女子,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身为一个绝代美女,有什么比印证自己的魅力更加得意?花满楼越是没有忘记她,就代表她的魅力越大。 花满楼道:“你果然没有死。” 上官飞燕说道:“没错,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连待我最好的大姐公孙大娘都以为我死了。但是我并没有死。” 花满楼:“你加入了白莲教?” 上官飞燕道:“不错。我知道你现在和东方不败是一伙的。眼下你也看到了日月神教的人马在搜索我们。东方不败亲自坐镇恒山派,我们没有机会逃出去。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花满楼道:“你想让我帮你们逃出去?” 上官飞燕道:“我们的人马已经困在这里五天了,眼下快要坚持不住了。” 花满楼问道:“恒山派的人马你是不是你劫持的?” 上官飞燕笑道:“这个功劳还轮不到我这种教中的杂碎来拿。” 花满楼叹息道:“每个人都会犯错,我希望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上官飞燕笑了起来,笑声里面满满是嘲讽:“你说这话已经太迟了,霍九要我死,陆小凤西门吹雪都要我死。”她的语气忽然悲伤起来:“花满楼,当初只有你为我开脱,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现在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你了。花满楼,如果你还惦记我们的旧情的话,就请你帮我!” 沉默半饷之后,花满楼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昨个苦逼地被老班拉去做苦力了,(画个圈圈诅咒他!)今个天苍苍,野茫茫,坐在操场更新章~~~ 上官飞燕的简介(还是感激亲爱的度娘,你们家的资料真多~忘记这个妖女的同学们请参考之~~): 上官飞燕,“陆小凤系列” 系列之一 陆小凤传奇(金鹏王朝)中人物。她的祖父是金鹏王朝沦陷时,随金鹏王前往中土避难的四位朝臣之一的金鹏国皇族上官谨。上官飞燕因从小地位待遇不如表姐丹凤公主,而产生嫉妒心理。祖父死后,她本来只想在江湖上有所作为,却误入歧途,设计杀害丹凤公主,欲夺取金鹏国的财富。 她是个美人,也是个演技高超的骗子,冒充金鹏王朝的亡国公主,接近所有人,只为了得到王朝遗留的藏金。 她很美,美到所有男人看一眼就不想移开眼睛;她演技高超,且深知人心,在不同的人面前装作不同的性格,并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爱的是自己,就连知道她计划的霍天青独孤方柳余恨等人,都以为她是真的只爱自己,对别人都只是敷衍,是为了达到目的逢场做戏。就连花满楼,都被她骗了过去,甚至在后来心中有所怀疑都不愿去相信。而陆小凤,更是对她扮演的丹凤公主毫不怀疑。 她很骄傲,对自己的美十分自信,所以厌恶明明事事不如自己却生为公主压自己一头的丹凤公主。她也很爱财,为了财宝与霍休这个老头一起合谋。 她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自认天底下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她,但最终却被把钱看得比命重要的霍休所杀。 这边偶将她“复活”是有原因的:一来,虽然原着中交代了她是真的死了。但是她的妹妹的话令人怀疑她是不是伪装成死的样子(虽然公孙大娘也认为她死了,但是偶更相信她妹妹的话。)二来,她戏弄花满楼的感情。尼玛,当初无论是看电视还是看原着,偶都吐血三升啊。偶的花神啊,你怎么能喜欢上这么个女人,我我我我我,无语中。。。好了,她活了,现在该让花花“复仇”了。 第34章 声东击西 听了这个肯定的回答,上官飞燕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来,她的语气娇嗔的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我的人马现在都在白虎峰断崖下的山洞里面躲藏着。你先去引开那些日月神教的人马。让他们在今日午时之内,不准踏上西边的山峰。” 花满楼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他便转身而去。 “等一下!”上官飞燕忽然喊住他,只听得她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犹豫地说道:“花满楼,你不会走了之后就……丢下我吧?花满楼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只听到她的脚步声跟了上来,花满楼便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就在这时,一个忽如其来的拥抱袭击了花满楼。是上官飞燕。花满楼感觉到女子的胳膊缠在了自己身上,于是站立不动了。上官飞燕身上的花香袭人,这是淡淡的桃花香味。花满楼的耳畔传来上官飞燕娇柔的喃喃自语:“花满楼,只要你肯帮我。我就和你一起走!” 花满楼笑了,但并不是寻常那种使人如沐春风的笑,而是一种复杂的笑:“你愿意去哪里是你的自由,况且我并不需要你。” 感觉到怀中男子的心跳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一系列亲密的举动而加速,上官飞燕松开了手臂——她足够聪明,懂得怎样去博取男子的爱慕和同情。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花无百日红,于是上官飞燕和男人相处的时候总是若即若离。比如对待花满楼,比如对待霍天青,独孤方柳余恨,陆小凤等人。 上官飞燕低声说道:“我知道我犯过很多错误。花满楼你打我骂我都不要紧,要不然你气不过就杀了我吧!” 花满楼说道:“我不会杀你。” 上官飞燕道:“你知道我这两年来过的是什么生活吗?”她的语气悲哀起来:“花满楼,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为人,所以我坦诚地告诉你吧:白莲教的教主白连城不仅是个杀人魔王,也是个好色之徒。当初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加入了白莲教。我在白莲教里头武功不算好,资格也算很浅。只有通过讨好白连城才能活下去。为此,我每天都要被送到他的床上去……这种羞辱真的好痛苦,有的时候我想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我不能死,我想到这世上还曾有人关心过我,所以我死前也要见这个人一面,否则我死不瞑目……花满楼,这个人就是你啊。”说完,她呜呜哭起来,接连不断的泪水打湿了花满楼的衣裳。 花满楼愣住了。他没有料到上官飞燕会如此坦诚,对于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女子,什么比她坦诚相待的时候更加迷人?一个浑身都有无比魅力的妖女当然能令男人**,一个返璞归真的妖女也是一样! 过了半饷,花满楼说道:“我得走了,否则他们找过来的话,你就走不了了。” 上官飞燕止住了抽泣,说道:“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假如你不回来了,我就死在这里不走了!” 花满楼无奈地说道:“我说过了,你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你名叫飞燕,飞燕本该是无拘无束的。我从来没有要束缚你的意思。” 上官飞燕听了这话,似懂非懂,只好点点头说道:“还是你对我最好,什么事情都让着我。” 花满楼却是没有回答她——上官飞燕还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但是花满楼却足够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花满楼翻身上马,扬鞭一策,马蹄便飞扬起来。他策马奔驰了一会儿,翻过了高高的白虎峰,在山岗底下追上了鲍大楚的人马。彼时,鲍大楚正带着弟子们在附近搜索。而蓝凤凰则是站在一块巨石上,焦急地向前张望着。 当她看到花满楼驾马而来时,立即乐呵呵地跑上前去要帮助花满楼下马。花满楼推辞道:“蓝姑娘,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站在一旁的司空摘星酸溜溜地说道:“花公子,你又不是生孩子,怎么耽误这么久?” 花满楼翻身下马,收起了马鞭,语气温和地说道:“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蓝凤凰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花满楼说道:“这是我们五毒教的雪莲丹,包治百病。” 花满楼接过雪莲丹,说道:“谢谢蓝姑娘。” 鲍大楚看花满楼归队了,于是让日月神教的人马继续往前搜索。就在这时,花满楼走到了鲍大楚的面前。说道:“鲍长老,我有些话要对你讲。请你跟我来一下。”说完,花满楼就引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鲍大楚走到山岗地下去。众人面面相觑,都猜不透花满楼有什么悄悄话,不能明着说? 山岗下,竹林里。花满楼走到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他低声对鲍长老说了一些话。鲍大楚的脸色立即变了,花满楼却不动声色地说了下去。然后鲍大楚的脸色又缓和了过来。最后,花满楼抱拳作揖道:“拜托鲍长老了。” 鲍大楚叹息一声,说道:“花公子知不知道:东方教主曾经私下和我们说,不准我们对你有任何忤逆。教主待你如此上心,所以我们也都对你敬畏三分。现在你这样说了,我哪里有不服从的理由,只是怕教主那里不好交代!” 花满楼说道:“东方对我情深意重。假如她出什么事,我也是会担心不已,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所以你要去找一个人,假如我不在了,只有这个人能暂时安抚她。”, 说完,花满楼低声对鲍大楚说了三个字——三个他认为可以解决一切难题的字。 不一会儿,鲍大楚回到了原处。他先是传令下去,要秦伟邦王诚等日月神教的长老暂时收回自己的人马,并且飞鸽传书给山脚下驻扎的华山派掌门梁发,让他也暂时收拢转移华山派的弟子。 蓝凤凰看着鲍西边的人马撤走,于是好奇地问花满楼:“花公子,为何要撤走这些人?” 司空摘星抢着说道:“花公子这招叫做:声东击西。他们白莲教不出来,我们就留条路把他们引出来,花满楼,我说的对不对?” 花满楼点头默认,然后道:“蓝姑娘,司空摘星,你们两个先跟着鲍长老先走吧。” 司空摘星笑道:“花满楼,你今天出恭的次数特别多啊!幸好跟来的是蓝凤凰不是东方不败,否则我们还不得抬着你去茅房?当然了,蓝姑娘也可以抬着你去茅房……” 蓝凤凰气结,又和司空摘星斗起嘴来。两个人虽然都对花满楼的做法心存疑惑,但是没有人真的说出来。不说无非是因为信任。信任只是因为他是花满楼。 花满楼牵马上山,他再次折返到白虎峰上。白虎峰上黄油油的一片,满山充斥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这正是他所熟悉的味道。 还有一个他熟悉的声音。但是未听到上官飞燕的话语,花满楼就闻到了上官飞燕身上淡淡的花香——桃花的香味。 上官飞燕看到他来了,自然十分高兴。她引着花满楼走到了悬崖边上。然后她蹲□子,往悬崖之下喊了几声,果然下面有人回应。上官飞燕拿出一根绳索,将绳索垂了下去。她要花满楼帮她的忙,将悬崖底下的人吊上来,花满楼点头同意了。他们一共拉上来五个人,五个都是男人。 上官飞燕介绍道:“这是我的属下们。”说完,她便趾高气扬地命令下去,让这五个属下跟着她下山。 现在下山的路当然顺利的多。只用了半天的功夫,上官飞燕和她的五个属下就到了山脚下。翻过最后一座玉女峰。恒山集市就近在眼前了,只要出了恒山集市。外面的恒山城镇四通八达,五岳的弟子分布的也比较散,这些人想逃有的是地方。 恒山的山脚处长满了大片大片的白色风信子,和风一吹,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使人仿佛坠入了香雪海。花海的尽头就是那唯一的活路,现在它正摆在上官飞燕的眼前,但上官飞燕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忽然转身问道:“花满楼,你真的要放我走?” 花满楼淡淡笑道:“你害怕我设下埋伏?” 上官飞燕说道:“你不是个笨蛋,但是我觉得你有的时候比陆小凤那头猪还要笨!” 花满楼道:“你是不敢走?” 上官飞燕点头说道:“不错,所以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出去。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想东方不败那个贱……” “人”字被上官飞燕吞回到肚子里面。因为就在她说出“贱”字的时候,花满楼生气了,他的五指也并拢了。 上官飞燕记忆力十分不错,她还没有忘记:花满楼也会“灵犀一指”。但是她的犹豫只是一瞬间,她自信自己在花满楼的心里比东方不败要重要。于是接着说道:“花满楼,只要你归顺于我。我就让你当我的第一护法。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前几天被任命为白莲教的五大长老之一呢。你在我身边比在那个贱……” 她的这句话又被哽住了。 却不是因为花满楼又举起了手指,只是他说了一句话——一句噎死人不偿命的话: “我让日月神教的人马和华山派的弟子去了东边的桃花林。” 上官飞燕愣住了。身后跟着的五个人也愣住了。然后上官飞燕的声音嘶哑起来,不复清脆动听:“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花满楼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实在不该出现在我的面前。别忘了,我虽然是个瞎子,但是我的嗅觉很好……现在是梅雨季节,恒山上的湿气很重。你在桃花林中待得久了,头发和衣服上面都是桃花桃树的味道。” 上官飞燕笑起来,说道:“是的,我差点忘了你是个瞎子。但是你太不像个瞎子了。瞎子应该是闭塞耳目,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活得好好的。你却做了个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猜得到的瞎子。这就不好了!” 花满楼道:“如果闭塞耳目,不能看到人世间的善善恶恶,那我活着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上官飞燕“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这么聪明,倒是猜猜,我把那些人支开,又诱惑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花满楼道:“如果我背叛了你,告诉了别人你躲藏在这里的秘密。这样就可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给桃花林中的白莲教人马以机会逃出去。如果我没有背叛你,你不仅可以利用我轻易逃出去,还可以将我收为己用。” 上官飞燕道:“不错。但是一旦你背叛了我,我还准备了一条后路。我才不会像你一样笨,把自己送上门来!” 花满楼指着前方,说道:“上官飞燕,我再说一遍:你本是自由的。前方就是恒山的出口,只要你出去了。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上官飞燕歪着头,天真地一笑道:“可惜,我就是喜欢自己困死自己。不困死自己我才不知道我自己有多么优秀。但是我看不惯比我美比我好的女人,所以石秀雪要死,上官丹凤要死,当然了,东方不败也要死!” 花满楼淡定无比地回敬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拔剑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着中的上官飞燕就是个恨得令人牙痒痒的角色,好吧偶承认就是想虐她!~支持的同学请举手!还有花花在曲线救国,大家谅解~~另外*你个傲娇受,把读者君的留言都抽木有了!读者君们偶不是木回复,是jj太卡了。最近*不知道咋了,后台抽得一片惨烈,丢收藏丢存稿还tmd丢评论! 第35章 小凤传信 听了花满楼这话,上官飞燕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笑了起来,她笑的很有道理:“花满楼,你别忘记了你自己只是个瞎子。我们六个人六双眼睛,你凭什么会觉得能打败我们?”说完,她的目光一寒,樱唇轻启,转身冷漠地说道:“来人呐,把这个瞎子给我拿下!” 五个人得到她的命令,同时上前来。他们一动,花满楼就心道不妙:听他们的步法和动向,应该是在布剑阵。花满楼知道:无论对付什么阵法,必须当先破解掉阵脚。否则的话等到阵势一成,众人一起发难,威力实在是难料。如果遇上《武穆遗书》中的岳家军阵,或者是武当派的两仪阵法,那种威力实在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对付的。 但是破解阵法之道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奇门遁甲之类。花满楼立即侧耳聆听,准确地判断出了五人当中占据“天”字位的人,不待对方结成方阵,他就先脱手一剑先发制人! 从五人开始结阵到花满楼出手,中间不过隔了短短片刻。他的反应就是这么快,快到对方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出手。五个人组成的阵脚被他这么一刺,不经意间一乱。花满楼乘机又反手收剑,结合脚下的轻功跃起,将这剑斜送向阵法中的领头人。 他的这剑直指对方胸口,来势汹汹。领头人猝不及防倒退几步,忽然举剑便挡,挡下了花满楼要命的一剑。一击不成,花满楼的剑反倒被顶了回去,他踉跄地退后几步。其余四个人一起上来,将花满楼围在中间,眼下花满楼势单力薄的劣势就显露了出来。 五个人趁机一齐攻上来。他们联手配合,其中四个人先是施展出一套剑法,舞的是天衣无缝。但见剑雨密密砸下,顿时洒落点点寒光。将四面八方的退路一齐封死。此时任凭花满楼的剑法再高,也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好在他的反应极快,左挡右击还游刃有余。 就在这时,四个人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同时出手攻击花满楼左边的四处要害,花满楼不得不将注意力全部挪移到左边。 上官飞燕看到这个场景笑了。就在她笑的时候,那第五个男人出手了,他一出手就剑指花满楼毫无防备的右边心室,出剑之快令人瞠目结舌。眼看剑锋已经到达了花满楼的胸口,而花满楼还未有余力来挡住这一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花满楼弃剑退后,同时雪白的袖子舒展开,四个人当然不会放过他,四柄剑紧紧追击,想要把他逼到一个死路。只见花满楼的白袖舒展,如白云般飘过,顿时对方的四柄剑全部被卷了进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袖子拂过剑身时,这四柄剑鬼使神差地调转了方向,向着左边飞了出去,又非常巧地击中了再次刺过来的第五柄宝剑。 白袖一舒一展之间,五柄宝剑连着五个人都被他制服了。接下来花满楼要面对的是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的武功不高,花满楼接近她实在不是个难度活。 花满楼就在上官飞燕诧异的一霎那,闪身来到了她的身后——俗话说刀剑无眼。上官飞燕是个骄傲无比的女子,但是当花满楼的剑抵在她如玉般的脖颈上时,她的一身骄傲也都荡然无存。 上官飞燕一动不动,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花满楼站在她的背后严肃地说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是你不知悔改,既然如此我就不能放过你。” 上官飞燕问道:“你想把我抓去交给东方不败?” 花满楼说道:“不错。” 空气凝滞了半饷,然后上官飞燕哽咽道:“花满楼,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要把我送往死路。我,我实在是太难过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流淌下来:“如果你真的对我这么狠心的话,我宁愿从来就没有遇到过你。不遇见你我就不会想念你,也不会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来找你。” 回敬她的是花满楼的一个疑问,一个深深的质疑:“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刚才对我下了格杀令?” 上官飞燕惊讶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不错,就在花满楼拔剑出鞘的时候,她的确弯下了右手——黑道上的人物都知道,这是一个“格杀”的命令手势。 花满楼道:“你还是那么喜欢在手腕上戴着手链。” 上官飞燕的眼珠一转,说道:“花满楼,你难道不想给东方不败解毒了吗?” 听了这话,花满楼猛然一怔,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上官飞燕听着他忽然粗重的呼吸,心里半是得意半是……嫉妒——原来花满楼真的将东方不败放在心上了啊。 花满楼问道:“你有解药?” 上官飞燕道:“当然,我可是教中的长老。”她的眼睛一转,说道:“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把解药给你!否则的话,你别想从其他的地方得到解药。” 犹豫只是片刻,片刻之后,花满楼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跟你们走。” 上官飞燕笑了起来:无论是用了什么方法,她总是能得到她想要的。这得意的心情可不止一点点啊。简直就像她已经掌控了整个世界! 花满楼听着她得意的笑,也笑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露出了讽刺的笑——盲人都是非常自尊的,所以很多生活落魄的瞎子被人玩弄丢失尊严之后,心理会变得扭曲。因此民间有俗语称:瞎子心毒,心毒不过因为他们太敏感自尊,而他们黑茫茫的世界又太狭隘。 花满楼当然是个例外,他心胸开阔包容万象。但是为了东方不败,他甘心跟随着上官飞燕折返到了恒山中。一路上山势陡峭,一行人越走越深入树林,周围的灌木丛越来越茂密,正应了那句:林深不知处。 花满楼已经分辨不清现在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周围的虫鸣鸟叫越来越密集,但是阳光也越来越暗淡。他渐渐感觉不到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这就说明夜晚即将要到了。夜晚到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没有在东方不败的身边。 花满楼一直很担心她:恐怕现在东方不败已经知道了自己失踪的消息,她会怎么做呢?那个人能不能代替他暂时安抚她呢? 正当他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上官飞燕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今天是圆月。” 她无心的一句话落入了花满楼的耳中。令他的心思更加乱了——假如东方不败看到这轮圆月,是不是也会想着他?她要是看不到自己难过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花满楼忽然勒住马,然后抬起头仰面对着月亮——他做出的这个姿势,好像是一个明眼人在观赏月亮。其实他的的眼中并无一轮圆月,他能听到的只是寒蝉凄切,能感受到的只是凉凉的习习晚风。 但是他的心中却有一轮圆月——一轮期盼人长久,共婵娟的圆月。 这轮皓月千里,照在见性峰上的大雄宝殿中,腾起一片浮光如跃金。但见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数百座大小不等的禅房。恒山派是着名的佛门清修之地。平日要是夕阳落下了,黑黢黢的见性峰上肯定是一片安静。要是响动,也只会是尼姑们在青灯下虔诚的梵唱之音。 但是今日见性峰上的场景很不寻常——黑压压的人马全部集聚在恒山派的玉石栏杆后面的天台上。但是这些人全部都是跪着的。 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 因为动一下可能就会丧命。 “启禀教主!”鲍大楚说道:“我们在东边的桃花林中找到了大批白莲教的人马,属下率人和他们进行了恶战。已经将他们全部剿灭!” 东方不败不关心这个,只是问道:“花满楼呢?” 鲍大楚战战兢兢地说道:“花公子不见了。”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了。 绯衣女子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她的脸色现在苍白的很。一股掩饰不住的怒气和杀意就从她那双美丽如星辰的眼眸里面泄露出来。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每走一步,鲍大楚的头就低一分,他能看见前方的单薄修长的影子。这是她的影子。 东方不败说道:“既然你们说花满楼失踪了,你们为什么还回来呢?” 鲍大楚颤颤巍巍地磕头,说道:“属下不敢,属下多有失职,请教主责罚!” 东方不败点头,他既然需要惩罚她便成全他!鲍大楚在日月神教中担任长老一职已经数十年,他当然清楚犯下这种错误,惩罚是什么。 当然是死了。 连东方不败都认为他的罪行是死。所以她单掌竖起,对准鲍大楚的心脏横劈过去。但是接下来鲜血没有如想象的那般迸溅出来,因为有一个不请自来的人打扰了她。 陆小凤接到鲍大楚的通知赶到恒山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出手——出手已经阻止不了东方不败的愤怒,他是喊了一句话,一句十分适宜这个场面的话: “东方不败,假如你杀了他,我保准不将花满楼的消息告诉你。” 掌风瞬间调转了个方向,却不是劈向陆小凤。只听到“轰隆”一声,玉石栏杆被击碎。白色的玉沫飞飞扬扬,地上惨白一片,像是这里忽如其来下了一场雪。 东方不败走到陆小凤的身边,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消息?” 陆小凤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道:“其实我不知道花满楼的消息,但是我有这个。” 东方不败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想要夺过这封信,陆小凤却故意地将信封往怀中一藏,微笑道:“东方不败,我要是给了你这封信,你能不能放过鲍大楚?” 她斩钉截铁道:“不能!”陆小凤摸摸脑袋,说道:“那就可惜了。”说着可惜,他却一点也不可惜地将这封信递给了东方不败。信上的火漆还未开启,东方不败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映入眼帘的只有寥寥几行清秀的小楷书,写的却是一手关于思念的诗: 峩峩高山首,悠悠万里道。 君去日已远,郁结令人老。 人生一世间,忽若暮春草。 时不可再得,何为自愁恼。 东方不败认得这是汉末诗人徐干的诗句,字迹是花满楼的。诗的底部也的确写明了赠东方不败。这首诗原是表达了妻子对出门在外的丈夫的思念。花满楼写这首诗给她……她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也在颤抖:“花满楼什么时候写的?” 陆小凤说道:“我出花家庄找你的时候。花满楼对我说了,假如找到了你,你愿意回花家庄,就将这封信交给你,假如你不愿意回花家庄,就把这封信销毁了。反正他尊重你的决定。绝对不强求你。” 她将信放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花满楼的余温,接着她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站着的司空摘星。司空摘星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冷不防被东方不败一注意,他浑身不自在起来。更不自在的是东方不败还走到了他的身边,说道:“你跟我来一下!” 司空摘星可怜巴巴地看了蓝凤凰一眼,后者冷哼一声,才不理他! 司空摘星只好跟着东方不败走。陆小凤当然也要跟上。幸好东方不败也没有走出多远,就在悬空寺里面停了下来,然后说道:“司空摘星,听说你的易容术很好?” 司空摘星一听这话,当然理解是东方不败是什么意思了。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陆小凤,陆小凤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司空摘星现在才知道什么是欲哭无泪,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司空摘星肯定是易容成偶们教主滴,真正的教主英雄救花去鸟~下章预告:田伯光泄露仪琳的身世?教主遇到上官飞燕?!还有春药啥的……好吧下章肯定是非常狗血的,亲们的心脏准备好吧~上官飞燕的末日不远鸟~ 第36章 别有洞天 傍晚时分,夕阳似血。 恒山,白虎峰上。晚霞的余晖穿过花与叶的间隙,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剪影。这剪影是静止不动的,只是偶尔有风吹过,剪影才袅袅飘动。但是今天傍晚,这寻常的静谧被打破了。忽然有一大片黑色的影子投射过来,影子高低起伏,由远而近来到此处。 队伍为首的是东方不败。当她带着人马赶到白虎峰时,夜幕已经沉沉降临。蓝凤凰和陆小凤跟在她的身边,接下来是鲍长老一行人。队伍最后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此人当然是跟着陆小凤来的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尽量避免和东方不败接触,否则他总有种想拔剑一较高下的冲动。 当务之急是找到花满楼。 众人在周边寻找了半饷,一点儿花满楼的踪迹都没有。东方不败开始后悔起来,她懊悔之前怎么没有阻止花满楼。无边无际的寻找还在继续,东方不败的一秒已经变成了三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就在这时,陆小凤好奇的声音传来:“咦,这里怎么有竹叶?” 东方不败走到他的面前,只见一片青翠欲滴的竹叶捏在陆小凤的手中。于是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陆小凤道:“当然有问题了。这白虎峰上黄灿灿的一片,哪里长着竹子?”说完,他往前走了几十步,又“咦?”了一声,弯下腰又捡起了一片竹叶。 东方不败想到什么,也赶上他的脚步,果然在不远的地方又发现第三片竹叶。到此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东方不败的心里也豁然起来:看来花满楼故意给他们留下了讯息。只要追寻着竹叶的踪迹,应该就能找到他! 小小的青青竹叶蜿蜒在山路上。一条以竹叶为指引的线路,从白虎峰一直绵延到恒山山脚下。又从恒山山脚下一直绵亘到恒山山腹中,直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山崖下才辙止。 山崖下当然别有洞天。 午夜时分,当花满楼“不经意”从袖中丢下最后一片竹叶。然后跟着上官飞燕进入山洞中时,听到了很多女人急促的呼吸声。但是这里并不只有女人,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的呼吸声。这个男子一见到他们一行人进来,脚就在地上乱蹬,被捆绑住的双手也在努力挣脱着,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对上官飞燕说道:“你又说了谎话。” 上古飞燕回首嫣然一笑,得意地说道:“抓住恒山派的人可是个大功劳。这个功劳不是我得,还会是谁得呢?” 花满楼道:“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上古飞燕承认道:“不错,我当然想比别人强!所以恒山派的人马是我绑架的。告诉你吧,为了得到这个功劳,我还杀了方千驹……无论是谁想跟我抢功劳,我就让他必定没有好下场!”说完,她靠近了地上的男子的身边,用脚狠狠踢了踢他,气呼呼地骂道:“畜生,谁让你调戏本姑娘!” 花满楼出声阻止,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飞燕道:“前几日我在恒山下面玩的时候,遇到这个好色的和尚,他居然敢当众调戏我!”她伸出手,又扇了地上的和尚一耳光,说道:“好你个和尚,和尼姑合起来欺负我。你以为姑娘我好欺负?!要不是为了不泄露踪迹,我当场就杀了你!” 和尚被她踢惨了,倒在地上呜呜出声,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上官飞燕看他这个样子,心中的恶气消失不少。于是拔出和尚口中的布条,和尚呼呼喘气,喘完气,大声骂道:“你这个妖女,居然敢绑架我师父!我田伯光和你势不两立!” 上官飞燕来了兴趣,眼神瞄到了角落的一个小尼姑。她走到那小尼姑的身边,蹲下细细打量着小尼姑,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面全是恶毒的恨意:“她叫仪琳是吧?方千驹跟我提到过她,说恒山上有个小尼姑有沉鱼落雁之容。事成之后他就要了这个小尼姑做老婆。现在看来,果然是个美人!” 花满楼一听这话,心中一惊,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东方不败的亲妹妹仪琳就在这里!但是眼下仪琳的手脚被缚,口中被塞了布条。而且还中了毒,浑身无力。仪琳看到上官飞燕恶毒的笑,吓得呜呜诺诺的出声。但她越是着急害怕,上官飞燕看的越是开心,她笑了起来,笑的时候露出两个酒涡,一边一对。 田伯光看仪琳害怕的样子,也着急了,喊道:“你有本事冲着我来,放过我师父!” “哦?”上官飞燕的语气里有嫉妒,女人的嫉妒是很可怕的,就如她的话一样可怕:“你们两个倒是师徒情深。我看我就成全你们如何?冰清玉洁的小尼姑配好色和尚,想想都觉得很好玩的样子!” 田伯光骂道:“你想什么龌蹉的勾当!” 上官飞燕哈哈大笑道:“我有什么不敢!”说完,她就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不等田伯光骂下一句,也不及花满楼赶来阻止,她就将药丸塞到了田伯光的口中。如玉的手腕刚放下,花满楼的“灵犀一指”也到了。只不过还是差了一步,田伯光已经被迫吞下了那颗药丸。 花满楼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中,离上官飞燕的玉颈只有毫厘之遥——既然木已成舟,他不需要再引起什么无谓的冲突。 上官飞燕没想到花满楼会出手,心中怒气更甚,说道:“花满楼,难道在你的心中,我还比不过一个小尼姑吗?” 花满楼沉默不语——他已然非常生气。自制力再强的人,也都会有个限度。 田伯光“咳咳咳!”个不停,满脸涨的通红,问道:“你,你给我吃下了什么药?” 上官飞燕纯洁无辜地说道:“合欢散。” “什么!”花满楼和田伯光同时叫了起来。 田伯光骂道:“□娘的!你给老子吃啥玩意!老子是个正常男人,不信你大可以试试,老子不用吃这东西也能,能……”正说着,他的血气开始上涌,一点火星,从胃里点燃,如火如荼很快传遍了全身。像是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炮烙上烤一样! 田伯光着急了,他很清楚这□的分量,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把持不住自己了。偏偏上官飞燕在积极地为“好事”创造条件:她先是和手下一起将仪琳搬运到另一间石室的石床上,又吩咐他们将田伯光也搬过去。田伯光知道:一旦孤男寡女上了床,就算是大罗金刚也难逃桃花劫了。不过他和哪个女人上床都不要紧。但是对方是仪琳啊,是他田伯光最珍惜最宝贝的小师父。倘若做出这种事,他还算是个人么! 事态万般紧急,田伯光的脑子转的也很快:如果面前的这个妖女知道仪琳是东方不败的妹妹,应该会对仪琳忌惮三分!他正思量着,那五个人已经来抬他了,田伯光一咬牙,一蹬脚,大声说道:“仪琳小师父是东方不败的妹妹,你我万万碰不得她!”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骚动。地上的那些被缚绑的尼姑一齐将目光射向了田伯光。 上官飞燕伸出手,喝令五个人停下。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田伯光,问道:“你说这个小尼姑是东方不败的妹妹?这是真话吗?” “千真万确!”田伯光道:“我就是奉了东方不败的命令来恒山派保护她的。你想啊,东方不败那么厉害,你要是下毒玷污了她的妹妹,她还不诛杀你?所以你赶紧放过仪琳小师父吧!” 田伯光目露乞求之色,可怜兮兮地看着上官飞燕。但是等了半饷,上官飞燕只是摇摇头。 事已至此,花满楼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花满楼的身形很快,制服这里的六个人都不成问题。这点本来毋庸置疑。 但是另一个人的动作也很快! 花满楼在离上官飞燕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之前他以为这屋子里面的男人只有七个——田伯光,他,还有五个上官飞燕的手下。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了另一个男人——一个脚步轻的连存在感都没有的人。 他看不见,但是能听到绸布和头发互相摩擦的声音,这些告诉他:面前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该是穿着斗篷的。 上官飞燕望着近在咫尺的剑,心有余悸地说道:“罗长老,幸好有你在!否则这个花满楼就要把我杀死了!” 花满楼听了上官飞燕这话,想通了一件事:刚才上官飞燕一直肆无忌惮地招供自己做的坏事。好像要故意惹恼他似的。但上官飞燕根本打不过花满楼,她这么做实在不高明。原来她不怕他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位绝顶的高手!假如刚才他的剑已经碰到了上官飞燕的脖颈,这个人的剑也必定刺进了他的胸膛! 现在花满楼想明白了:恐怕上官飞燕带他来这里是为了要借刀杀人——用别人的刀杀死他! 但是不管有没有上官飞燕,花满楼与对方的战斗总是不可避免的。 正邪,从来不能同归! 两人过了几招。花满楼感觉到对方的剑术很高,内力也深厚,更难得是轻功绝顶。本来他独自对付这个“罗长老”已经够吃力了,上官飞燕的属下又趁机缠斗上来。花满楼有些应接不暇,被六个人的剑雨逼得步步后退,直到退后到了另一间石室里面。 就在他退到石室里面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一扇沉重的石门坠了下来。 然后一起归于沉寂,半饷之中石门内外都没有了声音。 罗长老收起剑,转身说道:“你不该把他关在里面。” 上官飞燕把手从石壁上的凹槽里面拿出来,拍了拍手,大笑道:“如果东方不败知道了花满楼要了自己的妹妹……哈哈哈,这才是天下第一等好玩的事情!”谁叫花满楼已经不喜欢她,谁叫花满楼喜欢东方不败了?那么她就送花满楼去往地狱!上官飞燕知道:让花满楼这种无比自尊自爱的人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并且痛苦地活着,远比他死了还要煎熬! 一旁的田伯光勉强还维持着理智,他心急地问道:“什么要了自己的妹妹?!” 上官飞燕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把花满楼和那个小尼姑关在一起了。哦,忘记告诉你了:刚才我也给那个小尼姑吃了合欢散。本来是为你着想才这样做的,现在便宜花满楼了!” 田伯光纠结无比。他想象不出仪琳投入别人怀抱的场景。虽然他对仪琳用情至深,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碰仪琳。仪琳是清白单纯的,他不忍心打扰这份美丽。但是那个“花满楼”呢?仪琳的清白会不会毁在他的手上? 田伯光九纠结得一个头三个大。 就在这时,他听到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等他抬头看向洞口时,只见一个绯衣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宝剑还藏在剑鞘里,但是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已经令人不敢直视。 她的目光如冰,但是红唇却鲜艳。 当上官飞燕看到她,像是看到了鬼一样,脸色忽然大变! 但是当田伯光看到她时,却是长舒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莫名其妙地放下了——他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遇到了东方不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最近忙的不得了还给大家更文,大家一定要支持啊~~话说各人的节操如何下回分晓。偶反正不会写np啦~ps:罗长老就是之前将田伯光打下悬崖的那个人。之前花花和鲍大楚分别的时候是在竹林,所以后来才会将竹叶藏在袖子当中。这些都是伏笔啦~~~~ 第37章 相濡以沫 山洞里面忽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东方不败的身上,那眼神里面有敬畏,有迷惑,但更多的是害怕。东方不败的视线却越过了众人,落在了罗长老的身上——对手的强弱,她一眼便可以判断得出。 她走向了罗长老,同时拔剑出鞘。 从看到东方不败的那刻起,上官飞燕的脸色就已经煞白。她悄悄递了一个眼色给属下,五个大男人虽然害怕,但是迫于上官飞燕的淫威,他们只好一齐提剑上前来,但是未待他们靠近东方不败,另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个穿着白衣背着巨阙的冷面剑客。 对付宵小之辈,西门吹雪一向懒得多费力气,巨阙宝剑只是微微一挥舞,五柄已经出鞘的宝剑就被桀断。五个人吓得连连后退,西门吹雪却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他走上前来,宝剑却是指向了上官飞燕! 西门吹雪冷漠至极地说道:“早知道那时候应该由我来杀了你!” “错,早知道那时候该由我杀了她。” 人未到声音已至,这个人的语气随意得很,但是杀意却不比西门吹雪少半分。 不,这不是个人,而是只凤凰. 陆小凤走到上官飞燕的身边,他眼中的上官飞燕还是一如从前那般漂亮美丽,那是种纯洁无暇的美丽。但是天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到底有多么恶毒! 陆小凤的话音刚落,那边东方不败已经与罗长老交手。霍霍的剑声铿锵,空气也仿佛被点燃了。危险的气氛在蔓延,而陆小凤就在这种危险的气氛下走了过来,上官飞燕如何能心虚得不慌。