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袖手旁观，竹马一天不如一天》 第1章 重生科举前 科举考秀才前夕，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沈清白竟然要和戏子私奔。 沈清白是白水县的神童，这次下场肯定能考中秀才。 他寒窗苦读十几年，就是为了明天。 为了他的前途，胡凝霜把私奔一事告知了沈家，谁成想却导致那戏子丢了性命。 后来，他们如婚约成亲，虽谈不上恩爱也过了八年。 八年后他考上了状元，却在那天当晚骗她喝下了一碗堕胎药。 胡凝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心狠，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胡凝霜，想知道原因吗？因为我也想让你尝尝，失去最爱的人是什么滋味。”他攥着她的衣领，眼神冷血无情。 “你最爱的人……” “对，是玉翠。”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胡凝霜，我希望你能从一开始就滚远点！” 这碗堕胎药也要了胡凝霜的命。 死的那一刻，胡凝霜后悔了，沈清白自己都不在意前程，当初自己又何必为他着想。 若有下意识，她绝对不会再管他！ — 初秋的傍晚微凉，胡凝霜再次确认自己是重生了。 这就是十年前她和老爹住的酿酒小旧屋，微凉的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酒香，她从床上坐起来，就可以看见窗外佝偻着身子干活的胡老爹。 爹…… 看见这梦里日思夜想的身影，她的鼻子酸涩，没想到老天爷还真的给她机会，让她重新活了过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就是沈清白要和戏子贾玉翠私奔的日子。 也是乡里乡试的三日前，再有三日，十年寒窗的沈清白就可以去考秀才了，错过这一次就要再等三年之久。 前世，她知道沈清白十年苦读的付出，不想他因为一时的冲动误了大好前途，前思后想才把这件事告诉了沈家爹娘。 至于自己与他的亲事，也不是非成不可。 是后来沈家一再求亲，加上沈清白认错回头…… 胡凝霜正凝神回忆着过往，忽而听见了胡老爹有些沉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丫头，沈家那小子来了，说有急事找你。” 胡凝霜知道胡老爹对沈清白是不怎么喜欢的，没有坚持阻止，也是担心她唯一的闺女为情所伤。 胡凝霜哎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来。 “爹，我去看看，马上就回。” 从胡老爹的脸上仍然可以看出对沈清白的不满，但他知道自己说也是白说，谁叫自家姑娘打小就稀罕人家。 胡凝霜从自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身素衫的沈清白是夕阳下来回踱步，看起来的焦急得很。 “你找我什么事？”胡凝霜记得曾经也是这样问他的。 “凝霜。”沈清白看见她立刻说道；“能不能借我一些银钱，我有要紧的事情需要用得上。” “要紧的事……”胡凝霜凝神了片许。 眼前这一幕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当时她问他借钱做什么，他开始是怎么都不愿意说，直到她再三追问，沈清白才哑着声音，“我得带玉翠走。” 胡凝霜没有言语。 “求你了。”忽而听见沈清白又道：“我和玉翠才真心相许，你就成全我们，帮帮我。” 再回忆起来，胡凝霜觉得可笑，既然知道沈清白在乎是贾玉翠，自己竟然后来还傻傻的相信他的话，和他成了亲。 这一回，胡凝霜想好了，这辈子都要和沈家划清界限。 只不过，帮他们私奔逃跑却是一件好事，这样让他们早早滚远，以免影响自己的大好人生。 “好吧。”胡凝霜这回什么都没有问，就把自己积攒的银钱拿了一部分给他。 “多谢。”沈清白没有再看胡凝霜一眼，攥着钱袋转身就跑掉了。 胡凝霜松了口气，愿他有去无回。 第2章 赔钱货 闺女出了门很快又回来了。 这让胡老爹有几分奇怪，要搁着从前，哪次凝霜去见沈家的人，不是一去大半天，帮他家做这做那。 胡老爹观察着自家闺女的时候，胡凝霜也正笑眯眯的看着胡老爹。 胡凝霜虽然才年岁十六，但胡老爹却已经五十六了，头发都是黑混白，他天生瘦瘦的，留着两撇山羊胡。 也是怪了，胡凝霜是他们白水镇里有名儿的大美人儿，柳叶眉杏核眼，高挑的个子人见人夸，她老爹却生了一双小眼睛。 可就这样一个胡老爹，却是这辈子最疼爱胡凝霜的人，所以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老爹亲切的紧。 “你看爹干甚？”胡老爹被自家闺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还以为自己脸上落下了什么东西。 就见胡凝霜扑哧一笑，抢过了胡老爹手里的簸箕，“我今天躺了一个晌午，人现在精力好得很，收拾这点高粱就让我来吧。” 胡家以酿酒为生，已经做了两代人，他家做的高粱酒香味醇厚，附近的村子都喜欢到这来打酒喝。 有着这门手艺，胡家虽然不比那些财主，却也有吃有喝日子过得去。 可惜胡凝霜前世不够清醒，被沈家迷惑了双眼，告诉她女儿家早晚要嫁人，现在她帮衬婆家，等婆家日后发达了自家也会跟着享福。 可回想前世，哪里有什么享福，沈家不行的时候胡老爹心疼女儿，月月贴补，可沈家日子好过了之后，对胡老爹的付出绝口不提。 上辈子她胡凝霜谁都对得起，唯独对不起的就是她的老爹。 老天爷既然让她重回了一回，她一定要回报孝顺老爹，把他们老胡家过得红红火火。 闺女帮着干活，胡老爹也不愿意闲着，“那你干一点，累了就放下有爹呢，爹去打水去。” “唉……”和前世一模一样，胡老爹是个闲不住的人，日复一日的操劳让他早早弯腰驼背。 胡凝霜看得心疼，一狠心把高粱放一边，就奔着自家鸡窝去了。 鸡窝里养着三只老母鸡，是胡老爹去年开春时候养下的，为的是自家闺女每天能吃上鸡蛋。 可前世呢，胡凝霜记得很清楚。 沈清白的娘有天看见了自家的母鸡，就跟她哭诉她的身子骨如何如何虚弱，要是能滋补一下就好了。 她当时就把鸡煮了送去了给了沈家。 胡凝霜无奈的摇摇头，能让她重生回来这时候真好，一切错误都来得及挽回。 胡老爹担着扁担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自家老母鸡扑棱着的惊叫，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回了来。 “霜啊，你在家里干啥呢？” “爹，我杀鸡呢。”老母鸡已经被胡凝霜扭断了脖子，耷拉脑袋被胡凝霜拎在手里。 胡凝霜看见自家老爹露出调皮的笑容，“爹，今天晚上咱们杀鸡吃！” 胡老爹不心疼是假的，可鸡都死了，又不能死而复生。 想想自家凝霜这些日子为了督促清白念书科考，辛苦的人也瘦了一圈，也就接受了。 “那我帮你做点啥。” “你啥也不别干，等着吃就好了。”胡凝霜把老母鸡丢进了自家的大盆里，就去烧开水了。 开水烫鸡毛才好把鸡毛拔干净。 胡凝霜干活很利索，胡老爹把第二担水担回来的时候，老母鸡已经被褪的光溜溜躺在木盆里。 自家酒铺对面的王六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头来，手里抓着一把花生嗑的花生皮横飞。 “哟，老胡头，你家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咋大开杀戒啊。” 胡老爹和善笑笑，“我家丫头在杀鸡呢，说是炖鸡吃。” 王六婶听了这话发出几声嘲讽的哼笑声，“我说老胡头你就不觉得自己个可怜吗，还不赶紧趁着年轻些娶了隔壁村的李寡妇算了。 你这闺女啊就是闺女，都是赔钱货。” 第3章 卖酒 胡老爹不乐意听，“你别那么说话。” “我还说错了咋的，你那闺女快把你们老胡家搬空了吧，等一成亲了啊，你们胡家酒铺里面改名叫沈家酒馆咯！” 王六婶的嗓门子大，乡下地界空旷，这声儿顺风就传进了胡凝霜的耳朵。 但她装作没有听见，王六婶说的话是夸张了些，但有些事情的确是真的，与其去吵吵，不如把眼下的事情做好。 乡下大铁锅，下面的烧的干木柴，起锅烧油下作料，老母鸡剁块下锅，不一会儿就煮的咕嘟咕嘟开锅了。 鸡肉的香味也从自家飘了出来，飘在空气里，让人禁不住吸鼻子吞口水。 连胡凝霜自己都忍不住加了一块肉来尝尝。 乡下土鸡就是香，她自己尝了一块确定熟了，就忙着捞出里面最大的一块鸡腿放进碗里。 “爹，吃肉啦！ 爹，你在哪儿呢？” 胡老爹正在家门口忙着堆木柴，就瞧着闺女端着碗追出来了，“爹来尝尝啊，看看差不差作料。” 碗里肥大的一个鸡腿，几乎占了一只鸡的三分之一。 对面王六婶瞥见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咋的，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她胡凝霜竟然不是给老沈家的炖的肉吗？ 胡老爹只吃了一口，真是太鲜美了，他笑出一脸褶子，“好吃，也不柴，味道正好。” “那你把这碗都吃了。” “这也太多了，我吃不了，你先吃。” “你就别让我了，大鸡腿锅里还有一个呢，咱爷俩嘛，一人一个！”胡凝霜斩钉截铁，跟命令似的。 胡老爹本来就是没有什么主见，媳妇在的时候听媳妇的，媳妇不在了，闺女说啥就是啥。 胡老爹这边吃得香喷喷的，对面王六婶看得可眼馋得不行。 口水咽了一口又一口，门对门住着，也不见这爷俩跟她客套客套。 心里泛酸，刻薄的话脱口而出，“且，吃个肉嘛，还跑铺子门口吃来，可显着你家了！” 王六婶这人一向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说沈家那摊子事怎样，就平日里她也没少找胡家的麻烦。 两家都是卖酒为生，可胡家的酒就是比她家的醇厚好喝，来买的客人也多。 这王六婶眼红，就时不时的尖酸刻薄，几年来可没少说让老爹难受的话。 胡凝霜便回了过去，“想吃就吃，又没有杀你家的鸡。六婶有时间管闲事，不如多管管自家男人，这天都黑了，又不知道在哪儿赌起来了。” 这话茬可提醒了王六婶了，她往后一张望，他家老六已经出去一个大白天了，也不见人回来。 她可是着急了，扔下家伙式连围裙都没解救出去找去了。 看见她那狼狈样儿，胡凝霜父女俩相视一笑。 自家是开酒铺的，天黑了也要收起来关门了。 乡下地界也没什么好玩的，天一黑，人也就洗洗睡了。 胡凝霜还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在自家院子里淡淡的酒香中睡得十分香甜。 翌日一早，她便随着镇上第一声鸡啼声起来了。 生火热热昨天的鸡汤加两个面馍，就解决了父女俩的早食。 “霜，你今天起的太早了，还刚亮，睡会儿吧。”胡老爹有些心疼的说道。 “我躺着才难受，昨儿睡得早，这会起来正好。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咱们早早开门，说不定能多卖些酒出去。” 胡凝霜打定主意要好好经营自家酒铺，才不管胡老爹阻止。 开门营业，把酒坛子一一搬出来放在摊位上，酒坛子也擦得锃亮。 然后手搬个椅子，就坐在摊位前等买卖了。 胡凝霜的模样是十分好看的，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一张福气鹅蛋脸，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杏核眼，俊俏耐看得紧。 赶集的日子热闹许多，不一会儿有人上门问酒来了。 “丫头，你家的酒怎卖。” “咱家的酒都是好粮食酿的高粱酒，味道醇厚好喝，一升二十个铜板。” “二十个，我看别家都十八个铜板哩。”来买酒的大叔攥紧了手里的钱袋要讲价。 这时候，对面的王六婶嚷嚷起来，“客官，来咱家买啊，咱家的酒只要十七个铜板就能打一升，一升能喝好些日子哩。” 第4章 滚，行吗 打酒的大叔一合计就要转身。 胡凝霜怎么能让自家失去这个客人呢，起身麻溜的打开酒坛，用酒提子提出一些散酒来倒进碗里。 “大叔先别走，你先尝尝味道，咱家贵是有贵的道理。” 大叔顺手端起碗就尝了一口，就这一口下去眼睛都亮了。 王六婶也赶紧盛了自家的，那大叔转身过去鼻子一吸，连喝都没喝就皱起了眉头。 “你家的酒不地道，发酸，还是这胡家的好。” 说着，就开始数铜板了，“丫头，给我提一升。” 胡凝霜利索的打好了酒，把到手的二十个铜板收进柜台下面的抽屉里。 这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味道好才是做生意的根本。 哗啦啦的清脆的声响让对面王六婶气的直踹凳子。 等她气鼓鼓的坐下去，凳子好像记恨她了一样，硬生生让她坐了个空。 扑通一声，人疼的诶唷诶唷直叫。 笑人家是不地道的，所以胡凝霜转了个身，争取自己不看那边。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风风火火拍摊子的声音。 “凝霜，你怎么还在这呢，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遇到事了。”来人竟然是沈清白的妹妹沈红兰，她跑得脸都红了。 胡凝霜愣了愣神，莫不是沈清白私奔的事儿？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这辈子，是要跟沈家划清界限再不来往的。 “你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胡凝霜冷冰冰的说道：“别在这挡着我，我还要做生意。” “你还做什么生意啊。”沈红兰叫着，“我哥和那个唱戏台子的女人，他他们跑了呀！” 还真是这件事，这一回明明她没有去告密啊。 胡凝霜不肯动弹，沈红兰诧异的很，按说胡凝霜知道这事应该早就急眼了啊，她可是从小到大一直倾慕自家哥哥的。 “凝霜，你是不是傻了，你赶紧想想办法，把他们找回来啊。还有三天，就要科考了，我哥肯定能考中秀才的。” 科举考试三年一次，错过了这一次鬼知道下个三年什么光景，也难怪沈家着急得不得了。 沈家可是倾尽全家之力供养沈清白读书，全指着他出人头地呢。 但此时胡凝霜一脸淡然，“我能有什么办法，私奔的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儿。” “你不知道你还不会找吗，咱们镇子小，想从这去城里就是快马也得几个时辰。我哥他们走路去的估计才出镇子不会太久。 你快拿出些银子出来，再去找几个人租上几匹快马，一准能把人半路截回来。” 胡凝霜这话听也听笑了，“不是，沈红兰，跑了的是你哥，又不是我哥，凭什么要我出钱出力？我是脑筋不对了还是欠你们沈家钱了？” 没想到胡凝霜就这样呛声了，要是从前这个未来嫂子一直把自己当成好姐妹，言听计从的。 “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了呀。可是你想想，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哥稀罕那个唱戏的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是男人。 你要是早同意那唱戏的做妾，他们怎么又会跑了。” 这错还是自己的了？ 胡凝霜也烦了，这个沈红兰不要脸就罢了，叽叽哇哇在这里耽误她家的买卖，于是抱起胳膊回她，“滚，行吗。” 第5章 胡凝霜不一样了 沈红兰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呢，她她胡凝霜竟然会骂她。 “你这个坏女人，等我告诉我娘去！” 沈红兰一转身跑掉了。 胡凝霜赶紧操持起自己生意，这会儿太阳升起来了，人也越来越多了。 她扯开嗓子吆喝起来。 “卖酒，卖酒，好喝的高粱酒，先尝后买，不好喝不要钱哩！” 她人美声甜，这么一喊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闺女，你家酒咋卖？” “二十文一升，你要是要的多，我给你送到家也行。” “可你家的酒有些贵哩。” “先尝尝，要是不好喝我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胡凝霜拎着一坛子倒了好多碗出来，请大家伙品尝。 酒本来就是好酒，卖酒的姑娘又热情，好多人开口买酒。 不一会儿，就卖空了两个大坛子，还有一户人家嫁闺女办喜事，一下预定了两坛子要求送上门。 胡老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胡凝霜在那串铜板呢，串了足足一大串。 “闺女，这都是今儿挣的？” “可不咋的，爹，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做买卖的材料。” “还真是，辛苦了闺女了，这样你回去歇会儿，爹帮你看着。” “也行。” 胡凝霜回屋里去了，虽然是秋天，但晌午太阳一出照得人就暖洋洋的，她想换一身薄衫子自在些。 这边刚换完出门来，就看见了沈清白的娘宋氏也来了，在拉着胡老爹苦口婆心的说着什么。 正逢宋氏一抬眼，瞥见了出门来的胡凝霜，这老太太是立刻笑眯眯又是苦哈哈，她追过来握紧了胡凝霜的双手。 “凝霜丫头啊，这回可是苦了你了。 你知道我的，我是从来不认可那唱戏的女人，你在在我心里才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好儿媳。” “你到底想说什么吧？” 胡凝霜对这个老太太也没有几分耐性。 前世她也是这样笑眯眯的装好人，张口闭口都是把自己当闺女。可后来呢，自己的儿子平步青云，她也露出了真面目。 最后自己被沈清白送上那碗堕胎药的时候，胡凝霜还对她抱过一丝残存的希望。 可宋氏的笑容比沈清白更加阴森。 “你去死吧，我怎么可能救你。你今儿死了，明儿我儿子就能娶个官家小姐！” 回忆起这些，胡凝霜在看宋氏的眼神冷漠极了。 宋氏也是第一次看到胡凝霜这样的眼神，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继续堆着笑脸道：“好闺女，你这回得帮忙找找清白啊，以后你们成亲了我一定好好疼你。 我知道你从小没娘，你进了我们沈家就跟从前不一样了，以后你也有爹娘疼了。 还有清白这孩子，他这回对不起你，把他找回来我们一定严加管教。” 宋氏每次都是这样，说的比唱的还情真意切，而胡凝霜从小缺少母亲的疼爱，竟然也信过她的话。 可现在的胡凝霜不一样了，她已经睁开了眼睛了。 她点点头，“是啊，你说的没错，是沈清白他对不起我，是你们整个沈家都对不起我。” 宋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这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从前哪次胡凝霜被清白气着了，只要她来游说上一通，问题就会解决掉。 怎么这回…… “婶子啊，不说别的，先说你们沈家这些年吧，陆陆续续以借钱的名义，用了我家多少银子。你也是时候应该还回来了吧。” 宋氏的心里咯噔一下，一下恼了，“现在我家清白还找不到人呢，你就想着要银子，胡凝霜，我真怀疑我看错了你了。” “那可恭喜你啊，现在终于看清楚我是什么人了。我告诉你，你儿子丢不丢是你们沈家的事情，今儿别想让我胡凝霜出一个铜子！” 第6章 饿晕了的男人 “你！” 胡凝霜对这老太婆的耐心已经耗尽了，越过她走向了自家摊位去。 旁边胡老爹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到底为什么？闺女这两天完全变了？他心里又是慌张又有几分欢喜。 沈家做事做人不地道他早有察觉，一直不敢多说是怕闺女生气难过，要是这回闺女开眼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宋氏在胡凝霜身上吃了瘪，心思打到了胡老爹的身上来，“呵呵，胡大哥……” 胡老爹却是理也不理，直把人晾在了一边。 宋氏只能悻悻离开。 胡凝霜这边赶走了沈家人，想着应该能消停消停了。 “爹，帮我搬酒，镇上东头的陈大叔家过几天娶媳妇，在咱这定了两大坛子高粱酒，我这就给人家送家里去。” “你能行吗。”胡老爹可不愿意，“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哪儿推得动这推车，我送就行。” “我在老爹眼里那么笨吗，谁不知道这推车得用巧劲儿。”胡凝霜挽起了袖子，搬上酒坛子绑好。 两脚稍微分开稳住下盘，手臂使劲儿一抬，随着木轮子往前滚动，这小推车就推起来了。 她不仅能推，还推的稳稳当当呢。 这胡老爹才松了口气，“路上慢点啊，早去早回。” “好嘞。” 说起推这小推车还是胡凝霜为了帮上沈家干活时候学起来的。现在不一样了，为的是自家的生意，她干活可有干劲儿了。 小车吱哟吱哟，很快送到了陈大叔家。 “陈大叔，你定的酒来啦！” “诶呀这么快呢，霜姑娘快进屋歇一会儿。”陈家大叔大婶都乐呵呵迎接了出来。 做生意呢就是要热情勤快。 胡凝霜笑着道：“我不累，赶紧送了这趟，我还得回去看铺子呢。” “那行，我这就给你拿银钱去。”陈大婶送钱出来的时候还拿了一纸包糖块，“咱家的喜糖，霜丫头也甜甜嘴。” “谢谢婶子。” 这包糖算是意外之喜，胡凝霜走在半路上就剥开了一颗，甜滋滋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让人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陈大叔住在镇子东边的村子里，走正路的话要绕远一些。 为了图省事，胡凝霜准备直接从竹林穿过去。反正老百姓们也是这样来来往往的，早走出了一条羊肠小路来。 她推着小推车一路轻松。 忽而，远远的看见了竹林里躺着一个人，青灰色的粗布袍子倒在满地落下的竹叶上。 “喂，前面的人你怎么了？”胡凝霜停下来喊了一句。 那人一动不动。 胡凝霜有几分紧张，但还是停下来走了过去，先是捡起一个细竹竿推了推对方，见还是不动，放才把蹲下来把他的头正过来。 是个皮肤白净的年轻人，约莫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虽然闭着眼睛，一样看得出来，是长得很俊的男人。 他脸还是温热的也有呼吸，是活的。 她忙拍打对方的脸，“醒一醒啊，小哥哥，你躺在这里可不是回事啊，到了晚上熊瞎子出来会把你吃了的。” 对方还是不动，胡凝霜静下心来帮他把起了脉。 她们老胡家虽然是做酒的，没出过什么秀才和大夫的。 但胡凝霜前两年因为沈家宋氏老太的腿得了痹症，找了许多大夫也医治不好，她便去自己学起了医术。 也是她聪明有天赋，也是她不怕辛苦，总之，倒是阴差阳错学上了医术。 这会儿她已经把完了脉。 她可以确定，这人属于是饿晕了过去。 于是从怀里掏出陈大婶送的那包糖，取出一颗用牙齿咬碎了，给男人塞进了嘴里：。 第7章 吊死鬼 而后掐起了他的人中。 过了一小会儿，男人果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似乎天生很亮，比胡凝霜的还要好看上几分。 同前世一模一样，胡凝霜救了这个男人。 男人看着了胡凝霜，虚弱的动了动嘴唇，“你，你是谁，这是哪儿。” “你摔蒙了吧。”胡凝霜蹲在地上告诉他，“我叫胡凝霜，是我发现你的，你怎么回事，自己晕倒在竹林里了都不知道。” “我……”男人慢慢回忆了起来，而后便是一脸难捱的失落。 “站起来看看你能不能走，要是能的话，你就可以离开了。”胡凝霜拉了他一把。 可他一用力整个人又扑了下去，要不是胡凝霜扶着就扑在地上了。 男人一脸愧色，“抱歉，我……我的腿好像是断了。 能不能拜托你把我送去附近的药铺，我可以付给你辛苦钱。” “你准备给多少？”胡凝霜感兴趣的问。 男人想了想，“你要多少？” “我是这样想的，我帮你治吧，你把给大夫的诊金也都给我。” 胡凝霜想着自己反正和这个男人有些缘分在，再一个送上门的诊金不赚白不赚。 “你会？” “会。”胡凝霜自信的点头。 不一会儿，竹林小道出口就出现了他们两个。 男人坐在小推车上，胡凝霜咬牙切齿的推着他。 看这这男人瘦弱如竹，还以为他会很轻呢，结果胡凝霜就忽略了一件事，这个家伙太高了，个高也是重量啊。 可说好的事情怎能轻易变卦，胡凝霜就算是累，也要把这个家伙带回去。 好在走在一半的时候，就看见胡老爹的身影了，是看她出来之后一直都没有回去，所以着急的来找她。 结果胡老爹就看见闺女竟然推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胡凝霜急忙解释，人是自己从竹林里捡来的。 胡老爹也是心肠好的人，人家的腿都断了，见死不救不仁义，于是就帮着胡凝霜把这男人拉到了自己家里来。 这一路上，胡老爹也关心的问了一些问题。 得知男人姓祁，叫祁允初，是从隔壁镇子过来的，因为一些他不愿意说的原因，总之是和家里闹翻了，路上赶路的时候还遭遇了不知名的人来抢夺他的财物，才导致他摔断了腿。 他们把祁允初带进了自家大门。 对面王六婶一瞧见可扯开她的老婆舌了，拉着附近的几个妇人到墙根底下就议论开来。 “嘿，你们瞧见对面没，那老胡家竟然接回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看着好像不大，跟凝霜丫头差不多哩。” “你们说这人谁呀，长得还挺俊哩。” “是不是老胡头的亲戚？” 王六婶嘴巴一撇，“可拉倒吧，我嫁过来这么些年了，咋不见老胡头有这么个亲戚。” 她眼珠子呜溜呜溜转，“诶，你们说，胡凝霜一个姑娘家家的，带个男人回家算怎么回事。这要是让沈家人知道了，可有她哭的喽。” “不是说沈家那小子看不上凝霜丫头，跟那个唱戏的私奔了。”旁边一个妇人问起王六婶。 “还真是哈，那胡凝霜从前还跟贾玉翠要好的很呢，谁知道好着好着好到沈家那小子被窝里去了，哈哈哈。 要是我是胡凝霜啊，我可受不了这个窝囊气我得上吊自杀了！” 王六婶边说，边做出一副长舌吊死鬼的样子，惹得几个妇人哈哈大笑。 胡凝霜在自家院子里头可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个王六婶唉，一天不在外面嚼舌头她就浑身痒痒。 “霜啊，你干啥去。”胡老爹很快发现了胡凝霜的不对劲。 因为她正拎着一个泔水桶，攀爬着梯子上了围墙。 “霜你别……” 哗啦！ 水声比胡老爹的声音还快，已经从墙头上拎到了王六婶的身上。 王六婶那里学吊死鬼学的正得意，这呼啦一水桶的水浇在身上，直把她吓得一个激灵崩蹦了起来。 第8章 你还命来 “啊啊，谁啊！哪个……” 她昂头看着胡凝霜，胡凝霜正站在墙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呀，王六婶你咋在这呢啊。” “啊呸呸呸，你这个该死的丫头片子，你是故意的。”王六婶一边骂，嘴里还吐出一个烂菜帮。 “我可没有，我寻思这没人才往这里倒的，谁知道你跑这里来嚼舌头了。”说完，胡凝霜人就撤了。 王六婶气的呼哧呼哧的，但自己嚼舌头在先也是理亏，只能气呼呼的回家换衣裳去了。 这一桶泔水下来，也把其他几个妇人吓得够呛，各个拍着心口逃开了。 而胡家的里院，坐在椅子上的祁允初也睁大了眼睛。 好家伙，这个笑起来温婉如水的女子竟然这么厉害！ 胡凝霜解决了长舌妇再回来看向祁允初，“好了，跟我去西屋里，这边正好有地方，我就在里面给你诊治吧。” 胡凝霜在医术上真是有着莫名的天分。 明明是个半路出家的，却不比那些从小就接触医术的人学得差，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祖上出过什么医术大家。 话不多说，她先给祁允初一碗米汤和一个馍缓缓身子，接着就开始接骨了。 祁允初起先还有些怀疑，可见她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他的小腿骨头接好，用板子固定住了。 “可以了。” “我什么时候能走路。” “走路啊，想得美呢，伤筋动骨了，加上喝些辅助骨头愈合的药，最起码也要三四十天。” 那么久？ 祁允初皱起了眉头，距离乡试只有三天了，如果错过这一回的话再等就要三年。 如今已经被叔叔婶婶赶出了家门，他若是不能考中秀才以后又该如何呢。 他郁郁寡欢。 其实胡凝霜记得祁允初这个人的。 前世，自己也是一个巧合把他救下捡了回来。只不过那时候的她听不了王六婶那些流言蜚语，不愿意让一个陌生男人住在自家。 给他治愈之后就让他离开了。 后来祁允初如何经历她都不知道，只记得他回来找过她提出要给她回报，不过被她拒绝了。 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九年之后了，在京城的殿试，沈清白考中了状元，而祁允初是仅次于他的榜眼。 也不知道为何，听说那时候的祁允初还不曾娶妻，甚至也拒绝了朝中大臣的婚配提议…… 胡凝霜望着面前眉目俊秀的男人思绪翻飞，而祁允初也正不好意思的望着胡凝霜。 “胡姑娘，胡姑娘！” “嗯？你哪里不舒服？”胡凝霜回过神来。 “不是不舒服……”祁允初低了低头，“我是想跟你说，你这间屋子能不能租赁给我。因为我一时之间也没有好去处，加上诊金，你看两个月的话要多少银钱？” 胡凝霜闻言算计了起来。 诊金嘛其实也没花什么力气，要个几十文意思意思就好了，至于租金，听说附近租房子一个月是四五百文。 她也不是什么黑心商，就道：“就一个月四百文吧，另外，你不方便的时候可以跟我们父女一块吃饭。 反正，我们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 “好，那是再好不过了。”祁允初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这就数起银钱来了，一次付给了胡凝霜一千文。 “为什么还多二百文？”胡凝霜不解。 “我是觉得我在这里处处不方便，肯定需要你的关照。还有就是我想去参加今年的乡试，希望胡大叔能送我一下。” 这当然可以，胡凝霜就收下了。 暂时也没有需要特别照料的，胡凝霜出去和胡老爹一起看生意去了。 不过早上的集市一散，打酒的客人也就剩下镇子上一些老客人了。 晚上胡老头特别煮了两个鸡蛋给祁允初，说是补身子，胡凝霜也闲着无事给祁允初做了一副拐杖，这样也方便他能活动。 拐杖做完，也是深夜了。 胡凝霜梳洗梳洗就要睡下。 谁知道这个时候，自家的大门竟然被砰砰砰的拍响了。 而拍的人简直是疯了一样，把门板拍得打颤。 “谁呀！”胡凝霜来了脾气，开门问道，“再拍下去门板都要拍掉了。” “你还在乎你家的门板。”门外，竟然是沈清白猩红着双眼，他咒骂她，“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你还玉翠的命来！” 第9章 厚脸皮 胡凝霜意料之外，沈清白怎么会出现在自家门口。 “你不是已经和贾玉翠私奔了，来我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你还装，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沈清白盯着胡凝霜，“你装模作样借钱给我，一转头就把这件事告发给了我的家人。” “我可没有。” “不可能不是你，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没告诉任何人。”沈清白这般失去了理智，看得出来是真的恨她。 但自己没做，胡凝霜怎么认。 “我都说没有告发了，你爱信不信。” “你这种人，我怎么信你。要不是你告发，我们怎么会被追上。 要不是为了逃脱，玉翠又怎么会滚下山坡摔死。 我知道，你以为这样破坏了我们，我沈清白就会喜欢你了。” 胡凝霜感到头疼，沈清白就这么以为她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 胡凝霜从来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前世也不过可惜他寒窗苦读的前途而已。 这时候，寂静的夜里有骂架声从远处传来，并且越来越大了。 胡凝霜听得耳熟，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沈清白也紧忙着往这边跑。 只见前头街里，亮着好几只火把，有镇上戏班的陈班主和手下人，还有沈家一家人都在。 地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女人。 胡凝霜凑近一看，正是贾玉翠。 沈清白见了立刻冲过去，伤心的落泪。 这就怪了，这一世她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贾玉翠还是这个结果，胡凝霜有些想不通。 “沈家的，翠丫头可是我辛苦养大的，又教她唱戏这些年，这才稍稍有了点名头，人就在你们沈家人手里死了，你们说，这事是不是给个说法！” 陈班主的眼泪半真半假，但人出事了是事实。 “我还没有怪你呢。”沈父反而气呼呼的指着陈班主，“要不是你教出这个唱戏的缠着我儿子，幸好我儿子是找回来了，不然我还要找你算账！” “姓沈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儿子现在好端端的，可我们翠丫头呢，连命都没了！ 再怎么的，也是死者为大！ 我告诉你们，要是不给我陈老三一个说法，沈清白不是要考秀才吗，我一准让他考不成！” 陈班主干了这么些年戏台，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沈父一下被唬住了，“你，你想怎样。” 沈家慌张，忽而宋氏看见了胡凝霜也在，眼珠一转就把她拉到了一旁。 “凝霜啊！你看看咱家遇到了这么大的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胡凝霜皱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可不能这么说，你和咱家清白是定了亲的。 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他这个人就是心软那个唱戏的罢了，等他冷静下来，他心里真正装着的人肯定还是你。” 胡凝霜真佩服宋氏的厚脸皮。 “你就别给我灌迷魂汤了，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惦记着我们胡家的银子。”胡凝霜再一次说道：“你们趁早收了这心思，我们胡家的银钱，就是养狗也不能花在你们身上。” 沈清白听见这话，有些不可置信，“胡凝霜，玉翠她都死了，你怎么会这么心狠，要不是你告发，玉翠怎么会这样。是你害了玉翠。” 第10章 害人的人是他 “没错，就是你害了人！”沈红兰一看这架势，紧忙顺着沈清白说话。 沈家不管真假，一股脑把错都推到了胡凝霜的身上。 这阵闹嚷，乡下小镇本来就好看热闹，周围不少人家都出门来瞧着。 让沈家这么一通嚷嚷，大家也不明真相，胡凝霜就成了替罪羊。 沈家的心思可真够狠毒的。 前世也是如此，她被沈家一家人指责。 可前世她确确实实是告发了，自己也误以为贾玉翠的死跟自己有间接关系，才咬着牙借钱也平息了这件事。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告发。”胡凝霜重申。 她说着，突然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 这个时候，胡凝霜瞧着地上的贾玉翠，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按照路程时间推断，贾玉翠死了两三个时辰了，学医之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是尸体最僵硬的时候。 她摸了摸贾玉翠的脖子，竟然还有温度。 “她没死。”胡凝霜突然说道。 “不可能啊，我们都看见了，她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陈班主明显不信。 “没死就是没死，还有救，等我，我去去就来。” 胡凝霜再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针灸包。 她把贾玉翠的身体放平，请人帮她举着一只火把照亮。 看准人中的位置，一针斜着刺了进去。 接着，掰开她贾玉翠的手指，分别在拇指中指和小指放血出来。 最后猛地拍打了几下她的心口。 “咳咳！”突然之间，地上的人竟然咳嗽了一声。 “啊！”陈班主惊讶的喊了一声，“真的没死！” 贾玉翠的眼睛缓缓睁开，“班主。” “好了，既然人没事，正好说清楚，你和沈清白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胡凝霜救人并不是什么善心大发，而是想把事情真正了解明白。 “对啊，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陈班主有些责怪的问道。 贾玉翠撑着坐起来，回忆了好一会儿，“我记得清白带我私奔，后来到了傍晚，沈家人追了上来，我们跑到山崖边上，是他！” 她突然怨恨的指向了沈父，“是他推了我一把，我就摔下去了。他害我！” 这话一落下，周围的人都纷纷看向了沈家。 原来害人的不是胡凝霜，是沈树春！ “爹，是你……”沈清白深深皱起眉头。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沈父嘟咕，“我当时是想拉她一把，谁知道，就没拉住。” “你骗人，就是你推我，我一着急想抓着你，还抓了你胳膊一把呢。”经过这么一遭，贾玉翠也给吓得够呛，什么实话都说出来了。 陈班主精明厉害，听明白后，一把把沈父抓来，袖口一掀，上面果然是女人指甲的抓痕。 “老小子，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真能装！ 跟我嚷半天，原来是你自己害人，你耽误我们戏班多少事，还有翠丫头要是落下毛病不能唱戏了，又怎么说。 咱们附近乡亲都在呢，你们说，沈家是不是应该赔钱。” 围观的老百姓这回也看懂了。 议论纷纷。 “啧啧，沈家这事办的真不地道。” “唉，就算看不起那唱戏的，也不至于给人害死啊。” “可不止啊，明明是沈家害人，还想把尿盆子扣人家胡家头上呢。” 第11章 退亲 “这事闹的，确实应该赔人家钱。” 胡凝霜看见周围都是明眼人，自己也省了多话了。 沈家怄死了。 可不管多不乐意，还是得答应赔钱了事。 这一遭，被陈班主索要了足足二两，差点没把宋氏心疼的晕过去。 旁边沈清白冷静之后，时不时用余光扫过胡凝霜。 难道自己真的搞错了，这件事跟胡凝霜无关，而是自家爹娘容不下…… 他瞥向胡凝霜的眼神带着一丝丝惭愧。 但再看见贾玉翠的时候，他又不觉得了。 不管怎样，胡凝霜就是有错。 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说不定爹娘会妥协接受了玉翠。 胡凝霜不知道沈清白在想什么，她也没有兴趣知道。 眼看这回大家都在，正好，她从袖口里掏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沈清白。”她出声。 “做什么？”沈清白正扶着贾玉翠，对她不是很耐烦。 “这个还你。”是一只成色并不怎么好的玉镯子，“这是当初定亲时候你送给我的，现在我不要了，把它还给你。” 沈清白的面色微微一变。 “你什么意思。” 自古以来他们这边的习俗，男女双方谈婚论嫁，定亲当天吃一回定亲饭，也会交换定情信物。 若是把定情信物还回去，那说明就是要退亲。 被人退亲，可是很伤颜面的事情。 尤其是今年的沈家已经够丢人了。 “胡凝霜，你在搞什么啊。”沈红兰瞧见了，一贯的咄咄逼人：“你不会就因为今天这点事，就要跟我家退亲吧。”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胡凝霜把镯子塞回沈清白的手里，“我早就想退亲了，只不过太忙了没有时间。 正好，今天能见面，咱们把话一次说个清楚。 也请附近邻里帮忙做个见证。 胡家和沈家的这门亲事，从今天起，我胡凝霜就不认了，自此男婚女嫁，各不再相干。” 竟然真的退亲。 “你确定你不是一时冲动吗。”沈清白锁起眉头嘲讽。 谁不知道胡凝霜有多喜欢他，为了嫁给他还一直给沈家倒贴呢。 “你们沈家一家，没有礼义廉耻，人狠心坏。谁知道我嫁入沈家，会是个什么下场。” 说到这里，胡凝霜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错信渣人一家，毁了自己的一生。 说完这些，胡凝霜再看沈家人，只觉得晦气，转身就走。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沈清白脸上一阵难堪，这个胡凝霜竟然敢退亲！还挑在这个时候，简直是故意给他难堪。 这一场热闹真是让周围邻里看够了。 妇人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耳语，说个不停。 “好家伙啊，今天这一出可真让咱大开眼界。” “胡家那丫头竟然主动退亲，真是怀疑我自己的眼睛。” 和胡家一向要好些的费家大婶叹道：“这怪谁呢，都是沈家的所作所为把人家胡家伤透了，不然人家怎么会这样。” 王六婶也在人群里，对费大婶的看法嗤之以鼻，“我呸，什么伤不伤的。 以为胡家是好东西。 胡凝霜还是不是看上了沈清白是个读书的料子，一心嫁到沈家，都是为了能当秀才夫人，举人夫人呢。” 这话听进沈清白的耳朵里，听着可顺耳多了。 他沈清白在读书上天赋极佳，镇上哪个不羡慕自己一身才华。 后天考秀才，他是志在必得。 哼，等他当上了秀才，立马就把玉翠娶回家当秀才夫人，叫她胡凝霜后悔都没地方去哭。 第12章 上考场 退了亲的胡凝霜只觉得神清气爽，连睡觉都香甜了几分。 只是第二天一早，她退亲的事情就在附近传开了。 出摊的时候，周围邻里的目光都是异样的。 尤其是王六婶兴高采烈的到处攀谈。 “你们晓得昨儿夜里发生的事不。” “听说了呐，那沈清白真带着那个唱戏的跑了，又被抓了回来。听说这事叫胡家丫头知道了，一气之下退了亲。” “可不咋的。”王六婶连拍大腿，说的唾沫星子横飞，“我当时是亲眼所见啊，可怜见的，这胡家丫头啊，真是拎不清。” “咋的。” “你说哩，沈清白再不济人家可是读书人，附近这些先生哪个不说他是天才。你等着看吧，等沈清白这秀才一考上，可有那胡家受的了！” 胡老爹默默地摆酒擦坛子，这每一句话都像是刺一样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退亲到是没什么。 可这件事传开了，以后沈清白考中了秀才，沈家少不得要来为难凝霜，怕是凝霜不好嫁人了。 越想他心里就越难受，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他家凝霜咋就这么命苦呢。 胡凝霜倒是没有把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里，只是一门心思想着接下来要做点什么，才能把自家的生意更红火。 可胡老爹看自家闺女沉默不语，只当她也一样难受着，心疼的他一个劲儿的叹气。 也不知怎的，胡老爹突然想到了家里这个租客。 祁允初看上去人倒是不错，比沈清白模样也更俊秀，个头也更高。 只是了解的还不够多，也不知道进了考场，能不能考中呢。 “爹，你想啥呢。”胡凝霜忙完了，恰好看见了失神的老爹，笑了声问道。 “我我在想明天考秀才的事呢。”胡老爹也不会撒谎，“不知道那祁郎能不能考中。” 胡凝霜闻言莞尔，“他啊，肯定会考中的，我对他有信心。” 院里，祁允初正拄着拐杖出来准备笔墨，谁知道就听见了这胡家父女的对话声。 看胡凝霜说话的时候神情娇俏，又说对他有信心。 一丝丝欢喜从他的心头漾开了来，没想到胡姑娘这么相信自己。 想到这几日相处 ，胡姑娘对他又这么细致贴心，莫不是胡姑娘对自己也有些好感。 祁允初越想就越觉得心跳有些快了，唉，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去面对胡姑娘了。 胡凝霜这边一回头也看见了祁允初。 “你要出去吗。” “不不，我只是在院子里洗笔。”祁允初急忙道。 说完，就赶紧打水做事了。 胡凝霜奇怪的折了折眉心，这个人怎么回事，今天的脸色好像红红的。 不过看见祁允初，胡凝霜倒是想起了前世。 那时候祁允初受了伤身体虚弱，可以说是带病上考场，在那样的情形下，都能考到仅次于沈清白的第二名。 这回他身子骨恢复得不错，肯定会发挥的更好。 虽然闲言碎语多了一点，倒也没有影响自家生意。 次日一早，胡家父女早早起来。 用小推车帮祁允初准时到了考场。 考场外站着许多紧张的读书人，沈清白也早就到了，他一连自信的坐着，跟他一起来的是沈家小幺儿沈清水。 沈清水的性子张扬乖戾，很快就被他看见了胡凝霜。 第13章 砸了脚 哟。 昨天晚上当着那么多人跟他们沈家退亲，今天还好意思到考场上来。 沈清水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瞧着胡凝霜父女俩扶着其他男人，那男人还是拄拐的。 沈清水一下子笑了，歪着脖子大步走了过去。 “胡凝霜！” 胡凝霜正静静等着考场开门，谁想到这声音一下子响在了身后。 她是真不想再跟沈家任何人一个人接触了，谁想到沈清水还自己跑来找她。 听这口气，大概率是找来她算账的。 沈清水是沈家的老幺儿，今年才十三，虽然小小年纪却早被惯坏了，性子嚣张好斗，时不时就在在外面打架闯祸。 前世作为他的大嫂，胡凝霜也没有给他少收拾烂摊子。 后来也是她用尽心力因材施教，想尽办法给他找了武师教他功夫，让他得以从军慢慢沉淀成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但重活一世，管他怎样，胡凝霜不想再跟沈家人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胡凝霜没有言语，故作没听见。 这让自以为是的沈清水觉得很没有面子。 一抬脚踩在了胡家的推车上。 胡老爹看见了十分不悦，推着推车晃动，“你这孩子，把脚放下去。” “我就不放，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沈清水扭着脖子一脸邪横，“我说，胡凝霜，你都跟我哥退亲了，还跑来考场这里做什么。” 胡凝霜依旧不搭理他，她已经看见了一些考官从马车里出来，往考场里面去了。 “快了吧。”她对祁允初道。 “我看差不多了。”祁允初再次检查了书箱后，背在了身上。 不过他也看见了这个人一直在跟胡姑娘找茬，他忍不住生气道：“你这个人在做什么，有事情就讲事情，没事情就不要打搅他人。” 沈清水一听这话更来劲了，“嘿哟，胡凝霜都不言语，你是哪根葱啊，跳出来多管闲事！ 怎么的，难不成你和胡凝霜有一腿！ 我说你们胡家人可真逗乐，不找我大哥那么好的也得差不多啊，非得找个瘸子。” 说完，他哈哈大笑。 这样的动静，让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沈清白也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他弟弟做得好，胡凝霜这样的女人就应该教训教训她。 沈清水这话是越说越过分了。 胡凝霜本来懒得搭理他，但现在她想让他闭嘴。 她抬眼看了看旁边的砖墙，有一块青砖已经松动了，一根竹竿正好在旁边。 她裙子底下的脚勾住竹竿一带。 突然，那块青砖就从高处落了下来。 砰的一声，直接砸在了沈清水的脚背上。 “诶唷！”沈清水疼的一嗓子嚎叫，抱着自己的脚就在原地蹦了起来，“我的脚，我的脚好像被砸折了！” “清水，你这是怎么弄的，谁给你弄的。”沈清白闻声跑来，急忙问道。 沈清水疼得龇牙咧嘴，手指着胡凝霜他们，“就是他们，我就跟他们说话的时候被砸的，肯定是他们砸的我！” “胡凝霜！”沈清白气愤，“你有什么情绪可以对我来，干嘛欺负我弟弟，我弟弟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胡凝霜故作不解，“哪家有教养的孩子会跟他一样，张嘴闭嘴就是谁跟谁有一腿，不知道是什么样低俗的人家，能把孩子教成这样。” 第14章 要你好看 “你……”沈清白被胡凝霜的话气的脸红，这话不仅骂了清水，还把他们沈家人都给骂了。 “好，就算是清水说话难听在先，你们也没必要砸他的脚吧，要是给他砸坏了可怎么办。” 胡凝霜更不解了，“沈清白，你不要没事找茬，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用砖砸他了？我胡凝霜的手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沈清白又是一噎，诚然，他确实是没有看见。 “谁看见了？”胡凝霜问向旁边，“有人看见了吗，有人看见了你就站出来作证来。 祁允初，你看见我动手了没有。” 祁允初的嘴角微动，他摇摇头，一本正经，“我可以作证，胡姑娘绝对没有动手。” 因为她动的是脚。 “你们还死不承认。”沈清水又丢人又吃痛，性子憋不住翻了脸，紧紧握起了拳头，“看我不打死你们！” “还想动手？”胡凝霜背着手用下巴示意他，“好啊，你可往前看着，考场里不仅有考官，还有衙门里官差守着呢。 你打啊，只要你今天动手一下，你就会被官差抓走，你哥这秀才今天也考不成了。” 那可不行。 沈清白私奔失败，又因为退亲的事丢了脸。 他现在唯有赶紧考中秀才才能扳回来。 他忍着心里的气按着了沈清水，愤愤对胡凝霜低语，“好你个胡凝霜，翻脸不认人。等我考中秀才的，我绝对要你好看。” “你先考的中再说吧。”胡凝霜心态轻松。 这时候，考场的大门开了，守门的官差叫起来。 “进场了进场了，就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考场就会关门！” 听见这声音，读书人们都纷纷背起书箱一蜂拥进了去。 祁允初也在其中。 “祁郎啊，你别着急啊，别摔着，好好写。”胡老爹在门外嘱咐。 “我知道了，胡大叔。”祁允初挥挥手，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 秀才科考一考就是一天，连晌午吃饭也是在考场里解决。 等到了傍晚酉时才能出来。 这样一连考了两天，才算考完。 再等张榜需要等到五天之后。 这就不是胡凝霜的事了，所以她也不怎么关注这些。 每天除了照常开门卖酒，就在一个人在酒窖里搞研究。 前世她受老爹的影响，一直对酒的酿造十分感兴趣，后来虽然嫁给了沈清白，但她的爱好没有改变，一得空闲，就醉心于酿酒的事。 后来她不仅可以酿出最醇厚的高粱酒，还酿出了果酒，米酒，药酒许多种类。 就说最近她酿了两坛子新酒就是果酒，一直叫它红果酒，原材料用的是最新鲜的山楂，酿造方法简单，时间不用很长。 酒水颜色鲜艳，酸味爽口。 很得她自己的喜欢。 这天她特意起了大清早，一早起来就吃好了，换上一身出门穿的好衣裳。 “霜，你这是要干啥去。”胡老爹在一边追着问。 只见胡凝霜把几坛子酒都绑在推车上，“我还能干啥去，当然是卖酒去啊。” “你上哪儿卖。” “隔壁清河镇，人家镇子大，大酒楼也多。” “爹看还是算了吧，人家地方大，也不缺打酒的地方。不见得能看得上咱家的酒啊。”胡老爹有心拦着。 胡凝霜态度坚持，“爹，你就让我试试。要是真卖不出去，兹当我去人家那边玩一趟呢。” 第15章 谁看得上这些破烂 这话说得倒是。 看自家丫头这样精神头还挺好的，本来他还担心退亲的事情只是她一时冲动，过后会后悔呢。 看来这事对自家丫头没啥影响。 胡老爹也就听了，“你等会啊。” “嗯？” 胡老爹进屋了，再出来的时候也换了一身衣裳，“我跟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说着，还拿了一大串铜钱塞给胡凝霜，“把这个带上，人家那地儿大，兴许有那你稀罕的物件，你想买点啥买点啥。” 胡凝霜抿嘴一笑，她就知道老爹是最疼她的人了。 “好吧，那就一块。” 不图别的，就算是父女俩一块走走，感觉也很开心。 看听见这对话，祁允初从隔壁屋窗户看过来，“那胡大叔和胡姑娘尽管去就是，家里的摊子我帮你们看着。” 数日接触，胡老爹觉得这祁允初是个正派人。 也就同意了，“能卖酒卖，不能卖关门不卖了也没事。” 从胡家出门，胡凝霜父女俩就奔着隔壁清河镇去了。 都是熟悉的老路了，小时候娘亲还没有跑掉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常常就是走这条路去外婆家。 可惜后来，是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 从九岁到十六岁，是老爹一个人辛辛苦苦带大了她。 而且不管怎么时候，老爹总是乐呵呵的，从来都不会讲重话。 有老爹在，胡凝霜就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 所以她做事也充满了干劲儿，推着推车步伐又快又稳。 这可心疼坏了胡老爹。 “诶唷霜啊，你慢点，不行不行，这样会把你累坏了。” 没辙。 只能父女俩换着来。 两个镇子紧挨着，所以一个时辰多他们就到了。 清河镇真的大上许多，人家光酒楼就好几家。 胡凝霜左右看了看，找了一个摆摊的面善老伯打听起来，“老伯老伯，你知道咱们镇上最大的酒楼是哪家吗。” “宏盛酒楼啊，就在那边一拐弯就是。” “好嘞，多谢老伯。 走，爹，咱们过去看看。” 胡老爹推着推车，直嘀咕，“凝霜啊，爹怎么觉得不懂你的意思呢，咱们这点小酒还去人家大酒楼，人家有人要吗。” “还没去，你咋知道没人要。” “大酒楼都是富贵人家去的地方，人家的喝的酒……”胡老爹咂咂嘴，不是他他家酒不好喝，但是跟人家那些名贵的酒比起来，恐怕是还是比不了。 “爹，你就听我的，咱们去试试。” “行吧。”胡老爹半信半疑。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这大酒楼的门口。 大酒楼进进出出都是客人，老板满面红光的迎接。 “来，来，客官里面走。” “老板！”胡凝霜上前热情的叫道。 “客官里……”老板打量了打量面前这姑娘，只见她穿得素雅朴实，一看就不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不过模样好看，笑容又甜。 他也假装客气的点点头，“客官吃点什么。”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是来卖酒的。”胡凝霜道：“这是我自家酿的酒，老板你试试看吧，我家的酒味道醇厚悠长，风味也十分特别呢。” “卖酒？”这老板就皱起眉头了，看着他们朴素的样子一脸嫌弃，“去去去，我们这可是大酒楼，怎么什么乡下酒水都往这抬。 我们这里多得是女儿红、屠苏酒，谁看得上你们这些破烂！” 第16章 风水宝地 说着，老板不耐烦的挥起了袖子赶人。 胡老爹见闺女被这样嫌弃，心里很不舒坦。 推起车，“不要就算了，咱们上别处去看看。” “别呀，爹。”胡凝霜拦住他，“他不要未必别人也不要，这可是清河镇最大的酒楼了，我就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胡老爹完全不懂自家闺女在说什么。 胡凝霜这边左右一张望，选了一块窗子旁边的空地。 “卖酒，卖酒，酸甜可口的红果酒，美容养颜，好喝不上头。”她悠悠吆喝起来，同时，把酒坛子打开，盛出一小碗自己品味起来。 旁边酒楼老板闻见这味道酸溜溜的，暗暗甩过去一个白眼。 什么酒，酿得这么酸不拉几的，要是有人会买才怪了。 悠悠酒香在空气里弥漫，没有客人上门，胡凝霜也不觉得着急。 临近晌午，进去酒楼里的吃饭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二楼挨着窗户的位置，一位年轻的阔夫人吃着吃着，忽而叹着气放下了筷子。 “夫人，你怎么不吃啊，这可都是这酒楼最拿手的大菜。” “大菜是大菜，可天天这么吃，谁不会觉得腻味。”牛夫人靠在椅子背上，看着桌上的猪肘子，油亮油亮的，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要不叫小二哥来炒几个素菜？”丫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 她家新进门的少奶奶可是大州城来的大家闺秀，见多识广，就生怕哪里伺候不周到了…… 这时候，这位牛夫人的鼻子突然吸了吸。 “你有没有闻见一股很香的味道。” “什么味道。” “是酒香。”牛夫人眼睛一亮，起身朝楼下看了下去，就见一个妙龄少女坐在石块上卖酒呢，那酒香就是从这飘出来的。 “杏儿，快去，把下面那个卖酒的姑娘叫上来，让她带着她的酒！” 一小会儿，这丫鬟就到胡凝霜的跟前，复述了自家夫人的意思。 胡凝霜淡淡一笑，“那好，老爹你看着车，我上去看看。” 胡凝霜再次进那酒楼的门，老板就在一旁。 “诶，你，你干嘛，我什么时候让你进来了？” “你是没让我进来。”胡凝霜是用下巴示意二楼。 旁边的丫鬟也道：“是我家少夫人要这位姑娘上去的。” “嘿……” 眼瞅着胡凝霜上了二楼，他也不放心的跟了上去，可别让这乡下丫头坏了自家的生意。 “少夫人，这位姑娘来了。” “这位小夫人，你是想尝尝我的酒吗？”胡凝霜笑容明媚，她瞅准了这个酒楼的位置，就在在等这种识货的富贵夫人呢。 一般男人喝酒喜欢喝烈酒，女儿红那些是他们最稀罕的。 可是阔夫人们就不一样了，女人家谁喝得下那些，所以她这果酒酿出来针对的就是这种客人。 “闻着挺好闻的，给我尝尝。” 胡凝霜诶了一声，大大方方把就酒倒出一碗来。 鲜红色的酒汁色泽莹亮，随着酒水缓缓道出，一股酸甜又混着酒香的独特味道在空气里飘散开来。 牛夫人光是闻了闻，就忍不住吞口水了。 她接过来先是品尝了一小口，咂咂嘴巴，好喝，紧接着就是咕咚咕咚一大碗下去了。 “少夫人。”丫鬟看得着急，“这可是酒。” “没事的小姑娘，我家的果酒好喝不上头。” “一点都不烈，一点都不苦。”紧接着，就看见牛少夫人她大手一挥，“姑娘，再来一碗！” 第17章 打自己的脸 胡凝霜干脆利落的倒上，牛夫人又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啊，这两碗喝下去，我这一下就舒坦了，酸甜酒香，还解腻。” “那少夫人要买些我的酒吗。”胡凝霜趁机介绍：“都是今年新下来的好山楂酿的，酿酒方法独特，一升只要五十文。” 五十文？ 就这玩意值五十文，骗鬼呢。 酒楼老板赶紧站了出来，“牛少夫人啊，你别这个乡下丫头忽悠，咱们这什么酒都有，上好的女儿红，也，也不过四十文一升。” “我年纪轻轻的喝什么女儿红，不怕我喝醉吗。”牛少夫人性格干脆利落，“我不要那些，就这个红果酒，一坛是多少升，我连坛子一块买下了！” “这一坛子总共是三升多一点，但就算三升吧。” “杏儿拿银钱。” 少夫人高兴，丫鬟立刻数钱给了胡凝霜。 哗啦啦的一百多文哪，就这么到手了。 “少夫人回去喝酒不要贪杯，一次最多三碗。要是喜欢，过几天我还会来附近卖酒。”她友善的提醒，酒终归是酒。 “我知道了，喝完了我还找你买。” 牛少夫人高高兴兴下了楼。 旁边许多来吃饭的女眷看得也感兴趣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酒这么好喝，那少夫人竟然买了一坛。” “是呀，卖酒的姑娘，你这酒还有没？” “还有一坛呢。” “那搬上来吧，我们也跟着尝尝。” “没问题。” 这许多女眷都感兴趣，老板也不好阻拦，毕竟来者都是客，扫了客人的兴致的话，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胡凝霜抓住了这个等了大半天的机会，很快把另外一坛也搬上来了，散装卖给了这些夫人小姐们。 开始的时候她们只是品尝试试，谁知道一喝都觉得好喝。 “诶，还真是味道鲜美呢，酸溜溜的，喝完了神清气爽。” “姑娘，再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 一来二去，这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坛子酒竟然倒得一滴不剩。 “呀，你这还没了？” “下面还有没有？” 胡凝霜哪知道能一下卖空，摇摇头，“今天还真没有了，要过几天我酿多了才能过来卖。” “那你几天能过来，我叫人过来买。” “对对，我家也来。” 胡凝霜想了想，“就三天吧。” “行，三天之后你可还来附近。” “没问题。” 和夫人小姐们商量好了，胡凝霜搬着她的空酒坛子也下了楼梯。 这下，那酒楼老板反应过来了，赶紧堆起一脸笑追着胡凝霜，“姑娘啊姑娘，你走慢点啊，这么大个坛子，要不要我帮你抬。” “不要。”现在，反过来是胡凝霜对老板不耐烦了。 但老板为了赚钱脸皮厚实得很，追着胡凝霜不肯停下，“姑娘出来卖酒，累不累，要不我请你在我们酒楼吃一顿饭，你想吃什么菜啊，随便点。” “随便点？你这么善良呢，刚刚是谁说我忽悠人来着。” “诶诶诶。”老板直打自己的脸，“我这不是不懂嘛，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道你这酒坛子里是好东西。 这样，你留下，咱们聊聊。” “可我今天没空，还是改天再说吧。”胡凝霜故意把酒楼老板甩下，找到了胡老爹。 “爹，咱们回家啦！” 第18章 好好表现 胡老爹看着胡凝霜上去这会功夫，再出来的时候竟然只剩下一个空坛子。 “闺女，酒呢？” “卖了呀。”胡凝霜嘻嘻一笑，把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偷偷展示出来。 好家伙，这么多。 胡老爹看得直愣神，“咱们就那么一点酒，能卖这么多钱？” “是啊，差不多有三百文呢。” “咋会这么多哩。”胡老爹听了都不踏实，要知道平日里在家卖高粱酒，得卖多少才赚这么些。 胡凝霜就把卖酒的过程给他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胡老爹也笑了，“怪不得你说这大酒楼是风水宝地呢。” “嘿嘿，因为大酒楼里富贵人家的夫人多。” “咱们霜丫头可真厉害，比爹强太多了。” “爹你就等着吧，闺女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胡老爹这会比吃了蜂蜜还要甜，别说好不好日子的，就这一句话他心里就可感动了。 这闺女真不白养。 “爹，咱今天赚钱了，你想吃啥，跟我说。” “没啥想吃的，还早呢，回去做饭就行。”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抠门干啥。”胡凝霜不听胡老爹的，眼看着旁边有卖油酥烧饼的，就买了几个先吃上。 还有她记得老爹爱吃的鱼，自己爱吃的杏仁酥，反正喜欢就买，等出了清河镇，自家小推车都快被堆满了。 胡老爹说不肉疼的假的，可仔细想想，唉，只要闺女开心，那就怎么都行。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轻松，他们很快回到家里来。 才过了晌午，祁允初守着自家卖酒摊子，一边看酒，一边还在旁边写字。 胡老爹过去一瞧。 “胡大叔你回来了。”祁允初客气说道。 “嗯嗯，酒都叫我闺女给卖了，回来的挺早。你这是……” “我这在帮人写信。”祁允初道：“毕竟我现在腿脚不方便，也不能做点什么，不如就在这里帮人写写家信，卖字赚几个银钱。” 胡老爹看得挺乐呵，心想这些读书人就是好，坐这写几个字就能赚钱哩。 这时候，一封信写完了，祁允初整整齐齐装入信封，递给等信的人。 “多谢多谢，要几个钱啊。” “就十文吧。”祁允初也是随口一说，毕竟笔墨纸砚都是自己出，也是成本。 “十文呐……”等信的人已经岁数一把，听见这数目有些吃力。 祁允初见了，于心不忍，就忙着改口，“若是拿不出，少给几文也没有什么。再不行，等你的信送到了，儿子儿媳也会回来，那时候再给我银钱也无妨。” 老人家听得眼眶都红了，“祁先生你真是个好人，等我儿子回来了，我肯定叫他给你送银钱来。” 最后祁允初只收了两个铜板，他心态平和着，把铜板装进了钱袋里。 而后一并给了胡老爹，“大叔，这些是卖酒和卖字今天赚的，都在这里了，我都拿给你。” “这怎么行。”胡老爹连忙要分钱，“这卖字的银钱都是你赚的，我怎么能要呢。” “可我吃住都在这里，处处都是你和胡姑娘的帮衬，我祁某理应知恩图报。”祁允初是非得让胡老爹收下不可。 况且他觉得，要想真的能和胡姑娘发展出什么，自己也应该好好表现才是。 第19章 榜单第一名 在祁允初的一再坚持下，胡老爹只能把银钱暂时收了，“这样，今天晚上啊咱们做鱼吃，你也跟我们一块吃饭。” 晚上的红烧草鱼是胡老爹最拿手的，胡凝霜吃得饱饱的，人做事更有力气了，于是又新酿下了几大坛红果酒。 “霜。”酒窖外头，胡老爹举着油灯一直在等她。 “爹你咋还不睡，再一会儿就子时了。” “我年纪大了，不稀罕睡，爹就想跟你聊聊。” “那你说呗。” 胡老爹跟着胡凝霜到了屋里，回头看看祁允初的屋子早已经灭灯了，才低声道：“霜啊，你说你十六了，附近这么大的闺女好些都嫁了人。 你把沈家的亲事退了，你也得再谋一户人家啊。” 胡凝霜吃着一块杏仁酥，听得想笑，老爹真是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娘呢。 “你别笑了，爹在跟你说正经事。” “这个啊，我还真不怎么着急。”胡凝霜抱着老爹的胳膊撒娇，“我就想在你身边多陪陪你呢。” “我都糟老头子了，有什么好陪的。”胡老爹正色着，“爹想问问你啊，你心里有没有什么人选呐。” 胡凝霜摇头。 “那你看住在咱家的祁郎，他怎么样。” “他，还行吧。” “我看不错。个头高，模样俊，读书读得怎么样爹虽然不懂，但他心好，我看，比沈清白强。” 胡老爹说完了，着急叹气，“你咋又笑， 祁郎怎么不好了。” “好好好，他样样都好，行了吧。”胡凝霜吃完了坐正身子，“我明白爹的意思了，反正就是想让我跟祁允初处处，试试？” “对对，你同意不。” “既然是老爹看中的，那我就试试。”胡凝霜满眼真诚的说道。 前世老爹就不喜欢沈清白，可自己固执，听不进去，觉得再好的也好不过他们青梅竹马，结果八年夫妻，沈清白的心冷如寒铁。 重活一世，不如听了老爹的话，也许祁允初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也得人家看得上我才行呢。” “他不可能看不上。”胡老爹这方面还挺有信心，“除非那祁郎他瞎了。” * 小镇子日子悠闲，胡凝霜整天除了跟酒打交道，就是跟祁允初在一起谈谈天。 祁允初情绪稳定，博古通今，胡凝霜呢聪明伶俐，热情直率。 不知道是不是性情互补，两个人还蛮合得来。 转眼间张榜的日子到了。 胡凝霜一早放下了手里的活，去张榜的地方看榜。 祁允初的腿脚还没有恢复起来，位置远，他来着也不方便，所以就拜托了胡凝霜帮忙。 胡凝霜乐得帮忙，因为她对祁允初的文采十分有信心。 张榜可是镇子上少有的稀罕事。 明明天才亮，路上就有不少老百姓同行。 “凝霜。”一道熟悉的女声响在人群里。 胡凝霜一抬头，看见是贾玉翠，她和沈清白在一块呢。 四目相对，贾玉翠又赶紧松了手，她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毕竟胡凝霜才是沈清白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但她又和凝霜从小一起长大，就不说这回还是胡凝霜救了她的命。 她还是想跟她做朋友。 胡凝霜瞧了他们一眼，快步走向了前头。 沈清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贾玉翠她早也看透了，这种姐妹白给也不能要。 看见胡凝霜头也不回的走掉，沈清白心头更是不悦，对贾玉翠道：“以后少理这个卖酒的。” “可她救了我……” “那又如何，你马上就是秀才夫人了，卖酒女怎么怎么配得上咱们。”沈清白扬起眉头，也加快了步伐。 他有信心，他肯定在榜上，大概率还是第一名！ 第20章 名落孙山 闹闹嚷嚷的人群，围着刚贴好的榜单，上面的墨迹甚至还没有完全干掉，几个学堂夫子挡着老百姓们，“离远点看，远点看啊。” 胡凝霜灵活的挤进了人群，朝着榜单放眼望去。 她一眼就看见祁允初的名字，这名字就在第一位。 天哪，祁允初是第一名！ 胡凝霜为他感到高兴，一颗心心跳都快了好几分。 她就知道，祁允初是不会考差的。 她得赶紧赶回去告诉祁允初这个好消息！ 与此同时，沈清白和贾玉翠也赶到了。 “哪儿呢……”贾玉翠从头看到尾，“清白，这榜单上怎么找不到你的名字啊。” “不可能。”沈清还以为是贾玉翠在开玩笑，“肯定会有我的，我的文章写得行云流水，我还是全考场第一个交卷的。” 可等他一遍遍，从头到尾的看过，几乎把每个名字都刻在脑海里，完全没有看见一个沈字。 “真的没有啊。”贾玉翠着急的叫了起来，“沈清白，你是不是骗我。” 这到底怎么回事，沈清白信誓旦旦告诉自己能当秀才夫人的，要不是这样她才不会选择和他继续在一起。 “不可能啊！”沈清白激动起来，“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考官，考官在哪儿，你们把他叫出来，我要他们给我个说法。” 沈清白一闹，就被几个官差架起来了。 “你干嘛啊，这是张榜的地方，岂容你胡作非为。” “我怀疑你们弄丢了我的文章！”沈清白不肯相信，以自己的才华，连秀才都考不中，这是绝不可能的。 “什么人在外喧哗？”这时候，一个穿着广袖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样子正是这回乡试的主考官。 “徐大人，是这个人，他说我们弄丢了他的文章。” “胡说，今年你们白水镇参考者一共一百二十八人，所有文章我们都一一阅览，无一缺漏。”主考官虽文质彬彬，却仍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沈清白吞了吞唾沫，“那这榜上怎么没有我。” 考官抬了抬眼皮，“你叫什么名字，看我有没有印象。” “小生沈清白。” “沈清白……”徐考官喃喃，露出几分冷笑，“你这个名字我是印象颇深，你的文章的确是文采斐然，可惜了，字字句句浮夸虚伪，尽是一些假大空，读了还不如不读。 你考不中，再正常不过了。” 说完，人便拂袖而去。 沈清白完全就愣在那里。 竟然真的没有自己…… 而且自己洋洋洒洒写了那么多，竟然被主考官批得一无是处。 沈清白一时间，都回不过神来。 贾玉翠没了来时候那般欣喜期待，冷冷道：“清白，班主还在等我排戏呢，我就先走了。” “你……” 沈清白心里正难受，没想到贾玉翠一个字的安慰都没有，这让他的心情更沉郁了。 好死不死的一抬头，还恰好看见了胡凝霜。 想必胡凝霜也已经看了自己的笑话，沈清白受不住这份丢脸，低着头快步走掉了。 胡凝霜对此表情淡漠，她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早就知道，这回的乡试，沈清白肯定会名落孙山。 第21章 庆祝 因为重生之后，她没有再特意告诉他考官的喜好。 前世科考秀才的第一名，其实根本不算是沈清白一个人的。 沈清白这人自幼在读书上就很有天赋，同样的文章人家读十遍才能背下，而他只需要一两遍。 但不知是不是他少年得意的缘故，这个人在读书上一向过于自负，随着名气增长，文风也越来越浮夸了，每次的文章乍一读都会觉得惊艳，但仔细琢磨，却毫无内涵可言。 胡凝霜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早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生怕他科考秀才不利，所以早早托人去打听了这次考官的性情，得知这次前来的徐大人为人务实稳妥，是个难得的清官。 可以想象，这样的考官未必能让沈清白考中。 所以她是耳提面命，费尽了口舌，才让沈清白听进了心里。 如此这样，沈清白改变了文风后，得到了乡试的第一名。 可以说，没有胡凝霜，沈清白就没有这个第一名。 这一世，胡凝霜想好了要和沈家划清界限，断然不会再管闲事。 她早早赶回家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祁允初。 胡老爹在一旁听得真切，“闺女，你说真的，祁郎他考中了秀才？” “千真万确，我是亲眼所见，难道咱们镇上还有第二个祁允初吗？”胡凝霜笑眯眯对祁允初抱拳，“祁先生，恭喜啊，还是第一名呢。” 祁允初露出喜色，又很谦逊，“未必是我写的最好，文章不比别的，估计也有运气的成分。” 胡老爹越看越欢喜，看来还是他老头子没有看错人呐。 咱们凝霜现在就算不跟沈家，一样能当秀才夫人。 想到这里，胡老爹乐呵呵道：“这可是好事一件，允初既然在咱们家住着，咱们就一块庆祝庆祝，喝两杯。” 祁允初这要拒绝就太不给面子了。 他连忙点头，“那就让胡大叔破费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胡凝霜也不酿酒了，炒上几个热菜，家里三个人凑在一起，热闹又不吵闹。 这饭菜刚吃了几口。 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老胡家的，你们可都在家呐。” 胡老爹朝外面一看，好家伙，自家大门口咋堆着一堆人呢，都是附近的左邻右舍，连王六婶也在其中。 “你们这是……”胡老爹一脸不解。 隔壁费大娘笑呵呵的，“老胡家的，你别奇怪了。我们可不是来找你的。” “对，我们是来看秀才郎的。” “我们家孩子听说了，住在你家的祁书生啊，这次考秀才考了第一名呢，就想见见他本人。” “害！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胡老爹哭笑不得，“走走，我带你们见见去。” 白水镇镇子小，能考中秀才的两只手都数得清，秀才本来就是稀罕物，何况祁允初可是第一名。 家里一下来了这么些人，都是来看自己的，不善热络的祁允初很是无奈。 “秀才郎啊，你说你是咋考的，一下就考了个第一名。我家二狗去学堂念书念了一年多，现在才会背几首诗。 咱们邻里住着，秀才郎能不能有空教教我家二狗啊。” 第22章 像是嘲笑 “还有哩，他们老胡家的房子又旧又破，怕是秀才郎你住不惯吧，我家房子大，要么你上我家租房去。”王六婶紧跟着道。 胡凝霜冷眼看着这两个叽叽喳喳的大婶，平日里，可就属她俩跟胡家过不去。 今天眼看祁允初是秀才了，又打起了他的主意。 祁允初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胡凝霜这边的。 见胡凝霜神色淡淡，他客气道：“各位大婶，你们如此厚爱我我很高兴，但是我在胡家住的十分舒坦，并没有搬走的想法。 还有，今天胡大叔帮我庆祝，辛苦做菜酿酒，我们这饭还没有吃完呢。 各位先请回吧，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咱们日后再谈。” 祁允初这客客气气下了逐客令，王六婶她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悻悻而归。 胡凝霜倒是笑了，这个祁允初办事还真是让她舒坦。 “我们坐下继续吃菜！” 胡家这边日子温馨。 另一面的沈家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沈家以卖粮油为生，住在镇子的边缘，四间老木屋，后院是篱笆围起来的一个院儿。 此时，里面一群人都把沈清白围住了，都是自家的亲戚朋友。 “清白啊，你这回考的咋样？”宋氏笑嘻嘻的，手里提着亲戚刚送来的一大篮鸡蛋。 沈红兰得意洋洋，“娘，你这问题不是白问吗。谁不知道我哥是咱们白水县的神童，一个秀才而已，肯定考中了！” 沈清白一脸落魄，看着这一幕，恨不得自己没回来。 “呀，清白咋看着不高兴啊。”沈家的老姑奶奶上下打量。 沈红兰道：“一准是我哥对自己要求太高，觉得自己写的还是不够好。但不管怎样，哥，你考个秀才肯定没问题！” “呵呵，那就太好了。清白啊，我可是你亲姑姑，以后你的日子好了，可不能忘了我们。 你瞧瞧，这一提篮的鸡蛋啊，都是姑姑给你攒的！” “还有我家呢，我家送来两只大公鸡。”沈家本家人也抢先着说道：“以后咱们清白是秀才郎了，再之后就能考举人当大官了吧。 哈哈，咱们沈家这下是要发达了。” 宋氏挨个把礼品收到了手里，“你们都尽管放心，以后咱们清白出息了，你们的事就是咱沈家的事，都让清白帮着咱。” 宋氏这夸下海口，沈清白的话到嘴边上根本说不出来。 “清白啊，你倒是说两句啊。”沈父给沈清白使眼色。 沈清白忽而推开了这些人朝着屋里去了。 “诶，秀才郎这脾气有点大啊。” 这时候，两个同乡从沈家铺子门口走过。 他们哈哈大笑。 “你们笑啥呢。”沈红兰被笑的不乐意，这笑声怎么听都像是嘲笑。 “我笑你们沈家呢，怎么能骗人呢，还一口一个秀才郎，那沈清白压根就没考上！” “你别胡咧咧，我哥考上了！” “哈哈，还嘴硬呢。你自己个上放榜的地方瞧瞧去啊，我们当时都在那，你哥不仅没考上，还被人家考官痛骂了一顿了呢！” 第23章 物色一个好小伙 他们这话就像是一道晴天的一道雷声。 正击在了沈清白的头顶上，他最不敢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哥，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吧。”沈红兰跑进屋里找到了沈清白。 “是啊，他们这样胡扯，我必须找上他们家的门去！”沈父叉着腰，吹胡子瞪眼，显然的生气的很。 沈清白呢，他此时趴在桌子上，抓狂的一把掀掉一摞书，那些写了一半的文章也被他攥成了纸团通通扔掉。 这一幕众人看在眼里。 沈家的姑奶奶皱起眉头，“我说二哥，清白咋会这个样子，难不成人家说的是真的？” “不会吧，清白连秀才都没有考中吗。” 宋氏慌了手脚，连忙拉起沈清白的胳膊询问，“你倒是说话啊，到底他们说的……” 沈清白闭上眼睛，“他们说的是真的。” “什么。” “那就是真的没有考中了！” 沈家姑奶奶几乎跳脚，“你可是咱们白水镇的神童，竟然连个秀才都考不中吗。” “姑姑你不懂。”沈清白解释起来，“我的文章写得很好，只可惜那主考官喜欢的风格……它和我的风格截然相反，才导致了我榜上无名。” 沈清白说的也不算有错。 但对于几个大字不认一个的老百姓来说，他们根本听不懂。 “别管啥由头，反正就是没考上啊。” “可真是的，没考上你咋不早说。” “害咱们在这等了这么久。” 赶来巴结沈家的一群人，得知他没有考中后，这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宋氏本来还想着一番炫耀，现在赶紧给大家伙低下头。 “你们看看，这今年他换了考官了是吧，那不是咱们清白的错啊。” “呵呵。”沈家本家人一声干笑，转身拎回自己的两只大公鸡，扭头就走。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告辞。 最后剩下了沈家姑奶奶。 “他姑……”宋氏还想挽留。 沈家姑奶奶叹了口气，一脸难色，“清白娘啊，你也知道咱家儿媳都快生了，这鸡蛋我还是拿回去给她补身子吧。” 说着，手脚麻利的拎回了鸡蛋，转身也快步走出了沈家。 “你们……”宋氏真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出过这样的丑。 想想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镇子，她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沈父气的也直骂娘，从里到外，家里人整个都被他骂了一遍。 沈家从热热闹闹一下就变成了鸡飞狗跳的场面。 镇上从来都不缺传话人。 也就一两天，沈家的事就传到了胡家。 这消息是隔壁费大娘带过来的，她颠着一簸箕豆子，一边把自己听来的全部告诉了胡家父女。 胡老爹还是很意外的。 真是惊奇了，这个沈清白连考都没有考中，家里的祁郎倒是第一名。 “胡大哥，你说这么一看啊，还是咱们霜丫头，退亲退的真及时。” “嗯，还真是这样。”胡老爹淡淡喜色，要是退亲退晚了，镇上的人不知道咋样评说自家闺女呢。 费家跟胡家一向是交好的。 费家男人和胡老头年岁相仿，自小穿开裆裤一块长大。 十年前费家男人为了谋生跟人出去淘金，可是后来一去不回，也不知道人是怎样了。 费大娘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日子艰苦，胡家没少帮衬他们。 费大娘这会儿也是真的帮胡家着想。 “胡大哥啊，咱们霜丫头模样好，又能干，缺了他沈清白照样再找。要不这几天，我就去找媒婆帮咱物色一个好小伙儿。” 第24章 生意上门 “……”胡凝霜现在可不想见媒婆，她现在一门心思，是要把自己的酒铺发扬光大呢。 “胡大哥，这回你是想挑个念书的还是做买卖的。” 胡老爹听了忙着摆手，“别别，这也太着急了些，凝霜年纪还没那么大呢。再者说了，前脚刚退亲，这后脚又……怕这附近人又要说闲话。” “也是，还是老胡大哥想得周到。那什么时候用得上我的，你再随时喊我。” “诶！” 费大娘颠着簸箕回去干活了。 没看见旁边正在卖字的祁允初偷偷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会有媒人上门给胡姑娘说亲了。 胡凝霜心怀感激的瞧了胡老爹一眼，幸好老爹帮她回绝掉了。 她也回家做起自己的事儿。 这几日，她一直没少酿酒，酒窖里的红果酒已经慢慢出味道了。 坛子一开，里面就是浓浓的果酒香。 酒提子盛出来一提，她自己先尝尝滋味。 嗯，很成功，这次的味道比上次还好呢。 想到自己在清河镇和富贵夫人们的约定，她拍拍这些酒坛子，计算着明天也应该再去一趟清河镇了。 这时候，忽而听见外面祁允初的声音。 “胡姑娘，家里有人找。” “是谁呀。”胡凝霜从酒窖里出来，往大门外看去。 这一看，她停住了步子。 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嘲笑她的酒楼老板。 “诶呀，我是终于找上胡姑娘的门了。”老板满面激动的朝她走来，“我这来了你们白水镇，接着好几家酒家打听，找的我好辛苦啊。” 见胡凝霜不言语，他继续哈着脸道：“胡姑娘莫不是把我忘了吧，前几天在我家酒楼，你还卖过酒哩，鄙人姓钱，特来拜会啊。” “是你啊。”胡凝霜调子缓缓的，“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 “害，还不是因为你的酒好喝嘛，这几天，那几个夫人上我那酒楼可没少念叨，就想你那口红果酒呢。 我就寻思，既然你是酿酒的，我是开酒楼的。 正好，我上你家来进货来，倒手再卖出去。 你看这样多合适，也省的你辛辛苦苦风吹日晒，待在家里就能把银钱赚到口袋里了。” 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胡老爹进门来，气哼哼的。 “胡姑娘，你看你的意思呢，价钱咱们都好商量。” 胡凝霜也不兜圈子，“唉，别说啊，你这话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咱们这红果树不多，能酿出来的酒也就少，所以价钱上可一般的酒要贵上一些呢。” “没问题啊，我不都说了嘛，这价钱，好商量。” “那既然你是进货，要得数量肯定多吧。价钱上就……二十升以下五十文一升，二十升以上四十五文一升。” “这……”酒楼老板心里不愿意得紧。 就算四十五文一升，他辛辛苦苦拉回去再卖，中间利润就剩那么一点点了…… 看他面露难色，胡凝霜也不肯让步，“这四十五文已经够少了，要是我出去卖都是卖五十文呢。 你要是乐意，咱们就做了这桩买卖，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大不了咱们不做就是了。” 第25章 真心与否 胡凝霜占据了主动。 这也是上次不理会这老板的原因。 等他知道着急了找上门来，那么要求就随便胡凝霜来提了。 钱老板再不愿意也没有法子，谁让这果酒仅此一家呢，“那行，我这回来正好带了人手，我要二十升的。” “正好有二十升，都在酒窖里。 爹，老帮我搬酒。” 二十升那就是足足九百个铜板呢。 胡老爹麻利干活，有钱干嘛不赚。 一坛一坛酒搬上钱老板的驴拉板车。 钱老板也数了银钱给他们。 “坛子可得给我留着，下回我还能继续用呢。”胡凝霜道。 “知道了，卖空了就给你们送回来。” “钱老板生意兴隆啊！” 目送钱老板离开，父女俩相视一笑。 “霜啊，咱们今儿可算大赚了一笔。” “这还多啊，以后咱们会越来越多的。”胡凝霜掂量掂量钱袋子，全部拿给了胡老爹，“老爹你看家里还缺点啥，该置办置办。” “家里一切都好，有啥可置办的。”胡老爹嘟囔着，把钱袋紧紧系上了。 他才不准备花这个银钱呢，他得全部攒起来，等姑娘出嫁的时候给她当嫁妆。这样才不会因为出身被人小瞧了去。 胡凝霜没有注意这些，而是转身出了家门。 这一批的红果酒都卖空了，她得赶紧再酿一批，所以得多买些新下来的山楂来。 除此之外，她也想过了，红果酒其实酿造法子简单，说不定很快就会被人学了去，她也得多出一些新花样才是。 采购回家，她就埋头在酒窖里，一步步酿起酒来。 酒坛子都很沉重，又要洗好多遍，胡凝霜才干了一半，人就满头大汗了。 这酿酒真是个力气活，等以后赚多了银子她非得招几个长工不可。 “胡姑娘。”这时候，祁允初的声音响在了外头，“我可以进来吗？” “来呀。” 祁允初拄着拐杖，手里却提了不少东西，一壶热茶，还有一包点心。 “我看你在这里干活辛苦，今天我也赚了一点银钱，给你买些吃的来。” 胡凝霜正是又累又饿呢，“那我就不客气了。” 暖呼呼的热茶，配着香喷喷的绿豆糕，胡凝霜吃的满足极了。 “你也一起吃点心。” “我不喜欢吃甜的。”祁允初笑着说完，随手搬过来一只坛子，帮她擦了起来。 他知道酿酒之前，酒坛子要擦的没有一丝水渍才行。 “你腿脚还没好，放着我干就好。” “没什么，是腿断了，又不是手断了。再说我喜欢这酒窖里的味道，提神醒脑。”祁允初坚持。 他擦得也十分细致，一坛又一坛，虽然看着是个文弱书生，却一点不怕吃苦。 胡凝霜突然想到，前世和沈清白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从未欣赏过她的酒，也从未帮过她的忙。 真心与否，可能早已体现在细节里。 看胡凝霜愣神，祁允初轻声提醒，“胡姑娘。” “啊。” “你好像分神了。” “我是在想，我这里酿了不少新酒，过几天摆摊卖卖看。”胡凝霜看向祁允初，自然的展露笑颜。 “肯定能卖得好，我相信你。”祁允初道。 第26章 给些颜色看看 她都那么相信他，他一定要给她信心。 不知道是借了祁允初的吉言，还是这酒味道真的好。 胡凝霜一摆摊卖上，就吸引了不少客人来。 白水县不是什么富裕的大镇子，但一样好卖。 尤其是赶到赶集的日子，摊子前的客人总是络绎不绝。 胡凝霜天生就是个会做买卖的，不拘小节，也不计较蝇头小利，宁可少赚几文，也绝不会客人吃亏。 “陈大叔，你又来打酒了！”看见熟面孔，胡凝霜乐盈盈的招呼。 陈大叔呵呵笑，又很没法子，“上回买酒准备嫁闺女的时候喝，谁知道我嘴馋，尝来尝去，就给尝没了，没辙了，你婶子差我再来买上一些。” “这回要多少？” “要个两坛子吧。” “好嘞。” 两坛子高粱酒，一坛是三升，两坛就是一百二十文。 趁着陈大叔数钱的空隙，胡凝霜提了一小提果酒给他们装上，“这是我新酿的红果酒，大叔拿回去尝尝。” “这个多钱？” “害，送你喝的，不要钱。” “呵呵，咱们霜丫头真是大方，回头咱家摆酒，一块喝喜酒去啊。” “肯定到！” 送走陈大叔，又等到了附近的徐大嫂。 胡凝霜系着围裙，忙得不亦乐乎。 旁边祁允初写写信卖卖字，旁人等字的功夫，祁允也会帮着推销推销胡家的酒。 这胡家的声音比之前红火了一大半。 胡老爹看在眼里，笑出一脸褶子。 “呸！”人群里，一个年青的身影看着这份热闹，眼睛里冒着火星子。 “沈清水，你呸谁呢。”旁边一块玩的小伙伴惊奇的问道。 沈清水气的很，“你们看那胡家，生意这么好，还不让他们赚翻了，这个胡凝霜，真让人讨厌。” 小伙伴听了只觉得好笑，“那是人家的生意，好不好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我爹说了，人家胡家的酒确实做得好。”另一个小伙伴也道。 沈清水听了更加气恼，双目一片戾气横生，“你们两个，到底是跟谁一伙的，怎么帮着他们说话呢！” “我……” “再这样，小心我揍你们！”沈清水这突然爆了脾气。 两个小伙伴赶紧闭上了嘴巴。 毕竟这个沈清水是出了名的能打。听说在他七岁的时候，就把一个十三岁的人打断了两条胳膊。 他打架一向下狠手，一块玩的小伙伴也害怕他。 沈清水越看胡家越嫉妒，他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人，低着头问：“你们敢不敢跟我过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这不是找事吗，清水，咱们给人家添乱，人家不揍咱们吗。” “你怕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我不想给爹娘惹麻烦。万一人家一生气找到里正和族长那，肯定就……” “是啊，你大哥这次秀才都没有考中，你也忍忍吧。” 沈清水不耐烦，但想了想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要想收拾胡家，也许不能太明目张胆了。 “你俩把耳朵伸过来！”沈清水命令。 接着，他就是一顿耳语，“我们这样……这样……你们看，怎么样？到时候我看他们生意还怎么做！” 第27章 去她家酒窖 两个小伙伴听了，各自面露难色。 沈清水戾声问道：“你们是不是不敢了， 告诉你们，要是不听我的，你们每天去下了学堂都会挨揍！” “敢，我们都听你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乡下赶集通常是早上和晌午人多，到了午后人就渐渐少了。 正好，把摊子收一收，胡家正好回家休息。 这些天赚得比以前多，花销又少。因为胡凝霜退了亲，他们老胡家的银钱也不用花在沈家人身上了。 胡老爹在吃食上也舍得一些了。 像是今晚就是三菜一汤，其中一个菜是腊肉炒蘑菇。 “来，你们都多吃一些。” 一上桌，胡老爹就给闺女和祁允初夹起了菜。 “蘑菇都是我雨后自己采的，腊肉是过年时候凝霜腌的，就用了一点油，就煸出这么多油来。”胡老爹每次跟祁允初说话，都是在炫耀闺女的本事。 祁允初吃了一块才接口道：“真好吃呢，肥而不腻，淡淡的烟熏味。” “是吧，你看祁郎也喜欢你做的腊肉。” 胡凝霜真想把自己老爹的嘴巴堵住。 于是转身打开了一小坛子酒，“既然有肉，咱们就喝几杯。” “好啊，不知祁郎酒量如何？” “我就……一般般吧……”祁允初喝酒次数属实的少，但胡家人邀请，他也不会拒绝。 一人一小杯，浅酌起来，也打断了胡老爹那些啰里啰嗦。 吃过之后，喝的心满意足的胡老爹被闺女赶去睡觉了。 自己则收拾起碗筷。 “我来吧。”祁允初忽而站起来，把碗筷抢了过去。 “你行吧，腿脚还不方便呢。”胡凝霜不放心。 祁允初还是那句话，“我是腿断了，又不是手断了。” 胡凝霜也不跟他客套了，“好，那我收拾桌子。” 两个人都做事稳当，不一会儿就干完了手里的事儿。 出厨房门的时候，两个人是一块出来的，月光静谧温柔正笼下来，笼得胡凝霜整个人更加美好。 祁允初只瞧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还是胡凝霜大大方方，“天晚了，别看书了，对眼睛不好，早点睡。” “嗯，你也是。” 两个人淡淡一笑，各自回了自己的屋里去。 秋夜的微风吹过，吹起胡家小院里丝丝酒香。 “不要脸。”墙头上，沈清水等三个少年人正坐在上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说，这个胡凝霜是不是不要脸。大晚上的还不睡觉，跟那个男人眉来眼去。” “清水说得对，她就是个狐媚子。”一个小伙伴顺着说。 另一个小伙伴则问道：“那清水，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你是蠢驴啊，当然得等一会儿，他们睡了再下去！”沈清水不爽的呵斥。 这小伙伴被吓了一跳，脚不自觉的一动。 啪。 掉了一块瓦片。 “啊……” “嘘，别出声！”沈清水狠狠一瞪。 三个人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望着屋子里面，透过纸糊的窗户，可以看见胡凝霜在梳头发。 等梳完了，里面的灯也被她吹灭了。 “看来没听见。”那个小伙伴松了口气。 “哼哼。”沈清水得意洋洋，“她就是听见声音了，也不会想到是咱们几个来了。 等她明天一觉睡醒，哈哈哈，看她不哭断肠子。” 夜风微拂，他们又等了片刻。 “走，下去，去祸害她家酒窖！” 第28章 抓贼 沈家和胡家毕竟是定亲好几年，沈清水来胡家早不是一次两次了。 轻车熟路的他就找到胡家的酒窖。 “清水，门是锁着的。” “看看，这是什么。”沈清水从旁边一摸，就摸出一把钥匙来。 钥匙扭动锁孔…… 他们冲进了酒窖。 见到酒坛子就推，见到什么粮食果子就踩。 片刻功夫，酒窖里面被他们搞的一片凌乱。 “清水，这差不多了，咱们撤吧。” “着什么急，没看见这还有一个大酒缸，胡老头子的高粱……” “啊啊……” 沈清水还没有下手，突然就听见了小伙伴的叫声。 他飞快回头看去。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酒窖的门口站着一道人影。 正是举着一根棒槌的胡凝霜。 “一群小兔崽子，疯了是吧，敢到姑奶奶的酒窖来撒野！” 眼看事情暴露了。 沈清水卯足力气朝着胡凝霜使劲儿一撞，人就朝着大门口跑去。 “你们两个快点跑啊。” “还想跑。”月光下，胡凝霜咬起一口精白的门牙。 “给我站住！” 她攥着棒槌就追，边追边喊叫，“来人啊，有贼啊，盗窃了，快出来人啊！” 大半夜的这么一喊，四下里顿时一片狗叫。 附近的人家，都各自亮了灯。 男人们抄起锄头就冲了出来。 不管平日里大家关系怎么样，这会来贼了，谁知道会偷谁家。 大家伙就得团结一致抓贼。 胡凝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沈清水呢。 “凝霜丫头，贼在哪儿？”费大娘家里没有男人，她自己跑出来大声问道。 胡凝霜下意识的思考了一下，他们镇子上这条街其实是一个回字形…… “费大娘，他们就往那边跑了，我亲眼看见的，是三个毛贼！” “好嘞，兄弟们，咱们朝着家伙式，追上去。” 眼见他们往东边跑了，胡凝霜叫上剩下的人，“走，咱们去西边堵。” 沈清水三个人这会儿正箭步如飞。 胆子小的都已经哭咧咧的抹眼泪了。 “清水，可咋办啊，一会儿被人抓到就完了。” “就是啊，学堂会把咱们开除的。” “两个怂包，怕什么，赶紧跑回家他们谁知道……” 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不得不急刹车了。 举着棒槌的胡凝霜竟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立刻折回，结果后面是附近的一帮糙汉子也追上来了。 夜里黑咕隆咚，他们的心跳声砰砰砰。 胡凝霜一声大喊，“就是他们三个。” 话音一落，前后夹击的两伙人都冲上来了，挥起手里的锄头棒子就打。 乡下人家赚钱多不容易，让他们这群贼人偷啊偷，想想就气的牙根痒痒。 三个人被揍得嗷嗷叫。 也就一小会儿，他们就被揍得鼻青脸肿，各自一鼻子血，趴在地上蜷缩着。 月儿悄悄移出云层，夜色有些亮堂了。 费大娘突然瞅着地上的人道：“你们看着没，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啊。” “诶唷。”王六叔认了出来，“这不是沈家的人吗，沈清白他弟弟，沈清水！” “呀，咱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旁边有人问道。 “不可能抓错。”胡凝霜看起来回忆的一脸认真，“我刚刚就是看见这三个人，在我家酒窖里偷酒呢。” 她俯身一把抓起沈清水的领子，“我还心说是哪个贼呢，原来是你小子！走，带我去找你爹娘，要个说法！” 第29章 照价赔偿 夜已经很深了。 沈清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自己怎么就没有考中秀才呢，本以为自己能够得上第一名，想想自己夸下的海口，心口堵得慌。 他猛然坐了起来。 就是这时候，外面一阵砰砰砰擂门的声音传来，吓了他一个激灵。 “这么晚了，是谁呀！”隔壁沈红兰被吵醒了大叫。 这么大的声音，就跟上门寻仇似的。 他们烦过之后还是慌慌张张起来了。 沈树春披着衣裳拉开房门。 哗啦。 就看见三个毛孩子被人推进了院子，连着一堆破裂的酒罐子碎片。 “咋的，这是干啥呢。”沈树春迷里迷瞪。 “沈老头，我看你还是别装了。”胡老头是提着棒槌站在他家门口，沉声道：“咱们无冤无仇，干啥让你家孩子去破坏我家酒窖，酒窖里的坛子和酒可全被他毁了！” “啥？”沈家一家这才看向地面，被打的最惨的人，正是他们的小儿子沈清水。 “我毁都毁了，能咋地，有本事你打死我！”沈清水嘴硬的很，爬起来又要充好汉。 胡凝霜不喜欢跟他一样大声嚷嚷。 因为并不是谁大声谁有理。 “把你打死我下大狱吗？你别跟我耍这一套。就一条，子不教父之过，沈大叔，你的儿子毁了我家的酒，你得赔钱给我。” “你这……”沈树春一听见要钱他就脑袋疼。 之前被戏班子要了足足二两，几乎把他家都掏空了，这又找上门来…… “什么上来就让我赔钱，谁看见你家酒是我儿子破坏的。” “我亲眼所见啊。”胡凝霜道：“还有我爹和费大娘他们，不信你问。” “就是。”费大娘身子壮硕而嗓子亮，“我们亲手抓着这几个兔崽子的。” “他们……”沈清白瞥见了地上其他二人，“等一下，你们既然说是三个人一起破坏的，你们怎么唯独找上我家来。” 沈清白一脸幽怨的看着胡凝霜，真不知道她对自己有多不甘心，这种事明明就是小孩子们不懂事，偏偏光对着他们沈家来。 胡凝霜冷笑：“你还不了解你弟弟吗，这个主意他就是主谋！” “你们两个说，这事到底是怎么来的。”胡凝霜问向其他两个孩子，“只要说清楚了，我不会找你们麻烦。” 现在这架势，两个孩子早吓得够呛。 “胡姐姐，我们也没想这样啊。 都这个沈清水他威胁我们。” “我们要是不听他的，他会揍我们的。” 胡凝霜听罢，看向了沈清白，“这下晓得了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弟弟的错，你们沈家赶紧痛快把银子赔了。” “你……”沈清白这下无话可说，“你要多少？” 胡老爹算了算，“我们刚刚回去看过了，大坛子是六坛子，小坛子是十二坛子， 有的坛子都裂了只能扔掉。算来算去，怎么也得两贯钱。” “何止两贯。”胡凝霜白了沈家一眼，“酒自酿开始到能喝，这其中的日子就不算损失了吗。” “那你要多少？” “三贯。” “什么啊，胡凝霜，你这个坏女人是疯了吧。”沈红兰嚎叫起来。 三贯钱近乎白银三两啊。 沈家哪里有这么多银钱。 第30章 沈家各种不顺 “怎么，你家不会拿不出来吧？”胡凝霜忽而觉得好笑，“平日里不是厉害得很吗，难道是打肿脸充胖子。 反正咱们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呢，都是亲眼所见，沈家务必给我家照价赔偿。” “是啊。”费大娘站出来发声，“这做人最简单的，就是要讲道理，连道理都不讲，以后谁还能跟这家人来往。” 这话让沈家人更加颜面无光。 宋氏看着这一幕，心底着急得不行。 她想来想去，都不明白怎么了，凝霜这丫头怎么会性情大变，仿佛一夜之间跟沈家成了仇家一样。 她站在沈清白身后，直拉扯他的衣襟。 “娘？” “你去啊，跟她说说好话，只要你低头道歉，她肯定不会再计较了。”宋氏低声撺掇，“你哄哄她。” “我才不要。” “你这个傻子，哪怕先骗她也行啊，咱家根本没有这么些银子。” 沈清白看见宋氏着急成这样，还是低头走向了胡凝霜，声音柔和下来，“凝霜，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不好，这么晚了，先让大家伙回去。”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胡凝霜退后一步，和沈清白保持两米开外的距离，“你只管让你爹赔钱就好。” “凝霜，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胡凝霜听的好笑，“感情？沈清白你傻了吧，我胡凝霜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 沈清白顿时懊恼，自己就不应该多此一举，反而被胡凝霜羞辱一番。 见沈清白败下阵一样，宋氏笑吟吟走向了胡凝霜，“凝……” “收起你的假惺惺吧，我今天是来索赔的，这么晚了，你不要耽误大家睡觉。我可不想大半夜去见官。” 宋氏还没有开口，就被噎了回去。 这么多人在这，沈树春也没了办法，沈清水可是自己老幺儿，怎么舍得他见官。 “好，你要赔偿给你就是。不过我家里今天没有这么多，我先给你拿一贯钱，剩下的，我一个月后给你。” “行啊。”胡凝霜也不啰嗦，“那就准备一下笔墨，我们写个欠据。” 沈清白是读书人，笔墨随时都有。 胡凝霜稍作思考下了笔，写完递给了沈树春按手印。 沈树春借着月光一瞧，顿时脸色大变，“什么，你竟然要我家房子做抵押，你这……” “抵押而已，只要你们按时赔偿，碍不着你家房子一丁点。 怎么了，难道你家赔不起？” 众目睽睽之下，沈树春怎么能承认自家穷苦…… 他恨恨的咬牙，“按就按。 按完了，给你。” 拿到欠据和银钱，胡凝霜也在这里呆够了，“爹，各位大娘大叔，咱们也回了，辛苦大家一趟了。” 这一伙人终于是走了。 沈清水的两个小伙伴，也趁这时候跑回了家。 沈家安静了片许，就传出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沈清水，你个兔崽子，没事找什么事，现在让人找上门，还嫌家里不够丢人吗！” “我都是为了帮大哥报仇！” “还报仇，我看你是个败家子，你跟咱家有仇。” 沈树春追着沈清水又骂又打，宋氏拦了半天完全拦不住。 这番阵仗让沈清白头疼的更厉害了，人把头深深埋到被子里也无济于事。 后半夜沈家是消停了，可沈清白早仍然没有一点困意。 他满腹愁闷，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了。 仿佛自打和玉翠私奔的那天开始，之后他家就是各种不顺。 第31章 当场喷了鼻血 胡凝霜这边倒是一夜香甜。 毕竟为了抓贼消耗了太多体力，翌日醒来，头一次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 她急忙穿衣出门。 就看见自家门口的酒摊照常摆起来了。 是祁允初一边卖字一边看着。 见胡凝霜醒来。 他忙道：“吃了饭没有，锅里有热包子。胡大叔出门去买些坛子，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 胡凝霜笑了，没想到自己睡过头了，生意还照常做着。 真是幸好家里有个祁允初。 其实昨晚回屋之前，她就怀疑家里进了贼人。 因为平日夜里，总有野猫在附近发出叫声。 野猫不叫，必然是被什么吓跑了。 所以她故意熄了灯，就等着这贼人现身呢。 至于被破坏的酒坛子，都是一些她准备淘汰掉的了，这一回正好换上一批新坛子。 胡凝霜心情美好，即使吃着最普通的素包子也觉得美味极了。 “胡姑娘，昨晚真是抱歉，我的腿脚不便，没有帮上忙。”对于这一点，祁允初心里愧疚得很。 “抱歉什么，几个小毛贼而已，我对付得了。”胡凝霜大方一笑。 临近晌午，正是街上人多的时候。 沈清白也走在人群里，他早也瞥见了胡家的方向，胡凝霜竟然和另外一个男人有说有笑…… 最让他气愤的是，那个男人就是今年乡试的第一名。 越想越难受，他快步朝着戏班大院走去。 好些天没有看见玉翠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从前自己不愉快的时候，都是玉翠贴心安慰，帮他想办法。 现在他也好想找她去说说话。 戏台子上台的正是贾玉翠，穿着长长的戏服，甩开水袖，她身姿优美，眼神灵活，看得底下一帮人鼓掌叫好。 这一幕唱完了， 底下仍然一片热闹。 “这玉翠姑娘唱的好啊。” “是啊，不仅唱得好，人也长得俊呢，那小腰，哈哈哈，简直是盈盈一握，真不知道要抱在怀里头得是个什么滋味。”一个三十来岁的财主少爷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来呀，把玉翠姑娘请过来，我要亲自给她赏钱。” “玉翠，快点过来，刘少爷有请。”陈班主喜滋滋的招呼。 贾玉翠刚换下戏服，还没有卸妆，人就来了，接过陈班主手里的茶壶，“刘少爷，我来给你倒茶。” 趁着倒茶的空儿，刘少爷的手一下搂上了贾玉翠的腰。 贾玉翠受惊了一下，很快咯咯笑了，“刘少爷，你看你，别闹着玩啊。” “谁闹着玩了，我就是想……” “你想什么！你这厚颜无耻的色鬼！”沈清白早气不过了，看见这男人色蒙蒙的样子，上去一把拉开了贾玉翠。 “沈清白，你这是干什么来。”陈班主看见了，赶紧跑来。 贾玉翠也皱起眉头，“是啊，清白，你干嘛呢，你看你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在保护你啊，你看这个不要脸的鬼东西，听戏就听戏，动手动脚是什么鬼。” “你说谁是鬼东西！”那刘少爷被他搅和了兴致，火气也上来了，一把抓住了沈清白的领子，“你是哪个穷酸秀才，跟老子抢女人…… 诶唷，我想起来了，你是沈清白？就是咱们镇上出名的那个念书的，都说是什么神童。 怎么，我听说，你可连秀才都没有考中啊。 哈哈哈。” 刘少爷突然放声大笑，一下踩到了沈清白的自尊。 “你有什么好笑的。”他血气上行，一拳挥了过去。 刘少爷当场喷了鼻血。 第32章 我知道一个人 “天哪，清白你在做什么。”贾玉翠着急的叫喊，“你赶紧给刘少爷道歉。 刘少爷，沈清白他最近心情不好，他可能是喝酒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他计较……” “你给我起开，一个臭唱戏的。”刘少爷擦掉了鼻子上的血，他这会儿是彻底恼了，“敢打老子，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刘少爷冲上去就是一脚。 沈清白也不甘示弱，爬起来继续打。 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这下戏班子也没人唱戏了，都来看他们打架。 陈班主一再过去拉架，反而自己不知道挨了哪个一拳。 贾玉翠着急得很。 “你们别打了，再打会打坏人的。” 两个人这会儿都打红了眼睛，哪儿还听得进去劝。 他们扭打的桌椅板凳都掀翻了，周围一片狼藉。 时间久了，沈清白渐渐落了下风。 他自幼喜好读书，又被白水镇的赞为神童，平日里手不肯提，肩不肯扛，别说打架了，他连个庄稼地都没下过。 他的力气很快用光了。 刘少爷也发现了这一点，瞅准机会哐哐哐就是几拳，用尽力气打在沈清白的肚子上，打得他隔夜喝的水都吐了出来。 沈清白撑不住，直接趴在了地上。 “刘少爷，差不多可以了。”贾玉翠在旁边喊叫。 刘少爷完全无视，“哼，跟老子作对，看老子要你好看。” 他忽而抓起沈清白的手，恶狠狠的向后一压。 只听见咔嚓一声。 “啊！”沈清白痛得一声嚎叫。 接着，人白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刘少爷这才收手，“狗娘养的，看他以后还惹老子。” 贾玉翠赶紧蹲下身拍打沈清白。 “清白，你醒一醒啊，你没事吧。 刘少爷，你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手呢，人快要被你打死了啊。” “爱死不死，大家伙看得清楚，这狗娘养的，是他先动的手。”刘少爷整理了整理衣衫，叫了旁边朋友，“走，不用管他死活。” 贾玉翠叫了半天，也不见沈清白醒来。 就算她不是真心喜欢他的，也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班主，快想想办法啊。” “真是倒霉，沈清白就是个晦气鬼。来啊，给他抬去孙郎中那。” 孙郎中是镇上唯一的大夫，戏班的人抬起沈清白就奔了孙氏药铺。 然而，到了药铺一看，才看见人家门都是锁着的。 “这孙郎中呢？”陈班主问向旁边的小商贩，“哥几个知道不啊。” “孙郎中不在家啊，他出门好几天了。 听说是小舅子成亲，还没有回来呢。” “他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贾玉翠追问。 “这个不知道，反正他媳妇娘家应该是挺远的。好像每年回娘家都得个把月呢。” 陈班主这下烦透了，“诶，这可如何是好啊。玉翠啊玉翠，你说你招惹谁不好，招惹这个沈清白…… 现在怎么办，哪儿去找大夫。” 贾玉翠一样着急得很，要是沈清白因为她出了事，沈家一准跟她没完。 “对了！”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班主，我知道一个人，应该能救他。” “谁呀。” “胡凝霜啊。 上回我出事，就是她把我救活了。” 第33章 救的了也不救 “可他们的关系……”陈班主不是什么长舌妇，也亲眼看见胡凝霜退亲了，知道他们才打了一架，怕是早已经水火不容。 贾玉翠道：“试试看吧，班主。我和胡凝霜打小一块长大，她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她这个人心软得很，尤其是对清白，我想她肯定还是有感情的。” 在贾玉翠的劝说下，他们就抬着沈清白往胡家来了。 沈清白被打昏迷的事情，也被戏班的人通知给了沈家。 沈家这回是吓坏了，全家除了沈清水在家养伤，其他人是全来了。 孙郎中不在，镇上已经没有人可找。 这胡凝霜的天赋，宋氏也是见识过的。 于是一行人风风火火就到了胡家。 胡家本来正忙着卖酒，突然看见这么一帮人。 胡老爹急忙拦住了他们，“诶，你们这是往哪儿抬啊，我们这是卖酒的地方。” “老胡大哥啊。”宋氏赔起笑脸，“你就别跟我们置气了，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 胡老爹这才发现是沈清白，他不知道被谁打了，打的满脸是血，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胡大叔。”贾玉翠在一旁劝道：“这沈清白他受伤昏迷了，还挺严重的。咱们这孙郎中不在家，我们能求的人只有凝霜了。 希望大叔你不计前嫌，让凝霜赶紧给看看。 她的医术我们都知道，可好了。” “是啊是啊。”宋氏连着点头，“我的腿就是凝霜给我看好的哩。” 胡老爹见状犯了难。 他虽然说是讨厌沈家人，但是这沈清白都被打成这样了，要是见死不救……是不是有点心狠了些…… 他没吭声回头走向了胡凝霜。 胡凝霜正埋头串铜钱呢。 “凝霜啊，你看看去不，清白那小子被人打伤了。” “我看见了啊。”这么近，胡凝霜眼不花耳不聋的，怎么能不知道。 “他们让你给瞧瞧去，你不是学了医。” “不瞧。”胡凝霜眼皮也不抬一下，串了这串，接着再串一串。 胡老爹也愣了。 他家凝霜还真是不一样了。 “挺严重的。”胡老爹补了一句。 胡凝霜依然不为所动，看见客人过来，就热情招呼。 那边沈红兰看得急眼了，怒气冲冲过来拽了胡凝霜，直拽到了沈清白身前。 沈清白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一身泥土一身血，肉眼可见伤的很重。 但胡凝霜的内心，一点点同情都没有。 他很年轻白净，样貌也算秀气。 看着这张脸，胡凝霜一下就能回忆起他高中状元的场面…… 他不值得她救。 自己也早已经许下誓言，这辈子再不会跟沈清白有半点关系。 “我救不了。”胡凝霜眼神淡漠的说道。 “你明明能行啊。”宋氏焦急的喊她，“那天那贾玉翠，大家都以为她死了，你都能给救活。 你咋就救不了清白。” “救的了也不救。”胡凝霜把话说的更明白，而后转身就走。 “胡凝霜，你这个女人太坏了吧。”沈红兰不可置信，这还是从前的胡凝霜吗？ 要是她哥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沈红兰顿时害怕极了，追上去哀求起来，“凝霜啊，嫂子，你差点就成了我嫂子的。我哥伤这么重，你不能袖手旁观啊。 算我求你了，你救救我哥。” 既然硬的不行，他们就来软的。 第34章 破酒做到头了 胡凝霜早看够了这把戏。 沈红兰从来都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凶恶嚣张，真到关键的时候再低头假装求饶。 沈家的人对她全是心机。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胡凝霜突然回道：“再不走的话，就别怪我拿着扫把赶人了。” “你……” “嗯？”胡凝霜余光扫向角落的扫把。 她冰冷的眼神让人觉得，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翻脸不认人，你等着吧，你这辈子也没有人娶！”沈红兰看确实劝不了了，恶狠狠的对胡凝霜咒道。 这边沈清白依然没有动弹。 宋氏急的不得了，“他爹，咋办啊。” “她不肯救，咱们再去找找别人。” 陈班主看这架势，反正沈家人也来了，今天这事跟他也没有关系。 真要论起来，他戏班被人砸了他才是受害人呢。 陈班主挤眉弄眼给贾玉翠使眼色。 贾玉翠心领神会，“那沈大娘，我们戏班子还被砸了，我们得回去收拾，你们带清白去看病，我们就先回去了。” “诶诶诶。”宋氏直跺脚，“贾玉翠……” 这个贾玉翠真是的，不是跟清白相好的吗，怎么这会儿跑的比兔子还快，也不知道拿些银钱。 这些女人是指不上了，沈家一家人赶紧去打听别处的郎中。 他们走后，周围议论纷纷。 王六婶那些人又忍不住嚼老婆舌了。 “天哪，你们瞧见没有，沈清白被人打成那样了，胡家那丫头真见死不救。” “这是为啥啊，从前她对沈家的事可热心肠了。” “不知道，翻脸不认人吧。”王六婶哼声，“你没看着吗，人家又找了一个读书的祁秀才。” “王六婶你知道实情不，这事可不赖人家胡家啊。我们当家的看见了，沈清白跟人打架，都是为了那唱戏的。” 王六婶阴阳怪气，“那又咋了，早一会儿那唱戏的只想当个妾，可偏偏胡家丫头善妒，容不下人家。” 周围说什么的都有，通通传进胡家人的耳朵。 胡老爹又郁闷起来了，但他生来不会吵架，只能生闷气。 胡凝霜是不喜欢搭理王六婶，但是这话让她爹不爽了。 欺负她本人可以，但欺负她爹就是不行。 胡凝霜淡笑一声，忽而起身朝着王六婶走过去了。 她笑眯眯的样子，王六婶心里发毛，“你干啥？” “呵呵，六婶心胸宽敞，肯定也稀罕六叔再娶一房。 我听说他在赌坊和马二娘打的火热。要不我帮你找个媒人说说，把马二娘纳进家里来跟你做姐妹。” “你，你敢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胡凝霜忽而抓起王六婶的头发，“我警告你，你说我什么我不计较。但是你再说一些我老爹不高兴听的…… 你王家的破酒就做到头了。” 王六婶被吓得一个激灵。 这话要是从前胡凝霜说的，她一点都不怕。 可现在，胡凝霜确实不一样了啊。 看王六婶被收拾了，其他妇人都闭上了嘴巴。 胡凝霜回到自家，生意照做，酒照酿。 只是偶尔停下来回忆起重生前，心里还是泛了点点波澜。要不是她识人不清被蒙骗，后来也不会…… 情绪下沉的时候，一块拧干的白手巾递到了自己面前。 胡凝霜下意识的看过去，阳光下是祁允初温和的面庞，“干了这么多了，别累着自己，擦一擦，吃点东西吧。” 第35章 成何体统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温暖，让胡凝霜有了一种被治愈的感觉。 她伸手接过来擦过了手和脸，“有什么吃的？” “是点心。”祁允初打开黄纸包，露出里面的糯米糕，“不知道你喜欢哪种，今天给你换了个口味。” 点心还是温热的，“你刚买的？” “嗯，刚赚了一点银钱。”祁允初的腿脚比之前好多了，可以不用拐杖，慢慢挪动。 他把椅子给胡凝霜搬了过来。 甜甜的白糖糕赶走胡凝霜的糟情绪。 胡凝霜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你呀，才赚了多少银钱，差不多都花在我们家了。” “没什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再说也没有花多少。”祁允初的声音干净温和。 胡凝霜一连吃了两块，她突然对祁允初问道：“你会不会也那么觉得？” “觉得什么？” “我心胸狭窄，心狠手辣。” “我不会。 当初你我只是陌生人，你都选择救我帮我。 你认识他那么久，却选择划清界限，对他的事不闻不问不管。 那说明这其中一定有你这样做的原因。” “你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不想。”祁允初道：“那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祁允初的话让胡凝霜心里舒坦。 是啊，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胡凝霜把点心包好放在一旁，“谢谢你啊，跟我聊了这些。” “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说这么多话。”祁允初的脸色不知不觉又红了几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你请我吃了两次点心了，我请你喝酒吧。”胡凝霜突然有了兴致，对他邀请，“新尝试酿了好几种酒，正好一起品品。” “好啊。”祁允初哪会拒绝，张口就答应了。 晌午过后客人就不多了。 他们摆了一张小桌，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 几个酒杯整齐排成两排，分别装上不同坛子里的酒。 “先尝尝这个。”胡凝霜两人一人一杯。 澄澈的红紫色酒水带着好闻的酒香，祁允初点头致意，先品了一口。 “怎么样。” “入味略酸，细品微甜，绵柔的果香浸在酒香里，味道很好。” 胡凝霜对这个评价甚为满意，自己沾沾自喜的喝了一杯。 祁允初的形容其实一点也不虚为，这梅子酒酿得是极好的。 两杯梅子酒喝完。 胡凝霜又倒上了两杯，“来，猜猜看，这是什么酒。” 祁允初闻了闻，摇头，“我猜不出啊。” “不知道了吧，这叫桑葚酒。用的是夏末熟透的红桑葚，清爽微甜，不仅好喝，还有美容养颜、清心明目的功效。 这个我准备卖高价，因为桑葚酒过了季就酿不出了。” “我得尝尝看。” “请。” 一杯接着一杯。 一连品了许多个味道。 等祁允初最后一杯喝完，再看胡凝霜，竟然有些微醺了，她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慵懒的敲着她细长的指尖。 