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来自垃圾场》 第001章 卖白果的女人 （新书今天开始发表，多谢大家捧场。不是穿越不是重生，没有极品，就是一家辛苦创业，温馨生活的故事） “李总，我来吧。” “张总，还是我来吧。” “我来。” “我来。” …… “哦哟，一张公交车票，一块钱，还推来推去半天。没看见人家女同志挑着担子在后面等半天啦！？”公交车售票员用票夹子“蹦蹦”地敲着车子，对门口客气着要请客买票的呼道。 两位总一愣，往后看看，真的有一位年轻媳妇挑着一副担子，等着上车，两人见此不禁脸色一红，赶快上车。 “一人一块，谁买票？”售票员问。 先上车的赶快拿出两个硬币，买了两张票，后面那位举起手做了个感谢的姿势，嘴里再也发不出客气的话了。 都说这禾城人的话是全国最好听的，软、糯，但批评人时，也蛮吓人的。 两人不再多语，往车厢后面去找座位。 售票员翻了个白眼，这几年外地来禾城做生意的越来越多，南腔北调的，连她这公交车上也经常碰到。 看见挑担子的媳妇吃力地拎着箩筐往车上跨，连忙弯腰帮忙提一把：“去市里卖土特产啊？” 小媳妇周迎春感激地笑笑：“谢谢，是的呀，自己家里的白果（银杏果）。” 售货员热情道：“东西放我脚边来，你自己去后面找座位，等下到站了再过来拿。” 她这条线是从市里到太湖边上的东山的。东山岛号称花果山，可以说是季季有花、月月有果，当地老百姓包产到户时，除了分到几棵碧螺春茶树外，总会搭到几棵白果树、石榴树、柿子树、枇杷树……而老百姓收获过后，就会装在萝筐里，挑着上公交车，到市里下车，再挑着去卖掉。 售货员是个热情的，很有善心，看见年纪大的或女同志，都会帮一把，今天也是如此，将小媳妇周迎春的两筐白果放在了她的座位底下，示意周迎春自己去找座位坐。 周迎春谢过售票员，买好票，真的往车厢后面走去，今天出门晚，车上人不是很多，两节的车厢里，空座位倒是有不少。 她找了个靠窗的空座位，坐下来。 头有点晕，昨晚没睡好。 去市里也是临时起意，早上起床后才和公婆说了的，急急忙忙拿了两筐白果才出门，早饭也没吃，水也没喝一口。 其实卖白果是假，现在白果卖不起价钱，岛上人一般不卖这玩意儿了，主要不放心丈夫，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周迎春头靠在车窗上，眼睛看着外面，心里想着昨晚的梦，现在心里还是怦怦的。 梦里，丈夫李浩宇今天晚上值夜班受伤，断腿后来医好了，但内脏受损当时没有查出来，等回家养伤两个月后才发现，已经耽误了看病的最佳时间，这病也一直缠绕着他，只能拿了补助回家，家里失去一个壮劳力，除了家里的茶树、果树的些许收入，没有了其它进账的家庭日益贫困…… 周迎春从恶梦中醒来，额上都是汗珠，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宽慰自己，梦都是反的，可能浩宇好久没回家了，自己想他了，才做了这个梦。但心里是这样想的，下意识还是觉得害怕。 下半夜就再没睡着，到天亮时，还是决定要去市里找一下丈夫，将做的梦告诉他，让丈夫上班时小心一点。 于是挑了一担白果就这么过来了。 周迎春开了一点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她平时出门比较少，家里住岛上，去市里先要坐轮船再坐公交，不是很方便，能不出门就窝在家里。 每次出门，都是坐这20路公交车，售票员一直没变，还是这位热心的大姐，但外面的景色却每次看到都在变。 以前看汽车外面，就是农田，现在看见的厂房越来越多，农田越来越少，路上的汽车也是越来越多，还有，外地人越来越多。 岛上风景除了四时不同，其它似乎变化不大，但岛外的世界，一直在日新月异着。 车到市里，终点站是南门汽车站，从车站出来，周迎春又上了市内公交，坐了六站下车，挑着担子到了饮马桥站。 禾城的路都有典故，这饮马桥据说和东晋时高僧支遁有关。 周迎春挑着担子，先去了饮马桥菜场。 天地良心，她就认识这么个菜场，以前来买过莼菜，今天她决定到这里看看有没有老禾城人买白果。 白果十几年前，因为东瀛人，还是红过一阵子，据说吃了对身体特别好，补肺的，在东瀛很是火过一阵子，当时的外贸公司到周迎春她们岛上收过，价钱给得很高。 岛上因此砍掉了一些别的果树，移栽了很多白果树，可惜辉煌很短暂，后来越来越不值钱。 倒是一些老禾城人，还是喜欢吃的。 比如煮鸭子汤时，会放几颗，比如早上熬粥时，会放几颗，或者信封里装几颗，放微波炉里转几分钟，就当零食吃。 当然，他们都会严格每天只吃七颗。 因此，这白果有人买，但一般买的不多，一斤、两斤，绝不可能一筐一买。 周迎春带好了秤和塑料袋的，买的再少也是生意。 此时快到中午，菜场里客人很少，周迎春也不进去菜场，就在菜场外面找了个地方，把东西放下，将框上蒙着的布揭开，露出来的就是干干净净的白果。 此时不是买菜高峰期，也没有市场管理员来赶周迎春，她也不是主要为卖白果而来，也不着急，就这么地，一直到下午三点半，才把两筐白果出干净。 其实她的筐不大，一筐能装20斤白果，一斤卖价是0.75元，两筐卖了30元。 中午吃了自己带来的糍饭团，其实就是昨天剩下的米饭里面夹了点咸菜和腐乳，咸了喝点水，装水的行军壶是李浩宇从部队带回来的。 卖完白果，周迎春挑起空了的箩筐，空担挑着不累，她没有再坐公交车，而是往东走去，走过两个十字路口，再往前，看着路两边，依次走过：报社、机关、医院、学校（小学）、卫校、学校（高中）、公园、街道两边若干小店、三个居民区、大学…… 最后，她停在一座桥边。 桥是东西向的，除桥东南堍被三间房子堵住路以外，另外三面都是沿河的小路，路的一边是一排房子，另一边就是河了，隔几家就有一个河滩，看见这河，就想到了“人家尽枕河”这句话。 河里靠岸停着几艘小木船，禾城人叫丝网船，有顶棚，可睡人。 第002章 保安李浩宇 周迎春往桥东南堍那三间屋子边走去，还没到近处，已经闻到了一阵酸臭味，几个男女正在里面忙碌。 这桥叫望星桥，这三间屋就是望星桥垃圾码头。 此时，早上送来的垃圾已经整理完毕，需要送到填埋场的已经被运走，剩下的就是留下来可以卖钱的物品。 即使是剩下的物品，还是气味难闻。 忙碌的人有六位，都是长袖长裤，脚踩长筒雨鞋，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周迎春看了觉得很热，要流汗的感觉，心道，幸亏现在是十月底了，蚊子苍蝇少了，天气也凉下来了，要是大夏天的话，可真是遭罪。 “大娘姨。”她叫人。 她们那里的叫法，妈妈的姐妹一律叫娘姨，按排行从大娘姨、二娘姨……一直到最小的叫小娘姨。 随着周迎春一声叫唤，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转过身来，看清是周迎春，马上颠颠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摘下手套，笑着说道：“是迎春啊，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就你一个人吗？两个孩子没带过来？” 周迎春生了两个孩子，大的男孩，小的女孩。 “我一个人出来的，卖掉点白果，主要有点事要找浩宇。” “那你等下是睡浩宇那边还是过来和我睡？”以往外甥女过来，基本上是来这里和自己睡的，大娘姨习惯问这个，如果外甥女要过来睡，她得把丈夫安排好。 “我先把筐子放你这里吧，来不来睡还没决定。这样，八点，如果我过来睡就八点前过来，如果过了八点没过来，大娘姨你就和大姨夫歇息好了，我明天一早来拿箩筐。” 自家阿姨，周迎春也不客气。 垃圾码头是大娘姨家儿子也就是周迎春大表哥的老丈人开（承包）的，大娘姨夫妻俩在亲家这边帮忙，拿工资。 码头上的帮工，基本上就睡在丝网船上。 以往周迎春来禾城，一般就来大娘姨这边睡一觉，省了城里很贵的住宿费。 离开码头，周迎春往回走，走到一处政府机关。 禾城是座历史古城，两千五百多年历史了，城里分了三个区，这里就是其中一个区政府的办公地点。 周迎春是进不去的，但可以跟门卫讲，门卫一个电话，过了不久，就看见李浩宇一身制服跑过来。 个子中等、长相中等的李浩宇，皮肤被晒得黝黑，但穿上这身保安服，显得很精神。 他跑的气喘吁吁：“你怎么过来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夫妻俩是同学，岛上的教学，实在一言难尽，两人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是一位瘸着腿的老师在教，而整个小学，就一个班级。 人家复式班是两个年级，他们的复式班是六个年级。 初中三年，分了三个年级，但上课的也是一位老师，这个班上新课，另外两个班提前布置作业，学生就是完成作业。 整个学校，就是两位老师。 老师很敬业，每年教师节都会受表彰，但实在能力、精力有限，这样情况下教出来的质量可想而知。 中考基本上都是名落孙山，因为包产到户了，大家也拿到了初中毕业证书，出门打工的也有，跟着父辈在家打鱼、伺候茶树果树的也有。 而他们两个，一个去当了三年兵，一个留在岛上种菜做家务。 等李浩宇复员回家，两人结婚。 人家复员前，基本上会学个开车修车技术，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学了电工，考了电工证。 婚后不久，李浩宇到市里，托战友的福，介绍进了区机关大院，做了一名保安。 两个人一个在家里伺候庄稼带好孩子，一个在外面打工挣钱。 因为李浩宇有电工证，收入比别人高一点，这点让自己的父母觉得很有面子，在岛上也是经常和人吹嘘的资本。 李浩宇平时基本不回家，他的休息时间都是攒起来的，基本上在清明前回家，呆个十天半月的，主要为了清明前炒茶。 茶叶是家里最大的经济来源，而李父已经没有那个体力干这个活了，只能李浩宇上。 好在一起做保安的弟兄们，互相照应，这么多年就这样过来了。 平时家里有事的话，就是到村部打电话过来。 妻子有时也会来找他，卖特产啊、找大娘姨啊等等，两人就找时间亲热一下，嘿嘿，两个孩子就是这么来的。 “我上来卖掉点白果，再看看大娘姨，你这边晚上能睡觉吗？”周迎春道。 她想好了，既然是晚上出的事，那就想办法晚上不上班，在房间里睡觉，总不会出事了吧。 “晚上值班呢。”李浩宇接过妻子手里的布包：“你等一下，我去看看能不能调一下。” 说完跑到门卫处，打了通内部电话。 不一会垂头过来：“组长说是时间太晚了，一时找不到顶班的人。” 这样啊。那今晚浩宇还是要上班，还是会发生梦里的事？ 其实周迎春心里是很矛盾的，一方面是希望丈夫避开这个梦里的情景，一方面也不愿意别人因为替换丈夫值班而受到伤害。 既然一时没办法找到人顶班，那就再想办法吧。 “我晚上睡大娘姨船上，说好了的。现在找个地方去坐坐说说话吧。” 闻言李浩宇眼睛一亮：“你等会。”说完又跑去门卫，一会就跑过来：“走吧。” 周迎春看他开心的样子，象家里摇着尾巴的大黄，忍不住笑着斜睨了他一眼：“刚干什么去了？” “嘿嘿，叫他们多打两份饭，等下过来这边吃晚饭。” 没办法，打工人，能省即省。 两人心照不宣，来到附近一家宾馆，开了个钟点房。 云雨过后，搂着说话。 “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婆刚才太主动了，不由得他不多想。 “家里都挺好的。” 其实他们家负担还是很重的，公公早年打鱼没注意，风湿很严重，走路一瘸一拐，只能做点简单轻便的农活，只能算半个劳动力。 婆婆做家务带两个孩子，从早忙到晚。 家里还有个姑姑，小时候生小儿麻痹症没及时就诊，耽搁了，要命的是脊柱坏了，能短时间坐着，但站不起来。 这种情况当然不可能嫁人，就由李浩宇一家养着。 真正赚钱的就是他们夫妻俩，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李浩宇的工资和周迎春偶尔上市里卖点果子。 茶叶是卖给个体老板的，只有那些人才有销售渠道。 而白果这些，也卖不起价钱，每次出岛基本上需要两天，来回车钱、住宿费、饭钱，算下来真赚不了多少钱。 好在家里还有一点点田可以种水稻小麦，蔬菜也是自己种，鸡蛋也是自己家里出的，鱼是不愁吃的，就是猪肉需要出岛买。 猪肉他们有内部消息，岛上都是统一去肉联厂，买市里人不要的快过期的肉，一次买很多，回家腌了，慢慢吃。 没办法，赚不到钱，就只能从牙缝里省。 第003章 “我做了个梦” “那你刚才……”男人不相信：“好像这是最后一次似的。 女人白了他一眼：“不要？那我去大娘姨那里了。” “嘿嘿，求之不得。”男人吧唧亲了老婆一口。 两人又笑闹了一会，周迎春才正色道：“浩宇，我昨晚做了个梦，吓死我了。” 她将梦境细细地讲给丈夫听：“就是你们值夜班的时候，应该是后半夜，你们发现有人来偷东西，就追人家嘛。 哪知道这两个贼人跑得飞快，你情急之下，从楼上跳了下来，结果小腿骨头跳断了。 这还是小事，骨头断了可以接上，休息一百天就可以重新走路。 要命的是，你的肾也出了问题，而且开始还没查出来，等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 “梦都是反的！”男人不以为然，笑道：“是你太想我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见女人生气地瞪着他，男人做投降状：“好好，你继续说。” “肾是可以移植的，但肾源难得，还算老天开眼，爸爸的肾源和你的匹配，但移植后，家里两个男劳力都失去了工作能力，你不可能再做保安，全家都在岛上生活，靠那几棵茶树过日子。 你和我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不断地上访，找政F，政F说已经给了人道主义补助，你这是医疗事故，应该找医院；找医院，医院不认是医疗事故，因为不能认定是你的肾本来就有问题还是这一跳才导致的，建议找政F，看能不能安排轻松点的活或给予生活补助。 就是这么互相踢皮球，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得到，不，得到了一个称号：上访专业户……” 周迎春满脸都是泪水。 李浩宇心里暗笑，被自己的梦搞得这样大哭的，除了自己老婆，恐怕没有第二人了。 憋了一下嘴角，故作严肃，转移了话题：“那两个小偷抓到了吗？” “没有……当场……抓到，……后来通过……监控看到人脸后……才……抓到的。” 李浩宇的脸沉了下来。 监控这玩意，现在还属于新冒出来的高科技产品，价钱贵的要命，除了极个别大公司就政F机关有实力装几个，也就在要害部位装。 一直生活在岛上的妻子，是不可能接触到这玩意儿的，但她刚才清清楚楚叫了监控，似乎叫隔壁邻居的名字那样熟悉。 这个梦有点意思。 李浩宇当兵三年，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今天，有点恍惚。 “是今天晚上吗？” “就是今天晚上。”女人肯定道。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今天是个普通日子，国庆过后不久，秋收还有半个月。 “昨天是你生日，29岁。妈妈一直在念叨，三六九有关口，说要提醒你平时当心点。” 昨天确实是自己二十九岁的生日，组长晚上还叫食堂大师傅下了碗面。 他们岛上的人，生日是没条件大办的，顶多吃碗面，加两个荷包蛋。 有了孩子后，似乎面和荷包蛋也省了，只记得孩子的生日了。 也是组长细心，记住了组里队员的生日，自己才吃到了面。 “行，我知道了，我会当心点的。”男人点头。 见丈夫答应，周迎春心里松了口气：“能不能跟别人换个班，就说我来市里了。” 李浩宇笑着帮妻子擦擦眼泪：“你说呢？能和别人换班吗？” 周迎春瞪了丈夫一眼，李浩宇宠溺地帮妻子擦眼泪：“哦哟，眼睛流汗了。” 两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和人换班，他们做不出来。 你的命是命，人家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静静地相拥片刻，李浩宇进洗漱间，给妻子洗好毛巾，递给她：“擦擦脸，我们去吃晚饭。” “我能陪你一起值班吗？”周迎春问。 “你还是去大娘姨那里睡，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还要把贼在现场抓住。 后面一句是在心里说的。 等周迎春脸上恢复原样，夫妻俩走出宾馆，到政F食堂吃晚饭。 机关工作人员一般中午在食堂吃饭，晚上回家吃。 晚饭在食堂吃的，基本就是李浩宇这些保安和值夜班的公务人员。 饭菜都是中午吃剩的，热一下就完事。 菜品还是比较多的，而且是自助餐形式，要吃啥自己取就是。 吃好晚饭，李浩宇还想送妻子去垃圾码头，被周迎春拒绝了：“你还是多找几个人一起值班吧，值班的保安也要好好安排一下。我自己去大娘姨那里，没几步路，而且路上那么热闹，没事的。” 说完，摆了摆手，往垃圾码头而去。 李浩宇等妻子走远了，立即跑进了机关大院，他是得去准备准备了。 周迎春的布包里，有一罐茶叶，这是送给大娘姨的亲家也就是垃圾码头的承包者的；刚才李浩宇给了她一包香烟，壳是中华的，但里面什么牌子的香烟都有，是人家来政F办事时在门卫登记时散的，等下送给大姨夫抽。 周迎春又在医院对面的水果店买了串香蕉，这是给大娘姨的。 她知道大娘姨绝对肯定是要分给众人的，还要显摆，你们看，我的外甥女多懂事！ 周迎春和大娘姨一向关系好，除了对长辈的尊敬外，还有佩服的成份在里面。 大娘姨也是岛上的人，但在结婚找对象这件事上，她做出了大胆的举动，当时在岛上属于家家户户议论的大事：她从城西太湖里的小岛上，嫁到了城东郊区。 姨父家条件还挺好，富！农，当然，姨父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长得也有点磕碜，但这无关紧要。 “老实人听话，磕碜不会花心。”这是大娘姨的原话。 夫妻俩相濡以沫，恩恩爱爱，特别是那个时期，姨父家因为富！农的原因，很是受了一番磨难，但夫妻俩互相照应，挺了过来。 大娘姨生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因此对周迎春特别喜欢，当女儿对待的。 她对周迎春说过，自己这辈子可能过的苦了点，但至少跳出了小岛，两个儿子也不可能再被困在那一小方天地间，而是在郊区生活，他们的天地更广更大。 在周迎春看来，大表哥确实比岛上其他表哥表弟见多识广，先是做了村办厂的供销员，后来和自己大舅子开了厂，据说厂子发展得不错，要上市之类的。 二表哥当兵去了，考取了军校，现在在福州，已经成家立业。 大表哥生了儿子，大表嫂自己在家看孩子，大娘姨和大姨夫就到亲家承包的垃圾码头打工，赚点钱，还能就近照顾大姨夫。 日子过的挺舒心。 第004章 “迎春，听大娘姨的，出来赚钱！” 果然如周迎春所料，大娘姨接过香蕉，拉着她走到了桥堍西北角单独在河边搭出来的一间小房子里，这是街道默许垃圾码头私自搭建的，平时当成码头这些人的灶房和餐厅。 此时，帮工们已经吃好晚饭，大家坐在餐桌边上，男的开始饭后一支烟，女的拿出打了一半的毛线，开始给家人打毛衣。 大娘姨见人就发香蕉，嘴里还不停地说是自己外甥女请客之类的话。 其实大家都是垃圾码头老板、周迎春大表哥的老丈人冯金根的亲朋或邻居，本来就互相认识。 垃圾码头的活不重，但味道实在令人难受，年轻人一般不会选择在这里打工，周迎春看了房里众人，大多和自己大娘姨大姨夫一样的五十多岁的男女。 这些人做别的已经有很多限制了，但家里开销又是每天都有，钱哪里来？自己没学历、体力又搭不够，哪有资格挑选工作，能在垃圾码头干活，看在每天都有进账的份上，就好好干吧。 周迎春以前来过几次，跟这些人都见过面，故而也是笑吟吟地和大家打招呼。 冯金根拿到周迎春送的茶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老头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喝茶，作为禾城本地人，对碧螺春，那是情有独钟的。 现在碧螺春被炒成了天价，有利可图之下，黑心茶商，从外地进了不少茶叶，冒充碧螺春。 像他这样的老茶客，钱是花了不少，但也经常会上当。 而周迎春送的碧螺春，可能不是明前第一茬，但绝对正宗。 也不管马上就要睡觉，兴冲冲拿了几个玻璃杯，给在座的男人，每人泡了一杯，嘴里还直喊“肉痛。” 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的，外面路过的人都好奇，什么事这么高兴。 聊了一会，年纪大的人睡觉早，大姨夫被大娘姨打包送走后，领着周迎春到她俩的丝网船上。 大娘姨利索地铺床、铺被子：“你盖我的被子，睡我的枕头，我用你姨父的。” 大姨夫没别的兴趣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抽烟，他的被子、枕头一股烟味，这事大娘姨也知道，每次周迎春来，都是这么安排的。 简单洗漱，娘俩并排躺下。 “迎春，再过几天，大娘姨要去福州了。” “啊？大娘姨，是去二表哥家吗？是嫂子要生了？” 二表哥比周迎春大，但他高中毕业后，先是当兵，过了几年考取军校，毕业后工作落实了，才经人介绍认识了表嫂，谈了两年恋爱再结婚，现在才有孩子。 而周迎春年纪比他小，但结婚早，现在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老大已经读小学，老二在家里野，如果在城里的话，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了。 “你哥昨天来电报了，你嫂子已经生了个妹妹了。” “啊呀，大娘姨，恭喜你啊，大孙子有了，这回又添了可爱的孙女。” “是啊。”大娘姨笑：“现在只能生一个，能有孙子孙女，我也是满意得很啊。” 因为多年的成份问题，大娘姨家的家产基本被折腾光了，对两个儿子的婚姻，她本来的想法是大儿子留在家里，传宗接代，小儿子就出去做上门女婿吧，给家里减轻点压力。 哪知道政策一放开，小儿子就去当兵了，还考取了军校，又成家立业，现在连孙女都生了。 既然小儿子是娶媳妇，生的孙女随儿子姓，那她得一碗水端平了。 大孙子她看了两年，两年后才交给大儿媳自己看的，她和老头子出门打工，每年过年给孙子一个大红包，算是爷爷奶奶的心意。 这回小儿媳生孙女，她也准备去福州看孙女，两年。 “大娘姨，你走了后，大姨夫怎么办呢？一个人在垃圾码头做工？” 周迎春这大姨夫，被大娘姨惯坏了，除了闷头干活，洗衣服之类的从不干的。 这大娘姨走了，势必会影响大姨夫的生活。 “已经和你大表哥说好了，你大姨夫回家，到你大表哥厂里干活，洗衣服之类的就让你大表嫂带带。我跟你大姨夫讲好了，过年给孙子的红包再大点。” “也只能这样了，好在两年时间很快的，就是要苦了大姨夫了。唉，我们就是隔得太远了，否则，我来照顾大姨夫好了。”周迎春叹了口气。 大姨夫可能从小家里条件就好，没干过这些洗刷的活，和大娘姨结婚后，又由大娘姨全部包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平时也是个油瓶倒了也不扶的主，他倒不是懒得扶，而是就没有这根筋，不懂油瓶倒了不扶，油会漏光。 他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每天下工后，边上放一个收音机，听评弹。 “你别替他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家里有大儿子夫妻俩，他不会吃苦的。”大娘姨叹了口气，继续道：“倒是你，迎春啊，听大娘姨的，你出来打工吧。” “我？”周迎春笑了笑：“大娘姨，怎么说说还说到我了。” 大娘姨拍拍她：“今天一担装的是白果吧？卖了多少钱？” “四十斤，30元。” “30元现在能干什么哦？”大娘姨叹道：“你那姑姑要吃药，你公公要吃药贴药膏，孩子上学要费用，人情往来要钱，再过几年孩子大了要娶亲，你总得造房子吧。 人家都造楼房了，你家也得造楼房吧，这些都要钱，靠浩宇的工资？还是靠你家那几棵茶树？” “造房子还有好多年呢。”周迎春嘀咕。 “时间过得很快的，眼睛一眨一年就过去了。再一眨，半辈子就过去了。 这个先不说，就说说我和你妈、你小姨三个。 我们姐妹三个，论漂亮是你妈最漂亮，论能干是你小姨最能干，但现在你看看我们三家，你妈我不用多说，当初我是苦口婆心叫她跟我一样，嫁到郊区这边，可被你爸花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就这样被困在了岛上。 还好你小姨听话，嫁出岛了，现在在家里开农家乐，不说大富大贵，但每周都有进账，加上茶树、果树的收入，比你妈日子好过多了吧。 再看看我们三姐妹的后代……” 第005章 贼抓住了 “再看看我们三姐妹的后代，别人不说，同样当兵的，为什么你二表哥能考取军校？而浩宇平时看着多聪明啊，为什么他考不取？ 因为文化知识水平不够，读的书太少。 现在你儿子又在重复你老公的经历。 佳泽一看就聪明伶俐，你还准备他象浩宇一样，在岛上让一个老师教六年，再换一个老师教三年，然后中考考十几分、几十分，读不了高中。 我跟你讲，现在初中毕业生，当兵都不要了。 还有佳悦，人家城里这么大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小丫头还在岛上疯玩吧？” 周迎春叹了口气：“岛上最大的问题就是读书了。” “孩子读不到书，要你们家长是派什么用场的？你们自己不先走出来，你叫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走出来？ 你好像说过，佩服我当年远嫁郊区，其实人生地不熟的，我也害怕，加上你大姨夫家这个成份，这其中的日子怎一个难字可以描述啊。 但至少现在嘛，我可以拍着胸口说，我对得起自己的儿子，对得起后代。 你呢？迎春啊，千万不要老了再后悔啊。” “那我出来了，孩子们也不可能就出来读书啊。”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你先走第一步，出来，打工，再考虑以后的事情，不要摇了半天橹，船绳也没有解。 你家里还有三个大人呢，先让他们照顾孩子，过个一年半载，对这边熟悉了，再考虑接孩子出来的事。 我跟你讲，现在外地来禾城打工的人可多了，把孩子带在身边的也很多，人家老家离这里远着呢，人家都能把孩子带出来，你又不比人家少什么，为啥不行？” “那我除了种地，也不知道在城里干什么呀？” “扫地做清洁工、摆摊卖菜、月嫂，都可以啊，实在不行，到这垃圾码头干也可以啊。”说到这里大娘姨兴奋了：“想想这活还顶适合你的，你看，离浩宇的单位近；这边的人你都熟悉，和老板总归算是远亲，不看别人的面子，你大表哥的面子总归要看的；这边除了臭了点，活真不重；我这亲家为人很厚道，工资给得不少。还有啊……” 大娘姨凑近周迎春：“除了肥皂、毛巾、洗发水这些随便用，有时候还能扒拉到金戒指、金项链。” “啊，真的啊？” “我还骗你不成？”大娘姨压低声音：“我扒拉到两次，直接塞套鞋里了，晚上回到船上，舀了水，洗干净，浸泡一夜，基本上没有味道了。当然，这事难得能遇到。” 垃圾码头的垃圾都是这条街上的生活垃圾，其中有两个宾馆一个招待所，估计是住店的客人不小心掉的，被清理到垃圾码头来了。 “以前清理垃圾，先要手工把垃圾和可以卖钱的东西分开，现在这些都是机器做了，我们现在就是坐着，把那些可以卖钱的东西，分类，活真的不重。 你如果愿意过来，我就把这船留下来，给你用，浩宇也不是天天值夜班的吧？他不值夜班，就到船上来陪你，他要是值夜班，你就让我亲家母陪你睡。” “大娘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先谢谢你。你让我想想，过几天再答复你。” “行，你肯定要和浩宇还有家里人商量的，不过要快，再过两天我就要回家，安排好你大姨夫的事情，我也要去福州了。 你二表嫂的月子，你二表哥请了假在伺候呢，我得赶紧过去。” “嗯，我知道了。” 大娘姨均匀的呼声传来，睡着了。 周迎春哪里能够入睡，这两天的日子真是……一言难尽。 自己打工的事，哪里有心思考虑，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老公李浩宇今晚值班会不会避开那个噩梦的情景。 微风吹过，丝网船轻轻晃动，象透了周迎春此时飘忽不定的心情。 …… 一大早，河就活了起来，丝网船上的人都起来了，厨房间飘出了米烧粥的香味。 冯金根骑着自行车，从桥上下来，车篮里是一个尼龙袋子，满满一袋子油条大饼、白馒头。 早餐就是米粥一碗，大饼油条白馒头吃饱为止，佐菜就是自己腌的咸菜、红腐乳。 早餐后，大家开始上工，冯金根先分配任务，然后各就各位，他老妻挎着篮子，去菜场买菜。 周迎春没心思吃早饭，一早起来后，告别众人，挑着空竹筐，匆匆往李浩宇单位走去。 街上已经人来人往了，主要是学生和送孩子的家长，也有一早来挂号看病的。 李浩宇单位离垃圾码头不远，一站路的距离，周迎春越走心跳的越厉害。 远远地，她看到李浩宇在门口张望，齐全的。 一下子就泄了气，周迎春脚再也迈不出去。 李浩宇看到妻子，马上跑了过来，担心地扶着她：“怎么啦，脚崴了？” 周迎春看着跑过来的丈夫，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流：真好！没事真好！ 天知道这一夜她几乎没有合眼。 李浩宇宠溺地给妻子擦擦眼泪，接过担子：“眼底都是乌青，一晚上没睡吧？走，我们先去吃早饭，等下我送你去坐车。”他还没有交接班呢。 “那坏人抓住了吗？” “那必须的啊。”李浩宇挺了挺胸：“昨晚闹了半宿，派出所直接拉走了。不知道是胆子肥还是傻子做贼，居然偷到政！府机关里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周迎春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有了点力气，夫妻俩去食堂吃了早饭，周迎春在传达室等李浩宇做好交接班。 往常李浩宇就是回宿舍补觉，今天妻子要回家，他先送周迎春去车站。 先去菜场，那边是商贸一条街，要买什么都有，好不容易来一趟市里，肯定要给家里人带点东西回家的。 岛上有人开了小店，平时的生活用品，小件的，象油盐酱醋糖之类的，基本上就在岛上买了。 但蔬菜水果猪肉这些，往往留的时间长，看上去就是蔫搭搭的，不新鲜。 夫妻俩先进菜场，买了点水果，大路货：苹果、香蕉。 香蕉两个孩子爱吃，姑姑运动少，排便不大好，适合吃香蕉。 苹果放得起，可以慢慢吃。 李浩宇还买了个火龙果，说是南方水果，蛮贵的，让家里人尝尝鲜。 买了点排骨、咸肉，这样荤菜就有了。 第006章 电工证 李浩宇还想给两个孩子买玩具，被周迎春制止了：“以后有机会来市里了，让他们自己买吧，买他们喜欢的。” 她倒是看中了菜场外面点心铺子里的东西：“买点鸡蛋糕，这个家里人都喜欢吃。” 后来在老板娘的极力推荐下，又多买了一斤袜底酥。 钱是真不禁花啊，昨天赚的30元不够不说，还让李浩宇掏了几十块出来。 “你的工资卡不是在我身边吗，你哪来的钱啊？” “嘿嘿，”男人狡黠地笑笑：“现在装修的房子比较多，我认识了个搞装修的老板。我有电工证，倒班的时候，我上午睡一觉，下午就去帮忙，人家给的辛苦费。” 他们这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做三休二，休息日子，一部分和人调班，攒着，等清明前回家炒茶，还有就是夏天双抢和秋季割稻时也能回家几天。 他一般两天时间休息半天，下午就出去帮忙，赚点外快。 就是上班的三天中，有一天是上早班的，下午两点下班，也会出去赚钱。 当然，这种活不是天天都有的，但因为他的电工证，人家给的也不错。 “没想到部队里还给你考到了电工证，你这三年兵没白当。”周迎春感慨道。 很多义务兵，复员前，基本上都会选择学开车，修车是和学开车一起的，人家复员后，一般就做驾驶员去了。 可李浩宇偏偏另辟蹊径，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去学了电工，可能他比较喜欢这个吧。 当初周迎春是有点怪他的，自己家什么条件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不去做驾驶员呢。 要知道七八年前的驾驶员，无论是在市里、县里公交公司开车，还是在政！府机关里给领导开车，很牛的。 可李浩宇说一件事大家都去追逐，那么离饱和就不远了，而当时有电工证的人很少，这市场大着呢。 看来被他说对了。 “不要光想着怎么赚钱，该好好休息的还得休息。”女人说道。 李浩然将口袋里的钱全部掏出来：“你放心，我肯定休息好了再去赚外快的，再怎么说，保安是我的主要工作，我不会本末倒置的。” 说着接过妻子手里的袋子，装进空框子中，又将手里的袋子打开：“这是大院里领导的孩子结婚、满月送的喜糖、糕点、喜蛋，你拿回去给家里人吃，看看保质期，在保质期前吃掉。还有几包香烟，都是杂装的，给爸爸和老丈人分分。” 说完将袋子放框里，掂了掂两个框差不多重，挑起来道：“走吧，我送你到饮马桥。” 两人沿着人行道，往西走去。 “浩宇，二表嫂生了，大娘姨这几天就要到福州去看孩子了。这五十块钱你抽空给大娘姨送去，就说是给二表嫂和孩子的。” 昨晚心神不定的，忘了这事。 “你收起来，我这里还有的……大娘姨走了，留大姨夫一个人在这里，她放心的啊？”男人边笑边说，大娘姨是象照顾儿子一样照顾大姨夫的。 “大姨夫要回家了，说是到大表哥厂里上班，让大表哥夫妻俩照顾。” “你大表哥哪里有时间照顾大姨夫，他厂要上市，有得忙了。” “啥是上市啊。” “就是发行股票啊，具体的我也不大懂，就单位里有人会偶尔谈起。好像上市以后，一块钱会变成好多钱，十几块、几十块、甚至几百块的都有。” “啊哟，那大娘姨大姨夫还做什么啊，在家歇着呗。” “傻瓜，”李浩宇拍拍妻子的手臂：“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大娘姨大姨夫可是有两个儿子，手头总要有点小活络钱的。” “那倒也是。”周迎春点头：“大表哥要感谢大娘姨的，没有她嫁到他们村上，大表哥也就是我们岛上一个农民，或者是渔民。” “哈哈，你大表哥现在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哪像我们岛上的人啊。我看他那眼镜，估计是零度的，纯粹是耗子插葱——装象。” 周迎春掐了他一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你这么编排人的吗？” 男人笑着躲开。 女人继续道：“浩宇，大娘姨叫我来垃圾码头打工，说今后家里要花费的地方多着，得攒点钱。” 说着把昨晚大娘姨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浩宇感慨：“大娘姨真的是女中豪杰，见识就是比一般人厉害。 我是最好你能过来，五天当中只有一个晚上值夜班，其它时间都可以陪你睡船上的，嘿嘿，还可以体验一下睡船上的滋味……” 这是不可描述之语，周迎春掐了他一下：“一天到晚想这些……” “嘿嘿，不想你要哭了……” “滚蛋。” “好了好了，不打岔了。”男人正色起来：“就是你出来的话，家里的活就全部扔给爸妈了，还有两个小的，你舍得啊？” “垃圾码头十天休息一次的，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攒起来，到时候一个月回家一趟。农忙的时候、采茶的时候，就请假回家几天。 平时让爸妈姑姑他们多照看一下，他们应该肯的。 至于两个小的，再皮也在岛上，也不会跑出岛去瞎逛的。等我们这边安定下来，有机会的话接出来，让他们在城里读书。” “他们出来的话，我妈就要跟出来照顾，家里就我爸和我姑两个，有点不大放心啊。” “这是以后考虑的事情了，先走第一步再说吧。我今天回去跟两边的大人说，没问题的话，我就不跟你打电话了，你明天抽时间去跟大娘姨说一下，让她当着你的面和她亲家确定，然后你往大队部打个电话，说一声哪天上工，我隔天过来。” 李浩宇一边答应一边在心里暗笑，他这个老婆，是个直爽的人，性子也急，想到了就要做。 那边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啥都安排好了。 不过妻子出来打工，他是乐意的，实在是家里负担太重了些。 这几年禾城发展太快，大小老板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他在机关里见到的、听到的太多，对禾城乃至全国经济发展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而老家，好听点是世外桃源，其实就是太湖里的一个小岛，都要被人遗忘了，何谈发展。 一方面在飞速发展，一方面原地踏步，差距越来越大。 不跨出岛屿，显然是不行的。 慢慢来吧，先让妻子出来，再想办法让家里人出来，一家人，还是要生活在一起的好。 第007章 小娘姨 其实李浩宇有时候是有冲动的，就是辞了现在的工作，凭着自己那张电工证，去工地找一份活干，收入肯定比现在的高。 但现在的工作，一是以前部队里的领导介绍的，人家也是出于帮他的好意才介绍的，他得领情；二来嘛，还是有点死要面子的原因在，家里已经是无钱的了，那面子肯定看得重一点，对外就说是在政！府机关里工作，人前挣点面子。 夜深人静，想到家里另外的六口人，心里也是着急的，但自己就是没魄力跨出这一步，现在挺好，让妻子先破这个局。 “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回家，跟爸妈说一下？”他怕父母对妻子有意见，想打电话回家解释，就说是自己想让老婆出门，父母要怪罪的话就怪罪到自己头上好了。 “不用的，我先跟爸爸说，妈妈听爸爸的话的。”周迎春这点还是有把握的：“对了，你上班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保护好自己是第一要紧的。不要以为昨晚的事情过去了就万事大吉了，脑子里要有根弦的，绝对不能从高处往下跳啊。” “放心吧，昨晚的事都完美解决了，以后肯定万事大吉的。” 女人翻了个白眼：“你进入二十九岁才几天？我跟你讲，这一年都要注意，不是说三六九是关口吗？别人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的，得你自己上点心，听到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惜命着呢。” ……………………………… 桃花岛是太湖里的一个小岛，在湖州、西山、东山三者中心点上，偏东山近一点。 岛上居民23户，从行政区划上说，属于西山镇，但因为离东山稍微近点，老百姓进出岛，都是往东山来的。 以前出岛可难了，不能有大雾，不能有大风，这样的雨雾风天气，你有再急的事，也只能等云开雾散、风雨稍霁才能出岛，否则就有翻船的危险。 现在禾城经济发展了，民生事业也水涨船高，政！府安排了两艘渡轮，从岛上到东山，开了一条线路。 每天有三班轮船进出岛，早上很早，五点就出发，这样便于出岛的老百姓赶公交车上市里，晚上很晚，也是便于老百姓晚归回岛，中午就是12点一班。 两艘船相对互开。 如果有人有急事要出岛或上岛的，就可以象坐出租车一样，坐小摩托艇，价钱肯定比坐渡轮贵，但速度是真快。 昨天周迎春出岛是临时起意，早班渡轮没来得及，就坐了摩托艇出岛的，开摩托艇的就是她舅家表弟费清勇。 这小子初中毕业后，在家无所事事几年，结婚后倒是被妻子调教得顾家了点，买了摩托艇，就做载人生意。 今天回家早，周迎春到东山，才九点不到，她决定坐12点那班渡轮回岛。 还有不少时间，她决定去小娘姨家看看。 小娘姨家除了茶树果树外，还开了一家农家乐。 农家乐生意是双休日、节假日特别忙，平时基本没有生意。 忙的时候，小娘姨会托人带口信上岛，请周迎春几个去帮忙。 其实桃花岛上也有农家乐的，前几年有个大导演拍了一部电影，就是在桃花岛上拍摄的，还在国际上得了奖，电影里，桃花岛被拍的美轮美奂，渐渐地，就有人来岛上度假游玩了。 村里有三家，看准了时机，开出了农家乐，有餐饮有住宿，生意也挺好。 但岛实在小，上岛的游客毕竟是有数的，三家已经饱和了，其他人家也就歇了心思，就腌点咸菜、晒点鱼干、采点水果，摆个小摊卖卖，赚不了多少钱，算是农闲时候的一个进项吧。 茶叶是只能卖点炒青，明前茶是老早就被茶叶大老板给收走了的，自家稍微留点，送给贵客。 小娘姨家就在码头附近的村里，苏式建筑，白墙黛瓦，是去年新建的，听小娘姨说也是借了钱造的，没办法，你要吸引游客上门吃饭住宿，硬件不行的话，是没有人上门的。 不开也不行，东山也好，桃花岛也好，是限制工业类经济发展的，前几年，西山岛上的支柱产业，水泥厂，上头就下令关掉了，镇里急得跳脚，没有收入财政开支吃不消了，那也不行，环保过不去，一切都要顾全大局。 所以不开农家乐，除了茶叶季节忙一点，平时也没事干，也没钱赚，好歹还能开个农家乐，多少有点收入不是。 好在蔬菜都是自家地里的，还能顺带卖卖土特产：茶叶、枇杷、桃子、石榴……只要有客人来，多少都能卖掉点。 “小娘姨，在家吗？”东山也好、岛上也好，白天老百姓是不关门的。 周迎春站在院子里大喊。 “是迎春吗……我说呢，好像是迎春的声音，真的是你，快进来。” 费家三姐妹一个样，都是直爽麻利的性格。 跟着小娘姨进堂屋，趁她去倒水的功夫，周迎春拿了一半鸡蛋糕：“小娘姨，刚从市里回来，留点鸡蛋糕尝尝。” “啊哟，我就不要了，给家里两个孩子吃吧。”小娘姨一边客气一边接过鸡蛋糕：“去找浩宇去了？” “嗯，天凉了，给他送点衣服。” 周迎春对两个阿姨的感情不大一样，和大娘姨亲一点，小娘姨太精明，她有点怕与她打交道。 这回也是，就简单撒个谎交代过去。 “小娘姨，二表嫂生了个妹妹。” “哦哟，那我们要去张（看望）产妇的哇，还有，那么远，小孩满月酒要不要办啊？” “我叫浩宇明天给大娘姨50元钱，你和我妈是长辈，给多少你们自己定吧，我等下回岛也跟我妈说一下。” 结婚也好，生孩子也好，要出多少礼，兄弟姐妹之间最好事先通个气，不然时间久了，你多我少的，会产生矛盾的。 “行，我等你妈的信。”小娘姨说完，想起了什么：“那孩子谁看啊？” 二表哥自己是军校毕业，现在在部队医院是军医，二表嫂是当地国营大厂的会计，两个人都要上班，孩子确实需要有人照顾。 “大娘姨去啊，这几天就要出发了。大姨夫也不在码头干了，回镇里，到大表哥厂里做工。” “儿子出息就这点好。”小娘姨酸溜溜地：“想带孩子就带孩子，想自己挣钱就自己挣钱。” 第008章 闯祸的儿子 周迎春背着小娘姨翻了个白眼，说的什么话，啥叫想带孩子就带孩子，哪个老人愿意带孩子，不是没办法，作为责任在做这事吗？ 再说了，子女出息不是长辈最大的愿望吗？ 自己姐姐家条件好，应该为她高兴才是，怎么这么酸呢。 “小娘姨，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敏敏成绩这么好，今后名牌大学随便考考，比别家孩子都有出息。” 小娘姨结婚晚，独生子女政策正实施中，只生了一个女儿，目前在县中读高二，成绩挺好的。 听到这话，小娘姨总算舒心地笑了：“借你吉言，考取了大学请你吃饭。” 周迎春在心里吐槽，恐怕吃饭是假，出礼是真。 但自己家族中有人能考取大学，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小姨父不在家啊？” “镇里开发了一个新的旅游景点，在搞基建，你小姨夫去上工了，不然两个人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的，又不会生钱。” 这话聊着聊着就会聊死，周迎春本来过来就是告知一声二表嫂生孩子的事，现在事情说了，也觉得没必要在这里多待了。 “小娘姨，那我回去了。” “再坐会儿吧，还有两个小时才开船呢。” “我和清勇讲好了，坐他的摩托艇。” “这个礼拜你过来帮忙吧，有三桌客人呢，周五就要过来吃晚饭的，住两夜，一直到周日才离开，我和你小姨夫来不及收拾的。” 今天才周二，到周末还有三天，说不定自己已经去市里上班了。 “知道了，我没事情做就过来，有事的话我让我妈过来，走了啊。” 费清勇是周迎春表弟，舅舅家儿子，每次用他的摩托艇都不肯收钱，周迎春是既窝心又觉得麻烦，用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就是个麻烦。 所谓人情难还，你得想办法拿点家里的东西去还人情，可是岛上家家户户的东西都差不多，你有的舅舅家也有，拿过去人家还嫌是累赘了呢，这不就是个负担了吗。 所以周迎春能不坐摩托艇就不坐，尽管还有两个小时渡轮才开，但还是在码头等了两个小时。 乡下吃中饭早，自己小娘姨也不客气留一下自己，周迎春又不舍得在码头吃碗面或馄饨，生生饿着肚子上船，三刻钟后回到家。好歹公婆估计她今天会回家，给她留了饭。 家里就李父和姑姑在家，李母带着孙女串门去了，周迎春儿子李佳泽上学去了，姑姑在补衣服，李父在整理农具，还有半个月左右就要秋收开镰了。 李家水稻田不多，但这边的人三餐以米饭为主，面食吃得很少，家里的水稻田还是比较重视的。 “你总算回来了，小泽昨天又闯了祸。”小姑姑看周迎春吃得差不多了，忍不住就开始告状。 李父兄弟姐妹挺多的，上面三个：李父李耀祖和两个姐姐是前妻生的，六几年的时候，没得吃，两个姐姐跟人到新疆去种棉花，就嫁在那边了，现在基本断了来往。 李耀祖母亲走后，自己父亲再娶，后面的妻子又生了三个，也是两女一男。最小的就是和周迎春她们生活在一起的小姑姑李雪琴。 李浩宇祖父是早就过世了的，还有一位叔叔和姑姑，也搬家到了西山，临走前，这叔叔对李耀祖说，弟兄两个，他养母亲，让哥哥李耀祖养妹妹，还美其名曰一家养一个。 李耀祖是个厚道的，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是发自心里的疼爱，因此，小姑姑李雪琴尽管半瘫，倒是真没受过什么委屈。 李雪琴一开始肯定很伤心的，老娘、亲哥放弃了她，但时间长了，看大哥大嫂侄子对自己真心相待，慢慢地也解开了心结，人也爽朗起来。 但和自己亲哥亲姐，倒是淡薄了，除非大事，双方不大来往。 听小姑姑这么说，周迎春心里一沉，这孩子，就是个闯祸胚，隔三岔五就会弄点事情出来。 “他又怎么啦？” “他用脚上的鞋子，把隔壁的鸡给拍死了。” “这死孩子，怎么去拍人家的鸡啊？那鸡怎么就不知道逃呢？” “嘿嘿，”小姑姑笑。 周迎春看小姑姑笑，心里一松，估计不是什么大事。 “他昨天回来是这样说的：说是他们几个本来在隔壁玩，他们家又恰好没有大人，玩了一会决定到队部广场去躲猫猫，关门的时候，家里有鸡。 就赶鸡，那鸡越赶越乱串，其中一只就被隔壁那丫头用竹棍敲到了头，鸡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几个孩子把晕着的鸡放在门口石板上，七嘴八舌的，有个小孩说在鸡身旁用鞋底扇风，吹到风，鸡会醒过来。 你儿子自告奋勇，脱下鞋子就拍，结果就拍在鸡身上了，本来那鸡是晕着的，这回是彻底死翘翘了。” “那隔壁那老太婆肯定找来要陪鸡的哇。” “肯定的啊。” 邻居就是这样，处得好的，就是金乡邻；处得不好的，就是几世的冤家。 而李家和隔壁恰恰处成了冤家。 “赔了吗？” “佳泽自己都承认了，大嫂只能陪哇。那不要脸的，拍死的是只小鸡，夏天才刚孵出来的，最多三两，她一定要大嫂赔一只老母鸡，气的大嫂跟她大吵了一架。” 周迎春拍大腿：“这真是事赶事了，我昨天恰巧不在，否则，有她老婆子受的。那小子你们没打吧？等着，我待会收拾他。” 这个儿子也不知道象谁，简直成了桃花岛小魔王了，才小学一年级的小男孩，每天精力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好，拆天打洞、遛鸡逗狗的，哪哪都有他。 是闯祸的一把好手。 打也经常打，骂更是天天骂，可就是老样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偏偏最该管他的父亲不在家，爷爷奶奶包括姑奶奶都宠他，李家的金孙嘛，宠的越发无法无天。 你看，昨天那么大动静，始作俑者不要说一记打都没受，连一句重话都没得到。 要不是小姑姑告诉周迎春，估计这事就过去了，她一个做母亲的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方天地太小、天地里还缺失了父亲，这一刻，周迎春犹豫的心坚定起来，一定要踏出桃花岛。 第009章 费秋英 李浩宇是独子，这个年纪在农村是独子的很少的。 她其实有个妹妹的，很乖巧可爱，从小就聪明伶俐。 妹妹四岁那年，李母第三次怀孕，其实那时国家已经提倡计划生育，建议每家生两个，李父李母对肚子里这个老三，考虑再三，一方面响应政策，一方面觉得自己家条件有限，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也够了，就把第三个打掉了，李母还做了绝育手术。 谁知道做完手术不久，李浩宇的妹妹就淹死了。 起因就是小姑娘在路上捡到了一分钱，没有交给警察叔叔，而是去小卖部买糖，结果小卖部的嫌硬币脏。 小姑娘就去河滩上洗硬币，掉下去就没起来。 李父受此打击，身体就不大好了，风湿一下子就发了出来，走路就是各种不利索。 李母已经做了结扎，再生孩子无望，受的打击更大，一病不起，受不得刺激，否则就会晕倒。 所以周迎春和李浩宇结婚还是比较早的，属于先办婚礼再领证的，这也是方便周迎春到李家照顾公婆和小姑姑。 李母身体一直病病歪歪，一直到周迎春生下儿子李佳泽，很神奇地，她的身体越来越硬朗。 所以从内心来说，李母对这个孙子是特别偏爱的，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一只鸡而打骂金孙呢。 所以这个坏人角色，还得周迎春自己来做。 不过现在孩子还在学校，周迎春决定先去一下娘家。 娘家不远，桃花岛本来就不大，就那么几家，都聚在一起呢。 周迎春拿了点城里带回来的水果小吃，还给自己老爸带了一包杂烟，不一会儿就到了娘家。 周家就周父周母两人，周迎春的爷爷奶奶前几年先后过世，她还有个大伯，在申城工作成家，来往不多。 周迎春的弟弟周文浩在禾城的工业园区工作，是很出名的德资企业，平时也没时间回来。 周母就是费家二女儿，费秋英。 因为儿子不在身边，周父周母把全部的爱都放在了女儿和外孙、外孙女身上了。 周迎春今天过来，主要就是告知大娘姨家二表嫂生了孩子的事情。 “你小娘姨有没有说出多少礼？” “没有说具体出什么礼，多少礼。我是准备出50元，已经叫浩宇去给大娘姨了。” “那我得去找你舅舅去，我们三家肯定要商量好的。” 这是规矩，大家要出一样的东西或者同等金额的钞票，不能你出你的我出我的。 周迎春不一样，她是出嫁的女儿，和长辈的不同。 于是周迎春又陪妈妈去了舅舅家。 周迎春外公外婆生了四个儿子，老大就是舅舅费春生，老二是大娘姨费春英，老三是周迎春妈妈费秋英，老四就是小娘姨费雪英。 舅舅生了两个儿子，老大费清杰现在是队里的干部，老二就是费清勇，开摩托艇的，弟兄两个都已结婚成家，孩子严格执行计划生育，都只生了一个。 舅舅是外公外婆的第一个儿子，年纪比周迎春妈妈大了不少，看上去已经蛮老了。 周迎春妈妈费秋英跟舅舅舅妈讲了大娘姨家二儿媳生了孩子：“按道理是先要去张一下产妇的，他们在福州路远，但我们礼数肯定要到的，大姐过几天就要去福州，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两天上一趟市里，也不要买东西了，干脆给钱吧。 一家出个三十元，你们看是不是合适？” 舅妈撇撇嘴：“一般张产妇么，就是一条云片糕，两斤猪肉，一斤红糖。折下来最多十二块钱就够了。” 费秋英呛道：“大嫂，两斤猪肉都快要12块钱了，还有红糖和云片糕呢。12块钱的礼，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到哪里去买？” 嘴上这么说，心里恨得直骂瘟女人，你大儿子的官，要不是文涛（大娘姨大儿子）帮着托人打招呼，哪里做得到这个位置，真是只进不出的货。 “哪里有那么贵哦，你看岛上小店卖的肉不就是四块多吗？云片糕、红糖也很便宜的。”大舅妈反驳。 “那小店里的东西能送人？送出去不怕被人批踏（被人背后说嘴）？肉是冷气肉，不知冰了几年了？那云片糕连包装都没有的，就一张黄纸裹裹；还有那红糖，你敢吃吗？ 再说了，大姐是坐火车去福州的，那么远的路，你叫她带着这些去，去丢人？ 我跟你们说，我可是跟你们通气了，不买东西，直接干折，就出三十元，雪英那里我也这样说，你们出不出是你们的事。 不要怪我没跟你们通气。” 这话一说，大舅妈就怂了：“我也就是举个例子，你们兄妹做主就好，我反正就是外人。” 周母点她：“大嫂这话说的，好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似的。文涛可是一直说舅妈是最懂事的人呢，还说清杰最像大嫂。” 没有文涛在上面打招呼，清杰做个屁的村干部。 “好了好了，这点小事也要叽叽咕咕。”大舅没好气地说道：“就听秋英的，一家30元，直接出钱，方便春英带到福州去，明天让清勇去跟雪英说一下。” “我明天或后天去大姐那里一趟，这回她走了，起码两年。你们谁一起去？”周母问。 “家里一时也走不开，我们的礼你就一起带去吧，跟春英打个招呼。”大舅说着对舅妈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拿钱啊。” 这看产妇的事，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合适，就让二妹带去吧，自己妻子什么德行自己清楚，让她去，讲话阴阳怪气的，气着大妹几个。 母女俩拿了钱往回走，周迎春搂着周母的胳膊：“妈，我后天和你一起去。大娘姨叫我到垃圾码头上班，接替她。 她还把船留给我了，我后天就去上班。” 费秋英停下脚步：“你去市里上班，那家里怎么办？两个孩子怎么办？” 女儿的婚事，她是不同意的，公公残疾、婆婆病体，还有一个半瘫的姑姑，条件实在太差。 但拗不过女儿，两人读初中就好上了，还公开谈恋爱，岛就这么大，人人都知道，再反对也没用。再说，即使和浩宇断了，也找不到好婆家了，名声坏了呀。 女婿是个好的，小夫妻感情好，两个孩子也生的聪明乖巧，日子马马虎虎就这样吧。 平时看女儿辛苦，自己心疼，能帮衬就尽量帮衬点。 这回女儿出去打工，那这一大家子病的病小的小，怎么办？ 第010章 丰盛晚宴 “浩宇是做三天休两天，他一般就休一天，还有一天就攒着，炒茶、农忙时回来。 垃圾码头是一个月休息三天，我准备一个月里一天回家，还有两天也攒着，农忙时再回家，一年也有二十多天呢。 这样家里平时就让公婆辛苦点，农忙、炒茶时我们夫妻俩都能回来。 再说，岛上还有你和我爸呢。” 费秋英拍了女儿的手一下，嗔怪道：“你都算计好了啊。” “唉，”周迎春叹气：“没办法啊，以后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啊，等佳泽长大象弟弟那么有出息，还有那么多年呢。 这几年我们父母不努力，拿什么去让他好好读书成材啊？” 周迎春说的弟弟就是费秋英的儿子周文浩，在德资企业工作，在岛上属于很有出息的人了。 周母闻言笑得牙花子也露出来了：“老话说外甥象舅，我们佳泽比文浩小的时候聪明多了，肯定比舅舅有出息。 你说的对，做父母的，趁年轻，多攒好点钱，他能读什么书就让他一直读下去。还有悦悦，也要书包翻身。 迎春啊，妈妈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初实在心软，没有逼你好好读书，让你那么小就谈恋爱，那么年轻就嫁人……” “妈，妈，妈，咱不提以前的事了啊。说好了，后天一早出发，我等下打电话给浩宇，让他去跟大娘姨说，叫她等我们。” “不是，什么后天不后天的，你公公婆婆都答应啦？” “他们肯定会答应的啊，又给老李家赚钱又能照顾他们宝贝儿子，怎么会不同意？” 这倒也是，李家就这一根独苗苗，肯定希望儿媳妇就近照顾儿子的，费秋英点头。 周迎春回到家，去自留地上拔了点青菜，这个时候的青菜口感有点微辣，要打了霜以后才绵软好吃，但没办法，夏季的菜已经下市，冬季的菜现在都是这个口味，不要吃这些菜的话，只能吃腌的长豇豆、黄瓜了，但这些腌制过的蔬菜，给孩子吃不大健康。 不过今天孩子们还是有口福的，因为周迎春从市里带了肉回来。周迎春切了点精肉，在油里爆炒了一下，这些等晚上吊在井里，明天可以炒茭白吃。 其它的肉她决定烧红烧肉。 岛上人烧红烧肉，习惯了炒糖色，起油锅，放白糖（冰糖、红糖更好，可惜舍不得买），小火翻炒，等锅里变色，将洗好的肉块倒进去，翻炒，这样白白的肉就变成红色的了，到入姜片、黄酒、开水，大火烧滚再转小火焖烧。 焖烧的时间不长，这一是为了节约柴火，二是烧的时间短，肉缩小的少，等收汁后就盛出来，红烧肉就好了。 这样的红烧肉，皮比较黏有嚼劲，精肉也不柴，家人都喜欢吃。 “啊哟，今天的晚饭有好东西吃了，真香啊。”李母和孙子孙女一起进门了。 这是老规矩，下午李母带孙女在岛上玩，等放学时就去学校门口接孙子，平时这小兄妹俩还要在外面疯玩一阵子，今天，两人也知道，妈妈要从爸爸那里回来，肯定会带好东西，因此，放学后，就主动跟奶奶说，不玩了，直接回家。 “妈妈。”两个孩子看到妈妈，果然一脸惊喜，大的抱着妈妈的大腿，小的一定要妈妈低下头亲一口。 “还有一个汤烧了就可以吃晚饭了，你们跟奶奶去洗个手吧。”周迎春满脸笑容，轻声吩咐两个孩子。 “这个时候他们还肯要我？”李母笑道：“汤我来烧吧，你去陪孩子们吧。” 汤很简单：放几根肉丝，烧滚后，下入桃胶——这是岛上的土特产，烧一滚，放几棵小青菜，撒点盐就好了。 颜色好看，吃起来更是又美味又营养。 岛上人家一般是把桃胶卖掉的，价钱还挺贵，禾城市里的老居民，就喜欢吃桃花岛上的桃胶，据说有美容养颜、补脑益智的功效。 今天周迎春高兴，家里刚好有肉，就奢侈了一把。 等母子三人洗好手、擦了脸，回到客堂，晚餐已经在桌上了。 两个孩子，大的七岁，小的四岁，都能自己吃饭了，今天的晚饭菜特别好，俩孩子吃得头也没时间抬，整个脸都要埋进碗里了，让周迎春看了有点心酸。 没办法，农家人，收入少，平时就靠在“衣食”两个方面省钱。 收拢了一下心思，周迎春跟家里人讲了要去垃圾码头上工的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公婆包括小姑姑，一听既可以赚钱，又可以照顾儿子（侄子），一句废话也没有，都点头同意。 “后天就要去？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归拢归拢，被子什么的总要带的。”李母说道。 “妈你要去禾城和爸爸一起？那我和妹妹怎么办？晚上跟谁睡？”李佳悦到底小，一心埋头干饭，李佳泽倒是听到了，也上了心，忍不住问自家妈妈。 “妹妹跟爷爷奶奶睡，你就和姑奶奶睡好不好？等你再大点，我们去镇里买张小床，到时候你就可以一个人睡了。”周迎春知道这个儿子不好糊弄，好声好气地解释：“爸爸妈妈也有休息时间的，我们平时也会回家的。 家里就爸爸出去赚钱，还是不大够，所以妈妈也要出去赚钱，以后你和妹妹就可以到岛外去读书了，就象舅舅一样。” 周迎春的弟弟周文浩，和李佳泽关系特别好，也是小男孩学习的榜样。 “好吧。”心里不舍得妈妈，但又有舅舅的榜样在前，小男孩也只能忍下不舍，垂头答应。 姐弟俩知道妈妈后天就要离开家，晚上都要求和妈妈睡。 周迎春左右两边各躺了一个孩子，轻拍了几下，女孩很快就睡着了，儿子倒是一直在翻身。 “怎么？睡不着？” “妈妈，我要是现在就像舅舅那么大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赚好多钱了，你和爸爸只要在家里就可以了。” 周迎春搂住了儿子：“妈妈知道你舍不得爸爸妈妈，妈妈也舍不得你和妹妹。 可是我们大人和小孩的任务不一样啊，象你的话，就是好好读书、听爷爷奶奶的话，带好妹妹，而爸爸妈妈的任务就是赚多多的钱，让你们天天有肉吃，有新衣服穿。” “天天吃，那肉不就和青菜一样，没啥吃头了。”男孩闷闷地说道。 “可以换着花样吃啊，比如今天吃红烧肉，明天就是肉末炖蛋，后天我们吃蛋饺……这样就不会吃腻了，你说对不对？” “那倒是的。” 第011章 教子 “说到这吃肉，你昨天是不是害家里损失了一只鸡？” 周迎春说完这话，感觉到身边的小人僵了一僵。 “对不起，奶奶一直和隔壁王阿婆吵架的，我不应该和王四妹一起玩的。” “这个不是妈妈要批评你的地方。”周迎春叹道。 小屁孩认错倒是快，属于痛快认错，下次再犯的性格。 “大人之间有矛盾，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不影响你和王四妹做朋友的。” 大人之间也就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哪家农村邻居之间不是如此，这阵子吵，过阵子好。 小孩子之间又不懂这些的，岛上又才这么几家，同龄的孩子本来就少，怎么可能为了家里老人之间的几句拌嘴就不许小孩玩在一起呢。 “妈妈觉得你有帮四妹做事的心是值得表扬的，但你具体在做的过程中错了。 比如，四妹为了出门玩，赶鸡的时候，你们不应该跟着她一起赶鸡。 家里的鸡你也知道，我们平时赶的时候都是比较轻的，如果拿了扫把大幅度地赶鸡，鸡是要晕头转向的，门都找不到，可能它们想逃出门去，但一时发瘟，反而往家里逃。” “对的对的，当时就是这些鸡扑腾着，越赶越往家里跑，它们越跑么，我们越急，赶的越起劲。” “你看，这不就是了吗，这个时候你就要动动你聪明的脑袋，叫你的小伙伴们，按照大人赶鸡的样子，把鸡慢慢往外赶。 我跟你说，这些鸡还小，如果是大鸡的话，情急之下可是会飞的哦，那四妹家桌上、床上、锅台上可都要遭殃了。” “唔，我是忘了这事，没有提醒大家，四妹也是急了，才用竹竿敲了鸡，然后有一只被敲到了头，一下子就象死了一样，当时我们都吓呆了。” 因为王家老太平时在岛上属于无理也要找三分的人，孩子们也知道这回是闯祸了。 “鸡是四妹敲晕的，那拿鞋底扇的怎么是你呢？” “我想着我是男人，力气大一点，就上了。”男孩嘟囔。 “这就是整件事中你做的最错的地方。”周迎春严肃道：“鸡又不是你敲晕的，你为啥要主动去扇呢？ 还有，你是见过我们大人这么扇过鸡以后，晕掉的鸡醒了，还是听过爸妈讲过这事？你仅仅听着小伙伴随便讲一句就信了。信了还动手了？动手的还不是自己家里的鸡？ 你说你是不是欠考虑？ 而且，你还扇在了鸡身上，鸡就此咽气了。 这件事上，妈妈看出了你做事听从别人的一句话，自己没有好好判断；第二，充当大侠，自己就上了；第三，没有那个本事，偏要去做。 妈妈有没有说错？” “没有，”李佳泽闷闷道：“我答应奶奶了，今年过年不做新衣服。” “因为赔了鸡？” “嗯，我也没想到，本来是扇在鸡身旁边的，哪知道第一记就扇在了鸡身上。然后大家看到鸡死了都跑了，四妹就在那边哭，我看她这个样子，就说我回家和奶奶说，抓一只鸡来赔给她。 我还没和奶奶讲明白呢，她奶奶已经提着鸡过来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就和奶奶对骂起来了。” “出了事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妈妈是很高兴的，这点妈妈要表扬你，男子汉，就应该敢作敢当。 不过象昨天那样的事可千万不能再有了哦，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如果昨天你不扇那只鸡，别人扇了，鸡也死了，你说隔壁王奶奶还会找我们家要鸡吗？” “不会。” “对了。宝啊，妈妈接下来要和爸爸在市里赚钱，家里以后就要靠你和爷爷两个男子汉保护奶奶、姑奶奶还有妹妹了哦。 你们在家里好好的，爸爸妈妈才能专心地赚钱，赚多多的钱。家里就拜托你了啊。你能做到吗？” “能！” “嘘，轻一点，不要吵醒妹妹。” ………………………… 第二天，周迎春和李浩宇联系上，对方也和大娘姨说过了，就明天，周迎春上禾城，接替大娘姨的活，在垃圾码头工作。 第三天，周迎春和周母费秋英出岛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在睡觉。 为了赶公交车，出岛的渡轮早班比较早。 母女俩都挑着担子，担子里有被褥，还有衣服、鞋子、饭盒之类的生活用品，多出来的一个筐，费秋英装了点白果、小鱼干、桃胶。 两人先去了费雪英家里。 费雪英没二话，把30块钱交给了费秋英：“二姐，我就不去市里了，这几天忙都忙死了，几间客房打扫卫生、被褥什么的都要洗晒，还要准备食材，你帮我跟大姐说一声吧，叫她路上自己当心点，不要被人骗到深山老林里……” “噗呲，”周迎春忍不住笑了：“小娘姨，大娘姨都那么个年纪了，哪个人贩子会骗她啊，卖给人家当妈？” 嘴上这么说，心里是一个劲地吐槽：你们姐妹三个，就大娘姨最精明，骗子来骗她，也会被大娘姨忽悠瘸了的。 “还有你。”费雪英看周迎春的眼神带着不舒服：“说好了明天开始到我家帮忙的，你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我这一摊子事怎么办？” “小娘姨，我可没说一定是我来帮忙的，我只说知道了，我有空就我来，我没时间安排其他人过来。 喏，我跟我妈说好了的，她明天下午过来帮你。” 费秋英点头：“对的小妹，明天我坐午班渡轮过来，你放心，端菜烧火的，我绝对比迎春做得好。” 费雪英在心里吐槽：那能一样吗？你个老太婆端菜和人家小媳妇端菜，客人的感觉一样吗？不然为什么人家饭店的服务员都是年轻小姑娘。 她在这边挑三拣四的，一点不想着，自己这小气吧啦的，亲戚来帮一天忙，一分工资不开，临了只是给点剩饭剩菜，时间长了，不是看在自己姐妹亲情上面，谁会一叫就到？ 母女俩也不多说，挑上担子，匆匆往公交车站赶，紧赶慢赶的，终于在上午九点多到了垃圾码头。 第012章 操碎心的大娘姨 交接很顺利。 一是大娘姨在这里打下的基础，她干事情爽利，为人活乏但不贪图小便宜，和两个亲家处得极好。 周迎春因为和大娘姨的关系好，又因为离李浩宇的单位近，平时来垃圾码头的次数还比较多。每次过来，总会带点小东西给冯金根夫妻俩，有时见大家忙，还会帮一把手。 加上垃圾码头的工作尽管收入可以，但毕竟工作环境确实够呛，年轻人一般不愿意来，而有些活，年纪大的不一定干得动。 因此，用一个费春英换周迎春，老板冯金根夫妻俩还是很愿意的。 再说了，亲家母（费春英）要去给二儿子看孩子，他们作为大儿媳的父母，心里不舍得这么好的劳动力走了，但面子上，肯定是要爽快放行的啊。 本来还在愁，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工人，这不，亲家母直接帮着找好了。 “迎春啊，你大娘姨有没有跟你说，工资待遇这些啊？”冯金根的老妻，大娘姨费春英的亲家母魏雪媛问道。 “伯母，我大娘姨没跟我说具体多少，就说了挺多的。”周迎春哈哈一笑。 “我们这里呢，和其它单位一样的，本来是有一个试用期的，工资会低一点，但你是我们熟人，就直接跳过试用期了，按正式工发工资，女同志，一个月300元。 每个月都全勤的话，半年度、年中都有全勤奖的。 全勤就是一个月休息两天，其它时间即使请假，都不算全勤了。 三顿饭我们是一起吃的，不用出一分钱，所以你的收入就是纯收入了，一年至少三千六，加上全勤奖、年终奖什么的，一年4000元收入还是可以拿到的。 你上班穿的衣服外套、雨鞋、手套、洗手毛巾、肥皂这些，我们都有提供的，所以迎春啊，我们的工作地方是有点差哦，有点味道，但是很实惠的。 呵呵，我们就是农村出来的，以前在大粪边上吃饭睡觉也是常有的事情，这工作环境，都能克服的。 以前所有的垃圾都要手工分拣，现在我们花了大价钱买了机器，那些脏的垃圾已经由机器先扒拉走了，剩下的，你搬个凳子坐着就能分拣，不吃力的。” 周迎春点点头，累不累脏不脏的，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没有选择的余地。 自己是可以挑着家里的特产来市里卖，但那些农产品，真的卖不起价钱。 自己还是不进市场卖的呢，如果进市场，还要交摊位费；而在外面卖，不巧的话，会被城管收掉，连产品、带筐、带秤，那损失就大了。 而且还有来回的交通费，这些都是成本啊。 先在这里呆下来吧，边做边了解周围，看看后续能做什么。 “清楚了伯母，那我先把东西放好，等下就上工？” “你上午和亲家母把船上东西整理一下吧，中午一起吃饭，跟大家认识一下，呵呵，其实大家都认识，我们再正式介绍给大家。” “好的，谢谢伯母。” 船不大，三人都上船的话，有点转不开身，费秋英把大姐拉到一边：“姐，我就不上船了，还有一筐东西要去卖掉呢，等下也不过来了，要赶着回去。 这是大哥家、我家、还有雪英家，三家给文滨媳妇的，你路上带着也不方便，就不买白糖、云片糕这些了，直接干折。” “啊哟，怎么给了这么多？清杰娘（周迎春舅妈）肯定又要说小话了吧？” “大哥硬气了一回。”费秋英叹了口气。 “哦哟，千年一回。”大娘姨笑道。 费家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个个爽快，儿子倒是有点蔫了吧唧的。 “不管她了，大姐，你哪天出发啊？路上一定要当心啊，不要坐错了车，不认识路。” 大娘姨拍了拍妹子的肩：“放心好了，路么就在嘴里啊，爹娘给我生了嘴，我不会问的啊。” “什么啊，不是说那边的人讲话都是说鸟语的吗？一句也听不懂的。” “我叫文涛写好纸条的，还会事先给文滨拍电报，到时候他会在火车站接我的，你们放心好了。 等到了那边，文滨会打电话给文涛的，我回家关照文涛，让他跟你们报一下平安。”大娘姨说着，也有点伤感：“二妹，我这一走两年，天高路远的，小妹我是不担心的，她不是个吃亏的主。 你和妹夫感情好，文浩现在很出息，不用你操心；迎春嫁的李家，尽管家里负担重，但她公婆都是明事理的，小夫妻俩又是舍得花力气挣钱的，也不用太担心，在岛上帮把手就可以了。 就是大哥家，一家都在岛上，叫他们出来干活也不肯。 我也不瞒你，这回你大姐夫也要去文涛厂里上班，码头还缺一个男劳力，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哥，出来干活，至少自己手里有点现钱，干什么都活络不是。 但我打电话到岛上，他听了我的话，支吾了半天，就放了半个屁，说是回家和大嫂商量一下，到今天也没有给我回音。 这不，我是迎春来接替了，等下就可以回家，你大姐夫还要在码头干一阵，要等亲家找到替换的人才能走。 一个男劳力，在这里的收入比迎春要多几十块呢，我看啊，他们家全家的收入恐怕都没有这里一个男劳力的多。” “还有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大姐，你跟老板夫妻打个招呼，我这就去卖东西，然后赶回家，这事我肯定帮你解决。”费秋英说着，赶忙风风火火和各人打了招呼，挑着担子快步离开。 大娘姨边笑边摇头，看着周迎春无奈道：“你妈的性子还像出嫁前一样，说风就是雨的。来，我们上船，我和你大姨夫的东西都搬走了，剩下的你看一下，有用的你就留下用，没用的你处理掉吧。” 说着带头跨上船，船一下子就晃荡起来。 一般的船都有跳板，一头搁在船上一头搁在岸上，但这里的河道都是石驳岸，船靠河岸挺近的，大家习惯不放跳板，都是直接跨上跨下的。 还有一个原因，这样跨上船，还是有点动静的，这也能让码头上分拣垃圾的人听到，预防小偷呢。 周迎春看了一眼箩筐，两个是她家的，还满载东西，老妈那两个，已经挑走，一些被褥被她叠在筐上，小土丘似的。 第013章 上工去 船上已经清理得很干净，船上的仓板也被大娘姨洗了，靠在船舷上晒着。 “这是船舱的锁和钥匙，你平时出进船舱的时候，都要关着门、锁好了，这样东西就不怕偷。” 尽管船边岸上就是餐厅、灶房，老板娘几乎整天在房子里，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这垃圾码头都是年纪大的人，万一来个小偷，轻手轻脚的，被偷了，受损失的还不是船上生活的人，这些人都是靠自己辛苦才赚了那么多钱，谁都不容易。 因此，住在船上的，防水、防小偷是同等重要的。 “这些饭盆、脸盆、脚盆什么的，我就留给你了，洗一洗，用开水泡一泡，还能用。 这些是针线、剪刀，平时缝缝补补用得着的，也给你留着。 这个是手指套，码头发的是纱线手套，这个不管用，碰到潮的垃圾，还是要晕湿手指，这个味道很难洗掉的，你先把这手指套戴着，再戴上手套，这样多隔了一层，半天下来，手还是干的，洗过后，基本没什么味道。 这手指套还有这么一盒，平时省着点用，没有破的洗一下，这里肥皂是不怕用的，多的是，洗干净晾一天，第二天又能用了。 用完的话，跟文涛说一声，他有个朋友就生产这个的，能给你搞来不少。 雨鞋什么的也都留给你。 还有这个头套，平时也戴上，这样头发上不容易有味道。 ……” 周迎春听得感慨，大娘姨真的很爱自己。 这一刻周迎春也下了决心，大娘姨就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她当自己亲生女儿来看，那以后就换自己来孝敬她。 中饭冯金根夫妇特意多烧了两个菜，一方面是送送亲家母费春英，当然，另一方面就是欢迎周迎春的加入。 大家挤坐在一张八仙桌上，12个人满满当当，周迎春也对所有人有了个清楚的认识：老板夫妇冯金根、魏雪媛，周迎春称伯父、伯母；自己大娘姨和大姨夫；冯金根的亲家（儿子的老丈人丈母娘）姓赵，周迎春称赵伯父赵伯母；魏雪媛妹子妹夫，周迎春称朱伯父朱伯母；还有一对夫妻，姓俞，周迎春称俞伯父俞伯母；最后一位是年纪四十左右的妇女，单独一个人，据说晚上和儿子住在一起，白天来这里上班，周迎春称呼其为陆姐。加上周迎春，一共12人。 年纪偏大，都是农村过来的，其中绝大多数人周迎春以前都认识，今天算是正式加入其中了。 因为晚上收工比较早，吃过饭歇了歇，大家就去上工了。 大娘姨也告别了大家，在大姨夫的不舍相送下，回家去了。 周迎春跟着一起送大娘姨，本来想下午干脆不上班了，就直接送到大娘姨家，哪知道就走到垃圾码头桥堍上，大娘姨拉开一辆小轿车就上去了，原来家里大表哥派人来接老娘了。 船已经给了周迎春，大姨夫晚上就睡在吃饭那间屋里，将就几晚，等老板招到人，就会回家。 垃圾码头解放前就存在，那时候汽车少，人们的生活垃圾也不多，城市也不大，就搞了几个垃圾收集点，因为这个点在望星桥堍，附近居民习惯称为垃圾码头。 现在市政建设发展得很快，有些收集点已经撤销了，但还残留了几个，这里便是其中一个。 冯金根十几年前，机缘巧合，承包了这个码头，跟附近的医院、学校、机关单位等关系处得都挺好，当然，街道里肯定也有人帮他说话的。 一般的垃圾集中处置地，政！府是要贴不少费用的，厂房、设备外，人员工资也是笔很大的开销。 这个垃圾码头，什么都不用政！府花费，每年还有一笔承包费用，因此，政！府也是，能拖就拖。 就这么地一直存在着。 当然，这也跟这个地段的特殊性有关，这条街有点像一个桶，从西往东，最东面是禾城大学，这条路属于断头路，禾城大学在桶的最底部，往西才有其它学校、医院、居民区。 而望星桥在桶的偏底部，也就是说，平时这里路过的人也不是特别多，除了那些大学生。 大学生四年换一批，附近的居民老早就习惯了垃圾码头的气味，投诉的基本没有。 而且，冯金根也是挺注意的，每天清理垃圾后，都是要冲洗垃圾房的，反正河就在房子边，用水不要太方便哦。 因此，即使夏天，苍蝇蚊子也不算多，就这么地一直生存了下来。 垃圾码头的三间房子是街道给的，这个也在承包费用里。 最西面一间，就是街道上环卫队伍，把垃圾运过来，然后由三位男人进行初步分类清理，一个操作机器，一个看有没有值钱的，没有的就给归到马上要运走的垃圾堆里，有发现的，马上用耙子划拉回来。 还有一位就把耙拉来的可以卖钱的装筐里，这个框可比周迎春卖白果的框大多了，所以这活基本上就是男人干。 装在框里后，就把框搬到隔壁一间，这里就是五个女人工作的地方。 她们围成一个圆，圆心是刚才搬来的箩筐，往外发散开就是五个女人，她们的脚边，一人一个脸盆、里面有水，一人一把小扫帚，一人一块抹布；再外面就是各种箩筐，上面用黑色的油漆写着：衣服、布料、肥皂、纸张、报纸、纸板、铜丝、铁、钢材……满满当当十几个。 五个人的工作就是将这框里的东西清理干净，并且分类摆放在不同的框里。 这些东西别看脏兮兮臭烘烘的，但都是钱啊。 11个人里，三个男的，五个女的就干这些活，还有三位，老板夫妻，老板娘主要负责一日三餐，有时间或废品实在多的时候，就来帮忙，但大家希望她不要来，为什么，担心手脏，烧的饭臭。 老板基本不上垃圾场来，他有他的应酬。 还有一个人就是周迎春的大姨夫，他的任务就是骑着三轮车，将整理出来的废品，拉到专门放置的仓库。 仓库不在这里，东面大学里，学校给了两间仓库，专门用于放这些废品。 当然，满一定数量后，大姨夫会在老板的授意下，联系废品收购站，请人家来收废品，这个时候老板基本到场。 之所以大姨夫干这活，是因为他家以前条件属于好的，他上过几年私塾，识字，其它几对夫妻没有读过书，最多上过扫盲班，现在也基本还给老师了。 这事非大姨夫莫属。 垃圾码头还有一间，是当仓库的，那些箩筐、板凳之类的，也有不少，初步分类的机器也要每天清洁保养。如果下雨天，大姨夫骑的三轮车也要停在仓库里。 第014章 是垃圾堆，也是金山银山 一整个下午，周迎春就和另外四位妇女，坐着小板凳，团团围在一起，清理这些个垃圾。 你别看这些散发着异味的东西，一般都称之为垃圾，但稍加处理，就都是钱啊。 妇女们原来的组长是周迎春的大娘姨，现在大娘姨不干了，老板夫妇就把负责人这个担子交给了老板娘魏雪媛的妹妹，大家平时称呼她为朱阿姨，这是随了丈夫的姓，其实她姓魏。 朱伯母看上去和姐姐有三分相似，但比姐姐年轻，还和善。 对第一天来上班的周迎春，很是关照：“一般上午来的垃圾是医院、饭店、宾馆、小商店这些地方；而下午的就是学校、机关、居民楼这些地方。 现在我们整理的就是学校、机关、居民楼里运来的垃圾。 你看这个。” 朱阿姨举起一块小小的肥皂：“这是附近宾馆里的垃圾，客人几乎没有用多少，但是按照规矩，这些东西不可能再放进房间了，那就只能当成垃圾扔掉。 我们要清洗干净，放在那个筐里，当然，这中间可能还会夹杂几块完好无损的肥皂，那就把包装取下来，也放进框里好了。 到了你姨父那里后，会归拢在一起，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会有乡下的小贩子来收的，到时候统一称斤卖。” “那些贩子买了做什么啊？” “他们就是以此为生的，回去后一般会再分类，完整的买到镇上的小店，不管是开饭店的还是开酒店的，包装上自己店里印刷的包装纸后，就可以放到洗漱间或房间里用了。 你想他们买的时候是称斤买的，很便宜的，新的包装纸就象穿了新的衣服，卖出去就贵多了。 还有那些用过的肥皂，就卖给乡下人家，到时候把几块肥皂湿湿水，用力捏一会儿，几块肥皂就粘在一起了，洗衣服的时候当肥皂用，比一般的肥皂香，价钱还便宜，很实惠的，这种肥皂在乡下卖的很好的。” “现在人家不捏了，都是装在长筒丝袜里面，三五块一放，上头将丝袜拉紧打个结，洗衣服很顺手的。”赵阿姨补充道。 周迎春也是听呆了，这一块小小的肥皂，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用场。 “我们下午挑选最多的，还是纸。机关里的倒是不多，但这里有几所学校，那些学生啊，啧啧……”朱阿姨摇头。 意思不言而喻，很多纸都写了没几行就扔了，浪费。 “纸是很重的，一张不觉得，一叠就蛮重了，卖之前，你大姨夫还要冲水，有些纸还是能吸水的，这样，重量就上来了，尽管一斤一毛钱不到，但架不住量多……” “我看学生的作业本这种纸还是少，最多的是报纸。”赵阿姨插话：“我担心这些读书人，一天光看报纸不干其它事情了，啊哟，天天那么多，你看看……”她冲着周迎春点头：“你看，这框里半数以上都是报纸。” “报纸比白纸贵吧？满不满一毛钱一斤？”俞阿姨问道。 朱阿姨很警惕：“这老板的事情，我哪能知道。” “切。”俞阿姨翻个白眼：“嘴那么紧干嘛？我们知道了也不会去要求涨工资的。” “你也不要对着我阴阳怪气，有本事自己找老板问去，我跟你是一样的，就是做做吃吃。” 这话一说，俞阿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撇撇嘴，继续干活。 赵阿姨打圆场：“现在还不是纸最多的时候，放寒假暑假前，还有寒假暑假结束开学初，那时候纸才多呢，报纸啊，学生的作业啊，多的不得了，那几天你大姨夫十分钟就要骑车拉一趟到仓库去，我们也要干到老晚才下班，哦哟，真是累死个人。” “累是累，但有加班费，我是觉得累也开心。”俞阿姨又加入进来。 “那些大学生，也不知道他们的爸妈知不知道，每年六月底，大学生毕业的时候，那个扔哦，什么蚊帐、衣服、鞋袜、书、甚至箱子、自行车，都不要，你说他们怎么想不到到这里来卖呢？想想就心疼。” “心疼啥呀，我看你捡的开心，”赵阿姨笑着学俞阿姨：“哟，这球鞋我儿子穿了上水正好（上水，江南地区，把船上的东西挑上岸叫上水）；这件衣服给我女儿穿，下田插秧可以穿的；这自行车还能骑，老板，送给我吧，过两天让我儿子来骑回去……” “你这女人，你没拿，我看你拿的比我都多。” “我一直说自己拿了不少的，老板老板娘为人好，大度，只要我们开口，从没有拒绝的，这样的老板现在很少了。” “所以我还在这里做呀，不然，这么臭的地方，给我再多的钱也不会干的。” “你这女人，又说屌话，不干在家里种地？有几个钱？逢年过节拿什么给孙子孙女压岁红包？哪像现在，只要回去，总是大包小包的，里面要么香水，要么小电器，高兴还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谁不当你祖宗敬着？”赵阿姨笑道：“还是趁能干得动的时候，再挣点钱吧。这垃圾码头味道是重了点，但老板夫妇为人好，除了工资，我们都能扒拉点东西带回家，甚至家里的亲戚也多多少少得了些好处的，就知足吧。” “这我哪不知道啊，否则，我怎么还会在这里做？不过话说回来，这老板每天从垃圾堆里扒拉出这么多东西出来，能卖不少钱吧？迎春，这卖货的事都是你姨父在做，你有没有听你大娘姨提过啊？”俞阿姨问周迎春。 周迎春想也没想就倒：“没有。” 语气硬邦邦的，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俞阿姨在这里是最不受待见的，也有点拎不清。 “你别光看老板卖废品的收入，这垃圾码头开门一天，老板要付出多少钱：我们的工资和一天三顿吃的不算，隔壁房里的机器，你知道多少钱买的？上万了。 还有，老板整天在外面，你以为他在玩呢，那不是打交道去了吗？那个费用，就是无底洞，想想就吓人，还有承包费，一年也要几万。 你算算，这些加起来要多少钱？ 我看别人看我姐姐姐夫风光，我看就是光个外表，这几年我姐夫老的多快？还不是这垃圾码头的事给闹的？” “你说这也是，我们一直在这里还不觉得，上次我女儿过来，说怎么老板伯伯老的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我说这冯老板也是，自己儿子开着那么大一个厂，不去享福还在这里操劳干什么呀……” 话题渐渐转歪，不过也正常，这个环境下，就是边干活边唠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呗。 第015章 洗刷刷 下班挺早，等隔壁送过来的物品分拣完毕，满框的大姨夫送去仓库，没满框的，五人搬的搬抬的抬，放东边一间暂且存放，然后开始接上水管，将西面两间房冲洗得干干净净，这样就算是完工了。 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陆姐，是不住在这边的，活干完，对大家笑了笑，就离开了。 朱阿姨告诉周迎春，一般现在就是回船上洗干净自己，五点半吃晚饭。 他们每周有两张浴票，是禾城大学公共浴室的票，平时就是在船上自己洗洗。 “如果你嫌擦洗洗不干净，天不冷的时候就带了热水到那边公共厕所去冲洗一下，或者自己去大学买浴票。 我们基本上就是在船上，多擦擦就完事了。” 周迎春谢过朱阿姨的关照，先去厨房拿了自己的热水瓶，这还是大娘姨留下来的，吩咐周迎春一早就把热水瓶放厨房间来，下班再拿回去。 船上是不通水也不通电的，热水老板娘会提前帮大家烧好，冷水么，河里的水实在脏，大家在船上备了塑料桶，会到公共井边去打了井水回船上。 周迎春提了热水瓶上船，放好热水瓶，拿上毛巾、肥皂，提溜着拖鞋，拎着桶往公共井边而去。 在井边开始了第一轮洗涮。 先把身上的头套、袖套、手套、手指套、雨鞋、外套（这是一件白大褂，估计是医院里的，被大娘姨处理成了短褂）、劳动专门裤子（看条纹就能知道，是医院病人服）等全脱下来，还好，手指套没坏，但手指却被勒得白白的，肿肿的。 这些东西先洗一遍，再泡在盆里，用的就是小肥皂。 然后好好地洗手洗脚洗脸，打了三遍肥皂，等自己闻不到气味后，才勉强停下。 周迎春本来想洗头的，但自己没有吹风机，她决定等下吃了晚饭就去买一个，还要把头发剪短，越短越好，便于打理。 等这些全部洗好，她再回到船上，将衣服晾好，明天不干也没事，大娘姨做了四身，即使下雨也够穿了。 （这就是垃圾码头工人的好处，白大褂、病号服想拿几件就拿几件） 接下来周迎春进入船舱，锁好门，这船舱的门是外面和里面都可以锁起来的。 周迎春开始兑了水擦拭自己的身体，搞了两次，心里才接受自己是不臭的了。 因为是第一次，她还在熟悉阶段，看大家都不去浴室洗澡，只能这样将就，好在现在天也不是太热，这样擦洗也能马马虎虎过去，但明天，她一定要去浴室洗澡。 等将换下来的衣服洗好晾好（所谓晾好，就是在船艄上用小竹竿绑成晾衣架，将衣服搭在上面就完事），她才猛然警觉，自己好像没有看见妈妈，她没来跟自己说一声，是回家了，还是还在卖东西。 按照她的经验来看，妈妈肯定是卖完了回家了，但妈妈是农村老太太，没有她确切的消息，周迎春心里总归是不安的。 当然，这份不安可能也和她第一次远离家人来到这个垃圾码头上工有关。 她决定吃了晚饭去找李浩宇，一是要他打个电话回去问问老妈到家没有，还有就是，说好了他来陪自己睡觉的，到底来不来。 还好，她还没吃好晚饭，李浩宇先过来了，他今天是常日班，刚下班。 “我等下还要去铺电线，十一点半左右回来，你先睡好了，钥匙有多的吗？给我一把。”他们事先说好的，李浩宇宿舍里的东西还放那里，白班可以睡船上，但中班是上到12点钟的，夜班从12点钟到第二天七点，上夜班时还是要睡在宿舍里的。 因此李浩宇的东西没有从宿舍里搬过来。 “我和你一起吧，要去买个电吹风，还要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妈妈有没有回家，她今天和我一起来市里的。” “丈母娘回家了，我刚才打电话回家的，我妈来接电话的，说刚才丈母娘在我家呢，在说你的事呢。” 那就好那就好。 “电吹风的话，你可以去大学里买，跟门卫说是垃圾码头的，人家就放你进去了。”老板娘说道：“那里有个小超市的，东西挺实惠的，我们要买什么也都是去那边买的，你问一下门卫怎么走。” 夫妻俩谢过老板娘，李浩宇要骑车送周迎春到学校，被周迎春制止了：“你还是去上工吧，早去早回。” 夫妻俩在桥边分开，一个往东步行去大学，一个往西骑车去挣外快。 两人没有不舍，因为再过几个小时，男人会回来。 李浩宇骑的车子，就是大娘姨送的，垃圾码头从学校捡到的垃圾，毕业的学生扔掉的，稍加修理一下，简单喷点漆，像新的一样。 进大学门果然很容易，门卫还特别热心地指给周迎春看，往哪边走能到小超市。 这个时候的大学，已经被市场化浸润了，食堂承包了出去，连超市都是外来承包的。 超市不大，但东西挺多的，都是为大学生服务的，周迎春口袋里很瘪，只是看了看东西，除了买了个电吹风，其它都没买。 就这，还让她心痛不已。 超市旁边就是商务一条街，小吃店、复印社、银行都有，周迎春还看到了两个理发店，进门咨询了一下，价钱还很合理，就干脆进店煎了个短发。 出了理发店，想了想，又进了超市，这回再出来，手里多了个手电筒和一包金莲牌的卫生纸。 回到码头，吃饭的地方灯还亮着，周迎春进去一看，只有老板和大姨夫在了。 “东西买到了吗？”大姨父问。 周迎春点头：“买到了，大姨夫，要不要我帮你铺床？还有你换下来的衣服，我帮你洗吧。” 大姨夫笑：“你别听你大姨的，我比她早来这码头三年，衣服什么的都是我自己洗的。你第一天上工，很累吧？早点去睡吧。” 周迎春尴尬地笑笑，她们都认为大娘姨把大姨夫伺候得太好，好像大姨夫什么都不会似的，其实大姨夫也能独自生活的。 只是他宠大娘姨，愿意看她在娘家人面前被夸无所不能，他被称为无能也无所谓，只要老婆开心就好。 周迎春告别大姨夫和老板，边感慨，边上船，这有了手电筒就是不一样，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顿时就明亮又温暖。 第016章 第一夜，难入眠 禾城地处水乡，船是出行主要交通工具，周迎春生活在岛上，更是离不开船。 但要长期住在船上，确实是第一次。 好在这艘船她来过，以前到市里来，来不及回家的时候，就会到大娘姨这边，然后大娘姨就把大姨夫赶走，娘俩睡一晚，说说知心话。 今天第一天作为这船的主人，要开始在船上生活的日子，还是有点不习惯，还有点新鲜感，小激动。 早上起来太早，昨晚又没怎么睡好，下午干活尽管是坐着分拣东西，但还是有点累的。 也不等浩宇了，周迎春关了手电筒，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床晃了一下，心想着，是不是地震了，下意识往旁边捞两个孩子，捞了个空，意识回笼，才想起自己睡在船上。 “是浩宇吗？”隔壁都是同事睡的船，周迎春压低声音问。 “对，你开一下门。” 船舱门被她在里面锁上了。 “你不是有钥匙吗？”问完这话，自己先被自己蠢笑了，锁在里面，外面的人怎么开？ “你等一下，我马上开门。”说着拿起枕头下的手电筒，打开，又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把门打开。 李浩宇裹着丝丝寒气进来，周迎春打了一个哆嗦。 “嘿嘿，晚上水面上已经很凉了，你当心点，被子盖好。”李浩宇边说边关上了门。 “行。”周迎春缩进被子里：“热水瓶和脸盆脚盆都在后面船艄，你去洗漱一下，牙刷毛巾脚布都是新买的。” “行。”男人用膝盖当脚，“走”到后门，打开，出去，马上关门。 周迎春将两人的枕头、被子再放放好，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半了。不一会李浩宇洗漱好回来，又锁上了后门。 “你天天干活到这么晚的啊？身体吃得消吗？”等丈夫睡下关好手电筒，周迎春轻声问他。 “上白班下班晚，只能晚上过去，结束得就晚一点，中班下班12点钟，就睡到第二天中午，下午再出去，这样结束就早点，晚班也是这样，先睡一觉再去。 今天这活有点急，所以结束得晚，一般不会那么晚的。” 否则就要影响第二天七点上班了。 “我又办了一张银行卡，把工资以外的收入存在这卡上，你等会，我给你。”只听细细簌簌的声音，是男人在口袋里掏东西。 不一会周迎春手里被塞进了一张硬硬的小卡，她知道这是银行卡，以前都是在存折上的，一本小本子，要查余额的话，去银行拉一下，上面进出账一笔一笔的清清楚楚，看了心里满满的，很幸福。 不像这张卡，不知道多少，就薄薄的一张卡片。 “你还是放自己身上吧，万一要用钱呢。” “我有什么要用的？人家买好材料，我去布好线，等装修得差不多了，再去装灯、插座等等，人家当我老师傅敬呢，不需要我垫钱的。” 有远见的装修老板，是要找有电工证的师傅的，不像一些小老板，属于草台班子，随便什么人，只要会拉电线就行了。 李浩宇有电工证，这在现在还是比较吃香的，因此，人家请他时，他都是说好的，不垫钱买材料的，包工头事先买好材料，他只负责安装。 他当然知道，如果自己垫钱买材料，那么在材料这一关，自己还可以赚点，可是自己毕竟有班上的，在装修这块投入时间、精力、财力过多的话，他担心时间长了，单位里知道，到时闹出什么事来。 现在这样，他完全可以说是朋友之间帮忙。 这性质不一样的。 “行吧，我这几天在码头上找个饭盒，以后你我的工资卡、钱什么的，就放饭盒里。” 又是三四天没在一起了，年轻夫妻，血气方刚的，难免要运动一番。 以前都是开钟点房的，这回好歹有了自己的房、自己的床了。 就是这床摇得厉害，羞得周迎春死命咬住被角：“轻一点，隔壁船上人年纪大了，觉轻。” 那俞阿姨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明天如果讲起这事，真是羞死人了。 男人一边大动，一边气喘吁吁：“马上好了……等我们挣够了钱，就买个房子……” 等李浩宇平静下来，周迎春也不和他多说，只让他赶紧睡觉，已经很晚了，可不能耽搁明天上班。 他的上班时间是五天一轮回的，一个白班，一个中班，一个晚班，再休息两天。 工资不高，但面子上有光，是在机关里上班，说出去多有面子。 而且，一般的保安，绝对不可能做三天休两天的，但机关里正规，工作还是挺轻松的。 加上这份工作是自己的排长介绍的，而排长现在是机关的后勤科副科长，属于直属上司，肯定要好好上班的啊。 吊儿郎当的话，不是对不起老领导？ 周迎春听着身边男人的呼噜，唉，还是书读的少啊，如果文化水平高，自己老公就可以在部队里考军校，那就可以做军官了。 可惜，吃了文化水平低的亏，义务兵最后只能复员。 好在现在的工作也不错，还能去外面打打野鸡，赚点外快，不管怎么样，总是为家里在添砖加瓦。 自己也要努力，为家庭做贡献，还有两个孩子呢，一定要供他们好好读书。 农村人，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小岛上的人，书包翻身是最容易，也相对是最公平的机会。 象大表哥这样的，毕竟是少数。 唉，这船到底和家里的床不一样，一阵风吹过，都会轻轻地晃动，有点象周迎春现在的心情，有点没底。 想的有点多，加上刚才睡了一觉，她有点睡不着，天蒙蒙亮时，才睡过去，感觉还没十分钟的样子，周边船上就传来咳嗽声，洗漱声，是自己的“同事”们起床了。 年纪大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早睡早起。 李浩宇的睡眠质量很好，睡了六个小时，起来又是精神焕发了，也没吃早饭，说是单位有，吃完直接上班，和码头上的人打了招呼，骑着车子走了。 周迎春洗漱好以后，整理床铺，想了想，拿了根布带子，将钥匙串在带子上，打了个结，再扎在裤子的皮带扣上，塞进裤袋里，这才关门上岸，开始一天的工作。 第017章 钢筋好多 农村妇女，以前在村里做集体农活的时候，什么荤段子没开过。 这会看见周迎春走进餐厅，忍不住开起了她的玩笑：“哦哟，迎春今天眼露秋水，眉眼带俏，昨晚睡得好哇？” 这是带点隐晦的揶揄。 “昨晚浇满水了，吃饱了。”这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比作秧田里的秧苗了。 “……”周迎春的脸红了。 其实她跟李浩宇也做了将近十年的夫妻，儿子都上一年级了，但三十似狼四十如虎，懂得都懂啊。 “闭嘴吧你们。”魏雪媛笑骂道：“谁不是那个年龄过来的？自己干不动了，还要给人家讲浑话。 吃都塞不住你们的嘴，看来现在的活是太轻了，要不要推着三轮车去别的居民区收破烂？ 老头子，我看我们就是心软，回头分配一下，大家出门收废品去，省的闲得嘴欠。” 大家一听，纷纷表示一天工作量蛮大了，“晚上睡不着么，也是腰酸腿疼闹的呀，又不是特意听墙角的啰”俞阿姨怪声怪气的。 这人很讨厌，嘴巴里永远没有好话，干活时能偷懒就偷懒，这会又变成最能说的了。 好在这时解决尴尬的人来了，陆姐走了进来。 “巧云来了，早饭吃了吗？” “老板娘早上好，我吃过了。” “吃过了再吃点，我今天买的馒头，肉的菜的都有，你的也买的，来，这给你，不吃等下冷了就不好了了。” 禾城人，包子和馒头都叫馒头，根据馅称为肉馒头、菜馒头，没馅的叫白馒头。 垃圾码头的早饭还是很不错的，油条大饼、包子、蛋饼、烧麦等都能吃到，等清明期间，还能吃到青团子，天冷了，吃的比较多的就是各种糯米做的糕点。 老板娘一早去买的，因为边上不远就有学校、医院，现在市里搞了个放心早餐，这两个地方都有早点摊子，医院马路对面还有几个店面也是卖吃食的，选择的地方比较多。 每个月，老板娘还会包几回馄饨，饺子她不会包的，而且，她觉得饺子没有馄饨好吃。 陆巧云不住在码头，每天早来晚回，人很沉默，周迎春听她叫魏雪媛为老板娘，想来也不是亲戚。 不知是什么来头，看上去满脸愁容的样子，估计也是个被生活折磨苦了的人。 倒是剩下的四对夫妻，听他们言下之意，自己家的小辈都是在厂里上班的上班，有的还是小老板或者个体户，做这份工作，每月能拿工资是一回事，但更多的是有份工作干，能在心理上有个暗示，自己还能干，不是老得混吃等死的人。 自己大娘姨大姨夫也是这个样子。 人家城里人，老了夕阳红就是晨起锻炼身体，平时同学、战友聚会，偶尔好友几人出门旅游。而农村的人，一辈子做惯了的，也没有那份心思要出门玩，那就来做做工，赚点钱，这样手里有钱活络，心里也开心不是。 陆姐看来真的吃过，两个馒头吃了一个菜的，老板娘拿了餐巾纸，包了一个肉馒头，说是给她放着，等下带回去吃：“反正这是你的任务，等下你拿回去处理。” 俞阿姨撇撇嘴：“切，每次都这样。” 声音很不大，偏巧大家都听到了。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车子要来了，上工去吧。”老板看了自己亲家一眼，赵伯领会，吆喝着大家往操作间走去。 今天周迎春又改进了一下设备，她昨晚从船舱里发现了几个布口罩，还是新的，显然是大娘姨给她留的，这回揣在兜里，看能不能忍受，不行的话，就戴口罩。 上午的垃圾果然比下午的味道要浓，周迎春果断地戴起了口罩。 “医院里就是最脏的，什么死东西都有。”俞阿姨边骂边整理废品。 朱阿姨看周迎春戴口罩，笑道：“迎春还是有点不习惯吧？没事，过个一周十天的，你就会对这些气味免疫了。 早上来的垃圾是周围居民区的还有宾馆、医院这些单位的，前面两个主要是生活垃圾，象一些烂菜叶子啊，一天下来，已经发臭了，医院里，真正手术室里的东西和输液室的针头这些，是不到我们这里来的，但也保不齐门诊上也会有点血啊、呕吐物啊，这些，所以味道也很大。” 说的周迎春都要呕了。 看周迎春脸色不对，朱阿姨继续道：“不过这些绷带啊、纱布啊，这些隔壁已经挑走了，剩下的就是我们要清洗一下，运到废品站的。 你看……” 朱阿姨说着，举起手里一块小肥皂：“这是宾馆里用过的小香皂，洗干净后，能卖钱，我们自己也用的，送给亲戚邻居，人家都当好东西感谢我们呢，说是香味好闻。” 周迎春看着好心的朱阿姨，忍不住感激地笑笑，心里在怪自己矫情，垃圾码头么，臭是正常的啊，不臭才不正常。 如果自己连这些都受不了，趁早回家。 “来，迎春，我跟你换个位置。”赵阿姨站起身说道。 周迎春忙感激地摆手：“赵阿姨，我没事的，谢谢你。” 赵阿姨坐在靠门口，周迎春坐在最里面，呼吸的空气真的不一样。 “迎春，你到外面来，吸几口气，慢慢地就好了。”俞阿姨也出主意。 周迎春感激地看看各位，一再保证自己真没事。 大家看她不像勉强的样子，放下心来，继续干活。 “现在房子装修的越来越多了，这里敲敲那里敲敲的，你看，钢筋一天比一天多。”朱阿姨脚边都是钢筋，上面还有残留的水泥，她去隔壁工具间找了个小榔头，边敲边感慨。 “老板肯定卖的钱越来越多，也不说给我们涨涨工资。”俞阿姨的话又把聊天给聊死了。 朱阿姨白了她一眼：“钢筋重是重，又不值多少钱的。再说，以前没钢筋收的时候，也没见你跟老板说少发点工资啊。 而且，钢筋是比以前多了，但纸在减少，你们知道吗，大学在园区造了新校区了，搬去了好多学生哦。” 大家开始讨论造房子的事情了。 这些事没有人刻意去关注，但身处垃圾码头的她们，也是能感觉到的：比如买房子换房子装修房子的人家多了；比如，禾城在变大，大学都扩到郊区去了呢。 周迎春心想，禾城可不得要扩大，我一个岛上的人，都想在禾城有套房，想安个家呢。 第018章 私房钱比工资多 中午吃饭是没有固定时间的，手头的活干完，大家就可以洗洗等开饭，如果今天的废品特别多，那就只能晚点吃饭，否则，不清理完，就要影响下午的分拣。 今天钢筋特别多，好在码头配备的小锤子够用，几个妇女都举起了锤子，一通“哐哐哐”，赶在饭点前把手头的活完成了。 这干的时候不觉得，等歇下来，手臂那个酸啊。 周迎春吃饭时拿筷子的手都有点抖，正在哆哆嗦嗦吃饭，李浩宇来了。 老板夫妇都客气地请他一起吃饭，李浩宇边笑着给男人们散烟，边说自己已经吃好了：“我们单位里，吃饭最早的就是驾驶员和我们保安，十一点一过就在食堂门口等了。大家都说最好的菜都被我们这些人吃了，领导们最后吃，都是剩下的。”说的大家都笑了。 其实才不这样呢，大师傅多精明，肯定会将最好的菜留到最后炒，领导们不说吃小灶，但调料肯定是要多放点的。 周迎春赶紧扒拉了几口饭，跟老板娘打个招呼，和丈夫上船：“这个时候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有空回来？” “我请了几分钟的假。我想了下，晚上还是过来睡，也就比昨天晚个一个小时的样子，你先睡，不要等我。 还有，早上打电话回去了，是你爸爸来接的电话，本来我想请你妈明晚来陪你睡的，但你爸说你妈这两天去小娘姨家帮忙了，不一定有时间上来。 我就叫你爸去我家说了，明天让我妈上来陪你。” “哎哟，大娘姨已经说好了的，就让老板娘陪我，其实我一个人睡也没关系的，旁边的船上就是自己人，有点什么，叫一声就是了。你妈来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你一个人睡我不放心的，就让我妈来陪你，明天下午挑一担土特产上来，可以去菜场卖掉，放家里也是等着烂掉。 家里还有我爸和姑姑呢，两个大人陪两个孩子，怎么也能过的。 以后就这样，五天里有一天，就让我妈或者你妈来陪你，顺便把家里这些特产卖掉。 这样安排行不行啊？” “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不行吗？”周迎春嘟囔：“不是在上班吗？快走吧。” “晚上等我回来。”李浩宇边说边往自行车边跑，一个利索翻身骑车，很快就消失在周迎春眼里，只剩下叮铃铃的铃声。 周迎春见他走远，到船舱里拿了昨晚老公交上来的银行卡，往大学而去。 门口的保安已经认识这个人，点了下头就放了进去。 周迎春来到学校里的银行，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学会了在ATRM机上查询余额、存钱、取钱。 当然一分钱也没取，她这次主要是查询一下卡上有多少钱的。 周迎春一脸严肃地往外走，脸绷得紧紧的，门口保安想跟她点个头的，一看这严肃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周迎春已经走出校门了。 一路往西走，经过一个居民区、卫校，路上开始冷清下来，旁边是卫校的教室，在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南面隔着一条马路的是一个居民区，进出口靠近大学，到这里也是冷冷静静的。 周迎春往四周看看，旁边没人，路上也没人，公交车站台上也没人，也没有公交车进出。 这个时候，这段路，就自己一个人。 嘿嘿，周迎春脸上露出了笑容：“这狗男人，怎么存了这么多私房钱？！” 比工资卡上的钱还多！ 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两张卡上的钱加起来快满一万了！ 周迎春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富婆！天哪，这种认知让自己突然有点颤栗。 这就好比爬山，刚来到第二座山的山脚下准备爬山的，结果发现，已经是第四座山也爬了一段距离了。 好爽！好开心！ 难怪这狗男人十天半月的不回家，原来在外面赚钱呢。 嘿嘿，今年加上自己的工资，似乎可以往五万这个方面努力啊。 想想就充满了干劲！ 哎，不对啊，如果自己不来垃圾码头上班，他是不是就不把这张银行卡交给自己？ 想到这里就发散了：会不会不止这一张银行卡？会不会瞒着我还藏着私房钱？ 最后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男人会不会在外面藏着女人？ 如果李浩宇听到她的心声，肯定一口老血：老婆，我忙的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去找什么女人？ 还有啊，这电工的工作环境很脏乱差的，哪里有女人啊？ 你老公做这些，都是偷偷摸摸的，利用业余时间，心里一直不安着呢，哪有那个闲情逸致找女人。 只能说周迎春做了所有女人都会做的事情：瞎想八想，胡思乱想。 周迎春回到船上，把银行卡放好，又拿出点茶叶，决定泡杯茶喝。 家里有茶树，但周迎春从来不喝茶，一喝就睡不着觉。 昨晚没睡好，她担心下午会打瞌睡，喝了茶，下午就有精神了，就喝一开，等杯子里的茶喝完，马上把茶叶倒掉，再喝白开水，这样不会影响晚上睡觉。 下午干活时，几个人都在喊手酸，俞阿姨甚至跑到隔壁，骂自己男人：“你们不是有大锤子吗？为啥不敲干净点？象拉稀一样，一定要每根钢筋上留点水泥，敲得我们手都要断了。最近三天衣服你洗。” 骂完男人，心里舒服点了，又开始没心没肺地这个惹惹，那个撩撩，被怼了也不在意。 周迎春心里暗笑，同事中有这么个活宝，干活时绝不会枯燥，这样时间过得就快，挺好。 下午的味道比上午淡多了，也没有了钢筋，还是以各种纸为多，机关那边运过来的垃圾里，也是以纸张为主，主要是报纸，整理的整整齐齐的，周迎春怀疑很多报纸都没打开过。 这里还有不少纸是被碎纸机粉碎了的，一条一条象宽面条，周迎春有点手痒痒，这样的纸，给女儿做一个毽子，小丫头肯定喜欢，就和朱阿姨说了一声，真的拿了一袋子。 下班的时候带回了船上，放进了船舱里。 第019章 婆婆来陪睡（一） 晚饭后，周迎春主动接过了洗碗的任务，和老板娘一起把碗放进盆里，抬到井台边。 码头上洗洁精很多，盆里倒了后，一个碗一个碗地先用洗洁精洗一遍，再冲洗。 两个人搬了两个小凳子坐，老板娘问周迎春可还习惯。 周迎春笑道：“伯父伯母对我这么照顾，把船都给我一个人住了，生活上又是三顿吃饱吃好，自己都不要动脑筋的，肯定习惯啊。” 老板娘心里点头，这丫头会做人，以前每次来码头都会给自己夫妻俩带点东西，给老头子的是茶叶，给自己的就是各种土特产，水果之类的，东西不在多，但心意是沉沉的，她领情。 这两天冷眼看，适应得还挺快，干活也很满意，眼里有活，肯下力气，话不多，见人先三分笑。 象今天，这洗碗的活，大家都觉得是老板娘的事，包括自己的亲妹妹，也从没想过帮自己哪怕洗一双筷子，但这小丫头就想到来帮忙了。 这亲家母（大娘姨）眼光确实好，就说自己这外甥女很不错，看来，真的不错。 周迎春在家里是干惯了的，加上老板娘是年纪大的老人，就冷眼看着她一个人洗碗，有点不好意思，坐着洗个碗，又不累的，哪知这小小的举动，就入了老板娘的眼了。 晚上睡床上，还和老板讲了这事，对周迎春是夸了又夸。 老板也认同老妻的话：“我也注意到了，她吃饭的时候，从来不抢着夹菜的，很有礼貌。 再看看吧，就是女同志，力气总归小了点，否则，也不要满仓（周迎春大姨夫））在码头上工了，直接让小周接替他的工作就可以了。” 大姨夫的活，不是什么人都能接上的，既需要力气，因为要搬搬抬抬，也需要认字会算数，因为要跟废品收购站打交道，要能算账，看得懂写的字。 码头上除了老板，就大姨夫识字，现在又加一个陆姐和周迎春。 陆姐是肯定不考虑的，周迎春可以培养一下，但她就是有个硬伤，女同志，搬搬抬抬不行。 当然，最重要的是本质要好，涉及到金钱，人品最重要。 “你平时多关注点，实在没人接满仓的，那就让小周上。” 最近夫妻俩也在找人，因为要接替大姨夫，肯定要找念过书的，身体还要好，这就比较难了。 而周迎春一下子就进入了夫妻俩的视线中，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考察起来了。 周迎春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进入了大佬的视线。 …………………… 第二天下午，周迎春的婆婆，李浩宇的妈妈，真的挑了一个担子，来垃圾码头了。 这让周迎春很开心。 自己这个婆婆是个苦命的。 她出生在富裕家庭，但那个年代，这是原罪。 家里人有的逃到了国外，有的往外省逃走了，整个家庭四分五裂。 她是父母最喜欢的小女儿，其他孩子都打发走了，这个小女儿带在身边，准备去新疆的。 结果在火车上失散。 辗转被卖到岛上，结果不久这家人家也离开了桃花岛。 这孩子一个人被扔在了岛上，好在岛上的人生性纯善，这家给点吃的，那家给点喝的，这么地李母慢慢长大。 她和小姑姑关系特别好，一个没有家人，一个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自由行走，两人很有共同语言。 小姑姑就把这好姐妹介绍给了自己大哥，让好姐妹做了自己的嫂子。 当时公公和自己妹子相依为命，家里人嫁的嫁走了，搬迁的搬迁走了，兄妹俩相依为命。 公公干活不惜力，大冷天跳进湖里打鱼，身体其实已经受损，黄梅天大冬天膝盖肿的象馒头。 没有人愿意嫁到李家来。 结果这个问题被自己妹妹给解决了。 皆大欢喜！ 政策松动后，李母也往新疆寄了一些信，希望政！府帮助寻亲，可惜一直没有得到答复。 至于自己的哥哥姐姐和其他亲人，她那时候小，加上时间这么长了，基本不记得了。 家里，她只记得门口有棵很大很大的树，别的就全忘了。 这几年，基本死心了，现在就是照顾好家里，帮着带两个孩子。 昔年的大小姐，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农村老太太。 李母单独上市里，还是第一次，她来过几次，都是跟着李父来的。 这次也是李浩宇在电话里讲好的，从东山上公交车后坐到底，他在车站等。 李浩宇接到母亲后，又带着她坐了市内的公交，在饮马桥下车。 李母头晕眼花的，还晕车，吐了一阵才感觉好点。 李浩宇将李母送到这边，就回去了，今天上晚班，他白天还在装修现场干活，还得赶过去。 周迎春看婆婆脸色发白，眼神呆滞，估计晕车了，马上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喝口水，又问老板娘要了点榨菜丝，让婆婆含在嘴里，看能不能让这辛辣的榨菜丝赶走喉咙里的难受。 “妈，我还要上班，你先上船睡一会。” 李母指指箩筐：“还有这些东西要卖。” “这个不急的，我明天早上去那边菜场卖，很快就卖得掉的。” 李母睡了一觉，感觉好受多了，晚饭在周迎春的劝慰下，吃了半碗饭。 周迎春看她精神恢复了不少，就陪她在这条街上逛了一圈。 “这是往西对吧？”李母指着饮马桥方向：“我刚才一直以为是东面呢，转向了。” “现在对了。”周迎春扶着婆婆，往西面走，一路介绍：这是医院，是禾城最大的医院，现在晚上了病人不多，早上很早就有各地赶过来的病人；这是浩宇工作的单位，他今天上晚班；这是小学，东面还有高中、大学、卫校；这条路过去不远就是菜场，我们一般来禾城卖东西都是到这个菜场来卖的；再过去是银行，银行门口就是公交车站，我们就是从这里坐车到南门汽车站坐20路回东山的。” “你现在说的时候，我记得挺清楚的，就怕下次再来又忘光了。” “没事的妈，多来几次就熟悉了。”周迎春宽慰她。 以后还要全家搬过来生活呢，她心里想。 回去的时候，还是往菜场那边走了，菜场门口那些小店还开着，周迎春买了包橄榄，塞给婆婆嘴里一个：“妈，这个开胃的，吃了不晕车。” 李母笑眯了眼：“现在不晕了，怎么还给我吃。” 第020章 婆婆来陪睡（二） “当小吃吃吃呗。还有啊，以后坐车前就先吃一粒，含在嘴里，估计就不会晕车了。” 说完，又拉着婆婆往药店走，医院门口，各种卖保健品的，不能报销的医用产品的店开了几个，此时还开着呢。 周迎春一家一家的问，最后，终于买到了晕车贴：“这个明天回家前，贴在耳后根，就不会晕车啦。” 李母笑得很舒心：“这一下子就双保险了，哦哟，这晕车可真难受。”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一路颠簸，尽管对当时的情景已经迷迷糊糊了，但似乎没有这么难受的印象。 婆媳俩说说笑笑往回走，路上的人都以为是母女俩呢。 回到码头，周迎春拿了热水瓶，和婆婆去公共厕所洗漱，李母心疼媳妇：“船上不能洗啊？现在天还不冷没关系，大冬天你这脚一洗往外一走，不就冷透了吗？” “没关系的妈，这码头前几年别的不多，盐水瓶特别多，老板老板娘都拿着放仓库里呢，到时候会发给大家，晚上先泡好热水塞被窝里，睡觉时一点不冷的。”这是大娘姨跟她讲的，她现在已经不用盐水瓶了，二表哥给她买了热水袋，这回也留给了周迎春。 李母又看看船和厕所的距离：“这路也挺远的，半夜要小便也跑过去？” “船上有痰盂呢，小便没问题的。妈你等下尿急跟我说哦。” 躺下后，李母叹气：“我本来以为你上班的地方条件应该挺好的，市里嘛，总归比我们乡下好的，哪知道是这个样子的，这船上，都直不起身，动一动就晃悠，迎春，你受苦了。” “妈，哪有你说的那么苦啊？你看，吃的睡的都不要钱，每个月还有300元的工资，一年还有两次奖金。 老板夫妻俩为人厚道，垃圾场里的东西，只要你想要的，都会给你的，象工作服啊、雨鞋啊、手套啊、肥皂啊，这些都不需要自己出钱买。 还有啊，这船也是老板出钱买的，人家别的单位，可能就要员工自己出钱租房子，现在房租老贵了。 这样算算，这工资和奖金基本就不用的，一年下来也要四千块钱呢。我和浩宇的收入，一年也要一万出头呢，你看，我家不也是万元户了？” 万元户是前几年前的一个称号，家里收入满一万元的人家被称为万元户，很是风光了一阵子，那是大款的代号。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李母嗔怪道：“唉，现在岛上也是家家户户万元户了，就我和你爸没出息，只能在岛上扒拉点不值钱的土特产，以前还有你出来卖卖，现在就放家里等着烂掉了。” 他们夫妻俩，老头子脚不好，风湿，天一变就痛的要命，她自己则是从不出岛的，这回也是大着胆子，想着儿子在出站口等自己，媳妇晚上需要陪睡，才出岛的。 家里的果树，出的水果，现在是越来越不值钱了，特别是那个桔子，以前还是贡品呢，又酸核又多，在岛上码头边摆摊卖，那些上岛的客人看都不看一眼，估计送给人家人家也嫌累赘。 地里就种水稻和冬小麦，岛上地本来就少，这些种的只够自己一家人吃，没多余的卖掉。能卖钱的就是茶叶，但被大户牢牢地把着价钱，一年下来，也多不了多少钱。 本来还可以打鱼的，但老头子身体这个样子，哪还能让他出岛。 唉，岛民的日子难过啊。 好在儿子争气，在外面赚钱，这手里才有点活络钱，现在儿媳妇又出门挣钱，李母也知 道，迎春其实是舍不得两个孩子的，而且她自己的父母还在岛上呢，自己弟弟在市里，她还担负起照看父母的责任，但这些现在都先放下了，为了李家，住这么差的地方，就为了多赚点钱，为了李家。 自己跑来陪她，也是应该的，能出点力，晕车算什么？ 她记住了，五天一次，下次再来。 “家里那些东西，放着也是烂掉，我下次来的时候，还挑一担过来，桔子、鱼干、菜干、桃胶、白果……”李母报了一大串：“总归我来回的车票能赚出来吧？” “行，明天你把我这里的空箩筐带回家，你带来的那些东西，我抽空去菜场卖了。妈，你回头跟我妈说一下，看看跟她错开，两人轮换着来，这样就是十天一次，家里还有四个人要照顾呢。” “再说吧。”李母这回倒是激起了要勇闯禾城的决心。 “俩孩子挺乖的吧？老大有没有闯祸？你来市里，小的没哭着要跟？” “我出门的时候老大还在学校，小的被你爸牵出去玩了，否则肯定哭的你头皮发麻。” 周迎春想象女儿这平时小可爱，哭时小魔王的样子，忍不住轻笑。 “你出门这几天，他们估计也感受到了，变乖了不少，特别是大的那个，回家先做作业，完成后还主动带妹妹一起玩，我们省事了不少。 明天我走的时候，买点东西带回去，否则，回家不好交代。” “行啊，明天我们早点起床，先去买点东西。” 岛上孩子，没吃过的小吃不要太多，刚好这边有医院，医院外面那些店，十家有八家是卖保健品的，还有两家就是卖儿童用品的。 有婆婆的陪伴，周迎春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一早醒来，精神焕发。 昨晚就和老板娘讲好了，今天要送婆婆去车站，婆媳俩迅速整理好内务，挑着空箩筐就出门了。 这回换婆婆在前面指路，看看她有没有记住路。 其实路就一条，很好认的。 中间经过菜场，已经很热闹了，进去买了点生的花生米，这个炒了大人小孩都喜欢吃，上次买的蛋糕，这回买了几个香肠面包，体积大，看上去很多，李母马上说够了够了。 拉着婆婆进了一家早餐店，里面的品种还挺多，周迎春要给婆婆点碗馄饨，老太太怎么也不肯：“不是有粥吗？就喝粥，吃粥顺溜。” “妈，不吃饱更容易晕车，你要喝粥可以，但要加个馒头。”说着又买了两个馒头，一个肉馅的，一个梅干菜馅的。 她自己没吃，说是和老板娘说好的，回去再吃。 吃完早饭，婆媳俩匆匆往车站赶，都是李母在前，老太太挺认路，在前面走到了汽车站：“妈，这边是往南门的方向，对面就是你来的时候下车的地方，方向不能搞错了。” “知道了，下次叫你爸爸写张纸在身上，坐错了，把纸拿出来，叫人指认一下就可以了。” 这婆婆挺活络嘛，一点不像第一次出岛的样子，周迎春简直怀疑婆婆生来是城里人了。 车到南门汽车站，周迎春又让婆婆自己问训：“你看那穿制服的人没有，这些人是汽车站的工作人员，你要做什么，都可以问他们。妈，你现在去问一下，回东山怎么办？” 他们回东山的20路公交车，起点站就在车站里，也要先在窗口买票的。 不一会婆婆手里举着一张票过来了：“买好票了，每个窗口都可以买票的，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车了，迎春，你先回去吧。” “没事，我等你上车了再走。” 说着，将两个箩筐叠在一起：“妈，上车的时候慢一点好了，扁担不要碰到人，箩筐放售票员脚边，自己找座位坐着。你的耳朵上贴了吗？” “贴了贴了，还挺管用，刚才公交车上就没感觉了。那行，我过去排队了，你回去吧。” 第021章 弟弟的对象（一） 时间一晃而过，周迎春也适应了垃圾码头的工作，真的如大娘姨介绍的那样，工作比较单一，也不累人，几个妇女坐一起，手里不停，嘴里更是不停，周迎春听了一出又一出的街头八卦，每天过得相当充实。 今天又是李浩宇上夜班不回来睡觉的日子，来陪周迎春的是她的妈妈费秋英。 “我和你婆婆讲好了，大家轮吧，十天一次，刚好把家里的土特产拿出来卖掉，多多少少是个钱，总有点收入，而且家里的活也不会耽搁。” 妈妈说完这话，风风火火挑着担子走了，这是去卖东西了。 她担心女儿牵挂晚上没人陪，先过来交代了一下。 费秋英显然比李母活络多了，这就是多出岛的好处，看见城市里人来车往的不怵。 一直到周迎春吃过晚饭，费秋英才回来，据说东西早就卖完了，在东园呆了半天，晚上吃了碗面才过来的。 “这里有晚饭吃的，下次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周迎春心疼妈妈，现在天还不算太冷，要是大冷天一天都在外面，不要冻坏的？ “今天是为了跟你讲晚上有人陪你，安你的心，我才一大早就出岛的，下回可以下午出岛。 你这孩子真实诚，我们以后每五天就有一天要住这里，难道每回都来这吃晚饭？ 老话说无功不受禄，你是在这里上工不假，我跟你婆婆又不在这里上工，不能这么贪图人家的便宜。” “行行行，”周迎春说不过妈妈：“喝点水，要不要再出去转转？” “走一天了，不去了，等下你弟要来。” “文浩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前天打电话回来的，我跟他说了，好久没回岛了，说是要来见见我俩。” 周迎春的弟弟叫周文浩，和大娘姨家俩儿子一样，都是文字开头，那俩叫文涛、文滨。 周文浩也是岛上的学生，一直在岛上读到初中毕业，中考成绩连最普通的高中也差一大截，职业中学的录取分数也差几十分。 周父周母看着这长得人高马大，但一脸稚气的儿子，愁了几个晚上，后来就出岛到了大娘姨家，找了文涛，看能不能想个办法。 当时园区刚好建了一所职业学校，民办性质的，第一年招生，家长孩子不熟悉，填报的人很少，因此录取分数线就比较低。 文涛托了人，把自己表弟送进了这所职业学校。 周父周母想到儿子要去一所听都没听过的学校读书，还一读就是五年，他们知道高中读三年的，怎么这学校要五年，担心被骗，更担心儿子在外面或学坏、或被人欺负。 但想想儿子一脸稚气，也舍不得他小小年纪就干活，最后还是送进了学校，想着五年以后，即使回家打鱼务农，也不会累坏。 就这样，周文浩进了职业学校。 他文化知识不行，但动手能力很强，而且，岛上的孩子，很淳朴，对老师的话言听计从。 当时这学校为了打响名气，也是下了大力气，从高校、企业、兄弟职业院校或聘请或挖了一批教师和机械师、会计师等文化、专业课老师过来。 对学生的管理也是模仿了高中的管理，非常严格。 周文浩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文化知识，还开始上机操作。 他学的专业是车工铣工一类的，人有悟性，肯听话、肯吃苦，在老师的调教下，参加区里、市里、省里的技能大赛，都是一等奖。 省大赛获奖后，学校把周父周母请到了学校，周父周母一直以为车工，就是象以前老木匠一样，拿着一个刨子，在铁条上用力挫、用力刨，总之是个体力活。 这回到学校亲眼看见儿子，拿到题目后，先在电脑上一通操作，然后走到机床边，那机床也不是自己原来想象的又笨、又锈，还轰隆隆响得人头脑发胀的样子，而是干干净净一台机器，上面还有一个屏幕，儿子在上面摁来摁去，然后去把原材料放好，开动机器不久，加工好的零件就出来了。 看得周父周母目瞪口呆。 老师介绍，最难的其实是前面在电脑上的设计，那个叫程序。 “这个世界发展得实在太快了。”周父感慨万分。 学校请家长来，一方面是对前面取得成绩的总结表彰，当然也有请家长做招生宣传的意思。 还有就是说孩子还要参加全国的技能大赛，如果进入二等奖以上的，可以进入大学读本科。 “还有这好事？” 这可把周父周母乐坏了，他们一直以为儿子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踏进大学的校门了。 惊喜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从此周父周母成为这所学校的义务宣传员，岛上的家长，只要肯听的，他们都会介绍孩子们来读这所学校。 而学校也乐意招岛上的孩子，孩子们淳朴，而且都不笨，只是义务教育被耽搁了。 再说周文浩，果然夺得了全国职业学校学生技能大赛的第一名。 在这所学校学满五年后，被保送进了省里一所大学又读了两年，本科毕业。 他毕业的时候，正是园区大发展的时候，很多有名的外企纷纷入驻。 最后，他选择了一个德资企业。 象他这种身份，搞研发肯定是不够格的，但他实操能力特别强，这么几年下来，属于蓝领中的战斗机，已经是车间副主任了。 周父周母就两个孩子，儿子根本用不着操心，也操心不来，从他进入职业学校读书开始，父母就感觉儿子自己在往前闯，还闯得挺好。 女儿嫁在岛上，两家离得很近，因此，周父周母平时对周迎春一家多有照顾，特别是两个孩子，成天心肝啊、肉啊地叫，有点好吃的都进了李佳泽兄妹俩的肚子里。 当然，舅舅是李佳泽从小的榜样，一直说以后要象舅舅一样，在外国人的厂里上班，赚好多好多的钱。 周父周母万事不操心，唯有一点不满意，就是儿子的年龄一年一年上去，婚姻大事一直没有说法。 岛上的姑娘，周父周母也不会帮他介绍，外面的姑娘，他们不熟，就托文涛张罗，但介绍了几个，都是各种原因没成。 所以周母费秋英有时候无奈地说：“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好有哲理。 第022章 弟弟的对象（二） 其实周文浩长得挺帅气的，个子挺高，五官端正阳刚，特别眼睫毛，反正周迎春没见过比她弟眼睫毛更长的人。 他平时喜欢穿夹克，看上去很精神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和机器打交道，身上总有股若有若无的机油味。 这机油味，喜欢的人觉得很好闻，不喜欢的人闻了可能会有点恶心。 周迎春一直觉得她弟对象没有落实，可能就是这机油味给闹的。 母女俩也不回船等了，就站在桥堍那里，边聊天边等周文浩过来。 周文浩是公交车坐到末站——大学门口，再往回走，一下子就看见了妈妈和姐姐。 他迈开大长腿，很轻松地跑了过来，母女俩都满脸含笑地看着他。 周文浩打了招呼，一左一右拥着俩人：“走，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 “你不是来看你姐的吗？不去船上看看？”周母问。 “那是姐姐和姐夫的房间，我一大老爷们，不方便上去看吧？”他担心自己上去把船给 弄沉了：“走吧，找个地方说说话，我跟姐姐要半年没见了。” “你倒是知道啊？五一、国庆都没有回岛，我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呢。”周迎春嗔怪道。 “没办法，公司里的订单来不及完成，我们一线的，只能拼命加班加点了，到过年吧，那时候很多外地工人要回家，公司也会有意识地少接单。” 三人往西走，看到一家咖啡馆，周文浩带头进去，周迎春搀着妈妈跟在后面。 知道妈妈和姐姐喝不惯咖啡，周文浩要点茶，被周母阻止了：“不能喝茶，一喝，一整个晚上就不要想睡觉了，就手里这白开水喝喝就行了。” “那哪行，要不喝点奶茶、或者饮料什么的？” “你就别糟蹋那个钱了，就喝这白开水。”周母一锤定音。 “行行行。”周文浩赶忙投降，给自己点了咖啡，又叫了个水果拼盘。 “姐，怎么想到来垃圾码头上班的？” “大娘姨推荐的啊，她去福州了，你知道吗？” “文涛哥跟我讲的。”文涛厂里机械方面的一些难题，如果自己厂里的老师傅解决不了，就会叫周文浩过去，一起想办法攻克难题。 因此两人倒是经常联系的。 “你要上班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们厂里、大表哥厂里，都可以去上班的啊，收入不说多么，三金五金什么的，外资企业还是做得很到位的，你这边没有的吧？” “什么是三金五金啊？”周迎春不懂就问。 “你这孩子，就是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金手镯，还有一个是不是金脚链？”周母掰着手指念叨。 这几年岛上结婚，她一般都会去帮忙，见识到了现在的嫁妆和聘礼，一下子就给报出来了：“你结婚的时候就一个金戒指，现在是不得了，越来越齐全了。” 说完发现不对劲，女儿古怪地看着自己，儿子似笑非笑，周母马上往回扳：“不是这个？我说呢，什么单位这么好，居然给职工发这些个金器。” “周文浩你不要卖关子，你要看我们俩的笑话？”周迎春隔空打了弟弟一记。 周母也在一边翻白眼。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三金五金也是才出现的，但外资企业执行起来比较到位。 具体的一时也解释不清楚，有时候又叫五险三金，一般就是指医疗保险金、养老保险金、住房公积金等等吧。 就是单位里给你交一笔钱，你看病的时候、退休的时候、买房子的时候，都会拿到一笔补贴。 我们单位已经实施了，姐你这边没有的吧？” 实际上五险三金还有别的内容，但周文浩知道老妈和姐姐没有接触过，说的多了反而绕晕了，这三项解释起来比较说得清。 周迎春听的心动，她现在心心念念要买个房子，好把儿子女儿接出来读书：“这住房什么金，我买房子的时候，可以拿出来？” “对的。” “这国家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这个也为老百姓考虑到了。”周母感慨道。 周迎春坐一边听弟弟给妈妈解释这五险三金，哪些项目、如何使用，心里很是感慨，一直在岛上，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啊。 “怎么样姐，要不要来我们单位？” 周迎春摇摇头：“大娘姨介绍的工作，我肯定要做下去的；你姐夫就在这边，现在我们也算是团聚了；还有啊，这边回岛还是挺方便的，妈妈她们来也容易，你那边，太远了。” 周文浩的单位在园区，禾城的东面，而家里，就是桃花岛，是在禾城的西面。 她们这些岛民，出来上市里，基本的活动范围就在禾城的西面和南面，城东、城北还真没怎么去过。 也就是大娘姨嫁到了城东的郊区，这辈子这些亲戚才有去城东的机会。 当然，这些不是主要原因，其实要说心动，肯定心动的，你看垃圾场都是年纪大的人，工作环境也不好，但是，在这里自己因为年轻，是主力军，能发挥最大的作用，那份工资拿着也安心。 去弟弟单位，人家都是大学生，自己只有初中文凭，人家吃弟弟的面子让自己进了，万一文化水平不行，胜任不了工作，给弟弟拖后腿怎么办？ 不行，不能去。 “你姐的事就先这样做着，倒是你的事，啥时候解决？” 又来了，周文浩装傻：“我吃得好睡得着，工作也挺顺利的，还有啥事？” 周母忍不住拍了儿子一记：“你的最大的事，终生大事，啥时结婚？” 周迎春忍不住笑，估计弟弟这几年回家次数越来越少，就是让爸妈这催婚闹的。 “哎哟妈，你是不了解现在外面的形势，三十几岁没结婚的人很多的，我还没到三十岁呢。 还有啊，现在不结婚的人也很多的……” “你要死了，还想不结婚，我要是不结婚，有你吗？啊？ 我不管，我给你们老周家生了个儿子，你得陪我一个儿子。” 噗，姐弟俩都笑了出来。 周迎春还被呛了一口，忍不住咳了起来。 “妈，姐不是生了两个吗？你把佳泽改成周姓，就可以了啊，他不是一直说想成为第二个我吗？” 周迎春踢了他一脚：“滚蛋，这是老李家孩子，老周家的，你自己生去。” 第023章 弟弟的对象（三） 周母也佯装要拍他的头：“我自己有儿子，为什么要抢佳泽？我跟你讲，这传宗接代的事，就是你的任务。” 周文浩叹了口气：“我这不在努力吗？” 哎哟，有情况。 母女俩马上换了脸色，一副八卦的样子：“是不是找到女朋友了？哪里人啊？好不好看（漂亮不？）？父母干什么的？怎么认识的？是你们自己谈的还是人家介绍的？一个单位的吗……” 连珠炮见过吗？此时周文浩就见识到了。 两个女人居然弄出了十八只鸭子的声势，周文浩只感觉到脑子里，嗡嗡的。 他做投降状：“一个一个问好吧，头晕。还有，这是咖啡厅，声音小点。” “那你倒是说啊。”周母急死了。 “是我们单位同事，金陵大学毕业的，本地人。” “比你读书厉害哇！”周迎春插话，金陵大学她还是知道的，省里最厉害的大学，全国都排得上号的。 “我也很厉害的，我是有技术的大学生，大国工匠懂吗？” “我儿子当然厉害，当初那技能大赛，就是国外没有比赛，要有的话，我们就是世界一等奖了。”周母就是骄傲：“但是儿子啊，是你追的她还是她追的你啊？” “双向奔赴。” “啥双向？”周母不懂。 周迎春笑道：“就是互相看对眼了，弟，那姑娘漂亮吗？多大年纪了？在你们单位做什么的啊？” “就是禾城姑娘的样子啊。”周文浩有点害羞：“我们禾城姑娘，不就是象妈和姐你们这个样子的吗？聪明、伶俐、细气、长相清秀、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 哦哟，牙疼，那么多词。 长相清秀，不是漂亮，估计就是一般般。母女俩对视一眼，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长相一般的本地姑娘，但人很厉害（聪明），看着傻儿子（弟弟）的样子，已经被吃得死死的了。 “还有呢？”周迎春问。 “年纪啊？比我小两岁，是一个部门的老总。” 那年纪也不小了！老总，那肯定是个厉害的姑娘！ 周母神色不明。 “那你们是还要再谈谈？还是决定要结婚了呢？”为怕冷场，周迎春问。 “再看吧。”周文浩叹口气，其实女朋友长得只能说秀气，五官真的很一般，但为人处事、工作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对他也是掏心掏肺的。两人感情也很好，但估计妈妈这关有点难过，周家人，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慢慢磨吧，今天先让她们有个初步了解，打个心理暗示。 周迎春看老妈沉默下来，不像刚才那么热切了，知道姑娘的长相让她不开心了，还有，姑娘学历比儿子高、工作的职务也压着儿子，老太太不满意了。 “老弟你眼光不错啊，这么好的大学能够考取的，这女孩肯定绝对聪明的，以后你们的孩子肯定也是聪明伶俐的，不都说孩子的聪明大部分随了娘吗？” 她用胳膊碰碰老妈：“妈，你看我和我弟，都象你，佳泽悦悦象我也就是象你，都聪明得不得了，你以后再也不需要操心第三代的读书问题了。周文浩，你捞到宝了。” 传统的婚姻，一般就是男强女弱，难怪老妈不开心呢，她这也是担心自己儿子，以后在家里吃瘪。 “她家父母是做什么的啊？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爸爸是老师，妈妈在县属厂里上班的，好像买断工龄了，现在做点小生意吧。还有个妹妹，超生的，她爸原来是学校校长，因为超生被撤了职，但好在没有开除公职，结果生了发现还是个姑娘。” “你也是超生的，要不是家里有船，在太湖里行踪不定，哪能够轻易生出来？还补交了一大笔罚金，你的户口才上到的。”周母插话：“我跟你讲，你姐已经嫁出去了，你是一定要娶媳妇的，知道吗？” 对方两个女儿，这个又是大女儿，禾城地区，要招上门女婿的人家，基本就是大女儿的任务。 不要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好大儿，傻乎乎地去做上门女婿。 “这个你放心，不会的。”周文浩马上表态。 “那是再谈谈？还是要上岛先看看家里？你去姑娘家上门了吗？”周迎春问。 “再看吧。”周文浩支吾了一声。 刚才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他也有信心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庭，对女孩也是很满意，两人感情也很深。 就是姑娘太能干了，公司这次找她谈了，要她去新开辟的湖城做副总。 湖城是隔壁省的省会，这几年那边经济发展太快了，很多知名企业到那边开分公司。公司也是及早布局，这样在长三角也能站的稳稳的，才能在接下来的竞争中站稳脚跟，发展壮大。 女朋友这次如果过去，不说是那边的元老，就是职级上，也是跳了两个阶梯的，很难不动心。 现在是女朋友的意思是两个人一起过去，并肩作战，周文浩也能上个台阶，总工不一定做到，弄个副总工还是不成问题的。 以后就在湖城成家立业，湖城跟禾城距离不远，轮船、汽车都很方便。 这次过去，属于跳两跳，平台大了，以后有好的机会，往上发展就容易了，即使去申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其实是被说动了的，但想想在岛上的父母，又有点舍不得，好像自己快到三十岁的年纪，就一直是父母付出，自己还没为父母做什么呢，现在又要离开？ 父母一辈子在岛上生活，已经习惯了。从岛上到禾城市里，乡音不变，交流方便，还有几家亲戚可以走动，估计父母出岛问题不大；但如果去湖城，自己生了孩子，父母肯定要过来一起生活，那边就语言不通、举目无亲了，父母能适应吗？ 当然，咱大中国的父母，为了子女，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委屈都能承受，可周文浩不想父母为自己丢失了自己的人生。 唉，这事今天还是别提了吧，好在大姐离得近，选个老妈没来的日子，先跟大姐、姐夫聊聊，让他们给出出主意。 “妈、大姐，我买了手机，你们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以后联系就方便了。”周文浩说着，问店员要了两张纸和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第024章 去老公工作现场 周迎春母女俩都是第一次看见手机，这和电视里的不一样，电视里的手机象一块砖头，而文浩的手机，在手里很袖珍。 这玩意儿估计很贵，母女俩都不敢问文浩拿过来，担心到自己手里会坏掉。 “这个手机多少钱啊？”周母忍不住问。 文浩怕说出来让老妈心脏骤停，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很便宜的。” “以后有啥事就直接打这个电话号码？” “对，我一直放口袋里的，随时都能接电话的。” 这可方便多了。 将妈妈姐姐送到船上，文浩才回头回单位。 躺在船上，周母问女儿：“文浩叫你去他们单位上班，你怎么不答应啊？在一起多好，你们姐弟俩可以互相照应，还可以替你弟弟把把关，现在就听他讲对方的情况，没见到人，我总是有点不放心。” “文浩的单位是外国人开的，我这个水平，去了就是冲厕所扫地，或者在食堂里洗菜切菜打饭，收入不会比在这里多的，到时候丢文浩的脸。 至于他对象的事，你放心，过几天我来给他打电话，把对方女孩也约出来，我和浩宇先见一面，有什么肯定马上跟你汇报。” “也只能这样了，唉，儿大不由娘啊。”周母叹息：“你说隔壁的明花多好，文浩就是不答应。” “拉倒吧，明花的孩子都两个了，还有啊，那明花出了名的雌老虎，文浩要是娶了她，家里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到时你头发都要被揪光。” 上次还说只要是个女的，只要儿子肯结婚，都行，现在又各种不满意。 老妈也是难缠的婆婆。 周迎春为以后的弟媳妇默默地点了一根蜡。 …… 今天和李浩宇约好了，晚上要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 这地方当然不是机关大院，而是李浩宇接私活的地方。 周迎春没告诉码头上的人，只跟老板娘说了声，晚上要和丈夫出去一趟。 李浩宇吃好晚饭，骑车过来接了周迎春出发。 此时时间还早，路上行人挺多，他们的车子汇入自行车洪流。 骑了一刻钟左右，在码头西南面，一条街上，“到了。”是个小店。 李浩宇将车子停下，等周迎春下车后，提起自行车，直接进了店门，周迎春跟进去，发现里面一塌糊涂。 都是从墙上、顶上敲下来的墙板、砖块、石块。 这是店面重新装修。 周迎春跟着李浩宇，小心翼翼地上楼，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着跟两个工人交代着什么，听到上楼的声音，转身看见是李浩宇，马上笑道：“浩宇来了，今天布线能完成的吧？” 李浩宇秒变高冷：“二楼的墙该砸的也都砸了？” “整好了，你看垃圾都运下去了。” “那今晚就将二楼给布好线吧，明天等楼下的垃圾运走，我再来搞一楼的。” “行，等下一起吃宵夜。”这人看来是包工头，笑看着李浩宇，指指周迎春：“这位是……” “我老婆，来帮忙的。”李浩宇解释道，又指着包工头对周迎春说：“这是曹华铭曹经理，是这项目的负责人。” “曹经理好！”周迎春笑着打招呼。 曹经理客气了一下，对夫妻俩点点头，掏出烟盒，抽了一支给李浩宇：“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到楼下再看看。” 李浩宇将烟别在耳朵上：“行，你们忙去吧。”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纸，这是根据房主的要求，画的电线布局，他要根据这些要求进行布线。 “现在这条街已经成为禾城的名片了，很多年轻人、老外，都会上这里来消费。 这店原来是卖衣服的，租期到了以后，换了租客，现在说是要开书店。 一楼就是书店，二楼主人要自己住，这么小的地方，要弄出来一房、一卫、一厨、一客厅，真是螺蛳壳里做道场。” “不管怎么说，在城里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了。”周迎春感慨道。 “迎春你不要羡慕人家，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家的。” “嗯，到时候把爸妈、姑姑和两个孩子都接过来，象城里人一样生活。”周迎春信心满满：“浩宇，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和你一起做。” “今天不需要拉线的，只要在墙上、地上做记号就行，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就在这里兜兜看看吧。” “这活要干几天啊？” “一般就是四天，今天是初步确定位置，等过几天再拉线，装修得差不多了，就把灯板装好，最累是最后装灯，楼上还好，楼下要装筒灯射灯什么的，比较难搞。” “那这些做下来给你多少钱啊？” “200块左右吧。” “挺多的啊，四天就是200块，那一个月不就有1500元左右？” 天，难怪老公卡上那么多钱，一个月收入快顶上自己半年的收入了。 “说什么傻话呢，”李浩宇笑：“我还要上班的，而且，这种活也不是天天有的。不过前几个月，基本上都是将近六百的收入，比工资高了。” “当初考电工，真是英明的决定啊。”周迎春感慨。 “其实我当初考电工证，是想在村里弄个一官半职的，哪知道这么小的岛上，领导那么多，这才断了留在岛上的想法，刚好排长说这边要招保安，才来这里上班的。” 也就政！府机关，才会用年轻人做保安。 “你们领导知道你出来接私活，会不会开除你啊？” “不会吧，他们知道我媳妇也来市里了，知道我不上班的时候就来找媳妇了，不会知道我在外面接私活的。” 但愿吧，周迎春心里有点担心的。 “你在这里打记号，是要在这里装什么呀？”周迎春问李浩宇。 李浩宇指指自己身前：“这是床的位置，这里是两个床头柜，这下面是插座，床头柜上一个台灯，要插座充电的。” “为什么要按得这么低啊？” “嗨，现在年轻人都这样的，说是要用床头柜挡着插座，好看。” “好看但不实用啊，你看，这个台灯线的插座这么一插，这床头柜就没办法紧靠墙面了，要是上面的小东西放床头柜上的话，不小心就掉下面去了。” “我也知道有这个可能，象手表、戒指、项链这些，都有可能掉下去，但是主人要求这么布置的，我照做就是了。”李浩宇说着，还把设计图打开，指给妻子看：“你看，是这个位置吧。” “那你得提醒人家，听不听是人家的事，提不提就是你的事了。” 李浩宇想了一下，走到楼梯口，对着下面喊：“老曹，你上来一下。” 等老曹上来，听了李浩宇的话，也想了一下：“行，回头我问一下。要么这个地方先留着，等东家回复了再说？” 那就只能这样了，李浩宇点点头。 二楼布好，夫妻俩回船休息。 很充实的一天。 （祝各位宝子五一节快乐！） 第025章 排班 一转眼，周迎春已经在码头上班半个多月了，已经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和工友们也处成了熟人。 这天晚饭后，老板叫住了大家：“快要秋收了，今天趁大家都在，我们排个班吧。 我们这个垃圾码头，每天都有垃圾送来，当天的垃圾一定要当天分拣完，下午四点半之前，垃圾要运到集中焚烧点的。 所以，我们没有办法集中放假，只能大家轮流来。 和往年一样，每个人最多可以调休三天，两天是自己攒的休息日，还有一天是给大家放的秋收假。 大家看看谁先来？” “我们夫妻俩25、26、27三天吧。”老朱说：“昨天儿子来电话了，说是25号开镰，我们夫妻俩24号下了班回去，可能会早走一个小时。” “行，没问题。”老板边说边记下。 老板和老朱是连襟，老朱家的孩子，大多在冯老板儿子厂里上班，但家里的地还是要种的，老人也要回去帮忙。 “那我们夫妻俩就28、29、30号三天吧，我明天打个电话给儿子，把日期告诉他们，27号提前一个小时走，回家还不晚。”这是老赵的安排。 “你家今年是最后一年了，据说已经被政府征了，等秋收过后就要造厂房了？”老板边记边说。 两家是亲家，老赵家的事，就是儿媳妇娘家的事，老板很清楚。 “是啊，”老赵皱眉：“以后吃的米、喝的油，都要出钱买了。” “哦哟，你那些赔偿款，不知道好买多少米呢，用大轮船都装不下嘞。”俞阿姨插话道：“再说了，这干农活累的要死，被征用了才好呢。” “作为一个农民，还能怕种地？”赵阿姨含笑给了俞阿姨一个软钉子。 老板问老俞：“那要不你家就紧接着从31号开始？” “老板，你不知道吧，天气预报说了，下个月的月初，一直下雨。我们31号开始割稻，来不及脱粒、晒干，就要下雨了，那这些水稻都要烂在田里了，一年不就白辛苦了？”俞阿姨道。 “你们家不是去年就没地了吗？还赔了很多钱，拿大轮船都装不下呢。”赵阿姨把话还给她。 “我们自己家没有地么，女儿家有地的呀，我们总要帮他们的啊，一年就这么一次秋收。”俞阿姨道。 老板眉头皱起来，这个老鼠屎，每年排班都要来一出的：“那你想哪一天啊？你家自己毕竟没有地了，不像其他人家，都等着回去动镰刀呢。还有，小陆是没地的这次她已经提出不休息，但迎春家也要割稻的，都像你这样，这班就难排了。” “叔，我不要紧的，我家地不多的。”周迎春马上道。 她才来上班不久，做好了这次秋收不回家的准备的。 才来就回家，一歇就三天，她做不出来。 “那要不这样吧，老俞，你家就27、28、29三天吧。” “行。”老俞点头，看看老婆：“啊行？” “唔，”俞阿姨象战胜的母鸡。 “那迎春，你在老俞回来以后，再回家农忙？”老板道。 周迎春点点头又摇摇头：“叔，人排不过来我就不回去了，我和浩宇说过的，这次秋收就他一个人回家。 我们家地很少，没种多少水稻，而且我们家和我娘家一直合起来秋收的，我舅舅家人多，也要来帮忙的，我不回家没关系的。” “行，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其他人没有意见的话，那大家都早点休息吧。”老板说后，大家纷纷拿了热水瓶，回自己的船上睡觉去了。 老板夫妻俩躺在船上，老板感慨道：“文涛妈介绍的这迎春是真不错，看得懂三色（脸色），拎得清。” “其他人也还好了，只有这个人字头（指俞字，代指俞阿姨），每次都是她事最多，次次都要赚人便宜，真是烦死了。 我也就是看在她爸那时候对你有所照顾，才一再忍着，否则，早就把她们夫妻俩赶走了。” 俞阿姨家和老板是一个村的，她的父亲是村里的裁缝师傅，冯老板小的时候在俞阿姨父亲那里学过一个阶段的裁缝，可惜，最后没有出师。 但师徒名分还是在的，俞阿姨那个性格，跟儿媳妇肯定处不来的，就求到了老板这里，夫妻俩在垃圾码头做工，赚点钱，自己手里也活络点。 只是她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掐尖要强的，码头上的人都被她得罪光了，自己还不知道。 “文涛爸一直不回去也不是个事，要不这次农忙过后，你让迎春接替文涛爸的活试试看，她识字的，会算账，卖废品的事就让她慢慢接手吧。 这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就交给迎春吧，让文涛爸爸带几天，我看她很聪明的，肯定一学就会的。” “唉，这垃圾码头，我本来是准备留给儿子的，哪知道，他那个小厂，这几年发展得这么好，我这边的三瓜两枣，他肯定看不上了。” “你这死老头，儿女有出息，你还不满意？” 周迎春一点也不知道，老板夫妇要给她安排新工作了。 她倒是认认真真地和李浩宇说了码头上排班的事情，也表达了自己不准备回家的想法。 “我才来了半个月，一个月是有三天休息，但我才来这么短时间，休息天才一天，加上农忙假给的一天，就算是两天吧。 两天中，在路上要一天，回家也就是一天，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再说，码头上大家都要回家，这些活谁来干？ 我是不好意思才来就请假的，还是这个时候，做不出来。” “我已经调好班了，我回去一个礼拜，把事情全部处理好了再回来上班。 就是妈妈和丈母娘没时间来陪你了，你一个人睡行吗？” “我让老板娘睡我们船上吧。” 夫妻两个说定后，周迎春第二天明确跟老板说了，等其他人正常上班后，自己再回家，也不要三天假，就两天就可以了。 老板娘也答应了，陪周迎春在船上睡一个礼拜。 周迎春想想不放心，又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还叫两个妈妈暂时不要上来陪她。 岛上的人三观正，认为周迎春的想法是对的，用周母的话说就是：“怎么可以刚干了两天活就请假呢，好好在那边待着，反正轧蹈也要排队，我们慢慢秋收好了。” 婆婆也安慰她，说家里那点地，很快就能做好秋收工作的，叫她放宽心。 第026章 忙碌 24号下午，老朱夫妇三点多就离开了。此时，初步的分拣已经结束，只有她们几个妇女的活还没干完，但也所剩不多了。 第二天，情况就有点吃紧了。 男人那边，本来只有三个男人，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现在缺了一个老朱，剩下两个人肯定不行。 老板也不出去应酬了，接替了老朱的活，大姨夫也不时过去帮忙，总算是应付下来。 女人这边，老板娘也来顶替了朱阿姨的活。 但码头上中餐、晚餐就没人烧了。 所以这段日子，大家就只能吃快餐。 好在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不挑食，盒饭也吃的津津有味。 只是到下午就肚子饿了，看来盒饭还是没有老板娘烧的饭菜顶饿啊。 第三天下午，俞阿姨夫妻俩拍拍屁股走了。 27号，一下子缺了两个男工、两个女工，一下子就吃力了，即使老板夫妇加入，速度也慢了起来。 最西面一间是初步分拣室，就是男工们将可以卖钱的废品初步挑选出来，放中间一间，让女工们清理干净，按门类放在不同的筐里，然后交给大姨夫，他再送到仓库。 第一间废品挑出来后，就要把真正的垃圾铲到垃圾运送车上，及时让街道环卫部门的驾驶员开车将垃圾送走。 这个时间是不能耽搁的，上午如果没弄完，那下午运过来的垃圾就没法倒出来、再分拣。 上午还好，如果下午进度不行，影响垃圾运出城，碰到下班高峰期的话，一路上又臭还有滴漏，这就影响市容市貌了，上面是不允许的。 而废品清理归类，相比之下就没有那个压力，因为清理也好，运到仓库也好，都是老板家自己的事了。 周迎春开始是和老板娘等人一起在清理废品的，但听隔壁只有两个人在忙，自家大姨夫偶尔过去帮忙，两头跑，老姨父也忙得气喘吁吁的。 而似乎隔壁的垃圾还是来不及清理。 周迎春坐不住了，她对老板娘说：“阿姨，我年轻，力气也不小，我去隔壁干吧？不然来不及运出城了。” “那活女的干很累的。”老板娘心里也急，但没办法。 “我去试试吧。”周迎春说完走出房间，到隔壁跟老板说：“叔，我和你们一起吧。” 老板累的全是汗：“行，你和我一起把挑出来的垃圾铲车上吧。干不动马上就停啊。” “行，我知道了。”周迎春边说边拿起旁边的铁锹，装着垃圾往车上铲。 这铁锹还是很重的，要么怎么说男女有别呢，这力气啊，女的就是不如男的。 周迎春才干了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了，但她是个不服气的，又要面子，尽管很累，但还是咬牙坚持。 妈的，这铁锹真重，这些垃圾怎么都是湿的，怎么这么重啊，周迎春在心里哀嚎。 上午的垃圾，主要是医院、宾馆、居民区的，特别是居民区的，建筑垃圾特别多。 这些建筑垃圾，敲下来的水泥、钢筋、木板壁特别多，那些细碎的水泥，好重啊。 周迎春全靠面子在撑着。 “迎春啊，要不歇会儿。”老板拄着铲子，喘着气对周迎春说。 “好。”周迎春是个听话的宝宝，停下喝了点水，才继续。 “下午的会轻一点，上午主要就是建筑垃圾重，那帮人，上头三令五申，建筑垃圾不能和生活垃圾放一起，但一个人都不听的。 你说这城里人，素质真低，还不如我们乡下人呢。” 周迎春心里腹诽：不这样扔一起，你的钢筋哪里来啊？ 凡事都有利有弊的。 累了半天，总算是在规定的时间前，把垃圾全部装车上了，看着垃圾车一路往前开，一路“滴滴答答”地掉污水出来，周迎春也松了口气，她的老腰啊，这半上午，就快不行了。 中午，周迎春匆匆吃好饭，回船上躺了一会，没睡着，但仰躺在船上，自己的腰还是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好在下午的垃圾真的如老板所说，主要是各种纸张，这些纸张挑选出来后，剩下的垃圾就不多了，很快就装上了垃圾车，被运走了。 周迎春又到了清理那间，坐着小板凳，和其他妇女一起清理废品。 吃了晚饭，周迎春去大学洗了个澡，这一天下来，流了好多汗，身上也沾到了垃圾裹挟来的污水，臭臭的，不好好洗澡，晚上即使再累，也睡不着的。 回到船上早早就睡了，连老板娘何时上船都不知道。 这样高强度的活，她一共干了三天，等男工有两人，加上老板一共三人后，她才不去帮忙。 “迎春啊。”这天，老板娘特意早上船，和迎春同时睡下，等关了手电筒，老板娘说道：“后天，码头上上工的人都齐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阿姨，这边不影响垃圾车发车了吧？” 老板娘摸摸周迎春的手：“好孩子，不影响了。这次多亏了你。 这垃圾出城的时间啊，是有规定的，不在规定时间里出城，是要罚款的。 我本来是很担心的，罚款还是小事，但给上面领导知道，一个不高兴，就不给承包了都有可能。 我们这些年在这码头上生活已经习惯了，还想再干几年呢，不然回家干嘛？等死啊？ 这里附近的邻居都熟悉了，那些单位老头子也熟悉，除了农忙、节假日忙点，真的挺适应在这里的生活的。 如果因为人员不够导致不适合承包这码头，那多亏得慌啊。 这次幸亏有你，唉，人比人不一样的，天差地别啊，你看你真是赤心忠良帮我们，但有的人就只顾自己。 本来排班就是为了大家轮流回家干农忙的，两头兼顾两头顾好，但偏偏有人就是私心重，只考虑自己，从不为大局考虑的。 你看好了，接下来过年、明年的五一、国庆，每次只要排班，总会出幺蛾子的。 哪像你，心善。” “阿姨，你们对我也好的呀，你看，你还来陪我睡觉。” 老板娘笑：“你不嫌弃我老太婆有老人味，肯让我上船，我很开心呢。听我的，明天下午回家去看看。” “哎。”周迎春开心点头。 第027章 回岛 既然决定了要回家，总得给家里人特别是两个孩子买点东西，一早起来，周迎春就往菜场去了。 她其实还没领到工资，但手里还是有钱的，来上班前，从家里带了点钱；老公李浩宇以前是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了周迎春，来码头上班后，又把打小工的卡也交给了周迎春，现在是干脆把打小工收到的人民币，也直接交给周迎春了，让她自己看着办，想用就用，放身边担心偷了、掉了，那就跑一趟银行，存起来。 所以周迎春身边是不缺钱的，再说，给家人买的，也就是点吃的东西。 这个时候，正规的店还没开门呢，也只能去菜场买点了。 菜场是一早就很热闹的，先是各位摊主进货回来，整理、摆放、交流信息，间或吆喝、咳嗽的，一幅人间烟火气。 稍后就是赶早来买菜的了，菜越早越新鲜嘛。 当然也有人要上班的，赶早买回家给家人，自己就要上班去了。 菜场开门不久，边上卖吃食的也陆续开门了，这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周迎春是昨晚就想好了买什么的，一是要给家人补补；二是买点方便随时吃的，节省时间；三才是孩子们的零嘴。 买了点新鲜的五花肉，这是回家烧红烧肉的；看见腌制品摊位上有咸肉，也买了两斤，这是家里事忙来不及烧菜，可以割点放饭锅里乘便蒸的；买了二十个肉包子，简单热一下就能吃的；给俩孩子还是买的鸡蛋糕，这是百吃不厌的东西；又买了点陈皮、话梅、跳跳糖……家里大人小孩当零食吃。 已经大包小包的了，前几天李浩宇回家也带了不少回去，今天也就这些吧。 到了菜场门口，还是没忍住，买了一串香蕉，小孩吃不完可以给大人吃，肚子饿的时候可以顶饿。 想了想，再去旁边超市里称了一斤水果糖，这是给邻居家小孩的，尽管现在是农忙时节，但岛上人尤其是妇女吃饭习惯端着碗走东家串西家，周迎春第一次回岛，肯定要有人上门聊八卦的，到时送几颗糖，大家甜甜嘴。 回到码头，问老板娘要了点盐，把盐抹在了五花肉上，放阴凉地方，这样不会坏。 下午三点半，在老板娘的一叠声催促下，周迎春挑着一副担子，回家。 这回赶得匆忙，没去小娘姨家，直接坐船回岛了。 到家时，天已经暗了。 家里只有小姑和女儿佳悦，其他人估计都在田里。 “在打谷场呢，先给你妈家脱粒，再是我们家，估计快好了。”小姑李雪琴说。 她在烧晚饭，这活平时是不让她干的。小姑属于半瘫，能坐，但身体坐不直，背拱成了一把弯弓的样子，不能走路，要换地方，就得挪动凳子，很是辛苦。 但这是农忙时间，李母出门前，会将菜、米洗好、切好，一切准备好，小姑就烧。 家里用的还是土灶，烧火容易，上灶对于小姑来说，那就难多了。 所以家里人把四岁的小姑娘李佳悦留下来了，小姑姑炒菜时，李佳悦烧火。 李雪琴炒菜简直不忍直视，她得事先搬好一个高凳子，这凳子也是特意做的，象梯子一样有三级，她先要爬上这三级，最后坐在上面，再炒菜。 这会两人就是在烧晚饭。 “妈妈！”李佳悦看见妈妈进来了，也想不到自己还在烧灶，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哒哒哒地跑到妈妈身边，抱着周迎春的大腿，将脸贴在妈妈腿上，眼里的笑看得周迎春眼睛热热的。 周迎春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乖。”她亲了女儿一口，拿了个鸡蛋糕给她：“先让妈妈和姑奶奶烧晚饭好不好？来，你坐边上吃鸡蛋糕。” 安顿好女儿，把姑姑从高凳上抱下来，将她放到灶膛那里的烧火凳子上：“姑姑，你烧火，我来炒菜。” 又吩咐女儿：“悦悦，你给姑奶奶拿一个鸡蛋糕。” “姑奶奶不要，悦悦自己吃好了。”李雪琴赶忙拒绝。 “姑姑，大家都有，给你的不要省给孩子吃。”周迎春一边说，一边开始烧菜。 她们家大人就是这样，什么好吃的从不吃，都是省给孩子吃，周迎春以前对这样的做法也是习以为常的，但出门半个月，看着老板夫妇的做派，她突然醒悟了，省是省不出来多少钱的，关键还是要多赚钱； 还有，哪能只有爱小，没有尊老呢？长此下去，孩子的性格肯定不讨喜的，好的都是扒拉给自己，眼里没有长辈，不懂孝顺，不会分享，这样的孩子，自己恐怕老了也不会被好好尊敬。 “悦悦，你去刚才妈妈给你拿鸡蛋糕的袋子里，给姑奶奶拿一个，然后就坐在姑奶奶旁边。”她再次吩咐女儿。 悦悦听话做了，乖乖坐在李雪琴旁边，小口吃着蛋糕，一个手里还拿着给姑奶奶的鸡蛋糕，小手举着，想让姑奶奶吃。 李家烧饭的设备还是比较齐的，就是锅也有两套：一个是灶头，还有行灶呢，那是上船出门打鱼时要带的，当然现在家里没人打鱼了，这行灶就留着，如果烧骨头汤这些用火时间长的菜，才会用到行灶了。 城里人用的煤气灶，李家还没有，岛上居民基本上没用，只有那几家开农家乐的，才用上了煤气灶。 但说也奇怪，来岛上的客人，就喜欢吃用农家土灶烧出来的饭菜。 李家的土灶，有三个灶眼，最里面的一个烧了饭，中间一个是炒菜的，最边上一个，周迎春揭开来看了一下，是一锅鱼汤。 “姑，我买了点五花肉，要不我们烧红烧肉吃？” 岛上人烧红烧肉，和外面的烧法不一样，用糖炒色，放的水不多，不像外面要用一个多两个小时的时间，把肉炖得肉皮黏烂，肥肉颤颤巍巍的，精肉也咬得动。 她们这里烧红烧肉，主打一个就是红色，烧熟就好，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当然，周迎春在码头吃过老板娘烧的红烧肉，口感肯定比岛上的好吃多了。 但岛上人吃红烧肉，主打的一个就是肉字，只要熟了，哪有不好吃的肉？ “蛮好哇，你把鱼汤盛出来，再烧肉吧。” 这里烧红烧肉很快的，等做工的回来，来得及。 周迎春看看客堂里的钟，时间来得及，她决定今天的红烧肉稍微烧的时间长一点，试试看能不能烧出老板娘那样的口味。 （小姑姑的身体，不是杜撰的，小时候村里就有个这样的女孩，二十多岁就死了，文里的姑姑，我想让她寿终的，往后面看吧。） 第028章 逗悦悦 “哥哥呢？”她边快速地洗锅、放油炒糖色，边手脚麻利地洗肉、切肉、切生姜，嘴里还要和女儿讲话。 “哥哥去打谷场帮忙了。” 岛上只有一个打谷场，23家人家是抓阄排顺序的，李家和周家是合在一起的，算一家。 岛上和她们一样操作的也有几家，这么多年，习惯成自然了。 周迎春小的时候，是有农忙假的，就是每年夏收、秋收的时候，学校会放假，小孩跟着家里大人一起干活，做小帮手。 但她听大娘姨、小娘姨都说过，现在外面是没有农忙假的，包产到户后，大人忙农忙，孩子该干啥还是干啥。 现在对于孩子读书，大人越来越重视了，怎么舍得浪费在种地上呢？ 而且，现在外面独生子女多，即使周末，哪家舍得让孩子下地？ 但是岛上这个九年一贯制的学校，始终一贯地坚持每年两次农忙放假，一放就是十天，过后也不补课，所以教育质量怎么可能会好呢？ 李家的做法和岛上其他人家一样，孩子放假了，那就散养，想在岛上疯玩的，也随你；乖一点的孩子，就在家里帮做家务，象佳泽这样懂事的孩子，跟着大人干活的还是少数。 估计也是看妈妈没回来，家里大人辛苦，自己想出份力吧。 想到这样懂事的儿子，周迎春有点心酸。 也想着早点把孩子带出去，千万不能误了孩子的学习。 说起来，李家的两个孩子，头胎生了李佳泽的时候，计划生育已经实施了一阵子了，岛上人也接受了这样的政策，而且，上面管的还是挺严的。 因为头胎生的就是儿子，家里都很高兴，说穿了，传宗接代的有了。 后来是小娘姨有一次回娘家，说起邻居有家亲戚，是通州的，二胎申请到了，是家里有个残废的小叔子，用小叔子的名义申请的，说是为了给小叔子留个后，以后照顾小叔子的后半生的。 小娘姨的性格，就是能赚的便宜绝对要赚的性格，这生二胎自己没资格，但外甥女周迎春家里不是有个瘫子姑姑嘛，这样的便宜尽管自己没办法贪，但帮助迎春家贪一下，自己也高兴。 就这样回来说了。 她这一说，李家人就听进去了，说实在的，一个孩子确实少了，李雪琴这身体状况也属实，全家商量后，就和队里领导说了，最后一级一级往上申请，居然被批准了。 这才有了小悦悦，兄妹俩相差三岁。 李雪琴在周迎春回来的时候，就象吃了定心丸一样，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尽管嫂子事先将晚饭要烧的菜都洗好切好准备好，但她还是感到很吃力的。 一个就是烧火的悦悦太小了，她担心柴火从灶膛里掉出来，担心小姑娘被烧到，因为自己行动不便，万一出意外，自己没法及时过去灭火救助。 还担心悦悦的火烧烧灭掉，或者太旺，那炒出来的菜要么糊了，要么生了，要么烂了，家里人本来忙了一天已经很辛苦了，再吃到这些菜，咽不下去，自己肯定会很自责的。 唉，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这残废的身体。 想着这几天小小的小姑娘，一天到晚陪着自己在家里，乖乖地帮自己跑腿做家务，忍不住心生爱怜。 这会周迎春在灶前忙活，自己只要坐着烧火就可以了，心情放松，再看看旁边小姑娘象一只小仓鼠一样，一手举着一只蛋糕，一手将另一块蛋糕往嘴里送，小口小口地吃着。 看了真叫人心疼又喜欢。 自己的心情也变得飞扬起来，忍不住开玩笑道：“悦悦，姑奶奶能帮你把圆圆的鸡蛋糕变成线板呢。” “真的？”悦悦瞪大了眼睛。 她的眼睛象爸爸李浩宇，双眼皮，眼珠子黑黑的，睫毛特别长，看上去萌萌的，特别可爱。 “对啊，要不要试试？” “好。”悦悦将蛋糕举到李雪琴眼前：“姑奶奶变一下。” 家里有线板，就是绕线的木板，中间凹进去的。 李雪琴将自己的手在身上擦了一下，接过悦悦手里的鸡蛋糕，嗷呜两口，圆圆的鸡蛋糕变成了中间凹进去的线板样子。 悦悦一开始开心地笑，但突然，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的鸡蛋糕。” 鸡蛋糕少了好多。 李雪琴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蛋糕，边看着悦悦“吃吃”地笑，不小心呛了一下，又开始咳嗽起来。 周迎春好笑地看着这两个人，忍不住嗔怪道：“姑姑，你连自己家孩子都骗，真是……” 难得姑姑还能有这份心境，开这样的玩笑。 周迎春笑着走到女儿身边，帮她擦了擦眼泪：“你再不吃，姑奶奶还要帮你变哦，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一粒芝麻。” “哇哇哇。”悦悦哭得更伤心了。 李雪琴笑道：“好了好了，姑奶奶跟你开玩笑的，你手里两个都给你吃好不好，姑奶奶不吃了。” “对啊，你看你还多吃了一个呢，等下妈妈还烧红烧肉，外面袋子里还有很多好吃的呢，不哭了啊。 快点吃吧，等下哥哥要回来了哦。” 好说歹说，小姑娘才歇了眼泪，开始吃蛋糕。 李雪琴宠溺地摸摸悦悦的头：“姑奶奶最喜欢我们悦悦了，等下妈妈分的好东西，姑奶奶全部给你好不好？” “哥哥也要。” “好，全部给你和哥哥。” 悦悦一下子就高兴起来，眼睫毛上还有泪花，小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文浩今天下午刚回去，回家来了两天，割了一天稻，挑了一天稻，肩膀上都出血泡了。”李雪琴道。 “他也回来啦？”周迎春惊喜又心疼地问，这个弟弟，小时候一直读书，后来出门求学，寒暑假也在学校里进行技能训练的，实际上和高考的学生吃了差不多的苦。 职业学校的学生就是如此，啥都不参加的，就很好混日子，但象她弟弟这样的，那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很辛苦的。 后来上大学，在省内，但不在禾城，农忙肯定回不来，工作以后，周末经常加班，也没时间回家，这回倒是千年头一回啊。 难怪肩上要磨血泡出来了。 第029章 农忙 周迎春炒好菜，叫姑姑把烧红烧肉的灶膛撤走柴火，留下灰烬，因为还带有火星，能够让锅里的肉焖着，时间一长，这红烧肉味道就会相当好。 其实现在已经很香很香了。 悦悦拼命咽口水，刚才一个多鸡蛋糕好像不是进的她的肚子。 但是农忙的家人还没有回来。 “姑姑，你和悦悦在家里吧，我去打谷场看看。”周迎春跟李雪琴打了招呼，制止想要跟着的女儿：“悦悦乖，外面天黑容易摔跤，妈妈很快就会回家的，你和姑奶奶在家等着。” 说完，快步往外走。 外面已经很黑了。 农忙时节，路上不时有村民回村，周迎春一路打招呼，一路往打谷场而去。 村里的打谷场，在村尾，还是大集体的时候建的，远远的，就见灯火通明。 周迎春快跑几步，就看见自己父母、公婆加上李浩宇，清理场地的、将打下来的谷子归拢在一起的、整理稻柴的、整理农具的，忙碌而有条理。 “爸妈，浩宇。”周迎春大叫。 众人抬头一看，都笑了。 “迎春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不在家里待着？” …… 来自亲人的关心，让周迎春心里暖暖的。 “我在家里烧了晚饭再过来的，佳泽呢？”她没看见儿子。 “去村委旁边水泥路上扫地去了，叫他扫好就回家的，估计还没扫好。”李浩宇道。 这打谷场等下就有下一家连夜轧蹈（脱粒），李家和周家得马上把场地让出来。 脱粒后的稻谷，先要晒干，在晒的过程中，还要扬场，最后才能交公粮、才能碾成米。 桃花岛因为自然条件的限制，家家户户的院子不大，打下来的谷子没办法在自己家院子里晒，大家就都拉到村里修的水泥路上，占了半边路，挨个在那里晒。 李佳泽尽管是个小孩，但村里人都认识，知道这是明天要来晒谷子，不会有人阻止，有的大人还会帮忙一起将水泥路扫干净。 因此，家里的大人是不需要担心孩子的安全问题的。 周迎春听到儿子去扫马路了，也放了心，随手拿起一把长条扫帚，和自己婆婆一起，将脱粒机四周的地“哗哗”地往中间扫。 她们在扫地，李浩宇就用萝装好，然后一个用力，上了肩，快走几步，进入仓库——仓库也是队里临时给各家用的，倒到角落里。 这个稻谷堆，明天还要运到水泥路上，摊开了晒，边晒还要边扬场。 等扫的差不多，周迎春又帮自己老妈将脱粒过后的稻草一捆一捆地抱到一个搭了一半的柴火垛边，她的父亲正站在柴火垛上，下面是她的公公，一个在下面扔稻草，一个在上面接着后，有序地垛起来。 这是家里接下来要烧饭用的。 “要不要回家吃了晚饭再来干啊？”周迎春问道，她从中午吃了一盒盒饭后，还没有进口一点东西，在码头上习惯了晚饭吃得早，今天已经饿了好久了。 “没剩多少活了，干完了再吃吧。再说了，美珍家等下就要来轧蹈了。”周父说道。 行吧。 就这样，六个人归拢好了稻谷、稻柴也垛好了，自己家的东西全部归置好，放到船上，看看没有什么落下的，这才上船，回家。 果然李佳泽已经回家，在姑姑的帮助下，兄妹俩已经端着碗，在吃晚饭了。 看见周迎春，李佳泽颠颠地跑过来：“妈妈，红烧肉真好吃，我用汤浇在饭里。已经吃了两碗了。” 那晚饭肯定不够了。 本来就没有烧周迎春的饭，加上被儿子吃了两碗，估计女儿也不会少吃，那晚饭肯定不够了。 “行，吃得下就和妹妹多吃点，吃好饭妈妈给你们洗澡。” 周迎春边说边走进厨房：“姑姑，我再下点面吧。” 说着对大家说：“你们先洗洗手，我来把菜端出来，趁热吃，今天有红烧肉哦。” 将菜、饭端上桌，让大家先吃，她舀水进锅，来到灶前，点火烧水，水开下面。 她家的面是在岛上做的，有家岛民家里开了轧面作坊，平时大家就用面粉或麦子去换面。 换来的面是湿面，大家就用竹编晒，抓一小把团成一团，晒干后，放布袋里，可以吃很久。 周迎春看家里的饭只够大家一人一碗的，三个男人肯定不够，就多下了点面。 于是，大家又多多少少吃了点面，最后都说吃太饱了，红烧肉好吃。 很是满足的一顿晚饭。 吃好晚饭，男人饭后一支烟，周迎春和婆婆先把碗筷浸在井边盆里，然后回到客堂，商量接下来的工作。 接下来就是晒谷、扬场、还有田里准备种冬小麦的事情。 “拖拉机排到哪天啊？”周父问。 “后天。” 割了稻的田地，要准备种冬小麦，但现在地里都是一个一个的稻桩（稻根），这些稻根在地里不清理出来的话，就会影响冬小麦的出苗、生长，甚至会死掉。 因此，现在还有个步骤必须要做的就是翻地和起稻桩。 这就要用到拖拉机，先把地翻个身，然后一边晒土消毒一边把稻桩清理出来，接下来下底肥、开沟、碎土，然后下麦种，上面覆土，这样地里的活才算干完。 以前这些都是手工活，现在靠拖拉机完成翻地、起稻桩的活，已经轻松了不少，但还有不少活需要人工做的。 “那这样，明天我们扬场，等后天拖拉机翻好地后，我们就都下地，留雪琴看稻谷。 饭你们两个妇女一人一天这样烧，明天到我家吃饭。 浩宇你回来一个礼拜了，明天回去上班吧。迎春你请了几天假？” “我只有明天一天假，才刚去，不好意思多请。” “那倒也是的，那你们夫妻俩明天一起上去。”显然，这农活的总头是周迎春爸爸。 “明天我们一起扬场吧，坐末班车回市里好了。”李浩宇看看周迎春，见她点头，把决定说了。 “行，明天分两个地方扬场，早点扬好早点结束。” 尽管岛上的地不多，承包的田不多，但每个步骤缺一不可，每次农忙下来，都要累脱一层皮。 李浩宇爸爸李耀祖，腿上风湿很严重，重劳力已经不能承担了，得亏有亲家帮忙，每年两家都是合在一起干的，这让李家人心里一直充满了感激。 第030章 冯老板生病 第二天傍晚，周迎春和李浩宇告别了哇哇大哭不放父母离开的儿子女儿，告别了舍不得他们劳累但不得不把剩下的农活交给他们的父母，坐轮船，搭上末班车子，回到禾城。 李浩宇临走前，一再强调，他下周会抽空回家，地里的沟，一定让他回来开。 在他看来，碎土、捡稻桩，施肥、撒种，这些活，家里四个人都可以做的，就是自己老爸，风湿这么重的，也能胜任，但开沟这活，除了老丈人，还有三位，肯定干不了了。 但两家地就靠老丈人一个开沟，恐怕也要累坏。 地里的沟不宽，但比较深，开沟工具就是一把锹，除木柄外，还有的半米就是锹，长半米，但宽十公分都不到。 开沟时，用的就是人体力量，把锹用力插到地下，再带着土取上来，非常考验人的臂力和腿力、腰力。 而且还要考验人的巧劲，否则，在取出锹的时候，泥土就会不断往下掉，这沟本来宽度就不到十公分，泥土一掉，很容易把沟给堵塞了，就达不到排水的目的。 江南水乡地区，雨水比较多，如果麦田里的水不排掉，麦子很容易烂根，那第二年麦收的产量就会低，这农民一年就白忙活了。 两家人里，开沟这活只有周父能胜任，但这活太辛苦，所以李浩宇是肯定要回来干的。 以前他当兵是没办法回来，现在回家了，不可能农忙时不多回家几次，否则，他成什么了。 夫妻俩回到码头，简单洗漱后，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周迎春到饭堂，发现今天烧早饭的是朱阿姨：“啊，朱阿姨，怎么是你在烧早 饭？老板娘呢？” “我姐夫生病住院了，我姐一早去给他送吃的了。” “老板病了，还住院了，很严重吗？我前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还不是那个人字头（俞），讲好了前天晚饭前回来的，结果没来。以为是吃了晚饭过 来的，结果也没来；我姐就急了，说会不会不来了，不来你就提前说一声啊，让别人也有个准备。 我姐夫老好人，说不会的，估计是一大早赶过来的，哪知道就比你早来一小会，跟你就前后脚到。 这一天的活又只能我姐夫顶上去哇。 他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几年没干这些活了，这几天天天顶着，早就累的不行了，昨天中饭也没吃，下午就发烧了，量了一下，温度还挺高，吓得我姐马上打了电话，让医院里认识的朋友派了救护车来拉到医院的。 我们都吓死了。” 这码头男工干的活，周迎春前两天是体会到了，真的是累，难怪老板会累趴下。 中午，周迎春问到了老板的病房，买了点水果，趁午休的半个小时，去看老板。 老板已经醒了，不过还在挂水，看见周迎春过来，夫妻俩都很高兴，马上招呼她坐下。 “叔，好点了吧？” “好多了，年纪大了，不行了，就这几天就累坏了。”老板摇摇头，感慨道。 “不服老不行的，以后这样的日子，就干脆外面请几个男工来帮几天忙，凡事你都自己上，肯定不行的，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老板娘心疼地责怪。 “幸亏前几天迎春帮忙，否则，可能早几天就要发寒热（发烧）了。”老板心有余悸。 “所以你这老板当的也是够窝囊的，哪有这样处处忍让的，你看你这生病，人家问都不问一声，来晚一天，说都不说一下，真是厚脸皮。” “好了，当着小周的面……” “哼”老板娘一个白眼，让周迎春好不尴尬。 “妈，爸怎么会发寒热了？”门外进来一个气宇轩昂的人。 “哎哟，老大啊，你怎么过来了？”老板娘惊喜道。 “我丈人上午就打电话给我了，” “唉哟，这个老赵，又不是什么大病，已经好多了，今天就可以出院了。”老板道。 周迎春知道是老板儿子，在大娘姨家见过，打了个招呼后，就站起身，告辞：“叔婶，快到上班时间了，我先走了，叔你好好休息。” 老板儿子叫冯儒生，和周迎春大娘姨家大表哥是郎舅关系，两人一起开了厂，现在又成立公司，在准备上市，是个大忙人。 “爸，要不要换个好点的病房啊？” “你爸认识医院领导的，这病房很好了，你去看看外面，走廊里都是病人。”老板娘拒绝。 “我老丈人说是累成这样的，怎么码头缺人？你要亲自上阵？” “不是这阵子农忙吗？人家要回家割稻，我总得同意吧。” “那你不会跟我说一声，我派几个工人来帮忙，哪用得着你自己辛苦上阵啊，你看，累病了。 老爸，你年纪不轻了，早跟你说不要承包这码头了，回家后要么厂里看看，或者搓搓麻将、镇里茶馆喝喝茶听听评弹，多舒服，你不听。 你看现在累得发高烧，妈妈急得不得了，我们也担心。 亏得我老丈人没有打电话给武生和小妹，否则，武生肯定从申城赶回来，小妹也会哭哭啼啼来陪你，搞得人仰马翻的。” “你可千万不要和他俩说。”老板急道。 他有两子一女，女儿就是大娘姨的大儿媳，儿子冯武生，在申城工作。 “那你得听我们的啊，家里又不是条件不好，三层楼的别墅你不住，住船上。自己劳碌不算，还带动了阿姨姨父和我丈人丈母娘，都是一帮有福不会享的人。 我过几天要去申城，会和武生统一意见，半年之内吧，你要么把码头转给别人，要么直接还给街道，让街道重新承包出去。 你和妈就回家吧，想去外面走走看看的，让小妹陪你们去，要去武生那里住一阵的也可以，在家里觉得没事干没劲的，我给你买个麻将桌，自动的，你每天请几个老头来搓麻将也可以。 你看行不行。” 老板躺在床上，看着滴着水的盐水袋，不发一言。 唉，老了，不中用了，以前三个孩子成家、造房子、结婚，所有的费用都是这垃圾码头提供的，现在孩子都大了，自己也老了，似乎不再被孩子所需要了。 这心里啊，真的不得劲。 第031章 新的岗位 冯老板出院后，被老板娘压着又休息了一周，总算是恢复了精气神。 这天吃过晚饭，老板夫妇叫住了周迎春：“小周啊，明天开始，你跟着你大姨夫，给他搭把手，抬抬搬搬，熟悉一下废品出货的流程。 总之，把你大姨夫做的事熟悉起来。” “叔，是不是我大姨夫要回家了？”周迎春知道，大姨夫本来在大娘姨走的时候，就要回家，进大表哥的厂里上班的，现在自己已经来了将近一个月了，还留在这里，估计老板一时没找到代替大姨夫的合适人选。 她也没有多想，自己年轻，搬东西还能胜任；好歹初中毕业，也算是识字，算算写写应该也能胜任。 估计老板让自己先顶一阵，等找到人再让给人家。 反正都是在垃圾码头做，周迎春当然不挑活，听老板的话就是了。 因此点头道：“行啊，我明天吃过早饭就跟着大姨夫。” 其实老板也有自己的考量，再找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基本不认识字，简单算账还可以，项目一多，他担心算错；找年轻的吧，只要是男工，那工资肯定不是现在的价钱了，如果比厂里的低，人家凭啥不去厂里上班来倒腾垃圾呢？ 再说，废品这东西，平时臭烘烘的不觉得，真正接触买卖，看到其中的暴利，说不定要眼红。 迎春这丫头，尽管才来了短短的一个月不到，但就是让夫妻俩看着满意：人正气，嘴甜、眼里有活、舍得下力气、绝不偷奸耍滑，最主要的还识字，年纪轻，跟人打交道不会被骗了。 当然，这些都是在垃圾场工作时发现的品德，就是在接触钞票时，会不会被花花绿绿的票子迷了眼，这就要看她接下来的表现了。 事情说定，周迎春第二天一上班就开始跟着大姨夫。 显然大姨夫也被老板通知到了，见到周迎春一点不意外，还悄悄跟她说，这活烦是烦了点，但肯定轻松不少。 周迎春含笑点头，先跟着妇女们清理废品，等有三框废品满了后，和大姨夫将三框废品抬到三轮车上，大姨夫招招手：“迎春，上车。” 周迎春跟朱阿姨打了个招呼，对方显然也知道了，点头道：“去吧。” 就这样，周迎春坐在三轮车车沿上，大姨夫骑车往东而去。 禾城大学的门卫，显然对大姨夫很熟悉了，笑着点头开门，大姨夫骑着车子一路往东，到了最东面，是一条小河，大姨夫转了个弯，继续往南，这边显然人来得比较少，树倒是挺多还挺高，看着有点年份了。 迎面一幢旧房子，还是红色的，朝东面向小河，大姨夫骑到最边上一间房子的门口：“到了。”说着停车挂刹车档下车一气呵成。 周迎春也跳下车，看着大姨夫打开门上锁，帮着把门打开，房间很大，足有100多个平方，比较进深。 “这是以前学校的一个室内篮球场，解放后隔断后就改成仓库了，老板本事大，给要到了两间。 这间主要放量比较多、废品站能来运的废品，象废纸、木板、旧电器、钢筋、塑料品、布衣服鞋子这些，隔壁是放一些量比较少的，等积累得多了，再出掉，象铜丝、铝这些。 还有那些肥皂洗发液之类的，也放在隔壁，这些也有人上门买的。” 周迎春一边听大姨夫介绍，一边和大姨夫将三筐废品抬进门，归类放好。 房间里靠墙是一排铁架子，三层的，框子都放在一二层，最上面放了轻一点的东西，象垃圾码头那些劳动工具包括空的箩筐都在三层。 整个房间看起来尽管味道不好闻，但整齐干净。 搬好东西，大姨夫拎着半筐废纸出门、锁门：“来我们上车，去卖废纸。” 唔？ 看周迎春疑惑的目光，大姨夫笑道：“废品的价格，这几年一直在往上涨，一厘一厘的涨。涨的幅度不大，但我们的量大，所以我们要时刻关注这价格的变动。 废品站是一个星期一次来收货，礼拜四，后天就是礼拜四，我们要提前摸透行情，这样才能在人家来收货的时候谈价钱，我们不要人家给我们多贵，但也不能白白占我们的便宜不是。” 有道理，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接下来，周迎春就跟着大姨夫，假装是卖废品的，来到一家废品收购站，卖废纸。 结果发现，真的涨了两厘，十斤就是两分，一百斤就是两毛，而垃圾码头一周的废纸，可能有上千斤，寒暑假前后可能会更多，天长日久，这笔小钱确实不能忽视。 大姨夫显然老吃老做了，趁机又问了其它废品的价钱，他显然是常客，也许上次来卖的是废铁，也许下次来卖的是废钢丝，总是，废品收购站的人没有怀疑，很耐心地将各类废品的价格都报了一遍。 两人问好价格，大姨夫又骑车带着周迎春回到大学，这回没走东门，而是走的南门，来到仓库，大姨夫拿起一根水管，拧开水龙头，接着，让周迎春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大姨夫他他他居然在给那些厚的硬纸板浇水！ 看着周迎春这傻样，大姨夫忍不住哈哈大笑：“没见过吧？我第一次见时也和你一样。 这是废品回收的常态，每家都要洒洒水的。” 你这是洒水吗？你是在浇水啊。 大姨夫让周迎春对洒洒水有了新认识。 “我们还好了，隔了两天才洒水，有的人家，当天收当天洒水，搬的时候滴滴答答往下流水呢。” “其它的东西要不要浇……哦呸洒水啦？” “钢筋这些肯定不能浇水，越浇上面的一点点水泥就全冲走了，反而要轻；木板也要洒水的，木板能吸水，其它纸张，太薄，也吸不了水，反而会烂掉，也不能洒水，这硬纸板，吸水能力比木板还厉害，是一定要浇水的。” 行吧，你大你说了算。 周迎春很感慨，以前的人家，房子小人口多，有的房子就要隔断，条件差一点的，就拉一块布当帘子，一般人家，都会选择用木板隔一下，现在条件好点了，有的人家卖掉旧房子换上新房子，没卖的也会重新装修一下。 无论哪种，只要装修，都会把以前的装修材料敲掉扔掉，哪里知道这些废品这么值钱。 人家反倒还要出钱请人把这些垃圾运走，否则，街道、居委会就要找上门。 想想真是……除了感慨，就是感慨。 垃圾真是宝啊。 周迎春这阵子，一直听码头上的人说，现在收得越来越多的就是这些装修垃圾，木板啊、甚至各种家具，还有就是钢筋之类的，这特么都是钱啊。 你看老板，收到还不算，还要浇水，真是……我了个去。 无语到了企鹅老家，无语至极啊。 （硬纸板上浇水，好像大家都这么做的哦。） 第032章 第二个仓库 周迎春第二次和大姨夫往仓库里送的三框废品，分别是一框报纸、一框木板、第三框比较杂：衣服、鞋子、包包、床单被罩、毛绒玩具等。 运到仓库，分类放好以后，再回去，筐子没放满的话，就和大家一起分拣，一满三筐，立即抬上车送到仓库。 一个上午来回三趟。 下午涉及到机关和学校，纸张更多，跑了四趟。 第四趟的时候，有一框是各种电线，大姨夫打开了第二个仓库的门。 这里的结构和隔壁第一个仓库是一样的，但安保工作做得及其到位：门是更牢固的两层：外面卷帘门，打开卷帘门，里面还有一扇防盗门；边上的窗子，装了粗粗的防盗栅栏，还用窗帘拉着，一进入，里面黑漆麻黑的，大姨夫打开灯以后，周迎春才看清仓库里的情况。 靠墙还是两排货架，最上面是各种旧的电视机、收音机、录音机、喇叭等等； 第二排就是箩筐，里面是各种电线、小的收音机、录音机、废铁、废铜、废铝、废玻璃（这也能卖？）、似乎还有废银但数量不多，周迎春想到了大娘姨说的，她捡到过金器，看来是真的； 哈哈，她居然还看到了煤，大姨夫介绍这是无烟煤，和我们平时烧的煤不一样，价钱贵不少； 一层框子里放的是不锈钢、门窗护栏、电风扇等，几个家电大家伙象冰箱、洗衣机等放在地上，靠着货架。 东西真多啊。 “这些东西还要分类，就比如铜线，还分光亮铜、干净铜米、破碎杂线、黄杂铜、铜铝混合线、火烧线等等。 分的时候也要看老板心情，高兴了就分细一点，有时觉得废品收购站给的价格可以，那就一股脑给人家。 象那些衣服、鞋子之类的，学校放寒暑假的时候，我们的活相对轻松点，那就有时间进行整理，没坏的可能就要洗洗，坏掉的称斤卖废品站，没坏的有专门的人来收，那就衣服按件卖，鞋子按双卖。” “这些人买了自己穿还是卖掉啊？” “自己穿穿几辈子也穿不完啊，肯定卖掉啰，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卖哪里去；包括肥皂洗发水护发素这些，也是有人来买了再去卖掉的。” 啧啧…… 周迎春还在感慨，大姨夫又说：“里面还有一间。” 啊？ 果然，大姨夫领着周迎春转过货架，真的又看见一道门，打开，开灯，里面是一个小点的仓库，比外面那间的二分之一大。 这里的货架就做得精巧多了，层级也从三层变成了五层，还备了一把梯子。 “最值钱的废品都在这里。”大姨夫道。 周迎春一看，哎妈呀，这些东西她都不熟啊，平时看见了都是随手扔的：各种小人书，周迎春小的时候看了不少，自己也曾经拥有过几本，但现在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各种酒瓶子，周迎春只认识茅台、五粮液酒瓶，上面有字哈哈，还有的她也不去仔细端详了； 字帖、画、书法，有的在框里、有的裱了，有的折起来什么都没弄就一张写了字或画了画的纸； 刺绣作品、缂丝作品、核雕作品、桃花坞年画作品等等，有的在镜框里，有的就随机放着； 瓷器、玉器、窗雕、还有好多块地砖，大姨夫说这是御窑金砖，反正周迎春看不懂，金砖也没见金色，也是灰不溜丢的颜色； 石头，有的雕成了砚台、罗汉，还有一个框里全是石头，大姨夫说是和田玉石； 戏服，好像是以前戏台上演员穿的； 居然还有一架织布机、一个刺绣的绣绷，一副锣鼓、两个二胡、几根笛子…… 还竖着很多木头，大姨夫说这是拔步床，地方不够，拆了没装起来，什么黄花木还是黄花梨木，周迎春没听清； 几本线装书、几个老申城人象金嗓子周璇那个时代用的脂粉盒； 雕花的门框，破破烂烂的竖在一边…… 还有很多周迎春不认识的东西，把这间仓库塞得满满当当的。 “大姨夫，这些破烂值钱？”周迎春觉得太奇怪了。 大姨夫指着一把扇子：“唐寅用过的扇子，一把抵码头十年的收入，你说值不值钱？” 嘶！周迎春牙齿咬到了自己的牙肉。 禾城是历史古城，以前城里确实住了很多文化名人，她读书时听老师讲过的，但这些东西流落到垃圾码头，倒真叫她闻所未闻，两眼发直。 哪知道大姨夫一句话，叫周迎春直接呆掉：“这些还算一般的，好东西老板都收走了。 你以为他儿子厂子发展的这么快这么好，没有老板的资金支持，能成吗？ 他平时除了必要的应酬，主要就是去文庙兜，和文人交朋友，学点古玩知识，这些东西到必要时出手，赚的可不是一点点。 至于每周卖的废品，都是明面上的，小钱。” 还小钱？那也不少了，周迎春心想，上午和大姨夫问了各类废品的价钱，基本上能够估算一个月的收入了。 “这些都是废品收的？人家扔垃圾箱里，再运到垃圾码头的？”周迎春问。 “这里的都是的，老板自己有时也要花钱买的，不过没放在这里。现在这类东西越来越少了，懂这些东西价值的人越来越多，要卖也是到文庙去卖。 但前几年是真多，垃圾堆里时不时就会扒拉出一个玩意儿，很多都是很可惜的，要么碎了，要么被湿垃圾沾得画纸都烂了，那时候扔掉的很多。” “你说老板手里有多少东西啊？”周迎春开始八卦。 嘶，想想，其貌不扬的垃圾老板，一个小老头，居然是个大富豪，啧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的任务就是负责这三个仓库，这里面一个，就是做好防潮、防虫，特别防鼠这些事，老板想起了，会过来看看，还会拿出去卖。 你看这仓库里的东西和外面不一样，都有记录的。”大姨夫说着递过来一个本子。 果然，前面的划掉了不少，后面的估计不值钱，划掉的不多。 “这些留下的估计不值啥钱了。”周迎春合上本子。 “怎么可能，如果不值钱的话，老板早就清空了，否则为啥让这些东西放着，占着一个仓库，还要买香、石灰这些防湿的东西。” 也是哦。 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原来垃圾、废品中有这么高深的学问呢。 （冯老板开垃圾码头卖废品，收古董是真人真事哦。） 第033章 第一次交易 仓库里的东西，周迎春没有跟李浩宇说。 夫妻之间，虽然说要相互坦白，但工作上的事，特别这些东西都是老板的私产，她认为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这两天，除了跟着大姨夫熟悉流程，周迎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得学会骑三轮车。 周迎春结婚时，家里给买了辆自行车，这是当时很时髦的陪嫁了。 岛上自行车还是很少的，当时也被村里人热议了一阵，新婚期间，她也在李浩宇的帮助下，学会了骑车。 但平时这车子真的用不上，后来又是怀孕、生产、带娃，这车子基本上就停在杂物间里吃灰。 小娘姨家的表妹读初中时，要从东山的家（后山）到前山的学校去上学，蛮长的一段路，也没有住宿的条件，小娘姨就问周迎春借自行车，这一借么，就借到了现在。 反正这自行车就在小娘姨家，不知是表妹还骑着呢，还是已经被小娘姨处理了。 按照小娘姨的性格，就是千年不还，万年不赖。 意思就是我是借了，但我还要用，继续借着，以后再还。 周迎春是不想这辆自行车了，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有了骑自行车的经验，这三轮车学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主要在转弯的时候要把控好，还有就是在大学里骑行的时候，边上三不五时有大学生骑着车子，速度很快地穿过，有点吓人。 当然，她对三轮车最不习惯的地方，可能就是骑车很累，特别放了三筐废品的时候，踩起来真的很累，她基本上屁股没办法坐在骑座上，要站起来踩。 但这就是这个工作的特殊之处，也感谢老板的信任，这点困难还是能够克服的。 第二天，大姨夫带着周迎春来到大学门口，这回大姨夫特意下了车，给保安散了烟，打了招呼，等下有卡车过来装货，麻烦放行。 爷俩照旧往仓库去，先把今天要卖掉的东西搬出来。 先搬的是二号仓库，满了一筐的铜、铝、铁还有电器等，爷俩都搬了出来。 大姨夫又从一号仓库推出来一个磅秤，也不秤，就放在一边。 叫上周迎春到一号仓库，这仓库里的东西都是量比较大的，两人先要打包。 用的是麻绳，周迎春心里暗笑，这绳子也有两斤了。 两人埋头苦干，报纸、黄板纸（硬板纸，就是浇水的那些）、试卷练习卷、作业本、其 它象医院里的纸、病号服等等，全部分类打包好； 接着打包泡沫，这玩意太轻，干脆钻洞，然后象串糖葫芦一样的，用绳子串起来； 钢筋没办法打包，就把框抬到外面，一框一框叠起来； 木板，按长宽差不多的归拢在一起，捆起来，木头也分类捆好； 服装、鞋子等，先整理，破的扔筐里，满了打包，没破的放一边，另卖，鞋子等也是如此处理。 还有包、玩具等，看上去还能利用的放开，破旧的和服装放一起，称斤卖； 肥皂、小毛巾、洗发护发水等也搬出来。 …… 两人忙了两个多小时，也顾不上回码头去运废品了，先把这些准备工作做了再说。 总算看见一辆卡车轰隆隆地开过来了。 车子停下，跳下三个人，大姨夫上前打招呼：“王老板，你亲自来了。” 王老板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发福，脸圆圆的，一副笑眯眯老好人的样子：“满仓（大姨夫的名字）师傅，好久没见了，来，先抽根烟。”说着发了一根烟给大姨夫。 两人边抽烟边谈收购价。 王老板很好说话，在前天大姨夫咨询价格的基础上，每样废品都上浮百分之三。 周迎春看得暗暗心惊，这送货到废品站反倒比人家跑过来收购便宜，什么道理？ 不懂，等下再问。 “迎春，你看着秤，拿着笔和纸记一下，让王老板手下人搬东西。”大姨父吩咐。 “好的。” 周迎春进仓库，拿了纸和笔，站在磅秤前，开始称重、记账，大姨夫则指挥对方，先搬哪个，再搬哪个，还时不时凑到周迎春那边，看她记得对不对。 发现都没记错，满意地点头。 大姨夫的记性很好，每一样废品的价格都记得清清楚楚，等能称的废品都称好后，开始卖电视机等大宗废品。 这些是不称重的，全部一件一价。 这个地方很精彩，双方讨价还价，一个不肯便宜，说老板知道要掉饭碗的，请王老板谅解。 一个说你把价钱抬这么高，自己要亏本了，请满仓兄弟高抬贵手。 一个又说，这些东西不是自己的，要是自己的话，哪怕送给王老板也行啊，全当交你这个朋友了。 一个又说，难怪冯老哥（冯老板）都不出面了，有这样的伙计，乐得轻松，满仓兄弟，到我收购站来吧，我给你个副总当当。 巴拉巴拉…… 看得周迎春在一边暗笑。 不过她还是智商在线的，两人谈话的话术，她是牢记在心里，总觉得以后用得着。 她还细心地拿了纸笔，将出货的大件从品牌、容量、颜色、出厂编号、卖的价格等都记了下来，以后再卖，基本上能做到心中有数了。 这些旧家电，是第一批搬上卡车的，就紧靠着驾驶舱，等这些搬好后，再放钢筋这些比较重的，最后是捆好的废品，一个五吨重的卡车，放得满满的，上面蒙了一张网，防止开在路上上面的东西掉下来，毕竟泡沫、装易拉罐的袋子、装塑料品的袋子等，是放在最上面的，卡车开动时风很大的，不这样蒙一张网，真的很容易掉下车，这可都是钱啊。 东西搬好，周迎春的钱也算好了，居然有她们这些码头工人一年的工资、奖金、三餐费用这么多，周迎春吓了一大跳。 “王老板，这是小周，我外甥女。我呢，过几天可能就回家了，以后就由她负责这一摊子事，还请王老板多多照顾，她女同志，年纪又轻，脸皮薄，你杀价不要杀的太厉害哈哈。” “满仓老弟这是回家享福去啦？真羡慕，我们还要和这又脏又臭的废品打交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放心，我们两家是合作惯了的，不管谁接手，肯定买卖双方都满意的。 你的外甥女就是我的外甥女，你放心，哈哈哈。 我听说冯老哥最近身体有恙，本来就想抽空去看看他的，这样吧，我做东，我们聚聚，吃个饭，请冯老板一定参加，就当是送送满仓老弟，还有欢迎小周外甥女。 怎么样，你跟冯老板说一下，我等你回音。” 第034章 “不能这么算的” 双方的交易已经是成熟的了，这边的银行卡号早就给了对方，对方每次都是在大学里的银行里就把钱汇到这边的卡上，等下大姨夫会去银行那里查一下，绝对两个小时内到账。 这样这次交易就结束了。 大姨夫去查到账情况时，吩咐周迎春继续等着：“买衣服的、买肥皂这些的，都知道我们今天卖废品，他们等下就会过来的，你等在这里，等人来了，先让他们挑，价钱我回来再谈，很简单的，你看一次就会了。” 果然，大姨夫回来不久，买衣服的人就来了，骑了一辆三轮车。 这边衣服主要是大学生扔掉的比较多，还有一点是附近居民的，当然，也有医院里的病号服，但病号服没有人买的，基本上称斤卖给王老板了。 卖衣服的流程是这样的：大姨夫和周迎春先挑选，特别高档的，看商标能知道，选出来，这是一件一个价格的，裤子、裙子、围巾、鞋子也是这样操作；接下来就是按照服装材质分类：棉的放一起、丝的在一起、化纤的在一起、牛仔单独在一起、围巾手套袜子放一起。 内衣卖给王老板了，羊毛衫、羊绒衫、呢大衣单独放，也是一件一个价格。 接下来买的人分门别类地挑选，比如买牛仔衣裤的，挑中的放一个框里，双方说好价格，称重，得出总价，周迎春记账。 如果选中一件呢子大衣的，双方讨价还价，最后成交，周迎春记账。 一样一样地选，一样一样地讨价还价，最后算出所有服饰的总价，居然几千了，周迎春的小心脏又噗噗跳了起来。 对方拿了东西，骑着三轮车走了，反正也是两个小时到账。 接下来就是买肥皂、洗发护发水的，同样的操作。 这位买的东西比较少，很快就结束了，大姨夫和他一起去银行，查了两笔钱，都到账，这样今天收入就是三笔钱。 在大姨夫去查账前，周迎春根据大姨夫的指示，将没卖掉的服装这些，又搬进了仓库，这些服装，等下周，还会有人来买。 回去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周迎春对大姨夫道：“大姨夫，这一次就卖了这么多钱，将近八千了，我们这些工人的工资、奖金、吃用开销都够了。 这一个礼拜一次，一年52个礼拜，就是52次，每次八千的话，一年就是40多万，乖乖，能赚那么多？” “不能这么算的迎春。 这次卖了八千多，可不是每次都能卖到这么多钱的，这是一。 第二就是码头的开销，除了我们的工资奖金、吃的那些，还有很多的，一是设备，你别看没多少设备，但就那些框，一年也要花百把块钱呢，还有这车子等等，都是钱啊。 我们住的船，都是老板自己买的。 除此之外，一年的承包费也要不少，这是交给街道的，每个单位，老板还要去应酬，逢年过节得送点东西。 第三，有些废品是不花钱的，但有些是出了钱去收过来的，你可能没注意到，我们最东面一间，墙上写了收旧家电的，象今天卖掉的电视机、冰箱这些大宗的家电，绝大多数是去收过来的。 当然，出的钱肯定没有我们卖掉的贵，不然我们就要倒贴了。 但这几样算下来，其实老板赚肯定赚的，但真没有你说的赚那么多。” “那也很多了，我们农民，辛辛苦苦一年下来，能赚几个钱啊。” “你这话说得对，所以大家都想做老板啊，但一般人不知道垃圾堆里有黄金，关注的人不多。 其实老板主要的关注点还是那个小仓库里的东西，搞到一件就可以吃用一辈子了，以前真被他淘到过几件，这几年大家对旧货都有了认识，知道这些东西值钱，政！府也会回收，所以我们码头淘到的旧货少了。 象今天卖的这些东西，以前老板真没看在眼里，现在重视点了。 不过他家两个儿子，小儿子是科学家，大儿子是大老板，家里不缺钱，他也就当玩玩这样在做。 如果两个儿子都靠这个垃圾码头卖废品过日子的话，他肯定不会这样干的，最起码不会这么便宜把货卖给王老板。” “大姨夫，这里面还有什么窍门吗？”周迎春不耻下问。 “垃圾回收一般有四个层级，我们这就好比最后一个层级，就象老百姓家里存了点废旧报纸，去卖掉，只是我们货多，人家主动上门来收罢了，性质是一样的。 第二个层级就是王老板那样的，开废品收购站，他们收了废品后，卖给第三个层级，叫打包站。 回收站什么都收，收了以后进行初步分类，然后再卖给不同的打包站，一般一个打包站就收一到两样废品，利用机器，将废品打包，象我们今天卖出去的废钢筋，你看看很多，但打包站一打包，就是一个铁块，体积变小了，重量没变。 打包站积累到一定数量的铁块后，就送到相应的工厂，比如废铁就送钢厂，废纸就送造纸厂，废木材经过工厂粉碎后，变成优质木屑，供应给发电厂、造纸厂，每吨加工费用100元左右，卖给市场费用500元左右。 我们老板要是在这行做的再到位一点的话，不说去对接相应的工厂吧，至少可以对接打包站，自己直接开废品回收站，那就少了中间一个环节。你不知道，我们今天卖的这些东西，王老板回去拆拆、分拣一下，运到打包站，起码好赚我们赚的那么多钱，甚至更多。” “那么多？” “嗯，当然，前期投入也要不少的，比如王老板那里，卡车起码要有一辆吧？有车，你至少得养个驾驶员吧，这要花不少钱。 还有场地，一个城市打包站只有一到两个，你不可能每天都送废品去打包站，那一辆车肯定不够用，天天送，油钱也舍不得啊。 那就要几天送一次，那这些废品放哪里去，就得租房子，要大，不然腾挪不开，这租金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还有工人，肯定不象我们垃圾码头一样，十个人左右呢肯定不够，而且年纪不能太大，而年轻的，工资就得出的高一点……” “其实就是说老板家里不差钱，犯不着再往里砸钱，劳心劳力的，就这样，有个事做，有点收入，象玩一样的。” “哈哈，你总结得对。” 第035章 发薪风波 接下来的几天，周迎春都是跟在大姨夫身后，练熟了骑三轮车，熟悉了仓库里废品的种类和出货的大致价格、流程。 然后，就是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要发工资啦。 冯老板到底是在市里混了很久的人，发工资的日子居然是和机关里的一样的，都是每个月的9号。 这天吃过晚饭，老板娘叫住了各位，大家也是心知肚明，都满脸笑意地三三两两坐一起，等着发工资。 只见老板拿了个本子，老板娘手里是一个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肯定是花花绿绿的钞票。 “今天又是9号了，到发工资的日子了。托大家的福，这一个月太太平平过了，当中还插上了农忙，大家排班回家劳作，码头、家庭两不耽误，很辛苦。 这样，我们这个月加一次全勤奖，出满全勤的每人多发30元。 下面我报名字，听到名字的去老太婆那里领钱，拿到的当面点清，然后签字。 第一个姜满仓……” 大姨夫举了举手：“来了。”说着走到老板娘身边，接过老板娘手里的钱，手指上吐了口唾沫，点起来。 是四张100元的大钞，很快就点完了，老板娘又给了大姨夫三十元：“这是全勤奖。” 大姨夫接过钱，又点了一下，然后往上衣口袋里一塞：“对的。”说着拿起笔，在自己签字的地方写下了名字。 