她退后几步,再瞟了一眼罗长老,只见他在与东方不败恶斗。而且不妙的是,东方不败一开始就拿出了杀招,罗长老在十招之后便落了下风! 上官飞燕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还剩下什么?她清楚。 上官飞燕忽然哭了起来,是那种哀伤凄婉的哭泣:“从前,你们就想杀我,一点儿活下来的余地都不留给我。我,我就是做错了什么,我也想改正,你们却咄咄逼人!害的我不得不委身在魔教当中,日日夜夜提心吊胆,还得处处卖身,你们……太过分了!” 陆小凤双手叉腰,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道:“上官飞燕,我承认你是我遇见过的最聪明最漂亮的女孩,但是我陆小凤却绝对不是你见过的最愚笨的男人。请你记住: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花满楼那样聪明又那样笨。甘心被你耍得团团转!” 上官飞燕还是在哭泣,一脸梨花带雨。但是假如花满楼看得见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神里面没一点哀伤。陆小凤知道上官飞燕插翅难飞,于是将她交给西门吹雪收拾。自己则是走到了已经昏迷过去的田伯光身边。只见田伯光身上的盗汗直流,额头上青筋突起,面部表情狰狞的很。 陆小凤看到田伯光这个样子,立即明白了什么:男子中了合欢散之后,又不和女子交.媾,通常会产生“阳暴”。就是那个啥啥壮大壮大再壮大。事实上如果阳暴不及时“纾解”的话,的确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陆小凤不是女人,就算他是女人也不会赔上自己的身体。但是他是陆小凤,就有的是办法:说白了,阳暴不过是男子阳气太重需要发泄。发泄的方式有很多种,除了男女交.媾之外,男子和男子之间也能通过一些方式达到发泄的目的:比如用手。 陆小凤决定用手帮田伯光发泄——田伯光的生命危在旦夕,他不能扭扭妮妮拿人命开玩笑——虽然他觉得这样做有些恶心,还很不愿意很不愿意。 西门吹雪很快制服了上官飞燕,将她双手反扣在身后绑了起来。他转身看到某只凤凰纠结无比地将某个阳暴的大男人拖进了山洞的转弯处。看他两条眉毛拧在一起,真是有说不出的别扭。西门吹雪当然知道陆小凤想要干什么“龌蹉事”,这真是天下第一奇闻,西门吹雪差点笑了。他确信接下来的事情绝对是陆小凤一生难忘的回忆! 陆小凤去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东方不败也解决了罗长老——罗长老共在她的神功之下过了三十招才被击毙。这已经是东方不败平生罕见的好手之一了。想当年,任我行可以和她过上百来招,令狐冲可以和她过上五十招,五岳的掌门人却没有一个可以过她三十招。东方不败最后送他归西天的那掌,是击在了他的额头中央。罗长老中了这掌倒下不动了。但是他的天灵盖还是完整的,这是东方不败对他最后的仁慈——留了全尸——要知道,活在这个不太平的江湖里头,有的时候有个全尸也不容易呐。 解决完了罗长老,东方不败才将目光放在了上官飞燕的身上。 “花满楼在哪里?”她问道。 上官飞燕做贼心虚。并不不回答。 这时西门吹雪也正好松绑了那些恒山派的弟子,掌门人仪清拔出口中塞着的布条,指着石门对东方不败说道:“仪琳被他们灌下了春.药关在了那间石室里面,刚才有个叫花满楼的男人也被关在了里面!” 东方不败的脸色顿时煞白,颤声问道:“他们进去多长时间了?” 仪清说道:“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所有人都不作声了,连西门吹雪听到这个答案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田伯光阳暴昏迷。那么仪琳呢?花满楼呢?大家的脑海里面闪过一种很大的可能,但无论是谁想到这个可能,脊背都得拔凉拔凉。 东方不败勉强镇定下来,然后走到石门前。她伸出了手放在了石门上,却迟迟不见动作。身后的蓝凤凰着急了,上前来说道:“东方不败你做什么,花公子在里面啊!还不赶快开门救他!” 东方不败道沉默不语。她了解花满楼的性格,绝不会坐等仪琳被欲.火焚身而死的。那么,纵然她打开了石门救出了花满楼和仪琳,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蓝凤凰看东方不败还慢吞吞的,忍不住自己动手了。她喊来恒山派的一帮尼姑帮忙,一起往上抬石门。但是这石门的重量超过她们的预想。无论她们怎么使劲,但是石门还是纹丝不动。 西门吹雪走上前来举起巨阙宝剑,说道:“你们退后。” 蓝凤凰等人都退后,只有东方不败还是呆呆站在石门前,仿佛听不到任何话,看不见任何人。蓝凤凰看东方不败魂不守舍的样子,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女人之间还是惺惺相惜的,她过来拉住了东方不败,说道:“教主,你还是退下吧。花公子是个正直的人,他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东方不败机械地点点头,然后退后几步——她东方不败不是懦夫,什么样的结局她都能承受,也不会自欺欺人逃避现实! 西门吹雪举起剑,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转眼间巨大的石门坍圮为细小的石块。未待滚落的石块全部停下,东方不败已经两步并三步冲了进去。蓝凤凰的脚刚抬起来,西门吹雪的剑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蓝凤凰悻悻然地看了一眼西门吹雪,只好干等在石室门口。 走进石室,东方不败目光落在了其中的石床上,上面躺着的是仪琳,但见仪琳的缁衣已经全部被褪了下来,身上盖了一件宽大的白色衣袍。衣袍的边缘,露出她如嫩藕般的四肢。但见这裸.露在空气中的一双玉臂,两截小腿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红晕,红的妖艳无比。 东方不败走到仪琳的身边,先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仪琳盖上,然后她坐在石床的边缘,扶起了昏迷的仪琳。昏黄的火光从外面射了进来,现在她可以看到仪琳长长的睫毛下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她一扶起仪琳,泪珠就滚落了下来,晶莹的泪珠落在磐石之上,陡然甩开万道金光。 毫无疑问仪琳哭过了。仪琳为什么要哭?就在她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石室的拐角处传来一阵“咳咳咳”的声响。然后一个修长的影子从那里挪移了出来。 影子的尽头是花满楼。 东方不败艰难地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只见花满楼身上有些泥土和灰尘的污渍,一点也不复平日的清俊儒雅。但是他的表情非但不狼狈,反倒是欣慰,花满楼欣慰地一笑道:“你来了。” 然后他走向了东方不败,却冷不丁迎来了东方不败气呼呼的一句问话: “你对仪琳做了什么?!” 她冷漠地问道,一点也不复平日的柔情蜜意。 花满楼知道她误会了,于是适时在她的面前停下,解释道:“之前蓝姑娘给了我一颗雪莲丹,我把它给仪琳吃下去了。但是合欢散的药性比较强,我就让仪琳褪下了衣服,在这里好好休息。” 听了他的话,东方不败的脸色缓和不少,但是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又问:“仪琳为什么要哭?” 花满楼咳嗽几声,脸色有些不好。东方不败在怀疑他,这无疑是对他的自尊的伤害。但是他并不生气,只是诚恳无比地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思淫是忤逆佛祖的教诲吧。”说完,他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来牵起东方不败的手。她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和迟疑,但是是很快就接受了他的温存。花满楼用手指贴准了她的四条指缝,如此丝丝严合,便是是十指紧扣。 花满楼的生活大都是“摸”出来的,摸到她的手,他的心就安然如归乡。同样的,只要她在身边,其他的一切花满楼都可以不计较。 东方不败道歉道:“我不该怀疑你。” “不要紧。”花满楼就这样扣着她的手坐了下来。东方不败也不自觉地倚靠在他的怀里。现在两人之间并无第三者。花满楼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末了,他听到东方不败的笑声,笑的是:“这上官飞燕真是好手段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惩罚她!” 花满楼说道:“惩罚她的事情,等我们回到恒山派再做打算。”他的话停顿了一会儿,再次响起时没有了一贯的自信:“东方,现在你是五岳的救命恩人。五岳的掌门人肯定会推举你当五岳的盟主。你有没有这个兴趣?” 东方不败娇嗔的笑声响起来,却是嘲笑花满楼的傻:“我才不会将你让给别的女人呢!”接下来她的话,却是难得一见的严肃:“江湖尔虞我诈太多了,令岁月也变得峥嵘。正道貌似光明磊落,其实也杀人无数,背地里更是日日勾心斗角。我要是做了盟主,保准看他们都不顺眼,把他们一起杀了。” 花满楼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东方不败道:“很简单,就是庄子面对涸辙之鱼说的那句话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从未有过的感动袭击了花满楼,他忍不住低下头去,想要亲吻她的唇,但是这一个吻却落在了她的眼角,舌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尝到了咸咸的泪水。 泪水里面包含了对他的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一整章都是虐上官飞燕,嘿嘿嘿~~~教主至此已经被偶全部洗白了。(五岳的恩人呐)。明天偶要酝酿一下怎么虐,(最近禽流感,给燕子开刀得谨慎!嗯!) 第38章 恶贯满盈(一) (今日两更) 清晨,恒山。 白茫茫的云海从天际流泻下来。见性峰整个都笼罩在薄纱似的袅娜云雾中。云雾与河流的间隙露出深藏的绿意。远远望去整个恒山仿佛是蓬莱仙境。就在这云海之下,古木之巅,羽翼未丰的小鸟站在枝头鸣叫,叫声婉转如一曲清笛奏响。 鸟鸣山愈静,此时的恒山之上还鲜有人出没。 待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一队人马从恒山东边逶迤而来。细看就会发现,这是五岳剑派和青城派等正道的人马。几日来他们按照东方不败的吩咐,从五岳的南北面寻找恒山派的人马,但是一无所获。转眼间搜索已经进行了六天,现在无论哪队人马都已经疲惫不堪。华山派和泰山派还好说,青城等门派的人却都熬不住了。就算心存不满,当着东方不败的面,谁也不敢当出头的乌龟。 玉泉子和梁发走上了玉石栏杆,攀登上天台。倘若是平常,这时必定会有一袭绯衣映入他们的眼眸中。但是今日他们看到的站在天台上的那个人并不是东方不败,而是白衣如雪的花满楼。只见微熹的阳光中,花满楼负手而立,清晨的微风从鱼肚白的天际徐徐吹过来,轻柔的仿佛情人的抚摸,风过他身,吹起如瀑乌发弯成一个流连往返的弧度。 梁发和玉泉子上前来。梁发抱拳作揖道:“拜见花公子。”他的目光向左右扫了一眼,问道:“敢问教主在哪里?” 花满楼道:“东方现在有事不能来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梁发和玉泉子相互看了一眼,还是梁发先问道:“东方教主不在恒山派?” 梁发的话音刚落,点苍派的掌门人卢千珏就抢着开口道:“东方不败不在这里,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走了?”他的眼光瞄了一眼花满楼,眼神露出不屑之意:“反正这盟主大会是开不成了。还不如我们先收拾东西走人,免得被东方不败这厮给暗算掉!” 花满楼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抬起一只袖子,乍起的山风将这只袖子灌得满满的,袖子下是他骨骼清奇的手腕。手腕微微抬起,这是他习惯的防御姿势。 “东方她还在恒山上。”花满楼说道:“昨晚她出去了,但是今早她就随我回来了。” 卢千珏问道:“那么她在哪里?” 花满楼道:“恒山的地牢当中。” 众人默不作声了。恒山派的地牢可是五岳中有名的幽禁之地。铜墙铁壁,戒备森严。无论是哪个江洋大盗被囚在那里,想要逃出来都是难于升天。卢千珏咳嗽几声,语气也恭敬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送走了梁发等人,花满楼继续立在天台之上。眼下他并不着急去恒山地牢中审判上官飞燕。他知道也相信:有西门吹雪,陆小凤,蓝凤凰,东方不败四个人一起拷问上官飞燕,上官飞燕就算是铁人也会说出事实。既然并不缺他一个,花满楼决定先等待。等待审判过后,再去见一见上官飞燕。 与此同时,恒山地牢中,烈烈的火把之光昏暗摇曳。 地牢乌黑的铁壁上面有四个小孔,四根拇指粗的铁索从铁壁上的小孔中伸出来。铁索的末端铐住了上官飞燕的四肢。上官飞燕就这样被悬空挂在刑架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的形状。她的头颅低垂着,双眸紧闭。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算如此处境她依旧是个美人:乌黑的铁链衬托出她的肌肤更加白皙,昏暗的灯光也掩饰不了她身姿的婀娜。 上官飞燕脑袋低垂着,自从昨夜她被东方不败和陆小凤一行人带到这里之后,她就一直在沉默。直到那四个熟悉的身影从地牢外移到了这里。 听到一阵脚步声,上官飞燕睁开眼睛。看见地牢的入口走进来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蓝衣的苗女。上官飞燕记得她叫“蓝凤凰”,也是个少见的美人。……呸!天下的女子哪个能比她更美?嫉妒心瞬间产生,上官飞燕又将这股嫉妒小心地藏好,藏在她如孩童般纯洁的外表之下。 此时蓝凤凰的媚眼轻挑,落在上官飞燕的身上,然后红唇绽出一个微笑,一个讽刺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蓝凤凰走到上官飞燕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把镶嵌着琥珀宝石的匕首,她拿着匕首在上官飞燕的脸蛋上横竖比划着,手腕转动出许多花样:一会儿是一个“叉”一会是一个“川”。上官飞燕被她比划得寒毛直竖,生怕她一刀下去自己的脸蛋要开出一朵花。但是比划了半饷蓝凤凰也不动手。最后对她说道:“小美人,听说你很受男人的欢迎。姐姐我一直嫁不出去,真是羡慕你呢~” 上官飞燕的目光一直盯在她手中的刀上,颤声说道:“美人姐姐,只要你放过我,我告诉你怎么去俘虏男人的心,保准百试百灵。” “哦?”蓝凤凰来了兴趣,放下了匕首,问道:“这是真的吗?” 上官飞燕道:“当然是真的。你不知道啊,陆小凤和花满楼都喜欢过我。”她如水的眼眸中泪光点点,甚是可怜兮兮地看着蓝凤凰,语气怯生生地问道:“美人姐姐,救救我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蓝凤凰的一刀! “啊”的一声惨叫过后,一道长长的血痕从上官飞燕秀丽的眉角蜿蜒到颧骨,上官飞燕精美的脸蛋顿时开了花,像是精美的白瓷被别有用心地划上一刀。血色在她的眼眸和脸蛋上同时荡漾了开来,上官飞燕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无须再顾虑什么面子,她就这样恶狠狠地盯着蓝凤凰骂道:“你这个臭女人!我诅咒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遇到你的男人都死光!” 蓝凤凰大怒,抬手又想给她一刀,却被身后的陆小凤伸手阻止了。上官飞燕的眼光流转到陆小凤的身上,重又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陆小凤丝毫不为所动:“上官飞燕,你们白莲教处心积虑想要收服江湖上黑白两道的人。这是为了什么?” 上官飞燕道:“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陆小凤头疼道:“蓝姑娘,你来让她搞清楚现在是什么形势,由不得她不开口!” 蓝凤凰得了允许,上前来又是一刀,另一道血痕布上上官飞燕的脸蛋。与之前那道参差交错,成一个叉状。血珠子接连不断地从上官飞燕的脸上掉下来。将她雪纱衣的襟衽染成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太多了所以两更~~ 第39章 恶贯满盈(二) 上官飞燕惊恐地大叫道:“我说!我说!不要划花我的脸!……教主想要收服黑白两道的人马,以此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他先利用东方不败吸引黑道的人马到达应天府,想将黑道的人一网打尽。又让教中弟子冒充衡山派的人参加五岳盟主的选举。想趁机将武林正道的人马也一网打尽。” 陆小凤问道:“你们的教主白连城到底是个什么人?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上官飞燕咬唇不语。 蓝凤凰见状又亮出了匕首,手腕转动间,锋利的刀尖又划破了上官飞燕的脸蛋。顿时地牢里面响起了上官飞燕凄厉的嚎叫声。蓝凤凰可一点也不心软,一刀又一刀,像是琢磨一副工笔的山水画,刀刀相连,将她脸上的皮肤全部划破。直到上官飞燕的脸蛋上没一处完整的皮肤。 陆小凤撇过头去,不忍心看她这副鬼样子,厉声问道:“你还是不肯说吗?” 上官飞燕抬起脸,她的脸已经不成脸了。像是一团红色的破布,但是她的笑声依旧清脆,笑声里面全是恶毒的恨意。她颤巍巍地说道:“你们全部都是背叛教主的异教徒。会被教主惩罚的,会在地狱里面受尽业火的焚身!” 西门吹雪听了她的话,嘲讽道:“又是一个疯子。” 东方不败颇有深意道:“白连城真正好手段,令如此多的教众死心塌地维护他。”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说道:“西门吹雪,你来对付这个妖女吧。” 西门吹雪居高临下地看着上官飞燕,他不像蓝凤凰那样话多,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刻也不耽搁。白晃晃的刀刃亮起,眨眼之间,剑刃分别切过上官飞燕的四肢经脉,上官飞燕惨叫一声,手脚经脉已经全部被砍断了。汩汩的鲜血蜿蜒成河,顺着她白皙如玉的肌肤淌下来……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过后,上官飞燕的嗓子已经全部喑哑了。她的脑袋拉拢了下来,失去了生气。 陆小凤问道:“你还是不说吗?” 上官飞燕抬起头,用十分喑哑的声音说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也一定不会好死!”她的目光里面深藏着可怕的嫉恨:“陆小凤,我们也有过美好的时光。想不到我遇人不淑落到了如此地步!” 陆小凤不为所动,因为他非常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的。于是反问道:“你那么对我和对花满楼,不是为了独吞金鹏王朝的财宝吗?你说说看,是不是你给了我和花满楼一点虚心假意的感情施舍,我和花满楼就都得为你的“好心”而爱你爱到死心塌地?” “难道不该吗?!” 上官飞燕剧烈地反驳道,大力挣扎之下,绑住她四肢的锁链发出一片当当的撞击声,好像在支持着她“理直气壮”!没错,她是上官飞燕,是比天下任何女人都美都聪明的上官飞燕。她的一点儿“付出”,换回来该是男人们的奋不顾身才对啊! 一旁的西门吹雪捂住了耳朵,他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女人的任何声音。于是提起宝剑极快地走了出去。陆小凤看着西门吹雪走远了,无奈地叹息道:“上官飞燕你真是厉害,光是说话就把西门吹雪恶心跑了。” 蓝凤凰道:“我也快把昨晚的夜宵吐出来了。” 陆小凤看向了地牢中的最后一个人,说道:“东方姑娘,现在我方已经光荣牺牲三个了,只剩下你了。昨夜擒获白莲教的人马你的功劳最大。你来对付她吧。” 东方不败问道:“你自己怎么不上去?” 陆小凤说道:“我不喜欢对女孩子下手。无论多么阴险毒辣的女孩子,也会有可爱的地方。” 东方不败白了他一眼,只是说了一句:“将她的五个属下也带过来。” 陆小凤和蓝凤凰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里都猜到了东方不败想要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东方不败的行动果然印证了他们两个的想法:她拿出一瓶药,逼那五个健壮的男人吃了下去。然后她捏着最后一粒药,走到了上官飞燕的面前。 上官飞燕看到药丸,脸色顿时变了:“合欢散!” 东方不败道:“这是你赏赐给仪琳的,现在我也要赏赐给你一粒,让你尝尝其中滋味!” 上官飞燕和东方不败近距离对望了片刻。两个女人的眼睛里都有浓浓的恨意。看到最后,上官飞燕忽然大笑起来,笑的是:“东方不败我告诉你:花满楼一直是最喜欢我的。你算什么东西?!要我看,花满楼接受你不过是因为可怜你,可怜你和我一样无家可归,孤独无依罢了!”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一点也不生气:对一个将死之人生气实在不值得。她不由分说撬开了上官飞燕的牙关,将合欢散塞到了她的嘴里。然后,她和陆小凤也退出了地牢。 不一会儿,从地牢里面传出来女子的娇喘声和男子粗重的呼吸声。地牢仿佛成为了斗室,充斥着情.欲糜烂的气氛。有人欲.仙.欲.死,有人哭天喊地。渐渐地,哭声变成了欢愉的呻.吟声。这声音持续了约莫三个时辰才渐渐止息下来。 失去了火光的地牢里面,四周的鬼火悠悠。就在这暗淡的绿光之下,浑身赤.裸的上官飞燕趴在地上。她的身后不远处趴着五个男人,五个已经精疲力尽昏迷过去的男人,他们同样也是浑身□的。周围散乱的是她的衣服。 上官飞燕趴在地上,气喘吁吁,满面潮红。她还没从之前的激情中缓过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很享受也像是很难堪的神态。就在这时,地牢的门被推开来了。上官飞燕本能地拿起衣服遮住自己布满情.欲痕迹的身体。却在下一秒放下来了——对于这个人,遮掩与不遮掩都是一样的—— 花满楼走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一壶酒。这里的光线很暗淡,但是他十分准确地走向了上官飞燕。这里的空气由于常年不通风的缘故很浑浊,花满楼不喜欢这里。 上官飞燕以手撑起身体,用娇媚的声音问道:“花满楼,你进来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占我的便宜?男人呐,就是这点不好……” 花满楼回答道:“不是。” 她看了一眼酒壶,问道:“莫非是想找我叙旧?” 花满楼走到她的面前,放下一壶酒,又从怀里摸出一只酒盏。 上官飞燕疑惑地问道:“这是东方不败叫你送过来的?她想要毒死我?” 花满楼放下酒杯,诚恳地说道:“这是我擅自做主送给你的酒,不过是一杯断肠酒。”说完,花满楼斟满一杯递给她。上官飞燕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接过酒。她低头看到白玉酒杯当中是清透的液体,满满是酒香。 上官飞燕的手颤抖起来,她笑道:“想不到你也会杀人。我还以为你就算被别人杀了也不还手呢。” 花满楼正对着她,席地而坐。沉默半饷才说道:“我当然也会杀人。不过我从来不会主动杀人。至于被人逼迫而动手,那是我生存的方式。” 上官飞燕想到什么,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道:“你是不是来救我的?这杯酒里是不是搀和了假死的药?” 花满楼并不回答。但是上官飞燕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花满楼的那么善良,从来不“主动”杀人。所以他不是想来杀她的?她注视了酒杯半饷,然后仰头一饮而尽。与此同时,她的耳畔传来花满楼的一声叹息,叹息声如此深沉,包含了他对于人性的无奈。 “咣当!”一声,白玉碎,艳魂逝。 花满楼站立起来,他并没有拿回剩下的半壶酒。就这样独自进来,又独自退出了地牢。他清楚,从此以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叫上官飞燕了。他亲手了结上官飞燕的生命,给了她最后的成全。不错,他之前是从来不主动杀人。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杀一个人,也是生命中唯一一次。 花满楼走出地牢时,外面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东方不败,西门吹雪,陆小凤,蓝凤凰,司空摘星都人在外面等着他。他听到东方不败关切的问候,报以温和的微笑:有这么多他爱着的人陪伴左右,他的生命从来不会被黑暗所笼罩。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发完之后就掉收藏。偶是写的有多崩啊~~不要抛弃偶好不好,呜呜呜。。。 第40章 携手而归 翌日清晨,破晓的阳光洒满了恒山派的玉石栏杆。恒山派从睡梦当中苏醒了。走进大雄宝殿,就会看见一排排身穿缁衣的恒山派弟子端坐在其中,虔诚地颂唱经文。她们人人的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连掌门人仪清也是,不过她还记挂着另一件事情:倘若翻开黄历,就会发现今日是端阳节,也是五岳盟主的选举之日。 眼下,泰山,华山,嵩山,点苍,青城五个门派的掌门人都已经集聚在恒山之上。本来他们都是来参加五岳盟主的选举大会的,想不到会一一中了白莲教的阴招。幸好现在已经雨过天晴了,不过要说是谁救了他们的性命,当然是东方不败。 弟子们做完了早课,仪清就让她们解散了。唯独留下了仪琳。仪琳双手合十,一步步挪到仪清的身边,怯生生地问道:“掌门师姐,找我有什么事情?” 仪清慈祥一笑,拉过仪琳亲切地说道:“我听田伯光说,你是东方不败的妹妹?” 仪琳点点头。然后义正言辞加了一句:“东方姐姐不是坏人!” 仪清笑道“东方不败当然不是坏人。她现在是我们的恩人。” 仪琳听了这话,方才展颜一笑。仪清拉过仪琳的小手,说道:“走,我们去见一见她。”仪琳傻乎乎地“哦”了一声,然后被仪清拉了出去。走过玉石栏杆,她们两个上到了天台之上。仪琳看到天台上面的人,立即鞠躬道:“弟子拜见梁掌门,玉掌门,卢掌门……” 仪清扶起她,说道:“这孩子太懂事了,不用这么客气。” 仪琳看了看这上面的一堆掌门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掌门师姐,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呀?” 仪清道:“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今天本来是我们选举五岳盟主的好日子。” 仪琳看了看周围的人,低声问道:“师姐,到底哪个是新一任的五岳盟主?” 仪清说道:“那个人还没有来,所以我们要等她来。” 仪琳“嗯!”了一声,期待地等待着到底哪位英雄豪杰可以问鼎五岳盟主。但是她等啊等,就是不见谁上到天台之上。仪清和列位掌门人渐渐也急了,互相小声说了几句,又派了一个弟子去催促。不一会儿,那个被派出的弟子悻悻然归来,对列位掌门人说道:“教,不,盟主大人不愿意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要知道这五岳的盟主可是武林的领袖。想当年,岳不群,左冷禅他们为了这个位置可是你死我活地斗争了数十年。现在他们众星捧月般的将盟主宝座奉上,居然还不要? 仪琳走到仪清的身边,问道:“那个盟主不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卢千珏啐了一口,说道:“我们这么给她面子,她还不来。干脆不选她得了。” 仪清想了想,回身对众人说道:“想必是从前我们和她有诸多仇怨。她的心中一时还未解开。不过我们几个掌门人已经商量过了,眼下只有她能担当这个大任。各位道友请随我一起去请她吧。”说完,她便拉过仪琳,走了出去。 一路上,仪琳心里越发捉摸不透,这大家公认的盟主是谁呢?仪清也不对她明说,一行人转过了悬空寺。寺里正好有很多香主在上香。这些寻常百姓信仰佛教,对于恒山派掌门人“白云庵主”仪清敬佩极了。他们一看到仪清都叩拜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经过了悬空寺,众人最后停留在恒山派的厢房前面。刚到这里仪琳便吓了一跳:只见厢房外面站立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她熟悉的人:五毒教教主蓝凤凰和日月神教长老鲍大楚。仪琳想到什么,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不会盟主……是她的姐姐吧? 仪清走到厢房前,却被蓝凤凰伸手拦住了。仪清只好停留在厢房前,大声说道:“恒山派掌门人仪清,华山派掌门人梁发,泰山派掌门人玉泉子……恭请教主加冕五岳盟主!” 蓝凤凰说道:“你们走吧,教主才不想当什么盟主呢~”她看了一眼仪琳,笑道:“东方妹妹的身子是不是好些了?” 仪琳点点头,然后问蓝凤凰道:“为什么大家要让姐姐当盟主?” 司空摘星说道:“这还不简单:只要你的姐姐做了掌门人,以后谁还敢欺负你们?” 玉泉子走到他们的中间,笑道:“年轻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盟主之位是由贤能的人担当的。从前我们选举左冷禅这个小人当了盟主,结果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所以这次选举盟主,我们几个格外谨慎。思来想去,觉得东方不败不仅有恩于五岳,而且还是铲除邪教的榜样。所以我们一致推选东方不败为五岳盟主。” 蓝凤凰笑道:“司空摘星,你听到没有,我们教主才不仅仅是凭借着蛮力当上盟主呢。” 玉泉子走到厢房前,拱手作揖道:“在下玉华道人玉泉子,恭请东方教主担任盟主大任!”说完,他带头先跪下,算是行了敬谒大礼。玉泉子是武林中的长辈,他一跪下,身后的五岳弟子们都齐刷刷地跪下了。顿时小小的厢房前满跪满了人。 司空摘星和蓝凤凰对望一眼。鲍大楚看这个样子,知道不请出东方不败不行了,于是便走到房门前,他刚要开口,司空摘星便开口说话了,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东方不败今个早上已经走了。” 蓝凤凰瞪大眼睛,问道:“她走了?这么说花公子也走了?你怎么不早说!”说完,就撸起袖子,想要教训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委屈道:“他们两个想走我也没有办法。我,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告诉你以后,你跟着那花满楼走了。我还想跟你呆在一起嘛。” 众人:“……” 鲍大楚也急了:“教主就这么一声不吭走了?那,那我们怎么办?” 司空摘星道:“她说让你们自生自灭。” 鲍大楚:“……” 仪琳眨巴着眼睛,问道:“那姐姐有什么话留下来么?” 司空摘星露出一个微笑,笑容里面却有些暧昧:“她说她要带走田伯光,说这个人太马虎大意了,居然没有看紧她的妹妹,她要好好教训他!” “啊?”仪琳一听这话,立即急了,急的眼眶都红了。问道:“姐姐往哪里走了” 司空摘星凑到仪琳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仪琳听了,立即转身跑开了。她极快地跑到恒山派的门口,牵起一匹马,不由分说翻身上马,“驾!”一声,马蹄奔驰向着山下而去。 恒山集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集市中最大的酒楼当属“醉仙楼”。醉仙楼上有个小包厢,包厢当中两个人在喝酒吃菜,一个人在看他们喝酒吃菜。 看着桌上的好酒好肉,田伯光舔舔嘴唇,嘿嘿笑道:“东方教主,你看你饿了我一天……” 东方不败的眼神瞄过来。于是田伯光闭嘴。闭嘴容易,要让肚子不叫就难了。花满楼的耳朵一直被田伯光咕咕叫的肚子所折磨,于是便对东方不败说道:“田兄弟他也饿……”东方不败的眼神瞄过去。花满楼也闭上了嘴。 东方不败故意将酒食吃得精光。可怜田伯光口水直流三千尺,却被点了穴一点都动弹不得。真是欲哭无泪。想来这是东方不败第三次整他了,第一次是要他上山去“诱捕”令狐冲,第二次是剃光了他的头发让他加入了恒山派。第三次就是现在,不过这次他被整的一点怨言都没有:仪琳会遇到那种事是他失职了,怎么被整都不为过。 吃完了饭,东方不败就坐在窗口晒太阳。看她懒洋洋的神态,仿佛一点儿也不急着跟着花满楼回花家庄。花满楼就起身坐在她的身边,他明白东方不败没有在生田伯光的气,却还是要故意整田伯光,这是为了什么呢? 彼时和煦的阳光洒满了天地,照的人懒洋洋的。花满楼干脆不想任何事,就陪着东方不败一起晒太阳。但是太阳总会有落下的时候,就在太阳落下的时候,田伯光的肚子已经饿过劲了,连饿的感觉都没有了。他虚脱地看着窗外的乌金西坠,心里早把东方不败骂了无数遍。 忽然,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从远处奔驰而来。东方不败自言自语一句:“来了。” 田伯光有气无力地问道:“谁来了?”他的话音刚落,骏马就停在了醉仙楼下。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一个小尼姑。众人看到一个美貌的小尼姑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都向她投去奇怪的目光。仪琳向左右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田伯光,就向楼上走去。 “啪!”地一声,门被推开。田伯光略一侧目,就看到了仪琳,只见仪琳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口,一双黑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最后那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田伯光一看是仪琳,就犹如看到了救星,欢天喜地道:“师父,师父!快来救我!” 仪琳迈开一步,又怯怯地看向了东方不败。只见东方不败端坐不动,似乎没有看到她走进来似的。仪琳放下心来,走到田伯光的面前,玉指一弹,田伯光身上的穴道就被解开了。田伯光站起来活动了手脚,然后笑道:“师父,没想到你会来救我!” 仪琳的脸蛋红了,说道:“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田伯光信誓旦旦道:“得得得,我田伯光再也不去招惹别的女人了。以后眼里心里只有师父你一个!” 仪琳抬头看天花板,晚霞般的红晕染上了白皙的脸颊。一旁的花满楼听到这里,了然地一笑,他终于明白东方不败想要做什么了。 这时东方不败终于开口说话了:“仪琳,你跟我来一下。” “哦。”仪琳小声答应了一句,然后跟着东方不败走了出去,偏偏她还一步三回头,甚是舍不得地看着田伯光。待到姐妹两个到了无人的走廊上,东方不败才仔细地打量了下仪琳,只见她的素衣上沾满了灰尘,想必来的时候非常着急。仪琳疑惑地问道:“姐姐,你看我做什么?” 东方不败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田伯光?” 仪琳立即退后三步,“阿弥陀佛”个不停,却是害羞得直红到了耳根下。东方不败看到她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三分。于是说道:“仪琳,你听姐姐一句话: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这天底下比令狐冲好的男子多的是。” 仪琳低下了头,并不言语。她曾经一度痴情于令狐冲,令自己陷入一段苦苦的单恋当中。而今她与田伯光相处已久,两人之间的感情越发深厚,像是恋人像是兄妹就是不像师徒。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心中的那个人已经从令狐冲变成了田伯光。只是,哎,她可是个尼姑,田伯光是个和尚…… 东方不败看仪琳动摇挣扎的样子,丢下一句:“就算不当盟主,这江湖之中也没有人敢违抗我东方不败的话。仪琳,你想好了就告诉我吧,我会在江南等你的消息。”说完,东方不败便转身下楼去了。 空荡荡的走廊下唯独剩下仪琳一个人独自伫立。她呆呆想了半饷,本来世间就没有双全之法,能够不负如来不负卿。就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楼下传来一声骏马的长嘶。仪琳站在窗户边向外看去,只见姐姐和花公子并肩驾马而去。看着他们双双归去的背影,仪琳真心为姐姐高兴,于是拨动手中清水皮壳的紫檀佛珠,口中念叨了几声“阿弥陀佛”。 今日傍晚晚霞织天,携手归去的不仅是花满楼与东方不败。 作者有话要说:阿门,亲们保佑偶明天运动会上跑1200米不死! (另外补一发司空摘星的资料,还是来自亲爱的度娘,忘记原着的同学请参考:司空摘星,古龙笔下的《陆小凤传奇》人物之一。男,相貌不详,但从其自称可知绝不难看,身高是迷,可高可矮可胖可瘦。长于盗术易容术,人称“偷王之王”。陆小凤知己好友,与陆曾出生入死,却又数度交锋,虽互有输赢,却让陆小凤头痛不已,为其唯一克星。其为盗,出神入化,直至盗之艺术,可位列盗之仙班。后人尊其为“盗仙”。 司空是个贼,妙手空空,取了个名字叫做摘星,顾名思义,便可以知道这个人的轻功和偷盗专业技术精通的程度。所以司空摘星面对假上官丹凤的质问可以傲然的说道:"莫忘记我是偷王之王,天下还没有什么是我偷不到的。" 司空摘星是一个将偷当成一门艺术的人。熟悉小说的人都相信司空摘星不会因为自己缺钱花而去偷,他从不偷值钱的东西,但是他也要吃饭,所以只有在别人肯出大价钱来请他偷的时候,他才偷;他是陆小凤的朋友,可以跟陆小凤调侃,但是他决不会让陆小凤干涉他偷的这门艺术,更不会因为谁而改变偷的原则。这就是偷王之王。 司空摘星也有众多粉丝,其实他也很可爱。 然而,司空竟然 司空摘星 对陆小凤的轻功多是不服的,他们两个比翻跟斗,输了的要挖六百八十条蚯蚓。 第一次,司空摘星输给了陆小凤。第二次,由于他的刻苦练习,赢了陆小凤。 读到此处,你们对司空有何看法? 不管怎样,司空摘星的形象愈加的饱满了,原来他是这么个有趣又上进的人呀。 还有一回,这两个有趣的成名江湖的大人物,竟找了些小孩子叫骂,你说好笑不好笑。 “小凤不是凤,是个大臭虫,臭虫脑袋尖,专门会钻洞,洞里狗拉屎,他就吃狗屎,狗屎一吃一大堆,臭虫吃了也会飞。”这是司空摘星骂陆小凤编的词。 “司空摘星,是个猴精。 猴精捣蛋,是个浑蛋。 浑蛋不乖,打他屁股。”这是陆小凤骂司空摘星编的词。 从这里可以看出,司空摘星其实是很可爱很平凡的一个人。 第41章 暮春时节 几日后。京城郊外。 进入暮春时节,太阳越发勤快起来。破晓后不久就已经爬上了三竿。融融春光明媚,亮了京城王府檐角的兽头瓦当,困了深深庭院里待字闺中的小姐,懒了十里章台路上喝花酒的纨绔弟子。瞎了进京赶考的秀才们——光线实在是太灿烂了,骑着毛驴的秀才们不得不眯这眼,瞎走在紫陌红尘道上。一边赶路还一边念叨着“之乎者也。” 不错,四月是进京赶考的日子。天下寒窗苦读的学子们从童生一路考到了秀才,就是为了能有一日上庭试面见圣上。到那时再凭借着自己的本事“独对丹墀”,赢个紫衣大员当也算不枉此生。当然了,有人不用走考试这条路也能见到圣上,而且这个人不仅能见到圣上,还能和圣上攀交情。这个人叫陆小凤,巧合的是,今日他也随着赶考的大军一起走在进京的路上。 陆小凤是三天前从恒山派出发,今日午时到达京城郊外的北邙山下的。北邙山上野花无数,野坟也无数。陆小凤举目望去,只见满山杂树生花,草太长莺太吵,到了晚上真乃闹鬼的好去处。陆小凤不是鬼,但是今晚他却必须在这里呆一夜,原因是三天前,他与花满楼的那次对话: 那天陆小凤陷入了苦思,于是找到了花满楼。 陆小凤道:“上官飞燕死了,但我们还是不知道白莲教的底细。” 花满楼道:“我倒是知道一点东西。” 陆小凤表示不信。花满楼却笑道:“你忘记了上次我在应天府郊外被白莲教的人马围攻时,西门吹雪抓住了一个白莲教的弟子?” 陆小凤还是愁眉不展道:“啊,我记得那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但是她的口风很严啊。” 花满楼道:“我走之前,将她交给了鲁少华看管。昨日鲁少华飞鸽传书给我说,那个小姑娘的口风松动了。” 陆小凤来了精神,问道:“她说了什么?” 花满楼倒了一杯酒,伸出手指蘸了水,指尖轻划,在桌上写下透明的“北邙”二字。 陆小凤看到这两个字心中就有了打算,只是他还不放心另一件事,于是问道:“花满楼,我看你和东方不败不准备去京城,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花满楼道:“东方不败想回到花家庄去,我也是这么想的。” 陆小凤道:“那么西门吹雪的神水有没有解开东方不败身上的毒?” 花满楼听了这话,面上露出担忧之色,叹息道:“虽然延迟了发作的时间,但是实际上并没有。” 陆小凤问道:“你怎么知道?” 花满楼道:“她的内力大不如从前了,如果被人发现这一点,想必后患无穷。这也是我们想要赶快离开恒山的原因。” 陆小凤默然,然后站起身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去一趟北邙山,保证给你带回来解药!” 花满楼又倒了一杯酒递给了陆小凤。陆小凤接过喝下,递回去空了的酒杯。一来一往这就算是为老朋友践行了。倘若不是不放心东方不败,花满楼是会跟陆小凤一起去北邙山的。不过他不去也无大碍,花满楼知道陆小凤在京城里面有许多朋友,比如木道人,老实和尚,欧阳晴等。他们都会为陆小凤两肋插刀。 送走了花满楼和东方不败,陆小凤就喊人陪自己去京城。但是司空摘星在尽力追蓝凤凰,西门吹雪被某只燕子恶心到了,再也不愿意插手白莲教的事情,他们二人双双拒绝了陆小凤。无奈之下,可怜的小凤凰只能单独飞到了京城北邙山下。 北邙山的夜晚可不好受。陆小凤闲逛在山上,觉得自己真像个香饽饽,虫蚁都上来亲吻他。陆小凤被叮得满身是包。无奈之下,他只好脱去衣服跳到河水当中。现在是暮春时节,河水的温度很适宜洗澡,河边还正好生长着高大的皂荚树。陆小凤一边游泳一边捞起皂荚叶子擦洗自己的身体,这滋味别提多惬意了,不一会儿他就将自己洗成了一个香喷喷的凤凰。 陆小凤继续随着水流飘着,忽然他发现一件好玩的事情:这山上的流水是向西边流淌的,要知道自古一江春水向东流,向西边流淌的河可不多见。西边就西边吧,他就舒舒服服地躺在水涡里面,向着西边飘去。 陆小凤仰头,满天繁星入眼。低头悠悠河水拍打着脸颊。温暖的河水像是女人的手,在女人手的按摩之下,陆小凤就这样睡着了。 一觉醒来,陆小凤还未来得及打一个舒适的哈欠,就先睁大了眼睛:眼前的景象是什么?他到了什么一个地方?陆小凤想起来自己是随着水向着西边漂流的。那么西边的尽头是什么?陆小凤当然知道有“西方极乐世界”一词。但是他觉得那是《蓬莱鬼话》中的鬼话。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有些相信这个鬼话了:鳞次栉比的宫殿,座座金碧辉煌。他往后看去,宫殿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下。往前看去,也是如此。眼下他还是漂流在小河里头,但是小河的两边有着高高的青玉护栏,护栏上有白玉做成的石狮头。石狮子张牙舞爪,双睛暴露。陆小凤和它对望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被狮子吞了,现在又重新活过一次。 但是眼下,最麻烦的事情是:他到了什么地方?这些是什么人?