看得祁允初一时间失了神。 胡姑娘真是美的可爱。 喜欢看归喜欢看，他还是回过神来。 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这酒窖里不是休息的地方。 “胡姑娘，回去屋里歇着吧。”他轻声说道。 “好啊，我都困了，我现在只想去睡一觉。”胡凝霜眼神惺忪，站起来走得摇摇晃晃。 一不小心就磕了头。 “走慢一些啊。”祁允初忙着起身，扶着胡凝霜出了酒窖。 胡老爹那边收摊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家凝霜喝的摇摇晃晃的，被祁允初搀扶着，还往屋里去了…… 这小子，成何体统？ 第36章 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忙着看过去。 只见祁允初把胡凝霜带进屋里，扶着她躺下。 细心的帮她脱掉鞋子，拿下头上的朱钗。 再打开被子给她盖好。 这个过程里，始终注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胡姑娘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说完要走，似乎又觉得不对，从角落搬了把椅子挡在了床边，自言自语，“这样安全些。” 虽然他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走得步履蹒跚。 但胡老爹看他如此细致且君子，还是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看来自己的眼光果然不差，没有看错人。 祁允初出门来，正好撞见胡老爹在那里笑呵呵的。 不由得惊讶，“胡大叔，你怎么这么开心。” “啊，我有吗？可能是今天生意好吧。”胡老爹赶紧掩饰过去。 看着祁允初的腿恢复的还不错，想着炖点骨头汤给他，让他早点好起来。 早点把亲事办了，也了却他一桩心事。 胡凝霜睡得不算很久，起来后依然精力充沛，继续忙乎起酿酒的事情。 祁允初照旧每天都认真念书。 这样，日子又过去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胡凝霜刚吃过了早饭。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极亲切的年轻女声。 “凝霜。” “是巧姑。”胡凝霜一下就听出来了，忙起身出门，只见大门口一个穿着紫色旧裙裳的姑娘站在那。 两个人一见面，都开心极了。 胡凝霜一路小跑，把巧姑结结实实抱在了怀里头。 “你可回来了！” “怎么，你这么想我呢，不过才四个月没见啊。”巧姑想挣脱出来好好看看胡凝霜。 但胡凝霜不舍得松手。 哪里是四个月啊，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巧姑了。 巧姑是费大娘的大女儿，也是自己在白水镇最好的姐妹。 前世，沈清白考中了举人，自己就跟随他离开了镇子。 再后来听说巧姑也远嫁，最后到她在京城死去，再也没有见过巧姑了。 现在能抱在一起，胡凝霜开心得不得了。 巧姑终于挣脱开了，拿上自己带的红薯干，“是我外婆晒的，特别甜，我给你带回来的。” 胡凝霜接到手里，擦也不擦就塞进嘴了。 自然风干的红薯干黄橙橙的，甜得很，外面特别有嚼劲，里面又是甜糯的。 “好吃！” “我就知道你喜欢。”巧姑看胡凝霜吃的开心，就像是自己也吃到了一样。 “走啊，屋里坐。” 姐妹淘见面，分外开心。 胡老爹瞧了也跟着高兴，不喊胡凝霜了，自己搬酒摆摊。 这边一进屋，巧姑又忍不住仔细打量胡凝霜了。 四个月没见，这人好像更白净了，也富态了，连精气神都特别好。 这样她也松了口气。 “干嘛这么看我？”胡凝霜拿出没吃完的点心给巧姑。 巧姑叹道：“我昨天一回来，说实话啊，我就听说你和沈家退亲了。我心里就不踏实，但是太晚了，没好来打扰。 熬到了现在，才来看看你。 没想到，你什么事都没有，好像更好看了呢。” “有吗……”胡凝霜这倒是没有注意过。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比我走的时候好看。” “兴许是轻松了吧。以前我沈家胡家两头忙，时不时就要为沈家的事操心。现在我只顾着自家，人也没有那么累了。” “是呀，以前沈家什么事都找你来管，连胡大叔……”巧姑话说了一半，就没有往下说了。 在她看来，退亲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胡凝霜和沈清白虽然看起来般配，但沈家从不真的疼她。 胡凝霜也明白，还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 “好了，反正退亲这事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是我的意思，我也没有因此受伤害。”胡凝霜知晓巧姑的担心，“你这下踏实了吧。” “嗯！”巧姑用力点头。 “你呢，去外婆家怎么样。” “我呀……”胡凝霜被一问她就藏不住，一脸沉闷，“有什么法子呢，这些年我爹失踪了，日子过得苦。 舅母他们看不起我们，唉，反正也吃饱穿暖了，没吃什么苦。” “那你伺候两个舅母坐月子，说好的辛苦钱给了没？” “也没有，去的时候说会给……”巧姑越说声音越小。 胡凝霜也能理解，肯定是要钱的时候收到了刁难。 巧姑没人撑腰，估计也就这样了。 胡凝霜转身打开床边的柜子，新买的花布拿了出来，“这个给你吧，过些日子天冷了，做套新棉衣。” “这么新的啊，是你刚买的吧。” “前几天去清河镇送酒买了两块，给你一块。” “这怎么好意思呢。”巧姑不舍得要，但明显又很喜欢。 胡凝霜灵光一闪，把另一块也拿出来了，“要不，你帮我也做一身吧，咱俩差不多高，你的手又巧，我针线活不如你。” “行。”巧姑脆生生的答应了。 日头升高了。 胡凝霜想起来，“我还得出门一趟。” “去做啥？” “送酒。” “你一个人啊，要不要我帮你。” “行啊，正好我一个人推不动呢。” 胡凝霜晓得巧姑的性子，让她多帮帮忙，她才心安理得要自己的东西。 正好一块走走，还有个人聊天。 巧姑比胡凝霜身板更结实，力气也大些，二十斤的酒坛子一手提一个，不一会就装好了。 俩人一块出门来。 忽的，巧姑看见了一旁卖字的祁允初。 祁允初普通书生打扮，就那么随意的坐在那里，姿态清贵。 修长的手指持着一支笔，片刻，纸上就是一行行清隽流畅的行文。 巧姑只觉得他好看极了，而且和凝霜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般配。 “凝霜。” “嗯，怎么了？” “这就是我娘说的祁秀才吧。” “是他。” “我看啊，既然你现在和沈家没了瓜葛，不如考虑考虑这位祁秀才。” 胡凝霜听见这话，想到两个人最近的相处，他们在很多方面都十分契合。 于是直接道：“我已经在考虑中了，就是不知道人家祁先生有没有看中我。” 祁允初就在一旁，把这句话清清楚楚听进了耳朵里。 他简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第37章 掉进洞里 已经在考虑中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胡姑娘对自己也有意。 祁允初这听的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胡姑娘是随口说着玩的，还是在说真的。 现在面前还有客人，只能忍一忍了。 而当他写完这封信后，胡凝霜和巧姑已经走远了。 巧姑这一路算是开心的不得了了。 “也就是说，你和沈清白退亲之后，很快他就名落孙山了，反倒是被你救回家的祁秀才考了第一名。 这也太让人不敢信了，凝霜，你说是不是八字旺夫啊。” 胡凝霜无奈，“这我就不知道了，也没有算过。” 在前世，沈清白能高中状元，确实有她很多功劳。 至于今生沈清白未来到底如何。 她已经并不关心了，他是好是坏都是他沈清白自己的事。 但凡和沈家有关系的，她不会再管一个字。 巧姑看出来了，胡凝霜已经不想再提沈清白，索性就聊起别的，小姐妹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 要酒的人家在镇子西边都村子里，她们推着推车很快就走了一半路程了。 忽而，巷子里传出一些嬉闹的声音。 “苏老板，你别这样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别人要说闲话了。” “管别人干什么，你看看你的手都刚刚是不是磕着了，我给你揉揉。” 这嬉闹的不是别人，正是贾玉翠。 巧姑见了，不禁嫌恶的皱起眉头来。 她们三个人都是打小认识的姐妹淘 ，贾玉翠还比她小一岁那，年纪轻轻的怎么和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家伙纠缠在一起。 胡凝霜其实也注意到了 ，但是没有多看，就只顾着往前推车。 “巧姑！” 谁知道那贾玉翠还追上来了，“巧姑！ 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可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 巧姑淡淡道：“回来才两天。” “我听说你去你外婆家了，怎么样，有没有在那边说个亲事。” “我还不着急。” 贾玉翠点点头，又看向胡凝霜，“凝霜，你们这是一块儿去送酒吧。” “嗯，走吧 ，巧姑。” “你们先别走啊，咱们都是好姐妹，一起说说话嘛。” 贾玉翠也知道着场面尴尬，可她从小到大总共就这么两个姐妹，她也不想失去她们。 胡凝霜神情冷淡，“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你别这样，我知道你记恨我，我不应该背着你和沈清白私奔。 可我……我实在是没有其他主意了，就是想出去躲一躲，那样沈家让就能同意我进门了。 你也知道我没爹没娘，班主也不是真心对我好，我就是想有个家…… 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我知道我错了，凝霜，我这回是真心的给你道歉，你就原谅我吧。” 贾玉翠说的好像楚楚可怜，眼眶都有些红了。 巧姑听了，忍不住回道：“我们都知道你想嫁个好人家。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自己的姐妹抢婆家吧。” “我错了……凝霜，巧姑，你们原谅我吧。 我现在已经想好了，不和那沈清白在一块了。 而且你们知道吗，他估计是遭报应了，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过来，真怀疑他最后找了个庸医，听说现在沈清白他娘一直在家里哭呢。” 贾玉翠啰里啰嗦，巧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胡凝霜明白，她是以为这样自己就能不计前嫌。 但胡凝霜做不到，她现在对贾玉翠这个人好感全无。 “我劝你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是不可能再做姐妹的。巧姑，我们走。” “好。” “凝霜……”贾玉翠又喊了两遍。 可胡凝霜头也没回…… 贾玉翠开始时候很难受，不过很快就放下了。 不做姐妹就不做，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酿酒的罢了，真是装清高。 等着瞧吧，她们姐妹淘三人，肯定她贾玉翠才是最好命的，嫁的最好的！ 又走了一段路，胡凝霜就把酒送到了。 钱财到手，她全部收进了钱袋子。 巧姑高高兴兴道：“凝霜，我怎么感觉你家生意比从前还要好了。” “你也看出来了吧，我家现在赚的，比从前多了一倍。” “这么多，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对了，你回来了有没有想过做点什么事。” “我哪里有你的本事，我也不会酿酒，模样也不怎么好看。说实话，和玉翠咱们三个，我是最丑的。” 胡凝霜打住她，“胡说，你不过就是皮肤黑了一点，大眼睛高鼻梁的，底子挺好。” “但愿是你说的这样吧，我娘已经托了媒人了 ，我家穷，就想找个好人家嫁了。”巧姑笑笑，“嘿嘿，我这个人是不是挺没志气的。” “是。”胡凝霜实话实说，“不管是谁，一辈子都不要总想着靠别人，一定要自己强大才是。”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这个人除了力气大，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巧姑叹气。 胡凝霜拍拍她的肩膀，“别着急，等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一定帮你想办法。” “嗯。” 两个人一路往前走。 突然之间一道白色丛草丛里跳了过去。 胡凝霜揉揉眼睛，“我怎么好像看见一只野兔。” 巧姑回忆了一下，肯定道：“那就是一只野兔。” 两个人对视一眼，当即放下推车去寻找野兔了。 大秋天的，正是野兔肥美的时候。 秋天本来就要贴秋膘的，这野兔简直就是给她们送上门儿来的。 “嘘……咱们小点声……” “嗯，他们别把它吓跑了。” 在草丛里搜寻了一会儿，忽的，那野兔又出现了。 “追。”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围堵起了这只兔子。 “它在哪儿。” “上！” 两个人瞄准了那一抹白色，同时向前一趴。 “凝霜，我好像抓到它了。” 胡凝霜高兴得很，“你确定吗？” “嗯嗯，它现在就在我怀里。” “你别轻举妄动啊，我过来慢慢把它揪出来。” 胡凝霜的手臂往巧姑腹下摸了进去。 “没有啊。” “怎么可能。” 两个人摸兔子的时候，只觉得身下地面塌了。 “啊啊啊！” 砰。 “咳咳咳，我们好像掉洞里了。” 第38章 我哥疯了 周围一片呛鼻子的烟尘，两个人咳个不停。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只见周围都黑漆漆的，只有头顶上一个洞口能透进光来。 可把巧姑吓坏了，一把抱住了胡凝霜，“呜呜，凝霜，我们可怎么办啊，这是什么地方啊。” “你别着急，冷静一点啊。”胡凝霜回头安抚了巧姑。 洞里的尘土落下来了，她们也渐渐能适应了里面的光线。 “这是不是兔子的老巢啊。”巧姑还是害怕，“不会儿一会跑出来一群兔子，把咱们给吃了吧。” “瞧你吓得，哪里有这么大的兔子窝。我觉着，应该就是个巧合。这里本来就有个洞，被咱们压塌了。” “什么人挖的。” “不知道……” 胡凝霜慢慢站了起来，环视着里面的环境。 里面倒还是干干净净的。 突然，她吸了吸鼻子。 “巧姑，你有没有闻到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你别吓我啊，你知道我胆子最小了。” “酒味啊。” “酒……”巧姑环视周遭，鼻子吸了又吸，她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闻见呢。 胡凝霜这边顺着味道找准了方向，“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你确定吗？” “确定，我的鼻子天生就很灵敏，尤其是对酒香更灵敏了。”酒香对胡凝霜来说，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她。 她在洞里找到一块木板，就在这土壤里挖掘了起来。 “凝霜，咱们要不要先出去啊。” “你别担心，这个洞也不算很深，我有的是办法出去。” 说着，她就更加卖力吭哧吭哧的挖了起来。 巧姑看她这么使劲儿，累的气喘吁吁的。 “还是我来吧，你那点力气不够使。” 巧姑的确比胡凝霜力气更大，吭哧吭哧一通下来，就是一个坑了。 “嗯，凝霜，我也闻见味了。” “快挖，咱们换着来。” 随着坑越挖越深，一个坛子边缘露了出来。 又挖了一会儿，大半个坛子都露出来了。 两个人合起来用劲儿，终于，把一个大酒坛子拔了出来。 这可把她们累坏了。 巧姑坐在地上擦汗。 胡凝霜打开了盖子。 这盖子一掀开，顿时香味铺面而来，柔棉醇厚，香味悠长。 胡凝霜忍不住品尝了一口，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酒。 自家老爹已经算酿酒高手了，可跟这坛子比起来连一半水平都没有。 “巧姑，你来尝尝。” “我不会喝啊，我也不太喜欢。”巧姑看着这坛子，“这坛子就怕是很多年头了吧。” “嗯，否则这里也不会是一片荒地。你看这木板，不知道多少年了。”胡凝霜既心情激动，也有些担心，不知道这酒是否主人尚在。 若是那样的话，她要人家酒就不地道了。 这时候，她又看见了一本书卷似的的东西，上面的书页都已经泛黄脆弱了。 她小心翼翼打开来看，上面竟然详细的记录着酿酒方法。 她翻到最后一页，几个大字让她笑逐颜开。 “此酒赠与有缘人。”胡凝霜道：“我看，这一定是一位老酒痴酿的，酿完了之后也没有机会喝了，所以埋在了这里。” “那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搬回去啊，这可是好东西。”胡凝霜做了决定，“来吧，巧姑，我们先上去。” 洞穴并不算特别高，巧姑抱着胡凝霜先托上去，胡凝霜再把巧姑拉上来。 她们找来了小推车和绳子。 就这样，把这坛子酒搬上了车。 出了洞巧姑也不害怕了，乐呵呵欣赏她们的战利品，“这回可有你高兴的了。” “说得对，我要搬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就是可惜了那只兔子。” “呵呵，你还惦记着它呢，它给我们带来了缘分，就不要跟它计较啦。” “你说的有道理。” 两个人有说有笑回了家里来。 这么大一坛子酒带回来。 胡老爹一开始还以为被退货了，仔细一瞧，才看出不是自家的酒。 听胡凝霜一介绍，他也来了兴致。 父女俩收摊之后就跟这坛子酒杠上了。 不停地品尝回味，思考人家的酿酒法子，再对比自家的酿酒法子，父女俩忙的连饭都没了心思吃。 祁允初看他们这样，便放下笔墨到厨房里做了晚饭。 “胡大叔，胡姑娘，吃饭了。” 他叫了几遍，才把他们叫上桌。 可即使到了饭桌上，胡凝霜仍然沉迷其中，“爹，天还早，你吃了饭就去买全材料，咱们也酿来试试。” “好好好，你快吃饭吧，今天的饭可是允初做的。” 祁允初的厨艺不怎么精湛，但是熬粥和家常菜还是做的很像样。 这又让胡老爹多了几分满意，男人嘛，厨艺过得去就可以了。 胡老爹吃饱了就出门了。 家里剩下祁允初和胡凝霜两个人。 这一天里，祁允初他是一点看书的心思都没有。 始终惦记着胡凝霜早上那句话呢。 她到底是随口调侃，还是在说真的…… “胡姑娘。” “嗯，什么事。”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祁允初放下饭，鼓起了勇气说道。 “你说啊。”胡凝霜心不在焉。 “就是今天清早，你和你那位姐妹……” “你说清早……” “嗯，对。” 胡凝霜的眼睛一下亮了，重重一拍巴掌，对祁允初道：“我想到了，那书卷破洞那里应该是什么字了，是清早的山泉水。因为这个时候的水，经过一夜的沉淀，最为甘甜清冽，用来酿酒也一定会味道更佳。” 祁允初的眉心轻折起。 不是，这不是他想说的。 “一会儿能不能麻烦你把桌子收拾了，我得去酒窖里忙一会儿。”胡凝霜来去如风，转眼就不见了人。 “唉。”祁允初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这件事，还得另外再找机会。 不过感情的事着急也没什么用，还是好好表现自己。只有做得更好，胡姑娘才会更加中意自己。 祁允初这样想着，心情也好了起来，忙碌过后回屋读书去了。 夜风习习，胡家小院静谧，各人做着各自的事，忙碌却欢喜。 同一轮弯月下，沈家却是截然不同的场面。 “胡说，这是不可能的。我沈清白，自幼文采斐然，被赞神童。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我权倾朝野！” 沈清白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对着空气就是一通叫嚷。 吓得沈红兰吱哇乱叫，“娘，爹，我哥疯了！” 第39章 沈清白重生 沈家一家子全都跑进屋里。 那沈清白双目空洞无神，直愣愣的看着家里人，仿佛都不认识了他们一样。 “这是哥第几次了。”沈清水皱着眉头，“我哥这回不会变成傻子吧。” “你们两个会不会说话。”宋氏听不得这话，转身对沈清水就是一巴掌，“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清白啊，清白，你醒了是不是。”宋氏坐在床边拍打沈清白的脸，“你想吃什么没，告诉娘，让你爹给你买去。” 沈清白没有回答，人白眼一翻又晕倒在了床上。 “真是完了。”宋氏真的急疯了。 沈家可是倾尽全力就培养他这么一个读书人，要是他这回成了疯子傻子……他们沈家在白水镇可怎么抬头见人呢。 沈红兰在一旁吓得脸色都白了，结结巴巴道：“娘，我哥是不是需要吃点补品呢，昏睡这几天全靠米汤，饿也把人饿坏了。” “就你知道补品，我不知道吗。”宋氏没有好气，“现在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别说补品了，都快吃不上饭了。” “唉，要是没出私奔那档子事就不会变成这样。”屋外，沈树春唉声叹气，“都是那个唱戏的晦气，咱家才会这样。” “还是他爹说得对。”宋氏也认可这话，“就算儿子再不稀罕胡凝霜，可胡家有用处的多。我看等清白好些了，还是得把胡家这门亲事拉回来。” 沈红兰不屑的哼声，“你们说的简单，我看那胡凝霜是铁了心不跟我哥了。我怀疑，她对我哥起了二心了。” 在沈家叽叽喳喳中，沈清白又昏睡了一晚。 等到了次日清晨，他的眼皮才缓缓抬起来，眼神里也有了一丝神采。 不过他满目都是怨恨和不甘。 胡凝霜，为什么？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 右臂一点力量也用不上，整个人栽楞到了地上。 屋外，沈树春和宋氏正在商量借钱的事。 家里做粮油买卖的，现在，穷困的连进货的银钱都没有了。 这时候听见屋里的声音，赶紧快步跑了进来。 “清白，你咋掉地上了。” “快起来，地上凉啊。” “我没事。”沈清白有气无力的回答。 宋氏一愣，“啊，儿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快看看我，你知道我是谁不。” 沈清白咽了口唾沫，干裂的嘴唇张合，“娘。” “诶诶，我是你娘啊。”宋氏这回激动的哭了，“没事就好，我这就给你做些吃的去。” 沈父沈母跑去生火。 沈清白却突然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大门外去了。 这几天几夜，他反复在做一个梦。 梦里他高中状元，风光游街，位极人臣，受尽敬仰。 他开始以为只是梦境而已，可这些梦越来越真实，让他渐渐明白，他又重新活了这一世。 可这一世，竟然和前世变得截然不同了。 胡凝霜自家的摊位才支开，一坛坛美酒被她抱出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清白站过来的，就在摊子的一侧。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青白色的书生袍子尽是褶皱，头发乱糟糟的堆在头顶，人消瘦的连眼眶都凹陷进去。 胡凝霜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也不准备过问。 自打她放弃了这门亲事，她知道，命运的走向已经是另外一条路。 “胡凝霜。”沈清白出声叫住了她。 胡凝霜停了停，“你找我有事？” “为什么？”沈清白亦步亦趋的走过来，双目紧盯着胡凝霜的眼睛，“为什么不帮我？” 胡凝霜觉得可笑，“我们早已经没有瓜葛了，你受伤不受伤与我有何关系。” “我说的是乡试主考官的事，他喜欢平实朴实的文风，你明明一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告诉我，今年的第一名就是我。”他在质问。 胡凝霜听的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上一世你就知道。”沈清白的声音不高，却让胡凝霜的心里咯噔一声。 他是怎么知晓上一世的？ 难道…… 胡凝霜懂了。 既然她能重生，那么他也能。 看来是这次受伤的机缘，让沈清白也重生了。 胡凝霜起先有些紧张，但很快镇定下来。 怕什么，她又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点点头，“我承认，这一世我没有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恨我吗，嫌弃我多管闲事断了你和贾玉翠的缘分。那么这一次，我什么都不会管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两不相干。” 沈清白的眉心紧皱，他一下子又回忆起了很多东西。 上一世，失去了玉翠后他一直也念念不忘，对胡凝霜心怀怨恨。加上家里催促他娶个豪门贵女，他心一狠，就送上了一碗堕胎烈药…… 胡凝霜看他明白了，转身就走。 “凝霜。”自己的手忽然被沈清白拉住。 沈清白的眼神里竟然有了些忏悔，“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错了。 是我误会了你，才酿成了后面的过错。 我现在也看清楚了玉翠的真面目，她心里没有我，她只是想高嫁罢了。 不过你这次，不也已经报仇了，你看你把我搞的如此狼狈。” 胡凝霜觉得自己听不懂他的话，对不起？报仇了？他觉得他们扯平了吗？沈清白的狼狈难道不是他自己造成的。 “不管怎样，我们也是缘分一场。这样吧，你这次对我做的事，我都不跟你计较了。”沈清白接着说道：“我大度一点，原谅你。 我们重新在一起，还按照之前婚期，三个月之后我们拜堂成亲。” 胡凝霜一下笑了，她咯咯咯笑个不停。 因为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胡凝霜是贱吗？错了一次还要再错一次。 “你笑什么。”沈清白在这笑声里听出了嘲弄，“难道你不愿意。” “我是疯了才会愿意。”胡凝霜冷下脸，“咱们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两不相干。 让开，我还要做事。” 说完，她搬起坛子就把沈清白晾在了一边。 沈清白不可置信，“胡凝霜，你别不识抬举，我沈清白可会高中状元。” 胡凝霜淡淡睨过，“你就是当了丞相，我也不愿意。” 第40章 我还有办法 “你，你会后悔的！”沈清白完全不能相信，他满眼被拒绝之后的恼羞成怒。 胡凝霜已经不再理会这个人，搬完了酒，又帮祁允初摆置好了写字桌。 “这样可以吗，是不是不够稳。” “足够稳了，你忙了一个早上，赶紧坐下歇会。”祁允初温和体贴。 两个人忙起来有说有笑。 沈清白的双眼被刺痛了一样，紧紧握着了拳头。 胡凝霜，你够狠。 你给我等着瞧。 前世我能考上状元，今生我也一样能。 仕途之路也不止乡试这一条，如果他能得到知名大儒的教导和举荐，一样可以参加会试考举人，凭他的才华天赋，今生一样风风光光。 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走。 “哥。” 这时候，沈红兰和沈清水找来了。 “哥，你咋跑这来了。”沈红兰扶着他，“你是不是找胡凝霜了，胡凝霜那个坏女人，你还找她干嘛，她不是个东西。” “你说得对，我不会再来了。” “哥，你刚醒过来，身子骨还虚呢，你得赶紧回家吃饭，爹已经给你找郎中去了，咱们把身子骨调理好了才行。” “就是啊，你昏迷的这些日子，家里都乱套了。” 一路上，沈红兰和沈清水说个不停，沈清白却一个字也没有言语，因为他对这些事已经毫无兴趣。 到家的时候，沈树春已经把孙郎中带到了。 “孙郎中，你快给我们瞧瞧，我家清白昏睡了好几天才醒来，可把我们急坏了。” “是呀，咱们白水镇的人还是信孙大夫，之前去隔壁镇看的，我们都不信他。” 孙郎中不是个话多的人，也不喜欢别人恭维自己。 示意沈清白把手放在脉枕之上。 沈清白下意识的抬了抬右手，却发现右手一动不动。 孙郎中便自己抬起了他的左手诊起脉来。 沈家人紧张的在一旁看着。 “郎中，我家清白身子骨如何了。” 孙郎中诊脉过后，特别把他的右手抬起来，左右翻动，又观察了整个手臂到臂膀。 “唉，令郎的身体倒也还好，只是受伤虚弱，只需要好好休养就可以好起来了。但是他的这条右手…… 怕是废了。” “什么。”宋氏倒吸一口冷气。 “孙大夫啊，你可得好好看看，我家清白是要读书写字的呀，要是这手废了，人岂不是完了。” “我已经看得非常仔细了，他这条手臂的经脉断绝，若是及时医治我还能试一试。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些天，说实话，老朽无能为力啊。” 说完，人家站起来收拾好药箱就离开了。 这下，沈家乱成了一团。 宋氏哭哭啼啼，坐在地上叫喊起自己命苦。 沈清水暴跳如雷，“都是那个姓刘的打的，爹娘，咱们抄起家伙，上他家要个说法去！” “去什么去啊。”沈树春这个人把沈清水拉了回来。 他这个人最是欺软怕硬，“你想干嘛，刘家那是大财主，你送上门去再让人家打一顿吗。” 要是打那唱戏的他还敢，眼前换个硬茬，他想想就手哆嗦。 沈清白也听明白了，他望着自己一动也不能动的右手。 “贾玉翠没有来过？” “那个臭戏子怎么会来，她不仅不来，还躲的远远的。”沈红兰气呼呼的说道。 果真是看错了人，贾玉翠当真薄情寡义。 还不如不救她，让她早早死了算了。 “老天爷啊，可怎么办啊，我家清白秀才没考上，现在还废了手。以后是不是连个媳妇都说不上了。”宋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清白突然道：“娘，你别着急，我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哥，你还有办法吗。”沈红兰眼巴巴的看着他。 “红兰给我做口吃的，帮我梳洗一下，我一会儿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儿？”宋氏爬起来追着问。 “你别管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清白冷冷的说道。 他回到自己的屋里，用左手翻动起书架。 左手不能像右手一样灵活，哗啦一声，一排排书卷全都掉在了地上。 他像是魔怔了一样，跪在地上搜寻着。 把从前的文章全部摞在了一起。 他要去找前世的大儒。 前一世他考中秀才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出色的夫子，直到拜到了这位大儒的名下，经过大儒的指点教导，他的才华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再后来会试的时候，在考场当天就得到多位主考官的称赞，不仅一次中举，而且又是第一名。 前世大儒能赏识自己的才华，这一世一定可以。 到时候他通过举荐直接会试，一次把风光全部拿回来。 沈清白吃了点东西喝了药，再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就匆匆出了门。 这位大儒就住在镇上，不过为人十分低调，旁人还以为他只是个穷苦布衣，实际上他学识渊博，才华出众。 仅是手里的人脉弟子遍布整个魏朝。 大儒家也不是很远，走上半个时辰就到了。 房门紧闭着，和前世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来，那时候还是胡凝霜带他来的。 但这跟胡凝霜无关，大儒能够收下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才华。 想到这里，他自信的敲起了门。 叩叩叩。 好半天，门才开了，一个书童探出头来，“你是谁。” “晚生沈清白特来拜见公孙先生。” “我家老先生不认识你。” “晚生自幼喜好读书，这次是特别来了自己的文章来拜会，写得不好，只希望老先生能指点指点。” “这……” “拜托了，小兄弟，我是真的喜欢读书，又无人指点。你来看看，这是我的文章。” 书童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好像确实不错，你在这里等着吧，我拿进去给我家老先生。” “多谢小兄弟。” 大门再次关上，沈清白有些沾沾自喜了。 公孙先生一定会收下自己，无论之前多少波折，总会拨开乌云见月明。 然而过了不大一会儿，书童就出来了。 “小兄弟，如何啊。” “拿着你的文章回去吧，我家老先生说了，不想见。” 第41章 我倾慕凝霜姑娘 “怎么会呢，这不应该啊。老先生有没有说其他的话，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眼下的境遇和他设想的竟然完全不同，他追着书童问道。 “诶呀，你烦不烦啊，我家老先生都说不见了，不见就是不见。”说完，人不耐烦的把门关上了。 沈清白就这样被拒之门外。 他看着自己写的这些文章，哪一篇都写的极好啊，就算不是惊才绝艳，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他摸不着头脑，也许今天来的时候公孙先生不舒服。记忆里那老头确实性情古怪，那么自己明日再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清白几乎每天都到访。 每天都会递上去不同的文章。 开始的时候是客客气气退出来，到后面，那书童是看也不看，直接给他仍在地上。 “你这个人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家老先生都说了，不见不见！” “你……”沈清白气得不得了。 自尊心就践踏了一样，恨不得一脚踹在门上。 可他又不敢，除了大儒这条路，现在还没有别的办法。他弯着腰用左手一张张去捡那些文章。 秋风阵阵，吹起纸张随风飞走。 他忙着去追，跌跌撞撞的一身狼狈。 这一幕被出来帮佣的巧姑全部看在眼里。 这是第几次了？ 想不到从前那么高傲的沈清白也有今天，她忙完了，就回去把这些告诉了胡凝霜。 “你亲眼看见的？”胡凝霜正在家里泡茶吃点心，想着小憩一下。 “当然了，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还不信呢。跟王六婶她们传的一样，这沈清白的右手是真的废了。 他现在每天跑去那个姓公孙的老人家里，想要拜见人家，可人家一次都没有见他。” 胡凝霜听罢微微点头。 看来沈清白一样重生了，所以他才会知道找公孙先生是他最好的出路。 不过很可惜，公孙先生是不会见他的。 就算勉强见了，也不可能收下他当弟子。 因为公孙先生从没看得上他。前世之所以同意收下，完全是因为回报胡凝霜的恩情罢了。 想到前世，又想到今生。 由于自己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命运的走向也完全改变。 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机会认识公孙先生呢。 胡凝霜走神似的，巧姑好奇道：“怎么了，你在为他担心吗。” “我现在和他了无瓜葛，他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是。”巧姑一边缝针一边笑的眯起了眼睛，“我现在越看啊，就越觉得你和祁秀才更般配。” 胡凝霜被她说笑了，“哪有。” “明明就是啊，你现在吃的点心又是人家给你买的。” “他愿意买，我有什么办法。” 人家送上门来，她不吃就太不给面子了。 “还不是人家看上你了，才舍得给你花银钱。” “你别老是看我，管好你自己。” “我这不是缝衣裳呢，等我给你做好了，你穿上去给人家祁秀才看看。” 姐妹淘连聊带斗嘴的，又是心情轻松的一天。 巧姑是傍晚才走的，这时候胡家的酒摊已经收起来。 生意好，晚上的饭食也丰盛。 三菜一汤摆上桌，胡老爹乐呵呵喊道：“凝霜啊，祁郎，你们都出来吃饭啦。” “来啦！”胡凝霜清脆的答应，人到了吃饭的屋里。 外面，祁允初也缓缓走来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他已经能慢慢走路了，只是还不敢太用力。 胡老爹瞧见了，心情更好了，“祁郎啊，我看你这腿是越来越好了。” “嗯嗯。”祁允初点头，“还是胡姑娘的医术好，让我这么快就恢复起来。” 胡凝霜听着这夸奖并不客套，因为她的医术的确是真的还不错。 胡老爹把菜里的肉挑出来分别夹给他们两个。 “祁郎啊，你看你，还是太客气了，都认识这么久了，还一口一句胡姑娘胡姑娘的。” “这样叫稳妥些，要是叫名字，实在有点冒昧了。” “诶……”胡老爹拉长了声音，“话不能这么说啊，你来我们家这么久了，咱们都跟一家人一样了。” 胡凝霜嚼着一块豆腐干，怎么觉得老爹这话有点不对劲啊，而且他今天莫名话多。 “那我，我以后就喊凝霜了。”祁允初忙着答应。叫起这个名字，他心里头还怪紧张的。 “这就对喽。”胡老爹笑呵呵给自己倒了杯酒，“我老胡头这辈子啊，什么都不在乎，心里就只有我这个闺女。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嫁个好人家，能够幸福平安的过一辈子。” 胡老爹说的动情，自己喝了一杯酒。 既然话聊到了这里，祁允初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突然起身，双手作揖，“胡大叔，其实，我有一些话已经想了很久了，一直想说却没有机会。” “你想说什么？”胡凝霜放下了筷子。 她怎么有点奇怪的预感呢。 祁允初看向胡凝霜，更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胡大叔，你和凝霜姑娘对我有恩。要不是你们，我祁允初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 这些日子，住在胡家，我每天和凝霜姑娘朝夕共处。更是越发觉得我倾慕凝霜姑娘，想要娶她为妻。” 胡凝霜人一下子愣住了。 这事她虽然想过，但也就是想想…… 胡老爹没想到祁允初自己说了这话，他再三确认，“祁郎啊，你说的，可是真的？” “允初不敢有半句假话，这些都是我想了好多天的。我喜欢凝霜姑娘，想对她好。 当然，我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秀才。但我想通过我刻苦读书，怎么也能考个举人，不会让凝霜跟我过苦日子。” 话已经出口，祁允初索性一口气交代清楚。 “就是我现在还没有攒够娶妻的银钱。父母生前倒是给我留了家财，可惜被叔叔联合族人霸占。 不管怎样，是我祁允初娶妻，该有的聘礼我一样都不会少，就是需要胡大叔多宽限我一些时日。” 他说完，看胡家父女都没有说话。 顿时心下紧张，不会是人家还看不上自己吧。 他思来想去，“若是不成，算我入赘也好，只求日后选一个孩子姓祁……” 胡凝霜眼睛睁开老大。 这厮……竟然连生孩子的事情都想到了。 第42章 前世大儒 祁允初这想法已经是在脑子里纠结好几天了。 要说是和别人成亲，他肯定是不愿意入赘。 但是是胡凝霜，他总觉得，只要能成，他就怎么都愿意。 因为，他实在太喜欢她了。 胡老爹愣神过后，反应了过来，“祁郎啊，你话万万不要这样说，成亲就是成亲，说什么入赘，我老头子也不在乎这些。 只要你对凝霜好，怎么样都行。 凝霜，你说呢。” 胡凝霜思来想去。 这些日子和祁允初相处着，的确他还是不错的，模样好，有才华，人品也是善良稳妥。 和他在一起相处的也很舒心。 反正按照胡老爹的心愿，肯定是希望她嫁人。 那就这个吧。 胡凝霜便一口应下，“我爹说得对。” “啊……”祁允初愣住。 这是答应了吗？ “凝霜，你也觉得祁郎不错吧。”胡老爹闻言可高兴。 胡凝霜点头。 “呵呵，好好，你们都看中了对方是不是。那咱们抽空就把这件亲事定下来，摆几桌酒，把亲戚朋友都叫上，你们看行不行。” “行，全凭岳父安排。” 嘿，这祁允初嘴巴改口还挺快。 胡老爹更高兴了，连声答应，“诶，诶！” “那坐下来先吃饭吧。”胡凝霜肚子可饿了。 三个人一同吃饭，眼见着祁允初是吃什么都香。 胡凝霜打趣，“中午没吃饱？” “不是，我心情好，胃口就大。不愧，我这体质怎么吃都不会胖的。” 胡凝霜也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影响了，她也吃了很多。 晚上，月明星稀，微风徐徐。 胡老爹早早就去睡了。 祁允初不困，邀请胡凝霜一起赏月。 他们就并排坐在屋檐下，托着腮看月亮。 其实祁允初一点看月亮的心思都没有。 “凝霜。” “嗯？” “我们都要定亲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让我做的。” 胡凝霜想了想，“你聘金存了多少？” “现在肯定还不够呢，不过你说个数，我肯定会存到。” “不够就先别给吧，我们换一下定情信物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吗？” “我是说先别给，又不是说以后也不要。成亲的时候，你得给我补上。” “嗯嗯好。” “还有。”胡凝霜想好了，对祁允初道：“以后我们在一起了，我有三个要求。” 祁允初认真的听着。 “第一个，你得听我的话，我叫你做什么，你不许反驳。” “可以。” “第二个，成亲之后你赚的所有银钱，都由我保管。” “那是应该的，男子赚钱，女子管钱。”祁允初又没有意见，“那第三是什么。” “第三啊，就是永远不许纳妾，娶了我，除非我死了，就绝对不许再娶别人，行不行。” “行！”祁允初一口应下。 他到时候有了凝霜，还娶别人干什么。 他甚至觉得胡凝霜的要求提的有些低了。 或者是凝霜也喜欢他，不舍得给他提太高要求。 看祁允初的表情仿佛沾沾自喜似的，胡凝霜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 夜色有点晚了。 胡凝霜打了个喷嚏。 “冷了吧，那就早点睡。”祁允初忙着说道。 “嗯，明天早起帮忙干活啊。” “知道了。”祁允初答应的很高兴。 岳父家的活儿嘛，就是自己的活儿。 胡凝霜其实也不算太困，躺在床上，闻着空气里淡淡酒香。 想到以后要和祁允初成亲，也不知道他未来怎样。 以他的才华，是不是能得到大儒指点的话，很快就能更上一层楼呢。 算了，不想这些了，男人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嘛。 她自打意外得了酿酒的古法，最近把她家的高粱酒都改良了。 明天正好搬出去卖卖试试。 她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看见自家摊位已经摆好了。 忙乎着的正是胡老爹和祁允初。 祁允初看她出来，“凝霜你来看看，还差什么。” 胡凝霜清点了一番，什么都不差了。 她洗把脸就开始了今天的生意。 “瞧一瞧啊，看一看。 我们老胡家的酒改良了，味道更醇厚，喝多不上头。” 随着她这么一吆喝，不少爱酒的就围过来了。 “改良了？更好喝了？” “是啊，不信你们尝尝。” 散酒拿给这些人品尝。 果真都是识货的老客人了。 “别说啊，真好喝。” “凝霜丫头，这多少钱一升。” “要二十三文。” “我来一升。” “我来三升。” 酒一坛坛的卖出去了，成串的铜板都进了胡凝霜的口袋。 这可给对面的王六婶看的眼红极了。 同样都是卖酒的，咋胡家的酒就这么好卖，就不说她的价钱还一直涨钱哩！ “老王啊，你能不能想想法子。” “我有啥法子。”王六叔迷迷瞪瞪的，就跟没睡醒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人叫了一嗓子。 “诶呀，这老头子咋回事，倒地上了呢！” “看着好像晕过去了。” “老人家，老人家，你醒醒啊。” 街上的街坊忙着搀扶。 王六叔看见了也跟着往那跑，被王六婶一把抓着衣裳拉回来了，“傻子啊你，这么大岁数的老东西，还不离他远点。 要是有了好歹的，就不怕他讹钱啊。” 王六叔被吓唬的缩了回去。 胡凝霜这边也注意到动静了，放下活计走过去询问起来，“什么事啊，是谁晕倒了。” “是个老爷子，看着不认识呢。” 巧姑道：“凝霜，你会医术，要不你给看看。” 胡凝霜蹲下来一瞧，她愣了一下。 竟然是公孙先生。 是有缘吗，他们又见面了。 只是和前世相遇的地点完全不一样。 她此时也想不了这么多了，还是救人要紧，她拨开老人的眼皮看过，又号了脉。 “不好，这老人有危险，哥几个搭把手啊，帮我抬到家里去。” 老人被放到床上，胡凝霜就叫其他人先走了。 乱糟糟的话，也怕影响自己发挥。 她先是宽松了老人的衣带，把他完全放平，接着取来针灸包，找准穴位，一处一处刺了下去。 在她的紧急救治下，老人的手慢慢动了，人也有了意识。 “唉，我这是……在哪儿啊。” 第43章 收为弟子 眼前陌生一片，身体又没力气动弹，让人摸不着头脑。 胡凝霜从一旁笑着走出来，“老人家别担心，我叫胡凝霜，就是白水镇上卖酒人家的女儿。” 老人咂咂嘴，“哦，我想得了，你和你爹一起卖酒？” “对，正是我家，我学过医，刚刚看见你晕倒了在外面，就把你带回来诊治了。” “那可真是多谢啊。”老人家笑笑，“老夫呀，岁数大了，腿脚不灵便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可还头晕？” “晕，有点迷糊。” “别担心，我给你诊脉过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只需要喝一些药安静休养一些日子，就回好起来了。” “唉，幸好遇到你了，不然这条老命……”老先生撑着坐起来。 视线越来越清晰，他也看清楚了胡凝霜的长相，喃喃，“真是一个俊闺女呢，要是配我孙儿就更好了。” 祁允初就在旁边候着呢，这话他听了一下着急得很。 忙道：“凝霜已经有人家了。” “啊，哈哈，那就当老夫没说。”老人家尴尬的笑笑，“对了，你们还不认识老夫吧。” 祁允初摇摇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老人。 虽然已经年过花甲，头发花白。但他一双眼睛却是十分亮堂，就连一般的年轻人都比不了。 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呢。 “老夫姓公孙，你们随便叫就好。” “是，公孙先生。”再次叫起这个称呼，胡凝霜感到十分亲切。 前世于郊外救过公孙先生后，公孙先生对自己一直很好。 “帮老夫去传个消息吧，住址就是一水巷最深处的人家，老夫有两个书童，让他们过来接，顺便把诊金带来。” “我去吧。”祁允初的腿脚好多了。 这个一开口就要给凝霜做媒的老先生，他只想赶紧给他送走。 “公孙先生怎么没带书童自己出来？”胡凝霜一边写方子，一边随口问道。 公孙谨被问的眼神躲闪，有些心虚道：“唉，老夫想吃碗胡辣汤。儿孙让书童看着老夫，不许吃。” 胡凝霜听笑了，原来是一个人出来偷吃。 这个公孙先生前世也是这样，学识渊博，性情各色，又是贪嘴得很。 “先生的脉象来看，肺气虚弱，胡辣汤那么重的口味，吃了肯定要咳嗽。” “唉，老夫就是想吃一点。” “那吃到了没有？” 公孙谨一脸萎靡委屈。 “那我给先生做一碗酸豆腐汤吧。” 这是胡凝霜拿手的，豆腐柔软好消化，酸溜溜的又开胃，肯定会让公孙先生喜欢。 说着她就出门进去做饭的地方。 公孙谨一个人坐在床上无聊的紧，扶着桌子溜达了起来。 胡家院子里有一棵山楂树。 这时节，山楂果已经摘完了。 光秃秃的枝干上，被祁允初当成当成晒字地方。 偶尔随笔写些什么，随手就挂在这里。 公孙谨无事可做，便站在树下一张张瞧了起来。 起初只是随意看看，看到后面人的眼神都变了，看得十分认真，似乎每一张都不愿意错过。 胡凝霜端着酸豆腐汤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她放缓了脚步，不知道该不该打扰。 前世卖她的面子，公孙先生收下了沈清白。 今生呢，她要嫁给祁允初了，她要帮他吗？ 就在她自己犹豫的时候，听见公孙谨很激动的问道：“这是谁写的？” “是祁允初，刚刚先生见过的年轻人。” “是他，呵呵，年纪轻轻，文章竟然写的不错。” “先生你喜欢？” “嗯，比起老夫年轻的时候还是差一点。”话是这么说的，但他那一脸表情，已经显示出了他的欣赏。 一碗酸豆腐汤喝完。 公孙谨心情更好，“普普通通的食材，竟然被你做的这么好吃。” “先生过奖了。” “先生，先生！” 大门外人还没有进来，两个书童就大喊大叫了。 “喊什么，就显你们嗓门大吗。”看见这两个书童，公孙谨就严肃起来，“老夫在这呢。” “先生你没事吧。”两个书童可着急了，跑了一身汗。 “没死！” “先生，你是跑哪儿去了，也不带上我们，把我们吓坏了。” “都得了，瞧你们两个胆小鬼，赶紧把诊金给人家。” 两个书童听话的掏银钱。 公孙谨一把抓住了祁允初，拉他到了山楂树下，指着其中一篇道：“这片文章，你不觉得还有不足之处吗。” 祁允初被问的没头没脑，但他懂得尊老敬老。 老实说道：“晚辈觉得还可以。” “你看，我来给你说说！” 公孙谨上来就是一通指点，开始的时候祁允初还不觉得如何，越听却越震惊了。 “对啊，老先生说得对！这样一改，立时就不一样了。” “哼哼。”公孙谨沾沾自喜。 看祁允初忙着用笔修改的仔细，再打量过他整个人的气质，斯文温良，一身天生的书卷气。 “乐意不乐意拜我为师啊。”他忽而问道。 两个书童一愣。 自家老先生主动邀请对方拜师，这是多少年来头一回啊。 祁允初听了很是欢喜，读书人之间，只要聊聊文章，就能感觉到双方的差异所在。 “能有良师指点，晚辈喜不自胜，乐意，当然乐意。”祁允初作揖。 “那好，明天辰时，准时到老夫的住处温书。” 说完，公孙谨背着手就潇洒的走掉了。 两个书童十二三的样子，乐呵呵围住了祁允初。 “行啊你，能得到我们家老先生的赏识。” “你知道我家老先生是何许人也吗？” 祁允初显然不知。 “告诉你吧，我家老先生名叫公孙谨，字浩谦。二十年前就是京城国子监最有名的夫子。 他是厌倦了京城，想过安静日子才隐居在此的。” “竟然是公孙先生。”祁允初愕然，“家父在的时候，也曾提起过，公孙先生是极有名的大儒。” “你知道就好，别说出去，老先生喜静。” “唉，你是有福气了。” “以后咱们互相关照啊。” “我是彤管。” “我叫元光。” 两个书童笑嘻嘻介绍了自己，也忙着追公孙谨去了。 胡凝霜把这场面从头到尾看在了眼里。 这是不是太不可思议了。 大儒竟然主动收下了祁允初。 第44章 从中作梗 由此可见，祁允初的天分真不知道要比沈清白高出多少。 祁允初越琢磨越开心，这么厉害的大儒夫子从天而降，这是什么好运气？ 他欣喜极了，跟胡凝霜分享这份喜悦。 “凝霜，你知不知道那位老先生是谁？我竟然能拜他为师……” 胡凝霜笑笑，“说明他看中你的才华，你要跟他好好读书。” “你说的对。”祁允初想来想去，“对了，凝霜，你说我明天上门，要不要买些什么，也不知道买什么才好。” 胡凝霜帮他思考过，“这样的大先生见多识广，这方面，我看你心诚即可，不需要很奢侈。” “嗯，我想你说的对。”祁允初决定带上一方好砚台和一包点心。 人一开心话也多了。 “凝霜，以后有大儒指导，我想我考中举人时日可待，到时候你就可以跟我过好日子。” “可不许食言骗我。” “怎么会，我祁允初不是那样的人。” 忙完家里的事，祁允初就为明天做起了准备。 胡老爹也得知了这件事，跟着一块儿高兴。 还要拿银子出来帮忙，不过被祁允初拒绝了。 翌日一早，天才微微亮，祁允初就起来了，特别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身书生袍子。 “凝霜，你看我这样得体不得体。”他又找到了胡凝霜来问。 胡凝霜都哭笑不得，唉，自打自己同意了和他定亲，他真是什么事都要问问自己。 “还不错。”她只能点头说道。 “那我这就去了。” “是不是早了一点儿。” “我是晚辈，早去一会儿也好。”祁允初背上书箱，“还有家里要是有什么重活，你先不要做，等我回来做。” “知道了。”胡凝霜扶额，从前不知道这个祁允初这么多话呢。 好不容易看他出门去了，胡凝霜才能安静安静。 谁知道，胡老爹又聒噪起来。 “凝霜，你看祁郎遇到了这么厉害的夫子，以后一定很有前途。” “我也这样认为。” “那我是不是得着急一点，找个八字师傅看一看，给你们选个最近的好日子，把亲事定下来。” “这事不要着急。” “你这丫头，太年轻了，这种事最怕夜长梦多，以祁郎这样的条件，肯定不少姑娘喜欢他。” 胡老爹喋喋不休，胡凝霜只觉得耳朵里被塞了一只知了。 “好好好，老爹想怎样就怎样吧。” 如此，才堵住了胡老爹的嘴。 随着一上午忙碌，日头渐渐高升，就快到晌午了。 沈清白急匆匆从家里出来。 “哥，你今天能不能不去了。”沈清水在他身后追着他，“你还没有好好喝药，你现在的身体还虚弱呢。” “不可以。”沈清白是认定了 ，“这是我眼下最好的机会。” 他现在右手无法写字，但他又想到了一篇好文章，好不容易求人帮忙写下来。 他相信这一次，肯定不一样。 他再一次来到公孙先生的大门外。 砰砰砰，砰砰砰。 “这又是谁呀。”元光打开了大门，看见面前的沈清白，他已经完全烦躁，“怎么又是你，你是阴魂不散吗。” “小兄弟，你别这样说，我实在是仰慕公孙先生的才能。这是我新写的文章，求你了，帮我递给公孙先生。”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叫老先生要是真觉得你写的好，早就让你进门了，你这样死缠烂打也没意思。” 沈清白赔笑脸，“是，是，我明白，那你就帮我试试看嘛，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心意。” 他这回把宋氏的银钱都偷来了，想要买通书童。 元光让都气笑了，“你还真是执迷不悟。” 他懒得再废话，转身躲开沈清白。 这时候，祁允初正从里面走出来。 “夫子，学生这就回去了，今天夫子的教导让学生受益良多，学生回去一定好好琢磨，明天再来。” “去吧。”公孙谨挥挥手，他要是不走，他怎么好意思吃他送的点心。 祁允初稳步走出来，和伸着脖子往里看的沈清白差一点撞上。 祁允初挪开一步就走。 沈清白的眼珠飞转，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允初停了步伐，“你在说我吗？” “就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住在胡家的那个秀才。”还是今年乡试的第一名。 真是诡异，这个祁允初看起来平平无奇，竟然第一名。 想到前世是胡凝霜提前了解了主考官。 他明白了，一定是胡凝霜帮了这个人，她在故意和他作对。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要离开了。”祁允初一样知道这个沈清白，这个让胡家父女讨厌的人。 “你是不是拜了公孙先生做弟子？” “这跟你无关。” “我在问你是还是不是？” “是又怎样。” 沈清白的眼神一瞬间变的怨恨猩红，“我说我为什么屡次被拒绝，我差一点儿就怀疑我自己了。原来是你们，一定是胡凝霜搞鬼，一定是她中作梗，因为她恨我！” 祁允初听的眉心紧皱，“你简直是胡闹，这件事和凝霜无关，凝霜也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元光和彤管就在门口，也被这个人搞得烦躁无比。 “你要闹去外面闹，不要在我家老先生的门口闹！” “凭什么不许我闹！”沈清白大声喊叫，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这不公平！你们欺负人！我不服，我不服啊！” 被他一通折腾，原本安静的巷子里，跑出来不少人围观。 “公孙谨，你出来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比他差在哪里！” 公孙谨一向不在意外界，但这次打扰他吃点心了。 他大步走出来，拿过沈清白的文章道：“你这疯人，你真的以为自己写的很好吗？我告诉你，你差远了！” “不可能，是不是胡凝霜买通了你们，我知道， 她恨我，这辈子她故意跟我作对。 ” 沈清白跺着脚叫嚷。 就在这个时候，胡凝霜拨开人群走了出来，“沈清白，你真是自以为是。 既然你不服，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心服口服。” 第45章 胜负明了 “胡凝霜，你果然在这附近！”沈清白指着胡凝霜叫。 胡凝霜冷冷睨过他，真是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 她一个卖酒为生的生意人，出来送酒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回来路上看见这里被人围观着。 她也只是出于好奇才看了过来。 若是知道生事的是沈清白，她一早就不会过来。 “我说，我有个办法，你听见没有。”胡凝霜不想跟他多一句废话，只继续重复了自己的意思。 “你什么办法？” “凝霜。”祁允初担心胡凝霜会被这疯人伤到，快步站过去，一只手臂护着她。 看见这一幕，沈清白低哼一声，这对狗男女，真怀疑胡凝霜是他勾搭上了才跟自己退亲的。 “你说吧，是什么办法。” 胡凝霜看过旁边围观的老百姓们：“我这个法子啊，其实也简单得很。这沈清白不是说他拜师不利是我从中作梗吗。 那我就站在这里，哪儿也不去，谁也不见。 由公孙先生出两个小小题目，你和祁允初两个人一同作答，文章分别写在纸张上。 这距学堂也近，那里读书人多，教书夫子也多。 你们文章写完之后，不要署名，分别贴在大门两侧，请读书人和夫子们盲选，看看喜欢谁的人数更多。 你看，这法子如何。” 沈清白听罢，这不就是让他和那祁允初比试吗。 他瞬时得意极了。 这法子不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吗。 想当初就是因为自己一纸文章，传遍了白水镇，人人称赞，自此被赞为神童。 他不信他比不过祁允初。 “姓祁的，你敢不敢比。”他看向祁允初，甚至是挑衅的目光。 祁允初不想生事，可如今躲着也不是法子，于是点头，“我没有意见。” “公孙先生，这下恐怕就得麻烦你了，出了两个小小题目。”沈晚娘抱拳，求助起了公孙谨。 公孙谨受过胡凝霜的恩情，自然也不会推脱。 “那就两个小题目吧，第一个是作诗题。”他捋过胡须略一思索，“如今既是秋日，就以秋日为题，作诗一首。” “好。”沈清白听见，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了。 “第二个题目，写一篇文章，题目就是《论北魏之科举》，看看你们有什么想写的，随意写来。” 祁允初认真的思考过了题目，才去找了笔墨纸砚。 沈清白这边也有思路了，不过右手不能写字。 彤管便无奈道：“跟我来，你来口述，我帮你写。” 外面的街坊们可都对这场比试吸引住了。 这样的比试在他们白水镇可是头一回呢。 有的人连晌午饭也不吃了，就在这里等结果。 还有的人呼朋引伴，把自己媳妇孩子也叫来一起看热闹。 “你们说，谁能赢啊。” “我估计是那位祁秀才吧，据说今年靠秀才他是第一名。” “我看未必，沈清白可是神童。” 看好谁的都有，胡凝霜不理会那些，找了块石头坐着等着，闲来无事就掏出一包点心慢慢品味。 半个时辰过后，沈清白先走了出来，“我的文章已经好了。 里面的祁秀才，你不会现在还不知道写什么吧。” 祁允初没有回答，在里面认真思索润色之后，才拿出了自己的文章。 两份文章全部交给彤管，他分别做上了记号。 在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跟随下，就到了学堂去。 学堂里正是上课之前，许多书生和夫子刚到。 他说明了来意之后，这些书生们都觉得有趣极了。 纷纷跑出来看过了这两份诗篇和文章。 看完了，他们是赞不绝口。 “诶呀，真是写得好，这样的用词，我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 “可是这一篇虽好，另外一篇更好。” “还真是，这篇看似写景，实际抒情，对仗工整，用词精妙，仿佛一幅画就在跟前似的。 还有这篇论科举，文采和内涵兼具。” 看他们讨论半天了。 彤管大声道：“好了，你们开始选吧，喜欢哪篇文章，就站在那篇文章前面。” 沈清白的在左，祁允初的在右。 他们两个此时都在人群里，紧张又期待结果。 只见那些书生们各自做出了选择。 师生一共六十八人，右边六十一人，而左边只有寥寥七人。 “这不可能啊，怎么会呢。”沈清白只觉得头顶嗡嗡作响，难道真的是自己不行吗。 “胜负已经明了。”胡凝霜淡淡说道：“沈清白，这回可以证明了吧，不是我从中作梗，而是你不行。” “你胡说！你胡说！”沈清白发疯一样的叫起来。 胡凝霜不想跟他周旋什么，看向祁允初和彤管，“咱们回去吧。” 他们是走了。 剩下一帮老百姓聊的可带劲了。 小小白水镇，这下是有的聊了。 有人唏嘘神童落幕，也有人冷嘲热讽。 在这样的环境里，沈清白却什么也听不见一样，他满脑子不甘。 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也开始自我怀疑。 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自己前世科举一路顺利无阻。 轰然，脑子里一个画面闪回，他想起了前世无意间听到过的一句话。 是公孙谨和旁人说的。 他说：“沈少夫人对老夫有救命之恩啊。 ” 当初听见的时候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回忆起来，原来，当初公孙谨会收下自己并不是出于欣赏，而是回报胡凝霜的恩情。 原来自己前世一路顺利，都是因为有胡凝霜。 这一世没有了胡凝霜，自己就什么也不是了吗？ 沈清白突然觉得可笑极了。 没了胡凝霜的帮助，自己就是个废人！ 他在路上癫狂一样的大笑。 脚下不稳，人扑通一声摔在泥土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满面灰尘。 他突然握紧了自己的左手。 不会的。 他沈清白是天才神童，前世他可以高中状元，今生他一样可以。 右手废了，他就苦练左手。 白水镇没有大儒收他，他就不辞辛苦去外面求。 总之，他沈清白是不会放弃的。 他一样要证明，这辈子不再靠胡凝霜，自己一样可以和前世一样风风光光！ 第46章 这是什么运气 胡凝霜和祁允初到家得时候，胡来爹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快点过来吃饭，正热乎呢。” 新出锅的大馒头，肉片炒蘑菇，还有一大盆小鱼汤。 简直不要太诱人。 胡凝霜这辈子最爱吃的就是胡老爹的饭菜，怎么吃都吃不腻。 赶紧摆开筷子吃起来。 炒的肥嫩爽滑的野生蘑菇，香喷喷的。 胡凝霜大口咀嚼，回头一瞧，祁允初仿佛胃口不佳。 “怎么，还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呢。”胡凝霜笑笑，她心情很好。 这沈清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回他应该能明白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吧。 “我怎么会生气。”祁允初是有点愁闷，“今天要不是因为我，怕也不用你跟沈清白起冲突。” “这跟你无关，他什么都想怪在我头上，教训他是迟早的事。”胡凝霜盘算着，“他们家现在还欠我银钱，有空你去帮我讨回来。” 她自己就不想去了，她和沈家往来越少越好。 而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前和沈家人在一块，自己仿佛被抽空一样疲惫。 如今和他们拉开距离，她整个人神清气爽，每天都精力满满。 她真的有点怀疑，沈家克她…… “好，我这几天就去。”祁允初答应道。 他是凝霜的未婚夫了，以后这些事就应该他来承担才对。 而且他是男人，一定要保护好凝霜。 他现在就必须更加勤勉，跟着公孙先生好好学，他日学有所成，就不用凝霜辛苦酿酒，也能带着她离开白水镇。 这么一想，他读书的动力更强了。 一个馒头吃完，“我好了，我回去温书了。” “喂，不要这么着急看书吧……”胡凝霜摊摊手。 这人真是个书痴。 接下来的日子里，祁允初每天早起去公孙先生那里求学，晌午回来趁着午休的空儿来温书，傍晚之前则去外面赚些写字的营生，或者帮胡凝霜干粗活。 等到了晚饭之后，他就又开始熬夜苦读了。 每次胡凝霜睡的半夜醒来，她都能看见自家还有一个屋子亮着灯，必然是祁允初那。 胡凝霜是真的忍不住了，披着衣裳来敲门。 “啊，凝霜吗？”祁允初看见了门上的影子。 “是啊，我来问你，你怎么还不睡。” “我还不困呢，看完这本就去睡。”祁允初起来开了门，看见胡凝霜来关心自己，心里美滋滋的，“你去睡吧，每天酿酒那么辛苦。” “那你呢，你每天睡那么一点，是不够的。” “我真没事，我习惯了。”说着，祁允初没控制住打了个呵欠。 胡凝霜白眼过去，嗔怪起来，“你看吧，还想骗我，睡足了身体才能好，我可不想嫁给一个病秧子。” “我，我……” “合、上！”胡凝霜不由分说，一把抢过来那本书给他合上了。 祁允初还想记住是哪一页，可也来不及了。 “睡觉。”胡凝霜命令。 “好吧，我有什么办法。”祁允初无奈的很，从小他娘就教过他，小时候要听娘的话，长大了要听媳妇的话。 他现在啊，到了听媳妇话的时候了。 胡凝霜回到屋里，看见祁允初那边也熄灯了，她才舒舒服服躺下。 外面的月光朦胧，胡凝霜默默想着：她真的很喜欢和祁允初在一起，他什么都会主动帮忙，读书的事也不用自己催促。 和那沈清白是完全不同的…… 算了，不想这些了，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胡凝霜伸了个懒腰，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起，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祁允初撑着伞一早就去求学了。 “凝霜。”胡老爹看这天气也不怎么好，“你就别起来了，这种天应该没人赶集，咱们今天不出摊了。” 胡老爹也是看着自己闺女太勤快，想让她歇一天。 “知道了。”胡凝霜翻了个身，在暖融融的被窝里不出来了。 偶尔休息一天，也是很好的。 然而她还没有睡着，外面胡老爹又喊起来，“凝霜，你还是起来吧，咱家来客人了。” 听老爹这口气，好像很是震惊似的。 胡凝霜无奈爬起来出了门。 这一看是不要紧，院子里竟然来了好些人。 看着都是些不认识的人，看他们的穿着气质吧，好像是一个商贾带着他的随从。 “呵呵，胡老板，这位就是胡姑娘吧。”最前头的胖乎乎的男人举着伞问道。 “对，这就是我家凝霜。”胡老爹被人喊老板还不太适应，他又跟胡凝霜介绍，“这位是县城里金福酒楼的掌柜，徐掌柜。” 胡凝霜点点头，“徐掌柜，你找我？” “是啊。”徐掌柜笑笑，“看姑娘是个爽利人，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来买酒的。” 找她买酒的不少。 但县城里的酒楼都找上门来了？ 胡凝霜不解，“敢问徐掌柜是怎么知道我的。” “唉，说来啊不知道胡姑娘是不是还记得一个人。” “哪个？” “前些日子在清河镇买了你酒的牛少夫人。”徐掌柜说道：“胡姑娘有所不知，这位牛少夫人嫁人前正是我家老板的千金。 我家小姐啊喝了一次之后是彻底喜欢上了，又买了一些回去孝敬给夫人。 夫人喝了之后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叫我们家酒楼也必须上胡姑娘的酒。 我们从隔壁清河镇那里打听了好几天，周折之后，今天才找到了这里来。” 原来是这样。 胡凝霜懂了，这可是大客户啊。 说来也是让人惊喜，这是什么运气，竟然在家睡懒觉的时候，都能有生意找上门。 “徐掌柜里面请，老爹，把咱家最好的茶找出来。” “不不，胡姑娘别忙，我是来看酒的，喝酒就好。” “我懂了，我这就给你们搬去。” 恰巧，胡凝霜又酿了好几种果酒，还有她改良后的高粱酒，一一端出来倒进碗里。 “徐掌柜一定是个行家，请。” 徐掌柜的也不客气了，每一杯都举起来仔细嗅过其中的芳香，再细细品味。 而每一次喝完他都露出满足的笑容。 最后全品完了，他对胡凝霜道：“胡姑娘的酒味道果真回味无穷，这几样酒，我们每一样都要五十坛。” 胡老爹听见这话，人直接愣住了。 这家伙，一样五十坛，那不就是几百坛？ 他们家的酒加一块也没有这么多…… 第47章 欠债不还，全家玩完 眼看胡家父女都不说话，徐掌柜的也有点懵。 “怎么，你们不愿意卖给我们？” “那倒不是。”胡凝霜实话实说，“是你们一下要的数量比较大，这里面好几种酒都是我们今年才改良的，所以说一时半会还真凑不出几百坛。” “是这样啊，那凑齐的话需要多久？” “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胡凝霜有些头疼，“还有酿酒的原材料，我们都还要去买。” “十天确实不短，可看你们这也没有别的法子。”徐掌柜的想了想，自家是真心实意过来买酒的。 就道：“那就有多少我们先要多少吧。剩下的，我们先把定金给了。不过我们可得说好喽，这酿酒酿出来了，必须得先紧着我嫁酒楼给。” “那是肯定啊。”胡凝霜也一口答应，这么大的金主，她可不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要是信不过，咱们白纸黑字写下来。” “正合我意。” 双方书契一写，胡凝霜就到手了三两银子的定金。 自己酒窖也一下被搬空了。 眼见空荡荡的酒窖。 胡老爹立马道：“凝霜，你赶紧找算盘算算，咱们得准备多少材料，我现在就去买去。” “我马上！” 有钱不赚非君子。 胡凝霜父女俩这次是忙开了，家里没酒，摆摊也不能摆了，一整日人都在酒窖里泡着。 等祁允初求学回来，也加入了他们帮忙干活。 胡凝霜又把巧姑找来一起。 这样，才勉强跟上应有的进度。 胡老爹还是着急。 “凝霜啊，你说咱们不会十五天也交不出来吧。” 这老头一向讲究个诚实守信，要让他说了做不到那就跟打脸一样难受。 胡凝霜明白，想着这么干下去是不行。 就算勉强做到，人也累垮了。 这么想来，她从一堆酒坛子里站了起来，“爹，别着急了，我出去想想办法。” 胡凝霜出了自家大门。 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人也不怎么多，无非都是一些走街串巷的小商贩。 哐当。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胡凝霜一跳。 她连跑几步，一张望。 原来真是木材行门口闹起来了。 站在门槛上大腹便便的就是木材行的老板张富贵，就是他刚刚一脚踹翻了椅子。 在他面前是排着队在结账的帮工们，帮工们各个面露惧色。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一个高壮的大块头，大块头穿戴破旧，在张富贵面前不停摇头比划。 张富贵看得一脸鄙夷，像是打发要饭的一样。 “你在比划什么鬼，穷哑巴，工钱已经给你了，赶紧走，走走！” 大块头不走，一脸焦急，拿着手里那四五个铜板一直摆手，又是比划又是模仿扛木材的动作。 胡凝霜这个不懂手语的人都看懂了。 她走过来道：“是不是工钱没给够？” 这么一句话，大块头激动起来了，连连点头。 胡凝霜看他可怜，便帮忙说道：“既然这样，你们看账的人再查一查，是不是给他算错了。” “谁会给他算错！”张富贵听了拧着眉头叫，“他就干了这么点活，给他五个铜板已经算是我可怜他了。” “干什么活才给五文？”胡凝霜看向大块头，“你只干了一天吗？” 大块头使劲儿摆手，伸出了十个手指。 好家伙。 十天。 胡凝霜这人一向看不惯这种不公平的事，“张老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干了十天，怎么可能这么少，连吃饭都不够。 难道你给其他人，也是这么少吗？” 说话间，她已经瞄了其他人手里的银钱，少说也有三四十文的。 这是摆明了欺负这大块头是个哑巴，他不会说话，有理没地方说去。 “嘿。”张富贵看着胡凝霜上下打量，“你是哪儿来的黄毛丫头，竟然管起你张爷爷的事情，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你欺负人，就跟我有关系！” “嘿，今儿真是新鲜了，一个黄毛丫头也敢教训我，你信不信我让人揍你！”张富贵吹胡子瞪眼。 胡凝霜一点不怕，“你有什么理由揍我，你要给我揍出什么来，咱们就去见官！” 当她胡凝霜活了两辈子是吓大的。 “你……胆子还不小……”张富贵换了一张脸，使唤管事的，“都别搭理她，看她能闹出什么天来。” 他转身就走回了铺子里头。 胡凝霜被冷在了外面。 胡凝霜一点也不尴尬，人笑眯眯的，自顾自搬来一把长板凳往门前一横，人就坐了上去，二郎腿一翘，看上去悠闲的很。 反正她在酒窖里酿酒那么辛苦，这会儿正好坐下来休息休息。 “老板，那丫头片子坐在咱们门口呢。”里面管事的道。 “让她坐着，还能咋的。” 胡凝霜耳朵灵敏，听得清清楚楚。 她清了清嗓子突然就喊了起来，“欠债不还，全家玩完！” 一遍挨着一遍，声音清脆又响亮。 让不少行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附近的商贾也跑来看这份热闹。 她这边一声高过一声。 气的张富贵一张大饼脸发红。 “我说臭丫头，你这样有完没完。” “你不给人家结账结清楚了，我就没完。”胡凝霜瞥一眼张富贵，她眼睛里一片气人的狡黠。 “你今天不给人结账，姑奶奶我就住这不走了。客人来一个，我给你搅黄一个，把你这铺子彻底搅黄了拉倒！” “你……” 胡凝霜这嘴巴也是厉害了，这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一个看木材的财主夫人来了。 胡凝霜立刻起身，她嘴皮子利索跟背过草稿一样。 “这位夫人，你还不了解这张家木材铺吧，他们家啊，可是一个好东西都没的，这些木材啊指不定都是假……” “你你你，你把嘴巴闭上。”张富贵连忙追过来捂住了胡凝霜的嘴巴，“我结账，我都给清楚行了吧。” 他塞给胡凝霜一大串铜钱，“你马上走，以后再别来我们铺子。” “这还差不多。 ”胡凝霜得手银钱，也懂得点到即止。 走出木材铺子，就把这些银钱递给了那个大块头。 大块头又高又壮，衬的胡凝霜娇小玲珑。 “给你啊，干嘛不接着。” 第48章 命苦 胡凝霜把银钱塞进了大块头的手里，转身就走。 她出来了大半天了，也应该回家了。 虽然干活辛苦，但情绪都发在了这个张富贵的身上，她现在心里倒也没什么压力。 谁叫这个张富贵是出了名的张扒皮。 她走了几步，才发现大块头竟然跟上了自己。 “还有什么事要我帮你吗？” 大块头连连摇头摆手，他想了想，把手里的铜钱拨初一半拿给胡凝霜，示意她接着。 胡凝霜笑了，“你这个人，还挺知恩图报的嘛。” 大块头点头，感激都写在脸上。 “不过我不需要，我不差这一点银子，你快拿回家吧，银钱给你爹娘也好。” 大块头听了，神色黯然。 其实他只是块头大，年纪上也就跟胡凝霜差不多，不过衣衫褴褛，显的年岁多些。 “你不会没有家吧。” 他的神色更忧愁了，好像有些恐惧似的。 他比划了几个动作，胡凝霜完全看不懂。 反正胡凝霜一走，他就跟上。 “可你跟我干嘛呢。” “他说他想给你干活。”远处，祁允初背着书箱快步跟过来，对胡凝霜说道。 “嗯？” “我小时候我邻居大叔也是不会说话，所以这些动作我看得懂。” 闻言，大块头更加着急的比划起来。 祁允初继续帮他解释，“他说他什么都会干，尤其是力气特别大，他想给你干活，不给银钱也行，管饭吃就好。” 胡凝霜这么一听，想想自己酒窖根本忙不过来。 再看这大块头身材敦实，手上都是老茧，一定很能干。 她突然笑了起来，露出整齐的一口白牙，“走，那就跟我回去！” 一路上，他们又沟通了很多。 原来这个人叫林大奎，今年十八岁。 他虽然有爹娘，但是他是被爹娘买来的，爹娘买来他之后就生出了自己的孩子，也就开始讨厌他。 他从十二岁就出来给人帮工，因为是哑巴受了不少欺负。 胡凝霜是个心地柔软的人，她告诉林大奎，“以后就在我们家干活吧，活忙的时候一天我给你十五文，不忙的时候就五文，反正，可以管你住宿和一日三餐。” 林大奎高兴极了，不停的点头。 不一会儿，他们三个人就回到家里了。 胡老爹正累的擦汗。 看见这个陌生人，“凝霜，这是……” “爹，他叫大奎，是我找来的长工，他很能干，但是不会说话，你要干什么就让他帮着你，还有，对他好点。” 大奎一脸真诚的笑着。 胡老爹年纪一把，也是会看人的。 他立马答应了，“那行，走，跟我换一件干净衣裳，洗把脸咱们就干活了。” 胡老爹为人和善，对大奎不错。 大奎做事也麻利，在胡老爹的指点下很快就上手了。 他尤其力气大。 家里的水缸一百斤，以前都是胡老爹和祁允初合力才能抬起来。 到了大奎手里，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挪动。 看的胡老爹目瞪口呆，直呼太能干。 胡凝霜也美了。 真是怪了哈，自打和沈家划清界限，她好像做什么都很顺利。 就说随便找个长工，就这么身强体壮，力可拔山。 祁允初唉了一声。 “你叹气什么？” “我说你别高兴的太早，今晚大概要做很多饭。”祁允初微笑调侃。 还真让祁允初说中了。 大奎能干是真的，能吃也是真的，一个人一顿饭就能吃下去十个窝头。 要知道平时祁允初最多才吃两个…… 胡凝霜只好多买了一些米面粮油。 胡家有了大奎的帮忙，酿酒的速度加快了太多。 胡家父女一下就轻松了下来。 初秋的天气很好，天高云淡。 胡凝霜没事做，就到隔壁费大娘家去串门。 顺便拿上了几件衣裳，叫巧姑帮忙改一改，毕竟那大块头实在太大了，一般衣裳穿不进…… “巧姑，在家不。” “在呢在呢。”费大娘看见胡凝霜极是热络，“她就在屋里头呢，帮你做新衣裳呢，你正好去试试。 就是……”费大娘叹气，“我们巧姑今儿心情不怎么好。” “我去看看。” 胡凝霜进了门，头往里一歪，“嘿嘿，巧姑，我来啦。” 巧姑勉强勾起唇角，“凝霜，你来的正好，你那件棉衣我缝差不多了，快来试试。” 胡凝霜立马脱掉外衫，把棉衣穿在身上，“挺好，你看看，多合身。” “袖子短了点，我再改改。” 巧姑明显有心事。 “咋了嘛，你那三个弟弟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 “那是为什么，瞧瞧你这小苦瓜脸儿。” “我命苦。”话音一落，她撇开嘴掉起了眼泪，“我连嫁都嫁不出去。昨儿镇上的白嫂给我做媒，见了面倒是还好，可一听说我没爹，还有三个弟弟，人家就不乐意了。” 她用袖子擦去眼泪，努力控制情绪。 原来又是这样。 胡凝霜知道，费大娘家里没有壮年男丁，日子这些年都不好过。 如今巧姑到了待嫁的年纪，最大的弟弟十一，两个小的才九岁，半大的小子光吃饭就要吃多少，就不说以后谈婚嫁。 好人家谁愿意帮她拉扯这个烂摊子。 所以巧姑也不怪别人，就觉得自己命苦。 胡凝霜看得心里难受。 前世巧姑最后远嫁才嫁了个像样的人家，没有娘家靠山，背后的苦头可想而知。 胡凝霜想帮帮她。 “别哭了，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说明他们家配不上你。” “你别安慰我了。” “我说真的呢，你也不能总窝在家里干活，你得出去挣银钱，等家里富贵些，再凭你这标志模样，那好人家可着咱们随便挑。” 听到这，巧姑不哭了，“可我靠什么挣银钱啊，我什么都不会，也不认识多少人。” “让我想想。”胡凝霜脑筋转起来，她目光落在这炕头一堆针线上，一下有了主意。 “谁说你什么都不会，你这针线活好啊，咱们从小本生意做起，买点布头，纳鞋底，绣手绢，先做点小东西，一点点来。” 巧姑还是很胆怯，“怕卖不出去吧。” “你试过吗，都没试就说不行，那我可不跟你玩了。” “别呀，我就你一个好姐妹。”巧姑思前想后，下了决心，“行，我试试。” “那你别着急做衣裳了，先做些鞋垫手绢的成品，做好了喊我，我跟你一块卖去。” 第49章 臭丫头，哪儿来的银钱 有胡凝霜出主意，巧姑做事就有了方向。 “不过，凝霜，你说这点小东西，能有人买吗。” “怎么不能，我回头给你画几个不一样的花色，你照着我的花色绣，肯定卖的出去。” 前世的胡凝霜从小小白水镇一路到县城到京城，虽然不敢说见多识广，但和一般的小镇姑娘的眼界还是不一样的。 她给巧姑绘出的花色就很别致秀美，而且花样繁多，都是小镇上少见的样式。 等胡家这几百坛酒酿出来，那边巧姑也绣了一竹篮的小东西。 “凝霜，你看我都绣好了，咋样。” “不错呀，你瞧瞧，我就说你手巧呢。”胡凝霜掀开来看，每一个都很喜欢。 “你先挑一个你喜欢的，送给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胡凝霜选了一条小手绢，鹅黄色的底子，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喜鹊报喜。 她顺手把手绢别在衣扣上，“走，咱们现在就卖去。” “咱们去哪儿卖。” “跟着我就行。” 胡凝霜大大方方的走在前头，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目的地。 “这……”巧姑紧张兮兮的攥着衣角，“这可是有钱财主住的地方。” “是呀，我们就到这来卖。你想想，一般穷苦人家谁舍得买鞋垫手绢，所以咱们的客人就是这些财主家的夫人和小姐们。” “人家……” “别愁眉苦脸的，多笑笑。”胡凝霜拉扯了她一把，人就放开嗓子吆喝起来了，“鞋垫，手绢……卖手绢嘞，过来瞧一瞧啊，绣工好，样子新，夫人小姐们瞧一瞧嘞。” “喊啊。”她示意巧姑。 巧姑紧张的直吞唾沫，嘴巴张了又张，就是出不来声。 吱呀一声，一处财主人家的后门开了。 “谁在卖手绢？”是个中年妇人，看她的穿着打扮，肯定是个财主夫人。 胡凝霜笑眯眯走过去，“夫人，是我们，你看，就是这些，看看有喜欢的没。” 财主夫人翻起来看了看，“哟，别说，做的还挺是那么回事，挺好看哩。” “好看吧，还舒服呢，你看这鞋垫，特别厚实又软和。夫人家大业大的操忙着多辛苦，这鞋垫一垫上轻松许多呢。” 胡凝霜话说的好听，那夫人听了美滋滋的，“嘴巴还很甜，那我买五双，多少银钱？” “嗯……别人要是买我们都买六文一双，夫人要的多，那就五文一双好了。” “价钱也说得过去。”夫人信手取出银钱，拨出二十五文递给了她们。 巧姑接到这一串铜钱，不可置信得很。 就这么一下，就赚这么多呢。 以前她帮人家洗衣裳，半个月也才这么点…… “夫人，我家手绢也好看呢，你挑挑看呢。”胡凝霜紧接着又推销起了小手绢，“一般人绣不出我们这个花色。” “还真是，这鸳鸯绣的，我要两条。” “夫人是我们今儿第一个客人，就给十文吧。” 哗啦啦，又是一串银钱到了巧姑的手里。 人家财主夫人都回家去了，她还愣着神呢。 “凝，凝霜……” “咋了。” “我不是眼花了吧。”巧姑揉了眼睛好几次，“这银钱这么好赚的吗。” “所以呀，我早告诉你了，不要总是窝在家里，外面好些商机呢。 往前走，换你吆喝了。” 有了胡凝霜打样，巧姑终于张开嘴了。 她们俩本就年轻，声音甜。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阔小姐听见了动静。 “诶，你们卖手绢的？” “是呀，小姐们过来看看吗，样子很好的。”巧姑鼓着勇气说道。 几个光鲜的财主小姐过来了。 “嘿，还挺好看的。” “这花色我还是头一回见呢。” “真不像是咱们小地方的东西，上回我去县城的姨母家见过一条差不多的。” “你们这些怎么卖。” 巧姑见她们要买，紧忙着道：“六文一条，要是要两条以上那就五文一条。鞋垫也是。” 说完，又看胡凝霜的眼色，生怕自己说错话了。 那几个财主小姐可喜欢了。 “我买两条。” “那我要三条。” “我也三条。” 她们七手八脚，就把篮子里的手绢和鞋垫给抢光了。 “喂，你们这么抢这么快啊。”手慢的一个小姐只抢到了一条，顿时脸上气呼呼的。 其中一个机灵的小姐看向了胡凝霜，她衣扣上还别着一条呢。 一把抢过去了，“给你，你买这个！” “……”胡凝霜自己都愣住了，还能在自己身上抢呢。 “嘿嘿。”抢手绢的小姐大眼明眸，“你不会不肯卖给我们吧。” 胡凝霜能怎么说，“没什么，都是最近新绣的，我也没用过，小姐喜欢，就卖给你们。” 这样，几个小姐都很满意，纷纷结算了银钱。 “对了，你们两个是咱们白水镇的人嘛。” “我们是啊。”胡凝霜道：“不过我们住在镇东边。” “那你们以后还来卖不。” “来呀，小姐可以给我们多介绍一点客人吗。” “当然能，咱们这一片，不光白水镇，还有清河镇都有我的小姐妹。” 胡凝霜听了高兴极了，“那下次我们白送小姐几条。” “好嘞！ 绣了新花样赶紧来啊。” 双方聊的投机，好一会儿才各自分开。 一竹篮的鞋垫和手绢啊，竟然全部都卖完了。 “这也太好卖了吧。”巧姑感觉跟做梦一样，怀里钱袋沉甸甸的，沉的她心里发虚。 “找准客人很重要啊，这些财主小姐们什么买不起。你只要在绣工上精益求精，我帮你找花色，肯定会越赚越多的。” “嗯！” 走到家门附近。 巧姑突然取出一半银钱来，“凝霜，这个你拿着。” “干嘛。” “赚这么多，都是你的功劳，我得跟你平分。” “分什么分，我们是好姐妹。再说了，我家酒窖也赚钱着呢。”胡凝霜全给她推回怀里，“再这样，咱们就生分了。” 说完，人就先回家了。 巧姑回到家里，把银钱拿给了费大娘。 费大娘看了一眼，一个趔趄差点人差点栽倒。 “臭丫头，你干嘛去了，你哪儿来这么多银钱！” 第50章 胡凝霜定亲 费大娘审犯人一样的盯着巧姑。 巧姑急忙解释了一遍，费大娘还是不太相信。 巧姑哭笑不得，把整个过程都说给她了。 “娘，你可别怀疑我了，我哪儿有干坏事的本事啊。你要是不信我，你现在跟我去胡大叔家问问。” 看巧姑这模样真一点都不像是撒谎的。 费大娘才慢慢相信了她的话。 “唉，你别说，凝霜这丫头打小就比其他人聪明。我的老天爷，这是多少银钱啊，够咱家吃喝好几个月哩。”费大娘心花怒放。 “可不是嘛，我第一回挣这么多呢。”巧姑满心欢喜，“娘，有凝霜帮着我，我肯定能越赚越多，我就能好好孝敬你了。” “一边去，我不需要你孝敬，你给自己攒够嫁妆就行。还有，凝霜对你这么好，咱做人得知恩图报。” “我知道，我过会帮她家干活去。” 费大娘一家都感激胡凝霜的帮衬，时不时就来帮忙干活，自家吃个面条饺子的，也是大碗大碗往胡家端。 胡凝霜也不拒绝，两家关系本来就好，一起吃吃喝喝还能增进感情呢。 隔天，胡凝霜也没什么要忙的，就拿着本簿子在酒窖里记录酿酒过程。 外面走进院子一帮人。 她听见动静赶紧出来了。 “你们这是……” “我们找胡大叔。” “我爹……” “我在这呢。”胡大叔乐呵呵迎接出来，“凝霜啊，这没你事啊，这是我找来的工头和工匠。” “爹，你找这么多人做什么呀。” “笨丫头，给咱家收拾收拾房子啊，要是能扩大一些就好了。这马上，你和允初就要定亲哩，得捯饬体面些。 再来，你们成亲之后，也得在家里住着吧，你那闺房太小，给你改改。” “这事你咋没跟我商量。” “商量啥，这种事你姑娘家家的也不懂，过几天动工时候你就去巧姑家睡去。”说着，胡大叔把胡凝霜推一边去了。 就和工头商量起这改造房子的事。 胡凝霜无奈，这老爹是多想把自己嫁出去啊。 祁允初回来看见这些工匠，倒是高兴着，时不时就参与参与，提提意见干干活。 算了，由他们去吧。 胡凝霜就专心研究酿酒。 不过也就两三天，她就发现祁允初回来的晚了，有时候一晚晚两个多时辰。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胡凝霜干脆抽空在公孙先生家巷子口截住他。 “凝霜，你怎么来了。”祁允初一脸惊讶。 “怎么了，都要定亲的关系了，我不能来看看你啊。” “当然能了，不过我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先回去，一会儿我也就回去了。”祁允初有点受宠若惊，又想躲着。 胡凝霜不理会他，他走到哪儿，胡凝霜就跟到哪儿。 “凝霜。”祁允初真没辙。 “告诉我，你这几天鬼鬼祟祟在忙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祁允初拿出两本诗经，“就是前几天，镇上马财主找上我，说他家两个少爷都是读书的年纪，在学堂却坐不住，希望我去他家教习。” “原来是这样，又不是做坏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胡凝霜拿过来诗经随意翻动，秋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眼睛里，她是这样俏皮灵动。 一瞬间，祁允初有些不好对视胡凝霜的眼。 低着头道：“我就是想多存一点银子，马财主家束修给的多。这样，我就能给你准备一个像样的定情信物。” 他这些天跑了几家首饰铺，自己看上的那一件，属实还买不起。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着急银子的事。” “话是这样说，可我以后是你相公，男人养家，天经地义，总不能不赚钱吧。”祁允初怎么能一点不急。 “那你这样会不会觉得辛苦。” “你放心，也不累，那两个少爷写字的时候，我也能腾出时间读书来。”祁允初一双眼睛真诚笃定。 胡凝霜点点头，“那好吧，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一声。” “好。” 既然没什么事，胡凝霜就放行了。 想想祁允初对定亲的事情还挺上心的，自己也应该适当的准备准备。 就绣两个香囊给他好了，里面放上调配的药草，白天的时候提神醒脑，晚上那个安神助眠。 让他更精力充沛的读书，也能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 胡凝霜说做就做，回去就找巧姑练针线去了。 胡家房子的改造也很快开工了，一整个白天都叮叮当当忙个不停。 这般动静被邻里街坊瞧的一清二楚，加上费大娘的嘴就像是个大喇叭，胡凝霜定亲的事就这么传开了。 这几天，沈家也忙碌得很。 媒婆进进出出，一连给沈红兰说了好几个婆家。 宋氏对这件事着急得不行，自家日子现在不好过，要是收来一笔丰厚的聘礼那就太好了。 “呵呵，红兰啊，你看看这回的咋样，虽然是个种田的，可家里田产多，有十几亩哩，你嫁过去保准不愁吃喝。”白大嫂是镇上最有名的媒婆，说的口干舌燥了，才停下来喝口水。 宋氏听完露出些满意的神色，“兰儿啊你自己想想呢，这回的条件还真可以。” “可是……”沈红兰自己不怎么乐意，“他只是个种田的啊，我嫁给他以后还不是要起早贪黑的干活。 还有，这男的他长得黑，个子也不够高。” “还咋不高。”白大嫂别他一眼，“已经高你半个头多哩，看着挺般配的，人家给的聘礼也多。” “我还是不愿意。”沈红兰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这还不算呢，我问他了，他都不识几个字的，我看他，根本配不上我。” “你这。”白大嫂给沈红兰噎的不轻。 她都给沈家说了五个婆家了，竟然一个都没看上。 “那你想找啥样的。” “我想要的也不多啊，最起码得模样高，家里有钱，还有，得像我哥一样识文断字是个读书人才好呢。” 白大嫂也有情绪了，这沈红兰的模样在镇上只能算一般般的。 从前仗着是神童的妹妹还好说些，现在沈清白连秀才都没有考中，沈红兰未免也太挑了。 她直白道：“你这要求可不好找。镇上统共才几个秀才，又要模样好，又要年纪合适。 镇上的祁秀才倒是一个，人家是今年乡试的第一名。 不过啊，人家马上就要凝霜丫头定亲了，肯定不能说给你了。” 白大嫂这话一落下，沈红兰激动起来，“你说什么。” 第51章 开酒馆 看沈红兰这一惊一乍的，白大嫂故作诧异，“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胡凝霜啊，你们都认识的。” “她要和祁秀才真成了？”宋氏听得心里一阵恼火。 想不到，转了一圈，胡凝霜竟然成了秀才夫人。 沈红兰心里头一直对胡凝霜不服气的很，如今听说了这件事，是打定了主意不同意眼下的婆家了。 “白大嫂，麻烦你这一趟了，这个婆家我不愿意。” “你可得考虑清楚。” “我考虑清楚了，他家配不上我。” “行，那以后啊，再想找婆家了，可别找我做媒了。”白大嫂也是个有脾气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人起身就走了。 “他嫂子啊，回头屋里来坐着来。”宋氏还想拉拉和气，人早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你看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呢。”宋氏手指戳上沈红兰的头，“你这下把媒婆都给得罪了。” 沈红兰不服，“就她给我做媒做的都是什么呀。你没听见，连胡凝霜都能嫁个秀才！” 这话真是戳中了宋氏了。 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胡凝霜，自打她退亲之后，让沈家丢尽了脸面。 不蒸馒头争口气，红兰药是嫁给更好的人家，她也算扬眉吐气了。 “不过，秀才总共就没几个 ，咱也不好找啊。” “娘，我上次娘娘庙路上倒是遇到了一个，他虽然不是秀才，却是有钱财主家的大少爷，若是我能嫁给财主家，肯定比那胡凝霜风光多了。”沈红兰想到那一天的场景，她有些害羞的笑起来。 那个少爷可亲口说了，她是白水镇最好看的姑娘。 “人家能看上你吗。”宋氏怀疑。 “让我试试看嘛，我想以我的姿色，我再用一点小手段，他肯定会愿意娶我的。”沈红兰肯定的说道。 宋氏瞧着自家闺女，一双眼睛单眼皮，小鼻子小嘴，也就是胜在皮肤白腻，不算真好看的。 不过转念一想，打扮打扮也说得过去。 兴许哪个财主少爷好骗让自家得手了也说不定。 她便同意下来，“也好，那你就想想办法，把这个财主少爷勾到手，要是有不懂得地方，随时问我。” 沈红兰得到支持，更是来劲儿了，跑回屋里涂脂抹粉打扮了一番。 “大哥，你看我今天好看不。”临走之前，她跑去沈清白屋里一趟。 沈清白正一脸艰涩，执着的用左手在练字，他连头也没抬，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纸上的字一片歪扭。 “真是走火入魔了。”沈红兰白眼，而后跑出了家门。 如今沈家还想要风光，已经指不上她哥了，那就等着自己当上少夫人吧！ _ 这几天是有胡老爹辛苦的了。 上次那几百坛子酒水才刚准备齐，这又忙着看工匠赶工。 人都瘦了一圈。 胡凝霜看在眼里，十分心疼。想着给老爹做点好吃的。 正想着，外面费大娘垮着个竹篮健步如飞走进来，“凝霜丫头在家不。” “费大娘你咋来了。” “害 ，我今天出去干活，看见乡下李屠户家里宰牛卖牛肉，就给你们买了二斤回来。” “怎么还给我们买的。”胡凝霜知道，牛肉的价钱可贵，这二斤得要好几十文。 “没你想的那么贵。”非大娘紧忙着说道：“这个屠户和巧姑他爹算是表兄弟，给我们算的便宜哩。 再说，你要定亲了 我也想帮着出出力。 你要是不收，可就是看不上我们了！” 她一副不胡凝霜不收就不罢休的架势。 胡凝霜也没的办法，只好接在手里头了，“那我今天煮了，你们一家一块过来吃。” “那好。” 有了这块儿牛肉，她也不想再买什么补品了。 这块牛肉成色非常好，一看就是嘴新鲜的，胡凝霜仔细盘算起来，怎样能把这牛肉做的最好吃。 思来想去，她决心做一锅正宗的酱牛肉。 这法子还是前世她从京城大师傅那里学来的。 酱牛肉的工序可复杂，她抓紧时间忙乎起来。 先是把牛肉清洗干净，沥干水分。 接着把整块肉切成几块全部浸泡在酱油里。这一步是最关键的，一定泡够时间。 接下来把牛肉和酱油全部倒进锅里，下冷水和胡凝霜学来的秘制佐料，先是大火煮沸，接下来改小火慢炖。 炖够三个时辰。 炖肉的功夫，胡凝霜也没有闲着，现在肉有了，也得有主食不是。 和面醒面切面，煮上一大锅拉面。 “爹，吃饭啦！” “允初，去隔壁费家喊他们一起来。” 不一会儿，人就到齐了。 胡费两家人足足坐了一大桌子。 “好香啊，咱们要吃牛肉了吗。” “我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肉味。” 狗剩和二剩是巧姑的双胞胎弟弟，此时他们伸长了脖子恨不得立刻吃到。 巧姑无奈，“你们两个就好像没吃过肉一样。” “本来就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好了，肉来了。”胡凝霜端上两大盘切成薄片的酱牛肉。 接着，巧姑又端上来热腾腾的面条。 “哇，这也太香了吧。” 大碗的面条切的细细的，里面的汤汁像是牛肉汤，加几块自制的酸萝卜，让人一看就口水直流。 一桌子的肉都来不及客套了，大口大口吃起来。 “好吃。” “这面条好滑嫩。” 呼噜呼噜，巧姑家几个小子很快就吃完了一碗。 “凝霜姐，锅里还有不。” “有呢。” “我去再盛一碗。” “我也是！” 费大娘根本管不住他们了，因为自己也太爱吃了。 “凝霜啊，你这面条到底咋做的，这也太好吃了。” 胡凝霜道：“就是加了油的拉面，盛出来牛肉汤一泼啊。” “我这做了几十年饭了，做的都不如你，着牛肉汤太是味了，去外面下馆子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胡凝霜看大家都这么喜欢，心里也甜滋滋的。 同时，她也默默盘算起来。 要想日子过得好，还是得多赚钱，反正自家就会酿酒，要是开个酒馆应该也不错。 吃饱喝足之后，她就跟胡老爹念叨起了这件事。 第52章 砸毁容了 “你还想开酒馆？”胡老爹听了连连摆手，“咱们光卖酒就忙不过来呢，再干别的不给人累坏。” “哪里那么容易坏，我年轻着呢。”胡凝霜坚持道：“你想想嘛，咱们家有大奎干活，他力气大的很。 这酒馆咱们就卖酱牛肉和牛肉面，酒水嘛都不用进货，就卖自家的酒，简单得很。” 胡老爹想了想，还是不舍得，“那开酒馆不得再造两间铺面才行。” “那就造啊，后面那些工匠改造完了就接着干，多省事。” “那爹给人家工钱。” “给嘛，不舍得下本怎么能回本。”胡凝霜知道胡老爹的性子，她干脆抱着胳膊撒娇起来，“爹，你就同意嘛。” 胡老爹是最怕这个的，“诶呀，你…… 正好，允初，你教书回来了，你快劝劝凝霜，让她别折腾。” 祁允初被这对父女的这样的相处笑到。 “这是怎么了。” 胡凝霜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边对他眨眼睛，“允初，你觉得咱们开个酒馆行不行。” “行啊。”没想到，祁允初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胡老爹直咂舌，“开酒馆可不是小事，得把家里家当全投里头。” “但我觉得凝霜肯定能赚钱的。”祁允初很认定的说道：“一来咱们的牛肉和酒是附近几个镇子最好的。二来，白水镇外还有一条官道。 以后有了名气，肯定能吸引更多的客人来。” “就是就是。”胡凝霜被支持到，心里可高兴了，站在祁允初身边跟着点头。 “你们这……”胡老爹没办法了，这两个人说的头头是道的，还夫唱妇随，“那就行吧，咱们商量商量这事。” 胡家酿酒小院前面是有块空地的，原先都是在这里摆摊卖酒。 现在胡凝霜规划了一番，决定在这里盖上两间小木屋，到时候挂上招牌，里面摆上些桌椅就足够了。 还有后厨，直接设在自己院，和酒窖隔的很远，也不会有危险。 她说做就做，想好了就跟工头商量起来。 也就三四天的功夫，他们这小木屋就开盖了。 叮叮当当的声音一整天都响个不停，听在胡凝霜的耳朵里，她只觉得无比期待。 她一定要加把劲好好干，争取三年内就让她老爹当上大财主。 这么想着，胡凝霜喜上眉梢。 “凝霜姐！” “凝霜姐！” 这时候，远处响起了狗剩和二剩两个孩子的声音，他们从远处一路跑来，跑的一头汗。 “你们这是跑哪儿去了，被狗追了？” “不是啊。”两个人气喘吁吁。 “是我姐，她在那边卖手绢，被人欺负啦，要抢走她做小老婆。 凝霜姐啊，你快过去看看吧。” 什么。 竟然敢欺负她家巧姑。 胡凝霜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祁允初也不在家，她左右一张望，拎起一块盖房的板砖就跟上了他们。 “在哪儿呢，赶紧带我过去。” 镇子偏西的巷子口。 巧姑就被堵在了这里。 “你让开好不好，我要回家！” “小丫头片子，你回谁的家啊，跟我回家好不好。” 一个男人正对着巧姑拉拉扯扯。 “你放手！”胡凝霜上来就是重重一推，“别动手动脚。” “嘿哟，又来一个姑娘，比这个还好看呢。要不你跟爷爷回家，爷爷保你吃好喝好，不用出来卖这小手艺活。” “你少来这些。”胡凝霜厌恶极了。 这男人明明年纪不大，却弯腰驼背的，尤其是一脸色蒙蒙的油腻表情，让她恶心的想吐。 “光天化日之下，你别妄想胡作非为！ 你敢乱来，我们就敢报官。” “哟，哈哈哈，还挺厉害呢。报官，你想想吧，你报官这事就闹大了，到时候看看名声坏了的是谁。”男人威胁的一笑，一把抓起巧姑。 巧姑害怕极了，一脸恐慌。 胡凝霜微微咬牙，好看的眸子里迸射出狠厉的光彩。 手里的板砖攥紧了，猛然就朝着男人脸上拍了下去。 “啊啊！”男人吃痛的大叫。 顷刻间，这人一脸血，从他的额头上脸颊和流出来。 男人摸了一把，“啊，你竟然砸我的脸。天哪，这么多血，我要毁容了。” “还毁容，你这模样还不如毁容好看。再不滚，我就不止毁你的脸了！”胡凝霜再次举起了板砖。 有她做表率，后面狗剩和二剩也找来木棍石头。 “行，你们人多，算你们厉害。”男人跳着脚骂道：“都给我等着，等我找了人，跟你们算账！” 胡凝霜再一吓唬，他拔腿就跑了。 “凝霜。”巧姑抱住了胡凝霜，“刚刚可吓死我了，我就在这里卖手绢，他就跑来……我是不是不应该出来……” “乱说，是他不应该出来，他出来一次我打他一次！” 有胡凝霜在，巧姑就像是有了主心骨，“嗯，我不怕了。” “走吧，看把你吓的，今天先不卖了，回家洗把脸去。” 他们回到家里，费大娘也得知了这事。 “唉，咋还遇到这种人了。真是没办法，你下回啊，看见这种人就得提前跑开。”费大娘也是心疼，一遍遍嗔怪。 她既担心闺女，也担心这回他们伤了人。 “你们真把那人给砸了。” “嗯嗯。”巧姑点头，“那人流了一脸血，估计鼻子都断了。” “你们认识他不。” “我头一次见。”胡凝霜回想了回想，“看着不像咱们镇子的人。” “希望这件事就这么着了，万一来找你们可麻烦了。” “别担心了，费大娘，这几天巧姑出去卖手绢你就跟着她一块。万一真来了，就喊我。” 胡凝霜不怕，反正他们占理。 安慰好了巧姑，胡凝霜就回家了。 该酿酒酿酒，该监工监工。 谁知道，也就才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的晨起，她家酒摊刚刚摆起来，就有一帮人，大摇大摆到了这附近。 “这是不是林巧姑家，还有一个叫胡凝霜的，是不是住这！”为首的年轻男人，穿着身绫罗，歪着脖子歪着嘴巴就大喊大叫。 在他旁边正是昨天被胡凝霜砸了的男人，缠着一脑袋纱布，他东张西望着。 “就是她，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她用板砖砸我！” 第53章 拿捏住了 “表哥，你得为我讨回公道啊！” “就是你！”来人吹胡子瞪眼睛的望向了胡凝霜。 胡凝霜看明白了，这还真是找上门来了。 “是我，怎么了。”胡凝霜没在怕的，只觉得这两个人身上的气质，还真是物以类聚。 这边的动静，费大娘一家也出来了，看看是怎么回事。 还有祁允初和大奎，一左一右就在胡凝霜身边。 “哼，你敢认就好。”来人哼笑了一声，“你还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吧。” 旁边的小厮趾高气昂，“哼，这是我们周家的大少爷周挺。周家，知道哪个周家不？咱们镇子的大财富周万财家！” 这么一嚷嚷，就有人认出来了。 周围商贩小声议论。 “娘咧，竟然是周财主家，周财主家可是大户人家，据说光是租赁出去的田，就有好几百亩哩。” “凝霜这回是咋得罪周家了？” 他们伸着脖子张望着。 就见胡凝霜笑了，“原来是周少爷啊，那又怎样，我胡凝霜跟你无冤无仇吧。” “是，跟我是没什么。可是你打了我的表弟！”周挺张狂的叫道：“打了我表弟，那就等于是打了我！ 我今儿就必须上门来给我表弟出气！” “你只说凝霜打人，为什么不问为什么。”祁允初站出来，护着胡凝霜，“是你表弟欺负人在先，难道还不许别人还手了吗。” “你欺负人了？”周挺斜楞一眼旁边的男人，吊儿郎当。 “表哥，我是欺负吗，我是看上她了，想带着她过好日子去，谁知道，她们不识抬举！呸。”男人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一嘴歪理，人家跟你不认识，你就拉拉扯扯，还满嘴污言碎语。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祁允初听着就恼火，怒声斥道。 本该去求学的时间了，但遇到这事，他只能先把书箱放下。 周挺看了一眼祁允初，满脸不耐烦，他生平最讨厌张口闭口讲道理的人，“你别跟我扯犊子。 我就一句话，胡凝霜打了我表弟，这件事不能这么完了！” “你想怎样？”胡凝霜冷冷的问道。 “要么，你赔个百八十两给我表弟瞧病。要么……哼哼……”周挺盯着巧姑，“那就把林巧姑交出来给我表弟处置！” “你……你这样太过分了。”巧姑气的人发抖，什么病要百八十两？ 他摆明故意找茬欺负人。 “你们这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姑娘。”祁允初愤愤，“就这两个要求，哪个都别想。” “哈哈哈。”周挺大笑，上去就踹翻了胡家一个酒坛子。 哗啦一声，满街酒气。 “一个都不给，那你们也别想好。我周挺保证，就你们两家，在白水镇的日子到头了！ 给我砸！” 对面王六婶几个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胡家竟然把大财主给得罪了。” “还真是啊，看来这回胡家是完了，就怪胡凝霜太狂了。”王六婶说着风凉话。 心里高兴起来。 等胡家一玩完，以后整个镇子的人都会到她王家来打酒。 她还不得赚的盆满钵满。 “你敢！”祁允初虽然是一介书生，依然挺身而出，“你这样欺男霸女，打砸人家生意，我们要到衙门里去状告你。” “允初。”胡凝霜从后面轻轻拍他，“你先别这样。” “凝霜？” “周少爷，我想我跟你单独谈谈吧。”胡凝霜深思熟虑后，对周挺说道。 “嗯？”周挺意外哼笑，“怕了？” “周少爷请这边来。” 胡凝霜把他带到角落里，对着他的耳朵轻声低语，“周少爷，我看你这身子骨好像不是很好啊。” “你什么意思？” “我看眼周乌青，面色萎黄，是不是经常腰膝酸软，头晕耳鸣，晚上尿频却尿不尽，起夜数次不得安睡。尤其是面对女人时候，常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胡凝霜负手站在那里，面带微笑。 周挺听了人就怔在了那里，他恨不得立刻捂住胡凝霜的嘴巴。 “你，你怎么知道的。” “周少爷有所不知，我虽然是个酿酒的，但我也学医好几年，还曾拜过名师，所以我一看就知道周少爷有严重的肾精虚啊，若是不好好调理，以后恐怕是愈加严重，就碰不得女人了。” 祁允初就在不远处看过来，一脸焦急之色。 真不知道凝霜在跟那周挺周旋什么。 接着，他就看见周挺变了脸色，从得意不屑变成一脸讨好，“原来胡姑娘还是个大夫呢，真是医术高明，都不用号脉都能看出我的问题来。 那你一定能治我这毛病吧，我可找了不少大夫，效果就是不够好呢。” 胡凝霜就又对他耳语了几句。 只见周挺忙不矢的点头，“行行行，胡姑娘说的我都照办。” 接着，周挺就回到了随从里头。 “都给我起开点！ 这坛子里的酒都是胡姑娘辛苦酿的，你们要是不小心碰翻了，我打断你们的手！” 小家丁们诧异的不行。 “少爷这是……” “表哥，你这是干嘛啊。”旁边那一头纱布的男人更是一头雾水，“咱们不是说好了来报仇的？” “报仇？”周挺皱眉，上去就给了对方一个嘴巴，“报仇你大爷个鬼。这件事明明就是你有错在先，赶紧麻溜的给两位姑娘赔礼道歉！” “表哥，你魔怔了？” 周挺上去又是一脚，“我说话你聋了？” 这货显然都是仗着周挺才敢闹腾，现在周挺变脸了，他也怕了。 “林姑娘，胡凝霜，我知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胡凝霜没有理会。 周挺一脸赔笑，“胡姑娘，我已经让他道歉了，我这回把他带走，让他麻溜滚出白水镇，嘿嘿……” 他又暗示了暗示，才带着人走掉了。 这样一番折腾，周围的商贩都看在眼里。 “咋回事，是我眼花了吗。” “周少爷不是来砸摊子的吗，怎么突然变了脸。” “看他那态度，好像被凝霜拿捏住了啊。” “别说，胡家这丫头，确实有把刷子。” 好些商贩朝着胡凝霜围过去，巴结了起来。 其中就包括和王六婶要好的两家。 王六婶就给丢在角落里，人气的不得了，人狠狠踢在石头上，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诶唷，我的脚。” 第54章 嫉妒 和这些商贩街坊们客气过后，胡凝霜找来扫把把摊位前收拾干净。 “凝霜。”祁允初夺过去她的扫把，皱着眉头就把她拉到了没人的地方，“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胡凝霜笑笑，“先去公孙先生那吧，你要迟到了。” “不行。你得先告诉我，你跟那个周挺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跟变了个人似的。”祁允初紧张极了。 生怕是胡凝霜答应了对方什么。 可想想胡凝霜也不是这种人啊。 总之心里纠结着急得很。 “这样，我告诉你吧。”胡凝霜对着祁允初耳语了一阵，把过程告诉了他。 “这样？”祁允初听的十分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知道他这方面有病的。” “我学过医术啊，你的腿不就是我治好的。 你想想看，咱们的生意还得继续做呢，跟他结仇了也没什么好处。 反倒是我给他开几副药，还能在他身上捞些诊金。 等以后就算他好了，他也不会轻易招惹我，因为他怕我会把这件事给他宣扬出去。” 胡凝霜抿嘴轻笑。 祁允初这下是彻底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可真有你的。” 想想也是，若是只知道冲动，不计后果的发生冲突，那实在是太鲁莽了。 “没事就好，那我就去公孙先生那了。” “路上慢些，听讲要认真，不耻下问。”胡凝霜又帮他整理了整理衣领，“去吧。” 这样亲昵的小动作，让祁允初心里甜丝丝的。 无论如何，为了让凝霜当上举人夫人，他一定要刻苦求学。 巧姑他们一样担心胡凝霜，胡凝霜便随便搪塞了过去。 “去吧，该绣花绣花去，一会儿过了晌午我陪你去卖手绢。” 这天的事情也就算起了一点小波澜而已，没有影响胡家的生意，酿酒继续着，造房子也继续着。 第二天周挺送走了那个表弟，就急不可耐的上门来了。 胡凝霜望闻问切了解了周挺的情况，也给他开了药方，要他每天早晚各喝一次。 周挺倒也舍得给诊金，可能也有封口费的成分在里头，反正第一次就给了一千文。 不赚白不赚，胡凝霜把这个银钱都拿给胡老爹，让他造房子用。 又过了一些日子。 到了深秋，树上的叶儿都掉光了，天也冷了。 胡凝霜准备买些棉花，给家里人每人都做一身过冬的衣裳。 包括大奎，他在胡家吃苦耐劳，踏实又靠谱，天冷了也不能不管他。 可就是他块头太大了，需要的棉花肯定也会更多。 胡凝霜的针线活不比巧姑，这没事了，她就找到了巧姑做买卖的地方来。 上次之后，没有人再找巧姑的麻烦，她的胆子也大了，小物件的花样也越来越多，她做的孩童虎头帽就栩栩如生。 胡凝霜打远处就看见她了，小跑了几步过来拍在巧姑的肩上。 “干啥呢。” “啊……”巧姑吓了一跳，人差点跳起来了，而后捂住了胡凝霜的嘴巴，“你小点声音。” “咋了嘛。”胡凝霜朝她偷看的巷子里瞥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竟然看见了两个眼熟的人。 巧姑皱眉呲牙，“你看见了吧，是不是周少爷和沈红兰。” 胡凝霜点头，“还真是他们。” 他们两个人在巷子里拉拉扯扯的，细听去还挺听见沈红兰的娇笑声呢。 “他们两个我都撞见两回了。”巧姑带胡凝霜到远处，低声说道：“两次他们都在这样，周少爷对沈红兰动手动脚的，沈红兰嘴上说着讨厌，倒也没见拒绝。” 胡凝霜不怎么意外，“这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沈红兰这个人，胡凝霜是非常了解的。 她一辈子贪慕虚荣爱攀比，人又懒惰不愿意付出辛劳。一辈子都在想着嫁个有钱男人，享受荣华富贵。 可那些男人，又有几个傻的？ 前世的时候她就被财主家少爷骗过一次，还是自己及时发现，说服宋氏强势制止了沈红兰。 后来，沈清白中了举人之后，胡凝霜跟着他搬离了白水镇。 到了在州城里，也是她为沈红兰物色了一位踏实的生意人，真心提点，几经周折，让她过上了衣食富足的日子。 不过，这是前世的事了。 “凝霜，我看这架势不对劲啊。”巧姑皱眉，“沈红兰不会被这个周少爷欺负了吧，我听说周少爷欺负过好多姑娘呢。” 如今胡凝霜决心跟沈清白划清界限，沈家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多管一个字了。 于是胡凝霜淡淡说道：“跟我无关。” “我是觉得要不要提醒她一下，毕竟咱们都认识。” 胡凝霜扫给巧姑一个眼神，让她自己意会。 “好吧，你说不管那就不管。” “以后你来这边做买卖，跟他们躲开一点。” “嗯。” 两个人说着就要走。 巷子里头，周挺和沈红兰却正好出来了。 周挺看见胡凝霜立刻露出笑脸。 要知道胡凝霜的药真让他恢复了不少呢。 “胡姑娘，你今天有空来这边。” “我随便走走，买些棉花，周少爷你忙吧，不打扰了。”胡凝霜和巧姑转身就走。 沈红兰看见他们好像抓住了什么机会似的。 突然抱住周挺的胳膊，声音娇滴滴的，又故意大声一些。 “那周少爷，你说话得算话啊，明天你派人用马车接我，咱们一块去娘娘庙。” “好啊。”周挺乐呵呵的答应。 一双眼睛就往沈红兰的脖子里头瞧。 这沈红兰虽然姿色一般，但是足够主动，也挺好玩的。 周家的宅子就在附近，和沈红兰说好他就回家去了。 沈红兰捏着帕子故意走近了胡凝霜他们。 她一身浓重的胭脂水粉味儿，胡凝霜不喜欢闻。 “是不是在嫉妒我啊。”沈红兰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有什么让我嫉妒的。” “哼，我知道，你要和那个祁秀才定亲了。怎么，当个秀才夫人就了不起了。秀才也是穷秀才，只有嫁到这种财主家才能有好日子过呢。” 这意思，是她要嫁给周挺咯。 胡凝霜只觉得好笑，像周挺这样的人，“你确定他会娶你吗。” 第55章 财主家少奶奶 “怎么不会，周少爷他已经答应我了。”沈红兰趾高气昂。 这样的话，他怕不是对无数个姑娘说过。 若是在前世，胡凝霜肯定会耳提面命的不允许。但现在，她绝对不会多管闲事了。 “很好。”胡凝霜点头，“到摆喜酒的时候欢迎来我家定酒。” 说完，牵了巧姑她们到别处去卖手绢了。 身后沈红兰不屑的自言自语，“等着瞧吧，看我到时候怎么奚落你这个卖酒的。” 巧姑的手艺好，虽然不是每天都能卖光，但赚的比以前多多了。 她们一块做小生意，又一块去买了棉花。 “冰糖葫芦，卖糖葫芦嘞。” 回来的时候，看见卖糖葫芦的小贩扛在肩头上叫卖。 巧姑见了立刻小跑过去，“小哥，我要两个。” “来了，两文一根。” 糖葫芦到手，巧姑第一个给胡凝霜，“快吃，这个可甜了，我从小就爱吃。” 胡凝霜也不客气，一口一个大山楂，有冰糖的包裹，又酸又甜，“真好吃。” “嘿嘿。” 回家的小路上，都是姐妹俩开心的笑声。 从巧姑那学了技巧回来，胡凝霜到家也开始忙乎了，米尺量布，剪刀剪裁，忙得不亦乐乎。 “呵呵，闺女这做新衣裳呢。”胡老爹一进屋就看出来了。 “对啊，我想好了，咱们家的人一人一件。不过可不许嫌我的手艺不好。” “爹哪儿敢嫌弃，只要是闺女做的都暖和。” 胡老爹怕胡凝霜做衣裳无趣，又去外头屋里炒了一大锅花生和瓜子，正好这些都是闺女稀罕吃的，顺便把炕烧暖和。 “霜，爹炒的花生咋样。” “好吃着呢，又香又脆。” 再晚一点，祁允初也回来了，就在胡凝霜旁边写字温书。 他们之间话不算很多，安安静静的各做各的一份事儿。 胡凝霜很享受这份温暖的时光，眼睛累了的时候一抬头看一眼祁允初，他会微微一笑，“累了歇一会儿，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喝。” 她便笑眯眯的点头，“要。” * 到了深秋，天越发冷了。 尤其是一早一晚，穿的少了手脚冰凉。 不过这一点不影响沈红兰的兴致，她早早起来，把衣裳拿出来换了又换。 “清水，你说哪一身好看。” 沈清水开始还好好回答，后来被她问烦了，“你人长得丑，穿哪一身都不好看！” “你会不会说话。”沈红兰白眼，又去了沈清白的屋里，“大哥，你看呢。” 沈清白起来很早，已经练字许久了。 他瞥了一眼过去，“你穿得太少了。” “没事的，一会儿太阳升起来就不冷了，穿多了显臃肿。” “你要去哪儿吗。”沈清白好像才想到什么。 “是周财主家的少爷，他约我去庙里上香。一会儿，他用马车来接我呢。”沈红兰满心欢喜，“哥，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坐过财主家的马车呢。” “你也知道你和他出身不一样？”沈清白不赞同她：“我看你还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了，我怕他居心不良。”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傻子，人家还能把我怎样。 就这身了。” 沈红兰换好衣裳，别上两朵绢花，人一路跑着去门口等人了。 沈清白起身本来还想再嘱咐她几句。 可想想自己练字更加重要，他已经打听到了宣安县有一位大儒，他一定在年底之前拜入这位大儒名下才行。 想到这里，他再次拿起了毛笔，虽然手腕已经酸痛的贴着膏药，手指也磨出了茧子。 但他不怕。 一定要重复前世的风光！他暗暗下着决心。 山上的风更大，就算太阳已经升的高高的，仍然阵阵秋风吹人冷。 沈红兰不禁打了个寒颤。 “怪冷的吧。”周挺在她一旁，握住了她的手。 “嗯，是有点。”沈红兰也故意往他身上贴。 “我们走快一点，到马车里就不冷了。” 两个人一同上了马车，一进来，周挺就把沈红兰抱在了怀里。 “呀，周少爷……” “别怕我啊，我就是想给你暖暖。” 人紧挨着，沈红兰也紧张些。 随着马车回到镇里，沈红兰被周挺带到了自家后门。 一下马车沈红兰就愣住了。 “周少爷，这不是我家啊。” “这是我家，进去坐坐吧。” “这样是不是有些唐突。” “你别担心，后院一般没人来，你冻着了，得到屋里暖暖。” 沈红兰点着头答应了。 踏进周家的门槛，她羡慕的张望着这个宅子。 即使只是一个后院，也比一般人家大许多许多。 她真想当这里的少奶奶啊。 “红兰。”