周迎春探头看了一下，搞得挺正规，每个人有一页纸，上面划了两纵三横五条线，分成了12个格子，每个月在一个格子里签上姓名，一年下来，刚好写满。 大姨夫是识字的，不是，还有几位不识字的怎么签字，难道按手指印？ 周迎春多虑了，还有几位年纪大的，别的字不认识，但自己的名字还是会写的，尽管歪歪扭扭的。 陆姐显然也读过书，签的字很清秀。 “孙小弟，你这个月没有出满全勤，全勤奖30元不发。另外，这个月有一天没有请假没来上班，属于矿工，按照我们以往的惯例，矿工扣除50元工资，你这个月实际发工资是350元。”冯老板面无表情，宣布孙小弟的收入。 周迎春这才知道，俞叔叫孙小弟，看来是入赘到俞阿姨家的。 “凭什么呀？”俞阿姨不干了：“以往农忙，从来不发全勤奖的，怎么今年就发了？你事先都不说的啊？这不是针对我们夫妻俩吗？有你这么做老板的吗？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凭什么？”冯老板哼了一声：“凭你们不肯好好地排班，自己想哪天回家就哪天回家。 凭你们的活分摊在其他人身上，凭大家比今年更辛苦，凭迎春一个女同志干了男人的活。 我们是一个团队，既然来了码头上班，就要互相体谅，哪家不种地，哪家不要抢时间，本来已经考虑到这些情况了，所以排着班两头兼顾，你们倒好，从来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死活。” “你不想用我们了就直说，不要在这里找借口。”俞阿姨尖叫，挥手拍开了丈夫的手：“我知道的，你就是为了面子才让我们夫妻过来这里上班的，你是为了得到个好名声，让村里人都说，你看，冯金根多有良心，学了一年裁缝，都没出师，但对师傅一家怎么怎么照顾，现在师妹夫妻俩都在他那里上班，赚大钱，靠着你过日子。 赚个屁的大钱，人家厂里现在收入是多少你知道吗？五百出头了，我们夫妻俩加起来才八百，吃辛吃苦，臭的要命，还没办法回家。 你要真对我爸好，怎么不让我们夫妻俩进你儿子厂里，还让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地干。 你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表面上怎么怎么好，实际上剥削我们……” “啪！”一记，大家还在呆愣中，听到这声音，都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老板娘手里一个饭盒，正是这饭盒拍在桌上发出的响声。 老板娘站着，脸涨的通红，眼里的火气就差个导体，如果有，就是滔天大火：“金根为啥只学了一年裁缝你没点逼数？整天缠着，要金根做上门女婿，天地良心，金根早就和我定亲了，哪有这种丧良心的整天想着要拆散人家的？ 金根心善，念着当初师傅肯教他，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离开俞家，在村里被人说三道四，只能出门来市里讨生活，中间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们能知道吗？” “好了，过去的事，别多说了。”冯老板沉声阻止老妻。 “为什么不说，你一直叫我不要多说，说师傅总归是师傅，帮帮俞家也是应该的，你是这样想的，人家也是这样想的吗？ 老话说，两好才能合一好啊，你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垃圾码头就这个条件，臭、脏、累，来之前没点逼数的？有本事一开始就不要来啊。来了就是搅事，促七弄八（搅事的意思），一会说说这个，一会说说那个，幸亏我亲家和妹家知道你的德性，否则，这垃圾码头天天得打架。 嫌钱少，我还觉得你拿的多了呢，你平时干的活有我妹、我亲家母、小陆多吗？你连刚来的迎春都比不过。 不想干的就趁早滚蛋，离了你们俩夫妻，我们的垃圾码头还能不开了不成？” 两个老太太还想对骂，身边人两边劝，赵阿姨对周迎春使了个眼色，两人拉着骂骂咧咧的俞阿姨，往外面走。 餐厅里，老板娘中气十足的声音还在往外传：“我跟你说老家伙，你要是还留着她们夫妻俩，我就卷了铺盖回家，不伺候你了。” “大姐，消消气，犯不着，姐夫也是好心啊，你要体谅。”这是妹子朱阿姨在劝老板娘。 “哼，我要不是看他这么多年对家里的贡献，到了垃圾码头也不出去花赤赤（花天酒地），我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跟那个女人真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么容忍呢。” “大姐，这种话不能瞎说的。” “你这个老太婆，这么大年纪了，还胡说。” …… 周迎春和赵阿姨对视一眼，不会吧，还有惊天大瓜？ 第036章 风波后续 两人控制着自己要听八卦的那颗蠢蠢欲动的心，陪俞阿姨夫妻俩往她们的船那边走，一路还不断地劝解俞阿姨。 总算是让俞阿姨骂骂咧咧地上了船，两人往回走，看餐厅那边还亮着灯，也不好意思先回船，就在河岸边站着。 过了一会，朱阿姨也过来了，看来老板夫妻俩被劝住了。 “哦哟，”赵阿姨拍拍胸口：“我刚才胸口是别别地跳，亲家母骂人真厉害。” 她这是担心自己女儿了。 朱阿姨帮自己姐姐说话：“我姐是泼辣，但也是对事不对人，没事不会招惹别人的，但有事，她绝对不带怕的。” 语气里充满骄傲。 “怎么刚才说到了招女婿入赘什么的？”周迎春是故意这么问的，就是想听听八卦。 “哎哟，一本大书（禾城人管唱评弹为说书，一个长而精彩的评弹故事，就说是一本大书，这里有一点点贬义词的味道）……” 原来俞阿姨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翘脚裁缝，手艺特别好，据说城里有钱人家还会上门请他做衣服的。 老裁缝手艺好，可惜只生了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针线活随了妈，怎么教也学不会老裁缝的手艺。 而冯金根年轻时，家里兄弟姐妹多，上有两个姐姐三个哥哥，家里成份还不好，两个姐姐都是通过换亲，帮大哥二哥结婚成家的。 二姐还是换到姐夫家，姐夫家妹妹嫁给了二嫂的哥哥，二嫂再嫁给了二哥，属于三家换亲。 当时镇里都引起轰动的，都说媒人心大，这六个小年轻，但凡有一个不愿意，中间出纰漏，那就是三家的大事，不得反了天。 幸运地是，这事还成了。 轮到三哥时，三哥提出去做上门女婿，父母想了想，家里穷，没办法，答应了。 这个时候最小的冯金根也有十多岁了，父母想办法让他学点手艺，就求到了老裁缝那里。 冯金根长得还是挺讨喜的，人也灵活，老裁缝答应了。 也没说要做上门女婿的事情，就准备学三年手艺，出师后也有一技之长。 哪知道俞阿姨看上了冯金根，然后跟裁缝娘子说了，后来老裁缝也知道了，并且同意了。 他们一家三人嘀嘀咕咕商量事情，冯金根又不知道，还在认真地学缝钮扣洞呢。 时间长了，发现师傅家大女儿没事老往自己身边凑，师傅师娘也不管她。 他尽管年纪不大，但从小生活在娶老婆嫁老公的家庭氛围中，对找对象这事不要太熟。 而且，他还付诸了行动，小小年纪，自己已经找好对象了，这对象就是村尾的魏雪媛。 魏家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尽管家里比较苦，但成份好，父母在村里大食堂干过、后来又做过小队长，家里条件相对好一些。 魏雪媛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没有换亲，正常嫁人娶妻。 魏雪媛也不可能招赘，因此，冯金根就想着好好学裁缝，等出师后，有了一门手艺，就能上魏家门去提亲了。 哪知道师傅家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也不敢跟父母说，担心父母答应下来，就自己想了个办法，冲凉水，发起了高烧。 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等身体能起床，父母发现这孩子手抖，不听指挥的那种，吓坏了，去找赤脚医生看，医生也治不好，针灸也不管用。 肯定治不好啊，那本来就是装的。 只能说，冯金根为了离开裁缝家，对自己下了狠手。 后来父母、师傅也就死了心，放他回家，不再学裁缝。 但冯金根有一点很厉害，对师傅还是一如既往地尊敬，逢年过节还是要去看望的，一直到师傅死，也在一边尽孝。 老裁缝临死前，还是把家里托付给了冯金根，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大女儿给惯坏了，女婿呢，又是个不顶事的，二女儿嫁的远，请徒弟能照顾多照顾一些。 冯金根当然答应了。 这个时候的冯金根，已经在禾城市里混出点名堂了，他为人大气直爽，有点江湖义气，朋友多，以垃圾码头为根据地，利用捡废品，捡到了不少古董，暗戳戳很是发了一笔财。 大儿子读书耽误了几年，没考取大学，但有老爸雄厚的资金做支撑，把镇里的一家企业转制了，现在成了大老板。二儿子读书聪明，考取了哈理工，现在在申城一家科研机构搞科研，最小的女儿，就是大娘姨家大儿媳，周迎春的大表嫂。 其实冯俞两家的这些事，就是些陈年往事，很小的陈年往事，不值一提，冯老板从没放在心上，对师妹一家，能照顾那就照顾点。 哪知道俞阿姨是这个性格，好像年纪越大越发糊涂了。 这点连周迎春都感觉到了，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本来好好的心情，总会被她破坏掉。 这次农忙回家的事情，也是俞阿姨做得不对，扣钱也是照章办事，可就这么件事，搞得这么大，弄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当然，周迎春她们都是局外人，两边劝劝就回船睡觉去了。 都以为第二天一切照常，昨晚的争吵，过了一夜会烟消云散的。 哪知道第二天吃早饭时，就发现俞阿姨夫妻俩老也不过来，大家还想着是不是面子问题，不好意思过来露脸。 朱阿姨认命地叹口气：“我去叫一下吧。” 说着往俞阿姨夫妻俩的船而去，众人不以为意，继续喝粥吃点心，没一会儿，朱阿姨匆匆跑进来：“姐夫大姐，船上没人，东西都不见了。” 众人闻言，早饭都不吃了，赶忙跑到船边，老板夫妻俩跳上船，好嘛，空空如也。 “这个丧良心的，走也不说一声，这叫我们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人？”老板娘大骂。 老板安抚住大家，让辛苦点继续干活，他自己则回船上换了衣服，拎着个包，估计回家去了。 等大家忙了一天回到房里吃晚饭时，见到了在抽烟的老板，一问，他果然是回家了。 俞阿姨夫妻俩是肯定不来了，老板今天还想招一对夫妻来帮忙的，可惜一时之间，没找到。 大家都沉默了，手里的活有点重啊。 但大家已经把垃圾码头看成了自己的家，有困难，大家一起克服呗。 第037章 “那个梦还有下半段” 今晚真凑巧，李浩宇正好没有活，也不值夜班，夫妻俩难得老早就睡下了。 一番运动过后，周迎春用手推推李浩宇：“跟你讲个事。” “唔？” “码头上原来不是有四对老夫妻吗？一对是老板夫妇，一对是老板娘妹子妹夫，一对是老板儿媳妇的爸妈，还有一对我昨天才知道，是老板半路师傅的女儿女婿，不过那对已经走了，不来上班了。 垃圾码头的活都是一个钉一个铆的，缺人肯定不行。这两天老板在找人，但好像一时找不到哎。” “这郊区和我们岛上就是不一样，人家郊区都拆迁了，一部分人自己做老板，还有的就是进外资、私营企业里打工，就是年纪大的，工作机会也比岛上多得多。 你看，年轻的到厂里了，那扫地的、绿化养护的，这些活就都扔给年纪大的人，哪像我们岛上，一个村委打杂的岗位，大家打破了脑袋想做。” 那是没办法的事，僧多粥少啊。 “哎，跟你商量个事呗，你说，让爸爸妈妈来垃圾码头上班行不行啊？” “还是不要了吧，爸妈出来了，家里怎么办？两个孩子加上姑姑，谁去伺候她们？不行的，走不开的。” “我们可以让姑姑和儿子女儿都出来啊，全家都在市里生活。” “那哪行，我们才赚那么一点钱，市里生活什么都要买的，赚出来的都不够用。” 周迎春幽幽道：“可是我想让两个孩子出来到市里读书，我再也不想我的孩子和我们一样，六年一个老师教，初中三年两个老师教，然后中考成绩一塌糊涂，什么学校都考不取，我不想孩子走我俩的老路。” “这不是没办法，岛上就这个条件嘛。” “所以我们做父母的要想办法给孩子们创造条件啊。我总觉得，钱赚多赚少是一回事，但绝不能只顾着赚钱而忽略孩子们的读书问题，这样就是本末倒置了。 其实我上次跟你讲的那个梦，还有下半段没跟你讲。” 李浩宇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妻子的这个梦，他还是相信的，而事实上，那天确实有小偷来盗窃了。 现在妻子又说还有一段梦境，心里怎么这么瘆得慌呢：“还梦到了什么？” “你身体受伤以后，一开始都以为就是腿断了，动了手术，医生都说半年内肯定能正常上班的，我们也都是这样的想法，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半年差不多要两百天了，肯定会好的。 单位里给了奖励、补贴，让你回家休养。 开始挺好的，但慢慢地你就感到无力，后来拄着拐也走不动路了，我们就出岛去医院看，结果发现是腰子的问题。 这时候开始，医院、单位开始了互相扯皮，都不愿意承担责任，我们象皮球被踢来踢去，而你的身体越来越差。 钱看掉了很多，又借遍了亲戚朋友，你知道吗，连你西山的叔叔、姑姑他们都借钱给我们了。 后来是手术拿掉了一个腰子，剩下一个相对好一点的，但也不能干重活了，单位肯定不能再用你，加上你本来就是临时工，又不在体制内，不用你就是一句话的事。 给了一笔钱，还说是什么人道主义援助，反正不是开除的意思吧，我们连投告都无门，只能回家。 家里一贫如洗，姑姑差点结婚，主要是不想成为家里的负担。 几年就这样过去了，儿子女儿在我们不经意中长大，佳泽中考果然没有考取任何一所学校，是二表哥，他那时候好像是转业回来了，做了什么领导，反正就是他托人，进了一所公办的中专。 本来儿子的分数不够的，二表哥的关系，免了择校费，还申请到了一笔贫困生补助。 儿子九月初上学，九月底回家过国庆，我们看了大吃一惊，他染了一头黄发，辣辣黄（非常黄），裤子是穿的破了洞的，还偷偷抽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完全变了个人。 好说歹说，他也点头要改，哪能改得了啊，二年级学校叫家长，说是打群架，要开除。 赶忙找二表哥，又是他，帮我们想了办法，赔了一笔钱，改成留校察看。 后来二表哥说这样不是办法，也读不到什么知识，干脆回家吧，有考试就来考，平时就呆家里。 就这样勉强拿到了一张文凭，但他这样的，哪里找得到工作。 本来就想着在岛上，好歹有一口吃的，但他心已经野了，哪能在岛上呆得住，一个不留心就跑出去了，找了也找不到……” 周迎春已经泣不成声。 李浩宇轻拍着妻子的肩膀：“没事没事，梦都是反的，佳泽这么乖，不会这样的。” 嘴上这么说，他也知道自己的安慰很苍白。 “还有悦悦，初中都没有毕业，一定要去大表哥厂里上班，说要挣钱养家，怎么劝也不肯听，说急了，就说那到外地去……” “不会的不会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李浩宇也说不出其它安慰的话：“我身体一点没受伤，孩子们在岛上好好的呢，没事啊。” “可是岛上的教育质量真的不行啊，难道你真的要到佳泽考不上高中、中专，你再托人开后门进职校，这和梦里的情况不是一样？ 我这阵子一直留意周边的租房信息，我们这船可以住两个人，租个一室的最多两室的就可以了，一个月一百多到两百出头的房租，不算贵的。 我们码头上人的工资，男的四百一个月，女的三百一个月，我因为负责仓库的货，已经涨到三百六一个月了。 我们如果四个人打工的话，这租房的钱还是能负担得起。 这样，我们托托人，佳泽直接上一年级，悦悦也可以上幼儿园了。 我们的孩子，再也不要走我们的老路！ 还有姑姑，平时可以来垃圾码头坐坐，陪老板娘说说话，或者在家里歇歇，这样她能够散散心，不是挺好？” “可是你不是说，码头上男工的活比较累人，爸爸的身体你也知道，风湿这么重，平时走路都费劲，这么重的活，他怎么受得了？” 第038章 说服公婆来垃圾码头上班（一） “男人的活是很重不假，但是也要分工种的，有一个工种，就是开着机器，将垃圾进行简单的分类，这个活本来就是俞叔在做，现在他走了，如果爸爸能接上，不是皆大欢喜的事？ 还有一点，我对爸爸风湿的事，总是不甘心，一直想叫爸爸来市里的大医院看看，断根估计很难，毕竟这么多年的老毛病了，但能不能减轻点，象黄梅天、冬天，不再象以前一样只能躺床上，爸爸痛，我们心里也痛。” 也许是妻子的梦吓着了他，也许是父亲的风湿来到大城市可能会好转，给了李浩宇希望，反正最后，李浩宇同意了：“那要不你找机会和老板夫妻说说？” 做通了丈夫的工作后，第二天，周迎春就找了机会和老板说了这事。 这倒是让老板又惊又喜：“真的？小周，我这里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你公公婆婆能出来上班？不是说家里还有个姑姑要照顾，还有你两个孩子怎么办？” 周迎春有点不好意思：“叔，你看我才刚来一个月，就想着麻烦你。就是我们夫妻商量下来，想托你帮我们想想办法，给两个孩子办读书的事。 儿子大一点，现在在读一年级，女儿四岁了，岛上没有幼儿园的，能不能插班进幼儿园。 我们想着，如果两个孩子读书的事能解决的话，干脆全家都来禾城。” “读书是大事，比什么都重要，但现在是十一月份了，离过年也没多久了，而且，你叔我能力有限，对学校读书的事又不熟，还得托朋友去问问，了解一下这个上学、转学的情况。 这事急不来的。” “那要不这样，叔，我公婆先出来上班，家里的事，包括姑姑和两个孩子的生活，我回一趟家，拜托我自己爸妈照顾一下。 就是，”周迎春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叔，还是拜托您多费点心思，我们还是想孩子尽早能来市里读书，需要什么打点的，您尽管开口，我先谢谢您了。” “理解理解。”冯金根哈哈大笑：“那我们两条腿走路，我去想办法解决孩子的读书问题，你尽早让你公婆来上班。” “这个叔，还有个事要和您商量，就是我公公风湿比较严重，我担心他做重体力活会吃不消，到时身体受累还是其次，就怕耽误垃圾场的活。” “唔？哈哈，你是想让你公公开分拣机吧？” “叔，您不愧是老板，聪明！”周迎春翘起了大拇指。 “哈哈，你这丫头，还会拍马屁。行了，今天就回家，让你公婆尽早过来，你自己明天就得回来，晚上我们有应酬。” 应酬？是不是一起吃饭的意思？不管了，先把公婆工作的事落实了再说。 “你大姨夫本来这两天就要回家的，那就让他再呆几天，等你公婆的事落实了，你能专心做好工作了，再放他离开。” 周迎春坐了末班船回到岛上，家里人都很惊讶：“你是来做农活的？都做好了呀，上周浩宇回来开沟的，怎么，他没跟你说？还是？” 李母担心地看了李父一眼，两人都以为是小夫妻俩吵架了。 “爸妈，我回家是有好事，码头上缺一对夫妻，我跟老板讲了让你俩去，老板同意了，叫我回家来跟你们说呢，还吩咐越早去越好。” 啊？这话让家里五口人都呆了。 “妈妈，我和妹妹也去吗？”这是儿子在问。 “迎春啊，家里的活怎么办呢？”这是公公在问。 “迎春啊，这我们俩去上班，那你姑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家里那些个猪、鸡怎么办？地里的庄稼怎么办？” 姑姑和悦悦也眨巴着眼睛，眼里是满满的问号。 “我和浩宇商量好了，我们全家都搬去市里，至于家里的鸡猪和地，先让我爸妈照顾着，等农忙的时候，我们肯定会回来一起干的。” “哦，去禾城啰。”佳泽跳了起来，显然为这事很高兴。 “但是，”周迎春也不忍心泼儿子冷水，但没办法，要尊重现实：“俩孩子都要读书，我们还没有联系上学校，老板已经答应去找人了，最晚过了年，俩孩子一定要去禾城上学。” “悦悦不是没上学的吗？”李母不解，其他人也点头。 “那是因为是在岛上，外面人家满了三周岁，都要上幼儿园的。” “那怎么办？我们两个老的去市里，留下她们三个？那肯定不行的啊，你姑姑累不说，也管不住两个小的啊。” “妈妈，我不上学，能跟你去市里吗？”这时悦悦轻声问。 “我也想去市里。”佳泽道。 “上班重要，我留在家里好了，佳泽、悦悦，爸妈和爷爷奶奶是去上班，是去赚钱呢，不能影响她们工作的。而且爸妈已经在想办法了，给你们在找学校呢，你们就先跟姑奶奶留在家里，还有外公外婆陪我们呢，是不是？”李雪琴柔声劝两个孩子。 “不要嘛。”悦悦的话音已经带着哭腔，佳泽的小脸也板着。 “说是迎春回来了，是真的吗？”大家闻声往门口看，只见周母左手端着个饭碗右手一双筷子，边往嘴里扒拉饭，边跨进院门。 “妈，是我回来了，本来等下要去找你的，你倒先过来了，我爸在家吗？在的。那佳泽，你去把外公叫来吧。妈，等下一起说，再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弄。” 等周父过来，周迎春把事情一说，周母道：“这有什么难办的，你那里还能住人吗？能的话，让雪琴和你们一起去市里，两个孩子干脆住我家去。” 看看两个小的又要瘪嘴哭了，马上劝慰：“外公外婆可以在礼拜六礼拜天带你们去市里看爸妈的呀，还可以去找舅舅，还可以去动物园。 再说，刚才你们妈不是说了吗，最晚过了年，你们就去市里上班了，就可以和爸妈、爷奶还有姑奶奶住一起了，离过年没多少时间了，所以，这有什么好哭的呢？” “嫂子，”李雪琴苦笑：“我哥嫂是去上班，我一个残废，什么也不能做，白白给哥嫂和浩宇迎春添麻烦。要不你把两个孩子带你家去，我留在家里，家里还有猪和鸡呢。” 第039章 说服公婆来垃圾码头上班（二） “你怎么会无事可做？我跟你讲，你可以在望星桥上摆摊的呀，卖卖桔子、卖卖白果、小鱼干，人家城管看你这个样子又不会来赶你的，这不挺好的？ 家里的猪和鸡这些，赶我家去也可以，留这里也可以，我和老头子会管好的，你们放心好了。 啊哟，我的小宝贝，你们妈妈出嫁、舅舅在外面读书上班，外婆一直觉得家里冷清，你们能住外婆家，外婆心里啊，开心着呢。”这话是对四个大人说的。 周母又对周父使眼色：“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周父摸摸佳泽的头：“家里长辈出门是为了赚钱，可以给你们买更多的好东西。等爸妈在市里找好了学校，就会把你们接过去，现在先住外公家，陪陪外公外婆。”这是答应了。 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女儿公婆出门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女儿和两个外孙，能帮到女儿的，他们肯定会支持的，如果能亲自上阵他们也不带犹豫的，何况在家门口，带带孩子喂喂猪，小事一桩啦。 “迎春啊，在岛上就是靠几棵茶树和一点点田过日子，我们心里也着急，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多，能去岛外上班赚钱，我们也想的啊。 但是，你爸的身体你也知道的，风湿严重的咧，你们是不晓得啊，一年中有半年大半夜疼得睡不着觉，他一直不许我跟你们说的。”李母擦了擦眼泪：“这码头上的工作，我看那些男的，都是拿着那种老大的铁锹在铲垃圾，你爸吃不消的哇。” 周迎春给婆婆擦了擦眼泪，笑道：“爸妈你们放心，我已经跟老板讲好了，有一个活是开机器的，爸去了就干这个活。” “那就好那就好。”李母这回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就是工资少拿点也可以的，就是不能太累了。” “工资肯定所有男工都一样的，现在是一个月400元，好像听老板的意思，还要涨工资呢。”说着把俞阿姨和老板夫妇吵架的事说了：“老板是个要面子的人，俞阿姨说郊区工资500元一个月了，老板觉得失了面子，好像说也要涨呢。” “哦哟，那太好了，说的我也想出岛去打工了。”周母费秋英夸张地道。 “还有啊，我跟浩宇说了，到了禾城，我们安定下来以后，托托人，给爸爸好好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药，能让爸爸的腿轻松点。如果钱松一点了，再给姑姑弄一个可以电动开的椅子，这样出门也方便。” “啊哟，老头子、雪琴，你们看孩子们都考虑到了。去去去，明天就去，我等下就去归置东西。 哦，对了，我们住哪里啊？三个大人呢。” “码头上那些船都是老板买的，俞阿姨夫妻俩走了以后，就多了一艘空船，爸妈你们就住那条船上，姑姑就和我睡，让浩宇回单位睡。 就是爸睡在船上，对腿不好。” “这有啥，我们平时生活在岛上，就象一直在一艘大船上，没事的啊。”李母说着，风风火火跑进卧室，估计是去整理东西了。 东西还真多，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周父不得不一起帮忙送到了垃圾码头。 昨晚周迎春是和两个孩子一起睡的，答应了一个又一个条件，比如至少一周一次要和家人见一面；比如允许外婆外公在周末的时候带他俩到市里来玩；比如自己喜欢的玩具要给买…… 周迎春也承诺，一定尽快想办法，让一家人早日团聚，但哥哥要认真读书，不要到了新的学校，听不懂老师的课；妹妹要开始识字，让哥哥有时间教妹妹。 还关照两个孩子一定要听外公外婆的话，出门玩的时候要跟大人说明，不要靠近水等等等等，哎，母行千里担忧儿啊。 ……………… 冯老板对李父李母的到来表示了热情地欢迎，叫老板娘去菜场买了几个熟菜，打招呼说是中午不能喝酒，叫大家多吃点菜。 等其他人上班后，冯老板跟李父李母讲起了工作内容和薪酬，李父李母欣喜地听到，他们的工资一个是450元，一个是350元，天，两人加起来就是800元一个月，一年差不多就是一万元。 这一算，让两人激动不已，万元户，前几年是多么光荣的称号，他们岛上最能赚钱的也没得到这个称号，而自己家却即将要成为万元户，尽管这万元户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但也够激动人心的。 夫妻俩急急将铺盖、生活用品整理了一下，就表示要上工。 冯老板笑呵呵地领着两人往望星桥堍而去。 李母临走前，吩咐小姑子，就在食堂这里坐着，请老板娘多关照。 其实李雪琴尽管身体残疾，但她从不自卑，因为她性格开朗、能言善道，平时岛上的妇女没事都爱到李家和她说话，这回初到禾城，尽管不大适应，但自家哥嫂、侄子侄媳妇就在身边，故而一点也不慌张，心里踏实着呢。 老板娘开了个收音机，里面放的是评弹，端着个矮凳子坐着，面前一个方凳，方凳上一个塑料篓子，里面是黄豆芽。 这是今晚要烧的，老板娘就一边择菜，一边和李雪琴说话。 李雪琴将自己坐的凳子一步一步挪过来，帮老板娘摘菜。 “啊哟，你就坐边上好了，陪我说说话，我跟你讲啊，我正一个人没趣呢，一下午老打瞌睡，晚上就睡不着了，早上起来就老想睡觉，现在你来了就好了，下午不睡，晚上就能好好睡个觉了。” “阿姨，我在家里也要干活的呀，挑黄豆芽是不是把根掐掉？” “对的，我们这里只有过节（祭祀）的时候，才留着根，其他时候都要把根掐掉的，根不好吃……” 周迎春一吃过饭，就和大姨夫去上工了，三点多抽空回了码头一趟，看看公婆已经适应工作，再跑去老板娘那里，看姑姑和老板娘相谈甚欢，好像认识了八百年的样子，她的心里也安定了。 第040章 第一次应酬 最后一次运货到仓库时，老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小周啊，如果你大姨夫回家了，他的工作交给你能接的下来吗？”老板看看仓库，似乎比以前更干净整洁了，满意地问周迎春。 周迎春笑笑，看看大姨父。 大姨夫笑道：“肯定比我干得好，就是力气没我大。” “这个也没事啊，”周迎春大大方方地：“在码头可以叫人一起搬搬抬抬，到了这里我可以半框半框地搬进仓库，出货的时候，对方不是有人吗，请对方搬好了。” “哈哈，是个聪明的。”老板哈哈大笑：“那行，你大姨夫再带你两三天，再让你跟一次出货，然后就要你独当一面了。” “没问题。”周迎春清脆地答道。 “哈哈。”老板又笑了：“行，整理一下，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回程路上，周迎春对老板道：“叔，跟您商量个事呗。” 看老板“你说”的意思，周迎春道：“叔你也看见了，我姑姑离不开家里人照顾的，两个孩子还能让我爸妈照顾，姑姑总不能再麻烦他们，所以没办法只能带过来了，她睡觉已经安排好了，和我睡。就是吃饭，我想一日三餐就在码头吃，餐费从我的工资里扣好了。” “你太见外了。”老板摆摆手：“添人不添菜，扣什么工资。” “那不行，一顿两顿我也不跟您客气，可这天长日久的，肯定要交伙食费的。” 见老板还是摆手，周迎春正色道：“叔，这码头不是我一家在工作，您得考虑其他几家，不要到时候弄不愉快。您能让我爸妈来上班，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但真的不必为了我姑姑的事，闹得大家不愉快。” 大姨父也在一边劝。 老板无奈地摇摇头：“丫头，听你的。” 唉，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啊，想想俞师妹，想到师傅，老板心里感慨颇多。 他有点不解：“你公公没有兄弟姐妹的？怎么会想到把你姑姑带过来的？” “兄弟姐妹好几个呢。”周迎春介绍了李家的情况。 “就是说，你小姑和你公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和西山那个倒是同父同母？自己亲哥哥不养，倒是和同父异母的哥嫂在一起生活？” 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我们已经习惯了，姑姑也习惯了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公婆结婚还是我姑姑介绍的呢。” “你们一家人心善。”老板道。 他庆幸今天招的是善良的夫妻俩，码头上人不多，但还是要心纯良的人在一起，干起活来才有劲。 不然，整天为一些小事闹矛盾，他也头疼。 说穿了，他现在主要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有份事业心里有个寄托，在这里会会老友，心里的一股劲一直提着，如果不干这活了，回家日子肯定好过，但心里失落的必定很厉害，真正地混吃等死了。 下工后，周迎春带着婆婆去大学洗了个澡，这个澡洗的很快，面对一屋子的白花花，王桃花几乎是闭着眼，简单冲洗一下就逃也似地出来了。 周迎春也只好速战速决，回来又帮着搞好船上的一应东西，把李浩宇的被褥、洗漱用品、衣服等捆好，交代给婆婆；又把姑姑的被褥等整理好。 “晚饭后，姑姑就要麻烦爸爸背着她上船了，姑姑你先睡好了。”看看时间不早了，她赶紧吩咐家人：“我要和老板、大姨夫出去吃个饭，你们不用等我。还有，我已经和老板说好了，以后姑姑就在码头吃饭，费用从我的工资里扣。” “扣我们的吧，”李母笑意盈盈：“迎春，你知道老板跟我谈，我和你爸的工资是多少吗？” “多少？” “我350元，你爸450元，我们有钱呢，扣我们的就好。” “妈，你知道我工资多少吗？” “多少？” 周迎春凑近婆婆耳边：“刚老板跟我说了，470元，比男工都多呢。” “这么多？”李母张大了嘴巴。 “当然，”周迎春得意道：“我的工作，不光动手还要动脑，还要和人打交道，还要管钱财的进出，这位置重要着呢。” 李母简直心花怒放，“好好干，好好干。”她嘴里不停地念叨，周迎春好笑地看着婆婆，怎么觉得婆婆有点魔怔了。 作为桃花岛的女婿，大姨夫和李父李母是认识的，后来又因为周迎春，还成了亲戚，而且大娘姨特别喜欢周迎春，连带着两家也经常走动，因此，大姨夫和李父李母实际上一年总要见几面的。 中午因为要上工，打了招呼没多说，这会大姨夫洗好澡，就过来这边和李父吹牛，顺带介绍这边的情况，两人一直聊到老板来叫人，大姨夫才带着周迎春出发。 这顿饭，自从王老板说要请客后，当晚周迎春就和李浩宇聊过这事。 李浩宇在部队待过，这几年一直在市里上班，尽管只是个保安，但业余一直在打工，也参加过几次饭局，对这些吃吃喝喝多少有点了解。 “这种吃饭叫应酬，基本上分为三种。 一种就是同学、朋友、亲戚、战友等之间，有人升职了或者赚到钱了或者外地同学过来了，反正就是有一件高兴的事，召集一些人，大家聚聚，纯粹就是为了开心。 这种应酬不用费心，最是省心，只谈感情不谈利益，放松吃喝就可以了，这种应酬，喝醉的最多。 第二种应酬就有利益关系了，有求于人，那这个请客的得事先做好功课，确保万无一失。比如点的菜、叫的酒，都要让对方满意，说的话肯定也是要让对方开心、舒心。 一定要想办法让对方酒足饭饱，所以这样的酒局，你得准备喝醉，就是要多敬酒，俗话说情都在酒里，就是这个意思。这样对方满意了才能跟进自己的所求。 第三种就是你要参加的，是人家为了维持你们之间的生意，借送大姨夫这个借口，实际就是请老板的。 你和大姨夫属于陪客，那就没必要死喝酒，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还有，你是女的，肯定不能喝酒，特别是第一次出门去酒席，一定要大家包括你老板知道，周迎春是不能喝酒的，一喝就醉的那种。 如果你第一次没把住，说喝一杯，下次就是两杯，慢慢地越喝越多，那就成酒串子了。 我不允许的，知道吗？ 多吃菜，不喝酒！” 第041章 不安的王桃花 有李浩宇的事先培训和严重警告，周迎春坚决不喝酒，就说自己连立夏时的酒酿都不能吃的，一吃就发风疹，“全身都是红疹子，痒得晚上都睡不着，皮都要挠破了。” 立夏时节，禾城地区几乎家家户户要自己做酒酿，吃酒酿、炒蚕豆、竖鸭蛋，是禾城地区立夏要做的三件事情，因此周迎春一讲这个，大家都没有要她喝酒。 请客的王老板是外地人，来禾城好多年了，开着一家废品收购站，和冯老板也算是老相识了，请客就是为了维护感情，他也是精明人，一搭脉，就知道这女同志就是个认真干事的，不是酒桌上应酬时调节气氛的。 他就想请冯老板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又不是傻的，为了酒桌上活跃，得罪人家。 因此，周迎春这么一说，马上叫服务员拿了一瓶饮料过来，让周迎春随意。 周迎春也拎得清，自己不喝酒，那倒酒这件事就是她的了。 王老板带了个人来，就是来仓库收废品时和驾驶员一起的那位，很能喝酒，往往敬酒敬酒，对方都是随意，他自己就干了。 最后四个男人，三个就不知不觉合起伙来，对着这个能喝酒的，就是各种劝，气氛倒也挺热闹。 一顿饭直吃到九点多，王、冯两位老板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踉踉跄跄往外走，那位喝酒海量的居然还能结账，周迎春真是佩服。 这次应酬过后不久，大姨夫就回去了，是大表哥派了车子来接的，而李家也慢慢适应了在垃圾码头上班的生活。 这里最适应的要数李雪琴，周迎春不懂社交达人这个词、或者叫社牛这个词，反正感觉姑姑把老板夫妻俩哄得团团转，差点要认干闺女了。 尤其是老板娘，对姑姑的爱，还有一部分转化成对在西山生活的李耀祖的后妈和二弟身上，讲起就咬牙切齿。 李耀祖尽管身体不大好，但干活也是个不会惜力的人，一般都是他开机器先分拣，然后就是帮着老朱和老赵两位干活，最后的冲洗，也总是抢着干，因此，老朱老赵很快就接纳了李耀祖，三个人整天上演“哥仨好”的桥段。 最不习惯的反倒是李母，她从小流浪，到了桃花岛才安定下来，又被所谓家人抛弃，后来是淳朴的桃花岛人接纳了她，给她取名桃花，她的姓王也是随的当时队里队长的姓。 王桃花一直在岛上生活，上个月才第一次来禾城，还晕了车，东南西北也分不清，这次出门，想赚钱支配了她的意志，但毕竟这周边的人、所干的活都是陌生的，心里一小留下的不安全感，一下子被放大了。 上班时候还好，干活能吸引她注意力，赵、朱两位讲话，能分散她注意力，但到了晚上，躺在床上，感觉这船晃啊晃的，就象小时候跟着买她的人家，往桃花岛而去的那个晚上。 睡不着。 睡不着就瞎想，孙子孙女怎么样了？家里的猪、鸡怎么样了？地里的庄稼怎么样了？家里没人住，会不会塌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也不敢叫醒老头子，本来睡眠不好的人，这几天不知是累狠了还是风湿不痛，总算半夜不痛醒了，她不舍得叫醒他。 两天下来，人就瘦了。 还是周迎春先发现了婆婆的异状，看着她眼底的青涩，再三盘问，终于得到原因。 忍不住心酸地抱住了婆婆：“妈，我们都在你身边呢，你儿子、孙子孙女都有了，还有爸，都在你身边呢。 家里你也放心，浩宇每天都打电话回去的，孩子们很好，猪也很好。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我妈肯定会跟浩宇说的。 要不这个星期六，我让我妈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给你看看？” 李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好的。没事不要带孩子们过来了，你妈怪忙的。” “那有什么，她也想我的呀。”周迎春嘴上哈哈哈打岔，心里着了急，抽空和公公说了，还跑去跟李浩宇说了。 傍晚，李浩宇就过来了，跟家里人讲了岛上的情况，两个孩子出乎意料地乖，这个周末丈母娘要带孩子们过来。 李耀祖很惭愧，自己睡太死，心里还高兴呢，好几年没这么好睡了，哪里发现妻子心慌啊。 于是，这天晚上，老男人做了半辈子没做过的事，搂着老婆，拍着她，等她睡着了，才入睡。 这几天码头还是挺热闹的，周迎春弟弟文浩，听说亲家叔叔婶婶也到码头上班了，趁着下班有时间，也赶到码头上来见了面。 李父李母还有姑姑，看见文浩都很开心，尽管还是在禾城，但就是有一种他乡遇故交的感觉。 周文浩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就是一个皮小子，家里的佳泽和舅舅长得挺像。 但现在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小伙子，人高高大大的，身上就有一股书卷气，看起来混的很好的样子，感觉和他们已经不是一类人了。 周文浩见到这些亲戚，也全程都咧着嘴，能帮姐姐、陪伴姐姐，他心里是很感激的。 周迎春告诉了弟弟几人的工作，说到公公操作机器已经很熟练，婆婆也克服了心里的不安全感，每天开开心心地上工，而姑姑和老板娘处得很好，成为老板娘的开心果了。 “我也换了工作，接了大姨夫的活，每天骑着三轮车送废品进仓库，每周一次卖废品。”周迎春看着弟弟，傲娇地说道。 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已经单独做过一次交易了，中间没出一点岔子。 文浩心一动：“三轮车空的时候还可以，放了废品你骑得动？” “是有点重的，特别是放钢筋的时候，我都是站着骑的，好在路不算远。呵呵，感觉我的小腿都粗了不少。”周迎春开玩笑道。 “姐，你那三轮车能让我看看吗？我试试能不能给你改装一下，弄个电动的。” “可以吗？那太好了。”周迎春眼睛都亮了，意外之喜啊。 “应该不难的吧，现在外面电瓶车、电三轮车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我试试看。” 那就去看看呗。 三轮车就在码头操作间里，几步路就到的地方，姐弟俩过来，周文浩围着三轮车兜了几圈：“行，我知道了，过几天我带东西过来，看能不能改装一下，问题不大。” 第042章 文浩的选择 关上门，姐弟俩往停船处走。 “姐，我可能要换个地方工作。”文浩道。 周迎春没在意：“是要跳槽吗？还在工业园区？” “不是，可能要去别的城市。” 周迎春停下了脚步：“到底怎么回事？去哪个城市？爸妈知道吗？你不是谈了个女朋友吗？她知不知道？” 说完，转身往码头操作间走：“船那里没坐的地方，我们还是在操作间坐着谈吧。” 虽然有点臭味，但现在也顾不得了。 姐弟俩进了操作间，各自搬了个小凳子坐好：“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就是周文浩的女朋友，因为工作出色，公司要去湖城开辟新的分公司，派她去负责，然后说服了周文浩一起去。 周迎春无语：“你不是不知道爸妈对你多看重吧？你就是他们的一切啊。你技能大赛得奖，考取大学，进了世界五百强的公司，在里面还升到了小头目，在岛上是独一份的，爸妈多光荣啊。 结果你倒好，不声不响要扔掉这里的一切，跑到另一个城市去工作。 原因还是因为女朋友要去，你跟过去了，你是上门女婿吗？要跟着人家。 这女孩也真是的，本事大的嘞，谈个恋爱，就把你忽悠到外地去了。 你呢，有了老婆，哼，现在还不是老婆呢，就把爸妈忘在脑后了。 这事爸妈肯定伤心。” 一般人的观念里，都是男强女弱的，女的简单找份工作，主要精力就是相夫教子，男的才是主要在外打拼。 这文浩找的女朋友，连双方父母面都还没见，已经操控了他的事业，这让周迎春心里很不爽，她能够体会得到，父母肯定会伤心的。 “我去湖城也能升一级的，而且，湖城和我们禾城挺近的，开车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到了湖城，我们两个的平台不一样了，以后有机会还能回来，或者直接去申城，这些都有可能的。” “你的工作、前途，我是不懂。但是有一点，你不懂。 那就是你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娘！那姑娘也是的，她们家大人不知道教教她的吗？ 你俩既然决定一起去湖城了，那就是要在一起的了，是奔着结婚而交往的对不对？ 那就要见双方家长啊，先是你去她家，再是她来我们家。等双方父母都满意了，再安排父母见面，由父母决定是结了婚再去湖城，还是先订婚或领了结婚证再去。 你们这个样子，双方父母都不知道，就这样跑去湖城，说难听点，这和私奔有什么两样？” “啊，这么复杂啊？”文浩挠挠头。 “你以为呢？结婚本来就是两个家庭的事啊，你连人姑娘的面都没让爸妈见到，真要去湖城，爸我不好说，妈肯定是伤透心了，这真应了那句话，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说妈会不会伤心。” “那先见个面？”文浩问姐姐：“她父母我见过了，对我印象还挺好的。” “好不好的，人家也做不了姑娘的主吧？”周迎春一针见血，人家小姑娘都能独自去别的城市开疆辟土了，肯定是个有主见的，哪会轻易听父母的话。 “呵呵，”文浩挠头傻笑：“上次来就想说回家和爸妈见个面的，但云燕长得不太漂亮，我有点不大敢带回去，怕妈给她脸色看。” “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的呀；再说了，我们禾城姑娘，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的啊；而且妈和我的观点是一样的，女人第一要聪明，第二是善良，第三才是漂亮。 你既然这么在乎她的外貌，为什么还跟人家谈下去呢？” “她聪明啊，姐，你就是没见过云燕，真的聪明。” “那还不快点领回家，不要拖到后来越来越被动。”周迎春白了弟弟一眼：“要不这样吧，刚好我们想让爸妈带两个孩子过来，干脆直接在市里见面吧，我也能在边上缲缲边（帮说话）。” “姐，你真是我救星。”文浩搂着周迎春的肩膀，讨好道。 周迎春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这位云燕姑娘，看中你哪里了，傻不愣登的。” 事实上文浩还是能调教的，第二天就带着女朋友过来了，三人还是到了操作间，文浩给三轮车安装电力器具，周迎春则和顾云燕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 其实小姑娘的五官，分开来看还是很漂亮的，眼睛是双眼皮还挺大，很有神；鼻子也挺翘的；嘴唇薄薄的，但放一起，就完全没有禾城女孩子的清秀，加上皮肤有点粗，看上去就不洋气，反而有点乡气。 最大的缺点是个子不高，站文浩身边感觉只到文浩腰边，估计一米六都有点玄，而文浩的身高，一米八三。 周迎春现在知道小姑娘为什么要找自己傻弟弟了，就是互补嘛，中和一下，以后的孩子，身高也不会太差，长相也不会太差，至于智商，就由她负责遗传了。 名牌大学毕业的，智商超群，情商也高，说话很有艺术，反正周迎春不反感，只是有点担心弟弟，简直是被吃得死死的。 不管啦，冷暖自知吧，千金难买我愿意。自己毕竟是姐姐，不是父母，更不是本人。 车子给文浩捣鼓好了，周迎春试了试，轻松了不少，小伙子还贴心地设计了三个档位，最慢的档位就相当于骑车的速度。周迎春决定平时就用这个速度，快的就算了，安全第一。 得了好处，周迎春也要意思意思，主动表示，周六自己会调休，陪着父母和两人见面，在中间充当润滑剂、开心果。 其实她这也是意思意思，周末两天女儿儿子要来，她肯定是要调休的，陪父母么，是顺带的事情了。 不过以免老妈当天原地气的晕过去，周迎春还是决定由她先给老爸通个气，告知文浩可能会去湖城工作的事，相比之下，男人对男人的选择可能会更能理解点，因为她家男人就说“文浩既然觉得去湖城平台更大，以后选择更多，那肯定要过去的呀。” 老爸的情况，周迎春还是知道点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儿媳妇只要是女的，美丑无所谓，关键是早点结婚，好早点抱孙子。 果然，周迎春跟老爸一说，周父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说会多带点钱，第一次见面，总要给点见面钱的。 但愿老妈也能想开点啊。 啊啊啊，为什么让我碰到这样的事啊？又不是豪门，怎么也会出现电视里的情景啊？！ 周迎春这里还在担心见面时出现修罗场呢，文浩那边来消息了，周六他和顾云燕都没时间，公司总部来人，周六对湖城那边分公司的事要听汇报，那见面的事只能改到周日。 这样就难办了，悦悦还好，佳泽礼拜天是要上学的啊，要不佳泽就不要上来了，寄两天到周迎春舅舅家？ 结果打电话回家，那边老妈只说知道了，周迎春就以为这事搞定了。 第043章 费秋英的考量 在周迎春担心中，见面的日子还是到了。 最开心的要数两个孩子了，从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家人，外公外婆也疼他们，但就是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一见面，悦悦就扑在周迎春怀里抽抽噎噎了，佳泽倒是没哭，但小脸绷得紧紧的，显然还在生气。 周迎春一看到儿子，知道这回估计礼拜一是请了假的，她是反对孩子随便请假的，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笑着接受。 周迎春好一通哄，带他们去见了爷爷奶奶，看见爷奶辛苦干活、四周臭烘烘的样子，李佳泽才缓了脸色：“妈妈，你和奶奶一起干活吗？” “妈妈刚来的时候就坐奶奶那个座位，后来农忙的时候，隔壁走了两个爷爷，没人干活，妈妈就到隔壁去干活了，喏，就是那个爷爷的活，看到没，用那把大铁锹铲垃圾，还要铲到垃圾车上，很高的，好累的。” 没办法，自家的小祖宗，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周迎春只能走苦情路线。 果然，佳泽一下子就心疼了：“妈妈，那是男人干的活啊，你等着，我大了来帮你干。” 你大了来垃圾码头干活，妈妈估计要郁闷而死，吐血而亡。 周迎春凑到儿子身边：“你过来。”说着带家里人往东面第三间操作间走：“妈妈表现出色，现在已经不干这些活啦。你们看，”她得意地指着三轮车：“我就开着这车子，将废品运到仓库里，再卖掉。比这活轻松多了，而且啊。” 说着，周迎春凑近儿子耳边：“赚的钱还多呢。” 啊？活轻松了赚的反倒多？ 面对儿子疑惑的目光，周迎春是时刻不忘教育：“因为妈妈识字啊，这些爷爷奶奶年纪大，认识的字不多，没办法做妈妈现在的工作，你看读书识字多重要！” “妈妈你好厉害！”悦悦在一边拍手，佳泽则若有所思。 和文浩约好的是下午见面，中午周迎春找了个小饭店，李浩宇也调了班，陪着丈人丈母娘一起吃了顿饭。 到底早起加上舟车劳顿，两个孩子吃过饭就有点打瞌睡了。 让孩子在船上睡觉，周迎春陪着周母，坐船上聊天，在周母看来是陪孩子，其实周迎春是想给老妈打个预防针。 结果才开口说了几句，周母就摇摇手，轻声道：“我是很想得开的，你看你大娘姨，就是自己找的，和你大姨夫过得多好？ 文浩娶老婆，又不是跟我过的，我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帮儿子操持一场婚礼，其它的，我不管也管不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生的孩子，一定要姓周，其它的，随便他们。” 哟，她妈这思想可以啊。 “你不担心娶的儿媳妇长得难看，以后生的孙子不好看？” “生不生还不知道呢，还先考虑好看难看？” 得勒，没啥好说的，还是陪孩子睡觉去吧：“妈，你要不要睡一会？还是去和我姑姑聊天？” “我去找雪琴，村里这阵子有些八卦，她肯定喜欢听。” 下午三点，一家人到了双塔，和周文浩、顾云燕碰头。 在禾城那么多园林中，双塔算是游客比较稀少的景点，而且离码头最近。 约下午三点也是有技巧的，因为公园四点半就要关门了，谈的好的，那就找饭店一起吃晚饭，谈不拢的，刚好公园关门，大家出了公园，拍拍屁股各自走人。 谈得还是挺顺利的，顾云燕这姑娘，学的就是管理，人聪明，会看眼色。心里有目标，要攻下周父周母，那就可着劲地说话，当然，两个孩子，她也看出来了，周父周母也是发自内心地疼爱，就放下身段搞定了两个孩子。 佳泽还好一点，悦悦简直成了顾云燕的小跟班，非要和顾阿姨在一起，周迎春要抱都不行。 周母心里五味杂陈，看自己那个含笑看着女朋友的傻儿子，心想，就儿子那点智商，被人卖了都会帮着点钞票的吧。 但转眼一想，自己家是儿子，不管结果怎样，吃亏多的总是女方，咱是儿子咱不怕。 又想到周家四兄妹的婚姻，自己是命好，和老头子生活在岛上，从小知根知底，夫妻俩也算是同甘共苦。 自己大哥是经人介绍的，媒人说大嫂是花好月好，什么都好，结果呢？本来性格开朗的大哥，现在成了闷嘴葫芦。 而大姐和三妹，都是自己找的对象，姐夫和妹夫还不是被大姐三妹吃得死死的，但也奇怪，外人看着女强男弱的婚姻，当事人却觉得很甜。 小的一辈中，别人不说，自己女儿，长得好看，性格直爽，人聪明，当初大姐一再说，要给外甥女介绍对象，哪知道自己和浩宇谈了，劝也不听。 李家三个长辈，两个残疾，家里境况在岛上都算是差的了，但女儿就是一头扎了进去，怎么劝都不听。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好像也挺不错，一家人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处使，这生活过着就有劲。 儿子是大学生，自己又是窝在岛上的，哪知道外面的形势啊。 再按老辈子人的想法找那种三从四德的媳妇，恐怕这个世界这样的媳妇已经找不到了。 这小顾，人聪明，看起来很强势。强势好啊，总比一个窝囊的儿媳妇好吧。 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矮，那也是对比儿子的个子而言的，和自己比，差不多。 以前种地，个子矮干活吃力，挣不了满工分，现在又不需要种地。 个子矮还担心怀孕生产困难，现在只能生一个，生产困难，可以剖腹产啊。 况且个子还可以，一米六不到点，一米五几，生孩子应该没问题的。 费秋英心里一通建设，众人都看她眼色，见她不时笑嘻嘻的和顾云燕聊几句，都松了口气。 这样大家就找了家干净的饭店，一起吃晚饭。 晚饭周迎春说她请客，被费秋英阻止了：“你弟带女朋友见面，肯定是我们来的。” 这话透露的信号有点多，大家互相对视，成了。 但费秋英该说的话肯定要说的：“小顾啊，我听文浩说，你们家是姐妹两个，你下面还有个妹妹对吧？ 现在禾城人，家里独生子女的比较多，孩子结婚基本是两家并一家。双方都是独生得，可以生两个孩子的，一般都是头胎姓男方的姓，第二胎那就姓女方的姓。 但你我两家都不是独生子女，就是说以后只能生一个孩子。 我呢，是有话就要说出来的性格，不然憋得难受。 文浩的婚事，我尊重他的意见，但这孩子，我们得事先说明，只能姓我们周家的。 这事你得回家和你父母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 或者，老头子。” 周母说着转头问周父：“要不我们请个媒人，让媒人张罗一下，双方家长见见面？” “哦，伯母，用不着的，我会和我爸妈说的。”顾云燕忙道。 “还是请个媒人吧，这样显得正规，也是我家对小顾你，对你们婚姻的重视。”李浩宇插话。 （双塔现在每到周末，游玩的年轻人特别多，边上有个双塔市集，商品琳琅满目，传统美食、网红小吃店、饮品等，是网红景点，适合各种摆拍，来禾城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第044章 孩子姓什么 费秋英听到女婿这么说，看了他一眼，就见李浩宇边笑边给身边的女儿舀了一勺炖蛋，她也夹了一块鱼给顾云燕：“行，正规点。” 回头看向儿子：“文浩，那你俩自己商量，找个你俩都熟的人，要长辈，跟我们老一辈的能讲到一起去。” 她心里不清楚女婿为什么要提议请媒人，但知道他肯定有什么考量。 晚饭后，小情侣回单位，其余人都回了码头。 晚上周父跟着李浩宇去女婿单位睡一觉，有上夜班的人，空出的床铺还是有的。 周母就跟李母睡一晚，两个孩子就一艘船一个。 安排好住宿，大家到吃饭间去和老板夫妇打招呼。 费秋英忍不住了，问女婿：“刚才浩宇你是什么意思，怎么提出要请个媒人的？” 李浩宇看看老板夫妇，李雪琴道：“大哥大姐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事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的，”又对想站起身回避的老板夫妇道：“你们也坐着听听，一起分析分析。” “说吧。”李雪琴化身大佬了，在那发号施令。 “就是我觉得，文浩的这个对象，其他的都挺好的，学问高、能力强、为人处世老道，关键文浩喜欢。 就是去湖城工作，我也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反而觉得是好事。 湖城和我们禾城、申城，就是一个金三角，经济发展其实比我们这里好，人家毕竟是省城嘛。 但他俩去了那边，工作都能往上升一升，这是天大的好事，平台不一样了，以后选择的余地更大了，收入不是十几二十几块钱的涨，而是翻几番的问题，甚至会有可能拿分红的。 这是公司给他俩的机会，不抓住才是傻子呢。 现在去湖城很方便的，南门轮船码头就有轮船，一个晚上就到了，一点不耽误白天办事。 南门汽车站还有汽车直达，半个小时一班，三个小时就到，来回多方便啊。 火车也能到，先坐车到申城，再转到湖城，很方便的，不用出站不用下车，直接就到了。 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妈如果你去看孩子的话，也不要担心语言不通，不会听不懂那里的话，越剧你晓得吧？那边讲的就是越剧的话呀。 林妹妹，今天是……”他还唱上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周迎春拍了他一下：“别得瑟，跟爸妈说说，为啥要请媒人？” “现在结婚还是要媒人的啊，尽管两人是自由恋爱，但是肯定要请个现成媒人的啊，这是规矩啊。 还有一点，结婚前，双方父母肯定先要见面的，那妈我今天听下来，你别的都没有意见，甚至对小顾挺满意的对吧？” 见周母点头，李浩宇笑道：“其实爸妈心里就一个想法，就是生的孩子要姓周。” 费秋英拍了一下大腿：“就是这个事情，没道理我自己儿子生的孩子要姓人家的姓啊，所以我刚才提了这事。” “可是小顾也答应了啊。”周迎春疑惑道：“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小顾是答应了，但是她父母呢？”李浩宇说：“你们别忘记了，这小顾的爸爸，当初为了生二胎，连校长都舍弃了，由此可见，这个爸爸，对生儿子是有多执着。 这个执念在他身上没有成功，那会不会在女儿身上变得更厉害？叔婶，你们见过的多，你们说说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是对老板夫妇讲的。 冯老板思考了一下：“你们这个亲家是个狠角色，而且我估计有点关系的。 那个时候，谁要是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那是要开除公职的。 他就摘了顶校长的帽子，没开除公职，肯定有人保的哇。 这几年计划生育政策好像没以前抓的严了，这个人说不定还会升职。 不过你们也别担心，因为你们家毕竟是男方，人家也是在场面上混的人，这点面子还是会顾及的，不可能闹得太僵。 但是小李说的没错，要找个媒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让媒人也在场，双方把话讲清楚，以后孩子生出来了，对方即使要反悔，你们也有证人不是？” 哦哟，这婚结的，成了计中计碟中谍了。 累人。 “就是这死孩子，自己也不差什么，被人家女孩子缠着，傻乎乎的，就认定了。”费秋英心里窝囊，忍不住骂起了儿子：“这种亲，不结也罢，这种亲家，我们高攀不起。我们就是岛上的老百姓，娶一个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就行了。” “哦，老妹子，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可不一样了。”老板娘劝道：“我们那时候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听父母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自由恋爱，父母除了出钱给彩礼、办酒席，其它的是一句话都不能有的，否则，给你使脸色还是小事，最头疼的是，人家不结婚了。 父母在一边急得跳脚，人家纹丝不动，就是不结婚，你能怎么办吧？ 到那时，不要说孩子了，连媳妇都没有，那不更糟心？” 哎哟，真是气死了，可这就是事实。 “这什么破孩子啊，生出来就是给爸妈气受的。” “我不是。”悦悦在一边怯生生地说道。 “哎哟外婆的好宝贝啊，我们悦悦就是外婆的心肝宝贝。”费秋英抱着悦悦亲了一口。 “妈，时间也不早了，俩孩子也困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我明天打电话给文浩，催催他，早点找个媒人。” 那只能先这样了啊。 几人告别了老板夫妇，李浩宇带着老丈人、老爹去单位宿舍住一晚，李父想带李佳泽一起去，小家伙说要睡船上，就随他了。 等李父三人走后，周迎春问俩小的：“你们跟谁睡啊？” 两个小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除了外婆，这几天一直生活在一起，奶奶、妈妈、姑奶奶，都好几天没见了，都想和她们睡一起怎么办。 “你们四个人怎么睡？”李佳泽问妈妈。 周迎春指了指自己的船：“这是妈妈和姑奶奶睡的船，可以带你们一个一起睡。” 又指着旁边一艘船说道：“这是奶奶和外婆睡的船，也带你们一个，怎么样，你们俩怎么选？” 悦悦急道：“哥哥，我们点兵点将吧，点到谁就和妈妈睡，点到奶奶就和奶奶睡，点到姑奶奶就和姑奶奶睡。” 说完也不等哥哥开口，小手一指，对着周迎春三人：“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第045章 顾云燕的打算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悦悦一边说一边指着周迎春、费秋英和李雪琴，奶声奶气的。 四个大人笑嘻嘻地看着孩子。 “笨蛋。”佳泽打断妹妹：“你只要选船就可以了，用不着点人的啦。” 说着，指了指两条船：“这船上睡的是妈妈和姑奶奶，那边那条船，是奶奶和外婆睡的，是二选一，不是三选一。懂不懂？” “啊？”悦悦懵懂的眼神，显然是不懂。 “你想跟谁睡啊？我们剪刀石头布就可以了。” “我想和妈妈睡。” “那就剪刀石头布呗。赢的人先选。剪刀—石头—布。” 兄妹俩同时出掌，佳泽是剪刀，悦悦是布。 “哇，我赢了，我先选啦。”佳泽大叫。 悦悦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想和妈妈睡的愿望，看来是实现不了了。 “今天晚饭是外婆请客的，我选外婆。”佳泽走到周母身边。 “呀，我可以和妈妈睡啦。”悦悦开心地跳了起来，哥哥居然不选妈妈，太好啦。 周迎春搂过女儿，目光在儿子脸上打转，儿子小脸神情变来变去，又不舍又有做哥哥的担当。 儿子大了，周迎春欣慰地笑着看看婆婆，四个大人都知道这是当哥哥的故意让妹妹的，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边李家几人其乐融融，那边，周文浩和顾云燕也回到了单位。 两人虽已经有了实质的进展，但还是分别住在单位的宿舍里。 顾云燕已经是公司的中层，其实已经有资格申请住宿经费，在外面买房或租房，补贴挺多的，而且园区政！府有人才公寓，建的很高档，租金却很便宜，她是完全符合入住条件的。 但她觉得马上可能要去湖城，懒得找房，还在公司住着，但住的是单人宿舍。 周文浩住的是集体宿舍，不过因为他大小有点职务，住的是双人间。 两人到了顾云燕的宿舍。 先商量媒人的事情。 “你看找谁比较合适呢？”周文浩问。 顾云燕坐在懒人沙发上，这半天下来，比上班累多了：“同时认识我们两家人的除了我们同事，也没其它人了。 其实按我们禾城的传统，媒人要两个，一个代表男方，一个代表女方。我们家让我爸妈找个人，活络点的，能说会道的就可以了。你那边怎么办？我看你妈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找赵总怎么样？他是我俩的领导，挺能说的，见证了我俩走到今天。”文浩想到了自己老领导赵总。 顾云燕笑道：“赵总级别太高，他做证婚人更合适。我觉得这媒人，李姐挺合适的，她是第一个鼓励我和你谈恋爱的，也是公司老人，我们一进公司，她就对我们挺好的。 还有，她老公是园区政！府里的，是个蛮大的官，做媒的话，他们夫妻俩肯定要一起出面的。 你知道我爸是个好面子的人，如果李姐老公出面，我爸肯定高兴。” “你是担心你爸不肯让孩子姓我家的姓？”周文浩也不是笨人，一下子就猜到了顾云燕的言下之意。 “你不知道，我们家两个女儿，性格一点都不一样。”顾云燕幽幽道：“我是从小就争强好胜，觉得我尽管是个女的，但一点也不会比男的差，甚至要比他们强。 我也确实做到了，从读书开始，我就是一直第一，高考也是我们学校最高分，进的金陵大学最好的系。 工作嘛，你知道的，我是拼命三娘。 我这么做，就是想让我爸妈知道，我尽管是女儿，你们没有儿子，但不要担心，更不要失望，人家儿子做到的，你们女儿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 周文浩搂住了顾云燕：“太让人心疼了，以后我来疼你。” 顾云燕继续道：“我妹和我完全相反，她的性子特别软。她的想法啊我也知道，就是各种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害你丢了校长的职务；对不起妈妈，生我害你多疼了一次，还是生的女儿，让你伤心失望了。 所以她就感觉对不起爸妈，从小就是谨小慎微，比林黛玉进贾府还要小心谨慎。 刚才你父母的言下之意好像是我出嫁，让我妹妹招女婿。 我不要！ 如果妹妹招了女婿，生的不是儿子而是女儿，我担心我妹受不了。 她的心里压力太大了，我真害怕哪天那根弦断了，那……” 顾云燕说不下去了。 “那怎么办？妹妹不招女婿，难道你招？那不行的。”周文浩连连摆手：“我家肯定要娶媳妇的，我不可能做上门女婿的。” 顾云燕白了周文浩一眼：“谁要你做上门女婿啊。” “那怎么办啊？”周文浩也是一筹莫展，这事好难，比技能大赛还难。 “反正我是已经答应你爸妈生了孩子姓周的。” “那你爸那边怎么办？你又说希望你妹出嫁，不是招女婿。” 顾云燕从沙发上站起身，拉开抽屉，拿了几张纸递给周文浩。 “这是什么？”周文浩看得一头雾水。 “这是我托大学同一个社团的学姐给我找的资料。这里显示，这几年，二胎生的孩子占比在扩大，当然，这一个原因是头胎生育比例下降，但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了二胎生育在多起来。” “这能说明什么呀？” “这说明国家对计划生育不像我们小时候那么抓得紧了。那么再过几年呢？嗯？”顾云燕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文浩。 “你的意思是生二胎？二胎姓顾？” “这要看我妹，还得看我爸。 尽管我不希望我妹招赘，但如果她把招赘当成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呢？她坚持的话，我没话说，支持就是了。 如果我妹头胎不是儿子，那就让她生二胎啊，如果头胎一举得男，那更是皆大欢喜。” “如果两个都是女孩呢？”周文浩问。 “如果两个都是女儿，那就要看我爸妈的意思了，他们愿意接受现实那就ok，如果不满足，我也可以再生第二个啊。” “啊，你要走你爸的老路？” “我毕竟是老顾家大女儿，没招赘已经欠了一脚，当然，我是坚决不招赘的，嫁给你确保一百年不动摇。 但我爸的感受也要兼顾。 头胎肯定姓周，如果有必要，二胎就姓顾好了。” 看周文浩要说什么，顾云燕马上摆手阻止：“你先听我说完，放心，我不会走我爸的老路。 我爸生我妹那时候的形势和现在不一样了，这是一，第二，我爸是体制内的，但我不是，我可以在这里干，如果不让我生二胎，我可以换个地方干，说不定越跳待遇越高呢。” 对哦，他们这是在外企呢，和在体制内是不一样的。 “难怪你答应我妈时那么干脆。”周文浩呵呵地笑了起来。 第046章 儿砸，想不想上这所学校 第二天周父周母决定一大早就带两个孩子回岛，毕竟家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啊，现在李家全家到市里来，留给他们两个孩子加上两家的农田茶树，尽管现在是农闲时间，但农家哪天不是一大堆事情等着。 而且，佳泽今天应该上学的，为舅舅的事，请了一天假，肯定能今早回去就要今早回去的。 悦悦昨晚跟妈妈睡的，更不肯回家了，红着小眼睛，早饭连烧卖都吃不下，周迎春无奈给两个孩子又叫了豆腐花和油条。 哄着悦悦吃完，周迎春对周父周母说道：“爸妈，我跟老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走吧，我送你们到饮马桥。” 说着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往前走，周父周母则挑着担子跟在后面。 担子是昨天上来时挑着的，现在桔子上市了，能不能赚钱不好说，但不卖掉放家里烂了，太可惜。 以前他们岛上的桔子销路还是挺好的，但后来外地经过改良的桔子流入禾城，一下子就把本地桔子打趴下了。 本地桔子籽多，个小，还有点酸，几乎没人买。 有的人家砍掉了桔子树，改种茶树，他们两家不懂变通，想着即使留着，也能给孩子当零食水果吃，就这么地留了下来。 收获的季节，那是真不少，都用竹篾围着，堆得高高的，每天都有烂掉的，看得心疼。 在村里码头上摆摊吧，那些游客一来人本来就少，二来，人家剥一个尝尝，酸，基本上就没人买了。 坐船去市里买，但给的价钱实在便宜，一毛钱不是称斤卖，都是任人随便抓的，一天下来，算上车钱、饭钱、人工钱，根本赚不了钱。 因此，岛上人就这么随它生随它长随它结果子，基本上收了就放家里。 这次是女儿打电话回家，吩咐带点桔子上来，说是小姑姑要摆摊试试。 所以夫妻俩挑了两担过来，也算是给雪琴解解闷吧。 五人走到医院，此时已经很热闹了，人来车往的，看的人直揪心。 这个医院是禾城最好的医院，每天都是人满为患，一般生病的人，如果是小病的话，早就就近就医了，等想到到这里来看病的，基本上就拖成了大病。 医院门口热闹，甚至是要堵车的还有一大原因就是，医院马路对面就是区里的一所重点小学。 此时刚好是孩子们上学的时候。 佳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学校门口，那里的孩子，穿着整齐干净，漂亮时髦，有的从家人的电瓶车、自行车上下来；有的被家人牵着手，走进校门；有的居然是坐着小汽车过来的？！ 周迎春对父母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往旁边退了退，放下担子，拉过悦悦。 周迎春蹲下身，看着儿子：“宝啊，这个学校好不好？” 佳泽的眼睛越过进出校门的学生，往前面看，是一幢很大（宽）的红房子，好高（四层），里面叽叽喳喳的，就是马路上的喇叭声也压不住里面的声音，那是学生们的声音，充满活力。 这是李佳泽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学校，以前他们老师也带着大家到镇里的学校去过，但那是白墙黑瓦的，破破烂烂的，也不大。 学校里的孩子穿着也就比他们岛上的稍微好一点，不羡慕。 但今天，他的眼里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他们的书包真漂亮，他们的衣服好好看，他们的鞋子只在邻居家的电视上看到过，他们笑得好开心，走路蹦蹦跳跳的，跟老师问好，搂着同学进学校。 “好！”他发自心底说出这个字。 “爸妈现在在托人呢，想让你进这个学校。要不要去？” 李佳泽红了脸，兴奋的：“嗯。”他用力点头。 “那我们来个约定，你回家后，好好学习，不懂的就问老师，有时间多看看书。等来了市里读书，也要认真好不好？ 爸妈当然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进学校。 我们互相努力行不行？” 周迎春说着举起了右手的小手指，李佳泽点头笑着也做了和妈妈一样的举动，母子俩手指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妈妈，那妹妹呢？”李佳泽忽然发问。 周迎春看了看拉着外婆手，看着医院进出的人和救护车，一脸兴致勃勃样子的女儿，笑道：“妹妹也要读书啊，只不过她要进的是幼儿园，你这是小学，不在一起。” 这里附近市级机关比较多，家属院也有好几个，因此，就在李浩宇单位不远处，就有一家机关幼儿园。 那块地方的垃圾不归他们码头负责，周迎春估计冯老板不一定认识那里的人。 但自家老公好歹算在机关里上班，尽管是个临时工，但他老领导在单位大小算是个官，已经让李浩宇托他去想办法了。 朱赵两位阿姨，在平时干活聊天时，也说过，附近有民工子弟学校的，学校不大，但因为在市中心，关注度还蛮高的，因此办的不错。 周迎春也知道她们的言下之意，自己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在市里没户口、没房子，要进公办学校很难的，实在要带孩子出来，那民办的也可以考虑。 但周迎春认为，读书还是进公办的好，民办的学校她见过的，她们县里有，破破烂烂的，孩子的精神面貌和公办学校完全不一样的。 说穿了，开民办学校的，就像和冯老板开垃圾码头一样，是为了挣钱啊。 她总得要努努力，成功最好，没成功，那就继续努力呗。 “如果明年你和妹妹上学，就是插班生，你俩得跟上老师的上课，所以妈妈还要拜托你一件事情，你除了自己努力读书以外，还要教妹妹一些简单的知识，比如数字一到十怎么认怎么写；比如一些简单的字，就是笔划少的字，你抽空教给她，可以吗？” “可以。”佳泽大声说道，完了又轻声问周迎春：“妈妈，我真的可以进这所学校？” “真的！”周迎春坚定地说。 一定要努力，不管什么代价，一定要让两个孩子上这学校！ 冯老板能解决最好，不能的话，人托人，怎么滴也要把这事办成啰。 第047章 阿庆嫂 接下来几天，周迎春总是在早中晚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时不时讲起家里两个孩子。 她是有意为之，但李父李母加上李雪琴又不知道她的用意，可是这三人对两个孩子都是发自内心地疼爱，只要周迎春开口提到孩子，三个人总会开心地无缝对接，对两个孩子是花式夸奖，表达了无限的思念和疼爱。 三天后，冯老板跟周迎春说：“小周啊，你托叔办的事，叔一直在想办法，但也是人托人，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敢打包票。 叔也只是个垃圾码头的承包商，能力有限。” 周迎春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冯金根摆摆手：“你也不要着急，我知道你这几天故意提起孩子的心思，这样，今天托的人来信了，等下吃过晚饭，你和我去见一下人家，听听看接下来怎么操作。 但叔跟你事先要说清楚的啊，成与不成，我都已经尽力了，你可不能有什么想法啊。” 周迎春不好意思：“叔，哪能呢，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吃过晚饭，李母陪着周迎春，跟着冯老板往医院那边走：“我这个朋友姓刘，认识的人都叫她阿庆嫂。” 这话一说，周迎春婆媳俩都想到了京剧里的阿庆嫂。 前些年样板戏流行时，阿庆嫂很是火了一阵，因为阿庆嫂这剧本反映的就是禾城地区的故事，当地人都喜欢这个角色，还会哼唱几句。 冯老板一说阿庆嫂，李家婆媳俩都在脑中冒出了一个干练、正直、爽快的女性形象，而且，这女同志还得能唱！ 三人边说话边往前走，很快到了医院这边，冯老板带着婆媳俩过了马路，这就站到了小学门口。 继续往西走，没几步，就到了学校门口一排店面房前。 这里背靠小学，面对医院，对于做小生意的人来说，是个水口相当好的地方，因此，门口都是一个一个的小店面，都是服务于学生和病人的，此时，正热闹着呢。 冯老板领着婆媳二人，通过最边上的楼梯往二楼走去：“这些房子都是阿庆嫂的，楼下租给人家开店，楼上她自己开了个旅馆。” 禾城是个旅游城市，每年春夏秋三季，都会有不少全国各地的游客来禾城。阿庆嫂的这个旅馆，规模不大，一方面是接待一些外地来医院看病的病人家属住宿，还有部分是来禾城大学办事的，大学里的招待所住不下了，就也住这里，还有就是跟旅行社合作，接待外地游客。 上了二楼，周迎春初步看了一下，总共有二十多间客房，一辆大巴车刚好解决所有的房间。 正对着楼梯的就是一个小房间，冯老板上了二楼就喊：“阿庆嫂，在吗？” “老冯来啦？”随着说话声，那间小房间走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子。 李母一看，嚯，一点不像自己心中的阿庆嫂，反而是更像那个演员潘虹，很漂亮。 冯老板给双方介绍，阿庆嫂请三人进了小房间，客气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地方实在是小。” “你就是想不开啊，楼下那么多店面，随便一间当成办公室都要比这个好啊，有面子不算，你自己也舒服。” “哎哟，冯老板，真不是我不会享福，实在是大家都要开店养家糊口，我也不忍心不租给人家。” “看到没？”冯老板对婆媳俩说道：“阿庆嫂是这条街上最善良的人了。” 又介绍道：“这学校，本来有一半的地方，都是她们家的。你看她多心善，那一半的地方，就换了门口这两层的店面，这相差多少啊。” “差不多差不多，原来是住房加花园，现在是店面房，价钱不一样的。再说了，我这样一换，产权明确了，省的烦了。现在这样挺好，没人来烦，我呢在这里开个旅馆，每天见到不同的客人，新鲜；楼下那些小店老板也都是善良肯吃苦的，听听他们的生意经，这烟火气闻起来很舒服的。” “申城解放前杜老板知道吧？”冯老板问婆媳俩，见两人点头，继续道：“阿庆嫂是杜老板的女儿，但她姓刘，跟养父姓的。 政策一解放，她就捐了十万块钱，那个时候啊，万元户还没有呢，她就捐了那么多钱。”冯老板边说边翘大拇指：“后来又把家里的房子、花园都给了学校，真的是女中豪杰。” 阿庆嫂谦虚地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主要国家好，能把这些东西还给我，我感谢政！府啊。” 周迎春笑道：“红色资本家啊，佩服佩服，不过叔，我刚才听你说这阿姐叫阿庆嫂，以为是沙家浜里的那个阿庆嫂呢，长得不像。” “人家老公叫阿庆，可不就是阿庆嫂吗？” 原来是这么个来源。 几人谈笑一番，坐下继续。 阿庆嫂道：“是小周吧？小周啊，我跟你实话实说啊，冯老板托我这个事呢，我去咨询了。 我呢，因为房子置换的事情，学校对我还是比较客气的，跟我讲了孩子转学的一些基本情况。 这小学是我们本区的唯一一所省实验小学。你们也知道，我们禾城古城区，一共三个区，一个区就一所省实验小学。 我们这个区，市里的很多机关都在附近，它们的家属院也在区内，那他们的孩子肯定要在这所学校读小学的。 加上这个学校的学区内，居民比较多，因此生源一直很紧张。” 冯老板点头：“这个区里，老弄堂很多，你在大马路上看看就一个小石库门，走进去曲来曲去的，那真是，说不定里面有七十二家房客呢。” “就是这个道理，这学校学区里的学生越来越多。本来区里要重新划分学区的，但老百姓不愿意，你这学校这么好，我们不是就近上学，反而要去远的学校，那边学校还没有这边学校好。那谁愿意去呢，因此闹了几回。 区里没办法，只能一边严控择校生，一边就想办法，螺蛳壳里做道场，周边一些居民住房，或买下来或置换，我家的房子就是这么置换出去的。 有了地以后，就造教学楼，里面也是很紧凑的。不过这也是现在市里学校的通病，小、旧、挤。” （八十年代阿庆嫂的捐款十万的事情，是真人真事，当然，她不叫阿庆嫂，是一个好听的名字芸芸） 第048章 转学那些事 “每年招生，都是严格把关的，要看孩子家的户口本、房产证；即使机关里的领导孩子要读书，也是一定要教育局一把手局长签字，才在最后有多余学位后，才能安排几个，真的很紧。 学校呢，是有要求的，就是一个班级是有人数规定的，超过人数，上面的教育部门是要严查的，所以学校也是没办法，只能严控。” “那我家孩子怎么办啊？”李母愁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 “别急，听阿庆嫂怎么说。”冯老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气定神闲。 阿庆嫂笑着对李家婆媳俩道：“来，你们也喝茶。” 周迎春是不能喝茶的，但初次见面，还是求人办事，当下也不推辞，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好苦涩。 “冯老板是我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对我一向关照，他也难得请我办事，我肯定要努力的。”这话是对周迎春婆媳俩说的。 阿庆嫂接着面向冯老板道：“你跟我一说，我就联系王芹了。王芹是我家亲戚，在学校做副校长。 我联系她时刚好出去培训了，这不昨天刚回来，我俩见了一面，今天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怎么说？是这事有着落了？”冯老板问。 阿庆嫂摇摇头，为难道：“真是不好意思，事情好像比我们想的要难。目前肯定是进不去学校的。 但王芹也跟我讲了成为地段生的一些条件，我想跟你们介绍一下，看能不能往这个条件上靠，如果能的话，估计孩子转进来就会容易多了。 不然的话，只有一条路，就是找局长批，否则即使是校长，也没有权力收一个不是地段生的学生。 冯老板，你认识局长吗？” 冯老板连连摆手：“我小老百姓，哪里认识这样的大领导。” 周迎春婆媳沉默。 阿庆嫂给几人倒了水，坐下后继续道：“那我说一说？” 三人同时点头。 阿庆嫂笑了笑：“其实我们小老百姓进这学校，只有一条路，就是成为地段生。 所谓的地段，就是在这小学学区范围内，有住房，还得户口在这里。 这学校每年暑假招生时，据说都要派老师，一家一家上门了解，这房子是不是住着张三一家，因为房产证上写的是张三，户口本上张三和张小三是父子关系，但现在大家条件好了，很多人家在其它地方买房子了，住出去了。 这老房子房主还是张三，他和张小三是父子关系，这些都不假，但张三一家现在住别的地方了，这个学区内的房子租出去了。 你看，就是这样房子、户口都符合规定的，学校还要拒收，理由就是孩子是就近入学，你们去新的房子那里去上学吧。 由此可见，这学校招生是及其严格的。” 冯老板点头：“我家孩子一是大了不需要读小学了，二来家里人都在郊区生活，也不会到这里来入学，否则，如果想来读书，也读不到哇。” 阿庆嫂点头：“现在家长都望子成龙，希望孩子进最好的学校，所以即使住出去了，还要回这里来读书。 当然，这是极个别的，大部分家长和孩子，还是住在这里的。 所以，小周啊，如果你家孩子要来这所学校读书，你家即使租房子也不行，因为房产证上，不是你家人的名字。 只有一个办法，买房子，买学区房。至于户口，我觉得迁户口是第二步，等房产证办好了，我再去托托人，看能不能不迁户口，如果不行，再迁也不迟。 这两个，房产证是最主要的，这是说明你家孩子是就近入学的，符合政策，户口本是证明你家孩子和房产证上房主之间的关系，是父子或母子关系。” 好复杂，好无力。 周迎春一直以为，读书这事，就是想去哪里读就去哪里读的，她这也是就近啊，自己夫妻俩在这里上班，孩子在这里上学，不是就近吗？ 原来“就近”是要有房子的。 这可如何是好。 “借读也不行吗？我们出点钱，在这里借读，考试的时候，回老家考，这样行不行啊？”她不死心，退了一步问。 “这个我也问了，我甚至说先把学籍转到市里别的学校，然后到这里来借读，也被否决了。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找领导批条子，二就是买房子，成为地段生。 而且人家还跟我说了，一般学校是不接收转读生的，担心跟不上进度。 你家孩子是读一年级吧？据说人很聪明，班级里次次考第一？ 那人家也说了，一定要过来的话，趁早，现在一年级，相差还不大，找个人补补课，还能补上去，来了能跟上，到后面中高年级再转过来，要跟上就难了。 现在已经没有留级这种做法了，九年都是义务教育，跟不上也要往上升，年级越高，差距拉开得越大，那这就不是为孩子好，而是害孩子了。” “谢谢阿庆嫂，我们知道了，先回家商量一下再看接下去怎么弄，到时还是少不得要来麻烦你。” “没事没事，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能理解的，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周迎春是个急性子，从阿庆嫂店里出来，干脆和冯老板分别，直接带着婆婆找李浩宇去了，好在现在禾城是不夜城，医院进出的人比白天少，但比别的地方还是热闹不少，也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冯老板因此也放心先回去了。 “浩宇那个部队里的领导能不能找到人托到局长那里啊？”李母愁道。 “局长的条子，应该是他上面的领导托到他才写的吧，浩宇领导官比局长小多了，估计难的。” 李浩宇领导在部队里时是排长，因为跟李浩宇是禾城老乡，关系走得比较近。但他转业时还是排长，因此，在现在的单位里只是个后勤处副科长，要找到局长开条子，还是跨单位的，有点悬。 “先去托他试试吧，哪怕送点礼，总归比买房子合算吧。”李母道：“我这阵子也听她们几个说了，禾城这几年房子的价格一直在涨，我们是绝对买不起的。” “先和浩宇说了再看下一步怎么走吧。”周迎春倒是有不同的想法。 第049章 家庭会议（一） 李浩宇今天晚班，刚好在门卫处巡视，看见老妈和媳妇大晚上的过来，吓了一大跳：“妈，迎春，怎么过来啦？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你爸和你姑都好好的呢，就是刚才我和迎春跟着老板去问了佳泽读书的事情，想跟你说一说。” 时间也不早了，周迎春当下就将打听来的事情和李浩宇说了，末了跟他道：“这事是我家目前最重要的事情，离过年没多少天了，一过年佳泽和悦悦就要出来读书，那最好年前就办好入学手续，时间真的很紧。 你明天能不能找找你的老领导，看看他能不能帮忙解决，我们花点钱请他走动，哪怕两个孩子出择校费，也是值得的。成不成的，你明天下了班过来一趟，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行，我知道了。”李浩宇看两人连夜过来，知道这事拖不得，心里也重视起来：“等一下，我去跟他们说一声，送你们回去。” “用不着的，这路上都是灯，亮的象大白天，路上人也不少，我们是两个人，空着手，肯定没事的。 你回去吧，不要影响你上班。” 周迎春说着，冲他摆摆手，和婆婆走了。 李浩宇想想不放心，还是回去说了一声，在老妈和妻子身后远远地跟着，看着她俩走过了医院，走到了望星桥堍，才往回走。 第二天，李浩宇交班后也没有回去补觉，就在办公室等着，到九点单位里人上班，他去找顾科长。 “排长。”他习惯叫顾闻中为排长，亲切。 “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顾闻中抽出一根香烟，扔给李浩宇。 两人抽了一口烟，李浩宇道：“还是孩子读书的事情，本来想着小的托你，大的托我老婆单位的老板，但那边似乎不顺利，不知道你能不能……” 顾科长摆摆手：“你这个事情，我本来想跟你说的，难度挺大的。 你也知道，机关幼儿园在市里，那是首屈一指的，师资力量、硬件设施等等，都是超一流的。你想这么好的幼儿园，想把孩子塞进来的有多少？ 我问了我们科长，人家说这是市级幼儿园，尽管在我们的地盘上，但我们是区政府啊，它不归我们管，是市里直管的。 而且，我跟你讲啊，幼儿园和小学还不一样，小学和初中那是义务教育，只要是符合地段生政策的，学校必须接下来的。 但幼儿园是学前教育，不属于义务教育阶段。在地段里的孩子，如果报名晚，人家招满了，你也没办法进去读书。 唉，就是这么规定的，很不合理，但规定就是规定，没办法。 我也不知道，这计划生育实行了这么久，怎么孩子越来越多了。” “那能不能托托科长？你放心，该打点的我们舍得的，心里有数的。” “怎么没托，没托我也不会知道这中间的道道。科长说了，他不够格找市里领导，谁来睬他一个区级机关后勤科科长，他是文化人还好一点，他和我们一样也是部队这转业的。 妈的，好像转业的只能坐保卫科这个位置，难道我当时做排长就只管后勤？还不是什么都要管，比这些考大学的差哪里了？操……” 李浩宇听着排长发牢骚，心里忍不住悲凉，以为自己一家全家出动，已经到市里来工作了，但实际情况就是，自己这么年轻，干的是四五十岁中老年男人的活——保安；妻子和父母，更是在垃圾堆里讨生活。 明明全家都在市里干活，但孩子就是没资格在附近学校读书。 不甘心吗？当然，但也没办法。 回家？ 更不甘心，自己已经是这样了，自己的孩子更要想办法改变命运的轨迹。 晚上，李浩宇早早就来到了垃圾码头。 码头这边，三顿饭吃的一向比较早，符合老年人的生活习惯，早睡早起。 周迎春跟老板夫妇打了招呼，说是要借这餐厅用用，全家商量一下孩子上学的事情。 冯老板也知道，这是李家的大事，当场帮着赶其他几个老人：“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天越来越冷了，多灌一个盐水瓶啊。” 周家五人坐在八仙桌边，周迎春先将情况又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些事，李父和李雪琴白天已经知道了。 李浩宇又将他这边的情况也说了一下。 “就是说，两个孩子读书的事，一个都没有落实？”李父问。 周迎春和李浩宇对视一眼，沉重点头。 “那接下来怎么办？”李母问。 “第一个问题，孩子要不要接出来上学？”李浩宇道。 周迎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当然要。”李雪琴插嘴：“这阵子我在码头，看到这边来来去去的就是禾城大学的学生和边上卫校的学生，三三两两的，那浑身气度、那脸上的神态，都跟我们岛上的人不一样的。 我们那时候是出岛困难，大家又是连饭都吃不大饱，那读书自然放在后面，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很容易书包翻身的，那为啥不让佳泽和悦悦读书，来个书包翻身。 我看这里的那些大学生、中专生，也不是家家都是万元户吧，肯定也有很多人家条件差的，甚至不如我们家呢，人家能供孩子读书，我们为什么不能？” “在岛上也在读书啊。”李母道。 李雪琴撇撇嘴：“拉倒吧。那岛上说的好听点是在读书，说穿了就是在看着孩子不出乱子，三年读本老大学，翻来翻去就是那些东西，我看那几个老师水平也差，不然也不会被发配到岛上来。 你们看看我们岛上，有点条件的哪家不把孩子送出去读书的？ 别人不说，就说文浩和清杰清勇三人，小时候又没有差距的，现在呢？清杰年纪比文涛大，那时候春英姐没条件把清杰带出去读书，他就混了个初中毕业，现在尽管在岛上做干部，一年收入多少？跟文浩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再看两人的媳妇，文浩现在要结婚的对象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能干着呢。 清杰他媳妇，不用我多说了吧，你们比我清楚，就是一个拎不清的，那是没办法啊，在岛上，能适配的女子就那么几个。 清勇是你们舅妈不舍得送出岛读书，好了，现在就开个小摩托艇，说好听点载客做生意，但有多少收入大家都知道。 所以我觉得第一个要确定的，就是我们家的两个宝，一定要出岛读书。” 第050章 家庭会议（二） 李母和李父对视一眼道：“你爸身体一直不大好，我呢是个没主意的。 从迎春进了家门开始，这个家就是你们小两口在当着。 家里的事情，我们也不懂今天怎么做对以后有什么好处，我们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你们说了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 别的本事没有，这垃圾码头的活，我们做下来觉得挺好，比在岛上瞎忙轻松，不需要动脑筋，收入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别的帮衬我们也做不来，就是这些工资，你们要用的话就给你们，以后老的小的收入不要分开了，一起用。” “行，”周迎春点头：“我们全家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实际上现在能确定的是两个孩子出岛读书是大家已经形成了共识，都同意对吧？” 四人纷纷点头。 “出岛读书有两个办法，第一，到东山镇上读书，第二，一步到位，来市里。” “对哦，还可以去镇里读书啊。”李母喜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到底你们年轻人点子多啊。” 几人都面露喜色，不是不想让孩子们上来，实在是自己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加上平时出岛到外面，第一站就是东山，对这个镇，大家比较熟悉，一说起这个镇，大家心里都有底，不像在市里，心里没底，感觉自己就是个过客。 “如果到东山读书，那么爸妈姑姑就得回家，因为那边学校是没有住宿的，孩子每天往返学校和岛上，早上五点多就得出门，要有个大人陪着，晚上末班轮船回岛，要有大人去接。 当然，我们可以和岛上的家长轮流接送，但是孩子出岛回家的时间不会变的，渡轮就这么三班，我们也不可能一直靠清勇那个摩托艇，毕竟他还要做生意的，偶尔一次接送可以，次次用他的摩托艇，那肯定不行的。” “不来赛（不行）的。”李雪琴摇摇头：“清勇老婆倒没事的，你那舅妈肯定不肯的。” “回岛还好说，早上出岛实在太早了，孩子睡的时间短，身体吃不消的，还不容易长个。”李浩宇摇头。 “那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镇上买房子，爸妈姑姑你们陪孩子住镇上。” “还要买房子啊？”李母踌躇：“能不能租房子啊，便宜点。” “租房子也不是不行，就是你们要岛上镇上两头兼顾，家里那些收入，全交了轮渡的钱了。 而且，我和浩宇在市里，孩子们平时见不到我们，肯定想的很，能不能专心读书是个问题呢。” “这倒也是。”李母叹气。 好不容易出来到码头，活很脏，但不累，多洗几遍也能接受，关键收入还行啊，吃用也不需要自己出钱，赚的就是纯收入。 如果在镇上租房子，租金要付，关键夫妻俩除了地里那些收入，没有额外的经济来源了，那不是坐吃山空吗？ “在市里买套房子，要多少钱啊？”李母问。 周迎春笑笑：“其实我叫爸妈出来，到垃圾码头上班，除了能赚钱外，是有别的考虑的。 爸爸的风湿，以前就在岛上赤脚医生那里配点药，最多去东山镇医院看看，市里大医院从来没有来过。 我看爸爸这几年越来越严重了。 我就想着，趁现在爸爸年纪还不大，是不是到大医院来看看，这里的医生见得多，知道配哪些药，吃了不说完全好，是不是能减轻点症状。 住船上我是不赞成的，爸爸本来风湿，船上跟房子比，总归是离水太近了，对爸爸的身体不好，本来我是想租个房子的，就在这码头附近，但刚来，老板招的人都住船上的，我们特殊也不大好，就没坚持。 我想着等爸爸去医院看过后，跟老板就说是医生吩咐的，不能离水太近，也能有个借口。 还有姑姑，总是坐着个小凳子，移来移去，看了罪过（心里不落忍），我一直想去医院给姑姑配个轮椅，能自动推的，就是电视上见到过的，”周迎春边说边比划：“就是自己坐在轮椅上，要往前的话，自己拿手转动轮椅就能前进，要往后的话，转个身，又可以往前了，很方便的。 这阵子姑姑跟我睡，每次背着姑姑上下船，我心里总有点担心，深怕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两人掉河里。 我掉下河没事，但姑姑掉下去了怎么办？想想就吓人。” “现在这样也蛮好，赚的钱都能存着，你爸脚已经很久没疼了，我们晚上很注意的，盐水瓶冲了热水，用毛巾包着，到早上还是热腾腾的。” “爸爸身体好那是最好了，但是爸妈姑姑，我总觉得两个孩子就这样扔在岛上不是长久之计。 我不是说我爸妈不好，他们作为外公外婆，已经很好了。” 众人点头，确实，这亲家真的对李家好。 “但这里也有不确定性，我弟估计很快就要结婚，正常的话，一年后会有第三代，到时候我妈要去看孩子吧？我妈去了，我爸一个人照顾佳泽、悦悦肯定不行，再说了，说不定我弟夫妻俩也要我爸一起去呢？按他们夫妻俩的能力，给我爸随便找个工作不要太容易。 到那时候，两个孩子怎么办？即使那时候我们买了房子，把孩子们接出岛，耽误了两年的时间，出岛了，可能两个孩子学习跟不上，每次考试都是在后面，你叫他俩怎么在学校、班级中读书？ 所以我思来想去，这房子一定要买，早买比晚买合算。” “我没钱，但我同意迎春说的，早买。”李雪琴马上表态。 “迎春啊，这房子现在的价钱是多少啊？”李母问。 “我还没去了解过。我的想法是，我们买小一点的，一楼，姑姑出进也方便，孩子读书也有了房产证。房子有两个房间就可以，那种南面一个大房间，北面一个小房间的那种，这样爸妈带一个孩子睡，还有一个跟姑姑睡，我和浩宇还在船上睡。 先把孩子接出来，能在市里读书，这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李浩宇：“我同意。” 李雪琴：“这样最好了。” 李父李母：“行，你们做主就行。” （今天作品开始在番茄平台推荐了，麻烦各位宝子点个催更和给个高点的评分，每天码字，眼睛干涩，很不容易的，你们的点赞就是我坚持的动力，拜谢！） 第051章 买房子那些事（一） 全家统一了思想，接下去就是打听房子、房价的事情，这事周迎春本来想交给李浩宇的，但李浩宇的意思，让周迎春抽空去问吧，他最近有点忙。 李浩宇在外面打野鸡（接私活）的事，夫妻俩事先没说好，但不约而同选择了瞒着父母姑姑，这种事，还是少个人知道为好。 因此，李浩宇这会说有点忙，周迎春自动带入，男人为了家里买房子，肩上担子重了，估计又接了排线装灯的活了，也没说穿，就爽快道：“行，我反正要送废品到仓库，路上看看兜兜问问吧。” “现在买卖房子、找工作、找用工这些，有专门的店做这种生意了，你留心一下，这种店应该开在人流量大的地方的。”李浩宇提醒 “你还别说，我好像记得菜场那边有一家的，明天我去看看。” 周迎春干劲十足，第二天一早，趁还没上班，她就去菜场了。 她现在开三轮车已经很熟练了，早上街上人不多，开二档，拐到菜场那条路，改成一档。 真的有一家中介，介绍各类钟点工、月嫂、清洁工、还有卖房子的，可惜现在时间早，还没开门。 但有一些房源信息贴在玻璃门上，周迎春停好车，走过来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老城区的房子基本上都是老公房，面积不大，但价格让周迎春吓一大跳。 一楼和五楼的要一千元左右一个平方，二三四层的更不用说了。 周迎春是只准备买一楼的，方便姑姑进出，其它层次的都不看的。 禾城初夏，有将近20天的黄梅天气，一楼基本上地上是不干的，象她们家里，房子自己建的，地基建得高，房子建的也高，即使这样，那半个多月，就是感到湿哒哒、粘腻腻的，晚上睡觉，感觉被子枕头潮乎乎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那几天也是李父李耀祖风湿发作最厉害的时候，所以李家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黄梅天气。 这城里的房子，又小又低，通风也不好，肯定比家里湿度还要大。 但就是这样的房子，43个平方的，上面写的金额就是4.5万。 城里人可真张的开嘴啊，也不怕闪了舌头。 房型倒是不错，南面一个院子，20个平方左右，院子进来就是一个朝南的大房间，然后是客厅兼餐厅、厨房、卫生间、北面一个小房间。 周迎春也不懂公摊面积什么的，反正看房型图，加起来确实有43个平方。 还有半个自行车车库，是和邻居合用的。 地段也挺好的，是区级机关家属院里的房子。 周迎春再浏览了一下其它房源，乖乖，这套最便宜，其它的根据楼层不同，均价都在一千往上。 还有一套也是一楼的，65个平方，两个朝南的房间，开价8万。 天，怎么不去抢？觉得自己的房子好，那就不要卖啊。 自己家有多少钱来着？自己手头就两个月的工资，还有浩宇两张卡，卡上的钱她看过了，一张工资卡，一个月发两次，一次是赤膊工资280元，一次是什么全勤、各种补助之类的，倒有350元左右，每个月不同。 这张卡上总额是三千多，因为家里人情往来开销等，都是从这张卡上取钱的，尽管一个月有不少收入，但家里的开销也不小，存不下来。。 还有一张卡，是接私活的卡，一共有四千多。 这样，李浩宇两张卡上的钱加起来，八千不到点。 自己的工资，不能拿出来，还要应付一家开销，还有弟弟过年结婚，要出礼的，得留着。 此外，在出岛之前，自己还有一万元的存款，是这几年辛苦存下来的。 那么就是一万八千元左右，看看公婆那边能不能有个一万，如果有，那就缺一万七千，可以问老板借，就当我们提前支付工资了。 自己和家人肯定要继续在这里做下去的，提前支付工资，老板应该肯的吧。 这样一算，感觉松了口气。 当下喜气洋洋回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迎春问老板，要不要买点东西谢谢阿庆嫂，尽管没有帮助孩子进学校，但人家确实尽力了，还分享了那么多的消息。 “你不是有几包茶叶存在我家冰箱里吗？就拿包茶叶去谢谢她好了，她这个人不在乎这些的，天生是个热心人。怎么样，房子的事家里头商量定了吗？” “定了，”周迎春喜气洋洋地道：“我们决定买房子，一步到位，刚早上我去看了，就在这边小区，43平方的房子，开价4万5 ，到时候可能要预支点工资。” “那没问题。”冯老板本质上和阿庆嫂一样，是个热心人，李家三口人在码头干活呢，算是自己的半壁江山了，这点忙肯定要帮的：“你提前两天跟我说，我给你留好钱。” “太谢谢叔了。”周迎春满心感激。 李父李母也连声道谢，李雪琴除了感谢老板，还一叠声地感谢老板娘。 老板娘开玩笑道：“不要谢了，我帮你把桔子摊搬出去，多赚点钱，早点把欠我们的钱给还了。” 李雪琴这几天开始摆摊卖特产，有小鱼干、白果、菜干，最多的是桔子。 买的人不多，主要是附近的居民，和老板娘本来就熟，知道李雪琴的身世后，心软的都红了眼眶，大部分都会选择买点意思意思。 李雪琴本来就是个开朗率直的性格，很讨喜，几天下来，附近那些大妈们，都和她处熟了，她也不是个小气的，来人买东西，临走总要抓一大把桔子送给人家。 这几天这边相当热闹，连老板娘魏雪媛都很开心，她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气氛。 这会老板娘开玩笑，李父马上说：“不能麻烦你搬，还是我来搬吧。” 李雪琴趴在李母身上，笑道：“等我赚了大钱，请嫂子你吃大餐啊，我们去得月楼吃去。” “行，我等着你请客。”老板娘笑着接话，又道：“你先去摊子边坐着，我洗好碗来陪你啊。” 两个人处得象母女似的。 周迎春看看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工，决定现在就去找阿庆嫂，一方面是感谢她，再有，就是还要请她和学校说一声，她们马上就要买房了，请一定要留一个名额给佳泽。 第052章 买房子那些事（二） 上午一回到垃圾码头，周迎春就告诉了公婆房源和房价的事情，两人尽管对房价这么高很是牙疼，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了，好在差的钱不算多，加上刚才老板答应提前支付工资，都松了口气。 现在听周迎春说要去感谢阿庆嫂，李母拉拉儿媳妇的衣袖，两人走到一边去说话，李母道：“就送点茶叶够不够啊？要不要拿点白果、鱼干什么的？还有啊，你是准备自己去送？还是托老板去送啊。这人是老板的朋友，我们自己去找她好不好的？” 周迎春一想，也是哦：“妈，你说的对的，我问一下老板。” 有的人，自己的人脉是不愿意轻易给出去的。 冯老板到底大气，一挥手：“你自己去好了，以后孩子读书的事情，你有什么就去找她，不必通过我。” 这样周迎春就放心了，拿了点茶叶就去了，鱼干白果之类的她没拿，第一次就送点茶叶吧，来日方长。 阿庆嫂看见周迎春过来，很是开心，忙着泡茶。 周迎春道：“阿庆嫂，这茶叶是我们自己家的茶树产的，自己采自己炒的，是明前茶，我们一直放冰箱冷冻的，你喝喝看，喝的习惯的话，我那里还有，再给你送点过来。” “你有心了迎春，谢谢你啦。”阿庆嫂很开心，这就是做了好事有好报啊。 “阿庆嫂，我还想请你帮个忙，你看能不能给学校那边打个招呼，我们决定买房子了，能不能给我们留个学位，过了年我们就来这边上学。 我其他人也不认识，一事不烦二主了，我就盯着您了。” “这是小事，我等会打个电话给学校，你放心好了。对了，房子看好啦？你动作够快的啊。” “上午去看了一下，有套一楼的，43个平方，在机关大院里，离码头近，离学校更近。我们就是买个学位，钱有点紧张，只能买个小户型的，先解决两个孩子读书的事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样做对的，现在么，一切都是为了小辈。” 因为急着上班，周迎春没坐多久就告辞离开了。 买房子钱基本落实，她也就没急着找李浩宇，反正说好了晚上一家人要碰头的，还是先去上班了。 结果三点多的时候，周迎春回到码头垃圾操作间，李母跟她讲，刚才老板过来的，让她回来后去餐厅那边找他。 周迎春以为是有人来买废品，那些毛巾、肥皂之类的，三不五时有人过来收的，也有人来买古董文物之类的，这些人一般找到餐厅，找老板老板娘，他俩谈好了价钱，再让周迎春具体操作。 也有卖废品的，比如家里要搬家或重新装修的，一些大件商品会来餐厅这边和老板夫妇谈价钱，谈拢后，老板就会叫周迎春，再加上一个男工，一起上门收废品。 周迎春以为这次也是这种事。 哪知道到了餐厅，发现是阿庆嫂来了，和老板夫妇、李雪琴讲得热火朝天的。 “阿庆嫂，你怎么过来啦？叔，你找我有事？” 冯老板摆摆手：“不是我找你，是阿庆嫂找你，你们谈吧。” 说着起身出门，老板娘也进里间准备烧晚饭了。 “迎春你先坐下，我觉得这事该及时跟你说，就怕耽搁了，所以直接跑过来了。 是这样的，刚才我打电话过去了，说了你托的事。 到底对方见得多，一听你们决定买房，马上问是多大面积，在哪个小区。 你中午不是跟我说了一嘴吗，机关大院，一楼，43个平方，对不对？” 周迎春点头。 “幸亏你跟我说了，对方一问，我就一二三告诉她了，结果说地段是对的，但房子面积不对，要65平方以上才算是学区房。” 周迎春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完了，她想，65个平方，8万，缺了5万二，到哪里去找5万二。 “不是，这43平的房子也在机关大院，为什么不行啊？”周迎春问。 “我问了。”阿庆嫂也奇怪，自己好歹也在学校门口待了这么多年，咋不知道这个政策呢？ “人家是这么解释的：以前吧，这机关大院里住的都是机关里的人，孩子就近在这个学校读书，很正常，都收的。 但是后来不是这个学校名气上来了吗，要进来读书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很多人就在这附近买学区房，你不知道，这附近的房子，均价要比别地的房子贵好几百块钱呢，就是这些个家长给搞起来的。 买的人多了，卖的人就动起了歪脑筋。 有的一套房七十几平方的，假借各种名义，什么兄弟分家，什么财产赠送、继承，反正就是挖空心思，一套拆分成两套，那些人又是有点关系的，房产证居然也能办成。 然后就这样出售。 买的人就是要个学位，不一定住这里，小点无所谓，买就是了。 一个愿买一个肯卖，双方一拍即合。 等上面发现，怎么学生越来越多了，一调查，才发现是这个原因。 因此上面开会研究下来，就是一套房子，六年之内，只能解决一个学额，当然，家里有两个孩子的另算。 还有，面积也规定了，最小不能低于60个平方，而且都是一房一验的。看这房子是啥时在名下的，如果是当初第一批分房的，那不管多大面积，学校肯定接纳学生的。 但如果是近几年买的，那种小面积的，学校是不收这种家里的学生的。 我一听还有这样的关窍，担心你已经交了定金，急得不行，干脆跑过来说一声。 刚才雪琴说，还没跟中介见面，那就好。” 周迎春苦笑：“阿庆嫂，我还没和老公说，还没有去找中介。 我也不怕你笑话，本来四万出头点买套小房子，家里的钱已经不够了，好在老板老板娘人善，已经答应我们预付给我们工资，这样才将将够，反正我们也不会装修什么的，直接住进去拉倒。 现在有面积的要求，我看了，65个平方，底楼的，要开价8万呢，这还缺的五万多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不过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如果你没来说这情况，我们可能真的就买了那套43平方的房子了。 那就真的哭也没地方哭去了。 阿庆嫂，多谢你了。” “不用谢的，今天过来我也有收获的，认识了雪琴，我们处得很好呢。雪琴啊，你可答应大姐的哦，要到我那里玩的，我可等着你了。” 李雪琴就是个社交达人，这么会功夫，已经和阿庆嫂称姐道妹了。 （今天两章，房价是参考96年我家亲戚卖房的价格定的，当年亲戚家43平五楼顶楼的房子，也是机关大院的，卖了4万。至于学区房需要65平方面积的才能算，也是真实存在的。总之，百姓不容易啊。） 第053章 借钱or贷款 周迎春这回真的愁上了，强颜欢笑送走阿庆嫂，提了一股气，总算撑到了下工，晚饭也没吃，就睡下了。 急坏了李父李母，到船上问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周迎春说没事，就是有点困，先睡一觉。 李母没办法，给她留了点晚饭，等儿子过来。 等李浩宇过来后，一家五人都上了船，这才发现，周迎春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子都塞住了。 李母也哭了：“房子买不起我们就想其它办法，你做啥一个人哭啊，我们一起商量。” 李浩宇挪到妻子身边，将周迎春从被子里抱起，周迎春趁势坐起来：“妈，我没事的，就是有点心酸，我们穷人，要干成件事太难了。” 关键是中午之前还阳光灿烂的，结果到了下午就是灭顶之灾，这谁受得了。 “房子买不成？为什么？”李浩宇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李雪琴叽叽喳喳把事情跟李浩宇讲了，李父李母在一边叹气。 李浩宇松了口气：“我们五个人，一个月一千六七的收入总有的吧，加上家里茶叶的收入，平均一个月一千三应该能存下来吧？ 一年就是一万五，两年三万，三年四万五，四年六万，这买房子不就是缺五万二吗？我们四年不到就攒下来了。” “可是孩子们等不了四年啊。”周迎春抽噎着缩了缩鼻子。 “肯定不等啊，既然要买，买了就是为了孩子读书的，那就现在买啊。” “钱呢，说得轻巧。”李母白了儿子一眼：“你这摇了半天船，船缆还没解开。” “没钱我们想办法借，不仅可以问亲戚朋友借，还可以问银行借呢。” “银行能借钱？”几人都睁大了眼睛，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稀奇事，银行么，都是存钱的，还能把钱借给你？ “我这一天尽管在上班，但是也没耽搁咨询买房子这事，现在买房子问银行贷款，就是借钱，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罢了。” “那怎么借啊？”李母问。 “好像有个比例的，比如不超过买房总金额的百分之多少，还要看你有没有还钱的能力，还要付利息的。这个中介很清楚的，如果决定买的话，明天去问问中介。” “利息肯定很高的。”李雪琴说道：“否则，银行吃饱了借钱给你，大善人啊，肯定借给你，赚你的利息。想想就是这个道理。” 还真被李雪琴说对了，第二天中午，周迎春和李浩宇一起去了菜场那边的中介，咨询买房一事。 中介笑道：“你们是要买实验小学的学区房吧？这套一楼65平方的房源，全部符合条件：学位没用过，孩子可以直接入学；房子面积正好符合要求；房源上没有挂靠的户口，清清白白的。 这房子因为是底楼，房价真的不贵，前面还有个院子，二十多三十个不到点平方，在我们这样的市中心，这院子属于大的了。 你们如果要的话，我可以马上联系房主。 我跟你们说，我们的房源都是相通的，这套房子是性价比最高的了，你们看看其它房源，真的，我不会骗你们的。 大家都是禾城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对吧，我句句属实的。” 巴拉巴拉，忽悠了一大通。 夫妻俩对视一眼，周迎春道：“老板，我们钱不够，想咨询贷款的事情，还有这套房子能不能便宜点，你帮帮禾城老乡呗。 还有啊，是不是还要交什么费什么税的，还有中介费多少啊？能不能便宜点。” 中介拿了个计算器过来：“你们手头有多少钱？剩下的都走贷款？” 看周迎春点头，老板在计算器上一顿摁，然后抬头道：“总房价我可以再和房主谈谈，但估计下不来多少，这是学区房，现在吃香着呢，也就是这是下半年，要是上半年的话，这房子一挂出来，马上卖掉，根本不过夜的。 你放心，我开着店，信誉第一，答应去砍价，肯定会尽力的。 中介费是五个点，这是行规，我们照章办事。” “啥是五个点啊？” “房子总价的百分之五。你这房子如果最后成交是8万，中介费就是4千。” 嘶，这么多？周迎春打了个哆嗦。 李浩宇倒是很镇定：“那其它费用呢？” 那老板又是啪啪一通摁：“契税乘以百分之一点五，加上印花税百分之零点零五，加上交易费3元每平方米，加上测绘费1.36元乘以65个平方，加上权属登记费及取证费200元。加起来一千七百元左右吧。” 那就是除了房价，还要交将近六千块钱，小一万了。 这笔钱也要算在总账里。 本来想贷款5万二的，那得贷款五万八。 “那贷款呢，最多能贷多少啊？” “你们是公积金贷款吗？不是，那就是商业贷款，最多可以贷购房总价的百分之七十，最多可以分27年还清。 比如说，如果这套房的最后评估价是8万的话，你们可以贷5万6，分27年还清。” “那每个月要还多少钱啊？” “你们贷多少啊？” “四，五万吧。” 老板又是一通摁：“现在的利率是八点零四，一个月要还382点23元，还27年。” 周迎春拿过老板手里的计算器，也是一通摁：“一个月是383元，一年就是4596元，27年就是，嘶，”牙又疼了。 她抬头看看李浩宇，把计算器推给他。 12万多，那么多。 这房子恐怕是金子堆的吧。 “老板，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吧。” “行啊，不过你们要赶快，这种户型是最抢手的，除了是学区房以外，这房子在机关大院，当初造的时候，质量就是杠杠的，平时安保工作也到位的，这你们应该懂的，都是住的领导，居民素质也高，在周边属于最高端的小区了。 你们如果诚心要买的，我来约了房主，晚上先见个面，谈谈价争取压下来点，然后你们交个5千元定金，这样也不怕被人抢走了。” “你让我们先商量一下吧。”李浩宇说着拉着周迎春出门。 “买不买？”他问妻子。 第054章 看房 “一个月还400不到点，倒是不影响生活，但算起总账，总觉得亏得慌。” “那也不能这样算啊，毕竟银行把钱借给你了，否则，到哪里去借那么多钱？” “我还是觉得亏得慌。这样，我来想想办法，能借一点是一点，争取少贷点款。你下午没事吧？那你让中介陪你去看看房子。” “对啊，房子还没看呢。”李浩宇笑道：“也就我们夫妻，房子还没看，就在这里想贷款了，还准备晚上跟人房主见面付定金了。” “房子就那样，但房产证要看清楚，一定要65个平方，是那个福星小区，这个是最重要的。 房子买下来，肯定没有钱装修的，到时候刷个白就可以了，你看看破不破旧不旧，承重墙有没有受损，这些你比我懂哇，不用我再吩咐你了吧？” “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这样，我等下把接私活那包工头叫过来，让他帮我一起把关，你放心了吧。” “行，这事就交给你了。我去想想，到哪里借钱去。” 夫妻俩说完话，周迎春直接风风火火走了，留李浩宇进中介店里去周旋。 周迎春边往回骑车边考虑，这缺口问谁借呢？ 婆家是有亲戚等于没亲戚，远嫁的远嫁，在西山的那几个，基本不来往的，不说借钱人家肯不肯，就是自己公公，估计也不愿意开口借钱的。 婆婆更是个被卖到岛上还被丢弃的，只知道自己老家门口有棵大树，这几年嘛，这棵树已经从桂花树变成苹果树再变成梨树现在又成了海棠树，哪个城市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那就只能自己这边借了，老爸有个哥哥的，但早些年去申城讨生活，等爷奶过世后，基本不大来往了。 还是问两个姨妈家借借看吧，舅舅家，想到舅妈那个样子就头皮发麻，还是算了。 问阿姨家借钱，那得和老妈通个气。 周迎春打定主意，运废品到仓库的路上，就在大学里找了个公用电话，拨到了村里。 现在电话越来越方便了，大学里有不少电话亭，远看象两个耳朵，老板给了周迎春一张电话卡，说是以备万一，有时候废品特别多或特别少的时候，要跟收购站联系的。 周迎春打电话已经很熟练了，电话接通，跟对方说，让表哥费清杰跑一趟娘家，让老妈费秋英半个小时后来村委接电话。半个小时以后，她把废品整理好，回到电话亭这里，又把电话打过去。 果然是老妈接的电话。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费秋英还是不大习惯打电话，声音响的刺耳。 “妈，两个孩子挺好的吧？” “除了想你们，啥都好。” “妈，孩子读书的事情，我们商量下来还是决定买房子，一劳永逸一步到位，但是市里房子太贵了……”将情况简单地跟老妈讲了一遍。 “就是说贷款要还一倍的钱还不止？这银行怎么不去抢钱啊？不要贷，能借就借，你们现在家里四个人赚钱呢，省一省，很快就能还清的。这样，我明天上来一趟，跟你讲讲这借钱的事情，电话里讲不清的，挂了。” 说完也不等周迎春说话，把电话挂了。 周迎春苦笑，心里又热热的，老妈担心电话费呢。 那就耐心等明天商量吧。 …… 李浩宇的朋友姓曹，是个小包工头，专门搞装修的。 也是经人介绍后，认识的李浩宇，开始是一时找不到人手，请李浩宇来帮忙的，后来就是看中了他的手艺，就开始合作起来，现在曹老板的装修中，布线装灯这些都是李浩宇的活。 这会李浩宇要买房，请他一起去看看房子的情况，曹老板二话没说，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 两人跟着中介，直接步行去了房子里。 老小区，尽管是政府机关住宿大院，但当时的条件就是水泥路稍微宽一点，围墙稍微高一点，车库稍微大一点，绿化基本是没有的，传达室明显是新扩建的，看得还算紧，进门先做了登记。 整个小区的房子都是五层的，没有电梯房，也没有地下车库，每幢楼北面都有一排矮矮的平房，隔了一间一间的，中介介绍：“这幢楼一梯两户，东面是65平方的，西面是43平方的，小区里还有七十多平方和九十几平方的，那都是三房了。 这车库是这样的，都是两家合用的，一楼的也有，这家就是和对面102合用。” 说着打开最东面一间，里面黑乎乎的，只有一个小窗子，车库里现在没停自行车，墙上用红漆写着101、102，这是事先就给分好了位置的。 101那边除了点垃圾没啥，102东西还不少，小孩的车子、伞、打气筒、竹竿子等等，晚上停车估计那半边就塞满了。 “这车库有小区是出租的，也是一笔收入，这个小区不许出租的。”中介道：“房东还是不错的，车库没算钱。” 总价高当然不算钱了，钱都在8万里呢，李浩宇心里嘀咕，跟着中介往楼梯方向走。 “楼梯每天都有物业安排人打扫的，楼梯口不允许放东西。”又指着墙上：“这是信箱，这是电表。” 掏钥匙开门：“来，进来看看，房子很规整的，很实用的。” 进门就是餐厅兼客厅，还挺大，可以放一张餐桌，靠南面墙可以放一张三人沙发或两张单人沙发，这就是会客的地方。 南面两个房间，大小差不多，都做了固定的衣橱，东面一间在南面也做了橱：两边靠墙是衣橱，中间窗下是一个写字台，估计和橱是固定在一起的。 西面一间，除了一排衣橱，还有一张旧床，东南角开了扇门，通往院子。 “这院子当初也是花大价钱装修的，你看全是鹅卵石铺的路，靠围墙做了三个花圃，你们可以种点花或葱蒜什么的，烧菜够用了。 这西面搭了防雨棚，洗衣的石板、水槽、自来水、电全部通好的，这是房主家洗衣服的地方，放个洗衣机就可以了。你们看，上面还有不锈钢晾衣杆，下雨天收进来，天好的话就拖出去晒，很方便的。” 确实方便。 （房子参考了我家亲戚对门的户型，那时候的得房率是真高啊。） 第055章 王桃花交钱 回到客厅，中介继续导引：“这北面是卫生间和厨房。先看厨房吧，橱什么的都固定的，烧饭炒菜用煤气，以前煤气是机关事务所负责，机关人员凭票买，很便宜的，现在放开了，也通了管道，不需要买瓶罐的了，开关一扭，很方便的。 这脱排油烟机，房主说换了没多久，你们看，一看就是新的。买点米面调料就可以开火了。 来我们再去看一下卫生间，因为洗衣机放在外面，这卫生间就显得比较空，洗澡、洗脸刷牙就舒服多了，你看浴缸外还隔了一下，洗澡水不会溅出来，干干净净的。这热水器是电的，名牌。” 客厅里留了两个旧沙发，中介请李浩宇和曹老板坐下，自己站一边，问：“怎么样，这房子还满意吗？我们做中介的，房子见得多了，实事求是地讲，这小区、这户型、这装修，这点价钱真不贵。” 李浩宇道：“曹老板你见多识广，你看看怎么样？”说着给两人发了烟。 曹老板抽了口烟说道：“其它还好，老城区，这样的小区属于好的了。但我说的好是指外环境，里面留下来的东西，我也实话实说啊，毕竟是一楼，总归潮湿的，那些橱柜，木头都快烂了。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试试，保准一抓一把木屑。” “老板你这话说的，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一楼的房价便宜，就是便宜在这些地方啊，否则，怎么比三楼便宜了这么多？” “这一楼的排水是怎么设计的？”曹老板问。 “整个小区的房子，污水、粪便都是单独排线的，这房子，毕竟是政！府人员住的，质量你们肯定放心。” “但是这些东西都不好用了，买了还要花功夫敲掉要不少人工呢，全部要重新装修。你和房主说一声，要把床啊、沙发啊这些搬走，还要降点价，否则，我们就成了冤大头了。 我就在政！府大院上班，如果房主有诚意的，晚上就见个面，不行的话，那就算了，这房子就占着个机关家属院的名头，什么安保措施好，现在的小区，安保措施都不错的。” 其实李浩宇对房子还是挺满意的，相比于住在船上、集体宿舍，这好歹是楼房，尽管是一楼，但总归是脚踏实地了。 至于装修旧、木头烂，这么多年的房子，又是在一楼，肯定会受潮，这点思想准备还是有的。 自己家又不是新结婚，就是为了全家团聚孩子上学，能住就行。 这么说，其实就是想找个缘头杀杀价罢了。 中介也听出了李浩宇的言下之意，他做中介的，那肯定是两边凑，让买卖双方能聚起来谈拢了，只有房子成交了，他才有佣金啊。 因此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会和房主讲的，争取还点价下来，不过你也不要想着还下来多少，这个小区的房价就是这样的，比别的地方贵不少。” “行，我们住的近，晚上我们就散步过来，也不麻烦你通知我们了。”李浩宇说着，和曹老板往外走，中介锁门跟上。 曹老板开的摩托车，李浩宇和中介告别后，跟着曹老板到了装修的地方。 其实这两天没有他的活，但不干点什么，心里不踏实。 “曹哥啊，你认识的人多，干装修这一行的也认识不少，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看人家布线装灯的，用不用人？这房子一买，手里钱精光不算，还欠了一屁股债，到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借呢。” “李老弟，我是真有心无力，想帮你的，但你也知道，我这装修，贴了很多钱在里面周转的，人家房主好一点的，一起去买瓷砖、地板、原材料，屁眼老点的，就是张口，材料钱都是我先付的。 唉，装修这行难哪。 不过你放心，有机会我会介绍活给你的，大家都干装修的，还是认识几个的，你的活干的不错，肯定有人需要的。” 李浩宇嘴里感谢，心里也知道这事怕是难，哪个老板愿意把自己的伙计介绍给同行？这不没事找事，给自己找罪？ 他也是让钱闹得没了方向了。 以前家里穷是穷了点，但不借钱，现在倒好，一家四口赚钱，连姑姑也在摆摊了，却一下子借了那么多钱，想想就害怕，万一哪天单位里不用自己了，或者冯老板不用家里人了，那一家老小日子怎么过？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李浩宇想得头皮发麻，觉得还得开辟赚钱的新路子。 回到单位，吃了个早晚饭，李浩宇往垃圾码头而来，准备和家里人一起去中介。 码头上的人已经吃好晚饭，看见他过来，李母王桃花对儿子招招手：“浩宇，你上船来，迎春，你也来。” 李父又把李雪琴背上了船。 一家人今天是坐在了李父李母这条船上了。 李母等大家坐定，拿出了一个手绢，翻开，里面是一个存折：“这是我和你们爸、姑这些年的存款，全部在里面了，七千三百多。 我们做父母姑姑的没本事，买房子的事情，帮不上什么忙，只有以后好好上班，每个月拿满额的工资。 这个家以后就全部交给你们了，我们的工资也让迎春领，不要过我们的手了，我们要用什么，会问迎春要的。 贷款的事，也不要太担心，我们年纪还不大，还干得动，每个月有八百元的收入，吃又不花钱，基本上都能够省下来，家里的开销除了还贷款，应该不会受影响，等两个孩子上来了，给他们买点好衣服、鞋子、吃得也好一点，老话说，先敬罗衫再敬人，我们的孩子那么好，不要被人看不起、欺负。” “大嫂你放心，我们就在码头上呢，谁敢欺负孩子。”李雪琴红了眼眶：“迎春拿好吧，不是说要去中介那里吗？早点去吧。” 李浩宇：“姑，我背你，我们一起去。” 周迎春擦了擦鼻子：“那爸妈姑姑，我就先把这存折拿着啦。贷款的事再说，我妈明天过来，商量怎么问我大娘姨、小娘姨借钱。浩宇，把姑姑背三轮车上，我开车过去，爸妈你们都坐车上去。” 第056章 送钱 事实证明，李雪琴也是能够赚钱的，本来房主咬住了只能便宜两千元，但看到李雪琴后，经过一番交谈，房主很是感慨，他还没见过身体残疾成这样还这么开朗的姑娘，很是惊叹，李雪琴又是个社牛，双方交谈甚欢，最后房主又主动降价1200元，双方议定的房价是七万六千八百元。 六在禾城人心中是顺的意思，至于八，大家都懂的。 李家付了一千块钱的定金，双方都满意地互相告别。 房主看着李浩宇背着李雪琴上了三轮车，等一家人离开，房主对中介说：“你回头问问人家，我家里原来一张床、一张餐桌四个靠背椅子，他们要不要，要的话送给他们，还有洗衣机，也给他们吧。” 这些是他结婚时买的，本来觉得有纪念意义的，舍不得扔掉，搬家时一起带走了，现在就放在新房车库里，今天看到这一家子，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李家人交了定金，心里松了不少，周迎春晚上难得睡了好觉。 第二天九点不到，费秋英就到了，挑了一担子桔子。 到了也不歇，跳上周迎春的三轮车：“我跟你去放废品。”娘俩往大学而去。 三筐废品，两人很快就搬好了，周迎春搬了两个小凳子出来，母女俩就在仓库门口唠开了。 费秋英跟李母一样，也掏出了一个花手绢，里面也是一个存折：“这是家里的家当，家底都露给你了，一共五万三千零七十八元，最近的利息没算，我也懒得去银行拉。” “哇，妈你怎么有那么多钱啊？” “你爸前几年不是帮人家养鱼吗？挣了点，也是挣得好，那鱼老板的亲戚看上了你爸的位置，抢了过去。 还有就是你弟这几年交的，他参加技能大赛的奖金、从中专到大学，每年都有进账的，他平时用钱省，身上一天到晚就穿那件劳动服。 工作以后，我跟他讲，不要把钱全部交给我，留一半，和朋友出去也要请请客的，不能一直吃人家的，那样朋友都交不上的。 即使一半，这几年下来也不少，还得是大学生啊，妈算是体会到了知识就是财富这句话了。 所以你让两个孩子出来读书，我是一百个支持。 你看我们家，我和你爸，就在家里种种地、采采茶，日子真的好过。 那就是儿子给的底气。 家里房子起了，三楼三底，在村里不说是独一份吧，但肯定也在前头的，对吧？ 起房子花去了不少，按你弟的要求，什么厨房间、卫生间都买好的材料装修，院子也铺上了石板。 就这么可劲地花，你看还多这么多。 我想着，你弟可能年后就要结婚，我留两万给他结婚用，一万备着，以防万一。 还有两万，就给你。你听我说，两万里，一万是借给你的，一万是给你的，你也是我身上的肉，爸妈有能力，你呢现在艰苦点，贴点给你应该的。 你弟这样子，估计以后和小顾不知会到哪里最终落脚，我也管不了他们。 养老的钱肯定是你弟出，但如果我们瘫了、傻了，端茶倒水的，我是指望你和浩宇的，所以这钱你拿着也是有底气的。” “妈，干啥说这些啊？你不给我钱，老了我伺候你和爸，不是应该的吗。文浩结婚是大事，对方要多少彩礼还不知道呢，你得多备点，我这里就不要借给我、贴补给我了。 钱我自己想办法，问大娘姨小娘姨借点，实在不行，贷款，问银行借也可以的。” “这事你得听我的，我和你爸你弟都商量好了。你弟也同意这样做，给你一万借你一万。你弟手里也有不少钱呢，他还说结婚一切都他自己出呢，包括彩礼、婚礼当天的费用、拍照、买衣服、买金器这些。 我和你爸想了想，现在年轻人结婚我们也不懂，买哪些能入他们的眼，干脆我们就拿出一万给你弟，其它的除了岛上请客我们来，别的我们不管了。” “文浩不管去哪里工作，房子总是要买的，你把钱留着，我再想办法。” “给你你就拿着，咋这么不听话呢？能借就多借点，搬新房子，总要添点家当的。还有啊，你公公、小姑，都要吃药的，你得留好点钱在身边。” “妈，我婆婆把他们的存折都给我了，说以后工资都我管，他们要零用钱再问我要。” “你公公婆婆小姑都是苦命人，也就有你小姑，否则你公公娶老婆都难。 你那个后奶奶，心是真狠，居然扔下残疾的女儿自己跟儿子跑了。 你公公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爸，小时候那日子过得，啧啧，我们村里人看了都不落忍，幸亏有你婆婆。” “我爸也幸亏有你。” “那可不。”费秋英傲娇地点头：“你那奶奶，最是个自私自利的，你知道你大伯为啥去了申城就不回来了吗？” 哟，妈妈说古书了，周迎春配合地问：“为啥？” “你奶奶本来是逼着你大伯到太湖里做强盗的，你大伯不肯，连夜往申城逃的，好不容易在大城市落下脚，进了织布厂，后来成家立业，他对自家老娘恨毒了，只在老人死的时候回来过，平时不回来的。 等你奶奶死了以后，弟兄两个这么多年不见，也没多少感情，所以来往的也稀松了，偶尔写封信。 我倒是和你爸去过他们家，那个房子小是小的了，几家合用一个厨房，人都没办法转身，用个煤球炉子烧饭炒菜，要大半天，真是吃到城里人的饭，坐的屁股要烂。” “是大伯叫你们过去的？” “不是，那时候白果值钱，村里的白果运到申城去，我和你爸就跟队里几个人过去了，顺带去看看你大伯，我是不稀罕城里人的，螺蛳壳里做道场。” “妈妈，以前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慢慢就断了来往，这回文浩结婚，你们要不给大伯打个电话，请他全家来喝喜酒。” “这事我得问你爸去。” （今天一早去医院验血，耽误了发表时间，见谅啊宝子们。） 第057章 借钱 “哎哟，讲讲就讲到别处去了。你昨天说要问两个娘姨借钱，我的意思啊，你小娘姨那里，你就开个口，不要指望她借你多少钱。 但是不开口呢，她以后又会扳差头（找茬），说你看不起她，嫌她穷，她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你要真信了她的话，等她的钱救急，个么（那）就完蛋了。她最多给你几十块，绝对不会超过一百的，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盯着你还钱。” “就是说开口么要开的，借多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是不是这样？” “就是这个样子。大娘姨和小娘姨不一样，她是人本来就大气，家里条件也好，对你又象是亲女儿一样的，你跟她开口，她是有多少借你多少的。” “我这次准备问文涛哥借。” “你还缺几万啊？” “四万左右。” “那这样，三人一人一万，你两个表哥加上你大娘姨，每人一万，还有一万要么象你说的那样，问银行借？ 文涛是大老板没错，但我听说他那厂要上市，什么融资，是别人要给他们钱，然后要厂里的股份，好像是这个意思，具体的我也不懂。 我听文浩说，文涛问银行借了很多钱，说是要冲到股份里的，否则就要被别人占去了。 他自己问银行借钱，付利息，这里又把钱借给你，好像有点不大好。文涛肯定不会说什么的，但不是有他媳妇吗？我们在他需要钱的时候，非但没办法借钱给他，还要问他借钱，有点说不过去。” “那就问大娘姨和文滨哥借吧，就不问文涛哥借了。” “行，那你等下打个电话给你大娘姨。” 大娘姨倒是爽快，问清楚要借多少钱，二话没说，问周迎春要了银行卡卡号，说是第二天就打给她。 还说不要问两个表哥借了，全部她来，说是老二手头也没有多少，算了。 大娘姨和大姨夫这几年一直在垃圾码头上工，手里积了点钱的，对周迎春又是真心疼爱，这下一次性就借了三万。 把个周迎春感激的，心里暗暗下决心，大娘姨没有女儿的，以后要好好孝顺。 其实借的人没想着对方事后怎么报答，只是心疼外甥女的不易。 周迎春这会心里踏实了：“妈，你的钱还是不要借给我了吧，大娘姨借我三万，我再贷个三万，一个月还200多元，压力不大的。文浩快结婚了，你总要多留点钱以防万一的。” “你这傻孩子，就是这么一根筋，你不想想啊，现在你弟每个月还会给我交钱，结了婚我还能这样问他要钱吗？ 这会我把钱花光了，结婚的事就由他们两个自己操心，有多少钱办多大的婚礼，而且，我手里是留好结婚的钱的。 如果我手里有钱了，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又是按照老规矩要怎么样，烦都烦死了，手里的钱还是要被弄得干干净净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给你，你这是真需要钱。 儿子是我生的，女儿也是我生的，在我心里，你们姐弟俩是一样的。 听我的，不要问银行借，利息太高了。” “妈，是不是弟弟找了小顾你不开心呢？” “开心不开心的又怎样，反正是他自己选的，我也做不了主，我也不想做主了。” 果然，费秋英对儿子的对象，心里还是不满意的。 买房子的钱，一开始缺口很大，但经过家里亲朋的支持，加上周迎春准备贷款一万元，这样就够够的了。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周迎春乐坏了。 更加让她想不到的是，刚送走老妈，大表哥姜文涛就打来电话了：“你买房子缺钱怎么不问我要，反倒去找文滨了，他能有几个钱啊？” 好大的口气，到底是大老板。 周迎春开玩笑：“哥，还缺几万呢，我正准备问你借呢。” “多少？你把卡号报给我，等下就给你汇过去。” “哥，”周迎春心里感动：“钱已经借到了，谢谢你。你最近不是钱比较紧张吗？我听我妈说，问银行借了不少钱，我这次就不问你借了。” “哈哈”文涛在电话里大笑：“你那点钱算什么呀？我要是连这点钱也没有，那就混不下去了。 卡号给我，我给你打点过去，不是借给你的，是给你的，算是你买房子的贺钱，你好好买点家具，孩子是想下学期到市里读书吧？用不用我托人打个招呼？还有啊，一开始可能跟不上，你寒假里给他找个大学生补补课，你们码头不是离禾城大学很近吗，叫我老丈人给介绍一个。” 周迎春心里暖暖的：“哥，你真好！你老丈人帮我们介绍了个人，对方认识学校的一个副校长，房子买好后，下学期转学过来估计问题不大。” “行，有什么困难打我电话，过年的时候我要去一趟福州，周勤生了孩子，我这个做大伯的肯定要去看看的。 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年前也不一定有机会聚了，你和大娘姨（费秋英）小娘姨（费雪英）还有舅舅几个打个招呼。 等年后我来你新房子做客。” 等李家四人知道买房子的钱不仅全部借到，还多了两千块钱（文涛打了一万元过来），个个心里充满了感激。 李母叹道：“迎春啊，得亏有你娘家和这些亲戚，要靠我们，这房子就买不起了。你们以后要好好孝顺这些长辈啊。” 众人点头。 周迎春道：“爸妈姑，浩宇，我想这样安排，你们看行不行？我妈和大娘姨那里，我各退回去五千元钱。 大娘姨这次借了我三万元，这是她和大姨夫这些年在垃圾码头上工的收入，现在大娘姨在福州看孩子，没有进账了，但在福州，总归要买买菜、买买小孙女的零食之类的，我得先还给她五千元，让她手头活络点。 还有五千是还我妈的，她是说送给我们一万元，但文浩还没结婚呢，手头总要留点余地。况且，我毕竟是个出嫁女，我妈家也不是大老板，不能收那么多的，你们说是不是？缺的一万元，我们还是贷款吧，一个月也还不了多少钱，我们能还得起。” 李父李母和李雪琴纷纷点头。 李母道：“买这么大的房子，花了这么多钱，贷点款也好，回头岛上的人问起，我们也有个说法，是借了贷款买的房子。要不然，人家想我们怎么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出来，人家不知道我们是问亲戚借的，只会想我们是不是发了什么财，到时候不要弄出点什么事情出来。” 李父和李雪琴都说李母说的对，贷款吧。 李浩宇看着妻子，欲言又止。 周迎春看见了，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难道李浩宇不肯把钱还给妈妈和大娘姨？难道平时说的要孝顺岳父岳母的话都是假的？难道这次的买房借钱是一面镜子，李浩宇在镜子面前露出了最真实的面孔？ 不顾亲情，对金钱看得这么重，这样的李浩宇让周迎春觉得好陌生。 （周末好哇，宝子们） 第058章 李浩宇的新生意 李家人都看出了周迎春脸色不大好，三个长辈识趣地离开，留小夫妻俩在这里。 李浩宇知道，很多事，不说清楚的话，造成的误会会越来越大。 “迎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不愿意把钱还给妈妈和大娘姨。” “那你什么意思？” “我很惭愧，这个家实在底子薄，我作为家里的男人，孩子的爸爸，父母的儿子，你的丈夫，尽管很努力，但与目前的经济发展形势，还是跟不上，而且很吃力。” 周迎春面容松了松，是啊，他们够努力的了，不光是他俩，实际上家里三个长辈也在努力，婆婆社恐，小时候被拐被卖被遗弃的经历，让她天生带有一股不安全感，周迎春还记得，刚来码头时，婆婆晚上都睡不着觉，眼睛下面乌青乌青的，但还是努力适应。 公公年轻时在生产队干活，下了死力气，大冬天打鱼，没有长筒雨鞋就下水，得了很重的风湿，经常痛的路也不能走，到这边后，说是不疼了，晚上能睡好觉了，其实周迎春是不相信的，风湿怎么可能出了岛就会好呢，肯定担心小辈担心，才这样说的吧。 姑姑李雪琴，性子开朗，特别擅长与人打交道，整天乐呵呵的，现在这么冷的天，人家都躲在房子里，她为了帮家里赚点钱，坐在路口，卖桔子、卖家里带来的东西，就为了赚那一点点钱。 她的脸和精神是健全的，但不可忽视，她的身体还是残疾的啊，还是个需要被人照顾的人啊。 老公李浩宇，一个人干两份工，除了做保安，还偷偷地接私活，只是为了能让家里多点收入。 “我知道的，你也不要太着急，太自责。我们全家人都在努力挣钱呢，日子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好的。 就是现在借的钱已经影响到我娘家和大娘姨了，我就想先还掉点。” “贷款没问题，就是那一万你能晚一阵子再还吗？我先拿来用用，可以吗？” 周迎春吓了一大跳：“你不会是去赌钱输了吧？” 越想越有可能，电视里好像这样的情况挺多，为了筹钱，铤而走险，进了赌场，妄想搏一把，结果输的精光不算，还欠了一大笔赌债。 李浩宇笑着捏捏她的脸：“你想哪里去了，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我怎么可能去赌钱呢？ 是这样的，我听说去那些大的纺织厂，收了纱头，这个纱头是泛指，包括各种纱线、毛线、羊毛线之类的，还有过期的服装等等。这些东西收了再卖掉，能赚不少钱呢。” “唔？啥意思？” “举个例子，一家大纺织厂，这次要生产一批羊毛衫，那先要进原材料对吧，就是羊毛线，进的时候肯定要稍微多进点，否则原材料不够的话，会影响交货的对吧。 等这批产品生产好了时，多多少少就会有一点剩余的原材料。 这是一，第二呢，生产的羊毛衫，肯定也有一定比例的不合格产品，就是次品，所以比如需要一百件货，可能要准备一百二十件，以备不时之需。 那等这批羊毛衫出仓库了，交货了，仓库里是不是还有20件羊毛衫和一部分羊毛线？这20件羊毛衫可能不是次品，可能尺寸不对，当然，也有可能有几件是次品，但现在都当成了次品被扔在了仓库里。 久而久之，仓库里都是羊毛线和羊毛衫。 一个大厂可能有几个大的仓库，但经不住一直往里面放原材料和成品，时间长了，这些仓库都满了。 厂里就要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既然处理，那就三钿不值两钿了，一个仓库一个价，直接打包处理了。 现在有的人就是专门做这活，找上门，一个仓库一包，买下来，运走。” “运走以后怎么办？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你别急，听我说。两个办法，第一，如果是服装、床上用品等这些的，可以自己摆摊卖，也可以批量给小商贩；那些原材料的，量不多，可以整批卖给二道贩子，如果量多质量上乘的，直接拉到东莞。” “东莞？广东那边？” “对，那里有个纱头批发市场，直接拉到那里去卖。据说那个市场很大，全国各地的纱头贩子都在，很好销的。” “你想去贩纱头？去哪里贩啊？哪个大厂你能进得了门？买到货后卖给谁？去东莞？你不做保安了？”周迎春一连串问题，差点让李浩宇回不来神。 擦了把脸，妻子显见是急了，刚才发问都有唾沫溅到脸上了：“保安我肯定还要做的，但可以跟人换班，出去个三五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一站我想先去申城，至于认识的人嘛，你大伯不是纺织厂的吗？我想先去找找他，看能不能托他介绍厂里的人。 至于买到货以后，先找个仓库放着，然后就地卖给二道贩子，东莞我目前肯定没有时间过去的。” “你认识二道贩子？” “我现在不是跟着曹老板干布线的私活吗？那天，他以前插队的队里有两个人来看他，一起吃了个饭，那两人就是做这活的，我看赚的应该不少，手机都买了，你看我们不要说手机了，BP机都舍不得买呢。 我想先试试，如果难做，再说，如果能做的，就和这两个人合作，哪怕少赚点。” “你不是业余时间在曹老板那里布线吗？活太多身体吃不吃得消啊？” 李浩宇苦笑：“布线只是装修中的一个工种，很重要，但活不多。 曹老板接的活，一般要两个月，多一点的要三个月甚至半年以上。 你想啊，这半年我就接他一回活，三百、五百，最多就算一千吧，一年也就两千，这收入实在少，我这心里也是着急。 就想着，既然出货有门道，那进货就先让大伯帮忙试试。 即使大伯帮不上忙的，我也要去试试，人家都是一家一家厂上门问的，不知道吃了多少白眼、闭门羹，但次数多了，总有成功的那么一次。 我又不比人家差，肯定也能行的。 而且，干这事不影响我现在的两份工作，我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周迎春听得还是晕滔滔的，但不许他去，那就打击了丈夫的积极性，人家也是在想办法为家里挣钱呢。 关键周迎春也是个有野心的，否则也不会大娘姨一说，就来垃圾码头上工了，所以，既然老公要冒险，那就努力一把吧。 “所以你要我不要先还钱，这一万元你要做本钱对吧？” “老婆你就是聪明。” “滚蛋。” （收纱头这活，我老家有不少人在干，我还专门跑去了解了一下，不然也不会知道东莞有个市场。） 第059章 看病 第二天周迎春就把钱打在了李浩宇接私活的卡上，还特意跑到他单位，将卡交给了李浩宇：“这卡上打了六千元，凑满了一万元。你自己保管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出发前要跟我说一声。” 李浩宇接过，笑道：“还是老婆最好。不过离出发还早着呢，得先把房子的事解决了再说。” “买房这事还得你出面，你跟中介说去吧，约时间，去贷款、交钱过户，早点办好，早点托人去打招呼，寒假里把孩子接来，今年过年也不要回去了，就在新房子里过，我还得给佳泽找个大学生，补补课，看看悦悦要不要也教点字什么的。” “行，过户什么的我来，家里添置东西还有佳泽读书的事你来，悦悦读书的事反正排长表态了，只要房本到手，绝对安排进机关幼儿园的。” “行，那等你通知，我们就去贷款交钱交钱过户。我前天托了老板，想让他介绍个医生，给爸爸和姑姑看看，心里也有个底，说是这两天就有时间，这事我和妈妈来做吧。 还有啊，这个星期天，文浩老丈人家要上岛，我妈叫我也回去，我周日调休一天，礼拜六下午回去。 还要问小娘姨去借钱。” “钱不是够了吗？怎么还要借钱？” “唉，烦，我妈说的，不问她借以后要说我们看不起她的，借么又不肯多借的。我看小娘姨这臭脾气就是被大娘姨和我妈宠出来的。” “现在又加了一个你去宠她。” “那我是小辈，听妈妈的话总不会错吧。” 亲戚之间相处，也是门很深的学问，周迎春无意改变也无力改变。 李父的病，就是典型的风湿，而且年头很长了，医生讲的很明确，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在发作的时候，吃点止痛药，等发作过了，停药。 平时注重保暖，不要太劳累。 周迎春不死心：“好像有这样的说法，叫西医确诊，中医治根。既然我们到了禾城，总归是在市里，去趟中医院还是很方便的，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我们去看中医，不然不死心。” 李父李母现在是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三人当下就坐上公交车，往中医院而去。 到了破旧的中医院，挂了专家门诊，老中医态度很好：“啧啧啧，老弟啊，你年轻时吃了很多苦啊。” 一句话说的李父红了眼眶，李母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断断续续说了：年少老妈去世，接下来后娘进门，两个嫡亲姐姐远嫁新疆。为吃饱饭，下死力气干活，寒冬腊月下到太湖里捕鱼，天长日久，就累成了这样。 “幸亏儿子媳妇孝顺，今天带我们来看病，不是媳妇，我们哪认识医院在哪里啊。” 老中医宽慰道：“看病不怕晚，你这病，寒气已经入骨了，很难看断根，但让你少发作几次，发作的时间短一点，疼痛减轻点，还是能够做到的。 老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看病急不来的，你们要有耐心，我们慢慢把寒气吊出来。” 说着，开始在病笺纸上写方子：“我这要三管齐下，一是要喝中药，自己煎服也可以，让医院代煎也可以，你们自己决定。 如果要自己煎的话，三碗水，煎剩到大半碗，一早一晚饭后服下，煎药砂锅有的吧？ 如果方便点，那就由医院代煎，一袋一顿，喝之前连袋子一起放温水里泡一下，剪个小口子就可以喝了。 第二是要药浴，就是泡脚，热水加药包一起泡，要买一个深一点的木桶，从脚到膝盖，全部泡，睡前泡，两天一次，半个小时到三刻钟，旁边不能离开人，水凉了么要及时加热水。 第三，两天一次针灸，和泡脚错开，这要到医院来的，你们方便来吗？” “医生，针灸晚上来可以吗？” 医生摇摇头：“晚上只有急诊，急诊是没有针灸的。” 想了想又问：“你们住哪里啊？” “望星桥那里，就是第一人民医院那边。” “这样啊，”医生想了想：“那附近有个社区医院，我有个朋友在那边上班的，倒是可 以让他给你针灸，就是要出点出诊费。这样，我写个条子，你们回去先联系他，看能不能 做这事，如果可以，那最好，你们放心，他针灸水平很高的。如果他没时间，那就只能来这里了。” 既然来中医院看病了，肯定要听医生的话的，李家三人感谢了老中医，点药回家。 社区医院真的离垃圾码头不远，老中医的老朋友也是位年纪大的医生，一看条子，马上说可以的，让三人松了口气。 就这样，李父开始了治疗的日子。 李雪琴也去医院看了，她这就是小时候小儿麻痹症的后遗症，那时候，生小儿麻痹症的人很多，身体各种残疾的都有，但李雪琴属于比较严重的。 医生看了片子，发现她的内脏已经有受压迫的情况，建议手术。 李雪琴自己问，手术后自己能站起来吗，医生摇头。 “那就不要手术了，反正现在不疼不痒的，就这样吧。”李雪琴道。 “你现在年纪轻不觉得，等年纪大了，内脏压迫越来越严重，内脏就会受伤，那各种病就会都出来的，到时候不是没办法坐的问题，可能躺着都会痛。” “受不了就早点死了呗。”李雪琴笑道。 周迎春忙道：“我们动手术。”心里无限悲凉，今天才知道，看似心大的乐天派姑姑，其实心里也是充满了无奈、悲伤的。 “不要花那个冤枉钱。”李雪琴道：“我就说不要来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这手术，万一有个万一呢？死了倒无所谓，万一瘫在床上怎么办？那还不如直接死了，劳累家里人。” 医生是冯老板托人找的专家，很有耐心：“你要相信我们的医疗水平，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你就可以直起腰来，拄着双拐，还能走几步。” 李雪琴现在是象一只烧熟的虾，整个身子是拱起来的。 “姑姑，这次你要听我的，我们手术。”周迎春坚持道。 李母也劝小姑子：“雪琴，听迎春的，我们动手术啊。” “家里借了那么多钱，这要动手术，钱哪里来啊？”李雪琴还是不愿意。 “姑姑，我们买房的时候，多贷点钱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借的钱里，拿出一万元给你开刀。”说着看向医生：“医生，一万元够吗？” “你们有医保吗？” “我们是太湖里桃花岛上的人，医保有是有的，但报得不多啊。” “象病人这种情况的，镇里应该有对口的补助的，你们先去了解清楚，然后再来找我动手术。” 周迎春心里想的是，即使没有补助，也是要动这个手术的，只不过现在先要安抚住姑姑：“行我们打听清楚了再来找您。” 又对李雪琴说道：“正好这个礼拜我要回岛，这事就顺带到村里问问。” （风湿这病，本人亲历，北京上海都去看了，最后还是吃的中药，三年，慢慢好的。） 第060章 亲家见面 兄妹两个，李耀祖先治疗起来，周迎春陪了两次，李父李母和针灸医生熟了，路也熟了，周迎春就放手让公婆自己过去。 至于李雪琴，则要等周迎春回村咨询后再决定如何治疗。 星期六很快就到了，下午三点不到，周迎春匆匆离开码头，往家赶。 20路车每半小时就有一班，只是路比较远，公交车坐过的人都知道，不走直道，要从各个工业区、生活区兜来兜去的，这一晃一晃的，到了东山已经不早了。 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小娘姨家赶，周六，已经十二月份，居然还有人到太湖边上来农家乐。 小娘姨忙得飞起，本来这种日子，都是叫周迎春出岛来帮忙的，后来是叫费秋英，但今天费秋英肯定没空，要准备明天接待亲家的饭菜，因此，今天来帮忙的是大舅舅的小儿媳，就是开摩托艇载客的费清勇的妻子吴月华。 吴月华比周迎春大不了几岁，也是岛上土生土长的姑娘，和周迎春关系还可以。 周迎春和她打了招呼后，拉着小娘姨费雪英到一边，费雪英火大：“你这死孩子，我忙的要死，你不说来帮忙，还要拉我扯闲话。” “不是，小娘姨，我是来喊救命的。”当下把买房子缺口很大，想借钱的事说了。 “你妈，还有你大娘姨那里借了吗？” “我这不是特意回来找我妈吗？大娘姨在福州呢，还没找她，我先问你和我妈借，不够再找大娘姨。” 周迎春睁眼说瞎话，但也不敢说是最后一个找的她，怕小娘姨龟毛。 “我这忙的要命，你这样，先问你妈借，明天回禾城时来我家一下，我再跟你谈借钱的事。” 行吧，反正也不准备她借多少的，就是过个场，那就明天再来一趟。 “那我不耽搁你们了，回岛了哦？” “走吧走吧。”费雪英连连摇手，这孩子，来借钱，就空着手来的，一点规矩也不懂。 周迎春是特意将包裹寄放在轮船码头的，特意空手去见的小娘姨，不知道为啥，能气着小娘姨，周迎春心里挺开心。 两个孩子知道今天妈妈要回家，特意在码头等妈妈，看到周迎春，跳着脚大叫：“妈妈妈妈。” 等周迎春一上岸，悦悦飞奔过来，一下子就扑进了妈妈怀里，直撞得周迎春一个趔趄，差点一屁敦坐地上，肩上的包也掉地上了。 李佳泽到底大几岁的，小家伙故意皱着眉批评妹妹：“你看，差点让妈妈摔跤了，不是叫你要小心点的吗？”边说还边帮妈妈提起了包裹。 “哎哟，我家小帅哥这么乖啦。”狠狠地撸了一把儿子的头发。 母子三人往家走：“儿砸、悦悦，爸爸妈妈已经看好了房子，也借到了钱，这几天那个卖房子的出差去外地了，等下个礼拜那人回来，我们交了钱，就可以把房子写到我们家的名字下了，我们就可以到市里读书啦。开不开心？” “开心的。”悦悦细声细气道。 “佳泽你呢？” “嗯。”小男孩有点害羞，不好意思象妹妹说的这么直白，但隐隐约约显现的酒窝暴露了他的心情。 “到时候就可以和爸爸妈妈住一起了吗？”悦悦问。 “哎哟我的小祖宗，好像外婆一直在虐待你们一样，你这样说，外婆要伤心的啊。”费秋英刚好出院子，听到这话，当下就起了玩笑。 “外婆吃醋了，怎么办？”周迎春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看着悦悦。 “外婆一起去禾城，和我们住一起。” “哎哟，还算有良心，不愧是外婆的心肝宝。”费秋英啪唧一口亲在悦悦的脸上：“跟你们妈进去，迎春，今晚就睡我们这吧，我们娘四个睡。” “行啊。”一个晚上，周迎春也懒得回家去清理打扫了。 两个孩子开心地和妈妈睡在一起，周迎春母女俩也说了半夜的悄悄话，她还特意问周父要到了大伯家的地址，说了李浩宇可能要去找大伯做生意的事。 “他这几天一直在和人调班，白班晚班中班轮着上，我叫他不要回岛了，有时间睡一觉，不要把身体熬坏了。”这是跟父母打招呼，明天和顾家见面，周迎春全权代表。 “工作最要紧，明天也就是大家互相见个面，认识一下。”费秋英很体谅女婿，女儿家借了那么多钱，现在女婿在想办法赚钱，她高兴还来不及：“你跟浩宇说，如果去外地收纱需要帮手的话，说一声，你爸爸最近又没有什么事，可以帮忙的。” “我会的。” 周日上午十点半左右，周文浩陪着顾云燕父母，特意叫了渡轮，到了桃花岛。 双方父母见面，其乐融融，一方说，岛上太偏了，一方说，这里真是好地方，难怪大导演选中这里拍电影。 一方请进房休息，说乡下房子，除了大，什么都没有，一方说这么好的楼房，代价不小吧，在岛上也是独一份了。 文浩请的媒人也来了，带着自己的儿子，比李佳泽大一岁，两个小家伙一见如故，很快玩到了一起。 喝了会茶，吃了点点心，周家陪客人在岛上兜了一圈。 生活在岛上的人看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不再新鲜，但岛外的人初次来这里，看什么都是新鲜的，特别是看到外地的游客，有一队是公司的年轻人，搞团建，热热闹闹的，看得两家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饭是周母和周迎春烧的，家常菜，但鱼特别多，体现了岛上的特色，顾云燕父亲对那道太湖杂鱼特别感兴趣，连声说入味、好吃。 “以后两家就是一家人了，亲家可以多来岛上，这里别的没有，新鲜的湖鲜是能够确保的；还有自家的米、蔬菜，都是不用化肥农药的，吃得放心。 等下回去的时候，带点米回去，烧粥特别好吃，又粘又香，不像店里买的米，烧出来就是一股淡水汽。”周父道。 “谢谢谢谢。”顾父端起酒杯：“借花献佛，敬亲家公亲家母一杯。” 饭后，周家泡了自家的明前茶：“这是自己采自己炒的，茶树也没用过药，留着自己喝的，亲家你们尝尝。” 当然是好茶，碧螺春是康熙皇帝赐名的，属于国内十大名茶之一，近几年价钱一直居高不下。 很多爱茶人士喜欢这茶，但担心质量，今天能喝到周家自己的树自己采自己炒制的，而且是明前茶，不说这茶叶天价，但周家这份诚心，让顾云燕父母很是满意。 就着这茶，大家开始商量两个小辈的婚事。 周父周母就是尊重女方意见，除了一样，就是孩子得姓周，别的啥都好说。 顾父顾母显然事先已经和女儿沟通好，对周父周母的要求点头同意，这样，连媒人也高兴了，以为这次桃花岛之行会很艰巨，哪想到这么顺利。 接下来就是商量结婚的日期，这时候顾云燕说，公司已经决定了，她和文浩近阶段就要去湖城了，那边在等人了。 “我们俩决定改天就去领证，然后马上就去湖城，至于婚礼的事情，不急，过些时候，等我们那边稳定下来再说。” “行，工作第一，结婚仪式不急在一时。”顾父同意。 周家更是没有二话，你女方家都同意，那我男方家又不吃亏的啰，于是HAPPY ENDING. （桃花岛的原型是东山三山岛，非常漂亮，宝子们有机会一定要来玩玩。） 第061章 又送钱（一） 周迎春送走顾家众人后，和父母打了个招呼，领着两个孩子去村里的队部。 城里的政！府机关，周末是休息的，但她们岛上，周末和平时一样，甚至周末上班人更多，为啥？因为周末有岛外的游客过来，村里不得多安排人手守着岗位。 因此周迎春在队部不仅见到了舅舅家表哥费清杰，其他几位干部也都见到了。 她是来咨询小姑姑开刀费用能否报销？能报多少的事情。 几个干部一听，纷纷摇头：“不知道哇。” 周迎春笑道：“那就麻烦你们谁去问问镇里吧？现在医生是强烈建议我姑姑要动手术。”她做了个团身的动作：“我姑姑现在这个样子，医生说已经压迫内脏了，就是肚子里、胸口的心肝脾肺肾这些，还说时间长了，压迫到脖子那边的神经，那么脑子里就会缺氧，那就成脑瘫了，多可怜。” 其实后面的话是她编的，说越严重越好，说严重了人家才会重视。 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干部一脸不忍：“你家姑姑，小的时候像个糯米团子，嘴巴又伶俐，岛上人都喜欢，特别喜欢逗她说话，经常引得人大笑不已，是个开心果。 就是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差，生了这样的病，只能自认倒霉了。” 周迎春点头：“那时候是没办法，据说我那后奶奶，都哭得眼睛差点瞎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现在医疗水平高了，禾城的医生一查，就说要开刀，还说好像有这方面的报销制度的，麻烦领导们替我们问问，到时候请我清杰哥对我妈说一声就好了。 我姑姑现在就是怕拖累家里，不肯开刀呢，我们都急死了，这种手术肯定是越早开越好的啊。 所以我今天特意过来找领导们，拜托你们放心上啊！多谢多谢！” 又闲聊了几句，问李家在禾城做什么发财生意呢？周迎春说什么发财生意，讨饭呢，捡垃圾。大家就笑，说你放心，你发了财我们也不会上门打秋风的，周迎春正色道，真的是捡垃圾，我一句没说假话，都是事实。 她越这么说，越没人相信，都笑着打趣。 周迎春心想，这年代怎么了，说实话还没人信了，非得说自己在公司里做白领，才以为是真的，我有那个命吗？ 玩笑几句，打道回府，到家和老妈聊了几句，说了姑姑要开刀的事情：“我已经托了村里去镇里问问报销的事情，你帮我盯着点。 医生这样说的，我估计他的病人中有过这种情况，估计报到的。 我是这样想的，能报到当然是最好了，报不到，这刀也要开的。” “能开肯定要开的，以前么穷呀，那是没办法，现在医生都说要动手术了，你们可不能做那种丧良心推脱没钱不给治的事情。 这雪琴也是个苦命的，自己身体不好，投胎的老娘又是个狠心的，幸亏碰到你们几个，不然早死几回了。 苦命的。” 费秋英心善，说说眼眶都红了。 “行了，不能再说了，我还要去小娘姨家，时间来不及了，得走了。” 周母给她带了好多吃的，又挑了两箩筐桔子：“雪琴卖得怎么样了？” 周迎春叹了口气：“姑姑这阵子没心情做生意。” 周母倒是能理解：“医生的话肯定要听的呀，钱么，不够可以借，借了可以慢慢还，你要多劝劝她，早点动手术，早点解放。” 说着停下手：“那这桔子到底拿不拿啊？” “拿着吧，姑姑不卖，我可以去送送人的，好歹是我们的心意。” “你说到送人我想起来了，今年我准备多杀几只鸡、多搞点鱼，杀了腌起来，年前给你送点过去，你拿着送送人。还有，”说着回身去冰柜那边，拿了两包茶叶：“浩宇不是要去你大伯家吗？这茶叶带过去，叫他跟你大伯说，有时间过年期间回岛住几天，家里房子造好了，有住的地方。” “行我跟浩宇说。茶叶不要了，我上次带的还有呢，都在老板家的冰柜里放着呢。” 也许昨天妈妈说很快就要去市里上学，也许外婆说下周要带他们上妈妈那里玩，今天周迎春出岛，两个孩子居然没哭闹，倒让周迎春有点不习惯。 挑着一担桔子，外加一大包吃食，周迎春来到小娘姨家，意外地看到自家老弟文浩居然坐在小娘姨家里。 “你怎么在小娘姨家？没陪你老丈人回去？” 文浩笑道：“好久没来看小娘姨了，跟老丈人打了招呼，送他们上车后，我就过来了，等下我们一起走。” 看来是特意等姐姐的。 小娘姨刚送走客人，家里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打扫，见到周迎春，没有废话，拿出一叠钞票：“迎春啊，你也知道，小娘姨这农家乐，也就是周末两天有点生意，平时连个鬼都没有的。 这五百元你也不要嫌少，多借几家吧。 也别急着还钱，等你妹上大学再还好了。” 果然如老妈所说，借得不多，还钱日子已经定好了。 周迎春暗笑：“谢谢你小娘姨，也替我谢谢小姨父。你家里有纸吧，我来写个借条。” “要什么借条，文浩还在呢，文浩，你给我们当个见证人。” “还是写吧，总不能叫亲弟弟当证人的。” 写好借条，姐弟俩也没多留，只说回去要晚了，告别了小娘姨，赶车回禾城。 车上，文浩说：“你怎么想到问小娘姨借钱的，她也拿得出手。” 周迎春笑着把老妈的吩咐说了：“唉，亲戚之间，就这么麻烦，借钱一包气，还得唱这一出戏，偏小娘姨一点不自知，你看好了，以后来禾城到我家，肯定以功臣自居，迎春这房子当初我也是借了钱的。” 她学了费雪英的口气说话，逗得周文浩大笑不止。 幸亏车上人不多，但就是这样，也引得前后有人看过来。 周迎春扯了扯弟弟的衣服，周文浩好不容易止住笑容。 “对了，你特意等我是有什么事吗？今天看你老丈人丈母娘还是挺好相处的。” 第062章 又送钱（二） “我那个老丈人，最好面子，喜欢被人捧着，今天我们家对他们多好多热情啊，加上云燕事先关照好的，满不满意是我顾云燕的事，你们就是友情出演一下。他们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也不敢有啊。” “这小顾，厉害！”周迎春翘了翘大拇指：“你以后肯定被她管得死死的。” “我现在就被她管得死死的。”周文浩道：“我已经习惯了，而且乐在其中。” “哦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姐。”周文浩收起笑容，拿出一张卡：“这卡里有三万块钱，一万块是我给你的，还有两万块，你先用，等以后有钱了，你把这两万块钱给妈。” “干嘛？钱多的烧的慌？你结婚不要钱的？” “领结婚证最多买点糖发发，又用不了多少钱的，至于婚礼，估计有的等了，我们去湖城，那肯定要先把局面掌控好，公司发展上正轨了，才有时间有精力筹备婚礼。 这些钱都是我这几年的工资奖金，以前给了妈一部分，但大头在我自己身上。 这只是一小部分，还有的我自己留着，这三万就这样处理。” 周迎春有点为难，她不知道自己老妈有没有跟弟弟讲过，她给了自己钱的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们尽管高升了去湖城的，但穷家富路，到了那边住宿估计公司里会帮你们安排好，但洗漱用品、厨房用品、床上用品等等，就是双拖鞋也得现买吧？这些东西看看小，但禁不住量多，也要花不少钱的。 出门在外，手里要有点钱傍身的，知道吗？ 听姐的，钱收回去，再说了，我们家买房子的钱，已经够了，现在就等对方出差回来，马上就可以过户了。” “够了也拿着。”周文浩道：“你放心，到那边添置东西安家的钱，我留着呢。 姐，这是我婚前的钱，以后，等领了结婚证，再要给爸妈钱，那肯定要经过云燕同意的。所以，姐，你懂我的意思吧。” 每个人一生都有两个家，婚前是和父母一个家，婚后就是和妻子（丈夫）一个家了。 周迎春突然有点欣慰又有点心酸，自家弟弟长大了也懂事了，但又要开始飞了。 “你是儿子，即使结了婚，也还是要赡养父母的，小顾应该能理解的。” “这肯定的，但还是要和她商量的啊，你懂吗姐，我还是我，但我不仅是我。” 好拗口，但周迎春知道了弟弟的言下之意。 “行，我拿着，以后给爸妈。” 周迎春驱散了心里的伤感，回复一脸笑容：“啥时去领证，要不要我来给你们当见证人？啥时去湖城？哎呀，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看我家买的房子。到了湖城那边……” 谆谆教诲。 车到南门，是20路的终点站，周迎春要坐市内公交回垃圾码头，周文浩要送姐姐，周迎春没让：“你还要赶回单位呢，今天一大早就去接你丈人丈母娘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这点东西不重，下了车也没有多少路，我可以的。” 就这样姐弟俩在南门分开了。 周迎春从饮马桥往东走，到学校门口，想了想，还是挑着担子到了阿庆嫂店门口。 阿庆嫂的小旅馆，住宿的都在楼上，但楼下也有一间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晚上还有人在里面值班，就睡在沙发上的。 周迎春问了接待员，得知阿庆嫂在楼上，放下担子上楼。 她主要是来求助阿庆嫂的，因为她看出来，阿庆嫂确实很喜欢李雪琴，两人很谈得来，自己姑姑很抗拒开刀。家人劝，不听；冯老板夫妇劝，应付。那不知道请阿庆嫂出面，自己姑姑是不是会卖这个面子。 现在自己手里又多了三万块钱，开刀的费用肯定是够了，现在就缺一个人去劝劝姑姑，让她有个台阶下，这事就成了。 阿庆嫂是个热心人，周迎春一说明情况，马上站起身：“我现在就跟你过去。我说呢，叫她过来这里玩，等了几天就没见人影，我一直以为在码头上摆摊没时间过来呢，原来是这事给牵住了。” 下楼看见周迎春挑的两筐桔子：“这是你家自己桔子树上的？雪琴就卖这些桔子？” “是啊。”周迎春尴尬地笑笑：“我家桔子品种不好，核多个小还酸，卖桔子其实就是想让姑姑有个事做，解解闷的，没想着赚钱。” “有的吃就不错了，桔子么，总归是有点酸的哇。你这样，给我来一筐，我喜欢吃酸的，这一楼的这些老板，没事老给我送吃的，我也送点桔子给他们尝尝。” 说着对前台说：“小张，把这一框搬过去找地方倒出来，框还要还的。” 在阿庆嫂一通操作下，周迎春的桔子少了一筐，她将剩下的桔子倒了些进空箩筐里，一挑，这回轻松多了。 两人到了垃圾码头，一看，李雪琴还真的在摆摊。 “哎哟，这里冷死了，你这样，等你手术好了，到我那里去摆摊，我给你匀点地方，保证不冷。我俩还能多见面，多聊天，算是你陪我怎么样？” 李雪琴也不客气：“你那房子，间间都是朝北的，怎么可能不冷？” “我有空调的好不啦？我每天开门接待游客的，这个硬件不解决，人家导游也不可能介绍生意给我的呀。” 说着连拖带拽的：“走走走，进去说会话。” 周迎春趁势把李雪琴抱进了餐厅，姑姑的身体是真瘦，抱在怀里一点点重。 餐厅里倒是不太冷，因为老板娘在烧饭炒菜，开着门，热气也会透过来点，而且餐厅靠南面，有太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 “迎春，你刚回来，去忙你的好了，我和雪琴几天没见了，我们聊聊。” 周迎春道：“行，阿庆嫂，那我小姑姑就交给你了，我先去下银行，刚才我老弟又给了我三万块钱，我得归拢到一个账上，付房费方便。” 阿庆嫂知道她是故意说钱的事，马上配合：“你买房子的钱还没筹够？缺多少，要不从我这统点，放心，利息给低一点就可以了。” 周迎春笑道：“不瞒你说，我现在有点想换再大点的房子了，多出来了几万块呢。” “哦哟，成富婆了。”阿庆嫂打趣。 “走啦，”李雪琴赶周迎春：“这钱好像不要还似的，人家是无债一身轻，你倒好，借了那么多钱还这样高兴。” （我有点不好意思，能不能给个五星好评啊？读完后点一下那个屎黄色的按钮，催一下更。拜谢！） 第063章 感激 也不知道阿庆嫂是怎么劝的李雪琴，反正这天晚上，一家碰头的时候，李雪琴说，自己同意去开刀了。 几人听了都很高兴。 周迎春说了下家里的财政状况，一笔一笔细细道来：“买房子总房价是76800元，过户费、中介费等各种费用大约要7000元，加起来就是83600元，目前已经交了1000元定金，接下去就要花82600元，估计买了房子后，还要简单规整一下，买点必要的家具，就算需要八万五千元吧。 目前自己家里的存款是两万五，我爸妈那里借了两万，大娘姨那里借了三万，文涛哥借了一万，小娘姨借了五百，我弟借了三万，一共是十一万五千加五百。 其中，我妈、文涛哥、我弟各有一万是关照不要还的，那就是说，我们要还的钱是六万加五百。 这里有两个事我想说一下的，我妈给我们一万，太多了，我想着等文浩结婚的时候，多出点礼。 文涛哥和我弟的各一万，以后还是要想办法还的，文涛哥是表哥，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我们不好贪便宜的。至于我弟的钱，他还没结婚，和我爸妈还是一家，我妈给了我们钱，文浩的钱不能再要了。 你们说这样安排行不行？反正他们肯借钱给我们，也没等着我们马上还钱的，我们每个月积点，满五千或一万的，就慢慢还。 我们四个人现在一个月少算点，一千五百块钱还是能存得起来的，一年也要一万八呢，十一万想想也挺快的，六年就还清了。 而且，不用贷款，不用给银行挣钱了。” 大家一听，都是又开心又惭愧，李父道：“浩宇啊，你以后不仅要对迎春好，对你老丈人一家也要好，现在的形势，能借一千两千的已经是很亲的亲戚了，哪像我们，真是上辈子积了德，碰到这样的好亲家，几万几万的借，这些钱，如果存银行里，一年利息也要不少呢。” “不止这个呢，你看迎春爸妈，我们在禾城上工赚钱，他俩在家里贴了时间还贴钱帮我们照顾两个孩子。 更要紧的是，看孩子不比做别的，这是有责任的，孩子轻不得重不得的，吃、穿、睡都要花心思，还不能生病了，这责任大着呢。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李母补充。 “哎呀，爸妈，我爸妈也是爱屋及乌，疼我呢，两个孩子多可爱，我妈说了，每天看着他们，饭也要多吃几口，心里开心着呢。” “那是你妈宽慰你的，你这傻孩子。”李母笑道。 “想想真是惭愧，这回借钱，都是迎春的娘家、亲戚出面的，我李家一个人也找不到借钱的，真是……”李父感慨道。 “哎呀，批评和自我批评了。你们放心，以后我爸妈老了，我来养老，我没本事的话，让佳泽和悦悦接上来。”周迎春拍拍胸脯，又看了眼李浩宇，意思是你快转移换题啊。 李浩宇会意，清了清喉咙：“迎春，你回岛时，和村里说了姑姑手术开刀报销的事了吗？” 果然，几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向周迎春。 “去了，村里答应这两天就去镇里问一下，我叫清杰哥有消息及时联系的。” “那我明天再打电话过去催催吧。”李浩宇道：“那姑姑的手术等镇里答复后再联系医生？” “对，等有了答复再确定手术时间吧。爸妈姑姑你们觉得呢？” 大家都说这样安排好。 “房子哪天好过户啊？如果能早点的话，雪琴出院后，我们就住进去，比在船上养病方便多了。”李母道。 这倒提醒大家了。 “那我等下去中介那边催催吧，早点过户早点入住。”李浩宇说着就起身：“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送送你。”周迎春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周迎春将伯父的联系方式给李浩宇，又问他：“你啥时候去申城啊？” “一个是房子过户、一个是姑姑手术，我总得要等这两件事结束后再出发吧。” “房子过户肯定要你在场的，你没听中介说吗？要签字的。至于姑姑开刀，我倒觉得你不一定要在现场的，反正爸妈和我都在这里呢，到时候我们排个班，大家轮流陪护。” 说到这里周迎春拍了一下手：“爸爸陪护不方便，一是他自己还在治疗呢，二么，毕竟男女有别，还得我和妈来陪护。 你看要不要让妈先不要在码头上工了，白天专门陪姑姑，晚上我和她轮流。对，就这样。等姑姑恢复了，妈妈再回去上工好了。” “你讲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明年两个孩子在这边上学的话，接送也是个问题啊。从家属院到学校，都要过马路的，车来车往的，孩子自己去上学肯定不行，得有大人接送。要不就让妈留在家里吧，接送孩子、做做家务，事情也不少的。” “这倒也是，如果顺利的话，孩子们一放寒假就要过来了，家里没个大人确实不行。而且，那时候姑姑还要有人照顾。 那就让妈妈留在家里吧，这样我们上班也放心。就是码头上缺一个人了。明天我和老板先打个招呼，看他能不能找到人。” “是要提前和他打个招呼的。” “行，我知道了，你走吧，先去中介那边问一下，能早点过户最好。” 李浩宇到中介店里，中介埋怨上了：“你没有手机我不说啥，怎么连个BP机也没有啊？我要找你好难，只好痴汉等老婆，守着店等你。 得亏你放了定金在我这，否则我要以为你不要这房子了。” 李浩宇陪笑道：“不是说了对方要出差一个星期吗？这不还没到时间，我也是心急，才过来看看的。” “昨天就回来了，等着你们办过户呢，钱筹好了吗？要不要贷款？” “借到钱了，全额付清吧，这样过户能快一点吧？”说着把自家姑姑要手术，想出院就在新买的房子里疗养的事说了。 每个人都对李雪琴留有深刻印象：“你姑姑看上去不是挺好？人也开朗风趣，怎么身体不好了。” 李浩宇叹着气，把姑姑的情况说了一下：“医生说是有残疾人报销制度的，我们在咨询呢，估计镇里要开相应证明医院这边才能报销的吧。所以就在近期吧，等镇里有答复了，姑姑就要动手术了。 所以我们想早点过户早点搬进去，等姑姑出院后，就直接住进去养病了。 就是考虑这个，我们借遍了亲朋好友，就不准备贷款了，我们听说贷款买房过户时间比全款买房时间长？” 中介点头：“全款的话一个月左右吧，我会帮你们催催。” “谢谢你老板。还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跟房主说一下，明天我们把钱交了以后，那个钥匙能不能先给我们？你也知道，拿到钥匙，我们还要添置家具什么的，也要好几天时间的呢。” 老板乐得做好人：“行，明天我和房主说说，你们明天准备好一次性把所有费用都交齐吧。” “行，你看明天什么时候去过户？我要跟家里人说的。” “我现在就联系。” 周迎春已经和李雪琴躺下了，结果听到李浩宇在喊她，忙答应了一声，穿好衣服爬出船舱：“怎么回来了？” “讲好了，明天下午一点半在房管局过户，你把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还有钱带着。” “就我和你去吗？爸妈姑姑要不要一起去的？” “不是说好了房产证上就写我俩的名字吗？就我俩去好了。” “行，明天你来码头接我吧，我还不认识房管局在哪里呢。” 第064章 过户 周迎春一早就跟冯老板打了招呼，一是自己婆婆接下来要照顾姑姑还要照顾两个小的，估计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在码头上做工了，希望老板早点找人替代。 第二就是下午要去过户，要请一会儿假。 冯老板对李母不来做工，其实是有思想准备的，只说你们先顾好家里的事好了，我自己会找人的。 对于过户的事，倒是关心地问了一句，钱够不够，不够的话可以先垫付点，就算是预付工资了。 周迎春说自家父母、弟弟借给了自己不少，够了够了，她没说大娘姨和文涛表哥借钱的事，担心大表哥没有和嫂子交代，表嫂就是冯老板女儿。 如果表嫂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说了，传到表嫂耳朵里，夫妻之间倒会产生矛盾。 中午吃好饭，周迎春回到船上，仔仔细细地把银行卡、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等整理好，放进一个塑料袋子里，扎紧口子，再放进自己唯一的一个挎包里。 本来这包是背在肩上，包垂在腋下的，这回用手固定在胸前，担心被偷啊，这是家里所有的家底了。 即使坐在李浩宇自行车上，也是紧紧地抓着包，生怕掉下去。 中介约双方直接在房管局门口见面，大家点头打了招呼后，一起进入交易大厅。 周迎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真的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她没想到大厅里的空间这么大，人那么多，吵吵嚷嚷的，头晕。 只能紧紧地跟着中介。 有个小伙子看到中介，马上跑步过来，中介问：“东西领好了？”小伙子边点头边领着大家去一个半人高的吧台填写东西。 中介得意地对大家说：“这是我店里的员工，专门在这里驻守的，这里的人全熟的不得了，全大市就我一家这样做的。” 大家纷纷表示老板厉害！生意兴隆！ 李浩宇问，是不是夫妻俩都要写名字、身份证号码的，中介点头说是的。 填好后，在小伙子的带领下，大家跟着他走到一个用玻璃门隔开的地方，居然是银行？！ 于是排队交钱，交了钱，继续填写东西，反正周迎春全程晕乎乎的，但有一点清楚记得，那就是卡里的钱少了将近9万。 肉疼啊。 想到接下来老公不知能不能顺利贩纱、姑姑开刀能报销多少、婆婆接下来不上工了，收入减少，这些借的钱不知啥时能还清，不还清就感觉自己在父母、亲戚面前低了一等，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小李，房产证上是写上你们夫妻两个的名字还是就写一个人的？”中介问。 周迎春和李浩宇问号脸看着中介。 这有什么差别吗？ “其实差别不大的，”中介笑道：“即使写一个人的名字也是你们的婚内财产，我是按常规问一下。有的夫妻，担心以后有什么变数，比如离婚，一方转移财产，到时闹得不开心。” “那写我老婆的名字好了，我们还担心呢，买了市里的房子，户口迁出来以后，村里的茶树要不要被收回去。 但户口肯定要迁的，否则，两个孩子没办法来市里读书。 说到底也是为了孩子读书啊。” “哦哟，那你们问清楚了没有啊，孩子报名进学校的时候，户口本上就一个家长，可以吗？”原房东问道。 对于房东的热心，李浩宇微笑表示感谢：“这个我们咨询过的，只要孩子的户口和房子的户主在一本本子上，就没事了。就写我老婆名字吧，到时让她的户口迁出来。” “确定了哦？”中介问。 “确定。”李浩宇道。 周迎春犹豫了一下：“要不浩宇写你的名字吧。我的留在岛上。”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如果不是考虑岛上那些茶树、田地，我们一家四口都迁出来也挺好的，但凡事留一手吧，毕竟那些茶树收入还是不错的，而且，接下来全家七口人吃的饭，那些米也要地里生产出来。 就这样安排了，听我的，再说，这买房的钱全是你筹来的，本来就该写你的名字。” 周迎春不说话了，本来写夫妻俩的，娘家那些人肯定没话说，但就写李浩宇的，娘家人肯定有想法。 他们会为自己担心，以后万一李浩宇发达了，和自己的感情冷下来了，甚至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那时候，就是考虑经济问题多一点的了。 现在岛上是还好，但市里、园区那些地方，就是大姨夫老家那边，那里离市里近，就在郊区，是园区最早拆迁的地方，也是经济发展最早最快的地方，小老板特别多，但离婚的也很多。 家里那些长辈，听到了不少，为自己考虑也是情有可原。 反正自己绝不会有那个心的，既然浩宇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听他的，让借钱给我的那些亲戚心里开心点。 想通了，就对李浩宇说道：“行，听你的。以后要对我们娘仨好一点，不然不给你进门哦。” 哈哈，大家都笑。 填好资料，小伙子把东西交给里面的工作人员，李浩宇问：“这个房产证要多少时间出来啊？” 小伙子道：“最多不超过一个月的工作日，你放心，我会催的。” 中介也在边上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得到消息就会跟你联系的，还是你留的单位里的电话吧？” 李浩宇想了想，又把周迎春垃圾码头边上副食品店的公用电话号码写给了中介：“先打第一个，我不在的话再打这个，这是我老婆周迎春那边的。” “行，那就这样？” 李浩宇急了，拉着中介又喊住了原房主：“老板，大哥，还有个事想和你们商量。”说着掏出烟，散了出去。 原房主也是个爽快的：“老板跟我说过了，你们是要拿房子的钥匙是吧？ 按照道理来讲呢，是要凭房产证来换钥匙的，我们还要做个交接手续：煤气、水、电等这些也要结算。 但我听老板说是你家有人要开刀，术后直接入住？” “是啊，”李浩宇叹气：“我们现在住望星桥那边的船上，我姑姑手术后，上下船实在不方便，所以想，能不能今天就把钥匙给我们，实在不好意思。” 中介也在一边劝：“买方是一次性交了全款的，等过些天就会到你账上了，也省得你再跑来跑去了，大家工作都忙，干脆，今天一步到位，我做个见证，把那些费用结一结，你要带走的东西也搬走，今天就交钥匙得了。”说着凑近原房主耳边：“这家乡下人家，那个瘫了的女的，不动手术就要全瘫了也是可怜，你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第065章 添置 中介这么一说，原房主就点头道：“行啊，既然情况特殊，我家又是早就不住在那房子里了，钥匙早几天交给你们也没事。 那就现在就去房子里吧，看看各个表，一些水电费什么的，我该交的得交给你们。还有一些本子、钥匙也得给你们。 要不你们先过去，我回家拿了东西马上过来。” 李浩宇夫妻俩连声感谢。 也不去码头上班了，直接到了房子这边等人。 好在原房主来得挺快，水表、电表、煤气阀门等都交代给李家夫妻，该交的费用也给了他们，临了还说自己家的床，也可以送给他们，把周迎春喜得连连说碰到大善人了。 当下就和李浩宇骑着自行车到码头，又骑上电三轮，去搬床。 最后不仅搬到了床，还有一张四方桌和四个靠背椅子、洗衣机。 晚上，李家众人一起到了新房子里。 这房子在福星小区15幢101，已经是很旧的房子了，但李家人不约而同，都叫新房子。 李父李母和李雪琴是初次来这里，到了传达室，李母就说：“到底是机关里的人住的，这门卫都比其它地方上档次，应该没有贼来的。” 李雪琴笑道：“怎么一下子就想到这个？不应该觉得很有派头吗？” 李父点头：“我也觉得很有派头，在这里上班很光荣的，为领导看门，为领导服务呢。” 周迎春碰了下李浩宇的手，暗暗好笑。 到了15幢，李浩宇介绍：“这个车库是我们和对面102合用的，”边说边打开车库门，拉亮了车库里的灯：“你们看，那一半是我们的。” 李母点头：“整理一下，可以放不少东西的，他爸，可以做个木架子，这样看上去更整齐，还能节省地方。” “行，回头我来量量尺寸，和老板打个招呼，在码头上找点木条就可以做了。” 进了门，打开灯，大家象看西洋镜一样地看着家里，眼中充满了激动。 李浩宇背上的李雪琴道：“浩宇，先放我下来吧。” “等一下姑姑，我先背你兜一遍，然后我们再坐下来商量要添置哪些东西。” 说着，周迎春打头开灯，其余人进来参观了一遍。 回到客厅，李浩宇将姑姑放在沙发上，大家开始议事。 李母对院子特别满意：“洗衣服太方便了，而且晾衣服的地方就在旁边，下雨天也不怕，拉到棚里就可以了。 这四周可以种点青菜，我们本地的青菜，一天晒到个一两个小时太阳就能长得很好的。到夏天，就种点番茄、茄子、辣椒，还能驱驱蚊子。 就是缺了些衣架、裤架。” 周迎春掏出本子，写下：衣架、裤架若干。 李浩宇道：“这里的线路，我这两天就给整一下，还有，大部分灯能用，有些暗的、不亮的我也给换好。至于两个卧室里的橱，下层的有点腐朽了，但时间紧张，暂时就不换了。 我到单位里拿点宣传画，买点大头钉，我们钉一层纸，上面两层就擦擦干净，直接用吧。” 周迎春写下：大头钉。 “这些墙，很多墙皮都脱落了，特别是底下，看上去有点湮水，要不要整一下？”李父问。 “我看算了吧，这样一搞，十天半月能不能搬进来啊？”李母道。 “这样吧，我认识个搞装修的朋友，我请他带人来搞一下，把原来的铲掉，然后刷上大白，象新的一样，两天就够了，不影响我们搬家的。”李浩宇给出的解决方案得到了全家一致赞同。 厨房间、卫生间不动，做个深度保洁就可以了。 “看看要添置哪些东西，我好记下来。”周迎春转动着笔，跃跃欲试。 “姑姑坐的沙发就不要了吧，太旧了，坐上去有点恶心，还陷进去半个身体，不舒服。”这是李浩宇的观点，大家表示同意。 “买个三人沙发，家里要有人留宿的话，还可以睡一下。”李母道。 周迎春写下：三人沙发、茶几。 “平时吃饭，这个小四方桌，我们挤一挤就可以了，但要买一个圆台面，有客人的话，可以把圆台面放上去，再准备几个骨牌凳，平时叠在房里，用的时候再拿出来。”李父建议。 大家点头，周迎春又写了下来。 “厨房间里的锅碗筷勺热水瓶茶杯等等这些，是从家里拿来还是买新的啊？”李母问。 “家里我们总归要回去的，总归要用的，还是买新的吧，妈明天下班后，我俩去买，先够用就好，再缺再添置好了。”周迎春边说边写：厨房用品。 李雪琴补充：“厨房里的东西多着呢，还有油盐酱醋、米面菜这些。”说着笑道：“厨房里好像还有个冰箱，是冰箱吧？” 李浩宇笑道：“对的，以后吃不完的菜可以放冰箱了。” 李母笑道：“我刚才看见这冰箱，就想着，佳泽肯定最喜欢，可以买棒冰了。” 大家都笑起来了。 李家条件艰苦，岛上人家电视、冰箱、洗衣机先后添置起来了，就李家，目前都没有。 李佳泽一个孩子，肯定也喜欢吃冷饮，可惜家里没有冰箱，不能去岛外批了冷饮回来，难得能吃到一次，因此，对冷饮是念念不忘，一直问父母啥时买冰箱。 也是心酸。 周迎春道：“说到米面油这些，我们是不是要派个人回岛，从家里弄些米面油之类的回来，否则，自家开火的话，就要买了。” “家里有的肯定要拿过来，肯定不能再买了吃了，这样，我回家一趟吧，还可以催催村里，雪琴报销的事情。”李父说。 “那还是我回去吧。”周迎春道：“爸你的膝盖刚有点好转，肯定不能吃重担的，我回去。” “我不会少拿点的啊。”李父笑道：“你最近请假太多，不好的，还是我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也想回去看看。” 话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听他的了。 “卫生间不需要添置什么吧？浩宇，卫生间里的窗和窗帘要特别检查，还有门也是，我们各自的洗漱用品拿过来就可以的，就是卫生要彻底打扫一次，还要买个马桶刷子。” “说到马桶刷子，我想到了一件东西……” （不是穿越重生文，所以主角买房没有先知，买的是最便宜的，没钱装修只能将就着先住进去。） 第066章 交代 李母想到的一件东西是刷衣服的刷子，周迎春说这些不用买，码头上多的是，刷子、洗衣粉、肥皂、洗发水，都有。 “刚才迎春说起卫生间的窗要好好检查，我倒是想到一个事，就是大门和两个卧室的门，锁最好全部换掉。”李雪琴建议。 “姑姑说得对，全部换新的。”周迎春说着，又记上一笔：“浩宇，这些锁也麻烦你朋友了哇，大白弄好后，换了锁再撤走。” 李浩宇点头：“行。” 还有两个卧室。 “卧室是这样安排，东面一间，爸妈带着佳泽睡，我的意思买张小床，让佳泽一个人睡，那间房里放得下的。” 房间其实已经蛮拥挤了，因为南北两面都做了橱的，但周迎春的意思是，哪怕买一张窄点的铺，靠西面的墙放着，头南脚北睡，也好过三个人挤一张床。 “悦悦和姑姑睡西面那间，两个房间现在都有一张大床，我们只要把你们三个在码头上的被褥拿过来，就可以睡了。 等放了寒假，去接两个小的过来时，看看他俩的被褥是从家里带来还是买新的。”这是周迎春的意见，当然，她说是这么说，心里是准备给两个孩子买新的被褥的。 “你不住在新房里？”李家三人异口同声问周迎春。 “我还住船上吧，等以后有条件了，我们再换大一点的、房间多一点的房子，我再和浩宇住回家。”周迎春笑着回答。 “两个孩子上来了，总归是你们父母和孩子住一起的，我和你们爸住码头船上好了。”李母不同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李父点头表示认同。 周迎春道：“爸妈，我知道你们的想法的，但是，我们买这房子的一大原因就是不想爸爸住在船上，对他风湿恢复非常不好，你们住这家里，我每天晚上会过来的，看两个孩子读书写字，等他们睡下后再去码头，反正只有一点点路。 姑姑你也不要说什么，你现在睡船上，每次背你上船，我这个心啊，总是跳的厉害，就是担心不小心掉河里去，怕出意外。 呵呵，你们在这里睡，晚上还要照顾两个小的，我一个人睡船上，一觉到大天亮，可比你们舒服多了。” 众人听她的口气，说得轻松，其实就是在宽慰大家。 李浩宇叹了口气：“我不上夜班的话，就上船陪你，如果我上夜班，那你就回来睡，跟姑姑悦悦挤一挤，或者睡沙发都可以的。” “行，到时候再说。卧室里不要添什么吧？哦，想起来了，买两个台灯，佳泽要做作业，悦悦也要学写字看书了，那悦悦得给她买个书桌。”说着，又记上一笔。 众人又补充了点需要买的小东西，周迎春都一一写上，边写还边开玩笑：“好在前东家没有铺地板，否则肯定都翘起来了或者烂掉了，那个工程就要大多了，先要把地板起了，再铺地砖，那年前都不一定能搬进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 接下来就是分配任务，李浩宇怕说了去收纱的事情惹父母担心，因此只说最近要加班，因此，他的任务就是墙体刷白这些。 李父回村，搞定李雪琴的报销事宜，再从家里拿些米面之类的东西。 周迎春和李母、李雪琴则购买东西，小的自己买回家，大的象沙发，就要请人送回来。 此外，三个女同志还要在刷白结束后，打扫卫生。 期间，只要李父那边搞好报销事宜，就联系医生，住院、开刀。 周迎春趁此机会，对家人说了，下午和李浩宇商量的让李母回归家庭的事情：“主要是两个小的上学放学不放心，不比我们在岛上，随便他们到哪里去野，只要不在水边，总归不会出问题的。 但这里不一样，要过马路，汽车、电瓶车、自行车几乎不停的，孩子们红绿灯也没有见过，怎么过马路还不知道。 还有，即使能避开这些车子，万一分心走岔了路，那就有可能走失，找都找不到的。” “迎春啊，家里困难，你能不能和老板打个招呼，我早上送了两个孩子再上班，下午把孩子接到垃圾码头，下了班再带他们回家，中午我就不休息，这样是不是两头都不耽误？”李母实在想要那份工作，家里拉了那么多饥荒，自己这工作一年好歹有四五千的收入呢，不做实在太可惜了。 “老太婆，那码头又不是我们自己开的，可以随心所欲，如果你是老板的话，你乐意吗？不要让人家为难。”李父劝道：“家里的活也不少的，衣服要洗，饭要烧，家里还要打扫卫生，一天下来，活看不出你干了什么，但你肯定不会停。” “是啊，嫂子，你就安心在家吧，实在没劲，你可以在空的时候和我一起摆摊啊，桔子没人要，但我们的鱼干、桃胶、白果、枇杷卖的还是挺好的。 如果家里的卖完了，我们可以在村里收啊，还有啊，我们的米也可以卖的，城里人就喜欢吃这种不用农药化肥的米呢，可贵了。” 反正她是想好了，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就要继续摆摊，能赚一点是一点，也是对家里的一份贡献。 李家其余人，为了宽李雪琴的心，纷纷夸她脑子活，说这事真的可以试试，说不定能赚大钱呢。 说笑一通，看时间不早，大家关灯锁门，准备回码头。 还是李浩宇背着姑姑，路上，侄子对姑姑说：“姑，我要跟你打个招呼了，你手术的那几天，我可能没办法来医院陪你了。 这几天看房跟人调了几天，马上又要刷白，还得调班，今天还有个同事说，等我忙完了这阵，他也要调班回家，好像家里有事。” “没事，你又不是医生，忙你的去好了。” “我跟迎春讲好了，交费陪护什么的，都她安排，你有什么也跟她讲。还有啊，姑，我听说过一句话的，叫手术重要，术后护理更重要。 你开刀时打麻药的，自己啥都不知道，开刀后，可能会痛、难受，一定要说出来，说出来了，医生才知道你哪里不舒服，才能给你帮助，千万不要啥都忍着知道吗？” 李雪琴在背上拍了他一下：“痛倒是好了，我就怕开了刀还和以前一样，啥是痛都不知道。” 又说：“你放心好了，我这回一定听医生的，叫我躺就躺着，绝不起来。” 第067章 术前准备 要买家里那些小家用品，最好的地方，周迎春认为就在小商品批发市场。 禾城这个时候是已经有了批发市场的，一般禾城人都知道的。 象桃花岛上那家店，里面的东西一大半都是批发市场买来的。 新买的房子还要搞墙，肯定很脏，没打扫卫生之前，不能放东西，但他们有船啊，还是两条，那些小东西，完全可以放船上。 加上考虑到李雪琴近期会手术，等开了刀，要照顾病人，也没时间和心思去买东西了，因此，婆媳俩第二天中午，跟老板打了个招呼，直接杀往批发市场。 饮马桥公交站是个大站点，婆媳俩跑到那里，不用转车，有直接的公交车到批发市场。 下车后，直接呆住。 东西太多太齐全了！ 但时间紧迫，也不能慢悠悠兜了，直接问信，找到要买的摊位，婆媳俩互相配合杀价，然后挑挑拣拣，一通买买买。 最后买了一大堆，周迎春问摊主要了四个大袋子，婆媳俩亨茨哈茨提上公交车，乘客见他们堵住了通道，都是冷眼相看，婆媳俩倒是相顾对视，抿嘴微笑。 为啥？批发的价钱便宜啊，比在岛上买便宜了好多。 刚才李母甚至建议，等小姑子身体康复，真的愿意摆摊卖东西，她可以帮忙的，比如进货的事，就可以她来担任。 饮马桥下车后，李母想就这么提着回去，周迎春忙摆手：“妈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过来。” 说完，帮婆婆把四大袋子东西放人行道边，然后自己就往东跑去。 回到码头，骑上三轮车，往婆婆那边赶。 话说，老弟这改装的三轮真撒念（痛快），风驰电掣的。 将东西带回码头，婆媳俩又分批放两条船上，完事继续上班。 李浩宇这里，跟曹老板打了招呼，说明自己家着急搬家，请他调几个人来突击一下，费用就从自己的报酬里扣。 有生意不接是傻蛋，况且李浩宇算是自己的半个伙计，曹老板当下二话没说，直接派了四个工人，来突击帮李家搞墙体，自己也跟过来吩咐了一番，以示重视。 晚上，李父也从岛上回来了，不仅自己挑了满满一担东西回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挑夫。” 周迎春一看这两个“挑夫”，好嘛，是自己表哥表嫂费清勇、吴月华夫妻俩。 她惊喜地迎上去：“哥、嫂子，你们特意帮我爸送东西过来的？” 费清勇夫妻俩局促地笑着，也不说话。 李父解释道：“是请月华来替你妈上工的，清勇是帮送东西过来，顺便跟过来看看。” 他舍不得工资，就请了半天假，干了上午的活，中午饭也是没吃，拿了个早上吃剩的包子就走的。 临走前，老板对他说，能不能在岛上找个女的，替代李母的活。 李父本来觉得自家自说自话，李母突然不做也没事先打招呼，这事自己理亏。 因为一般的招工，基本上是年初的事，你现在快过年了，突然不做，尽管李家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而且确实不得已，但人家凭什么要承担你不得已的后果呢？ 因此，老板这么一说，他就上心了。 赶回家，办好妹子开刀的东西，亲家夫妻俩来帮忙整理带回去的东西时，他就说了这事。 费秋英一听，马上说，我有一个很好的人选，话不多，但做事根牢果实（认真踏实），就是吴月华。 费家两个儿子，老大费清杰在村里做个小官，老二费清勇买了摩托艇载客。 两人都是生了一个儿子，这事，周迎春舅妈一直很得意，自己生两儿子，儿子又生的儿子。 两个儿子已经分家，舅舅舅妈跟着小儿子过，但大孙子也是一起带的。 吴月华人老实，做事肯舍力气，岛上人都认可她的人品，费秋英这个姑姑也如此。 但再能干有什么用。在岛上，就是一个不饿肚子，其它的就不要多想了。 就是费清勇那辆摩托艇，也是找文涛借的钱买的，到现在都没钱还他。 这都能算得出来：上岛的人本就不多，基本上坐一天三班的渡轮，即使错过时间，要坐摩托艇的，费清勇这人为人好客，只要是岛上人，基本不收钱。 因此这么多年下来，收入很少，家里过得紧紧巴巴的。 费秋英有心拉拔，但无能为力，这不，李父一讲这事，她马上就推荐了吴月华。 “现在地里没活，孩子由我嫂子看着，晚上就跟清勇睡，就让月华去码头，好歹能挣几个钱。她做事好的，冯老板肯定喜欢。” 李父点头后，费秋英马上跑去和吴月华说了这事，自家大嫂听说一个月能赚那么多钱，倒先答应了。 费清勇倒是有点不放心，妻子性格内向，尽管自己表妹一家都在，但还得亲眼看见才放心，当下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冯老板很满意，他这垃圾码头，最烦的就是缺人，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缺人就要影响进度，垃圾车来不及出城的话，那是要罚款的。 看这女同志，身材壮实，人看上去很老实的样子，干活应该是个好手。 当下叫老妻下面煮馄饨：“吃龙凤斗（馄饨面煮一起）吧，多煮点，挑担过来辛苦了。” 这回三个人挑担过来，两个还是年轻力气大的，带了不少东西，连米、旧被褥这些都带来了。 等三人吃完晚饭，其他工友都回船上休息了，李家人才问李父，雪琴开刀的报销情况。 李父喜笑颜开：“今天真是太顺利了，一回岛，我先去的村委，一进门，村长就跟我说，已经帮雪琴办好了开刀的一切手续。真的有残疾人看病报销制度，也不叫报销制度吧，就是住院的时候，把村里、镇里、县里敲过章的证明材料和雪琴的残疾证交给医院，医院自动就少扣钱了。 据说能少交百分之九十呢。” “那么多？”众人都惊呼。 “这政！府对我们太好了。”李母感慨。 “是啊，你们看看要不要明天就去联系医生，看看哪天安排手术。”李父说。 周迎春想了一下：“后天吧，明天月华嫂第一天上班，我们在边上，能宽她的心，让她顺利接手，后天我和妈妈陪姑姑挂号找医生。” 这安排妥当，大家点头同意。 晚上李父和费清勇去新房子里睡，尽管地上都是墙皮，但扫一扫，腾出点地方，铺上旧被褥，两个男人就睡下了。 李母和吴月华睡船上，轻声细语吩咐她如何在码头做工。 （残疾人手术报销制度，查了很多资料，但90年代末的没查到，这报销百分之九十的是现在的制度，挪用过来了。） 第068章 贩纱头（一） 李家决定了看病的时间，李浩宇却是等不及了。 姑姑开刀，先要找医生，等医生开了住院手续后，还要安排各项术前体检。 他这里，也在担心再不去申城，时间耽搁久了，马上过年，买到了货，也找不到接盘的，那这些纱就得积在自己手里，钱压着不说，仓库的租金也要不少。 第一次，实在心里没底，还是决定及早过去探探底。 等曹老板手下四人，经过两天劳作，新房墙面差不多搞好后，他等不及刷白了。 还要等墙体阴干，才能刷白。 但自己老妈已经不在码头上上工了，如果刷白的话，有老妈在一边，应该问题不大。 再说，如果他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能赶在刷白前回来了呢。 因此，和周迎春商量后，第二天，李浩宇就出发去申城了。 现在禾城去申城还是很方便的，水路不说，火车可以，长途汽车站也有直达车，但李浩宇坐的是机场接送车。 这可比火车、长途汽车的票钱贵多了。 李浩宇当然不舍得多花钱，其实他没出钱，因为驾驶员是他战友，和他同批复员的，人家学的就是开车修车技术，现在专门开的是从禾城市政府会议中心出发往虹桥机场的接送车。 李浩宇这回是蹭车，一分钱也没出。 而且李浩宇还带了一万块钱的现金，坐这车，绝对保险。 李浩宇单位里已经用银行卡发工资了，但现在的银行卡，只有中国银行发行，别的银行还没有，只有存折。 李浩宇担心自己一个禾城人，到申城去，银行卡能不能用？存折能不能一下子取那么多钱出来，所以干脆带了现金。 他跟战友说是去申城看望妻子的伯父。 车到虹桥机场，李浩宇谢别战友，再坐市内的接送车。 还好市内接送车没查他的机票，一路顺利到了市内。 然后打听着上了公交车，护着钱，到了大伯家附近。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李浩宇肚子饿得咕咕叫，心里也知道今晚是回不了禾城的，就在附近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小旅馆，问清现在入住到明天中午12点，算一天的住宿费，交钱拿了钥匙，上楼看了一下，还能住，也没休息，直接出门。 袋子里带了些岛上特产，茶叶、桃胶、白果、鱼干，但难得上门，这些礼太轻了，李浩宇在附近买了一副大饼油条，边吃边逛，进了一家超市，服务员说手里的包要寄存，吓得他赶忙退出来。 继续逛，终于看到一家副食品店，进去兜了一圈，本来想买两瓶老酒的，结果一看价钱吓了一大跳，转而看香烟，斟酌再三，买了一条大前门，300元。 听丈母娘介绍，这个大伯娘是个狗眼看人低的，自己出生苏北农村，早年来申城打工，成了纺织厂的女工，同样是农村人，但一直自诩为申城人，大城市人，对桃花岛是很嫌弃的。 李浩宇决定给大伯母也买件礼物。 