寻常人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肯定要吓呆了。但陆小凤是见过龙颜的大侠,他才不管这些西里古怪的东西多么诡异,该干啥干啥。于是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上了岸,穿好了衣服,向着“宫殿”里面走去。 这一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一一发生了。 这一走,陆小凤在江湖上消失了整整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远在千里之外的花满楼在耐心等待他的消息。等待毫无疑问是漫长的,但是花满楼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因为东方不败陪伴在他的身边。 自从回到花家庄之后,花满楼和东方不败常常在一起。白天,他们常常在一起弹琴下棋,烹茶赌书。说起来东方不败的琴艺是花满楼教的。可东方不败不算是个好学生,之前怎么都弹不好《笑傲江湖》之曲。但是当东方不败再次弹起七弦琴时,着实惊讶了花满楼。 那是他们归来的第一天。 花满楼回来之后立即去了六扇门。东方不败则待在花家庄等他。花如令看到东方不败回来了,笑的合不拢嘴。他先是叫丫鬟炖燕窝做鲍鱼款待东方不败。东方不败不能拒绝好意,于是上了主席。席间花如令一直不停地对她嘘寒问暖。弄得东方不败不好意思起来。她自幼与亲人离散,从来没有享受过亲情的快乐,花如令对她如父亲般的温暖,着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东方不败只好低头摆弄着调羹,讪讪然答应着他的话。 和东方不败聊了一会儿,花如令忽然一拍脑门,说道:“哎呀,西厢房还没有收拾。我得赶快叫人去收拾收拾给你们住下!”说完便吩咐几个得力的丫鬟去布置厢房。东方不败想起什么,疑惑地问道:“西边的厢房不是花满楼的房间么?” 听到此话,花如令老脸红了,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转身看东方不败一脸不开窍的表情,真是有种想喷老血的冲动:感情这姑娘没有领会他的“好意”啊! 过了不久,花满楼从六扇门回来了。他走进家中大堂,东方不败不在那里。于是便问管家花平东方不败在哪里。 花平笑道:“东方姑娘在西厢房那里。” 花满楼“嗯”了一声,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信步走到了西厢房前。就在他准备挑帘而进的时候,忽然一曲高昂的旋律从房间里面传出来。 西厢房中。 东方不败正端坐在黄花梨靠椅上,她的五指轻拢慢捻细细的七弦,桐木琴身上流泻出美妙的乐曲。初时,琴声轻灵的宛如林间的黄莺婉啭,又像是清潭溪水浅流在深山石涧中。忽而,她的五指指法一变,调声转为低沉抹弦,复奏同一节拍,更迭几次之后,调声渐升,自有高遂空灵的意境从中泻出。花满楼站在门外听了,觉得自己仿佛登上了百尺重楼,在那最高处一览九州万点人烟小。 一曲终了,余音不绝。 花满楼进到厢房中,赞叹道:“你弹这首《笑傲江湖》果真很好。” 东方不败笑道:“是你教我的这首曲子的。” 花满楼在她身边坐下,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该是你教我怎么弹奏才对。”他的手摩挲着东方不败的手指,道:“从前我们初遇的时候,你还未曾想起自己是谁。所以才不会弹。如今你曲中的意境已经超过我了。” 东方不败收起琴,道:“我弹琴已经数十年了。想当年我跟着师父学习武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弹弹琴,吹吹箫。没想到后来还无师自通了。” 花满楼关切地问道:“为什么心情不好?” 东方不败道:“你站在越高的地方,想要得到的就越多,背负的也就越多。”她凝视着花满楼,像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印刻进脑海当中。花满楼感觉到她的沉默,问道:“怎么了?” 东方不败扬手一弹,拨动七弦琴的一个音节,一阵灌耳的颤音过后。她认真道:“我在想,假如我走了,你会不会娶其他的女人呢?” 花满楼斩钉截铁道:“不会……你问这个做什么?” 东方不败笑了,笑完就不说话了。她重新放下七弦琴弹了一曲。不过这曲不再是《笑傲江湖》,而是一首《有所思》。想来年任盈盈小的时候,她还亲手教过盈盈这首曲子。现在却相见如仇敌。这就是人心的容易变。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直截打断了她的弹奏。她瞧见花满楼有些生气,又听他诚恳地说道:“假如你走了,我走遍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 她道:“你该知道:人心这玩意是很容易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偶会尽量给大家喜欢的这对安排感情戏的说~ 仪琳和田伯光的结局到最后才能揭晓哦~~花花和东方将来会遇到一些奇葩的人物,最奇葩的莫过于**oss。好吧,奇葩青年欢乐多~不久之后任盈盈,林平之他们会出来的说。。爬走,偶不能再剧透了~~~~ 第42章 白衣宫九 花满楼听了这话,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东方,你是故意想让我生气吗?” 东方不败哑然失笑,没错,她就是故意想让花满楼生气。但是要让这个知己生气,简直是自欺欺人。她信步踱到碧纱窗边,看到窗下盆栽里面盛开着争奇斗艳的牡丹花,随手摘下一片花瓣,捏在手指尖把玩着。身后传来花满楼语重心长的话:“东方,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眼下你还是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嗯”。她答应道。心里却嘲笑自己:眼下春光无限好,何必自添烦恼。花满楼听她语气轻松,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担忧。他欣慰的是,东方不败身上的戾气已经减轻了不少。担忧的是她身上的毒到底何时能解。 但是花满楼的心里倒也不害怕,从知道她身中剧毒开始,他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强。花满楼已经吩咐下人给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东方不败想必会在花家庄过的很开心……只是他很遗憾不能在落花时节,与她一起看尽人间好风光。 过了几日,牛毛细雨簌簌而下。西厢房飞檐之上,雨水如泻。打落枝头残红,满地狼藉。 清晨,夜幕刚刚退去。花满楼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一醒来就听到了雨打残花败叶的声音。洗漱完毕之后,花满楼就径直来到了西厢房。他刚走到房门前,想要伸手推开门。结果被东方不败抢先一步推开了门。此时东方不败气色看上去很好——这是花如令天天给她炖人参燕窝汤“大补”的缘故。 东方不败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她走出屋子,撑开伞骨。回身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散散心。”花满楼牵起她的手,走到雨当中,道:“我看你闷得慌,所以就带你出去走走。” 东方不败“嗯”了一声,便随着花满楼出了花家庄,来到了大街上。不停下着的绵绵春雨织罗成一张大网,把金陵古都笼罩在其中。烟雨迷蒙中,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但是茶肆酒店的生意却很好:江南的人们都喜欢趁着雨天来这里偷得浮生一日闲。 走在大街上,东方不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你是来带我逛街的?” 花满楼侧首问道:“怎么了?” 东方不败问道:“你怎么知道哪家店在哪里呢?” 花满楼笑道:“你欺负我是个瞎子?” 东方不败不以为然道:“当然不是了。不过之前你说要带我散步。现在看来是我带你散步。” 她的语气,颇有些得意。 花满楼忽然伸出一只手,指向了前面,冷不防开口道:“从这里往前五十步,有一家胭脂店。胭脂店的左边是隆盛茶庄。右边是仙客来酒楼。”接着指向右边,道:“那里该是张记当铺。当铺左边是珍珑坊。右边是一条小道。假如从小道往里走,直到一棵大槐树边再向左拐。可以通往乌衣巷……” 东方不败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花满楼道:“别忘了,我在应天府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而且我不是先天就瞎了。” 东方不败问道:“为什么你会瞎了?” 花满楼道:“因为遇上了一个大盗。” “这么说,你是被人所害才瞎了的?”东方不败的眼神冷了下来,字字句句咬牙切齿道:“是哪个混蛋干的?我一定要杀了他为你报仇!” 花满楼摇了摇头,说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东方,我最欣赏你的胸怀宽广。你不仅能饶恕那些有过错的人。还能放下过去的仇恨救五岳于水火当中。既然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倘若让过去的遗憾遮蔽了双眼,让我看不到未来的希望,那么我瞎与不瞎又有何区别?” “……”听了这番话,东方不败忽然有些动容。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生出“敬佩”的感情。就算是救了她性命的风清扬也不能。但眼下,她的的确确在敬佩花满楼。敬佩他的心如赤子,纯洁无暇。 花满楼牵起她的手,微笑说道:“走,我带你逛逛胭脂店。”说完,他接过东方不败手中的油纸伞,拉着她向着胭脂店走去。看他的步伐稳健,所走的方向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东方不败终于明白了:的确是花满楼在带她逛街。 进入胭脂店中,只见大大小小数百种胭脂摆放在香案锦缎之上。东方不败顺便拿起一盒胭脂,打开盒盖,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味冉冉袭来。东方不败问道:“这是什么胭脂?” 花满楼在一旁说道:“这是圣檀心胭脂。这种胭脂味道太古沉,并不适合未出阁的女子。” 她又随手拿了一盒胭脂,一打开,一股清雅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又问花满楼。花满楼笑道:“这是上好的嫩吴香胭脂。” 东方不败噎住。又随手打开好几盒。只听花满楼不紧不慢道:“这是猩猩晕。”“这是小朱龙。”“这是格双唐……”听着他如数家珍地说出这些胭脂的品种。东方不败无缘无故生气起来,她放下最后一盒胭脂。转而正经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结交过很多女子?” 花满楼老实道:“没有。” 东方不败才不信。这些女儿家用的胭脂品种,就算是她也只能辨识其中十六种。花满楼如此熟悉……情况可疑!于是她说道:“我才不信。”听这语气真的有些生气,还酸溜溜的。没错,东方不败在吃醋,吃醋到底哪个女孩子接受过花满楼的胭脂。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闷气,真是气死了。于是她拿起雨伞,丢下一句道:“我去逛街买东西了。作为惩罚,你就留在这里等我!” 花满楼想解释什么。但是又被她打断了:“别找借口,男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想当年田伯光可是被我罚惨了,你不会想跟他一样当和尚吧?”她想起什么,一摸口袋,转身问道:“你身上带没带银子?” 花满楼将一袋银子都拿了出来。东方不败满意地接过,说道:“我去周围逛逛,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 花满楼笑道:“知道了。你才是不要乱跑,否则我去哪里找你。” 东方不败的脸色微红,却是冷哼一声,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出去。 大街上,行人匆匆。 东方不败独自一个人撑着油纸伞在逛街。虽然今日下了雨,街市上面冷清了许多,但是金陵依旧不负“滚滚繁华地”的美誉。人少了,车马倒是多了起来。不时有辘辘的车轮声从远处传过来,然后某家的马车就从她的身边经过。马鸣声与赶车人的驾车声混合在一起,也是给冷清的街市增加了几许欢乐。 东方不败无聊地走着,她是存心要将花满楼丢在胭脂店里面好让他着急的。她的心气向来高傲,遇到这种事情就会不由自主地发泄怨气。谁让花满楼惹到她了呢? 她正在想着心思,忽然一个清脆的吆喝声传来:“卖酒啦,卖酒啦!”起初她并不在意,但是当她走近那家酒肆时,那个清脆的声音惊喜地对她喊道:“大姐姐!” 东方不败抬头一看,只见前方酒肆里头有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儿当垆买酒。女孩看到她,兴奋地挥舞着皓腕,呼喊道:“大姐姐,这里,这里!”东方不败回忆起来:这是她曾经在泉州至应天府的路上救过的女孩:当时这个卖唱的女孩被一群军官调戏,打扰了她的雅兴,于是东方不败便出手教训了他们。想不到她们会在这里相见。 东方不败淡淡说了一句:“幸会。” 女孩兴奋道:“大姐姐,我还以为今后都见不到你了呢。我叫秋英,你叫我小秋就好了。”说着,她便将东方不败引进了小酒肆。酒肆很小,只有五六张桌椅,三个米酒缸。女孩给东方不败倒了一杯黄蜡蜡的米酒,说道:“姐姐,多谢你当日为我们开脱。我与爹爹在那之后便搬到了金陵来住。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见你。” 东方不败道:“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小秋道:“当然记得了。也许对于姐姐这种大侠来说,救救我们这种穷苦的小老百姓不算什么,但是我和爹爹会一辈子记得你的恩情的。” 听了这话,东方不败稍显愉快。然后小秋又喋喋不休说了很多话,对东方不败十分热情。不知不觉中,东方不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她拿起酒杯,轻呡一口便放下。说道:“小秋,我记得你当日唱的那首曲子挺不错的。现在能不能唱一唱?” 小秋笑道:“当然可以了。”说完,便唱起来,歌声一如当初那般清丽婉转。只是这小秋没唱两句,就被一阵辚辚的车马声打断了。 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了酒肆前面。小秋抱歉地看了一眼东方不败,就上前去招呼客人了。东方不败的眼神也凑了过去,只见小秋将车帘挑开,然后一个白衣公子从车厢里走了下来。公子刚一下车,就有两个丫鬟打着伞争着要为他遮雨。但是公子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就走到了酒肆里面。 酒肆当中只有三张桌子,公子不坐中间那张,也不坐左边那张。却坐在了东方不败的对面。 然后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给我上三碗米酒。” 东方不败略一侧首,就看清了这个公子:只见他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穿的一袭白衣很干净整洁。他的气息不是很强,应该不是习武之人。当然了,白衣公子也看清了东方不败,目光中露出惊艳之色,然后说道:“在下宫九,敢问姑娘芳名?” 东方不败继续喝酒。 宫九尴尬地笑道:“萍水相逢就是有缘,难道姑娘不肯告知在下芳名吗?” 东方不败起身说道:“小秋,结账!” 小秋赶来说道:“东方姐姐,您别见外。这碗酒就算是我给你谢恩了。” 宫九听了这话,笑道:“原来是东方小姐。幸会,幸会。”东方不败随意瞥了宫九一眼,忽然间她的心中一寒: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年轻人笑脸,她的心里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东方不败转过身去,暗怪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眼看天色不早了,想到花满楼还在胭脂店等着她,于是东方不败便和小秋告辞了,撑起伞走到了雨幕中。 转过一条小巷,雨势越发大了,天水淋漓,接连不断的雨丝打在东方不败的脸上,凉飕飕的。东方不败独自一个人走在街上。路过乌衣巷时,她想起花满楼说的话,于是转进了乌衣巷,想去寻找那颗大槐树,这样子好抄近路赶到胭脂店去。 小巷九曲玲珑,雨势越发的大。东方不败越走越深。等她走到大树下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东方不败不得不佩服花满楼的记忆力,这里面的巷子又长又饶,他是怎么记得的呢?正当她准备走右边的路出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东方姑娘!” 东方不败转身一看,却是刚才在酒肆遇见的那个白衣书生宫九冒着雨追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ps:宫九(度娘家的简介): 宫九,古龙的武侠小说《陆小凤传奇》系列中《凤舞九天》的大反派,绝顶高手,是一个个性十分复杂的人,甚至有严重的被虐倾向。 陆小凤漂流到了一个小岛上,他惊讶地发现这岛的所有人都身藏绝世武功,有些甚至是已经在武林中失传已久的武学,岛主是个不知姓名的老者,经过一些波折后,陆小凤发现牛肉汤也在岛上,而且武功非凡,他跟踪牛肉汤发现了被关入佛像内的太平王郡主一行人。此时岛主力邀陆小凤加入他们,要陆小凤为其杀人。陆小凤也探知了这岛的真正主人是一个叫宫九的少年,其武功之高难以想像。 宫九在岛上有一个叫沙曼的女人,但沙曼并不爱他,她爱上了陆小凤。她对陆小凤说了宫九的秘密:宫九其实并不真心爱她,只是因为沙曼的神态和声音与宫九的亡母有些许相似,宫九就近乎疯狂地迷恋上了沙曼。陆小凤同时查出宫九与胡人似乎在密谋着什么,正在这时,陆小凤着了宫九的道儿,在与岳洋的搏杀后,中了暗算,身中**蛊毒,成了宫九的傀儡,沙曼也被宫九扣为了人质。 大陆上,太平王府,陆小凤带着郡主回到了王府,王爷十分高兴,亲自接见陆小凤一行人,王爷的世子也适时归来,令人吃惊的是,这位世子正是宫九!一阵奇异的笛声响过,本应按照宫九的指示杀死太平王爷的陆小凤却没有下手。而少林的高僧也出乎宫九意料地出现,制住了化装成郡主的牛肉汤。原来陆小凤根本没中蛊,这只是一个局。宫九愤怒之下道出实情:他要为死在王爷手中的生母报仇,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连合外族出卖国家,只为杀死手握边陲兵权的王爷。而王爷也说出真相:宫九的母亲本是外国奸细,因对王爷动了真心,不愿连累王爷才自尽的。 宫九无法接受事实,用了歹毒的方法提升武功,想拼个玉石俱焚。在千钧一发之际,沙曼及时出现,利用自己与宫九亡母相似的这点引得宫九神智崩溃,最后导致宫九疯颠。 正如水在100度的时候沸腾,在0度的时候结冰。人性也是一样。 宫九也有一些质朴得可爱的品质,比如信守诺言,所以答应给陆小凤多少逃亡时间就决不会占一秒的便宜,所以才会叫小凤“骗”去一锭又一锭金子(他并不是很大方的人)在这一点上他绝对是个君子。如若他反悔一次,陆小凤也许已经死了十次。他不会数数还有路痴属性,可他却有篡谋天下的野心。 这是大智若愚,还是枭雄本色,抑或根本就是一个真性情的宫九。 好吧这个华丽丽的bt偶只能说,叹为观止。写不出来。所以接下来的宫九和原着中有些差距。请见谅~~ 第43章 无事殷勤 彼时千年帝王古都烟雨朦胧,潮湿的空气中氤氲着的如纱的雾霭。 东方不败着一袭红衣,落落大方地站在大槐树下。脚下滋蔓青苔的青石板上到处覆盖着坠落的槐叶和粘地的飞絮。背后则是几十户人家紧锁的朱门。此刻天地萧清,唯独剩下她那一袭如火的红衣甚是夺目。 宫九撑着一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踏着满地碎金瑞雪走向了她。他一边走着,一边注视着东方不败。两只深邃的瞳仁里面倒影出女子清丽无双的模样。偏偏她不经意间抬起手,捋起一把秀发别在耳后,这一下子露出她粉致玉琢的耳垂,耳下戴着一枚镶嵌相思红豆的明月珰。 她的一举一动,合着朱门大户的背影,参天的古树,以及淡淡的雾霭一起落入了宫九的眼中。只是一眼,他便惊艳万分。心跳不知为何慢了一拍,呼吸也急促起来。东方不败看向他时,宫九立即站在原地不动了。他生怕自己忽然闯入会打扰到这份美。 东方不败问道:“找我做什么?” 宫九平稳下呼吸,说道:“在下很不放心姑娘一个人回去。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可以送姑娘回家。” 东方不败打量着宫九单薄的身形,怎么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奇怪的是,这个书生的眼神很深邃。东方不败淡淡回他一句:“庸人多自扰。” 宫九愣了愣,就在这个当下,东方不败转身离去。雪白的油纸伞挪移进右边的小巷。宫九出神地看着她的背影,很快又追上了她。他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头也不回地威胁道:“你再不走的话,我就杀了你。” 宫九笑道:“就算姑娘会杀人,也杀不了我。”正说着,两旁狭窄的墙壁豁然宽阔起来。再走几步就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半圆的拱形门。门上匾额书着鎏金的“乌衣巷”三字,落款是唐朝大诗人刘梦得。想来这便是乌衣巷的出口了。东方不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去。 宫九又追了上去。就在他也快走出乌衣巷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声:“公子,不好了!” 宫九转身一看,是自己的丫鬟小玉。小玉气喘吁吁地跑到宫九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公子,您走后不久。有一群人来到了刚才的那个酒肆,他们抢了那个卖酒的小丫头,还抢走了咱们的马车!” “什么?”宫九气道:“带我去看看!”说完,他便转身而去。但是他一转身,看到了东方不败不知何时已经挪移到他的前面。宫九愣了一愣,然后加快步伐追上了东方不败。 小小的酒肆,一片狼藉。半人高的酒瓮被打破,清明后新酿的新丰酒流淌满地。桌椅横七竖八倒着,龙泉土窑的杯碗瓷片洒落了一地。 当东方不败来到这里时,那群强抢小秋的人已经走了。小小的酒肆前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是他们都不敢上前来,生怕卷入什么是非中。东方不败拨开人群,看到空荡荡的酒肆,心里窜起一阵怒火。同时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与小秋两次相遇,都会碰上这种倒霉的事情? 宫九看到这个景象,说道:“小玉,你看到那群人往哪里跑了?” 小玉说道:“我看他们往南边阊门去了!” 宫九说道:“那我们就赶快去救人吧!”说完,便对东方不败道:“东方姑娘,那个小丫头似乎是你的旧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却是转身往南边去了。宫九对小玉吩咐了几句,又追上了东方不败。宫九一边走一边说道:“姑娘,我已经叫小玉去通报官府了。到时候遇上强人,由我出面就可以了,你千万不要逞强。东方姑娘,我看你不像是江南女子,是不是北方人?正好我也是北方人,家中府邸就在京城。” 东方不败:“……闭嘴!” “……” 不多时,他们两个来到了阊门外的密林中。这时,雨势小了起来。东方不败和宫九一前一后走着,周围参天的古树冠上散落下淅淅沥沥的雨点,雨滴落在芭蕉叶上,凝成豆大的雨珠滚落,地上落花成冢,花下黝黑的泥土被雨水泡起发黄。泥土上有许多零散的脚印,循着这些脚印,东方不败很快就找到了这群强盗。 宫九看东方不败满不在乎地向他们走去,几步上前来拉住了东方不败的胳膊说道:“姑娘,我们不要其轻举妄动!” 东方不败打落宫九的手说道:“不许碰我!”话音刚落,那边传来小秋的哭声,循声看去,小秋正在被两个男子调戏着。 东方不败的眼神冷了下来,于是迈开脚步。又被宫九挡住,宫九急道:“假如姑娘急着救人的话就由我先上。我是堂堂男子汉,不能让你一个弱女子上去面对强人?”说完,他真的撸起袖子冲了出去。东方不败来了兴趣,双手抱胸,在一旁悠哉悠哉看着宫九的好戏。那眼神无异于看一个鸡蛋在碰撞石头。 不久之后,密林里面响起了宫九的惨叫声。只见他被数个男子拳打脚踢,样子十分狼狈。东方不败看好戏看足了,于是上前来。强盗们看到了她,双眼都放出了精光,其中一个脸上长着癞疤的强盗头子说道:“乖乖,这边还有个大美人,兄弟们,给我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叮当!”两声。一群人都倒了下去。对付这些杂碎,东方不败都懒得抽出自己的剑,只是用一枚绣花针就搞定了事情。顷刻之间,地上倒满了男子。他们一个个都被刺瞎了一只眼,那个强盗头子被刺瞎了两只眼,与众手下都捂住眼睛倒在地上哭喊着饶命。 东方不败松绑开小秋,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对宫九和东方不败一拜道:“谢谢两位的大恩大德。”宫九说道:“姑娘没事就好。现在我们得赶快离开。” 东方不败点点头,她心里惦记着花满楼,还是得赶快回去才是。三个人结伴而行,一路上,小秋她有意无意地瞄瞄宫九,只见这个书生满身是泥水,脸上出现一块淤青,想到刚才这个文文弱弱的书生,勇敢地站出来保护自己……小秋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低下头来想着女儿家的心思。 到了酒肆,看到了狼藉的小店,小秋的眼圈红了,说道:“这现在怎么办才好?” 宫九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小秋,说道:“这是一百两白银,你先收下吧。” 小秋激动道:“不,爹爹说过了,不能白收别人家的银子。” 东方不败道:“他的命是我救的,所以这钱算是我给你的。我就住在花家庄,等你哪天有钱了再还给我便是了。” 小秋这才迟疑地接过。然后东方不败便走了出去,宫九喊了一声:“东方姑娘!”又追了上去。小秋痴痴呆呆地望着宫九的背影,半饷才叹一口气。她转身往酒肆走去,刚走到垆边,便看到温酒的土灶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锦囊,上面还余留着淡淡的胭脂香味。打开锦囊一看,里面是整整一包银子。 今天老天很喜欢开玩笑。 刚才分明雨霁了,现在不知从哪个爪哇国又飘来一大片乌云。不一会儿又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雨水如注,下得琉璃彩瓦叮咚作响,下的千年古黯然失色。 宫九整个衣服都湿透了,还是锲而不舍地追着东方不败。幸好现在东方不败不像刚才那般冷淡了,宫九问一句,东方不败会说几个字应付。 宫九道:“想不到姑娘的武功如此之高,更难得是一副侠义心肠,真是令人敬佩。” 东方不败道:“那个姑娘像我的妹妹。” 宫九问道:“想必姑娘的妹妹一定是个可爱的姑娘。” “不关你的事。” “哎呀!”宫九忽然惨叫一声。东方不败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宫九躺在地上,双手按住自己的一只脚,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东方不败知道他是受凉抽筋了,这本来不关她的事情。但是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忍,不于是蹲□帮他按住了脚,过了好一阵宫九才缓过来。 宫九感激道:“姑娘,实在太谢谢你了。我想请你去舍下叙一杯。” 东方不败问道:“你不是京城人士吗?” 宫九笑道:“我在九州都有自己的府邸。” 东方不败道:“这么说来,你是个很有钱的大少爷了?” 宫九道:“我的家当大概和江南第一富花家差不多。不过我向来不把钱财当身外之物,抛弃华服巨车的生活也挺不错的。” “你倒是和他很像啊。”东方不败感概道:“我还以为只有他一个笨蛋会这么想。” “姑娘说谁?” 东方不败笑而不语,不知不觉中,因为这个男子的言行举止和花满楼有些相像,她对他生出一些淡淡的好感。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东方不败问道:“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宫九摇摇头,东方不败道:“那就扶着我站起来吧。” 宫九微笑着搭上了东方不败的肩膀,就在他借力站起的时候。东方不败忽然觉得体内有一股不舒服的真气上涌,她心知是毒发作了。恰好宫九一用力,她撑不住那股内力的顶撞,身子向前一倾。居然和宫九一起倒了下去。她以为自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但是预料不到的是……她压到了宫九的身上。 脸对脸,大眼对大眼。东方不败看到宫九的眼神深邃的很,似乎看一眼就可以被吸引进去。她愣了片刻,忽然,她听到了什么声音,抬起头向前看去,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宫九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只见前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子——一个温和儒雅,但是此刻也像宫九一样,被淋湿成落汤鸡的男子。更加“凄凉”的是,这个男子他没有打伞,也就是说,此人是完全暴露在雨水当中的。 东方不败及时站了起来。宫九也站了起来,抱歉地说道:“姑娘,实在是冒犯了。” 她看了宫九一眼,说道:“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说完,她便走向那个男子。身后传来宫九的声音,喊得是:“东方姑娘,我最近会住在六扇门中,希望你能来见我!” 听闻此言,对面雨中的男子闭上了眼睛。东方不败和他不知说了什么,然后若即若离一道走了。 转眼之间,此地只留下宫九一个人。直到丫鬟小玉找了过来。看到小玉,宫九面上和善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种僵硬的冷酷表情。 小玉道:“启禀公子,那些强盗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保准东方不败和花满楼查不出什么名堂。我们这次还利用了那个叫做小秋的丫头骗取了东方不败的信任,要不要把她也处理了?” “这个丫头,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处,先留着。” 宫九的嘴角露出一抹笑,虽然是笑,却满是冷冷的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宫九是个聪明绝世,自负,**,自虐的集于一身的人。感觉是古龙笔下最震惊的存在。因为真心写不出来那么华丽丽的bt,所以这里的宫九和原着中有些出入~关于那个啥啥的番外等五一后放出来。 下章预告:吃醋是小事,玩火是大事~嘿嘿嘿,奸笑中~~ 第44章 所谓温存 临近傍晚时分大雨才停止。雨停不久,漫天乌云就随风散去了。一道虹桥从金陵西面的紫金山跨出,跨到了东面的扬子江上。虹桥之下,如血夕阳映照在紫金山山脉之上。大朵彤云出岫,不多时就铺满了万里苍穹。 无限好的晚霞染红了金陵花家的亭台水榭。花家总管家花平在门口徘徊许久,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少爷和小姐怎么还不回来。”正说着,花满楼和东方不败的身影出现在了花家庄门前。 花平一看两个人都回来了,欢天喜地道:“少爷,小姐。”他看到花满楼浑身湿透的样子,面露不解:少爷虽然是瞎子,但是撑伞也万万不会把自己淋湿到哪里去啊?花平一面帮花满楼收起伞,一面问道:“今个玩的可好?” 花满楼只是淡淡答了一句:“嗯。”东方不败干脆不理会花平。两个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地走到了厢房前面。花满楼住在东厢房,花平已经事先叫人在屋子里面添了红泥小火炉,当东方不败和花满楼进到屋子里面时,感觉到了一阵烘暖的气氛,身上的寒意也消失了不少。 花满楼的衣服湿透了,需要脱下来烘干,于是说道:“花平,给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他意识到东方不败也在屋子里面。于是道:“东方,你先出去一下。” 东方不败双手抱胸,问道:“如果我不走呢?” “不许胡闹,”花满楼有些生气道:“今天你做的好事还不够吗?” “我做什么好事了,相反,某个人不听我的话,擅自跑了出来。”她有些好笑地看着花满楼生气的样子,干脆坐在了一把金丝楠木椅子上,说道:“我不好好惩罚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厉害呢?” 一旁花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位是怎么了?他也不敢多问,直接唤下人给花满楼准备干净的衣服。丫鬟桃红端上了一套月华锦衫,花平要动手给花满楼换上,花满楼阻止了他,说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说完,便挥手让花平和桃红下去。然后再次给东方不败下了逐客令。 东方不败还是赖着不走:多少年来,这天下能使唤她东方不败的人只有任我行一个。现在任我行已经死了,这天下就没有人能使唤她了。花满楼也不能。她问道:“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是不是刚才我和别的男人亲热,让你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花满楼无奈道:“不是,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但是现在我要换衣服。” 东方不败“哦”了一声,然后笑道:“那么我来帮你换衣服好了。反正你说过了,除了我之外不会娶别的女人。”她凑到花满楼的跟前来,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在花满楼的身上,那里面有些许的邪魅,有些许的深情,还有些许的……害怕。 花满楼感觉到她在凑近,有些好笑有些可气地说道:“东方,我说过了,我自己能做的事情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假如这个人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呢?”她一边问,一边伸出一只手放在他衣服的襟衽上。素手一抹,便抹平了上面的皱褶——这些都是花满楼着急寻找她的证明。也是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的证明。但是她宁愿不要他来担忧。他该是一个安然的,无所烦恼的人。思来想去,她的心忽然有些不安:是自己将花满楼卷入了这些是非当中啊!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向来有仇必报有恩也必须回报——如削葱根的五指轻轻一挑,活络一松,她便解开了他衣领上的第一个扣子。 感觉到了她在解开自己的衣服,花满楼也不反抗。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哪里注意得到自己。况且,由于他长久不视物,也暂时遗忘了肢体的交流有时比任何语言都实在。他察觉到此时的东方不败的吐息很不对劲:她的呼吸短促,似乎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来去。于是问道:“东方,你是不是哪里感觉不舒服?” 正说着,青衫罩衣从他肩头轻轻落下。东方不败一边帮他脱去这件衣服,一边说道:“我在想你有没有吃醋。毕竟我和别的男人躺在大街上呢。当然了,你如果吃醋的话,就代表你的心里有我,这样我会很高兴的。” 花满楼摇摇头道:“你没有说真话。东方,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放在他胸口的五指忽然停下了来,东方不败倒吸一口气,假装轻松地问道:“你说什么,我怎么会害怕?别忘了我可是东方不败。文成武德,天下第一。” 花满楼抬手捂住她的双手,隔着一层亵衣,她的手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花香,能听到他起伏的心跳声。东方不败忽然有些动容:这些都是他存在的证据,谁也不能抹杀的证据。 “我说过要和你共度一生,就会想办法了解你。”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像是一杯清明雨后的龙井茶,字字句句都有最自然最真挚的一段沁心韵味:“所以,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话,就告诉我。而且……你说的不错,我很吃醋。”花满楼的语气终于开始酸溜溜的:“我猜你会去那棵树下,于是就在附近等你。结果等到了你和另一个男子走过来。咳咳,你们说的话我也全部听到了。” 东方不败抬起头道:“我说你怎么一路上不言不语。看来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不过依我看,那个宫九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改天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宫九?”花满楼道:“他是什么人?” “你的情敌。”东方不败回忆起宫九对她的穷追不舍,又是好笑,又是感概道:“这个人有些琢磨不定。似乎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过他对我很有兴趣,临走之前,他说要我去六扇门找他。或许是朝廷里面的人也说不定。” 说完了,亵衣上的最后一粒扣子被解开,她轻轻一剥,亵衣就款款滑落,最后带着余温的亵衣就落在了她的手上。每落一寸,他的身体就露出一部分。很快,她看到了花满楼的赤.裸的上身。 他的身体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清瘦。虽然也算不上魁梧。 她的目光移到他的肩胛处,两道锁骨修长。她抬起指尖,不经意抚摸上他的锁骨。花满楼略一抬头,深深的骨梁便往上提了一分。再往下看,他的身体的曲线十分优美。白皙的皮肤中透着麦色。花满楼常年隐居在百花楼,本该是晒不黑的。东方不败猜想他皮肤的略微麦色是幼时苦习武功时晒出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可以看到他当年的辛苦。 东方不败的指尖流连在他的身体上,倒也不脸红也不喘气。只是关切地问道:“你的武功很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的呢?” 花满楼闭上眼睛,倒也不回避这个问题,道:“自从我的眼睛瞎了以后,我的武功也就精长多了。” 东方不败问道:“为什么你的眼睛瞎了以后,你的武功反而好了呢?” 花满楼笑道:“如果一个瞎子没有什么本事的话,是很难和常人一样拥有尊严活下去的。有些瞎子会星象占卜,有些瞎子会九宫推拿,他们都依靠自己的本事得到了别人的尊重。而我也必须学会一些本事才好安身立命。” 东方不败舒了一口气,立起手指在他的肩头胸膛一压,花满楼没想到她会“偷袭”。不禁闷哼一声。东方不败的吐息喷在他的肩头道,口气不小:“幸好你看不见,如果你能看得见的话,这乌衣巷中的豪门大户提亲的人要将你家的门槛踏破了。”说完,她便依靠在他的肩头,手指却是放在了他的背后。都说男子的脊背最迷人,东方不败不用看,只是用指尖顺着他背部的线条一路向下,也能感觉他脊背线条的完美无瑕。 花满楼并不阻止她的动作,相反,他有些喜欢这么亲密的方式。少了视力,只有肢体的交流才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他温和地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回答他的是东方不败的亲吻。 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仔仔细细地亲吻着。不放过每一寸的体贴。都说女子的温柔是毒药:西施投吴,吴王自刎身亡。貂蝉使美人计,三国分立。杨贵妃醉酒,安史之乱丧尽大唐气数。花满楼知道这些典故,但是今日方才晓得其中厉害。她越是深入地亲吻他,他越是想要攫取。同时又怕伤害了她。于是除了回应她的吻,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东方不败笑了,花满楼太善良了。连温存都这么小心翼翼,这点让她反而更加喜欢。于是亲吻下移,移到了他精致的锁骨之上,她略一吮吸,便印下一个吻痕烙印。看着自己的“杰作”。东方不败有些欣喜却也有些落寞:这算是她存在的证明吗? 她知道没有人可以离开别人而活,从前她活的太孤单了。赢得了江山,却赢不来一个真心相待。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她受够了,老天爷的捉弄她也受够了! 没错,她就是想从花满楼的身上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也有爱可以享用。这种感情平时埋藏于心中,一旦泄露出一点,便如黄河绝堤一般无法遏制。于是她的亲吻更加急促。攀住他的身体,从上而下没有放过一寸的亲密。她这么主动反而暴露自己在害怕:害怕将来的失去。 最近,东方不败渐渐感到了自己的内力在消失,如果内力失去了,那么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抗体内的毒素。到那时候她的命运又会如何呢?寄人篱下投奔白莲教?对不起,只要她没有发疯,就不会丢失曾经身为王者的尊严。她那一身骄傲渗入骨髓。多年来只为一个人放下过。但换来的是满身的伤痕。 现在她鼓起勇气为另一个人放下——一个绝不会负了她的人。所以她更加珍惜此刻的温存。 她给予的这个吻还在继续,直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像是感概什么,又显得那般无力。旖.旎的气氛渐渐升起,有香甜的气息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诱惑着他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花满楼自嘲一句道:“看来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了。”说完,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打横抱起她,向着内室走去。 猩红的罗帐不知何时被放了下来。罗帐之下,满室春光,今夜旖旎。 第45章 太平世子 翌日正午时分,暖阳照耀乌衣巷的千门万户。 乌衣巷当中来往的大都是锦衣的贵人,今日却有一个清秀的贫家少女独自一人走在这巷中。她走了好一阵,方才走到了花家庄的府邸前。少女站定在门前,抬眼上瞧了瞧花家门前摆放着的两座镇邪貔貅石像,心里有些畏惧。她鼓起勇气走到花家庄门前。守门的家丁拦住了她,少女说道:“我叫秋英,是来见见东方姐姐的。” 守门的家丁一听这话,笑道:“原来是少夫人的朋友。” 秋英惊讶道:“东方姐姐是花家的少夫人?” 