就是这时候，周挺再次抱住了她，他声音低低的，把呼吸喷洒在她侧脸和脖子里。 “周少爷……” “今天能不能到屋里陪我。” “这样不行的。”她一个激灵推开周挺，“我们还没有成亲呢，这样子实在是越界了。” 周挺闻言，冷了脸色，“反正我们迟早都会成亲的，什么时候越界的外面人又怎么知道。” “可，万一……” “你不信我吗？还是对我不是真心的。” “我当然是真心的了。” “那就不许拒绝我。”周挺命令似的，抓起沈红兰的手，连哄带拽把她带进了屋里。 房门紧闭，外面有一棵已经落了叶的海棠树，枝条在秋风中寂寞的摇摆。 门终于开了，是周挺开的。 沈红兰系上最后一颗扣子，从床上下来，她面色潮红，害羞的从身后抱住周挺。 “周少爷，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一定要娶我啊。” “我肯定会的，我这个人一向说话算话。”周挺抬抬下巴，推下他的手，“你先回去吧，我娘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我去忙。” “嗯嗯，我不耽误你正事。” 沈红兰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想想作为财主家的少奶奶还是要贤惠。 她一路小跑跑出了巷子。 没看见后面周挺一脸懒散。 “林子啊。” “少爷，小的在呢。” “记住刚才那个女的没有，以后她再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第56章 定亲酒 工匠们加劲儿赶工，终于在天冷之前是把两间小铺子造出来了。 青砖青瓦翘起来的屋檐，小巧玲珑，又别具一格。 看的胡凝霜心头欢喜。 “凝霜啊。”胡老爹围着房子转了一圈，也满意的很，“过来，爹跟你说点事。” “啥事。” “巧姑给你做的新衣裳做好了没。” “早几天就做好了。” “那就好，爹给你定的三天后的九月十八，是个吉利日子，你和允初摆个定亲酒。” “知道啦。”早就说好的事情，胡凝霜心里也有数。 三天后。 胡家的生意特地停了一天。 这天，胡家却比开门做生意的时候还要热闹。 庭院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附近的街坊老早就到了。 胡老爹借来了许多桌椅板凳，费大娘等几家要好的人家帮忙来做饭。 桌上摆着各种麻团喜饼。 巧姑的三个弟弟负责放鞭炮。 噼里啪啦整条街都喜气洋洋的。 “凝霜，你听我的，这个胭脂一定要用上。” 胡凝霜觉着自己收拾的已经差不多了，可巧姑还是按着她。 “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 “那也得当回事啊，得让这附近的人都瞧瞧咱们凝霜多好看。” 涂上胭脂，胡凝霜照了照镜子，她本就好看，现在更多了一份明艳大气。 费大娘一进来就惊喜着了，“瞧瞧，多俊啊。” 啧啧，也不知道胡大哥自己长得这么平庸，怎么就生出这么好看的姑娘来。 胡凝霜被看的有些害羞。 “费大娘，可以开始了没。” “可以了可以了。祁秀才也早准备好了。” 胡凝霜一出门，就看见祁允初在外面等着他呢。 这样的日子，他也害羞，但更多的是欣喜。 祁允初特别了收拾了自己，淡青色的袍子束腰，头发高系，一身贵气的书卷气。 胡老爹乐呵呵把他们叫到了身边。 “好，大家伙都来齐了吧，那我就说两句，今儿是我闺女凝霜和祁郎定亲的日子。 谢谢大家伙都来喝这杯喜酒，给他们做个见证。” 街坊们一阵欢闹。 “定亲得换信物嘞。” “就是，赶紧的。” 年轻人起哄声四起。 祁允初从怀里取出来一个红色的盒子，他打开，里面是一根做工精致分量十足的银簪子。 “凝霜，这个送给你，是我早就挑好的，希望以后你成为我的发妻，自此鸳鸯比翼，举案齐眉。”祁允初说罢，小心翼翼给胡凝霜戴进了头发里。 “我送你的是香囊两个。”胡凝霜也拿出自己的，“里面装了药材，白天提神醒目，晚上安稳入眠。” 说着，也给他别在了腰上。 各自送完了信物，在场的人都看笑了。 “嘿嘿，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费大娘笑眯眯的，高兴极了，简直比自己定亲还高兴。 “饭菜好嘞，咱们开席！”人群里一声呼喊，大家伙纷纷找位置坐下了。 胡家饭菜做的丰盛，一桌荤素搭配十二个菜，有酒有肉 ，来的客人都很满意。 晌午过后，酒席也摆完了，剩下一桌子的贺礼或者是礼金。 有的送一篮鸡蛋，有的送一张被单。 礼物虽然不贵重，但心意都是真的，胡凝霜一一清点然后收起来。 以后谁家有事摆酒，他们也要去回礼呢。 虽然只是小小摆酒，祁云初却高兴的不得了。 他们也约定好了，明年就正式成亲。 就是胡凝霜把他送的银簪子看了又看。 这厮是真舍得啊。 银子本来就贵重，再加上这做工手艺。怎么也得好几两。 她都想不通，祁允初哪儿来的银子。 想来想去，找公孙先生两个书童问了问，才知道祁允初当掉了自己一块玉佩。 这人…… 胡凝霜叹气，再摸摸这根发簪，真是弥足珍贵。 既然祁允待自己这么好，自己也一定会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那就割一块牛肉，做他最喜欢的酱牛肉给他。 胡凝霜买肉回来的路上，突然看见前面巷子口围着一大群人。 这不是周财主家附近吗？ 难道是那个周挺又惹事了。 胡凝霜也是好奇，走近人群里一看，竟然是沈红兰一头血坐在地上哭闹。 “这是怎么回事。”胡凝霜喃喃。 旁边人道：“你来晚了，真可惜，你没看见，刚刚沈家这丫头一头撞在周家大门上了，说是要死在周家大门口。” 这人话音落下，胡凝霜就感觉到一股大力被人拨开。 是沈清白一家人跑了过来。 “红兰，你这是做什么啊。”沈清白睁大眼睛，忙着把沈红兰搀扶起来，“走，我带你去找郎中。” “我不找，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沈红兰崩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周挺他骗我，他明明说好会娶我的，他竟然要和别人成亲了。” “他爱成不成！”宋氏着急，连拉带拽，“你赶紧跟我回家，这么多人看着你不觉得丢人吗。” “不，我不走。”沈红红大叫，爬起来又去砸门。 “周少爷，你出来啊。” “你把话说清楚。” “是不是早说过娶我的，你为什么骗我。”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啊，你要对我负责任。” 沈红兰这一顿闹，旁观许多人都惊呆了。 “天哪，你们听见没，他们好像在一起了。” “娘咧，大姑娘家家的 ，这不是胡搞吗。” 宋氏听不得这样的声音 ，连忙捂住沈红兰的嘴。 哐当一声，这时候沈家的大门开了。 周挺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少爷。”沈红兰抱起希望，“你终于肯见我了。” “就是这个女人吗。”身后，还走出来了周家大夫人。 “周挺，你告诉娘，你是稀罕这个女人，想娶她进门吗？” 大夫人的语气冰冷，只别了一眼，就让沈红兰感到十分害怕。 周挺不耐烦的很，“娘，是她胡说呢，我可从来没说过要娶她啊，就她这种出身，这种姿色，哪儿配得上咱们周家。 都是她不要脸，她诱/惑我，才发生了那些事。” 周挺的话像是雷击在沈红兰的头顶。 她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人就倒在了地上。 “你们都听见了吧 ，赶紧走，别脏了我家门前的地。” 周家厌恶的说完，又关闭了大门。 沈家急急忙忙抱起沈红兰去找郎中。 胡凝霜看罢，人也准备回家了。 谁知道，沈清白突然叫住她。 “胡凝霜。” 第57章 胡氏酒家 胡凝霜没有停下来，她不觉得自己和沈清白有什么好说的。 沈清白大步追到她面前把她拦下。 “红兰遭遇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很开心。”他压下怒气，哼笑着，讽刺的问道。 “并没有。”胡凝霜回答。 “你以为我会信吗？我早就明白了，你恨我前世的所作所为，你恨不得我这辈子跌在淤泥里再也爬不起来，连对我的家人都如此。” “随便你信还是不信，我已经重新开始，有了我喜欢过的日子。你们沈家的事，我早已经云淡风轻。” 胡凝霜这话不是假的。 也许刚重生的时候她还有一些恨意，现在能和老爹幸福的在一起，有巧姑这些姐妹，她一切都好。 至于沈家，她真的只觉得两不相干。 沈清白在胡凝霜的眼睛里只看见淡然。 他不信，胡凝霜一定是装的，她心里一定对红兰的事情拍手叫好了。 他口气重重的，“胡凝霜，你别高兴的太早，我沈清白不会一蹶不振的。前世拥有的，这辈子我一样都不会少。” 说完，人转身大步走远。 胡凝霜耸耸肩膀。 沈家的人真无趣，自己不过路过看个热闹，也被找到面前来放狠话。 她并不把这些太放在心上，也不会告诉胡老爹，这样会让他徒增烦恼。 晚上的酱牛肉又得到了全家一致好评。 胡凝霜也想好了，她要把胡家酒家开出来。 和祁允初商量了一晚，第二天她就带着大奎到处操忙了。 先是买些锅碗瓢盆，接着是大袋大袋的作料，最后到清河镇去打听了一通。 有一户饭馆是开业几天就关门了的，正好，她就用一半的价钱买回了那些桌椅板凳。 这些准备妥当，再在铺子外面竖上一块牌子，就用祁允初的字——胡氏酒家。 这就算准备妥当了。 择日不如撞日，她也没有特别择吉。 隔日，放了一挂红鞭炮，她家酒家就开门营业了。 要好的几家街坊都很高兴，跑来凑热闹。 老客人也纷纷上门品尝。 胡凝霜早煮好了酱牛肉，一打开锅盖，顺着风那是满街飘香。 “闻着就想吃啊。” “老板，咱们这都卖什么。” 胡凝霜穿着碎花的大围裙，笑眯眯的指着墙上的菜单，只有酱牛肉和牛肉面两种。 牛肉面又分大碗和小碗的。 大碗十文一碗，小碗是八文一碗。 牛肉按两称重。 还有胡家自家酿的各种酒品。 “那我来一份大碗牛肉面，再来一两高粱酒。” “我要三两酱牛肉，也要一壶酒。” “好嘞。” 胡凝霜手脚麻利，片刻就把肉和酒都端了上来。 原本客人们只是想着捧个场。 谁知道这酱牛肉一到嘴里，肉香浓郁，让人吃了一口想两口。 面条也是牛肉汤煨出来，吃口面，再喝口汤，简直是香的没边了。 味道好不好不用问的，他们狼吞虎咽光顾着吃，这模样已经证明了一切。 胡老爹看在眼里，真为闺女高兴，跟着跑前跑后，忙里忙外。 不过也就忙了两个时辰。 胡老爹傻眼着找到胡凝霜，“丫头，卖完了。” “什么？牛肉卖完了？” “嗯嗯，连面条都没有了。” “嘿，你们这开店的咋回事啊，我们还没有吃上呢，你们就卖完了。”后闻着味来的客人都不乐意了。 胡老爹赶紧哄着，“这位客官你看我们也不是故意的。第一天怕不好卖，做的少了些。 这样的，你明天再来，我给你多加几片牛肉，你看行不。” “那行吧，我们明天再来。” 胡家父女笑呵呵送出来这几个客人，把店门也就关上了。 对面，王六叔看在眼里。 真是想不通。 “你说真是奇怪了啊，自打这胡家丫头和沈家退亲了，这胡家是越来越风光了啊，你看这生意做的，才头一天，门槛子快给踩烂了。” “你抬举她吧，呸。”王六婶啐开瓜子皮，“这一准都是请的托儿，等过几天的，你看看还能有这些客人不。” 王六叔没言语，默默看着对面。 连续三天过去了。 胡氏酒家的生意果然平淡了许多。 虽然每天都有客人，但也到不了爆满的程度。 “我说啥来着，就这小酒馆，估计开不了几天就得黄！”王六婶觉得十分解气。 胡家。 胡老爹也确实有些发愁了。 虽说这生意也还可以，但和自家理想中的还是差了一截。 “霜啊，你说这是为啥。” 胡凝霜脸上没有一点忧愁，“正常啊，咱们白水镇又小又穷，有钱的财主就那么几家。平常一般人家谁舍得天天吃牛肉啊。” “说的倒也是。” “不过爹你莫着急，我还有我的法儿呢。” “啥法儿啊。” “你等明天的。” 一夜安稳无话。 第二天一早，胡凝霜早早出了门。 镇子外头有一条官道，是宣安县到春阳县的必经之路。 一般大些的商队啊，官家人办事啊，都会打这路过。 胡凝霜到了路边，把自己酒家的牌子绑在了树上，然后人放下食盒，就在那里悠然坐了下来。 她早在周家那打听到的，昨儿有个大商队大了宣安县，所以今天肯定会从这过。 果然，等了不大一会儿，就看见人影了。 胡凝霜故意露出食盒，趁着郊外的秋风，让里面热气腾腾的牛肉香飘了出来。 商队里有鼻子尖的。 “嘿，大哥，你闻见啥味儿没。” “好像是肉味。” “真他大爷的香呢。” “不过这大道里，哪儿来的卖肉的。” “是不是那姑娘？” 手下这帮人嘴馋，领头的男人见了，便停下马问道：“喂，丫头，你那肉卖不卖？” “这位大哥，你要买肉啊？” “闻着挺香。” “不过我这肉已经不多了，你们要想吃的话，麻烦多走几步路，这肉就在镇里胡氏酒家卖。” 酒家？领头的犯犹豫，怕耽误了行程。 胡凝霜一眼就看明白了，她笑道：“不远的，我家的酱牛肉实在是一绝。再说了，兄弟们赶路也辛苦，吃点肉喝点酒，干活更有劲儿呢。” 这么一说，领头的也被说动了。 “走，带你们尝尝这酱牛肉去。” 队伍里一帮人一听，都乐呵了。 “姑娘，上我们的马车坐着来，这样快些。” 第58章 造谣传谣 “好嘞！”胡凝霜也不扭捏，人一跳就跳了上去。 他们马车快，不大一会儿就到了酒家前。 里面的肉香酒香都在空气中弥漫。 车队里一帮兄弟立马进店了，呼啦一下就坐满了四大桌。 “老板啊，这牛肉面一人一碗，酱牛肉一桌一斤，一桌再来两壶酒。” 这可是豪横客人。 胡老爹不敢怠慢，赶紧切肉上桌。 男人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连牛肉面都是呼噜呼噜的吞。 “嗯，还真好吃！” “这牛肉做的真是入味。” “酒也好喝，都给我香迷糊了。” 一时间，铺子里好评声不断。 商队里领头的男人也道：“今儿真是来对了。 诶，你们这啥时候开的酒家，以前从没听说过呢。” “才开不到十天。”胡凝霜也不诓人，抿嘴笑道：“说实话，你们是我招来的第一批过路的客人。” “我说呢，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路边卖牛肉。”男人哭笑不得，又觉得对她欣赏，“小姑娘还挺聪明，不过你不怕我们不来？” “你们不来，总得有别人来吧。官道到这也不远，不过是没条路。我想，走的人多了，这路自然就有了，以后生意总会好的。” “别说，还真是这个道理，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商队还是着急赶路，很快酒饱饭足，把面和肉都吃的一干二净。 “老板，结账。” 胡凝霜早数过了，“牛肉面是大碗的，一共十六碗，牛肉是四斤，酒水是四壶，这一共是四百六十八文，客官一下要这么多，零头抹掉，给四百五十文吧。” “拿好，不用找了。”商队的领头人放下银钱，又多看了一眼胡凝霜，“我叫裴庆，是个走镖送货的头头，等过些日子我们回来，还来你家吃肉喝酒。” 胡凝霜十分高兴，“好嘞，那随时恭候着你们。” 她热情的送走这些客人。 再看胡老爹，正看着一大堆的银钱合不拢嘴。 “闺女，真有你的。” “我就说嘛，咱家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上回意外认识了周挺，周挺这人虽然不是个玩意，但到底是个财主家的少爷，见识多消息也灵通。 胡凝霜一边跟他打听，一边就把又招来许多客人。 胡氏酒家的生意有多红火，大家都看在眼里。 对面的王家的看得最清楚的。 王六婶气的直咬牙，“我呸，想不到这个臭丫头这么有本事，连那些有钱的客人都能勾来，真怀疑是祖传她娘的狐媚本事！” “你骂她就骂她，提她娘干啥。”王六叔喝了二两猫尿，脸色红红的，在旁边说道。 王六婶一听这话就更生气了，狠狠的剜了王六叔一眼，“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么些年了，还对那女人念念不忘呢。 可你自己个看看，人家看得上你们这些泥腿子吗，人家早跟有钱老爷跑了！” 王六婶骂了半宿还是觉得不解气，而身边的男人喝足了，一倒炕上就是呼呼大睡。 满屋子的酒气和男人的汗味，让她觉得恶心。 想到自家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酒窖里的酒坛子堆的都生出厚厚的灰尘，卖也卖不出去了。 这都是胡家造成的，是胡家把她家的买卖挤兑垮了！ 王六婶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夜还没有深，她披上衣裳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临近了冬天，天越来越寒，怕冷的人都开始穿上薄棉衣。 胡凝霜手里头的几件棉衣也终于赶出来了，一人一件。 “大奎，这是你的。” 大奎正在挑水，一口气挑四桶。看见自己也有新衣裳，高兴的不得了，忙着比划。 胡凝霜跟他相处多了，也看懂了，“不用跟我客气，冬天有棉衣才暖和。你就踏踏实实在我家干活，有需要跟我说。” 大奎重重的点头，把棉衣先收起来了。 这时，院门口急急忙忙跑进来了巧姑。 “凝霜，你在家不，你赶紧出来一趟。” “咋的啦，你遇到什么事了。”胡凝霜着急的问道。 巧姑急忙摇头，“不是我的事啊，是你家酒家，你快去看看吧，外面人好多人在传呢，说你家的酱牛肉不是牛肉，里面掺了老鼠肉。” “什么！”胡凝霜的眉头一下皱起来了。 她快步走出大门，只见自己酒家里确实客人零散，比起前几天是越来越少了。 她还以为是正常的，原来有人故意找事。 “你看见是谁传的吗。” “不少人在说呢，我带你过去。” 胡凝霜心里头气愤，想了想，一回头对大奎道：“大奎，你也跟上来。” 他们快步穿梭过镇子的街道，到了一处妇人们聚集着的一处角落。 “天哪，竟然用老鼠肉作假，这也太恶心了吧。” “谁说不是呢，这得心黑成啥样，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你们在说谁！”胡凝霜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这群妇人一跳。 胡凝霜个头不大，但气势汹汹，一双眼睛精亮狠厉。 “怎么不说了。” “刚才不是说的很大声吗。” 胡凝霜一把抓住嚼舌头人的衣领，“你说我家牛肉里面掺老鼠肉，你是亲眼看见过？还是吃到过！” 这妇人被吓得结巴起来，“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告诉我，是谁！” “我……我……” “你不说，那就是你！” “不不，不是我，是柳家儿媳妇说的。” “哪个是柳家儿媳妇？” 人群里，一个年轻妇人躲躲闪闪。 胡凝霜上去就把她抓住了，“是你是吧。” “也不是我啊，胡家妹子，我也是听人说的。” “那你说吧，是谁？” 胡凝霜非得把这个传播造谣的罪魁祸首抓到不可。 否则这件事一定会严重影响自家声誉。 “最初吧，这好像是卖草鞋的李家，李家那男人叫李大宝，爱喝酒，喝酒了就说这说那，我公婆从他那听来的。” “你肯定吗。” “嗯嗯，就是他。” 李大宝，胡凝霜想了想，只觉得好像听说过似的。 不管了。 先找上门去再说。 一通打听，胡凝霜找到了李大宝家。 李大宝扛着一筐草鞋正要回家，被他们撞了个正着。 “大奎，把他按住。” 第59章 两个大嘴巴 大奎的个子高大，李大宝才到他的肩膀。 按住李大宝就想抓鸡一样轻松。 “哎哟！”李大宝大叫了起来，“你们干啥啊，我哪儿得罪你们了，给我松开，脖子疼。” “这会知道疼了？”胡凝霜抱着胳膊讽刺道：“那你造谣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谣言会传到我们胡家。” “我什么时候造谣了？”这李大宝愣神片刻，立马反应过来，耍混的闹腾，“我造啥谣了，我都不认识你，你可别诬赖我。” “我诬赖你。”胡凝霜点点头。 对于这种混人讲道理就是浪费时间，她示意大奎，“揍他。” 啊？大奎微愣。 “揍，放心，揍坏了我胡凝霜赔得起。” 有了这话，大奎哐哐就下手了，就几下子，李大宝就鼻青脸肿。 大奎看他不承认，抓住李大宝的手用力一掰。 “啊啊啊——”李大宝立刻喊疼，“疼，疼死我了，你快松手，我的骨头都要碎了。” “实话实说，为什么造谣，说明白了，就放你一马。”胡凝霜等着他呢。 这李大宝看自己打也打不过，耍混也没用，只好低头交代了出来，“不是我要造谣的，是我姐她给我一串铜钱买通的我。” “你姐？” “就是镇上卖酒的王家，我姐夫排行老六，人称王六叔。” 胡凝霜恍然，原来是他家。 她说怎么觉的李大宝耳熟呢，那王六婶的名字就是李大春。 “行了，大奎，松手吧。”胡凝霜扭头，“咱们找正主去。” 又是赶集的日子，宽阔的街上十分热闹。 王家的铺子也开着门，王六婶一贯的模样坐在摊位里头，一边嗑瓜子一边招呼客人。 她心里头正美着。 看来自己这老弟事儿办的漂亮，好多人都不去胡家买酒了，就这一早上，他们王家赚了不少钱。 就在这个时候，胡凝霜到了。 “各位让一让，我找王六婶有事。”她声音掷地有声，让旁边的客人和路人都给她让开了。 王六婶看见胡凝霜，心下先是一紧。但很快她又笑了，“哟，凝霜丫头，你找我有啥事啊。” 胡凝霜左右看罢，确定没有孩童在。 她双手抓住王家的摊子重重一掀，整个摊子都被掀翻了。 坛坛罐罐的酒水立刻撒的到处都是，空气里顷刻间漫着浓重的酒味。 对面胡老爹也看见了，赶紧跑来。 “凝霜啊，这是干啥。” “老爹你别管，看我怎么教训这个女人！” 胡凝霜袖子一挽，一把抓住了王六婶的衣领。 啪！ 啪！ 连续两个大嘴巴，打的王六婶皮肤通红，头发都散乱下来了。 这打的突然，属实把王六婶打蒙了。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啊啊，胡凝霜，你个臭丫头片子，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大奎就在一边，当然护着胡凝霜了。 王六婶嗷嗷叫着打了几下，都打不着。 “姓王的，你媳妇被打了，你咋不出来管管！” 她干嚎一嗓子，才惊醒了里面的王六叔。 “啊，媳妇，你这是咋的，胡凝霜，你打我媳妇了？” “我打了。”胡凝霜敢作敢当。 “你凭什么！” “就凭你们造谣，说我家的牛肉不干净，里面掺杂了老鼠肉，你说该不该打她的嘴！” “这……”王六叔听了就问王六婶，“这事是你造谣的吗。” “你……” “不用怀疑，你的小舅子已经亲口承认了。”胡凝霜看过身边围观的的大伙，“正好，这么多人在，大家给我胡家做个见证，看看我胡家有没有掺杂老鼠肉！” “大奎，带他们的去看看。” 大奎抓着王六婶就像拎一只鸡一样拎到了胡家。 胡凝霜打开自家大门，露出后厨，案板上摆着牛肉，大块大块的，还说什么老鼠肉，人家的肉一看就行新杀的牛，可新鲜了。 “有老鼠肉吗？”胡凝霜大声问王六婶。 她这会儿吓怕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胡凝霜抓住，还众目睽睽之下打她。 胡凝霜又掀开锅盖，里面热腾腾的牛肉块大的很，“这里，有老鼠肉吗！” 王六婶摇头，“没有。” “大声回答我。” “没有。” 胡凝霜这才松开了王六婶，“大家看见了吧，是王家诋毁我们，我们家的肉用的都是上好的牛肉！” “还真是哩。” “这王家咋这缺德呢。” “就是说，说的跟真的似的，我们好些人都信了她了。” 这场面，王六叔自己也吓得战战兢兢的，“凝霜啊，我知道错了，你六婶她利欲熏心，我回去好好收拾她，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回就这么着吧。” 王六婶连忙点头，躲在王六叔的身后。 她是怕了，真怕了。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去造谣了。 可胡凝霜的脸色冷峻。 “这些年看在邻里之间应该和睦的份上，我已经忍了王六婶好多回了。可哪回过后，她不是继续找事。” 她突然大声道：“既然今天闹开了，我不如也告诉大家伙一件事，他们王家酿酒多年一直是用陈粮，其实陈粮也没什么。 前几年，王六婶为了节省成本，偷偷采购发霉的粮食，他们用发霉的粮食酿酒，酒的味道不仅难喝，甚至有毒，这些酒喝了会让人腹痛不止，严重的甚至会中毒。” 这件事一说，外面不少客人炸毛了。 “啥子，有毒？” “老天爷，怪不得前年我家男人喝了王家的酒，肚子疼了好些天，人都瘦脱相了。 原来都是他们害的。” “是嘞，我家公公也肚子疼过。当时还不知道咋回事，原来是他们的酒有问题。” “不止呢，我告诉你们，我公爹说他家酒里掺水骗人。” 随着人们的议论，越来越的多的揭露浮现出来。 大家伙纷纷指责起了这两口子。 更有冲动的跑去王家酒窖里头看，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堆着一堆发霉的粮食呢。 王家酒窖里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那些人气不过，硬生生把他家酒窖给砸了。 王家两口子拼命拦着，自家最后还是变成了稀巴烂。 胡凝霜就站在自家门口，冷冷的瞧着。 她内心没什么波澜，只是想法和前世不一样了。 前世她就知道王家的酒存在问题。那时候总觉得做人要留一线，现在她想明白了，对于这种恶人，就不应该心慈手软。 第60章 嫁鳏夫 日薄西山，天空灰蒙蒙的。 王家夫妻俩还在收拾烂摊子，把乱七八糟的全部都推出来。 这王六婶累的气喘吁吁，王六叔还在责怪她。 “你看看你，这下好了，没事去招惹姓胡的干什么。” “谁知道她会这样啊，自打和沈家退亲后，这人真是……再者说，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家。” “你行了你，人家胡家可从来没惹过你，是你隔三差五看不惯人家。” “对，我就是看不惯。”王六婶哑着嗓子叫道：“我讨厌胡家那个狐媚子，勾了你们多少男人的心。 要不是我看着你，你是不是都想给胡凝霜去当爹啊。” “你闭嘴行不行，一会儿人家听见了，又来找你打架。” “我不怕，让她打……” 胡家的大门哐的一下开了，胡凝霜小腰一叉，“又开始胡咧咧了是吧，是我方才下手太轻了吗。” 她轻蔑出一道威胁的视线。 王六婶一个激灵，赶紧把嘴巴闭上了。 王家两口子顾不上别的，赶紧跑回去关上了大门。 胡家。 祁允初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凝霜，打也打了，就不要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胡凝霜努嘴，“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是个泼妇？” 祁允初闻言一下笑了起来，“哪有，就是厉害了一点而已。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这一次是他们欺人太甚。” “你理解我就好。” 不过祁允初又叹气，手指轻敲胡凝霜光洁的额头，“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先别冲动啊，你让大奎去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 “我是你未婚夫啊，以后就是你相公，这些事当然得由我这个男人处理。”祁允初说的可郑重其事了。 胡凝霜抿嘴，“好吧，我知道了。” 前世，她从来都没有靠过男人，反倒是沈清白靠了她许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遇到事情她从来都是自己处理。 祁允初今天这么一说吧，她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男人，是可以用来依靠的。 “走，再去吃点东西，干了一架应该也饿了吧。” “嗯嗯。” 今天祁允初又给她买了点心，是绿豆糯米糕，甜甜的绿豆沙包裹在糯米皮，胡凝霜可喜欢了。 一夜安睡。 翌日早起，胡家的日子照旧。 大奎摆酒摆摊，祁允初早早去求学。 胡凝霜烧火卤肉的时候，正好碰见胡老爹挑水进来。 “爹。”她冷不丁的想起昨天的事情。 “咋了。” 胡凝霜起身关上门，似随意的问道：“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你问啊。” “我娘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怎么好像王六婶对我娘有意见似的。” 听见这问题，胡老爹有些生气，“你是不是听对面说了什么。” “她说我娘狐媚子。” “乱说！”胡老爹生平不怎么生气，这回一听就骂了起来，“李大春这个女人对你娘有偏见，你娘模样俊，她嫉妒。” “那我娘为什么会离开我们呢。”胡凝霜继续往灶膛里添柴，望着跳动的火苗故作随意的问道。 其实这些事她前世都没有太注意过，因为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沈家。 如今回想起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娘是在她八岁那年，突然收拾了包袱离开的，她苦苦哀求，可她娘还是撇下她走了。 “因为她和我不合适，我配不上她。”胡老爹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里也没有什么惆怅，只有过去了很久了的释然。 胡老爹的样子确实一般般，个头也不高，瘦溜溜的一双小眼睛。记忆里，娘可好看了，附近一道街，十几岁的大姑娘都没有她俊。 胡凝霜努嘴，既然当初看不上，为什么要成亲。 胡老爹好像看懂了似的，“呵呵，别怪你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都多少年了，过去了就过去了。” 说完，他扛起扁担又挑水去了。 胡凝霜看见胡老爹单薄的身影，觉得有些心疼。 经过胡凝霜跟王家干这一架，胡家的生意倒是重新好起来了，不管是吃面的还是打酒的，门口客人络绎不绝。 反观对面王家，根本无人问津。 一连五六天过去都是如此。 费大娘也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说是王家彻底歇菜不干了，已经把酒窖都拆了。 拆的好。 胡凝霜反正也不想看见他们。 转眼间就到了冬天，第一场小雪悄然而至，让这个小镇多出一份朦胧安静的画卷。 老百姓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胡家牛肉面的生意是越发好了。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一碗喷香的牛肉面下肚，再喝上一二两小酒，人简直不要太滋润。 而比起胡家来，沈家是一片冷清，时不时就传出一阵哭声来。 哭的人是沈红兰，她满面泪痕的窝在被子里，人瘦了大一圈，脸色蜡黄没有一丁点神采。 “哇呜呜……”她又哭起来了。 哭的沈清白心里头烦躁，一不留神，手里的毛笔一划，好好一篇练字就毁了。 “你能不能不要哭了。”沈清白情绪暴躁，“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用吗！” “真是，丢人的东西，丢光了沈家的脸，你还好意思哭。”沈树春进来，朝着沈红兰就是几下。 大门口，宋氏听见家里的动静，直把白大嫂往远处拉。 白大嫂挣开，“你行了，我耳朵又不聋，这动静谁听不见啊。” “唉，她大嫂啊，你看看红兰这副样子，求你看在我的份上，帮你再谋一门亲事吧。”一边说，一边给白大嫂手里头塞银钱。 白大嫂是不乐意说，但看了看这银钱。 “既然你求我了，我要不管也说不过去。不过红兰可不是大姑娘了，毕竟是名声都坏了。” “是是是。”宋氏低声下气，“全靠她白大嫂了，帮我们红兰想想办法，把她嫁远点，这样风言风语也能少些。”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隔壁清河镇有户人家，那男人是个屠户，是个鳏夫，带着两个儿子，这一户倒是跟你家红兰合适。” 第61章 肺痨 宋氏皱了眉心，“那鳏夫，得多少岁了啊。” “好像三十吧。” “那也太大些了，我家红兰才十七呢。” 看宋氏有意见，白大嫂更嫌弃，“你还挑什么啊，红兰现在这样有人要就不错了。” 想想也是，宋氏一咬牙，“行，那就这一户吧，拜托白大嫂操劳了。” “知道了，你回去也管管红兰，跟疯了似的，谁敢娶。” 宋氏回到家里，沈红兰还在哭闹。 就算是自己亲生的，宋氏也烦了。 “你哭有个鬼用，早干什么去了，嫁给那种田的多好，非得做梦当少奶奶，还跟人家睡……事到如今，你就是牙掉了也给我吞回肚子里。” “娘，我完了，我可怎么办啊。” “别闹了，我已经求了白大嫂，把你嫁到远处去。” “什么地方？”沈红兰紧张的问。 “清河镇一个鳏夫屠户。” “我不要啊，娘，我不要嫁给鳏夫。”沈红兰急疯了，“我不想这样，我求你不要。” “你这癞蛤蟆还做梦呢！”宋氏上去一个耳光，“能嫁出去就不错了，省的在家里，影响你哥你弟成亲！” 沈红兰咬着被子哭，痛苦的不像样。 “你自己收拾收拾，过几天，人家白大嫂就领着人来了。 我可没空管你，咱家还欠了胡凝霜的银子，再找事，这房子也要被她收走了！” 一家鸡飞狗跳，沈清白没了练字的心思。 窗外小雪纷纷，勾着他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前世，自己一生顺遂，从神童到举人一路考入京城，不仅如此，沈家也是一家荣华，连红兰也嫁的很好。 可今生沈家竟然落的如此落魄。 他突然想到了胡凝霜，前世红兰的姻缘好像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可红兰在胡凝霜倒在血泊里的时候，却笑的开心…… 过去许多片段在他脑海里闪回。 他心里发沉，难道说，前世沈家的顺遂有许多功劳都是胡凝霜的？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发慌。 难道没有胡凝霜沈家就不行吗？ 他不信。 红兰这件事只是个意外，他相信他一定可以让沈家再一次风光起来。 想到这里，他捡起来毛笔，继续潜心练字。 沈红兰哭哭闹闹了数日，也不能改变自己的过错了。 白大嫂带了那个屠户男人来，男人看上去比她老太多了，她看在眼里，只有满心嫌弃。 但她也明白自己不能再拒绝了，否则真的会一直是白水镇的笑柄。 在宋氏的催促下，她也点了头。 两家说定，年底之前把亲事办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要成亲了。 该置办的嫁妆总得买一买，她也不想到了婆家被人看轻了去。 隔日，裹上头巾，人就出门来了。 白水镇有一家布铺，里面摆着各价位的布料，什么粗布花布还有丝绸都有。 但她手里的银钱，只够她挑些土布的。 “就要这两匹吧。”她指着一匹红色和一匹粉红色说道。 老板娘给她取下来，“一共是三百三十文。” “这么贵啊，能不能便宜一点。你把零头抹了吧，给你三百文。” “你这么杀价我还赚不赚了，你要是买不起，你就别买。”说着，老板娘往回取。 “我买我买。”沈红兰只能低头。 抱着怀里两匹土布，走在初冬的寒风里，她把头巾往下拉了又拉，就怕有人把自己认出来。 可偏偏就在她低头走路的时候，迎面走来了贾玉翠。 “诶，这不是红兰吗！”贾玉翠大声叫道。 沈红兰想躲开，可已经没有地方。 只点了下头，“是玉翠啊。” “是我。”贾玉翠笑嘻嘻的，她打量着沈红兰的模样，抿嘴笑出一份不屑来。 当初她是个戏子，她们沈家的人各个看不起自己。 现在好了，这个沈红兰还不如个戏子呢。 瞅着沈红兰怀里的土布，她哟了一声，“这是啥日子啊，咋买这么多布料，难道你要成亲了。” 沈红兰头埋的低低的，没有否认。 “不是吧。”贾玉翠一脸惊讶，“你现在还有人敢娶呢！” 沈红兰的瞳孔一下放大，透着愤怒，“贾玉翠，你什么意思！” 贾玉翠嘿嘿笑道：“我什么意思你心里还没数吗。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你还年轻，多倒贴些嫁妆的话，嫁个老家伙应该没什么问题。” “贾玉翠！”沈红兰愤怒的抓起贾玉翠的衣袖，“你别故意羞辱人。” “你说对了，我还就是羞辱你！”贾玉翠甩开她的手臂，“我告诉你，你呀，这就是你们沈家的报应，别忘了你们之前是怎么对我的！ 对了，我从胡氏酒家那边路过，唉，你说，现在胡家的生意可真好啊。 你要是出不起嫁妆，你就去找胡凝霜求情吧，说不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她会帮帮你呢。” 贾玉翠哈哈大笑着走远。 沈红兰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不一会儿，还真到了胡氏酒家的跟前。 小小的酒家热闹极了，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隔着窗子她看见了胡凝霜的身影，她穿着葱绿色的丝绸新袄，乌黑的头发里一根精巧的银簪，整个人好看的在发光。 沈红兰恨极了。 凭什么，她们一个个都过的比自己好。 明明半年前，自己才是最高高在上那个。 她恨他们。 她多想让胡凝霜也跟自己一样，毁掉名声， 人人厌弃。 沈红兰独自一人走在街头，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就走在家附近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了隔壁几个大婶的闲聊声。 “天哪，你说王家，那么好的人家怎么会得了这样的病。” “唉，可不是嘛，肺痨啊，那是治不好的，真可怜。” “我都想上门去看看。” “你可别去，这肺痨可是传染的，到时候你一个人被传上了，可全家都危险。” 几个大婶长吁短叹。 听在沈红兰的耳朵里，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沈红兰你在这干啥呢！”沈清水不知道从哪儿打架回来，搞的灰头土脸。 沈红兰突然把布匹塞进他怀里，“你去帮我带回家，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啊。” 沈红兰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跑去。 第62章 算计 白水镇统共就那么大点，附近的村子也就四五个。稍微一打听，沈红兰就找到了王家。 王家一看就是个殷实人家，大院子十分气派。 沈红兰在旁边猫了一会儿，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小妇人，哭哭啼啼的提着个竹篮出来。 沈红兰打听过，这就是王均的媳妇，王均就是得了肺痨的那个人，也是读书人。 “王家媳妇。”她赶紧跑过来叫道。 “你是……”王均媳妇瞧着沈红兰，愣神擦擦眼泪。 “你忘了我了，我是沈家，沈清白的妹妹，以前我还去过你娘家那边呢。” “哦……我想起来了，你哥和我堂哥是同窗。” “对了，就是我。” “你今天是来找我的吗？”王均媳妇其实没什么心思闲聊，只是又不好意思不理会人，“我这正要给我相公送饭去呢。” “你相公是不是病了？” 王均媳妇低下头，肺痨这病不好治，又传染，她不好意思往外说。 沈红兰接着道：“我都听说了，所以我才过来找你的。你别灰心丧气啊，我知道咱们镇上有个郎中可厉害了，说不准能治你相公的病。” “真的吗？”王均媳妇不敢信：“郎中我们已经找了好多了，可是，吃了他们的药效果一直不见多好。 他现在一直咳嗽，我公婆怕他传染给全家，现在让他一个人住在村里的小破屋里。” 天寒地冻的，王均媳妇可着急了，追着沈红兰问，“是哪个郎中啊，我去找。” “嘶……”沈红兰又卖关子，“就是不知道这个郎中愿意不愿意治呢。” “不管他要多少诊金，我们都治。你快告诉我，这个郎中是谁吧。” “这人就是……” 沈红兰对王均媳妇说完。 王均媳妇半信半疑，“真的行吗？” “怎么不行，镇上戏班子里那贾玉翠差点死了，都是她救下的。” 不管行不行，到这个时候了，王均媳妇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好，我去找去。我现在把饭给我相公送过去，我立马就去。”王均媳妇看过沈红兰，“对了，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啊。” “害，咱们毕竟认识一场，我也不忍心看着你家男人出事啊。”沈红兰笑笑，看起来十分善良。 王均媳妇道：“我相公就在不远处的小屋里，你应该见他比我多，要不要你去打个招呼。” 沈红兰暗暗撇嘴，“那还是不打扰他了，我家里也有活要干呢。” “行，等回头看了病我去你家看你去。” “对了，你见着郎中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为什么啊。” “唉，我两家有点过节，我怕她那样就不给你看了。” 跟王均媳妇分别，沈红兰赶紧拍打身上，生怕沾染上些什么脏东西。 她才不去看什么劳什子王均呢，万一传染给自己怎么办。 她转念一想又乐了起来。 唉，她可真聪明啊。 这肺痨大家都知道治不好的，现在她把这个病人推给胡凝霜。 胡凝霜肯定也没本事治好，等王均人一不行，她就立刻散布说法，就说胡凝霜是庸医害了人。 王家有钱，一定跟胡凝霜没完。 再来，这肺痨是会传染的，要是正好传给胡凝霜，那就更好不过了。 想到自己的算计很快得逞，沈红兰终于感觉心情舒爽了一些。 过了晌午，牛肉面都卖完了，胡凝霜挂上打烊的牌子，在屋里擦洗桌椅。 “闺女，咱们明天多做些面吧。”胡老爹忙的竟然意犹未尽，“你看，这都不够卖的。” 胡凝霜笑笑，“我才不要呢，咱们赚钱是重要，可也要劳逸结合啊，不然累坏了，得不偿失。” “你看看你，一套一套的，你老爹我是说不过你。”胡老爹摇摇头，回头就去酒窖里忙着酿酒了。 “有人在吗？”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急切的女声。 胡凝霜从里面回答道：“抱歉啊，今天生意就做到这了，牛肉面都已经卖完了，打酒倒是可以。” “我不是来打酒的，我去来找胡郎中的。” “胡郎中？”胡凝霜拉开门，“你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这一条街，姓胡的可就他们一家，她老爹又从来没有行医过。 不过她自己好像没诊过几个病人啊，怎么这人就找上门来。 “你是胡凝霜吗。” “我是。” “太好了，我就是来找你的。我叫任秀花，我男人就叫王均，我们家就住在镇子里，我男人病了，求你过去看看呢。” “咱们镇上有郎中啊。”胡凝霜主要是想做生意，不太想行医。 “可那些郎中根本治不好我家男人。”任秀花急哭了，“是肺痨，求求你了，我听说你有本事，你就帮帮我吧。” 任秀花说话就要跪下。 “别别。”胡凝霜搀扶住她，“好吧，我去就是了，你等我一会儿。” 对方是肺痨，是会传染的，胡凝霜也要做好防护才行，还有她的行医箱，她背在了身上。 跟着任秀花走了一道，就到了王均住的小屋里。 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急促咳嗽的声音。 “相公，你怎么样啊，我给你找来大夫了。” 里面的人声音虚弱，“我怕是治不好了，你就别找大夫来了，你也别靠近我，我怕传染给你。 过些日子，我要是如何了，你该走就走……” “别说这些了，我人都已经来了。”胡凝霜推门进去。 看见了床上的男人，明明年纪轻轻的，可却脸色苍白，眼窝凹陷了，整个人一点力气也没有。 胡凝霜手上戴了薄薄的手套，给他把脉。 “发病多久了？” “已经一个多月。” “是怎么引起的？” “我也不知道，开始可能是风寒，秋天的时候总下雨，我出门求学，回来摔进了泥塘，本以为问题不大，谁知道越来越严重了。” “都有什么症状？” “就是不停咳，咳出了血都止不住，人总是恶寒，还有呕吐。大夫，我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胡凝霜认真把脉，把到后面突然笑了一下，把面巾都摘了下来，“你啊，根本不是肺痨。” “啊，大夫，你赶紧戴上，会传染的。” “你传染给谁了，这一个月来，有人被你传染吗？” 这问题问的王均一愣，“那倒是没有，不过，看过三个郎中，都说是肺痨。” “他们误诊了。” 第63章 一样叫人讨厌 男人不敢信。 胡凝霜却非常笃定，前世，沈清白中了举人之后，曾经做了一段时间的县中官吏，她也帮着他料理了许多事情。 肺痨她见识过不止一个，虽然王均的脉象也相似，但是绝对不属于肺痨。 “那我是什么病？”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王均配合。 “是了，你现在舌质红，苔少，脉细数，人又如此消瘦。你啊，不过是肺阴亏损罢了。是第一个郎中对你误诊，给你用错了药，让你的病非但没有改善，反而更严重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 “嗯，相信我，我很快就能让你好起来。” 胡凝霜虽然年纪不大，但目光坚定纯净。 王均配合着胡凝霜的诊治。 胡凝霜先是针灸，医术中所有技巧，针灸是她最为擅长的，仅仅是自学就让她学了个七八。 至于其他的，是她精益求精拜师求学而来。 这是后话了。 胡凝霜针灸完，“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些。” “有，真有。”王均用力的呼吸，“好像我呼吸比以前顺畅了，之前总是憋着喘不上来。” “你看，我对症了吧。” 她接着开下药方，以北沙参冬麦为主，配上玉竹桑叶等。 “外面的小嫂子还在吗？” “大夫我在呢。”任秀花跟进来。 胡凝霜递给她药方，“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去抓药吧，一日喝两次，三天过后我会再过来看看。” “那诊金多少？” “等治愈了再一起给吧。”胡凝霜背上药箱，“对了，把他带回家养着，放心，不是肺痨。” 胡凝霜看完病人就回家了。 临近家门口，就看见了祁允初的身影。 “祁……”她刚要打招呼，巷子里走出来了贾玉翠。 “你就是凝霜的未婚夫祁郎吧。”贾玉翠笑吟吟的打起了招呼。 “你是……”祁允初停顿步子，看到贾玉翠，她声音婉转，一听就是平日里唱戏的嗓子，“你是姓贾吧。” “让你说对了，我叫贾玉翠，是凝霜的姐妹。” 胡凝霜愣神，她可不觉得自己还和贾玉翠是姐妹了。 不知道她找祁允初是干什么，于是身子藏在柱子后面，侧耳听着。 祁允初点头，“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这不是赶巧了吗，咱们就碰上了面了。”贾玉翠笑笑，“我可从小就跟凝霜认识，你要是有什么不了解她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祁允初住在胡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知晓贾玉翠和沈清白的事。 他客气道：“我看是不用了，男女情谊，都是慢慢了解才有趣。凝霜是什么样子，我会自己去了解。” “那你就不怕吃亏吗。” “不会。” “胡凝霜可没你想的那么单纯善良。” 祁允初皱眉，“你一跟我说话我就觉得不对劲。你看，你暴露了吧，好姐妹是不会互相说坏话的吧。” 没想到祁允初会这样说，贾玉翠面上尴尬了一瞬。 不过想想两个人如今不同的处境，她接着道：“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当初她看上沈清白，那是因为沈清白是白水镇的神童，前途无限。 你看，离了他胡凝霜又找了你，你偏偏是秀才，还是个第一名。你觉得胡凝霜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给她带去的前途呢？” 祁允初更觉得好笑了，“她喜欢我秀才这个身份又怎样，这些事跟你贾姑娘有关系吗。” “我，我是好心！” “我可没有看见你的好心，我只看见你存心破坏我们。”祁允初声音清冷疏远并着嫌弃，“借过，我要回家了。” “诶，你别走啊，你听我把话说完……”贾玉翠很大声，可祁允初还是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贾玉翠失望叹气，一回头，竟然看见胡凝霜就在自己面前。 吓得她差一点就跳起来了。 “凝，凝霜。” 胡凝霜微笑。 “刚刚那是祁郎吧，我看向他，我说跟他说句话，还没说什么，他就着急回家了。” 虚假多余的解释，胡凝霜一句不想听，错过贾玉翠人也回家去了。 贾玉翠气呼呼的跺脚，“这两个人，一样叫人讨厌！” 祁允初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胡凝霜，结果院里屋里找了一圈也不见人，正准备去酒窖的时候，看见胡凝霜从门口进了来。 “凝霜。”他顿时一喜，走上去道：“你这是去哪儿了。” “有人病人叫我看看，刚回来。你呢？” “我也是刚到家。” “路上碰见了谁没有。”胡凝霜故意问道。 “呃……”祁允初点了下头，如实道：“看见了贾玉翠。” “那你们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她说一些我不稀罕听的，我没多听就回来了。”祁允初不想过去的事情再让凝霜生气了，不想说的太细。 就见胡凝霜笑道：“我都听见了，刚才我就在你们后面呢。” “她说的话，我可一句也没信。”祁允初急忙保证。 胡凝霜哼笑，“你啊，那你怕不怕。” “怕什么。” “怕我攀高枝，遇到条件更好的，就抛下你跑路。” “我才不信呢，你都跟我定亲了，只要我真心好好对你，你不会跑的。”祁允初很肯定，从怀里拿出了一包点心，“给你买的。” 纸包还是热乎乎的，也不知道放在怀里烫不烫。 “你总给我买吃的，我都要被你喂胖了。” “哪有，还瘦呢。” 点心是枣泥味的，甜滋滋的，香枣味道丝丝绵棉在嘴巴里。 “甜不甜？” “甜。” 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口味，胡凝霜吃的很开心。 日子照旧，转眼间就是三天后了。 她惦记着王均的病情，酒家打烊之后，她就拎上了药箱。 谁知道，王均两口子已经找来了。 王均看起来气色明显好转。 “胡郎中。”任秀花看见她立刻走过来。 “你们来了？” “是啊，上次吃了开的药，我家相公果然好多了，咳嗽少了，也不恶寒了。我想，你肯定忙，我们就上门来了。” 说着，还递上一大匹淡紫色的绸缎布料。 “家婆叫我带的，说是一定要好好谢谢胡郎中。” 这绸缎，胡凝霜只看一眼就知道贵的，普通小镇人家多少年都不会舍得买一匹。 “这太贵重了。” “不不，有什么贵的，你治好了我家相公，给你再好的都值得。” 胡凝霜只能收下，“进来吧，我把脉看看。” 第64章 落空 脉枕放好，胡凝霜仔细把起脉来，“从脉象上看，已经好了三四成。” “只是三四成吗，我们都感觉好多了。”任秀花特别高兴，人都快哭了。 “嗯，再吃三天的药吧，日后注意休养就好了。”胡凝霜从柜台上找来笔墨开方子。 她的方子都很简单，治病嘛，用最简单最便宜的药材就好。 “好了，拿好。” 王均拿在手里，“对了，胡郎中啊，上一次我们都没有付给你诊金，这一次一并给你吧。” 胡凝霜示意旁边的布匹，“已经收了礼品了，就不要诊金了。” “不要怎么行，这是必须要给的。”王均很有礼数的拿出一些碎银递过来。 看上去至少有三两。 胡凝霜忙着推辞回去，“这太多了，我只收我应该收的，只要三百文就足够了。” “胡郎中，你就拿着吧，这些都是我们的心意。我是家里长子，我的病可把家里人吓坏了。 你治好了我，我们真的全家都感谢你。 我家里不敢说富庶之家，但也说得过去，这五两还是拿得起的。” “万万不可，这是我的原则。你们要破坏了我的原则，我可连这银两和布匹一并丢出去了。” 胡凝霜是喜欢赚钱，可只赚自己应得的那一份。 看她的架势一点不像是吓唬人。 好说歹说，王均夫妻才让胡凝霜收下了一两。 胡凝霜看得出来，王家是厚道人家。 “这样，你们来的也巧了，我家新酿了一些果酒，就送给你们尝尝看。”胡凝霜不愿意白收别人的东西。 所以送了两坛子酒，“王生你可不能喝啊，你要喝酒得半个月之后了。” “嗯嗯！”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得知胡凝霜是祁允初的未婚妻。王均更高兴了，他们都是读书人。 王均夫妻俩一直等到了祁允初回来，两个读书人更是相谈甚欢。 聊到后面任秀花都听不下去了，“唉，我这个相公啊，满脑子都是读书的事情，你看，明明是来拜访你的。” 胡凝霜笑笑：“都一样，既然我们这么合得来，你们可以随时过来玩。” “嗯嗯！我也想说这句话呢，还怕打扰了你们。”任秀花高兴的很。 看着胡凝霜，再看看祁允初，都是性情极好的好人。 她不由得喃喃，“也是怪了，胡郎中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跟谁有什么过节才对。” “嗯？什么过节。”胡凝霜是耳力好的，随口问了过去。 任秀花忙摇头，“没有没有。” “王小夫人，其实我也想问你呢。” “问我什么。” “你是怎么找到我来的。”胡凝霜虽然说医术还不错，但这么久以来，在白水镇并没有展露出来。 “是一个朋友告诉我。” “哪个朋友，方便告诉我吗。” 任秀花其实早就想说了，这样胡凝霜一问，她便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 她奇怪的看着胡凝霜，“胡郎中，我看你和红兰姑娘都是好人，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好人？误会？ 胡凝霜暗暗发笑。 沈红兰能是什么好人。 竟然主动去告诉王均自己会瞧病的事。 她有这么善良才怪呢。 想到之前的种种，胡凝霜一想就通了。 这个沈红兰是误以为王均是肺痨，就想办法让自己去给他瞧病，到时候自己瞧不好是一方面，要是自己被传染了，那沈红兰还不笑晕过去了。 本想着划清界限，不再往来。 没想到沈红兰这么犯贱。 那就…… “胡郎中？”任秀花诧异胡凝霜的沉默。 胡凝霜很快笑了，“我和那位沈姑娘也没有过节，不过合不来罢了。对了，王小夫人，我看这你相公能治好，沈姑娘也有功劳呢。不如，从我这走后，你也去见见她吧。” “嗯嗯。”任秀花点头，“对啊，还是胡郎中想的周到，我们这一会儿就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王均夫妻俩从胡家走后，特别买了点心到了沈家。 沈红兰正在屋里自己缝嫁衣，她的针线活做的不好，宋氏也不愿意帮忙，她现在十个手指头都被扎破了九个。 疼的她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胡凝霜那边怎样了，有没有被人传染上呢。 她这么想着，外面响起沈清水的声音。 “姐！外面有人找！” “谁找我啊。”自打上次的事情发生后，沈红兰也害怕见人。 “说是王均的媳妇，我也不认识。” 王均媳妇来了？ 沈红兰喜出望外，说不定自己的计划已经得逞了。 她忙着小跑出来。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王均夫妻俩走在。 她吓得捂住口鼻，“你们，怎么一块过来了。” 任秀花喜笑颜开，“红兰姑娘，我是来谢谢你的啊，胡郎中果然是很厉害的大夫，就一副药就把我相公的病治好了一大半。 你看，他现在没事人一样。” “治好了……”沈红兰完全不敢相信。 不是说是肺痨吗，胡凝霜有本事治好？ “根本不是肺痨呢， 是其他郎中误诊了。”任秀花仔细说了一遍，连他们上门道谢送礼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王均也很高兴，“胡郎中真是个好人，还是她叫我们过来谢谢你呢。” “谢我……” 这么说，胡凝霜已经知道是她…… 沈红兰的脑子里顷刻间变成一团乱麻。 自己算计胡凝霜是一丁点没成，反而让她治好了，她得了好名声，得了那么多银钱，反过来，还来嘲讽自己。 “红兰姑娘，你怎么不高兴啊。”任秀花看出端倪，“你不应该为我们感到高兴吗。”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沈红兰控制不住脾气嚷，“走，马上都给我走，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胡凝霜，我恨她！” 王均夫妻俩就这样被赶了出来。 任秀花不明所以，“相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王均起先也糊涂，但他仔细琢磨了一遍就捋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媳妇，我看这沈红兰不是个好人啊，她肯定是有目的的，以后，我们还是距她远远的好。” 第65章 提亲 关上大门，沈红兰又拼命的叫嚷，她的情绪羞愤交加。 “沈红兰，你又发什么疯啊。”沈清水的暴脾气上来，比沈红兰嗓门更大。 “我叫都不允许啊，这是我家！” “真是个疯子，你不能因为自己搞烂鞋，全家都跟你一起遭殃吧！”沈清水连骂带嘲讽。 沈红兰难受极了。 竟然连自己的弟弟，也会说这种话还伤害自己。 她这辈子难道就这样了吗。 * 冬天的北风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寒。 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里摇晃。 赶集的日子各行都显得零星许多，唯独胡氏酒家，依然这么红火。 因为她家牛肉和酒的味道都太好了，这种寒冷的天，正需要牛肉和酒来驱寒呢。 胡凝霜现在也不用很辛苦，人就坐在柜台里数数钱就好了。 胡老爹已经熟练的下面煮面，体力活更是有大奎，大奎一个人顶三个人。 胡氏酒家开业以来，已经赚的回了本，加上收的诊金，胡凝霜不敢说自己多富裕，反正也够过踏实日子的。 这些银钱她几次给胡老爹都被拒绝了。 于是便分成两份存着，一份给胡老爹养老，一份就当做做生意的本钱。 做生意是来钱最快的路子，简直就是钱生钱，所以胡凝霜一门心思要把自家的买卖做大做强。 铺门走进人影来了。 胡凝霜锁上抽屉热情招呼，“客官里面请，客官想吃点什么。” “胡姑娘，怎么，不认识我了。”来人高大强壮，衣着整齐，说话却是十分和气的，风吹日晒面色黑些，但岁数并不大。 胡凝霜笑了，“怎么会不认识，是裴庆裴大哥。” 是她招来的第一批商队客人的头头。 裴庆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你这生意很火啊。” “还行，自打你们商队来过后，陆陆续续也有其他商队过来。”胡凝霜想了想，“裴大哥算是贵人了，这一顿既然就你一个人，我请客。一碗牛肉面，二两酱牛肉，一壶酒？” “好啊。”裴庆爽快的答应，“那我就不客气了。” 酒菜很快上来，裴请大口大口的吃着面，转眼间，就见了碗底。 他放慢了速度，目光落在胡凝霜的身上。 只见她精力充沛，待客收账都十分麻利，一张小脸白白净净，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动人。 等他吃完了，人绕到了后厨门口。 “哟，是你。”胡老爹也认出了裴庆。 “胡大叔。” “吃过了没，锅里还有。” “我已经吃饱了。”裴庆点点头，似乎有些话就到嘴边上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胡老爹放下碗筷，“怎么，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不不，我是想问胡大叔一个问题。” “你问就是。” “我是想问……胡姑娘今年多大，有没有婚配。如果没有的话，希望胡大叔能考虑考虑我，我年方二十三，也不算太大。家中父母安康，薄田也有数亩。赚的不多，但好在稳定。”他一口气说完，“如果胡姑娘还没有婚配的话，希望胡大叔考虑考虑我。” 胡老爹可愣住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上来就跟他说这些，这么直白，就差直接提亲了。 他这一下子还真不知道如何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裴庆的身后响起了一道温润的男声。 “凝霜已有婚配了。” 裴庆回头，就看见一个瘦高的素面书生，气质文雅。 “已经有了？” “没错，就是小生祁允初。”祁允初接口说道。 他本来才到家中，正要进屋温习，谁知道就听见了这里的对话声。 情急之下，他连书箱都没有放下，人就过来了。 真是，竟然有人来跟他抢凝霜了吗。 “这……” 场面有点尴尬。 胡凝霜也站在祁允初的一旁呢。 她瞥了祁允初一眼，“是啊，裴大哥可能不了解，我和允初已经定下了亲事，明年春天就会成亲了呢。” “对对。”胡老爹点头。 裴庆无奈，苦笑，“这么说来，我算是来晚了。” 他心中失落惋惜，不过看祁允初这般模样，如此清风朗月的读书人去配这胡姑娘，的确也是十分般配。 “好吧，既然我来晚了，我也无话可说了，只能说，是我和胡姑娘无缘。” “缘分不光男女情谊一种啊。”胡凝霜笑笑，“只要裴大哥愿意，你就是我和允初的朋友，随时欢迎你来我们酒家做客。” “好！”裴庆也是个爽快人，“那我们今后就是朋友了。” 祁允初心里怪怪的。 老实说，他不想交朋友啊，尤其是这种看上自己媳妇的朋友。 不过，大局为重，他也得有气度才行，这才和裴庆寒暄攀谈起来。 交谈中得知，其实裴庆原本也是白水镇人氏。只是打小去清河镇做事赚钱，才定居在了清河镇。 胡凝霜盘算着这人的性情出身和年纪。 她突然觉得有个人倒是很合适。 裴庆告辞之后，胡凝霜笑眯眯的盘算这件事。 旁边，祁允初紧张的不行。 这个裴庆的确是不错啊，不会自己媳妇也动心了吧。 这时候，就听胡凝霜道：“允初，你说，我们把巧姑嫁给裴大哥好不好。” “嗯？” “不好吗。” “好啊。”祁允初高兴的不得了，“他们年纪相差不多，又都没有婚嫁，正好正好。” “你也觉得合适是吧，那我得告诉巧姑去。” 胡凝霜到了费大娘那，把这事一说，费大娘比巧姑高兴。 “嘿嘿，多亏咱们凝霜想着巧姑呢。你看，巧姑比你大一岁，你的亲事都有了着落，她还没有。这件事最让我着急。” 巧姑在一旁绣花布，“可是，听凝霜说起来，这位裴大哥的条件很不错啊，商队运货的头头呢，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看都没有看，你怎么就知道看不上了。没准，是你看不上他呢。”胡凝霜也怕事情不成会尴尬，“这样吧，等他的商队再来，我就叫你偷偷看看，你要觉得合眼缘了，咱们再接着下一步。” “我看行！”费大娘就帮着巧姑答应了下来。 第66章 离开胡家 商队来来往往的次数多，裴庆数日后再次来到了胡氏酒家。 胡凝霜一看见他人，招呼了招呼，立马就去让三剩把巧姑找了回来。 巧姑本来在外头做小生意呢，急急忙忙回来就问，”凝霜，咋这么着急找我，是啥事。“ “还啥事啥事的，咱们不是说好了嘛。”胡凝霜拉她坐在柜台里，示意这帮客人里最高大的那个，“看见了没有，这就是裴庆大哥。你看，人咋样？” “这……”巧姑看了一眼，“凝霜，你看人家条件很好呢吧。” “那可不，不然我也不会给你说和啊。” “可是，我感觉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试试都没试试，你就知道看不上了？”胡凝霜撺掇她，“人家家里就在清河镇，不以后回娘家也近啊。你要是再拖下去，怕是要嫁去远处了。” 胡凝霜不想巧姑也重复前世的命运，所以很用心做这件事。 “我不去。”巧姑不肯。 胡凝霜把一壶酒放在了托盘上，“这样，你就去把酒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的，其他的什么也不用你说。” 巧姑这才听了，走到裴庆桌前，“客官，是老板娘送你的酒。” 裴庆抬头，目光落去了胡凝霜身上，“多谢。” 说完，他就埋头吃面了。 本来就不自信的巧姑，这一下是更不自信了。 回到后厨一脸沮丧。 ”我就说吧，人家不会看上我的。“ ”这才第一面啊。“ ”不行，真的不行。就算他对我还算看的过眼，等他了解了我家那群弟弟，人家一准也不会同意了。“ “这样的你不肯，那你告诉我，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我就想找个老实人，穷些么没关系，踏踏实实过日子。”巧姑低着头，她是个务实的人。 既然巧姑不乐意，胡凝霜也不能勉强，“那好吧，有更合适的，我再给你说。” “嗯嗯。” 看胡凝霜同意，巧姑拎着竹篮就忙着跑掉了。 胡凝霜只能叹气。 人和人的性子差别就是这么大，有的人一心攀高枝，有的人却向往平平淡淡。 胡凝霜没办法，只能把这件事暂且放下。 天冷了，一场雪接着一场雪。 寒风簌簌吹的人夜里睡不着。 “姐。”最小的三剩是家里最瘦弱的，披着棉袄找来巧姑屋里，“我冷。” “是不是冻醒了？” “嗯嗯。我那屋的屋顶漏风。” ”别怕啊，你今天先跟姐一块，明天我上去修屋顶。“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很多男人干的事情都是巧姑自己来。 ”你行不。“费大娘在底下看着不放心，“要不咱们喊你胡大叔帮忙来。” “娘，你老喊胡大叔干啥，这点活咱们能干就自己干了。“巧姑端着一盆混了麦秸的泥巴，就往破了的屋顶上抹。 突然，脚下一滑。 ”诶哟…“ 昨天下的雪让巧姑人没站稳，直接滑了下去。 她慌乱的抓住烟筒，才没掉下去。 费大娘吓的心里扑通扑通的，”来人啊，救命啊，咱家巧姑……“ 她的话还没有喊完，一个高大的人影竟然翻墙进了院子。 ”大奎。“费大娘忙道：”快帮帮巧姑。“ 大奎个子大，三下两下爬上围墙，一只手揽住巧姑往肩膀上一扛，人就被他扛了下来。 巧姑也不是真胆子大的人，这会儿脸色苍白，也是给她吓得够呛。 ”谢谢你啊，大奎。“ 大奎摆摆手，这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费大娘嗔怪着巧姑，”我说你你就是不听，这要摔了腿可咋办。“ 旁边，大奎已经上了屋顶，帮他家补了起来。 到底是个男人，不一会儿，屋顶的破损就被修补好了，盖上瓦片，他指指屋里头。 巧姑明白，跑去三剩屋里待了一会儿，再出来人可高兴了，”补的挺好呢，一点也不漏风了。“ 闻言，大奎也笑了一下，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指指胡家，又回去干活了。 大奎的背影高大威武，肩膀宽阔又结实，巧姑想到刚刚被他扛下来的画面，就觉得踏实和安心。 刚刚要不是他听着声音赶过来，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费大娘在旁边叹气，”唉，你说，大奎这孩子也是不错。可惜了，是个哑巴。要不然把你嫁给他也不错。“ ”娘又乱说。“巧姑红了脸色，回去绣花去了。 胡凝霜的日子悠闲，不忙的时候，就拿着祁允初的书翻看。 也就几天，她渐渐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大奎除了干活，总时不时的关注巧姑家。 再比如，巧姑会特别来帮大奎缝补衣裳。 同为女子，胡凝霜看在眼里，“巧姑，你不是对大奎有意思吧。” “什么意思。” “就是你稀罕他啊。” “我……”巧姑腾的一下站起来了，“我哪有。” “你还骗我，我们一块长大的。”胡凝霜对巧姑是再了解不过了。 看着胡凝霜澄澈的大眼睛，巧姑终于点了头，“我就是觉得，大奎是个 踏实人，他的肩膀那么结实，让我觉得安心。” 巧姑才不大就没了爹，她缺少一份安心感。 胡凝霜明白，不过大奎的情况…… 料想费大娘是不会乐意的。 胡凝霜看着巧姑发愁的样子，她道：“这些事，你先不要着急，咱们慢慢来。” 了解了巧姑的心思，接下来就是大奎了。 祁允初懂手语，找了个不忙的日子，三个人坐下来聊起了这些事。 听闻胡凝霜问自己对巧姑的想法，他连连摆手。 祁允初帮他传达，“大奎他说自己对巧姑没有任何心思，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不会说话的，配不上巧姑。” “先别说这些啊，大奎，要是巧姑也对你有心呢。” “他说，那更不行了，会把巧姑的后半辈子给耽误了。”祁允初看着他的手势，皱眉，“他还说，要是非让他娶巧姑，他就离开胡家。”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他眼里的愁闷骗不了人。 唉…… 这事情有些难办了，要是大奎能说话就好了。 想到这，胡凝霜突然问道：“大奎，你这嗓子是怎么坏的？” 第67章 撞人 大奎闻言，指着自己比划了好一会儿，动作看得胡凝霜眼花缭乱。 祁允初看完，“是这样。他其实不是天生的哑巴，他到养父母家之后还能说话。不过是养父脾气不好，总是喝酒打人，有一回夏天，养父喝醉了追着他打，他一不小心摔进了河里。 被捞起来昏睡了一天。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突然就不会说话了。” “看过大夫没有。” “也看过，但是一直没有效果，已经十年不能说话了。” 提起这些来，大奎低着头，他心里一准也不好受。 “大奎，你别难受啊，我问你这么多不为别的，是因为我想帮你看好你的病。” 大奎抬头，一连不自信。 胡凝霜道：“你忘了，我就会医术啊。虽然不敢说精通，但咱们试试看。要是我不行，咱们再去找更厉害的大夫给你看。 总之你既然不是天生如此，我想一定有办法治好的。” “对，我很赞同。”祁允初也这么觉得。 听到这些话，大奎又看到了希望，连连点头，配合胡凝霜的诊治。 胡凝霜先是给大奎把了脉。 大奎的脉象其实很好，是个身强体壮的人。 可怎么会哑了呢？ 胡凝霜尝试着先给他针灸，加上一些汤剂。 一连三天，她找到大奎，“可以说话了吗。试试看。” 大奎用力的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别懊恼，我们换换药方。” 胡凝霜记得有一本医书上面对聋病哑病有非常多的案例记录。 既然决心给大奎看病，那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隔日，她看家中无事，人便去了隔壁清河镇。 清河镇要大而且繁华，卖书的铺子都多一些。 她一边打听一边寻找起这本医书来。 “姑娘，你看你说的是不是这本？”年岁颇大的老板从一堆堆满灰尘的书堆里翻出一本，“医书买的人很少，这本在我这很多年没有卖出去了。” 胡凝霜立刻拿过来翻开，“对对，就是这一本。” 喜出望外，没想到，还真让她给找到了。 “老板，这本多少钱？” “看姑娘喜欢，就二十文卖给你吧。” “多谢老板。” 胡凝霜给了银钱，吹着上面的灰尘忍不住先翻看起来。 她一定会治好大奎的。 许是走路没留神，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抱歉。” 迎面走来的男人看了胡凝霜一眼，竟然脸色苍白，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 然后人也站不稳了要不是旁边小厮扶着，人就倒下去了。 “这……” 胡凝霜有点蒙，怎么回事啊。 自己不过是稍微撞了对方一下，一个年轻男人怎么就会这样了。 是碰瓷还是真的？ 小厮着急的叫道：“你这个女人，走路不长眼睛吗。 少爷，坚持坚持啊我，我马上带你找郎中。” 小厮搀扶着男人走的步伐艰难，照他们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郎中。 胡凝霜撞人在先，还是很理亏的。 她急忙追上去，“你们等等啊，我就是郎中，我来帮他看看吧。” 第68章 找上门来 “你是郎中？”旁边那小厮人都看愣了，生气的道：“姑娘，你能不能别坑人啊，我们家少爷都什么样了。 让开让开！” “我是说真的。”胡凝霜拦着他们，“都什么时候了，坑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真的是郎中，我要是骗你你就抓我去见官，行了吧。” “你还见官？你不知道我们少爷马上就……” “瑞宏。”那面色发白的少爷斯斯文文，打住了小厮的话。 他打量着胡凝霜，她的模样唇红齿白，看起来不像是个撒谎之人，再看她手里握着的那本医书。 “那就劳烦，劳烦姑娘了。” 这句话才说完，男人竟然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小厮吓的大呼小叫。“少爷，少爷，你醒醒啊。” “让我来。” 此时小厮也不敢阻碍胡凝霜了，任由她把自家少爷放平在地上。 胡凝霜翻动眼皮看了看，接着就是号脉。 这一幕吸引来不少老百姓看热闹，他们都被围成了一个圈。 “这姑娘是郎中？” “是啊，也太年轻了了吧。” “不知道行不行。” “万一给治坏了可有的瞧了。” 周围说什么的都有，听的小厮十分紧张。 “姑娘，你到底行不行啊。” “相信我这一回吧。“ 号脉过后，胡凝霜道：“你家少爷是不是天生的心疾。” 小厮一愣，连忙点头，“嗯嗯，据说从我家夫人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唉，我家少爷是从小体弱多病。不知道看了多少郎中，总算养到现在。 其实也已经好几年不发病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 “他是走路太多了，也没有得到好好消息，过于劳累。”胡凝霜断言。 小厮这下眼睛亮了，他开始相信胡凝霜了。 “对对，我们着急赶路。” “没事的，他很快就会好起来。“胡凝霜没有带针灸包，只能找到相应的穴位一路按压。 这样虽然不如针灸，但也会有效果。 最后猛的掐一下人中。 ”公子，醒醒啊。“ 地上的人还真的睁开了眼睛。 ”少爷，你真的醒过来了。“ ”你先不要摇晃，也不要吓到你家少爷。眼下不能再着急赶路的事，比如找个客栈好好休息，我给你一个药方，记得给他喝药。至少喝上两天，再赶路。“ 就算再着急，人都犯病了，他们也只能听了。 胡凝霜说完，又招呼身边的人 帮忙，把这个男人抬到了客栈里头。 ”好了，好好休息吧，我这就告辞了。“ ”瑞宏，诊金……“床上的男人轻声招呼，他还没什么力气。 小厮马上拿了钱袋。 “还是算了吧。”胡凝霜摆摆手，“我今天毕竟是撞了你一下，也算是我负责吧，告辞了。” “姑娘……”男人又叫道。 “嗯？” “小生想问你是什么名字，日后也好感谢。” “我叫胡凝霜，白水镇人氏。” 胡凝霜压根就没想要什么，随口回答了人就出了客栈。 出来这么久了，她得赶紧回家去，不然胡老爹肯定会着急的。 路上饿了，胡凝霜顺便尝了尝别人家的面。 等她回到白水镇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了。 她赶紧加快了脚步。 “凝霜。”这时候，就听见了对面一道惊喜的声音。 “允初，你怎么在这。” “还说呢，你总算回来了，可叫我和岳父担心。”祁允初有些激动，甚至一把把胡凝霜抱在了怀里。 两个人还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过，给胡凝霜吓了一跳。 “允初，这是外面……” 这样，祁允初才慌忙放开了她，“那咱们回家。” 到了家里，胡凝霜自然是免不了被胡老爹一通指责了。 “你说你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出去那么久。也不知道找人陪你一起。” “我是想着去去就回，谁知道碰上一个书生病了。”胡凝霜解释开来。 也是怪了，她是捅了读书人的老窝了吗？总是碰见读书人。 “你好心我知道，可你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你。”胡老爹叹气，“允初出去接你，就接了三回。”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我出去就让你姑爷跟我一块儿去。” “嗯嗯，这倒是差不多。” 比起胡老爹的责怪，祁允初就温和多了，端来热茶给胡凝霜驱寒。 胡凝霜这一去也是不白去，有了新的方子给大奎治病。 只是药换了三回，大奎始终是不见好，发不出声音来。 胡凝霜并不气馁，只是有些着急。 只要大奎身体好好的能说话，那配巧姑就太合适不过了。 这一边诊治着，胡凝霜也发现了。 巧姑和大奎的往来是日益密切，她亲眼看见巧姑做了新靴子给大奎送来，大奎也学起祁允初给巧姑买各种点心吃。 这不，巧姑从外面做买卖回来就又来了，一来就招呼起了大奎，“你快来，看看我给你做的鞋垫，上回那双做小了，你换这双，可厚实了，你穿上一定非常暖和。” 大奎脸色红红的，接在手里看了又看，连连点头。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我走了啊。“ 大奎用手势拦着她，跑回住处，再出来拿了一串银钱给她。 “干嘛，还给我银钱？ 这又不是卖给你的，这是送给你的。 我走了啊，你好好干活。” 巧姑一出门，就给胡凝霜撞了个正着。 ”巧姑……“胡凝霜的语调意味深长。 “凝霜啊，我要回家了。” “怎么？你不是来找我的吗？看见我就跑了。” “我……” “怎么不给我做鞋垫？”胡凝霜抱起了胳膊。 巧姑脸色一红，“你看见了，你可别到处跟人说啊，尤其是我娘，我怕她知道了她会生气。 ” “那你觉得你能瞒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只能瞒一天算一天了。” 巧姑央求起胡凝霜来，“你会医术，你得给我想想办法啊。咱们是好姐妹，你可不能不管我。” 胡凝霜无奈，做姐妹做了这么久，巧姑还是第一次有求于她呢。 “好吧，我再帮你打听打听其他大夫，不过费大娘那边你可得有准备。” 胡凝霜虽然帮着瞒，可还是被费大娘给发现了。 带着巧姑找上了胡家的门。 第69章 胡凝霜的馊主意 “凝霜，你说这巧姑是不是缺心眼啊。人家都想寻个好人家，她是咋想的，竟然和那大奎走到一块去了。”费大娘一看就着急上火的很，一大清早嘴上都起了泡。 胡凝霜支支吾吾，“其实吧，大奎这个人也挺好的。” “我没说他不好啊，我也只是他是好孩子。”费大娘压低了声音，也怕外面大奎听见，“可他到底是个哑巴，以后我闺女跟了他肯定要吃苦的呀。” “吃什么苦啊，我不嫁给他我就不吃苦了吗。”巧姑扁着嘴，“反正我吃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奎真心待我，我俩肯定能过好。” “你看看她，她还跟我顶嘴哩！” 费大娘看胡凝霜说不通，又去找了胡老爹。 “胡大哥，你看这事你得管管啊。” 胡老爹也很为难，“这，俩孩子都有这个心思，你找我有啥用。再者说吧，我看大奎那也在喝药瞧着呢，说不定哪天就看好了。” “他能看好？”费大娘一愣，要是那样她也就不反对了。 “你耐心等等呗，也不差这几个月，巧姑再快，成亲也是明年的事了。” “这倒也是。”费大娘思衬了一阵儿，“行，我就给他一段时间，要是过了年还不能好，那可不能怪我了。” 费大娘的心情复杂，胡凝霜都能理解。 “凝霜，你可得给大奎想想办法啊。”临走前，巧姑又捏了捏胡凝霜的手指，是全靠她了。 “唉……”胡凝霜叹气。 忽而，她又看向了胡老爹，“爹，你好像知道我在做什么似的。” “呵呵，你是爹的闺女，爹还不知道你，加把劲多想想办法吧，我也理解你费大娘的心情。” “嗯嗯！” 胡凝霜还是很把这件事当回事。 买回来的医术翻了又翻，祁允初也帮她买回来其他医书来看。 只是药方换了一个又一个，始终还是没有见效。 “真是奇怪。”胡凝霜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大奎的脉象是极好的啊。” 冬天来了北风越刮越大，一场大雪也飘然而至。 一个晚上，就把整个白水镇都覆盖成了白茫茫。 大奎起来的最早，一起来就赶紧打扫庭院和道路。 又看了看柴房。 胡家不仅酿酒，还开着一个酒家，每天都要卤酱牛肉，是最不能少柴火的。 他找到胡凝霜比划开来。 “你要去山上砍柴？” 大奎点头。 “下了雪会不会路不好走。” 大奎比划。 “也是，等积雪厚实了才会更滑。那你早去早回，不要到深山里去。” 大奎表示明白，然后带着砍刀背着筐子就出发了。 一步一个脚印走的踏踏实实，不一会儿就看见一条长长的脚印通往郊外。 唉…… 胡凝霜叹气。 这大奎真是个实在人，真不知道要怎样把他的嗓子治好。 越是寒冷的天气，酒家的生意就越发好。 胡凝霜一早上都在铺子里忙忙碌碌。 眼瞅着巧姑来了三趟了。 胡凝霜跳下台阶把她拦住，“诶，干啥来了，找你男人来了？” 巧姑脸红打她，“讨厌。” “你到底干啥，看你来好几趟了。” “我当然是找大奎了，今天天这么冷，我给他买了冻疮膏想给他，还有，我在家里包云吞，想叫他过去一起吃。” “你不怕你娘说啥。” “我娘昨儿回娘家了。”巧姑一脸喜滋滋。 怪不得，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胡凝霜本来想放她回去，不过脑子里突然想起祁允初跟她提议过的…… “凝霜，你想什么呢。” “唉……”胡凝霜故作着急了起来，“说来也是奇怪，这大奎说是山下捡柴，两个时辰就回来。可这大半天了，怎么也不见人影。” “是吗。”巧姑听了心里也不踏实，“应该没事吧。” “谁知道呢，要是在山下一准没事，他要是上了山就不知道，没准有出来捕食的熊瞎子，熊瞎子可危险，是会吃人的。” “呀，那可咋办。”巧姑显然慌了，“不行，我得去找找他，你知道他奔哪条道儿不。” “就是这条。”胡凝霜随手一指。 巧姑前脚走，胡凝霜后脚脱下了围裙丢开。 “凝霜，你叫巧姑干啥去了。”胡老爹过来追问。 “诶呀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真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咱们这平平坦坦的就那么一个小山包，哪儿来的熊瞎子，你爹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嘘……”胡凝霜推搡他，“我知道了，爹你就别问了。” 胡凝霜在家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另外一条道大奎回来了。 他带回来的柴火简直不要太多，把他的腰都压弯了。 “天哪这么多，很累吧。” 大奎脸色红扑扑的，在寒风中冒热气，摆摆手一脸憨厚。 看他比划那意思，山上柴可多了，他还想多去几趟。 胡凝霜抓着他，“那你看见巧姑没？” 大奎一脸惊讶。 “巧姑去找你了。” 大奎连连摆手。 “天哪。”胡凝霜着急的跺脚，“这傻丫头是不是走错道儿了，要是奔着山上去了，万一碰上熊瞎子可咋整，熊瞎子要吃人的。” 大奎的脸色一下变了，掉头就跑。 “你等会儿啊，我跟你一块去。” 胡凝霜追着大奎的步伐，可是把她累够呛，这人太能跑了，追的自己直岔气。 大奎一到山下就到处寻找起来。 可白雪皑皑，哪里有人影啊。 “有脚印！”胡凝霜眼疾手快，“她还真上山了。” 大奎二话不说就往山上跑。 “大奎你别急啊，应该没啥事，” 山上不比山下，处处都是灌木乱石，脚印也就找不着了。 大奎心慌的心里扑通扑通的。 “哎呀，还真找不到人了。”胡凝霜呼哧呼哧，累的瘫坐在地上，“大奎，我真怕她出事啊，你赶紧去里面找。 对了，你得喊她啊，她要听见你声音她就回头了。” 这话一下刺中了大奎。 他在山林里四处奔走，却不见巧姑的身影。 他的嘴巴张了又张，焦急难抑，终于艰难的一嗓子喊了出来，“巧姑！” 声音虽然嘶哑但却真真实实。 “巧姑！” 他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这山林中。 这时候，胡凝霜也听见了巧姑的回声了。 她踉踉跄跄的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大奎已经见到了巧姑，正把巧姑紧紧搂在怀里。 第70章 要回来 “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巧姑吓得哇哇大哭。 “没……没啊……我回家了。”大奎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回道。 “那我怎么路上没看见你啊？” 巧姑正纳罕，更纳罕的事情她终于意识到了，“啊啊，大奎，你竟然能说话了，你什么时候能说话的啊。” “我……”大奎自己也愣住了。 刚刚跑回来寻找巧姑，越找不到越着急，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 两个人喜出望外，高兴的不得了。 “走，咱们赶紧下山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这时候，他们就看见了地上气喘吁吁的胡凝霜。 “凝霜，你听见了没有，大奎刚刚喊我了，他能说话了。”巧姑激动的抱住胡凝霜。 胡凝霜又不是聋了，怎么会没听见。 她连连点头。 “咱们一块下山。” 下山回家的路总共就两条，巧姑和大奎竟然各走一条。 “大奎，你来的时候不是走的这条吗。” 大奎摆摆手，指着另外一条。 片刻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胡凝霜，仿佛嗅到了什么阴谋的气息。 “咳咳。”胡凝霜忙着解释，“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吃了这么多药都不见好。我就寻思出个偏方，吓唬吓唬大奎，没准他就能出声了。” 胡凝霜也担心他们两个生气。 结果并没有。 两个人高兴的很。 “凝霜，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巧姑很感动的，握起了胡凝霜的手，“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想这么多办法。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胡凝霜也为自己的行为后怕呢，幸好是真的有效了。 他们一道回家去。 “不过，巧姑，这件事你可不能光谢我。” “还有谁？” “祁允初啊，这是他告诉我的。说大奎之所以失声有可能是小时候受惊吓的缘故，也许让他再着急一次就能回来了呢。” “原来是祁秀才，那我也要好好谢谢他。” 巧姑一路上思来想去，“这样吧，凝霜，明天我就不出去做买卖了，我在家里包猪肉水饺，多包一点，你和祁秀才都一起过来吃。” “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回到胡家。 胡凝霜把这件事告诉了祁允初。 祁允初也感到高兴，“有情之人终成眷属，的确是好事一件，那我明天早点回来。” “嗯嗯！” 第二天，巧姑说到做到，一大早就出去秤了猪肉回来，和面和的多多的。 临近傍晚，一屋子里人围在一块包饺子。 三剩最爱吃饺子了，忙里忙外烧火烧水。 “姐，凝霜姐，今天就跟过年一样热闹。” “可不，等你姐成亲的时候更热闹。”胡凝霜打趣。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这时候，门突然一下被推开了。 费大娘挎着竹篮回来了。 一看满屋子的人，巧姑和大奎又紧密的站在一块，她的脸色登时就耷拉下来了。 “娘，你回来了，正好，咱们一块吃水饺。” “吃什么水饺。”费大娘抓了巧姑的手往外拽。 胡凝霜想也想到了，费大娘心里还是不愿意巧姑和大奎的事。 她立刻跳下炕头拉住了费大娘，“费大娘你干啥去，这么一屋子的人你也不跟我们说话了。 大奎，你呢，年纪轻轻的，得跟费大娘打招呼啊。” 大奎忙着道：“大，大娘。” 费大娘的脸色一瞬间愣住。 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啥，大奎喊我？” “是我。”大奎又出声。 休息了一晚，加上胡凝霜给他针灸过了，他现在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没想到他人高马大的，真实的声音竟然十分温和。 “娘，是凝霜和祁秀才帮大奎看好的，他现在已经好起来了。” “你这臭丫头，咋不早点告诉我！”费大娘白眼了巧姑，这边儿立刻换上一张笑脸，“好好好，包饺子是吧，你们年轻的一边玩去，我来包。” 两家人凑在一起，吃上一顿热腾腾的水饺，其乐融融。 吃饭的时候，费大娘也松口了巧姑成亲的事，甚至不需要什么聘礼，只要两口好好过日子就行。 从林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圆圆的月亮照在皑皑白雪上，让这个夜色更加明亮。 胡凝霜和祁允初并排走着，像是散步一样悠闲。 “想不到巧姑这么快就把亲事解决了。” “是啊，这下她就在身边成亲，你们小姐妹还能在一块。”祁允初也帮胡凝霜高兴，一边脱下自己外穿的衣袍给她披上。 “我不冷。” “披着吧，一会儿风大了。” “那你呢。” “我是男人。” 两个人慢悠悠的走，踏着碎莹莹的美好的月色。 一夜静谧。 次日一早，胡凝霜又忙起来了，她拿着账簿钻进酒窖里清点酒水，到了月中，又是各家酒楼来进货的日子了，她得保证备齐了才好。 日子日渐富裕起来，胡凝霜闲着没事，又给家里增添了一些其他物件。 不过这一天祁允初回来的有些晚，并且脸色有些不好看。 “允初，你是不是教书时候被人气到了？”胡凝霜跟他进门关心。 祁允初摇头。 “那就是雇主给你脸色看了？” “哪有。”祁允初失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还有……” “什么？” “我跟公孙先生告假了一天，我明天想回去家里看一看。” 回家？ 这还是祁允初第一次提呢？ 胡凝霜眼珠转了转，“那我跟着你。” “啊？” “不行吗，我是你要过门的媳妇了，你也带我回去见见你的族里人啊。” 祁允初叹气，“唉，见他们……” “你到底怎么了。”祁允初这个人是很少愁眉苦脸的。 “其实，是这样，我今天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小时候一个玩伴。他告诉我，我爹娘留下来的田产已经被我叔叔变卖。 现在连房子也要被他卖掉了。” 祁允初心中愤懑，“本来我被他们赶出来的时候，决心不再回去，一定学个出人头地。可是……那毕竟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东西，我现在心里难受的很。” 原来是这样。 胡凝霜听了也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不要脸的人太多了，霸占了别人家的家产还变卖，胡凝霜当即道：“你说得对，那是你爹娘留给你的，就是你的。咱们必须回去要回来！” 第71章 有凭证 有了胡凝霜的支持，祁允初也更增加了几分信心。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胡凝霜又把大奎叫上了。 毕竟不了解那些人是什么处事路子，万一真有个冲突的话，有大奎在身边他们才不至于吃亏。 驴车是街坊里接来的，由祁允初赶路到了祁家村。 祁家村在白水镇的边缘，胡凝霜也是这一次来。 这里地势平坦，处处都是大片的庄稼地，可见是还比较富庶的村子。 “哪一片是咱家的？”胡凝霜路过的时候问道。 “就是这一片。”祁允初很高兴的指给她看，“从南到北，你看，一共是八亩地。” “这么一大块呢。”胡凝霜明白了，怪不得公婆有能力供祁允初读书呢。 “是啊，可惜……” 祁允初不说下去了，胡凝霜明白，拍拍祁允初的肩膀，“走吧，快进村了。” 转眼间，他们就进了祁家村。 冬日里，没有什么农活，村里不少村民就出来捡柴或者是唠嗑。 “哟，你们看，那不是允初那小子吗。” “是啊，他咋回来了。” 村口遇到熟悉的大叔，祁允初停下来招呼，“有山大叔。” “你咋回来啦？”有山大叔岁数大了，头发花白，牙齿也稀疏了，他紧张道：“我听说你在外头考中秀才了，也定亲了。” “嗯嗯，是，这就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凝霜。” “有山大叔好。” “好好好，真俊俏，我就说啊，你小子是有个福气的人。不过，你咋回来啦？” 祁允初沉默片刻。 “大叔，我祁允初本来就是祁家村的人，你说，我凭什么不能回来。” “唉……话是这么说……”有山大叔叹气，“可现在你回来，房无一间，地无一一亩的，你回来干啥，那些人……” 有山大叔的话就说了一半。 村子里走出来几个衣着光鲜的人。 “你二叔出来了。”有山大叔赶紧低下了头。 胡凝霜随着看过去，只见那几个男人里有一个人四五十岁的模样，和祁允初有四五分相似、 估计这就是他的二叔了。 果然，对面祁俊生也看见祁允初了，背着手朝他走了过来，“呵呵，允初，还真是你，我还以为我瞧错了。” “二叔，我回家来看看。”祁允初尽量压抑着怒气。 “也行啊，毕竟亲叔侄一场，走，跟我回家瞧瞧，叫你二婶给你做些你爱吃的。” 说着，就把他们往家里引。 而引到门口，却是祁允初的家。 祁俊生一家老小竟然都住了进来，进进出出很是自然。 祁允初不禁道：“二叔，你家又不是没有地方住，怎么全家都住进我家来？” “你家，谁说这是你家了？” “我爹娘在的时候，这就是我家，现在理所应当也是我家。” “你又犯糊涂了是不是，我可早告诉过你了。你爹娘临走之前把这个房子抵给了我。” “凭什么抵给你？”胡凝霜都听不过。 “哟，这是允初那未过门的媳妇吧。”祁家二婶走了过来，“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哥嫂在的时候，欠了我家一大堆的债，所以才用这房子和田地来还债的。” “债？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份债！”祁允初冷冷道：“我爹娘一生辛苦做活，烟酒一样不沾，而我从小到大，都只看见你和二叔找我爹借钱，你现在这些话，简直就是无中生有，胡言乱语。” “祁允初！”看祁允初这样，祁俊生也翻脸了，威胁起来，“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是怎么离开祁家村的，过去我敢打断你一条腿，今天我就敢打断你两条腿！ 你小子识时务懂点事，咱们还能当个亲戚处，以后你成亲的时候，我还可以带着你二婶去喝杯喜酒。” “你这样的亲戚，我不要也罢。”祁允初眼神冰冷，“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拿回属于我的房子和田地，二叔，你该搬出去了。” “你！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胡凝霜和这种人向来不喜欢废话，直接带着大奎进门了。 “大奎，把不属于这里的人赶出去。” 大奎人高马大，祁俊生才到他胸口的高度，也就几下，他们一家就被大奎推出了大门。 大门一关，祁俊生他们就被关在了外面。 “你小子，以后带个人回来我就怕你了，等着瞧。 走，咱们找族长去！” 胡凝霜这边在祁家转了一圈，这房子又大又气派，里面甚至连祁允初成亲的屋子都收拾出来了。 公婆一生的心血，决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大奎，帮帮忙，把其他人的东西全给他扔出去。” 等祁俊生他们折回来的时候，自家的铺盖卷都扔在了大门口。 “族长，你看见了吧，祁允初这小子回来抢房子来了。咱们可说好的，回头卖给你家呢。” 族长年岁和祁俊生差不多，穿得光鲜亮丽，看见这一幕冷冷哼了一声，“怕什么，咱们早有准备。” 砰砰砰！ 大门被敲响了。 祁允初拉开房门，“族长，二叔，你们有什么事吗。” “允初啊，你和二叔之间的矛盾我都已经知道了。”族长看起来慈眉善目，“这其中啊，可能是你对你二叔有所误会啊。” “误会？” “没错，当初，你爹借了你二叔足足二十两银子，所以才会临走之前把这一切给了你二叔。” “他说欠就欠？证据在哪儿，谁看见了？”胡凝霜迈出门槛，抱着胳膊说道。 “我就看见了。”族长笑呵呵的，“当时，不仅我在场，还有其他几位叔伯，你问问他们。” 族长身后还有几个叔伯辈分的人，都跟着点头。 “允初媳妇，这些我们都可以作证。” “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你们也得讲道理不是。” 这一唱一和的，倒是成了胡凝霜不讲道理了。 胡凝霜笑笑，“不是我不讲道理啊，只是人心难测，你们口说无凭，除非你们拿得出凭证来我才能信服。那不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互相串通好了的！” “你要凭证？”族长这下笑容更浓了，“呵呵，我这还真有。” 怀里一掏，一封抵押书就亮出来了，“这可是允初他爹生前所写啊，你可以看看。” 第72章 赢了 胡凝霜拿到手里看过，还真是一封抵押书。 她拿给祁允初看，祁允初只觉得可笑，“这根本不是家父所写，家父的字我一眼就认得，你们骗不了我。” 好哇，胡凝霜听了更气了。 这群人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弄虚作假。 她立刻举着这一封抵押书，“好，你们说这是抵押书是吧，咱们到衙门里去找县太爷，让县太爷一辩究竟！” 祁俊生闻言，有些紧张的偷偷瞥了族长一眼。 只见族长对他点了一下头。 他当即道：“去就去，还怕了你们不成，明天一早咱们宣安县衙门门口见！谁不去谁是孙子！” “允初啊，你可得想好了。”族长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既然已经有了新的住处，就不要再争这里了。” “我们偏要争。”胡凝霜不肯退让。 “好，那就明天见。 我们走。” 族长他们一伙人走掉了。 胡凝霜气归气，理智想一想，心里还是不踏实。 既然字迹根本不是公公的，那这个祁俊生哪儿来的底气？ 在村里小住了一晚。 第二天他们便到了宣安县的衙门门口。 祁俊生一伙人也前后脚到了，他们一个个面带得意的站在对面。 还在小声嘀咕。 “这次可多亏了族长，保证让祁允初这小子白来一趟。” “没错，咱们再告他个以下犯上诬告的罪名，指不定还得挨一顿板子。”祁家二婶咬着牙说道。 胡凝霜暗自揣测，难不成他们在这里有人？ 果然就听见祁俊生小声叮嘱，“一会儿进去了之后，你们别乱说话，族长已经买通了师爷，师爷自然会向着咱们的。” 听见这话，胡凝霜心下咯噔一声。 这时候，衙门大门开了。 差役从里面大声道：“今日是谁击鼓告状？” 祁允初心有担心，也得上前回道：“是草民。” “走吧，走进去！” 衙门大堂打开，一身官府乌纱的县官坐在上首，旁边正是师爷的位置，再两旁站着整齐的差役。 正大光明四个字就在额牌上，整个大堂威严森冷。 两边的人都各自跪下。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堂下何人，又所为何事啊。” “草民祁允初，状告二叔祁俊生霸占家产一案，这是我的状词，请大人过目。” 祁允初状词送上，上面的县丞大人垂眸瞧了起来。 胡凝霜是跟在祁允初身边的，瞧瞧抬眼望去，突然觉得这个县丞大人有些 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胡凝霜犯嘀咕着。 县丞大人已经看完了，“原来是这样，祁俊生，本官问你，祁允初所说一事可是真的？” “青天大老爷啊，他纯属胡说八道啊。”祁俊生激动的说道：“草民根本没有霸占，这是他爹娘抵押给草民的。” “有何证据？” “这里有抵押书。” 抵押书从师爷那边看过，递给了县丞，“大人，这抵押书的确是真的，你看，手印都很清晰呢。” “不，这封抵押书根本不是家父所写。”祁允初忙道：“家父从未借二叔的钱过，而且，草民认得家父的字，并且还带来了以前家父写过的书信，可以做对比。” 旁边尖嘴猴腮的师爷闻言笑了，走下来伸手，“那就拿来吧，我亲自看看，是不是一个人的笔迹。” 两份笔迹拿在手里，师爷看了又看。 胡凝霜瞅得清楚，只见他悄悄对祁俊生点了头，接着道：“大人，我看，确实是一人所写。” “大人。”胡凝霜着急的出声，“请大人亲自过目啊，我看师爷岁数大了，难免老眼昏花会看错！” “你敢说我老眼昏花！”师爷听了怒气冲冲。 这时候，县丞抬起了头来，望了胡凝霜一眼，点头，“拿来，本官亲自看看。” 两封笔迹到了县丞的手里，双方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就见他看的十分仔细，不仅到阳光下辨认，还翻过来从背面渗透的痕迹来对比。 突然，他冷冷道：“师爷，本官看你真的老眼昏花了！” “啊，大人，小的不敢啊。” “这不是一个人的笔迹。”县丞断定，“你看，这笔锋，这下笔手法，显然完全不同，只是字形略有相似而已。” 这话一出，祁俊生顿时惊愕了在那里。 县丞惊堂木一拍，“被告方，你可还能拿得出其他凭证？” “我……我……” “你若是支支吾吾，就是没有了？” “好，本官宣判，祁允初状告祁俊生霸占家产一案，事实确凿，判定祁俊生回去立刻归还房产和土地，不得耽误，若是被变卖，照价赔偿。” 听到判定，胡凝霜高兴极了。 和祁允初二人连忙叩谢，“多谢县丞大人。” “退堂！” 从衙门里出来，胡凝霜之前的担心一扫而光。 “允初，我们赢了。” “是啊，想不到这个县丞大人如此公平公正，真是让人敬仰佩服。” 后面祁俊生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变成了菜色。 胡凝霜特意大声提醒，“二叔啊，回去赶紧卷铺盖走人啊，不然到时候我就当废物该扔的全扔了。” 祁俊生被她说哭了，“侄媳妇啊，你看，你不能逼我们啊，我和你二婶也不容易，还有三个孩子要养，你就宽限我们一些时日。” “那可不行。”胡凝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是县丞大人的判定，你要是违抗，就是违逆了县丞大人的意思呢。” “不不不……”祁俊生一下就吓破了胆。 夫妻两个人灰溜溜的回了家去。 这个族长，不是说托了人脉了吗？怎么还会这样，祁俊生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边祁允初看着县城的热闹，“凝霜，辛苦这么多，你饿了没有，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 “好啊。” “等一下。”身后，又响起了一个男声，“你先别走，我家大人要见你们。” 这个说话的年轻人，胡凝霜越看越觉得眼熟啊。 这不是那日见过的一个叫瑞宏的小厮嘛…… 原来…… 果然，后面的县丞大人换下常服正走过来，“胡郎中，你可别走，我可正要找你呢。” 第73章 冤家路窄 县丞的衣裳一换，胡凝霜一下认出来了，还真是自己那天撞到过的病人。 “原来是你。”胡凝霜一下笑了，“刚才在大堂上我竟然没有认出来。” 县丞笑笑点头，“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 想到刚刚的场面，有惊无险。 胡凝霜忙着道谢，“多谢县丞大人公平公正，否则我们这回真不知道会怎样。” “不必言谢，我既然做了这个县官，就应该做这分内之事。”县丞十分随和，“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们，鄙人姓刘，刘云景。” 胡凝霜点头，“原来是刘大人。对了，刘大人刚刚说找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上次幸好遇到了你，才让我没有严重的发病。而且你的药我用过后比从前在家里喝的效果还要好，所以想找到你表示感激。只是初来上任，还没有抽出时间。”刘云景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性子如同清风徐徐，让人如沐春风。 胡凝霜也很喜欢和这样的人接触，心情颇好。 这时候刘云景也看见了祁允初，同样的风度清朗，让他一下找到了同类一样，“这位是……你们之间……” 胡凝霜大方的挽起祁允初的手臂，“忘了说了，这位是我已经定亲的未婚相公，祁允初。” 闻言，刘云景一下明白了过来，“我说呢，原来是这样一层关系，毕竟你们一个姓胡，一个姓祁，看我这头脑，我早应该想到的。” 祁允初能被胡宁是这样大大方方的介绍，他心里也很欢喜，“是我们忘了说清楚。” “也是读书人？” “今年刚考中了秀才。”胡凝霜道。 “多大年纪？” “十七。” “那我二十二，比你们大上几岁。这样，今日难得见面，我请你们找个地方吃饭。” 胡凝霜连忙拦着，“刘大人，这是怎么说的，今天你帮我们这么大的忙，要请也是我们请才对。” “那怎么行，我可是新官上任，要是让人家抓到我把柄，说我收受贿赂我岂不是没法说了。”刘云景一半调侃，一半也认真，低声道：“就刚刚里面的师爷，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这么一说胡凝霜就完全理解了，刚刚那个师爷会帮祁俊生他们说话，必然是收了人家好处。 “那我们就随意吃碗面吧。” “好啊，正好，我的俸禄还没下来，也囊中羞涩呢。” 他们一行人到了附近的小饭馆，点了几个小菜，就吃了起来。 期间，他们也互相了解了许多。 让胡凝霜没有想到的是，刘云景竟然和祁允初格外谈得来，两个人在许多方面的想法都是不谋而合的。 聊到后面，就完全是男人的话题了，胡凝霜只好吃吃小吃打发时间。 分别的时候，已经是晌午过后了。 胡凝霜他们告别刘云景，回到了祁家村。 县城远些，等到村子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这一回来，还是碰上不少同村的人跟他们寒暄攀谈，比起之前来可以说是热情多了。 想来，他们在衙门赢了祁俊生的事情已经传回了村子。 这时候，祁俊生一家也搬出了他们的房子。 看见祁允初，这一家人气恼的很。 “祁允初，可真有你的。”祁家二婶一脸愤恨，“竟然把自己亲二叔给告了，不怕给祖宗丢人！” 胡凝霜反问，“二叔抢占侄子的田宅和土地，怎么，二叔二婶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你……”祁家二婶被噎住，真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祁允初出去一趟竟然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女人回来。 胡凝霜还在找补，“对了，地契给我们还回来没有，要是不还，可得照价赔偿。” 这一句更是让祁家二婶咬碎了后槽牙，“放心，都还给你们。” “多谢二婶。”胡凝霜微微一笑，一张俊俏的小脸别提多好看了。 送走那些人，祁允初关上门来打量胡凝霜。 他这媳妇找的，真是又厉害又好看。 “看我干嘛？” “都定亲了，还不许我看了。唉，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怎么，怕不怕我以后欺负你。” “不怕。”祁允初反而乐意，“我就稀罕你欺负我。” 俩人在这院子里就像是打情骂俏一样，旁边喂牲口的大奎不由得暗暗叹气，早知道这样，自己还不如不跟来了。 毕竟是天黑了，他们也就在祁家住了一晚。 正好，第二天解决一下地契的事情。 现在胡凝霜开着生意，祁允初还要读书，谁也没空种那么多田地。 正好，就租赁给同村人，还能有个进项。 祁允初也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把祁家托付给他们照看，这样，三人才回到了镇上。 酒家的生意依旧。 祁允初没去求学，跟铺子里的客人攀谈了起来。 “聊什么呢，这么起劲儿。”胡凝霜瞧见了，过去问道。 祁允初笑道：“是这样的，凝霜，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我这刚收到了一些租赁田地的银钱，正好放着也是放着，我想给咱家买只牲口，以后咱们也有个驴车牛车的，可就出行方便多了。” “还真是，咱家就缺个牲口呢。”胡凝霜也同意。 “刚才那个客人就是卖牲口的牙子，我想咱们找他买吧。” “行，看你安排。” 祁允初明天还要求学，他们就不耽搁了，当天就跟着牙子去挑选了一头小毛驴。 这头小毛驴性情温顺，胡凝霜骑它它也不闹，乖乖跟着走。 胡凝霜心头欢喜，“嘿嘿，小毛驴，我们回对你好的。” 祁允初拉着绳索，“坐好了，我来牵驴。”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回来。 别说啊，胡凝霜感受出来了，有个牲口代步，确定轻松极了。 这时候，寒风呼啸中，从对面走过来两个人。 是沈清白兄弟俩。 胡凝霜早和沈家没有瓜葛了，只当没看见。 谁知道沈清水也看见她了 ，这沈清水可来劲了，阴阳怪气，“哥，你看见那位了没 ，那不是大名鼎鼎的秀才夫人吗。” 沈清白再见到胡凝霜，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他隐忍着情绪不做声。 沈清水哼道：“不就是嫁了个秀才 ，有什么可得意的，如今我哥跟秀才一样，一样可以考举人了。” 第74章 改变命运 胡凝霜不想听，但沈清水一股脑说了出来，她还是愣了一下。 沈清白没有考中秀才，一样也能去考举人了，那只有一种可能。 “我哥现在已经被宣安县里的大儒瞧上，还收了关门弟子。”沈清水得意的不得了，“唉，有些人当初故意害我哥考不上秀才，这回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失落吧。” 这寒天，旁边又没有别人，还能不是说给胡凝霜听的。 胡凝霜再不喜欢搭理，也回了一句，“那又怎样。” 她语气淡淡的，甚至有些轻蔑。 对于沈家一家她是厌恶极了，别说考中举人，就是当了大官又怎样，胡凝霜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 沈清白似乎被这一抹轻蔑激到了。 “胡凝霜，我们有必要这样吗。” “我怎样了。”胡凝霜冷眼，“如今我们二人已经毫无瓜葛，我走我的阳关路，你过你的独木桥，就算恰巧碰面，也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你家里人三番两次找茬，还是我的不是了？” “你的嘴巴也这么厉害了。”沈清白哼声，“当初你对我百依百顺的时候忘了？女人都像你这么薄情寡义，说忘就忘吗。” “就是。”沈清水脖子昂上了天，“当初不知道是谁眼巴巴天天往我们沈家跑，死皮赖脸。” 这二人的话无疑是给胡凝霜难堪。 祁允初听着皱起了眉头，“沈清白，你读书这么多，不懂得怎么当一个正人君子吗？已经过去的事情，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如此这般，你让我觉得你真是一个无耻之徒！” 沈清白被祁允初噎住，他看祁允初的眼神更加怨恨。本来考秀才之后白水镇最风光的人应该是他沈清白，结果却是个祁允初。 他恨祁允初！ 胡凝霜不是没话骂回去，只是想想既然决定要两无瓜葛了，又何必纠缠。 “允初，既然知道他是无耻之徒，我们就不要理会了，天冷，早些回家吧。” “胡凝霜，你别装清高了。”沈清白愤愤，“明年我沈清白一定会是中举，说不定，这是命运的安排！ 倒是你，你以为你真的能改变过去的命运吗？ 你以为你旁边那边姓祁的得势了之后，就不会抛弃你吗！说不定，你还是那个下场。” 胡凝霜真的被刺到，沈清白还是这样打心眼里恶毒。 祁允初听不过，愤愤转身一把抓起了沈清白的领子，朝着他脸上就是一拳。 “姓祁的，你竟敢打我哥！” “你哥自找的！” 沈清水跳脚，找起旁边的旁边的石头就朝祁允初砸来。 “允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混混。”胡凝霜着急的叫道。 谁知道，祁允初一点不怕。 不等沈清水的石头砸下来，他已经抓住了沈清水的胳膊，手肘一击，就给沈清水打翻在地上。 “滚远点，别再让我看见你们。”祁允初恶狠狠的说道。 没想到祁允初这么厉害，沈清白拉了沈清水先离开了。 胡凝霜同样吃惊的很，“祁允初，你练过？” “没有啊……” “那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可能……”祁允初回想，“可能是我太生气了，所以才会这样。 我刚刚是不是过于粗鲁了些。” “才没有，一切刚刚好。”胡凝霜笑道：“他们嘴巴这么贱，我要是打得过我也一个耳光上去了。” “你坐稳，我们回家。” “嗯。” 小毛驴哒哒的踏在雪地上，北风吹下树梢的残雪，打在人的脸上凉丝丝的。 祁允初突然道：“凝霜，刚刚他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会的。”胡凝霜回答，其实她也在回答自己。 沈清白的恶毒在他言语里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上一世的结局，她怎么会不在意呢，他竟然用她最痛的事情来攻击她。 “我祁允初这辈子就认准你了。”祁允初很认真，“我一定会好好对你，我们好好过一辈子。 无论以后我有多少财富，什么地位，我都永远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绝对不会喜欢第二个女人。” 他目光坚定的回头，看着胡凝霜。 胡凝霜被他的眼神所感动，“我相信你。” 有祁允初在身边，胡凝霜并没有觉得多难受。 只是到了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沈清白的话像是咒语一样在她脑海里回荡。 难道，她重活一次，还会是那样的命运吗？ 她一下坐了起来，看过窗外皎洁的月光。 “不会的。”她轻声告诉自己，最大的错误已经去纠正，何况，事在人为。 只是前世的伤痛那样真实的存在过，对于感情，她突然有了一丝丝怯弱和防备。 也许不应该过多的想这些吧，强大自己才是根本。 胡凝霜到了深夜才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胡老爹乐呵呵在喂他们的小毛驴。 “爹。” “起来了。你这丫头，是越来越懒了，日上三竿还不起。” “我累了嘛。”胡凝霜撒娇。 胡老爹哪舍得真的责备女儿什么，“允初都去念书了，铺子里的客人有大奎照看着，驴我也喂好了。你快去吃些早食。” “爹你真好。” 胡凝霜来到铺子里，给自己盛上一碗面，一口面汤喝下去，清香溢在嘴里，又暖融融的。 隔着窗子她看见了王六叔家的酒铺，已经关张了好些日子了，冷清的不像样。 这铺子其实位置很好，镇上赶集的时候没有不路过这的。 那铺子放着也是放着，要是盘下来做点什么，岂不又是一门进项。 想到这里，她赶紧吃完，人去了费大娘家。 把自己的想法给费大娘一说。 “你想盘王老六家的铺子？” “嗯嗯。” “你这个想法倒是挺好的，要是搁别家估计也乐意。可你说王老六家，毕竟和你家积怨已久啊。”费大娘觉着不好办。 “正是因为不好办，所以才来找费大娘你的啊，我知道你在咱们附近人缘是最好的，肯定能帮我办成这事。” 费大娘想想也是，“害，就凭咱俩家的关系，行不行我也得给你试试去，这平头老百姓，谁会跟钱过不起呢。 这样，你在家等我消息，我去试试。” 第75章 开新铺 胡凝霜在酒窖里待了一天，出来的时候正巧就看见费大娘来了。 “费大娘，我拜托你那事怎么样了？”她走过去问道。 “唉……”只听费大娘一声叹气，“我去了之后是好说歹说，那老六媳妇就是不愿意啊，说你们之间有仇有怨，绝对不会盘给你。 后面我又说了很多，她倒是动摇了，但是她狮子大开口，咬死了就要一百两，否则怎么都不会同意。” 一百两。 这可厉害了。 胡凝霜本来预计最多也就是给她二十两，她家的铺子虽然大却简陋，唯独占了个地段好罢了。 “要我说，你还是收了这个心思。” “也是。”胡凝霜点点头，送着费大娘出门，故意抬高了声音，“既然他家不愿意那这事就拉倒吧，反正咱们这么大个镇子，我还盘不到别家吗。” “你还有其他想法？” “我早想好了，五十两盘刘家的，还不如去别家看看！”胡凝霜挺大嗓门把费大娘送走了。 她就不信刚刚这声音对面没听见。 多年来，门对门住着，她可太了解王老六家的情形了，三个儿子一个都没娶亲，王老六又稀罕赌，本来他家全指着酒铺过活。 现在酒铺没了，王老六家估摸着日子难过的很。 果然，王老六家，两口子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焦虑极了。 “我说你啥来着，价钱差不多都同意了呗。现在好了，到手的五十两就这么飞了。”王老六全怪在了自己媳妇头上。 王六婶也有些后悔了，“还不是因为上回干仗的事儿，唉……” 两口子合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互相撺掇起来。 “他爹，要不你去胡家看看。” “你咋不去。” “我不是跟她家合不来吗。” “要去一块去。” “那走，一块去。” 胡凝霜这边才起来梳洗，大门外就看见王六叔夫妻俩来了，他们很是不好意思。 还是王六婶厚着脸皮开口，“凝霜，刚起啊。” “嗯，啥事。”胡凝霜淡淡的别了一眼。 “害，还能是啥事，就是昨儿个巧姑娘不是找我们去了，听说你想盘我家的铺子，我和老六商量过去了，反正这铺子我们也不开了，就盘给你吧。” “我不要。”胡凝霜直接说道。 “为啥啊。”王六叔着急的很，“你看我家这铺子跟你家门对门的，多好啊，你干点啥都行，还方便照看。” 胡凝霜笑笑，放下手巾，“唉，王六叔啊，实话实说吧，你们呀算是来晚了。我预备盘老徐家的铺子了。” “那，那多远啊，还是咱家合适。”王六婶着急的很。 “凝霜啊，你看咱们门对门住着这么多年，总归也是熟人。就算以前有个磕磕碰碰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你在考虑考虑我们。”王六婶坏归坏，可她一门心思让儿子娶媳妇呢，咬了牙也要跟胡凝霜说好话。 “这个嘛……”胡凝霜装作为难的样子，“可我都跟人家说好了。” “这样，我家铺子便宜！”王六婶追着道：“就要四十两！” “……”胡凝霜不应。 “不不，还可以再便宜，三十两，你看行不。” 胡凝霜依旧为难。 王六婶咬牙道：“二十两，真的不能再少了，再少的话我大娃二娃娶媳妇都不够用。” “既然这样，那我盘你家的吧。”胡凝霜同意了下来。 王六叔一家这下高兴了，赶紧拿了房契出来，找上中间见证人，也拿到了胡凝霜给的二十两。 提着鼓囊的大钱袋子回家，王六叔合不拢嘴，一到家就打开分钱，“也给我点，我是男人，出门在外，身上不能没钱！” “你一边去吧。”王六婶一把把他的手打飞，“这是给孩子娶媳妇的钱，你一个子都别想碰。” 王六叔悻悻坐到了角落里。 王六婶数着数着，突然觉得不对劲。 诶，开始的时候不是嚷嚷五十两吗？ 怎么现在才到手二十两。 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胡凝霜这边得到了这间铺子，还是很开心的，拿到钥匙就拉着胡老爹规划起来了。 “凝霜啊，咱这铺子也卖牛肉面不？” “我不想卖牛肉面了。”胡凝霜道：“现在数九寒天的，马上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得置办年货，所以我想自家做一些炒货，花生瓜子什么的，再做一些酥糖包上花花绿绿的糖纸。” “嗯，别说，这是个好主意。过年拜年走亲戚，这可是家家户户都得买的。