又转了好久，好的价钱贵舍不得，便宜的拿不出手，真叫人为难。 最后一咬牙，买了件羊毛衫，跟服务员好说歹说，说不知道对方身高体重，能不能先开好票，让本人亲自来拿货。 服务员最后被他缠得投降，但坚持在票上写上第二天截止取货，不得退货的字，才放李浩宇离开。 这时候已经到下午四点多了，李浩宇想，得去大伯家了，再晚，人家没烧自己的晚饭，又要尴尬了。 大伯家是回迁房，李浩宇拿着地址，在门口一问，很方便就找到了大伯家。 大伯家房子和李父李母来的那时候比，那是彻底鸟枪换炮了。 他家位于三楼，最好的楼层，面积一百多平方，三个朝南房间呢，估计这回迁时，自己家里贴了不少钱。 大伯有两子一女，女儿在80年代末去东瀛后就留在了那里，后来把大儿子一家也弄过去了，现在就留小儿子一家和大伯夫妇住这里。 估计这房子有在东瀛的儿女的贡献。 家里就大伯一人在家，开门看到李浩宇，还愣了一下，实在是见面少，有点面熟，名字身份一时对不上。 “大伯，是我啊，浩宇，李浩宇，桃花岛迎春的对象。”李浩宇笑着自我介绍。 “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去当过兵的对伐？” “对对，结婚时已经退伍了。” “进来说进来说。” 李浩宇进门换鞋，心里想着，自己新家门口也得买一个鞋架、门口放一个地垫，回去得跟迎春说。 嘴上却道：“大伯，就你一个人在家啊？我大伯娘、表弟表弟媳、侄子都还没下班、放学？” “你大伯娘去接孩子了，儿子儿媳妇还要有一会呢。” 说着示意李浩宇坐下，泡了茶端过来，李浩宇也把带来的东西一一交给大伯，完了说道：“大伯，我这次过来前，我爸妈一再要我跟您说，您以前上班忙，现在退休了，时间充裕，儿女都大了，请您和大伯母回岛上住一个阶段呢。那边偏是偏了点，但空气好，吃的东西都是自家产的，新鲜。还能钓钓鱼什么的。现在交通也方便多了，我爸妈家房子重新盖了，能住得下。” “好的，有机会肯定要回家看看的。”大伯点头，又问李浩宇：“你今天来是出差路过还是？” 李浩宇也不废话，当下把想贩纱的事说了：“有朋友在做这个生意，还蛮有赚头，我也认识几个下家，只要找到货源，不愁卖不出去。 大伯您是老申城人了，来此地后一直在纺织厂工作，还是个厂领导，我就想着，能不能请您帮忙引荐一下，和相关领导、职工打个招呼，我肯定不会白要的，卖给人家什么价，我这也出什么价。 当然，大伯您的辛苦费，我肯定也是要孝敬的。” 李浩宇也打算好了，第一次出门接触这档生意，学习积累经验为主，能打通人脉那是最好，至于赚钱的事，第一次，只要不亏就是赚了。 大伯沉吟片刻：“你今晚留下来吃晚饭吧，明天我带你和几个老朋友见个面。孝敬不孝敬的不要再说了，你是我们周家的女婿，自家人，能帮的忙我一定会帮的。” “好的大伯，我已经在边上旅馆开好房间了，晚饭就要麻烦大伯娘多烧点饭了。” （终于要开始贩纱头了，嘿嘿，我自己比较喜欢这段情节。） 第069章 贩纱头（二） 接下来两人就边喝茶边聊天，李浩宇将周家的现状跟大伯做了介绍，特别说周文浩作为德资企业的管理人员，外派到了湖城去工作，找了女朋友，双方父母已经见过面，互相满意，不日就要领证的事说了。 大伯很高兴，他以前心里对自己母亲是有气的，但随着年岁渐长，这份心结也慢慢解开，也知道，那是解！放前，家里实在苦，老娘没办法，为了生存，才动了让自己做湖匪的心思。 对自己的弟弟，目前是自己这世上除了妻儿之外唯一的血亲了，他家好，自己也高兴。 李浩宇见他喜欢听，就把自家的情况也大致说了一下。 “这是全家都到市里做工了？为了两个孩子读书，借钱买了房子？好好好，小孩子读书最重要。” 正说着呢，大伯娘和孙子开门进来了，看见有客人还呆了呆，等大伯介绍了，才认得：“我记得你的，你和迎春结婚时，我们下来喝喜酒的，小伙子特别精神，是当过兵的吧。” “大伯母记性真好！”李浩宇翘起大拇指。 大伯母现在也不再和以前一样，以为农村的亲戚就是上门打秋风的了。 自从改革开放以后，禾城地区经济发展那是全国闻名的，特别是和狮国合作开发的工业园区，那是鼎鼎有名的。 所以对老家那些亲戚，也不再存轻视的心情了，反而很热情地给添了茶、拿出了小点心，还说要请李浩宇在家吃晚饭，急急出门买菜去了。 吃晚饭时，更是不停地给李浩宇夹菜。 李浩宇也是个人来疯，大伯一家这么热情，他也很放得开，将家里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大伯母一惊一乍的：“我就说文浩这孩子有出息，小的时候就特别聪明。湖城好啊，上有天堂，下有湖禾，那边是省会，发展前景好的，以后说不定跳槽到申城来呢。 外资企业好的呀，奖金不要太多，工作强度也不强的，德资企业更加好了，人家做四休三的（工作四天休假三天）。 哦哟，你爸妈乐开花了吧，儿媳妇都找好了，还是金陵大学毕业的，还是湖城分公司的一把手，管着文浩哇。”大伯母捂着嘴嚯嚯嚯地一通笑。 大伯儿子见老娘话这么多，忍不住打断她，问李浩宇这次过来是出差路过还是有事来申城。 李浩宇将收纱头的事简单讲了一下。 大伯母太活跃了：“这个事情浩宇你是来对了。 我跟你讲，这个纱头也是有讲究的，里面学问老深的。 纱有好多种的，你按结构和外形分，就包括长丝纱、短纤纱和特殊纱。 长丝纱包括单丝、复丝、复合捻丝和变形纱；短纤纱则包括单纱、股线和复捻股线（缆线）。 如果按组成纱线的纤维种类分，就有纯纺纱和混纺纱。 纯纺纱由一种纤维材料纺成，如棉纱、毛纱等；混纺纱则由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纤维所纺成，如涤/棉纱（T/C纱）、CVC纱等。 如果按纺纱工艺不同分，那么就有普梳纱和精梳纱。 普梳纱是用棉纤维经普通纺纱系统纺成的纱，而精梳纱则选用优质原料纺成的纱，成纱中纤维伸直平行、结杂少、光泽好、条干匀、强力高。 如果按用途分，那么就包括针织用纱和机织（梭织）用纱。 针织用纱捻度系数小于330，而机织（梭织）用纱捻度系数大于360。 还有如果按成纱设备分：有环锭纺纱、气流纺纱（OE）、赛络纺纱、紧密纺纱、涡流纺纱等。 按纱线染整及后加工分：包括本色纱（原色纱）、染色纱、漂白纱、色纺纱、丝光纱和烧毛纱。 ……” “停停停停，”表弟马上举手做投降状：“姆妈你不要象老和尚念经，听听姐夫怎么说。” 李浩宇笑道：“我们是门外汉，哪懂这些学问啊，我们收的时候，就是一个仓库给一个价钱，双方谈得拢就成交，谈不拢就再谈。 拿到货以后，找下家，也是这样谈的，不分类的。” “那要碰额骨头的啰（碰运气），那一仓库质量好，价钱就高，赚的就多，反之，如果拿到的都是杂牌货，血亏都有可能的哇。” 李浩宇点头：“是这个情况，碰运气。但是，”他笑笑道：“做生意肯定有风险的，人家在申城不认识人，一个一个厂问过来的，有的厂门都不让进的，我还有大伯大伯母呢，不会比这些人差吧？人家能做，我想也试试。” “我跟你说啊，浩宇，你这是来对了，你大伯厂里那些徒子徒孙，现在混的可好了，有的是厂长，有的是车间主任，国营厂里、私人企业都有，明天让你大伯领你去几家，还可以让你大伯压压价格。” “所以我一听人家说这生意，马上就来找大伯大伯母了，来，我敬大家一杯，一起发财。” 一切尽在酒中了。 第二天李浩宇跟着大伯来到了一家厂里，这厂好大，但也很旧，大伯介绍，这是自己的 单位，已经举步维艰了，本来还要大，有三个分厂，现在分厂已经改制了，就剩这里一个独生儿子是国营的了。 “以前是公私合营，把私人企业归为国有，现在是国营的改制，变成私人的，真搞不懂。” 大伯不停地摇头。 门卫一看见大伯，马上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周主任，好久没见你来厂里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大伯笑道：“来看看你们厂长，他在的吧？这是我老家侄女婿。” “在的在的。”也不要李浩宇登记，直接放人。 厂长办公室在三楼，门半开着，大伯敲了敲门，听到“进”就走进去了。 “哎哟，师傅，你怎么过来了？你事先说一声啊，我派车子去接你。”厂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一见大伯，马上站起来，从办公桌前绕道快步过来，一把拉住了大伯的手。 三人寒暄坐下，喝茶聊天。 “厂里怎么很冷清，又有人下岗啦？” （还有一章，正在加紧码字） 第070章 贩纱头（三） 厂长叹了口气：“师傅，得亏你们那时候搞了个棉毛衫系列，赶上放《许文强》，那电视大热，我们的棉毛衫在前面做广告，啪啪啪三枪一打，名气出来了。现在就靠这款衣服过日子，但是人家合资的、独资的、民营的，都开发新产品了，我们么还在吃老本行，干不过人家的呀。 国庆前又下岗了一批，我是没一刀切，先给他们时间的，自己出去找出路，再来厂里办离职。 走了不少人，你今天也看到了吧，冷冷清清的，哪像我们那时候，那是三班倒还来不及赶订单，还要分包给乡镇企业，那时候我们养活了多少乡镇企业哦。” “咳咳，”大伯咳嗽了一声：“那你这也不是办法啊。” “那也没办法啊，我们的企业约束的太多，不象人家个体的，灵活，自主性强。 我看中！央深化改革的决心很大，改制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反正什么西洋镜都能见到，港城都回归了，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你跟我发发牢骚没事，但自己厂长的身份可不要忘了，不到最后宣布你不再担任厂长，你就一直要好好做下去，该为工人争取的就要争取。 以前不觉得，现在老了，退在家里了，才发现，拿了养老退休金的日子还是挺有过头的。” “师傅，您放心，我是这个厂里的老员工，您是看着我长大、成长起来的，我的人品，您还是能够放心的。” “废话，不然当初为啥要那么辛苦把你扶上去？好了，我这次过来是……” 大伯将李浩宇要收纱头的事讲了一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就是来收那些废纱的，你看行不行？我就这么一个侄女，这是侄女婿。你那些废纱，放在仓库里就是积压在那里，要么被老鼠啃，要么时间长了烂掉，连拖把都不能扎着用，过个两年还得花钱请人家来运走。 与其这样，不如卖掉，我可没要你便宜啊，就当废品处理了，还省了你的运输费、人工费。” 厂长笑笑：“我晓得的。”说完，拿起电话就打：“老任啊，你过来一趟。” 不多会，李浩宇就跟着大伯还有后勤处的任处长，来到了仓库这边。 保管员打开锁，随着大门缓缓打开，李浩宇张大了嘴巴，天，整整一仓库各种纱、还有服装。 大伯见怪不怪，问保管员：“下面的和上面的一样吗？潮不潮？有没有被老鼠咬过？纱是不是一拉就断？” 这肯定是的啊，保管员心里腹诽，你是老人，不比我们清楚。 任处长笑道：“就上面那些卖，下面的就送吧，我们出仓库还得请人，这倒省了人工费了。” “那不一样，你下面的打包送，我还要不起，运费不要出钱的？运到禾城呢，还要租仓库，还要有人看仓库，这些不都是钱？ 你这些东西如果卖不掉，还得出钱请人运走，连填埋垃圾都要出钱的。” “行了，那您老说，这些多少钱。周主任，要是我自己的，我就送给您了，但这是集体的，我们得做账啊。” “上面那些你卖多少钱？” “这些本来就是废品，就一万……八千……六千……三千？” “行，就三千。”大伯说。 任处长松了口气：“还是老同志老党员觉悟高啊……” “那这样吧，一千五，我侄女婿把下面那些垃圾也替你们清走，就出一千五的劳务费怎么样，这样总价就是一千五。” 我滴个乖乖，任处长也是卖过废纱给人家的，这一仓库怎么地也要一万左右，好嘛，到这老头手里，一千五就打发了。 行吧，人家是老人，是厂长的师傅，意思意思收点钱就算了，就这样打发了吧。 “浩宇，你留一下任处长的电话号码，以后多来拜访，小任啊，你们厂里以后的废纱，就由我这侄女婿包了，我会跟你们厂长交代一声的。” 任处长一个趔趄，只能苦笑着点头。 开好票，交了钱，送走任处长，李浩宇塞了50块钱给仓库保管员，说自己去租车，等下回来拉货。 陪着大伯往外走，老头边走边吩咐：“今天的事可一不可二，我也不可能次次来卖老面子，你还得和任处长打好交道。 等这批废纱出了后，你再找时间来申城，一是我来帮你约约任处长，一起吃个饭，感谢一下，你要意思意思的。二来么，我到时候再带你去几个厂，我们是出钱收购废纱，又不是不给钱对吧。” “大伯，这次幸亏有您，事情才这么顺利。”李浩宇是真心感谢大伯。 “行了，你去租车吧，有租车电话吗？” “有的有的，我在禾城就问好的。大伯，您的费用，我下次来再给您。” “跟我还说这种废话，走了，自己路上小心。” 看着大伯上了公交车，李浩宇来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约了两辆十吨的货车，因为禾城和申城距离还是很近的，当天就能来回，这种货车还是很容易租到的。 李浩宇又打了个电话给姜文涛，就是周迎春大娘姨家大表哥，请他帮忙租个仓库，他那个厂就在园区工业园里，那边仓库很多的。 文涛说这容易的，问清放什么东西有多少后，说有数了，叫李浩宇注意押车：“以后你不能一个人去的，要找个帮手的，也就在我们这边，治安还行，在别的地方，城市之间离得远，你半路被人家做掉都有可能的。” 吩咐李浩宇到时候将车子开到他的厂门口，自己会留人对接的。 事情全部安排好，李浩宇想到文涛的话，心里有点渗得慌，但事已至此，青天白日的，箭在弦上，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货车很快就来了，双方打了招呼，谈妥价钱，开始装车。 人家就是专业，连装车、押车的人都配齐了。 李浩宇不懂这些纱的品类，但有没有受潮、有没有被老鼠啃过，他还是看得清楚的，好像这次很幸运，那些纱都好好的。 装好车，时间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李浩宇和负责人商量，吃了饭出发，那人挥挥手道：“买点包子和水就可以了，早去早回。” 李浩宇跑去附近，买了吃的交给那人，又拉着他到厂部门卫打电话：“我那仓库在禾城工业园区的工业园里，进出要出示车牌号的，我先把车牌号报给我朋友，让他先帮我们做好登记。”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李浩宇，等李浩宇打通文涛的电话，将两辆车的号码报了一遍。 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人家这是提防呢。 电话打好，李浩宇放心不少，于是上车回家。 （纱头收到了，接下来怎么卖呢？） 第071章 贩纱头（四） “不走高速公路啊？”李浩宇发现没往高速公路走，奇怪地问。 “你那地方我们三天两头要去的，路比你熟。高速公路收费很贵的，让你肉疼，机场路到园区很近，走这边合算。” 好吧，李浩宇谢过，和司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天，防止司机打瞌睡，更防止自己打瞌睡。 货遗失是小事，自己命丢了可是大事。 好在一路畅通无阻，很快进入禾城地界，很快到达文涛厂里。 姜文涛真的安排了一个小伙子在门口等着，领着车子往仓库那边去，于是押车的继续卸货，李浩宇又出了点钱，请他们将东西搬仓库里。 和司机算清了费用，李浩宇千恩万谢地送走这些人，对方给了个名片说，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打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确保随叫随到，服务一流。 李浩宇一问，表哥文涛不在厂里，当下谢过小伙子，想着一鼓作气，找废纱的销路。 工业园还是挺人性化的，公交车多，电话亭也多。 掏出本子，将曹老板那两位朋友中的一位的电话拨了过去。 对方一听他有纱，立即感兴趣起来：“我现在就过来看看？” “你过来要多少时间？” “我家就属于工业园区的，打的过来，很快的。” 行吧，那就等吧。 果然，半个小时就到了，那朋友指着前面：“那边有条南北向的路叫凤里路，我老家就叫凤里村，你看是不是很近，就是现在拆迁了，安置房往西面造了，过来花了半个小时，要没拆迁的话，走过来都不需要半个小时。” 两人聊着往仓库里走。 这人姓莫，一看仓库里这些东西，问李浩宇：“花了多少钱？” 李浩宇道：“一万，还送了点烟什么的。” “第一次这个价钱拿下这些，不亏。” 李浩宇心里大喜，面上不动声色，嘴上还说：“也是运气好，开始以为下面的纱都报废了，结果翻开上面的，发现还好。 那边总价已经报了，人家大企业，也不可能出尔反尔，就这么地，让我捡了便宜。 实际当时我心里慌得要命，我是借了钱去搞这些东西的，万一亏了，那就欠一屁股债了。” “这收纱头啊，其实就是个统称，严格地讲其实是收废品。 你收回来以后，得先初步整理一下，比如这些纱是纱，服装是服装，得分开。 纱你卖给我好了，我自己有仓库，等收的多了，就运到东莞去，以后有机会带你一起去见识一下。 这些服装呢，我是不收的，东莞那边天气热，这些服装销路不好，我也不可能在那边等着慢慢卖对吧。 你可以卖到批发市场，大约作个价，直接出给摊主，也可以自己开个店或者摆个摊，专门卖这些。 我跟你讲，我们禾城人，对申城货还是挺相信的，这衣服上面牌子都有的，其实和大商场里的是一样的，可能就是款式比人家的老了点。 有的也不老，就是生产的时候以防万一，多生产了一批，交货后，多余的就扔仓库里了。 你那小店，价钱比商场里的便宜点，还是有人来买的，你可以试试，行就继续，销路不好就找批发市场。” 说着抖了件棉毛衫道：“你看这衣服，在拆迁小区门口一摆摊，保证一抢而空。你看这帽子，老太太戴了不要太洋气，肯定好卖。 当然，如果你家里人有别的事忙，这些服装可以卖给我，我来想办法卖掉。” 李浩宇被说得心动了：“这事，我得回家和老婆商量一下。” “行，那就把纱卖给我，还是你自己再找找销路？” “这些你多少钱拿走？” “这总的你出了一万？现在服装留着，我还给你一万怎么样？这些服装最少可以卖两三千呢。” “涨一点吧，我这一路担惊受怕的，打点的也花了不少，再说，这衣服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又能卖多少钱，万一折在手里呢。” “那你说多少？” “一万三。” “你真是开的出口。” “两辆十吨的卡车呢，一万三真不多。” 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李浩宇坚持不退步，笑话，这是第一次和莫老板交易，价格可一定要咬紧了，第一次打个样，以后才能在合作中不被宰啊。 最后是一万二成交。 李浩宇叫莫老板进去挑了几身棉毛衫，自己也拿了几身，然后搭上了莫老板的出租车。 莫老板说要送李浩宇回家，被拒绝了，告别莫老板，李浩宇坐着公交回到了垃圾码头。 两天时间，感觉出门好久，见到家人，分外亲切。 姑姑还没有去开刀，说是已经看过医生，因为床位问题，排到了下周一动手术。 李浩宇跟姑姑说了一声，晚饭后全家到新房子集合，自己先过去看了看，房子还在晾着，里面乱七八糟的。 回到单位，吃了晚饭，看了一下明天自己上班时间，是晚班，那白天就可以去处理那些纱头了，完美。 在食堂吃好饭，先回了新房子里，在打扫时，家里人一起过来了。 “你在申城给家里人都买了棉毛衫？”周迎春看到一边的旧沙发上放了好几套棉毛衫，问李浩宇。 “你们打开来看看，那些衣服质量怎么样？穿着舒服吗？大小合身不？”李浩宇三连问。 “等等，”李父巴拉了一下儿子：“你去申城了？单位里出差？不是说你这几天和人换班，一直在上班吗？”也是三联问。 于是，李浩宇将最近自己做的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告诉了家人。 “哎哟，你这孩子，干这种事情不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的啊？不仅不说，还直接去做了，还跑到申城去了，亏了怎么办啊？”说着责怪周迎春：“迎春你也是的，他不着调，你也随他。” “没亏，赚了不少。”李浩宇得意道：“花了一千五百块钱，纱头已经有人买了，一万二卖掉的。还有很多服装，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那种，总有五六百套吧，这些卖掉，也有不少钱呢。” “多少？”李母声音都撕裂了。 “你没听错，赚了一万多。不过这钱要分点给大伯的，这次多亏了他帮忙。” 于是，李家众人开始听李浩宇讲他的“申城历险记”，不时地发出“啊哟、啧啧、真的啊”的惊叹声。 “下次能不去就不去了吧，太危险了。”李父道。 “这么好的生意，浩宇肯定舍不得的，况且申城有我大伯在那边照应呢，本来就比人家有利，就这么扔掉，肯定肉疼的，我看这样，浩宇你再配个人，两个人的话，安全上有点保证。”周迎春建议。 李浩宇忙点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做肯定不死心的，那就找个人吧，我们出工资，稍微高一点好了。” “找谁好啊？”李母问。 李雪琴道：“就让迎春爸爸一起去呗，这活申城大哥本来就是看的迎春爸爸的面子，那他一起去，申城大哥不是更起劲。” “我爸出来的话，我妈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能行吗？”周迎春担心自己妈妈搞不定两个孩子。 “明天打电话问问你爸妈吧，而且，也不是天天去申城，去两三天，就要回来一阵的，总要这些东西处理后，再去的呀。”李母觉得这样安排挺好。 第072章 贩纱头（五） “那这些服装怎么办啊？”李母问。 “卖啊。”李浩宇道：“人家介绍，可以拿到批发市场卖给那些摊主，但我觉得，这些服装刚好当季现在卖正好，我们是不是自己卖？ 有朋友介绍到拆迁小区去卖，我刚才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们白天都没空，但晚上是能挤点时间出来的，干脆到禾城大学和碎锦街去摆摊。” 周迎春总觉得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办，开始以为是姑姑开刀的事，想了想，不是，姑姑开刀已经联系好了，下周一；然后又想是不是公公治腿的事，想想也不是，公公现在药浴泡着、中药喝着、针灸做着，都是听医嘱的。 是什么事呢？一时想不起来，那就再说吧。 “明天我和买家说好了，上午在仓库等他，他会用车过来，把那些纱拉走。干脆姑姑和迎春和我一起过去吧，看看这些服装怎么处理，还有啊，那个仓库是文涛哥帮我租的，很大的，明天纱运走后，看看能不能租个小一点的仓库，或者干脆运回来？” “你不是说有五六百件吗？这里哪能放得下啊？明天还是让妈和姑姑跟你去吧，我最近老请假，不大好。”周迎春摇了摇头。 她这活吧，别人还替代不了，而且每满三筐废品，就得送到仓库去，实际上是离不开人的。 以前有事，都是老板自己顶上的，但那些事，也是不得不办的，请假有理由，老板能理解也就同意了。 这次是自家要赚钱，那再请假，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再说了，接下去姑姑开刀，肯定还要请假的，那这样，对码头工作就是个很大的影响了，换成谁做老板，都会不满的。 “那些衣服，倒是可以这样安排，”周迎春想了想又道：“明天妈和姑姑，你们选一点带回来，几家亲戚包括老板夫妻俩、阿庆嫂、排长、曹老板等几个朋友，每个家里送几套，这是我们的心意。剩下的放那边也不方便，我们骑三轮车过去，估计电不够的。 那就分一分，尽量往船上放，还有的，我来和老板开口，放大学里的仓库里去，这样即使以后摆摊，拿的话也方便。 等房子装修好，可以搬到房子里。你们看行不行？” “明天看看再说吧，五六百件，要占很大地方的。”李雪琴道。 “姑姑，也还好了，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可以摞很高的。” “那行，这事明天看了再决定，总之，放那边肯定不方便的，即使租仓库，也要离我们近一点。”周迎春拍拍手：“那我们先统计一下，送人的要多少套。” 大家一致觉得，还是每家一人一套先，李家和周迎春娘家是一人两套，可以替换了穿。 事情商量好，几人将房子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各自回去。 第二天，李浩宇带着李母和李雪琴，先坐公交车到莫老板所住的小区，在门口等到了他，跟着他上了一辆卡车：“这是我一个村上的弟兄，自己买了车子跑运输的。” “你们郊区的人就是脑子活，胆子也大，不像我们岛上的，只敢帮人家打工。” “都是混口饭吃。”莫老板笑道：“你现在不是和我一样做起了贩纱的生意？还有赶超 我们的趋势。” 李浩宇哈哈大笑：“你真看得起我。” 车到仓库，从车斗里跳下几个汉子，莫老板介绍：“我叫了几个弟兄一起来搬搬扛扛。” 点头打过招呼，莫老板给每人发了根烟：“抽了再进门吧。” 李浩宇将烟夹在耳朵上，先背了姑姑进门，李母紧随其后。 安置好姑姑和妈妈，李浩宇再往外走，对莫老板道：“要不麻烦你的弟兄们先将那些服装归置到一边，这样方便你搬纱头。” “行啊。”莫老板将烟头往地上一扔，踩了一脚：“各位弟兄，差不多了吧，上工了。” 带着人陆陆续续进门，开始指挥搬运。 这车子是三吨的，不大，要来回搬几趟呢。 李浩宇跟着车子也走了，说是去搭把手。 园区是禾城东面五个乡镇组成的，最东面的乡镇叫青丘，青丘南面，隔了一条吴淞江就出了园区了，那边的乡镇叫甫里。 在吴淞江最狭窄的地方，建了一座桥，联通了青丘和甫里。 两边的地价不一样，青丘这边，园区的地价高，甫里这边，相对低好多。 因此，青丘和园区另外四个乡镇的一些小老板，为了降低生产成本，在甫里买了地，造厂房、仓库。 莫老板的仓库就在这里。 李浩宇跟着来到这里，简直惊呆了，乡下人到底见识短浅，真的不知道，这里居然形成了一个很热闹的聚集地，象一个小镇。 有厂就有人，有人就有消费，集宿楼、小饭店、小超市……应有尽有，居然还有邮局、银行、派出所。 道路不宽，都是水泥地面，一辆车能进出。 下了桥，汽车一路往南，再转弯，往西而去，沿路都是一个一个的工厂，大多数是羊毛衫厂，也有开木材加工的、做鞋子的……很是热闹。 等车停稳，李浩宇跟着跳下车，是一个小院子，南北两排房子，平房。 帮工在莫老板指挥下开始卸货，他则带着李浩宇各处转。 “这两排都是我的，南面的租出去给人开厂了，北面这一排，里面几间也租出去了，只有外面几间，一间住人兼吃饭，还有四间我自己做仓库用。” 李浩宇感慨：“以前只在报纸上看到宣传我们禾城乡镇企业的，没有直观的了解，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主要这边地皮便宜，一个来买了，大家就都来买了。我跟你说啊，现在可热闹了，每天早上，大巴车停满的，都是园区那些大厂来接工人的，晚上再送回来，没办法，这里集宿楼房价便宜，人家出门打工的，能便宜点就便宜点啊。所以这里酒店、饭店、超市什么的都有，银行也有的。” “我刚才看见了。” “那什么，等卸了货，我们去这里的银行，我把货款打给你。” “谢谢啦。” “别客气啊，我还要靠你再给我供货呢，你是我衣食父母啊。” “这里租仓库便宜吗？”李浩宇一直在操心仓库的事。 （周迎春想不起来的重要事情是什么呢？） 第073章 贩纱头（六） “那肯定比你现在租的便宜多了，那边是园区的工业区，都是些大企业，管理严格，是政！府搞了基础设施才建起来的，不像这里，自己慢慢发展起来的，档次不一样，租金肯定也不一样。再说了，那边离市区也近，我们这里，就是乡下了，对吧。” “那莫老板，以后我再有货的话，能不能租你的仓库啊？” “那必须能啊，但是老弟你看，我现在就四个仓库，也不知道啥时就满了，我不敢给你打包票的。” “你这边人头熟，能不能介绍一下呢。” “这可以的，我给你留心。其实老弟，你要是准备长久做这门生意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在这里买地，自己造，很划算的。 当然，也可以买人家现有的厂房或仓库。” “还有人卖掉？” “怎么没有，这里的不少小老板，有了点钱，吃喝嫖赌就染上了，没钱了怎么办？反正本来就是白手起家的，那就把厂子、房子卖掉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其实真要说，买地建还不如直接买这种，买了直接就能用了。” “这里离我们家太远了。” “远什么？你收的纱头又不会拖回家再卖的，都是找人过来看，要买的象我这样，自己找车来拉，又不要你费心的。你看这里就在机场路边上，申城过来还方便呢。 还有啊，我是当你兄弟才说的，你得买个手机，起码叫个车什么的能拿起就打电话吧。没有手机，联系人很不方便的。” 李浩宇笑笑：“谢谢莫兄提醒，我会考虑的。” 莫老板拍拍李浩宇的肩：“走，上车，我们转钱去。” 车子开到银行门口停下，莫老板带着李浩宇进门，他问：“这是工商银行，你有这个银行的存折吗？” “没有。” “那就现开一个吧，我跟你讲，你得每个银行都有折子，不然付钱收钱不方便。” 受教了。 好在李浩宇身份证是时刻带着的，开个户还是很容易的。 看到折子上一万二的数字，李浩宇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激动的土拨鼠尖叫。 他也知道，这回能赚这么多，全是大伯的功劳，不说大伯带着他进厂找了人，就说这废纱的价格吧，正常去收的话，要出一万甚至更多的价格，这次是被大伯生生地砍到了一千五百元。 如果自己是一万买的，那么卖给莫老板后，也就赚两千元。 现在看是赚了一万零五百，很多了，但可能也就是唯一一次这么好赚了。 当然，过阵子去申城，要分点给大伯，还要打点关系，但说实话，一下子挣这么多，还是很激动的。 “老弟”，莫老板边和李浩宇往前走边道：“你这开张大喜大吉大利啊，第一次就是一 个大单，以后肯定越来越好的，老哥以后可就仰仗你分点饭吃吃了哦。仓库的事你放心，我记在心里了，给你时刻留意着，一有消息就跟你讲。” 李浩宇客套话也讲了一大摞。 回到园区仓库，李母和李雪琴已经在整理那些服装了，李浩宇和莫老板打了个招呼，又跟妈妈和姑姑讲了一下，背了十几套棉毛衫，往姜文涛厂里去。 还是有点远，好在路修的很好，走起来看看周围的厂子、企业，倒也不觉得枯燥，不知不觉就到了厂里。 这里他以前来过，昨天又开过，因此算是熟门熟路了。 姜文涛搞销售出身，这厂里的销售就是他负责的，但厂子大了上规模了，现在出门跑得反倒少了，基本上手下的销售团队去干了，搞不定的，他再出面。 毕竟一个即将上市的企业，二把手不可能整天往外跑。 企业叫禾材科技公司，属于基础化工企业，做合成纤维及树脂、玻纤这些，是新能源企业，还和军工挂上边。 两人坐在姜文涛办公室聊天。 “昨天有个会议，只能安排手下领你去仓库，怎么样，东西都放好了吧？” “放好了，纱头已经卖掉了，现在对方在搬运呢，还留点棉毛衫裤，我带了几套过来。”李浩宇指了指门后地上那个袋子。 “收纱头还能收到衣服啊？” “都是一个仓库谈个价钱，然后整体运走，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 “这个属于偏门了啊，也有风险的，巧的话能赚钱，弄不好就亏了。” 李浩宇点头：“哥你说的对的，但家里这个情况，我还是要出来试试的。” “你啊，当初转业的时候，就叫你跟我来厂里干，凭你的拼劲，凭你的嘴巴，现在不说是厂里的领导层，但混个中层肯定是没问题的，你偏偏不肯。” 李浩宇摇头：“没魄力啊，离家远。其实就是没那个命。我们现在也想通了，自己不行，就努力培养两个孩子吧。” “佳泽和悦悦倒是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你们这个想法对的，买房，转学到市里名校读书，这步棋正确的。” “那也没办法啊，不像你家聪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妥妥的富二代。”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啊，自己肯努力，老子是个穷光蛋也能过上好日子；自己混日子，老子留下金山银山也能败光。关键还得看自己。” …… 谢绝了姜文涛的中饭，李浩宇回到仓库，老妈和姑姑还在整理，仓库里的纱头还有一车就能运完了。 李浩宇跟着一起整理了一会，对两人道：“我刚看到那边有个小超市，等下去看看有没有盒饭，买了吃。如果没有就只能买点面包饼干之类的了。” “行，你看着办好了，就是这些东西等下怎么处理，你得拿个主意出来。”李母边给一个箱子打包边说。 “等下跟驾驶员说一下，请他运回去吧，一部分放船上，一部分放冯老板仓库里，我跟迎春说过的，她上午会跟老板打好招呼的。” “浩宇，这纱头眼看着就要全部运走了，钱有没有拿到了？”李雪琴问。 “拿到了，姑姑，第一车送过去的时候就拿到了。” “看来这个莫老板还挺讲信用的啊。” “那肯定的啊，不讲信用，我下次怎么还会跟他合作？” “下次，”李母担忧了：“你还要去贩纱头？你不上班啦？” “上啊，但可以利用休息的时候去贩纱头啊。” “那太累了。” “也还好啦，主要申城有迎春大伯在，他是厂里老人，也当过领导，徒子徒孙现在都出 息了，在各个厂里做领导呢。” “所以你得带上你老丈人一起去，一来让你大伯舒心点，二来，也能陪你，我们也放心。” “行，回去就打电话给我老丈人。” 三人将东西全部装箱打包，雇了驾驶员装车，退了仓库，回到码头。 周迎春事先跟老板打好了招呼，保证绝不影响码头废品进出，将这些服装全部入库，靠墙摞得高高的，尽量少占地方。 李母事先理了送人的衣服，专门放在一个箱子里，做了记号，这一箱子带回码头，在餐厅里开包，码头上众人一看，这个棉毛衫、棉袄、围巾、帽子等等，质量和商场里的一样，价钱腰斩都不到，实在太合算了。 周迎春大方地每人送一套，再要，就要出钱买了。 这也给了她信心，先到大学里去卖卖试试看。 第074章 卖服装 大学里可不比街道上，哪能随便去摆摊啊，这次，周迎春又求上了冯老板。 老板已经没有脾气了，先是借仓库，再要去打招呼摆摊，自家女儿都不带这么薅的。 但老板娘劝他，说是小周也是没办法，买房子、雪琴开刀，家里借了很多钱，也是没办法，才这样拼命挣钱。 现在的年轻人，肯这么拼命挣钱的不多了，能这么对待公婆、姑姑的基本绝种，哪有问自己娘家亲戚借了钱买了房子，自己不住，给公婆和失去生活能力的姑姑住的人？现在这个世道，这种人找不到了。 你看她平时笑眯眯的，一点不愁的，心里不晓得怎么愁呢，我们能帮就帮帮她吧，就当是积德了。 老板被老板娘说的不住点头：“我看迎春这丫头有点像我们亲家母（周迎春大娘姨），心肠好，为人正，假以时日，你试我这张嘴，这家人家要发达的。 我明天就帮她找人，看看那些大学生买不买账。” 有了老板打的招呼，周迎春第二天白天做准备，晚上就出摊了。 这天是周五，下工后，周迎春开着三轮车，车上是李家三口，李浩宇没参加，他去上班去了。 从仓库里搬了几箱货出来，开车到一号食堂，这是禾城大学最大的食堂。 此时五点刚过，还没到学生用餐的高峰期。 四人一到，马上开始动手：三轮车横放，两头绑上竹竿，再在两根竹竿上横着绑上一根竹竿，上面挂上各种型号的棉毛衫裤、棉袄、帽子、围巾、手套、棉袜。 身后树上，拉起一条横幅：老板和小姨子捐款出国，工资半年没发，无奈用货抵工资，全场二折大甩卖，三天，仅仅三天！ 这是李浩宇听莫老板介绍的，他们有时候也会收到各种东西，就这样在拆迁小区叫卖的。 老板和小姨子捐款出国这个梗，已经被他们用的烂了，但百试不爽。 周迎春当时听的笑了半天，真的去印了这个横幅，试试吧。 李家四人分工，李雪琴卖服装，李母卖帽子等这些小玩意，李父维持秩序，周迎春负责叫卖和收钱。 这会就听周迎春清脆的声音从手里的喇叭里传出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三蛋牌棉毛衫裤、围巾、帽子、袜子，全部二折出售啦。 原价23元的薄棉毛衫，我们只要四块五啦，两折都不到啊。 老板和小姨子跑路，老板娘善心，以服装顶工资，全部亏本大拍卖啦。 棉毛衫、棉毛裤、羊毛围巾、羊毛袜子，羊毛手套、帽子，和大商场一样的质量啦，全部二折亏本大甩卖啦。 当季服饰，买了就穿；过年送礼给长辈，三蛋服装表孝心。 亏本大甩卖，只有三天啊。” ……” 随着周迎春的叫卖，来吃晚饭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过来，看见这边有人卖东西，这可真新鲜，从来没见人可以在这里摆摊的，都走过来看看。 周迎春几人本着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开始热情邀请大家。 特别是李雪琴，今天特意带了一个高脚凳，此时，她坐在高脚凳上，张嘴就来：“棉毛衫棉毛衫，落一遍水就可以穿，包你周身暖洋洋。 两折的价钱顶不上你一顿饭钱，买不了你吃亏，买不了你上当。 穿上棉毛衫，身上暖洋洋，心里乐开花……” 今年是大学扩招第一年，禾城这几年经济发展迅猛，吸引了很多学子来就学，禾城大学招生范围不再局限在省内，而是在全国范围招生。 家境贫困的，一般会远道而来富裕的禾城，为啥？因为就业，在这里毕业后直接留下工作；而家境好的 ，看到禾城飞速发展的经济，也想投身洪流中，做个时代的弄潮儿。 家境差点的，看看质量，很合算，买；家境好的这些人，买东西不买对的，就买喜欢的，入眼的。 对这些服装，本不想多看的，但吆喝的阿姨有句话说得对，不久就要放寒假了，如果带一件棉袄或一身棉毛衫回家给家里长辈，是不是能多拿到点零花钱。 于是，三三两两的学生走过来问价、挑选。 李雪琴负责的是服装，主要就是棉毛衫裤和棉袄，式样不是很多，但因为有包装袋和配套的包装盒，显得很高端，确实没比商场里的差。 大学生穿棉毛衫的，以薄款为主，越薄越好。 李雪琴心想，那可不行，就卖薄款的，那厚的咋办。 因此不遗余力推厚实的，怂恿学生给家里老人买，上纲上线的，不买的，听了她的话，都觉得自己是不孝子孙了。 棉袄更是如此，给父亲买了一件，你得给爷爷也买一件吧，那外公肯定也要的吧。 幸亏这些学生家境不错的挺多，有的即使家境差一点，通过家教手里也有点活络钱，加上周迎春她们卖的价钱确实不高，买走的倒真不少。 周迎春一看这情况，要补货哇，但三轮车现在做了展示台，没办法开走，只能遗憾，卖完收场。 有学生还想买的，结果说今天没有了，李雪琴指了指后面的横幅：“三天，明后两天还有，到时候请早啊。” 送走学生，收拾好东西，四人全部上了三轮车，李母手里还紧紧地抱着一个包，那是周迎春收来的钱。 “回新房子里去吧，点点钱，再商量一下明晚带多少衣服。”李母此时激动得很，不知道今天的收获肯定睡不着。 到了新房子，周迎春将烧水壶装了点自来水，打开煤气灶，烧水，刚才喊得嗓子都哑了，开着电三轮回来，又吹得自己浑身冰冰凉，她估计家里三个长辈也是如此，那就烧点开水，大家喝点暖暖身。 让水在烧，她返身进入客厅，三人正聚精会神点钞呢。 周迎春加入点钞大军，按照面额分开，一五一十地点起来。 最后李父归拢，得出数字：“七百四十六块。” 李雪琴：“迎春，你再点一下。” 周迎春领命再点，得出的数字还是一样的。 “天，一个晚上就挣这么多？”李雪琴简直不可思议：“而且，这批服装是没有本钱的，是纯赚啊。” 李母眉开眼笑：“仓库里还有不少呢，今晚卖的阿有三分之一。” 周迎春道：“仓库里还有很多小孩子的服装，这个在大学卖肯定没人买的，明天刚好是礼拜六，菜场里人多，最好在那里摆个摊，估计小孩大人的都有人买。可惜我明天要上班。” “你和大哥上班，我和大嫂有时间啊。”李雪琴道：“大嫂，明天我俩去菜场卖，摊子摆小一点，卖的慢一点，一个人看着，一个人卖，总会卖掉点的。” 李母连连点头，周迎春有点不放心，看看李父，哪知道李父笑嘻嘻地在点头。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周末家里事情比较多，一直到现在才完成两章，不过请宝子们放心，每天两章肯定雷打不动，下周抽时间多码一会，争取有几天三章。 周末愉快哦，看过的麻烦给个五星好评，点一下催更，重玖在此拜谢！) 第075章 卖服装（二） 周迎春离开房子前，留了张条子在桌上，告诉李浩宇，明后两天姑姑和婆婆在菜场卖衣服，有时间的话去看看。 她还是有点担心的，婆婆社恐，姑姑残疾，这俩搭档，在热闹的菜市场，不要弄点什么出来。 “妈、姑，明天就在菜场里面卖，先交摊位费，不要在外面，城管要没收的。” “知道，你放心好了。” “好的” …… 周六一大早，周迎春先运了服装和婆婆、姑姑到菜场，帮着交了摊位费，对方一看其中有个残疾人，也热心地帮忙，给了个水口相对好的临时摊位，一起布置好，在周迎春的满心担心和李母李雪琴的不断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她的工作自主性还是比较强的，送废品到仓库后，平时就是去了解一下废品的收购价格，或者就把仓库里的东西再理一理。 今天可没有心思，从大学的南门出去，七绕八绕的，就到了菜场，先随便把车子停了一下，往菜场跑去。。 远远地看见自家摊位上围了不少人，马上转身将三轮车停好、锁好，交了一毛钱看管费，这才急急往自家摊位那边走。 周六，上了一周班的人，睡的稍微晚了点，然后不急不忙地来菜场，买早点顺带把一周的荤菜给买齐了，再买点新鲜的蔬菜，这是今天要吃的。 看到这边有个卖服装的摊位，一开始没注意，但听到喇叭里说，便宜、二折、和商场里一样、质量好、童装等词语，当下就被激发了人类普遍有的猎奇的心里，去看看又不要钱的，反正今天不需要急着上班，时间有的是，那就去看看呗。 一看，自己穿的有、老人、孩子穿的也有，打开包装，一看，哟，还是个熟悉的品牌，一摸，嘿，质量确实不错。 这顾客也分类的，大部分是本地市民，还有一部分是这几年来禾城打工的外地人及禾城所属县市的农民工。 这些人里，来禾城讨生活的，本来就是节俭惯了的，看这些衣服质量确实和商场里的一样，但价格不是腰斩而是二折，肯定买，开始挑挑拣拣，主要给孩子、双方家里的老人买。 禾城市里的居民，眼界还是比较高的，有句话叫不买对的，只买贵的。 贵的不一定，但排面还是要讲究的，似乎对这摊子上的衣服有点抵触。 但面上抵触，小市民心里可打起了算盘：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家里老人肯定要送件新年礼物的，这摊位上的衣服，包装和店里的一模一样，送出去还是挺有排面的，够面子。 还有这些童装，家里孩子又不懂的啰，只要漂亮，新衣服，他们就喜欢。 最主要这价格实在是便宜，有便宜不贪那这一整天就吃不香睡不好了。 买。 因此，周迎春看到的就是各种问、各种选、各种讨价还价。 市民和大学生可不一样，大学生一口价，基本没还价的，市民那是各种花样的讨价还价，最好你给了衣服再给钱那种。 李母是被这些骚操作给惊了，只有一句：全部打二折，不能便宜了应付。 李雪琴才不纵容着大家呢，拿着喇叭就是一通狂吼：“这位大姐，二折你还嫌贵，你看看这款式、这质量、这包装，我们这是良心价好伐？你嫌贵可以不买，麻烦不要再打开了。” “婶子你说这样的很多，那你去运过来，有多少我吃多少好吧？没看横幅，我们是骨折价，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大姐，可以回去给孩子试试的，但你得先付钱啊。我们这两天都在的，来换的话，衣服、包装要完整啊，否则，我们不换的。” …… 周迎春赶忙挤进人群，帮忙卖货。 李雪琴忙中对周迎春说道：“迎春，你别在这里忙乎了，去仓库里再拉点老人孩子的过来，这两种买的人多。” “行。”周迎春看着这里尽管围着不少人，但被姑姑掌控得好好的，就放心地离开。 先到垃圾码头，搬了三筐废品，风驰电掣到了仓库，搬好废品，挑选好需要的服装。 还别说，幸亏前天花了一天的时间整理，现在箱子上都写好了字，一看就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但这些纸箱子体积很大，服装这东西，一件不觉得重，一箱子么，你试试就知道了。 反正周迎春搬不动，好在仓库里什么都缺，就不缺箩筐。 垫了点纸，先把一部分服装放萝筐里，再搬了半箱服装到电三轮上，再把萝筐里的搬到外面装进箱子。 折腾得大冬天汗都出来了，才搞好，想了想，拿了个箩筐在车上，关门，上车，出发。 到菜场，给了看自行车大爷一个帽子：“大叔，麻烦您帮我看一下车上的东西，我得分批搬过去。” 大爷今天特别高兴，这人刚才付了寄存费、这回又付了寄存费，还送了一顶帽子，赚了赚了，最好多来几趟：“你放心好了，我给你看着，保证一件衣服也不缺。” 就这样，姑嫂俩卖力地叫卖，周迎春来回搬运。 中午，吃过饭，周迎春带着李父、吴月华一起去菜场帮忙。 其实中午菜场是人最少的时候，他们的摊位上人也不多，三人看姑嫂俩应付得很是得心应手。 “你们饭吃了没有啊？”李父问。 “吃了，大哥，我们买了盒饭。迎春，我估计下午靠近傍晚的时候，还有一波大的人流量，你下午抽空再运点过来。” “行，妈、姑，我们下了班过来帮忙。”垃圾码头下班早的。 “我也过来。”李父、吴月华异口同声。 正如李雪琴所说，傍晚迎来的一波小高峰，但有五个人接待，那就轻松多了。 卖了一会儿，五人兵分两路，李父留在菜场陪妻子妹子，周迎春带着吴月华，去大学里继续。 就这样，这批货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李家众人给卖得七七八八了。 还剩了点，周迎春也不打算卖了，一是留点带回岛上，意思意思收点钱，给岛上的村民送点福利，二是，周一，姑姑李雪琴要住院准备开刀了，李家人的主要精力要放在这件事上。 这几天卖服装，一共收入两千八百多元将近三千元，把李家众人喜得整天咧开了嘴巴。 李浩宇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愣了好久，这服装上赚得钱，比纱头的钱多啊，难怪这莫老板建议自己卖呢。 这回是大伯帮忙了，看上去似乎赚了一万两千元，但如果没有大伯帮忙，去除租车费、住宿费、打点费用等，纱头这一块估计就打个平手，最多赚个千把块，还得靠卖服装来赚钱啊。 当然，能把纱头运到东莞去，那就是另一番情况了，但自己目前这个情况，肯定没时间过去的，只能卖给莫老板这样的二道贩子。 第076章 手术 李雪琴的主治医生姓朱，属于医院的后起之秀，医术、人品、管理能力都很突出，已经做到了科室副主任，属于少壮派。 这医生也是冯老板托了院里的领导，人家给介绍的，李家人对他极其信任。 李家人商量了一下，今天码头上的两个人正常上班，李浩宇和李母王桃花陪着李雪琴办住院手续。 李浩宇调好了班，让老妈陪着姑姑，自己开始楼上楼下地跑，朱医生开出的单子一大叠，各种交费、各种术前检查、还有各种家属需知上的签字。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周二）上午，是朱医生手术中的第一场。 周一晚上陪夜，大家都表示“我来”，最后还是姑姑自己挑了人选：李母。 两人是姑嫂，更是姐妹，李雪琴是李父李耀祖后妈生的最小的女儿，兄妹俩年纪其实相差挺大的，因此，李母有时候又把小姑子当成了女儿疼。 李雪琴也是和这个嫂子最亲，当年，她自己的亲兄姐和妈妈，扔下她搬到西山岛上生活的时候，她十岁都没到，又不能走路，大哥本来就是个内向不会说讨巧话的人，整天忙着挣工分，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心里凄苦无比。 就是李母，王桃花，被人买到桃花岛，准备做童养媳的，结果人家跑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岛上，没有一个亲人，也就岛上人善良，从牙缝里挤点吃的给她，这家给点那家给点，她才活了下来。 但也因为坎坷的命运，被认为不祥之人，没有人家愿意娶她，慢慢地，给耽搁了。 其实王桃花到岛上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后来逐渐长大，也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做事情舍得下力气，挣的工分也不少，但岛上人对她还是能避开则避开。 两个没人疼的姑娘，尽管年纪相差蛮大，但慢慢地变成了好朋友、好姐妹，给彼此温暖。 后来是李雪琴看大哥年纪很大了，但被自己拖累，一直说不上媳妇，就将桃花介绍给了大哥。 李父李母其实年纪相差也蛮大的。 但是李母知足，老夫少妻怎么了，知道疼人就可以，小姑子残疾怎么了，又不碍别人什么事。 现在，小姑子的身体可能会影响她的寿命，既然医生有办法改变这种情况，肯定要好好治的。 和其他人一样，李雪琴术前也是各种乱想，晚上有点睡不着，加上禁食，肚子饿的不时唱空城计。 李母就躺在她床边的走道里，陪她说悄悄话，就象以前在岛上一样，就是各种安慰。 你别看李母平时似乎不怎么会和人交流，在李雪琴面前，人家也是个话痨。 先忆苦思甜一番；再感谢小姑子让自己有了家人，特别是能干孝顺的儿子儿媳，聪明伶俐的孙子孙女； 接下来就是畅想：先把借的钱还了，再存钱，再买个房子，让儿子一家也住进楼房；两个小的好好培养，以后也读大学。 她的见识就这么多，这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认知。 “等孩子们大了，我们三个就回岛上去，房子造个新的，家里的茶树、田地管理好，日子过得将会很自在。 孩子们休息的时候来看看我们，住一晚。 我还想把你爸的坟修一下，先把妈和爸的骨灰盒放一起，等你妈百年后，再加进去，现在一个墓三个骨灰盒的也不少的……” “嫂子，如果我出不了手术台，你得把我的骨灰盒放好，等以后你们修墓的时候，把我和爸爸、大妈的放一起……” “呸呸呸，说什么瞎话，你没听朱医生说吗，这是小手术。” 一通劝。 直到护士过来，严令禁止，不许再说话，影响其他病友休息了，才禁声了。 开刀当天，李家来了三人：李父、李母、李浩宇，周迎春还是上着班，但她也没闲着，还是偷空过来看看情况。 手术时间倒是比想象中的短，李浩宇劝慰父母：“姑姑的病不是癌症，癌症的话，那个时间要长的。现在你们看，两个半小时，还包括一开始打麻药的时间，手术后麻药劲过去人醒了，才能推到病房里，这样一算，在手术台上的时间其实不长，这说明什么？” 李母这会反应够快：“说明这手术很成功？雪琴不是大手术？”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所以爸妈，把心放宽，姑姑说不定能站起来呢。” “能站起来那就太好了，你姑姑也是个苦命人，求老天爷开眼一次吧。” 这个医院是省级的医院，整个禾城地区，一些疑难杂症都到这里来就医，每天手术也相当多，病房紧缺一直是个老问题，但李家幸亏托冯老板打了招呼，李雪琴的病房是双人间，病友是个老太太，开了刀，在恢复阶段。 李雪琴到了病房，一直是似睡非睡，身上插着导尿管，手上挂着盐水，小小的一个人，看上去无助极了，让家里人心酸。 下午李浩宇把父亲赶去了上班，自己和老妈陪着姑姑。 周迎春中间来过很多次，说好了晚上她陪夜，她会早点过来，让李浩宇回单位，让李母回去烧点汤汤水水给姑姑。 现在就等医生开口，说姑姑可以吃了，就能给她吃营养的粥、汤了。 但是这种手术，毕竟是动了人的脊椎，是要绝对静卧的，术后护理很关键，医生一再吩咐，绝对不能动，就老老实实地躺着。 李雪琴以前人不能站起来，但她性格开朗，基本上属于坐不住的人，就是坐在小板凳上，也会翘着板凳出门看热闹的，这会被关照不能动，这个难受啊。 身上的难受加上心里的委屈，忍不住抽抽嗒嗒地哭起来，急得李母也跟着掉眼泪：“你不能动的，不要哭啊，忍一忍，过几天就好了。” 最后没办法，李母绝对不肯离开小姑子，变成周迎春去菜场买菜，到新房子里去烧菜。 晚上李母也不肯回去，周迎春一再跟她解释，不要感情用事，晚上你不歇好，那白天就没精神，那白天陪姑姑的事情咋办？ 说也不听，周迎春从没见过婆婆这么固执过。 她看看姑姑，姑姑就是流眼泪，也不说让嫂子回去。 得嘞，就这样吧，最后李父说，明天白天他来请假陪妹子，晚上就你们两个人都留下来吧。 好在这病房就两家，也能住下。 经过了一夜的恢复，姑姑的精神明显好转，心情也阴转晴，大家看她这样，都松了口气。 李母在医生来查房时，问能不能吃点东西了，医生说可以啊，汤汤水水可以喝点，就是不能移动人，少食多餐，半流质。 于是李母兴兴头去买菜煮粥烧汤，李父在病房里陪伴。 周迎春继续上班、医院两头跑。 这样过了一周，姑姑从能动到能坐到能起床在病房里活动。 遗憾地是，全家希望的能站起来，还是没有实现，她的能活动，就是坐着轮椅，让家人推着在病房里打个来回。 （李雪琴的故事，来自于小时候村里的一位姑姑，也是瘫的，但人很开朗，我们都很喜欢她，希望每个平凡的人，只要认真生活，都有好报吧。） 第077章 出院 这期间，冯老板夫妇、姜文涛和大姨夫、阿庆嫂，都到病房里来看望了李雪琴，这是手术后三天的事了，李雪琴又恢复了社牛的本性，病房里时不时响起她的大笑声。 周父周母利用元旦假期带着两个孩子上来，也是来看望李雪琴的，孩子们还到新房子里去认了认门，开心溢于言表。 本来想让两个孩子在新房住一晚的，悦悦甚至想就留下来了。 也是，佳泽还要回去读书，但悦悦还没上学呢，留下来也不影响什么。 但大人上班的还要上班，陪护的还要陪护，也没时间精力照顾她，最后还是在孩子们不舍的眼光中，把他们给送走了。 周迎春第三天在病房里见到阿庆嫂的时候，才大拍了自己大腿一下：“我这人，真是老年痴呆了，一直记得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做，但就是想不起来。幸亏看见了阿庆嫂，想起来了。哦哟，阿弥陀佛。” 这件让她叫阿弥陀佛的事情，还是孩子们的读书的事。 新房子的房本还没拿到，他们也在催中介，但这事中介也急不来。 房本没到手，但购房合同、付款凭证都有，俩孩子的读书问题是不是得解决了。 阿庆嫂得知这事后，对周迎春建议：“要不哪天你抽时间出来，我直接领你到学校，找我那亲戚介绍给你认识，有什么干脆你自己当面跟人说清楚，省的我在当中传话了。” 这当然是最好了啊，以后孩子进了学校，自己也好直接托人照应。 李雪琴在第十天出院，这时已经过了元旦，她直接住进了新房，悦悦还没上来，李雪琴这几天就和李母睡，她倒是挺享受这样的时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桃花姐无话不说。 李家这十天中已经把家里该添置的都添置好了，李母也安心在家里照顾小姑子，每天忙忙碌碌的，也不再提要去上班的事。 李母私底下问小姑子，要不要和西山（她们习惯上称李耀祖后妈、弟弟为西山）联系，让那边过来看看她。 李雪琴说：“怎么，嫂子，你嫌我烦了，想让他们来照顾我？” 吓得李母从此不敢再提。 吴月华已经决定，自己就留在码头上工，不是临时替李母的，属于正式工了。 李家退了一艘船给老板，周迎春和吴月华睡一起。 吴月华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干的活不累，吃和睡不要出一分钱，工资尽管没到手，但数额她知道，这阵子帮李家卖衣服，迎春还给了她20块钱一晚。 最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在这里不用看婆婆的脸色，这心里老舒爽了。 就是有点想老公和孩子。 但万事不可能啥都让自己占足了，她倒是挺会安自己的心。 周迎春和老板夫妇打了招呼，自己公公以后三餐就在家里吃了，她自己则还在码头吃饭。 老板娘很开心，一是为李雪琴，相处时间不算长，但李雪琴身上那份热情开朗、热爱生活的劲感动了她，老太太很喜欢她。这回手术，尽管没让她站起来，但好歹把隐患解除了。 二是对李家的变化，她是为李家开心：两个月不到，就在市里买房安家，尽管借了很多钱，但能借到也是一种本事，一种能量啊。她很看好这家人。 至于周迎春说的李家老弟在家吃三餐的事，她也说了实话：“我是最好你们都自己解决三餐，哪怕贴点伙食补贴我也愿意的。你不知道，做这个火头军师很烦的，公吃馄饨婆吃面的，众口难调。 有时候我去菜场买菜，在里面转来转去要好久，不知道买什么好，既要新鲜又要管饱还要讲究营养，很难的。 我也这么大年纪了每天给大家烧饭，好像没有你们在垃圾房那边活重，但天天干这些，买、汰、烧，真的怕怕的了。” 还不能埋怨，自己儿子听到，绝对一顿批评，什么想不穿，什么有福不会享，弄到最后，总要老头子发了火，才消停。 这话也就周迎春来说起，话赶话了，才乘机发发牢骚。 周迎春陪笑：“老板娘，我可是还要在这里吃饭的啊。” “知道的，你这闺女就是孝顺，买了新房子给公婆长辈住，自己还在码头睡。”说着，老板娘翘起大拇指。 周迎春开玩笑：“我是来陪我们月华嫂子的。” 李家的事情到这算是这个阶段有了圆满的结果，李浩宇也准备再次去申城。 他一开始还担心快过年了，如果找不到下家，运来的废纱没有出处，那就得等年后，起码正月半以后才能找到销路。 租仓库要钱，关键全家人心里肯定急得不行。 试着打了个电话给莫老板，结果对方叫他放心：“你有多少我吃进多少，自己的仓库放不下，我还可以租仓库的。” 这口气，好大。 李浩宇怀疑上次交易的那批纱头，莫老板赚了不少。 既然他这样说了，那就去呗。 想想也该去了，毕竟大伯那边还得先把上次的费用给了断了，这样，才能进行第二次不是。 于是打电话给周父，元旦周父来看李雪琴时，已经知道这事，费秋英鼓励老头子去试试：“你大哥当初一个人闯申城，都能被他闯出一番名堂，你又不比他少什么，怕啥？况且还有浩宇呢，就是叫你去陪陪他的，去去去。” 给周父说的跃跃欲试。这回一接到电话，二话没说，当天下午就到禾城李家了。 李浩宇这次听人劝，还是买了个手机，捡的最便宜的那种，个头比较大，数字也很大，明显是给老人用的，没有派头。 不管了，能打就好。 号码倒是很好记的，李浩宇爱不释手，配了个手机套，挂在皮带上，本来肚子不大，坚持凸起，像个暴发户。 周迎春看见了大笑，又没好气地批评他：“你个子矮，本来当兵后身体站得挺板正的，现在有了手机，凸起肚子，显得个子更矮了，像个乡下暴发户。” 李雪琴笑得直说哎哟，说是伤口疼：“你们还记得那个沪剧《阿必大回娘家》吗？阿必大的童养夫叫石秤砣的，估计就是浩宇这样的，哦哟，笑死我了。” “就是阿，现在有手机的人蛮多的，又不象前几年，手里拿个大哥大，就是老大，现在就是通话方便，你可以放口袋里、手里、包里，听到铃声再拿出来接电话好了呀。不要惯派头，弄得难看死了，还翘着个肚子，这位男孕妇，几个月啦？” “哈哈哈！”一阵大笑。 （最初买手机的人，应该说是男人，都是这个装备，丑死人哈哈。） 第078章 腌货 李浩宇第一次收废纱纯赚一万多，他把原始资金一万还给了周迎春，自己带着第一次的收益一万三千多，和老丈人出发申城。 钱在卡上，他也没取出来，他已经咨询过了，申城的银行可以取钱的。 之所以带这么多，是准备分五千给大伯，还要拿点钱出来，请客送礼的，有投入才有收入嘛。 周迎春见到来禾城的父亲，当场没说什么，倒是在两人去申城后，忍不住给自己妈妈打了电话。 岛上23家，人比较少，接电话还是比较方便的：先打过去，说找费秋英，然后约好十分钟后再打，挂断。 十分钟后，费秋英女士已经在电话机旁等着了。 “妈妈，爸爸已经和浩宇去大伯那边了。” “好的好的。” “那天回家，悦悦有没有大闹？两个孩子还好吧？你一个人照顾得过来吗？” “哦哟，小孩子嘛，在你们亲生父母面前撒娇么是正常的啊，那天上公交车就好了呀，乖得不得了。 这几天都挺好的，你放心，家里一切都好，你爸也不可能出去很久的，我一个人行的，放心好了。” “妈，我爸回来时，我叫他带点钱回家，你帮我在岛上收点桃胶，再收两头猪、弄点青鱼、草鸡，杀了腌起来，年前我要派用场。” “要那么多？猪要两头？你要开饭店啊？做什么要那么多啊。” “对的，两头猪，青鱼弄个20条吧，不要少于十斤的哦。还有鸡也收个20只，不，30只吧，全部杀了腌起来晒起来。 派什么用场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反正你就照我说的做就是了，你自己干不过来的话，出点钱找个人帮帮忙。” “我肯定要找人帮忙的呀，杀猪我又杀不来的，还要去借腌鱼腌肉的缸，家里没那么多。” “买吧，估计明年还要的。” “行，我马上托人去买，鸡鱼猪也要马上去订了，有就马上杀。你是年前就要的是吧？那要赶快了。” 周迎春这阵子一直在考虑，最近孩子读书、家人工作、公公姑姑看病，欠了很多人情。 人情么，不能欠的呀，不然下次谁还肯帮你。 怎么还呢？ 老公收回来的废纱里，夹的那些服装，纯粹送人是可以的，但还人情还是不够。 出钱？不要说自己家还欠了一大笔饥荒，就是送出去，人家也不一定敢收、愿意收。 那就送自己家的土特产吧。 刚好禾城人有个习俗，过年前要腌咸肉、咸鱼、咸鸡。 年前腌，过年期间招待客人，多余的年后还能自己吃。 这些腌货，切下来洗洗再切小，放锅里蒸一下就能吃，咸香咸香的，很能下饭。 当然，禾城地区的人最喜欢烧的是腌笃鲜：咸肉、鲜肉一起，加百叶、时令的竹笋、莴苣笋，放一起，用砂锅煮汤，人人喜欢，都说鲜得眉毛都要掉下来。 虽然说现在城里人条件好了，腌制食品吃得少了，但知道是一回事，口腹之欲也得满足不是，偶尔吃上那么几次，心情都不一样的。 李家本就在桃花岛，岛上的食材那是最顶级的，用这些食材腌制的咸货，送出去还是挺受欢迎的，对方也能感受到李家的那份心意。 周迎春将自己的想法跟家里人说了，大家都说好，李母还说就是又要麻烦亲家了，她现在也没法回去。 这才有了周迎春这一通电话。 也不能再拖了，不然要来不及了。 周迎春不知道外地人是怎么做腌制食品的，但禾城地区腌东西，她还是清楚的。 洗干净的缸晾干，肉洗干净，不怕生水的，沥干水。 缸底先铺一层厚厚的粗盐粒子，然后用盐粒子将肉一块一块抹一遍，先放一块肉进缸，最好大小和缸里适配，然后撒一层盐粒子，接着放第二块肉再撒盐，就这样一层肉一层盐的码上，一些小的肉就塞缝里。 所有肉都腌好后，最上面放一层厚厚的盐粒子，白花花一层。 接下来就是用劈好洗好的竹片放缸里的肉上，放均匀，目的就是上面压重物时下面的肉受力均匀。 再搬来洗干净的石头，圆形的为主，放竹片上，这就是腌。 最后一步，倒进生水，因为盐放的实在多，不怕生虫，也不会生虫，当然，有的人家舍不得多放盐，这样腌肉的话，腌出来的肉是要变质发臭的。 一般猪肉切块腌，鸡和鱼都是破腹后掏出内脏洗干净，鸡从脖子下面开始，肚子从上往下切开，背部不动，这样整只鸡就连在一起。 鱼是从腹部剖开，鱼头下面到尾部，全部分开，就背部连着，也是整条鱼腌的。 这样腌的肉，因为盐放的多，很咸，一般要一个月左右才能腌好。 起缸的时候，拿那种大针，串了很粗的线，在肉上打洞，然后挂起来晒。 鱼是线穿鱼鳃里，鸡是鸡脖子上扎线，鱼和鸡肚子那边还要用竹片撑着，这样能晒到太阳。 起缸的时候，一定要太阳特别好的日子，这样晒出来的腌货，又咸又香。 缸里的盐水，条件好一点的人家就倒掉了，但岛上老百姓可舍不得，那盐水不是腌青菜的盐水啊，那是腌鱼、鸡、肉的盐水，也是荤啊。 于是，将盐水舀出来，放锅里，开始烧，将滚未滚的时候，锅的上层就出现一层淡红的泡沫。 其实就是血水，只是有了很咸的咸味。 因为贫穷，也因为腌制前都洗干净了，这些肉沫（其实是血沫），老百姓吃到嘴里，觉得也非常好吃。 大家还给这血沫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肉卤沫。 孩子们最开心，平时早饭喝粥，佐餐的就是咸菜，现在，吃早饭，碗里放上一勺肉卤沫，天哪，美味。 腌货在冬日太阳和西北风的双重加持下，很快就晒好了，一层白白的盐霜在外面，切开来，淡红的肉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切下来一点点，煮饭时放锅里一起蒸，一小块可以佐一碗饭。 这种腌肉，老百姓一般要吃半年，反正平时挂在房梁上，隔三岔五拿到太阳下晒晒，不会坏的。 周迎春今年就准备将这些腌货送人，配上点桃胶什么的，也能表达自家那份感谢的心意。 （编辑跟我说，数据不行，有点低，伤心中……请宝子们点个催更，打个五星好评，重玖拜谢！） 第079章 平安校园 “迎春啊，下午阿庆嫂来看你姑姑，说约了学校的领导，明天下午带你去对接呢。”周迎春现在每天中午在码头吃好饭，就要回家来看看婆婆姑姑的，李母一见到她就告诉了这个令人开心的消息。 “太好了。妈，阿庆嫂有没有说要不要带点什么东西谢谢人家啊？” “这个事情你姑姑刚才也问了，阿庆嫂说了，来日方长，明天就是见个面认识一下，叫你把购房合同、交费单子带着。” “行，我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周迎春跟冯老板请了假，老头一听是孩子上学的事，马上挥挥手：“这事最重要，下午的废品我送仓库去，你别记着工作，安安心心把上学的事情办妥了。” 周迎春特意回家洗了个澡，感觉身上没有那股隐隐的味道才罢休。 吹干头发，将户口本、购房合同、付款凭证这些都放进了一个包里，这是大表嫂送给她的，她也不懂牌子，反正看着还很新，背着感觉挺上档次的。 衣服也是自己最新的一件，穿上了带一点点根的棉皮鞋，还特意走到姑姑床前，问婆婆和姑姑：“妈、姑，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李雪琴点头笑道：“把吗字去掉，太可以了，就像街上那些城里人，一点看不出是桃花岛上出来的了。” 李母也含笑点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真没错。” 在两人的打趣声中，周迎春出门，又和阿庆嫂会合，跟着她进了学校。 因为阿庆嫂的店就在学校门口，她是一路畅通无阻。 站在路上看学校，就是一幢教学楼，但进了里面才发现，这学校就是很禾城。 什么意思呢，禾城的老居民区，大街上看就是一条小弄堂，往里走，七绕八绕的，里面别有洞天。 这学校也是如此，在外面看，似乎不大，但里面可不小，教学楼就有好几幢，还有体育馆、礼堂、科技楼什么的。 绿化特别好，高大的树、新栽的花草，错落有致，这个季节，居然还有绿意。 “现在市里的学校都是这样的，地段生多了，只能见缝插针造教学楼、各种楼，螺蛳壳里做道场。”阿庆嫂介绍道。 周迎春想想自己家，也是拼了命地要进这学校，天下家长，除了没办法替孩子上学，别的，估计啥都肯做了。 学生多，学校地盘又扩不出，只能见缝插针。 周迎春边看边跟着阿庆嫂往前走，到了一幢三层小楼，上了二楼，到了一间门口挂着“副校长室”的房间，阿庆嫂在开着的门上“笃笃笃”敲了三下，里面一道女声传来：“请进。” 两人进门，就见一间办公室，靠里西面靠墙一张办公桌，东面一排文件柜，往南靠西一张三人木沙发，一个茶几，东面是一个半人高的茶几，上面放着两个热水瓶、一袋一次性杯子。 桌前的女人已经站起身：“婶婶，来啦，你好准时啊。” 说着请两人在沙发坐下，自己开始泡茶，把茶递给两人后，自己拖了一张靠背椅，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阿庆嫂给双方做了介绍，然后说道：“我想着也不要我在中间传话了，以后有什么事就你们直接联系吧。孩子进了学校，要有个适应过程，如果有什么困难，迎春，你直接来找王校长，王芹，婶婶就把这事交给你了啊。” 王芹王校长笑道：“婶婶托的事，我肯定放在心上的。小周是吧，你把材料拿给我看看。” 周迎春闻言含笑打开包包，将购房合同、付款凭证全部拿出来，递给王芹：“王校长，房产证还没到手，我们就是担心等拿到后，学校放寒假没人，没法办入学手续，耽误孩子正常上学，所以想先拿来给学校领导看看，先排队挂个号。” 王芹看了两份材料，折好，还给周迎春：“东西你还是先带回去，可不能弄丢了。 你是全款买房，最多一个月内肯定能拿到房产证的，到时候你再联系我好了。你放心，今年过年要2月中旬，我们放假晚的，要2月出头才放的。 你拿到房产证以后，一是联系我，二就是马上把孩子的户口迁出来，这个也很要紧的，户口不在我们学区的，我们因为生源紧张，也是不录取的。 等你户口迁好后，就来办入学手续。 孩子是读一年级吧？我们学校是开设英语这门学科的，孩子现在学了吗？ 没有啊。那你得利用寒假给孩子补起来，回头我拿套教材给你。 不用谢的，都是为了孩子能跟上进度嘛。 还有啊，我们的语文、数学，可能难度超纲的，就是比教材要难，你最好找个家教，利用寒假给孩子补一补。 我到时候把期末试卷给你拿一份，你让孩子做一下，做到心中有数，家教老师也有数。 还好孩子才上了半年学，如果高年级的话，要补就难了。” 周迎春点头如鸡啄米：“好的好的。校长，就是不知道到哪里找家教老师啊。能不能麻烦您给介绍一位老师。” 王芹忙摆手：“我们学校的老师肯定不行的，这个教育局有规定的，这边不是离禾城大学近吗，你可以去大学里找个学生，他们辅导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没问题的。” “行，我懂了。先催一下房产证，拿到后马上迁户口，然后来找您办入学手续。 等期末考试结束，来找您，拿试卷和教材，找大学生家教，利用寒假给孩子补课。” “对，基本就是这些事，你记一下我的电话。” 双方互留了电话。 阿庆嫂道：“阿芹啊，给孩子安排个好点的班级，我听说这孩子很聪明的，他舅舅是全国比赛一等奖呢。这孩子在岛上，期中考试是第一名哦。” “哦哟，婶婶，这种事么，你不用说的呀，我有数的啊。” “哈哈，谢谢你，我这也是为你们学校输送人才，到时候说不定多一个实验班的人员呢。” “哈哈，那到时候要好好谢谢婶婶的，不过婶婶，现在实验班不稀奇了，九中搞了个华罗庚班，和中科大合作的，学生读两年初中就直升高中，高中么是直接去大学读的，据说不要参加高考的，直接高中本科研究生直升的，是往科学家这边培养的呢。” “这么厉害？迎春啊，好好培养你家孩子，以后为国争光。好了，那我们不耽误你上班，先走了。” “哎哟，真不好意思。”王芹指指自己的办公桌：“婶婶，我是真的有事，你看这桌上摊满了资料，在创建平安校园呢。 资料做做么还不去说它，做就做吧，最多加点班，唉，叫我要找个电工出来，我一时到哪里去找啊，真头疼。” （早上一看催更人数，居然超过了一百人，开心……感谢宝子们的支持，重玖被你们打了鸡血，今天就是不睡也要加更一章。请大家继续催更、五星好评，拜谢！） 第080章 临时工李浩宇 周迎春闻言停下了脚步：“电工？” “是啊，”王芹摇头叹气：“学校怎么可能方方面面的人员都配齐呢？学校建设的时候，线路已经都布好，新增设备，比如电脑房之类的，承建单位总会帮我们搞好再离场的，不然验收要通不过的啊。 平时学校有个停电跳闸什么的，自然、科技这些学科的老师，倒腾一下就能应付过去，哪个学校会专职聘请个电工啊。 我们是按学生人数来配老师的，这个上面都有规定的，23个学生配一个老师，教工比例不能超过教师的百分之五，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能不找老师去配电工啊。” “我老公倒是有电工证的。” 王芹闻言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下：“婶婶，要么你们再坐会？” 阿庆嫂笑道：“我反正没啥事，就是会不会影响你办公啊。” “来来来，你是学校大功臣，来关心学校建设，何谈影响啊。”不由分说，搀着阿庆嫂又进了办公室，重新坐下。 “迎春，是叫迎春吧？你老公是哪个单位的啊？电工证是最近考出来的吗？” “考出来有几年了，他是在部队里考的证，现在已经复员了，就在我们区政！府上班，就那边”周迎春朝李浩宇上班的地方指了指：“不过他是合同工。” 王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会：“婶婶、迎春，你们喝茶，我去去就来。”说着，风风火火就往外跑。 没过一会，又进来了，跟着她身后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文静儒雅的样子。 “哦哟，高校长，好久不见。”阿庆嫂一看这人，马上站起来打招呼。 周迎春也站了起来，微笑点头。 “阿庆嫂，你看看，来学校也不到我办公室坐坐。”高校长冲两人笑笑点头，也坐了下来。 王芹指指周迎春：“高校，这位就是周迎春女士，她的老公在我们区政！府上班，不过是合同工，他有电工证的。您看……” 高校长冲她摆摆手，对着阿庆嫂无奈摇头：“你这个侄媳妇啊，做事就是太认真了，这回搞个创建平安校园的材料，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也是承蒙教育局的支持厚爱，我们这周边的学校都是创建成了最顶级的学校，你看我们是省实验小学，那边机关幼儿园是省模范幼儿园，东面中学，初中是省示范初中，高中是省重点高中。 所以有什么创建任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这些学校，什么都要走在最前面。 这回是创建平安校园，材料佼佼关（很多），大家只能加班加点干。 但有些东西，你努力了也达不到的啊，就比如说这个电工，我不知道初中、高中的物理老师有没有去考这个电工证的，反正我们小学是没有，估计幼儿园也不会有的。 刚才我和王芹商量了一下，不知这位周女士，你家先生，能不能到我们学校来兼职做个电工。” 见周迎春要说话，高校长马上打断：“你放心，不需要到学校上班的，就是要把电工证复印一下，放进资料里，创建来验收时，那是要坐镇在学校的，平时么，有空来坐坐，我们在后勤办公室里给你爱人留一张办公桌。 如果学校出现电路上的问题了，那就联系他，来学校修一下，寒暑假的时候，来全面检修一下。 工资就按一个月100元，我们不是创收的单位，只能意思意思。你看行不行？” “行啊。”周迎春爽快道，这有什么不行的，能帮上忙那是最好了，儿子在学校，也算半个教工子女了。 “哎哟，感谢对学校工作的支持。”高校长忙站起身，和周迎春握了握手：“听说你家孩子马上就要转进学校读一年级？我说你们做家长的就是这个。”说着竖了竖大拇指：“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为了一切孩子，有这样的觉悟好。王芹啊，你要安排好的啊。” 阿庆嫂似笑非笑：“高校，她家还有一个孩子，准备下学期读机关幼儿园，要不麻烦你打个电话问问，那边要不要电工证？” 王芹噗呲笑了出来，周迎春也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高校长掏出手机道：“你还别说，估计何院那边也需要的，柳校（高中）、张校（初中）那边就不问了，否则专家来一看材料，唔，怎么你们的电工都是同一个人，是街道里为你们请的吗？说不清了。喂 何院长，你高大哥啊，平安校园的创建资料做的怎么样啦？我们啊，在加班加点整理归纳总结呢。 喏，有个事情，我跟你说一下，别到时候又说老大哥没有关照你，就是那个电工的事，你有电工吗？没有。我估计你没有的，我们也没有啊，但我们刚找到了一个好办法，你要不要听听……巴拉巴拉。” 周迎春觉得高校长可以去说评弹的，娓娓道来，声情并茂，反正她听了还想听，好听。 还在发愣了，高校长问话了：“那个周女士，你家小宝贝是叫李佳悦吧？对的，何院，就是这个孩子，你接到领导指示了对吧。” 又问周迎春：“房子、户口都落实了吗？” 周迎春看看王芹，王芹代她回答：“落实了。” 高校继续电话：“房子户口落实了，本来这几天要来办入学手续的，这不忙吗，在我这里检查线路呢。 行，我叫他这几天过来找你，带着电工证，我们学校是这样安排的……巴拉巴拉。我们最好一致吧，还有啊，你不要和别的校长说了，万一专家发现材料里都是一个电工，这事就不好交代了。 行，不要谢的，大哥关照小妹嘛，应该的。好，再见。” 挂了电话，高校长看看阿庆嫂：“那边入学的事情也搞定了，不辱使命。” 阿庆嫂笑着道谢：“高校是个热心人啊，多谢啦。” “哎哟，共赢共赢。那小周，你看明天叫你家先生来一趟学校，把电工证带着，我们签个用工合同。这事还蛮急，创建先要我们市里专家初检，下周就是省里领导来了。” 周迎春千恩万谢：“实在感谢领导，我老公这两天在外地，不过你们放心，我等下就打电话给他，让他明天回家，最迟后天，我让他到学校来，电工证、身份证都带着。” “还有银行卡也带着。”王芹补充：“发工资要用。” （电工的事，是真事哦，学校教职工的编制是按照学生的人数比例而定的，很多后勤的不在编制内，男主的情况属实正常。） 第081章 岳父变小弟 这事真让周迎春心里……暗暗窃喜。 最近他们辛辛苦苦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两个孩子能顺利地来市里读书，为此，真是借遍了亲戚家的钱。 理解并认可他们做法的，愿意借钱给她家，有的就只能得到几句酸话。 这其中的滋味，不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房子是买了，户口也准备迁，但孩子们的事毕竟没有落实，这颗心可还在半空中吊着呢。 现在好了，真是机缘巧合，老公的电工证这回是派上大用场了。 周迎春对着阿庆嫂千恩万谢：“幸亏您今天领我去学校，不然哪有这么顺利啊。” 老大解决了，老二也解决了，真是太可喜可贺了。 阿庆嫂倒是很淡然：“那也是两个孩子与这两所学校有缘，回去和你家浩宇联系，能早点去学校签合同最好，这个时候帮人家一把，不亏的。” “对对对。”辞别阿庆嫂，周迎春赶忙找了个公用电话，前几天心里还嘀咕自家老公赚了一笔快钱飘了，买了手机赶起了时髦，没想到这一刻，却是觉得这个决定真是英明啊。 电话很快拨通，长途电话啊，很贵的，周迎春没把具体事情告诉老公，只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李浩宇的声音在电话中传来，有兴奋也有疲惫：“现在在雇车，可能今晚就回来，最迟明天肯定能回来的。家里没啥事吧？” “都挺好的，就这样吧，挂了。” 这时候的人，除了那些大老板，或者拿公家电话打的，基本上打电话就是这个样子，三两句匆匆讲完，然后直接挂电话。 李浩宇这回去倒腾废纱，出乎意料地顺利。 这次他和周父没有搭乘战友的车子，而是到了禾城城北，火车站旁边有个长途汽车站。 禾城有两个长途汽车站，一般是在省内的汽车，就在南门汽车站发车，而出省的，则在这个火车站旁的汽车站发车。 但这里不叫北门，叫平门。 其实去申城，坐火车也挺方便的，但现在的火车，太慢了，小站要停，有时候还要停下来等其它火车先过。 所以爷俩干脆坐长途车，走高速，时间比火车快。 周父坐在车上，还感慨：“我们以前去申城，都是自己摇船过去的，顺风还好一点，可以扯帆，逆风的话，那可遭了老罪了，到申城，力气似乎都使光了。 现在真是日子越来越好过了，这高速公路，真的速度快啊。” 可不就是快嘛，两个多小时就到市里了，离大伯家还不远，转了一班公交车就到了。 李浩宇按照老规矩，先开好房间，再去买礼物。 周父就是全程跟着，象跟班。 大伯是在家里等着两人的，因为事先李浩宇就给大伯家打了电话的。 是的，大伯家早几年就装了电话，这是在东瀛的女儿出钱装的，方便往家里打电话。 李浩宇要请大伯一家出去吃饭，被大伯拒绝了：“以后你这生意还要做下去的吧？赚一点钱就要请客，次次请客？挣那点钱还不够你花销的。我们是自己人，就在自己家里吃。 以前家里小，来两个客人转身都不容易，现在房子宽敞了，外面又能随时买到熟菜，就让你大伯母简单烧两个蔬菜，再去买几个熟菜，弄个汤，我们在家里吃饭，自在。” 行，那就客随主便，李浩宇跑去外面买熟菜去了。 大伯母还没去接孩子，先笑嘻嘻地准备晚上的蔬菜、汤。 周父来过几次大哥家，但搬了新房子还是第一次来，看大哥过得不错，心里很是高兴。 到底是一母所生，弟兄俩一开始还有点不自在，三句话一说，马上就热络起来。 大伯母在边上拣菜，一边和弟兄俩唠嗑。 周父心里感慨，到底是年纪大了，家里条件好了，似乎大哥对父母的怨气也少了很多，大嫂也不像以前，对乡下人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和气、热情得有点陌生。 李浩宇回来后，将包里的钱拿出来：“大伯，上次那批纱，一万两千元出掉的，扣除成本一千五百元，其它费用一千元左右，还有一万元不到点，我托大，我们一人一半吧。”说着将五千元钱推给了大伯。 大伯瞪眼：“收起来。亲戚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我这属于帮忙，既帮你，也帮了厂里，这些废纱，你不去收，可能过个一年半年就要当成垃圾扔掉，还要出一笔运垃圾的费用。 现在我去，人家看我这个老脸，卖我面子，我说啥价钱就是啥价钱，我也问心无愧。 今天我如果收了这笔费用，以后可就没脸去厂里开这个口了。” 李浩宇理解，那个年代过来的老工人，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行，我不给你。”李浩宇爽快地把钱收起来，一边的大伯母欲言又止。 大伯乘机教育李浩宇：“上次我还想说你的，那个仓库保管员，你不用给钱的，第一次给了，以后次次都得给。买两包烟送送就可以了。 你送烟，即使别人知道，那也没事，你送钱，就是贿赂了知道伐？” 李浩宇汗都要出来了，大伯怎么这事也看到了，他好像避着人给的啊。 “那些个厂长、管后勤的副厂长、后勤处长，有时间还是要请他们吃个饭，我们国人，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问题。 明天，我来约几位厂领导聚聚，都是以前一起工作的老同事，他们还是卖我这个面子的，明天认识后，以后就要靠你自己去维护那些关系了。 他们都是申城那些大的纺织厂的一二把手，见的世面多，一般的东西还真看不在眼里，你以后别的不要送，特别钱不能送，就送我们岛上的土特产。 我看以后家里的茶树不要卖了，就炒好了，直接拿到这边送人，这种东西，申城人最喜欢了，比送什么都好。 今年是来不及了，你年前弄点虾、桂鱼之类的送上来，那个虾先用尼龙袋子装，外面两到三层不透气的塑料袋，里面充气，快一点的话，到申城，那些虾还是活蹦乱跳的。桂鱼也这样搞。 这些东西，是能够显示你的诚意的，那些人又不缺钱的，要的就是你的诚意。” 申城人对禾城的土特产，都很喜欢，但最爱的是“禾城三宝”：大闸蟹、茶叶、枇杷。 大伯这也是在教李浩宇。 （这章加更，明天如果催更人数还是超过一百人，继续加更！） 第082章 大伯忆当年 大伯的话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话，那是只有对家里的小辈才会说的话，李浩宇满脸感激地不断点头。 周父也很感慨：“你大伯的话你要时刻记着，我回岛后就去寻摸，看看现在有没有这样装鱼虾的设备。有的话最好，要是禾城还没有，我就想办法去搞一套。” 吃晚饭的时候，李浩宇趁机把五千块钱塞给了大伯母。 老太太眼里是惊喜，嘴里却说不要。 李浩宇笑道：“不是卖纱的钱，是要过年了，给大伯大伯母还有孩子的年礼。您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岛上出来的，到了申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哪里懂到哪条街哪个店买哪件礼品啊？ 这是我偷懒，就劳大伯母自己去买年礼了。” 说着把五千块钱直接放灶台上，回身出了厨房间。 大伯母心里一急，担心这钱被火燎到，更担心大伯父进来看到，赶忙收了起来。 第二天中午，李浩宇和岳父跟着大伯父，在饭店请了十多位客人。 大伯父给大家互相介绍，都是各个厂里的一二把手，上次收纱的那家厂的厂长、后勤处长也来了。 言谈中李浩宇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和大伯父关系挺不错的，至少，能来吃这个饭，说明还是挺给大伯父面子的。 大伯父确实在申城的纺织行业这个地界，还是有面的，他还和大家介绍自己的弟弟和侄女婿。 “我那时候，家里实在穷，地和湖面都是人家的，我家就靠我家老头做雇工赚点米垫饥。 我那时候十多岁，做什么呢，就是地主家雇人拉网，人家把鱼捡完后，我就找那种小鱼小虾螺蛳，真的是漏网之鱼啊，然后我老娘腌起来，自己舍不得吃的，攒了点，就出岛去卖掉。 那时候太湖里湖匪哈多（很多），我家老娘，就想着让我去当湖匪，至少能活命。 我想想，匪那肯定不是好人，坚决不去。 我老娘就把我关起来的。 我就连夜逃，就是我弟，当时还五六岁，帮我偷的钥匙。 其实我们两个中间还有几个妹妹的，但不知什么原因，都没有活下来，夭折了。 我从家里逃出来，幸亏当时天不冷，我躲在芦苇丛里，家里人都往岛外找我，没找着，就只能回来了。 我第二天晚上出的岛，你们知道怎么出岛的吗？就是躲在人家船底下的，好在我们岛到东山水路还不算远，即使那样，也差点淹死。 上了岸也不敢停，一路抄小道，到了禾城，胥门。 胥门停了好多船，全国各地都有，我本来是要去湖城的，那边据说日子好过，结果上错了船，一路到了申城，一晃，这么多年了。” 众人纷纷举杯：“我们都是苦出身，我是从苏北过来的。” “我是闸北的。” “我是宁波的。” …… 大伯干了一杯白酒：“当时单枪匹马的，吃了多少苦啊，幸亏认识了在座各位弟兄，大家相帮相扶，日子才一天一天好过起来。” 众人都沉浸在回忆里：“吃的象猪食，住的是牛棚，最可恨的是拿摩温，象是阎罗王派来的，在她手下，死了多少人啊。” “得亏那时候大家心齐，不然估计都活不下来。” 大伯感慨万千：“我一直想啊，当时如果我没有逃出来，去当了湖匪，恐怕一解放，我就得被枪毙。 所以这条命啊，还真是我弟弟给我的，他那天不帮我把钥匙偷出来，给我开了门，我怎么逃？ 逃走，在当时来讲，就是不孝，岛上做湖匪的人家不是一两家，很多的，世道如此艰难，人总要活下去吧。 我也知道，我这一走了之，父母心里肯定是伤心失望，本来我这个年纪可以干活养家了，结果养大了，我却跑走了……” 李浩宇点头，他能理解，大伯一方面对老妈让自己当匪有怨，但另一层，肯定也对自己没有尽孝有愧的。 好在还来得及，弟兄之间可以经常走动。 李浩宇端起酒杯：“我敬各位伯伯叔叔一杯，感谢GCD，感谢大家对我大伯的照顾，以后有机会，上我们桃花岛来玩玩，现在建设得很漂亮的。你们随意，我干了。” 大伯乘机道：“我这弟、侄女婿，乡下来的，不懂规矩。 现在乡下和我们申城肯定还有很大差距的，今天他们求到我门上来了，我是老了，早就退休了，只能请你们帮忙了。 也算是互惠互利，你们不需要出钱请环卫站来出垃圾了，我弟他们帮你们把仓库出干净，还会给你们一笔费用。 算是把你们那些垃圾买下来了。 来来来，浩宇，和各位领导互相留个电话。我跟你们说，下回我不出面了啊，你俩自己去厂里找他们去。” “一句话的事，你的弟弟就是我们的兄弟，你的侄女婿就是我们的侄女婿。” “老大，你放心，保证让你满意。” “老大，早知道你有机会当湖匪，我们那时候就去投奔你，解放前弃暗投明，说不定现在是高级军官了。” “哈哈哈！” “滚蛋，那大革命时，你这黑历史不得被扒拉出来，早拉出去枪毙了，还能这样人模狗样的做什么大国营厂的厂长？” “哈哈哈……”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李浩宇下午就和周父开始一家一家拜访，到底是大伯打的基础在那里，这次和上次一样顺利。 第一天下午就搞定了一家，货和第一次差不多，要装两卡车。 令李浩宇高兴的是，这回里面夹杂的不是棉毛衫裤，而是毛巾被，打开一个箱子，一眼看上去就是非常高档的提花毛巾被，就是夏天躺凉席上盖的那种。 李浩宇家里条件有限，他家夏天盖的就是被子上拆下来的夹里，薄薄的一层布。 这提花毛巾被，也是在禾城的大商场里看到的，价钱可不便宜。 翁婿俩忍着激动的心情，象人家抽样一样，打开了四个箱子，全是提花毛巾被，看了让人心生欢喜。 “这回发了。”李浩宇心里土拨鼠尖叫。 他决定这回来波大的。 第083章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李浩宇这回决定来波大的。 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不可能一直在外面找废纱，挤出来的几天，都是牺牲了休息的日子，还有就是和同事调休的。 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毕竟大家都知道，自己家刚买了房子，装修、搬家确实要费点时间。 但次数多了，人家又不是傻的，哪能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接私活。 毕竟是在政！府机关上班，体制内有体制内的规矩，临时工也得遵守。 既然大伯这次介绍了那么多领导认识，那就趁热打铁，这次一并上门拜访，最好全部把人家的仓库给出清了。 李浩宇将这个想法和老丈人说了，周父觉得这样也行：“这次我们有两个人呢，应该能做到的。” 翁婿俩说好后，这家的废纱也不马上叫车了，李浩宇塞了两包烟给仓管，就说约好的车子，人家答应明天来装货，今天就不搬走了。 你是关系户你说了算！仓管态度挺好，点头道：“行，我反正一直在这里的，你明天直接过来好了。” 搞定一家，两人兴冲冲到了第二家。 这时候快到下班时间了，厂长的酒也醒了，就在办公室接待了翁婿俩。 这厂长嘴皮子特别活络，刚才在饭桌上最活跃，对着大伯一口一个老大哥地叫着，李浩宇对他印象极好。 厂长和两人聊了一阵，一个电话把后勤处长叫过来，如此这般一说，吩咐要把这事搞好：“这是我老大哥难得吩咐的事，你得当成自己的事做，钱么不收不好，但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晓得伐？” 后勤处长满脸堆笑：“我晓得的。” 带着翁婿俩往仓库那边走。 应该说，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兵，这后勤处长嘴巴子也非常利索，一路不停地介绍，让人如沐春风。 结果，仓管说：“杨处长，真是不巧了，前天仓库里的垃圾刚出干净。” “没了？一点也没有了？”杨处长急得一把将墙上的钥匙扯下来，自己跑去仓库那边打开了门。 空荡荡。 仓管挠挠头：“侬哪能不早点说啊。否则我就留下来了。” “你怎么出垃圾前不跟我说一声的啊？”杨处长跺脚。 仓管嘀咕：“以前不都是这样处理的吗。” 李浩宇大失所望，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他也没办法，还得陪笑：“没事没事，下回我们早点过来。这样，杨处长，要不留个电话？方便今后联系。” “你留仓库这里的电话吧，有什么你们直接对接。” 仓管闻言报了这里的电话，固定电话，有分号的那种。 李浩宇问仓管，有没有手机的，仓管摇头：“我们这种小巴辣子（小人物）哪里买得起手机。” 李浩宇无奈，陪笑道：“那我把电话留下来，等你们要出空仓库时，麻烦给我来个电话。” 留了电话，翁婿俩无精打采告辞。 一路无话，到了住宿的地方，周父问李浩宇：“感觉这个厂里表面上给你大伯面子，实际上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 李浩宇点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也正常，不可能人人都象嘴上说的那么敬重大伯的，何况是面对我们呢。 再说了，收废纱这件事，我们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说不定人家有关系，不卖给我们也正常。 还有好几家呢，我们明天继续跑，大不了一家都买不到，不是今天还搞到了一家了吗？ 收废纱，本来就是碰额骨头（碰运气）的，有最好，没有换一家就是了。” 即使就收到一家的货，也比上次赚的多了，有这个打底，翁婿俩晚上没有失眠。 好在第二天再跑的三家，一家也表示仓库里的刚出干净，厂长一再抱歉，说已经打电话给大伯了，实在不好意思之类的，还送了翁婿俩两盒礼物，后来发现是袜子。 这厂长态度很诚恳，说下回一定给留着，还主动把双方的电话给留了，一再关照手下，东西留下来。 尽管没收到货，但李浩宇周父心里还是很感动的，真心换真心嘛。 还有两家比较顺利，一家是生产毛线的，“咩咩咩”牌子的，全国闻名，仓库里都是羊毛线，李浩宇知道这回碰到大货了。 他想起了莫老板那边的那些羊毛衫厂，这些毛线可以卖上一大笔钱了。 80年代禾城地区经济发展，最出名的就是乡镇企业，轻工业为主。 一些企业就是到申城接订单加工，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多余的材料，这些企业就私底下制成成品卖给本地人。 比如这羊毛衫，本地人的需求很大，卖的相当好。 于是一些聪明的小老板，在以前的基础上，添置设备，自己购买原材料，拷贝了申城的衣服式样，开始大批量生产羊毛衫，然后运到禾城等周边城市卖，利润非常高。 也就是羊毛衫这些服装，式样比较简单单一，所以申城新的式样出来后，这边马上也出现了，防不胜防。 现在就是这么样一个局面。 但这些企业也有短板，那就是原材料紧张，不容易买到。 这么一想，李浩宇判断这批货，自己拉回禾城，找几家羊毛衫作坊，肯定能有销路，并且价格会不错。 这家厂长也很够意思，钱真的是意思意思收了点，还主动对李浩宇说，他有个师弟，前几年到通州去做厂长了。 通州，苏省人都知道，纺织大市啊，民国时期就出名的，床上用品，店里一半以上的产品都是那边生产的。 厂长当着两人的面打了电话给师弟，说好了李浩宇自己过去找他。 翁婿俩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当下千恩万谢。 另一家是生产服装的，花样很多，什么棉睡衣、连衣裙、衬衫、西装……眼花缭乱，当然，李浩宇收的主要还是废纱，里面夹着那些服装。 服装这类产品，翁婿俩那是彻底的门外汉，不懂价格，好在对方当成废品的，意思意思收了点钱。 这样一来，大伯介绍的五家厂，就有三个厂的废纱给收到了，看这些东西，李浩宇估算了一下，得要五辆车子才能运的完，租车费要很大一笔开销了。 嗨，甜蜜的烦恼。 （今天继续加更，稍后还有一章，谢谢宝子们点催更，还要麻烦大家给个五星好评，再次拜谢！） 第084章 搞了个车队回禾城 周迎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李浩宇正准备跟莫老板打电话呢。 和妻子简单通好话，李浩宇马上拨通了莫老板的手机。 当老莫听到李浩宇又扫荡了三个厂，运回来的废纱有五卡车时，简直惊呆了，电话里先结巴起来：“你这小子……走了什么运。” 正常他们去收废纱，真的是过五关斩六将的，先要让门卫放进去，这一关通关率就百分之二十左右，那是花了大价钱的。 然后去找后勤的领导，十有八九不会睬你。 最后还要打通仓库保管员，说尽好话，差点就要叫爷爷了，可人家也有门道的啊，最多就是卖点后勤领导的面子，分点给你吃吃。 这活利润是高，但花的时间也多，往往跑了一天，一无所获。 即使到了最后关头，也要打点不少。 所以，这一行做的人有，一直没停过，但没听过谁是靠这个发财的。 李浩宇这小子，运气逆天了啊，还是？ 嘶，莫老板想到一种可能，该不会现任申城的大领导中，有李家的亲戚吧。 不管了不管了，他收到的废纱，自己这边吃下来，尽管已经算二道贩子了，但不用出去找货源，省心省力省钱，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心念电转，就听李浩宇在电话里道：“这回也是走运了，碰到人家年底前清理仓库，因此一下子多收了点，但也花费不少。 老哥，电话里一时讲不清，回来我们面谈。 我主要是想问问你，你那边有仓库吗？放得下吗？不行的话，我还得找我大表哥去。” “放得下放得下，我自己的要是放不下，附近的老板我几乎都认识的，肯定能找到空的仓库的，你尽管拉回来。” 得到莫老板的答复，李浩宇心定了下来，开始打第三个电话，这是给上次租车的那个驾驶员打的，说了要五辆十吨的车子，还要连夜回禾城的。 禾城离申城真的不算远，对于那些开惯了大卡车的司机们来说，夜间行车是惯做的，因此，满口答应。 但是，费用可就不便宜了，这属于夜间出车，正常租车费用的基础上乘以一点五倍，还要一笔搬运工的费用。 周父第一次看着女婿和人谈价，在一边急得差点冒汗，原来租个车这么贵，生意真是难做啊。 时间紧任务重，谈好价以后，对方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五辆车先到最近的厂，大家一起上了头两辆卡车，开进厂里开到仓库那边，也不管驾驶员还是搬运工了，一起把货装在了车上。 到第二个厂里，李浩宇让岳父陪着两辆满载货物卡车上的驾驶员在外面等着，自己带着两辆车，进去装货。 第三个厂是一卡车，周父还是在外面陪着四辆卡车。 等东西全部装好，五辆卡车先后组成一列车队，出发。 走的还是机场路，带头的驾驶员笑道，这条路最近一直走，都能闭着眼睛开了。 吓得李浩宇一路瞪大了眼睛。 现在是冬天，太阳下山早，他们出发的时候，感觉外面还不暗，但刚开出城，天就暗了下来。 好在这个时候申城到禾城的车子还不算多，即使有，那些小轿车基本上走高速公路，这条机场路倒是车子很少。 李浩宇怕驾驶员们疲劳驾驶，事前买了包子，又一人给了一包香烟，自己就坐在带头驾驶员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已经从老家聊到家人，在即将聊小时候穿开裆裤的时候，总算是见到路灯了。 “这是进入甫里镇了，还有十公里左右就到仓库那里了。”李浩宇松了口气，开始拨莫老板的电话：“莫大哥，我们到镇里了，很快就到你那边了，你在仓库的吧？” “我一直在等你呢，行，我出来到路口接接你们。”莫老板挂了电话就吩咐自己老爹：“爸，你把灯全部打开，去集宿楼叫十个人来搬货，然后烧点水，再弄点吃的，我去接接那批货。” 说着就往外面跑，等他到了路口，就看到不远处一溜五辆卡车，开着近光灯，看上去老壮观了，莫老板心里一热，似乎看到了小钱钱在眼前飞舞。 他点燃一根烟，对着开过来的车队摇手，李浩宇从车上跳下来，莫老板给了他一拳：“行啊，老弟，给整了一个车队。” 李浩宇笑笑：“莫哥，全部开到你家房子那边？” “先开过去吧，我叫了十个人来卸货，装高一点，三个仓库应该够放，实在不够，我爸睡觉的房间里也能放点。” 看来上次的那批废纱，莫老板已经出货了。 “行，”李浩宇说了一声：“那你上车，指挥怎么开，我到后面车上去。”说着，吩咐带头驾驶员一声，就往后跑。 里面的路很窄，又是晚上，看不清路，幸亏有莫老板指路，五辆车摇摇摆摆开到了莫家仓库附近。 这时候莫老爹叫的人也陆陆续续到了，这些人显然干惯了这个活的，等车子停下，就要上前搬货。 李浩宇忙叫等一下，拉着莫老板到一边：“莫大哥，我这些货和上次的一样，一些成品等拣出来，这是我要拉走的，还有啊，这回有一个厂都是羊毛线，这个价钱要跟你先谈好了才能卸吧。” “兄弟，你要是信我这个大哥的，今晚先卸货，明天我们再来谈具体的价格，至于你那些要自己带回去卖的，也是明天来搬走怎么样？ 这样，一个仓库卸两车货，你电话里说是三个厂的对吧？那就一个厂的卸在一个仓库里。 货卸完，把这些师傅和搬运工打发走，我等下叫个车，送我回去顺便送你们回去。 如果你不放心，你们俩留一个在这里和我爸挤挤一起睡好了。” 确实，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东西入库，然后将人打发走。 至于废纱的价钱，即使今天谈下来，老莫也没办法给自己赚钱，明天是一定要过来一趟的。 “有你这些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李浩宇说着，开始指挥大家卸货。 等东西搬好，该付的钱付完，打发走人后，莫老板吩咐老爹：“爸，这批货老价钱了（很多钱），你晚上惊醒点，我们这就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说着对周父和李浩宇挥挥手：“叔，浩宇兄弟，我们去外面叫车。” 周父用手捣了捣女婿：“浩宇，我就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睡一晚上吧，省的明天再赶来赶去的。” 这是不放心这批货呢。 莫老板笑笑：“行啊，叔，那就委屈你和我爸凑合一晚了。” 李浩宇其实也有点不放心，本来也想住下来的，但妻子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有事，不回去也不放心，那就让老丈人留一晚吧。 安排好周父，李浩宇才跟着莫老板离开。 第085章 商量 莫老板叫的是自己本家兄弟的车子，在一个拆迁小区住着，这样的车大家习惯上称为黑车，这人平时有人叫就帮人开车，没人叫就在家里歇着。 莫老板介绍双方认识，李浩宇还把对方的手机号存下来了。 他也知道，以后随时用车的机会将会多起来，莫老板家的拆迁小区，尽管离自己家工厂、新房子还有点远，那也无所谓了，要用车前，先打个电话，人家愿意来的就用，不愿意、嫌路远的那就不用。 反正这样的黑车，同样的距离，比坐出租车肯定便宜。 出租车直接开到垃圾码头才停下，李浩宇想付车费，被告知莫老板是记账的，关照过不能让李老板花钱的。李浩宇谢过驾驶员，往妻子住的船而去。 时间已经很晚了，妻子肯定已经睡了，但明天还有那些废纱要处理，他也不知道会啥时候结束，那就今晚和妻子见个面，看看是什么事情。 “迎春，迎春，周迎春……” 周迎春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边上吴月华也听到了：“迎春，是不是浩宇在叫你？” 周迎春边穿衣服边道：“你继续睡吧，我去看看。” 穿好衣服，打开船上的门：“是浩宇吗？” “是我。”真的是浩宇呢。 周迎春赶忙对吴月华说：“嫂子，是浩宇，我出去一下，你先睡好了，门我从外面给锁上了，很快就回来。” 说完站起身，哦哟，好冷，周迎春哆嗦了一下，赶忙关上舱门，跳上岸：“你刚回来？” “嗯，直接到你这里来了，要不去桥那边，那边背风，在这里要把大家吵醒了。” 夫妻俩一起往垃圾站那边走。 垃圾站在桥的东南堍，西北堍是个杂货店，夫妻俩站在杂货店门口，西北风给挡着，这里不太冷。 “你电话里问我啥时回来，是有事吗？” “你这么晚回来，晚饭有没有吃了？” 夫妻俩异口同声，都在问对方。 两人笑了笑，李浩宇道：“我吃了的，你先说，是啥事啊？” 周迎春当下言简意赅，将学校的意思说了一下。 李浩宇沉吟片刻道：“我的电工证在新房里，就在姑姑那间房的抽屉里，你明天抽空把电工证拿到两个学校去，让他们先复印了放资料里。 至于我去兼职做临时工的事，我觉得不大妥，帮忙可以，拿工资做工就算了。 你想啊，不拿工资，就是义务劳动，我去就是帮忙就是做好事，我不去，人家也说不上什么，对吧。 拿了工资那就不一样了，校长说平时不去没事，但真的发生停电或电线出现什么故障，学校老师解决不了的，那我不得随叫随到？我哪有哪个时间。 更不用说，电不比别的，要么不出事，出事就是大事，是要人命的。 我们就说这次帮忙，把电工证复印了，应付这次检查，甚至寒暑假里，我花个一两天、三四天，将校内线路、开关什么的全部检查一遍，这些都可以，但做合同工就不必了。 再说，我一没时间做这个，也不能做这个合同工的。 你想，我是在政！府机关上班的，尽管是保安，但也是属于全天候在这份工作上的，哪能既在政！府上班，又去学校上班呢？ 再说，现在除了保安这份工作，还有曹老板那里的活，还要出门贩纱头，这些活都来不及做了，哪还有时间去做这个兼职啊。 曹老板那里的活和贩纱头，都是私活，学校那是公对公的，不能轻易答应的。” “那不是为了两个孩子能顺利地进学校读书嘛。” “我知道啊，所以叫你先拿电工证的复印件去应付这次的叫什么？创建，平安校园是吧。能应付过去最好，不行的话，让他们公对公去找我们领导。 但这个钱就不要了。 我跟你说，这100块钱一个月，就是一根绳索，把我捆住的绳索，这肯定不行的，这贩纱刚尝到甜头，哪能为了这点钱被捆住。” “哦哟，口气好大，看来这次收获不错。” “哪里是不错，简直不要太好哦。” 说着，李浩宇将这次的情况跟妻子讲了一遍：“爸爸还留在那边，我明天一早还要过去，将那些纱头卖了，还要把那些服装、短裤、毛巾被处理了。 你说这些是象上次那样自己卖还是直接便宜点卖给莫老板？” “上次那些衣服卖了将近四千块钱呢，这莫老板肯出那么贵的价吗？ 还是我们自己卖吧，要过年了，这些东西肯定有人要的，我们的东西质量和店里的一样，价钱才是店里的二折，不买就是傻子。 上次卖卖也是很快的，这回还是自己卖吧。” “上次是姑姑卖的最多，这回她还在休养中，肯定不能出门的，妈妈要照顾姑姑，就你和我爸卖？行吗？太累了，还是我想想别的办法吧。还有呢，这回的东西比上回的多，又问你们老板借仓库？” “那肯定不行，一次可以，次次都问他借，肯定不行的。我想想啊，放家里可以吗？车库里可以放点，怕潮就在下面垫块砖头；客厅里的饭桌放爸妈房里，沙发搬姑姑房里，这样客厅里就空出来了，可以叠到天花板呢，能放好多的。 还放不下的话，那就放点老板仓库，那也不会很多吧？这样开口就比较好了。 至于卖，我还是想自己卖，反正我也有好几天休息的日子还没休呢，过年我是不准备休息了，那就这几天就调休吧，我去菜场摆摊。 实在不行，让我爸回去替我妈，让我妈上来和我一起卖，把悦悦也带上来，反正妈和姑姑在家的，有人照顾她。 家里就让我爸照顾佳泽。” “我可能过几天还要和爸爸去一趟通州。” “通州？” 李浩宇又把通州的事讲了一下：“如果明天和莫老板交易顺利，我就想一鼓作气，上几天班，然后和爸去通州，趁年前，再搞一笔，否则，年后再去，人家可能都忘了我这号人了。” 周迎春点头：“也有道理，那你总要上几天班的，等你要去通州，让我妈再回去陪佳泽好了。” “那行，先就这样定了，那明天学校你去，家里我一早和爸妈说，沙发什么的我来搬好了，搬好后我就直接去找莫老板了。” “行，路上小心点啊。” 第086章 周父一再刷新新知 周父等女婿走了以后，就简单洗了一下，和莫老板的父亲睡在一张床上。 他本来是很担心这些货的安全问题的，试想一下，一个岛上的农民，这几天是第一次见过几千元上万元的出进，都是为了这批货，可不得看好了。 可是这几天，在申城，跟女婿跑进跑出，今天又搬了货、坐了车，很累，心里叫自己要警觉，但啥时睡着的，根本不知道。 反正他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还是莫老板的父亲，给他买来了洗漱用品和早饭，吃好早饭没多久，莫老板和李浩宇也过来了。 李浩宇将老丈人叫到一边，说了昨晚和周迎春的打算：“那些成品我们等下雇辆车，拉回家，我已经把家里的车库、客厅整理好了，东西都搬开了，这些东西叠起来放，估计七七八八能放下。 这些我们自己慢慢卖，迎春的意思是叫妈妈带着悦悦从岛上出来，一起卖。您回岛照顾佳泽。 如果我们要去通州的话，我再让妈妈回岛。 剩下那些纱头，我刚才在来的路上想了一下，那些羊毛线，我们不能当废品卖了，可以直接卖给羊毛衫厂的，可以就在这里找厂，也可以去别的乡镇找，我听说这几年临湖的羊毛衫也兴起来了，我们可以去那边卖卖。 当然，莫老板价钱出得高的话，我们也可以考虑直接卖给他，这样比较省心。 上次那些纱，我就是直接卖给他的。” “那你这些东西准备卖多少钱给他啊？” “我们一共出了四千五的费用，那是人家给大伯的面子，半送半卖的，意思意思收了点钱。 一般人家去收废纱，光打点就要不少钱，再加上废纱的钱，我估计要三四倍的价钱吧。 上次收废纱，本来要出一万的，但被大伯把钱打下来了，只要了一千五，后来卖了一万二，这就是模板，这次也按照这个和莫老板谈价。 上次是两车，这次是五车，但有一车是羊毛线，单独卖。这样就是废纱四车，上次一万二，那这次就是二万四。 不包括那些羊毛线和毛巾被等等。 羊毛线的话，如果莫老板要，只要价钱在一万以上的，我们就给他，省的我们自己去找客户。” “嘶，”周父忍不住吸了口气：“三万四，还要把毛巾被、短裤、服装带走？” 天，这是一本万利啊。 “爸，莫老板是靠这个吃饭的，他比我们精通，如果没有赚头，他不会同意的。” “我反正啥都不懂，就是来给你搭把手的，一切都你自己做主。” “行。” 接下来，周父就见证了自家女婿怎么和莫老板讨价还价的。 “莫大哥，那些毛巾被、短裤、衣服和羊毛线除外，其余的你给开个价吧。” “啊哟，李老弟，好东西你都拿走了，那我还有什么搞头啊。” “莫大哥开玩笑了，上次不是也这样操作的吗？” “上次也没有羊毛线啊，你这些羊毛线，也是当废品收来的吧。这样，毛巾被、短裤、服装你全部搬走，我叫了车子帮你送回家。 其它的废纱，全部卖给我，包括这些羊毛线。老弟，你就是当废品收来的，就当成废品卖给大哥我吧。 你开个价，爽快点，我等下陪你去银行，直接转钱给你。” “莫大哥莫老板，我什么脾气你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了，这批货质量好，我拿的时候肯定不是象第一批货那样便宜，也是付出了很多的。再说，废纱是废纱，羊毛线能算是废纱吗？那价钱肯定不能一样的啊。 我们还是一样一样的算吧，第一，这些纱头，莫大哥你要不要？要的话，开个价。” “要啊，不要我在这里跟你掰扯。价钱么，上回是两车，这回是四车，那就上回的乘以二点？” “行，我们都是爽快人，也不要讨价还价了。一口价二万四，和上回的单价一样。羊毛线我是准备给自己留的，我老婆的阿姨，一直要买了横机（拉羊毛衫的机器）在家里拉羊毛衫卖，这好不容易搞到一批羊毛线，还咩咩咩的，名牌，就想着支持自家亲戚一下。” “哎哟，她不是还没买横机吗，等买了，学会操作了，半年都要过去了，再说，即使有了横机，要有客人来买才有生意的啊。你这时间一长，羊毛线都要蛀虫了，还是早点出手保险。 至于你亲戚么，下回你肯定还会收到的啊。 你这样，就卖给我吧，我来帮你销掉么拉倒了，你开个价。” 李浩宇为难地看了看岳父，周父配合地摇摇头：“你小娘姨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最恨说话不算话的人了。” “这怎么能是说话不算话呢，这是帮她呀，这么多，十吨的卡车一车呢，这么多运过去，等着烂掉？被老鼠啃？这不是还没开张先赔钱吗？ 老弟，我们合作得很好的，你看刚才的废纱，我是一口价都没有还的，这一事不烦二主，还是我来吃进吧。这样，也是一口价，这些羊毛线，你搬走两箱，一箱给你那个阿姨，让她练练手，还有一箱你自己送送人，可以自己打毛衣，也可以拿了线请人加工拉一下，就出个加工费就可以了，现在外面这样做的人很多的。” “三箱，我拿走三箱，这次是我和老丈人合伙的，他也要拿走一箱的。你肯的话，剩下的就卖给你。” “行，三箱就三箱吧，那这些线五千元给我？” 李浩宇想了一下，其实他对这行是真的不清楚，上次报价就是胡乱报的。 上次除了纱头之外，还有一些棉毛衫裤等，自家单卖，挣了两千八百多点，这羊毛线，自己家搬走三箱，还能挣五千，和自己的心理价位相差挺大啊。 这一车五千，还不如和其它四车一起卖，那四车一车算下来六千呢。 自己是为了多卖点钱才单独拿出来的。 “20吨，一口价两万。”李浩宇伸出两个手指：“莫大哥，我这是羊毛线，你信不信，我现在出去随便找一家羊毛衫厂，价格随便开，会很多人过来抢。” “再好它还是废纱啊。兄弟，也就是老哥我好说话，一般人都是五车一个价的，哪能分开卖呢。 你再少点，降降。” “莫哥你给个实在价吧。” “那就一万？” “莫哥，一万太少了，你拿了这批货，这边要的人肯定很多，那么多羊毛衫厂呢，说不定你挣的比我还多。 这样，你加一点，一万五，以后再收到还找你。你挣多挣少是你的本事，我也不眼热。” 莫老板笑着摇头：“李老弟，你真是……行，就按你说的价格来，我也不瞒你，这边确实有几个兄弟是开羊毛衫厂的，我这等一会就能转手卖掉。 利润不高的，但一是做个人情，二嘛，倒倒手多少能赚点，少赚点就少赚点吧，图个省心。 那剩下的你看要不要帮你叫车子来运走？” “那谢谢莫大哥了。” “应该的，我们先去转钱，等下车子就会过来的。” 周父及时插话：“那浩宇，我留在这里搬货。” 莫老板爽快地摇头：“叔，你不用动手的，我们这里有专门的搬运工的，让我老爸去叫几个人就可以了。爸……” 周父又一次刷新新知，只要肯花钱，自己可以不用动手，自有人来搬运。 （今天去看牙医，一个上午，估计三章有难度了，抱歉啊，宝子们。） 第087章 分钱 李浩宇给这个自发形成的集工厂、住宿、消费等功能为一体的地方取了个名字，叫莫庄。 嗨嗨，就是因为莫老板他才知道这里的，就叫莫庄了。 翁婿俩在莫庄拿到了钱，那些羊毛线（三箱）、毛巾被、短裤、服装统统装上车子，又是由莫老板的族弟开车，直接给拉到了福星小区15幢101室。 这族弟也是干得不错，卡车、小车都有。 小区保安也是对这家奇了怪了，不是已经住进来了吗？今天怎么才买了家具回来啊？ 保安是从农村上来打工的，本来在村里的话，都不用主人打招呼，都会主动过来帮忙的，但现在是在城里，又是上班时间，尽管心里疑惑，还是没有往前面凑。 所以这回搬运的主力，只能是翁婿俩了。 莫驾驶员还挺实诚，卸下货之后没有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来一起卸货。 加上李母，四个人，两两一组，往家里搬这些箱子。 中间周迎春偷偷溜回家，也投入了搬运的行列。 她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就没再去码头，而是跑菜场那边去买了点熟菜，加上李母本来准备的饭、菜，等东西搬好后，留莫师傅吃了便饭。 那真是便饭啊，餐桌在卧室里，莫师傅和周父一南一北坐椅子上，李家其他人有的端着饭碗到了西间吃，李浩宇则直接坐在了床尾吃。 好在大家都是农村人，这农忙的时候，在田间地头吃饭多的是，今天这样的吃法，很正常，很能接受。 饭后，莫师傅告辞离开，李家众人和周父看着客厅里满满当当的箱子，又是喜又是愁。 喜的是，这一箱一箱的都是钱啊，愁的是，不知道能不能象上次那样顺利地卖掉，还是会折在手里？ “爸，”周迎春跟周父商量：“你看能不能你回家带佳泽几天，让妈带着悦悦上来，来了后和我妈搭档摆摊，帮我们卖这些货？” “呵呵，”周父笑：“这卖东西确实要你妈来，我开不了这个口的。行，那我这就回家，换你妈上来。悦悦也带上来？” “对，让她住这里吧，等佳泽放假后，让他也上来，我们要找个大学生帮他补补课。那爸，你要不要带点衣服什么的回去，我来翻箱子。” 周父摆摆手：“让你妈定。” 李浩宇道：“爸，你等下啊，我们先把钱分一下。” “分什么钱！我这次就是来帮你们忙的，你只要把给你们大伯的钱留着，其余的就自己收着吧。” “那怎么行！”李家众人异口同声。 李浩宇道：“爸，没有你出面，大伯不会一下子介绍那么多厂的领导的，那我们也拿不到那么多货对吧；还有啊，如果没有您一起去，我即使能拿到这么多货，也不敢一下子运回来，即使傻大胆运回来，半路说不定被人做掉了，命都没了，还谈什么钱啊；再说了，你这个样子，我都不好意思再叫你和我一起去通州了。 人家说了，申城、通州、津门，甚至豫南、东北、新疆，都能去收纱头的，那些地方一个比一个远，你不和我一起，我哪还敢去啊？ 申城那几个厂，被我们薅了一遍，至少半年没废纱了，我们真的静等半年？” 李母也劝：“是啊迎春爸爸，我们请你上来，就是想着两家合伙做生意的。要是光想着雇个人，那不得选个年轻的？” 周迎春板着脸：“爸你这回如果不要的话，我们以后有什么就不叫你了。” 周父被说得没办法，赶忙投降：“行行行，我拿我拿，浩宇啊，我就是跟着你，就是个帮手，你给我几百块钱就可以了。” “我们先把钱算一下，分点给大伯，剩下的我俩一人一半。就这样，我去拿纸和笔。” 李浩宇说着，就到卧室里拿了纸笔，因为餐桌就在卧室里，几人也跟着过来了。 李浩宇边说边写：“先讲收入：废纱卖了二万四，羊毛线卖了一万五，加一起就是三万九。还有毛巾被这些，等卖掉了再算，这部分就不分给大伯了。 三万九里，我们给大伯一万二，这是参考了上次的。 那就还剩下二万七，这是收入。 支出部分，收纱用了四千五，那顿饭花了一千八百多算一千八，还有包车费、搬运费、住宿费、交通费、吃饭、送人香烟等等，加起来算三千。 那支出就是九千三。 两万七减去九千三，那就是还剩一万七千七，我俩一人拿八千八百五。 周父边听边点头，完了说道道：“我拿一千，剩下的浩宇拿，那些服装什么的，给你妈一天五块钱的工资就可以了，卖了的钱就你们拿吧。” 李浩宇把本子合上：“爸，亲兄弟明算账，这第一笔钱八千八百五十元，等妈妈上来了让迎春直接打卡上，至于这一客堂的东西，等卖了再说。” “这生意做的真滑稽，”周父感慨道：“你大伯就是动动嘴皮子，结果拿的最多。”他倒不是眼红自家哥哥拿了一万多，而是要堵李家人的嘴。 果然，李浩宇就说了：“这可不能比的，如果没有大伯在这里帮忙，第一我们不一定找得到货源，第二，即使找到这么一家两家的，当中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心思和金钱打点呢。即使这几关打通了，人家出厂这些废纱，两个十吨的卡车，起码收一万。 那我们这些废纱买进来就要花两万五，现在只出了四千五，给我们省了两万多，还没算上打点的钱，如果这些都算上的话，给大伯的还少了呢。 而且，我们还有那么多衣服、毛巾被还没卖。上次一个厂的服装卖了两千八多点，这次得乘以二点五倍，那毛估估就是七千多，这些收入我们可不给大伯钱了。” “你这么一说啊，我得赶紧找一家羊毛衫店，给大伯、伯母各拉一身羊毛衫，下次去你们给带给大伯大伯母。我叫我妈买了两头猪还有鱼和鸡，杀了腌起来，今年过年前，浩宇，你送点给大伯家去。” “你一说这事，我想起来了，你们大伯的意思是弄点湖鲜去送送人，还点名要虾，我还是现在就走，去东山码头看看有没有卖增氧泵的。”周父说着，急急起身，要回桃花岛。 第088章 盘账 “哎，爸你等等啊。”周迎春急忙拉住周父：“我跟你一起去菜场那边兜一圈，明天妈妈和悦悦上来，佳泽不知怎样郁闷呢，买点好吃的给他。还有啊，今晚七点我打电话到岛上，你带着佳泽去队部接电话……”边说边一路往家门口走。 走到门口又迅速回来：“浩宇，你等我哦，学校的事我还没跟你说呢。”说完又往门口跑。 等出了家门，周迎春叫父亲上了三轮车，然后电门一开，滴滴叭叭，一路往前。 李浩宇在家等妻子，李母抽空打开三箱羊毛线，三箱三种颜色，李母各拿了一卷到小姑子床上：“雪琴，浩宇说这三箱羊毛线，两箱是给家里留的，你看看，我想用这个颜色给两个孩子打毛衣。” “嫂子，这线真软和啊，穿身上肯定舒服又保暖。” “那肯定的，都是城里人穿的东西。哎，想想这日子真像做梦啊，你看我们棉毛衫裤穿上了，棉袄也穿上了，接下去还有羊毛衫穿，这些好东西，以前哪敢想啊。你等着，嫂子给俩孩子织好后，就给你织，很快的。 哎哟，那些针都在家里放着呢，等下要跟迎春说一下，让她晚上打电话回家时说一声，叫她妈妈明天带过来。 来，你来看看，哪个颜色适合你穿。 这毛线真好，都不需要再绕线了。” 周迎春进门的时候，李母迫不及待就吩咐她让周母带针过来，说是要给家里人打毛衣。 周迎春笑道：“妈，你没事给他们兄妹俩打副手套消磨时间还行，这毛衣啊，现在街上很多店，都是可以拿过去加工的，没几个钱的，式样还洋气，还快。 我们还是拿过去加工吧，要不然你一件一件地打，你的脖子肯定受不住的。 我想啊，这两箱毛线，我们也不送人了，就自己家人去加工，一个人搞个三件，刚好三种颜色，每种颜色一件。” “啊，”李母笑道：“这大红色的，让你爸也穿啊？” “那就和店里换，我们这批货质量不比那些店里的东西差的。人家老板肯定肯的。” 看看婆婆又有话说，周迎春马上道：“妈，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店里，有什么我们当场定好了。” 这才让李母满意，周迎春也趁机回到东面卧室，和李浩宇讲话。 “你先等一等讲学校的事，我们自己家的钱，也算一下吧，做到心中有数。”李浩宇道。 “行啊，”周迎春答应着打开写字台抽屉上的锁，这是她管账的地方，全家就她有锁。 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本子：“我先说一下我这里记的？” 见李浩宇点头，周迎春清了清嗓子：“买房子时，我做了统计的，分三部分：第一，买房子前我家的钱一共是两万五，你去收纱头前，给了你一张卡，卡上本来有四千多元，还在卡上打了六千元，加起来就是给你一万元，那家里实际上就是一万五千元。 亲戚借的、送的钱一共是：我妈两万、大娘姨三万、文涛哥一万、文浩三万、小娘姨五百，加起来就是九万零五百。 买房子的费用是房费加中介费等各种费用一共八万三千八百元，目前还有一千元的中介费没付。 这三块加加减减，我这里还剩两万两千七百元，里面有一千元是要付中介费的。 我卡上实际上不止这么多钱，主要是中间有一个月的工资和到大学、菜场卖的衣服，这两块加起来，我卡上实际上是有两万七千一百元。 这就是家里的钱，还加上九万多债。” “那就是还欠债六万多。”李浩宇道。 周迎春点点头。 “我这边，这两次的生意，我也报一下：卡上原来有一万元本金，第一次卖纱头，赚的是一万零五百，其中给了大伯五千，还有一些别的费用，象租车费、给大伯大伯母买的礼品、我的住宿费等等，就算是一千吧，那就是赚了四千五百元。 第二次，刚和你爸算过了，我赚了八千八百多。 最近电工的活没收入，反而贴了钱给曹老板，就是家里装修刷白的费用。 加上你爸的、大伯的费用都在我这卡上，现在卡上一共有：一万本金，第一次收入四千五百元，第二次收入八千八百元，大伯的一万二，你爸的八千八百元，一共是四万四千一百元，卡上实际是4万三千三百五十七元零三分。 扣掉要给大伯和你爸的，我这里有两万二千多元。” 他还买了个手机，但价钱不贵，都算在两次去申城的花销里了。 “还有这一笔收入呢。”周迎春含笑指了指外面：“上次一个厂的我们卖了两千八百多，这回是三个厂的，就算是两个半厂吧，那也能卖七千块钱左右呢。” “我等下去银行，把我卡上的一万块钱转给你，还有一万两千多，就是下次去通州的费用。” “那我卡上就有三万两千多了，如果这一客堂的货真的能卖到七千块钱，就有将近三万五千块了，加上年前工资奖金的收入，我想这些钱里，是不是先还掉个三万？” “这事你看着办吧，反正这个家是你在当。还有，你爸的八千我一起打你卡上，你跟你妈说，这是爸该得的，一定要收下。” “行，我知道了。”周迎春对借的钱，心里是有决定的，文涛哥、老妈、弟弟都说送一万元，别说自己家穷的时候不能这么双手问这些人要钱了，现在家里收入还可以，那更不能要了。 但亲戚之间，有喜事，大家出点礼祝贺一下，也是常情，周迎春不可能一分不要全还回去，那就留点，三人，每人留五百。 其实现在搬家出五百的贺礼已经蛮多了，但周迎春估计，这三人，低于五百，真的会翻脸。 “想想很是感慨，为了俩孩子读书，借了那么多钱，买这套房子，也是自己跟自己发狠，勇往直前的，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怕的。 好在你想到了这门生意，大伯又刚好在纺织厂上班的，这是老天爷看我们可怜，喂饭吃呢。”周迎春感慨万千，说得自己都有点红了眼眶。 李浩宇心里也不好受，帮妻子擦了擦眼泪：“等过一阵子去通州收了纱头，说不定又是六七千上万的收入呢，这样，我们借的钱，就能还掉一半了，明年我多跑点地方，说不定一年不用，就能把欠的债全部还了。 你放心，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周末好！昨晚看女排比赛，输给了日本，气愤中，睡不着，熬夜写了两章，一起发出来吧。祝家里有宝宝的六一快乐！睡觉去了哦。求大家看后点个催更、给个五星好评，谢谢大家！） 第089章 香饽饽 夫妻俩静静地对坐了一会，直到情绪稳定，才不好意思地互相笑笑。 “晚上好好疼你。”男人凑到妻子耳边说道：“你最近辛苦了。” 周迎春好笑地睨了他一眼，干咳了一声：“我还得赶回去上班。上午我去学校了，幼儿园没去。 我把你的意思告诉了校长，就说是义务帮忙，包括这次把电工证借出来，随便他们复印了放材料里；寒暑假里，也会抽时间出来，帮学校检查线路、卸装灯管等等；一个月的100元工资就不要了，我们就是纯粹帮忙。 但学校的意思就是想和我们签个协议，说这协议也要放进材料里的，让你最好自己过去一趟，带好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 “唔。”李浩宇长吸了口气：“这事棘手啊，答应吧，我没有时间去那边坐班，甚至不可能随叫随到的。但是不答应吧，我们孩子要通过人家的手签字同意后才能坐进教室里读书啊。” “我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没有把话说死，只说等你今明两天有空过去再细谈。 浩宇啊，我想想，你还是得听学校的安排，不说孩子进学校这事还没彻底定下来，就是进了学校，人家孩子起码在一起学习半年了，有的说不定幼儿园三年就在一起了，我们家孩子半途插班进来的，能不能适应还不知道呢，那些小孩会不会搞孤立儿子……” 李浩宇笑了：“我们家里也没有电视机啊，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电视里的剧情啊？” 周迎春拍了他一下：“跟你说正经的呢，佳泽和悦悦不一样，悦悦心大，自来熟；佳泽性格偏内向，真的有小孩对他做什么，他肯定不会跟我们讲的。 如果你和学校签了合同，人家还会给你安排办公室，那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到学校去兜兜转转，去办公室坐坐，到食堂吃个饭什么的，时间久了，人家就知道李佳泽的爸爸是学校的老师，那还有谁敢欺负他？ 我们做了这么多事，全家辛辛苦苦的，不就是为了孩子们能来市里读书吗？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你还是接受了吧。” 李浩宇严肃起来，只要涉及到孩子的事情，那其它的都要让路。 “关键是我这活也太多了吧，你看，上班、布线、收纱头，现在又加上两所学校，你还叫我要时不时去学校晃晃。我又不能分身，不要到时候啥都想抓，啥都没抓好。” “那就拣赚钱多的、对家里来说最有利的干啊。”周迎春脱口而出。 “嗯？”李浩宇一愣。 周迎春这话说了以后，自己也是暗暗吃惊，但转念一想，又有点兴奋：“本来就是嘛，不信你去问妈和姑姑。” 说着站起身，拉了李浩宇就到了隔壁。 周迎春劈里啪啦将事情一讲：“妈，姑，你们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李母一拍大腿，激动地说话都哆嗦了：“哎哟，真是瞌睡来了枕头。我这几天一直在担心，俩孩子来了禾城，进了新的学校，会不会害怕。” 她这是想到了自己，初来垃圾码头，晚上觉也睡不着。 “迎春担心的对的，那些城里孩子，家里条件好得很，男孩象小少爷，女孩象小公主，我们家孩子长得是很好看的，但衣服什么的肯定没有人家的洋气，再有，世面也没有人家见得多，我是真担心，到了新的学校，一个不熟悉，心里没底，如果加上同学看不起（她不会说校园歧视），那整天心神不宁的，吃不好睡不好的，那不耽搁学习吗？弄得不好，性格也会变孤僻，又不能再回岛上读书，那孩子就完了。 儿子啊，人家家长想进学校都进不去，你现在有这个机会，人家学校请你，你居然还不想去，真是，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李雪琴也道：“悦悦我们不用担心的，她小脸一笑，小嘴巴巴地一说，幼儿园老师同学肯定都会喜欢她的；佳泽有点小大人，不愿意与人多说话（交流），那小脸一板，人家同学本来想跟他讲话的，一看他这个样子，谁卖他面子？ 真的有些特别皮的小孩，说不定真就合起伙来，给他来个下马威什么的。 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告诉我们的。 等老师叫家长的时候，那就是出大事的时候，不是他被欺负得满身是伤，就是他把人家揍得哭爹喊娘。 到那时候，你们再怎么和学校、人家家长沟通，总归是属于马后炮了。 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浩宇你也不要搭架子了，答应就是了。 你看你既有了收入，又能就近照顾两个孩子，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吗？ 不过你讲的一人做那么多事来不及，顾不到，这倒也是个事，那就照迎春说了，来个挑选，赚钱多的留下，对孩子好的留下。 你自己选一下呗。” “你看你看你看，妈和姑姑都和我想的一样。”周迎春傲娇地叉着腰：“你自己考虑，我要去上班了，但是，我跟你说啊，哪怕还有三个工作都不做了，你得给我去学校。” “那也减得太多了，本来四个，现在就剩一个。”李雪琴笑道：“一个月就两百块钱工资，浩宇愿意，我嫂子也不会同意的。” “那肯定的啊，还有那么多外债呢。”李母道：“如果浩宇真这样选，那我就去码头上工，让他和孩子们同进同出。” “哈哈，男保姆。”李雪琴大笑。 周迎春看她们开起了玩笑，知道这会听不到丈夫的确切答复了，时间也耽搁不起，快步离开，往码头而去。 这边李浩宇也回了东面卧室，刚才家里几人的话，不说是振聋发聩吧，但至少给自己提了个醒，到目前为止，表面上，自己干的还得心应手，三份工作，基本上都能兼顾。 实际上，曹老板那里已经好久没去了，在申城的时候，曹老板联系过自己一次，说是有活需要他去布线，自己回掉了。 单位里，尽管没有落下上班，但也是跟同事换了又换，有几个同事已经在打听，怎么你家搬家老是又是总是要调班。 收纱头，要交际，很辛苦，主要是心累，但收入高，有点上头。 尽管现在是大伯的原因，收入挺可观，但李浩宇相信，去别的城市，即使没有大伯的帮忙，凭自己那股水磨工夫，也会攻下几个厂的，这过程，李浩宇还挺上头。 学校，那就是为了孩子们。 这样一分析，似乎选什么，答案已经出来了。 第090章 李浩宇上岗 李浩宇叹了口气，这样的取舍，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这四份工作中，他最喜欢的是曹老板那里的活，因为这是他凭自己的知识在吃饭，凭着这个电工证，他在工作。这个过程是充满欢乐的，很有成就感。 政！府机关保安这活，是自己第一份工作，还是承了排长的情才进去的，现在说不干就不干，李浩宇觉得有点开不了口。 但真要自己选择的话，还得是选学校电工和收纱头这两份工作。 一个是对孩子们尽早适应新学校有利，还有一个对目前极其缺钱的家庭来说，是最赚钱的行当了。 作为家庭里的顶梁柱，那肯定首先考虑的是经济收入和孩子们的教育，这别无选择。 罢了，既然自己也知道该如何取舍，那就别再犹豫了，先去一趟学校吧。 和父母打了个招呼，李浩宇骑车往小学而去。 在门口登记了一下，就根据老婆说的，直接往二楼去找那位王芹副校长。 双方见面，做了个自我介绍，王芹忙热情地把他往校长室引…… …… 大学里的期末考试开始得比较早，结束得也比较晚，体现在垃圾码头上的就是，下午从学校运出来的垃圾中，扔掉的生活用品和纸张特别多。 尤其是一些课本和讲义资料，一个下午，光送这些废品到仓库，周迎春就跑了好几趟。 她这回是深深体会到了，初到码头上工时，阿姨们说的寒暑假前后，这些学生用的纸张特别多这句话了。 在一个一个学生看来是一点点，但集中在码头就是一箩筐一箩筐，那都是钱啊。 可把她给累的。 气喘吁吁下了班，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把自己的晚饭打在饭盒里，直接回家，得先洗个澡。 周迎春现在不去澡堂洗澡了，家里有淋浴器，她还是习惯在家里洗，那种满眼白花花的地方，她还是不习惯。 在小区门口，看到了李浩宇。 周迎春停车：“你怎么不回家？” 李浩宇：“有事等你，往外开吧。” 说完爬上了车。 周迎春一想他下午说的话，哪还不明白的，当下微红了脸，假装镇定：“去学校了？” “嗯，等下跟你细说。去上次那家吧。” 近处倒是有阿庆嫂的旅馆，但肯定是不好意思去的，那就去熟悉的那家吧。 一个小时后，周迎春躺在李浩宇怀里：“唉，明明已经买了大房子了，却还要来开钟点房。起吧，家里人等我们吃晚饭呢。哎，学校的事怎么说？” 刚才干柴烈火的，什么话都没说。 “签了合同了，具体的回家和爸妈姑姑也说一下吧，省的我一次又一次地说。” “行吧。”夫妻俩穿衣回家。 家里人果然在等他们吃晚饭。 晚饭桌上，李浩宇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下：他见到了高校长，对方跟他介绍了学校的具体情况，很诚恳地请求他来做这个电工师傅，还承诺给他安排办公桌，也不限定上班时间，有空就来学校看看；如果学校临时有大型活动，会事先打电话联系； 主要工作就是每年寒暑假开学前，要对学校的线路和那些教室里的灯进行全面的检查，这个量比较大，但检查、一些坏的换一下，活还是能完成的； 最打动李浩宇的是，人家一把手校长，亲自吩咐那个王芹副校长，让她把李佳泽小朋友的转学事宜安排好。 高校长说了，义务教育阶段，是没有重点班和普通班这个说法的，但教师子女都会安排在一个班里，这样安排，懂的人都懂。 现在李浩宇既然已经是学校的一份子，尽管是合同工，但也是学校的教工了，那李佳泽小朋友，就应该安排到那个班里。 “是一年级2班。”李浩宇笑道：“学校也是鸡贼，一般人总会以为，一班是最好的，哪里啊，二班最好，嘿嘿。” 说着又指指书桌上的那些书：“这是王校长给的，说和你说过的，要找个家教，帮佳泽补课的，这是给家教老师的，还有几天还有期末考试的卷子，到时候我去拿一下。” “这就办好佳泽的入学了？我们户口还没转呢。”周迎春惊喜地问道。 “反正就是说，明年开学报到的时候把孩子带过去就行了，户口等房产证拿到手就回家办，至于转学证明、还有学籍什么的，学校说不急的，先上了学，学校会跟县里教育局联系的，我们到时候听学校的安排，再跑腿好了。” “听着那个学籍好像和我们的户口一样的，感觉很重要的样子。”李雪琴道。 李浩宇点头：“是的，学校就说这个就像户口一样的，唉，为来为去就是为了这”户口”，搞了多少日子啊，花了多少精力。” “那也不错了，幸亏你有电工证，学校又刚好缺人，不然，还在门外撞呢，象无头苍蝇似的。”周迎春感慨。 李母问：“佳泽的事办稳了，那悦悦的事呢？她可明天就要上来了，一听哥哥能去上学了，自己还得留在家里，那肯定要伤心的。” “也办好了，唉，一通百通。”李浩宇感慨了一句，接着介绍：“那高校长真是，水平高、为人热情，主动帮我打了电话，给那幼儿园的园长。 电话里两人就商量定了，反正就是一切同步。 然后我就去了幼儿园，也签了合同，那边做法和小学一模一样，反正就是年后一开学，报到那天，我们直接送过去。 两个孩子开学是同一天，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先送佳泽再送悦悦，特别是妈妈，以后就要你接送俩孩子了，肯定要认识班级的。” “这个事情我问过的。”周迎春道：“幼儿园上学比小学晚，放学比小学早。妈妈刚好先送佳泽再送悦悦，下午反过来，先接悦悦再接佳泽。我们得抽空陪妈妈去这两个地方走几遍，熟悉熟悉。” “那中饭怎么弄啊？”李母问：“我也得去接他们吧。” 岛上都是孩子们自己回家吃饭的，但这里路上不安全，得去接送。 李浩宇摆摆手：“俩孩子中饭都在学校吃的。佳泽那学校管的严，书包里不许带吃的，据说牛奶都不许带的，所以早饭一定要吃饱；悦悦那个幼儿园，一天吃三顿，早点心、中饭、下午睡觉起来还有点心吃。” “哦哟，悦悦这学校好，有这么多东西吃。佳泽下午肯定要饿的哇，我去接他时给他带些吃的。” 周迎春夫妻俩暗笑，老妈还说好，家长要交不少伙食费呢。 (学校最好的班级，一般不在1班，不知道你们家里孩子的学校是不是这样的？） 第091章 辞职 “上午不是说做四份工作来不及吗？还说学校的要回绝，现在又接受，那你来得及做吗？身体要弄垮的。”李雪琴舍不得侄子了。 “还是姑姑最疼我。”李浩宇笑道：“我老婆给我下的死命令，要赚钱多的、对孩子上学有帮助的学校，这样的工作留下，其它的工作，尽量推了吧。 所以我想着，现在这个保安的和布线的就不做了，就只做学校电工和出门收纱头这两件，如果还有充裕的时间，再看看有什么能赚钱的营生。” “这样好，家里欠钱是一回事，但也不可能一天就还清的，慢慢还，总不能为了还钱累坏了身体。”李雪琴点头赞同，身体不好，生不如死的感觉有她一个人受着就行了，家里人还是太太平平、健健康康地生活吧。 “曹老板那里的活最好回绝，他再打电话来叫我去布线，我回绝个两三次，他就懂了，不会再找我了。反正我俩账都清的。 就是现在机关里那份工作，还是我们排长介绍的，突然回掉，有点感觉对不起他。 但是不回掉吧，也不行，一直和同事换班，也不是个事，人家也有事要忙的，人家也要凑几天休假回家什么的，总不能尽我一个人，想怎样就怎样。 再说，我人在外面收纱头，其实心里也一直吓唠唠（害怕）的，就担心本来该自己上班的，跟人换了班，结果出啥纰漏。 所以想想，还是干脆点，直接辞职吧。明天就去找排长说。” “这样也好，”李父轻易不说话的，这回也发表观点了：“本来家里事情就多，迎春总是一趟一趟往家跑，老板夫妻俩没说什么，但我总觉得这样不大好。 我们以前大集体种地，谁敢干干活回家的？那是要戴了高帽子游街的。 现在不游街了，但以前是大集体，现在是私人的，更要主意这方面。 浩宇少两份工作挺好，至少家里的一些事情，你可以帮迎春分担一点，象客厅里那些服装、毛巾被之类的，要卖的话，浩宇可以在边上搭把手，有个男的，搬搬抬抬要好得多了。这样我和迎春上班也定心。” 既然全家都达成了共识，李浩宇第二天就去找了自己的排长，顾闻中，现在是后勤科的副科长。 “你小子，我还想找你呢，你倒先来找我了。”顾闻中扔了根烟给李浩宇。 李浩宇接过烟，给两人点上，坐了下来：“排长，找我什么事啊？” “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倒班？怎么，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好？” “没呢。”李浩宇吸了口烟：“买房是大事吧？钱付了，房本还没拿到呢；装修是大事吧？我得找人、还得盯着；我姑姑开刀是大事吧？现在虽然出院了，但还在床上静养呢；还有孩子读书的事情……哎哟，想起就头皮发麻。” “孩子读书的事，等房本拿到了，我找科长去，这事不是跟你说过了？是大的有困难？” “排长，有个事要跟您汇报。”李浩宇呵呵地奸笑着：“俩孩子读书的事都解决了，我还得谢谢您打了招呼，人家幼儿园已经把我女儿的名字登记好了。 现在俩孩子基本上算是已经办好了入学手续了。 这中间就是这么回事……” 将自己签了学校电工的事讲了一遍：“事就是这么个事，我开始是不准备签的，就想着人家有困难，我纯粹就去帮个忙，给复印一下电工证，寒暑假有需要的话去帮帮忙，检查一下线路什么的。 但学校坚持要签合同，那我就说，签合同前肯定先要和单位打个招呼的，学校觉得没必要，言下之意，我就是在单位里是一个临时工，又不是正式进编的，没必要。 后来是家里人知道了，觉得这是孩子入学的大好机会啊，怎么能犹豫甚至想拒绝呢，好嘛，四个大人一通批评，我被逼无奈，当然心里也觉得作为一个父亲，孩子们读书是目前家里最重要的事情，这个机会难得，肯定要抓住，所以，昨天下午，我跟这两所学校都签了合同。 然后一个晚上没睡着，就感觉对不起单位，特别对不起您……” 顾闻中马上摇头摆手：“停住，停住。” “排长。” “你这工作本来就是合同工，一年一签的。当初我推荐你过来，就是考虑到你在岛上没什么好的营生，自家兄弟，能照顾就照顾点。 你现在为了孩子，签了学校，我觉得挺好的，在哪不是做？当然是能做老本行好了，还能解决孩子们的上学问题，你这选择对。 单位里保安，不够就招呗，你也来了几年了，应该也知道的，这保安队伍，一直是来来去去的，过一阵子就有人辞职再有人补上，这是常态，没什么的。 倒是你，刚才你说，一个学校给你100元一个月？那不是比在我们这里少很多？那你这……” 李浩宇笑道：“排长，您这一问，就是自家人才会这么问的。 我也跟您交个底。 这次学校这事，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就是电工在外面还是挺吃香的，那我既然有了电工证，就要用好这张证。 我准备去装饰城看看，那里有很多灯具的，那肯定需要师傅上门安装的吧，我就想着接这个活，应该不会比在我们机关里的工资少吧。 先试试这个，如果不行的话，再去学学家电安装什么的，这个应该不难的，到时候有电工证、又会安装的，估计也很抢手吧。” “还有一个办法，没道理你孩子上学的两个学校需要电工，其它学校就不需要啊，你多跑几所学校，弄个几个，不对，七个，弄个七个学校，一周每个学校跑一次。 哦哟，十四个也可以，上午一个下午一个，这样就算一百块钱一个学校，你一个月下来就有一千四百元了，这收入可以了啊。” 李浩宇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异想天开了，当然，排长也是好心，他就是这个脾气，性子急：“排长，这事就以后慢慢来吧，我干的好了，校长们之间会互相推荐的。 就是现在这工作？” “你想干到哪天？” “我是最好最近几天就结束，家里实在忙不过来。” “行，我有数了，我来和科长说一声，你也别等人来接替你了，再上两天吧，两天后就去学校好了。 “排长，你看你帮我解决了工作，我今天倒是来辞职了，真是对不住。” “废什么话？难道你艰苦的时候我不管不顾？难道你有好去处我拦着你？难道你不在这里上班了我们就不是弟兄了？” “怎么会，排长永远是我排长。” （李浩宇不容易，为了生活打四份工。重玖也不容易，每天码字，眼睛又涩又酸，恳请各位宝子点个催更，来个五星好评，拜谢！） 第092章 费秋英的决定 李浩宇的最后两天两个班，在两位科长的关照下，都排成了白班。 结果李浩宇怎么也不肯，一再说这样不好意思的，就一个中班一个晚班好了。 把两位科长感动的。 李浩宇：我白天要陪两位妈妈去卖毛巾被的。 这天下班后，李浩宇回到福星小区，惊喜地看到，自己家的宝贝女儿，已经在姑姑房里坐着了。 他蹲下身，拍了拍手：“悦悦，想不想爸爸？” 悦悦看到爸爸，冲了过来，扑进了爸爸怀里：“想的。” 小姑娘对新家还是很陌生，但好在周围都是家人，因此倒也不哭闹，李母和周母已经在整理那些待卖的物品了，她则在房里陪着姑奶奶。 这回一看见爸爸，更开心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李浩宇抱着女儿，来到客厅：“妈，你和悦悦啥时到的。” 费秋英正和李母将三个装着羊毛线的箱子搬开，闻言气喘吁吁地道：“刚到没多久，上午把家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关照给你爸，他这人你也知道的，家里万事不过心的，这回我出来，真有点担心呢。下午我和悦悦才出门的。” “那你俩歇一会，等吃了晚饭我们一起整理。”其实也没啥好整理的，都是一箱一箱放着，上面还写好了箱子里物品的名字。 所谓的整理，也就是从不同的箱子里拿点出来，去摆摊。 “不歇了，我们等下早点吃晚饭，吃好了就要去碎锦街摆摊卖了，早点摆摊早点卖完，这么多箱子屯在家里，影响你们一大家子人生活了。”费秋英边收拾边道。 李浩宇一下子就麻爪了，他还以为两位妈妈是白天去菜场摆摊呢，怎么又改成晚上了。 他刚刚改成了晚上上班…… “那要不让爸和你们一起去。”有个男的肯定好一点。 “你爸要去针灸。”李母道：“迎春和我们一起去，刚才她回来过了。” “那悦悦怎么办？” “悦悦陪我啊，是吧，悦悦，陪姑奶奶哦。”李雪琴在房里喊。 李母对儿子道：“你放心上班去好了，悦悦先让雪琴带一阵，等下你爸就要回来的，再让他给悦悦洗漱。” 好吧，只能这样了。 李浩宇把女儿放下：“妈，你们要哪个箱子，跟我说，我来搬给你们。” 说完边干活还边问丈母娘：“佳泽没事吧？” 费秋英噗呲笑了：“刚才迎春也是这句。昨晚不是给佳泽打电话的吗？你们跟他讲得好好的，他也知道外婆出岛是为了赚钱，家里还有外公呢。 我跟你们讲，小孩子最会看人脸色了，你越表现得舍不得他，他就越粘着你；你把他当成大人，他就是个小大人。 今天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学校，不知回家看我们不在，会不会哭，不过我估计不会。这孩子看起来秀秀气气的，其实心里很男气的，懂事得很。” “还有一个多礼拜就要考试了，等考完就把他也接出来。” “蛮好哇，你们这样就是真正的一家团聚了。不像我，儿子越跑越远，本来还有你们在岛上解解厌气（解闷），现在倒好，就剩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了。 你爸还能跟你出门收纱头，我说他就是出门玩的，就剩我了。没劲。 哎，说起这个收纱头 ，浩宇啊，你爸说你跟他对半分的？那怎么行，我们大集体的时候干农活还有个工分呢，能干的工分多点，差点的工分少点。 你们俩出门，全是你在操心，他就是拨一拨动一动，那分钱肯定不能一样啊，这钱我不会要的。” “哦哟，迎春妈，这钱怎么分，让迎春和浩宇去决定，我们老的不要去管他们小的了。”李母劝道。 “那可不行。我跟你们说，本来是老丈人来帮女婿的，现在变成老丈人来占女婿便宜了，这事说不过去的。 这样，不要对半分，浩宇三，老周一，你给我四千就够了。” “那生意要不是迎春大伯帮忙，也赚不了那么多钱啊，有了你们才有迎春大伯的啊。”李母道。 费秋英擦了把汗：“他大伯不是拿了钱的么？要我说，这事大家都没吃亏，他大伯要不介绍这生意，也没有这额外的收入。我们两家呢，也是因为他帮忙才赚了钱，但按照贡献大小，一个拿三份、一个拿一份，正好。 你们不要说了，就这样定了。 我呢，还有个儿子还没办喜事，也不可能多贴女儿多少，但也绝不可能占女儿家的便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家几人选择闭嘴。 “行行行，听你的，那你和浩宇理东西，我去烧晚饭。”李母败下阵来。 周迎春又是带着晚饭回来的：“爸等下回来吃，他直接去针灸了。” 李浩宇不放心：“你们三个人行不行啊，碎锦街晚上人很多的。”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卖，而且是三个人呢，街上人越多，安全系数越高，没事的，你放心去上班好了。” 匆匆吃完，把悦悦留家里陪姑奶奶，三人坐着三轮车往碎锦街而去。 碎锦街是禾城最着名的商业步行街，历史悠久，很多小巷的名称都有历史渊源。 改开后，和其它城市一样，这里白天热闹晚上因为开了夜市，也是人山人海。 禾城人对别的地方也许不熟悉，但对碎锦街，就没有不熟悉的，因为只要到禾城市里来，逛碎锦街那肯定是必做的事情。 街道附近，人民商场、第一百货公司、得月楼、松鹤楼等名店鳞次栉比。 只要到了碎锦街，其它地方就不需要去了，因为这一条街上，什么都能买到。 周迎春当然也来过几次，因此，对这里还是很熟悉的。 白天是步行街，象周迎春这三轮车肯定不能进街道的，但现在是晚上啊，她直接将车子开进了街，找了个亮堂的地方，停车，绑竹竿，挂物品，拉横幅，一气呵成。 呵呵，这摆摊卖过货的人，出手就是不一样，熟练！ 这个季节的禾城，其实已经蛮冷了，属于隆冬时节了，但街上的人，似乎感受不到季节的变化似的，三五结队的看着街道两边的摊位，挑选物品。 （这本书里的人物，我其实最喜欢的是周母费秋英了，说说你们都喜欢谁啊？） 第093章 碎锦街上摆摊 “老板和小姨子卷款出国，工资半年没发，无奈用货抵工资，全场二折大甩卖，三天，仅仅三天！”有人看见李家的摊子，看着上面拉起的横幅上写的字，忍不住读了出来。 一读，一下子就吸引了逛街人的注意。 “天哪，这老板怎么可以……” “这老板娘太可怜了，自己老公和妹子逃了，还要把厂里的东西给员工。” “我看那些员工才最可怜，老板逃走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小老百姓？” “上面说是二折哎，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 其实周迎春拉这条横幅出来是冒险的，因为摊子上的商品，商标不是一个，细心点的人是会发现猫腻的。 但，管它呢，先卖了再说。 有人问起就说是老板开了好几个厂。 看着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周迎春开始拿起喇叭，吆喝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毛巾被、内衣内裤、外贸出口服装，全部二折出售啦。 原价78元的毛巾被，我们只要十五块啦，两折都不到啊，结婚可以用啦。 老板和小姨子跑路，老板娘善心，以服装顶工资，全部亏本大拍卖啦。 毛巾被、内衣内裤、外贸出口服装，和大商场一样的质量啦，全部二折亏本大甩卖啦。 亏本大甩卖，只有三天啊。 二折，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错过就是吃亏，不买就会后悔啦。 ……” 费春英可比李母王桃花会吆喝多了，女儿喊一句，她在下面也喊一句，母女俩此起彼伏，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过来。 卖的最好的是毛巾被，尽管现在是大冬天，但现在买便宜啊，才两折，东西也看了，确实和商场里的一样。 这么好的东西，这么便宜的价格，不买的话，就是傻瓜，就是错过了几个亿啊。 买，不仅要买一条，还要多买几条，明年自己结婚要添置，小姐妹也是明年结婚，就送这个，拿得出手的。 有一说一，申城的毛巾被，现在已经是提花的了，确实很漂亮，那些姑娘们，看到了几乎没有不动心的。 于是，一个买，另一个也要买，你买一条，我买两条。 不一会，李家带来的毛巾被就卖光了。 周迎春急忙喊：“大家不要急，我们明天还来的，毛巾被明天还有的，要买的话明日请早啊。” 那些服装，挑选的人也不少，很多人都说，这衣服怎么和路上那些“外贸出口尾单”店里的衣服差不多的，但价钱比那些店里要便宜很多啊。 周迎春就和老妈、婆婆跟大家解释，衣服是一个厂生产的，但人家进货就不便宜，还要算上租店等开店的成本，不像他们，是老板娘发了善心，几乎是半送给她们的，又没有开店的成本，因此便宜。 “货是一样的，质量也是一样的，千万不要错过啊。 你在那些店里买一件，在这里可以买三件了哦。” 心动的人比较多，但销量并不好，因为这摊子上，没有试衣的地方，这让周迎春连连拍自己脑袋，疏忽了。 相比毛巾被、服装的大卖，那些短裤几乎无人问津，这可如何是好。 周迎春一时也想不出来如何叫卖，也有点说不出口。 最后没办法，把包装拆了，挂了几条短裤在架子上，然后喇叭里喊：“男式短裤亏本大甩卖了，一条一块，三条两块，买的越多越便宜啦。” 总算是卖掉了点。 一直到晚上九点半，街上的人才渐渐少了，李家三人也收摊回家。 回家已经快十点，周母赶女儿回码头睡觉：“你快回去吧，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妈，那你们怎么睡？”周迎春轻声问，隔壁房里，姑姑和悦悦已经睡了，灯都关了。 “客厅里的沙发不是在雪琴房间里吗，我就睡沙发上好了，行了，你别操心了，走吧，开慢点啊。”费秋英把女儿推出门。 等周迎春走后，两个妈妈加上李父，在东面卧室里点钱。 “哦哟，真挺多的呢，两千三百二十七块，这么多。”费秋英惊讶道。 “主要是毛巾被卖的好，还有，那些衣服，我是看不上眼的，要么老长，要么短的肚脐眼也要露出来，但价钱都不低的，那些女的也真舍得。” “人家是跟店里比的，我们的就显得特别便宜了，当然舍得买了。浩宇妈，明天我们两个去菜场卖？” “行啊。”李母道：“我看就拿毛巾被和短裤这两样，买菜的大多数是年纪大的人，这两样应该销路好的。衣服么还是年轻人买的多，在菜场里没人买的。” “你说的有道理。” 就这样，连续五天，白天，李母、周母，在菜场交了摊位费卖毛巾被和短裤，短裤还是拆了包装，买得越多越便宜，完全摸清了老年人贪便宜的心理，卖的最好。 毛巾被是这个时代的时髦货，自用送人都很好，因此卖的也挺不错。 晚上，周迎春加入这个队伍，三人去碎锦街摆摊，李父、李浩宇有时间就一起过去帮忙。 连续五天，两位妈妈累够呛，但家里客厅里的箱子，肉眼可见地少了，现在还剩两箱东西了，周迎春说不要卖了，留点送人吧。 这五天中，周迎春也抽时间，拿了羊毛线，到街上的小店里，出了一笔加工费，给全家人每人都拉了两身羊毛衫，借钱给她家的亲戚也拉了每人一身。 李浩宇也彻底从政！府机关里离职，成为两所学校的电工。 曹老板倒是没有打电话给他，李浩宇估计，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去贩纱头了，因为，莫老板就是通过曹老板认识的。 估计莫老板跟老曹说了自己收纱头的事了。 心里有点遗憾，但也有种解脱的轻松。 李家的餐桌又搬回了客厅，三人沙发也搬回来了，周母和李雪琴、悦悦三人睡，把沙发让给了女婿。 李浩宇跟妻子说，是不是跟冯老板打个招呼，空着的那条船，让他去睡，被周迎春一个白眼瞪了回去：“你倒是好意思的？一会说不要了，一会又要了，怎么，老冯是你娘舅啊？什么都要照顾到你。 再说了，爸爸不住船上，老板是给加了工资的，算房租的，我怎么好意思去开这个口？” 所以，最后李浩宇只能睡沙发，夫妻俩要那啥，只能去开钟点房。 第094章 李浩宇的新工作 李浩宇是个忙惯的人，禾城人称这种人叫“有青头”，意思是一心为家努力的男人。 两个工作辞了以后，他一时有点适应不过来，本来几乎忙得脚不颠地的，现在居然除了配合两位老妈卖卖衣服，没事干了。 想带女儿出门玩玩吧，小姑娘居然不肯，说是要陪姑奶奶，要去玩的话，得等哥哥来了再说，一起去。 新工作：学校电工，人家还没放学，也不合适去检查线路什么的。 还有收纱头，李浩宇其实想早点去通州一趟的，但老丈人在家带佳泽呢，得等丈母娘回去后，再把他换出来。 迁户口，夫妻俩商量过了，因为要回岛的，干脆接儿子的时候去办。 嘶，这没活干，感觉浑身骨头都痛啊。 终于，在两位老妈卖货的第三天，李浩宇骑上他那辆破自行车，开始出去找活干了。 他先去的是禾城的几个大商场。 禾城最热闹的商业区就是碎锦街，附近就有两大商场：人民商场和第一百货；禾城的南面，就在南门汽车站边上，是一个叫泰华商城的综合性商场；禾城西面，则有石路百货等。 这些是禾城目前最大的几个综合性商场，当然，在建的也有，但李浩宇现在家住禾城偏东面，离碎锦街最近，他就决定去那边的两个商场看看。 第一选择就是人民商场，这个商场，是禾城最老的商场，老百姓也最认可，来的人肯定是最多的。 停车进去，直接到了四楼，这一层主要就是卖家电的。 面积有限，家电每家占地不大，但已经是集合了目前国内最新的所有品牌了。 李浩宇走到海尔空调那边，其实李浩宇对家电不是很熟悉，单位里装的是禾城本地的牌子，目前已经淘汰，对海尔知道，也是因为家里的冰箱——前房主留下的就是这个牌子。 “请问，你们这边需要安装人员吗？” 服务员倒是蛮热情：“你去商场办公室问一下吧，我们这里都是商场统一调配的。” 说着，还跟他指了路。 李浩宇直接走了楼梯，上了五楼。 五楼都是一个一个隔小的办公室，上面都挂着牌子，服务员没告诉他到哪个办公室找人，李浩宇就进了第一间问：“请问，你们这里招家电安装人员吗？” “往前第三间。”被问的人头也不抬地回答。 到了第三间，李浩宇敲敲门：“请问，你们这里招家电安装人员吗？” 办公室里有三个人，一位年纪四十多岁的男同志抬头回答：“你有电器产品安装证吗？” “啊，”李浩宇一呆：“我有电工证。” 男同志无奈笑笑：“又要科普了。你只有电工证的话，只是具备了一个条件，你还得有高空作业证、健康证，凭这三个证，去考试，然后才会获得电器产品安装证。” “到哪里考试啊？” “去安监局问问吧。” “安监局在哪里啊？” “每个区县都有的，哪边熟悉就去哪里呗。” “同志，我有电工证还不行吗？” “这是上面规定的，家电安装主要就是空调，电视机、洗衣机、冰箱这些安装很简单的，我们商场这样的师傅很多了。 空调安装是要爬高爬下的，特别是安装外机，那个属于高空作业了，所以要有高空作业证的。 你只有电工证，我劝你不急的话，还是去考个电器厂品安装证，如果不想考，那就去华东电器城，那里卖灯具的比较多，你去问问人家要不要人。” “行行行，我懂了，谢谢同志啊。” 考证这事，李浩宇决定缓缓再说，现在就是要抓紧时间赚钱。 于是，一路朝华东电器城而去。 这里也有家电的，和人民商场品种差不多，但货明显比那边多，摊位也大。 直接上二楼，都是各种灯具。 李浩宇这回聪明了，直接问电器城的办公地址，到了四楼，找到了对应的办公室。 “同志，请问这边需要灯具安装人员吗？” “你有电工证吗？” 李浩宇这回谨慎了点：“我的是低压电工证。” 电工证分低压、高压、特种作业三种，李浩宇的是低压电工证。 对方伸出了手：“我看看。” 李浩宇将电工证交给对方：“唷，是老师傅了。” 李浩宇笑道：“快十年了。” “身份证给我。” 对方将电工证、身份证各复印了一份，将原件还给李浩宇：“我做个登记，你有联系方式的吧？” 李浩宇将电话号码、家庭地址都报给了对方。 对方拿了个合同，让李浩宇签。 李浩宇看了一下，没什么不妥的，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对方这才叫李浩宇把银行卡号报给他：“我们是做一单结一次钱的，活派给你的时候，也会把这次安装的费用跟你说清的，但不是当天安装当天就结钱的，有两周时间等客户的反馈的。” 李浩宇点头表示理解。 “工具你得自己准备。” “我有的。”帮曹老板干活时，已经备齐了的。 “那行，我领你去休息室。” “请问一下，是要坐班的吗？” “这个不需要的，但我们这里很人性化的，给各位安装师傅准备了休息室，方便大家过来的时候能休息，大家交流交流。” 李浩宇跟着对方来到一间大房间，又破又脏又大，里面放了几张灰色大桌子，几张椅子随便放着，桌上是几个放满了香烟屁股的烟灰缸，此外，桌上还摊满了报纸、杂志。 边上有一个饮水机，半桶水，此外，就啥都没有了。 真是……不忍直视。 李浩宇估计自己不会来这里休息，宁愿在商场里找个台阶坐坐。 “年前活比较多，很多家庭想趁着年前搬家，都来买了灯具，这几天师傅们都在突击安装呢，所以这会没人。” “行，我认识了，下次过来就可以在这里休息是吧？那我今天可以回去了？” “嗯，可以的，有安装任务，我们这里会联系你的。” 下午，李浩宇就接到了电话，是去园区叫新城花园的小区安装灯具。 从福星小区到园区，距离不算远，李浩宇带上工具包，还是骑车前往。 要安装的是新城花园8幢205室，新装修的房子。 电器城安排了两位师傅安装，李浩宇是新手，当然听老师傅安排。 其实老师傅也不老，很年轻，没有李浩宇年纪大，姓章，而小李师傅，也没有老章师傅所以为的那样是个“嫩鸡、菜鸟”，人家实操起来，甚至比自己老练。 章师傅也放下了轻慢之心，变得客气起来，两人合作还是挺愉快，配合越来越默契，速度也快了起来。 李浩宇的第一单，还是挺顺利的。 第095章 母女争执 就这样，李浩宇接到电话就去上工：安装灯具；没活干的时候，就和家里人一起去卖货。 这批货，李家人赚了七千多将近八千，周母费秋英也要回家替换周父上市里来。 临走前，周迎春叫住母亲：“妈，我们把上次去申城贩纱头收入的钱分一分吧。” 说着拉着费秋英坐在餐桌边，拿出了一个小本本，翻到其中的一页，笑道：“小本子上都记着呢。这次爸爸和浩宇去贩纱，很顺利，卖纱的收入去掉给大伯的，两个人每人可以分到八千八百。” “我已经说过了，你爸拿四分里一份，四千四，不要废话了，我赶时间回家呢。” “哎呀，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总得先听我报了总数再说吧，回头爸爸问你，毛巾被这些卖了多少，你怎么回答？ 这次卖毛巾被这些东西，一共收入七千八百四十九块，我把零头去掉，我们两家分就是三千九百元一家。 两个加起来就是一万二千七百元一个人，回头我打你折子上还是直接给你钱？” 费秋英还想说话，被周迎春阻止：“我还没说完，本来家里买房，几家亲戚借给我们很多钱，房子买了居然还有多的，也就我家了，能借到这么多钱，唉，我人缘好啊。” “别耍宝，”费秋英白了女儿一眼：“还有话吗，没话该我说了。” “有有有，家里现在有四万多存款了，我想先还你两万元，这样加起来就是给你三万二千七百元，等下我就去打你存折上。” “你说完了？”费秋英问女儿，看周迎春点头，她道：“那么下面就是我讲了。 我一共才借给你一万，你怎么要还给我两万？ 这是一，第二，你爸和浩宇去收纱头，我说了，卖纱的钱你爸拿四份里一份，就是四千四百元，至于卖毛巾被的那些钱，我们就不要了，已经拿了一箱子毛线了，够了。 还有啊，我是你亲娘哎，你借的那些钱，不是应该最晚才还我，先还其他几家的吗？怎么第一个就还我啊？” “妈，我还有钱，文涛哥、大娘姨我都准备还一部分的，我没有只还你。 小娘姨就暂时不还了啊，免得她又说，”说着学着费雪英的口吻道：“阿是嫌小娘姨借的少，干脆不要啦？” 费秋英噗呲一笑：“明年五一时还吧，她也不容易，那农家乐又赚不了多少的，也就是图有个事干。能借你五百元，已经超出我的预计了。” 周迎春点头：“还有两万，我准备文涛哥和大娘姨各还一万。文涛哥说这一万是送给我的，我是不好意思拿的，哪家亲戚买房子要送那么多钱的。 你那一万元我也不要，太多了，妈，你和爸爸要留好点钱的，文浩结婚另说，以后等文浩孩子出生，你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和你爸还有两双手呢，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这也是和你爸商量好了才给你的，你不要多事。你家买房子，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我们做父母的可不得出点力。” “都是我们周家的在出力。”周迎春低声道：“你和爸的心意，我知道的，但也不能拆了周家的梁来做李家的椽子啊。 要不这样，我收一千元。” “你这是埋汰谁呢？女儿家借钱买房，做父母的就出一千元。” 周迎春也很固执的：“那你也和岛上别人家一样，买二十个肉馒头、二十个豆沙馒头、一个猪腿肉、一条鲤鱼、一个畚箕、一把扫帚、一个水桶、一个米萝、两斤糖果、四样水果外加两个鞭炮。” 这是禾城地区女儿家搬新家，娘家送贺礼的标配。 “你算算，这些用得掉一千元钱吗？” 费秋英翻了个白眼：“你真是不了解行情，这是八几年时候的行情了，现在都快要2000年了，早比这好多了。人家现在送电视机、冰箱这些了。” “这些我家有。还有啊，人家是人家，我们又不是大老板，家里也放不下，我可不稀罕这些东西。 妈啊，你们平时对我们的照顾够多的了，你看，现在佳泽还在外婆家呢。 很多事情，我是你们亲生的，心里记得，其他人，万一时间长了，把这份情当成理所应当怎么办？” 这倒是的，那李家可不是只有女儿一个人，还有三个长辈呢。 考虑了一会，费秋英点头：“行吧，听你的，就1000元，哎哟，我女儿出息了，老妈的帮扶都送不出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我跟你讲，你爸的钱，你得听我的，就拿卖纱头的四份里的一份。四千四百元蛮好了，四四，加起来就是八，发，就你爸那个老头子，几天？三天还是四天？现在到哪里能赚这么多钱？听我的，给我存折上打上两万三千四百元。” 周迎春无奈扶额：“妈，说了两家收入对半分的。” 费秋英凶她：“谁定的这臭规矩？多劳多得你懂不懂啊？收纱的钱谁垫的？是你爸吗？不是吧，他就做的无本生意。这生意谁想出来去做的？是你爸吗？也不是，他就是跟着去吃肉饭的（跟班的意思）。忙前忙后，打点关系、找车指路、找仓库、找卖家，这些事情是你爸做的？他一件都没做啊，就是跟着，哦，让外人看看，我们是两个人，你们不要骗我们，就这个作用。 我本来是叫你爸不要拿钱的，一分钱也不要拿，女婿家需要帮忙，他老丈人不来谁来？ 是你和浩宇有良心、有孝心，一定要给，那我想着，他毕竟也出去了几天，浩宇有啥事总有个人商量，行，那就拿四份里一份，足够了。 至于这卖毛巾被的钱，是我去卖的又不是你爸在卖，我帮我女儿不应该啊？还拿钱，不拿。” “妈、妈、妈，”周迎春哭笑不得，心里感觉满满的，有东西要溢出来了，眼睛里也酸酸的：“毛巾被那些也是爸爸和浩宇收回来的，肯定也要分的，这样，我占点便宜，也给爸四分之一好吧。 求你了，不要跟我争了，我头晕，你也要来不及回家了。” 好说歹说，最后，费秋英总算答应，就这样，周迎春给老妈的卡上打了一万九（还钱）加四千四（老爸贩纱收入）加两千（卖毛巾被等的收入）。 说服固执的老妈，周迎春觉得好累，但最后结局是好的，周迎春又觉得好有成就感。 第096章 红绿丝 晚上，周迎春趁全家都在（儿子在岛上），把下午和老妈（斗争）的事说了一下。 李雪琴笑道：“我和悦悦在房里，听到你俩的声音的，以为在吵什么架呢，把悦悦急得哟，我瘫在床上，也出不来，就叫悦悦不要发出声音，静听了一会，你们后来声音越来越响，不是每句都听得清，但那个意思也听到了，这才放了心，没叫你们。” 周迎春摆摆手：“我妈就是不肯要钱，我也是急性子，话说得响了点。最后是各退一步，蛮好蛮好。”她清了清嗓子：“下面我将家里的财政情况跟大家做个汇报。 浩宇两张卡，一张是他收纱头用的，现在卡上有一万九千二百块钱，其中本来有八千多是给我爸的收纱头的收入，但现在在我这边的卡上出了，是四千四。 浩宇，我的意思是穷家富路，这钱你还是不要给我了，先放你卡上吧，出门在外，多带点钱，以备万一。 大伯的钱就不算在里面了啊。” 众人纷纷点头。 周迎春继续：“我这卡是浩宇的工资卡，本来有四万四千八百元，加上前几天发的工资，四个人一千九，妈妈的工资已经没满三百五了，下个月就没有了，加起来就是四万六千七。 这些钱里，就包括刚才给我妈打的一万九加四千四加两千，一共是两万五千四，所以我卡上目前的金额还有两万一千三。 这样两张卡上就有一万九千二加上两万一千三，一共是四万零五百元。 我们还欠的钱有我弟三万、大娘姨三万、文涛哥一万、小娘姨五百，加起来就是七万零五百。 一加一减，我们还欠债三万元。 这是已经把浩宇手里卡上的钱也算进去了。” 李父松了口气：“你这么一算，我是松了口气，也定心了。本来说借了九万多，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完。 现在想想，三万块钱，努力一下，说不定两年就能还清。” “这里迎春贡献最大。”李母感慨道：“如果迎春娘家那些亲戚不把钱借给我们，那我们还住在船上呢，哪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啊，住城里人住的公房，做真正的城里人。还有两个孩子，居然我们家的孩子也能在城里读书，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啊。” 李雪琴没说什么，她心里清楚，如果把迎春娘家、弟弟、大表哥每人送的一万块钱收下来，李家其实已经不欠钱了，甚至还有多余。 但迎春说得对，这礼太重，承受不住，该还的得还，这样才能在亲朋面前堂堂正正。 否则，在亲朋面前，永远比人家低一头。 你看现在家里人，连平时少言寡语的大哥，也象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的。 真好。 周迎春看看丈夫：“我觉得贡献最大的是浩宇，这两次收纱头的收入，比我们全家的一年工资都多。辛苦你啦，浩宇同志。” 李母骄傲点头：“我儿子就是厉害，脑子就是好使，想到了收纱头这事，而且，一下子就想到了迎春大伯，有他帮着，哈哈，这生意，真是顺啊。” 说得李浩宇心里怕怕的，俗话说，一不过三，不知道这第三次去通州收纱头，结果会怎样？ “浩宇，”周迎春看着老公，笑意盈盈：“我卡上这些钱，过几天我准备将文涛哥的还了，再还给大娘姨一万，剩下就只有一千三了。 反正你卡里还有将近两万，你是明天去通州还是后天去啊？嘿嘿，先预祝你这次又满载而归。” 李浩宇更慌了：“明天上午有个装灯具的活，中午估计你爸能到，我俩下午就出发，早去早回。” 周父果然是坐的早班渡轮出岛的，到15幢101的时候，才九点不到。 看见悦悦，俩人象几十年没见似的，亲香了好一阵，周父跟李母、李雪琴打了个招呼，拉着小姑娘出门。 到了小区门口，周父问：“悦悦，想吃什么，外公给你买。” 悦悦来过小区门口的小店，指着那边拉外公过去：“小浣熊、还有红绿丝。” 其实她喜欢喝可乐还有一切甜的东西，但妈妈不许，说可乐吃了要烂肠子，糖吃了要烂牙齿的。 呜呜，我的肚子怎么这么不结实，吃了可乐就要烂的，牙齿也是的，怎么吃甜的会烂呢。 不过悦悦还是挺听妈妈话的，说不吃就不吃。 等周父买了干脆面和红绿丝后，悦悦开心地一个劲对外公笑：这些都是我的，不用跟哥哥分，可以回家慢慢吃了。 可是：“悦悦，我们去码头找妈妈好不好。”周父知道女儿中午肯定要回来，但他怕女婿急于要去通州，担心自己碰不到女儿，想过去说几句话的。 但是悦悦急了，呜呜，这些东西妈妈也不许我吃的呀。 干脆面妈妈说里面的调料不干净，明明那么好吃；红绿丝妈妈说有色素。 悦悦急坏了，小脑筋动的飞快：拿回家，外公说要马上去码头，来不及；放小店里，被老板娘吃了怎么办？ 呜呜，做个孩子好难。 不管了，进了嘴里，妈妈就没办法了。 可怜的悦悦，打开两包零食，大口大口地吃着，呛得咳起来，眼泪都出来了。 周父急得连声说：“慢点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 呜呜，难道我们小孩吃得快就只是有人抢吗？小孩的世界，你们大人哪里懂啊。 好歹，在到垃圾码头时，悦悦吃完了，嘴角还是红红绿绿的、有点肿。 周迎春只沉浸在见到父亲的喜悦中，倒是没注意到女儿的状况：“爸，你已经到啦？是不是就要和浩宇走了。” “等他回来，吃个早午饭，我们就出发。迎春啊，再过三天，佳泽考试就结束了，你妈叫你抽空打个电话给她，看啥时候把佳泽送过来，还是你去接？那些腌货，已经在晒了，还是很多的，你跟你妈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弄。还有啊，今年你们是第一次在市里过年，那家里的米什么的，是不是再拿点上来？” “行，我来给妈打个电话，看看怎么安排，先把佳泽接上来吧。爸，你们去通州，安全第一啊，当心点。” 第097章 房本拿到了 隔天李浩宇打电话给周迎春：“老婆，长话短说，一，再给我汇一万元，这边收纱头要用，原因我回来再跟你说；二，房产证已经办好了，你去中介那里拿也行或者等我回来拿也行。” 周迎春赶忙问：“收纱头顺利吗？” “顺利的，没啥我就挂了啊。”说完直接挂了。 周迎春也不担心他在外面搞豁边（搞大了，救不回来的意思），有自己老爸在边上呢，肯定没事。 倒是房产证能拿，这事让周迎春兴奋起来，哪还来得及等李浩宇回来，自己又不是不认识中介，抽空，直接就开着三轮车去了。 老板一看见她就笑：“你们家是做大事的，沉得住气，居然也不来问也不来催，这电话我要是不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过来问啊？” “哎哟，都是禾城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房产证到了你肯定会联系我们的啊。”房管局登记的是自己的名字，老板又没办法改名的；再说还有一部分中介费没付呢，肯定第一时间就会通知我们的。 老板边打趣边打开抽屉，拿出房本：“你看一下，确定后签个字。”说着递给周迎春。 周迎春接过：“怎么两本？” “你看一下里面内容。” 周迎春翻开：“都是我的名字啊。”名字都是自己的，房子都是福星小区15幢101室。 咋回事？周迎春满脸问号。 老板笑着指了指红本本封面：“你看这里。” 周迎春一看，哦，一本叫房屋所有权证，一本叫国有土地使用证。 “这两本哪本重要啊？” 老板哈哈大笑起来：“一样重要，没了其中的一本，你以后就不能交易了。” 交易？才买怎么会想卖掉。 周迎春再次仔细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认没错，这才喜滋滋地签字，付了剩下的钱。 心里不禁得瑟：“我也是在禾城市里有房子的人了，等下打个电话给浩宇，让他也高兴高兴。” 想到李浩宇，又想到他这次进货要那么多钱，加起来快三万了，这是进了多少纱头啊。 周迎春知道通州纺织业发达，历史书上学到过的。 那个通州民族资本家叫张謇的，周迎春只记住好像就是请了禾城的着名刺绣大家沈寿去通州，创办女子刺绣学校。 因为沈寿是禾城人，大家对这个张謇印象也好了不少，记得他的观点“实业救国”，还记得他在通州的纺织业搞得轰轰烈烈、红红火火的。 因此，通州纺织业有基础，现在个体经济飞速发展阶段，估计那边有很多家这样的大厂。 老公说过，是申城一个厂长介绍的生意，可能通州的厂长又介绍了别的厂，这回估计会收到很多纱头，那么，是不是会有很多的服装、毛巾被之类的。 家里还放得下吗？ 想到这里，周迎春眼珠子转了转：“老板，你这里有没有四五十平方的房子出租啊？一间也行，分两间也行，要干净点、不能潮湿的。” “你聪明的，学额么，你现在的房子可以派用场了，再要用房子，租很合算的。当然，你有钱的话，我还是劝你买房，一劳永逸。”卖房的佣金可比租房的佣金高多了，老板当然推荐买房。 “呵呵，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哪还买得起，先问问，有合适的就租，家里人多，新买的房子住不下。” 这倒也是实话，现在老公还睡在客厅沙发上呢。 周迎春还打算等自家弟弟办完结婚仪式，动员父母出岛来禾城生活呢。 到时候，让老爸跟着李浩宇贩纱，老妈就和婆婆一起，带好两个孩子，如果有什么东西需要卖的，就一起卖卖，也很忙的。 因为岛上就剩爸妈两个人了，两个孩子在这里上学，自己也不大可能一直回去，那留父母两人在那边干啥？ 家里的茶树和田地，岛上早就有人打样了：包给人家就可以了。 周迎春准备也这样做，反正指望这茶树果树田地，累么累的要命，也发不了财。 但包出去后，两家人就可以放心在市里生活，赚到的钱只会多不会少的。 当然，这事不急，还得和家人商量。 周迎春想到这里，决定自己要加入老妈为首的“催婚大军”中，让弟弟和小顾早点办喜事。 回家路上，打了个电话给李浩宇，说了房产证拿到的事。 回到家，又让婆婆和小姑欣赏了一会，才珍而重之地锁进了抽屉里。 “妈，我晚上晚点过来，下班了直接去大学，给佳泽找个家教老师。” 大学已经在陆续考试了，有的学生已经考完回去了，此前周迎春因为房本没拿到，一直没联系家教，今天拿到了红本本，还担心孩子转学的事？当然不担心了。 那就得操心孩子寒假补课的事了。 “这事是得抓紧。”李母道：“我别的不比，就比我们插秧割稻，以前大集体的时候，要是你手脚慢，不是工分多和少的问题。你插秧比人家慢，一个村的妇女都在一块秧田里，男人也在边上挑秧、摆秧，然后对那几个插秧慢的，这个说两句，那个说两句的，哎哟，那可真是，恨不得一头栽进田里，死了拉倒。 明明已经比人家少拿工分了，还要被人笑话，你说这心里多难受？ 割稻也是这样，哦哟，啧啧啧…… 我这几天就在想佳泽读书的事情，是不是有的学科岛上根本就没有？那人家学了半年，佳泽什么都不懂，这半道上哪听得懂？” “不仅如此了，”周迎春道：“即使教的学科，也有深浅的。人家是一本书一个老师，我们岛上是所有的书都一个老师教的。人家老师大学毕业的，我们的是民办转公办的老师，那水平能一样吗？ 所以，我想让佳泽整个寒假把那些书全部滚一遍，不然，真担心他跟不上。” “不会的，我们佳泽聪明着呢。”李雪琴倒是信心满满：“对吧？悦悦，哥哥很聪明是不是？” “嗯。”悦悦用力点头：“妈妈，哥哥啥时来新家？” “快了，还有三天。” 第098章 请家教 周迎春一直坚持要给孩子请家教这事吧，也是基于对自己水平的清楚认识。 其实李佳泽小朋友上一年级之前，她曾经兴致很高昂地问舅舅家的孙子要了语文课本，教过儿子一阵子。 可是，等儿子进了学校，回来告诉妈妈，那些拼音有很多不标准，特别是前鼻音后鼻音。 其实周迎春听儿子读半天，也没辨别出来，哪个是前鼻音、哪个是后鼻音，但儿子就是坚持说妈妈教错了。还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妈妈给开小灶，周迎春就知道，凭自己这三脚猫的水平，是担当不了教育孩子读书这事的。 当然，这是指书本知识，为人处世这方面，周迎春还是有自信的。 自己不行，那就找行的人呗，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就对了。 禾城大学，现在在往综合性大学发展，但它的前身，是苏省师范学校，现在绝大多数系（现在叫学院了）还是保留了师范专业的。 周迎春不知道这事，但她运气好，属于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她平时进出学校很方便，门口保安基本都认识，点个头，就让她进出了。 但除此之外，别人就不认识了，更不用说学生，路上倒是经常见到，但从不打招呼的。 咋办？ 周迎春还是觉得，有困难找老板。 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把事情跟冯老板一说，老头拿起电话（李浩宇买手机不久，老头也买了一个），开始帮她咨询。 这个家教和请中小学老师不同，中小学是不允许老师私自做家教的，但大学里，作为勤工俭学、作为学生提前社会实践，学校非但不反对，还支持学生在课余时间去做家教，只是要注意安全。 冯老板电话一打，马上有了方向：“小周，很简单的，你自己写一张招聘启示，贴在学校第一食堂那边橱窗里，那里有各类招聘信息的。” 周迎春一脸尬笑：“谢谢老板，但是这招聘启事，我也不会啊。” 她这初中毕业文凭是拿到了，但这什么鬼启示，还真没学过。别说学了，见都没见过。 老板也头往上地帮她想怎么写启示，但是，也不会。 老板娘在一边简直没眼看：“你俩傻站在这里就能想出来？真是的，去那橱窗那边看看，有没有别人写的，有的话，人家怎么写，你改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那要是没有呢？”老板问自家婆娘。 老板娘瞪了他一眼：“那就找个学生，请人家帮个忙，写个招聘启事。哟，跟你一张床上睡了这么多年，今天才知道你这么笨。” 老板也不生气：“这就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看你就成诸葛亮了。小周，先就这么办吧。” 周迎春对老板娘连连翘大拇指，马屁话不要钱的接连输出，喜得老板娘哈哈哈地鹅叫笑声不绝。 她结合了老板娘的建议，直接在校门口找了一个学生，将自己的诉求跟学生讲了，然后请教学生，怎么找家教？ “这很容易的。”学生是个女孩子，很客气：“可以在校园网发招聘信息，也可以到食堂、宿舍楼的公告栏里张贴招聘启示。” “哎哟，我真问对人了，同学，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搞一搞啊，我给你费用好了。” “阿姨，钱不需要的。”学生掏出纸笔：“您把具体情况说一下，孩子现在多大，读几年级，需要教哪门学科？什么时候开始上课？一周几节课？报酬多少 ？怎么结算？联系方式？” 还挺复杂。 周迎春也不直接一个一个回答：“同学妹妹，我这有点特殊，是这么回事……”当下将儿子的情况说了一下。 学生听完点头：“阿姨，我复述一遍，你是给你家儿子招老师，现在读小学一年级，利用寒假给补课，所有一年级上学期的课都要补对吧？” “我儿子不是笨读书不行，是现在在岛上，有的课不上的，下学期要转学到这边来，我担心跟不上才要请老师补课的。我儿子很聪明的，在岛上回回考第一名的。” 女生笑：“阿姨，我明白了。没上的课，上一下，上过的课，加深一下，对吧？那过年肯定要休息几天的，这个和费用，你们见了面自己谈？” “好的。”现在关键要有人来教儿子。 “阿姨，我们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外地的同学回家后，就没可能来做这个家教的。这样，我一方面帮您在校园网和公示栏同时发招聘启示，另外，我们班里有几个本地同学的，我也帮您问问，就是联系方式？” 这事还有点急，只留丈夫的手机号不合适：“这样吧，我就在望星桥堍垃圾码头上班，离学校也没有多少路，要不直接到码头找我？或者打这个电话。”说着把李浩宇的电话说了一下：“是我老公的，不过他经常出差，还是到码头找我最保险。” “行，我知道了。” “同学妹妹，多谢你了，你看我给你多少报酬？” 同学捂嘴笑了起来：“阿姨，不需要的，也不费什么事的，举手之劳而已。” 周迎春千恩万谢：“那我就等着老师上门啦。” “行，我这就回宿舍去弄招聘启事。阿姨再见。” “哦哟，现在的大学生真是热心。”周迎春回到码头，和老板娘边说边感慨。 “你还是先去打电话和浩宇说一声吧，他在忙的时候，不要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给他。 这倒有可能，周迎春忙急急跑去打电话了。 到了傍晚，就有大学生陆陆续续过来咨询家教事宜，周迎春也不懂啊，哪个好啊？ 不管了，选面善的，看上去不能太内向也不能太活泛的。 儿子本来性格就偏内向，两个闷葫芦可不行，但太活乏的，上课时光聊天了，也不行。 再想想，小学里几乎都是女老师，是不是女的比男的更合适啊？ 呵呵，小周同志还搞起了性别歧视了。 选了又选，最终，选定了一位禾城本地学生，就是城北的，跟周迎春还是同一个县的，和小顾顾云燕家在一个镇上，中文系的，学的新闻传媒，写作文肯定好哇。 小姑娘姓葛，文文静静白白嫩嫩的，一笑俩酒窝，周迎春一见就喜欢上了。 最关键的是，小葛同学从进大学开始，一直在做家教老师，但自己的学业也没有荒废，每学期都有奖学金领的。 当场就领着小姑娘去认了家门，悦悦和家里其他人也很喜欢的样子，周迎春更放心了，谈好了薪酬、上课时间，把教材也当场交给了小葛老师，就等李佳泽上来了。 第099章 通州之行 苏省地跨长江，南北经济差距很大，禾城在江南，与申城紧邻。禾城人和长江以南的其它苏省城市市民一样，习惯称其它城市为苏北。 在这里，苏北是个贬义词，代表了落后。 而通州、泰州等地，则说自己是苏中地区，意思是你们不要称我们苏北。 在地域位置来看，通州确实属于苏北地区——长江以北。 李浩宇和老丈人，这次就见识到了从长江以南是如何过江往北的。 从禾城到通州，要摆渡，禾城范围内，有四个渡口可过，他们是通过通常汽渡渡江的。 先从南门汽车站坐了长途汽车，一路往常熟而去，开到江边码头，然后就停车下车等渡轮。 虽然桃花岛也是通过渡轮进出，可渡轮和渡轮不一样，渡口和渡口也不相同。 翁婿俩这回见识到了什么叫大江，什么才叫码头了。 码头上建了游客休息的地方，里面卖的东西还挺多，李浩宇买了两个茶叶蛋、两个粽子、两根玉米，周父心想，这到了通州，也不要吃晚饭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停车场车子渐渐多起来：小汽车、卡车、大客车、摩托车、自行车，各种车子都有。 这时候喇叭里声音响了，叫大家上车，等着上船。 于是翁婿俩上车，就看见各种型号的车子，分列在不同的地方，排队上船。 上船也不是一起上，也不是一种车子先上，然后再换下一种，而是，这个型号的车子上几辆，然后就换下一个型号的车子上几辆，这就有点意思了啊。 “这是什么原因啊？卡车上三辆，换小汽车上几辆，再换客车，再换摩托车。怎么这样轮流上的？”周父在李浩宇旁边嘀咕。 “我估计是为了船保持平稳。否则，一面全部是大卡车、大客车，一面是自行车、摩托车，这船不是两边不一样重，风大的话，容易翻船。” “哎，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这时，岸上的车和人全部上了船，船开始离岸。 过了一会，车上有人示意，可以下车到船上自由活动了，驾驶员吩咐大家：“渡江的时间在三刻钟，我们看一下时间，四十分钟后一定要上车的，我们不等人的啊。” 也不可能等你，车不开要影响别的车子上岸的。 翁婿俩跟随着众人下车，在船上兜了起来。 这时候是农历12月份，离过年还有二十天左右了，气温比较低，江面上还有风，很冷。 两人看了看江上的风景，除了觉得江面宽、江风大，还有就是江水浑浊，也没什么好看的。 李浩宇看见不少人往渡轮二楼而去，对岳父说：“爸，我们也上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又上了二楼。 二楼有小包间，里面布置成一个一个的茶室，是方便游客喝茶吃点心休息看江景的，李家翁婿当然不可能包个小包间消费，在里面兜了一圈，早早地回了车上。 在车上眯了会，就听到外面喇叭响起：“各位旅客，我们的船即将停靠码头，请大家及时回到自己的车上，准备登岸。” 李浩宇拿出手机看了看，嘿，说三刻钟，还就是三刻钟。 上岸就很快了，一辆一辆车子，在码头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有序地上岸离开，他们坐的大客车，也开到了通州汽车站。 李浩宇事先和这边的厂长（姓余）通过电话，约了明天上午在厂里见面的，因此，今晚两人没啥事，出了车站，找了家旅馆，稍微吃了点东西，就早早睡了。 后世在长江上建了大桥，沟通禾城和通州，禾城的很多老板，周末没事，会约了三五好友，开车到禾城吃海鲜。 其实这个时候的海鲜可能比后世的还要好吃，毕竟污染少嘛。李浩宇也想既然到了这边，至少吃碗海鲜面的，但被周父拒绝了：“十多块钱一碗呢，还是吃两个馒头（包子）吧，你看肉馒头只要六毛钱一个，一人两个尽够了。” 钱么，赚是一回事，在周父心里，省也是有必要的。 跟余厂长见面很顺利，他显然已经知道两人的来意，还说，也和大伯认识：“他是我们的大师哥，为人讲义气，处事公正……”一通好话，听的周父与有荣焉。 但这厂是私人的，余厂长也是占了股份的，那废纱肯定不会象申城那几家一样，半送半卖的了。 好在还有大伯和介绍人的面子在，余厂长也没有铁面无私，还是降了点价，开价八千卖给李浩宇。 李浩宇评估了一下，大伯那边，一万的货最后都是一千五拿下的，这里八千两车，一车就是四千元，货和申城是差不多的量，钱比申城花的多得多（申城被大伯直接砍成了两车一千五百元），但还有得赚。 让他欣喜地是，仓库里除了废纱之外，还有不少床上用品四件套。 余厂长解释，这四件套和申城厂里那些东西不一样，基本上都是次品。品质好的，因为是私营厂，他们早卖给私人了。 不像申城的国营厂，那不管好的还是次品，多出来的全部进仓库，最后和纱头一起卖掉。 “说是次品，其实也还好，只是稍微有些地方跳针，打折卖，还是有人买的。” 李浩宇心里懊悔不已，前两次卖太便宜，这批货回去卖多少钱合适？ 不管了，先运回去再说。 余厂长也是爽快人，看李浩宇不讨价还价，说这个朋友交定了，以后有货会主动给李浩宇打电话。他还介绍了两家工厂，又让李浩宇收到了三车货。 李浩宇以为人介绍人，新认识的两位厂长是不是也要给自己介绍生意，问老婆要了一万块钱以备万一。 结果白起劲一场，那两位啥话都没说，直接卖掉拿钱送客。 李浩宇心里是想着同样来一趟，多收几家的，但已经有了五车的货，想想人生地不熟的，算了，年关将近，还是回去吧。 李浩宇和莫老板通好电话，两人在通州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雇了五辆车，再次坐了渡轮回到禾城，直接开到到莫庄找莫老板。 莫老板也是惊讶，好家伙，一般来说，贩纱头的，一年也找不到几家货源，这李浩宇李老板，怎么接二连三的送过来。 上次那批货他还没有出手呢，这回又是五车，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自己家的仓库还是满的，但大话上次已经说出去了，有多少都会有地方放货的，因此，昨天接到电话后，就在莫庄找了几个村里的小老板，租好了仓库，只等李浩宇押着车队到了，直接卸货进了仓库。 第100章 “去不去东莞？” 老规矩，货一分为二，卖给莫老板的他负责放租来的仓库里。 那些四件套，莫老板倒是很感兴趣：“我跟你说，这些带有一点点瑕疵的床单被套，在拆迁小区最好卖了，老弟你这回进的多，分我点吧。我三折吃个一半。你肯的话，就直接和纱头卸一起，剩下的你要带回去的，等下叫我族弟来帮你拉回去。” 李浩宇心里更不得劲了，妈的，上次那些服装、毛巾被之类的，自己就二折卖了，真是亏死了。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分一半给莫老板，嘴里还在忽悠：“先将纱头的钱算了再谈四件套吧。” “纱头么也不是第一次了，老规矩了。” 第一次是两车货，一万二卖的，一车就是六千，第二次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收的，这次通州之行，五车货一共出了两万块钱，就是一车四千元，还能赚两千元一车。 李浩宇心里算的门清，但脸上还是一副苦相：“不行啊，莫哥莫大老板，我这次收纱头的价钱高，还卖以前的价格那就亏了。” 莫老板看看那五辆车的车牌，知道是从通州搞过来的，笑道：“就比申城多了个摆渡费，那有几个小钱，我贴给你。” “不是的莫兄，上回是国企，这回是私人厂家，收货的价格相差老大了。我真不能按以前的价格给你。”妈的，心里不爽呢，上次卖毛巾被等卖亏了，这回逮着人就薅。 “那这样，我一车给你加两百。” “卖不了。”李浩宇苦笑。 最后莫老板加到了一车六千五百，比上次多了五百，李浩宇还在摇头。 “那要不兄弟，你年后和我一起去东莞，自己找卖家？”莫老板使出杀手锏。 李浩宇心中一动，对于东莞那边的市场，李浩宇确实很想去看看，学不到什么，但至少行情，特别价格能了解。 “年后是啥时候？”他问。 “年初八过完，初九可能就走。往年我们这里几个弟兄都是合租个车皮拉到广州，再从广州租了火车到东莞的，这回加上你，怎么样？” 李浩宇心里叹口气，年后，他得为俩好大儿读书的事忙碌，先要把两个学校的线路、灯具检查一遍，再有，孩子上学第一天，报到的那天，他得领过去，只有孩子进了教室上课了，他才能安心。 东莞之行，看来还得以后了。 “恐怕不行，时间合不上，我年后到开学前，没空啊。”这活还不能交给别人干。 “那怎么说，是继续在仓库放着还是怎么说？” 李浩宇故意踌躇了一会儿：“算了，莫哥你平时老关照我生意；我也不知道自己啥时有时间去东莞，万一黄梅天这批纱头受潮霉了烂了，那赔的就不是一点点小钱了。还是给你吧，就一车六千五，五车，三万两千五。” “行，再加上这些四件套，你分我一半，我给你三千。” “莫哥，四件套很贵的，而且这些都是名牌，你再涨涨，三千肯定不行的，起码六千。”上次也是五车纱头，毛巾被这些差不多卖了八千元，那还是打了二折卖的。就算卖二折， 一半也要四千，莫老板不是说三折吗，那得六千。 “名牌它也是次品啊老弟。” “莫老板，我家里没活干的人很多的，我们自己可以慢慢卖的，要不然……” “哎呀，老弟，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吧，行了，看在年节快到了，我也不跟你多话了，六千就六千了，我一分钱都没还价啊。你以后再收到类似的货，可得分给我卖啊。” “行，莫哥，一共三万八千五，我们还是老规矩？” “对，现在就去转钱，走。” 转好钱，送走通州的五辆车，李浩宇对莫老板说：“莫哥，还得麻烦你，请你族弟送一下，我们得把还有一半四件套送回去。” “行啊。”莫老板打好电话，问李浩宇：“你们这些四件套到哪里卖啊？” 李浩宇摇头：“我也不清楚啊，估计到菜场卖吧。” “这次品在市里的菜场不一定能卖得掉，你想啊，城里人多挑啊，你们家附近的菜场，住的人非富即贵的，哪会贪你这些东西便宜这么点价钱的，我估计悬。” 啥意思，他还想要？ 翁婿俩对视一眼，李浩宇心里真的有全部给他的想法，因为接下来两个孩子要在福星小区和家里人一起生活，佳泽马上要找家教上课，悦悦最好也要教认几个字，这些事都得大人操心。 迎春年前和平时一样，也是一个月才休息三天，而且按照她的性格，人家要休息，她即使家里有事，也会克服，而留在码头上班的。 自己也很忙，两个学校的电工工作、电器城那边也不能一直不去。还有，年前还得跑一趟申城，大伯的第二次分红还没给，那几个厂长，大伯吩咐的，得送点湖鲜过去，妻子还叫丈母娘腌的肉等，也要送过去。 如果要卖四件套，妻子肯定晚上要出门，还得请丈母娘过来，客厅里都是箱子，家里没地方睡了，这些都是问题。 最主要的，此前两次卖货，都是二折卖的，这回如果三折以上，放在菜场卖的话，人家都认识家里人了，会不会想，怎么前面是二折，这回又变成三折甚至四折了，会不会不来买？ 如果只能还和以前一样二折卖，那还不如卖给莫老板，至少他是三折吃进去的。 嗨，老话说多做做少赚赚，年后多去一次申城，让大伯和他的手下多介绍几家纺织厂，那生意不就来了吗。 想到这里，李浩宇换了脸色：“那咋办，莫哥，你是老江湖了，给出个主意呗。” “你也得去拆迁小区卖，那里的人，就是我们原来村上的老百姓，手里有点小钱，有一定的购买力；但天生舍不得花大钱，喜欢贪便宜，这些东西最对她们胃口；还有啊，拆迁小区人口密度大，都住满的。” “我们也不认识拆迁小区啊。”李浩宇嘟囔。 禾城目前，主要发展园区，就是禾城的东部，李浩宇家在西面太湖里，现在又主要在城区活动，确实不认识什么拆迁小区。 大娘姨家早就从拆迁小区搬出来，住到自己造的别墅里了，也没法找大表哥帮忙。 翁婿俩还是挺有默契的，这时候周父开口了：“浩宇啊，我看家里也没人卖，你姑姑还躺在床上呢，你妈要照顾她，迎春要照顾两个孩子。我看这样吧，一事不烦二主，干脆还让莫老板辛苦一下，这剩下来的四件套，也折给他拉倒。” “这……”李浩宇故意为难地看着莫老板。 莫老板心里暗笑，这翁婿俩，还唱起了双簧，不过这批四件套说是有瑕疵，在拆迁房这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有个小姐妹是开裁缝店的，两人一直有合作，这四件套可以在小区里摆摊卖，也可以放她店里慢慢出货，卖的价钱还挺高，稳赚。 “你有困难么我可以帮忙的，老弟兄了，那还是六千？” 最后李浩宇和周父背着一个蛇皮袋坐了公交车回家，蛇皮袋里是两人的换洗衣服和莫老板送的两套四件套。 还有李浩宇口袋里又多了六千块钱的卡。 （一百章了，但是数据还是很惨淡，有点伤心。麻烦各位宝子点个催更，给个五星好评，谢谢！） 第101章 安排岛上产业 爷俩对这次的收获还是挺满意的。这次从钱的总额上来看，虽然没有上次的多，但上次大伯要分走大头，翁婿俩实际上拿到的没有这回的多。 到了福星小区15幢101，李浩宇先跟老丈人分钱，周父牢记老婆的嘱托，拿四分之一，多的一分也不要。 李浩宇没办法，请示老婆后，给老丈人转了6200元，上次周父拿的是5600元，以为这回进货价比上回贵好多，赚的应该少的，没想到这回反而比上回多了六百。 周父很激动，两次出禾城，自己像个小跟班一样，哦，不对，是老跟班，跟着女婿，什么脑筋都不要动的，结果挣了一万多块钱。 这高工资，只有那些大老板才有这收入了。 带着一套四件套，开开心心回家了。 李浩宇跟丈人说了，后天，让自己老爸和迎春都休个假，三人回岛，接宝贝儿子出岛，再从家里运点东西到市里来，还要把母子三人的户口转到市里来，麻烦丈人丈母娘先帮着归置归置。。 傍晚，周迎春也是喜滋滋回家，刚才听老公说了，卡里的钱现在变成四万两千多了。 周迎春自己卡里本来有两万二多一点，但李浩宇到通州后，给他打了一万元过去，现在卡上只有一万二，加上李浩宇身边卡上的四点二万，那家里就有五点四万了。 现在欠的外债有七万五百，小娘姨的五百忽略不计，那就是说，如果这五万四全部还债的话，家里欠债就只有一万六了。 天，那明年一年怎么也能还清了。 当然，家里年前肯定会花费一点钱的，搬家后还没请客呢，家里人也要添点新衣服。 但不是还有一月份的工资和年终奖吗，应该够花了吧。 哎，日子过得好像很有滋味啊。 甜蜜蜜。 周迎春在全家人饭后闲聊中，把家里的收入通报了一遍。 家里人都呆住了：“这么快就攒到这么多钱了？” 李母感慨：“到底还是要出来，在岛上的话，这么多钱，要几辈子才能赚到吧。” 这话说的，有点过了，大家都笑了出来。 “你那些四件套真的是瑕疵品？”周迎春不相信：“那个莫老板是老江湖了，对纱头这行不要太熟悉，他怎么愿意三折全部吃下的？” 李浩宇将当时的情景复原了一遍，道：“我本来还想象以前一样拉回家的，但考虑到方方面面，觉得不如全部出给他，拿了钱合算。 家里两个小的都要上来了，还有家教老师要来，客厅里再放那些箱子的话，都要转不开身了，而且三折比我们卖的还贵了一折，就干脆全部卖给他了。” “你做的对的，我还和中介说了，想租房子当仓库呢，幸亏当时没有合适的，否则倒是要多出一笔费用了。你等下打个电话给中介，把这事回绝了吧，房子用不上了。” 李浩宇心想，怎么用不上啊，租了房子不放纱头，可以给我俩安个窝啊。我在沙发上睡觉，夜夜都要滚下来的，屁股痛不说，腰也酸啊。 而且，钟点房也不便宜，算下来，还不如租个房子合算呢。 不过老婆这做法倒是提醒了李浩宇，回头找中介寻摸一个地方，咱买不起先租了再说。 这样的话，就可以夫妻俩蜜莉玛利了，嘿嘿。 “我们是不是自己卖货卖的太便宜了？”李雪琴道。 她开刀也将近一个月，这几天能下床了，看上去腰能直起来了，但腿还是老样子，周迎春去给她买了一副拐杖，这几天正撑在咯吱窝下练习走路呢。 这回正站在客厅里，其余四人都是坐着的，悦悦趴在妈妈身上，李雪琴则拄着拐在客厅里来回走。 “我们肯定是卖便宜了，我估计莫老板这批四件套要半价卖甚至六折或七折卖，哎哟，我们少赚了多少钱啊。下次我们可不能这么便宜了。”李雪琴懊悔不已。 “吃一堑长一智嘛，以后我们也成了老江湖了，就不会这么傻乎乎的了，前面两次，我们就当是交了学费了。”周迎春安慰大家。 李浩宇看大家心疼的样子，忙岔开话题：“迎春，我今天跟你爸说了，后天，妈和姑姑、悦悦留在家里，你和爸调休一天，我们三个回家一趟，接佳泽过来，还要把家里好好理一理，这里能用到的东西，能带来的就都带上来。我还要去给你们三个转户口。” “还是我和你们两个回岛吧，后天你们爸要去医院复查。” 李父摆摆手：“我可以晚一天去看病的，这回回家要带不少东西上来的，我还是一起回去吧。” “你这腿，刚有点好转，这个时候怎么能停药呢？肯定要听医生的话，两周去看一次，医生要给你换方子的，晚去一天万一再发出来，那怎么办？”李母着急了：“你这人，这病好像不在你自己身上似的，一点也不着急的。” “爸，就妈和我们回去吧，你照常休假，定定心心去看病点药，下午回来陪陪悦悦，休息休息。出岛的时候，我们就用清勇的摩托艇，一趟肯定能全部放下的。坐车时，我们三个人，上下车的时候，一个在下面看着东西，一个在车上看着东西，我就一件一件搬上搬下，现在公交车的驾驶员和售票员都很好说话的，肯等我们搬好东西的，也不会骂我们的，没事的。 到了市里也是这样，等到了饮马桥，大不了我们叫个出租车。没事的。” 李父最终点头同意。 周迎春道：“说到老家，我有个想法，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现在日子过得也挺不错，接下来两个孩子也要在市里读书，我们基本就是在市里安定下来了。 家里的那些树和地，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呢？” 李母愁道：“迎春说得对，采茶、炒茶、农忙，都要抢时间的，我们也不可能几个人同时回家，也不好意思一下子请那么长时间的假，这些茶树和小麦水稻，弄得不好，真的会被耽搁的。” “茶树我有用的，”李浩宇道：“我这收纱头的生意，主要还是仰仗大伯，他们那些领导，对碧螺春还是挺认可的，特别听说是自家的树，自己采自己炒的，更感兴趣，这茶送礼很拿的出手的。我倒觉得家里那几棵茶树还少了点。” “那我爸妈家的你也一起采好了。” “地就包出去吧，和村里人一样，反正人家多少钱我们也多少钱；茶树就让你爸妈照顾着，采茶炒茶季节，雇几个人帮忙。这些后天我到岛上和你爸说，让他帮我们操办。爸妈你们看怎么样？” “行啊，挺好的，就是又要麻烦亲家了。”李父李母都点头。 第102章 接佳泽、转户口 岛上考试挺无奈，因为教室不够，分年级考，时间拖的挺长，一年级的小朋友最早进行，今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 李佳泽小朋友考完语文走出教室，就看见自己爸爸站在教室旁边看着他笑。 “爸爸。”佳泽赶忙跑过去，在父亲脚边急刹车，脸上是惊喜的笑。 李浩宇摸摸儿子的头：“考得怎么样？” “嘿嘿，会的全写上了。” 这小子！ “爸爸你是来接我的吗？” “爸爸先找一下你们宋老师，再和你一起回外婆家吃午饭。” 儿子要转学去市里了，尽管学籍的事情以后由学校出面办理，但佳泽好歹在岛上读了半年书，总得跟老师打个招呼。 宋老师一方面是很舍不得李佳泽同学，他是岛上这一个年级最好的学生，是学校的成绩担当，但另一方面，也为孩子能走出桃花岛开心。 两地的教学质量相差实在太大，能出去，老师还是乐意送上祝福的。 从学校出来，父子俩又去了村委。 严格来讲实际上是队部，桃花岛上只有一个队的建制，但大家习惯叫村委。 办公室里的人都是岛上的，和李浩宇都熟悉，他发了一圈烟，大家都很热情地和他攀谈，话里话外都是羡慕，因为他在市里的政！