家丁呵呵笑道:“可不是嘛,咱们老爷待她比亲闺女还亲。夫人平日里可是和少爷形影不离的。你稍等,我这就叫少夫人出来。” 家丁走了,秋英却站在原地发愣:在她看来,江南首富花家是多大的豪门啊。没想到平易近人的东方姐姐居然是他们家的少夫人。不过她觉得东方姐姐和那些少夫人不一样:她所见识的贵妇都非常讲究穿着打扮什么的,平日里深居闺中,连到大街上走动都很少。但是东方姐姐看起来对身外之物都漫不经心的样子,而且不像是养在闺中的小姐。总之,东方姐姐很美却没有庸俗的脂粉气,相反,她有一股别样的英气,令人见之忘俗。 秋英不禁羡慕花家的少爷,可以娶到这么好的妻子。但是想到昨天遇到的那个宫九公子,她的心里却有些不好受:她看的出来,宫九是喜欢东方姐姐的,假如他知道东方姐姐名花有主会不会难过呢? 想到宫九,秋英的脸上浮现出两抹红晕。就在这时,家丁从门里走了出来,引着秋英走到了花家庄中。一路上,秋英见识到各种楼台水榭,曲梁画栋,实在令人眼花缭乱。连那些花家的下人们都穿着华美。秋英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皇宫里面,触目所及都是人间大富大贵的景象。待到家丁将她引到东边厢房旁边的曲折走廊时,她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穿过六曲走廊,秋英终于看到了东方不败。 七弦琴声戛然而止。东方不败一边沏茶,一边问道:“怎么,姑娘有事吗?” 秋英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东方不败道:“这是姐姐的吗?昨个落在我家了。” 东方不败看了那锦囊一眼,淡淡说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秋英还想反驳什么,却被东方不败打断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秋英脸红道:“姐姐你知不知道宫九少爷住在哪里?我想当面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东方不败道:“他住在六扇门中。怎么,你想见一见他?” 小秋点点头。 东方不败放下了茶杯。她没想到昨日一别,这姑娘还对宫九上心了。反正她今日无聊,去六扇门逛逛也无所谓,于是道:“那我带你去六扇门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说完,她便起身向厢房外边走去。秋英想到什么,说道:“姐姐,你不用和你的相公说一声吗?” 东方不败的脚步蓦然停住,咳嗽几声,问道:“你听谁说我嫁人了?” 秋英:“门口的家丁。” 东方不败有些生气道:“别听他们瞎说。” 秋英噗嗤一笑,东方不败姐姐说“瞎说”二字的时候,底气不足呢。正想着,忽然“吱嘎”一声,西厢的房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白衣公子。公子的问话里带着笑:“既然要去六扇门的话,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随你便。”那边的东方不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这边的白衣公子也追了上去。秋英看着这个场面,笑着随着他们走了出去。 穿过喧嚣繁华的街市,花家的马车停在了六扇门前。下了车,秋英立即就看到了宫九的马车停放在六扇门前。秋英这下确认宫九就在六扇门中,心脏不禁跳得厉害,又是害怕又是害羞。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东方不败和花满楼进入六扇门中。迎面走来很多穿着枣红官袍的皂隶和带刀的捕快,花满楼一一与他们打招呼。但是众位捕快看到东方不败,都像见了瘟神一样远远躲开,那速度堪比逃命。 花满楼无奈道:“你倒是在六扇门中赚了个好名声。” 东方不败回敬道:“过奖,过奖。我听闻应天府地区每年上缴给朝廷的赋税占了全国的四分之一。可不比我们北方的贫寒之地。但是没料到这里的捕快这么弱。”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响亮如洪钟的声音传来:“谁说我们六扇门的捕快弱了,和我比试比试?” 听这关西大汉的腔调,东方不败就知道是鲁少华来了。现在鲁少华已经成了六扇门的总捕头,一身架势不凡,身后还跟了四个捕快。这五个雄赳赳的大大汉子,昂首阔步走来。但是一看到是东方不败在说话,一个个立即威武能屈。 鲁少华赔着一张笑脸,对东方不败和花满楼嘘寒问暖。东方不败长话短说道:“宫九在哪里?” 鲁少华道:“你说世子?他昨个刚刚来到六扇门中。” 花满楼问道:“什么世子?” 鲁少华说道:“就是太平王世子啊。他是今太子的表兄,这次是特地奉了太子之命下来巡查应天府的漕运和赋税的。” 秋英和东方不败对望一眼,都十分惊讶。那个看似文文弱弱的年轻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尤其是秋英,她一瞬间生出退却的念头,但是下一秒却勇敢道:“让我去见见他。” 鲁少华为难地看着花满楼,花满楼道:“这位姑娘想要报恩,就麻烦鲁兄了。” 鲁少华还在为难,东方不败瞪了他一眼,目露杀气汹汹,鲁少华的抖了三抖,立即答应了下来。火速带着秋英去见宫九。留下花满楼和东方不败站在仪门外等待。东方不败看花满楼脸色有些不好,于是问他怎么了。花满楼挤出一个微笑,甚是勉强道:“没事。” 东方不败问道:“这太平王世子是什么人?” 花满楼道:“他是大行皇帝的第六代重孙。听闻他在整治军务方面颇通。两年前,太子爷就将燕云十八州的大部分兵马交给了他。不过此人行事低调,不常露面。” 东方不败听了此话,意味深长道:“一个有才能的人却又装作那么无能,是不是说他太注重按部就班演戏了,忘记了上位者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 花满楼问道:“你在说什么?” 东方不败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宫九很奇怪。也许是我多想了。”正说着,一声“东方姑娘”传了过来,原来是宫九找到了他们。宫九还像昨日一样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衣,整洁干净得一点儿皱褶都没有,像是新买的。宫九的身后跟着秋英,秋英的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 “东方姑娘,想不到你今日就来找我了,我真是太开心了。”宫九笑的像是个孩子,哪里有个军队首领的样子,他的双眼一直盯着东方不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快与迷恋。东方不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刚想开口说什么,身边的花满楼就牵起了她的手。花满楼的声音沉稳,却透着少有的一股魄力:“多谢公子昨日救了我们家东方。” 听他的语气好像是在告诫宫九。宫九愣了一愣,然后有些失落地回敬道:“不客气。” 然后,相对的四人都沉默了,气氛开始诡异起来。 最后还是东方不败打圆场:“小秋,既然你见到宫九了,那么我们也该走了。”小秋答应了一句,就跟随东方不败走了。出了六扇门,小秋走还是一步三回头甚是不舍得。东方不败有些不忍心,规劝道:“小秋,我劝你趁早忘记宫九。他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结交的。” “才不是呢!”小秋的语气有些激动:“宫少爷的态度很好的。他,他喊我的名字,他没有忘记我的名字。”说完了,她居然转身跑了回去。东方不败想去追,被花满楼拦住。花满楼规劝道:“你不让她把话对宫九说清楚,她会遗憾一辈子的。” 东方不败反驳道:“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花满楼道:“小秋她要的并不多,只要能在宫九的身边当个丫鬟,长长久久看到宫九就够了。” 东方不败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花满楼笑道:“如果爱一个人,主动的那方就会变得很卑微。” “……”东方不败不得不承认,花满楼真的是“深藏不露”。不知为何,她回想起昨夜的温存,咳咳,算是自己“主动”的吧?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是花满楼是个大狐狸:两人相处这么多天来,他很少主动碰她,反倒是自己在倒贴?好个花满楼,是不是故意设下陷阱等自己钻?但偏偏此人一脸纯洁无辜,笑脸对人。让她恨都恨不起来。 东方不败推开花满楼的拦道的手,道:“反正我看不过去的闲事都要管一管。”说完,她便追了上去。任凭身后的花满楼怎么喊都不站住。 六扇门,西厢前。这里是宫九下榻的地方。 丫鬟小玉从房中走了出来,她一回身,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身一看却是那个叫做秋英的少女跑了过来。秋英气喘吁吁地问道:“宫少爷在不在里面?” 小玉不知为何有些害怕的神色,她催促道:“你快走,少爷不在里面!” 话音刚落,宫九从里面喊话道:“是小秋吗?请进来吧。” 秋英听到这话,面露惊喜之色。也顾不及什么礼貌了,直接推开了房门——她想见到宫九,一刻都不想耽搁。 小玉却失声尖叫道:“别!” 但是太晚了。房间里面的场景全部落入了秋英的眼中—— 那是一个全身□的男子,披头散发,呈“大”字形,躺在一张……钉床上。 听到有人进来,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张脸,这是宫九的脸。脸上有着很爽快很愉快的笑容。像是饿鬼食饱了人肉,一点儿也不掩饰本质的邪恶。鲜血从他白皙的胴.体里面欢乐地奔流出来,流过铁锈的钉床上。染红了地面。猩红的血液还冒着热乎乎的白气。 秋英呆在原地,胃中一阵紧缩,简直要吐出来:她实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似人非人的变态,就是刚才还文质彬彬的宫九! 第46章 厢房秘闻 宫九当然还是宫九。只不过秋英从来没有看过真实的他,又何谈认识他? 秋英本该转身跑走的。但是极度的震惊使她僵硬不动了。宫九缓缓从钉床上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惨不忍睹,但是他的脸颊却还是完美无瑕的。但是接下来,他的身体开始自动愈合了。只一盅茶的时间,宫九的身体便恢复了完美无瑕。 此时,他裸.身而立,姿态尊若天人,像是帝王那般睥睨苍生。 秋英已经变成木头了。宫九随意拿起一件豆青的亵衣穿上,外罩圆领曳裳。最后在腰间佩戴上一块篆文书刻的荷叶头牙牌。穿戴之后,宫九一身清爽。接着,宫九走到秋英的面前。眼神如鹰隼捕捉猎物那般凌厉。秋英吓坏了,她想动,但是她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 宫九高大的身体蓦然倾下,他的唇凑在秋英的耳边,轻轻说了一段话。语气是那般柔和,柔和的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 “小秋,这是我的老毛病了,很多女子都被我吓坏了,没想到你也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和其他的女孩不同呢。” 秋英好不容易找回了话语:“什,什么毛病?” 宫九指着自己的心脏,有些无奈地说道:“它不好,需要我给它放血。小秋,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将你收为丫鬟。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秋英犹豫了半饷,抬眼对上他的眼眸。宫九毫无疑问是个阴柔的美男子。他的皮肤是那么白皙,他的骨骼是那样清奇,他的额头是那般光洁。他的眼神是那般无辜,无辜到你不忍心说出一个“不”字打击他。 秋英问道:“你,你想要我做什么? 宫九说道:“只要你将东方姑娘带到这里来就够了。” 秋英不解道:“这,这和东方姐姐有什么关系?”她摇摇头,果断拒绝道:“不行,你有什么病我帮你找大夫医治就是了!” 宫九道:“我的这种病最要不得是动了念想,现在我喜欢上你的东方姐姐,你说,她不就是我的病根子么?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动东方姑娘一下。” 秋英问道:“只要东方姐姐过来就够了吗?” “足够了。”宫九的声音那般无力又充满诱惑:“我想要的,不过是与心爱的姑娘共度一段时光。” 秋英终于被说动了。 在她看来,宫九只不过是个得了奇怪的病的少爷。他救过她的命,供人驱使也是应该的。秋英拜别宫九之后,便离开了这座充满诡异气氛的西厢。她走出十几步,便进入另一重庭院。院中有一座水榭,水边柳色参差,池沼中半开的粉色菡萏才露尖尖角。水榭两边是黑黢黢的房子,四周是高高的墙壁。 庭院深深,从中间天井上射下来的阳光落在平静的水面上,粼粼波光参差不齐。秋英一边走着,一边努力调整着眼皮适应这里的光线。她一闭上眼睛,宫九的话,宫九的身体在她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她从前哪里经历过这种刺激,哪里受到过这种诱惑。 秋英走出天井,前方正好走来了东方不败。东方不败的身后还有两个男人,两个男人的手上都有武器,他们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东方不败的身后。东方不败喊了秋英的名字。秋英明明听到了半饷才答应了一句,挤出一个微笑,说道:“东方姐姐,宫少爷让你过去叙一叙。” 东方不败道:“我与他说什么?”她干净利落地回复道:“不去!” 秋英说道:“可是宫少爷的病……” 东方不败疑惑道:“宫九生了病?生病了找我做什么?” 秋英咬着牙,说道:“宫少爷的病情很严重,他,他其实很想见一见你。因为说不定哪天,他就永远也见不到你了!”说完,秋英的眼眶红了。东方不败回头问身后的两个鬼鬼祟祟跟着的男人,道:“罗飞,木一半,你们的主子宫九真的生了大病?” 这两个两男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高而胖的是北方绿林二连坞第一寨的寨主,黑燕子罗飞。矮而瘦的是南方绿林海南派的高手木一半。这两个人都曾经是绿林道上风生水起的人物。二人都归顺过日月神教。不过继东方不败,任我行接连死后,他们两个连带着两方七十二路绿林道都被朝廷中的太子党招安了。两人都是先当了太子的带刀侍卫,后来被太子派到了太平王世子宫九的身边当保镖。 原以为这是个简单的差事,随便砍砍人开开路便得了。但事情总有例外:之前宫九的大丫鬟小玉过来传命令说世子正在治病,让他们两个去守着门。现在好了,他们刚到门口就遇见了正准备进来的东方不败。东方不败一出现,两个人先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再是怀疑自己的是不是睡着了,最后才是怀疑自己是不是鬼……这着实挑战了二人的小心脏。 遇到拦路的故人像是看着鬼一样看着自己,东方不败当然不乐意了。她用两枚绣花针告诉他们两个:自己是个大活人! 黑燕子罗飞的轻功还是有一手的,一招享誉天下的“飞燕来去”运用自如,居然在东方不败的手下过了十来招。另一个大侠木一半则早被东方不败打趴下了。不过很快,黑燕子罗飞也支撑不住了。东方不败的针越舞越快,简直不是肉眼可见啊。所以,不多时地上多了一人。东方不败收起了绣花针,穿过两人中间进入了庭院中。 本以为遇到东方不败,自己必死无疑。但是罗飞和木一半都发现自己大难不死。于是发挥小强精神继续追踪东方不败。现在东方不败现在蓦然回首一问,还是和自己家主子有关的问题,两个人都非常积极地答应了一个字:“是!” 宫九的患有奇怪的病在王府中无人不知。他每天总有一段时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做“治疗”。听说宫九会患上陈疾是因为在他小时候,心爱母亲忽然去世了。宫九因为悲伤过度才落下了恶疾。但是这种恶疾连御医都没有办法治疗,所以他的病症至今不愈。 东方不败听到这个回答,心中有些同情宫九。于是便答应了秋英。秋英的脸上飘过一点喜色,她是真诚地为宫九高兴。她引着东方不败穿过庭院,来到了宫九的厢房前。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东方不败看着秋英的背影,摇了摇头,以为她是因为宫九吃自己的醋了。但是她心中眼中只容得下一个花满楼。她要是再去招惹宫九。实在是太不给花满楼面子了,所以这个原则问题她必须要跟宫九说清楚。 当东方不败推门进入宫九的房间的时候,另一边的秋英也恰好抬脚走出了天井。一出天井,迎面走来花满楼。斑驳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射在他的白衣上,洒下朵朵缠枝牡丹图案剪影。 花满楼走到秋英的跟前,问道:“东方她去了哪里?” 秋英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刚才姐姐看到我之后,就从东边走了。” 花满楼抱拳作揖道:“多谢姑娘。”然后他便循着东边的小路离开了。剩下秋英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忐忑得很:宫九到底要和东方姐姐说什么呢? 一进入西厢房,东方不败首先闻到了一股血的味道。继而看到了面色苍白的宫九。东方不败以为是宫九发病吐血了,更加相信他是真的病入陈疴。不禁又同情他三分。 宫九欣喜地看着东方不败,却又叹息一声道:“东方姑娘,实在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东方不败道:“找我做什么?” 宫九道:“为了一件家国大事。”听他的话中有话。东方不败拿过一把交椅坐下,且听宫九一本正经对她说道: “我这次来应天府,表面上看来是履行太子的命令,其实我暗中奉了皇命特地来江南花家庄找东方不败的。初次见面,我还并不知道姑娘就是东方不败,直到看到花家的七少爷方才知晓。” 东方不败来了兴趣,问道:“你们找我有何用处,难不成想找我去杀人?” “如果姑娘动手的话,一个人头值多少钱?” “该杀的人我自然会去杀,不该杀的人给我天下珍宝也不会动手。” 宫九道:“眼下有一桩头疼的事情,朝廷想要东方姑娘帮忙。” “什么事情?” “姑娘可曾听说过白莲教?” “略有耳闻。” 宫九道:“这白莲教始创于南宋,原本只是佛教的一个支系。但是前朝顺宗时期,栾城韩山童父子,诡言白莲花开,弥勒降世,利用白莲教蛊惑世人。直到本朝太祖时期才加以禁抑。没想到近些年来,在泉州地区出现了白莲教的余孽。这据我们的调查,发起者实际上是前朝的遗民。他们不仅蛊惑平民百姓,还招揽了一大批江湖人士为其卖命。妄想要颠覆天下。朝廷想要剿灭他们,但是总也找不到他们的老巢。” 东方不败问道:“找我有什么用?” “姑娘应当清楚:自从姑娘佯死后,武林黑道上的人无处安身才投入了白莲教。” 东方不败道:“听你这么一说,白莲教会祸害世人,还是我的错了?” 宫九道:“绝无此意。但是倘若你不帮我们的话,不久后江湖上还会出现第二个日月神教。我知道姑娘不想沾手江湖上的事情,但是眼下实在没有别的人选了。希望姑娘以天下苍生为重。” “让我好好想想。”东方不败以手触额头,这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啊。过了半饷,东方不败道:“我不去。” 宫九仿佛知道她会这么回答,于是说道:“皇兄有命,如果姑娘不肯帮我们的话,或许江南花家就会遭遇到麻烦。” “啪!”地一声,八仙桌在她手下碎为齑粉,她的眼神无比地锋利,道:“你要是敢碰花家一下,信不信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照样敢杀?!” 宫九说道:“玉石俱焚的做法当然不好了。所以请姑娘好好考虑。”他的语气带着款款深情:“只要姑娘相信我,我可以担保花家无事。而且,我会一路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如若违背此言,宫某必遭天谴。” 东方不败听了此话,有些无奈地看着宫九: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她阅人也算无数,现在看来,宫九算是对她最真挚的一个。不管他原本的目的是什么,眼下宫九的确对自己颇迷恋。她忽然想到了花满楼那晚吃醋的场景,心中庆幸花满楼不在这里,否则被他知道了,回家之后可不好收拾啊。 但是东方不败知道:宫九和自己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好拒绝这片“少男”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搞错,放个网易邮箱还被警告锁文。锁个鬼啊。。同学们请等等,偶会想办法将和谐章弄上来的。 第47章 不辞而别(一) 东方不败摇头叹息道:“只怕你的感情付错了人。” 宫九道:“感情这种事情,向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东方不败还想说什么,忽然间,胸臆间有一股真气上窜。东方不败心知十日红的毒又发作了。于是强自运气调息凝神守丹田。再将真气顺着四肢百骸一路冲下去,打通任督二脉。如此往来好几个回合才将毒性压下来。宫九看东方不败的脸色不对劲,问道:“东方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东方不败瞄了宫九一眼,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信任宫九了。于是道:“我中了白莲教的十日红之毒,命在旦夕。你们还是另觅英雄吧。” “什么!”宫九惊讶道:“原来,原来姑娘你……哎,实在是太不凑巧了!我的军队之前抓获了一个在北邙山上采药的白莲教炼药长老,得到数粒白莲教内部炼制的丹药。听那长老说,其中有一味是“十日红”的解药。后来这些药丸被我上交给了太医院。要是知道姑娘也中毒的话,我肯定将那一味解药留下来给姑娘!” 东方不败面露惊喜之色:“太医院有解药?” 宫九点点头,诚恳道:“我想太医院那边肯定还保管着这粒药丸。事不宜迟,东方姑娘你赶紧随我去京城吧。” 东方不败道:“要解药我可以自己去拿,为什么要随你去京城?” 宫九道:“东方姑娘没有去过皇宫大内,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上一次,剑圣叶孤城就是毙命在紫禁城内。就算是姑娘进去了也同样插翅难飞。况且白莲教的丹药被太医院放置在一个秘密之处保管。如果姑娘不跟着我去皇宫的话,我想并不容易找到。”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知道眼下保命要紧。于是便答应了宫九。 “还有一件事。”宫九说道:“这件事毕竟和朝廷有联系,我希望姑娘不要将其他的人牵扯进来。” “我知道。”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宫九道:“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随你去。” 其实她清楚:宫九说的其他人无非就是指的花满楼。事实上她也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花满楼。毕竟前路凶险,她不希望他掺合进来。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出发的事宜,宫九想要明天就出发。 东方不败则是拒绝道:“不行。” 宫九退让一步,道:“那么后天出发?”眼看东方不败还是犹豫不决,宫九说道:“无论如何,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东方不败闭上眼睛,郑重地点头同意了。这件事孰轻孰重她也明白,于是便约定就在后天出发。 宫九还想留东方不败留宿在六扇门中过夜。东方不败推辞道:“既然我要走,就必须将一些事情处理好了。”正说着,宫九的丫鬟小玉来敲门,说是花满楼找了过来。宫九一听花满楼来了,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东方不败反倒很高兴,不过她一向喜悦不形于色。只是淡淡地跟宫九说了一句,便离开了这里。 傍晚时分,夕阳薄暮。 碧水悠悠的秦淮河流淌过六扇门前。河边的垂柳阑干上挂着落日余晖。而水中芦荻有些许发白。此时还未到蒹葭苍苍的时节,也没有采莲人来河中摇桨荡舟。临近河边有一颗大槐树,花家的马车就停放在树荫下,赶车人已经在树荫里恭候多时了。 花家的丫鬟桃红久等花满楼不来,有些着急,便下了车想要进入六扇门寻找他们两个。就在此时,花满楼与东方不败携手走了出来。看他们两个人的表情淡淡的,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两人上了马车,桃红放下了车帘子。然后马车辘辘远去,卷起滚滚红尘,留下一连窜车辙的痕迹。 马车中,花满楼静坐在左边,东方不败则是坐在右边。花满楼知道东方不败见过了宫九,也感觉到她现在心不在焉,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他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但是只要是有关东方不败的事情,他实在无法无视。于是问道:“你和宫九说了什么?” 东方不败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花满楼凑到她的身边,用五指填满了她的四条指缝,放在膝盖之上反复摩挲。然后有些不乐意地问道:“你不愿意说?” 东方不败道:“我和宫九只是好朋友,你不要多想了。” 花满楼也不勉强她了,他想到在外做生意的大哥要从荆州回来了,便告诉东方不败这件事,东方不败只是懒懒地答应了一声,还是心不在焉的。花满楼很奇怪,但是他又不好追问。等到两人到了花家庄下了马车。东方不败看到花家庄门口停放着几十辆马车,管家花平正指挥着小厮将车厢中的包金乌木箱往下抬。 看到少爷回来了,花平乐呵呵地迎了上去,说道:“大少爷从荆州带回来许多特产给家中人尝鲜,整整装了十辆马车呢。大少爷还带了一大筐一色两斤多重的大鳖,说是从澄阳湖里捞出来的,可新鲜呐。” 花满楼回头问道:“东方,你喜不喜欢吃鳖?” 东方不败反唇嘲笑道:“谁愿意吃瘪?” 花满楼笑道:“如果是跟你在一起的话,我宁愿自己多吃些鳖。” 东方不败奇怪懂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因为这样的话,你就会不放心我。也就不会离开我了。” 东方不败愣在原地,却被花满楼轻轻一拉,说道:“大哥见了你一定很高兴。我们走吧。” 花家庄今晚庆祝大公子回家,甚是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庄中数十个大厅里面都摆起了宴席,从里到外绵延数十桌。桌上佳肴美酒瓜果无一不全。本次家宴不仅邀请了花家在当地的生意伙伴,还邀请了江南贡院中的博学大儒。除了这些人,还有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红娘不请自来了。她们的则是来为自家的小姐和花家的七公子说姻缘的——要知道,花满楼的侠名在江湖上素来令人称赞,家世又这么殷实,着实是个金龟婿的不二人选。 花大少爷代替花如令应酬这些人员,忙着不可开交。席间,花大少爷和东方不败打了个照面,他笑呵呵地看着花满楼,指着那群跟在屁股后面的红娘,打趣道:“七弟,你倒是快快和东方姑娘定下文聘之礼。否则提亲的人就要把家门槛给踩平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东方不败身上。尤其是花大少身后的红娘,全部投来杀气腾腾的目光。俗话说:积少成多,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饶是东方不败也坐不住了。她的脸色顿时红了,看向花满楼,他倒是无妨,依旧很有风度地倒茶,喝茶。 东方不败怒了。当然了,这怒是假,害羞才是真的。她一直盯着花满楼看,周围的人也一直盯着她看。花家的几位大哥还打趣道:“看来东方姑娘是等不及进门了。”东方不败扭过头,转而打量着忙忙碌碌的花大少爷。忽然东方不败不知看到了什么,噗嗤一笑。 花满楼放下茶杯,和气地问道:“东方,你笑什么?” “你看大哥说话做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但是碰上提亲的人就没辙了。”她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依我看,你花满楼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在外面的名气也不错嘛。”她将红娘们的话搬出来:“什么和陆小凤齐名的大侠呀,什么温文儒雅的谦谦公子呀。什么才貌两全的贵少爷呀。我还不知道原来你的名气这么大,或许这应天府有人不知道我东方不败是谁,但是一定知道你花满楼是谁。” 花满楼哑然失笑:其实一直都有江南富商向大哥打听自己的亲事,说是家中有待嫁的闺女可以许配给他。这些人都不止一次来到花家庄提亲了。眼下这个场面被东方不败看见了,他当然有些尴尬。好在花大少爷知道弟弟的心思,无论谁上来想要和花家攀亲,都是一口拒绝,毫无例外。饶是这样,也让心高气傲的东方不败也吃了一坛子的醋。她干脆只蒙头吃菜不理会花满楼。 但是人倒霉了往往做啥事都不顺利:这席间的菜肴都是清一色的淮扬菜。淮扬菜清鲜平和,咸甜浓淡适中。东方不败从小在北方长大,不喜欢这种味道。结果什么红烧狮子头文楼汤包……在她尝来如同嚼蜡。花满楼不能看见她脸上不乐意的表情,还一个劲地夹菜给她,叮嘱她“多吃点”。 当着大伙的面,东方不败不能驳了花满楼的面子,只好“埋头苦吃”。 吃了不久。从旁边的侧席走过来一位器宇不凡的老先生。这老先生身穿黑袍金边葛布,头戴黑绉纱儒巾。他开口就道:“花贤侄,我家嫣儿明日就要行及笄之礼了。希望你能够去我府上见她。打从三年前公子拜访我家开始,小女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呐。” 花满楼听这音色,辨认是江南贡院的宋讲师。他温和地一笑,回拒道:“在下已经有了意中……”一句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东方不败已经“啪!”地摞下筷子。腾身离开了座位。东方不败前脚一走,花满楼也站了起来,喊了一声“东方”。但东方不败不理会他,反而加快了脚步。 花满楼只好退席去追她。好在东方不败也不是真的生气,她的步伐很快慢了下来。 花满楼三步并走到东方不败的面前,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说道:“东方,你听我说……” 不等他说,袖子就被扯过来。花满楼又拉住她的手臂,而且手下用了力。 东方不败挣脱不了,就说:“我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花满楼放下她的玉臂,问道:“那你生气什么?” 东方不败道:“该是我问你才对,我和宫九走的那么近,你怎么不生气?” 花满楼的语气酸了起来:“我当然生气,所以你要弥补我才好。”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女人弥补男人的方式有很多种。男人弥补女人的方式也有很多种。但是能弥补彼此的只有一种。她要的就是这种方式。于是便牵起花满楼的手,向着内室走去。 一进入寝室,她的红唇便贴了上来。花满楼一边抱着她的腰身,一边俯身回应着这个吻。耳鬓厮磨中,案几上的鸳鸯烛台不知何时熄灭了。花满楼躺在绣着鸳鸯的大红衾被上,东方不败则是躺在了他的怀中。花满楼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指腹摩挲,指间流连。勾勒出心中最完整却模糊的,她的模样。 就在他的手指触及东方不败的红唇时,女子微微一笑。下一个吻却是落在了他的掌心中——不偏不倚,正中掌心那条单薄的姻缘线开端。 第48章 不辞而别(二) 夜,更深重了。 多云的夜空,蟾宫隐没,星子稀疏。 西厢房前,一盆盆名贵的洛阳牡丹围绕摆放着。千朵万朵重瓣如簇,盛开出国色,萦绕着天香。就在这香阵透彻的西厢房中,彼此的缠绵旖.旎如梦。她放纵自己一宿贪欢。直到不识人间花非花,雾非雾。 反复折腾了半夜。直到下半夜,两人才停歇下来。东方不败躺在花满楼的怀抱中,手中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青丝,含情的双眸抬头看着花满楼,问道:“明天可不可以陪我一天?” 花满楼已经累了,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别闹了,明天我还有事。” 听他的语气,显然困得迷迷糊糊了。东方不败的神智倒是清醒了过来。待他睡着,她就用手撑起了身子,身上的红衾被滑落,露出她的脊背,手臂,胸膛之上还有缠绵的余韵。她凝视着花满楼的样子:他沉沉的睡颜是那般静谧安宁,让人实在不忍心打扰这份美好。东方不败就这样瞪着眼看了他半夜。困得晕乎乎得也不敢闭上眼睛。直到窗外月洗高梧,碧空晓昏大开。 当花满楼醒来时,东方不败已经对镜梳妆了。丫鬟桃红给她准备的是一套金陵当地特产的湖绉云锦衣裙。这种云锦以色艳和纹繁闻名天下,衣裳的花样是花如令特地为她挑选的。东方不败正准备换上时,花满楼开口阻止了她,说要今日出行需要换上一套男装。 东方不败笑道:“莫非你想带我去青楼?” 花满楼道:“不是,爹昨日就跟我说了,让我去造访宋家。” “就是昨日那个代女儿向你提亲的老头子?” 花满楼道:“爹的意思很明白,要我去和他家的小姐说清楚了。以免贻误人家姑娘的姻缘。” 她问道:“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道:“因为我需要你亲眼看见。”他语重心长道:“东方,我需要你完全的信任我,任何方面都是。” 东方不败沉默了。她其实非常想将宫九和自己的约定告诉他。但是眼下,她却发现这点很难很难。她太独立了,独立的人往往不想拖累自己所爱的人。 花满楼让丫鬟换了一套自己的衣服。于是东方不败只好乖乖舍了那件湖绉云锦,换上花满楼的青衫。用完早膳后,花满楼便带着东方不败走出了家门,坐上了马车。 一路上,花满楼跟东方不败说了宋讲师的家世,东方不败这才明白为何花满楼要特地登门婉拒这桩姻缘:宋讲师的官阶虽然只是区区六品,但是他的大女儿宋黄妃卓尔不群:七岁能文,八岁能诗,十岁摹姑苏金成楼丹青,被赞为姑苏第一才女。现在此女被招进宫,被封为一品女官,专门传授长公主琴棋书画。 坐在车上,东方不败就在想这出了一品女官的人家,该有着怎样无限的风光。可是到了宋宅一看,只是平平常常的宅院,丝毫看不出任何气派。只有门上挂着的“书香传家”的匾额,笔意苍劲优美,落的是当今天子的款。为宅子添了几分大雅高贵之气。 花满楼上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年长的家丁。家丁一看是花满楼,乐的合不拢嘴。十分热情地将他们引到了宋府大堂之中。然后要去通报自家小姐和老爷。花满楼说道:“只需叫宋先生来就够了。” “嫣儿小姐她……” 花满楼道:“今日我不打算见她。” 老家丁领命而去。但他是宋府的家丁,想到自家小姐迷恋花满楼许久,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小姐。不一会儿之后,宋家的小姐嫣儿先走了进来,她一身大红云锦衣裳甚是夺人眼球。更要命的是,老家丁没将宋讲师喊来。现在好了,花满楼在,父亲不在,宋小姐没了顾忌,想咋样就咋样。比如说,一进门就甜腻腻地叫一声:“花哥哥。”然后走上前来,伸出两只手想要挽住花满楼的胳膊。 但是“啪!”地一声,一把折扇打落了宋小姐的咸猪手。 偏偏这下手还不轻,宋小姐惨叫一声,手背红了,水灵灵的双目也瞪圆了,转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打自己。结果她一转头,落入眼帘的是另一个翩翩风度的佳公子。公子姣好的面容如玉,飘逸的长发如瀑。比花满楼少了一份稳重多了三分风流。“公子”一边用扇子扇着凉风,一边对自己笑,笑的甚是……妖孽。 东方不败说道:“宋小姐,在下东方白。今日真是有幸一睹小姐的芳容。” 听他的语气,又客气又礼貌。似乎还对自己颇有赞赏。 于是,宋小姐不淡定了。一颗芳心徘徊在花满楼和“东方白”之间。茶过三盅,眼看花满楼还是对自己的殷切没有半分回应。宋小姐失望了,于是转而攻向“东方白”。又是沏茶又是谈论地方风物。东方不败从前当男儿当惯了,应付女人潇洒自如。结果谈到最后,宋小姐已经眼冒桃花了,眼看她就要把绣球抛向东方不败,花满楼不淡定了。 花满楼有些尴尬地站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东方,我们还是走吧。” 听了这话,东方不败和宋小姐一起看向门外的太阳,人家还好端端挂在天上,万丈光芒呢。她们两个同时心道:花满楼在说瞎话。 东方不败嫌弃地说道:“我还要和宋小姐待一会儿,你要回去你自己先走!”听她这语气,似乎是真的和宋小姐谈上了。花满楼倒是不担心她,只是生怕人家宋小姐“情根深种”不好收拾。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外的家丁忽然来报说,有一名男子来这里找花满楼。东方不败看了花满楼一眼,有些不平衡道:“花公子真是吃香啊,走亲访友还被人拦住,好生让在下羡慕。” 宋嫣儿及时“体贴”道:“哪里的话,我看东方公子才是一表人才令人仰慕呢。” “不错,不错。还是嫣儿这张嘴让我喜欢。”她越说越不找边际:“改天,嫣儿来我家做客好不好?我爹娘肯定很喜欢你。” “公子的爹娘?好啊好啊!” 东方不败道:“只怕爹娘要留嫣儿在我的炕上过夜了……” “……” 花满楼咳嗽几声,他想笑却不能笑,便先走了出去。花满楼一走,宋嫣儿就再也没有其他顾忌了。东方不败不仅长得“帅气”而且很会逗女孩子开心。很快,宋嫣儿就和东方不败打成一片。家丁们看小姐这般和男子调戏,知趣知情地退了下去。这样一来,宋家大厅里面只剩下了两个人。 而在此时,宋家门口,站着一个个子高高,四肢长长的年轻人。 花满楼刚走到门前,年轻人便叫了起来,他这一叫,花满楼也顿时认出了他是谁。于是问道:“司空摘星,你怎么在这里?” 不错,找花满楼找到宋家府邸的正是司空摘星。只见他一脸风尘仆仆,急切地说道:“花满楼,陆小凤不见了!” “什么?!”花满楼惊讶道:“他走的时候,没有跟你在一起吗?还有西门吹雪呢?” 司空摘星将陆小凤离开恒山的前后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嗨,我跟蓝凤凰在一起,哪里还管得着他呀!西门吹雪也是,他想回家谁也拦不住。结果陆小凤一个人上了京城,现在好了,京城那边的欧阳情姑娘向我要她的旧情人了。我哪里找个陆小凤给她啊!” 花满楼沉默一会儿,说道:“看来,我也必须去京城一趟了。” 司空摘星道:“不瞒你说,蓝凤凰听说白莲教的人在京城出现了,就先我一步去京城救她的主子圣姑任盈盈了。我,我,嗨,我要去找丫头,否则她出事了怎么办才好!” 两人这么一说,彼此的心中都有了定数。司空摘星牵挂着蓝凤凰想要立即动身。花满楼却说要推辞一天才出发——今夜有秦淮烟花会,他昨日便邀请好东方不败去看的。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直到来到宋家大厅前。此时东方不败正和宋小姐正谈的欢,忽然两个大男人闯进来了,宋小姐有些不高兴。东方不败则是瞄了司空摘星一眼,司空摘星不知为何觉得周围凉飕飕的,打了个冷颤。 傍晚时分,东方不败和花满楼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宋嫣儿,和司空摘星一起回到了花家庄。 花家大堂之中,花如令早就准备好了晚膳犒劳他们。今日他换了厨房的伙夫,做了一桌川菜给东方不败补补身子。这够地道的麻辣菜肴倒是很符合东方不败的口味。席间,花如令一边给东方不败布菜,一边笑问儿子事情洽谈的怎么样了。倒是东方不败答应道:“那姑娘已经移情别恋了,现在花满楼安全了。” 司空摘星的一口酒喷到了半空中,方向对准花如令。 好在东方不败及时将单掌一竖,真气一发,酒就倒回去洒了司空摘星满脸。酒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司空摘星的衣袍全湿了,他欲哭无泪道:“祖宗哎,你出气也好歹也换个方向啊!” 东方不败若无其事道:“我不知道有个人坐在那里。我还以为是哪条鲸鱼在喷水。” “……” 司空摘星决定不和东方不败斗嘴。因为他很可能被这位冷面大神给噎死。他向来爱干净,于是便先下去换衣服了。东方不败又吃了几口,说了一声:“我饱了。”便先行告退了。花满楼正在想着关于陆小凤的事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甚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吃饱了,还是说,只是找个借口回避。 东方不败真的是在找借口回避。 出了大厅,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东方不败不走向自己的房间,而是绕道走到了另一间厢房。司空摘星正在里面换衣服,忽然房门被推开,夜风灌了进来。司空摘星一看门口的人,一边扯过衣服挡住自己赤条条的上身,一边喊道:“东方不败,你大晚上的找我做什么!吓死我了!”只见此女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司空摘星又害羞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找我有什么事?” 东方不败光明磊落道:“你上次不是扮我扮的很好吗?现在我要你再扮我一次。” 司空摘星想到上次自己易容成东方不败就生气,其他的不说,光是塞两个馒头在自己胸膛里这件事就被蓝凤凰拿来嘲笑了半个月之久。现在东方不败旧事重提,他当然不乐意了。 东方不败忽然走进了司空摘星,她的表情少见的严肃,语气也是冰冷冷的:“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司空摘星后退三步,赔笑道:“你要我易容成你干什么?” “很简单,”东方不败道:“今晚我本来要陪花满楼去秦淮河看烟火大会,你替我陪他去!” 司空摘星无力地跌倒在地: 居然让他易容成一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幽会!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 第49章 不辞而别(三) 是夜。 当天际最后的晚霞收尽时,蜿蜒曲折的秦淮河畔升起一片灯火摇曳。不多时,金陵大街小巷的歌楼酒肆里面腾起一片人声鼎沸:歌女唱不完的亡国恨,才子吟不完的鹧鸪愁,说书人说不完的千古话。 花满楼少不了的要陪东方不败。 他们两个并肩走在秦淮河畔。要是以往,东方不败肯定要来牵起他的手。但是今晚的她有些怪:不允许自己牵她的手,不说话,身上还喷了麝香粉末,那股浓烈的香气把花满楼熏得连打好几个喷嚏。饶是如此,花满楼还是不紧不慢地等着她,耐心地向她介绍沿途的风光。 沿着秦淮河走过了夫子庙,玄武湖,莫愁湖,江南贡院。最后,两人来到了一座玉带桥下。 远处飘来一叶小舟,一个带着茅草斗篷的青年汉子将小舟停在岸边,花满楼先登上船,然后转身要来牵东方不败,岂料东方不败施展了轻功,一下子跃到了船尾处。花满楼有些郁闷,走到船头坐了下来。 不多时,小舟摇至河中。那时正值城墙上的士卒点燃烟花,普天同庆。霎时,河面上倒影出万千道绫罗飞天绘。仿佛无数五彩凤凰在水底翱翔。他们的这一叶小舟漂浮在墨蓝色的湖面上,星星点点的光点从河底窜到水面,将宽阔的河面装饰的像天上的街市。 船头船尾两个人却一直在沉默。 饶是如此良辰美景,还是不能掩饰气氛诡异。摇船的汉子也感受气氛很诡异。于是他唱起渔家晚歌来。雄厚的嗓音像是一面大鼓,恣意昂扬,如海寥廓。花满楼叫了一声好,那边的东方不败还是没有动静,不知是石化了还是化石了… 花满楼终于忍不住了,他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然后将手覆上她的手——还未触及到她的温暖,东方不败就把手就缩到了宽阔的袖子里面。花满楼生气了,敢情这位是故意回避他?她到底想怎样?