不过，你会吗？” “为啥不会。” 胡凝霜可是活了两辈子了，她的见识足够了。 当天，她就在家忙碌了起来，一连数日，各种炒货和糖果都预备齐了。 就近选了个好日子，在一片鞭炮声中，胡记炒货的铺子热热闹闹开起来了。 这铺子位置好，她家的炒货又香又酥脆，第二天营业就卖出去了不老少。 戏班子这边一场戏唱完，贾玉翠来不及卸妆到后台就喝了一大碗水，“给我渴死了。 诶，你们吃什么呢，屋子里这么香。” “是炒货。”她师弟递过来一把，“也不知道咋炒的，可香了，越嚼越香。” “还真是，搁哪儿买的，一会儿我也买点。” “听说是胡家开的新铺子。” “哪个胡家？” “还有哪个，卖酒的胡家，胡凝霜。” “她家……”贾玉翠喃喃，吃炒货的兴致下降了大半。 晌午后，她溜达着到了胡家附近。 真是怪了，短短两三个月，胡家竟然变得这么富裕。连铺子一连开了两家，生意又这么好。 她心里头羡慕又嫉妒。 突然想到了沈清白，听说沈清白被大儒收了弟子，明年又能考科举了，她心思一动，转身往沈家跑去了。 沈家近来的日子又有了改变，一改之前的门庭冷清，现在里面坐着不少邻家跟宋氏客套。 叩叩叩。 “有人叫门。”宋氏笑吟吟的起身，隔着窗户一看，竟然是贾玉翠，立刻皱了眉头，“你找谁，有什么事！” 第76章 来找茬 眼前，宋氏再看见贾玉翠是厌恶至极，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看上过。 要不是这个烂唱戏的勾着自家儿子，这段时间沈家也不会过得这么惨。 更何况如今沈清白已经不一样了。 “婶子，是我啊，我找清白，清白他在不在家。”贾玉翠扮上一张笑脸，不愧是唱戏的，眉毛眼睛都灵活的不得了。 宋氏白眼，“不在！” 可贾玉翠分明看见了窗口里一闪而过的身影，“婶子，你看你还骗我做什么，我都看见了。” 她大声招呼起来，“清白，清白！” 沈清白正在书架里翻找书卷，听见贾玉翠的声音，他便走了出来，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沈清水。 沈红兰已经悄悄嫁人了，不在沈家。 “你找我？”沈清白的眼眸微冷。 贾玉翠对他做过的事情他可历历在目呢，为了和她在一起他不惜得罪胡家，不惜带着她私奔。 可她呢，自己不过是一次没考上秀才，她就和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了。 “清白。”贾玉翠的声音娇滴滴的，眼睛直盯沈清白不转动，“你怎么说话这么冷冰冰的，我们都好些日子不见了。” “是啊。”沈清白讽刺，“我以为我考不上秀才后，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呢。” 他话有所指，贾玉翠懂的。 “你还为之前的事情跟我生气吗。清白，之前的事情你也不能全怪我啊，你害我差点没戏唱了，我为了你也跑前跑后呢。为这班主扣了我不少月钱。 我这些日子不来找你，也是一直唱戏抵钱呢。” 贾玉翠委屈起来，“好啦，你就不要跟我生气了。” 她轻轻拉拉沈清白的手指，模样就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兔子一样。 这让沈清白多多少少有些心软了，“这样啊，那现在呢，班主有没有继续为难你。” “怎么没有……唉，说起来一言难尽。”贾玉翠黯然伤感。 沈清白自觉地自己话说的重了，轻拍她的手安慰起来。 身后宋氏看在眼里，满眼火气。 “诶，干嘛呢，干嘛呢。”她拍开了贾玉翠的手，把沈清白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男女之间，怎么也得讲个分寸，在我家大门口拉拉扯扯传出去像什么样。” 贾玉翠轻笑，“婶子，我和清白感情本来就好，这也不怕人看见。” “那是你不怕，我们可怕的不得了。”宋氏瞥一眼沈清白，“对不对，清白，你这样要是传到吴姑娘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什么吴姑娘？”贾玉翠顿时觉得不对劲。 “呵呵，忘了告诉你了。”宋氏十分得意，“最近些日子，我们沈家是喜事连连。清白被宣安县里的吴大儒收为了弟子，还有意把自家女儿许配给他呢。” 贾玉翠一愣，心下着急，“清白，这是真的吗？” 沈清白没有回答，眼神看向了别处飘忽着。 宋氏继续道：“这种事还能是假的吗，吴大儒可是名家，上门求亲娶他女儿的在宣安县里都得排着队。 吴姑娘对我家清白也可好了，这马上啊就好事将近。” 贾玉翠一下呼吸急促，“清白，婶子说的都是真的？” 沈清白点了头。 “当然是真的！”后面沈清水没耐心，嚷嚷起来，“这些我都是亲眼所见的！马上，我们就和县里的大儒家攀上亲家了！ 你不会我哥还会要你这个回头草吧。 你个唱戏的可配不上！” “你！” 这些话跟辱骂一样难听，贾玉翠也不伪装了，怒气冲冲道：“原来是找了别的女人，怪不得风光起来了。 婶子，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 清白跟别人也未必成的了，忘了前些日子让胡凝霜退亲的事了！小心再被人家退一回！” 说完，人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沈清白！”宋氏最恨这件事被提起，简直就是老沈家的耻辱。 她一把打在沈清白身上，“你看看你招惹的这个什么东西。” “这今天，明明是你们说话难听在先。”沈清白烦躁的吸气。 “怎么着，你还心疼了不是，你是不是还想要这个小狐狸，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就是纳妾也不行！” 宋氏闹起来，沈清白更心烦了，转身回屋里去练字了。 “真是气死我了。”宋氏越想越生气。 这时候，她脑海里突然闪出了胡凝霜来。 对。 就是这个胡凝霜害的自家惨了这么多时日。 今天他们沈家翻了身了，她必须要给胡凝霜点颜色瞧瞧！ 集市上，就和胡凝霜预料的大差不差，置办年货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少老百姓赶集来，一下就被香喷喷的炒货吸引住了，等他们转一圈累了正好再来吃完牛肉面喝碗高粱酒。 胡家的买卖不要太红火。 胡凝霜这时候又看准了商机。 过年了吗，家家户户也要贴对联，乡下里头识文断字的少，正好，让祁允初没事就写一些，就在两家铺子顺便卖。 他的字端正隽永，常常都不够卖的。 这不，今天又卖完了，胡凝霜在柜台里清点银钱。 这时候，酒家里头突然传来一声摔筷子的声音。 啪！ 胡凝霜闻声看去，只见桌里坐着的是宋氏和一个年轻姑娘。 发火的正是这年轻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留着厚厚的头发帘，脸色白净，头上的银簪珠翠摇晃，看起来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胡老爹要过去，被胡凝霜拦下了。 不是因为别的，因为这姑娘是和宋氏一块的，那这事情恐怕就不简单了。 “这位姑娘，怎么好生发了火？”胡凝霜走过去客气的问道：“是对我们这里的面不满意吗。” “何止是不满意！”年轻姑娘又拍一次筷子，“你自己看看，这面条硬成什么样子了，谁咬得动啊。” “这牛肉面讲究的就是个劲道，所以硬一点没有问题。姑娘你看，你身边的人都吃的很香呢。” “牛肉面？那牛肉呢，一碗里就两三块，你打发谁呢！在县城里什么面没有，没见过你这么黑心的店家！” 这帽子可戴过了。 要想更多的牛肉完全可以点一份酱牛肉，胡凝霜明白对方的来意。 “行，你们是来找茬的是吧，可惜我胡凝霜不会惯着你们。既然不喜欢，那就结账走人，下次不要再来了！” “你就这种态度？”宋氏这时候跳脚插话进来，“胡凝霜，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和地厚啊，你知道吴姑娘是谁吗，就敢这样。”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胡凝霜只想宋氏麻溜走人。 第77章 重复前世 “告诉你吧，这位吴姑娘叫吴立梅，可是宣安县里吴大儒的独女。吴大儒的声名你打听打听去，竟然敢欺负他的女儿。”宋氏高傲至极的跟胡凝霜叫道。 胡凝霜先是一愣。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氏还认识了这样的人家。 她转念想到了上次见到沈清白的事，突然一下就明了了，原来，收下沈清白的大儒是县里的吴大儒。 怪不得…… 今天来这吃面是小事，耀武扬威来才是真的。 胡凝霜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宋氏目光短浅。 这样能吓到她胡凝霜吗？ 胡凝霜点点头，“我不管是谁的女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吃饭给钱天经地义，结账走人吧。” 胡凝霜丝毫不惧，让宋氏的脸色许些挂不住。 “哼，这样的黑店我再也不会来了。”那边吴立梅恶气气的说道，丢下一把散碎铜钱就往外走。 胡凝霜示意胡老爹收银子，顺便道：“老爹，大奎，都记住了，以后这两位客人我们铺子绝不接待！” “真没见过这样的酒家！”吴立梅不满意的大步走出门去。 宋氏赶紧跑去搀扶着她，“吴姑娘啊，天冷，小心地上有雪。” 胡凝霜看着她们的相处，心里也有了计量。 看来，沈清白这一次不仅搭上了有名的大儒，还让大儒的女儿对她心生好感。怪不得宋氏这样点头哈腰，是希望这个吴立梅做她的儿媳吧。 唉，本来沈家的事情是与她无关了。 可奈何对方自己上门找茬，胡凝霜就顺带着提醒一句吧。 她站在柜外里头朝外道：“吴姑娘！” 吴立梅停顿了一下，冷眼，“你还想做什么。” 宋氏满眼期待，她想着胡凝霜肯定是后悔了，后怕了，一定会跟她们低头认错的。 谁知道胡凝霜笑笑，对吴立梅道：“我是好心想提醒你一句，谨防受骗。” “什么骗？”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是你才认识几天的人，不要随便什么人说几句你就信了，还要帮别人强出头，有空多打听打听身边人的过往，对你不是坏事。” 吴立梅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也不是傻子，她瞧了宋氏一眼，有些分辨不出了。 胡凝霜又道：“你要是不认识其他人，问问我也行啊，沈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是样样了解，可以一一告诉你。” 这话可把宋氏吓着了，沈家过去的事情要是给吴立梅知道，这么阔绰的儿媳妇不是打水漂了。 “胡凝霜！”她大声叫起来，“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把你的嘴巴闭上。” “唉，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你是心虚了吗。” “你……” “谁妖言惑众谁遭报应。”胡凝霜言尽于此，坐回柜台里面继续数钱对账了。 宋氏又气又急，本来想给胡凝霜点颜色看看，没想到会是这样，要是胡凝霜把事情的事情倒给吴立梅，那岂不是麻烦大了。 她着急的拉着吴立梅就走，“算了，吴姑娘，咱们不跟这女人一般见识，走吧，到家里去，我做了很多好吃的等你呢。” 吴立梅心下嘀咕，“沈婶，我怎么觉得这个胡凝霜也不像是坏人呢。” 宋氏本就着急，听见这话一分神，一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跤，扑通一声，人就扑在了地上。 “呀，沈婶，你没事吧。” 赶集的人本就多，这一幕让不少人停下来围观起来。 宋氏好容易爬起来，就感觉嘴里一阵甜腥味还有个石子似的在嘴里，她往手心里一吐，竟然是一颗带血的牙齿。 宋氏跳了脚，“我的牙，我的门牙啊！” 好家伙，宋氏竟然成了豁牙子。 她回到家里头，适应了半天都适应不了，喝水漏水，说话漏风，尤其是照镜子的时候，她心里头是悔死了。 没找成胡凝霜的麻烦，白白损失了自己一颗牙。 她把这份火气全发在胡凝霜身上，添油加醋把她骂了起来。 “吴姑娘，你是不知道啊，这个胡凝霜才不是个好人。起初跟我们清白定亲，是看上了我们会读书。我们不过一次考秀才失误，她就退了亲。要不是她啊，我家清白的胳膊根本不会出事。” “她真的这么过分。” “是啊，而且她前脚跟清白退亲，后脚又定亲了。你说，她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她肯定是一早就跟那祁秀才勾上了啊。” “原来是这样，沈婶你放心，早晚有机会我好好教训她。” “嗯嗯！” 这二人聊的热火朝天，沈清白听的厌倦。 “娘，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要没完没了。” “吴姑娘，你看见没，这就是清白啊，被人欺负成这样还心善呢。你说，天底下有几个这样的好人去。” 吴立梅点点头，余光扫向沈清白的时候害羞的心思掩饰不住。 想到自己被搭救那天，沈清白的温柔和君子，她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沈清白也知道自己能被吴大儒收下，全靠着吴立梅，他对她笑起来，“怎么样，过来玩路上辛苦吧。” “当然辛苦了，我的肩膀都酸了，你可要对我好一点！” 吴立梅在沈家玩了一天，傍晚，才由沈树春借了车把她送回去。 她一走，宋氏又沾沾自喜起来。 “清白啊，等过了年你就和吴立梅成亲吧，最好赶在胡凝霜前头，风光大办！ 我都打听过了，祁允初家里也就是种田的，办喜酒肯定没有吴大儒家风光。” “娘，你乱计划什么，我可没有成亲的打算。”沈清白冷言冷语，手里握着书在看。 宋氏愣住，“你不娶吴立梅啊？” “我不喜欢她，她太跋扈了。” “你管喜欢不喜欢呢，她可是吴大儒的独女，以后吴大儒老了，那家产还不都是你的，咱们正好吃他的绝户！” 宋氏自认算盘打得叮当响，但沈清白一点没有放在心上。 区区一个大儒之女，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中状元，和前世一样风光无比，那时候就是娶公主做驸马也不在话下了。 “还有，娘，以后不要去找胡凝霜的麻烦。” “为什么不让我去。” “因为你不是她的对手。”沈清白的目光沉静而森冷。 胡凝霜是重生而来的，早已经不会在意吴立梅这样的小事。 要将她摧毁，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重复前世的命运。 第78章 等着看戏 宋氏听不惯沈清白的话，“你怎么好端端的这么说，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告诉你啊，咱们家这回是翻身了，在胡家吃的亏必须报复回来！” 夜深了，沈清水困了，烦躁的叫嚷，“娘，你们能不能不说话，我还要睡觉呢！” 一夜安静，雪落无声。 黎明，又下了一场雪，白水镇白雪皑皑，沈清白晨起打点行装，他拜了吴大儒为师，准备搬去县城里小住一些日子，这样方便求学。 他的右手不能动弹，用起左手又十分费劲，让他心生烦躁和恨意。 若不是胡凝霜，自己如何会变成这样…… 叩叩叩。 这时候，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找谁！”沈树春嚷道。 “是我啊，沈叔，我是赵家的文慧，专门来找清白大哥的！”外面传进来清脆甚至有些霸道的声音。 一听就知道是镇上有名的赵家的闺女。 赵家的老爷子是响马出身，家里有财，又因为做事义气狠辣，手底下不少兄弟，所以算是有些势力。 沈树春不敢得罪，赶紧叫沈清白出门。 “赵姑娘找我？”沈清白问道，说话间如翩翩君子，负手立这皑皑白雪之中。 他的模样也算不错，赵文慧看见他悠悠笑了笑，“当然是找你了，是这样的，我爷爷新开了一家货运帮，想找个写字好的读书人题个字雕块牌匾。我寻思着，你是白水镇的神童，如今又拜了县城大儒，这事找你准没错。” “这样啊……”沈清白眼神躲闪，竟然不自信了。 这种要求要是放在从前必然不在话下，他的字自认是很漂亮的。 可眼前他改用左手写字，模样是大不如前。 他的字现在根本拿不出手。 尤其要是被胡凝霜看见了，一定会背地里耻笑自己。 “怎么，我们赵家的面子，你都不肯给呀？”赵文慧昂头，一股子威胁的味道。 这赵文慧同别的姑娘不同，打小会打会闹，有些拳脚在身上的。 “我怎么会呢。”沈清白转念一想，立刻回道：“实在是我马上就要出门，恐怕是时间不够。 这样吧，我虽然没时间，但是我可以介绍给你一个人认识，说不定他的字比我的字还要好。” “那是谁？”赵文慧性子粗鲁，对文人的事儿也不怎么了解。 沈清白来了兴致，“就是祁允初啊，你知不知道这个人，今年考秀才的时候他可是第一名。 还有，他身高八尺，容貌潇洒，到现在还是个未娶妻之人呢。” 赵文慧扑哧一声笑了，“哟，清白大哥现在也稀罕给人拉纤保媒啦。” “谈不上谈不上，我真的是好心，你家里可不就缺这么一个姑爷吗。”沈清白说到这就点到即止了。 “我还要收拾东西去城里，就不请你进去了。” “好，下雪了，路上当心点啊。” 赵文慧大大咧咧的甩手走了。 沈清白一进屋就被宋氏拦下了。 “清白，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怎么帮那个姓祁的说话了，他现在可是和胡凝霜是一家子。” “你怎么知道我是好心？” “那你是为什么？” “我听说，赵家几代人都是武夫，到了赵文慧的亲事上正想招个读书人当女婿呢。”沈清白嘴角勾起淡淡的冷意。 宋氏愣了愣神，人一下明白过来了。 “呵呵，还是咱家清白的脑筋好使。赵家有钱有势，指不定那祁允初就看上了赵文慧，这样一来，胡凝霜就会被退亲。” 宋氏越说越高兴，“真是风水轮流转，咱们也要看着胡凝霜被人抛弃一回！” “我要上路了。” “嗯嗯，路上加小心。还有啊，千万别开罪吴姑娘，你要是实在不乐意她，也得考中了举人再挑明这件事。” 沈清白点头，背起包袱 出了家门。 宋氏又高兴起来，她就等着看戏了。 “娘，给我点银子！”这时候，沈清水起来了，洗了把脸就来伸手。 宋氏打在他的手心上，“银子银子，你就知道要银子。” “你就偏心吧，刚才我看见你给大哥银子了。” “你大哥读书好，你再看看你呢，你要是有你大哥的本事再来找我要钱！” “爱给不给，不给拉到，老子有的是办法搞银钱！”沈清水的眼底泛起一抹狠厉邪气，戴上个毡帽人就出门了。 大雪过后，小镇显得安静许多。 胡凝霜今天不忙，从酒窖里出来之后，就盘算起过年的事宜，新衣裳新鞋子不必说，年货得准备好，还有礼品，要好的街坊和客人都得走动走动。 还有祁家村，和允初要好的同姓也有几家，她也不能忘了。 胡老爹这回是悠闲了，事事都有闺女打点，他只需要穿着皮袄看着两个铺子就好了。 “凝霜啊。” “嗯，爹。” “我看晌午了，一会儿允初回来吃饭，你把饭菜准备好。” “早就准备了，今天咱们吃猪肉白菜的水饺。” 远处，祁允初也从公孙先生家里出来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 白雪皑皑，好像一片绵糖糕。 祁允初突然想到，好几天没有给凝霜买点心了，快步找了点心铺子去。 “诶，你是祁允初吗。” 这他刚出铺子，旁边响起了一道女声。 “我是，你是……”祁允初不认识面前这位，倒也觉得有些眼熟，可能是哪里见过。 “我是赵家的闺女赵文慧。”赵文慧穿着一身桃红色绣花袄，一边打量他一边走过来。 “你找我有事。” “嗯，我家有点事想要拜托你。”赵文慧把题字的事情说了一遍，“怎么样，你有时间吧。” 人家新铺开张，帮人题个字，也不是大事。 再说赚点是点，最起码能给凝霜买点心吃。 他也就欣然同意了，“姑娘带路吧。” “你还没告诉我多少银钱呢。” “姑娘看着给即可。” 他说话温文尔雅，走起路来风度翩翩。虽然穿着清素，但骨子里说不出的贵气沉稳。 赵文慧也是有见识的，一眼就瞧上了祁允初。 祁允初到了赵家，题字的事情简单，片刻就写好了。 这时候，赵文慧把赵家老太爷也找了来。 “爷爷，就是他。” 第79章 抢到手 年近七十的赵老爷子筋骨硬朗，双目精神。他朝着祁允初上下打量一番，也满意的点了头。 祁允初看见赵老爷子，客气作揖。 “你就是祁允初。” “小生正是。” “嗯，我是文慧的爷爷，附近的人都喊我一声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祁允初欠身把字亮了出来，“你们要题的字我已经题好了。” “我虽然出身莽夫，但也一眼看得出这字是好字。”赵老爷子点点头，随手拿了几串铜钱出来递给他。 “多谢。既然没事了，小生告辞。” 祁允初转身要走。 “祁秀才，你这么着急走做什么。”赵老爷子笑笑，示意他在一旁坐下来。 祁允初回道：“也不是着急。只是家里人不知道我来了这里，怕他们见我久久没回去而担心。” “担心什么，难道我们赵家会吃人吗？” “不不，赵老爷子，小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真的，出来之前没有跟家里打招呼……还希望赵老爷子理解。” “呵呵，好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那就改日再见。” “告辞。” 祁允初拱手，转身快步走出了家门。 赵文慧叹了口气，“唉，人模样真好，学问也好，可是来了这么一会儿人就跑了。” “这才第一次见，你急什么。”赵老爷子拉过赵文慧，一脸隔辈亲的宠爱，“你老实告诉爷爷，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 “那还用说，咱家不就差这么一个……” “有眼光！” 胡凝霜眼看水饺都要凉了，也不见祁允初回来。 “凝霜，要不你出门接接去。”胡老爹不踏实。 胡凝霜这一出门，就看见祁允初几乎是小跑着回来了，而且一脸喜色。 “凝霜。” “你这是去哪儿了，慢着点，我又不催你。” “怕你担心。”祁允初嘿嘿一笑，把手里的铜钱全部拿给她，“拿着，这是我今天赚的。” “这么多，碰上什么好差事了。” 祁允初边走边把过程给她一说。 胡凝霜好奇起来，“赵家，怪了啊，咱们家和赵家可没什么来往。” “我也不知道，反正既然能赚钱我就去了一趟。” “不会是人家看上你了吧。” “你可别胡说，我连他们家人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细看。”祁允初也不是骗人，他本就是奔着题字赚钱去了。 胡凝霜捂着嘴巴轻笑，“看你吓一跳，我跟你闹着玩的，走吧，进屋吃水饺。” 水饺是胡老爹又热了一遍，热气腾腾。 祁允初可高兴了，几乎是一口一个。 “好吃不。”胡老爹看姑爷就跟看亲儿子一样稀罕。 祁允初吃得停不下来，“好吃。” “喜欢吃以后多让凝霜给你包。” “嗯嗯。” “来，加点醋。” 胡凝霜在一边瞧着，不禁打趣，“也不知道我是爹亲生的，还是你姑爷是亲生的。” “说什么呢，都是咱家的好孩子，来来，爹也给你盛一碗。” 虽然天寒地冻，但胡家其乐融融，每个人都暖洋洋的。 祁允初照常每天求学和授课。 第二天又看见了赵文慧了。 赵文慧好像涂抹了胭脂水粉来的，就等在公孙先生家附近。 “赵姑娘？” “祁允初！” “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等你了。”赵文慧大大咧咧把他的手臂挽住，“昨儿你不是没空在我家坐着吗，今天我就又来找你了。 我爷爷在家等你呢。” “……”祁允初莫名其妙，但出于礼数还是去了赵家一趟。 对赵家老爷子的问题，也是实实在在回答。 第三天，赵文慧再次出现在公孙先生家的附近。 祁允初不想再应付了，故作没有看见她绕过去就走。 赵文慧追上来了，“允初哥，你没看见我啊。” “你有什么事？” “我没事，我就是想来等你。” “那我有事。”祁允初加快了步伐。 赵文慧小跑追上来，“你什么事啊。” “回家吃饭。” “吃饭不能和我一起吃吗。” “不能。” “允初哥！”赵文慧伸开双臂把他拦下，“你怎么这样啊，难道看不出来我很喜欢你吗。” “喜欢我……”祁允初顿时一愣，恨不得退避三舍，“你可别。”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我很好看啊，我家里也富裕。” “我不喜欢。”祁允初回答的十分坚决，“而且你大概不够了解我，我已经定亲了，过了年我马上就会成亲。” 说完，他推开赵文慧快步走掉。 赵文慧气的跺脚，“祁允初！ 可恶，我赵文慧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她跺着脚回到家里的时候，赵家人都在，看见她这份生气的模样。 赵母笑着把她扶过来，“怎么，不是找俊小伙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人呢？” “什么人啊，他都已经定亲了，而且马上就会成亲。你们笑什么，怎么，好像你们都知道了似的。” “我们也是才知道。”赵母回道：“今天你沈家婶子过来告诉我们了，祁允初是有个未婚媳妇叫胡凝霜，就是咱们这一户酿酒的姑娘。” “哼。” “你别生气啊，老实说，稀罕不稀罕这个秀才。” “那还用说。” “那就得了，只要是咱们文慧稀罕的，就是抢也要把这个人抢到手！” 赵家人志在必得，赵文慧也看见了希望，火气一扫而光。 祁允初这边就烦闷了，回到家里也无心习字，想到白天的事情，人眉头紧皱。 自己已经明确说明了，那赵文慧应该断了念头了吧。 看见祁允初失神，胡凝霜好奇的不得了，“嘿。” 她朝着祁允初身上一跳，祁允初忙把她背了起来。 “你想什么呢。” “也没什么，一点小烦恼。” “说出来让我帮你。” “这……”祁允初左思右想，不知道能不能说，万一告诉凝霜，让她徒增烦恼…… 可是，他不想骗她。 于是全部说了出来。 没想到胡凝霜一点都不意外。 “就这样啊。” “就这样。”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人这一辈子不会只碰上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只要坦坦荡荡明明白白，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胡凝霜让祁允初放心。 她不是什么小气鬼。 她没注意到，大门外的不远处宋氏满眼期待：这个姓胡的，你的滋润日子也到头了。 第80章 地头蛇 雪下了一层又一层，压弯了树梢。 胡家的生意却是大好，临近年关，酒家和炒货铺子门前都是络绎不绝的客人。尤其是胡老爹在炒房里头，铲子快抡冒了烟。 “凝霜，凝霜！” 门外响起了大奎的招呼声。 “什么事。” “外面有人找你。” “谁呀。” “我也不认识，但是看着不像好惹的。” 闻言，胡凝霜停了灶里的火，来到了酒家铺子里头。 找她的人坐在屋里最里侧，没有点一点酒菜，就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在等着她呢。 眼见面前的女子模样，在她旁边还有一个富贵妇人，以及后面站着两个随从。 胡凝霜猜出来了。 是赵家人。 这时候，赵母先开了口，“你就是胡家的丫头吧。” “我是胡凝霜，你是……赵家夫人？”出于礼数，胡凝霜还是客套了一句。 赵母点头，“看来你知道我们。” “本来是不了解，但是之前允初有跟我提起。” 赵文慧一愣，“他都跟你说了？” “是啊。”胡凝霜微笑。她对赵家人能找上门这件事不算意外，这是赵家人的行事作风。 于是在赵家人对面坐下来，“我和允初早就定亲，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一向对我知无不言。” 赵文慧听了这话心里难受的很，自己喜欢的人竟然和别人感情这么好。 胡凝霜继续问道：“就是不知道，你们今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 赵母别了是赵文慧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自己则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张银票推过来了，上面足足百两。 “这个是给你的。” “无功不受禄，还是别了。”胡凝霜推了回去。 “胡姑娘啊，你还年轻，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你们胡家这点家财永远比不了我们赵家。”赵母哼笑，“你得卖多少酒才能赚上百两。” “就是！”赵文慧道：“我劝你别不识抬举，拿了这银票跟祁允初退了亲，这样，你好我也好。” 区区百两，就是买断她的亲事，胡凝霜露出讽刺的笑容，“我不同意。” “你嫌银子少？”赵文慧冷冷道：“我可以再给你一百两。” “不，你就算给我一千两一万两我也不会同意。”胡凝霜的表情淡淡的。 虽然前世人生坎坷，但她初心从未变过，感情是不可以拿金钱来衡量的。就算有一天她和祁允初以别的缘故分开，但她今天不会为了金钱出卖感情。 “你可真嚣张！”赵文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们赵家可不是你得罪的起的，就连镇上几家财主都得给我们面子呢。 你再敢说一个不字，信不信这破酒馆我给你砸了！” 赵家这么张狂，吓得周围客人们都躲开了。 赵母拦住了赵文慧，“胡姑娘，我这闺女打小被他爷爷惯坏了，你不要跟她计较。 其实，你恐怕还不知道，今天我们来也是祁秀才同意的，他早想和你退亲，可是又不好提，只能让我们出面来当这个坏人了。 我劝你放聪明一点，这样对大家都好。” 赵母的眼神笑里藏刀。 周围客人们都露出惋惜的神情，心想着这回胡凝霜又要退亲了，连着退亲两次，真不知道这胡凝霜是什么命。 但胡凝霜没有丝毫动容，“我不相信，祁允初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很好。”赵母拍了拍巴掌，“胡凝霜的自信我很喜欢，可是，你真的相信祁秀才也是这样对你的吗。” “不然呢。” “我们试试看。”赵母还不信了，难道两个人都能对金钱地位不为所动。 临近晌午，祁允初也求学出来了。 鉴于之前的事情，他其实心里一直不踏实，步伐走的很快。 中途又遇到了三剩。 “祁大哥，你快回去看看吧，好像有人在为难凝霜姐呢。” “什么，我马上回去！” 祁允初健步如飞，回到了酒家铺子里。 屋里好多人。 看见他进来，赵文慧欣喜起身，“允初哥。” “你们怎么在这？”祁允初心生警惕，屋里却不见凝霜人，“要为难就为难我，别为难凝霜。” “哪有的事，我们可没为难她。只是跟她商议了和你退亲的事。”赵文慧得意洋洋，“允初哥，只要你肯退亲，当我们赵家的姑爷，光陪嫁，我家就有五百两！到时候你想考什么，学什么，我赵家全部给你。” “我不要！”祁允初想也不想，“你们赵家人真是强盗，强人所难！” “允初哥，你怎么这么说，我对你是真心的。” “可我不喜欢你。”祁允初声音掷地有声，“还要我说多少遍，我要和凝霜在一起，你就是给我白银千两万两，也买不走我对她的感情！ 你一个姑娘家，我劝你矜持。” “你……”赵文慧没想到祁允初的反应这么坚决激烈。 这让他们赵家的面子往哪儿放。 这时候，胡凝霜也从后面出来了，“好了，都听见了吧，我想你们可以请回了。” 祁允初看见胡凝霜，第一时间走过去紧握了她的手。 这一幕刺痛了赵文慧的眼睛，“好啊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哪里比不上胡凝霜了！ 以后你们在白水镇，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赵文慧起身大步往外走去，走了一半，突然冷冷环视了整个屋里的客人，“你们，继续在这里吃饭吗！” 她的眼神充满狠厉和威胁。 胆小的客人扔下饭钱就跑，片刻，铺子里的客人就走了个精光。 “走着瞧。” 赵家丢下这一句话，快步扬长而去。 偌大的铺子里变得空荡荡的，祁允初愤怒无处发，“这一家简直是疯子。” “唉，你们啊，这回是得罪了人了。”费大娘闻讯赶来，着急的不停拍手，“赵家那老太爷势力可大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以后，可有你们的苦头吃了。” “这可怎么办。”胡老爹也是六神无主。 另外一边，宋氏早瞧见了这一幕，前脚一走，后脚她就火急火燎跑去了赵家。 第81章 系铃人 “赵家嫂子！” 赵母前脚迈进家门，后面就跟上来了宋氏。 “你怎么来了。”赵母和宋氏从小一个村子出来，也算相识，“我这刚进家门。” “害，那真是赶巧了，我出来买些布头过年，正好路过。我就好心的想问问，你家文慧姑娘的亲事怎么样了。” 闻言，赵母露出不悦，“这个祁允初啊，不识抬举。一个穷秀才，觉得自己了不起了，竟然拒绝我家文慧。” “那你打算咋办。”宋氏试探。 赵母想了想，“还能怎么办，他不喜欢我们，我们还看不上他呢，我家文慧不愁没人家要。” “那你们就这么放过祁允初了？” “不然呢，现在老爷子岁数大了，早也金盆洗手，我们也想做做正经生意。” “唉，那可真是便宜了那坏心肠的胡凝霜了。” 想到胡凝霜，赵母不解，“那胡凝霜其实，倒是个有骨气的人，面对金钱也不动摇。” “装样子吧，嫂子你对胡凝霜是不够了解。”宋氏道来：“从前，胡家一贫如洗的时候，她看上了我家清白，可后来看清白没有考中秀才就退亲了，转而攀上了祁允初。 说实在话，以我对她这几年的了解，其实她对祁允初也不是真心的，但凡她能攀上高枝，立马就要踹掉祁允初的。” 赵母后面的赵文慧一听这话立刻眼睛冒火，“她会这么对允初哥！” “这可难保啊，这个胡凝霜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势利眼的人，又水性杨花……”宋氏的余光扫过赵文慧的神情，“唉，算了，既然成不了那便罢了，我知道赵家此一时彼一时了。 嫂子你们忙着，我先回去了。” 宋氏走后，赵文慧拳头握紧了咯吱咯吱作响，“娘，这胡凝霜真不是个好东西！我不能让她好过。” “你想怎样？” “来人，东叔。” “小姐？” “你给我放出话去，咱们白水镇谁也不去到胡家铺子里去吃饭打酒！谁去，就是跟我们赵家过不去！” 说完，她又凑到东叔耳边，“还有，得这样……” 胡家酒家，铺子里头安安静静。 胡老爹和大奎已经把桌椅全部收拾了，客人零零散散。 “唉，今天这一出真是我没有想到的。”祁允初此时的又怒又怨，“早知道，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理会赵家。” “这也不是你的错。”胡凝霜其实心情还说得过去，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什么风雨没有见过。 “今天这事倒是过去了。不过……”费大娘很着急的道：“你们这回怕是得罪了赵家了，赵家那老爷子响马土匪出身，一般人还真不敢……” “这可怎么办呢。”胡老爹着急的问。 “大不了我们搬离这里。”祁允初突然道：“我岳父的酒好，到了哪儿也不愁卖。” “允初说得对，你们就别操心了，明天再看吧。”胡凝霜宽慰他们。 这件事本就是赵家先招惹上来，他们又不占理，也许这个劲儿过去了事情也就作罢了。 一夜之后，胡家起来照常营业。 不过客人少的可怜，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路过的生意人。 对面的炒货铺子更是无人问津。 一个早上过去，都是如此。 “怪了，今天咋没客人了。”巧姑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看见熟练，就招呼起来，“刘嫂，来家里吃面啊。” 那被叫到的人仿佛看见什么坏人似的，人躲闪的就走掉了。 “王叔……” “算了。”胡凝霜拦住巧姑，“别揽客了，你应该揽不来客人了。” “为什么？” “你看那边。” 顺着胡凝霜说的看去，只见刚来过自家的客人竟然被两个地痞拦住了，像是在教训什么似的。 “这是……” “是赵家的安排，故意不许客人来咱们铺子里。” “那可怎么办啊，这么下去，生意不是全完了吗。” 胡凝霜倒也冷静，“别急，等几天再看吧。” 一连又过了两天，仍然门庭冷清。 眼看生意惨淡，胡老爹着急上火，“凝霜啊，你看咱家这事可怎么办啊，照这么下去，可就关门了。 唉，还有炒货铺子，你花了好几十两啊。” “这事真是棘手。”祁允初道：“我们去找他们理论，这不是欺人太甚吗，再不行，我们报官。” “这种事报官也不好解决，官吏来了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胡凝霜仔细思索过后，“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样吧，我去再去见一见这个赵文慧。” 祁允初急切，“我陪你一起。” “那还是算了，你去了她岂不是更生气。” “那万一……” “别万一了，行不行的回来我再告诉你。” “我怕你被欺负。” “我哪里那么好欺负。”胡凝霜再要说下去都没有耐心了，“你信我，就算谈不拢我也不会怎样，回来再跟你商量。” 好说歹说，这祁允初算是同意了。 晌午过后，胡凝霜便出了家门，她大概打听了打听，找到了赵家运货铺的门前。 “你运货？” “不是，我找人，找你你家文慧姑娘。” “找我的？”赵文慧迈着大步从里面走出来，没想到竟然是胡凝霜，“哼，我眼花了？是你？” “是我。” “有话快说，我忙着呢。”赵文慧对胡凝霜没好气，在她心里对胡凝霜厌恶极了。 胡凝霜不疾不徐，“别这么着急嘛，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不是来求我的？”赵文慧抱起胳膊，她可明明白白，现在胡家的生意惨淡的不得了。 胡凝霜回道：“我为什么要求你？做错事的又不是我。” “你！” “走吧，我们出去走走，我想好好跟你谈谈。你应该不会不敢吧。” “有什么不敢的。”赵文慧拍拍巴掌，“走，我倒要听听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两个人在街上溜达起来。 微风拂面，积雪已经被踩实了。 胡凝霜从和祁允初的认识说起，把过程娓娓道来。 “文慧姑娘，你能看上允初我觉得你眼光很好。但是有一点，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和他先定亲了，你却让我们退亲，你说，哪有这个道理。” 赵文慧听到这里，自知是有些理亏。 可转念想想宋氏说过的话，“你别装好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不必说了，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第82章 暴打一顿 “就因为你看上的男人跟我定亲了，你就这样对付我。”胡凝霜叹气，“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 “我就是不讲，谁让你水性杨花！” 说话间，巷子里突然传出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听起来是个年轻女人。 胡凝霜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巷子深处一个年轻女人被几个混混拉住了，一直往里面拖去。 事态紧急，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胡凝霜转身往巷子里跑去。 “住手。” 巷子里几个混混喝的烂醉，看见胡凝霜，“哟，这又一个漂亮妞送上来了，走，陪大爷乐呵乐呵。” 说着，一个混混跌跌撞撞朝着胡凝霜走过来了。 混混个子高大，又是男人，胡凝霜的力气是不够的，她下意识的扫过周遭，猛然抓起一块石头，朝着男人门面砸去。 砰的一声，砸了男人一脸血。 “啊，你敢砸我，你这个臭娘们，信不信老子几天今天把你灭了！” 胡凝霜扫见巷子深处的姑娘，已经挣扎的奄奄一息没了力气，胡凝霜拔腿就跑，“有种来抓我啊。” 她尽量跑得飞快，她不是出于意气冲动跑进来的，这附近再近一些就是周财主家了。 她和周家少爷也算有点交情，只要往周家跑，那几个混混不敢怎样。 “你给我站住！” 但她错估了这些男人的速度，跑在最前面的男人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 胡凝霜的心跳也快了。 就在这时候，砰的一声响在了自己身后，只见赵文慧从手抓一根粗木棍打在了男人头上，赵文慧力气之大，一下子就把这个人砸晕了。 后面两个男人穷追上来。 “咱们得去找人！”赵文慧大声道：“跟我回去喊人。” “太远了，跟我去周财主家！” 两个人达成了共识，朝着周家跑去。 也是赶巧了，碰上了周挺身边的小厮。 “诶，这不是胡姑娘吗，你这么着急是干嘛去。” “快，你家少爷呢。” “我在这里，胡……”周挺正从马车里下来。 “快，给我找几个人，我要去救人。” 周挺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胡凝霜给他治了肾虚的毛病，他从心底里还是很佩服胡凝霜的医术，更愿意结交这个朋友，毕竟万一以后还用得上人家。 于是不管什么事，直接喊了人给她。 胡凝霜她们去而复还，是几个混混没有想到的。 “你们……” “呵呵，不是要追我们吗，来呀。”胡凝霜勾勾手指，示意身后的周家家丁，“把他们抓住，通通带去见官。” “啊，不要啊，姑娘高抬贵手。” 可这时候他们求饶也晚了，不一会儿就被带出了巷子。 赵文慧一直跟在胡凝霜身后，“刚刚那姑娘呢。” “应该在里面。” 她们找到了受伤的姑娘，姑娘靠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赵文慧安慰她，“没事了，那些人都抓走了。” “他们抢走我的银两，还要把我卖……”姑娘颤颤巍巍，话也说不利索。 胡凝霜明白她心里正害怕，帮她整理头发和衣裳，“没事了，他们已经被抓走了，不要回忆之前的事了，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 得知了地址，在胡凝霜和赵文慧的陪同下，这姑娘算是安稳到家。 从这姑娘家里出来，剩下的两个人沉默的看着对方。 胡凝霜心道：这个赵文慧看起来人也不坏啊。 赵文慧皱眉：这胡凝霜怎么和自己以为的不太一样呢？不是挺胆大心善的？ “你……”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 “你想说什么你先说。”胡凝霜清了清嗓子，先说道。 “我……”赵文慧想了想，“嗯，我是觉得其实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胡凝霜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的对话，“对了，你说我水性杨花？” “是啊，你还不是为了攀高枝，见一个喜欢一个吗。” “我什么时候？这是谁告诉你的。” 两个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耐心合计了起来。 等全部都说完，胡凝霜气笑了，“原来是沈家那位老太太，故意促成你和允初，还处处诋毁我。” “原来是他们私奔，你才退亲的。” 赵文慧明白过来，火大的很，“这个沈清白的娘，亏我还以为她是个好人！我要去找她算账！” 这时候，宋氏正在家里悠闲的吃点心，自从清白拜了县城里的吴大儒，亲戚们又巴结上门了。 这不要钱的点心，怎么吃怎么香甜。 “砰砰砰！” 大门突然被砸响了。 “你出去看看是谁。”沈树春正在午睡，迷迷糊糊的指使一声。 宋氏不乐意，慢慢悠悠开了门。 门前站着的是胡凝霜。 “是你，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我来问问你，为什么要造谣诋毁我。” “哼，胡说什么，我哪儿惹得起你，你现在不是马上嫁给祁秀才了吗，怎么，不会那祁秀才不要你了吧。” 胡凝霜淡笑，“你对我家的事情，看来了解的不少嘛。” 宋氏脸色一顿，“害，毕竟是一个镇子住着，我听到这风言风语也正常。” 啪！ 胡凝霜手起手落，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你，你竟然敢打我，胡凝霜你这个不要脸的烂人！” “不光她打你噢。”拍拍巴掌，赵文慧也走了过来，“还有我。” 啪！ 赵文慧抡圆了胳膊，又是一个嘴巴。 她练武的出身，和胡凝霜的力气可不一样，这一下子直把宋氏打飞在门框，脸一瞬间肿成一个馒头。 然后一只脚踩在她的肩膀，赵文慧指着宋氏破口大骂，“我看你才是个烂人，欺骗我赵家，利用我赵家，你给我记着，咱们两家的梁子就算结下了！” 这样，赵文慧还觉得不解气，把宋氏抓起来又暴打了一顿，只把她打懵，头发凌乱的推倒在地上。 “……”胡凝霜看愣了。 “咱们走。” 通过这一天的打交道，胡凝霜和赵文慧倒是不打不相识。 “凝霜啊，之前我家去为难你家的事，咳咳，你就别跟我计较了，我也是没脑子被人骗了。”到了路口，赵文慧主动低头。 胡凝霜也不会得理不饶人，“那明天可别派人阻拦我家生意了。” 第83章 失踪了一样 胡凝霜回到家里，胡老爹是担心的不得了，“闺女，没啥事吧。” “能有啥事，我不是好好的。还有，爹，明天我们就可以照常做生意了。” “那赵家……” “赵家也不过是霸道了一点，但并不是一点道理讲不通。”胡凝霜把过程大概一说。 胡老爹生气，“这个沈家，咱们碰上他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都退亲这么久了，竟然还不依不饶。” 胡凝霜这一次也一样被气到，本想退亲之后，和沈家划清界限，过好自己这一世。 但沈家实在是恶心。 “爹，你别着急了。”胡凝霜思量了一会儿，也就有了主意，“我想，我得给沈家点教训了。” “你打算怎么做。” “放心吧，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次日，胡家酒家照常开业。 毕竟是受了之前的影响，客人少的可怜。 胡凝霜也有些主意，叫来附近街坊当托儿在两家铺子里走一走，这样人就会越来越多了。 裴庆又送完一批货，回来的路上过来了胡家。 “小二哥，半斤酱牛肉，一壶酒。” “裴大哥，这么又回来啦。”胡凝霜亲自送上，“这过年了，是不是就不忙了。” “嗯，是准备歇歇了，辛苦了一年，总不能一直这么忙。” “那我作为朋友，这一顿饭请你吃了。” “嗯？这么大方。”裴庆嚼着一片酱牛肉，“胡姑娘，说实话，你不会是有求于我吧。” 胡凝霜叹气，“裴大哥怎么知道？” “还真是？” “嗯。” “那我乐意帮你，你说吧是什么事。” “这个事呢，也不是要求裴大哥一定做到啊，要是觉得不合适，你也可以不做。” 胡凝霜接着，把最近被沈家造谣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裴庆也很恼火，“这种事，打她一个耳光算轻了。” “唉，所以啊，我也想教训一下沈家。” “你说，让我怎么做。” 胡凝霜放低声音，跟裴庆说了一遍。 裴庆想了想，“哼，这倒是个办法。” “能行吗？” “怎么不行，这事我绝对办的漂亮。你等着，今天我就上门去。” “多谢裴大哥了，我得敬你一杯。” 裴庆吃完这顿饭，人就来到了沈家的粮油铺子。 沈家的生意做的普普通通，但最起码年头多，又到了过年的时候，还是有不好客人在。 裴庆穿着得体，人又器宇轩昂。 他一进门，就被沈树春注意到了，乐乐呵呵的跟在他身边，“这位是个老板吧，要买粮油吗？我们这米面粮油都很齐全。” 裴庆像是进货商一样四处看看，“是这样，我家老板准备在附近开上一家酒楼，所以需要大量的米面粮油，不知道你这里价钱怎样。” 沈树春听了眼睛放光，这可是大买卖啊，一旦拿下，这一笔就够他们吃半年的。 他连忙道：“价钱都好商量，不是问题，来，老板跟我看看我家仓房，什么米面都有。” 裴庆参观过后，却皱起眉头，起身告辞。 沈树春连忙拦着，“老板，怎么，你不买了？” “不是我不买，实在是你这数量有限，我在你这买了，还得去别家，我想我得找个更大的铺子才行。” “别呀别呀。”这块大肥肉，沈树春可不想丢了，“这样，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进货去，价钱，就给平常价的九成，你看行吗。” 裴庆思量片刻，“好，那我要白米七石，黄米五石，麦面五石，油嘛，暂时就要二百升，不够的话我再加。” 沈树春连连点头，“好好，我就给你算账。” 算盘打了好一会儿，“这些米面粮油加一块吧，一共应该是二百一十两，这样，你给二百两就行。” “咱们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这可不行啊，老板，你要的这么多，加在一起上千斤粮食哩，你至少得给个定钱，再留个住址。”沈树春也不是傻的，乐呵呵提出了要求。 沈树春点点头，“好，给我笔墨，我给你留下个地址。” 地址写完了，他随手解开钱袋子，一些碎银就递了过去，“差不多，二三十两还是有的，定金可够了吧。” “这……” “再要，你可再不信任我了。” “是是，行，那就这样，给我三天时间，给你准备齐这些粮油。” “告辞。” 一拱手，人迈着大步离开了。 他走后，沈树春人直接乐出声了，奔着后院找去了宋氏。 “媳妇，媳妇，大喜啊。” “大喜什么大喜。”宋氏被打了一顿之后，鼻青脸肿，尤其是脸跟猪头差不多了，她躲在屋子里气的不得了。 可偏偏，既惹不起赵文慧也惹不起胡凝霜。 沈树春把自己遇到的事情一说。 宋氏愣了，“真的？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啥，你看看这是啥。”沈树春捧着那些银子给宋氏看。 宋氏乐得眼睛放光，“太好了，咱们家的运气真是来了啊，时来运转，这一回咱们得赚近一百两吧。” “可不嘛，一个外行让我一顿忽悠，价钱给高了他都不知道。” “那进货的银子你有不？那也得一百多两呢。” “怕什么，我都想过了，咱们先赊账，等那位老板的银子一到再送去不就是了。” “对对对。”宋氏连连点头，“咱们可别愣着了，咱们现在就进货去。” “你也去？你现在这个样子。” 宋氏白眼，“管他呢，我戴个头巾，谁看得出来啊，赚钱要紧，赶紧走！” “你把清水喊上帮忙。” “你可别喊了，你那儿子现在三天两头不着家，也不知道去哪儿野去了。” 沈树春只好他们夫妻俩忙了起来。 第二天，前面客人也不招呼了，后门进进出出，米面粮油一袋接一袋的往里扛，扛的两个人满头大汗才扛完。 “齐活，就等着那位姓李的老板来取货了。” 两个人高高兴兴等着，好衣裳也翻出来穿上。 然而等了两天，也不见这个李老板来。 宋氏嘀咕起来了，“当家的，这李老板啥时候来呢，说好了三天来啊，我估计人是不是有事，明天肯定会来。” 他们又等了两天，可那李老板就失踪了一样。 沈树春终于等不下去了，“他娘，咱上这个地址找他去！” 第84章 沈清水惹事 一路打听，从早上走到晌午，终于到了地址上的地方。 沈树春扒着一个挑水的老汉，“大爷，你帮我看看，这个位置在哪儿，我要找一个叫李坡的人。” “这就是我们这啊。”老汉想了又想，“不过，我们这可没有叫李坡的人。” “有没有是新搬来的，一个有钱大老板？” “真没有，我可是从小在这片长大的，这里的人就没有我不认识的。”老汉肯定的说道。 沈树春不甘心，连着又问了几个人，答案都是一样的。 越问他心里头越发沉。 宋氏也怕了，“当家的，你是不是给人骗了啊。” “你给我闭嘴！” 沈树春嘴硬归嘴硬，心里着急的不行，赶紧往家里跑，不管怎么样，那姓李的还给他二十多两定金呢。 他们跑得满头大汗，把家里的钱袋子翻了出来，放进嘴里狠狠一咬，碎银就变成了两半，露出里面黑色的芯儿来。 “这，这是假的！”沈树春人瘫坐在了地上。 宋氏哭天抢地，“你这个老头子，你接的什么生意，这回让人骗成这样，你说，咱家这么多粮食什么时候卖完。年一过，可就变成陈粮了，还有，进货的一百两你还没有给人家！” 沈家本就不富裕，这上哪儿凑一百两来。 沈树春懊悔极了，“我，我真是不应该信那个骗子，我，我……” 砰。 沈树春人晕倒在了地上。 临近过年，集上的人老百姓是越来越多。 胡凝霜吃着一包炒货窝在柜台里对账，屋里点了暖融融的炉子，一点也不冷。 “凝霜，凝霜。”门外，跑进来了贾玉翠。 胡凝霜神情淡淡，她对贾玉翠早已经没有了半丝姐妹情谊。 贾玉翠心里也明白，还是厚着脸皮进来了，“嘿嘿，我知道你不喜欢见我，不过过去的事情了总也应该翻篇了吧。” “你有什么事吗。” “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你还不知道吧，沈家那粮油铺子黄了。” 胡凝霜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看见的呀，戏班子人多，也不少人说呢。沈清白他爹被人骗了，进了一大批粮油卖不出去，又欠了货商的银子，据说足足一百两呢。 最后好说歹说，把铺子和粮油全抵出去了，现在，他家的买卖是彻底完了！” 贾玉翠说这话的时候解气极了，她既然得不到沈清白，也不想让沈清白好，谁让宋氏那么嚣张的。 胡凝霜看起来就平静多了，“自作孽吧。” “我看也是，这是沈家的报应。不过，你说也奇怪了，那骗子怎么不骗别人，偏偏骗他家呢，会不会有人故意的？” “那我怎么知道。”胡凝霜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其实她也明白，看来裴庆大哥这件事做的很成功。 眼下，沈家应该全仰仗沈清白和沈清水了…… 想到沈清水，胡凝霜回忆着前世的节点，怕是也到了沈清水惹篓子的时候了。 贾玉翠一股脑跟胡凝霜说了很多话，为了套近乎说的口干舌燥，但胡凝霜对她冷淡，她也没办法。 “那凝霜我戏班子还忙，有空再来找你。” “慢走。” 这边贾玉翠走掉，胡老爹正好过来了。 “闺女，我听说……” “我知道。”她知道胡老爹要说什么。 胡老爹看自家闺女的神情，也明白了大概，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沈家活该！ “那这几天你有空没，和允初一块到宣安县城里去转转去。” “有什么事吗。” “害，一年到头了，你们俩人也出去玩玩。再一个，快过年了，你们也给咱们那几位重要的客人送点礼品，明年还要继续生意来往呢。”这一点，胡老爹比胡凝霜周到。 胡凝霜点头应下，“一会儿允初回来，我告诉他。” 祁允初能和胡凝霜出去走走，开心还来不及，第二天就找公孙先生告了假，和胡凝霜一块去了宣安县。 自家有了毛驴车，去着也算方便。 礼品带的是老酒和点心，几位老板都很喜欢，纷纷留他们吃饭。 但祁允初全都婉拒了，他想把这难得的时间，用来和凝霜两个人身上。 买些凝霜喜欢的，吃吃路边的小吃，简直不要太惬意。 “凝霜，还饿不饿，前面有一家包子铺。”赶车的时候祁允初望见了，立刻对胡凝霜说：“人还挺多，应该很好吃。” “那就去吃吃看。” 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热气腾腾，蘸上醋和辣椒油，吃起来太让人满足了。 “好吃吗。” “嗯嗯。” “等一下……” “嗯？” 原来是嘴角落了一颗辣椒籽，祁允初细心帮忙擦掉。 胡凝霜调侃他，“允初，以后每次都帮我擦，好不好。” “好啊，我给你擦一辈子。” 包子吃的开心，不一会儿就吃饱了。 这时候，包子铺门口进来一伙人。 风尘仆仆的大摇大摆进来，看起来年纪都不太大。 “老板，肉包子来五屉！” “今天这一票可让咱们干成了，好家伙，那包袱一打开，里面都是金银珠宝。” “哈哈哈，这可够咱们潇洒些日子了。” “先吃饭，吃完了我给你们分钱！” 一帮人都很高兴，互相倒酒恭维。 “嗯嗯，雷哥，咱们什么在干一票。”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胡凝霜的耳朵，她余光扫去，只见说话的那人是沈清水。 果不其然，沈清水又沾上了这个行当。 前世也是如此，和沈清白喜欢读书不同，他一向舞刀弄棒，性子暴戾又能打。 跟着一帮不务正业的人到处打架抢劫。 前世的时候，胡凝霜作为他的嫂子，很见不得他走歪路，相反设法的规劝，被抓住给他还债，被打了给他瞧病。 更是为了他自己吃了不少苦头，最后好不容易拜了一位正直严格的武师为师，让他学了一身好武艺。 也是靠着这身武艺，他从军后，立下不少战功，从一个小卒步步高升…… 回忆起来，胡凝霜恍惚觉得那是一场梦。 今世再看，沈家没一个人值得她去付出。 第85章 被抓 胡凝霜收回了视线，沈家的事与她无关。 蒸屉里还有一个包子，她夹起来给了祁允初，“还剩下一个，是你的。” “你吃饱了？” “嗯嗯。” “要不包起来，路上吃？” “我哪里有那么容易饿，再说那不就凉了吗。”胡凝霜催促，“你赶快吃完，咱们还得去别处看看。” 祁允初很听话大口咬着包子，不过他的余光一直落在隔壁那桌。 等到结账走出包子铺，祁允初道：“刚刚那一伙人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 “你想做什么。”胡凝霜看见祁允初紧紧皱起了眉头。 祁允初一脸正色，“他们根本就是强盗，今天抢成了，明天还会再抢，势力越来越大，这很危险，我们得去报官。 怎么，你不愿意让我去？” “我只是怕你惹上麻烦。” “不怕，该怕的是他们才对。”祁允初目光炯炯，一脸赤诚。 胡凝霜知道他是对的，“好吧，那我支持你。” “嗯嗯，我们就去衙门。还有，里面有一个年轻的，不正是沈清白的弟弟。这样，我们认识其中一个，衙门抓人也好抓。” “好。” 胡凝霜虽然不想跟沈家有一丝瓜葛，但她没有理由阻止祁允初。 要怪就怪沈家教子无方了…… 夜幕降临，弯弯的月儿挂在树梢。 沈家屋子里亮着一盏孤弱的灯。 沈树春躺在床上长吁短叹，“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家的粮油铺子可是你爷爷交给我的，现在就这么毁在我的手里了。” 宋氏愤愤，“你还好意思说，开始的时候我阻止你，你为什么不听！” “你什么时候阻止了！” “你什么意思，你还倒打一耙了？” 两个人嚷的沈清白头疼，他在堂屋里熬药，把浓黑的药汁短进来，“你们吵够了没有？事情已经这样了，吵有什么用！” “清白啊。”沈树春挣扎着坐起来了，“你可是吴大儒的弟子，这件事你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帮我们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故意害我们！” “吴大儒是读书人，怎么可能查的了这些。”沈清白把碗退给他，“赶紧喝了，明天我找人把红兰找回来伺候你们，我还要去县城。” 沈清白嘴上拒绝下，心里也忍不住思量。 上门行骗必然是刻意来的，那么到底是谁故意害他们沈家？ 思来想去，沈清白突然想到了胡凝霜。 会是她吗？ 这时候，大门外传来敲门声。 “清白，是不是你弟弟回来了。” “我去看看。” 大门拉开，走进来的确实是沈清水。 沈清水兴冲冲的迈着大步，还有酒气。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你才几岁，就学人喝酒。”沈清白闻见了，生气的责备。 沈清水哼声，“你走开，老子是办大事去了。” “你办什么大事？”宋氏慌慌张张，“这几天也不见你人，再找不到你，我们就要报官去了。” “我还能丢了吗。”沈清水往椅子上一坐，摆起了大爷的姿态，“娘，给我倒水喝。” “你自己倒，我忙得很。” “要是我给你银子呢？” 听见这话，宋氏的眼睛都亮了，“你哪儿来的银子？” 沈清水从怀里一掏一个布袋子丢在桌上，宋氏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不仅有银子，还有银簪子喝玉镯子。 宋氏又惊又喜，“乖儿子，你这是打哪儿弄来的。” “别问那么多，收着就行了。以后啊，我哥要是指不上，你们就全指望我了。”沈清水得意洋洋。 宋氏把玉镯子擦了又擦，然后套进了自己的手腕，“清白，你看这成色，是好东西。” 沈清白恼怒的抓起沈清水，“你给我说老实话，你到底怎么来的这些东西！” “我赚来的。” “胡说，凭你这个年纪，干什么才能赚这么多。我告诉你，不义之财不可取！” 沈清水被他教训的十分不爽，“你得了呗，你别装清高了，你倒是不偷不抢，你靠女人，你吃软饭！” 这句话戳到了沈清白的痛处，“你这个混人，我真是应该好好教训你了！” “娘，你看他……” 宋氏护着了沈清水，“行了，清白你说两句差不多够了，你弟弟也是好心，不过清水，你这……到底怎么来的。” “我抢的！”沈清水自信的说道：“自古以来多少英雄都是这么发家的，你们看着，很快我就会成为赵家老爷子那样的人物！” 宋氏见了心头紧张，可再想想赵家的家业，报起了侥幸心理，“清水，那你在外面可要加小心。” “放心吧娘。”沈清水白了沈清白一眼，打着呵欠回去睡觉。 宋氏捧着一包银子，高兴的根本睡不着。 连沈树春看见这包银两，好像病都好了大半。 唯独沈清白一个人靠在床头，没有困意。 因为他此时此刻，竟然说不出来的紧张，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过了子时，沈清白才睡着了。 然而并没有睡太久，就听见了外面敲门的声音。 天才蒙蒙亮，没有人愿意起床。 “开门！开门！”外面的声音声如洪钟。 宋氏才不情不愿的开了门，“这大冷天，谁这么早，你想干……”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人推搡开了。 进来的竟然是穿着统一的差役们，他们粗暴的往里冲。 “那个叫沈清水的，出来！” 沈家一家被这一幕吓坏了。 沈清水很快被提溜着后脖子抓了出来。 “官爷，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沈树春着急问的拦着。 “让开，你家沈清水几次抢劫，数目巨大，我们受了县丞大老爷的命令，来抓捕他！” 想不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宋氏踉跄着身子，险些摔倒。 “清白，清白，你得想想办法啊，清水可是你弟弟，你不能不管他！” 沈清白同样心急如焚，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这样，明明前世的清水不是这样的。 天亮了，集市的人越来越多，胡家酒家照常营业。 只不过今天的集市比昨儿更热闹。 “凝霜，你听说没，沈家那小儿子被官府抓走了。”费大娘跑来跟胡凝霜报信。 第86章 求救 “是吗？为什么？”胡凝霜不咸不淡的明知故问。 费大娘撇着嘴，“还不是因为那小子不是好东西，从小就偷鸡摸狗，打爹骂娘，听说是和人合伙抢了人家好多金银珠宝！” “那确实该抓。” “我也说呢，这要是不给他抓起来，以后指不定发展成什么样，成了咱们白水镇的恶霸也就完了。” 这边说着，外面人群里一阵闹嚷。 胡凝霜起身往外瞧了一眼，还真是不少官兵，押送着包括沈清水在内的一些混混。 官兵们把这些人带到了不远处，那里有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官服，铁面无私的坐在马背上。 正是宣安县新任县丞刘云景。 胡凝霜没有想到，这位刘大人竟然还亲自来了。 “走抓齐了没有？” “回大人，只剩一个头目还没有抓到，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消息连夜跑了。” “继续守在他家，必须要把他抓到。” “是。” “剩下的人，严加看管，带回衙门，听候审问。” “是。” 官兵押送这些人穿过人群，刘云景忽而抬头看了一眼，他一下笑了，原来胡家酒家就在眼前。 他行到门前，下了马。 对胡凝霜拱手，“胡郎中。” “刘大人。”胡凝霜也笑着走出来，“没想到，你今天到了我们白水镇。” “是啊，本来就想抽空见见允初老弟，一直没有时间。今天是忙公务，正好来了。” 原来是找祁允初的，胡凝霜连忙迎进门，“那刘大人进来坐啊，一会儿允初就会回来。” 堂堂县丞大人进了胡家酒家，竟然还和胡凝霜是相识。 这可让周围的人看傻眼了。 连费大娘都一愣一愣的，找到自己闺女问：“你说凝霜丫头咋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哩。” “那可是凝霜啊，她那么厉害，认识也正常。”巧姑忙着刺绣，“还有，娘你别往跟前去，别打扰人家。” “这我还不知道啊，我这粗人万一把青天大老爷惹生气了怎么办。我给你说啊，你以后可跟凝霜好好的，以后少不了她帮你。” “我知道，我们本来就是好姐妹。” “啧啧，胡大哥这闺女咋生的，真让人羡慕。” “娘，你要这么说，我赚银子可不给你啦。” “那可不行，好歹给我点家用不是。” 晌午，祁允初回来，见到刘云景也很高兴。 比起胡凝霜，这两个志同道合的男人凑在一起更有的聊，胡凝霜就不打扰了，是时候送上一些茶点。 只是刘云景公务在身，也没有留太久。 送走她之后，祁允初对胡凝霜道：“我刚刚问了沈清水的事，刘大人说，少也要关上几年，他要严厉打击这种事。” “你怎么好像很在乎这些事似的？” “唉，因为我看得出来，沈家的人伤你很深，我希望这样你能更开心。”祁允初说出心中的想法。 胡凝霜知道他心细，“谢谢你允初。” “谢我做什么，我马上就是你相公了，任何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真是……”好到胡凝霜有些伤感了。 祁允初很认真道：“我必须要对你好，我要当世间对你最好的人，这样，你就会一辈子喜欢我，在我身边。” “嗯！” 是夜，铺子打烊了，一家人吃过晚饭各自回房。 胡凝霜的屋里烧了炉子，暖融融的一点也不冷。 砰砰砰。 她这边刚脱掉外面的袄裙，大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呀？”胡老爹屋里头问道。 大门依然被拍打，却没有人答应。 “岳父，我去看看吧。”祁允初正好还在温书，起身出门拉开了大门。 月光照在白雪上，夜晚还是很明亮。 只见来人是个中年妇人，一脸急切。 祁允初不认识她，但看见了跟着妇人过来的沈清白，大体也明白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祁允初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沈清白的脸色僵硬，不敢和祁允初对视，只看向别处。 宋氏扒着了祁允初，“你就是祁先生吧，我知道你，你读书可厉害了，你帮我把凝霜叫出来好吗。” “找我？”胡凝霜出来了，觉得几分好笑。 前些日子才和赵文慧把宋氏打了，她今天竟然还找上门来。 “是啊，凝霜。”宋氏的嗓子都有些哑了，“你帮帮我们吧，看在我们两家相识一场的份上，你救救清水啊，他年纪还小，还年轻呢，这要是被抓进去关几年，出来可怎么娶媳妇啊。” 原来是为了沈清水的事。 胡凝霜觉得好笑，“沈清水是自作孽，他不去聚众抢劫，又怎么会被抓，这是他罪有应得。” “我知道，这孩子打小被我惯坏了，但是他真的年纪还小，不能就这么完了。我知道，你认识县衙里的大人物，你能不能帮我们求个情，抢来的那些我们全都没留下，放了清水吧。 就看在他以前还叫你一声嫂子的份上。” 不提这声嫂子还好，提起来胡凝霜只觉得十分恶心。 “你别说下去了，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你们走吧。”胡凝霜下了逐客令，转身就走。 “别啊，凝霜啊，我求你了。”宋氏哭了起来，甚至她拉着胡凝霜跪在了雪地里，“清水是我的小儿子，是我的心头肉啊，我求求你，你就帮他一次吧。” “胡凝霜，你别太过分了。”沈清白叫道：“我娘已经这样了，你还在折辱她！” “我折辱她？难道不是你弟弟折辱她吗，这些事难道是我造成的？你真是好笑。更何况，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你娘一辈子是怎么对我的，她有今天是她的报应。” 报应两个字响在沈清白的头顶。 他瞬间想起了那个晚上，胡凝霜瘫倒在地上请求宋氏找大夫，可宋氏无动于衷，还对她冷嘲热讽。 沈清白的背后发凉，他又充满恨意。 “就算是这样，我已经给你赔礼道歉过了，过去的事情，你有必要抓着不放手吗！” “是我不放手？是你们母子找上我的门。”胡凝霜不想再跟无赖纠缠了，“滚，我是不会救你们沈家的人的！” 第87章 感情淡薄 “凝霜，我知道我们过去不好，我们求你了，我给你磕头行不行。”宋氏是真的慌了，真的就在磕头。 被沈清白抓了起来，“娘，你这是干什么，跪天跪地，你怎么跪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沈清白仿佛是被伤极了自尊，拉起宋氏就走。 胡凝霜懒得浪费时间，直接关门锁门。 整个沈家的人，都让她觉得恶心，胡凝霜一阵作呕。 祁允初看在眼里，着急的不得了，“凝霜，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讨厌他们。” “我知道了，以后你不要再见他们，有什么事我来处理。” 胡凝霜被祁允初扶着回来屋里。 “冷不冷，快到被窝里。” 钻进被窝里，胡凝霜好多了。 这时候祁允初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脚，“好凉。” “没事，我一会就好了。” “我帮你暖暖。”说着，祁允初解开了自己的衣襟，把她两只脚贴在了自己的胸前。 暖融融的让胡凝霜顿时舒服极了，不过她也心疼，“会不会冰坏了你。” “我哪里那么容易坏。”祁允初笑笑，示意胡凝霜躺好，他回忆起来，“小时候，我爹就是这样疼我，和我娘的。” “他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是啊，村里人人都羡慕呢，” 胡凝霜笑眯眯听着祁允初回忆起更多，她深深觉得女人嫁人一定要看清楚对方家人，如果对方家里人感情都好，这个人一定也不会差。 反观沈家，沈树春和宋氏这两口子又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呢。 胡凝霜突发奇想，“允初，以后我们生了孩子，也要好好教他。” “当然了，要教他照顾自己，教他礼义廉耻，叫他孝顺爹娘……很多很多呢。” “那你负责教，还是我负责教。” “嗯……”祁允初想了想，“那我教吧，女人怀胎十月我见过，已经很辛苦了，所以教孩子这件事就由我这个当爹的来。” 胡凝霜听了更开心了，以后和祁允初的日子一定很悠闲轻松。 和祁允初的相处，让她把今天的晦气一扫而光。 不知不觉，她的眼皮在打架，人进入了梦乡。 祁允初摸着她的脚已经暖了，给她放回了被子里，怕她着凉，又盖上一层。 胡凝霜睡着了，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一起一伏，高挺的鼻梁在灯光下打下淡淡的阴影，日常里的一颦一笑尽在眼前。 祁允初望着这张脸，看得移不开眼，仿佛已经企盼了很多很多年，终于得以如此近距离的将她凝视。 “凝霜，我祁允初一定一辈子都对你好。”他轻声说完，像是对胡凝霜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最后，他检查了门窗和炉火，才放心的回房休息。 当然，他并没有很快睡下，而是又读了一卷新书。 同样没有睡着的还有沈清白，他已经站在窗前很久了，隔壁屋里传来宋氏疯疯癫癫的声音，说要找个风水师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沈家一天不如一天。 沈清白没有心思去劝阻宋氏，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过胡凝霜说过的话。 她说，这是宋氏的报应，那么，她一定记恨着前世的事。 如今的沈家和他记忆里的沈家已经截然相反，现在过得穷困落魄，甚至弟妹…… 胡凝霜这么恨他，那么极有可能，这一切都有胡凝霜在背后搞鬼，她这辈子就是来找沈家报仇的。 他决不能允许胡凝霜这样！ 前世的事情既然已经结束，她不应该把仇恨带到今生来。 胡凝霜，既然你这么心狠手辣，那你也别怪我了，我沈清白立誓，今生跟你势不两立，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还有祁允初，前世科举自己只是险胜于他。 今生他有了胡凝霜的帮助，今后只会更难对付。 看来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得行动起来了。 -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置办年货，胡家的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九，才关门休息，按照当地的习俗，要等到大年初八才会开门营业了。 现在胡凝霜要做的，就是欢欢喜喜过个年。 大奎还有家要回，祁允初不一样，在祁家村已经没有了太近的亲人，所以就留在胡家过年了。 两个人都清闲下来，一起做了很多事。 写对联，读书，酿酒，揉汤圆。 过年的时候到处都是烟花爆竹的声音，喜气洋洋。 祁允初是文静的，一样也加入其中，带着巧姑家几个弟弟，鞭炮放的震天响。 看得这份热闹，胡老爹合不拢嘴，“巧姑娘啊，今年要不过年，咱们两家一块过。” “好哇，我早就这么想呢，还怕你家不乐意。”费大娘高兴的叫着巧姑，把自己的肉馅面团都搬到了胡家。 大年三十，院子里灯火通明。 两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在一处包水饺，准备年夜饭。 “这水饺要包的大大的，就跟元宝一样，寓意啊，明年咱们全都发大财。”费大娘一边说一边打样。 胡老爹担柴进屋里烧水，和费大娘不小心撞在了一处。 “诶呀，胡大哥，你看你，把我饺子撞地上了。”费大娘大嗓门着急的叫。 胡老爹唉声叹气服软，“行行，这个饺子你留着，一会我吃还不行嘛。” 巧姑看不下去，“娘，你咋不说你撞的胡大叔。” “你这孩子，胳膊肘往外拐。” 这时候，三剩突然没头没脑的道：“娘，要不你和胡大叔成亲算了。” 这一提，众人都来了兴趣。 包括胡凝霜在内，要是以后她和祁允初不在家了，这样她爹也有个人互相照应。 费大娘闻言，一张胖胖的脸一下红了，她扫了一眼胡老爹的方向，突然拍在三剩脑门上，“臭小子你少胡说了，我和你胡大叔可没有这个想法。” “娘，这也不是不行啊。”巧姑喃喃。 “去一边去，你知道什么，你胡大叔根本不可能看上我。”。 “为什么呀。” “你忘了凝霜娘了，那可是大美人儿，就算现在走了，你胡大叔也不会看上我。”费大娘说着，叹了口气。 想到自己的母亲，胡凝霜已经多年不见了，自打她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找过自己，自己对她的感情也完全淡薄了。 第88章 舅舅一家 而这么多年过去，胡老爹似乎也没动再娶的心思。包括前世，胡凝霜风光之后，胡老爹仍然孤身一人。 他是不是还放不下那个女人，胡凝霜现在也没有办法问。 只好找个其他事情把这个提议过过去了。 胡凝霜取来几个铜钱，在清水里洗干净，放到桌上，“咱们包饺子的时候，把这些放进去吧。” “好啊。”巧姑喜欢这个提议，“看谁吃到的多，谁来年就发大财。” 这是有趣的事情，不一会儿饺子包完了。 胡老爹也把水烧的沸腾，一盘盘饺子就像是大白鹅一样扑通扑通跳进了沸水里。 煮饺子是最简单的，只要烧开水，饺子浮上来，再稍微煮一小会儿，就可以盛出来了。 这会儿可是两家人最高兴的时候了，赶紧拍酸倒醋，围在一起吃了起来。 巧姑家三个弟弟最激动，大口大口送进嘴里里。 “你们几个慢点吃。”费大娘着急的叫：“不怕烫坏了嗓子吗。” “不烫，不烫，我们要吃到铜钱。” “就是，谁吃到铜钱谁就能发大财。” “这群财迷疯的。”费大娘无奈，只能由他们去了。 胡凝霜吃的不快，她想好好享受这份新年的气氛，然而，一个水饺放进嘴里，轻轻一嚼，她就感觉牙齿被顶了一下。 “我的牙。” “咋了，凝霜。” “我好像吃到铜钱了。”胡凝霜舌头搅了搅，还真是一枚铜钱，铜钱吐在手心里，亮晶晶的。 这一下，一屋子人都围了过来。 “还是咱们凝霜运气好，看来明年凝霜要发大财了。”费大娘乐呵呵的说道。 巧姑几个弟弟不甘示弱，继续大口大口吃起来。 “我……我好像也吃到了。”这时候，祁允初突然说道，然后同样吐出一枚铜钱。 一屋子里的人可炸了。 “这公平吗。”三剩大叫，“他俩本来就是两口子，竟然都吃到了，难道所有银子都叫他俩赚去了吗。” “一共放了几个铜钱？”胡来爹过来问。 “五个。”胡凝霜说。 “那咱们赶紧吃，还有机会。” “我又吃到一个。”胡凝霜愣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又过了一会儿，胡凝霜的眉头皱起来了，“不会吧，我怎么好像又吃到了一个……” 一共五个，胡凝霜一个人吃到三个。 三剩快哭了，“凝霜姐，你是不是作弊了？” “我哪有，这些不是费大娘给我盛的吗。” 费大娘也无奈，“算了算了，叫凝霜吃到就吃到吧，等明年咱们都沾她的光。” 胡凝霜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都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了。 幸好，最后一个铜钱被巧姑吃到。 “我也吃到了，我也吃到了。” 这可乐坏了巧姑一家。 “好好好，来，咱们干一杯山楂酒，来年都发大财。” “干杯。” 喜气洋洋中，到了子时。 外面燃起更响亮的爆竹声。 “过年咯！” “咱们快去放烟花！” 巧姑家三个孩子最兴奋了，烟花是胡凝霜特别从县城里买的，不管价钱，买的都是最大最好看的。 一簇簇点燃盛放在夜空，绚烂无比。 “真好看啊。”望着满天绚丽，胡凝霜看得欣喜。 “是啊，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看烟花。”祁允初在旁边柔声说道。 “嗯嗯！” 天气冷，胡凝霜靠在祁允初的怀里，两个人有说有笑。 旁边费大娘看见这一幕，拉扯了巧姑到一边去，给他们留下一个美好的二人世界。 这一夜，胡凝霜欣喜不已，毫无困意。 到了晚子时，才勉强睡着。 大年初一，就剩下拜年了，年轻人各家走动走动即可。 今年的胡家是格外热闹，街坊邻里附近的同姓都来拜起年来。 胡凝霜心里明白，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势力的，今年瞧着胡家生意好，来交好的人也多了。 她不戳穿这些，只热情客气的接待他们。 大年初二，胡凝霜陪着祁允初回了一趟祁家村，也把要好的人家走动一番。 到了初三，胡家一家也没有出门，在家里做些好吃的。 砰砰砰。 正忙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祁允初跑去开了门，只见门口的人足足有六个，看上去是一家人，但他并不认识，“你们是……” “你是新姑爷吧？”打头的是个胖胖的矮个妇人，约莫四十几岁的模样。 祁允初不解。 胖妇人道：“哈哈，看看，我就说新姑爷还不认识咱呢，咱来看看新姑爷。 新姑爷，我是凝霜的二舅母，你跟她一样喊就行。” 祁允初懂了，“原来是舅舅一家，进来吧。” “哈哈，我是二舅母，这是你二舅，还有你大舅，剩下这三个啊，是你们表弟表妹，快，叫姐夫！” “姐夫！”三个十来岁的孩子齐刷刷的叫道。 祁允初倒是稀罕这个称呼，大声答应了，“来，里面来，进来坐。 岳父，是舅舅一家来了。” 胡老爹闻声出来，也露出笑脸，“是大柱二柱啊，你们来啦。” “姐夫，你这可行啊，开上酒馆了，听说对面那铺子也是你家的了。”二舅母走在前头急匆匆问道。 胡老爹点点头，“是啊。” “看看，还是咱们姐夫有本事。” “也不是我，是凝霜丫头，她厉害。” 祁允初高兴的进屋叫胡凝霜，“怎么不出来，来客人了。” 胡凝霜的表情十分冷淡，“什么客人。” “你舅舅？” “我娘和我爹都和离多少年了，什么舅舅。” “就算是这样，人家不是来了么。”祁允初小心翼翼劝了劝，“算了，正过年呢，应付应付。” 在胡凝霜的记忆里，她的两个舅舅可不是好东西，一直欺软怕硬，趋炎附势，又坏心眼多。 明明爹娘已经不在一起了，可他们一没钱的时候，就想着来找胡老爹，借了又不还，跟吸血的恶鬼没什么两样。 “凝霜！”这时候，二舅母推门进来了，“这是忙啥呢，咋不出去接接我们啊。” “做饭。” “诶呀娘咧，你看看你家这伙食，一盆盆肉，这是牛肉吧，一看这颜色就香呢。当家的，咱们这一趟可是有口福了。” 第89章 卖个好价钱 说着，这二舅母伸手就抓了一块肉往自己嘴里塞，这还不算完，又抓了两块塞进自己儿子的嘴里。 胡凝霜对这个二舅母心生厌恶，前世胡老爹就被这一家子坑了不少次，这辈子她不会再继续从前的错误了。 盖子一盖，她把肉收进了橱柜，“行了，二舅母，你还没洗手，不要乱碰我家的东西。” “嘿嘿，你这孩子咋回事，我这么大人了，手又不脏。” “你就说来我家到底什么事吧。” “还能有什么事，咱们可是亲戚，过年了，亲戚走动走动都是应该的。” 胡凝霜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前几年怎么不见你们来走动，是因为那时候我家日子贫困吗。” “当然不是了。”二舅母嚷嚷道：“是我们太忙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样样都要花银子，这不今年空闲了些。 瞧瞧，这是咱家给你带的鸡蛋。” 小小的一竹篮，里面的鸡蛋顶多十几个，少的可怜。 二舅母厚着脸皮拿给胡老爹，“姐夫，都是自家养鸡下的土鸡蛋，可滋补了，别人家我们还舍不得给呢。” 胡老爹看在眼里也知道少，但是亲戚一场，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来，屋里坐，你们都来了，那就……留下吃顿饭。” “那赶兴好了，我们出来的匆忙，一家都没吃上饭呢。”二舅母使眼色，一屋子的人都往屋子里钻。 几个孩子也是没眼色的，进了屋里到处摸啊看啊。 “娘，姑父家真暖和呢，还有好多好吃的。” “可不，你姑父家开了两个大铺子呢，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胡凝霜打掉一只摸脏桌布的手，“我家滋润不滋润的，和二舅母有什么关系，要想日子好，那也得你们自家加把劲。” 葛大柱看出来了，这自打一进门，胡凝霜就冷言冷语的，对二舅母有意见。 他凑过来道：“凝霜，你别不高兴，你二舅母这个人就是性子直，其实人心肠挺好的。” “嘿嘿，对对，我是个好人哩。你看看你两个表弟，我养的虎头虎脑的，多好的小伙子啊。” 胡凝霜瞥了一眼，几个孩子脏兮兮的，脖子好像几个月没洗了一样黝黑，真没看出来哪儿好来。 葛大柱接着道：“凝霜啊，你看你家日子好了，可不能忘了亲娘舅，这样的，你留下俩表弟在你家当帮工吧。” “对对。”葛二柱也道：“他们可能干了，砍柴挑水都能干，一个月给他们开个五百文六百文的就可以。 当然了，毕竟是孩子，你也不能对他们太苛刻了。” 胡凝霜几乎听笑了，她就知道了，葛家这一家子就没安好心。 她看胡老爹不知道怎么接话，她直言道：“我们这有帮工，已经干了好些日子了，不需要其他帮工了。” “那你可以把他开了呀。”二舅母叫着道。 胡凝霜白眼。 葛大柱见状，立刻岔开了话茬，“那既然不缺就算了，不过啊，你姥姥最近些日子啊，有些咳嗽，唉，你给出点银子，我们给她找个郎中看看，你看行不。” “为什么要我给银子，姥姥她不是有儿有女吗，难道，你们这一大家子都是废物吗！”胡凝霜毫不客气。 二舅母是越听越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叫了起来，“胡凝霜，你这是什么态度，口口声声羞辱我们是不是。” “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这还能怪我吗。”胡凝霜也忍够了，“你们一家子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没安好心，我告诉你们，我爹娘早已经分开，你家的日子跟我家毫无关系，以后也不需要来往了，麻溜走人！” 祁允初是和善人，可不是愚蠢，他已经看出来对方的来意，站在胡凝霜身边，“你们可以离开了。” “走就走，这个破地方，以为我们愿意来呢！”二舅母往外走，她翻脸了，指着胡老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糟老头子，本来也配不上我家妹子。要不是我家妹子有了胡凝霜，这辈子你给我妹子提鞋都不配！” 胡老爹听见这话，眼神里有过一丝慌色。 “你这个泼妇，赶快离开我家！我家不欢迎你！” “把我们鸡蛋还我。” “还你就还你。”胡凝霜拎起竹篮推给二舅母，但她不能她接到就松了手。 扑通一声，一竹篮鸡蛋打翻在了地上，蛋清蛋黄流的到处都是。 “诶呀，我的鸡蛋！”给二舅母心疼坏了，“你个天杀的，胡凝霜，你赔我鸡蛋。” “我赔你个大头鬼，是在你自己手里摔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的葛家人已经出了大门，鸡蛋也在大门之外，胡凝霜毫不犹豫关上了门，“马上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葛家一家子气的骂骂咧咧。 “咱们不走，就在这闹下了，让他们胡家大年初三丢人！” 谁知道，还没咋样，周围邻里凑过来了。 “你们耍什么不要脸呢，也不问问这是谁家地盘。”费大娘联合几个要好的老姐妹，人手一个棒槌，“欺负胡家，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这下葛家可是怕了，也不知道胡家什么时候跟邻里这么要好了，赶紧爬起来溜之大吉。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是越想越生气。 沉默寡言的葛二柱窝里横，对二舅母发难，“都怪你，我说不来，你非得来，让人家骂一顿，还丢了鸡蛋，你个虎娘们你会干点啥。” “我这不是为了咱家娃儿吗。”二舅母也是泼，说着说着，就跟葛二柱撕吧了起来。 这时候葛大柱打住了他们，“行了，就会来这一套，有什么用！丢人现眼。” “大哥，那你说咋办。”葛二柱夫妇看向了葛大柱。 葛大柱双手插在袄袖里，露出些狡猾的神色，“你们看见没，凝霜这臭丫头比咱小妹还俊俏呢，真要是有人看上，不知道值多少钱。” 二舅母听笑了，“对啊，我咋没注意到呢，要是卖出去真能卖个好价钱。 唉，别说，胡老头那样貌还真生不出这么俊的姑娘来，哈哈哈。” 第90章 裁缝 葛家的人来一趟，打搅了胡家的好心情。 胡老爹唉声叹气，“这大过年的，来这么一出，让街坊们看笑话。” “爱看不看，出笑话的又不是我们，是他们葛家。”胡凝霜冷眼，告诫胡老爹，“爹，以后，他们再来，你门都不许他们进。” “你这孩子，这话是怎么说的，可他们毕竟是你的亲舅舅。” “他们要是把我当亲外甥女就不会这么坑我。”胡凝霜才听不进去呢，把收起来的肉拿出来准备晌午饭。 “爹也知道他们不好，可你还是要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胡老爹低声说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我娘？”听到这里，胡凝霜更有的说了，“我娘都跟你分开十年了，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 胡凝霜虽然十年都没有见到亲娘了，但是多多少少还有听说的，她娘早在离开胡家后的第二个月就嫁给了别处的茶商，对胡老爹是一点情面也没有留。 胡老爹支支吾吾，“提那些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爹！”胡凝霜趁着旁边没人，把胡老爹拉到身边，“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心里还装着她呢？” “你这丫头，乱说什么，你爹我都这么大岁数了。” “你就回答我有没有。” “我……我没有。” “没有就好。”胡凝霜嘿嘿笑了，“我可都要成亲了，以后万一我离开这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啊，你也考虑考虑再找一个呗。” “不找，我这么大岁数了，有什么可找的，我不想费力气。” “费什么力气啊，隔壁费大娘不是正好。” “你……你这丫头能不能别老说我这些，我可是你爹，我的大事轮到你做主了？”胡老爹是真急了，吹胡子瞪眼睛。 胡凝霜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人，“行吧，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反正你得答应过，以后不许葛家人进门，不许借给他们一个铜板。 你要是做不到，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胡凝霜这么一吓唬，到底还是管用。 “行行行，闺女大了，闺女当家了，闺女说了算。” 这样，胡凝霜才算放过了胡老爹。 不过，胡老爹折了一圈人又绕了回来，“呵呵，凝霜啊，刚才你说到成亲的事，爹倒是得催催你了，你赶紧预备预备，马上该成亲了。” “我知道，这你也要催我。” 胡老爹笑笑，“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就想看着你安安稳稳的，来年再生个小外孙，那就再好不过了。” 前世，胡老爹也是这样念念叨叨的，一直期待着外孙。 可胡凝霜却一门心思谋划沈清白的前途，把这个事情一再拖后…… 这一回，她想早点完成老爹的期待。 “知道啦。”她脆生生的答应了下来。 吃过晌午饭，胡凝霜就去了巧姑家。 巧姑正在嗑瓜子，听费大娘说起今年过年的新鲜事，无非就是谁家阔绰了，谁家没落了，谁家男人讨了小老婆。 她看见胡凝霜，像是从中解脱了一样，“凝霜，你来了，我还想找你去呢。” “咋了，是不是问我大奎的事。” “才不是，他这不是已经回来了。”顺着巧姑的视线，就看见柴房里人家大奎在劈柴呢。 “呵，大奎这么早就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大奎笑笑，“回来好，我还是喜欢在这。” 巧姑小声道：“大奎不是亲生的，回去一趟他爹娘对他也不好，只对找他要银子，他一生气就回来了。” “那也挺好，趁着不忙，多陪陪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们的亲事，他家知道了没。” “知道了，但是哭穷，说没银子下聘礼，要大奎自己个赚去。”巧姑倒是不着急，“无所谓了，反正大奎人好，聘礼少我也乐意嫁。” 胡凝霜莞尔，“那你可赶紧辛苦起来了。” “什么？” “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得紧接着，那嫁衣呢，做好没。” “我还没往那想。” “你可快点吧。”胡凝霜到了屋里，把自己绘出来的嫁衣样图拿出来，“还有啊，我的嫁衣允初的喜服可都在你这定了啊。” “这也找我做？” “对啊，放心，我一点银子都不会少你的。” “不是银子。”巧姑忙解释：“我是怕我做不好，你一辈子成亲这么一回，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交给我。” “看你紧张的，又不是明天就穿，你做的不好可以再改动，再说，我有图样给你放着，还能差到哪里去。”胡凝霜耐心道：“我这么做，一来是照顾你生意，二来也是要你提高自己呀。 难道你一辈子就绣手绢鞋垫吗，你至少要成为一个很厉害的裁缝才对。” “裁缝……”巧姑想都没有想过。 那些出名的裁缝做一套衣裳赚的银子可多了，尤其是给大户人家做衣裳，是很有前途的。 巧姑仔细想过之后，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凝霜，我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 说完，巧姑就拿着图样琢磨了起来，“这几天也不忙，我就练练手。过几天开市了，叫大奎带我去县城，我去别家裁缝那偷师去。” 胡凝霜抿嘴一笑，“你啊，也越来越机灵了。” 胡凝霜把这件事交给了巧姑，回头也告诉了祁允初，祁允初自是温和点头，“好，你怎么安排我都乐意，需要用我和用银子的时候你随时告诉我。” 转眼间，几天过去了。 大年初八，商贩们纷纷露出头来。 不过过年最热闹的劲儿已经过去了，这时候算是各行各业的淡季，胡凝霜不忙，就埋头酒窖里酿酒。 巧姑很把胡凝霜的交代当回事，借了毛驴车，人也去了县城里。 县城里就热闹多了，巧姑看得眼花缭乱，一边打听一边寻找，找见了几家大的裁缝铺，每进去一家她都悄悄看过里面的衣裳，从外形到针脚，看得很是细致。 她这举动，引起了裁缝铺老板的注意。 “喂，那丫头，你是我这做衣裳不做，你要是不做，不要乱摸乱看。” “看看也不行嘛。” “有什么好看的，看你那穷酸样，也买不起，赶紧走。” 第91章 欺软怕硬 老板这样嫌恶的神情，巧姑心里不自在，不过自己跑来偷师也算心虚，也就没言语什么出了门。 不过，来县城这一趟真是不白来，她发现了裁缝铺里许多自己不会的，就连纽扣衣带都花样更多。 学不会她根本就不甘心。 “有了。”巧姑灵机一动，“明天我不在镇里卖手绢了，我来县城里卖，就在附近摆个摊，这里距裁缝铺进，靠耳朵听眼睛看，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呢。” 这么想好，她赶紧回了家里，把这事跟胡凝霜商量了一下，只是县城远，需要借用一段时间小毛驴。 胡凝霜当然是借给她了，“一个人可得留心点。” “没事，我叫嘎子没事的时候跟着我。” 嘎子是巧姑的大弟，比巧姑小五六岁，这样，胡凝霜也放心一点。 “对了，凝霜，我还想要一些新花样，你还有不。” “有啊，你跟我来，我给你画。”胡凝霜前世从一个小村镇一步步到了京城，见识丰富，所以能提供给巧姑许多新点子。 “巧姑，我跟你说啊，这个你也不能全依赖我，你得自己多去观察，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尤其是那些名花像是牡丹玉兰金菊，你要自己观察，多琢磨，才能绣的越来越好。” 巧姑听得很认真，“嗯嗯。” 拿到新花样，巧姑就去忙了。 第二天，就早早赶到县城，一处没人抢的地方摆下了自己的小摊子。 她现在不光绣手绢鞋垫，还有绣花鞋的鞋面，也有一些孩童衣裳。针脚细密用料扎实，还是有些客人问津的。 在县城卖，价钱也可以更高一些。 “真是烦死了。”一道女声从不远处传来，烦躁的要命。 巧姑回头瞟了一眼，就看见旁边裁缝铺里走出来一个富家小姐， 在跟自己身边的丫鬟抱怨，“绣的都是什么嘛，三月节要见不少人呢，我现在连双好看的鞋都没有。” 丫鬟小心翼翼，“小姐，那双绣鸳鸯的其实还可以……” “哼，一只胖一只瘦，嘴巴又扁又大，知道的是鸳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戏水的鸭子呢。” 巧姑听见这话，瞧了瞧自己绣的鞋面。 故意把它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小姐两个人从旁边走过，果然被这双鞋面吸引了。 “诶！这个绣的还不错。”小姐停下来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姑娘，是你自己绣的吗。” “是啊。”巧姑客气热情，“这位小姐喜欢吗，要是喜欢的话，便宜点就卖给你了。” “多少银钱？” “就要二十文吧，这上面的鸳鸯我绣了好几天呢。”巧姑也怕人家不买，心里做好了再降降价的准备。 谁知道人家一口答应，“倒是不贵，不过你把鞋整双做好吧，我光买个鞋面也不会做啊。” “那就要三十文了。” “呐，二十文定金先给你。”来人很是干脆，“剩下的你用两天时间做好，我再给你银钱。” “好，我给你量一下尺寸吧。” 巧姑测量的仔细，在草纸上画出了大概。 “那后天我可来拿啊，你可别做不出来。” “放心吧，后天一早我在这里等你。对了，敢问小姐贵姓，下次我怕弄错。” “免贵姓吴。” 说完，人带着丫鬟像是一阵风不见了。 揽下这一担生意，巧姑心里美滋滋的。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裁缝铺的老板怒气冲冲走了过来，“臭丫头，我说看你眼熟呢，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怎么了。” “你装什么蒜，跟我们家抢生意。”老板拍在她的摊位上，“我告诉你啊，今天就这一此，你要是明天再来，就别怪我给你摊子全砸了！” 说着，把小摊子一推。 幸好巧姑接住了，不然就被推翻了。 巧姑心脏扑通扑通的，这个老板也太霸道了，自己又没上门去抢生意。 不满归不满，她还是有些害怕，又摆了一会儿，人就回去了家里。 看见小毛驴都被送回来了，胡凝霜追着巧姑，“不是去县城里摆摊了，怎么才晌午就回来了。” 巧姑可怜巴巴，“唉，我不想去摆了。” 胡凝霜顿时明白，“告诉我，怎么回事，谁欺负的你。” 巧姑把事情一说，胡凝霜立马道：“就被他这么一吓唬，你就缩回来了？” “那我能怎么办。” “这是个机会啊，你自己想想，要是你的东西不行，怎么一到县城就被人家小姐看上了。你趁机啊，在县城发展发展，那里的机会更多。” “可我怕被人欺负。” “这样，后天我跟你一起去。” “嗯嗯！” 巧姑在家绣了不少东西，把人家预定的绣花鞋也做好了。 隔日一早，她和胡凝霜两个人再次摆到了之前的位置上，这回有胡凝霜在身边，巧姑心里也踏实。 “瞧一瞧啊，看一看，新绣的花手绢，便宜哩，便宜哩，都来瞧瞧啊。” 胡凝霜上来一吆喝。 吸引不少妇人姑娘过来挑选。 不一会儿又卖出一堆。 旁边裁缝铺的老板看在眼里，气的牙根痒痒，握着拳头就找来了，“上回我怎么给你说的，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了，以后不许在我家附近摆摊。” 胡凝霜叹气，“你也知道这是你家附近，又不是你家，这条街是你家开的？” 老板被噎了一下，“就，就算不是我家开的，我裁缝铺在这里快十年了，你们在这开，挡着了我家的生意，就是不行！ 赶紧走，不然我真掀摊子了。” “呵呵，就会拿着掀摊子吓唬人？难道就你长手了吗。”胡凝霜一点都不害怕，稳稳当当站了起来，“我告诉你，你要敢掀我们的摊子，我就敢砸你的铺子！”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倒要看看是我家摊子值钱，还是你家的铺子值钱！”胡凝霜挑挑眉，一副说到做到的架势，“反正就算你报官了，也是你先动的手，我们可占理。” “你……” 这老板没想到新来的丫头这么厉害，“哼，就让你们摆在这，能有什么真本事！” 说完，佯装出一副阔气的样子回了裁缝铺。 “这……他就这么走了？”巧姑不可置信。 “这人啊，你仔细一瞧就瞧出来了，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主儿。”胡凝霜正说着。 迎面走来一双主仆。 第92章 后果自负 “吴小姐，是你来了，你可真准时。”巧姑看见来人，取出绣好的鞋子那给她，“可以试试看，不合适的话我还能改。” 胡凝霜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位吴小姐竟然是吴立梅，想到上次发生的矛盾，胡凝霜不喜欢这个女人。 但她毕竟是巧姑的客人，只好装作没有认出，坐下来整理其他小物件。 吴立梅也看见胡凝霜了，“你怎么也在。” 胡凝霜抬下眼皮，“不行吗。” 巧姑很懵，“你们认识？吴小姐，凝霜是我的好姐妹，我们都是白水镇的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吴立梅对胡凝霜没有好感，一个只知道攀着高枝往上爬的人，一个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 巧姑看出她神色不满，“吴小姐，这双鞋你还满意吧。” 吴立梅有心退掉，但看看做工又很喜欢，“算了，没必要连累你一个小商贩。” 她付了剩下的银钱，转身就走。 “立梅。”这时候，对面一道爽气的女声传来，“这么巧，你也出门逛逛。” “芬芳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吴立梅高兴的笑起来，“太好了，三月节你是不是也在娘家？” “我今天才回来，准备小住两天就回去。唉，我现在跟你不一样了，嫁了人，总不能老在娘家待着。” 这边话音落下，女人突然朝着吴立梅身后看去。 “芬芳姐？” “胡姑娘。”陈芬芳衔着一方帕子走过来，见真是胡凝霜更惊喜了，“真是你。” 胡凝霜也愣住，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碰上这么多认识的人。 “牛少夫人，我来陪我姐妹做生意。”胡凝霜对牛少夫人很喜欢，当初也正是因为认识了牛少夫人，自家的酒才会那么好卖。 陈芬芳转而拉住了吴立梅，“今天真是赶巧了，大家都是我认识的，咱们年岁又差不多大，来，一起认识认识。” “芬芳姐……”吴立梅没想到，她们竟然关系这么好。 “我们已经认识了。”胡凝霜客客气气回道：“之前在白水镇，我和吴小姐有一面之缘，虽然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反正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 “那好啊，那我就不用多说了，这样，你们今天都到我家酒楼就坐坐，厨子新研究了好几个菜式。” “还是算了吧……”吴立梅有心退缩。 “你怎么回事，不是看见我很高兴嘛。”陈芬芳的余光扫了一周，大概揣摩到了一二，“好了，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既然都是我的朋友，那之前的事情就得翻篇了，走吧！” 胡凝霜也想看看自家酒水在酒楼卖的如何，于是点头答应，“好。” 巧姑惴惴不安，“凝霜，我就……” “一起吧。”胡凝霜很小声，“你也跟着去见见世面。” 简单收了摊位，他们就到了金福酒楼，金福酒楼是整个宣安县最大的酒楼之一，老板就是陈芬芳的父亲。 陈芬芳作为酒楼的大小姐，一进门就被掌柜的热情招待。 徐掌柜跟胡凝霜也很熟了，“快快，二楼请。” 她们选了一处宽敞的位子，陈芬芳大手一挥，“掌柜的，把这里的好菜都端上来给我朋友们尝尝，还有，要一壶桑葚酒一壶红果酒。立梅，你也跟着尝尝，这是凝霜酿的酒呢。” “好啊。”吴立梅皮笑肉不笑。她满脑子嘀咕，不知道胡凝霜这个乡下丫头有什么本事，竟然让芬芳姐这么喜欢，难道在酒里下药了不成。 菜式酒水一一摆上。 果然都是美味。 巧姑紧张的攥衣袖，胡凝霜拍拍她示意她放松点。 “这一道松鼠桂鱼，凝霜你觉得怎么样。” “酸甜可口，我很喜欢。” “是吧，这道鱼卖的可好了。来，咱们喝一杯。” 浆红色的酒水清冽，一人举起一杯，陈芬芳似乎早期待这一口了，一口喝下一整杯。 “好喝。” 吴立梅则小心翼翼的品尝了一小下，嗯？味道好像确实不错，她又喝了一口，清冽香甜。 看见她的表情变化，陈芬芳得意不已，“怎么样，被这红果酒征服了吧，是不是人间美味。” 吴立梅再不乐意，也得说实话，“确实，从前没喝过，确实好喝。” “不止是好喝，晚上睡不着喝一杯帮助入眠，气色不好的时候喝一杯美容养颜。” “这么厉害……”吴立梅咂舌，想到美容养颜，她更想多喝几杯了。 她的余光往胡凝霜瞟了一眼，唉，该说不说，这女人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让人喜欢。 清白哥这么善良心软的人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子了，这个女人长的人畜无害，实际上根本就是蛇蝎心肠。 巧姑在这样的饭局，待的很不踏实，手足无措的忍不住往四下看去。 “凝霜！”巧姑突然叫了起来，“你看那边有个人，他是什么病啊。” 胡凝霜下意识的看去，一楼门口的确躺下一个年轻男人，在地上口吐白沫，抖动个不停。 他身边的家人在大呼小叫。 “来人啊，救命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家饭菜是不是有毒！” 徐掌柜在一旁目瞪口呆，“不可能啊，我家饭菜我自家人都在这里吃，不会有事的。” “我们下去看看。”胡凝霜领头，她们四个全部跟了下来。 “怎么回事？”陈芬芳着急的问道。 “大小姐，这可不是咱家饭菜的问题，他们非说有毒。” “你小点声。”自家是开酒楼的，有人能在这里吃中毒的话，那她家的生意岂不是完了。 “他不是中毒。”胡凝霜突然断定。 “你说什么，我家男人是怎么回事？” “他是突发的羊角风。” “对对。”徐掌柜反应过来了，“你们看看，他这明显是在抽风。” “不会吧，这可怎么办啊，他爹，你可别吓我啊，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 男人已经没法说话了，眼珠翻白，手脚都在抽搐。 胡凝霜蹲下来，“你们让一让，我知道怎么处理。” “你行吗你。”年轻的妇人不肯相信，面前这个姑娘可比自己还小好几岁呢，“你可别给我家男人治坏了，那样我给你没完！” 胡凝霜白眼过去，“你这样的话，我可不管了，万一他抽出严重的问题，你可后果自负。” 第93章 是个骗子 眼看胡凝霜就要起身，妇人又着急了，“别别，怪我说话口不择言，帮帮忙，我真怕他这样会出事。” 胡凝霜把男人的身子歪向一侧，“他刚才吃了很多东西吗？” “嗯，吃了不少。” “把嘴里的东西抠出来。” “好。”妇人急忙照做。 在胡凝霜一番调整后，男人的症状有了缓解。 接着，她找准他几个穴位，用顺序的用力按压下去，男人的症状就越来越轻了。 不大一会儿，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没事了吧。”妇人顿时哭哭啼啼，把男人抱住，“可吓死我了，多亏这位女郎中帮你救你。” 男人闻言，起身感谢，“多谢女郎中，多少诊金我给你。” “诊金就算了。”胡凝霜没想赚这个银子。 妇人这下信了胡凝霜的医术，追着问：“女郎中，你得告诉我们我男人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以前可没有这个毛病，真不是吃了什么吗。” 胡凝霜回道：“他不可能是第一次发病了。” “我……”面对胡凝霜笃定的眼神，男人一时间结巴在了那里。 妇人还懵着，“怎么回事，你原先就有这个毛病吗，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我……我不严重……”男人支支吾吾。 “你这不是骗我吗！” 男女说着说着就要闹起来，但这不是胡凝霜的事了，她示意徐掌柜的送客。 开门做买卖最讨厌这种是非，徐掌柜的赶紧把他们推出去了，“家务事，自己回家处理去，不要再这里喧哗了。” 一出小闹剧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吴立梅看得心有余悸，和陈芬芳嘀咕，“这男人这不是故意欺骗吗。” “是啊。”胡凝霜在一旁道：“所以人不能听什么信什么，吴姑娘也是一样的，沈家说的那些，你可是亲眼所见了，就对我这么大偏见？” “我……”吴立梅回答不上来，气呼呼的，她才不会相信清白哥会骗她呢。 陈芬芳看出了她们之间有问题，“你们要不要坐下来好好解释解释，彼此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吧。” “解释有什么用，人家吴姑娘愿意信那些，我也没办法。只多说一句，别哪天吴姑娘吃了苦头再来哭。” “我才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我爹都说了清白哥的天赋才华。” 这时候，徐掌柜的过了插嘴，“胡姑娘，想不到你不仅酿酒这么好喝，连医术都这么厉害。” “也不是厉害，只是懂一些。”胡凝霜还是谦虚的，她也想着有机会继续精进自己。 “我倒是有个想法……” “掌柜的你说就是。” “是这样的，前几天咱们县城的孙员外，就是开钱庄的那位，听说他得了中风，严重得很，托人找到了老爷帮忙介绍名医。这大夫去了不少，能治的一个也没有，现在，孙家人正焦头烂额呢。我看胡姑娘有这个医术，不妨去试试。 孙员外家开着好多家大钱庄，真给他治好了绝对少不了胡姑娘的好处。”徐掌柜的说道。 “这样啊。”胡凝霜思考了片刻，别说，前世，她还真治好过几位严重中风的病患，对于这个她有经验在。 而且，既然孙家家大业大，这么如果能跟孙家搭上，那她的人脉一下子就拓展开了，对自家酒生意一定很有好处。 打定主意，胡凝霜一口答应，“好啊，请徐掌柜的找个人帮我引路吧。” “凝霜，你真去啊。”巧姑不放心，“人家那么有钱，万一你治不好呢，我怕人家怪在你头上，那可就麻烦了。” “这倒是不会。”陈芬芳道：“我爹和孙家都是老熟人了，有我家的关系在，也不至于为难人，就是胡姑娘你的医术……你确定吗？” 陈芬芳对胡凝霜没有任何偏见，只是觉得她实在太年轻了。 “人家想去，你们就不要拦着了。”一旁的吴立梅悠悠道：“人家是一心攀高枝的人，有了孙家这棵大树在眼前，怎么也得试一试，只是小心打了自己的脸。” 吴立梅这个人还真是油盐不进，胡凝霜只好道：“既然吴姑娘这么认为，不如请你帮我带路吧，这样我倒时候治不好你也能嘲讽我几句。” “这可是你说的，我来带路。” 陈芬芳见状不是很放心，“我和你们一块过去。” 一会儿，他们就到了这孙家大宅，中途，胡凝霜在附近药铺借了一个针灸包过来。 “哟，几位姑娘你们这是……”管家看见来人，很是惊讶。 陈芬芳提了一盒点心，“是这样，我回娘家来听说我孙伯伯病了，就想过来看看，顺便带了个郎中来。” “郎中？” “是我。”胡凝霜答应。 管家愣了，“牛少夫人，你这开什么笑话呢，这不是个小姑娘吗，屋里头不少老大夫都在呢，你看这……” “那我们也跟进去看看。” “好，里面请。” 陈家和孙家果然是有交情，孙家看起来也很厚道，虽然家大业大，但并没有看轻她们几位，而是热情的带到了屋里。 “唉，你看你孙伯伯这样。”孙夫人无奈的叹气，“这下个月孩子还要大婚，我们快急坏了。” “孙夫人也不能着急，治病总也要有个过程不是。” 她们寒暄几句就安静下来了。 几个郎中正在把脉。 “怎么样？”孙夫人着急的问，“你看，我家老爷这毛病能治不。” “能治是能治，就是麻烦了一些。”那个郎中起身，“我先开个药方吧，你们先吃上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呢？”胡凝霜看着他写下几味中药后，便忍不住开口了，“会好起来吗。” “只能说是先试试看，这个中风很难治。” “我想试试。”胡凝霜突然道。 “什么？”孙夫人不解。 胡凝霜便耐心说明了自己也是个郎中。 “不会吧，你小小年纪。”孙夫人哪里敢信，“还是算了。” “只是试试，若是看不到效果，你们不用我就是。”胡凝霜不肯放弃，她有不一样的看法。 这时候，吴立梅站了出来，“孙夫人，就让她试试咯，反正她这么自信，说明肯定是有本事吧，总不会是个骗子。” 第94章 步步高升 “你这话说的，那治不好的郎中全部都是骗子吗？”胡凝霜反口回击了过去。 “反正是你自己找上门要来试试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夫人领着胡凝霜到了胡员外的床边，“那就请这位女郎中试试看吧。” 孙夫人也没有抱希望，只不过人是陈家带来的，还是要给个面子。 再者说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成了呢。 胡凝霜望向孙员外的面容，只见他脸色蜡黄，眼底充血，口歪眼斜，明明屋里燃着暖融融的炉子，却还盖着了几层厚厚的被子。 再伸手把脉，她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夫人，我想问孙员外生病之前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是啊，那天家里来了贵客，他一高兴，就喝了个大醉。” “醉后呢，又受寒？” “害，说来不好意思，他真是喝多了，人栽在了雪地里头，当时下人赶紧把他扶起来送回了屋里来，谁知道，第二天早上就变成了这样。”孙夫人看胡凝霜说的都很对症，心下有了期待，“女郎中，你看，能治吗。” “当然能，其实越是急病治起来越快，孙员外千万不能再耽搁了。如果再耽搁半月，急病变成慢病，才是真的麻烦。” 旁边的老大夫听了不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我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有更好的办法。”胡凝霜写了几味药材，“孙夫人，照我的法子试一试吧，上面几种药材用热锅炒熟，炒出味道，用纱布包起来，在孙员外的脸上热敷即可。” “这么简单？” “去试试看吧。” 那边孙夫人派人去炒药材了。 几个郎中也坐下来不走了，都要看看这个胡凝霜到底有什么本事。 “不是故弄玄虚吧。”吴立梅小声的嘀咕。 陈芬芳示意她耐心。 胡凝霜这会儿打开了针灸包，在孙员外的手肘上用起了针。 不一会儿，药材炒好了，热敷和针灸同时进行，等整包药材不那么热了，胡凝霜也取了针。 “孙员外，你坐起来活动活动看看呢。” 孙员外似信非信坐了起来。 “孙员外，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我想喝点粥。” 孙员外一句话结结巴巴的说出来，全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老爷，你这是……真有好转啊？” “真，真的……” “之前我家老爷连话都不能说，你们看，现在竟然能说话了，明显好转啊！”孙夫人十分欢喜。 “女郎中，你可真有本事，我们找了那么多个大夫，你才是最有效的！” 这话，让其他郎中的脸色悻悻，很是不好看。 可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医术却是技高一筹。 “小姑娘，你确实有些本事在身上，老夫好奇，你师承何处啊。”刚刚还不信的老郎中过来问道。 胡凝霜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师承，就是自己从小感兴趣。” “自学？” “是。” “那可真是天分啊。”老郎中惭愧的笑了笑，“竟然比我这等老夫人还要厉害。” “也许是运气吧，我也不是什么病都会治。”胡凝霜实话实说，“一定有很多地方是我不如各位的。” “那你能不能解释解释，你今天这番诊治的缘故。”其他郎中过来探讨。 胡凝霜也没有藏着掖着，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全部看法。 “原来是这样。” 一番探讨过后，几个郎中都对胡凝霜露出了欣赏的神情。 尤其是最开始的那位老郎中，“胡姑娘，多谢指点，让我等茅塞顿开。这样，以后你若是在医术上有什么不解之处，也可以找我们，我们互相指点。” 胡凝霜很是欣喜，没想到几位郎中没有排斥她，反而能够互相欣赏，她连忙点头，并且问了对方药铺的位置。 交谈过后，其他郎中才一一告辞而去。 这时候，孙夫人也迫不及待了，“胡郎中，你跟他们聊了这么多了，也赶紧给我们说说我家老爷的病情，你看，接下来咱们还要做些什么，我家老爷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呢。” 胡凝霜回道：“以后你们继续坚持热敷，我会每两天过来针灸一次，最多不过七天，我保证，孙员外就会完全正常。” “那真是太好了，你可真是我家的恩人，贵客。来人啊，赶紧准备宴席……” “别别，孙夫人。”胡凝霜赶紧打住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和牛少夫人刚刚已经吃过了。” “那晚上……” “晚上我还得赶回家呢。” “也是，看我们这样这次肯定是招待不周了。这样，管家去，去取诊金来。等下次胡郎中再来，我们一定好好招待。” 孙员外的病能看好，陈芬芳也很高兴，从孙家告辞后还是说不停，“凝霜，这可太让我们惊喜了，还有这样的本事。” 比起陈芬芳来，吴立梅的脸色就难看多了，她可张口闭口说人家是骗子呢。 这下好了，打脸打了自己的脸。 陈芬芳拉了拉吴立梅的手臂，“立梅啊，我看你和凝霜之间也该好好聊聊了吧，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 “也许吧。”吴立梅嘀咕一声。 她还是不愿意低头，只道：“我出来时间太长了，芬芳姐，我得回家了。” “那我顺路送你。” 陈家的马车行了一段，在吴家附近的巷子口停下来，“立梅，有空到我婆家那边去玩。” “我知道了，回见。” 吴立梅摆摆手，转身往自家走去。 今天一天的经历让她脑子里有乱麻一样。 那个胡凝霜真的那么坏的话，芬芳姐怎么会那么喜欢她？而且，她模样好看，酿酒好喝，连医术都很高明。 难道沈家在骗自己吗？ 吴立梅正走神，对面沈清白的声音响起来了，沈清白刚从吴大儒房里出来，“立梅姑娘。” “清白哥。”看见沈清白，吴立梅一下就笑了，“这么巧，你刚去我爹那？” “嗯，夫子留了个篇文章给我，这会他已经午睡了。你怎么样，又跑哪儿去玩了？”沈清白说话的时候格外温柔，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想有未来，就必须抱住吴家这棵大树，如此，才能步步高升。 吴立梅闻言，笑容就淡了几分。 沈清白从她表情上看出了端倪，“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还是见到了不喜欢的人。” “胡凝霜。” 第95章 成亲 吴立梅脱口而出。 沈清白顿时紧张了起来，“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 有赵文慧的例子在先，沈清白怕又会那样得不偿失。 “也没有说太多，就是好像对你和你们沈家有什么看法似的。”吴立梅认真回想，“清白哥，还有……” “怎么？” “我觉得胡凝霜也不像是个坏人，她酿酒真的很好喝，我一个姐妹请我尝了。还有，她竟然医术也很高明，我亲眼看见她给孙伯伯治疗，效果立竿见影呢。” 听到吴立梅的夸赞，沈清白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胡凝霜，故意跟他过不去是吧，自己都到了县城来，她还不准备放过自己。 但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被吴立梅看出来，于是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立梅，你知道，人其实是很复杂的，她很优秀这不假，但是她的品行，真的一言难尽。 我毕竟跟她相识一场，我也不想说她什么坏话，只是你太单纯了，出门在外，一定要留个心眼。” 