府机关工作，至于合同工，都被自动地屏蔽了。 李浩宇笑着跟大家解释，自己现在在华东电器城，当灯具安装师傅：“还好在部队里考了张电工证，现在就凭这个混日子。” “能在市里买得起房子，哪能叫混日子呢？”李家的事，岛上人可是经常会议论到的，情况飒飒清（一清二楚），什么全家都上班啦，什么买了市里的房子啦，什么孩子要去市里读书啦，现在连费清勇媳妇吴月华也出去上工挣钱了。 羡慕嫉妒的可不少。 李浩宇好笑道：“买房子的钱都是借的，不信你们别人不用问，可以问一下迎春小娘姨，我们真的借遍了亲戚。” 这事也不能说太多，你说自己混得好吧，人家嫉妒，你说混的不好吧，人家也不信：不好你咋不回岛？不好你咋全家都出去了？ 因此李浩宇直接问起了转户口的事。 这事还真有点繁琐，得去西山镇办理，这边只要出个证明就行。 这下心里有数了，拿好证明，李浩宇带着儿子回家。 她们下午就要回市里，因此现在李母和周迎春正在收拾要带回去的东西。 费秋英在自己家里烧饭，周父也在这里帮忙。 李浩宇将转户口的事一说，周迎春道：“这样吧，我叫清勇哥送我去西山吧，浩宇你就留在家里吧，那些腌制的东西，我妈已经晒了两天了，半干了，今天也带上去吧，反正自己家有个小院子，妈妈说能晒得下的。 你等下和我爸去打包，我们出岛时一起带走。 我自己去迁户口，万一要本人签字什么的，我去比你去保险（合适），有什么事的话，我给你打电话。” 几人都觉得这样也行。 事不宜迟，周迎春到娘家拿了点吃的，带好资料，跑去找费清勇了。 桃花岛在东西山中间，离东山近一点，但行政区划属于西山。 摩托艇的速度还是挺快的，20分钟就到了西山码头。 费清勇还是挺靠谱的，陪着表妹一起去镇政！府：“政！府里11点半吃饭，我们现在还来得及的，不要着急啊。” 两人边走边聊。 对于舅舅家两个表哥，周迎春和这个比较亲，大表哥象舅妈，二表哥象舅舅，但比舅舅性格直爽不少，能沟通。 “二哥，你这摩托艇本出来了吗？” 费清勇挠挠头：“哪那么快啊。”他是问姜文涛借的钱：“唉，生意难做啊，不开吧，没生意，开吧，没游客。一早从岛上往东山开，等一天，往往一个人都接不到。” 不仅这个问题，他还心好，岛上的人坐他的摩托艇，总不肯收人家钱。 “那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俊俊快要读一年级了吧，你不考虑自己也得为孩子考虑啊。”俊俊是他儿子。 “是啊，岛上走了不少小孩，都到外面读书去了。” “我看我们码头要不要人，再要人的话，我来推荐你，可行？”她好像听了一嘴，赵阿姨夫妻俩好像年后不来了。 “呵呵，月华跟我说过了，要么在垃圾码头附近找个活，要么去文涛哥厂里上班，我就是舍不得俊俊。” 这倒也是。 这是二哥的家事，周迎春也不好过多干涉。 兄妹俩走走说说，很快到了政！府办公地，一看时间，十一点零八分，还好。 这几年迁户口已经是常事，岛上的人迁出去，外面的要进来的也有，甚至外省、外市的一些退休老人迁过来养老的还不少。 因此，周迎春把材料一交，这边马上就办好了相关手续，快的让人怀疑是否是真的。 开开心心回到岛上，周迎春直接到了娘家，全家都在吃饭，一问，佳泽先吃了已经去学校，大人们将东西全部整理好了才吃饭的，晚了点。 李母有点伤感：“以后回来的机会一次比一次少了，家里的房子，一直不住人，旧的很快的……” “哎哟亲家母，这有啥好伤感的，等以后两个孩子大了，到大城市去读书了、工作了、安家了，你们总归要回岛的呀，到时候叫浩宇和迎春，把家里的房子改建一下，造个小洋房，你们住着不要太舒服哦。” “呵呵，”李母被逗笑了：“再来和你做金乡邻。” “那必须的啊。” 大家说说笑笑吃好饭，周迎春和李浩宇再回自己家，里里外外看一遍，有没有什么要带到禾城的。 其实经过这么几次从岛上搬东西到禾城，家里基本没剩什么了，除了种地的器具还在杂物间，其它的，包括蒲扇这些，李母都收拾了带走了。 周迎春很感慨：“真的要长期生活在禾城了，这里的每件东西看着，都很亲切又舍不得。” 李浩宇摸摸妻子的手：“两个孩子寒暑假的时候、过年的时候，我们还是要回来的。” 今年是第一年在码头上工，房子也是才搬进去，按老习惯，第一年要在新房里过年的，就不回岛上了，但以后，还是要回岛过年的。 是啊，只是为了让生活过得更好，是短别，不是永别。 回到周家，将东西再次整理压缩，等李佳泽考试回来，三大一小告别周父周母，坐着费清勇的摩托艇，出岛回市里。 第103章 团圆餐 兄妹俩见面，李佳泽倒显得有点拘谨，悦悦人来疯，抱着哥哥一个劲地往他身上靠，还要拉着哥哥往小区门口的小店去：“哥哥，这里的店里东西好多好多。” 小姑娘画了一个大大的圈：“红绿丝也有，小浣熊也有，还有可乐、雪碧，但是妈妈不许我吃。” 唯一的一次，外公偷偷买给自己，还被自己糟蹋了，呜呜。 周迎春觉得两个孩子挺好笑：“悦悦，你咋知道小店里有那么多零食的啊？你偷吃了是不是？” 看小丫头一副懊恼的样子，笑着牵过俩孩子的手：“哥哥刚才帮着搬了好多东西，累了，你陪哥哥先休息一会，我们吃了晚饭去超市里好不？” 现在禾城大型的超市还没有，但菜场那边，有个“百家姓”超市，面积不是太大，但里面生活用品很齐全，而且质量也比较好。 现在两个孩子都到了市里，是时候慢慢带他们了解熟悉周边的环境了。 果然，周迎春这么一说，悦悦立即高兴的跳了起来：“好耶。”佳泽脸上也显出了酒窝。 今天是全家团聚的日子，李母回家不顾疲倦就开始烧晚饭，李浩宇去菜场买了点熟菜，李父则将带回来的腌货、米、家具等归置好，然后将竖在墙边的圆台面滚出来，把四方桌搬客厅中间，将台面放桌上，周迎春陪着俩孩子，帮李父把凳子搬好。 七个人，围着圆桌团团坐下，李浩宇开了瓶酒，当地老百姓认可度比较高的，认为性价比最合算的叫分金廷的酒，父子俩今天高兴，要喝点。 周迎春笑道：“那我们也喝点？”说着，去厨房间拿出了一大瓶可乐，这是刚才吩咐李浩宇买回来的，藏着没让悦悦看到。 “哇，可乐。”果然，小吃货悦悦一看见，马上大叫起来：“哥哥，这个好喝。” “好喝也不能多喝。”李母道：“上次听阿庆嫂说过，这可乐洗马桶特别干净，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洗洁精啊？迎春啊，以后不要买这个饮料给孩子们喝。” “没事的大嫂，你没听阿庆嫂说吗，她用可乐烧鸡翅，说比酱油红烧还好吃。这可乐既然国家让卖，肯定没问题的。” “估计就是怕小孩子吃了上瘾，肚子一直是虚饱，不肯吃饭了，所以骗孩子可以洗马桶。这个阿庆嫂，到底听她哪一句好啊。”李母嘀咕。 “少喝点没事的。”周迎春给俩孩子一人半杯：“只能喝半杯哦，今天这么多菜呢，你看有悦悦喜欢吃的鸡翅尖、有佳泽喜欢吃的鸡大腿，还有牛肉、素鸡……要多吃饭、多吃菜好吧？妈，我看你不能光看着俩孩子，你看看爸爸和浩宇的杯子，满了。” 可不满了，他俩拿的是大杯，喝茶用的，居然一人满满一大杯。 “哦哟，等会喝醉了我可不伺候你。”李母说着站起身，拿了个瓶子过来：“倒掉点，明天我去买点金花菜，烧菜用。” “妈，难得的，今天第一次全家在市里团圆，你就放心吧，爸爸即使喝醉了，往里走两步就到床上了，没事的。” “那你少喝点。”周迎春道：“我答应孩子们了，吃了晚饭我们要去超市的，你放心我们娘三个自己去？” 李浩宇苦笑：“爸，那我们倒掉点？大年夜多喝点？” 李父无奈：“行吧，今天就香香。” 李母动手，俩父子每人留了三分之一：“已经蛮多了，慢点喝。” 李浩宇道：“爸，今天比较特殊，您讲两句？” 李父摇头摆手：“我不会说的，迎春说吧。” “浩宇说。”周迎春怎么可能同意在这样的场合说话呢。 “行，我说两句。”李浩宇抹了一下脸：“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们全家七口齐齐整整，在这福星小区团聚。 想想真的不容易，小老百姓，能够走出桃花岛，到市里生活。 感谢政策好，只要肯努力，多吃苦，小老百姓也能和工人一样在城里扎根。 今年还有一件高兴的事，那就是老爸的腿在好转，风湿轻了好多；姑姑手术后，能够通过拐杖自由活动了，年前我们再买个轮椅，就能出门了。 还有两个孩子也办好了入学手续，年后就能在市里最好的学校读书。 我呢，也找到了一条赚钱的新路子，年后和老丈人还要多跑，争取早点把借的钱还掉。 这一切的成就，我觉得都是因为迎春来码头上工开始的，她是家里的大功臣，来，我建议大家敬一杯，老婆，辛苦你了。” 这话说的，周迎春都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帮家里管点钱，赚的最多的还是浩宇，爸爸赚的也比我多啊。” “不是钱的问题，迎春啊，如果你不上这里来上班，我们现在还在岛上呢，哪有这样的日子啊。”李母感慨道：“妻贤旺三代，这老话就是有道理。” “来，我敬敬老李家的妻。”周迎春笑着和李母碰了一下杯子。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既然已经决定在市里过年，那要开始买过年吃的、穿的这些东西了，今年是第一年在新家过，多买点炮仗，红红火火点。 还有啊，带了这么多腌货上来，这几天要陆陆续续去送掉。浩宇你啥时去申城啊？” “爸爸已经帮我订好了，后天会送水产过来，我一拿到就去申城。”李浩宇道。 “我这边，明天让佳泽休息一天，后天开始就让小葛老师过来，开始上课，佳泽，你要好好听葛老师的话，多学点知识，悦悦，你也要学习，不能一天到晚就想着玩了知道吗？” 对妈妈的话，兄妹俩都是点头答应。 “迎春啊，你年后要不要回岛上娘家啊？”李母问，这是老规矩了，年后出嫁的闺女，要回娘家拜年。 “看吧，我明天问一下文浩，他啥时候回来，讲定后，码头排班我就知道怎么选了。”春节期间，学生放假，医院病人也不多，垃圾码头的活不重，但肯定每天还是有垃圾的，所以值班干活的人还有，但可以少几个。 周迎春和李父早就商量好了，他们两个大年夜、年初一就继续上班，等其他人回来后，再休息。 至于回娘家，她倒是希望老爸老妈能上市里来，大家一起热闹点，当然，这要看自己弟弟怎么安排了。 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李家第一顿团圆饭，吃的其乐融融的。 （终于一家在市里团圆了，亲们点个催更，来个五星好评，谢谢啦。） 第104章 逛超市 饭后，周迎春开着电三轮，上面坐着俩孩子和他们的父亲，出了小区门，往前拐弯，往菜场开去。 这个时候菜场当然已经关门了，但那条街上还是很热闹的。 沿路开了很多小店，以小吃店为主，但也有一些副食品店、家用小商品店，还包括一个药店，李家买房子的中介店也开在这里的。 “哟，又开了一家中介。”周迎春在进入这条街的时候，就放慢了速度，她一心二用，很快就发现，这边新开了一家中介。 “你当心点啊，”李浩宇怕她有个闪失，车上还有两个孩子呢：“连我们家都买房了，说明生意肯定很好啊，生意一好么，都想来分点菜吃吃的哇。” “我家那是没办法，硬装斧头柄（硬弄），一般人家哪会在城里买房啊。” “你别说，只要想得到为孩子好的，哪家不考虑买房？我跟你说，实验小学为什么那么挤？还不就是这几年买了房变成地段生的多起来了造成的？外地人比我们眼光远，舍得投资。” 切，这也叫投资。 周迎春心里暗笑，手里紧握笼头，一路往前，很快到了一家灯火通明的店门口。 父子三人下车，悦悦肯定来过这里，熟门熟路地要求：“妈妈，我要坐车。” “刚下车又要坐？”周迎春觉得这孩子真奇怪。 “不是家里的，是那个？” 哪个？哦，是店门口的车。 只见店门口的两台儿童玩具车上，此时正摇摇晃晃地坐着两个小孩，有熟悉的音乐声传来：“小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黑猫警长……” 一家人站在旁边，看那俩小孩在上面晃悠，听了几首儿童歌曲。 “妈妈，我要坐。”悦悦拉了拉周迎春的衣袖。 周迎春回过神：“这么晃，脑瓜子都要晃出来了，”说着凑近悦悦：“要变傻子的。” “妈妈你瞎说，我上次玩了，也没有变成傻子啊。”悦悦不高兴了。 “上次？谁陪你来的？” “奶奶。” 是李母来买菜，小姑娘非要跟，只能带过来，看见这车子走不动道了，李母忍痛出资让孩子玩了一回。 行吧，周迎春心想，也就一块钱一回，难得过来的，就让兄妹俩坐一次吧。 进店叫来了服务员：“我们两个孩子，一人玩一次。”说着交了两个硬币。 悦悦这回高兴了，跑到自己看中的小车旁，迈着小短腿就要往上爬，爬了几次上不去，急得喊父亲：“爸爸……” 李浩宇哈哈大笑：“哪里来的小乌龟。”边说边把女儿抱了进去，要帮她塞硬币，被悦悦拒绝了：“爸爸，这个我自己来，我会的。” 好吧，使命完成的老父亲，默默地退回一旁。 “佳泽，你自己爬上去吧。”周迎春吩咐儿子。 哪知道小少年板着个脸，摇头：“这种东西小孩子才玩。” 意思是他已经是大孩子了。 周迎春好笑地摸了把儿子的脸：“我家儿子长大了。” 嘿嘿，于是，悦悦玩了两次，把小丫头高兴的，结束后也不要父母抱下来了，自己颤颤巍巍地爬了（滑了）下来。 周迎春拉着儿子的手：“走，我们上里面去逛逛。” 超市大小150平米左右，里面东西琳琅满目，一面大门、收银台，另外三面沿墙都是三层的架子，中间也放了好几排货架，上面都放满了东西。 这个时候，店里灯火通明，还有不少顾客，也没有人大声喧哗，都在安静地挑选物品。 悦悦进门后，就放开了爸爸的手，转而拉起了哥哥的手：“哥，我带你去拿好吃的。” 才先来禾城几天，小姑娘就变成了导游了。 周迎春好笑地对李浩宇说：“你去跟着他俩吧，不要瞎拿啊，我选点东西。”说完拿了个购物篮，往自己需要的物品区而去。 她家前阵子，李浩宇收纱头收到了很多短裤，家里还留着一些呢，但那些都是男式的，没有女式的，更没有孩子的。 马上要过年了，她得给俩孩子、姑姑、婆婆包括自己，买几条短裤。 再给孩子们买几双棉袜子，在岛上，他们穿的都是姑姑平时用竹签织的。 自己织的也保暖的，但肯定没有买的穿着舒服，家里这些钱还是有的。 还有自己的卫生巾，以前在岛上小店里买的，要么用了以后痒得要命，要么里面的棉花会分开，变成一坨一坨的，还有一次，刚好是量最多的一次，居然从中间断掉了，想想都要呕血。 这超市里品种多，买的妇女也不少，周迎春在边上假装在挑选商品，其实就是在看人家拿哪个卫生用品，等人家走了以后，自己也拿了同样的。 这东西，就是要自己实验的，才能知道哪款最适合自己。 今天先拿这款，不合适的话再换。 来到学习用品区，看了一下书包和文具，样式不是很多，但肯定比岛上的好。 “这些得俩孩子自己选，等下再过来吧。”周迎春心想，继续往前面走，笔、纸、本子这些也让孩子们自己挑选。 油盐酱醋这些婆婆负责，洗漱用品家里都有，俩孩子都是新的，也不需要买。 吃的？对了，要给家人喝牛奶。 周迎春回到收银台这边：“是不是你们这里可以订牛奶的？” 这是码头老板娘跟她说的，这里可以订牛奶，每天早上直接送到家门口，还说老人、孩子最好天天一杯鲜牛奶，她自己和老板就是订的牛奶喝。 “有的，”收银员这会正忙，仰头喊道：“老板娘，有人要订牛奶。” 不一会，就有一个中年美妇过来：“是哪位要订牛奶啊，跟我到里面去谈吧。” 周迎春道：“老板娘，是我想了解一下，你稍等哦，我把家里人一起叫过来。” 说着去零食区，对还在苦苦纠结到底该如何取舍的父子三人道：“等会再挑选吧，我们先去订牛奶。” 这个悦悦喜欢：“是聪聪哥哥喝的牛奶吗？”聪聪是文涛的儿子，悦悦看见过他喝牛奶，可馋了。 “对。”周迎春好笑道。 小姑娘一听，马上站起身，东西也不要了，拉着妈妈的手：“那我们快去吧。” 李浩宇和儿子对视一眼，后者无奈叹口气，和老爸拿着妹妹挑出来的零食，跟在后面。 （那个时候牛奶品种还不像后世那么多，很多家庭都会选择订牛奶，第二天一早送奶员会送过来，家门口有个牛奶箱的，我家取牛奶就是我每天的任务。） 第105章 订牛奶 禾城人一般喜欢喝鲜奶，而且中意每天一早送来的鲜奶，认为这是最新鲜最有营养的。 订的鲜奶，基本上就是申城生产的光明牌奶。 其实苏省也有品牌牛奶，卫岗，但老百姓就认可申城的。 听老板娘介绍，牛奶也分好多品种的，什么鲜奶、酸奶的，周迎春是想全家都能喝牛奶，但一算，还蛮贵的，有点手酸。 李浩宇也觉得家里人要喝点牛奶：“我跟你讲，我们科长的儿子，前年是市里的高考状元，有一次我们闲聊，讲起他儿子的事，要取经嘛。科长说，他儿子就是牛奶当水喝的，一天要喝好多呢。 这玩意，据说营养特别好，是得给家里人补补。” 那就咬咬牙，家里七个人都订，钱么，是赚出来的，又不是省出来的，周迎春心想。 但是：“不过也怪，我们机关里，每个人都有牛奶喝的，鲜奶天天一早送到传达室，门卫每天送到各办公室，但是每天有好多人不喝的，什么怕胖、喝不惯、咽酸……各种说法，最好玩是排长，他天天把牛奶倒办公室那棵红掌上，现在是蛮大的一棵树了，都长到房顶了。” 周迎春翻了个白眼：“什么话都让你说了，那到底订不订啊？” “订，怎么不订。我的意思是，先少订几份，等家里人尝过了，想喝，我们可以加订的，老板娘是不是？” “对的，”老板娘点头，拿过一张纸：“你们在上面打勾好了。” 夫妻俩接过纸一看，哟，种类还挺多。 “老板娘，我们给两个孩子每人订一份，你给推荐一下呗。” “这个、这个、这个，这几个都可以的。” 周迎春一看，又麻爪了，什么可可味的，什么核桃牛奶……一个品种还分袋装的和瓶装 的。算了，还是最原始的吧：“我们就给孩子订两份瓶装的鲜奶吧。老人喝什么最合适？” “这个就要根据老人自己的身体来订了，如果想控制体重的，就喝脱脂或低脂牛奶，就这种；如果骨质疏松的，就喝高钙牛奶；如果有糖尿病的，就只能喝酸奶……” 天，头更晕了。 “还是也订一份鲜奶吧。”李浩宇建议：“先订一个月，看大家能不能适应，能的话就加订，喝不惯也就才浪费一个月。” 周迎春心想，绝对不可能浪费，你们都不要喝的话，我就是当成药，也要喝满这一个月。 “那行，就三份鲜奶。” “我建议你们订两份鲜奶，一份高钙鲜奶。老人嘛，主要就是为了补钙的。”老板娘道。 “行。”周迎春道：“老板娘，怎么操作啊？” 操作很简单的，因为这边已经推行好几年了，各小区的点早就布好了：“你们把详细地址写一下，我们明天就会安排人上门装取奶箱的，后天一早就能在取奶箱里拿到牛奶了。就是瓶子得及时放进箱子里，便于我们送奶员取。” 写了地址、付了钱，一家人心满意足走出办公室，继续逛。 李浩宇接过妻子的手提篮：“佳泽，把手里的零食放篮子里，悦悦，今天不能再挑零食了哦，这些够了。” “那过几天再来。”小丫头还谈上条件了。 “那要看你表现，表现好就再来买，表现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年后再来了哦。”周迎春吓唬小姑娘：“走，我们现在去买点学习用品。” 俩孩子的书包，周迎春决定还是去新华书店或大商场买，品种多，质量好，同样花钱，那肯定是大商场的好。 “你们自己挑本子和铅笔、铅笔盒、橡皮、卷笔刀，尺子佳泽你看要不要买？还有啊，给自己选一个喝水的杯子。” 水杯小兄妹俩自己挑好后，夫妻俩又陪着俩孩子选了文具。 再往佐餐食品区走，选了三和四美酱菜里的菜心，经悦悦的坚持，又拿了一瓶三和四美的“红绿丝”、周迎春再拿了几包榨菜丝。 “行了，今天可花了不少钱了，得回家了。”这个店是没有生鲜食品卖的。 结好账，夫妻四人回家。 时间已经不早，李母帮着归置好东西后，拉着俩孩子洗漱，对着悦悦唠叨：“大晚上了，还吃零食，牙齿不要啦？明天再吃。” “明天也要看你表现，不乖的话，就哥哥吃。”周迎春在一边吓她。 “哼，”小丫头跺脚：“妈妈最坏了。” “妈妈最坏？那行，这些好吃的，妈妈就带船上去吃光啦。”周迎春吓女儿。 “好了好了，你别吓她了。”李母没好气道：“大晚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儿，哭功一级的，你等下倒是回船上了，她能哭半夜。” 李雪琴也笑着说：“悦悦这哭功，以后可以去哭死人赚钱。” 农村死人家里，很热闹，村里人都要来看的，有的孝子贤孙，自己哭不出来，担心村里人批评，为了装伤心，会请专门的人来哭灵。 李母看大家说得小姑娘在瘪嘴了，马上喝到：“好了，别开玩笑了，悦悦，妈妈和姑奶奶都在说笑呢，零食奶奶已经给你放好了，不生气啊。” 周迎春摇头，这孩子，还是快点去上学吧，不然要给婆婆宠坏了。 看儿子在一边站着不说话，可怜兮兮的，摸了摸他的头：“佳泽，等下妈妈要去船上睡觉，爸爸睡客厅沙发上，你和爷爷奶奶睡东面那间，你睡自己的小床上啊。” 少年点点头。 “浩宇啊，”周迎春看儿子这个样子，显然对这环境还不熟悉：“迁户口的事，还是我去办吧，明天和老板说一声打个招呼，最近垃圾码头活不重，我中间出去一下，不会有影响的。 你后天去申城，佳泽后天开始补课，明天你们都有空，你看是不是领两个孩子出去玩玩？” “玩？去哪里啊？这么冷的天，动物园里的动物都躲在房子里不出来了，看不到老虎狮子的。” “先别去动物园啊，你看，工人文化宫、大公园都不要门票的，你可以带他们去这两个地方玩玩嘛。” 禾城园林很多，举世闻名，但这些园林，一是门票很贵，最主要的就是，这些园林原来都是私家园林，你得请个导游，听他慢慢告诉你，这门、这窗、这树、这砖，这样安排都有什么原因。 大人自己逛况且不懂，小孩谁要去那些园林。 （亲们端午节快乐！合家安康哦！） 第106章 游玩 还是大公园和工人文化宫好，一是离家都很近，大公园直接走过去就可以，文化宫两站路的距离，很方便。 不要门票，进出自由，而大公园里，有一个区域就是围了起来，搞了个儿童乐园。 里面东西不多，滑滑梯之类的，但对于没有出岛玩过的小兄妹俩来说，那里肯定喜欢。 工人文化宫，和其它城市一样，进门肯定是没有门票的，以前里面也没有什么能让孩子们玩的项目，但前几年装了两个东西，大人能玩，小孩在大人的陪同下，也能玩。 这第一就是摩天轮，父子三可以坐着到高处俯瞰整个禾城。第二就是轨道车，在三米高的空中，小火车缓慢往前开，大人陪着，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 这几样，有的对于现在的天气来讲不是太合适，但周迎春主打的就是让孩子们开眼界，让他们早日融入这个城市，而不像今天儿子表现的那样，有点格格不入。 周迎春把这两个地方说了，李浩宇觉得挺好的，他拍拍手，对孩子们说道：“明天早点起来，爸爸先带你们去大公园，到那边去吃泡泡馄饨，可好吃了。 吃好馄饨就进公园，那个时候公园里可热闹了，打拳的，舞剑的，跳扇子舞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很多的，还有人跳交谊舞呢。” 周迎春拍了他一记：“别不正经，不许带孩子们去看跳舞的啊，男女搞在一起，伤风败俗的。” “就是。”李母也道：“打个拳，练个剑，都挺好的，哪怕唱个评弹，都能让孩子们看看听听，但那搂在一起跳舞，可不许带孩子们去看。” “哎，我说，你们怎么都知道大公园里有人跳舞的？”李浩宇奇怪了。 “码头上的人都知道的，这大公园的交际舞（交谊舞），可拆散了好几对夫妻了。那地方不许去，听到没有？”李母下了死命令。 “行，我带他们进去后，就四处兜兜看看，绝对避开交谊舞那地方。”李浩宇妥协。 等孩子们洗漱好，上了床后，周迎春准备回码头，李浩宇出门送妻子。 “浩宇，你发现没有，佳泽今天比较沉默，感觉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可能是刚上来，一时不习惯吧。” “我也这样想的，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有个适应过程的。佳泽比悦悦敏感，这个过程可能会长一点。我今天叫你带孩子们出去玩，其实也是考虑这个方面。 在家里，四周都是家里人，佳泽尚且如此，开学后，面对的是陌生的学校，陌生的同学，他会不会更不适应？那如果这样的话，他融不进学校、同学当中，这功课可能会受到影响。 本来就比人家读的浅，英语、音乐、体育、艺术这些还没学过，我真的担心孩子跟不上，久而久之或者抗拒去学校，或者就是”随便吧”，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 那我们辛辛苦苦买房子、转学这些，都白费力了。” 李浩宇拍拍妻子的手：“我懂你的意思。不仅是佳泽，还有悦悦，要让他们尽快地熟悉这个城市，那就要跨出家门，去主动地亲近城市，明天我带他们，除了你说的两个公园，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去碎锦街，那边那么多老字号，可以看看的。还有新华书店，也可以去看看。 你放心好了，以后只要我有时间，就陪着他们，领他们出门长见识去。” “也不能让他们太累哦。” “知道的，你明天转户口没问题的吧？要不等我申城回来后再去跑？” “我去好了，万一转户口要本人亲自去签字什么的，反正这边派出所很近的，我和老板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迁户口这事，周迎春跑得很顺利，一下子就办好了。 看着户口本上户主周迎春这几个字，女人很感慨，以前，岛上但凡有哪家，城里有个亲戚，那都是不得了的事情。 城里人，那就意味着吃的是皇粮，拿的是工资，干活时操作的是机器而不是种地。 今天，自己和俩孩子也成了城里人，但一点待遇也没有，钱要自己想办法挣，啥东西都要自己去买。 这户口不值钱啊。 不过也不能叫不值钱吧，至少，孩子们读书可派上大用场了。 这事得好好庆祝一下，周迎春特意骑着三轮车，跑到人民商场，在负一楼，买了点肯德基，孩子们还是去年跟着来禾城，大娘姨请过一次呢，悦悦一直念叨好吃。 肯德基是好吃，但也好贵啊。 不管了，难得一次，周迎春多买了点，让家里人都尝尝。 下班到家，孩子们已经和他们父亲到家，悦悦正在西面卧室跟姑奶奶眉飞色舞地讲新华书店怎么大，人怎么多怎么好玩呢。 周迎春看看儿子，小家伙也在一边笑着补充，看上去活泼了不少。 周迎春松了口气：“来吃肯德基啦。” “啊，”悦悦这小馋猫，闻言哒哒哒就往客厅跑：“妈妈，真的有肯德基？”一看“真的哎，太好了，妈妈你真好，我太爱你了。”小马屁拍的山响。 周迎春拿个碗出来：“给爷奶爸妈各留一块，其余的你们到房里和姑奶奶一起吃，记住，先给姑奶奶选，听到没？悦悦，你让哥哥拿，你听哥哥的安排。” “知道啦。”兄妹俩异口同声，李佳泽提着袋子，悦悦拉着哥哥：“姑奶奶，妈妈说你先选。” 李母道：“这碗里的留着，明天让俩孩子吃吧。” “妈，我们都有嘴的，孩子们有呢，比我们的多。不能什么都给他们，这样，时间长了，他们会理所当然的。”周迎春道：“人家小孩能孔融让梨，我家孩子起码得能懂分享，懂孝敬长辈吧。” “这肯德基很贵的吧？这些多少钱啊？” “不告诉你。”周迎春笑嘻嘻地，搞得李母没脾气。 “怎么样，今天玩的挺好？我看佳泽话多了不少。” “挺好的，去了南门，先看了人民桥，再去轮船码头看了看，到泰华商城转了一圈，没买东西，但对那边有了了解。 中饭在碎锦街吃的，陆振兴的双浇面，三个人两碗，一碗是鸡丝鳝糊面，一碗是大排虾仁面，加了个青菜，都吃撑了。 一个下午都在新华书店里，悦悦楼上楼下地跑，佳泽就在一楼看书，说等补课结束了，还要来。” “这有什么难的，以后周末都可以去啊，又没有多少路的。” “以后孩子们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带着他们在市里兜，要让他们比市里的孩子对禾城还要熟悉。”李浩宇道。 “不仅是禾城，申城、锡城、龙城，这些地方，也要逐步带他们去玩去看，开阔眼界。” 第107章 家教补课 “老婆，下午我们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光明牛奶的工作人员在家门口信箱边上装牛奶箱，你刚才没注意吧。” “没注意，真是太好了，尽管一个月要花不少钱，但吃的方面可不能省，再说了，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我们三个在上班呢家里会越来越好的。 明天你早起去拿了牛奶，叫妈妈热了给孩子们喝，大人的，让爸妈和姑姑先喝吧，我俩年轻，以后再说。” “行，这事我等下回去就吩咐妈，等还完借的钱，我们俩也喝，你昨天没听超市老板娘在说吗，吃牛奶可以防止骨质疏松，不长骨刺的。 你记得岛上的金妹，年轻时那么厉害的人，现在长了骨刺，路都不好走。” 周迎春想到岛上那个金妹婶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先让家里三个大人试试看，他们吃得习惯的话下个月就再加，我俩也试试，能吃就吃，不能吃，再说。有人说，奶粉也很好的，到时候再看吧。 你明天去申城，身上的钱够吗？要带不少东西吧，都整理好了吗？你一个人能行吗？” “钱够了，东西下午回家后都整理好了，大伯喜欢吃猪头肉，我除了原来准备的东西，多带了一个腌猪头。 我跟我战友联系好了，坐他的车到虹桥机场，然后再坐出租车，跟大伯也讲好了，没问题的。 明天开始，佳泽要上课了，你跟老师联系好了吗？” “昨天就跟小葛老师说过了，明天九点到家来，我先去上一会班，再回来看看。” “老婆，跟你商量个事呗。”李浩宇有点吞吞吐吐。 “啥啊？好像很难开口的样子。”周迎春笑道。 “我想租个房子。” “啊？为啥啊？睡沙发不舒服吗？” “不是睡沙发不舒服，是没地睡你不舒服。”李浩宇凑到妻子耳边说。 周迎春闹了个大花脸：“你这人……怎么一天到晚想这个。以前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呀，象……”又凑到耳边：“像不像嫖娼？” “你要死了。”周迎春啐了一口：“这种话也说的出口，没啥比打这个比方，去旅馆不是挺好。” “每次都是急急匆匆的。”男人委屈：“都没机会抱着你睡觉。你算那个钱啊，还不便宜，还不如租个房子呢。”只要讲到钱，老婆肯定会心动的。 果然，周迎春心算了一下，真的租个房子比开钟点房贵不了多少。 但是：“不行，我得陪月华，她一个人睡我不放心的。” “她把前后舱的门一锁，双保险，有什么不安全的呢？旁边船上就是老板夫妇。” “再说吧，年前肯定就这样，年后看情况。”周迎春应付道：“行，我得走了，你进去吧，明天路上当心点。”说着，骑上三轮车，往码头而去，留下李浩宇有点垂头丧气。 唉，这看得到吃不着的滋味可真难受。 其实李浩宇冤枉周迎春了，她也是有考较的，码头上可能年前年后有人员变动，到时候再看看，能不能把清勇介绍过来，这样，他们夫妻俩也能早日团聚了。 但现在据说年后要不做的赵阿姨夫妇，也没有明确表态，周迎春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第二天周迎春跟老板打了招呼，今天是家教老师第一天正式到家里上课，自己想回家迎接一下。 老板当然同意，当初招这家教老师，还是老板夫妇一起帮着出主意的呢。 周迎春到小区里，将车子停在家门口，又回到小区门口，迎接老师。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跟门卫也打好招呼，小葛老师很顺利就进了小区，和周迎春汇合后，就往15幢走。 进了家门，周迎春马上叫儿子：“佳泽，李佳泽小朋友，葛老师来了。” 双方见面打招呼，周迎春将两人引到东面卧室的写字桌边：“葛老师，条件有限，没有书房，只能委屈你在这里给孩子补课。佳泽，你要好好听老师的话知道吗？” 一节课两小时，五十块钱呢，一天六小时，就是一百五十元，你可给老娘争气点。周迎春心道，跟婆婆说了声：“妈，倒杯水进去，到十点半的时候，送点水果进去。11点半结束，你客气一声，请老师在家里吃饭。如果她不肯，那就算了。下午一点半会再过来的。 我中午会打饭回家吃的，你们不用等我。” 说着又急匆匆上班去了。 中午回家，小葛老师还没下课，周迎春等她下课，笑着邀请在这里吃个便饭。 “阿姨，不用的，我回学校吃好了。”大学有学生不回家的，学校开了一个食堂，三顿都提供的。 “那我也不跟你客气，吃过饭你还可以休息一会。走，我送你。”周迎春说着，领着小葛往外走：“这是我开的电三轮，到你们学校很快的，你上去吧。” 小葛客气了一下，见周迎春坚持，就上车坐下。 路上周迎春问起上午补课的情况，小葛说对语文、数学做了简单的摸底测试：“可以这么说吧，孩子很聪慧，教过的全掌握了，但确实比这边学校的浅显。 考虑到英语是零基础，我准备接下去重点帮孩子辅导英语，每天上午就上英语，下午一分为二，补语数。 阿姨，英语书我也看了，到底是小学，一个学期的内容不多，二十六个字母会读写就差不多了，然后加上一些简单的会话，佳泽年前就能掌握。 年后再加深扩大，我找了一年级下学期的语数英课本，先给他上几课，让他先学的目的就是让他一进学校，就能跟上大家的步伐。 至于今后，我们等孩子开学后再根据他的情况然后商量接下来怎么操作。 但是，你们有时间的话，去市里图书馆给他办一张借书卡，让孩子有时间多看点书，不一定非要文学名着的，男孩子，让他看得杂一点好了。这对他提高文学修养和扩大知识面有很大的好处的。 你们昨天带他去新华书店的吧？刚才佳泽跟我讲了，他很喜欢那个地方，喜欢什么，就是那些书，这是个好现象，一定要让他养成阅读的习惯。” 周迎春心里开心，嘴上谦虚：“好的，谢谢你小葛老师，那我女儿……” “妹妹是上幼儿园小班？阿姨，妹妹还小，就让她玩吧，等读大班的时候，再看看需不需要认字，现在还太小，写字很容易弄伤手的。” 周迎春真的对这小葛刮目相看，这么个小姑娘，怎么像个教学大家？ “行，听你的，先把佳泽的功课补上。” 第108章 送年礼 周父是叫了车子上禾城的，在东山，也有人和莫老板族弟一样，开这种人称的“黑车”的。 实在是水产，你拿再多再厚的袋子，总归是水会哒哒滴的。周父要的又多，坐公交车上禾城实在不方便。 车到市政！府门口广场，周父见女婿已经在等着了，心下大定，赶忙打了招呼，将东西从后备箱拿出来：“东西不少，你看怎么放？” 因为打了氧气，那些黑色的塑料袋鼓鼓的，很占地方。 “没事，塞车仓里。”李浩宇说着，和老丈人一起将水产全部装到了车仓里，对着周父道：“喏，爸你看，这些就是我拿来的，腌货和茶叶。” 腌货看上去没有水产多，但重啊。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帮把手。”本来是讲好李浩宇一个人去的，但中途还要转车，尽管到了申城可以打的，但打车地方和下车地方又不在一起的，到时候一个人怎么搬？ 李浩宇想了想，也点头同意。 大伯大伯娘看到两人很高兴，尤其是大伯，看到那个腌猪头，当即吩咐老妻煮了、切了，说中午和弟弟、侄女婿喝点。 这腌货，他吃的不是肉，吃的是情怀啊。 李浩宇和老丈人先把东西给各家送去。 经过大伯培训，李浩宇才知道这送礼也有学问：你得送到人家住的小区门口，放传达室里就好，上面写一下收货人姓名，然后打个电话给厂长，说一下在小区门口放的东西。 千万不要明晃晃地拿到单位里去，那不是送礼，是遭厂长恨。 事情办好，再回到大伯家吃饭，已经是下午三点，很晚了，但还是陪大伯喝酒吃猪头肉。 当大伯听到两人去通州收纱头是自己老部下介绍的，不断点头：“这老杨，平时话不多，但为人就是实在，我等下打个电话谢谢他。 这几年，申城纺织业出去做厂长、技术骨干的不少，全国各地都有。这样，年前，我们几个弟兄还会找时间聚聚的，我来和他们排摸排摸，弄个名单给你，让他们先打个招呼，你们年后去外地跑跑。” 别的忙他也帮不上了。 李浩宇还是跟上次一样，把第二次给大伯的辛苦费，交给了大伯娘。 周父还请大哥一家年后来岛上玩玩，住一阵子。 双方相谈甚欢，依依不舍，出门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这回只能坐火车回家了。 好在申城到禾城的火车班次很多，当然都是过路车，翁婿俩反正不带啥东西，买了站票，跟着春运大军，站到禾城，再坐公交车回到福星小区。 李母和小姑子、孙女去挤，两位爸爸一张床，李浩宇继续沙发。 接下来，李浩宇开始了有灯具安装的活就去安装，没有活就去两个学校检查线路，换坏了的灯泡、灯管。 好在两个学校，虽然学生考完试已经在家，但老师们还在阅卷、结分、填写成绩单、学籍卡，各种总结评比，学校里倒还挺热闹，李浩宇要什么小设备、买电线灯具等，后勤的同志都在，挺方便。 学校是最重视人才的地方，李浩宇属于技术性合同工，和别的合同工不同。而且，他签的合同上，除了每个月100元的薪酬外，其它什么都不要学校承担。 这个时候，市里已经提出了临时工最低工资水平，还要帮着交三金，这些李浩宇统统没有。 因此，学校觉得这同志挺厚道，将心比心，两个学校都在后勤办公室那边，给安排了办公桌。 一来二去的，李浩宇先和后勤的同志熟悉了，关系还处得挺好，进出校门，门卫大爷已经熟悉了，点头就让进了。 周迎春在这段时间里，也在忙里偷闲送年礼。 冯老板、阿庆嫂、顾闻中老排长、王芹，这四人每人一条鱼、一只鸡、20斤腌肉。 接下来就是借钱给自家的那几个亲戚，小娘姨送了一只腌鸡、十斤腌肉。 自己老妈和弟弟借的钱最多，周迎春在接儿子出岛时，留了半头猪在家里，被费秋英重重地拍了一记，怎么也不肯要。 周迎春道：“叫你帮着买猪的时候就想着起码给你留半头的，你今年有亲家了，不得送点东西过去？再说了，女儿孝敬父母的，难道不应该？” 最后是硬留了下来。 大娘姨远在福州，但大姨夫在禾城啊，周迎春带了好多东西，大包小包的打了车子去大表哥厂里。 姜文涛他们村，离市里很近，属于郊区，94年成立工业园区后不久，就拆迁了。 一开始是住在安置房里的，但后来厂子效益越来越好，他作为二把手，还分管销售的，每年收入很是可观。 园区出现第一个别墅小区后，他和自己大舅子就一起，各买了套大别墅。 现在大姨夫就和儿子一家住在别墅里。 至于安置房，大表哥就委托村里远亲，搞房产中介的，租了出去。 这几年，外地来禾城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安置房很好出租的。 按理说，周迎春送年礼，应该送到家里的，但年前，厂里很忙，大表哥和大姨夫都在上班，而大表嫂，也就是冯老板的女儿，带着儿子出去旅游了，家里没人。 因此，大表哥在电话里让她直接到厂里来。 这厂子，周迎春以前来过，但这次到了一看，嚯，大变样。 一是整个工业区大变样，重新规划建设了，路又宽又干净，道路两旁绿化也做得相当好，可以想见，若干年后，这里会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大表哥的厂，也经过了改建和扩建，也分了区域：生产的区域、生活区域、食堂超市、办公区域、还有运动区域等。 房子基本都是新的，看上去就是很有实力的样子。 “这也没有办法，公司要上世，这门面肯定要先装起来啊。”大表哥边给周迎春倒茶边说道。 “啥时候上市啊？” “还有得磨呢。” 这时候大姨夫得到消息，也过来了。 大姨夫似乎比在垃圾码头时黑了点，瘦了点。 “大姨夫，你好像瘦了点啊。” “是吗，我没觉得啊，大约是冬天，穿的衣服多，显得脸小了。”大姨夫摸摸脸道。 “我爸是不在我妈身边不习惯。迎春，过两天工人放假了，我们爷俩要去福州，看看我妈和弟弟一家三口。” “哎哟，那太好了。”周迎春喜道：“我给大娘姨拉了两身羊毛衫，你们刚好给带上，就是事先不知道，没给小囡囡也拉几身衣服。” “那边天那么热，不穿羊毛衫的吧。” “我给大娘姨拉的都是开衫，早晚穿正好。大姨夫，我也给你拉了两身。”周迎春边说边打开包裹。 第109章 原始股 羊毛衫是大姨夫喜欢的样式：鸡心领，穿脱方便。 “你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就弄了两件，不少钱吧？你家里困难，大姨夫给你钱。” 周迎春呵呵地笑：“大姨夫、哥，没花多少，就加工费，毛线是我爸和浩宇去收纱头收到的。” “不是说收纱头都是收的废纱吗，还有羊毛线收？”大姨夫不解。 姜文涛也奇怪：“我们村上倒是没人去收纱头，但隔壁凤里村，是有一帮人去收的，听说也赚不了多少的，有时候甚至要亏本，也就算是有个活干，不然整天在家就是搓麻将赌钱了。” “巧了，听浩宇说，他去收纱头就是听了凤里村两位朋友说了才起的念头，现在收的纱头都是卖给其中一位的。 我们也是巧，我大伯，周关喜，就在申城纺织厂里退休的。” “你大伯，就是那个差点做了太湖里强盗的那个？你们家不是和他家不大来往的吗？” “来往不多，那也是因为我奶奶的原因，现在老一辈已经作古，他们自己也老了，有什么怨有什么仇也看得淡了；再说，我听浩宇说的啊，我大伯喝了老酒，说起以前，说幸亏我爸当时偷了钥匙给他，他才从家里逃出去的，到了申城，进了厂里，后来做了老师傅，好像是什么主任，反正弟兄、徒子徒孙的一大帮。 他给介绍了几个厂，还有个人还帮浩宇介绍了通州的老同事，所以才能收到纱头，还被我大伯给狠狠地压了价，这才赚了点钱。” 说着，周迎春从包里拿出两个信封：“话赶话了，哥，你给的一万元，我不能全收的。你别急，听我说，我妈也说给我一万元的，但我只拿了一千，其实一千已经很多了，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你是我哥，疼我我知道的，你还是大老板，这点钱对你影响不大，但是，哥，你的表弟表妹还有嫂子那边的弟兄姐妹可是很多的，我们关系好是一回事，但这买房搬家你得一视同仁。 我也不跟你客气，也和我妈一样，拿一千元，这九千元我还给你。 还有一万元，是还给大娘姨的，全部还么我还没有那个实力，只能先还一万元，还有两万要年后赚了再还了。大姨夫，要不给你？你去存银行吧。” 周迎春说着把钱分别交给父子俩，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这是给聪聪和文滨哥家小囡囡的，我这个姑姑穷，只能意思意思了，每人一百，新年红包。哥，你给带到福州去。” 姜文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完了？还有吗？” “还有，”周迎春吐吐舌头：“你别嫌烦。我今年买了两头猪，叫我妈腌了点肉，今天带了点过来，两个后腿，大姨夫喜欢吃腌的小肠，我把两副小肠都带来了，哥你喜欢吃香肠，百叶、香肠、黄鳝段，放一起蒸，是你最喜欢吃的菜对吧？ 这香肠是我妈自己做的，已经晒得差不多了，绝对好吃。 就这些，没了。” “你这孩子，拿这么多，多重啊，你怎么过来的？浩宇呢？他怎么不一起过来？”大姨父舍不得了。 “不累，我打车过来的。浩宇在上班呢。”说着又将浩宇在两个学校和华东家电市场装灯具的事说了。 姜文涛摇头：“这些活都不是长久之计啊，我早就叫他来厂里上班，他毕竟在部队三年，见识肯定比村里人多，加上嘴巴还挺会说，我还可以带带他，他干销售其实挺合适的。 他复员七八年了吧？你看，如果当时就来我们厂，现在说不定就是销售科负责人了，属于中层了，等公司上市时，原始股就够你们一家过了，何必现在辛辛苦苦地拼命。” “哥，啥是原始股啊，一直听到这个词，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一时也说不清，反正等最后一轮融资的时候，每家亲戚家我都会给你们点原始股的份额，不过要自己买的，你存好点钱，不要到时候要你出钱的时候，又没有，听到吗？” “要多少钱啊？” “一二十万左右吧，我们家亲戚很多的，好在你嫂子那边不用我分掉了。” “一二十万啊，我能存起来吗？” “又说傻话了。”大姨夫笑道：“你哥就是这点不好，不愿意跟大家说明白，大姨夫跟你解释一下。举个例子，这原始股一股是十块钱，那一万股就是十万。公司上市后，可能一股变成五十块钱，那你这十万就变成了五十万。” “爸你这说得也不准确，可能上市的时候只有五块呢，那就亏了，所以我到时候会跟亲戚们讲清楚的，愿意买的，我配合，不愿意买的，我不勉强。” “那我肯定听你俩的话的，愿赌服输，最后是多少钱一股，又不是你能做主的对吧。你当然希望越多越好，最好不是五十块而是五百块五千块一股对不对。 反正哥我接下来就是先将借的钱还掉，然后就存钱，就怕来不及存满十万，你厂里就要上市了。” “那我还借你钱。”姜文涛道。 “那怎么行。”周迎春睁大了眼睛：“我听我妈说你还问银行贷款了，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要借我钱。不行不行。”头摇的东倒西摆的。 姜文涛笑了：“你那个是小钱，我借给你又不会伤筋动骨的，再说，连你那些钱都借不出来，我也不用在厂里混了。” 表妹还是那个表妹，小时候假期去外婆家，跟在他和弟弟屁股后面的糯米团子，兄弟俩一直当成自己亲妹妹相待的，可是，两家的经济差距越来越大，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差距越来越大，唉，真是无奈。 “让我爸陪你在厂里兜兜，吃了中饭再走，我等下还有个会。”姜文涛收敛心思，对表妹说道。 周迎春摇头：“不行的，我和你老丈人说好的，只出来一会儿的，等下要在码头吃饭的，你和大姨夫忙，那我就回去了。 你上次说年后你有事，那我们年初四搬家请吃饭，你没空过来了？” “肯定没空了，等忙过这一阵，找个周末再聚吧。” “唉，大娘姨在家就好了，哥，你去福州时，跟二哥说一下，调回来吧。” 姜文涛笑笑，这部队转业，也不是想转就转的。 拿起电话，拨通内线：“小王，你来一下。” 一会儿门口笃笃笃响起，一个年轻人叫了声：“姜总。” “小王，你安排一辆车子，送一下我表妹。还有，把公司的年货，选两份，其中一份是海鲜，一起放车上。”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红包：“这是我这个舅舅给佳泽和悦悦的，你跟他们说，好好读书，听话的话，明年红包还要大。” 周迎春也不客气，笑嘻嘻接过：“那我替两个小的谢谢大舅舅啦，你的红包最厚。” 又接过大姨夫的红包，收获满满，回家。 （周迎春收红包，我要五星好评和催更，谢谢啦。） 第110章 表哥来电话 表哥送的两个礼盒，一个是一大箱海鲜，幸亏李家现在有冰箱，否则李母又要化了腌起来，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还有一盒是各种菌菇，一袋一袋的，晒干了的，李母乐得不行：“佳泽最喜欢吃凉拌黑木耳，悦悦呢，只要是汤里放点菌菇，都会多喝一碗，这么多菌菇，可以吃半年了。” 周迎春也开心，自己今年拍大了胆，给表哥家孩子包了个一百块钱的红包，结果自家俩孩子收的是五百一个，加起来一千，啧啧，赚发了。 学校也很够意思，年前学生不在学校，老师们忙着各种期末工作，后勤科的同志，就是各种采买，然后每天发一样给老师们；有时候还有家长，送给全校老师过年礼物，真够财大气粗的。 李浩宇每天回家都会带点东西，李母象开宝盒一样，每天开开心心地和两个孩子、小姑子看盒子里的东西，什么陆稿荐的熟菜啊，都是荤的，过年可以不用买荤菜了；什么采芝斋的糕点啊，哦哟，禾城不要太出名，价格也很贵的，以前老不舍得买的，这回可以好好吃了；什么黄埭的西瓜子，哟，这个是甜的，倒是没吃过，年间有时间，可以边嗑瓜子边聊天晒太阳了…… 年还没到，但年味已经很浓了。 这天晚上，一家刚吃完饭，李母和周迎春在收拾餐具，李浩宇陪着俩孩子玩闹，李雪琴在一边笑着看他们，李父则去针灸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浩宇接到了姜文涛的电话。 这个电话时间还挺长，等周迎春洗好碗，李浩宇还在院子里接电话。 姑姑告诉她是文涛打来的，周迎春心想，表哥还没去福州？这么长时间的电话，不会有什么事吧？ 结果李浩宇接好电话，拉她进了房间：“文涛哥今晚的飞机去福州，刚才在等着上飞机，抽空给我打了个电话。” 原来那天周迎春去送年礼的时候，说起了李浩宇收纱头的事情，姜文涛就上心了，人托人，问了凤里村一个长久收纱头的老板，了解这个行业。 一问，才知道这收纱头真的不是像周迎春所说的，每次都会有几千甚至上万的收入的。是，有的时候巧了，收到的纱头质量好，可能会多赚点，但绝大多数时候，基本打平，或者说就是赚个辛苦费。 因为要打点的太多，而且，不可能一直在一家厂里收，你得换厂啊，那新的厂，你又得打点。 这还算好的，有的时候，碰到货刚好是次品或者受潮的，这些收了是没人要的，那本钱就扔水里了。 那人说自己有好几次，谈好了价钱，货已经装一半了，发现不对劲，拿回家就是扔，怎么办，假装上厕所，逃走的。 一逃走，那以前打点的费用就全泡汤了，以后肯定不敢再去人家厂里了。 但也只能这样，否则，捏着鼻子把货拉回家，损失更大。 至于去更远的外地有没有碰到过劫道、敲诈的，这人倒是没有碰到过，但他说有同行碰到过的，那就花钱买命呗。 因此，做这行就是要碰巧，巧的话，赚点小钱，不巧的话失财事小丢命也有可能。 姜文涛就是看自己表妹很开心的样子，心想，生意这么好做，赚钱这么容易，也轮不到你俩夫妻啊，心中记下这事，这才托人去咨询了一下，一听，吓一跳，就打了这个电话，吩咐李浩宇，赶快打住，或者就做灯具安装师傅，或者直接来自己厂里上班。 说实话，李浩宇接到这个电话，心里是很感动的。 表哥啊，老话说一表三千里，越表越疏远。表兄妹之间况且如此，何况自己是表妹夫呢。 而且，人家是一个即将上市公司的老板，尽管是二把手，那也很厉害了。 就是自己老婆这么一说，人家就上心了，还专门去打听了，这表哥，还真是比有些亲哥哥还亲啊。 想想自己叔叔，这么多年几乎不走动，可不就是最好的对比。 因此，他也在电话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本来是想出去看看的，因为这三次收纱头太顺了，有点飘，计划着全国各地只要有纱头的厂，都要过一遍的。 但今天听了表哥的话，决定还是谨慎一点：那就是，已经打通关系的好好维护，争取做长线生意；第二，大伯还会托人介绍一些厂领导，这些人估计看在大伯和申城那些领导的面子上，不会忽悠自己，那这些地方还是要跑跑的，能打通关系最好，打不通那也死心了。这第三么，一年就做这些生意，不再想着全国各地跑了，把现有的那些生意维护好，其余时间就留在禾城，照顾好家人，做好学校的电工和灯具安装师傅，够了。 “我文涛哥怎么说？”周迎春问丈夫。 “他说行，先这样做着吧。” “你倒真的不考虑去我哥厂里？” “我考虑过的，但那厂吧，一是离家太远，住厂里，那家里啥事都关照不上了，以前你在码头干活我在政！府做保安，要上三班倒，但孩子和长辈在岛上，不用担心他们的，现在不一样了，那五个人都到市里了，你和我不在家，总不大放心。 而且，最主要的，那个厂，你哥毕竟不是一把手，我跟你讲啊，再好的亲戚，哪怕是亲弟兄，在利益面前，都会变的。 你哥这个厂，以前规模不大的时候，可能矛盾不突出，但现在不是要上市吗？肯定有利益纠葛的，我们不能去给你哥添麻烦。 你想，我就一个初中生，就比人家多当了三年兵，有张电工证，现在大学生那么多，我这点够看什么呀？ 去的话，大哥肯定不会安排我进车间的，那做管理层，凭什么呀？他和一把手也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人家的孩子也要这样安排怎么办？ 如果表哥需要我去帮他，那我哪怕不要一分钱，也会去的，但是让他去照顾的，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吧。 我们这样挺好的，多做做少赚赚，慢慢攒钱，把债还掉，还能在家里陪好两个孩子，我很满足。” 周迎春拍拍丈夫的肩膀：“你说得对，我们为啥要来禾城，就是为了俩孩子好好读书的，小孩子读书，没有大人相陪是不行的，哪个孩子不贪玩啊。 借的钱可以慢慢还，但孩子的学习不能再耽搁了，我们抓大放小，挺好。” 第111章 尾牙 周迎春是第一次听到尾牙这个词，参加了以后，才知道就是码头上的人一起提前吃个年夜饭。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码头上一直很清闲：学校放假了，学生回家了，垃圾少了；医院里的病人，也要回家过年，不管有没有痊愈，也陆陆续续办理了出院手续；居民楼里，有些老家在外地的，也先后回家了；就是连政！府机关，办事的人也少了……这些，都体现在码头上每天的垃圾数量少了，大家的工作轻松了不少。 离过年还有一周，老板召集大家开了一个年终会议，发了奖金，还排了班。 李父和周迎春主动提出，他们过年在市里，福星小区离垃圾码头也不远，小年夜到年初四，就李家人值班吧，其他人就安心在家过年。 老板夫妻俩，一年当中基本上一直在码头，但过年时是要回家的。 因此，这几天就交给周迎春了，反正废品也不多，收购站也要过年，废品就放仓库里，也不要卖了。 “那其他人就排一下班吧，几个明天开始就可以回家，到年初五来上班，还有几个就小年夜隔夜回家，到初十回来，你们看谁先休息？”老板安排好了值班的人，心里大定，就让大家自己报名。 “亲家，我们夫妻俩就上到小年夜隔壁那天吧，年后就不来了。”赵叔说道。 两家是亲家，赵叔的女儿嫁给了老板的大儿子冯儒生，周迎春隐隐约约听说，好像也是因为厂里的事，两个人的儿子闹了不愉快。 对于冯老板的儿子冯儒生来讲，一方面是自己妹夫姜文涛，一方面是自己妻舅，都是至亲。 但一碗水哪能真的端的平啊，企业要发展，能者上庸者就多照顾点，但总归没有真正能干的收入多、职位高啊。 反正赵叔儿子很不高兴，认为自己姐夫亏待了他，现在又是公司上市前夕，此时不争取，更待何时？ 所以前一阵子闹得挺厉害，最终当然没有成功，这事赵叔夫妻知道后，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只能是两边劝，但心里肯定有疙瘩，这不，连冯老板夫妻俩也怪上了，决定明年起不再在码头干了。 冯老板当然会跟儿子通气，然后假意挽留了几次，最终也松了口，因此，今天赵叔正式提出，年后不来了。 这样的情况之下，垃圾码头这顿尾牙，就有点尴尬了，本来只有一桌人，现在四人面和心不和，其余人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低头多吃菜，一顿饭匆匆结束。 老板倒是还准备了很多年礼：一人一条羽绒被；一个大礼包，里面是各种小吃；还发了一人五百元的购物券，可以自己去商场购买。 吃好饭，周迎春叫住老板，说是商量一下春节期间值班的安排，老板对她说，那几天，环卫部门也很人性化的，都是上午把垃圾送过来，分拣后，直接拉走，下午是没有垃圾的：“所以，你们就上半天班好了。 餐厅里，我们走的时候会买好吃的，这几天你们在码头吃也可以，把食材拿到你们家里，在家里吃也可以。 迎春啊，今年过年，码头这边就交给你了啊。 按照道理，大年夜是应该好好准备一顿的，但我们回家后，家里事情也很多的，肯定没有时间过来的，这里有500块钱，就当年夜饭。” “哎哟，叔，年夜饭么，我们自己家本来就要烧的呀，你不要给我钱的。”周迎春不肯收。 冯老板硬塞她手里：“拿着吧，今天不拿，难道要我下个月打到你工资卡上？” 周迎春没办法，道了谢，看看边上没人，凑近老板，压低声音问：“叔，赵叔和赵阿姨年后不来，你有接替的人吗？” 冯老板摇头：“我一时还没找到呢，这事你看闹的。” 这工作还真不大好找，他们那边工厂多，拆迁户手里有点小钱，年轻的肯定不愿意来的，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就近很好找工作的，什么绿化养护啊、保安门卫啊、月嫂钟点工啊，赚的比码头上的不少，家里还能照顾到，人家算了一下，基本上都回绝了。 冯老板叹了两口气，突然眼睛一亮：“丫头，你有人选？” 周迎春嘻嘻一笑：“我还得回去商量，不能确保。” “叔这事可交给你了啊。”老板道。 “我尽力啊，不能说一定的。” 她是想让父母出来，老妈在码头上工，老爸和浩宇一起收纱头，还缺一个男工，她准备和吴月华聊聊，要不要让清勇出来，但又想到她家儿子，把孩子扔岛上，有点舍不得。 唉，一人计短，大家一起商量吧。 李浩宇这几天也参加了两场尾牙。 和周迎春这边的不同，这两场尾牙让他大开眼界：幼儿园里的老师人人能歌善舞，个个不怵舞台，叫上去就上去，感觉不是来吃饭的，就是来表演的。 小学里老师多才多艺，李浩宇感觉弄出了一台春晚，台下欢笑连连。 边吃饭还边抽奖，一等奖还是一台彩电，是被一位老师抽到的，可把李浩宇给羡慕坏了顿时起了要买一台电视机的想法。 只是两所学校都是女教师多，尤其幼儿园，就他们后勤有几位男的：他一个，还有食堂有个大师傅，还有就是看门的两个保安。 女教师多，喝酒气氛就差了点，不过李浩宇还是有收获的，在王芹副校长的介绍下，认识了自己儿子班上的语数外老师，数学老师还是班主任。 李浩宇借花献佛，用高校长的酒敬三位老师，拜托大家多照应自己家臭小子。 三位老师一听，这几天特意请了禾城大学的学生在家补课，对李家孩子的印象还挺不错，至少家长态度还是挺好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佳泽小朋友还没进学校门，老爸已经在为他打前站了。 李浩宇这两次尾牙上，抽到的奖，小学是一个电热水壶，属于四等奖；幼儿园的是三等奖，抽到了一条电热毯，这让他很高兴，可以给自家老爸用了。 尾牙结束，也意味着寒假正式开始，李浩宇两个学校的线路全部检修了一遍，年前的活也告一段落；而灯具安装工作，也随着年越来越近，活越来越少，基本上没有了。 时间突然就多了出来，这时候，周迎春建议，先休息两天，采办年货，因为年初四，李家要请客的，得先做好准备，至于吃饭是在家里还是在饭店里，周迎春建议去饭店，家里实在小，转不开身。 此外，带两个孩子，继续他们的长见识之旅：到禾城各地打卡。 第112章 周迎春的粉丝 禾城人是没有小年之说的，只有小年夜这个说法，那就是大年夜（除夕）的昨晚。如果大年是三十，那小年夜就是二十九；如果大年是二十九，那小年夜就是二十八。 只有腊月二十四，稍微要过一下。意思意思，吃点汤圆。 当然，这个汤圆是很大个的，一般咸口的是肉馅或萝卜丝馅，甜口的基本就是红豆馅，禾城人喜欢叫赤豆馅。 腊月二十四有点相当于北方的小年，过了这天，基本上就是各行各业等着过年了，安排人值班，就是机关里，尽管正常上班，但也是这样的场景：领导各处跑，为单位里拉各种年货赞助；下面的人各种磨洋工等下班，下班时手里提着领导化缘来的年货。 垃圾码头上，陆姐在儿子放假时，就回家了。老板让朱阿姨夫妻俩也回家了，吴月华准备腊月二十七回家，赵阿姨夫妇是说好了的，到腊月二十九回家。 其实这个阶段，留这些人还是嫌多的，但工作嘛，再嫌人多，也不能随便放假，这是规矩，于是大家就这么在码头摸鱼上班。 吴月华已经是老员工了，来码头后回家一次，丈夫来过两次，儿子也好久不见了，其实很想家里人，但她是加强版的周迎春，就想着为家里多赚点钱，因此，尽管心里挠心挠肺的想儿子，但这几天可舍不得请假回家，相反，最好多留几天，把过年期间的假挪到清明前（采茶）和农忙期间。 想孩子怎么办？她就去夜市兜，给家里人买点东西，晚上也打起了毛衣，这些线是周迎春送给她的，和店里买的没啥两样，她还问朱阿姨学了新式的织法，过年儿子穿了肯定很帅气。 周迎春已经偷偷跟她讲了，赵阿姨夫妻俩回家后，码头上缺人，建议费清勇过来这边上班，尽管收入不是很高，但肯定比在岛上开摩托艇混日子强。 至于摩托艇，周迎春建议租掉或者干脆卖掉，反正，把希望寄托在摩托艇上，是不现实的。 这点吴月华是很认可的，当初买摩托艇的时候，她就是反对的，但婆婆坚持，老公坚持，公公还出面问文涛表哥借了钱。 婆婆还损她，说又没有问你娘家借一分钱，你反对个屁啊，把她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想啊，借钱是要还的啊，真的象外面那些赖皮一样：千年不还，万年不赖？ 但是借都借了，她也没办法，只想着省吃俭用，早点把钱还了。 但是岛上出产实在少，很多人觉得，桃花岛在太湖里，水产资源丰富，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肯定能通过养殖业发财的。 但做得起养殖业的，一要胆大，要取得先机，二要有家底，前期投入还蛮大的，但他们家两个条件都不具备，家里人不和周边这几年发财的人家比，老是和以前的自己家比，以前那是全国都困难，现在哪家不比以前好。 那费家比以前好，不是正常的吗？ 但家里人这样一比，倒觉得现在日子甜多了，就安心在岛上过日子了。 时间就是在这样的自我麻醉中，一天天一年年地过去了。 吴月华以前就是心里慌，但毫无办法，这阵子来到码头，听的、看的多了，特别是一起分拣废品的朱赵两位阿姨，尽管年纪大了，但人家从小生活的地方就在禾城郊区，现在家里房子拆迁了、园区发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家里小辈都在厂里上班，每月拿工资的。 这两位阿姨又是喜欢说的，那些从没听到的事情，让吴月华好像重活了一世，原来人是可以这样生活的：手里有小钱、家里有房子、每天能上班、小辈有好学校。 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日子啊。 再看看周迎春，两人从小就是玩伴，都嫁在岛上，两家条件比，周迎春嫁的李家，还没有自己嫁的费家好呢，至少费家没有残疾人。 但现在李家在市里买了房子了，户口迁出来了，孩子马上要去最好的学校读书了，这样的日子，才能看到希望不是吗？ 那房子，吴月华开始是想都不敢想的，八万哪，卖了她都没有这么多钱。 但是她现在干了一个月，感受不一样了，因为她一个月收入也有350元，那一年不是有四千，如果夫妻俩一起来，是不是一年有将近一万。 可以买小一点的，不是佳泽那所学校的学区房啊，可以买老旧的公房啊，那不是便宜多？那儿子是不是也能上来读书了？即使借点钱，那过个几年，是不是也能把钱还上了？ 吴月华越想心里越热乎，反正她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让丈夫到码头来上工。 她算是看出来了，周迎春家的发展，就是她的模板，她家怎么干的，自己也要照做。 周迎春还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觉中，拥有了一个粉丝、追随者。 现在李浩宇有了电话，周迎春几乎每天都要和老妈打一个：老弟啥时回家；老弟啥时结婚；年初四家里请客，你去舅舅家和小娘姨家说了吗…… 费秋英嘴上说女儿好烦，天天害她气喘吁吁往村委跑，其实心里很享受这样的忙碌。 这天女儿在电话里说要让她们夫妻俩年后到垃圾码头上工，费秋英一愣：“你弟还没有结婚呢，婚礼岛上总归要搞一次的，我们俩出去了，这事怎么办？” 岛上的婚礼，可是推行“前三后四”的，啥意思，就是婚礼要办七天。 当然，正日子只有一天，但前面几天不是要准备么，亲戚朋友不得来帮忙？那肯定得留饭，一来二去，帮忙来一个，吃饭来全家。 婚礼结束以后，还得帮忙啊，还东西，整理家里，于是又是三天。 这规矩不知道哪天传下来的，反正现在岛上只要结婚，都是七天。 条件好的，多个菜，条件差点的，少个菜罢了。 但如果你只办一天，那就是另类，会被岛上人“批踏”（看不起），以后就不带你一起玩了，那孤独的滋味，谁受得了。 周家经济不要说在岛上属于中等偏上的人家，就是最穷，为了那口气，肯定也要办七天的。 作为新郎的父母，可不只忙这七天：事先得请亲戚吧，都是一家一家上门请的，哪家都慢待不得；还得准备食材；还要请吹打班（最早期的婚庆公司）；家里也得整理打扫卫生；等等等等，女方办喜事，还得去吧？婚后，是不是要接女方家亲戚上门，总得让人家认识新媳妇婆家到底在哪里吧。 这些事，可都是费秋英夫妻俩的事啊。 （孩子喉炎，大人遭罪，看了昨天的数据，心情更不好了。亲们给点爱的鼓励吧。） 第113章 小葛老师的建议 但是周迎春觉得老妈的理由根本不是理由：“难道码头上其他人家家里就不办事了？你看我，年初四不就要搞进屋酒，不是大事啊？ 再说了，文浩到底哪天结婚还没定呢，你倒是先操心起来了。 我跟你讲，现在年轻人，结婚不办婚宴的很多的，人家喜欢旅游结婚，出个国，回来发点喜糖，完事。” “他敢？！”费秋英在电话里恶狠狠地道：“你们年轻人懂个屁！结婚是大喜事，办婚礼不仅仅是热闹，还是互相的祝福，新人得到的祝福多，以后会一帆风顺；参加婚礼的人同样也会事事顺心，你懂不懂？ 这次回来，我就要他把结婚日期定下来，否则，不要认我这妈了。” 周迎春在心里为老弟点了根蜡。 “我和你想法是一样的，婚礼肯定要办的，你放心，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做他们的工作。但是你和爸上来上工，和婚礼没有冲突的啊。 妈你想啊，俩孩子都在市里了，你不想他们？ 还有爸爸，年后肯定要和浩宇去外地收纱头的，那留你一个人在岛上做啥？ 爸爸每回从外地回来，人很累，他还要牵记你，急着回家，真是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你不心疼你老公我可心疼我老爸。 老板家现在空着一艘船，就是以前我公婆睡的那条，现在赵阿姨夫妻俩年后也不来了，那就空了两条船，我想着跟老板都要过来，一条你和爸睡，让爸也不要岛上禾城两头跑了。 还有一条我和浩宇睡，他现在睡沙发，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和浩宇睡那船，那月华怎么办？” “妈。”周迎春放轻声音：“你别和别人说，月华想让清勇来码头上工。” “啊，那……” “嘘，轻点，电话里不说了，让月华自己和舅舅家说，你心里知道就好，不要先去和舅舅通气，更不要和舅妈说。那你来码头上工的事就这么定了啊。我等下跟老板说。” “你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我还要和你爸商量呢。” “爸肯定会同意的，倒是岛上的产业，包括我家的，你和爸商量一下，交给谁。” “你们过年真的不回来了？老祖宗也不拜了？” “上次来迁户口的时候，我公公带着浩宇佳泽已经去老祖宗坟上拜过了，走的时候叫他们一起上禾城了。” 这话怎么这么瘆人呢。 腊月二十五，今天上完课，李佳泽也要休息了。 周迎春和小葛老师讲好的，一节课是50块钱，两个小时，一天按照三节课算的，一天就是150元，一共上了13天。 周迎春给了小葛老师1950元，还送了她两斤毛线：“你其实每天在我家上课不止六个小时的，而且你还教了悦悦不少，我们沾光了。” 小葛老师很是不好意思：“阿姨，您太客气，上午没有四个小时的，而且两个孩子乖巧机灵，我很喜欢他们的。您看，您请我吃饭，还送毛线给我，我很不好意思的。” “你别客气，我们全家和你有缘，大家都是禾城人，以后两个孩子的学习还要你继续帮助呢。年后你看啥时开始？” “语文和数学本来问题就不大，开学后肯定能跟上班里的进度的，就是有机会的话，还是让佳泽多看点课外读物，增加知识面，培养阅读习惯；英语基本上已经跟上进度了，就是拼读可以，写因为实在接触英语时间短，还有点生疏，我看过了年从培养孩子阅读习惯和英语熟练拼写这两个方面着手吧。 如果您信得过我，年后我初六上来，先带佳泽去趟新华书店，给他买点语数英的课外辅导书籍，再帮他补充、提高。 至于悦悦，我看小姑娘个子比较高，而且反应很灵活，现在才四岁，写字什么的还太早了点，对她骨骼发展不大有利。 阿姨我建议你们去咨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兴趣班可以报的，象篮球、跳舞、音乐一类的，这个我不大懂，你们去问问人家。” “那佳泽要不要学什么兴趣班啊？” “佳泽的性子比较稳，我觉得吧，他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尽快适应实验小学的学习。这个学期你们可以侧面从老师、别的家长那里了解一下，人家的孩子一般报什么兴趣班的。等他完全融入进去后，暑假里，可以考虑让他也报个一到两个项目。 佳泽在数学上特别有灵气，说不定学校里的老师会发现这块璞玉，就参加学校里的提升班也有可能的。” 周迎春归纳了一下小葛老师的言下之意：悦悦现在是幼儿园小朋友，不要拔苗助长先搞什么语数外，就让她跟着兴趣，根据她自身的条件，报一到两个兴趣班，以玩玩为主。 而佳泽，目前一个学期，就是跟上实验小学的教学。 这建议倒是挺对周迎春的胃口，也让她对小葛老师刮目相看起来。 心里一激动，马上付诸行动：“葛老师，你稍等啊。”说着走出家门。 李家在车库里留了几个箱子，里面都是李浩宇收纱头留下来的一些东西：服装、棉毛衫裤、袜子、帽子等等。 周迎春扒拉了一阵，拿出三套棉毛衫裤，进家里，拿了个袋子递给小葛：“过年了阿姨也没有准备什么东西，这三套棉毛衫裤你也不要嫌弃，都是新的，你看包装都没动过的。 这十多天，你看本来你是可以回家陪父母的，但为了我家两个崽，一直到现在还留在市里，阿姨挺感谢你的。今天时间还早，阿姨也不留你了，回学校整理一下东西，早点回家，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叔叔的电话号码你有的对吧？” 小葛再三推辞，周迎春当然不许她推脱，帮她把东西放三轮车上，和两个孩子一起，送到了她的宿舍楼下，才告辞。 “好了，今年的寒假正式开始啦。”周迎春带着两个孩子往大学校外骑：“今天第一天放寒假，想妈妈做点什么庆祝一下？” “肯德基。”兄妹俩异口同声。 周迎春无奈扶额，这肯德基的魅力，简直天下无敌啊。 今天周迎春调休，可以陪孩子们一天：“爸爸在盘门那里装灯，我们先打个电话给他，如果他快结束的话，我们过去找他，一起去泰华商场那边吃肯德基好吗？下午我们去文化宫玩，行不？” “好耶。”俩孩大叫。 第114章 过年 腊月二十八傍晚，码头上除了周迎春和李父外，所有工人包括老板夫妇下午都回家了。 老板娘走之前，把餐厅那间房子的钥匙交给周迎春：“迎春啊，菜我都买好了，都在冰箱里，你们这几天全部把它吃光。 年夜饭，如果家里挤，可以到这里烧在这里吃，雪琴出门不要紧了吧？ 还有啊，这几天你也看到了，垃圾一天比一天少，外地人和学生回家，本地人好多也回乡下老家了，环卫所现在就早上送一车垃圾过来，你们中午前分拣后，下午就关门在家里休息，不用在这里守着的，你叔和环卫所打好招呼了。” “好的婶，”周迎春一边接过钥匙一边道：“我家七口人呢，东西你放心，肯定给你消灭光。年夜饭就不过来烧了，七个人挤一挤，家里能坐得下，我们做了一张圆台面的，谢谢啊。 至于半天上工半天休息，那我求之不得哇。 我们可能上午全家四个大人一起过来，做快一点，早做完早休息。 晚上我和浩宇还是回船上睡，就当是值班了，您放心回家过年。 您家里子孙满堂的，俩儿子又这么出息，肯定很热闹的，我估计村里人很羡慕的吧？我大娘姨也一直说的，说您和冯叔气量大，为人和善，从不斤斤计较的，过年村里大人小孩都要来坐坐拜年的，想也很热闹。” 老板娘笑着摆手：“哦哟，从早到晚不断人的，我跟你说，我是怕这样的，但都是一个村上的，以前住在一起，说起来大家都是两三步路的距离，没什么的；现在又不住在一起了，还是这样，你说我能不招待吗？ 哦哟，啧啧啧，一个春节，比在码头还忙，老头子年年说，明年过年不回家了，可到了年底，就他最想回家。” “忙么就让小辈多做点，婶子你忙了一年了，也该多歇歇，就陪着老姐妹聊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码头这边您和叔放心，我肯定不会拆烂污的。” “好孩子，我知道你为人，信得过你的。”老板娘拍拍周迎春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券：“等着你叫我们喝进屋酒呢，但前天听你讲就几家至亲碰碰头闹一闹，那我也不从家里赶上来了。 这是一张提货券，人民商场的。 家里别的可以缺，婶子是煮饭婆，就觉得最不能缺的是锅碗瓢盆，这是一套餐具，你自己去拿回家，就当叔婶祝你搬了新家以后，一家和和美美、顺顺利利、红红火火的。” “婶子我不能要。” “老一辈人的话你可要听的，放好了。” 两人推来推去一番，周迎春最后还是拗不过老太太，收了下来，心里想着，年后单独请老板夫妇去认个门，吃顿饭。 众人走了后，码头冷清下来，李家人真的是李浩宇夫妇加上李父李母四个人，上午分拣垃圾，下午就留在家里，男人打扫家里、贴春联；婆媳俩开始准备年夜饭，李雪琴则带着两个孩子——看电视。 对的，李家今年在李浩宇的坚持下，在兄妹俩的欢呼下，买了李家历史上第一台电视机。 其实岛上在八十年代中期，就有人家买了电视机，后来是开农家乐的三家，先后添置了彩电。 但李家实在舍不得出钱买这玩意，不要说电视机了，连收音机也没有的。 周家倒是有台黑白电视机，很小的，佳泽和悦悦开始很喜欢到外婆家看电视的，但后来也嫌弃小、不是彩色的，去的少了。 有彩电的人家倒是不赶岛上孩子，但那里是给客人看的，很少放动画片，大人要看的他们不喜欢看。 今年暑假倒是放了《还珠格格》，但也是陆陆续续看的，没办法，不是自家的电视，自己没有摁电视机的权力。 小兄妹俩想，这回总算能够霸住这遥控器了吧，哪知道妈妈说了，每天只能看一个小时，还要分时间段。 气的兄妹俩想罢工——干脆不看，表示愤怒的，但是只坚持了半个小时不到，最后宣布投降。 两人觉得妈妈就是偏心，电视机放在姑奶奶房里，她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除了大风车那一个小时让他们看之外，姑奶奶想看多少时间都随便。 于是，李家出现了两位歪头族、踮脚族。 就是姑奶奶看电视的时候，他俩会在门口，歪着脑袋往里偷看，或者到院子里，踮着脚往里面瞧。 把李雪琴乐得嘎嘎直笑。 李母有点舍不得，对周迎春道：“难得过年，你就让他们多看会吧。” 周迎春不为所动：“报纸上说小孩子看电视不能超过半个小时的，我已经心善，改成一个小时了，不能再长了，否则，小小年纪就要戴上眼镜了。” 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很快就迎来了大年夜。 禾城人过年不吃饺子，吃饭，八宝饭。当然，今天的饭就是意思意思，吃菜都要吃饱了，吃饭就是每人一口，形式为上。 活人吃饭前，先得给家里的祖先吃饭，那叫过年，做年夜饭给祖先吃。 上次回家，请了香，祖宗们也来到了禾城，今天就在家里请他们先吃。 上午九点就摆上了：九个菜、老酒、香烟、点心、水果。 点上蜡烛燃上香，三个男的加上悦悦给祖宗先后拜了三次，添了三次酒，李母在一边叨叨个不停，意思是请祖宗们吃好喝好等下烧的锡箔钱粮拿走，不够托梦，清明多烧点。 同时也请祖宗保佑一家太平，做生意的大赚，读书的成绩冒尖，上班的多挣钱，所有人身体健健康康的，没病没灾。 到十一点半，祭祀结束，李父带着孙子到家门口路上烧锡箔，知道是市里，规矩大，事先拿了个铁桶，就烧在铁桶里。 中午随便吃了点，下午三点多，李浩宇将电视机搬到了客厅里，四点半，一家开始吃年夜饭。 就中午那些祭祀的菜，加上一个火锅，吃得其乐融融，热气腾腾的。 俩孩子早吃完了，缠着老爸要去放鞭炮，说早点放好就可以回家看春节联欢晚会。 春晚已经是大年夜最重要的节目了。 俩孩子这么积极要看春晚，可惜看了不久，就打瞌睡了，最后连三个女的也回房睡了。 周迎春本来要回船上睡的，被李雪琴阻止了，就挤在了她们床上，李浩宇大年夜又是一个人在沙发上睡的。 第115章 请客（一） 年初四，李家请至亲上门，请的时候说清楚了，就是让亲戚来市里认个门，不是搬新家请客，一律不收礼。 来最早的肯定是周父周母，两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年前村里小店进了点海蜇头，我买了几桶，本来想着文浩结婚要用的，现在也不知道啥时办喜事，先吃了吧。” 好大一个黑色的桶，里面满满的海蜇头，估计能吃一年了。 “这是鸡蛋。我们自己家没多少，问几家邻居收的，都说自己家养的鸡蛋比城里买的营养，以后要的话，打个电话回家，直接收了送上来。” “这是……” 满满的父母之爱，李家人感动不已。 周父周母交代好东西，又掏出两个红包，费秋英啪唧一声，亲了佳泽一口：“乖宝，想不想外婆？”说着也不等孩子回答，一个红包塞小家伙手里：“喏，这是外公外婆给的红包，自己拿好，不要给你们妈妈哦。” 说完，又对着悦悦啪唧一口：“囡囡，想死外婆了，你想不想外婆？想的啊，哪里想啊？哦，头、手、脚、耳朵……哦哟哟，哪里都想外婆啊，啪唧，真乖，喏，乖小囡要奖励红包的哇，给，这是外公外婆给囡囡的红包，希望我们囡囡和哥哥一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周迎春招呼父母坐下，问道：“爸妈，文浩呢？” “哦哟，”费秋英翻了个白眼，摆摆手道：“有了老婆忘了娘，我算是体会到了。大年夜下午到家的，年初一下午就回陆慕了。今天说是直接过来，明天就要回湖城了。” “是他一个人回岛的还是和小顾一起回的啊？” “这倒是两个人一起回的。” “那蛮好了，你不能既要又要还要啊。” “哎你这丫头，好像你妈是周扒皮似的，什么既要又要还要？我哪里既要又要还要了？” 女儿就是这样，在父母和兄弟之间有小摩擦的时候，充当润滑剂。 “你看啊，他们本来假就没几天，能回来就很好了。过年，哪个规定一定要在男方过的？人家小顾是大女儿，回顾家过年也说的过去的呀，现在到岛上过年，说明人家还是敬重文浩，敬重你和我爸的，这个面子给你们了，我觉得挺不错的，明事理。 再说了，年初一到昨天，满打满算三天，人家不要给以前的同事、领导拜年的啊？说不定在陆慕也就呆了半天不到呢。 年轻人事情多，你就多体谅。 结婚的事情没提？” “怎么没提，说还没考虑呢，说那边太忙。” “其实领了结婚证就算是结婚了。” “那不算的，岛上不办婚礼，人家谁认你已经结婚了。” “妈，结婚是自己的事，又不要别人认可的。” “结婚就是要别人认可啊，就是结给别人看的。” 唉，算了，劝不通，周迎春赶快转移话题：“舅舅和小娘姨家啥时候到？” 说到这事，费秋英神色郑重起来：“年初一清勇来拜年时说了，好像决定来码头上工了，今天就要把东西一起带来了。 孩子？今天肯定一起带来啊，就不知这孩子肯不肯跟你舅妈回岛。” 费清勇和吴月华的儿子比悦悦大一岁，叫费俊，岛上人习惯叫费劲，岛上没有幼儿园，整天放飞自我，属于猫嫌狗憎的年纪。 “舅舅舅妈没说什么？” “说什么？能赚钱肯定好的哇。就那条摩托艇，说是租给了村里的小喇子开，不知道能收多少租金，我估计不消两年，这船就被小喇子糟蹋完了。 你小娘姨估计和你舅舅家一起过来，十点半以后到吧，做象客人呗。” 其实在乡下，只要一家办事请客，作为至亲，是要早过来帮忙的。 舅妈和小娘姨，那两人，是不会考虑亲情的，能省力就省力的主，不特意吩咐早点过来，绝对不会早过来的。 “没事妈，今天我们到饭店里吃，用不着帮忙的。” “你公婆和浩宇去码头上工了？” “对的，今天还是就我们一家在上班，其他人要晚上才到呢。” “那他爸，你也去码头帮忙去吧，我和迎春在家里等客人上门。” 周父闻言点头：“就是我这衣服？” 费秋英推他往外走：“码头那边别的没有，衣服特别多，你到最东面一间，墙上挂的衣 服里，挑一件最干净的，套身上就可以了。”说着把周父推出了门。 “妈你和爸今天不回去了吧？船我已经跟老板讲好了，留一艘给你们睡。” “你爸回去搬东西，我留下。”费秋英说着拉起女儿的手：“你和我到雪琴房里来。” 李雪琴这会坐在床沿上，和两个孩子看电视呢。 “雪琴啊，”费秋英道：“有个事我得先和你们说一下，年前我那大侄子清杰，到西山开什么年终会，碰到了你二哥那个儿子，叫李星宇是吧？好像现在在村里做什么领导。 清杰嘴欠，说了你们全家搬到市里，今天圆屋酒，也说了你开刀的事情。不知道他们今天会不会过来？” 姑侄媳俩大眼瞪小眼，一时神思不一。 李雪琴眼眶有点红，显然在竭力忍着情绪。当初亲哥哥和母亲，任她哭得声嘶力竭，毫不留恋地离开，她在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死了的。 但这世上最割舍不了的就是亲情，无数次的梦里，她梦到的都是小时候妈妈的怀抱，自己发烧烧坏脊椎时老妈抱着自己痛哭的样子。 其实年前开刀，她也害怕下不了手术台的，手术后，那种痛让她生不如死，那个时候，她也是渴望妈妈能来看看她的，哪怕就在病床前站一站，喊一声“孩子。”那就够了。 可惜都没有。 她是依附哥哥嫂子侄子侄媳妇生的，插荤打科可以，大事，她是没资格做主的。 这一点上，她是很清醒的。 她认为，在家里的话语权方面，她甚至比不上佳泽和悦悦，这两个小家伙至少有父母祖父母的疼爱，而她是被母亲和亲哥哥抛弃的人。 “这件事，得由我大哥大嫂浩宇迎春来定，”李雪琴道：“我听他们的。” 周迎春也在沉思。 第116章 请客（二） 以前的周迎春，还是个姑娘时，就知道李家这本账，当时是当成故事来听的，看见姑姑，都是很可怜的心情，但说实话，她是有点不信的，以为村里人夸大其实了，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呢。 因此刚结婚时，她一直暗暗期待，西山那几个姓李的，哪天就过来了，以此来印证她的观点。 可惜，从来没有联系过。 因为两地属于同一个镇，两家的情况倒是通过别人的嘴巴，多多少少能知道些。 心里真的为姑姑和公公可怜，然后就是自我鼓励：你们不要的草，我当成宝。别的不说，在这家人前，我们一定要争气，要努力，要活得比人家好。 她的努力，有一部分原因是那家人家刺激的。 但是，周迎春偏偏在那个梦里，梦到了那个叔叔和堂弟。 脸是模糊的，但心里知道是他们，借了钱给自家，凑钱给浩宇换肾。 有人说，梦里的事不能当真的；还有人说，梦都是反的。 但浩宇那天晚上真的碰到小偷了呀，所以周迎春是相信那个梦的。 也许她嫁进来时，李家已经习惯了没有亲戚的日子，她对西山这些人，没有经历过分家离开时的冷情，因此，恨也是浮在表面的。加上梦里他们也是伸出援手的，周迎春倒是希望两家能恢复联系，当普通亲戚一样走动。 “《沙家浜》里阿庆嫂说过，上门都是客，只要人家能上门，我们留一顿饭也不是不可以，当然，我是儿媳妇，这事还得听公婆的，最主要是听姑姑的。” “我也听姑奶奶的。”悦悦道。 “你懂个啥。”费秋英捏捏小丫头的脸：“除了吃和睡，还知道啥？” “还有看电视啊。”悦悦理所应当地答，让三个大人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 费家弟兄俩是一起过来的，带着各自的老婆孩子，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周迎春拿了钱，给儿子：“你们四个去小店买点零食，记住不能跑，这里自行车很多的；不能出小区。” 费秋英领着几人各个房间参观了一圈，李雪琴也拄着拐到了客厅，坐在餐椅上，笑眯眯地和几人聊天，大家都是岛上的，年纪相差也不大，张家长李家短的将最近的消息分享，听得李雪琴“啊，是吗，怎么这样啊……”一阵感叹，参与感极强。 吴月华走到周迎春身边，帮她一起倒茶：“迎春，清勇同意了，和我一起在码头上工。” “刚才我妈已经跟我说了，挺好的。孩子跟我舅舅舅妈在家里？” “俊俊比悦悦大一岁，在这里的话就要读中班，我们没有买房子。没有房子上幼儿园，你们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我们了。 所以我们想啊，先让孩子在岛上呆半年，这半年我们看能不能在别的学区买个房子，面积要是没有要求的话，是不是可以买个小一点的，旧一点的，买了就租掉，我们还住船上，反正就买个学位。 这些事情，现在我们夫妻俩也不清楚，这半年就慢慢了解，只要不影响俊俊下半年读书就可以了。你说行不行？” “怎么不行，太行了。只是有一点。”周迎春说着叫费清勇一起过来：“二哥，你过来。” “怎么啦？我跟你说，我可把被褥铺盖都带来了，等下我爸还把我自行车也带来，你可不能说不要我了啊。我摩托艇都租出去了。” “我就是要跟你说摩托艇的事。你是租给小喇子的吧。” 费清杰在一边听到了，插话道：“我叫他不要租给这小喇子的，那小子奸得很，你看好啦，到时候船么被他糟蹋得要命，租金么，你问他要，今天拖明天，反正就是没有。” 周迎春笑道：“我理解二哥的，他这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这里不好混那就回家继续开摩托艇。但是二哥，码头开在那里那么多年，人家年纪大的都能做的好好的，你干活本来就是好手，怎么可能会混不下去呢？ 摩托艇租出去，我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的，等你以后想卖出去，估计就旧的不像样子了，卖不起价了。 还不如现在就卖掉。 还有个事我提醒你啊，你当初开这个摩托艇时，好像考了什么什么证的，小喇子有这个证吗？” “他说自己会解决的。” 大表哥摇头：“他的话十句里有两句真的已经帮他多说了，他的话，不能当真的。” “那你更要好好想想了二哥，”周迎春严肃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责任可是在你的。 你像那开车的，如果你把车子借给朋友，对方无证驾驶，还撞了人，你说你有没有责任吧？” “哦哟，被迎春说得吓试试的（吓人），清勇，要不你今天回家一趟，把摩托艇处理了再过来？”吴月华道。 “行吧。”费清勇看看表妹再看看老哥老婆，点头答应。 费秋英却道：“不一定急着回去的，明天让浩宇陪你在市里找找看，有没有人要，我们禾城别的不多，水最多了，哪里都有码头，市里这边有钱人多，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大家觉得她说得有理，纷纷点头。 十点不到，文浩和顾云燕来了。 顾云燕给两个小的带了一大袋零食，里面各种小吃和糖果：“这个叫福袋，我托以前单位同事去排队买的，佳泽，你带哥哥妹妹去分吧，不能多吃啊，等下午饭要吃不下的。” 四个孩子高兴坏了，刚小卖部的东西还没吃完呢，这回又收获一大袋好吃的。 客厅都被大人占满了，四人跑李父李母房间，直接把袋子里的东西拆在了床上。 清杰两对夫妻还是第一次见顾云燕，文浩给双方做介绍，顾云燕大大方方和四人打招呼。 年轻人，很容易就聊到一起。 “你小子，越来越出息了。”费清杰道：“听说你俩在湖城开了很大的厂？” “不是的，是这边厂子到湖城开了分厂。” “就你俩去那边开天辟地？不得了。”费清勇也道。 “没有没有没有，”顾云燕连连摆手：“我们是过去一个团队的，不单是我俩。” “嘿嘿，我老婆是一把手。”周文浩与有荣焉。 周迎春斜睨了自家老妈一眼，就看见费秋英在翻白眼，忍不住低头偷笑。 自家的女儿厉害，当妈的开心骄傲，但儿媳妇比儿子厉害，当妈的心里总是不得劲的。 第117章 催婚 周文浩还是挺有眼力见的，看见自己老妈神色不大好，马上跑到门口，推了一辆轮椅进来：“姑姑，您看我给您带了什么新年礼物。” 李雪琴这会也坐在客厅里呢，眼看着文浩推进来了一辆自己心心念念的轮椅，一贯能说会道的她，也激动地结巴了：“是，是给我的？” “我抽时间亲自给您做的。”文浩骄傲道：“您上来试试。” 周迎春急忙搀着姑姑坐上了轮椅。 轮椅很普通，不是电动的，还得要有人在后面推，尽管如此，李雪琴还是笑容满面：“天哪，还是文浩贴心，居然给我送了辆轮椅过来，这下出门就方便多了。” 费清勇有点不相信：“不是你买的是你自己做的？” 顾云燕笑道：“他本来就是机械师，做这个是门里活，本来想做电动的，但考虑到市里人多车多，担心不安全，先做了一辆手工推的，文浩说了，等姑姑适应后，再搞一辆电动的过来。” 这话把李雪琴感动得，对着周迎春撒娇：“哦哟，迎春，你弟弟太好了，我要哭了怎么办？” 费秋英笑道：“肯定是小顾出的主意吧，不然就文浩这傻不愣登的，哪想得到啊。” “妈，真不是，在禾城的时候文浩就想做了，一直没时间，到了湖城，周末我们也不大出去，文浩就抽空做了这个。” 顾云燕的这句妈叫的很熟练，看来过年回岛就改口了。 周迎春想了想，对自己老妈使了个眼色，对顾云燕道：“小顾，佳泽马上要进实验小学了，寒假里给他买了点练习卷，有些题目我也不会，你帮我看看？” 说着，带着顾云燕进了姑姑的房间，周文浩自然而然也跟了进来。 “姐，什么题目都可以请教云燕的，什么题目都难不倒她。” 周迎春没好气地白了弟弟一眼：“知道你媳妇能干，不是题目的事，想问一下，过年回岛，爸妈有没有和你们商量结婚摆酒的事？” 其实她已经知道结果了，但假装不知道，就是想听听俩人的想法。 “何止是爸妈啊，”顾云燕不好意思了：“我爸妈也说了这事。” “那你俩是啥想法啊？” “我们想着，既然结婚证已经领了，那就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了，就行了呗。”周文浩道。 “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还是你们俩的想法？” “姐，这有啥不同吗？是我俩这样想的。” 周迎春叹了口气：“你刚才也说了，领了结婚证是法律上承认了，合法了，但是你俩忘了，还有亲戚朋友之间的人情和认可呢。 做父母的，一生最大的事情，无外乎就是培养子女成才，然后造一幢新房子，给儿子办喜事，等有了孙子，那就是一辈子完美了，说直白点，就是到了地底下，也可以在列祖列宗面前好交代了。 你们年轻人，思想观念比较新颖，领证了，合法了，那就可以了。 但是，长辈们不这样认为的呀，你俩这么优秀，双方的父母，都想通过婚礼这个契机，向亲朋好友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我的儿子（女儿）找到了良人，有了一辈子相知相伴的伴侣。亲朋好友来喝喜酒，就是来送祝福的。 所以说啊，很多仪式不能少，很多事情还必须得做。” “姐你说得都对的，我们也理解的，但单位里事情比较多，我们两家又不在一处，这办个婚礼，要好几天，估计走不开的，所以就想着领证了，法律认可了，仪式就可有可无了。”顾云燕道。 “你俩就是男女主角，又不是婚礼的策划、布置人员，我觉得吧，既然两边隔得蛮远的，不一定同一天举办。 小顾你家是在酒店办的吧？就晚上一顿对吧？那我们这里就安排一到两桌人过去，我爸妈总要上台的对吧？到时候我们几个陪爸爸妈妈过去。 我们桃花岛尽管要办七天，但正日子就一天，你们当天下午到，你们爸爸妈妈这边也来个一到两桌人，多几桌最好，你俩呢晚饭时敬个酒，那就完成任务了。 至于还有六天你们不在，婚礼会不会不热闹，你们放心，岛上人会自娱自乐的，一点不影响他们喝酒吃菜的。” “这样倒也可以啊。”顾云燕看看周文浩：“我们请一天假，加上周末就是三天，头天一早从湖城出发，先到岛上，第二天再到陆慕，这样就是要双方约好时间，相差一天办婚礼。” “对的，这样一次性搞定，你们在自己两方面的家里，各找一个联络人，所有事情由这个联络人负责沟通，你俩只要准时到，参加仪式，敬个酒，一切就完美了。 这样最开心的就是双方的父母了。 你想啊，小顾，你也是爸爸妈妈从小引以为傲的孩子，你爸爸又是领导，他的亲朋好友肯定要问的，老顾，你那金陵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女儿怎么还不结婚啊，我要来喝喜酒的啊，你让你爸那个时候怎么回答？” 周文浩这个傻缺笑嘻嘻地说：“人家肯定以为找了个傻女婿。” 周迎春忍不住扶额，真够傻的。 “反正我觉得吧，有些钱不能省，有些事更不能省。我们两家应该都不缺钱，那这婚礼还真得办。” “知道了姐，”顾云燕道：“我这几天就跟我爸说这事，公司里有车子，我们两地来回还是很容易的。” “对的，这事我建议你们尽快，为什么这么说呢，第一是五一前，天还不算热，这前三后四的，要买很多菜，越往后天越热，不当心容易出现食物中毒这种事，膈应。这第二嘛，你俩年纪都不小了，肯定要孩子这事顺其自然的吧，这万一怀孕了，再办婚礼，天暖和，穿的衣服少了，不要被人看出来带球跑。” “姐，不会的。”顾云燕脸都红了。 “五月已经蛮热了，四月又有个清明节，我看三月挺好的，你们动作快点，跟两边父母商量一下，定个时间，把婚一结，人生大事就完美地完成了一桩。” 小夫妻俩连连点头：“谢谢姐，想的这么周到，我们等下就跟爸妈商量。” 任务完成！周迎春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第118章 费秋英麻爪了 十点多，周迎春舅舅舅妈，小娘姨小姨父一起过来，表妹说是功课紧张，没来。 领着四人在家里看了看，等码头上的四人回来后，大家出发往饭店，中午吃了顿热闹的家宴。 周迎春盼望的西山来人，没有见到人。 李父李母李雪琴，这几年都习惯了，没有什么期盼，也就没有什么期待。 倒是费秋英，听女儿讲儿子儿媳答应办婚礼了，又高兴又着急，饭后，送走其他几家亲戚。 她拉着文浩小顾回到福星小区周迎春家里：“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码头和老板夫妻俩见个面，马上回来。” 顾云燕道：“妈， 我们跟你一起过去吧，认一认地方。” 于是，周父周母、文浩小顾、吴月华夫妻俩，加上周迎春夫妻俩，大包小包放三轮车上，李浩宇陪大家走路，周迎春骑着三轮车先过去。 老板夫妇上午已经回来，周迎春将几人介绍给老板夫妇，其实这些人，老板在自己女婿家大部分见过，象费清勇，本身就是女婿表弟，吴月华来码头上工后，费清勇还来过两次，因此，双方很是亲热地招呼上了。 周父更不用说，姜文涛的姨父，和老板还一桌上喝过酒吃过饭，费秋英更不用说，本身就是自来熟，对着老板夫妻俩大哥大姐地叫着。 这样一来，费秋英和费清勇很顺利就上工了。 老板心里感慨，码头上原来是自己的亲戚朋友，现在都被女婿的亲戚给替代了，唉，幸亏有这些亲戚，不然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工人啊。 实在这个工作：环境差，脏乱差齐全的；收入也不高；但体力倒是需要跟得上。 看来年后工资得稍微涨一点啊，这次回家过年，老板有意识地摸了摸园区的工资情况，确实有点差距，再这样下去，确实很难再招人了。 岛上人实在，费清勇说自己可能近期要回趟家，处理摩托艇的事；费秋英则说自己儿子可能要办婚礼，到时候要请很多天的假。 他俩都觉得，这种事，事先跟老板讲好比较好。 老板当然满口答应，还对费清勇建议，过两天姜文涛就要回来了，他认识的人比较多，让他打听一下，有没有老板要买摩托艇的，价钱肯定比在桃花岛卖要贵不少。 这倒和费秋英说的一样。 费清勇也就不急着回家了，决定等下打电话给自己大哥，让他去问小喇子把摩托艇要回来，这两天就算是借给他开了，也不要收他的钱了。 费清勇就这样在码头安置了下来，顶替老朱做工。 倒是费秋英和周父，拉着文浩小顾上了船，就在船头问起两人结婚的事。 所谓一通百通，小夫妻俩既然已经同意结婚，那肯定要好好配合双方父母的。 于是文浩打电话给媒人，结果媒人还没回禾城，表态说自己肯定做好现成媒人工作，一切按双方父母定的来。 顾云燕则打电话给自己父母，对方一听，激动坏了，这个女儿多有主见啊，从小就是很有主见的一个孩子，父母早操控不了她了。 这次办婚礼的事也是如此，父母翻来翻去不知道说了多少，但“没时间”、“铺张浪费”、“已经领证就是结婚了”……怎么也不同意办婚礼。 顾父气得要命，还想迂回让女婿硬气点，去做通女儿的工作，哪知道女婿就是憨笑：“我都听云燕的。” 唉，希望女婿听女儿的，但这回又希望女婿硬气一回没成功。 老父亲的心谁懂啊。 这本来已经在想措辞，怎么回答亲朋好友的问询了，却峰回路转，说同意办婚礼了，乐得顾父顾母马上从城北赶到了周迎春家里，双方父母见面详谈。 可怜天下父母心！ 四个长辈，象闹了很久才得到父母同意吃到一粒糖果的小孩一样，什么要求都不敢提了，只要你们肯参加婚礼，在门口迎一下亲友、台上搞一个仪式、敬个酒，其它的，全部大人包了。 于是，这场婚礼的商定，出乎意料地顺利：顾父当场打电话，确定了酒店婚宴时间，周家反正在自己家办，定好正日子比顾家晚一天，成了。 时间还是很紧的，一个月不到了，顾父顾母谢绝了李家晚饭的邀请，匆匆回家，说是要去通知亲朋好友。 费秋英也很着急：“奈么哪夯办（怎么办）？二十多天，通知亲戚朋友，请好帮忙的人、请厨师团队、和搭木园堂的人谈价钱、买食材、家里归置……一大堆活，我哪还有空在码头上工啊？” “老太婆，你不要急。我们家亲戚朋友不多的，这事我来去办，现在很多人家有电话和手机的，联系很方便的，不用跑过去一家一家通知了。 相帮的人，我和村长说一声，这是岛上的老规矩，一家一个，你等下跟我说一下，哪几个你看得顺眼的，我再去那几个的家里跑一趟。 现在厨师、搭木园堂的就是一批人：搭木园堂、桌椅板凳、碗筷盘子、厨具煤气、大师傅，包括小乐惠（婚庆公司）全部包给他们好了； 买东西也是如此，一条龙服务的； 至于家里归置，也我来，你提前个两天回来检查一下就可以了； 呵呵，就是钱你得给我一些，我回去拉上村长，让他陪我去干这些事。” 周父倒是气定神闲的，他这么一说，事情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了。 费秋英叹了口气：“我等下就把卡给你。” 唉，自己亲哥哥、大侄子在岛上，本来这事完全可以交给他们协助办理的，但一个胆怯懦弱，一个是精怪，事没办先捞的主，自己一个也不放心交给他们。 清勇倒是可以托付的，但这不也到码头上工了吗，只能请村长帮忙了。 “你自己把好关，有些动手的活，就叫上我大哥。还有啊，文浩婚礼前，你和浩宇就不要出门了吧。” “再说再说。”周父应付老妻。 在他看来，这些事很快就能办好的，只要钱给到位，自会有人把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的。 但自己和女婿出门赚钱，肯定不能受影响的，年后一上班，就要出门去跑一下的，就在申城嘛，一两天就回来的，肯定不会影响儿子的婚礼的。 不过这话他选择不说，省得老婆发飙。 夫妻和睦，顺字很重要。 第119章 老板娘累病了 既然亲家没吃晚饭就回去了，周父也借口事多，回岛上去了，实在是怕住在码头船上，一个晚上不会消停，老婆的嘴，以前他最喜欢了，能说会道，但今天，就怕她唠叨个一晚，还是早点回家太平。 没有了老公好唠叨，费秋英自来熟，第一天作为员工在码头吃晚饭，就和老板娘魏雪媛朱阿姨姐妹俩唠开了。 只是老板娘似乎精神不大好，费秋英再神经大条，也看出来了：“阿姐，你怎么啦？我看你晚饭也没吃多少。” 老板娘气色不大好，有气无力的：“可能回家睡不习惯，有点喉咙痛，还发了寒热（发烧），胳肢窝下兴核（禾城人称淋巴结为兴核，核字读WE，第四声。对兴核，不害怕的，以为身体好了自然会消掉的）也出来了几个。” 朱阿姨在一边洗餐具：“姐，我看你就是累的，哪有人一大早起来到闭眼睡觉，整个白天都在接待人的，泡茶、端水果小吃、还要陪着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些人平时都不走动了，还天天过来。” 老板娘有气无力地笑：“人家是看得起我们，过年了，来看看我们两个老的，我们给人家吃闭门羹？你也说得出的。” 朱阿姨翻白眼：“死要面子活受罪，生病的还不是自己。”嘴里却说道：“那你不会叫几个人帮忙的啊？姐夫倒好，自己和老弟兄喝酒吃菜吹牛，你忙得像个陀螺，又要烧还要陪客，就你一个人忙。” 外甥媳妇（赵阿姨女儿）因为自家兄弟和外甥在厂里闹了矛盾，这阵子在家里“作骨头”（作的意思），手一动不动，一点不知道替婆婆做点家务。 朱阿姨也是初三上门拜年，才发现自家姐姐已经累的在发寒热（发烧）了，即使这样，还在接待客人。 “哎哟，就那么几天，熬一熬就过去了，回到码头，我吃点药，歇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那这几天我来买汰烧，你安心地歇着。” “好，听你的，迎春妈妈，你看你才来，码头上的活就要少一个人做了。” “阿姐，你就是客气，”费秋英拍拍老板娘的手：“哦哟，真的蛮烫的，快点洗洗睡觉吧，捂一捂，出身汗，人就松快了。码头的活你放心，现在才刚过完年，医院病人少、学校还没开学，码头的活应该不重的，少一个人没事的。” 费秋英尽管没在码头上过工，但对码头的一套活还是很熟悉的，果然如她所说，才刚过完年，每天的垃圾在慢慢多出来，但和平时相比，真的不多。 这就导致费清勇很开心：“这活一点不累啊！” 他接替的是朱叔的活，这个活是最累的，本来他应该接替赵叔的活的，毕竟赵叔回家了嘛。但他年纪最轻，老板做了调整，原来朱叔做的最累的活给了费清勇，朱叔做了原来赵叔的活。 费清勇本来做好了下大力气，每天累死累活干的准备，哪知道两天干下来，不要太轻松，因此有了这么一说。 他是在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说的，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傻小子，现在还是春节期间，这边人少，垃圾当然少，三分之一都不到，等开学了、装修的开始了，病人一个床位难求了，到时候看你还会这么说。”费秋英笑他。 朱阿姨也笑：“不用等到那时候，到一开学就要忙了，老师们都会把收起来的寒假作业给卖的，我们还要安排人去学校收呢，分拣垃圾的人就少了，再过几天，就要忙啦。” 以前老师们是没有卖寒假作业这个概念的，也不知道哪天开始，突然就这样了。 如果码头不去收，那人家一个电话，有的是人上门来收，没办法，老板只能安排人去做这事，好在学校也知道，这片有个垃圾码头，人家就靠垃圾里的废品过日子的，倒也不会放别的人进校门收废纸。 其实他们上门收，是要出钱的，卖给收购站也赚不了几个钱，但这一块又不能放弃，一放的话，可能慢慢地，哪里都要被蚕食了。 唉，这码头的活，是越来越难做了啊。 年初六，姜文涛夫妻俩来码头，最主要就是来看看老板娘的。 文涛老婆是冯老板夫妻的老来女，从小很宠的，春节一家三口和大姨夫去福州，夫妻三个又去了厦门等地兜了一圈，才回家，就听说妈妈生病回码头了，第二天就过来看望。 这里母女说悄悄话，那边姜文涛和丈人丈母娘打了招呼，就到码头操作间，和大娘姨（费秋英）、表弟表妹表弟媳（吴月华）、叔叔（李父）阿姨姨父（朱阿姨夫妇）打招呼。 说说笑笑了一会，姜文涛道：“迎春，我还没去看你的新房子呢，带我去看看呗。” “那感情好啊，你不知道，年初四，就你家一个人都没来，好遗憾的，来，哥，上车，我载你回家。” “还是你坐我的车吧。”姜文涛笑道：“我是四个轮子的，你是三个轮子的，按轮子也得坐我的啊，大娘姨，你一起吧。” 说说笑笑，三人往福星小区而去。 佳泽已经在上课，昨天小葛老师就过来了，这几天在上一年级下学期的新课，悦悦倒也挺乖，昨天小葛老师带他们去了新华书店，除了帮佳泽买习题、阅读书籍，也给悦悦买了点儿童读物，这会还新鲜，也在一边看呢。 李雪琴在打毛衣，李母在做家务。 大家打了招呼，姜文涛转了一圈，坐下喝茶：“蛮好，这里离两个孩子的学校都挺近的，离菜场也不远，离码头更是没多少路，生活、工作、就学都挺方便的。 就是一楼容易返潮，市里早几年就有电梯房了，园区也在说要造高层带电梯的，我估计这边电梯房也是早晚的事，等有了电梯房，可以换个房子。” “那也得等两个孩子读完书了。”费秋英道。 “慢慢来吧，有盼头就好。”周迎春笑道。 姜文涛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我也没时间去买东西了，昨晚半夜回家的，知道岳母发烧一直不好，今天一早就过来看看。 这是一张空调提货单，你们自己去拿，浩宇会装的吧？那让他自己装也可以，商场里派来的老师傅装也可以，就当是送你们的搬新家贺礼了。” 周迎春和李母、李雪琴都摆手：“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你已经出礼了呀。” 姜文涛笑着把信封塞周迎春手里：“谁规定出礼不能出两次的？拿着，做哥哥的也就这点能力了。” 他其实对这房子很看不上，又暗又小，只有两个房间，表妹夫妻俩还只能睡船上，有点替表妹心酸。 第120章 大娘姨的消息 不过有一点比较好，李父李母年纪不大，还能帮衬小辈，这个家是表妹当家的，全家人心比较齐，老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全家拧成一股绳，相信表妹家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文涛啊，你妈在福州挺好的吧？你爸和你们一起回来的？”费秋英问外甥。 “我爸还在福州呢。”姜文涛笑了起来：“老头子看见孙女，舍不得离开了。” 姜家在姜文涛一辈，生了两个儿子，文涛、文滨，文涛生的也是儿子，大姨夫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自己血缘的孙女，肯定很喜欢的啊。 “这么小的孩子，除了吃和拉，就是睡，大姐夫怎么就连家都不要了？”费秋英忍不住吐槽。 “哦哟，大娘姨，你没看见那小家伙，才三个多月，吃的奶胖奶胖的，香喷喷的，白白的，就像个糯米团子。 小家伙精得很，我爸抱她就希拉着嘴笑，别的人抱还不要，你说我爸能不稀罕嘛？我跟你讲，后面几天我家聪聪都要吃醋了。” “聪聪是大孙子，你爸从小就疼的，谁也比不过聪聪的。” “呵呵，反正这血缘真的很奇怪，我爸是天天笑眯眯的，我跟你们讲啊，他连香烟都戒了，多少年的老烟枪了啊，说戒就戒了。” “哦哟，”费秋英连连摇头：“大姐夫二十多岁就开始抽烟，那时候家里那么穷，宁愿和那些老头一样买便宜的水烟抽，也没见他戒烟，还得是亲孙女啊。” “反正我看他是近期不会回禾城了。” “那二表哥家里够住吗？”周迎春问。 “文滨走技术路线的，实际上级别不低，他们住在部队里的家属院，也是这样的楼房，四楼，大小跟你们家差不多。 本来小宝宝晚上是和我妈睡的，现在我爸不是在那边吗？文滨买了个小床，小宝宝就和他们夫妻俩睡，我爸我妈睡另一个房间。 这样也好，至少白天我爸可以帮我吗照顾一下孩子，不然，我妈一个人在那边，晚上带孩子睡，白天又要带孩子又要做家务烧饭的，很忙的。” “周勤嫂子已经去上班啦？” “她是在厂里，好像只有两个月的产假。那些国营大厂，其实是有托儿所的，大人上班就把孩子送托儿所。 本来小宝宝已经可以送过去了，但我妈不舍得，说那么小的孩子，除了吃、睡、拉、哭，什么都不懂，托儿所又没有几个阿姨的，哪顾得过来，坚持自己带。 所以我想着，就让我爸留在那边吧，陪陪她，也让她有个说说话的人。” “等孩子断奶后，让大姐姐夫把孩子偷回来。”费秋英道，这偷实际上就是把孩子抱回来的意思。 “我妈也这样说，其实她也挺想回来的，但实在舍不得那么小的孩子。 大娘姨，以后文浩在湖城生儿子，你也要去看的，你就能体会了。 湖城还好点，离我们禾城很近，你随时可以回来，而且，说的话差不多，你在小区里肯定能找到说话的人的。 福州那边的话，我们是一句也听不懂的，闽南话，就是鸟语啊。 好在我妈现在住的是部队家属院，南腔北调的还能找到几个人，但一出部队大院，那就完蛋了。 这是她最不适应的地方。 别的吃的，气候，我妈倒是觉得还行。” “所以还是让文滨早点转业吧。”费秋英道：“他不是医生吗？肯定有好工作的。” “转业也不是一想就能动的，还有个周勤呢，她是会计，一个单位最多两个会计，安排工作还是有点难度的，要看机会的。” 姜文涛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这是我爸妈给佳泽和悦悦的过年红包，我妈穿了迎春送的羊毛衫了，大小合身，颜色她也很喜欢，叫我谢谢你呢。” 周迎春叫来两个小的，给他们分了红包，还吩咐说谢谢。两个小的很懂事，一起鞠躬感谢。 “大娘姨（这是姜文涛叫费秋英），浩宇打电话告诉我，文浩结婚的日期定下来了？我一接到电话就给我妈和文滨打了电话，他们一方面很开心，说是这傻小子找了个能干的媳妇，但肯定也回不来参加婚礼，本来我妈想抽时间绣条被面的，看来也来不及了，叫我一定要跟你说一声。” “你让她安心在那边看孩子，自己保重身体最要紧。”费秋英摆摆手：“文浩婚礼定的时间紧，还有三个礼拜了，我也不给他准备绣好的被面了，就弄两床喜被，买好点的四件套拉倒。” “现在都是这样的。以前的被面，早就不流行了。” 禾城是刺绣之乡，结婚前，亲戚当中刺绣水平高的，一般会被委托绣两床被面，一床是一条龙一只凤，寓意龙凤呈祥，夫妻和睦；还有一条是百子被，寓意多子多孙。 但这些，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大家基本上都去商店里直接买了。 实在是这刺绣是个细致活，要提前好久就要绣的，现在哪家都忙，干脆直接买成品省事。 费家三姐妹，大娘姨费春英的刺绣技术最好，费秋英和妹妹雪英就差多了，因为这两人都是坐不住的主，没耐心好好刺绣。 周迎春结婚的时候，就是大娘姨给绣的喜被被面，现在已经不盖了，但那两条被面，被她收起来藏好了，留作纪念。 姜文涛坐了一会，也就告别了，费秋英和女儿也一起回到了码头。 姜文涛的妻子叫冯桂英，估计当初取名字的时候，冯老板也是有追求的，大儿子叫儒生，二儿子叫武生，女儿希望象穆桂英一样不输男儿吧。 这桂英嫂子是个有福气的，在娘家有父母两个哥哥宠着，嫁人后，公婆老公也是象对女儿一样对她，现在自家大哥和老公搞的一个小厂，居然发展得要上市了，她是在经济上一点不操心的，就在家里做全职妈妈，接送儿子上下学，平时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和一帮富太太们组团出去游玩。 不过有量之人才有福气，这点周迎春从大嫂身上看得清清楚楚，每次出门旅游回来，家里人都有礼物不算，连她这个表妹，也会送上一些纪念品，每年还要送个包包。 今天在码头看到周迎春，尽管眼睛还是红的，但还是从车上取了个包裹过来：“是南面的特产，还有一个包，你平时上班下班可以背着以前那几个包，到儿子女儿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就背这个。” 话说得不多，但周迎春知道嫂子的好意，这个包价钱绝对不便宜。 “嫂子，你放心，婶子就是过年累了点，过几天生活正常了，身体就会复原的，这几天我们几个女的分分工，餐厅里的事情，我们几个做了就是，你放心好了。” （老板娘身体不好，是故事往后发展的关键点，祝好人有好报。亲们点个催更哦。） 第121章 开学啦 阳光明媚的一天，是李家人期待已久的开学日子。 全市中小学幼儿园同一天开始了98——99学年下学期的入学第一天。 昨晚，两个小家伙的书包，已经让奶奶、爸妈先后检查了三遍。 今天一大早，开心到飞起的悦悦和略带忐忑的佳泽，都是老早就醒了。 穿上过年时买的新衣服，悦悦还让姑奶奶给梳了两个小啾啾。 早饭是鸡蛋、牛奶、肉包子，爷爷一大早去菜场那边买的，是兄妹俩最喜欢吃的那家包子店出品的。 三两口吃完，悦悦就吵着要上学去。 周迎春奇怪道：“我听说人家小孩上幼儿园都要哭要叫的，我家这个怎么这么开心？奇了怪了。” 李母笑着拿过两个孩子的书包：“姑奶奶说了，要是乖乖上学不哭不闹，晚上可以去超市门口坐小汽车。” 哦哟，那摇来晃去的小汽车有什么好玩的，偏偏悦悦最喜欢。 今天第一天上学，周迎春夫妇加上李母一起送。 一年级上学八点前到，幼儿园小班上学八点四十左右到，大家先到小学，因为李浩宇的关系，夫妻俩很容易就送儿子进了校门，而李母和悦悦则留在门口等他们。 李佳泽的班级在一年级二班，属于“后门班”，全校的教师子女、部分关系户都在这个班里，班主任姓沈，是数学老师。 佳泽属于中途转学的，夫妻俩直接带着孩子到了教室，班主任已经在教室里了。 李浩宇年前已经认识沈老师，这几天教师报到、开会、备课，李浩宇也一直在学校晃，看看有没有线路、灯具要修的，中午也在学校食堂吃饭，因此，和沈老师见过几次面。 李浩宇一看见沈老师，打了招呼后，对儿子说：“佳泽，这是沈老师，叫人啊。” 周迎春笑着叫了声“沈老师好，我是李佳泽妈妈，佳泽，打招呼啊。” 李佳泽听话地叫了声：“沈老师。” 沈老师戴了副眼镜，人看上去有点黑，不象是禾城姑娘，一说话，就感觉她很爽朗：“你好啊，佳泽同学，欢迎加入我们一年级二班这个大集体。来，” 说着，牵着佳泽到第三排的一个位置边：“你先坐这个座位好不好？” 李佳泽点点头，又看了看父母，再扫视一圈教室，已经有不少同学在了，此时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 沈老师对李浩宇夫妻俩笑道：“今天主要就是检查寒假作业、分发书本，下午有个开学典礼。 你们放心好了，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友爱的，对不对啊。” 众小孩：“是。”声音拉的长长的。 李浩宇道：“沈老师，那学费什么的？” “哦，这个不急的，你带着的话就去找副班主任交了，没带的话，这一周随便哪天都可以交的。副班主任是体育老师，王淳，在艺体楼二楼。” 周迎春一听这话，就知道沈老师有事要做了，推了丈夫一下：“那我们先走吧。” 说着对儿子挥挥手：“佳泽，爸妈回去啦，你要听沈老师的话，和同学友好相处知道吗？” 看儿子点头，周迎春笑着跟沈老师道别，率先出门。 李浩宇紧跟妻子出门：“哦哟，这小子一句话也不说，能不能适应啊？” 周迎春白了他一眼：“你等下课间操的时候，过来看看，中午吃饭的时候，和他见面说两句话，我跟你讲，他和去年九月开学不一样，那时候，所有孩子都一样，第一次到新环境，感受是相同的。 但儿子今天就一个人到新环境，人家又是相处了半年的同学，他呢，一个人也不认识，这种情况下，他不拘束，那就是傻小子了。 你还记得年前他刚来家里时的样子吗？即使我们在他身边，他还很拘束，不要说现在是在学校了。 他没哭、没拉着我们不让走就算是不错的了。 这个时候，你那样冒个几次头，看看他、摸摸他，和他讲两句话，对他都是一种安抚，能让他尽快适应这边的教学。听到了吗？” “遵命！”李浩宇笑道。 “走吧，不知道悦悦会怎么样，不会拉着我们不让走吧。”周迎春说道。 她完全说错了，自己女儿象是李雪琴的闺女，一点不带害怕的，拉着老师的手，居然也没和父母、奶奶说再见，就开心地进校园去了。 失落的父母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总归比哭得象死了家人的小孩要好吧。” 就这样，两个孩子都进了学校，开始在市里的读书生涯。 周迎春一天心神不定，一会儿想大的那个，会不会有同学欺负他，一会儿想小的，中午睡觉会不会哭。 下午和老板打了个招呼，早早就去接两个孩子了。 看见两个孩子高高兴兴从学校出来，周迎春紧绷了一天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回家帮儿子将新书包上封皮，周迎春问儿子一天的情况。 李佳泽小朋友这回总算是笑着回答了：“今天第一天，课间操没上，老师叫我们几个男生去搬书，见到了爸爸，我同学问怎么你爸爸在学校，我说爸爸在这里上班的，后来大家就都知道了，还说爸爸很神气，比体育老师站得挺。” “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爸爸了吗？” “看到了，是同学告诉我的，说李佳泽，你爸爸来了。我一看，爸爸真的端着餐盘过来了。” “学校的午饭好吃吗？” “没有家里的好吃，但那时候肚子很饿了，我就都吃光了。妈妈，我们一年级的同学先吃的，等我们吃完后，高年级的哥哥姐姐才吃饭的。” 很多学校都这样的，生源井喷，食堂不够，只能采取分餐制。 “今天没有上课？” “上了，老师讲了去年的试卷。” “你带了吗？” “带了，老师还过来看了一下，沈老师和卢老师（语文老师）、彭老师（英语老师）都说我考的不错，彭老师还问我岛上也有英语吗？我跟她讲了是补课的。” “这个学校你喜欢吗？”周迎春问的小心翼翼。 “喜欢的。”李佳泽回答的干脆：“我们还有音乐课、体育课，还有电脑课呢，可以上网的那种，同学说很好玩的。就是今天的劳动课有点累。” 周迎春长舒了一口气。 第122章 悦悦反射弧有点长 相较于佳泽，悦悦小朋友倒是简单的多，问她幼儿园好不好玩，回答很干脆：好玩；幼儿园里的饭好不好吃，回答：好吃；幼儿园里的老师好不好，回答：好；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好不好，回答：好。 连续两天都是这样的回答，看她也是开开心心地上学，乐乐呵呵地回家，李浩宇这边从幼儿园反馈来的消息也是孩子挺适应。 李家几个大人都放了心。 上学两天后，到了周末，星期六小葛老师来李家，继续给李佳泽查漏补缺、巩固提高：现在除了书本知识，还领着佳泽怎样阅读课外读物，选择哪些课外读物等。 周日，李浩宇带着孩子们专门跑了几座禾城的桥。 作为水乡地区悠久的历史古城，禾城有很多着名的桥：宝带桥、吴门桥、乌鹊桥、枫桥……爷三个跑了一天，饭都是在外面吃的。 这时候的交通还是不太方便，要倒几次公交车，还得走路，据说第一站宝带桥就很难走，但这桥既有悠久的历史传说，在我国桥梁建筑史上又有很重要的地位，最主要的是不需要门票，父子（女）三人还是辗转到了桥上，花了半天的时间，边看边玩。 回到市区，到苏苑街上的苏苑饭店，去吃了一碗三鲜面。 禾城人这几年开的面馆越来越多，很多面馆都推出了特色面，名气还挺响，这三鲜面就是其中之一。 巧的是，父子三个都喜欢吃面，但家里另外几人不大喜欢，他们习惯了早起一碗稀饭加些点心的吃法，这次李浩宇带两个好大儿吃这碗面，两孩子高兴极了，连面带汤全部吃光光。 到底是孩子，吃饱就有睡意，上了公交车，一个趴在爸爸怀里，一个坐在旁边，都睡着了。 等下了公交车，李浩宇把兄妹俩叫醒，来到了乌鹊桥。 这是禾城最古老的一座桥了，留下很多文人墨客的诗作，但是现在这边，除了一块碑，其它的除了能看到车水马龙，啥都没有。 但李浩宇觉得这样就很好了，至少孩子们对这桥有了直观的印象了。 本来要去看吴门桥，但见两个孩子有点累了，明天又要早起上学；加上吴门桥那边属于一个比较大的景区，要去的话恐怕要花一天的时间，匆忙赶过去，走马观花不值得，就直接带孩子们回家了。 总以为第二天就是很正常的星期一，但很遗憾，对佳泽来说是这样。 可是悦悦，不知是不是反射弧太长，新的一周，从周一开始，大闹家里，不肯出门；大闹幼儿园门口：“哇哇哇，我不去呀，我要在家里啊……” 本来一个寒假过后，幼儿园小班有几个小朋友第一天来学校，是在门口哭闹的，但经过两天，基本上不哭了。 这下好了，看见有个漂亮小姑娘在门口大哭，于是，幼儿园门口，一片哭声。 老师们还是有办法的，别看平时文静腼腆的小姑娘，似乎弱不禁风的，但瞬间化身成女汉子，一个抱俩娃，连哄带骗，把那些哇哇大哭的孩子抱进了幼儿园。 周迎春夫妻俩本来没准备送俩孩子的，因为上周俩娃表现太好了，周迎春回家检查俩孩子的书包，就上班去了。 李浩宇今天有个装灯的工作，睡了会懒觉，还在船上。 哪知道悦悦在作妖啊。 等李浩宇笃悠悠回家，李雪琴告诉他，悦悦不肯去读书，被李母抱着送去的，他马上骑车往幼儿园赶，在半路碰到了李母。 李母这时还有点心有余悸：“上个礼拜看见人家小朋友哭，还说人家不乖，但今天最不乖的就是她了。哭闹不说，像条泥鳅在我怀里蹦跶，我差点没抓住她。” 想想就后怕，万一没抱紧，孩子掉地上，说不定就要摔疼了。 “佳泽呢？” “佳泽挺好的，小书包也是自己背的，我看他进了校门，和同学一起往里面走的。” “那行，妈，你先回去，我去看看悦悦。”看来这周得顾好悦悦了。 李浩宇决定和佳泽那会一样，这几天就呆在幼儿园，让女儿知道爸爸就在附近，那估计就不会这样闹了。 哪知道幼儿园老师关照，爸爸请远离。 这几天千万不要来学校。 “孩子已经安抚住了，现在已经和小朋友们一起在做游戏了，你现在一出现，保不齐她又会哭闹。”老师还是很有经验的：“孩子刚入学，不习惯是很正常的，过几天就好了。” 哭闹得再厉害的小朋友，最后还不是习惯了幼儿园。 李浩宇挠挠后脑勺：“她上周两天来上学挺开心的啊，怎么今天倒闹起来了。” “可能上周两天这环境对她很陌生，有的小朋友，对于陌生环境表现得就是很谨慎小心，不轻易表露情绪；等熟悉了以后，才会表露出来。” 这孩子，李浩宇苦笑：“行，那我这周就不过来了，等她习惯了再说。” 回到码头跟妻子一说，周迎春也奇怪：“怎么是这样的情况，不会心里有什么病吧？” “我问了老师的，说着这样的孩子蛮多的，不是病，你放心。” “那我也不能去看看她？” “你还是不要去了，我跟妈说一声，让她接的时候注意点，哄她开心就好了。” “行，我下午早点回家看看，对了，你快去看看佳泽，不要今天在学校也哭闹。” 李浩宇闻言，拍拍脑袋：“行，我马上去。” 哎哟，幸亏自己是学校的临时工，否则，真是要担心死了。 做父母真心不容易啊。 还好，儿子表现一切如常，中午吃饭还乐滋滋告诉李浩宇，说是老师上课表扬了，回答问题正确。 这个好消息，总算是安慰了老父亲。 晚上李浩宇和家里人商量，既然幼儿园不许自己去，儿子表现又很优秀，那自己干脆去申城跑一趟，再拉点纱头回来。 春节李浩宇电话给大伯一家拜年，大伯给了李浩宇几个纺织厂领导的联系方式，说是已经打过招呼了，而这十几人中，大部分人是在申城的。 加上最近自己岳父忙着小舅子的婚事，肯定不能出远门的，那就去申城，还要去一趟大伯家，这回文浩结婚，大伯一家肯定要请过来的。 （码字不易：本来肚子里没多少货，打字也不行，慢，一天两章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宝宝还在家里，生病不能送幼儿园，一日三餐还得想办法做他开胃的菜；家里小小的书房在南面，热的不行。宝子们给点安慰鼓励吧。） 第123章 纱涨价 其实每家情况都是这样的，夫妻俩，一个风风火火的脾气，一个慢吞吞笃悠悠的性格，那操心的就是前者。 周家也是如此，平时就是费秋英说了算的，周父属于“蛮好，你定就行”的做派。 这回儿子结婚，费秋英是既担心时间定的仓促，来不及准备，又为自己在上工没法回家着急。 事情交代给丈夫了，但她怎么能放心哦，自己和他一张床上睡了那么多年，自己老公什么性格，她是最清楚的了，温吞水啊。 费秋英急啊，但女儿说现在办婚礼，你只要拿钱出来，没问题的。 以前结婚，烦在形式复杂，什么纳采、什么过礼、什么定良辰吉日……现在这些统统不需要，连和亲家沟通都不需要，去娶亲也不需要，多省事。 虽然有七天时间要请酒，但一切交给大厨，人家婚庆一条龙，省了多少麻烦啊，关键老妈你钱够不够？ 尽管女儿这样劝她，费秋英还是一天一个电话打到岛上，周父每天给老婆汇报进展。 这天听到老公和女婿要去申城收纱头，气得她在电话里骂了周父一顿，这口气感觉还没出尽，又跑去李家，骂了李浩宇一顿，连带着对周迎春也骂了几句。 什么作为一个姐姐，唯一的亲兄弟结婚，一点不操心啊；什么鬼上头，出馊主意让自己到码头上工啊；什么父亲和老公出门做生意居然不劝阻啊…… 看着老母亲嘴角的燎泡，周迎春也很心疼：“妈，爸爸和浩宇最多出去两天，就要回来的。你放心，文浩结婚的事，我放在心上呢，等爸和浩宇把这次生意做好，我和你一起去跟老板请假，你先回岛。” 这几天码头活还挺多，老板安排了几个人到学校去收废纸，尽管垃圾不多，但分拣的人被抽调了几个，活相对就忙多了，周迎春也不好意思让老妈现在请假回家。 但看老妈这个样子，还是觉得让她回岛比较合适。 费秋英听女儿这样说，也只能耐下心来，等周父回来。 其实周父已经把该办的差不多办好了，最重要的厨师兼婚礼一条龙服务也通过村长联系上了，确定了相关事宜，包括菜单，定金都付了。 这是结婚最重要的环节，这事定了，基本上就确定了一大半了。 所以他才有精力和女婿去申城。 两人先到的是大伯家，周父跟哥哥嫂子讲了文浩结婚的事情，请大哥一家一定要来喝喜酒。 “大哥，你和大嫂来岛上多住几天，我会给你们整理一间房间出来，你们在岛上兜兜，还可以出岛去东山玩玩。” 两家现在关系改善，大伯很高兴地就答应了。 下午和对方约好了，中午在大伯家吃了便饭就出发了。 这几年申城发展很快，浦东原来没人去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高楼林立了，那家纺织厂就在浦东。 厂长很客气，说以前和大伯几个都是要好弟兄，本来自己厂里有常年合作的收纱头老板的，现在么，肯定是要卖给李浩宇的了。 但是，厂长还没等李浩宇翁婿俩表示感谢，就说价钱肯定不能便宜的，不然对手底下的人不好交代。 这言下之意李浩宇懂的，以前来收纱头的，也是通过关系来的，肯定也打点过的，现在说不给做就不给做了，还便宜的话，人家来个鱼死网破，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厂长也是卖大伯面子，但毕竟不是自己亲戚，把生意让给你做已经很好了。 “行，谢谢厂长。我们就是来结交朋友的，老话说，生意么，多做做少赚赚，有个辛苦钱，我们已经很满意了。”李浩宇表态。 于是跟着后勤科长去仓库，也是一仓库货物，翁婿俩简单地查了一下，纱头质量不错，点头示意谈价钱。 后勤科长姓宋，接过李浩宇递过来的烟，别在耳朵上：“厂区可不能吸烟。这价钱么，刚才厂长吩咐了，不能低于前面卖的价格，这样，去年的是一口价一万。今年纱头涨价了，但我们废纱还是按原来的价钱给你。” 李浩宇心想，一万的话，卖给莫老板，就是一万二，刨除运费、交通费、打点的等等，那就赚不了多少钱了。 “不好意思啊，您稍等，我打个电话。” 李浩宇打了招呼，走到一边给莫老板打电话，电话接通后，李浩宇将这边的情况讲了一下，完了说道：“莫哥，一万二的纱头，我拿手里就开始亏钱。 不拿吧，也心痛，毕竟这条路子，能打通不容易，前期也投入不少。 现在我就是猴子拿到粒姜——闻闻香，咬一口辣。 这边领导跟我讲，今年纱涨价了不少，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个实在价，如果不亏，我就带回家，譬如来申城游玩一次，赚钱是不想了。 如果你这边不能抛高点，那我就只能忍痛放弃了。” 电话里，莫老板急忙安慰李浩宇：“兄弟，别轻易放弃啊，打通一个关系好不容易的对吧，老哥理解你的。 年后是涨价了，但那不是纱头涨价，或者说纱头还没开始涨。 这样，哥哥好歹有个仓库，我就在手里多放些日子，等涨价了再出手，所以你还是把这些纱头运回来吧。 这样，哥哥给你一车六千五好吧？稍微涨点，这也就是你了，别人我可不会涨价的。你看你这一趟出门，不说挣钱吧，至少不亏，但压力全给到哥哥我了，我还要垫钱，万一两三个月以后纱头不涨价，这批货就在我手里咂了，是吧？ 但谁叫我俩感情好呢，我，你莫哥，就愿意和你合作，哪怕亏了，也没有怨言，你放心，哥一言九鼎，运回来就是了。” 李浩宇心里有数了，又回去跟后勤科长谈价钱：“宋科长，刚才问了我下家，说是今年涨价的是前道生产的纱，但仓库里的纱头还没听到涨价的风声，您看这价钱……” 说着摸出一包红塔山，塞给宋科长：“便宜香烟，你自己抽，自己抽。” 宋科长假意推脱一下，接过香烟，一看，包装已经被动过，歪着头斜着眼用小拇指指甲挑开一条缝，看见里面的颜色，马上眯眼笑了起来：“好说好说，你还不知道吧，老周我也认识的，他是我们纺织界的这个。” 说着伸出大拇指，这是指大伯。 第124章 绗缝被 这话一说，李浩宇有数了，这价钱还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开始吹牛，讲大伯当初逃往申城的事情，还重点介绍了自家老丈人，因为他偷的钥匙，才有了后来纺织界的老大哥，这小小少年，也是为纺织界做了贡献的。 宋科长听的哈哈大笑，主动表示，看在周二哥的面子上，这纱头即使送也是应该的，但厂里有厂里的规矩，厂里还得考虑到方方面面：“这样，这纱头肯定不能便宜了，我们也是爱操心，看着这一仓库的纱头，想着早点出掉干净点，如果我们懒一点，随便堆在这里，烂掉就烂掉，污糟就污糟，说不定过个一两个月，纱头就涨价了，歪打正着。 你们说是不是？ 所以这些货还是那个价钱，一万元，但是隔壁仓库里还有点东西，我就做主了，也不跟厂长汇报了，就请你们一起出了，就当帮我们的忙，帮我们出垃圾了。 要不要先看看再定夺？” 看看就看看呗，于是几人就跟着宋科长往隔壁仓库而去。 一打开，翁婿俩吃了一惊，一大仓库的被子，装在一个一个袋子里。 宋科长拎过一个袋子，指着袋子上的字道：“这仓库里的都是绗缝被。” 袋子是用拉链组成的半透明的，外观看上去还蛮漂亮，上面写着字：“绗缝被”。 宋科长看着这一仓库东西，苦笑：“这些被子害苦了我们厂，现在连家属都害怕，这几年，逢年过节发的就是这被子。哪家不是有十几床，甚至亲朋好友家也有不少。” 绗缝被前几年很流行，被芯和被面缝在一起，很轻便保暖，还能直接机洗，刚一出来，就深受用户喜欢。 于是厂里就扩大规模生产。 哪知道这被子最大只有一米五，以前人穷，夫妻俩盖一米五的被子能过，现在的人，一米八、两米甚至两米二的被子才能过。 报纸上还分析，能机洗的被子，里面的棉胎，肯定不是棉花的，更不是丝绵的，应该是化纤的。 好了，化纤的肯定对孩子生长不利啊，一下子，绗缝被的行情就从夏天跌到冬天。 滞销、可怕的滞销。 这玩意送出去也没人要，当福利发，被家属骂。 这才有了这么一仓库货。 李浩宇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当然愉快地接下了。 而在装货的时候，第一个仓库也给了他惊喜，原本一个仓库装两卡车，现在还是两卡车，但原来有一辆卡车上是有一小半装的服装、毛巾被这些成品的，今天，两卡车就是纯粹的纱头，那卖给莫老板的，肯定不是两车一万三了，肯定得加上去。 至于那一仓库被子，先搬回家再说，莫老板要最好，他不要，自己家就慢慢卖。 于是付了一万元，叫了四辆货车：两辆运纱头，两辆运绗缝被，告别喜笑颜开的宋科长，回禾城。 这高效率真是，居然当天去当天回。 和前几次一样，莫老板在仓库这边等李浩宇和周父。 你来我往几次，最后两车纱头以一车八千的价格成交，两车就是一万六。 莫老板对这些绗缝被很感兴趣：“报纸上写的人肯定是厂里的竞争对手，你们想啊，现在的被子，有一大半是化纤的，也没见哪个专家说睡了化纤被子不好吧？ 怎么偏偏绗缝被就不好了？ 棉花被、丝绵被，是人都知道好啊，但有那么多棉花那么多丝绵吗？ 取个好名字，就说是纯棉的，还是新疆棉，新疆长绒棉，或者是丝绵的了，这就是骗骗不懂的老百姓的。 你看现在店里，包装的花里胡哨的，名字不中不洋的，那价钱肯定很贵，里面的芯不知道是什么呢。说不定还不如这绗缝被质量好呢。 要我说，这被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小了点，就是150x180的，一个人盖还行，两个人盖确实小了点。 但这被子软和啊，不冷不热的时候盖着正好，冬天盖在里面，上面再压一条厚一点的被子，一整晚睡下来暖烘烘的，很好的。 现在老年人夫妻俩睡一条被子里的很少的，都是分开被子睡的，这被子最合适了。 老弟，和上次一样，干脆全部给我吧，我来想办法卖掉。” “莫哥，这事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得和我老丈人商量一下。”李浩宇说着，拉着周父往一边去。 “爸，你看怎么弄？” 周父看着满满两卡车绗缝被，也有点发愁：“这些被子我也觉得挺好的，但两卡车东西，放哪里啊？还有，最近谁有时间卖啊？” 这倒也是，小舅子结婚在即，老丈人要回岛筹备婚事；再过几天丈母娘也要回去，这几天上工都没心思，更不用说卖被子了；李家这边，自己也要回岛帮忙的，老婆估计也是两头跑，老爸尽管中医看病告一段落了，但他的性格是不擅长卖东西的，姑姑手术刚满三个月，她是能卖东西了，但一个人肯定不行的，要有人搬搬扛扛的，老妈？她照顾好两个孩子和姑姑已经很多活了。 这么一算，至少小舅子结婚之前，两家都没有时间卖被子的。 “那就全部出给莫哥吧，我们先把文浩结婚这事搞定了再说。”李浩宇道。 周父点头：“留几条送送人。其余的干脆全给莫老弟了。你看多少钱一条合适？” 他们这次拿到了500多条被子，那边真的看见这些被子伤透心了，居然全部送给他们了眼不见为净。 “好像有五百二十条左右，五百条给莫老板，多的我们带走，两条船上可以放点的。这被子市场上不一定有，也没有参考价格，爸，你看20元左右一条可以吗？我讨价38元，看莫老板怎么还价。” 商场里一般的被子，要七八十，那些好的羽绒被要两三百了，那个不能比的。 翁婿俩商量妥当，李浩宇走到莫老板那边，对他说道：“莫哥，我们前几次拿到的货，都是我丈母娘和老婆卖的，她们也喜欢这种大声吆喝，然后收钱收到手抽筋的感觉。 但这被子体积太大，市里房子小，放不了那么多，加上两个孩子刚入学，我老婆晚上要辅导两个孩子功课，也没时间，让我丈母娘一个人去卖，我们也不放心。 既然你看好这些被子，还被你第一个看到了，那就是你和这些绗缝被有缘，做弟弟的成全你，你给个价。” 第125章 兴趣班 翁婿俩回到码头，时间已经很晚很晚了，李浩宇事先打电话给周迎春了，她和费秋英在船上等着呢。 先把被子搬到船上，他们四个人有两条船，船有三个舱，当中那个最大，上面搁了平几（船板），当成床，下面是空的，前后还各有一个小一点的船舱。 两条船放二十多条被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搬好后，四人聚在一起，费秋英对周父说：“你明天要回去的吧？带几床被子回去，结婚那几天，总有亲戚朋友要住下来的，家里的被子不一定够，不够的话就用这些被子。” 周迎春道：“我们谁回岛谁就带几条，岛上那么多房子，总归好放的，这放在船上，万一哪天漏水，这些被子就全部泡汤了。”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接下来算收入，这回两人没住申城，就花了点交通费和给宋科长的500元红包，加起来就算一千元，买纱头付了一万元，加起来就是一万一千元。 卖纱头一万六，500条绗缝被，最后是以28元一条卖给莫老板的，收入14000元。 总收入是三万元，支出是一万一千元，纯收入就是一万九千元。 “我们拿四份里一份。”费秋英马上说道。 “妈。”周迎春想说大家一人一半的。 费秋英摆摆手：“行，给你爸五千，多拿了点，别的不说了，不早了，早点睡。” 李浩宇看看丈母娘再看看老丈人：“今天太晚了，银行早就关门了，我跟莫老板约好了，钱明天去打，等我钱到账了，马上打给爸。 爸，本来应该趁着纱头还没有涨价继续去收的，但我想先不管了，先把文浩结婚的事情搞好。 明天爸先回岛，我明天把钱的事办好，然后看下午还是后天，我也回岛看能不能帮点忙。” 迎春就这一个弟弟，结婚这么大的事，自己肯定要冲在前面的。 费秋英这会心里舒爽了：“浩宇回岛帮你爸，我这心里总算是踏实点了，这几晚，我都没怎么睡着觉。” 周迎春笑道：“今晚安心睡觉吧。过两天，和老板打个招呼，妈你就回岛，我可能还要留几天。” “行，我再过几天回去。有浩宇在，你不回去也没事。” 周迎春白了自己妈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文浩不是我亲弟弟？我这不是一时走不开吗？晚回几天而已。走了。”说着回自己船上去了。 日子就这么按照几人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过着，费秋英也不着急了，反正女婿两头跑，家里的进展每天都向她汇报，她如同身临其境，心里清楚，也就不着急了。 李浩宇比较辛苦，两个孩子还是要时不时去看看，好在佳泽适应得出乎意料地好，悦悦经过三天大哭大闹，也安稳了下来。 周迎春这几天吩咐老公，去和佳泽老师们请教一下，给孩子报什么课外班合适。 老师们一边感慨现在的孩子辛苦，周末被各种补习班填满，没有自己业余玩乐时间，一方面给李浩宇介绍了好多培训班：配套学校课程的，有语数外各种提升班和放心班，所谓放心班，就是从学校放学后，到那些班里去做回家作业，有专门的大学生老师看着、辅导、检查。 提升班那就是提前把接下去的课给上了，这样孩子在学校上课就能跟上老师的进度。 第二类是提升个人素养的，比如英语口语，比如拉丁、摇滚舞、比如绘画、钢琴等乐器、围棋乐高等开发智商的、比如书法绘画等等。 第三类则是强身健体的，比如篮球羽毛球乒乓球、拳击跆拳道等等。 奇妙的是，这些老师连人家这些机构的地址、联系电话都有。 李浩宇拿着这些宣传单回家，夫妻俩看了面面相觑。 “还得请教小葛老师。”周迎春对小葛老师迷之相信。 隔天小葛老师来李家帮佳泽圈了几个：“目前看来，佳泽能跟上学校进度，说明他在学习上没问题，就不要参加什么提升班了。 家里有奶奶、姑奶奶在家，他学习主动性很强，也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去上放心班。 我觉得书法可以上一上，一方面陶冶情操，另一方面，一手漂亮的字还是很有用的，俗话说字如其人，字就是人的另一张脸，肯定要漂亮点的。 强身健体方面，我觉得篮球挺好的，围棋也不错，两个选一个吧，我个人推荐篮球。”小葛老师说着笑了笑：“我看佳泽爷爷爸爸个子都不算高，据说打篮球会长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一动一静两个项目，以佳泽个人兴趣为主。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学学英语会话也行，增加点兴趣，对以后学英语有好处。 但一切前提就是要佳泽喜欢，这个其实就是课外兴趣班，所以得把学校里的课程学好了，业余时间发展兴趣，才再学点东西，千万不能本末倒置。 这些是我个人建议，你们让佳泽自己决定，不是都有试上的课吗，让他试一试再决定。” 佳泽最后选择了书法、篮球和新概念英语。 至于悦悦的兴趣班，周迎春夫妇问她要上什么时，小姑娘问有没有吃吃玩玩睡睡的课的，让父母哭笑不得。 但最后，悦悦还是加入了乒乓球的训练中。 说起这事，还挺好玩，属于歪打正着。 那天三点左右，李浩宇去幼儿园。 在门口看到一老太太领着个女孩出幼儿园，李浩宇嘴巴能说，就和老太太打招呼：“阿姨，您这么早就接孙女回家啦，还没到放学时间呢。” 老太太笑道：“我们家孩子在学打乒乓球，早点接到那边去上课。” “哟，”李浩宇心里一动：“在哪里上课啊？” “就是区里少体校啊，那边，很近的，体育场的房子。” 体育场确实很近，就在大公园对门。这是市里的体育场，原来区里的少体校也在那里。 李浩宇上了心，等接了悦悦出来后，直接骑上车子往少体校那边而去。 在门口问了信，直接找到了少体校，再一路打听，就到了一间很大的房子里，里面热火朝天的，孩子们在教练的指导下，专心训练呢。 李浩宇还看到了刚才的女孩，后来才知道叫徐婷。 第126章 乒乓球 有个中年男子，瘦瘦高高的，走过来和李浩宇打招呼：“你好，带孩子来看看？” 李浩宇微笑点头，指着徐婷道：“我家孩子和那个小姑娘是同学，跟着她过来的。” 徐婷这个时候已经拿着乒乓球拍子在颠球了。 悦悦看得开心，忍不住放下爸爸的手，跑过去看她颠球。 男人笑道：“我是少体校乒乓球教练组负责人，姓江，你先看看。” 后来李浩宇才知道，徐婷妈妈是附近高中的老师，学校有几个学生是少体校的，学校体育老师和少体校的这位江教练很熟悉，一番打听了解，徐婷妈妈估计是个乒乓球迷，走了后门把女儿送这里来学打球了。 一般这里是不直接对外招收学员的，都是去学校，招那些在学校练习过球，有一定基础的孩子来少体校训练的。 李浩宇这回是误打误撞了。 再说这江教练，接收徐婷，那是吃了学校体育老师的人情，但孩子来了以后，零基础，一个小孩，这么枯燥地训练，很难坚持下去，他也头疼。 这时候，李家父女正好闯进来了，江教练看这个跟着父亲过来的小姑娘，人很机灵，一点不怕生，看同学练球还满脸有兴趣的样子，心里就有了想法，这一个孩子是练，两个孩子一样练，给徐婷找个搭档不是挺好？ 故而他让李浩宇先看看，自己走到徐婷旁边，开始指导她颠球，过了一会儿，拿了个球拍和乒乓球过来，问悦悦：“小朋友，你要不要也试试？” 悦悦这时候正心痒呢，闻言用力点头：“谢谢伯伯，我要的。”居然一点也不怕生。 于是江教练开始从如何握拍、颠球教起，手把手地教悦悦练习。 李浩宇就笑着在一边看着，旁边徐婷奶奶还在说：“你家妹妹也过来练打球吧，两个人有伴。” 练了有十分钟的样子，教练叫两个小姑娘休息一会，李浩宇看徐婷小姑娘满头满脸的汗水，而悦悦除了小脸通红以外，倒是不见一滴汗水。李浩宇去桶装水那边装了两杯水过来，递给两个小姑娘，问女儿：“好不好玩？要不要来玩？” “好玩，要的。”悦悦答得好干脆。 到这里，李浩宇还不知道徐婷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级的小朋友，但两个小姑娘无缝对接，居然站一起嘀嘀咕咕咬耳朵了。 “来，你俩过来。”江教练向两人招手，领着俩孩子往里面走，那里不少小孩在训练，有的在教练喂球时打过去，更多的人在两两对打比赛。 江教练开始忽悠悦悦：“你叫悦悦对吧？悦悦，要不要和这些哥哥姐姐一样打球？” 悦悦眼睛已经花了，刚才练习颠球，其实没怎么成功，基本上就是颠一下掉一个，然后捡球。 她哪见过打球这么厉害的哥哥姐姐啊，一下子就起了好胜心：“我要的。”小拳头居然还握紧了。 卧槽，李浩宇心想，这思想工作做的，直接下连队哇。 这时悦悦颠颠地跑过来，拉着父亲的手开始摇来晃去：“爸爸，我要打乒乓球。” 李浩宇只好问江教练，一周练几次？一次多少时间，还有，费用？ 结果让他很开心，居然不要费用的：“我们不是培训机构，是区文旅局下属事业单位，就是为区里、市里培养体育后备人才的。 象我们乒乓球队，一般是下面的学校推荐苗子，经我们考核后，才会录用到少体校进行专业训练的。 今天也是巧，我看李佳悦小朋友，球感不错，身体素质特别是协调性也挺好，最主要的是，她对乒乓球很感兴趣，要不让她试试？和徐婷一起训练，我们就当小苗子从头开始教，我不能打包票以后一定怎么样怎么样，因为我们国家的乒乓球发展实在太优异，哪个市队都有好苗子。 但打球最主要的就是强身健体，乒乓球在我们国家基础好，群众认可度、参与感绝对是体育类项目中最广的，不说得世界冠军为国争光，就是以后工作了，单位里的工会，每年也会派人参加上级部门组织的各单位乒乓球比赛，对孩子以后工作了，是能加分的。” 教练说的实在，李浩宇很感动，不断点头：“是的，是这个道理，如果不嫌麻烦，那就请教练多多指导。 是不是每天都要过来训练啊？” “孩子还在上幼儿园，那么周末两天就来半天，周六下午，平时一三五三天也是这个时候过来好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孩子确实是那块料，那以后训练量可能会加大，目前先这样安排。” 这样最好了，不影响学习，周末还有一天半时间休息，还不需要出培训费，哎呀，今天这是撞大运了。 李浩宇当下就点头表示同意。 等两个小姑娘训练到五点，今天的任务也就结束，教练给了悦悦一个球拍、一个球，吩咐回家练习颠球：“在家好好训练啊，后天过来教练要检查的喔。” 又吩咐李浩宇，给孩子准备一个喝水杯、毛巾、鞋子、起码两身运动衣裤，然后就让四人回去了。 晚上周迎春听李浩宇讲起这事，也是惊讶了一下，又高兴起来：还是在市里上学好，居然有这样的机会。 “那以后就打乒乓球？”她觉得象做梦似的。 “让她学学练练玩玩吧，能出成绩最好，不能的话，最起码基础的东西能学到。” “我要得世界冠军。”悦悦道。 周迎春点了点她的鼻子：“谁跟你说世界冠军的？先练习颠球吧。” 李雪琴在一边笑：“悦悦好好练，姑奶奶等着在电视机里看你打球呢。” “好的。”悦悦答得干脆：“我先练颠球，然后就可以对着墙打球了，然后就可以练发球、接球、对打。” 家里几个大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震惊：是不是确实是天才少女啊，这么一会时间，居然会说这么多专业名词了？ 兄妹俩就这样，开始了学校生活和练习相结合的日子，好充实。 日子就这样过着，离文浩结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禾城昨天入梅，连续都是下雨天，家里东西开始发霉了。） 第127章 婚礼 李浩宇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堂弟堂妹倒是不少，但他们在西山，平时没有往来。 妻子周迎春就周文浩这么一个弟弟，李浩宇和周文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岛上孩子，这回文浩结婚，他作为姐夫也好，作为岛上邻居哥哥也好，理当出大力。 因此，这个阶段，他暂停了收纱头的工作，也几乎全部回绝了灯具安装的工作，每天在桃花岛和禾城之间来回跑，帮老丈人筹备妻弟的结婚事宜。 尽管翁婿俩每天向费秋英早请示晚汇报，但她到底还是不放心，熬到距婚礼还有一周时，是怎么在码头也待不下去了，和老板夫妻俩打了招呼，要回家办儿子结婚的大事。 老板夫妻俩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知道农村人办喜事和城里人不一样。最重要的那顿喜宴，城里人基本上委托酒店操办，而农村基本上就在家里举行，更何况，桃花岛是要搞七天，作为新郎父母，别的不说，就这七天宴请，都要搞得人精疲力尽了，但没办法，这就是风俗，你只得适应。 老板娘拿了个红包：“本来是想来岛上喝喜酒的，一直听说你们那一片办喜事前三后四，很是热闹，但你也知道，这码头离不开人，我们就不过来了。” 老板娘说着躲开费秋英推过来的手：“你听我说，我们两家也是亲戚，我家女儿一直说的，最喜欢你这个大娘姨的。这红包是给文浩的，这是祝福红包，哪有不要的道理？快拿着，祝小夫妻俩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费秋英推辞了半天，想着确实不能把人家的祝福往外推，就也接下了，心里想着，回来的时候带点菜，蹄胖是肯定要拿的，再多带点糖。 老板喜欢喝茶，过些日子叫儿子买点西湖龙井送给老板，过年时，让儿子从湖城买点西湖特产送老板娘，就当还个人情吧。 周迎春用三轮车送老妈，先到李家，结果李母说自己想和李雪琴一起回去：“迎春和老头子在码头请不了几天假，我知道她心里也着急。 我和雪琴商量了一下，我们两个是肯定要回去喝喜酒的，与其过几天回去，还不如现在和秋英姐一起走。 我呢好歹可以帮你干干活，收拾收拾屋子，洗洗涮涮的，雪琴可以帮你看仓库，这样迎春在市里也放心。” “你们回岛了，两个孩子怎么办？”费秋英问李母。 “悦悦跟我们回去吧？”李母征询周迎春的意见。 周迎春点头：“这倒也行。你们把悦悦带回去，佳泽接送我来，我和老板打个招呼，特殊时期，他肯定会同意的。” 几人商量好，结果小家伙不肯了，悦悦摇头：“我要打乒乓球的，教练说了，一天也不能不练的。”瞧，多正经的理由。 大家没办法，那就让两个孩子继续上学，李父负责佳泽的接送，周迎春负责悦悦的接送。 等婚礼前两天，周迎春回岛，李父留守，负责两个孩子的接送和早晚两顿吃的，到顾云燕家婚礼那天，周迎春夫妻俩来接了孩子去顾家喝喜酒。 这样安排，留在市里的李父和周迎春就有点忙了，但家里在办大事，忙也是应该的，何况是短期的，坚持一下也就过去了。 三个长辈回岛后，一面忙着文浩的事，一面也在心里担心着两个孩子，时不时就让李浩宇往禾城跑，去看看家里。 李浩宇这回总算是体会到了，有个代步工具的重要性，心里也有了要买辆摩托车的想法。 婚礼前两天，周迎春也回到桃花岛，自己在码头的活，老板亲自担任，费秋英知道后，有点不好意思：“文浩结婚这事，搞得码头上的人都不得安宁。” 忙碌中，前三后四到了，星期四五六是前三，第四天是周日，是周家的正日子，这天在周家要举办婚礼仪式，而周六是去顾云燕家办仪式。 禾城人结婚仪式是在晚上办的，仪式完成，大家吃晚饭。 这是城里的规矩，吃一顿。 而桃花岛是十足十的七天，整个岛上的人几乎都要参加，每家出一人，禾城话叫“相帮”，洗菜、端菜、摆桌、洗碗等等，其余人就是吃喝。 主人得拿出诚意来，酒、烟得给得足足的，不能抠搜。 木园堂里，甚至有几个粪桶，给男人们小便的，因为喝酒的男人是要划拳的，输了可不能借口放水尿遁，要小便，就在这里放。 这是多少年来的规矩了，喝的越多主人越开心，这说明啥？说明家里财政很可以、自家人缘好。 就这样，从周四中午就开始了全岛的狂欢，而这时候，主人公——周文浩和顾云燕，还在湖城上班呢。 周五，大伯大伯娘到了岛上，大伯娘由周迎春相陪，而大伯，开始放飞自我，很快和岛上几个年纪相仿的老弟兄猜拳斗酒了。 周六下午，周父周母领着几个至亲往顾云燕家赶，周迎春去接自己公公和儿女还有费清勇夫妇，在顾家吃好晚饭，这五人直接回岛，明天参加岛上的结婚仪式。 大伯儿子一家三口则直接坐火车到禾城，然后李浩宇负责去接。 其实按照岛上的规矩，去对方家的应该是新郎新娘的平辈，长辈是不能过去的，但周迎春和大伯娘劝周父周母，说现在外面结婚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今晚要办仪式的，双方父母要上台的，按道理周父还得讲几句，感谢大家光临，还要送上对新人的祝福。 急得周父汗都出来了，说自己哪会在那样的场合说话啊。 最后还是联络员周迎春和顾家联系，商量了一下，决定周父周母就上台不说话了，由对方父亲代表吧。 顾家给周家留了两桌，周家过去的是大伯一家、周迎春家五人、舅舅舅妈清勇夫妇、小姨父（清杰和小娘姨负责今天岛上婚礼吃喝）、姜文涛一家三口，刚好二十人。 费秋英跟着老公上台，本来有点紧张的，但看到穿着西服仪表堂堂的儿子，突然就心定了：慌什么，这么优秀的儿子，在岛上谁不夸？做父母的，骄傲！ 用手触触老公，在他耳边咬耳朵：“等下上台站挺一点，不要慌，听那喇叭里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婚礼仪式很顺利。 第128章 雪琴开店 岛上婚礼是穿的中式礼服，也有司仪，和台上的婚礼不同，多了个仪式，新娘新娘认亲：两人站在一张匾前面，由周父周母介绍，这是舅舅舅妈，新人就跟着喊一声，鞠个躬，舅舅舅妈答应了，然后掏出一卷钱，往匾里一扔。 所有亲戚轮一遍。 把顾云燕家过来的两桌亲戚看得目瞪口呆。 大伯娘也是看得感慨不已：“老话说十里不同俗，真是有道理，很多地方婚宴是中午办的，但我们申城和禾城，二婚才中午办；象今天这认亲仪式，我也是头一次看到。” 不管怎么样，婚礼很热闹，岛上人很满意，周家人很累，但心满意足。 婚礼过后，新郎新娘回湖城上班，垃圾码头也恢复了正常，大伯大伯娘倒是在岛上住了几天，大伯是小时候熟悉的地方，到了岛上一下子就适应了，倒是大伯娘，让周家人很是意外，她居然说很喜欢岛上的一切：优美的自然风光，热情的岛民，最主要的是，吃的菜特别新鲜。 周家人劝他们多住几天，因为再过不久，岛上就有大事啦：采茶季到啦。 “就是那个碧螺春？”大伯娘问。 这茶她不喝，价钱贵，喝了兴奋，老年人晚上本来就不容易入睡，哪敢喝茶。 但申城前几年有个歌唱家叫朱逢博，很有名的，号称北李（李谷一）南朱，这南朱就是朱逢博，她的名曲就是《采茶舞曲》，太好听了，长三角地区几乎人人都会唱。 当然，这歌最后出现了龙井茶这几个字，但大伯娘觉得，龙井也好，碧螺春也罢，都是长三角地区的茶叶，差不多的呀。 这碧螺春，人家康熙皇帝御赐的名字呢，反正她作为禾城媳妇，觉得更好。 这次回岛来得巧了，那就亲自参与采茶吧，最好采茶、拣茶、炒茶都参与一下，等回申城的时候，把自己炒的茶给老姐妹们送去，哈哈，想想就开心。 大伯大伯娘留下来，李浩宇就市里、岛上两头跑，也把收纱头这事放下了，家里的茶树也要采摘、炒制，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和老丈人把这事干了。 今年的茶叶是不准备卖了，留着送人。 李浩宇这几天看大伯娘那兴奋劲，心里倒是一动，他问大伯，是不是在岛上搞个小房子，不要太大，三间的平房，以后可以回岛养老：“您是岛上出去的人，申请一块宅基地应该问题不大，三间平房造价也花不了几个钱。 但以后您和大伯母、表哥表弟回岛的话，就有自己的房子了，这个季节是最好的时候，但秋季也很不错的，来这里住一阵，清清肺，吃点新鲜的蔬菜、水产，挺好的。 现在东山西山已经有不少外地人过来生活了，就是和您一样的老干部、老领导。 而且现在来去也方便：申城火车到禾城，然后一路公交车到底转20路到东山，再坐游艇就到岛上了。 这岛上的人您大多数认识，不少是您小时候的玩伴，在这里生活东家串串门，西家唠唠嗑，不会冷清的。” 这话很有诱惑啊，大伯还在沉思，大伯娘已经有点跃跃欲试了。 李浩宇也不催，这事不能勉强，毕竟在岛上建房子，不是必须，而是为了提高生活品质，得大伯自己想要了才能皆大欢喜。 大伯这边还没定下来，回到市里的李雪琴却做出了一项重大决定——她要开店。 其实这事早就在李雪琴的计划中了，早在去年她动手术前，阿庆嫂就建议她开个小店，一来自食其力，每天有事做手里有收入，对自己的身心有益；二来开店能够看到街上车来人往、碰到顾客你来我往谈价，充实；这第三嘛，呵呵，阿庆嫂说李雪琴开店的话，就开在她那些店面房里，和她近，可以一起吹牛打屁。 两人从见第一面起，就惺惺相惜，成为好朋友了。 李雪琴在动手术后的三个月休养期，也一直在思考这事的可能性：店铺，租阿庆嫂的。 阿庆嫂说了，开在她那些店铺的最西头，那里刚好是拐角处，南来北往的人都能见到，她原来租出去的那些店面，都是针对学校学生和医院病人开的小店，什么鲜花、童装、面馆、药店、文具店等等，但没有针对附近居民的小店。 这里实际上人流量很大的，附近小区也不少，卖岛上特产、服装毛巾被这些，也有生意的，还可以去批发市场进点生活用品，这样一家小百货店就很象样子了。 店铺、货物都有了，就剩守店的人了，李雪琴觉得自己能胜任：没顾客就坐着，有客人自己撑了拐杖也能应付；至于进货这些，就要靠家里人了。 想到这些，她先和嫂子商量。 李母心疼小姑子，知道她整天在家呆着也不是个事，这小店，哪怕一分钱不赚，就让小姑子能在外面看看世界，也是值得的：“这挺好的啊，我送两个孩子上学后，也没什么事干，就可以来店里帮忙的。” 家务么，早点起床做就好了呀，以前还要手洗衣服，现在搓搓就扔洗衣机，很方便；早上就是准备点早饭，很简单的；中饭就姑嫂俩随便吃点；晚上接了兄妹俩，有兴趣班上和训练的，就送去这两个地方，然后自己去买菜摘菜做晚饭，接孩子的事交给老头子；没有兴趣班和训练的，就接回家，大的在家做功课，小的和自己去买菜。 完全能安排得过来。 于是李母又跟李父说这事，李父也觉得现在家里尽管有饥荒，但还是能让妹妹开个小店消遣的。 自家妹妹多不容易啊，从小呆在家里，现在有机会散散心，当然要满足她了，他也不寄希望妹子赚钱，就担心她身体会吃不消。 听了周母安排，心下大定：“我刚好有自行车，而且我们下班早，我去接两个孩子完全来得及的，交给我好了。” 年后，李浩宇给父亲买了辆二八大杠，本来想给母亲也买一辆的，李母提出要买一辆小型的三轮车，说学校有老人骑着三轮车接送孩子的，她家两个呢，更应该配一辆。 家里两个孩子听了都表示要坐，但四个大人担心安全问题，都在犹豫，这事目前搁浅，李母接送孩子还是腿着。 所以从孩子的角度，肯定更喜欢李父来接自己。 （李雪琴终于要开店啦，亲们点个催更给个五星好评，支持一下雪琴姑姑吧。） 第129章 乳腺癌 这事最起劲的要数阿庆嫂，本来她的旅馆是整个二楼，根据相关部门要求，东西两头都要有安全出口，阿庆嫂是这么安排的：东面一楼一间作为接待室，可以直接上楼，二楼东面一间，就是她的办公室，西面一楼那间一隔二，大半做了仓库，留一条很窄的路当安全通道。 现在她把西面那间仓库全部的东西都搬走了，在墙上开了很大的一个窗，给李雪琴布置成了一个小店的样子，自己的办公室也搬到了二楼最西面一间：“这样我下楼来陪你聊天、帮你卖货就方便多了。” 李雪琴感动之余，也和侄子侄媳说了这事。 周迎春夫妻俩一看，得嘞，店都装修好了，看看水口似乎也不错，这条街的最西端，拐弯处，是另一条南北向的街道的顶头一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能看到。 店面给阿庆嫂装得简洁清爽，面积不是很大，但沿墙的架子象超市里的一样，外面看过来一目了然。 夫妻俩担心姑姑身体会吃不消，李父李母表示自己会帮着一起守店，李父甚至说，晚上就他来，让自家妹妹早点回家休息。 至于货源，李父李母的意思，反正浩宇现在空余时间比较多，那就负责进货：自己收的东西、岛上的特产、批发市场进货，反正这一块就交给他了。 夫妻俩商量一下，觉得既然家里三个长辈有这想法，那就试试呗，让姑姑高兴点比什么都重要。 答应是答应了，两人还是去找了阿庆嫂，双方拉锯了很久，搞得阿庆嫂都快要翻脸了，李家夫妻俩还是坚持和别的租房客一样，该怎样就怎样，坚持要签个合同。 阿庆嫂最后只好妥协，对李家人更多了一份敬意。 阿庆嫂自己家人都在国外，从小在养母家生活，看到李雪琴就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对她很是疼爱。 她本就是性情中人，爱憎分明，这回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就是又在西面楼梯间下，给李雪琴搞了个小小的卫生间，东面的楼梯间，则给李家当作临时仓库。 李浩宇这阵子忙得飞起，小舅子婚后，他和老丈人先是将茶叶收了炒了，然后继续往那些大伯介绍的纺织厂跑，大多数在申城，但也有在北方的。 申城来回最多两天时间，但去北方，时间就长了，回来还得把跟纱头一起当作废纱收上来的的服装、床品等找地方屯好，让姑姑卖；还得跑批发市场选货进货；岛上也要联系村民，进点特产，偶尔要去学校兜兜转转，至于灯具安装这活，基本上放弃了，实在没时间了。 忙忙碌碌中，四月下旬，李家的小铺子开起来了，李雪琴有了自己的店铺，感觉如鱼得水，一天天忙碌又很开心，笑容也多了不少。 小店面积不大，但东西很便宜，基本上是市民平时得用的东西，进货的利润不高，但一部分是李浩宇收来的，属于无本买卖，所以别看店小，收入倒也不错。 李家人开心的倒不是收入，而是见李雪琴一天天劲头十足的样子，心里都为她高兴。 生活就这样在李家众人的忙忙碌碌中过得飞快，李浩宇这阵子人是很忙，但收纱头还是收获挺大的，欠的钱已经能还清了，而且还多了三万多在手里。 码头上随着天热，开始有难闻的味道出来，苍蝇也开始飞来飞去了。 这天老板娘魏雪媛开始穿内衣。 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平时贴身穿的是小马甲，但现在天热了，她又是整天在厨房里的，温度更高，有时候就穿一件衣服，她胸前还是有点料的，但喂了三个孩子，现在一动就晃动得厉害。 老板娘衣服多时穿小背心，衣服穿少的时候，就要穿文胸，就是那种布做的，没有松紧的胸罩。 这天晚上，老夫妻俩睡觉时，老板娘对老板冯金根说，自己穿胸罩时，左侧胸罩的下沿，碰到肉，有点痛，又有点木木的，自己摸了一下，好像有个鸽子蛋那么大的块：“长在里面，不在皮肤上，刚好在胸罩下沿，我连纽扣都不好扭，一扭就有点痛。” 老板摸了一下，是有个鸽子蛋大小的肿块：“要么去医院看看吧，估计动个小手术，拿掉就没事了。” 老板娘开玩笑：“干脆把这口粮袋全部割掉拉倒，反正现在孩子都做父母了，我这口粮袋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冯老板在这边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和街道、大学、医院关系最好，医院里分管后勤的副院长和他称兄道弟的，这回跟陆副院长一说，大嫂的事情，肯定给安排好啊。 也没有挂号什么的，直接接上老板夫妇，到医生家里去了。 医生属于普外科，主要看胃病的，但现在妇女乳腺上得病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多，这姓陈的主任，现在也是医院里乳腺方面的一把好刀。 陈主任仔仔细细帮老板娘摸了半天，问老板娘什么感觉，老板娘想你的出手真重，所以她回答了一个字：“痛。” 陈主任松了口气：“估计问题不大，有痛感估计就是一般的瘤，如果不痛不痒的，倒是可能恶性了。 门诊动个小手术拿掉吧。把细点（小心点），做个快速切片。”她轻松的口气安慰了老板夫妇。 陆副院长道：“那就明天搞一下？” 冯老板说：“还是弄个住院吧，门诊手术，挂号、检查、交费什么的太繁琐，我一个老人，跑来跑去累的慌，住院的话，这些事情就交给医院里工人做了，我就专门陪好老太婆。” 他不准备告诉子女，小手术，做了就让老妻在船上休息几天，让自己小姨子代替她姐姐烧几天饭。 陈主任和陆院长都点头同意，陈主任道“行，住院方便，那明天七点半到病房找我，我给你开住院单。” 第二天老板安排好码头的工作，就和老板娘去医院，朱阿姨不放心姐姐，想陪着一起去，老板娘摆摆手：“你烧饭吧，我就是小手术，象开一个疖一样的小手术，门诊就可以做的，你姐夫贪省力（图省力）才办的住院，我上午手术，中午在那边睡一觉，下午就回来了。” 老板娘自己说的轻松，大家也都没当回事，就连老板娘在里面手术时，老板还和陆院长在外面吹牛抽烟，一派轻松。 哪知道快速切片下来，发现是恶性肿瘤，癌症，俗称乳腺癌。 第130章 无心生意 陈主任推开手术等候室的门，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老板和陆院长时，冯金根老板脸上的笑都来不及收起来，一下子就呆掉了。 陈主任出来一是告诉他们情况，二来征求冯老板意见，她建议一侧乳房全切。 因为开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全是淋巴结，等快速切片的过程中，发现左侧腋下也有淋巴结，现在已经判断，这些淋巴结和乳房肿瘤有关。 整个左乳全部切除，这个创口就很大了，医生确实要征求病人家属的意见：“右侧目前不能动，否则整个脖子以下全是切面，恢复起来难度比较大，只能先做左侧的，等身体恢复后再检查再出下一步方案。” 冯老板脸都抽搐了，以为是小刀，象小时候身上长了个疖，赤脚医生拿把小刀，在酒精炉上的火里烧一下，一刀下去，脓头挤出来，涂点消毒药水，过几天就好了。 哪知道是这个惊天大噩耗啊。 冯老板抖着手，脸色惨白，他已经毫无主张了，只能求救地看着陆院长。 陆院长也是认识冯儒生的，还有他的电话，一边对陈主任说照她们的惯例做，切干净点，一面掏出电话，给冯儒生拨了过去。 等冯儒生夫妻俩、姜文涛夫妻俩，四人匆匆赶到医院时，老板娘还在手术室没出来。 冯老板已经不会表达了，陆院长将情况对四个人介绍了一下，姜文涛妻子，冯桂英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陆院长道：“手术有没有开干净，别的地方还有没有，这些都暂且不管，先要让嫂子在短期内将伤养起来，她这伤口创面是很大的。”说着陆院长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半边胸一直到左侧腋下，外面一层皮全部和肉分离，要让这些皮和肉重新长在一起，术后护理非常关键，相当重要。 她这创面，比开刀取内脏还复杂，稍不留心就会伤口感染。” 他建议马上办住院手术，等下病人出来，直接进病房，病房当然是最好的单人病房，这个时候，怎么舒服怎么来。 有陆院长在，只要冯家人点头，一切都走绿色通道，老板娘出了手术室，直接进了病房。 冯老板的腰都弯了，心里很是自责，平时还是缺乏关心，一点也不知道妻子得了这种病。 他心里当然也怪医生的，还说是门诊小手术，哪知道揭开来，是这么个大噩耗，但事已至此，也不能表现出来。 还是先好好养病，然后商量接下来怎么做。 留了儿媳妇在病房守着病人，其余几个去码头，一是商量接下来的治病方案，二是将生活用品拿过去，三则确定一下陪护人选。 朱阿姨本来就对自己姐姐开刀的事一直挂在心上，这下看见自己外甥、外甥女、姐夫都神情沉重的样子，一下子就想到姐姐是不是得了不好的病，赶忙跑过来问，一问之下，也直接哭了出来。 好不容易安抚住，冯家几人商量事情。 冯儒生先表态：“先让妈恢复身体再说。我等下就给武生打电话，让他联系申城大医院的医生，接下来我们去申城给妈看病。” 最后商量下来，先让老板娘的女儿冯桂英和大儿媳轮流在医院陪护老板娘，朱阿姨则负责医院里四个人的吃食，冯老板不住在医院里，但每天肯定要去医院看老板娘、送吃食之类的。 事情定下来，冯儒生也和弟弟通了电话，冯武生表示马上往禾城赶，要亲自看看老妈，再和父亲哥哥妹妹商量老妈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等几人拿了东西匆匆回医院后，码头上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大家谁都没有想到，早上离开时还和大家笑着打招呼的老板娘，突然之间就得了这种恶病。 大家相约过两天一起去看看老板娘。 朱阿姨接替了老板娘厨房的活，码头上干活的少了一个人，迎春在心里吩咐自己，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年纪轻，现在的活还是很有弹性、不累，那就帮着女同志们做点分拣废品的活，大家一起努力，让垃圾码头运转正常，让老板没有后顾之忧地照顾老板娘。 三天后，大家分批去看了老板娘，看她气色不错，大家心里松了口气，但愿肿瘤全部割干净了，但愿其它地方没有。 老板看上去比老板娘要憔悴，送湖城活检的结果已经出来，是恶性肿瘤，化疗是避免不了的，医生有不同意见，有的认为年纪大了，化疗的话身体吃不消，不化疗，癌细胞活动慢，可能反倒能多活几年；当然也有人主张化疗，因为这是目前最传统的做法。 老板听听这个有理，听听对方也有理，又不能跟老板娘商量，还得瞒着她，搞得心力交瘁。 最后两个儿子拍板，等身体恢复点，就去申城，大城市大医院，看的病例比较多，人家的治疗方案肯定更先进。 冯老板在妻子去申城前，给垃圾码头众人开了个会，朱阿姨一起去申城，码头上的工作交给周迎春负责，厨房则由费秋英负责，他还请周迎春能不能再到岛上招两个人，接替朱阿姨和老板娘的活。 因为现在垃圾码头，可以说每人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少不得一个人的，缺了就得补上，否则就要影响工作。 周迎春点头答应，回头就和自己老妈、婆婆商量，请两人推荐岛上合适的人选。 两个都是女同志的活，不可能简单地来一对夫妻，因为工种不同，男的和女的工资是不一样的，所以这就不能随便找个男工。 费秋英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大嫂和侄媳妇，就是费清杰的老婆，但是被李母给否定了：“这码头的事情，我看老板是没心思也没时间来管了，现在都是迎春在负责，你娘家嫂子来了以后，能不能服从迎春的安排？你自己说，你能打包票吗？” 费秋英不敢打包票，这大嫂，她可太知道她的为人了，看不得别人好的货，费秋英能够想象得到，她来了以后，第一个会和迎春对着干的。 “其实月华的妈妈和嫂子都挺不错的。”李雪琴在一边提出了两个人选：“人老实听话，做事情又认真细致，我觉得可以叫她们过来，清勇和月华本身就在码头上，她们来了也能很快适应。” 费秋英和李母王桃花一听，有道理啊，都露出同意的意思。 周迎春却不想请这两人。 第131章 大表哥的建议 周迎春不看好老板娘的病。 她因为要和大娘姨说老板娘的事情，因此多问了表嫂冯桂英几句有关老板娘的情况，得到的结果比自己妈妈、婆婆掌握的多得多，知道老板娘其实已经扩散，去申城看病也是走一步看一步，没有一定能看好这一说。 而老板，一来夫妻感情很深厚，二来 这次是疏忽了，简单地就动了手术，术前没有好好地检查，导致这个结果，老板心疼又后悔，其实已经无心码头上的生意了。 接下来码头的活怎么做？交给谁？ 周迎春总感觉老板会把这摊子事给卸掉。如果没有合适的人，周迎春是愿意接的，毕竟，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的，一个垃圾码头一年的收入有多少。 如果她接下来，那么，舅舅家的人就不能用太多，费清勇夫妻俩人正直，能好好干活，自己舅妈和大表嫂，这两人什么脾气，她清楚的，眼皮子浅，搞不好第一个就要和自己争这码头，争不到的话，就怠工。 与其到时候亲戚之间闹得难看，还不如现在就不找她们。 “舅妈和大嫂出来了，谁来照顾舅舅和两个孩子？大表哥吗？他在岛上做领导，老是要喝酒的，有那精力、时间照顾吗？不行的。 还有啊，妈，舅妈来了，能和你好好相处吗？本来在岛上吵吵也就算了，这在市里了，你俩又吵起来，这难为情死了。 月华的妈妈和嫂子也是如此，干活是好的，但家里也离不开人啊。” 其实还是那个问题，她不想费清勇那边的人太多，不要妈妈和嫂子，又来了丈母娘和嫂子，那不是一样吗？ “那你说找谁啊？”费秋英觉得今天的女儿很奇怪，反对自己嫂子和侄媳妇她理解，雪琴提出的两个人选很好的，怎么也反对。 “寄爷寄娘（干爸干妈）能出岛吗？让爸爸分拣废品，寄爷代替爸爸开机器。” “你寄爷寄娘？”费秋英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以，他家儿子媳妇在东山雕花楼宾馆上班，两个小孩都在东山读书，倒是不需要老一辈的操心；你寄爷寄娘干活那是好的，也不怕脏不怕累的，跟我们几个交情都挺好的，我们之间合得来的。我跟你说，你弟结婚那几天，你寄娘来帮忙，还问过我们码头的事呢，我听她的意思，有机会也想出来的，毕竟在外面能挣点钱。” “是珠凤和她男人啊？确实不错。”李母也点头，李雪琴也说不错。 “那我等下就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明天陪寄爷寄娘上来。”周迎春马上决定，就请这两位了。 垃圾码头补充了人员后，继续按部就班运转下去。 转眼就到了六月份，禾城进入黄梅天气。 周迎春去年来码头是十一月份，那时天已经转冷，没啥感觉。 但今年的黄梅天，她感觉日子好难过啊。 禾城的黄梅天，到处就是湿哒哒的，空气好像稀薄了很多，有点喘气困难的感觉。 最难受的不是工作环境脏乱差，反而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船上是没有通电的，晚上开舱门，一是担心安全问题，二是穿堂风，容易吹感冒了；不开舱门吧，船舱里又闷又热，根本睡不着觉。 晚上休息不好，白天也就容易打瞌睡。 更让人心情郁闷的是，老板娘从申城回来了，她坚持不化疗，谁劝也不听。 周迎春和自家老妈、费清勇夫妇，一起去看望老板娘，一个多月没见，老板娘瘦了一大圈，老板也是，本来梳得溜滑的头发，都是白的了。 老板娘的精神还不错，拉着费秋英说话，还拍着周迎春的手，说这段时间负责码头辛苦了，吩咐老板去码头：“你自己的生意得自己上心，不能一直扔给迎春的。前阵子在申城，你说不放心，我也就随你去，现在回家了，我妹、女儿、儿媳、儿子、女婿都在身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明天就回码头去。” “好好好，你不要急，我过两天就去。”老板连连答应。 告别老板夫妇往外走时，表哥姜文涛轻声对周迎春说：“晚上打个电话给我。” 周迎春轻轻点头，到了晚上，用李浩宇的手机给表哥打了电话。 “丈母娘的身体很不乐观，老丈人肯定没有心思再搞码头那份生意了。 本来这几年家里子女都叫老丈人将这份生意转出去，他呢对这生意感情深，老夫妻俩住在码头，和小辈离得远，没有婆媳之间的矛盾，挺悠闲的，因此一直拖着没结束这生意。 这次碰到这事，老丈人有点灰心，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陪好我丈母娘，也吐口了，就在近阶段，把码头的生意转出去。 我呢，就想问问你，要不要接手？要的话，我来和老丈人打招呼，他应该会同意的。 钱？钱的事你不需要考虑的，我老丈人家也不缺那点钱，再说，有我担保，你又不会赖掉的，每年还点呗。 主要是你的人品好，我丈人丈母娘都认可你的，交给你，他们心里肯定比卖给一个陌生人容易接受。 你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周迎春电话接好，马上和家里人商量这事。 李母担心：“阿来塞个（行不行的）？这么大一个码头，要雇那么多人，每天光吃的米、菜就要不少钱了吧，不会亏吧？” 李父摇头：“亏倒是不会亏的，那些废品很值钱的，就是要管好，还是有压力的，我看老板一直要出去喝酒请客的，这些事情迎春做？” 李雪琴狡黠地问周迎春：“迎春，你也卖了蛮长时间的废品了，你毛估估，一年有多少收入？” 周迎春摇头：“这个一下子算不出来的，大姨夫跟我讲过，老板当初主要不是靠卖废品，而是收到了一些旧货，挣了一大笔钱，他儿子那厂最早的资金就是老板拿出来的。 现在么，一年三十多万应该有的吧。”其实她上次算了一下，好像超过四十万的。 “啊，那么多？”大家纷纷瞪大了眼睛。 李雪琴急道：“那还犹豫什么，干呗。” 第132章 商量（一） 听到有这么多收入，李母话锋一转，叹道：“以前在岛上，大家差不多条件，大哥也不会嫌弃二哥，二哥也不会嫌弃三哥，感觉日子过得也蛮舒心。 这出了岛到了市里，市里是样样好，但是睁开眼就要钱，连喝口水都要钱，我每天去菜场，心里真的慌得很。 这菜不买吧，两个孩子还在长身体呢，肯定要补充营养的啊，你们不知道，我每天去接孩子，在校门口等放学的时候，那些老头老太太，都在说学校里的菜怎么不好，孩子不爱吃，然后就说自己家吃什么，反正荤素搭配，营养好还要口味好。 我是不大插嘴的，但我想我们家的孩子也不能在吃上面比人家差，所以买菜时真的很矛盾的，一方面要省钱，一方面要营养。唉，说来说去，就是一个钱字闹的。” 周迎春看李浩宇一直在沉思，忍不住拍拍他肩膀：“当家的，你咋看这事？” 李浩宇问妻子：“大表哥是啥意思？” “他当然是主张我们接下来啰，否则，他早就在老板面前替我们回绝了。” 李浩宇点头：“大表哥的话还是要听的。你们想啊，他和大表嫂是一路见证冯老板通过垃圾码头，怎样扶持自己家小辈从一个农民，到开一家小厂，再不断投资扩大，变成现在即将上市。 据说老板儿子早就叫他不要在码头干了，但老板一直不答应，也就他两个儿子都出息，否则估计就是子承父业了。 这说明啥？第一，肯定老板花了很多心血，这码头就像他的第四个孩子，感情深，一时舍不得放掉；第二，还是有赚头的，如果赚不了钱，那肯定也要转掉的；这第三嘛，老板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他的交际圈子就在这边，老家那些人可能已经和他没有共同语言了，大实话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了，这主要就是一个精神追求；这第四么，可能就是码头上这支队伍带起来还是很容易的，你们看，以前有大娘姨大姨夫帮忙，一个管生产一个抓销售，内外被他们俩烫平了，他一点不用操心，后来是迎春负责销售朱阿姨负责生产，也很平稳。 你们想想，如果是你们，碰到这样的既有钱赚又赚的很轻松而且成为精神寄托的活，你们舍得轻易放弃吗？反正我不会。” 李雪琴、周迎春：“我也不会。” 李父李母：“钱难赚，能赚到钱，就是委屈点、麻烦点也能忍的。” “下面再来看爸妈提出的问题，”李浩宇开始扳手指头：“妈是担心会不会亏，刚才迎春已经说了，一年就算收入三十万，我们算算会不会亏。 支出最大的一块就是工资，工资奖金按13个月算，全部按450元一个月算，码头上是三个男工、四个女工、加一个销售、一个厨房一个老板，对吧？十个人，一年工资奖金加起来就是。” “你等一下，我去拿计算器和纸笔。”周迎春边说边往卧室跑，不一会拿来了东西，坐下马上动手：“你再说一遍，我来计算。” 最后算下来是58500元，李浩宇说就算它六万元吧。 “第二块就是餐费，按人均十五块钱的标准算，够不够？”李浩宇问自己母亲。 “尽够哉（很够了），”李母点头：“早饭就是一碗粥加鸡蛋馒头或者大饼油条，鸡蛋么去蔬菜批发市场批好了，又不贵的；中饭和晚饭都是吃桌头的，两个大荤四个小荤再加上蔬菜，花不了多少钱的。” 周迎春道：“现在物价都在涨，就按20元一天算吧，可以吃个水果什么的。” “行，”李浩宇点头：“20元一个人嘛，一天就是200元，一年就是七万三。其它的开销，象水电气这些，花不了多少钱的，还有劳动工具，需要添置什么大型设备吗？” 周迎春摇头：“没有啥设备需要添置，就是三不五时要买点筐子、雨鞋什么的，用不了多少钱的。” “那就算一万，这样三块加起来就是十四万三千。那还有十五万七千呢。” “不对，”周迎春道：“还有一块大的支出，那就是应酬。” 几人都点头：“这块可不能忘了，老板和那几个领导一直在一起的，一年不知道要花掉多少呢。” 李浩宇笑道：“也不一定都是老板请客吃饭的，你们想啊，人家都是公家单位的领导，有招待费的，请客吃饭互相做东，根本不需要老板出钱的。他也就买点东西送人家。” 这倒也有可能。 “但我们既然接了这摊子，该有的孝敬肯定不能少的，就算用掉五万，那还有十万的纯收入呢，你们看要不要接这？”李浩宇笑问。 李父点头：“你这么一分析，感觉这事能搞啊。” 李母也点头：“十万一年呢，又可以买一套房子了，乖乖，弄十年的话，就是一百万，吓死人了。”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周迎春给她泼冷水：“妈妈，这码头没有三五年，是拿不到钱的，反倒要把浩宇近期赚的贴进去呢。” “啊？不是一年有十万收入吗？”李母不解。 李浩宇笑着摇头：“老妈，那些设备大多数是老板自己买的，折给我们肯定要算钱的，还有承包费……” 周迎春马上说道：“承包费都是十年一签的，钱也是十年一付的，今年是第八年，老板已经付了，但我们要给老板的。” “那要多少承包费啊？”李母担心的很。 “那就是意思意思，政！府把这些活承包出去，财政上要少多少负担，如果不承包出去，这么一个垃圾码头，人员、设备都是政！府的，现在这些不需要出钱，相反还有收入，政！府算了这笔帐，很划算的。” “那也有废品卖掉的收入的呀。”李母觉得政！府怎么也不会贴钱的。 “公家的话，谁给你这么细细地挑拣废品？那么臭、脏，工人肯定全部当成垃圾弄上车，直接拉到填埋场拉倒，哪会象私人单位，垃圾里面捡黄金。”李雪琴笑道：“这垃圾场的活啊，我看过几年也开不下去的，现在年纪大的人还能吃苦干这个，年轻人谁会来干？”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先讨论这码头要不要接手的事。我是很担心的，冯老板赚不到钱的话，他有儿子可以托底的，我们呢？什么都没有的，要是亏了，那是跳河都来不及的。”李母急道。 第133章 商量（二） “亏那倒也不会，承包费是意思意思，花不了几个钱的。如果真的会亏，我哥肯定知道的，他怎么还会叫我们接着干呢？”周迎春打断了婆婆的话。 “我同意迎春的说法。继续说固定资产啊，除了那些设备，还有这几条船，也是老板自己买的，还有那些房子，三间垃圾分拣的，是街道借给码头的，估计在承包合同上写明的，大学里那两间仓库，不知道在不在合同上写明了？还有大家吃饭那间，是不是老板自己搭建的还是街道搭建的，归属是谁的？ 这两个问题要搞清楚，心里也有个数。 但不管归属如何，老板肯定会出面和相关部门打招呼的，肯定还会给我们用的。” 周迎春点头：“我记一下，到时候问清楚吧。” 写好后，周迎春看看大家，笑道：“其实我也担心会不会辛苦了一年，最后什么都没捞着，所以我哥跟我打电话时，我说了钱的事情。 当然，我没说得这么详细，我就说那些船啊、设备啊什么的，既然我们承包了么，肯定要作价买下来的，但我们手里又没钱，我跟我哥说了，我们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欠大娘姨那边的钱，家里是已经凑满了，但还没还呢，我哥也知道的。 然后他就跟我说，他老丈人又不缺那点钱的，他现在的心思都在老板娘身上，就想着等老板娘身体康复点，陪她去申城好好治病。 老板娘么又不肯去，老板就要做通她的工作，哪还有精力管这边的事啊。 码头转掉就转掉了，也没有精力和心情来管码头的事了。 至于转包的费用，我哥说了，他担保，让我们慢慢还，那就慢慢还呗。” “那万一以后我们不做这活了，那些船怎么办啊？”李母还是很担心。 李父安慰老妻：“如果以后转包出去，我们就和冯老板一样，也作价给接手的人，如果码头要关了，这些船就卖到船厂，象这种二手的木质船，价钱还是挺可以的。” 李母不说话了。 李浩宇咳了一声：“那爸妈姑姑，我继续。刚才这么一分析，我觉得这活累是累了点、臭是臭了点，但收入还是可以的。 我们家人就是农民，没有文凭没有学历没有人脉，除了这种活，在市里也找不到其它又轻松又能这么赚钱的工作，目前来看，也就这工作最适合。 这是一，第二，我们家人干这个有基础，不是新手，不需要熟悉流程，爸爸负责垃圾分拣，丈母娘负责废品清理，迎春呢，负责销售兼会计，我就接过老板的事情，做外圈工作，和相关单位和部门打交道。 至于妈妈和姑姑，姑姑只能辛苦点了，阿庆嫂那边的小店只能交给你了，老妈呢，码头上这些人的三顿饭，就只能你来操持了。” “我觉得妈妈就还是现在这样吧，负责两个孩子的接送，还有陪好姑姑，码头上买菜烧饭，还是让我妈负责吧。”周迎春道：“浩宇你和我爸也不可能天天出去收纱头的，你肯定要花不少时间和这些单位的领导打交道的，那这时候我爸就没啥事，他可以在码头帮忙的，我这运送废品这份活就可以交给他，那我不是空出来了吗？就可以替代我妈清理废品了。 这样清理废品就有寄娘、月华、陆姐，加上我四个人也来得及的。实在废品多的话，那就下班结束得晚一点，或者隔壁男的来帮忙，大不了月底多算个十块八块的给大家。” “人员的事暂时先按照迎春说的做好了。如果生意好，我们可以再去岛上请人的”说着李浩宇开玩笑：“这次来的是迎春的寄爷寄娘，大家可别忘了，我也有两个寄爷的，加上寄娘可是有四个呢。” 禾城这边，大家如果相处得好的，就会结成小弟兄或小姐妹，结婚后，有了孩子后，有的人就会送一碗饭给弟兄或姐妹家的孩子，称“送年夜饭”，送的人就是寄爷，他老婆就是寄娘；而吃到年夜饭的就是干儿子或干闺女。 小弟兄或小姐妹之间成为“寄亲”（干亲）的不会很多，因为大家称兄道弟或称姐道妹的基本是在婚前，结了婚，有继续交好的，但更多的因为对方的另一半合不来等原因，认寄亲的不多。 周迎春的寄娘，和费秋英是小姐妹，两人脾气相投，在家里把男人吃的死死的，所以周迎春的寄爷是听寄娘话的。 而李母在岛上除了李雪琴这个闺蜜外，几乎没有小姐妹，因此，李浩宇的两个寄爷，都是李父的小弟兄，和李父一样，话不多，但做事情可认真了，人也正直。 两个寄娘属于贤惠型的，家里由寄爷做主。 所以这会李浩宇这么一开玩笑，气氛马上就松快了，李雪琴笑道：“浩宇说得对的，这四个人谁出来都能干好多活的，码头上就不需要担心了。” “那爸你刚才担心的应酬的事也解决了吧？”李浩宇问自己父亲：“迎春就管码头和管钱，我出去应酬。” 见父亲含笑点头，妈妈和姑姑也是一脸笑意，李浩宇和周迎春对视一眼，嘴角都往上翘了起来。 “那就郑重点，我来打电话给大表哥？”李浩宇问周迎春。 周迎春点头：“行，我来拨，先我讲两句，再你说。”免得大哥以为浩宇瞒着自己。 电话一通，事情基本定下，姜文涛也说最近会陪岳父来码头将相关事情做个交接。 电话放下，众人都轻舒了一口气，李雪琴笑道：“咱家一下子就店也有了，码头也有了，哥嫂，你们成老板和老板娘了。” 李母笑着摆手：“我就做好你和两个孩子的后勤工作。” 周迎春正色道：“妈妈的工作是最重要的。我们这半年度，辛辛苦苦为什么？就是为了两个孩子，不管家里多忙多艰难，宁愿少赚点钱，也绝不能对两个孩子的事放松。” 目前来看两个孩子还是挺顺利的，悦悦习惯了幼儿园的生活，每天都是开开心心上学，高高兴兴放学，乒乓球训练也正常，本来是徐婷的陪练，但陪练隐隐有倒过来的趋势。 而佳泽呢，李家人真是很骄傲，小家伙似乎在往学霸的路上走，本来担心的跟不上学习的，现在已经成了班里学习的学习尖子了，而且这小子有点领头羊的趋势。 每次李浩宇在学校碰到他的老师们，都是收获一系列的夸奖，开始以为是老师们的客套，毕竟自己是半个教工嘛，但次次如此，加上参加了一次家长会，每个任课老师的表扬名单里，李佳泽都在上面，这不由得李家人不信啊。 第134章 交接（一） 交接这天，老板娘是跟着老板一起来的。 老板先和周迎春夫妻俩一起去了大学，介绍了后勤处长朱处长给小夫妻俩认识：“老朱，这是我女婿文涛的表妹和妹夫：李浩宇、周迎春，我呢，家里有点事，一时脱不开身，以后码头上的事由他俩负责，你可得继续关照啊。” 又对周迎春夫妻俩道：“这是禾城大学后勤处的朱处长，我最好的朋友，这么多年了，对码头是处处照顾的，那几个仓库，虽然街道打了招呼的，但没有你们朱叔的帮忙，我们是要不到的，今后你们有什么困难，就找朱叔。” 朱处长一方面和周迎春夫妻俩寒暄、互留电话号码，一方面问老板：“你家里有啥事啊？码头的事不管啦？儒生那边上市有麻烦？” 老板支吾道：“哎，有点麻烦，我暂时回家处理，码头上先交给这小夫妻俩，大家都是亲戚嘛，今天特意带他俩过来给你们双方认识一下，你可得照顾好啊。中午和老陆几个一起吃个饭，等下给你打电话。” 寒暄几句，三人告辞离开，往仓库而去。 路上，冯老板说道：“浩宇迎春啊，我刚才这样说你们不怪我吧？我没说码头改由你们经营，是为了你们今后经营起来少点麻烦，这几个人，给我们码头方便，很大程度上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的，如果告诉他们现在改由你们承包了，我估计这仓库就要被收回，这些人在单位里都是老屁眼，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这样做，希望他们能看在我这老脸上，让你们正常经营下去，好在承包时间还有两年多，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浩宇你要经营好这些关系，很重要的。” “叔，”李浩宇真诚道：“我刚才就感觉到了您对我们的关心和爱护了，真的谢谢您。 我知道的，您这样做，其实就是为了我们好，说难听点，万一码头有啥事，人家肯定先找您的，这……”这是父亲才会做的事情啊。 “我们是亲戚，你们夫妻心肠好，我呢，也算是积德，希望老太婆身体能好转，唉，希望老天能看到吧。” “叔，”周迎春道：“您放心，我们私底下签个合同，把一切都写得明明白白的，我们既然承包了这个码头，那好也罢、坏也罢，出了事，肯定不会让您承担的，您能选中我们，挑我们发财，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不可能再拉着您承担不应该承担的责任的。” 到了仓库，冯老板四处看了一圈，在放古董的仓库里挑了几样东西，然后说道：“我就拿走这些，其余的就你们留着吧，放心，两个仓库里的东西我不收钱，就送给你们了。” “叔，”周迎春摇头：“外面那些废品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但是这个小仓库里的东西，是您花了心思收来的，我们不能要。 您接下来还要带婶子去申城看病，现在哪个医生不收红包？不需要打点？在禾城医院，您有老弟兄，那人家当然不会收您红包，但申城的医院，您不可能一直找武生大哥的，他最多就是托人联系专家，但其他医生呢？还得您去打点。 钱最容易操作，但人家大专家，说不定可能更喜欢古董呢？ 这样，我这两天就把这些古董整理一下，然后送到您家里，您说不定哪次就派上用场了。 再说了，我和浩宇对这些古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放这里就是等着这些东西坏了、烂了、虫蛀了，最后全部扔掉——这不是糟蹋吗？ 您当初也是当宝贝收回来的，花的钱不说，心思肯定也花了很多的，就这么被我们糟蹋了，那不是对不起您的那份心思、那份喜欢吗？” “行行行，”冯老板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爽朗笑容：“听你丫头的，那就拜托你好好整理一下，改天我叫文涛来搬回家。” 冯老板本来就是个爱好古玩的人，这阵子因为老板娘的病，硬生生把这份爱好压了下去，一门心思为老妻看病，这回被周迎春这么一劝，觉得小丫头说得很对啊，申城那些大医生，你送多少钱人家都不带脸色变一下的，那送上古玩呢？这是个很好的思路啊。 于是，接下来去医院找陆院长时，冯老板更是处处为李家考虑，直接对陆院长说，对待李浩宇夫妻俩要象对待他一样。 第三站是街道办事处，冯老板的好朋友好弟兄是工会杨主席，这么多年一直在街道工作，估计要在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了。 交谈中，李浩宇发现杨主席也是当兵出身，这下好了，大家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 中饭就由杨主席做东，冯老板喊了陆院长、朱处长一起吃饭，周迎春留下丈夫，自己先告辞回家。 杨、朱、陆三位，平时和冯老板一直是聚在一起的，大家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自封“四人帮”，互相请客吃饭打牌是经常的事。 三个人中，陆院长是知道冯老板为啥要离开码头的，但老板不让说，就说李浩宇是自家亲戚，自己家里有点事要处理，码头上的事，由李浩宇代管。 聪明如陆院长，当然也不会告知真相。 这三人也认识冯老板家大儿子冯儒生，还去厂里吃过饭，也认识姜文涛，知道这禾材科技这几年在寻求上市。 陆院长估计是为老妻的事不来码头，还有两位估计是帮儿子搞上市的事情，一个劲劝酒，说是预祝上市成功。 冯老板心里有苦说不出，对大家的劝酒来者不拒，不一会儿就喝得有点醉了，嘟囔着叫三人多关照李浩宇，最后扒桌上就睡过去了。 陆院长看了李浩宇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估计这阵压力大，没睡好，就让他这么睡一觉吧。 两人迅速结成联盟，开始和杨、朱两位拼酒，一顿饭吵吵嚷嚷的，倒也热闹。 一直到下午两点，五人才结束饭局，杨主席摆摆手，对服务员说：“记账。”然后大家出门，李浩宇是扶着冯老板出的店，坐上了陆院长的车子，回到码头。 第135章 陆姐的故事 周迎春中午没和这几位领导一起吃饭，而是回到了垃圾码头，她不放心老板娘，想陪她说说话。 码头吃饭早，周迎春到的时候，大家差不多已经吃好饭了，现在烧饭都是费秋英负责，本来码头上干活的人出汗多，她烧的菜重油重盐的；今天老板娘过来，费秋英特意又跑了一趟菜场，买了新鲜的桂鱼，烧了一个清淡的桂鱼汤，里面放了点豆腐，老板娘觉得很好喝，感觉胃口也好了不少。 周迎春扒了一碗饭，就和老板娘开始聊天，过了半个小时，大家起身出去干活，周迎春对老板娘道：“婶子，你要不要去船上睡一会啊？” 老板娘知道自己老公在外面应酬，自己坐着这么会，也有点累了，但自己还有事要对迎春说，就道：“再等等。迎春啊，婶子有个事要和你打个招呼。” “婶子，啥事您吩咐就是，不用客气的。” “就是巧云的事，婶子要跟你说清楚。” 午后的望星桥除了码头上操作的声音，变得静悄悄的，河里的船随着微风轻轻荡漾。 太阳下，已经很热了，但房里还是挺凉爽的。 周迎春坐在老板娘身旁，听她讲陆姐陆巧云的故事。 陆巧云和老板娘是一个村上的，两家还是邻居，她是晚辈，平时称老板娘就是婶婶。 找的也是村里的小伙子，家里很穷，弟兄四个，这是老三，当了几年兵，复员后，刚好那时候乡镇企业大发展的时候，他就进了村里的村办厂，搞销售。 陆巧云和小伙子结婚后，夫妻和睦，很快就生了个儿子，那儿子一小就表现得很聪明，那时候陆巧云每次回娘家，都是开开心心的。 能不开心吗？丈夫在厂里做得很好，收入高，而且作风好，从没有闲言碎语传出来，她呢，就在家里干干农活、做做家务、带带孩子。 哦，她公婆早就过世，四兄弟也分了家。 后来就是村里拆迁，她家拿到了一个中户、一个小户。 小户简单装修，租给了外地人，中户自己家住，这时候儿子已经上学了，成绩好的一塌糊涂，镇里老师说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 那时候的日子，真的想想困忙头里（睡梦中）都要笑出来。 所以变故发生时，村里人都接受不了。 巧云的老公，去隔壁镇谈生意，开的是摩托车，碰到村里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儿时玩伴，说也要去邻镇，就好心搭载人家过去。 哪知道半路出了车祸，对方当场死亡，巧云老公也出气多进气少。 交警来处理事故，发现巧云老公是无证驾驶，那时候的人，哪懂开个摩托车也要什么驾驶证啊，那车子是厂里的，他平时也经常开的啊。 不仅是无证驾驶，而且全责，一分赔偿也没有。 而死掉的人家，这个时候站出来，说就是因为巧云丈夫无证驾驶，才导致家里人死亡的，要求赔偿。 巧云丈夫最后还是没救回来，临死前，对巧云说，卖掉房子赔给人家钱吧。 整个丧期，巧云一直哭，还打自己耳光，后来几个至亲才知道，是巧云叫他老公去邻镇的，那个镇上有一家熟食店，奥鸡特别好吃，她家儿子喜欢吃的。 儿子读初三，最近胃口不大好，她叫老公有时间去买一只给儿子吃。 哪知道这就出了这大事。 但后悔也来不及了。 后来巧云就把两处房子都卖了，只留了一个车库，赔掉对方钱，自己也没剩多少了。 她家儿子考上了市九中，这学校是禾城最好的学校，一个初中能考取一个就很了不得了，很多乡镇年年剃光头的。 然后大家后知后觉发现，巧云送儿子上学后，自己也没有回来。 “我是在去菜场的路上碰到她的，她在那边扫地，你不知道，我就这么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就看见前面一个女的，在捡旁边店里扔出来的菜叶。 我看了几眼，发现是巧云，啊哟我这个心啊，真是……”老板娘连连摇头。 “后来她跟我说，自己在学校找了份临时工作，就是在女生宿舍旁边有个小屋子，晚上住在那里，守着那些学生，调皮的不能讲话太晚，认真的督促早点睡。 她自己有了睡觉的地方，离儿子也近，白天学校老师会把宿舍关了，她就出来扫马路，一天干两份活。 我就让她来码头这边干活，至少吃的不愁，工资也比扫地多。 就这么来了两年多了，她儿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 迎春啊，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你对公婆特别是雪琴，那是一点不嫌弃的，婶子就想着，这码头以后交给你们啊，我也放心。 就是能不能让巧云还留在这里上工，还得给她弄个住的地方？” “婶子，这肯定能的啊。”周迎春道：“就是陆姐儿子要去外地读书，她还跟过去吗？” “这事我老早就劝过她了，不能跟孩子太紧的，你得给孩子自己的空间，不然，光成绩好，人情世故啥都不懂，以后在社会上也没办法好好生活的。 她倒是听我的，但也表示不想回到老家那个伤心地，再说，只有一个车库，也没办法好好过日子不是。 我那时候就劝她留在这里，好歹有份工作可干，她也答应了。 就是我这身体实在不争气，不能留在码头了。本来我在这里，她心里踏实点，现在么。”老板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老板娘接着道：“不过你别看她平时不声不响的，但看人准的，她跟我说过的，对你印象很好的，能干、孝顺、大方，反正都是好的词。我等下跟她再说说，让她留下来。 唉，在这里还有你们一家照应，要是回去的话，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力照顾她啊。” 周迎春听得心酸，忍不住拉住了老板娘的手：“婶子，都说积德之人必有后福，您和大叔这么好的人，老天爷都看在眼里呢，肯定会否极泰来的。您放宽心，家里的事就不要管了，那个乳腺癌，是所有癌症里最轻的，很多人十几年二十几年的活着呢，您也会长命百岁的。” 第136章 月嫂 这时候朱阿姨也把陆姐叫了过来。 老板娘拍拍身边的凳子，叫她：“巧云，坐我边上吧。” 陆姐看看自己的穿着、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摆手道：“婶子，我身上脏，就不坐过来了，您要不要去睡一会啊？” 朱阿姨也劝自己姐姐：“是啊姐，船上我已经擦了一遍，你去睡一会吧。” 老板娘点头：“等下就去睡。巧云啊，”说着笑看向陆姐：“婶子这身体，可能看不到晓文大学毕业接你出去享福了。” 陆姐一下子就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周迎春和朱阿姨也在一边抹眼泪。 老板娘笑着摸摸周迎春：“是婶子不好，好好的把大家弄哭了。 巧云哪，这码头以后就交给迎春和浩宇了，她们夫妻俩心肠好，不会亏待你的，你呢，有什么打算吗？” 陆姐抹了把眼泪，哽咽道：“晓文老师说了，他这成绩不出意外的话考首都的大学是没问题的。 我们家条件不好，晓文的很多同学，陆陆续续出国了很多。我跟他讲，我们比不过人家的，出国是要有钱支撑的，我们就按部就班，读国内最好的大学，不比人家差的。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去首都上学的。” 周迎春道：“申城的复旦不是也很有名气的？离家还近。” “他还是比较喜欢去首都，他们老师也希望他去那儿。” “那你呢？总不会还跟过去吧？”老板娘问。 陆姐摇头：“儿子也大了，大学很大的，他的宿舍我也进不去，那里人说的话也不是我们禾城话，那我工作也不好找，暂时就不去了吧。 等儿子在那边稳定了，再看情况。” “你这想法对的，晓文毕竟大了，你一直跟着，也不是个事，应该让他独立生活了，孩子么，就像小鸟，小的时候，你得喂它吃，但大了，就得放它飞。 那你是回去还是在这里继续？ 我刚才已经跟迎春说过了，她也说了，欢迎你继续留在码头，你是怎么打算的？” 陆姐笑了笑：“谢谢婶子一直为我考虑，谢谢迎春妹子能让我留下。 你们三位，两位是我的长辈、恩人，迎春妹子呢，我们也相处了大半年，你的为人我也熟悉，我就实话实说了。 我想再在码头上半年班，等年后，我就不来了。 这半年，我还是住学校，那边也打好招呼了。 年后呢，我想换份新工作。 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现在有两份工作挺适合我的，一份是月嫂，还有一份是住家保姆。 我们家里没有房子，家里也没有别人了，晓文去上学，就留下我一个人，那正好，这两份工作，都是要住在雇主家里的，我也没有后顾之忧。 还有呢，收入比较高，我不是说码头上的工资低啊，工种不同。 晓文那个样子，我听老师说过一嘴，好像要什么本硕连读，要七八年呢，还说以后还要读什么博士的，那不得十几年？ 十几年以后，孩子不得结婚，但他一直在读书，这结婚的钱哪里来？还得我给他攒啊。 所以我想，我得趁现在干得动，好好帮他攒钱，买个房子结婚，这事做父母的应该做的。 迎春妹子，其实我们码头上的人都知道了，这码头以后就归你家了，我想着你们刚接手，肯定很忙的，就再留半年，年后我就不来了，你看行不行？” “那你这个月嫂能有多少收入啊？我听说好像要什么证书的，你到哪里去弄这个证书啊？”朱阿姨问道。 “一般人家请月嫂都是两个月的，这两个月是没有休息时间的，连续52天上班，你们想啊，我从第53天再接一个月嫂的活的话，是不是赚的就更多了。 工资嘛，现在基本上是一个月一千左右吧，52天就是两千，算下来一个月就是 一千一百多了，而且吃用全是东家的。 我是一个人在禾城，这个工作很适合我。 证书？我打听了，镇政！府有专门的部门组织培训的，也不难，基本上参加培训的人都能拿到证书的。 而且啊，我是本地人，很多人家，就喜欢招本地阿姨，我拿到证书，再去体检，拿到体检合格证后，工作很容易找的。” 老板娘点头：“现在禾城发展得好，有钱人越来越多，村里很多小媳妇做钟点工了，都说这活挺好的，但你这月嫂，要整天住人家家里的，对你倒是挺合适。 唉，但愿晓文这孩子能体谅你这当妈的不容易吧。” 陆姐这回笑得舒心了：“孩子很懂事，一直说上了大学就要想办法挣钱，要让我过好日子。” “那也不能本末倒置，该读书的时候还得好好读书。”老板娘正色道。 陆姐点点头，又看向周迎春：“迎春，你看我再留半年可以吗？如果你现在就有合适的人选，那我也可以就回家的。” 周迎春也是个热心人，这半年和陆姐交流得不多，但她干活认真细致的情况还是看在眼里的：“陆姐，不要客气的，你能帮我们，我感激不尽。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半年中，你们镇里有月嫂培训的，那你提前回去也可以，毕竟两份工作无论从工作环境还是收入，都不能相比的，对吧？ 我不能因为你干得好就拦着你的。 如果没有培训的，你年后再过来干一阵也可以，反正就来去自由，行不行？” “婶子，”陆姐红了眼眶：“晓文爸爸没福气，我呢，倒是一直碰到好良心的人，你和叔叔如此，迎春你看也是如此。 我是个笨的，动不出什么脑筋，但每年去湖城烧香，我肯定会为你们几个请香的，好人肯定有好报的。 婶子，我有个远房亲戚，好几年前了，得的就是你这个病，但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我也去问了，吃的什么药？她是去申城大医院看的，但是也吃偏方的，好像是瘌蛤蟆，杀了放锅里煨的，变成粉末，放鹅毛管里，然后吃下去的，说是吃了五年，您要不要也试试？” 老板娘嘴里说着感谢，心里叹气：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实在是耽搁得太久了，估计回天乏力了。 （陆姐老公的事，是真事。我们村上发生的，那位大哥还免费载过我，娶的就是我家隔壁的姐姐，听到死讯，我很是呆了一阵，没法接受。祝好人一生平安！） 第137章 探病 四人又聊了一会，主要是劝老板娘还是要去申城看病，然后陆姐先去上班，老板娘在朱阿姨的搀扶下，也上船去休息了。 两点钟过后，老板回来了，喝的比较多，就也上船去睡觉了。 李浩宇到底年轻，酒没少喝，但人很清醒，只是呼出来的气也是一股酒味，周迎春把他拉回家休息去了，讲好三点半左右再到码头继续交接。 从家里出来，周迎春想了想，还是往小学那边开去，到了李雪琴的店里。 “你怎么过来了？”李雪琴和李母都有点惊讶：“不是在交接吗？还是已经结束了？” 周迎春叹了口气，把上午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我是听话听音，感觉老板娘不肯去看病了。想让姑姑去劝劝她。” 李雪琴又惊讶又兴奋：“我以为今天就老板一个人过来的，嫂子也一起来的啊？是不是身体大好了？是不是医生说不需要再去看病了？” “不是，”周迎春摇头叹气：“她自己不想看了，反正很灰心的样子。” “那我得去劝劝她，嫂子，你一个人看店行的吧？” 李母道：“冯家嫂子怎么也算是我们家半个亲戚，在医院、家里的时候，路远，我也摸不到那里，今天在码头了，我也要去看看她的。要不这店今天就关了吧。” “什么关了，店不开啦？”一道女声传来，是阿庆嫂过来了。 李雪琴这店一开，阿庆嫂是最开心的，每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边度过的。 几人和她打了招呼，告诉了她怎么回事。 阿庆嫂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老板娘也算是老熟人了，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会得这种病。 大家一起去劝劝她，还是应该要积极治疗的。” 于是李母将小店给关了，周迎春扶李雪琴上了她的电三轮，阿庆嫂和李母也坐了上来。 三轮车回到码头，老板夫妻还在休息，大家坐在餐厅等两人醒来。 先是老板娘起来，被朱阿姨搀着到餐厅和大家聊天，老板还在呼呼大睡。 老板娘歉疚地对周迎春道：“迎春啊，看来今天不一定来得及交接了，老头子最近压力大，晚上都睡不好觉，今天喝了点老酒，难得睡的沉，这呼噜打得震天响，我也不忍心叫醒他，就让他好好睡一觉，要不明天交接？” “没事的，婶子，让叔好好睡好了。” 李雪琴挪到老板娘身边：“姐，你心疼大哥，大哥又何尝不是心疼你啊。我听说你不愿意再去申城看病了？这怎么行啊，有病肯定要找医生的啊。” “是啊，”李母也道：“多的是人没有钱、没有门路去大医院看病，你这些都不用考虑的，还是要去认真看病的。” 老板娘笑着摇头：“你们不知道，那个化疗啊，就是把好细胞和坏细胞一起杀死，最后么，就是细胞都死了，人也就不人不鬼了，痛苦的要命。 我在申城，看见很多癌症病人，最后都是化疗死的。 说实在话，蝼蚁尚且偷生呢，谁不想活啊，但是，化疗那种痛苦，吃什么吐什么，头发大把地掉，最后也是一个死，那就算了，不要受那份罪了。”边说边连连摇头。 “迎春啊，我记得你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还问我，大家叫我阿庆嫂，是不是现代京剧里的那个阿庆嫂，当时冯老板冯大哥是怎么说的来着？”阿庆嫂突然问周迎春。 周迎春愣了一愣，才道：“大叔说，是您家老公叫阿庆，您才被称为阿庆嫂的。” “是个是个（是的是的）”，李母在一边也连连点头：“我那时候也想，这老板娘长得象潘虹哇，怎么叫阿庆嫂啊。” “其实我本人的名字叫刘芸芸，嫁给阿庆后，自己的名字没人叫了，都叫我阿庆嫂。”阿庆嫂笑道：“但是，那个叫阿庆的人，离开我已经二十多年了。” “啊，”众人都一愣，周迎春马上反应过来，上次好像听谁说，阿庆嫂女儿出国留学去了，那是不是阿庆爷叔和女儿一起出国了：“爷叔也出国了吗？” 阿庆嫂苦笑一下，用手指指上面：“到那里去了。” 李母还在发傻：“哪里？上面？开飞机的？” “不是，死了。”阿庆嫂显然是有话要说，直接回答李母：“二十多年前，他是得了肠癌死了的。” 啊哟，众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话了。 阿庆嫂清了清嗓子：“我的事，可能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我是私生女，出生不久就给了我养父母，后来就是知识青年下放，当时政策紧，养父母一直担心我的身世会被人知道，劝我留在农村不要回来。 我就在插队的村里找了个人嫁了，就是阿庆。 生了女儿，阿庆是家里的二儿子，下面还有个弟弟，公婆喜欢大儿子、疼爱小儿子，我们老二刚好父母比较忽视，这乐得我安静呆在乡村，本来日子过得挺惬意的。 哪知道阿庆得了肠癌，后来开了刀，人造肛门就按在肚子上，那时候的技术跟现在根本不能比，每次排便，都是痛的恨不得死掉拉倒。 但是我家阿庆从来不在我们面前露出一点痛苦，笑着面对我们娘俩，我看他每次痛的全身衣服都被汗湿了，简直难受得受不了，就一直哭。 阿庆就每次都跟我说，说他自己的命不是一个人的，也是我和女儿的，再痛又怎么样呢，不是多了一天陪我们娘俩了吗……” 从来笑意盈盈的阿庆嫂满脸泪痕：“很多人都说我阿庆嫂有点傻，十万块钱，二话不说就捐出去了；那么多地那么多房子才换了这些门面房。 我就想着，我能出力的就这些了，希望我出的这些力，能为国家的发展做出点贡献，至少再有人生和我家阿庆一样的病时，医生的水平能高一点，病人受折磨能少一点。 嫂子，你不要以为我今天来是劝你去申城看病的，刚才雪琴和桃花，听迎春这丫头说你好像不想再去看病了，都急了，店门都关了，就是来劝你的。 我不劝你，我只是把我的感受告诉你。 你别看我一天天的嘻嘻哈哈，你那是没看到我晚上一个人时的样子，我晚上睡不着的。 夫妻俩睡一张床时，会互相讨厌对方，你磨牙了，你打呼噜了。等一个走了以后你尝尝，一个人睡，晚上很冷的，从身体到心里都很冷……” 阿庆嫂稳定了一下情绪，擦了擦眼泪：“嫂子，化疗肯定很痛苦的，但多活一天，可以给家人多一天的希望，你也不舍得老大哥一个人睡觉很冷很冷吧？” 第138章 餐厅 阿庆嫂三人还是由周迎春送回店里的，在老板娘表态要去申城看病后。 周迎春心里很是感慨，果然只有比你更心酸才能打动你啊；同时，又为阿庆嫂家里的事伤心，哪看得出来啊，平时嘻嘻哈哈的一个美妇，心里有着这么心酸的过往。 老板睡了两个小时起床了，李浩宇也过来了，周迎春对老板道：“叔，时间也不早了，要不还是改天？” “没事，我已经打了电话，等下儒生和文涛几个会过来接我们的。”他已经听妻妹朱阿姨讲了，刚才阿庆嫂和李母李雪琴来看自己老妻，还说服了雪媛去申城看病，心里很是感激。 人都是相同的，心里总是存有侥幸，自己不懂医，就把希望寄托在医生身上，总以为用尽全力，去最大的城市、找最好的专家，那么，家人的病情会得到好转。 “我们继续交接吧。”老板说着坐下：“现在整个码头的废品，也没有多少钱，就全部留给你们了，不要算钱了。 码头上那套分拣设备，当时是花了两万块钱买的，我去街道办化缘了，拿到了一万的补贴，这样，算个五千给我就可以了。” 周迎春记下，然后问道：“叔，这间房子是您造的吧？有没有办房产证什么的？估计要多少钱啊？”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老板陷入回忆：“改革开放后不久，我就从村里出来了，当时家里三个孩子还小，我家里弟兄四个，父母能让我们有饭吃不饿死已经很不容易了，家当是真的没有什么。 我三哥是做女婿出门的，父母开始也是想着让我学门手艺，有口饭吃，可惜种种原因，没学到头。 和你们婶子结婚后，苦是苦，但苦中有乐，三个孩子接连出生，家里也慢慢地像模像样了。 后来政策允许个体经营了，我就一个人跑到了市里，先去的阊门，那里码头比较热闹，我就想着扛大包赚钱。 可惜那边是外地人的天下，即使扛大包本地人也轮不到。 没办法，我就跑到这里，因为大学里有个村里人，在食堂做厨师，我就求他能不能给我找个临时工做做。 在大学食堂做了三年，那时候大学生是有补贴的，一个月三十斤粮票，十七块五毛菜票。 禾城大学的鸡蛋糕和袜底酥特别好吃，但不对外卖的，只有自己学校的饭菜票才能买。我就拿了钱和女大学生们换粮票，换来的粮票，去买鸡蛋糕和袜底酥，然后拿回家卖，慢慢地积了点钱。 那时候大学里的女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织毛衣，我就去虞山进毛线，拿到学校卖，还曾经被学校保卫处给逮住过，也是这样认识了老朱。 通过老朱认识了老陆、老杨，他们和我性格相投，四个人成了好弟兄。 这时候村里办企业了，还请了申城的老师傅来帮忙，我就有点想回村，进村办厂，这样一家人可以在一起生活。 也是这三个人，劝我，总归是城里的机会多一些，让妻子和孩子也出来，在城里团聚。 这三个人替我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才搞了这么个垃圾码头。 本来垃圾都是环卫站自己做的，但那时候流行承包嘛，因此也搞了几个试点，我们这里因为离学校、医院比较近，其实上面没打算承包出去的。 是老杨，通过他的战友，把码头给放出来搞承包，一直到现在，也要有十八年了。 一开始我们全家就住在大学的仓库里的，老大年纪不小了，这么多年读书也耽搁了，在市里生活了两年，就回去了，先在社办厂上班，后来就自己开小厂，一步一步到现在。 老二从小聪明，进了城以后，老陆帮我把老二塞进了一中，后来考取九中，再考到了清华，毕业时，我只有一个要求，回来，但他这个专业，禾城没有好工作，最后折中，去了申城。 桂英倒是一点苦没吃到，但因为从小父母两个哥哥都宠着，也担不了什么事，好在文涛能干，我们挺满意。 这餐厅一开始是没有的，你们看对面那个院子，说是前清的一个大官的房子，人家有派头嘛，这房子造的时候，特意往里缩进了点，离河边远一点，据说是这样方便出行的时候轿子什么的停起。 我们开始的时候，都是去大学买了饭菜票，到大学吃饭的，但随着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这扔掉的垃圾也越来越多，这码头上的人也就相应多起来了。 这么十几个人，三顿在大学里吃，那开销也蛮大的。 雪媛第一个看中了这块地，就对我说，只要在这里造间房子，大家三餐在这里吃，我们要吃的米，家里有，菜么，那时候蔬菜批发市场还在葑门，离这边不远，三五天跑一趟，自己烧饭，能吃饱吃好，但花费的钱绝对比在大学用餐少。 我想她说得有道理，就和老杨商量，费了一番功夫，最后同意我们搭了这么一间餐厅，32个平方，南面用餐、北面厨房，这么多年过来，真的吃到的都是雪媛亲手做的饭菜。 房子是有证的，就在我船上，当时就办证出了点工本费，造房子出了点材料费、人工费，当时来讲肯定是没花多少钱，现在我的意思是，就办个过户，过给你们，怎么样？ 价钱么，我也不多要，你们买福星小区的房子多少钱，我们按照面积算，也同样的价钱，行不行？” 福星小区的房子，因为是学区房，还是最好的实验小学的学区房，因此价钱跟周边的比算是属于比较贵的。 但李家买福星小区的房是年前，现在过去半年了，据李母说，她每天接孩子时，那些老头老太说得最多的，就是房价，这福星小区，年后房价一直在涨，一个原因是本来上半年新生入学的原因，要涨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整个禾城的房价都在涨。 再说，这餐厅，是必须要用到的，否则，码头上这些人吃饭去哪里？ 因此，周迎春夫妻俩爽快地点头：“行，叔，就按照我们买房的价钱算。” 第139章 丝网船 当初福星小区那套房子，开价是八万元，后来还价还掉了两千，那个卖房的人心肠好，看见李雪琴后，主动又降了一千二，李家是以七万六千八百元买的。 周迎春将情况和老板说了一下，并且强调：“叔，我们有票据的等下我去拿给您看。” 冯老板摆摆手：“我相信你们的，不用看，迎春，你有计算器，那你算一下，这餐厅多少钱？” 周迎春不会一下子就算，只得列了一个公式：65：32=7.68：x 这公式一列，她会算了：32乘以7.68除以65 “叔，算下来是三点七八万，三万七千八百元。” 冯老板点头：“就算三千五吧，加上那套设备，那就是四万。钱是这么多，但我和文涛都知道，你们手头紧，这钱不急的，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我钱好了。” 李浩宇拱拱手：“太谢谢叔了，其实我们现在和您当初刚来禾城差不多，除了一家人心齐，别的啥都没有。” 周迎春将账目记好，笑道：“叔，还有呢，这几条船？” “哦，对个，还有六条船呢。”老板笑了笑：“我到底是老了，差点忘了。” “叔，那是您事情多，一时没有想起来。” 冯老板抹了把脸：“六条船，我们夫妻俩睡的是水泥船。一开始我们是睡在大学那边仓库里的，后来孩子大了，住不下，加上废品越来越多，就租了一个院子中的几间，大家都挤在那里。 再后来，承包的那些地，各家都是在村办厂、社办厂上工的上工，出门打工的出门打工，那些地就转包给了大农户，我们四家分到的船，就一直停在船坊里，我连襟（朱叔）就提醒我说，那船哪家都不要，干脆买下来，可以摇到码头来，放放东西、睡睡人都可以。 我就听他的，把船买了下来，另外三家跟我们关系很好的，几乎就是半卖半送的，一家给了六百块钱。 来了这里，就一直我们夫妻俩用的。 码头上的人，年纪比较大，火力没有年轻人那么旺，不大习惯用电扇。这船在水面上，大夏天睡在上面也不觉得特别热，大家就跟我建议，说也不要租房子了，干脆直接搞几条船，大家都睡船上，这样吃和睡离码头都近，方便。 加上边上不远就有一口井和公共厕所，我就同意了。 然后就在村里问，有没有人家要卖船的，我买。 村里的船都是水泥船，水泥船比较笨重，我出的价格就是自己家那条船的价格，2400元一条，人家嫌便宜，只有一家卖给我们了。 所以，现在码头上的六条船，只有两条是水泥船。 还有四条木船，是我托了人去浏河买的，那边有造船厂的。 当时的价钱我也不说了，但现在，这样一条船，估计要四千五左右。” “叔，”周迎春一边写一边道：“去年我来的时候不觉得，这阵子不是黄梅天吗，这晚上根本睡不着啊，没有小电扇，关舱门吧又闷又热，开舱门吧，又担心穿堂风吹感冒了。” 冯老板点头表示赞同：“你们年轻人和我们不同，我们夏天就一把扇子就过了，你们是要电风扇的，最好装一个空调。 这样，浩宇啊，你改天跑一趟杨主席那里，跟他申请一下，看能不能通过一下，从餐厅拉根电线到船上，这样就能装个小电扇了。反正你自己就是电工，安装方便的。” 周迎春不好意思地低头，这应该怎么说呢，说睡觉环境不好，不就是在说冯叔不体恤下面的人吗？ “叔，现在禾城的水，一年比一年臭，那河里的水都变黑了，闻起来真的是……”周迎春摇头：“我们想是不是就近租房子住，这些船，能不能麻烦您给处理掉了。” 冯金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们这个想法好的，租房肯定比买船便宜多了，住在房子里肯定比睡船上舒服，这挺好的。 不过这些船……” “叔，我也就是这几天黄梅天的原因，睡不好，才想着要不要干脆租房的。但租房也不是说租就租的，您能不能缓几天？” 李浩宇掏了根烟，给冯老板点上。 冯老板抽了口烟：“那这样，这事这么办，我自己肯定没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这六条船了，你们尽快租房子，搬走后，打电话给文涛，让他想办法来处理，你们看行不行？” “哎哟，叔，太感谢您了。”李家夫妻俩感激涕零。 这样，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而且节约了一大笔资金，自己只要租几间房子就可以了。 这边多的是老房子，租金很便宜的。 李浩宇比周迎春想的多，心里更高兴，他老早就想租房子了，这回，曙光在前头啊。 “叔，这餐厅里的灶具、八仙桌这些，您给开个价吧。”周迎春道。 “嗨，家里也放不下，就送给你们吧。这边煤气是通不了管道的，得自己去买，这个也 是通过老杨去买的，浩宇，你和老杨他们多走动，他们几个人都不错的。” 李浩宇忙点头应下。 “哦，叔，还有件东西。”周迎春忽然说道：“我开的那辆三轮车，还没算钱呢。” 老板挥了挥手：“那个啊，嗨，算了，文浩聪明能干，这脚踏三轮车才变成电三轮的， 这车子在码头很多年了，那时候的自行车、三轮车的质量好，到现在还好好的，就送给你们啦。” “哦哟，我怎么感觉叔您象嫁女儿似的，都给我当了陪嫁了。”周迎春心里感激，嘴里 开着玩笑。 “垃圾码头，又没啥值钱东西，你们能要，我还要谢谢你们不嫌弃呢。迎春浩宇啊，我这码头脱给你们，不是看不起你们，这点你们可要记得啊。 我们夫妻俩是苦过来的，看到你们就想到曾经的自己。你们一家人，心肠好，所以叔和婶愿意帮帮你们，当然，没帮上什么大忙，你们不嫌弃就好。 丫头啊，算一下，最后的总账是？” “就房子和垃圾分拣机器，加起来是四万，船过阵子等我们搬走后再联系我文涛哥。哦，叔，还有承包费，后面两年您已经出了。” “承包费一年就是意思意思，十年是三万。” “那这样，叔，您看行不行啊，我们也不给您承包费了，这个月工人的工资我们来发，行不行。” “行，有什么不行的。” “谢谢叔，那就是等您啥时有时间，把房子过户一下，我们呢，给您写个四万块钱的欠条，今年估计还不上了，可能得明年下半年才能还了。”周迎春不好意思道。 “行，我看明天，如果有时间就过来，把房子给过户一下。那，接下来开会？” 第140章 会议 李浩宇陪老板夫妻俩在餐厅吹牛，周迎春去垃圾分拣场把大家都叫了过来。 这时候已经快到下班的时候了，活也没有多少了，大家听到开会，马上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就干好了。 正常的时候，就是大家下班了，先去自己的船上，把身体洗干净，然后溜溜达达的，到餐厅吃晚饭。 今天因为要开会，大家洗了个手，身上拍一拍，就一起来到餐厅。 先和老板夫妇打招呼，然后各自找凳子坐好。 冯金根看着陆续坐下的各人，心里很是感慨，十七年前，自己和魏雪媛，一穷二白，啥都没有，就是凭着一腔热血，想着让家里人日子好过一点，承包了这个码头，那时候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但一晃，自己已经老了，老婆又到了不得不全力以赴抗癌的时候。 清了清喉咙，他强笑了一下：“耽误大家时间，本来是洗漱休息等吃晚饭的，但今天和大家见面开个短会。 我们家里，最近事情比较多，我那大儿子，大家也知道，这孩子一开始就是问我要了点启动资金，弄了个小厂，哪知道老天开眼，这厂倒是发展得不错。 现在马上要进入第三轮融资，以后还要谋求上市。 三个孩子呢，都很有孝心，老早就叫我们夫妻俩回家，禾城、申城两边住住，老二在申城，是研究潜水艇的，老丈人家里条件挺好，在申城的房子也挺大，一直叫我们俩去那边住住。 我呢还挺想去的，十里洋场，是我们禾城人从小就听到大的。 我和你们婶子也一直说要找个人接班，然后我们两个呢，就四处走走玩玩。 前一阶段，老伴身体有点小病，孩子们很孝顺，意思是要留在大城市看病，这看病么，就是北上广三地。 好在老二的老丈人有关系，能找到名医，我们俩呢，就决定近期就去老二那边过一段日子。 这码头呢，就像我们的第四个孩子，平时嫌弃脏、臭，真的要离开，还有点舍不得。” 冯老板说到这儿，有点说不下去了，周迎春倒了杯茶递给他。 老板喝了口茶，笑道：“这是今年的头茬碧螺春吧？” 周迎春点头：“是我爸自己炒的。” “嗯，确实是好茶，”说着又喝了一口：“但是吧，心里尽管舍不得，但岁数在那里了，早晚有一天要交出去的。 雪媛倒是比我想得开，她一直劝我，到什么山砍什么柴，什么年纪干什么活，年轻时为了家人孩子拼，年纪大了，孩子们已经青出于蓝了，那就安安心心过我们的老年生活。 她这话说得对啊。 所以我们决定了，这垃圾码头，从今天开始，换主人啦，我们把这个码头的承包者从我冯金根，变成了李浩宇。 在这里呢，我先要谢谢大家这么多年为了码头的发展，在这么差的环境里，努力工作，毫无怨言。我给大家鞠个躬。” 老板说着站起来鞠了一个躬，慌得大家赶忙说使不得。 冯老板坐下后继续道：“我呢，在座各位中，年纪最大，好歹做过你们的老板，就托大说几句，我为什么选中浩宇一家来管这个码头呢，主要就是看重他家的人品。 你们想想看，你们有没有见过，把自己的姑姑当成妈妈一样孝敬的？有没有见过买了房子让给长辈住，自己小夫妻俩继续睡船上的？ 反正我是没见过。 有这样人品的人来给大家当这个家长，大家就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当然，我也希望，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这个垃圾码头会经营的越来越好。 我就讲这么多，大家好好干。” 李浩宇带头鼓掌。 掌声暂停，李浩宇咳了一声：“那叔、婶，我也讲两句？” 得到老板的点头，李浩宇笑道：“这样的场合，以前都是坐在下面听的，今天要自己讲，还真有点不习惯。” 大家哗，都笑了，费清勇道：“李老板，以后这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今天就当练兵了。” 大家笑得更欢了。 李浩宇跟着大家一起笑：“我刚刚在回想，以前领导们开会都说什么的，发现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哈哈，大家又笑了。 李浩宇道：“所以我就不学他们的了，刚才叔讲的我认真听的，我学叔讲的。 这第一，就是感谢叔、婶，把这垃圾码头给我家，这是对我们全家的信任，我心里很感动。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信任迎春，我老婆，这点数我还是有的。” “哈哈”大家又笑了。 “不过，”李浩宇等大家笑过后道：“我坚决不吃软饭，在这里表个态，绝对会认认真真把码头的工作做好，绝对。 第二，我想趁今天这个机会，讲三点，三个不。 第一个不，是不变，什么意思呢，就是老话说的萧规曹随，叔以前怎么要求大家的，我们一切不变，老样子。 第二个不呢，是不说。 周边的邻居，和我们都很熟，时间长了，肯定会发现，哟，老板夫妇怎么好长时间没看见了，码头怎么啦？等等，这样的问题，我们就是“不清楚，不知道，没有啊、老样子”，什么码头换老板这样的话，请不要说，我们对外就是一致的口径，我李浩宇就是代管这个码头，码头还是原来的老板。 为什么呢？因为搞好这个码头绝不是仅仅分拣垃圾这么简单，是要功夫要本事的，叔已经帮我们打好了基础，方方面面都打点得很好，我呢，新接手，啥都不懂，外面人也不认识几个，为了我们码头顺利开下去，还得借用叔的名头，所以，我们内部发生的变动，请不要对外说。 第三个不，就是不藏。不藏什么呢？不藏你的聪明的金点子，不藏你的建议。 码头接下来是我们李家承包了，但码头又是大家共同的，有什么对码头发展有利的，欢迎大家来和我交流，不要藏私，说出来，能让码头更好发展的话，我给大家发奖金。 我就讲这些，谢谢大家。” 简单地开了会，明确了码头老板是谁，大家开始吃晚饭，老板大儿子冯儒生和女婿姜文涛也坐着车子过来了。 今天不仅老板夫妻俩要回去，朱阿姨夫妻俩也要离开码头，朱阿姨说了，自己姐姐去申城看病，自己肯定是要陪着的，那老朱也干脆回家吧，也不要在码头干了。 这样就有四个人要坐车，还有两船的东西要带回家。 好在现在都有电话随时联系，冯儒生那边过来了两辆车子，一辆小汽车，一辆面包车。 老板喊了女婿过来，简单讲了和周迎春家交接的情况：“这船你等迎春电话，接到电话后，你给我去处理掉，还有营业执照、餐厅的房产证，都要变更，明天你陪我过来搞定，至于迎春家要付给我的钱，我们算了一下，四万，现在没有，以后有了慢慢还。 我仓库里还有点古董，不值钱的，过几天迎春会联系你，你来给我拉回家。” 又对儿子、女婿道：“今天你妈来得还是值得的，她同意去申城看病了。” “哎呀，真的？”女婿、儿子都惊喜地叫了出来，这是意外之喜啊。 第141章 懂事的佳泽 搬好东西，时间已经不早了，李家怎么也要留大家吃个晚饭，餐厅里没做，周迎春说去外面饭店里吃。 但老板看看自己老伴，还是拒绝了：“迎春浩宇，文涛大娘姨，各位啊，好意心领了，我明天还要来的，真的不用客气。 雪媛还要回去喝中药的，医生也关照了，不能太晚喝的，还吩咐要早点休息的；家里已经烧好晚饭了，不信，你们问文涛和儒生。” 老板娘也有气无力地摆手：“我这出来一天，心里是很开心的，就是这身体不争气，有点累，还是早点回家吃了睡觉。” 那就只能遗憾了，大家跟着冯家众人一起往车子那边走去，费秋英拉着老板娘的手，殷殷嘱咐：“要听医生的话，好好治，肯定能治好的，等天凉一点，我陪你去我们岛上住一段时间，那边空气好吃得新鲜，保准养的你白白胖胖的。” 大家都是满怀不舍，看几人上车、挥手、离开，突然心里就生出了酸涩。 费秋英擦擦脸，说道：“好了，你们几个还没吃晚饭吧，在这里下面吃还是回去吃？” “家里已经烧好了，”周迎春道：“爸也在101呢（指福星小区15幢101周迎春家），妈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爸好像说要商量农忙的事情。” “哦哟，忙得把农忙这事都忘在脑后了，”费秋英边说边往餐厅跑：“你们先走，我去餐厅整理一下，关了门就来。” 刚才大家忙着送老板一家，灌了开水的热水瓶还没拿走呢。 家里人已经先吃晚饭了，李雪琴一看见夫妻俩进来，马上问：“老板娘走啦？” 李浩宇开玩笑道：“老板娘是迎春了。” 李雪琴和李母、周父都笑了，李雪琴道：“知道了，李大老板。” “哦哟，我可不敢称大老板，我就是个打工的，一个听从老板娘的指挥。” 李母端饭菜出来，笑道：“大老板，别显摆了，来吃饭吧。” 夫妻俩吃饭时，三个长辈就坐在旁边，看两人狼吞虎咽。 李浩宇对姑姑道：“姑姑，老板很开心的，因为老板娘同意去申城继续治疗了。叫我谢谢你和妈还有阿庆嫂呢。” 李母叹了口气：“今天幸亏阿庆嫂了，她平时多乐观开朗的一个人啊，今天为了劝老板娘，那真是揭了伤疤给我们看啊，想想就心疼。” “是啊，”李雪琴也感慨得很：“我一直不明白，我俩话是很多很投机，但她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原来以为她是心善，同情关爱残疾人，现在看来，她其实心里是缺一只角的，而我的经历，刚好能擦擦她那只角，唉。” 同病相怜罢了，只不过一个病的在身，一个病的在心。 “以后多来往吧，她也没亲人在国内，自己父亲一脉都在东方之珠，女儿说是在老美那边留学，还不肯回来也不肯结婚，啧啧，也是个讨债鬼。”李母叹道。 夫妻俩吃好晚饭，周迎春进房间看儿子的功课，其实现在基本上不用家长检查了，只要签字即可。 周迎春有点害怕，是不是再过一阵子，儿子的功课她就要看不懂了？现在那些英语什么的，其实很多单词她已经不认识了。 “妈妈，”佳泽问她：“我们把垃圾码头买下来了？” 周迎春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发：“不是买，是承包。” “那要花很多钱吧？还有那些帮工的工资都得我们出了？家里有钱吗？” “反正转的过来的，你别担心这个，好好读书就可以了。” “妈妈你叫爸爸抽空去学校办个借书卡吧，学校老师都有的，爸爸应该也能办的，这样我就不需要去外面花钱买书了，在学校的图书馆借书就可以了；还有那个新概念英语，我也不要去学了，借点英语儿童读物，看不懂的我课后问老师就可以了；还有啊，小葛老师也不需要请了，我自己能检查功课的，真的妈妈，我现在读书一点不累的，而且老师们一直表扬我的，说我聪明呢。” “我儿子真厉害。”周迎春心里暖暖的：“不过家里真的不缺钱，你要相信爸妈爷奶姑奶奶，我们都在赚钱呢，足够家里开销了。 小葛老师不来可以的，妈妈也觉得不能一直依赖小葛老师，我家小男子汉要培养学习的独立性。 至于办学校图书馆的借书证，这是好事，我叫你爸爸有时间就去办。 新概念英语还是继续吧，一来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你可以问问人家学校都怎么上课的，取长补短，二来呢，这英语和我们中国话一样，是需要人和人对话才能进步的，你只有多说多读才能提高，家里人都不会英语，爸爸妈妈的英语也基本上还给老师了，那就得借助外部的力量，你得去。 我听说大公园每个礼拜天早上，有什么英语角，等你再大点，我叫你爸陪你过去。 我们读书的时候，老师说过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英语估计是一样的道理，不能不发声学哑巴英语的，要和我们说话一样，说出来的。” “妈妈你懂的真多，我们老师也是这么说的呢。” “谢谢儿子夸奖，那你继续做作业，不能一直看书的，眼睛也要保护好，做半小时休息一会。我去看看妹妹。” 周迎春从儿子房里出来，又去李雪琴房里看悦悦。 悦悦当然在看电视，否则家里那么大动静，她老早跑出来捣乱了。 “你看了多少时间了？”周迎春沉着脸，严肃地看着女儿。 “五分钟。” 永远的答案就是五分钟。 “五分钟？我看你回家以后一直在看电视吧，”周迎春摸摸电视机屁股：“电视机这么烫，还撒谎说五分钟，你眼睛不要啦？”说着把电视机关了。 悦悦沮丧地看着妈妈，爷爷姑奶奶多好啊，从来不管她看多长时间电视的，就爸爸妈妈，老是说不能超过半个小时，一摸电视机屁股就要关电视机。 这电视机也是的，怎么屁股老是会发烫的呢。 “我看你眼睛不要了，你看看，哪个人是戴着眼镜参加乒乓球比赛的，还说要得金牌给妈妈买好东西，我看你过几年就要被教练赶回家了。” 这话戳到了悦悦的肺管子，她气得两眼通红：“妈妈，你坏，哼，不跟你好了。” 快速从床上爬下来，穿上拖鞋，蹬蹬蹬往外面跑去。 周迎春摇头暗笑，这孩子给家里人惯的，天天上演这么一出，看来还是时间太多，得给她找点事情做啊。 第142章 又是一年农忙中 周迎春走出房间，就听到李浩宇在给大家讲今天交接的情况。 “就是说现在欠老板四万块钱，然后房子、垃圾房的那些工具、废品都是我们的了？这个月的工资我们就要付了？还有这些船等我们找到租的房子搬走后，就要卖掉了？”周母总结问道。 李浩宇点头：“明天老板会抽时间过来，和我们去把房子过户了，老婆，要不明天大家早点起床，把老板的那些古董整理好，等老板回去时带过去？” 周迎春想了一下，摇了下头：“算了，明天还是早点到码头吧，第一天换东家，还是和大家一起干活的好。 那些古董，我抽空慢慢整理，反正我哥那边打电话也方便的，等老板娘回来了，我们肯定要去看看她的，到时候再把古董带过去。 我觉得现在最着急的事情，倒是马上要农忙了，我们两家都有地的，怎么办？” 禾城地区，地里一年两熟：每年秋收后，地里种冬小麦和油菜，等来年六月底，这两样收获后，再插秧苗，十月收获，然后又是冬小麦和油菜，如此循环往复。 岛上的地不多，加上还有点地是种茶树和果树的，跟其它地方相比，土地属于比较少的，收获刚够家里一年吃的。 当然，岛上的粮食，那就是纯天然的，和买的米、面粉比起来，肯定口感、营养都要好得多。 现在李家承包了码头，当然希望码头上的人都能吃到自家种的粮食，但是不够这么多人吃的。 李母和费秋英其实就这事探讨过，米呢，她们决定把岛上自家的运过来，然后去批发市场批发点苏北大米，将两种米掺和在一起，口感也不错的。 面粉同样如此操作，而且，李母王桃花自己就会做包子，她和费秋英不同。 费秋英性子急，往往面粉还没有发酵，她就开始包包子了，那时候还是死面，蒸出来的包子当然不好吃，而李母耐得住性子，等面粉充分发酵后，再包的包子，比买的不差。 包子码头上天天早饭要吃，出去买，一次不觉得，天天买的话，那费用还是挺让人心疼的，于是两个妈妈决定以后就自己做。 但这有个前提啊，那就是岛上自家的麦子得先收，然后翻地、灌水、整地、插秧。 而且稻田比麦田伺候的精心，三不五时要去地里的，什么拔草、耘地、除稗草等等，一天不得空的。 而现在两家最缺的就是伺候土地的时间，因为大家都在市里忙呢。 “姑姑肯定不能回去，这家店要守着；妈妈也不能回去，两个孩子接送还要伺候他们吃；我妈也走不开，码头上那些人三顿饭需要你；爸爸也走不开啊，这农忙季节，干爹和清勇肯定也要轮流回去的，就算他们两个人轮流回去，男劳力就只剩两个人了，还不够呢。即使我顶上男劳力，那女劳力这边，我干妈和月华肯定也要轮流回去的，加上陆姐，那也就只剩两人了。”周迎春越说眉头皱的越紧。 每年都是如此，一个六月底、一个十一月份，都要农忙，大家家里都有地，也不可能不回去，但码头上的活真的会受影响的。 “我看这样，这农忙时节大家辛苦一点，特别是桃花辛苦点，中饭、晚饭来码头烧饭，我去清理废品，迎春就到隔壁做男工的活；至于雪琴的两顿饭，就晚点吃，让桃花送一下吧，至于两个孩子，那就迎春负责接送，你现在反正是老板娘了，做这事也没人会说你什么了。”费秋英安排得井井有条：“浩宇和我家老头子，你俩就负责今年的夏收吧，回去找人帮忙也好，和人家换工也罢，还是直接把地交给大农户也罢，反正随便你俩去折腾吧。 但是，有一个事情必须记住了，岛上的米好吃，我们自家的米，怎么也要留着，慢慢吃。” 翁婿俩互看一眼，都同意这个安排，说实话，他们心里是偏向包出去的，就是让种粮大户承包了，然后每年给点粮食就可以了。 有种地那个时间，还不如出去收批纱头回来赚的多呢。 “那我明天一早就回去，看看怎么安排合适。”周父说着看看李浩宇：“那浩宇你呢？” “我明天看办事的结果吧，等老板过来，如果上午就能办好的，我就下午回岛，把岛上的事情早点处理好早点回来。我看迎春做那个男工很累的，我早点上来还能够替你。” “行，那我明天就直接跟干爹干妈、二哥月华讲了，让他们四个人排好班。唉，平时不觉得，这一到农忙季节，就是缺人。” “不急不急，”周母安慰自己女儿：“实在不行，我这几天先和你一起干男工的活，反正清理废品不急的，大不了我们两个干的晚一点罢了。” “明天我先去买一辆自行车吧，放在码头，两个妈妈有事的话，可以直接骑了走，总归比走路快。就是你俩都会骑的吧？”李浩宇问。 “你这孩子，我自己本来就有自行车的，就是在岛上呢，老头子，你下回上来，给我把车子带上来吧。这买菜骑车方便。” 李母也道：“我也会骑的，以前迎春有辆自行车的，我用那辆车学会的。”现在这车在迎春小娘姨家呢，估计已经成废品了。 “大嫂不是想要辆小三轮车吗？”李雪琴在一边说道。 李浩宇笑笑：“我担心妈妈骑三轮车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我看要安全教育的是迎春，那个车子开得飞快，我看着都害怕。嫂子买的又不是电三轮，就是骑的，比自行车多一个轮子，还稳呢，她要接送两个孩子，我觉得，还是买个小的三轮车吧，我看学校门口很多老人骑这个车的。” 周迎春有点心虚，自己是个急性子，这电三轮开的熟了，自己是有时候蛮陶醉在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的。 本来文浩给三轮车设计了三个档次，自己一开始心里想过，只能是开最慢的档，但现在最慢的基本不开，直接中档，有事时或晚上或在校园里时，就是最快的档。 “呵呵，”她尴尬地笑笑：“浩宇，那你明天就给老妈买一辆三轮车吧，接送孩子方便。” 第143章 仓库的安排（一） 王桃花从厨房拿了一盘切好段的黄瓜出来：“今天去买菜时，看到这黄瓜特别新鲜，价钱也不贵，我买了几根，大家尝尝，就当是水果吃吧。” 费秋英抓起一段，往嘴里一塞，咔咔啃了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真的很新鲜，好吃的。唉，这要是在岛上，这个时候黄瓜、甜瓜随便吃，吃剩的还要腌了下粥吃，现在睁开眼睛就是花钱，买买买。” “这你要怎么看的，在岛上有一个月几百块钱的收入？”周父问妻子。 “那倒也是，而且在岛上，我就见不到我的两个宝贝了。”费秋英点头表示赞同，又拿了段黄瓜给悦悦：“来，小宝贝，吃黄瓜，我跟你讲啊，这黄瓜吃了会长得越来越漂亮的。”说着又拿了几段准备进房间去给佳泽。 “妈你别给佳泽拿过去，我去叫他出来吃，顺便吃点黄瓜。”这孩子，以前在岛上很能玩的，到了这边突然就变成学霸了，整天在书桌前不挪窝。 “迎春啊，那我明天回岛，碰到浩宇的干爹要不要先说一下来这边上工的事情？这码头人手还是蛮紧的，要不要添人？还有啊，浩宇两个干爹，你看到底先跟哪个说？”周父边啃黄瓜边问。 周迎春答道：“爸你等一下啊，”说着推开公婆房间的门，对着儿子喊道：“佳泽，出来休息会，来吃点黄瓜，补充点维生素。” 走回餐桌前，问几人：“你们看要不要添人。” “问你呢，老板娘。”李雪琴笑道。 周迎春想了一下：“要不先叫三男干爹和干娘吧，他家孩子都大了，儿子儿媳又在岛上，能自己照顾孩子。干爹干娘做事很稳的，也不多话的，我觉得他们挺好的。” 费秋英道：“请两个人，一个月差不多就是一千块钱的支出，我们自己多干点不行吗？” “妈，这垃圾码头的活本来就是体力活，我们请的除了清勇月华外，又都是年纪比较大的，接下去就是大夏天了，人一少，劳动强度一大，很容易出事情的，我觉得请我三男干爹和干妈一起来挺好的。”李浩宇挺妻子：“再说了，我姑姑一个人守店我们都不放心的，我妈能去帮一下，那我们在码头上也不牵记。 这样的话，我妈就不能来码头上烧饭了，俩孩子能正常上下学，您呢，就给我们把餐厅那摊子事管好，大家轻松点，身体也不会累垮啊。” 周父也劝老妻：“浩宇说得对，为来为去就是为了两个孩子，你看农忙一来，亲家母要在码头烧饭，两个孩子只能接到码头，佳泽稳重，肯定是在桌子上做作业，悦悦呢，肯定要四处乱跑的，到时候还得有个人跟着她。 在家里就不一样了，进了家门，房门一关，大人做家务，不用担心她跑出去。” “行吧，听你们的，那就让三男夫妻俩过来，就睡老板夫妻俩的船。” 这说到船，大家又有话说了：“真的要租房子啊？那得不少钱呢。”费秋英问女儿。 “还是租房子吧，这该花的钱可不能省着。我不知道你们晚上怎么睡的，反正我睡的不好，再过点日子，天要热了，三十九度四十度的，即使在船上，也不会凉多少的，主要就是没电，用不了电风扇。 这住船上吧，年轻人受不了热，年纪大的呢，我又担心上下船出什么事，这但凡要出事，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 你们放心，六条船买下来可不少钱的，这租房的钱肯定比买船的便宜多了。” “那倒也是，俗话说打船（造船）的不如佃船（租船）的，造房的不如租房，有瓦房睡，谁还愿意睡船上啊，逼仄得要命。”费秋英点头。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妈，明天下午码头上的活结束后，我俩去大学仓库里，整理东西。老板那些古董，我们给他理出来，反正码头上硬纸板箱子很多，我们把这些东西装箱子里，下次我哥过来的话，就让他带回去，一车带不走的话，我们下次去看老板娘再带过去。” “冯老板还有古董没拿走啊？”众人都问道。 “他本来不要的，是我，觉得这些东西都是他花了心思收过来的，价钱估计也不便宜。他已经送了我们不少东西了，我们不能再要。 还有啊，我觉得老板现在心思都在老板娘身上，根本没有对这些古董上心，但以后呢，等老板娘看好病了，他再想起这些东西，再回来要？ 我们说不定已经当废品给卖了，或者那些东西我们不会保管，烂了坏了，那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所以我想干脆替他收拾了，送过去，随便他怎么处理，反正我们也做到位了。” “这古董和我们收的纱头是一样的，”周父现在三句话不离纱头：“人家厂里嫌它占地方，还要出钱请人来出走，我们呢，当成宝贝，老远赶过去出钱收。这古董也是这样的，我们不懂的人，就是跟垃圾一样的东西，那种衣服，一看见就想着是不是死人穿过的，人家懂的人是宝贝得要命。没想到冯老板有这个爱好。” “反正我们给他整理好送过去就行了。”周迎春挥挥手：“不过接下来我又要给浩宇安排活计了。” 看着笑嘻嘻的妻子，李浩宇眼皮忍不住一跳：“啥事啊，我怎么觉得吓试试（害怕）的。” “我不是负责卖废品的吗，你们谁知道这些废品最后是到哪里去的？” 趴在李母膝盖上昏昏沉沉的悦悦突然起身：“我知道我知道，换零食去了。” “哎哟，”李雪琴大笑：“我们悦悦原来是个大聪明啊。” 听不清好赖话的悦悦小胸脯一挺：“那是，我们教练一直夸我聪明的。” 佳泽白了妹妹一眼：“你看见门口的小卖部里有废品吗？” “怎么没有，爸爸和爷爷喝了酒，那个酒瓶子，奶奶就说是可以换钱的，还有家里的纸什么的，奶奶都弄平了放好的，也说可以换钱的。 换了钱不是可以买零食，不对，不光可以买零食，还可以去公园玩，去超市坐摇摇小汽车。” 第144章 仓库的安排（二） 看着小姑娘和哥哥斗嘴，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你哪怕说卖了废品买菜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吃，买书看，都好过你吃什么零食，坐什么摇摇车啊。”周迎春头疼地看着女儿。 费秋英对着女儿道：“蛮好了，她才多大？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比她懂事多了，农忙时我已经会去田里捡稻穗了好吧。”周迎春得意道：“你不是一直说我是村里最能干的小姑娘吗。” “得，别自吹自擂了，说吧，废品最后到哪里去了啊？”费秋英打断女儿的话，代表大家都问了出来。 “我们的废品，大部分是卖给那个王老板的，他开了一家废品收购站，那么他的那些废品最后到哪里去了呢？ 先去的是打包站，就是把那些废品压缩成体积很小，然后再卖掉，比如废铁就卖到钢铁厂，废纸就卖到造纸厂，等等。 每一级收购废品的价格都不一样，我们出售的，就是最便宜的价格。” “想想老板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那么便宜卖给那个王老板呢？”李父觉得想不通。 “这事我问过我大姨夫的，大姨夫的意思一是我们码头人员紧张，如果要把东西运到打包站，那就要有地方放废品，积得多了，一卡车运去打包站，少的话肯定不划算，人工车费都是钱，一次拉得越多越划算。 那如果要积很多废品的话，这就要一个很大的仓库，还得要车子，这些都要投钱的。 而且，一般打包站都是经营一到两种废品，一个市里也没几家打包站，因为硬件投入比较大，一般人不会开。有些废品，我们市里还没有打包站，还得运到外市去，这就增加了成本，不合算。 还有一点，大姨夫说，冯老板最主要赚钱的地方就是古董，废品卖了能赚多少钱，他不在乎的，无所谓，多点最好，少点哪怕亏也无所谓，人家儿子赚的已经吃用不完了，所以他图省力，就卖给收购站了。” “那我们的废品卖给收购站和卖给打包站相差多少呢？”李父问，大家都点头，表示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周迎春把悦悦从婆婆手里抱过来，小姑娘开始打瞌睡了，于是边拍女儿边回答：“我举个例子啊，我们每星期都要去收购站的，带上半车的废品，假装是卖废品的，然后就是问各种废品的价格。 王老板在我们这里收的废品，基本上比人家收购站的稍微多上那么几厘几分的，反正就是稍微贵一点，而且是他的车子开过来运走的。 按理说人家出了车子上门收购，我们应该便宜点，但我们的量大，反正他每次来，总归是一大卡车运走，所以给的价格比一般的收购站要贵那么一点。 至于卖给打包站的价格，我还真不清楚，因为我还不知道我们禾城哪里有打包站。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打包站的收购价绝对比我们卖的价格贵的多，不然王老板为什么还要来收？还请我们吃饭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找打包站，直接把废品卖给打包站，这样能多赚点？”李浩宇问妻子。 “我也是刚才说到老板古董的时候突然想起的，大学里那两个仓库还是蛮大的，那些古董运走后，我们的废品可以放更多，而且，废品清理后，都是一筐一筐装着的，可以直接叠起来的，占的是空间，不是地面。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每个礼拜都出货，可以半个月一存，存满一车的货以后，直接雇一辆车子，然后直接拉到打包站，这样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了。” “唔，我觉得迎春这个思路很好，这个想法如果能够实施，可能我们的收入会翻番。”李浩宇点头道。 “会有那么多吗？”众人表示怀疑。 “很有可能的，这也是一种食物链，我们在最底层，可能吃的最少，越往上面吃得越多。”李浩宇给大家解释。 周迎春也点头表示同意：“我不懂什么食物链，但我就觉得那个王老板，每次来收废品都是亲自来的，还利用大姨夫回家作为借口，请老板吃饭，那次我也去的，菜就花了不少钱的。 如果没有赚、或者赚的少，他会花那个钱吗？” 这话一说，大家都不是笨人，想想，还确实是这么回事。 费秋英先兴奋起来：“那还等什么，明天我们就去整理，先把那些古董放船上，然后把两个仓库整理一下，以后就全部放废品，到差不多就去打包站卖掉。” “可是妈，”周迎春无奈道：“我刚才说了，这打包站不象我们，什么废品都收，那个打包的机器，是很贵的，所以一个打包站可能只有一到两台打包机，那也就只能收一到两种废品，有的我们市里还不一定有。 最主要的是，我们到目前为止，一个打包站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找啊，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费秋英双手用力举起好像宣誓一样：“这有机器的，肯定不在市里，没那么大地方给人家折腾；太偏远的农村也不大可能，路太远，来去不方便；那就是在城乡结合的那些地方，我们去那些地方找就可以了。” “可以问问大姐夫的，他接触那个王老板时间长，说不定知道一两个打包站呢。”周父道。 “还可以跟着王老板啊，他的收购站文涛爸爸应该知道的，派人在王老板收购站门口等着，车子出去时，跟着就能找到打包站了。”李雪琴的主意估计跟最近看的电视有关。 “我觉得冯老板说不定知道一两个打包站，你们想啊，人家打包站也要废品的，说不定上门找过冯老板，只不过人家冯老板不想麻烦，就让王老板直接上门来收购了。”李母道。 哎，这也有可能啊。 “电话黄页上也可以找找。”李浩宇道：“这些收购站、打包站的，说不定在黄页上打广告呢。” 周迎春笑道：“人多力量大，人多主意多，你们看一小会功夫就想出了那么多点子。浩宇我跟你说，我主内你主外，我肯定没有精力去找打包站的，这事就交给你了。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找到打包站，多赚点钱。” “行，我回岛处理了地就回来解决这个打包站的事情。要不今天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看悦悦都要睡着了，明天码头周老板上任第一天，我们早点睡，养足精神捡垃圾。”李浩宇也开玩笑地叫妻子周老板。 周迎春调皮地笑笑：“其实我还有个主意，你这么一说，那就拉倒吧，回码头。” 第145章 自行车 这话一说，大家心里抓心挠肝的，哪还愿意去睡觉啊，费秋英拍了女儿一下：“别卖关子了，说吧，早点说出来，大家抓紧时间商量一下，好去睡觉。” 李母从周迎春手里抱起悦悦：“你们说吧，我去让佳泽和悦悦睡觉。来，乖宝，奶奶带你去床上睡。” 周迎春对着看着她的众人嘻嘻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主意啦，但多少能赚点钱。 我不是每天都要进出大学放废品吗？这时间长了，我就发现，我们那两个仓库不远的地方，有个自行车棚，估计是给打球的学生停的。 这时间长了我就发现，这个车棚里的自行车，好多都是停在那里积灰的，看上去就知道时间很长了。 发现这个后，我就留了心，开始在校园里兜，还别说，这大学里车棚真不少：教学楼、实验室、食堂、宿舍、操场、图书馆等等，而且这车棚都挺大的，有的地方还不止一个，好几个。 这些车棚里的车子，大部分是学生们骑的，一看就很新在用的，但也有不少就是停在那里积满了灰，一看就是被学生们扔在那里丢掉的。 我就想啊，我们能不能和学校联系一下，先出个告示摆个摊，收自行车，这一方面是那些被学生丢掉的当废品收，还有学生还在用的，有的可能要换电瓶车想卖掉自行车的，有的是要毕业或出去实习了，自行车不需要了想处理的，我们都可以根据新旧来出钱收购。 还有的积灰自行车，我估计是很多年积下来的无主的了，那我们是不是暑假里或开学初，和学校联系一下，全部把这些积灰的车子搞过来，出点小钱或者买点什么学校要用的东西抵一下，都可以的，到时候商量了来谈嘛。” “这旧自行车有的时候码头上也会收到的，一些家里条件相对差一点的学生，会过来问收不收，那也就随便开个价，当废品收了。”李父道：“我碰到过几次，车子上的东西，拆了重新归类，也能当废品卖掉。但赚不了多少钱的。” 李浩宇还是了解妻子的，迎春这么说，肯定不是收废品这么简单的：“迎春，你有什么想法啊？” 周迎春笑笑：“当废品卖肯定不划算的。 我是这么想的，学生自己卖给我们也好、我们和校方合作收过来也好，如果当成废品收再当成废品卖，那就赚不了钱，可能倒要贴了人工费了，那肯定不行，不要说我们人员本来就很紧张，即使人员富裕，我们也不搞这事。 我的意思是，浩宇有电工证，清勇又会敲敲打打的，你俩能不能把那些当废品买下来的自行车修修补补，两辆或三辆拼成一辆呢？ 等开学的时候，这个拼起来的自行车是不是就可以卖给新生了？价钱比商场里的自行车便宜，但性能又不差的，有些大学生来读这个大学，家里已经把钱都用光了，甚至借了钱供孩子上大学的，那这种性价比比较高的自行车，是不是就有人买？” 98年国家高招扩大规模，好处是让更多的高中生有了上大学的机会，但同时，大学生的费用高升，很多家庭集一家之力供一个孩子上大学也不成，很多大学生在校园里过的很是艰辛。 这和今天冯老板说的完全不一样，他刚来禾城时，大学生是有补贴的，而且那时候禾城大学以师范为主，男生食仓比较大，补贴可能不够，女生餐费不仅用不完，还能卖给冯老板呢。 李浩宇听周迎春说到这儿，忍不住笑道：“我是电工，不是机械工，这活文浩倒是能做，你看姑姑那轮椅用起来不要太滑溜。” “对哦。”周迎春吐吐舌头：“我把你想得太厉害了，十项全能呢。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文浩介绍个同学过来，帮我们改装，最好装上电瓶什么的，象我那三轮车，本来只能骑，现在开起来不要太省力。” “你这又想简单了，”李浩宇摇头：“按照规定，你这三轮车都不可以随便改装的，那都要许可证的。 好在我们就在这一片活动，也没有警察来检查。 但是如果随意叫人把自行车改成电动车，那肯定属于违法改建，再卖的话，那就是违法经营，查到的话，那就不是罚款那么简单了，甚至是要进去的。” 哦哟，这话说的，周迎春缩了缩脖子。 看大家脸色变差，李浩宇心中暗笑，忙安慰大家：“不过嘛，刚才迎春的建议我觉得还是很好的，可以采纳一部分。 比如说在校园里摆摊，收学生的家用小电器还有自行车；还有等暑假里，大学里人少了，我们联系学校，将自行车棚清理一下，把那些丢弃的自行车给整理出来。 这些车子我和清勇是能拆拆修修装装的，改装自行车不难的，能干的，再在开学时卖给新生。这事可以干的。 我甚至想到，全市那么多大学、中专、大专呢，我们能不能托托人，全部扫一遍？这也是一份收入。 不错，迎春这脑子是随了爸还是妈啊，脑子好活络啊。” “我看随了你。”费秋英白了女婿一眼：“老话说一张床上不出两样人，你俩最像了。” 大家都轻笑起来。 李浩宇道：“反正我们以后的经营思路就是这是一个垃圾码头，但更是一个废品收购点，环卫站给我们的任务要完成，但我们也可以扩大规模，扩大经营范围。废品里真的能有黄金呢。” “那这收自行车、小家电的事要马上张罗起来了，学生就要放暑假了，再不动，人家马上就要回家了。”周迎春催促。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朱处长，就在食堂门口摆个摊子，应该问题不大的。”李浩宇说着转头看向岳父：“爸，那计划赶不上变化，家里那些地还有干爹干妈来码头上工的事，就只能拜托给你了，我还是不回岛了，这些事情很急的，走不开了。” 周父点头：“行，我也不参加农忙了，把地处理了直接回来，这摆摊也好、码头上干活也罢，哪里缺人我就去哪里吧。” “行了，事情说定了，那就赶快回去睡觉，明天一早还得上工呢。”费秋英催大家，她明天一早要起来烧早饭的。 第146章 母爱 周迎春看了一眼家里的挂钟，时间确实不早了，今天第一次接手垃圾码头，有点兴奋，讲得太多，嘴巴有点干，估计等下不一定马上就能睡着。 起身进房间，看到女儿已经在呼呼大睡了，儿子房间开着灯，但小家伙也发出了均匀的呼声。 周迎春心里又心酸又熨帖：两个孩子表现得太乖了，尤其是佳泽，一点不需要大人烦的，乖巧得不像八岁（虚岁）的孩子。以前在岛上和人家的孩子没有两样，也会一天到晚在外面疯跑，也会闯祸，但自从来了市里，好像换了个人一样，乖巧懂事，成绩也一直稳居前列，估计看着家里大人辛苦挣钱，突然就长大了吧。 离开101，四个人回到垃圾码头，周迎春先去餐厅拿了热水瓶：“妈，我们先上船了啊，你和爸也早点睡吧。” 费秋英挥挥手：“走吧，明天开工前你总得说两句的，今天晚上先打个腹稿，别没心没肺地就睡着了。” “知道啦。大内总管。”周迎春笑着走了。 费秋英看了看冰箱，里面除了点榨菜、腐乳，什么都没有：“春喜（周父的名字），明天一早你去菜场买点大饼油条回来，回岛后，收点鸭蛋，我来腌点咸鸭蛋，天天吃粥吃榨菜、腐乳，贵么贵的很，天天吃人参也当成了萝卜干，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厌烦的。” “好的，就油条大饼？要不要买点其它的。” “要不再买几个包子。家里好像还有点糯米，你也带上来，我抽空和桃花包点粽子，她会包包子的，放冰箱里好了，吃的时候拿出来蒸一下就可以了。 我跟你说，会当家省钱，不会当家糟蹋钱。这一进一出，要差不少钱的呢。我看浩宇近期是没有什么心思管码头的事了，你早点回岛早点回来，李家人个个忙得团团转，这伙食的事，我看只有我俩来替他们操心了。” “行的，我有数的。”周父道。 费秋英检查了一遍煤气、门窗，然后对周父努努嘴“热水瓶”，见周父拎起了热水瓶，才走到门口，关灯关门。 夫妻俩回到自己睡的船上，费秋英先洗漱，周父洗漱时，她打了手电筒开始找蚊子：“还好有这个电蚊拍，不然一只手还真难打死蚊子。” 铺好床铺，对周父道：“你火气大，前后舱门都开了吧，我头上包块纱巾，连脸上一块蒙上，不会吹到风头痛的。” 费秋英有偏头疼的毛病，是生老二文浩时留下的月子病，平时吹不得风，一吹到就头疼，非得想办法捂着，出了汗才会好。 “没事，你身体凉，我靠你睡，就像在冰箱旁边睡一样，一点也不热——我就开前面的舱门啊。” 费秋英轻笑：“我俩真是合该躺在一张床上的，你冬天热，我当汤婆子，我呢，又是你夏天的电冰箱，呵呵呵。” “老夫老妻，就是这样过来的。”周父躺好：“把手电筒关了吧。” 两人躺了一会，费秋英轻声问：“春喜，你睡着了吗？” “没有，在想明天回去怎么处理田地的事。自己家的无所谓，你肯定不会怪我的，就是李家的地，担心吃力不讨好。” “不要瞎想了，李家现在当家人是我们女儿，哪个敢瞎逼逼；再说了，李家人的性子都不错的，人也都拎得清，我们这样赤心忠良地对他们，他们能感觉得到的，这从平时言谈举止当中你感觉不到吗？” “那倒是的，两家好像处成了一家了。” “就该这样啊，迎春负担重，岛上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别人不看，你看月华，生了独生子女，只要负担一个孩子；老人么，她家和清杰弟兄两个，到我哥嫂老了，一家只要负担一个。 迎春呢，孩子两个，长辈三个，要比月华多几个啊？三个。想想就心疼她。 我们现在能帮的时候就多帮点。 我还有个私心，文浩就像那风筝，也不知道最后会落脚在哪里，反正岛上是肯定不会回的。 我们老了怎么办，吃用开销、生病费用，这些肯定是要靠着文浩的，但生病看病什么的肯定要迎春多照顾点的，不然，我们生病了，等文浩得到消息赶回来，人都已经凉了。 迎春这个女儿啊，性格随你，心肠好，做事情喜欢大包大揽的，我们老了，靠她肯定是牢靠的。 这会她比较艰苦，那我们俩就多为她分担点。” “这话你不用多说的，我也知道的。” “知道还在那边瞎想，我跟你讲，想的越多，动的越少。这也就是文涛丈母娘生病了，要不然，迎春家也包不到这垃圾码头，我替他们想想，压力还是蛮大的，眼睛睁开就要花销，现在走街窜巷收废品的人多起来了，医院里后勤好像也有要包出去的说法，反正这码头也挺难的，我们多做点吧，帮帮她们。” “我知道了，我就在想，这地该怎么处理。” “你可不能傻乎乎地想一个人去农忙啊。这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一场雨，那麦子受潮了就要发芽的，那就泡汤了。 还有油菜花，时间到了不收，菜籽都掉地上了，收上来的都是空荚，白辛苦了。 你明天回去，先找我哥，问他我们两家的地要不要吃下来，不管怎么样，我哥总归是和我从一个娘肚子里钻出来的，得先问他。 他要的话，就和外面一样，一年给我们多少，不要钱，折成米，写个合同，你要防防我大嫂的。 如果大哥不要的，那就直接找村长，让他给你大农户的联系方式，直接和大农户谈，也弄个合同。 就这样处理，很快的。 哦，还有，好像浩宇说还要包几棵茶树的，这事你还是得托村长，让他在岛上帮我们寻摸，我们两家的加上包的，这些茶树，就托给村长，你先付点钱给他，以后多退少补。 还有啊，不是说中秋节还是国庆节的，要送点螃蟹去申城的，那你们翁婿俩定好了吗？” “浩宇说还是定阳澄湖的，人家申城人就喜欢吃阳澄湖里的大闸蟹，太湖蟹不大喜欢的。” “那就是大城市里的人不懂，被人当成葱头斩了：阳澄湖里的蟹吃的都是饲料，有的还是外地蟹，就放个一两个礼拜，对外就说是阳澄湖的了；我们太湖蟹都是野生的，肉比阳澄湖的好吃多了，真是戆大（傻瓜）。” “送礼嘛，只送人家喜欢的，你管他好不好吃呢。” “对对对，那你也要提醒浩宇，去阳澄湖那边找关系，早点定好。” “晓得了，睡吧，你明早还要起来烧早饭呢。操不完的心。” 第147章 晨会 周迎春昨晚没睡好，但一早就起床了。 洗漱好，匆匆赶到餐厅，还好，老妈已经在烧早饭了。 这里不是农村，没有灶头，因为电饭锅比较大，费秋英直接用电饭锅煮粥，自己在扫地烧水。 “妈，你好早啊，那我去买早点。” “你爸已经去买了。”费秋英道：“你要么回家一趟，跟你婆婆说，中午和晚上的菜买了再过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哦，冰箱里有一点肉酱，还有两条鳊鱼在桶里养着。” “唉，”周迎春叹气：“感觉一个人不够用啊，这个时候应该去蔬菜批发市场买菜的，家里有冰箱，带鱼、猪肉、鸡啊什么的，都可以一次买多点的，比菜场便宜还多呢。” “个么今天中午我跟你去一趟好了，面粉、米这些也要买点了，反正南环桥离这里也不远，中午人还少，我们开着你这电三轮，还是很快的。” “好的好的，那我先回家一趟。” “尽快回来，吃了早饭要给大家简单说两句的。”费秋英追出门吩咐女儿。 “晓得了。” 周迎春匆匆骑上三轮车，往家赶，先跟婆婆讲了买菜的事，又说自己中午要去批发市场，问婆婆要买点什么。 看了看两个小的，还在睡觉，回到厨房：“妈，”她轻声道：“我现在就去码头了，等下还得给大家简单讲几句呢。” 李母笑道：“行，你放心过去吧，孩子由你爸送学校，我推你姑姑去店里后，就去买菜然后到码头烧饭。” “路上当心点，东西不要买太多，提不动的。”周迎春吩咐好婆婆，出门上车，回到码头。 李浩宇也在餐厅，一看见她马上问：“一大早去哪里了？” “回了趟家，我爸还没回来？” “早回来了，到这个时候还不回来，那不是去买大饼油条的，那是自己去做的了。你爸已经吃了回岛去了。”费秋英一边给女儿端来一碗稀饭一边道。 “辛苦爸妈了，”周迎春边说边接过老妈端手里的碗，喝了一口：“唔，真香，妈，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吧。” “我等会吧，等大家吃完了我再吃，还得收拾一下。”费秋英说着：“现在天也热了，我把粥都给大家盛好，端出来，吃的时候不烫。”说着又进去里面了。 “等下直接去找朱处长？”周迎春问李浩宇。 “学校上班比较早，我先去找朱处长申请摆摊收旧自行车的事，如果回来晚，老板先过来的话，给我打电话。今天最主要的事就是办理房子过户，还有营业执照不过户，欠的四万块钱也还不上，那些船怎么个归途也要有说法，我想着跟老板签个合同，把这些要紧的事情在合同里写清楚。” “应该这样的，老板对我们算好了，我们也不能稀里糊涂就这么将就过去，得给老板一份合同，就当是一份保证书吧。” “中午我看老板肯不肯，如果肯的话，把三位领导请出来，我呢再叫上排长和科长，大家一起聚聚。” “蛮好哇，是得多打交道，我们还得靠人家行方便呢。”周迎春喝了口稀饭：“中午吃好饭，我和我妈要去一趟南环桥批发市场，去批点吃的东西回来，这米面油、蔬菜荤菜鱼的，天天都要的，批发的比菜场里买的要便宜多了，反正去那里也不算远。你中午喝酒当心点，我没时间来接你啊。” “行，那等下码头上我就不去了啊，你跟大家分分工吧。” 夫妻俩说着话的时候，大家先后过来吃早饭了。 七点半左右，早饭吃好了，大家陆陆续续来到码头，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周迎春先请大家到最东面一间集中，讲了几件事情：这第一就是昨天李浩宇说的，一切不变。大家原来做什么的还是做什么。 这第二就是马上就要农忙了，按照老规矩，两天带薪农忙假，加上一个月三天休息，里面可以拿出一天来和农忙假一起休，这样每个人有三天时间可以回去农忙，但一定要轮流，争取做到两头都不耽误，这如何轮流，大家可以先商量，晚上吃好晚饭，再一起商定。 这第三就是，最近一个阶段，码头上可能还会增加人手，争取让大家在收入不减少的前提下，工作量能减少点。 这第四嘛，周迎春居然无师自通，给大家画上了饼：住宿问题，会从船上转移到岸上，近期租房子给大家安排住宿；夏天会在三个操作间安装电扇，还会发适当的高温补助，等等吧。 周迎春姿态还是挺高的，她说欢迎大家提出合理化的建议，让垃圾码头运转得更顺畅，也欢迎大家对生活上有什么正当要求的话，当面对她说，她一定会郑重对待大家的建议的。 晨会开得很简短，但大家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管怎么样，有几点是大家得到了实惠的，比如要添人，比如不再住船上了，比如要发高温费，尽管大家也知道，这高温费可能就是意思意思的，但这是东家的心意，大家心领了。 大家开始和往常一样干活了：费清勇、李父、周迎春干爹顾金兴三个人在最西面一间分拣垃圾；陆姐、周迎春干妈杨珠凤、吴月华、周迎春四人在中间一间清理废品。 今天还没有人回家参加农忙，码头的活不多，费秋英就在餐厅那边等李母过来，等下再来这里帮忙。 本来是要等有人回家农忙了李母再来这里烧饭的，但昨晚两个妈妈商量了一下，觉得刚接手码头，可能事情头绪比较多，干脆李母早点来码头烧饭，这样费秋英就可以去码头帮忙了。 “迎春啊，我有个事要跟你商量。”陆姐陆巧云道。 “哎，陆姐，有啥事你说。” “我家晓文，七月头要考大学，我呢已经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那几天让他住家里，我在家里给他烧饭，送考。 时间估计是4号开始到9号结束，这几天我可能要调休了。” “陆姐，孩子高考是大事啊，那肯定要全力以赴做好后勤工作的，你自己给孩子烧饭做菜么，餐具灶具有没有啊？” “租的房子里都有的。” “陆姐啊，怎么想到租房子的啊？”吴月华问。 “孩子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暑假呢，他说我在这里上班，他也不回家，那他大学都考了，学校也不可能让他再住的，我就想着，干脆租个房子吧，那种按月租的，每月价钱肯定比长期租的贵，但我们就租三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的，我还可以给孩子烧饭，让他顺顺利利的高考，就这么租了。暑假里，就让他在市里图书馆、新华书店看看书，也挺好的。” 大家闻言都说，晓文成绩一直很好的，这次高考肯定能考出好成绩的。 第148章 茶经 而周迎春，对孩子读书的事比一般人都上心，当然同意陆姐调休的事了：“陆姐，我听说孩子考试前，都要吃两个鸡蛋一根油条的，说是预祝孩子考试得一百分，还有要给小孩子穿新衣服，说是穿上新衣服，孩子心里高兴，心情好，这心情一好，就会超常发挥，那高考成绩也好。 还有啊，说家长要穿旗袍，意思是旗开得胜，反正也会让孩子考好成绩的。” 大家闻言都笑了起来，费秋英前脚刚过来，后脚就听到女儿这长篇大论，立即批评道：“这样做的家长就是傻子。 现在不是说连初中生考试，卷子都超过100分了吗？那天你家那个小葛老师还说了，高考有的学科总分一百五十分呢，你让孩子考一百分？那五十分不要啦？ 还有，油条干巴巴的，孩子心里紧张呢，一大早就吃两个没滋没味的鸡蛋，也不怕噎着？油条也是，咽都咽不下去，小陆啊，你别听她的，都是瞎说的。 如果妈妈穿旗袍能让孩子考得好，那我看我们清朝怎么会亡国？那八国联军打得慈溪都逃西安去了，那时候她可是天天穿旗袍的。 我看这就是开裁缝铺、卖衣服的人想出来的损招。 给孩子穿新衣服倒是可以的，但一定要先落把水（先洗一遍），孩子穿着才舒服。” 大家听费秋英一通说，都笑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发表自己的观点，这垃圾码头一时之间很是热闹。 这时候李浩宇已经到了朱处长的办公室。 禾城大学这几年也在适应市场经济，在学校西南面买了一家宾馆，重新装修后，把原来校园里的招待所搬了过来，提档升级，接待学生家长、兄弟学校来交流的师生，也对外营业，还有一些学术交流也放在这里的大小会议室里。 朱处长他们所在的后勤处，也在这里办公，离学校也不远，走过去就几步路的距离。 李浩宇昨天跟冯老板来过，熟门熟路到了朱处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朱处长在抽烟看报纸，闻言抬头一看：“哟，小李，怎么过来了？” 李浩宇笑着进门，随手将一个黄纸包着的袋子放桌上：“这是今年自己家的茶叶，自己家的树，自己采自己炒的，一直放冰箱冷冻的，拿过来给您尝尝。” “这个我喜欢的。”朱处长笑眯眯地接过袋子：“我们这个年纪的，烟酒茶就剩茶还能在老婆眼皮底下喝了，学校接待用的茶，都是茶叶沫，黄乎乎的，难喝，我这就泡两杯？” 李浩宇走到茶几旁，拿了两个带盖的茶杯：“叔，我来泡。” 说着先烫了杯子，再倒进开水，这才打开袋子，搓了一小叠茶叶，扔里面，也不盖杯子，直接端给朱处长：“这碧螺春，不需要用滚水泡，80度左右最合适，最好用透明的玻璃杯泡了，看上去碧绿澄清的，养眼。” “哎，这就要你们种茶的人教了才会啊，我一直以为水温度越高越好呢，还有啊，每年茶叶上市时，我自己也会去买茶的，人家跟我讲，说这碧螺春不能放外面，要放冰箱里的，我也放了，但到这个黄梅天的时候泡，早就是黄乎乎的了，你的这个茶叶是怎么保管的啊？好像才采下来似的。” “放冰箱没错，但要放冷冻的那边，而不是冷藏这边，很多人的茶叶变黄，就是冰箱里没放对，可惜了。” “哎哟，家里冰箱除了放点猪肉、牛肉什么的，就是夏天孩子们自己做冷饮吃，从来没想到可以放茶叶。 现在这碧螺春炒的都快天价了，我们单位也要去茶叶专卖店里买了送人的，这礼盒现在是一年比一年做的高大上，里面茶叶么一点点，那装茶叶的倒是年年变化的，现在都是用陶瓷了，这一盒茶叶变得好重，真正是送礼才用得着，自己喝茶哪需要那虚头巴脑的。” “我们自己吃的，还有给至亲的、交好的朋友的，都是用纸袋子这么一包，透气，最好了。 叔，以后您喝的茶叶就我包了，我家本来有几棵茶树的，现在加上我老丈人家的，我还在村里租了几棵，您和陆院、杨主席几个够吃了。 如果单位里要送人的，也可以找我，我帮您们找靠谱点的茶商，价钱便宜不好说，但起码比外面卖的那些正宗、卫生。” “哦，先谢谢你了。刚才你说正宗、卫生，难道里面还有什么说法？” “还不是茶叶价钱起来了才出现的事情，碧螺春最好的就是明前茶，现在很多人家的茶叶，采摘后，就卖给茶商了，但需求量大，那些根本不够。真正的明前茶很少的，那怎么办，有些茶商就到外地去搞茶叶，运到这边的茶厂炒制，你即使去现场看，也很难发现端倪的：你看到的就是师傅在炒茶，你肯定以为这茶叶是山上刚采下来的，哪知道是外来的“和尚”。” 李浩宇喝了口茶继续：“时节没错，是清明前，但南方气候本来就比我们这边暖，同样明前，人家那边的茶叶早大量可以采摘了，现在运输又很方便，路修的好，一个晚上就运过来了，骗过了所有的人。 再说这卫生，象我们家，基本上是我和我爸两个人一口锅，为啥这么做呢？这炒茶的锅温度很高的，我们不是铁砂掌啊，这一边炒，还得一边揉搓，这才能有“碧螺春”里的“螺”出来，时间一长，那手就受不了，只能两个人替换着来。 现在有些人家，年轻人在外面上班，也不回家了，那就家里老人一个人炒，烫手怎么办？好一点的戴个纱手套，有的人不讲卫生的，烫手就吐口吐沫，搓一搓，受伤温度下来点，继续炒。” 这话说的，朱处长看着手里的杯子皱起了眉头。 李浩宇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嘴巴：“看你管不住自己的嘴。” 笑着指指茶叶袋：“叔，您放心，我这绝对是最古老传统的炒制，我们都是洗干净手才炒制的。我自己也喝这茶。 戴手套的也还可以，但肯定没有空手炒制的好。 别的，那就要在泡茶时，先将第一开茶水倒掉，第二开才开始喝，这样也能避免茶叶上的灰尘啊等等，这些不大卫生的东西倒掉。” 他可不敢说吐沫了。 第149章 后勤社会化 朱处长脸色好了点：“今天真是让你上了一课，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哪，浩宇啊，以后叔这茶叶可就指望你了啊。” “那必须的啊，叔，这袋子茶叶，您下班带回家，家里有茶叶罐子的吧？放罐子里，外面包一层塑料，然后放冰箱冷冻室，包您到过年喝还是这么碧绿的。” “行，我下班就带回家，”朱处长将茶叶袋子塞包里，李浩宇马上阻止：“叔，不能硬塞，这茶叶炒熟后，很脆的，一用力就碎了，本来才一枪一芽，这么一碎，就变成茶叶沫子了。碧螺春就是胜在这形状好看，碎了就不值钱了。” “好好好，”朱处长赶忙又拿出来放在包上：“怪不得要先放罐子里啊，这回懂了。” 两人这么会，说得热闹，都拿起杯子喝茶，唔，今天的碧螺春特别好喝，甜津津的，提神！ “浩宇啊，你今天不会就是给我送茶叶这么简单吧？说吧，什么事啊？” 李浩宇放下茶杯，欠了欠身体，挠挠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叔。这不是冯叔看得起，把码头留给我们夫妻俩负责了吗？我和老婆简单分了工，她主内我主外，那我就想着能不能扩大点营业范围。 去年冯叔和您帮忙，让我家在第一食堂门口摆了几天摊子，卖棉毛衫裤这些东西，那些大学生还是很喜欢的，便宜实惠嘛。 那我就想着，马上今年的暑假就要开始了，大四的学生要毕业回家，这批学生，在学校生活了四年，宿舍里的东西可不老少……” 朱处长摆摆手，打断李浩宇的话：“冯老板没跟你们说啊，等大四学生走了，我会联系你们的，那些宿舍，你们要帮着打扫干净的，那留下来的东西，肯定也是给你们的，这都多少年的规矩了。 老实说，”朱处长顿了顿，叹了口气：“也就我还在任上，不然这事早就废除了。我跟校领导说的，尽管我们是省部级单位，但毕竟在禾城这个地方，跟地方政！府还是要搞好关系的，你们那个码头，不是私人和我们签的合同，而是代表街道在管理这一片的垃圾处理，我们不能和街道对着干的，如果要改变，那得街道下通知。” 哦，还有这种事？ 李浩宇一方面为这些宿舍整理开心，有的整理那就有废品收，那是好事啊。 但朱处长明显话里有话啊。 “朱叔，难道有人也想来收这些废品？” 朱处长叹了口气：“去年开始学校扩招，学校本部、东区两个校区已经嫌小了，独墅湖那边马上要建新的校区。 这学校扩招了，不仅校园不够，其它的都要跟上不是吗？象我们后勤，走市场化道路，成立了后勤服务公司，那食堂、超市、保卫、卫生等等，都归属于这个公司。 那废品这一类，这宿管阿姨一直想搞的，也向我们反应了很多次，但我知道你们和街道签了合同的。尽管有人说，只要校园干净，谁给钱多就让谁去搞这垃圾回收，那我和老冯什么关系？能为这点点蝇头小利就抛弃兄弟情分吗？ 再说了，即使不顾老冯的情分，那和街道的关系不得维护好，故而你们经营的这一块，目前还是照旧，包括你们那两个仓库，我可告诉你，看中的人可不少，都让我给挡着了。” “哎哟叔，这些事我们可真不知道，我代表全家得谢谢你了。” 朱处长摆摆手：“你是老冯领过来的，我不管你们之间怎么个说法，我就只认老冯，他没说不做，那我就还按照以前的样子来；他说今后垃圾码头你负责，那你就是第二个老冯。” 李浩宇闻言赶忙站起身，双手合十：“叔，有您这句话，您就是我亲叔。那我直接跟您开口了，是这样的，我们发现很多大学生都有自行车的，现在大四的要回家，这自行车带回家不方便，我们就想着给摆个摊，也在第一食堂那边，收学生的自行车。 还有我们看了，车棚里有很多积了老厚灰的自行车，一直停在那里，还不少，已经影响学生停车了，这批无主旧自行车，你看能不能学校出面卖给我们，我们给学校出点钱也行，或者把车棚给整理干净。” 朱处长心里暗笑：到底是初出茅庐啊，巴巴地过来，以为要提什么要求呢，却是这两个，这么小的事，真是的。 拿起电话打了过去：“小金啊，过来一趟。”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随着朱处长一声“进”，一个和李浩宇年纪差不多大的人进来：“处长，您找我？” 朱处长点头：“这位是李浩宇，街道上负责这一片垃圾处理的同志，浩宇，这是我们后勤处的金科长。 小金啊，李浩宇同志提出在学校设个点，让大四学生把没办法带回家的东西处理了，他这边回收，花钱买下来，当然这钱肯定不可能和外面店里的一样，这个价格我们不要过问，双方之间做交易，成最好，不成那我们也为学生尽力了。我们只是给学生提供一个平台。 第二是要麻烦街道把车棚里的那些无主自行车给处理了，刚才李浩宇同志风格很高，说义务帮我们做这工作，还免费帮我们把车棚清理干净。 就这两件事，你做一下对接，应该没问题吧？” 小金小机灵，大学毕业后直接留校，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后勤处的科长了，马上笑着对李浩宇表示感谢：“哎哟，李同志，你们为大学生服务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具体的要不我们去我办公室谈？处长，我们去楼下详谈？” 朱处长摆摆手：“去吧。”好像和李浩宇是第一次认识的一样：“浩宇啊，替我跟街道杨主席问个好啊，最近比较忙，好久没去他办公室坐坐了，替我跟他说声抱歉啊，改天事情一了，我第一个上街道办向他汇报去。” 李浩宇嘴里答应，心里好笑，这老朱人才啊，这场面话一句接一句的，自己还有的学啊。 街道办和朱处长两顶帽子压下来，事情一下子就很顺利，双方约定，从今天下午开始，就安排人在第一食堂门口收这些自行车、旧家电、生活用品，学校还赶制了一条横幅，金科长还当场给校宣传部门打了电话，请他们派人来采访拍照，这事可以上校园新闻的：学校真情关爱，为离校毕业生提供废旧物品处理机会。 至于车棚里的无主自行车，这事不急，等学校放暑假了，再操作。 第150章 合同变情况说明 李浩宇回到垃圾码头，先喜滋滋去找周迎春，大家都在忙呢，他叫妻子出来，站在路边跟她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下午四点半左右，组织几个人去摆摊，我们先要商量一下各种物品的价格，最好弄一块小黑板，写出来，一目了然。” 周迎春摇摇头：“我昨天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不知道我们要去整理宿舍的，现在知道这事了，那我们要收的东西就只有自行车，难得加上几件大件，那就当场定价好了。” “为什么？昨晚不是说还要收小电器什么的吗？” “舍不得卖的，学生们会带回家，舍得卖的，或者说不想带走的，就扔在宿舍里等我们去捡呢，还买干嘛？钱多啊？ 自行车不一样，属于大件，很难带走的，除非学生家里开车来，那可能会带走，但我们事先摆摊的话，可能还是有学生选择卖掉的，那些家里不开车来接的学生，绝大部分肯定是会来卖掉的。 还有啊，自行车拆拆补补装装，九月份还可以卖给新生，那些小家电什么的，很难卖掉的，现在电器产品更新换代太快，还是不要收了，否则很有可能砸手里。” “行，那就只收自行车，你看安排谁跟我一起去？” “你爸、二哥，月华，你们四人够吗？不够的话，让我干爹也去。我和我妈、干妈三个人去整理仓库，你收的自行车肯定只能放仓库里的。” “那月华也跟你们一起吧，我们这边四个男人，你们那边四个女人。等下吃中饭的时候，你跟他们讲清楚，算加班，给加班费。” “行，我等下跟你妈也说一下，两个孩子接了就带到这边餐厅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周迎春说着推了李浩宇一把：“不是说老板在路上了吗？你快点回餐厅吧，等老板的时候，写一份合同，把昨天我们商量的写一下，等老板看过没意见的话，誊写两份，你和老板签字，双方各留一份。” “你跟我一起过去吧，我不大会弄这个东西啊。” 周迎春白了他一眼：“当兵时信不是写得挺好的？”很肉麻，但看了很开心。 “那能一样吗？”李浩宇扭头跟丈母娘说道：“妈，我俩一起去迎一迎老板。” 说着，拉着周迎春的手就往餐厅那边快步走：“快点，先写好，再看看有什么遗漏的。” “哎呀，我的手很脏的，你不要拉着呢。” “没事，已经脏了，等下洗洗就行了。” 回到餐厅，李母已经在忙碌，看见小夫妻俩过来，对周迎春招手：“迎春，你来看我今天准备的食材：中午吃红烧肉，已经在烧了，一个猪肝炒大蒜，一个青椒炒肉丝，西葫芦现在多了，便宜，炒个西葫芦鸡蛋，红烧带鱼，六个荤的，再弄四个蔬菜一个汤，够了吧？” “应该够了，”周迎春看了看菜，自家婆婆大方，菜的量不小，应该是够了的。 “妈我中午和我妈去南环桥批发市场，到那里去批发点吃的回来，你下午就不要买菜了，送姑姑那边吃饭后，在店里休息一会儿再回来准备晚饭。” “妈，这几天比较忙，刚接手有点不适应，加上农忙要有人回去，还有今天傍晚就要去收自行车，迎春还要带人整理仓库，事情全挤在一起了，您只能辛苦点，要顾着孩子还要准备三顿吃的，姑姑那边您也跟她打个招呼。”李浩宇对自家妈妈说。 “没事的，这么忙大家心里反而高兴，等下我接两个孩子回来后，让佳泽带着悦悦，不出这个餐厅门就没事的，我家俩孩子还是很乖的，佳泽不用说，就是个小大人，悦悦也乖的，你们别看她平时很娇气，那是在你们面前，她可会看眼色了，知道家里忙的话，比谁都乖。” 这是自己女儿？周迎春表示不信。 “行，我们先拟合同吧。”李浩宇从抽屉里掏出纸和笔，开始和周迎春商量怎么写。 等两人写差不多了，冯老板也过来了。 寒暄几句，大家开始正题。 “先去房管局过户还是先去街道更改承包合同？街道那边老杨已经打过招呼了。” “叔，先写个合同吧。”李浩宇将合同推给冯老板：“您先看看。” “还要签合同？不是，承包合同要改的话，你俩就是实际的承包者了，我们之间还要签什么合同？” “叔，欠您的四万元还要还给您的，人家借钱都要写借条呢，我们也应该写的。还有这些船的事情，也要写清楚的。” “行，那就快点吧，这房管局和街道不在同一个方向，再晚我怕上午来不及。” 周迎春赶忙抄写。 李浩宇给冯老板倒水：“叔，中午我请客，叫上三位领导，我也把当兵时的老排长请过 来，大家热闹一下。” “哦哟，今天可不行。”冯老板摆摆手：“喝酒误事啊，本来昨天能办好的事，你看就是因为昨天中午那顿酒，昨天的事拖到了今天。 今天我们就要去申城了，武生帮他妈挂了专家号，明天一早就要去看病的，晚上直接住申城去了，可不能再喝酒了，再象昨天那样，喝了酒一大觉，事情都给耽搁了。” “叔，您陪婶子去看病，这是当前最重要的事，那不能耽搁的，听您的，以后机会有的是。” “是啊，”冯老板感慨道：“幸亏昨天把雪媛拖出来了，本来她不愿意来的，被我们几个硬拉过来的，得亏来了，被你们劝动了，这才能去申城看病，浩宇啊，还有迎春，桃花妹子，谢谢你们啊。” 周迎春摇头：“叔，您最要谢的是阿庆嫂，她一说，婶子就松动了。” 冯金根叹气：“你婶子回家后跟我说了，你没看出来吧，看上去笑嘻嘻一副没心事的人，哪个想得到，她有这么一段伤心事啊，不过阿庆嫂这人，你们跟她接触过了，应该能感受到，是个热情的人。”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叔，合同写好了，一式两份，您看看。”周迎春说着，将合同递给冯老板。 “钱一年之内还我；船一个月内交接给文涛；自承包者变更后，码头上一切与我不相干。对，就是这三点，写得很清楚，但迎春啊，不要写合同了吧，硬邦邦的，我们是亲戚哎，就写情况说明吧。” 冯老板说着，自己拿起笔把“合同”改成了“情况说明”并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行，签好字了，我们去过户。” 第151章 第二次买房 冯老板这回来码头，是用的儿子厂里的小轿车，配了专门的驾驶员的。 小车载着两人，先到了房管局。 交易大厅依然很热闹，但象他们就两个人的很少，一般都有中介陪着的，一方甚至会来好几个人签字的也有。 李浩宇有点晕，尽管他已经来交易过一次，而且距离时间也不长，但那天自己就像牵线木偶，中介吩咐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没动脑筋，这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冯老板倒是不紧不慢地往里面走，见到一个工作人员，还和人家打招呼：“请问，方科长在哪里办公啊？” 工作人员看了看冯老板，老板马上笑着解释：“我是他朋友介绍的，我们事先约好的。” 这样的情况不少见，工作人员点了下头，往前面一指：“那个复印机面前的就是我们科长。” 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 两人走过去，冯老板和他打招呼：“是方科长吧，你好，我是街道工会杨主席朋友，他和你说过的吧？” “哦，冯老板是吧？知道知道，杨主席打电话来过了，你是要办过户？” “对，我的一间房子要卖掉，麻烦你了。” “那随我来吧。”方科长说着，把两人领进了一间小会议室，请两人坐下，还作势要倒茶，冯老板马上说：“不麻烦了，我们不渴。谢谢方科长。” 方科长趁势也坐了下来：“房本带来了吧？我来看看。” 冯老板把房产证、土地证都推给方科长：“当初多亏街道为民办实事，这房子的证还是齐全的。” “冯金根就是冯老板你，那要卖给这位是？” 李浩宇马上接话：“方科长，我叫李浩宇。” “哦，你俩经济上已经协商并且到位了？” “对，钱已经付清了。”冯老板看了眼李浩宇说道，李浩宇对老板笑了笑。 “冯老板，你这房子卖了多少钱啊？”方科长问。 “四万不到点。”冯老板解释：“我们两家本来就是亲戚，这房价也是按照市面上的价钱算的。” “这个价差不多。”方科长拿着两本本子站起身：“那你俩稍等一下，我去拿材料过来，有些纸上需要你俩签字的，这流程肯定要走一走的。” “好好好，麻烦你了啊。” 方科长出去了，李浩宇小声对老板说：“叔，你是随便哪里都有认识的人啊，真是厉害。”说完还将大拇指翘了起来。 “哪里，是问的老杨，他们街道办认识这里的人，我哪有那么广的人脉啊。” “能利用人脉扩大人脉，那就是本事，我还有得学了。”李浩宇这是由衷的话语，有点拗口，但老板听懂了：“那你以后把这些人脉维护好，并且扩大，你们今后估计就要在市里生活了，这方方面面要打交道的人很多的，等需要的时候再找，来不及的，功夫在平时。” 这是作为爷叔在教李浩宇了，李浩宇频频点头。 交易很顺利，两人签了不少字，最后方科长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说，还过一个礼拜左右房产证会弄好，到时候电话通知来领证。 告别方科长，李浩宇又随着老板到了街道办。 直接进了杨主席的办公室。 工会主席也属于领导班子，杨主席的办公室在三楼，冯老板熟门熟路，在前面领着李浩宇上楼。 这次来主要是办营业执照更名的，杨主席二话不说，打电话叫了一个工作人员，让他陪李浩宇去办这事，自己陪着冯老板在办公室抽烟喝茶吹牛。 “今天不会是特意在办公室等我的吧？有没有影响你工作？” “我有什么狗屁工作，再坐两年板凳就要退休了，现在就是混吃等退休。看看报纸，现在办公室配了电脑，那就在电脑上打打接龙，掘掘地雷，早上来了等吃饭，下午等着三点半打乒乓球，等到五点就下班。” “你命好，收入不错，事情不多，千年难修啊。” “滚蛋，你坐这个位置，比我还要会发牢骚。废话不说，我问你啊，怎么好好的就不做了？还把码头转出去了？房子也卖掉了。 是儒生那边上市需要你去帮忙？不会啊，不是马上第三轮了吗，他这种企业，在市长那边都挂的上号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啊。” “唉，”冯老板长叹口气：“不是儒生的事情，那边还是很顺利的，马上就要第三轮融资，据说这轮融资结束后，想在一年内就上市。这属于快的了，有点难度，但市里也有让他们早点上市的想法，这市里决定的事情，助力就多了，估计问题不会很大。 两个孩子，老大这厂发展的挺顺利，老二专心科研，我跟你讲，他那个单位，是属于国资的，代表国家在搞科研，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国之重器，总！书！记很关注的，潜艇、航空母舰都在研发。 两个儿子我是一点也不操心的，女儿比两个哥哥弱，但她自己找的女婿不错，我那女婿人不错，所以女儿我也不担心。 现在最担心的是你嫂子，跟我吃了半辈子的苦，这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可以享福了哪知道出了这事。” “嫂子出了啥事？昨天问你也不说，你这人，还是不是好兄弟了，这有什么好瞒的呢。” “唉，老陆早晚会跟你们说的，与其到时候你和老朱埋怨我，我还是自己告诉你吧。” 接着，冯老板将老板娘得病的事告诉了杨主席：“这事我估计老陆心里不好受，他好心介绍个医生，哪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如果跟你说起这事，你帮我劝劝他，这事不怪他，谁都没想到会是这病，我这枕边人都没这么想啊，疏忽了。” “怪不得昨天你才喝了那么点酒就趴下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嫂子的病接下来怎么治呢？” “今天下午就要去申城，请那边的专家治，这里的医院，我是不敢送过来了。” “老冯啊，现在治这种病的方法越来越多，嫂子年纪大了，说不定癌细胞跑的就慢，说不定还没有扩散，说不定过一阵就能恢复了呢。” “借你吉言了，不过有点玄。我那女儿动不出脑筋，这几天到处烧香呢。” “那也是小辈的心意，老兄啊，这看病，国内来讲肯定是北申广三市，我战友多，北京、广州都有，我等下打电话问问，有没有特别厉害的专家，咱反正有那条件，要真有厉害的专家，就过去看看。” 第152章 农忙安排 这话冯老板爱听，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治好老妻的病：“好的呀，那真是要多谢你了。还是要多问几个专家的，想当然肯定不行，太随便了。” “那我和老朱老陆抽时间去申城看看嫂子，武生已经好几年没见了，见见科学家。” “老朱还不知道呢，你看啥时合适再跟他说一声吧，本来中午应该请你吃个饭的，但喝酒耽误事，不喝没意思，下午我就要去申城了，改天再约吧。” “行，叫嫂子放宽心，这病能治的，我等下就联系战友。等我好消息。” “多谢兄弟。你还跟老陆、老朱提一下啊，那个钱准备好，哪天融资我就跟你们打电话。” “还是那么多，上次说好的？” “对，准备十万吧。” “好好好，替我们谢谢儒生啊。” “嗨，自家叔叔，应该的。哟，浩宇来了，老杨啊，这侄子我当亲侄子看待的，你以后多关照啊。” “废话，这是肯定的哇，浩宇是不是？” “是的，您们都是我敬重的长辈。叔，事情办好了，要不一起吃个午饭，就便饭，不耽误您办事。” 冯老板摇摇头：“不了，家里还要简单碰个头呢，老大和文涛最近特别忙，武生也难请假的，还是要靠我全程盯着，我得赶回去，早点碰头早点出发。” 就这样，冯老板送李浩宇回码头后，匆匆回家了。 李浩宇到码头时，周迎春刚搬好三箩筐的废品，准备送大学仓库去：“来，我跟你一起去。”李浩宇对妻子说：“我来开，你坐车上。” 两人进入仓库，这回周迎春不需要拿小一点的箩筐来装了一次一次分批搬进仓库，两人合力就能抬进去。 “这样搬也不是个办法，得去买一个小一点的拖板车，这样以后你搬搬抬抬就方便多了，这事交给我，今天就去买。”李浩宇边说边往第二个仓库那边走：“那些老古董，我来看看怎么装。” 两人看着这些东西，有点头皮发麻：品种太多、东西太久，装箱子的时候不能手太重，而且品种一多，大小尺寸不一样，需要用到不少箱子。 “实在占地方的话，今晚收拾好，明天我叫了车子，直接送到大哥厂里吧，那边肯定有放的地方的。这古董存放实际上是有很多规矩的，不科学存放的话，要坏的。” “要不等下跟我哥打个电话，明天他们说不定都去申城了呢，你先跟他联系好，让他关照一下厂里的人，到时候就不会白跑一趟了。” “行，我知道了，等下就打。明天我就送这些古董，加上买车子：自行车、拖车，还有房子要去中介那边问了，这事倒也挺急的。” 两人边说边锁门，然后在周迎春的指挥下，到了第一食堂。 去年卖服装时，家里除了两个孩子，就李浩宇没来过，周迎春领他过来看看。 李浩宇兜了一会儿，指着路边一棵大树：“就在那边吧，刚好有个路灯，搞不好会弄到蛮晚的。” 这倒也是，学生来吃晚饭，知道这里收购旧车，有的当场就会卖，有的要和没来第一食堂吃饭的人说，等知道消息的人赶过来，不得很晚了。 “你们收的时候说一声，就说收一个礼拜，每天到几点结束，这学校三个食堂呢，很多人就在离宿舍近一点的地方用餐的，要靠人传人才能得到消息的。” “行，到时候把那个手持喇叭带过来，我来说，还要带点凳子什么的，我们几个人也要坐坐的，大家累了一天了，这加班更累。” “弄个黑板，上面写一下收购旧自行车。再拿两根绳子，收的自行车扎在绳子上。”周迎春说着想了想：“好像仓库里有铁链挑，拿那个吧，下午你和爸先提前过来布置 ，我车先给你们用，布置好了，留一个人在这里，还有一个把车子还给我。 下了班，我先把我们那几个送到仓库，让老妈指挥怎么打包古董；然后我再去餐厅把晚饭打包好，送到食堂和仓库吃；餐厅这里，让妈妈再烧些点心什么的，当宵夜吃。” “蛮好，不能让大家出了力还饿肚子的。” “唔，我中午和我妈要去南环桥批发市场，如果在那里能买到什么合适吃的，那妈妈就不要准备宵夜了，两个孩子和姑姑的事也够她忙的了。” “感觉事情越来越多，人手老是不够。”李浩宇笑道：“这老板难做啊，不知道你爸和我干爹干妈啥时能来。” “慢慢来吧，刚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很正常的。我跟你说，如果没有收旧自行车，也不会这么忙；如果现在刚好大四学生要马上离校了，又碰到农忙，也不会这么忙的，事都赶在一块了。 你别看我爸他话不多，其实是个急性子，我估计最迟明天一早，就会回来的。” 两人回到码头，这码头有个特点，和老年人的生活习惯比较契合，早上上班早，中午十一点左右就要吃饭，下午下班也早，四点左右。 这会大家已经在餐厅吃饭了，看见李浩宇夫妻俩进来，纷纷打招呼：“我们先吃啦。” “你俩快点也来吃饭吧。” “今天有红烧肉。” “桃花的菜烧的很好吃的。” …… 周迎春笑着坐下：“你们吃你们的，我说几句啊。就是上午说的农忙排班的事情，我们还是按照以前的老规矩办，公休两天，加上调休一天，一共是三天回家农忙，但是要轮流来，否则这码头没办法正常工作了。看看谁先来？” 最后的安排是，第一对是周迎春干爹干妈，接下来是费清勇夫妻俩，陆姐从7月3号开始请假服务儿子高考。 周迎春点头，接过婆婆送来的碗筷，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说：“那第二件事，我们这几天要请留下来的各位辛苦一下，加个班。陆姐还是照常好了。” 说着将傍晚要去整理仓库和收旧自行车的事说了一下：“这是日常工作以外的活，以后这样的活可能经常会有，一次两次，大家都是自家人，帮个忙，我想大家都乐意的，但次次讨你们便宜，我也做不出。 所以，以后只要是加班的事，半小时以内的，我就老面皮不给大家算钱了，但超过半个小时的，都算加班费。 这回就算加班费，不多，五块钱加上宵夜，只能意思意思了。” 五块钱也不错了，一个月才四五百的工资，大家都很心动，干爹干妈甚至想不先回去，留下来上班、加班，后来周迎春说了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才歇了心思。 第153章 批发市场 吃好饭，大家回船上小憩一会，干爸干妈则整理东西，等下早点回去，末班渡轮还能赶得上。 他们的儿子儿媳都在东山雕花楼上班，孩子也在镇上上学，还想着早点回家先去看看孩子们呢。 李浩宇没休息就载着老妈走了，先送老妈去姑姑那里送饭，自己则去金科长那里，看晚上的横幅有没有准备了，还想问他借块黑板、几个凳子、长条桌等。 来不及洗碗，周迎春和自家老妈将碗筷放水池里，开了点水浸泡着，两人急急忙忙上了三轮车，往南环桥蔬菜、副食品批发市场而来。 南环桥批发市场是禾城最大的农产品批发市场，是整个禾城人的“菜篮子”，毫不夸张地说，它供养着整个禾城！ 禾城人的每一天，都离不开这个批发市场，每天有3000吨左右的蔬菜瓜果汇集到这里，然后再从这里发往禾城各地。 这个批发市场才成立3年多，但“南环桥批发市场”这个词，已经是禾城人每天都要提到的频率最高的词了。 实在是，这么离家门近又和平时生活息息相关的，就是这个批发市场啊。 你想买衣服什么的，要批发去哪里？虞山，那得至少花一天的时间；小商品批发去哪里，得去义乌，那得至少两天时间。 而这农产品批发市场，一两个小时就能买到自己需要的、价廉物美的东西，这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 政！府也是为了老百姓的菜篮子，在这边开通了很多条公交线路，退休的还可以免费坐车，所以这个批发市场，真的可以用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形容。 每天还是凌晨，就开始热闹了，这第一批顾客就是禾城各地菜场的那些卖菜的摊主：有的骑三轮车来进货、有的几家合租了小货车来进货，这批人回到菜场后，还有整理蔬菜，所以来的很早，不然时间来不及。 等这批人走后，就是各家饭店、宾馆招待所、单位的（当然是承包商来）等来进货。 以上两批都是大户。 这两批结束后，天也开始亮了，那些坐公交车、骑自行车的就开始多起来了，这些人属于散户，他们的量肯定买的少的，而批发商对量少的往往是不接生意的。 但老百姓有的是办法，你一个不接，我们一伙来和你谈价钱，有的批发商算了一下，加起来量也不少，那就做这生意吧，反正在摊位上坐着也无事可干，少赚点就少赚点吧。 时间一长，那些老大爷老大妈们，来的可勤了，有的还要帮出嫁的女儿家带、帮要好的邻居家带，这里的价钱可比菜场里买的便宜多了。 而且，不可否认，东西也新鲜，挑选余地还大。 老板娘其实一直念叨着要来这里买菜，但老板真不差钱，老板娘又不会骑自行车，再说，即使会也不放心她一个人来啊。 他自己又不高兴过来，所以老板娘提了几次，冯老板都是各种推脱，后来是朱阿姨知道了，就劝自己的姐姐，不要再辛苦省这个钱了，老板娘才歇了这个心思。 李家和冯家不同，李家是把这垃圾码头当成安家立命的生意，开源节流那是肯定要做到极致的。 像今天下午的收旧自行车就是开源，而来批发市场淘菜，就是节流。 批发市场离码头并不远，说实话，哪个城市的市中心都不太大的，何况这种历史古城呢。 周迎春母女俩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批发市场，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也能理解，中午嘛，该来的基本上都来过了。 停好车子，两人先往蔬菜批发区走：“哦哟，”费秋英被惊到了：“冬瓜最少一个一买，这大夏天的，切开的冬瓜不马上吃，很快就要烂的。” “来得及吃的，冬瓜又不一定烧汤的，放点榨菜，拿荤油炒，也是一个蔬菜。老板，来一个冬瓜。”周迎春购物主打一个爽气。 就这样，母女俩买了一大袋子的蔬菜：西葫芦、冬瓜、丝瓜、长豇豆、辣椒、茄子、黄瓜、苋菜、空心菜、番茄、土豆、韭菜。 都是按照能批发的最少的量买的，但那量也不少。 “那些鸡毛菜、包菜、小白菜挺新鲜的，虫眼一个也没有，要不要买点？”周迎春问妈妈。 “还是算了吧，这几个菜特别招虫，这一个虫眼都没有，不知道打了多少药水呢。”费秋英说的话，让摊主很不高兴：“不买就走，瞎说什么呢。” 两人狼狈地抬着袋子撤退：“再去买点榨菜、咸菜。”费秋英气喘吁吁地吩咐女儿。 于是榨菜、咸菜各买了五斤。 “老板娘，我这些东西先寄存在你这里行吗？等一下就来拿。”周迎春想了想，还是动起了寄存的念头。 费秋英一听忙对摊主说道：“大妹子，以后我家的咸菜这些，就一直到你这里买了。我家开了个小公司，每天也要十几个人吃饭的，三顿呢，你不亏的。” 老板娘也是个会做生意的：“行啊，大家都是禾城人，放这里好了。” 于是，母女俩轻装上阵。 家里的米还能吃一个礼拜，周父可能还会带点过来，那今天米就不买了，但面粉要买点，准备包包子、做鸡蛋饼吃；糯米也要买点，可以包粽子吃，这个禾城人都蛮喜欢的。 既然要包粽子，那就要买粽叶、食用碱、赤豆。赤豆旁边是绿豆，于是又买了绿豆、百合，天热了，水果和其它冷饮吃不起，绿豆百合汤还是可以烧点的。 买好后，费秋英建议再买点糯米粉，这可以做汤圆的，还说糯米食吃了不会肚子饿。于是，买。 粮食买好，还有荤菜要买，餐厅里有一台冰箱一台冰柜，里面可以放很多东西的，母女俩买了猪肉、牛肉、鸡鸭鹅。猪肉红烧、炒肉丝、剁成肉末可以包包子、裹粽子、包蛋饺等等；牛肉舍不得大吃，难得吃吃，牛肉炒青椒。 鸡红烧煮汤都可以，鸭子、鹅都可以红烧，一直吃猪肉大家要嫌单一的，换换口味。 “乡下人习惯了吃得咸一点，买点咸肉吧。”费秋英道，去年女儿家买了两头猪，全部腌的，送人加上自己吃，半年不到，已经消灭光了。 于是买了点咸肉、香肠。 第154章 干爹干妈又来一对 最后一站是水产这边，鱼么，那肯定是买本地产的大路货了，鳊鱼、鲫鱼、鲢鱼。 鳊鱼肉薄，杀好后先用盐腌一会，禾城人叫“搭搭”，过后清蒸红烧都很入味，鲫鱼烧汤，放块豆腐，鲜得眉毛都要掉下来，放几根火腿肉，那更好。 鲢鱼比较大，肉厚不好吃，禾城人喜欢腌了晒干吃，当然鱼头烧汤还是喜欢的，可惜鱼头单个买的话，价钱比较高。 想了想，买了两条鲫鱼，摊主用塑料袋装了水，把鱼放进去：“回家养起来，放水龙头下，水龙头开关开到最小，过一会滴一滴水下来，这鱼能留到明天再杀。” 又买了一大段鲢鱼，这肉段红烧也蛮好吃的，今晚就烧了。 虾什么的就不要考虑了，倒是看见了蟹，这个时候还很小，俗称“六月黄”，周迎春不管自己老妈的反对，买了几只，明天可以做蟹拖面，放点毛豆子进去，也是禾城人很喜欢吃的菜。 海货很贵，买了点干的，开洋之类的，摊主极力推荐，说可以买点紫菜、干海带回家，平时加个菜，价钱便宜，五块钱一大包。行，那就来五块钱的。 周迎春还想去买点饼干类点心和啤酒类饮料的，费秋英在一边催她了：“回去吧，东西已经很重了，以后反正两三天就要过来一趟的，要买什么下次再来吧。” “酒就算了，这个东西不能开一个头的，开了头就刹不住的，你看冯老板那时候，你见过餐厅里喝酒吗？他自己几乎天天在外面喝酒，但从不在码头喝酒的，中午喝吧，耽搁下午上工，晚上喝吧，年纪大了，头轻脚摇的，一个不留心掉河里怎么办？还是不买了。 去买点饼干之类的，今晚加班给大家发点，吃掉还是带回家，随他们变。” 于是买了点散装饼干，母女俩开始往车上搬东西。 第一趟两人把最重的蔬菜大包一起抬到车上，周迎春叫老妈留着看守，自己回去将所有寄存的一趟一趟搬到车上。 费秋英看着满头大汗的女儿，心疼地帮她擦了擦汗：“以后让你爸跟我过来，这事应该男人做的。” “没事，浩宇在家的话我叫他过来，他和爸出去的话，那就还是我和你来，今天第一次，买的多，下次就不会买这么多了。妈，你坐好了吧？我开车啦，嘿嘿，幸亏文浩给我改装成了电瓶车，否则骑回去肯定累一身汗。” 费秋英双手紧抓着车沿，吩咐女儿：“开慢点，转弯当心点。你弟别的不说，这动手能力真是没话说。这码头上要是没有这三轮车，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情呢。”好骄傲的口气。 回到餐厅，李母已经回来，正在洗那些餐具，看到她们回来，擦了擦手就跑出来帮忙：“啊哟，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费秋英笑道：“你是不知道，我们母女俩，进了市场，就像孙悟空到了花果山，眼睛都花了，不知道买哪个。 这些东西，比菜场起码便宜一半。” 李母惊喜道：“这么便宜？那迎春啊，今天晚上开始，你教我开三轮车吧，以后你忙的话，我去买菜。” 费秋英一听，兴趣也上来了，扛起那个大冬瓜说道：“这个办法好的，我也跟着一起学。以后迎春你有别的事要忙的话，废品送到仓库里的活就可以让我来做了。亲家母，我晚上和你一起学。” 这俩老太太的话，让周迎春哭笑不得：“我可不敢随便答应你们，让你们的老公教你们吧。” “这孩子，我老公是你什么人啊？”费秋英嗔怪道：“嘴里没个把门的。” 东西搬进来，周迎春一一向婆婆介绍，三人又迅速归置好，这才留李母在餐厅准备晚饭，母女俩匆匆赶往码头。 到下午三点多，周父带着两人，三人各自挑着一付担子过来了，周迎春一看，惊喜道：“爸，干爹、干妈，你们这么早就过来啦？” 周父放下担子，对身边两人道：“我们到了，这里就是上工的地方，你们看，金兴夫妻俩、我家清勇月华都在，都是一个岛上的。” 这时费秋英已经走过来了，笑着打招呼：“三男哥，凤仙嫂，你们家忙完啦？”又扬声喊李父：“亲家，你看谁过来了？” 李父其实在她们的隔壁，应该先看到他们三个，但他是开机器的，工作专心，再加上这里本来就在路边，走过的人多，因此没注意。 费秋英这么一喊，隔壁的三个男人：李父、周迎春干爹顾金兴、费清勇都过来了，大家一见，在这里能有岛上人加入，都很高兴，纷纷和新来的李浩宇的干爹周三男、干妈李凤仙打招呼。 周三男和李父是干亲，认的李浩宇为干儿子，但他又是周父没出五服的堂哥，故而费秋英跟着周父叫他三男哥。 三男，顾名思义，家里还有大男、二男两个哥哥，他的年纪比周父略大，六十左右，这在农村，还是能干活的时候。 桃花岛只有二十多户人家，其实大家关系都还不错，周迎春干爹顾金兴抽了支烟给周三男：“你家的麦都收了？秧肯定还没种吧？” “哪里啊，”周三男叹了口气：“今年的麦子已经卖给人家了，秧等过几天再说吧。” 他没说实话，其实是自己儿子把今年这茬麦子给赌掉了，为了面子，对外说是卖掉了。 “现在还能卖掉地里的麦子？这大农户越来越精了。”大家不明真相，都这么说。 周迎春看自己老爸在对老妈使眼色，估计里面有什么不可为人道的事情，马上转移话题：“干爸干妈，要不我领你们去船上，你们先把睡的地方弄一下，等会我来叫你们吃晚饭。”说着弯腰下身，准备挑起干妈那副担子。 “三男啊，你们先歇歇，我们夫妻俩等下就要回岛了，有什么话我们三天后再说啊。”顾金兴很兴奋，忍不住以过来人自居，主动招呼周三男。 “好的，你们忙，那我们先过去。”周三男边弯腰起担边说。 三人三副担子，加上费秋英、李凤仙，五个人一起往码头而去。 先把周父带来的东西拿出来：米、面粉、鹅蛋，菜干、腌的菜、新鲜的菜放了一大堆。 周父笑道：“幸亏有三男哥和凤仙嫂子，否则我一个人哪挑得动，老太婆，我连腌咸鸭蛋的瓮也带来了。” “行，你们整理吧，我先领三哥三嫂去船上。”费秋英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亲家母，有热水的吧？” 这船上离湖面太近，水汽总会积点的，这黄梅天，不用热水擦擦，人真的没法在上面睡觉。 第155章 赌钱的不孝子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那是费秋英在跟周三男夫妻俩介绍这边的情况，随着三人走远，周迎春和李母王桃花看向了周父。 叹了口气，周父道：“先让我喝口水吧，这一天紧赶慢赶的，一点都没歇，车上还在安慰三男，嘴巴干的咧。” 周迎春马上去倒了半杯热水瓶里的水，又加了半杯凉白开，狗腿地给老爸端去：“爸，你先喝这点，中饭在哪里吃的，饿不饿，我刚中午和妈去买了苏打饼干，咸味的，要不要吃两块？” 说着，也不等周父说话，又给他泡了一杯茶：“这茶喝了解渴，就是有点烫，等下喝。”这时，李母也拿了苏打饼干过来：“迎春爸，要不要给你下点面吃啊？” “不用，中饭我在村长家里吃的，不饿，就是嘴巴特别干。”说着，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 周迎春笑道：“爸，茶叶比鸦片还厉害，才这么一小口，感觉您就活过来了。” “什么话，”周父瞪了女儿一眼：“今天可真是累坏我了，一刻也没有停歇。我是坐了摩托艇回岛的，现在清勇把摩托艇卖掉后，又有人在做这门生意了，不过开的人不是岛上的，我不认识，价钱倒是没涨。 上了岛，我直接去三男家的，结果这么忙的季节，这一家人在家里大吵架，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李母这时候已经拿着长豇豆在挑选和剪段了，闻言问道：“农忙时节，不去忙倒有时间吵架。” “谁说不是呢，看热闹的人都是小孩，大人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忙呢。我看见这情况觉得也奇怪，问三男怎么回事？ 搞半天才知道，是他那好儿子闯的祸。” 桃花岛风景优美，岛上只有二十多户人家，以农业为主，改革开放后，有外地人在岛边湖里围网养殖，岛上有人在养殖户这里打工。 像周迎春一家走出岛的也有，周三男儿子就是其中一个，他是在附近的一个镇上帮人送水的。 本来也是个淳朴的农村汉子，家里有老有小，负担很重的。 但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给迷了眼，染上了赌博。 这赌博一沾上，那就是倾家荡产的事啊。 果然，家里的钱被他以各种名义要了去，这还不够，本来这几天家里要割麦了，却被人通知，这一季的麦子，已经被这儿子给卖掉了。 这下一来，老婆哭闹离婚，老爸老妈气得直翻白眼，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不仅赌，我听说外面还养了女人。”周父摇头叹气：“这家里本来就条件差，他又要嫖又要赌，你说家产是不是要被败光？” “那干爹干妈出来就不管家里了？”周迎春问。 “他家两个儿子早就分家了的，三男本来就是一个儿子都没跟，就老夫妻俩自己单过的，这回也说了，儿子是死是活，是离婚是被要赌债的打死，他们不管也管不了。” “那儿子不争气，孙子还是要的啊。”李母叹道：“他家那孩子和佳泽差不多大，平时一直在一起玩的。” “孙子被儿媳妇带回娘家了。三男估计儿媳娘家要来闹的，他也没办法，实在也是死心了，吩咐小儿子什么也不要管，这个大儿子就当没生。你知道他为啥这么生气？好像很绝情：他们老夫妻俩的麦子，也被这个不孝子给卖掉了。 我去的时候，他们就是在为这个吵架，三男问儿子，是不是要父母死在他面前？” “哦哟，碰到这样的儿子，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李母叹道。 周迎春也点头：“黄赌毒，碰上一样就会倾家荡产。干爹干妈这会出来也好，换个环境，心境说不定会好点。” “你那个干妈，也是个糊涂的，老两口的私房钱，被这大儿子骗光了，这事情暴露出来，二儿媳就表态，自家粮食也不够吃，没有多余的给老的；老大呢，到底这钱的窟窿有多大，他不肯说，谁也不知道。 三男夫妻俩除了出来打工挣点钱还有其它路吗？没有了，喝西北风又不能饱肚的。” “老话说得好，养子不称心，不如绝子孙。迎春啊，你平时也要对浩宇敲敲木鱼的，他现在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也要经常紧紧他的皮的。”李母马上联系到自己儿子。 周迎春笑笑：“男人靠管肯定是管不住的，浩宇有责任，再说，我们李家天生就没有那个吃喝嫖赌的因子，不会有事的。”她对老公，还是很有信心的。 “爸，你看你和干爹干妈赶了一路，他们两个估计这几天都没吃好睡好，等下让我妈先给你们弄点吃的。 我们今天还要去摆摊呢，你等下问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能赚点是赚点呗。 妈今天俩孩子都没有课外的课，我去接他们吧，你留在这里烧晚饭。” “行啊，”周父道：“这些东西挑过来还是蛮累的。还有啊，我们两家的地，我已经托给村长处理了，听他的意思好像是他家来种。” “这样挺好的，茶树呢？” “茶树也托给他了，还把他家的给租了过来，他也答应，明年采茶、炒茶这些事，都他来安排。” “这样蛮好的，合同没签吧？没签啊，那改天让浩宇回去一趟，把合同签一下。爸你休息一会，我去看看干爹干妈他们。” 周迎春说着，又匆忙去周三男夫妇的船上，看夫妻俩正在收拾，就说了等下去餐厅先吃点，傍晚可以休息，也可以一起去加班。 夫妻俩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赚钱，也不顾这一个阶段没睡好，身体很是疲累，都说那就一起去加班收自行车。 “那行，等下我来叫你们好了。”周迎春说着又往垃圾码头跑去，费秋英已经回来，正在和几人说着三男儿子的事情，原来她刚才在船上已经从人家夫妻俩嘴里套出话了。 周迎春又气又好笑，自己老妈这人啊，就好八卦：“妈，我婆婆没时间去接孩子们了，你去接一下吧，直接接到码头来，让佳泽做作业，悦悦跟着她奶奶。我们等下吃点东西就直接去仓库了。” （今天接到电话，我表姐夫喝农药在医院抢救，原因是家里的不孝子，欠了很多钱，房子被法院给封掉了。不仅如此，据说还欠了很多债，姐夫受不了这个打击，自杀。我心里真是又恨又伤心，忍不住写了这一章，希望能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吧。） 第156章 房价涨了 四点不到，大家收工，周迎春干爹干妈顾金兴夫妇俩直接回岛去了，其余人到餐厅先吃了晚饭（本来说要送去现场的，但担心现场忙，就在餐厅吃了再过去）。 这时李浩宇也回来了，见到自己干爹干妈很开心，打过招呼后，也一起吃晚饭。 周迎春问丈夫：“一个下午都没看见你人影，去哪里了？” 李浩宇扒了一大口饭，口齿不清：“忙坏了，先去大学找金科长，借了桌椅凳子、白板，再去机关里找我们排长，说了我最近的情况，想约他哪天有空，和朱、陆、杨几位领导一起吃个饭，帮我撑撑场面。” “你那排长是个话痨，难怪要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不是，我没在排长那边呆多久，后来去姑姑店里看了看，今天妈妈不是没空吗，我担心她累坏了，结果阿庆嫂整天在店里陪她，招待客人都是阿庆嫂在坐，店门口还有几个旁边店里的店主，正一起吹牛呢，很热闹。” “你别说，姑姑交际能力是真的强，什么人都能说上几句。” 李浩宇笑着点头：“那个小店象茶馆店，热闹的很。这样蛮好，我们开这个店本来就是让姑姑散心的，目的达到了，就别去管赚不赚钱的事了。 本来我想去接两个孩子的，但姑姑说我妈讲了，她会去接的，所以我就去了房产中介，就是我们买福星小区那房子的中介，在他店里呆了一会儿。” “说什么呢一直到现在才回来。”周迎春忍不住问他。 “什么都吹，这不做这一行的不知道，里面门道多了。我跟你讲啊，我们买的这套房子，现在已经要开价十万了，当时我们是开价八万吧？一年不到，长了两万呢。” “啧啧啧，涨这么厉害？买不起啊。”周迎春一边摇头一边心里窃喜，当初买房还是很明智的。 “你俩是在说买房的事吗？”费清勇凑过来：“现在什么行情？” 他们夫妻俩，现在就想着把孩子接出来，在市里上学。 既然迎春家是通过买房子再上学的，那自己家也跟着走就是了额。 “唔，二哥，刚才浩宇在讲，这房价涨的很快，我们去年买房对方开价八万，今年已经变十万了。”周迎春担忧地对费清勇道。 二哥家周迎春知道的呀，没多少存款的，当初二哥买摩托艇还是问文涛表哥借的，这几年也没赚到钱，最近把摩托艇卖掉，可能连买的时候的一半钱都没有，还是文涛哥大方，说就抵了借的钱拉倒。 舅舅家和自己家又不一样，舅舅两个儿子，尽管分家时，舅舅是跟小儿子就是二哥家生活的，但舅妈钱看得重，家里的很多收入都是她把着的，周迎春估计吴月华手里一万元的存款都不到，这要买房子，谈何容易啊。 费清勇和吴月华听到周迎春的话，都愣了一下：“这么贵？”费清勇脱口而出。 表妹家房子他去过几次了，又小又暗还潮湿，真的看不上眼，可就是这样的房子，现在居然要十万了。 他们夫妻俩在这里上工，一个月收入八百元多一点，不吃不喝一年就是九千六，加上奖金什么的，就算是一万吧，那也要十年不吃不用才存的到这个数目，这可怎么办才好？ 费清勇夫妻俩脸色都变了。 孩子是一定要接出来的，没看见佳泽现在读书的样子，和岛上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自己儿子自己心疼，也要想办法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再说了，自己夫妻俩在市里上工，把儿子丢给父母，扔在岛上，这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老妈那么溺爱孩子，这俊俊早晚会长歪，跟父母也不会亲的。 哎哟，本来看迎春一家买房挺容易的，哪知道到了自己这边，咋感觉比登天还难啊。 一向好胃口的费清勇都吃不下饭了。 周迎春不忍心看二哥这个样子，二嫂也是，都快要流眼泪了，马上安慰道：“二哥二嫂别着急，浩宇不是在幼儿园做电工吗，让他问问院长，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孩子读书的，哪怕借读也好，小学也是，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不要着急，说不定过个一年两年，房价会掉下来呢。” 李浩宇心里摇头，按照中介老板的说法，未来房价只会越涨越高，当然，今天这个场合显然不适合讲了，李浩宇也安慰夫妻俩：“别急，等忙过这几天，我就去两个学校问问，不一定进得了这两所学校，但说不定有什么曲线救国的办法呢。” “实在不行，就找文涛，或者让他托人把孩子弄进学校，或者借钱给你们买房子，现在一家就一个孩子，做什么都是为了孩子，能帮的忙肯定会帮的，你放心，二姑帮你们跟文涛说。”费秋英也在一边安慰着夫妻俩。 周迎春眼珠转了转，马上转移话题：“浩宇，你去中介那边是为了租房子的事吧？怎么样，有适合我们租的房子吗？” “尚老板手里没有，不过他们中介手里好像有本册子的，是市里房管局下面什么协会统计全市卖的、租的房子的一本汇总册子，我后来不是急着回来吗，那尚老板反正知道我们的要求了，说今天晚上会帮我们找的，他有我的电话的，找到合适的，就会打电话给我的，到时我们一起去看。” 大家一听这话，都来了兴趣，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最好租在附近，上下工方便。” “最好租在一起，有什么能互相照应。” “现在房租贵不贵啊？” “那这些船怎么办啊？晚上没人睡船上，这码头上的东西不会有人偷的吧？” …… 周迎春笑着宽慰大家：“放心，你们提出的问题，我们已经考虑到了，肯定尽量租在一起，离码头也近一点。 还有啊，这租房子的目的，就是担心大家一直睡船上，不要得风湿什么的，影响身体，还有啊，安全问题也是一个原因，我们担心上船下船的，一个不小心，特别是晚上，一个不小心，一脚踩空，掉河里，夏天还好点，喝口河里的臭水，冬天可就遭老罪了。 还有啊，船上没通电，夏天电扇电蚊香不好用，热得要命，冬天电热毯不能睡，冷的要死，所以想干脆租房子得了。 这些船都是冯老板自己买的，我们和他说好了，等我们搬走，这船他会派人来拖走的。” 费秋英拍拍手：“时间不早了，有啥明天再说吧，现在先去加班去。” 真是的，有啥好讲的，你一句我一句，讲到明天还是那几句，耽误办正事。 第157章 大娘姨的往事 随着费秋英的吆喝，大家走出餐厅，开始分成两队：男的跟着李浩宇女的跟着周迎春。 男的骑着自行车带着人，女的全部坐在三轮车上，目的地倒是相同，都是往东而去，进入大学后，一队往北去第一食堂，另一队往东转南到仓库。 本来周迎春说陆姐还是老样子，意思是可以不参加晚上的加班，但陆姐还是一起来了。 今天新来的李浩宇的干妈李凤仙，啥事也不知道，只跟着大家就是了，反正这些人除了那个迎春叫陆姐的不认识，迎春母女俩、月华，这三个人都是岛上的，不要太熟悉。 她今天本来是心里很愁苦的，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除了担心自己老两口，还为大儿子这个家担心，万一大儿媳真的要离婚，那孙子很有可能被大儿媳带走，那这个家就拆了。 好在来了这里后，大家相处比较融洽，就像在岛上，以前生产队大集体干活一样，没有陌生感。 这会刚从三轮车上下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看见费秋英拿了钥匙，把两间房子的门打开：“大家先看一下，出出主意，这些铁架子怎么放最好，能够放最多的废品而且不挤。 以前都是一个礼拜卖一次废品的，以后就是不定期了，集满一卡车再拉出去卖，这样这里可能就要放得满满的，这些架子就要重新放。”周迎春补充说明：“来，我们先把冯老板那些古董整理好再研究布局。” 说着带头往那间小仓库走去，打开门，拉亮灯，几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一时说什么的都有：“这就是古董，不是破烂？” “阿是说老板就是靠这些个发家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拿手里都要碎掉了吧，还能有人要？” “这不是镇里以前批斗地主时烧的那些四旧吗？” …… 周迎春听得脑疼：“各位，妈、干妈、陆姐、月华，我打句不恰当的比方，你认为的砒霜，有的人认为是仙丹，这古董也是这样，老板喜欢，花了大价钱大气力收过来的，扔掉可惜。 我也跟他讲好了，帮他送回去，原汁原味的，所以所有的古董全部要打包装箱子，同一类的放一起，尽量放一个箱子里。 箱子在外面的仓库里，我去拿过来，你们两个人一组，互相配合着打包，当心点啊。” 说着走到外间，拿了很多纸箱、纸扎线进来。 几人开始打包。 干妈李凤仙感慨道：“秋英啊，你姐真是厉害，找到这么厉害的老公。” 费秋英愣了一下，突然噗呲笑了：“凤仙嫂，你搞错了，这古董的东家姓冯，不是我大姐夫，是我大姐的亲家公，我大姐夫姓姜。” “反正春英真的厉害，有这么有钱的亲家。” “干妈，你哪看得出来，我大娘姨的亲家是有钱人啊？”周迎春打趣。 “你这就不懂了吧，没有钱的人会去收这些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李凤仙回答的头头是道：“你大娘姨啊，是我们这一辈里最厉害的。我们小的时候很要好的，差点结成结拜小姐妹的，当时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大家都很吃惊的。” “这事我知道的。”费秋英马上说。 大姐和大姐夫谈对象的事，岛上说法比较多，反正说得最多的就是大姐勾引的大姐夫呗，费秋英可不会让李凤仙在这个时候说自家大姐的坏话。 “那年冬天，我姐夫他们乡里组织人工开河，当时我们都属于吴县的，就动员了全县的年轻人去帮忙，叫什么大会战。 大冬天的，哎，那时候的冬天好像比现在的要冷。 我们岛分男女两个队，我们女队就分在我姐夫他们村，我大姐是小队长。 我们家那时候很苦，家里三个出去开河的人，只有两双胶鞋，我和我哥一人一双，我大姐没有。 她干活舍得下死力，草鞋、布鞋都不穿，就赤着脚开河，一开始往下挖不觉得，后来往下挖就有水了，你们想想，大冬天的，身上因为干活热气腾腾，脚上是站在冰水里，赤脚的啊。” 那真是冰火两重天！ 当时大姐夫还是村里的小伙子，他上过私塾，这回开河，他的工作就是统计。 这统计工作是要算土方的，一般识点字的人不会算，大姐夫姜满仓内秀，同样是私塾，他就会算。 算土方要实地测量，这实地一测量，他发现这个女子小队长挑的土方最多，但生活是真艰苦，居然大冬天的赤着脚。 于是第二天，周迎春大娘姨费春英就收到了一双胶鞋。 接下来的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大姐夫家里上岛提亲，周迎春外公外婆不舍得，自己 家大女儿，嫁那么远，对方还是富！农，成份那么高，那肯定不行啊。 可把不住大娘姨坚决，最后拗不过她，这才结婚了的。 “我大姐嫁到大姐夫家，也是吃了很多苦的。”费秋英道：“他家成份高，所以大姐夫 一直没找着对象，公婆也想找个本村的，平时生活也有个帮衬。这找了西山桃花岛上的人，这娘家的帮衬一点也贪不到。 这公婆不喜，邻居们都看在眼里，也趁机要欺负她。 我大姐真的厉害的，她说我就是把脑袋别在脖子上的，你们要欺负我的话，我这脑袋就不要了。 当时欺负我大姐大姐夫最厉害的是我大姐夫的堂叔，两家合住三间房，中间那间是公用的，一直为你多我少吵架，最厉害一次，那个所谓的堂叔，把我大姐家河滩上的石条都给翘了，不让上河滩洗涮。 我大姐那会真的泼，找到那男的，一记耳光，那男的也不好意思和我大姐一个女的对打，嘴里就骂，他骂我大姐就打。 大姐还说，今天你不把石条弄好，我就去打你老婆，见一次打一次，打死最多赔命，反正大家日子不好过，那就都别过了。” “那肯定是那家软下来了，”李凤仙道：“老话说，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姐这样连男的都敢打，肯定没有人再敢欺负她了。” 周迎春和吴月华听得津津有味，感觉在听一场年度大戏。 第158章 勇往直前 “你现在跟我大姐讲起这事，她肯定会说还是不要撒泼的好，你不知道，后来我大外甥找对象，人家一听是姜家，都不愿意，说这婆婆太凶了，连男人都敢打耳光，以后女儿嫁过去不是被欺负得日子都没法过了吗？” “那你家大外甥不是找了个好老婆，你看这老丈人，都玩古董了，哪像我们，连种地还没种明白呢。” 费秋英正色道：“那时候真的有点着急的。我外甥这一代，刚好碰上改革开放，那几年，农村刚有点钱，突然不知从哪个乡镇传开来的，流行起了攀小亲，那些孩子，十岁都不到，就定亲了，完全是家长之间关系好了，就定亲了。 我大姐家成份本来不好，富！农嘛，刚脱了帽子，我大姐凶名在外，哪家都不愿意把女儿许给我大外甥。 我们都急得不行，眼看着年纪大上去了，和他差不多大的定亲了，他呢，没有人家愿意。 那时我妈还没走，就一直在家哭，她先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狠下心，不同意大姐嫁过去，那就没事了呀；然后就骂我大哥大嫂。” “啊，是骂我婆婆？”吴月华问，这哪跟哪啊。 费秋英哈哈大笑：“对，就是骂你公婆，说你公婆不会下蛋，一下生了两个儿子，如果有一个闺女的话，不就可以嫁到姜家或者姑娘换嫂嫂了（换亲）。” “那迎春不是姑娘吗？也可以嫁去姜家哇。”吴月华笑道，挨了周迎春一记白眼。 “我家迎春年纪和文涛相差大，小的话，我们可能会试试哦。”费秋英开玩笑道。 周迎春一边给箱子封箱一边没好气地说：“你们真是法盲，这近亲结婚是要生痴呆儿的。还有啊，我哥从小脑子就活络，怎么可能找不到老婆呢。” 那是大娘姨做了母亲后，心态不一样了，她嫁到姜家，离娘家实在远，一点助力也借不到，这天长日久的，日子过得艰难，旁人是体会不到的。 加上姜家成份高，总是觉得低人一等，现在人家都在攀小亲，她担心自己的儿子，想早点定亲，也是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 就这么一直托人找合适的女孩，结果几年下来，都没结果，心里真的是绝望啊。 谁知道过了几年，那些定亲的少男少女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仪之人，于是，开始退亲的人家比比皆是。 “那场退亲浪潮，真的是轰轰烈烈，我们岛上小，但也闹的挺厉害的。”李凤仙道：“那时候我们晚上基本上就是端着饭碗，去看人家吵架，这是最好的下饭菜了。” 哈哈哈，另外四人都大笑起来。 “他们郊区可不仅是吵几场架那么简单。我大姐村上，一个姑娘叫招妹的，本来就是父母领养的，后来养父养母给她找了队里的一个男孩好像叫祥龙的，后来男方家去镇里开了饭店，小伙子看中了隔壁村的一个女孩珍珠。 那女孩珍珠也曲折，她也一小定了小亲的，那小官人读书好，考取大学了，就取消了小亲。 祥龙想办法和珍珠见了面，然后两人谈起了恋爱。 那祥龙就去招妹家退亲，招妹你们想啊，又不是亲生父母、一小定的小亲又被退了，想不通了，就喝了农药，没救过来。 那一阵子，喝农药的人很多很多，包产到户了，农药都是放在农民自己家里的，要喝真很容易。有的人家，大人没注意，小孩当饮料喝下去抢救不过来的也很多。” “哎哟，这个招妹真的作孽（可怜的意思），生父生母抛弃，养父母不理解，小亲又没结成，被人家撬掉了，想不通，干脆喝药水一死百了。”李凤仙连连摇头。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一个男孩，叫稻龙，我大姐说这孩子从小就是村里出了名的聪明，读书好，还特别会抓鱼，他们那边不是有荸荠、藕这些吗。 队里社员炼了荸荠后，那些小孩就可以在炼好的田里去捡荒，自己炼到的就是自己的。 每次都是这个稻龙炼得最多。 就这个孩子，得知他的小亲要和他取消关系，许配给隔壁大队的人以后，也喝了农药。 但是，没死成，医院给灌肠救活了，但人是活了，魂没有救回来，至今还是个傻子。” “哎哟，这么活着，遭罪，说难听点，倒还不如死了拉倒。”李凤仙叹道。 “是啊，这几件事一出，我大姐倒也想开了，你想啊，那时候如果我家文涛也定小亲的话，他家成份高啊，肯定也定不了优秀的姑娘，那么到文涛大了，自己懂事了，加上家里成份不高了，是不是也要找一个优秀的姑娘，那原来那个万一想不开呢？是不是要闯大祸？” “那文涛是怎么找到现在这个媳妇的？”李凤仙又问：“这媳妇家里肯定很有钱的吧，你看他老丈人，都玩这些东西了。” “我这外甥媳妇，是家里老小，从小跟着他爸妈在这码头生活的，城里又没有定小亲这事的，因此，她没有许过人家。 我那大外甥，一点不象我大姐夫，倒是有点我大姐的风采，初中毕业后先是种地，后来村里办厂，他进厂先做普通工人，再去做供销员，就是在外面跑的时候，认识了冯老板的大儿子，他们不是一个村的，原来不认识的，认识后两人成了好朋友，就是这好朋友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我大外甥的，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姻缘天定啊。”费秋英洋洋得意。 两人从好基友到好郎舅，姜文涛更是，知道妻舅要开厂，马上从原来的村办厂辞职，帮助冯儒生把这厂子办起来，两人一个主内抓生产，一个主外跑销售，一天天的，从小到大，成为园区排得上号的民营企业。 这些年，两人面对厂子扩大，收入增加，人员安排变复杂，但关系还是没变，很多企业，在经济面前，都会兄弟反目夫妻成仇，但这两人，始终惺惺相惜，风雨同舟，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文涛哥为人真的好的。”吴月华说不出特别好听煽情的话，但她的语气神态能看出她的真心：“当初清勇要买摩托艇，去找他。文涛哥说，如果是他的话，那肯定不会买的，他还给清勇算了一笔账，说赚不到钱的。 但清勇不听，就说至少能在家门口做生意，家里能照应到，于是，文涛哥二话没说，全额把摩托艇买下来，让清勇做这门生意。 前几天，又把摩托艇去处理了，我们都知道，这么几年，这船早就不值钱了，但大哥说他能卖上好价钱的，当初借的钱就抵消了。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次他贴了不少钱的。” “这就是老话说的，肚量大的人福气也会大的。”费秋英感慨道。 第159章 设计 “我哥对自家妈妈这边的亲戚都不错的，”周迎春想到自家买房子、搬家，文涛哥是送了一万块钱的，还送了一台空调的，虽然钱最后被退回去九千，但那份心意，真的很令人感动。 “那也是我们这边对他好，他和文滨小的时候，只要寒暑假，肯定在岛上过的，基本上就是住我们家，你和文浩呢，就是两个小跟屁虫，追在他俩后面。”费秋英笑道。 “怎么不住我家的啊？”吴月华问，按道理总是住外婆家的啊，怎么去住阿姨家呢。 “还不是你婆婆，我这大嫂啊，眼光实在不咋地，只能看到脚尖那么远，两个孩子来外婆家，她就摔凳子踢门槛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什么“小四类分子”，你不知道这话多伤人。 那时候雪英还没出嫁，这话也给她听了去，等后来敏敏出生后，我估计她在孩子面前提过这词，有一次敏敏就这么叫文涛文滨弟兄俩“四类分子，老话说，小孩的话都是大人教的，大家都知道，这话肯定是雪英说的。 那次我妹夫狠狠地揍了敏敏一顿。” 这东山的姨父是好的，但家里当家的是小娘姨，所以文涛对费秋英家最好，连带着对迎春、文浩也最亲；舅舅家，小时候每次他们来岛上，清勇一直哥哥哥哥地跟着，舅妈打也好骂也好，反正清勇跟定两个哥哥就是了，故而现在文涛对这个表弟也挺不错的。至于清杰，维持着表面上的亲情，倒是文滨，好像和清杰关系不错。 而敏敏，那时候喊他们四类分子，还是个话也讲不清的小孩，文涛也不会跟一个小孩置气，不过他跟小姨夫挺亲，对小娘姨就一般了。 这样，周迎春外婆的四个儿女，两两结对，分成了两派，明面上外人看不出来，但四兄妹之间，是知道大家的心结的，为了在外人面前的那点面子，装装样子，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不说了不说了，反正现在就是这么过呗，大家过好自己的就是了。”费秋英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多说什么，转移了话题：“哎哟，说说笑笑的，东西都整理的差不多了，迎春啊，老板娘，这些东西放哪里啊？” “放仓库门口吧，摞起来，我这几天抽空送过去。”早点搬走，早点留地方让自己家放东西。 五人开始搬箱子，除了几个比较重、几个比较易碎的，周迎春都在箱子外面写了字，表明了易碎、轻拿轻放；很重，两人搬等字样。 很快箱子搬好、摞好，周迎春拍拍手：“大家看一下，我们的东西怎么放，才能尽可能多地放在这两个仓库中；还有，就是出货的时候，能省力点，就是搬出去容易，而且不能碰坏其它东西、也不要出现因为其它废品挡道，先要搬出去，然后把要卖的搬出去，再把挡道的搬进来，烦都烦死了。” 其余四人闻言，在两个仓库里转来转去，还互相嘀嘀咕咕的商量。 最后，四人派了费秋英作为代表，把她们的建议告诉周迎春。 这两间当作仓库的房子，是原来学校室内篮球馆隔出来的，面积很大，一个仓库估计要一百个平方左右。 仓库东西长、南北相对窄一点。其中第二间在三分之二的地方一隔二，里面那三分之一就是放古董的那间。 现在四人经过互相商量探讨，建议周迎春，最小的那间古董室不要拆掉，还是放最贵重的东西。当然，她们说的贵重，就是废品当中卖的价钱最高的那一类，比如铜丝铜线、铝线、旧家电等，当然，能收到古董那是最好，这边建议留一个小角，虚位以待。 那三分之二这间，就放最多的废品，最多就最容易出货，反正估算一下，满一车了，就租车去卖或者让人家过来收。 从目前来看，最多的废品应该是这种纸和木板等木头类材料。 建议这两种材料就放这间，不需要架子。 本来这间也是有三层的架子的，靠墙放着，四位女同志一致认为，这个纸也好、木头也好，只要扎紧了，可以摞起来一直到天花板的，根本用不上那些铁架子。 哦，也不叫用不上，是可以派其它用场，什么用场呢，就是这铁架子不要沿墙放，而是南北向放，起一个隔断的作用。 因为即使纸也是分好多种品种的，价钱都不一样，这样一隔断，每个品种的纸就可以归在一处，以后出货的时候，很方便的。 其余东西，全部放第一个仓库，就是最大的那个，这就要沿墙放架子，而且最好中间也放一排，因为东西品类多嘛，这样一放，充分利用空间，这些东西就都能放得下了。 “不过你要等这些钢筋啊、旧衣服啊等等能装一车子的话再出货，这两个仓库肯定是不够的，只能先这样处理了。”费秋英最后总结陈词。 周迎春笑着点头：“和我想的差不多。还有啊，现在我们一个打包站都还没联系到，以后也不可能每样废品都能联系到相对应的打包站，运气好的话，有些稀缺的废品，可能几样就在一个打包站也有可能的，那就拼拼凑凑装一车去卖了。也有可能打包站找不到，那就和以前一样，一个电话，回收站过来收，买衣服的、买肥皂洗头液的自己过来收，这些都有可能。 只能说，我们想多赚点钱，所以想找打包站，卖个好价钱罢了，一切都是未知数。” “既然这个打包站是存在的，而且我们禾城就有，那就肯定能找到。”费秋英道：“你叫浩宇多托托人，找到打包站，卖个好价钱，给我们也加点工资，大家开心。” 见几人疑惑地看向自己，周迎春向大家介绍了打包站和废品收购站的关系，众人恍然大悟：“那肯定要卖给打包站啊，这中间肯定有很大的差价。” 吴月华甚至可惜起以前卖的那些废品了：“冯老板真是心大啊，这么明显的事情他都不去做，眼睁睁看着人家赚钱。看来这码头真的就是他玩玩的行业，真是不差钱啊。” 李凤仙更是说：“要我的话干脆直接开个打包站，不过那投入很大，加上打包好以后还得联系厂家，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但收购站肯定要开的，然后就想办法找打包站，不然真是亏死了。” 大家都点头，都叫周迎春催李浩宇去找打包站。 第160章 小葛老师 周迎春谢过大家：“谢谢大家提醒，你们放心好了，我家肯定要想办法找那些打包站的，哪怕只找到一个或者两个，那也好过什么都不找、有了废品还是卖给人家收购站的好。 说句实在话，哪怕打包站和收购站的差价我拿出一半分给大家加工资，那我们自己家还多了一半的收入呢，你们说是不是？ 好了，”周迎春好笑道：“你们也不要盯着我笑，我有数的。这样，今天我们这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大家回到餐厅，今天有饼干做宵夜，你们自己吃也好，放着回家给孩子吃也罢，都可以。 今天累了一天，加班费等发工资时一起发，早点回去休息。我就只送大家到学校门口，接下去没多少路，你们自己走回去，我还要去食堂那边看看，不知道今天收到多少旧车子。” “迎春，我们和你一起过去看看吧。”吴月华的话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连今天刚过来，看上去很累的干妈李凤仙也说要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大学的食堂呢，去看看。” “那妈，我带二嫂和干妈去食堂，你陪陆姐回家。今天两个孩子都在码头这边餐厅里，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有餐厅的钥匙的，你关好门，和我婆婆一起送两个孩子回去，顺便送送陆姐。” “行，这事交给我，你放心好了。”费秋英也担心亲家母搞不定两个孩子，悦悦太皮，跑进跑出的话，容易出事，这餐厅边上就是一条沿河的小路，晚上骑自行车的人不少，车速还挺快，路灯少，黑咕隆咚的，想想就担心。 在校门口将两人放下，周迎春调转车子，往第一食堂而去。 到了那边一看，只有李浩宇和费清勇两个人，李父、周父和干爹三人都不在。 “三个爸爸呢？”周迎春问，干妈也在东张西望地找干爸。 “今天是头一天，学生们刚知道，都没有思想准备，也没收到几辆自行车。我看干爹蛮累的，就让你爸陪他回去早点休息吧。哦，我爸去针灸去了。” 对了，李父的风湿，经过去年的治疗，有了明显的好转，根据老中医的吩咐，今年黄梅天期间，还要治疗，因此，这个阶段一直在针灸、药浴、中药三管齐下。 老中医讲了，一年至少两次治疗，一次就是黄梅天前后，还有一次就是秋天叶落的时候，还别说，确实有点道理，现在李父疼痛减轻很多，腿脚也利索了不少。 “那要不我送二哥二嫂、干妈三人先回去，等下再过来陪你守一会？”周迎春看看暂时也没有学生过来，就问李浩宇，这样安排行不行？ “行啊，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班的。迎春你路上开慢点。” 周迎春又将三人送到了码头，结果发现大家都在餐厅，连两个孩子也在。 “我烧了点绿豆汤，也没浸泡，刚烧好不久，迎春啊，我给你盛一碗？”李母问儿媳。 “妈，我等下去陪浩宇，你给盛在保温壶里吧，我到那边和他一起吃。”周迎春说着看向两个孩子：“佳泽作业做好了吗？用不用妈妈检查？” 李佳泽摇头：“全部做好了，我自己检查两遍了，没有错的地方，没有不会做的地方。”言下之意不需要妈妈检查。 “悦悦呢，哥哥做作业，你有没有在边上捣乱？” 李母忙道：“悦悦也乖的，一直跟着哥哥呢，在哥哥边上要么看书，要么画画，一点不调皮，晚饭吃的也好，都是自己吃的。悦悦，告诉妈妈，晚饭吃了什么？” “肉、汤、菜。”悦悦道，说着扑进妈妈怀里：“妈妈，我们回家吧。” 好看的电视还没看呢。 “悦悦乖，妈妈还有事情要去找爸爸，你等下和奶奶哥哥回去，你今天表现很乖，妈妈明天奖励你一个玩具好不好？” “真的？”李佳悦小朋友兴奋地跳了起来：“妈妈最好了。” 周迎春笑着亲了一口女儿粉嫩的脸蛋：“你要听奶奶的话哦。妈，姑姑的晚饭是谁送的啊？等下谁接她回家啊？” 李雪琴的轮椅，自己双手可以推动的，但很吃力又慢，李家人是不同意她自己推轮椅的，除非在家里，在外面的话，为了安全起见，都是由家人推着的。 “我刚准备去送晚饭，你爸过来了，就让他去送了。说好了，等下他针灸结束，再去接雪琴，我再过一会儿就和两个孩子回去，你放心去浩宇那里好了。” 周迎春听话照做，和几人打了招呼，拎着保温壶，开车往大学去。 结果在半道上碰到了小葛老师，小姑娘刚好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回宿舍呢。 周迎春停下车，两人打了招呼，小葛问周迎春：“周姐，怎么这么晚还在学校里啊？” 周迎春将自家收旧自行车的事说了：“本来想着这些大学生毕业了要回家，这自行车用了差不多四年了，也旧了，带回去也不方便，就想着干脆收下来，总比学生扔车棚里好，总归有点钱拿的，哪知道也不知是不是今天第一天，知道的人不多，今天好像没收到几辆。” “这是好事啊，”小葛道：“走，周姐，我跟你去现场看看。” 说着就爬上了周迎春的车子，周迎春吩咐了一声坐稳了，车子就动起来了，很快就到了第一食堂。 那盏路灯下，那棵树下，就李浩宇孤零零一个人，陪伴他的是灯下飞舞的飞蛾和蚊虫。 “收了几辆啦？”周迎春停好车，边走边问李浩宇。 “四辆。”李浩宇回答，看见了在周迎春身边的小葛：“哦哟，葛老师也来啦。” 小葛笑着冲李浩宇鞠了一个躬：“佳泽爸爸你好。” 周迎春向老公介绍道：“刚才在路上碰到的葛老师，她说一起过来看看。” 小葛笑着指指横幅：“是学校宣传部搞的？我没在校园网上看到啊。” “这事怪我，应该提醒金科长的，要出个告示什么的，学生们不知道，怎么会想到这里会有人收旧自行车呢。当然没人来卖了。”李浩宇懊恼道，还是大意了。 “没事的佳泽爸爸，你这收旧自行车准备搞几天啊？一般车子给多少钱，你有个价位区间吗？是一直在这边收不换地方吧？我拿到这些资料后，等下回去就搞一个告示出来，明天贴校内各个公告栏，然后校园网上也发一下。” “哎哟，这太好了。”周迎春不懂校园网，反正听小葛的意思就是广而告之呗，那肯定就有效果了，当下对小葛谢了又谢。 小葛连说这事就是举手之劳，不要谢的，拿到第一手资料后，告辞离开。 李家夫妇这回心里有底了，将收到的自行车装到三轮车上，放到仓库里，这才回码头。 第161章 买手机 运动过后，周迎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李浩宇出了一身的汗，去船艄又洗了一遍，心里想着，这租房的事情看来真的要抓紧了，太不方便了，也使不上劲，船老晃得厉害。 这仓促接手垃圾码头，全家没有心理准备，现在匆匆上阵，真的有点手忙脚乱，心里总是有股情绪，那就是着急，感觉这也要做那也要做。 自己还好，没在码头干那些具体的分拣、清理、入库的事，妻子可比以前忙多了：又要兼顾干活，还要调度，还要操心开源节流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浩宇忍不住抱住了周迎春，亲了下她的额头。 周迎春睡的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懒得睁：“不要抱我，太热了；快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早饭妈会起来烧的，中饭我妈会过来烧的，你今天不是批发了很多菜，我妈也不需要买菜。 明早你不要早起，大家各管各的事，什么事你布置好了还要自己再参与进去做，那不得累的生病啊？” 周迎春转过身来，拍了他一记：“我这累是码头的事吗？还不是你闹的。你们男人精虫上脑，也不管这几天忙得脚后跟打架了，每天就是这事最认真，天天不停的。”幸亏有几天来姨妈，否则真是要被他累死。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嘛，你不也喜欢。”男人嬉皮笑脸的。 周迎春白眼要翻出天际了：“我跟你说，到船上来了，不是就为了干这事的，夫妻之间，可以躺在船上，商量家里的事情，或者聊聊天的。” “我这不是就想跟你聊聊天嘛”李浩宇假正经：“真的，我有事跟你商量。” “啥事啊？”周迎春打了个哈欠：“我警告你啊，再说那些没羞没臊的话，我一脚把你踢河里去。” 看着妻子装出的奶凶奶凶的样子，李浩宇大笑出声，慌得周迎春坐起来捂住了他的嘴：“你要死了，半夜这么笑，发神经啊？”得勒，这么一闹，瞌睡虫跑走了。 “说吧，半夜不睡觉，看你憋什么好屁。”她不耐烦地问。 男人眼角含笑，手电筒光下的妻子睡意朦胧，看上去有种别样的风情，李浩宇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知道再闹妻子要生气了，马上集中精神：“是这样的，我想给你买个手机。” “手机？你不是有了吗，我一直在码头，我爸妈也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有事的话，用你的打也一样的啊。不要瞎花钱。”说着含笑看了眼男人：“你不会和他们几个一样，真把我当老板娘了吧？” 其实就是个为了生活，拼命干活的人罢了。 “你本来就是老板娘啊。”男人正色道：“我跟你说，等这边事情告一段落，我和你爸肯定还要出去收纱头的，那个钱来得还是挺容易的，你放心，我就倒一倒手，收来了纱头卖给莫老板，成品拿去姑姑小店卖。绝对不去东莞。” 现在和年前不一样了，以前自己家里人就是在码头上工的工人，自己即使跑远门也没事，现在不管怎样，这码头可是自己李浩宇是法人，经营者了，这营业执照已经在更名了。 偶尔忙中抽空出去一两天，那还放心，但长时间在外面，肯定不合适了。 “这码头毕竟我们承包了下来，万一街道临时有什么事啊，或者这边哪家单位临时有事，我又刚好出门了，那我接了电话，再打到公用电话，再找你，你可能正好在仓库，或者去批发市场什么的，找你一圈，找的人耽误干活，还不一定找得到你，这不是耽误事吗？ 所以我想给你买个手机，现在手机牌子很多的，我们买最实用的，就接接打打电话的那种，花不了几个钱的，老婆，这是必需品了，现在人家都有手机，你没有，不方便了。” 周迎春听了也不出声，就这么想了一会：“那这样吧，既然你说用得着，那就给姑姑还有两个爸爸买吧。” 说着，抬手阻止男人想说话的样子：“你别说，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你妈呢，这边如果临时有事或者缺人的话，就要来码头烧饭的，那店里就只有姑姑一个人了。 姑姑是能干，现在她那家“雪琴百货”已经成了那边一个八卦交流中心了，但姑姑说到底，就是一个残疾人。 加上你那个二手奶奶的事，她心里其实一直很没有安全感的，妈妈到码头烧饭、或者临时有什么事，得及时和姑姑通气，不然她要心慌、要多想的，你知道吗？ 本来在姑姑店里装个座机就可以了，但你刚才一说，我算了一下，好像买个手机比装座机便宜，而且手机随手能带来带去，可以一直放在身边的，但座机离了那个店就接不到了，那就干脆买手机好了。 至于两个爸爸买手机的事，我这做儿媳妇的先买，自家老爸和公公没有？这我做不到。 给你爸买一个，反正我和你爸都在码头干活，你要找我，就打你爸手机好了，我最多就是去仓库或去批发市场，大不了去批发市场时，把你爸手机带上，这不就解决了吗？ 你爸有了，那我爸肯定也得有，至于他是不是给我老妈用，那就别管了。 我跟你讲啊，我爸妈就我这一个女儿，两人赤心忠良在帮我们，你不要没良心，不肯给我爸买。” “你看你说说就急了，我对你爸妈怎样，你看不到吗？” “哼哼，我爸就是你的跟班，我妈就是你们李家的厨娘。” “你看你，还你们李家，李家不是也是你家，你不是李周氏。” “难听死了，还有事吗？没事睡觉。” “老婆，还有事呢，那个自行车的事，我想还是别买了吧，这收上来的自行车，今天尽管只有四辆，但我看了一下，简单修理修理，还是能骑的，干脆两个妈妈各弄一辆，给两个爸爸也各弄一辆，你看怎么样？” “那你明天和爸爸妈妈说一声，还有我爸有自行车的。” “哎。”李浩宇心里暗笑，这主意还是自己老丈人出的呢，都忘了他自己有车子的事了。 “码头上也留一辆吧，大家平时要去街上逛逛买个东西什么的，也好骑，当公车用拉倒。”现在码头上除陆姐外，都是岛上的人，都和李家、周家有点亲戚关系，多照应点也是应该的。 第162章 费秋英想要三轮车 “还有个事，”周迎春现在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了，翻了半个身，朝天看着船顶：“俩孩子马上要放暑假了，你去学校问问，一般人家孩子暑假里都干些什么的？ 暑假可是有两个月呢，要不要报什么培训班之类的，象悦悦，她那乒乓球是每天训练还是隔天训练啊？还有，是不是再给她报个什么班啊？她在家里，就是看电视，实在头疼。” 学校可不是真的七月一号放暑假的，象佳泽六月底考试结束，那就在家里了。 等老师期末工作做好，31号回学校拿成绩单，这就是大家所说的放暑假，但其实孩子从考试结束就在家里了。 “行，我去问问，反正那时候码头上人也齐了，你妈负责这里的三顿，我妈就有时间照顾好两个小的了。还有吗？” “有的，今天我们几个女的，已经把冯老板的古董都装箱子里了，不少呢，很占地方的，你看要不要这两天给送去，你没时间的话，我去送。 还有啊，两间仓库怎么布置，我们几个看了后提出了想法，要搬动那些架子，这活得你们来，今天下午我们男的女的对调一下吧，我们女的去收自行车，你们男的去整理仓库。 还有……”周迎春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你要不要拿笔记下来，事情真的很多，都到你头上了，辛苦啦。 还有就是那个打包站，你得赶快去找了。我担心时间一长，仓库放不下，我听大姨夫说过，每当学期结束的时候，这废品中纸、书、报纸这些特别多，现在就是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你赶紧的。” “我知道的，我一天都在想怎么找这个打包站，肯定不能一个一个地方找的，要动脑筋，目标要集中定位，应该不难找到的。” “行吧，反正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睡了。”说着一个翻身，背对着李浩宇，秒睡。 第二天周迎春还是赶早起床，周父周母比她起的还要早，费秋英已经在烧早饭，周父也出门去买早餐了。 “昨天不是买了粽叶糯米吗？中午包点粽子吧，咸肉粽、赤豆粽两样，我已经泡了赤豆了，肉也从冰箱里拿出来在化了，等下叫你婆婆洗了先用酱油腌上，中午包，下午烧，明天一早就可以吃了。”费秋英一见女儿过来马上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妈，爸又去买早点了？” “对的，我叫他今天就买包子，菜场那边还是蛮便宜的。哎哟，这老板娘也不容易，这每天三顿，要吃饱最好还要吃好，也要动不少脑筋的。” “人家冯老板不差钱，吃的上面不算的，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象我们，因为要省吃俭用，但又不能让大家觉得和以前比吃得差了，所以要花心思：原料要去批发市场进，东西自己动手做尽量不去买了，唉，钱是能省点，就是要辛苦你们了。 特别是妈你，做的是老板娘的活，但没老板娘那个命。我都不好意思了。” “跟我还客气。”费秋英白了女儿一眼：“我跟你讲啊，女儿家的事，你不交给我我还不开心呢。 我和你爸就你和文浩两个孩子，文浩呢，出息大了，我要照顾也照顾不到，你现在这样，把这食堂交给我，我尽管忙，但心里开心，忙得可精神了。” “妈妈。”周迎春感动地上前抱住老妈的腰，头靠在老妈肩上，开始哼唧。 “别撒娇了，去洗点榨菜，切丝倒麻油拌拌，还有，夹几块腐乳出来放小碟子里。” 过了一会，李浩宇也进来了，转了一圈：“嚯，昨天你俩买了不少东西啊。” “那必须的啊，你不知道，这批发市场的菜价比菜场便宜很多呢。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为啥菜场那些摊位，一有空的，马上就有人租了，实在这菜篮子的利润还是很高的。” 李浩宇开始嘴花花：“妈，最近辛苦你了，你看昨天老晚才结束，今天一大早又要烧早饭，爸也是，本来我想早点起来去买早点的，哪知道爸已经去了。 没有你俩的话，我和迎春肯定手忙脚乱。” “这客气话别说了，我刚和迎春也说，这样干虽然忙，但和种地比不累的，而且你们就在身边，我这心里踏实、开心。” “妈，有个事得跟您打个招呼，本来这几天要去给你们买自行车的，但昨晚爸和我在大学食堂那边，看了那四辆收上来的车子，我们觉得简单修理一下，这些车子还能骑。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收到好一点的，有的话，先给你整一辆。这样出进也方便。” 两位妈妈个子都不算高，男式的自行车基本上前面有横杠，不能骑，只能找那种女式的。 “浩宇啊，还有迎春，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费秋英转头看向女儿女婿，见两人看向自己，这才道：“我想还是买一辆三轮车吧，也不要叫文浩改装成通电的，就用脚骑的就好。 为什么呢？我是这么想的，我以后就负责这食堂的三顿，那菜、米、油盐酱醋糖这些，肯定要去批发市场的。 已经领教了那边便宜，再去菜场，感觉自己是冲头（傻瓜）了。 迎春是有一辆三轮车，但你有你的事情要忙，也不可能扔下手里的活去批发市场对吧？那就我去好了，或者我叫上桃花，我们俩去，也不是天天去，也不用中午去，只要不妨碍我们两个烧饭、接送孩子就可以。 这三轮车呢，平时就桃花用，接送孩子，雪琴那个店里的东西也要搬的对不对，这三轮车还是需要的。 等我这边要去批发市场时，我们两个妈就一起去，这样两边都不耽搁，一辆车子就解决了这些大事，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还别说，确实很有道理，主要是解放了周迎春，这样就把她从象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的状态中解放出来，能有时间配合李浩宇找新的收废品增长点和卖废品单位（就是打包站）。 “你俩都不会骑车啊。”李浩宇担心。 “这有什么难的，谁天生就会的，多练几次不就会了？你们放心，我和你妈肯定会骑得很慢很稳的。” “那行，我今天就去买。”李浩宇也想通了，校门口那些老头老太有的是人骑三轮车，人家能骑，自家两个妈妈为啥不能骑。 马上买，晚上就陪两个妈去大学里学骑车。 “前两天还说要买辆拖车的，那我等下一起买了？”李浩宇问妻子。 周迎春摇头：“再说吧，仓库里挤得要命，等出了货再说，暂时不要买。” 第163章 买手机、买车 李浩宇说干就干，早饭吃好后，先回了趟家，让自己妈妈早饭后直接去码头，自己推着姑姑，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先走过小学校门，看儿子进入学校，才转身推着姑姑、领着女儿继续往前走，帮着李雪琴开店门、开窗透气，把姑姑安排好，第三站才送女儿去幼儿园。 他是职工，可以直接进入幼儿园，把女儿交给老师，看着小姑娘开始跑去和几个先来的孩子玩玩具了，才走到老师身边，咨询小姑娘暑假怎么过的问题。 老师建议家里有人的，孩子就在家里休息两个月，毕竟才读小班，九月份才上中班：“象有的家长急着给孩子报名学书法什么的，我们是不建议的，小孩子骨骼还没长好，太早写字没有好处的，一般要到中班结束的暑假，就是明年这个时候，才适合学书法。 我们的意思，现在就是让孩子释放天性的时候，让她就是各种玩，不要急着去学什么，浪费钱不说，有的课程真的反而对孩子有损害。” “我家悦悦实在喜欢看电视，我妈又宠她，我们担心她在家里的话一天到晚就看电视了，这样眼睛不行的。 所以想着看看能学点什么，也就是让她在外面玩玩吧，和电视机隔开。” “悦悦已经在学打乒乓球了吧？那女孩子，要么再学学跳舞、乐器、画画这些，这些暑假班每天都在幼儿园门口发传单的，你要么放学时过来看看，直接向人家咨询。”这是老师的建议，李浩宇决定等下放学前就过来了解情况。 女儿的大方向有了，接下去就是儿子的了，同样的，李浩宇跑去班主任老师那里，想听取老师的建议。 “我尽管只接触了佳泽一学期，但这孩子独立性很强的，我这个独立性不仅仅指他能独立完成作业，还包括他小小年纪，就有了自己的主见。李师傅，你儿子可有主见了，我建议你多和儿子交流，听听他有什么想法。” “行，我晚上再和他商量一下这事。主要是我们夫妻俩觉得，这孩子一直生活在岛上，和班里同学比，可能见识没有人家广，兴趣班多参加点，对他的见识是不是有帮助。” “那也不能让他一个暑假都忙着参加各种兴趣班啊，毕竟这是暑假，孩子还得是休息为主。再说了，谁说佳泽的见识比别人差的，他现在是我们班的领头羊哎，不要太厉害。 我听说他现在已经在学书法、篮球和新概念英语三门了，已经很多了，不要让孩子暑假生活比平时上学还忙，留点时间，和父母家人多互动，或者出去旅游，回来写点日记、文章什么的，孩子可能更喜欢。” 到底是实验小学的老师，水平就是高，说出来的话听着就窝心。 李浩宇赶忙点头：“行，我回家和孩子商量，看怎么过这个暑假。” “那些兴趣班、培训班什么的，暑假里应该有安排的，你们估计最近比较忙，忘了问孩子了，今天回家后，你问一下佳泽。” 李浩宇恍然大悟，对了，那些培训班就是利用学生不上学的时候搞培训的，像以前周末孩子一直三个地方跑的，最近是因为期末考试，培训班暂停了。 暑假里肯定要上课的啊，哎哟，真笨，这事都想不到。 谢别老师，李浩宇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那就直接去买东西吧，孩子的事情，中午再跟妻子说一下，晚上和她一起去找两个小的谈这事。 于是又回到姑姑小店里，看见阿庆嫂已经在店里了，还有不认识的两个人也在，四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似的。 “哦哟，老板大侄子来了。”阿庆嫂一看见李浩宇马上笑着打招呼。 “什么老板，那就是绊牢，这刚接手，还七荤八素呢，结果正巧农忙，码头少了几个人，回家收麦子去了。这阵子连我妈都去那边烧饭了，这边得亏有您，不然我姑姑可就惨了。” 两个陌生妇女中的一个笑道：“阿庆嫂和你姑姑快成结拜姐妹了，你叫你妈放心好了，我们会陪着雪琴的。” “那真是多谢你们了。”李浩宇看着对面店开门了，对李雪琴几人道：“那你们继续，姑姑，我去对门买点东西。” 也没告诉姑姑是去买手机的，就这么过了马路。 马路对面，就是一家新开不久的手机店。 李浩宇这一买就买了三个手机，营业员笑得灿烂：一开门就有这么好的生意，开门大吉啊。 马上把留好的电话号码拿出来，请李浩宇选。 李浩宇一看，乖乖，号码比自己的要好啊，都是138开头的，“要财发”，最后几位要么是168（一路发）、要么就是166（六六顺）。心里吐槽，这老年机配上这么好的号码，有点滑稽怎么回事。 付钱拿发票将手机装袋子里，李浩宇出门，整个过程快的一塌糊涂。 接下来就是买三轮车了，李浩宇骑上自行车，往碎锦街而去，老妈骑的车子，还是质量第一。 人民商场有专卖自行车、三轮车的地方，品类很多，现在除了人力的，电动的也出了不少。 李浩宇还是决定保险起见，不要买电动的，脚动安全系数高一点。 说难听点，这个家他可以出点事，但两个妈真的一点不能出什么事，否则家里这架机器就会运转不灵了。 三轮车对于丈母娘来说，主要用途就是去批发市场买菜，对于老妈来说，那就是主要为了接送两个孩子上下学，那车厢里得坐得下两个孩子。 这么一想，李浩宇很快就选中了几款，都是有名的牌子，颜色也能接受，那就要考虑骑车时的轻巧程度了。 将初选的三辆车一一试着骑了一遍，最后还是选了凤凰牌。 凤凰牌在禾城人心中，那是自行车界的扛把子，李浩宇相信，两个老妈看见这只凤凰，肯定会满意的。 价钱相当于码头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但想想以前凤凰牌自行车的价钱，对比现在的物价，李浩宇表示，不贵。 第164章 开心 现在买车服务周到，李浩宇想就拿那辆试骑的车子，服务员说已经骑了很多人了，坚持要拿新的给他。车牌当场就给上好了，还赠送链条锁一把，质量也是杠杠的。 服务员给车胎打好气，帮着李浩宇一起将车子送到一楼，李浩宇将自己的自行车放三轮车上，谢过服务员，骑车回家。 路过姑姑店里，四个人居然还在热聊，李浩宇心里又高兴又无语，高兴的是有人陪着姑姑，那是好事啊，无语的是，这三人没事做的吗？ 四人看见李浩宇回来，都吃了一惊：“买三轮车啦？”阿庆嫂问。 “对，主要给我妈接送孩子们用的。”李浩宇说着，从车上拿起袋子：“姑姑，我给你买了个手机。” 阿庆嫂一拍大腿：“你们总算是想到买个手机了。我老早就想说了，这店里装个电话吧，你姑和你妈一直说用不着的，怎么用不着，现在就是手机时代。 有了电话，你把手机号码在墙上一贴，周边那些居民，想要买你家的东西，一时不知道有没有货的，先打个电话问一下，有就留着，没有的话，你们也知道店里缺啥货，可以去进啊。 这不就是给你赚钱了吗？” “好了好了，这不就听你的话，手机买来了吗？浩宇啊，这手机给你妈用，她要接送两个孩子的，比我更需要。”李雪琴怎么可能跳过嫂子自己用手机呢。 “我给我爸也买了一个，让我妈和我爸先合用，等过阵子我再给迎春和我妈买。这个就是给姑姑你用的。” “啊，迎春也没有啊。”阿庆嫂惊道：“你这个媳妇真的不错，”说着对那两个女的说道：“雪琴这侄媳妇真的不错，自己吃辛吃苦买了房子，给公婆和姑姑住，自己还是睡船上，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很少了。” “我这侄媳妇是真不错，事业上女强人，生活上好媳妇，这是我们李家的福气。”李雪琴感触特别深，自从迎春嫁到李家，感觉家里那股劲，就是努力向上的精气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嘿嘿，那也是我足够优秀，才招来了这个贤惠的媳妇。”李浩宇臭屁道。 “哎哟，这里还有个自吹自擂的，”阿庆嫂打趣：“你就承认你小子有福气不行吗？” “不跟你们吹牛了，姑姑，阿庆嫂老早就有手机了，你这个怎么用，就麻烦她教你吧，我回码头去了啊，等下给你送饭。阿庆嫂，麻烦你了啊。” 跨上三轮车往码头骑，刚好大家回餐厅吃饭，看见这辆新的三轮车，几个人都很感兴趣，端着饭碗就出来了：“浩宇你这是给谁买的？”费清勇问。 “两个妈妈谁需要就谁用。” 李浩宇将自己的自行车从车上搬下来，停好，不管几个围着转的人，自己进餐厅吃饭。 端了饭碗坐在周迎春身旁，还扬声对费秋英道：“妈，三轮车我买了，就在门口，晚上你和我妈去大学里面学骑车啊。” 相比之下，还是大学里相对安全一点，至少没有小汽车开来开去。 “真的买来啦？”费秋英开心地边问边往门外走：“我看看去，桃花，你也来看看，这是浩宇给我俩买的三轮车。” 两个妈妈出门去了。 周父问女婿：“怎么想起买三轮车了，这两人骑不要紧的吧？” “安全的，现在外面骑三轮车的老人很多的，你放心。”说着扒了一口饭，把碗放下，拿出两个盒子：“我给你们买了手机了，打开看看。” 周父和李父对视一眼，都问李浩宇：“给我买的？” “对啊，”李浩宇笑道：“是我和迎春给你们买的，姑姑也买了一个。回头我拿几张纸，把家里四个人的电话号码写下来，餐厅、码头、家里，三个地方都贴墙上，有事就可以打这些电话。还有啊，等下我教你们怎么在手机上打电话、接电话、存电话号码。” 这时费清勇刚好进门：“哦吼，二姑父，你都配上手机啦，牛逼克拉斯啊。”说着也不见外，拿过周父的手机，开始拆盒、鼓捣。 “你这臭小子，我还没说要不要呢，你倒是拆了。”周父无奈笑骂。 刚才听女婿说了，买了三个人的，自己女儿还没有呢，周父想给女儿用，自己需要的话，去买就是了。 周迎春一听父亲的话，就知道他怎么想的：“爸，你和浩宇要出远门的，没个电话不方便，我们家姑姑那边有电话，我爸手里也有一个，这个算是码头这边的。我就这两个地方活动，这样无论你打哪个电话都能找到我，很方便的。 倒是你，万一到了外地，你和浩宇有事分开，这当中有啥要联系的，没个手机不耽误事吗？拿着吧，让二哥教你怎么操作，这手机就是要不断地摸索，才会使用的。” 哪个男人不喜欢手机？周父听周迎春这么一说，心里熨帖，笑嘻嘻地看费清勇在一边捣鼓手机。 费秋英和李母笑嘻嘻从外面看了三轮车进来，结果看见自己家的老头在捣鼓手机：“这是你俩的手机？谁买的？浩宇？”费秋英三连问。 得到肯定答案，费秋英拍了拍大腿：“浩宇啊，你这半天时间，花了多少钱啊？！这三轮车就算了，这手机我把钱给你。” “妈，这是最便宜的老人机，没花多少钱，再说了，我好歹是你女婿吧，买个手机给我老丈人怎么啦？你要这么算得清的话，我爸在码头帮忙，我是不是也要每天统计好了给他发工资啊？”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你们这两个败家的，码头刚承包，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呢，欠了一屁股的债还要还，你们倒好。”说着用手戳了戳一直含笑听着他们说话的周迎春一下：“你也不挡着。” 又白了自己丈夫一眼：“你也是没见过世面的，开心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这么急就拆了，也不能退了哇，不知道迎春肩上还有一大笔欠债的？” “哎呀妈，”周迎春笑着拉着费秋英的手：“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一个手机还是买得起的，再说了，有句话叫有钱难买我高兴，你看我爸和我公公多高兴，他们高兴就是值得了，别纠结。” 第165章 暑期培训班 周迎春说着拍拍手，对大家道：“都差不多了吧？那就先去船上休息一会，我们下午将码头上的东西收拾完后，就早点过来吃晚饭。 今天晚饭过后，我们继续加班，不过要和昨天换一下：男的去仓库搬东西布置一下，女的去收自行车。这样吧，我和男的一队，浩宇和女的一队。老规矩，结束后来餐厅领宵夜吃，还有就是还是一人十块钱加班费。” 说着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 除了李家周家几人外，其他人都出去休息了。 “刚才妈妈跟我讲，早上俩孩子上学，是你送的？”周迎春问丈夫。 李浩宇点点头，将上午两个学校老师说的复述了一遍。 “就是说悦悦除了打乒乓球以外，老师建议在跳舞、乐器、画画这些里面再选一样或两样，这些校门口有招生的老师，可以现场咨询的？”周迎春总结道，看见李浩宇点头，这才继续道：“至于佳泽，老师的意思是现在的三个兴趣班已经不少了，而且暑假会安排集中上课的，是这个意思吧？至于佳泽要不要再报其它班，得问他自己。” 李浩宇点头：“老师还说了，暑假就是玩的，可以带孩子出去旅游什么的。” 这点周迎春倒是挺同意的：“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的，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确实可以带他们出去玩玩的。 这玩的地方很多的，可以回岛上住几天，还可以在市里玩玩，我们前一阵子，不是带着他们在市里的几个景点和热闹的商业区玩了一些地方吗？还可以去市里下属的那些县市玩玩的啊，比如港城，可以看看长江入海口，比如虞山，可以去兴福寺、尚湖玩玩的，还有象南面的那个松陵，可以去看看退思园什么的，这些县级市都有不少景点的。 还有啊，文浩夫妻俩去湖城已经大半年了，不仅我们，连我爸妈都没去过呢，这个暑假也可以去湖城看看。 还有首都、申城、羊城、天府、沈城……” “停停停，”李浩宇忙打断妻子的话：“饭一口一口地吃，慢慢来。” 倒是费秋英，把一大盆糯米搬过来，随口问道：“你俩小夫妻在说什么呢？我就看见迎春在扳手指头。”说着吩咐周父：“去把粽叶、咸肉、赤豆、绳子这些拿过来，手机晚上再研究吧，这会没人打电话给你的。” 边说边将碗里化开的碱水撒进糯米里，然后用手翻拌。 等周父把东西拿过来，费秋英招呼女儿：“来，包粽子。” 母女俩开始包粽子，李母这时候从厨房拿了两个盆过来：“肉的和赤豆的分开放吧。你们先包，我洗好碗就过来，他爸，你给雪琴送饭去。” 又一个低头摆弄手机的被喊暂停。 周迎春边和老妈裹粽子，边把刚才李浩宇说的事又说了一遍：“妈，我们去看看文浩怎么样？” 费秋英也很想去看看儿子儿媳工作生活的地方，闻言很是心动：“码头上走得开人吗？” “就我俩带着俩孩子去，浩宇和我爸那几天不出门，那就没事了。” “行啊，你弟婚后就回来过一次，还是趁出公差匆匆见了一面，我还是挺想他的，你说他们结婚也有三个月了，不知云燕有没有好消息啊？暑假里我们真的带两个孩子去一下吧，住个三五天，反正两地也不远，坐车两三个小时就到的。” “那说定啦，我今晚就跟佳泽说，如果他考三百分，就带他去看舅舅舅妈。” “你这死丫头，干嘛这么跟佳泽说，要是我的话，你这话一说，我保准晓得的也会答不上来，你读书的时候我这样跟你说过吗？” “你怎么没说过？包产到户刚开始的时候，家里割稻，你不是说今天不割完，就别回家吃饭，你还说过好几次，好几年。” “那能一样吗？你那个是花体力的，用点力气就可以做到的，佳泽读书是费脑子的，使多大力气不开窍都没用的。 孩子才刚从岛上出来，你就要他全考满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真是黑心。” 周迎春恼羞成怒，瞪着李浩宇：“你笑什么？不会给佳泽的培训机构和悦悦的乒乓球教练打电话问问暑假是怎么安排的吗？真是的，像个提桶，提一提，动一动，什么都要我操心。” 李浩宇憋笑：好嘛，这被丈母娘批评了，火发自己身上来了。 马上掏出手机，开始联系老师。 过了一会儿：“报告老婆，”李浩宇一本正经道：“刚和老师们通话结束，情况是现在向你汇报还是晚上再汇报？” “现在就说呗，知道情况等下不是要去幼儿园门口问询的吗？赶快说。” “悦悦是一天隔一天训练，每次下午半天，从七月一号开始。7月25号到31号，休息一星期；八月份，训练时间还是一天隔一天，每天下午半天，从8月25号开始休息七天，9月一号开始恢复正常训练。 中间可能要带孩子出去参加比赛，但我们悦悦太小，不参加。 还有，从后天开始一直到月底，暂停训练，是整个少体校都暂停训练。 佳泽是这么个情况，书法和新概念英语是同一家机构的，每周一周二机构休息，孩子门自然也在家休息，其它周三到周日五天就要去上课，不过这两门课会安排在同一个半天，比如都是上午或都是下午，加起来四个小时。 也是七月底、八月底各休息一个礼拜。 篮球是正常和平时一样的训练，一个礼拜一次，周三下午，但是他们推荐孩子参加夏令营，说是和兄弟机构一起组织孩子们出去，玩和打篮球相结合，在七月下旬。” “那湖城只能八月底去了，如果七月份去，佳泽就没办法参加，除非不参加那个夏令营。”周迎春皱眉：“你没问这夏令营有多少孩子报名？” “问了，但人家说还没开始报名呢。” 费秋英在一边道：“这暑假就是给孩子们玩的，那就要以玩为主。参加哪些活动，那就得孩子们自己说了算，你们父母别去替孩子瞎出主意。 如果佳泽没空去湖城，那就寒假再去好了，湖城那么大，景点那么多，暑假这么三五天哪玩得过来，以后再去也可以的，文浩才过去多久？又不会离开的。” 周迎春摇头叹气：“这培训班，不报名吧，觉得孩子失去了学习的机会，现在学了这么多吧，一个暑假不知道要交多少钱，还有，这大夏天的，我婆婆赶进赶出接送俩孩子，人都要晒干了。” 李母在厨房间里笑：“不是买了三轮车了吗？不费事的。” （今天电脑终于修好了，但是评分好低啊，催更也少，桑心中。） 第166章 忽悠 李浩宇大笑起来，引得专心研究手机的周父抬头看他：“没啥事，你继续。”说着对周迎春笑道：“听见没，我妈嗓音都清亮了不少，这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三轮车呢。” 三轮车的好处，周迎春是最有体会的，自从从大姨夫手里接过三轮车，特别是文浩改装后，周迎春觉得自己办事的效率都提高了很多。 不仅送废品进入大学仓库，平时码头家里两头跑，没有这三轮车而是腿着来回，尽管家里离码头不远，但肯定在路上要花费不少时间，现在呢，车子一开，摁扭一摁，风驰电掣，感觉不要太爽，一下子就到目的地了。 “那晚上你负责教他们，以后两个老父亲如果也喜欢骑三轮车的话，也给他们买。” “行，我先去睡个一刻钟，下午再去中介那边催催，妈。”李浩宇扬声喊李母：“俩孩子放学了我接回来，你不用去学校了。” 李母走到门口，两只手上是抹布在擦干手上的水珠：“行，我等下先把粽子煮一滚，闷在锅里，然后去看看雪琴后就先回来早点烧晚饭。”说着坐下和周母、周迎春一起包粽子。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人手里不停包着粽子，嘴里在讨论着家里的米仓：“真难为老板娘这么多年一个人管大家三顿吃的，顿顿要动脑筋的，很烦的。”这是费秋英说的，她的性格，这一天三顿要换花样，确实很烦。 “还好你们想到了去批发市场买菜，这不光能省钱，那边东西也多吧？这样挑选的余地也大。”这是李母说的：“秋英姐，等过几天我们学会了骑车，我俩去，再去买点做面包蛋糕的东西，我听说这西洋的面包蛋糕自己也能做出来的。” “啊，真的啊，你会做？你怎么会做的？” “接孩子的时候，听几个老太说的，说用什么烤箱之类的，不知道这批发市场有没有得买的。” “做吃的肯定有的。” 周迎春听得好笑：“那是机器，很贵的。” 两个妈妈一顿，看着她：“很贵啊？那算了，这蛋糕也不是好东西，看上去很大一块，吃起来没多少的，不顶饿。”这是周母说的。 李母点头：“而且我听说啊，要放很多鸡蛋的，有那么多鸡蛋，我做什么不好啊，弄个蛋炒饭，又香又顶饿。” 嘿嘿，随你们高兴。 “这粽子迎春爸能吃三个。”费秋英道。 李母也说：“可不是，我家浩宇爸也能吃得很，还喜欢吃赤豆的，说肉粽子腻，把他能的。吃粽子还要吃咸鸭蛋，说不吃冒酸水。” “所以端午节要咸鸭蛋和粽子配在一起啊。” “现在日子真是好过了，我们那时候，能吃到赤豆粽子，那就是地主家了，象我们这种人家，基本上就是白水粽。” …… 看见李浩宇过来，中介也无奈：“租房子没有那么快的，我已经给你的信息登记好了，明天就有求租信息在资料上出现，到时候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说着，老板拿出一本本子，这大小八开的本子做得很简单，连封面都没有，也不是彩页的，就是很简单的印刷品。 这是禾城房管局下属房产交易协会印刷的整个禾城房产交易信息。 里面有住宅出售、求购信息；出租、求租信息；商品房出售、求购信息、商品房出租、求租信息等。 李浩宇翻了一翻，发现是按照禾城六县（市）和城区来分类的，城区的在最前，其它县市区的在后面，越往后，这县市区离城区越远，房产信息就越少，估计那里的人买卖就在本地，前面那些对他们来讲不大会涉及，因此，上报的资料也少吧。 “我这不是等米下锅吗？急着租房子呢。” “你这时间紧，要求又高，我一时去哪里给你找房啊。”中介也很无奈：“你放心吧，我一直在问呢。” 这老兄又要房间多又要在一起的还要离望星桥近的，时间还紧，哪能今天说明天就有的啊。 “一定要在望星桥附近？还有啊，一居室的问题不大，还有一套一定要大户型房子？那种老的院子行不行？其实老院子的租金还比公房便宜呢。” 李浩宇还是希望大家能住的稍微好一点，那现在肯定是公房比那种老院子好，起码有卫生设施不是，而且，今年的黄梅天，李家人嘴里不说，心里是领教了，一楼过黄梅天是个什么样子：所有东西都会发霉，李母每天就是各种洗、擦、晒，即使这样，还是赶不上发霉的速度，实在是空气里湿度大，而且往往天还是晴的，下一秒就下雨了。 所以，李浩宇想租公房，而且不要底楼的。 “不一定要三居室的，两套两居室的也行。”李浩宇想了一下说道。 一套两居室的让干爹干妈四个人住，还有一套让自家父母和岳父岳母住，费清勇和吴月华家，下半年孩子要过来，就租个一居室的，自己夫妻俩住福星小区和姑姑两个孩子在一起。 本来想租大点的，肯定比租两套省钱，但中介老板说难租，那就多出点钱吧。 老板见李浩宇降低了要求，眉开眼笑的，发了根香烟，抽了一口继续忽悠：“你也看到了，望星桥附近就一个公寓房小区，那边是医院的家属院，人家医生上班近，很少有房子拿出来租的，真的很难租到。 要不远一点找找？” 远一点也不是不行，本来担心大家走路浪费时间，现在有自行车了啊，大不了一家一辆让他们先用着。 “行，这边难租，那就稍微远一点，我跟你讲啊，不能比实验小学远。” “行，我有数了。还有啊，你不是急吗，要不要考虑老院子？” “老院子能住人？上个厕所都要跑老远，我这里年纪大的比较多，憋不住的。”李浩宇摇头。 “你那是老黄历了，老早改造好了，现在家家都有卫生间的，”中介一副你是乡下土包子的样子睨着李浩宇。 这倒是出乎意料，不是都说禾城人和乡下人比，一是烧饭慢，二是撒尿急吗。居然有卫生间了，那煤气估计也有。 “这禾城的黄梅天难过啊，老院子阴，估计比公房更容易受潮。” “你这老板真是心善，你们是租住的，东西又不多，黄梅天才几天，熬一熬就过去了呀。 你怎么不说，年纪大了，爬楼梯腿受不了，住老院子接地气呢？” 这倒也是，自己就担心老爸爬楼梯吃不消。 “年纪大的，住老房子接地气，对身体好的，黄梅天么，以前禾城人住老房子里也一样过啊，那些老房子都是大官、大知识分子住的，人家家里那么多书呢，不也好好地度过黄梅天的。 你如果租老房子，我就帮你找一处离望星桥近的，还能租在一个院子里，互相有个照应，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行吧，你说的啊，价钱要便宜很多的啊。”李浩宇终于松口了。 第167章 悦悦大哭 这几天马上临近期末考试，各类兴趣班都暂停，包括悦悦这边的乒乓球训练后天也要停了，少体校的学生除了悦悦和徐婷是幼儿园小朋友，其余人都是在校学生，文化课成绩也要的。 因此，这阵子少体校也要暂停训练，教练们平时一直忙，这几天就调休，因此两个幼儿园小朋友也要暂停训练。 李浩宇到幼儿园门口，就见到几个年轻人头上戴着气球编的帽子，一只手里也是各种动物图案的气球，还有一只手里就是印刷的宣传页，还走到大妈大爷面前，在卖力地宣传呢。 李浩宇今天早来，就是想拿点宣传页回去和孩子、大人商量悦悦暑假怎么学习的事的，看见这些大学生，就主动走上前：“是给孩子们暑假上兴趣班的吗？” 哎妈呀，总算是有人问了。大学生们心里叹了口气：期末考试期间，为了这三瓜两枣的兼职费，顶着挂科的危险跑出来兼职，但打扮得再孩童气，脸都笑肿了，这些大妈大爷们，气球要的，宣传页基本拒绝：“我家儿媳妇（女儿）早就帮孩子报好名了。” 摇头你干嘛还拿气球啊？ 这会听到李浩宇的询问，哎，天籁之音啊。 马上笑脸相向：“你好这位家长，我们是某某培训机构的，针对咱们孩子暑假情况，开设了xx、xx各类兴趣班，你看一下。”说着塞过来宣传页，还问：“请问你家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得知女孩，马上递过来一个小公主造型的气球：“这个给你家妹妹。” 李浩宇接过东西，粗略看了一下，很好，课程、上课时间、地点、联系方式都有：“我回去和孩子还有她妈妈一起商量一下，到时候打这个电话就可以了是吗？” “对的，大哥，这两天我们有试课活动，你可以先带孩子来体验一下，就是幼儿园放学后过来就可以了。” “行，我们回家商量后再联系。” 接上孩子，李浩宇抱着高高兴兴的女儿坐车子前面横杠上的儿童座椅上：“你是去姑奶奶店里还是和哥哥一起去码头？” “妈妈在哪里？” “妈妈还在码头上工呢，不过快下工了，我们大人吃了晚饭还要去忙。” “我去码头。” 李浩宇想了下，晚上两个老妈要学骑车，那就让自己爸爸留下来陪两个孩子吧：“那晚上你和哥哥在码头餐厅里等我们回来，让爷爷先陪你们好不好？” “好！”今天的悦悦好像特别听话。 爷俩先去李雪琴店里说了一声，再接上佳泽，李浩宇带着两个孩子回到码头餐厅。 四点多了，大人们已经在吃晚饭了。 两个老父亲操碎了心，下工后简单洗漱了一下，晚饭也没吃，先去摆摊收自行车去了。 “妈妈。”悦悦看到周迎春，马上大叫。 “乖宝，放学啦，”周迎春走过去一边抱了女儿下车，一边问李浩宇：“悦悦的兴趣班资料拿到了吗？” 李浩宇指指女儿头上的小仙女：“拿到了。”说着从口袋里将宣传页掏出来：“都在这里呢。” 这时佳泽从车后座下来，喊周迎春：“妈妈。” “哎，儿子。”周迎春接过儿子身后的书包：“嚯，好重。”说着蹲下身：“佳泽啊，爸爸妈妈想听听你暑假的计划，还有，除了现在的三门兴趣班课程外，要不要再报什么班？” “妈妈，”这时悦悦又喊妈妈了。 “哎，等会，你先去找奶奶拿吃的，妈妈和哥哥先说会话。” 周迎春说着拉起儿子的手进门：“宝儿，你也先吃点东西，等妈妈吃好晚饭再跟你说好不好？” 李佳泽拉拉周迎春的手，眼睛却是看向李浩宇：“我暑假里就还是上那三个班，还有时间我自己看书，爸爸帮我多借点书回来。” 这是最省钱的做法了，而且，看书的时候，那些不认识的字，通过查字典就认识了，很有成就感的，李佳泽最喜欢看书了。 “行，爸爸还答应你，只要爸爸在家，星期天就带你去大公园的英语角好不好？” 李佳泽小嘴咧开了：“爸你说话要算数的哦。”这地方尽管才去过一次，但他喜欢，那里的人很热情，都会主动跟他讲话，尽管大多数话他听不懂，但可以用手势帮助说话啊，很开心的。 “臭小子，”李浩宇摸摸儿子的头：“说话算话，爸爸不在家，妈妈也能带你去的。” 周迎春在一边点头：“对，妈妈也能陪你去的。那浩宇，佳泽暑假就听他自己的安排，你和那三门兴趣班的老师联系，交费拿课程表，还有啊，儿子要看书，你找王校长，多借点书回家。” “妈妈，我洗好手了。”那边，悦悦在叫了。 “来了来了，”周迎春答应后，又对儿子说：“佳泽也去洗手吃点东西，等下再和奶奶一起吃晚饭，爸爸还要去忙的，你带好妹妹啊。” 又对李浩宇解释：“今晚我妈学车，你妈留守，明晚再换过来。” 李浩宇觉得这样最好，自己老爸就可以去仓库帮忙了。 周迎春走到女儿身边：“乖宝，手洗白白啦，真棒！那我们吃个香蕉好不好？” 两个孩子，悦悦排便没有佳泽顺，因此，李家人习惯了每天给悦悦吃一个香蕉。 悦悦其实对香蕉已经吃厌了，一般都要大人哄了才肯吃的，但今天太阳从西面出来了，居然二话不说，接过香蕉就大口吃了起来，很快一支香蕉就下肚了。 “妈妈，我乖不乖？”周迎春接过女儿手里的香蕉皮时，悦悦问妈妈。 周迎春啪唧亲了悦悦一口：“我家宝贝最乖了。” “那……”悦悦伸出手：“我的玩具呢？” “玩具？什么玩具？你从家里带了玩具出来？放哪里啦？小书包里吗？”周迎春说着转身去找女儿的书包。 “哇，”悦悦突然大哭起来：“哇哇哇，妈妈骗人，哇哇哇，悦悦很乖的，哇哇哇，没有玩具，哇哇哇。” 众人都一呆，李母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怎么啦悦悦，谁惹你啦？” “奶奶，哇哇哇，妈妈骗我。” 周迎春莫名其妙：“我怎么骗你了？你这孩子咋乱说呢。” “哇哇哇，”悦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根本停不下来。 “妈妈，你昨天答应妹妹的，说她乖的话，要买玩具给她的。”佳泽在一边提醒妈妈。 周迎春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忙忘了，怎么办？ 第168章 周母学骑车 李浩宇这会也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呢，我本来准备把她放姑姑店里的，但她就问我，妈妈在不在码头，我说在的，她就要过来这边了。一来这边就找你，估计就是惦记你说的玩具的事情，这孩子，记性可真好。” 这可怎么办，周迎春昨天就是随口一说，过后就忘了，今天白天那么多事，根本就忘了还有这事。 费秋英白了女儿一眼：“小孩子这种事记得很牢的，你以后说话要当心点了，不要轻易许诺什么，说出来的话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不能轻易忘记的。”说着蹲下帮悦悦擦眼泪：“我们乖宝，妈妈有礼物给你的，在外婆这里呢，你过来，外婆给你去拿。我们一起去哦。” 说着领着抽泣的小姑娘出门，上船，钻进了船舱。 周迎春急道：“我妈船上哪有什么玩具啊，还是现在去买一个吧。”说着就要往外跑。 李浩宇赶忙拉住她：“我去吧，两个爸爸在看摊子呢，我晚点去没事，你马上就要领大家去仓库了，走不开的。我去。” 周迎春点头：“好，你去，给佳泽也买一个，就到姑姑那边去买，学校门口两个玩具店呢。顺便把姑姑的晚饭一起带过去吧。” “行行行，你去看看女儿，我好像又听到哭声了。”李浩宇冲妻子挥挥手。 确实，悦悦刚才已经停止的哭声又响了起来，李母不放心，拉着佳泽跟在周迎春后面往船上去。 三人上船，就见悦悦又在闭眼大哭，费秋英尴尬地看着外孙女，手里是一根红头绳。 这是玩具？几人傻眼。 “妈？”周迎春喊妈，看着费秋英用口语问：“玩具呢？” 费秋英抬起手：“我跟悦悦说，用这个红绳可以玩翻花绳的，结果她一看见是这绳子，马上大哭起来。” 李母忙道：“悦悦乖宝，外婆没骗你，这个花绳真的很好玩的，你看奶奶和外婆玩哦。”说着用眼神示意费秋英：动起来啊。 费秋英领会，马上将绳子打了个结，开始和李母翻花绳。 很显然，这两人年轻时在岛上没少玩，这花样一翻一个样，连李佳泽小朋友都觉得挺好玩，往前凑了凑。 悦悦脸上还有泪珠，人已经凑到两位奶奶身旁，看得目不转睛的。 周迎春松了口气，哎呀妈呀，以后跟孩子说话也要过大脑了。 “宝啊，”周迎春说得小心翼翼：“我们和奶奶外婆到餐厅去玩好不好，今天就让奶奶教你玩这个，行不？妈妈跟你说啊，这个玩了，人会变聪明的。” 费秋英踩了女儿一脚，俯身抱起悦悦：“走，乖宝，我们去岸上学翻这个花绳，哥哥也来，妈妈要去忙了，奶奶还要洗碗，就外婆陪你们玩好不好？” 说着抬步上了河岸。 小孩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在费秋英和李佳泽的努力下，悦悦终于开心地笑了，小手不会翻绳，一直把绳子弄乱，她也不恼，咯咯地直笑。 周迎春松了口气，到厨房间对婆婆说：“妈，我去仓库那边啦？等下叫佳泽好好复习，悦悦拿到玩具就说是我买了放在姑姑那里的。” 她还想给女儿留个好印象的，不能让悦悦觉得妈妈说话不算话，唉，老母亲的心啊。 “行，我知道的，”李母边说边打饭装菜：“你两个爸还没吃饭呢，你带过去吧。” 周迎春拿着两个饭盒往大学而去，半路上追上吴月华几人：“二嫂，钥匙给你，你把二哥和干爹带仓库去，我带陆姐、干妈去食堂，把我爸和公公换过来。” 于是两边分开，周迎春很快就到了食堂，吩咐陆姐和干妈在这里先守着：“浩宇很快就会过来的，我们那边活不多，弄好后也会过来的，先辛苦你们顶一会儿。” 急急忙忙带着两个父亲往仓库那边而去。 到了仓库，两个父亲找地方坐了吃晚饭，周迎春又将吴月华送到食堂，再回到仓库，这才跟四个大男人讲解，怎么搬动这些架子，怎么安放。 这就是个力气活，这些架子是铁质的，确实需要这四个男人来做，但也是因为只要搬搬抬抬，时间不长就做好了。 周迎春继续指挥四人，把现在仓库里的废品，分类搬好，看着归置得整齐后明显感觉大了很多的仓库，周迎春擦着汗笑了：还能放不少东西，不担心一时找不到打包站了。 “那我们再去食堂那边看看？”周迎春征求大家意见。 “反正也没事，过去看看吧。”大家的老婆都在那里呢，肯定不放心的，都表示要去看看的。 今天第一食堂很热闹，尽管已经八点多了，但人还有不少，有些大学生是自己骑车过来卖自行车的，大多数女大学生，都是找了同伴陪同过来卖的。 和大学生交易，基本上是三个年轻人在做，而费秋英和干妈则负责把自行车推到后面用链条锁锁起来。 这两位年纪比较大，普通话说不溜外，听也吃力，因此就做了苦力。 周迎春粗略看了一下，已经有差不多一百辆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走到李浩宇身边，周迎春道：“我们那边结束了，要不让陆姐、干爹干妈先回去？” “行啊，你和月华、两个爸谈价钱，我去教妈学骑车，还是我继续，你去教她？” “还是你去吧，”两个暴脾气，不要因为学骑自行车闹的母女成仇。 李浩宇也知道估计妻子担心和丈母娘为学骑车闹翻脸，就教了她一下如何看新旧、能不能骑、如何开价、还价等：“月华做得很好的，可以让她负责谈，你协助就行。那我过去啦？” 说着喊费秋英：“妈，这边现在人多，我去教你骑车去。”三轮车刚才已经骑在这边了，找一个灯亮、学生少、路平的地方就行。 费清勇一边收车，一边大叫：“二姑，三轮车还要学啊，这是最容易骑的车子了，比自行车不知道容易多少，三个轮子的啊，傻子都会骑的。” 吴月华气得朝他屁股踢了一脚：“傻子就是你，二姑这么大年纪了，不得教教，年轻个二十多岁，二姑比你还厉害，有你什么事？” 费秋英也对他喊：“二姑老啦，老胳膊老腿了，哪能跟你们年轻人比，这就是一代胜过一代。” 跟着李浩宇走远了。 周父不放心，也跟着过去了。 第169章 周迎春亲自送孩子上学 过了一个小时，来的学生越来越少了，周迎春让吴月华和李父一个收一个归，自己和费清勇往仓库运：她骑三轮车，费清勇骑一辆自行车，一个手还推一辆，象杂技团的演员，看的人心惊胆战的。 第三次时，从仓库回来的路上，碰到李浩宇骑着三轮车，车上是自行车，边上周父周母骑着自行车跟着，李浩宇问周迎春要仓库钥匙：“你继续去拉车子，我把这些送仓库去。” “哟，你还有两个保镖呢。”周迎春开玩笑，费清勇也大笑。 周父道：“你妈等下从仓库回来时要骑空着的三轮车，我不放心，跟过来看看。” “老妈已经会骑啦？这么快？” “当然，”费秋英神气地点头：“我是谁啊。” “不认识。”周迎春和费清勇异口同声，说完笑着往前溜了。 等两人装了车子再往仓库去的路上，真的碰到了费秋英在骑三轮车，边上老公、女婿各骑了一辆自行车跟在她后面。 “二姑，蚂蚁爬都要比你快。”费清勇喊道。 “臭小子，等下跟你算账。”费秋英一边说，一边双眼紧盯着前方，全神贯注。 就这样，周迎春开着三轮车装车子，另一辆三轮车呢，满的时候，就是李浩宇骑，等空 车时就是费秋英骑，一直到车子全部放进仓库，费秋英也来回骑了六趟，越骑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学骑三轮车还是蛮容易的。”费秋英擦着额头的汗，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明天 让桃花来学，以后接送孩子、去南环桥就方便了。” “可不敢让你们马上骑哦，起码要练个十天半个月的。”周父道：“今天天好，哪天下雨路上滑怎么办？车上可是坐的孩子。” 这倒也是，还是慎重点为好。 “那我这几天多练练，迎春，明天开始，送废品这事我来。” 看着兴致勃勃的妈妈，周迎春能做什么，只能点头答应呗。 费秋英学骑车这事成为当天热度最高的事情，压过了一次性购买三部手机的话题，还压过了一晚上收到一百多辆自行车的话题。 仓库里放了那么多自行车，而且因为是晚上，也不可能往上面架子上放，都停在地上， 一下子就显得仓库有点挤了。 “你这啥时候去找打包站啊？这仓库快满了，这几天王老板也托人来问了，什么时候来收废品，我现在是找了个由头推脱了，但这事也难办。 如果你能找到打包站，那我就干脆回了他，如果你一时找不到，那我又不能回绝他，相反，还要叫他来收废品，你得早点给我答复。”晚上，躺在船上，周迎春在催李浩宇。 “这事我自己已经想出点眉目了，明天，我明天先去大表哥厂里，把冯叔的古董送过去，顺便问问大表哥，他们厂里肯定有废品卖的，有没有认识的打包站，再去莫老板那里，看看莫庄——就是莫老板买了地造了仓库的那个地方，有没有回收站，有的话，凭莫老板的本事，应该能问得到打包站的——我们离那边远，不是竞争对手。” “行，你得抓紧了，等大学生放假，那些车棚里的自行车还要占地方，唉，这仓库我看就是小了点。”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慢慢来。你这几天有点心急，你看把悦悦都惹哭了。” 周迎春有点心虚：“这事我真忘了，哎呀，这码头的活，感觉要操心的很多，又是一日三餐的，又是农忙轮休的，马上陆姐又要请假，仓库么又要整理，忙死了。 还要费精力想接下来怎么办，如何才能多赚点钱，心思根本没放在孩子们身上，疏忽了。” “你这是本末倒置了，别忘了，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孩子，不为孩子，还做什么生意？记住了，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 周迎春点头：“我知道了，今天悦悦这场大哭，也是给我提了醒，买卖永远干不完的，或者说，码头上那么多人呢，我的活谁都能干，但佳泽悦悦的妈妈，就一个，没人能代替得了。 哎，今天你给他俩买了什么玩具啊？” “那边店里那么多玩具，我随便买了两个，就是老规矩，男孩汽车或枪，女孩就是洋娃娃——佳泽汽车、悦悦洋娃娃。” “这关算是过了，以后要当心点了。”周迎春拍拍胸口心有余悸，这个样子把李浩宇都惹笑了。 第二天一早，周迎春主动回家，去送两个孩子到学校，果然，经过昨天的洋娃娃洗礼，悦悦已经忘了妈妈不守信用的事，看见周迎春推门进来，开心地大叫：“妈妈回来了，妈妈我爱你。”还爬到周迎春身上，撅着嘴来了个爱的吻。 李母端着早饭出来，笑道：“昨天哭的你妈象四类分子，今天又是妈妈最爱你了，好歹都是你嘴里说出来的。过来吧，吃早饭了。” 周迎春伺候好两个孩子洗漱，等他们吃早饭，自己对婆婆说：“妈，昨晚我妈骑那个三轮车已经在校园里来回几趟了，可顺溜了。今晚你去学骑。” 这话果然引起了李母的兴趣：“这么一晚就会骑啦？你妈做姑娘时就是岛上有名能干的，这骑车肯定也学的快，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 周迎春安慰她：“我二哥说了，三轮车比自行车容易骑，我结婚时那辆陪嫁的自行车，你不是也学会骑的吗？有那个基础，肯定很快就学会的。” “这都多少年了，早忘了。” “这是技能，不会忘记的，你想想看，我们小时候学会了游泳，也不会每年都下水吧，但随便什么时候下水，是不是都会游的？一样的道理。” “这倒也是，今晚试试看，不行就多学几次，总会学会的。那些接送小孩的老人，也不是一上车就会骑的。”李母在心里为自己鼓劲。 两个孩子吃好早饭，周迎春检查了各自的书包，带着他们出发。 李雪琴的店要到九点前才开，就让李母等下推她过去。 俩孩子，尤其是悦悦，难得坐在三轮车里上学，心里开心得飞起，一路上张开小手，感受微风吹过，小脸笑嘻嘻的，让周迎春心里满满的、暖暖的。 第170章 送古董 李浩宇打开仓库门，看着三排自行车，心里成就感满满的 这些车子，大多数是二三十块钱买下来的，等过几天，修修补补，链条上点油，外面上个漆，车铃换一下，看上去就像新的一样。 开学时，卖给新生，至少每辆车能赚五十元。 那个小葛老师不错，昨晚还来食堂这边看了情况，据她分析，今天来卖车的人会更多，因为她说联系了兄弟大学的同学，让对方在自己学校的校园网上也发了广告，相信有外校的学生会把车子骑过来卖的。 禾城这边，大学除了禾城大学以外，北面隔着一条马路就有丝绸工学院，西北面有铁道师范学院，再往西有城建环保学院，人民路上有禾城医学院、教育学院，除了这些大学，还有几所中专、大专。 不知道小葛老师联系的是哪几所学校，不过李浩宇相信，这人传人的力量很强大的，说不定那些小葛没有宣传到的学校，也会通过其它途径知道呢。 看来这收自行车的事，还要十多天才能结束呢，得和金科长打个招呼啊。 李浩宇看了看整个仓库，确实，东西又杂又多，有的长短不一，有的高矮不同，很难整齐地堆放叠上去，确实显得仓库小了，看来真的要抓紧时间找打包站了。 看了看冯老板那些古董，一共二十多个箱子，看来叫出租车还放不下，只得掏出手机，给莫老板族弟打了个电话，请他来拉货。 趁对方还没到，李浩宇先去后勤处找了金科长，说了可能要多留几天收自行车，金科长表示，这是对学生有利的事情啊，学校当然全力配合。 说笑一会，莫司机打电话过来，李浩宇趁机告辞。 和莫司机将古董箱子装上车，报了禾材科技的地址，两人出发。 李浩宇事先没跟姜文涛联系，因为就是送点东西，也不需要姜文涛特意等，他知道现在厂子忙，也不想去打搅人家，到时候吩咐个人接收就行。 至于昨天和周迎春说的问大表哥打包站的事，那就是随口说说的。 等车快到厂里时，李浩宇才拨了电话过去，巧的是，姜文涛今天正好在厂里。 那就肯定要打个照面了。 进了厂，再打电话，姜文涛带着人下楼，指挥手下把东西搬走，李浩宇问：“要不要打开看一下。” 姜文涛摆摆手：“用不着的，让他们搬好了，你和我去办公室坐坐？” “行，喝点你的好茶。”李浩宇说着，吩咐莫司机等他，跟着姜文涛上楼。 “我的茶肯定没有你家的好。”姜文涛边给他倒茶边打趣：“怎么样，李老板，新上任有什么感想啊？” 李浩宇笑着将昨天悦悦大哭的事说了，完了无奈道：“我和你妹子一样，感觉千头万绪，一天到晚就是忙，但也没忙出什么来。 真的佩服你丈人丈母娘，那么多年，云淡风轻，把码头经营的稳稳当当的。” “他也是一步一步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也不是一下子就这样的，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就是自己的身体要当心，悠着点，先熟悉流程，再慢慢看能不能发展。”姜文涛安慰李浩宇。 李浩宇点头：“我也这么劝迎春的，当初就是奔着孩子读书的事才出岛的，现在不能为了赚钱就把孩子放一边不管了，那就本末倒置了。她也想通了，今天一大早回去送两个孩子上学去了。” 姜文涛失笑：“想一出是一出的。我大娘姨（费秋英）也是一样吧？风风火火的，要帮你们增加收入。” “对的，”李浩宇感激地说：“我丈母娘叫我买了辆三轮车，昨晚叫我教她学骑车，说是学会了要去南环桥批发菜，可以节省点钱。” “她就是这样的人，你跟她讲，安全第一位，不要摔跤什么的，到时候省下来的钱连药费都不够付。” “那不会，我们也不会轻易同意她刚会骑车就去批发市场的。”李浩宇说着转移了话题：“大哥，我以为你们都在忙呢，就想着你安排个人接收就行了，哪知道这么巧，你正好在厂里。” 姜文涛叹了口气：“厂里是很忙的，今天下午四点半，约了去园区管委会找王书记商量事情的。 这阵子我和大舅子分好工了，他主要还是去陪我丈母娘看病，我那小舅子单位有点军工的性质，很难出门的，我丈人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也不了解，还得我大舅子出面。 我呢就留在厂里，忙上市的事情、生产销售的事情。 真的忙，本来两个人干的事，现在变成我一个人在跑，这是公司发展最关键的时候，我的压力也很大的，好在园区管委会很重视，领导们很关心，很多事情他们一路绿灯，有的都不用我们出面，在管委会层面就给协调解决了。 我没跟你说过吧，我们公司要盖办公大楼了，等造好后，我们就要搬过去，不在厂里上班了，以后功能和办公地点就分的更科学合理了。” “你们真厉害！”李浩宇由衷地夸奖：“哦，迎春和我丈母娘都叫我问问，老板娘现在怎么样了，她们改天想来看看。” 于是姜文涛介绍了老板娘目前的情况：“暂时不要过来吧，合适看她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行，听你安排。大哥，还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你，我们现在想找个打包站。” 李浩宇跟姜文涛介绍了打包站的情况，对方一听就明白了：“就是说这废品收购四个层级：个体收废品的，废品收购站，打包站，工厂。越往后价钱越高，而你们现在处于第一层，相当于走街串巷收破烂的。现在想越过收购站，直接将东西卖给打包站，是这意思吧？” 李浩宇点点头：“对的大哥，就是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你们单位那些废品是怎么处理的？是不是有认识的打包站？有的话，介绍一下，我现在急着找打包站呢。” “这个找打包站还是很有必要的，你们的量大，不比废品收购站少的，这一进一出有不少钱呢。你等一下啊。”说着就打了个电话出去，过了一会，敲门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姜文涛介绍是单位的后勤负责人。 把情况一说，很遗憾，人家是直接包给废品收购站的，根本连什么打包站都没听说过。 “那能麻烦您问收购站了解一下，他们的东西是送到哪边的打包站的。可以吗？我们不是抢人家的生意，就是把我们收的东西卖过去。”李浩宇解释。 后勤负责人当然是答应了。 李浩宇又和姜文涛聊了一会，告辞下楼，吩咐莫司机往莫庄开：“我早上和你族哥联系好了，他在自己家仓库那边等我呢。” 第171章 莫老板的考量 其实前阵子李浩宇和莫老板见面次数还是比较多的，只要收到纱头，基本上都是出给他的。 当然，李浩宇也去周边摸过情况，了解行情，然后发现，莫老板给的价格中规中矩的，和外面的行情差不多，那就做生不如做熟了，省的动脑筋再找别人，还要讨价还价，一锅米烧两次饭，就不费那个功夫了。 也想过去东莞跑跑，那边给的价格肯定比莫老板这里的贵，但家里一直有事，又担心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充足的准备，自己又不是过江龙，可轻易不敢去。 也不是李浩宇怂，而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加上大伯给的那份名单，那些厂吃下来，已经够饱的了，犯不着再老远跑去东莞，运费也要不少了，那打通火车站什么的，也要找门路、花心思、出钱的不是。 所以考虑一番，李浩宇和周父商量下来，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短平快，钱不少挣，大伯名单上那些人维护好关系，已经很不错了，留点利润给莫老板，就当交了一个业内的朋友,而且家里也能照应到。 而莫老板也是很可以的，为人正直实在，也把翁婿俩当成了自己的衣食父母，平时约个饭，节假日送个礼什么的做的相当到位，就是这仓库，也几乎李浩宇随要随到。 李家说是禾城人，但毕竟在岛上，这里最熟的就是姜家，说白了和外来人员差不多，人家外地来的还抱团取暖呢，而禾城市里的，可看不起乡下的。 而莫老板尽管也是农村的，但人家是靠近市里的农村人，那能一样吗？