于是他一把拽过她的“玉臂”,那位主儿还想和他拉力,花满楼干脆就把她的手臂捂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夹住,不让她再退缩半分。 顿时,隔着一层布料,“东方不败”的指间触及到男人坚实的胸膛,抖了三抖。沉默无言。 花满楼有些来火,就坐在船檐边,正对着她道:“东方,你把话说清楚。自从上次你见过宫九,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 “东方不败”:很淡定地端坐不动有木有! 花满楼以为她不屑与自己说,心头之火更加旺盛。算起来,他好多年没动过气了。现在动了火气,偏偏又不忍心对她说一句重话,只是道:“我是你的未婚夫,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说。我知道你要是个要强的人。我也知道你从小就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是万一你自作主张出什么事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东方不败”:双腿开始抖起来,上身还是很淡定地端坐不动!如钟! 花满楼甩开她的“玉臂”,转身平息下怒火。随后对着天上天下漫天的繁星和烟火,郑重说道:“没遇见你之前,我很讨厌那个叫东方不败的人。他生活在黑木崖上,既是个混世魔王又是一个传说。传说他能三步杀十人,刀刀不见血……因此我很讨厌他。”他舒了一口气,继续道:“但是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你的命运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坎坷,却那般坚韧不拔。我欣赏你的重情重义,更欣赏你能甘愿淡泊。平生难遇是知己,我向来将你当做红颜知己,但是如今你这般沉默却为了谁!?” 说完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他走到她的身边,又牵起她严严实实包裹在袖子下的手。仔细摩挲——有些时候他就是这般无奈,但是这样波折的爱反而更加刻骨——谁让他先主动爱上了东方不败? ……再看“东方不败”:全身没有一处不颤抖!小心脏道:淡定啊淡定啊,否则花满楼发现了真相把自己扔进河里怎么办!! “既然你不肯说,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要让我……”花满楼循着她的手臂,凑到她的脸前,下一个字,却是付诸了行动——他吻了过去。 “东方不败”:终于不淡定了!他,他,他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请相信无论是男是女,扇耳光这种事只要一激动就能做出来。他扇了出去,本来这个动作是可以阻止花满楼的。但是“东方不败”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只要他一动作,花满楼总是能先通过听觉判断出来。一个巴掌被半路截住这种事也就不算啥稀奇事了。 花满楼紧紧握着了“东方不败”的手腕。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一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手抚摸上她的掌心,继而是五指。越是摩挲,他越是明白了什么。东方不败的手他太熟悉了,掌心的曲折沟壑,早在日日夜夜的相依相偎中摩挲清楚了。而眼下的这双手分明不是她的手。 从未有过的生气。 花满楼真的怒了,他想到什么,冷冷地问道:“你是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哇!”地大喊一声,看准了时机跳下船,又施展水上飞上了岸。他哭丧着脸大声说道:“花满楼,哥们儿给你赔不是了!同是沦落天涯追女人,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话音刚落,花满楼也已经追上了岸,他的语气已经冷的接近冰点了:“东方不败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她,她让我扮作她来跟你幽会。还威胁我说一旦我暴露了,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这种女人哥们儿你要的起,我惹不起呀!” 花满楼道:“她临走前还说了什么?” 司空摘星甚是委屈道:“她临走前还说,千万不要让你碰到我的手。你熟悉她身上的香味,要我涂上香粉。你听得出她的脚步声,叫我穿上她的绣花鞋,用浑天甲子内力走路……” 花满楼无语:看来东方不败也是十分了解他啊!听了这话,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于是静静思考:东方不败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件事和那个奇怪的宫九有关,于是便喊来了马车,去往六扇门。 马车很快穿过了半条街到了六扇门。现在是巡夜时分,六扇门中的人员不多,他进去之后便逮住了一个捕快问道:“宫九在哪里?”那个捕快认出了他,回答道:“花少爷,太平王世子在两个时辰前就已经走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花满楼的声音几乎颤抖起来:“有没有什么人和他一起走?” “有。” 说这话的是鲁少华,只见他从黑暗的偏房里面走了出来,每一步都沉重。他带着歉意地说道:“刚才世子走的时候,我,我遇到了东方姑娘。” “她人在哪里?!”花满楼从未这么激动过,几乎是吼了出来。鲁少华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花满楼,他是个粗人,也不知道怎么把话说的圆满。就在他傻傻站住不动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花公子,东方姐姐她有事出去了。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花满楼辨认出这是秋英的声音。秋英穿着一身朴素的装扮,她丝毫不畏惧花满楼身上散发出的怒气,依旧落落大方地站在花满楼的面前。花满楼看不到她的样子,但是听她的语气比之前成熟了不少。是了,无果而终的爱情,最能使少女成长起来。秋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东方姐姐她中了毒,宫九少爷有办法给她解毒。但是姐姐必须跟着他去京城……” 秋英的话还未说完,花满楼就夺过那封信。撕开封口,平展开洒金筏。白金交织的纸面上,书被催成墨迹未浓。已浓的却是化不开的不舍之情。上次花满楼赠她一首缠绵悱恻的《离思》,这次她回赠的是魏武帝曹操的几行《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花满楼闭上眼睛,这本是武帝的招贤诗,东方不败却在离别之时赠给自己。他怎么能不明白她的用心呢?“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这是她在讲诉他们的初遇。那时花前月下,似乎忘记了人生的长途漫漫。“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她也明白面对离别的苦。“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是她在说,她的心中有他啊。“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这是她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她呀。她一直,一直在为两人之间的美好将来而努力着。 摸索着她留下的墨迹,心情就一点点平静了下来。花满楼收起了洒金筏,放在了最贴近心口的位置。秋英看他已经不发怒了,于是接着说道:“花公子,我明白你的心情。宫九少爷原本想要带我走,但是我放心不下家中患病的老父,就回绝了宫九少爷的一片好心。东方姐姐知道了后,对我说:花公子也是有父亲兄弟的人。你的父亲对她很好很好,你的兄弟也是很好的人,她不忍心让你为了她离开这个温暖的家。所以才擅自做主……” “不用说了……”花满楼转身,对跟来的司空摘星说道:“东方不败,她还是太任性了。不管是不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我们的朋友陆小凤,前路有什么我都会去闯一闯。” 司空摘星松了一口气,欣慰道:“你能想通就好,东方姑娘虽然任性了点,但好歹也是知恩图报的好人。花满楼,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话,东方不败不仅是你花满楼能要的起女人。要是早两年被我遇上,我也要追她。啊!不对,我要的是蓝凤凰,啧啧,女人越毒越有味。你的眼光不错,兄弟我替你开心~哈哈哈~” 说完,他就大笑起来,司空摘星笑是为了引逗花满楼笑。 但是花满楼没有笑。心爱之人离开,仿佛自己一半的心魂也随之而去了。一种叫做相思的病,至此,开始蔓延上他的心头,直到融进每一个呼吸,每一次心跳。 每一场午夜梦回,却不见枕边人。 第50章 北邙山上(明早还有更新~) 出了应天府,马蹄西向,宫九一行人星夜兼程赶往京城。 时间飞转,春夏之交渐渐来临。此时江南还是一派流水落花的暮春之景。可是京城里春花正开的旺盛。车轮辘辘,每每取次花丛,都会惊起一片蜂蝶扑腾。东方不败心中思恋花满楼,遇到多好景致都懒得回顾。 不多日,一行人便赶到了京城附近。 初到的那晚,马车经过了北邙山,恰好山下有一家客栈。宫九便停下了马车停歇这里。一进入酒店,东方不败就注意到了临窗而坐的一位姑娘——倒不是因为这位姑娘有武功,而是因为她太美了。 东方不败看过很多美人,美人之美各有不同。这姑娘的美细腻温婉,含蓄而不露声色。她只是端坐吃饭,一举手一投足都见风情。东方不败一边注视着那位姑娘,一边和宫九走到了对面临窗的包厢里面。不多时小二上来了,嬉皮笑脸道:“二位客官,你们要的四鳃鲈鱼来了,此鱼乃敝地土产,可要好好品尝。” 东方不败刚举起筷子,那位貌美的姑娘忽然开口道:“什么土产?这些四腮鲈鱼分明是通过大运河从泉州那边运过来的。” 小二脸红,笑道:“姑娘说笑了,我们费那么大的劲运什么鱼呀!” 女子道:“俗话说,物以稀为贵。鲈鱼在泉州只卖三文钱一两,到了这里,若是上好的肥膘鱼可以卖到一两银锭子呐。” 东方不败来了兴趣,问道:“姑娘怎么知道?” 那姑娘毫不忌讳道:“我们青楼里面就是这么卖给客人的呀。” 宫九问道:“姑娘既然是青楼女子,怎么跑到这个荒郊野外来了?” “哼!”女子道:“还不是为了那只死凤凰!他都在北邙山上失踪一个多月了,我担心死了,就一个人跑到这里找他了。” 东方不败闻言一惊,问道:“你是来找陆小凤的?” 那女子惊讶道:“你也知道陆小凤?”她想到什么,敌意地看着东方不败,说道:“我叫欧阳情,和陆小凤相识已经有三年了。你该也是他的红颜知己吧?!” “我和他见面不超过三次。”东方不败道:“但是他失踪了,我倒是要管一管的。” 欧阳情笑道:“太好了,明日我们就一起上北邙山吧。” 宫九听了这话,说道:“既然如此,东方姑娘就在这里小住几日。等我拿到了解药便立即回来找你。” 东方不败想这北邙山离京城也不远,让宫九回皇宫取解药也未免不可。于是便答应了下来。隔日清晨,宫九便和东方不败拜别了。临走前,宫九将自己的腰牌送给了她。东方不败拿了腰牌,说了一句“你多保重”。宫九听了后,笑的像个孩子似的。他凑到东方不败的身边,想要抱抱她,但是东方不败婉拒了:宫九待自己如此好,她不是不感动,但她是不会让别的男人碰自己的。 结果宫九失望地走了。宫九走后不久,欧阳情便和东方不败走上了邙山。正当落花时节,邙山山间小道上落英缤纷。她们两个一路走着,低头可见丛丛碎花小草铺路,抬头可望枝头柳绿花白。蜿蜒山道仿佛云彩做成的虹桥,从天际到邙山的地堑直铺下去。 欧阳情感慨道:“要是那只死凤凰死在了这里,还是他的造化哩!” 东方不败仔细瞧了瞧路旁凸出地面的坟堆。上面青苔覆盖,碑面的阳文已经辨认不清了,显然,这些坟已经有些年月了。又向上走了一段,她们遇到了一条大河拦路。一河春水向西流去,河面上漂浮着片片皂荚树叶。东方不败明白有河流就不怕迷路,于是道:“我们上去看看。”欧阳情有些迟疑:毕竟再深入的话晚上就下不来了。但是东方不败打定主意,她只好跟过去。 不多时,河面越发开阔起来。黄土地下隐隐露出一条青石板小路。青苔层叠盖满了青石板。东方不败又循着青石板小路,一路向上走去。翻过了几座山头,转过一个山坳,这条青石板小路最后隐没在一个巨大的湖泊里面。湖边并没有有人走动的痕迹。眼看落日归墟了。东方不败便和欧阳情临河停歇了下来,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走。 夜晚,乳白色的月光照在湖面上,反射出淡淡的月华,照亮湖面的周围如处白昼。东方不败找了一处地方,铺上些茅草,就此端坐打坐休息。欧阳情闲坐在一旁,她折了一段柳,摘了几朵海棠,杜鹃,雏菊。巧手编制了一个花环。 忽然,正在打坐的东方不败睁开了眼睛。她竖起一指,对欧阳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欧阳情吓了一跳,手中的花环掉落在地上。她顺着东方不败的目光看向了河对岸,只见那边冒出两三点灯火,泛着莹莹的绿光。接着,她们的身后传来一阵人声。东方不败不知对方的武功高低,以防万一,她踢散了茅草堆,拉住欧阳情躲在了树后。 不一会儿,只见一群身穿葛布黑衣,头戴阳明巾的道士从山坳处转了过来。为首一人的肩上还背负着一袋东西。更离奇的是,那袋东西在动。当这群人经过河边时,欧阳情忽然发觉自己的花环掉落在了地上。她心道不妙,心中暗暗祈祷他们不要看见。但是湖畔周围的月色太好了,由不得几十个大男人看不见。 为首一个人看到了花环,停下了脚步“咦!”了一声,说道:“这里有人?” 另一个人弯腰拾起花环,看了看,说道:“这些花叶都新鲜着,看来来人才刚刚离开不久。” “会不会是日月神教的人找过来了?” “不会,我们已经在京城安排了人手。他们应该是被吸引到那里去才对。”背着麻袋的道士说道:“你看这人还有心思编制花环,应该是哪家酸秀才在这里过夜。眼下我们还是赶快处理了这个叫什么圣姑的女人才对。” “哎,这个女人长得不错嘛。就这样埋掉了太可惜了!” “别人的老婆,你看个什么劲!况且教主说了,这个女人诡计颇多,对教主又不忠心,留她在教中也是个祸患。你敢上她,小心五毒教教主和黄河老祖来找你麻烦!” …… 看着这一群人走远了,东方不败才从树后走了出来。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也不说话。欧阳情看她的目光很可怕,于是拉拉她的袖子,看她还是没反应。欧阳情害怕了,说道:“东方姑娘,你别吓我。” 东方不败忽然开口道:“假如有一个人。你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给她世间最好的东西,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给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但是她却恩将仇报,带着宵小之辈反抗自己……你会怎么办?” 欧阳情不假思索道:“杀了她呗。” “我也是这么想的。”东方不败一边说,一边走向了前方。欧阳情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忽然,欧阳情放开了的手——她感觉到了东方不败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气。这是杀人的气息。欧阳情猜到那麻袋里面该是个叫做“圣姑”的女人,但是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她跟着东方不败走了过去。 不多时,两人赶上了那群男人。他们停在了一处乱坟岗里头,几十个大男子一齐动手,挖开了一座年代古老的野坟,然后为首的那人将肩上的麻袋扔到了墓室里面。然后众人一齐动手封土。片刻功夫就将麻袋中的人活埋在地下。埋完人,一群人还摇动铃铛,假惺惺地唱了一首屈原的《招魂》歌。方才离去。 等他们走远了,欧阳情跑到了那座坟墓前面,她蹲在土堆前用双手开始刨土。身后的东方不败淡淡看着这一切,什么动作也没有。 “东方姑娘,你好歹来帮个忙呀!”欧阳情说道:“这里面埋着一个活人!” 东方不败道:“我早就想杀她了,现在不用我动手。岂不是正好?” “你,你!”欧阳情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也是条生命。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东方不败有些生气了,面前的女子算什么东西?敢指责她的所作所为?于是冷冰冰道: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善良。我要是像你这样,早就死过无数次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欧阳情看着她真的走了,再看看这荒郊野外的,心里很害怕。但是她天性中的善良占了上风,继续挖土救人。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情的五指都被挖破了皮,底下的麻袋才终于露出一个小角落。麻袋里面的人还在动,显然她还活着。欧阳情欣喜地一笑,正打算将麻袋全部挖出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欧阳情还以为是东方不败回来了,于是转身说道:“东方姑娘,你看这人还活着……” 但是站在她身后的不是东方不败。 欧阳情惊恐地看着忽然出现的这个道士,想起来他就是参与活埋的人之一。于是结结巴巴 道:“你,你做什么!” 那个道士道:“果然有外人上了山!啧啧,还是个小美人。”说完,他便走上前来,要来捉欧阳情。欧阳情不会武功,只能惊叫一声往山下跑去。但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逃得出一个会武功大男人的魔掌。假道士很快抓住了她,他揪住欧阳情的云鬓,欧阳情吃痛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然后她就被男子抱了起来,男子一闻到她的体香,顿时色眯眯地一笑,然后便亲了上来。 欧阳情闭上眼睛,心中一阵绝望。就在这时,男子忽然松开了手,然后他魁梧的身体就直直倒了下去。他一倒下,欧阳情就看到了男子身后站着的东方不败。她的手还保持着甩出绣花针的姿势。欧阳情感激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东方不败看了一眼她的双手,问道:“你将她挖了出来?她还活着吗?” “还活着。”欧阳情道。 “想不到她倒是这样命大!”东方不败道:“不过,我倒是要亲眼看一看,她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说完,东方不败便抬脚往山上走去。欧阳情生怕东方不败会杀了麻袋中的人,也跟随而去。 很快,两个人又来到了坟墓前。东方不败单掌劈出,土块纷纷凋零。麻袋中的人也吃了这掌,闷声痛呼一声。欧阳情看麻袋全部露了出来,于是便走上前去,她从发髻中拔出一支双股的步摇,略微一划,麻袋的口子便被划破了。从里面钻出一个女子。 东方不败冷眼看着这个女子——没错,她就是任盈盈。 此时的任盈盈一身的华贵一身破损不已,裸.露的肌肤上面还布满了血痕。显然被鞭子抽打过。任盈盈手脚并用地从麻袋里面钻了出来。她抬起脸——形容憔悴,面色蜡黄,显然是受了很多苦。任盈盈第一眼看到看的人是蹲在她身前的欧阳情。欧阳晴怜悯地看着她,叹息一声。任盈盈想动弹,但是她的手脚都被镣铐铐住,只好瞪大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欧阳情。欧阳情心软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又从发髻上拔下一支单股的金钗,上前去解开这个女子的枷锁。 欧阳情这么一走,任盈盈就看见了站在欧阳情身后的东方不败。 双目交会的瞬间,彼此的眼中,都涌起了一股敌意——杀父之仇,夺爱之恨。不共戴天。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欧阳情:(以下资料来自度娘~) 在传奇的第一部金鹏王朝时,露了个面的欧阳情是怡情院的花魁,是个只爱钞不爱俏的姐儿。那时的欧阳,只是陆小凤查案的一个线索,后来被小凤羞辱一番后悻悻而去。 到了绣花大盗时,欧阳情又一次出现了,这时的她,竟已青楼名妓化身江湖侠女,俨然是那叫人闻风丧胆的红鞋子组织的四当家!看似只会逢场作戏的姐儿,露出了娇俏顽皮而又机智的一面,连神机妙算的小凤也不免大吃一惊。故事的结尾,烂醉的陆小凤无意中听说沦落风尘的欧阳情居然还是个处女,即刻被吓醒。 到了决战前后,在经历了相识相知的漫长波折后,欧阳和小陆的爱情终于慢慢浮出水面……尚未完全从薛冰离去的阴影中恢复过来的小凤,隐约从欧阳情那里感觉到了依靠感,可是她却不像别的很多女人那样对他投怀送抱,反而是冷若冰霜。直到她在为陆小凤作拿手的酥油泡螺而被暗算,危在旦夕时,十三姨的一番说词才叫懵懂的小凤明白了她早已满怀的情意。决战前后的尾部,傍晚,夕阳,庭院,花香。小凤和欧阳在合芳斋雅致的庭院相见。没有甜言蜜语,没有依依惜别。伤愈了的欧阳还是那么淡雅那么含蓄。她只是娓娓道来她对迷安的看法,尽力向小凤提供她认为有用的线索,仅此而已,没有眼泪,没有亲昵,因为她是那么冰雪聪明,知道此时的小凤最需要什么;她又是那么坚强,不愿用什么来牵绊他。直到小凤去紫禁城之前与他最后一次见面,她才表白出自己的情感,却有那么勇敢,那么自然!可以和心爱的人共患难,是每一个痴情的女孩子的心愿,小凤也准备带她进紫禁城观战。她却拒绝了,因为她要陪伴力不可支孙秀青,陪她等西门吹雪回来——秋菊固然畏寒,但当她看到红梅正经历着更痛苦的峻寒时,她就挺直了腰杆,给红梅尽可能的温暖和安慰,这有是多少女人可以拥有的品质和勇气?! 而对于陆小凤,她只对他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只此一句,极尽温情,唯此一句,支持着小凤度过了最危险的关头…… 直到银钩赌坊,欧阳虽没有正面出现,但古龙还是牵挂着他,以为小凤还牵挂着以她脉脉的眼波…… 只可惜再后来的传奇系列里就没再有她了,可能是隔了数年再创作,古龙也忘了那个他曾经颇费心思塑造的奇女子。 (古龙忘记了欧阳姐姐,可偶很稀饭她怎么办!!古龙你还偶的欧阳姐姐!~当然啦。原着中的陆小凤最喜欢的两个女人分别是薛冰和沙曼,后者还是宫九的未婚妻。薛冰被绣花大盗金九龄抓走后,就下落不明,临死之前只是对陆小凤说“再也别想见到她!”。私以为金九龄要那么多的钱,还弄没了大美人薛冰是有原因的。可能古龙大师忘记了交代还是怎么说。所以自己不择手段安排个,好吧剧透:金九龄是白莲教的人,薛冰被弄在了白莲教里面。大家懂得,陆小凤在~~~~~ps:白莲教的历史渊源可以查询度娘,太长了就不贴出来了。) 下章预告:任盈盈对着大群男人脱衣服?! 第51章 盈盈开道 两个女人相对无言,只是彼此的眼神都是那般深邃。 当东方不败面对任盈盈时,心就刺痛了一下。经年没有带走仇恨,只是酝酿在心而已。就像每个故事都有结局一样,这一段纠葛也总要有个了结。任盈盈也是如此,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仇恨,当年东方不败在她眼前一剑杀死了父亲,此等大仇她怎能忘记! 只有欧阳晴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纠葛。她径自蹲下.身来,将单股金钗插.进任盈盈手脚的锁链的锁孔当中,手中鼓捣了两下,“咔嚓”一声,这幅锁链便被解了开来。任盈盈挣下枷锁,然后试着动了动手腕。不动不要紧,一动她的手腕处就传来一阵阵疼痛,真气也提不上来,更别提能拔剑对抗东方不败了。任盈盈心知大仇难保,仇恨的目光也黯淡了下来。 任盈盈忿忿不平道:“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罢了,罢了,死在你的手上我也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哈!”东方不败感到好笑,道:“你真是一个孝顺的好女儿!任我行在你十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你。但是你今年已经双十年华,多年来你是在谁的庇护之下成长的?试问这养育之恩,我是不是占了一半呢?” “你!”任盈盈气呼呼道:“你夺走日月神教。杀了爹爹,还妄想夺走冲哥!东方不败,我知道你恨我。我任盈盈也算是一代豪杰,怎么会向你这种不仁不义,不男不女的妖孽投降!我要死也要痛快地死,你给我一掌就是了!” 说完,任盈盈闭上眼睛,倒是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样子。东方不败的手举起又放下,心道:怎么能让她如愿以偿呢?眼神瞄过她的心脏部位——任盈盈知不知道?那颗本该属于她的心脏,却在她的心里跳动。现在想来,东方不败后悔当初那么“无私”了。但是这种令自己后悔的事情,东方不败不会再犯第二次——她终于放下了手,平息了怒气继而转身而去。看都不看任盈盈一眼。 欧阳情颇有些生气道:“盈盈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东方不败有什么纠葛。但是我倒听绿林道上的人讲:东方不败前段时间从邪教的手上解救了五岳。她是江湖正道的救命恩人,并不是什么不男不女,不仁不义的妖孽!” 任盈盈面露惊讶之色。什么什么?东方不败会救下五岳剑派?她吃错药了?任盈盈冷哼一声,倒也不说话了。欧阳情生怕刚才那些道士打扮的人还会过来,于是搀扶起任盈盈向着山下走去。她们两个转过了一片竹林,到了刚才停歇的湖泊边缘。只见东方不败倚靠在一颗皂荚树下,看到了欧阳情,东方不败又走人了。 欧阳情知道东方不败是在担心自己,心中越发感激她。于是道:“你看,东方姑娘在保护我们呢。”身边的任盈盈也看出了东方不败的“好意”。脸上泛红,她转念一想:东方不败一向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五岳示好,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任盈盈想起当年东方不败谋划夺取父亲教主之位的事情,再也不淡定了。她推开欧阳情,走到了东方不败面前,对她义正言辞道:“东方不败,你不用假惺惺的装好人。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知道。请你记住了:自古邪不胜正!” 任盈盈这话其实很隐晦,但是东方不败还是听出了她的意思。东方不败也不生气,只是扔下一句气死任盈盈的话:“不错,我就想要拿下五岳剑派!哦,忘记告诉你了,我救下了华山派。你的丈夫令狐冲因为感激也归顺了我。现在他是我身边的一条十分听话狗。” 欧阳情噗嗤一笑:这话的言外之意是任盈盈是另一条母狗。 任盈盈:“你,你,你!”她“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觉得东方不败其心可诛。欧阳情从后面追了上来,她看东方不败已经走远了,于是拉着任盈盈向山下走去。任盈盈对欧阳情心存感激,不想让她受到东方不败的蒙蔽。于是向欧阳情说起了陈年往事:无非是东方不败是如何夺取日月神教的,如何暗算五岳剑派,如何对自己的手下也不择手段…… 欧阳情忽然停下脚步,说道:“盈盈小姐,假如你是东方不败,你会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欧阳情道:“假如你有天赋,才能,还有雄心抱负。那么你会不会甘居人下?尤其是这个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不会。” 欧阳情道:“那不就是了,你既然会去做,凭什么让她不去做?” 任盈盈哑口无言。 欧阳情搀扶着任盈盈走了一段路,觉得任盈盈的身体越发的重,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说完,手便摸上了她的身体,任盈盈吃痛地“哎呦”一声。欧阳情颇通医术,这一摸便知道任盈盈受伤很严重:左右各断了两根肋骨,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外伤和内伤。难为任盈盈一路上不说一个“痛”字。 欧阳情看了看远处的路:崎岖的很,于是蹲□说道:“到我背上来。” 任盈盈有些犹豫,但是欧阳情一再执意要求,她只好由欧阳情背着。欧阳情背着任盈盈刚走出不久,后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有人杀了姜老二!快追!”欧阳情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起来,但是任盈盈在她背上如何能跑得快!她又不忍心丢下任盈盈,于是便先潜入到路边的一处草垛中。 片刻之后,一群黑衣老道追了上来。欧阳情躲在草垛里面大气不敢出一下,身边的任盈盈惊慌的很,她看到这些人就会回想起不堪回首的折磨:那些人为了逼她说出《葵花宝典》的下落,什么阴险手段都用。倒霉的是,那群道士在这里停了下来。任盈盈认出其中有拷打她的人,害怕得浑身颤抖,这一抖就弄出了动静。 “什么人!”为首的黑衣道士看着草垛,说道:“给我出来!” 任盈盈知道自己暴露了,生怕连累到欧阳情,于是先一步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说道:“是你姑奶奶我!” “呦!”那人道:“我说将你活埋了太可惜了,啧啧,美人不忘旧情,从坟里面爬出来找我了,哈哈哈!”说完,一双爪子就向着任盈盈挥舞而来,任盈盈看到这双手,就想起这双手曾经抓着鞭子鞭策自己,那是多么痛啊。她一阵害怕,居然站住不动了。欧阳情看到这个场面也慌了,正当她准备出来营救任盈盈的时候,从山坡上走下来一个人,欧阳情看到她,激动地大喊道: “东方姑娘!” “东,东方不败!”人群中有人大叫起来:“她是东方不败!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冷眼看着那个叫出她名讳的人:此人是日月神教的附属帮派黑沙帮的帮主。看来宫九说的不错,自从她“去世”后,有一大批黑道的人马归顺了白莲教。 趁着双方僵持的时候,欧阳情从藏身之处跑了出来,来到了东方不败的身边。等她靠近东方不败时,忽然发觉她有些不同寻常:白皙的额头上冒出很多冷汗。而且气息紊乱,仿佛在忍受着什么。欧阳情见过这种状况,心知东方不败是身中剧毒,现在毒性发作了。欧阳情知道:如果在这时候还强行运功的话,毒素会扩散得更快,搞不好一下子就会一命呜呼了。 眼下情势对她们三个女子很不利。欧阳情不安地看着东方不败,只见她虽然毒性发作,但还是一派淡定从容的样子。只是对那领头之人说道:“放开她。” 那领头之人恰好是东方不败昔日的手下败将镇关西,他看到东方不败,就回想起葵花宝典的威力,简直可以将人搓成粉末随风化去一般。保命要紧,他赶紧松开了任盈盈。欧阳情搀扶着任盈盈,感激地看了东方不败一眼。但是她发觉东方不败的脸色忽然开始煞白了,显然,毒素攻入心脾,东方不败也有些支持不住了。但是她还是保持着面子上的从容,淡淡说道:“看在往日的面子上,我饶你们一条狗命,还不快滚!” 镇关西答应了一声,正准备灰溜溜滚的时候。身后的任盈盈“咦”了一声,这声被镇关西听到了。他回头看任盈盈盯着东方不败,脸上充满惊讶。镇关西这才注意到东方不败周身的气场很不对劲。很快,他也看出了东方不败中了毒:她的脸色惨白,但是红唇却发紫。镇关西想到什么,哈哈大笑道:“差点忘记了,红莲夫人对我们说了,你也吃了十日红。怎么样,这滋味好受吧?!” 东方不败看了看碍事的任盈盈一眼,头疼。头疼后事情还是要解决的,东方不败不想使用内力——尤其是为了救任盈盈而动用内力,这相当不值得。只是片刻,她便想到了办法,对盈盈说道:“脱下衣服。” “什么?!”任盈盈怒道:“让我脱衣服做什么?” 东方不败道:“祸是你闯下的,你要是想活的话,就脱下衣服!” 欧阳情也上前规劝道:“盈盈姑娘,你听东方教主一句话吧。我想她没有恶意的!” 任盈盈有些左右为难,眼看那群人越来越近,似乎想要再次抓走她。终究是对于白莲教的害怕战胜了羞愧,她手脚利索地脱衣服。利索到引来了东方不败的嘲笑:“脱得可真快啊,想必这也是你的本事!” “你!”任盈盈气呼呼地解衣带。她穿的本就不多,一层亵衣落后。她就赤身**地站在一大群男人面前——这是一具成熟女性的胴.体。前.凸.后.翘,显示出成熟女性的魅力。她双腿并拢时中间连一根指头都插不进去。她的皮肤虽然绽开很多口子,但是衬托出完好的地方更加白皙腻滑。更不用说她长得是何等的漂亮了。 这样的一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情.欲的味道。大男人都瞪大眼睛,贪婪地看着她。任盈盈害羞地低下头,这样一来反而更加滋长了男人想要占有她的**。他们个个满脸潮红,斗志全部从东方不败的身上转移到她的身上去了。 东方不败道:“任盈盈,跳一段舞来怎么样?” “你!”任盈盈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欧阳情看出了些意思,低声跟任盈盈说了两句。任盈盈恍然,只好真的在一大群男人面前裸.体跳舞。当任盈盈摆动腰肢,做出各种动作时,那些男人个个都禁不住诱惑了。他们个个都围起了任盈盈。那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一般,偏偏任盈盈还配合地“媚笑”,这下,连那些意志力最好的男人都魂不守舍了。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有几个按捺不住的已经不顾危险将手伸向了她…… 就在此时,东方不败出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原着的亲,应该觉得这个场面很熟悉有木有~~~嘿嘿嘿~~~ 第52章 真面宫九 要问男人什么时候最没有防备? 东方不败现在终于知道了:他们发情时最没有防备。别看这些黑衣道士原本的身手不错,但是眼下,一个个蠢得像是乌龟一样,动作缓慢不说,还毫无抵抗之力。素手翻转间,丝丝红线牵动数十枚银针如雨点般砸下。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一个接一个大汉扑通扑通被撂倒了。简单到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任盈盈很快穿上了衣服,她走到那个鞭策她的黑衣老道面前。狠狠说道:“我说过,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加倍偿还!”说完,她捡起遗落在地上的一把长剑,三下两下之间便要了他的命。这样犹不解恨,她又恶狠狠踢了他一脚。欧阳情拉住任盈盈说道:“东方姑娘现在情况不好,我们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任盈盈注视着东方不败,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也越来越紊乱。想必过不了多久东方不败就支持不住了。一个想法忽然闯入任盈盈的脑海中。她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好吧,现在我们得赶快下山去给她解毒才是。” 欧阳情点点头,然后搀扶着任盈盈一路向下走去。三个人从午夜时分一直走到了第二天破晓时分,方才看到了之前投宿的那家酒店。东方不败松了一口气,想赶快进店休息。于是她抬起脚,脚没有动,她动动手,手也没有动。她想说话,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只能心道:糟了!有些毒可以使人丧失行动能力,没想到这十日红也有这种功能。 欧阳晴和任盈盈看她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 还是任盈盈先看出了东方不败的异状。心里一阵喜悦,心道这真是天助我也!她满脸微笑地对欧阳晴说道:“欧阳姑娘,教主可能是在调理体内的真气。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保护她。” 欧阳情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你们之间有些事情不方便在我这个外人面前说。”然后她便离开了这里。 任盈盈一看欧阳情走了,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深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东方不败一直是她的噩梦,是她的如鲠在喉一块心病。即使有令狐冲的无微不至的关爱,也不能抹煞掉。她拔出刚才捡到的那把长剑,走到东方不败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多少年来她都生活在东方不败的淫威之下,现在,她终于可以也俯视着东方不败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此话真不假。 东方不败看着任盈盈,既不能动,也说不出话。只听任盈盈对自己喃喃自语道:“东方不败,当年我的母亲惨死,我怀疑和你有关。后来我爹重新登位,我都查清楚了,你就是杀死我母亲的凶手!”她手握着长剑,说的大义凛然:“你杀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所以无论你对我有过怎样的恩情,这笔仇也不能抵消!” 东方不败闭上了眼睛。她早知道任盈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任盈盈看东方不败还是不回答,这下才确定东方不败是真的中了毒动弹不得了。哼哼,东方不败诡计多端,她也得小心才好!于是任盈盈没有了顾忌,提剑走了过来。要杀这么一个积威甚多的人着实不容易。任盈盈亦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举起了宝剑,对准了她的心脏——心道:别怪我心狠,你我之间的矛盾早已经不能调和了: 东方不败,我一直知道冲哥的心里有你。但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我要的是冲哥的全部。所以你留不得;东方不败,你要是死了多好,你不死日月神教总会被你夺回去。那样我和冲哥向往的桃源生活又会被你破坏,所以你也留不得。东方不败,你是天下人都得以诛灭的杀人魔王。杀了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所以,你更是留不得! 任盈盈的剑抵在了东方不败的胸口,只需要稍稍用力,剑便可以刺进她的心里。这个关头下,盈盈反而有些害怕了,她在积累勇气,直到可以轻易地送出这剑。东方不败听到了她的“扑通扑通”心跳声。忽然露出了一个笑——盈盈,你说我欠你良多,你知不知道你欠了我什么。你又怎能还得起呢? 任盈盈看她这个关头还笑得出来,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挺有胆色的。罢了,你也快死了。我许你一个愿望吧,也算是还了你的恩情。”说完,她用手点了东方不败的几处大穴,又将自己仅存的一点内力输入她的体内。接着说道:“你说吧,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听她的语气,好像是在施舍自己。但是东方不败从来不屑于这种施舍。她冷冷地回绝道:“请便。” “我就知道!”任盈盈叹息一声,下一句倒是很真诚:“愿你来生不要再涉入江湖了。” “盈盈,”东方不败道:“不要以为你认识到了江湖的全部,也不要用你的心思来度量我。” 任盈盈道:“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错的,既然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说完,她的剑便刺了东方不败的胸膛。出手之快,狠,准,一点也不亚于当初的任我行! “律!——”一声嘶鸣传来,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酒家的前面。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挑开了帘布,然后白衣公子宫九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脚还未落地,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幕——任盈盈的剑,刺入了东方不败的心脏。 “东方不败!” 宫九大喊一声,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宫九施展起轻功,飞鸿般的惊影掠过,只是白驹过隙的一瞬间,他便飞到了东方不败的身边,看到那柄剑已经刺进她的胸口三分,眼睛都红了。他愤怒之极地推出一掌,正中任盈盈的胸口,力道之大使得百米之内沙尘飞扬。任盈盈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然后“咚!”地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宫九扶住摇摇欲坠的东方不败,紧张地喊道:“东方不败?东方不败?!”朦朦胧胧间,东方不败好像听到了花满楼的声音,他在这里?于是勉强睁开眼睛,可惜,抱着她的人不是花满楼而是宫九。她又一次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动动嘴唇,告诉宫九“她没事”。 但是宫九不知道真相,他看东方不败不能动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无比地紧张,他轻柔地抱着她,生怕弄疼她的伤口……该死,要是将她时时刻刻放手心该有多好啊! 宫九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来之后,一边给她输入内力,一边抱着她……向着山上跑去。东方不败在宫九的怀里渐渐恢复了理智,她发觉宫九的内力十分醇厚,简直可以和她媲美。而且,宫九的轻功也很好,只是片刻之间,他便抱着她跃上了百尺高峰,而且速度一点也不减少。这么强大的一个人啊,为什么之前她没有察觉。还是说他隐瞒得太好了? 宫九为什么要隐瞒自己?东方不败眯起眼睛,侧首向左右看去——这分明是上北邙山的路。宫九为什么要带着自己上北邙山?难道……她想到一种很可怕的可能。 宫九却没察觉到这一切。如果说他是想要利用东方不败,所以才故意布置下这一切等待她入局——让她离开花满楼,让她跟着自己来到京城的话。现在的结果却是两输。因为他刚刚才发觉:东方不败在他的心中太重要了。 那条漂浮着无数皂荚树叶的河流尽头,矗立着一座座辉煌的宫殿。这里叫做幽灵山庄,也就是隐藏在北邙山中的传世秘密——也是宫九的目的地。 当宫九到达这里时,才松了一口气:这里隐藏着多少神秘的高手,多少可怕的人,多少不世出的天才,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脚下的速度却没有停止。手中越发小心翼翼地抱着东方不败——那般小心却又那般谨慎,简直就是将东方不败当做了一个易碎的水晶人。宫九快步走过那些宫殿楼宇。这里的每一个人见到他,都是磕头跪拜。那五体投地的姿态仿佛将他当做了天神一般敬拜…… 但是更加神奇的是,东方不败居然认识其中的一些人——这些人是她曾经的属下,日月神教中杀人如麻的黑道一派——也就是宫九曾经跟她说过的“投诚白莲教的人。” 宫九抱着她走上了一座玉带桥。东方不败看见桥边的石墩是狮子造型,石狮子下是龙凤呈祥的浮雕。只是一瞥,她便觉得眼前的这些浮雕眼熟的很,是得了:她曾经闯进了白莲教在应天府的据点,那里也像这般繁华。也是用了天子才能用的龙凤图案来装饰建筑。 东方不败的叹息一声,这声叹息在宫九听来是那么软弱无力,他低声安慰道:“不要怕,不要怕,她会治好你的!我保证你不会死!” 东方不败有些无语,无语只能望着苍天,苍天也在无语。 