吴立梅点点头，“我知道，清白哥你最善良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你这准备去哪儿？”沈清白又问。 “当然是回房待着，不过也没什么事。” “你要是不累，我们出去走走。” “好啊。”吴立梅喜出望外，立刻跟上了沈清白，把丫鬟打发回家去了。 铺子林立，街头热闹。 翠玉轩外面，沈清白驻足了下来。 “清白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突然想到，认识你这么久也没有送你一个礼物。” “你还想送我什么，我不在乎那些的。” “唉，怪我……”沈清白摇头叹气，一脸惆怅，“都是我家里弟弟不懂事，害惨了家里，不然我也早准备好信物和聘礼，向你家提亲了。” 他喃喃细语，吴立梅停了下来，满面羞怯，“清白哥，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之前你还说要把科举之事放在前面。” “那是我当初的想法，可我遇到你之后……我的想法就变了，甚至有时候觉得科举也没有你重要。”沈清白轻语，眼神温柔的望着吴立梅。 他的手指挑起吴立梅的碎发，把它轻轻拢到耳后。 吴立梅的心跳一下快了，情不自禁握住沈清白的手，“我……我也是……我很喜欢清白哥，这样吧，我们今年就成亲好不好。” “我倒是想，就是怕你家里……”沈清白欲言又止，不再说下去了，往前走去。 吴立梅一下没了散步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和沈清白的事。 等回到家里，她第一时间找到吴先生夫妇的屋里。 “爹，娘。” “梅儿，你这跑哪儿去了。”吴夫人笑笑，“我正派人找你呢，这么冷的天，你就知道到处跑。” “找我什么事啊。”吴立梅绕着一捋头发，低着头问。 “还不是你的亲事，你这么大人了，早晚都要嫁出去。” “你找媒人了？”吴立梅顿时着急，“你别找啊。” “干嘛，你有心上人了？” “娘，你知道的嘛。” 吴夫人叹气，“还是这个沈清白？” “嗯嗯！”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主儿，这回倒是认准了？” “认准了。” 吴夫人想了想，“这沈清白嘛，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出身实在是差了些，我听说他弟弟才被衙门抓了去。” “他弟弟是他弟弟，他是他！”吴立梅跺脚。 “老爷，你的看法呢？” 吴先生一直倚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没有言语，这夫人问起来了，他抬了抬眼皮，“立梅啊，爹娘是过来人，嫁人这种事非同小可。你看上沈清白我也能理解。不过，我建议等他真的中举之后，你再嫁给他。” “爹，你这是不是太势利眼了！你就不怕到时候人家中举之后，有更多姑娘喜欢。” “他要是对你一心一意，就是中了状元都不会变心。”吴先生笃定，“这件事你不能任性，正好，这段日子，我也能再考验考验他。” “哼！”吴立梅生气，转身摔门而去。 傍晚，天黑了。 胡凝霜和巧姑才回到白水镇。 这一天，巧姑跟着胡凝霜见识了太多，也算打开了眼界。 “凝霜，做裁缝这件事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如果以后做好了，那些阔夫人千金小姐都会用我，到时候我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胡凝霜对她的想法非常满意，“那我们就一起使劲儿，以后，互相帮衬，我们都要越来越好。” “嗯！” 有了胡凝霜的鼓励，巧姑充满了干劲。 胡凝霜回到家里，也把自己给人看病的事情告诉了祁允初和胡老爹。 胡老爹震惊的不得了，“好家伙，那大员外的病你都能治，你就不怕治不好，人家找你麻烦。” “岳父，我们要对凝霜有信心才是。”祁允初笑笑，站在胡凝霜的身边。 “看吧，反正允初支持我。” 祁允初点头，“这也不光是证明凝霜医术的好机会，而且孙员外家大业大，必然人脉广，以后对咱们家的酒生意有说不完的好处。” “祁允初。”胡凝霜看向他，“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咱家的酒这么好喝，难道只在这个小镇子上发展吗，我们肯定要发展到县城去。” 胡老爹眉头皱上加皱，“你们这野心也太大了吧。” “老爹，你就等着跟我享福吧。” “好好好，你们年轻人说了算，我老头子都听你们的。不过啊，太闲了我也待不住，抓紧把亲事办了，给我抱个大外孙。” “知道了，成亲就会满足你的心愿。”胡凝霜也非常喜欢小孩子，也许是因为前世的愧疚，她更想给她的孩子更好的日子。 胡凝霜对每一天都认真积极对待。 隔日，到了给孙员外复诊的日子，一早，她就和巧姑一块去了县城。 “怎么样，孙员外的病情有好转没有？” 一进来，胡凝霜直接问道。 “可好了不少呢。”孙夫人一脸喜洋洋，“你瞧，这脸上正常多了，手也灵活了，就等着你来呢。” “好，我继续用针。” 经过一番诊治，胡凝霜针灸完了也收拾起来。 旁边，孙夫人早就等着了。 “胡郎中，上次说好的诊金还没有给，我也不知道要给多少，你说你对我家的恩情，真是多少诊金都比不了的，真不知道该给你什么才对。” 第96章 天道好轮回 孙夫人拍拍手，就有下人端着上好的丝绸或者是首饰进了来。 “胡郎中，你看有喜欢挑挑，我想送给你。” 胡凝霜看过这些贵重物，但都没有放在心上，她并不在意这些。 “孙夫人，其实我不喜欢这些。” “那你是要银子？那也好，我叫管家……” “不不，夫人，你听我说完，可能我要的东西比银子还要贵重。”胡凝霜悠悠缓缓，“我希望借用一下夫人你的人脉。” “你有事要办？” 这时候，胡凝霜打开自己带来的另外一只竹箱，从里面取出若干小坛子的酒，放在桌上。 “这是我家酒铺酿的酒，我想，毛遂自荐给夫人尝尝。夫人若是喜欢，希望能帮我跟身边的人引荐引荐。当然，夫人若是觉得不合口味，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早就听芬芳那孩子说过，你家里是几代酿酒，我也没有尝过，那今天我就尝尝。” 酒坛塞子拔开，屋子里顷刻间就是一阵扑面而来的香气 清澈的酒一一倒出，光是闻见孙夫人就陶醉了，“真香，让我尝尝。” 一口两口，孙夫人喝了眼睛放光，“这滋味，真是美味，想不到还有这么好喝的酒，原本我是不太喝酒的呢。” “这是专门给咱们女人家酿的，还有其他高粱酒，我专门古法改良，味道醇厚，好喝不上头。” 胡凝霜这边一介绍，里面孙员外坐不住了，还口齿不够清晰呢，“胡，胡郎中，能不能给我试试你家的酒。” “这，恐怕还不行……”胡凝霜拒绝了，“孙员外想要饮酒，至少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就是，你这老头子，还想着喝酒呢，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中风的。”孙夫人嗔怪过，转头叫了外面的人，“来人，把少爷找来。” 孙少爷一进屋，也被酒味吸引了，一杯下肚，赞不绝口，“好喝，真是不错，想不到乡下还有人能把酒酿的这么好。娘，我看，过些日子咱家成亲摆酒就用胡家的酒，你看怎样。” “好啊。”孙夫人此时已经又端起一杯红果酒，甘甜美味，她沉醉在了里面，“我看这个主意好。” “不不，不敢当。”胡凝霜没想过这样，“夫人，我只希望你帮我引荐引荐就好。” “你这话说的，我口说无凭啊，我也得让人尝尝这酒的滋味不是，到时候，来人众多，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呢。你不用紧张，回去只管酿酒，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胡凝霜喜出望外，想不到有这么大的收获，孙家这么大的家业，到时候摆酒必然来的都是人物。 “那就多谢孙夫人了。” “来人，叫管家，跟胡郎中核对确定一下要酒的数量。” 胡凝霜被孙家帮这么大的忙，自然也不会要诊金了，和管家一五一十计划了个大概。 屋里头，孙夫人还在品尝着酒水，越喝越心情舒畅。 孙员外在一旁看着，“真的有那么好喝吗，你不会就是为了还人家人情吧。” “刚开始我倒是这么想的，可是你真的喝过之后，唉，真的很好喝啊。”孙夫人说着，又继续了起来。 不一会儿，连孙家几个小孩子都吸引来了。 “娘，你在喝什么呢。” “我们也要尝一尝！” - 自家的酒接到了这么大的订单，胡老爹也是欣喜若狂，生怕酒窖里存货不够，忙着张罗起来。 “凝霜，爹突然觉得吧，咱家的酒窖有点小呢。” “怕什么，对面的铺子不也在咱们手里，那边也有酒窖用。” “还是我闺女有先见之明。” 胡家忙里忙外，看得祁允初又高兴又惭愧。 高兴的是胡家的生意红火，惭愧的是自己赚的还不如媳妇多，他也暗暗用劲了，刻苦读书，也尽量多赚一些外快。 不知道是不是孙夫人又介绍给了其他人，不少新客人上门来买酒。 附近的街坊瞅着胡家这般热闹，私底下议论纷纷。 “你们瞧见没，胡家这生意是真火了。” “可不咋的，那些买酒的穿着都是丝绸，赶着马车，一看就是有钱老板啊。” “想不到那胡老头就这么发了。” 连王六婶都在咂舌，叹气，“不得不承认啊，胡凝霜这丫头，确实是有把刷子。” “诶，你们说，那沈家后悔没？” “哪个沈家？” “当然是沈清白了。从前和凝霜丫头可是定亲了的，结果他和那唱戏的私奔去，气的人家胡家退了亲。 现在可好了，他和唱戏的也没成，人家胡家是发达了。” 费大娘听见这动静，扎进人群里，笑眯眯道：“这说明啥，说明人家凝霜旺夫啊，他沈家没了凝霜，那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啧啧，别说，真是沈清白的脑子给驴踢了吧，现在估计悔的肠子都青了。” 宋氏从附近买盐出来，就听见这些动静，她气的一张脸几乎垂到了脚面上，冲到费大娘的跟前，“你这个死婆子，胡乱在这嚼什么舌头！” 费大娘看见宋氏，非但没有被她吓到，反而笑了，“哟，沈家的，你这是买盐去了，怎么穿的这么寒酸呢，你家这日子可不行啊。” “我家行不行的，用你说！警告你不许嚼我家的事！” “我的嘴长在我自己脸上，我想说啥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费大娘一点不怕，“反正我又没造谣，说的都是大实话！” “你……你信不信我扇你，你这个穷酸的老寡妇。” “哟，你还扇我，就你这小体格子，你够的着我吗。”费大娘体格大，膀大腰圆，还真不把宋氏放在眼里，“来，你扇，你扇一个我看看。” 宋氏真的动手，然而还没有碰到费大娘，就被费大娘狠狠一推，推倒在了地上。 “你还想欺负我，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光景。我告诉你，这叫善恶到头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呸！” 宋氏气不过，可面对气势汹汹的费大娘，她还真不敢接着打，再打下去一准是自己鼻青脸肿。要是胡凝霜来了，肯定帮着这女人。 “行，我就让你们得意几天，你们得意不了太久的！”宋氏撂下狠话，爬起来狼狈的先跑掉了。 第97章 杜康酒坊 这样狼狈，身后一帮人哈哈大笑。 费大娘拍拍袖子上的尘土，转身瞧见看见了这一幕的胡老爹。 胡老爹无奈，“你这个悍妇……” “悍妇就悍妇。”费大娘才不在乎这个。 宋氏一口气跑到了家里，跑的呼哧带喘，想到刚才的那一幕，还是恨的牙根痒痒，“真是虎落平阳被狗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竟然让姓费的那个娘们欺负成这样。” “你这是咋了？”沈树春看见她这样，“谁又惹你了。” “还能有谁，胡凝霜，真是跟她有仇。” “行了，你别仇不仇的了，赶紧做饭去，清白回来了。” 听见这话，宋氏忙着拎着盐包回去里屋，眼下家里唯一的希望就是清白了。他回来的少，宋氏不能怠慢，拉着风箱炒菜。 看见沈清白从屋里出来，她忙着问，“怎么样，清水的事儿有没有消息了？” “我托了以前的同窗去打听，也送了银钱过去。说是衙门看在清水年纪小，会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说是会关上半年。” “半年……”宋氏松了口气，“还好，不算太狠，等清水出来给他找个差事做，也不耽误娶媳妇。” “我倒是有个想法。”沈清白说。 “啥想法？” “等清水出来，我带他去拜个武僧学武，他天生好斗，也许真的学武是个好出路。” “你见过咱们镇上谁去学武了，瞎胡闹。” “好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到时候我会负责。” 沈清白已经思考了许久了，他回忆起来前世胡凝霜对清水的栽培，就是从习武从军开始，之后一步步，也当上了将军。 未来清水若是还能有这个造化，他们兄弟一文一武，一定可以再次兴旺沈家。 “不管就不管，我也懒得管你们这些，”宋氏把饭菜盛出来放到桌上，“我现在就关心你和吴大儒家的姑娘，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成亲。” 沈清白闻言看向了一旁，“唉，这件事还得等一等，吴立梅倒是愿意嫁给我，我看吴先生还是有防备之心。” “你听我的，你什么都别想，就把这个吴立梅哄好了，吴大儒就这么一个女儿，为了女儿他早晚也得同意。” “我是担心要是太急于求成，反而……” “你别想那些，只管哄着吴立梅。那吴大儒说什么你都言听计从。你等着吧，你们一成亲，吴立梅连个兄弟都没有，等吴大儒老了，那吴家的财产全都是咱们沈家的，正好，咱们吃他的绝户。”宋氏说起自己打的如意算盘，笑的嘴巴裂到了后脑勺，“他爹，你说我说的对不。” 沈树春这回是很赞成，“你娘说得对，得了吴家的家财啊，咱们家的日子就火红了。” 沈清白没有继续说什么。 在他心里，他是看过繁华锦绣的沈清白，是会高中状元的沈清白，区区一个县城的读书人的家当……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就像是一开始，他并不想娶吴立梅一样，一个读书人的小姐性格跋扈任性，凭什么要他去哄，他要的是对言听计从的官家千金，或者再纳几个贾玉翠那样的小妾。 只是如今，胡凝霜处处跟自己作对，自己处处不顺，他不得不先将就将就。 既然前世能在成功之后甩掉胡凝霜，以后也能一样甩掉吴立梅。 宋氏见沈清白只埋头吃饭，着急的推他胳膊，“我跟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我知道。” “你可赶紧把亲事成了，让我也在胡家面前风光一把。”宋氏一边吃饭，说起了今天的遭遇，“以前那个巧姑娘什么都不是，一个老寡妇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现在跟胡家关系好，给她尾巴翘起来了，我这口气不出出来，早晚要气死。” “你别总跟那些人一般见识。” “今天真不是我找茬，是那些女人……你是没有看见，胡家的生意更红火了，不少县城里的人都来她家买酒，都是大老板呢，照这样发展，胡家也要成了白水镇的财主了。” 想到这里，宋氏吃饭都没了胃口。 沈清白一样，想到胡家的风光，就像是一根刺刺在他心里。 明明是他先看不上胡凝霜的，却被胡凝霜当众退亲，明明自己是读书神童，秀才第一名却是祁允初。 沈清白咽不下这口气，“你放心吧，胡家想当财主，那是不可能的。” 吃过饭，沈清白就收拾起了衣裳和书籍。 “今天不在家睡了，还要回县城？”沈树春问。 “嗯，我明天有些事要早起去做。” 沈清白打定了主意，离开家回去了县城。 走了一天的路，回到县城住处已经是深夜了，他的双腿酸疼难忍，脚上也磨出了血泡。 他咬着牙脱鞋靠在床边，心里对胡凝霜的恨又增添了一分，这些苦全是胡凝霜造成的。 下意识去抬自己的右手，依然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只好用左手把右手抬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右手竟然比左手细了很多，挽起衣袖，手臂一样变细了很多。 沈清白的心里咯噔一下，痛苦袭遍全身，他的整个右臂就这么废了，他不愿意接受，满脑子怨恨和不甘…… 这一夜，沈清白翻来覆去，始终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起碰上找他的吴立梅。 “清白哥，你这是脸色不好啊，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清白勾了下唇角，声音柔和，“没有，是昨晚读书读太久了，忘了睡觉。” “你就是太用功了，唉，这样累坏了你怎么办。”吴立梅很心疼，“我一会儿去我爹那给你偷些补品来。” “千万别，这样夫子会生气的。” 沈清白惦记着心里的事，“立梅，上次你跟我说胡凝霜治好了孙员外的病？” “是啊，我听说孙夫人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连成亲喜酒都要用胡家的酒。” “原来是这样。”沈清白明白了，那些客人一定是通过孙家才知道了胡家。 “立梅，我得出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吧。” “天还冷，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可不舍得你出去吹风。”沈清白严肃道：“在家等我，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了。” 沈清白出了大门，快步往巷子外走去，他要去杜康酒坊，那是全宣安县最大的酒坊。 第98章 威胁 冰雪消融，天有些暖了。 胡家整天忙的不可开交，大奎为了干活方便都已经打起了赤膊，大坛子大坛子的酒搬上驴车。 “应该够了。” “我数数。”胡老爹清点够了数目，喜笑颜开，“走吧，咱们这就给县城里的客人们送货去。” “早去早回，路上慢些。”胡凝霜目送胡老爹和大奎远去，自己又回到了酒家，还有吃饭打酒的客人需要她招待呢。 铺子里的客人依然很多，都是熟脸了。 裴庆的送货队都在。 眼看这胡家生意步步发展，裴庆满眼佩服，“你这个姑娘家家的，还真让你做起来了。” “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酿酒的手艺是我家几代人的传承。”胡凝霜笑容温和，不紧不慢的忙碌着。 裴庆突然道：“以后生意做大了，你这小酒家会不会就不开了？” “怎么会，只要还有客人支持我，我是肯定会继续开下去。” 临近晌午，外面走进来了祁允初。 “凝霜。” “你今天怎么早？” “我刚从公孙先生那里回来，先给你送银钱，我再去教书。”祁允初很高兴的说着，一钱袋银钱都给了胡凝霜。 胡凝霜被惊喜到了，“这么多呢，你哪儿来的？” “是公孙先生介绍给我的一位富商，我帮他写些文章，这是他给我的报酬。不多说了，我还得出去。” “你吃饭没有？”胡凝霜在他身后追着问。 可祁允初步伐飞快，转眼间走的不见了人影。 胡凝霜无奈叹气，把银钱收好。 裴庆看在眼里，只觉得胡凝霜的眼光好，怪不得能看上祁允初，这个祁允初的确是个稳妥可靠之人。 不知道要是当初自己先他一步，有没有可能…… 手底下的人都吃好了，裴庆招呼胡凝霜，“老规矩，记在账上，等我回来的时候一起结账。” “好嘞，裴大哥一路顺风。” 最热闹的时候还是早上，到了傍晚就清闲多了。 胡凝霜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账簿，目光忍不住一遍遍往外面看。 老爹和大奎已经去县城一天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这回送货顺利不顺利。 就在她不踏实着的时候，外面传来街坊的说话声。 “胡大叔回来了。” “胡大叔这是咋回事，不是送酒去了吗，这是都拉回来了？” 胡凝霜出门一瞧，还真是……这酒怎么拉出去的，就又怎么拉回来了。 胡老爹一声叹气，先赶车进了院里。 “爹，这是咋回事？” “人家不要了。”胡老爹烦闷的说道。 “这是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问了，一连问了好几家，他们也不说个缘由，就说不需要了，连定金也不要了，我们只能拉了回来。” 胡凝霜匪夷所思，之前客人们来定酒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怎么短短数日，就不要了呢？ “这可咋办啊。”大奎看着着急，“现在咱们酒窖里全都是酒，虽说酒是放不坏的，可他们不要了，咱们就那么堆着吗。” 胡凝霜明白这件事着急是没有用的，“爹，你们别急了，人家不要总也得有个缘由，酒先卸车，等明天我亲自去县城里问问看。”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祁允初得知这件事，跟胡凝霜一起担心。 “总得有原因，他们越是不说，咱们越得了解一下。这样吧，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县城。” “你不读书啦？”胡凝霜不觉得非得需要陪同。 “读书是重要，可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谁知道这回的事情有没有背后小人作乱。”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在宣安城又不是不认识人，再说了，我们还认识县丞大人呢。” 祁允初被胡凝霜说服，“好，但你有什么事记得回来跟我们商量。” “知道啦。” “出门记得带银钱。” “知、道、啦！”胡凝霜都快不耐烦了，这个祁允初哪里都好，就是太唠叨了些。 她把祁允初推回去了他自己的屋子，才回来躺下休息。 次日一早，胡凝霜吃过早饭就来到了县城。 “王老板，我们又见面了。”就近，胡凝霜先上门一家问问。 “是胡姑娘啊。”被找到的老板脸上讪讪，“你屋里坐，我正好有些事，回来再招待你。” “我不用招待。”胡凝霜拦住他，“我就直白的问你几个问题。 王老板，当初可是你找上门找我买酒的，怎么，又不愿意要了呢。” “这，我不是没往回要定金吗。” “这不是银子的事，定金我返还给你也是行的。我就想知道知道，你为什么不要了啊。” “这个嘛，我们铺子现在不太缺酒。” “我们的酒又放不坏，怕什么呢。” “唉……”王老板叹了口气，“唉，胡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们这也是小本买卖是不是。” 说着，王老板拱着手赶紧溜之大吉了。 还真是奇怪。 胡凝霜不死心的来到第二家。 “老板娘，你就告诉我个理由就行。” “唉，你这……让我怎么说呢。” “老板娘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这我真的没法说，我们这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啊，胡姑娘，咱们以后再找机会啊。” 说着，胡凝霜就被推出了大门。 看起来她这样问下去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她只能直接来到了孙家。 孙员外已经被她治愈了，高高兴兴带着管家安排摆酒的事。 听胡凝霜把困惑一说。 他也觉得诧异。 “孙员外，能不能请你帮我了解一下。” “好，你等着，我这就叫人去问。” 胡凝霜在孙家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回来了孙家的管家，管家一回来就对孙员外一顿耳语。 “原来是这样。”孙员外不含糊，“胡郎中啊，这件事我们已经问过了，是有同行跟你在竞争啊。” “同行？” “没错，咱们宣安城里有一家大酒坊，叫杜康酒坊，我得到的消息，就是杜康酒坊对这些商贾提出的要求，他不允许这些商家再跟你买酒。如果这些商家不听，就永远不会再卖酒给他们。” 胡凝霜听了眉头直皱，这不是威胁人吗？ 第99章 报仇 为了抢生意，这么做事未免有点缺德了些。 “胡郎中，你放心。虽然那些生意你这边不好做，但是我们家喜酒肯定用你们家的酒。”孙员外保证。 胡凝霜点头，“已经很谢谢孙员外了。就是不知道，孙员外对这个杜康酒家有没有了解？” “了解倒是也了解，杜家几代人酿酒，确实也酿的非常出色，销量也很大。只是我们两家生意上没什么来往。” “我明白了，多谢孙员外告诉我这些。” 胡凝霜也不好再多打扰，起身告辞了。 管家送胡凝霜出来，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道：“胡姑娘啊，其实这些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杜家这么对付你，肯定也一样这么对付了别人。到底他是县城最大的酒坊，你胳膊拗不过大腿也正常，胡姑娘的医术这么好，不愁吃碗饭。” “谢谢你安慰我。” 胡凝霜回以感谢，但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胡家酿酒也几代人了，而且她早就立誓要光大胡家的买卖，她不会被这一点挫折就打倒的。 从孙家出来，胡凝霜就去找巧姑了。 巧姑的摊子还在老地方，一边买卖一边刺绣。 “凝霜，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办点事。”胡凝霜坐下来休息，顺便把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 巧姑听完，咂咂嘴，“杜康酒坊？” “你知道？” “我听说过，杜康酒坊可大了，据说酒坊里的酒缸数都数不过来，连做工的人都几十个，可富有了。凝霜，你这事不好解决啊。” “你知不知道这间酒坊在哪儿？” “我给你打听打听。” 得知了具体的位置，胡凝霜很快赶了过去。 就像巧姑说的那样，好大一个酒坊，附近酒香绵绵。 胡凝霜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诶，你是干嘛的？找活干的，还是找人？”一个领头的人看见她，过来大声问道。 “我来找你们这里负责的人。” “我就是这里的管事，你干嘛。”看着胡凝霜这样陌生，领头的人很是警惕。 “我叫胡凝霜，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我的名字。” “哦……是你啊……”对面的人点点头，显然知道，“怎么，你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是来问你们，为什么要故意为难我，大家都是同行，公平竞争不应该吗。” “我们什么时候为难你了？呵呵，不是你自己抢生意在先？” “我抢？” “走走，赶紧走吧你！”领头的人忙起来不耐烦了，“小门小贩也敢找上门来，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 胡凝霜就这样被赶了出来，想不到这个酒坊这么嚣张。 天色将晚，胡凝霜才回到了白水镇。 回镇的必经之路上祁允初早就等在那里了。 “凝霜，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利。” “是不怎么顺利。”胡凝霜深深叹气，她从早到晚奔波了一天，现在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我背你回家。” 一路上，胡凝霜也倾诉出来这一天的遭遇。 “那你从杜康酒坊出来，又去哪儿了？” “我到处打听。”胡凝霜趴在祁允初的肩头，“就想多了解了解杜康酒坊，有用的还是没用的，反正我都问了一大堆。”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我听说，杜康酒坊最大的合作人是许家，你知道许家吗？” “许凤人老爷？” “你还真知道啊，呵呵，杜康酒坊的酒很大一部分都卖给许家，再有许家卖到更远的地方。” 祁允初想了想，“你该不会是想挖这个许家？” “你真聪明，你想杜康酒坊恶意威胁，不许那些商贩买我的酒。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嗯，我们得从长计议……”话越说，胡凝霜的声音越小了，头一歪，人在祁允初的肩膀睡着了过去。 祁允初加快步子，把她背回了家里。 胡凝霜这一天太累了，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就呼呼睡去。 不一会儿，祁允初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进来，把她扶起来。 “喝点粥再睡。” “不，我困。”胡凝霜是真的累。 “可你不吃东西会饿坏身体。”祁允初严肃的要求，“来，必须要喝。” “不……” “你不喝我生气了。” 胡凝霜听笑了，祁允初会生气吗？她还没有看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呢，勉强睁开眼睛，就见一勺粥怼进了自己的嘴里。 温暖香甜。 “好喝。”胡凝霜喝得眯起了眼睛。 “当然好喝了，是红枣粥，很甜，医书上说滋补气血。” “你还看医书呢。” “都是你的书，我闲暇的时候翻开看看。” 一搭一搭的，胡凝霜终于喝完了一碗，她歪头就睡。 “漱口。” 在祁允初的悉心照料后，才放下胡凝霜让她睡着了。 胡凝霜这一夜睡的沉，第二天外面客人都开始吃饭了，她才醒过来。 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她慌忙穿衣裳。 才穿好，祁允初推门进来了。 “什么时辰了？” “辰时马上过去了。” “啊，这么晚了，我还要去县城呢。” “我就知道你要出门，我已经让大奎帮我告诉公孙先生，先起来梳洗吃饭，晚一点我陪你一起去。” 这样，胡凝霜放松下来，既然祁允初都安排好了，那就听他的咯。 有了祁允初的陪伴，胡凝霜操心的事就少多了。 有祁允初赶车，她自己坐在驴车上盘算计划就好。 “想到要去哪儿了吗。” “就先去许老爷家试试看。”胡凝霜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总归要试试。 徐宅之大，门口站着门丁守着。 胡凝霜一下车到门口，就被门丁拦下了。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 “我找你家老爷。” “你跟管家提前约好了吗？叫什么名字，我去问问管家。” “这……没有约，但是我……” “没约就别废话了，我们这一天到晚见过你这样的多去了，不能见。” 胡凝霜也不意外，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 不过，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上了车后，对祁允初耳语，“咱们绕去后门看看。” “好。” 后门在巷子里，没有什么人守着，不过高墙大院的，胡凝霜就是想进去也没什么办法。 “唉，可怎么是好呢。” 就在胡凝霜发愁喃喃的时候，远处有人叫了祁允初。 第100章 不怕风险 “祁秀才，还真是你，我当我花眼了呢。”走过来一群帮工，其中一个竟然王均媳妇。 “还有胡姑娘，你也在。” “王嫂，你怎么会在这里？”胡凝霜也过来打招呼。 王均媳妇笑道：“害，我不也没什么事做，我家王均在家读书，我就出来找些赚钱的活做。” 说着，王均媳妇指了指许家的后门，“今天这家大户人家摆宴，后厨招人干活，我跟着我工头来的，工头是个厨子。” 听到这话，胡凝霜的心里有了主意。 “王嫂，那，我想问你这里还招人吗？” “不会你也想干吧。” “嗯！” “那我也不知道人家招不招，我先给你问问去。” 王均媳妇过去询问起来，胡凝霜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很能干的模样。 不一会儿，就见王均媳妇笑呵呵招手，“胡姑娘，你快来啊，我们这正好有个人没准时来，你补上。” “没问题。” 胡凝霜能进许家了，祁允初看的一愣，“凝霜……” “允初，这你就不能跟我一起进去了，你就在附近等我吧，看好了咱们车上的酒。” 说完，人跟着王均媳妇他们一块进了后门。 祁允初不由得叹气，“唉……” 胡凝霜这边一进门，就把祁允初抛到脑后了，观察着许家各处。 “别东张西望啊。”工头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来这就是干活的，一会儿把活干好了，结账就能走人。” “知道了。”一群帮工齐声说道。 接着，他们就来到了后厨。 厨房里，各种食材都有，不管是牛羊鱼肉，还是南北素菜，都新鲜的不得了。 王均媳妇看得眼花，“胡姑娘，你说这大户人家的日子就是不一样呢。” “肯定啊，这些食材说不定是连夜送过来的。” “我家王均以后考中举人就好了，我也能跟着过上舒坦日子。” “只好好好读书，肯定有希望。” “嗯！” “你们俩， 看着力气不大，过来洗菜。”工头分配了活计。 胡凝霜和王均媳妇一块洗起了菜。 但她心思一直就不在洗菜上，眼珠转来转去给自己寻找机会。 只是忙忙碌碌见不着什么希望。 她已经洗了足足一个时辰，能洗的菜已经全部洗完了。 这时候，一股苦味从空气中飘了出来。 “王嫂，什么东西糊了。” “有吗，我没有闻到啊。” “肯定是有。”胡凝霜站起来，直奔一口大锅，“这里面的肉已经糊了！” “我们没有闻到啊。” “我的鼻子天生就很灵敏，不信你们打开。” 大锅打开，里面的肉还没有全熟，下面的却已经粘连在了锅底。 几个厨子急了，赶紧灭火拯救。 “这可怎么办，你看看，还真糊了。” “能不能重新做啊。”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肉，这是罕见的野味啊，就这么一只就要几十两银子，咱们上哪儿重新做去。” 几个厨子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胡凝霜灵机一动，“你们别着急了，我倒是有办法。” “你个小姑娘，你有什么办法？” “这只野味还能要呢，我们把糊味去掉就好了。” “一般人家去糊味都是用大葱。” “不要，我们用酒。” “我可没有见过用酒的，小姑娘，你可不能乱来啊。” “你们放心，要是出错了，你们把错怪在我身上。”胡凝霜大声说着，已经找来一坛子酒下锅了。 几个厨子看得龇牙咧嘴，胆战心惊。 “师傅，这要搞砸了咋办。” “管他呢。”工头咬牙，“那丫头片子说了她负责，到时候你们看紧了她，实在不行就把她交出去。” 胡凝霜听见这些对话也不担心，一个人处理起了这只野味。 这些野物和家禽是不一样的，长时间捕猎捕食，它们的肉更加坚硬紧实，其实烹饪方法本来就不同于一般家禽。 胡凝霜调整好了，改成小火慢煮。 煮着煮着，里面的香味就飘出来了。 打开一瞧，不光肉香夹着酒香的独特香味，肉质还特别软烂，莹亮光泽，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工头厨子看在眼里。 “哟，可以啊。” “姑娘，这野味还真让你做好了。” “这回，几位踏实了吧？” 工头稍稍尝了一下，赞不绝口，“好吃，诶，你这姑娘家家的，不会干过我们这行吧。” “那倒是没有，一点经验。” “哦，那你帮我看看这道松鼠桂鱼。” 胡凝霜过去瞧了瞧，很快提出了建议。 这一下，胡凝霜成了后厨里的香饽饽，工头也不叫她干活了，就只管在旁边尝菜和出主意即可。 王均媳妇看在眼里，可羡慕了，“胡郎中，你可真行，怎么行行都懂啊。” “唉，一点经验。”胡凝霜怎么说呢，都活了两辈子了不是。 转眼间，临近晌午，后厨的菜肴都准备好了。 许家的管家也派人来传菜。 “先上菜啊上菜，一会儿把酒也送过去。” 工头点头招呼。 胡凝霜看向了后厨角落里摆放着一排酒坛子，上面的红纸还贴着杜康酒家的字样。 她的主意顿时来了，溜到后门找起了祁允初。 诶？人呢？ 不是说好了让他在附近等着的？ 胡凝霜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直到回了后门，才看见祁允初就在院里等着她呢。 “你怎么进来的？”胡凝霜吓了一跳，“工头让你进来了？” “工头不让，但是许家的少爷把我带进来了。” “你什么时候认识人家少爷的？也不告诉我。”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 “……” “简单说来，我在附近待着无趣，四处走动，就看见茶楼几个文人作诗，我看许少爷被难住了，就去帮了他一把，他出于感激，非要和我做朋友。”祁允初叹气，“我也是误打误撞，进了来。” 胡凝霜狠狠拍在他手臂上，“可以啊你，要知道进来这么简单，我就不用洗菜洗一个时辰了。” “对了，你找我？” “嗯嗯。”胡凝霜眼睛放光，踮起脚尖对着祁允初的耳朵一阵耳语。 “你这么大胆子，不怕人家生气？” “要想做成事，就得不怕风险，来吧！” 说干就干。 第101章 配方 胡凝霜和祁允初两个人行动了。 撕掉酒坛子上杜康酒坊的字样，把里面的酒全部倒出去，再之后把自家的酒灌入酒坛里。 他们忙完，大汗淋漓。 工头也来催了。 “赶紧着，前面管家要酒呢。” “都在这里了，马上抬过去。” 目送着一坛坛酒被搬走，胡凝霜心下也有点紧张。 “我得去前面了，不知道许少爷会不会找我。”祁允初道。 “嗯嗯，你正好看着点，看大家对咱们的酒是什么评价。” 许家前厅，此时坐满了人，足足五大桌客人，谈天吃菜，好不热闹。 “祁老弟，你这上哪儿去了，我差点派人找你去了。”许少爷看见祁允初忙拉着他坐下。 祁允初道：“我随便走走，没想到宅子这么大。” “哈哈，老弟要是有兴趣，回头我带你到处看看。” “那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来，尝尝我家厨子做的野味，这滋味美味极了。” 人们对野味的做法也是赞不绝口。 “许老爷家的厨子技艺好啊，这肉肉质鲜美，让人吃了一口想两口啊。” 许夫人自己吃的也是喜欢的紧，“管家，今天是哪个厨子掌勺，赶紧让他过来给我们说说这道菜的做法，告诉他，我们有赏钱。” 胡凝霜就在后厨闲靠着，其他人都在吃饭，她没什么胃口，一心盘算着如何拿下许家。 管家一脸喜色的过来说明来意。 工头高兴不已，“凝霜丫头。” “工头，你喊我？” “去啊，许夫人说要给你赏钱呢，快过去。” “那你不去吗？” 工头哼笑，“这菜又不是我做的，我去了那不是冒名顶替？” 没想到工头这么仁义讲理，胡凝霜拱手，“我得了赏钱一定和工头分。” 胡凝霜这边到了前厅。 “夫人，我把人带来了。” 众人朝着胡凝霜看来。 “哟，就这么个小姑娘，竟然有这把子手艺。” 许夫人笑笑，“你就是做出这道野味的厨子？” “是我。” “味道做的很好啊，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胡凝霜如实说来，把中途肉糊了的事情一笔带过，告诉大家这野味要去腥、配料、烤香和一定要用酒来烹煮的过程。 “原来是这样，这道菜做的不错，来人，给赏钱。” 几大串铜钱落在了胡凝霜的手里。 胡凝霜退到了角落里，人家没有赶她走，她正好在这观望观望。 这么一看，她很快找到祁允初了，祁允初也正看着她呢，两个人对视，忍不住各自抿嘴一笑。 胡凝霜着这一笑，也落在了许少爷的 眼睛里。 春日里，微光下，那双眸子顾盼生辉，明明一身朴素，却让人看的移不开眼。 他又不好盯着人一直看下去，又忙着收回了视线。 “许兄？”祁允初发现旁边的人失神。 “嗯？”许少爷愣了一下，凑近祁允初耳边轻声道：“祁老弟，你看见没，刚刚那个小厨娘好生俊俏。” 厨娘？祁允初看向胡凝霜的方向，“……” “也不知道有没有许配人家。” “应该有吧。” “你怎么知道有？难道你认识？” “……” 这时候，酒水也上来了，一人一杯，熟悉又清冽的酒香，祁允初忙道：“来，喝酒。” 客人们互相敬酒，胡凝霜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喝下。 “嗯，这酒真是好酒。”人群里，有一个贵老板一放下杯子立刻夸赞起来，“我许久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了。” “一定是什么名酒吧。” “不知道许老爷家的酒都是哪家酒坊酿造？” 许夫人乐道：“我们家啊，一般都是杜康酒坊的酒，各位要是……” “嗯……今天这酒，不像是杜康酒坊的。”许少爷尝出了区别，突然说道：“就算是杜康酒坊最好的酒，也没有今天的好喝。” 许老爷点头，示意管家，“到底是哪家的酒。” “应该就是杜康酒坊的酒啊。”管家莫名的抓头，拎起酒坛子，却见没有杜康酒坊的字样了。 “难道是有人换了这酒？”许老爷反应过来，“去，那后厨那几个人找来。” 胡凝霜见状，快一步站了起来，毕竟事情是自己做的，和其他人无关。 “是我换了这酒，不用找其他人了，其他人并不知情。” “你？你说什么？”许夫人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家也是酿酒的，想向许老爷毛遂自荐，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能见到许老爷，无奈之下才想了这么个主意。 希望许老爷不要生气。” “原来是这样。”许老爷点点头，“你也是好大的胆子！” 徐凤人显然有些不悦。 胡凝霜继续道：“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是我对我家的酒有信心，才斗胆前来。” “是啊，爹。”许少爷这会儿站了起来，走到许老爷跟前，“这酒真的是好得很，不比杜康酒坊的差，我看这姑娘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不如先把这件事放一放，等一会儿客人们走了，咱们再商量。” 徐老爷点头，示意胡凝霜先退下。 胡凝霜递给许少爷一个感谢的眼神，安静的退到了角落里。 吃过酒席，客人们都走了。 许少爷来到胡凝霜跟前，“来吧，我爹要见你。” “说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许老爷靠在椅子里，丫鬟在他身后按摩着肩膀，他抬抬眼皮，瞧了胡凝霜一眼，透着严肃和精明。 胡凝霜早就想好了，“我只是想让许老爷尝尝我家的酒，如果许老爷喜欢的话，能不能考虑换下杜康酒坊，进购我家的酒。” “呵呵呵，你真是好大的口气。”许老爷冷笑一声，看着胡凝霜这身朴素，“杜康酒坊多大，你家的酒窖又能多大，小姑娘家家的，做事之前不考虑清楚吗。” “我知道，我家的酒比杜康酒坊的更好。” “那我倒是有个提议，你可以把酿酒的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银子，你一劳永逸，你看如何。” 胡凝霜听了摇头，“那我不愿意。” 自家酒的价值绝对不止一笔银子。 许老爷沉默下来，一方面他看上了胡家的酒，一方面又觉得胡家的酒坊太小，又没有任何名声。 许少爷在一旁插话，“爹，我想要直接换掉杜康酒坊是不可能。但是，我们也可以给这姑娘一个机会不是。” 第102章 偷土匪 许老爷端起旁边的酒盏，再次品尝了一口。 “你的酒确实味道很好，既然这样，少秦也帮你说话。这样，从下个月起，你家的酒每样我要三十坛，卖出去看看。不过，就算卖的好，你的数量后续能跟上吗。” “我尽量。” “就这样吧，剩下的事交给少秦，我也累了。”许老爷回房休息去了。 胡凝霜松了口气，好在，今天的结果不太差。 “喝口茶吧。”旁边，许少秦走了过来，端着一杯热茶，“我爹这个人一向很严肃，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今天是我来的突然，我能理解，多谢许少爷帮我说话。” 许少秦看起来比祁允初年长几岁，温和中又带着几分顽皮样，“走吧，跟我来，我告诉你一些送酒的要求。” “好。” 许少秦说的很仔细，胡凝霜也一一记下，能给许家送酒，是千万不能马虎的。 都说完了。 胡凝霜看时候也不早了，突然想到一直没看见祁允初，“许……” “嗯？还有什么不懂的吗？你尽管我，我会一一告诉你。” “没了。”胡凝霜还是摇了摇头，“都说这么清楚了，我也准备回去了，我得告辞了。” “我送你吧。”许少秦跟在她旁边帮她引路。 到了大门口，许少秦又道：“胡姑娘你怎么来的，要不我找人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我有车，也有人陪。” “那好吧，路上小心。” 胡凝霜走远之后，回头的时候许少秦还在目送着她。 这让胡凝霜心里发毛，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也不知道祁允初跑哪儿去了。 “凝霜。” 祁允初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就在附近的角落驾着车等她。 “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我倒是想说，但是在许家我也不好开口。只能和那些客人一起出来，然后在外面等你。怎么样，看你脸色，好像还不错？” “嗯嗯！”胡凝霜很高兴的把过程告诉他，“幸好有许少爷帮忙，你说，是不是你拜托他的？” “我可没有，我怕这样让他们觉得我们夫妻两个别有用心。” “谁跟你夫妻两个？”胡凝霜突然抓到话茬。 祁允初皱眉，“咱们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吗，不是夫妻两个是什么，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反悔了。”胡凝霜故意说道。 祁允 初紧张了，“那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反悔。” “我饿了，想吃芙蓉糕。” “……”祁允初的紧张顿时消散，“你啊，差点把我吓死了。上车，我带你去买芙蓉糕。” 胡凝霜窝在驴车里，叼着芙蓉糕吃的香喷喷的。 回忆今天的事情，“今天还真是惊险了一下，幸好许少爷人不错。” “我也觉得。”祁允初认同。 他们一块回到家里，胡凝霜赶紧安排了酿酒的事情。 其实，她心里还是很烦闷，这距她想要的结果还差得远呢。 “凝霜，你怎么在发愁？”干活的大奎在旁边问。 “当然愁了，我想和许老爷合作。” “害，我们的酒这么好喝，肯定受欢迎。” “酒的口味倒是问题不大，可是数量……”胡凝霜愁闷，她见识了杜康酒坊的规模，相比之下，自己实在是太小了。 可要想做到杜康酒坊这么大，需要很多银子才行。 其实也不光和杜康酒坊较量，还有自家的酒总要发展起来。 胡凝霜怎么算，也凑不到太多的银两。 “唉……”胡凝霜太烦闷了，在家里也坐不住了，干脆出来走走。 想到上次发现酿酒古方的那个地方，忍不住往那里走去。 这附近挨着山脚，冰雪消融后，已经有一茬浅浅的青绿色浮现出来。 银子啊银子，我到哪儿去弄你？ 胡凝霜边走边自言自语。 有没有一种可能，银两能自己送上门来？ 胡思乱想着，山坡上突然滚下一方大石头，胡凝霜吓得赶紧往回跑。 然而跑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劲。 刚刚若是一块石头滚下来，怎么没有动静。 她转回去一看，山脚下的山沟里竟然掉进去一个人。 “救命，救命啊。”山沟里的有人叫起来，“姑娘，你救救我。” “你是干嘛的？”胡凝霜张望下去，三米多深的山沟里还真有一个人，只见这个人胡子拉碴，穿的吧……跟个山贼似的。 她可不敢随便救。 “我是好人啊，你救我一下，不然我要死在这里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好人。”胡凝霜再仔细瞧瞧，皱起眉头，“天哪，谁家出来带这么一个大包袱，里面都是金银珠宝的！” 那闪亮的珠宝刺着胡凝霜的眼，这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却带着一包袱金银珠宝。 “你肯定是个贼！” “我……”男人想把包袱收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包袱摔破了，里面的东西都漏了出来。 “嘿嘿，我真不是贼，最起码，我不是偷正经人家的贼。” “那你偷的什么？” “我偷的是土匪，那些土匪抓我上山干活不给饭吃，我才偷他们的。”男人满腹委屈和怨恨，“你说，我该不该偷他们。反正这些东西，他们也不是好来的。” 胡凝霜还真说不上来。 “你赶紧把我拉上去吧，我这腿和胳膊都摔破了，我爬不动，你再不拉我，一会儿土匪追上来了，我就死定了。” 胡凝霜还是有些犹豫。 “诶，你这样的，你把我拉上去，这里面的金银珠宝，我分你一半。”男人下了决心。 “你要是骗我呢？” “我骗你是狗。”说着，男人就往上扔起了珠宝。 成色极好的玉镯子金簪子就在眼前，胡凝霜犹豫片刻，通通收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 眼看一半真扔出去了，男人叫道：“你该拉我了吧。” “好吧。” 胡凝霜一根长竹竿放下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拉了上来。 “嘿嘿，老子终于出来了！” 看见他这副样子，胡凝霜转身就走。 后面男人一瘸一拐的跟着她，“你走那么快干啥，慢点啊，我腿瘸了。” 第103章 风生水起 胡凝霜可不想慢点，谁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好人啊。 她在前面走，男人就在后面跟，虽然受了伤，但毕竟人高马大的，一路就跟到了胡凝霜的家门口。 胡凝霜都到家了。 “你怎么还跟着我。” “我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认识别人啊。”男人苦瓜脸一皱，“你就收留我一天。” “可我不了解你，万一你是坏人呢。” “我肯定不是坏人，我知道你也是好人。”男人一脸哀求，那双眼睛细看之下竟然是纯净清澈的…… 胡凝霜半信半疑，“你要是骗我，我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想想眼下在自己的地盘，这男人也不能怎样。 胡凝霜喊了大奎，把人抬进了大奎屋里。 “这人是怎么回事？”大奎还是不解。 “看他可怜，勉强收留他一下吧。不过，家里屋子不够，你今天可能要去巧姑家住一晚了。” 大奎乐意的很，“那没啥啊，巧姑家正好有我地儿。” 大奎出去忙了。 胡凝霜打了水端给这个人，“洗洗吧。” “嘿嘿，我就知道，你是好人。”男人清洗了起来，一边洗，一边吸着气撕起了自己的胡子。 胡凝霜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山贼变成一个唇红齿白的黑脸少年…… “你……你到底多大？” “嘿嘿，姐姐，我今年刚满十五。”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骗了。 少年解释道：“要不是这样伪装的话，不早被人抓回去了吗。” “你是有有预谋的？” “那谈不上啊，我本来出来找个活干，土匪人手不够把我抓了去……你是不知道那帮土匪，打家劫舍，抢女人。 我就有时候做错一点小事，他们就打我，我偷他们的，他们活该！”少年愤愤不平。 胡凝霜找出一些创伤药，“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你不怕我去告发你？” “我就觉得你是好人。因为……你长得像我姐。” “你姐呢？” 少年耸耸肩膀，“没有了，前几年老家遭旱灾，我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说起来眼眶一下红了，他又赶紧藏起来，生怕被人看出来似的。 胡凝霜也看见他一身新伤旧伤了。 的确也是个可怜人。 “这样吧，你先在我这里休息几天，等你好了再走。你自己上药，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胡凝霜端来的一大碗酱牛肉面条。 “好香啊。” “嗯，铺子里不多了，趁热吃。” 少年人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就见底了，面汤也喝的干干净净，最后袖子一抹嘴，“姐姐，我这辈子第一次吃这么香的面条。” “喜欢吃明天还有。”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得知这个少年叫泉生，已经一个人混了好几年了。 说到后面泉生也困了，躺下呼呼大睡。 傍晚，祁允初回来，从大奎口中得知这事，第一时间找到了胡凝霜，“怎么，又带回来一个人？” “他求我救他，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再说，救他的价值是很高的。” 胡凝霜拿出自己那一包金银珠宝，看得祁允初倒吸气。 “这么多……” “嗯，我也想了半天了，既然这份银钱自己找上来，我不用白不用，正好用来在胡家也开一个大酒坊，这样，就不怕杜康酒坊了。” 祁允初起先有些犹豫，考虑再三，想想这些银钱要是留给土匪也是为非作歹。 也便同意下来，“好吧，有需要我做的事情随时告诉我。” “有呢，我想把对面王六叔家的院子买下来，你得帮我画个图样了，看看怎么着更合适。” “好啊，这件事交给我。” 胡凝霜计划起这桩事，人更忙了。 泉生待在胡家，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会帮着干，除了嘴巴溜一些之外，也没什么不好。 一来二去，胡凝霜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了，祁允初买给自己的点心，她也跟泉生分享。 “姐姐，你对我真好。” “毕竟你喊我一声姐姐嘛。” “那姐姐你看我们这么有缘，不如你给我当干姐姐吧。” 胡凝霜犹豫了片刻，“好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干弟弟了。” 反正，自己也缺个弟弟。 闻言，泉生可高兴了，“太好了，我也有姐姐了。” “那你以后什么打算。” “我想，这几天我就该走了。那些土匪发现我偷了他们的的东西，肯定到处抓我，我在这附近，也不安生。” “这倒也是，不过你去哪儿？” “我想先回老家看看，那边还有些亲戚。” “那也好，你要走，我也不挽留你了，那些金银珠宝你可得小心，别让不轨之人看见。” “我都想好了，我去远点的地方当掉，再存钱庄，这样靠谱很多。” 想不到这个家伙年纪轻轻的还挺有打算。 “姐姐你也是，这些金银珠宝不能随便让人看见。” “我心里有数。” 两个人分享完一整包点心。 隔日，泉生就告辞离开了，胡凝霜给他带上一些换洗衣裳和一包酱牛肉。 “拿着吧，路上吃。” “嗯，姐姐，等我风头过了，一定会回来看你。” 泉生走后，胡凝霜更忙了。 重金之下，王六叔没有不卖的道理，胡凝霜把对面彻底计划过了，全部推掉，叮叮当当盖起了新酒坊。 白水镇一个小地方，什么事都传的很快。 事情很快传到了沈家人的耳朵里，沈家人急急忙忙赶过来一看，竟然是真的。 沈红兰的一口牙恨不得咬碎在在嘴里，自己苦哈哈给老男人当续弦，给人当后娘，胡家竟然风生水起。 “咱们给她砸了，就不能让他们好！” 宋氏拉着冲动的沈红兰，“你可别乱来，现在咱们沈家哪儿惹得起胡家。这件事给告诉你大哥，让他想想办法。” “我现在就去找我大哥去！” 沈红兰不辞辛苦找到了沈清白。 沈清白看着面前这个妹妹，衣衫洗的发白了，一身杀猪人家的腥味，嫌弃的退了好几步，“有什么不能跟爹娘说，你到这来找我，会让人看见的。” “哥，我也不想打扰你啊，实在这件事是胡家的事！” 第104章 防患于未然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我是你妹妹，难道我会骗你吗，我们都亲眼看见了，爹娘现在着急的不得了，叫我来找你，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胡家真的发达了，以后我们家肯定会被她欺负死的！” 沈清白的情绪一下混乱起来。 真是一桩事挨着一桩事。 最近吴大儒对自己的文章屡次不满，胡凝霜又…… 他太了解胡凝霜了，她在酿酒上的本事是独一无二的，前世就是如此，用她的酒征服了太多人。 “清白哥。” 院子里，传出吴立梅的声音。 沈清白赶紧对沈红兰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有办法，你赶快回去吧。” “哥，我饿了，我能不能进去坐坐，你给我拿点吃的。” “你以为这是谁家，赶紧走吧。”沈清白拿出几个铜板塞给她，很快关上了大门。 胡家酒坊建的如火如荼，可忙坏了胡老爹和费大娘，忙前忙后烧水送饭。 卤酱牛肉的活就交给胡凝霜一个人了，她也忙的够呛。 巧姑特别放下自己的小买卖，过来帮忙。 “凝霜，来客人了。” “点了牛肉面吗？” “不是，是找你的。” “找我？” 胡凝霜忙着掀开门帘一看，只见自家铺子里进来的正是许少秦和随从。 “许少爷？” “胡姑娘。”许少秦背着手走过来，好奇的往后厨里看，“原来你不光要酿酒，还开了家面馆？” “能赚钱的事情干嘛不干，许少爷今天来了正好，尝尝我家的酱牛肉。” “好。” 一碟酱牛肉，一壶好酒。 胡凝霜亲自端了上来，毕竟上次多亏许少秦帮忙呢。 “嗯，好肉，好酒。”许少秦品尝过后，大快朵颐。 胡凝霜谦虚，“按说在县城里，比我家做的好的应该很多吧。” “并没有，今天的酱牛肉绝对是我许少秦有生以来最好吃的一次。”许少秦大块吃肉的模样，看起来也不是客套。 这让胡凝霜对自己的厨艺更自信了很多。 牛肉吃了大半。 胡凝霜也问起来正经事，“对了，许少爷，今天怎么到我家来了？” “当然是好事了。”许少秦放下筷子，“你上次给我们送的酒已经卖完了，现在客人们对你的酒评价很高，我跟我爹商量过了，要更多的酒。”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胡凝霜示意对面，“上次我到杜康酒坊看过，人家的规模确实更大，这不回来我也扩大起来了，不出数日，我的供应量上也会提高起来。” “这动作可真快啊。”许少秦叹了口气。 “嗯，许少爷不高兴？” 旁边的随从道：“嘿嘿，我家少爷还以为你们扩大不起来，想偷偷出钱帮你们呢。” “这怎么好，我们自己能想到办法。” “好吧，算我来晚了。”许少秦几分无奈，不过很快他又找到了新话茬，“对了，我悄悄告诉你，你要好好干，说不定有一天真的能把杜康酒坊替下去。” “许少爷为什么这么说。” “不瞒你说啊，我爹娘早对他们有意见了。” “原来如此。” “这些事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明白。” 许少秦看着胡凝霜明媚的笑脸，琢磨着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这就走了吧。 “胡姑娘，我们两个出去走走？” “为什么？” “我第一次来你们白水镇啊，哪里都不认识，你是当地人，你带我转转，也让我了解了解。” 胡凝霜想了想，“好啊，跟我来吧。” 白水镇虽小，但也什么都有，尤其是郊外，景色秀美，春日里走一走让人心旷神怡。 胡凝霜带着许少秦转了一大圈，把这里的趣事都给他讲了一遍。 许少秦听得津津有味。 “真有趣，还有没有别的好玩的地方？” “别的……”胡凝霜人都累了，“没了吧，我们这里地方小。再说了，这距县城远，你要是再不回去，天黑之前怕是到不了家了。” “还真是，瞧我，忘了时间了。” “那走吧，我送你。” 胡凝霜恨不得立马把许少秦送走，因为这个人属实有点聒噪了。 许少秦今天倒是很高兴，“胡姑娘，这次我来的匆忙，也没有带礼品给你，下回你去县城，我也陪你到处看看。” “有时间吧。” 目送许少秦上了马车，胡凝霜人赶紧回去歇着了。 马车悠悠，许少秦心情大好，““东子，你说，这位胡姑娘人怎么样。” “我看挺好，人好看，性子也好。” “我也这么觉着。” “不过……” “不过什么？” “这姑娘的出身配不上少爷你。” “你知道什么，咱们家不是那样的人家，你忘了我爹什么出身了。” “诶，少爷，外面那个人好眼熟。” 车帘掀开一瞧，许少秦大声叫了起来。 “祁老弟！” 祁允初忙完正往家里赶，竟然看见许少秦了。 “许兄，你怎么会来我们白水镇？” “你是白水镇的？” “嗯。” “你怎么不早说。” “许兄来这里是……” “嘿嘿，我告诉你，我啊……”许少秦话说了一半又打住了，“先不告诉你，毕竟这些事八字才刚一撇呢，回头我再请你喝酒。” “好啊。” “我先回去了，回头见。” 许少秦走的匆匆忙忙，祁允初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回到家里，他才知道原来许少秦是来了自家。 胡凝霜这会儿躺在床上锤腿，“以后许家要的酒越来越多，我们可有的忙了，明儿我就得开始大量酿酒了。” “明天，要大奎陪我去清河镇，我要买许多器物回来。” 胡凝霜说了半天才看见祁允初走神，“小初子，你想什么呢。” 祁允初回过神来，“我想，明天我陪你去买吧。” “那不行，你得好好读书，让我当举人夫人呢。” “当举人夫人不难。倒是有句话，凝霜，你得听我的。”祁允初若有所思。 “什么事。” “你以后再和许少秦见面，得把我带上。” “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他看上你了。”祁允初一脸警觉。 胡凝霜被他语塞道：“想什么呢，我们都定亲了，难道我有二心不成。” 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祁允初自认得防患于未然，这辈子他一定要和凝霜相守在一起。 次日一早，胡凝霜就彻底忙起来了。 第105章 你上当了 一车车的器物买回来运进家门，到附近收了大量的好高粱，也一袋袋搬进仓房。 大奎忙的一身汗水，又很高兴，“凝霜，咱们这回真是发了。” “那可不，对了，大奎，我想好了，你的月钱我要给你涨三倍！” “啊，那也太多了吧，我肯定好好干。”大奎干活更卖力了。 胡凝霜也整日待在酒窖里忙碌。 祁允初干脆辞去了给大户人家教书的活计，每天读书备考之余就是跟在胡凝霜身边帮忙。 转眼间，数日过去，春暖花开，人们脱掉了厚厚的棉衣，孩童们的风筝争先恐后的在天空中飞起来。 胡凝霜检查过新酿的一批酒，祁允初在旁边说着明天要做的事情。 忽而，祁允初听到什么动静似的，出了酒窖看向整个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热闹的声音是从外面传来。 祁允初眉心微皱，回到了胡凝霜身边，“奇怪，我这几天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似的。” “你是不是太累了，太紧绷了，咱们家一个小酒坊有谁会看着我们，走吧，我们去吃碗面。” 胡凝霜就要走出酒窖，“对了，允初，高粱酒的配方我落在里面了，你帮我看看在没在。” 祁允初找了一圈，很快看见了，“是不是这一沓？” “对对，就是这些，这可是咱们家最重要的东西，千万不能丢了！你拿出来，帮我压在我被子底下去。”胡凝霜说道。 “你……”祁允初听见她这么大声音，一愣，“不能……” “嗯？”看见胡凝霜双眼狡黠，祁允初明白过来，“我知道了！” 胡家的大门敞开着，胡凝霜和祁允初就去吃面了，吃完面又去书铺转了一圈。 直到日薄西山，他们玩累了才回来。 胡凝霜进屋点起一只煤油灯，熟练的往床上一躺，这些日子真是把她累得够呛，明天得炖只鸡补补。 这么想着，她顺手往被子底下一摸，下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昏暗的灯光中，胡凝霜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杜康酒家。 杜颢拿着这份配方前后看了三遍。 “你确定这是胡家酒的配方？” 沈清白淡笑，“怎么，还信不过我，我要是骗你的话，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胡家怎么酿酒我也算亲眼见过，不会有错。”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沈清白都曾亲眼见过胡凝霜酿酒，他一万个肯定，这个配方不会有错。 “好，清白兄弟这件事做的不错，我们同窗一场，这一次我也要谢谢你了。”杜颢收起配方，示意身旁人取来一个钱袋。 沈清白也不推辞收在了怀里，他现在囊中羞涩，正是缺银子的时候。 “杜少爷接下来应该会很忙，我就告辞了。” “慢走。” 沈清白迈出杜家的门槛，抬眼看天的时候，眼神里透出得意又冷漠的笑容。 还是自己高明，这一次，不仅赚了一大笔银两，还能让胡家酒坊开不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胡家酒坊终于建好了。 胡凝霜也再一次来到了许家，商议送酒的事。 许凤人看见胡家这些时日的变化，也对胡凝霜多了几分肯定，“现在胡姑娘可以产酒的数量多少了？” “已经可以是从前的十倍。” “很好，既然如此，我们可以……” “老爷。”外面，管家快步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什么事？”许少秦问道。 “是杜家的少爷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老爷商量。” 许少秦听了很是焦躁，这个人来的真不是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坏了和胡姑娘合作事宜。 “告诉他，我爹不在家。” “这……” “少秦，不要任性。”许凤人道：“来都来了，他说有重要的事，让他进来，看看是什么事。” “是。”管家去叫人了。 胡凝霜垂眸思考了一下，“许老爷，既然有客人来，那我就先隔壁回避一下吧，毕竟是同行。” “也是，跟我来。”许少秦把胡凝霜带到了隔壁。 不一会儿，杜颢就进来了，一来便是作揖赔笑，“许老爷，许伯父，我们可好些日子没见了。” “是啊，贤侄快进来坐。” “一点小小心意，送给伯父。” 杜颢坐进来，和许少秦爷寒暄了几声。 便说起了正事。 “许伯父，其实我这次来，还是为了我们两家合作的事情。我听说，现在有一个姓胡的丫头很会酿酒，她家的酒得到了许家的青睐。” 许凤人点头，“确有此事，我也不瞒你说，我正准备大量进购胡家的酒。当然了，这不影响我们两家的合作。”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颢笑笑，“我是觉得，其实以许杜两家的实力摆着，真的无需再进来一个小小乡下丫头的参与。” 许少秦回道：“这就是杜少爷有所不知了，这胡家的酒确实与众不同。” “未必。胡家的酒我家也买来喝过，其实酿造配方我家酒师喝一喝，自然就摸索出来了。” “哦？“许凤人诧异，“你们杜家也酿出来了？” “没错，我还亲自带了一小坛过来。”杜颢给随从一个眼神，就拿着了一坛酒。 “许伯父，少秦，你们都尝尝看。” 酒水倒入杯中，许少秦嘀嘀咕咕端起来，闻了闻，难道胡家的酒杜家真的也能酿？ 一口入喉，许少秦愣住了。 真的，是一样的…… 他看向许凤人，许凤人喝了一样点头，“确实味道不错，仔细品来，和胡家的酒已经相似了九成。” “许伯父好品味。我出来之前，也和家父商量过，其实只要许伯父不跟其他人合作了，价钱上我们好商量。” 隔间，胡凝霜听笑了。 她走了出来，“杜少爷，我看你们怕是失算了。” “你是谁？” “我就是胡凝霜。” “原来你也来了。”杜颢不生气，反而很得意，“你来的正好，可以品尝品尝，你胡家的酒我杜家都能酿，而且我家酒坊更大，名声更响，你确定，要和我家继续竞争下去吗。” 胡凝霜不恼，“各行各业，都不可能只有一家在做，怎样都很正常。我来是想提醒杜少爷，你酿的酒不可能和我家的酒一模一样。” “哈哈，万一真一模一样呢？” “杜少爷，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胡家的酿酒配方从来没有写下来过，从来都只在我心里。” 杜颢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上当了。” 第106章 来信 杜颢心虚，眼神有些慌乱。 许少秦在一旁看着，一脸茫然，“胡姑娘，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好像都没有听懂。” “是这样的。”胡凝霜大大方方说出了经过，“我之前在酿酒的时候发现有人偷窥，我怕是偷配方的，于是写了一份假的放在容易被偷的地方，没想到，真的被偷了。 也是巧了，我的配方才被偷不久，我就在这里看见了和我家配方一模一样的酒，杜少爷，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们杜康酒坊做到这么大，怎么还用这下三滥的手段来偷呢。” 这一番解释，许凤人也明白过来，竟然是偷的。 这个杜家，真是不要脸。 最好笑的是，还偷到了假的！ 许少秦听罢，叹了口气，“唉，杜少爷，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不可能，你少吓唬我了，这就是我家酒师自己尝出来的。而且，你说配方是假的，假的配方能酿出味道一模一样的酒吗？” 胡凝霜更加想笑了，“是啊，我当然要给出一份差不多的，要不然怎么能在这里看见你杜康酒坊出丑呢。 可是，杜少爷，你应该知道，酿一种好酒要想成功，除了原材料和方法之外，还有储存的环境诧异，配料的剂量诧异，尤其是，你怎么知道我酿酒最重要的一道秘制流程呢。” “你想说什么。” “我劝杜少爷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你家学我酿出来的酒，现在有没有变酸变质了呢。” 如果胡凝霜猜的不错，眼下杜康酒家已经开始用这道配方酿酒了，而后果，呵呵，会全部失败赔惨。 杜颢果然着急了，他已经叫人按配方大量酿酒。 他暴跳如雷，“胡凝霜，你真恶毒！” “噢，我恶毒？那你们偷配方处处欺负我不恶毒？” 杜颢心里着急，跟许家告辞就走。 胡凝霜想了想突然追了上去，“杜少爷留步。” “你还想继续讽刺我？” “不，我只是不理解，我最初一个小小酒家，为什么你们杜康要故意为难我呢？”这是胡凝霜不能理解的，按说，之前她对杜康没有任何威胁。 “杜少爷只要告诉我实情，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声张。可要是你不说，就不要怪我散布这件事让杜家丢人了。” “你……” 好一个胡凝霜，杜颢真是小看她了。 杜颢愤愤道：“沈清白说的没错，不提前对付你，早晚让你成为祸患。” 是沈清白？ 胡凝霜一下明白了，怪不得，这样很多事都说得清了。 原以为和他已经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他还在暗中给自己使坏。 胡凝霜没有太生气的表情，只道：“沈清白曾经是我未婚夫婿。我们认识多年，互相非常了解。只差一步就会成亲了。 其实，这配方真真假假，沈清白未必一点都不知道。” 说完，胡凝霜回去找许家人了，她还要继续谈合作的事情。 杜颢一路走出许家，忽而明白了。 “少爷，咱们去哪儿？”车夫看着杜颢生气的样子，小心的问道。 杜颢愤愤，“去找沈清白！” 沈清白彼时正从外面回来，自从在杜家拿到一笔银钱，他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他买了些吴立梅喜欢的小物件，要去讨她的开心。 六月就是考举人的时候了，他必须要笼络住吴大儒，这样吴大儒才会为他引荐，让他参加科举。 “沈清白啊！”突然，一进巷子，他就看见了杜家的马车在。 杜颢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在手心里打的啪啪做响，似乎就在等他似的。 “杜少爷，你怎么有空来了。”沈清白想到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些时日，想来，杜颢已经成功了，他盘算着怎么邀功再得一笔好处。 然而，杜颢飞来就是一脚。 砰的一声，沈清白被踹出好远。 “杜颢，你在发疯吗，你这想要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姓沈的，你这个阴险的东西。本少爷把你当当同窗，一直以来对你可不错。你呢，竟然敢利用我，欺骗我！”杜颢抓起沈清白的领子，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沈清白被打的眼冒金星，“我没有……” “还装，你想对付胡凝霜，自己没办法就利用我。还用假的配方骗我的银子！ 呸！真恶心！ 来人，给我打！” 一群家丁上来了，对着沈清白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沈清白的右臂已经废了，他根本无力还击。 只好求饶。 “我错了，杜少爷，饶了我吧，求你了，我还要读书呢，求你了。” 杜颢打够了才停手，“我告诉你，限你两天，把拿我的银钱还给我，否则，废了你！” 说完，杜颢他们气势汹汹的走远。 沈清白的内心狂跳，他无力的闭了闭眼睛。 居然对付胡凝霜，又失败了。 怎么会这样…… 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顺着墙根勉强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次被打的浑身是伤，鼻青脸肿，藏也藏不住。 翌日，再见吴大儒的时候，只能把头埋的深深的。 吴大儒讲了一半课业，皱起眉头，“沈清白，你是怎么回事，昨天没睡好，一直打瞌睡吗。” “我……” “抬起头来。 ……你怎么这一副鬼样子。” “对不起夫子，是我昨天傍晚写不出文章出去散步，不小心摔的。” “怎么没见你说。” “因为，学生不想耽误读书。” “你啊，是不是为了科举之事压力太过了。其实以你的水平，中举不是难事，去吧，回去休息休息。” “多谢夫子。”沈清白夹着尾巴出了门去。 吴大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心皱了起来。 “咱们附近有什么不安全的地方吗。” “夫子，应该没有。”其他学子道。 “真是怪了。”就算是摔的，怎么又磕到下巴，又磕到眼眶，这明明就是被人打了的模样。 这个沈清白，到底为什么要撒谎。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来，自己了解的还是不够。 “老爷。”这时候，门外吴夫人进来了。 “什么事，看不见在授课吗。” “是有你的一封信。” 第107章 好事一件 吴大儒展开看过，露出了笑容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了？”吴夫人好奇。 “是几个老朋友，约我见面吃吃茶，这次不光那些老家伙来，连姓姓公孙的也会来。” “那真是让你开心了。” “嗯，给我准备合适的衣裳，吃茶就约在后天。” 转眼间就到了日子。 吴大儒给自家学生放了假，一早起来就穿戴整齐。 沈清白的脸色终于好看一点了，看见吴大儒这样重视，特别走过来道：“夫子，这是要出门？” “嗯，去见几个老朋友。” “要不要学生陪同，这样夫人也放心些。” “对呀，爹，就让清白哥跟着你，防止你喝多了。”吴立梅笑嘻嘻的说道。 吴大儒摆摆手，“我们几个老家伙吃吃茶看看文章，怎么会喝多。” 拒绝了沈清白，吴大儒上马车就出门了。 沈清白表面上没有什么，心底里却一股怨恨，他知道，在吴大儒心目中还一直看不上他。 一个糟老头不过是个儒者，有什么了不起的。 吴立梅倒是很高兴，“清白哥，反正你今天也不需要读书，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庙里上香。” “那好，我陪你。” 吴夫人看他们有说有笑，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吧，早去早回。” 吴大儒这边很快见到了老朋友们，一个个都已经年纪上来了，却精神抖擞，见面之后，相谈甚欢。 “公孙老哥，想不到这回你也会来。” “是啊，公孙老兄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公孙谨笑笑，“还好吧，毕竟我要是总不来，谁知道你们这些人会不会背后说我坏话呢。” “哈哈，老兄说笑了，我们哪儿敢。”吴大儒调侃，“当年说了你一次坏话，你一连写了十一首诗骂我们，骂的我们夜里都睡不着。” “哈哈哈，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还记着呢。” “对了，公孙兄，这二年有没有收到什么得意门生。”吴大儒笑问。 “嗯，还真有一个不错的。” “叫什么名字，文章拿出来给我们看看。”众人起哄。 公孙谨咳嗽几声，“谁出门还带那些，等科举时候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酒过三巡，吴大儒惦记着家里女儿，把公孙谨叫到了角落里，“公孙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打听打听。” “什么事，你跟我打听？” “是这样的，我最近收了个学生，也是白水镇人氏，我想你既然在那边隐居，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听说过。” “哪个？” “沈清白。” 这名字一讲出来，公孙谨脸上的笑容就暗淡了几分。 他给祁允初授课，也曾被胡凝霜救治，对于沈清白的过往，他还真有那么几分了解。 “普普通通吧。”他回道。 “那你还真知道有这么个人？” “嗯，他也给我递过文章，但我不喜欢他的文风，没有收下。” “原来是这样。”吴大儒点点头。 公孙谨看他愁眉不展，“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学生。” “如果只是找我求学，我自然也不会多想。可我家那个小女啊，竟然……看上了这个沈清白。” “呵呵。”公孙谨干笑，“那我可要同情你了。” “看老兄这意思……他有什么？” “君子不议人长短，老弟啊，我还是好心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多观察啊。”说完，公孙谨笑呵呵加入了酒局。 傍晚，吴大儒回到家里，已经喝到微醺。 “看看你，我就说不让你多喝，你就没把我的话当回事过。”吴夫人有些生气的嗔怪。 “没喝太多，就是老朋友来了不少，太高兴了。” “你啊，趁着你高兴，我跟你商量个事吧。” “什么事你说，想买什么。” “什么买不买，我是说女儿的亲事啊，我看其实清白这个人还是合适。今天，他们两个一起去庙里上香，是一整天都高高兴兴。” 吴大儒闻言，脸色就变了许多。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姑娘们到了年纪，怎么能不嫁的。” “唉，我考虑的不是这些，你了解沈清白吗。” “沈清白不过就是出身贫苦些，一只手落下了毛病。可他的文采你也是认同的，这些年收了学生不少，像他这样有天分的人可不多见。他有前途，我们的女儿也会真的享福。” 窗外墙根下，沈清白听见这话得意的挑起了眉头。 “前途不前途又怎样，沈清白这个人的为人，我看还有待考察！这件事，过几个月再说。” 吴大儒落下这话，吴夫人也不好再坚持。 沈清白的拳头暗暗握起，真是怪了，明明骗过那么多人，为什么吴大儒却总是怀疑自己？ 真不知道是不是有小人挑拨。 科举在即，胡凝霜也盘算着日子。 她不许祁允初人泡在酒窖里了，“去去去，马上回屋里去读书。” “我再帮你一会儿。” “用不着你，你呀，负责读书就好了。我这人手不够，再招几个就是。” 胡凝霜严格要求，祁允初只好听从了。 家里自打和许家合作上，每一天都很忙，胡凝霜就真的写一张招人的告示，贴在酒家墙上。 不少壮年上来问活干，自家的活就不愁了。 就是胡老爹有些心疼，“凝霜，招这些人，得给不少工钱吧。” “爹，你就放宽心吧，咱们不缺这点银钱，酒一卖出，不立马赚回来了。” 闺女说的头头是道，胡老爹也就听着了。 这时候，大奎从外面喊起来。 “胡大叔，外面有人找，说是亲戚。” “我哪儿来的亲戚。”胡老爹起身出门一瞧，竟然又葛家那几个人来了。 一见他立刻亲近的喊姐夫。 “你们什么事？”胡老爹警惕的问，闺女最讨厌葛家一家子了，他可不想惹闺女生气。 “姐夫，你别跟我们那么生份啊。”葛二柱笑笑，“我们这回找你，可是好事一件啊。” “你们会有好事？” “是这样的，我们啊，这回是来给凝霜做媒说亲的。” 第108章 赶走 胡老爹听见这话，立马伸出一只手回绝，“我们凝霜不需要说媒，我们早就定下亲事了，很快就成亲了。” “姐夫啊，你都不听我们说完呢。我们这给凝霜说的人家可厉害了，比你那个穷秀才姑爷强百倍。” “别介，那强再多我们也不需要，凝霜和允初的感情好着呢。再说了，你们会介绍好人家？我老头子是窝囊了点，我不傻。 走，全给我走！” “姐夫，你倒是看看这人啊。”葛二柱从外面带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富贵，一身都是绫罗丝绸，手里的玉扳指金扳指戴了一手，看起来的确是很有钱，不过年纪至少已经四十几了，一脸的麻子坑，还长着一个大黑痣。 胡老爹看得怒火中烧，“葛家的，你们是不是疯子，我和凝霜娘分开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来害我们。” “姐夫，我们不是害人啊，钱老爷可有钱了，光是聘礼他就能给你千百两。他还说了，只要凝霜生几个大胖小子，以后钱家的财产都是凝霜的。” 那钱老板也一脸得意，笑嘻嘻露出一口黑牙，作揖行礼，“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滚，马上给我滚犊子！” 胡老爹真是恶心坏了，他家闺女就是嫁不出去也不能受这份恶心。 他抄起一个板凳就朝着这几个人砸了出去。 “姐夫，你别不知好歹啊，钱老爷的银子，你家凝霜一辈子都赚不来。” “滚！” 胡老爹就抄起了扁担，对着葛家人一通横扫，直把他们全部打了出去。 正赶上大奎也回来了，一看这境况，不管怎么回事，就要帮着胡来爹打人。 葛家一家子都不是有胆识的人，吓得抱头鼠窜。 到了角落里，钱老爷生气极了，“葛家的，你们两个耍我是不是，说是带我来提亲，带我挨揍来了？” 葛大柱急忙道：“钱老爷，我们哪儿敢耍你。实在是没想到，姓胡的这个窝囊废现在这么厉害了。” “就是，钱老爷，上次你也偷偷看过了，我家外甥女长得多俊啊。” 听见这话，钱老爷满眼不甘和色意。 那个丫头片子，他只是在角落里偷看了几回，就把他迷的神魂颠倒，小小白水镇，竟然有这样的美人儿。 他要得不到他心痒痒。 “我不管，反正人是你们让我认识的，你们得赶紧想个招儿，让个小丫头从了我！”钱老爷恨恨道：“只要你们把事情办的好，我给你们二百两。” 二百两啊。 葛家一家子眼睛都在泛光。 两百两什么概念，他们家不吃不喝也得干十年啊。 葛大柱话不多，却是最有主意的。 “这样，钱老爷，我看这个胡家同意起来也不是很难。” “嗯？” “你想想，要是这样……”葛大柱示意几个人凑在一起，一阵低语。 听完，几个人都兴奋的不得了。 “大哥这个主意好。” “咱们就这么办。” 胡凝霜打外头回来，就看见屋子里的气氛不怎么样。 “大奎，我爹怎么了，他生气了？”胡老爹的脾气一向是很好，不会轻易生气的人。 大奎叹了口气，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一说。 胡凝霜也是气的头疼，葛家这家子真是不要脸透顶。 她按捺着火气，还是先去安慰胡老爹。 “爹，这也没啥，他们想归想，咱又不听他们的。” “老葛家欺人太甚。” “是，但咱们也不怕他，家里不少帮工干活呢，真有个什么，大家伙一块上，打的他满地找牙。” 胡老爹这才心情舒缓些，“你啊，还是赶紧把成亲成了，免得乱七八糟的人盯着你。” “知道了，忙完这段就成亲，给你生大孙子！” “嘿嘿。”这句话是彻底把胡老爹哄高兴了，合不拢嘴，“那我可跟允初说了啊。” “我自己会说！” 成亲的事一催再催，胡凝霜也觉着早早成亲了省心。 没几天，巧姑就把新娘喜服给她送来了。 样式是极考究的，又增添了许多新花样，龙凤呈祥的红色广袖喜服，看起来贵气逼人。 胡凝霜在镜子前比了比，“怎么样，我就说你的手艺越来越好呢。” “嘿嘿，我现在赚的也比以前多了。” “怎么样，费大娘催你成亲没。” “怎么没催，我眼下就忙着给我自己衣裳呢。” 胡凝霜扑哧一下笑了，“真好，咱们俩能前后脚的成亲了，说不定一块生儿育女。” “那可太好了。” 姐妹俩相谈甚欢，一聊就是大半天。 这几天，胡凝霜也没少置办成亲的器物，一样一样搬回家里，有什么不懂的就请教费大娘。 “凝霜。”胡老爹走过来叫她。 “什么事，爹。” “你看你，一个人忙成这样，要是你娘在你身边的话，也好帮你张罗。” “我不需要她，又不是没有手脚。” “虽然这些年咱们没联系……但葛家估计还是知道她在哪儿。” “打住啊，爹！”胡凝霜不耐烦极了，“还嫌葛家不够添乱的是不是！再说，我不成亲了。” “好好好。”胡老爹赶紧闭上了嘴。 忙完胡凝霜出门，外面突然跑来一个七八岁的男童。 “胡姐姐，胡姐姐。” “嗯，你认识我？你找我有事吗。” “我知道你，你会给人瞧病，你能不能去给我奶奶看看啊，我奶奶他晕过去了，呜呜呜。”说着，男童着急的揉眼睛。 胡凝霜闻言，心生不忍，忙道：“你奶奶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跟我来。” 男童在前面跑，胡凝霜在后面跟。 行色匆匆，连路过了公孙谨的书童也没有注意到。 “诶，胡…… 真是怪了，这么着急去哪儿啊……”元光拎着一箱宣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胡凝霜跟着男童很快来到一处宅院门外。 男童推开大门，“胡姐姐，我奶奶就在里面。” 这里，胡凝霜很少过来。 而且周围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她突然有些警惕，看着面前陌生的男童，“小弟啊，你家里只有你奶奶一个人吗，你爹娘呢？” 第109章 臭老头 “我爹娘……”男童的神色明显慌乱了一下。 胡凝霜转身要走。 这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了胡凝霜的肩膀上，她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张四十来岁满脸麻子的男人。 想到之前大奎所说的，胡凝霜瞬间明白了，“别碰我，否则要你好看。” “哈哈哈！”钱老爷得意洋洋，“你还叫我好看，你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他一拍巴掌，几个强壮的随从出来了，他们把男童扔出去，一个个威胁的看着胡凝霜。 钱老爷伸手去触摸胡凝霜的小脸，“瞧瞧，这小美人儿，跟钱老爷我不要太般配，嘿嘿，你放心，我会怜香惜玉的。” “惜你的头啊。”胡凝霜躲开他转身就跑。 “把她拦住。” 片刻，胡凝霜就被挡住了去路。 狭窄的箱子里，再两旁都是高墙，她根本没有地方逃跑。 胡凝霜心里紧张的很，难道这辈子躲得过沈清白，却在这个人手里翻船了吗？ 她不甘心，猛地拔下自己的簪子攥在手心里。 钱老爷冲过来了，把她往怀里搂。 就是这个时候，胡凝霜一脚踹在他的胯下。 “诶唷！”钱老爷吃痛的俯身。 胡凝霜趁机一簪子狠狠刺进他的背脊，然后冲出去拔腿就跑。 钱老爷疼的吸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抓回来，这个女人太野了！” 胡凝霜用力奔跑，可跑不过身后那些男人。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远处祁允初的声音传了过来，“凝霜，你在附近吗，凝霜。” “允初，我在这里！”她急忙大声呼喊。 祁允初很快出现了，还带了元光和彤管等人。 “凝霜！” 胡凝霜拼命冲进了祁允初的怀里，才找到了久违的安心，“允初，有坏人，吓死我了，他们要抓走我。” 胡凝霜头一次这么紧张害怕，祁允初看在眼里，心痛极了。 “你们这些家伙，这件事我跟你们没完。” 元光几个人也明白了大概。 “允初兄，你看如何。” “抓住他们，去见官。” 钱老爷没想到招来这么一大堆人，但他还是有几分底气的，“咋呼什么，还见官，我不过是看上这个女人，想娶她罢了，既然她不乐意，这件事就作罢。 走！” “站住。”祁允初挡住他，“你想走，事情也得说清楚，我们到衙门去说。” “嘿，你个穷秀才，以为自己了不起是吧，钱老爷我有的是钱，你觉着到了衙门，你能占到便宜？” “不是所有的衙门都会要你的钱。” “没错，老夫倒要看看，哪个衙门收你的银子！”气急败坏的，还有公孙谨。 “公孙先生。”胡凝霜愣住，“你怎么也来了。” “唉……”公孙先生看了祁允初一眼，“他担心你担心的不得了，老夫也得出来看看啊。” 钱老爷上下打量，“臭老头，你是谁？” “呵呵，臭老头？你也敢叫。”元光大声道：“这是我家先生公孙谨！” 一听见公孙谨三个字，钱老爷的脸色瞬间白了。 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公孙谨啊，人家曾经在京城里都是大人物…… 他哆哆嗦嗦跪了下来，“我错了，公孙老爷，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的人，我错了，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呢，求你放我一马。” “你还想做，老夫要你的狗命！”公孙谨脸色铁青，广袖一挥，“把他送去衙门！” 钱老爷再怎么嚎叫，也无济于事了。 胡凝霜这时候也稳定了心神。 “好些了吗？”祁允初轻声问。 “嗯。” “你怎么知道来找我的？” “是元光路上看见你了。”公孙谨背着手道：“他告诉允初，说你行色匆匆，允初就害怕你有事，书也不读了，跑了出来。 幸好，幸好她来了。” 胡凝霜点头，“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刚才那孩子说有病人找我……” “真是无耻！”祁允初怒火冲头，“竟然用这样的方法骗凝霜出来。 不行，我得去一趟衙门，看看这件事最后如何处理。” “那你……”胡凝霜不想让他走，指尖抓着他的衣袖，她总感觉要是他不在自己身边，会有点害怕。 祁允初拍拍她揽入怀里，“是我太着急了，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去衙门。” 胡凝霜遇到这样的事，胡老爹也是气坏了，一边照顾女儿，一边恨极了。 傍晚，祁允初回来。 胡老爹第一个迎出去问道：“怎么样，衙门那边是什么说法。” “姓钱的已经被关起来了，这件事凝霜没有受到伤害，所以可能罚的也不会太重，但不管怎样，总归会关他一段时日。” 胡老爹点点头，“唉，诶？允初，你的脸色，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岳父，这件事不是姓钱的的主意。” “不会是葛家？” “你说对了，是葛家兄弟的主意，他们故意引凝霜出去，就是为了……为了生米做成熟饭，这样，葛家从中获利。” “这个葛家！”胡老爹真是气到了，“太狠毒了！我一直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处处留情，他们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岳父，你也不用生气了，葛家兄弟已经被抓住了，怎么也会关些日子。”祁允初忙着说道。 这样，胡老爹才缓和了情绪。 “这件事多亏了你了。” “岳父别这么说，凝霜马上就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管。” “唉，这孩子，说到底再厉害也是个姑娘家，我刚才哄她好久，她才睡下。” “我明白，我已经告假了，这几天我都会在家里陪她。” “嗯，你们啊，抓紧把亲事成了。” “我会的岳父，你也去休息吧。” 胡凝霜这一夜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天都大亮了。 而她的眼皮一打开，就看见一张清俊的面庞，正依在自己床边看书。 是允初在，胡凝霜安心多了。 她小心翼翼翻身，不想打扰他读书的清静。 祁允初还是察觉到了，“渴了吧，我给你倒水。” 温热的水如喉，胡凝霜笑了起来，“没去公孙先生那吗。” “告假了。” “为了陪我啊？” “嗯。” “其实，我也没事。” “那我也想陪陪你。对了，我今天一早给你找了个小礼物。” 第110章 吸血的鬼 “还有小礼物拿。”胡凝霜不算很期待，祁允初其实不算花样很多的男人，他只会不停的给她买点心，以及交给她自己所有的银钱。 她故意躺回去等着。 祁允初到了门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黑色的小狗，小狗的眼睛亮晶晶的，懵懵懂懂的看着屋里的胡凝霜。 胡凝霜一下来了精神，坐起来对小狗伸开双手，“好好玩的小家伙，快来，给姐姐抱抱。” 毛茸茸的小狗到了胡凝霜怀里，乖巧懂事。 “哈哈，它的毛软软的，它的身体也好温暖。”胡凝霜喜欢极了，她一直以来都非常喜欢小动物。 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和时间饲养。 “喜欢吗？” “嗯，我太喜欢了。” “我去隔壁买来的，才生下来一个多月，那大叔说了，现在正是认主的时候，我们好好养着，它会很听话。 也会帮我们看家护院，这样，家里有什么动静也好知道。” 胡凝霜知道，这话才是重点。 自己的经历肯定也让祁允初揪心坏了，才想到了这个主意。 她故作轻松道：“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经过这一次的事，我也长教训了，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了。” “你啊……”祁允初无奈，他知道，无论胡凝霜嘴上说的多厉害，实际上她是一个心底善良柔软的人。 “以后我们找两个靠谱的人看家护院，也要找个使唤婆和丫鬟，让人好好照顾着你。” “我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我，那样我会心烦的。” “那我跟着你，你会不会心烦。” “嘿嘿，那倒不会。” 祁允初凑到胡凝霜身边来，轻轻拉过她一只手握在手心里，“凝霜，我们快点成亲吧。” “嗯！” 祁允初也终于有了点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真想好好把凝霜保护在怀里。 有祁允初的陪伴，钱老爷的事情没有给胡凝霜太多影响。 她很喜欢他送的小狗。 “允初，我们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好啊，你看叫什么好。” “嗯……这是你送我的，就叫初初好不好？” “……”祁允初皱起眉心，“这个名字感觉你在骂我。” “哈哈哈。”胡凝霜乐不可支，抱着小狗摔倒在床上，“笑死我了。” 祁允初看见她这副样子，反倒是安心，索性同意了，“好吧，初初就初初。” “跟你说笑话呢。”胡凝霜爬起来揪他的耳朵，“我哪儿会真的这么干，嗯，我们就叫它旺财吧。” “这么随意。” “你懂什么，这样兴旺咱们家的生意，最吉祥不过了。” 反正是胡凝霜决定的事情，祁允初都会支持。 他们要成亲的日子又提前了许多。 一家人都很忙碌。 这天，是两天后了。 晌午时分，生意最热闹的时候，胡凝霜在百忙之中，还要主意来来往往的客人，有些已经成为朋友的，她都要送一张请柬过去，一起来喝他和允初的喜酒。 人正沉浸在这份喜悦里，一道哭天抢地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姐夫啊，咱们亲戚一场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啊，姐夫，亲戚这么多年，你不能这么绝情啊！” 这烦人的声音一听就是葛家两个舅母。 果然，胡老爹一出门，就看见她们了，各自带着孩子找上了门来。 “你们还敢来！”胡老爹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马上滚，别来我家，晦气！” “姐夫，我们知道错了啊，我们真不知道那钱老爷为人这么恶劣，我们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对对，姐夫，他们欺负凝霜的事跟咱们葛家的人没有关系啊。” 胡老爹又气又好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吗！这些年我早知道你们是什么为人了，麻溜滚蛋！” “我们说的是真的啊，姐夫，那个钱老爷胡说八道，把大柱和二柱都供出来了，现在他们全被衙门抓走了。” 胡老爹想笑了，“这不是好事吗，大快人心！” “姐夫，你不能这样啊，钱老爷真的真是故意拉我们下水，其实跟我们无关。” “求求你了，帮我们去衙门说个话，把他们放出来吧。” “就是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们老爹的份上，帮我们一回。你想想老爷子要是没儿养老，多可怜是不是，他也是凝霜亲外公啊。” 要是以前这话还能说动胡老爹，这一次，胡老爹不会再心软了。 “我就问你们一遍，走不走？” “我们不走，姐夫要是不帮我们，我们就赖在这不走了。” 说着，两个妇人跑到酒家门口，像是两只看门狮子一样，一左一右真赖在这里了。 “真有你们的，这么不要脸，就别怪我了。”胡老爹转头就招呼了自家的帮工们，“来，把他们打一顿扔出去！” “爹，还是算了吧。” 这时候胡凝霜走了出来，“要是真给她们打一顿，她们更要赖上我们。再说，咱们开店做生意，那么多人看着呢，不知道的会把我们当成黑店。” “那你说咋办。” 胡凝霜拍了拍巴掌，坐在门槛上笑眯眯道。 “两个舅母啊，你们想让我爹帮忙救人是吧。” “对。”两个人异口同声。 “那好啊，天下没有白吃的饭。这样吧，你们把过去欠我爹的银子全部还了，我们就考虑考虑这件事。” 说着，胡凝霜掰着手指头算起来，“我记得，九年前，你们家盖房借了十两。七年前，二舅母弟弟成亲，聘礼不够，又借了十两…… 这五年前吧，你们说我外公生病吃药，又借了十……” 两个人听到这里，同时跳了起来。 “这是啥时候的事，我们咋不记得。” “就是，我们没借。” “欠债不还是不，我看你们跟衙门的缘分是越来越深了啊。走，跟我去衙门，我要告你们！” 一听这话，两个人慌了神色。 这玩意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她们也不想救人了，麻溜起来逃一样的跑了。 看着她们走远，胡凝霜无奈看向胡老爹，“我是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就娶了我娘，碰上这家吸血的鬼，有你受的吧。” 第111章 请你自重 胡老爹无奈的很，生气之余，自己也委屈巴巴的，“那我当初也不知道会是这样。” 胡凝霜也不会真的跟自家老爹计较，“算了，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来了，咱们忙咱们的去。” 胡家这边忙的不可开交，许少秦在家里也忙着收拾自己。 换上新裁的衣袍，在铜镜前转了又转。 “本少爷今日怎样？” “好看极了，翩翩公子，一表人才呢。”随从在旁边一阵阿谀。 这份阿谀深得许少秦的心思，他顺手把自己不穿了的衣裳丢给了对方，“嗯，这次，送给你了。” “谢谢少爷。”随从乐得眉开眼笑。 这时候，外面传来妇人的声音。 “这是什么事儿啊，让我儿这么高兴。”许夫人走了进来，往里面瞧着。 许少秦嘿嘿一笑，“娘，你看我这身打扮怎样？” “好看的很。不过，你跟个花孔雀似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自然是有事。” “你没大事不要乱跑，这些天你爹一直念叨让你把家里的生意担起来。” “唉，娘，我还年轻呢。” “二十来岁了，怎么还年轻，你爹和我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被我生出来了。” 许少秦嘿嘿笑凑进许夫人耳边，“那娘，我都这么大了，娶个媳妇给你生孙子好不好。” “真的？看你这意思，是有看上的了？” “嗯嗯。” “告诉我，是哪家小姐，我去给你提亲。” “唉，这件事才刚开始呢。不过，我想娘肯定会喜欢她的。”许少秦信誓旦旦的保证。 许夫人听的开心了，“那好吧，今天我就放你出去，可不能骗我，早早把媳妇带回来。” 许少秦开开心心出了门，一路上又买了不少果子点心，一路来到了胡家酒家。 铺子里人这时候已经少了，胡凝霜也不算忙，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打着算盘。 “胡姑娘！”许少秦突然出现。 给胡凝霜吓了一跳。 看见他，胡凝霜起身，“许少爷怎么来了，里面坐，今天是不是有事找我。” “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许少秦不大好意思说自己是刻意来的。 他把买来的点心果子都堆在桌上，“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一点。” “这也太多了。” “多么，你要是喜欢，下次我还给你买。” “谢谢许少爷，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吃甜。” “那我下次给你买酸的。或者，下次我带你去买。” 这许少爷也太热情了，他的目光一直都在胡凝霜的脸上，胡凝霜都不自在了起来。 说来，除了自己老爹和允初外，她真不习惯被人这样盯着。 “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是，我是觉得你好看。” “……”这话，让胡凝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转念一想，起身道：“对了，我一个女子也不知道跟你聊些什么，我叫允初出来吧。” 须臾，祁允初走了出来。 “许少爷。” “诶……祁老弟，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在这啊。”祁允初温文尔雅的笑笑，放下手里的书卷，给许少秦倒茶。 许少秦神色懵懵的，“原来，你和胡姑娘也是认识的。” “自然认识了。” “你们是街坊吧，是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祁允初摇头，“非也。”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难道是亲戚？”许少秦这么一想，就眉开眼笑了，“我就应该想到的，你们两个长相气质嗯，应该是一家人。” “对，应该是一家人，不过现在还不是，得过些日子。” “为什么这么说？”许少秦真的不懂了。 就看见祁允初取出一张红色的喜帖来，“许少爷，本来我是想有空登门给你送过去，既然碰上了，我先拿给你，下个月我们和凝霜成亲。” “成……成亲……”面前的红色让许少秦石化了，失落的情绪瞬间填满了他。 原来他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 祁允初坐下来，把他们几个人相识的过程娓娓道来，许少秦越听越觉得是真的…… 他竟然看上了自己的好朋友的未婚妻。 胡凝霜竟然要成亲了！ 这让他越想越觉得糟心。 祁允初把他的情绪尽收于眼底，作为朋友其实他也有点心疼。但是这件事还是越早说越好，不然他媳妇可要被人惦记上了。 “怎样，许少爷不为我们感到高兴吗。” “呵呵。”许少秦干笑，“高兴，我高兴极了。” “对了，我们酒坊最近变化很大，这样吧，我带你去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告诉我们，我们也好改。” 许少秦跟着看了一路，也难受了一路，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最后，祁允初留他吃饭。 他苦笑一声，“算了吧，我家生意这么忙，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以后下次再一起喝酒。” 祁允初把许少秦送出门，许少秦一声长叹。 自己这是什么命啊，唉……伤心…… 不远处的酒坊门口，贾玉翠看见了许少秦的身影。 她暗暗观察了好一会儿了，这个年轻人，看他穿着打扮，再看祁允初对他的态度…… 他肯定非富即贵。 想到这里，贾玉翠加快了步子朝着许少秦走了过来。 趁着许少秦分神，她整个人跌到了他的身上。 “啊！”许少秦吓了一跳，人差点跳起来了，“怎么回事。” “诶唷。”贾玉翠又坐在了地上，揉起了自己的脚踝，“公子，你撞到我了，我的脚好像扭了。” “是吗，我不知道故意的。”许少秦伸手把她扶起来，也打量起了这个陌生女子。 贾玉翠伸出一只素手，她眼眸低垂，含羞带怯的瞧了许少秦一眼。 她对自己的魅力是很有把握的，戏台子下面那群听戏的老家伙，哪个不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谁知道许少秦突然冷笑一嗤，把她的手推开了，“姑娘啊，请你自重。” 贾玉翠一愣，“公子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收起来你狐媚子这一套吧，鸳鸯楼外面的那些女人我见多了。 我告诉你，我最讨厌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说罢，拿出一些散碎铜板扔在了贾玉翠的身上。 第112章 各怀鬼胎 他许少秦今天是心里不好受，但不是他什么女人都会沾。 扔完，他丢下这贾玉翠扬长而去。 贾玉翠又气又恼，生怕被熟人认出来，赶紧捡了那些碎钱跑到了无人的巷子里。 碎银钱数一数，也没有多少。 “真是的，看着像是个有钱人，这么抠，这几个字打发叫花子呢。”少归少，她还是收了起来。 走出巷子的时候，目光落在那新盖的胡家酒坊上。 短短数月，胡家竟然有这样的光景。 难道自己比胡凝霜差吗？ 嫉妒在内心膨胀，贾玉翠怨极了。 这时候，她一抬眼，远远地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清白一身青灰长袍走在人群里，看起来他的心情也不怎么样，尤其是望见胡家酒坊的时候，那神情和贾玉翠一模一样。 沈清白在县城里拜了有名的大儒，很快就能考举人了，没想到还这么颓废。 想到这里，贾玉翠走过去。 “清白。” 沈清白一愣，没想到看见贾玉翠了。 “今天不唱戏啊。” “也不是天天都唱啊，我闲来无事，出来走走。诶，你不是在县城吗，怎么有空回来了。” “看看家里。” “家里现在怎么样。” “一切都好。”沈清白这话，无疑是咬着牙说的。 沈家现在还有什么好，生意没了，弟弟被抓，自己好容易赚来的银子又被要了回去。 连在吴家，吴大儒处处看他不惯。 他简直倒霉透顶。 “那怎么看你好像有烦心事呢。”贾玉翠笑眯眯的问道，像以前一样挽起他的胳膊，“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跟我说说。” “也还好吧，就是马上科考，心里烦。” 果然能科考了，万一能考中举人，那就能做官…… 贾玉翠更温柔起来，昂着头仰望着沈清白，“那是不是很累，要不然你去我那，我给你按按肩膀。” 沈清白虽然心里记恨之前的事，但这么久了，还属玉翠最贴心，不会跟吴立梅一样刁蛮任性，也不会和胡凝霜一样处处反驳自己。 “好吧，不过，你不怕有人看见。”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沈清白随着贾玉翠到了她的住处，这里还和以前一样，虽然小小的，却收拾的想想软软。 让人一靠下去，就不想再起来。 一开始他和贾玉翠走到一起，也是每每来这，贾玉翠都会给他按身体，做他爱吃的。 之前这样曾经瞒了胡凝霜整整一年。 想到这一点，沈清白没来由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贾玉翠果然端着茶点进来了，“这热不热，我给你把窗户打开。” “不热，正好。” 沈清白一边吃茶点，一边由贾玉翠按身体。 贾玉翠是很懂男人的，不大一会儿功夫，沈清白就舒服极了，手臂一揽，把贾玉翠揽进了怀里。 “你干嘛，这样男女授受不亲。”贾玉翠熟练的推开他，起身去倒茶喝了。 越是看得见得不到，沈清白就越是心里痒痒。 “玉翠，这些日子没有找个婆家。” “有人来说，但我没有看得上的。”她拿出一面铜镜，描眉画黛，时不时的端详自己，又别一眼沈清白，“兴许是和你在一块过，再看其他人都看不上了。” 沈清白对这话甚为满意，“那是，整个白水镇，比的过我沈清白的，哪儿有啊。” “唉……” “玉翠。”沈清白起身挪过去，“你要是心里放不下我，就重新和我在一起算了。” 贾玉翠躲开他，“那可不行，你现在不是已经又有了未婚妻。” “那又怎么了，我和她在一起，完全是看上她爹了，我其实对她一点都不稀罕。” “那你会不会跟她成亲。” “估计会，不过，娶了她，我一样可以娶你。” “我岂不是要去做妾？我不去。” “别这样。”沈清白拉回贾玉翠的手，把她按在自己腿上，“我娶她也是一时的，虽然你暂时做妾，但等以后我越升越高，我们就不用把她放在眼里了。 先让你做平妻，再把她休了。你看好不好。” 贾玉翠这下听得心动了，“你说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走着瞧。” “好，那我愿意。”贾玉翠眼波流转，她也了解沈清白的为人。但是想想，只要能上位，以后的事情慢慢计划就是了。 沈清白也满腹想法，就先拿捏着这个贾玉翠吧，让自己舒坦舒坦。等中举之后，再一脚把她踢开。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鬼胎，腻了大半天。 末了，沈清白要走了。 贾玉翠送他出门。 “对了，清白。” “还有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胡凝霜要成亲了。” 沈清白闻言，心里的嫉妒怨恨瞬间升腾起来，“她倒是动作快。” “是啊，她现在是风风光光了，唉，没办法，谁让咱们不如她呢。” “你怎知我们不如？” “难道你还有办法。” “走着瞧。”沈清白哼了一声，他绝对不能让胡凝霜如愿。 这些日子他也仔细回忆了很多，祁允初这个人在前世就曾阴魂不散，不仅和自己同时科考，更是在进入仕途后，屡屡和自己作对。 如今，让他们二人结为夫妻，对自己未来绝对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沈清白的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成亲在即，祁允初也正式告假一段时日，他也得回祁家村一趟，那里有些长辈他也要去邀请来喝喜酒。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胡凝霜把礼品一一放上驴车，不放心的问。 祁允初笑笑，“还没成亲呢，你总去，他们就不觉得新鲜了。我自己去一趟吧，住一晚就回来，顺便收租。” “嗯嗯，到那热情一点，要是碰上不对付的人，也别争执。” “我都明白，喜事为重。” 祁允初的车子渐行渐远了，胡凝霜收回视线，抱起怀里的旺财先回了家里。 而不远处的角落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他们对视一眼，跟去了祁允初的方向。 祁允初是午时出来的，到村里正是村人出门劳作的时候，这样碰上许多熟人。 “允初，你这是发喜帖呢？”同村的年轻人草根看见了，放下锄头热情跑了过来。 第113章 还不是时候 “是啊，这是你的。”祁允初心情极好，这是他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事了，把喜帖塞给了草根，“到时候，一定要去喝喜酒。” 草根欣喜不已，自家一向贫困，在村子里被人瞧不起。没想到，祁允初不在乎这个，还热情的邀请。 草根抓抓头发，很不好意思，“允初，我，我这样去，不会给你丢人吧。” “有什么可丢人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下河抓鱼摸虾。到时候你准时到了就好。”祁允初耐心的说道。 草根更高兴了，“嗯嗯，到时候我一定去，嘿嘿。 那你要忙吧，需要我帮忙不。” “我没什么，就送些喜帖。” “行，你有事喊我，反正咱们住得近。” 两个分开走了几步，祁允初忽而想到以后回村子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转头道：“晚一点过来我家找我吧，我们一起坐一会儿。” “好啊，我一准到。” 挥别草根，祁允初去了几户人家。 这几户是父母在的时候，关系很要好的，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去，喜帖还是要送的。 这几户人家也确实很乐意，毕竟祁允初在外的事情早也传开了。 人家不仅考中了秀才，而且岳父家里生意做的很大，他们现在哪儿会排挤人家，巴结还来不及呢。 村子里人们住的近，有个风声，不一会儿就被同村人知晓了。 祁家二婶眼看着祁允初在送喜帖，扒拉这祁俊生一起出来。 “干啥。” “你侄子回来了，这要成亲了呢，连有山家都送了喜帖，也得给咱家送吧。” “你想什么呢，咱们上次都闹僵了。” “你懂不懂，他现在考中秀才了，再说，听说他岳父家有钱的很哩，咱们也巴结巴结，总不能不认咱吧。” “也是。” 两口子一合计人就出来了。 祁允初打老远就跟祁允初招呼起来，“允初啊，这啥时候回来的，过来家里坐坐。” 祁允初冷冷瞥他们一眼，只当没有听见，无视了过去。 “允初！”祁俊生一连叫了几遍，都不见人看他一眼。 这下可丢人了。 祁俊生恼羞成怒，“你看看，这兔崽子，还真翻脸不认人了。” “呸，真不是个好东西！” 身后骂骂咧咧，也动摇不了祁允初，他不会再跟这样的叔婶打什么交道了。 如今，他只有两个目标，一是好好科举，二是和凝霜成亲。 自己房子租赁了出来，但是小住一晚问题不大。 吃过晚饭，祁允初就靠在窗前看起了月亮，这样安静的夜晚，很适合他思考清楚一些东西，过去的种种都在眼前浮现。 凝霜，这一世，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 他默默的想着。 忽而，他看见了外面一道火光闪过，就在自家庭院外。 “是怎么回事？” 他立马起身出了大门。 外面安安静静的，只有虫鸣声在黑暗中。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前面的枣树林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兴许是野狗？ 他不放心的走过去，树林里一样空空荡荡的。 “算了，回去休息。” 他一转身，一道壮硕的影子在他身后浮现出来。 祁允初反应过来，“什么人。” 对方什么都不说，就朝着他动手打了起来，同时，另外一个人也从树林里出来，两个人一起动手。 “到底是什么人，有话就说。” 那两个人没有言语，就只管冲着祁允初下手，一个从身后抱住他，一个手持一根棒子朝他迎面打来。 祁允初用力一歪身子，才躲过这一下。 他们就是冲着他来的，很快又是一下。 棒子打在肩上，一阵吃痛。 祁允初也抽出了怀里的匕首。 这是他最近才买下的，为了保护凝霜，没想到，自己先用上来了。 他这一匕首来的出其不意，一刀划破了对方的手臂。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他居然还带着家伙。 祁允初握着匕首，三个人僵持在那里。 这时候，祁允初的余光扫见了远处一道身影，他大喊一声，“草根，我在这里，这有贼！” 草根听见这声音，抄起路边的石头就走了过来。 眼见占不到上风了，高大的男人把祁允初狠狠一推，那两个人就趁着夜色跑了。 草根追了好一会儿，没有追上。 “算了，他们跑就跑吧。” “娘的，他们哪来的，是不是偷了你家东西。” “应该也不是偷东西的，看他们的意思，想打死我一样。”祁允初叹了口气，看了看匕首上的血迹，先收起了匕首，“到家里坐。” 一来就碰上这样的事，草根还是不踏实，“这事，咱们找族长吧，族长靠不住那就报官呢。” “不用了，我大概猜到了到底是谁。”祁允初回忆过刚刚的一幕，“第一，我闻到了很重的肉腥味。第二，对我下手的那个男人只用一只手。” 草根更不解了，“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报官。” “现在，还不是报官的时候，会有更适合的时候的。”祁允初的眼神有了几分幽冷。 草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索性，祁允初也不说这些了，和草根聊起其他。 草根出身不好，爹娘身子骨也一般般，家里并不富裕，到现在他也没有说上媳妇。 “说媳妇的事也不急，首先你得找个事做，赚到银子才行。”祁允初随口帮他分析起来。 草根连着点头，无奈的苦笑，“我爹也是这么说，说不然穷哈哈的娶了媳妇也是让人家来吃苦。” “这样吧，等我要是考中举人，你跟我身边来做事。” “啊，真的可以吗？我不行吧，我什么都不会。”草根可紧张了。 祁允初笑笑，“我当然不会骗你。不过得等我真的考中才行，万一考不中……” 他耸耸肩。 “你一定会考中的。” “希望如此。” 祁允初对草根很了解，他是个很可靠单纯的人，自己以后也需要有人在身边了，这样的人选是最合适的。 和草根聊到半夜，才各自回家睡去。 次日一早，胡凝霜伸着懒腰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祁允初也已经回来了。 “快起来了。”胡老爹进来敲门，“允初回来了，给你带了馄饨。” 第114章 我是男人 不是吧，这么有福气的吗，胡凝霜好开心坐起来披上衣裳，馄饨已经放到了床边。 “你先吃着，我去夹几片牛肉给你。”胡老爹一向如此，最好的新出锅的牛肉也送到了跟前。 胡凝霜太喜欢这样的小日子了，家里每个人都待她这么好。 “允初呢？” “他说去换身衣裳。” 胡老爹的话音落下，祁允初就进屋来了，“这么急着喊我？” 