当然不一样了，人家拆迁了，一个村甚至几个村就住在一个安置小区里，那能量，真是杠杠的，三教九流，人家都能搭的上话的，那么，交好莫老板，也是给自己找个助力不是。 而莫老板，从自己做这收纱头的生意开始，就这半年多和李家来往了后日子最好过。收纱头很难的，你不认识人，上门去问人家卖不卖纱头，有的门卫好一点，会告诉你情况，有的门卫两眼一翻，一个白眼过来，话都不愿意说，挥挥手，象赶一条流浪狗一样，叫你赶快走开。 因此，不知道要吃多少个白眼，花了多少打点费，才能勉强收到一回纱头，那价钱还出得老高。 收到纱头还有事，得和运输部门打交道，又得剥掉一层皮，到了东莞，也要看运气，这批纱头刚好市场缺货，那就能卖的高一点；如果收到的纱头刚好处于市场饱和期，那要不砸手里要不只能亏本出掉。 为什么要花钱买地建仓库，也是为了拉低成本，等纱头积得多一点，一车皮运过去出掉。 现在好了，自己不需要花费心思、财力去收纱头，这由李浩宇翁婿俩做了，价钱也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还有啊，他们每次都会带点成品回来，虽然有些有瑕疵，但拆迁小区那些人，基本上就是要么是自己以前的村民，节俭惯了的，喜欢这些略带瑕疵的纺织品，价格便宜呀，实惠；还有一部分人是来禾城打工的外地人，人家都住拆迁房了，条件肯定不怎么好，或者说打工的钱是要寄回老家派大用场的，那自己店里卖的那些瑕疵品，人家也喜欢买，性价比高啊。 因此，莫老板在卖瑕疵品这块，倒也赚了不少钱。 而且他这店开的，基本没有支出的：店就是自家车库，这边拆迁房的车库是在一楼的，采光还可以，很多人家老夫妻就住车库里的；卖货的是自己老婆，带着婆婆和娘家妈，然后村里那些老人、妇女，没事就过来淘货，顺便聊八卦，这时间一长，比茶馆还热闹，莫老板就发现，自己老妈和丈母娘，那是头也不晕了，腰腿也不酸了，每天精神抖擞的，开心的不得了。 后来李浩宇告诉他，自家也要开店了，就在那所出了名的实验小学门口，说是给自家姑姑开了解解闷的，这给莫老板给急的：货就那么些，你姑姑卖了，那我老婆老妈丈母娘咋办？ 于是每次李浩宇拉纱头回来，莫老板都是软磨硬泡，一定要留下些瑕疵品，这才跟李浩宇谈纱头的价钱，然后去银行，打钱。 好在李雪琴那店卖的东西，还是以批发市场那边批来的家用小商品为主，第二好卖的还是从岛上拿来的那些土特产：各个季节的当季水果最好卖，其次就是什么鱼干、白果、桃胶、虾干、菜干这些。 也有人买那些瑕疵品，但这里毕竟是市里，人家都有单位的，这些纺织品，有的单位当福利也发过几次，家里还有呢。再说，李家在菜场卖过几次，基本上就饱和了。 所以这些东西留给莫老板的占大头，你说莫家现在就靠着李家的东西过日子呢，他能不和李家搞好关系吗？ 昨天李浩宇打电话给他，说要来这里坐坐，莫老板估计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商量，因此一大早就在自家仓库这边等着了。 果然，李浩宇一坐下就请莫老板帮忙：“老兄，这边有废品回收站的吧？你认识人吗？能不能打听一下打包站。” “打包站是什么？不是找回收站吗？” 一看莫老板满脸问号的样子，李浩宇就估计这莫庄肯定没有打包站，心里有点丧，以为这里有的呢，唉，躲哪里去了？ 不管，顺藤摸瓜的事，交给老莫去做。 于是介绍了废品收购站和打包站的区别：“我家现在不是承包了垃圾码头吗？我们以前是卖给收购站的，也有人叫回收站，那现在就想直接找了打包站卖给他们，这价钱可是差了一大截的，所以就想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打包站。 没有也没事啊，莫老板认识收购站的人是吧？那能不能请你去问问人家，他们的废品，都卖到哪些打包站的？ 你叫对方放心，我家的收购站在市里，和这边的没有竞争关系的。” “这是小事啊，举手之劳而已，先坐下喝会茶。我们这里就一家回收站，那老板啥都收的，而且上门服务，人挺不错的。 象我有些纱头收的时候没注意，回来一检查，有的潮了、有的烂了、有的一拉断了，这些不可能运到东莞的，就是白白浪费运费嘛，那就一个电话打给回收站老板，他就会带人过来出清，还会帮我们把仓库打扫干净，价钱也挺公道，真的，人很不错的。” 第172章 寻找打包站 两人坐着闲聊了一会，莫老板想打电话请对方过来，被李浩宇阻止了：“既然是有事求人家，那就诚心点，上门去请教吧。”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自己家收的废品都是以前冯老板筛选过的，品类并不多，可能有些就当成垃圾出走了。 今天就去这边的回收站，看看人家垃圾有哪些品种，怎么存放的，还可以顺带问问收购价格、出货价格什么的，就当是一次市场调查吧。 他和周迎春一样，其实也想把垃圾码头长久地经营下去的，收纱头现在因为大伯的关系，看上去很顺利，赚得也不少，但随着大伯年纪越来越大，那些徒子徒孙也会慢慢从任上退下来，加上公家的企业变私营的越来越多，这纱头的利润会越来越薄，生意也会越来越难做。 到赚不到钱的时候，自己能做什么？灯具安装师傅？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自己可能不会再适应这份工作了。 唯一让家里能在市里扎根下去的，恐怕就是这码头的活了，毕竟，自己也好，妻子也好，都只是初中毕业，现在外面大学生一抓一大把，再过两年，扩招的那些大学生毕业，说不定连这垃圾码头的活也有人抢呢。 他们这一代人嘛，年纪越大，越不值钱，只能干这些活，靠体力，靠积累，靠经验。 再说，从妻子那边反馈的消息，别看这垃圾码头脏兮兮臭烘烘的，好像没人看得起这活，但收入真的不错，靠着发财不一定，但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工作，能够全家过上安稳日子，估计没问题。 李浩宇看得很清，因此比周迎春更上心这门生意，想着如何发扬光大。 这寻找打包站是一回事，但通过寻找打包站，到各个回收站学习学习，也是他近期想做的事情。 经他这么一说，莫老板也同意了，于是两人往外走。 这莫庄是真脏乱差啊，因为地处两镇交界处，还是园区和县的交界处，本来就是管理的薄弱之处。 这些地还是村里出卖的，基础设施也没有做好，当初卖的地也没有好好规划，起码的方方正正也没做到，因此，房子犬牙交错，路上坑坑洼洼，今天难得黄梅天没下雨，路上没积水，但垃圾到处都是。 要是下雨的话，路上那些小坑积满了脏水和垃圾，都是一股臭味，简直没法下脚。 但莫庄又是真的欣欣向荣啊，走在路上，都是机器声和人声：羊毛衫厂为主，那就是拉横机的声音；还有架木板的声音，这就比较刺耳；吆喝买卖的声音也此起彼伏：卖菜的、招徕客人进小饭店的等等，到处充满了烟火气。 莫庄北面就是园区，一座大桥沟通吴淞江；南面是机场路，往申城去的，一条南北向的马路，从大桥直通机场路——交通还是很方便的。 “路西是新建的，路东比较早。我家就在路西。这收购站老板姓许，不是本地人，但蹩脚禾城话能说上几句，我们的话基本能听懂。” 这么多年在禾城，要和这里的人打交道，语言一关肯定要过的。 “不是说这东面先买地的吗？这许老板老早就来这里了？比你还早？”李浩宇问道。 “不是的，他来了三四年吧，他买的是二手的，是从当地一个小老板手里买的，对方本来是开预制板厂的，现在给他改成了废品收购站了。” 这是这里经常发生的事情，房主的更换基本成为常态：这里最早的一批人就是乡镇企业里那些小老板，赚了点钱，但不算多，要发展不大可能，但原来的厂区因为各种原因，需要拆迁，尽管有了一笔拆迁款，但在园区新买地皮建厂成本太高，于是就到莫庄这里来买地，这边便宜啊。这是第一种人，当然，也有部分是近几年开厂的，直接到这里买地建厂一步到位。 这些老板，手里有了些钱后，染上了一些恶习，比如赌钱，因为赌钱输光了家财的不少，最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变卖厂房、土地。 这废品回收站的许老板，就是从这样一位小老板（现在已经不是老板了）手里买的厂房，预制板厂建的厂房房顶比较高，房间占地面积比较大，最主要的两点，第一个厂里有个很大的院子，很多废品可以直接露天堆放的，这里完全可以做到，第二个就是这莫庄的最东面有条路的，可以直接到机场路。 许老板可能最看中的是这两点，而这两点几乎不要出钱，所以看过后，二话没说，直接付钱，成了主人。 李浩宇跟着莫老板到回收站时，里面有几个工人在忙碌，面积很大，如莫老板介绍的，院子占地很大，而房子确实很高。 双方经介绍算是互相认识了，李浩宇提出先参观学习一下，许老板陪着两人兜了一圈，一路指点，这是什么废品，卖到哪里，大致价格，从哪里收的一句话都没说，看来也是个谨慎的人。 李浩宇听他卖到哪里都说了，心里也没有了顾忌，转了一圈后，就主动讲了自己的情况，希望能拿到打包站的联系方式。 既然不是竞争对手，又是莫老板介绍过来的，许老板就很爽快地把几家打包站的情况给介绍了：“打包站基本上是那些相关的厂有关系的人开的，有的本身就是那些厂家的股东。 前期投入比较大，那些机器设备老价钱了，而且，环保部门那边要通得过，基本上都在底下的边远乡镇。 就禾城这里的，我们打交道的有两家，有一家在七子山里，这边收的是各种纸。 还有一家在港城那边，那里不是有个钢铁厂吗？那个打包站对应的就是这个钢厂的，收的就是废铁废铜这些金属。 主要就是这两家打包站，我们这里纺织方面的废品比较多，是卖到锡城的打包站的，那个规模最大，除了纺织类的，象木材这些，好的我们挑出来卖到横泾旧木市场，一般的就卖锡城去了。” “旧木市场不是卖旧木材的吗？其它木材也收的？”李浩宇不懂就问。 “哪有那么多旧木材？”许老板笑道。 李浩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啊，现在除了那些拆迁的旧房子有旧木材，其它的哪里还有旧木材呢。 “不过要找旧木材，还得去横泾旧木市场，相比其它装修市场，还是那里最能淘到满意的旧木材。” “听说那里人还蛮多的。”莫老板插话。 许老板点头：“是的，现在能淘到一件旧木器，那就是淘到了黄金啊，有些识货的经常去的。” 第173章 许老板和盘托出 李浩宇掏出香烟，给三人都点上，吸了一口才道：“许老兄，有个不情之请啊，这几个打包站的地址、联系方式，您应该有的吧，能不能给我一下呢？” 莫老板敲边鼓：“他是在市里的，就是第一人民医院那边，收的就是禾城大学、第一人民医院那些单位里的废品，跟你远空八只脚（距离很远的意思），你们构不成竞争关系的，反倒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如果不影响你的话，就给他好了，就当多交个朋友了。” 许老板外地人，对于能多交几个禾城本地人做朋友，那是相当热切的，再说，人家确实离这里很远，这里是自己的势力范围，那边自己又不可能扩张过去，人家也不可能到这里来开收购站。 因此，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行啊，莫老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也希望在废品收购领域，有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说着手一伸：“来，我们到我办公室坐坐。” 办公室没有印象中的那么脏，有位女同志在里面摁计算器：“家华，给莫老板、李老板倒茶。” 又对两人介绍：“我老婆。” 大家坐下后，闲聊了几句，听许老板讲如何走上和废品打交道的路，又是怎么样从老家来禾城打拼的，这一路的辛苦，听得人很是唏嘘。 “做这行其实也挺难的，没有门槛，竞争激烈，从业人员没有学历要求，年轻人不愿意加入，只能用老弱病残。打包站压价很厉害，利润空间不大，我们也就是做得早，有一点积蓄，才能生存下来。不容易的。” 莫老板笑道：“现在做哪行都不容易，我们没读多少书的，就只能做这些出大力气的活，多做做少赚赚，日子能过得下去就行了；人家高级知识分子，那些白领，其实比我们的压力更大。” “那是莫老板你们这样的本地人可以这样说啊，你们有住房，还不止一套，自己住一套还可以出租一套，基本生活就没有问题了。年纪大了还有社保、医保，吃用不愁，孩子有学校读书。我们呢，一穷二白来到禾城，住房、工作、子女教育等等，就像三座大山压在身上，家里老人还等着寄钱回家过日子，你们本地人是体会不到我们的无奈的。 我这算是混的比较好的，那也是在老家打下了一点基础，到了这边，刚好机缘巧合，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才开了这个废品回收站的，这几年也是摸索了甚至撞得头昏脑胀了，才到现在算是安稳下来。” 看李浩宇神色严肃，许老板哈哈笑了一下：“李老弟是不是有点担心了？你放心，这行还是可以做做的，发财谈不上，过日子还可以的，你那边又有基础，不会差的。 你等一下啊，我这就给你打包站的联系电话。” 说着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本子，将几个电话号码写在了一张纸上：“就这三个打包站，最上面就是七子山那家，中间是港城那家的，最下面是锡城那边的。 我们怎么和人家合作的？我们啊，是这样的，我自己有一辆货车的，所以我们都是自己开车送货上门的，这样方便，能够及时出货。 我跟你讲，这回收站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火，很多东西都很容易烧起来，所以积到一定程度，我们就送过去，尤其夏天，我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是担心这个火字，每天都要安排人值夜班的，一点不敢马虎的。 要是烧起来，整个回收站肯定全部烧光，弄得不好还要出人命，那就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了。 打包站一般不轻易来回收站的，人家那车子一是大，二是车上就有打包机，小型的，在回收站就可以进行初步的压缩，那来一次你得有好多货才不亏，因为人家过来一次，那车费得你付啊。 所以我建议你，要长久做下去的话，还得买辆卡车，你得学会开车，象七子山、港城这两个地方，就自己送过去；而锡城那边，我们可以几家回收站合伙，叫那边过来收，车费我们几家分摊，这也是个办法，反正我们以后多多联系。” 莫老板笑着看向李浩宇：“怎么样，今天这趟收获不小吧？” 李浩宇点头笑道：“是啊，谢谢莫老兄的介绍，更要谢谢许老板你的和盘托出。”说着，双手抱拳，冲两位道谢。 “那就一起吃个饭吧，你们看时间也不早了。”莫老板说：“我做东，就邮局边的水乡饭店，那里的湖鲜不错。” 李浩宇马上说：“我请我请，感谢两位哥哥帮忙，这几天老婆一直在催，去找打包站呢，仓库里东西要放不下了。我这刚接手，东南西北还不知道呢，才刚刚知道有个什么打包站，叫我到哪里去找？ 今天真是额骨头碰到天了，居然一问就问到门道里了，不仅拿到了联系方式，还听了许老哥的一番经验分享，这顿饭肯定是我请。” 三人就这样，一起往饭店走去。 许老板坚持中午不喝酒，说下午可能还要开车。 “喝点小酒，开车更溜。”莫老板劝酒：“喝不多不要紧的，甚至开得更加丝滑，喝点，你这不喝酒，小李要不开心了，怎么他请客，客人都不喝酒的。” “心意领了，但酒肯定不喝，我多吃点菜。” 见莫老板还是不肯罢休，许老板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两位，我们一个家族，本来在老家大多都从事这废品回收这一行，现在我背井离乡的到禾城来，一来是禾城经济发展得快，机会多；但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家族里最能干的领头羊，因为喝了酒撞死了当地的最大掌权者父亲，他自己进了监狱，家里的钱全赔光了。 人家还不解气，放话要报复的，我们这才都分散到全国各地，现在老家也不敢回，自己的族亲也见不到，这喝酒不能开车，我们是肯定要牢牢记住的，都是血的教训啊。” “那行，”莫老板听人家都讲到这个份上了，也不能再劝酒了：“那我们每人泡杯好点的茶吧，以茶代酒。至于喝酒，以后再找机会。” 第174章 老板娘的消息 没有喝酒，就真的是纯粹地吃了顿便饭，饭后，两人告别许老板，李浩宇跟着莫老板往他家仓库而去。 因为莫老板说等他处理一点事，就和李浩宇一起走，他有长期租了接送的车子的，一个电话的事情。 “你的地盘你说了算。”李浩宇客随主便。 两人一路聊天一路往西而去。 “你最近家里事多？好像很久没有去收纱头了吧？” “也没有很久吧，不是黄梅天要尽量避开吗？等过了这阵，我就要去的。 家里事情确实也不少，这不刚好把码头接下来，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几天忙得团团转，不过今天收获很大，现在码头最大的困难就是要找打包站，你看今天你一出面，事情就解决了，谢谢老哥啊。” “我听你讲，你那边仓库很小？” “也不算小，加起来200多个平方，这是在市中心，很大了。以前都是每周一次，废品回收站来仓库收旧货的，那仓库够用。 现在不是想直接卖给打包站嘛，那仓库就显得不大够了。这事还得回去商量商量。” “老弟，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到这里来搞个仓库啊，好像这话我去年就跟你说过吧。” 李浩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哪那么容易到这里来搞仓库啊，前期投入应该挺大的吧，买地、建房，还要买车，这里离市里还是有点距离的，即使建了仓库，也不合适自己用，这不是和许老板抢生意吗，我做不出来。 还有啊，就当仓库用的话，我与其市里积满了废品运到这里来，还不如直接运到打包站，路差不多，油费也差不多，那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了。” “那倒也是，不过老弟，做哥哥的跟你讲实话，如果有闲钱的话，可以在这边买块地建厂房，然后出租，有哥哥在，出租肯定没问题，要不要考虑一下。” “谢谢莫老兄，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李浩宇应付了一句。 回到码头，已经下午四点，工人们已经到餐厅吃晚饭，等下还要去学校收自行车，周迎春建议这次就男的去加班，女的留下休息，但大家热情很高，说还是一起去吧。 考虑到小葛老师说的，她会在兄弟学校也发宣传信息，说不定会有外校的学生来买自行车，周迎春同意了大家的建议，全体人员都去。 今天留下看两个孩子的是费秋英，李母今晚学骑车。 晚饭后，周迎春带着大家先去大学了，李浩宇留下吃晚饭，李母骑车去给李雪琴送晚饭，路上喜滋滋的：今天骑的还是自行车，明天可能就是骑三轮车了。 这自行车是昨天收到的，女式自行车，金狮牌的，李母觉得这车挺好的，当然，三轮车更好。 费秋英留在餐厅洗碗，两个孩子大的在复习，马上期末考试，小家伙还是有点紧张，这是他来这边上学后，第一次最大规模的考试，他想好好交份答卷。 悦悦也在吃晚饭，今天是参加乒乓球训练的，她有一个特点，只要参加训练，肚子就特别饿，而且一定要马上就吃的那种，所以李母去接她的时候，就会带很多吃的过去，从少体校一路往家吃，肚子吃饱才肯停，到真正要吃晚饭的时候，又吃不下了。 吃不下，周迎春也不惯着她，该她吃的饭、菜、汤，一样不能少，还一定要她吃光，没办法，悦悦只能采取拖延的办法，慢慢吃，吃吃玩玩，消磨时间，如果过一阵能吃得下最好，吃不下，等爸妈不在身边，跟奶奶撒个娇，奶奶会帮她吃光。 这会妈妈是不在了，但爸爸在，而奶奶又走了，没办法，只好继续坐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李浩宇也知道女儿这些饭菜肯定又吃不完，就教育她：“你知道回到码头就要吃晚饭的，那就少吃点零食，你看，这么多饭菜不吃完，不是浪费吗？下次爸爸吩咐奶奶，接你的时候少带点吃的。” “哦，”悦悦这会显然思绪没在爸爸这里，两眼呆滞地看着前方也没有焦点，就是发呆，消磨时间。 费秋英洗好碗，从灶房出来，看见悦悦的样子笑道：“哦哟，都快要睡着了，还要吃吗，悦悦？” 小姑娘这才惊醒，擦了擦眼睛：“吃不下了。” 费秋英收碗：“都是你妈，知道你肚子饱了，还给你盛那么多饭，家里也没个狗没只猫的，这些剩饭剩菜……浩宇，你女儿的，你吃了吧？” 李浩宇能怎么办，当爹的觉悟还是有的，接过丈母娘手里的碗，扒拉进自己碗里。 “你今天去送古董的时候，碰到文涛了吧？”费秋英在悦悦身边坐下，小姑娘直接往外婆腿上一趴，睡觉。 “见到了，他和儒生大哥分了工，大表哥留守厂里，忙生产，忙上市，儒生大哥主要去忙老板娘看病的事。” “不知道老板娘这病看得怎么样了，还怪牵记（记挂）的。” 李浩宇摇摇头：“我听大哥的意思，好像不大好。主要是这病拖得时间太长了，已经转移了，属于晚期了。” “这老板娘也是个命薄的，这儿子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哪知道会得这种病。” 在世人看来，癌症是和死亡划等号的病啊，就没有能看好的，不死，那就是老天爷开恩，放过你了。 象这种扩散了，又末期的，其实就是多争取点时间罢了。 “其实既然知道这个结果，干脆不要看了，和化疗比起来，说不定什么都不做反倒能多活点日子呢。” “我听大哥的意思，他们这次去申城，也不一定就是去做化疗的，因为老板娘对化疗反应特别大，吐得很厉害，而且什么都吃不下，据说嘴里都是烂的。 好像别人介绍了去看中医，不知道能不能调养好。” 费秋英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但愿喝中药能保住老板娘的命吧。”又说：“老板娘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老板的日子就难过了，老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夫妻感情好，那点年纪，自己看上的，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自由恋爱的很少的，老板为了老板娘，连裁缝都不学了，还有一年就出师了，说不学就不学了。 那几年夫妻俩日子很难过的，三个孩子，没有家底，幸亏老板脑子活络，到市里讨生活，还承包了这垃圾码头，夫妻俩在这里打拼将近二十年，彼此都习惯了有对方相伴的。 这一个人先走，你叫活着的人可怎么办哦。”自己说的都要流眼泪了。 第175章 七子山打包站 今晚自行车收到的果然比昨晚的还多，将将有两百辆，有些学生，确实是得到消息后从兄弟学校赶过来的，还问怎么不去自己学校摆摊。 周迎春告诉大家，这是禾城大学为即将毕业的学生特意送的毕业礼物，是最后的关怀和温暖，而他们，是不能随意进出校园的，只能在这边摆摊，希望大家回去跟同学介绍，这边摆摊持续时间一周，过期不候。 这倒真的是意外之喜，看来这仓库里的自行车要车满为患了。 哈哈不过这车满为患是高兴的事。 晚上，李浩宇跟妻子介绍了白天去莫庄打听打包站的情况，周迎春本来已经躺平了，闻言激动地坐了起来：“你真的已经找到打包站了，还是三个，哎呀，你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找到三个，老公，你太厉害了，我太高兴了。” “开不开心？” “开心。” “你老公厉不厉害？” “厉害极了。啪唧。”还顺带亲一口。 “那来点实际的吧。”把女人搂了一下，女人一下子就倒在男人怀里。 湖面一阵涟漪往外扩。 周迎春娇喘：“你跟我讲一下经过嘛。” “集中精神，等下跟你细讲。” 终于云过雨歇，周迎春踹了李浩宇一脚：“讲讲呗。” 男人被踹了一脚，心里骂道：“这女人，用过就扔。”嘴里却道：“我洗一下马上就来。” 等李浩宇将事情经过一讲，周迎春又有点担心了：“那我们是要买卡车？你还要去学开车？” “学开车是迟早的事，买车可以再等等，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 “迟早的事？啥意思，你要去开车？早知道当初为啥不在部队学啊？” “你不知道现在学开车的人很多的，现在驾校也很多。 我上班的那两所学校，都有小汽车配了，给学校领导还有会计啊这些人员用的，校长们都在学开车呢，只不过他们学的是c 照，就是只能开小车，不能开大车的。 我去学的话，就学B照。” “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c照只能开小车，要开大车的话，就要学B 照，甚至A照呢。” 周迎春显然对买车一事没兴趣，笑话，大卡车啊，你当谁都买得起的，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这些自行车太占地方了，仓库里已经看上去有点挤了，等学生全部放假后，还有那些车棚里的呢，放哪里去啊？”周迎春有点愁。 “这样吧，后天开始清勇夫妻俩要回去农忙，等他们三天后回来，码头上人员稍微宽裕点了，我叫你爸还有清勇，一起把这些自行车逐一进行检查，好用的见新一下，链子上个油保养一下。 有些坏了一两个零件的，就拆拆补补拼拼，这样搞好的，就放仓库里，剩下的坏了没办法修的，还有一些零件什么的，我来和朱处长或者金科长打个招呼，就放学校车棚里去，等把车棚里那些没人要的落灰自行车也检查拼凑后，好的继续放仓库，那些破烂的，就一起卖了。 明天我想先去七子山那边看看，这是离我们最近的一处打包站了，先把最近积下来的这些纸给处理了，已经积了不少了。” 学校临近期末，确实扔掉了很多纸，这些堆在仓库里，很是占地方，而且，随着学生放假，各种废品还要多，他们也要协助学校去整理宿舍的，到时候更没地方放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也认认地方，再叫上我爸，三个人应该够了。” “行，我来叫莫司机过来送一趟，要不了多少钱的。” 七子山是禾城西南处的一座山，在四个乡镇交界处，传说是吴王夫差七个儿子葬在山上而得名，距离市里不远。 禾城这边是水乡地区，所谓的山大多高度在一两百米，不高。 李浩宇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七子山打包站，问了详细的路线，这边他们回岛的时候也要开过，路不说熟悉，但大致方位还是知道的。 又问了收哪些类型的纸张，价格如何，得到答案后，再联系了莫司机，谈好价钱。 等卡车过来，叫上周父、周迎春，一起往仓库而去。 四个人花了点时间，把各种废纸装上车，莫司机一路往东上东环路往南再转南环，一路往西而去。 这片山区，别的不多，树和公墓最多，进去后，感觉有点阴森森的，好在山区不大，车也不多，很快就按图索骥，到了打包站。 几座很矮的山丘包着的一个山谷，面积不小，一半被铁丝围了起来，最里面有几幢房子，传来了机器的轰鸣声。 靠停车场的是一幢二层楼，两个建筑之间是一大片水泥地，上面堆满了各种纸张。 李浩宇带着三人下车，找到了刚才电话里联系的老张，给他派了一根烟，三个男人点上香烟，跟着老张往里走。 “我们这里的机器实在噪音大，没办法，一搬再搬，现在到了这个地方，前面就是公墓，平时鬼也见不着人更见不着，东面是禾城垃圾填埋场，你们看那几根大的烟囱管，就是在烧垃圾呢。西面现在发展最快，据说要挖隧道，从市里可以直接开车到木渎镇，再一路向西，直达太湖。”老张大嗓门，向大家介绍四周概况。 进了办公室，里面有六七张办公桌，估计是大家集中办公的地方，老张请大家在一边的木制沙发上坐下，用一次性杯子倒了茶，很客气的样子，如果忽视门口那两条大狼狗的话。 李浩宇将自己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老张点头：“那你那个前老板心大的，每天得的废品不少的，居然就直接卖给回收站了，那差距很大的，你比如说报纸吧，回收站收基本是一毛左右，我们这里要两毛。一半一半呢。” 这大家都能理解，不是这个差价，那回收站拿什么赚钱？ 老张叫了几个人，和周父、周迎春一起去把这一车货给分类、称重、结款，自己则和李浩宇坐办公室吹牛。 等周迎春拿到钱，再进办公室，李浩宇和老张已经称兄道弟了。老张一直要留三人吃中饭，李浩宇道：“张哥，改天，改天我请你在市里吃饭，我们去得月楼吃松鼠桂鱼。 还有啊，说好了的，嫂子娘家弟弟看病的事情，我给你去咨询，你让他直接给我打电话，将具体情况跟我说，也不要你或嫂子在中间传话了，让他直接跟我说，你放心，嫂子的弟弟就是我的兄弟，能不能看好,我不是医生不敢打包票，但找第一医院这方面最好的医生，那绝对没有问题。” 周迎春在心里白眼都要翻不过来了，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会扯大旗了，真是，下巴不托牢，讲话没边啊。 第176章 曹芳芳 三人和好客的老张辞别，坐上莫司机的车子，往回开。 李浩宇看看妻子鼓鼓的挎包，笑笑，对莫司机道：“莫老弟，我们不马上回去，你往西面开，我们去一下木渎，先找个地方吃饭。” 又出啥幺蛾子？周迎春疑惑地看着李浩宇。 看见妻子的眼光，李浩宇得意地笑了：“刚才老张介绍了个卖废铁烂铜的地方，我们不用去港城了。” “啊？哦，难怪你刚才对老张这么热情，还要帮他小舅子联系医生，我看你刚才胸脯拍得蹦蹦响的，好像这事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一样。” “他小舅子，生了血液里的病，你不知道吧，我们那第一医院，最有名的科室就是心血管科室了，偏巧那科室的一把手主任，是陆院长的连襟，你以为我和他们吃饭都是随便吃吃的？”李浩宇得意地道。 周迎春看不惯他的嘴脸，不过再想想，丈夫这话也没错，现在是人情社会，互相帮忙也是必要的。 “那老张介绍的收废铁的地方在木渎？” “对，我们是不从事这行不知道，其实钢铁厂，我们禾城就有，而且比港城的大，但莫庄的许老板只知道港城那边的打包站，不知道禾城钢铁厂附近有没有打包站。 老张介绍的是我们自己县里的钢铁厂，就叫吴县钢铁厂，那边没有打包站的，但老张有个表妹，是那个厂里一把手厂领导的孙媳妇。 刚才老张已经打电话给她了，约好了下午一点半见个面的，现在我们先去木渎吃个中饭吧，到下午一点半去找这个叫曹芳芳的女同志问一下，如果这边能收而且价格和港城打包站的不相上下的话，那我们就不要舍近求远了，直接拉到这里来多方便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太好了，果然还是要多出门，这朋友一多，一下子就能找到门路啊。 “不错，今天这事办的好！”周迎春忍不住夸奖起来。 本来刚才让自己和老爸去搬货，他和老张在办公室吹着电扇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吹牛打屁，周迎春心里是有怨气的，没想到这死家伙肚子里七转八歪的，在和人家攀交情，心里的这股怨气也就消了。 木渎是禾城名古镇，春秋末期吴越争霸时就有了，至今还有很多吴王夫差和西施的遗迹，游客来的很多。 木渎最有名的饭店是石家饭店，民国时期国民党元老于佑任的题词还挂在饭店里呢。 最有名的菜是鲃肺汤，号称禾城第一鲜。 但今天不请客不办婚宴，只是李家三人加上莫司机，当然不会去石家饭店吃饭的。 四人找了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小饭店，点了三菜一汤，一人一碗饭，简单吃了就往吴钢厂赶。 到厂门口还没到一点半，莫司机将车子开到大门旁边，四个人在车上等。 “这吴钢厂很大的啊。”周父看着高高的冒着黑烟的烟囱：“以前坐公交车开过木渎，倒是从没注意。” “厂不在镇上，我们坐的20路是从镇中心穿过的，离这厂有段距离，再说了，如果不是今天要来厂里，谁会注意到这冒着黑烟的是什么厂啊，就是看见了也不放心上的。”李浩宇道。 “这老张什么来头啊，自己开打包站，表妹嫁厂领导家孙子，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啊？”周迎春八卦道。 “这有什么好琢磨的，能攀的上关系，就近卖掉废铁，价钱不比许老板卖给港城那边钢铁厂的便宜就好了。”李浩宇回答。 那倒也是，只要自家能省力点出货，价钱给实在就行了，木渎比港城那是近得多了。 周迎春碰碰李浩宇：“你说会不会禾城这边也有那些收废木料这类的打包站啊，这样我们就不用去锡城了。” 去锡城那属于出禾城市了，走国道路不大好走，走高速还得交费，成本太高。 “这种急不来的，等忙过这一阵，我和爸肯定还要去收纱头的，留意一下，看看沿机场路有没有这样的打包站，有的话，就多了个选择。再找机会往南面找找，看松陵那边有没有。” 几人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边在车上等。 一点半不到点，从厂里走出来一位女同志，站在门口往来路瞧，明显是在等人。 三人下车往她这边走。 周迎春看这女人年纪和自己相仿，留了个短发，看上去很精神，脸上皮肤很白，有几粒雀斑，眼睛很大，一笑俩酒窝。 看见三人过来，主动上前打招呼：“是李浩宇吧？” 李浩宇赶忙上前，和女同志握手：“你好，我是李浩宇，你是曹芳芳吧？是张哥介绍我们过来的，刚才电话里说过的。” 说着又将周迎春父女俩介绍给曹芳芳。 曹芳芳挺客气：“要不进去坐坐吧，休息一会儿再说？” 李浩宇马上摇手：“不了不了，不麻烦了，我们今天就是过来跟你打听事情的。”说着将自家想把废铁这些直接卖到厂里的事说了：“我们本来不知道能卖到哪里去，张哥说这边也收的，就是不知道这边怎么个章程，想过来问一下。” “我们厂里是收的。”曹芳芳道：“我们这里不生产铁矿石，到外地去进原材料成本也不低，能有废铁卖给我们，我们当然欢迎。 你们要问的是什么时候收，多少斤起收，还有价格吧？” 三人连连点头，这女同志讲话爽脆，性格一看就很直爽，大家对她的好感度都急剧飙升。 “没有时间规定的，上班时间都可以来的，就是晚上黑灯瞎火的，就选白天过来吧。起收没有明确规定，但你们是开回收站的，又不是个体收废品的，同样跑一趟，量也不会太少的是吧？否则不划算。 至于价格吗，这个你们放心好了，钢材浮动比较大的，而且很频繁的，那么对废铁废钢材的收购价也会做相应的调整的，但你们放心，我们回收的价格只会比打包站的贵，不会比人家的便宜的，否则，我们怎么吸引人家打包站的卖过来呢？” 这答案很令人满意啊。 周迎春笑道：“清楚了，谢谢你啊。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我们下次过来的时候，是还找你呢，还是？” “哦，你们直接到传达室说一声就好了，他们会指挥你们去哪里卖货的，不需要再找我的。” “曹同志，”李浩宇道：“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们这里收废铜、铝这些东西吗？还是只收跟铁有关的？” “铜和铝这些，我们这边不收的，但你们可以去问问光福那边的铜厂啊。” “我们县有铜厂吗？在光福？” 第177章 租房风波 曹芳芳笑了笑：“你们等一下啊。”说着掏出手机：“有电话的吧？来，我们互相留个电话，我晚上下班后，想办法帮你们问问那边，看看他们收不收。也是那三个问题对不对？我问了以后给你们答复，顺便把对方的联系方式也给你们要到，等我电话吧。” 哎哟，这人真是太热心了，周迎春心里感激地简直不知道怎么说感谢了，这是她近年来认识的第二个如此热心的人，第一个是阿庆嫂，第二个就是这曹芳芳。 千恩万谢地告别曹芳芳，四人上车往家赶。 今天收获满满：既卖掉了一车废纸，又找到了废铁的出处，还可能找到了废铜的出处，简直不要太高兴。 三人在车上说说笑笑的，感觉心情特别地轻松。 回去的路似乎比刚才的路短了很多，没多久就到了码头，李浩宇跟莫司机算清了价钱，三人回到餐厅。 时间还早，才三点刚过，李母看见三人一起进来，笑道：“找到那个打包站了吗？” 周迎春拎起手里的提包，拍了拍：“妈，你看，这是一车废纸的收入。”说着，倒了一杯白开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哦，渴死了，总算是活过来了。” 说着，将包交给李浩宇：“下午没啥事了吧？等下接孩子时先把包放家里，晚上我去清点记账，明天存银行。我去码头啦。” 今天一天都在外面，码头上女工就老妈、陆姐、干妈、吴月华四个人，男工更少，只有三个人，不知道是谁送废品到仓库里去的。不管谁送，人员不足是肯定的，她得赶紧去帮忙。 周迎春送了一趟废品到仓库，刚回到码头，李浩宇过来了：“刚中介打电话过来的，叫我们去看房子，孩子我叫爸爸去接了，你跟我一起去看房子吧？” 周迎春摇摇头：“我不去了，让我妈和你一起去吧。五个房间，干爹干妈四人两间，我爸妈一间，二哥月华一间，我俩一间，你记住，尽量租在一起，我二哥家有一大一小两间的最好，没有的话他们那间大一点，中间可以用布帘隔断一下啊，下学期俊俊就要过来了。还有啊，中介是不是说不是公房，是老房子？” “对。”李浩宇点头。 “老房子那就一定要租带卫生间的，三对老人呢，还有一个孩子，半夜上厕所实在不方便，记住啊，带卫生间，我就这点要求，你和我妈去吧，我妈会砍价。” 费秋英白了女儿一眼：“我可不会乱砍价的，实事求是罢了。”又对女婿说：“你等一下啊，我去洗一下，臭死了。浩宇啊，我来骑车吧，就那三轮车。” 前天刚学会，昨天没骑，手、脚、心都痒痒着呢。 李浩宇做出投降状：“妈，饶了我吧，马上街上要热闹了，下班放学的都是人，还是我骑车带你吧。” “行，”费秋英急急往餐厅跑去：“晚上我再去大学里练练。” 清理废品的三个女工听到要租房子，都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迎春啊，那接下来三顿还是在现在的餐厅吃？”干妈李凤仙问。 “对啊，租的地方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厨房间让大家烧饭的，而且你们工作了一天也很累了，还是不要自己烧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吴月华道：“大家在一起吃饭，热闹，胃口好，饭都能多吃一碗。还有啊，我们多省力啊，万事不需要操心。” 大家都点头。 周迎春心里可不这样想的，这餐厅可是牵扯了她一个劳动力呢，现在是没有机会，以后有机会的话，宁愿工资多发点，也让大家自己解决三餐，这样，自己就可以回家吃饭了，多了陪孩子们的时间，婆婆也不用赶来赶去了。 关键是那句老话说得对，众口难调，已经很认真地在备菜了，但还是有人不大满意。 当然这话她不会在这时讲出来罢了。 “陆姐，你目前是不需要我们租房的吧？”周迎春问陆巧云。 陆姐点点头：“我前阵子租了房子了，已经搬过去了，再过两天，我家晓文也要搬过来的。 等他高考结束，学校里不能再住了，我在这里上班，晓文也不会回老家的，就和我在出租房里住两个月，直接去大学报到。 我这房子租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再看情况吧。” “行，”周迎春点头：“反正有什么，你及时跟我说。” 上次陆姐说过以后要往月嫂方面发展的，不管三个月后是续租，在码头继续干，还是退租、辞了码头工作，去做月嫂，提前说一声就可以，这样周迎春也能及时找到人补充到码头来。 至于陆姐，她还要为自己和儿子的生活费忙碌，周迎春知道自家码头的工作很难让她负担得起母子俩的生活费用，心里也希望她能找到更好、收入更高的工作，但愿这个苦命的女人，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吧。 四点不到，码头上的活干好，等下还要去收自行车，大家洗干净后，吃晚饭。 吃到一半，周父把两个孩子接了回来。老规矩，两个老父亲先去第一食堂摆摊去了。 大家吃差不多的时候，李浩宇和丈母娘回来了，大家也不急着走了，继续坐着听费秋英讲房子的事情。 费秋英脸色不大好：“我跟着那中介走，就觉得不对头，就在医院旁边，隔着一堵墙，你们知道一墙之隔里医院那边是什么吗？” “什么？”大家异口同声。 “太平间。”费秋英拍了一下巴掌：“那中介真是丧良心，居然介绍个这么晦气的地方，还说我们要的急，那房子房间多，适合我们群租，价钱不贵，离码头近，反正我是知道了，中介的嘴骗人的鬼，不能相信。” 众人哗然，纷纷问后续情况。 “没看。”费秋英气道：“住死人隔壁，贴钱给我我也不要。我跟那中介讲了，你不能因为我们催的急，连方向也没有了，随便什么房子都给我们介绍。我这是讲得客气了，不然先啐一口再说。 浩宇比我沉得住气，就跟人家说，再找找吧。 然后我们就准备回来了，路过高中那边，那里不是有条百步街吗？直通前面十全街的，我觉得那边离码头也不算远，租在那边也合适的，就去那边找了家中介，把我们的要求说了。 最好就是租楼房，三家一套两家一套都可以，浩宇也说的，多出点钱就多出点，只要大家住的舒服舒心就可以了。 但这古城区，新造的楼房真不多，所以我们还和中介说了，老房子也可以看看的，但最好在一个院子里，大家互相之间有个照应。房子的要求也说了，特别是黄梅天，不能太潮，最好地基稍微高点的。 那边中介说了，十全街南面那一片，都是那种老房子，应该能找到合适的，那就等等再说吧。 我跟你们说，这事我接下来了，先得过我的眼，我觉得能租，才租，你们俩听到了吗？” 这句话是问周迎春夫妻俩的。 夫妻俩也是这个意思，当下都点头表示知道了。 费秋英挥挥手：“你们去收自行车吧，我要吃饭了，走了这么一会，心里又生了会气，肚子倒是很饿了。” 第178章 仓库告危 今晚来卖自行车的学生更多，除了原来小葛老师说的那些大学外，通过交流，大家还知道了一所新的大学：禾城广播电视大学。 和其它学校不一样，人家招的就是禾城地区的学生，但禾城下面有六个县级市呢，经济发展都相当不错。 1992年开始有了全国百强县的评比，第一届禾城下属三个县级市就进入前十，虞山、吴县、港城分别位列第五六七名。 而去年，1998年，全国百强县里，前四名中，有三名是禾城的，分别是第一名的玉山、第三名的港城、第四名的虞山，第二名是江阴，大家都知道，华西村厉害啊，推了江阴进入百强县第二名。 但禾城的经济水平全国人民都知道，那真是杠杠的。 和别的大学不同，可能广播电视大学和其它全日制高校不在一个档次上，但这禾城的电大，学生的条件可不差，人家今天来卖自行车，也不是为了要那二三十块钱的，而是过来看个热闹，那进入校门得找个理由吧，行，就是来卖自行车的，反正已经跟父母讲好了，毕业回家要么买摩托车，要么买小汽车，自行车处理也就处理了吧。 得亏李家人想的周全，今天仓库里不需要人去整理东西了，那干脆大家都去食堂这边吧，人多互相帮衬，也不会很吃力。 即使如此，那也有点手忙脚乱的，实在大学生太多，而且年轻人，不耐烦多等，最好一到就交车给钱，谁耐得住排队等候，还要被人家象相亲一样，对着自己那破车转来转去，敲敲打打，看各个零件。 于是，学生们开始不安分，话越来越多，声越来越高，李浩宇看这样也不是个事，就又开了几个摊位，也不细细验收了，粗略检查一下，简单谈个价钱，对方肯就收，不肯那就算了。 可喜的是，学生们基本上不还价，所以这速度一下子就快了，也不安排人把车子运回仓库了，拿了几根粗绳子，先捆在一起，靠后面放着，费秋英本来要熟悉骑车的，也不去了，专门当起了看车大妈。 就这样，李家领着大家辛苦一晚，收到的自行车真的把仓库给塞满了，真是又喜又愁啊。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周迎春领着大家回码头吃宵夜，李浩宇则往姑姑小店那边赶，这边的店关得很晚，因为晚上的服务对象是医院里的病人及其家属，李浩宇也没时间和姑姑打招呼，在这边买了点饼干蛋糕糖果之类的，再急急赶回去，发给大家：“今晚大家都辛苦了，加班费翻倍，这些吃的分分，带回去吧。” 费清勇笑道：“浩宇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还在想明天回家要带点吃的回去，不然我家俊俊肯定要哭的，你看，你就给我买好了。” 费秋英踢了他的脚一下：“你这二百五，大家在吃宵夜呢，你说什么蛔虫，恶心巴拉的。” 哈哈哈，大家都大笑起来，有费清勇这个活宝在，码头每天都充满了欢笑声。 “二哥，你是明天下午回去是吧？”李浩宇问，得到确切答案后，又道：“你看岛上有没有人，再叫一对夫妻过来吧，我们现在有六条船，还空着一条船呢，睡觉不成问题的。 我想请人来码头干活，然后二哥你和我干爹，你们两个人，干爹是开过拖拉机的，那时候队里的拖拉机手，不仅会开，还得会修是吧；二哥你自己的摩托艇有小故障都是自己修的，我想着这些自行车量太多了，得马上着手修理或者几辆旧的拼凑出一辆来，那些没用的零件、轮胎什么的，得赶紧处理掉，不然，再多的仓库也没办法放啊。” 李父点头：“还得在仓库墙上订些钉子，我看那些卖自行车的店里很多车子是挂在墙上的；还有的车子放得很高，是放架子上的，我们仓库里别的不多，架子不少的，看能不能简单地拼在一起，这样自行车就可以放三层，只要用绳子捆在一起，不会掉下来的，这样可以节省点地方。”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本来李浩宇想着，实在不行，就去莫庄那边租个仓库，或者找金科长借两个教室的，现在看来，可以再拖一阵子了。 “那行，明天白天我干爹和二哥先把仓库按我爸说的整理出来，然后就开始整理自行车，就是可惜了，二哥明天就要回去农忙了。” 唉，人手不足，明天干爹和二哥整理仓库，男工就剩自己老爸了，即使老丈人加上去，还是不够，看来明天自己也得去码头干活了。 这阵子李家忙得够呛，连今天佳泽期末考试，都没时间问他考的怎么样，小家伙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又懂事得要命，回到码头后，自己继续复习，还帮着看好妹妹，叫她在边上练习颠球。 李母也忙得团团转，每天一早送走两个孩子，马上到菜场买菜，上次儿媳妇去批发的荤菜米面什么的还有，但蔬菜容易坏，当时买的不多，这十几人三餐都要吃的，两天下来就没了，所以这几天又开始跑菜场了，心里也着急，快点熟练骑三轮车，会了就自己去批发了。 她自己不觉得，来了市里大半年，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刚来的时候对陌生环境不安心，晚上连觉都睡不好，现在居然想一个人去批发市场了。 所以说环境可以改变人，这话真不错。 李母本来任务是照顾好家里几个，特别是孙子孙女，然后就是协助小姑子开店，不管怎么说，李雪琴是个残疾人，受不得累，而开店别看坐着的时候多，但很多货物顾客还是要挑挑拣拣的，那就得多拿几样出来，给人家挑选。 这本来在健全人看来很容易的转身拿货物这样一件小事，在李雪琴这里却很困难：双手要扶着拐，身体全靠拐支撑，还得拿货物，真的很吃力也很危险，一个重心不稳，那就要摔跤。 李雪琴最近几天，已经摔过几次了。 得亏有个阿庆嫂，知道李家最近事赶事很忙，自己留了个心，几乎一直陪着李雪琴，呆在她店里，这才避免了几次全身着地的危险。 第179章 李雪琴的店 李家当初同意李雪琴开这个店，一是看她呆在家里实在无趣，整天看电视也不是个事，她自己呢，一直说要出去摆摊什么的，后来是阿庆嫂不忍心，在自家那么多门面房里，找了最西面的楼梯间，隔了一半出来，帮着李家装修好，准备送给李雪琴开个小店玩玩解解闷的，为此，她自己也把办公室搬到了小店楼上，边上就是楼梯，上下楼很方便，又考虑到李雪琴行动不变，别的店主上厕所，都是穿过马路跑医院里去解决的，李雪琴肯定等不及自己一拐一拐过去，就在楼梯下面专门为她搞了个厕所，这用心真的，反正李雪琴在母亲那边是没有得到过关爱的，只有伤心，这母亲般的关爱，这回在阿庆嫂这边得到了。 小店取名就叫“雪琴百货”，主要卖的就是李浩宇收纱头时夹带回来的那些纺织品，大部分被莫老板半路截胡了，留下的放杂货铺里卖；此外，卖的比较多的就是桃花岛上的特产：春季的碧螺春、五六月的枇杷杨梅、夏季就是桃啊梨啊这些、九十月份石榴白果，至于大闸蟹、虾这些是不卖的，有水不方便。 当然，象桃胶、菜干、鱼干这些，还有应季的水果，李家是委托了村长的，价钱给的公道，货物也是上档次的，村部电话和李浩宇经常保持联系，李家这边缺什么，村长就会请人带到禾城，李家（基本上是李浩宇）就直接去南门汽车站接货，还是比较方便的。 第三类东西，就是李浩宇去小商品批发市场买的生活用品，后来根据小店门口接送孩子的老人越聚越多，李浩宇进的货基本上就是围绕着学生来的。 李雪琴属于残疾人再就业，阿庆嫂建议去街道咨询一下，好像对残疾人就业是一路绿灯的，而且收的税也便宜的。 李浩宇跑了街道咨询，结果工作人员说李雪琴不是这边街道的常住居民，属于县里的桃花岛人，这执照之类不能按照残疾人标准给办。 当时冯老板夫妇还在码头，这事不知怎么地就让他知道了，找了杨主席，那工作人员被杨主席大骂一顿：“去年有个外地的、还是个外省的残疾小伙，人家也是残疾人，就因为人家的摄影作品在国家摄影比赛中得了金奖，街道就一路绿灯，没几天就办好了执照，你们还当自己办了多了不得的事到处吹嘘。哪知道没半年就被打脸，人家在城西买了房子，户口也迁到了那里，加入了那里的摄影家协会，有我们什么事？ 有虚名的你们往人家跟前凑，这回是个普通残疾青年的事，你们就一推三六九，这是机关工作人员该有的服务态度？人家不是禾城人？不是禾城市委市政府辖下的老百姓？大搞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脸朝南、门难进、事难办，说的就是你们这几个……” 被杨主席这一通骂，最后这执照的事意外地顺利就办下了。 现在这店也开了快半年了，里面的东西，卖的最好的居然是那些土特产，也是，那些接送孩子的老头老太，本来就掌管着家里的菜篮子，这边的东西和菜场里的，孰好孰差，人家一看就明白。 卖的最差的是那些收废纱带回来的纺织品，毕竟不是进了嘴里的，属于低耗品，买了一件要用很久的，因此，这些货，现在大头都给了莫老板了。 好在莫老板那里拆迁安置的人越来越多，用他的话说就是：“把我们一个乡二十多个村都集中在这四五个小区里，然后那些土地全部卖掉，这一进一出，政！府赚了好多钱啊。” 政！府赚了多少钱莫老板只是说说罢了，但他确实是赚了不少的，这居民住的近了，他每次将货物运回家，只要吆喝一声，大家就会过来挑选，比原来村与村之间隔老远方便多了。 至于那些孩子的学习用品、玩具之类的，这小学门口的那些小店，本来就有专门卖这个的，李雪琴现在也卖这些，这几个店主就有点不开心，到阿庆嫂那边去告状。 阿庆嫂可不惯着他们，直接就怼回去了：“你们不想着自己怎么用心经营，留住客人，反而在眼气一个残疾人。你们的店，离校门口那么近，人家的呢，离校门口最远，你们怎么不想想，人家怎么会有客人上门的，为什么会跳过你家到最西面去？” 其实是李雪琴这店吧，除了李雪琴一天到晚笑嘻嘻热情好客，阿庆嫂几乎也成天在店里，这两人在店里，说话象说相声，人家接孩子的过来，还会拿个凳子请人家坐，陪着一起聊天，让那些老头老太很有归属感，即使接了孩子出来，还要在小店这边聊会天，那孩子要闹，那就买点小东西让孩子安静下来，这不就是生意来了吗？ 不过这样一来，李雪琴这边很热闹，但也比较忙，你想啊，给孩子的小玩具、小零食，那值几个钱啊，但你也要招呼好不是。 还是阿庆嫂，看李雪琴忙来忙去的，李家本来是李母一直要过来的，这几天也没时间过来了，自己舍不得李雪琴辛苦，于是，这个临时服务员的工作，阿庆嫂自然而然就接过来了。 有老人看这两人处得这么好，还开玩笑说你俩干脆结拜个异姓姐妹算了，被阿庆嫂瞪了一眼：“雪琴才几岁，我几岁了，还姐妹。” “你不是四十多岁吗？雪琴也就三十出头吧。” 李雪琴先笑了：“婶子，你眼光真好，生生把我喊年轻了好几岁，我三十五啦。” 阿庆嫂也笑：“你看她三十五，我五十三，能做姐妹吗？做母女还差不多。” 于是众人都说看不出，两个人看上去都显年轻，阿庆嫂看上去最多四十岁，李雪琴呢，看上去就是三十左右。 阿庆嫂感慨道：“老了，不知不觉中，半百已经过了，我女儿都要满三十了。” 于是又是一通八卦，这回是关于阿庆嫂女儿的，连李雪琴都好奇了。 李雪琴的店，每天都是这样热热闹闹的，但还别说，利润还不少呢，李雪琴心情也很好，自己不再是靠着大哥一家过日子的小可怜了，能自食其力的感觉真好。 第180章 忙忙碌碌 接下来的几天，李家人进入忙碌阶段：码头上干爹干妈顾金兴、杨珠凤回来后，费清勇和吴月华夫妻俩换班，回去三天农忙，临行前周迎春再次请二哥二嫂一定要在岛上再请一对夫妻来码头上工，减轻大家的压力。 费清勇本来是想叫自己父母过来的，作为周迎春的舅舅舅妈，即使不拿工资，帮外甥女家干几天活也是应该的，何况是有每月三四百的收入呢。 但被吴月华劝住了，她明面上说，大哥（费清杰）家里孩子还要婆婆照顾的，公爹婆婆走不开的，还有那么多地、茶树呢，包括自己家的也要两位老人帮忙照看的，实际上她是厌烦了婆婆的无理也要闹三分的泼皮无赖样，能远离那是阿弥陀佛，哪能把这尊佛请到码头上来让自己心塞呢。 费清勇想想自家的那些地，确实，家里离不开老人。 吴月华推荐李浩宇的另一对干爹干妈：“你堂叔堂婶不是挺合适，他们和儿子早分家了，不用他们看孩子的，至于地和树可以让你爸照看一下，出来上工又没啥牵挂的。” 费清勇的堂叔堂婶，自己没有亲生儿女，去看了不少地方，一般这种情况，都以为是堂婶顾文英的原因，后来夫妻俩去看了很多地方，外面渐渐传了话出来：是费清勇堂叔费杏生的小蝌蚪不行，还没游到目的地就死了，其实就是弱精症。 开始的时候是不死心的，西医中医西药中药的吃了不少，随着年岁上去，两人也死了心，到岛外去抱养了个孩子，还是个男孩，本来一家挺和美的，但孩子大点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暗暗地往岛外跑，想找自己亲生父母，当然找不到，但也不再和费杏生夫妻俩亲热就是了。 熬到儿子过了二十岁，夫妻俩给他结婚娶妻后，就和小夫妻俩分了家。 这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因为看病耽搁了几年，他们的儿子比李浩宇年轻了七八岁，刚结婚，儿媳妇还没有怀孕。 李父李母也一直劝他们，看开点想开点，老夫妻俩自己多疼点自己，认了李浩宇当干儿子，那这干儿子以后也会孝敬你们的。 要么说桃花岛小呢，七拐八拐的，都是亲戚干亲。 费清勇听了妻子的话，回到岛上，真的和自己堂叔说了这事，这夫妻俩因为分到的地少，这次农忙已经忙好，本来是在帮村里人干活的，听到这事：啥，干儿子叫自己去帮忙，当下就表示，第二天就去，和儿子儿媳说了一声，第二天，就自己挑上行李来码头了。 码头是没来过，但两人前几年一直在外面寻医问药，找地方那是相当有经验的：干妈顾文英说：“地方么都在嘴里，舌头上，开口问就能得到确切消息的。”干爹说：“第一医院我们去过的，公交车到饮马桥下车，往东走不远就是了，码头还在东面？什么，雪琴就在医院对面开店，行了，你放心，肯定能找到。” 于是码头又添了一对夫妻。 李浩宇心里有点着急的，因为感觉自己被码头拘住了，好像没办法离开似的。 他对收纱头还是很热衷的，毕竟靠着大伯的关系，那些厂长什么的也结交了十多家，还是能赚到不少钱的，而这些人也要时不时去见个面，送点土特产，这样才能继续打交道啊。 绝对不能象现在一样，整天被这些杂事牵绊住，甚至今天还要亲自上阵，在码头分拣垃圾。 所以看见自己干爹干妈过来，那是分外高兴，这两人世界观和自家人一致，而且干活是好手，而且眼里有活，舍得下力气。 当下心就定了下来，下面的安排就感觉挺撑得开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万事好的原因，自从干爹干妈来了以后，码头上的活一下子就顺了：先是曹芳芳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和铜厂那边联系好了，人家收铜和铝等废金属，交易地点就在铜厂，上班时间都可以交易，价钱和吴钢厂一样，都是根据市场价收取，比打包站的要贵不少。 曹芳芳也给了个联系方式。 这可给李家人高兴的，又一件难事得到圆满解决，李浩宇感动之余，马上去找了陆院长，把老张小舅子的情况跟陆院长说了，请求帮助。 专家的号确实难挂，但陆院长肯定没问题，这事最后就给办成了，于是，老张特意陪着自家小舅子上医院来，还跑到码头，和李浩宇见了面，说这朋友交定了，以后这废纸，绝对给好价钱。 这事解决的同时，李浩宇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决定两个曹芳芳联系的厂要跑一趟，一是看看到底靠不靠谱，二是仓库里的废铜烂铁也可以出掉一批，仓库里东西实在太多，两个父亲想了很多办法，把那些铁架子搬一起，自行车放了三层，但架不住收到的多，仓库里还是挤得不行。 那就干脆去吴钢厂和铜厂跑一趟，这回周迎春没去，就周父和李浩宇去了，回来是笑容满面，结果令人满意。 其实这打包站卖给厂子里，肯定比收购站卖给打包站的要贵很多，否则，人家打包站投入那么多，赚什么？ 因此，这批废铜烂铁，卖的价钱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且这渠道打通，以后就不需要往港城跑了，省了好多人力精力财力，真是令人高兴得不行。 接下来又有一桩好消息传来，经过“房屋租赁专家”费秋英女士的多方实地考察比对，码头上要租的房子也落实了。 果然有竞争就有压力，这第一家中介尚老板，本来还没把这事当回事，首次推荐房源居然是在医院太平间旁边，被费秋英骂了一通后，就不见李家人来联系了。 问了才知道，人家跑南面街上去找房源了，这尚老板可不舍得丢客户，而且，他也打开思路了，以前就在这条街上帮李家人找房子，以为人家说的要近一点就是这码头附近的，现在看人家往南找去了，那他就开始往北找。 于是，费秋英女士在两家中介公司的竞争中，一连看了七八次房子，最后才看中了一处：就在双塔往东的一个弄堂里，独门独院，里面本来是两家人家的，中间还隔着墙的，现在一家要出租，另一家本来准备卖的，给尚中介一通忽悠，也决定先不卖先出租吧。 第181章 租房 这禾城的标志就是水乡泽国、鱼米之乡，城里的老百姓“枕河而居”，李家租的房子，从双塔往东走，过小桥，桥下是南北向的一条小河，往北一直穿过干将路到平江路。 过了桥马上左转往北，走过三户人家，就到了李家租的这套院子了。 院门朝西开着，面对的就是这条南北向的小河，推开院门，往左看，三间朝南的房子：两间靠东的连在一起，靠西的单独一间，面积最大，据中介介绍这一间的地面原来是块空地，后来经居委会协调批准后，房东自己搭出来的。 三间房子的南面是一条走道，走道往南还有三间房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物间，杂物间往东，有一小间，是厕所。 这是西面的一家，整个院子一隔二，东面还有一家，出入是共用一个院门的，但两家之间砌了围墙，装了门，东面那家从西面这家的院子里进出。 打开隔门，里面的结构和外面一般无二，据中介八卦，说是两家其实是一家，只是老祖宗是一个嘛，但小辈已经隔了几代，房子也是分了两份，房管所都重新过户了的。 只是东面那家没有地方进出，得从西面这家院子里过，房子一直卖不掉，只能和西面这家一致。 也不知道西面这家确实钱不紧张还是要膈应东面那家，反正现在东面的要卖掉，西面的要租掉不卖，而且人家也不愿意买东面的，这样一来，东面的就很难卖掉，因为想买的人都知道，在人家院子里进出，多多少少会产生些矛盾的，因此都打了退堂鼓。 这样一来，两家就都出租，刚好满足了李家的要求，费秋英和李浩宇一看就看中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一个月240元的价钱租了下来。 费秋英回到码头跟大家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说，大家都很兴奋，这个时候收自行车这事已经告一段落，大家马上决定，今天下班了趁天色还早，先不吃晚饭，直接去房子看看去。 于是，等下午码头的活干好，大家先洗漱了一下，就结伴跟着费秋英，往“李宅”而去。 李宅就是新租的房子，这是费清勇给取的名字，被周迎春批了一通：“租的房子，还李宅，二哥你倒是好意思叫的。” 但接下来大家都这么叫，那周迎春也只能随大流了。 一打开大门，大家边“哇”边鱼贯而入，费秋英在前面说道：“我简单分了一下啊，外面住三家，就迎春浩宇三个干爹家，你们自己去分房子，路南面的厨房间、杂物间不要动，我们要做仓库的。 清勇，你和月华到里面去，二姑给你们选好了，就最东面最大的那间，里面拉个帘子，俊俊来也能住了。 还有两间我和迎春爸一间、迎春浩宇一间。” 大家听费秋英这么说，也不去选自己的房间了，先跟着费清勇夫妇往东而去，看看里面那个院子的情况，发现是对称的。 其实这家原来就是四个房间，然后一东一西都有空地，现在空地上都建了房间。 “这院子租的好，虽然在河边，但地势高，房间里很干爽啊。”李凤仙道，他们岛上人，最在意的可能就是房间地势高低的问题了。 “我下午已经看过了，里面三间都有床的，都能用，只要给俊俊添一张铺就是了，外面三间，只有一个房间有张床，还是很旧的，不能用了，那就要添三张床，三哥你等下和金兴大哥把那破床搬餐厅去。”费秋英吩咐道，又说：“你们别一间间地看了，去自己的房间看一下，缺什么赶快说，明天浩宇要去买床的，看看要不要买几个柜子、橱什么的，一起报上来。 我跟你们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今天不说，以后要也没有啦。” 她这么一说，几人也就歇了兜兜看看的心思，费清勇和吴月华先进了二姑给安排的房间，商量哪个地方拉帘子，小床放哪里，还得申请个写字台，矮柜、衣柜什么的也要配着。 三个干爹干妈也是如此，先互相推让一下，选好了各自的房间，然后就是夫妻间商量需要配置的家具，当然，这是租的房子，能简单尽量简单，有个凳子坐坐，有个柜子放放衣服什么的就可以了。 费秋英开了西面餐厅的门，大家商量得差不多后，先后进来，周迎春拿出本子，开始统计大家需要添置的东西。 统计完毕，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开始锁门往回走，到了码头餐厅，边吃晚饭还在边议论： “以后上下班还得要有辆自行车，不然不方便。” “以前下雨都是跑去码头的，三两步的路，以后要带把伞了。” “迎春妈啊，这么好的房子，租金很贵的吧？要不还是住船上吧，不用出钱的，我们也住惯了。”这是迎春干妈杨珠凤，她最心善。 “哎哟，嫂子，”费秋英喝了口汤：“这船再过半个月就要卖掉了，我们住露天去啊？你放心，你干女婿干女儿不会因为租这些房子变穷的，他们担心我们住船上时间长了不安全、身体不好，操心着哪，你就安心住吧。” “秋英啊，这么好的房子，那两家人怎么舍得租出来的，他们自己住哪里啊？”这是李浩宇干妈李凤仙，她最喜欢听八卦。 “那两家啊，”费秋英也是个八卦王，有人问这事，一下子就情绪激昂起来：“东面那家移民了，出去前，想卖掉的，但西面那家不说卖，人家想买的看看进出都要从人家地上过，再看看两家好像关系不好，就都退缩了。 加上中介在里面搅风搅雨的，最后没人买，人家急着出去呢，只能先出租了。 西面那家是没出去，但搬家了，去城西住电梯房去了。 我跟你们说啊，禾城前几年造了高层，通电梯的，这房子很贵的，一般都是干部和大老板住的，这家人也在那个小区买了电梯房，但院子也不舍得卖掉，我估计家里应该很有钱的，那院子卖和不卖无所谓，我看纯粹就是膈应东面那家的。” “哦哟，这样一来，两家万一有点什么事情，那遭殃的不就是我们，万一把我们赶出去怎么办？”杨珠凤担心了。 “咋办？”费秋英眼睛一瞪：“我们签了合同的，怕什么？我看谁敢赶我们出去？” 第182章 搬家 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周迎春和李浩宇头碰着头，在轻声商量事情。 “东面给我俩的那间，你看要不要让你爸妈住，我们住101去。”周迎春道。 这样可以和两个孩子住一起了。 “那我妈就要赶来赶去了，早上到101 烧早饭，下午接了俩孩子到101烧晚饭，吃过晚饭还要回李宅，天好还好，下雨大风天遭大罪了。”李浩宇有点舍不得自己老妈。 “那让两个孩子住李宅，早饭在码头吃，下午放学让你妈接到101 ，吃了晚饭我们去接孩子回李宅。” “这样俩孩子太累了吧，下雨大风遭罪的就是他们了，而且住过来的话，和我们睡一起？房间小了点啊。” 周迎春气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是我就想和孩子们住在一起啊，你不是说要重点关注两个孩子的吗？白天他们上学我们上班，那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啊。” 至于让姑姑住李宅，这念头他俩根本就没有，这里离实验小学有段距离，姑姑行动不便，不适合住过来的。 “这样吧，明天让爸妈过来看一下，然后商量看看怎么安排最好。”李浩宇看妻子有点沮丧，就出了个缓兵之计。 只能这样了：“那先统计一下大家房里要添置的东西吧。” 李浩宇接过妻子手里的纸：“我来看一下。”说着匆匆地浏览了一下，将纸放下：“就是一些床头柜、衣橱、凳子这些，我看干脆统一配置吧，一个衣橱、两个床头柜——买的三张床应该有配的，等下看看东面三间房里有没有，有的话就不需要了，没的话也配一下。 再把厨房间里的餐桌、酒柜什么的给大家分分，每个房间再给两把椅子一个凳子，你二哥房里搞个帘子、再放个书桌，让俊俊用。 我看这些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大头还是三张床，至于脸盆脚盆热水瓶这些，反正大家本来就有，不需要买的，至于热水，厨房间有煤气灶的，晚上烧点水就可以了，这个让我妈去安排好了。” “行，那我明天就去订家具，你让你妈吩咐大家这几天抽空过来搞搞卫生，争取家具一进来，就搬家。” 周迎春看着自己老公：“你到哪里去买家具啊？”不要跑大商场里，那里的成品家具太贵了。 “我去一趟蠡口吧，那边现在有家具商场的，东西据说很多，到时候挑点价廉物美、比较实惠的就行了。” 周迎春松了口气：“也不能买得太蹩脚，不要那床睡几天就散架了。” 李浩宇点点老婆额头：“想什么呢？”说着凑近老婆耳边：“三位干爹年纪不小，但咪哩嘛啦肯定也要的，床肯定要结实点的。” 周迎春白了他一眼：“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吐一个给我看看。”李浩宇调笑。 第二天李浩宇一个人去了蠡口家具市场，这边从只有街边的几家木匠铺子，经过短短几年，已经发展成禾城乃至整个华东地区都很有名的家具市场，相当热闹。 如果一个一个展馆兜，那估计一天也转不完，李浩宇可没有那个功夫，他直接问保安，哪里是买床的？ 根据保安指路，直接去买了三张床，现货，明天就送货上门，主打一个短平快。 书桌、柜子都是这样的操作。 等要买衣橱时，保安介绍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木头做的衣柜，还有一个是简易衣柜。 李浩宇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五十块都不到的简易衣柜是个什么玩意儿。 好学又好奇的李浩宇，直接去看了那简易衣柜，原来就是几根不锈钢杆子，外面是塑料做成的花花绿绿的隔尘罩，一点木头也没有用到，“橱门”用拉链连接，开合非常容易。 “这哪值五十块钱啊。”面对服务员热情地演示，李浩宇撇嘴。 坏了，这买东西啊，你不评价就看看，人家拿你没办法；但一旦你讲价钱，那就走不了啰。 最后李浩宇是带着六个塑料衣橱回家的。 大家一听这事情的经过，再看看李浩宇组装好的衣架，都说没事，挺好的，只要能用就好。 费秋英更直接：“租的房子，肯定要实惠的家具，我看这个衣橱就很实惠，拉链一拉，一点灰尘也没有，这就是衣橱的作用嘛。挺好的。” 衣橱已经买好了，床等家具明天就要送来，那赶快的，大家下了班，又蜂拥到李宅，开始大扫除。 第二天家具市场一早就送了家具过来，师傅们还挺专业，安装好了才离开，大家中午也 不休息了，吃了饭就来李宅看看，看到新床新柜子，边上的衣橱尽管个子矮，但胜在颜值不错，花花绿绿的，还有图案，那还等什么呀，下午下了班，直接搬过来吧。 李家本来想找个好日子再搬家的，但看到大家这么急切，也不好多说什么。 费秋英还帮大家想借口：“这房子虽然叫李宅，但并不是真正的李宅，是租的，那就和 住宾馆一样，每一天都是黄道吉日，随时都是好时辰，搬就是了。” 于是，大家抢过周迎春的三轮车（李母那辆，那肯定是费秋英在用了），没有三轮车的，反正李家现在别的不多，自行车最多，码头都放了好几辆，于是，三轮车、自行车，推的推、骑的骑，来回几趟，这家就搬好了。 实在是大家本来就没带多少东西到码头，这船就是睡觉用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几趟就搬好了。 周迎春这下急了：你们都搬了，我这里还没定到底谁住过来呢，于是赶忙回家，和婆婆、小姑商量去了，两个老爷们，自动被她舍弃了，剥夺了表决权。 周迎春说的中心思想就是想和两个孩子在一起，白天不现实，那就只能晚上了。 李母也觉得俩孩子该和自己父母在一起：佳泽的功课她不懂；悦悦看电视她管不了，所以她是同意和儿子儿媳换地方睡觉的。 “但妈妈，浩宇说这样你太辛苦。”周迎春将李浩宇的话复述了一遍。 周母心里熨帖，知道儿子心疼妈妈，但嘴上却说：“这孩子，尽瞎操心。你爸妈，还有干爹干妈、清勇月华，哪个不是赶来赶去的，睡觉在租的房子，吃饭在码头餐厅，上班在码头垃圾房，你妈不也是赶来赶去烧饭？ 这城里的路这么好，我还有三轮车，怎么会辛苦？不辛苦的，就是姑姑，要你们多照应了。” “这个您放心好了，姑姑还要和悦悦睡呢。”周迎春道：“唉，如果家里有钱，买一处大点的房子，我们全家住一起就好了。” （黄梅天的时候，家里楼顶漏水，卧室里都是水，这两天请师父在修缮，大热天，只能早晚施工，我还得打扫，热的吐舌头，很辛苦。晚上抽空码字，看在我辛苦的份上，点个催更给个五星好评呗，谢谢侬！） 第183章 暑假安排 李家最终还是由李父李母住到了李宅，周迎春长期以来的心愿得偿，终于住进了福星小区，和儿子女儿姑姑住一起。 李母和费秋英住一个院子，早上两人基本同时起床，一个人去垃圾码头烧早饭，一个人回福星小区烧早饭；此后，费秋英负责中午晚上工人们吃的，而李母则负责两个孩子暑假生活，抽空还要去陪陪小姑子。 佳泽暑期还是老三样：书法、篮球和新概念英语，没有增加新的课程，也没有报名参加什么暑期夏令营，稳得一批。 这次期末考试，小家伙没有完成语数英三门加起来三百分的预定目标，英语考了98分，总分298分，但总分在班里属于第一，毫无意外，三好生一个。 7月1号上午结业典礼，李浩宇陪儿子一起到学校，他又要开始新一轮的电路检修，当然，今天主要是陪儿子。 等小家伙进班级，这父亲就去了图书馆，因为不知道儿子要看什么书，他事先还咨询了佳泽的语文老师，让老师开了一个书单，什么《少年赖宁》、《刘胡兰》等适合小学生阅读的爱国主义作品和一些科技自然类的比如《上下五千年》等等。 李佳泽自己也开了书单：《成语词典》、《十万个为什么》、《小灵通畅游未来》…… 书太多，李浩宇都没办法一下子就拿回家，只能先放姑姑店里，空着手过来接儿子。 因此，李佳泽从班里出来时，看见两手空空的父亲，眼神暗了暗，也没说什么，小家伙年纪不大，来了市里后，越发老成。 等跟着老爸到姑奶奶店里，发现那一大摞书，这才露出了笑脸。 李雪琴逗他：“佳泽，我看这么多书，拿回家都吃力，你怎么看得完？不会是让你爸妈一起看的吧？” 小家伙很淡定：“我暑假看不完开学了也可以看的啊。” 李浩宇感叹，也不知这儿子随了谁，这么喜欢学习，自己和老婆读书的时候，也都是混日子的主啊，基因突变？ 但不管怎样，能静下心来看书，总归是件好事。 “也不能一直看书的，眼睛还是要保护的，知道吗？”老父亲只能对儿子说这句。 两个大人拿着儿子的成绩报告单和奖状，爱不释手，李雪琴还打了个电话给阿庆嫂：“姐，你下来看哪，我家佳泽三好生，语文数学双百分哪。” 不一会阿庆嫂唰唰唰下楼，她平时在自己办公室换软底布鞋，下楼就是高跟鞋，今天鞋子都没来得及换，直接跑下来了，软底鞋摩擦楼梯，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哎哟，小佳泽，你是怎么学习的？怎么这么棒呢？”阿庆嫂看着孩子的成绩单，心里也高兴，自己当初也为这孩子进学校出过一份力的，现在看孩子考得这么好，与有荣焉：“你们老师有没有叫你上台把学习方法、经验跟同学分享、介绍啊？” 又问李家姑侄二人：“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平时都怎么帮孩子在家做功课的？有请家教老师吗？” 这阿庆嫂化身成记者了。 李雪琴傲娇地一甩头：“好学生哪用得着父母陪着读书？你去问问那些高考状元，是父母陪着就能考第一的吗？我家佳泽就是聪明，这是人家想学也学不来的。” “这倒也是，聪明的孩子学什么都快。所谓勤能补拙，那也就是三十分补到四五十分，最多六十分及格，你看哪个补课的，能补到满分的。”阿庆嫂很赞同李雪琴的观点：“你们这孩子不简单的，要好好花心思培养啊，到时候弄个高考状元出来。” 李家姑侄这心啊，麻辣烫：酥酥的、麻麻的、热辣滚烫。 心里一致想着，自己好好干，给孩子更好的后勤保障，让孩子好好读书、书包翻身、光宗耀祖。 我们的小少年，紧抿着双唇，眼里也有光芒闪耀。 现在李家因为李母要接送俩孩子上培训班、训练班，接送很繁忙，抽空还得去李雪琴店里帮忙，因此周迎春和自己老妈商量后，李家整个暑假，就也在垃圾码头吃中饭和晚饭。 中午李母踩着三轮车，把两个孩子带到餐厅，大伙听到小少年的成绩，又是一通夸奖，当然，除了费清勇夫妻俩，其余人都没有动让自家孙子孙女出来读书的心思。 毕竟远见这件事，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很多人思维都有定势，以前怎样，现在也怎样，以后还那样。 至于改变的人，成功了，人家有上天眷顾，失败了，那就是不尊祖训、不按规矩、自食恶果呗。 周迎春倒是喜得连亲了儿子三口：“乖宝，你怎么这么厉害呢？天哪，这么聪明的小孩，居然是我的儿子。” 喜上眉梢就是这时候的周迎春。 而更让她惊喜的是，自己儿子递给她一张纸，上面一张表格，是自己儿子整个暑假的安排：哪天哪个时间段上三门兴趣班、什么时候看书、什么时候做暑假作业、什么时候陪妹妹玩、监督她看书等，写得清清楚楚。 表格下面，还写了一行字：学会游泳、每周日参加英语角 整张纸，只有一个地方留白，那就是七月末的最后一个礼拜，什么都没写。 这一个礼拜本来家里是想给佳泽报名参加夏令营的，但小家伙说不要，等上四年级再参加。 那这一个礼拜为啥要留空白呢？ 周迎春想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你是想去舅舅那里？” 小家伙腼腆地笑笑：看来自己的聪明随了妈妈，刚才也给爸爸看了，他就问了，怎么没有看电视的安排？ 周迎春有点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想去舅舅家，直接跟妈妈说就是了，干啥还要我猜啊？行，我们就在七月底去湖城，你去跟外婆说，不许让她猜哦。” 看着小家伙兴冲冲跑去找外婆，周迎春倒是有点发愁，儿子性格怎么变得这个样子了，成闷性子了，这可不行。性子沉闷，又喜欢看书，时间长了，不得成为书呆子。 自己可不想儿子小小年纪戴副眼镜，整天闷在家里，想想就担心，看来，暑假里还得让孩子好好玩玩。 第184章 七件事 相比于佳泽的万事不用父母操心，悦悦到底小了三岁，说到底就是个幼儿园小班的孩子，能每天准时去少体校坚持乒乓球训练，已经让李家众人很是惊叹了：这孩子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电视是她的最爱，听幼儿园小朋友说，现在有个放像机，能放很多动画片的，象《舒克贝塔》、《海尔兄弟》、《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反正很多很多，很好看的，就一直缠着爸妈要买个放像机。 李家人哪有那个时间陪她看录像啊，于是双方谈判，经过悦悦一通连哭带闹，最后周迎春割地赔款：看电视的时间从每天半小时增加到每天早晚各半小时。 现在是暑假，各电视台幼儿节目还不少，李家能看的电视台不少，悦悦最喜欢的是《大风车》，禾城地方台她也喜欢，里面的月亮姐姐，是悦悦的最爱。 周迎春和老公商量，白天李母在家陪孙女，但孙女早翻身在婆婆头上了，根本管不了她，与其在家里闹，还不如给她再报个兴趣班，起码这上课时间加上一来一回路上的时间，每天有两个半小时没办法看电视。 于是找出上次在幼儿园门口拿的宣传单，商量了半天，夫妻俩一致觉得，女儿太闹腾了，得找个安静的兴趣班。 两人都觉得书法挺好的，而且儿子也学书法，刚好可以监督妹妹。 于是去儿子的培训机构咨询，结果人家告诉他们，小孩子不能太早学书法，最早在中班暑假，最好是大班暑假，否则对骨骼生长不利。 吓了两人一跳，好在培训机构始终抱着“有来无回”的宗旨，怎么也不可能放家长空手而归。 于是竭力推荐悦悦学美术：什么画画能培养孩子的美育水平；什么画画不会伤手，现在学正好；什么等画画有了一定基础，再学书法更容易等等。 人家还请悦悦小朋友体验一下：教她如何画蛋糕，先放录像，看录像里的小朋友怎么画出漂亮的蛋糕的。 这对喜欢看电视的小朋友来说，那杀伤力不要太大，悦悦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跑去跟父母说，要上这个课。 行吧，只要你喜欢、只要不在家里看电视就行。 于是，悦悦多了一门课——绘画课，而且是跟哥哥在一个培训班，巧的是还在同一时间，这样李母也很开心，她少了一次接送。 于是，皆大欢喜。 安排好两个孩子的暑期生活，李浩宇和妻子商量：“码头上的工作基本上也理顺了，我想这几天就和你爸去趟通州，年后还没去过呢，除了上次那个厂，大伯年后又介绍了两个厂，我想去看看。 码头全部交给你行的吧？” 收纱头收益还是不错的，而且时间短，也不需要动太多脑筋，属于很容易做的生意，李浩宇是舍不得为了码头而扔掉这门生意的。 “我这边还有几个事还得你出面的，”周迎春开始掰手指头：“一个是你啥时回岛和村长签个合同，上次不是说茶树什么的要和他正儿八经签个合同的吗？我觉得这还是要弄一下的。 最好回岛的时候，把两个孩子带上，让他们和岛上的孩子玩玩，再有，佳泽说要学游泳的，你得教会他。 让你妈一起回去，住个两三夜，也让两个孩子放松一下。 这第二件事嘛，就是我二哥家俊俊读书的事，他九月份应该读大班，你要不要约了幼儿园何院长吃个饭，我和二哥月华一起作陪，把这事敲定了，就弄个借读就行了。如果你这边不行的话，那得早点和文涛哥联系，让他想办法。 我跟你说啊，二哥现在不仅是我们亲戚，还是我家工人，码头上最得力的工人，你得当桩事来办。 这第三件事你不一定亲自参加，但你得安排好了再出远门，那就是宿舍整理、自行车棚整理这两件事，你和朱处长、金科长碰个头，跟他们确定好时间，留个联系人的电话，完了我会和对方对接的。 第四就是你三男干爹不是昨天回去了吗，你得打个电话回村里，他那大儿子不省心，把麦子卖掉了，这秧苗有没有顺利插上，你作为干儿子，得关心一下。 还有，陆姐这几天不是请假了吗，哦，不是请假，是调休，我估计她儿子高考成绩肯定不错的，要不要先商量一下，给她儿子买个礼物，庆祝一下，到通知书拿到的时候送给晓文，你和我爸出远门的时候，到大城市去逛逛，买个实用的。 哦，还有一件事，我妈一直在念叨，你好像说过要去预定阳澄湖大闸蟹的，她一直想问你，找到养殖户了没有，有没有预定好了。 好像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还有，学校的电路检修，你什么时候开始啊？” 好家伙，一下子就说了七件事，李浩宇扶额：“幸亏你提醒，有的事我真的忙忘了。” 这人也开始一件一件地跟妻子说：“回岛的事，要不就后天，礼拜天下午，等两个孩子放学回家，就带他们回岛。 反正培训班休息是周一周二，就在岛上住两晚，周二下午回来，这样他们也玩到了，我肯定也和村长商量了签好了合同。 至于佳泽游泳的事，你放心，我那两天有时间就带他下水。悦悦有我妈在的，肯定也是玩的飞起。 市里有游泳馆的，但那个费用蛮贵，等八月份，我有时间的话，再回岛，让佳泽巩固一下，或者到莫庄那边，那里河流挺多的，也可以游泳。 反正确保这个暑假让佳泽学会就是了。 接下来就是俊俊读书的事情对吧，这样，我这次从通州回来后，估计就要去申城的，我会记住，在申城大商场给院长买件礼物，一是感谢她这半年多对我和我家悦悦的关照，第二么，就是看看能不能把俊俊塞进去，我自己想想，就是个借读，应该问题不大。 就是明年读小学怎么办？” 周迎春点头：“萝卜洗一段啃一段吧，先把今年的事解决了再说。我估计二哥也会在市里买房的，到时候户口一转，读小学问题就不大了。” 第185章 仓库又满了 李浩宇接着道：“第三件事情是大事，实际是两件事，一是去大学宿舍打扫整理、还有就是车棚清理，对吧？这样，我等下就和朱处长、金科长联系，确定时间和联系人，完了跟你说，具体的就交给你办了，等干爹他们回来，码头人手够了再办行吧？我跟他们商量的时候，往后挪十天半个月的。” “行，”周迎春点头：“但你不要往后挪到这个月的月底啊，我可要和我妈带着两个小的去湖城的，不要冲突啊。” “行，我知道了。这是第三件事，第四件事是……” 周迎春白他一眼：“你三男干爹不是回岛了吗？你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这很简单啊，我等下就打，顺便和村长约一下时间。” 李浩宇干爹周三男，实际上是周迎春堂伯，家里两个儿子，大儿子染上了赌博，把今夏麦子卖了，还在地里的时候就卖了，当时气得老两口说不管他的，两人直接挑了铺盖到码头来上工了。 只是，老两口嘴上说不管了，但心里到底惦记，也不知道儿子欠的赌债是怎么样一个窟窿？有没有被人追债？有没有被打？还有，家里的地，本来是可以插秧了，这倒霉儿子有没有把秋季的稻子给卖了？等等，就是各种不放心。 除了大儿子，还担心大孙子，来禾城前，儿媳妇说要离婚的，带了孙子回娘家了，这么些天过去了，不知怎样了，得回去看看。 实在是不看不放心啊。 于是，等李家晚上加班收购自行车这事告一段落，夫妻俩和李家打了招呼，昨天下了班就回去了。 周迎春提醒自己丈夫，不管是干亲还是人家在码头干活，于情于理都应该关心一下，这不就是冯老板一直说的人情、管理吗。 “第五件是陆姐儿子的事对吧？”李浩宇问妻子：“其实我觉得吧，最好的心意就是给个红包。你想啊，最需要的就是最好的，陆姐最缺的是什么，就是钞票，你给她个红包，请母子俩吃个饭，算是祝贺也可以说送送孩子，到时让佳泽一起参加，向这优秀的哥哥取取经，陆姐很有自尊的，你这样做，她容易接手，否则，买什么东西，人家不一定有用，相反会觉得是一种负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迎春白了他一眼：“自己偷懒不想买东西就直说，还上纲上线了。行了，这事我自己来做吧。还有两件事：大闸蟹和检修线路。” “大闸蟹我已经跟排长讲过了，他有亲戚就是养螃蟹的，到时请他带我跑一趟也好，他直接帮我预定也好，反正这事基本上搞定了。 至于线路检修的事情，我和两个学校的后勤主任都打好招呼了，开学前一个礼拜，解决这事。”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夫妻俩将这些事理了一下后，发现近两天好像没什么急着要做的，李浩宇心里又开始痒痒了：“那我干脆和你爸跑一趟通州吧，今天下午就走，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回家，最迟后天，肯定到家，这样后天不耽搁回岛了。你看行不行？” “你也是为了做生意，有啥不行的，那你跟村长打个电话，问一下干爹的情况，再跟他说一下签合同的事，让他有个思想准备，合同我这几天给你准备；朱处长金科长那边，就等从岛上回来再去吧。” “行，我在路上给村长打电话，那我去找你爸了，直接走了啊。” “好，一路顺利啊，出门在外，自己小心点。” 送走翁婿俩，周迎春给姜文涛打电话：“哥，我们都搬到租的房子里了，六条船已经全部打扫干净了，你啥时派人来把船摇走啊？” 一直放着也不是个事，老是担心要被人偷走。 姜文涛压着的声音传来：“我没空，不过来了，明天派人过来把船弄走，明天你等我电话。” “行行行，挂吧。”周迎春主动把电话挂了。 回到码头和老妈说起这事，费秋英道：“你管一个垃圾码头都忙得不得了，他现在一个人，要做几个人的事，厂子又那么大；你嫂子也在申城，他还得管聪聪，幸好有你大姨夫，不然就要抓瞎了。” “大娘姨在家就好了。”周迎春嘟囔：“大娘姨做事情多爽利啊，保证把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条，让大哥没有后顾之忧。” “你当你大娘姨不想回来？可是没有办法，说好了去那里两年的，那肯定要呆满的，这大儿子小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都得顾着。不像你，女儿是嫁出门的，你家的事情，就是你公婆的任务了。” 周迎春靠在妈妈身上：“可是我家的事情妈妈也在操心啊，谢谢你妈妈。” “起开，比悦悦还小了，骨头都没有了。我跟你讲，我也就是趁文浩媳妇还没生，我和你爸又不是很老，才有体力、精力来帮衬你一下，哪天文浩家里有事，我是抬抬屁股就要走的，没办法，这是我的责任。” 理是这么个理，但心里总是有点不得劲。 周迎春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将自己和李浩宇排出来的七件事告诉了妈妈。 费秋英点头又摇头：“我看这七件事都不急，有一件事倒是要快点做了。” “啥事啊？” “仓库里又快满了，这回最多的是自行车零件，能拼凑的已经拼凑了，剩下那些轮胎、钢丝、铃铛、横杠、车篮什么的，又很难叠在一起，放在仓库里很占地方的，你得在近期处理了。 刚才不是说还要整理宿舍和仓库吗，就是说还要有很多废品，不卖掉一批，就真的没地方放了。 此外，最近的纸、木板这些，也收到了不少，也得去卖掉一批了。” 想想也是，以前都是一个星期回收站王老板来拉走一卡车，现在自家直接对接打包站甚至工厂，这仓库就经常处于饱和状态：以前王老板是什么都收，这边仓库里稍微多一点，就让他运走。 现在每个打包站收的东西不一样，只有一点点总不可能就运过去吧，这也积点那也积点，每一样都够不着放满一车，但都堆在仓库里，确实把仓库塞得满满的。 “要不出一车纸吧？那些木材也要处理了，明天我先去卖纸，然后去横泾旧木市场看看，反正就在一条线上。”周迎春道，老公不在家，自己虽然是女的，但也要出面解决问题啊。 第186章 长见识了 现在码头上有十一人：周迎春、李父、三对干爹干妈六人、费清勇夫妻俩、陆姐。加上烧饭的费秋英一共十二人，和周迎春初来码头时人员持平。 那时候冯老板夫妇俩也算在里面共有十二人，如果把李浩宇、周父也算在里面的话，现在码头上就十四人了。 但这十四人中，李浩宇、周父去通州了，陆姐这几天请假，陪考；李浩宇干爹干妈周三男李凤仙这几天回岛去了。 这样就只有九人了，实际干活就是四男三女六人，再加上周迎春母女俩。 前几天，周三男夫妻俩还没回岛的时候，周迎春抽了周三男和费清勇两个人整理自行车，但收的自行车实在量大，两人估计就整理出来了四分之一，周三男回去后，这事就暂停了下来。 “我明天和二哥一起去吧，”周迎春对老妈说：“码头上还有两个干爹加上我公公，三个男工应该能应付码头上的活了。至于女工，也有三个，来不及的话就留点后天再清理。” 事情安排好，周迎春就和李浩宇联系，先是问了他有没有和村长打过电话了，结果对方告诉她，不仅跟村长约好了，还了解了干爹周三男家的情况，他家儿子没有把下一季的秧苗卖掉，老夫妻俩这会正在加紧插秧呢。 李浩宇还说，他还请周迎春表哥费清杰听电话，麻烦他或舅舅帮忙，明天把家里的门窗开一开，通通风，因为后天晚上就要睡自己家里的。 这是问周迎春要表扬呢，周迎春当然知道自家枕边人的意图，表扬一下又费不了多少口水的，当然不会吝啬。 李浩宇越发高兴：“我本来也要打电话给你，刚才房管所来电话了，房本已经办好了，已经约了后天去拿的，我这次从通州回来时带点海鲜，给那几位领导、还有阿庆嫂、排长、幼儿园何院长送点，家里也带点？” “行啊，让码头上的人一起吃点海鲜挺好的。”禾城是鱼米之乡，水产很丰富，大家一般就吃湖鲜，海鲜运到这里，路不算远，但很多海鲜出海就死，得用冷冻技术，这样一来，卖到禾城价钱就上去了，很多人就不舍得吃海鲜了，最多吃点带鱼、海带之类的。 能让码头上的人尝尝鲜，也是李家的心意。 “我打电话给你有两个事，一是我已经和我哥联系了，他明天派人来把船拖走，跟你说一声；第二件事，仓库里东西又满了，我明天想和我二哥去出掉一批纸张，顺带去横泾看看，你把莫司机的电话给我，我叫他明天过来。” 于是，第二天，周迎春和费清勇带着一车纸张，又一次来到了七子山，这回老张更热情了，一定要弟妹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周迎春没办法，介绍说自己还要去旧木市场看看，两人互相客气了很久，最后才在周迎春答应等李浩宇回来后，再来作客的保证下，老张送他们出门。 “张哥，想问你个信，你知道那些自行车轮胎卖到哪里吗？”周迎春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问问总可以的，万一人家知道呢。 “轮胎啊，我要不给你问问。”老张显然也不清楚，但人家人脉广，问问也许就能找到呢，不是说这个世界，只要问六个人，就能找到你想找的人吗？ 周迎春谢过老张，上车，往横泾而去。 从木渎镇往南，依次经过横泾、浦庄、渡村三个乡镇，最后到东山，周迎春以前住岛上时，每次来回市里，都要经过这几个乡镇，因此，对横泾也不能说陌生，但也就是坐在车上，开过镇中心，对那个旧木市场在哪里，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就问啊，一路问信，问了四个，最后到达旧木市场。 人真的不少，既有经营者，更多的是来买木材的人，其中占很大比例的是那些来淘宝的人。 禾城已经有两千五百多年历史了，自古就是繁华之地，禾城的商人很出名的，禾城的文人更有名，民国时期，建都金陵，离禾城不远，那些文人墨客、政客军界大佬，把禾城当成后花园，很多人在这里买了别院。 那时候有钱人造房子、装修、房间里的布置，用的都是好木头。 到现在很多木头蛀了、烂了，很多房子旧了蹋了，得重建，那些烂木头就被扔掉或意思意思收点钱卖掉，到哪里去了，一部分就到这旧木市场里了。 不识货的嫌弃，烧个火都不旺；识货的恨不得住在这里，淘到一件就可以吃用一辈子。 买到一段木头，可以做一把椅子，传子孙，小一点搞几把扇子，也可以留给后代。 这事现在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来淘宝的人也越来越多。 周迎春不懂这些，她就是想问问，自家仓库里那些十几年前的护壁板，收不收，价钱如何？ 这回带着费清勇算是带对了，人家到底是混江湖的，这里也有认识的人，问了几个人，就找到了费清勇的朋友，不知怎么拐弯抹角的认识的，好像是开摩托艇时谁介绍的，反正就是以前认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两人寒暄几句，就听周迎春问木材收购的情况，开始以为是啥旧货呢，结果听明白了，是护壁板这类东西，那人就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里有收的，但价钱肯定不会太高，毕竟不是老物件啊。 这边有四五家专门收你这种的，派什么用场，用场太大了，走，我带你们过去，边走边聊。 收上来的旧木头，先进行一轮筛选，有时候会碰额骨头（走运），收到那些老木头，象黄花梨这样的，那就发财了，卖给那些大老板或专门收购这些旧物的二道贩子，那就能挣一大笔钱； 有时候，只能收到一些小的边角料，那也不错，卖给那些工艺大师，人家会雕刻件工艺品出来，也能值不少钱； 即使这一批旧木没有好货，那也能派用场，比如卖给造纸厂，造纸厂就喜欢来买旧木材，为啥？一是省了伐木的成本，第二么，旧木材比新木头便宜，是你的话选哪一个？ 同样的道理，旧木材还可以卖给木材厂，制成合成木材，现在很多家具，用的就是合成的木材； 旧木头粉碎后，还可以做肥料，不是给猪吃的，种地的肥料，是做菌菇包的基肥；还有些旧木料是发电厂收去的，烧了后用来发电，等等等等，你们说用场大不大？” 天，不入眼的旧木材，居然用场这么大，真是长见识了。 第187章 汽修班 一路走一路听，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只见一个破破烂烂的院子里，热闹非凡，几架机器轰鸣着，每架机器边上，都有一到两位汉子，搬着一段一段木头，塞进机器里，机器的后部，就是被粉碎过后的木屑。 到处都是各种木头，几乎堆满了整个院子。 费清勇的朋友领大家走到一个汉子身旁，给大家介绍：“这是柳老板，这两位是我朋友，桃花岛的，姓费。老柳，她们今天过来，想问问木材收购的价格。” 柳老板边大声和几人打招呼，边领着大家往办公室走，进了办公室，把门关上，周迎春才松了口气：一直觉得自己在垃圾码头干活，工作环境是最差的，哪知道……果然，有了对比，才有幸福度啊。 柳老板招呼几人坐下：“随便坐，我这里木材多、灰尘大、声音吵，怠慢了。”说着将手指着墙上一块黑板：“价格都在上面。” 周迎春随着他的手指方向往上一看，哦哟，门类真多，老木头面议，这是指那些可以当古董留给后世的，只能一物一个价钱；其它的根据木头的材质、年限等确定不同的价钱。 周迎春今天是空手而来，只是寻找木头的收购地点和价钱，问了下人家，每天都收货，量大的话价格可以上浮几个点，还可以上门收货。 这事就算是完成了，这地方实在不是人待的，几人随即告辞离开。 出了厂门，感觉外面的空气新鲜了不少，周迎春问费清勇朋友：“我看他这个厂，主要就是收了木头在粉碎，那这些粉碎的木屑都卖哪里去的啊？” 那人微笑摇头：“你看见的就是些最蹩脚的木料，好的木材，人家一收到，马上运走的，他在前面就有个门面的哦，专门卖那些旧料，主要赚钱也是在那边。 至于这些木屑，发电厂、大农户、造纸厂，有的是自己联系了送货上门，有的是对方来拉走。” “那这个价钱肯定比我们那些木板、木头卖的贵吧。” “那肯定的啊，不然他花了钱买这么大一块地，还要砌围墙，还买那么多粉碎机、招那么多工人，这些费用都要算在成本里的，一年没个十几万、几十万的收入，人家肯定不愿意干了。 这活你也看到了，噪音大，耳朵受不了，灰尘也大，时间长了肺受不了，因此工人的工资比一般的要高，不然没人做。 工人还要壮劳力，年纪大的、力气小的，搬不动木头还是小事，有的人力气不够，被木头一带，人站不稳，掉进粉碎机里……那后果你们懂的吧？ 还有那粉碎机，价钱可不便宜，一台最少几千，好一点的就要几万，那这些都是成本，没得赚，谁愿意干这行？” “看来先期投入也很大的。”费清勇道：“我们一穷二白的老百姓，还是过点安逸的生活吧。” 周迎春知道这里的利润应该很高，这行业脏是真脏，但利润不高的话，肯定没人愿意干。 她是有点心动，但想想前期的投入，还是歇了心思：算了，钱是赚不完的，好好陪伴两个孩子长大最重要。 还有啊，人不能贪心，仓库里那些东西，原来都是卖给收购站的，现在要么卖给打包站，要么直接卖到厂里，收入已经比以前多得多了，已经很好了。 想到这里，心里也开朗起来，用眼神示意费清勇：我们回去吧。 费清勇会意，对朋友道：“震江，谢谢你，带我们来厂里，今天下午还有事，改天来请你吃饭。” 这叫震江的很热情，一定要留三人吃中饭，被兄妹俩拒绝了：“实在家里还有事，下次一定吃饭。” 告别热情的震江，三人往回赶。 “二哥，要不下午你来一趟，把仓库里的那些木头、木板什么的给出干净了，莫大哥你也不要回去了，我们包车一天吧。还有，你再帮我想想办法呐，那些自行车铃啊、横杠啊、钢丝啊、踏脚啊，都可以卖给钢厂，那轮胎怎么处理啊？”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到哪里去给你找买家。”费清勇直挠头。 “这轮胎你们可以从下往上找啊，现在街上不是有很多修自行车的吗？他们也要换轮胎的，你们问问人家，换下来的轮胎卖哪里去的，这样不就知道了吗？”莫司机在一边插嘴。 “对哦，这是一个办法。”费清勇一拍巴掌：“还有一个地方也可以去问的，汽车修理厂。” “唔？”周迎春满脸问号。 “汽车和自行车的轮胎用的是同样的材料，有自行车换下来的轮胎，自然也有汽车换下来的，你去找自行车修车的问，我下午和司机大哥去问问汽车修理厂。 你金兴干爹的儿子顾云明，他不是职业学校毕业的吗？他学的是厨师，在职业学校读书的时候，我去过他们学校的，记得当时跟我说过，他们学校有汽修班的，他不会一个也不认识的吧？我等下回去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约了，下午去问问。” 哎哟，果然人的脑子是无穷尽的，知道开动脑子了，你看，点子不就出来了吗。 “云明哥啊，”周迎春点头微笑：“那年是岛上唯一考取职业学校的，当时学烹饪专业，我干妈还到我妈面前哭了一场，说男孩子学烧饭，丢人。 现在不是好好的，找了个漂亮的媳妇，学的是酒店服务，现在两个人都在雕花楼工作，经常有领导过来的，孩子也出岛上学了，日子不要太好过，不然我干爹干妈也没办法出来上班了。” “云明人活络的，我那时候去过他们学校几次的，他那时候算校园里的风云人物，篮球打得好，小姑娘追着他跑，这个老婆也是竞争了才上岗的，哈哈哈。真的，你别揍我，我估计他肯定有认识的汽修专业的人，你放心，等下就联系。 唉，看来也得买个手机，不然不方便。” 周迎春白了他一眼：“你好好存钱吧，俊俊的事还没解决呢，浩宇已经和院长联系过了，但人家还没最终松口，这事你不急，我倒是一直在心上挂着。能借读最好，实在不行就买个房子，我跟你说啊，多了钱存起来和借了钱还债，积钱的速度是不一样的。” “我们很省的，月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连一张草纸都要算计好了买的人，不过在码头上班就这点好，不需要开销。” 第188章 木材卖了 三人回到码头，工人们刚吃好饭，叫上大家，一起去仓库搬木材，周迎春指着一边放着的木材对费清勇道：“二哥，这些是学校里那个亭子整修后，朱处长关照去运过来的，那时候冯老板还在码头，吩咐我单独放在一边的。 现在想想，是不是好木材啊？ 老板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没看上，临走前也没有交代，你单独问问那个收木材的柳老板，看是不是红木的，争取卖个好价钱。” 费清勇大笑：“红木？你看是红色的就是红木？那是上的漆好吧？” 周迎春羞恼道：“你还是不要拿过去了，万一给你糟蹋了。” “拿过去吧，清勇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办事牢靠着呢。”费秋英在一边劝女儿，又对着费清勇的头拍了一巴掌：“臭小子，你知道你妹子为钱的事一直在发愁，还要逗她。等会好好和老板开价，不要随随便便卖了。” 费清勇苦着一张脸：“迎春，周老板，要不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我压力好大，心脏受不了了。” “别耍宝了，赶快装吧，装好去吃饭，吃好饭马上出发，早去早回。”说着掏出一叠散钱，轻声对费清勇道：“等下买包烟，给司机也抽几根，吃了饭开车不要打瞌睡。” 周迎春尽管对这个二哥有点不放心，但还是没有一起去，为啥，因为今天表哥姜文涛会派人来把六条船给弄走，她得看着，还要请人签字确认。 装好废木材，吃好饭，费清勇和莫司机出发，周迎春到码头干活。 因为费清勇被周迎春派出去了，现在码头男工就是李父、顾金兴、费杏生；女工是吴月华、杨珠凤、顾文英，周迎春加入进来，先一起清理废品，等满了三筐就运到仓库去。 下午两点左右，姜文涛的电话打到了李父这边，说派来拉船的人已经到了码头，李父把电话交给周迎春，周迎春听大哥这么一说，就走出清理房间，四顾看：“没看见人啊。”她对电话里的姜文涛说道。 “你往下面看。”姜文涛无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空着身，怎么能把六条船运走，动动脑筋啊。” 周迎春知道自己表哥看不见自己，还是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你等下啊，我走桥上去看看。”说着到了桥上探头往下面看，就看到一艘快艇停在那里，实在是码头分拣垃圾的车子噪音比较大，他们又没有注意，人家快艇啥时来的都不知道。 “哥，我看见了，是一艘快艇吧？” “对，对方姓宋，我们单位后勤的，你应该见过的，他也认识你的。” “行，我带着手机呢，等下再跟你联系啊。” 周迎春挂了电话，直接从桥堍上往下面跑去，见到了那位宋同志，确实面熟。 做了个简单的交接，又让对方在收货单上签了个字，寒暄几句后，对方告辞，周迎春站在岸上，看宋同志带来的几人，将船一艘一艘地绑定在快艇后面，很象以前在岛上看到的拖船队伍一样，缓缓地往葑门驶去。 “妈，你别说，现在的造船技术真厉害，这快艇小小的，居然能拖动六条船。” “是啊，我刚才嘴里没说，心里还在想，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弄了这么一条小船来拖，结果你看，打脸了吧。”费秋英说着往餐厅走去：“不跟你说了，我要准备晚饭了。” 周迎春给姜文涛打了个电话，继续去码头干活。 干活的时间过的很快，感觉才是一会儿呢，费清勇就回来了：“你怎么是走过来的，莫司机呢？” “我叫他在南门那边把我放下了，他直接往东回家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回来的。那个租车费他说是浩宇记账的，我给他他没拿。”费清勇说着对周迎春笑笑：“老板娘，去餐厅吧，我得跟你汇报一下吧。” “切，整得跟什么似的，二嫂，你老公皮又痒了。” 吴月华也笑：“我可管不了他，反正餐厅有二姑在，让二姑收拾他。” 费清勇拍拍手里拎着的包：“走啦，要跳出来了。” 这包是中午临上车前，周迎春特意给他的，就是让他装钱的，这会费清勇的意思就是钱你还要拿吗？在催她呢。 两人说说笑笑到餐厅，费秋英一看侄子，马上倒了杯水过来：“这么快就回来啦？” “那是，我是谁啊。只要我出手，那就一个速辟（速度快）” “别耍宝了，说说，卖的怎么样？” 费清勇将包打开，掏出一把钱：“人家那边可以直接打卡上的，但我们没有带卡，还特意去领了现金，你放心，放点钞机上验过的，没有假钞。” 说着把钱推给周迎春：“一共三千七百五十二块。你叫我单独卖的那些“红木”，人家看了，说不是红木，就是比一般好一点的水曲柳，而且时间久了，蛀得厉害，卖不起价钱。 我问你啊，那亭子不是有柱子的吗？柱子呢？那柳老板说了，柱子就值钱，而且，一般这种亭子，柱子肯定会用最好的木头，因为要承重嘛。其它的就都是一般的木材了。 好可惜的。 这些东西他给了一千八百块，我觉得挺不错了吧，据说那些亭子里椅子的靠背，可以卖给人家搞雕塑的，雕点小玩意卖，所以才出了这个价钱。 还有的钱就是称重卖的，一共五吨不到点，两千块钱不到点，加起来就这么多。全在这里了。” 周迎春笑着拿了五十块钱给费清勇：“二哥辛苦了，这是出差补贴。” 费清勇忙摆手拒绝：“这是干什么，不要说我有工资了，就是不给钱白干，我做哥哥的不应该吗？拿回去。” “二哥，”周迎春严肃道：“生意是生意，亲情是亲情，就是因为你是我二哥，我才放心把这事交给你啊。换别人，倒贴我钱我还不给呢。 拿着，钱不多，但是好歹是我的心意，你这回拿了，我下次还能叫你，你如果不拿，那我下次怎么好意思叫你？” 费清勇懵了：“二姑，你看迎春。” 费秋英点头：“听迎春的，她咋说你就咋做，这码头，除了我们两家几个人，你是最亲的，很多时候要仰仗你呢，迎春也是心里感激你，但她不会说，才给你钱的，你得让她放心。” “行吧，我听二姑的，迎春，以后有什么事，叫我好了。” “二哥，那个自行车轮胎的事？” 第189章 顾云明的往事 “哦，那废轮胎的事也托云明去打听了，我把你公公的电话号码给他了，他会往这个号码上打电话的，我等下跟你公公说一声。” “云明？”费秋英一听名字就知道是谁：“金兴家儿子云明，我那干儿子？你跑去雕花楼了？” 费清勇摇头：“我哪能那么傻呢？这包车也要看公里数的，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我还要巴巴地跑过去？ 我就是卖掉木材以后，回到横泾街上，找了个能打公用电话的小店，然后给云明打了电话，他们单位里通电话的。 我把事情跟他一说，他说有汽修的校友，平时也有联系的，等下班后找对方问一下，到时候回电话。” “行，那就先等这个电话，不行的话反着找，问问修自行车的，能不能找到收旧轮胎的地方。”周迎春点头：“辛苦你了，二哥。” “还好，”费清勇挠头笑：“其实迎春，这种活我还是蛮喜欢干的，出门跑，我就心情飞扬，感觉天也蓝了不少，呼吸都畅通很多，以后有这样的活，你还叫我，钱可以不给我的。我就是图个快活。” 周迎春一边答应一边和老妈对视一眼，可惜了了，本来和浩宇去收纱头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二哥，可惜那个钱还是很可观的，肯定给自己父亲做的。 以后吧，以后有机会的话，看给二哥安排个更适合他的活。 “那我去码头啦？”费清勇道：“电话的事，我来跟耀祖叔（李浩宇父亲）说吧。”说着也不等两人说什么，起身出门。 周迎春看看妈妈：“感觉挺对不起二哥的，这个年龄在码头出力，拿的钱不比人家多，干的活却是最重的。” 费秋英点点头：“这孩子心善，也不知我那大嫂是怎么生出来的，看来是象我们费家的种，重情。要象他外婆家，那我大哥干脆买块豆腐撞死拉倒吧——两个儿子都不象他，象我嫂子。 你看他一点不会偷工减料的，很多小事，他做了就做了，从不斤斤计较，说都不说的，而且脾气好，整天乐呵呵的，骂他也不动气。” “那是他知道你这骂他就是宠他，在稀罕他呢。他面上看象憨憨，心里也清楚着呢。” “是啊。”费秋英感慨：“你看文涛，对你舅舅家另外三个人是能不沾边就不沾边的，但对清勇，那就是自己亲弟弟一样对待。也就靠着清勇，我们两家才和你舅舅家能这么走动，否则，你舅舅是三拳头打不出个闷屁的人，你舅妈、清杰又是这个样子，兄弟姐妹间早就闹翻了，可能都不来往了。 这孩子不容易，你们可得好好待他。” “我知道的，他不去大哥厂里而是来码头帮忙，就是看重情分，我心里清楚的。” “这废轮胎的事情，你们怎么想到去问云明的？”费秋英很好奇。 顾金兴儿子顾云明，在岛上也是属于别人家孩子的存在。 禾城的教育，自古就有名，解放后，出了很多院士，从中能看出这边文风之盛。 改革开放初，高考恢复，随之初中教育也重视起来，那时候，能考取中专、中师、幼师的，户口是当即转走的，就是俗称的农转非，从此走上青云路，吃国家饭，拿工资了。很多农家把这当成改变孩子、改变一家命运的机会，倾全家之力，供孩子读初中。 当然，也有家境可以的人家，是会让孩子读高中参加高考的，但那是少数。 有考就有分，有分就有比，而且，分数之间的对比，最直观科学。 这样一来，那些学校校长压力就老大了，然后就把这份压力给到老师，老师们就是深挖教材、加班加点出题目、备课、补课、抢课，力争自己的学科能拔得头筹。 客观地说，这中考机制，确实给当地的教育水平催高了一大截。 后来中专不吃香了，反而放在高中后面招了，户口也不农转工了，但这不影响初中校长们的斗志，因为，高中学校在新建出来、老的在扩建，也就是说高中开始大规模招生，那接下去初中拼的就是学校重点高中录取率了。 老师们更努力了。 象周迎春他们中考的时候，总分是640分，语文数学各120分，政治、英语、物理、化学四门各100分，加起来就是640分。 六门课当然是六位老师教，有的学校，为了精准教育，数学还分几何、算术两位老师来教。 而可怜的岛上孩子，周迎春之流，六门学科，两位老师教。 先天就不足，怎么和人家去拼？ 再聪明的孩子，没有老师细心执教，哪个会学懂六门功课？还得学深、学透，参加中考、考高分？ 象李浩宇、周迎春总分没考十位数，到了百位数，已经算是好的了。 周文浩成绩稍微好点，但也没考取高中，甚至连录取分数384分的中专（总分的百分之六十）也没考取，最后还是托了姜文涛找关系，进入了分数相对低一点、学校招生自主能力强一点的民办职业学校读书。 而顾金兴儿子顾云明，比李浩宇高一届，是那届岛上学习最厉害的学生，初三那年过年，他家请客，他那姑姑，顾金兴的妹子，和周迎春小娘姨一样，是嫁在东山镇上的，姑父有远见，看妻侄这模样，有点为他可惜，年后托了人，把孩子弄到镇上插班读了初三。 老师们心善，看这孩子一点基础也没有，就单独给他开小灶，也不要跟着班里同学一起复习了，那个难度他听不懂，纯粹浪费时间。 班主任办公桌边，放了一张单人课桌，那就是顾云明的专用课桌，每天六位老师忙碌中抽时间，给这孩子讲基础知识，试卷上的题目，就做最基础的，因为中考本来难易度就有规定，基础分占百分之六十左右，老师们认为，顾云明能拿到这百分之六十的基础分，已经很好了。 这孩子是真聪明也真刻苦：吃的三顿在学校，住的是高中的宿舍，最靠门的一张铺，除了拼命读书，别的啥也顾不上。 就这样辛苦了一个学期，中考结束，回到岛上，村里人看见都吓了一大跳，这孩子象从监狱里出来的劳改释放犯一样，瘦的不成样子。 但十天后，中考成绩出来了，这孩子的分数是420分，那些政治、化学靠背的，考得尤其好。 可惜这个分数还是不够读高中，最后去了职业学校，烹饪专业。 第190章 废轮胎的那些事 费清勇和顾云明是同年出生的，还是同学，当年中考，顾云明420分，费清勇87分。 后者当然没书可读，就在岛上讨生活，一个初中毕业生，除了帮家里在农忙的时候做点地里的活，还能做什么？ 出岛也找不到活啊，人家不收未成年人。 他自己倒是挺想得开，每天乐呵呵的，还去顾云明学校玩过，瞒过老师，在人家宿舍里住过几次。 三年后，顾云明中专毕业，他们这种专业，当时还是挺吃香的，毕竟经过正规学校学习的烹饪专业，全国范围还是不多的。 因此，毕业后，顾云明就直接进了东山雕花楼，这是属于县级国资企业。 雕花楼是很出名的私家园林，来旅游的人不少，这里的餐饮也很出名，湖鲜为主，冬天羊肉也是一绝，更不用说菊黄时节，太湖里的螃蟹也很有味道的。 顾云明的妻子是他师妹，学酒店服务的，成了同事后不久，就恋爱结婚生子，现在两人把家安在了东山，孩子也接出了岛，在镇上读书，镇上有幼儿园，大的已经读小学，小的在幼儿园，跟俊俊差不多大。 妻子老家就是东山的，岳母把接送孩子的事做了，因此，顾金兴夫妻俩才有时间来码头上工。 费清勇和顾云明关系好，这几年也一直有联系，也方便，一个在东山雕花楼，一个在东山码头，要进镇或回岛，就会碰头。 今天费清勇电话一打，顾云明马上就说自己有认识的人，等下电话联系。 晚上，大家吃了晚饭，还在餐厅坐着聊天乘凉逗悦悦玩呢，顾云明电话就打过来了，也没和自己老爸说话，直接找的周迎春，两人年纪相差不是很大，加上双方父亲要好，顾云明也是将周迎春当成自己妹妹对待的。 一通电话，大家就听到周迎春：“啊，这样啊？” “是吗？那不错？” “行，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找他对接。” …… 类似这样的话，众人也不和悦悦逗趣了，都看着周迎春。 周迎春：“那云明哥，要不要和我干爸干妈说说话啊？行，七月半回岛，行，我跟他们 说，好的，谢谢云明哥，我挂了啊。” 挂了。 “迎春啊，是云明打的电话？”周迎春干妈杨珠凤，顾云明的妈妈问。 周迎春点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云明哥是抽空打电话的，没时间和你们细说，叫我跟干爸干妈打个招呼，他说反正七月半大家都要回岛的，到时候见面再聊。” “你是托他办什么事？”干爹发问。 “嗯，就是请他找人，问问那些自行车轮胎的事。”周迎春摇摇手里的纸条：“云明哥给力，找了人了，让我直接找人家就可以了。” 这人开的汽修厂，规模还不小，当然不会收旧车胎，但人家和废旧胎回收站有联系啊，周迎春联系好后，第二天，先打电话给李浩宇，得知中午回禾城，还得去莫老板那里，回来后直接带孩子们和李母回岛，估计没时间去接触废轮胎的事。 周迎春决定自己去，这回继续叫上费清勇，两人骑车到南门汽车站，然后再坐客车，一直往南，到了同里。 已经出了自己县了，属于松陵县了。 下了汽车，一路打听，总算知道大致方位，然后雇了一辆三蹦子，一路颠簸到了这回收废旧轮胎的回收站。 因为事先打了电话，双方一见，倒也没有陌生感，这回提问的是费清勇，对方也知道这两人不是竞争对手，因此有问必答，态度好的没话说。 原来这废轮胎还真是宝贝，用途可广了：最佳途径是将废轮胎橡胶裂解处理，没有污染物排放，还可以回收燃料油和炭黑，经济价值很高，还环保。 粉碎后，还可以制成粉末，这用途就广了，比如用于现在学校新流行的塑胶运动场、塑胶跑道；游乐场、橡胶地砖、防水卷材、防水涂料、公路改性沥青、橡胶制品等等。 旧轮胎还可以翻新，经过一定的工序翻新后，卖给补轮胎的师傅（这是自行车）或汽修店（这是汽车轮胎），卖给使用者。 另外，废轮胎里是有钢丝的，这属于高碳钢，比普通钢丝价格要高，卖给一般的钢铁厂价格就和一般的钢铁差不多，那就卖亏了，要卖给钢珠厂，这样价格才合适。 还有的人，将钢丝加工成钢丝切丸后再出售，价格更高。 周迎春听到这里，心里连呼“好家伙”，又有点庆幸，那些轮胎就扔在仓库里，里面的钢丝还没动，不然，取出来后随便卖给钢厂，那不要肉疼死。 唉，行行有学问，隔行如隔山啊，有的学了。 “那我家的自行车废胎你这边收吗？”周迎春不确定，汽车轮胎和自行车轮胎比，那就是大象和小蚂蚁的关系，有了汽车轮胎做对比，自行车轮胎好像塞牙缝都嫌小了。 “要啊，怎么不要。蚊子再小也是肉。还有啊，现在汽车还是不多，路上跑的大多数是公家的汽车，人家加油有固定的场所，修汽车更有指定地方，那些轮胎嘿嘿……” 一般到不了他们这里，或者确切点说，明面上到不了他们私营的汽修厂，只能通过关系搞一点，那也得费很大力气，花在打点上的精力、财力不少，而且拿不到多少。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多收点自行车废胎，同样加工，赚得还多。 而这个年头，自行车几乎是每人都有的，那修车摊子上需求也不少的，做这买卖，稳。 “那价钱？”周迎春回去要跟家里汇报的，可得问仔细了。 “现在自行车修车摊上换一个一般的轮胎要十五块钱左右。”费清勇道，言下之意，你可不能随便开价。 “你们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我不可能过份杀价的，这个你们放心。 轮胎运过来以后，我们先要查检一下的，实在破的不能用的，只能送粉碎厂做塑胶跑道的，那是称斤来收的，一吨2888元；那些还能修修补补的，是按件计数的，价格给得相当可以的。 当然，也不会按照这老兄说的十八块钱一个，我们还要过日子的对吧，基本上是四到五块钱一个吧，这属于高的了。 我也就是自己人，才跟你们交底的，你卖给修车的，人家可能两毛钱就打发你了，是不是？” 这倒也是，如果自己去自行车修车摊位上，人家说坏了，得换轮胎，可能自己根本想不 起来这废车胎还能换钱，直接让老板拿走拉倒。最多在问自己收修车费时，叫对方便宜个一两毛钱。 要不怎么说这行水深呢。 第191章 鲍鱼红烧肉 不过对于周迎春来说，这结果还是很满意的，自己家不管怎么说，都属于这产业链的末端，能够喝到一口茶，已经很不错啦，做人不能太贪心。 冯老板做了将近二十年生意，可从没想到这些自行车，而自己提出收毕业生的车子，也是想把三五辆旧车拼拼凑凑，凑出来一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便宜卖给学生，可从没考虑过卖车身、卖轮胎再赚一笔钱。 这样一想，感觉自己赚了一个亿。 因此回程路上，周迎春的嘴是一直咧着的，看得费清勇直胆颤：不会是吹到什么风，嘴歪了合不拢了吧，那二姑这回肯定会真的打我了，糟糕，小命告急。 还好，上了公交车，表妹像是从自己的世界里醒来，掏出电话和浩宇通话，这口气听起来挺正常：“你和爸已经回码头啦？纱头已经都处理好了？这次带回的次品是什么呀？哦，都是床上用品啊，大多留给莫老板了，姑姑那边留的不多，就应该这样，这边购买力不行，先让莫老板吃下吧，等忙过这一阵，你再拿次品回来，我们几个晚上去摆摊去，我听说工人文化宫有纳凉晚会，人很多的，很热闹，也允许摆摊的，就是要出点摊位费吧，行了，这个以后再说。 我和二哥在回来的路上，估计还要一个多小时吧，你们不等我了？行吧，你让妈看好悦悦，这家伙上了岛估计会疯跑，不要晒伤了皮肤。 你教佳泽游泳时，当心点，也不要学太长时间，当心着凉，学不会也没事，回到市里再学好了，体育场那里不是有游泳馆吗，出点钱就出点钱。 合同拿了没有？就在最中间那个抽屉里，这抽屉我不锁的，两份都要签字的，带一份回来。 你三男干爹还没回来，你去看看他们，有时间的话帮着插秧，他小儿子还是不错的，跟他聊聊，让他们夫妻俩帮衬点干爹家的地和茶树，毕竟是自己父母嘛，养了儿子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再说了，干爹干妈来码头干活，挣了钱以后还不是便宜他们。 我的收获啊？那太大了，回来再告诉你。哈哈，你肚子痒？那就挠挠，挠不到，那就忍三天，回来跟你说。 你买了不少海鲜。要我和我爸去送？那些人我不认识的很多啊，哦，你打过电话了，地址都写给爸了，直接送人家小区传达室就行。行，我回家就去送。 不跟你说了，电话费老贵的，我挂了啊。” 李浩宇这回是一刻也没停，去通州跑了三家，有一家大伯的人介绍的厂长刚好出差，通了电话得知人家第二天回通州，他们就多留了一天，顺利见到人，收到纱头后，带着买的海鲜，回到禾城后，把纱头卖给莫老板，看时间不早，带着两个孩子和自己老妈，回岛去了。 至于赚了多少钱，如何和老丈人分钱，这事还得等他三日后从岛上回来再算。 就是那些海鲜，不能拖得时间太长，于是打了一通电话，跟对方抱歉，自己有急事要回岛，那海鲜就让自己妻子送了。 朱、陆、杨三位，加上大学的金科长、自己老排长、何院长、阿庆嫂一共七份，给码头留了一份，让丈母娘看着处理。 李浩宇在电话里跟妻子说了，送这种体积大的礼，千万不要往单位送，传出去不好，收礼人非但不感谢还会恨上你，得送到人家住的小区门口，打电话让家里人来拿一下，因为事先跟领导们说过了，人家肯定已经吩咐好家人了，家里人会来拿的。 如果家里没人，也没关系，就放传达室好了，就说是领导托她买的，拿个小纸条写上对方姓名、地址就行了。 周迎春回到码头，马上办这事，周父手里拿着女婿写的条子，跟女儿一起忙进忙出，周迎春很心疼自己老爸：“爸，你累不累，要不要我一个人去，反正有三轮车，你去睡一会吧。” “不累的，在通州睡了两晚，都睡得挺好的，和人家厂里交流，也都是浩宇在做，我就是个打杂的，不动脑筋的，到了莫庄，莫老板叫人来卸货的，我都没动手。一点不累。” “这海鲜莫老板也有吧？” “那肯定的啊，这海鲜在通州是真便宜，我们是先挑了货，再请老板装盒子里的，这样更合算。都是我们禾城人喜欢吃的海鲜，不是那种看看好看，但没多少肉、处理起来又烦的海鲜。浩宇还特意给码头带了两只龙虾，让你妈今晚烧了，可惜你婆婆和两个孩子吃不到了。” “哎哟，真的呢。”周迎春也遗憾。 周父笑笑：“浩宇说了，改天抽时间一起去通州，就吃海鲜去。” 这倒也是个好办法，本来就想带孩子们出门长见识的：“不仅要去通州，申城也要去，开眼看世界。” 送完海鲜，回到码头餐厅，大家正热热闹闹聚在一起，准备晚上的海鲜大餐。 “我也不知道怎么烧，就洗干净放水里煮，多放点生姜、酒，你们尝尝，不好吃别怪我啊。”费秋英大叫着端出来一个大盆：“这盆够大，但也放不下两只龙虾，我把虾脚给砍断了，才能进锅煮，不然，锅盖都关不上。” 大家都没吃过这么大的龙虾，真是牛嚼牡丹，尝个新鲜吃个味道罢了。 “不过鲜是真鲜啊。”费杏生道：“比湖鲜要鲜。这龙虾要云明来烧的话，那肯定好吃。” 大家听他一说，纷纷表示赞同，顾金兴就扬起了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吴月华问费秋英：“二姑，我听姑父说还有不少，都是龙虾吗？” “当然不是，龙虾是给大家尝尝味道的，以后和人吹牛，大家就能说了，海鲜有什么啊，想当年，我一下子就吃了两只。”说着扬起了头。 大家都大笑起来。 “浩宇还带了很多的带鱼、鲳鱼、还有的我也不认识，哦，有什么鲍鱼，说是放红烧肉里烧，比肉好吃。” “真的假的，哪个东西会比红烧肉还好吃？”费杏生妻子，李浩宇干妈顾文英不相信。 这话大家认同，在农村人看来，最好吃的就是红烧肉了，居然还有比红烧肉还好吃的菜，不可能的事。 “我明天就烧，你们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明天浩宇和两个小家伙都不在，桃花也回桃花岛了，还是改天吧。”大家纷纷表示好东西要一起吃才有滋味。 “没事。”费秋英一挥手：“鲍鱼有不少，够烧两顿的，明天就烧鲍鱼红烧肉。” 第192章 发奖金 周迎春的碗边已经有两个虾腿了，感觉还是意犹未尽：“爸，下次和浩宇去通州，再带点龙虾回来。” “通州这边主要出产小海鲜，这龙虾也是碰巧买到的。”其实周父没说实话，这龙虾是人家养殖的，他知道大家对养殖的水产不大感冒，因此没说。 “那就明天尝尝鲍鱼吧。”周迎春说着拍拍手：“大家吃好了没有啊，吃完了的话，去洗洗手，我们今天还有一件大事没做呢，那就是发工资。” 这边发工资的日子是参照了街道办发工资的日子，每个月的九号发的。 “这一晃，也来到码头不少日子了。”李凤仙感慨：“感觉出岛还是昨天，居然也到领工资的时间了。”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周迎春自己先洗了手，费秋英也把保管的包给了女儿，周迎春在桌前坐下：“这个月的工资，分三块，第一块是正常的月头上的工资，大家来码头时就说好了的，出全勤的就是男的450元，女的350元，如果请假的，我们也不扣钱了，就用休息日子补上。 第二块是加班费，这个月情况特殊，加班的时间比较多，整理仓库、收自行车，前后有十天的加班，每次加班都是十元，这样，每个人都是100块钱的加班费，除了中途回岛农忙的，那几天就没有加班费了。 第三块是我和浩宇商量的，属于新增加的项目，夏天了，大家都很辛苦。 本来想在码头垃圾房里装空调的，但有空调，肯定要关门窗，那里面的味道散不出去，人哪可能呆的下去，只好就用原来的电扇扇扇了。 所以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干脆给大家发点防暑费，不多，50块钱一个人，发三个月，六七八，九月份就没有了啊。 这钱就是个心意，表示我们体谅大家的辛苦，但这工作就这个环境，就这个强度，没办法改变，就只能聊表心意了，希望大家不要嫌少。” 大家一听，有这好事，一个个的都很开心，纷纷表示这样的加班最好多一点，发防暑费给大家，李家人真是太厚道了，等等。 周迎春笑着对大家说：“下面就一个一个地来领钱吧，回到李宅，可得好好放好，最好明天去存了银行，这样才万无一失。第一个，我妈。”又笑着对自家公公说：“爸，你是杨白劳，只干活没工资领的，还要麻烦你去给姑姑送晚饭。” 李父笑着起身：“那我去雪琴店里了？等下我送她回101后再回李宅，你自己回去吧。” 费秋英一边签字一边道：“浩宇爸，雪琴的晚饭在袋子里，已经装好了，今晚我和迎春睡，你送雪琴回家后回去好了，不用等我们。” 就这样，一个挨着一个，签字领钱，周迎春很小心，每个人的工资、奖金组成，都细细地说清楚，一般人也会记好，自己加班几次，这个月有没有请假等，对上的签字领钱，对不上的和周迎春复检一遍，直到搞对为止。 这个月基本上比上个月多了150元，几乎是半个月的工资了，人人都很开心：钱多了，住宿的环境好了，而且，工作强度都能接受，而李家人很大方，吃的菜比以前的好，至少比以前新鲜、花样多，还不时地提供绿豆汤这样的消暑饮品。 大家本来就是亲戚朋友，心里越发觉得，一定要好好干。 说说笑笑间，周迎春又将接下来的活和大家说了一下：“这个月还有两件事要做，虽然说大学学生放暑假了，我们码头的活减少了不少。但我家觉得，这不是我家承包了码头才这样的，每年都如此的。 平时很忙，寒暑假稍微空一点，这就是我们码头的常态。 所以在此基础上多做的工作，难得一两次，我也不跟在座各位矫情，大家都是自家人，就让大家帮忙做了。 但工作量大，可能要加班几天的，那就得算加班费。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第一，我们要把大学里的那些车棚给整理一下，主要就是那些落满了灰尘的，看上去又破又旧的自行车给推到车库里去，然后把车棚打扫干净。 第二件事就是再过几天，那些毕业学生的宿舍，我们要去整理干净。 这两件事怎么做，我觉得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就是下班后，大家吃了晚饭，再去大学，就像收自行车那样。 第二种办法就是大家幸苦点，码头上抽调人手，这些人去完成这两件事，其他人在码头继续干活。 当然，大家工资不变，加班费都有。 你们看哪种办法比较好？” 这就是经营者的办法：提出问题，解决办法也提出，但让你自己选择。 果然，周迎春这话一说，大家就纷纷讨论开了，当然两种办法都有人选，但最后，第二种办法选的人占了上风：“上次收自行车适合晚上，就坐在食堂路灯下，自行车好与坏一目了然。 这打扫车棚，不说搬自行车方便与否，就是打扫卫生，因为灯光问题，有的地方没看到漏了打扫，人家学校领导事后一检查，怎么做的这么粗制烂叶的，印象就不好了。 宿舍里也是这样，晚上肯定没有白天弄得干净的，运东西也不方便。” “对的，我也觉得晚上不好，还有啊，自行车棚就在外面树下、走道边，花花草草的，晚上到处都是蚊子，两只手打蚊子挠痒都来不及，还有什么心思打扫卫生啊？” “话是没错，但分人出去了，码头上的活不要来不及的？”有人担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灵活一点，上班早一点，中午就不休息了，吃过饭直接干，下午歇工晚一点，大家都辛苦点，早点把事情做好。” “是的是的，我们以前双抢的时候，不是天不亮就要下地，晚上要做到看不出才回家的，现在都变娇气了。” “那就都同意第二种办法？”费清勇问大家：“确定吗？确定了，我去跟迎春说啦？” “确定，就分两班，你和迎春说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有点等不及了。” “我也是。” “哈哈，我也是。” 第193章 拿到房本 周迎春看大家的积极性很高，心里也很高兴，想着等老公和孩子婆婆回来后，和浩宇商量一下，看哪天开始就去大学里做这两件事。 回到福星小区101室，拿了姑姑的电话给李浩宇打电话，先问两个孩子在做什么，李浩宇把手机交给悦悦：“你妈找你。” 一会儿悦悦的大嗓门响起：“妈妈，我能把猫咪带市里来吗？” 猫咪是李家养的猫，李父李母出岛的时候，交给了费秋英，她来码头前，又给了自家哥哥。 “不是给俊俊家了吗？怎么啦？”周迎春问。 “呜呜，俊俊说猫咪是他家的了，不让我玩。”月月哭诉。 “宝儿，猫咪到新的地方会不习惯，可能会走掉，到时候就找不到了，那怎么办呢？”周迎春只能这么劝女儿：“在岛上，四周都是水，她出不去，就没事了。妈妈答应你，等猫咪生了小猫，我们捉一只到市里养好不好？” 当初考虑不周，没想到把猫带出来，给了人家再去要回来，一般人家可能没问题，自家舅妈估计会不罢休的，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妈妈你说话要算话哦。”悦悦不放心，将了妈妈一军。 “放心，妈妈绝对说话算话。哥哥在边上吗？叫哥哥听电话。” 周迎春又跟儿子通话：“佳泽，今天上了岛有没有找小伙伴玩啊？” “找了，妈妈，我去找史嘉佑他们玩了，还送了他们礼物。” 儿子的礼物周迎春知道，就是买的一些课外读本，这小少年自己进步了，也希望小伙伴们一起进步呢。 “明天爸爸教你学游泳，你要认真学哦。还要带好妹妹，知道吗？” “好，妈妈，我要睡觉了，明天我们要去粘知了猴，妈妈再见。”这回有点小孩子的样子了。 “行，去睡吧，把电话给爸爸。” 周迎春开始和老公聊起了今天发工资的情况：“大家积极性都很高，最好最近就加班，最好天天有加班，你回来后，要和大学里联系了。” “我已经联系过了，15号开始，先整理宿舍，再整理车棚。还有啊，我约了几位领导，一起吃个饭，理由是拿到了房产证和营业执照，庆祝一下。时间是在大后天的晚上，我把何院长也请了，你那天一起去吧。” 周迎春其实很怕这种应酬的，但事关自家生意，不得不应酬：“好的，我一起，要不要叫上阿庆嫂？她人能说会道的，能活跃气氛。” “叫阿庆嫂就得叫上王芹，叫了王芹得叫上高校长，不是多出来三个人的问题，就是本来请何院长是为了俊俊读书的事，请的人多了，何院长这事就显得淡了。” “我主要觉得阿庆嫂对我家的帮助挺大的，现在姑姑那边，她可一直有帮忙的，谢谢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杨主席这些人她都熟的，这样饭桌上气氛也好对吧？那要不干脆多请几个，何院长那里，不是要送礼的吗？等送礼时再明说好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啊？” “这样倒也可以，我来算一算多少人，朱陆杨三位、金科长、我排长、科长，阿庆嫂三位，何院长，加上我们两人，一共12人，那要定一个大一点的包厢了。” 周迎春提醒他：“那你明天就定，订好了再约人。” “这事我会看着办的，得先约人，人定下来了，再定包厢，那么多饭店，包厢肯定能订到的。” “那我要不要先买点东西啊，我怕你后天岛上回来又有啥事牵住了，没时间买礼物。” “那么多人也不合适送太贵重的，这样吧，我后天出岛时，就在东山买点特产吧，水蜜桃上市了，个头好大，还有礼盒包装的，看上去很上档次的，一人送两盒，我后天带上来。” “行，那早点休息吧。” 李浩宇带孩子们和李母回市里的时候，真的带了二十多盒水蜜桃，李母指着袋子里的几个对周迎春道：“这是摊主送的几个零碎的，你洗洗尝尝吧，回头给你妈也带一个过去尝尝，我们是当场就试吃的，真的很甜，水也多。” 周迎春洗了一个和李雪琴分了吃：“这真的又甜汁水又多，这半个一吃，都快饱了。” 李雪琴也表示同感：“以前怎么没有这么好吃的桃子，岛上的都是毛桃，干干的，还有点酸，一点不好吃，哪像这个啊，真的和孙悟空吃的蟠桃一样，太好吃了。” 李母笑道：“摊主说了，这是去锡城那边进的，那里的水蜜桃全国闻名，还说我们禾城就西面山区，现在开始有人种了。 那摊主还说了，现在夏天好吃的水果很多的，葡萄、梨，这些都有新品种了，都很好吃的，以后我们禾城人啊，享福了。” “嫂子你还别说，现在的西瓜也比以前的甜，个还大，籽呢又小，估计也是新品种。”李雪琴道。 周迎春也点头：“以前岛上集体种地，每年会种点西瓜，我们小孩子几乎在瓜苗落地的时候，就每天要去看看长没长瓜，等真的开花结瓜的时候，就想方设法偷瓜吃。 作孽，那些瓜还眯眯小的时候，就被我们摘下来了，用镰刀剖开，里面都是白囊，一点也不好吃。 浪费了多少西瓜啊，真是作孽。” 话是这么说，但也是童年的乐趣之一啊。 第二天，李浩宇一早就去了房管所，拿到了房产证。又到街道办，拿回了营业执照。 这是家里在市里买的第二套房子，尽管这房子才一间，而且独自孤零零地在路上，但毕 竟是一份产业，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李浩宇也没回家，直接就去了码头，将两份东西交给了妻子。 周迎春回想了原来冯老板是如何处理营业执照的，建议道：“要不副本放镜框里，就挂餐厅墙上？原来冯叔就这么做的，我们跟着就可以了，至于正本和这房产证、土地证，我拿回家，收起来？” 费秋英也觉得这样挺好的：“这里尽管不住人了，但晚上是锁起来的，人家即使要偷，也是偷的副本，正本藏好就行了，再说，谁会来偷这个啊，街道办那边不是有存根的吗。 挂呢肯定要挂一下的，这样看上去正规。” 几人都哈哈大笑，心中的愉悦都在这大笑中了。 第194章 聚一聚（一） 今天这顿晚饭，就放在禾城大学的宾馆里。 一般人请客，是去碎锦街上的：得月楼、松鹤楼、王四酒家……随便哪一家都是百年老店，鼎鼎有名的。 大学里的宾馆，实际上就是招待所，肯定没有外面的饭店好，但这些都是熟人，目的就是聚聚，这边清净，放得开。 再说了，大家都住这附近，下班先回家，把自行车停好，再步行到宾馆，喝点酒，热闹一下，酒足饭饱腿着回家，家人也放心，自己也能多喝点，多好。 或者骑车去宾馆，喝了酒也不怕，车子留在宾馆，第二天上班早个五分钟，走过去取车再骑车上班也挺方便。 大家都认识，又不是请很客气的人，用不上排场，实惠最有用。 李浩宇夫妻俩把今天这顿饭看得很重，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出面请客，除了高校长在外面讲学，其他人都答应过来。 周迎春想想有点不放心，还建议要不叫上文涛，他和朱处长等三位也熟悉的，让他来撑撑场面，主要是让自己有点胆气。 李浩宇这回听从了妻子的话，打电话给姜文涛，对方答应过来，不过有点事情，可能会晚一点。 能来就好，晚点也没啥事。 下午三点多，夫妻俩就来宾馆了，想着早点到，熟悉环境，那些水蜜桃也要搬进去，还得点菜什么的，早点到从容些。 哪知道包厢里已经有一桌人了，在打牌。 这包厢很大，一个圆台面的餐桌外，还有一对沙发，木制的，还有一个小四方桌，后来周迎春才知道，这是麻将桌，现在四个人正在打牌。 这四个人就是朱、陆、杨三位加上金科长。 一看见夫妻俩进门，金科长马上招呼：“浩宇，你来替我吧，我得去办公室兜一圈。”笑话，老朱年纪大，都快退休了，上班摸鱼无所谓，自己还要在这里混呢。 李浩宇也是会打牌的，这几年在街道干保安，三班倒，平时没事，弟兄们就靠打牌消磨时间。 禾城人打牌，基本上就是八十分，两副牌，两两配合，捉对厮杀。 李浩宇闻言：“那我试试，牌艺不精，朱处长不要骂我啊。”说着坐下，对周迎春道：“那迎春，三轮车上的东西你搬过来吧，酒就放那边好了，烟先每人发一包吧，菜你去问一下服务员。” 老朱嘴里叼着烟，眯着眼，这是给烟熏的：“迎春是吧，酒菜别忙了，我都安排好了。浩宇，洗牌，我可跟你说，你师傅老冯打牌那是呱呱叫的，你可不能塌了你师傅的台。” 李浩宇连连点头：“领导，我肯定比不过冯叔的，但我努力啊，你可别给我太大压力。” 周迎春笑着在边上站着看了一小会，给四人添了茶，出门。 总算是透了一口长长的气，憋死她了，房里都是烟味，这几人不像是在抽烟，倒像在烧香，哎哟，那个烟熏火燎的，眼睛都给熏出眼泪了。 就这样，周迎春慢慢地将三轮车上的东西搬进去，进去后装出很忙的样子，马上出门，在外面逗留时间长一点，看差不多了，才再搬点东西进去。 要说这宾馆真不是请客吃饭的最佳地方，这么大一个宾馆，这么多包厢，居然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四点半以后，李浩宇排长顾闻中和一个比他年纪稍大的中年男子过来了，周迎春是认识老排长的，也知道他对李浩宇一直很关照，心里认可这个人，脸上的笑就真诚了几分：“排长，你们来啦，这是科长吧，一直听浩宇提起你们两位，今天总算是认识了，来，我领你们进包厢，浩宇在打牌。” 她在前面走，领着两人进了包厢，结果，也不需要李浩宇介绍，人家都认识。 也是，医院、学校都是这个区的重点单位：就学、就医，现在哪家离得开？这陆院长、朱处长，能量也不差的，平时也是打过交道的。 更不用说杨主席了，街道办本来就是区政！府下属单位，平时都见过，甚至打过交道。 当下四人也不打牌了，撤了牌桌，开始坐着聊天，气氛相当热烈。 何院长是和阿庆嫂、王芹一起过来的，三位女将一进门，阿庆嫂马上说：“哎哟，这烟味，快开开门窗，通风，你们这不是抽烟，这是放毒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开始开阿庆嫂的玩笑。 原来大家都认识，周迎春心里松了口气。 人都到齐，那就开始吧。 李浩宇跟大家打招呼：“我还叫了文涛表哥的，就是我老婆大娘姨家儿子，冯叔女婿，不巧今天他刚好有点事，要晚一点过来，他吩咐了，我们先吃，不要等他。” “文涛啊，我们都熟的，刚好等他来了问问嫂子的情况，我们边吃边等好了。浩宇，开酒。”朱处长也算是半个主人，他发话后，才来一会的金科长马上出门，吩咐服务员上菜、来开酒。 杨主席也拿出了长辈的架子：“浩宇，你是主人，坐这边来，迎春坐对面，等下结账付钱就是你了。”又把两位区领导往浩宇左手边请：“你们坐这边，区领导要押桌的，这样这顿老酒才喝得踏实，我们三个老弟兄坐右边，小金，你坐顾科长旁边，给你机会服务区领导啊，你小子机灵点。” 三位女同志主动往周迎春这边靠，阿庆嫂道：“我们就坐这边，离你们抽烟的远一点，我们都是骑车过来的，就喝点白开水就行了，多吃菜。” 何院长和王芹都笑着附和。 这是第一次请客，周迎春夫妻俩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阿庆嫂倒是爽快，自己起身，抓起热水瓶，倒了四杯白开水：“迎春你也喝开水，等下还要付钱呢，可得清醒点。” 杨主席笑：“阿庆嫂是打出牌子不喝酒的，另外两位也不喝？” “对，”何院长笑道：“我住在城西的，等下要骑车，可得清醒点。” “王芹晚上还要去我大哥家，更不能喝酒了。”阿庆嫂替侄媳妇打招呼。 王芹是阿庆的侄子媳妇，人很聪明，初三毕业后，考取了中师，分配进了实验小学，而阿庆的侄子，也是初中考取的中专，现在在电信局工作，已经是个分区的副局长了。 小夫妻俩经阿庆嫂介绍，相亲认识，后来就结婚了，两人都忙，一个副局长、一个副校长，平时孩子就交给老人照顾，节假日他们夫妻俩就会去老人那边住。 两个人的单位不错，王芹老公单位里分的房子给老人住，夫妻俩是住在离学校不远的房子里的，这是王芹分到的。 第195章 聚一聚（二） 大家尽管都认识，但在一起喝酒吃饭还是第一次，老朱这三人年纪大了，也不可能一定要女同志喝酒，而两位区政！府工作的，面对老同志，更不可能一定要女同志喝酒，阿庆嫂这么说，大家就不再劝酒，周迎春叫服务员拿了点果汁，每个女士一杯白开水、一杯果汁。 等酒都满上，老朱对李浩宇道：“浩宇啊，你是主人，你不发话我们可不敢喝酒，你说两句？” 李浩宇还是第一次请这么多人吃饭，这样的场合还是有点不熟悉，但朱处长吩咐说一句那就说呗，端了杯子站起身：“各位领导，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大家都在这望星桥堍工作、生活，彼此可能不是很熟悉，但几乎都认识。 我们夫妻俩呢，是西山桃花岛上的，岛上人，没什么见识，我说的不对大家不要介意啊。 我初中毕业后，当兵三年，当时我这老排长，对我多有照顾，复员后，看我一时没事做，拉了我一把，将我安排进了区政！府工作，这样就认识了我们科长，两位领导平时对我工作多有帮助，生活上也是很照顾，我一直感激在心的。 今天两位能过来，我什么都不说了，全在酒里，我先干了。” 说着干了杯中酒：“老婆、迎春，倒酒。” 这家伙居然菜也不吃，继续站着端起了酒杯：“这边三位爷叔，是最近通过冯叔认识的，最近这短短半年，我家人看病住院开刀、码头能顺利交接经营下去。 杨主席杨叔，跟您汇报，房本和营业执照都拿到了。 朱叔这边，又把金科长介绍给我，让我以后有什么和金科长对接，这件件种种，我都感激在心，这杯酒，我敬你们四位，干了。” 好，第二杯，周迎春也不再多想多管了，继续倒酒。 李浩宇再次端起酒杯：“这第三杯，敬三位女士，阿庆嫂是我们家恩人，和我姑姑特别有缘，照顾我姑姑象家里人一样；王校长，我儿子读书，幸亏你提醒，否则，买错房就进不了学校了。跟你汇报一下，我儿子这学期三好生啊，三门课考了298分，语文数学都是100分哦，感谢感谢！ 何院长，是我领导！排长、科长，各位长辈、领导，大家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在何院长手下讨生活呢。 来，我敬你们三位一杯，你们喝饮料就好。”又是一杯。 朱处长马上制止：“浩宇啊，你这样喝酒不行的，怎么就你自己喝，我们还没进嘴呢。” 顾闻中也笑道：“快点吃口菜，你这样喝，还没开始就要醉了。” 李浩宇脸已经红了，喝了口茶：“没事排长、朱叔，我心里高兴，来我们一起干一杯，女同志随意，迎春，你照顾好大家啊。” 几人还第一次看见开局就这么灌自己的，李浩宇岛上人老实的人设，这回是站定了。 不这样不行啊，一个一个敬，比这喝得还要多，这样就三杯，谁也不得罪，大家满意。 接下来就是互相敬酒，大家都选择了跳过李浩宇，即使他要参加，也是吩咐少喝点，实在这家伙刚才太猛，一下子四杯酒，要么接下去就趴下，要么酒量特别好，那大家也不敢惹他，万一把自己惹得喝醉了呢。 倒是两位科长和三位老叔，开始拼酒，但酒桌上有阿庆嫂，再怎么闹，也搞不起来，她会让大家停下来。 今天这顿饭，阿庆嫂本来是不想来的，说自己是个个体户，其他人都是体制内的领导，好像尿不到一壶去。 但李雪琴求她了，说自己侄子侄媳妇为了这个家不容易，最近刚接手码头，忙得团团转。 朱、陆、杨三位以前和冯老板是不分彼此的好朋友、好弟兄，但和自己侄子可不一定了，一来大家年纪相差那么大，肯定很多地方看问题观点不一样的，人家有啥事肯定第一个想到老冯在的话会怎么处理，而现在小李是如何处理的。 这一次两次不一样没事，时间长了，冯老板打好的基础处出来的感情，可能会慢慢地淡下来，万一影响码头的生意，那就是全家的身家性命啊，到时候赤膊了回岛？ 所以，李雪琴请阿庆嫂，就当是帮帮自家，去给侄子夫妻俩撑撑场面。 带着任务来的阿庆嫂，看大家酒喝了一轮，菜也上的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开始活跃气氛：“浩宇、迎春啊，我借你们这次的席，敬你们夫妻。”说着端起饮料杯站了起来，要和两位碰杯：“在座各位都是领导，我跟大家介绍一下，我这个体户是怎么和这一家结缘的啊。 我也是通过冯金根冯老板认识的，那天他领了迎春来我旅馆，说要咨询孩子读书的事情。 这种事情很多的，我也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下，因为涉及到要买房子啊，我以为他们要退缩的，很多家长都是如此的，兴冲冲跑过来咨询孩子读书的事，最后灰溜溜回去了。 开始说只要买个学区地段内的就可以了，哪知道后来王芹告诉我，实验小学门槛特别高，一定要六十多平方的才可以。 这家人哦，那是到东到西地借遍了亲戚朋友，最后咬牙买了房子，两个孩子的户口也转上来了，现在已经上了一个学期的课了。 而且这儿子的成绩那是真的好，第一学期啊，就是三好生，我跟高校长开玩笑，好好培养，以后说不定能弄个状元出来呢。 这种全家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处使的生活态度，让我很感动。 这几年，年轻人和我们这一辈的想法不一样了，混日子的、啃老的，不要太多，婆媳、妯娌之间，明的暗的，各种矛盾，哎，我在小学门口，每天那些接送孩子的老人，嘴里讲的不要太多哦。 杨主席，二位区领导，你们以后要评什么区五好家庭，可以考虑这李家，真的，我是亲眼所见，句句是真。 这李家最大的功臣，就是迎春，李家当家媳妇。 你们想得到吗，这买房子的钱全是她娘家这边借的，买了房子，夫妻俩住船上，家里的房间公婆、还有姑姑睡，这就是孝心儿媳的代表啊。来，我敬你们一杯，以饮料代酒。” 阿庆嫂说完，喝了一大口。 第196章 聚一聚（三） “谁在表扬我家迎春哪？”随着声音进来的是姜文涛。 “哟，姜总来了。”老朱等人都站了起来。 姜文涛是搞销售出身的，这样的场合他不要太熟悉，和大家笑着打招呼后，对周迎春道：“迎春，你出去一下，和驾驶员把车上东西搬进来。” 老朱亲自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李浩宇旁边：“来，大侄子，你坐这里。” “谢谢朱叔，”姜文涛说着，掏出香烟：“先抽根烟，我等下自罚一杯。这一阵子太忙，天天会议，今天市里领导召见，刚结束赶过来，还是迟到了。” 散好烟，举起酒杯：“我自罚一杯啊。”一仰脖子，再把酒杯亮给大家看，杯底朝上，当然是干了的。 接下去就是姜文涛的敬酒时间，熟悉的交谈几句，初次见面的发个名片，加深认识。 老陆问他：“大侄子啊，你丈母娘这几天怎么样？” 姜文涛吃了口菜，摇了摇头，神情有点严肃和沉重：“不大好。又查出来几个病灶，现在已经转移到肝上了。我大舅哥也一直在为这个事忙，最近听说京城有个老中医，看这个病很有名气，大舅哥和我姨父（朱阿姨老公）跑去京城了。” “唉，这个病啊，就是人受苦，家里呢失财，最后就是人财两失。”阿庆嫂最有体会了。 “你丈母娘这个人吧，说她有福吧，真有福，老伴相伴半辈子，风雨同舟、相濡以沫，子女个个孝顺，还事业有成，不说武生了，那是为国家生的，科学家；就是你和儒生，那也是在我们禾城地界上响当当的人物。” 老杨说着转过身对街道办两位科长和三位女士道：“这码头的原老板是这位江总的老丈人，江总呢，是迎春的表哥，姨表亲，对吧？这原老板姓冯，我们都是冯老板几十年的朋友了，对家里三个孩子、对老妻，那是没话说，夫妻感情好的我们看了都羡慕。 当初冯老板家是真一穷二白，他妈妈会生，一下子生了四个儿子，这农村，四个儿子要成家，家里日子可想而知。 后来这冯老板结婚，自己生了三个孩子，这日子更难过了，这才来这边讨生活，那夫妻俩风雨同舟，吃辛吃苦培养三个孩子。 老大现在是企业家，那禾城地区排得上的企业，马上就要上市，要去申城敲钟的。 老二那是科学家，研究航空母舰、核潜艇的，那就是为国家生的孩子。 这老三就是嫁给了姜总，现在和大舅哥一起办厂。你们说说，这冯老板下半辈子的日子是不是很好了。 但哪想到，这个时候，老伴发现是乳腺癌，很多人都说这个癌症是所有癌症中最轻的，但你们看。 扩散了，这老嫂子也是个命薄的人啊。” 说着连连叹气。 老朱也道：“老冯这几个孩子都是孝顺的，你看老大，公司马上要上市，有多少事要他出面啊，但就是为了自己的妈妈，把公司这摊子事扔给妹夫，自己专门去解决母亲看病这事。 唉，但愿老天爷能看到，可怜这几个孩子，体谅他们的孝心，让老嫂子身体能恢复吧。” 姜文涛又举起了杯子：“感谢各位叔叔大姐对我丈母娘一家的关心，我敬大家，你们随意。 这事吧，真的打得我们措手不及，我们都有点接受不了，也没心思干别的了，大舅哥就是想拉住我丈母娘的手，把她从鬼门关拽回来。 好在市里、区里领导知道这些情况后，很是体谅我们，现在很多工作都是上面有关部门的领导在帮我们做呢，象市里的体改办，每次出差，都派人一起的，这样我也有方向，才敢接过这副担子，否则，就靠我一个人，哪敢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挑起来啊。” “大侄子啊，你有机会帮我们和老冯带句话，给老嫂子看病要紧，但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老陆道。 “谢谢陆叔，我一定带到。来，我再敬大家一杯，在座各位都是我家迎春夫妻俩的贵人，他们小夫妻俩，从岛上出来的，啥事都不懂，就是你们在平时关照了，才能这么顺利地站稳了脚跟。 我呢，自己家是富！农，小时候家里也没什么亲戚愿意上门，也没亲戚肯请我们去人家家里。 只有我这大娘姨大姨夫，就是迎春的妈妈爸爸，只要放寒暑假，都是他们来接我和我弟去岛上，一呆就是一个假期。 我们兄妹感情特别好，象自己的兄妹一样。 我和我大舅子当初办这个厂的时候，手里根本没有多少钱的，启动资金东拼西凑还有很大的缺口，就是我这大娘姨大姨夫，知道后，拿了家里的存折，跑我家，就把存折给了我。你们想想啊，把存折直接给我的。 我这妹夫也是好的。两位科长可能还不知道吧，他们不是笨，是岛上教学水平实在差，一个岛上，初中三个年级，两位老师教，小学更离谱，六个年级，一位老师。 所以我迎春和浩宇中考都不满一百分的，恐怕只有我那表弟，超过一百分吧。 但是浩宇人有志气，初中毕业后，当兵了，还在部队里学了电工，考到了电工证。 这两年，他一个人打几份工，最多的时候，是打四份工。” 顾闻中笑道：“浩宇你这小子，不会是在我们那里上班的时候打四份工吧？” “没有没有，排长，是过年前，那时候我已经不在政！府上班了。” “他很能吃苦的。”姜文涛道：“学校临时工，电工师傅、华东装饰城灯具安装师、还和我姨父去申城、通州这些地方，那些纺织厂里，收废纱，再卖到广东东莞去，二道贩子，现在又是这码头的法人，这不就是四份工作？” “收废纱？这玩意也有人要？”大家对这一行很是陌生，都很好奇。 于是，经过姜文涛抛砖引玉，李浩宇开始讲这收纱头的一二事，听的大家直呼好家伙。 老朱道：“老话说的没错，虾有虾路，蟹有蟹路，螺蛳有烂泥路，我们这么大一个中国，行当太多了。” 李浩宇谦虚道：“收纱头也是机缘巧合，我大伯是解放前到申城的，就进了纺织厂工作，有点基础，现在这行竞争也蛮激烈的，混口饭吃，主要还是这码头的工作，一定要搞好，不然就对不起各位的照顾了。” 话又给他引了过来，大家也会意，开始帮他出谋划策，怎么搞好这摊子事，有什么困难，开口好了，等等。 第197章 姜文涛带来的消息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气氛也相当热闹、和谐。 酒足饭饱，大家告辞回家，李浩宇已经趴在桌上似睡似醒了，姜文涛酒量好，还是很清醒：“迎春，我带了点水果，你这样，三位女士，你开车陪她们到学校门口，东西可以先放点到阿庆嫂店里。两位区领导没骑车吧？那好，两位加上陆院长、杨主席，你们四位坐我的车，我让驾驶员送你们回家。 朱处长和金科长，就在自己单位里，那就只能麻烦你们自己回去了。 我陪浩宇等迎春回来。” 这样安排挺好，因为姜文涛带的是葡萄、李浩宇拿来的是桃子，都是很重的，而且不大能压的水果，几位喝得比较高，哪还能搬水果呢。 “小李，你到了领导家门口，要一个一个送进家门，水果也是你搬哦，给我服务周到些，知道吗？”姜文涛关照好驾驶员小李，这才和车上几位道再见。 至于朱处长和金科长，这一晚，金科长就没怎么吃，酒更喝得少，自家顶头上司在，他怎么会让自己喝醉呢，这会正清醒着呢，先把水果搬办公室，再回过来接上朱处长，和姜文涛告别，送领导回家去了。 姜文涛看这边人都走了，回到包厢，碰碰李浩宇：“人都走了，别装了。” 李浩宇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通红，但还是看得出来，眼神很是清明：“哥，都走啦？这回幸亏有你，否则就迎春，肯定应付不过来，我就得冲在前面了，也不能装喝醉了。” “你那排长对你是真爱，出门的时候还在惦记你呢，想留下来陪你，这人以后可以多来往。 那三个老头子，和我老丈人成天混在一起，就是烟酒茶，天天喝得五迷三道的，你不装醉，人家酒精天天浸泡的，一激动，跟你拼酒，你不得喝得胃穿孔。 以后喝酒就这样，先自己自杀式敬酒，主动倒下，后面就扒桌上，人家闹了一会也就没趣了，这样酒局才能结束得早点。 还有啊，迎春千万不能喝酒啊，第一次就说酒精过敏，一次都不能喝，有了第一次，后面只会越喝越多，你再不喝，人家就给你扣高帽子，什么看不起人了，什么生意还想不想做了，逼得你一次比一次喝得多，最好喝多了出丑，这批人最喜欢了。 我是经历过得多了，这酒适量是好，能助兴。但喝多了出事的真不少，你们码头那个陆巧云，跟我老婆差不多大，她老公就是酒后开摩托车，最后人死了，交警还判人家有错，赔了多少钱？两套拆迁房卖掉了赔的，你看，死了还害老婆儿子。 还有酒桌上当场猝死的，出门往湖里走淹死的，半夜躺路上冻死、撞死的，都有，很可怕的。 我以前干供销，拼业绩，那老酒也是吨吨吨地喝，那时候年轻不觉得，现在慢慢身体上就有后遗症了。 现在不敢这么喝了，今晚属于多的了，但好在我来得晚，错过了第一轮，总的来说没算喝多。 我们单位里，我还负责销售，但基本上不出去了，为啥，其实主要是怕这喝酒，就让年轻人出去打拼吧。 你酒量我是一直知道很好的，结婚时，喝了多少啊，但那天你眼睛亮亮的，看上去清醒的很。” “哥，那是结婚，心里开心，酒喝进去是甜的。”李浩宇解释。 姜文涛点头大笑：“哈哈，也可能是这个原因，但以后你们这样的机会会多出来，那自己就要把握好，不能把身体给搞垮了，知道吗？” “我哥的话，你得听啊，知道吗？”周迎春刚好进门，闻言也对李浩宇强调。 李浩宇点头：“知道的，老婆，人都送走啦？” “嗯，哥，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浩宇坐我的三轮车，到家很快的。” “你也坐下，我有事和你们说。” “啥事啊？”周迎春问。 “市里这几年发展比较好，要进行区划调整，往一线城市方向发展，我得到内部消息，你们不能往外说的，家里人也别说了，就你俩知道。 我们这个吴县，要一分为二，南面的叫吴中区，北面的单独成立一个区，这两个区就和市里古城区那三个区、园区、新区一样，都属于市里直管的区了。” “天哪，”周迎春惊叫：“领导们怎么这样，我们吴县原来多大啊，禾城的四周都是我们吴县的，先是把东面、西面的几个乡镇划掉了，变成了园区和新区，吴县就只有一南一北，现在一南一北也要变成两个区了。啧啧啧，这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吴县就这样没了？” “你先别发感慨，先听听哥是什么个意思。”李浩宇忙阻止周迎春发表言论，时间不早了，这么聊天下去，天亮也说不到正题。 “我是想啊，你们要不要把户口迁出来，既然以后都是禾城下面的区了，那干脆迁到园区来，你们愿意的话，我来想办法。” 李浩宇沉吟了一下：“哥，迎春和两个孩子的户口已经迁到福星小区了，这迁户口现在是很容易的，只要有房产证，一般都会给办的。 你刚才也说，我们以后都是直属的区了，那我相信，以后要动的话，可能会更容易。 再说了，禾城再怎么扩，总不会扩到桃花岛吧？真有人要把桃花岛吃下来，也是好事，那就和你们老家一样，给拆迁费、安置费呗。 从这个层面说，我倒是觉得迎春母子三迁户口还亏了呢。 而且，我估计家里三个长辈不愿意迁出来的，她们一天到晚念叨，等年纪大了，要回岛呢，我爸妈没在我耳边说造房子的事，那是看我们现在手头紧张，等过个一年半载，我们攒了点钱，他们肯定会提出来，回岛把房子扒了，重新盖个楼房。 我丈人丈母娘估计也想回岛养老的。” “你这么一分析，倒也有道理，那就以不变应万变，这事先装不知道好了。”姜文涛听李浩宇分析的有道理，也同意了这个观点。 “哥，我们就这样挺好的，就是二哥家俊俊，九月份应该要读幼儿园大班了，这事目前还没有着落。 我和浩宇想让孩子和悦悦一起，到何院长的幼儿园读书，但那边不是机关幼儿园吗，我们当初弄悦悦是机缘巧合，碰上人家要个临时工电工。但俊俊这事有点难度，浩宇已经跟何院长提过了，人家没松口。” “所以你们今晚也请了那个院长？”姜文涛一听就明白了。 第198章 二十万 面对自己表哥，周迎春也没瞒着：“我们是这样想的，今天请她吃个饭，人家答应过来，说明那门没关死。 过几天浩宇和我爸去申城收纱头，他会去申城买洋气点的包或者化妆品之类的，送个礼。说不定这事就成了。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买个房子，把户口迁出来，那就万事大吉了。但二哥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么些年，他就没存下来钱，来码头也没多久，以前在岛上和舅妈他们在一起的，我问了月华，钱也不经他们手的。 所以想买房，肯定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的。 这边又是最好的学区，房价比别的地方都贵，面积也有硬性规定，最近房价一直在涨，我们买的时候八万不到，现在十万不肯了。” “你们那办法，就是先解决一年幼儿园的问题，是吧？然后利用一年的时间，看能不能让清勇买个房子，这样读小学就容易多了？” “我们就是这么想的，二哥、月华也是这个意思。” “我估摸着你们那院长，不肯干脆答应，主要是考虑孩子安全问题，安全隐患问题。 你们想啊，俊俊没上过幼儿园，直接进大班，说么说是借读，实际属于黑户口，教育部门没有档案的。 那万一要出点什么事，无论他自己出事还是他造成其他小朋友出事，是不是压力全给到了幼儿园，全给到了何院长，你们想想，是你们的话，能轻易答应吗？” 这话一说，周迎春夫妻俩都是一惊，是哦，李家现在就在学校旁边生活，类似这样的消息，听到的不要太多：孩子只要在学校有点什么，就找学校、对方家长，甚至要闹到政！府。 如果俊俊出什么事，事情闹大，然后发现他是黑户，没有学籍、没有借读正常该有的手续，那曝光后，何院长肯定兜不住。 不是兜的住兜不住的问题，就是连院长这个职位，都有可能被撤了：这属于渎职啊。 “那怎么办？”周迎春着急道：“我家钱也不够啊，借钱给二哥也买不起房子啊。” “两个办法，第一，去西山镇里办个幼儿园入学证，然后到这里的幼儿园借读，这个事情有点难度，一般幼儿园不接收。 第二个办法，一步到位，买房、转户口，然后就可以插班进幼儿园，明年读小学也顺理成章了。 这买房子，也分两个办法，第一就是和你们买一样的学区房，离码头近，三个孩子也能在一个学校上学，接送方便，他们之间也能互相照应，缺点是学校太出名了，导致学位紧张，从而抬高了房价。 第二个办法，那就不读这学校，换一所学校，其实市里的学校都很不错的，但因为省实验小学的名额有限，很多优秀的学校没有这个帽子。 我反倒比较看好这样的学校，学校就像医院，再好的医院，也有薄弱的科室，再蹩脚的学校，也有特别负责、专业素养又高、责任心又强的老师，能进这样的班级，也很不错的。 这种学校的学区房，估计会比这实验小学的价位低不少。 象你们租的房子往北，就是平江区了，和你们房子隔一条街，就有这样的学校；还有，这里往南，也有学校，很多的。 只要放弃实验小学这块金字招牌，可选择的余地很大。” “我还是觉得买在实验小学学区房的好。”周迎春缓缓道：“俊俊在岛上是孙悟空第二，天天拆天的，但出了岛，估计也会害怕，身边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我怕他也没心思沉下心来读书的，还是三个人在一所学校的好，佳泽目前已经平稳过渡好了，加上浩宇在幼儿园、小学都担任电工，平时没事就要去学校兜兜的，俊俊一看见姑父，心里先定了，这样有利于他在城里上学。” “那就干脆一步到位，买房子。也不要分两步走了，走到最后还是殊途同归，还得买房子。 目前来看好像比你们去年买的时候贵了两万元，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再买，贵了可能不止两万呢？这一年不就白干了？ 钱你们不用担心，我借一部分给清勇，让他自己再想办法借点，或者贷点款，也让他背上有点压力，不然，他一直长不大，整天嘻嘻哈哈的，象个小孩子似的。” “哥你手头有钱吗？” “几万块还是借得出来的。” “我家也拿点出来吧，就当提前给二哥月华预付工资了。” “你家的钱还是存着吧，我本来就想跟你俩说的。我那公司不是在运作上市吗？给你们预留了二十万的份额，但这钱得你们自己出。” “哥，这股票的事我真不懂，你给解释一下呗。” “我举个通俗点的例子啊，你拿了二十万买了我们公司的原始股，一块钱一股，那就是二十万股。 等公司上市后，一块钱一股可能会变成一股十块钱，二十块钱、甚至更多，当然，也不排除运气不行，可能一股只值几毛钱。 前面就是一翻十倍、二十倍，后面就是二十万亏掉一半更多，剩十万都没有了。 就看你看不看好我们公司，敢不敢搏一次。 我最多给你们这么多份额，如果你们选择放弃，也没事，一切自愿。” “二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们目前手头的钱不多，然后二哥家买房子，我还是想出一份力。 你那边，我知道你给我们这么多份额，肯定也有把握的，不会亏的，但话不能说太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不对？ 所以哥，你那边的份额先给我们留着啊，我们这半年努力挣钱，争取多积点钱，发笔大财。”周迎春看了看李浩宇：“我这么说你有没有意见？” 李浩宇这回倒是觉得有点头晕：“没意见，我多出去跑几次，还有啊，码头上已经找了好几家打包站和工厂了，赚的钱应该比冯叔那时候多，大哥，给我们点时间啊，我们努力。 还有，二哥这边，我们也出点钱吧，毕竟他们夫妻俩都在这里上班，我们得有所表示。老婆，那何院长那里也不要送什么礼物了吧？能省就省一点，攒钱。” 周迎春忍不住笑了：“真喝多了。” 第199章 不去的原因 昨晚的事情，周迎春还是先跟自己老妈说了。 费秋英眼睛一亮：“文涛过来的？哎哟，这孩子真是，这么忙还特意过来给你们撑场子。他就是随了你大娘姨夫妻俩的优点，既有我大姐的为人热情，又有我大姐夫的周到，真的是面面俱到啊。 不过也就是你和文浩，才请得动他，他这是真拿你当自己妹子了。 也是可怜，自己父亲那边那些亲戚，早几年基本断得差不多了，舅舅家又是只有清勇能处得来，他不和你们姐弟俩亲热，还和谁好呢？ 清勇要买房子？我也觉得这样一步到位的好。这房价天天在涨，既然孩子要在市里读书的，早买比晚买合适。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哪个规定手下买房子，老板一定要借钱的？ 你能想着借钱给他，清勇两口子就很感激了，哪能包人家全款买房呢？ 你别忘了，人家也是有亲戚朋友的，多少能借点的，还有啊，你舅舅那边，儿子买房子，怎么也能抠点出来的，我去跟清勇说，这个时候可不能赌气，一切为了孩子。 我这边也有点钱，借个两万应该不成问题的。” 周迎春忙阻止：“妈，大哥还说了，叫我们存点钱，可能再过一阵，他那公司不是要上市吗，给我们留了点原始股的股份，但要出钱买的，我估计每家都能要到一二十万的股份的，你得留着买这个。” 费秋英摆摆手：“这个事情我不动脑筋了，让文浩去想办法。他们夫妻两个，一年收入那么高，又不买房又不生孩子的，那钱肯定都在银行里呢，买原始股的事情，让他们去张罗。 反正我是不指望这原始股改变生活的，我们老夫妻俩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的，现在你爸跟着浩宇收纱头，收入很好了，我呢，你又给我发工资的，平时吃用都在码头，又不用花一分钱的，这些钱攒着养老足足够了。 清勇买房子的钱，你不要担心，我那两万到时候分一下，我借你一万，我们就跟他讲两家各借给他一万。” 周迎春忍不住抱住了自家老妈：“妈，你真好。” 费秋英拍拍女儿的背：“是借你的，不是送你的，你要还的。你家负担重，码头又是刚接手，去年买房子还欠了一屁股债，刚还清吧？那手里哪还有钱！这个时候我不帮你谁帮你啊，自家母女，不必这么客气的。 去跟清勇说吧，让他们夫妻俩早点看房早点买下来，还有迁户口等等一系列事情呢，得抓紧了。” 确实有点紧张，周迎春也不矫情了，直接去了码头。 这几天码头相对空闲：大学里的活还没开始干，码头上人员都到位了，周三男夫妇也回来了，陆姐儿子高考结束后她也回来上班了。 而涉及到的那些学校都放暑假了，每天的垃圾少了不少：事少、人员配备充裕，显得很清闲。 周迎春抽调了费清勇和周三男，继续把剩下的四分之三自行车进行修理，这两人现在还在仓库那边忙呢。 周迎春搬了三框废品在三轮车上，叫上吴月华：“二嫂，仓库那里自行车要整理一下，你和我一起过去搭把手。” 两人到了仓库，两位老师傅正坐在树荫下，整修自行车呢：能拼拼凑凑弄成一辆的最好，实在不行的就把车子拆了，零件归在一处，方便后面找零件继续拼凑。 “二哥，这框子太重了，你来帮个忙。”周迎春喊了费清勇过来，让他夫妻俩抬着一筐废木材进仓库，自己跟在后面。 “说吧，叫我们夫妻俩过来，肯定是有啥事吧。”别看费清勇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心细着呢。 周迎春拿过三个小凳子：“坐下说吧。” 接着就把昨晚的事讲了一下：“文涛哥的意思就是一步到位，买了房子迁户口，然后和悦悦一样，直接进幼儿园读大班，这事由浩宇负责。 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看房、买房。” 费清勇挠了挠头，被吴月华拍了一记：“手上都是油。” 他讪笑着放下手：“这道理我们当然懂，什么都没有自己买房子硬气，但是，迎春，妹子啊，我也不瞒你，哥嫂没本事，手里连两万块钱都没有。 我的事你也知道，前几年，外人看很风光，开了个摩托艇，其实根本没攒到钱，混日子罢了。 这次卖摩托艇，文涛哥就贴了不少，我心里清楚的，但手里没米，也只能厚着脸皮装不知道了。” 周迎春点头：“二哥，文涛哥不会在意你这点钱的，他是看重兄弟情分的人。”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唉，你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大哥一直叫我去他厂里，我一直没答应吗？ 我就是个假的初中毕业生，根本没学到什么文化，去那边能做什么？按照大哥的脾气，肯定要关照我的：工作清闲点，工资高一点。你说是不是？ 但他就是个二把手，厂里七亲八眷的不少，有冯老板那边的，大姨夫那边也有的，尽管姜家的很多亲戚早几年都不来往了，但现在看大哥起来了，凑上来的不少，按大哥的脾气、现在的地位，不睬人家也不行，安排几个进厂也不可避免，但真要安排什么重要岗位、又省力拿钱又多的岗位，大哥也不愿意的。 我可知道，那些人都是在车间上班的，就是个普通工人。 我这一去，我凭什么要比人家干的轻松拿的多呢？这不是给大哥招矛盾吗？我可不能害他。” “所以你这么多年，大哥叫你去你就是不答应？” “是的，他性子可犟了，还一直推到我身上，说我和他妈处不好，怕我受委屈，反正就是各种借口。”边上吴月华白了丈夫一眼。 “现在不是出来了吗？迎春这边更适合我俩，你看，现在钱也存得起来了，迎春肚量大，我出门帮忙卖旧货，她还给补贴呢。” “打住，这事不在今天讨论范围，回归正题，买房的事情。”周迎春马上阻止两人的话，她可不要听什么感谢的话。 “那你们夫妻俩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不成，那就听大哥的，买房吧，一步到位，就是这钱……” 第200章 二哥买房（一） “二哥，钱的事也不能和以前的老规矩一样办了，我们岛上人家，以前都是攒够了钱，再造房子的，现在不一样了，借钱买房就是常态。 你看我家，去年买房子的时候，手里就一万多块钱，那时候我公公还要吃中药，两个礼拜要去看一次中医的；我姑姑还要开刀，开始以为费用全要自己来的，钱一天天哗哗地往外流。 后来就是问大家借钱，我跟你讲，我们不是托了阿庆嫂去打听佳泽读书的事吗，开始以为学区房，就在学区里买个房子就行了，那肯定买最小的、价钱最便宜的啊，预算是四万块钱左右，哪知道这边学区房规定要六十多平方，最便宜的也要八万。 当时我这心啊，都不会跳了了，简直活不了了，但你看，这不也挺过来了。 二哥、月华，先问亲戚朋友借点，这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们不是吃喝嫖赌抽才问人家借钱的，是为了孩子读书，这事谁都能理解的。三百五百、三千五千的，多的不嫌多，少的不嫌少，写张欠条，你俩每天在上班呢，总有还上的一天。 还有个办法，现在国家也提倡买房，你们看，银行可以把钱借给你的，只是要收利息的，我倒不是要你们问银行借，就觉得这事吧，是不是一个信号，国家是不是在鼓励我们老百姓买房子？ 那说明什么？说明房价以后还会涨，所以买晚绝对肯定是买早合算。 我家浩宇这半年也赚了点钱，还有姑姑的小店，你们别看店面很小，东西也不是很多，但每个月收入也不错的。 这码头，和冯老板那时候不大一样了，那时候东西都是卖给收购站的，我们现在几乎都直接找打包站和厂子了，利润高了不少。 所以，二哥、月华，我给你们托底：你们先去借钱，买房子是大事，一般的亲戚朋友，你们开了口，多多少少会借点的，缺的我不敢说包，但两三万，我还是拿得出来的，就算提前给你们发工资，好不好？” 吴月华感动地抓住周迎春的手：“迎春啊，你自家去年借了那么多钱，还要借给我们，那怎么好意思？” 周迎春拍拍她：“月华，二嫂，我家里五个大人，四个半都在赚钱呢，攒钱比你们容易。 我给你们交个底，浩宇和我爸出门是去收纱头的，这些生意都是我大伯介绍的，买进卖出，赚个快钱，投入少回收得也快。 我这边呢，码头虽小，干的又是这捡垃圾的活，好歹也是一个小老板，总归也有点赚头的。 我家近几年也不需要买房了，不需要多大的支出，借钱给你们不会伤筋动骨的，你们放心。” 头一两次，浩宇去申城收纱头，还给大伯分钱，现金直接给大伯母的，但不知大伯是怎么知道的，把大伯母给促羞（狠狠地骂）了一顿，大伯母再也不敢收钱了。 大伯还很严肃地对周父和李浩宇说，以后再给钱的话，就不要上门了。 现在李浩宇每次去申城，都会买点礼物、带点土特产给大伯家，看上去热闹，拎的东西多，但肯定比分现金要花出去的钱少啊，所以，现在李浩宇翁婿俩，收入比以前多呢。 “那我俩这几天调休一下，回去借钱去？”费清勇显然心动了，看着妻子问。 吴月华白了他一眼：“先看看房子，大致知道个数目，不然你问人家借钱，一问三不知，子丑寅卯也讲不出来，人家本来打算借钱给你的也要缩回去了。” “行，等下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去房产中介那边问问。” “这样，你俩和我妈一起去，她上次租房子不是认识中介了吗？看能不能问出个实在价格出来。” 周迎春现在算是清楚了，中介就没有不忽悠的，就看你碰到的是个大忽悠还是良心善一点的。 她家买101 时，觉得这菜场边的尚中介很实诚，哪知道在租房子的时候，被他摆了一道。 最后房子还是在南面街上那家中介处租到的。 “你俩先定个大致方位，要买哪几个小区的房子，然后再去咨询。”周迎春建议。 “就你们那个小区好了，买一起，最好在一幢楼。”费清勇说着呵呵笑了：“迎春啊，妹子，俊俊来了这边，还得麻烦你婆婆一起照应呢。” 自己老妈他是清楚的，绝对不会来市里帮忙带孩子的，他也不愿意老太太上来，老妈事多，和月华又合不来，岛上地方大，有啥矛盾时月华选择出门去地里、回娘家，不和老妈争辩。 但这市里，家里的房子就像个鸟笼，外面又是车来车往的，还不认识人，你叫月华去哪里？哪里都不安全。 算了，要想家里太平，婆媳不能在一个屋檐下。 “这还用你说。”周迎春翻了个白眼：“反正我婆婆也要接送悦悦的，现在三轮车可以坐两个孩子的，顺手的事。 既然决定了就买福星小区的房子，那这样：菜场那边、租房的中介那边，还有北面，双塔那边，三个地方的中介都去问问，摸摸底。 我呢，去我们小区传达室问问，你们别看人家就是个看门的，对这小区里各家的情况都熟悉着呢，说不定知道哪家要卖房子，这样我们买的和卖的自己接上头，省了中介费了，最多给门卫送点东西做谢礼。” “这个办法好的，那这事你去做？” “我现在就去，二嫂，你是回码头还是去中介那边？” “我回码头吧，等下和姑姑、清勇一起去。” “你留在这里吧，码头上有四个女工了，那些活来得及的，你留下来，帮三男干爹和二哥搬搬抬抬，打个下手，也用得着的。” 周迎春说完，出门跟周三男打了个招呼，从南门出大学，往福星小区开。 车子停在自己家房后，走到小卖部，买了一包香烟，走到传达室，开始打听小区里有没有房子卖。 “有的。”门卫大叔抽了一口烟，笑着对周迎春道：“怎么，老板娘，要换房啦？你们去年买房子的时候，我就和老杨（另一个门卫大叔）说了，怎么买一楼的啊，太潮湿了，这家人到时候肯定要后悔的。现在尝到味道了吧？” 第201章 二哥买房（二） “大叔你说的对的，所谓金三银四，工农兵二五六，我们这一楼，排都排不上的。 但我们家比较特殊，我姑姑你们也知道的，她住这里，上下楼不方便，我们也是没办法，顾了姑姑这一头，就没办法顾房子的楼层了。希望过个一两年这边开发个带电梯的小区，这样我们就能阿弥陀佛了，买个最高的楼层，敞亮点。” 门卫大叔象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周迎春：“你不看报纸不听收音机的吧？我们这里是古城区，有保护法的，房子楼层有规定的，怎么可能会有电梯房？”真是痴人说梦话呢。 “哎哟，今天来得值了，幸亏大叔今天你值班，不然我还在傻傻地等电梯房呢。 我说怎么城西有电梯房，园区也有，城南城北也有，这里人口密度那么大的市中心反倒没有，原来是这个道理啊，哦哟，今天幸亏你了，谢谢谢谢。”说着连连抱拳，一通彩虹屁输出，乐的大叔脸上都是褶子。 主动把话题引到小区里的房子上：“我们看门的，看着一直守在这小房子里，其实小区里各家的情况都很了解的，这是基本功。”大叔说着洋洋得意：“这以前啊，宰相家的门房，相当于五品官呢，没有这点本事，能做得这么长久？” “五品的话，比我们市里的一把手还大了吧？乖乖，我今天可是在跟大领导说话咧。”周迎春捧角做得也是相当到位的：“大叔，我们自己家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哪里还买得起房子。是我家一个亲戚，也是和我家一样，想要进这实验小学读书，就想在这小区里买房子。 他们觉得吧，我们这小区跟周边的比起来，管的严，住在这里放心，您看看，符合读书的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有啊，那你们对面18幢的，就有一套要卖，三楼的，最好的楼层，不过人家开价比较高，要十二万。 还有一套在3幢，二楼的，价钱不算贵，但我劝你不要买，那家下水道经常堵的，老麻烦的。 11幢403前阵子也听说要卖的，但最近好像没动静了。 还有16幢501，最高、又在东面，隔壁就是一条路，吵得要命，你亲戚家有小孩子要读书的，也不合适。 这个小区的房子，一直很抢手的，特别是这种六十多平方的，拿出来就抢掉了。 还有几套是大面积的，你们是为小孩读书买房的，好像大面积的买不合算吧。” 周迎春掏出笔和纸：“大叔，我先把刚才那几套记一下，等下麻烦您把大面积的也报一下，我只负责打听情况，其它的得他们自己决定。” 万一大面积的价钱便宜呢，买了可以一步到位，以后孩子结婚和二哥夫妻住一起也够了。 于是，周迎春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交给费清勇夫妻俩的就是一个本子，上面是各套房子的基本信息和大致价钱。 刚回到餐厅，费清勇已经跟费秋英说了买房子的事，其实费秋英早就从女儿嘴里知道，只能走买房子这一条路了，但总得侄子侄媳妇自己告诉了，她才能表态不是。 总不能万事都是周家、李家操心，推着他们夫妻俩往前走。这事情处理的好不说，万一处理得不合适，别人不会说什么，她那个好嫂子，可是会怪的。 现在听侄子夫妻俩买房子信念很坚定，还请她帮忙去找中介，费秋英放了心，也放开了心扉：“你俩放心，文浩婚也结了，二姑和你们二姑父都在赚钱，手里也有点存款的，你们买房子，二姑能借给你们的钱不多，但一两万还是拿的出来的。 先吃饭，吃好饭我陪你们去找中介，南面那个中介人很实在的，看看她那边有没有合适的房源。” “二姑，我们想买迎春家那个小区的，俊俊以后还要托桃花婶子帮忙接送呢。” “行，这事以后我来跟桃花说，你们过年时给她买件衣服谢谢她就可以了。”费秋英大包大揽的：“吃饭。” 于是，吃过午饭，费秋英把洗碗的活交给了周父，李浩宇昨晚喝得有点多，还在家里没来码头，周迎春要去给他送饭。 三人先去的菜场这边，用费秋英的话说就是买肯定不会在这里买，但可以先去问问，了解一下行情。 尚老板看见费秋英有点头大，这个老嫂子，说话象打机关枪，语速快得不得了，根本插不上话。 对你有所求的时候，大兄弟喊得就像自己亲姐，等翻脸的时候，恨不得一口唾沫把你喷死。 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碰到这费大姐，除了投降，没有别的出路。 上次也是觉得人家在码头讨生活，收入低，去年李家买房那个囧劲，自己印象深刻，也是好心，那太平间一墙之隔的房子，房租便宜，想着人家租住的人多，肯定不怕鬼的。 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这世上没有鬼的不是吗？ 再说了，医院太平间里的，都是病死的、或者出车祸等来不及抢救的，做人的时候基本是好人，大多疾病缠身，死了即使变成鬼，也是病鬼不是，哪有力气找活人啊。 而且啊，人家房东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一直太太平平的，自己好心把房子介绍给人家，不但不领情，还差点吃耳光，真是我了个去。 以为从此以后再没交集，哪知道今天这费大姐又来了，还带了两个年轻人，这男的看上去力气很大的样子，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战战兢兢的尚老板，忙叫手下人倒茶，费秋英似笑非笑，费清勇夫妻俩有那么多债压身，脸板得紧紧的。 可把尚老板给吓得。 还好，人家一开口，他就松了口气：原来是来问房源的，当下也不敢藏着掖着了，将福星小区的待售房毫无保留全部介绍了一遍。 费秋英让吴月华记了下来：“尚老板，那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看看价格能接受的话，再来找你啊。”说着，一甩头：“走吧。” 哼哈二将跟着她扬长而去。 第202章 二哥买房（三） 费秋英带着夫妻俩去的第二站就是此前周迎春家里租的李宅的中介，这人比较实在，费秋英对他很有好感。 两人一见面，就像多年的老朋友，热络地打着招呼。 费秋英将自己的来意一说，对方马上拿出房产信息资料翻了起来：“福星小区的房子很吃香的，基本上一挂出来就被抢，我来看看最近有没有啊。” 结果一看，有两套就是周迎春交给他们的纸上有的，几人看了一下价钱，心里有数了。 “那老弟，我让我侄子侄媳妇回去商量一下，那个户型我女儿家也在那个小区的，就先不看，等商量定了再来找你啊。” 三人告辞离开，费秋英问：“怎么说？还是继续找中介还是直接让迎春带着上门问？” “迎春说双塔那边也有一家中介的，再去那边问问？”吴月华是不折不扣的执行者。 于是三人又找到了双塔这边，话一说，三人就发现，这老板娘居然是本地人。 一问，是横泾人。 “哎哟，老乡啊。”费秋英马上叫了起来。 老板娘也用本地话问：“你们也是横泾人啊，哪个村的啊。” “我们是和你一条线上的 ，桃花岛上的，知道桃花岛吧？从东山码头坐船过去的。” “桃花岛啊，知道的，大集体的时候，我们要到太湖里捞绿萍的，到过你们岛上几次的。”老板娘看上去胖胖的，很是热情：“大家都属于吴县，在这市里，就是老乡。大姐，你们坐。” 于是坐下来谈事情。 老板娘姓朱，听说要买福星小区的房子，马上说道：“是为了孩子读书的事吧？哎哟，那个学区房啊，价钱天天涨，即使这样，房源一出来就马上有人买，现在家长对孩子读书这事，真的很上心。” “是啊，”费秋英担任主角，和老板娘打机锋：“没办法，现在基本上一家一个孩子，父母不为孩子为啥？我们几个都在这附近讨生活，就想着在这里买个房子，孩子能就近读书，也好有个照应。就是这房价，一天一个价，真是吃不消。妹子啊，除了这个小区，这实验小学其它学区房，价钱有没有便宜点的啊？” “哎哟，大姐，那些家长老早就摸清楚了。我跟你说，只要是学区房的，就没有便宜的，基本上都差不多的。 我倒是有个建议，你们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考虑买大一点的，一百二十个平方不到点，三室的，单价倒是便宜不少。” 这个情况，周迎春早就从门卫那里打听到了。 “那麻烦妹子你看看，有哪些房源，我们回去商量一下，要买的话再来找你联系房东实地看，你看行吗？” “自家人，有什么不行的。”朱姐真的是爽快，直接把一本资料交给了费秋英：“这本书就送给你们了，反正我这里每天都有新的发过来的。 不过你们得抓紧了。”她扳着手指：“看房子、过户办手续、拿到房本、迁户口、孩子报名，这些事情也要不少时间的，千万不要错过孩子上学的时间啊。” 这真的有点自己老乡的味道了，三人谢过朱姐，告辞回家。 “现在大致的价钱已经知道了，那要不你们先去借钱，等下早点下班，直接回家，不管借到多少钱，明天下班之前一定要回来。 我和迎春明天晚上陪你们去福星小区，跟房东面对面谈，懂了吗？” 夫妻俩一致点头。 第二天，两人回到码头时，刚好大家在吃晚饭，吃好晚饭，夫妻俩留了下来，和周迎春母女一起谈买房子的事。 “我回来前打了电话给文涛哥了，他说缺多少，他就借给我多少。”费清勇道。 费秋英一听这话，就知道侄子没借到多少钱：“借到了多少？” 吴月华眼睛一红：“俊俊爷爷奶奶、大伯伯母合起来出了八百元，说是手头就这么多， 清勇这边亲戚就小姑姑借了五百，其他舅舅阿姨家也是参考了小姑姑的，一家五百，加起来两千元。 他那些小弟兄，平时说得，好像为了清勇能赴汤蹈火的，结果一开口，都是这个借口那个借口的，除了红明借了1000元，其余的一个也没借到。 我跟你说，”吴月华恨声道：“以后一个都不许来往，就是讨饭也不要上他们的门。” “人家都在岛上，一下子就要的，确实也拿不出来，我等下就给云明几个打电话，看能不能借点。”费清勇弱弱地说。 费秋英拍拍吴月华的手：“岛上的人生活都不容易，不借是人家的本分，借了的是情分，哪个对你怎么样，自己心里要有数，别一根肠子通到底，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嗯！”费清勇点头，这次借钱确实给他好好地上了一课，他都说了，一分钱也是借，一万块也是借，一万不嫌多，一分不嫌少，但除了红明，居然真的一个人都没借钱给他。 “二嫂你也别气，我小娘姨去年也是借我五百元买房，和借给你们的一样，她这一碗水端的挺平的。 还有啊，我二哥厉害的亲戚在这里呢，”说着指了指自己老妈：“费秋英女士、周春喜先生，手里有不少钱的，你们问她家借好了。 还有我文涛哥，大老板，给你们托底的。 还有小妹我呢，也能拿点出来的，放心，买房子肯定没问题的。” 费秋英也道：“是啊，月华，买房子是喜事，不许哭哭啼啼的，你婆家这边，你要看我们这三个，不是什么气都消了？ 那你那边有没有借到钱啊？” 吴月华点头：“借到了三万，也是几家拼凑起来的。” 那确实不少了，费清勇借到了三千八，吴月华是三万，难怪要恨上费家了。 费秋英心里很不是滋味，对自己哥哥再次失望，很多时候，借钱事小，面子事大，你这个样子，叫清勇如何在老丈人家人面前挺直腰杆？ 好在还有自家和女儿家、大外甥家，这份面子，三家来给侄子挣。 不行，明早得抽空，打个电话给大姐，让她骂骂大哥，这老蔫，年纪越大胆子越小，连是非都不知道了，跟那个女人越来越像了。 小儿子不是你俩生的？以后不要小儿子养老？真是实质甏。（搞不清、糊涂蛋的意思） 第203章 二哥买房（四） 费清勇家的房子，最后还是通过周迎春从门卫大叔那里得来的消息，联系上了卖家，因为不需要出中介费，双方都感觉赚了很大的便宜，谈价很是爽快。 小区里房子要出售的有七八套，小户型的不考虑，大户型的尽管单价比中户的便宜差不多50块钱一个平方，但面积大，总价还是要高出不少，最后还是在中户里选择。 吴月华喜欢高一点的，实在是周迎春家的房子给她印象太差：一楼黄梅天真的没法呆，自己家里人腿脚好，爬个楼梯又无所谓的，就当是锻炼筋骨了。 于是，选的是16幢501，最高、又在东面，隔壁就是一条路，用保安大叔的话就是吵得要命，但是，这是小区里最便宜的中户，少了不少钱呢。 这个小区的顶楼是没有阁楼的，但上面一层楼板之上，隔了两块砖头那么高的距离，又放了一层楼板，估计是隔热的，房主还说，不热，顶楼嘛，风大，蚊子几乎没有，夏天很舒服的。 这是费清勇夫妇第一次买房，周迎春家也只是住在一楼，谁都没有经验，除了高一点、东面有条路吵一点，而这两点，人家都降价了。 原房东还说了，东面尽管是马路，但一早一晚热闹声音大的时候，其实是不受影响的：早上声音大的时候，家里人早就起床了，不影响睡觉；晚上你睡觉时，路上几乎没人了。 几人想想也是，真很吵的话，楼下四家人早就搬走了。 最主要的是，价钱给得实在让人心动：只比周迎春家贵了一万块钱，这个价钱，反正实验小学这边学区房，这个价钱已经买不到这个面积了。 于是，费清勇夫妇拍板，买这套。 钱倒是很快凑齐了：夫妻俩这段日子省吃俭用，拼命攒钱，手里有差不多两万，周迎春关照这个钱不能拿出来买房：“孩子来了市里读书，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们得留点放手里，以备万一。” 吴月华娘家借到了三万；费清勇第一次借钱，只借到三千八，后来几个朋友象顾云明这些人，七七八八的，又借给他一万八千元，这样他这边借了两万一千八百元，夫妻俩借的钱加起来是五万一千八百元。 房子的总价是八万八千八百元，这样还缺三万七千元，当然，税费没算进去，周迎春说这税费很便宜的，两人手里不是有两万块钱吗，就从那里面出好了。 三万七中，费秋英和姜文涛各出了一万，周迎春出了一万七。 周迎春还开玩笑：“二哥月华，我本来以为你们要问我预发五六万的工资呢，有点臂膀酸（手头吃紧，一下子拿出来伤筋动骨的意思），现在一万七，那就是毛毛雨啦。” 吴月华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买房子的钱全部是借的，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呢，想想晚上就睡不着了。” 费秋英劝她：“你俩每个月都有工资领的，就一个孩子，还起来也快的。 再说了，俊俊还是个小孩子，你们已经把他结婚的房子都买好了，以后把这些债务还掉，下半辈子没啥大事了，不是一身轻松？ 你俩要排一排，以后赚的钱，先把那些客气的朋友、家里条件比较差的亲戚，那些人家的钱先还了，我们三家放最后。” 钱的事解决了，那就是过户了。 因为没有找中介，这些事要两家自己想办法，但过户还是很繁琐的，费清勇就提出，去找双塔那家中介，老板娘朱阿姨，本地人，很热心的，请她帮个忙。 “我觉得这个办法好，这过户，主要是手续烦，要填不少表格签很多字，这边排队那边排队的，买房的卖房的头都要给绕晕了，还得有中介派人忙前忙后才行。 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事成之后，买点东西谢谢这个朱阿姨，以后有生意介绍给她，她肯定会乐意的。” 这事最后就是朱阿姨帮忙的，办的还挺顺利，费清勇后来是回家迁户口的时候，带了点岛上的土特产：现在带水产已经很方便了，有充气的，虾这些不会死，送人很受欢迎的。 同样的谢礼，还给了保安大叔，乐得老头一定要费清勇来陪他喝顿酒。 房子买好，孩子也接了上来，目前就住在李宅，当初没想到这么快就买房子的，给俊俊留好了睡的地方的。 费清勇夫妻俩本来也想给孩子送那些培训班去的，后来是陆姐主动说了，自家儿子在家里呢，让大男孩带小男孩吧，也有个伴。 这时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陆姐儿子晓文的成绩还是一贯的好，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去首都上大学，目前在等通知书，也没啥事，带孩子，让大的有点事做，小的能适应市里的生活，挺好。 李佳泽经常听家里人讲起这个优秀的哥哥，心里一直很好奇，人家到底优秀在哪里，很想见见这个哥哥，讨教一下的，这下好了，既然哥哥带俊俊，那自己有时间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和俊俊一起，跟着哥哥？ 当然可以啊。 于是，晓文同学，现在变成了一拖二，提前做起了家教这活。 李家为此特意又买了一个电饭锅，本来第三对干爹干妈来码头后，原来的电饭锅就有点小了，干力气活的，又是农村出来的，胃老早都撑大了，饭量都不小，一个大的电饭锅一般不够，费秋英自己总是最后一个吃，往往就只能下点面吃。 现在又加上三个孩子，更不够了，干脆再买个电饭锅。 李母也答应开学后接孩子她负责，早上费清勇夫妇负责送孩子上学。 幼儿园也联系好了，等开学后，俊俊直接进大班，何院长这个时候才跟李浩宇说，原来真的很为难，孩子在幼儿园读书，出了什么事，那都是大事，学校很为难的，现在有了房本，那不管怎么说，操作起来总归是属于就地入学的范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就会迎刃而解。 事情真是很顺，晚上躺床上，费清勇夫妻俩也是很感慨：一个房子、一本户口，这回总算是领教了，有时候比人本身还重要。 第204章 费俊 “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啊？趁还没开学，早点搬吧，让俊俊适应适应。”吴月华道。 她听周迎春讲过，佳泽刚来市里，有点不适应的，性格也比以前闷了不少。 俊俊倒是看不出，整天没心没肺的，和他爸爸一个样。 刚来码头吃饭时，还闹出过笑话，吃饭不肯上桌，喜欢端着个饭碗边逛边吃，那天二姑奶奶（费秋英）知道他喜欢啃鸡翅尖，特意买了鸡翅尖，红烧的，一大碗，给他夹了很多。 这小子笑嘻嘻地，端着饭碗，边逛边吃，也没出餐厅，就在里面兜圈子，一会儿顾金兴发现不对：“月华啊，你家小子把鸡骨头全扔地上了。” 众人一看，果然，一路走一路啃，啃完肉，再嗦一嗦舔几舔，然后往脚边一扔，继续吃下一个。 吴月华马上站起身，一边拿扫把扫地一边问儿子：“你怎么把鸡骨头都扔地上啦？” 小家伙还振振有词：“家里不是都扔地上的吗？鸡和狗会吃掉的啊。” 这事让大家笑了好几天。 其余象看见河就想下水、有便意叉开腿掏出小鸡鸡就撒的情况也屡有发生，每次费秋英都要“啊哟喂”地边笑边说：“幸亏接出来了，不然再过几年，要当成小流氓住进去了。” 不过俊俊有一点还是让费清勇夫妻俩很骄傲的，这孩子自来熟，跟陆姐儿子见面不到一刻钟，哥哥长哥哥短的就喊上了，第一次在码头吃饭，晓文还有点害羞，俊俊居然主动给他夹菜：“哥哥，多吃点，我二姑奶奶烧的这个红烧肉可好吃了；这个炒青椒我不能吃，我是小孩，但哥哥你是大人了，可以吃的，你尝尝，肯定好吃，我爸能吃一盘呢……”整一个话痨。 连带着佳泽也被带动得活泼了不少，三个小的还结拜了兄妹，弄得几个大人哭笑不得：本来就是亲戚，还结拜。 总之，孩子来市里后，费清勇夫妻俩比原来忙多了，但笑声也多了不少。 这回听妻子问搬家的事情，费清勇转身对着妻子：“月华，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什么想法？不会是想让你妈上来带孩子吧？我跟你说，不要触霉头，你妈肯定不肯的，到时候弄的不开心。” “不是这事，”费清勇也知道自己老妈的脾气，就不是个愿意为了孙子自己辛苦的人：“房子的事。我想着我们还是在这里住，买的房子租出去，怎么样？” “啊？”吴月华惊讶地转过身：“怎么会想到租出去的？” “我也是经朱姐介绍了才知道，现在外地人在这边打拼的，租房子的很多的。刚好朱姐说她最近接待了一户人家，老头老太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在这边开店的，想租个两室的。 朱姐没叫我出租，我当时没在意，就问了一下这样两室的房子出租的话，得多少租金？你猜猜看，多少钱？” 吴月华哪知道外面租房的行情啊？但现在他们住的房子，当初李家租的时候，她听周迎春提过一句，好像是240元一个月，李宅这边面积大，但自己家的房子可是公房，而且不是底楼，那一半的房租总要吧：“120元左右？” “差不多，朱姐说可以开到150元一个月，因为我们家具都全的，那家人家的小孩就在实验小学读书的——你看看，外地人就是这么本事，房子没买，孩子不知怎么弄进去的，而且是两个孩子呢。 150元一个月，那一年就是1800元，这钱不是多出来的吗？反正俊俊读书有了房本可以直接进实验小学的，这钱不赚白不赚啊。” “可是我们不住在这里的话，迎春好像说过，要补贴给我们房租的。” “那才几个钱啊，”费清勇道：“我问过二姑的，餐费、住宿费加起来50元一个人，那我俩加起来100元，不要说住宿费了，连菜钱都不够的吧？还要每天烧三顿饭，你这样不是很辛苦？ 哪像现在，三顿全部在码头吃，大家都是岛上出来的，互相熟悉，说说笑笑的，也不要动脑筋烧什么菜，多省力。” 这么一算确实是这个道理啊，但是：“这房子租出去了，以后自家要住的话，那些家具还能用吗？” “那时候是啥时候啊？只要迎春家这码头一直开下去，就一直要租房子的，我们就一直住这里好了。 等俊俊大了，结婚要用到这房子时，我们再全部敲掉，重新装修，那时候，租金都把房款都赚出来了。” “那你明天和迎春说？她会不会不开心啊？钱借给我们买房，结果我们还住在这里，还通过租房赚钱。感觉便宜都被我们赚了。” “怎么能这么算呢？你想啊，我们搬走的话，她得多出100元一个月对吧？这边房租她又不会少付的，这个院子是整租的，住一个人也是240元一个月，住十个人也是这个价钱。 我们不搬走，迎春家还省了100元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好像是这个道理啊，吴月华心里有点觉得自己家贪便宜，又觉得老公说的也不错，糊涂了：“我不管了，你和迎春去商量吧。” 周迎春一听费清勇这么一说，当即用力拍了二哥肩膀：“你行啊，这双赢啊，租租租，马上去你家房子里，把稍微好点的家具搬走，然后让那个朱阿姨帮着马上租掉。” 二哥很会算经济账嘛。 确实是双赢啊：自己家可以省钱，大家住一起还能互相照应，本来李宅住的都是老年人，就费清勇两口子年轻点，如果他们搬走的话，周迎春也有点担心的，现在好了，这个集宿点明面上自家公公、老爸老妈负责，但真正有啥事时，还得由二哥来跑进跑出，自己也放心。 于是，费清勇抽空去找了朱阿姨，那家要租房的去看了一下，因为吴月华本来是准备搬家的，打扫得很干净，让租客看了相当满意，这房子就这么顺利地租了出去。 整个过程，全程都是费清勇在跟进，他也见证了中介出租的整个过程，倒是对这行有了点兴趣，没事就往朱阿姨店里跑。 刚好中介开门晚，而晚上休息晚，周末更是全天候都要忙，而费清勇反过来，上班早，下午下班也早，因此，晚上吃过饭，他基本上要去店里兜兜看看，变成了朱阿姨店里的老熟人了。 第205章 纳凉晚会 费清勇家买房子的事，最后以出租房子而告终，几家都很开心：对费清勇夫妻俩来说，只要儿子能进市里读书，就是完成了最大的任务，接下来就是认真赚钱还债了；对于周迎春来说，自家租的房子还是那么多人住着，没有增加自家的生活成本，而二哥二嫂家也成了有房一户，从侧面证明当初自己家的做法是何其正确，经济上没有损失，心理上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回买房，最开心的倒是周迎春一家。 可惜大家都和周迎春舅妈合不来，否则肯定要动员她也上来带孩子，这样李母也多个伴。 费家最早开始看房买房的时候，刚好是码头上最空闲的时候，李浩宇和周父利用这段时间，往申城跑了几趟，收了些纱头和成品次品，赚了点钱。 周迎春和李父还是坚守在码头，带领大家或者在码头分拣、清理垃圾，或者去仓库继续整修自行车。 李母则顾好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暑假也很忙，一个有三个兴趣班，一个乒乓球几乎每天要训练，还加了一门美术的课。 李母光接送也要花很多时间。 好在有辆三轮车，后车厢带了把伞，两个孩子坐在小板凳上，撑着伞，李母骑着就送孩子了，她自己头上戴的是家里带出来的草帽。 周迎春一直要给婆婆买一顶阳气点的帽子，李母还舍不得：“不管做成啥样的，都是为了遮阳，我这凉帽挺好的。”其实就是节省惯了，不舍得扔掉。 培训的地方，班级比较多，基本上都是爷爷奶奶接送，李母往往送了孩子进去后，就坐在外面等。 等候的时光就是李母最轻松的时刻，那些本来都不认识的老头老太，不消半个小时，就会互相搭话，慢慢地就熟悉起来，于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社会新闻、国家政策、国际形势等等，都会拿出来讲，李母一般不大说话，但不妨碍她在一边听啊，感觉半辈子在岛上听到的都没有这么两个小时听到的多。 老人们还会交流各家孩子读书的学校，然后就是各家学校的比对，现在孩子读幼儿园、小学，初中准备读哪里、高中要考哪所学校，大学目标哪所等等。 这天，李母甚至还听到，很多市里的孩子，读完高二就出国了。 这把李母惊奇地，自家好不容易才从岛上来到市里，人家的孩子居然要到外国去读书了。 跟不上啊跟不上。 李家现在晚饭是在码头吃的，李母也会在大家用餐时，把一天听来的山海经跟大家分享，于是又会引起大家的热议。 码头也热闹了几分。 这天晚饭时，周迎春道：“今天晚上有风，大家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工人文化宫，那边有纳凉晚会，有滑稽戏（禾城地方剧种）、评弹、还有流行歌曲。 人很多的，据说还有摆摊卖东西的。去不去？” 大家一听，都很感兴趣，纷纷表示要一起去看看。 这里离工人文化宫路不远，骑车一刻钟就能到。 于是一大帮人，夫妻俩的就男的骑车、女的坐后面，周迎春开三轮车，上面是周母和俩孩子，李母没去，去店里陪小姑子了。 文化宫就在人民路上，朝西大门就开在人民路上，马路对面是文庙，再往北就是禾城最有名的高中——市九中，陆姐的儿子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而文化宫边上，往北，就是禾城医学院，再往北，是一个工厂，名字没有，只有编号，据说是什么军工厂还是科研单位，反正望一眼都害怕被人抓走的感觉。 大家在门口寄存好车子，进了文化宫，里面人已经蛮多了，头上都是一个个忽明忽暗的小灯，沿着小灯组成的灯道往前，就是一片很大的草地，这会已经布置成了舞台和观赏区。 周迎春带着大家先去抢了座位，然后一分为二，一半人占着座位，还有一半人就去找周迎春嘴里说的卖东西的地方。 周母和周迎春一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也要去看看这摆摊的情况，她们是存了要来这里摆摊的心思的，算是前期考察了。 费秋英紧紧抓着悦悦的手，小姑娘呢，看什么都好奇，一直想挣脱外婆的手，自己跑到感兴趣的地方近距离看，周母就吓她：“这里有很多抓小孩的人的，你不听话，自己放开外婆的手的话，被人家抓走，就再也见不到家里人了。” 其实费秋英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人贩子，她们在岛上生活，哪个人贩子想不开要来岛上拐孩子啊。 但越是没见过，想象就越可怕，什么砍手、扒皮、挖心的，她都想象过的。 老太太觉得，岛外的世界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孩子，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亲家母不就是个例子吗。 周迎春在后面，听自己老妈喋喋不休唠叨，而自己女儿呢，象是没听见，老是盯着那些闪闪的东西看。 好不容易在另一个方向找到了摆摊的区域，这里人比晚会现场还要多，周迎春看了一下，其实和碎锦街上夜市的东西差不多。 给两个孩子买了两瓶桔子汽水，顺带问了一下摊主，这摆摊要不要和这边管理处申请、要不要交摊位费、东西是带进带出还是可以寄存、开市闭市的时间等等，得到答案后，带着孩子继续回去晚会现场。 七点半，晚会正式开始。 看了几个节目，周迎春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个群众文化演出：什么戏曲爱好者的沪剧《芦荡火种之智斗》、什么评弹《蝶恋花》、什么太极拳表演、什么申城话的相声、什么大合唱。 费秋英和几个年纪大的看得津津有味，但两个孩子一个节目也不喜欢，悦悦开始闹着要回去，被妈妈血脉压制后，干脆趴在外婆身上睡着了，而佳泽也是一副无精打采，强打精神、眼里无光地坐在那里。 周迎春没办法，中途带着两个孩子离场，周母没看过瘾，和其他人继续看。 一出文化宫大门，悦悦又活了过来：“妈妈，我今天还没看电视呢。” 周迎春头皮发麻，这小丫头，记性这么好的：“今天不看了，我们来看了晚会、还兜了市场、买了好吃的，抵了。” 悦悦撇撇嘴：“早知道不来了，都是你们大人喜欢的，我们小孩才不要看这些呢，哥哥是吧？” 得勒，还拉上同盟军了。 