宫九最后停在了幽灵山庄中最豪华的宫殿前。他一手搂着东方不败,另一只手竖起,单掌一推,“吱嘎”一声,透雕着九条水龙的巨大铜制大门便被打开了。然后,一袭绯衣映入她的眼帘中。 直到看到这个熟悉的,穿着绯衣的绝色女子,东方不败才终于明白了,宫九到底算是什么人。 白莲教的副教主红莲夫人站在宫殿中央,她转身的瞬间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继而肃穆地对着宫九一拜,说道: “属下恭迎教主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亲们之前有木有猜到宫九就是白莲教主?~么么哒~~第二卷还有一章就结束了,所以给boss揭秘啦~~~bt爱上了咱们教主啦~~~~ 第53章 再遇小凤 宫九不看那红莲夫人一眼,他只是三两步走到软榻前,放下了东方不败,说道:“快给她看看!” 红莲夫人迟疑地看着宫九,小心翼翼道:“启禀教主,皇宫那边有人传出谣言……” “我叫你给她看看!”宫九怒吼道:“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相不相信我杀了你?” “不用了。”软榻上的东方不败撑起身,如瀑青丝泻下,盖住她的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神情冰冷,说道:“我没事。” “你怎么没有事?”她一坐起,宫九就看到了她胸前那一块染血的布料。于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不规矩起来,试图解开她的衣扣。 “啪!” 一个耳光落在了宫九的脸上。宫九愣住了,右边的脸颊肿胀了一块。旁边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东方不败愤怒看着宫九:居然敢骗她,还想对她图谋不轨?一想到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宫九,东方不败的杀心已升起。她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长命锁--长命锁已经碎成两瓣,上面只沾染了一点点血色——这是金顶灵鹫寺方证大师给她的长命锁。方证大师本是让锁镇住东方不败的戾气,没想到却救了她两次。 东方不败动了动手腕:很好,宫九刚才不顾一切给她输入了大量的内力,现在她已经可以行动了。芊芊素手移到了腰间大带上面,只要宫九一有动作,她就完全可以和宫九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宫九却愣了半饷没有动作,然后他摸着自己肿胀的脸,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东方不败警惕地看着他,只见他慢慢走到自己的面前,完全无视东方不败手中的绣花针。然后——这下换东方不败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宫九给她跪了下来。 宫九的脸上挂着崇敬的笑,眼中几多深情。 东方不败稳住了心神,说道:“你在干什么?” “东方教主,你打我吧,就像刚才那样!”宫九笑的越发诡异起来:“用力地,打我吧。”说完,他居然叫红莲夫人拿来一条蛇皮长鞭交给东方不败。再次乞求她对他进行“调.教。” 东方不败握着鞭子却不动手。 宫九急了,忽然哈哈大笑道:“东方不败,你不打我吗?” 东方不败握着鞭子,觉得自己要是被宫九引诱得动手了,就会变成像他一般疯狂了。 宫九已经急得面目狰狞了,他知道东方不败唯一的亲人是仪琳,于是骂道:“你的妹妹仪琳是个婊.子.哈哈,她和淫贼田伯光不干不净,一对奸.夫.淫.妇!” “住口!” “我说的是实话呀!你妹妹仪琳和田伯光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宫九看她生气了,骂得更欢了。东方不败终于忍不住了,她挥舞手中的皮鞭,顷刻间,那蛇皮制作而成的鞭子如雨点般的砸在宫九的皮肤上。宫九骂得越是不堪入耳,东方不败用的劲就越大。直到宫九皮开肉绽。她自己也出了一身汗,最后无力地丢下鞭子坐在一边的靠椅上,气喘吁吁。再看宫九,他一脸的享受而不是痛苦。他用满足的,嘶哑的声音响起:“多谢你,我的教主大人!” 东方不败撇过头去,再也不理会宫九。宫九穿好了衣服,然后对红莲夫人吩咐道:“将任盈盈带到这里来。” “教主,”红莲夫人道:“任盈盈一直不肯归顺我们白莲教,而且武功也废了。带她来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了。”宫九道:“这十日红和三尸脑神丹一样,本来是没有解药的。唯一救治中毒之人的方式是:喝下血缘之人的心头血。东方不败,我早知道你将心脏换给了任盈盈,现在是她将这笔账还给你的时候了。” 东方不败沉默不语,她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现在自己的内力不足以和宫九对抗,既然宫九如此蠢笨地引狼入室,她干脆住下来就是了。宫九见她不言,当她是默认了,于是便着手派人去抓任盈盈。接着安排东方不败住在这幽灵山庄当中。东方不败跟着红莲夫人走到最豪华的一间宫殿里面,触目所及都是人间大富大贵的景象。这里的豪华和铺张完全和皇宫媲美。宫九又派了几个哑奴照顾她。倒是对她很“特殊”。 夜晚渐渐降临。东方不败坐在床上运行真气,一次小周天过后,她舒了一口气。接着她提起真气,试试看能不能结成“血阵”。失败几次过后,东方不败才放弃了。就在这时,房门“吱嘎”被打开了。月色和一个修长的人影同时射了进来。 宫殿广大,偏殿与正殿之间隔着一副珊瑚禁步。两侧的流苏纱帐轻柔如云。明灭不定的灯芯火光犹如金箔宝珠一般熠熠发光。百米之外的软榻上,东方不败正闲闲躺在美人靠上。她微眯起眼,看出来人是个男子,穿着下人的服饰。她以为是哪个下人来通报。岂料,当此人走近时,东方不败忽然发觉这个人的武功很高强。 武功很高强不要紧,要紧的是是敌是友。 幸运的是,来人并没有一点儿杀气。当他抬起脸时,东方不败笑了。这张脸现在看起来真是神奇。她放下手中的绣花针,有些惊喜地问道:“陆小凤,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嘘——”陆小凤捂住东方不败的嘴,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我是偷偷溜进来的。” 东方不败心领神会,她用腹语和陆小凤交谈起来:“你真有本事啊,居然能找到这里。” 陆小凤道:“凑巧凑巧。不过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还是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东方不败问道:“什么东西?” “白莲教的真相。” “哦?”东方不败来了兴趣,便仔细听陆小凤讲了起来。 据他所讲,白莲教这个教会从唐代起便存在了。从唐朝直到本朝期间,白莲教一直在江南一带以传播弥勒道法为名,做着恩施布泽的事情。倒也在江南士子口中很有善名。所以很多野史中都形容白莲教徒为“圣徒”。 直至传至本朝太祖年间,当时的白莲教教主之位被一个泉州的地痞篡夺了。这个新教主的野心很大,他率领教众参加了泉州地区的起义,跟了一个姓张的儿皇帝打下了半壁江山。后来姓张的儿皇帝被部下所杀,白莲教便带着张皇帝的遗孀来到了泉州,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直到宫九的出现。 宫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陆小凤也不甚清楚。他秘密潜入白莲教不久,就发现了宫九此人。陆小凤唯一了解到的是他的野心很大——宫九今年才不过二十多岁,但是他从十七八岁就开始处心积虑地安排谋反之事:想要篡夺皇位,就不得不借用皇宫外的势力。宫九想到了江湖。 期间,宫九先是和六扇门的第一捕快,号称“三百年不遇”的奇才金九龄勾结,盗取了一批皇家财宝,作为自己招揽人才的物资。接着,他趁着日月神教式微之时,招揽了一批黑道人士,建成这个卧虎藏龙的“幽灵山庄”。最后,宫九收服了泉州的白莲教作为自己的最终据点。而金九龄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物色了一大批亡命之徒和各方面的人才送给宫九。宫九将这些人要么藏匿在幽灵山庄当中。那么直接摆放在六扇门中——其中就包括捕快孟伟和欧阳师爷。 听完了这一切,东方不败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她看宫九做事也算滴水不漏:比如当初在恒山之上,所有的知情人都被灭口了。但是陆小凤怎么调查到的呢?陆小凤“听”到这话,有些得意道:“破案是我的专长。想来我从泉州至应天府再到这北邙山上已经调查了三月有余。还有什么查不出来的!” 东方不败问道:“既然你都调查清楚了,怎么不出去跟皇帝说?” 陆小凤有些苦恼地叹息道:“不瞒你说,我倒是有些感激宫九了。” “为什么?” “因为他待这些人还算不错的。”陆小凤指着周围华丽的装饰,感慨道:“宫九能使得那么多豪杰都归顺他,足以看出他各方面都相当完美。这种人简直就是天神般的存在。难怪上官飞燕宁死也不背叛她。我看她多半是爱上宫九了。” 东方不败好笑道:“怎么,我听你的口气酸溜溜的” 陆小凤看东方不败拆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瞒他了,吃味道:“我留在这里是为了冰冰……对了,你还不知道冰冰是谁吧?她是江南神针薛家的小姐薛冰,也是我的好朋友。两年前,她被金九龄抓走之后就杳无音讯。我多次寻找她都无果。哪能知道人生不相逢,我居然在这幽灵山庄里看到了她!” 东方不败妩媚一笑:这个薛冰让陆小凤“多次寻找她”“为了她留在这种是非之地”,八成是陆小凤的心上人了。于是问道:“怎么,薛冰不想跟你走吗?” 陆小凤头疼道:“是得了,我想出去跟皇帝说一说宫九的事情,但是冰冰似乎不想离开幽灵山庄呐!我又不想丢下她!” 东方不败忽然想到什么,严肃地问道:“陆小凤,你的行踪别人不知道吧?” 陆小凤点点头。 东方不败问道:“那么薛冰呢?” 陆小凤摇摇头——在他看来,薛冰天真善良又喜欢自己,怎么会出卖自己呢?所以陆小凤每回“乔装完毕”都会去找薛冰。虽然薛冰对他有些爱理不理,反而老是将教主宫九挂在嘴上,引得陆小凤吃了好机会醋,但也没有打击他的自信心——他信任自己在大美人薛冰心中的地位。 但是他的这种自信,却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因为门外传来了薛冰的声音—— “陆小凤,教主大人在此,你还不给我出来!” 陆小凤呆了,傻了。然后被自己的蠢笨给淹死了。 东方不败瞥了陆小凤一眼,只见他已经如花朵凋零般焉了下去,也不忍心再骂他笨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陆小凤虽然在查案方面特别有一套,却对女人毫无防备,简直就是“陆小猪”。 东方不败推开了门,门外站着宫九,宫九身后有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子,想必她就是薛冰了。宫九毫无表情地看着她,和他身后的陆小猪,褪去了他之前的深情与疯狂,现在又是如此冷漠——喜怒无常,这才是真正的宫九。 东方不败叹息一句,她知道,该来的决战总是会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呼,明天有事不更新啦,后天更啦~~~第二卷已经结束了啦啦啦~~~ 第54章 决战前夕 与此同时,北邙山下。 月至中天,大如银盆。清明透亮的月光照亮了山下酒肆的兽头瓦当。楼上女儿墙后,欧阳情站在夜风中,她正在翘首遥望着巍峨的北邙山。身后的阁楼里面灯火如豆,阁楼的床上躺着身受重伤的任盈盈。欧阳情是在几个时辰前发现任盈盈被人袭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来人下手狠毒,一掌正中心口。好在任盈盈的心脏部位却没事,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故意手下留情了。 任盈盈还在,东方不败却不见了,欧阳情当然焦急。但是她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于是先将任盈盈藏了起来。眼下,她飞鸽传书通知了“红鞋”组织在京城中的姐妹,希望她们能赶到帮助自己。正想着这些念头,欧阳情的眼睛忽然一亮:她看到有一队逶迤的灯火从北邙山上缓缓移动了下来! 糟了!欧阳情心道不妙:她没想到白莲教这么快就出手了。她赶紧回到小阁楼里面,关闭了牗户,熄灭了灯火。安安静静地守在阁楼的尽头。不多时,阁楼下面果然响起一片翻腾声。店小二唯唯诺诺地说道:“那,那个姑娘已经走了。我,我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欧阳情暗暗定心: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百两的银票算是没白花了。呸!她迟早要陆小凤偿还这一笔钱!渐渐地,楼下的动静小了起来,白莲教的人马已经将酒楼的里里外外都搜查个遍,果真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领头人生怕时间耽搁久了任盈盈跑的更远,于是便斥退手下赶紧出去。 欧阳情听到撤退的命令,这才舒了口气,但是她似乎高兴得太早了——忽然一声“冲哥”响起,却是晕迷当中的任盈盈在说梦话。她受了重伤,声音自然很低。但是也足够楼下的武林高手们察觉到了。 “这上面有阁楼!” 不只是谁先叫了一声,然后一群人施展开轻功。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阁楼,一推暗格,屋顶上顿时开了个天窗。楼下的灯光射进了小阁楼,欧阳情和任盈盈正在里面。她们两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昏迷不醒。很快就束手就擒了。 欧阳情被这群人缚上了手脚,气呼呼道:“你,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美人,放心吧,大人我会对你很好的。”领头人色眯眯地盯着欧阳情,心道:啧啧,前年来到幽灵山庄的那个大美人薛冰武功高强,对除了教主以外的其他男人爱理不理。他们都是看得到吃不到,眼下这个小妞可是真正不会武功的,还不是囊中的尤物? 欧阳情立即回绝道:“呸!就凭你们这群禽兽?” 那领头人没想到欧阳情的性子这么倔强,反倒来了兴趣。他斥退了手下带任盈盈先行上山,自己留在这——打算今晚就成“好事。片刻之后,欧阳情被他抱到了寝室里面。欧阳情奋力地反抗着,简直有种和他同归于尽的冲动——只有欧阳情自己知道:自己虽然沦落风尘,却还是个处.子,怎么能被这种人玷污? 那人却不管其他的,上来就要亲她的嘴。欧阳情吓得大叫起来。与此同时,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住手!” 欧阳情也不管不顾是谁来了,急忙求救道:“救我!救我!” “臭娘们!”领头人伸出手想扇欧阳情一巴掌,但是他的手还未碰到欧阳情,他的手就飞了出去。 “啊!”地一声,领头人惨叫,回头一看自己的左手已经没了。他心里发寒:这得是多快的一剑啊!求生的勇气升起,他单手挥起长剑,拼尽全力向着门外忽然出现的男子刺去。男子手上抓着一把巨阙长剑,剑光比月光更加清冷皎洁。他要杀人,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上一秒,还是个人。下一秒,倒在欧阳情面前的,不过是具尸体。 欧阳情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悬殊的战斗。不由自主地感到胆寒。好在她认识这个人——陆小凤最好的朋友之一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上前来解开了欧阳情身上的绳子,欧阳情动了动,门外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欧阳姑娘,你没事吧?” 欧阳情只凭这一句,也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了。不禁欣慰起来:花满楼和西门吹雪都来到了北邙山,这样看来寻找到陆小凤就指日可待了。她走了出去,果然看到了门外站着的花满楼。欧阳情看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是很着急地赶到了这来。 花满楼问道:“欧阳姑娘怎会投宿在这里?” 欧阳情道:“还不是为了那只死凤凰!哎,一言难尽,刚才那群人将一个叫做盈盈的姑娘抢走了。还有东方……” “东方不败?”花满楼有些激动道:“她来过这里?” 欧阳情点头道:“我们本来是萍水相逢。她说陆小凤与她相识。便随着我一起去北邙山寻找陆小凤……但是现在也不见了。”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上山吧。”花满楼迫不及待道:“想必东方和陆小凤都被白莲教的人带走了!” 西门吹雪却道:“吃饱了再上去。”他瞥了着急的花满楼一眼,有些稀罕,但更多是安慰:“东方不败是第一个打败我的人。她也会被这些人给抓走。那么我该坐在这里吃这最后一顿。” 说完,他便吩咐小二上菜。小二刚才早就被吓傻了,他颤颤抖抖地扶正了一张坚强不倒的桌子,然后端出了几坛好酒。三人上桌。欧阳情佩服西门吹雪这等壮士断腕的心情,于是说道:“你们这里还有泉州的鲈鱼吗?上一条给西门大爷下下酒菜!” 小二应了一声,然后去杀鱼了。花满楼不像他们两个那般淡定,当然没有心情喝酒吃菜,他昼夜不歇地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东方不败和陆小凤。现在他们两个都在北邙山上,如何能咽得下食?但是他又不能勉强西门吹雪,只好耐心等他吃完。 西门吹雪才喝下一杯酒,那边厨房的小二就跑了出来,手中捏着一张沾满鱼血的帛布。欧阳情不喜欢血,于是斥责道:“你拿抹布来做什么?” “不是!”小二急道:“这,我杀了这么多年的鱼,还从未遇到过这等怪事——这条鱼的肚子里面有这个。”说着,他便将那张帛布递给了欧阳情,欧阳情虽然觉得恶心,但也接下了帛布,待她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惊呼一声:“大事不好了!” 花满楼问道:“怎么了?” 欧阳情道:“这,这上面说——月圆之夜,紫禁之殿。里应外合,直捣黄龙。这,这分明是谋反的字条!” 西门吹雪问道:“这鱼是哪里来的” 小二道:“是从泉州运过来的,放养在门前的玉溪当中。” “玉溪流向哪里?” “流向十里之外的皇宫后花园御渠里面。” 花满楼问道:“平时是谁负责捞鱼卖给客人的?” 小二道:“当然是我们老板了。他怕我们自己手下没有分寸,将好鱼卖给穷人,将坏鱼卖给富有的客人。” 花满楼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小二道:“他说有事要到京城中。住个三两天不回来。哎,本来说是要我不要卖鱼的,这不,想让各位开开新鲜才捞上来几条的。” 听到这里,花满楼和西门吹雪的心中已经有了个分晓:大内戒备森严,连只传信的信鸽都飞不进去。白莲教主倒是想到了一出妙计里应外合啊。 花满楼:“西门兄,今日是十四日。请你务必赶在明晚之前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 西门吹雪道:“为什么是我?” 花满楼道:“此事事关重大,远比我等上山救人要重要。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西门吹雪道:“我只负责救人和杀人。不负责传信。” 欧阳情看他们两个闹分歧了,于是站出来说道:“我去传信好了,救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大男人了。务必将……陆小凤给我完完整整地带出来!” 走出酒店,月色依旧。千里绵亘山野好似一条巨龙趴在紫禁城畔。放眼望去百座峰峦如簇,地上层层落叶如毯,前方重重山路蜿蜒。走在山间小路上,周围薄雾弥漫,马蹄踏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木香与花香,还有落叶化为春泥的腐香。 就在花满楼和西门吹雪上到半山腰的时候,群山之巅的幽灵山庄里面已经响起一片兵戈之声。 薛冰和宫九站在人群的当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困兽犹斗的陆小凤和东方不败。不错,他们两个是当世的高手,倘若是单挑的话,大罗神仙也难敌两人联手。但是幽灵山庄多的是群雄荟萃。这里从北方到南方的绿林道,峨眉的弟子,南海至北海的神水,黑沙各大帮派当中的精英分子无一不全。这么多人一起上,观自在菩萨也难逃。 人群的围攻当中,陆小凤和东方不败在两个左突右闪,十八般武器接踵袭来,简直是应接不暇。宫九知道人数差距太悬殊,抓住他们两个是迟早的事情。于是先遣副手红莲夫人去往紫禁城接应皇宫中的反军——明日此时,该是江山易数的时候了!想到多年来的愿望即将实现,宫九的心神就一阵荡漾。 临走前,红莲夫人对着宫九一拜,眼中也是藏不住的喜悦。宫九负手而立,交代她道:“成败就在明天了,你一定不能泄露一点儿风声!” 红莲夫人点点头道:“属下为教主万死不辞!” 宫九想起什么,说道:“只要我成功了,就将皇帝交给你处置——你的祖上张士诚本该是这万里江山的拥有者,是太祖皇帝联合部下谋反杀了他,然后夺取了这个江山。现在,就是你为你的祖先,你的先朝子民报仇的时候了——红莲公主。” “多谢教主!”红莲夫人想起往事,激动道:“本公主已经是张家唯一的嫡系子孙了。祖辈临死前交代我的祖父,一定要杀了狗皇帝的一家,为他报仇。我张氏臣民隐居深山湖底多少年,才得见天日!”她的目光落在不远之处的皇宫之内,道:“隔了数百年,我张氏后人终于来索命了!” 宫九吩咐道:“早去早回。” 红莲夫人最后看了一眼宫九,便转身告辞了。宫九目送这个落难的前朝公主离去,然后又将目光转到了东方不败和陆小凤两个人的身上——刚才一番厮杀过后。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陆小凤和东方不败背靠背站在人群当中,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疲惫——尤其是东方不败,现在她的内力所剩无几。每一招每一式都异常吃力,幸好陆小凤不是盖的大侠,保护自己有余还保护了她。 陆小凤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啧啧感慨道:“原来那个女人是张皇帝的后代啊。” 宫九道:“张士诚被太祖皇帝害死后埋在了一处荷花塘里。多年以后,张氏后人找到那里,看到荷花塘里面长满了红莲。所以凡是张氏的后代,女子被封为红莲公主,男子则称作红莲太子。这是在告诫他们:不忘先人的血海深仇。” 陆小凤气呼呼道:“宫九,你利用红莲公主来达到颠覆天下的目的?” “自古成王败寇。” 陆小凤道:“倘若我不愿意呢?” 宫九道:“那你就得死。” 东方不败忽然插口道:“倘若有人站在你的背后,要你的命呢?” 宫九笑道:“那么他也得死!”说完,他坦然地转过身去——他早就发现了后面有人。这个人的轻功之高不亚于他,但是宫九有自信自己的剑法比他高超——哪怕这个人被人称作“剑神”西门吹雪。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花花在哪里,大家猜一猜? 第55章 大火烧殿 宫九其实并不把西门吹雪不放在眼里。只是冷冷吩咐道:“冰冰,你先回去。” 薛冰欲言又止,她担心地瞄了一眼宫九,但还是先走了。这边薛冰一走,那边的陆小凤也泄了气了。但是无论他怎么喊着“冰冰!”。薛冰也不回头看他一眼。 西门吹雪摸上了身后的巨阙,而宫九也将手放在了腰间大带上。 拔剑出鞘,双方都在弹指之间便做到了。不过宫九的速度略胜一筹:他拔出的是腰间的软剑,轻灵的剑身在他手中翻转,舞出无数的招式。西门吹雪的剑法也是以快出名,面对宫九如暴风疾雨般的攻击,他显得十分镇定。巨阙长剑招招千变万化,勉强抵抗住了宫九。 宫九的剑法虽然狂放,但是他的为人却是冷静到骨子里面的。他一边和西门吹雪交手,一边观察着东方不败。东方不败看有人来接应,于是和陆小凤一起再次并肩作战。但是现在她已经力竭了。脸色也很不好,宫九看着觉得心疼。忽然,他看到一个不听话的畜生从背后袭击了东方不败,出剑也是极快极稳的。东方不败察觉到了,但是她的的前方还有三个对手。饶是动用内力一下子击退四人也难免会受伤,那是宫九最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宫九忽然腾空而起,一手持剑对抗西门吹雪,另一只手挽起掌风,劈向了东方不败背后。 “当!”地一声脆响过后,那柄剑碎为齑粉。其他人也纷纷退让,不敢上前来和她动手。 东方不败转头诧异地看着宫九,宫九只是报以温和的笑意——他想要的女人,怎么能让别人伤害呢?接着,宫九全神贯注对付西门吹雪,骨骼清奇的手腕翻转,然后一整套剑法行云流水地舞出来。清光所至,势如破竹,连西门吹雪都得退让三分。 不过令西门吹雪惊讶的绝不是宫九的武功,而是他的招式——他再三确认:宫九手中的剑法十分熟悉——没错,他的招式和当初东方不败对付他时的出手十分相像——剑法,真气的调动,佯攻的部位,气势都丝毫不差——分明就是习得同一剑谱!西门吹雪暗道不妙,莫非这宫九也会《葵花宝典》?他故意假装落了下风,然后节节败退下山来。俗话说:后患无穷,宫九当然不肯放过他,于是追下了山。 宫九刚走,那些人又围上了东方不败,眼中全是杀意——想当年,东方不败在武林中作威作福。黑道豪杰在她的淫威之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当然是不服气了。如今有此良机岂能错过!东方不败抵抗得十分吃力,对方一个好汉的流星锤砸过来,她奋力一挑,觉得有千钧之重。虎口一阵疼麻。 那边的陆小凤也陷入了麻烦,东方不败单凭一人之力快要支撑不住了。就在这时,忽然人群外传来一阵大喊:“不好啦!山庄走水了!” 众人听到这句回头一看:只见幽灵山庄深处冒出一阵浓烟。现在正是五月山风大作时候。风一卷,火一铺。于是火势燎原,烧得山庄的纱窗都烬。幽灵山庄是他们的家,一旦这里没了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处了。于是这些人纷纷走了神,甚至有人丢下战局跑去救火了。东方不败和陆小凤趁此机会奋力反抗了一阵。终于冲出了重围。 陆小凤看东方不败的气息虚弱,怕她再动内力会引得毒性攻心。于是便拉起了她的手,带她下山去。跑了几十步,东方不败想起什么,停了下来。陆小凤奇怪道:“怎么了?” 东方不败一把拉住陆小凤的衣袖,紧张地问道:“是谁放了火?” 陆小凤看了一眼身后追来的人群,说道:“不知道!不过我猜是我们这边的人干的。” 东方不败问道:“会不会是花满楼?” 陆小凤道:“很有可能。花满楼希望双方都不要弄出伤亡。于是就弄出这招围魏救赵之计。嗯,的确是他做事的风格!” 于是,东方不败不走了。陆小凤想走,也被她一句话拉了回去:“没想到陆大侠是个贪生怕死,丢弃同伴的人!” 陆小凤哑然失笑:论鬼点子,花满楼绝对可以和他一分高下。东方不败这是死心眼,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于是刚逃出虎穴的两人又杀了回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宫殿的外面,东方不败看火势这么大,生怕假如真是花满楼放的火,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不管不顾想要只身冲进火海。 幸好陆小凤拉住了她,张口就骂道:“你这是不要命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你出事了我拿什么陪给花满楼?!难不成我自己嫁给他?!” 话音刚落。宫殿深处传出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叫声划破了夜空,隔着熊熊的火势传到了陆小凤的耳中。小凤凰一愣一呆,觉得心在疼,疼的好厉害——两年前的江南小镇,你侬我侬的情谊他没有忘记;那个用武功绣出一副鸳鸯戏水的娇俏女子,那个因他一时大意就被金九龄带走的女子,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 “冰冰!”陆小凤焦急地大喊一声,然后回头对东方不败说道:“薛冰困在了里面,我得去救她,你先下山去!务必在明晚之前将宫九造反的消息告诉皇上!” 东方不败拉住他,问道:“花满楼怎么办?你怎么办?” 陆小凤心里急着去救薛冰,语气也重了,道:“你放手!”说完,他挣脱开了东方不败的手,然后不假思索地抢先一步冲进了火海。 东方不败愣在原地,实在想不到这个变节。她眼睁睁目送着“脑子被驴踢了”的陆小凤捡火势最大的地方冲。接着,宫殿一个大梁坍塌了下来。“咚!”地一声,腾起一面火墙,隔断了东方不败的视野。 “陆小凤!”东方不败眼看着陆小凤消失在火焰之后,哪里还能不管不顾?哼,不讲义气的事情她做不到,于是也抬脚踏进了山庄。跨过大门,迎面扑来的是一阵炎热的气浪。东方不败刚走没几十步,就被熏得满头大汗了。烟雾呛得她流下了眼泪。但是脚下速度不减。她一面走着,一面四周张望。眼睛里倒映出的是一片火光逼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东方不败迅速锁定了方向,向着那边跑去。但是她没走几步,就忽然停了下来。毒性又上涌了,但是这回她却一点真气都没有了。东方不败动动手,手没有动,动动脚,脚也没有动。东方不败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毒发,这,这该怎么办呢? 她僵立在原地,周围无人,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音。她略微动了动头,瞄到身后的一面火墙顺着宝殿的栋梁一路烧来。她身处走廊上。只怕片刻之后,周围木质的护栏不能幸免!火光照亮了她的脸颊,也照亮了她额头上晶莹剔透的汗珠。只是眨眼的功夫,汗珠便被烤化去了。 东方不败慌了,但是她再怎么运气,也动弹不得。暗骂到底是哪个畜生发现了这么变态的毒药!真是把她整的够呛!呛人的还有烟尘,她不禁被熏得眼泪涟涟——想必这是她从小到大流泪最多的一个晚上了,却是以这种方式哭,真是可笑可叹。眼看火苗即将到来,东方不败干脆闭上了眼睛。她骄傲一世,洒脱一世,就算面对死亡也能如此淡定从容。 但是片刻之后,她的从容却被不从容的脚步声打破了。 东方不败睁开眼睛,看到了从火光中走来的那个人。白衣如雪,脸色也如雪,只有眼神深邃。让人着实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这便是宫九。当宫九看到东方不败时,面上露出孩子般的欢笑,然后他三步并两步走到她的面前抱起她,直接一个上跃。便跳出了火海。宫九的轻功的确很好,他只是足尖轻点琉璃瓦当,便能腾出十丈之远。 不多时,两个人就出了幽灵山庄。宫九带着东方不败走到了后山上,两个人又在密林中飘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一间竹林小筑前。宫九一手抱着东方不败,一手推开了柴门,然后走了进去。 到了屋子里面,宫九终于放下了东方不败。说道:“你先等等,我马上给你解毒。” 东方不败不做声,只是好奇地看着屋子——这屋子里面都是寻常人家的摆设,唯独墙上的挂着一幅美貌妇人的画像。宫九看她看着画像,于是说道:“这是我的母亲。你还不知道吧?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被我的父王所杀!” 东方不败叹息一声,叹息里面也充满讽刺。宫九将四面的窗户全部关了,然后又将她抱了起来。东方不败冷眼看着他——宫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很快,答案就揭晓了——宫九将她抱进了内室,然后掀起床上的板子,抱着她下到了暗室里面。 一进入暗室,东方不败就发觉这里有人。虽然周围黑黢黢的,但是这个人的呼吸还是听得清的。宫九点了火折子,顿时,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妖孽映入了东方不败的眼中:男不男,女不女,娇俏的是容貌,修长的是睫毛。看到此人,东方不败倒是真真吃了一惊——林平之! 林平之觉察到有人进来了,于是睁开了眼睛,露出瞎了的瞳仁。而宫九好像没看到他似的,只是将东方不败放在了床上,然后说道:“你在这里很安全,你等我回来。”嘱咐完毕后,宫九便走出了地窖,“啪!”地一声关上了床板。 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幽灵山庄里头倒是一片亮堂堂的。陆小凤寻到了薛冰,只见她被一个倒塌的大佛像压住了腿,不能走了。怪不得要大喊求救。陆小凤二话不说,上去就搬开了佛像,然后背起了薛冰。薛冰看到是陆小凤,又急又气道:“你,你怎么会来救我?” 陆小凤笑道:“不仅是我,还有一个人也来救你了,但是我比他快一步。”说完,他便对着前方喊道:“花满楼,你果真在这里!” 从残垣断壁后面走出来一位温润的公子,正是花满楼。花满楼走到两人的身边,斥责道:“陆小凤,你也太不要命了!” 陆小凤暧昧地笑道:“嘿嘿,刚才东方姑娘也是不要命地想要来救你!” “东方不败?”花满楼立即问道:“她在哪里?” “她没有跟过来,应该是下山给皇帝通风报信去了。” 花满楼相信陆小凤,于是点点头道:“没事就好。”说完,花满楼便指引着陆小凤向着外面走去。虽然花满楼看不见,但是他对于前方道路的判断异常准确。不一会儿,三个人都走了出来。 陆小凤感慨道:“我就知道:你担心会有人在火中丧命,所以一定会在这里徘徊,等着救人对不对?” “是的。” 陆小凤道:“不过你倒是想了一个好主意。这招倒是乱了军心!” “火不是我放的。”花满楼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我只是和西门吹雪商量内外互相策应,所以才绕道来到山庄之内。” 陆小凤奇怪道:“那么到底是谁放的火?” 花满楼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火是你身上的这位小姑娘放的。” 陆小凤的嘴一时间张得比什么都大。 薛冰道:“花满楼,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为什么要放火?” 花满楼道:“前者,因为你的身上有硫磺的味道。后者,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小凤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介意偶稍微虐一虐花花吧? 下集预告:丢失了教主的陆小凤,该拿什么赔给花满楼?~ 第56章 教主失踪 薛冰看陆小凤呆住不动了,于是猛然击打陆小凤的肩头,骂道:“猪头,还不快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陆小凤这才反应过来,平时他的脑子转得比什么人都快,但是遇到女人就不灵了。好在现在薛冰已经救出来了,陆小凤不敢再停留在北邙山上,于是连夜下了山。到了山脚下,三个人进了客栈,正好看到西门吹雪坐在客栈里头。只不过以往一向爱干净的剑神现在有些狼狈。 陆小凤放下了薛冰,转头看西门吹雪道:“你受伤了?” 西门吹雪不语,但是从他阴森森的表情便可以看出来:他吃了瘪。 陆小凤心里纳罕:看来宫九的武功真不是盖的,于是便向薛冰打听宫九的事情。薛冰冷哼了一声,得意地说道:“宫九这个人呀,十个小凤凰都比不上!”她扳着指头,一一数来:“宫九是个学武的天才。几乎学完了所有能看到的武功。宫九的才华也很高,书法肖像二王家的,三教九流无一不读。宫九的志向也很远大,凭借一己之力创建了幽灵山庄。” 陆小凤酸溜溜道:“冰冰,宫九是个大坏人。你不要相信他!” “我知道呀。”薛冰道:“所以我想还是跟着你逃出来比较好。为了分散宫九的注意力,我就向宫九打了你的小报告。” 陆小凤道:“你差点没害死我和东方不败。” “哼,你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哪里能成为我心中的那个陆大侠呢!” “你自己也不是差点成为小烤鸡了!” “可恶的陆小鸡,你竟然敢取笑我!”说完,薛冰就抡起拳头砸在陆小凤的胸膛。但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用,砸下去软绵绵的,陆小凤不禁心神荡漾。旁边的西门吹雪咳嗽了两声,道:“我和宫九交了手,宫九使用了《葵花宝典》中的武功套数。我失利后就跳下了山崖。” “什么!”陆小凤惊讶道:“宫九已经习成《葵花宝典》了?” “宫九绝不是初学。”西门吹雪道:“他的出手与东方不败不分上下。你们该知道:东方不败从继承教主之位初就开始学习《葵花宝典》了。” 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然后薛冰说道:“会不会是宫九在皇宫里面找到了《葵花宝典》?” 陆小凤点点头,赞同道:“有这个可能。我听说这《葵花宝典》原本是个太监发明的,既然是太监发明的,难免会在皇宫里面留下副本,而底本则传入了江湖……但是既然宫九已经学会了《葵花宝典》,为什么又打林平之和东方不败的主意呢?” 花满楼道:“也许是他想独占这门武林绝学。” 西门吹雪问道:“东方不败在哪里?” “哦,我让她下山去通知皇帝宫九谋反的事情了。”陆小凤道:“想必她现在已经在京城里头了。” 西门吹雪的脸色顿时黑了,道:“我跳下了山崖之后,在北邙山的出口处呆了三个时辰。并没有看到东方不败下山。” “……”陆小凤傻了。薛冰傻了。 唯独花满楼还清醒着,但是他的手在颤抖,谁都感觉到他在害怕。从未有过的恐惧袭击了他,他不愿意再想下去。但是陆小凤跳将起来,不偏不倚正好说出了花满楼的想法:“糟了!东方不败不会是追着我进入了幽灵山庄吧?!” “啪!”地一声脆响,却是花满楼手中的茶杯脱了手。天青色的茶杯先是碰到了桌缘,然后一阵瓷器的破碎声传来。满地青光点点如鱼鳞跃波。然后他忽然起身走了出去,陆小凤赶紧也追了上去,薛冰也追了上去。 出了门,花满楼引马一路向山上走去。山风很大,鼓起了他雪白的衣袖。身后的陆小凤好不容易追了上来,他横马挡道,安慰道:“花满楼,你先冷静一下。东方不败可能从别处下了山呢。” “她来的时候只走了一条路。”花满楼相当冷静却不淡定道:“你认为她还会选择其他的路?” 陆小凤不说话了,薛冰上来安慰道:“东方不败可是魔教的教主,你们担心什么!” 花满楼道:“但是她现在身中剧毒。” 薛冰也不说话了。只是用眼睛瞄瞄陆小猪,小猪头的自责就不用多说了。他扬鞭一挥,却是先上了山。不多时,陆小凤就来到了幽灵山庄前。经过了一夜的燃烧和坍圮,这里已经成了一片瓦砾厂。 他翻身下马,走到了瓦砾堆里面。 陆小凤站在带着炎热余温的土地上,触目所及。无论是琉璃瓦当,宫殿椽子,栋梁,走廊的护栏,还是庭院嘉木都化为了黑炭。就算有人,估计也化为黑炭了。黑,黑,黑,陆小凤的眼前一阵翻黑——越走越是不敢走,他清楚:像昨晚那么大的火灾,假如他们没有遇上花满楼,也难以逃出来。但是东方不败一旦进到了这里…… 薛冰此时赶到了,她忽然拉住陆小凤的手,说道:“别找了。”陆小凤闻言停了下来,说真的,东方不败和他总共只有四面之缘,算不上什么天大的交情。但是花满楼呢?他十分抱歉地看着花满楼,花满楼就算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出他是多么内疚。 花满楼到了这里,反而冷静了下来。但是陆小凤自己却希望花满楼可以对自己发一通火,于是拿起了花满楼的手,说道:“花满楼,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打我出气吧。” “东方不败不在这里。”花满楼郑重地说道:“我知道她肯定不会在这里。” “昨晚我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她。”陆小凤不知道怎样表达歉意,反倒希望花满楼能接受这个可能性极大的事实。 花满楼忽然对陆小凤,用冰冷的语气道:“你不用再说了。请你走吧。” “那你做什么?” “我留在这里找她。” 陆小凤道:“那我也留下来!” “皇宫那边需要你!”花满楼几乎是赶他走的口气了,除了那次陆小凤假装“铁鞋大盗”,他还从未用如此严肃又带有命令性的口气说话:“你要是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但是花满楼越是这样说,陆小凤反倒越不走。他甚至都拔出了剑——假如花满楼还赶他走,他就和他打上一场,让花满楼砍自己一下也好解解气。 花满楼叹息道:“你该知道我和她之间的情意。要是找不到她,我也不会下山了。你走吧,我的心意已决,你留在这里也是没用的。” 陆小凤听他的语气有莫大的哀伤之意,更难过了。于是道:“花满楼今天我绑也要将你绑走!” 薛冰看场面越发不可收拾了,于是上前来拉住了陆小凤。说道:“你们两个动手,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吗?两个猪头!”说完,薛冰便拽着陆小凤往山下走去。小凤凰听了薛冰的话,心里空空的。像是一头驴般被拉走了。临走前薛冰想到什么,回头说道:“花满楼,我相信东方不败肯定不会有事的。因为宫九喜欢她啊,他才不会让东方不败出事的。”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花满楼,如果说刚才的他已经被难过冲昏了头。薛冰的话倒是提醒他:这山上还有一个宫九!但是宫九在哪里? 花满楼决定要将宫九找出来。 不多时,破晓时分已经来临。竹林里面不多时便亮堂起来了。枝枝叶叶繁茂,就在这竹林的掩映下,一座小屋静静落在林中。两束光线透过窗棂,透过几层窗帘,又穿过了床板的罅隙,来到了暗室之中。一束光照亮了一小块地板。地板上已经覆盖满了青苔丛丛。 另一束阳光照在林平之的脸上,林平之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虚无。他感觉到一点点的温暖拂在自己的脸上。像是当年华山之巅,岳灵珊对他的爱抚。当初他们两小无猜,彼此眼眸中都含着情义——当然,岳灵珊是真的,他却是假的。一想到爱妻,林平之又咳嗽几声:不知爱妻在黄泉那边,是不是已经转世投胎,找到一个好人家乖乖过日子了呢? 林平之的咳嗽声吵醒了东方不败,她也坐起身来,然后盘膝打坐。耳边传来林平之阴阳怪气的声音:“没想到,我还能再遇到东方教主。” 东方不败闭着眼,无所谓道:“你是在嘲笑我?” 林平之叹息一声,道:“你是日月神教的教主,统治武林达数十年之久。光是这一点就让我羡慕不已。”然后他笑了起来,却是嘲讽道:“但是今日你和我一样是个阶下囚罢了!” 东方不败平静道:“我不想和你啰嗦。” “当然了!”林平之啧啧口舌,因为长久的关押,他已经好久不说话了,连舌头都麻木了。现在说出来,才知道说话的滋味:“我是个瞎子,我是个残废。你当然不屑于与我这种残废说话了!但是,但是假如给我一次机会,现在坐在武林之巅的人,不会是宫九,而是我!” 东方不败打量着林平之,只见他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倒也不嫌弃地说道:“你错了。第一,我没有看不起你。”她的语气忽然温和了下来,带着深深的缱绻:“我喜欢的那个人,和你一样是个瞎子。但是我却很佩服他……而且,宫九不是武林盟主。” 林平之颤颤抖抖道:“宫九不是武林盟主?那他说事成之后,要给我整个武林是假的了?” 东方不败问道:“什么事成之后?” “哼!”林平之的声音又尖又薄,带着满腔的恨意:“他让我默写出辟邪剑谱,然后答应给我整个武林。” 东方不败道:“你到现在还在做着王图霸业的春秋大梦,倒是和你的岳父伪君子岳不群一样!” “那个老混蛋!”林平之骂了一句,然后听到了什么,说道:“宫九来了!” 宫九的确来了,他像是一尊天神一般从暗室上走了下来。阳光照在他的脸庞上,刻画出完美的,坚毅又阴柔的线条。他的怀中还有一个人,看到这个人时,东方不败叹息一声,说道:“你还是抓了任盈盈,” “她是你的解药。”宫九一边说着,一边将昏迷的任盈盈放在了地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根空心的银针试了试手。然后他蹲□,扒开任盈盈的衣服,将银针扎进了任盈盈的心脏。