小两口一块吃饭，胡老爹识趣的去忙自己的事了。 “怎么样，昨天在村里还顺利吗，没有人为难你吧。”胡凝霜关心的问。 想到昨晚，祁允初勾起唇角，“一切顺利。” “那就好。” 薄薄的的皮大馅儿馄饨，胡凝霜一口气全部吃完，“好香。” “饱了没？” “正好。” “你起床梳洗，我端去厨房。” 祁允初端了空碗空盘就去了厨房，耐心的洗干净放回碗柜。 这时候胡凝霜已经洗好脸了，她也不喜欢用胭脂水粉，心情好她走路都是轻盈的。 “允初，今天约了清河镇的酒楼老板商量菜式，你跟我一块过去。”她快跑过来，按着祁允初的肩膀往上一跃。 祁允初吃痛，下意识吸了口气。 “你怎么了。”胡凝霜很快意识到了问题，“你的肩膀疼是不是。” “没有，我就是抽筋。” “你骗谁，我还不知道抽筋什么样。”胡凝霜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仔细瞧瞧，祁允初昨晚睡得并不好。 她拉起祁允初回到屋里。 “把衣裳脱了我看看。” “不要吧。”祁允初瞪大眼睛，“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而且，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啊。”胡凝霜坚持。 祁允初就是不肯，“那也得等入洞房的时候才能看。” “我就提前看看怎么了，我是看看你受伤了没有。”胡凝霜看他这架势，更肯定是不对劲了，“我都不紧张，你害怕什么！” “我……”祁允初没有办法，只好任由胡凝霜扒开了自己的衣领。 这样，一片受伤的青紫色也暴露出来。 胡凝霜笑容瞬间凝固，“祁允初，你不是说抽筋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吧，就瞒不过你了。我是不小心的，村子里路不好走，昨晚出去摔了一跤。” “摔的……”胡凝霜观察过，“怎么会摔到肩膀呢。” “磕在了石头上。” “你！”胡凝霜的心都提起来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幸亏只是磕到了肩膀，以后再回去，必须要我和你一起！” 胡凝霜是很少这么严肃的，祁允初只能乖乖听话，“好，我知道了。” “等我，给你擦点跌打损伤的药。” 胡凝霜的动作很轻，一边擦一边问他，“疼不疼，疼就告诉我。” “一点都不疼。”祁允初反而喜滋滋的，凝霜对他真好。 擦完了药，胡凝霜起身，“你受伤了就不能牵拉到手臂，我去把毛驴车准备好，我们一会去清河镇。” “胡姑娘。”这才一出大门，面前响起了许少秦的声音。 胡凝霜愣神了一下，“许少爷，你找允初吗。” “不是。”他轻轻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许少秦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来的，从前，他从来都没有因为其他女子而放低自己过。 “那你是什么事？是酒？” “不是，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事。” 祁允初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胡凝霜不解，“我们有什么私事。” “我……”许少秦纠结片刻，咬牙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也很喜欢你吗。” 胡凝霜完全没有想过的，许少秦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仔细回忆起来，才发现似乎是有些痕迹表明…… “胡姑娘，我实话告诉你，自从上次在我家，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我想过很多次要娶你为妻，为了这件事我好几次来接近你，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我已经马上就要成亲了。” “这我知道，可这有什么关系呢，不是还没有成亲吗。那就说明，我还是有机会，是不是。”许少秦很期待的看着胡凝霜。 胡凝霜却是满眼抗拒。 她知道许少爷人还不错，但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她对许少秦爷没有这方面的好感。 “胡凝霜，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不。”胡凝霜直接告诉他，“我没有办法给你这个机会。” “为什么，我比允初不差啊，你嫁给我，可就是少奶奶，不用辛苦做事。” “可是嫁人不是嫁给金钱地位，是嫁给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啊。”胡凝霜活了第二辈子了，其实什么富贵没有看过。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真心靠拢的心啊，这些时日，祁允初对自己的点点滴滴，才是真的打动胡凝霜的地方。 胡凝霜大大方方告诉许少秦，“抱歉了，许少爷，我想我们是没有这个缘分了。我和允初很快就会成亲。 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我不会改变对他的感情。” 她态度坚决，许少秦肉眼可见的失落极了。 “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受伤，但是，有些话还是明明白白的好。许少爷无论是出身样貌还是为人，都是一等一的，日后，许少爷一定会遇到更喜欢的人。” 难受固然是难受，但是人家话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 许少秦也只能淡笑一下，做最后的争取。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呢。” “不用考虑了。” “好吧，反正我已经来过了，争取过了，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告辞。” 许少秦伤心的转身，胡凝霜也想拦下一下，但是拦了又怎样。 希望过几天，许少秦能从这情绪里走出来吧。 她叹了口气，想到自家毛驴车，赶紧回去牵驴了。 祁允初已经把车套好，他那样静静地温柔的注视着胡凝霜。 “看我干嘛，我今天穿的不合适吗。” “怎么会呢，我家凝霜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来吧，上车了。” 坐上驴车，胡凝霜心里还是怪怪的，也不知道刚刚的话有没有被这人听见。 祁允初却是高兴的很，原来凝霜是这样喜欢自己的。 但他不准备把这件事揭开了，有些事情他自己知道了就好。 还有沈清白的事情，他来帮凝霜解决就好。 第115章 嫁作他人妇 成亲需要准备的一应俱全。 想想喜帖也发完了，算起日子，也就还剩下三天。 为了成亲喜酒，生意临时停下来，大奎和巧姑几个人把家里装饰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之前都还好，这真的要成亲了，胡凝霜心里也有了几分忐忑。 前世和沈清白八年，落得那么个结局。 今生选择了祁允初，就一定是对的吗？ 但她又想，只要不一门心思放在男人身上，也有自己的一份事多，万一有个什么，及时抽身，也未尝不可。 多多少少带着几分纠结，终于等到了成亲的这一天。 一大早，烟花爆竹响在了自家门口，胡凝霜被费大娘从被窝里叫出来，梳洗打扮，涂脂抹粉，华丽的凤冠戴在头顶，霞帔披身。 巧姑人都看晕了，“凝霜，你也太好看了吧。” 她从小到大，也看了不少新娘子，这么好看的还是头一个。 “可不，这要是我家儿媳妇，我做梦都笑醒了。”费大娘端详着胡凝霜，怎么看怎么稀罕。 看着看着人又红了眼眶，“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这说嫁人就嫁人了，以后就是人家的媳妇了。” “大娘，别这么嘛，我们还会天天见面的。” “就是嘛，大喜的日子，人家新娘子都没哭呢。”巧姑揶揄，“等我嫁人的时候你再哭。” 费大娘破涕为笑，也笑了一屋子人。 祁允初这边早就穿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很激动，马上，凝霜就是自己的媳妇了。 大奎和草根在旁边陪着他。 “吉时到了。”外面传来喜婆子的声音。 大奎催促起来，“快点，允初，要去背新娘子了。” 成亲就在自家，免去很多繁文缛节，新娘子盖头一盖，按照礼节到了拜堂的堂屋里。 庭院里早来了许多宾客，把院子都围满了，公孙先生和两个书童也早就到了，喜滋滋的等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最后一声吆喝，院子里一片掌声。 公孙先生合不拢嘴，“喜事，真是喜事。” “先生，一会儿要开席了。”彤管在旁边提醒。 闻言，公孙先生赶紧打住了笑容，“赶紧找个好位置。” 他有预感，胡家的酒席一定会非常好吃，因为胡凝霜那丫头实在太擅长这个了。 酒也一定很好喝。 许少秦也来了，神情木木的，但他想了很久，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拿得起放得下，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不一会儿，酒席摆上，院子里觥筹交错，热闹声一片。 祁允初来敬酒了，一杯接着一杯。 院子里铺子里处处都摆满了，门外不少孩童跑来要糖果。 在某个角落深处，沈清白驻足在那，看着胡家这般喜庆，他心里说不出的不甘。 胡凝霜本来是要嫁给他的，现在，却转眼间嫁给了他人。 对比自己，沈清白满眼怨恨。 在她身后还有贾玉翠，贾玉翠酸溜溜的，“我还当得多气派，不过也就是普普通通罢了。 以后我成亲的时候，一定要比这风光。” 沈清白闻言瞧了贾玉翠一眼，“你们从前不是好姐妹吗，你怎么处处和她攀比。” “不公平。”贾玉翠哼声，“我哪儿也不比她差，不过就是她命好一些罢了，我一定会更好。” 沈清白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肯定会更好，到时候让她来羡慕我们。” “不过，你不进去说句话了？” “有什么好去的，科举在即，那才是最重要的，走吧。” 胡家整整热闹了一天，日薄西山的时候，院子里才清静下来。 而胡凝霜也在屋里守了大半天了，她无数次把盖头掀起来，观望着外面的情形。 门终于开了，祁允初进了来，带着淡淡的酒气。 胡凝霜忙过去扶他，“喝多了没有，那么多客人要敬酒，很辛苦吧。” 祁允初喝了酒，脸颊微红，盯着胡凝霜移不开视线，“没有喝多，我有数，我知道喝多了晚上给你添麻烦。” “那快坐下休息，这里有喜饼，什么吃的都有。”胡凝霜早把自己喂饱了，也怕祁允初饿着。 但祁允初的目光真的就在胡凝霜脸上，“我什么也不想吃，我想你。” 温热的呼吸撒在额心，淡淡的酒香弥漫，祁允初身材高大，一揽就把她揽在了怀里。 胡凝霜的心跳快了，这男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没做。”祁允初又放开她。 “是什么事？” “掀盖头啊。” 锦绣鸳鸯的盖头重新盖上，祁允初一点点掀开，四目相对。 夕阳西下，屋里的视线暗了，红烛烛光跳动，红色的床幔一点点落下…… 胡凝霜成了人妇。 她第二天醒来，反反复复脑子里都是这个想法，就这么就成亲了，望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忍不住捏捏祁允初的喉结。 这么一捏，人一下醒了。 祁允初睁开眼睛，望着胡凝霜温柔一笑，把他往怀里揽，“这么早醒了，再睡一会吧。” “我昨天不累，所以一点都不困。” “那也多躺一会儿，我想多抱抱你。”祁允初还很困，人迷迷糊糊的，却把胡凝霜抱得很紧，“都不知道，我想这一天想了多久了。” “还能多久，去年秋天认识我的，到现在也就八个月。” “不止啊……”祁允初太困了，人又睡了过去。 胡凝霜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个男人，回想起前世的数次见面，没想到，今生竟是夫妻。 若是前世…… 算了，想这些也没有用。 她还是爬起来了，盘上发髻，收拾利索来帮胡老爹做事。 但她并没有做上太多，祁允初和胡老爹根本不许。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 连着休息了一段日子，祁允初也回到了公孙先生这。 公孙谨看见他也很高兴，“新婚燕尔，美吧。” “夫子，你又调笑我了。” “好，不说这些，还有十天，考举人的日子就到了，你可做好准备了。” 祁允初很自信，“我想，我没有问题。” “那就好，这些日子我也不想给你布置什么了，你应该放松放松。” “是。” “上次你托我问的，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都在这里了。”一个信封交给了祁允初。 祁允初展开一目十行看过，“多谢夫子，我明天得去吴大儒那拜访一趟了。” 第116章 如果我跪下求你 临近科举，天气也热了许多。 吴大儒家倒是十分热闹。 因为科举是吴大儒每个弟子都会参加的。 吴立梅又高兴又紧张，一早起来就围着沈清白转。 “清白哥，马上你就要考举人了，紧张不紧张。” 沈清白姿态很轻松，“有什么紧张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考秀才失利，是因为胡凝霜。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出差错，自然会一雪前耻。 外面一阵喧闹。 吴立梅推开窗子瞧了一眼，“是我爹出来了，举荐信一定全部写好了，清白哥，走，咱们去拿。” 他们都来到吴大儒的门前。 吴大儒也算心情不错，教书千日，也是看看自己这些弟子学识如何的时候了。 这时候，管家从外面进了来。 “老爷。” “什么事。” “外面有人找。” “不会再见。” “但是那个人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管家抓耳挠腮，“看着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祁允初。” 吴大儒回忆了回忆，好像从哪里听说过似的。 而沈清白的脸色却一下变了许多，祁允初？他来这里做什么？ 祁允初被请进来了。 他双手作揖，“晚辈见过吴大儒。” “你找我有事？” “是，晚辈祁允初，是公孙先生的弟子之一。这一次，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吴大儒讲。” 吴大儒暗暗打量，原来这就是公孙老兄得意洋洋的弟子，不过，他怎么会来找自己。 “你说吧。” “我要告发沈清白。” “什么？”在场的人各自一愣。 沈清白怒道：“祁允初，我跟你有仇吗，你找到这里来，是胡凝霜让你来的吧。 夫子，祁允初和胡凝霜是一伙的，那个胡凝霜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祁允初肯定是被她蛊惑了，才来故意找我麻烦，你不能信他的话。” 吴大儒瞥了沈清白一眼，“他还没有说什么事，你就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 “祁允初，你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祁允初把自己事先准备的信笺拿给吴大儒，“沈清白所有事迹，都已经写在上面了，而且，我下一步就要去衙门状告，为了阻止我科考，尽然伙同他人深夜里对我下手。” 吴大儒看得很快，祁允初信笺上写得十分清楚，从沈清白和胡凝霜定亲，沈家做下的种种，陷害，破坏，盗窃。 吴大儒越往后看越愤怒了，“沈清白，我还以为你只是心眼多了一些，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为人。你要是科举做官，不知道苦多少老百姓。” “夫子，他陷害我，我没有。” “是啊，爹，清白哥不是那样的人。”吴立梅着急的在旁边直跺脚。 吴大儒把信笺砸在她的脸上，“你闭嘴，你真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败类！” 吴立梅看过内容，久久愣住，“不，不会吧，清白哥不是这样的人。” “你在诬陷我！”沈清白真的急了，抓住了祁允初的衣领。 这么重要的时候，祁允初竟然来破坏他。 祁允初一把推开，反而抓起他的右手，衣袖撩开，上面清晰的疤痕，“这一条，就是我反击你的时候留下的证据。” 记忆回闪到那一晚，沈清白暗恨，怎么就让祁允初伤了自己，还认出了自己！ 沈清白一时间，再找不到说辞了，他绞尽脑汁，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吴立梅震惊极了，“你，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他就是如此啊，我想，他能认识吴姑娘你，也是他早有预谋可以接近，他为的就是考上举人，而至于他考上之后会是什么嘴脸，我想你可以预料。 他怎么对他曾经的定亲姑娘，就能怎样对你。” 吴立梅再傻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扬手一记耳光打在沈清白的脸上，“我讨厌你！” 吴立梅含泪抛开，吴大儒心疼极了，再看沈清白，他更是愤怒交加，他一转身找出沈清白的举荐信，当着沈清白撕了个粉碎，“滚，从此以后，我吴家人不认识你，我吴某人的弟子也不会再认识你。” 事已至此，沈清白知道自己再怎么辩驳都是无用的了。 他低头迈出了吴家的大门。 “此人真是可恨至极！”吴大儒愤愤，但也注意维持体面，“对了，祁秀才啊，多谢你今天及时把这些事揭露出来。” “不用谢，我也是为了我家娘子。” “进来喝杯茶吧。”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有机会再陪同公孙先生来拜访。” 祁允初温文尔雅又自带一身傲骨气，吴大儒看着他的模样露出几分欣赏。 唉，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让公孙老兄捡了个先。 “也好，今天我家里事情多些，管家来送客。” 从吴家出来，祁允初走的闲庭信步般。 拐角处，突然走出来沈清白。 沈清白恶狠狠的盯过来，“你是故意的！”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祁允初的脸色平静淡漠，嘴角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为什么！” “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应当这个下场。我就是让你亲眼看见，你的科举和仕途这样彻底的毁掉。”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刀插到了沈清白的心口。 他最自信得意的，最引以为傲的，最志在必的，竟然就这样眼睁睁的失去了。 秀才没有考中，举人也不能考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两年后重新再去考秀才。 可那样一来，距离祁允初的脚步整整差了一大截。 他还有以后吗？ 沈清白觉得窒息一样的痛苦。 他无法接受！他的前世是多么风光啊。 祁允初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了，抬步就走。 “祁允初。” 突然，背后传来沈清白压抑的声音，“如果我跪下求你，可不可以放我一马，我知道我不对，你收回你和吴大儒说的话，求你了，你可以不可以？” 祁允初闻言顿住步子，“那你跪下吧。” 沈清白跪了下来，“我求你。” 祁允初淡淡一笑，“不可以。” 第117章 老人家 “你，你故意羞辱我！”沈清白愤怒的站起来，目呲欲裂。 祁允初什么也没说，负手扬长而去。 马上就要进行科举了，他还要去做些准备，他不想多时间浪费在沈清白身上。 祁允初对科考一事并不紧张，倒是老丈人胡老爹每天都想着这件事，生怕遗漏了什么。 还是胡凝霜劝慰自己老爹，“爹，没事的，大不了就是考不上嘛。” “那准备这么些日子，总得好好考。” “再说了，万一他成了举人老爷了，对我不好了呢。” “嘿嘿，我看着不可能，允初不是这样的人。” 在家中数日，终于迎来了科考的日子。 考场在宣安县城，胡凝霜两个人提前两天就租赁到了客栈，随时等候着。 这次一共分为三天，一共考三场，每天辰时准时到场，卯时出场。 第一天天气有些阴沉，胡凝霜一早就准备好雨伞了。 通通拿给祁允初，“有伞，还有些吃的在里面，我怕你到时候会饿了。” “晌午会管饭，你别这么操心。”嘴上这么说，祁允初还是喜滋滋的接下。 “凝霜，今天天不好，你就不要跟我过去了，我到时候会准时回来。” “那怎么行呢，今天可是第一天，我作为你夫人哪儿有不去的道理。”胡凝霜坚持跟着。 他们便一块到了考场外。 这里乌压压很多人，各个镇子的秀才们都到了，或是紧张，或是期待的看着考场的方向。 胡凝霜的目光环视了一周。 她突然发现，好像没有看见沈清白啊。 以沈家的作风，按说今天会浩浩荡荡的全家到场吧。 算了，爱来不来，跟她无关。 时辰一到，秀才们立马往里涌去。 “我也要进去了。”祁允初告诉胡凝霜，“你赶紧回客栈，我怕雨下大了。” “我先看你进去，好好写，别紧张，考不上也没什么。” 有胡凝霜的话，无论怎样，祁允初都感觉很踏实。 等他们都进去了，考场外面的人也散了。 胡凝霜才没有听话回客栈，而是去了屠宰场，买上两只大公鸡，又去药铺买了一些参片。 上考场做文章也是要耗费精气神的，作为祁夫人，胡凝霜也得给他好好补补。 跟客栈老板好好说说，给上几个木柴钱，人家也乐意把厨房让了出来。 煮肉炖汤，足足一整天，把鸡汤熬的浓浓的，胡凝霜才端回了住房。 老板娘瞧见了笑眯眯打趣，“小夫人真是贤惠，这汤打老远就让人闻着香味了。” “我家相公科考嘛，给他补一补。”胡凝霜笑着回道。 她如今是祁夫人了，当然也要做好分内之事。她现在和祁允初感情很好，也应该珍惜这份当下。 卯时之前，胡凝霜又等到了考场外。 祁允初个子高，她很快看见他了。 “允初。” “凝霜。”祁允初快步走来，“你看，这还下雨呢，你又来了。” “毛毛雨怕什么的，我来接你，走吧，咱们赶车回去。” 一路上，胡凝霜看起来心情愉悦。 “不问问我考的怎样。”祁允初问。 “考的怎样都已经交上去了，这会儿说这些又能怎样。再说了，你的才华我有信心。” “你真好。”祁允初感到心中温暖。 除了爹娘，凝霜是世间待他最好的人。 “我还有更好的呢。” “什么？” “你回去就知道了。” 回到客栈一进屋里，浓郁的鸡汤香就包裹了祁允初。 他惊喜极了，“鸡汤？” “我熬的，熬了足足一天呢，你快尝尝。” 大公鸡本身自带油水，这鸡汤温度还是滚烫的。 祁允初吹着喝了一口，“哇，好鲜，好喝，这里面还有参片。” “对啊，很滋补的，你都喝完。” 祁允初高兴是高兴，又心疼，“不让你去外面跑，你还去跑出去了。” “反正那会下午不大。” “来，一起喝。” 一人一碗浓鸡汤，吃上煮的嫩滑的鸡肉，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第二天天气晴朗了许多。 胡凝霜又一早跟着到了考场外。 祁允初这又担心起来了，“六月了，天气热，你别到处乱跑，怕你中暑了。” 胡凝霜无语了， 嗔他，“管好自己！” 祁允初被凶了，立刻老实多了。 这时候，人群里有人喊起了祁允初的名字，接着，就看见王均夫妻俩走过来了。 “你们也来了。”看见熟人，胡凝霜高兴不已。 王均媳妇一直喜欢胡凝霜的，也笑道：“是啊，没想到你也在，早知道，咱们一块来了。” “你昨天来了没。” “来了呀，可能下雨就没看见你们。” 有了说话的人，胡凝霜聊的兴致勃勃。 不一会儿，祁允初和王均进场了。 场外，剩下她们两个人。 “王嫂，最近在忙什么，打算去哪儿。” “能忙什么，当然是伺候我家王均了，这临了科举了，他压力很大，在家没少发脾气。” “看他不像是是坏脾气的人啊。” “你不知道，他在外面装的好看。”王均媳妇调侃完了，“你呢，是不是卖酒很忙。” “也还好，我也想着最近以允初为主。” 俩人对视一笑。 “对了，王嫂，一会儿太阳升起来了，走啊，我请你喝个早茶去。” 早茶铺子里，人还不多，她们一边喝一边看着热闹的宣安城。 王均媳妇可喜欢这了。 “要是我家王均考中了，以后我也要搬来这里买处宅子。” “那肯定啊，你辛苦这么久，应该的。” 两个人说话间，突然一个白胡子老者站到了胡凝霜身后，鼻子吸了又吸，像是在嗅什么。 他越嗅越靠近了胡凝霜了。 王均媳妇一看，立刻站起来驱赶，“喂，你这个老人家在干嘛呀，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这般无礼。” 老者被吓了一跳，“不不，我不是无礼，我是闻见香味了，一种很好闻的酒香。” 这话，胡凝霜听笑了，“你喝过？” “嗯，在一家主人家做客的时候，喝过一次，就那一次让我回味无穷啊。”老者说起来十分陶醉。 这时候，她们才看出这老人家是个盲人。 第118章 趁机卖酒 并且面目慈祥，看着不像是个有恶念的人。 于是胡凝霜请他坐下喝茶，问起了喝酒的事宜。 原来，这老者参加了孙员外家的喜酒，所以才会对胡家的酒念念不忘。 王均媳妇也很奇怪，孙员外家那样的有钱人，怎么会请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人呢。 王均问道：“不知道老人家和孙家是什么关系啊。” 老人家喝了口茶笑笑，“没什么关系，只是我略通命理，曾经给他指点过一二，他一直记着我，把我当成朋友。” “原来如此。”胡凝霜看着这位老人家，怪不得他虽然双目已盲，看起来十分随和通达。 原来是一个命理师傅。 胡凝霜这方闲着也无事可做，于是问道：“那师傅能不能帮我们看看。” “哦？两位小夫人想看什么？” 王均媳妇抢着说道：“想看看我们的相公，这次能不能考中举人。” 老人家点头，“来，给我摸摸你们的手。” 两个人放过去自己的手掌心，老人家轻轻摸过上面的沟壑纹路，勾起唇角。 “一位天资不凡，一位刻苦求学，两个人都会考中。” 王均媳妇很高兴，“那要借师傅的吉言了。” 不管是真是假，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都很高兴。 这时候，老人家又道：“再看你们两位……” “我们如何？”胡凝霜问。 老人家笑言，“你啊，贵不可言，福运双全，日后前途无量。” “那我呢？”王均媳妇问。 “你，你也不错。你日后财运亨通啊。只不过，中间有些其他的坎坷，当然了，都能度过。” 说罢，老人家的茶喝完了，他也起身，“多谢小夫人的招待，告辞了。” “等一下。”胡凝霜站起来打住他。 “老人家，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住哪里。因为你喜欢的酒其实都是我酿的，我看我们有缘，我叫人送你一坛。” 听着这话，老人家可高兴了，报出了家门而后离开。 王均媳妇看他走远了，才道：“你还真送酒给他啊。” “我看他合眼缘，认识一下也无妨。” “我是不信这些江湖术士的话，你看他把咱们说的那么好。怎么可能嘛。” 胡凝霜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说什么。 江湖骗子很多是不假，但是，有些机缘未必不是真的。 就比如她，重生了，这要是在从前，就算说破大天去她也不会相信这种事。 和王均媳妇吃完早茶，胡凝霜就去了许家一趟，亲自把一坛子好酒送到了老人家的住处。 而后她又折返到了许家。 “胡姑娘，听说你有事？”许少秦笑呵呵从宅子里跨出来。 经过上次的事，胡凝霜心里还打鼓。 不过看着许少秦嘻嘻哈哈的样子，应该在他心里已经翻篇了。 “我其实是找许管家。” “我知道你是找他。不过我现在反正没事，你有什么我帮你也是一样的。” “是这样的。允出他今天是第二天科考的日子，我今天突然想到，其实这也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机会。” “嗯？” “明天科考就是最后一天了。你想想看，科考的学子们是不是压力都很大。当他们考完之后需要怎样？” 许少秦仔细一想，“是啊，他们肯定会想要放松一下，或者是庆祝一番。如此，你的酒肯定好卖。” “我就是这么想的。就是我现在没时间回去运酒。” “我明白了，你需要我们帮你运酒来。” “对对。” “没问题，这点小事交给我，我叫人帮你拉来。” “太感谢你了。” “谢什么，总归都是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许少秦心里的失落感又油然而生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可不想当什么朋友。 可惜人家已经成亲，他总不能跟有夫之妇…… 胡凝霜谢过许少秦，人就回去客栈了。 晌午已过，她得给允初准备好吃的了。 事情顺遂，随着卯时一到，铜锣声敲响在考场大门，大门打开，秀才们纷纷走出来。 祁允初和王均是一同出来的。 “相公，怎么样？”王均媳妇小跑过去问道。 “应该还可以。” “那就应该不差吧，昨天遇到的算命师傅还说你们都会考中呢。”王均媳妇说的兴致勃勃。 祁允初的目光四下张望起来。 “诶，王嫂，我家凝霜呢。” “呵呵。”王均媳妇笑了，“我就知道你得着急找她。她现在忙着呢，你们看。” 顺着她手一指，远处摆了一个很大的摊位，一坛坛美酒摆列在那，胡凝霜就在那里卖酒。 还有巧姑和大奎，跟着忙前忙后。 胡家生意可太好了，不少人秀才或家人都排队在这里打酒。 都说这里的酒好喝，打回去庆祝一番。 看见这场景，祁允初挽起袖子就加入其中了。 “你要多少，我帮你打。” 听见熟悉的声音，胡凝霜瞧他一眼，“考完了你好好休息会。” “写字又不累。” 眼看祁允初加入其中，王均想把他拉回来。 “你干嘛啊。”王均媳妇在旁边拦他，“人家帮媳妇赚钱去了。” “可他马上就是举人了，你看见过哪个举人老爷抛头露面行这商贾之事。” “这不是还没考中呢。再说了，人家本来就做生意的人家，做生意又怎么了，还不是养活了一家人。” 王均的眼神里颇有几分嫌弃，“你这都是妇人之见。” 王均匆匆走来，和祁允初告辞了。 王均媳妇也道：“凝霜，有空咱们再一块玩。” “好嘞，王嫂慢走。” 胡家的酒本就好喝，加上人都是爱凑热闹的，这边排队买酒又吸引了不少路人来。 到后面，才一个时辰，就全部卖完了。 “诶，这就没有了？” “不是吧，老板，出来做生意的，怎么不多带点。” 祁允初忙着致歉：“抱歉抱歉，我们也不知道生意会这么好。不过我家酒坊很近，就在附近的白水镇，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过去看看。” “对，我家酒坊叫胡家酒坊。”胡凝霜夫唱妇随。 “那还近啊，还得跑老远。这样，你们明天再摆一天！”一个老大叔命令一样，他是刚买了一回的，结果回家一喝好喝，又赶紧来买了。 胡凝霜能怎么办，她不忍心辜负自家客人啊。 “好吧，那我们明天再来一天！” 第119章 打擂台 自家的酒被售卖一空，胡老爹见状是高兴极了，“我闺女就是有头脑，脑子活泛好使。” “爹，明天我们还要再去一天呢。” “那明天我跟你去，允初才考完，得在家歇歇。” “那可不行。”祁允初不乐意了，他巴不得多和自己媳妇多相处呢，“我去就好。” 胡凝霜明白他的心思，站在他这一边，“爹，你就在镇子上看铺子吧，这些事你不要操心。” 看见他们的眼神，胡老爹后知后觉，“好好好，我打扰你们了，是我不对。” 一夜安睡，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到了昨天的地方。 一坛坛美酒搬下来，胡凝霜还插上胡家酒坊的牌子。 这样，很快就有客人来了。 昨天点着名要的大叔第一个，“嘿嘿，我这一早就在等你们呢。” “大叔，买多少。” “要两大坛！” “要不要给你送家去？” “害，你这不是小看人吗。”大叔身强体壮，双手各扛一个就这么扛走了。 来打酒的客人络绎不绝，胡凝霜夫妻俩忙的乐在其中。 不远处的拐角之后，便是杜康酒坊。 这里好几个人站在门口，小声议论开来。 “早上我过来的时候，瞧见胡家那姑娘卖酒了。” “你今天才看见，我昨天就看见了。” “听说昨天那生意比今天还好呢。” “可不咋的，都排队买。” “你们在说什么呢。”突然一声呵斥，杜颢从酒坊里走出来，“不好好干活，跑出来偷懒！” 被这一呵斥，几个长工散开赶紧去忙了。 “二德子，你站住。” “诶，少爷。” “刚刚他们在这里说什么。” “就是……”二德子就把刚才说的学了一遍。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杜颢的眼神，杜颢果然生气，“这个胡家，生意这么好！你们就不会早点告诉我！” 二德子低眉顺眼，“小的也是刚听说。” “滚。” “诶。” “等会，回来。” “少爷？” “去找几个人，把咱们的酒拉到他们对面去，我就不信了，小小胡家的生意我还抢不到。” 胡凝霜这边忙里偷闲，找了两只脆桃子来啃。 又大又甜的桃子，嚼起来美滋滋的，“允初，你也吃一个。” “什么时候带的桃子？” “早上巧姑给的。” 祁允初咬了一口，目光忽而落在了对面，“凝霜，你看，那边的人。” 是一伙不认识的人，也推了车子来，一坛坛酒摆下来，上面写着杜康酒坊的大字。 “他们也来了。”胡凝霜皱眉，“有必要在咱们对面卖吗。” “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吧。” “先别理他们。” 杜康酒家的人摆置好了，也开始嚷嚷了，“杜康酒家的好酒啊，快来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今天便宜了啊。” “多少钱啊。”好喝酒的路人凑过去问道。 “一升只要二十五文。” “哟，那和对面一个价儿呢。” “来点不，这可是好酒。” 故意打擂台是吧，胡凝霜对于这种事还是很有经验的，于是高声道：“免费品尝啊，先尝尝好喝不好喝，不好喝的白花钱啊。” “咱们先尝尝那家的。” 到了胡家这边，一小杯尝在嘴巴里，“嗯，好喝！” “咱们还是在这买吧。” 那边杜康家的一看这情形，着急的道：“咱们杜康酒坊的酒啊，也是先尝后买啊，二十年的老配方，好喝不得了！” “那咱们再去尝尝那边。” “啧啧，也还行。” “不过，我还是觉得胡家的更好喝。” 转来转去，这几个人还是回了胡家跟前。 胡凝霜会心一笑，“这味道才是最重要的，来，几位，往前来，咱们今天带得多，够卖。” 眼见生意不如人家，杜康家的凑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们就嚷嚷着。 “便宜了啊便宜了，杜康酒家的好酒啊，二十三文一升了啊，千载难逢好机会。” 价钱便宜，又是大酒坊，多多少少还是拉去了不少客人。 胡凝霜和祁允初对视一眼，“允初，你看呢。” “他们随便他们，我们不降。一分钱一分货才是硬道理。倒是杜康故意价钱比我们低，也就是说大家会觉得他们的酒不如我们。” 听了祁允初的，胡凝霜觉得很有道理，他们那样一来对出名的大酒坊来说，不是好事。 “嗯，那就这样。” 胡家坚持这个价钱不改，一样有很多客人来买。 随着两个时辰过去，胡家的酒彻底卖完了。 他们收了摊位装上车。 这时候的杜康家仍然还有一半酒没有卖完呢。 胡凝霜淡淡一笑，只上车准备走人。 到拐角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杜颢。 杜颢坐在宽大的马车里，再看胡凝霜只是驴车，忍不住露出嘲讽的意思，“我当胡姑娘多大的本事身家，出门一趟就坐这庄稼汉的车？” “庄户人家的车怎么了。”胡凝霜回道：“杜少爷的车倒是好，可杜家的生意……稀松平常啊。” “你！”杜颢气愤，真不知道自家那群废物是怎么搞的，竟然生意没有胡家的好。 他憋着这口气，“这不过才一时半会而已，那些摆摊的都是我们杜康看不上的混酒。” “哦，原来如此。”胡凝霜点头的漫不经心。 这模样让杜颢很是吃不消，“你不信？” “我信不信又能怎样。” “哼，别以为有几张配方就能高出我们杜康了。有本事，你也把那小酒坊发展的跟我们杜康一样大。” “这还真让杜少爷提醒我了，人呢，做事要有志气。既然杜少爷这么说了，我就试试看吧。” “你最好真有这个本事。” “一步步来嘛。”胡凝霜笑笑，“允初，走了。” 路上，祁允初找了个酒楼带胡凝霜上前吃饭。 “辛苦一天，咱们吃点好的，吃不完带回去给岳父他们。” 胡凝霜兴致勃勃的点了菜，“允初，你说我的买卖能不能超过杜康？” “我觉得能，需要一些时间吧，毕竟杜康几十年的老底在，论口碑和声名都不差。” “可我不想太久了，这样才有趣。”胡凝霜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对祁允初眨了下眼睛，“我有个主意。” 第120章 故意气他 隔日，一早上就是阳光和煦的好天气。 虽然阳光大，却是微风徐徐，让这天气一点也不热。 杜颢昨儿鸳鸯楼玩了一晚，现在心情舒爽，走路的步子都轻盈了起来。 “少爷，先去哪儿？” “先去酒坊看看，老爷子最近总是问起来，惹他生气就麻烦了。” “是。” 然而，这马车行到酒坊附近的时候，突然缓慢了下来。 杜颢也是急性子，“怎么了，这么慢。” “少爷，前面有人挡住了。” 杜颢顺势掀开帘子一看，前面竟然一大群人，闹闹嚷嚷的拥挤着，好像在观赏什么。 戏班子来了？ 他下车拨开人群一看。 好家伙。 竟然是胡家酒坊的人。 他们在这里大摆长桌，用桌子围成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长方块，然后摆上一排排整齐统一的碗。 “他们这是在搞什么。”杜颢喃喃。 “是喝酒比赛。” “比赛？”杜颢完全听蒙了。 “是啊，刚刚那个老板娘已经说了，这是喝酒比赛。每个人只要十文钱就能参加，到时候一轮一轮的比，看谁在规定的时间里喝的最多。据说，第一名给两大坛子好酒还给十两银子！” 人群里几个汉子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杜颢真是觉得好笑极了。 胡凝霜这个女人在发什么疯，喝酒比赛，亏她想得出来，不觉得无趣吗。 白白浪费这些酒。 “哟，杜少爷也来啦。”看见杜颢，胡凝霜笑嘻嘻过来跟他打招呼，“我们这正举办比赛呢，杜少爷要不要一起参加。” “我可没有兴趣。” “那，要不要过来当个裁判。”胡凝霜热情邀请。 “我……”杜颢本来是讨厌极了这个女人。 但是他也想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搞什么鬼名堂。 “好啊。”他答应了下来，坐在了胡凝霜指定给他的位子。 很快，这场比赛正式开始了。 那些好喝酒的男人甚至有女人过来买了牌号，就各就各位了。 “好，第一场，开始！” 铜锣一敲，那些人立刻往嘴里灌酒，各个猴急的样子。 有的人跟喝水一样，有的人喝了一半就受不了了。 整个场景精彩极了。 就连不喝酒的路过老百姓，也跑来看这份热闹。 第一场结束了，一位高大壮的汉子赢得了第一名。 胡凝霜也兑现承诺，给予了两大坛子美酒和银子十两。 看见那白亮亮的银子，更多人要求参与。 大奎人高马大组织着他们。 “好了，想要参加第二场的，可以举手了。” 这一声落下，那些老百姓沸腾了一样，疯狂的往这边扎过来。 “我！” “选我，选我！” 大奎人都蒙了，这一下，这么多人呢。 只好从前排选了足够的人数出来。 这样，一连办了三场。 办到第三场的时候，杜颢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想不到一个小小比赛，吸引了这么多人，竟然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尤其是那些人的谈话声传进他的耳朵。 “这酒真好喝！” “真是，别说是比赛了，就是不比赛我也乐意买。” “你说人家的酒咋味道这么美呢。” “不知道啊，反正我家老爷说了，回头去胡家进酒去！” “你们不去杜康酒坊进了？” “实话实说啊，杜康酒坊不如胡家酒坊。” 第三场很快也结束了。 “好了，就到这里，咱们这回的比赛就到这里了。”胡凝霜敲着铜锣告诉大家伙。 “诶，那你们什么时候还比啊。” “这个就不好说了，我估摸着下个月吧。” “唉，那咱们下个月还参加。” 人群终于渐渐散开，但是还是有很多买酒的人不肯走。 胡凝霜便让祁允初和大奎接待他们，正好接些订单。 而她自己则端了一杯热茶到杜颢跟前，“哟，杜少爷，你看看我，实在是太忙了，忙不过来，所以忘了招待你了，来，请喝茶。” 杜颢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别说，你这脑仁里还真有点东西。” “是吗。” “为了扩大你们这小酒坊的声名，你可真舍得。这一场下来，赔不少银子吧。” “还真让……让杜少爷说错了。”胡凝霜转身取出一本簿子，“你看，在摆这比赛之前我就已经算过了，每个参赛者收二十文，但是并不是每个参赛者都能喝掉那么多酒。 所以算一算，我非但没有赔钱，反而有赚。 就不说把胡家酒坊的名头打出去之后，吸引到那么多的客人了。”胡凝霜说完，看向祁允初那边，“不行，我得去忙了，杜少爷，回头见。” 听完这番话，杜颢的肺管子都要炸了。 可恶。 这个胡凝霜故意气他，还让他亲眼看见这个过程。 他一把抓起那个茶杯，狠狠丢在了地上，然后迈着大步走远了。 “那人是谁啊，气性这么大。” “就是说，摔啥东西。” 胡凝霜委屈巴巴道：“是杜康酒坊家的少爷。” “啧啧，还是个少爷呢，竟然这么喜怒无常。” 胡凝霜这一通忙碌，可是收益颇丰，回到家里，和祁允初又忙了一个晚上。 次日，就让酒坊加紧酿酒了，不然，唉，真不够卖的。 杜家。 书房里的杜老爷子正在画一只翠鸟。 叩叩叩。 “谁。” “爹，是我。”杜颢紧张的推门进来。 “是你啊，怎么样，我问你这些日子酒坊的生意如何啊。” “嗯，都还行……” “还行？”杜老爷子白胡子一瞥，画笔丢在了笔架上，冷冷道：“我怎么听说，生意都被一个女人抢走了。” 杜颢心下一紧，“爹，你是听谁说的。这不是胡说吗，咱们家里家大业大的，谁能抢。” “你少说这些废话。”杜老爷子眼神更冷漠了，“我告诉你，具体情况我不想问了。 但你最好想办法把那些客人抢回来。 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杜老爷子又继续画起了那只翠鸟，再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杜颢在书房里战战兢兢了好久，才出了来。 出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少爷，怎么样。” “老爷子恐怕已经知道生意的情况了。”杜颢的烦恼急躁挂在脸上。 “那可怎么办。” “眼下我也烦的很。 对了，你给我准备马车，我去找沈清白。” 第121章 张榜了 叩叩叩。 “老头子，外面有人敲门。”宋氏在做饭，本就做活做的勉勉强强，这会更是懒得开门。 “你去开！”沈树春一样，垂头丧气在角落里劈柴。 这些日子，他们家越来越难过了。 “要你有什么用。”宋氏没了办法，女人家就是这样没地位。 要是有下辈子，她一定要做个男人。 门嚯的一下开了，“你找谁？” “婶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杜颢，以前和清白一起念书过。”杜颢衣着富贵，宋氏立刻变了脸色，“那来来，我叫清白出来。” 沈树春听了杜颢的名字，也麻溜跑过来了，一脸献媚，“诶唷，原来是杜少爷，你看看我，真是有失远迎。” “沈叔客气了，我是来找清白的，这一点礼品，不成敬意。” 沈树春收了东西，乐呵呵往屋里跑，“清白，你咋还不出来，人家杜少爷在外边等着你呢。” “告诉他，我不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现在都什么光景了，家里要喝西北风了。万一你能攀上人家，你也在他身边赚点银子。” “我不需要。” “清白，你是不是还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呢。”杜颢自顾自找了进来，“我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看这样子是杜颢有求于人，沈树春给宋氏递眼色，两个人躲开了。 这样，杜颢也好凑过来继续游说，“我想过了，上次的事情肯定是胡凝霜挑拨。这个女人，心机太深，太阴险了。” “这话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听了吗。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是啊，所以还是找你来了。我知道，你在念书那会是可是个天才，又认识胡凝霜，你肯定有办法帮我对付她。 这样，只要你帮我对付了胡家，我可以给你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你未必太小看我了。” “沈清白！你这沦落到这份上了，我知道你考取功名不顺，你再不谋个出路，你可就真完了。” “你说的很对，我已经谋好了出路。” 沈清白拿起身边早已经打包好的包袱，往桌上一摔。 “你，你真不跟我做事？” “我让你再打我一次？”沈清白冷冷睨过去，他沈清白再也不会跟这些欺辱过他的人共事。 不仅如此，等他得势之后，一个一个他都要报复过去。 杜颢是一个。 胡凝霜也是一个。 还有祁允初，竟然骗他下跪。 沈清白满眼阴鹜，“你可以走了。” “好你个沈清白，竟然这么不识抬举。”杜颢受了这份气，摔袖就走。 “杜，杜少爷……”沈树春眼巴巴在后面追，可完全追不上。 回来气急败坏的咒骂起来。 “沈清白！ 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 你是想气死我吗。” 沈清白已经背上了包袱，神情木然，“我出门一趟。” 宋氏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清白头也不回迈出了大门，这次他要是不能出个人样，他绝对不会再回来。 杜颢在马车里发了一路的脾气，没想到连沈清白都不听他的。 气归气，他还是得把心思放在生意上。 一连数日，都绞尽脑汁卖酒和抢生意。 但搞来搞去，无非就是降价让利这一种法子。 “少爷，咱们这些日子，生意倒是多了。可是，最后盈利却不见涨啊。”账房拿着账簿，看的一筹莫展。 杜颢烦躁不已，“那就……降低酒的成本。” “万万不可啊。”酿酒的老师傅也在旁边，“少爷，咱们杜康酒坊起家的根本就是酒好，若是降低成本，影响酒的滋味，那可得不偿失。” “那降工匠的工钱。” “这更不行啊。”账房道：“这事传出去，对咱们酒坊的名声很不利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怎么办？” 这一问，几个人都沉默了。 只要老师傅喃喃道：“要是生意好，最重要的还是酒好。我想，少爷还是把心思放在这方面，广招能人，说不定能起到作用。二来，少爷应该不辞辛苦，去远处扩展客人。” “你说的轻松。这是一时半会都做到的吗。”杜颢挥挥手，“行了，老刘头，你忙你的去吧。” 把这些人打发走，杜颢把随从喊了来。 “少爷，什么吩咐？” “你去帮我发些帖子，把重要的朋友全找上，我要在醉仙楼好好款待他们一番。” “少爷你是想？” “哼，小小一个胡凝霜，我就不信了，联合这么多人，还打压不了他们。”杜颢的表情狠辣。 胡家的生意是越来越好。 但胡凝霜并没有沾沾自喜，因为她明白，在任何一个行当里，想要越来越好就必须领跑在前面。 所以他更多的时候还是扎在酒窖里钻研。 让好酒味道更醇，花样也更多。 对于不同年纪喜好的人，也要酿出不同的酒。 祁允初是最支持她的，无论她做了什么决定，他都会在旁边帮忙。 一来二去，祁允初在酿酒的技术上也渐渐精炼起来。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转眼间就是半个月后了。 张榜的日子到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让人紧张，这次只要考中，便是举人了。 一早，王均夫妇就到了。 他们现在走得近，尤其是王均媳妇，还帮胡凝霜卖了不少酒。 胡家有车，他们便一道去往张榜的地方。 这一路上，王均最为紧张，整个人绷着脸，“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中。” “你把心放宽，考的中好，考不中也没什么嘛。”王均媳妇柔声道：“反正，听说咱们白水镇几十年都没出一个举人。” “你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我们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考不中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说说笑笑，终于到了地方。 这里早已经围满了人，巨大一张名单红纸贴在墙上。 胡凝霜略略有些紧张，挤进了人群里。 她还没有看，就听见旁边人嚷嚷了。 “祁允初是谁啊。” “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啊，竟然第一名。” “第一名！”胡凝霜下意识的看去。 真真是第一名。 她激动极了，小跑出来抱住了祁允初，“你看见没，是你啊，第一名，又是第一名。” 相较之下，祁允初就一脸淡定了。 他不敢说，自己只用了半成功力，只是那样温柔的望着胡凝霜，胡凝霜几乎蹦跳起来。 “你太厉害了。” 第122章 亲娘 “你说，你是不是文曲星下凡啊。” “怎么可能。”祁允初谦虚的笑笑，“你小点声，一会人家都看着你呢。” 胡凝霜才安静些，她又钻进人群里，很快也找到了王均的名字。 “在这，在这呢。” “真的是我家相公。” 王均媳妇也高兴极了，“相公，你真的考中了。” “嗯。”王均压抑不住的开心，“真想早点回家告诉爹娘去。” “我也是，想尽快告诉我爹。”胡凝霜便道：“那咱们一块回去？” “好啊，等在家里庆祝完了，我再找祁兄来喝两杯。”王均对祁允初道：“祁兄可是第一名，说不定就能做官了。” “再看县里的安排吧。”祁允初对做官并不是多么在意，更多的他想证明自己。 而自己站的高处越高，越能给凝霜带去安稳无忧的日子。 马车行到半路，王均他们碰见了亲戚，就先下车了。 祁允初来赶车，一边看向胡凝霜，想问他晌午想吃点什么。 只见胡凝霜分神了一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便把车停靠在路边，“凝霜。” 听到祁允初温柔的声音，胡凝霜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 “嗯……允初，好奇怪，为什么没有沈清白呢。”其实进场的时候她就没看见这个人。 他一心证明自己，怎么可能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胡凝霜有些想不通。 祁允初温柔一笑，撩开她鬓角的碎发，“他没有资格参加。” “他不是拜了大儒为师。” “但人家不肯为他举荐。”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些事是我做的。” 既然胡凝霜问起来，祁允初也不藏着，直接把过程告诉了她。 胡凝霜有些惊讶，“原来是你，你一直都知道他……他那些……” “我都知道，他这个人若是真的得势一定会回头报复。所以我干脆不给他得势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就当是我看不惯他吧。” “是为了我吗。” “当然也是了。” 胡凝霜实在太忙了，竟然不知道允初其实一直默默去了解，然后等待时机，给沈清白一击。 “允初，你真好。”她靠在了祁允初的肩上。 “我是你相公嘛，我当然要保护我你。我也希望你安安心心的，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嗯！”胡凝霜重重的点头。 他们路上也商量好了，回去要给胡老爹一个惊喜。 谁知道还没有进家门，门口就已经围满了人，还有官府的差役站在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 胡凝霜还奇怪着，巧姑跑了过来。 “凝霜，你们才回来啊。 不对不对，民女见过举人老爷了。”巧姑行了一个当学来的礼，是对祁允初的。 祁允初诧异，“你都知道了？” “当然了，今天一早，县丞大人就带人来了，说是来送好消息，还要给你奖赏呢。” 祁允初忙快步进门。 果然是刘云景早就到了，正在和胡老爹喝茶攀谈。 胡老爹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像是年轻了十岁一样。 看见女儿回来，忙着道：“快来，见过县丞大人。” “不不，无须行礼了。”刘云景摆摆手，“胡大叔有所不知，如今祁允初已经是举人了，见本官无须行礼啊。也免除徭役赋税，不光如此，他每月朝廷都会给一定俸禄，以后还可以安排做官了。” 这话传到外面，外面这些人可兴奋极了。 大奎和巧姑最高兴。 “天哪，允初要是做官了，我家凝霜就是官家夫人了。”巧姑喜不自胜，简直不敢信这是真的。 这下，附近的人可是炸了锅了，都纷纷往胡家凑，好像这样能沾上喜气似的。 等刘云景一走，他们更是一蜂窝的往里跑。 家家户户还拿来了礼品。 祁云初这下头痛了，“不不不，各位乡邻，你们的祝福我都收到了，礼品我就不要了，拿回去，都拿回去。” 可这些人根本不听啊。 整个白水镇多少年都没出一个举人，他们疯了一样，非送不可。 祁允初只能板起脸来，“你们要是这样，我可生气了，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绝对不管！” 这样，才劝退了一拨人。 加上胡凝霜的游说，好久，他们才散去了。 这时候，胡凝霜都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爹，晌午吃什么？” “呀！”胡老爹一拍巴掌，“你看看我，兴奋过头了，竟然忘了准备饭菜了。” “那就这样，咱们去酒楼吃，还有请上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可是我们家的贵人。” 公孙谨现在也是很得意了，酒桌上，喝的停不下来。 到了傍晚，他们才回到家里。 一夜安睡。 次日的生意火红的可怕，人满为患。 胡凝霜心里也明白，这不少人都是冲着祁允初的招牌来的。 她只能招呼小二哥他们好好款待，不能怠慢。 加上酿酒的事宜，胡凝霜忙的脚下生风。 只是，她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在哪里望着自己。 一次两次…… 她忍无可忍，堵到了角落里去，“什么人在那，你别鬼鬼祟祟的，有本事出来。” 篱笆后面走出来的却是一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容颜美丽，虽然已经是个中年妇人了，仍然掩饰不住天生的俏丽。 胡凝霜愣了一下，很快把她认了出来。 而后冷了脸，转身就走。 “凝霜。”女人追了上来，揽住她的衣袖，“你别看见我就走啊，我好歹是你娘。” “我娘？”胡凝霜似乎绞尽脑汁的想，“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娘了。” “凝霜，你也是个大人了，难道你还在恨我吗。” “我不恨你，我也不认识你。” “我知道你气我，我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走掉。可是你也女人，你不懂吗，你爹他根本配不上我。”女人挤出了眼泪，用帕子擦去，“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想回来看你的。” “可你并没有回啊。我可以理解你不喜欢我爹了。那我这个女儿呢？”胡凝霜看向热闹的铺子，“你该不会是因为知道我现在过好了，所以才找我的吧。 是的，我相公现在是个举人了。” 第123章 敬而远之 胡凝霜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她要告诉葛金珠，自己什么都明白。 “我知道，我也听说了这件事。但是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来找你的，我只是早就想来看看你。” 葛金珠取出一个手绢，展开来看，里面包裹着一个玉镯子，“我是给你送嫁妆。” “不必了，我买得起，你收起来回去吧。”胡凝霜再次下逐客令，葛金珠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她犹豫着转身，就看见胡老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细目对视。 胡老爹愣在了那里。 已经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她还会来。 “你……”葛金珠停了停，“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胡老爹点了下头，“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年轻时候就不好看，现在也好看不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来吧。” “胡老头！”胡凝霜不满的叫了起来。 胡老爹还是坚持把葛金珠请进了屋里。 胡凝霜没有跟进去，随便他们讲什么，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胡大哥啊……”费大娘兴冲冲从外面跑进来，“凝霜，你爹咧？” “他以前的媳妇来了，在里面。” “媳……”费大娘刹住了脚步，脸色讪讪，“她，她怎么也回来了？” “允初是举人了，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她能不来吗？”胡凝霜嘲讽的说道，而且她故意很大声。 费大娘拉她，“算了，你别这样，他们毕竟夫妻一场过。” “对了，费大娘找我爹什么事？” “害，小事，就是巧姑要成亲嘛，我想，再多盖几间屋，人家小两口的日子，我不想打搅。” “我会叫我爹去帮忙的。” “那我回了。” 胡凝霜在外面忙了半个时辰，葛金珠就出来了。 她似乎不好意思说话。 胡老爹帮她道：“凝霜，你娘都跟我说了，这回是来看你的。” 胡凝霜没理会。 “不管怎样，她是你亲娘，现在她在外面成亲了，又生了你两个弟弟，以后呢，咱们当亲戚走动走动。” 胡凝霜听笑了，“弟弟？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弟弟？” 葛金珠抢着说：“大的七岁，小的今年是四岁。” “七岁？”胡凝霜冷冷看过去，“我十岁你走的，我今年多少岁你算过没有，你的孩子生的很快嘛。” “你……”葛金珠的脸色顿时难看了。 “你想认我，我可不想认你。还有，你再生的孩子与我无关，不要哪天需要我来养。我丑话说在前面，就算你怎么样了，你那两个儿子我都不会管一天。” 葛金珠被噎的说不上话来。 好半天，才结结巴巴，“你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 “金珠，你先别急，凝霜还小呢，我过后会好好劝她。”胡老爹在旁边温声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我先走了，有空我再来，凝霜，你不忙也可以去看我。” “我不想看你。” 葛金珠在这里讨不到笑脸，失望的走掉了。 而等她走远了，胡凝霜也瞥向自己老爹，“怎么，人家都走了，你还看呢。” “她是你娘。” “她抛弃了我，她是葛家人，你忘了葛家人怎么对付我？” “她是她，他们是他们。” “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家子里有不了什么好人。还有，你要是再帮她说话，就别怪我不认你了。” 胡凝霜说到做到。 胡老爹不敢再言语下去。 这点小事，胡凝霜也没有放在心里。 她更想着巧姑成亲的事，拉着胡老爹一起去帮忙了。 提起巧姑的亲事，费大娘是合不拢嘴。 “定了定了，就是这个月底二十八，亲戚们我都通知了一遍。我想着，一边成亲，一边盖房，也不影响什么。” 胡老爹点头，“我知道了，你家盖房的事包在我身上，一切有我看着。” 胡凝霜在旁边一起道：“对，巧姑其他事包在我身上。” 巧姑一家可高兴了。 大奎是个养子，养家也不把亲事当回事，但是大奎自己攒够了银子，他们也配合过场。 就是一些细节，需要胡凝霜和巧姑商量。 巧姑一辈子就成亲一回，胡凝霜是什么都舍得给她。 “凝霜，这些都太贵了。” “不是告诉你了，有我呢，我买。” “我不想欠你的。” “你忘了，我们是好姐妹。”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忙忙碌碌中充满欢喜和期待。 这天，胡凝霜正在酒窖里头忙着，外面大奎进来了。 “凝霜，有人找你。” “不见。”指不定是葛金珠贼心不死。 其实前世她和沈清白在一起的时候，葛金珠也是这样来打扰她。 沈清白读书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回来。 当他考中举人，葛金珠三番五次来找他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要胡凝霜接济。 前世的她心软而在乎感情，为葛金珠付出不少。 也是因为这些，沈家人没少奚落她。 这次她早也想通了，沈家人固然可恨，可葛金珠这样的女人也得敬而远之。 “姐姐！”外面，突然响起嘹亮的一嗓子，“为啥不见我啊。” “泉生？”胡凝霜立刻起身了，“我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别人。” “哪个人让你这么讨厌，我帮你去扁他啊。”许些日子不见，泉生好像长高了似的，看起来伤都好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他把包袱一丢，坐在了胡凝霜身边。 “你不认识的外人，不提他们。你怎么回事？这么快回来了？” “回去老家一趟，没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去哪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和你投缘，我就又回来了。” “好啊，那你就留下来。”胡凝霜对泉生很是感激。 当初要不是泉生偷土匪，她也不能发家这么快。 而且泉生长这一双像是清泉的大眼睛，让她觉得喜欢。 他们胡家其实就缺一个弟弟呢。 “你暂时在我这帮忙做事，等你想好了想干嘛，你再去也是一样的。” “嘿嘿，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诶，姐，你的头发怎么挽起来了。” “咳咳，忘了告诉你，你错过了我和你姐夫成亲。” “啊！”泉生震惊，“那你们欠我红包！” 这小子已经这么富有了，还追着要红包。 好吧，胡凝霜就给了他一个。 第124章 邀请 泉生在这里留了下来，家里又多了不少乐子。 而且泉生非常能干，他和大奎很快就成了胡凝霜的左膀右臂。 杜颢这边，他已经等了好些日子了，自家的生意似乎没有任何好转。 他明明已经拜托了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准备好好压一压胡家酒坊。 “少爷。”随从从外面进来了。 “怎么样，李少爷呢？” “李少爷他没来。” “他很忙？” “也不是，他要小的转告少爷，说是打压胡家的事他也不想参与了。” “连他也？” “他说，胡家的姑爷现在是举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祁允初这个人必然是前途无量，所以，他们不想得罪。” “哼，好一个前途无量。”杜颢反手掀翻了一杯茶，“我就不信了，我非得叫胡家好看！” “少爷，你打算怎么办？” “你过来。” 胡家现在每天都很忙，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酒窖里。 “凝霜，凝霜！” 这天晌午，巧姑的声音突然响在了外头。 “怎么了。” “你快去看看吧，有人来闹。” 胡凝霜赶紧出来。 果然看见一伙人，各个手持棍子棒子，往胡家闯。 “你们是干什么的？”胡老爹阻拦着，“有事说事，你们别胡来啊，敢胡来，我们就报官。” 那些人看起来并不害怕，为首的直接一挥手，“上啊，给我砸，把胡家的一切都砸了。” 哗啦一声，一个大酒坛子就被开花了。 “这……”胡凝霜也愣住了。 这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上来就打砸。 “你们疯了，住手。”胡凝霜厉声说道。 那些人根本听不进，无论怎么讲，他们都无动于衷。 这时候，泉生站了出来，“我姐跟你们说话听不见吗？难道你们都聋了？ 好，非要打是吧，那爷们也不是怕死的！” 泉生顺手抄起一根棍子，“姐，找人，怕什么，该打就打。” 眼下报官爷来不及，胡凝霜当机立断，“大奎，把附近的年轻人找来，只要肯来，就给银子。” “好。” 这边话音落下，泉生已经上手了，一个人照着为首的人就抡了下去。 砰的一声，那人竟然被打出去好远。 好家伙，这力道！ 胡凝霜都惊呆了。 接着，就看见泉生大展拳脚，好几个人愣是拦不住他一个。 他的目的性又很强，就追着一个人暴揍。 等把这个人揍的鼻青脸肿，他抓起那个人的头发在手里，“你们还有要上来的吗！” 这会儿，大奎也带着人来了。 “大奎哥，揍他们！” 大奎天生力大，这大家伙一上，士气大振，反而把这伙人揍的够呛。 “不行，咱们这回打不过。 还是跑吧。” 来的这帮人眼神一交流，一伙人撒腿就跑。 “喂，不是来打架的吗！ 一群废物！” 泉生从桌子上跳下来。 胡凝霜赶紧过去上看下看，“你没受伤吧，你给我看看。” “没得事，顶多一点皮外伤。” 胡凝霜松了口气，“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年纪轻轻的，你还挺厉害的。” “嘿嘿，姐，我可是混过土匪窝的。你别以为那些土匪只会虚张声势，尤其是土匪头子，肯定都有几把刷子。”他得意洋洋，“我跟他们偷学的。” “还真是这块材料。” 这一伙人来势汹汹，倒也不过打碎了几个坛子而已。 胡老爹还是被吓着了，“凝霜啊，你说，这是咋回事啊，咱们家正正经经做生意，他们为什么要来找事啊。” 胡凝霜看过身边的人，“你们有没有，认识那些人的？” 大奎摇头，“面生，没见过。” “像是不成器的混混们。” “听他们的口音，也不像太远处的。” “那暂且把这件事放一边，这样，以后酒窖上锁，也要有人轮流看着。” 胡凝霜把酒窖里的事情又重新做了安排。 晌午过后，祁允初回来也得知了这件事。 他的脸色瞬间紧绷起来了，“真是过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讲。” “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我猜，也就是杜家。”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除了和沈家不对付，也就是杜家了。沈家现在这样，不会这么大胆子，所以，大概率就是杜家。” “简直无赖，生意争不过就这样。” 胡凝霜笑笑，“好了，你也不要太生气了，开门做生意的嘛，谁还没几个对手了。” “唉，你……” “嘘……”胡凝霜伸出手指压住他的嘴巴，“你不要对我说教了，你再说我不高兴了。” “那这件事，你想怎么办？” “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他既然找我麻烦，我必然也要叫他有所损失。” 忙完该忙完的。 二天后，胡凝霜到了县城里。 经过一番打听，在一处小宅外停了下来。 “是这家吗？”泉生问。 “对，敲门吧。” “叩叩叩。”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婆探头出来，“你们找谁？” “我们找刘师傅。” “这是刘师傅家，不过，你们是……” “我们是特地来拜访他的。”胡凝霜拿出礼品，“大娘，让我们进去吧。” “好吧。” 这宅子里十分干净，隐隐约约还有淡淡的酒香。 “老头子，有人找。” 进了屋里，同样六十来岁的老人看起来心情不好。 “刘大伯。” “是你……”刘常光一眼认出了胡凝霜。 之前她和杜家打擂台的时候，他也过去观望过。 只是想不到，她居然找上门来。 “大伯认识我？” “怎么能不认识。” “那就太好了，就不用我麻烦介绍自己了。” “你走吧，你不应该来这里，我是杜家的酿酒师傅。” “正是因为你在杜家做事，所以我才来的呀。”胡凝霜温和笑笑，像是一个懂事的小辈。 “你找我有事？” “我是来请人的，我知道，刘大伯酿酒多年，技术很高，杜康酒家能有今天，离不开你整日在酒窖里的操劳。 我也是酿酒为生的人家，所以，我今天是来邀请刘大伯，去我们胡家做事。” 第125章 武师傅 这是刘常光没有想到的。 他不解，“你酿的酒已经非常好了，何必又来找我。” “酿酒技术也好，配方也好，当然要精益求精了。”胡凝霜这一次是十分诚意的，“只要刘师傅愿意过去，你在杜家拿多少银两，我在胡家可以再给你涨上一成。” 刘常光摆摆手，“还是算了，我这把年纪，换来换去又有什么意思。” “可刘师父不想精益求精吗，只要刘师傅真心过去做事，我们可以无保留的交流酿酒技术和配方。我想，每一个酿酒师都想酿出自己最满意的酒。”胡凝霜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把礼品赠上，“如果刘师傅不愿意，那我也不好强求。不过，我很可能再次上门的。” 胡凝霜说罢，“告辞了。” “诶，这……”刘大娘目送胡凝霜离去。 “你看看，收了这么多礼品，怪不好意思的。”刘大娘拆开看了，“你看，还都是好东西。 诶，这是什么？” 刘大娘是不识字的，顺手给了刘常光。 刘常光只瞥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一遍一遍的看。 “是啥啊？” “是胡家一种酒的配方，这酒我研究了好多日子了，始终摸不清楚，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把配方送给了我。” 想到胡凝霜的诚意，再想想这些日子在杜颢手下受的气…… 刘常光对刘大娘道：“你别吃人家的点心，你去，把她追回来。” “啥？你要干啥？” “你告诉她，我同意了。” 胡凝霜本来就没走太远，就在刘家家门口附近溜达呢。 之前和杜家闹矛盾之后，她就一直关注着杜家酒坊，还在镇上找了个靠谱的年轻人，把他送进了杜康。 这才让她对这位刘师傅有所了解。 刘师傅是杜康酒坊最厉害的酿酒师之一。 刘师傅和她一样，对酿酒有着莫大的热情，而杜颢却不懂珍惜人才，她早就有把握，能把人挖过来。 果然，她在门口才转第二圈，刘大娘就出来找她了。 回头和刘师傅再一聊，两个人果然志趣相投，虽然年纪差了这么多，可一点不受影响。 就算有想法不一样的地方，也不影响互相欣赏。 聊到后面，胡凝霜口干舌燥，喝起茶来，“刘师傅，既然这样，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我那做事去？” “明天，明天就去！”刘师傅一口答应，并且都不想耽误时间了。 胡凝霜笑笑，“那你得在白水镇上住一住了，这样吧，我明天派人来你和刘大娘，保证过去了给你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杜家这边，杜颢正心烦意乱。 因为一批酒的味道出了问题。 他在酒坊大发雷霆，“你们到底怎么做事的，光拿钱不好好干活的吗，这酒怎么回事，给狗狗都不喝！” “少爷，这个……只是一时疏忽，影响的不多。” “还有补救的办法没有？” “这……” “你去把刘师傅叫来。” “刘师傅已经好多天没来了。” “什么，这个老东西，每个月拿那么多月钱，还不来。你告诉他，他再不来，这个月的月钱就扣了！” “可……” “可什么可？” “少爷，刘师傅应该是不在乎这月钱了。我听说，他去那白水镇的胡家酿酒了。” 杜颢一听，瞬间暴跳如雷，“你说的是真的？！” “应该是，他家都搬去那边了……” “太过分了！胡凝霜，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抢生意也就罢了，还挖墙脚！”杜颢的脾气上来，又掀翻了桌椅。 这屋里头噼里啪啦。 外面，一道浑厚的老声怒道：“这里面是在干什么？” 门推开，是杜家老爷子。 杜老爷子一看屋里这片狼藉，表情更加严肃，“杜颢，你小子在这里搞什么鬼，你疯了！” “不是啊，爹，不是这样的。”杜颢慌慌张张。 “爹，你怎么亲自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家里的生意交给你才两年，被你搞成什么样子！我问你，到底什么原因。” “都是一个叫胡凝霜的。”杜颢恶狠狠道：“这个女人一直跟我们过不去，不仅抢我们的生意，还挖我们的墙角……” 杜颢啰里啰嗦，干脆把所有错都推在胡凝霜身上了。 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老爷子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废物东西，这么说，你连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都对付不了！ 自己没本事，就别怪别人！” “是，爹，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想办法。” 杜颢战战兢兢，被责骂好了一通才算结束。 杜老爷子走后，他吓得一身冷汗。 渐渐地，心里也萌生出一分恨意，再听话也不如亲生的，白白孝顺了他这么多年！ 这个老东西，早晚有一天他要他好看！ - 刘师傅到了胡家，胡凝霜对他是十分尊敬。 他也不吝啬自己，把自己懂的经历的，通通指点给胡凝霜。 这让胡家好几种酒都味道更好了。 生意多，胡家里外都高兴的紧。 泉生跟着忙里忙外，这小子又灵活又聪明。 祁允初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凝霜。” “嗯？” “我在想泉生这孩子，筋骨这么好，其实留着他做这些生意上的事，是不是屈才了？” “你也这么觉得？”胡凝霜眼前一亮，“你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你有想法？” “嗯嗯！”胡凝霜放下手里的活，“其实，我们胡家生意做的好，离不开当初这小子分珠宝给我。而且，看起来品行和本事都不差，我想把他当成亲弟弟，好好培养他。” “那你的想法是。” 胡凝霜笑道：“我都托人打听过了，宣安城外有一个很厉害的武师傅，听说，师从前朝一位很厉害的道长，不仅武艺高，还通晓兵法，要是把泉生送去，泉生一定前途无量。 你笑什么？” 胡凝霜看祁允初也在笑。 “我笑啊，我们夫妻同心，想法都想到一块去了，这位武师傅姓穆吧。” “你怎么知道？” “我也打听来的。” “太好了。”胡凝霜想了想，“既然我们都觉得可行，我去把泉生找来。” 泉生正乐呵呵啃一块酱牛肉，就被胡凝霜抓来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给泉生说了一遍。 第126章 开窍 泉生听完人都愣了。 “不是吧，姐，你不喜欢我，所以要把我送走吗？”他可怜巴巴的，这些日子相处，他早把胡凝霜当成亲姐姐一样了。 胡凝霜耐心解释，“怎么是不喜欢你，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培养你。不然，你就每天待在这里打杂干活吗。” “我不缺银子。” “我知道你不缺，你就不希望自己更有本事吗，我和你姐夫都看得出来，你在习武这方面天赋绝佳，姐姐不想耽误了你的前程，埋没了你的才能。” 胡凝霜这张嘴，很快把泉生说的哑口无言。 半天，他问道：“去哪儿学啊，还能回来吗？” “不会出咱们县的，以后每个月都可以回来，我和你姐夫也可以去看你。” “那倒是还行。” 看他同意了，祁允初道：“那事不宜迟，这几天我和你姐就送你过去。” 宣安县的穆武师，是胡凝霜前世就知道的。这一次，她也托了裴庆大哥打听，确认此人的本事后，才确定了这个想法。 前世，胡凝霜也曾把沈清水送过去。沈清水性格乖张，在那边也没少惹事，想起来，她在这方面也耗费多很多心血。 沈家人是不值得她付出的。 但泉生不一样，泉生虽然贪玩也略有些邪气，但总归心底是的善良的。 在家里打点了行装，带上许多吃的。 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胡凝霜找到了穆师傅的所在。 穆师傅专门以教习武艺为生，但要求却十分严格，如果不是天赋所在，他是绝对不会收的。 所以这这间武行并不大，院子里，只有六七个学生在练武。 穆师傅身材魁梧，一把络腮胡，目光如鹰一样锐利，紧紧盯着他们。 这些学生各个表情严肃，都已经累的汗流浃背。 “好，就到这里吧，暂时休息一下。”穆师傅一回头，看向了门口的胡凝霜他们。 应该是习惯有人来拜师了，所以示意其中一个徒弟。 那徒弟大步走来，“是拜师？” “是我。”泉生走出来。 “有什么本事吗？” “我弟弟在习武方面很有天赋。”胡凝霜帮他说道。 “天赋？那就让我来试试。”说着，就是一拳。 泉生反应灵活，接上了这一拳，两个人都打了起来。 到底是穆师傅的徒弟，泉生还是不敌，被人按住了手臂。 “嗯，确实有些天分。”穆师傅走了过来，“确定想拜师吗？” 泉生这会还不大服气，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真的很厉害吗？ 穆师傅看出了他的眼神，一只手搭在了泉生的肩膀上。 一时间，泉生只觉得肩上重若泰山，让他动弹不得。 但他好惊喜，这也太厉害了吧。 “师父！”他灵活的叫道，而且人一下跪了下来。 “嗯，还算懂事，每个月的束修二两银子，如果想留下，今晚就可以住下了。” “我们愿意！”祁允初立刻答应，“我们就先给泉生交上半年的束修。” 束修交上，其师兄拉着他认识人，也熟悉起了环境。 这里各种兵器林立，泉生样样都喜欢，很快就融入了师兄弟中。 这时候，胡凝霜把穆师傅请到角落里，又送上点心和酒，“感谢穆师傅愿意收下我弟弟。 只是我弟弟年纪还不大，性情顽劣了一些，习武又晚，还希望穆师傅不要嫌弃，多多提点。 这是我家酿的酒，希望穆师傅喜欢。” 穆宽本不是贪财之人，只是随意扒开酒塞闻了闻，“嗯，看起来的确是好酒。” “穆师傅喜欢就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过几天再来看泉生。” 让泉生拜了师。 胡凝霜也心下轻松，她倒是不想着泉生日后有多大的座位，只是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发挥自己的才能。 她和祁允初告辞离开。 就在这时候，竟然看见了沈树春和沈清水父子俩。 沈树春是抓着沈清水的衣领把他抓了回来，“兔崽子，你还跑，你哥可是交代了你，必须在这里好好习武，这样，以后才会有出息！” 说话间，他们都看见了对方。 沈清水挣脱了领子，上下眼皮一合计，“嘿，怎么那么冤家路窄呢，你们也在这！” 胡凝霜也意外，“你们也在。” 算算日子，沈清水的确已经从衙门里放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他这辈子还会来这里习武。 前世，就是她想方设法把沈清水送来的。 “哼，小爷我天生适合练武，我哥说了，以后我肯定能当成大将军！”沈清水得意洋洋放狠话，“胡凝霜，你就等着吧，等我威风了，你跪在地上管我叫爷爷！” “你这人谁啊，这么无礼，怎么跟我姐说话的！”泉生闻声出来，对峙在沈清水面前。 眼看两个人就要起争执。 祁允初知道，这地方不是吵闹的地方，“泉生。” “姐夫？” “你跟我这边来。” 他们到了角落里。 “姐夫，那人是谁？” 祁允初三言两语交代清楚。 “噢……就是那个沈家？” “嗯，但是你要记得你是来习武的，不是来跟他浪费时间的。只要你把武艺练好，才是最重要的。我和你姐不怕他，不需要你出头。” “好吧。” “还有，在这里躲着他，不要跟他冲突，有什么事给我们写信。” “嗯，我知道了。” 泉生知道轻重，没再言语就回去了。 沈树春也赶紧拉着沈清水去道歉，看起来沈清水在这里并不安分，跑出去胡作非为了。 “凝霜？” “嗯，我们回去吧。” 路上坐在车上，一路风景后退。 胡凝霜也在静静思考。 没想到，沈清水又走上了习武的路。 这样看来，沈清白是终于开窍了，竟然学着她前世的路数，培养起了沈清水。 胡凝霜有些同情沈家，沈清水这种顽劣之辈，可不是那么好培养的。 不过，有一点…… 穆师傅这里束修并不低廉，沈家竟然出的起这个银子了？ 这让胡凝霜警惕了起来，回去之后又把酒坊的做了安排。 又过了几天。 就到了巧姑成亲的日子。 这一天费大娘家热闹极了，敲锣打鼓吹喜乐，红色的绸花挂满了整个院子。 胡凝霜作为好姐妹，更是早早就到了，帮着忙里忙外。 第127章 沈清白成亲 “凝霜啊。” “王姑姑。” “你看看咱们附近最近是喜事连连啊，先是你成亲，又是巧姑成亲。嘿嘿，以后有好人家也给我闺女说一个呗。” 胡凝霜乐得，“嗯嗯，有合适的我肯定想着你们。” 和一众街坊相谈甚欢。 贾玉翠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凝霜，你看忙的，这一脸汗水，擦擦汗吧。” 说着，热络的上来，用自己的手帕给胡凝霜擦起额头。 胡凝霜后退了一步，和她保持起距离。 没想到，这个贾玉翠不请自来了。 她早就不想跟她来往，但是毕竟今年是巧姑成亲的好日子，她点了下头，“我不热。 你来了，那找个位置吧，一会儿该开席了。” “不急，我们都是好姐妹，我也不是冲着吃席来的。我去看看巧姑去，我成亲的时候也希望你们能捧场呢。” 巧姑奔着新房的方向去了。 胡凝霜点点诧异，今天的贾玉翠好像格外不一样，似乎穿着打扮都贵气了几分。 这么看来，她可能的确是找到富贵人家了。 这跟胡凝霜是无关的，她又帮着忙起来。 没想到周挺也来了，一进来就对着胡凝霜行礼，“祁夫人，恭喜，恭喜啊。” “周少爷同喜，不过你恭喜错了，今天成亲的是巧姑。” “我知道你们是好姐妹，所以恭喜你也是一样。” “周少爷这么说也对，里面请，上座！” 喜事办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胡凝霜才回家歇着。 “操劳一天累吧。”祁允初后脚就跟着她一起回来了。 “还行，不算太累。” “我去给你盛参汤。” “不是吧，咱家现在这么奢侈了。” “你这么辛苦，奢侈奢侈也是应该的。” 参汤鲜美，胡凝霜喝完了也舒服多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今天的喜事。 祁允初突发奇想，“凝霜，你和巧姑年纪相仿，又是同年成亲。你说，会不会同年生孩子？” “干嘛，你着急了？” “我倒也不是着急，我就是想着，要是你们两个又一起生女儿。那么长大了，又是好姐妹。”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想要个女儿了。”胡凝霜突然起身，揽住了祁允初的脖子。 “来，生……” 一夜安稳。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天明。 胡凝霜和往常一样忙碌家里的事情。 巧姑一早来了。 “凝霜！” 挽起发髻的巧姑多了几分妩媚，她快步到胡凝霜这边来。 “你才一起来就找我来了吧，也不好好陪陪你家大奎。” “害，我公婆昨儿不高兴，挑我们毛病，大奎正把他们送回家去。”巧姑显然上心的不是公婆的事，“凝霜，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贾玉翠要成亲了。” “我昨天看见她了。” “那她告诉你没，她要嫁给沈清白了。” “竟然是他。” “是啊，按说贾玉翠那个势利眼，现在怎么会看上沈清白呢，沈清白他连个秀才都不是。” “那么，说明沈清白放弃了科举，可能去谋了什么其他出路。”结合沈清水去穆师傅那里学武的事情，胡凝霜就更肯定了。 “可真是奇了，沈清白都这步田地了，难道还能翻身。” 胡凝霜继续做事，“随便他吧，他的事跟我们无关。” “也是，我想好了，贾玉翠成亲我也不去，别说嫁给沈清白了，就是嫁给大老爷我都不去！” 看巧姑愤愤不平的样子，胡凝霜笑出了声，“瞧你，你成亲人家都来了，你也去走个过场。 没事别跟别人结梁子。” “我不管什么梁子不梁子的，我反正只有你一个姐妹。对你不好的人，我这辈子都讨厌她！ 对了，你别因为这事上火，那贾玉翠和沈清白，那属于什么锅配什么盖。” 瞧着巧姑这认真的模样，胡凝霜更想笑了，“你就放心吧，别老担心我。” 同时，她也深深的感觉到，有个好姐妹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知道沈清白要成亲，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四天后，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这一天，整个沈家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办的热闹的很。 尤其是接新娘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整个镇子都能听得见。 胡凝霜本是不关心，但这接亲的队伍打自家门口路过，她也就跟着瞧了一眼。 只见沈清白骑着高头大马，前胸一团绸花，脚蹬长靴，一身喜气的最前头。 后面便是紧随其后的轿子。 路过胡家酒坊的时候，沈清白朝着胡凝霜侧过了头。 四目对视，沈清白的眼底一片挑衅，而胡凝霜却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成亲一样。 沈清白在她心里，早已经什么都不是。 他好他坏，他衰败或是风光，胡凝霜的心里都不会有什么波澜。 费大娘在人群里吃点心看热闹，看的直撇嘴，“按说是从这戏班子出嫁去沈家，好多条近路不走，非得走这条路。” 王六婶叹道：“这还用说嘛，这条路是大路，图个风光呗。” “也是怪了，这个沈家怎么突然这么气派了，听说，他到现在连秀才都不是。” 这时候，好做媒的白嫂搭茬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前几天我看见沈红兰了，沈红兰可叫一个得意。 说是沈清白特别对鉴赏古玩字画，被一个珠宝商看上了，现在跟着珠宝商做事，一个月银子十几两。” 王六婶听了满眼羡慕，“好家伙，沈家这不就发达了，这沈清白还有这本事呢！” “呸，爱发达不发达。”白嫂愤愤，“沈家人一家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从前我是怎么帮他们的。 现在可好了，见了我颐指气使，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就这种做派的人家，风光不风光不了几天！” 费大娘听了连连点头，“白家媳妇说的在理，我跟你的想法一样！” 她们讨论的热闹，胡凝霜看队伍远了，人也回去铺子里做正经事。 自打祁允初中了举人，他除了每天用功读书外，也常常要去衙门里。 刘云景总是在给他找事情做，看意思希望能在衙门给他谋一份差事。 想想这样，以后小两口免不了聚少离多。 不忙的时候，就跟胡老爹商量起来。 “爹，我想去宣安城里做买卖。” 第128章 是男人有病 “咱们在城里不是有合作了？” “有是有，但是还是不够。很多客人嫌我们酒坊在镇上，远且麻烦。我想，把酒坊迁到城里去，家里和城里的生意咱们一块做。” 胡老爹起先是不同意，但是仔细一想，孩子还年轻，还有更广阔的前途。 他也点了头，“这也不是不行，到了城里，机会才会更多。” “是啊，爹，你同意了？” 胡老爹温和的笑笑，“女儿的决定，爹怎么会不同意呢。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爹都会支持你。” 胡凝霜喜笑颜开，“爹，谢谢你！” “还跟我客气，我是你爹。” 老爹同意了，那祁允初那边胡凝霜更有把握了，反正她软磨硬泡，允初任何事都不会反对的。 这会子她就忙着计划新酒坊的事情了。 新酒坊开在城里，要更大更气派才对。 胡老爹一转眼又跟过来了，拿过来两个钱袋子，“这些都是你以前让我帮你保管的，我都留着，要干大事情，用钱的地方多，拿去。” “这我不能要，这是我留给你的。” “我要来干啥，家里吃的喝的什么少了？我都吃胖了。”胡老爹看她不舍得收，“这样，算是我借给你的，你赚了大钱了，再还给我。” “好吧。”胡凝霜这才勉强收下。 晚上，祁允初回来。 胡凝霜就跟他说起了这件事。 “凝霜……”祁允初折起眉心来，“现在有个小酒坊就足够了，以后赚钱的事情应该是我的事，你不要那么辛苦。” “可我喜欢。” “可我不想你太累，我想你做好祁夫人就好了。” “哼，你不支持我。”胡凝霜干脆拉开另外一条被子，不跟他一个被窝睡觉了。 这祁允初一下坐起来了，“不是，真生气了？” “我不喜欢你了，你同意我想做的事。”胡凝霜佯装生气，把后背留给了祁允初。 这让他难过坏了。 “凝霜。” “凝霜……” 叫了两遍，她闻若未闻。 祁允初的心就紧张起来了。 和凝霜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来没看见她生气呢。 他想来想去，只好投降，“行行，我同意还不行么，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城里看看去，找个合适的位置。” “真的？”胡凝霜立刻转过来了，眼睛里都是亮光。 “嗯，君子一言既出，绝不更改。” “嘻嘻。”胡凝霜这下满意了，掀开祁允初的被子，又溜了回去。 温暖柔软的小身体靠在自己身边，细长的小腿搭在自己腰上。祁允初心情一下放松了。 “唉，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好喜欢你啊，允初。” “我也喜欢你。” 夜深了，床幔缓缓落下。 烛火跳动，旺财在月光下也睡着了，是个美好的夜晚。 祁允初说到做到，第二天就陪同胡凝霜早早起来，一起出发去城里。 自家生意好了，驴车已经换成了马车，昔日的小毛驴已经被胡凝霜卖给了巧姑家。 马车一路前行，虽然是盛夏，但微风拂面，也不觉得太热。 一路上，她和祁允初商量了很多。 到城郊的时候，小路被挡住了。 前面也是停着一辆马车，里传出吵吵闹闹的声音。 “你这个没用的女人！连个孩子都不会生，我要你干什么！有本事你滚啊！” 话音落下，一个年轻女人竟然从马车上滚下来了，摔在了地上。 接着，男人也跳下来了，抓起地上的女人，就是一个耳光，“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我要你到底有什么用，你只会让我在外面丢人！” 女人不服，“我怎么丢人了，论哪一样我差了。” “你还说，你连个蛋都不会下。” 马车里又下来一男一女两个老人，看起来是她的公婆，同样愤怒的很。 后面，三个人一起对女人动手推搡。 女人这哪儿打得过。 祁允初和胡凝霜一起下了车。 “住手。” “你们在干什么？” “怎么可以三个人打一个女人。” “你们是干嘛的？要管闲事吗。”年轻男人一脸戾气，瞪着胡凝霜他们，“要管闲事，我连你们一块揍。” “就是，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了吗。”老婆子道：“我儿子和这个女人成亲四年了，四年她都没有生出个一儿半女来。 打她都算是轻的，我们应该休了她！” “好啊，那你们休了我吧！”女人虽然伤痕累累，却不示弱。 “你还敢说……” 男人就要动手，被祁允初拦下，“无论如何，男人不可以打女人，就算是不生养，可以找大夫瞧瞧，何必这样动粗，你是不是男人。” “我！” 胡凝霜被提醒到了，扶起来年轻的女人，“夫人，其实我略通医术，要不我帮你看看。” “好吧。” 诊脉下来，胡凝霜越诊越稀奇了。 “怎么样，她是有病吧！”她婆婆叫道。 “未必。”胡凝霜又转身，打量起了年轻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找到了腕脉处。 她突然觉得好笑，“以我看来，我觉得这位夫人没病，有病的是眼前这位。” “你胡说什么？” 年轻夫人一样迷茫，“你说我没病？” “是啊，其实夫人离开他，嫁给别人，很快就能做母亲了。”胡凝霜面带微笑，眼神笃定沉着。 虽然她年纪轻轻，但还是一眼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她不是骗子。 年轻夫人反应过来，“好哇，原来是你，是你这个废柴没用，我还以为是我呢！ 好得很，马上给我休书！” 男人家似乎也是心虚了，“休书什么休书，一个外人的话你也信，走，先回家。” 说着，一家人来抓年轻女人。 祁允初拦住，“夫人，你要去哪儿，说不定我们可以送你一程。” “我就去城里。” “那上我们的马车吧。”胡凝霜热情的邀请。 就这样，三人一同上了马车，祁允初绕过前面的车直接进城了。 后面一家人跳着叫骂，祁允初只当听不见。 很快进了城里。 年轻夫人再问了一遍，“妹子，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真假假，你让大夫给你相公一看便知。” “我明白了，多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改天上门道谢！” 第129章 银子从天而降 “我姓胡。至于道谢我看就不用了，我们都是女子，理应互相帮助。”胡凝霜说的也是心里话。 “那好吧，有缘再见。” 眼看进了城里，和她婆家人已经拉开了距离，女人下了马车，告辞而去。 胡凝霜这边开始寻找起合适的位置。 她不想和杜康酒坊挨的太近，毕竟那个姓杜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太近了难免不安生。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挂着售卖牌子的地方。 下了马车，祁允初便上前敲门。 出来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 “敢问，是这里要出售吗？” “没错，你们有兴趣？” “嗯。” “那就进来看看吧。” 里面住着一男一女夫妻俩，看起来他们家境殷实，人也是正派人。 “这处房屋本来是给我儿子做生意用的。没想到，儿子有本事，在外面大州城里做起了更大的买卖。 这两年一直嚷嚷接我们过去养老，所以我们也不准备留着这房屋了，准备卖掉。”大叔带着他们往里看去。 胡凝霜越看越满意，屋舍很大，房间很多，一边做买卖一边住都是足够的。 尤其是后面带着一个很大的仓库，若是是储藏酒水是最合适不过了。 “大叔，敢问你贵姓。” “免贵姓韩。” “韩大叔，那你这房屋，你准备卖多少钱？” “我也不准备多要，八百两就行。” 八百两…… 胡凝霜心里肉疼。 她知道县城里的屋舍贵，可比想象中还是贵了一些。 “要是以前，一千两我们也不卖啊，害，老了老了，该找儿子去了。我们这个岁数，到了那生老病死都是花钱的事，就想手里头有些积蓄。”韩大婶在一边说道：“我看你们夫妻俩是正经人，要是稀罕，咱们就买卖过户。” 胡凝霜和祁允初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祁允初道：“这，不瞒二位，我们也还年轻，也是在做买卖。现在虽然买卖不错，但一下拿出八百两实在是吃力。” 现在做酒开铺，无论是采购还有给师傅开支，方方面面都是银子。 “那，给你便宜点，便宜五十两。”韩大叔也算痛快。 胡凝霜还是不敢应下。 如果应下的话，就得变卖剩下的珠宝。 那些其实是她留下来保底的…… “你们要是这样还是不行，那就算了，再便宜我们也不能接受。”韩大叔是直接的人，“请吧，二位可以离开了。” 胡凝霜也不是脸皮厚的人，只好和祁允初一同往外走。 看来这里不行，得去别处看看了。 也不知道，别处能否找到更合适的。 就在胡凝霜发愁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爹，娘！” “桂芳，你咋回来了。”韩大娘高兴的迎接过去。 这不是刚才那个夫人？胡凝霜愣住了，不是吧，她们又见面了。 韩大叔夫妻俩一见女儿，寒暄个不停。 而他们也很快发现了女儿的伤痕。 “桂芳，你这是怎么弄的，谁打你了不是？” “是不是屠大海这个小畜生！”韩大叔立刻火冒三丈，“走，咱们找他算账去！” “爹，你别去了。” “闺女啊，你放心，别害怕，爹给你做主呢！” “老头子，你别着急啊，你先问问咋回事。”韩大婶有些愁闷，“是不是还是因为你无所出？这事，咱们是理亏些。” “理亏什么理亏，娘，是他有病！” 这话，让韩家夫妻俩分别一愣。 这会儿，韩桂芳也看见胡凝霜了，“妹子！”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还真是有缘。” 韩大婶诧异，“你们认识？” “娘，你还不知道吧，我能明白过来，多亏了这个妹子呢。她们还送我一路呢。走，咱们屋里说话去！” 到了屋里，韩桂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 韩大叔也茅塞顿开了一样，“我说呢，咱们家你姐你姑们没有不能生的，你从小身体又好。 原来啊原来，我咋没想到呢，是那个小畜生不行！” “闺女，你看这事你想咋办。”韩大婶问。 韩桂芳想了想，“本来嘛，要是他对我好，我也就不嫌弃他有病了。现在，这样对我，我跟他也过不下去了。 我想和离！” 韩大叔当场支持，“说得对，闺女趁着年轻，还能再找一个！” 一家三口商量一致。 韩桂芳忽道：“对了，我能知道这件事，多亏了这个妹子，娘，做几个好菜，我们款待他们一番。” “还是别了。”胡凝霜为韩桂芳头脑清晰感到高兴，但是还是拒绝了，“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忙。” “忙什么？还要继续去找房子吧。”韩大叔道：“你们俩也别找了，不是稀罕这吗。六百两卖给你们！ 不会六百两都买不起吧？” 还有这种好事？ 胡凝霜连忙答应，“买得起，买得起！” “那就这么定下了，在这吃饭，一会儿我们就商量房契的事。” 胡凝霜太欣喜了。 这也太顺利了吧。 韩大婶母女很能干，不多时就做了六个菜上来。 期间，胡凝霜和韩大叔聊了许多，还帮他号脉看了身体，越聊韩大叔越肯定了。 “这小夫人年纪轻轻的，医术很厉害啊。” “大叔过奖了，我还有很多需要精进的地方呢。” 用了两天的时间，胡凝霜顺利买下了这处屋舍。 接下来，韩家就去处理和离的事了，而胡凝霜也抱着算盘盘算起来。 既然做酒坊，这内部还需要改造一番，各种器皿、材料、粮食都要采购。 这一算下来吧，竟然还需要几百两。 胡凝霜的心情就跌宕起伏了，做生意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啊。 “要是有笔银子从天而降就好了。”她喃喃自语。 这时候，大奎的声音响在外头，“老板，我们来啦。” 胡凝霜的生意做大了，大奎也顺便改口了。 跟他一块进来的，还有许少秦。 “祁夫人，看你愁眉不展，有心事啊。”许少秦迈着轻快的步子走来，打趣道。 “是啊。”胡凝霜倾吐了一下眼前的麻烦事。 “你的意思，银子周转不开，就是缺钱呗？”许少秦乐了，“你怎么这么榆木脑袋，你没有，我有啊，我帮你！” 第130章 无耻之徒 “你怎么帮我？” “不就是银子吗，你缺多少，告诉我，我这就派人取去。”许少秦当即招呼了随从。 胡凝霜拦住他，“那怎么行。银子是你的银子。” “我们是朋友嘛，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要是不行，算是我借给你的。”许少秦很诚恳。 他一个大少爷，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但无功不受禄，就是亲兄弟银子的事情也要算清楚。 胡凝霜想了想，“这样，你借给我五百两，我按钱庄一样给你利润。” “你多此一举。” “要不然我不借了。” “嘿……”许少秦无奈。 到底是自己在借钱啊，还是胡凝霜在借钱啊？ 他到底还是点了头，胡凝霜有难处，他真的不忍心不帮，“好好好，都是你说了算。” “那走，咱们白纸黑字写清楚。” 字据写完，许少秦五百两的银票也送到了。 “许少爷，你真的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这下，我的新酒坊不出三个月肯定就开起来了。” “到时候我再上门恭喜。” “那这样，许少爷你随便看看，我现在要出门谈事情了。”胡凝霜说走就走。 “诶……”许少秦还想说点什么，胡凝霜早已经没影儿了。 “唉。”化为一声叹气，许少秦重拾起好心情，“算了，他们忙就忙吧，咱们也不闲着，这么大个人了，也好好找点生意做。 走！” 胡凝霜有了这五百两银子，立马就张罗起来了。 先是找盖房子的工匠，按照她的计划，这屋舍的铺面需要重新改造，后面的仓房也需要扩大和加固。 很快，就找到了包工活的头，价钱谈好，就带着工匠上门了。 胡老爹也被找来负责监工。 费大娘也跟着来了，帮着给工匠们端茶倒水，毕竟大热天苦哈哈的，对工匠们得好点。 他们自己煮的绿豆汤，放在地窖里冰一冰，取出来再喝又清凉又解暑。 “费大娘，真是辛苦你了。”胡凝霜看着她忙里忙外，递上手帕。 她人本来就胖，这天一热，汗流浃背。 费大娘笑笑，“怕啥，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这点热算啥。” 她的目光是落在胡老爹身上的，“胡大哥，绿豆汤还有不少剩余，我给你盛一碗。” “诶呀，你喝吧，我不喝。” “你就喝吧，家里绿豆多得是。” 两个人来回推让，胡凝霜早也察觉到了费大娘这份感情。 虽然胡老爹不开窍，但滴水穿石，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她默不作声的到外面去了。 这天气应该去买几个西瓜，在井拔凉水里一泡，到时候冰冰凉，切开大家伙一吃，一定很痛快。 胡凝霜这边正往外走，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 “妹，妹子？”是韩桂芳，她一脸慌张的神情，“你看见我爹娘没？” “我没看见，倒是昨天听说他们要去买东西，给你嫂子当见面礼。你这是咋了？” “我……我刚才去屠大海家了。” “和离了没有？” “上次我爹陪我去的时候说好的，今天找见证人写和离书，顺便我拿回我的东西。 谁知道，我今天一过去，他们竟然变了说辞。” 胡凝霜觉得不对，“他们怎么说？” “说是和离是我提出来的，肯定损害他家名声，要我赔他家三百两银子，否则的话绝不和离。 我不同意，他们就按住我不让我回来。 我好容易趁着他们吃饭，跳窗户跑出来的。” 韩桂芳看起来的跑的很累，胡凝霜带她去喝上一晚绿豆汤，“韩姐姐，这件事你一个人肯定是应付不了。 对方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胡搅蛮缠，趁机索取银子。 你得好好同家里商量，不行的话把你哥哥找回来。” “我也是这么想，就怕他一直拖着我。” 这会子说着话，外面竟然响起了屠大海的声音。 “韩桂芳你个小荡FU，你有种给我出来，跑什么跑，不要脸的贱女人！ 你别以为躲在里面我就没辙了，这个事咱们没完！” 大门口一通叫骂，屋顶上劳作的工匠纷纷看了过去。 工头道：“胡老板，这外面有人在骂大街呢，还带了不少人来。” 韩桂芳心下紧张。 “别怕，我去看看。” 胡凝霜走出大门，就看见了叉着腰叫骂的屠大海，后面还有他爹娘，以及几个不认识的人。 这些人各个一脸横肉，嚣张得很。 “行了吧，别在这骂行不行，这处房子早已经被韩大叔卖给我了，你要找的人也不在这里。” “呸，你骗谁，我亲眼看见她往这边来了。”屠大海盯着胡凝霜看，“别以为我忘了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是帮她出主意的破烂贱女人！” 听见这话，胡凝霜快笑了，“我出什么主意了？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屠大海，你继续这样闹下去，你就不怕你有病的事情……我给你宣扬个人尽皆知！” “你！”屠大海心虚。 屠大海的娘跳到了前头，推搡起胡凝霜，“你少胡说了，我儿子有病？我儿子有什么病？你可要讲证据的啊，你要是没有证据，就是到了县太爷那，我们也能告你抹黑诬陷！” 胡凝霜一愣。 没想到这个老太太真是个厉害角色。 能生不能生这种事怎么说呢，就算找个大夫来，他们也可以说是庸医骗人。 胡凝霜抬头，看见祁允初一身月白袍子正快步走过来。 他严肃的把胡凝霜挡在了身后，“你这老妇，不要恶意动手！” “我恶意动手，她还恶意中伤我儿子了呢！”老太婆跳着脚叫，“就是这个女人，联合韩桂芳乱来胡搞。 各位街坊啊，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这个女人还有韩桂芳都是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这老太太竟然这么无耻，超乎了胡凝霜的想象。 自己的名声受损，对酒坊，还有对祁允初都没有任何好处，“你能不能闭嘴，不要胡说。” “我就胡说怎么了，你要想帮着韩桂芳和离，可以啊，给我们三百两，我们立马同意。”屠大海低声威胁。 “真是无耻之徒。算了。”祁允初拉起胡凝霜的手，“走吧，身正不怕影子歪，让他们继续骂下去，看能骂多久。” 走回院里，祁允初找来了工头。 第131章 做官 “举人老爷，有什么吩咐？”工头也知道祁允初的身份，对他是毕恭毕敬。 祁允初对着他几句耳语。 “哦。” “明白了？” “懂了懂了。” 工头说完，人就朝着外面去了。 胡凝霜看不懂这意思，“允初，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我请他帮个小忙。” 胡凝霜好奇的观望过去。 外面屠大海一家还在叫嚣，尤其厉害的就是屠家老太婆，脏话连篇，骂的唾沫性子横飞。 她这边跳着脚叫骂，工头也大摇大摆出去了，一副很着急要办事的模样。 碰。 两个人就这样撞了个满怀。 “你个家伙，能不能长点啊眼啊！”老太婆骂的正起劲儿，对工头也是恶语交加。 啪。 工头还没张嘴，他看向了地上一块玉佩。 他赶紧捡了起来，“老天爷，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传家宝啊，就这么被你撞碎了！” 那块玉佩的确已经一分为三。 他托在手心里，马上就要痛哭流涕一样。 转眼，他一把抓住了老太婆，“你才是不长眼的，竟然撞了我的玉佩，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你得赔我！” “什么玩意你就传家宝？”老太婆吓了一跳，盯着那碎片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这个东西，可价值千两，从我祖奶那辈就传下来了。”工头大叫，“你赔，你赔！” “赔什么赔，你别故意找茬。”屠大海道：“刚刚是你撞的我娘。” “滚犊子，明明是你娘撞的我。” “我没看见我娘撞你啊。” “你们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工头一回头，瞧见了自家工匠，“小三，你说，到底谁撞的谁？” 都是跟了自己好久的年轻人了。 叫小三的当即站在工头身后，“这个老太太撞的工头！” 这一下，双方争执起来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叫个没完。 屠大海心烦意乱，他是来找韩桂芳的，怎么还惹上这事。 “你就说吧，你要咋的？” “你赔我，赔我五百两！” “胡说，你这个怎么值五百两。” “我说值就值。你不信是吧，走，咱们去衙门里找县太爷！”工头抓起了老太婆的手腕往别处拖。 这下老太婆可紧张了。 银子没要到，还白赔一笔吗？ 她挣脱了拔腿就跑。 屠家人看这样子，也跟着老太婆一块跑了。 胡凝霜在院子里看得乐不可支，“这老太太，看起来比我还能跑呢。” “可不嘛，屠大海他娘就是个铁公鸡！”韩桂芳出来了，解气的说道：“太谢谢你们了，帮我赶走了他们。” “不过，你和离了没有？” 韩桂芳摇头，“他们不肯。” “他们肯定是故意拖你。” “是啊，我都二十五了，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韩桂芳心烦意乱，“真不知道怎么办。” “别担心，这件事我看你还是走衙门，虽然也要花几个银钱，但总比这样耗下去好。”祁允初说道。 “可我，能赢吗？” “我认为没有问题，这些天我一直在衙门帮忙做事，和县丞刘大人很熟，刘大人是个公正明理之人，我想，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有了祁允初的话，韩桂芳就有了信心，“那就好，我回去就给跟我爹娘商量这件事去。” 韩桂芳走了几步，又折回头来，“真是太感谢你们夫妻两个的帮忙了。” “不要客气，我们是朋友。” “嗯嗯，等以后我去了京城，我要给你们写信，你们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就找我。” 韩桂芳匆匆走了。 胡凝霜对祁允初又增了几分爱慕。 “行啊，有你的，竟然还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那个玉佩……” “值不了几个铜板。” “对了，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因为没什么事做。”祁允初悠哉的监起了工。 胡凝霜总觉得他嘴角带笑，“不正常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没告诉我。” “没什么。” “说嘛。” “就是知县大人最近可能是升迁了。刘大人就会顺势升迁为知县。他一直为我举荐，说把县丞给我做。” “还说没什么，你这是要做官了呀。”胡凝霜欣喜不已，想不到这么快，祁允初的仕途就开始了。 “我本想着继续参加科举。” “又不影响，明年春天一样能考。”胡凝霜很支持祁允初，男人嘛志存高远。 “我只是但是家里的事……我要是忙起来，没空帮你。” “用不着，我一个人没问题！” 胡凝霜这么说，祁允初又感动又踏实，“等我们日子好了，我一定要你什么都不做，每天待在家里。” “那还不无趣极了。”胡凝霜并不向往那样的日子。 胡凝霜闲不住，去买了许多西瓜回来，泡过的凉西瓜解暑极了，工匠们吃完干活更有劲儿了。 这些日子，胡家是忙的很。 连胡老爹都不放心的两边跑。 费大娘热的头晕，巧姑干脆接替了她，过来给胡凝霜帮忙。 眼看新酒坊越来越像样了，她们都喜滋滋的期盼着。 巧姑最近来县城多了，似乎也有了心事。 “在想什么呢？”胡凝霜递过来一块西瓜问。 “我……” “跟我还见外？” “我就是想想，你现在已经要搬来县城了，我也想开个裁缝铺。” “好啊，你这个主意很对啊，干嘛支支吾吾的。” “可我觉得我不行。”巧姑人很紧绷，低头用脚踢着一颗石子。 “试试都没有试试，就知道不行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你还有我帮你呢。”胡凝霜帮她鼓劲儿，“要不我们去溜达一下，找找合适的地方。” 巧姑站着不动，目光落在新酒坊的斜对面。 那里有一间窄窄的铺子挂着租赁的牌子。 胡凝霜一下就懂了，不管巧姑同意不同意，人直接走过去敲起了门，“里面有人在吗？” “你找谁？” “我想租赁这间铺子。” “好啊。”里面的人一热情了，招呼胡凝霜进去看看。 胡凝霜对巧姑挥手，巧姑赶紧跟着跑了来。 别说，巧姑的眼光不差。 这铺面虽小，里面却是应有尽有。 光照也很好，安安静静的，很适合量布裁衣。 这间小铺子，以巧姑的本事应当也租的起。 第132章 一耳光 巧姑小心翼翼的问道：“这租赁下来，一个月多少银钱？” “便宜着呢，一个月下来只需要一千二百文。后面小院也能做饭住人，最合适小两口一起做买卖了。” 一千多文，巧姑还是有些舍不得。 胡凝霜在旁边撺掇，“你不想跟我在一块啊。” “我想。” “不想把生意做大啊？” “我想……” 看着胡凝霜的眼睛，巧姑下了决心，“夫人，一千文你看行不行，我想租一年的。” “看你是个老实人，一千就一千吧。” “多谢夫人！” 回头，巧姑把这个事告诉了大奎和费大娘。 他们也很高兴，紧忙着就租赁下来，张罗起了裁缝铺子。 胡凝霜当然也喜在心上，要是一直能有好姐妹在身边陪着，再好不过了。 裁缝铺没怎么改动，不到半个月就正式开张了。 名字是大奎取的，就叫巧娘裁缝铺。 巧姑手巧裁的衣裳好，人也老实厚道，加上胡凝霜帮她招揽客人。 这一时间，生意还真不错。 不仅成品好卖，也有不少人过来裁衣裳。 巧姑从早忙到晚，又乐在其中。 胡凝霜还劝她别太累了，可她根本听不进去。 那就罢了，随她。 新酒坊的改造修缮也完工了，胡家酒坊的招牌竖的高高的，陆陆续续也有客人来了。 时近中秋，天气却没有转凉的意思。 大街小巷里热闹的到处都是行人。 沈清白在人群里随意的踱着步子，虽然还没有重复前世的风光，但他想，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的。 只不过，他选了另外一条路试试看。 做商人。 胡凝霜行，他沈清白只会比她做的更好。 如今也证明了他的想法，利用自己在前世的见识，他很快就谋到这份美差，珠宝字画的钱是最好赚的。 有些物件你说它值多少它就值多少，这中间的利润差价，不比辛辛苦苦卖酒更赚？ 贾玉翠如今是得意的不得了，跟在沈清白的身边，身上脱下了土布裙，早穿上了绫罗裳，学起了城里夫人们的模样，手持一把团扇，一边扇风一边闲逛。 “清白，昨儿见到了李夫人，她那身衣裳可真好看，说是京城里时兴的新样式，里里外外都是扬州上好的丝绸。”她挽着沈清白的臂弯，娇滴滴的说道：“我也想要。” “你还缺这些？” “女人嘛，总不能让我比其他人逊色。再说了，我好看，也让你有面子呀。” 沈清白许些不耐烦，这个贾玉翠真是虚荣的不得了。 照她这么下去，自己赚来的银子全部被她败掉。 “诶，清白，你看这张手绢好好看。” 前面挂在摊位上的杏粉色手帕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快步走过去，一把取了下来，“清白，你看这个配不配我。” “你自己看吧。” “老板，老板娘！” 巧姑听见动静，从铺子里出了来。 两个人一看对方，都愣了愣神。 “诶，巧姑，你怎么也在，你也来买什么吗。”贾玉翠笑眯眯的，摆弄着她新买的翠玉镯子。 巧姑看见她，也看见了沈清白。 只觉得晦气，冷漠道：“这间裁缝铺是我开的。” “原来你……你竟然在县城里做起生意了？”贾玉翠一愣，上下打量着巧姑。 似乎不信这个黑土妞有这个本事。 但她转念一想，又得意起来，“清白啊，你来看，是巧姑啊。” 沈清白略一点头。 “巧姑，你还不知道吧，我家清白现在也是做生意。不过，生意做的大，比你这可大太多了。” 这个女人真烦。 巧姑本想打发她走，不过转念一想，又笑笑，“确实啊，我看你现在都是贵夫人的模样了。” “差不多吧，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喜欢这张手帕吗，是我新绣的，上好的布料，针脚也好，不少贵夫人都来我这买呢。” “多少钱？” “这个呀，一百文。” 贾玉翠的脸色一下变成了菜色，“什么手帕一百文？你用金子绣的？” 巧姑惊讶了，“怎么，难道你买不起吗？我看你和沈公子现在，应该不至于啊。这里的城里，价钱肯定不一样啊。” “我……” 贾玉翠明白巧姑故意要了高价，可要是不买吧，那就太没面子了。 “一百文就一百文。”她咬牙给了。 巧姑也大大方方的接下。 看来自己跟着凝霜一起，真是长进了。 这种人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收完银钱，沈清白也发现了斜对面的胡家酒坊。 金色的宽大的招牌，淡淡酒香飘，一车车装满酒的驴车正被送走。 胡家的生意，短短数日，这又做大了这么多？ “那，那是凝霜家的酒坊？”贾玉翠有些结巴，问巧姑。 “是呀。”巧姑点头，“她家现在连酒坊就开了两处了。” “呵呵，还真是厉害。”贾玉翠皮笑肉不笑。 “还有祁郎，现在不能叫祁郎了，得叫祁大人。他现在已经到衙门里去做官了。”巧姑又继续说道。 这一句话简直挖了沈清白的心窝子。 祁允初！ “怎么，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算了吧。”沈清白的一张脸完全垮掉，“玉翠，我们走！” 这一路上，沈清白步伐飞快，贾玉翠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他，“你能不能慢一点啊，天这么热，我穿了这么多，我要被累死了。” “你还好意思叫。”沈清白一脸阴鹜，“不能好好在家待着，非得出去招摇！” “我……这也不能怪我啊，谁知道那胡凝霜……还有那个姓的祁，这么快就做官了！” “你还提！”沈清白气上来了，反手一个耳光挥了过去。 贾玉翠始料不及，又没站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周围老百姓纷纷瞧了过来。 “你，竟然打我。” “滚回家去。” 沈清白没好气的甩下这句，人快步走远。 “沈清白！” 沈清白走在人群里，心里愤怒嫉妒不甘五味陈杂。 自己还是在他们面前落了下风。 连一年时间都不到，他被逼行商，而胡凝霜竟然成了官家夫人。 真是可笑。 他突然又想到了，是胡凝霜故意的。 她重生而来，就是为了羞辱他，给他难堪。 好让自己知道，即使她嫁了别人，一样好命！ 太阴险了。 第133章 孝比天大 他也一定要羞辱胡凝霜一番！ 新酒坊的生意蒸蒸日上，胡老爹看在眼里，喜在脸上，不论对谁都是乐呵呵的模样。 “老爹，这么高兴啊。”胡凝霜在一旁打趣。 “高兴！我闺女这么有出息，我还不能高兴高兴了。”