第206章 整理 金科长手下，今年又增加了两位，都是留校的毕业生。 现在高校扩招，禾城大学紧跟上级精神，先将系改成了学院，又增加了很多专业，往综合性大学发展。 师资方面，靠原来那些肯定是不够的，好在禾城大学地处经济这么发达的城市，一方面省里拨款，另一方面，市里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 早在八十年代末，禾城大学已经有了东校区，现在又在跟政！府争取，在园区要拿块地，建立新的校区。 而禾城市政府，也有意在城东南和城西南建立两个教育园：城东南是高校区、城西南是高职校区，当然，这两个教育园区，目前还在筹划阶段，外面人还不是很清楚。 招生人数的增加，给后勤也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这个年代，外地尤其是苏北地区，和禾城的经济差距还是很大的，很多外地来苏求学的大学生，往往想留在禾城，那留校肯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此，金科长手下，新增两个学弟学妹，很正常，因为别的科室，也是如此。 金科长本来手下就有六个兵，这会就变成八个了，此外还有一支临时工队伍、半支外援队伍。 这半支外援队伍，指的就是周迎春这批人。 今年外援要做的，除了每天垃圾分拣清理外，还要整理宿舍和自行车棚。 今天，就是这批人进校园整理的日子。 周迎春前几天就将人手安排好了：自己公公和干爹费杏生留在码头，两个人干三人的活；女工则留了陆姐和干妈顾文英。 其余人，全部去整理宿舍。 周迎春自己，则两头跑。 禾城的宿舍，是按照系（现在叫学院）分的，比如她们先进的女生九号宿舍楼，根据金科长派来对接人王老师给的纸条，周迎春就发现，这九号楼一楼有六间是毕业学生的宿舍，需要打扫；二楼两间、三楼三间、四楼六间。 五楼，没有五楼，最高四层楼。 大家商量下来，决定先从四楼开始往下整理。 打开407宿舍的门，杨珠凤忍不住吐槽：“啊哟喂，怎么这么脏、乱啊。” 这些女大学生，她们在码头干活时经常看到的，背着个小包包、穿着漂亮的衣服、头发披在肩上，看上去漂漂亮亮的，走过的时候还带来一阵香风，哪知道宿舍这么脏乱。 “干干净净的话，还需要我们来整理吗？”李凤仙道：“迎春啊，我看这样，我们人多房间又这么挤，干脆分两队，两个房间同时收拾。” 周迎春先看了一下宿舍，确实蛮挤的：四张上下铺，看上去睡了七个人；中间还有两张桌子，每张桌子面对面两个抽屉，下面还有八个凳子。 这桌子横在当中，走路得侧着来。 “这样，你们就夫妻档吧，也不要分两组人了，直接三组，一对夫妻整理一个宿舍，我打机动。 先把能卖钱的收拾出来，装框里，再抬到楼下，我送回码头。 整理的时候注意点，一定要弄干净点，包括上面墙角的蜘蛛网都要扫掉。 抽屉也一个一个拉开来检查一下，最好把抽屉拉出来，把里面那些细碎的小东西倒掉。 床底下还有东西的，全部清理出来，还有门后也是这样操作。 分拣过后留下的垃圾，全部扫门口，不需要我们运到下面的，学校保洁会来运走的。 还有那些坏掉的，比如哪张床的床板断了的，哪个抽屉不好用的，哪个凳子坐不稳的，脸盆架坏了的，等等，你们都要全部检查一遍，如果有问题的，要写下来，然后统计好了报上去，三个小组都有人会写字认字的，就是要仔细点啊。 最后就是把地从里到外包括门后、桌子底下、床底下，都给好好拖一遍，楼梯那边有盥洗室，我刚才看了一下，拖把、水桶、扫把什么的都有。” 其实金科长的意思就是把宿舍里的垃圾清理出来就可以了，但周迎春想做长久生意，就想着既然做了，那就做到位点，彻底给宿舍整理干净了，连哪些坏的、哪些需要修理的，都给统计出来。 至于学校那边会不会派人再来检查一遍，那是肯定要的啊，不然，新生住进来，这床是坏的，那不得闹啊。 当然，这就不在周迎春考虑范围了。 女生宿舍清理了三天，慢慢地，大家也对脏乱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其实所谓的脏乱，就是一些旧鞋、包装袋、卫生巾、用剩下的生活用品等等，这些东西捡了以后，也就没什么了。 第四天开始整理男生宿舍，中午回到餐厅，几人居然有点吃不下饭，费秋英觉得很奇怪，周迎春则在一边暗笑。 见费秋英问起，杨珠凤拍拍胸口：“秋英啊，给我来点榨菜吧，不然吃不进饭——这批人，那哪里是宿舍啊，比岛上的猪圈味道还难闻，我一进去差点连隔夜饭也呕出来。”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开始都觉得女生宿舍够乱的了，几人在整理时，还说哪些女生够败家的：那些涂脸的，还剩大半瓶就扔了；卫生巾，才开封，里面还有十几片呢，也不要了；其它鞋子、衣服、帽子什么的，留下的不要太多。 但东西多，放到筐里是很容易的，说句不好听的，东西越多，越能多卖钱，李家给的奖金说不定越多呢。 因此几人一边吐槽一边捡得欢。 但是哪想到啊，男生宿舍是这个样子的。 因为毕业生离校，宿舍的门窗都是关着的，打开门，我了个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几人也是在垃圾场干活的，难闻的味道是天天闻的，但也差点被这宿舍里的味道给熏吐了。 “什么都有的，臭鞋子、臭袜子、短裤、汗衫、酒瓶、健身器具……东西又多又杂，这倒不去说它。关键是，这些东西都是没洗过的，每件都是味道冲鼻，哎呀，我们岛上的粪肥够臭了吧，但这宿舍里的味道，比粪肥不知道臭了多少，熏死个人啊。” 这些东西，扔在宿舍里，天又热，门窗又是紧闭的，这么些天发酵后，可不是臭味熏天。 “迎春啊，你可不能将这些东西放仓库啊，那以后这仓库就没法呆了，能早点卖掉就赶快的吧。”杨珠凤心有余悸。 “干妈，我也这样想的，放仓库的话，我不仅担心人待不住，我更担心蚊子苍蝇在仓库里筑窝，还有老鼠。” “哎哟，”杨珠凤干呕了一下：“真的有老鼠从宿舍里跑出来的，呕。” 第207章 商会（一） 相比于整理宿舍时的惊讶和惊吓，整理自行车棚就显得正常多了：学校事先发了通知，规定哪几个地方的车棚在哪段时间不允许停放，学校要进行整修。 大学和中小学不一样，暑假期间，还是有学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留在学校的，当然人数并不多，接到通知后，人家也相当配合，这几个车棚就不再停了。 这就方便了整理的各位，反正车棚里的车子一律当成无主的废旧车子，拉走，先集中放在仓库附近的车棚里，然后将车棚打扫干净，这活也就干结束了。 当然，周迎春他们还有活要干，那就是将自行车整修，几辆拼凑成一辆，修好的开学后卖，那些拆下来的零件，归类后，直接叫上莫司机，由费清勇负责，卖掉。 人是辛苦了点，但确实这开源做得还是有成效的，最近周迎春跑银行存钱的次数多了起来，而存款数额一次又一次刷新。 当然，和入股文涛单位的二十万比，还是有点距离的，但周迎春很有信心，按照李家这个赚钱的速度，下半年十月份左右，这个目标将会实现。 所以说，开源节流很重要；全家一起努力赚钱也很要紧；做老板比做伙计真的赚得多得多。 这是周迎春一方面钱进卡，另一方面对最近家里经济情况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费秋英也很开心，最近女婿和老头子经常往外跑，已经不局限在申城和通州两地了，人家纺织行业，各地方的领导也是互相认识的，有的处的好的，也会帮李浩宇介绍生意，象天津、京城、东北这些地方，翁婿俩现在也要去的，有枣没枣，打一杆再说，有时候枣比较大，有时候就小一点，但不管怎样，每次出门回来总会有收获。 翁婿俩还是按照三比一的比例分红，费秋英觉得自家老公占了很大的便宜，每次回来都是几千几千的交给自己，而自己呢，什么开销都不需要出，自己还有工资领，夫妻俩收入秒杀岛上所有同龄人。 本来想着大外甥那边的股份，自己没有能力出力了，让儿子儿媳看着办吧，现在看来，自己说不定和儿子能对半分呢。 不过费秋英打定主义，自己可不能所有的钱都拿出来，鳑鲏鱼还有七寸肚肠呢，自己也要留好点养老钱。俗话说，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儿子能全部吃下那最好，如果没有那么多钱的，自己就拿五万出来，再过几天去湖城，就和他们说这事。 这天李浩宇和老丈人在虞山，这边也有个纺织厂，生产的床品现在很火，他们也是经人介绍过来的，正在谈呢，接到了电话。 是街道来的，叫他明天下午三点半到街道参加会议。 具体什么会议、要不要发言等等，都没有说，李浩宇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李浩宇了，对于这种会议，大致心里有了点数：隔天通知的会，显然不是临时的，那就不是急事。三点半开会，那就可能是要吃晚饭的；自己肯定是充数的，否则一定会提前关照要准备发言的，既然没说，那就是坐在后面冲人头的，最多就是拍拍手。 因此没当回事，和对方谈好后，拉了纱头回家。 第二天也轻描淡写和妻子说了声，要去街道参加个会议，可能不回家吃饭了，叫家里人不要等自己。 到了街道，还去杨主席那里坐了坐，然后从杨主席那里得到消息，原来是街道商会改选，然后确实是一起吃个晚饭。 李浩宇实话实说，问杨主席要投票给谁，老杨笑道：“不是差额选举，等额的，你反正都勾好了，三个人，等选举结果出来后，会宣布谁是正的，哪两位是付的。” “我怎么有资格选举的？”李浩宇觉得很奇怪，这选举人不是得有资格吗？ “哦，会议的第一个议程就是通过你们几个加入商会，这个大家举手通过就可以了。”接着老杨就向李浩宇科普：上面有个工商联，下面各级对应的都有，象他们街道，在市 中心，工业发展有很多限制，就显得比较薄弱，相反，商业，就是买卖嘛，一直发展得比较成熟的，商会成员比较多，实力很雄厚的。 而李家现在经营的码头，也是属于商业性质的，老板就是法人李浩宇，也属于商会的一员。 当然，正常的手续是本人先要提出入会申请，再由商会考核，报行政审核同意，才会吸纳进入。 但现在不是一切追求速度嘛？申请、考核这些全免了，等下相关同志会介绍一下，然后大家举手表决，通过了，那就是加入这个行业协会了，也算是有组织了。 “这个商会很不错的，尤其三位正副会长，你要和大家搞好关系，如果大家认可你了，那么你在这一块，即使遇到什么问题，也会解决的。”杨主席说出了知心话。 懂了，这就像武术八大派一样，选个头，自己拜码头，得到人家认可，然后做生意就会很顺利。 李浩宇心里苦笑，自家就是个收废品的，哪需要加入这样的商会啊。但转念一想，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商会毕竟不同于武打书里的门派，是政！府直接领导的，确实应该当成自己的家来对待。 想明白这些，李浩宇心态就不一样了，看时间差不多，谢过老杨，往会议室去。 结果一进门，就听到了阿庆嫂的声音：“浩宇，来这边坐。” 李浩宇一下子就心定了，笑着和阿庆嫂打了招呼，在她身旁坐下。 “知道今天来开什么会的吧？”阿庆嫂嘴巴朝主席台后的屏幕上努努：“商会改选。” “好像先要过个程序，我们几个先进商会，然后再改选。” 阿庆嫂点头：“正常都是这样的，这商会没事不碰头的，只要开会，就是各种选举，今天是选会长副会长，有时候就是区里、市里开会，选代表。 几个生意做的大的，经常碰头的，象我们这些小经营者，就各归各的。” 李浩宇开玩笑：“以后我就跟着你混。” 阿庆嫂捂嘴笑了起来：“跟着我最没出息啦，不过不急的，慢慢来，至少有什么事，可以找商会一起想办法的，这回三个候选人，为人都不错的。” 第208章 商会（二） 双塔街道面积其实不大，不像后世，有的乡镇随着管理功能的变化，也改成了街道，但人家的面积可大了，而这双塔街道，就附近几条街及其周边地区。 面积不大，但地处市中心，沿街都是大大小小的店铺，因此，今天来开会的老板真不少，这会议室也不小，还是给挤得满满当当的，座位不够，还加塞了很多蓝色的塑料凳，走道里都坐满了人。 主席台上人也坐了不少，开会的时候，李浩宇通过会议主持人介绍，才知道，这商会下面也设置分会的，象开饭店的就属于餐饮分会；小学门口开小卖部的，还分属于不同的分会，象阿庆嫂就属于酒店服务分会；卖儿童玩具的、包括自己家姑姑开的那家小店，属于经纪人协会…… 李浩宇今天是第一天来参加这个会议，姑姑那个小店，营业执照上也是他的名字，因此，他被归到了经纪人协会，至于码头那份工作，属于什么协会，管它呢。 今天主席台上人多，那也是因为各分会的会长也坐在上面的缘故。 第一个议程就是新加入会员的介绍，轮到李浩宇时，就站起身和大家认识一下。 第二个议程，就是上一届会长做工作汇报，第三个议程就是选举新一届商会领导班子，三个人，果然是等额选举，大家嘻嘻哈哈地举了三次手，这就选上了。。 三个人选出来以后，他们三人碰头，选出会长、副会长，其余人在会议室等。 这个时候的会议室就开了锅了，里面坐的可都是生意人，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于是，很多人站起身，和相熟的打招呼，跟不熟的互发名片，会议室里一时成了交际的场所。 李浩宇本来就性格外向，这样的场合他还挺适应，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有名片，人家一听他就开了一个小店，也就失了兴趣，面上笑嘻嘻，简单寒暄一下就走了。 等三人开完小会重新进来，大家才慢慢地安静下来，街道领导早就换了桌牌，上面的那些分会长都坐到了下面。 街道领导宣布了三人选举结果，不出意料，之前小道消息说的那位顺利当选。 接下来就是当选的表态。 会议最后，街道领导说了，三位会长，给大家准备了礼物，等下出会议室自己领了带回家，不仅有礼物，还有丰盛的晚餐。 新会长就是搞餐饮的，就在街道办不远处，临街店面，门面极大，装潢很新，食客众多，属于街道里数一数二的酒店了。 今天会长留了十桌，全部由他买单。 李浩宇和自己分会长坐一桌，趁机认识了不少同行。 酒足饭饱，有不少老板已经有小汽车了，人家东西好拿，李浩宇可拿不了三份礼物，打了电话给周迎春，让她开了三轮车来接自己。 回家打开一看，一份是一套餐具，这个确实重，但周迎春喜欢：“过年用，新年新气象，旧的那些可以带回岛上。” 第二份礼物是一个小摆件，禾城特产双面绣，一面是一只小猫，一面是一朵玫瑰，很喜庆很可爱：“放姑姑房间桌上？”周迎春问。 李雪琴大笑：“迎春你怎么像个小孩子，好东西不隔夜的，一拿到就用。” 周迎春指着双面绣外围道：“姑姑，这木头架子上有字的，又不好送人的，不用干嘛？” 大家被她这一说，仔细一看，还真是，连送礼人单位都写上去了，很蹩脚的毛笔字。 李浩宇挥挥手：“你看着办吧。”一下子就没兴趣了。 第三份很实惠，是水果拼了一箱：“这个老板看来人比较实在，第二份礼物那个老板是生意精，第一份估计是会长送的。”周迎春判断。 不管怎样，能拿到礼物，还是值得大家开心的，周迎春挑了几个桃子，洗了切小，给家里人当宵夜吃。 第二天一早，李浩宇就说了大家几乎见面就是发名片的事情：“我也得去印个名片，就像这张一样。”他说着拿出一张名片，正面是公司名称、姓名、职务、地址、联系电话、邮编。 反面则是公司经营业务，写得满满的。 “我也印这样的名片，一面写码头的业务一面写小店的业务，把联系方式都写上去。” 周迎春点头：“这个好，如果人家一看我们码头是收垃圾的，家里装修多出来的那些废品、或者厂里、店里要出垃圾等等，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们，你写上上门服务，这不就又有生意上门了吗？” “对，姑姑店里的东西也可以写的，主要写岛上那些土特产。小孩子玩具也好、那些次品也好，人家不可能赶到这边来买的，但是土鸡蛋、桃胶、水果、白果、鱼干虾干这些，老禾城人很喜欢的，但很难在菜场买到，来这边倒是容易。 我看地址除了写邮政局写的那个，还要加上第一医院马路对面或实验小学门口，老禾城人谁不知道这两个地方啊。” 李雪琴笑道：“看来这个商会开会也不仅仅就是吃顿饭、举个手这么简单啊。” 李浩宇点头：“本来我也以为没什么的，就是形式主义过个场，看来用处也蛮大的啊。” “做生意嘛，人脉最重要了，老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要没有认识那些朋友、长辈，浩宇也不可能来区里上班，我也不可能来码头上工，后面那些事也不可能发生。 那到现在，我们可能都在岛上。岛上的生活，我们倒是能习惯，但就是爸爸和姑姑的身体不可能调养得这么好，佳泽和悦悦也只能在岛上读书。 别的没什么，就这两样，如果不改变，我想想就有点后怕呢。 所以，就看这两点，出来还是正确的。” 李雪琴点头表示同意：“改变了家里的一切。你们想想这样比方对不对：好像站在东山那个渡口，往船上去，就是回岛的，老路；往车上去，就是到市里的，新生活。 一个渡口，就看你往哪里走，然后人生完全不同了。” 还真有道理，夫妻俩看着姑姑，齐齐点头。 “你在这么多大老板当中，有没有点自卑。”周迎春开始八卦：“人家都是什么大饭店、大酒店、大公司、大老板，就你垃圾码头。” “这有什么，那些大老板又不是生来就是大老板的，也是苦过来的。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好了，你看，去年这个时候，我还是保安、打零工布线的，后来纱贩子、灯具安装师傅，那现在不是已经做了老板了。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说不定我以后也是大老板呢，对吧。 而且，家大业大，赚的多，花的也多的，一年剩下来的，说不定没有我们一个码头、一个小店挣出来的钱多呢。” 这倒是实话，外面人不知道，但周迎春和李雪琴手里每天经手钱的，每天多少收入，她俩可是门清啊。 嘿嘿，可以说，码头和小店，看起来不入眼，但是真正的金母鸡呢，下的蛋那就是金蛋，够沉。 第209章 学开车 李雪琴很是感慨：“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家浩宇居然也要有名片了。” “这有什么。”李浩宇道：“现在口袋里装名片的可不仅是领导，做生意的更多，联系多方便啊，相当于打广告了。” 周迎春道：“我觉得吧，姑姑也要印个名片，那些来买东西的，还有那些接送孩子的老人，都可以发的，把我们店里的东西列详细点，人家说不定哪天就有需要呢，一个电话打过来，有货吗？有的。这不生意就来了。” 你别看那些老人，接送孩子时到店里来闲聊的，都是活跃分子，人家认识的人可多了，又喜欢乡下的东西，认为草鸡蛋营养好的就是这批人，到时候一吆喝，弄不好全禾城的老人都要来这里买呢。 “我自己也要印的，反正我们可以上门服务的，现在装修的人家那么多，废品不要太多哦。还有我妈、清勇，这两个人给他们戴个帽子，什么后勤部长、副总经理什么的，他俩喜欢和人交际的，到时候培训一下，叫他们见到人就发名片，这就和打广告一样呢。” “这个办法可以的。”李雪琴这会脑子转得飞快：“我店里也可以放码头的名片的，那些老人大多很节俭的，知道我们上门收废品的话，说不定真会打电话过来，还会介绍亲朋好友呢。” 说到这里，李雪琴也顾不上吃早饭了：“迎春啊，我一直想跟你说个事情的，就是我那店里啊，能不能申请个公用电话？我问了人了，初装费是比我现在用的手机贵，但我们申请到公用电话的话，只要有人打电话，就能赚钱的，时间长了，那钱不就赚回来了吗？ 我现在的手机，就你来用，码头的名片也印上你的手机号码，这样两边都方便，浩宇，你觉得呢？” 这倒也是个办法，但是：“公用电话有人打吗？”李浩宇有点担心，象他自从有了手机，再也没有打过公用电话了。 “你以为人人都有手机啊？”李雪琴没好气道：“街上十个人里，八个都没有手机的。我们这店位置好，东南西北的人都要经过，那些来医院看病的、到学校接送孩子的，只要需要，都会到校门口这些店里打电话的。 我跟你们讲啊，从开店到现在，我冷眼看了，已经有两家装了公用电话了。 钱是肯定有得赚的，尽管是小钱，但天天有进账，那也是不错的。 我就担心人家看这一小片，十多个店，就有四家装了公用电话，太多了，不给装。” 周迎春道：“本来就一家，这半年增加了两家？那人家能装，我们应该也能装的吧。还有啊，姑姑你别忘了，你可是有残疾证的，还是街道残疾人自力更生的模范，人家肯定支持的。 浩宇，你去街道咨询一下，也别说姑姑现在有手机，就说要联系货源，姑姑行动不便，想装个电话，顺带开通公用电话权限，小本生意，得精打细算不是。” “行吧，”李浩宇点头：“我本来最近不准备出去了，你们娘几个要去湖城，我得留下来照应码头生意。 还有啊，我想去咨询一下，这个学开车的事情。那就加一件，搞个公用电话。” “你决定要买车啦？”周迎春和李雪琴异口同声。 李浩宇摇头：“现在这样包了莫司机的车子还是挺方便和实惠的，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这路上的车子是越来越多了，象昨天我去开会，那些老板，不少都有自己的小汽车了。 以前哪有这样的事啊，我看西山东山一个乡镇，顶了天有两辆小汽车吧。 那些万元户，老板，赚了钱，也就是买辆摩托车的，那时候我就觉得学会开车，也不一定有用场的，所以才去学了电工。 但现在形势好像不一样了，看来这驾驶证还得搞一张。 不一定要自家买车，但手里有了证，就是有了一门技术，万一用到呢。 我跟你们说，这学开车可不是象丈母娘和我老妈学骑三轮车，花的时间可长了，还得先通过理论考试，前后得要半年时间吧。 趁现在有时间学了、考到驾照了，总好过到时候有开车机会了，但没时间，临时抱佛脚来的好吧。” “早知道当时你就应该去学开车的，学什么电工啊。”周迎春抱怨道。 “那老话不是说千金难买早知道吗？不过我倒觉得这电工证拿了也不错，至少两个孩子上学，还是派了点用场的，还有啊，也是有了这电工证，才认识曹老板的，老莫也是通过曹老板认识的，不然哪想得到去收纱头啊。” 周迎春吐吐舌头：“我倒是把这些忘了。” 真的呢，当时小老百姓钻天打洞的，就想着两孩子能顺利入学，也幸亏李浩宇有电工证，而学校刚好创建平安校园，机遇这不就来了，两个孩子顺利入学，还都进了好的班级。 李浩宇还在做妻子的工作：“学会开车，有了驾驶证，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家买车子的，我那些战友，复员、转业后做驾驶员的不少。 当时看做驾驶员不错，但这几年形势变化比较快，有几个活络的，辞职后开出租车去了，有的胆子大的，跟人合伙开了修理厂、加油站的也有。 我就想着，等我有了驾驶证，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到战友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临时兼职的活干。 或者象莫司机那样，自己买个车，卖废品时就用自己的车子，不要再租人家的了。还有姑姑那边，岛上那些货也经常要进的，也要用车的。 最不济，就象莫司机那样，做包车生意，不说能不能赚钱，但那车子的费用肯定是能做出来的。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迎春和李雪琴想了一下，都点头：“你这么一分析，觉得学开车也挺好的，至少到要用的时候，不捉急。” “你战友里有在驾校做老师傅的吧？”周迎春问。 李浩宇笑着点头：“我老婆就是聪明，这个也能猜出来，有的，据说还是合伙人。 我准备这几天就联系他，再到实地看看，合适的话，就报个名。” 第210章 湖城之行 李浩宇学车的事情，周迎春被告知后，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她关注的重点，是践行对两个孩子的承诺，去湖城看自己弟弟弟媳去。 禾城到湖城还是很近的，禾城人还挺喜欢去湖城，还喜欢坐轮船，晚上上船，走运河，在船上睡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湖城，一点时间也不浪费。 当然，两地的公路历史上就通的，从过宝带桥禾城往南，往南开，也能到湖城。禾城的南门汽车站就有车子去往湖城，终点到武林门车站。 现在两地的高速公路还在建设当中，一部分路已经通了，但还有几段还在紧张地建设中。 但走省道、国道，路也不差，去湖城三个多小时就能到。 商量后，李家人决定去的时候坐轮船，回来再看是不是坐车。 一来让孩子们见识、了解下京杭大运河，那是隋代就存在的人工运河，到现在还在用，河里船很多的，对孩子们了解历史、认识当下有好处，增长见识嘛。 二来嘛，实在是东西太多、又怕坐汽车磕了碰了，感觉坐轮船好点。 费秋英是早就和女儿商量好要去儿子那里的，因此早早地准备了很多吃的：什么虾干鱼干、什么桃胶水果等，最滑稽的是还带了一代糯米粉，因为周文浩最喜欢吃松花粉做的饼。 每年费秋英都会去收集松花粉，然后用糯米做松花饼：饼里面是黑芝麻馅的，外面滚一层松花粉。 担心天热做好了要馊，老太太把原材料都带着。 当然，这些不会磕碰坏掉，最担心的是那三百多个鸡蛋、鸭蛋，这可容易碎掉啊。 这里包括了吴月华去岛上收的，两百个鸡蛋。 因为这次费家母女把俊俊也带上了，而吴月华，一来舍不得请假，二来嘛，老板娘周迎春也希望她留在岗位上，毕竟是个壮劳力嘛。 而俊俊，本来就是舅舅家孙子，不要说现在就在李宅住着，在码头搭伙，就是在岛上生活，带着他一起去湖城走亲戚，也是应该的。 小家伙性格和费清勇有点相似，有点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和爷奶单独在岛上生活了半年也没什么，现在问他要不要和佳泽悦悦一起去湖城玩，马上就说要去。 费清勇吴月华能怎么办？再客气就矫情了不是。于是，吴月华特意回岛，收了两百个鸡蛋和鸭蛋，让二姑带给文浩，加上费秋英自己准备的，可不就有三百多个。 这些鸡蛋都是岛上村民散养的鸡生的，真正的草鸡蛋；鸭蛋更是好，那些鸭子整天在太湖里，吃的就是湖里的小鱼小虾螺丝，生出来的蛋个大及其鲜，腌咸鸭蛋最好了。 所以费家母女商量后，觉得那么多东西，还是保险点，坐船去吧，叫文浩来轮船码头接，实在没空，到了湖城打辆车子也行，这样就能保证东西不会磕了碰了坏了。 然后上船的时候，还给了惊喜，李浩宇和费清勇居然能送他们上船，帮着把东西放好，还检查了她们的房间，看着安全有保障，才上岸。 几个没良心的小的，还处于兴奋中，看都没看自己的父亲，应付地挥挥手，就和老爸再见了。 现在轮船公司也是与日俱进的，原来全是座椅，你得在船上趴在座位上将就一晚，天热的时候，很多人上船都带着凉席，往座位底下一铺，躺上面睡一晚。 现在呢，一部分改成了上下铺，一部分还保留原样，这样就满足了不同层次顾客的需求。 周迎春她们五个人，两大三小，小孩子有身高限制，悦悦不需要买票，俊俊个子超过一米二，和佳泽都买的半票。 按照轮船公司的规定，一个大人只能带一个买半票的小孩，费家这边正好，悦悦属于不在限制范围内。 为了孩子们晚上能睡个好觉，李浩宇在买票时，还是买了三张票，两个大人一人带一个，佳泽一个人睡，这样，一个晚上都能休息好。 李浩宇考虑得还似乎挺周到的，第二天一早，五人休息好了，神清气爽起床，归纳东西，而船也到了湖城。 船停泊好，周迎春跟老妈分好工：费秋英负责三个孩子，周迎春将东西一件件搬上岸。 还好这个年代的工作人员服务态度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很是热情，搞了一辆推车，帮着五人往停车场推过去。 周文浩就在码头出口处等着，一看五人出来，立即迎上来，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推车，谢过人家后，才和老妈老姐打招呼，三个孩子也加入进来，一时之间六个人的热乎劲引得边上人频频回头。 周文浩开的是一辆小轿车，车身重心比较低，周迎春等人自然不认识是什么车，周文浩介绍是顾云燕的车子，公司给她配的。 “叔，你们公司有没有给你配车？”俊俊问。 周迎春心里暗想，这傻小子，真是和他爸一个样，说话不经大脑的，如果公司配车，文浩会不开自己的开媳妇的？ 小孩子，口直心快啊。 周文浩倒是不生气，笑哈哈道：“叔级别还不够，继续努力，争取俊俊下回来的时候，能坐上叔的车子。” “那叔你要加油啊，等你升级了，买一个大一点的车子，要比这个好一百倍，不一千倍一万倍。” 车子是五人座的，费秋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剩下三个小的和周迎春挤在后座，难怪俊俊要叫周文浩买大一点的，他这是被挤到了。 “你知道这车子得多少钱吗？”习惯沉默的佳泽问俊俊：“这是奥迪，四五十万呢。” “哟，佳泽，可以啊，这车子你认识？”周文浩觉得挺奇怪的，这小子，小学一年级吧，不是玩滚珠的年纪吗，怎么认识奥迪了。 现在市面上奥迪可不多，周文浩相信，在禾城市里，能见到这车的人不多的，更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呢。 谁知：“我也认识这车子，四个圈圈，是奥迪。”这是悦悦在说。 “可以啊你们，连四个圈都能说出来，姐，姐夫准备买奥迪？” 周迎春撇撇嘴：“你当垃圾码头的垃圾都是金子呢，四十几万，我们一个车轱辘都买不起的。 你姐夫不是在学校当临时工吗，学校有订车子的杂志的，他借回家过眼瘾的，俩孩子就是在杂志上看到的。” 第211章 白娘子 这世上，某些方面，男人和女人真的有区别的，比如对车子的认知。 李浩宇拿回家的杂志，周迎春是看都不要看的，汽车嘛，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很贵，买不起，不关注。 而李家父子，那是把杂志当成了几十年前的小红书，李浩宇最喜欢带到卫生间，坐马桶上边等粑粑边看，可惜家里不许抽烟，否则再来上一根烟，那日子…… 佳泽本来喜欢看书，看得还挺杂，现在又加了一本汽车杂志，父子俩还会经常讨论车子：日系的最省油但材料不行；德系的都是大牌子但底盘太低，在市里开车还行，去乡下，现在很多地方路修得不好，坑坑洼洼的比较多，这样的车子容易陷进去；美丽国的、韩国的，看不上，当然，价钱还是可以看看的。 父子俩就这样过干瘾。 连带着悦悦也认识了几种车子的标志：比如四个圈的，比如国产的千里马…… 周文浩也是男人，还是个技师，对车子更是说起来如数家珍，这一路上，就听到他和佳泽交流了，中间穿插几句悦悦的话，而俊俊，明显被打击到了，已经和悦悦说好了，用自己的玩具换到李家看这“汽车书”。 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酒店门口，周文浩解释：“妈、姐，我们公司在湖城郊外，这边过去还有很长一段路。这酒店里有我们公司长包的房间，平时接待客人的。 这家酒店就在西湖边上，出门游玩很方便，这边离苏堤、白堤都很近的，酒店出门不远就有公交车站台，可以坐车去各个景点；打车也方便，让酒店服务台叫车就行了。” 反正到了湖城，一切都听周文浩指挥，几人跟着他下车、进门，也不需要在前台登记什么的，直接进电梯上楼。 安排了两间标房：周迎春母子三人一间，费秋英带着俊俊一间。 周迎春跟两个孩子简单洗漱一下，就到了隔壁房间，周文浩正对着那些土特产叹气：“妈，你这是带给我和云燕的，还是给我们公司食堂进的货啊。”那么多，哪吃得掉啊。 他们夫妻俩，基本上不开火的啊。 “现在不是都说绿色健康环保安全吗？妈为了这些，特意叫爸回岛去收的，还有鸡蛋，里面有两百个是二哥二嫂送的。你们尽量自己吃，实在吃不掉的，可以送朋友同事嘛，说不定人家很喜欢呢。”周迎春帮老妈解释。 “行行行，我晚上带回去处理。”周文浩看老妈脸色有点不高兴，马上投降：“晚上就在酒店吃晚饭，云燕下班后会过来的。” “你们平时住哪里的啊？”费秋英听到儿媳要过来，脸色好看了点，问儿子：“也是住这酒店里？” “这是公司接待客人用的，这边离西湖近，走过去就两三步路。西湖嘛，来湖城肯定要看看兜兜的，我们公司就包了几个房间，专门搞接待的。 我们自己平时就在公司那边厂里住，有住宿楼的，一般工人住集体宿舍，我们管理层稍微高档点，我和云燕住的是套房，80多个平方吧，一个卧室，一个书房，那边离市里还有三十多公里，公交车比较少，打的也蛮难的，出来不方便，所以安排你们住这里。” “那我总得要去看看你们的家吧，不然我来是干嘛的？”费秋英不满意。 “妈，你先别急，文浩夫妻俩肯定都安排好了的，你听文浩的安排再说。老弟，我前几天就跟你说过的，来湖城有个前提的，那就是不能影响你们俩的工作，你这点要注意啊。” 周文浩点头：“那我说一下啊，今天我已经请了假了，陪大家转转，晚上一起吃个饭。明天开始，我们安排公司负责接待的员工陪你们四处玩玩，说实话，人家比我们熟悉。 这样玩个三天，这三天我晚上下班都会过来，陪你们吃个晚饭什么的，还可以看看夜景。云燕就不一定有空了。 第四天我们去公司，可以参观一下公司，晚上就在公司食堂吃，那边附近都是各类企业，有的很有名的，还接待参观的，可以顺便看看。 第五第六天就是周末了，我们俩也住这里，然后七个人一起玩，可以继续在湖城看景点，也可以去周边县市兜兜，甚至可以去山里消夏。妈、姐，你们看行不行。 就是头三天要你们自己跟着接待出门了。应该没事的吧？” 周迎春很满意，住、行、甚至吃的都解决了，估计门票也是，弟弟会吩咐陪同接待的买的，这待遇相当好了：“妈，这样安排挺好的了，你觉得呢？” 费秋英点头：“行，先这么办。要我说，就是我们第一次来不熟悉，不然也不要人家陪了。 你们夫妻工作忙，也不一定每天都要赶过来的。” 三十多公里呢，从岛上到市里也就那些距离了，天天赶来赶去的，费秋英可是有点心疼儿子儿媳了。 “没事，云燕这车配驾驶员的，我们不自己开车，不累的。今天我是算了你们五个人，加上我和驾驶员，真的没法坐了，才我自己开车的。 那妈姐你们是先休息一会还是在酒店里兜兜，我们吃了饭就可以出去玩了，尽管吃了饭天很热，但这边绿化做得挺好的，树荫底下还比较凉爽。” “舅舅，我想现在就去看白娘子。”悦悦在一边插嘴。 周文浩愣了一下：“白娘子。” 周迎春白了女儿一眼：“跟你讲过多少遍了，没有白娘子，那是电视，假的。” “真的，白娘子就在西湖边上的，我要去找她。”悦悦坚持。 哎哟，头痛。 周迎春想了想，对老妈老弟道：“妈，你累不累？不累啊，那这样，文浩，我们要么趁现在先去西湖边玩玩吧，等下吃了午饭睡一会，刚好避开天最热的那两个钟头，等三点左右再出门，这样行不行？” 不这样安排，她担心被女儿唠叨死，这悦悦念经的本事，比法海还厉害。 就问哪家小女孩，看了《新白娘子传奇》后，不会哼两句的？不会拿着浴巾扎头上的？ 反正悦悦经常做这事，这次听到要来湖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西湖，看白娘子。 第212章 灵隐寺 这次来湖城，一方面是陪费秋英来看儿子儿媳的，另一方面就是陪两个孩子来玩的，那肯定得满足孩子们的心愿啰。 所以西湖肯定要走一走的，万一遇到白娘子和小青呢，悦悦到底还小，周迎春带她到了白堤，告诉她这是白娘子出钱修建的，人家小姑娘信以为真，不顾天热，一定要自己走，那真是汗流浃背啊。 不过晚上睡的沉，第二天就是精神抖擞了，大家目标就是雷峰塔，这也是悦悦点的。 两天辛苦，没有什么偶遇，小姑娘有点不开心，费秋英逗她，说许仙和白娘子跑禾城去了，开药店去了，等回家后再去找许家药店，这才在小姑娘这边过关。 佳泽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岳飞墓，岳飞的故事，他一小在岛上就从爷爷辈的收音机里听过，到市里后，又看了爸爸从学校图书馆借的书，感觉到湖城不去见见岳飞，自己都对不起他。 到了岳飞墓才知道更多的细节，李佳泽小朋友有点呆了：元帅啊，最高武装掌握者，就被这么随便给弄死了。 不给我活路，我就另投明主啊，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了。此时的小少年，还不能明白气节之类的词，从岳飞墓出来，脸色很不好。 周迎春母女也有不得不去的地方，那就是灵隐寺，这几年，禾城的妇女们，简称香客，都是包了车子，来湖城灵隐寺烧香的，据说特别灵验。 费秋英此前没有能力年年过来，但早心向往之。 周迎春逗她：“妈，你听说过吗？灵隐寺烧香，要连续来三年的，否则不灵的。” 费秋英翻了个白眼：“阿弥陀佛，三年难吗？不难吧，买张船票的事情，一晚就到了湖城，当天烧完香，当晚又可以坐船回去，只要一天时间，难道一天也挤不出来？再说了，说不定明年我就来湖城看孩子了呢？”言下之意，到湖城看孩子，就是在湖城生活了，那去灵隐寺烧个香，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这样，四个人来湖城都实现了要去地方玩玩的既定任务，还有俊俊。 俊俊，他哪里都觉得好，去哪里都是开开心心的，但要问他最想去哪里，俊俊表示，最想呆的地方是酒店：有空调，有吃的，吃饱可以睡可以看电视；酒店是五星级的，里面风景和西湖有得一拼，在里面玩肯定比冒着大太阳去西湖边走好啊。 何况，酒店里还有专门给孩子们玩的儿童乐园，尽管很小，但也够大家玩半天的了，还有游泳池，泡在里面，不要太舒服。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还剩两天，五人被接到了周文浩和顾云燕的家里，让周母高兴的是，顾云燕吐口了，说是在备孕，打算要孩子了。 这个消息，喜得周母，周末两天也不出门了，吩咐儿子两口子陪着女儿外甥四人在附近随便兜兜，自己留在儿子家，就是一通买汰烧。 还私底下吩咐儿子，什么要主动点、贴心点，让小顾心情好点，心情好了，生出来的孩子脾气好、长得好，还聪明。 什么孕妇不能干重活，岛上曾经有家人家的小媳妇，不知道怀孕，踮起脚去取挂在钩上的竹篮，孩子掉了；夏天插秧，扔了一把秧苗，孩子掉了；洗脚水，泼出去，孩子掉了……给周文浩说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离开时，费秋英拉着顾云燕的手，那是谆谆教诲、万事叮咛，搞得顾云燕心里暗笑，自己还在备孕阶段，似乎孩子已经在肚里了。 不仅如此，费秋英表示，回家和周父商量一下，家里东西收拾一下，码头的活也要辞了，然后和老头子来湖城，准备伺候儿媳妇做月子。 搞得周迎春心里酸酸的，她这是要被妈妈抛弃了吗？ 周文浩在一边抓耳挠腮的：“妈、妈，不用这么急的，等孩子要生之前我会打电话给你的，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才让费秋英脑子回归：“那我先回去做小衣服、小包被这些，一有消息就打电话来啊。反正来湖城很方便的，我和你爸坐轮船过来很快的。” 周家从周父开始，就只有弟兄两个，大伯在申城，平时几乎没有往来，最近才关系改善了点；到周迎春这一辈，也只有姐弟俩，这第三代，费秋英早盼着了。 她也知道自己家儿媳妇是个事业型女性，不然也不会跑湖城来打天下，心里总以为生孩子的事不知被他们排到猴年马月去了。 现在年轻不想生，等想生了，万一生不出来呢？这种事，费秋英也是经常听到的。 她想的还比较远，媳妇强势，亲家两个女儿，儿媳妇是大女儿，这孩子姓周姓顾还不一定呢。 但到了今天这一步，孩子姓什么已经不是第一要考虑的了，只要是文浩的骨血，她都喜欢，姓不姓周无所谓，反正不会姓费，反正是周家的骨血，就行了。 她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所以说儿子出息，也要有一定的风险的，最起码，如果文浩在岛上生活，娶个岛上的姑娘，那孩子肯定姓周，都不用说的。 现在么，只能先让儿媳生下来，她决定了，媳妇怀上后，就来伺候，然后伺候月子，等媳妇出了月子上班，她就留在湖城带孩子。 都说谁带的孩子跟谁亲，小顾妈妈是做生意的，肯定没有时间来照顾女儿孙子的，那她就多照顾点，到时候孩子即使不姓周，也和自己亲不是。 就这样，费秋英带着满腹心思，和女儿外甥回到了禾城。 进入八月，时间过的飞快，感觉一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了。 码头这边又忙了起来，一开学，只要是学校，每天的垃圾就多了起来，李家收的废纸也多了起来，三天两头的，莫司机就被叫来，拉着废品去卖。 李家的自行车也开始卖了，周迎春没有选择在9月7号出售，而是在9月1号就摆摊了，因为她发现，新生需要自行车，那些老生也有需求的，量不多，但能卖掉几辆也是好的。 实在是仓库里自行车真的车满为患，不早点处理，一个是实在占地方，另一个周迎春也担心卖不完砸手里了。 难道真的如莫老板所说，运到安置房那里，去卖给外地来的租客？ 可以是可以，但周迎春嫌烦：去那里摆摊，至少两个人吧，码头上一时找不出多余的人手。当然还可以批发给莫老板，但那价钱就便宜多了，周迎春舍不得。 所以，就这样先摆摊吧。 好在现在大学新生真不少，自行车性价比挺高，卖的挺好。 第213章 归来 时间就在李家人的忙碌中过去，新的一年也到了下半年，周迎春已经来码头整整两年了。 进入新世纪，禾城突然象进入了快车道，发展得越来越快，而老百姓，似乎连走路都比以前的频率快。 在这样蟹肥的时节，费春英，周迎春的大娘姨，从福州回来了。 大娘姨离家整整两年，在福州看孙女，现在孙女已经两周岁，姜文滨夫妇找了部队大院里的大妈，把自己女儿托付给她，大娘姨见事情安排好，马不停蹄就往家赶。 一方面是舍不得老头子再吃苦，但更重要的是，自己亲家母这身体已经拖不了多少时间了，现在儿媳妇全天候在娘家照顾亲家母，自己的孙子聪聪，就跟着老头子。 这爷爷喜欢孙子，实在太宠，又不会烧饭做菜，心里喜欢，但生活上不会照顾，大娘姨赶回家，要接过儿媳妇的担子，照顾家里一老一小的。 周迎春接到大娘姨回来的电话，当天就带着老妈、孩子去大表哥家了。 还别说，到底是在福州这个大城市里生活，大娘姨比以前洋气了不少，有点城里老太太的感觉了，就是黑了点。 对此，大娘姨解释：“那边太阳好，冬天也不冷，就是离海近，海里有盐，给腌的。” 大家都对她的解释付之一笑。 周迎春问起二哥一家：“二哥啥时转业回来？妞妞还没和我们见过呢，悦悦一直念叨这个妹妹。” 大娘姨叹气：“我也希望他能早点转业，但这孩子心重，一直想在部队里立大功然后再升升，回来的话也能安排得好一点。” 去福州也是这个考虑的，那边离弯弯近，家里人只要听到一点两岸有啥动静，总是担惊受怕，害怕打起来；他倒好，觉得在福州就希望打起来，打起来了，才有机会立功。 “文滨自己转业要考虑工作的事情，还得考虑周勤的工作，她现在在厂里上班，属于工人编制，回来的话，如果能解决个事业编就好了。”这是大娘姨复述的小儿子的话，这话主要说给大儿子听的，人家好歹是上市公司二把手，市里很多领导都认识的。 周迎春一听这话，就很同情大表哥的，家族里最出息的人，承担了整个家族一切困难，反正有啥，都是找他。 谁也没想过，他帮大家解决问题时，也是努力攒着笑脸，求爷爷告奶奶的。 “你跟二哥说，禾城最近房子涨得很快，越早回来买房越合算，回来的越晚，那些转业费根本买不了几个平方的。 现在可没有住房分配这种好事了，市长住的房子也是自己出钱买的。二哥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吧？” “大姐，”费秋英也劝：“迎春讲的都是真的，我跟你说啊，清勇现在对这房地产消息不要太灵通。据他讲，现在有个温州炒房团，就在全国各地买房炒房，我们禾城离温州很近的，人家来炒过几次了，你出门的这两年，房子涨好多，不少地方都翻倍地涨。 还有啊，现在到申城交通越来越方便了，很多申城人，在那边买不起房子，就到我们禾城来买，再买个车，这住在禾城和住在申城，上下班的时间差不多。 他们来禾城倒是买了便宜的房子，但禾城的房价也被他们推高了，可害苦我们禾城人了。 我跟你讲，文滨既然决定要回来的，那就早点回来。干啥一定要立功了才回来，回来后也能一步一步往上升的呀。 你看浩宇的那个排长，本来只是一个区里的副科长，人家现在去街道做主任了，干得还挺好，在弄什么老街改造，我听浩宇说，以后还会往上升呢。” 顾闻中去年下半年调区政府下面街道做副书记，今年又被任命为街道主任，负责平江路老街的开发，正轰轰烈烈呢。 “行，回头我跟文涛说这事，让他跟老二通个气。”大娘姨显然被娘俩给说服了。 又对费秋英道：“我怎么听说，我这一回来你就要离开了？” 这话一说，费秋英马上眉开眼笑的：“是啊，我再过一周，就要去湖城了。我和文浩说好了，早过去一个礼拜，对他家小区啊、边上菜场啊，这些，都熟悉一下，等云燕生了，我能接的上手。 如果生产前一天再去，匆匆忙忙的，那里一点不熟悉，手忙脚乱的不好。” 去年，周迎春和老妈带着四个孩子去湖城，年后那边传来了好消息，顾云燕怀上了，这不马上就要生产了。 周迎春喷老妈：“人家文浩有护理假的，还有月嫂，哪需要你这么早去啊。大娘姨，不仅我妈要去，我爸也要跟着去，已经叫文浩给我爸找了工作了，接下来就要做湖城人啰。” 口气酸溜溜的，收纱头这么厚利的活，说放了就放了。 还是孙子最重要。 “那你码头上烧饭的活谁干啊？” “那只能让我婆婆干了。现在我姑姑身体还可以，阿庆嫂这些人对她也挺照顾，一个人守着店也能行。 浩宇前几天还说呢，实在不行，从岛上再叫个人，或者负责烧饭，或者去帮姑姑守店，打打下手。 我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大家都轻松点，这钱是挣不完的。自家人身体最重要。 婆婆除了烧饭，其它事情基本没办法做了，所以接送俩孩子的事，早上送就是我和浩宇做，下午接就交给了我公公。全家总动员了。” 大娘姨拍拍外甥女的手：“你这孩子，辛苦是真辛苦，但婆家人好也是真好。浩宇没有兄弟姐妹，你公公又好像只有雪琴一个妹妹，可不全副心思对你们这个家。 这也是一种福气。” 象自家大哥家，老大清杰老二清勇，大嫂一碗水端不平，弟兄之间也亲热不起来。 “我听说你那后奶奶，就是雪琴的妈，最近身体不大好？”费秋英突然凑到女儿面前，八卦道。 周迎春一愣：“不知道啊，你听谁说的？” “文英说的啊，她前阵子不是回岛上了吗，说这家人家有个儿子还是孙子的，在西山镇里上班，和去镇里办事的岛上人打听你家消息呢。” “啥时候的事啊，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费秋英嘶了一声：“这死丫头，还怪上我了，我也早上才知道的，这不就告诉你了吗？” 第214章 离开（一） 前年，李家刚搬到市里的时候，周迎春好像听说公公那个后妈，姑姑的亲妈，在打听李家的事情，以为会来市里找姑姑的，但快两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两年李家人忙得脚打后脑勺，早把这事忘了。 对周迎春来说，不管是前祖母还是后祖母，反正都是李家的长辈，在她心里地位是一样的，她又没经历过当初抛弃姑姑这事，很难引起共情。 而且吧，她倒是还记得那个梦，西山李家是借了钱给自己丈夫看病的。 因此，私心里，周迎春倒是挺希望两家能正常走动的。 有什么怨什么仇啊，过了那么多年，早淡忘了。 不看别人，看自己大伯，以前对自己祖母多恨啊，现在不也淡了。 去年过年前，还修了祖父祖母的坟，大伯也出了钱的。今年更是，想要在岛上买块宅基地，说要在岛上度晚年了。 李家人丁单薄，西山那支能走的近了，也是好事不是。 当然，这只是周迎春个人的想法，绝对不能代表李家其他人的想法。这点周迎春心知肚明，因此，她提都不敢轻易提，担心触霉头，触怒了另外四个人。 因此，对自己老妈说的事，听过就当耳旁风，过了就过了，回家一个字也没提。 哪知道，一个星期后，李家人还在适应周父周母的离开呢：李浩宇在考虑到底是和自己老爸还是费清勇去收纱头；周迎春则在想，陆姐辞职也快满一年了，码头上一直没有添人，这会自己老妈、老爸都去湖城了，是不是得再添一对夫妻，岛上有谁比较合适？ 夫妻俩还没开始做这些事呢，西山来人了。 是那边村里的一个队长，带着一个年轻人，年纪和李浩宇差不多，后来介绍是李浩宇堂弟，叔叔的二儿子。 李父这个弟弟，肯定年纪比他小，但人家搬到西山后，身边有妈妈在，有妈妈替他张罗，结婚很早，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还比李浩宇大，这老二比李浩宇小一岁，也是当兵的，复员后在村里还是镇里工作。 小伙子叫李培林，明显已经摸过底的，直接找到了码头上，见到了李父。 “伯伯。”李培林在队长给双方介绍后，主动对李父打招呼。 李父李耀祖板着脸，没有接话。 队长有点尴尬：“是这样的，耀祖，你们妈前段时间摔了一跤，摔得比较狠，去木渎医院住院看了一个月。 年纪大了，这一个月花了不少钱，但也没有好转，昨天已经出院回家了。 她现在嘴里一直念叨的就是你和雪琴，感觉不见到你们就咽不下这口气。耀宗（李父弟弟）和我们几个商量，就想着你们是不是去看上一眼，也让老太太能闭上眼。 以前的事，谁是谁非，看开点，那时候大家都穷，顾头不顾腚的比比皆是，哪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的，以前大家都穷，耀宗他们想照顾你们也做不到，这两年家里经济形势好点了，但发现你们过得更好，都到市里来做老板了，那耀宗他们也不好意思再上门啊。 老太太到了西山，也是经常说起你俩就哭的，村里人都知道这是她的心结，但那个时候，她就是个寡妇，自己还要靠孩子过日子呢，哪有照顾一家人的能力。 她心里是比谁都苦的，大家都不容易，现在人就剩一口气了，对你俩还是念念不忘的，我就想着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还是陪培林一起过来吧。 去见一面，老太太能闭眼，你们也能出了这口郁气，老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西山李家和桃花岛李家，本来就是一家啊。” 李父李耀祖就坐在垃圾房外面，闷头抽烟，听着队长的劝慰，一言不发。 等队长干巴巴说完，李父还是不说话，继续抽烟，弄得边上两个人老尴尬了：什么个意思啊？给句话呗。 李培林想张嘴说话，被队长用眼神制止了：这么多年没来往了，现在突然要人家去看老太，你总得给人家时间消化吧。 终于，李父抽完了烟，“噗，”他吐了一下，舌尖、嘴唇上的烟丝被吐了出来：“这事不在我在我妹子。” 李父一向话少，甚至有点社恐，看他微微发抖的手就能发现，他现在有点紧张。 但有些话，今天一定得说。 “我三岁不到，自己亲娘就死了，那时我祖父祖母还在，五七未过，就张罗着帮我爹娶二婚头，说是我小，要个娘照顾。 照顾了吗？还没熟呢，耀宗就出世了，我是一直和祖父祖母睡的，他们对我说，要对弟弟好，你看两个姐姐对你多好，你是哥哥了，也得对小的好。 我是真的对这个弟弟好，觉得男孩子嘛，以后弟兄两个就是李家的支柱，岛上人一直说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连带着两个姐姐去新疆，我也没在意，女子嘛，早晚要出嫁的不是。 两个姐姐开始信写得很勤的，但我回的少回的潦草应付，渐渐地，她们回的也少了，到现在，几乎已经断了来往。 那时候觉得无所谓，我有弟弟啊，姐姐算什么，出嫁女，又在新疆，只要她们在那边能过得下去，就行了。 可能我那老娘在地底下一直在哭吧，哭两个远嫁的女儿，恨我这不懂事的儿子。 后来大妹二妹出生了，小妹雪琴出生了，家里热热闹闹，和岛上其他人家没有两样。 我也慢慢大了，爹老了，娘跟我说，大儿啊，家里就靠你了，干活卖力点，挣十工分，不然家里不够吃啊。 我想着我是家里老大，确实该负起责任，生产队的活，我每次都是下死力干。 大冬天，人家都有胶鞋，娘说家里穷，买不起，大儿啊，你年轻火气旺，要不干脆赤脚穿短裤下水捞鱼吧。 我这脚就是这么得了风湿的。 我也不怪谁，自己笨，不知道风湿的厉害，还仗着年轻身体好，哪个晓得年纪大了老天爷会让你还债呢。 但是小妹不应该啊，为什么要扔下小妹呢？她是娘的骨血啊，我记得清清楚楚，小妹发烧身体坏了的时候，娘哭得撕心裂肺的，但为啥只过了一年多，就直接扔下她走了呢？ 我是前头妈生的，扔我在岛上我没话说，但小妹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她的亲骨血啊？是他李耀宗的亲妹妹啊，为啥啊？ 哪怕你们说，小妹带走，但生活费我来出；哪怕等小妹大点再搬走；或者留下大妹二妹当中的一个…… 那么多条路，为什么偏偏选的是这条？” （写不下去了，我眼睛都哭肿了，鼻涕也流了不少。） 第215章 离开（二） 李父半辈子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显见是憋得狠了，今天触动了，一下子话就多了：“我们两个被丢下时，我十八了，小妹四岁。 我要挣工分，早出晚归，家里根本没办法照顾，再说，我从小也没烧过饭炒过菜洗过衣服整理过家里。 这些事都留给了小妹。 她四岁，站不起来，不是躺床上就是坐凳子上，要往前，只能挪凳子。” 李父说着挪了凳子，给两人演示李雪琴运动的情况。 “四岁，还是个残废，坐在小板凳上，都没有灶膛高，她能做什么？ 我每次下工回来，就是看见蓬头垢面的小妹在哭，还打自己的腿：“让你笨让你腿坏，什么也干不了。” 锅里是夹生的饭、炒黑的菜、地上都是水，一脚踩上去都要滑倒的情况。 我嘴笨不会安慰她，只能抱着她，她扒我肩上嚎啕大哭。 我就锅里再放一勺水，夹生饭再烧烧变成粥吃下去。 后来有天夜里，我突然心慌得不行，醒过来，结果听到小妹房间里传来噗通一声，我跑去一看，她…… 她用一根绳子，一头系在床头，一头系在脖子上，人已经滚在地上，脖子上的绳子很紧，勒得两眼已经在翻白眼了。 从此我都是等小妹睡着后，搬了铺盖搬她房门口睡的，又发生了两次，都被我及时发现了。 可是晚上可以这样，白天我得上工啊，哪有时间看着她？ 只能托邻居多照看，即使这样，我上工总是心惊胆战的，深怕哪天邻居跑来告诉我，小妹走了。 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个人，陪着小妹。 我象那电影里的特务，整天就是东瞧西瞧的，终于被我发现了一个人，桃花。 桃花胆子很小，一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前我真的没注意到她。 找了几天，我发现了她。 她那时候十岁，已经下地干活，她得养活自己，当然，做的就是割草喂生产队的猪、捡稻穗这些活。 我找到她，说跟她有个交易，她帮我陪小妹，我负责养活三人，还关照她不要跟小妹说是我的主意。 到现在小妹还以为桃花就是她自己找的玩伴，然后是好朋友好姐妹，还是我俩的媒人。 浩宇出生时，那时候也有计划生育的，只是没有现在这么严，一家可以生两个，如果两个都是女娃时，还可以生老三。 我对桃花说，我们就生一个好了，小妹年纪和我们相差大，其实桃花和我年纪相差也大的，我们以后就把小妹当女儿养。 小妹年纪越大，性格越开朗，和所有的人都能说得上话，所有的人都喜欢她。 前年动了手术，可以拄着拐走路了，去年开了家小百货店，赚得也不少，这边街道已经把她当成身残志坚的典型在宣传。 只有我知道，外表看上去爽朗的小妹，内心是多么愁苦、自卑，她绝不可能忘记自己被抛弃的那一幕。 我无所谓，后娘态度、兄弟分家、姐弟兄妹不来往，这些在乡下多的是，老太太走之前见上一面，送送她，让她有”底气”去见老头子，我可以做到的。 但小妹，我不敢说，也不会劝她，一切凭她自己的意愿，至于我，跟她同进退。 西山的家还在那块宅基地上吧？我来过的，认识。小妹第二次自杀的时候，我上西山来过的，不过最后没进门。” 他是听到后妈和人家邻居聊天，还咯咯咯笑着说的，才转身回岛的。 李父把两人送走，又抽了几根烟，才到码头，现在妻子在这里负责一日三餐，他打电话给儿子儿媳，四人坐下一起商量。 李父把事情一说，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李母：“我不去。”从没有激动如此的王桃花说道：“先有初一再有月半的，我进门时，没有给公婆敬过茶，说难听点，我是当公婆都死了的，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去？ 再说了，我们去了，怎么跟雪琴交代？ 你们三个，浩宇迎春比我们小一代不清楚，老头子你当时一天到晚在田里、湖里干活，没好好看过你妹子吧？ 我都看在眼里的，她手上、胳膊上全是伤，嗑的、碰的、摔的，还有自己打自己的，要不是我看得紧，早死了，肉都烂了，只剩骨头了。 那个时候她在哪里？他们在哪里？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任她生任她死，谁关心过她？ 一个四岁多的小孩，还是个瘫子，自己妈妈亲哥哥亲姐姐不要她，扔下她走了，大哥又是个闷性子，谁考虑过她的心情。 人家这么大的孩子，还在父母腿上、怀里撒娇呢，她呢？人没有门槛高，却要做那么多家务。 我是个苦命人，从小和父母失散，又被卖到这里，但我不怨我的父母，因为当初去新疆时，家里的哥哥姐姐都没带，就带了最小的我，是人贩子可恶，我才和家人失散的。 到现在我不知道是哪里人，父母家人的脸也想不起来了，但我心里没有怨气，最多怪自己命苦，没有福气和父母家人在一起。但我知道父母也不想这样的，他们是疼爱我的，但是雪琴呢？ 是，没有打她，没有骂她，甚至老太婆走的时候是哭着迈出院子的，但从她转身离开时，她们的母女情分就断了。 丧良心的，心肠硬得比石头还硬，这么多年，居然一次也没有来看过雪琴，哪怕接她去西山吃顿饭再送回来，那也能让人原谅不是，现在你们说，找什么理由原谅她们，去看她？ 我知道她的，快死了，担心到了地底下，见到老头子，没办法交代了，才想着要见我们吧？ 要我说，你刚才就应该把他们赶走的，怎么？你想认那家人啊？要去你一个人去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人家要批踏（批评）就批踏好了，我只当人家放屁，批踏又不会少块肉的，我还过我的日子。 就想看着老太婆拖着，让她闭不上眼，咽不下气。” 李父脸色有点难看，他知道妻子和妹子关系好，这是要给妹子出气呢，或者说，妻子早就等这一天了，平时各过各的，后妈总会走在他们前头的，到时候西山这边肯定要找过来的，那就等着她王桃花的熊熊怒火吧。 第216章 见面 李浩宇和妻子对视一眼：“妈，这事你先不要表态，不管怎么说，你得跟着爸，他说不去，我们就都不去，他说要去，那你作为妻子、我和迎春还有孩子作为后辈，那肯定也得去。 现在关键在姑姑，看她怎么说，或者说看爸和姑姑怎么做，我们跟着就是了。 一家人肯定要统一行动的。” 于是全家往实验小学而去，李雪琴在店里呢，得和她商量。 巧的是，阿庆嫂也在，大家都处成了家人了，李家人也不避着阿庆嫂，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你不要管我们怎么想的，你就管好你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嫂子肯定跟你同进退的，你大哥十三点，我们不去管他，浩宇和迎春肯定也和我们一起的，你放心好了。” “哎哟，”阿庆嫂笑道：“这是要小姑子不要老公了？” 王桃花不好意思地笑笑：“阿庆嫂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你就是没见过当初的雪琴，要是经历过那时候的情况，你会和我一样的想法的。 你多热心的人啊，心善，对外人都这样热心，你的血是热的，那边和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人家的血是冷的。 你如果经历过那时候的事，说不定反应比我还激烈呢。” 阿庆嫂点点头：“桃花妹子说的没错，但是，”她话锋一转：“你们想过没有，知道内幕的人毕竟是少数，你们当事人知道里面的情况，但我们这些所谓的别人，只知道这是当初你们兄弟分家定下来的，老大负责妹妹，老二负责母亲，这很合理啊。 妹妹身体好的话，也不要老大负责了是不是，就是因为雪琴残疾，才两个兄弟各负责一个的养老。 现在雪琴不仅自食其力，还有多余的钱给李家，外人看来，你们李家还占便宜了呢。 至于雪琴心里怎么想的，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小老板了，还是街道、区里残疾人创业的样板人物，比健全人都出名了。 你们能一个一个去跟人说，当初怎么怎么滴吗？说的过来吗？ 还有啊，雪琴也好、浩宇也好，毕竟在做生意，我知道，这些生意和商会那些老板比起来，我们就是小本生意，混口饭吃的。 但是乡下人不知道啊，只知道你们发达了，那现在生母要死之前，想看看女儿儿子孙子，但你们一个人都没去，人家不会说以前西山李家做得过份，”那时候大家都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就这一句，大家全都体谅了，而你们，人家觉得你们是有钱了，看不起穷亲戚，哦，不对，不是亲戚是亲人。 到那个时候，舆论全是谴责你们的，你们可要想仔细了，浩宇雪琴的生意肯定会受影响，人家质疑人品了嘛，弄得不好，佳泽悦悦也会受牵连。” 这么严重？李家人心里惊讶，脸上也显露出来，都瞪着眼睛看向阿庆嫂。 李母先回过神来：“哪个杀千刀的要这样歪曲事实，我就骂上门去，撞死在他家门上。” 周迎春摇头：“妈，现在有网络了，电脑上是谁发的消息，我们都找不到人。” “而且，一个人你能和人家对质，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一万个人呢？嫂子你如何斗得过那些人？”李雪琴道：“阿庆嫂说得对，我们得去。不就是见个面嘛，那就见呗，让她看看丢掉的女儿现在过得有多好，刺刺她的心。 不就是哭灵嘛，行啊，那就把这些年受的气好好哭出来，让村里那些人知道一下，西山李家的人有多狠心。 本来就没机会去出这口气，现在人家请我们上门，为什么不去？去！迎春，码头上的活你安排好，我这边关几天，我们一起去。” 不会打起来吧？周迎春心里害怕，实在姑姑太冷静，婆婆呢，又象那装满了炸药的炮仗，感觉一点就着，蹦起来伤人。 周迎春拉李浩宇出门，在小店门口嘀咕半天，最后说服三个长辈，由李氏父子俩先过去，探望病人，看情况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当天下午父子俩叫了辆车往西山去，到九点多就回来了，说是老太太还有几天能活，就是一直在找李雪琴，小妹小妹的叫。 李父很是感慨：“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人倒是很清醒，拉着我的手就是哭，喊心肝。叫我老大，说把小妹扔给我，对不起小妹也对不起我。” “心肝？”李母冷笑：“我看她是既没心也没肝，连梁上的燕子都知道要给小燕子喂吃的，就她忍心丢下小妹。” 周迎春这时候无比怀念自己老妈，婆婆朋友本来就少，只有老妈能和她说说话，这个时候如果老妈在码头，在一边分析分析，劝劝婆婆，那该多好。 可惜老妈去了湖城。 “妈，听听爸爸和浩宇怎么安排吧。” “这个样子，我们不知道不去人家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既然知道了，那你们三人加上两个孩子，总得要去看看的。”李浩宇看着自己妈妈：“我和爸商量了，明天是星期六，两个孩子上午都没有兴趣班和乒乓球，那就上午跑一趟，见个面，算是了了老太太的心愿，姑姑你看行不行？” 李雪琴点头：“行，既然决定要去，那就早点去，省的那人等，也省的隔壁邻居以为我们不去，在那边到处乱说。”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奇怪，很多事情你做得出来，我做不出来，不去一次，反倒要被人说嘴。 但这就是世道、人情，既然决定要顾人情，那就是演戏，也得演一演。 第二天，李浩宇叫了一辆面包车，直接往西山而去。 悦悦本来以为能睡懒觉的，大清早的被叫起，小姑娘有点起床气，发了顿脾气，早饭也不肯吃，被周迎春训了一顿才老实。 车子一路往西开，到太湖边上时，她开心起来，感觉象秋游，家里人都在身边的秋游还是第一次呢。 佳泽满脸严肃，他已经从自己爸爸那儿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心里难受，不明白长辈们为什么要去，心里憋屈，但他又是乖巧听话的孩子，他们吩咐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因此理智和情感交织，搞得小伙子眉毛都皱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第217章 多谢成全 李家院子里站满了人，估计听到李雪琴李耀祖兄妹要过来，大家来看热闹了。 李雪琴坐在轮椅上，李浩宇推着姑姑，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跟在周迎春身后，扶着奶奶。 两个妇女快步过来，弯腰拉着李雪琴的手，哭道：“小妹啊，我的亲妹，妈妈一直在等你，你总算是来了。” 哇哇大哭，但周迎春看着，似乎也没有眼泪。 这是李雪琴的两个亲姐姐，当初一起跟到西山的，那个大姐婚后来看过李雪琴，带了两斤肉过来的，至于二姐，李雪琴看上去就是个陌生人。 李浩宇道：“姑姑们，还是先让我姑姑进房吧。” 终于进了房间，尽管开了窗，但还是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不知是不是老人们说的腐尸味。 周迎春有点呼吸不畅，拉着两个孩子和李母在门口停下了，另外三人继续往前。 有老人在喊床上的人：“巧妹，雪琴来了，你心心念念的小女儿来了。” 李浩宇倒乖巧，将轮椅推到窗前，自己先喊了一声：“小奶奶，我把姑姑送过来了。” 床上人闻言想坐起来，但似乎没有那个力气。 “小妹，”床上的人叫了一声，哭了起来：“肉啊，娘天天想你，就想着见你一面，娘的心肝啊……” 周迎春偷眼看婆婆，就见自家婆婆撇着嘴，那眼珠子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不知怎么地，周迎春想笑。 她走上几步，对李浩宇道：“这里都是女人，你带两个孩子出去吧，我来陪妈妈和姑姑。” 等李浩宇领着两个孩子出门，周迎春回头看看婆婆，李母轻轻摇了摇头：我才不来老太婆跟前呢，看见就来气，你顾好姑姑。 这么一会眉眼官司打好，这边李雪琴已经在说话了：“你好好养好身体，现在大家日子都好过了，你还可以享几十年的福。儿子女儿、孙子外孙那么多，孝子贤孙都盼着你做吉祥物呢，这老话不是说嘛，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得好好保重身体。” 老太太是真瘦，周迎春近了看仔细了，也忍不住吓一跳：就剩下一层皮连着了。 “我日也想夜也想，从离开岛开始，哪个晚上不是哭着睡着哭着醒来的，可是小妹啊，娘是个女人，没本事，只能靠你二哥。 娘知道你大哥是个好的，心善，想着留你在他身边，总有口饭吃。 我出岛，也是心象被挖了一样啊，小妹啊，你生病时，我抱着你三天三夜没敢闭眼啊。” 李雪琴刚开始还有点泪意，实在是记忆中的娘和这床上的干瘪老太太相差实在大，但听她这么一说，脸上反倒平静下来：“你阿是要我说一声你做得对，把我留在岛上是英明决定？是不是想我这样过节（祭祀）的时候，跟我那老爹说一声，让你去了那边好交代？ 我直肠子，听不懂什么弯弯绕，你有什么吩咐的，直说好了。 我一直到今天来的路上，一直是埋怨着你的，你们怎么那么狠心，舍得扔下我，哪怕跟大哥商量一下，让他每年贴多少斤米多少斤油，让我和你这个妈生活在一起，你们都没有，把我扔臭狗屎一样扔在岛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天天恨天天恨，我还恨老天爷不开眼，为什么留我在这世上受这份苦，为什么坏了良心的人不收上去。” “哦哟，小妹啊，雪琴啊，你可不能这么说你娘啊，天底下怎么会有不是的父母啊，你娘她也是没办法，那时候多苦啊，生下来的孩子直接在马桶里摁死的也有不少呢。”有老太太在一边说。 李雪琴笑了笑：“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位老阿姨，你要当娘舅（判官）也得等我说完了再说话吧。” 老太太一噎。 “我说了这是在来的时候的以前，但进了这个院子这个房子后，我的想法变了。 我现在真倒是要感谢你们把我扔在了岛上，大哥心善，没日没夜干活挣工分，自己不舍得吃，好的全是留给我。 大嫂本来就是我看中的，从来就对我象对女儿一样，我是没有生我的娘了，但我有更好的，比所有的娘更疼我的嫂子。 大哥大嫂只生了一个侄子，他们没有生二胎，为啥，就是把我当成女儿养的，我不缺娘。 我侄子，现在是老板，还加入了市里的商会，平常交往的都是大老板，两个孩子也弄进了市里最好的学校读书。 我侄媳妇，天下第一孝顺的人，买了房子，两间卧室，我住一间，她和侄子睡船上。 两个小的，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只要我身体不舒服，这里摸摸那里捏捏，零食都省给我吃。 一个三年级了，次次考试第一名，奖状拿得手软；小的是妹妹，现在才上幼儿园，但乒乓球打得特别好，人教练是往培养世界冠军上训练她的。 我自己，侄子侄媳妇花了钱，给我开了个店，侄子说了，姑姑，别惦记着挣钱，这个店就是让你有个地方，和人聊聊天、看看街景的，就是给我玩的呗。 我在哪里开店？第一医院对面，实验小学门口，一天到晚人来人往，热闹的不得了，我这一天坐在店里，说说话散散心，顺便看看西洋镜，饭都是我哥我嫂子给送的，吃了嘴一抹，碗都不要洗的，我这每天啊，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刚才我在想啊，老天爷真是对我不薄，不对，不是不薄，应该是叫厚爱。 当初要是出了岛，就我这残疾的身体，又没人会关心我，说不定我现在坟头上的草都割了好几茬了。 所以，你也不用哭，你应该为我高兴，我也得谢谢你，谢你不杀之恩，谢你成全我和大哥一家的情分。” 周迎春听得又心酸又好笑，这话就是电视里经常说的杀人诛心了吧。 两天后，李雪琴的妈妈去世，李家还是全家都去了西山，李父李母还跟车送到了火葬场，李雪琴没去，推脱身体吃不消，早早地由周迎春和孩子们陪着回了禾城。 事后费秋英打电话给女儿，责怪周迎春：“怎么没早点告诉我，不然我可以赶回来的。” “回来看笑话？”周迎春没好气地刺老妈。 这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想安慰雪琴来着，顺便看看西山李家那些人的嘴脸，这老太婆也真是的，那么想女儿为什么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来一趟岛上那么难吗？自私就是了，还逼着雪琴去看她，最好雪琴叫她妈，她闭眼也舒服，到下面再去花老头子，昏了她的头了。” 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得亏姑姑也是个厉害的，那天那些话一说，边上谁也不敢再叨叨，老太太除了哭也不能说什么了。 两天后就咽气，估计也有被姑姑羞的原因在里面。 李雪琴表现得很平静，西山回来后，还特意叫嫂子推着她进了电信营业厅去兜了一圈：“不是说从死人家里出来，先不要直接回自己家的吗？那我们先去营业厅兜兜，假装看手机，然后再回家。” 出奇地冷静。 李母倒是挺担心她，把悦悦忽悠到儿子儿媳那边睡觉，自己陪着小姑子睡了两晚，直到悦悦撅起小嘴，李雪琴也说自己没事，才回到李宅去睡了。 第218章 李宅 在农村，象李家老太过世，作为孙媳妇的周迎春娘家，费秋英和周父周春喜，其实是要来奔丧的，说白了就是女儿家在办丧事嘛。 但李家这回一个亲戚都没有通知，就全家七口人去西山两天，烧了就完了，那个李耀宗，李父的弟弟，也没和他说费用的事，估计不好意思开口。 “他怎么可能开口呢，当初可是说好，大哥你是负担我的，人家可能这样想的，我还年轻，还要活很多年，说不定最后还有可能瘫在床上，要花费的金钱、精力很多，如果这次要大哥大嫂出钱，那到时候我这边发生的费用，他不也得出？ 人家才不会傻乎乎地不算账呢，人家可精明着呢。” 对比于对母亲的失望，李雪琴可能更恨这个自己一母同胞的二哥，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他弄出来的。老太太也是被形势裹挟着走到了这一步，那天她说夜夜想小妹，李雪琴是相信的，但因为自己的软弱胆小，担心自己老了儿子不养她，一天一天就这么将就下去了，后来么，也就成了习惯。 “反正老的已经死了，我们也做到了子孙该做的一切，以后和西山李家就没什么瓜葛了。”李雪琴道：“来了也当陌生人看待。倒是远嫁新疆的两位姐姐，有可能的话，得联系上，请她们回来看看。” 李雪琴讲这个话，是有底气的。 李家五个大人之间，财务是公开的，这一年多，李家有多少存款，大家心里都清楚。 去年六月份接手的码头，因为花费了很多心血在开源节流上，到年底李家净赚了30多万，这点刚算出来时，大家都不相信，都以为周迎春算错了，复盘了很多次，才发现真的赚了这么多。 李浩宇收纱头，因为有码头、学校的事情，去的并不太多，但这行收入真不错，也有将近20万。 李雪琴的小店，别看卖的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但大多数是从岛上收的，进价便宜，利润就高，也赚了十万出头。 三桩生意加起来将近有七十万，这是净利润，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惊人的。 当然，赚得多，花出去的也多，比如买禾材科技的原始股，用了20万，借给费清勇8万、小娘姨两万、费清杰两万。 家里还有三十多万，本来李浩宇拿到驾照后，是要买一辆心心念念的卡车的，但突然就生了一件事出来。 那被称为李宅的房子，实际上是李家租的，被费清勇搞笑地取了这个名字，而大家为了叫起来方便，也跟着李宅李宅地叫，久而久之，人人都这么叫了。 李宅实际上是两家人家的房子，房本都是分开的，东面一家要从西面这家出进。 两家原来是一家，老祖宗是民国时期的一位大儒，有两个老婆，这房子分属于两个老婆的后代。 本来是一家人，但兄弟之间成了仇家，李家租房前，东面这家移民了，是想把房子卖掉的，西面这家也搬走了，但就是挺着不卖，人家有意向买房的，看东面要通过西面出进，担心时间长了，西面这家作梗，都不敢买。 没办法，东面这家就委托中介，只能也出租，这才有了李家把一个院子两家一起租了下来。 这禾城的老房子，那是建的真不错，特别防潮一块，李家人特别满意，比自己家住的公房不知道好多少。 但风水轮流转，本来挺着不肯卖的西面那家，突然就想要卖了。 中介就是朱阿姨，现在费清勇和朱阿姨处得就象亲阿姨和亲侄子一样，一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人家做生意灯下黑，被骗了，资金周转不过来了，就想了卖房这事。 本来是不肯卖的，现在是急着卖，李家能怎么办？ 房子好，而且东面那套还租着呢，房主还在东方之珠。 再租个房子，分一半人住新租的房子？ 管理太麻烦，退租，重新租？一时也没有合适的房子。 气的周迎春在家里骂那西面的房主，就是这么心眼小，福气都被老天爷收去了，做生意才会不顺。 费清勇这不过脑的，又在一边讲各种租房的不容易，听的李家人心烦。 李雪琴就建议，和西面那房主谈，李家买下来，但有个条件，让他去说服东面那家，也把房子卖给李家：“这样在市里就有三处房子，这院子就传给佳泽，加上岛上的宅基地；悦悦呢，也是李家的孩子，福星小区这套，加上码头餐厅那一间，就写上她的名字。兄妹俩就在城里都有房子了。” 李家人觉得这样挺不错的，这钱是大家赚的，姑姑也贡献了很多，而且，当初生悦悦就是用给姑姑养老的名义申请到的准生证，这回给悦悦房子，作为父母的乐意，相信姑姑更愿意。 人家重男轻女，在李家，绝对没有这事。 这事就交给了费清勇，让他和朱阿姨操作，最后联系上了东面那院子的房主，经过劝说，人家同意卖掉。 人家本来就想卖掉的，回来过户的时候，还说了很多酸话来刺西面那家的老板。 两家之间的爱恨情仇李家不管，反正就是存单上的钱少了将近三十万，而这房子真的成了李宅。 本来周迎春打算，等自己父母去湖城后，李宅空了一个房间出来，再把餐厅、杂物间整理一下，全家搬到李宅去：姑姑带着悦悦住原来父母住的那一间，两间杂物间，自己夫妻俩和儿子各住一间；福星小区的那套房子，干脆继续交给费清勇，委托朱阿姨出租出去。 现在大学生租房子的还不少，还有一些是大学毕业后留在禾城的，喜欢就在禾城大学附近租房，可能这边生活了四年，比较熟悉，心里安心吧。 福星小区安保做得好，出门公交很是方便，那些大学生和自己好朋友合租，租金比新公房、公寓便宜，性价比比较高，因此，出租率还挺高。 哪知道还没开始忙搬家的事，倒是先出了老太太过世的事，闹了这么一场。 李家手里现在有多少钱呢？超过了一百万，因为去年留了三十多万，今年又是大半年过去了，加起来又赚了七十多万。这回买了李宅，周迎春手上还有七十多万。 第219章 离开（三） 她现在对股票很感兴趣，去年投了二十万买了表哥单位的股票，当时她一点不懂，就因为相信表哥，才认购了二十万的原始股，还借钱给费家兄弟俩、小娘姨家。 当时也以为能把投入的二十万拿回来就阿弥陀佛了，哪知道股票上市后，一路飙红，最高点七十多块一股，当然，后来是掉下来了，但现在也基本上在四十块上下浮动。 她是急啊，天天算，七十块的时候，发现自己有一千多万，看着它往下掉，心脏病都要出来的，在五十多块的时候，打电话给表哥姜文涛，想把股票抛掉，惹得大表哥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后来经过解释，她才知道，他们的股票要一年后才能卖掉（表哥叫交易），还要交很大一笔税，气的她”妈妈批”都骂出来了：“这阵子每天都在跌啊，会不会低于一块钱一股啊？到时候还要交税，不会到手十万都没有吧。”真是急死她了。 但规定就是规定，你急得嘴角都是泡也没办法。 好在最后在四十多块的时候，停下来了，周迎春连连喊阿弥陀佛，现在就盼着满一年，赶快卖掉。 甜头还没尝到，但心已经活了，最近订了关于股票知识的杂志，开始关注起股票信息。 当然，没有轻易上场，毕竟家里这些钱，是这一年多全家辛辛苦苦赚的，哪敢随便买股票啊。 但李浩宇想买车这事，被周迎春给压住了，说等股票卖了再考虑，家里的钱，定期存着呢。 所以，李浩宇的买车大计，只能再次搁置。 李家老太太过世费秋英没回来，但过后不久，她还是和周父一起回了禾城。 这个时候李家已经全体搬到李宅住了，院门口做了简单的调整，本来是一级一级的台阶，不多，五级，现在将台阶一分为二，一半保持原样，一半则改成了有小坡度的斜面，这样方便李雪琴坐着轮椅进出。 李雪琴不愧是社交达人，才住进李宅没几天，就和周围邻居打成了一片，只要她在家的，人家都会过来跟她聊天，顺带的，李雪琴也发展了几个固定客户，她的土特产生意又扩大了。 周父周母回来，住的就是李宅，大家看见这夫妻俩，那是都很高兴，晚上吃好饭，就在餐厅和费秋英聊起了天，当然，重点就是李家老太太的事。 晚上费秋英和女儿睡，李浩宇则被赶去找佳泽了，周父和亲家李父睡，李母去和小姑子、孙女挤。 “妈，我们禾城不是有规矩，丧家不来报丧，你是不能自己去的吗？你怎么就跑回来了呢？还把爸也一起叫回来了，他刚去新单位上班，就请了三天假，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哪家没有亲戚死人的？生老病死，这是老天爷决定的，谁也没有办法的事，那有亲友死了，来奔丧不是很正常？ 至于你说的报丧的事，以前是有这个说法啦，但现在是新时代了，有的人在外地、有的人在外国，怎么报丧？ 形势不一样，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肯定要回来送一程的。” “最近的事情比较多，我都没怎么和你联系，你和爸在那边还好吧？适应吗？” “好不好的也只能这样了。你爸的工作是云燕托了人找的，就是个解闷的活，在隔壁小区做保安，三班倒的，就这么做着吧。 我就在家里买汰烧，也没别的事，就是没认识的人，没劲，做好家务就是看电视打发时间。 文浩夫妻俩很忙的，云燕下个月就要生产了，但现在还是挺着个大肚子上班，还经常加班，回来很晚的。 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才别出苗头，人家这是为了我们两个老的，特意赶回家睡觉的，那单位里的房子还在呢。 我前两天就跟她们说了，忙的话就不要赶回来了，路上时间不就浪费了吗，而且，月份大了，坐车上，那车矮，大肚子坐了不舒服，就让他俩干脆住单位里。不加班要回来，提前打个电话，我再买菜烧饭也来得及。 四个人有时候你爸上班就三个人，我十几个人的饭菜都能烧，三个人的一小会儿的事。 这几天就这么过的。 听到我和你爸要回来，我看两人似乎松了口气。” 费秋英说着叹了口气，儿媳和女儿到底不一样的，客气，太客气了，就感觉自己是去做客的。 “你不能一直呆家里的，得走出去，先和菜场里卖菜的、小区里买菜的、看孩子的攀谈一下，慢慢就熟悉了嘛，你得交几个朋友、老姐妹，不然，爸去上班，你一个人在家，肯定没劲的。” “这你放心，我慢慢地肯定会走出去交朋友的，不然可不得闷死我。哎，我问你，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就走了呢？” “谁说不是呢，大娘姨和我几乎天天要通电话的，也没跟我说，就一直说在申城治疗，哪知道一下子就去了，真是作孽啊。” 下半年不知道是不是和季节有关系，李家老太太走后不久，昨天，老板娘冯金根的妻子，得乳腺癌的魏雪媛，经过一年多和病魔的搏斗，也离开了人世。 费秋英得到消息，今天就赶回来，要去送一送老姐妹。 这边要过去的人不少：李家五口，李浩宇是昨晚就去的，禾城人叫“陪夜”，今天李父李母周迎春李雪琴都要过去，现在加上费秋英夫妻俩；阿庆嫂也一起去；朱陆杨三位昨天得到消息就赶过去了，也是一夜没睡。 现在禾城农村拆迁的越来越多，拆迁户家里如果有丧事，尸体一般放车库里的，因为分的公寓实在小，转不开身，车库虽然也小，但在一楼，不是地下车库，进出比较方便。 家里楼道外面，空地上就搭一个棚，放点桌椅板凳招待亲朋。 唉，农民失去了土地和房子，连丧事也只能办的马马虎虎了。 冯家有别墅，大别墅，因此这丧事就在别墅里办了。 独栋别墅，院子很大，后面就是公共绿化——一大片临湖草地，冯家征得物业同意，在草地上搭了一排简易板屋，招待亲友。 冯老板看上去老了十多岁，背都驼了，满头华发，满脸褶子，神情麻木沧桑，看了让人心酸。 老板娘昨天从申城送回来，留了口气，在家里咽气的，这回已经穿好寿衣，躺在冰棺里了。 本来老板娘在禾城妇女中是属于个子比较高又比较丰满的，但这回已经瘦的成一小堆了，那老早准备好的寿衣，显得大得一点都不合身。 第220章 陆姐也要离开 周迎春今年春天，去岛上叫人抓了几只癞蛤蟆，亲手煎成肉干，磨成粉，买了鹅毛管，装在里面，带到申城，去看过老板娘。 费秋英那次也去的，看了后，母女俩一路红着眼眶回来的，老板娘头上带着个铁箍，象孙悟空那个金箍一样一样的，说是癌细胞已经转到脑部，这是做伽马刀的装备。 周迎春问疼不疼。 老板娘笑道：“戆小囡（傻闺女），这固定的钉就靠压紧在肉上借力的，怎么会不痛呢？不过能看好的话，这点痛也就能忍了。” 还介绍隔壁病床的病友，浙江来的，曾经是温州第一批个体户，夫妻俩打拼出一片江山，哪想得了这种疾病，已经化疗八次了，自己才第二次，能忍。 这个医院癌症病人很多，大家都没有放弃，互相还分享经验、药物、医生、医院。 老板娘就说，有个病友吃了东北的一种好像叫雪蛤的，似乎有效果，儿子已经托人去买了，信心满满的样子。 哪知道还是走了。 “唉，”费秋英抹眼泪：“生这种恶病，就像煤油灯，光点灯了，没有煤油加进去，最后油尽灯枯。 自己走了是解脱了，留下活着的人伤心。” 来吊唁老板娘的人很多，周迎春在这样的场合，一点不像费秋英的女儿：费秋英能哭，而且有调，哭得抑扬顿挫的，很好听。 周迎春心里是充满悲伤的，想起到码头上工时的那些日子，老板夫妇对她多有照顾，还倾力培养她，后来更是把经营码头这个生意给了李家，去年三十多万的收入，今年已经超过四十万的收入，其实都是这老夫妻俩给的。 比费秋英哭得更厉害的是李雪琴，从一下车就开始哭，周迎春开始以为姑姑就是应付的，哪知道进入灵堂，李雪琴坐在轮椅上被周迎春推到老板娘门板边时，李雪琴拉着老板娘的手，就是一通嚎啕大哭。 老板娘那手，可能临终前还在挂水，昨天过世时才拔了针头的，经过一天，那手已经僵硬没有温度了，被李雪琴这么拉着，手臂上居然渗出了血来，吓得冯家这边年纪大的婶子忙来劝李雪琴：“这位妹妹啊，你的眼泪不能掉在雪媛身上的，不吉利的，还有，雪媛的手都出血了，不能脏了衣服的，你节哀好吧？” 哪来的这么实诚的姑娘，这么个哭法的。 费秋英醒了一把鼻涕，对女儿道：“你姑姑这么哭是好事，她最近憋得太厉害了，自己老娘死的时候，心里有气，忍着没哭。 但她心里的苦，谁能体会？ 老板娘对她好，好像还想认干闺女的，但雪琴的辈分在那儿，她和老板夫妻俩是平辈，没办法认，但对你姑姑是真心相待的。 雪琴也是知道的，自己妈有等于没有，因此送李家老太太时没哭，这回看见老板娘了，她不舍得，又想到自己的身世，几凑凑，这么大哭一场。 挺好，郁气不出，要生病的，这一场大哭，眼睛肿了，嗓子哑了，但心里亮了，精神头又回来了。” 阿庆嫂在一边流着眼泪点头：“很多时候，哭别人可能就是在哭自己，死了的人哪还知道，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啊。”她也哭得很厉害，估计想起了自己丈夫吧。 唉，这世上欢乐是相通的，但悲伤真的是各有各的悲伤。 几人劝住李雪琴，等她情绪稳定点，推着她到临时搭建的房子里休息，不多会儿，陆姐找了过来。 陆姐儿子晓文，去年高考去了京城，进了我国最高学府。 陆姐继续在码头上班，过了三个月，提出辞职。 对陆姐的辞职，周迎春一点不意外，反而为她高兴，因为早在冯家和李家交接垃圾码头时，陆姐就说过，自己可能不会在码头干多久，因为她想去做月嫂，挣的钱多，对她没有丈夫、儿子又在外地求学的人来说，月嫂这份工作还是很合适的。 陆姐辞职后，和周迎春偶尔会通电话，晓文寒暑假回来，也会来码头，佳泽和俊俊都很喜欢他，他呢，来市里看看老师同学，再帮着带带两个孩子，一般就住在李宅。 因此陆姐的情况，周迎春她们几个还是很清楚的，先是镇里培训，然后就是镇里的劳务派遣单位介绍工作，晓文小的时候，就是陆姐自己带大的，有实践经验，经过培训后，又有了些许理论知识，这专业名词说出来，还是能唬人的，加上她话不多、脾气好，在月嫂这领域，做得还是挺顺的。 往往一家还没结束，已经有人在等她了。 她能吃苦，一家月嫂基本用两个月，不休息52天连续做，这家结束，马上去下一家。 月嫂是全天候照顾孩子产妇，晚上一般要带着孩子睡的，很辛苦，但收入确实挺高，比在码头翻倍都不止。 陆姐现在就一个愿望，就是要帮儿子买个房子，不一定在禾城买，看儿子以后在哪里上班就在那个城市买。 “陆姐，你今天是请假了过来的？”周迎春问陆姐。 陆姐陆巧云点头：“婶子对我一直很好的，我怎么也要来送送她的。”说着擦了擦眼泪：“这老天爷啊，眼睛是不是没有的啊，怎么好人都不长命的啊。婶子多好的人啊，好端端的，就这么走了。” “是啊。”费秋英叹气：“这一年多，手术、化疗、放疗，伽马刀、热疗，什么都做过了，说难听点，一个不做，说不定活得更长呢。” “谁敢冒这个险啊。”阿庆嫂摇头：“有一丝希望，都要努力的。”她老公以前也是这样，苦吃了，人没了。 “迎春，婶子，”陆姐擦了擦眼泪：“我可能要出国去了。” “啊？”几人都愣住了。 “是晓文出国留学，你去陪他？”周迎春想到的就是这个原因。 “不是，”陆姐道：“晓文还在大学读书呢，留不留学还不知道。是我到国外去做月嫂。” 见几人担心她的样子，陆姐心里暖暖的：“我现在做月嫂的这家人家，早就移民了，国内国外两头跑的，这次孩子满百日后，又要去国外了。 她们觉得我带孩子挺好的，就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出去，也不做月嫂了，就做育婴师，带孩子到两岁。 工资待遇不错，在现在的基础上乘以三，那我想这里就我一个人，出去能多赚钱，而且我问了，他们住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华国人，外语不会也没事的，我就答应了，估计下个月就走。” 第221章 提前解约 “这事啊，你得和镇里相关部门说一下。”阿庆嫂到底见多识广，人又热心，帮着陆姐出主意：“你这月嫂培训是镇里相关部门组织的对吧？那这事你得和这个部门汇报一下，最好让镇里和你看孩子那家签个合同，什么劳务外派之类的，哪怕交点钱，也是值得的，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被骗，后面即使在外面有什么麻烦，一个电话打回来，政！府会帮你善后的。” 周迎春也听懂了阿庆嫂的意思：“这个办法好的，这样你背后就有娘舅了，那就是我们国家。 陆姐，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了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多个心眼，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没出国前准备得充分点，出国了就能从容点。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记着，说不定哪天我们也要请你带东西回来呢。 还有啊，晓文寒暑假的时候，如果回禾城，让他来我家好了，家里那三个小孩，晓文哥晓文哥的，一直挂在嘴上的。” 阿庆嫂也把自己女儿的联系方式给了陆姐：“你是去枫叶国对吧，我女儿在美丽国，都在一块大陆上，我过几年可能也要过去的，电话给你，但愿你用不到，但也不占地，先留着吧。” 陆姐心里暖暖的，眼眶都有点发红，一再说谢谢。 周迎春几人还见到了赵阿姨、朱阿姨、俞阿姨等人，大家打了招呼，简单地交流了几句，都为老板娘可惜。 大娘姨尽管很忙，但还是要领着费秋英母女去自己家：“就在一个小区里，几步路，去家里坐坐吧，你去了湖城后，还没见过呢，我也一直挺记挂你的，到我家去聊聊啊。” 费秋英不肯去：“不去，有什么话你在这里问好了。” 禾城有规矩的，从丧家出来，不能直接回自己家，更不能随便进别人家，晦气，当然，除非跟人家有仇，那就故意上门。 费秋英和自家大姐感情那么好，怎么会做这种事？脑子进水了？ 大娘姨显然知道妹子的想法，强忍着笑：“你就跟我走吧，雪琴、桃花你们几个一起。我们先到小区门口小卖部去买点吃的。” 这可以，先到人家的地方去兜一圈，这晦气就没了。 小区门口有一家小店，卖的就是一些小百货，李雪琴看得直咋舌：“这么贵的？比我那店贵了好多。”嗓子还是哑的，可见刚才哭得有多厉害。 几人的目的又不是来买东西的，大娘姨拿了一袋盐，假装带几人参观小店，转了一圈，出门走人。 “明天出殡，你们来吗？”在姜文涛家里坐定，大娘姨问大家。 周迎春点头：“我和浩宇要过来的，送送老板娘，爸妈就不来了，家里两个孩子还有码头离不开人的，姑姑你呢？” 李雪琴点头：“我也要来的，送送魏嫂子。” “唉。”几人齐齐叹气。 周迎春推着姑姑和李母在姜家四处参观，费秋英则和大姐坐客厅里说贴心话。 人死不能复生，当事人走了，留下家人伤心难受牵挂，但生活还得继续。 元旦一过，进入新世纪的第二个年头。 码头上的经营合同，到期日是今年年底，还有一年的时间。 李家人商量着，这码头的活尽管是又脏又臭，但一年也给李家带来将近六七十万的收入，最主要的，经过一年多的摸索，李家人对回收废品这行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暴利行业。 辛苦是辛苦了点，但现在跟打包站甚至工厂接上头以后，利润是成倍地往上翻啊。 李家人都是岛上的，书读的少，年纪也不小了，那些要靠技术赚钱的工作，他们没办法胜任，即使能去厂里上班，那也是挣个死工资，哪有一年那么多收入的？ 回想刚来垃圾码头时，李家人手里的钱那是五万都不到，现在呢？短短两年多时间，在市里买了三处房子，股票也有了，银行存款也不少，这些，不都是因为这垃圾码头吗？ 用李雪琴的话说，岛上两家人家，都养了鸡，一家的鸡看上去很漂亮，毛光水滑的，但三天下一个蛋，夏天干脆歇脚。 而李家的鸡，看上去不起眼，个小毛杂，但天天一个蛋，大夏天也不停。 你选哪只鸡？ 没好多想的，有钱挣，那就是真理。 因此，李家人一直吩咐李浩宇，多跑街道，多和老杨他们混在一起，还有一年不到时间合同到期，那就早点签下下一个十年的合同。 码头的开支是在增多：工资几乎半年就涨一次，幅度还挺大，没办法，外面都在涨，李家也得紧跟形势啊。 但废品的收购价也在涨啊，李家赚得更多。 李浩宇也知道这码头不仅是给李家带来经济效益，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载体，承载了李家人全部的兴家希望，他也希望一直在这里经营下去。 但是，街道这边传来的消息，让他日益不安。 冯老板的三个老弟兄，老陆是最先退下来的，但他本来就是医生，有证的那种，退了可以返聘，但肯定不是后勤一把手了。 老朱呢，高校更讲究，要大力培养年轻人啊，他现在有点靠边的意思，去高教区负责新校区建设去了。 和李浩宇交好的金科长没有接上朱处长的班，暑假里调动工作，到禾城市里一所职高（大专）学校任副校长去了。 至于街道工会主席老杨，本来就是被边缘化的，明年就要退休，现在基本就是等退休的状态，已经不是工会主席了，是一级调研员，无权。 李浩宇也努力和老杨老陆们的继承者打交道，但一来他和老陆老杨们的感情本来就不能和他们与冯老板那样深，而几人和继任者们的关系好像也不怎么样，李浩宇托到他们，他们也想帮他的，但继任者们看李浩宇和自己的前任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对李浩宇不冷不热起来。 李浩宇也和商会里的领导们打了招呼，寻求帮助，但效果甚微，得到的消息不是明年不再续约的事，而是可能要提前解约。 他的老领导顾闻中，这两年混得不错，平江路改造后，很快成为古城区的风景名片，全国各地来禾城旅游的，除了看园林，一般都要来平江路领略古城小桥流水人家的风貌。 老顾也升官了，李浩宇求到老领导这里，顾闻中答应帮他问问。 这问问就问出了问题，政！府决定收回码头的经营。 第222章 路在何方 李家人一下子就慌了，周迎春急得不行，本来想着靠码头过日子的，这不仅接下来不能续租，还要提前解约，马上要失业了。 这可咋整。 顾不上了，马上掏出手机，给表哥打了电话。 接到周迎春求救，姜文涛马上托人去问咋回事。 得到消息，觉得电话里一时说不清，当晚就到了李宅。 这时候李宅里住的人都在，姜文涛也都认识，大家对费春英这个大儿子、大老板也是熟悉的，打了招呼后，都想跟他聊几句。 李浩宇夫妻俩知道表哥连夜赶来，肯定有大事，当下推脱要去接姑姑，跟着表哥出门了。 三人来到了码头餐厅，这边现在已经没有人住这里，晚饭后就关了餐厅，都回李宅了。 三人坐下，姜文涛就把自己托人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也不是就这一个垃圾码头提前解约，是整个禾城都这样操作的。 禾城这几年，其实垃圾处理基本上都由环卫部门负责了，只留了几个垃圾处理点，迎春这边就是其中一个。 但是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加上来禾城的人越来越多，人口密度越来越大，以前的经营模式肯定不适合现在了。 还是全国文明城市呢，还是旅游热门城市呢，哪个城市现在还有这么老土的垃圾分拣站？ 人外地游客慕名来禾城，结果就看到街边苍蝇乱飞、臭气熏天，几个工人在扒拉垃圾？这和城市形象简直完全不般配，不是不般配，而是象是人身上长的瘤。 还有啊，禾城最出名的是什么，除了园林，不就是水吗？水乡泽国，鱼米之乡，人家尽枕河，枕的什么河？臭水！那河水已经发黑了，真是扫兴。 所以禾城市政！府这回是下了决心了，全面进行环境整治，这当先一枪，就是这些个体经营的垃圾码头，全部收归集体，由街道会同环卫部门，拿出方案来。 领导还说了，承包出去有承包费？难道堂堂的禾城市委市政府，财政吃紧到这个地步，要靠垃圾码头承包费来过日子？ 还有啊，那些河道，全面进行整治：河岸全部改成石驳岸、河道进行清淤、成立清理小组，每天摇着小船，把河道里的脏东西清理上岸…… “那这事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李浩宇问姜文涛。 姜文涛摇头：“这是大势所趋啊。你们想啊，禾城发展经济，对外肯定要向世人展示形象的，最好的形象是什么？有很多名片，但最亮眼的名片肯定是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古城这张吧？ 那古城要不要改造？肯定要啊，不改造就落后人家了。 而改造的先例已经有了，平江路改造得这么成功，其它地方不得跟上？ 再者了，凭良心说，你们这简易的垃圾分拣站，确实已经不适应现在的禾城了。 而且这次不是针对你们一家，是整个禾城，类似你们这样的全部取缔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周迎春愁道：“刚对这行有点熟悉，摸了点门道出来，这会又不给承包了，那我们做什么啊？” “我今天过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个事的，反正提前解约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也没什么好考虑的。 就是你们自己先要有个思想准备，政！府跟你们谈的时候，不是提前解约吗？既然是提前的，那就有操作的余地。 肯定不能就把承包费要回来就完事了，这对方是属于违约的，你们得想好了怎么和人家谈。” “怎么谈啊，那是政！府哎，我们看见领导就害怕。”周迎春嘟囔。 “害怕能当饭吃？害怕了人家会多给你赔偿？”姜文涛没好气地瞥了表妹一眼：“浩宇，这事你得好好筹谋。 不说要借机狮子大开口，但你们那是占了理的。从那些工人的角度来说，你们也属于违约的，那不得赔偿点违约金？那违约金哪里来，又不是你们不想做下去，谁违约谁付钱？ 还有那些场地、设备，不都是拿钱买的，现在可能这个工作没法做了，这些设备不得政！府出钱收回去？ 这餐厅，当初花了多少钱买的？现在呢，你们是想要房子还是钱啊？ 还有啊，你们本来在这里经营的好好的，那接下来都失业了，你不得赔我个工作？ 还有……” 周迎春夫妻俩越听眼睛越亮，对啊，现在埋怨没用，那就要多想想以后咋办。 姜文涛还在继续：“这次和你们一样的好像有七八家，浩宇我不是叫你去做出头椽子，不能做啊。但你可以这几天抽时间去跑一跑，不是串联啊，只是去问问人家是什么章程，你们一家和政！府谈，肯定没有一起和政！府谈效果好，到时候推举个领头的，注意浩宇你不要做，就说自己在学校上班的，不合适做。跟着领头的和政！府谈，多争取点权益。这个时候了，也不要客气了。” 李浩宇点头：“行，我最近也不出门了，就做这事。” 李浩宇喝了口茶：“至于你们家的工作，我替你们设想了一下：我们公司的股票快满一年了，就按照40块钱一股的价格算，那也有800万了，去掉百分之二十的税，那也有六百多万。 你们即使回岛上生活，日子也不能说不好过，所以心里不要着急，你们有底气呢。 当然，这是最后一条路，孩子们在市里读书，你们也买了房子，还是留在市里比较合适。 姑姑那个店小归小，但赚得不少的，所以第二条路，看看店边上能不能吃下点门面，把店扩大点，弄个小超市，一家就开一个超市，浩宇呢，和我大姨夫（周父）收收纱头，日子也不会难过。 还有一个办法也是开店，就到我们公司厂里，现在我们有四幢公寓，都是住的工人，我们这阵子就在考虑在公寓那边开一个便利店，二十四小时开着的，卖点生活用品。 销售对象就是厂里那些工人，这属于捉死蟹，一抓一个准，那些工人基本不出门，缺什么就来便利店买。 开这个店，发不了财，但你家五个大人，守着这个店，人员够了不需要请店员，又能省一笔钱，还是很合算的。 这第四条么，所谓做生不如做熟，你们可以找个地方，开一个废品回收站，这行我不熟，但你们熟悉，具体怎么操作，你们自己商量着来。 当然，还有别的生意，就看你们怎么想了。 我就表一个态，需要我的地方，不要跟我客气，我肯定会尽力。 我来之前跟我妈讲了这事，她很着急，想一起来的，我没让。 我看你们先别跟大娘姨（费秋英）说，免得她和大姨夫在湖城着急。” 第223章 慌什么？ 李浩宇夫妻俩这个时候心里很乱，但对姜文涛的做法，心里真的说不出的感激。 姜文涛也是晚上应酬过后过来的，看时间不早，就告辞离开，临走前一再对这夫妻俩关照，不要为今后的事担忧，反正最后自己厂里的便利店可以托底，有什么及时电话联系。 李家人已经知道码头的事情了，看见姜文涛找过来，三个大人心里都有点慌，哪还有心思睡觉，都等着呢。 听到院门开锁的声音，李母赶忙走出来，小跑着迎到西院，低声道：“迎春，文涛是为那事来的吧？怎么样啊？” 周迎春搀着婆婆的胳膊，轻声道：“妈，我们进房间再说吧。” 东院住着李家除周迎春夫妇外一家和费清勇夫妻三人，周迎春夫妇是住在西院原来的杂物间的。 三人悄没声地来到李父李母房里，果然李雪琴也在，看见两人进屋，李父倒了两杯热水递过去：“外面天有点冷了吧，喝点热水，捂捂手。” 禾城在秦岭淮河一线以南，冬天是不供暖的，大家靠的就是一身正气抵抗寒冷。 现在只是十一月份，但晚上已经有凉意了，加上夫妻俩又是坐的电三轮，确实有点冷，当然，更冷的是心里。 周迎春心里已经没有主意了，这眼看着吃饭的饭碗都要没了，哪个还有心情瞒着家里人啊，不得一起商量下一步么。 当下就把刚才姜文涛说的复述了一遍。 李家人越听越沉默，这事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以为是要涨价呢，才说不续签，却原来要砸人饭碗了。 “那政！府总得给我们安排工作吧，”李母道：“我们做了这么多年，说一句提前解约就把我们扔了？这不可能吧？” “这本来就是签的承包合同，现在人家说不包了，最多赔点违约金，其它的肯定不会有什么的，工作的事，想都不要想了。”李父也是叹气。 “我听迎春的意思，解约这事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了，而且不是我们一家，那这事就不要纠结了。 现在就是两件事，第一就是赔偿问题，第二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接下来做什么。”李雪琴脑子清醒，一针见血。 “姑姑说的对，这码头的生意，我们肯定只能配合政！府的，说小点就是一桩生意，说大点，就是在政！府重大决策面前，我们个人的事就是小事，都要让路都要配合。”李浩宇道：“现在肯定不能和政！府硬来。我倒是觉得大表哥说的对，我们要什么，这个倒是要先商量。 明天我就出去跑，看看其它垃圾站的情况，了解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几家一起和政！府谈。” 周迎春这时也冷静下来了，表哥说的对，即使现在什么也不做，银行里有几十万，股票里有几百万，这些钱也够李家花的了，在岛上属于富户那一类了。 而且，市里有四处房产呢，俩孩子读书的事情一点不会受影响。 还有姑姑那小店呢，一年也能有十多万，浩宇收纱头一年二十多万，这些生活开销足够了。 慌什么呢？ “解约的事就接受吧，也不要在这个上面纠结了。 现在要做的是我们先要排一排，如果解约，有哪些需要和政！府谈的。 我听大娘姨还有赵阿姨、朱阿姨她们说过，郊区当年拆迁时，乱七八糟的事很多的，当然，那些事的最后目的就是要多赔钱。 但政！府也不会无原则地退让的，象大娘姨村上，有一家，弟兄两个，在村里横惯了的，拆迁时狮子大张嘴，最后政！府说你家不拆了，人家都搬走了，就这弟兄俩的房子还在，停电不说，路也推平了，怎么生活？ 后来弟兄俩服软，但好一点的拆迁房已经没有了，谁让你们来得晚呢。 我是担心我们这么一闹，还要搞串联，政！府最后也跟你恶来：本来每天运来十车垃圾的，现在就运来两车。 我们就是靠那些垃圾里的废品过日子的，垃圾不来，我们到哪里拣垃圾？ 没有废品，我们这些人，十几号呢，吃和睡不要钱？工资不要发？那损失就大了。 我的意思是，提前解约，政！府肯定也有失误的地方，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嘛，我那些员工怎么安排？置下的那些家当怎么处理？还有那间餐厅，我们都不在这里上班了，那餐厅孤零零的放那里干啥？ 但就三钱不值两钱的随便处理，那也不行啊，那我们想要什么样的赔偿？这得想想吧。 还有那仓库，我估计也保不住了，但你得给我处理仓库里库存东西的时间吧，你得帮我把那些架子什么的给处理了吧。 这些我们都要先商量个章程出来，然后问问其它和我们一样要提前解约的，人家都怎么弄的。 能一样最好，但狮子大开口的也不要学人家。” “迎春这话说的对。”李雪琴道：“我们分两条腿走，迎春负责码头提前解约赔偿的事，先把我们的要求列出来，不管大小，写在纸上，反正我们都在这附近，有什么事随时通气随时商量，一人计短，大家一起想 ，肯定会周到不少的。 浩宇呢，反正你最近也不要出门了，就先把这事处理好再说吧，出去找找同行，这也不叫串联，就是了解一下人家的想法，难道那也不许？政！府不会这么没有人情味的。 还有啊，街道里也要去跑的，最后赔偿是不是街道里出钱我不清楚，但肯定是有话语权的，这话一进一出，相差得可大了。” 李浩宇点头：“我知道了，姑姑，这几天就跑这事。爸妈，你俩就照常，我估计干爹他们多少也听到些风声了，私底下不知道怎么议论呢，估计这两天会问你们，反正你们就说没有接到官方通知，码头的活继续。以后嘛，反正我们李家还会留在禾城的，有钱赚肯定大家一起赚的。” 李父李母点头。 “至于码头解约后，我们做什么，文涛提出的几个方法，我看回岛肯定不行，孩子们还在市里读书呢，还有小店和收纱头的生意，肯定在市里继续生活啊。”李雪琴道：“我明天就和阿庆嫂说说这事，看扩大店面有没有可能，这不影响你们今后的生意的，能把店面扩大点，我一个人顾不过来，可以招人的。不是叫你们选择开店啊。” “这个不急，先把解约的事解决了再说，表哥讲的几个方案，我们也不能轻易就选哪个，先得做个市场调研的，要慎重点。”周迎春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第224章 阿庆嫂摸底 李家人商量妥当后，就各就各位做自己的事去了。 第二天上午，李雪琴就和阿庆嫂说了这事。 阿庆嫂倒是一点不奇怪：“你们那垃圾码头，肯定早晚要取消的。 以前禾城人少、吃的东西也少，垃圾就少。而且那时候全国生活水平都差不多，哪有现在这么发达。 不说以前了，就是十几二十年前吧，那时候公共厕所少得可怜，家家户户用的还是马桶，洗马桶的地方就是井边，一边张家在淘米、李家在洗衣服、王家在洗菜、而赵家在倒马桶。 那时候就这样过日子，还挺和谐，大家都这样嘛。 现在，公房不说，肯定有卫生设施的，就是那些老的私人院子，也搞了三通了，你家双塔那边的院子是不是也有了抽水马桶？ 时代在变化，肯定生活也会发生改变的，这垃圾码头，确实已经不符合我们禾城经济、文化发展，影响城市的精神风貌了。 而且，据我所知，全是大部分垃圾分拣站已经取消了，就你们这边还有别的地方还有几家，取缔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们全家可得接受，响应政！府的决策，这个你要和家里人说的，不要到时候弄得难看。”李雪琴点头：“我们知道的，肯定配合政！府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说穿了，李家就是本本分分的小老百姓，哪敢起什么对抗的心思，听话照做已经刻在骨 子里了。 “这码头的活没有后，我这个小店就变成了家里收入的主要来源了。姐，我也不瞒你，就想问问，你看看有没有可能，再租个一间或两间店面给我，我想把这间店面扩大点，卖的东西杂一点，特别是东山、桃花岛上的土特产，除了现在卖的那些东西外，象米和面粉，甚至蔬菜等，都可以放店里卖的，市里很多老禾城人，对我们岛上的东西还是很认可的。 就是有点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阿庆嫂白了李雪琴一眼：“你等我几天啊，我来看看你这个情况怎么弄最合适。” 阿庆嫂楼下有二十二家门面，楼上有二十二个房间做了旅馆。 楼下的门面，都是租给一些个体户经营的，这些人家已经租了很多年了，都是老客户了，关系也一直处得相当好的。 当初李雪琴这个门面，是阿庆嫂动了一番脑筋，打的擦边球，把最西的楼梯间隔了一半出来，硬搞成了一个小店的。 现在李雪琴开口，想扩大店面，阿庆嫂心疼李雪琴，也想在李家困难的时候帮一把，但那些租户做的好好的，也不好意思随便叫人家搬走不是。 考虑再三，她决定分两步走，第一帮着李家在周边打听一下，有没有店面出租或者出售的，合适的话，让李家租下来或买下来，开一个店，反正这周边是市中心，只要开店，肯定不会亏。 还有就是自己这个租户一家一家去摸摸情况，看看人家有没有到期不租的。 不要以为这些租户会一辈子在这里做生意，如果有好的发展，人家也会拍屁股走人的。 去年就有一家租户，卖儿童玩具的，还没到期，就和阿庆嫂商量，提前不租了，后来阿庆嫂才知道，人家倒是还在做学生生意，只是到了市里最大的民办学校门口，开了家学习用品店，牌子叫正荣还是整容，反正学生很认可这个品牌，而且初中生为消费主体。 这边就是做小学生和病人的生意，小学生嘛，得大人同意了才买，贵的，舍不得，便宜的，这边消费水平高，小孩子还看不上。所以这些店看上去热闹，利润确实不怎么样。 靠这店过日子可以，大富大贵，想都不要想。 也有租户私底下说，辛辛苦苦赚的钱，都到阿庆嫂口袋里去了，付了租金没多少利润了。这话没有当面跟阿庆嫂说，但她多多少少听到些风言风语的。 阿庆嫂其实很心善，房租收的很少的，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很正常，她也看得开。 这次就趁着李雪琴的请求，一家一家地去坐着唠家常，其实就是打听人家有没有什么打算的。 还真被她打听到一家。 也是卖小百货的，有点小超市的性质，但门面实在小，东西又多，看上去杂乱无章，很多老人接了孩子，看到店里乱哄哄的人，就带着自家孩子走了。 忙就是忙放学那一阵，平时几乎没有客人，因此，收益确实不高。 此前阿庆嫂还给他们家提过建议，要想办法吸引人家进店、留下、消费，但那家女主人比较强势，又有点自以为是，嘴上答应，但行动还是老样子。 以往过来，就是听男主人叹气，女主人诉说各种不如意。 今天倒是有点不一样，男主人说起了自家的一个亲戚，在县里的一所学校做领导：“那学校围墙外就是一条街，那街热闹，附近好几个居民区，菜场就在街道西北角。 我家亲戚说，如果在那边租个店面，开家小超市，附近居民肯定会来购买，而且，亲戚那学校，没有小店的，学生是电大学生，可以出校门的，那要买生活用品是不是也会来店里。 还有啊，那学校一直有活动的，活动要有奖励什么的，可以通过小店买的……” 阿庆嫂心想，这怎么赚钱都想好了啊。 “那这小店可要早点开，这么好的机会，看的懂的人不得马上去租店面。”阿庆嫂在一边拱火。 离了这家人，阿庆嫂心里有了底，在她心里，大家都是老租客了，也处出了感情，她是不会赶人走的，但有好的去处，她肯定祝福对方，至于提前解约，这无所谓啦。 李家是和她特别投缘，这店面如果李家要，她肯定先给她们，就是两个店面不在一块，这得要动点脑筋了。 这边阿庆嫂在为李家谋划，那边垃圾码头，街道要和李家提前解约的事，也逐渐在干活的几个人中传开了。 第225章 别的承包者 先是周三男，他是李浩宇的干爹，也是周迎春的堂叔，还没出五服的那种，岛上本来人少，这堂叔还蛮近的。 他就直接问周迎春，是不是码头要关门了：“那我们这些人都要回岛上去了？”没工作了，自然就只能回家。 他们夫妻俩是最想继续留在这里的，不管怎样，留在码头，一个月起码一千元两百收入（工资涨了），两个儿子，一个是赌徒，一个是老实头，老实的那个帮着他种地采茶，赌徒也不是生来就是赌鬼，上次吃了亏后，倒也及时收手了，这一年多倒是老实在岛上呆着。 周三男夫妻俩赚的钱，过年、回岛的时候，就给两个孙子买点东西，给个红包，实际上就是补贴俩儿子的，一家倒也相安无事。 但家里两个儿子的房子还没有翻新，人家条件好的，已经都住上楼房了，现在楼房越修越漂亮，象电视上外国人的别墅，而自己家还是三间平房。 夫妻俩有心再辛苦几年，再贴补点儿子，最好能起个楼房。 而且，他们手里有活络钱后，只要回岛，儿子儿媳，不要太客气，爸妈叫的亲热得不得了，地里的活也给干得好好的，老夫妻俩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码头的活吧，脏是脏了点，但农民，谁没干过脏活？只要收入高，再脏再苦的活也能干得欢实。 李家人心善，吃的、睡的都安排的好好的，比在家条件要好不知道多少倍，自己就是听着指令干活，又不需要动脑筋的，哎呀，这活真的相当令人满意。 可这几天怎么说要提前解除承包合同了，那自己两口子不得回岛上？那这收入，这好吃好喝的不得没了？ 周三男夫妇都有点着急，没沉得住气，找准时机就忍不住问周迎春了。 他这么一问，顾金兴、费杏生都凑了过来。 李家本来商量好的，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只要这事上面没来正式通知，就当没这事，该干嘛就干嘛去。 可是，人家都当面问了，这也不能说瞎话骗他们不是。 周迎春笑道：“干爹，我们承包本来到明年年底就要到期了，可能到期不续租，这不叫提前解约吧。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呢，如果接下来不承包给我们了，那我们再找其它行当就是了。 至于大家的活，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年龄不到退休的时间，如果还愿意干下去的，我们再想办法做其它工作就是了。 至于现在，该干嘛就干嘛，只要这码头还是我家在承包的，那就要做得让上面满意。” 几人心稍微定了一点，至少今年估计没啥问题，至少这边工作没了后，李家还会安排做别的工作。 唉，农民，象他们这个年纪的农民，又是岛上没有什么厂的农民，有这个活干不容易，很担心这饭碗被打碎的。 晚上，周迎春把事情跟家里人说了：“我暂时安抚住了大家，但这事也瞒不住，早点晚点他们都会知道，我们得提前商量好，再问起的话，我们该如何说。” 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可。 李浩宇道：“我这两天也联系到了几家和我们相同情况的人，当初也是托了人，找了关系才包了垃圾场的。 但象我们这样中途接手的没有，都是已经干了一二十年的。 他们原来找的关系托的人，基本上从原来的岗位上退了或调走了。 也问了相关领导、以前的介绍人，都劝他们服从政！府号召，不要做逆向而走的事情，在赔偿上面多想想，争取多拿到点利益。 至于以后的生意，人家说了，这又不是铁饭碗，不进体制内的，本来就是承包嘛，象租房子一样，人家房东现在要收回房子，最多陪你点房租，其它的还想要什么？ 因此，这些人家也是和我们一样，在想怎么多赔点钱这事呢，其它的也问不出来。 但是我们都留了联系方式了，讲好了有事互相通个气。 这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那下次码头的人再问，我们就实话实说。 至于这些人接下来怎么安置，我看如果我们新干的活如果有需要，就安排一下，毕竟都是我和迎春的干爹干妈。 但话也不能说的太死，万一我们就只是把姑姑的店扩大点，没有别的营生了，那家里迎春和姑姑看店就够了，我和爸收纱头，妈对好两个孩子还有家里，不需要添人的。 真那样的话，肯定用不着这些人了啊。” “还有一个办法的。”李雪琴道：“出垃圾这活，现在是机器操作的越来越多了，但有些活，离不了人的。 我们可以在领导找谈话时，提出一点，那就是帮我们解决这八个人的工作，反正都是临时工，你政！府用张三和用李四又没有区别的，但对我们码头上这八个人来说，那就是能继续有份工作，能赚钱养家。” “哎，这可以的啊。”李家人都露出了笑脸，不管自己家接下来怎样，但这八个人的工作给安排好了，李家心里也少了那份亏欠。 “二哥二嫂还是不要再干这活了。”周迎春想了想道：“俊俊还在这边读书呢，垃圾处理场在城西，这里是城东，上下班太远了，也没精力照顾俊俊，这样的活不合适。 而且，干爹干妈年纪大了，干这活图个手里有钱拿，二哥二嫂年纪轻，来码头干活一是能赚点工资，但还存着帮衬我们的意思的。” 大家点头，那倒是的，现在卖废品这些活，基本上都是费清勇在做，而且这人还挺擅长跟人打交道，而且脸皮厚，性格好，人家说了啥过份的话也不生气，这废品卖的价钱一直被他搞得挺高的。 出门打交道，也要花钱的，别的不说，见人一支烟总要吧，周迎春有时候忘记给他钱，都是费清勇自掏腰包的，过后周迎春要补给他，还不要：“我自己也要抽的。”总是这样回绝她。 跟吴月华说吧，人家还觉得费清勇做得很对：“买房子借钱，买原始股借钱，你也没收我们利息啊，俊俊在码头吃饭，你也没收钱啊。 这一包烟，又不是中华那么贵的，一包里大半包都是他自己抽的，给什么钱呢。” 第226章 二哥要辞职 “所以我想，我哥厂里开便利店这事，给二哥二嫂去做吧。俊俊我们帮带着，他现在也没有以前皮了，跟佳泽跟得紧，我们只要多烧点饭就没事了。 让二哥买个摩托车，他反正这些车子什么的无师自通，不学就会骑的，到时候还和我们住一个院里，晚上送二嫂回来，他自己有车子，回去店里也方便。 你们看可行吗？” “我这几天也在思考。”李父难得发言，还这么严肃，大家都望向了他：“我们一直在这望星桥堍活动，要么上工要么在餐厅用餐休息，认识的人也是周边的邻居，俩孩子也在这里上学，还有雪琴，她的店也在这里，所以我觉得啊，我们还是在这里找工作机会合适，这边熟悉嘛。 文涛那边确实不错，有点捉死蟹的感觉，那些人只要买东西，总归来这便利店，这是挑着我们赚钱啊。 但这也得看我们家里的实际情况，我和你们妈不识字，很多事只能做帮手，不能独当一面的；雪琴很聪明，小时候还跟岛上人学过几个字，开店不在话下，但身体原因，一定要有人帮衬，我们也不能把这事就理直气壮地交给阿庆嫂。人家帮是情分，不帮是应当的。 家里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就是浩宇和迎春，浩宇三不五时要出门收纱头，那迎春你就不能离得太远了，万一有啥事，你又不可能飞回来的。 文涛那边还是远了点，迎春说的，让清勇去做，我倒觉得挺合适的。 清勇小夫妻俩也不容易，月华是出嫁女，娘家两个哥哥，父母也不可能多贴补的，清勇这边呢，迎春不是我这个公公在背后说你舅舅舅妈坏话，谁都知道，大儿子养爸小儿子养妈的，你舅妈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不知道这事？ 她老了是要靠小儿子一家的，怎么对清勇月华这么不上心，被清杰夫妻俩三两句话哄得五迷三道的，就不担心寒了清勇两口子的心，以后老了咋过？” “她就是个实质甏（傻子，拎不清），自以为自己精明，我看就是脸看上去精明，肚子里就是一包草。”李母王桃花道。 “这俩孩子不容易，”李雪琴辈分高，其实没比费清勇夫妻俩大几岁，但叫人家孩子，一点不嗑嘴：“浩宇你们夫妻俩，外人看来有三个长辈、两个孩子要养，负担重，但真正比起来，清勇夫妻俩压力更大。 他妈那个样子，等老了还得捏着鼻子养不是吗？ 他们够努力的了，你看来市里后，房子也买了，文涛也给了原始股份额，我看夫妻俩心态不错，整天笑呵呵的；这两人又是懂感恩的，你们看，家里的布拖鞋，都是月华晚上给做的，人家心里门清呢，谁对他们好，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记得呢。 文涛那边既然可以开店，那就让他们去吧，都是亲戚，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是啊，”王桃花点头：“其他三对干爹干妈，说到底也是年纪大的人了，家里都有小辈，金兴夫妻俩不用说，儿子出息还孝顺，以后日子肯定好过；三男家那败家玩意儿现在被拘在岛上了，估计也翻不出幺蛾子了，而且吃了这么大的亏，总该变聪明点了吧？最不济，还有一个儿子呢，这小儿子还是蛮有青头的，三男夫妻俩老了不会吃太多苦头的；杏生这儿子尽管不是亲生的，但我看这两年关系在好转，岛上风气好，也不可能虐待杏生两个，而且，他们手里也有点活络钱的，我平时也听文英（费杏生老婆）说过，鳑鲏鱼还有三寸肚肠呢，他们赚的钱，一部分拿给了儿子儿媳，大多数自己存着呢，日子不会太难的。 而且，刚才也说了要给他们想办法安排新的工作，因此这六个人倒是不用担心的。 倒是清勇两口子，年纪还轻，要养家糊口的，是得为他们考虑一下。” “那行，我这就找时间和二哥说一下这事。”既然大家都同意，周迎春也觉得趁热打铁比较好。 第二天就找机会和费清勇讲了这事。 费清勇笑嘻嘻地：“月华听到风声了，很担心你，一直叫我问你，你们家有什么打算呢。 浩宇说的对的，先把解约的事给解决了再说，接下去做什么，是第二步的。 表哥也知道啦？这人就是消息灵通，迎春啊，我们这几家幸亏有表哥和你家，我们占了多少好处啊，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嘿嘿。我算了算，没多少时间，股票就能交易了，我家十万原始股，按照现在股票的价位，嘿嘿，这么多钱可以躺平了。” 周迎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躺平？你看文涛哥躺平了吗？现在物价几乎天天在涨，钱越来越不值钱。我们住在市里，起码得到孩子们考上大学吧，俊俊现在二年级，那至少还得要十一年，这十一年你不得要吃喝拉撒睡，哪个不要钱？孩子读书，年级越大要的钱越多。 这些花费，不知道股票的钱够不够用呢。” 费清勇摸摸脑袋：“我知道的，我这不就是心里高兴，这股票的钱，就像大哥白送给我们的横财，你们关照不能对外说的，那我就是跟你讲讲而已。我知道要继续努力挣钱的。” “那大哥那边开便利店的事，你就和二嫂去吧，俊俊我们一并带了，你呢晚上在店里，让二嫂回来陪俊俊睡觉。至于我们，我公公说的有道理的，我们就在这附近再找生意做。” “迎春，”费清勇不好意思地看着表妹：“大表哥那里我就不去了，我们不能专门逮着他一个薅羊毛啊。 你看，只要涉及到经济方面的，总是问他借的钱最多；这公司上市，送我们原始股份额，我估计这些份额都是他的份额里拿出来的，就是送钱给我们啊；还有啊，有啥难题总是让他帮忙解决，其实他也要还人情的；这次又是，这厂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还是个二把手他大舅子、大哥舅舅家那边，也都有七亲八舅的，不能什么好处都尽着我们啊。 反正这开店的事，你们家去那最好，你们家不去，那就让他们看着安排，我可不去。” 周迎春心里各种滋味杂陈：她也知道什么都靠表哥不好，但这不是没能力没办法吗？还有，二哥的话倒真的让她刮目相看，别看二哥平时笑嘻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人家三观正着呢。 “我们家是想着跟政！府谈的时候，能提出解决三对干爹干妈的工作，但我估计那活收入不会太高，而且，垃圾处理场在七子山啊，太远了，你们每天来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太多了，我家也是好心，想着你和二嫂年轻，做这便利店的生意肯定比去垃圾处理场合适。” “我知道你家是好心，但迎春啊，其实我也想找机会跟你说呢，我自己找工作了，等你们这边安定下来，我就辞职去新的地方上班去。” 第227章 二哥的新工作 “啊”周迎春大吃一惊。 接着心里就有点不得劲，这个时候，大家人心思乱，都想着自己的前途，这六个老的被安抚住了，没想到第一个提出要走的却是二哥。 亏得自家还想着把大表哥厂里的生意让给他呢，人家却已经暗地里行动了，还找到新工作了，这背刺的感觉真他妈孬啊。 周迎春脸色有点难看，强笑着道：“哦，那恭喜你了，找了什么好工作啊？” 费清勇可不是象外表看上去那么糙，人家心细着呢，一看表妹的脸色，就知道迎春心里不开心了，马上解释：“我不是做小动作啊。 其实朱阿姨老早就叫我去她店里帮忙了，就是开房产中介的那个朱阿姨。 你也知道，现在房子买卖越来越多了，朱阿姨想到园区去开个分店，这边不是缺信得过的人手吗，她就动员我加入，还说等我出师，双塔这边就交给我。 我是一直没答应，但对这行倒真的挺感兴趣的，平时也经常过去坐坐聊聊的，里面的那些西洋镜，我也知道不少了。 迎春啊，妹子，这房产中介就是个无本生意，利润还特别高。 我就是个除了力气和嘴皮子，其它啥都没有的人，也没有钱做什么前期投资的。 这房产中介是很合适的，而且吧，禾城人有个毛病，也不叫毛病吧，应该叫特点，很多买卖，乐意和本地人打交道，好像跟外地人打交道就会吃亏一样，那我尽管是岛上出来的，但好歹也算禾城乡下人不是，跟外地人比那就是本地人。 但我也知道，你家是真心帮衬我们夫妻三个的，我也不可能做甩了你们另攀高枝的事。 因此，我是一直没答应朱阿姨的邀请的。 这回你家这事一出，我就想着你们家即使只留雪琴姑姑的店，日子也能过的，那我们八个人就成了你们的负担了。 你们家人心都善，肯定要想办法安排我们八个人的工作，但你家和我们一样，在这里就是乡下人，哪有什么门道？这不是给你们找罪受吗？求爷爷告奶奶？真难为你们了。 如果这样，那倒不如我自己找工作。 我想着你那三对干爹干妈，回岛也没什么影响，人家也能理解，年纪大了，回去也正常。 那我和月华不行啊，儿子在这里呢，我们肯定要留下的。 但就坐着、张大嘴等你们喂食？凭啥啊，我又不是你家儿子，又不是没有手和脚，我自己找工作，你们不就轻省点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就是你们能帮我们安排工作的，那我们就干，如果没办法的，那我就自己找，去做这个房产中介试试看。 你可不能把我当成白眼狼啊。” “知道了，你就是不想增加我们的负担呗。”周迎春心里宽松，脸上也露出了笑：“二嫂同意你去做中介？那工作就凭嘴皮子，还要脸皮厚，你能行吗？” “去不去还不一定呢，如果你家继续做大生意，我就还跟你干。但大哥那边不去，老是麻烦他，不合适，不要让大哥为难。” “行，我知道了，不要让大哥为难，也不要让我家为难，对不对？”二哥还是那个二哥，心善，啥事都先为别人考虑，周迎春心里松了口气，二哥没变。 晚上又到了李家人集中开会的时候，周迎春把费清勇说的跟大家讲了一下。 李母先开口：“清勇这孩子真不象是春生（周迎春舅舅）生出来的，我看有点象迎春外公的影子，人实在，懂事。” 李父也说：“既然他这么说，那就让他去做这个什么中介，不要影响他。其实，在码头干活，确实年纪大点的比较合适，他这个年纪，还是要干点符合你们年轻人的工作，赚的钱多一点，工作环境好一点，发展前景好一点。” “乖乖，爸爸来了垃圾码头，这时髦的词随口就来啊。”周迎春笑着打趣。 “其实我也觉得不好一直去麻烦文涛的。”李雪琴道：“而且那边离这里还是远了点，那就干脆跟文涛说实话，回绝了吧，让他们再安排别人或包出去。 清勇这边，他其实很适合做中介的。我是早就知道他和双塔那家中介有联系的。有时候晚上，吃过晚饭，清勇要出去的，其实是去中介那里赚点外快的，做什么带看。 人家买房的，很多要上班的，白天没时间看房子，要么双休日，要么晚上，清勇好像晚上有几次就做这个事，带客人看房子，挣点辛苦费。 你们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有自己的消息途径的。 你们也不要怪他，那么多债压在他们夫妻俩肩上，很心累的。再说，他是利用晚上休息时间去赚点小钱，又不影响白天工作的。” “那我明天就打电话给我哥，把便利店的事跟他说清楚，回绝了吧。还有啊，爸妈、姑姑、浩宇，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啊，老话说做生不如做熟，干脆我们继续做废品生意吧。 其它生意，又是要在这望星桥附近的，那除了开店也没有别的行当了。 开店么，姑姑已经开了一个，我们再换别的，还要重新学起来，还得和人家开的店不能同质，这很难的。 但是这废品回收就不一样了，我们现在对这样已经蛮熟悉了，而且我们完全可以做到这边开个分店，到东面，去租块地，建个回收站，顺带造几间宿舍、食堂、办公室、仓库，我们上门收购废品。 我觉得我的脑子里，想别的行当就是一团浆糊，但想到开个回收站，心里就思路很清晰，眼明心亮的。 要不我们就弄废品回收站？” 几人闻言都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李父道：“我觉得可行，这样我们那三家干亲也不用离开了，就在回收站给我们帮忙。我们多买几辆电三轮，出进就开着三轮车，上门收废品。” “那先得租地了，离这里近吗？”李雪琴问。 “我们往东就是原来的郊区了，这要真的租地，还得要问文涛哥。”李浩宇道。 “一事不烦二主，那我明天打电话，除了讲便利店的事，干脆再托他打听租地的事情。” 第228章 老妈来了 说定这事，大家都松了口气，这几天大家都有点心神不定，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现在尽管还不知道这废品回收站能不能建成，但心里都感觉有了底。 于是问起李浩宇这边的情况。 政！府行动力还是挺快的，已经召集相关经营者碰过头了：“环卫所属于城管局下属单位。”李浩宇介绍道：“你们不知道，一开始大家还没当回事，等开会时，发现进来的都是大盖帽。其实大盖帽有很多种的，但能分得清区别的人真不多。 看见城管局领导雄赳赳气昂昂地进来，大家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就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下面，象小学生一样，乖得不得了。 人家领导也客气，先讲了一通大道理，反正先是感谢大家为禾城两个文明建设做出了贡献。现在是为禾城环境整治这个大局牺牲小我，领导还站起来鞠了个躬。 然后就说目前市里领导环境整治的决心，反正我听下来就是，如果这次不在提前解约上签字，就是阻碍禾城两个文明建设的罪人了。 然后就叫大家提意见、要求。 谁敢提啊，都说服从安排。 然后领导就说，明天开始，工作小组会来到现场，一家一家的谈。” “那我们家也是明天来谈？”李家人异口同声问李浩宇。 “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两天吧，我们这几天就在码头等吧。”李浩宇说着挠挠头：“今天下午，排长打了个电话给我，叫我去他办公室坐坐。 结果你们知道他叫我去干嘛？” 几人都看着李浩宇，周迎春道：“给你介绍新工作？” 李浩宇摇头苦笑：“政!府真的厉害，居然知道我俩的关系，让排长来动员我，服从安排，愉快解约。” “跟他有什么关系？！”周迎春激动道：“我也想服从安排的，但首先得你的安排让我满意啊；我也想愉快解约的，但你得满足我的要求啊。” “排长也无奈的，他跟我解释的，他也没办法啊，上面一个电话打给他，那他只能服从。 排长说了，现在乡镇拆迁都是这样的，安排熟悉的人，亲戚或朋友，先跟当事人谈谈，做做工作，能做通最好，这叫先礼后兵。做不通的，再想其它办法。 排长也说了，这事他不找我肯定不好交代，但找了我，结果怎样，排长也不能一包到底的，还得我们自己拿主意。 他建议我们自己家里人好好商量，把要求一条一条提出来，到时候工作小组来谈的时候，态度要好，但要求也要提。 提不提是我们的事，成不成就看领导的决定。” “那行啊，我去佳泽房里拿了纸和笔，我们一起想一想，到底提哪些要求。”周迎春说着往儿子房里跑。 佳泽的回家作业早就做完了，小家伙在写日记，看见妈妈进门找纸笔，问道：“妈，是不是我们的码头要被收回去了？” “还没和我们谈呢。你听谁说的？” “干爷爷、干奶奶他们都在说，俊俊也知道了。妈，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回岛上去吗？” “出来都不容易，怎么会回岛。你放心，爸妈还会有新的生意的，你就和妹妹好好读书就行了。早点睡觉，不要弄得太晚。” “知道了。” 三个小家伙里，儿子是最省心的，学习上除了一开始从岛上出来时请了小葛老师来辅导了一阵，后来就一直是自己负责学业的，一点不要父母操心，成绩总是班里第一。 关键他自律，什么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不仅如此，连带着下面两个小的，读二年级的俊俊和读一年级的悦悦，也在他的监督下，很快地适应了小学生活。 三个小孩，活成了“别人家的小孩”。 李家人这天休息的很晚，纸上写了十几点要求。 还没等来工作小组，先迎来了费春英姐妹俩和周父。 “爸妈，大娘姨，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肯定是约好的对不对？”周迎春看见自己最亲的三个人，心情很是激动。 “你大哥跟我说的。”大娘姨主动坦白：“我又打电话告诉了你妈。” 周迎春打电话给姜文涛，说了便利店的事、费清勇的打算，自家想开废品收购站托他找地的事情。 “哎呀，大哥真是的，我叫他不要跟你们说的，真是的，答应的我好好的，怎么转头就告诉你们啊。” “你这死丫头，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呢，我还是不是你妈了？你爸急得工作都辞了，你还倒埋怨上了。 清勇也是的，你们不说，他也不说一声，还是文涛靠谱。” 哎呀，这事搞的，周迎春又感动又心酸，最在乎你的还是自己的父母和大娘姨啊。 “二哥去卖废品了，你也别怪他，是我不让他说的，我们别在码头待着了，去餐厅坐着说吧。”周迎春说着，拉着三个长辈往码头餐厅而去。 这回也不能瞒着了，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现在就等着对方上门了，我们列了点谈判的要求，反正尽力而为吧，怎么说，也是胳膊和大腿的关系，硬扭也不行啊，对吧。”说着，周迎春问费秋英：“妈，云燕不是这几天就要生了吗？你俩怎么就抛下儿媳妇就跑来这里了，当心你儿子儿媳妇不开心。” “云燕爸妈在湖城呢，而且，我们回来是文浩夫妻俩的主意，怕我们在湖城担心你们。心神不宁的，而且现在回来也方便，晚上上船，一觉就到了，我等下还坐船回湖城，不过你爸就不回去了，留在这里看能不能帮把手。” 费秋英说着叹了口气，抓起周迎春的手：“儿子女儿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一个是手心肉一个是手背肉，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就你们两块肉，哪块也舍不得啊。 我和你爸商量好了，这两年，我在湖城看孩子，你爸就在你们这里了，老夫妻俩一个孩子一家，帮不上大忙，但我们两个老的心里踏实。你弟和弟媳也同意的。” 第229章 劝解 “不是妈，怎么可以为了我家，你和爸就分开两地呢。”周迎春急了。 禾城这里也好，全中国也好，一般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父母顾好儿子，有能力的稍微拉拔一下女儿，这样大家满意；哪能为了女儿，老父亲舍了工作、丢下老妻儿子的，这她周迎春成什么了，怎么见弟弟弟媳呢 “这有什么的，你大娘姨去福州，大姨夫不是留在禾城？再说了，你爸在湖城，又帮不上什么忙的，反而要我伺候他，等你弟的孩子生出来，我哪有时间精力顾了小的再顾老的？ 你爸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个闷葫芦，肚子里七转八转的，嘴里又不肯说的。 我看他在那边也不适应，那个小区很高档的，保安都是小伙子，就他一个老头，普通话也不大会说，一天下来说不上一句话的，哪像在这里，你那三个干爹都是和你爸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啥话都能说得上，这心情也不一样的。 总不能为了看到小孙子，让你爸变成矩嘴葫芦吧。 再说了，两个地方这么近，想孩子了，下班后轮船上睡一晚，第二天就能见到了，到晚上再在轮船上睡一晚，又能来这里上班了。 你们夫妻俩跑饭碗（生意）的事，码头上肯定也要有人照应的，你爸和你公公在这里，大家一看，两个老弟兄都在，心里也踏实不是？ 我跟你说，越是这种时候，自家人越要多，要稳住，码头一天不交给上级，一天就要做的好好的，漂漂亮亮的。” 大娘姨也劝：“迎春啊，老人的心意你得领，即使你爸在这里派不上什么大的用场，但起码你妈、你弟他们在湖城心里安定些不是？ 老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还是会担忧孩子的啊。 再说，你爸在那边不适应，这点我有体会的，吃的菜不习惯，说的话听不懂，那不是度日如年，是每天数着小时过日子的啊。 你们年轻人觉不到的，我是很能体会你爸的心情的。 还有，你妈在湖城，也是一颗心挂两头，但她有责任的，要照顾孙子儿媳妇，可心里对你的牵挂是不会减少的，看不着摸不着，你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抓心挠肝啊。 你又是个好的，好事马上一个电话打过去，这回这么大的事，饭碗都要没了，你想瞒着父母，那他们也知道你这脾气性格，是不是要牵记？你也得体谅父母的心啊。 当然，这事怪我，跟你妈打电话，说漏嘴了。” 哪是说漏嘴啊，是大儿子吩咐的，听表妹电话里着急的样子，毕竟女同志，又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好像码头这支队伍有点人心不稳，赔偿还没谈，也不知能赔多少，新的生意也没着落，姜文涛担心表妹着急上火，影响身体，才和自家老妈商量，要不让大娘姨（费秋英）回来劝劝表妹。 这才有了大娘姨打电话给妹子，“不小心”说漏嘴这事。 老姐俩约好了一起来码头，大娘姨还到轮船码头等妹子妹夫一起过来的。 效果还是有的，周迎春紧绷了几天的神经，在老妈和大娘姨的几句话后，突然就有了松动的感觉，流了一会眼泪，发了几句牢骚，又满满地充满了能量。 “你哥已经去帮你打听买地建回收站的事了，这事难度不大的，就是要找离这里近一点，方便你们来回照顾家里和孩子；还想路修的好点，出进方便；还有地最好便宜点，能省一点是一点。 你放心，他既然答应了这事，肯定能找到你们满意的地方的，这边离我们原来的村又不远，都是郊区的，一个乡的，你哥认识的人应该很多的。 人家现在哪个不欢迎买地的？有进账啊，加上你们还要交税，说不定几家抢着要给你们呢。” 费秋英也说：“其实我第一次来这里就很奇怪，禾城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在街上就有垃圾码头呢，真的是脏乱差，我当时心里就想，早晚要关掉的。 这种政！府决定的大事，我们不能犟的，有的钱能赚，有的钱不能赚就是不能赚。 先把这边的事了了，然后开个回收站，我觉得挺好的。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文浩夫妻俩说了，再过一个月不到，文涛厂里的股票就可以卖了，到时候一能交易，不管股票是涨还是跌，立即就卖掉，钱全部借给你。” 周迎春吓了一大跳，弟弟可是三十万原始股呢，当初表哥说了，自家弟弟在厂子发展的过程中，是出了很多力的，加上自家大娘姨（费秋英）就像娘一样，给了周家三十万的额度。 “不用不用。”周迎春连忙摆手：“钱家里有的，而且，我们也可以卖股票的啊，肯定够了的。” “你有是你的，你弟弟媳给的，是他们的心意。”费秋英说着摸着女儿的头：“你也是个手指缝能漏的，刚积了点钱，这回又要大出血了。” 禾城人有个说法，伸直了手，手指并拢，如果手指之间没有缝隙，说明这人能攒钱，相反，手指如果并拢了，指缝还有空隙，那说明这财气会从手指缝里流出来，财就守不住。 周迎春是不信的，听老妈这么一说，伸出手看了看，咦，真的透过手指缝能看到阳光。 她开玩笑：“我这手这么漏，那以后家里的钱就让浩宇管吧。” 费秋英拍了女儿一把：“瞎说什么呢？我们费家女儿，从来都是管家里的钱的，你是不是我费家女儿生的？” 这倒也是，大娘姨、自家老妈、小娘姨，三个人把自家老公吃的死死的，不仅是家里的财政部长，还是总理。 周迎春忍不住笑了：“跟你开玩笑的。妈，大娘姨，你们放心，经过这几天的打听、商量，我们全家反正都有了心理准备了。 反正肯定不会回岛的，只要能买到地，就继续做这卖废品事业，接下来就是等工作组来商谈，我们也不会狮子大开口的，相信政！府也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哎，这想法就对了。”姐妹俩同时点头。 周迎春心里翻白眼，对什么对，自家小胳膊细腿的，哪翻得过大腿啊，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这两年不到的时间，也是赚到了不少的。咱不跟那些大老板比，但和岛上那些人家比，这心态不就平了吗。 唉，小老百姓，只能这样宽慰自己了，不然，又能咋样呢？ 第230章 文浩升级 李家人对周父回归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周父和李佳泽睡在了一起。 大娘姨吃过饭就回家了：“桂英陪着自己爸出门散心了，聪聪这几天由我照顾，得给他烧晚饭。” 临走前，当着李家人的面表态，回收站也好、赔偿谈判也好、缺钱也好，只要说一声，姜家绝不会袖手旁观，肯定出力帮着一起争取最好的结果。 李父不会表达，抿紧的嘴巴，不知道的以为他不开心，其实李家人都知道，这是感动至极的表现。 李母和李雪琴那是千恩万谢，自家是何德何能，有这门亲戚。她俩还不知道买地建回收站要花多少钱，只以为家里现在的存款足够了，不会再找姜家借钱的。 但人家特意过来看李家，还这么表态，心里那个感动。 感觉天也不冷了，太阳今天特别暖和，照的人身上、心里都暖烘烘的。 李家人调整状态，一边继续做好码头的工作，一边冷静等着工作组的到来。 结果工作组还没等到，倒是先等来了周文浩的电话。 其实周文浩这几天和自家姐姐姐夫电话基本每天都要通的。他也关心姐姐家生意这事，还劝他们不要担心，实在不行，也到湖城来：“我们厂里小卖部、食堂、保洁，这些都是承包出去的，你们过来承包也可以的啊。” 周迎春心里感动，嘴上骂他：“你嘴上说爱老婆，二十四孝好老公，心里不这样想的吧？我们过来，让云燕为难，你说得出，我可做不出。 再说，孩子们在这里读书好好的，怎么可能来湖城？” “湖城是省会，比禾城高一个档次的，这里好学校不要太多，我跟你讲姐……巴拉巴拉。” 周迎春一句话都不要听，知道自家弟弟是在为她这个姐姐操心就好，其它的，周迎春相信李家五个大人，齐心协力，肯定会有个圆满的结果的。 周家老大费秋英，说扔下丈夫就扔下丈夫，下午一个人去轮船码头，要坐船回湖城。 周迎春开着三轮车，送老妈。 到码头时间还早，买票不挤，娘俩笃笃定定存车、买票，等上船。 现在一般人出行，选择汽车的比较多，坐轮船已经没有那份心性了，嫌太慢。 “妈，云燕生产后，你要及时打电话过来，刚才大娘姨跟我说了，到时候我俩一起上湖城看产妇和小娃娃。” “不会影响你垃圾码头的事吧？” 周迎春翻白眼：“那事我们提出赔偿要求，半个小时的事情，人家也不会当场给答案的，肯定要回去汇总、商量，然后拿出决定。 再来跟我们讲，然后双方翻来覆去扯皮、讨价还价，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肯定出不了结果的。这事由浩宇出面，我不可能傻傻地等在码头的。 云燕生的可是我的侄子，做姑姑的肯定得第一时间过来看看的。” “哎，”费秋英叹气：“这事吧，如果不是涉及到你家，那我是举一百个手赞成，没有垃圾分拣站，这街道多干净啊。但是吧，这把我女儿家的生意给搞黄了，我又气这政！府。” 周迎春笑道：“所以说人的心都是偏的，没到自己身上，什么话都能说，高帽子都会戴，涉及到自身利益了，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妈，这两天决定办回收站后，我的心境突然就好了，也许这是个发展做大的机会呢。 至于赔偿，当初从老板手里接手这个码头，我家本来就没出多少钱，但一年多却赚了不少，我是很满足了，如果政！府赔的少，那就少吧，就当禾城人为禾城的清洁文明做贡献了。 我们得往前看，一直守着这个码头，生意也就这么多，也不可能扩大了，现在倒是有了扩大的可能了，也许坏事变好事也不一定呢。” 费秋英拍了女儿一记：“你倒是心宽，你不知道，我和你爸你弟弟媳，在湖城接到你大娘姨电话，急得不行，你爸晚饭都少吃了一碗，一直叹气。 我知道他那心思的，所以跟文浩说了，让你爸回来，一来他在湖州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儿媳妇做月子，公公么，老法头（以前）有规矩的人家，公公都不能进儿媳卧室的。 再说了，云燕请好了月嫂的，小娃娃吃喝拉撒睡都是月嫂负责的，连云燕吃的都是月嫂做的，我最多就是洗洗衣服，打打下手，你爸更没他什么事了。 你爸的心思我知道的，他担心你们就剩雪琴那个小店，家里七个人开销呢，浩宇一人去收纱头不行的，就想回来帮帮你们，最起码能和浩宇去收纱头，这样，好歹有点钱进账。 我是担心不把他送回来，他担心得不行，这回心定了，我有时间也会回来看他的，反正现在坐船方便的，一觉就到了。 我人在湖城，但你家的事，你要及时告诉我的，知道吗？有的事，你们平辈，跟文涛不好意思说的，你给我说一声，我是他大娘姨，我来跟他说。 还有啊，你们不是打算买地吗？一记也打人，两记也打人，既然要买地，那就多买点，那个垃圾回收站，地方大，可以分类更细，卖的时候运出去更方便。 还有多造几间房子，弄像样点，让你那几个干爹干妈还有你爸都住在那里，再养两条狼狗，防贼。 这地买起来可不便宜，你钱不够，一定要跟我说，我是没多少钱，但你弟夫妻俩收入不少的，你看他们，买房子，就在西湖边上啊，直接全款买的。 ……” 费秋英唠叨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才依依不舍上船。 第二天一早，费秋英回到文浩家里，下午，顾云燕开始肚子痛，半夜生了个男孩，周文浩升级做爸爸啦。 周文浩是隔天在医院打了电话给周迎春的。周迎春一接通，就听到自家弟弟“哈哈哈”的大笑声：“姐，我做爸爸啦，云燕生了，儿子，七斤六两，哈哈哈。” 这傻子，乐疯了。 “啊，太好了，跟爸爸说了吗？没啊，那我来跟他说，这几天我和爸、大娘姨一起来看看孩子和云燕。 云燕身体挺好的吧？月嫂来了吗？挺好的，月嫂来了。 好的，我跟你说啊，产妇月子里情绪波动很大的，你要多体谅啊。 行了，不跟你多说了，等我们来了再聊，新手爸爸，祝贺你哦。” 周迎春在弟弟哈哈哈的笑声中摇头含笑挂了电话。 第231章 顾父心疼了 对于生孩子，男方父母和女方父母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顾云燕预产期前三天开始请假待产，顾父顾母赶到了湖城。 上半年吴县一分为二，成为禾城的两个区，象东山、西山、桃花岛，属于南面的吴中区，而顾云燕家所在的陆慕镇，则划为北面的相城区。 顾云燕的父亲，年纪已经蛮大了，早前是一所学校的校长，因为二胎问题，被撤了职，成为一名普通教师。 这两个区成立后，暗暗别苗头，比如都想在教育事业上超越对方。 这个时候，有能力的顾父，重新被启用，又做了校长。高中的，很忙。 顾母是自己开了小店的，守店更是一刻也离不开人。 没时间去湖城，但每天都要和顾云燕通电话的，通过电话嘘寒问暖。 这回听到女儿在家待产了，夫妻俩硬是请假、托人守店，赶到了湖城。 结果前后脚和费秋英错过。 问女儿亲家夫妻俩呢，顾云燕说不放心姑子，公婆回禾城了一个以后不回来了，一个明天回来。 这给顾父顾母气的，连带着对周文浩也给了脸色。 还是顾云燕看父母脸色不对，解释了周迎春家的情况，直说是自己叫公婆回家的。 好在第二天一早，费秋英就回到了家里，顾父顾母才脸色正常起来，当然这一切，心大的周文浩是发现不了的。 顾云燕休产假那天，月嫂就过来了，下午肚子开始痛时，六个大人，其中是一个大肚子，一起上了医院。 顾云燕生产后，顾父对顾母摇头：“本来说的等过个一两年，让云燕再生一个，我看算了吧。” 他脚有点软，女儿进产房，他是没陪进去，但从家里肚子痛开始到进产房前，他一直在女儿身边，看女儿痛的额上全是汗，自己居然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这么生生地看着女儿痛，简直象挖他的心。 再看看女婿，很殷勤，一会问女儿要不要喝水，一会问女儿要不要吃点水果：“一点也没有眼力见的家伙，没看云燕痛的连答话都没力气了，还吃水果，吃个屁。” 顾父恨不得踢这小子两脚。 亲家母也是的，满脸笑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真是让人气愤。 孩子和大人推出来，女儿居然是坐在轮椅上出来的，手里还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自家老妻急得汗都出来了：“怎么坐轮椅了，怎么不是躺床上的啊？” 女婿和亲家母倒好，一个问了女儿一声：“云燕你挺好的吧？”然后就抱起襁褓，心肝宝贝地稀罕上了。 傻女婿呢，开始要抱着女儿回病房，医生阻止后，就憨笑着推女儿进了病房，医生阻止，你不会不听医生的啊？ 顾父觉得女儿遭了大罪，偏偏这母子俩一点不关心女儿，心思全在小的身上。 当初女儿和自己谈过的，说了头胎姓周，争取两年后再生一个，姓顾，这样，两家都有孙子（孙女），他还挺高兴的。 毕竟自家是女儿，软了一路，第一个孩子就姓周好了，现在禾城有的霸道的人家，结婚时讲好的，头胎姓男方的，第二胎姓女方的，不管男女，就按这个做。 结果头胎生了女孩，第二胎是男孩，霸道的人家，两个小孩的姓要改过来：头胎姓女方的，二胎姓男方的。 顾父自认自己讲道理，自己家毕竟是嫁女儿，云燕肯生二胎已经阿弥陀佛了，不管男女，老顾家总算是有个后人。 但今天看女儿生产那遭罪的样子，顾父什么也不要了，只生一个就好。 尽管这孩子姓周不姓顾，但至少有一半血液是流的顾家的不是。 顾母看顾父那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云燕痛了半天，我生她的时候，痛了两天一夜，当时计划生育政策多严啊，你一定要再生一个，校长撤了、我工作丢了都不管，象碰到了赤佬（鬼）一样。 你那时候怎么不晓得心疼心疼我啊？ 第二个孩子生不生，在云燕不在你，不要瞎操心。” 这话说的顾父也讪讪的。 湖城这边六个大人伺候一个小娃娃，热闹非凡，禾城李家，终于等来了工作组。 来了四个人，街道办一个是领着过来的，还有三个大盖帽（城管制服，码头上的人分不清，感觉和警察一样的）。 这边没有会议室，李家请四人到餐厅坐着开会。 对方说先到现场看看吧，于是一行人去码头兜了一圈。 这三人已经跑了几家了，码头上的活，大差不差，都是这些，看了一会就回到了餐厅。 坐定后，街道同志介绍三人：来自市城管局的杨副处长、科员小张、小陆（女）。 杨处长主导，就由他发言，还是老话：当前来讲……现在来讲……“今天我们汇同街道的同志一起过来，就是先摸摸底，看一下你们这个码头的具体情况，然后好好探讨一下，这个事情如何顺利地解决，早日实现市委市政！府领导提出的市容环境卫生整治工作。 浩宇同志，听说你是复员军人，兵哥哥，服从指挥是天职，哈哈，要不你先说说？” 李浩宇笑道：“领导好，欢迎大家来指导工作。 我先说明一下，这个码头营业执照上是我，但真正的经营管理者是我妻子，要不让她先汇报？” 这是李家商量好的，周迎春打头阵，说的对的最好，万一领导不满意的，李浩宇再搞个缓冲。 周迎春这会倒是不心慌了：又不是自家的错，明明合同要到明年年底才到期的，还有一年多呢，你们先要毁约的，我怕什么？ 掏出纸，笑道：“本来码头上的这些工人都想来聆听领导的指示的，但这垃圾运出城有时间规定的，我没同意，再怎么说，处理垃圾是最重要的。 上周我们得到消息，大家都很吃惊，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那些工人都在问，接下来怎么办？ 我跟他们说，这是新时代了，我们政！府肯定会妥善安排的，但我们前提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 我呢，在家里是负责这个码头的具体工作，对码头最熟悉，我这几天想了想，列了这么几条，领导们听听看，合不合适，不对的地方，请批评指正。” 第232章 李家的条件（一） 周迎春说着，将压在本子下的纸拿出来，点了四张，递给对方。 四人接过纸，打开一看，还说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呢，这一条一条不要列的太清楚。 周迎春稍等了一会，让领导们先浏览一下，然后清清嗓子：“各位领导，要不我解释一下？” 杨处长笑着点头。 李浩宇掏出烟，给三个男同志每人派了一支，说道：“喝茶喝茶，吃点水果。” 是的，今天李家决定要先礼后兵的，李母一早就去买了水果。 喝了口茶，烟也点上了，杨处长笑道：“迎春同志，当家主母，你一点一点说吧。” 周迎春点头，又清了清嗓子，唉，还是有点紧张的：“各位领导，我们这码头，是从冯金根老板的手里接手的，我原来是码头的工人，当时他家出了点事，没有精力顾及到这里的工作。 老板看我年纪不大，对码头的工作都有涉及过，想着这活比较特殊，不是一天都不能耽搁，是半天都不能耽搁的，就动员我家，看能不能把这一摊子事接过来。 我们家是一点也没有准备的，这活不是好活啊，脏、臭，人员流动性强，但当时看老板为了给老板娘治病，也没有心思管这码头了，心里就有点不忍心。 我们两家是亲戚，老板夫妻俩对我们一向多有照应，老板娘那个病肯定是越快去看越好，我就答应了。” 李浩宇打配合，叹了口气：“老板娘得的是乳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家里条件不错，小辈很有孝心，发现后一直在申城大医院看的，但还是太晚了，已经过世了。” 几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忍之色。 周迎春继续道：“我当时也是想让老板能全部精力放在老板娘身上看病，他叫我接手，那我就接手吧，以为就是象厂里那些车间主任、小组长一样，负责这个码头，老板么，肯定是不变的啰。 哪知道老板要把码头的承包经营资格都要更替给我，当时真的是吓了一跳。” 李浩宇补充：“我们是西山人，一直在桃花岛上生活的。” “桃花岛？”小陆眼睛一亮：“就是那个章导拍外婆桥的那个岛吗？” 这位显然是章导粉丝。 李浩宇笑着点头：“对的，就是这个岛，领导们以后有机会，可以跟家人上岛玩玩，一个电话，我给安排。 这岛现在路修好了，但岛上自然风光一点没有被破坏，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前几年，京城有个二代，还来看过，说是要建成我们国家的戴维营……巴拉巴拉。” 朱处长咳了一声：“小周，你继续吧。”这小李，嘴巴能说的，不打断，估计能唠半天，自己都想这周末带家人去岛上住一晚了。 周迎春点点头：“我家是桃花岛的，就是农民，出来打工已经算厉害的了，跨出岛很不容易的。 现在要我们经营这码头，哪敢啊？但我大娘姨劝我，哦，我大娘姨是冯老板亲家，她说亲戚之间互帮互助，老板当时接纳我，就是看在亲戚的情面上的，他现在没有心思来经营这码头了，别的人吧，有点能力的，看不上这份生意，老板两个儿子，一个是科学家，一个是上市公司大老板，不可能来接这活。 这码头，老板也干了十多年了，有感情的，也不会轻易交给谁的，看上我，也是看我平时做事老实，适合这活。 她叫我接了吧，省了老板的后顾之忧，他现在哪还有心思顾这码头，在到处找名医给老板娘看病呢。 那我大娘姨都这么说了，我这人吃软不吃硬的，就想着，那就接吧，感觉接下来也是在为老板娘身体看好出一份力。 就跟家里人说了这事，家里人也是稀里糊涂的，就说能帮上老板夫妇，忙一点就忙一点吧，都同意了。” 李浩宇发言：“我们都以为就是让迎春临时管理这一摊子事的，那在我们岛上，亲戚、邻居有事，大家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哪知道，这些东西要买下来的、承包费也要自己出的。还有七八条船呢，还有这个房子，等等，都要买下来的，我们当时就懵了。” 我家没钱的啊，领导们可能不知道，我家七口人，两个孩子都在读小学，公婆年纪不大，但我公公有风湿，发作的时候是下不了床的。 我家还有个小姑姑，重度瘫痪，是跟着我家一起生活的。 领导们你们看，我们就是这么一家普通农家，家里负担又重，哪里有钱买这些东西。 当时把我们夫妻俩给愁的哟，一边是承蒙老板老板娘看得起，关键时刻要挺出来；一边是囊中羞涩，没钱啥都不能办。 那几天是真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那后来是怎么更改了承包合同的呢？” “所以说老板夫妇人好啊，我们都是欠的。”周迎春叹了口气：“承包费；设备费用，当然折旧了点；船的钱；这餐厅的钱，等等，我们是做了光棍（耍赖），两手一摊，没钱，要转给我们，那就先欠着。这些钱，到现在还欠着呢。” 周迎春喝了口茶，感觉越说越顺溜了：“老板说大家都是亲戚，互相帮忙在情理之中，办好交接就匆匆回家了。我家就这么稀里糊涂上手了。 当时办交接的时候，我们家想着男主外女主内，我呢，性格比较内向，话不大会说，只会闷头干，就让我老公担了这承包者的名头。” 几人：你性格内向？不会说话？ “做了没几天，还没摸着门道呢，我公公在家里说，我们岛上的人，哪个不得风湿，现在几个来上工的，都是我公公的老弟兄，都和他一样，风湿发的时候，疼的路也不好走，而且，这风湿是治不好的。 公公提出，能不能不住在船上，因为本来就风湿，还有黄梅天，再一直住在船上，他担心老弟兄们时间长了，最后瘫了。 我们一家傻嘛，好说话嘛，我公公一说，觉得是个理，那些人都是看着我们夫妻俩长大的，都是长辈，确实不能再睡船上。 于是就找房子，现在住的就是租的，这借的钱还没开始还，又去借了钱租房子。” 第233章 李家的条件（二） “租金多少啊？”朱处长问。 “我们租的是院子，老房子，不是公寓房，价钱相对便宜点，那也要一个月一百块钱左右。 还有那些船，现在这么小的船，动力设施都落伍了，船厂基本不生产了，没什么用，改装又不合适，不如买新的。但放在这边也不是个事，就再三托人，三钱不值两钱（贱卖）给处理了。唉，亏就亏吧，总比一直放在眼前膈应强。 还有这房子，也是买下来的，哦，这个是有房产证的，但领导你们也知道，这房子就在路当中，就这么两间，也不合适住人，当初买下来是为了当餐厅、厨房用的，现在活都要没了，这房子怎么处理，你们得给一个答复。” “那要不一条一条过一遍，先听听你们的想法？”朱处长问。 “听领导的。”周迎春说着看向手里的纸：“我按照编号说下去哈。 第一条就是违约金的事情。这承包费是前任冯老板和领导们签订的，现在看来不多，但这是二十年前的价格，那时候油条五分钱一根，现在七毛五一根；猪肉七毛六一斤，现在猪肉五块钱一斤。” “你们当时出了多少钱？”和朱处长一起来的男同志小张问道。 周迎春笑笑：“我冯叔体谅我家不容易，没收钱。但他没收我们的钱，我们不能不给他啊，这钱拿到后，我们是要全部交给他的，毕竟二十年前，他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去年和冯老板交接的时候，冯老板介绍，十年的承包费是三万，李家最少要拿六千出来，后来周迎春提议，承包费不出了，当月的工人工资李家来出。 冯老板急着赶回家，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现在么，还有一年多到期，周迎春肯定不会叫上级只赔付三千元的。 “我也不要象油条那样的，翻了十几倍，就参照猪肉的吧，翻了七倍。这个月是十一月，离承包到期还有十四个月，当时一个月租金是250元，14个月就是3500元，按照现在的话就是乘以七，那就是24500元。 这是还给我们的钱，就相当于我们存了银行，这次从银行里取出来了。 如果按照油条的行情算的话，那可能翻一番都不止了。 但是这只是拿回我们存的钱，我们这次毕竟是提前解约，属于我还想存银行的，但你们叫我提前拿出来，怎么也得给点补偿款吧？ 我们不心黑的，肯定支持政！府英明决策、领导辛苦工作的，这补偿款在我们民间有一付十甚至一付百的，我们可做不出，一付五吧。 这样加起来就是十四万七千。” 朱处长带来的两人都想说话，被朱处长眼神制止住了：“第一条就这样过了？行，那第二条。” 周迎春咽了口唾沫，这第一条她是不大愿意这样算的，就按照油条大饼的差价比例算，猪肉，这几年起起落落的，今年还比去年便宜呢，猪肚子两块钱一个，不是一斤，这用猪肉算差价，真的不划算的。 但家里人都说，算了，当初冯老板也没算那么精，能赔个三万已经蛮好了。 周迎春只能与家人共进退，她也做不到跳进跳出，为了点钱做泼妇啊。 咳了一声，周迎春道：“关于第一点，我想再多说一句，其实我们选的是最不合理的参照物，猪肉，九五年，猪肉长得最厉害，但这几年没涨，今年甚至下跌了点。 这算出来的差价是很低的，真照这个差价赔，我家是吃亏的，但我们岛上人老实，现在就想着支持政！府工作，能赔点，心里是个安慰，至少是对我们这么支持在座各位领导工作的肯定。 我现在说第二条，工人安置费。请领导们看纸的反面。” 周迎春边说边将纸翻过来：“这是我们码头的人员名单：承包人李浩宇；我，周迎春，是总负责；第三个是王桃花、费秋英，这两人负责三顿饭；李雪琴是出纳；还有十个人就是在一线分拣垃圾的。” 这十个人是三对干爹干妈、费清勇夫妻俩，加上李父、周父。 “你们原来的承包合同上，只有十二个人，现在怎么有十五个人？”小张笑道：“这吃空饷可要不得啊。” 周迎春心里有鬼，但面上不显：“领导你也说了，这是承包合同上的人员，那是十多年前的人员额度，现在如果还是十二个人，那能干得了吗？ 大学现在扩招；小学、中学班级人数多了、班级多了、老师多了；医院呢，我们这第一人民医院，领导们都知道，现在看病难，你去挂号处，那真的是比菜场还要热闹，没病的也要变有病，反正我去那里就头晕，人实在太多了。 这几个单位，这几年人员是井喷，那产生的垃圾不就多出来了，上级要求又高，上午的垃圾，十点半前就得分拣装好车，下午是三点半前。 如果还是这几个人，我们怎么可能完的成任务？ 我家就是，要么不接，接了这摊子，那就要干好。 其实冯老板承包的时候，人员已经不止合同上那么多了，象我，就是后来添进来的，不然我一个岛民，哪会来这里上班？ 人多了，那烧饭的人就加了一个，我们也是控制成本的，你们看烧饭的工资最低。 这里我要说明一下的，出纳李雪琴，其实就是我那个瘫痪的姑姑，经过手术，她现在能坐起来的。 这账是我和她一起做的，就是流水账。 我们没钱请会计的，当然，如果去年请了会计，这表上可能还会多两个人出来。” “人数再说，你把这些列出来是什么说法？”朱处长问。 “我们也不懂这用人方面，上级有没有什么条例，但就这样随便叫人家拍屁股走人，肯定不行的啊。 那小燕子离家出走，还得背个包袱，里面放点盘缠什么的，那我这些老员工，说不用就不用，一分钱也不给他们，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会不会去上访？这些我都要考虑吧？ 所以怎么滴也要给点补偿吧？ 多的不说，我听说机关里那些老同志过世了以后，是要发十个月的工资给家属的，我们不参考下岗工人买断工龄的钱，那个太多，就补发十个月吧，工资在他们的名字后面都有，这是他们上个月领的工资。” 第234章 李家的条件（三） 小陆噗地笑了出来：“你也说那是机关里的退休同志了，你这又不是体制内的人，能一样吗？” 她刚才已经看过了，这码头上十几个人的工资，最少的是两个烧饭的，500元一个月，最多的要八百元一个月，其他人女工550元一个月，男工650元一个月，加起来一个月要超过九千元，十个月不得九万元。 周迎春才不管她是嗤笑还是欢笑呢，能赔到钱她会大笑：“那或者参考下岗工人赔付的来也行，只会比这个更多。”说着低声说了一句：“我倒是好心，人家不领情。” 李浩宇呵斥：“哪那么多小话呢，人家同志也是本着解决事情的目的来的，问你一声，你话多的咧。继续，这年代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你也不要瞎担心，什么员工去上访了，这么多家垃圾场呢，领导不做预案的啊？瞎操心！朱处长，要不这点先记下来？这是我们的诉求，成不成的还得领导们决断。” 朱处长点点头：“先看下去吧。” 周迎春冲小陆笑笑：“妹妹，我说话直来直去的，不中听，你别生气啊。第三点就是这餐厅和灶房。” 说着将房产证、土地证拿给对面三位：“这是房本和土地证，上面写明了是32个平方。 这房子就是为了码头工人吃饭、休息而建的，可以说是配套设施，现在我们肯定不会再在这里工作了，那这房子留在手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你说我们住这里？家里七口人呢，不可能住这里的，而且这边人来人往的，隐秘性也不好，不合适住人。 但无论是冯老板造这房子还是我们后来买下来，都花了很多心思和钞票的，一直在这里吃三餐、休息，对这房子的感情也挺深的，有点舍不得，不过领导们放心，我们一切服从大局。 这房子我们的想法，就是置换出去，垃圾码头有三间房子，面积二十个平方左右一间，我们想着，这餐厅和操作间就按照面积，置换那边两间，多出来的面积我们出钱，买下来好了。” “码头上的三间我们局里已经有安排了。”朱处长道：“这里要修一个公共厕所，三间，两间男女厕所各占一间，还有一间得给环卫工人休息、放置清洁用品的。” “这样啊。”周迎春和丈夫对视一眼：“这搞公共厕所，这是利国利民的，我们肯定支持的。但这房子独零零在这里，肯定也不是个事。 我家就一个要求，一并处理，而且要置换成门面房，这里很热闹的，得置换成热闹地方的门面房，面积相同。就这要求，很简单。” 四人看着周迎春的目光都带着鄙夷：就这还简单？ 这里是老城区，商业本来就发达，店面一万五到三万不等，你这破房子，还要同面积换，真开的出口。 四人中，三个职位低的有点愤愤不平，但朱处长经历的多了，为了卫生城市这个目标，适当做些让步很正常的。 而且吧，这配套造房子的，就这家有这情况，这样就比较好处理，其它几家没办法有样学样。 这事回去跟领导汇报了再说吧。 “行，”朱处长点头：“我们记下了，看第四点吧。” “第四点比较简单，就是码头上的一些分拣垃圾的设备，接下去我们也不干了，那这些设备也没用武之地了，那请政！府把它们接收回去吧。 这些设备我也列出来了，就在人员工资下面，主要包括……折算成人民币是三万七千三百五十三元，折旧一下，一口价，三万块。” 第五点就是请领导跟禾城大学打个招呼，那两间仓库，能不能让李家再使用一年：“仓库里的东西比较杂，老话说，穷穷穷，家有三担铜。我们跟垃圾、废品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仓库里各种废品真不少，关键很多废品占地方。 当然，我们肯定会及时清理掉的，但有的废品，我们得卖到港城、锡城去，开一趟过去包车费不少的，我们也不可能积了三五斤就开车去一趟是不是？所以，想请政！府出面，和大学打个招呼，再租给我们一年，一年后，我们打扫干净，再还给学校。” 第六点还是请领导和街道打个招呼，允许李家在这望星桥附近摆一个小摊：“也不要太大，就像人家修自行车摊子一样大就可以了，我们主要是想搞个废品回收，一辆三轮车、一杆秤、一个人就够了，不占地方。我们很自觉的，不会占交通、人员多的地方，就在望星桥附近哪棵树下，让我们停停车子就可以了。” 对于第五点，朱处长当场表态，可以和大学打招呼，但对第六点，他当场拒绝：“你推这个车走街串巷收旧货，政！府不会管你，但要有固定摊位，这肯定不行。” 都这样的话，这街上随便什么都能摆摊了，那成什么样子了？ 行吧，李家对这点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不让放，就停雪琴店门口好了，吃了饭休息一会，继续走街串巷。 再说，真的能把回收站开起来，还不一定有人有时间来收旧货呢。 边走边看吧。 最后一点，李家提出要保留营业执照：“我们就是农民，也不会做其它的工作，老话说做生不如做熟。这行脏是真脏，但总得有人做不是。 我们就想着，这执照保留一个阶段，等我们找到新的地方，领导放心，肯定不在市区，我们到允许我们经营的地方去，找到地方，把作业地点更换一下，这样比较容易，请领导们支持。感谢。” “这点不需要的，给你们保留一到两个月吧，让你们今早把仓库里的东西处理干净。 至于你们今后如果再从事这个行业，很简单的，直接再申请好了。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政！府提高为民服务办事效率，成立了行政服务中心，相关单位都在一个大厅里办公，你办营业执照，不需要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跑了，都在行政服务中心办公呢，跑一趟全部解决。” “真的？”李家人大喜。 他们可是听过很多次的，要办个营业执照，人都要跑瘦的，七八个部门敲七八个章，那些部委办局分散在全市各地办公，要敲满这些章，腿都要跑细。 现在居然跑一个地方就可以？真是好消息啊。 朱处长问李浩宇：“李老板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李浩宇笑道：“领导们辛苦了，我老婆嘴碎，唠唠叨叨的提了一大萝要求，有些话讲得比较急，请领导们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今天，我在这个场合表个态，我们首先是服从，政！府撤了垃圾码头，也是为了改善市容市貌，作为一个禾城人，肯定是服从指挥。 但是，我们小家的具体困难，也请领导多考虑，小家好了才有我们禾城这个大家的良性发展啊。 辛苦领导们了。这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 这么敏感的时候，怎么可能留下吃饭呢，四位客气了几句，只说回去整理一下后向领导汇报，叫李家人等通知，握了握手，离开了。 第235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李家人估摸着领导们要等所有的承包者都见过面、了解了需求，再汇总，拿出具体方案，才会再和李家见面。 而且李家还涉及到一间32平方房子的处置问题，按照郊区那边拆迁的情况，这中间有得你来我往扯皮了，估计还要等个十天半月的。 那就继续做好当下的工作，李浩宇夫妻俩安抚了一下各位工人，大家跟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 李家人加上周父，在朱处长来的当天，又碰了一次头，知道具体的情况，几个长辈建议李浩宇夫妇，得跟冯老板打个招呼，这是担心工作组找冯老板了解情况，两家还得事先通好气，否则，工作组真去冯老板那里问讯，双方说的不一样，这就会带来麻烦。 这电话由周迎春打，她先给姜文涛打了一个。 姜文涛听表妹讲了事情经过，只说自己知道了，老丈人那里，也由他来转述吧。 他解释，老丈人最近和大儿子小女儿在外地散心，他本来就每天要和这三人通话的，到时候一并说一下。 还说自己这边已经在操作买地的事情，过几天先带夫妻俩去实地看看。 周迎春心定了下来，表哥说是企业家，严格来说应该是个活动家。 交给他的事情，一般都会给你办的妥妥贴贴的。 李浩宇打了电话给老排长顾闻中，这是政！府和李家的中间人，之前就是他来做李家的思想工作：服从上级安排，配合这次提前解约的事。 那今天和领导们的会议，李浩宇总得和他说一声，一是汇报，我们很心平气和地开了会，提的要求也不过分，这是给你老排长面子呢，当然，也希望你去打个招呼，让李家的诉求得到落实。 又抽了时间出来，到大学朱处长、医院陆院长、街道杨主席那里坐了坐，当面跟三位汇报了近期关于码头的事。 其实三位都知道，但一来，三人基本退居了幕后或换了岗位，使不上力；二来，李浩宇和这三位的感情，绝对没有冯老板和他们的交情好，能帮忙的他们会帮，但要自己再想办法帮李家找门路，甚至要自己搭点什么进去再找相关关系的，这三人肯定做不到的。 李浩宇倒也不想他们在码头解约这事上使力，但自家现在目标基本定了，那就是继续从事废品行业这门生意，而且舍不得这望星桥周边的废品，这里最大的两家就是医院和学校，特别是学校，还得租仓库一年呢，这不得事先和三人说一声，好让这份香火不至于熄灭了。 没办法，李家就是岛民，年纪偏大，见识少，学历低，别的活一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只能继续做这行了。 他们想着，大本营是还在找地方的回收站，但这老地方，望星桥堍，看能不能弄个点，这不还在这三位的地盘上吗？ 李雪琴则和阿庆嫂讲了这事：“既然家里觉得还要继续做废品生意，那我这里肯定没有人再有精力扩大店面，做大这头的生意了，那就继续维持这个规模吧。前几天贸贸然跟你说再要店面，现在想想真是让你为难了，你这些店面生意好，人家都抢着租呢，我这开口就来，有点上不得台面啊。” 阿庆嫂笑着摆手：“你还别说，我和你的关系，能帮上忙的，我肯定会帮的啊。我这回摸了一下，还别说，真的有人近期会退租，就是那家卖文具的，你现在不要对外说，回去问问家里人，要不要，不要的话，我继续出租，要的话，那得再等等，我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两个店面挪到一起。” 又问起买地建回收站的事：“现在买地啥价钱啊？” 李雪琴摇头：“具体的我家也不清楚。只是听浩宇说，我们县不是一分为二了吗？虽然属于禾城市下属的区了，但原来毕竟是吴县的，离市中心也远，那两个区的地价倒还可以，三四万一亩的样子，但我们想买的地就离这里不远，属于园区的，那边已经开发了那么多年了，人家招来的都是外资企业、上市公司，我们这垃圾回收站人家根本看不上眼，能不能划地还不一定，即使给个一两亩的，估计单价也会很高。” 李家房子在这边呢，上下班得回家，交通工具以自行车为主，那肯定就近找地方了，离市里越近，那土地越稀有珍贵，价钱肯定也高啊。 李雪琴叹气：“这一年多，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估计这回不仅要用光，还得借钱。” 阿庆嫂也叹气，她倒是有心借钱，但是自己也是囊中羞涩。 外人看她很风光，二十多间上下两层的店面，一年租金不少，自己还开着旅馆，生意也不错，一年进账也很可观。 但是女儿出国念书每年开销不少的，对于孩子出国这事，那真是外面光，听起来好听，出国求学，但费用那简直就是烧钱。 而且，女儿年纪也不小了，阿庆嫂一直催着她结婚生娃，女儿总是不肯，说外面生活成本高，养不活孩子。 又不肯回来。 所以阿庆嫂就想着攒笔钱，让女儿在那边买个房子。 但美元和人民币差价实在是大，她一个妇道人家，攒钱真的很吃力。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其实李家人对家里钱会有缺口这事，是有清晰认识的。 别人不知道，李家人知道啊，这两年房价在慢慢涨，只不过很多人，因为不买房，没关注到罢了。 但李家这几年，自己家买了三次，费清勇又买了一次，每次价钱都不一样，每次价钱都在往上涨。 建垃圾回收站，那地方就不能小，不仅东西品类会比现在的多，占地多，而且，这还涉及到一个消防问题，垃圾回收站是消防防控重点单位，一个回收站，需要多少面积、里面结构布局、消防设施配备等等，都有明确规定的。 而且，工人的住房、餐厅、厨房、休息室、办公室、会议室等等，都要一步到位，以前人家接待李家人，接下去，李家人要接待卖废品的了，该有的房间都得有。 除了这些，交通工具也得添置，车子是想都不要想了，没钱，但是电动的摩托车、三轮车可得添置几辆，三个干爹，肯定要轮流来市里，走街串巷收垃圾，用脚踏三轮车，一天可以，货收到的少可以，但量多、时间长了，可不行，得配电动的。 这些都是钱啊。 感觉这一动，又回到解放前了。 第236章 梁山伯与祝英台 在等待政！府确切消息的日子里，周迎春还有件事要做，那就是得去湖城看弟媳妇和小侄子。 禾城有规矩，张产妇（看望产妇）一般要么是第一天就去，要么得三天后再去。 当然，第一天去的肯定是至亲之人，象周迎春，就属于这样的人。 她是弟媳妇生产，如果在岛上的话，她得一直留在产房里帮忙的，自然当天就能看到孩子、陪伴安慰产妇了。 其他亲戚呢，先得产妇家派人去报喜，然后三天后，亲戚（基本是女性）会拿着红糖、云片糕这些来张产妇。 产妇家呢，会煮好鸡蛋、染红了，送给亲戚，还约好喝满月酒的具体日子，等孩子满月后，再来吃饭祝贺。 孩子的贺礼，就是吃满月酒这天再出了。 现在社会发展，人的观念也发生变化了，要好的，提前打电话问，孩子生没生，生了也是一个电话报个喜。 张产妇也变了，礼数全的人家，得到消息会来看看，有些人家，平时忙，就干脆喝满月酒时，张产妇的、贺孩子的礼一起出了。 周迎春就这一个弟弟，知道弟媳生了，肯定要去湖城看看的。 上次大娘姨也说了，一起去。 她估摸着自家老爸也想看看亲孙子的，就鼓动老爸一起去，哪知道周父这几天对垃圾码头上心得很，说等她回来再去趟湖城：“去还是很方便的，晚上在船上睡一晚，第二天就到了。你先去吧，我等你回来再说。” 好吧，老父亲不放心码头呢。 周迎春打电话给自家老妈：“妈，要不要跟小娘姨和舅舅说啊？” 费秋英在电话里顿了顿：“她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清勇那个大嘴巴，肯定要说的。你打个电话给你小娘姨吧，让她和你舅妈说，随便她们来不来。” 她估计自家妹妹舍不得路费的。 果然，费雪英说：“迎春啊，跟你妈打个招呼，就说我不好去的。 文滨女儿出生的时候，我没去张产妇，文浩媳妇生孩子，我得一碗水端平，你说对不对？ 我跟你舅舅家商量了，上次文滨媳妇生孩子给了二十，这次文浩家也给二十吧，等下次我来市里，再把钱给你，你先给我垫着啊。” 周迎春气了个倒扬，一个是福州、一个是湖城，那能一样吗？ 再说了，如果小娘姨和自己一起去，那车费肯定自己做小辈的出啊，她怎么算账的啊。 打电话告诉自家老妈，费秋英在电话里冷笑：“她就是这样的人，聪明面孔笨肚肠，以为天底下就她最聪明，其实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大家都知道。 她就是想拍文涛的马屁，担心文滨家她没去我家来了，文涛不开心。文涛会为这种小事操心？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不管她，不来最好，省的我看见她心烦。” “妈，爸要和我轮流来，等我回禾城后他再来看孙子。这次我和大娘姨、月华一起来。” “两个小的不来啊？”费秋英想外孙外孙女了。 “他们都有课呢。” 俩孩子一个四年级一个一年级，功课不紧张，但课外兴趣班、乒乓球训练等，还挺忙的，周末也不得闲。 再说了，小孩子去那里，要大人照顾，周迎春想当天就回的，带孩子不方便。 三人还是坐的轮船，姜文涛派了司机到码头，接上周迎春和吴月华，将三人送到码头。 周迎春劝大娘姨：“大娘姨，你要不在湖城住几天，我和月华明天回来。文浩家能住得下的，那边就在西湖附近，出门走走，风景很好的。” “我哪有那个时间哦。”大娘姨摇头：“你大哥忙得要命，要找什么新的经济增长点，一天到晚不着家的；你大嫂陪着亲家在外面散心，就聪聪一个人在家，今天是跟文涛讲好的，他带孩子，明天下午接聪聪，就得我来了。你也知道的，你大姨夫心软，孙子爬在他头上的，让他带孩子，谁也不放心的。” “冯叔出门好一阵了吧？心情还那样？” 费春英点头：“他们夫妻感情好，少年夫妻，那个年代自由恋爱的本来就少，冯家条件那么差，雪媛不离不弃和他搭起一个家，三个孩子又那么出息，现在日子多好啊，但她就没那个享福的命。 你说我那亲家公怎么舍得老妻？心里肯定难受的，一直睡在一张床上的，妻子生那么大的病，自己一点也不知道不说，过年还累的生病了，生病了也没替她做点家务，还天天请人来家吃饭喝酒，事情都是雪媛做的。 他现在想起这事，心里这道关就过不去，人七想八想的，瘦的厉害，精神也不大好，三个孩子害怕了，就带着他出门散心了。” 吴月华道：“这种事得自己想通，外人帮不上多少忙的。 你看那梁山伯，我看就是个书呆子，想不通，相思病没办法，死了，这祝英台也想不通，跳坟墓里了。 但凡梁山伯想通，自己高攀不起，再往好处想想，咱读大学时，和一个富二代交往过，现在人家父母不同意，那就拉倒，没事回忆一下，生活还得继续，他就不会生病死掉。 祝英台呢，要是想着两家阶级不同，此前一段是年轻时的艳遇，以后就好好过日子，那也不会跳坟，甚至不要去哭坟，对不对？ 老板也是，他们夫妻俩本来就是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的，老板娘这病她自己都不知道，做丈夫的即使是医生也不一定能察觉到，何况他呢。 要我说，老板娘发病后，全家这么为她看病，已经尽力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就是这个意思。 尽了力，无愧于心。看的好，最好，看不好，那也是命。 要这样想，生活才能继续，否则，你们看好了，过一阵子，他又要愧对儿子女儿了，人家本来忙自己的事业，现在出空身体（抽时间）陪他，好在有文涛表哥挡着，这万一影响什么，他是不是又得后悔？” 大娘姨惊讶地看着吴月华，这个侄媳妇原来是很内向的啊，今天怎么说了这么一大通，初听是歪理，这细品品，哎，怎么有点道理的样子。 周迎春倒是挺同情老板的，听吴月华这么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别人轻松，哪天落到自己身上，我看你不嚎。 要是我二哥也这样，对你粗心大意的，你能受得了？ 老板娘的身体是老板不关心的原因吗？老婆身体好不好老公能知道，那要医生干嘛？ 我跟你讲，老板娘这病，一院的主任都没发现，让门诊手术，以为是小手术呢，开出来才发现不对的。 再说，老板现在责怪自己，那是对妻子的思念，人之常情，难道人死了烧了，就一了百了了？” 吴月华笑着摆手：“我不跟你争，争不过你，你嘴巴象机关枪，我投降。 我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生活还要继续，不必这个样子的，你看子女还要扔下家庭事业陪着他。 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他连妻子哪天过世的都忘了呢。” 周迎春：气死了。 第237章 俊俊打球 费春英对这个侄媳妇倒是刮目相看起来，本来一直以为是个内向、不善言辞、妇德在心的人，哪知道心里自有自己的见解。 费春英不认同吴月华的观点，但她一向大度，世上人千人千面，各人心里的想法不同，很正常。 倒是本来一直以为自己侄子费清勇是家里做主的，现在看来未必。 不过想想也觉得是了，本来一家在岛上生活的，吴月华能到码头来上工，不顾婆婆反对，她那个婆婆，可是个泼皮啊，这份心气，没点自己的主见，怎么走得出这桃花岛。 后来侄子不开摩托艇而来码头上工，自己一直以为是外甥女迎春做通的清勇思想工作，看来真相并不是这样的，是月华吹的枕头风啊。 费春英想到这里，心里倒是高兴，自己娘家就需要这样心里稳、有主见的人，否则，大嫂一言堂，这费家日子恐怕会越过越差的。 看迎春气得眼白都要翻出眼眶了，马上打圆场：“你俩不要争了，迎春和金根夫妻俩感情好，那看这事就带感情色彩，当然希望看到金根是个痴情种的样子；月华呢，和他们夫妻相处的时间短，接触得不多，看事情比较冷静，你们看的角度、深度不同，所以得出的结论不同，这事就不要争了吧。 迎春啊，你是说你明天还要去灵隐寺？”她转移了话题。 周迎春深吸了口气：“是的，大娘姨，我前年暑假和我妈，带着三个小家伙来湖城，去灵隐寺烧香的，去年也来过还愿，今年第三年，不是说要么不烧香，要的话就一定得三年吗？明天找时间，打个车子，去烧把香、磕个头，马上回来。” “我倒也挺想去烧香的，就是这一烧就要三年，万一明后年没时间，那不得罪菩萨了。”吴月华有点犹豫。 “心诚则灵。”大娘姨双手合十，拜了拜，说道：“我们两个城市这么近，来去很方便的。 月华你得去拜拜，我听说清勇接下来要去卖房子，做中介？这活也不容易的，底薪很低的，就看你卖房子的能力，卖的多拿的多，卖的少，可能一个月就拿底薪，你是得去烧香，求菩萨保佑的。 明天我也去，来了湖城，不去烧香，自己心里过不去。明年后年我们再一起来好了。” 周迎春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看了云燕和宝宝后，就出门，打车去很快的，烧好香了后，直接到轮船码头。” 说着又八卦：“月华，二嫂，今天来湖城，你跟我舅妈说了吗？” 吴月华白了她一眼：“我是傻了不说，事后她肯定会知道的，然后就是一通吵闹，搞不好连我自己妈也要被她说教的不好。 不过我知道即使告诉她，她也不会来的，她这人，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她出钱，比割她的肉还要痛。 我是跟她说的，我们夫妻俩都在码头上班的，即使普通职工也要出份礼的，没道理我们亲戚倒是在边上看着，一分钱不出，张产妇也不去，这道理说不过去。” “你婆婆没说什么？” “她嘴上肯吃亏的？反正就是我这个小儿媳和她离心呗，连带清勇也骂上了。 当她放屁，不然这些年早被气死了。” “不说她们了，”费春英看着吴月华苦大仇深的样子，连带着迎春的情绪也被她带动起来了，马上转移话题：“俊俊怎么也去打乒乓球了？” 果然，这么一说，两个人一下子就是笑逐颜开的。吴月华道：“这要感谢悦悦和浩宇的，都是这爷俩帮忙才促成这事的。” 悦悦小朋友打乒乓球，是碰巧，那个徐婷小朋友缺一个伙伴，少体校江教练就把悦悦留下来了。 哪知道徐婷运动一下就是一身汗，她奶奶就有点舍不得，加上徐婷个子比较高，徐婷妈妈听说打乒乓球重心比较下，对个子高的人有影响，最大的影响就是会驼背，吓得她妈妈就不让徐婷去打乒乓球了。 这可让周迎春夫妇着急了，自己女儿喜欢打球，但一个人的话，小姑娘没伴没劲，就和教练说，能不能让俊俊来试试。 尽管是男孩，但两个小家伙是亲戚，住在一个院子里，吃在一口锅里，熟的不能再熟，互相陪伴没问题。 江教练很喜欢悦悦的，再说练了两年，身体素质提高了，球技提升了，看她打球有点灵气，也舍不得就此把孩子辞了，就答应了。 俊俊啊，翻版费清勇啊，心里又有吴月华的有主见因子，而且他比悦悦大一岁，嘴巴乖巧，未语先笑，拿起球拍，打起来像模像样的，江教练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就此两个孩子就一起练起了乒乓球。 “你们这是准备两个孩子做运动员？” 吴月华笑：“我看打乒乓球蛮好的，不像篮球、足球，人撞人很容易受伤，乒乓球就隔着一张桌子，拿个拍子对打，不会受伤。 俊俊说自己很喜欢这运动呢。 他现在读二年级，老话讲三岁看老，这孩子就不是读书的料，随他爸。书包翻身我看难的。 如果乒乓球能打出名堂来，我看也不错。” 周迎春摇头：“孩子还小，我们就是当成一个兴趣让她打的，我看这孩子感兴趣的东西太多，一会儿乒乓球，一会儿画画的，最近不知是不是班里同学说的，要学什么钢琴。 我去看了一下，那一架钢琴一两万呢，哪买得起。 还有一阵子，说要打篮球，说什么樱木花道，就是动画片里的人，看了要学人家，想一出是一出的。 再看看吧，如果她想打下去的，那就随她；如果不像是吃这碗饭的，那就算了。 我听浩宇说，教练跟他讲，俊俊练得比悦悦刻苦。 本来教练觉得悦悦挺有天赋的，但现在有俊俊一对比，哈哈，就不够看了。” “你们这么忙，但孩子还照顾得这么好，我家聪聪，文涛夫妻俩一点不操心，就扔给我，万事不管。”大娘姨叹气。 姜文涛的儿子聪聪，也没进什么贵族学校，就在家附近的学校读书，父亲忙工作，母亲忙旅游，孩子成绩可想而知。 周迎春劝道：“大娘姨，你家那么多钱，就聪聪一个，孩子八辈子也花不完，只要乖一点不闯祸就好了，这事该大哥大嫂操心，你现在就管好聪聪的吃穿就可以了。” 她好像听说过，表哥夫妇想把聪聪送出国读书的。 她估计大娘姨会不舍得，也就没多说。 第238章 张产妇 周文浩夫妻俩结婚前，就在湖城买了房子，就在西湖边上，但因为工作忙，装修好以后，一直没住进来，而且，两人都没跟双方父母说这事。 这回顾云燕生孩子了，单位里的宿舍就嫌小了，加上周文浩有私心：妻子在单位住着的话，工作上的事情肯定会打扰她，住在自己家里，那就能够好好地休息。 周迎春三人出了码头，直接打了一辆车到小区。 周文浩开的门，寒暄几句后，周迎春几人先洗了手，然后进房间看孩子。 顾云燕是顺产，在医院呆了一天就回家了，顾父顾母已经回家，现在家里四个大人：产妇顾云燕、奶爸周文浩、费秋英加上月嫂。 房子是大户型的，三个房间，月嫂带着孩子就住在主卧旁边，北面一个稍小的房间是费秋英在住。 三人轮换着抱孩子，夸赞的话反正不要钱，那就使劲地说。 不过这孩子长得确实好，周文浩其实长得很是英俊，顾云燕除了个子矮一点，眼睛鼻子嘴巴单独分开来看也不错，合起来有点看上去凶。 孩子现在还小，吃了睡睡醒了拉然后再吃再睡，现在五官还看不出什么，但眉眼现在看着很细气，估计以后不会难看。 抱了一会，月嫂过来，说要带孩子去阳台晒太阳，这专业的话一说，几人连声音、脚步都放轻了，马上把孩子交给月嫂。 又对顾云燕嘘寒问暖了一阵，顾云燕也笑着回答一切都挺好的，三人就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去客厅坐一会。 费秋英吩咐儿子：“你去小区门口买点菜，再到旁边熟食店买点熟菜。”周文浩点头出门。 “文浩怎么还不去上班啊？”周迎春问。 费秋英笑道：“他们单位有护理假的，两个礼拜呢。” 护理假？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费秋英见三人疑惑，解释了一下。 大娘姨感慨：“我们年轻那会儿，不要说男人有护理假了，产假都没几天的。” 费秋英点头，姐妹俩开始忆往昔。 费秋英：“谁说不是呢，大姐你记得妈说过吗，我们姑姑，是插秧的时候生的金土。”说着对两个年轻的解释：“插秧不是要分开脚的吗，那孩子直接掉下来的，掉进秧田里了。” 这金土周迎春和吴月华倒是认识，岛上人都说过，原来是真的。 费春英：“我姑姑命苦，姑父长得多好的人啊，结婚不久生神经病了，姑姑一个人拉扯一大家，干活白天连着黑夜，大着肚子还去插秧，生了金土，第二天就又下地了。” 费秋英：“迎春你奶奶也是个岛上可以排前三的凶婆婆，我生你才三天，她就给我脸色看了。 头两天是她起来烧早饭的，第三天看我不起来，马上在厨房骂：阿是还要我伺候你们？你想想，我三天就起来干活了。” 费春英：“你婆婆本来就是个心硬的，哪家父母会逼着儿子去当强盗的？你大伯性格好，大城市呆过的人到底格局不一样的，居然还帮你爷奶修坟，我的话肯定不肯的。 那年你大伯逃的时候幸亏天不冷，要是大冬天的话，早冻死了，哪里可能到得了申城？ 大妹你生迎春还休息了两天，我呢？当天文涛落地，当天干家务。” 费秋英：“大姐你那婆婆又不是亲的，是你公公的小老婆吧？没给你穿小鞋已经不错了。那时候妈就一直要骂你的，说你不听她的话，自己找了大姐夫，一边骂一边叫我去你家看你。 每次到你家，你那小老婆婆婆就问我，你来做什么？很多次都这样问，开始我一直忍着，后来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我说来吃吃你这个发财人。她也是贱的，以后看见我倒是客气了不少。” 姐妹俩巴拉巴拉一番忆苦思甜。 周迎春无奈叹息，这姐妹俩为啥感情好，就是认知水平持平，什么话都能说到一起去，这些话，周迎春不知道听她们说过多少次，但你看，每次说起，还是情景再现，激动不已。 吴月华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岛上人这种把孩子生在地里、湖边的多了去了，但象这两位姑姑这么绘声绘色的，倒不多见，她听得津津有味。 这场回忆加控诉加八卦，以周文浩大包小包提着菜回来告终。 于是四人又开始烧中饭。 吃好中饭，三人再次进入顾云燕房间，宝宝在隔壁睡觉。 大娘姨拿出一个红包：“云燕，大娘姨也没买云片糕、红糖，现在产妇也不吃这些东西了，买了浪费，就偷懒了，给你个红包吧，想吃什么让文浩去跑腿。” 顾云燕也是禾城人，知道这是老家的传统：张产妇的，笑着道谢，收下红包。 大娘姨又拿出一个红布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金铃铛：“这是给宝宝的，保佑健康长大的。” 这是满月酒时的礼物，但周文浩夫妻俩在湖城工作，孩子满月太小，赶回禾城不合适，等百日或周岁再请酒，那祝福就送的晚了点，大娘姨干脆今天一起送了。 顾云燕赶忙推辞，费秋英道：“是你大娘姨的心意，收下吧。” 周迎春送的是红包加一颗金长生果，这是有寓意的，长命百岁，好兆头啊。 吴月华给的两个红包，周迎春还将小娘姨和舅舅家的红包拿了出来。 问起孩子名字，费秋英就看着儿媳妇笑：“我不认识字的，让宝宝爸爸妈妈取，取个好听点的。” 当初说好第一个孩子姓周的，费秋英对这事上心，私底下问过儿子，文浩叫妈妈放心，肯定姓周，那叫什么，费秋英也不再纠结，让儿媳去取名好了，在她这里，就是宝宝，大名周某某三字，她只关心第一个字。 顾云燕怎么可能不知道婆婆的心思呢，她也是在场面上混的人，说过的话肯定认的，笑道：“这几天文浩在翻字典呢，要和佳泽悦悦一样带个佳字的，还得带上三点水，本来瀚字挺好的，但感觉和文浩成兄弟了，浩瀚，所以还在找。 周佳淇、周佳渝、周佳潇、周佳澎、周佳洛、周佳淳、周佳涵、周佳润，就在这几个里面选一个吧。” 几人一听，姓周是肯定的了，都很开心。 又讲起满月酒的事，费秋英道：“这事我和孩子们讲好了，宝宝满月的时候，就快到元旦了，那时候天已经很冷了，不合适。看百日的时候，能不能回禾城，办个百日宴，或者包个车子，直接来湖城，让亲戚们来认认门。 等迎春爸来了后再商量吧，再和云燕爸爸妈妈商量一下，等定下来了，我马上打电话给你们。” 请是肯定要请的，现在一家就生一个，这是周家孙子，肯定要风光大办的。 第239章 看地 又说了会话，大娘姨就说时间差不多了，她们还要去一趟灵隐寺。 周迎春跟顾云燕解释，是还愿，今年第三年，必须得去。 顾云燕听说婆婆也是第三年，马上吩咐周文浩：“你陪妈和大娘姨她们一起去吧，家里有月嫂阿姨呢，没事的。” 于是告别顾云燕，五个人坐着周文浩的车子，往灵隐寺而来。 烧好香，三人一定不要周文浩送：“这里打车去轮船码头很方便的，你们家里有产妇和小宝宝呢，赶快回去吧。” 态度十分坚决，周文浩还在坚持，费秋英拉过儿子：“你大娘姨说得对，回家吧，我好像听到宝宝在哭了，你呢，回家确定名字，早点去派出所上户口。” 三人就在灵隐寺门口打车。 周迎春坐在副驾驶位置，一直盯着那个表看，等超过二十元后，对司机说：“师傅不好意思，我们在附近还有点事，不去轮船码头了，就在这里下了，不好意思啊。” 后排两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问，也是跟司机说了抱歉，跟着下车。 吴月华下车问周迎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要做什么啊？” 周迎春也不说话，只是在路边笑着和司机打招呼：“不好意思啊师傅，刚才忘记了，刚想起来在这里有事。” 随着司机发动车子，她还挥着手目送人家离开。 等车看不见了，才对吴月华笑道：“二嫂，我没啥事，就是换辆车。”边说边招手。 这是什么个意思？大娘姨和吴月华相互看看，表示不明白。 周迎春也不多说，等到了船上才解释：“出租车计算钱，不是每公里的钱都是一样的，一开始便宜，到后面单位公里钱越来越贵。 我看这计费器上的钱满了二十元，知道后面开不了多久就会三十元、四十元、五十元的出来，那干脆重新打一辆，比不换车可以省好多钱呢。” 吴月华白了她一眼：“真是越有钱越抠门，你这样的不发财，老天都看不过去。” “那能一样吗？我这又没有做违法的事，只是为了节约几个钱罢了，省钱难道也错啦？不然，你让大娘姨来评评理。” 大娘姨笑道：“我们老一辈的，能省钱肯定要省的啊。”周迎春一听，挺了挺胸，意思不言而喻：你看，大娘姨也同意我的做法。 谁知大娘姨接着说：“但是，省钱也要看人和时间的。你像今天，如果快开船了，你还换车，万一打不到车子，赶不上轮船，那就得在湖城过夜，睡的、吃的、还有我们浪费的时间，这花的可就大了。 还有啊，今天是我和月华和你在一起，都是自家人，要是换客气的人，那再能省钱，也不能这么做。” 这回换吴月华得意了，斜睨着周迎春，好像在说：你看，大姑也在说你不分场合抠门呢。 费春英好笑地看着两个人，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孩子不在身边，彻底放飞自我，成了两个斗气的孩子。 周迎春道：“大娘姨，我当然要分场合的，自家人才这样做的，客气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干的。” 吴月华也笑着挽起了大娘姨的手：“大姑，迎春真的很厉害，同样是岛上人，她懂得就是多，哪像我，出租车都没坐过几次，上了车就担心不要晕车，哪还有心思研究那个计费器，还懂什么不同公里收费不同。迎春，我服你。” 打打闹闹回了禾城。 本来周父见女儿回来，自己准备去一趟湖城看看孙子的，但李浩宇接到姜文涛电话，地的事情有眉目了，让李家人去看看地方，周父不放心，也要一起去看，孙子再晚一天去抱。 于是，周迎春夫妻俩，加上周父李父两人，一共四个人，按照姜文涛给的地址，坐上电动三轮车，去看地了。 一路往东出了葑门，就到了郊区，本来这里就是大片的低矮水田，种的就是鸡头米、茭白等，俗称水八仙，现在这些水八仙往东面乡镇移了，这里的农田，大多被填平了。 填平的土地，现在对外出售，不少企业买地建厂房，当然，一下子也不可能全部卖光。 李家四人往东到了郊区（现在属于园区的一个莲花镇），再往南，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在李家人觉得远了点的时候，到了。 李父下车，摇了摇头：“电三轮要开半个小时，骑自行车要超过一个小时了，远了点。” 李浩宇介绍：“文涛哥想帮我们找离城近一点的地方，找不到，这里和吴中区接壤，才还有点地出售，越靠近市里、园区中心区的，地越难买。 我们是开垃圾回收站的，不是开那些大型的、新兴科技的厂，人家这些交的税多，我们能有几个钱交税？一般的村肯定不卖给我们了，也是文涛大哥托了人才找到这个地方的。” 李父点点头：“我知道是文涛花了力气帮的我们，我的意思是真要搬这里来，家里要添置点电三轮这些东西了。” 几人边说边进了村委会的院子。 姜文涛早就在里面等着了，他确实是通过乡里的关系，找到的村委会领导，见李家众人进来，赶忙为双方介绍。 书记姓陈，老江湖一个，看见他们很是热情。 后来周迎春才知道，陈书记根本就是想和姜文涛做生意，而李家的回收站，就是个搭头。 这边离市区近的几个乡镇，那些村委领导，最热衷的就是卖地，当然最好人家买了地建厂、造仓库，村里买了地收钱外还能收税。 此外，人家还想把地卖了，开发房地产，陈书记跟姜文涛谈的就是这事。 而姜文涛，最近也是在考虑，自己公司能不能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大舅子名义上陪岳父出门散心，其实也在考察新的投资项目。 房地产，两人已经有了共识，要搞一搞。 这不就和陈书记合拍了吗，因此，对于姜文涛表妹一家要来开垃圾回收站一事，人家还是挺热情的。 第240章 看地（二） 在陈书记办公室喝了会茶，闲聊了几句，大家才把话题转到买地上面。 李浩宇拿出了自家经营码头的许可证，递给陈书记：“书记，这就是我家码头的经营证书，已经承包了十多年了，现在也是响应政！府决定，我们是坚决拥护的，就等着政！府决定，提前解约了。 