继而有血从银针的另一端冒出来,宫九用一只碗接过血。然后将碗递给了东方不败,柔声说道:“喝下去吧。” 东方不败捧着碗,抬头说道:“让我中毒又给我解毒。利用我又救了我。宫九,你在玩我吗?” “没有人可以玩弄你,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宫九一边说着,一边扶住了她端碗的手,然后他的手一抬,却是强迫她喝下了这碗血。 宫九满意地看着东方不败将血喝完了,然后又抬起雪白的衣袖给她擦干净嘴角的嫣红。然后说道:“等到今晚一过,我就可以统治天下了。到时候你就是我的皇后。” 东方不败冷然道:“陆小凤和花满楼他们肯定会阻止你的!” “已经来不及了!”宫九哈哈大笑道:“丢了武林黑白两道和幽灵山庄都没什么!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他的眼神冰冷了下来,说道:“东方不败,帮我杀掉皇帝!” “怎么帮?” “很简单:我将你打扮成西域进贡的舞女。你这么美,那狗皇帝一定会动心的。然后你在他的床上杀了他!” 东方不败笑道:“我明白了:你这么处心积虑对待我,就是为了收拢我替你效命?但是你怎么知道皇帝会在三千佳丽之中挑选中我呢” “因为我们是兄弟!”宫九说道:“我最了解他。我最和他亲近,亲近到睡一张床长大!” 话音刚落,林平之忽然开口道:“有人来了。” 宫九不屑道:“几个人?” 林平之侧耳倾听,说道:“只有一个人……奇怪,这个人走路的时候用树枝引路。” “花满楼!” 宫九和东方不败同时道出了来人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宫九pk花满楼! 第57章 小林忏悔 “哈哈哈,来得好,来得好!”宫九低头看向怀中的东方不败,说道:“有了花满楼,你还不乖乖就范?” 回答他的是东方不败忽如其来的一掌,不带半丝犹豫,直直劈向宫九的心脏。宫九闲闲抬手,转瞬之间便扣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腕,又极快地点了她身上的六处大穴,冷声道:“你现在内力尚未恢复一成,我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东方不败道:“那你杀了我好了?” 宫九苦笑道:“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我从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看我一眼?”说完,他倾身而下,却是吻上了她的红唇。东方不败没料到他会这样对自己,先是愣住了,待到反应过来时真是愤怒了,于是不假思索,两行碎玉般的牙齿一开一合,狠狠用力咬了下去。他的唇瓣便被咬破了,有丝丝腥甜化在口中,像是麻药一般。 疼痛反倒点燃了宫九的激情,他的舌想要滑进她的口中,但是遭遇到了东方不败的反抗。宫九有的是力气对付东方不败,任凭她如何反抗,也不过是乖乖就范罢了。就在这亲吻的间隙。手背上蓦然一凉。宫九陶醉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女子那如秋水般的双眼,带着轻纱似的薄雾。有委屈的泪水滑落眼眶,滴落在他的手背之上,流淌成蜿蜒的小溪。 宫九终于放开了东方不败,然后说道:“你还爱着花满楼是不是?那我去把他杀了,这样你就能忘记他了!”说完,他像是个赌气的孩子般跳出密室。回头从怀中摸出五枚铁钉,然后扬手一挥,只听到五声“叮当”,钉子已经全部没入床沿。他冷静无比地提起剑,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明媚,但是他的眼神却冷到了冰点。每走一步,脚下都升起一阵旋风,残花败叶都被一股无形风刃所摧残,全部成碾碎为齑粉。而在他的前方,那个清雅修长的身影也慢慢接近了,不同的是,他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的,生怕碰落一朵山花。 直到兰溪河河畔。 眼前的兰溪河面上点缀了无数的落花随流水。流水迢迢,一边流向幽灵山庄,一边流向皇宫里面的御渠。如今,这一川春水,横亘在两边。却没有阻挡,宫九的满腔杀意。 宫九停在溪边,看着花满楼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周身腾起一阵血雾。花满楼亦是停在了溪边,开口就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东方不败?” 宫九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同时响起来还有拔剑出鞘的声音,那刀光倏忽如漂泊不定的天光云影,前一刻还在兰溪的这边,下一刻便飘到了花满楼的面前。花满楼反应十分迅速,不假思索便提剑横挡一下,刀光剑影一相逢,金玉之声大作。顿时,铺天盖地的狂风从剑锋相交之处生出,然后一泻千里。顿时百川竹林同时被压弯了腰,满枝的竹叶簌簌而下,犹如悲切的箫声呜咽。 退后三步,站稳了阵脚,花满楼举起剑,侧耳聆听宫九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心跳。此时此刻,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确保宫九剽悍,迅疾如鬼魅的剑不会伤害到自己。 宫九跃过兰溪,负手而立。他的周身现在笼罩着无以名状的血雾,花满楼察觉到了这股气流的不同凡响之处,又听到了他的步伐轻盈至极,但是每一步却可以入土三分。这种含蓄不露的内力,简直不像是人所拥有的。 宫九看着花满楼退后,然后伸出一指,血雾顿时扩大开来。有风吹过,碰上血雾就顷刻被包围住。宫九的指骨弯曲,却是凭空画了一个“十”字,陡然间,一股强大的,微微血色的风刃袭向花满楼。花满楼察觉到了,立即翻身跃起,同时舒展开白色的长袖,包围住一小簇飘落的竹叶。然后挥洒开来,顿时,风刃从中间被砍断,微微血色散去。 “七公子果然好剑法!”宫九赞叹道:“怪不得她会喜欢你!”下一句却是包含了冷酷:“但是我终究比你强!”说完,宫九的步伐迈动,一步之后便消失了身影,下一秒他便来到了三丈之外。血色的雾气更强了。宫九伸出五指,临空握住一缕风,风在他的手中盘旋,越来越长,越来越锋利。淡淡的血色掺杂在其中流动,像是风剑上面的经脉一样。 宫九脱手出剑,顿时狂风大作。风刃的尽头是一根绵长的血线,从他的指间牵连到风刃的血管。百丈风刃一线牵,林中的风,叶都随着他的指间,翻转出无数的招式与花样。从四面八方不同的角度攻击向花满楼。 听到那十面埋伏的风声灌耳,花满楼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既然如此,便真的与宫九一战。举剑之后,他便舞招对抗。折腰回避与出手刺敌的准确度举世无双,这都凭借的是他接近于沧桑的耳力与敏感。花满楼甚少用剑,但是不代表他不会用剑。他知道真正的高手不需用剑,光是一股正气凛然,也能平定天下□。但那也是在能活命的前提之下。但是如今,他碰到的这个对手,是平生所遇最强大的人。他必须全力以赴来保全自己。 不知不觉间,双方已经交手了数十招。宫九的漫漫游丝一般的血线还在翻转着花样。他的出手越来越诡异,四面八方的退路一一被封死,却单单留下稍许的余地。让花满楼有喘息之处——他不着急立即杀死花满楼,他想看到的,是花满楼力竭而死的样子。想必他那种绝望,颓废的样子,一定会解他的心头之恨! 宫九的余力还有,谁也不知道宫九的底细。他太过深藏,但是一旦爆发,却有君临天下的气势。但是宫九也不知道花满楼的底细,现在看来,花满楼居然能在他的神功之下负隅顽抗,的确武功盖世。但是之前,宫九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一个虚怀若谷,家财万贯却甘为隐士,多少年来深藏功与名;一个胸藏丘壑,誓要一展鸿鹄之志,妄想一朝便上干云霄! “天山折梅”“海纳百川”“流云飞袖”……一袭白衣在血色的笼罩下,纷纷使出举世无双的武林神功。再加上花满楼闻声辩位的本事,省去了看与判断的功夫,这些绝顶的招式在他的手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实力。居然将那铺天盖地的风刃砍退三分,竹叶与柳絮擦过风刃,全部化为绿白相间的霰子,随着花满楼白袖之下的劲风纷纷飘落。 “好功夫!”宫九忍不住赞叹道:“幽灵山庄之内,也没有人比得上你!”说完,求贤若渴的心涌上来,宫九暂停下手中的招式,顿时风刃像钱塘退潮一般褪去。 他问道:“花满楼,像你这般的身手与见识。完全可以居于三公之位。你愿不愿意跟我我做一番大事?” “花某只是个闲人。” 宫九道:“只要你归顺了我,我就把东方不败还给你,怎么样?” 花满楼愣住了,然后问道:“她在哪里?” “她在哪里只有我知道,假如你不归顺我。你就别想再看到她!”宫九接着笑起来:“哈哈哈,江山千秋万代,贤者居于上位!我宫九是百世不出的贤才,这天下不是我的,难道是那个喜欢娈童的狗皇帝的?” 花满楼想到什么,忽然间便明白了为什么宫九这么恨皇帝。他就在这时陷入了沉默。 与此同时,黑黢黢的暗室里。 东方不败的六处穴道被封住,不能说话。林平之偏偏又故意惹她着急,不断地告诉她上面的情况。他似乎说话上了瘾,不能停止了。现在,坐在轮椅上面的林平之忽然又说话了,他嘲讽道: “刚才宫九出手了一招《辟邪剑谱》中的“八方临敌”。这招除了风清扬的“独孤九剑”之外,没有破解之法。现在上面已经没有了动静,我想那个叫花满楼的,已经死在宫九的剑下了。看来,你佩服的瞎子也不过如此。”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瞬间破碎了,一点一滴,刺痛心扉。东方不败的眼神冷了下来:很久之前,她就发誓过就算拼上命也会保护花满楼的周全。现在,她痛恨自己的没用,于是一边愤怒着,一边努力凝聚着真气,想要冲破六道封锁。 林平之感觉到了她的拼命,嘲笑道:“我也被宫九点了穴道。直到现在还无法解开。你剧毒刚解,内力尚未恢复,不可能冲破六道真气封锁的……除非,教主大人愿意以一身的武功为代价。强行切断丹田之气。” 东方不败心道:花满楼要是出事了,她要这些武功有什么用于是决心已下,立即提起真气,想要切断六道经脉与丹田的相接。这一切断,也就意味着不久之后,她的体内再也没有真气利用了。就算解了毒,也不能发挥绝世神功的作用。但是她绝不后悔这么做。因为她爱花满楼的心,远比宫九想象的还要深的多。 林平之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不禁笑道:“东方不败,你真是个大傻瓜。我这么说,你还真的这么做了!好极了,没想到我这个鬼样子还能害了你!” 切断一道真气,东方不败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嘶哑,却十分有魄力:“古人说,侠者以暴制暴,我就是太在乎自己的武功了,反倒成了被制服的那个。现在断了真气,也算是断了这种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好。” 林平之叹息一声道:“你说的对,”他有些感慨道:“我练成了神功。却失去了最心爱的妻子。现在回想起来,宁愿我是个乡村野夫,也不要遇到她,也不愿意害了她。” “岳灵珊听到这话,一定会在九泉下安息的。”东方不败的声音越嘶哑了,她已经断了第三道真气:“你能这么想,就代表你的天性未曾泯灭。看在这点上,我也会跟宫九拼死一战,救你出去的。” 林平之的声音颤抖起来,不可思议道:“你有这么好心?” “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她停顿一秒,却是已经切断自身的第五道真气,才断断续续道:“我跟随花满楼去了之后。你能将我们两个埋葬于一处。” 林平之的心跳得厉害: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面前女子对于爱情的坚贞所动。当年,自己为了报仇,利用了岳灵珊,不仅骗取了她的心。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可是她呢?不离不弃,甚至用生命换取了他一生的安全。此时的东方不败和她多么像啊。 东方不败已经解开了六道封锁。她立即下了床,想要出去。轻功一跃,却发现床板被钉死了。她试着想用真气冲开,但是没有用。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林平之缓缓开口道:“帮我把身上的穴道解开。我来帮助你对付宫九!”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铿锵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都喜欢小林子的说,相信他不是个坏人~~~~ 第58章 穷途末路 初日照高林。 高林之中,低矮的茅檐里面。临窗的床板下传来一阵“咯咯”的声响。然后“轰”地一声,床板飞了出去。继而有两个人从里面跃了出来。东方不败扶着林平之,刚走几步便听到他的咳嗽声。只见他面色涨的通红,想必是刚才发功时血液倒流导致的。她便将他扶到靠椅上坐下,问他身体如何。 林平之平息下咳嗽,说道:“我没事。”他指着墙面,问道:“这里是不是有一副画?” “是。” 林平之道:“这是宫九母亲的画像。我囚禁在这里的时候,常常听到宫九对着这张画像说着奇怪的话。什么杀了父王为母后报仇血恨,什么狗皇帝下令要将西域的舞女全部赶尽杀绝,您才会被人害死。什么复兴您的国家之类的。” 东方不败了然道:“我记得十几年前,中原边疆被西域异邦侵犯。朝廷的军队屡屡战败。开始并不知为何缘故,后来才知道是军中的西域歌姬偷偷套取了军队头目的情报。皇帝知道这件事后,便在全国范围内驱逐了西域番邦的妓女。” 她打量了下宫九母亲的画像,的确是西域人的面容,便接着道:“宫九的母亲是个西域人,太平王爷为了响应皇帝的号召,就派人杀了自己的爱妾。宫九知道了这件事后,就恨着皇帝,所以小小年纪,便开始谋划着起兵造反?” 林平之赞赏道:“不错。难为你统治日月神教之余,还能如此了解十几年前的陈年军案。” 东方不败心想:她怎么能不知道:想当年,她才十五六岁,跟着父母弟妹一起生活在那远离中原的边陲小镇里面,日子虽然艰苦,但好在家庭美满,也其乐融融。就是这场侵略,害得她和妹妹被爹娘丢弃,害得她加入了日月神教,从此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林平之继续道:“我想既然宫九这么爱她的母亲,那么我们可以用她的母亲来扰乱他。”说完,他的双手摩挲着画像,找到边缘,完完整整地揭下这副画。然后说道:“我自小跟着爹爹出镖,会一些简单的易容术。但是现在我看不见了,只能委托你来帮我易容了。” 东方不败吃惊道:“你想易容成宫九的母亲?” “不错,”林平之道:“我已经瞎了,和宫九对抗的话,胜算没有一成。只有以我当诱饵,你从背后偷袭宫九,我们才能有胜算。” “这太危险了!”她为了杀宫九可以不择手段,但是林平之和宫九无冤无仇。完全可以活下来。宫九那么聪明的人,一旦林平之依靠易容术接近他,被他看穿了,生死只是眨眼的事情。 林平之倒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爱妻已死,他早一日去黄泉说不定还是解脱。于是,他不容商量地对东方不败下了通牒:“除了这个方法,我们别无选择。” 画眉描唇,粉面贴金。 东方不败的手在颤抖着,她一笔笔仔细地为林平之上黄花妆。彼此的脸颊靠的如此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是个多么俊美的少年郎啊。但是为何命运对他如此不公呢。眉骨深深,人未到而立之年,却已经有了皱纹。乌发如瀑,她素手为他盘成一个小山髻,居然从中发现了几丝白发,是不是他想念妻子而变白的呢?上完妆,活脱脱一个高鼻深眼的西域美人就成了。 最后,东方不败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林平之换上。林平之看不见,不知如何穿,东方不败就帮他穿上衣服。感觉到女子的素手抚摸,林平之又想起了岳灵珊,叹息道:“当年,她也是这般为我穿衣服。现在想来,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东方不败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你还能遇到另一个真心待你的人。” “但愿如此。” 林平之这般说,却一点信心都没有。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站了起来,在东方不败的搀扶下向着竹林走去。一路上,风摇竹叶声沙沙,清泉击石霖淙淙。和睦的阳光洒在他涂了胭脂的脸颊上,暖洋洋的。脚下的路有河流和石块阻碍,但在东方不败的搀扶下,都安然地度过去了。 最后,他们听到了那最大的兰溪的水流声。东方不败看见宫九正站在百米之外的一块巨石上,于是便拉住了林平之,与他躲在了一处草垛里。林平之凑到东方不败的耳边,说道:“我去了,你自己把握机会。”说完,便要起身。东方不败知道这一别也许就是永远,前世的他们,不过是过客,现在却变成了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不得不说,造化真是奇妙。 东方不败忽然抱着了林平之,凑到他的耳边说道:“谢谢你。” 林平之却是笑而不语,然后他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阳光很暖,景色很美。但是他的眼前是一片空白与虚无。这不到百米的路,林平之走得磕磕绊绊。接着,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发髻撞在了地上的大石上,差点断了珠翠插花。 金石相击之声不同寻常。凡是习武之人都比较敏感,宫九当然听到了,他疑惑地转过身去。这一转身,却像是如遭雷击,顿时愣住了:林间还有薄薄的雾霭缠绕。他日思夜想的母亲,就从这满山的翠绿中缓缓走了出来。母亲还是他当年记忆中的模样:窈窕婀娜,巧笑倩兮。她是那么慈爱的人,爱穿大红的衣裳,爱跳中原汉宫的舞蹈《双飞愿》和《霓裳惊鸿曲》。自己是多么爱她…… 但是!他那个猪狗不如的父王,听从了皇帝“诛杀番邦女子”的混帐旨意。不念夫妻之恩,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当时,他就站在房间的碧纱窗后面,将过程看的一清二楚。母亲到最后还是对自己念念不忘,让父王隐瞒仇恨,将自己抚养成人。哈哈哈,自从母亲死后,他宫九就不是人了,也不是个禽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宫九魂不守舍地盯着“母亲”在走近,直到他站立的巨石之下。宫九这时才反应了过来,他立即跳下岩石。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亲似乎没有看到他,宫九就跪着前进到母亲的身边,一下子拽住她火红的裙裾,大声呼唤道:“母后!母后!” “是……九儿吗?”林平之的声音本来就尖细,这么一假装,反倒跟平日里宫九模仿母亲语气别无二样。宫九更加确信他就是母亲,几乎将对岸的强敌丢在了脑后。也就在这时,宫九身后的落叶上起了沙沙的声响。林平之“假装”爱抚宫九,又“无意”地用双手托起他的脸颊,实际上却是不加修饰地掩住了他的双耳。 宫九还沉浸在巨大的欢喜当中,没有丝毫地怀疑“母亲”的抚摸。他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相之情:“母亲,您知道儿子这么多年来,都在为您复仇而努力着。再过不久,儿子就会杀了皇帝,杀了父王,然后当上皇帝。到时候,您想让这个国家叫什么名号就叫什么名号……” 林平之道:“好九儿……” 他的话音刚落,那一柄剑已经来临了,像是风那般迅疾,但是包含着无与伦比的杀气。东方不败用尽全力刺出这一剑,一击不成,她自己便也命在旦夕。 “当!”地一声,剑刺在了宫九的身上,但是并没有刺进去。东方不败大惊失色:宫九居然穿了软甲护身! 只见宫九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蓦然转身握住了东方不败的剑。他的语气十分寒冷:“东方不败!你真的出来了!为了花满楼你居然连武功都不要,我早猜到你会有这一剑!”说完,他的手掌略一发力,真气通过长剑传过去,东方不败感到一股大力袭来,双手一脱剑,身子就不由自主被震飞了。 “啊!” 东方不败大叫一声,身体已经飞出去十丈之远。身后就是一堆乱石岗,无论她摔在哪里,以这种力道落地,肯定要被尖锐的石楞划破身体。东方不败闭上眼睛,原本以为这次死无疑了,忽然,一道白影飘来,稳稳当当地从后面抱住了她。然后,带着她轻柔落地,四周尘埃不起,波澜不惊。 花满楼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愿意松手了。这种力道,好像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面似的。虽然彼此分开不过才一个月,但是他觉得这已经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时光了。比之前,他刚刚失明的那几个月过的还漫长——那几个月里面,他完成了人生的蜕变。假如说过去五光十色的生活是一条含英咀华的蛇,那么蜕变之后的他便抛弃了所有,没有过度,直接从幼稚走向了沧桑。 但是自从与她分别之后,才发觉失去所爱的人才是天底下最不能忍受的事情。这是拿走他一半的心,抽空一半的灵魂,怎么能忍受呢,如何去排解呢。 好在,现在她就在他的怀中,安然无恙。 一阵震惊和感动过后,东方不败很快回过神来:她挣脱开花满楼的怀抱,说道:“林平之还在那里!”说完,便往后一看,却惊呆了:后面的竹林,巨石上全是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林平之与宫九的影子?不好!东方不败想到一种可能,然后对花满楼说道:“宫九可能发现了林平之假扮他的母亲,气急将他带走了。这样的话,小林子就危险了!”说完,她不由分说便拉起了花满楼的手,向前跑去。 花满楼并不认识林平之,一路上,东方不败向他讲诉了林平之的身世。花满楼听了之后,感慨道:“想不到世上居然有这等可怜不幸的人。” 东方不败道:“是啊,要怪就怪我没有早日杀了岳不群。害的他落到如此地步。”说完,她竟然自责起来。两个人手拉手在偌大的竹林当中寻找着林平之与宫九,但是一直没有他们两个的踪影。 直到一处断崖上。 片刻之前—— 林平之知道东方不败暴露了,于是便将宫九引了开来。给她留一条活路。于是,鲜红的衣裙在山风中翻飞,在一片苍绿和翠绿丛中越发夺目。林平之一直漫无目的地往上跑着,宫九也一直在他身后追着。直到林平之差点踩空,才停止。他看不见,伸出一只脚,感受到下面的风很大,就知道自己肯定站在了山崖的尽头。 宫九这时追了上来,他有些疑惑,有些害怕道:“母亲,您,您这是做什么您快下来,有什么事,儿子一定替你办到!” 林平之伫立在山顶,他并不知道眼前的景色有多么辽阔:这里是北邙山的最高峰,放眼望去,江山景色极近瑄妍,不仅有迭起的群峰,还与巍峨的紫禁城遥遥相望。他只知道:一旦自己落下去,肯定没了命。 宫九已经从后面包抄过来了。林平之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他到面前的时候,就拉着他一起跳下去!哈哈,这样的话,江湖中人还有谁敢笑话他林家的男儿是孬种!谁还不佩服林振南的儿子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还有岳灵珊,她知道自己干了一件这么伟大的事情,一定会为他骄傲的吧? 如此一想,死,算什么东西! “母后,母后,您不要丢下我!”宫九一边乞求着,一边绕到了他的背后,然后从背后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他,他下手时连一点内力都没有用,只是生怕伤害了她。 林平之粲然一笑,笑的真是人比花艳。然后,他义无反顾地向后倒去。 “小林子!” 东方不败恰好这时赶来了,她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宫九抱着林平之摔下了断崖。然后,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用了自己轻功的极限,终于,她赶在在林平之完全倒下去之前抓住了他的衣角。与此同时,抱着林平之的宫九整个人往下一沉,整个身体都悬在空中了,他只有死死地抱着林平之的双腿。 花满楼从后面赶了上来,一只手帮着东方不败抓住林平之的衣角,又伸出另一只手给林平之,说道:“拉住我!” 明明命悬一线,但林平之反倒很轻松的样子,他知道假如他上去了,那么宫九也就得救了。既然能简单地解决一切事情,何必还那么麻烦。所以他已经抱了和他一起去死的决心。于是便摇摇头,拒绝了花满楼的好意。 “小林子!”东方不败努力地一点点往上扣住他的衣角,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你给我上来,我不许你死!” 林平之平静道:“东方教主,现在我想要一个解脱!”他的声音,在狂风中断断续续的,但是每一个字都是那般淡然。 “傻瓜!”东方不败骂道:“寻什么解脱。你还这么年轻,将来还有那么多的可能!”说着,说着,她的眼泪滚落下眼眶。晶莹剔透的泪珠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的光芒,迅速下坠,越过了林平之,刚好宫九抬起头。最后,这滴泪水却是滴在了宫九的眼眶里面。顺着他的眼眶滑落,好像是他哭了一般。 但是他多久没有哭过了?宫九自己也记不得了。好像从母后死了以后,他就不会再哭了。因为就算哭了,也没有人来问候他,关爱他。他是西域女子与中原王爷的结合物,是庶子,是孽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存在。所以,他的愿望就是凌驾在天下人之上。告诉他们:自己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只是,不该在这艰苦而漫长的复仇路上遇到她啊——那时候,四月江南烟雨,金陵古刹繁华。她立在雨中,一瞬间便悠长了他的时光。从此点燃的不只是他的心中久藏的感情。还有他对爱情的向往。 宫九微微抬头,正好对上了东方不败噙着眼泪的双眸。那是秋日的湖泊,被狂风骤雨所打乱。她在哭,但是却没有一滴泪水是为自己而流淌的。 于是,他便放了手,只是为了她不要再哭了。 假如,可以的话,他愿意以生命换取两个女人的一生无忧。一个是敬爱的母亲,一个是心爱的女人。 他的身体在迅速的下坠,下坠,下坠……最后的最后,他终于听到了她喊了他的名字,带着另一种复杂的感情。 “宫九!” 那是一种感激,是一声叹息,也是一曲为他坎坷命运的梵唱。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5000字,今天彪悍了,么么哒~~~~~对于宫九这个人,偶实在不讨厌他。他有的时候很单纯。感觉和《武林外史》中的白飞飞一样,都是从小没了娘,然后将气撒在自己老子的头上。白飞飞最后的下场不明,所以咱们也给宫九安排个下落不明的下场吧?好吧剧透:n年之后,某人看到了宫九。。。。。 另外:明个要考试了,偶就不更新啦~~~~~祝各位参加考试的童靴们个个rp大涨~~~~ 第59章 有凤来仪 傍晚时分,又是一轮晚霞普照在天地间。车尘马迹鲜有的北邙山下,万顷林涛在晚风中习习荡漾。风卷起黄色的酒幡,吹进窗户,敲响了天字号房间中的绿松石门帘“叮叮”作响。 门帘之后,一双素手掖好了被角,东方不败坐在床边,凝视着林平之沉睡的模样。心跳才缓缓平静下来。回想山顶上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还心有余悸:林平之悬在空中,而她的手下传来一声裂帛声,林平之随之往下一坠。眼看布料就要被扯断,要不是宫九及时松开了手,那么现在跌落山崖的就不止宫九一个了。 眼看夜晚就要来临了,东方不败从厢房中走了出来。刚转到走廊上,抬头看去,只见夕阳洒在临床而坐的花满楼身上,给他的周身镀上淡淡的金辉。在她眼里,男子轻袍缓带,面容清雅俊秀。真是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听到了东方不败的脚步声,花满楼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伸开双手拥抱住了她。东方不败依靠在他的怀里,十指相扣,然后问道: “陆小凤他们没事吧?” 花满楼道:“我向来最放心他。” “那么我呢?” 花满楼笑道:“最不放心的人才是你。” 东方不败不服气道:“那个陆小凤看起来那么笨,没准今晚上的大事。他就会搞砸了。” “他一定会阻止白莲教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陆小凤。” 花满楼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多时,朝霞被天公收敛起来。繁星升起,照亮了紫禁之巅的上万块琉璃砖瓦。桐油浸润过的蜀地风铃挂在六椽飞檐上,随着微风“叮当”作响。当夜色越发寂静的时候,市井中的喧嚣也散去,接着打更声便起来了。倘若站在紫禁城的凌烟阁上放眼望去,参差百万皇城人家灯火阑珊。 与此同时,凌烟阁上倒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今天是新科进士的廷试日。白天结束了廷试,夜晚,这些御笔钦点的一甲二甲的新科进士们群聚在此参加宫廷宴会。 是夜,凌烟阁上焚起御炉香飘百里,无数宫女侍立献酒,宫中乐师齐奏乐曲。众臣喝酒喝得酣畅淋漓,一时间琴瑟喧嚣,人声鼎沸,无数的王侯将相皆起身恭贺皇帝招纳贤才之喜。 酒过三巡,有太监传唤舞女来跳舞助兴。 接着,一群少女从大殿外排队走了进来。为首的舞女轻纱裹体,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轻纱下雪白的肌肤。接着,一阵管弦之声响起,那为首的舞女顷刻振袖倾鬟,翩翩翔起。身后的舞女也跟着她舞动,不过她们只是陪衬,只是为了突出为首舞女的舞姿曼妙。 眨眼的功夫,只见那舞女又将衿袖甩出,袜履轻点,身姿轻盈如飞燕。倏忽折腰敛眉,长袖舒展,绽放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继而脚步矫忽进忽退,转身绯红飞裙旋开一朵妖冶红莲花。她的倩影恍惚如惊鸿照影,绯衣长袖撩拨了在场每一个男子的心。当舞到最精妙时,少女倾身低回,莲步款款挪移,等移到在大殿中央时。她又极快地临空甩袖舞出一招。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都以为这绝色的舞女会使出什么天女散花般的新花样。但是,顷刻之间,水袖垂下,袖下白光一现,晃花了在座之人的眼。再看时,却发现舞女的手中惊现一柄明晃晃的宝剑。众人还没来的及惊呼一声,只见那柄宝剑如闪电般掠过明殿,然后直直刺向那皇帝宝座上的人! 那舞女大喊一声:“狗皇帝!今日我要为死去的先祖报仇雪恨!”然后铿然一声,剑尖已经刺到了皇帝的身上——但奇怪的是,剑刃却没有刺进身体。 那为首的舞女大惊失色,惊疑不定的眼光流转在皇帝的身上。皇帝轻蔑地一笑,很快就揭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底下深藏着的,比皇帝好看多了的脸。 有人惊呼道:“陆小凤!” 那为首的舞女的脸色更苍白了,陆小凤反倒是很淡定地调侃道:“红莲公主,今天皇帝有事,是我陆小凤来坐这宝座。没想到可以见识到公主为我陆小凤跳的这支舞,真是好看极了。” 红莲公主见他已经认出自己的身份,于是立即转身杀出一条血路想逃出去。那十几个伴舞一看大事不妙,也纷纷亮出刀剑。连坐上一些有官阶的将军此时也拔刀相助,却是对着自己人来。原来他们都是宫九的部下,现在是齐心协力帮助红莲公主逃出去。在座的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原本他们只有被砍的份。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那些进士打扮的人群中走出三个人加入了战局。但见这三个人的身手都高超无比,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这些跳梁小丑收拾完毕了。 红莲公主在众人的掩护下终于来到了凌烟阁门口,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又传来了陆小凤的声音:“怎么,公主不留下来喝一杯吗?” 红莲公主大吃一惊:陆小凤恍然如鬼魅一样,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二话不说,她拔剑相向,陆小凤双手抱胸,并没有武器,开始时,他左右躲避,任红莲公主怎么砍都伤不着。等到西门吹雪,蓝凤凰和司空摘星包抄过来,三柄剑就在瞬息之间架上了红莲公主的脖子。 “叮当!”一声,宝剑落地。 胜负已分,国恨家仇也如风般散去。红莲公主叹息一声,用仇恨的眼光打量着周围,遗憾道:“想不到,我张家的人隐忍多年,还是不能报仇雪恨!” 陆小凤道:“你想到的只有仇恨,但是治理天下却断断不能只凭借着仇恨。” 正说着,一群锦衣卫从外面大殿之下涌了过来,他们主动站成两排。簇拥着队伍中间走上来的一个人——这是一个穿着龙袍,戴着冕冠的人。 陆小凤先是恭敬地唤了一声:“皇上,别来无恙。” 天子先派人将红莲夫人压进天牢。然后说道:“想不到,张士诚的后人还在为非作歹!幸好有四位江湖侠士拔刀相助。” 西门吹雪淡淡说道:“陛下,只要让这个陆小凤以后不要来麻烦我就可以了。” 司空摘星道:“陛下,既然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帮了你这个大忙。那么我想请你降旨:让蓝凤凰嫁给我行不?” 穿着一身男装的蓝凤凰也别样动人,她的脸颊绯红,支支吾吾道:“你,你!鬼才嫁给你!” 皇帝哈哈大笑道:“众爱卿不为功名利禄替朕保驾护航,品行可为天下忠臣表率。陆小凤,你的功劳最高,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陆小凤凑到皇帝的面前,说道:“陛下,我想请您撤销一个人的通缉令。” “是谁?” “东方不败。” 皇帝好奇道:“此人罪大恶极,我已经下令让南方各省都全力通缉他。怎么,你陆小凤和他有什么渊源吗?” 陆小凤道:“我只有这么一个请求。” 皇帝沉思半饷,然后笑着点点头道:“既然陆爱卿这么说,朕答应便是。”陆小凤听了这话,才哈哈大笑起来。连着司空摘星,蓝凤凰跟着他一起笑。 眼下,这桩震惊江湖和朝野,由太平王世子宫九一手主导,泉州白莲教助,金陵六扇门助纣为虐的叛乱大案就这样收尾了……不,其实尚未了结。陆小凤知道:主谋宫九还下落不明。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威胁仍然存在。好在宫九跑了,太平王爷没有跑。天子对此事高度重视,当即派人捉拿了天平王爷,将他带到大理寺问罪。 一天后,北邙山下。 满桌野味无数,陈年佳酿散发着醉人的芳香。 陆小凤正在和花满楼喝酒。一杯又一杯下肚,他喝的痛快,但是喝到第二十杯时,陆小凤想起什么,却是放下了酒杯。 花满楼也放下了茶盏,问道:“怎么了?” “薛冰不喜欢我喝酒。”陆小凤道:“现在我正在追求她,还是少沾这些玩意为好。” 花满楼笑道:“想不到,天下闻名的陆大侠也会有忌讳的女人。” “这桃花债,最是令人提防不得。”他一边用筷子夹花生送入口中,一边问道:“你的东方不败到哪里去了?” “她想送宫九一程。”花满楼淡淡说道:“宫九或许对别人狠毒,但是对她很好。” 陆小凤沉默了,然后叹息道:“花满楼,我打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 陆小凤道:“昨晚在大理寺里头,太平王爷辩解说宫九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宫九只是他的西域姬妾在边疆捡来的孩子。她跟了王爷后,知道王爷膝下无子。于是就向宫九隐瞒了身世,让他认了太平王爷为亲生父亲……为了让皇帝相信他的话,太平王爷将宫九的襁褓拿了出来。襁褓里面还有一封信,应该是宫九的亲生父母留下来的。” 花满楼道:“你看过这封信?” “信中讲:宫九出生在北方的一个边陲小镇,他两岁时村中遭到了番邦军队的洗劫。逃难的时候,他的父母丢下了一双亲生女儿,才保住了宫九。但是逃难的路上,宫九的父母米粮俱无,快要饿死了。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将唯一的亲生儿子丢在了胡人的军帐前。写下了他的身世,生辰八字和姓名放在襁褓里。” 花满楼问道:“宫九原本姓什么?” 陆小凤“咕噜”喝下一杯茶,然后艰难地启口道:“宫九原本的姓氏是董。” 花满楼沉默了。只听陆小凤继续说道:“我调查了当年那队胡军的情况,得知他们不久之后就和太平王爷的部队开战了,结果铩羽而归。我想那名西域的姬妾就是那个时候被俘虏到太平王爷身边的。北方边陲小镇姓董的人并不多,我调查了下朝廷的户籍,得知二十年前在一个名为相思镇的地方住着一户姓董的人家。家中有一儿两女。战火燃起后,这户人家就再无音讯了。” “相思镇?”花满楼道:“我倒是知道这个地方,那里是茶马古道的一个重要枢纽。我的大哥和二哥常常去到那个小镇采办茶叶丝绸运往关外。传说那里有个习俗:女子出嫁之后,就要手戴红豆手链。故名相思镇,取王维诗“此物最相思”之意。” 陆小凤头疼道:“东方不败和宫九都是不世出的武学天才,都来自边疆。而且宫九今年二十一岁,假如东方不败和家人失散的时间……。” 听到这里,花满楼也知道陆小凤在猜想什么,严肃道:“无论如何,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陆小凤点点头,道:“当然了。” 正说着,“得得得!”地马蹄声由远而近。东方不败翻身下马,两手空空地走了进来。她坐在两人的中间,径自拿起一杯酒,颇有些丧气道:“我没找到宫九。”喝下一杯之后,她有些气恼道:“说不定他没有死。西门吹雪从半山腰上跳下来可以安然无恙,宫九从山顶上跳下来,不死也是有可能的。” 陆小凤有些庆幸道:“幸好没发现宫九的遗体。” “什么?” 花满楼给东方不败夹菜,然后说道:“没什么,陆小凤看你这么在乎宫九,就说说而已。” “不说这个了,陆小凤!”东方不败把筷子一丢,问道:“你打算怎么和欧阳情交代?” 陆小凤有些心虚道:“可惜冰冰那里……” “那么你就好好跟欧阳情说一遍,省得人家等你贻误了青春。” 陆小凤赔笑道:“我会好好跟她讲的。” 饭吃到一半,东方不败又凑到花满楼的身边,问道:“你说等我回来,有话要跟我说。到底是什么话?” 花满楼笑了起来,脸颊顿时有些红。但是毫不犹豫道:“这话我早该和你说了,但一直被琐事所缠。刚好今天陆兄也在这里。我想请他做个佐证人。” 东方不败:“到底什么事(?_?)” 陆小凤:“(⊙o⊙)…有门道!” 花满楼笑着牵起她的手,郑重其事道:“东方,你愿不愿意嫁给我?”(*^__^*) 空气静默了三秒,然后东方不败的脸颊不自觉绯红。 陆小凤:“……\(^o^)/同意!” 东方不败:“(→_→)既然你同意你嫁给他就是了。” 陆小凤:“(⊙o⊙)哦,但是你舍得吗?” 东方不败:“~~~╮(╯_╰)╭无所谓啊~~~只要花满楼愿意,你大可以后来居上啊。” 花满楼:“东方,我不同意怎么办呢?(*^__^*)” 东方不败(调侃):“咳咳,陆小凤年轻貌美,少年有成。和你又是相识多年,彼此之间知心知意。我看这桩婚事很适合!(╯▽╰)” 花满楼:“-_-|||东方你……” 陆小凤:“( ^_^ )/~~拜拜,我还要回家见冰冰。你们两个好好聊啊!反正喜酒我是喝定了。” 等到陆小凤走后,四周再也无人。花满楼凑到了她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又一次郑重地说道:“东方,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只等你的回复: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东方不败反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看到的我,可能只是一部分的我。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怪脾气以及秉性。当我们两个成亲之后,你可能会发觉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那么你还会爱我吗?” 花满楼笑道:“东方,曾经有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告诉我:假如两个人相爱,那么从爱上的那一霎那,直到生命的终结。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情能让这两个人分开。少一分一秒的坚守,那也不算是真正的爱情。所以我会一直爱着你,不管任何情况,我都不会抛弃这段感情。” 心就在此刻柔软了下来。他说得如此认真,由不得东方不败去怀疑一个字。她仰望着他的脸,忽然笑了。却是说道:“那么我就答应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大结局了。下章预告:~~~~~教主大人忽然间穿越了?~~~ 第60章 以爱之名(大结局上) 一个月后—— 江南金陵,花家庄内,一片张灯结彩的景象。 明天就是花家七公子的大喜之日。早在三天前,花如令就给金陵的豪门大户下了请帖,让他们一起来参加儿子的婚礼。现在,花家庄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其他的不说,花家的六位公子难得都从四方八面回到家中,个个都想提前瞻仰新娘子的风采。 但是新娘子本人倒是对于“婚礼”这件事毫无兴趣。她什么排场没见过?东方不败唯一关心的是:花满楼什么时候回来。咳咳,为什么新娘子在家中待嫁,新郎官却不在呢?答案是花满楼去恒山接她的妹妹仪琳去了。 要知道这是她的大喜之日,作为唯一的亲眷,仪琳怎么能不参加呢?而且花如令说,按照金陵的的风俗,新郎官是要亲自去接小姨子的,于是便派花满楼去了恒山。现在算起来,他已经走了一个月了,不多时应该回来了。 这天下午,一场小雨淅淅沥沥从天而降。现在是五月份,小雨转为暴雨只是眨眼的事情。到了晚上,滂沱大雨哗啦啦而下,一串串水柱顺着屋檐的水槽飞泻下来,吵了东方不败的清梦。睡不着,她只好坐起身子,点起灯,随手翻开一本书看起来。才看了一半,窗外忽然响起了闪雷。一道道白光从天而降,伴随着响彻天地的滚雷声。 起初,她不甚在意这些雷声。但是到了后来,闪电的光芒越来越明亮,她才察觉有些不对劲。东方不败担心起家中其他人来。于是便开口唤丫鬟桃红来,但是无人应答。东方不败以为她睡着了,于是便自己找了把油纸伞走到了外面。 出了门,她踩着未干涸的水塘一路走着。现在已经不下雨了,只有雨后的清风轻柔地吹拂着。环顾这个金陵名门,繁华大院,玉带桥曲折,六曲走廊奢华。到处都是大富大贵的景象。 天色昏黄昏黄的,居然有天明的征兆。但现在明明是深夜,东方不败想:莫非她记错时间了?再走几步,她惊讶地发现:花家庄今早上还是张灯结彩,怎么现在连一个喜幡都看不到?路过东厢房,也没有看到花满楼爱如珍宝数盆牡丹。还有本该高大的西厢房,怎么变矮了呢?更奇怪的是,家中川流不息的下人换了一身行头,每个人都很面生,居然没有一个她认识的小厮和烟丫鬟。 东方不败暗暗揣测:难道是自己不小心走错门了?思来想去,昨晚好像没出门呀。 接着,有个下人过来问道:“小姐,您是谁? 东方不败以为这是新来的下人,道:“我是你家七公子的好朋友。” “七公子?”这个下人有些惊讶,更多是好笑道:“七公子才五岁,怎么有姑娘这么大的朋友?”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心道:花家怎么有这种疯子,她懒得多说什么,想要走。哪里想到几个下人忽然围了上来,有人道:“你是哪里来的小贼,怎么偷偷溜进了我们花家庄?” “你!”东方不败想出手,但是想到这是花满楼的家,还是忍住了。有人看她仪表不凡,不像是小偷的样子,于是道:“姑娘,我去请七公子。假如你是他的朋友,我们自然放了你。” 东方不败好笑地抱着胸,看他们怎么一下子请到千里之外的花满楼。 不一会儿,下人簇拥着一个小娃娃走了过来。东方不败一看,果然是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这小娃娃穿着一件簇新的衣裳,也不要人抱,径自走到她的面前,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姐姐,听他们说,你是我的朋友?” 东方不败蹲□,只见小娃娃长得很敦实,脸上胖乎乎的都是肉。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清澈。不知为何,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娃娃,怜爱道:“是呀,大姐姐是你的好朋友。” 小娃娃歪着头,嘀咕道:“为什么我在花家庄里没有见过你?” 东方不败以为这是哪家亲戚的孩子,于是道:“你才多大,能记得多少事情?等你长大了,会有一位花家大哥哥告诉你我是谁。对了,你想不想跟姐姐去玩?” 小娃娃立即甩开了仆人的手,欢呼道:“好啊,大姐姐你带我出去玩。爹爹每天只准我在院子里和哥哥们玩。我想和大哥哥一样去外面玩!”下人当然立即阻拦。但是东方不败一瞬间的功夫,就抱起了小娃娃走远了。他们哪里追的上! 千年古都金陵,即使在夜晚也相当繁华。 秦淮河上的画舫和灯花交相辉映。东方不败抱着小娃娃来到这里,娃娃看到了那些画舫,吵囔着要坐。东方不败便雇了一条船,抱着他上了船,然后将小娃娃放在膝盖上。带着他看遍了沿途的风景。娃娃没见过什么世面,奶声奶气地吵囔着,要不是东方不败抱住了他,娃娃就要跳下船了。接着,船靠了岸。小娃娃先蹦上了岸边,看到一路灯花繁华,就撒腿往乌衣巷里面跑。 东方不败三步并两步牵住了小娃娃的手,道:“不要乱跑!” 小娃娃吓了一跳,可怜兮兮道:“大姐姐,我没有来这里玩过。我想到处看看。” 东方不败顿时心软了,她蹲下.身抱起小娃娃,觉得他沉甸甸的。也不嫌他重,便抱着小娃娃走过了乌衣巷的每一条街道。一边走,她还一边介绍沿途的店。小娃娃依在她的怀里,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小娃娃像是大人一般叹息一声,说道:“可惜爹爹不让我出来玩。” 东方不败问道:“为什么你爹爹不让你出来玩?莫非是你太调皮了?” “才不是呢!”小娃娃嘟着嘴,说道:“我的功课比六哥还要好,我的武术能和五哥相抗衡。你瞧,我长得是不是很胖?这是因为我从不挑食,什么都吃。” 东方不败哦了一声,问:那你的爹爹怎么不放你出去呢? 哦,小娃娃像模像样地学声道,爹爹说外面有大灰狼专门吃小孩子。然后毛茸茸的脑袋缩到了东方不败的怀里。蹭蹭蹭~道:大姐姐,如果有大灰狼来,你打得过吗? 东方不败:就算是满山的大灰狼来,我也打得过。 小娃娃开心道:那你就做我的侍卫好啦,这样我出去玩就不会被大灰狼叼走了。 东方不败:你是哪家的孩子啊,让我做你的侍卫? 小娃娃:大姐姐,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东方不败:……不知道。 小娃娃一本正经道:那你听好了,我是江南首富花家的七公子花满楼。我爹爹说,这个名字来自于诗句“花满心时亦满楼”。大姐姐,我爹爹很有钱。只要你做我的侍卫,他会待你很好的。 东方不败:(囧)……敢问这金陵有几个江南花家? 小娃娃:当然只有我们家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我的六位哥哥。 这娃娃肯定是疯魔了,东方不败无语。只好抱着他,将话题转移了:问孩子长大了想干什么。娃娃说,爹爹告诉我要去考功名当官,不过我想和三哥四哥一样,做个惩恶扬善的大侠。所以我想先当官,然后当个大侠。 远大的理想,东方不败点头称赞:有志者事竟成,祝你心想事成。 娃娃奶声奶气道:大人们都说我天赋聪颖,说我将来可以考个状元,可以当个将军什么的。不过我想当个大侠……娃娃还在怀中絮絮叨叨地说着,东方不败已经抱着他转过好几个弯。她一边慢慢摸索着这条九曲玲珑的乌衣巷。一边回想着,当初花满楼对她说的话——出口在一棵大槐树前面。 转过了最后一个弯时,她终于找到了那棵大槐树,但是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槐树。迈不开一步。 那棵她曾亲眼所见的高大槐树,现在只是矮矮的一段,连分叉都没有长出来。 再回想刚才的一切,她也想通了:怀中的娃娃并没有说谎——这不是她的世界,这是二十年前的金陵古都。 究竟是怎样的因缘际会,可以让她遇到二十年前的未婚夫? 小娃娃感到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好奇地抬头问道:大姐姐,怎么了? 东方不败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是自言自语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然后她仰首望去,只见鱼肚白的天空已经亮起来了。她笑着对怀中的娃娃说道,我们该回去了,否则,你的父亲又要担心你了。 娃娃显然很失望,但是东方不败的口气很强硬,他只能听从。不一会儿,东方不败已经走到了花家庄。她略略施展轻功,便进入了花家庄。只见花家庄的下人都在忙碌,原来他们眼睁睁看着七公子被一个奇怪的女人带走了,现在在全力寻找着。 东方不败放下了小娃娃,然后郑重其事地说,花满楼,我要走了。请你自己保重。 娃娃睁大好奇的双眼,问,大姐姐,你还会来带我出去吗?有你在,我就不怕外面的大灰狼了。 东方不败忽然蹲下.身,却是紧紧抱住了他,她的身体火热,语气却带着一股威严的魄力: 花满楼,以下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请你听好,并要牢牢记在心里: 如果两年之后,你家来了个大盗,请你千万千万要躲避他。因为他凶残无比,会给你的一生带来无法磨灭的伤害。 如果十多年后,你遇到了一个名叫上官飞燕的女孩子,无论这个女孩子多么清纯活泼,请你都不要去招惹她。因为她是个骗子,会让你受到很疼的伤害。 如果二十年后,你遇到了一个失去记忆的女子,也请你不要去招惹她。她会害得你卷入一场场是非当中。更重要的是,她也是个小偷,会偷走你的心。 花满楼,我从来没有遇过像你这般的人:你无双的惊才绝艳,像是神祗那般耀眼。却偏偏因为一个不幸,成为深藏在人间的隐士。 我想老天爷错了,这本该不是你的人生——你该成为一名青史留名的良臣名相,也能成为一位受敬仰的大侠。 只要你没有那个不幸,你的未来会精彩到我无法想象。 我想,只要你能避开这些人生中的劫难,就能获得光明的未来。不再被黑暗阻碍前进的步伐。 假如,你因此能看见了,而我们的姻缘也因此被打断,这没什么要紧。随时随地,我都会好好地活下去,只是活在没有你的地方。 你曾对我说过:爱是从两个人相爱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无法停止,直到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倘若有一分一秒的的停止,都不是真爱。 所以,无论岁月和年轮怎样偷换,我都会祝福你去寻找真正的幸福。 所以,现在我以爱的名义,给予你改变命格的权利,请你珍惜。 你记住了吗? 怀中的娃娃探出了小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东方不败笑道:“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问:真的? 她答:真的。 娃娃伸出肉乎乎的小指:那我们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反悔~ 东方不败也伸出了小指,正准备勾上娃娃的小手—— 天忽然亮了。 破晓的阳光仿佛碎金一般,猝不及防照在她的身上。然后娃娃眼中,她近在咫尺的微笑,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淡淡的金色光辉,从娃娃的指间萦绕,升起,腾空。 花满楼抬起双眼,目送着这点金色的光辉升向瓦蓝瓦蓝的天空,忽而有一阵清风吹过,吹散成尘埃。 小娃娃失望地看着天空,然后嘀咕道:骗人的大姐姐。明明说好要陪我玩的,但是连个钩钩都不肯拉就走了。哼! 我才不信你的话呢。 第61章 之子于归(大结局下) 再睁开眼,熟悉的花家大院又呈现在眼前:雨夜,房梁,牡丹花。一切都不变。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黄粱一梦。 说出去的话犹如这断了线的雨珠子,没有收回来的机会。 东方不败的心情很忐忑:会不会因为自己提前透露了天机,花满楼的命运从此改变了?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朦朦胧胧的雾气萦绕在百花丛中。东方不败快步走回到自己的房间。丫鬟桃红走了上来,先是抱来个手炉,然后又是给她换下了湿漉漉的衣裳。口中问着,姑娘怎么独自出去了呢,要是让少爷知道了,肯定要担心了。 东方不败心里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看来一切还是没有改变。 丫鬟见她不答话,以为她累了,于是收拾完毕后就离开了房间。翌日清晨起来,东方不败先去厢房里面看了看林平之。自从一个月前从京城回来之后,她就将林平之接到了花家庄照顾。好在林平之现在对陌生人已经不是那么抵抗了,而且由于七公子也是瞎子的缘故,下人们都对林平之抱了很大的同情之心。他在这里好吃好住,还不会被人看低,倒也清闲的很。 走进房间,迎面走来的是秋英。她是东方不败专门聘来照顾林平之的。东方不败走到林平之的面前。只见他正在闭目养神,英俊的眉宇间已经不见一丝愁绪。秋英想要唤醒林平之,东方不败小声阻止了。然后她小声叮嘱了秋英几句,秋英的脸颊便红了。东方不败看得出,秋英是对林平之有意思。不禁微微一笑。 正在这时,下人来通报说少爷回来了。 东方不败咳嗽几声,道,来得正好!秋英,今天是花家的家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秋英吓了一跳,怎么,东方不败好像是兴师问罪的语气? 两人刚走到大厅里,便听到了仪琳的声音:“姐姐!” 东方不败笑着打量着自己的妹妹;三个月不见,仪琳出落得越发水灵标致了。再看仪琳身后的田伯光,也是英俊威武一表人才。于是打趣道:“怎么,带着相公来拜见姐姐了吗?” 仪琳脸红道:“姐姐,我,我……” 东方不败道:“有姐姐在,你们想做什么事都可以。” 田伯光傻笑着接近了东方不败,凑在她的耳边说道:“仪琳已经答应我了。掌门人也说,这是仪琳红尘中的一段善缘,同意我们两个还俗成婚。嘿嘿,就是不知道怎么去办,我也不想委屈了仪琳,想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我。所以我就拜托教主啦。” 东方不败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不是说五岳剑派的盟主还未选举出来吗?我修书一封给玉泉子,让你当这个盟主好了。 田伯光:啊?这也太太太太风光了吧? 东方不败斜睨一眼,道:做我东方不败的妹夫。你敢不风光?那我面子往哪里搁?而且你们成亲的时候,我要江湖所有门派都到场。每个门派都出上千两黄金的贺礼,整个恒山城大宴三天,你看有人敢违抗吗? 田伯光:……祖宗啊,你狠! 东方不败思量下个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就为两人举办婚礼吧。但又想起来:对了,昨个陆小凤来的时候说,京城的司空摘星和蓝凤凰也是下个月初五举办婚礼。届时她和花满楼要一起去。时间冲突了,那么就…就本月底吧。 正思量着,花满楼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他,东方不败的脸色便冷了下来。仪琳眨眨眼,问怎么了。东方不败冷笑说,这厮不听她的话,要好好惩罚他。 仪琳和田伯光同时打了个冷战。 但是花满楼并没有察觉到这点,他欢喜无比地迎了上去。牵着东方不败的手嘘寒问暖。东方不败有一句每一句地答应着。等到中午时分,花家请来的宾客和花满楼,东方不败同坐一席。席间有:鲁少华,陆小凤等人。酒足饭饱之后,花满楼和众人打过招呼,便想先离席了。东方不败正好也有话跟他讲,于是便也先走开了。 花家大哥调笑道,这不,小两口又是久别又是新婚,将我们全部扔下了。花如令道,这是人之常情嘛。鲁少华笑道,喜酒本该是明日喝的,但是我怎么觉得今天在喝喜酒?田伯光说,明日大家可要不醉不归,谁喝醉了我负责背回去。放心吧,我不会钻各位的被窝的。 陆小凤最后很淡定道:咳咳,我还想喝他们两孩子的满月酒。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只有伺候在一旁的秋英有些闷闷道,我怎么觉得,东方姑娘好像在生气? 东方不败的确在生气。进了房间,不等花满楼凑近来亲昵,她就十分威武地说:花满楼,我问你一件事。 花满楼被吓了一跳,问,什么事情。 东方不败:你小时候是不是个很不听话的孩子啊? 花满楼:小时候?唔,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问这个做什么? 东方不败:你五岁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人,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花满楼沉思半饷,然后说道,有。五岁的时候,我遇见过一个仙女。仙女带我游玩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她就忽然在我面前消失了。临走之前,她对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不过我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她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也就渐渐忘记她了。 东方不败:……仙女 花满楼 :是的,一个像仙女那般美丽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记得她的眼睛。像是琥珀那般漂亮。我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只不过她去的太匆忙了……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到底有什么话跟我说? 东方不败深吸一口气。刚才还想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现在好了,她一点也气不起来了。于是佩服道:花满楼,算你狠。 花满楼笑道,当时我还看得见,现在我已经看不见了。真可惜不能一睹明日你出嫁时的风采。 东方不败说,既然你觉得那个仙女很漂亮,你就把我当做她好了。人们不是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花满楼微笑道,你并不是仙女。你只是我的妻子。仙女会说谎后离开我,但是你不会对我说谎。也不会再离开我。说完,他便环住了她的腰身,然后贴上她的红唇,辗转反侧。亲密无间。他如此温柔细致,害的她很快就沉湎进去。居然忘记了,花满楼在求婚之时,对她说过“曾经有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对我说……”。以及,刚才他话中诡异的并列…… 花满楼将她围在自己的怀里,却是笑了,笑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犯了一个自行招认的错误:他怎么会忘记那个忽然化为金色尘埃的仙女。 初次相遇,他的明眸看得见她。女子的高贵大气,像是天神般耀眼。一眼便惊艳了他的孩提时光。但是她许下承诺,却总也不出现。于是他也经不住流年的考验,忘记了她的音容相貌。 再次相遇,他已经看不见她。听到她的话,也没有认出来。所以并不知道这段迟到的姻缘,早在二十年前便搭好了红线。 直到刚才她忽然问了这么个问题,他才幡然醒悟,原来如此:她匆匆闯入二十年前的时光。而他毫无察觉。她匆匆留下那些奇怪的预言与告诫,然后一消失就是二十年。好在,她终于回来了。但是花满楼不会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作为她居然那么无私,想要拆散彼此之间红线的惩罚。 隔日清晨,天光大开。 今天是花家七公子娶亲的好日子,全金陵的百姓都知道。一大早,人群里三圈,外三圈围在花家庄门口,挤得是水泄不通。花家庄内也是一派喧嚣的场面。川流不息的人流,皆是从四方八方来的恭贺之人。 唯一比较安静的,反而是东厢房。房中到处悬挂着喜庆的大红色帷幕纱帐,四周银缸烛台上点着大红喜蜡,袅娜的青烟升起,殿中弥漫着沁人的龙涎香。靠近软榻的衣架上陈列着一件大红色的喜袍,铜雀妆奁上放着玉带蟒衫裙裤簪环首饰之类。这是京城中最有名的十八位工匠日夜不休赶制出来的一套嫁妆。可让花如令破费不少。 今日午时三分是个好时辰。于是,东方不败穿戴完毕后,在丫鬟桃红的搀扶下走到大厅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便是夫妻对拜。夫妻对拜之后,便是送入……洞房。 花满楼要替父亲迎酒,便留了下来。丫鬟先将东方不败搀扶到了东厢房。原本昨夜累了一晚上,东方不败已经比较累了。但是当她来到房间时,却看着那张喜床上面摆满了核桃,花生,瓜子,果仁等物。也没有地方躺下。 帮助她成亲的是庄中最年长的花嬷嬷。花嬷嬷说等到姑爷来了才能撤掉这些果品。还有新娘进门的第几天要干嘛干嘛。东方不败听得迷糊,然后花嬷嬷便开始传授房中男女之事。老人家看着花满楼长大,现在心情很愉快,一说起来就停不了了。 饶是东方不败再淡定,也不淡定了——额,其实我都懂得,嬷嬷你可以不用说了。 花嬷嬷:这可不行,照顾不好姑爷是女人的第一大错。 东方不败——嬷嬷,你口渴了吗?请下去喝茶吧 花嬷嬷:哎,我知道你们这种小媳妇儿脸皮薄,但是这些话必须要说的。尤其是女人的初次,不好好叮嘱清楚的话…… 东方不败——(实在说不出来话)。忽然间,一阵反胃涌上来。她捂住了嘴,然后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花嬷嬷:哎 丫鬟桃红跟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说道:夫人吐个不停,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奇怪,我记得她昨天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呀? 花嬷嬷:哎?哎? 不一会儿,东方不败又进来了。她的脸色泛红,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了下来。花嬷嬷看了她的脸色,终于幡然醒悟道:哦!然后欢天喜地跑去请大夫了。 不一会儿后,某大夫到。悬线把脉之后,捋着胡须笑眯眯。 一旁的花满楼很紧张道:大夫,她怎么了? 花嬷嬷笑嘻嘻道:应该是…… 大夫也点头赞同道:没错,就是…… 东方不败看他两打哑谜,没好气道:“唧唧歪歪说什么呢,赶紧说出来!咳咳,否则我就赶你们两个出去!” 大夫笑眯眯道,夫人您别动气,这样对您肚子里面的孩子不好。 东方不败:“啊?什么?!” 大夫道:“夫人有喜了!” 片刻的寂静之后—— “这样啊。”她轻描淡写一句,却是掩藏不住内心的喜悦。但是更加欢喜的是花满楼,他笑的像是个孩子一般。将她紧紧拥抱住,从未有过的幸福荡漾在胸臆间。 花嬷嬷看两小夫妻如胶似漆一般,老脸也红了,说道,我要告诉老爷夫人去,他们一定很高兴!说完,花嬷嬷把老大夫推搡了出去,临走前还“好心好意”地把满床的瓜子果仁全部撤了。 于是,眨眼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了花满楼和东方不败。 从最初的惊喜中缓过神来,花满楼开心地一手围住了东方不败,然后在她的耳畔轻轻说道:“谢谢你。” 东方不败脸红道:“谢什么?” 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却是包含了他无限的柔情:“谢谢你为我带来那么多的幸福。” “这个互相的,不用谢。”她继续轻描淡写。 “那么,谢谢我们还在一起。” “这个你谢谁呢?” “谢谢那位二十年前遇到的仙女。” “那我替她回答一句:以后要听话啊,不准再像小时候那般调皮了。” “……我懂了。” 花满楼无奈地答道。 看来,他这辈子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了。 算了,他愿意就好。 她能开心就好, 在一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手抖,手抖抖抖抖~~~~ 正剧部分写完啦啦啦啦啦~~呜呜呜~~谢谢各位陪伴的亲们。感谢你们的评论与关注。偶,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此三鞠躬啦啦啦啦~~~没有你们,偶肯定会被喷的太监了~~~呜呜呜,没想到还能v,太惊喜了。毕竟第一次写网文啊啊啊,从开始时的半天搞定一章,到后来飞一般的两个半小时搞定一章。真是突破了自我的磨练啦啦啦啦~~~呵呵,辛苦各位追文的同学们了。 话说,除了宝宝之外,番外还有啥想看的?提提意见?~ 关于新文:想写个综穿来着。肯定有教主大人。八过是原着中的那个~~~ 第62章 番外二则 一相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远在中原的边疆有个相思镇,相思镇有个风俗:女子出嫁之日,数出家中珍藏的二十粒红豆排成一行,然后用金线串好。戴在她的手上,以保佑她平平安安,一生快乐。村里最富最穷的人家都遵循着这个习俗。说起来哪家最富,当属村北的董家,哪家最穷,当属村南的方家。但令人惊讶的是:其实这董方二人是亲生兄弟。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的祖上都是一位有军功的将军。将军爱上了相思镇的女子,于是抛弃京城的荣华富贵。成为了上门女婿。将军复姓东方,为了逃避朝廷的人来骚扰。将军改姓为董。但是,他让两个儿子一个姓董,另一个姓方。 将军死后,两个儿子便分了家。姓董的儿子靠着往日父亲的名头,认识了关外的一批波斯商人。又和中原几位富商有了来往。几年之后,就成为茶马古道上的一个重要的关系户。靠着天南地北的物价差异,这董家发了大财。方家也想做买卖,但是一直不运气。运茶叶茶叶就被雨淋坏,运陶瓷陶瓷就被马贼抢去,做金银器金银器就被下人偷走。不能不说,此乃时运不济。 方家后来过的艰苦无比,想要投奔董家,但是方家的媳妇嘲笑董家的媳妇生不出儿子。董家的媳妇嘲笑方家的媳妇生出来的都是不带把的。 于是,两个女人各自吹枕边风,兄弟反目只是一夕之间。 于是,老死不相往来。 方家的大女儿,二女儿出生的时候都没有喊董家的人。而董家的媳妇生下的孩子都早夭了。直到后来才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董九,宝贝的不得了,但儿子满月酒的时候也没有喊来方家的人。 方家的两个女儿在采摘红豆的日子里长大了。有人说,村里最美的姑娘就是方家的大女儿。就算是那些到过天南地北,看过无数美女的商贾们到了相思古镇,看到了她,也会惊讶于她的美。 很多男人看过她后,都得了相思病,一病不起,只为伊人憔悴。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姓氏,也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朝廷多次派人来追查东方将军的下落。两户人家都活的小心谨慎,从来不向外人透露自己家人的讯息。后来,送走了武官,来了文官——朝廷派人来登记户籍。她的父亲想到自己祖先在战场上光辉的战功,一时心动,写下“不败”二字来代替她真实的名字。 攻无不克,所向不败。 她记得,自己的本名是个很美的字眼,代表着钟神毓秀。但那是个女孩的名字。 随后,战火袭来。她被家人所抛弃,同样抛弃的还有她真实的名字。而她父亲随手写在朝廷户籍上写下的“不败”二字,成为了她的名字。 朝夕之间,她成为了孤儿,然后成为了东方不败。 之后又过了很多年,她的生活又归于平静。 这日,东方不败和她的丈夫游山玩水,来到了相思镇。相思镇还在,但是已经没有了当年战火的痕迹。不知从哪里来的人充斥了这个新建的小镇。但是已经没有女子手戴相思红豆。 东方不败行走在镇上,找不到童年的一丝丝记忆。微微失望,微微高兴:有些记忆,忘记最好。 然后,她的丈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条红豆手链,亲手给她戴上。 东方不败摸摸手链,二十粒红豆一颗都不少,于是奇怪:你怎么知道这里的风俗? 花满楼微笑道:我的大哥曾经来过这里。 哦,她问:什么时候,来这个荒芜的地方做什么? 花满楼道:二十多年前,大哥是找一个姓董的人,帮忙联系关外的生意。 东方不败很淡定道:那是我的亲叔叔家。听说他是个很会赚钱的人,可惜,生不出儿子。 然后,她循着记忆,去了村庄的北面,想看看当初村中最繁华的的那户人家落拓后的样子。 果然,坍圮了。野草半人高。 但是却有一位老人坐在废墟的前面,摇着蒲扇扇风。路人说,老人是被人雇来的,已经在这里守护废墟有一年多了。 东方不败问老人,是什么人让你守护这里的? 老人呵呵笑道:是这户人家的少爷。 东方不败道:你是说,这个董家的少爷现在还活在人世?那么他在哪里? 老人笑道:九少爷嘛,当然是去寻找他的亲人去了。 东方不败道:我可能是他的亲人。 老人笑道:那我就不知道啦。但是九少爷说,他再也不回来了。对了,他还说,假如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来这里找他,就让我把这东西给你。说完,老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印着蓝花的旧绢布,展开绢布,里面包着一窜红豆手链。老人将手链给了东方不败,说: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让你好好收着。 东方不败数了数,有二十一颗红豆。多出来的那颗红豆上,刻着一句诗: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二纸鸢 草长莺飞二月天。 金陵花家庄内。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娃娃拿着一个纸鸢,一大早哼唧哼唧跑到自家娘亲的跟前,撒娇——娘娘娘,今天天气好,风筝飞得高,你要陪我玩玩玩~ 东方不败往下一看,小娃娃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眨呀眨,电死人不偿命。这点上,的确继承了他爹的风范。但是娘亲自个还有事,无视娃娃的电眼攻击,于是转身吩咐花平——你去陪少爷玩吧。又对嘟着嘴的小娃娃安慰道:东儿,娘还要陪妹妹,你自己去玩吧。 花晓东摇摇头,坚定——娘亲陪我放飞筝嘛。娘亲最美丽最漂亮了,娘亲往哪里一站都好威武。连放飞筝都好威武。只要有娘亲,其他人的飞筝都飞不高了。只有我能飞高。而且,我要是飞得太高了,比那个什么“春风得意楼”还要高。可能会摔下来的嘛。所以娘亲陪我放飞筝~ 东方不败——儿子,先跟我念:“风筝”不是“飞筝”。另外,就算是你爹,也不会飞起来的。 花晓东:娘娘娘!我要飞嘛飞嘛。 东方不败,坚定——要不然,你找你爹爹陪你玩。 花晓东——我不要,我跟爹爹一出去,就有好多大姐姐围上来。 东方不败:“!” 花晓东——那些大姐姐们说,爹爹步入中年,长得是越来越有味道了。娘,什么是有味道?她们是不是尝过爹爹,觉得爹爹很好吃,所以就说爹爹很有味道呀? 东方不败:“!!” 花晓东——娘,我也想尝尝爹爹是什么味道。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东方不败(笑):儿子,乖,我们今个就去尝尝你爹爹的味道。 某娃娃不禁打了个冷战。 某爹爹:不知为什么觉得背后发凉…… 东方不败牵着儿子的手,来到了一处京城会馆里面。会馆里面坐着十几个商人,他们都是走古玩的人,现在他们围着一个人,向他求教着很多问题。 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花满楼。 眼下,一个走砚台的商人拿出十方砚台,让他签赏。花满楼略一抚摸砚台的纹理,便辨识出了这是端砚,歙砚,还是洮河砚。朝代是唐还是宋。坑种是上佳还是次等。商人又向他请教了保存砚台之法,花满楼又一一耐心地解答着。众人在一边,看他见闻之广博,无不是非常佩服。请教完了,那商人拿出一张大面额的银票想要给花满楼,花满楼笑着拒绝了——本就是为赏玩而来,何须谈身外之物。 东方不败牵着儿子站在了二楼,现在她可以俯瞰全局——呵呵,好多眼熟的女人也来了嘛。居然分散坐在在各个角落里面,以为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再看那人群之中,那个清秀文隽的男子,上了些年纪却越发恬淡。眉目之间的斯文气质,像是日积月累的陈酒一样,酝酿出动人的韵味。不用任何姿态,也无需一个眼神,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便是一场惊鸿。 怪不得好多人想要结交他。 东方不败蹲□,吩咐儿子——看到那张银票没有?抢到就是你的! 于是某娃娃眼中精光一闪,胖乎乎的身子恰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目标明确——银票,下手迅速——一抓。看看这英姿,着实继承了她当年的优良传统啊!于是某大汉手上的银票忽然不见了。于是众人开始围攻一个小娃娃,于是某小娃娃眼疾腿快,利用智慧对付这些大人们——就是钻到众人的裤裆底下,爬爬爬,终于成功逃脱! 当然了,其过程混乱无比。其姿势不堪入目。其母一直笑的阴险。 东方不败转身下了楼,走到屋檐后接应儿子,儿子拿着银票,笑:娘亲,我厉不厉害? 东方不败:看你这么厉害,再给你一个任务? 某娃娃:为什么背后发凉。。。 刚才一番混乱当中,已经有一丛小姐趁机来到了花满楼的身边。然后老掉牙的戏码又上演了。“公子救我!”的声音四起,但是也不想想对方只是一个小娃娃。救什么救! 花满楼只有一个,扑上来的女人倒是有很多。 据东方不败的观察,可以将这些女人分为以下几种:一,侠女,仰慕花满楼的侠义之名。二,□,花满楼是个公认老好人,嫁给他绝对不会被轻视。三,小姐,这种是奔放的小门小户的小姐。四,色女。这种人其实哪个朝代都存在…… 东方不败派出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娃娃再冲到里面去,喊其中一个女人为娘,究竟喊谁,东方不败的标准是:娃娃自行选择,但是越丑越好。这倒是没什么。但是接下来就是再喊花满楼一声爹,这个没得选。 娃娃很奇怪,娘亲为什么要这样子做呢? 不过他还是照办了。于是,娃娃走到楼里面。在众人反应过来抓他之前。先是锁定了一位打扫卫生的,绝对够丑够胖够老土的大妈。然后用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喊了大妈的一声“娘。”叫得令这位上了年纪的大妈心头一颤,一软,一烫。然后就随口应了一句:“小宝贝。” 娃娃清了下嗓子,继续对花满楼喊:“爹…” 花满楼答应那是相当理所当然的。 但是这么一配对,那是相当理所不当然的。 某豪放女指着大妈,又指着花满楼,脑海中出现了和谐画面。然后,歇菜。 某侠女看到这一幕,有种想杀了大妈杀了花满楼再自杀的冲动。 某□看着大妈那爆表的胸部和臀部,然后看看自己的,然后再看看花满楼,掩面泪奔而去。 某色女看到这一幕:色心就死了……这都是他妈的什么重口味呀。 于是,某爹和某大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转眼间,女人们走光了。男人们也被吓得不轻。纷纷卷起铺盖走人。 于是娃娃投到爹爹的怀里,闻到他的身上有种油墨的香味,心想:这就是爹爹的味道吗?这好吃吗? 花满楼抱起儿子,问:你娘在哪里 花晓东连连摇头:娘不在这里。 花满楼笑:你要是再不说出来,我就不陪你去放“飞筝”了。 花晓东吸吸鼻子,脱口而出:娘在楼上看着你呢。 于是,某幕后主使人暴露。 某娘无奈地走下来,以手触额道——你儿子要去飞你带他去飞好了,落下来可不要怪我。 花满楼围住起妻子的腰身,笑道——走吧,今日我们一起去。 我还要去照顾薇薇呢,东方不败道——别有了儿子忘记了女儿。花满楼我从前没看出来你其实很重男轻女啊? 花满楼继续笑:我不是不想多陪陪薇薇,只是她和你实在太像了。 东方不败问道:你怎么知道?要知道他们的小女儿花晓薇才半岁,花满楼居然能预感出她们相像? 花满楼道:我是薇薇的父亲,我自然知道。 她问:然后呢? 他答:要是我太爱她了,等她出嫁的时候,我会舍不得放开她的, 沉默…… 最后,花满楼牵起妻子的手,笑道:我们还是一起去放风筝吧。 拂堤杨柳醉春烟。 忙趁东风放纸鸢。 第63章 又是番外二则 一玻璃 最近,花家的下人得到一个任务:在草地上找各种昆虫。 无论是金龟子,寒蛩,蚱蜢,纺织娘还是瓢虫无一不放过。这些虫子是小少爷东东要的。花如令疼爱孙子,以为他想抓虫子玩,也没有介意。于是瞒着东东的爹和娘照着办了。要是他知道自个孙子要虫子干什么,估计得喷出一口老血。 事实证明,娃娃做事其实从来不记后果的。那是花晓薇满岁的时候,娃娃兴冲冲地跑到妹妹跟前,光天化日之下,拿出一个西域产的玻璃瓶送给妹妹当礼物——瓶子里面是一个昆虫王国。 娃娃讲:薇薇妹妹,你成天在摇篮里太无聊了。哥哥我带虫子给你玩。说完,拔开瓶塞。 然后,黄的绿的犹如被打翻的颜料,一股脑蹦跶了出来。蹦跶到了白嫩嫩的小娃娃身上。 “哇!”地一声。妹妹高亢的哭声传出来,吓了客厅里面的众人一大跳。花满楼不在,东方不败身为母亲,第一个赶到,看到女儿身上的虫子,脸色变瞬间变了,然后冷冰冰地问:儿子,你在干什么。 娃娃一脸无辜——娘,我在跟妹妹玩虫子。说完,他举起手中的一只翠绿的螳螂,螳螂挥舞着两只大钳子,磨刀霍霍向娃娃。 东方不败抱起女儿,冷笑——儿子,限你两个时辰给我将这里的虫子全部抓起来扔出去。否则的话,你知道娘生气的后果。 娃娃打了个冷战,螳螂浑身一颤。然后娃娃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娘,我把它们抓到瓶子里面养起来行不? 东方不败抚摸着被吓坏的女儿,气呼呼道——行啊,那么今晚你就喝万虫煲吧。 娃娃——万虫煲好喝吗?娘你做给我喝好不好? 东方不败——想喝跟你爹讲去。说完,娘亲威武地抱着妹妹离开了。 两个时辰后,白娃娃变成了灰娃娃,以弄了一身泥为代价,娃娃果真将虫子全部捉住了。然后兴致勃勃去找花满楼商量了——爹爹,万虫煲好不好喝,我这里有很多虫子,你做给我喝好不好? 花满楼正在书房里给一张晋代的桐木七弦琴调弦,闻言,放下手中的工具。微笑:东东,就算是小昆虫也是有爹和娘的。你将它们放了去找家人吧。要是你觉得养小动物好玩,那么你就去抓小蝌蚪养一养。 娃娃疑惑——蝌蚪没有爹和娘吗? 花满楼:蝌蚪一出生,就被爹和娘抛弃了。 娃娃(泪目)泫然欲泣:小蝌蚪太可怜了。我要去抓小蝌蚪,我要当它们的爹和娘,将它们养的比妹妹还要白白嫩嫩的。说完,娃娃就抱着玻璃瓶走了。 花满楼——好像忘记告诉儿子什么事情了。 小娃娃同情心爆表,忙活了一天放虫子,抓蝌蚪。抓来的小蝌蚪有十几条,它们就生活在那个西域产的玻璃瓶里。娃娃天天尽心尽力地给它们换水,弄水草,撒好吃的。这些蝌蚪也很争气,原本只有一条尾巴,养着养着,尾巴的后面就生出来两条细细的弱腿。再后来前面也生出两条腿。娃娃很高兴,想将蝌蚪养出一百条腿。但是后来,蝌蚪的尾巴没有了,娃娃很伤心。再后来——没有后来了,蝌蚪们全部变成青蛙蹦走了。 蝌蚪蹦走的那个早上,娃娃看着空荡荡的玻璃瓶儿,深受打击。于是不吃饭,以表示对父亲挑唆他养蝌蚪的不满。东方不败看看动也没动的饭菜,再看看自家儿子那肉乎乎的胳膊腿儿,满不在乎道——减肥需趁早,不吃拉倒。结果她收拾完毕后就去找了花满楼,开口就是——给儿子道歉去。 花满楼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他有些困惑道:东方,这件事该怎么给东东说呢? 这又不是什么难讲的事情,东方不败道:儿子也不笨。你就告诉他:蝌蚪总会长大,就像人也总会长大。既然长大了就要离开父母的照顾。所以呀,不用为这种小事伤神。大不了以后别再养这些东西就行了。 花满楼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和东东讲这件事了。 到了晚上,小娃娃眼泪模糊地站在了自家娘亲和爹爹的面前,一脸委屈——为什么我对小蝌蚪这么好,他们还要跳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东方不败——儿子,请教一下蝌蚪该怎么和你打招呼? 小娃娃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忽然开口道——呱呱呱呱呱! “……” 东方不败安慰——或许他们呱过了,只不过你睡着了没有听到。 小娃娃:那么它们总得等到我睡醒了再走呀。娃娃看着花满楼,泪目——爹爹,小蝌蚪是不是很没有良心? 花满楼——儿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娃娃:好呀! 花满楼微笑—— 很多很年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住着个女孩。女孩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了,后来她被一个武林高手收为徒弟。这个高手收她为徒,只是为了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然后将自己麾下的门派发扬光大。女孩迫不得已接受了这个重担。但是她活的一点都不开心。有句诗讲:江湖未是风波恶,直道人间行路难。门派和师父留下来的宏图大业就是女孩的牢笼,将她困死在江湖的纷争中了。她牺牲了很多很多,但是也无法取得自己想要的感情和自由。最后,她迫不得已选择了绝路。 小娃娃听得认真——是不是说,我老是囚禁蝌蚪不放它们自由,它们就会死掉? 花满楼——是的。虽然说生灵面对苦难的承受能力是巨大的。但是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有个底限。倘若你将它们桎梏得太厉害了,它们无一例外都会崩溃掉。 小娃娃泪目——可是爹爹,我是一片好心呀。再说,外面有大灰狼,万一大灰狼将它们吃掉了怎么办呢? 花满楼——大灰狼?你是听爷爷讲的吗?这个你放心好了。你爷爷跟爹爹讲了十多年,爹爹也没有碰到过大灰狼。 小娃娃:哦。但我还是不放心他们,万一它们回到池塘后淹死了怎么办呢? 花满楼微笑——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将的故事: 后来,那个女孩被人无意间救活了。重生之后,她经历到了外面的世界,遇到了之前不可能会遇到的人。于是她抛弃了自己的门派,甚至丢弃了自己修习了几十年的武功,才终于挣脱开了江湖的枷锁。结果,她现在活得很好——和你娘亲一样好。东东,你不必担心你的蝌蚪们会遭遇不幸,因为外面的世界虽然危险,但更多的是精彩。相反,如果你将它们桎梏在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每天只是吃喝玩乐,无所事事,这才是真正的残酷。你懂了吗? 小娃娃点点头,然后兴高采烈地将玻璃瓶子搬来,“啪!”地一声,打碎。道——我以后再也不会捉虫子和蝌蚪了。 花满楼——还有,你娘亲现在身怀六甲,不准给她添麻烦了,听到没有? 小娃娃一蹦三丈高——哈哈哈?我可以有小弟弟了?娘亲,我要小弟弟!小弟弟要叫我哥哥! 某无辜躺枪的娘亲——为什么我今早才确定的事情你今晚就知道了,我记得爹还没有告诉你呀? 花满楼微笑——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知道了。 某无辜躺枪的娘亲——花满楼,你好像知道很多很多东西都瞒着不告诉我?既然你这么厉害,你倒是说说,我肚子里面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是女,我都喜欢。他答得无限温柔。 番外二,采薇 再说说东方不败的宝贝女儿花晓薇吧。花晓薇不像他哥哥东东那般,继承了某爹天生奇葩的个性。薇薇则是像她母亲小时候,其实某娘小时候,那是相当文雅娴静的。虽然是小门小户的女孩,但是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高贵的风景。 薇薇走起路来说起话来都是高雅的。但是她的外表长得很慢很慢。但是外表长得慢的娃娃,很多是内心早熟的。比如说有一天,五岁的花晓薇和哥哥花晓东一起去散步,两个人看到了邻家的一对兄妹。那对兄妹也长得很好看。东东喜欢捉弄那家的妹妹,但是薇薇看到那家的哥哥,只会脸红。小小年纪,她已经懂得什么是羞涩了。 薇薇有一个秘密,一个对谁都不能说的秘密,尤其是对娘亲。 有那么一天,微风斜雨中。她看到了一个身穿落拓长衫的男子来到她家门口。薇薇清澈的眼神中,倒影出男子修长的身姿和他阴柔的脸庞。这个男人很好看,和爹爹有的一比。薇薇这样想,然后,门口的男子忽然不见了。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 再次看到这个男子,那是在娘亲的居室前。薇薇抱着个蹴鞠,傻傻地看着男子那痴痴的眼神,循着他的眼神,薇薇找到了那眼神的落处,是空荡荡的房间。她忽然有些不忍心,开口道——娘亲在书房里面陪着爹爹,要不要我去喊她? 那男子发现了她,然后惊愕,惊愕过去便是微笑——小妹妹,你叫什么? 她答:花晓薇。是《诗经。采薇》中的薇哦~ 男子轻声吟唱古老的歌谣——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然后他俯下了身子,抱起了小女孩,仔细地看着她的五官。自言自语——和她真是很像。 薇薇问道——你是什么人? 是你的亲人,男子答得牵强。然后道:但是最好不要相认。如此一来,很多的烦恼便没有了。 薇薇问道——大哥哥,你有什么烦恼吗?说出来给我听听看。 大哥哥笑了——烦恼这东西都是人自找的。我已经看破了红尘,也不会再牵挂于其他的东西,这次来只不过想和你的母亲道别。但是既然她已经如此幸福,还是作罢。 薇薇好奇地看着他,然后,猝不及防地,那大哥哥忽然倾身俯下,吻了她的额头。继而是眼角。 薇薇愣住了,他阴柔美丽的脸庞放大在瞳孔中,他的深沉的声音在回荡在耳畔—— 可惜她不知道: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我的亲人。东方,是我们的姓氏,不败,是她的名字。我知道真相,才会对她如此包容。多少年来机关算尽,我本想一石二鸟,既为母亲报仇,又拥有了她。但是到头来,居然是她亏欠了我。不过现在已经还清了。记住,千万不要和你的母亲说我来过了。 薇薇眨眨眼——大哥哥,我不和母亲说,但是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男子笑——宫九。 继而,他的身影永远消失不见。 花晓薇抬起头,忽然心里有些难过。然后她便跑到书房去。书房里,娘亲正在研磨,爹爹正在铺纸。花晓薇知道爹爹是个无所不知的人,于是怯生生地问道——爹,我难受怎么办? 东方不败奇怪——薇薇,怎么了? 薇薇——娘,为什么有的人可以笑得那么开心,但是有的人却要站在一边哭呢 花满楼仿佛知道了什么,心下了然——果然他没有听错。然后便抱起了女儿,道——薇薇,你记住了,哭不代表难过。假如你看到一个人在哭,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想要的结果,所以才哭。 花晓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东方不败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摇摇头。手中的墨汁不小心溅出来一点,沾到了红豆手链上,她也不甚在意。然后又催促丈夫——陆小凤要和薛冰成亲了,你快来写贺联吧。 花满楼笑着答应了,然后援笔立就,丹青荟萃—— 千里姻缘一线牵 朝阳彩凤比翼飞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呼,终于写完了。接下来偶要专心对付传说中的英语四级和期末考试了~~到了暑假再接再厉~~呜呜呜,苦逼的学生党啊~~收藏一下偶的专栏,谢谢,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