但我家已经接触这行很久了，所谓行行有它存在的价值，行行都是为禾城发展做贡献，我们是一颗螺丝钉，政！府关照我们怎么做，我们肯定是听话照做。 现在政！府叫我们搬迁，那我们肯定得听话啊，这不就找到您这里来了。 得感谢我表哥和书记您呐，这边离市区不远，我们开回收站，主要目标客户还得是市区的那些单位、居民区，这个距离正好。 我们也想在原来的基础上提档升级、扩大规模的，在市里属于螺蛳壳里做道场，地方是寸土寸金，不可能给我们多少地价钱也贵的吓人，这回就想着多买点地，一步到位。 真的要麻烦书记您了。” 陈书记抽了口烟，笑道：“招商引资是目前我们村最重要的任务。 我跟你们简单介绍一下，我们这边经济的基础一向不错的，八十年代，我们是通过水八仙，就是茭白、茨菇、荸荠、鸡头米这些，家家户户几乎都种，整个禾城、申城这些地方，几乎都是我们这里的水八仙，老百姓日子过得都不错的。 与此同时，乡镇企业开始发展，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我们这里选择投资办厂的人比较多，渐渐地，工业、商业就都发展起来了。 园区成立后，中心区发展势头非常强劲，现在有很多国际大企业入驻，我们这里呢，不属于中心区，那些不够格入驻中心区的企业，在我们这里投资的不少。 你们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我们这一片都是这样的企业，村里在乡里领导的指示下，也进行了拆迁，搞好了基础设置建设，所谓筑巢引凤吧，这几年发展得挺不错的。 我跟你们实话实说，你们这垃圾回收站，我还真没看在眼里，收不了多少税的，但我管理的成本要的，对吧？还要我一块地，对吧？ 但这不姜总来了吗，姜总的面子，我还得给啊，是不是，哈哈哈。 那我实话实说，村里工业区的那些地，起码五十亩起买，方方正正的，便于建厂房。你们不需要那么多吧？ 所以我考虑了一下，你们看。” 陈书记说着指了指墙上的村工业园布局图说道：“这里，南面就是一条河，河再往南就是吴中区了，西面就是护城河，东面就是工业区人家老板的厂，北面现在空着，这是上面关照的，北面不能卖。 这块地在图上看很小，而且是狭长的，东西窄南北长，一共15亩不到点，说穿了就是边角料。 你们看要不要，要的话我们实地去看一看，不要的话……” 他说着两手一摊：“这五十亩一下子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工业用地，价钱不便宜。” 李家众人随着他的话，都在看图上那块地，心里很是忐忑，这买地不便宜，到底是多少一亩啊？新建的两个区说是三到五万一亩，那是人家才开发，为了招商引资，定的价格比较低。 这里肯定不止这个价格的，就算五万一亩，那十五亩就得要75万，乖乖，家里的钱就没了，接下去造房子、添设备的钱呢？ 至于五十亩一买，李家人都选择——想都不要想。 周迎春讪笑了一下：“那什么陈书记，谢谢您对我家的照顾。能不能让我们先去现场看看？这图上看上去就是一个手指那么小的地方，有点想象不出来。” “行啊。”陈书记一口答应。 类似这样的，他可见的多了，越是买地少的，越谨慎，那是全家身家性命都在这里了，可不得慎之又慎。 于是大家都上了陈书记和姜文涛的车子，小汽车快，没一会儿就到了。 我了个去，不仅荒凉，而且——就是个扔垃圾的地方。 从村委出来，一会儿就到了一条两车道东西向的马路上，路南北都是工厂，这就是陈书记说的厂里招商引进的那些厂子，一路往西开到头，就到了这块地方。 周迎春想到了一个情节，那裁缝店里的裁缝，拿了一匹布裁衣服，上衣、裤子的裁好，最后剩下手掌那么大一块多余的布料，师傅就随手扔在了一边。 有人要做个扎头绳的，拿去；有人来讨块布粘鞋底的，拿去；有人说要补补丁的，拿去…… 这地就是这么个情况，只是这块“小布”现在已经被附近的那些厂当成了垃圾场了，生活垃圾、厂里那些废品，几乎都往这里倒了。 陈书记有点不好意思：“这帮家伙，怎么倒了这么多垃圾。”又对几人说：“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买下这地，我马上联系环卫部门，这些垃圾请他们来出，费用村里出；我们还会出通告，让周边这些厂知道这块地已经有主了，不许再往这里倾倒垃圾。” 李浩宇目测了一下，问陈书记：“书记，这里多少面积啊？” “东西45米，南北250米多点，好算点，就算15亩吧。” “这西面就是河了，夏天一过，这西面沿河的泥有不少要掉河里的，时间长了，这45米可能会越来越少的，能筑石驳岸吗？”李父问。 “那肯定能的啊，”陈书记道：“到时候打个报告，我给你们批，但这成本就高了。” 石驳岸很花钱的。 李浩宇笑道：“成本高也没办法啊，不然靠着河造了房子，过两年塌了，那不得出大问题？” 李家住岛上，筑石驳岸的活，岛上人会的很多，这活不难，还叫得到人来帮忙。 “去市里的话，一定要走村尾那边？”周迎春问。 这边往北都是荒地，拆迁后，大家的地都是村里的了，村里也不组织人种地了，就荒在那里，等着人家来买地。 “最常走的路就是刚才过来那条，不过刚才你们可能没注意，我们走的是东西向的，中间有三条南北向的路的，都通向北面那条大马路的。”陈书记用手划拉着：“村里元旦后还会在北面修几条路的，这样方便大家出行。你们这属于最西边，出入肯定比其它厂要多走点路的。” 第241章 买地 周迎春夫妻俩对视一眼，这路的事情，他们现在不是考虑的重点，以后卖废品肯定是用卡车，自家收废品也会添电动三轮车，稍微多开点路，好像不是不能接受。 现在关键是要谈价。 回村委的路上，李浩宇坐上了陈书记的车，周迎春则和周父、李父上了姜文涛的车子。 “大姨夫，你看这块地买得买不得？”姜文涛问周父。 周父沉吟片刻才道：“这地不是四方的看着是有点怪，但是那个书记说的没错，这垃圾回收站，要多齐整的地、在人家工业区正中心的地，也不现实。” 李父点头表示同意：“狭长有狭长的做法，如果石驳岸做好，最南面做一个大分拣场，往北一路靠西一排仓库，这能造很多了，最北就做生活区，比现在的地方大多了。” 姜文涛笑道：“看来两位长辈都蛮满意啰。” 周父笑道：“又不能开到桃花岛上去，在郊区能搞到一块地，很不错了。” 李父也道：“这次又多亏了文涛。” 姜文涛见周迎春不说话，知道她心里所想，忍不住逗她：“老板娘，咋一句话也不说啊。” 周迎春苦着脸：“这回收站的地一买，又是一觉回到解放前了。” 两个爸爸这回也叹气了。 车上都是自己人，车还是姜文涛自己开的，周迎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如果按照五万一亩来算的话，要七十多万，家里的存款就没了，接下来造房子、添设备，这些钱哪里来啊。” 姜文涛刚想说话，周迎春赶忙制止：“哥你别说你先借给我们，你自己都借了很多钱呢，我们不能再逮着你一个人薅羊毛了。 能不能跟陈书记求求情，便宜点啊？那钱又不进他的口袋，便宜点又没事的，而且，那地也就我们要，就那么狭长的一小绺，哪家都不会买的，给我们便宜点也没人会攀扯，他很好操作的，大不了事后我们单独谢谢他好了。” 姜文涛算是听出来了，表妹这是不要他私人借钱给她家，但希望他出面跟陈书记打招呼，便宜点卖地。 这事他义不容辞。 “行，我有数了，等下和他去磨磨看。” 于是，周迎春电三轮走的时候，就带了自家老爸和公公，李浩宇跟着姜文涛留了下来。 周迎春走前跟李浩宇咬了耳朵，将自己对价钱的最高额度说了出来，夫妻俩通好气，周迎春回家，就让丈夫和表哥与村里人去磨吧。 晚上李浩宇回家，喝的得醉醺醺的，说话都不清楚了，声音倒是很大，搞得一个院子的人都没睡着，周迎春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说什么，伺候他睡下后，自己也睡了。 倒是佳泽，第二天一早起床后，就来厨房间找妈妈，彼时周迎春正和李母在准备早饭。 “妈，垃圾码头要关门了？”小家伙问妈妈。 周迎春愣了一下，笑道：“昨晚你爸发酒疯，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啊？”见他点头，小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周迎春忍不住摸了儿子的脸一把：“也不叫关门。是政！府统一提升市政建设，改善市容环境，所有的类似我们这样的垃圾站都要关闭，我们肯定坚决服从，而且会做好配合工作。” “那我们怎么办？要回岛上吗？” “你想回去吗？”周迎春反问儿子。 “回什么回？”李母白了儿媳妇一眼：“这个时候了你还逗他，你别看他年纪小，聪明着呢，我看是憋了很久了，昨晚浩宇这么一闹，才找了由头来问你的，是不是乖宝？“ 李佳泽害羞地看了眼妈妈。 周迎春拉着儿子的手在餐桌边坐下，前几天去他房里拿纸笔时问过一次，那次周迎春匆忙间简单地应付了几句，显然没有让孩子安心。 儿子早慧，还是象成人之间那样说话吧：“我们的房子、户口都在这里，肯定不会回岛上去的，再说，最最重要的是，你和妹妹还在这上学，姑奶奶还在这开店，怎么可能扔下这些回去，再走回头路？ 你放心，爸妈爷奶都在想办法，已经找到一块地方了，比垃圾码头大多了，离这里也不远，你和妹妹上学不受影响。 昨天爸妈和爷爷、外公一起去看了地，文涛舅舅帮着联系的，我们都看中了的，昨晚爸爸喝那么多酒，就是和对方谈价钱呢，看你爸那个高兴的样子，估计价钱杀下来不少的，等下我来问他；即使没杀下来多少，家里得钱也够用的。 你和妹妹还小，主要还是认真读书。家里的事情，你放心，即使不开新的垃圾回收站，即使就姑奶奶一个店加上你爸收纱头，日子也很好过的。 你想啊，房子我们已经不需要买了，不仅不需要，还有租金收呢，码头提前解约，肯定也会赔点钱的。 之所以还想继续搞垃圾回收这事，也是考虑到我们家里人没事干，特别是我和你爸年纪还轻，躺着不干事，反而让姑奶奶养着我们，肯定不行，对吧？ 还有二舅舅二舅妈，三位干爷爷干奶奶，我们当初请人家来帮忙，现在一句话，就让人家回岛，那也做不出来。 所以综合几个方面，就想着继续干活，反正人员也有，这一行也做熟了，会很顺利过渡的，你别担心，好好读书就是了。” 哄好了儿子，再去看酒醉的丈夫，还好，毕竟年轻，昨天喝的很醉，今天倒是又生龙活虎了。 “昨天怎么说？” 李浩宇喝了几口浓茶：“那些村干部和我们岛上的真不一样，显然见过的世面多，幸亏有文涛哥。 你不知道吧，我昨天听出来了，人家好像要大哥公司投资搞房地产呢。” 周迎春一急：“大哥答应了吗？” 可不能为了自家这小小的垃圾回收站就让大哥出血。 李浩宇摆摆手：“我别了下苗头，人家早就谈好了的。我们那回收站，就是个添头。” “那价钱谈了吗？” “三万一亩，十五亩。等钱到位，马上去买地，联系人我昨晚都敬过酒了。” 45万。周迎春松了口气，开始八卦：“怎么便宜这么多？” “那就是块边角料，和其它厂一样的价钱，有人要吗？没人要就是一块荒地，留在那里就是给人当垃圾场的，反而对村里的环境造成了破坏。 卖给我们，人家至少能收四十多万的钱，以后我们还要交税、管理费什么的，对村里来说，不是赚了一笔？这叫你好我好大家好，双赢。”李浩宇还说上了新名词。 周迎春笑着摸了摸丈夫的脸：“辛苦啦，那等下就去买地去？” “等我喝了粥就去，一个晚上，除了一开始吃了几口菜，就光喝酒了。” 第242章 赔偿 交钱、签合同，这事就算是办妥了，接下来土地证的事，就由村里相关人员去操作，等办好后，会交给李家。 李家人又简单碰了个头，买地建房子添设备筑石驳岸，这些事一做，家里的存折又变成了零。 李家目前最急的就是缺钱，所以李浩宇和周父，最近就是去收纱头，搞钱。 码头交给了李父，由他负责统筹，维持正常的经营秩序。 至于和政！府的联系，留的是李浩宇的电话号码，他就在申城、通州和禾城附近的几个城市收纱头，政！府有事的话，一个电话，他当天就能赶回来。 周迎春则负责新的回收站的建设，她也不担心，反正有啥困难，一个电话，找大哥。 本来还担心老是麻烦大表哥，他也要托人再找陈书记，有点不好意思，但现在不是知道大表哥这边要投资陈书记这边建房地产吗，人家现在是蜜月期，那自己那点小事，只要跟大表哥说，陈书记肯定会答应的。 再说了，自己家也没什么大事啊，就操作起来的一点小事罢了。 一事不烦二主，全部找大表哥。 比如营业执照的事情，也不要更换了，直接新办了一个；比如石驳岸的事情，干脆让表哥找了当地的建筑队来操作了；比如设计…… 哦，这是周迎春自己设计的，经周父、李家人集体讨论最终定稿。施工还是由姜文涛找了施工队。 这边在热火朝天进行，李家人也给八个工人开了会，介绍了最近的情况，提醒大家继续坚守岗位，直到最后一班岗；也展示了蓝图，新的回收站的具体情况也介绍了，还拉了大家去现场看了一下，那真是热火朝天啊，看得几个干爹干妈心都热了起来。 这支队伍就此稳定下来。 忙碌的时间一天一天很是好过，这天李浩宇接到电话，约了明天碰头。 李家人知道狼来了。 其实最近城管局相关领导还是挺忙的，一家一家摸排，还要开座谈会，听取各家的想法，会后整理汇总，商量各家提出要求的可行性，还要平衡各家，还要继续和各家沟通，硬茬的话，还得找相关的关系户去做工作。 当然，李家的表现还是让领导们满意的，人家提的要求也不是要上天，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也没有一再托人去打招呼，属于比较省心的。 有几家人是串联的，跑政！府机关大门口去上访了，说政！府把他们的饭碗给敲了，没饭吃了，搞得几个领导脸很臭。 但李家没参与。 这事既然政府下决心要做了，那赶早肯定比拖拖拉拉要好，领导下了指示，近期这事要结束，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市容市政整改举措呢，不能影响下一步工作。 于是相关部门和相关领导几个会一开，定了赔偿标准，然后就是一家一家见面谈。李家就这样被约谈了。 李家先开了小会，第二天怎么谈？ 周迎春手里没钱了，所以她不肯让步，反正当初提的要求，如果第一点少一点那就第二点多一点，总数维持原样，不然她不签字。 两人还分了工，周迎春唱白脸，李浩宇唱红脸。关键时候，如果周迎春提的要求太过分，眼看对方要翻脸，李浩宇就出面缓和一下。 定好基调，第二天，夫妻俩一起去了城管局。 这次还是开的小会，就是和李家夫妻俩见面，其他类似的提前解约的几家没见到人，说白了就是针对上次李家提出的赔偿来讨价还价的。 带头大哥还是朱处长，这人一向沉稳，也不像一些小年轻，弄得双方剑拔弩张的，他一直脸带微笑，说话也是往高了抬，什么感谢李家对政！府工作的支持，什么大义啦，什么楷模啦，反正好话不要钱，幸亏周迎春夫妇立场坚定，否则一个昏头，就啥都答应了。 李家当初提出了七点要求，其中两点：一是在现在的垃圾码头附近摆个小摊收垃圾，还有一个是保留营业执照，前者被当场拒绝，后者答应保留两个月。 此外还有五点，朱处长一个一个给予答复：关于禾城大学两间仓库的事情，李家提出再无偿使用一年，朱处长拿出了政！府的抄告单，上面有禾城大学的章，这个意思就是大学答应了李家的要求；关于32平方餐厅的处理，当初李家提出赔偿同等面积的门面房。 针对这一点，朱处长是这样解释的，房子的情况，李家属于个例，就是说，其他几家都没有类似的情况，因此也没有一个赔偿标准，经领导会议讨论决定，还是货币化，赔偿一个平方2万，32个平方，一共是64万元。 这个标准是相当高了，即使在古城区最热闹的碎锦街上，目前店面房也不到两万元一个平方，李家夫妇俩对这点没有疑义。 还有三点：一是违约金的赔偿，李家提出14万7千，是按照时下和十年前猪肉价的比例得出的价格；第二是工人的工资，按照月工资总和，补发十个月的工资，共计九万元；第三块是设备，三万元由政！府购买。 三块加起来共26万七千元。 朱处长选择实话实说，这三块是所有提前解约的垃圾分拣站都涉及到的，那就不能李家说了算，得按照统一标准赔付。 统一标准是什么？第一，违约金，按道理应该是按照银行利率来进行赔付，而不是菜场猪肉的价格，但政！府本着体谅大家支持政！府工作的态度，同意大家的诉求，答应给李家14万7千的补偿。 第二点是人员工资，这个只答应三个月的补助，就是赔付2万7千元。 第三点是设备购买，同意李家诉求。 这三点加起来就是20万4千元，加上赔偿的餐厅64万元，一共赔付李家84万4千元。 听起来很多，但其实李家一年多就能赚出来。 但是，想着一年后承包到期，也不大可能会继续承包，加上政！府也确实为了改善市容市政，当然，更主要的是，李家就是升斗小民，不敢和这批人多打交道，想着自家已经找到了新的地盘，当下就歇了讨价还价的心思，同意，并当下签了字。 朱处长满脸笑容，和李浩宇握手：“感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这字签了以后，三天内，钱就打到你们的银行卡上，你们放心，我说话算话的。” “那我家三天内就要将东西全部搬走吗？”周迎春问。 “这个等街道通知吧，总要环卫部门和你们对接好，再定好最后交接的时间，你们家当也不少的，还有那么多工人要做思想工作的，总得给你们点时间的。”朱处长很好说话的样子：“不过我也相信你们的，你俩都很年轻，干事有冲劲，不可能拖拖拉拉的，不可能搞个半年还没搬走。” 得，好话歹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尽了。 第243章 第二次会议 当初接手这个码头，李家人出了四万元，还不是当场就给冯老板的，而是欠账，等攒够了钱，再还的。 这一年半的时间，通过码头赚了差不多一百万元不说，提前解约还拿到了八十多万元的赔偿款，这真是远远超出李家人的心理预期。 他们以为，安置、赔偿款嘛，大家就是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呗，自己心里的预期连八十万的一半都不到。 不是，即使八万，甚至是四万，那不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吗，李家人也只能认不是。 哪知道会赔偿这么多，当然，大头是房子。 “房子当初是以福星小区的住宅房来算的价钱，而现在是以门面房来算的，自然不一样。要说感谢，第一个要感谢的还是冯老板，是他心善，当初看我们家困难，才意思意思问我们只要了四万元。”李浩宇对妻子解释。 周迎春点头：“我知道的，就是一时有点晃神，这拆迁这么赚的吗？” 李浩宇大笑：“那也要看地段的，岛上的房子，那就没人要啊。” 这倒也是，周迎春摇了摇头，命令自己冷静：“那工人的补助怎么操作？三个月的工资要发吗？” “你怎么想的？” “我们又没有辞退他们，用不着发三个月吧？最多意思意思，发点安抚费用，一人一百这样。接下来就是去新地方上班了，可以加点工资，然后晚上肯定要安排人值班，得付值班费。 我妈在湖城，你妈要顾好两个孩子和姑姑，也没时间去烧饭，我看让三个干妈轮吧，付点钱。 至于二哥，等这边交接好，就让他去朱阿姨那边上班吧，做中介肯定比在回收站收入高的，人还自由。 月华么，问问她，肯不肯一起烧烧饭，肯的话和三个干妈轮流，没时间的话那就算了，她还是住李宅的，每天开车来回也挺忙的。”说着说着又安排上工作了。 “那行，要不现在就开个会？” “行啊。”周迎春点头同意后又笑道：“本来想着钱缺口那么大，要不要卖房子，现在这赔偿款一下来，问题都解决啦，接下来倒是要愁，股票可以卖掉的话，这钱派什么用场？要不先回岛上造房子？还有你的车子？” “这些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房子也好、车子也罢，一切都要等股票卖掉了钱到账了再商量的。” “那现在这些钱都存着？” “存着吧，也存不了多久的，这几天就要买电动三轮车的，我们一搬走，工人们出进就要这车子了。我看明天我就得找时间去买了。” “你还是干你的活吧，我和二哥去买。” “那也行，我还是收纱头去。” 傍晚下工后，大家洗了手，就跟往常一样，进了餐厅准备吃晚饭。 “哟，今天的晚饭这么丰盛？”顾金兴第一个发现了今天的不同。 禾城人很喜欢几家老字号的熟菜，最喜欢的就是陆稿荐里的方肉、牛肉、鸭舌、酱鸭、猪肚、爆鱼等，今天桌上居然都有。 “喝点酒吧。”李浩宇拎着一瓶酒，笑着对几个男人道：“今天菜好，喝几口。” 有好菜，那必须得好酒配啊，男人们都笑着坐下，开始喝酒吃菜。 女人们帮李母端菜后，也坐下，周迎春给大家倒了点雪碧，也端起杯子喝起来。 今天的会议，就是在边喝酒喝饮料吃菜时，边开的。 李浩宇主讲：“干爹干妈、二哥二嫂，今天我和迎春一起去了城管局，已经签了提前解约合同，我们这码头再过几天，就要被环卫部门接手了。 我们这几天就和往常一样，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反正就是站好最后一班岗。 大学里的仓库，政！府出面，大学里已经同意，让我们还用一年，其实用不着一年的，等新的地方造好，我们就全部搬过去，我们主动点啊。 所以这几天分拣下来的废品，还是照旧，继续放仓库里。 至于这房子，政！府回收，是拆还是卖还是做什么用，我们不清楚，唉，不管了。 明天开始，我们三顿就都在李宅吃了，所以还得麻烦大家，等下回去的时候，手里带点家当走，剩下的我和迎春用三轮车搬。” “你喝了老酒了，还是我们和迎春搬吧。”吴月华道，三个干妈都点头表示一起。 “那就多谢大家了。”李浩宇说着滋了口酒：“本来不敢多喝，你们这样一说，那我就放开了喝了啊。来，爸、干爸，二哥，我敬大家。” 周迎春也给大家夹菜：“多吃点，三个小的和我姑姑的菜已经留了，大家把桌上的都吃完，省的等下还要带回去，搬来搬去麻烦。” “浩宇啊，那接下去我们就去新地方上工？那边我看还要不少时间才能完工啊。”费杏生问。 “干爹，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这几天还是照旧，迎春明天会和我二哥去买电三轮，一家一辆吧，大家这几天抽时间学会，没有不愿意不敢学的吧？” 大家都笑：“老早就会了，迎春那车，谁没骑过啊？” “那就好，省了学骑车这一环了，我敬大家。”李浩宇敬了酒又道：“不过我提醒大家啊，这电三轮不管怎样，总归是通了电的，和自行车不一样，大家平时骑的时候一定不能快，我们这车子，就是让大家省力的，不是为了速度快。 这一点一定要记住，尤其是我金兴干爹，你性子比较急，但这骑车时，一定要耐下心来。 撞了人麻烦，但这不是最担心的，我更担心大家不小心撞到桥墩、树墩、甚至汽车上，你们年纪不小了，骨头松了，撞了不是花钱治病的事情，可能会影响今后的生活的。 懂我的意思吧？” 大家纷纷点头：“知道了，速度要慢点，就是当自行车一样来骑。” “对，”周迎春也道：“这车子就是代替自行车的，接下来到回收站建好之前，我们就是骑着电三轮，在这附近收废品。 车上放个喇叭，会重复播放收废品啦，阿有坏个（的）电视机卖特（卖掉）、啊有旧个洗衣机卖特……就这样的重复播放，你们呢，就慢慢地开着电三轮，千万不能快啊，否则，等人家听到了理好废品下楼，你们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还真的要慢一点啊。” 周迎春又对费清勇道：“二哥，你等交接后就去朱阿姨那里吧，二嫂还在我们家干活。二哥给你个任务，帮我们在这附近买一间门面房，我们得搞一个收废品的门面，作为新的回收站的一个点，如果效果好的话，以后就隔一段路开一个门面。” 第244章 安排 吃吃喝喝后，周迎春从包里拿了一沓钱出来：“再过三五天，这边的活就没得做了，我们要转移阵地了。给大家每人发三百元，算是辞旧迎新，大家放心，这个月的工资照旧啊。” 啊？大家表情茫然：“怎么要给钱啊？”还一下子给了三百。 这是周迎春夫妻俩商量下来决定的，政！府给了三个月的遣散费，这种补贴不仅是他们一家有，其他垃圾分拣站也有的，有心人打听一下就能得到消息的。 当然，在李家干活的三对干爹干妈和二哥夫妇，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但保不准人家来打听呢？ 尽管李家有理由不发的，因为全体人员继续在回收站工作，二哥是自动离职，不发遣散费也说得过去，但人心啊，不能想当然的，“我想”不能用，得“他们想”啊。 三个月的遣散费全部给，那肯定舍不得，那就给三百一个人吧。 李浩宇解释道：“我们和别的垃圾分拣站不一样，有的分拣站是拿了政！府的补偿款回家了，我们这里呢，主要补偿的是这房子，象门面房拆迁一样处理的。 但不管怎么说，大家本来在市里工作，接下去要去郊区了，来往路上要不少时间，还得走街串巷收垃圾。 我和迎春商量了一下，以前的工作，大家都付出了很多，这三百元就是我们的一个心意。 至于接下来工作的收入，肯定也要有变化的，毕竟大家付出的更多了。 而且，这走街串巷收废品，有的人收的多、有的人可能少一点，那工资肯定不能一样对吧？ 这新工作工资到底怎么制定，你们不清楚，我和迎春也稀里糊涂，这只能等我们慢慢适应后，再看具体情况，然后制定新的薪酬制度，这样行不行？ 目前呢，就照旧，当然，如果一开始工作量就很大，那我们薪酬待遇肯定直接提高的。”到底是干亲，几人纷纷表态，肯定先好好干好工作，至于薪酬方面，李家要是手头紧的 话，照旧就可以，甚至过一阵子发工资也没事。 “二哥你等交接后再去朱阿姨那里上班？”周迎春问费清勇。 费清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走了，你们缺不缺人手啊？要不我再留一阵子？” 费杏生是他同姓叔叔，闻言劝道：“清勇你和我们不一样的，你毕竟年轻，孩子还小，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呐。 有机会去外面闯，那就要趁早，不能让人家等你的。不然你这边处理好了再去，人家说不定已经安排了其他人了呢？ 听浩宇夫妻俩的，等码头交接后，你就去新的地方上班。年轻人，可不能和我们老头子一样，就一直做这些收垃圾的活，这活配我们正好，你还年轻了点。” 其他几人纷纷表示，是这个道理。 费清勇也不客气了，点头道：“那行，新的地方我就不粘手了，等这边交接后，我就去中介上班去了。 等下我去和老板说一声，然后帮你们找店面。 只是迎春、浩宇啊，这房子……” “继续住呗，俊俊还和以前一样，三个小的都在一个学校读书，让我妈接送好了。”李浩宇道。 “那就多谢婶子了。”费清勇夫妻俩连声道谢。 “谢什么？”周迎春开玩笑：“你儿子是我家职工的儿子，你是我家职工的家属，照顾你们父子俩是应该的。”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周迎春趁大家大笑的时候，又从三轮车上提了一大包纸进来，拎到桌上：“浩宇，车上还有三捆，你去拎进来。”边说边解开捆着的绳子，原来是印的花花绿绿的宣传页。 周迎春将宣传页发给大家：“这是我去印的，就是大家在一开始走街串巷收废品的时候，每到一家店铺或住宅楼，都要发一张这个宣传页。大家看一下，上面有我们收的废品的种类，大致的价钱，后面有一句话：价格随市场价会有所浮动。 下面是一行电话，都是我家里几个人的手机号码，等新地方弄好后，我们也会安装座机，到时候再印个名片，把座机也印上去。 反正就是宣传我们的废品回收站，这是可以上门收购的，只要对方一个电话，报了地址，我们就上门服务。 今年这边收到的货，可以放大学的仓库里，等一年后仓库还掉了，我们就放买的店面房里，量多的话，我或者我爸，都可以开着三轮车送郊区回收站去。 所以，最近大家要抽时间熟悉这张纸，三天后骑着车子收废品，那就要发这纸了，这属于打广告啊。 阿有什么不明白的？” “迎春啊，我们都要去发宣传纸、都要去收废品吗？”周迎春干妈杨珠凤，顾金兴的老婆问道。 周迎春点了点头：“我是这样想的，干妈。最近我呢就留在码头，人家来交接，我来负责。浩宇和我爸要出门，让他们去忙好了。 我公公呢，明天开始，就要到回收站去了，那边大家也看到了，现在热火朝天的，我们李家得去一个人看着。我有时间也会去溜一圈的。 你们呢，等交接结束，就干爹干妈夫妻俩一队，三队人马，兵分三路，开始走街串巷收废品发广告。 现在是两个人一组，等干爹熟悉了业务，回收站也建的差不多了，干妈们就要去回收站上班了，整理东西也有很多活的。 二哥离职后，二嫂就和我公公搭档，先去回收站，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们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几人纷纷点头：“这样挺周全的。” 周迎春又道：“这是暂时的安排，等回收站房子建好，我们还要安排大家干脆住过去，那到时候来这边收旧货倒是路远了，但那边肯定也要安排人值夜班的。 具体到时候怎么安排，人员够不够，现在我也不清楚，心里没底，反正烂泥萝卜洗一段吃一段吧。 如果人不够，我们再从岛上找人呗，你们也可以想想，有没有干事爽利，关键是和你们合得来的人？” 这倒是的，一起干活，三观要差不多，否则，叽叽嘎嘎的，烦都烦死了。 第245章 建筑完成 李家这次的事情，属于和平过渡，大家都比较满意，也按照周迎春夫妇的安排，迅速投入新的工作中去。 三天后，周迎春负责，做好了交接手续，李家和垃圾码头道了再见。 餐厅、三间垃圾房、分拣机器都留着，其它的都搬到了大学里的仓库里，新的电动三轮车已经买来，第四天，干爹干妈夫妻俩一队，三队人马开始在望星桥附近走街串巷，车上喇叭里响着收垃圾的声音，新的收废品工作开始了。 干爹干妈们，都是吃苦耐劳、老老实实的岛上人，周迎春吩咐的，来卖废品的，给一张宣传单、走过路过的店铺、居民区、单位，都要发一张宣传单，他们既然答应了，那就绝对老老实实地做到位。 慢慢地，打电话来叫收废品的开始多了起来。 李家属于无缝对接新生意。 但这肯定不够。 在新的回收站建造的过程中，周迎春和吴月华搭档，沿着望星桥一路往东再往南，凡是这条路上经过的店铺、居民区、工厂、商店、机关、学校……只要是建筑，她们都没有放过，全部上去交涉，发给人家宣传材料和名片，介绍自家生意，承诺上门收废品，价钱还和人家废品的一样。 不仅如此，周迎春还把陈书记所在的那个村及其下面的那些厂也都走访了一遍，全部宣传到位。 李母则利用买菜、接送孩子的机会，分发名片，这边属于李家活动中心区域，上门收废品理所当然。 李雪琴则在自己店里放了宣传页，只要有人来，她必定会给人家介绍。 就是费清勇，来到新的岗位，也没有忘记帮李家的忙，跟朱阿姨说了以后，有机会也将李家的宣传页送上。 时间就在李家人的忙碌中匆匆过着，2001年进入最后一个月了。 垃圾码头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周迎春现在还是每天都要经过这里，看到餐厅被推平、拆除，看到三间分拣房被改建成初具公共厕所的模样。 而李家，同样的，七个雇佣的职工，加上周迎春和李父，忙忙碌碌，收到的废品日益增多。 以前居民家里情况都差不多，钱少，吃的尽管比农民好，但也就略微好一点，多余的、扔掉的东西也不多。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废品也多了，基本上扔垃圾时一并扔楼下垃圾桶里。 哪知道有人来发宣传单，说这些瓶瓶罐罐、报纸杂志、废旧家电什么的，都可以卖钱，而且不管量多量少，只要你打个电话，人家都会上门来收废品的。 那这些东西就不要扔了，放楼下自行车车库里，积到一定程度，打个电话给回收站，让人家上门来收，钱多钱少是一回事，支援国家废品再利用，这心里也挺高兴的。 特别年纪大的，觉得卖了废品，哪怕就只能买一包盐，这心里也舒服不是。 李家宣传页上留的电话号码是李父的，这下好了，李父啥事都干不了了，光接电话就够忙的了。 李家人一看这样不行，李父是对接姜文涛派来的施工队的，人家忙着呢。 于是，给李父重新买了手机，三个干爹也买了，算是工作电话。 李父原来的手机给了吴月华，她则成为了专业的接线员。 姜文涛的施工队，来了现场后，和李家进行沟通后，第一步做的是建石驳岸的活，李家人本来以为这活很难的，以前岛上筑石驳岸的事情很多的，一般都是等到冬天，太湖里水位下降了才进行的。 得先在外围筑一个堤岸，把中间的水抽干，再晒个几天，然后才开始修石驳岸。 但现在真是让李家人开了眼，都是机器操作，先是四周浇四个水泥柱子，然后两个柱子中间进行浇灌，一个星期不到，石驳岸就搞好了。 李家也不是贪心的，石驳岸没有往河里延伸多长，几乎就贴着河岸浇灌的。 等石驳岸搞好，就先一南一北造房子：最南面是从西向东：东西向45米，南北向十米的一个大棚，这是把买来的废品进行再细分的操作间，运来的垃圾先放这个大棚里；最北呢，是生活区，也是从西往东，建了一排平房。 等这两个建筑造好，周迎春就让吴月华和李父在这里驻扎了，李父甚至晚上也睡在了这里。 吴月华就守着电话，负责遥控在外收废品的人，将接到电话的卖主地址报给同事，督促他们及时上门收废品。 李父则一方面监督、协调施工，另一方面则对送货上门的废品进行称斤付钱，当然，这个时候吴月华肯定也会帮忙一起做的。 周迎春和李浩宇、周父平时有自己的事要忙，但只要有空，就会过来这里。 对了，这里的营业执照果然如城管局朱处长所说，办理起来是相当方便快捷，已经拿到执照了，也装在镜框里，挂在墙上了：环宇废旧物品回收公司。 大家简称环宇，感觉是浩宇的弟弟。 环宇现在四周已经都用围墙、铁栏杆围起来了，一南一北房子也建好了，目前在进行二期工程建设：北面，宿舍楼往南，就是食堂、办公室、会议室、接待室等，再往南就是一条东西向的路，两面都种了点蔬菜，人为地将生活区和工作区进行了区分。 再往南，则是靠东一条路，可以直通最南面的分拣大棚，在路的西面，三排房子，其实都是一间一间的仓库，当然，估计建好后，有一半是空着的。 但李家人觉得多造点好啊，说不定生意越来越好呢，对吧，有备无患啊。 禾城的冬天不像北方，是可以施工的，工程队这次杀猪用了小牛刀，岂力卡拉一通操作，都是地基很浅的平房，造起来的速度就相当快，到一月下旬，基本上的几间全部完工。 建筑队知道这家和姜总的关系，做事很周到，跟李父再三建议，在每一幢仓库往东，都修了路，确保大车从门口进来沿着内部道路可以直接开到仓库门口，这样要卖废品装车的话，太简单了。 这些做好，还运来了一些树苗，据说也是姜总朋友送的，帮着种好，传达室也造了两间，外墙全部粉刷好，这才和李家结账离开。 第246章 到村里兜兜 整个环宇的房子，都进行了所谓的装修：外墙建好，里面就是刷了大白，地上铺了地砖，看上去倒是很干净。 建筑队撤走以后，李家人加上八个工人，花了两天时间打扫卫生、归置东西，这个时候已经放了寒假，李母将三个孩子也带到了环宇，三人也在一边帮忙，干得热火朝天的。 自来水已经通好，这是村里帮着联系的，李家还在厨房外面打了一口井，悦悦和俊俊最喜欢这口井了，打了水去浇菜。 禾城冬天是有很多菜可以长的：本地的叫禾城青的青菜，打了霜后特别好吃，很糯，带点甜，开春后出菜苔，可以吃到三月底。 李母和三个干妈在环宇见缝插针，只要有空地，都会种上点蔬菜，除了禾城青，还有莴苣、白菜、萝卜、菠菜、乌蹋菜等等，都是本地的当季菜。 这些菜在冬季也会缓慢生长，吃起来还特别好吃，但有一点，不能浇水，因为白天阳光灿烂，有可能晚上气温零度以下。 浇了水的菜，晚上就会生长在冰泥里，那菜就会冰死。 李母忙碌中看见三个孩子在浇菜，急得大叫：“小祖宗哎，这菜不能浇的啊，明天全冻死了。” 还吩咐佳泽：“你是大哥，得看好弟弟妹妹，不能玩水的，井边尤其不能靠近，一个不小心，一头扎进井里，要淹死的。” “那我们能到村里玩吗？”俊俊问。 环宇没有电视机，你叫三个孩子一时哪呆的住啊。 李母喊：“迎春啊。” 周迎春在归置东西呢，闻言出门问：“什么事啊妈？”她以为老太太要操心中饭的事呢：“饭安排好了，等下我和二嫂烧，菜都准备好了。” “不是饭的事，三个小祖宗在玩井水呢，把这边的菜都要祸祸死了。这会又提出要去村里玩，你看？” “行，我带他们兜一圈吧。”周迎春爽快道。 孩子们出门，无外乎就是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小店，买点吃的呗，最好有西洋镜看，那就称心满意了。 这个村就叫陈家村，村里以陈姓为主，其它姓也不少。 已经经过一次拆迁，不过和大娘姨家拆迁不一样，那边是中心区，地皮值钱，安置房建的是公寓，六层的；这边是整村拆迁，重新规划了一块地，然后每家三间地皮、建的一样的二层楼房，很是规整。 周迎春想着，以后自家就要在这里开回收站了，这回收站还在最边角上，一般人一时还找不到，因此，她一直很有意识地和村里及附近各厂打交道，一方面收废品，另一方面，也是让村民、厂里老板工人们心里有个印象，最西头有一家废品回收站。 既然孩子们要出门吹吹冷风，那就去逛一圈呗。 陈家村和自己岛上可不一样，和这几年生活的望星桥堍也不一样，让三人长长见识也不是坏事。 开着三轮车，就带着三个孩子出门了。 这陈家村，叫是叫村，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村了。 村里的路早就硬化拓宽，家家户户两层高楼，有的人家自己家住一楼，院子里搭了楼梯直通二楼，二楼出租。 这里离城市近，附近又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厂，外地打工的人很多，有些厂是没有宿舍的，那就得租房，公寓房基础设施是好，但房租贵，这种农家自建的房子，相对便宜，上班还方便，因此，农村自建房出租率很高的。 三轮车放慢了速度，开过村里，一会儿是一家超市，一会儿是一个小旅馆，一会儿又是理发店、台球馆、手机店、卖熟食的……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型的镇区。 悦悦开始还很激动，吵着闹着要进超市里购物，买了心爱的吃食，再看见不远处又有超市、不远处又有、又有……慢慢地就没了兴趣，坐在车里开始和两个哥哥分东西了。 再坐一会儿，终于感到大冬天的，冷了：“妈妈，我们啥时候回去啊？” “再兜兜吧。”周迎春边开车边回答：“我们去看看村委会啊。”一路往前开。 村委会，孩子们肯定不感兴趣的，倒是离村委会不远的地方，是所学校，周迎春停了车子，抱着几人下车：“看看学校。” 学生已经放假，学校一片冷清。 “跟你们的比怎么样？”周迎春问孩子们。 悦悦摇头：“没有我们的好，我们好多树，春天还有很多花。” 俊俊：“房子少，还不漂亮。地上好多灰。” 道渣路，可不灰嘛。 佳泽：“学校不大，升旗台很简陋，老师没有独立的办公楼，也没有图书馆、体育馆这些，食堂只有一层，看上去很单薄，厕所……也简陋，还没有市里的公共厕所结实……但是比岛上的要好。” 周迎春笑道：“你们观察得很仔细，这个村上的孩子们，我指的是本地孩子啊，他们都在镇里读书呢，这边所有村里的孩子，都集中在镇里读书，村里每天用汽车接送孩子的。 这学校吧，是新造的，一两年吧，是给跟着爸妈来禾城打工的孩子们读书的地方，你们看校名。” 三个孩子这才发现门口挂着校牌呢，刚才只顾着看里面了，校名都没注意。 “陈家村外来务工子弟小学。”三人都识字，但意思嘛，不大懂。 周迎春解释：“外来务工，就是指孩子们的爸妈，他们原来和爸妈一样，是农民，现在离开家乡到我们禾城来打工，孩子们就跟着爸妈一起过来，因为户口不在这里，没法进我们禾城本地的学校，那政！府就出钱造了这学校，让孩子们也能在禾城上学。” “他们真可怜，比我们的学校差多了。”悦悦道。 “你们当初上学，爸爸妈妈也花了力气的，”周迎春可不想孩子们生活在真空里，该知道的还得让他们知道：“没有户口和房子，你们学校是不收的。 我们当初……” 把如何到处借钱买房，迁户口，转学等事说了一遍：“俊俊你家也是，我们都是借了很多钱，才能买房才能让你们进了实验小学读书的，现在还欠着钱呢。” “妈妈辛苦了，妈妈我爱你。”悦悦将头靠在周迎春胸口，抱着妈妈的大腿，好话不断往外输出。 佳泽其实对当初读书还是有点印象的，这回他想的却是：“妈，岛上那些伙伴，是不是因为他们家里条件差，买不起房子，才只能在岛上读书的？” “我好像听说现在变了。”周迎春道：“好像暑假后，岛上孩子都到东山上学了。具体的你们回岛后再去问吧。” 今年李家要回岛过年的。 “还要兜吗？” “回去吧。”三人忽然就没了兴趣。 第247章 工作安排 今年李家是要回岛过年的。 以前因为工作特殊，码头的垃圾每天都要清理，即使过年期间，也要有人上工，李家当然让工人们回家，自己一家就一直坚守在码头，已经在市里过了三个年了。 今年工作变了，从垃圾分拣到废品回收，过年可以休息几天，可以回岛上过年了。 这样让李家人很是心里高兴，岛是远、岛上是比市里条件差，但那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李家的根。 因此，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呢，李父李母已经陆陆续续抽空买了很多年货，准备回家时带上岛。 学校一放寒假，接送孩子的老人都不来了，李雪琴的店里，不再象以往那样早晚或蹲或站或坐，挤满了接送孩子的老人，变得冷清不少。 等进入02年2月头，连医院里的病人，也纷纷出院回家过年了，李雪琴店里比以往又冷清了不少。 李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李母李雪琴和两个孩子，先回岛上去，留李父、李浩宇夫妻俩在环宇，做好年末的工作。 李家在岛上的房子，一直想推了重新造楼房，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事迟迟未做，原来的平房年头久远，而且这三年基本没住人，其实已经很破旧了。 但那毕竟是李家真正的家，听到可以回岛，四人都很高兴，俩孩子的兴趣班、乒乓球训练也结束了，也希望回岛去看看，只是有点遗憾，外婆费秋英要到小年夜才会回来。 李浩宇叫了莫司机，提了大包小包的，将四人送回了岛，水都没有喝一口，吩咐两个孩子帮着奶奶和姑奶奶一起干活，一起回岛的俊俊拍着胸脯说交给他，让李浩宇哭笑不得。 李母让儿子放心：“先把今天要睡的、吃的整理出来，其余的明天慢慢规整，你放心回市里好了，我们在自己家里，一切都没有问题的。” 市里也有事情，李浩宇匆匆告别家里人，坐上等他的莫司机的车子，回到市里。 家里雇的七个人，也要在年前安排好工作和住宿，发年货、奖金，也得让他们早点回家过年。 于是当天晚上，就在李宅开了会议。 “今天已经腊月二十了，我们二十七开始放假，这回和前几年不一样了，到初八正式上班。 初八上班，我们就要到环宇工作、住宿了，在这李宅还能住一个礼拜。 我的想法是年前就把被子这些都搬过去，三轮车停这边，等年后直接来这里开了三轮车去环宇。”周迎春道。 大家点头：“其实东西除了大学仓库里那些，基本上都搬得差不多了，年后直接去环宇工作挺好，新年新地方新工作，肯定会很顺利，多多赚钱，发发发！” 哈哈哈，大家都被各自的话逗得大笑。 “今年的年夜饭，我想就在环宇吃吧，我们就安排在二十六晚上，吃好了年夜饭回到李宅，第二天就回家，你们看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反正每对夫妻都配了一辆电三轮，来去很方便的。 其实这几天大家也都是两头跑的。 周迎春继续：“这几天我会陆续采购年货，就不拿到环宇去了，直接拿回李宅，放你们房里，都是些吃的还有些礼盒，我是实在人，干爹干妈也知道我脾气，我不买那些花花绿绿包装特别花哨但里面东西不行的，我买的是大商场里正规的实用的，你们不要不满意啊。或者想要什么的可以提前跟我说，我来去买。” 三个干妈忙表态：“象去年那样的就好了。”“迎春你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不需要的呀。”“迎春啊，你家今年造环宇，花了老多钱了，年礼就不要了，省点钱，干妈知道你和浩宇都是孝顺孩子，心领了。” 周迎春笑着摆手：“干妈，好意心领了啊。现在是大来大去，这钱也不值钱，怎么省都是不够，不管了，先过好这个年再说。 那就说好了啊，二十六吃年夜饭，初八开工，初七晚上吃开工饭。我家过年初三要请亲戚们聚聚的，但你们难得回岛，我们初三就不请你们受累再赶过来了，初七晚上让我爸和浩宇陪你们好好喝酒。 下面就是年底的工资奖金分配。 这个发放和往年是一样的，但今年下半年特别是码头移交出去以后，干爹干妈和我二嫂，你们都比较辛苦，开着三轮车，到处收垃圾，还要不时地往环宇跑，天又这么冷，脸上都吹出褶子来了，手上也有了冻疮，所以我和我爸、浩宇商量了，这回年终奖在去年的基础上每人再发三百元。” 这就不少了，几人都表示非常满意。 周迎春继续道：“年后的工作，我也整理了一个思路，大家听听看，这样安排行不行，如果有更好的方案，你们可得提出来，我是小辈，考虑的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全靠各位长辈提点啊。” 李浩宇在一边插话：“这环宇的内当家还得是我家迎春啊，我也就是对外拉拉关系喝个酒什么的，对内不懂，她心细，考虑的挺周到的，你们先听听。” “我是这么想的，早饭晚饭就在环宇吃，但我妈肯定没办法过来烧了，家里有两个孩子呢，走不开。 我想请三个干妈轮流烧两顿，一个星期一轮，菜我会事先买好，都放冰箱里。轮到烧饭的，每天十块钱作为加班费。 中饭就不提供了，但发十二块钱一顿的餐费补助，和工资一起发。 为什么这么做呢？这是考虑到大家都要轮着出门收废品。 干爹干妈，明年得辛苦你们，夫妻一组，一共三组人，还得象现在一样，走街串巷收废品，这样，中午就没办法回来吃饭，因此我们发午餐补贴，你们就在外面用餐了。 环宇这边呢，我爸负责接待来卖废品的个人或集体，确定价格、称重、归置等，我二嫂呢，就负责接电话，然后跟你们联系，将要卖废品的人家跟你们说清楚，所以你们还得分区域。 这个区域呢，等下我们分一下，简单点，粗分就好，只要大家知道大致的位置就可以了。你们可以每个月轮换，当然，不换最好，时间长了，那些居民都会认识你们了。 再说我爸和二嫂，你们除了刚才的任务，还有就是要把买来的废品进行分类并且入库。 到仓库里满了一定量，还要帮着装车去卖掉。 这样一安排，其实大家的工作量都挺大的，能优化的只有一个，就是干爹出去收旧货，干妈留在环宇。 但我想暂时还是安排夫妻档的比较好，毕竟不象在码头了，要开车走街串巷的，两个人有个照应，等过了一阵子看情况再调整。 大家出门一定要多小心。 工作和以前不一样了，辛苦了很多，所以明年的收入要增加，初步打算男劳力一千一个月左右，女劳力950元左右吧。 如果当月收的废品比较多的话，我们再发奖金好不好。 当然，原来的夏季高温补助什么的，我们还有的，这点请放心。” 第248章 中介费清勇 李家这次工资提升的幅度比较大，几个人当然很高兴。 这活确实和垃圾码头原来干的不一样，要走街串巷的，但要说劳动强度吧，还真可能没有在码头上干的时候强。 以前男劳力都是做的分拣垃圾的活，除了开机器的李父稍微轻松点，其他人干的都是使很大力气的活，现在是外出收废品，但开着电三轮呢，也不累，虽然有时候会遇到刮风下雨天，但都会躲雨的，谁会傻得冒着风雨收废品？人家有废品也不会冒雨拿出来卖啊。 夫妻俩一辆车，好比老公带着老婆在城里兜风，中饭因为有补助，还能下馆子，当然，得月楼松鹤楼这样的店是吃不起的，但今天吃碗馄饨明天再去吃完双浇面，那还是能做到的，好比夫妻俩上禾城市里来，老公带着老妻去逛街吃饭了。 挺好！ 最开心的是收入提高了，他们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岛上同一批人，基本上就呆在家里，种种地采采茶，带带孩子做做家务，赚到的钱，基本上都是孩子拿的，他们手里基本没钱。 但这三对夫妻不一样，每个月都是九号发工资的，第二天就存银行，一年下来，收入过万，小辈有点什么为难之处，自己也能拿出存折，帮衬一把。 没看见儿媳妇见了面，脸上的笑都比以前多了，儿子也比以前对自己尊重多了，孙子孙女也嘴巴甜了不少。 三个干爹中，顾金兴家日子最好，儿子儿媳都在雕花楼上班，两个孩子在东山上学，家里收入还可以，但哪家会嫌钱多呢。 再说了，两个孩子以后读书成家，那要用钱的地方能少了？ 周三男家有逆子，沾上了赌博，后来是悬崖勒马，但也不敢出岛赚钱了，在岛上只有那些产业，手里钱就很难积起来。 周三男每次回岛，都要把两个儿子召集起来，父子婆媳一起吃个饭说说话，临了，以给孙子孙女买零嘴的名义，补贴两个儿子，让他们安心在岛上呆着，守好家，不要闯祸。 费杏生的儿子是领养的，一开始当亲生的对待，哪知道儿子大点后，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出岛找亲生父母，这事让费杏生夫妻俩很是伤心失望，父子关系降到冰点。 来李家帮工，就是想着这儿子靠不住，自己趁还干得动，出门赚点钱，留着养老。 这两年多，回岛次数不多，但看着儿子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对老夫妻俩亲热了不少，有点小辈的意思了。 他们也知道，干儿子李浩宇在中间做了很多思想工作，父子之间才关系有了缓和。 但一朝伤心，一下子就要放松防备，也做不到。现在就是互相小心翼翼，往一家人相处的方向努力。 因此，费杏生夫妻俩一方面存钱，一方面，该有的回岛时也会给儿子儿媳，钱也好、东西也好，都会给他们，别人不说，儿媳妇倒是对他俩真心相待的，连带着孙子也和爷爷奶奶很亲。 这三对老人，就是岛上普通的村民，肯吃苦，顾小辈，能有一份收入，贴补小辈，留着养老，对李家真的很感激，现在听说又要涨工资，那是激动的恨不得年初一就来上班。 吴月华吞吞吐吐地对周迎春道：“迎春，我家年后就从李宅搬出来吧，回福星小区去住。” 周迎春白了她一眼：“怎么，二哥辞职了，你也要辞职？” 吴月华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想着，叔和婶六位都要住环宇那里，那我家俊俊在读书，住环宇不方便，干脆就住福星小区去拉倒吧。这李宅就你一家住。” “福星小区的房子不是租得好好的吗？就继续租呗。你家还住李宅，不说你是我家的员工，就算你也辞职了，你们还是我周迎春的二哥二嫂呢，住我家怎么，不行啊？” 李宅实际上是两家，当初也是从两家人手里买下来的，房本还是两本的呢，面积够大，等三对干爹干妈搬走，怎么住都够的：“你和二哥都忙，哪有时间管俊俊啊，还是住一起吧，还和以前一样，俊俊让我妈一起接送，学习上让佳泽负责，打球和悦悦一起，多好。” 干爹干妈们也劝吴月华。 费杏生还问：“月华啊，清勇这去了中介后，早上睡懒觉，我们出门他还没起床，晚上又老晚回来，我们睡觉还见不到他，他这中介做的怎么样啊？挣得多吗？不行就回来吧，这环宇那么大，事情那么多，让他回来帮忙。” 吴月华尴尬地笑笑：“叔，清勇这工作，就是等人家下了班或休息日有时间才上门看房子的，晚上都要带人看房子、聊房价的，忙的很，睡得晚，早上就起不来。 收入应该还可以吧，现在买房子的人在多起来。 清勇的性格你也知道，他就不是个安分守己过日子的人，现在这工作接触的人多，他感觉挺适应的，我是管不住他的，先随他这样吧。” 吴月华到底是和费清勇睡一张床上的，对他还是很了解的，费清勇这做中介这行，那是如鱼得水啊。 他喜欢交友，自来熟，人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憨，实际上精得很。很多客户被他外表欺骗，跟他接触，看房、谈价，总是以为费清勇讲的每句话都是大实话，一激动，买，房子就成交了，人还记他好，还处成了朋友，还会帮他介绍朋友来买房。 应该说，最具慧眼的是朱姐，是她发现了费清勇的特质，极力邀请他来做房产中介，把人挖了过来。 当然，费清勇胜任这份工作的前提，是他暗地里下了苦功夫的，房地产政策、交易流程、如何与客户交流等，他是深入学习的。 甚至跑到城西、城南、园区等房子交易比较热门的区，假装自己要买房子，实地去考察，看人家中介是怎么接待他、“忽悠”，啊呸，说服他买房的。 所以说，很多事都是事在人为，落脚点在“为”上，你到什么山，砍什么柴，不费点功夫，全情投入，那哪能轻易成功啊。 第249章 费清勇呆掉 费清勇最近关注点在两套房子上。 一是周迎春家的店面。根据李家的要求，这房子得开在人员来往比较密集的街道上，便于路过的人看到，主打一个广告效果，因为到现在都有电话了嘛，随着小灵通的普及，几乎人手一个手机。 小灵通尽管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被戏称为“不灵通”、“少灵通”，但因为收费低、近距离打方便等功能，加上机子便宜，买的人还是很多的。 李家店面主要也不是为了收废品，而是主打一个广告，让周边的居民、店家、单位知道这里有家店，是上门收废品的。 门头上可以把联系电话装上去，店里还有宣传页、名片。 至于收了废品后放哪里，那不是在大学里还有两个仓库的吗？再多的话，可以运到环宇去啊。 这是李家人对费清勇提出的要求，主打的就是广而告之的作用。 但费清勇考虑得周详啊，不是表妹说一年后大学的仓库要还掉的吗，那到时候收的废品不就在城区没地方放了吗？难道每次都让六个老人开着电三轮市里环宇来回跑？那也太耽误事了吧。 所以爱操心的费清勇觉得吧，可能李家人还没考虑到这一点，但他作为李家的亲戚，还是一个向优秀房产中介靠拢的人来说，他得帮李家考虑到啊。 费清勇本来想着等开年后，六位老人搬到环宇后，自己家也搬出来，这样李宅就空出来了四间房子，那李家人住西面一套，东面这一套就可以当仓库放废品，当然是临时的，大头还得放环宇去。 这样一来，找的店面就可以小一点，花的钱也少一点，这就是降低成本啊。 你看，自己可真是迎春的亲哥哥啊。 比周文浩这小子靠谱多了，这小子现在在湖城老婆孩子热炕头呢，最多打个电话给迎春，哈哈哈傻笑几声，问有没有困难，钱不够的话开口啊之类的。 哪像自己，操碎心了。 想的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哪知道妻子回来说，迎春不叫自家搬走，说还是和以前一样。非但如此，迎春还说了，等年后，李宅空房间多了，让两个男孩子住一起。 这这这，让费清勇又操起了心。 看来李家是不准备让李宅做临时仓库的，那他就得找一个前店后院的地：前面招待客人，主打一个广告，后面可以给工人临时休息一下，还得有一块地方、几间房子当临时仓库。 这就比较难买到了，这样的房子，前店后院的，在市里属于稀缺资源，只要有一家挂出来，马上被抢。 因为这样的房子，在市里是最适合开店的。 而一般的店面房，几乎都是门面两层的，楼下开店、楼上自住或做仓库，这种类型的房子，李家不合适的。 象李家要的这种，本来就少，还是大家都要的，很难买得到。 费清勇感觉头皮发麻，这本来想着自己进了中介这行，肯定要为表妹家好好买这处房子的，但还就是没找着合适的。只能慢慢淘了，好在还有一年不到点时间，大学里的仓库还能用。 第二套房子是自家那套福星小区的公寓。 这房子可发挥了大作用了，先是让母子俩的户口迁到了市里，然后儿子读幼儿园（虽然只有一年）、小学时，都是以地段生的名义进了理想中的学校。 现在费俊是实验小学二年级的学生。 房子现在出租，每季度领取租金，这两年，租金也在缓慢上涨。 费清勇家里除了要还当初买房借的钱，还要还一笔，那就是禾材科技上市前，他也拿到了十万元的原始股。 当时他哪有钱啊，亲戚朋友也都因为买房子借遍了，他和妻子商量后，差点就想对文涛哥说放弃了，是表妹和二姑拿了钱出来，借给他家，现在股票快可以兑钱了，而且涨了40倍呢。 这些钱足够还掉借的所有的钱，还会有很大一笔剩的。 夫妻俩每次晚上运动过后，都会畅想等拿到这笔钱以后，怎么安排：先把借的还了；然后一分为二，一半存银行吃利息还得存年份长的，这样利息高；还有一半存活期，看看要不要做点小生意，还得买套房子，现在这套就在马路边，当时买的时候就发现太吵，得换掉。 费清勇把这事在店里一说，朱姐就笑话他：“你那房子早就应该卖掉了。你买这福星小区的房子，就是冲着实验小学的学区房去的吧？现在你儿子都读二年级了，还霸着这学区房做啥？你要生二胎？” 费清勇解释：“不是还要上初中吗？那也要看学区的吧？” 小学初中是义务教育，跟着住宅、户口就近入学，这点只要家有幼儿的，哪个不知道。 “初中可以选择的多了去了。”朱阿姨道：“看来你还得多学习买房知识啊。 第一，可以读立达，这是本市最好的初中，只要你孩子参加人家招考过关，不需要看户口、房子，成绩进入前五十名的，还会免各种费用，还有奖金。 还有，现在高中都有各种实验班，当然是挂个名头的啊，其实就是把那些小学里的好苗子提前录到高中，以后这些学生就直接进入这个高中了。 进这样高中的学生也有一定的风险的，成绩不能太好，太好的话中考分数高，会被九中给录走，九中嘛，我们市里最好的高中，大家都想去的对吧。 那这些高中怎么应对呢？初三下半学期，别的学校就是为中考各种复习，人家上高中的课，不给好好复习。 有的家长不愿意，还是想让自家孩子搏一搏九中的，那些高中就和学生家长签意向书，说只要你的孩子中考达到多少分，我们肯定录取你。 这其实有风险的，但家长们觉得自家孩子成绩不错啊，关键是对自家孩子迷之自信，想着这点分数，我家孩子肯定能考到的。 这样家长心里也有了底，我家孩子冲一冲，说不定进九中，差一点，这现在的学校可以保底进。 因此，小学成绩稍微好点的学校，基本上就这样被瓜分了，真正去地段学校读书的，要么家里条件差父母没精力关注孩子学习的，要么就是孩子成绩一般的，随便读个地段学校，中考考的好上高中，考的差就读职业学校。 小费，你家孩子读哪个初中？” 费清勇呆掉！ 第250章 提前锁定学校 “不是说九年义务教育都是按照地段接收学生的吗？我们不是在实验小学南面那个初中八中读书的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具体操作，就是我说的这样。”朱阿姨显然将情况摸得很清楚。 费清勇突然笑了：“我家孩子才二年级，还早呢，浩宇家儿子佳泽四年级了，不知道这两口子知不知道。” 这么多年，对于孩子读书这事，一直是表妹家怎么做，他家就跟着做，这回，总算是让他做了一回先知了，哈哈。 于是，这天李家众人下班回到李宅，难得地看见费清勇坐在餐厅里等吃晚饭。 说实话，大家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费杏生第一个问：“清勇，你小子终于露头了，怎么，今天没有人看房子？” “哪能啊叔，我是特意推掉的，特意赶回来的，特意找迎春浩宇的。” 三个特意，感觉有大事，但周迎春怎么感觉二哥没憋着好屁呢。 “二哥，你是特意等我还是等浩宇的？浩宇和我爸去申城了，没在家。” “哦哟，可惜，我是特意找你俩的，没事，浩宇不在，找你也一样的，呵呵。” “门面房找到啦？”周迎春除了这个事，其它的一时还真没想到啥事：“二哥就是给力，真给你淘到前面小店铺后面有院子的门面房啦？在哪里啊？多少钱啊？要不我们吃了晚饭就去看看？” 费清勇挥挥手：“不是这事，是孩子读书的事。” 孩子的事？那就没事。 佳泽自从岛上来市里一直没让父母操过心，这孩子自律、脑瓜子好，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列，小学不许排名次，但李浩宇是半个教工，和老师关系好，儿子的学习可一直由老师们告知，一直在前三的。 悦悦性格活跃，爱好比较广，有点粗心，现在一年级，但成绩也不错啊。 那就是俊俊的事，但这小子看上去象二哥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更像他妈吴月华，心里有成算着呢，现在二年级，没有当年佳泽那么光辉夺目，但成绩也在上游啊。 不是成绩的话，那就是两个小的在学校里闯什么祸了。 “俊俊和悦悦闯什么祸了？”这俩又是亲戚，又是乒乓球队的队友，尽管不在一个年级，但除了上课以外，其它时间基本就是秤不离砣的，要闯祸也是一起的。 “不是，应该是佳泽的事，小的两个还早。” 佳泽？ 周迎春想不出了，自己儿子不可能闯祸的啊。 她在这里疑惑呢，吴月华忍不住了，拍了费清勇一记：“有啥话就说呗，还叫人猜，肠子都要痒死了。” 费清勇也是贱的，被妻子一打，马上老实，开始竹筒倒豆子：“我刚不久才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巴拉巴拉一大通。 他这里讲得唾沫横飞，费杏生几人听得也是大惊小怪，哪知道周迎春轻飘飘一句：“你说的是这事啊，我们早就知道了呀。就想着俊俊还小，也不需要现在就操心，所以没跟你们说这事。” 啊，费清勇嘴巴张的老大，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佳泽读什么学校啊？”好半天才问出一句。 周迎春白他一眼：“又不是想读哪里就读哪里的，还得看孩子的成绩。”说着开始掰手指：“小学六年十二个学期，每个学期都要是三好学生，最起码四五六三个年级的六个学期得是三好学生，拿到区里、市里三好学生称号那是最好。 这是第一关，没有这些证书，后面就不要看了，想都不要想。 第二关就是各种兴趣班考级的证书，这点我家孩子和俊俊都不用担心的，佳泽围棋、书法、新概念英语考级都很顺利的，学校的各种竞赛他都参加的，成绩也不错的；悦悦和俊俊别的不看，就看乒乓球成绩，就是横扫其他学生的。” “所以关键就是三好学生啰？”费清勇说着看向老婆：“月华，我们孩子是三好学生吗？” 吴月华没好气道：“是的，瞧你这爹当的，儿子已经拿到三张啦。” “那就好那就好。”费清勇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我家月华功劳最大。” “你还是谢佳泽吧，要不是他带头带的好，你那儿子有多野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迎春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有一关，要看老师的评语的，现在三个孩子还在一个学校，两个小的有佳泽拘着，很乖，等佳泽去读初中，小的刚好读小学高年级，那时候得我们大人多看顾了。” “我有数了，我会抽时间多关注的。”费清勇说着拍拍胸口：“哎呀妈呀，读个书这么复杂，如果我们当初岛上哪怕有个十分之一这么关注重视，我们个个北大清华。 那迎春，佳泽是读立达还是读高中招的预备班？” “这事得问佳泽本人。”周迎春道：“我和浩宇问过他的，他好像是这样排序的：第一是九中的预备班，这个有点难度的，只招两个班80人，而且是和南大合作的，进了这个班，那就意味着北大清华没机会读了。 第二是立达，根据这几年中考成绩来看，立达初中毕业中考成绩，在全市初中一直是包揽前百名的，那就有机会进入九中读高中，你们也知道，九中是我们市里最好的高中，那高考进入好大学的机会就大很多。 第三就是就近选十中的预备班，高中读十中。佳泽说其实十中的校园是最美的，他喜欢那里的风格，历史上十中也是优秀校友辈出的，这个学校也不错的。 他就跟我们说了这么多，我们也给不出好的建议，问了老师，老师们也觉得这样排序选择学校挺好的。” 干妈杨珠凤在一边说道：“还得是佳泽成绩好才有选择权，一般的孩子，哪有的你选学校，考上哪里就哪里呗。” 她家孙子和佳泽一样都是读四年级，那就没有选择，小学毕业，就在东山读初中。 “那我家俊俊也和佳泽一样，往这样的路上努力。”费清勇握了握拳头：“还有个事，就是房子。” 第251章 支持二哥，卖房 “房子？是不是店面房啊？” “不是，店面房我还在找，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段要靠这望星桥近的，门面小一点，一楼，后面院子要大一点的，这很难找的，我一直关注着呢。你那大学里的仓库反正还有差不多一年的租期，不急的吧。 我要说的是我们两家福星小区的房子。当初我们都是为了孩子的学位才买的，你家还住了一年，我家就一天也没住过。我是想把它卖了再买个合适的。” “那房子不是得留着读初中的吗？”周迎春奇怪道：“二哥，你不会是业绩不够才动上自家房子的主意了吧？我跟你讲啊，我刚才讲的佳泽读初中的事，那只是根据现在的情况而设想的几种可能。 但佳泽还有两年半才读初中呢，悦悦更长。两三年后的事情谁知道会怎么样？你两年前知道自己会做中介吗？ 到时候说不定一刀切，什么民办初中、什么预备班，都没了也有可能，到时候政！府一个文件下来，孩子读初中属于义务教育，就近入学，看房本，你卖掉了，到时候你变一个出来？” “你家又不是就福星小区这一套房，这李宅不是你家的吗？还是两个房本，你把户口迁到这里，也不会影响孩子读书啊。也是八中的地段生，和福星小区一样的。”这点费清勇熟啊，上岗后背了很多遍，脱口而出。 吴月华简直气死了：“你倒是知道迎春家有李宅的，那你自己呢，不是就福星小区这一套，你卖了儿子万一要用到呢，到哪里读书？回岛上？” “哎呀，你们听我说完了再说话嘛。”费清杰急道：“小学六个年级，初中三个年级，小学的学区比初中的范围小，福星小区、李宅这边、双塔，小学不是一个学区，但初中都是一个学区的，都在八中。 我们可以把福星小区的房子卖掉，那房子你们也知道，靠着马路，很吵的，价钱还挺贵，现在又涨了不少了，迎春你们买的时候是八万不到点，现在同样面积的要翻个了，当然，人家不是一楼的。 我的意思是把现在的房子卖掉，加点钱，换个面积大点的、楼层好点的、安静点的学区房子，以后我家就住过去，也不可能一直和迎春家住一起不是。 这样的房子在市里这块，肯定不是新房子，但建筑年份、质量、小区建设和福星小区区别不大的，房价还便宜不少，所以我想换一套。 迎春你家也是，你们不缺房子的，那福星小区的，一楼，又潮又暗，你们肯定不会再住过去的，那干脆卖掉拉倒。多出来的钱，再买房子也可以，买门面房也可以，存银行也可以。但那房子留着我觉得不合算，就靠那点租金，还没银行利息高呢，烦么烦的要死。” 房子出租理论上是很省心的，到时间拿租金就行，加上这房子一直在涨，其实是比存银行赚钱的。 但是，这租房子吧，得看你命，命好的，碰上素质高的租客，那就很省心，但有的租客，真的让人一言难尽。 李家最初的租客是一家老夫妻带着俩儿子来禾城打拼，自己开店的，那是素质很高的，房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给租金也爽快。 可惜，人家租了一年就没租了，自己买了房子了。 接下来是两个毕业的大学生，女孩子，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李家人觉得这两个租客也不会差的，租了。 哪知道不久物业就找到李家了，说这两个小姑娘把李家房子当成了培训机构：每天放学，把附近小学的学生接到家里，搞什么放心班。 所谓放心班就是家长因为各种原因，没办法准时接孩子放学回家，就委托给这两个小姑娘，接了孩子到李家福星小区的房子里，看着孩子做作业、玩游戏，有的家长下班来接，有的家长要加班，孩子要到晚上八九点来接。 那房子里那么多孩子，肯定吵吵闹闹，还有部分孩子要留下来吃晚饭，还有人来烧饭，热闹得很。 边上居民肯定受影响啊，就告诉了物业。 结果物业一查，还不仅搞了放心班，这两个姑娘还不住这边，人家是本地人，回自己家住，还把房子租给了别人住。 当李家人接到物业电话回去看的时候，哎呀妈呀，那个乱啊，简直比垃圾场还乱。 这事最后是了结的，还复原后重新出租了，但心里确实留有阴影了。 李母接送孩子、李雪琴在学校门口开店，平时也听到不少房子出租带来房客和房主的各种矛盾，心里也挺心疼自家那套房子的。 所谓敝帚自珍，这房子尽管又潮又暗，但李家毕竟在这里住了一年，当初也是用尽全力才买的，对这套房子的感情甚至比对李宅还深，很想说一句不租了吧，但想想房租，没好意思说这句话。 这费清勇这话一说，一下子戳到了周迎春的心里，确实，不租觉得浪费，租又烦。 经他这么提醒，觉得也是啊，俩孩子不管读哪个初中，自家可以把户口迁到李宅来，福星小区这房子肯定是不会再派学区房的用处了。 卖了也行。 “二哥你专业知识很扎实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福星小区这房子，有点象猴子手里的姜，闻闻香，舔舔辣，棘手。 这样吧，等浩宇回来，我们商量一下，把户口迁这里来，看是不是卖掉拉倒。 对于二哥的事业，我家总得支持一下嘛。 就是这房子吧，我家和你家还不一样，你家就俊俊一个孩子，我家两个。 我家不重男轻女的，佳泽有房子，悦悦肯定也要有的。 这李宅虽然有两个房本，但我们不可能给兄妹俩一人一套的，那时间长了，我们都死了，他们的小辈又会象我们的前任房主一样，亲人变仇人。这房子以后就给佳泽。 那我家悦悦也要这样的房子，这才男女平等不是？ 所以二哥，三套房子，一是店面，二是卖掉福星小区那套，三是再买一套李宅这样的房子。 怎么样，做妹子的以实际行动支持二哥。” 第252章 过个完整的年 “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办的妥妥的。福星小区年后还会涨，学区房都这样，到那时候再挂出去；店面我本来就在找；和李宅一样的房子，我也给你留意着。” “二哥，那个店面房如果没有前店后院的，就买一间小门面也可以，我们给悦悦买的院子，可以先当仓库的。” “我懂了，先给悦悦的房子找起来。” 李浩宇和周父年前也很忙的，他俩收纱头，靠的主要是周父的哥哥、周迎春大伯的关系，这几年让两人也赚到了不少钱，而且这活很省力，就是左右手倒腾，出去的地方本来除了申城、通州等地外，还有比较远的外地，后来是外地渐渐也不大去了，重点维护好禾城附近的几个城市。 这会马上要过年，老规矩，这些关系要维护好，年前都得要走一遍，拜个早年，如果人家卖大伯面子，肯一起吃个饭喝点小酒，那更好。 好在现在来去还是很方便的，李家尽管自己还没有买车，但现在基本上遇到这种送礼的事情，都是包车的，莫司机有小车和货车，他很够意思，只要李浩宇叫车，基本上都是亲自开车的。 这次去申城，带了红包以外，还有香烟老酒，还有禾城特产、桃花岛特产，塞了满满的一个后备箱加上半个后座，显得翁婿俩诚意满满。 包车的好处就是可以开着车往各家送，如果坐火车的话这些东西一是拿不动，即使勉强弄上火车，人也累的要命，大冬天汗流浃背的，送到人家小区，看上去很狼狈的。 现在有了车子，直接开到人家小区门口，很轻松就将东西送到了。 还有一个好处，两个小时前还和人家一起喝酒呢，这会已经回到李宅了，这两个小时在车上睡一觉，回到家酒也醒了，人也精神了。 周迎春见父亲和老公脸颊通红，眼里都有眼屎了，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知道今天又喝多了，马上倒了点蜂蜜水给两人，这是她看电视剧的时候看见的，要按他们岛上的习惯，喝了老酒，一杯浓茶就可以解酒了。 逼着两人将蜂蜜水喝下，这会两人的味觉也迟钝了，以为是浓茶，一口都焖了。 “洗洗早点睡，有什么明天再说。”她看两人精神很好的样子，打断了含糊不清的话，逼着两人先睡。 到底是喝多了，李浩宇半夜还是吐了一回，第二天起床也晚了，李宅除了自己岳父，就妻子还在，其他人都上班去了。 “还有三天环宇就要放假，要不这两天就开始让干爹他们搬家吧？这几天外地人陆续回家了，街上有些店也关门了，废品收的也日渐减少，我看干脆趁这两天天好，让大家把东西搬到环宇，整理一下，吃个年夜饭，能早点放假就早点放假吧。”周迎春一边给两人盛粥一边道。 “这事你看着办吧，都是亲戚，能早一天放让干爹干妈高兴一下，挺好的。就是我，估计得到大年夜上午才能回岛。今天下午陈家村要团拜，我得参加，明天后天已经约了杨书记、排长碰头，估计又不会少喝酒，还有商会这里，是今天中午聚，等下十点半要去开会的。”李浩宇叹了口气，没办法，以前的关系不能淡了，新的关系也要维护好。 “行，我有数了，今天下午开始就不要出来收废品了，或者最多留一队人在李宅这边守着，等二嫂电话，有就收没有拉倒，也不要去街上兜了。还有两组就搬家，早点搬好，明天也不一定晚上吃团年饭，中午吃，下午放假也行的哦。浩宇你有事就去忙好了，我们其他人吃。 那我等下上街买年礼去。 爸，你明天吃了饭和干妈干爸们一起回岛吧。” 周父点头：“我是得要回去了，家里这么久没住人，肯定一层灰，得好好打扫一下。你弟也不知道咋回事，一会儿说要回家过年的，一会儿又说不一定。” 咋回事？周迎春心里吐槽：做不了老婆的主呗。 按照她妈的想法，孩子也快满百日了，干脆趁这次回禾城过年，摆个酒，亲戚之间肯定要请吃个饭的啊。 但那两个人是忙得要命，特别是顾云燕，人家产假要四个月的，她出了月子就去上班了，怎么劝也不听。 这公司不是德国的吗？不是说人家一周才上四天班的吗？怎么到这两人这里，一周工作七天是常事啊？ 这孩子百日宴，总得办一下吧，又说忙，想省了，还说孩子小，天冷，干脆不回禾城了，让两边的父母来湖城，在湖城过年。 费秋英可不惯他们，打了个电话给顾云燕妈妈，和亲家交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然后就各种拉扯，到周父这边，就是一会儿说回，一会儿又说不回。 但顾云燕表态了，不管这春节回不回，孩子百日宴肯定要办的，等三月份吧，天暖和点，到禾城市里办，这样两边亲戚都直接到市里来吃顿饭。 这话一说，费秋英也只能咽下这口气，但也说了，你们不回家可以，但自己肯定要回家的，家里老祖宗还没拜呢，这是周父一个人干不来的。 因此，孙子儿子回不回不一定，但费秋英是肯定要回的，还是小年夜回，这样不影响回家祭祖。 费秋英多喜欢热闹的一个人，现在为了孙子，一个人留在湖城，白天就她和孙子、育婴师呆着，很是感觉冷清，没人说得上话，但为了孙子，硬生生地忍着。 过年总得回去，和老头团聚、和女儿外甥等人说几句贴心话，到大姐家走走亲戚，这是她这阵子一直念想着的事情，怎么地也要实现啰。 这些人里，恐怕最盼着过年的就是费秋英了。 其实周迎春也很想老妈，她们母女俩一向话多，自家提前和码头解约、买地、建回收站，这一系列事情，自己还没和老妈好好聊过呢。 外人表面上看她整天乐呵呵的，其实她心里这根弦一直绷着：这回收站自家也是第一次做啊，年后到底生意如何，自己心里也没底啊。 不清楚的人都以为自家做的还是老本行，只有自家几人知道，哪是老本行啊，以前在码头，那垃圾没有别的出处，就都运到码头，自家分拣后再拉走，废品来源清清楚楚。 但现在的回收站，那些废品在哪里啊？要靠三对干爹干妈沿街收的，要靠人家打电话来才有货啊。 万一收不到？万一人家不打电话来？这么大的回收站，已经投入那么多钱了，开门一天就要花掉一笔钱：工资、补贴、水电费等等，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周迎春心里是很着急的，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得稳住。 唉，先过个完整的年再说吧。 第253章 拜年 腊月二十六，环宇众人中午吃了年夜饭，下午周父、李父和干爹干妈们、吴月华一起回了桃花岛。 周迎春夫妻俩和费清勇还在市里。 当初印在宣传页、名片上的是原来李父的手机号码，这就方便了周迎春，从送走大家回岛开始，她就将公公的手机揣兜里，基本上就在李宅里，将家里所有的床上用品都洗了晒了，家里进行了大扫除，还重新安排了住宿。 费清勇一家搬到了西院，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是佳泽和俊俊住的，给周父周母也在西院留了一间房。 东院三间，则是李父李母一间、周迎春夫妻俩一间、李雪琴和悦悦一间。 西院的厨房和杂物间功能不变，东院的厨房杂物间随时准备，大学里仓库收回后，一些价钱比较高体积比较小的废品就放这里。 周迎春忙碌的时候，电话一直带在身边，有电话来叫去收废品的，她就开着三轮车过去，基本上就在市里，离家近，也就是一些商家，马上要回家过年，店里打扫卫生整理货架，弄了点废品出来，看着碍眼，一个电话把环宇的废品收购员给叫上门来了。 这时候其实打烊回家过年的已经很多了，特别是外地人，人家过了腊月二十，基本就准备回家了，所以前一阵子干爹干妈们是电话很多，收货很忙，到这几天，那就是个别了，周迎春倒也不忙。 腊月二十八，夫妻俩打车到了大表哥家，大娘姨大姨夫和大表哥住一起，就在园区的别墅区。 李家也好，周家也好，亲戚不多：李家亲戚在西山，老太太过世李家人都去了，但此后两家并没有来往走动，倒是李雪琴的大姐，来过店里。 这个大姐当年曾经上岛看过李雪琴，还带了两斤猪肉的，李家人一直记在心里，这次来店里，李雪琴打了电话给侄子和大哥，李浩宇刚好在申城，李父倒是在码头，就到了店里和大妹见了一面，但毕竟是这么多年不来往了，亲人也会变生疏，吃了顿饭，买了点东西，李父给了两百块钱，说是给家里小辈买点吃的，大妹没拿，说自己上门也没有给孩子买什么，哪好意思收。 还说就是来看看小妹的，看着气色不错，也放心了，然后就走了。 这次过年，李家和以前一样，西山李家是不准备走动来往的。 至于李母，她的娘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她是想走动的啊，可惜无处可走。 周家呢，周父只有一个大哥在申城，年前周父和李浩宇去大伯家拜年了，大伯也知道，自家弟弟和弟媳，一个在禾城帮女儿家做事，一个在湖城帮儿子家带孩子，夫妻俩忙得很，都不在岛上，因此也表示，年间就不回禾城了，等清明前，再回岛。 周母、周迎春这边，那就是周母的一哥一姐一妹，对于周迎春来说，就是一个弟弟周文浩、一个大娘姨、一个小娘姨、一个舅舅，这些是要走动的。 本来还有三家，就是干爹干妈家，年前已经吃过年夜饭发过年礼给过红包了，那就也不需要拜年了。 因此，夫妻俩先去大娘姨家拜年。 周母和大娘姨关系一向好，姜文涛和周迎春又处得象亲兄妹，这一路走来，全亏了姜文涛的帮助，不然不可能走的这么顺。 因此，夫妻俩真是大包小包，恨不得把家里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给大娘姨家送去。 本来感觉自家已经很豪横了，哪知道，没有最豪横的只有更豪横的，大娘姨看见李浩宇搬了很多箱水果过来，她也没把这夫妻俩当外人：“浩宇再麻烦你，搬到地下车库里来吧。” 然后李浩宇夫妻俩就看到大表哥家车库里，满满一车库都是各种箱子，从上面的图案和文字可以看出来：水果、火腿、海鲜、老酒、香烟、坚果、小吃…… 感觉有点羞愧怎么回事。 周迎春比李浩宇好一点，她认为表哥家有的是人家的事，自己的心意到了就可以了，管人家有多少呢。 今天来园区，其实还想去向冯老板拜个年的，但大娘姨说老板去申城小儿子家了：“今年你大哥大嫂聪聪几个，都要去申城过年。” 大娘姨说着摇头：“这个老冯，几个小辈给引嗲了，夫妻感情再好，一个走了，另一个看在小辈的份上，那就得振作起来，好好过日子，起码不能拖小辈们的后腿不是。 他倒好，雪媛火化后，一开始一个阶段，不习惯、舍不得，那吃不下睡不着情有可原，三个子女舍不得，扔了工作请了假，排班陪他。 不仅在家里陪，五七过后，还陪他去外地散心，这也不说什么，子女有钱又孝顺，出去就出去吧。 现在已经快半年了，你总也得消停点吧，不行，至少得有一个孩子陪他。 女儿这样贴身陪不合适，但两个儿子，本来忙得要命的，现在把生意、工作丢了就只顾着陪他了。 儒生还好点，现在公司上市一年了，很顺利，又有文涛照看着，不会出差错的，那武生是吃国家饭的，有一个很大的团队一起搞研究的，就是因为陪老父亲，那边的科研都慢下来了，这不是都影响到国家了吗？ 这回过年了，说逢节特别思念雪媛，受不了，这三个小辈又舍不得了，干脆离开这个伤心地，上申城去过年。 人家是老的照顾小的，他是反过来了，老了老了，但是开始发嗲了。” “那我们年初三想请大娘姨你一家一起吃个饭总有空的吧？你看我家搬到福星小区时，你在二哥那看孩子，就大哥来吃了个饭；后来买双塔那房子，搬家比较匆忙，也没有请客吃饭，这回托大哥的福，买了地，匆匆忙忙造了回收站，想着趁春节期间，亲戚们认认门吃个饭聚聚，年初三，你们全家都得来的啊。 也怪我，没早点说。”周迎春懊恼道。 大娘姨倒是挺开心：“行啊，那我跟文涛说，让他初二回来。” 本来不知道找什么理由让儿子回来，这下有借口了。 “大娘姨，我家这次就是请亲戚们认个门的，不许出礼啊，就来吃个饭就好了。我们这几年一直在买房子搬新家的，哪能次次搬家都叫大家出礼呢。这得事先跟你讲好了，就是吃顿饭。 舅舅家、小娘姨家我也要喊的，你是老大，可得帮我把好关，小娘姨要打电话来，你就这样照实说啊。”周迎春千叮咛万嘱咐。 其实大娘姨比舅舅年纪轻，但不知怎么的，大家都把她当成了费家的长姐看待了。 第254章 母女交心 腊月二十九一早，周迎春在南门轮船码头，接到了自己老妈费秋英。 本来周迎春是想直接上车回岛的，但费秋英一定要去环宇看看：“现在那边没人？我又不是去看人的，我去看看你家的新公司啊。” 于是娘俩打车到了环宇，兜了一圈，费秋英这才象鸦片烟鬼抽了烟后，满足地长叹口气：“不愧是我费秋英的女儿，这事业越做越大了。” 周迎春在自己妈妈面前是没有藏一点心思的：“妈，其实我心里很忐忑的，七上八下的，买地建房子，把这几年积的钱全部花光了，幸亏这次赔偿政！府爽快，赔的多给的快，不然我和浩宇私底下已经准备用房子做抵押去银行贷款了。 出来了才发现，自己除了年纪稍微轻一点、比城里人能吃苦点以外，什么都不是，现在外面大学生太多了，象我这样的，只有初中学历的，真的只能做做钟点工、保洁员。 这垃圾码头收回后，除了做老本行，真的不知道做什么。 本来想这环宇就是码头那一套，已经做熟悉了，应该没问题的，但现在建好以后才发现，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可以说就是一门新生意。 以前垃圾环卫所运过来，相当于把饭送到我们嘴边，我们只要分拣，没用的垃圾环卫所运走，能卖钱的我们放仓库里，积满到一车卖掉，多省力啊。 现在呢，地方换了，这边不熟悉，熟悉的望星桥又没有我们一间房，那些老街坊都会慢慢忘记我们，现在垃圾码头那边，只要愿意收废品的，人人都可以去收，时间长了，那些老街坊谁会把废品留给我们。 这边建是建得很大很气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废品。 我是担心死了，但又不能跟别人说，只有跟你吐吐苦水。” 费秋英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以前我做姑娘的时候，看到那些穿军装的女兵，好羡慕，结果人家告诉我，女兵只在城里人当中招，没我们乡下人的事。后来你弟弟读书了，看他在职业学校那么出息，我又恨自己，我生的两个孩子多聪明啊，可我们岛上人，就是这个环境，读书根本翻不了身。 那一阵子，我晚上一直睡不好，你爸就劝我，说我们家已经很好了，你看岛上女孩子，读到三四年级就不读了，我们女儿初中毕业。儿子呢，不管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学生，我们不比人家名牌大学的、出国留学的，我们往下比，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现在把这句话也告诉你，你和岛上的人比一下，是不是同龄人中你和浩宇现在做的最好？ 这环宇公司，我听你爸说你们发了很多名片和传单、还准备弄个门面是吧？ 那生意就不会错，你试我这张嘴好了，肯定的。 那些老街坊，你不是都认识吗？那年后就一家一家去串串门，说明一下情况，人家肯定也会照顾你们生意的，不能用得着人家脸朝北，用不着人家脸朝南的。老街坊，就像岛上那些村里人，要常来常往的。 我跟你讲，做生意之前，先要会做人。 至于这回收站，我觉得挺好的呀，又气派又敞亮，能多收点废品当然最好，收的少，那就多种点菜、看岛上的果树、茶树能不能移栽几棵过来，别的不说，起码自己吃的蔬菜不要卖钱了。 还有啊，猪现在好像不能随便养了，但鸡和鸭子你这里可以养的呀，弄个鸡棚，用网围一片地，就可以养鸡了，你这西面不是湖吗，也围点湖面，养几只鸭子，鸡蛋、鸭蛋、鸡、鸭都有了，这不是可以省很多钱吗。 最差的结果，赚不到钱，浩宇还在收纱头呢，文涛厂里的股票马上可以卖了，那些钱够你们一家用的了。有这笔钱保底，佳泽悦悦的房子已经买好了，你还愁什么？ 我跟你讲，好好培养两个小的，让他们考个好一点的大学，这才是正事。” 说着费秋英凑到女儿耳边，象特务接头一样问周迎春：“你那股票的数额没跟清勇讲吧？” 周迎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哪敢说啊。” 禾材科技的原始股，周文浩和周迎春都是20万，和姜文滨一样，其他几家都是十万，费清勇也是十万，没有和舅舅家一起，是单独给的。 姜文涛当时就对周家几人说明的，文浩是对公司有帮助，多给的，周迎春两个孩子，家里负担重，多给了，其他人家都是十万的额度，希望周家姐弟对外也说是十万，否则亲戚之间要有矛盾，比不给都不好。 “所以啊，”费费秋英道：“这多出来的十万，年后拿出来就是四百万，这四百万你吃用不愁了，环宇经营得好最好，经营得不尽人意，也没事。” 周迎春有点不好意思，搀着老妈：“我就是好久没看见你了，有点发发嗲嘛。别的人，包括浩宇，我都没说呢。” 费秋英戳戳女儿额头：“你的那臭脾气我还不知道，刚接手码头时也是这样心神不定的，你爸就是个实心的，我问他迎春怎么样，有没有坐立不定的样子，他每次都跟我说迎春挺好的，一天天都是笑眯眯的。你看，你这老板，我派他回来，是不是一点忙也没帮上？” “哪有啊，爸爸来了，我心里定了不少，至少说明你们心里女儿儿子都是宝，嫁出去了女儿，那水没往外泼，嘻嘻。” 锁好环宇大门，娘俩往李宅而去，看了周迎春给他们分配的房间，费秋英叹了口气：“我是真想跟你们在这里干的，有事大家一起干，说说笑笑的，来干活的又都是熟悉、脾气对路的，哪像在湖城啊，那育婴师是当地农村的，说的话哪像越剧哦，绕口的很。 小区里也是全国各地都有，我也不敢跟人家都说，又不知道人家的脾气，不要招来不好的人，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你弟弟媳又忙得要命，回到家还要电脑上开会，我也不好意思打搅他们，这日子真的很闷。” “那你在湖城呆的不习惯就回来呗，反正有育婴师。” 第255章 丝绵棉袄 费秋英赶忙摇头：“那哪行啊，就一个育婴师在家里，我哪放心啊，我跟你说啊，保姆、育婴师虐待小孩、甚至抱走小孩的很多的……”把听来的很多案例都说了出来。 听得周迎春张口结舌：“真的假的？” “那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我是要看着育婴师的。文浩只有这一个孩子姓周，第二胎生不生还不知道呢，即使生了，也姓顾了，我自己的孙子，可得看好了。” “那你既然决定一直要留在湖城的，那让爸爸过去吧，让文浩小顾把育婴师辞了。” 费秋英继续摇头：“现在这样挺好的，你爸平时和浩宇一起收纱头，不管怎样，总归是浩宇出门在外多了个帮手，回到禾城住在这里，也能看到你和孩子们，就算替我守着你们，我在湖城也放心。 你弟人比较粗心，心还实在，婆媳关系怎么相处，其实做儿子、老公的他一点门道都没有摸到。 现在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我们年轻时，对公婆多尊敬啊，要是对公婆不好的话，岛上人吐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 你和文浩小的时候，我一直担心你奶奶会把你俩卖掉、扔掉、虐待，心里一直七想八想的，出去干活心一直吊着的。 加上你奶奶的名声不好，你大伯不是差点给她送湖匪窝去吗？大家都觉得你奶奶心肠特别硬，我因此特别害怕。 不过那时候，做人媳妇的都让着婆婆的，也是我瞎想得多，你们是周家的子孙，她哪舍得虐待你们啊。 现在小一辈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何况云燕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现在又是大公司的领导，主意大着呢。 家里的事也是她说了算的，很多事情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夫妻和睦，我这人心很大的。 他们说了，现在养孩子，我们那套已经过时了，得科学育婴，育婴师是专业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那行啊，我就落得省力，做做饭，帮着育婴师打打下手，看着孩子一天一个样，心里也高兴不是。 你大娘姨跟我说过一个事，文滨当兵时，回来探亲，那时候包产到户嘛，各家种各家的地，文滨也下地帮忙，天热，汗多，你大娘姨就拿了两块毛巾让他擦上身和下身，你道文滨怎么说的：脸也是肉、屌也是肉，都是肉，就用一块毛巾擦好了。 结果前两年他女儿生了，你大娘姨去看孩子，那个仔细哟，毛巾不仅分的清清楚楚，隔一天就要拿个搪瓷盆，放在煤气灶上煮的，消毒杀菌。 用一块的也是他，用几块还要消毒的也是他。 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思想，反正我们是老一套，要不就是迷信，要不就是不科学，年轻人反正怎样都是对的。 这事要是你做，我还能说说你，这媳妇做的说的，我能怎么办，吃进呗。 好在我这人想得开、吃得进，听话照做就是。 所以这湖城啊，我是肯定要去的，看着育婴师、守着孩子，哪天他们说孩子大了，不需要了，我再回来。 但去那里也就打打下手，听从小辈吩咐。” 唉，婆媳相处之道，永远是个高深的学问啊。 周迎春也无能为力，只能多劝劝了。 “妈，那文浩他们过年回来吗？孩子百日宴啥时办啊？” “文浩自己买了车子了，估计要年三十才回吧，孩子小，说是岛上风大，就不回岛了，到时候文浩来吃顿中饭，晚饭去老丈人家吃。 孩子百日，他们好像说等年后，三月份天暖和点，就放在市里办，这次回来估计要找饭店的，云燕他爸现在不是又做领导了吗，他人脉广，估计他托人找的市里饭店吧，这次定下来，到时候回来请客。” 周迎春听得出来，妈妈有点无力感，她本来就是个喜欢操心的人，现在自家孙子的事，处处被剔除在决策圈外，听起来很超脱，心里的感受肯定不好受。 “这样安排挺好的，今年我家在岛上过年，那晚饭我们两家一起吃。妈，你还好了，象我们隔壁院子这家，儿子从小读书好，现在去美国留学后留在那里了。 前年夫妻俩去看儿子，想叫儿子回国的，人家不肯，最后夫妻俩在回国前，在飞机场抱头痛哭，也没办法，只能老夫妻俩回来，喏，就是我们前面再前面那家。 你儿子才在湖城，又不是美国费城，来去方便的很，孙子又在你身边，天天能抱到。 更重要的是，你还有个女儿，女儿是小棉袄，还是垃圾桶，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我讲的。过几年等孩子大了，或者文浩云燕回禾城工作了，你就回来，帮我把这环宇回收站管好。” “嗯，”费秋英摸摸女儿的脸笑道：“嗯，这还是个丝绵棉袄，暖心窝心得很哪。” 母女俩哈哈大笑，这一笑真的解千愁，大笑过后，母女俩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周迎春又将冯老板的事情说了一下，听得费秋英很是感慨：“家里条件好，子女才能这样孝顺，这样宠着冯老板。要是家里穷的叮当响，哪还容你这样作骨头，儿子们不说什么，儿媳妇老早老不死老不死地骂了。” 将熟人都一一讲了一遍近况，最后说到费清勇，说了他建议卖房的事，费秋英倒是挺赞同：“你们当初买福星小区那套房子，主要就是一个是占个学位，还有就是方便雪琴进出，现在住在这李宅，雪琴进出很方便，孩子的学位也不需要了，那干脆卖掉拉倒，那房子确实太潮湿，住那里对关节不好。 以后买房子，你确实得考虑俩孩子今后的安排：悦悦是女儿，但她是养在雪琴名下的，要没有雪琴的名义，你也不能生二胎的。 那悦悦的房子肯定也要准备的，还不能买公寓，否则又是只能买一层的，还是不能避开潮湿这个问题。 那就还买这样的院子，方便雪琴进出，而且，到底是独门独院好，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多好。我跟你说，我们禾城，这样的院子，那以前都是有钱人家的房子，档次高着呢。” 第256章 京沪线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周迎春道：“二哥干中介，我总得支持他一下吧，帮他涨点业绩。他自己也要把房子卖了，换好一点的。 我是这么想的，这李宅，房本是两本，但进出就一个门，俩孩子一个人拿，再买一处这样的院子，比这小的，给悦悦，我们五个老的就和佳泽一起生活；如果比这还大，那这套给悦悦，我们五个老的和佳泽去大的那一套生活。 当然，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不定我们都回岛上生活也有可能，但老人跟着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 “这样安排挺好的，我们自己就是女的，女人不容易。现在孩子又少，可不能亏待了悦悦。 你不是说以前积的那点钱都花完了吗？这公寓房卖掉买院子，中间差价很大的吧？还有，你还要买店面，那更贵啊。 你爸这半年跟着浩宇也挣了不少钱，要不妈把这钱给你？” “妈。”周迎春打断妈妈的话：“这回马上过年了，要买也是年后的事了，而且，买房子也要多看几套的，还得讨价还价一下，这几步走下来，也要十天半个月的。 大哥说了，那股票年后就可以卖掉了，就是好像要找什么单位操作，本来是要交百分之二十的税，说让人家操作后只要交百分之十几的税，能省很多钱呢。 我就想着，如果有合适的房子，先交定金，定金的钱还是能拿的出来的，等股票的钱到手了再办过户手续。你那钱自己留着，你现在在湖城，又没有什么收入，全靠爸爸那点钱过日子了。 文浩小顾工作忙，还是初当父母、女婿儿媳，工作又忙，很多事情可能会忽视，比如偶尔也要给育婴师阿姨买件衣服，请她出门吃顿好的，等等，这些钱你就不要问文浩夫妻俩拿了，你出了就是。” “还用你教？”费秋英白了女儿一眼：“你妈是这么拎不清的人吗？人情往来我不比你懂？ 你放心，爸妈有钱的，当初文涛给的那二十万原始股，说好了五万是给我和你爸的，等好卖掉，我们手里也有一两百万钱的，你妈我也是个富婆呢。” “大哥真好，我们靠着他，家家都成了富翁。” “是啊，他对我们那真是掏心掏肺的，这事你别说出去啊，你小娘姨、舅妈知道了又要不开心了。也不想想以前怎么对他们弟兄俩的，这次也是文涛心善，大人不记小人过，要是按我的想法，一分钱原始股都不给。” “大哥这样做，肯定有他的考量，我们不说了，理一下准备回家吧。” 母女俩等李浩宇回来，见了一面，李浩宇喝的醉醺醺的，大着舌头让两人叫车回东山，周迎春边埋怨边把他扶上床，等他呼噜出来，和费秋英关门拿着东西回家。 “留浩宇一个人能行吗？我自己先回去吧，你再留一天。”费秋英不放心。 周迎春想了想：“行，那我送你到车站，等你上了车我再回来。”她也不放心。 费秋英的东西不多，就坐了20路回东山。 周迎春最后还是大年三十早上，先去环宇看了一下，很正常，才和李浩宇回岛。 先去了小娘姨家，送上年礼，邀请年初三来环宇认个门，吃顿饭：“小娘姨，我跟你实话实说，就是请大家认个门的，不要出礼，不要带东西哦。 这几年我家一直在搬家，要是搬一次家就办一次酒，那不得把亲戚们榨干了，就按我说的办啊，空手上门，我就开心了。” 费雪英这次态度相当好：“你妈已经来说过了，小娘姨听你的话，就带三张嘴上来，行吧？” 说着对楼上喊：“敏敏，别看电视了，你迎春姐和姐夫在呢，下来吧。” 喊声刚落，楼上跑下一个姑娘，红色羽绒服黑色紧身裤高跟靴子，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笑容满面，奔着周迎春就来：“姐，好久不见了，想死你了。” 又规规矩矩和李浩宇打招呼：“姐夫好，佳泽和悦悦呢？” 这是周迎春表妹贺敏，大家习惯叫她敏敏。 小姑娘以前听着妈妈的话，和周迎春不是很亲，但这几年进了大学，有了自己的是非观念，和周迎春倒是慢慢亲热起来了。 贺敏现在读大二，在江南大学就读，学的专业很……别致：酿酒的。 当初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根据敏敏一模二模的成绩，就是在本一本二线上下晃动，高考发挥得好一点那就是本科本一，差一点的话就是本三甚至专科。 小娘姨到处咨询这志愿该怎么填，问了老师还问亲戚，特别是姜文涛那里，问的特别仔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希望外甥答应她，以后女儿毕业后的工作，他给包了。 这个时候的敏敏，书读得多，人很沉闷，话几乎没有，亲戚家请客吃饭，总也不来，仅有的那么几次出席，喊一声人，就不再说话，人呆呆的，脸板板的，很是不讨喜。 加上小娘姨这强势的性格，喜欢贪便宜嘴上还不饶人，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比如姜文涛。 他就私下和大娘姨说过，小娘姨最好包敏敏进本科，包好工作，最好包找一个好女婿，包一辈子衣食无忧。 哪有这样的好事。 推托有事，介绍了一个老师应付她。 后来小娘姨又找周迎春咨询，周迎春苦笑，自己啥水平，哪懂高考填志愿的事，而且吧，她即使懂，也不敢说啊。 你看小娘姨开出的条件：学校不能过长江以北，要在京沪线上的城市，最好长江三角洲，不对，长江三角洲也得排除掉苏北那些地方。 这谁敢给她提什么建议？ 周迎春是只说自己不懂，给应付过去了。 最后是调配到了锡城，江南大学，挺好，就在隔壁市；离家近，符合小娘姨要在京沪线上找的目标。 倒是敏敏进了大学，人一下子就变了，开朗了，也会打扮了，嘴巴甜了，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对周迎春尤其亲热，几次都说外公四个子女，生了那么多孙子外孙，就自己和迎春姐两个女的，自己又是独生子女，大伯家也是个哥哥，肯定和迎春姐最亲啊。 确实也是如此，每次离家去上学，或是放假回家，总会先到李宅，和周迎春见了面，陪两个孩子玩两天后，才会走。 李浩宇一直说敏敏比小娘姨厉害，这厉害不是光嘴上厉害，贪小便宜，而是为人处世很有章法。 那肯定的啊，人家现在都是学生会副主席了，说是不久要入D了呢。 第257章 村长释放善意 回到岛上，周迎春去舅舅家送年礼，并邀请全家年初三一起去环宇吃饭认门。 舅妈对周迎春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好，这外甥女不得了，本来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哪知道人家生意越做越大，都买地造房子做大老板了。 拿了很多自己家里树上的桔子：“这是秋天采的，我特意留的，那几棵树已经嫁接过了，品种比原来的好，不酸，很甜的。来，悦悦，舅姥姥给你剥皮啊。”这热乎劲，周迎春心里直呼吃不消。 不过能好言相待，总比小时候来外婆家被舅妈当成贼一样防着好。 和费家人聊了一会天，周迎春带着女儿告辞回家。 到家一看：“哟，叔你怎么在我家啊，稀客啊。” 是村长大叔。 村长其实是队长，桃花岛就一个小队建制，队长又是书记，当然，岛上人习惯叫他村长。 村长年纪不轻了，和周父李父是一辈的，但年纪比他们都大，按理说李浩宇周迎春这些小辈都应该叫他村长大伯的，但不知怎么滴，大家都习惯了叫他村长叔，连李雪琴，这个和他同辈的，也叫他村长叔。 刚才李浩宇夫妻俩是分了工的，周迎春去舅舅家，李浩宇是去村长家的。 这几年，村长对李家多有照顾，李家和周家人都出岛到市里生活了，岛上的那些地除了一部分给了周迎春舅舅家干，其它的都是村长给处理的，村长家的茶树，也包给了李浩宇。 村长俨然是李家周家在岛上的代表了。 李浩宇去村长家拜年，也是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 李家还想着，等股票里的钱可以取出来后，要在岛上把房子重新造一下的，这李浩宇拜年是一件事，这事也想跟村长事先通个气。 哪知道他话刚一说，村长就说去李家看看，带头从家里走出来，李浩宇只能跟他走，一下就到了李家。 周迎春跟村长打了招呼：“叔，在我家吃饭吧，让我公公和浩宇陪您喝点酒，我把我爸也叫来。” 村长倒是不客气：“行，我刚好也有事找春喜（周父）。” 于是这天晚饭，岛上人称小年夜，村长在李家吃的。 酒喝了几盅，村长叹气：“浩宇迎春啊，年后你们公司要不要添人啊？你们看叔怎么样？能不能让我也过去和金兴几个一样，挣个工资啊。” 李浩宇笑着给他夹菜：“叔，你不干村长啦？那我们岛上可咋办？我看现在这些村干部，要接妥你的班，好像没有一个能胜任的吧，估计镇里也不会马上把担子交给他们，还得你把关几年，再带带他们吧。” 村长摇头：“浩宇啊，你一直在外面工作，不了解现在乡村的情况，从前年开始，大学生都来村里做村官啦。 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我们这些人老啦，得让给有知识的大学生啦。” “真的假的？”周迎春表示不相信：“父母辛辛苦苦把孩子培养成大学生，就是为了鲤鱼跳龙门，跳出农门的，大学毕业后再回到村里？想想也不可能啊。我反正不同意佳泽悦悦以后再种地的，哪怕在市里捡垃圾，也要留在市里。” “这又不是随便开玩笑的。”村长眼睛都瞪大了：“已经有几个村安排了大学生村官了，镇里几个部门也有，我们就在岛上，一时还没安排，但这事吧，我琢磨是大势所趋，最快明年最晚后年，肯定要来的。” 今天小年夜，明天大年夜，后天就是明年了。 哟，看来是真的了。 李浩宇举起酒杯：“叔，不管来不来村官，这一班岗您总得要值好。岛上人都相信您，您这么些年为大家做的事，我们也都记在心里的。 您放心，哪天您培养好了接班人，退休了，我请您来我们公司做顾问。”说着碰了一下杯：“我先干为敬。” 村长也仰头把酒干了，夹了个咸的鸡脖子啃了几口：“有个事我想问清楚，刚才浩宇说年后要造房子，造多大的啊？” 李父道：“我家就四开间，顶多就是造四间，我看村里有人家造了三层的小洋楼，我家人多，也想造三层的。” 村长看了李父一会：“浩宇，点个烟。” 抽了一口烟，村长道：“你家情况和别家不一样，悦悦不是雪琴名下的孩子吗？我没记错吧，当初这生育指标就是这么批下来的吧？ 那你家是造四间的楼房，那雪琴呢？她不也有后代了吗，不造？” 哟，这话有意思了啊。 李浩宇装傻：“肯定要造的啊，不然我姑老了住哪里啊，没房子，悦悦也没地结婚啊，不结婚，还怎么养老啊。但是叔，我家就这些宅基地，这可咋整？” 周父眼珠子转了转，故意说女婿：“你真是呆掉了，岛上不是有规矩的吗，宅基地不够问村里申请啊，人家不是都这样做的吗？” 村长哈哈地笑了起来，等几人跟着一起笑了一会又道：“春喜你大哥上次好像说过要在岛上买块地造个房子养老的，好像是文浩结婚那时候说的，怎么两年多过去了，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不要啦？” “肯定要的啊。”周父赶忙道：“这不没有宅基地，他不好意思啊。” “他是不是我们岛上的人？是不是从小和我们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哦，后来逃走了。但总归是我们这里的人嘛，老娘老爸的坟在这里呢，以后也要叶落归根的嘛，宅基地没有不是可以申请的吗？” 李浩宇大喜，赶忙站起身，规规矩矩给村长倒酒、碰杯：“叔，谢谢您提点，我先干为敬。” 村长也举起杯子：“都是自家人，大家一起干一杯。” 喝了杯中酒，大家继续吃菜，村长吃了一块酱鸭：“这陆稿荐的酱鸭味道就是好。” “叔，等下回去时，再带一只回去，下次回岛，我再给您带。”李浩宇吩咐周迎春：“迎春，你去给叔拿点熟菜，等下我送叔回去。” 说着又给村长点上一支烟：“叔，那我哪天把申请交给您？” “越快越好，我也不知道年后怎么个形势，搞不好一过年我就不做了呢。” “那肯定不会的，还得您把关呢，那叔，我打三份，一份以我爸的名义打，就是老宅翻建，四间，三层楼，一份我姑名义打，要一块宅基地，三间，三层楼，一份我大伯名义打，三间，造两层楼，您看这样合适吗？” “就这样打，明天就交过来，年后一上班，村里先给盖了章，再送到镇里。不管我年后做不做了，这事一定帮你办好。 你们也别激动，村里和你家差不多情况的，我都去提醒过了，我的责任做到了，听不听的，看各家的。” 李家人再次举杯，感谢！ 第258章 农家乐 送走村长，李浩宇马上掏出电话打给大伯，将情况说了一下。 在岛上造房子养老这事，大伯倒是无所谓，能成功最好，不能成也无所谓。 但是大伯母倒是很上心，她有个老姐妹的姐姐，现在就住在东山。 这老姐妹的姐姐，嫁的是个外交官，退休后夫妻俩在东山买了当地居民的三间平房，自己改造成了美轮美奂的乡间天堂。 最让大伯母中意的倒不是人家房子、院子布置得怎么漂亮，最让她心动的是，在乡下生活，吃的都是新鲜的不打农药的蔬菜、每天太湖里捕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鱼虾。 现在申城已经很难买到这种纯天然没有污染的吃食了，年纪大的人，尤其象大伯母这种每天要去菜市场买菜的老年人，对食材的新鲜、绿色、健康尤其看重，生活在桃花岛上，这样的日子就能做到，她很想去那边过日子。 至于儿子、孙子，一代管一代，她已经帮着儿子儿媳带了孙子这么多年了，该让他们自己承担做人父母的责任了。 因此，李浩宇这电话一打，大伯母马上叫大伯答应下来，还说年初三要来禾城，一来看看周迎春家的回收站，这二来嘛，当然商量造房子的事情啰。 有大伯这话，李浩宇就直接打了三个报告，大年夜下午就给村长送了过去。 年夜饭上讨论的主题也是造房子的事，几个大人越说越兴奋，越说事情越细，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搞得悦悦小嘴都撅起来了：“爸，可以放烟花了啊。” 本来年夜饭最吸引孩子们的就是吃，但现在，吃已经不是最有吸引力的了，因为平时李家吃得就不差，平时吃的和过年过节差不多，对两个孩子没多大吸引力了，倒是这烟花，平时是没机会放的，这次回岛过年，李浩宇买了不少烟花，早让俩孩子期待大年夜的到来了。 因此，看到家里七个大人边吃边聊房子，佳泽还好，能稳住，悦悦就不高兴了：天都黑了，还不放啊。 于是，在孩子的催促下，李家这顿年夜饭算是匆匆结束，放了烟花，周父周母带着两个孩子回周家，看电视。 李家在岛上是没有电视机的。 等周迎春夫妇洗好碗到周家，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 年初一，就是岛上人互相拜年，今年来李家拜年、坐坐的人特别多，大家主要就是向李家打听岛外的形势以及李家的生意，很多人言外之意也想象顾金兴几人一样，能到李家回收站去工作。 李家人碰到这种情况，总是说，现在还没正式营业，需不需要人目前还不清楚，等年后公司上了正轨，如果缺人，肯定会回岛来请大家去帮忙的。 岛上人不多，但太热情了，李家人有点吃不消，本来是年初二回禾城的，大家最后决定还是年初一下午就回去吧。 好在过年期间，公交车是正常营运的，李家人赶着晚班回到了李宅。 年初二，李家人简单分工，李父、李雪琴陪两个孩子在家，李浩宇夫妇加上李母，将岛上带来的菜等东西，搬到环宇，开始落桌（为第二天请客做好提前工作）。 刚到环宇，周母打来电话，说她和周父在上来的路上，还有小娘姨和敏敏，这四人是来帮忙的。 周迎春叫这四人下了公交车直接打车到环宇：“我们都在环宇，你们直接到这里吧。” 周母四人中，就小娘姨费雪英是第一次来，其他三人都来过环宇，打车很容易就到了。 他们到的时候，周迎春三人已经干的热火朝天的了：餐厅里，已经放好了三个圆台面，上面铺了一块红色塑料桌布，上面放着洗好的杯子、碗、筷子、勺子，每个桌下是12个凳子。 这是明天请客的三桌。 李母和周迎春在洗菜切菜烧菜——一些需要烧的时间比较长的，今天先烧好，而象鱼类这些，明天要烧红烧鱼的，今天则先煎好。 李浩宇则在准备茶叶、老酒、香烟这些。 费雪英和几人打了招呼后，拿出了一袋吃食：“迎春浩宇，我带了点笋干，看能不能凑一个菜。” 对于小娘姨的示好，周迎春真心感谢：“小娘姨太好了，我最喜欢吃笋干了，前几天还在和我妈说呢，今年忙昏头了，都没买笋干，你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直接热热就能吃了？” 禾成人喜欢买了笋干泡，等泡发后，剪小，然后放荤油、油渣煮，煮的时候一大锅，每顿吃饭夹一碗，是很好的冬季菜，冬天几乎家家餐桌上都有这道菜。 笋干对胃不好的人影响挺大，吃了要胃痛，但象周迎春这样牙口好的年纪轻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喜欢。 闻言费雪英就笑：“明年我包了。”她们东山有竹林，这笋干一般人都以为是浙省那边过来的，但她家的是自己到山上去挖的，不需要出钱，就花点功夫煮、晒。 趁费秋英带着小娘姨和敏敏在环宇各地兜，周迎春问周父：“爸，小娘姨和敏敏怎么和你俩一起来啦？” 周父帮李浩宇一起归置热水瓶：“敏敏明天高中同学聚会，说是今天过来帮忙的，你小娘姨就说和你妹妹一起过来。敏敏打了电话给我们，讲好了时间，在码头等我们的。” “小娘姨家不是有农家乐的吗？没客人？” “你妈刚才问过了，说这个春节都没客人。” 农家乐也蛮难赚到钱的，先是投资不少：房子得装修，不装修的话没人来；餐桌餐具、房间床具都要新的；春秋季节周末可能有游客，冬季太湖边好冷的，谁会来度假啊。 “唉，”周父叹气：“老话都说开店容易守店难，大店有大店的不容易，这小店也有小店的无奈啊。现在开农家乐的太多了，来玩的人又没有多少的，特别是这个时节，人家都去暖和的地方了，哪会来东山啊，即使有这么几只小猫小狗，那也是选择大一点的旅馆，象雕花楼这样有名气的，哪会到村里随便找一家啊。 你小娘姨家这农家乐，我估计赚不到多少钱的。” 第259章 开工 年初三的聚会很是热闹，当然，大家关注的重点在周文浩和顾云燕家的儿子身上。三个月大的小孩，已经长开了，虎头虎脑的，大眼睛双眼皮，又特别喜欢笑，大家都争着抢着要抱要逗，爱不释手的，餐厅里不时发出大家的笑声。 下午等孩子睡醒后，周家四个大人加上孩子，回了岛，这个叫周佳润的小家伙，第一次踏上了老家的岛屿。 初四一早周迎春夫妇带着孩子们也回了岛，一起回去的还有大伯大伯母。 找了村长，再次敲定宅基地的事，大伯和大伯母又住了一晚，回了申城，临走时说好了电话联系，等宅基地批好，再商量具体建造的细节。 接下来就是一家一家亲戚家请吃饭，等这些事忙完，也到了回收站要开工的时候，夫妻四人回到了李宅。 明天干爹干妈吴月华几人就要来了，李家人晚饭后，又坐一起商量最近事情的安排。 “姑姑再休息几天吧。”周迎春对李雪琴道：“医院这几天也没几个病人，学校还有十多天才开学，附近居民年前买的岛上特产还没吃完，你就不要辛苦开门了，没几个客人的，还是继续在家休息几天吧。” “行啊。”李雪琴道：“你们回岛的这几天，阿庆嫂天天过来李宅的，她一个人过年很冷清的，我答应这几天去她家陪她的，让迎春开车送我过去就可以了，等过了元宵节，再开店吧，这几天我就住她家了。” 李家曾经请阿庆嫂一起回岛过年的，但阿庆嫂没答应，而是跑南方旅游过年了，年后回来知道李雪琴回了禾城，倒是一直来李宅陪她。 “那行，姑姑去阿庆嫂家，那我们其余人就都到环宇去吧，晚上再回这边睡觉。”李浩宇道。 俩孩子年前训练、兴趣班的课都上了，年后没有安排。 “你俩回房间去整理一下，没完成的寒假作业带着，还有要看的课外书也带着，特别悦悦，要收收心了，这几天玩疯了，书也不看，作业也没做。”周迎春吩咐儿女。 儿子回岛后，释放了天性，整天和岛上伙伴玩在一起，回来后就又变成那个乖仔了。但女儿的刹车皮坏了，现在还和在岛上时一样，就是玩、吃、看电视。 “明天我白天就沿街收废品了，”李父道，现在都是开电三轮了，速度不快，也不累：“那些年前赶着回家的人，可能废品留在家里了，现在去收，应该能收到点的。 等岛上人上来了，先吃个开工饭，饭后再详细分分工，后天就开始正式忙起来吧。” 这回收站开着一天就要花一天的钱，到底能不能收到废品，能收多少废品，心里还没有底，李父这一个年，过得并不轻松。 当然，现在家里是儿子儿媳当家，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但自己能出的力，肯定要多出几分的。 李家人当场就商定，明天除李雪琴以外，大家都去环宇，李浩宇和李父上街收废品，周迎春和李母在公司里准备晚上的开工饭、打扫卫生、监督孩子。 回到房间后，周迎春又把自己这几天关于如何经营好回收站的一些想法跟李浩宇说了，夫妻俩互相补充，倒是说了很多。 这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个会计，不管怎么说，现在回收站毕竟是公司了，该有的还得有，该配的还得配不是。 会计人手也安排好了，是敏敏初中同学，东山的，一个小姑娘，敏敏中考考取的是高中，人家小姑娘考取的是职业学校。 现在职业学校，特别是女孩子读职业学校，很多家长为孩子选择的专业，是财会。 为什么？ 家长也懂的，现在大学财会专业招生很多的，自家孩子中专毕业，找份好一点的工作很难的，竞争不过人家本科的。 但三年中专，毕竟学到点财务知识了，给人家做会计不一定能成，但自己开个小店，自己管账，总能行的吧？ 就是基于这样的想法，职业学校财会专业的学生特别好招。 当然，理想是很美好的，但现实往往要打脸，我们这位叫钱爱琴的敏敏同学，中专毕业两年了，还在家里——做账。 是，做账，她家也开了农家乐，生意和小娘姨家差不多，难兄难弟，其实根本用不着会计的，但爱琴爸妈就让女儿做了这个工作。 这是好听点的说法，叫做账，其实就是收银员，而且是一周可能就收一次有时甚至连一次都没有的收银员。 年初二敏敏和小娘姨来环宇，听周迎春说要请个会计的，就推荐了这个同学兼好朋友。 敏敏以前性格闷，好朋友很少，跟这个爱琴倒是一直关系不错，进了大学后，人也开朗活泼了，和钱爱琴联系越发多了起来，听了小钱很多自己的苦恼，也知道人家拿到了会计从业证书，这一听自己表姐家要招人，马上推荐了小钱。 周迎春在回岛吃年酒的时候，和小钱及其家人见了一面，双方都有意向。 这不，李家就决定，年后趁回收站正式营业，让钱爱琴来上班。 环宇本来就有空的房间，干爹干妈们就住在这里，陪着小姑娘正好。 钱爱琴来上班，主要工作一是做会计，第二就是接过吴月华的工作，接听电话，然后把电话里要卖废品的信息及时通知到干爹干妈们。 一般单位都是要两名财务人员，一个是会计，一个是出纳，环宇的出纳就暂时由周迎春兼了。 当然，这是不符合规范的，周迎春没有从业证书。 但这不难，是可以通过函授拿到证书的。 刚好钱爱琴毕业的职业学校，是属于省电大系统的，现在改名叫开放大学了，由函授班级，招收初中毕业生，平时自己在家通过广播电视学习，考试之前集中复习，基本上考试通过是不成问题的。 周迎春就报名参加了函授班，现在还在学习中，但家里的出纳已经干起来了，也算是另一种的实习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260章 上门拜访 年初八早上八点三十八分，环宇公司里传出了震天的鞭炮声，这是李家放的开业鞭炮，预示着这一年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放完鞭炮以后，一溜三辆电三轮，载着三对夫妻，从环宇往市里而去，这是干爹干妈们出门收废品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李浩宇也出门了，他开始了在幼儿园、实验小学检修电路的工作。 这几年，李浩宇尽管事情很多很忙，但两所学校临时电工的活还是兼做着，没办法，自家两个小祖宗还在实验小学读书呢，人家父母想进去照顾孩子都没办法，自己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份工作的。 至于幼儿园，那也做不出来过河拆桥的事来，干脆也继续做着了。 紧接着，周迎春和吴月华共乘一辆三轮车，也出了环宇，公司里除了李父李母和三个孩子，就还有会计钱爱琴。 周迎春和吴月华出门往陈家村村里骑，沿路一溜都是各家厂房：什么达瑞电子材料有限公司、什么追觅创新科技有限公司；什么众鑫喷涂厂；什么英曼针织厂、什么塑料彩印厂、什么欣燕化纤织造厂…… 有一部分是本地老板的，还有一部分是外地人来这里开的厂，因此有的厂已经开工了，有的厂还是大门紧闭，要过了元宵节才开工。 离环宇最近的是一家叫腾达木材加工厂的工厂，今天已经开工，里面机器的声音挺响。周迎春将车开到大门口，停车下车，来到传达室，敲响了保安室的窗：“大哥，我是你们西隔壁邻居，想见一下你家老板或老板娘，他们在厂里吗？” 看门的是个老头：“你是隔壁收废品的？” 周迎春更正：“废品回收公司，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哥，我们想认识一下老板老板娘，您能让我们进去吗？” “能能能，怎么不能，金乡邻呢。”老头说着走到外面，把铁门打开：“老板在三楼，老板娘在一楼，你们一直往后走，有食堂，老板娘在食堂里。车子推进来吧，就停在车棚里好了，没人偷的。” “谢谢啊。”周迎春停好车，谢过老头，和吴月华往后面去。 女人出面，还得找女人。 这个厂占地面积还挺大，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间一层楼的大厂房，里面就是噪声最厉害，是在加工木材的，东西两面各一幢三层楼房子，估计是办公室和仓库、厂房，走过一片噪音区，就看见食堂在眼前。 此时时间还早，用餐区没人，周迎春和吴月华直接往操作间走去，就看见几个妇人，有的在择菜、有的在洗菜、切菜，有个大厨在炒菜。 看见两人进来，有个中年妇女问道：“你们找谁啊？” 周迎春笑着问道：“你是老板娘吗？我是你们西隔壁环宇废品回收公司的周迎春，和你们是近邻，来认识一下。” 女人吩咐边上人接手自己的活，一边擦手一边笑道：“哟，是邻居啊，过年好啊，要不去餐厅里坐坐？” 周迎春笑道：“大姐好，不影响你忙活吧？” “没事没事，今天第一天上工，还有很多工人在老家，吃饭的人不多，来得及的，来，我们去餐厅坐坐。” 周迎春和吴月华跟着老板娘往餐厅走。 所谓的餐厅，其实就是一个小包厢，里面是一个圆桌。 老板娘打开灯，三人落座。 周迎春笑着介绍：“大姐我叫周迎春，这是我嫂子吴月华，听嫂子语气，你也是本地人吧？我们是西山的，年前刚建好回收站，今天是第一天营业。 我家说么说是西山的，其实是太湖里岛上的，这是我们岛上的土特产，一点点茶叶，平时都是放冰箱里冷冻的，茶叶还很青，是自家的茶树炒的，你和大哥尝尝。” “啊哟，妹子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呢。” “大姐怎么称呼啊？”吴月华问道。 “我叫俞文娟，你们叫我文娟好了。” “文娟姐。”周迎春和吴月华异口同声。 周迎春笑道：“文娟姐，我家是新来的，除了村里陈书记，谁都不认识，以后有什么不清楚不懂的地方，还得麻烦文娟姐多教教我们啊。” 俞文娟摆摆手：“没什么大事的，村里领导都很好说话的，老陈尤其认真负责。我家就是本村的，你们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就好了。” 周迎春打蛇随棍上：“太谢谢了，文娟姐，还真有事要麻烦你呢。我家是开废品回收站的，我看你家的废木材、木屑这些，我们都收的，不知道能不能卖给我们啊？” 说着拿出宣传页：“文娟姐，这是我家经营的项目，除了你家这些木料以外，还有很多废品也收的，你放心，我们收废品的价钱，比一般回收站给的价格都高，而且上门服务的，你看看。 姐，你是这陈家村的人，估计这条街上的厂，没有百分之百估计百分之八十你都认识吧，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们也介绍一下。 你放心，大家都在这条街上创业，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我们给的价格、服务肯定也是最好的，一个电话我们就上门服务了。” 这是周迎春夫妻俩商量出来的办法，吸收了当初王老板到码头收废品的经验。 周迎春记得很清楚，王老板每一个礼拜来垃圾码头收一次废品，给的价格是当时别的废品回收站价格上浮百分之五左右，冯老板和他合作了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周迎春接手大姨夫负责仓库一事以后，还跟着冯老板吃过一顿晚饭，就是王老板请客的。 既然王老板能这样做，李家现在开了回收站，也能这样做啊。 年前，他们已经往这些厂发过宣传单了，但就发到了传达室，估计被保安不是扔了就是擦屁股了，根本没到厂长手里，这才有了周迎春一家一家上门拜访的做法。 没办法，要精细化操作，才能拉点生意啊。 果然，俞姐在了解了环宇的收购价是别的回收站价格基础上上浮百分之五个点后，马上点头表示，大家是邻居，那肯定要照顾邻居生意的，还和周迎春互留了电话。 三人又聊了会，周迎春提出告辞：“俞姐，不影响你工作了，下周，等我家公司这一星期走上正轨后，我做东，请这附近厂里你交好的老板娘来我们公司坐坐，吃个饭，搓搓麻将？就是要麻烦俞姐你召集。” “没问题，我等你电话。”俞姐倒是个爽快人，一口就答应。 第261章 金院长 就这样，周迎春开年后做的事情，主要就是对年前自己家发了宣传单的那些工厂、商店、居民小区进行精准地拜访，几乎一家一户都上门将自己家经营的范围、各类废品收购情况、上门收购承诺等一一向对方进行解释，并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这世上的事情，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周迎春这股劲，被费秋英在电话里称为叫“闷头游水（游泳）”，意思就是不问结果，只是闷头朝着目标努力。 但还真别说，她这么认真努力，效果还是不错的，先是原来码头附近的那些居民，本来是没有留废品的意识的，因为多年以来，废品基本上就是当垃圾扔掉的，现在李家上门，说再多不嫌多，再少不嫌少，只要一个电话，李家就会派人上门来收购。 那望星桥堍的公寓房，大多数是旧的房子，都配有自行车库，李家上门拜访后，家里老人就把废品放车库里，攒了一些后，一个电话，不消两个小时，铁定有人上门来收，钱不多，买包盐还是可以的。 老城区就是从望星桥这边开始，慢慢往四周蔓延，三对干爹干妈，开始收的废品不多，但慢慢接到的电话多了，离望星桥越来越远了，范围越来越广了，收到的废品多起来了。 本来六人早上出门是三辆空的电三轮，下午回去就是大半车废品。 后来废品越收越多，往往中午就要送回环宇。 本来中午是不回环宇吃饭的，后来也都回去吃饭，趁机把一车废品卸了。 在环宇附近的那些工厂，在周迎春的努力下，也慢慢打开了局面。 这里面俞文娟帮了很大的忙，她召集了本地那些厂里的老板娘，到环宇和周迎春喝茶聊天互相认识，把这些厂的废品回收给周迎春争取了过来。 其中有一个老板娘是外地人嫁到了陈家村，认识周迎春后，又把在附近开厂的自家亲戚给介绍给了周迎春，于是，就像一个一个串起来似的，那些外地来陈家村办厂的老板娘也慢慢地和周迎春认识、熟悉起来。 这些老板娘还成立了民间组织，平时各忙各的，但每半个月总会有人组织聚会：喝喝茶吃吃饭、聊聊天逛逛街、旅旅游购购物。 时间长了，互相按照年纪，互称姐妹，搞得很是亲热，李家的回收站，和市里居民区收到的相比，这些工厂的废品肯定更多，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经过这么半年的努力，环宇的收入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而且不是一点点好。 这里还要提到一个人，就是姜文涛，在周迎春一家一家拜访的过程中，姜文涛打了电话给周迎春，叫她去禾材科技一趟。 周迎春以为是股票的事，结果发现是大表哥厂里废品让李家处理的事。 周迎春又开心又感动还有点不安：“哥，你对我们家太好了。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单位肯定原来有处理废品的渠道的，我们不可以断了人家原来的合作的，心意我领了，我们现在生意也在逐步好起来，你不用担心我们的。” 姜文涛瞪了她一眼：“还要你教我怎么做？以前你们承包垃圾码头，废品的事那是顺带的，多余的活也没有精力了，那就算了。 现在你们开的是废品回收站，哦，我自己妹子家就开这样的公司的，我自己的厂里的废品不卖给你还卖给人家？ 你放心，我和你儒生哥打过招呼的，他也觉得应该卖给你们，亲戚么，这个时候不帮忙，啥时候帮忙啊？ 你放心，这工业园里的单位，我有机会会慢慢帮你介绍生意的。 我们不是去抢人家生意，各凭本事吃饭罢了。” 有姜文涛这番话，周迎春也不矫情了，那就接受吧，大不了逢年过节，也去儒生大哥家走走呗。而且，李家的收购价都是比人家的高一点的，这也算是双方合作的诚意吧。 禾材科技是有后勤部的，有专门的清洁人员，与环宇的合作方式就是禾材的后勤部门出面和环宇进行交易，不允许私人之间的买卖，这和干爹干妈们一家一家上门收购不一样。 这个方法比较适用于单位和环宇之间的交易，象学校、医院、政！府机关等部门，采取的都是这样的方式。 这里还要提到一个人，那就是原来禾城大学后勤处的朱处长手下的金科长。 此人在李家打扫毕业生宿舍、整理自行车棚、收购毕业生自行车等活动中，负责和李家进行沟通联络。 李浩宇和他吃过几次饭，一起喝过酒，关系处得不错。 很遗憾的是，后来金科长调动工作，从城东的禾城大学，调到了城西南的教育园去，担任某所大专学校的副院长去了。 因为两地的距离比较远，两人见面机会少了，但还保持着电话联系。 姜文涛把厂里废品收购一事交给李家后，打通了周迎春夫妇俩的任督二脉，眼界一下子就宽了，会举一反三了。 既然环宇往东的禾材科技能收废品，那么城北的单位（顾云燕爸爸的关系）、城里的单位（老排长顾闻中的关系）、城西南的单位（金院长的关系）不是都可以这样复制吗？ 有枣没枣打一杆试试呗，于是，李浩宇开始跑这三个人。 巧的是，金院长本来就是分管后勤的副院长，这大专院校的副院长，其实就是副校长。 金院长笑骂李浩宇：“你小子总算睡醒了，我以为你就这么一直在望星桥这么屁大点地方养老呢，也不来看看我。 高校后勤社会化，现在大学也好、我们这样的大专也好，后勤都跟社会上的公司有很大联系的，合作很深入的。 你看我们的食堂、宿舍、超市、保洁等等，都走社会化道路的，不然哪来那么多编制内的工作人员啊。 你小子要是早点过来，我们学院的超市、食堂这些你就可以参与招投标了，不比你弄那邋里邋遢的废品强？” 李浩宇憨笑：“已经在这一行做惯了，也没有想到还能做别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前期投入不少钱呢，这不今天就来找领导扶贫来了吗。求老兄给口饭吃呗。” 第262章 宋处长 金科长，不，现在应该叫金院长了，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老宋，你过来一下。” 不一会，一个中年有点秃顶的男人进来了：“金院，有事找我？” 金院长给双方做了介绍：“我朋友，环宇公司李总，浩宇，这是我们学院后勤宋处长。” 李浩宇赶忙站起身，拿出名片，双手举着，恭恭敬敬递给宋处长：“宋处长你好，这是我的名片，还望多关照。” “哎呀，都是自家人，坐下说。”金院长拍了李浩宇的肩膀一下，把他摁在沙发上。 宋处长一看自己领导的样子，心里知道这是自家顶头上司的亲密弟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找上门来做生意的，一下子就热情起来，俯身拿起李浩宇面前的茶杯，走到饮水机面前，加了水，又给金院长的也加了水，这才在一边的沙发上也坐下。 拿起名片一看：“哟，李总是做废品回收生意的，这行当辛苦的啊。”但也很赚钱的。 李浩宇闻言谦虚道：“就是倒腾点破烂，赚点辛苦钱，上不得台面的。” “谁说的。”金院长开始忆当年：“老宋你不知道，浩宇原来就在禾城大学附近承包了一个垃圾码头，你本地人，一院东面的望星桥知道的吧？就是那里。 你想想啊，市里寸土寸金，能在那里承包到生意的，都是这个？”金院长说着翘了翘大拇指：“也就这几年市里搞文明城市创建，一刀切，所有码头全部关停，那只能响应政！府号召了。 现在还是做这一行，在园区买了地造了厂房，规模扩大了，这不来我们这里看看，寻找合作的机会。 我是很认可浩宇的人品的，一直在劝说他参与到我们学院的后勤工作中来的，象超市、食堂、保洁等，他要么不做，要做的话肯定能做好的。 哦对了，这家伙和你一样，也是当兵出身，还在机关里做过保卫工作，你看我们学院的保卫工作他也能做的。 但这家伙认死理，说废品回收这事，一是已经投入老多了，还有手底下那么多人呢，舍不得放手。 他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和我们合作废品回收的事情。 要么浩宇你简单地跟我们宋处长介绍一下，你们回收的是哪些废品，价格、回收方式等等。 我呢，还是想和你深度合作的，你也听听我们宋处长的介绍，我们后勤一般是暑假里进行各项目的招投标的，有可能的话，你可以来参与一下的，我看好你的。” 金院长这番话，让两个人都明白了，一是目前废品回收就可以合作了，二是还要扩大合作范围，通过招投标的方式，参与到保洁、食堂、超市甚至安保工作中。 李浩宇心里暗暗摇头，别说他家现在环宇才起步，已经投入家里人的全部精力了，即使有余力，也不想现在就参与学校的其它行当，这招投标又不是简简单单说参加就参加的，你得有资格参与才行啊。 大学里的这些后勤招投标参与者，不是去行政服务中心注册一家公司就能参与的，得经过很多年良性经营，级别提高到一定层次，才够格参加招投标。 当然，也可以挂靠在那些够级别的公司，但那得给人家一定比例的挂靠费。 李家对后勤这些行当又不熟悉，辛辛苦苦吃下来，因为陌生，最后能不能挣到钱还不一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李浩宇肯定不愿意做的。 但没办法，金院长希望他参与，也是人家看得起他李浩宇，一时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只好含笑谢过，跟着宋处长到楼下去细聊。 宋处长可不愿意李浩宇参与进来，凭他这么多年混迹后勤的经验来看，这就是金院长找来的枪手，不仅要通过这个姓李的来分好处，还想全盘控制后勤所有能捞油水的项目。 想得美！ 这些食堂、超市、保洁、保安，哪个不是他运作了招进来的，招投标只是个形式罢了，还不是他牢牢地把控着。 姓金的才来多久啊，就想收权了，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胃口吃得下？ 李浩宇哪知道人家内部这种事，到了楼下和宋处长天南海北地聊，听到李浩宇是桃花岛人，宋处长倒是热情了不少，还打听能不能在东西山买农民的房子，李浩宇答应帮他打听。 其实买农民的房子，现在只能私底下交易，而且不能在镇房管所办过户，如果宋处长要，李浩宇觉得帮着打听一下也无所谓的，买卖嘛，事先讲清楚规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很正常。 接下来就听宋处长介绍后勤社会参与的各个项目，李浩宇也不是笨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宋处长的言下之意。 他憨憨地挠挠头，笑道：“这大学就建在我们区，按说为自己区里的大学服务，为大学生服务，就是不赚钱也乐意的。 但宋处长你刚才也听金院长介绍了，我家就是开废品回收站的，这么多年就是和废品打交道的，哪会干别的啊？ 你介绍的这些项目，我除了安保这一块，其余的真是第一次听说，哪知道里面有那么多门道，真是隔行如隔山啊。 这经营一事，从我的角度来说，肯定要赚点辛苦费的，但如果是门外汉来经营，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能不能太太平平经营下去也是个大问题啊。 而后勤，随便哪一块，只要一个环节出错了，涉及到的就是大学生和他们的家庭，那社会影响可就大了，这一点马虎不得的，我这不敢踏足一步的。” 这话一说，宋处长心里有数了，这事看来就姓金的自己的想法，这姓李的至少目前还不想参与进来。 “李总你太客气了，我们金院长眼光毒辣得很，他很看好你的。” 李浩宇谦虚道：“金院长在禾城大学工作时，我们有过几次合作，成果挺不错，受到了大学领导的表扬。 但那也是在我这老本行里倒腾，别的我可是门外汉，我是担心，万一参与进来，出了事，那就不是帮他而是害他了。 我今天过来，其实就是想咨询一下，这废品回收这方面，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宋处长，我先表个态，能合作最好，不能也没事的，你放心，我决不让你为难的。” 宋处长心里暗喜，嘴上却说：“李总觉悟高啊，这后勤真的关系到所有学生和他们背后的家庭，一点马虎不得，我是每天如履薄冰，如走钢丝啊……要不你介绍一下具体合作的想法？” 第263章 忘年交 李浩宇夫妻俩加上吴月华，属于公司里年轻一代，现在又加上会计钱爱琴，四个年纪轻一点的，三个初中毕业，一个中专毕业。剩下的都是老头老太。 这些人一是习惯了废品收购行业，做熟了，再是因为文凭低，在这个大学生多的政！府都没办法全部安排工作的社会，他们能做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生意？ 还是就做自己熟悉的废品行业吧。 李浩宇对此认识很是清晰：他来找金院长，不是想把人家手里的生意抢走，开超市、包食堂、开保洁、安保公司的，他就想在这学院里收购废品。 而且，他听了宋处长这一番话，也辨出了味道，人家压根就不想他掺和进这些浑水中。 “老话说隔行如隔山，我是对你们这一行不熟悉，但是，一个学生背后就是一个家庭，八个大人，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就是大事，宋处长你们的压力肯定是很大的。 所以我也不敢随便轻易踏入不熟悉的领域，就还是做做老本行就行了。 我们环宇经营的情况是这样的……” 李浩宇将自家回收站收购废品的种类、价格、收购方式等跟宋处长做了简单介绍，重点强调比一般回收站给的价格要高，而且一个电话过来，他们就会派人上门收购。 宋处长闻言不断点头：“李总你们办事真是周到，这价格上浮百分之五个点，这一下子就把其它收购站给比下去了，肯定会有生意的。 我们学院是这么个情况，保洁归后勤服务公司负责，这个公司我们学院占一定股份的，你也知道，这是为了把控保洁的质量，我们是全额拨款单位，又不是什么创收单位，我们的主要责任就是培养学生，保证学生在校教学的对吧。 但保洁也是通过招投标承包出去的，不过你放心，我们后勤处是有话语权的，而且据我了解，人家就是就近卖给废品收购站的，价钱肯定没有你给的高，这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以后就卖给你们公司了。” “多谢宋处长。”李浩宇赶忙站起身，和宋处长紧紧地握了把手：“你看今天来得匆忙，啥也没带，明天，我把合作意向书带过来，我们签个协议，以后还得宋处长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你是金院长的老朋友，那我们肯定会配合的。”宋处长笑道。 接下来又把保洁公司老板请过来，双方讲了合作的细节，说好了第二天来签合作协议。 宋处长又笑着对李浩宇道：“其它项目不再考虑？你看这样的话，我怎么跟院长去汇报呢？没完成任务啊。” 李浩宇摆手：“这是我的原因，宋处长你已经做的相当到位了，我等下就跟金院长汇报，如果没有你帮忙，事情哪能这么顺利啊，再说了，其它业务，我们目前真的没那能力，硬装斧头柄的话，最后斧头要砸脚背上的，受伤的还得是金院长啊，你说是吧？” “哈哈，”宋处长笑着拍拍李浩宇的肩膀：“李总真对我的脾气。” “我们是禾城人，脾气都差不多，实事求是，量力而为。那这样，宋处长给我小李一个机会，明天签合作意向书后，后勤的同志们一起吃个饭喝个酒认识一下，还得麻烦你召集一下。” “行，明天请金院长也一起参加。” “好啊，那合作愉快！” 这件事还是挺顺利的，让李浩宇特别高兴的是，第二天上午签好合同，中午一起吃饭时，宋处长还提到附近几所大专、中专，这些学校的后勤处长和他多多少少都认识、有往来，他主动提出，近期陪李浩宇一个一个学校去走一遍，用他的话说，就是不能确保每所学校都能做到生意，但大多数后勤处长还是会卖他宋大哥面子的。 这边是国际教育园，整个园区有十多所大专、中专，如果真的能把百分之八十的学校废品收购过来，那量就很大了。 李浩宇很是感激老宋，三不五时要去看看他，请喝酒，送香烟，甚至是购物卡，两个人处成了忘年交。 同样的方法，李浩宇找了顾云燕的父亲和老排长顾闻中，也多多少少接到了一些生意。 环宇的生意一下子就多起来了，平时在公司里的就李父、钱会计、加上吴月华、周迎春，而钱会计接电话打电话本来就很忙，也没有时间再忙其它事情，何况还要做账。 周迎春和吴月华也要出门，一些工厂、商店、居民区要一家一家拜访。 真正全天候在环宇忙废品的就李父一个人。 偶尔还有个周父在环宇帮忙，要收纱头的时候，还得跟着女婿四处跑。 现在生意好了，人家学校、机关等单位打电话过来，叫去收废品，基本上是叫了莫司机开车去拉货，但环宇总得派个人跟着吧，这事只能交给李父，他一走，环宇里面就没有人了。 有些个体收废品的，会自己送货上门，这样就缺一个称斤、算账、收货的人了。 还有废品整理也缺人。 周迎春顶了几次，累的不行不说，还耽误自己和吴月华跑外面的事情。 “这样下去不行，”晚上，周迎春一边拍打胳膊一边说：“得添几个人了，不然我没累死，你爸得累坏了。” 李父本来膝盖就不好，风湿，来市里后，看中医、喝中药、药浴、针灸，搞了两年，好了不少，但这病断不了根。 现在很多活都靠他一个人顶着，就是个壮劳力也吃不消，何况他这么大年纪、身体又不大好的人呢。 “感觉象解放了很多城市，但后勤管理跟不上了，你这一阵子签了太多合作单位了。”周迎春道。 “你这比喻不贴切，这叫步子迈的太大，扯到了蛋，蛋疼了。”李浩宇笑道。 周迎春白了他一眼：“怎么什么都往那方面说呢？说你爸工作的事，你也往这上面说。那到底要不要添人啊？还是给你爸爸去看看那什么？”说着自己也噗呲一下笑了。 夫妻俩嘻嘻哈哈闹了一阵，才商量添人的事情。 第264章 小娘姨要来回收站 “干爹干妈们这样走街串巷收废品，很辛苦，年纪又大了，开的是电三轮，安全方面总是让人担心。 我觉得两对回公司，还有一对在店面买到前，先在姑姑店里歇脚，等接到电话再过去收废品，这样就不需要在街上开着三轮车跑来跑去了。 毕竟从废品的量上来说，他们这样收来的废品已经不占大头了，非但不占大头，估计三成都不到了，少收点多收点对我们公司影响不大。 与其提心吊胆路上不安全，还不如这样安排，你看行不行？”李浩宇问妻子。 周迎春点头：“我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三家可以轮流，一个月一换，公平公正。 现在其实出货、进货的工作量大了，一直靠你爸一个人太累，我的意思是，留在环宇的两位干爹，就做你爸的副手，配合你爸进货、出货。 如果这个工作强度还是大的话，再招一个男劳力，这样四个男劳力，平时一起归置废品，有人来卖货，就由你爸负责，因为涉及到金钱进出的，得有个自家人的，其余三位就做你爸的助手，搬搬抬抬的。” “那你这样安排的话，两位干妈做什么呀？” “一个烧饭，一个帮助归置、打扫卫生这些。我跟你讲，归置很费时间和精力的，这几个不一定来得及，因为我们进库的废品越来越多的话，要往外卖的也会越来越多，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次数多了，跟你爸出去的人就多了，这环宇留下来的人就少。 不行，还得招夫妻档，这样的工人你发现没有，留得住、做的长。” “行吧，听你的，那就再招一对夫妻，岛上哪家合适呢？” “你问一下你爸，我给我妈打个电话，看看她有没有推荐的人。” 事情商量定，周迎春给费秋英打去电话，母女俩平时没少通话，费秋英喜欢听到女儿家一步一步做大废品回收生意，她可还记得年前女儿的担心，现在听到女儿家生意这么好，心里也放心不少。 周迎春则老是在电话里安抚妈妈，劝她不要看不惯儿媳妇的做派，现在年轻人，尤其是能赚钱的年轻人，是和年纪大的人不一样，对于节约两字，基本没有什么概念。 而费秋英有时也会骂儿子，太老婆奴了，什么主见也没有，老婆的话好比圣旨，周迎春就劝妈妈，男女都一样，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你看我们家也是我做主的多，你怎么就觉得听话的女婿好呢？不能双标啊，再说了，老弟这不是遗传了老爸吗？我们姐弟俩从小就知道，家里做主的是老妈你啊。 说的费秋英恼羞成怒，“不跟你说了，你总是帮他们不帮我，”说是这么说，第二天母女俩又通话了。 今天还没等费秋英发牢骚，周迎春就把家里准备再招人的事说了，完了还问老妈，岛上哪对夫妻来合适？ “是不是又接到新的单位啦？浩宇真能干，那些大学基本上被他包圆了吧？哎哟，年前你担心的样子还在我眼前呢，现在才多少日子啊，居然就要添人了，真不错。” “妈，你先别夸你女婿，我问你呢，岛上谁来比较合适啊？我和浩宇年纪轻，我婆婆和岛上人来往不多的，你们这个年纪的，你熟悉，你看找谁来好呢？唉，你和爸当初怎么不给我多认两个干爹的，不然今天这事就不需要找你了，直接把我干爹干妈请过来就可以了。” 三对干爹干妈还是挺好的，干活认真负责，脾气直爽，三观和李家人相符。大家相处起来很是和睦。 “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一对夫妻要跟你推荐。”费秋英道：“你小娘姨，前两天打电话给我，我听她的意思，那农家乐赚不了钱，夫妻俩又被牵在家里走不了。 关键是敏敏，现在不是大二马上大三了吗，眼睛一眨，还有两年就要毕业了，她那个专业你也知道，禾城地区又没有大的酿酒厂的。 你小娘姨担心她大学毕业跑去外地，什么茅台五粮液的，都在山沟沟里吧，她就敏敏一个女儿，怎么舍得？ 回东山吧，你小娘姨又不甘心，再说，也没有合适的工作不是。 你小娘姨就想着是不是在市里找个工作，不在生产一线，做做后勤总可以吧？关键是要留在禾城。 因此她就想着攒一笔钱，给敏敏在市里买套房子，她都想好了，托清勇买，还省了中介费了。 但靠她家现在这农家乐的收入，肯定是买不起房子的，因此就想出来到市里，看能不能找份合适的工作，赚点钱。” “那她家的农家乐怎么办？” “盘给别人呗，房子也一起租掉，还能拿点租金。我是觉得这回她有点急，敏敏这毕业找工作可不等人。” “妈。”周迎春笑道：“你觉得我和小娘姨合得来？我和你、我婆婆、我姑姑，你们三个长辈相处，你们都是很听我的话的，用现在时髦话叫尊重，你觉得小娘姨会听我安排、指挥，不要我自己婆婆象我姐妹，我的小娘姨倒是来公司做我婆婆。” “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的呢？”费秋英骂道：“雪英是掐尖要强了点，那也是以前大家差不多的情况下，她才这样的。现在她要在你手里领工资，她多拎的清的人啊，会要做你的主？再说了，不还有你小姨父呢吗？” 这倒也是，小姨夫是个好的，话不多，对外绝对给小娘姨面子，但私底下，绝不任小娘姨随意作的。 “那行吧，看在敏敏的面子上，我就这么一个表妹，她现在和我也挺亲的，我也希望我们姐妹俩能近一点，平时多走动。 那是你说还是我去跟小娘姨说啊？” “我来跟她说吧，如果她要来的话，我叫她自己打电话给你，我也会关照她来了不要指手画脚，我在码头都是听你们夫妻俩的，她来了就和你那几个干妈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视同仁。 你也先跟你家里人说一下，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行，我知道了。”周迎春一边答应，一边在心里腹诽：这是招了个国家领导人了，还得全家先通气。 第265章 房源来了 小娘姨还没过来，费清勇倒是先来找周迎春了。 “迎春，你们夫妻俩有空吗？有空的话来看看房子，是和李宅差不多大的宅子。看中的人很多的，你要的话快点过来啊。”费清勇电话里的声音还挺急。 费清勇在新岗位上也工作了三个多月了，不说如鱼得水吧，但收入肯定比在李家码头干活时多不少，经他手卖掉的房子也不少了，可以说是个成熟的中介了。 但让费中介感觉很没面子的是，自家表妹拜托自己买卖的三套房子，到现在还没影。 当然，福星小区那套一楼的房子，挂出来分分钟能卖掉，但费清勇是藏在手里的，准备五一后再挂出来，那时候的房价肯定比现在的高不少，过完户，对方去实验小学报名正好。 还有两套是李家要买的，一套是给孩子以后结婚用的，最好是和李宅一样的院子；一套是店面，用来收废品的，这个店面可以小一点，主要做广告用。 但是吧，费清勇每天都在找这样的两套房，很遗憾的是，一下子还真没找到合适的。 店面房有挂出来出售的，但要不就是离望星桥这边太远，要不就是面积太大，再有就是太偏，和李家的要求相去甚远。 住宅基本没有，有也是立即被抢走。 这也有费清勇自己的原因，他觉得，既然是给两个小的买的房子，那肯定要离李宅近一点，便于兄妹俩互相照应。 但李宅附近的私人独门独院的房子，还真不多，不仅不多，前几年还被征！府拆了不少，说是要建成国内最漂亮的博物馆，还请了着名的设计师设计的，消息传来，那片地域的老百姓象打了鸡血一样，一点没有讨价还价，拆迁不要太顺利，现在正轰轰烈烈建设着呢，据说06年要开馆。 这阵子费清勇还发现，外地人来禾城买房子的多起来了，而且不是来禾城务工的人，而是外地的“官财”人员，人家喜欢禾城“小桥流水人家”，手里有钱了，来禾城先买套宅子，以后自己养老，了却心愿。 因此，老房子一出来，马上被抢走。 本来房源就少，加上买的人多了，费清勇一不留心，等打电话给周迎春夫妇，他们抽空想看的时候，黄花菜已经凉了。 今天他一看见，马上付了定金，房子都没细看，先下了手，他也看出来了，这房子肯定又是抢手的，而房价一直在温水煮青蛙，不关注的人不觉得，其实一直在涨。 如果表妹家看不上，那他就自己买下来，反正自家也准备换房的，如果不满意的，过个两三年再卖掉，绝对不会亏就是了。 于是，他先下手为强，付了定金，把房源留在了自己手里。 周迎春夫妇接到电话，倒也没耽搁，因为和费清勇家住在一起，此前也听他讲过几次老房子抢手的事情，因此，很快赶来了双塔这边。 费清勇一看夫妻俩，马上拿了钥匙，跨进周迎春三轮车：“往北开，在伦敦路上的。” 禾城人管临顿路叫伦敦路（音）。 “伦敦路哪段啊？”李浩宇问。 临顿路是南北向的，还蛮长，从南往北依次经过碎锦街、市立四院、三中、狮子林、拙政园、博物馆等地。 “四院北面拙政园不到点三中旁边。”费清勇说着将房子做了个简单介绍：“那家人家以前估计很有能量的，房子面积挺大的，周边都是老式公房，一层的。但这家前几年翻造了，两层的。” “这样的房子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李浩宇有点担心：“拙政园旁边的房子，一片都是一层的，就他家是二层的，会不会是违建的，不要花了大价钱买了，过两三年政府来门上贴张纸：违建，限期拆除。那哭都没地方哭去啊。会不会那家人家已经接到这样的通知了？所以把房子卖掉，赚点钱跑路？” 费清勇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拍着李浩宇的肩膀笑道：“浩宇你脑瓜子转的好快，这电视里的情节都给你想到了。 放心好了，这房子挂出来之前，我们行业已经去房管所核实了，如果发现有问题的，我们是不会挂出来的。 而且，我已经看过人家的房本了，两证齐全，都是敲了章的，绝对没问题的。 这也是人家有本事，当初把这事给做得万无一失。” “那现在为啥要卖掉呢？” “我听说是当家的生了癌症走了，老婆又找人嫁了。这家两个孩子，女儿也结婚了，儿子前几年开厂的，没成功，现在转行养鸽子了。” “鸽子？我没听错？就是飞的鸽子？” “哈哈哈，”费清勇又大笑起来：“就是这个咕咕咕的飞的鸽子，人家现在专门养鸽子，在城北买了地，准备大干呢，这不缺资金，孤注一掷，把这房子卖了，投资呢。”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会不会他爸的老关系有什么消息给他，政！府前几年在附近拆迁建博物馆，这回不会在这里又拆迁建什么馆吧？” 这也有可能，毕竟这边有拙政园和狮子林两大世界着名园林，加上再过两三年要开馆的博物馆，再建个什么馆，作为禾城打出的旅游名片，还是很能吸引游客的。 “拆迁不好吗？”费清勇反问：“人家都盼着拆迁呢。碰到拆迁，一辈子不用做了，就坐家里吃吃喝喝就行了。” 这倒也是，市里和区里拆迁政策不一样的，区里拆到的老百姓的房子，面积比较大，赔付相对低。 而市里的房子，普遍面积比较小，老百姓都是识字人，见过世面，能说会道的，政策又摸得透，一个不满意堵在市政府门口，上访，影响很大的。 因此，市里的拆迁安置政策还是挺宽裕的：一个平方老房子能赔到一点五甚至两倍或更多，还有人头费、安置费等等。 有的人家，一套公房可以赔付到三四套公寓房呢，手里还有一大笔钱。 当然，拆迁户们也有不满意的，本来在市中心住的好好的，多方便啊，现在被拆到郊区去了，“都出了虎丘了”。 虎丘在城区，在老禾城人看来，那就是乡下了。 因此，赔得再多，还是不满意的。 当然，这是嘴上说的，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第266章 二层楼房 三轮车一路往北，很快开过碎锦街，李浩宇眯眼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感叹道：“什么时候在碎锦街上拥有一间店面，那人生就完美了。” 碎锦街是禾城最繁华的商业一条街，以前都是国营的商店，满满一条街啊，都是各种老字号，周边县市农民上城里来，首选的都是这条街。 改革开放以后，碎锦街开始是转让，被私有化了，这几年，温州人异军突起，在全国各地买房炒房，碎锦街上的店面房也入了他们的眼，很多店面都姓了“温”，现在的碎锦街，早就没了以前的韵味，禾城人开始称其为“金眼皮街”——金店、眼镜店、皮制品店，俗称金眼皮。禾城人对这条街是又爱又恨。 “我给你注意着，有店面的话马上通知你。”费清勇斜睨了李浩宇一眼，笑着打趣，挨了李浩宇一记：“你这家伙，知道我买不起，还取笑我了。” 碎锦街上的店面，开间大，客流多，单位面积的房价高的让人咂舌，李家现在哪有钱买啊，李浩宇只是发发感慨罢了。 说笑间，车子继续往北，费清勇对周迎春叫道：“左拐左拐。” 过了红绿灯，周迎春将车子开进一条比较宽的弄堂。 禾城的街道都是比较狭窄的，这条倒是比较宽。 “前面就是市三中，也是省重点高中，当然，比九中是差不少，但也蛮好了，迎春，右拐，不到三中的。” 车子继续往右，驶进了一条小路，周迎春将车速慢了下来：“还没到啊？不是说在三中附近吗？” “这里不是附近啊？你以为就在三中门口，那样的房子你也不要啊。”费清勇道。 “离学校近不好吗？上学多方便啊。” “六点不到学生要跑步的，喇叭放运动员进行曲的，你还睡得着吗？”费清勇反问。 “二哥，我发现你三个多月中介干下来，成行家了啊。” “那是，我这叫做一行专一行。”费清勇得意地指挥：“再左拐哦，马上到了，对，往前，看见没，就那套二层的房子。” 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周边都是白墙黛瓦的一层建筑中，这二层小楼显得特别亮眼。 三人下了车，先围着外面看了一遍，其实也就是看北面和西面，东面和南面是紧靠着邻居家的，也看不到。 北面和西面是路，房子门开在西面，北面看是二开间，西面比较长，进出的门直通院子。 房主显然在家里等着的，听到门铃声，过来开了门，笑着招呼大家进门。 周迎春一看，跟自己年纪相当，笑着和他点头招呼，心里对这样的不开厂转而养鸽子的人充满了好奇。 房主领着三人四处看：“房子是十年前造的，所有证都办妥的，当时就是房子太旧地方太小，当时家里的户口本上人比较多，我奶奶、两个姑姑的户口都在，就申请建了这么套房子。 放心，我奶奶已经过世，两个姑姑户口也迁走了，现在就我妈和我的户口挂在这房子上，这两天我就去把户口迁走。 以前就三间房：两间正房，一间厢房，现在这三间都建了两层，南面还买了邻居一块地，建了厨房和餐厅，加起来一楼面积一共103个平方，其中十个平方是院子，比较小，整套房子建筑面子是168个平方。” 李浩宇和周迎春跟着房东，边看边听他介绍，房子建了十年，基础设施建设得还是很到位的，水电气厕所等都很齐全，这里出门很方便，腿着去碎锦街也不远，西面就是花鸟市场，无论是现在的李父李母还是以后养老的周迎春夫妇，每天都能去花鸟市场逛逛，四院也在附近，就医很方便。 这房子和岛上邻居家建的楼房不能比，人家都是敞敞亮亮三间或四间的楼房，开间大，还进深。 这房子就两间开间，所有建筑面积加起来也才168个平方，二哥还说和李宅差不多大，实际上比李宅小多了。 但是，这毕竟是市中心的位置，已经算大的了。 “这房子和周边有点格格不入啊，会不会被勒令拆了？”周迎春问。 “拆了不好吗？我就盼着拆呢。”房主笑道：“拆了可以赔房子、赔票子，我也托人去打听的，西面拆迁的时候，我这心里激动啊，那边造博物馆，我们这边会不会也造什么，可惜，政府没有什么规划，至少近几年没有什么计划。 我跟你们讲，也就我资金紧张，不得以才卖房子，但凡我能周转的过来，鬼才会卖呢。” “那你卖多少啊？” “一口价，三千块钱一个平方，168平方，50万四，整头吧，50万。院子就送了。” 周迎春夫妇倒抽一口凉气，50万，卖这么两开间的房子，鬼上身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周迎春掉转身就走，李浩宇尬笑道：“三轮车没锁，抱歉啊。” 走到门外，周迎春对李浩宇道：“喊二哥出来吧。他也是昏了头了，一年不到的时间，我们买李宅三十万出头，李宅面积多大啊，两个院子哪一个都比这房子大，加起来建筑面积要有这个四个大，就是房间也比他的多，现在房价是在涨，那也不可能涨这么厉害吧。” 周迎春不清楚具体的房价，但听费清勇说的多了，她也知道在涨。 但是再怎么涨，也不可能涨这么厉害吧。 李宅是两套并起来的房子，每套都是三开间的房子，南面还有餐厅厨房杂物间，面积大了很多不说，就是房间也比这边多。 当时买下来花了三十七万多，她还心疼了好久，哪知道一年不到，这么个鸽子笼大的房子，开价要五十万，听房东的口气，还是报价低了，真是气死她了。 跟李宅的两套房子比起来，无论采光、出脚，李宅都比这里好了不是一点点，“而且这房子风水也不怎样，你看这西面、北面都是路，到这房子开始转弯，冲的。”周迎春很是不满意。 当然，最主要的是房价太高了，不满意。 有了李宅做参照，肯定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了。 “迎春，可能买李宅时，我们额骨头高，买便宜了呢。”李浩宇的话让周迎春一愣。 第267章 庭园 李浩宇的话让周迎春一愣。 想了想，眉开眼笑：“还真有可能呢。” 李宅西面一家，当时也是急需钱，能卖掉已经阿弥陀佛了，哪敢讨价还价；东面那家移民去东方之珠了，对禾城当时的房产行情不清楚，被中介一忽悠，也就出手了。 这么一想，真可能买到了便宜又心仪的房子。 周迎春这么一想，心情好了不少，但转身看看这房子，又皱起了眉头：“这房子太贵了，造了也有十年了，也蛮旧了，算了，不要了。” 费清勇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傻妹子，可以还价的啊。” “怎么还啊？”周迎春怼他：“五万块还掉一千，只要出四万九；五十万还掉一万，还要出四十九万呢。基数就高，再还价能还掉多少啊？再说，人家给还吗？即使给还，我家也没那么多钱啊。” 钱其实她手里是有的，最近环宇生意上来了，几乎每天都要出一卡车废品，每天都有进账呢，支出倒是没有什么。 周迎春手里已经有将近七十万的存款了。 但家里还要造房子、还要买门面房，这钱可得省着点花。 “不再看看了？”费清勇不死心，又有点心疼，自己已经付了定金了，没人买，这可咋整？ “不看了，回去吧，我送你回店里。” 费清勇踌躇了一下：“要不去看看新楼盘？就在附近，紧靠着北寺塔的。” “不去了。”周迎春皱起了眉头：“二哥，你这样很象骗小姑娘的登徒子哎，我叫你在李宅附近找房子的，你看这房子已经在拙政园这边了，已经离李宅很远了。你还要带我们去北寺塔，那边已经到人民路了，下次你是不是要忽悠我们去桃花坞看看啊？” 李浩宇看着费清勇一脸尴尬，马上打圆场：“今天我俩都没啥事，出都出来了，去看看也没什么的。”说着拍拍周迎春的肩膀：“走，跟着二哥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周迎春说完话就发现自己说得有点过了，她也恨自己性子急，一激动就会说出伤人的话，当下也不说什么，发动车子问费清勇：“往哪里开啊？” 这是表妹主动求和的信号，是愿意去新楼盘看看的信号，否则就是往回走，不用问他怎么开了。 费清勇马上指挥：“不要回伦敦路了，往前开吧，先走白塔东路，再穿小路走西北街。”说着开始指挥周迎春开车。 很快就看到北寺塔了，在费清勇指挥下，车子停在北寺塔东面一片在建楼盘前。 “这楼盘叫庭园，还没完工，但已经对外预售了，里面有样板房的，我们先去售楼处登记一下。” 他这属于带看，也有佣金的。 周迎春停好车，夫妻俩跟着他往前走。 到底是新建的房子，看着售楼处就很舒心：房子新、装修豪、服务热情，搞的周迎春不买都不好意思，已经在思考等下怎么拒绝了。 费清勇估计来过几次，很是熟门熟路，登记好了以后，就有一位穿着小西装，脚踩高跟鞋的美女陪他过来，一口一个大哥姐姐的叫，费清勇介绍，这是销售小孙姑娘，陪几人看房的。 庭园是苏式建筑，两层，白墙黛瓦，没有地下室，他们看了203平方的，周迎春摇头，就一开间，院子装的很漂亮，但太浪费了。 256平方的，周迎春还是摇头，开间一间半，一楼只有一个房间，家里人怎么住？姑姑肯定睡一楼，那公婆住哪里？二楼只有两个房间。 288平方的，周迎春不说话了，小孙笑着介绍：“姐你看，这边推窗出去，就能看到北寺塔，几乎时刻在园林里呢。” 这面积可以了，房间够了。周迎春特别喜欢的是二楼往上有个大平台，这样家里洗洗晒晒太方便了。 回到售楼处，小孙领大家在一个小圆桌前坐下，倒了三杯茶：“先喝口茶，我去拿点资料过来。” 资料做的很唯美，感觉生活在里面真正印了那句话，天堂禾城。 周迎春越看越喜欢，心里有股冲动，一个小人不停在耳边喊，买了买了。 强装镇定，周迎春喝了口茶：“小孙，要不你再给我们介绍一下。” 于是小孙先将周边配套的学校、医院、菜场、银行、商场等介绍了一下，又道：“在古城区是不给批五层以上建筑的，我们这楼盘，是目前禾城唯一的苏式建筑，因此，我们楼盘也是目前古城区唯一在建的即将完工的楼盘。 我们的设计吸收了贝先生博物馆的设计理念，突出以人为本思想，富有禾城古城特色，小区进门就是地下车库进出口，进入小区，就仿佛进入了禾城古典园林当中，这里没有汽车喧哗声，只有孩子们的笑声；推窗西望，北寺塔就在眼前，无缝对接，能时刻感受到三国时孙王孝顺母亲的情怀，对自家孩子是时时刻刻的养成教育……” 销售的嘴，是真能说啊，不过也确实让周迎春听得很是向往。 “这套多少钱啊？”周迎春指着那套288平方的户型图问道。 “姐，我们这里均价是6000元一个平方，这套总价是172万6千元。” 周迎春呆了一下，不相信地问：“多少？” “姐，六千元一个平方，这套房子288平方，172万6千元。”小孙笑容可掬。 周迎春突然就感到口干舌燥起来，拿起杯子喝水。 李浩宇将宣传页拿起来，装模作样地拿笔将288平方那个户型图圈了一下，笑着对小孙道：“都是这个价钱吗？那个三百多平方的也是一个价？” “对的，大哥，我们这里均价都是六千的。” “行，我们知道了，回去商量一下，如果再要带人来看的话？” “哦。”小孙忙道：“再要来看的话，还是让费哥领过来好了，我们这里一直有人的。” “行。”李浩宇继续装逼：“那老婆，回去商量一下，带爸妈再来看看再定吧？小孙啊，这户型图可以带走的吧？” 小孙心想，都给你圈了，不带走也只能扔啊，当下笑着点头：“可以的大哥，欢迎下次再来，我们房子户数不多的，有意向买的客人很多，大哥和姐如果有意向买的话，得早点过来。” 李浩宇用手拨拨妻子，嘴里应付：“行，我们近期就过来啊。” 第268章 江湖救急 一直到吃了晚饭，周迎春才算是活了过来。 回到李宅，她没忍住，把今天看房的事跟家里人说了：“现在钱这么不值钱了吗？那破鸽子笼，居然开价三千一平方，那庭园更是，六千一平方，我以为那售楼姑娘多报了一个零，等她说了总价，才知道不是，当时就呆住了，这么套房子居然要一百七十多万，吓死人了，这开发商是真黑心啊。” 李母也惊呆了：“你们是不是听错了，六百块钱一个平方吧。” 李浩宇笑道：“听错一个数字有可能，后面总价难道也听错了？没错，就是六千一个平方，还六百了，那是老黄历啦。” “这房子怎么涨这么快啊？”李父也皱起了眉。 李雪琴一拍大腿：“这开发商不做人啊，这房子要价这么高，你们看好了，整个禾城的房价都得被它带了往上涨。不过福星小区的房子我们是卖，涨了合算。” “合算什么呀，”李母皱眉：“卖了福星小区的，得再给悦悦买一套，肯定买的比福星小区的要大，算下来还是亏了。” 众人一听，都沉默了。 “再等等吧，等房价掉了再买。”李父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相比六千那套，三千的就感觉便宜了不少啊。”李雪琴道。 这就是参照物的问题了，周迎春是把那套二层楼和李宅比，李雪琴是把它和庭园的比，参照物不同，比下来心情也不一样了。 周迎春摇头：“那房子不行，两条路交界处，对着路，冲的；再说，十年了，又不是庭园，人家是新房子，小区建的美的很，这边啥都没有，不能比的，三千我觉得很贵了，你们想啊，我们这房子才花了多少钱，两套三十多万四十万不到，算下来，一套二十万都不到呢。” 房子找的朱阿姨帮忙，中介费都没出。 “当时拿出三十多万，我心里也是打颤的，”李母笑道：“想着，岛上23家人家的房子加起来都不值这个价的，现在想想，幸亏当时没挡着不让你们买。 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兄妹俩一人一套，不够住我们也打申请，也造两层的。” “到时再说吧。”周迎春有气无力：“你们要不先歇着？我和浩宇等一下二哥，这房子还是给他个明确的回复吧，我家不要，让他再帮我们淘，最起码门面房要买一间啊，收废品必须要的。” 于是，等费清勇回来时，就看到表妹夫妻俩在等他。 周迎春看着时间不早，也不废话：“二哥，今天看的两处房子，我们全家商量了一下，庭园肯定买不起的，那套二层的开价也太高，还是算了吧。” “真的不考虑了？”费清勇有点着急，二层楼房他已经付了定金：“还可以还还价的，还掉个两三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再说，今天你们也看见了，现在市里房子涨太快了，庭园这个房价，卖的挺好的，白天你们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我瞎说。 其它楼盘、二手房，这些房子都会被它带着往上涨的，你们下回再要买，可能比这个价格更高。” “二哥，我知道你是为我们着想的，但家里目前钱也不够，还是等等再说吧。实在不行，这李宅本来就两本房本的，就让他们兄妹一人一本拉倒。 也是我们做父母的自找压力，岛上多少人家，除了你我两家，哪家在市里为孩子买房子的？ 这事就这么地吧，二哥，门面房我们是一定要的，你多上点心，不管大的小的，只要市口好的，我们都想看看。拜托你了。” 费清勇咽下心里的难过、丧气、着急：“行，我一直放在心上的。” 今晚对费清勇来说，是个很难入睡的夜晚，他在心里翻了一遍，看有没有能找到这么一个人，来买那套二层小楼。 将大致的意向客户过了一遍，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费清勇开始给自己心里名单上的意向客户打电话，忽悠，不是，介绍客人去看这房子，可惜，一周下来，没人要买。 费清勇急得嘴上燎泡都起来了，和对方约好的时间到了，还没找到买主。 定金他付了一万，当时也是以为表妹家百分百会买的，哪知道这个结局，考虑再三，他 决定自己买下来，白天和房主缠了半天，讨价还价，最后压到26万8 ，房主怎么也不肯降了。 这天晚上，李家刚吃好晚饭，费清勇就回来了，拉了周迎春到一边：“迎春啊，江湖救急。”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忙慌的。” “借钱？” “做啥？你不会去赌钱了吧？还是包了小三？这事二嫂知道吗？不行，我得告诉二嫂去。”说着开始打费清勇：“你这色中饿鬼，才来市里多久，就原形毕露了？真是看走眼了，你对得起二嫂吗？滚蛋吧，我们家不要你这脏货住。” 费清勇护着脸：“你这象谁啊？二姑父是温吞水，二姑也是讲道理的人，哪象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自己在一边臆想的呢？我要买房，缺钱问你借，怎么变成包小三了。” 周迎春尴了个尬，红着脸强辩：“买房怎么是你一个人来借钱的？二嫂天天和我在一起，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我也没准备买的，这不那二层楼到现在还没卖掉，我只能自己吃下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叫只能自己吃下了？” 费清勇当下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周迎春叉着腰，象训孙子一样指着费清勇就骂：“还说自己是金牌销售，就这金牌，我看不是金子，涂的是屎吧，黄灿灿的，看上去象黄金，闻起来一股臭味。 为啥要付定金啊？你不是先看过的吗？不觉得这房子缺点一大堆，价钱那么贵，没人买的啊？” 这时李浩宇听到声音走了过来：“怎么啦？” 周迎春将事情跟丈夫说了一遍，完了说道：“你还是回环宇来上班吧，我给你个副经理当当。你这中介这样干下去，家里的钱都要被你赔光了。” 李浩宇笑着递给费清勇一根香烟：“晚饭吃了没有，家里还有点剩饭剩菜，吃一口？肚子不能饿着。还有迎春啊，这房子我看我们买了吧。” 第269章 买房、出租 周迎春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浩宇在烂充好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充什么大老板，要买你买，我可没钱。 你倒是比我舅舅都要对二哥好了，帮他擦屁股。我跟你说，你这样做，不是帮他，这是在害他。他这回不吸取教训，下次还这样，你再帮他，如果下次的定金不是一万而是十万、二十万呢？你就那么能，每次都帮他擦得了屁股？” 李浩宇皱起了眉头：“话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呢？二哥刚踏足新的工作领域，不熟悉情况，操作失误，这很正常的。 那这个时候我们就是朋友也要帮啊，何况是这么要好的亲戚呢。 我知道你是要他吸取教训，以后做事谨慎点，我跟你说，我们买下来比二哥扔掉一万块定金更能让他记得住。对吧，二哥。” 费清勇能说什么，他羞死、懊恼死了，只能涨红着脸：“还是借钱给我吧，等股票卖了我就还钱给你们。” “股票的事，我们都是门外汉，还不知道最终啥时到手里，我看我家刚好有这笔钱，就我们吃下来吧。”李浩宇说着很严肃地对周迎春道：“迎春啊，我们最近叫二哥淘房子，不就是为了在市里有个放废品的地方吗？至于悦悦以后结婚住哪里，好像还远着吧，再说了，我们又不准备招女婿的，她嫁的人，总不会房子也买不起的吧？所以，那房子基本上不会住人的。 既然主要放废品的，那二层楼我觉得挺合适的，你看啊，那条路是能过汽车的，废品进出车子能开，这就方便多了。 再说，那边离四院、三中等地那么近，我们是不是又可以扩大收废品的地盘了？ 两层的更好，一楼放废品，二楼弄个房间，给干爹几个搞一个休息间，下雨天，或者中午，能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这房子不是很合适？ 至于价钱，你看了庭园的房子，还觉得这房子单价贵吗？” “我已经谈到了26万8千。”费清勇听到这里马上报上房价。 李浩宇拍拍妻子的肩：“不要觉得贵，也不要以为房价会降下来，新楼盘这个价，二手房铁定要涨。即使不涨，我们总归是帮悦悦买好了一套房子了，任务也算完成了。 当然，以后二哥这边有合适的房子，我们可以再置换的嘛，好房子肯定越来越多的，对吧。再说了……” 李浩宇说着凑到妻子耳边：“每天至少三四千进账，加上小店和纱头的进账，一天五千总有吧，这26万8千，两个月不到就赚出来了。 二哥也是为了我们才付了定金的，你总不能让他真的自己掏钱吧。” 自己的哥哥，浩宇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行了，那就买下来吧，明天就去过户，早了早安心。不过二哥，你还得帮我们在这块地方多留心，我还是想在这边买房子，兄妹俩住近一点，也好有个照应。” 第二天，这房子就在费清勇一手操办下，顺利过户，李家买房子是舍不得贷款的，因为利息高，加上手里有钱，一次性就将房款付了，对方也是性情中人，所谓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仗，家里的家具全部留了下来。 李家在房产证还没拿到手的时候，先拿到了钥匙，周迎春带着吴月华和三位干妈，花了 一天时间，将房子重新归置了一下，这里本来就有煤气自来水，她给添了锅灶碗筷，鼓励干爹干妈平时自己在这里烧中饭，吃了饭可以休息一会。 楼上三个房间，两间放了原东家留的家具，一间让布置成了休息室，楼下厨房餐厅保留，还有三间做了仓库。 其实所谓仓库，放的东西并不多，现在收废品，干爹干妈们是这样操作的：上午，东西收得满一车，就回环宇，卸废品，吃饭，午睡；下午继续去收废品，傍晚回环宇。 如果去单位里，收的废品多的话，打电话给周迎春，周迎春会让莫司机出趟车，把废品运到环宇。 至于新买的二层楼，基本上就是空关在那里，干爹们也基本上不去。 周迎春开始心里挺郁闷的，知道这是丈夫为了宽二哥的心，才说是做仓库的，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时间长了也想开了，估计自己家和这房子有缘，已经买了，就先这样罢。 倒是吴月华，一开始不清楚自家老公的举动，李家拿到房产证后，才知道有这回事，当晚就对费清勇又掐又扭的，恨极了这做事不着调的人，对李家又是感激又是抱歉，在环宇做事总是抢着干，搞得周迎春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吴月华在环宇工作，当然知道二层楼没怎么用，基本属于空关着，这下她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每天在费清勇耳边唠叨，命令老公，要不就是帮着卖掉，还不能亏，要不就帮着租掉。 费清勇愁眉苦脸的，心里也是压力很大，这怎么欠的人情越来越大了呢。 第二天就把房子挂出来了，又卖又租。 有几家一开始还是感兴趣，但一看房子，再问价钱，就退缩了，加上这房子才过户不久，交易时契税等的点子都不一样，花的钱更多，当场就回绝了。 费清勇没办法，就从租这个方面动脑筋，特意找人拍了照片，描写也是尽量往拙政园、狮子林、博物馆这些名胜古迹上靠，显得高端上档次点。 这样挂了二十多天，这天周迎春接到李浩宇电话：“迎春，好消息，拙政园那边二层楼，有人要租啊。”他激动地得声音都喊劈叉了。 “哦，是什么人租啊，我跟你说啊，这房子我可是花了老价钱了，不能随随便便租出去的，特别是群租房，我不租的啊。” “不是群租房，是人家要开饭店，做私家菜的，你过来再聊吧。” 到了中介，周迎春见到对方，才知道原来人家是做私家菜生意的：这边离四院、三中近，请医生、教师吃饭的人多，这种饭不能去热门的饭店吃，要隐蔽些，就有人做起了这样的生意。 而李家这房子，离这两个单位近，房间数量正合适，有个院子还能洗菜，很适合开这私家菜馆。 周迎春担心人家租了后办不到营业执照，退租是一回事，万一被查封什么的，不是弄一身骚吗。 李浩宇比她淡定，直说，人家既然敢开这样的饭店，肯定方方面面都考虑并打点好了，只要对方不擅自改动家里的房子结构，邻居们没有意见，就行了。 这租房子的人家能量不错，邻居们很快就被搞定，李家也放心地把房子租了出去。 第270章 小娘姨来了 在李家买房子的日子里，环宇也在悄然发生着变革：实施精细化经营后，周迎春夫妻俩花在外面与人应酬的时间、精力多了；公司经营的范围从地域看，扩大了不少，本来是在城东偏南的，现在往城西南甚至城里、城北城西都有了业务。 从经营的废品品类来看，以前最多的是纸张和木材，现在增加最多的是各种金属及化工。 这新增加的废品，卖的价钱比纸张这些可高多了。 李浩宇又通过各种关系，到处打听，还跑了周边的城市，象锡城、龙城、申城等地，找了新的打包站，力求将废品卖出高价。 莫司机有两辆车，一辆是卡车，一辆是小轿车，这两辆车几乎成了李家的专用车。 环宇的地方比码头、比禾城大学里的仓库大多了，但因为消防的原因，李家人坚持不挤压废品，满一车就出一车。 托顾云明老丈人在东山找的两只小狗也送来了，这是帮着守夜的，环宇的男劳力也安排了值夜班，这是李家重视消防的举措。 现在到市里走街窜巷收废品的就一对干爹干妈了，还有两对也留在了环宇，因为先要到对方单位，将废品分类、谈价、称重、搬到车上，再运到环宇，然后再将废品搬到操作间、分拣、入库，到一定数量后又要出库装车、押车，出货等工作，随着李家垃圾场的生意扩大并日渐兴隆，这些工作日益忙碌。 李父加上周父不出门收纱头，再加上两位干爹，四个老人干这些活，已经蛮吃力了，两位干妈除做助手外，还得准备一日三餐，也忙得飞起。 周迎春一看大家这么辛苦，一方面改善伙食，加工资，另一方面，也主动给小娘姨费雪英打了电话，请她和小姨父来环宇上班。 费雪英接到电话的第二天，夫妻俩就来环宇了，年初三李家请客，费雪英年初二就过来的，这回上来熟门熟路。 费家三姐妹，大娘姨费春英个子最高，周母费秋英稍微矮一点，小娘姨费雪英个子又比周母矮。 李雪琴曾经半真半假跟周迎春开玩笑，说你妈姐妹三，性格脾气和个子成正比，意思就是大娘姨脾气最好，小娘姨最差。 也不叫脾气差，实际上就是精，费雪英就是表现得特别精明，而且是精进不精出的那种，贪便宜没底线，时间长了，家人亲戚邻居，大家都看穿她了。 也就小姨夫脾气好，有他在其中周旋，亲戚之间才还能和平共处。 小娘姨个子不高，但看上去人很精神，小姨夫则相反，个子挺高，但人话不多，沉默的时候多，敏敏有时候被她妈烦多了，向父亲求救，小姨夫总是安慰性地笑笑，不说话，敏敏就说自家爸爸就是那首张国荣的歌《沉默是金》。 这样互补的夫妻俩，本来开个农家乐，男主内女主外，挺搭的，可惜现在东山工业发展受限太多，大家没有其它赚钱营生，都开起了农家乐。 这开的人家多了，僧多粥少，哪里还乐得起来。 小娘姨是穷则思变，看到自己外甥女这几年的变化，眼看着不如自家的李家，这么三弄两弄的，一下子就在城里站稳了，不禁也动了出去闯闯的心思。 她一开始是想去找大外甥姜文涛的，被小姨夫给否决了：“你以前对大姐家不待见，一直四类分子四类分子的叫，敏敏小时候还当面叫文涛文滨，大姐还说过你，说小孩子说的都是大人教的，你忘啦？ 你忘了我可没忘，现在人家日子好过了，是大老板了，人家气量大，不计前嫌，但我们可不能上赶着，当以前的事情没发生过。 还有啊，敏敏毕业后，到哪里找份好工作，关键的时候还得要靠文涛，这朋友也好，亲戚也好，人情也是越用越薄的，你现在就为了上个班，把人情用了，到敏敏找工作的时候，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到底是女儿的未来更重要，小娘姨歇了去禾材科技上班的想法。 接下来最亲近的能在外面拉拔一把的，那就是周迎春了。 费雪英这才打电话给自家二姐，先一通诉苦，再话里话外想去迎春那里上班。 费秋英本来就是个嘴利心善的，兄妹四人中，大姐家条件最好，自己家也起来了，儿子儿媳外企高管，女儿家现在好歹也是老板。大哥家也不错，大侄子村干部，二侄子在市里也买了房子，据说中介做的也不错，反正大哥家也在岛上属于在前面的。 就是小妹，敏敏还小，以后工作怎么样，谁也说不清，因为大学生多了，工作难找了，不包分配了。 小妹这农家乐就是开个忙碌，看上去很忙，但收入真是可怜，不然也不会想着出去打工。 费秋英又心软了，再想想，这么多年，自己和大姐要好，小妹插不进，所以才找的大嫂交好，这么一想，居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小妹。 三姐妹中，费春英是老大，和费雪英年纪相差比较大，但作为老二的费秋英，小时候是她带小妹的，感情还是有的，加上性格使然，就主动把这事揽了过来，主动跟周迎春讲起了让费雪英来环宇上班的事。 周迎春现在和敏敏关系改善，对小姨夫感观一直不错，老妈一说，就答应了。 费雪英夫妇到环宇时，几人正在卸货，小姨夫看见后，二话不说，上去就一起干了起来。 李父和两人打了招呼，对费雪英道：“雪英，迎春在后面，你先过去那边吧，让迎春先给你们安排住处。” 费雪英笑着拎着包往北面走，周迎春正在和吴月华烧饭，今天下午还得出去两车废品，得早点吃饭装车。 现在李家也有经验了，离环宇近的打包站，半天可以开两次，用莫司机的车子，就可以包半天，可以节省成本。 是吴月华先看见的费雪英：“小姑姑，你来了？小姑父呢？” “他已经在前面干活了。”费雪英笑嘻嘻地，心情很好的样子：“迎春，我来报到了。” 周迎春将锅铲交给吴月华：“二嫂，你来炒菜吧，小娘姨，累不累，晕不晕车，先坐下喝点茶吧，小姨夫也是的，怎么一来就干活啦，也不歇口气。” 第271章 “回收站果然是好饭碗” 费雪英将东西放下，摆了摆手：“你快点不要说他了，这阵子没事干，身上都要发霉了，今天看见大家忙得热火超天的，哪还忍得住，丢下包裹就冲上去了。” “现在不是春天了吗，按理说农家乐要兴起来了啊。怎么会这么空呢？” 费雪英一边接过周迎春递来的茶一边道：“这个时候是春忙的时候，哪个单位会组织什么活动啊？我们东山，来游客最多的时候是端午前后，采枇杷杨梅的，还有就是秋季，吃大闸蟹的，别的时候人不多的。 现在东山开农家乐的人家太多了，来这么点游客，政！府的宾馆、那些规模大的、水口好的农家乐分分么，就差不多了呀，象我家的，水口又不好，规模又小，哪竞争得过人家。 游客多的时候还能喝点汤，其余的时候，那就是喝点风的命。” “小姑啊，你家办这个农家乐，投入不少的吧？本回了吗？”吴月华和周迎春以前都去小娘姨家帮过忙的，对前期的投入多多少少有点数。 费雪英叹了口气：“哪能回得了本啊，也就有点地有几棵茶树\果树，否则，连敏敏上大学的费用都积不起啊。 这回也是下定了决心的，农家乐也盘给了大房，人家意思意思给了点装修费，加上房租，总算是打了个平手，当初花出去的本是回来了，但利息是一分都没多，这些年纯粹就忙了个热闹。” 小姨夫和他哥哥家一墙之隔，也开的农家乐，两家合起来后，能接比较大的团，但服务人员不用增加，相应的成本也降低了，也许能有条生路。 “看来这做老板也不是行行能出状元的啊。”吴月华感慨道。 “可不是吗？！”费雪英把话绕回来：“所以我很佩服我这大外甥女，这老板越做越大了，你看地方大了，帮手多了，现在我们夫妻俩也投奔过来了，周老板，以后要请你多多关照啊。” 周迎春笑道：“这里的人都是岛上的，除了二嫂和敏敏同学小钱会计外，你们都是我长辈，我一个做晚辈的，啥也不懂的，还要你们多照应呢。来，小娘姨，我先带你去宿舍，你把你和姨父的东西放好，洗个脸，也差不多到吃中饭的时候了。” 中午吃饭，大家对费雪英夫妇的加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都是桃花岛的女儿女婿，岛上本来只有23家人家，都很熟悉，说说笑笑间，就吃好了中饭。 下午，小姨夫就主动要求押车去卖废品，小娘姨则加入了分拣的队伍。 干了一下午，小娘姨有点吃不消，这废品真的很多，莫司机的车子去卖废品了，公司又接到两个电话，让去收废品的，没办法，环宇又打电话给莫司机，让他介绍了自己的朋友来拉了两趟。 这些废品，都要跟车去对方单位，在那边分拣好，然后称重装车，运到环宇还得卸下来，再分门别类装仓库里。 费雪英也和大家一样，跟着出车，工作氛围是很轻松，大家边干活边聊天，说说笑笑的，但工作强度可不小，一个下午下来，搞的她腰酸背疼的。 吃好晚饭，早早地洗漱后，费雪英就躺床上了：“这工资赚的可不容易啊。”费雪英揉着腰，直叹气：“怎么感觉比双抢还要累啊。” “忍一忍吧，我看杏生大哥几个，年纪都比我们大，要么是干惯了的原因，我看他们还蛮轻松的。”小姨父劝她。 “看在钱的份上，也只能忍一忍了，我跟你说啊。”小娘姨趴在小姨夫耳边：“我下午偷偷问嫂子了（指费杏生妻子顾文英），他们俩一个月七七八八将近两千呢，抵得上我们一季农家乐的利润了。 我算了一下，迎春这丫头真是心大，一家两千，这么多人，吃饭、工资、其它开销，一个月起码要准备两三万的费用，一年三四十万呢，真是吓死人呢，这生意会不会亏啊。” 小姨夫笑看了妻子一眼：“咸吃萝卜淡操心，一年支出那么多，那肯定一年收入是这么多的一倍或者两倍甚至三倍，否则，傻瓜才会费心费力开这回收站。”说着，凑到妻子耳边道：“你知道下午这两车废品卖了多少钱？” “多少？你经手的？” 小姨夫摇头：“我听说钱基本上是浩宇爸爸经手的，象今天因为同时要收货出货，浩宇爸爸和二姐夫（周父）两个人就分工，浩宇爸爸和你们一起，去人家厂里收废品；二姐夫就和我们一起，去打包站卖废品。 二姐夫对我没有防备的，我就在边上看他和人家算账的，一车这么多呢。” 说着张开手，五个手指分开，在妻子眼前晃了晃，想了想，又加了两个手指。 “多少？七百？” “七百？”小姨夫嗤笑一声：“七百连包车费、我们的人工费都不够，还有卖废品的钱呢。七千。” “七千？”费雪英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这么贵？这是什么废品啊？这么金贵。” “卖给钢铁厂的，都是些钢材。两车都是这么多钱，差不了多少。你想一天这么多，一个月多少，一年又是多少？你这一年三四十万不是毛毛雨？ 当然，钢材肯定比废纸这些贵，但卖废纸废木材这些，我估计一车两三千也有的。” 费雪英眼睛都红了：“回收站果然是好饭碗！早知道我们也来市里开一个回收站了，这样就能多赚点钱，也不用担心敏敏以后工作、结婚、买房的事了。” 他俩都选择把收废品时付给人家的钱忘了。 费雪英说着心里又不甘心起来：“迎春这丫头就是个马屁精，把大姐拍的五迷三道的，不然也来不了垃圾码头上班，不来的话，这好事哪轮得到她？ 大姐也是的，最吃马屁了，自己的妹妹不照应，去关照一个小辈，也不怕她担不起。”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千万不要在大姐二姐面前露一点意思，大嫂那边也不能说，知道吗？ 老话说行的春风有夏雨，你对人家怎样，人家心里也有数的，怪不得任何人。 迎春夫妻俩对我们很不错了，你一说想来上班，人家二话不说，马上同意了，没拿你当外人。 敏敏一直叫你，格局要大一点，要和大姐二姐处好，你得听我们的。 不管怎么说，自家亲戚过得好，对我们多多少少总是个照应，你觉得大姐不好，文涛给我们那么多股票，翻了多少倍啊，还要怎么好？ 人得知足，我们就一个女儿，尽我们的力把她养大、培养成大学生，我们功劳也很大的，周边有几家人家把孩子培养成大学生的？ 你不能把我们的短处和人家长处比的，是不是？ 我是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人得知足。” 第272章 商量建房 小姨夫说了一大通，见小娘姨一句话也不说，担心她又要出幺蛾子，马上警告道：“你这次可得好好干活，不说别的，自家外甥女家的生意，就是不给钱，纯粹是来帮忙的，人家留了饭，你也得赤心忠良地好好给干，知道吗？ 如果你这回再不着调，我可没脸在这里继续呆下去的，不仅会和二姐家断了亲戚，大姐家、大哥家都别来往了，我和敏敏也不管你了，随便你以后怎么过吧。” 这话威胁的成份很大，费雪英直接一个激灵：“说啥呢？我就是想到点事才跟你说了，你是我枕边人，不跟你说难道去和别人说？ 你放心，我们现在是打着赤脚也追不上人家了，我也得巴结人家给口饭吃不是。 公司里那么多岛上人，我可要好好干，不蒸馒头争口气，毕竟我是姓费的，跟那几个什么干爹干妈比，我跟迎春更亲 ，亲阿姨嘛。 放心睡吧，我心里有数的。” 这话听着还像个长辈的样，小姨夫松了口气，歇下。 小娘姨夫妇俩来了公司，环宇里忙碌的众人稍微松了口气，小娘姨接下了烧饭的活，菜是周迎春隔三岔五去批发市场买回来的，费雪英就负责煮熟。 她家本来就是开农家乐的，菜烧的确实很可口，大家都很满意。 当然，对小姨夫那是更满意，他年纪本来就比干爹们轻几岁，加上个子比较高，干活舍得下力气，又很主动，渐渐地成了环宇里的头号劳力，让一众男工对他很是信服。 李浩宇看公司业务量也上来了，废品进出也正常了，劳动力也不再紧缺了，心里松了口气，这才和家里人商量，自己想和岳父回岛：“村长来电话了，宅基地的批复拿到了，总得回去看看，一来村干部要请个客送点礼，我家这次动静大，一下子三个报告：翻建一个，新申请两个，这里首先要村里同意敲章，光村长一个人肯定这章不容易敲的，村里那些干部也点了头，就算是帮了忙的，得谢谢人家。 第二个就得着手造房子的事了，我回去找人准备，等茶叶季过去，就开始造吧，快一点的话，暑假俩孩子能回去住几天了。 就是大家得先商量一下，先造哪一幢？” “先造关喜哥家的吧。”李父道。 关喜是周迎春在申城的大伯，乡下有个不成文规矩，自家改建也好扩建也好异地重建也好，自己村里的人家，只要村民同意，时间长一点还是晚一点，大家不会反对的。 但如果外来的要在村里造房子，那就是动了全体村民的蛋糕，大家就认为损害了大家的利益，那就要阻止，先是到建房现场阻止施工，不行的话就要去政！府那边闹。 李父这是担心大伯一家户口都不在岛上，不在禾城，严格来说不是岛上人了，他再来岛上造房子，村里会有人反对，最后这房子建不成。 “行啊，”李浩宇领会了父亲的意思：“岛上人要问起，就随便应付一下，让人家以为是姑姑的房子就行了，造好了就没问题了。大伯本来就只造平房，造起来应该很快的。” 年纪大的人，爬楼梯不大方便，况且这里毕竟不是大伯真正的家，就是个度假养老的地方，天冷天热估计还得住在申城，因此，只造三间平房。 “那爸你得先和大伯打个电话，他本来是要来全程监工的，你让大伯把设计图弄好，拿过来看看地方，造的时候偶尔过来看看，不一定要全程在现场。 材料也是我们帮他买吧。”周迎春吩咐父亲。 周父点头：“我等下就跟他打电话。” “我们的房子，真的造两幢？”李母问。 大家互相看看，周迎春问道：“要不先造姑姑的？这样造房子期间，我们要回岛的话，自己家的房子还在，还能住人。” 李浩宇点头：“我也觉得一下子造两幢不大合适，一是太招人眼了，哪有一下子就造三幢房子的，这不白晃晃地跟人说，我家钱多吗？ 还有啊，钱再多也不能这么挥霍，钱还得用在刀刃上。这岛上，我们基本上不大可能整年整年的住回去了，难得住住，有一幢楼房足够了。” “那也不一定的啊，你们夫妻俩不回去，我们三个老了，还是要回去的，可不能在这里影响你们赚钱。”李母道。 周迎春摆摆手：“妈，你的意思我懂的，干得动的时候帮衬小辈，干不动了，不叨扰小辈对吧？你这是把我们看成什么了？ 养父母老是我们的责任，现在我们不养你们老，等我们老了，我们有什么脸面让两个小的养我们？ 还有啊，年纪越大的人，越要留在市里，离菜场、医院近一点，不是触你们霉头啊，就觉得养老养老，这几个地方是缺不得的。 而且，我们现在在市里已经买了这么多房子了，哪能让你们回去岛上住呢，难得的，清明、七月半、冬至、春节，回去过过节，见见老姐妹老弟兄，其余时候还是要和我们在一起的，姑姑你说对不对，你住到岛上了，阿庆嫂怎么办？” 后面这句话是开玩笑了。 不过李雪琴倒是同意周迎春的观点：“岛上再好，肯定没有市里方便的，到时候孩子们也大了，工作了，忙的时候哪有时间烧饭洗衣，我们还得帮他们干活呢，我是不准备回岛的，就留在市里，嫂子你和我哥也留下。” 这个缘头倒是说动了李母，笑着点头应下。 既然定了就造一处房子，接下来就商量造什么样子的。 早前岛上造房子，就是普通的楼房，楼下三间或四间，楼上同样多的房间。 但这几年岛上的房子风格有点变化，吸收了东山西山老板的做派，房子有点欧式建筑的风格在里面了，看上去自然比先前的洋气、大气不少。 “就造我娘家那样的吧。”周迎春问周父：“爸，那房子是哪个施工队来造的？” 周父道：“房子的事，我们没动脑筋，请的是东山的周工头，他领了我在东山兜了一圈，然后叫我选想修成啥样的，我就选了看中的一处，他来我家依葫芦画瓢就造了现在的房子。” “那就还请他来造吧，先造大伯的，再造我家的。”李浩宇一锤定音。 第273章 百日宴与姜文滨 李家在岛上紧锣密鼓地建房子，日子一晃就过了一个月，因为今年过年晚，二月才过春节，周家孩子的满月酒先是改成了百日宴，后又因为天气冷往后延，一直过了清明，天气稍微暖和点，才选了个周日，在禾城市里办了百日宴。 因为是百日宴，顾云燕娘家也有不少亲戚要参加，再放岛上去，实在不方便，因此就选了禾城市里，禾城人都比较熟悉的饭店得月楼，包了一楼大堂，席开二十多桌。 得月楼是禾城最出名的酒楼，解放前就很出名，八十年代，一本电影《满意不满意》让其名声大噪，后来又出了本《小小得月楼》的滑稽戏，禾城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这饭店因此更是在禾城赫赫有名。 越有名气的酒楼，价格越贵，周家这回也是出了大血，费秋英也不心疼钱了，为大孙子办百日宴，再贵也舍得。 小孩的百日宴，一般是吃一顿的，客人临走前还得送人家一盒鸡蛋、一大袋面，有的人家，还会在碎锦街上买点黄天源的糕点、采芝斋的糖果之类的，这样客人会更高兴。 费秋英是提前一天回来的，就住在李宅，那里有她和周父一个房间。 回来的时候，周迎春去码头接她，费秋英到了李宅，喝茶歇了会，对女儿道：“明天你弟弟一家开车回来，酒水礼物都是云燕父亲在代办。 我想着岛上这些人家，平时人家生了孩子办满月酒，我们这些妇女是要去帮忙的，孩子都趁机一起在人家吃的，晚上家里的男人也要喊过去喝顿酒的。 我家没在岛上办，在酒店办也不需要邻居帮忙，但总得要大家一起喜喜不是。 迎春啊，我想这样安排，你看看行不行？雕花楼旁边不是有家百货商店吗？是私人的，你哪天去和人家谈一下，买点购物券，一张六十八还是八十八，买了以后，岛上每家发一张，再每家发五个茶叶蛋和两盒方便面，这是宝宝的长寿面。 发的时候跟岛上人家打个招呼，就说我和你爸没时间回岛，不能请大家吃饭了，就用这个券自己去买点东西吧，你话要说的客气点，不然人家会觉得你轻看人家，送了张券就觉得了不起了，反而花钱落了埋怨。” “那小娘姨、舅舅家这些亲戚呢？岛上都是吃两顿的，你现在就吃一顿，他们不会不满意吧？”周迎春问。 费秋英叹了口气：“整个岛上啊，最不满意的可能就是你舅妈。要不再送一张券给你舅家？”她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了。 周迎春看老妈疲倦的样子，忍不住心疼：“惯的他们，现在我们都不在岛上生活了，干啥一定要照着岛上的规矩来，就岛上的规矩是全中国的样板啊？ 这百日宴，小顾娘家也来那么多亲戚呢，人家亲戚就说市里就这么办的，都是中午吃一顿的，我们现在就是按照市里的规矩来，他们不满意也没办法，不睬他们就是了。” “算了，”费秋英摆摆手：“开心的事，不要为了几个人搞得大家不开心，多花几张券的事。我让你爸把他的存折给你，你拿了把这事给我办了，不要怕多花钱啊。” 看着这样的妈妈，周迎春有点心疼：“妈，等下我来跟小娘姨说，让她跟舅妈讲这事。” 她俩本来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有共同语言，让小娘姨去跟舅妈解释一下，周迎春懒得理舅妈。 而且吧，这阵子她冷眼观察小娘姨，这人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贪便宜的心思少了不少。 “她？”费秋英摇头：“算了，这种事越解释越解释不通，还是干脆每家亲戚也发张券吧，反正我家也没多少家亲戚，花不了多少钱的，你到时候多买几张券，明天我先和亲戚们打个招呼。”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周迎春笑道：“妈，不要你这么一搞，以后岛上人都这样搞了。” 这也有可能的，这样实惠，油盐酱醋卫生纸，都可以拿券去店里买了，当家的婆娘是最喜欢的了。 第二天就是周日，周家为孙子办的百日宴如期开始，周迎春一早和自己父母到了酒店，等顾云燕父亲来了以后，指挥服务员将烟酒饮料放桌上。 十点半，周文浩、顾云燕抱着宝宝，加上顾云燕妈妈，一起走进酒店，我们的主人公来了。 周佳润早就过了百日，完全长开了，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喜得周迎春抱着不离身。 开始陆陆续续来客人了，双方父母在一边招呼客人，顾云燕和周文浩也有原来的同事、朋友来参加聚会，这夫妻俩也在门口迎宾，宝宝就一直在迎春手里。 李家人来了以后，悦悦就一直跟在妈妈身边，她也喜欢小弟弟。 这时，佳泽对周迎春道：“妈，大阿婆（指大娘姨）来了。” 周迎春闻言抬头，突然惊喜地叫道：“二哥。” 这个二哥可不是费清勇，而是姜文滨。 只见大娘姨身边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没穿军装，但一看就是个兵哥哥，男人此时正含笑看着周迎春。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嫂子和妹妹呢？”周迎春往外看。 “我一个人回来的，你嫂子和琳琳在福州没回来。”姜文滨说着走上前，逗小宝宝：“这孩子长得真好，虎头虎脑的。” 大娘姨看着自己的二儿子，眼里都是满足，也在一边逗小宝宝：“这孩子的眼睛一看就聪明，以后又是和他爸妈一样，是高材生啊。” “二哥，嫂子要上班没办法，你怎么不把妹妹一起带回来呢？我们这里都没见过呢。”周迎春嗔怪道：“大娘姨你也是，肯定事先没有关照二哥哇。你不想妹妹啊？” 大娘姨笑着白了儿子一眼：“穿着军装就回来了，象上班时临时想起就坐火车回来的样子，这衣服还是文涛叫人买回家的，这孩子，当兵当傻了，等回去了，看周勤和囡囡还睬你？” “这不为了赶回来吃宝宝的百日宴吗？临时起意，临时起意。”姜文滨道。 大娘姨对周迎春挤挤眼，周迎春懂了，当下换了话题。 第274章 股票 中饭过后，周文浩夫妇带着孩子、老妈回了禾城，周迎春夫妇和周父留下，送走了客人，让舅舅跟村里人打个招呼，等过几天再回岛给各家送红蛋。 这次吃饭，小娘姨表现得特别好，抢着抱孩子，帮着招呼客人，结束后还一起归置东西。 她对文滨尤其热情，摸着姜文滨的手，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还要拉着文滨去东山家里“住几晚。”搞得周迎春在一边暗自好笑。 姜文涛也是一个人过来的，据说妻子还在申城老丈人那里，儿子今年初三，年后象换了个人，突然发奋读书了，还让父亲找家教老师，查漏补缺，这周末两天，一天学校上课，一天就在家里补课，根本没时间来酒店吃饭。 姜文涛见小娘姨在和自家弟弟亲热，拉了拉周迎春，示意她把李浩宇一起叫过来。 等夫妻俩过来了，姜文涛抬头使了个眼色，三人直接往二楼而去，进了一个包厢，结果看见费清勇夫妻俩也在里面，周迎春开玩笑道：“怎么，没吃饱，再开一桌？” “大哥说有事情说。”费清勇道，说着站起身：“大哥，要不要叫服务员来倒杯茶？” “不要了，几句话，说完就走。”姜文涛说着示意四人都坐下：“你们坐下来，我简单说几句。” 等四人坐下，姜文涛继续道：“你们的股票可以交易了，回家商量一下，是全部一次性领出来，还是先领一部分，剩下的以后再说。 领股票有点复杂，具体操作我估计你们不会，等你们商量出结果后，我介绍个经纪人给你们认识，让他帮你们操作。 一般是到证券公司操作的，但要交百分之二十左右的税，这是一般情况，但现在有机会可以通过经纪人的操作，避掉一部分税，少交点，这样到手的就多一些。 懂我的意思了吗？文浩那边已经准备交给这个人操作了，你们商量一下，我等你们答复。” “大哥，这避税对你对你们公司不会有什么影响吧？”李浩宇问，其余三人都点头附和。 姜文涛笑道：“那么多家上市公司呢，人家都这样做的，这肯定不违规的，你们放心好了。行了，就这事，出门就你四人知道，不要跟别人说，家里其余亲戚我会跟他们一个一个说的。” “明白了。”周迎春道：“大哥，二哥怎么突然回来了，还一个人回的？” “周勤要下岗了，文滨回来找门路，想转业了。他转业没问题，就是周勤的工作，得好好想办法。” 周迎春满眼同情地看着姜文涛：“大哥，你真伟大，真不容易，我们从小到老，一个一个都像你的孩子，都要找你喝奶一样，老是要找你，贪你便宜，找你帮忙，你真不容易。” 费清勇也是满脸愧疚：“迎春说得对，特别是我，一直靠你俩家照顾着，真是……” 吴月华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姜文涛拍了周迎春头皮一记：“记得我的好就好，不要出了这个门就忘掉，我打电话给浩宇喝酒，十次里九次都是你回绝的。” “呵呵呵，”周迎春尬笑：“你们喝酒太豪爽，次次喝醉的，我是担心你们身体，大哥，你也要少喝点，身体第一。” “知道啦，下去吧，估计我妈在等了。” 事情办好，周迎春夫妇和费清勇夫妇，也没去环宇，直接回了李宅，四个人需要商量一下这股票的事情。 现在禾城炒股的人已经蛮多了，因为炒股票比以前方便多了，有座机有手机有寻呼机就可以在家操作了。 不像以前，要跑到交易所在大厅里才能交易。 方便是方便了，但这四个人都是很有青头的人，自己赚点钱不容易，不敢轻易动买股票一夜暴富的念头。 四人都没有接触过股票。 禾材科技的股票也是姜文涛叫了手下操作的，他们全程就是木偶人，完全不知道咋回事。 现在一年多将近两年了，投入的钱可以拿出来了，心里很激动，但大哥说可以全部拿出来，也可以先拿部分出来，让四人有点为难。 周迎春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还是全拿出来吧，你们看啊，一开始涨涨涨，七十多块钱一股，去年下半年开始跌，现在四十都不到了吧？照这样下去，会不会越来越少啊？ 钱么，还是落袋为安的好。 还有啊，大哥是请人帮我们操作，肯定要欠人家人情的，我们对这些一点不懂，也不能报答什么，哪好意思分几次，还是一次就全部拿出来吧，你们觉得呢？” 吴月华点头：“我也觉得这样好，就是对大哥总感觉不好意思，欠他太多了。” “聪聪今年不是要考高中了吗，等中考结束，我们出钱请大哥一家出去旅游，你们看怎么样？”费清勇道。 “这个办法好，不过大嫂本身就喜欢旅游的，也不知道她哪些地方没去过，而且她现在主要就是陪她爹的，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呢，大哥也是，工作那么忙，有时间出去？”周迎春道：“还是买点金子之类的送大哥大嫂吧。” 几人就这个问题进行了长时间的探讨。 李浩宇笑着摇头：“这事等钱到了再商量吧，还是先打电话给大哥，让他安排人给我们把股票折现了再说。我来打吧。” 电话打好，费清勇夫妻俩回了自己房间，周迎春问丈夫：“现在股票价格是多少啊？” 李浩宇道：“大哥不是说了是38块6左右吗？怎么，想算一下到手多少？” “是啊，算一下吧，”周迎春说着找出纸笔和计算器：“你来算。” 李浩宇接过东西，一路摁，最后计算器上显示的数字是648万。 周迎春将计算器拿过来，看了数字一眼，一下子就记住了，马上把计算器恢复成零，笑着对李浩宇道：“四八，死发，怎么地也是发，这个数字真好。 这些钱怎么用呢？” 在市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夫妻俩已经达成共识，那就是钱存银行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车子肯定要买了，现在几乎天天要出车，用莫司机的车是很方便，但自家有更方便，还能省不少钱。迎春啊，你也去学张驾照吧，我们两个人能开车的话，我出门收纱头就不需要再请驾驶员了，你开就可以了。” “可是这学开车不是要半年时间吗？我有那个时间吗？”周迎春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