胡老爹说话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的，几分逗趣。 不过，胡凝霜还是细心的发现，他的胡子有些花白了，头发里也生出了许多白发。 这些年来，胡老爹的辛苦她都记在心上。 “爹，你也跟我搬来县城吧。镇上的酒坊就交给其他人看着，也是一样的。” “那可不行，你怎么那么信任外人呢。” “爹，我是希望你在我身边，我孝顺你养老。” “呵呵，你有这个心，我已经很满足了。”胡老爹笑笑，“但是爹在那里待了一辈子了，还是喜欢在家里舒坦，在外面住不惯。” “那以后呢？”胡凝霜继续道：“要是允初升了官，我肯定要随他去更远的地方。” 闻言，胡老爹眼神里有了许多不舍，但还是很坚决，“凝霜，我还是喜欢在家里。你和允初，都是有本事的人，爹看得出来，你们不会永远在这里。 你不用总担心我，我身子骨还不错，真不行了再找你养老去！” “凝霜……”他又说：“你应当多去外面看看，尤其是京城那样的地方，你啊，不一定属于这里。” 胡凝霜听不得这话，“爹，我是你生的，没有什么比孝顺你更重要了。就算去远处，也要把你带上。” 胡老爹没言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凝霜只当他古板，反正以后自己无论去哪儿，都不会把老爹一个人放在乡下。 “夫人，夫人。” 这时候，外面进来了一个搬货的小哥。 “怎么了，有事？” “外面有人找你。” “又是……”胡凝霜推门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客人，没想到又是葛金珠。 葛金珠站在门口，手里挎着一个竹篮，和上次差不多。 只不过这次还带了两个拖油瓶，一左一右跟在葛金珠的身后。 胡凝霜转身对胡老爹露出不满，“不是跟你说了，不许跟她来往。” “我……”胡老爹一巴望，“我没呀，我好些日子不见她了。” 怪了，自家酒坊才搬来不久，这个女人又上门来了。 这时候，葛金珠已经走进来，“凝霜，胡大哥。” 她这么一叫，胡老爹下意识顺从的点点头，“你来了，那你和凝霜说说话，我出去倒水。” 胡凝霜板起脸，“又来做什么？”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葛金珠说着，从竹篮里取出了点心，“都是我自己做的，你小时候最喜欢了，红豆糕。” “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经很久不喜欢红豆糕了。” 葛金珠讪讪，“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做。” “我喜欢吃的我自己会买，不需要你。” 屋子里的气氛凝固了许多，按照胡凝霜对葛金珠的了解，葛金珠面子过不去很快就会离开。 但这一次，她并没有，而是继续笑脸迎人，“也是，你的日子好了，也不缺这些。 那你两个弟弟，你见一见吧。” “有根，有金，你们两个过来叫姐姐。” “姐姐。”两个孩子胆怯的叫道。 他们两个虽然和胡凝霜是一母所生，但样貌却是截然不同的，这两个孩子并不算好看。 如此，胡凝霜更感觉不到任何亲情的成分。 她没有答应，“你们走吧，我还有事要忙。” “我知道你忙。也没什么，你忙你的，我就跟你说说话。” 胡凝霜把她当成空气，人忙起自己的事情。 葛金珠就跟着她念叨起来，“我其实这几年也不算好过，开始成亲的时候，我当家人生意不错。 可这几年，生意是越来越不好了。 这还欠下了人家的债。” 这些胡凝霜前世就知晓，其实她一早就知道葛金珠会这样，十岁的时候她曾见过那个男人，本就不是个正派人。 “凝霜，娘也不想给你惹麻烦，可是你两个弟弟还小。人家同岁都已经去上学堂，我就希望，你帮他们出个上学堂的银钱。 也不多，几两银子就好了。” 胡凝霜听了冷笑。 前世葛金珠也是这么说的，一开始是几两，后面慢慢变成十几、几十、甚至是上百两。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胡凝霜冷冷道：“你就是个无底洞，我不会一次次犯傻。” “你不打算给？” “不给。” “你不能这样，你和他们是一个娘。” “我有娘吗，十岁之后我就不知道这件事了。我也希望你马上离开，不要让我更加厌烦你！” “凝霜，当时借你的行不行，我会还你的！” “你别做梦了，不可能！” “你，你可真狠，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白眼狼。”葛金珠气愤起来，忽而拉了两个孩子到酒坊大门口去了。 胡凝霜绝对不对劲。 跟出来一看，这葛金珠竟然在大门口坐下来痛哭流涕。 “天杀的，不幸啊，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十月怀胎，如今当娘的有难处，女儿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我这日子是没法活了。” 有根和有银也呜呜大哭起来。 县城里本就热闹，这一下可吸引来不少人。 巧姑从对面也过来了。 人群里一个老太太心生怜悯，“这位娘子啊，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说。” “大嫂，我女儿不孝，日子都揭不开锅了，她开了这么大酒坊，却不肯给我口饭吃。”葛金珠哭诉起来，“我活不了了哇。” 同样都是女人，很快被几个妇人同情的围住劝说。 “各位嫂子妹子的话我懂，但我知道，我不能给女儿添麻烦，我活不了了不活了就是。”葛金珠突然站起来，朝着酒坊的柱子跑了过去。 “不好，她要自杀。” 一群人赶紧拦住，还是撞破了额角。 开始有人愤愤不平骂了起来。 “这么大的酒坊，家里几百两银子都不止吧，怎么连亲娘都不养。” “真是想不到，这胡家如此大不孝！” “孝比天大，这样不孝的女儿，打死也不为过！还不如一生出来就掐死！” 第134章 去救人 胡老爹才烧开水，就听见外面的谩骂声，这可把他吓坏了，赶紧出来解释，“你们先别这样啊，别骂我家闺女，这事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还能咋样，啥样的闺女都把自己亲娘逼成这样。” “就是，我们又不瞎，你看看这女人撞的。” 未干涸的血迹就在额头上，胡老爹也是看的心里一揪，“金珠，你咋这样。” 这时候的葛金珠瘫坐在地上，静静的擦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而胡凝霜把整个过程看在眼里。 她笑了笑，“我这个亲娘真是好会演，怪不得当年戏班子还要收你去唱戏。” “我演了什么了？” “诸位。”胡凝霜走到人群里来，轻轻拍了拍巴掌，“听我把事情说清楚吧，正好，大家伙帮我看看，是不是是我的错。” 胡凝霜长话短说，把胡老爹和葛金珠成亲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诸位听明白了没有，我娘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离开我了。我可以理解，她不愿意和我爹一起过下去了。 但是她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我，哪怕一眼。 寒冬腊月，我穿的是隔壁街坊给的旧鞋子，姑娘家遇到不懂的事，我爹只能红着脸去其他人家请教。 十岁之后，受到了太多人的冷眼和嘲笑。 终于我熬出来了，长大成人，继承了我爹的酿酒技术，把我家酒坊发扬起来，也嫁了良人。” 胡凝霜讽刺的看向葛金珠，“我这个娘就是这个时候回来找我的，要我出银钱养她后来所生的儿子。 我不同意，她就在这里装可怜，你们想想，换做是你们，你们会怎样！” 面对胡凝霜的质问，那些叫的欢的人这时候哑口无言。 胡凝霜道：“所以诸位，许多事情我们不了解全部的时候，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 “可她到底是你亲娘，她的孩子也是你的弟弟。”有人小声说道。 “我的弟弟？”胡凝霜拉过来葛金珠的一个孩子，“你说，我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以前你见过我吗？小孩子不许撒谎。” 这孩子胆子本来就小，他害怕了，皱着眉头摇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娘，我不认识她，呜呜。” “看吧，他根本不认识我，我为什么要养他。谁生了他们，谁才应该去养。” 如此，最后插嘴的那个人也不言语了。 反倒是其他人开始说话。 “大妹子，我看你穿的也不差，不至于过不下去，你都又嫁他人了，还是别再来找姑娘了。” “就是说，你自己无情在先，你现在怪谁。” 胡凝霜活了两辈子，不是一个在乎外面说法的人，反正该说明的她已经说明了。 “葛金珠，天要下雨了，早点回去吧，不然我要叫人赶走你了。”胡凝霜冷漠的说完，转头就走。 没想到胡凝霜这么无情，自己白白来丢了脸，葛金珠恨极了，想到出主意的沈清白，她一样讨厌。 “胡凝霜你这个不孝的贱胚，看你嚣张多久，早晚你也会被男人抛弃！” 一个行商女，妄想做贵太太，呸！ 胡凝霜听见了这话，但没有理会，葛金珠不值得。 “大奎。” “老板，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你帮我告诉大家伙一声，以后谁见到这个女人，直接赶走就好。” “行，我去说。” 自家的生意好，胡凝霜渐渐轻松。 倒是祁允初忙了起来，起早贪黑，要到衙门里去。 这一早，胡凝霜还没起，祁允初就要出门了。 “为什么又这么早？”迷迷糊糊发现床边空了。 “衙门里案子多，今天一早和刘大人一起去取证。” “你太辛苦了。” “不辛苦。”祁允初本来要出门了，又折回来亲了胡凝霜的额头，“过几天就不忙了。” “嗯，记得吃东西。” “我知道了。” 胡凝霜本来困着，但祁允初一出门，她也没了困意，干脆早早起来了。 他这些日子这么忙，本是夏天，人却消瘦了不少。 吃过早饭。 “爹，我出门一趟。” “去哪儿？” “药铺，抓药。” 胡凝霜的医术还可以的，不过这些日子心思泡在酒窖上，没时间想。 这不忙了，正好给允初抓点药材，做道药膳给他滋补一下。 宣安城很大，药铺多了去了，胡凝霜选了一家很大的，反正不缺银钱，买就买好的。 “小夫人，瞧病还是抓药？” “我抓药。”胡凝霜递过去自己写的药方。 药材称重的时候，胡凝霜左右张望，忽而，看见一个大婶急急忙忙跑进来。 “沈大夫，还是不行啊，我家儿媳都两天两夜了，还是没有生下来。”大婶心急如焚，“照这么下去，怕是得出事啊。” 坐诊的老大夫闻言皱眉，“我开的催产药喝了没有。” “喝了呀，喝了三次，可还是不管用啊。” “这是麻烦了，你得找最有经验的产婆子。” “找了两个，都吓跑了。”大婶快哭了，“沈大夫，帮我们想想办法吧，我家儿媳这么下去，小命可危险了。” 胡凝霜听到这里，当机立断，“大婶，我跟你过去看看。” “啊，你会啥？” “我也是个大夫，我可以帮你看看，而且我是女人，都会很方便。” “你行吗？”大婶不信。 “试试看吧，我有把握。”难产之事，胡凝霜遇到了不止一次。前世，她也曾顺利为大将军家的三胎生产。 “那……” “别想了，现在就去。” 胡凝霜借了药铺的针灸盒，就跟着这位大婶到了家里。 此时，这家人都急坏了，一家子团团转。 “娘，大夫呢？” “我就是。” “你……” “别问了，你媳妇在哪儿。” “就在这屋里。” 胡凝霜进屋的时候，产妇已经浑身被汗水浸透，人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 “你别怕，我是女大夫，我来帮你了。” “我……我是不是……不行了……”产妇有气无力，“大夫，这娃儿是我盼了三年才怀上的……求你，帮我把他生下来，我……我不要命也没有关系。” “胡说！” 第135章 青少爷 胡凝霜不喜欢听这种话，“你要死了，你的孩子没有了亲娘，难道就能过上好日子吗。 你得意志坚定，相信你们一定能母子平安。” 床上的产妇望着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夫人，明明她的年纪比自己还小，却说不出来的沉稳坚决，让她信服。 她点了下头。 胡凝霜这时候已经开始号脉了，望闻问切一样不能少。 “怎么样，我……” “你放心，问题不大，我先帮你用针催产，你吃点东西，一会儿才能有力气。” “嗯嗯。” 片刻之后，胡凝霜看向产妇，她的元气已经恢复了一些。 “就是现在了，来放松一点，听我的……” “吸气。” “呼气。” “好，就是这样，用力！” “啊！” 屋里不停传出产妇痛苦的声音，外面的人着急的不得了。 “老婆子，你找来的这个人行不行啊，里面可是咱家儿媳妇。” “应该会行吧。”老婆子也半信半疑，“我已经找不到其他人了，能找的全都找了。” “唉。” 一家人紧张的盯着屋子里。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年轻汉子忍不了，快步走过去破门而入。 “哇呜……”就是这个时候，一道响亮的哭声响彻了院子。 一家人震惊极了，一块往里冲。 “诶呀，你个老头子，你别往里面挤，这是儿媳妇的屋子，你不能进来。” “我，我，我就想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众人挤在屋子门口，反而进不去。 这时候，胡凝霜抱着婴孩出来了，“母子平安。” “真是太好了。” 这家人喜出望外。 “我媳妇呢，她咋样？” “问题不大，只是太虚弱了。” “谢天谢地，真是没事就好。” “孩子，你还愣着干啥，还不感谢这个女大夫。”老婆子叫道。 年轻男人听了，望着胡凝霜，突然人就跪了下去，“多谢女大夫，要不是你，真不知道我们家会怎样。”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别这样，我受不起。”胡凝霜由衷的笑笑，“赶紧去照顾你媳妇吧，我还有事，我得回去了。” 胡凝霜拿了针灸盒赶紧往回走。 因为她这次出来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还有针灸盒是借来的，不知道这么半天不回去，老爹会不会担心。 胡凝霜回到药铺里。 “这是我借你们的，现在来还了。还有，我在这里抓的药。” “嗯嗯，在这呢。”药早抓好了，胡凝霜给了银子就要离开。 出门的时候就跟刚刚的老婆子撞了个满怀。 “女大夫，你咋跑得这么快，叫我老婆子一阵追。” “是啊。”她儿子也来了，“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我们得好好谢谢你。” “算了，举手之劳。” “这是救命之恩。”男人拿出了一个红纸包，里面沉甸甸的都是银钱，老太太还送上一大竹篮的鸡蛋，“这个你得收下，我们是就是这个习俗，必须给接生人送鸡蛋哩，红皮鸡蛋是最吉利的好东西。” 胡凝霜本要推辞，但人家不肯收。 “好吧好吧，那我收下了，你们快回去吧。” 这时候，药铺里的坐诊郎中突然站了起来，“王婆，你咋回事，你儿媳妇生了？” “哈哈哈，忘了告诉你了，沈大夫，这个女大夫的医术可太好了。我家儿媳妇顺利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这么有有难度的情况……”沈大夫突然跑出来拦住了胡凝霜，“小夫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法子。” “我呢，先是检查她……”胡凝霜也不喜欢瞒着什么，索性跟这位大夫说了清楚。 沈大夫听完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小夫人，你这么小年纪，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呵呵，我是自学。”胡凝霜不大好意思的讲，“其实很小就对医术感兴趣，喜欢偷偷去药铺看人家瞧病，后来又机缘巧合练了针灸之术。” “那你真是个天才。” “不敢当。” “对了，小夫人能不能不着急回去。我突然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帮忙。当然了，你要是真的治得好，怕是百两也赚的来。” “找我瞧病？” “是啊，是我一个朋友，准确的是说我们是忘年交。他还很年轻，从小画的一手好画，可惜天生弱疾，我一直帮他看病，总也无法根治。去年大雪，受了风寒，他是病更是严重起来。”沈大夫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你能不能跟我去一趟。” “他也在宣安城里，不会太远。 还有，他是个很善良的好人。” 听老大夫说了这么多，胡凝霜也心有不忍，“好吧，既然这样，那我明天跟你一起过去？” “好，好。” 约定了时间，胡凝霜就先回家了。 她先把给允初的药膳熬好，也把这件事告诉了祁允初。 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祁允初还是很赞同的，只是要求有个随从跟着。 胡凝霜就挑了个老实本分的，第二天去找了沈大夫。 沈大夫没有坐堂行医，早就在等她了。 乘坐马车，也就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一座别致的宅院前。 这间宅院清幽雅致，里面种了许多花草树木，在盘绕的枝丫绿叶下，有一个年轻的少爷在院子里作画。 他一身素白，袍角轻拂，手持一根笔在画板前若有所思，忽而想到了什么，流畅的下笔。 咳咳咳。 “青少爷。”丫鬟立马上前搬了椅子，“你得休息一会儿了，要不一会儿喘的厉害。” 年轻少爷坐回椅子里，大口的呼吸。 “沈大夫。”丫鬟看见了来人。 青少爷也立马要起身。 “你别站起来了，就坐着就好。”沈大夫叹气，“怎么不好好在屋里歇着，又出来了。” “半个月不画，手生了许多，再不起来怎么行。” “是画重要还是人重要？”沈大夫叹气。 此时，这位青少爷也注意到了胡凝霜。 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夫人在盯着他看。 “我……怎么了吗？”他声音悠缓，几分不解。 胡凝霜回道：“我在观察你的身体，身形消瘦，皮肤白尔泛青，唇无血色，而身形软弱无力，可是心肺上的毛病？” “你这也看得出来。”青少爷有被意外道：“沈大夫，这位是……” “她叫胡凝霜，是我专门把她带来的。” 第136章 接招 听沈大夫说完，青少爷也了然了，“原来是这样，那么，胡大夫一定有过人之处。” “不敢当，只是小有天赋。” “我是这么想的，就让她试试，要是有效果岂不是更好。”沈大夫道。 “好吧，劳烦胡大夫了。” 胡凝霜点头，放好脉枕，把起了脉。 边看边聊。 半晌，她取回了脉枕。 “依胡大夫看，我家少爷的病怎样？”后面丫鬟问道。 “这个病是天生的弱疾不假，而且日子久了，你家少爷的身体很虚，还出现了其他的并发问题。” “那你能不能治？” “能也能，不能根治，只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并且，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那请开药吧。”青少爷云淡风轻的说道，风中有淡淡的苦涩药气。 “我最擅长针灸，我们先针灸。” “好。” 这边沈大夫先告辞了。 胡凝霜随青少爷到了屋里，让他躺好后，边用起了针。 随着用针时间延长，青少爷的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像呼吸更加吃力了。 胡凝霜点头，顺便收了针，“很好，看来我们是有效的，经脉已打开，我现在开个药方，你叫丫鬟按方抓药，三个时辰内必须喝下。 晚上入睡的时候，多盖一层薄布单。” “好，翠叶，去准备诊金。” 翠叶皱眉，小声道：“少爷，你真的听她的吗，以前碰上不少骗子郎中，我看她，不像是真的。” “他是沈大夫介绍来的人，应该不会差，最起码不会是坏人。”青少爷虽然气虚，却十分温和，“去吧。” 翠叶不甘不愿取了药方。 胡凝霜再三叮嘱了一些注意的地方，“明天我还会再来的。” 胡凝霜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酿酒是如此，给人治病更是如此，一路上一直想着青少爷这疑难杂症。 回去之后，又仔细翻阅书籍，制定了完整的诊治计划，才停下来休息。 休息之余，倒上一杯新酿的桑葚酒，鲜甜可口，提神醒脑。 “对了，大奎，今年允初回来没？” “晌午回来一趟，吃了你的药膳才走。” “还挺听话嘛。”胡凝霜笑眯了眼睛，自从和允初在一起，她人变得安心了许多。 不像前世，凡事都要劳力劳心。 “我都说了，这些事我说了不算。”外面，传进来刘师傅的声音，他看起来不很耐烦，“我只负责酿酒。” “可小林子他们现在没了活，混不上饭吃，刘师傅你就帮下他。” “是什么事？”好凝霜起身问道。 刘师傅回道：“就是以前一块做事的小跟班，以前都是在杜家做事的。最近杜家好像赶出来很多人，想找活干。” “你是说杜家在裁人？” “是啊，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刘师傅气不打一处来，“杜颢这个人做事，毫无章法，反复无常。” 胡凝霜却觉得开心，“这不是好事吗，说明杜颢养不起他们了。 既然这样，我们养也是一样的。 刘师傅，你找两个人，去招工！” “真招？” “是啊，我们酒坊越来越大，事情越来越多，也该招人了。”胡凝霜本来也在思考这些。 正好，有经验的人这不就来了。 一个时辰后，七个年轻的男工都到了胡家酒坊。 他们有些紧张的四下打量。 “好了，你们就是新招来的男工对吧，我知道，你们有经验在身上。所以也不为难你们。”胡凝霜负手而立，声音不疾不徐，“你们在杜家一个月多少钱，到这里还是多少钱。 要想涨钱，看你们这个月的表现！” “好。”众人都很高兴。 “好了，先熟悉熟悉环境吧，后厨那边有西瓜和水，口渴就去吃，每天一日三餐，我们这里都管。” 这下，众人更高兴了。 了解了之后围坐在一起吃西瓜。 大西瓜从井水里捞出来，冰凉凉的，沁人心脾。 “真甜。” “太好吃了。” “别说啊，真别说，这胡家对人好。在杜家的时候，饭菜都吃不好。” “我刚在后厨看见了，人家这管饭还给吃肉哩。” “早知道早就应该来了。” “哼，那个杜扒皮就不是个东西。要不是杜老爷的人脉，估计这回的张掌柜他也拿不下。” 胡凝霜凑过来，打入其中，“张掌柜的是谁？” “是一个客人，要酒的大户。” 胡凝霜可感兴趣极了，把能知道问了个一清二楚。 之后，找来了大奎。 “老板，啥事啊。”大奎正干活呢。 “这个叫张仁的老板，你再好好打听打听。我们争取，把这个客人抢过来！” 同行竞争，各凭本事。 杜少爷，你该接招了。 一连三日，胡凝霜没忘青少爷的病情。 每天登门诊治，终于渐渐有了成效。 “胡大夫，老实说，我最近睡得很好，胃口也比以前大了。” “说明你的身体在恢复，脾胃已经在提醒你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好的更快？需要多久？” “照这么下去，怎么也得三个月到六个月。 这太久了，我想，我们换些法子。” “好，我全部配合。” 夏风轻浮，一张画纸从窗飘落。 胡凝霜起身去捡，只见这幅画上是一副梅花图，才画了一半，寒风料峭，梅花傲然独立。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风卷清云天地凉，稀疏寒气夜凝霜。 胡凝霜看见凝霜二字，人一愣。 但很快笑了，这落款的时间是去年冬日，“唉，看来这张画和我有缘。” 青少爷见了点头，“还真当如此。这样，如果胡大夫不嫌弃的话，这张画送给你。” “好啊，我当然不会嫌弃。不过，你要给我画完整啊。” 青少爷笑了起来，“你看我，丢三落四，这样吧，过几天你再来拿。” 两个人说笑间，被门外的翠叶瞧见了。 她眼底生出许些怪异，思虑片刻，心下有了主意。 趁着没事，去了大门外。 “翠叶，你做什么去？”这里管事的问。 “我约了墨轩那边去给少爷拿墨。”翠叶出了大门，环视前后无人注意，小跑着远去了。 第137章 白眼狼 杜家别院里。 杜颢喝完了手里的凉茶，“你说真的？” “是啊，奴婢看得清清楚楚，这青少爷和那个女的眉来眼去，才没几天就勾勾搭搭了。 真是怪了，奴婢跟去那边这么久以来，一直以为青少爷不近女色呢。” “看他装的，人模人样，我替他吃苦受罪，他那边杏花春雨……”杜颢冷冷勾起一侧唇角，“去吧，回头我给你拿赏钱。” 翠叶顿时露出喜色，“少爷，其实赏钱不赏钱的都没什么。奴婢就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回来继续伺候你。” 杜颢抬起手里折扇，扇骨托起了翠叶的下巴，“等着吧，你真心对我，我不会辜负你的。” “多谢少爷。” “快些回去吧。” “是。” 杜颢扭了扭脖子，朝着正房那边去了。 “爹，听管家说你昨儿回来了，我想着天黑了你得好好歇歇，就没来打扰。” 屋里，杜老爷子被丫鬟捶背着闭目养神。 “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也得来看看你啊，你是我爹。” “有事说事。” “要说大事也没有，就是我青哥那边……” 杜老爷子示意丫鬟停下手来，睁开了眼睛，“青儿那边怎么了，那个杜大夫到底有没有办法医治他。” “青哥身体还好，只是听说……” “你把话说完。” “听说和一个女人走得很近，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哥有夫之妇。爹叫他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养病，你看这…… 当然了，青哥找个大嫂也是应该。可是和这有夫之妇勾勾搭搭，传出去了有损咱们孙家的名声。” “胡说！”杜老爷子脸上挂了愠怒，“你少在这里诋毁你大哥！”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应该是那些下人胡说八道，我下次去掌他们的嘴。” 杜老爷子沉默片刻，“明儿个去看看你大哥。” 胡凝霜已经和青少爷说完了接下来的治疗变化，青少爷也全部同意。 “那今天就到这里，我也应该回去了。” “你的诊治已经有了成效，我给你诊金吧。” “都说了，等着一起给。” 胡凝霜信步走出宅院的大门，正赶上翠叶回来。 翠叶跑得满头大汗。 这丫头急急忙忙做什么，胡凝霜瞥了一眼，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样按时来到这里诊治。 这次的法子有变，她用起了药浴，把药材放慢浴桶，让青少爷在里面慢慢泡着。 等水慢慢凉了，经脉打开，她继续针灸。 外面，大门外，杜颢却领着杜老爷子到了。 翠叶看见他们兴奋不已。 “老爷，少爷。” “青儿呢？” “青少爷……”翠叶低着头，故意支支吾吾。 杜颢道：“我爹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了吗？” “青少爷在洗浴呢，不过，那个女大夫也在里面。” “什么洗浴，还要……”杜老爷子明显生气了。 杜颢暗暗得意，“爹，那我们……” “走，去看看。” 杜颢已经穿好衣裳，胡凝霜才从隔间走出来，他端端正正坐着，胡凝霜在他手臂上用针。 门突然开了。 胡凝霜吓了一跳，竟然看见了杜颢以及杜家老爷。 杜颢也看见胡凝霜了，呆愣之余很快反应过来，“你这个浪邪女人，在胡乱搞什么！”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在治病。” “治病，有你这样治的？胡凝霜，看不出来啊，你这么不要脸！治到我大哥头上来了，也不知道你男人知不知道你这么龌龊！” “杜颢！”胡凝霜大步走过去，上来就是一个耳光，“我说了，你得嘴巴干净一点！” “你敢打我。” “打了就打了，你要怎样！” 胡凝霜直视着杜颢，一点不害怕。 她行得正坐得端。 杜老爷子的目光环视过整个屋子，屋里浓浓的药味，在看杜青，扎满了针。 他温和道：“青儿，你这是……” “爹，我在治病，你应该能看出来吧。”杜青也听见了杜颢的话，“倒是老二，何必这么污蔑于我。” “我不是污蔑，你们这！” “我们怎么了吗？难道我连治病都是错了？”杜青声音不高，但是是质问的口气。 “她会治病吗？”杜颢指着胡凝霜，“我看她分明就是个狐媚子。而且爹，你还不知道吧，她就是处处跟我们作对的胡凝霜！胡家酒坊的！” 闻言，杜青瞥向胡凝霜，却是欣赏，“原来那些酒，是你酿出来的。” “是啊。”胡凝霜也明白过来了，“原来你们是一家人，抱歉了，杜老爷，在今天之前，我并不知道青少爷和杜颢的关系。 不管怎样，我都是来治病的。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检验的我的成效。” “时间差不多了。”胡凝霜取了针。 杜青也走过来，“爹，我们隔壁屋坐吧。” 他的步伐明显稳健许多，连说话的中气都提起来了不少。 到底是亲儿子，他的好转杜老爷子看在眼里。 “胡大夫是吧，我们过去一起坐坐。” “爹，她……” “你闭嘴。”杜老爷子冷眼瞥过。 胡凝霜微微一笑跟了过去。 杜颢心下愤愤：胡凝霜不是个酿酒的吗，怎么还成了大夫，也不见沈清白告诉过自己。 到了隔壁屋里坐下。 杜老爷子便关心起了杜青的病情，胡凝霜一一解答。 听完她的话，杜老爷子更信任她了，“那杜大夫，不管我们在外面是什么关系，今天你是大夫，我儿是你的病人。我诚恳希望你能好好好好为他医治，需要多少诊金药材你都尽管提。至于酒坊，那是另外一码事，我想无须混为一谈。” 胡凝霜点头，对这个杜老爷子还是有些好感了。 “我的想法也是一样的，生意是生意，治病是治病。” 两个人聊得顺畅，杜老爷子也放下了警惕。 胡凝霜诊治完了也先回去了。 她一走，杜颢立刻坐不住了。 “爹，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难道还要比你大哥治病更重要的事吗！”杜老爷的眼神幽冷。 “我只是担心生意。” “生意上的事各凭本事，但人家给你大哥治病，她就是我们的客人、恩人！” “是。” “好了，你大哥还要休息，你去忙生意吧。” 打发走了胡颢，杜老爷子同样没好气，“这个狼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杜家收留他养育他，却养出个白眼狼！” 第138章 吐血 “二弟他可能太想证明自己。” “是么，我看他只想谋取杜家的家产。”杜老爷子叹气，“但凡你的身体好起来，我也能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你。” “爹，我，我不喜欢做生意。” “你啊……” “我对做生意真的提不起一点兴趣。” “可是你爹唯一的亲儿子。” 杜青沉默下来，他也知道这样对不起父亲的用心。 “算了，终于能找到人好好治你的病，先治病吧。”杜老爷子看了看这满屋子画作，突然想到不少人重金也为了买青儿一幅画…… 他也在心里犹豫起来。 若是杜颢的野心不算太大，踏踏实实经营生意，这样也未尝不可。 外面，杜颢坐在马车里，气急败坏的给自己扇风，仍然扇不掉满身的热燥和气愤。 “我简直跟胡凝霜犯冲！真怀疑她是故意找上门来。” “少爷，先别生气了，要不去找个地方放松放松。” “老地方吧。” 杏花楼里，莺莺燕燕，一片热闹。 杜颢到了这，才算稍微舒心了些，喝着酒抱着女人。 哼，要是他是杜老头亲生的，就算每天这样花天酒地也无所谓了。 “杜少爷。”突然，身后响起了沈清白的声音。 “你也来了。” “陪我家老板见个客人，正好，刚要走就碰上你在这。”沈清白打量了杜颢一番，“看你好像心气不太平顺似的。” “还不是因为胡凝霜！”杜颢咬牙切齿。 他不喜欢沈清白，但他们好像有个共同的敌人，索性把家里的事情全部告知给了他。 沈清白听完毫不惊讶。 “胡凝霜的确是医术不凡。”前世，他也曾亲眼见识过，那时候朝廷里的贵人，有几个也是因为她的医术而结识。 “你知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也没想过，她会认识你哥啊。”沈清白无辜的说道。 前世他勉勉强强娶了胡凝霜，之后科举之路一路顺畅，胡凝霜在沈家每天料理家世，根本没有做生意这回事。 谁知道，重生一次，境遇竟然和过去完全不同了。 “唉，我是快栽了。以后杜青身体好了，家里的生意也都会给他，我呢，一个捡来的孩子，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杜颢眼神悲怆。 沈清白觉得好笑，从前他是看不上这号人的。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了，这样的人现在的确能跟他成为朋友。 “杜少爷，我觉得你过于悲观了。” “是吗，不然你有办法吗？” “你想想看，其实，你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什么意思？” 沈清白和杜颢到了安静的角落。 他缓缓说道：“你见过卖酒卖死人的吗？” “这……” “卖酒是卖不死人的，可行医却会治死人。到时候，一箭双雕，既能……又能……”沈清白话不说完，就停了下来。 杜颢愣了愣神，很快明白过来了。 “沈清白，你真有几把刷子！” 沈清白笑笑没有言语，“去忙吧，顺便帮我结账。” 看着杜颢走远，沈清白眼神阴鹜。 笑话，以为他沈清白是吃素的吗？原先他满脑子都是读书科举，心思不在这里罢了。 就连胡凝霜都不知道，前世的科举之路之所以那么顺畅，也是因为他自己的手段足够…… 胡凝霜啊，你别怪我心狠手辣，就算我这辈子前途不再，我也要毁了你！ - 酒坊的生意好，人脉越结识越多。 胡凝霜找到了裴庆，把运送货物的活计给了他做。 连带着巧姑的裁缝铺，也不少人光顾。 一切都在变好，胡凝霜每天充实而满足。 过了中秋，天就有些凉了。 胡凝霜照常还隔三差五要到杜青这里，经过他的诊治和调理，他已经好了近一半。 秋天到来之前，估计可以停药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杜青露出开心的笑容，“真是太好了，等我好起来，就可以去爬山，去云游，写生作画，这是我一辈子的梦想。” 说到开心处，他又有些沮丧，“唉。” “为什么叹气？” “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一天呢。我爹的生意他还指望着我，可我连算盘都不喜欢打……” “车到山前必有路。”胡凝霜结束今天的针灸，“真到那一天，未必没有好法子。” “也是。”杜青起身，“对了，你要的画我已经画完了。” “那我就带回去了。”胡凝霜喜欢这张画，原因一个是有缘，二来她总觉得杜青的画作，总有一天会很值钱。 就当她提前收藏了。 收好画作，胡凝霜叮嘱，“记得喝药，晌午一次，晚上一次。” “嗯。” 叮嘱完了，胡凝霜就告辞回了家。 没想到夜半时分，她睡的正好的时候，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我去看看。”祁允初先出去了。 等他回来，胡凝霜已经穿上了衣裳，“怎么样？是什么事？” 祁允初一脸不解，“是杜家的人，说是杜青在夜里吐血了。” “不可能。 允初，我要立马过去。” “我陪你。” 马车行的很快，在无人的夜色里马蹄声突兀。 他们很快到了杜青这。 宅院里灯火通明，杜老爷和杜颢也在。 “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白天还好好的。晚上，老爷过来看大少爷，我去叫大少爷醒来，结果叫了白天才叫醒，他一睁开眼睛，就吐了血。”翠叶着急忙慌的说道。 胡凝霜看向杜老爷子，杜老点头，“的确是如此，要不是我来了，还不知道他……胡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最信任你。” 胡凝霜没有回答，先是到了杜青屋里。 杜青躺着床上，已经再次昏睡了过去。 一阵诊察后，胡凝霜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不可能，白天明明还不是这样，他都吃了些什么。” “大少爷一向胃口小，只是晌午喝了一顿药，晚上喝了一顿药。这药可都是胡大夫开的。” 屋里人各个慌乱。 祁允初道：“凝霜，先看能不能治，救命要紧。” 祁允初提醒了自己，胡凝霜稳住心神，“你们都让一让，我有办法。” 第139章 隐瞒案情 如果是隔夜才发现这种事，可能是来不及了。 但现在发现及时，胡凝霜相信自己可以。 屏退其他人后，她取来针灸盒，头顶前胸几针下来，杜青突然动了动。 人一起身，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接着，还有脾胃里的呕吐物，全部呕了出来。 这一吐，人的脸色也恢复了许些血色。 听闻这动静，杜老爷子等人折了回来。 “青儿，你怎么样？” “我，我好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祁允初问道：“杜青少爷能不能回忆起来？” “是啊。”杜老爷子最紧张，“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也不知道。”杜青努力回忆，“我只记得喝了晚上的药后就睡了，迷迷糊糊的说不出来的头晕恶心，其他的，我都想不起来了。” “什么都没吃过吗？”胡凝霜道。 “吃了一碗稀饭。”翠叶在旁边说道：“除此之外那就是喝药了。” 这就怪了，这药喝了这么久，明明人已经好转。 这时候，安静了半天的杜颢轻声道：“胡大夫，说不定是你的药有问题呢。” “按说不会，我一直在喝。”杜青很信任胡凝霜。 胡凝霜也说不上来，“我去看看药渣。” 熬药的地方，旁边就堆着药渣了，上面的药渣还有些潮湿，一看就是新的。 祁允初举过一只灯笼帮她照亮。 胡凝霜拨开药渣，突然，一块药渣吸引了她。 “这是雄黄，而且我没有看见该有的蛇胆，这是怎么回事。”跟自己的药方显然有了出入。 “会不会是药铺的伙计抓错了药。”里面杜青走出来问道。 胡凝霜摇头，“按说不会，存药的抽屉不是随随便便来的，蛇胆和雄黄药效截然不同，不可能挨着很近。” 祁允初暗暗怀疑：难道是有人动了手脚？ “怕不是有人动了手脚吧。”杜颢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翠叶，你告诉我，谁负责熬药的？” “是我和刘婆，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只负责把药放进去煮，其他的都是胡大夫来的。” “哦？”众人目光落在了胡凝霜身上。 “胡大夫，你怎么说？”杜颢问她。 “你想让我说什么，如果我不想给你大哥治病，从一开始就不会来，我中途害他，对我自己有好处吗？” 胡凝霜的反问，杜颢哑口无言。 “爹，那这件事……” “好好查，无论如何，都得调查清楚！”杜老爷子愤怒的说道：“不管是谁，对我儿子下手，我绝不饶他！” 这一刻，胡凝霜看得出来，杜老爷子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 “杜老爷，先让青少爷好好休息吧，我们也回去了，如果要调查我什么，我随时配合。” “允初，我们先回去。” 临走之前，胡凝霜深深瞧了翠叶一眼。 翠叶碰上她的眼神，立刻躲了开来。 坐上自家的马车。 祁允初分析起了这件事，“这件事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 “允初。” “嗯？” “你现在手里有可以调动的人吗？” “有几个官差。” “你这样，暗中派人过来，监视着杜家的人，不管是丫鬟婆子还是谁，尤其是那个翠叶，最反常。” “为什么这么说？” “算是我的直觉吧。” “好。” 夜半时分，杜家的危机总算解除了，灯一盏盏熄灭。 这一晚，杜老爷子也没有走，他不放心把儿子一个人放在这里。 子时一过，万籁俱寂。 宅院的后门传出一点点声响。 翠叶从门缝里溜了出来，左右环视过后确定没人，赶紧跑起来了。 一直跑到一家药铺后门。 砰砰砰！ “小姜，你在不在啊！” “干嘛啊， 大晚上的。”年轻伙计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是翠叶，顿时一喜，“叶儿，这么完了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告诉你，赶紧连夜走！” “去哪儿？” “大少爷的药里加了雄黄的事情被发现了。 ”翠叶塞给他一包银子，“半年之内，你不许回来。” 这伙计也怕了，连连称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搭在了翠叶的肩膀上。 “翠叶姑娘，还有这位，跟我们走一趟。” 两个差役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干嘛啊，你们干嘛抓我们，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过！” 宅院里正安宁着，翠叶大吼大叫的声音把大家都惊醒了。 杜老爷子起身出来，丫鬟们慌忙点了许多灯笼。 “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口处，是祁允初一身官服走在前头，后面便是被差役押着的二人。 “祁大人，你这么晚了这是……” “杜老爷，你有所不知，我们连夜发现了你家少爷被换药的缘故。就是这个丫鬟和这个抓药伙计做的。” 祁允初把过程三言两语讲完。 杜老爷子勃然大怒，“翠叶，竟然是你，你跟了青儿已经多少年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奴婢没有！” “你还抵赖。”后面的差役站了出来，“杜老爷，我们兄弟俩被祁大人安排跟踪翠叶，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我们全听见了！不仅如此，你看，证据也有。” 从伙计怀里一搜，就是一包银子，那包银子的手绢显然是翠叶的。 “真的是你！”杜老爷子上来一巴掌，打的翠叶坐在了地上，“恶毒的贱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翠叶六神无主，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看向杜颢，杜颢在阴影里，对她轻轻摇头。 “奴婢是被陷害的，老爷！”翠叶嚷道。 祁允初不着急，走向了抓药伙计，“你呢，她不肯承认，你总归要承认吧。只要你不是主谋，或者是说只是卖了一味药，那你的罪名并不大。主动交代，还可以从宽发落。 可若是被查出来的，故意隐瞒案情，那罪名可就大了。” 伙计听到这里，立刻叫道：“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这件事我最初不知道是害人的事，我和翠叶从小相识，是她找到我买雄黄，还要我告诉她蛇胆是什么样子的。 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做，都是她指使我，用银子诱我做事！” 第140章 逐出 翠叶到底只是个丫鬟，没有背景也没有胆量。 她的目光一下一下的移向杜颢，突然道：“少爷，你得救我，救救我啊，我是你的人。” “你乱说什么。”杜颢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杜老爷子以及杜青等人都看向了杜颢。 杜颢连忙道：“这个丫头在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情，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是你到底想干嘛吧。”胡凝霜冷凝的声音响起来，她也及时赶到了。 刚在家里睡了一个时辰，现在精气神很好。 “胡凝霜！” “杜少爷，干嘛这么紧张呢，难不成这青少爷被换药的事情是你做的？” “一派胡言，我人都没有在这，我是后来才过来的。要换药也是这些底下人，鬼迷心窍。” “少爷，你不救我吗。”翠叶眼巴巴望着胡颢。 杜颢看向她只有厌恶和冷漠，“我怎么救你，你别乱叫人，我跟你毫无瓜葛！” “看吧，翠叶姑娘，你心心念念要嫁的少爷要准备抛弃你了。”胡凝霜笑言。 “胡凝霜，爹，我们和胡凝霜有过节。”杜颢道：“一定是她故意陷害我的！” “我就算害你，也不会在这里，我只会抢你的客人，和你的酿酒师傅。”胡凝霜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我早有猜测。 换药的事情必然是有预谋的，他们用雄黄代替了蛇胆，雄黄性烈，和我其他药结合在一起，不是救人的药，反而变成了毒药。 换药的人心狠手辣，从一开始就奔着除掉青少爷来的。 但是他们恰恰没有想到，也许是老天有眼，杜老爷竟然半夜来看青少爷，才让这场阴谋被发现。” 她声音不高，传进杜老爷子的耳朵里，让他格外的愤怒，要让他知道是谁害自己的儿子，豁出去老命也要跟他拼命！ “翠叶，你赶紧交代清楚！”杜老爷子大声喝道：“这是你活命的机会，否则的话，你就是害人凶手，我会状告到衙门，定你的死罪！” 翠叶吓坏了，脸色大白，“少爷，你真的不救我吗……” 杜颢站在那里，神色紧绷。 胡凝霜绕着他走了一圈，“杜颢少爷的心跳好像很快，我在这里都已经听见了。 不会真的是你吧，兄弟相争，你下了狠手。 但凡今夜杜老爷没来，我和青少爷两个人都必死无疑了，你们会想方设法陷害我，让我成为凶手。 真是一箭双雕啊。” 听完这话，杜颢的心跳显然更快了。 而这边，翠叶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主意，突然扑倒在地上：“祁大人，老爷，我认，奴婢什么都说。” “你说。”祁允初走到她面前。 “是杜颢少爷指使我的，其实我早就是杜颢少爷的人了，我和他五年前就……在这之后，他让我监视着青少爷的一举一动。” “你别陷害我！”杜颢紧张的大叫。 “我没有陷害你，这次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对青少爷下手了。 之前也是这样，但凡找到名医来为少爷诊治，你都各种方法阻挠。” “你……” “白眼狼！”杜老爷子一声低吼，“我当年捡了你，养大你，培养你，你就这么回报我！ 我要杀了你。” 杜老爷转身找来一根木棒，双手举着朝杜颢打去。 杜颢突然接住了这根木棒，“你别碰我。” “你……” “我承认，我是你捡来的，我也嫉妒过杜青，但那又能怎样，我没有害过他。你们不能听翠叶的一派胡言，谁知道她是不是受人指使。” “杜颢，你不能这么对我。” “翠叶你口口声声说我指使你的，你的证据呢。”杜颢的眼底冰冷绝情。 翠叶愣神，“我，我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我的处子之身给了你。” “哈哈，看吧，你们明白了没有。就是她故意陷害我。因为三年前她趁着我醉酒爬上了我的床，我没有负责，所以她记恨我，才谋划了 这个计策。” “我没有！”翠叶狂叫，“是你答应娶我，做平妻！” “平妻，你也不看看你的出身，你配吗？” “祁大人。”杜颢来到祁允初面前，“你要调查清楚啊，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 祁允初眉心微皱，的确，目前除了翠叶的指证之外，还没有别的证据。 这杜颢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他又找到杜老爷，“爹，我真的没有害过大哥，你要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我就是有贼心也没有贼胆啊。” 连杜老爷都判断不出来了，“祁大人？” “先把相关人等抓起来。”祁允初命令道：“天色太晚了，等明天再行审问。” 杜颢等人先带去了衙门。 胡凝霜也暂且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她哪里也没有去，倒是杜老爷亲自来了一趟，求她继续为杜青诊治。 祁允初忙了两天。 连胡老爹也知道了这件事。 这一看见祁允初回来，追着他问：“允初啊，调查的怎么样了，那杜家叫杜颢的……” 祁允初叹气，“这个杜颢确实精明。” “没有证据？”胡凝霜走出来问。 “可以这么说吧，翠叶拿不出任何证据。按照我朝律法，疑罪从无，无法给杜颢定罪，很快就得把他释放。” “可我们心知肚明，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一个丫鬟没有理由害自家少爷。”胡凝霜心有不甘。 不光是因为杜颢和她的过节，更因为这次属实罔顾人命的害人。 “凝霜，你也别着急。我仔细想过了，把他放了之后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你是说，杜老爷？” “杜老爷久经商场，识人看事经验丰富。我们能想到的，他未必想不到。就算放了杜颢，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杜颢被关了七天，终于在第八天被放了出来。 而他第一时间就快跑的往家里赶去。 只是一到大门口， 就被管家拦住了，“二少爷，你不能进去。” “凭什么？这是我家！” “这是老爷的意思，你已经被逐出杜家，从此之后，也不许你姓杜，更不许你踏入杜家或者酒坊一步。” “哼，那我拿行李总行吧。” “不行，老爷说了，你的一切都是杜家给的，所以一个子都不许你带走。” 第141章 他要杀我 “凭什么，我在杜家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杜颢当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大声叫嚷着，“老不死的，你做事不要太绝。你儿子是个病秧子，全指着我给你看家业。 现在，你卸磨杀驴！” 管家见状，冷漠一挥手，“去，让他闭嘴。” 一众家丁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各个手持棍棒。 不由分说，朝着杜颢就是一顿狠揍。 棍棒交加，杜颢很快鼻青脸肿。 等到家丁们收了手，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艰难的爬到墙角，才勉强躲过了一辆疾驰而去的马车。 自己这回是真的完了。 本来马上就要成功的，只要杜青一完，老头子只能把自己当唯一的儿子。 偏偏胡凝霜的存在，不仅治了杜青的病，还让自己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转眼间已经是九月了。 天气凉爽了许多，又下了秋雨。 胡老爹看县城的生意安稳，也回了白水镇。 胡凝霜虽然忙碌，但很有自己的计划，也不会让自己过分累到。 她还在坚持给杜青瞧病。 在她的调理下，杜青已经好了大半。 这些日子，为了避免出差错，都是杜青上门求诊。 今天针灸过后，胡凝霜也披上衣裳出了门。 “胡大夫，你不用送我，我外面有随从等。” “送你是其一，我和巧姑越好了去首饰行碰面，也就几步路的功夫。” “原来如此，那你们姐妹玩得愉快。” 杜青上了马车，胡凝霜朝首饰行走去。 下了雨的小路上，人不多，清风吹来，胡凝霜觉得心情舒畅。 只是没想到，突然有人从背后抓了过来。 自己的脖子被一只结实的手臂勒住了。 “谁……”胡凝霜呼吸不上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身后的人力气很大，自己势单力薄，很快被拖拽到了无人的墙角。 “咳咳，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要银子吗，我可以给你。” “我要你的命。”身后的声音充满怨恨。 胡凝霜心下一沉，竟然是杜颢。 听说他已经被杜家逐出家门，看来，他是走投无路，所以把怨恨发在自己身上了。 “杜少爷。”胡凝霜冷静的跟他周旋，“你这样干什么呢，要了我的命对你也没有好处，你冷静冷静，我们有什么都可以好好商量。” “我跟你没什么商量的，都是你害死我了，要不是你，我杜颢一辈子锦衣玉食。” “你讲道理好吗，是你自己害你自己，你贪心不足……但是杜少爷，我觉得你还有翻身的机会。” “哼，你别骗我了，我这辈子都不会信你了！”杜颢亮出了携带的刀子，横在了胡凝霜的脖子前。 冰凉的刀刃，胡凝霜心下一惊。 手里头不知何时也握住了一把短刀，一点点游移着寻找杜颢的致命穴位。 自从上次遇到危险之后，她早已经准备了防身的小刀具，就贴身当成挂饰挂着。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巨大的力量从旁边袭来。 砰的一声。 杜颢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摔了地上。 叮当一声，刀子也营生而落。 他看见来人了，下意识去抢这把刀子。 一只手却踏在了他的手上，“还想抢回去，干嘛，杀人防火吗？” “泉生！” 胡凝霜愣住了。 没想到关键时候泉生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习武吗。” “姐，习武也可以回家看看的好不好，毕竟穆先生那的饭菜实在是难吃。”泉生瞥了胡凝霜一眼，“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的目光紧盯着杜颢，冷漠又下人。 “哪路不要脸的小贼，竟然欺负我姐，你要死吗？” 两个多月不见泉生，看起来人更厉害了许多。 “他要杀我。” 泉生的脚上用力，就听见了咔嚓一声，杜颢断了手。 杜颢疼的嗷嗷大叫。 原来断手这么痛。 “姐，你看这人，怎么办？” “他蓄意杀人，把你绑起来去见你姐夫！” “没问题，交给我。” 眼看又要落入衙门，杜颢又怕了，先前杀人的勇气荡然无存。 “胡凝霜，你别这么做。” “你不能这么做，我不要去衙门！” 这次人证物证都有了，他去了衙门就出不来了。 胡凝霜巴不得他早早进去。 “泉生，送他一程。” “走！” 杜颢扛不住泉生的推搡，他一路走一路叫。 “胡凝霜，胡大夫，我求你了，你别这样，咱们同行一场，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还有，还有一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你还想狡辩什么？” “我要告诉你关于沈清白的事，求你了，看在我什么都告诉你的份上，你饶我一回，我保证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杜颢到了如今，竟然痛哭流涕。 “等一下。” 胡凝霜走到他面前，“沈清白什么事。” 她知道这两个人认识，或许沈清白还给他出谋划策了许多。 “我告诉你，你就放了我好不好？” “好。”胡凝霜答应。 “是沈清白的主意。”杜颢道：“我最初没想下手换药，换药都是沈清白教给我的，他说，这样可以一下除掉你们两个人。 不光是这一次，无数次都是沈清白在背后，最初也是他告诉我，你会成为杜康酒坊的对手，我才对你敌视。 这一切都是沈清白的错啊。” 果然是他。 之前胡凝霜觉得奇怪，因为做这些事杜颢的脑子根本不够用。 “胡大夫，我什么都说了，你放了我吧。” “哈哈，凭什么，我就是不放。”胡凝霜轻笑，“放了你，谁来帮我指认沈清白呢。 泉生，送他去衙门。” 杜颢反应过来，破口大骂。 “胡凝霜你个骗子，你这个女人歹毒心肠。” 骂完了他又害怕，“杜大夫，求你别跟我计较了，放了我吧。” 胡凝霜露出厌恶的神情，“没骨气。” 事发突然，胡凝霜只好找人去告诉巧姑一声。 自己则和泉生一块来到了衙门。 正好，刘云景和祁允初正办事回来。 看见这一幕，二人诧异。 “凝霜，这是怎么了？” 胡凝霜道：“杜颢要杀我，刘大人，我是来状告杜颢故意杀人的。还有沈清白，教唆他人害人杀人，请刘大人明察，一并定罪处罚。” “什么！”祁允初顿时着急的检查起来，“他伤到你哪里了？” “差一点。”胡凝霜示意脖子上的勒痕，“但是我没事。因为是泉生回来正好碰见，及时把我救下了。” 刘云景早也知晓杜颢的为人，冷冷道：“来人，准备升堂。” “威武……” 虽然一阵高呼，刘云景坐在了大堂之上。 惊堂木拍响，“被告杜颢，你从实招来。你可承认，你是故意谋害原告胡凝霜？” 第142章 墨刑 杜颢明白自己再如何狡辩都没有意义了。 “是，我承认。”他冷笑着说道：“我被杜家赶出了家门，我已经无处可去，我就是对她下手。 可惜没成功，胡凝霜这个女人运气太好。” 胡凝霜淡淡道：“坏事做绝的人，怎么会运气好。 还有一件事，大人，听说是一个叫沈清白的男人教唆了他。” “杜颢，这件事是真的吗？”刘云景又问。 “对啊，就是那个沈清白。”杜颢已经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大势已去，与其一个人下大狱，不如拉一个是一个。 胡凝霜就知道，他肯定会把沈清白咬出来的。 “好，来人，去传沈清白。” 沈清白正在家里看书，如今他做上珠宝字画的生意，进项比之前多上太多，已经租赁下这处大宅，把爹娘全部接了过来。 “清白，清白。”宋氏突然急急忙忙赶来，“外面有官差找你，还凶神恶煞的。” “什么官差？”贾玉翠正摆弄自己的新镯子，闻言，第一个站了起来。 这时候，官差已经进来了。 “沈清白可在？” “我就是。” “你跟我们走一趟，刘大人正在大堂等你。” “不知道刘大人为何传唤我？” “到了你就知道了。” 官差凶巴巴的抓起沈清白就走。 宋氏可慌张了，和贾玉翠急忙跟上去看个究竟。 转眼间，沈清白到了。 看见地上跪着的杜颢和一旁的胡凝霜…… 他心下一惊。 “你就是沈清白？” “草民沈清白拜见大人。” “杜颢，你把之前所说的再说一遍。” 杜颢已经麻木了，如实叙说，末了，别了沈清白一眼，“就是他，一直在挑唆我，大人要抓不能抓我一个人。” 沈清白听罢，怒火暗生。 杜颢真是个废物，没有搞定胡凝霜，反而把自己拖下了水。 “沈清白，你可承认？” “回大人，草民不认。” “哦？” “大人，这是杜颢在拉垫背的吧。草民虽然和杜颢认识，但和他早就闹翻了，甚至，他还叫人把草民打了一顿。试问，草民为什么还会给他出谋划策呢，难道草民不知道，教唆之罪会受到刑罚的吗？” “你，你竟然不承认！”杜颢气愤。 “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沈清白一脸淡定，“你说我挑唆你，这大堂可是讲究证据的地方，你要拿不出证据，我可要告你诬告！” 沈清白的从容胡凝霜看在眼里。 看来数日不见，沈清白也有了长进，也难怪，毕竟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你……”杜颢眼珠乱转，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证据。 在柳巷的见面都是避开人的，上哪儿找证据去？ “沈清白，你这个心思阴沉的人，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样。”杜颢冲过来厮打。 沈清白赶紧退开，“大人，这杜颢怕是疯了，草民要告他诬陷之罪，还有他故意伤人。” “大胆杜颢，大堂之上，岂容你胡闹！” “可是大人，就是他挑唆的，他不承认啊。”杜颢疯狂的叫。 可沈清白就站在一旁，冷漠官观望。 刘云景也露出了难色，按照朝廷律法，疑罪从无，沈清白的确不足以定罪。 就在这个时候，胡凝霜站了出来，“大人，还有一件事，我想要揭发沈清白。” “你要揭发？”刘云景诧异。 沈清白也愣了须臾，“你揭发我什么？” “揭发你卖假货，欺诈行商。”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卖了假货？”沈清白心头一紧，本朝律法他也一清二楚，除了杀人放火、财务纠纷、还有商法，其中欺诈行商一样是不小的罪名。 “刘大人，据我所知，沈清白和客人说好了卖金器，实际上，做的是金包铜，铜和金价钱相去甚远，他就是卖了假货。” “来人，传相关人等。” 胡凝霜小声交代给官差，官差立刻去抓人了。 沈清白越发紧张起来，这件事他做的这么隐秘，胡凝霜是怎么知道的？ 不一会儿，相关客人到了。 金灿灿的黄金摆上，刘云景示意，“鉴定。” 工匠当堂一番操作之后，“大人，小的已经鉴别过了，这些全部都是假的黄金。” 沈清白一个踉跄，难以置信。 杜颢突然笑了起来，“对，对，我也可以作证，沈清白的生意来路不正，哈哈，沈清白，怎么样，你逃不掉了哈哈哈。” 祁允初起身，“大人，可以宣判了。” 刘云景点头，令签掷地，“好，如今案情明了清晰，证据确凿。本官宣判，杜颢故意杀人未遂除以流刑，流放苦寒之地，终生不得归回。” 沈清白紧张的指尖颤抖。 刘云景继续道：“沈清白，教唆罪名不明，但欺诈行商，黄金作假，判处归还欺诈银钱，牢刑三年及墨刑。” “三年，还墨刑……”大堂之外宋氏整个人傻掉了。 关三年不能出来就罢了，墨刑可是要在额头用颜料刺字，这是会跟随人一辈子的。 宋氏当即大哭往里冲，“大人，求求大人开恩啊，我家清白是初犯，求你从轻处罚啊，大人。” 宋氏哭闹不停。 刘云景反感挥手，“对他开恩，那对其他人公正公平吗？把这个妇人拉开！” 宋氏被拉到了远处，眼睁睁的看着，沈清白带上手脚镣，被押送去了牢房的方向。 “好，退堂。” 从大堂出来，胡凝霜松了口气。 总算解决了这两个祸患，之后很长一段日子能踏踏实实了。 “凝霜？”祁允初诧异的叫她。 “你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沈清白作假的事情。” “哼，说来巧了，因为那个贾玉翠总是跑去找巧姑炫耀。我就起疑了，到底做什么生意能赚成这样，所以暗中一查，才发现了问题。 本来是想之后再……谁知道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原来是这样。”祁允初点点头，却又觉得说不出的奇怪。为什么凝霜和他想象中又有些不一样呢？ 祁允初又道：“凝霜，其实，我觉得这样的处罚对沈清白还是轻了。” “是啊，但是他已经落到这步田地，我们不是随时都可以踩踏他吗。”胡凝霜微笑，眼神深处却是冷的，“吃了饭，带我去见见沈清白吧。” 第143章 被欺负了 明明才是初秋，牢狱里的寒已经开始凉进骨头里了。 因为背光，没有一丝丝阳光射入，地上铺满了稻草，唯一的被子单薄破旧还带着发霉的味道。 这一切让沈清白无法接受。 他已经睁着眼睛在这里呆坐了一夜，满脑子都是前世的风光，别说当了状元郎后了…… 就是在那之前，自己也过得衣食富足。 他只管读书，其他的事情全部都交给胡凝霜，什么都不用操心，也没吃过任何苦头。 想不到，今生离了这个女人，自己的日子真的一时不如一时了。 “吃饭了！” 狱卒的声音响起，一碗饭扔在门口。 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一夜，沈清白早受不了了，他扑过去，抓起窝头往嘴里塞。 接着，他一口吐了出来。 “你们这是什么窝头，这是给人吃的吗！” “怎么，你不是人？”狱卒冷漠回道。 “这里面是糠，明明就是喂牲口的。” “哼，你以为你到了这里还能是什么，牲口都比你强，你要是没干坏事，怎么会关进来。”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不把我们当人看。”沈清白疯狂摇动牢房的门，大吵大叫。 啪！ 狱卒一鞭子抽了过来，“不识抬举，爱吃不吃！” 说着，一脚把这碗踢翻了，黝黑的窝头滚的远远的，一个关了很久的犯人伸出手抓了起来，狼吞虎咽。 沈清白怒不可遏。 “沈清白。”这时候，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他是不是被关在这。” “刑头，就是他，都进来了，还想当刺头呢！” “哼，抓出来。” “你们要做什么？”沈清白心里头慌乱，难道要…… 果然，他被拖到了行刑处，这里血迹斑斑，点亮了的火把忽闪忽闪，照着那些行刑的工具。 刑头看过卷宗，“嗯，墨刑是吧，取工具来。” 带着血迹的刀子，在水墨上磨了又磨，眼看足够锋利了，刑头拿起来朝沈清白走来。 要在脸上刺字了。 沈清白无法接受，“不要……求你们不要……” “按住他。” 没有任何防备，锋利的刀子一笔一划，每一笔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终于，刺完了。 而他一张脸上已经鲜血淋漓。 完了。 他这辈子都完了。 就算还能出去，这张脸如何面对世人。 “祁大人。”这时候，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祁允初带着胡凝霜走了进来。 胡凝霜第一次来这里，祁允初怕她害怕，紧紧握着她的手。 但她根本不怕。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她只是过来看看沈清白的模样。 原来已经行了墨刑，如果不仔细看，已经完全认不出他原来的样子了。 “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祁允初示意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回避。 空荡荡的牢房里，只剩下胡凝霜和沈清白两个人。 沈清白听见了她的声音了，不敢抬头。 他的自尊心无法承受，自己如此落魄被胡凝霜看见。 胡凝霜微笑，“怎么，不是很喜欢对我耀武扬威吗，为什么不抬头看看我。” “你来看我的笑话！”沈清白咬牙。 “没错啊，就是这样。” “你……是你把我害到这一步的，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蛇蝎？那你们沈家呢，还记得我是如何倒在血泊里的吗？” “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理应过眼烟云，何必这辈子还揪着我不放。” “是你揪着我吧，退亲之后，我对你退避三舍，你却一次次找上门来。沈清白，我从来都没有报复过你，是你自作孽，是你自己的报应。 还有，考不中秀才，考不中举人，都是你自己无能无才。” “你闭嘴！”沈清白愤怒的瞪着胡凝霜。 这是他最不愿意听见的话。 “三年而已，我总会出去的，等那一天，我不会放过你！” 胡凝霜毫无畏惧，“你觉得你还能到那一天吗。” “你想对我做什么？你要祁允初公报私仇？” “我什么都不做，就看你关在这里，门窗夏天紧闭，冬天通风。 冬天饥寒夏天酷暑，以你的身体，你会恶疾缠身，穷困潦倒。你不死也会非常可怜，到哪时候你还有能找我报仇吗？ 说不定，那时候的允初已经是状元郎了。 我又做回了状元夫人。”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胡凝霜不跟他争辩了，“这里太脏了，我要出去了。” 胡凝霜走远。 祁允初才走出来。 沈清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祁允初，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敢不敢听！” “你还有什么秘密？”祁允初负手走来，厌恶又鄙夷。 “我是重生而来的。”沈清白说道：“我有前世的记忆，前世，胡凝霜嫁给了我，我考中了状元，也让胡凝霜跟我做了状元夫人。 可胡凝霜这个女人，就是个灾星，你继续和她在一起，一定会被她连累。” “我看你是疯了。”祁允初同情的看着沈清白。 “你信我，我绝对没有骗你。不信你去试探胡凝霜，你这种聪明人很快就会明白的，她绝对会害了你。”沈清白信誓旦旦。 祁允初笑了，突然贴近沈清白道：“那我告诉你，我也是重生回来的，我还知道你前世是怎么死的。” 说完，祁允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来。 胡凝霜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了，看见祁允初，笑问：“怎么才出来，不会是沈清白在发疯吧。” “嗯，他疯了，他说他有前世的记忆。”祁允初说起来，仿佛在说一件很滑稽的事情。 任由他说吧，有谁会相信呢。 胡凝霜并不放在心上，反正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都能踏踏实实舒舒服服了。 “今天衙门忙吗？”胡凝霜又问。 “事情不多，刚经历了这件事，我已经跟刘大人告假了。”祁允初舒展开笑脸，“今天我们早点回去，一起吃饭。” “好啊，正好泉生回来了。” 晚饭十分丰盛，一桌子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巧姑和大奎也来了，都说沈清白自作孽罪有应得。 最高兴的还属泉生，客套之后，就左手鸡腿右手鸭翅了，啃的嘴巴流油。 这胃口比大奎还大。 巧姑震惊，“泉生老弟，你还没说呢，怎么不好好习武跑回来了，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 第144章 排挤 “呵呵，欺负我？”泉生笑了起来，“我长这么大，什么地方没待过，土匪窝我都待过，他们还能欺负我。” 说完，泉生又大快朵颐了。 吃饱喝足，再来一小壶甜酒，泉生美滋滋的享受着。 胡凝霜临睡之前，还是去看了看他。 他正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见清冷的月光披在他身上。 “泉生。” “姐？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我不困呢，来看看你。” “看我干啥。” “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习武？” “明天就回。” “那我早上告诉我爹，再给你做些好吃的。” “嗯。” 胡凝霜的目光温和，看泉生的时候就像是看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泉生也察觉到这份温暖，“姐。” “有心事就告诉我。” “没有。” “你才多大，当了一年土匪就能骗过我了？说吧，在穆师傅那边到底遇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泉生有点丧气，“是我不应该多话，不应该把我没有爹娘的事情说出来。 他们都有爹娘，所以……” “你被孤立了？” “也谈不上，姐，就是不太一样。但我没什么，我是去学武的，也不用在乎那么多。”泉生又笑起来，开朗明媚。 胡凝霜心里不踏实，像是泉生这样的孩子，表面上再大大咧咧，心里还是会难过的。 “姐，我都困了。”泉生打了个呵欠，“真的，你快去睡吧，不然姐夫要着急了。” 胡凝霜就这样被推了出来。 第二天胡老爹又做了许多好吃食。 泉生晌午走的，又塞给他许多禁放的零嘴。 胡凝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尤其是沈清水那个孩子现在也在那边。 于是隔了一晚，祁允初去了衙门后，她便乘马车去了穆师傅这里。 习武之人，都起的很早，胡凝霜到的时候，他们正在练习棍法。 穆师傅很严格，他们也很认真。 泉生的棍法虎虎生威，叫人不敢靠近。 同时，胡凝霜也注意到了沈清水。 沈清水性子乖张，连他习武的时候也下手狠辣，和前世一模一样。 “祁夫人来了。”穆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她了，背着手走过来。 “是啊，我来看看我弟弟泉生。” “这小子的确是块材料。”穆师傅的眼神里颇为欣赏。 胡凝霜笑笑，送上自带的酒水，“那就好，还请穆师傅好好教他，错了就让他改正，该责罚时责罚，一定要把他培养出来。” “老夫也正有此意。” “还有……” “什么？” “那个叫沈清水的，看起来也很厉害。” “是啊，新来的年轻人里，他们两个是最出色的。” “那，哪个更出色一点呢？” “目前来说，是泉生，他更机敏也更沉稳。但清水这孩子武艺风格霸道强劲，好好调教日后未必不成才。怎么，祁夫人，沈清水你也认识？” “算是吧。” 胡凝霜没有再多说。 她这辈子不想和沈家人多沾一丝丝关系。 习武习到午时才停下来。 一停下来这帮少年就一溜烟往厨房跑去。 都饿坏了，一个个端着碗筷大勺大勺的盛饭盛菜，然后三五成群的围着吃起来。 尤其是沈清水，显然在这里已经混出了头。 一帮人都围在他的身边。 “水哥刚才真厉害。” “是啊，水哥这么能打，早晚能出人头地。” “水哥，过几天我爹娘来看我，好吃的分你吃。” 沈清水从发出一声轻哼，目光别向不远处。 泉生出来了，他端着碗筷左右环视了一周，寻了个空位就准备坐过去。 沈清水一个眼神，就有人抢先一步，把空位占上了。 他再想去别处，那些人竟然故意抱团，不给他空出位置。 明明有凳子，他们宁可踩在脚上也不让出来。 泉生无奈，这种事又不值得打起来，索性找了一处台阶。 谁知道他还没有坐下，就被胡凝霜抓住了手臂，“泉生，我来的正好，你要吃饭了吗。” “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到。”胡凝霜没有多说，只挽着他往桌子那边走去，“这边有凳子，能不能让一下。” 她是对占凳子的人说的。 那几个人愣了愣，余光扫过沈清水。 胡凝霜一眼就明了了，这些都是沈清水授意的。 她直视着沈清水，声音轻轻缓缓，“你们都来这里习武，就是缘分，同门师兄弟就是好朋友，故意排挤人可是不对的。” “我们什么时候排挤他了？”沈清水哼了一声，“是他自己来得晚，没地方就去蹲着吃咯。” “这话说的，习武之人，难道就不需要学礼义廉耻了吗。”胡凝霜看过这些少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是你们被这样排挤，你们又会怎样，将心比心，既然来习武的就好好练武，不要搞这种小动作。 泉生是没有爹娘，但有姐姐姐夫，我们家的孩子，也不许任何人欺负。 否则，我们绝对没完！” 面对胡凝霜的教训，两个踩凳子的人越发心虚，便把凳子让了出来。 可上面还有脚印，胡凝霜又盯了他们一眼。 他们用袖子擦掉了。 “泉生，来这边吃饭了。” “姐。”泉生愣住，原来自己的遭遇姐全都知道。 “吃饭吧，我还带了许多好吃的。”这时候胡凝霜去拿了包裹，里面是大大的油纸包，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个个油亮的烧鸡腿。 这香味蔓延开了，让人一看就流口水。 “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你要多吃一点。”说着，一连给泉生碗里放了三个鸡腿。 这下，周围少年羡慕极了。 穆师傅这能吃饱，但是哪儿有这样好的伙食，看得他们羡慕得不得了。 胡凝霜看在眼里，笑道：“我说了，同门师兄弟，都是好朋友，来，一人一个。” 鸡腿分发下来。 这些少年高兴极了。 “谢谢姐姐。” “真好吃！” 沈清水也盯上了烧鸡腿，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爹娘好多天没来看自己了，自己也很久没吃上肉了，看着胡凝霜发到自己这边了，忍不住递上了碗。 但胡凝霜一一发过，唯独装作没有看见沈清水，最后一个鸡腿还是给了泉生。 第145章 我看你有病 沈清水被无视了，他希望落空，眼神里一股怒火，但他没有理由发作。 只能阴阳怪气的摔碗，“一群馋鬼，跟没吃过肉一样吗。” 周围人啃着鸡腿，满脑子都是肉香，早把沈清水的交代扔在了一旁。 反而对胡凝霜倍感亲切。 “姐，你是泉生的亲姐姐吗？” “是啊，你不觉得我们长得很像吗。” “嘿嘿，确实是像。” “快吃饭吧，等下次我还给你们带。” “谢谢姐！”一群人欢呼。 这一下，周围人对泉生的态度也不一样了。一来是胡凝霜足够厉害，不怕沈清水，二来吃了人家的鸡腿，到底是吃人嘴短。 “泉生，你姐真好。” “看起来你家好像很富裕呢，你姐夫是做什么的？” “我相公是在衙门里做事的。”胡凝霜代替泉生回答。 泉生本来是想低调，省的给姐夫惹麻烦。 但胡凝霜直接说了出来，因为她明白，人都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多多少少都会欺软怕硬。 果不其然，沈清水几个跟班脸色都白了。 甚至偷偷跟泉生找和气。 泉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簇搞的不知所措，毕竟他这些年算是独来独往惯了。 只能干笑着啃鸡腿。 吃饱饭就是午休时间了。 少年们陆陆续续往住处走去。 泉生这回成了香饽饽，他们跟他勾肩搭背，宛若好兄弟一样。 倒是沈清水人被留在了最后，反而是一个人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沈清水心口不服，对胡凝霜道：“我哥说你心机深，还果真如此，居然用几个鸡腿来收买人心，你不觉得寒碜吗。” “该寒碜的是你吧，用威胁的方式，才是让人最讨厌的，就算这些人表面上很顺从，那心里呢？伪装的友情会非常短暂。 沈清水，待人要真诚，才是交友的根本，否则你永远也不会交到真心的朋友。” “我不需要你教训我！”沈清水被教训的十分不爽。 他这辈子最讨厌被人教训了。 胡凝霜不再跟他说什么，而是去看泉生了。 天凉了，她要看看他的床铺暖不暖，被子够不够厚。 泉生真心待她，也帮她很多，胡凝霜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明天我叫人送一床被子给你。还有，鞋子坏了小了也要换新的了。” 泉生看了自己的鞋，已经要破洞了，“姐，还能穿穿。” “咱们又不是穿不起好的，回头我叫你巧姑姑给你做。” “嗯。”有了胡凝霜的关怀，泉生的心里暖洋洋的，就算是在这里吃苦被排挤，他都不觉得是问题了。 “姐，你也早点回家吧，天黑了姐夫又要担心了。” “你别担心我了，在这好好照顾自己，跟师兄弟好好相处。” 胡凝霜嘱咐了很多，才离开了穆师傅这。 沈清水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里的滋味复杂。 他好像很羡慕泉生，有这样一个姐姐。而自己的哥嫂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自己，只想让自己出人头地。 还有，她刚刚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好像也不无道理。 这些年来，他四处打架，用暴力威胁收服了不少小弟，可自己真出事之后，那些小弟都离他而去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看过了泉生，胡凝霜也忙起自己的事情，给杜青看病，或是在家研究酿酒的新配方。 这不，她又想到了一种果酒，找来刘师傅商量。 刘师傅进了酒窖，“夫人，我刚从前面过来，看着裁缝铺那边好像有点事儿呢。” “巧姑？那你坐下来看看我的新想法，我去看看巧姑。” 胡凝霜到了裁缝铺这边，果然是里面传出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门口还围着几个客人。 “麻烦让让。” 胡凝霜进了门来，只见巧姑双手握在腹前，低着头，“我不是不给，只是生意就这么大一点，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一时间拿不出这些银钱来。” 在巧姑对面的可不是费大娘，而是她的公婆。 这老俩胡凝霜在巧姑成亲时候见过一次，上次还算和和气气，这一次不知怎的一脸戾气怒火。 巧姑婆婆听了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你骗谁啊，这是哪儿啊你看看，这是县城啊，你都有银子在县城开铺子，没银子孝顺我们吗！ 我们林家真是倒霉透顶了，娶了你这样不孝顺的儿媳妇！” “我不是不孝顺啊。”巧姑辩解，“我是真的银子不够，这铺子是租赁的，又不是买下的，赚钱也是我一针一线在缝。” “你少废话，今天必须给我一两银子。二奎那边媒人都说好了，只要聘礼到位，今年年底二奎就能娶上媳妇。” “就是，我们白养大奎了是不是，难道养了的是白眼狼吗。”大奎爹也嚷嚷起来，“连弟弟成亲都不管。” “不是不管……”巧姑被挤兑的人快哭了，“已经连续几个月都给银钱了，我也得做生意啊，我是真没有银钱了。” “你骗谁！” “你要是没有，你就把这些手绢衣裳的贱卖了。”说着，大奎娘就抓起布料。 “那不是我的布料，是客人的。”巧姑去抢。 大奎娘用力推搡过来。 巧姑吓了一跳，倒是没有摔在地上，因为是胡凝霜把她接住了。 看见胡凝霜，巧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哭什么哭，哭能解决什么问题？”胡凝霜最讨厌这样的老人。 她上来把衣裳布料抢了回来，冷冷道：“林家大娘，你是没听见巧姑的话吗，这是客人的布料，你也看见了，都是昂贵的绸缎，你要弄脏了弄坏了，你赔的起吗！” 胡凝霜态度冷硬，给大奎娘唬住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哦，你就是那个姓胡的吧，我知道你。我告诉你啊，你来了也没用。 儿媳妇孝顺公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个银钱她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胡凝霜听了想笑，“孝顺你？你告诉我，现在是得了什么大病，需要看病的银子吗？” “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有病！”胡凝霜呵斥道：“别说巧姑已经月月给你们银钱了，就是不给又怎样。 你自己生的儿子，娶媳妇娶不起不得怪自己是废柴吗，跟哥哥嫂子有什么关系！” 第146章 旧病复发 “你说谁废柴！”大奎爹恼怒起来。 胡凝霜笑道：“我说你娶不起媳妇的那个儿子是废柴。要不，怎么同样是男人，大奎就能自己娶媳妇。 我倒是奇怪了，你家二奎到底是有多差，聘金就要好几两。” “你……”大奎爹娘被气的脸色铁青。 胡凝霜不在乎这些，继续道：“做老人的最重要的是一碗水端平，既然都是儿子，那聘金就得一样，我怎么记得，你没给巧姑聘金呢。 巧姑，那二奎的聘金是多少？” “说要三两。” “那你也要三两。拿来吧。”胡凝霜把巧姑推到了前头，“先把欠巧姑的给上！” 巧姑还没有胆量。 胡凝霜冷冷的看着她，不许她退缩。 女人就不能心慈手软，无论对任何人。 “对啊，娘，你也得给我三两，不然不公平。”巧姑小声道。 “你你，你这个贪心的女人，你的心肠黑掉了呀，这样帮着外人欺负你公婆。 我告诉你，这个姓胡的就不是好东西，你赶紧把她走，离她远远的。” 婆婆骂自己可以，可是竟然骂自己的好姐妹。 巧姑很生气，声音也大了起来，“我不许你这么说凝霜，凝霜是我好姐妹，要走也是你们走！” 胡凝霜微微一笑，“林大娘，听见了吧，人家让你们走。 你们还不走，是准备给了三两聘金再走？” 大奎爹娘这下有些慌神了，生怕巧姑追着他们要聘金。 “巧姑，你给我走着瞧，早晚叫大奎休了你。” 大奎娘放下狠话，和大奎爹这才离开。 他们一走，围观的客人也散了。 巧姑忍不住擦眼泪。 “好了，哭什么，不是已经走了。” “可他们还会再来的。” “来就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不该给的一个子也不能给。就不能养成让他们吸你血的习惯。” 胡凝霜叹气，前世自己就是犯了这个错误，才会被沈家…… 说话间，大奎办事回来了，着急的跑进来，“怎么了，巧姑，我听刘师傅说我爹娘来了。” “要银子来了。”胡凝霜道：“给你二弟媳妇的聘金。” “唉，他们怎么这个。”大奎也气愤，“我已经给了他们不少了，以前每个月的月钱也会孝顺他们一部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大奎和巧姑都是老实人，唉声叹气的没有主意。 还是巧姑看向胡凝霜，“凝霜，你说我们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只能不回去，和他们保持距离。还有，他们给二奎什么，你就跟着要什么，他们不舍得给，反而会躲着你们。” “也只能这样了。”大奎的神情很忧伤，又似乎想不透，“怎么能这样呢，他们对我从来都没有公平过。” “要听实话吗？”胡凝霜轻声道。 “实话？” “因为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是啊，我是他们买来的。他们说的对，把我养大就是对我的恩情，我孝顺他们也是应该的。可是，这要求未免太高……” “大奎。”胡凝霜打断他，“你想错了。” “什么？” “你是买来的，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他们会买到你？” “他们说是我亲生爹娘不要我了。” “这话我很怀疑，你生的这么高大，模样也不差，才一两岁的孩子谁能知道是不是哑巴。就算是哑巴，亲生爹娘就舍得不要了吗。 我看，这件事怕是还有猫腻。” 巧姑被这么一点，也反应了过来，“不会是人牙子骗来偷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胡凝霜心里的想法坚定了起来，“大奎，找找你的亲生爹娘吧。” “这……能找到吗。”大奎蹙起眉头，“都已经十几年了。” “嗯，一点点试试看嘛。你不忙的时候就回去打听一下，同村人说不定能告诉你是谁把你卖来的，找找当时穿着什么，有没有什么随身物品。我们现在做生意，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不管能不能找到，总是有希望。 说不定，你爹娘也一直在找你，他们也很想你。” 大奎还在犹豫，巧姑是心动了，大奎这十几年来吃了太多苦了，要是有了亲生爹娘疼爱，一定会幸福很多。 巧姑希望大奎幸福，于是满口答应，“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和大奎一块回去村里问问。” “记得，防着你公婆。” “嗯嗯。” “还有……” “我一个子都不会带给他们。”巧姑小心翼翼，赶紧保证，生怕胡凝霜会责怪自己。 这样胡凝霜才放心回家。 晚一点，祁允初回来了，得知这件事，也很赞同。 “那我改天找个画师帮大奎画一幅像，也想办法帮他找一找，说不定他长得很像亲生爹娘。” “画师……”胡凝霜突然笑道：“我们身边不就有一个画画的天才吗。” “你说杜青。” “嗯。” “这倒是，那就请他帮忙，画好了，我找人临摹复刻。” 隔天胡凝霜去给杜青看病，就跟他说了这件事。 杜青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当即就同意了下来，并且放下手头的活，专门腾出一天给大奎画像。 大奎能被杜青画像，人都惊喜坏了，这么有钱的大少爷都能来帮自己，他从心底里也很感激胡凝霜。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深秋时节。 枫红叶落，秋雨一连下了两场。 “我的腿啊，好疼……”沈家的宅院里，一早上，又传出了宋氏的痛苦声，一连半天根本停不下来。 “你总别喊了行不行。”沈树春心烦意乱的进门，“让不让人睡觉了。” 宋氏此时脸色疲惫，两鬓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白了。 “你就会怪我，我现在旧病复发了，你也不知道心疼我，我这辈子跟你算是白过。” “不是找大夫给你瞧了，你这个腿不容易好，我有什么办法。” 宋氏的双腿沉重，就像是坠了两块大石头，里面又寒的刺骨，像是有蚂蚁在啃咬她的骨头，她难受的要疯了。 “那就换个大夫，来针灸，针灸会管用的。以前胡凝霜给我针灸，可两年都没复发过，舒服的不得了。” 第147章 戏子无义 “上次不是针灸过了！”外面传来不耐烦的女声，贾玉翠端着一碗药进了门，“根本一点作用没有。” 说着，哐当一声，她把碗放在了床边，“赶紧喝，不要浪费时间。” 瞧她这份态度，宋氏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没颗蜜饯什么的，再不济也得有一勺白糖吧，这药你是想苦死我吗。” “你怎么这么多事，也不看看家里现在什么样，有药喝就不错了。”贾玉翠坐在一旁烦躁的等着。 等宋氏勉强喝完了，贾玉翠道：“这药可贵，又花了好几百文。你们老两口再给我些银子吧，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你怎么这样，我好歹是你婆婆。”宋氏更生气了，“你不孝顺我就罢了，还找我们要银子。” “不对吗，现在是你们在喝药，家里吃吃喝喝哪样不是银子。以前是清白赚钱，可他现在关在里头，猴年马月才会出来呢。你们不出银子，我们喝西北风吗。”贾玉翠咄咄逼人，“快点，拿出来。” 沈树春气愤极了，“我们哪里有银子，清白赚的不都给了你，你还好意思找我们要。” “没有，鬼才信你们呢。”贾玉翠说着，拉开抽屉箱柜就找了起来。 她不信。 沈家这两个人精的很，从前是怎么吞没胡凝霜的，她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没钱，骗鬼呢？” 果然，在被褥下面，被贾玉翠翻出了钱袋，“这还差不多。” “贾玉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胚。”宋氏整个脸难堪极了，她多想抢回来，可双腿不听使唤。 沈树春上去抢，被贾玉翠狠狠推开，到底是岁数大了，贾玉翠在戏班子也是练过的。 他们抢也抢不过。 宋氏急哭了，“真是不积德的，清白瞎了眼了，找了你这么个女人娶回来。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孝顺的东西，从前胡凝霜伺候我们的时候，哪天不是舒舒服服，家里家外，样样操持的好。 你这个女人，你，你比胡凝霜差远了。” 这话听在耳朵里，贾玉翠愤怒极了，药碗直接砸了过去，她最讨厌被别的女人比下去。 但她也就气了一会儿，她突然笑出了声，“是啊，胡凝霜好，我比不上她。 人家现在生意做的大不说，还是官家夫人，风光的不得了。 可那又怎样呢，人家看不上你儿子，是人家不要你儿子的。 你现在就是去求人家，把头磕破了，人家看你都不会看一眼。” 说的足够解气了，贾玉翠迈着大步了离开了这屋。 “这个毒妇，我，我必须替咱们清白休了她。”沈树春气急败坏的找笔墨。 “你别。”宋氏拦着他，“现在不是休她的时候，咱们还指望她去想想办法，把清白捞出来。” 一句话，拦下了沈树春。 良久，他叹气，“是啊，以后清白出来了，也不好找媳妇了……” 隔间屋里。 贾玉翠数完了钱袋里的银钱，一脸不悦。 怎么这么少，已经搜刮好几次了，难道这两个老东西真的没钱了？ 现在沈清白在里头，之前赚的钱都被衙门要走了，这日子怎么过啊。 就算等他出来，他一不能科举，二也不好行商了，跟着他，是一点盼头也没有了。 至于沈清水，那小子才不会有出息呢。 这个沈家真是糟透了。 贾玉翠这会儿肠子都悔青，像是拧成了一团麻绳。 她思衬了半晌，突然目光落在了这处宅子上…… 深秋天凉，白日也短了。 夜里寒的不得了，尤其是宋氏最怕寒凉。 又是一夜没睡好，天一亮，她就爬了起来，“他爹，快去儿媳妇给我熬药去，我现在难受的不行。” “你不是说喝药没用吗。”沈树春睡得沉的像是一头猪。 “总归也有点用，快去吧，算我求你。” 沈树春不甘不愿的起了来，去叩隔壁的门，“玉翠啊，起来了，你婆婆不舒服，你好歹给她熬药啊。 玉翠？” 沈树春拍了好几下，里面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样。 他心思一动，猛地一踹。 里面果真空空如也。 “他娘，他娘啊。”沈树春跑回屋里，“贾玉翠这个不要脸的，她跑了。” “你说啥？” “能值钱的她全带走了，她那屋里什么都没有了。” 宋氏听了，头脑都懵掉了，只觉得整个屋子都在旋转。 这时候，大门又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 “快去看看，是不是玉翠回来了。” 沈树春也抱着一丝希望，跑去拉开了大门。 只见是房主夫妻两个。 “是你们……” “呵呵，是啊。”男房主干笑了两声，“我们过来看看宅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损坏，毕竟你们搬走了，我们还要租给别人。” “你在说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搬走？” “嗯，沈大叔，这不是你家儿媳说的吗，说你们要回老家了，这宅子就不租了，她已经把剩余的租金都拿回去了。” 女房主哼笑，“是啊，沈大叔，其实按规矩，这租金只能退一部分，我们看你们可怜，给你们退了不少呢。 你们也麻溜的，今天晌午之前就搬干净，我们新的客人还要住进来呢。” “你胡说，我们没有退租。”沈树春大声叫道，“这宅子是我家儿子租的，租了好几年呢。” 这时候让他们走，他们回去白水镇吗？那岂不是整个白水镇的笑话。 “我们不走，就是不走！” 外面的冲突，宋氏也听了一清二楚。 她住着拐杖踉踉跄跄的跑出来，“我们不走，就是不走，谁也别想赶走我们。” 这下，男房主冷了脸。 “你们可别来这套，你们这不是癞皮狗吗，房租都付不起，今天必须给我滚。” 说着，抓起宋氏先推出了大门。 接着，女房主把他们的锅碗瓢盆、被褥鞋袜也一并丢了出来。 “给脸不要脸，自己走。” 沈树春和宋氏就这样被赶出来了。 “戏子无义啊戏子无义。”宋氏在门口蒙了半晌，突然哭天抢地的哭叫起来，“家门不幸，娶了戏子进门。” 太阳越升越高了，路上陆陆续续有行人走过，看宋氏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第148章 卖画 日薄西山，酒坊的工匠们都已经休息了。 胡凝霜也扭动胳膊脖子，松松关节。 她走出屋门，才看见祁允初还没有回来呢，倒是草根先回来了。 草根现在跟着允初做事，是个本分人。 “草根，允初呢。” “噢，夫人，祁大人得晚一会儿回来，他今天和刘大人一起吃饭。” “是不是今天很忙。” “还行，就是晚上来了一桩小案子。”说到这里，草根道：“说起来，这回的人夫人也认识呢。” “谁啊？” “男的叫沈树春，女的我忘了，反正是他媳妇，他们两个跑来告状，告他们的儿媳妇。” 胡凝霜微一思索，“贾玉翠吧，她带了沈家的银两跑了？” “夫人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足够了解她，她对沈清白从来都没有真心过。或者说，她对任何人都没有真心，她最在乎的只有金钱她的虚荣心。”胡凝霜说起来，也谈不上憎恶，也谈不上同情。 前世害了自己的是沈清白，不是旁人。 “去吃饭吧。”这对胡凝霜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了，珍惜眼前事物才是真的。 晚一点祁允初就回来了，胡凝霜也没问什么，沉浸在他们自己的小日子里，温馨简单。 虽是入了秋，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 胡凝霜在其他客人的引荐下，又认识了一位姓李的商贾。 双方定下了酒水书契之后，忽而，李老板的目光看向了屋里墙上挂着的画作。 是杜青送给胡凝霜的那一副。 “这画不错啊。”李老板看得入神，“落笔温润，气韵生动，是一副不可多得的作品啊。” “君子所见略同啊。”胡凝霜也看过去，“这幅画我带回来，连我相公也说喜欢。” “不知道祁夫人多少银两买来，能不能让给我。”李老板是文雅之人，搓着手看得爱不释手。 “这嘛……”胡凝霜就不舍得了。 要是别的也就算了，可她觉得这幅画和她有缘，想了想，有了新主意。 “李老板喜欢，可你也不能夺人所爱啊。不如这样，我去问问这位画画的朋友，他同意卖的话，我带几幅出来给你挑选。” 李老板当即点头，“那也不错，这样，有了画儿你差人去叫我一声。” 聊的融洽。 回头，胡凝霜再给杜青看病，就提起了这件事。 “你要卖我的画……”杜青皱了皱眉头，“你知道我不喜欢行商。” “谁让你行商了，行商的是我。你只需要负责画画就好了。到时候赚了银子，我只要三成提成，余下的全部给你。” 看杜青还是犹豫。 胡凝霜继续道：“难道你这一辈子永远都不赚钱吗？杜老爷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只要你在画画上有所成就，也许酒坊的生意杜老爷就允许你不参与了呢。 再说，你的画卖出去，让更多的人一起欣赏，又何乐而不为。” 胡凝霜的理由充足，杜青一时无法反驳。 这会儿胡凝霜已经进画室里挑选了，“你觉得哪几幅画可以拿出去试试。” 杜青虽然还是犹豫，也挑了几幅画出来，都是他认为自己画的还算能拿出手的，“这些吧，你别要价太高，我怕那样没人买。” “这就是我的事了。”胡凝霜麻利取画，卷起来打包好，“等我好消息。” 胡凝霜也不是多喜欢银子，但她喜欢享受赚银子这个过程。 一回去就差人把李老板请来了。 “祁夫人做事很快。” “看看吧，有没有喜欢的？” 李老板一幅一幅的看过来，“嗯，看得出来，的确是出自一个画师之手，这几幅都很让人喜欢。 就是不知道，多少银子肯卖。” 胡凝霜自打动了代杜青卖画的心思，早就去打听了很多。 像是知名大家的画作那是千金难求，杜青现在还到那一步，自然不能太贵。 但也不能太便宜了，杜青的天赋的技艺值得更高的价钱。 “李老板我们是第一次买卖，我也不要太高。一幅只要你二百两，那看呢。” “二百两，这是不是贵了点。”李老板吸气，他有些犹豫。 “这笔力和意境难道不值得吗。而且像是这样有天赋的画师，成名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这些画的价钱还不得翻一番。” 李老板果然心动。 “好，那这三幅画，我全部都要了。”李老板一口答应，当天就叫人取来了银票，也取走了画。 足足六百两，提三成，就是一百八十两。 祁允初回来后，胡凝霜开心的和他分享，“怎么样，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祁允初吃惊又欣赏，“你啊，真是聪慧过人。” “那娶到我这个夫人，是不是很满意。” “满意，满意的不得了。”祁允初深深看着胡凝霜，他满眼都是她。 胡凝霜的日子充实，睡的也好。 等她睡着之后，祁允初会起来和衣看书。 时不时的看向身后熟睡的人儿，有时候他在想，他要考取功名，不让凝霜这样辛苦了。 有时候又想，这是她喜欢的事，她开心就好。 想起来，祁允初还真有点矛盾。 隔了几日，胡凝霜又到了杜青这里。 杜老爷也在，父子俩看起来心情不错。 看见胡凝霜，杜老爷尤其热情客气，毕竟杜青身体上的好转他看在眼里。 “胡大夫啊，你说，青儿这身体如今怎么样了。” “目前还不错啊，而且我准备停药了。毕竟他先天的体质在这里，再用药也不能成为身强体壮之人。总喝药，药也是有毒性的。” 杜老爷点头，“全看胡大夫的意思。这样也好，一会儿叫人把诊金一并给你，我想过了，至少要给你三倍。” “杜老爷，先别说诊金的事。我今天来这是给杜少爷送银子的，我卖了他三幅画，一副二百两，我提成三成，剩下的全部在这里了。” 杜青一愣，看见银票和银两，吃惊不已，“这么快就卖出去了？” “当天就卖掉了，只是我有点忙，这两天才来。 一幅画二百两现在是不够高，但杜少爷渐渐有了名气，他的画作早晚能价值千金。” 杜老爷看见这些，尤其欢喜。 想不到他家青儿的画儿能这么值钱。 第149章 难言之隐 “还是胡大夫会做生意，从前我都没想过要把这些卖出去。”杜青笑言：“都是胡大夫的功劳。” “是呀，之前只知道胡大夫会酿酒，会行医。想不到，生意头脑这么厉害。”杜老爷也喜欢极了胡凝霜。 他叹气，“就是可惜了，胡大夫早已经嫁人了。要不能当上我老头子的儿媳妇就更好了。” 杜青诧异，没想到他爹竟然说出了这句话。 他自己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爹，你说什么呢，人家胡大夫早已经嫁得良人。” “我就随口一说嘛，只是我太喜欢胡大夫了。” 胡凝霜讪讪，“我理解杜老爷的心思。杜少爷他年纪到了，却尚未娶妻。杜老爷是着急了。” “谁说不是呢，青儿，这点事你可得上上心了。” “爹，我这身体……” “你现在的身体好得很。”杜老爷子道：“从前拿着身体推辞也就罢了，现在还推辞，你可是不孝。” “是是是，有心仪的合适的我就成亲。”杜青无奈的答应。 杜老爷子又看向胡凝霜，“胡大夫啊，你看，你和青儿也是朋友了，你要是碰上合适他的，也帮他做做媒。 家世不家世的我也不太在乎，人好，聪明能干就是了。最好就像是你这样，以后，我杜家的家业都舍得给她打理。” 杜老爷子语重心长。 胡凝霜明白杜老爷的心情，毕竟杜青毫无经商的兴趣，偌大的家业也不能扔了吧。 胡凝霜答应下来，“行，这件事我会留心。” 杜青也没有反驳什么，杜老爷走后，又一门心思沉浸在画画当中了。 胡凝霜选了几张喜欢的，先带了回去。 她想过了，现在先慢慢卖卖看，日后可以再开一家画坊，这些都得一步一个脚印的来。 今年的秋雨格外多，淅淅沥沥又是一场。 工匠们没事干也在歇雨工，三三两两凑在屋檐下，说些闲话。 胡凝霜也难得无事，在后厨转了一圈，想想秋天到，也应该贴贴秋膘了，于是取了银子，“大奎，把马车赶出来。” “夫人，你要去哪儿。” “我想多买点食材，今天晌午咱们吃顿丰盛的，秋天了嘛，大家都得贴贴秋膘，对身体好。” “好嘞。” 听见胡凝霜的话，底下的人都拍手叫好。 胡凝霜出去买了半扇猪肉，一些新鲜菜，又买了一些米面粮油。 晌午饭不精致，但都是工匠们喜欢的，大饼，红烧肉炖蘑菇，鸡蛋蔬菜汤。 大奎不愧是最能吃的，大海碗里装满了菜，转眼间就炫到底。 “给巧姑送了没？”胡凝霜问。 “送了。” 闲聊间，突然看见门外墙角一抹瑟缩的黑色。 胡凝霜看了看自家的旺财，奇怪那里到底是什么，打了伞走过去一瞧。 竟然是一个小姑娘，在角落里的屋檐下瑟瑟发抖。 雨淅淅沥沥大了，打湿了她的衣裳和鞋子，她的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打哪儿来。 “你……”胡凝霜稍微一碰她，她就害怕得不得了，身体微微发抖。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回家呢，你的家里人呢。” 小姑娘依旧不言语，把头埋在胳膊里，不敢抬头。 虽然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胡凝霜还是好心，“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拿衣裳还有吃的。” 她转身回屋，等端了饭菜和衣裳出来，角落里已经空了，唯独几个脚印像是跑远了。 “算了。” 雨下了一整天，临近酉时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这些日子祁允初都忙。 胡凝霜干脆叫了马车去衙门外等他。 祁允初正好出来，一下就看见自家马车了，他大步走过来，“凝霜，果然是你。” “我来接你。” “又不远，我自己一样回去。” “不一样啊，我接你有马车，就不用淋雨了。” 虽然天寒雨冷，但有心爱的夫人来接自己，祁允初简直不要太开心了，“我祁允初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大人，大人。” 祁允初正要上车，一个官差跑来。 “有个人……她……她说要告状。” “是什么方面的问题。” “她不说，唉，支支吾吾的，看着年纪不大，挺可怜。” 祁允初闻言，当即道：“凝霜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胡凝霜也奇怪，于是撑着伞跟了上去，很快，她在衙门旁边的角落里看见了那个姑娘。 这不是在自家门口躲雨的那一个吗？ “就是她，祁大人。” “是你找我？”祁允初走过去，打量着面前的姑娘，她看起来只有十几岁，“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姑娘抬起怯弱的目光，“你是祁允初祁大人吗。” “我是。” “我……” “你有难言之隐？” 姑娘点头。 祁允初屏退了一旁的官差，只留下了胡凝霜，到了里面僻静的地方。 “你可以说了，这是我夫人，她是个大夫，说不定还会帮到你，你不用担心，你不想被人知道的，我们一个字也不会讲出去。”祁允初的声音温润而有力量。 姑娘一下哭了，“民女叫孙傲雪，我今年刚满十五，我，我被人欺负了。” 她哭的肩膀抖动。 “是男人？”胡凝霜轻声问道。 “是，在昨天夜里，住在我家隔壁的那个男人，他已经四十几岁了，年纪一把，他好恶心，好吓人，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反抗不了他，可我不想这样下去，我希望这个坏人受到惩罚。”姑娘断断续续的说完，又害怕被旁人听去。 胡凝霜稳住她，“你好勇敢。” “可我怕……”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怕，这里的衙门，是为老百姓主持公道的地方。”胡凝霜看向祁允初，“允初，你看，这件事怎么办。” 她很心疼面前的小姑娘，同样都是女子，理应互相帮助。 祁允初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他沉重思考了片刻，“这样，这件案子我们可以不公开审理，就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了，你看可以吗。” “嗯嗯。” “走吧，跟我详细说明一下情况，尤其是那个男人叫什么，又家住哪里。” 第150章 状告 经过孙傲雪的叙述，胡凝霜他们了解了。 原来这个男人叫曾大志，是孙家的邻居，这个男人的年纪和孙傲雪的父亲一般大。 两家也已经相识多年。 五年前，孙傲雪的父亲因病离世。 孙傲雪的母亲便跟了邻居曾大志，起初，孙傲雪还觉得这样的安排也很好。能让母亲有个男人依靠，也能照料到傲雪和她的妹妹。 平日里，曾大志对孙家看起来还算不错。 但只有孙傲雪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人，早在四年前看她年纪小就欺负过她，而后，更是变本加厉。 直到今年孙傲雪实在无法忍受，又听人说起来，现在衙门里的刘大人和祁大人都是好官。 所以在今天她卯足了勇气来了这里。 说完这些，孙傲雪哭的抖的像是筛子，“民女别的不求，只求大人做主，处置曾大志，还有，这件事我不能让人知道。” “我会秉公办理，今天我就给你安排住处，让你暂时住下。曾大志，我明天就派人去抓。” “你身上有伤没有，我可以给你一点药。”胡凝霜道。 孙傲雪摇摇头，似乎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身体，“我的问题不严重，谢谢夫人。” 可她分明脸色苍白，是受了伤的。 胡凝霜柔声细语，“你别害怕，我也是女子。这样吧，我只帮你看身上的伤，其他地方我不看。” 孙傲雪这才点了头。 不看不知道，孙傲雪的身上伤痕累累，手腕上明显的勒痕，还有身上的淤青。 倒是还好，没有太严重的伤。 “我明天带些药膏过来，会恢复的快些。” “谢谢夫人。” 把孙傲雪安排妥当，祁允初他们坐在了马车上。 外面已经有些擦黑了。 胡凝霜突然道：“允初，我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 “既然孙傲雪和她母亲住的很近，那么她没有像母亲求助吗。” 祁允初一愣，“是我疏忽了，这点没有问起。明天再详细询问吧。” “嗯。” 雨下到半夜才停。 第二天早上，小路上一片坑坑洼洼的水洼。 吃早饭的时候，胡凝霜准备了创伤药，她和祁允初一道来了衙门。 孙傲雪已经起来准备好，也许是因为在衙门，她的精神比昨天药好许多。 “这是药，你自己涂涂看，还有这个药方，虽然简单但有安神的作用，要是睡不好以后可以用上。” 胡凝霜这边陪伴起孙傲雪。 祁允初那边已经派人抓人了。 不到半个时辰，曾大志就被抓捕到了。 胡凝霜在远处看过，这个曾大志大腹便便，连头发都有点花白了，年龄上真的是可以做孙傲雪的父辈。 而除去年纪不说，这种欺男霸女的之事让胡凝霜觉得十分恶心。 孙傲雪看见了他的背影，人又胆怯起来。 “你不要怕，我们都会保护你。” 不一会儿，就大堂房门紧闭，正式升堂审问了。 胡凝霜就在外面等候。 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他们出来，等他们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曾大志被临时押进了牢房，祁允初则是一脸铁青。 胡凝霜过去扶着孙傲雪，因为她看得出孙傲雪十分痛苦。 她也不敢多问，先让她回房休息。 “允初，怎么样？”她找到祁允初，祁允初正头疼，看起来也很生气，“怎么判那曾大志的。” “还没有判。”祁允初叹气，“他开始死不承认，等到后面承认了，竟然说是孙姑娘自己送上门的，把孙姑娘狠狠羞辱了一场。说这是男情女愿的事情。” “太过分了。”胡凝霜可以想象，这种人多么无耻。 “那接下来怎么办？找孙家的家里人来吧。” 胡凝霜正说话，外面草根敲门进来，“大人，外面有曾家人求见。” “曾家？让他们进来。” 须臾，曾家一男一女就进了门来。 “草民见过祁大人。” “你们两个是？” “草民是曾大志的儿子曾雨，这是草民的姑姑孙氏。” 两个人穿着富贵，看起来和孙傲雪截然不同，尤其是孙氏，一双吊梢眼，满眼精明市侩。 “你们找本官何事？”祁允初冷冷问道。 “大人，我们是来找你商量事的。”孙氏笑笑，转身自己关上了门窗，“这位是祁夫人吧，祁大人，咱们就不遮遮掩掩了。 我听说，我弟弟大志被你们抓了来。” “是又怎样？” “是孙家那贱丫头过来状告了大志吧。害，这点事，她还好意思闹起来，大人，你说这种事，做都做了，不知道藏起来，还到处折腾算是怎么着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人，那丫头的事啊，我希望你费费心呢，判她个诬告，再把她关一阵子，她也就安分了。” “胡言乱语。”祁允初皱起眉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大人，我知道，不就是这个。”孙氏笑着示意孙雨，孙雨立刻掏出银票递过来，“大人，我爹的事情劳烦你费费心了。” “哼。”祁允初不屑轻哼，“你无需如此。不管是什么案子，本官都会秉公办理，这些还是拿回去吧。” “大人，你是不是嫌少？” “出去吧，再不走本官要定你们个行贿之罪。”祁允初说完，递给草根一个眼神。 草根立马拉开房门，“怎么着，是两位自己个走，还是我赶走你们。” 孙氏姑侄两个不满的离开。 他们走的时候，对面迎来的一个妇人，夫人模样还算好看，只是憔悴不堪。 孙氏低声道：“一会儿见了你的贱丫头，你好好想想怎么说，孙家这几年待你不薄，别恩将仇报。” 妇人没有言语朝着祁允初走来。 “大人。”她跪在地上，“民妇是孙傲雪的娘柳氏，想来看看她。” “她就在隔壁。” “谢大人。” 柳氏起身去找孙傲雪，孙傲雪也看见她了，一见她过来眼神就变得躲闪起来。 “傲雪，你见了我，连一声娘都不叫了吗。” “娘。”孙傲雪低头。 “你啊……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娘来看看你。”柳氏进门，抬手。 孙傲雪一下躲开了，“我没事。” “你没事就好。”柳氏低低地说道。接着，她又恨恨的道：“你既然没事，你来这里干什么！” 第151章 沈清水上门 “我来状告曾大志。” 啪，一巴掌打在孙傲雪的脸上，“你不要脸，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丑事，你还好意思宣扬。” “我没想宣扬，我只是想让他受到惩罚。” “惩罚什么，要惩罚也是惩罚你。你明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虽然我们没成亲，是他一直养我，让我体面的活着。还有你们姐妹俩，要是没有他，早沦落到去街上讨饭了。” 孙傲雪小声反抗，“我就是去街上讨饭，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啊。你是我娘，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是你害我。”柳氏突然抓起了孙傲雪的脖子，“你这个可恶的贱胚，和你爹一样，就是来害我的，不知检点抢我的男人就算了，竟然还大张旗鼓来告状，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母女俩争执了好一会儿，柳氏才松开手，“孙傲雪，我来找你是告诉你，你马上撤了你的诉状，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会跟曾家求情，让他们不跟我们计较。” “那我呢，娘，我受的苦呢。”孙傲雪追着问。 “这能怪谁，你自己想想，要怪就怪你爹，我们母女三个总要吃喝活着，你害了曾家，我们就得流落街头，到时候，你妹妹连饭都吃不上，为了家人做出这点牺牲怎么了。你好好想想吧。” 柳氏说完，出了门来。 看见祁允初胡凝霜，又老实的行礼。 可她再怎么低头屈膝，胡凝霜都觉得她恶心极了，刚刚屋里的声音她不是一点都没有听到。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孙傲雪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双眼空洞。 胡凝霜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只能轻轻拍了一下她，“都会好起来的。” “我娘她为什么这样对我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孙傲雪甚至要笑起来，然后，她哭着说道：“夫人，我想好了，我要撤掉诉状，我不告了。” “你在说什么。”胡凝霜拧紧了眉心，“孙傲雪，你清醒一点。” “我娘说的没错，这件事闹大了，我也完了。我还有妹妹，她还小啊。 我还是撤掉诉状吧。” “你还会被欺负下去怎么办。” “那我就去死，一了百了。” “你真是疯了，该死的不是你。”胡凝霜摇晃她的肩膀，“你听着，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还有，你既然这么在乎你妹妹，你想过没有，你死了之后，下一个被欺负的就是她！” 胡凝霜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孙傲雪的头顶。 她突然回过神来，“妹妹，小秋。” 胡凝霜尽快想办法，她想到了，“孙傲雪，我支持你继续告下去，这样的恶人他不应该继续逍遥法外。状告成功后，我想办法送走你，让你走的远远的。你妹妹，你可以把她留在我身边，你们继续书信往来，你们将来一定能好起来的。” 空气中静默了许久，孙傲雪点头，“好，我听祁夫人的。” 看她情绪稳定了，胡凝霜把祁允初找来。 “大人，到底怎样才能把他定罪？”孙傲雪问道。 “现在证据还不够充足，你能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证据证人能用上吗。” 孙傲雪回忆了很久，突然道：“有，有一个送柴的老婆婆，有一天下雨，她应该亲眼见过。” 祁允初立刻行动，派人去寻找证人。 三天后，再一次升堂审问。 不公开的审理，胡凝霜也看不到，只能在外面等着。 这一次大堂大门打开的时候，她看见了一脸舒心的祁允初。 “怎么样了？” “证据充足，容不得这个曾大志抵赖。”祁允初告诉她，“依本朝律法，处以宫刑。” 如此以来，也算是给孙傲雪交代了。 曾大志被差役关押出去，他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疯狂的大吼大叫。 孙傲雪也走了出来，她如释重负，“多谢祁大人，祁夫人。” “不用那么客气，这些事是本官分内之事。” 草根这时候递过来一个包袱，“孙姑娘，这是给你带上的，里面还有一封信。” “孙姑娘要去哪儿？”胡凝霜道。 “我托了人，把她送去临州，那里有一位道峨夫人，她饱读诗书，又仁心广济，孙姑娘过去暂且当个丫鬟，日后再慢慢打算。” “真的太谢谢祁大人了。”孙傲雪眼眶一红，人就跪了下来。 曾大志被处置，孙傲雪在本地是待不下去了，幸好有他安排去处。 “都说了，不用客气。” “起来吧。”胡凝霜拉起了孙傲雪。 旁边，草根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也走了过来。 “姐姐！” “小秋！” “姐姐你真的要走了？” “嗯，姐姐没办法，现在只能先去远处。等姐姐安稳了，就给你写信。你要乖乖听祁大人祁夫人的话，他们对我们有恩，你一定要好好伺候他们。” “小秋知道的。”小秋用力的点头，“姐姐那你现在就走吧，我怕娘她还会找你麻烦。” 小秋说得对，这件事曾家肯定对会对孙家产生怨恨，以柳氏的想法肯定会怨恨自己的女儿。 “小秋，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孙傲雪一步三回头，跟着同行的人越走越远了。 小秋痛哭流涕，“姐姐……” 姐妹分离的痛苦，胡凝霜可以想象。 她温柔的轻拍小秋，“想哭就哭一哭，一会儿就跟我回去了，晚上我叫厨房做你喜欢吃的。” 小秋和孙傲雪一样，是个善良听话的好孩子。 一来到胡家，勤快麻利聪明能干，胡凝霜也把她当半个妹子看待。 傍晚，天气凉爽。 胡凝霜从酒窖里出来，享受自然的微风。 “夫人。”小秋从外面走进来，“有人找你。” “是谁找我。”胡凝霜喃喃。 “我还不认识。” 胡凝霜走出门一看，站在自家门口的竟然是沈清水。 他们这层关系，她不知道沈清水为什么会来。 是已经知道沈清白的事了吗。 “胡姐姐。”沈清水突然开口叫道，竟然没有从前的嚣张跋扈。 “你找我什么事？” “我……我已经见过我哥了，他现在在里面过得很不好。” “是他罪有应得。” “我都知道了，是他害你在先。”沈清水心头复杂，说不清楚对胡凝霜是恨还是什么。 最开始他是恨的，可他转念一想，若不是大哥毒计害人，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虽然以前也看不上这个女人，觉得她配不上大哥，但他从未想过害死她。 第152章 设宴 “我娘现在腿脚问题越来越严重了。”沈清水低着头道：“贾玉翠卷了银子跑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人，我家里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其实仔细想想，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从大哥为了贾玉翠私奔开始的呀。 “这些事你找我我也不会帮你。”胡凝霜淡漠的说道：“我和你哥早就说过了，这辈子不会跟沈家有瓜葛。” “我不是来求你帮忙的。”沈清水急忙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找谁了，从前你和我哥在一起的时候，你教了我很多东西，可惜当时没有当回事。 我，我就是太迷茫了，胡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学武，我应该想办法赚钱养家吧。” 到底该做什么，年纪轻轻的沈清水思绪如乱麻。 原来是这样。 胡凝霜也有几分意外，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你怎样都可以，你可以赚钱养家，也可以继续学武，一个男人应该有他的担当和责任。 不过，男儿志在四方。你真的很适合习武，也许从这条路上坚持下去，你会有很好的出路。 天黑了，你回去吧。” 胡凝霜不想跟沈家人有瓜葛，说完自己的话，转身关上了大门。 一阵秋风吹来，似乎吹醒了沈清水本来模糊的头脑。 日子安宁，就过得很快。 这几日，闲来无事。 祁允初也有更多的时间在家了。 眼见就是秋去春来，胡凝霜也督促起了他读书的示意，毕竟明年春天还要进一步科考，她不想埋没了祁允初的才华。 秋风起，霜叶落。 胡凝霜温了一壶酒给祁允初，一边读书一边饮酒，还是很惬意的。 “还是祁大人的日子惬意啊。”外面，传来一道调侃的笑声。 胡凝霜抬头，是王均夫妻两个来了。 “王嫂。” “祁夫人，你可客气了。”王均忙拦住她道：“如今，该是贱内给你见礼才是。” “我和王嫂认识这么久了，还在乎这个。”胡凝霜不在意，反正也没人聊天，拉了王嫂往里走。 “王嫂最近忙什么，也不见人。” “害，最近婆婆哮喘发作，我一直伺候她老人家呢。今儿是我相公要来城里走走，家里的柿子快熟了，我相公让我给你们摘了一篮来。” 满满一竹篮的柿子，黄橙橙的，让人看着心里喜庆。 胡凝霜接下，“真是我最喜欢这个了，要是做了柿饼更好吃。” “祁夫人喜欢柿饼，你早说啊，我家柿饼多的吃不完，等熟好了，给你送来。” 王嫂微愣，心里莫名，家里哪儿有什么柿饼，自己做了几次都是失败的，这个王均是读书读糊涂了，说什么胡话。 “王嫂，能不能喝酒，尝尝我最新的酿的果酒啊。” “我不会喝呢。” “是甜的，你喜欢的话一会给你带一壶。” “还是算了。”王嫂几分羞怯，“其实我今天看见了你，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 王嫂凑近胡凝霜耳朵，“你说奇怪了，我怎么嫁给我相公这么久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能不能帮我瞧瞧。” “好啊。” 女人家有女人家话茬，胡凝霜仔细给王嫂把脉了一番。 “你没病。” “真的？” “你的身体好着呢，比我可强壮。” 王嫂偷笑，“没事就好。” “怎么，看你有点着急。” “怎么会不急呢。诶，你呢，你不急吗。他们现在男人读书读出来了，眼界可也就高了呢。” “高就高，还能把我休了不成。就算休了我，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外面，祁允初和王均喝了两杯闲酒，也闲聊起来。 “最近一直在家读书？” “还能怎样，我除了读书也不知道做点什么，也就是帮几个乡绅家的少爷讲讲学问了。”王均看起来忧愁的很。 “这不就是很好。” “好什么，我倒是想跟你一样有个正经差事，虽然不是想做官，但最起码到手的银两多一些，家里的日子也更好过。”王均说到这里，放下酒杯，“祁大人啊，不知道衙门里还缺不缺人手，要是有适合我的。” 他们正聊了一半。 小秋进来了，“大人，大人，刘大人来了。” 闻言，祁允初和王均忙站起，王均更是整理了衣着，才一道迎接出来。 刘云景阔步昂首，看得出心情不错。 “参见大人。” “不要多礼，我就随便出来走走。” 祁允初看他心情不错，“大人是今天回来的？” “嗯。” “顺利？” “非常顺利。”刘云景真是心情极好，坐下来饶有兴致的说起最近发生的事。 “唉，顺利是顺利，不过接下来我人是要更忙了。衙门里的事情，还多着允初你来操心。 对了，缺不缺人帮你。” 闻言，王均在一旁欠身，“看来两位大人是要辛苦 辛苦了。既然如此，小生日子清闲，若是不嫌弃，有什么需要找小生就是了。” “我记得你，你是王均？” “是。” 刘云景点点头，“也好，都是熟识的人了。现在衙门里还缺个师爷，正好，你来，也好帮帮允初。 允初，你看呢。” 祁允初点头，“这样安排很好，王兄，明天你就到衙门里来。” 王均欣喜，“多谢两位大人赏识，小人一定会好好做事。” 刘云景本就刚回来，请胡凝霜把了把脉人先走了。 王均夫妻俩也告辞而去。 他们走后，胡凝霜咬开一个柿子凑到祁允初跟前，“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谁？” “王均啊。” “应该是有点小心思，倒也不至于怎样。”祁允初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只觉得自己夫人跟王嫂不错，面子还是要给的。 刘云景一回来，果真忙起来了。 第二天傍晚，祁允初一回来就告诉胡凝霜，“你得稍微准备一下了。” “什么事？” “边塞总兵邱大人回京述职，要途经我们宣安，等他到了，刘大人会设宴款待，说了可以带家眷，请你也一起过去。” 第153章 刺客 这就不能说不去了，一来和刘大人关系不错，二来也是支持自己相公。 胡凝霜当即点头，“那我好好打扮打扮。” “诶，那倒不必。”祁允初赶紧阻止了，“太好看了也不行。” “祁允初，我好看你还不乐意啊。” “我乐意啊，只不过当天谁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我夫人本来就够好看了，再好看了，危险。”祁允初半是调侃半是正经。 胡凝霜哼声，“你生的白白净净，咱俩不知道谁危险呢。少不得哪天被哪个达官贵妇看上了去。” 胡凝霜虽然是嘴巴厉害，但还是听了祁允初的。 到时候重要的是那位总兵大人，而不是她一个小小家眷，出风头这种事胡凝霜不感兴趣。 来的也快，两天后的傍晚，草根一个人赶着马车回来了，“夫人，大人让我来接你赴宴。” “知道了。”胡凝霜换上一身兰紫色的宽袖长裙，头上多别了两根银簪，稍加粉黛，人就到了地方。 为了不招摇，地点就在衙门附近，刘云景和祁允初等人已经等在这里了。 祁允初看见胡凝霜，招手示意她跟过来。 “到了吗？”胡凝霜小声的问。 “马上就到了。” 话音落下，两辆马车近了，马车周遭还跟着护卫随从。 刘云景快步走过去，“下官参见总兵大人。” 马车掀开，一个四十几岁一脸风尘的男人露出头来，一看就是久在边塞的模样，坚毅沉稳。 “我是邱达。” “爹，我扶你。”后面那辆马车里同时跳下来一个人，一身红色劲装，身姿结实矫健，虽是女子，却带着习武之人的魄力果敢。 “这是小女韵梅，跟在我身边是个副将。” “见过邱副将。”祁允初点头。 “原来是位女将，怪不得英姿勃发，同寻常女子气概不同。”王均在一旁抱拳。 “我们习武之人，礼数没有那么多，不用说有的没的。饭菜好了没有，我们进去吧。”邱韵梅口气爽朗，扶着邱达下了马车。 胡凝霜在身后暗暗观察，这邱总兵好像有伤在身似的。 “里面请。”刘云景引路，一行人进了包房。 习武之人的确是不拘小节，尤其是邱韵梅，一举一动简直就是个男人，喝酒吃肉，和军中男子一般。 “邱副将真是豪迈之人，在战场上一定非常厉害。”王均落座后，忍不住再次称赞。 邱达笑笑，“我这个女儿啊，一直像男人一样。阿梅，你呀，也学学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我自军中长大，哪里学得来。”邱韵梅不当回事，“少说这些没用的，还是说正经事要紧。” 邱韵梅也对。 邱达点点头，“这一次我从边塞回京，到了你们宣安，还要多麻烦刘大人了。” 刘云景也是心细的人，看得出来邱达面有难色，“总兵大人保卫边塞，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我们义不容辞。” “唉，我这次回京一来是述职，二来也是回去养伤。” “大人受伤了？” “被突厥那帮家伙偷袭了，治了好些日子才勉强恢复到现在。而且这次回来，我们接到线报，突厥怕我回京述职会带来援兵，加上我杀了突厥太多，他们要对我施加报复。这回回京，虽然不能说是秘密行事，也要低调谨慎。” 刘云景会意，“下官明白了，下官会派人暗中保护总兵大人，等上路的时候我们也会派人护送。” “麻烦刘大人了。” 正事说完，宴席草草结束。 “总兵大人这边请，下官已经安排了住处，虽然寒酸些。” “没什么，再寒酸也不会比边塞更艰苦。”邱韵梅早已习惯，扶着邱达上了马车。 “小的送邱副将吧。”王均在一旁道：“怕这些人不认路。” “也好，你去带路。”刘云景同意。 王均立刻上马，带路邱达父女去休息了。 到了地点，王均又捧上笑脸，“邱大人，你们看有什么不足和需要，可以随时要求小的。” “不用了，你该干嘛干嘛去。”邱韵梅果断拒绝，人已经快步进去了。 月儿高挂当空。 胡凝霜和祁允初信步走在街上。 街上这会儿人很少，正适合安安静静看看月亮。 他们两个在这方面算是兴趣相投，不喜热闹喜静，就这样牵着手吹吹风，也感觉十分惬意。 “冷不冷？”祁允初轻声问道。 “不太冷。” 祁允初没说什么，把自己的衣袍披在了胡凝霜的身上。 月色清明，一夜安睡。 胡凝霜醒来的时候，祁允初已经出门了。她想想也明白，毕竟是总兵大人在，一定要保护好。 她转身又睡了个回笼觉。 只是直到晌午，也没见祁允初回来。 她差了大奎顺道去问。 大奎回来道：“夫人，衙门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 “是来的那位总兵大人，今天早上遇刺了，大人见了我，让我把你接过去，给总兵大人看看伤。” “我们马上就去。” 胡凝霜赶到的时候，邱达已经躺在床上，周围刘云景和邱韵梅都围着。 “祁夫人来了，你快来看看。”刘云景道：“邱副将，这位祁夫人也是个很出色的大夫。” 邱韵梅半信半疑的让开一步。 邱达受伤的位置在腹部，被刀子直捅进去的。 胡凝霜仔细检查了伤口，“还好不深。” “我就知道不深，我及时发现，并阻挡了伤了那人。”邱韵梅道：“你包扎伤口吧。” “好。” 胡凝霜这边敷药。 外面有差役进来报：“大人，没有抓到。” “怎么会抓不到，不是亲眼看见了那个人。”刘云景蹙眉，这可不是小事。 邱总兵在自己管辖的宣安出了事，自己是要负责任的。 “是啊，我们都觉得看清楚了。可是追过去，那人跑进了人群里，再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差役跪下认罚。 祁允初在一旁思考过，“当时你们看见了那刺伤邱大人的人，他长什么样子。” “看着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肤色黝黑。担着个扁担。等靠近了我们，突然就抽出刀子来了。”回答的是邱达的随从。 “怪不得也找不到，我想此人是乔装过的。”祁允初下结论。 第154章 会不会杀了我 “你说的有道理。”邱韵梅点头，“这些突厥人，最是狡猾，像是老鼠一样，这的确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情。” “那可就更难抓了。”刘云景心烦意乱，又着急，“你们看，这件事怎么办。” 王均若有所思走过来：“大人，小的倒是有主意。” “你说。” “既然这个人是会乔装，又有伤在身。我们即可封锁宣安，对于出入的老百姓严格排查，说不定会有收获。” “这倒是个办法。”刘云景吩咐下去，“来人，招办。” 胡凝霜很快给邱达包扎好了，留下一些创伤药，“外用即可，问题不严重。” “那我爹现在能不能赶路？”邱韵梅道：“我们还得赶回京城去。” “也能，只要不过于颠簸就好。” “还是多休息几日，这样稳妥。”刘云景吩咐下来，“来人，一定要严格看守，这宅子一个外人都不许进来。” 事态大概得到处理，胡凝霜也先告辞回了家去。 官府的命令已下，这一下宣安城里的老百姓们是讨论开来，或是震惊，或是紧张。 两处城门也被封住了，出去的人都需要仔细盘查，排的队伍长长的，一眼看不到头。 胡凝霜倒是还好，反正这些事碍不着她这个酒坊。 不过回忆前世，魏朝和突厥的矛盾已久，但多数时候只是在边塞打一打。 只是突厥突然出了一个十三皇子，天生的骁勇，能征善战。 前世沈清白高中状元的时候，这个十三皇子也正式进攻起了魏朝。 至于之后的战事，她就全然不知了。 宣安被封了足足四天，第五天的时候，街头上已经有老百姓有了怨言。 做的货运裴庆一早就跟胡凝霜抱怨起来，“这城封了，我们出城麻烦，送货都要延迟。” “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吧。”胡凝霜也无奈。 看着祁允初要出门，她也过去打听，“允初，这几天都没有抓到行刺邱总兵的人吗。” “抓了很多人，但调查过后都不是。” “那可麻烦。” “你别操心这些了，我先回衙门看看。” 到了官府，刘云景的脸色都白了，人一遍一遍在屋子里踱步，还拿着一方帕子擦鼻血。 “刘大人你这是病了？” “没有，估计是上火。” “你的身体还是要多注意。” “现在不是需要我注意身体的时候，这行刺的人一直抓不到，你说怎么办。” 他们急，邱韵梅也急，进来就问，“我和我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京城啊。” “我们已经在尽力搜捕了……”刘云景底气不足。 “我看这个办法根本不好。”邱韵梅道：“若是这个刺客一直藏在你们宣安，他要是十天不出来，我们十天就不走吗？” 刘云景哑口无言。 王均的脸色更是难看了，这个主意是他出的。 “你们倒是想个办法。”邱韵梅叹气。 祁允初仔细思索之后，目光在几个人身上都瞧了一遍，突然道：“邱副将，下官倒是有个法子。” “你快说。” “下官觉得你说得对，我们这样封锁宣安不是个上策。但是抓不到这个人，接下来上路你和邱总兵也不会安稳。 下官想也许可以这样，总兵大人先留在这里休息，我们找一个身形和大人相似之人代替大人，由邱副将领路，假装前行一段路程。那些刺客上次没有成功，这一次一定会再次动手。 而这个时候，我们提前已经设好埋伏，可以把他们直接抓住。” “你怎么不早说！”邱韵梅第一次笑了，“这可是个好主意，我看就这么办吧。” “只是……”刘云景发愁，“允初，这和邱大人相似之人，我们一时半会去哪里找。” “王均不就正合适。” “我？”王均愣住。 没想到这个差事派到了自己身上，他顿时紧张了起来，要他代替邱达。 可万一刺客得手了呢，岂不是自己就代替邱达去…… 王均害怕。 邱韵梅看出来了，“你们这些文弱书生，胆小怕事，到时候跟在我身边，我怎么样都会保护你的！” 几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均，都觉得合适。 无论是身形头型，连背上驼背的幅度都相似。 刘云景当场拍板，“就是王均你了。王均，你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只要抓住刺客，你就立功了！” 这句话，说中了王均的心思。 同样都是举人，自己现在和祁允初差了一大截，刘云景说得对，他得珍惜这个机会。 他立刻道：“机会不机会的，保护总兵大人是小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有了初步计划，接下来就是周密的安排了。 一拨人在晚上提前去埋伏，邱达这边放出风声说是宣安不可靠，要立刻启程。 隔日天明。 由邱韵梅在前，后面的人搀扶着受伤而佝偻着身体的邱达，很多守卫围着，让人看不出邱达真实的脸。 上了马车，祁允初等人亲自护送，一路出了城。 宣安城外山脉纵横，不多时就走进了丛林中。 秋天的从来满地枯黄的落叶，说不出的阴凉和肃杀。 “快一点。”邱韵梅单手勒马催促后面。 这时候，突然落叶之中有了响动。 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落叶中的黑衣人冲了出来，直奔邱达的马车，人数众多，让祁允初惊讶。 想不到，突厥派了这么多人来。 “保护总兵大人！”祁允初大声道。 马车里面的王均登时六神无主。 顷刻间，外面都是打斗声一片。 祁允初靠近了马车，轻声对里面道：“你别怕，一定要稳住。” “我……他们会不会杀了我。” 咔嚓，一只粗重的剑穿过了马车，横在王均眼前，王均大气不敢出一下，抱着头缩在椅子上。 邱韵梅凌空而起，护在马车周边。 “擒贼先擒王。”祁允初很快发现了重点，“邱副将，那个人是他们的头目。” 邱韵梅得到指点，果然看出了其中最厉害的那人，眼神阴鹜，出手狠辣。 她手里长刀划过当空，力度堪比男人，一招打飞了那人的兵器。 这时候，一道哨子声从祁允初口中响起。 埋伏从四面八方二来。 那头目正慌乱，这些埋伏趁虚包围。 不过一刻钟，黑衣人都被抓住，包括这个头目在内。 第155章 允初可怜 王均早吓得魂飞魄散了。 祁允初拉开马车车门的时候，他整个人脸色刷白，“不，不要杀我。” “是我。”祁允初调侃，“没事了，该抓的都抓住了。” “什么，真的吗。”王均这才出了马车，看到周围的场面，长长松了口气。 看见他这番模样，邱韵梅冷嗤声，“胆小鬼。” 当然，邱韵梅更多的注意力还在这帮黑衣人身上，一个一个撕开了他们的面巾。 “哼，卑鄙！ 有本事在战场上打赢了我才算本事。 暗杀？你也不看看你能不能成功。” 头目目光充满悔恨。 “带回去，严加审问。” 抓住了这些人，也就打道回了宣安官府。 得知结果，刘云景高兴的不得了，给邱达报喜。 邱达听了，也是心思舒爽，“好，干得漂亮，这一次，本将要对你们宣安官府重重有赏。” 各人都得了赏赐。 刘云景招呼大家，“一会晌午咱们去酒楼，也算是慰劳慰劳大家。邱总兵，你看你……” “我就不去了，我有伤在身，你们吃好喝好，多少银子我负担。” 刘云景带人出去了。 邱达正躺回去休息，不大一会儿，邱韵梅进来了。 “爹，我来给你送饭。” “你没去酒楼？” “我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去了，算了，去了也没什么意思，那些差役都是粗人。”邱韵梅坐在床边。 邱达觉得好笑，“他们还粗人，你在军营可比这些当差的粗鲁。” “爹，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可是你亲女儿。” “好好好，亲女儿，这回回京，除了述职和养伤之外，为父还想把你的亲事落实下来，你已经二十大几，可算是个老姑娘了。” 本以为邱韵梅又要振振有词，邱韵梅这回却道：“回去又怎样，我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人来。 那些地位显赫的，肯定要找名门闺女。地位不如咱家的，我又看不上。” 邱达听了这话，仿佛明白了什么，“你有看上的了？军营里哪个？张副将？” “才不是他，他都快比张飞了。我看上的是这宣安官府的一个人。” “你说刘云景啊。”邱达认真思索起来，“倒也不是不行，虽然只是个县令，但也算年轻有为。” “不是他。” “那是哪个？”邱达想了一圈，“该不会是那个祁允初？” “嗯嗯。”一直豪迈的女将脸上也有了羞红，“爹，你不觉得他比刘云景更出色吗。” “可他只是个小小举人。” “爹！” “好好好，只要你愿意，爹都依着你。”邱达仔细想过，这个祁允初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于是告诉下面的人，等祁允初回来就来他这一趟。 祁允初对拼酒这种事没有兴趣，何况这家酒楼的酒不是胡家的，味道差了许多。 他很早就回来了，也来到了邱达门外。 “总兵大人可在里面？下官来拜见大人。” “进来吧。”邱总兵亲手给他开了门，笑容和蔼，“怎么样，看你喝的不多。” “还好。” “进来，我跟你聊聊。” “不知道大人是什么事。”祁允初心有不解，按说刺客被抓，邱达他们也不会久留了。 “呵呵，这话让我从何说起呢。我是武将，就直来直去了。我看你和小女韵梅很是合得来啊，一文一武，做事配合默契，韵梅也说了，对你很有好感。” “……”祁允初诧异，好感？ “怎么样，祁允初啊，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婿。” 这可着实出乎他的预料，女婿？ “大人，我想，你可能不了解我的情况。”祁允初立即回答：“我早已经成亲，是有家室之人。上次为大人包扎伤口的就是我内人胡氏。我和胡氏的感情一向很好。” 祁允初一连说了一串，邱达愣了片刻，“这一点我也知道。不过，听说只是个商贾之女，以你的才华谋略未来可以大展拳脚。你娶了韵梅，可以让你原配做妾，这样不就好了。” “不可，万万不可啊。”祁允初继续道：“我和夫人成亲的时候，答应过她只娶她一人，这一点绝不可反悔。” “你倒是很重视承诺。” “承诺是其一，还有我和我内人感情真的很好，还希望大人不要再提及此事了。” 这时候，外面响起狱卒的声音。 “祁大人，牢房里有人招供了。” “那好，我马上过去。总兵大人，下官先去做事了。”祁允初逃之夭夭。 撞上了正走过来的刘云景和王均。 “允初，这么匆忙你是要做什么去？” “审问犯人。”祁允初走的头也不回。 刘云景却露出同情的笑容，“唉，允初可怜。” “刘大人，为什么这么说？”王均很是不解。 “你没发现吗，邱总兵父女好像对他很有好感。” “是么。” “我估摸，邱副将怕是看上他了。”刘云景实在是太同情了祁允初了，因为他太了解，祁胡夫妻二人的感情。 想来，只能等着邱总兵父女离开了。 他身后的王均也笑了笑，只是笑容怎么也达不到眼底。同样都是举人，祁允初却处处压自己一头，他多想自己也和他一样。 屋里头，邱达看着祁允初走远了，对里面道：“出来吧。你也听见了，人家不乐意。” 邱韵梅倒没有失落，“爹，这样我好像反而更喜欢他了，他是一个重承诺重感情的人。” “可人家的感情不在你身上，还是算了。”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的。”邱韵梅不死心，“既然他不同意，我就去找他夫人。” 儿女情长的事，邱达不感兴趣，“不管你了，别忘了，过几天我们要启程了。” “我知道。” 胡凝霜正在家中闲着，她已经听说了刺客被抓的事，也想到刘大人肯定会设宴庆祝。 那允初应该会晚些才回来。 谁知道这时候，邱韵梅竟然找到了家里来。 胡凝霜是在酒窖门口看见她的，这位女将正在马上东张西望，看见胡凝霜，策马绕了过来。 “见过邱副将。”胡凝霜俯身行礼。 她的礼数曾经是京城特别研习过的，标准到位。 不过这在邱韵梅眼里不当回事，她最不喜欢什么大家闺秀的那一套，她只身下马，“祁夫人，我来找你商量一件事。” 第156章 有喜 胡凝霜还以为她是来求医的，竟然是商量事情。 她不明白，先把邱韵梅请进屋里，“不知道是什么事。” “说来也简单。”邱韵梅身板挺直，神情高傲，“我和你相公祁允初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们十分合得来，他文我武。家父对他也是青睐有加，所以想把我许配给他。” 胡凝霜皱眉，看邱韵梅的架势，是来通知她的？ “那邱副将来找我？”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 “可祁允初是我相公，我是他的结发妻。”胡凝霜吸气，“邱副将，这有妇之夫，未必配得上你吧。”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就说同意不同意吧。我嫁给他为妻，但你也不用怕，我不会赶走你，你来做妾就是了。 男人嘛，三妻四妾，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你说呢？” 原来是对自己发难，胡凝霜自知地位不如这位副将。 可是姻亲中，她是正妻，跟其他无关。 胡凝霜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做妾，还是？” “我都不同意，我不能接受我的相公再娶，更不会做妾，邱副将身份高贵，还是另择佳婿吧。” “你敢拒绝！” 拒绝又怎样，违反朝廷律法吗。 邱韵梅敛住火气，“祁夫人，你的心思我也能理解。但是你这样就太自私了，你不在乎你相公的前程吗，他娶了我，会更加前途无量，我父亲的人脉和地位会给他帮扶，这是你一个小小商贾之女能做到的吗。 你这样，早晚有一天他会恨你。” 胡凝霜更加明了了，“如果他会恨我，邱副将不就不用到这里来了，只要他同意我能怎样呢。 显然，他也没有同意。” 邱韵梅哑口无言。 “其实，邱副将这样为国镇守边塞的良将，找个同样英勇无畏的将军，才是真的般配。我虽是女子，可最敬佩副将这样的人，我们祁家小门小户，也怕怠慢了副将。”胡凝霜还是把姿态放低了许多，毕竟还是要给邱总兵一个面子。 这样，邱韵梅也不能再强求。 她转身走掉。 “唉……”她走了，胡凝霜深深叹气一声。 还真让她说着了，她家允初还真被人看上了。 小秋在旁边看见了这一幕，紧张兮兮，“夫人，你得早点怀个孩子了。” “为什么？” “这样才能拴住大人啊。”小秋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她的想法，“不然以后大人飞黄腾达了，要是……不喜欢夫人了呢。” “如果感情会生变，难道生了孩子就能让人回心转意吗。”胡凝霜笑笑，她不这样觉得。 “那应该怎么办。” “成亲之前要给自己选一个负责稳妥的人，成亲之后，也要仔细经营。”胡凝霜看过小秋一脸稚气，“你还小呢，不要想这些。” “其实我不想嫁人。” “那你想怎样？” “我想跟着夫人，或者以后姐姐来信了，我跟着姐姐。”小秋目光伤感。 小小年纪经历家中变数，出来做人家丫头。 胡凝霜拍拍她的肩膀，“什么时候你姐姐来信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还有，没事就去跟账房先生学学写字。” 当晚，祁允初回来，胡凝霜什么也没问。 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好，那就足够了。 邱达父女在这里又待了两天，不得不启程回去京城。 送走了他们，宣安官府也难得安静了几日。 一连半月，都风平浪静。 沈傲雪的信终于是寄回来了，信上说她一路顺利，现在都已经安顿好了。 得知这个消息，小秋高兴的不得了。 祁允初买来许多书籍，通通装进马车里，为了明年的科举，他要加把劲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时候都不能过于狂妄自负。 “王师爷。”看见了王均也从衙门里出来，祁允初道：“怎么样，明年科考的事情都开始准备了没有。” “准备……呵，过些天吧，我这几天有点忙。”王均笑了笑，表情有些躲闪，但好像心情又不错。 算了，既然人家不肯一起，祁允初就自己吧。 有空的时候再回去见见公孙先生。 科举一事，胡凝霜比祁允初还要上心，教他不许再管家里的事，安安心心读书就好。 入了冬，胡凝霜也悠闲下来。 没事就到处走走。 今天刚帮巧姑谈了一门生意回来，就看见了王均媳妇在家里等她呢。 “怎么没进屋？外面怪冷。” “不怎么冷，你这院子景色好，还有酒香味，我喜欢。”王均媳妇笑眯眯的，还是那么和善。 胡凝霜请她进了屋。 “怎么样，找我不会是有事吧。” “我……害，你也不是外人，我这个月月事已经迟了四天，想让你帮我看看。” “这还不简单。”胡凝霜给她把了脉。 “怎么样？” “你这……”胡凝霜故意话说一半，“唉……” 王均媳妇脸色都变了，紧张的不得了，“我病了？” “哈哈哈，你有喜啦。” “真的吗？”王均媳妇太高兴了，“你不会骗我吧。” “你见我骗过人吗？你这分明就是喜脉，你要是信不过我，你去找别的大夫瞧瞧。” “不不，那就不用了。”王均媳妇真是激动，“太好了，我都盼了好几年了，终于是……嘻嘻，谢谢你啊祁夫人。” “谢什么，都是姐妹。” “我要不要吃点安胎药呀。” “我给你开。” 拿到药方，王均媳妇喜滋滋揣在怀里，“祁夫人，我先回去啦，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家相公，他这些日子一直朝我发脾气，这回他一准高兴了。 等我回头，买柿饼给你吃。” “你家不就做柿饼的……”胡凝霜后知后觉，这王均媳妇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这女人……”胡凝霜摇摇头。 忽而想到自己也成亲这么久了，竟然没个动静，也给自己把脉起来。 自己这也没病啊。 晚一点，祁允初回来了。 胡凝霜一脸笑容的走过去。 “干嘛。”这个笑容，不真实…… 祁允初害怕。 “给你把脉。” “我病了吗？”祁允初诧异，但十分配合。 一通望闻问切，胡凝霜吸气，“你这也没病啊，那我怎么就……” “怎么了？”祁允初探究过来。 “没事，随便看看。” 胡凝霜才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要是给祁允初知道了，晚上不知道得折腾多晚才能睡了。 这男人，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吧，唉…… 第157章 休书 祁允初这边早把胡凝霜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了，但他对这件事不怎么着急。 他的科举之路才到一半，他想日后自己有所成就了，那时候凝霜再生，能把她伺候的更好。 次日早上，胡凝霜才刚起来。 小秋跑了过来，“夫人，有人找你。” “谁呀，这么早。” “是王夫人。” “王嫂？”胡凝霜奇怪了，不是昨天才见面了。 她忙走出来，只见这王嫂一脸泪痕，和昨日欢天喜地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了？”胡凝霜紧张的问，“你摔跤了？是不是见红了？” 王嫂摇头，“没有，我……” 话没说出来，她已经哭的不像样子。 这不合情理啊，“昨天不是还开开心心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祁夫人我，我真不知道去找谁了。” “你慢点说。”胡凝霜给她倒了杯水。 王嫂这才缓过来，一五一十说道：“就是昨天，我从你这里回去，欢天喜地想把好消息告诉王均，可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就对我一顿训斥，说我哪里哪里都做的不好。 我以为是他心情不好，还想劝劝他。谁知道他竟然拿了一封休书给我。” “休书，他疯了？” “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我问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就是要休掉我。 我一夜没有睡着，早上起来就来了你这。” “那王均呢，他还在家？” “应该吧，他给我休书，就睡去书房了，他一向起得晚，应该还在家里。” “走，我跟你一起回去。” 自打认识了王嫂，她们互相帮助了很多，很合得来。 今天王嫂遇到这样的事情，胡凝霜不能坐视不理。 有马车很快就到了王家。 王家家里这会儿也正在吵闹。 声音最大的就是王均，“你们这样是干什么，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休了就休了，我王均又不是找不到女人。” “可人家是好歹跟你好几年，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娘，你是不是傻啊，我现在都是举人了，马上就会平步青云，她早配不上我了。” “你……” 王家爹娘被气的出了门。 他们看见胡凝霜来了。 王家母亲忙道：“祁夫人你来的正好，你快帮我看看我这个不懂事的儿子，他是魔怔了啊。” 王均听见动静走出来。 胡凝霜审视着看过去。 王均被胡凝霜看得心慌，不知怎的，每次和胡凝霜相处，他都有些发怵。 “为什么？”胡凝霜冷声问道：“你要休妻，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休书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她无所出，她善妒，这还不够吗。祁夫人不会多管闲事吧，这是我的家务事。” “可王嫂是我的姐妹。”胡凝霜不会不管，“王均，你说话是要凭良心的，你说她无所出，你给她看过大夫吗，你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吗。 再者说来，你忘了你寒窗苦读这些年，是谁在细心的照顾你的起居。 你被人误诊得了会传染的肺痨，是谁不嫌弃你，天天给你送饭。 没有人家，能有你王均的今天吗？ 你忘恩负义，你无耻！” “儿啊，祁夫人说的在理啊，这几年来，你媳妇的付出点点滴滴你看不见吗。”老母亲垂泪质问，“你要休她，我们不依。” “你们……” 王均再看向王嫂的时候，满眼厌恶遮挡不住，“你看你，把我娘气成这样，你开心了？把事情闹大了，你开心了？” “你还在怪我……”王嫂不可思议，泪眼朦胧，“我到底错在了哪里，我妒了谁？” “算了，王嫂，他不值得你哭泣。”胡凝霜看着王均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沈清白。 他们是一样的人，薄情寡义，心思狠毒。 王均也怕事情闹大了对他有影响，“既然你们都不同意，我也有另外一个想法。 杏花可以留下来，就留在家里伺候我爹娘吧，以后每季我都会带银子回来给你们，这样，也算对得起你了。” “你真可笑。”胡凝霜更讨厌他了，“这么无情无义的事情，你居然说得出口，你留下王嫂，是因为你不想尽孝道吧，正好，她留下了，你就省心了。 说来说去，自私自利，你都是为了你自己！” 王均被戳穿，脸面无存，恼羞成怒大叫起来，“胡凝霜，我都说了，这是我家的事情，你少管！” “我偏偏要管。”胡凝霜上前一步开来，忽而从他腰间拽下一个新的香囊，“这是什么？ 王嫂，这是你绣的？” 胡凝霜知道，王嫂不擅长绣工。 上面的鸳鸯戏水，讽刺极了。 王嫂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是你，王均你变了心，你在外面有了其他人了。” “你们不要乱猜测。”王均抢回香囊，收到了怀里。 这么看重，王嫂也懂了。 “好好好，我明了了， 我配不上你了，是因为你找到了比我更好的女人，你要抛弃我，背弃我们的感情。 我也无话可说，怪就怪我瞎了眼，这辈子不应该嫁给你。 休书给我吧，我这就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且慢。”胡凝霜伸出手臂挡了她一下，“走可以，走之前不得算算账吗，王师爷， 王嫂跟你这么久，对你家的付出，就这么白给了吗。” “你还想要什么？” “我要一百两，我的意思是，你要给王嫂一百两。” “你们做梦，我全家家当都没有一百两！”王均几乎跳脚。 “那你就别怪我们破坏你的新姻缘了。”胡凝霜轻轻淡淡的说道。 可就这么一下，就扼住了王均的命门。 他果然着急，“什么新姻缘，根本没有的事。” “你就说给不给吧，只要你给了，我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再找你麻烦。” “祁夫人……”王嫂满眼不解。 “这是你应得的，日后你还得好好活下去。”女人家的日子不比男人，尤其是被夫家休了的女人。 王嫂起初不忍，可想想王均的态度，也强硬起来，“王均，你不给，就别想再拜堂成亲！” 王均左右衡量，终究还是知县大人家的姑爷更值钱。 他咬了牙道：“给你就给你。” 第158章 喝喜酒 王均一时间手头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于是便写了欠条书契，先给了其中三成。 王嫂拿了这三成，收拾了一些细软，也就离开了王家。 出门之后的王嫂步伐沉重，满眼迷茫。 胡凝霜跟在她一旁，很不放心，“王嫂，你娘家是哪里，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我娘家远，今天回去也来不及了。” “那就跟我回家，我那边还有空屋子给你。” “谢谢你了，祁夫人，你帮我这么多事。” “说哪里话，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也帮我很多。走吧，王嫂，回去我给你做些你喜欢吃的。” “别叫我王嫂了，我和王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本名其实叫王杏花。”王杏花苦笑了下，“早先，王均就说我的名字不好听，土里土气。 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就看不上我吧。” 胡凝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有些伤痛只能自己慢慢接受。 他们回到了祁家。 晚饭准备的十分丰盛。 祁允初回来都惊讶到了，“我夫人今天是在家里摆宴席吗。” 他很快看出来王杏花已经哭红的眼睛，“唉，我这边还有一篇文章没有写完，我端了饭菜回房吃。” 女人家的事情，他一个男人也不便参与。 “来，吃点好的，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胡凝霜盛了一碗鱼汤，放到了王杏花的面前。 “呕……”扑面而来的腥味，王杏花只觉得天晕地转的恶心。 胡凝霜看她已经有了反应，才想起来她有喜了的事情。 “杏花姐，你这件事没有告诉王均吗？” 王杏花摇摇头，“本来是没来得及说，现在，我也不想说了。” “那这孩子一天天长大，你怎么办。” “我想生下来。” “你知道你生下来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想了一天了，无论如何，我都想要这个孩子，无非就是吃苦罢了，我不怕吃苦。” “可你以后……” “以后我也不想再嫁人了。结发夫妻尚且如此，难道我还指望以后能找到更好的吗。” 孕吐的反应让王杏花的感觉更加真实，她似乎也更加坚定了想法。 “你如果想好了就好。” “别担心我了，我想好了，现在手里也有些银子，我会尽快安顿好自己，给自己找一份营生。” 晚上，躺着床上，窗外的月光皎洁。 胡凝霜没有困意，还是把王均夫妻的事情告诉了祁允初。想不到才短短一年，这对夫妻就走到了这一步。 祁允初叹气，他能看出王均的功利现实，却没想到做事这么无情无义。 “看来我得跟王均走的远些了。” 胡凝霜没说话，月光洒在她的眼睛里，莹莹碎碎。 祁允初明白，也许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凝霜，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他们一样。” 他们？祁允初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吗。 “我不会这样的。”祁允初保证，“我永远都不会。 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 人家还什么都没有做，胡凝霜也不应该怀疑什么，她只是有些感伤罢了。 “我没事，我只是不困。”她淡淡道。 “到我这里来，我拍拍你。” 祁允初的身体温暖，倚在他的臂弯里，胡凝霜感觉踏实多了。但不得不承认，前世所受的伤害还深深扎在她的骨血里。 很多时候她以为自己放下了，今天见到了王嫂的遭遇，才明白她只是把那些痛苦藏了起来。 也许今生她很难再毫无保留的信任任何人吧。 她不困，睫毛一眨一扫。 祁允初也感觉的到，但他不想多说什么。多说无益，他对她的感情，他早想好了，用一生去证明。 王杏花也不是一个喜欢麻烦人的人，次日胡凝霜起来，小秋说她已经走了。 “没说去了哪儿吗？” “我问了她，她说安顿好会再来找夫人的。” “也好。”王杏花看起来温柔大方，其实也是个要强的人，胡凝霜也就不去打扰了。 冬天的风越刮越猛，也下了一场大雪。 整个宣安，处处白茫茫一片。 胡凝霜是极喜欢下雪的，那种才下的厚厚的初雪，在某个清晨早早起来，一脚一脚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声响。 祁允初也早早起来了。 “去官府吗？”胡凝霜问。 “得去一趟，最近刘大人说要安顿城北的孤弱病残。今天下了雪，那些人日子更难过，我得早些过去。” “路上慢些，晚上回来吃饭。” 官府的事情很快安排妥善。 祁允初也预备回去了，一出门就看见了王均，王均穿着灰色的毛皮袍子，一看就是值点价钱。 他心情很好，在等祁允初。 看见了人，他快步走过来，“祁大人。” “有些日子不见你了，也一直跟衙门告假，看起来你很忙。”祁允初淡淡问道。 “都是些家务事，已经忙的差不多了。”王均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只红色的帖子，“腊月十二，希望祁大人能商量去喝杯喜酒。” “你要成亲了？” “是啊。其实我家的事情，你夫人也告诉你了吧。我也不想隐瞒你什么，我这回要娶的是隔壁辰安县知县大人的女儿。” “不错啊，你这个师爷不白做，见了陈知县几回，就能当上人家姑爷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其实咱们读书人，十几年的寒窗，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平步青云。” “你若是用功读书，进京考取功名，不也是一样的。” “呵呵。”王均乐了乐，“祁大人，人外有人啊，我在宣安县连你都考不过，到了京城，我又能如何。 有捷径能走，为什么不走。 你也一样，祁夫人长得再好看，也是个商贾之女，日后你根本拿不出手。不如早早换个官家女，也能帮我们很多。” “行了吧，这是你的看法，不是我的。”祁允初听了不忿，把喜帖给他塞了回去。 而后大步朝马车走去了。 “诶，祁大人，你拿着喜帖啊，去我家喝杯喜酒，一起沾沾喜气。” “我没空。”祁允初的声音顺着北风吹来。 第159章 花灯节 王均愣了愣神，哼道：“装清高。” 祁允初没说，王均要成亲的事情也传到了胡凝霜的耳朵。 果然啊，这种男人。 她不在乎王均如何，只担心王杏花。 没想到，王杏花比她想象中坚强，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住处，准备做点心，在过年的时候赚点银钱。 日子能过，胡凝霜就放心多了。 这天，祁允初从公孙谨那边回来。 “凝霜。” “我在家呢。” “在做什么？” “做点吃的东西。巧姑明天回去白水镇，我想让她帮我带回去。” “你不早说，我不是正去公孙先生那。” “那时候我不是没想到吗。诶，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啊。” “是有个事情想要告诉你，看看你什么想法。”祁允初一一道来。 原来每年的十一月末，都是云州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花灯节上十分热闹。每年的花灯节，会有各行商贾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展示。比如丝绸、茶叶、玉器、酒水等等。 这可是各行商贾生意往来的大好机会。 他们宣安就隶属于云州，所以云州也不算太远。 “我想，你的生意要越做越大，就不能只在宣安一处。这回正好我也不忙，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原来是这样的提议，胡凝霜欣然同意，“好呀！” 临近年关，是酒水生意的旺季。 毕竟过年了，家家户户，各处酒楼都少不了大量进购。 胡凝霜当天就准备起来，隔日回去看了看胡老爹，就和祁允初一同去了云州。 虽然天气寒冷，但临近过年了，难掩老百姓们的热情。 一路上碰上车辆无数。 “怎么又不走了？”车轮忽而停下，胡凝霜裹在皮袄里问外面的车夫。 “夫人，前面有辆车挡住我们了，看着好像在修车。” “那就等等吧。”人家车都坏了，催也没用。 胡凝霜靠在祁允初怀里休息，就听见外面的声音十分耳熟。 “我说什么来着，叫你们不要跟来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这么多人，车都压坏了。”是许少秦愤愤不满。 胡凝霜来了兴致，同祁允初下了马车。 祁允初轻轻拍过许少秦的肩膀。 许少秦不耐烦的一回头，愣住了，又笑了，“祁兄，不对，应该叫祁大人了。” “诶，在外面，随便叫什么都行。” 当然，许少秦更感兴趣的还是胡凝霜，“怎么，祁夫人也跟着出来了，你们这是去哪儿？处理公务？” “哪里那么多公务，我们出去走走。”祁允初道：“云州，花灯节。” “那巧了啊，我也是花灯节。是我老爹派我出来的，为了生意。” “我也是。”胡凝霜点头。 这下，许少秦乐呵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路同去，这样也有个伴儿。 唉，不过，我这马车……” “是哪儿坏了？”祁允初过去看了看。 “车轮子，你看，这卡住不动了。” “是卡坏了，无妨，我这里有备用的，借给你们。” “多谢祁兄。” 许家的马车能行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 许少秦爷钻到了后面的车厢里来，和胡凝霜闲聊。 这一路上，还算有趣。 行了两日，他们就到了云州城内。 整个大魏，一共五大州，每大州下县丞若干。 据许少秦所说，整个大魏除了京城之外，扬州的繁华程度排第一，排第二的就是这云州了。 这一趟来的值。 一进城，各行业都看得人眼花缭乱。 “有冰糖葫芦，凝霜，我去给你买。” “嗯。” 一路吃一路逛，胡凝霜这一路也把花灯节的情况摸清楚了。 这里白天热闹，晚上更热闹。 晚上花灯一亮，亮如白昼。 这里摆摊是需要给衙门缴纳占地银钱的，胡凝霜毫不犹豫，选了一处合适的地方缴了银钱。 这样，就可以在这里展示自家酒水。 白天休息，到了晚上，最热闹的时候也就到了。 胡家酒坊的酒水清冽飘香，嘴甜的小二哥已经在招呼客人了。 “尝一尝啊看一看，胡家酒坊的酒啊味道好，价钱好商量。” 凭着酒水的滋味，他们家这边很快就被人围住了。 来者基本上都是大老板掌柜的，他们觉得酒水好喝，自然舍得下单。 胡凝霜什么都没做，十几张订单就到了她的手里。 大奎高兴的不得了，“夫人，咱们来这真是来对了，这的生意太好做了。” “是呀。”胡凝霜咂舌，这云州怪不得如此繁华，可见当地官府确实有本事。 这边酒水飘香。 附近一处楼宇上，一个年纪四五十岁的富商正在朝下面观望着。 他身材敦厚，目光沉稳，满目商贾之人的精光锐气。虽然穿戴并不多么奢华，但这份泰然自若也彰显出他的地位不凡。 “薄老爷，你要的酒来了。” “可是下面那家？” “正是。”随从其实不解，下面那家叫胡家酒坊的，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怎么会入的了他家老爷的法眼。 但老爷毕竟是老爷，是整个云州最具慧眼识珠的人。 随从还是规规矩矩斟酒。 清酒如杯，声音冽然，思思绵绵的香气越发醇厚。 富商抿了一口，轻轻点头，“果然不错。” “老爷，今年进这小酒坊的酒吗。” “再等等看吧。” 做好酒的人家很多，倒也不是非这家不可。 胡凝霜的订单拿到，一张张过目着。 这时候，一道吵闹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怎么胡乱推人。” “推的就是你，就是喝了你的酒，把我大哥喝坏了的，你得负责。” “不应该。我在这里卖酒几天了，怎么就你哥喝坏了。兴许是他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呢。” “嘿，就说是你干的，你还狡辩！” 吵起来的是一位摊主和两个乖戾的年轻人。 这个摊主胡凝霜刚刚就注意到了，因为他也是来卖酒的，他的摊位很小，酒水种类也只有一种，却被很多人品尝夸奖了。 至于这两个年轻人，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他们的口音是本地人，而摊主却掺了外地口音。 眼看那边就要打起来。 祁允初大步走了过去，“休要动手，好好一个花灯节，有事说事，打架算怎么回事。” 第160章 云州首富 两个年轻人瞥了一眼祁允初，看他虽然不像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却气质不一般。 “你去去一边去，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是你说了算吗。”胡凝霜也走了过来，和祁允初站在一处。 “哟，怎么着，你们两个想给他出头。他可就是个外地人。” “外地人不是人？”胡凝霜反问。 “哼，反正他的酒把我大哥喝坏了，我们找他理所应当。” 说着，这人又要动手。 胡凝霜道：“你大哥呢，不如让我看看吧，我是个大夫。” “你真是？” “骗人是狗，行了吧。” “行，老三，你去把老大找来。” 不一会儿，这老三搀扶着一个男人过来了。 男人看起来确实气色不佳，人都快脱水了一样，有气无力的搭在兄弟的身上，呼吸间还有酒气。 难道真是喝酒喝坏了。 “我大哥都腹泻半天了，就是喝你的酒喝的。” “没错，必须赔钱。” 胡凝霜拿出那人的手腕轻轻诊脉。片刻她又打开了摊主的酒，抿了一口。 道：“我看他未必是喝酒喝的。” “你懂什么。 哦，我知道了，你们跟他是一伙的。” “对，二哥，他们也是卖酒的。” “你们这些外地人到我们云州来卖酒，还坑蒙拐骗，必须赔钱，然后滚出云州地界。” “这话就暴露了吧。”祁允初哼声，“你们是故意排外，恶意竞争。” “你这么说，可得拿出证据来。我们云州，到处都是官差大老爷。” 胡凝霜围着这身体虚弱的老大转了一圈。 “允初，大奎，搜他的身。” “你敢，你想干什么？” 不等对方反应，大奎控制住了这人，祁允初的手探进他怀里，抓住了一包豆子。 “是巴豆。” “这不是证据吗。”胡凝霜提溜着这包巴豆，“很明显了，故意吃多巴豆出来陷害人。” 三兄弟脸色这下红了。 大奎也很看不惯，“你们这还有什么话说。” “有什么好说的，谁让你们是外地人，还抢我们生气。”一个年轻人嘀嘀咕咕，他们就要走。 “慢着，说走就走吗，这人你们白欺负了？” “你还想咋的？” “赔礼道歉，是最起码的，还有赔偿人家的损失。不然你也说了，云州这么大的州城，处处都是官差老爷，咱们就去说道说道。看看对你们这种抹黑云州的商人，云州作何处置。” “你差不多得了好吧，别得理不饶人。” “道歉。”祁允初负手沉声。 “行了，我们错了行了吧。” 说完，这三人丢下一点碎银钱，拨开人群快步跑掉了。 胡凝霜最反感这种商人。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啊。”被欺负的摊主不停作揖，还把赔偿的银钱给他们。 “不用了，这是你的，我只是看不惯这些人罢了。” “唉，咱们外乡人，要是无权无势没人脉的，真不适合在这做买卖。”摊主显然被欺负怕了，收拾起了摊位。 胡凝霜立刻道：“你去哪儿？” “算了，我也惹不起这些人，我不想干了，我回家。” “可你不来卖酒，很可惜啊。” “谁说不是呢，我家两代人酿酒，就只精通这‘白云边’，可惜了，是我无能。” 摊主垂头丧气。 祁允初和胡凝霜对视一眼。 “你先别着急走，你这酒既然酿的不错，咱们商量一下，你把酿酒配方卖给我家。” 祁允初可跟胡凝霜想到一块去了。 “是啊，这‘白云边’我听说过，今天也品尝了。你既然不想做这份生意，就卖给我们让它发扬光大。” “可是……”摊主不舍，“这也是我家祖传的配方。” “我们价钱都好商量。二来，‘白云边’这个名字我们绝对不会改。”胡凝霜承诺完，也给对方思考的余地，“大哥回去想一想，考虑考虑，给我们留下个地址，我们也要去拜访。” 摊主留下地址就先走了。 胡凝霜叹气，“唉，允初，‘白云边’这个酒的配方我们一定要拿到。” 酒水的滋味她已经品尝过了，好东西就在眼前，她绝对不能放弃。 祁允初转身叫了自己小二哥，“过来。” “大人？” “你去跟上这个摊主，看看他住在哪里，别让他连夜走掉。只要他还在云州，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总会打动他。” 忙完这些，已经是深夜了。 但花灯节是彻夜不停的，处处都是好看的花灯，还有猜字谜对对子等小游戏。 这可是祁允初最擅长的，胡凝霜拉着他四处游走。 因为猜对字谜，对上对子，他们赢得了一大堆的礼品。 一玩玩到天即破晓的时候，人实在困了，才回去客栈里睡下。 一觉香甜，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晌午。 胡凝霜还是被祁允初叫醒的。 “干嘛。”胡凝霜迷迷糊糊。 “有人要见你。” “昨天那个摊主吗？” “不是，是一位富商，姓薄。” 听见这句话，胡凝霜挣扎着起来了，“你不会听错了吧，云州富商薄家，那可是云州首富。” “嗯。”祁允初一脸淡然。 “呀呀，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胡凝霜急忙穿衣打扮。 薄老爷此时正在薄家用茶，临近晌午，外面管事的进来道：“薄老爷，祁大人和祁夫人来见。” 昨夜，薄家已经调查了这位胡氏，对他们夫妻十分了解了。 “请。” 胡凝霜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奢华的宅院。 当年即使是沈清白的状元府邸也没有这么大。 她心里惴惴不安着，不知道云州首富怎么会要见她。 不一会儿，就见到了这位薄老爷。 “薄老爷。” “见过祁大人。” “薄老爷知道我们？” “祁大人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祁夫人酿酒技艺超群。”薄老爷笑笑，“我会如何不知呢。” “来，看茶。” 茶水喝了一会儿，薄老爷也说起了正经事。 “我是想和祁夫人做生意。” 胡凝霜不解，“薄老爷家业如此庞大，为什么会选中我们胡家这样的小酒坊。” “如今的确是个小酒坊，可未必永远都是。”薄老爷笑眯眯的，“我生平最喜欢的就是从砂砾之中发掘金玉，祁夫人就是我今年看到了一块金子。” 第161章 冒充神医 听见这话，胡凝霜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薄老爷看起来敦厚踏实，也不像是有什么坏心思。 “敢问薄老爷如何认为我是块金子的。你可品尝过我胡家的酒？” “尝过。” 一旁管事的在一旁道：“不仅如此，我家老爷还亲眼见过祁夫人不畏强权，机智敢为。” “难道是昨夜？” “正是。” 祁允初微微颔首，看来这个薄老爷已经把他们调查的很清楚了。 他知道薄家是云州出名的儒商，不光家业庞大，广济四方。在边关战事上更是出了不少力。 这样的人对凝霜来说算是贵人了。 于是点头答应，“凝霜，既然薄老爷已经如此清清楚楚了，那这生意咱们当然要做。” 胡凝霜这边有了祁允初的支持，心里也踏实了。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好，那就看看薄老爷是什么安排。” 做生意的事情不用薄老爷亲自接触，和底下的人就商量好了。 真不愧是云州首富，这一次订单，竟然比起小客人一年加一起的还要多上许多。 胡凝霜喜不自胜，回来路上抱着祁允初的胳膊，“真是想不到，来一趟云州，竟然有这样的惊喜。真是多亏了你的提议。” “是你自己确确实实是那块砂砾中的金玉。” “哪有。”胡凝霜自认自己还是很普通的，只有小有聪明，小有姿色，做人正派靠谱些罢了，“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祁允初不反驳，把胡凝霜揽进怀里。 不管凝霜怎样，他只希望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恩恩爱爱，岁岁年年。 胡凝霜有了这么一大单生意，其他的小买卖就不想麻烦了。 这么好看的花灯节，还是好好玩一玩的好。 许少秦这一次来也是收获颇丰，一碰面，就把自己的好事倒了出来。 祁允初调侃，“这一次，许少爷在许老爷面前是扬眉吐气了。” “那可不嘛，回去我可得好好抖抖威风。 诶，你们今天就回宣安吗？” “你有打算？” “我想先不回嘛，花灯节这么好看，漂亮姑娘那么多，咱们玩两天再走。” “我和你想得一样。”胡凝霜道：“晚上，我们一起。” 白天休息，夜擦黑了，他们一道出来。 节日之上，可是热闹坏了。 远处烟花绚丽下，高台上有舞者翩翩起舞。在夜色中，竟好像传说中的月宫嫦娥。 许少秦早看愣了，“美，真美。 祁兄，你看啊！” 他回头叫祁允初，却见那夫妻俩跑去别处猜灯谜了。 灯火闪烁下，笑容满面。 那高台上的舞者顿时就不香了，“唉，什么时候我也遇到一个女子，能和我这般恩爱，也是我人生之幸了。” 许少秦这边感慨，忽而看见一个中年妇人拉住了胡凝霜，“惜若娘子，太好了，在这里遇到你，你快帮我家女儿看看吧，我家孙女她落水了。” 这突如其来的妇人让胡凝霜愣神。 “你叫我什么，夫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不是惜若娘子。”来人一脸失望，又一脸焦灼，“诶呀，我家女儿她她落水了呀，可怎么办，我得去找大夫。” 这位妇人踉踉跄跄，六神无主。 胡凝霜心有不忍，快步跟上了她，“夫人，虽然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娘子。但是我也是个略通医术的人，我可以帮你女儿看看。” 一行三人随着这妇人到了一处小桥边上，一个妙龄少女躺在地上，她父亲正着急的哭喊。 周围围满了人，只跟着干着急。 胡凝霜快步过去，拨开眼皮又把脉。 “没事没事，相信我，有救的。” 胡凝霜动作很快，麻利的清除了少女嘴里的异物，拿来少女父亲的衣裳给她盖好保暖。 接着，寻来木头垫高了她的臀腰处，循序渐进的挤/压起她胃里的水。 一下一下，终于把身体里的水挤/压了出来。 少女的脸色慢慢缓过来了，呼吸也变得平稳。 “诶呀，有救了，咱们女儿没事了。”妇人感激涕零，“娘子，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用着急，我们帮你把她送回去吧，可能会感染风寒，我再留下一个药方给你。” 几个人合力，把少女送向了家中。 围观的人们后怕的议论起来。 “诶，刚刚那个女大夫是谁呀，医术真不错，人还挺好看的哩。” “是不是惜若神医啊，刚刚听她娘喊的娘子呢。” “惜若神医果然人美心善。” 这些声音落进两个年轻人的耳朵里。 他俩对视一眼，跑到另外一处，这里有个身着紫色绫罗的男人正远望着湖面的游船。 “老板，刚刚那女人，他们说是惜若神医。” “胡说，惜若神医什么年纪，这女人又什么年纪。再者，惜若神医怎么可能抛头露面来卖酒。” “那她是谁呀，我们跟了一路了，也没听到什么。” “不管她是谁，明天她都是冒充神医的罪人。区区一个外地人，想在云州赚钱，做梦。” 这哥俩听明白了，也笑了起来，“还是老板明智。” 胡凝霜这边把少女送回了家中，少女爹娘十分感激，给了丰厚的诊金。 他们再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许少秦打呵欠，“好困啊，你们还继续去玩不，要是不去咱们回去睡觉吧。” “我看也应该回去休息了。”祁允初倒是不累，可凝霜一介女子，怕她累到。 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但第二天早上天才大亮，客栈的门就被敲响了。 砰砰砰！ “什么事？” 小二哥战战兢兢的声音，“客官，有点事，你开门一下。” 祁允初起身开门，胡凝霜也穿上了衣裳。 而门一开，竟然涌进来四五个官差。 祁允初一个也不认识，那么说明是云州的官差。 “你们谁是胡凝霜？” “是我。” “走吧，有人检举你假冒神医，骗取钱财。走，跟我们去衙门一趟。” 胡凝霜这一路都莫名其妙。 直到被带到大堂，主审官是云州刺史。 “民妇参见大人。” “你就是冒充神医骗钱之人？” 第162章 紫云山 “不是，臣妇不是。”胡凝霜否认，继而照实说道：“民妇姓胡，叫胡凝霜，云州宣安县人士，过来这边参加花灯节的。” “那怎么有人检举你冒充神医？” “这民妇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民妇承认，确实在昨晚救了一个落水女子，但从头到尾都没有自称过神医，这一点大人可以找那家人来作证。” 胡凝霜说出女子住址，云州刺史便派人去带那一家人来。 空隙间，他一直望着胡凝霜，若有所思。 “你也是个大夫？” “只是略通医术，民妇以酿酒为生。” “你认识惜若堂？” “民妇不认识。” 云州刺史喃喃，“这的确是有几分相似啊。” 不一会儿，昨晚那家人就被带了过来，妇人看见胡凝霜很是惊讶，“胡大夫，你怎么了这是。” “有人检举我冒充惜若神医。” “大人，这不是惜若神医啊，人家也没有冒充过，我昨天给诊金的时候也问过，人家姓胡。”妇人过来，把事情全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云州刺史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的贴身随从进来了，对着云州刺史一通耳语。 “胡氏，你相公是宣安县县丞？” “正是。” “看来这件事的确是个乌龙，胡氏，你且起来吧。 这件事你也不要太委屈，你的 样貌和身形确实和那惜若神医有几分相似，所以被人认错也是在所难免。 你是不知道，这几年冒充神医骗钱的，可让我们头疼的厉害。”云州刺史站起来说道。 那胡凝霜就明白了，“误会说开了就好。” 云州刺史的态度不错，胡凝霜也不计较了。 从里面出来，祁允初就在外面等她。 “应该是没事吧。” “一场误会。”她摊摊手。 一旁出来的妇人也叹气，“胡大夫，你可别因为这个事心里不舒坦。 这的的确确，我当初看你的背影，也以为你是惜若神医呢。” “惜若神医，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胡凝霜对这个女子感到十分好奇。 “那可是很厉害厉害的大夫，住在我们云州的紫云山下，开了一家医馆叫惜若堂。 不过，惜若神医性子很清冷，不太与人交好。只有初一十五才开馆行医。 其他时候，要想遇见她，可全靠碰运气了。” “竟然有这么一位神医。”胡凝霜突然充满了好奇，“允初，明天不就是十五，咱们去见识见识。” “好啊。” 回到客栈休息了一阵，大奎带回了好消息，“夫人，那个摊主同意卖配方给我们了。”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实实在在的说嘛，一连去了三趟，他可能也是被我诚意打动，就同意了。” “干的不错，你的月钱又该涨了。” 晌午时候，许少秦忙完回来了。 见祁允初已经在打包细软。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么早就回去了？” “凝霜接了大单子，回去安排安排。还有，听说了一位神医，我们也想拜访拜访。” “是不是惜若堂。” “你也知道。” “嘿嘿，最近听说的。既然这样，那你们把我也带上，我也在长长见识去！”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紫云山下。 因为正是十五，门口已经排起了队，不少病人痛苦的等待着。 胡凝霜突然想道：“咱们中间也没有病人啊，你看他们一个一个，只允许病人和病人家属进去。” 祁允初点头，看向许少秦，“许少爷……” “干嘛？” “你近来身体如何？” “我身体还不错啊……”许少秦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你们让我装病是吧。” 祁允初再次点头。 许少秦许些不满，“你们怎么不……” “下一个，下一个了，后面的人一定要排队，不排队的话是不会给你们看诊的！”门内一个淡青色素裙的姑娘走了出来，对这边叫道。 她面容清雅，生了一双小挑眉，人看起来清冷又厉害。 许少秦立刻乖乖站在了队伍里。 里面看诊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排到了许少秦。 胡凝霜作为陪同，也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干净宽敞。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在给人看诊。女子约莫三十几岁，一脸清寂，望闻问切整个过程里没有一丝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想来她就是惜若神医了。 诊完了，惜若神医伸出纤纤素手写下药方。 祁允初静静看过，又看向身边的胡凝霜，诚然，她们两个人竟然有四五分相似，尤其是身形和眉眼，也难怪会被人认错。 胡凝霜的心思则不在这，她听着惜若神医和病人之间的对话，也远远地看见了药方上的字迹。 她很惊讶，原来这病还能这样来治，仔细思量，的确比自己的路数高出太多。 屋里还有一些年轻的女医，有的跟是惜若神医身边，有的负责抓药算账。 “下一个！”刚刚那冷厉的女声又响起了，这姑娘现在就站在惜若神医身后。 “许少爷，该你了。”祁允初示意。 这医馆的气氛让许少秦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坐在了椅子上，伸出自己的手腕。 “你是什么症状？”年轻姑娘问道。 “我……”许少秦想了想，对了，“我是有个奇怪的麻烦的病，就是每天早上起来身体僵硬麻木，尤其是手臂，需要活动好一会儿才能正常。”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他之前没太当回事。 惜若神医点头诊脉，“舌苔。” “嗯。” “神医，我这不是什么大病吧。” “痹症。”惜若淡淡开口，“针灸还是服药？” “这还可以自己选吗。”许少秦思考过后，“那就针灸吧，服药实在是太苦了。” 惜若闻言，随手写了几个穴位在纸上，交给了身后的女子，“墨菊，这个简单，你来。” “是，师父。”叫墨菊的姑娘答应，把许少秦带到了一旁的木板床上。 “好了，我这样躺着就行吧。” “衣服解开。” “啊……”许少秦愣住，针灸还要脱掉衣裳吗。 胡凝霜在一旁提醒，“脱下上衣，许少爷，不用不好意思，穴位都在上半身。” 第163章 春心 如此，许少秦松了口气。 但脱上衣，赤条条的吧，他也很是不好意思。 墨菊对他的紧张只作看不见，很快两针已经刺入，微微刺痛让许少秦安分下来。 这时候，墨菊仿佛犯难了，手里捏着一根银针，迟迟下不去手，她又不敢问惜若神医。 “在这里。”胡凝霜轻声指给了她，“这里是日月穴，旁边对面下侧才是关门穴。” 得到指点的墨菊大喜，一阵阵刺入。 胡凝霜就在旁边看着，好在后面都没有出错了。 一共七针。 胡凝霜坐在一旁等候，忽而一阵淡淡甜香气传来。 祁允初喃喃，“什么药竟然是甜味。” 胡凝霜轻轻吸了吸，便道：“是甘草和沙苑子。” 他们静静等待着，殊不知一旁的惜若女医早就注意到胡凝霜了。 “你是个大夫吧。”女声突然响在耳边。 胡凝霜一愣，旋即起身，望向了惜若女医，女医也正望着她呢。 惜若一贯表情冰冷，让胡凝霜紧张了几分，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但想想还是如实说道：“谈不上。惜若神医，我只是对医术感兴趣，多看了几本书而已。” “穴位找的这么准确，我的徒弟墨菊已经来了三年也不如你。你最好不要撒谎。”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师父，只是自学。” “那你为什么来这，你这位朋友的病明显你就可以治，你来这里不是来看病的。” 面对质问，胡凝霜也不想否认撒谎，于是如实说清楚，“其实，我是好奇，惜若神医到底长什么模样。因为我昨天被人误认成了你，还被官府抓了去……” “是这样……” “嗯。” 惜若女医得到答案，便没有再追究。 许少秦针灸完了，墨菊唰唰唰拔走了七根银针，“行了，起来吧！” 说着，衣裳丢在了许少秦身上。 许少秦脸色怪怪的，这辈子还是第二个女人这样对自己。 第一个，是他亲娘。 结账付诊金，许少秦扭动着脖子，别说，整个人都说不出来的轻松。 “晚上盖好被子，不要贪凉。”墨菊又道。 “嗯嗯。” 神医见过了，他们也该走了。 临走之前，胡凝霜还是客气的道：“今天打扰神医了，告辞。” “你喜欢学医吗。”惜若突然问道。 “喜欢。” “那你愿不愿意来这里学？” 墨菊几个人愣住，这是师父主动收徒？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呢。 胡凝霜闻言大喜，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好机会。 只是，允初还要科举，自己也还要完成生意订单。 胡凝霜只好摇了摇头，“多谢神医赏识，但我不方便。” “罢了。”惜若女医不会勉强任何人。 胡凝霜他们也出门去了。 屋里，墨菊几个人嘀嘀咕咕。 “这是师父第一次主动收徒呢。” “是呀，那个女人竟然不同意。真不知道什么脑筋。” “诶，你们发现没有，那个姐姐长得好像师父。” “是诶，真的呢。” “不会是师父流落在外的……” 几个年轻姑娘一起没完没了，好奇心重极了。 一个年长些的师姐走出来，斥责：“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戏本看多了是不是。师父她终身未嫁，再胡说八道就回家嫁人！” 外面，许少秦舒展着自己的手臂，“神医就是神医，我这一回舒服多了。” “是吧，而且想不的这位惜若神医这么年轻美貌。”虽然冷冰冰的，但胡凝霜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祁允初也道：“你们还真有几分相似。” “世上之人相似的多了去了。”胡凝霜虽然喜欢医术，但更喜欢酿酒，她要继承自己老爹的手艺发扬光大呢。 满足了好奇心，三人上了马车准备回去了。 临走前，祁允初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惜若堂的方向。 他眉心一抹淡淡的愁绪，有些事情他已经调查很久了，可一直都没有头绪。 胡凝霜没注意到这一点。倒是看见许少秦心不在焉了，好似念念不舍一样。 “许少爷，想什么呢。” “唉，我……”许少秦抓抓头，没头没脑道：“祁夫人，你说，如果一个人被人看光了，是不是应该对这个人负责。” “谁对谁……”胡凝霜仔细一想，“你不会说那位墨菊姑娘吧。” “她，她看光了我！”许少秦着急的说道。 “那又怎样，刚刚看见你的又不只是她一个人。难道，我们所有人都要对你负责。在大夫眼里，男人和女人是没有差别的。” “可她不光看了我，还摸……了我……呢。”许少秦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好像感受到了那细腻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皮肤。 “唉，不跟你说了，你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情不知所起…… 许少爷对人家动了春心。 胡凝霜对这保媒拉线的事情没有兴趣。 一路回去筹备起薄家的订单了。 天越发冷了，胡凝霜买了两件皮袄，回了白水镇。 镇子上白茫茫一片，自己酒馆的生意依旧，里面的小二哥忙忙碌碌招待客人。 胡凝霜看着牛肉面的热气腾腾，心里面也暖融融的。 这时候，费大娘不知道打哪儿猫出来了。 “哟，凝霜丫头你回来了。” “是呀，费大娘，你这是忙什么呢。” “害，大冬天也没什么事做，在外面唠嗑。” 看起来巧姑的生意不错，费大娘也穿上了崭新的棉袄。 “那你忙着，我进去看看我爹。” “诶，你等……” “怎么了。” “咱这不好久不见了，我给你说说咱们镇上的事儿呀。”费大娘这意思拉着她不让她回家似的。 “我给你说，那沈清白爹娘都回来了，他家现在可是穷困潦倒，病的病，跑的跑，欠了人家一屁股债，就跟过街老鼠似的。 还有那个沈红兰，可能心疼自己个爹娘吧，在那屠户男人家里偷猪肉……” 胡凝霜越听越烦了，“费大娘，他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回家了。” “别呀，我家里今天炖了黄豆大猪蹄，你跟我去吃一碗去。” “不对，费大娘，我家里是有什么事吧，你为什么拦着我回家。”想到这里，她快步走进了自家大门。 第164章 不是亲生 “你这才像样，也不枉我当年跟了你一场。” 屋里厚重的门帘掀开，是葛金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葛金珠出门，和胡凝霜四目相对。 她忙着把手里的一个钱袋子塞进了衣袖里。 怪不得，费大娘故意拦着她。 费大娘跟进来看见这一幕，被胡凝霜看了一眼，她赶紧躲了出去。 葛金珠知道胡凝霜不会理会她，所以绕过她就想走。 “把东西放下。”胡凝霜冷冷道。 “什么，什么东西……” “别装模作样了，你拿了我家的银子。”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了。”葛金珠攥紧衣袖，“我就是路过，来跟你爹问问你的情况。” “你会这么关心我？”胡凝霜讽刺，“鬼才会信你的话。” “凝霜……”胡老爹想说，被胡凝霜冷冷瞪了回去，“我辛辛苦苦赚银子，就是让你做这种丢人的事情的？你忘了人家走的时候多么绝情了吗。 但凡走了之后回来看了我一眼，我都不会这样对她。 你别忘了你是怎样答应我的！” 胡老爹心虚的很，低下头来。 “放下银子再走。”胡凝霜再次说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葛金珠不怕胡老爹，但的的确确怕这个胡凝霜了。 她把银子拿出来塞给胡老爹，转身悻悻的走了。 她一走，胡老爹就更紧张了，哼哼唧唧，“霜啊，吃饭了没，我叫人给你下一碗面。” “算了吧。”胡凝霜冷漠道：“我可不敢吃这面。” “霜，别跟爹这样。” “你就说吧，为什么。” “我怎么说呢，你娘她现在日子过得不好，那个男人的生意败了，你说这，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吧。” “她管过我们吗？我们过的不好的时候，你回来过？” “我知道你说的在理，可她毕竟是你娘。” “还要我说多少遍！你以后不许再理这个女人！”胡凝霜恶狠狠的说道。 她头一次这样对胡老爹。 胡老爹一脸复杂的情绪，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胡凝霜看着他，“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她？” “我没有。” “我看你分明就有。等她跟现在这个过不下去了，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你也会帮她养是不是。 你就喜欢她的样貌，你就是喜欢她年轻美貌！ 这样，我再给你娶一个梗年轻的！”胡凝霜也是气坏了，口不择言。 胡老爹这个人什么都好，唯独是这么个拎不清的人。 胡老爹被女儿骂的一愣，继而红了眼眶，喏喏道：“我不是，我不是啊……” “凝霜，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爹呢！”费大娘许是听见了这对话，跑了回来，“胡大哥，我看你干脆把事情给凝霜说清楚了吧！” 胡凝霜皱眉，“什么事情，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费大娘，到底是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费大娘这嘴巴属实快了，这会儿子她又自责犹豫起来，时不时的看向胡老爹。 胡老爹更是不知所措。 “你们不说，我去找葛金珠！”胡凝霜转身要走。 费大娘把她给拉了回来。 良久，胡老爹叹气，“罢了，你们进来，我们屋里说。” 胡老爹到底是张不开嘴，还是费大娘说了起来。 “凝霜，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难受。 但你爹和我也商量过，也许早晚都要告诉你的。 你，你不是你爹的亲闺女。” 胡凝霜幸亏是坐在椅子上，不然一准站不稳了，“真的？” 怎么可能呢？ 老爹对她这么好。 从小虽然日子拮据，但只要她想要的，没有胡老爹不舍得给的。 比葛金珠对她还要好。 但她又忽而想到，小时候和邻里的小男孩吵架，那男孩骂她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胡凝霜立马问道：“葛金珠也不是我娘对不对。 就像是大奎一样，我是他们捡来的？买来的？” 或者是胡老爹自身有男疾在身，所以葛金珠才离开他。 但费大娘摇头，“你不是你爹的闺女，却是你娘亲生的。 实话告诉你吧，你娘嫁给你爹的时候，已经有喜了。” “你在说什么。”胡凝霜更不敢相信了。 “唉，怎么说呢。你娘年轻的时候长得秀气，被你外公卖了出去当丫鬟。 也不知怎的，她跟了她家小姐去了京城。 本以为她会永远不回来了。 谁知道那个春天，她一个人带着包袱回到了镇上。 听说，是那家小姐家里败了，你娘偷着跑了回来。” 胡老爹点点头，“就是你费大娘说的这样。 你娘回来后，被家里人发现有喜了，怕她不好嫁人。 就看上了我。 我那时候也是……确实一个人孤孤单单，想成亲生子，你娘长得好看，又年轻，我就同意了。” 胡凝霜点头，“成亲之后，你才发现我的？” “嗯，成亲当晚她呕吐不止，我想找大夫，她才跟我交代了有喜的事。 她那时候说，我要是不愿意，她就投河去。 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接受了这门亲事。” 胡凝霜回忆小时候，她们一家三口也有过和和美美的那几年。 可是好景不长，葛金珠认识了另外一个男人。 “你别恨你娘，是我配不上她。” 空气里静默了很久很久。 胡凝霜努力接受这一切。 原来她不是胡家的女儿。 “不对。”她忽而又道：“就算是这样，你们大可以隐瞒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 为什么葛金珠回来要钱，爹一直都给，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是……是你娘威胁你爹。”费大娘道：“她说你爹不给钱她就把这件事抖落出去。 我们也怕，那样你就不要你爹了。” 费大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把胡老爹这些年的辛苦都说了一遍。 胡老爹大多时候低着头，一筹莫展的皱着眉心，看起来那张脸更苍老了。 胡凝霜只觉得羞愧极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一直对老爹有误解。 “爹，对不住……” 胡老爹一时间热泪盈眶，“是爹不对，爹应该早点说。 你大了，该去找找你其他家人了。” 第165章 失血过多 胡老爹把这些全部倾吐出来，自己也轻松了很多。 自从葛金珠走后，他一直犹豫着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说出来。他想说，却又不敢说。 他怕女儿离开他就再也不会回来，更担心她一旦踏上寻亲的路前路未卜，因为葛金珠从来不敢透露凝霜的父亲到底是谁。 现在说出来也好，毕竟凝霜有了允初，有人护她周全，她也就踏实多了。 胡凝霜呆坐在椅子上很久，心里头难受极了，又乱的像是一团麻。 这么疼爱自己的老爹，竟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对葛金珠的爱屋及乌吗？可是葛金珠把她扔给了他，他却一直对她如亲生。 他再也没有成亲，尊重自己的一切想法，每年过年都会准备新衣裳给她，不必说日常关怀。 她突然摇摇头，“我不，我不需要找什么亲生父亲。爹养我长大，你是我最亲的亲人。” 胡老爹感动的说不上话来，“你不怪我。” “我不怪，没有你的话，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好了，爹，我收回今天对你说的难听的话。还有葛金珠那边，你不要怕她威胁你，她再来我对付她。” “你娘……”胡老爹还是忍不住为葛金珠说话，“她也不是个坏人，只是任性了些罢了，她吃不得苦而已。” 胡凝霜不舍得反驳些什么了，“算了，随便你怎么说吧。” 父女之间也不能太过计较，就像爹能尊重她，她也应该尊重爹才对。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费大娘呵呵笑了笑，“那，那啥，我这炖了黄豆猪脚，一会给你们送一碗来啊。” 说完人就走了。 没有费大娘陪着，胡老爹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女儿，“爹去给你煮面吃。” “好。” 胡凝霜的晚饭，热腾腾的牛肉面和猪脚汤，吃的她暖融融的。 越吃越就越觉得眼眶模糊。 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老爹啊。 至于葛金珠和所谓的亲生父亲，她不想去找，一点也不想。 以葛金珠这样的人来说，她这个女儿的来路未必光彩，何必浪费精力呢。 一口气吃完，肚子都撑大了许多。 胡凝霜突然想起允初了，唉，天冷了，一个人睡觉被窝一定凉凉的吧。 晚上翻来覆去，很久才入睡。 在镇子上小住两天，祁允初就来接她了。 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胡凝霜只感觉自己踏实极了。 “怎么样，都住了两天了，也应该回去宣安了吧。”祁允初有些着急的说道。 老实说，这两天一个人睡，睡得一点都不好。 “对对，我也要催她走了。”胡老爹帮腔，“嫁人的人了，宣安又有大事情做，回来干什么。” “好好好，走就是，我们过年再回来。” 坐在回去宣安的马车上，胡凝霜一直倚靠在祁允初肩头。 这两天的事她翻来覆去的想，其实心里头还是很难受，她真的很喜欢做胡家的女儿。 祁允初很快察觉她的情绪，“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两天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胡凝霜还不想说。 “镇子上的人……” “没人欺负我，人家都知道我是县丞夫人。”胡凝霜扁着嘴巴，眼底却又心事。 祁允初就不问了，等她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她要是不愿意，那他不要惹她心烦。 胡凝霜用了很长一段日子才彻底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而渐渐地，这日子也到了腊月底。 今年过年，她准备在宣安过。 把胡老爹接来，也把泉生那小子接回来，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 果然，一到家泉生是最高兴的，兴致勃勃的聊起穆师傅那里发生的新鲜事。 他已经喜欢上了习武。 即使在家，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一套拳法，一套剑术。 他在院子里一招一式，都被起来读书的祁允初收在眼底，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是这块材料，他家凝霜还真是慧眼识珠。 “泉生。” “啊，姐夫？”泉生停下来望过来，一双眼睛晶亮有神，“什么事。” “我问你啊，你在穆师傅那里都学什么。” “武功拳脚啊，十八般兵器，师父他样样都教。” “那兵法呢。” “也教，教的不多。” “武功要练，兵法也要学。”祁允初取来两本书交给他，“过年也不忙，你把这两本看了。” “啊……”泉生头疼，“姐夫，我最不稀罕看书了。那些字方方正正的，好像长得跟亲兄弟似的，我看着头晕。” 祁允初敲他的头，“你这样可不行。 你想想，以后学了武功去干什么。是行侠仗义入江湖，还是上站杀敌去战场？” “嗯……这我还没想好呢。” “不管你去哪儿，双拳难敌四手。你想想看，面对人多势众的敌人，你功夫再高，又能把他们全部打赢吗？ 习武不光是动手，也要动脑。脑子用得好，一人之力可破千军。” 胡凝霜回来就看见泉生被教导了，她笑笑，“泉生，姐夫的话你要认真听。” “我听了，就是不喜欢看。” “那允初你就帮他讲讲啊，除了枯燥的兵法计谋之外，你可以加上一些例子，这样方便他理解记住。” “好好好，你姐给我下命令了，我能怎么办，走，我们里面讲一会。” 要过年了，一车车从酒坊里运出来。 有时候在夜里，也忙个不停。 大过年的，胡凝霜就怕出纰漏，晚上也目送车队离开，酒坊上了锁才回去睡。 月儿高悬，繁星漫天。 突然前面传来砰的一声。 “是什么事？” “夫人你别动，我去看看。”大奎小跑过去，不一会儿声音传回来，“夫人，这里有个人，他浑身是血啊。” 胡凝霜快步过来，月光下，这人已经晕过去了，是个年轻人，不知道怎么的受了伤。 “怎么办啊，夫人。” 胡凝霜想了想，于心不忍，“把他带回去吧。” 人带到屋里，才发现这人受伤多重，无数刀痕在他后背上，都在冒血。 最严重的是，一只箭竟然穿刺透了他的小腹。 “天哪，这么多血。” “咱们得马上给他治，不然他会失血过多而亡。” 第166章 土匪 救治这样的病人是很麻烦的。 胡凝霜谨慎慎重。 “大奎，再找两个人来帮我。一个去烧水，还有一个去敲药方的门，我们必须抓很多止血药。” “明白。” 热水也止血药到齐了，胡凝霜也正式开始了。 “喂，你行不行，能不能睁开眼睛告诉我。” “如果你一直不醒来，我可自作主张给你治病了。到时候不要怪我。” 胡凝霜对他拍了又拍，人也没有回应。 剪刀剪开他的衣裳，一步一步，直到最重要的位置，需要取出在他腹部的箭。 这是最危险的，因为一旦止不住血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整个过程，剧痛无比。 “呃……” 果然，胡凝霜刚动，那人就疼醒了。 一双眼睛里布满疲惫的血丝，又十分警惕，“你，你是谁？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是救你的人。”胡凝霜说道：“马上就要拔箭了，你忍着点疼。”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任你？” 胡凝霜笑了，“凭你现在不信我，你会死。” “……” 生和死摆在自己的面前。 自己的身体楚寻自己知道。 见他不做声了，胡凝霜继续下手。 “啊……” “很疼？” “疼。” “但是没办法，这是必须要取出来的。” “酒……有没有酒……”男人喃喃。 如果酒能缓解他的痛苦的话，胡凝霜一咬牙，给它取来一壶最烈的酒。 这人一口气灌进嘴里，仿佛好受多了。 胡凝霜趁机下手，“我数一二三，箭拔出来后按我说的按压住他的伤口。” 大奎点头，“明白。” “一，二，三。” 鲜血喷涌，甚至呲了胡凝霜一脸，还好大奎迅速按住了伤口。 血腥味就在脸上，胡凝霜忍着难受一把抹掉。 楚寻看在眼里：好大胆的女人。 胡凝霜这边立刻撒药止血，“止血的药熬好了没有，给他灌下去。” 咕咚咕咚。 男人一点也没嫌弃苦。 伤口终于包扎完了，都到了深夜子时。 祁允初不放心的过来看，才知道自家夫人又在干大事。 他还能怎么样，也只能帮忙了。 包扎完了，男人一歪头就昏睡了过去。 “夫人，得派人看着他吧。” “嗯嗯，派两个厉害的。一来照顾好他，二来看着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好人。” “夫人，他不是好人？”大奎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推断，他的手心都是茧子。看他筋骨，也是个有身手的人。你想啊，哪个好人在深夜里干这打打杀杀的事情。” “也是。” 说完，胡凝霜也困乏的很了，“允初，我困。” “那我们回家睡觉。” 走到门口，胡凝霜又觉得头重脚轻。 “来，我背你。”祁允初弯下腰背。 趴在祁允初的身上，胡凝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回到寝房，祁允初无奈的把她放下，给她擦干净了脸，“你这个脏兮兮的小猫。” “洗脚……”胡凝霜半睡半醒喃喃。 “好好好，给你洗。” 打来热水，脱掉鞋袜，祁允初认认真真给她洗干净了，才放进了被窝里。 他真的很喜欢照顾她，记得当初他断了腿不能动的时候，凝霜也是对他很好很好。 在他的记忆深处，她永远是那个善良明媚的好姑娘。 胡凝霜一睡睡到天亮也睡不醒。 泉生早起来了，高高兴兴举着一大排烤麻雀，“姐夫，喊我姐出来，好吃的来了。” “好家伙，你一回来，连麻雀都不放过。” “这吃人家谷子的坏鸟，咱们吃了它也应该。姐夫，你来一只，可香了。” “确实味道不错。” “我姐呢？” “她还没起。” 祁允初说起昨夜的事情。 一听完了，泉生可警惕了，“姐夫！你什么人都敢往家里救啊，谁知道那是什么人。外面这世道乱的很。 不行，我得去看看是什么人。” 泉生大步走出去。 这边小秋端来早饭把胡凝霜叫醒了。 皮蛋瘦肉粥还有肉夹馍，每一口都香喷喷的。 她享受这份美味，忽而想到昨晚的男人，“允初，那人醒了没。” “不知道，还没有派人去问。” “一起过去看看吧。”毕竟自己经手的病人，她有责任把他诊治好。 他们到了这男人的房门外，就看见泉生一脸复杂的在思索什么。 “泉生。” “啊，姐。” “怎么不进去？”祁允初奇怪。 “他……” “夫人，他醒了。”大奎从里面出来，高兴的说道。 “一起进去看看。” 这人果真醒了，而且气色竟然恢复了许多，靠在床边正在喝水。 这一到了白天，胡凝霜也看出这人的长相了。 估摸二十五六岁，五官坚毅，皮肤上明显还有过去留下的疤痕在。 男人看见胡凝霜，“在下楚寻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客气了，我做不到见死不救。”胡凝霜嗯了一声，“诊金你看着给就好。” “还没问恩人贵姓？” “免贵姓胡，你叫祁夫人就是了。” 楚寻点头。 胡凝霜却发现他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背后。 不是看向祁允初的，那就是泉生了。 泉生明明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这会眼神竟然有些躲闪。 “那个……楚公子啊。”胡凝霜道：“不知道你是做什么事的，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啊。” “恩人可以问问你身后的小兄弟，他早就认识我。” “我什么时候认识你了。”泉生掩饰不住的鬼祟。 “你偷了我黑虎山这么多金银珠宝，翻脸不认人了？”楚寻虚弱的脸上一脸耐人寻味。 什么？ 胡凝霜愣住。 原来…… 原来这楚寻是个土匪。 “恩人，我这一趟出来的匆忙。来不及带银子。既然这小贼偷我那么多，就让他帮我付这诊金吧。” 说起来泉生的金银珠宝，胡凝霜也拿到了一半。 这么一说，这诊金不要也罢。 “算了。”她大方的挥挥手，“只是一点药钱而已，没有就不给吧。 你的伤还重，可以在这里休息几天，休息好后，就请自便了。” “明白。”楚寻点头。 胡凝霜放下要擦的药，“这些，白天擦两次，你身上的伤会好得快。 但是箭伤，每隔一天我亲自来包扎换药，你不要乱动。” 第167章 药酒 “要是乱动，流血很多就麻烦了。”她解释完。 自己也心虚，“好了，我先忙去了。” 从这里走远。 胡凝霜把泉生叫到角落里。 “他说的都是真的？” 泉生烦恼的点头，“是啊，谁知道你会把他救来了。” “他到底是谁。” “黑虎山啊，有名的土匪窝啊。他是土匪窝的少当家，上面还有一个老土匪头子楚狼。这一窝子人，各个都是狠人。”泉生有点郁闷，“能不能让我姐夫把他抓起来。” 祁允初摇头，“抓人也要有凭据，不能随便抓。再者剿匪这种事，都要从长计议。” “那就早点把他打发走吧。” “嗯，我明白了。”胡凝霜拍拍泉生，“看他那意思也不像记仇了，你躲着他一点。” “嗯嗯。” 楚寻虽然身体很好，但他毕竟伤的重， 只能在屋里扶着桌子走一几步。 而每走一步，他身上的伤口都扯生疼。 胡凝霜给他来换药，就看见他一脸忍耐。 “现在还没有好利索，不适合多活动。” “我要多少时间才会好。” “怎么也得半个月，多了要三个月。” “我等不了那么久。”楚寻咬着牙，“你想办法用些好药，早些把我治愈，等我报了仇回来，一定给你报酬。” “报酬就再说吧，你先躺下。” 伤口太深了，换药是个痛苦的事。 楚寻疼的，一把抓过酒壶，咕噜咕噜就喝了下去。 “你们男人那么喜欢喝酒吗。”胡凝霜表示不很能理解。 “你家的酒味道很好。” “谢谢肯定，很多人都这么说。” 楚寻看着面前这个面容白净俊俏的女子，想到那天晚上呲她一脸血的从容，忽而很欣赏。 “你到底是酿酒的，还是行医的？” “酿酒是主业，行医是爱好。” “倒是和寻常女子不同。” “寻常女子什么样。” “那些女人不是都哭哭啼啼的，喜欢绣花啊，反正那些女人的东西。” “我也一样喜欢，只是绣的不好。” 说着闲话，这边药已经换好了。 “可以了，后天我再帮你换一次，你就可以离开了。” “多谢。” 胡凝霜转身要走。 “再叫人给我送些酒来。” “就那么喜欢喝？” “止痛。” “好吧。” 到底是拿了人家金银珠宝的，一些酒水还是供应的起的。 也是怪了，酒能止痛？ 从楚寻这回来，胡凝霜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酒这个东西，只要适量。是有很多功效的，比如缓解疲劳，比如活血化瘀，如果能和药材结合在一起，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疗效。 想到这些，她也大胆的尝试起来。 将麝香等几味药材浸泡进白酒中，泡上正正十二个时辰。 她拿到了楚寻面前。 “正好，上次的酒我喝完了。”楚寻顺手就拿到手里。 “我可提前说下，这次的酒和之前的不同。” “嗯？”塞子拔掉，淡淡药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这是什么东西？” “我泡的药酒。” “确定不是害人的？” “我能害你吗，你个土匪头子，还不得杀了我。”胡凝霜希望他能试试看。 楚寻也不含糊，咕噜咕噜就是一半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给予了胡凝霜肯定，“好像的确是有些作用。” “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我个土匪头子，骗你干甚。”楚寻瞧着胡凝霜开心的模样，突然道：“是那小贼告诉你我是土匪头子的？” 胡凝霜心里一沉。 大意了…… “什么小贼。”胡凝霜当然不会承认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土匪头子？” “你要不是土匪怎么会被人追杀成这样。再说，看你的样貌，也不是个小人物，所以猜出你的身份很简单啊。”胡凝霜在乱讲。 楚寻似乎还真信了，“好吧，你小心点那个小贼，听说他是你义弟。” “他其实人也很好。” “人好会偷我黑虎山的财宝？算了，我也不想跟他计较。”楚寻躺下和衣休息了。 泉生倒也是有眼色的很，老老实实在家里习武，不去那个楚寻那晃悠。 胡凝霜对药效来了兴致，翻阅了许多书籍，也去请教了许多老大夫，尝试了一些药效的调配。 第三次换药之后，楚寻走路也算稳当了，只不过这么深的伤口要想短时间内恢复是不可能的。 “确定要走？”胡凝霜还是不太放心。 “晚上，人少。”楚寻坚持。 胡凝霜就不挽留了，这尊大神还是早送走的好。 是夜，安静的只剩下风吹雪落的声音。 楚寻穿上一身劲装，推开房门，踏进了黑暗无边际的夜色中。 胡凝霜这会儿已经睡了，窝在祁允初的怀里，睡得踏踏实实。 砰砰砰。 突然，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祁允初睁开眼睛，看见了门外的高大黑影，“是谁？” “是我，请祁夫人救我。”竟然是楚寻的声音。 胡凝霜也被惊醒了。 祁把楚寻放了进来，他一身风雪腥味遍身。 “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走了？”胡凝霜惊呼。 楚寻咬紧牙关，“这些阴险狠辣的家伙，我爹真是白养他们了。竟然一直在宣安城外蹲守我，奔着要我命来的。” “是不是腹部的伤口扯开了。” “嗯。” “早知道不让你走了。”胡凝霜取来一些剩下的药和布，“你老实等着，我给你包扎。” “不好，他们追来了。”楚寻眯了眯眼睛，“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怎么办啊。”胡凝霜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只能求助祁允初了。 “祁大人，我虽然是个土匪，但没有害过人。还请祁大人救我一次，滴水之恩楚某涌泉相报。” 祁允初目光落在面前人的身上，他一双眼睛坚毅有神，不像是个毫无原则的土匪。 这种人还是可以相交的。 想到这里，祁允初点头。 砰砰砰。 外面大门又被敲响了。 泉生几个人都穿衣裳起了来。 “外面有人敲门，姐夫。” “去开门。” 大门敞开，竟然走出来七八个壮硕的汉子。 “你们是什么人？”祁允初背着手站在门口，冷冷问道。 “我们找人，我们的人亲眼看见他跑进了你家。” “我家，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宣安县丞祁允初，想闯入我家宅院，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第168章 飞镖 为首的头子抱了抱拳，“祁大人，我们不想打扰你。但是我们亲眼所见此人跑到了你家。江湖是江湖，庙堂是庙堂。我们没有在你的地界犯事，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希望开门行个方便，让我们找到这个人。” “大奎。” “大人。” “咱们家里可来了什么外人吗？”他看向大奎。 大奎摇头，“我们这什么人都没有啊，这大过年的，你们是不是看花眼了。” “有没有，搜搜才知道。”这人继续说道。 他吸了吸鼻子，“这院子里很明显有血的味道。祁大人，你不会是不敢让我们找找看吧。” 屋里，小秋紧张的呼吸都不敢了。 “夫人，怎么办啊。” “怕什么，这里是县丞家里，一个土匪还翻天了不成。我有办法。” 外面，祁允初无奈点头，“既然你这么说，我要是不让你找倒是我的不对。但是如果是找不到呢，又怎么说？” “那在下给祁大人赔礼道歉，保证绝不再来打扰。” 看他这架势，不搜是不肯走了。 祁允初回头瞧了一眼，让开了一条路。 宅子不大，他们很快各个房间看了一遍。 “老大，好像没有。”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他吸了吸鼻子，“走，到后面去。” 后面便是后厨。 冰冷的空气里有淡淡血腥味。 一只极大的水缸摆在那里。 大奎看着那只水缸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突然，头目抬起了手里的刀狠狠刺了进去。 “这里是什么。”小秋跑出来道：“是猪血啊，过年了，夫人买的新杀的猪肉和猪血。” 头目满目愠怒，竟然是猪血。 “好了吧，连我家后厨都看过了。”祁允初露出了极其不耐烦的神情，“如果再这样闹下去，我要去不报衙门都说不过去了！” 头目自知惹了衙门也没有好处。 低头道歉，“抱歉了祁大人，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来打扰。” 这些人被大奎送走了。 不一会儿大奎跑了回来，呼哧呼哧的，“咋回事啊，刚刚那个楚……不就是藏在这个水缸里，怎么就不见了。” “是夫人换了。” 这时候，另外一个水缸盖子掀开了，楚寻一身酒气爬出来，“好一个祁夫人……把我放进这药酒缸里。” 小秋如释重负，“刚刚夫人怕他们闻到血腥味，故意换了猪血在这里。” “好了，快进去诊治你的伤吧。”祁允初道：“祁家本不应该和你们这些人扯上关系。” “我明白，你家的恩情，我楚寻永远记着。” 回到房间里，胡凝霜重新包扎了楚寻的伤口，包完了，观察着他的脉象和脸色。 “看起来竟然比我想象中要好。” “似乎是那些药酒的作用。”楚寻也对比了身体的变化。 胡凝霜闻言十分欢喜，“那样的话说明我成功了。楚公子，你先别着急离开啊，再帮我试试药。” 楚寻哼声，“我帮你试药，也算报了你的救命之恩吧。” “随便你怎么说。 困了，我去睡了。” 辛苦半宿，胡凝霜赶紧去休息了。 次日早上，便带了新的药酒给楚寻用。 楚寻再一次给她肯定，“就是你的药酒的作用了，不仅让伤口恢复的快，而且不那么痛苦。最重要的是，让我的体力恢复的也很快。” “太好了。”胡凝霜开心的记录下几种药酒的配方。 泉生过来送了一回药汤，送完就忙着溜掉。 楚寻突然道：“我要想找你算账，早就找了。” 泉生顿住步子，“其实，我最开始也不想怎么样，谁让你们把我抓去的，我在里面受了不少欺负，我才……” “我本来就准备放你走的。”楚寻叹气。 “我又没想到……”泉生也不服气。 “算了，不跟你计较。话说，我看你现在功夫见长啊。” “那是当然了，我现在正经八百的跟武师傅学着呢。”泉生得意洋洋。 “那想不想回去帮我做事啊。” “打住！”胡凝霜拦住了，“楚公子，我们家泉生可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不做土匪。” “他这身筋骨，不做土匪可惜了。” “就不能是个大将军吗。” “就是，我要当大将军的！”泉生自认和楚寻不是一路人，看他喝了药了，拿了碗开溜。 “大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楚寻靠在床头，突然看向胡凝霜，“你不好奇昨晚来的是什么人吗。” “好奇。” “那你怎么不问。” “等你自己说。” “好吧，在这待着怪没劲的。”楚寻就开口说了出来，“黑虎山是我爹楚狼的地盘，我是那里的少当家。杀我的人是我爹的结拜兄弟。 因为他想取代我们父子，骗我有一批好货，我下山做事，回来路上他设下埋伏，所以我现在才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种事胡凝霜只在唱戏的戏本上看过，但她也不惊讶，“打打杀杀的，怎么会没有危险。” “这个家伙不讲义气，心狠手辣，我这次跟他没完。” “他们说不定还在暗地里找你呢。” “我有办法脱身，只要我回去黑虎山，他完了！”楚寻的眼底弥漫着森冷的杀气。 胡凝霜话不多说，只治伤救人，谁让自己拿了人家的珠宝呢。 楚寻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只飞镖，轻轻一甩就刺进了门框。 “干嘛。”胡凝霜被他吓了一跳。 “送给你的。” 胡凝霜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扯出来，这只飞镖锋利无比，上面有镌刻着一个“楚”字。 “你们夫妻救我两次，我楚寻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嗯，就这只给你们了。 只要拿着它找我的兄弟，任何事情，刀山火海，我们也在所不惜。” “去你们山头找？” “哼，我的兄弟遍布整个大魏朝。” 胡凝霜两天没注意楚寻。 再次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人去屋空。 “什么时候人走了？” “昨晚。”泉生告诉她，“跟着咱们家送酒的队伍走的。” “这小子，还挺有主意。” 想到楚寻说的话，她还是把飞镖仔细的收了起来，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真的用上。 接下来，胡凝霜又忙起她的药酒了。 第169章 办学 一连着，配置了三种不同功效的药酒。 为了验证药酒的作用，把它送给酒坊里的小二哥们，以及众多朋友，再三确定了这药酒的功效。 “大奎。” “来了，夫人。”大奎也在喝药酒，容光焕发，本就强壮的身体，现在感觉壮的像是牛一样。 别说做买卖了，去打仗都得是一把好手。 “我现在有件事交给你去做。” “是什么事啊。” “这些药酒已经验证了功效，所以这次由你去给各大药铺推荐推荐。” “这……”大奎听了很郁闷。 他自认自己不是这块材料啊。 “夫人，我还是适合干力气活，我这脑子不那么灵活呢。” “天生聪明的人招人喜欢，可老实厚道的人一样有人喜欢。你在我这里做事这么久也应该有了经验，试试看嘛，要是不行，我再亲自出马。”胡凝霜给大奎吃了这颗定心丸。 大奎方才敢大着胆子去了。 “唉，总不能什么事都我亲自上吧。”胡凝霜叹气，也是时候锻炼锻炼大奎了。 她没事做了，就去和小秋一起练字。 其实她的字也不是很好，小时候学堂里不收女娃儿，写字是胡老爹自己教的。 但胡老爹水平同样有限。 也是那个时候，沈清白一家搬来了镇上，年纪相仿的他们玩到了一起。 沈清白读书上天资聪颖，从小就是镇上邻里羡慕的孩子。 那时候他写的一手好字，连大铺子里的先生都没他写得好。 这也是胡凝霜喜欢上他的第一个原因。 现在她才慢慢知道，自己原来并不很喜欢沈清白，只是喜欢看好看的字。 她一笔一划，写的十分认真。 “夫人写的很好呢。”小秋见了很羡慕。 “哪有……”胡凝霜努努嘴巴，拿出祁允初的文章来对照，“你看，还觉得我写的好吗。” “……”小秋也是个老实孩子，顿时夸不出来了。 胡凝霜又耐着性子写起一张。 祁允初就是这时候回来的，自家夫人在桌案前，做的端端正正，正写字写的入迷。 小秋看见他起身开口。 祁允初摆摆手，让她不要说话。 小秋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唉，你说这写字看着简单，要是想写好也很难呢。”胡凝霜喃喃对小秋说道。 祁允初没言语，在一旁帮她研磨。 直到他蘸了一笔新墨汁，才发现和之前不同了。 “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上祁允初的视线，胡凝霜忙着盖住了自己的字。 “我都已经看见了。”祁允初很耐心的说。 “唉，我写的不好。” “你太过于执着细节了。”祁允初握起她的小手，“你看，让我告诉你，有时候写字写的是一种感觉，首先，人要放松下来。” 在祁允初的指导下，胡凝霜的字果然有了长进。 “你的字真好啊。”胡凝霜忍不住感叹。 “我也写了好多年呢，开始时候也不好看。” “很小就开始读书了？” “五六岁。” “你们男子就是这样好，可以入得学堂读书做学问。女子就难说了，不允许。”胡凝霜在这一点上感到深深的无奈和遗憾。 祁允初闻言，思量了须臾。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在镇上开办一家学堂，我们现在的进项足够开得起，到时候请几个夫子来讲学。我们不光招收男童，也收女童。你觉得怎么样。” 听见这话，胡凝霜的眼睛瞬间一亮。 “这样行吗，我可没听说过哪家学堂收女童的。” “没有先例，咱们就当这家先例。”祁允初的笑容温暖稳重，“你看呢，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当然同意了。”胡凝霜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呢，“我这就给你拿银票去。 “三百两，你看够不够，要不我们拿五百两。” “足够了，镇上的田宅价钱便宜许多，到时候孩子们读书也会交束修。” “这件事真的能办妥吗？”胡凝霜还有一点不放心。 “有公孙先生帮忙，不可能不好办。” “嗯嗯，你说得对。你可他的得意门生，他肯定会帮我们的。” 有了这个想法，当天祁允初就被胡凝霜推出了家门。 总归也要回家看看公孙先生，一并去办这趟差事，祁允初也很乐得。 祁允初这一回回了两天。 第三天的事情事情基本上就已经敲定了，等到来年开春，就可以正式招收适龄孩童，有祁允初这块举人老爷的招牌，也不怕没有人来。 做完这些，他从胡家出门，才回往宣安。 寒风料峭，马车在风中前行。 “诶，对面是祁大人的马车？”外面，一道声音传进来。 草根回头告诉祁允初，“是王师爷。” 对面，王均已经下了马车了，过来和祁允初问好。 “祁大人近来可好？” “安好。你这是打哪儿回来。”祁允初掀开车帘，淡淡问道。 “自然是从辰安县回来。”王均有些得意，如今他也是辰安县老爷的姑爷了。 “祁大人，这正好旁边有家酒馆，坐下来我们聊聊。 来，聊聊吧，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正好衙门里有些事咱们也通通气。” 王均掀着车帘，硬生生把祁允初叫了下来。 走进酒馆，王均有些嫌弃，“这馆子太小了些。 小二，赶紧把桌子擦干净，多擦擦，你看看这些水渍。 还有，把最好的酒最贵的菜都拿上来。” 瞧着王均的变化，衣着光鲜，出手阔绰。想到他当初和王杏花夫妻共患难的日子，祁允初露出些讽刺的神情。 王均没有注意道，只夸夸其谈现状。 “真不是我和你吹嘘，如今的日子和以前当真是不同了。 从前家里有些田产，会读读书，就觉得不错。 可跟现在对比起来，现在的日子才是上等人的日子。 你知道吗，这马上过年了，我岳父准备了美酒佳肴，这不，还同意我把爹娘接过去一起过年呢。” “看来新夫人对你很好。” “嗯嗯，她都跟她爹说了，明年把我安排做县丞。” 小二哥正好端了酒来，王均斟满一杯递给祁允初，自己则一杯直接下肚了，“唉，我王均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第170章 放灯 祁允初没做言语，只抿了一口清酒。 “我知道，你呢，从心里可能是看不上我。”王均自顾自倒酒，“我没你那么清高，我就想过这种有人伺候的富贵日子。” “我只是觉得你好好读书，也许会更有前途。” “不是，读书的苦你还没吃够啊，我一想起那没白天没黑夜的背书做文章，我现在都打哆嗦。”王均一杯挨着一杯，“祁大人，我其实想劝你啊，不要再去京城科考。 你想想京城里那些大老爷是公子哥们，你能考得过人家吗，你去了，也是白去一趟。” “我还没去，你就知道不成了？” “成，就算你成了又怎样。你能做大官吗？还不是芝麻小官做起，除非你到时候另娶一房……” 祁允初的酒杯重重放下。 王均赶紧打住，“好好好，我不说了，我知道，你们夫妻伉俪情深。咱们不说这些，喝点酒，暖暖身子。” 王均的酒量并不好，很快就醉意上来了。 “允初老兄，其实吧，我在老丈人家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唉，这些话我都不知道跟谁说。 那个女人就跟母老虎一样，什么都让我伺候她。 洗脚水嫌热，上来就给我一脚。 你说这也就算了，竟然让我们生了孩子跟她姓。 哼哼，你说这不是入赘吗！” 王均拍着桌子叫，“老子是娶媳妇，不是入赘的。” “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但我不后悔，那个母老虎没脑子的，老头子嘛岁数总归是大了。”王均说着说着又笑了，“走着瞧，我王均的福气在后头呢！” “你醉了，结账回去吧。” “我不想回，回去了村里那些人准骂我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对了允初老兄，你最近见过王杏花吗。” 祁允初摇头。 “这女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好些日子也不见人，要银子都是叫别人帮她来要的。 她啊估计是怕看见我现在的风光。 呵呵，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其实吧，还是她对我好……” 祁允初已经厌烦无比，因为此时的王均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他起身放下碎银。 “小二，结账。” 祁允初回到宣安的家里，正是傍晚。 夕阳和白雪，胡凝霜意态悠闲的看泉生习武。 棍法咻咻，一套下来。 夫妻俩同时鼓掌。 “泉生是可造之材。” “嘿嘿，姐，姐夫，你们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啦。”泉生笑嘻嘻的。 胡凝霜眼巴巴看着祁允初这边，“怎么样，办学的事情……” “都交代好了，来年开春，就可以招生。” “太好了，真是大好事一件。” “夫人！”这时候，大奎也回来了。 “怎么样？” 大奎可高兴了，一激动人就有点结巴，“夫，夫人，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好几家药铺都肯定了我们的药酒，你看，这是单子。” 大奎第一次谈成买卖，胡凝霜给予肯定，“干的不错。” “嘿嘿，姐，咱们家里真是喜事连连啊。”泉生跟着乐呵。 他最初认识胡凝霜的时候，可还没有这么快的发展。 “你说得对，真算得上是事事顺心了。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一家要欢欢喜喜过个好年！” 胡凝霜真的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一路走来，属实是运气很好。想想和沈清白那段过往，自己都觉得很玄。 怎么会，仿佛出了泥潭一样呢。 什么时候有空真是要找那位师傅再好好看看了。 开心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 宣安城里无比热闹，烟花爆竹一拨接着一拨。 泉生是最活泼甚至是疯狂的，站在屋顶上放烟花，绚烂的烟花一瞬间照亮整个夜空。 小秋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看什么呢？”胡凝霜问她。 “夫人，外面好多放孔明灯的，可好玩了。” “放灯是用来许愿吧。” “来，凝霜你的愿望是什么。”祁允初已经提着一只漂亮精致的灯过来了，“写进去。” “我……”胡凝霜眨眨眼睛仔细思索。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写什么。 重生的那一天起，她只是远离沈家，想和胡老爹安稳度过余生。 而现在，这些都已经做到了。 连胡家的酒也越来越好卖。 她忍不住看向身边的祁允初，她从心底里感谢他这么久来的温心呵护，拿起笔，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希望允初科举一路顺利，心想事成。” 写完了，他看见旁边也有一只早已经写好的，里面是允初的字：“愿望凝霜一生喜乐，一世安稳。” 被看见了愿望的祁允初，不好意思抢到了手里，“谁也不要看谁的。” “不看就不看。”反正已经看见了。 又是一阵鞭炮声后。 空气里尽是爆竹味。 “凝霜，我们一起放上去。” “好呀。” 点亮，松手，看着两只一模一样的灯一起缓缓上升，越飞越高，飞向浩瀚的星空。 小秋站在角落里躲爆竹，眼睛望着面前的一对人羡慕不已。 要是自己以后也能有这样的姻缘就好了。 “小孩。”泉生从梯子上跳下来，“你在那躲着干嘛。” “我怕，声音太大了。” “远处呢，根本炸不到你。”泉生看着姐姐和姐夫依偎在一起，再看看这小秋，他捂住了她的眼睛，“你呀，别看下去了，这不是小孩子该看得。 走，大哥哥带你也放个灯去。” “真的可以吗，泉生哥哥！” “当然了，小菜一碟。” 两只灯买回来，墨水研磨好。 两个人都笨拙的写起来。 泉生想了又想：祝我学有所成。 小秋想着刚才的愿望，希望自己也能嫁给祁大人这样的人。 可快要落笔的时候，她想起了姐姐。 没有姐姐哪儿自己现在呢。 她抿着嘴写了起来，“希望姐姐傲雪觅得良人，子孙满堂。” “泉生哥哥，我写完了。” “点上松手就行。” 手里的灯真的飞上夜空，小秋红了眼眶。 泉生早回来这些时日，早知道这小丫头遇到的苦，其实他们两个人也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呢。 明明都不属于这里，却只能在这里。虽然姐姐和姐夫很好。 他无奈的扯了下唇角，也松开了手里的灯。 第171章 不卖 胡老爹的父母早已经离世，他也没什么亲戚需要走动的。 至于葛家，胡凝霜是万万不会再跟他们来往。所以过年走亲戚是简单的，只需要走动祁家村和公孙先生就足够了。 转眼间，初七都过了。 祁允初恢复办公，泉生也回去习武。 家里安静了许些，胡凝霜一个人怪没什么意思的。 “夫人。” 她在调药酒的时候，小秋带着人走了进来，“你朋友来看你。” “哪个朋友。”胡凝霜一抬头，就看见了王杏花。 王杏花一脸圆/润，笑嘻嘻站在门口，“不记得我了。” “杏花姐，我可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多想见你呢。”说真的，胡凝霜一直很担心她。又不好贸然打扰。 “怎么样，杏花姐，看你气色不错。” “嗯嗯。刚开始的时候是难受，也不想见人。”王杏花坐下来叹气，“那时候吐的又很厉害。 不过我慢慢想开了，现在我有孩子了，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想，不能老那样自怨自艾。” “你能想通就好，日子都是过自己的，自己开心最重要。” “我忘了跟你说了，其实这些日子我过得还不错。王均那边给我的银子，我拿来做买卖了。” “什么生意，怎么没告诉我，我好帮你。” “你这么忙，我这点小生意还用麻烦你。就是过年时候卖些点心果子。” “赶上过年，肯定很好卖。” “是呢，我这亲手做好，还给你带来一包。” “我可得尝尝。” 胡凝霜是最喜欢吃点心的，虽然祁允初隔三差五给她带，但是她没有吃腻过。 “怎么样？” “甜又不腻，好吃。” “夫人，刚刚草根哥回来说，大人不回来吃饭了。”小秋又进门来传话。 “他是不是忙？” “说是有个重要的案子。” “我知道了，正好，我们留杏花姐在家吃饭。” 提到祁允初，胡凝霜也想到了王均。 很多事情允初都告诉她了。 “嗯……其实王均也有跟允初打听过你。” “你们说我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允初现在和他合不来。” “那就好。我这次来也是想跟你说呢，我这有喜的事情，你们千万别告诉他。我不想让他知道。” “也是，我明白。” 女人辛辛苦苦生育子女，万一王均来抢，可就麻烦了。 “他现在马上也是个县丞了。”王杏花叹气。说不唏嘘是假的，这些年来辛苦付出，想不到自己就落得这么个结果。 多少寒冬，为了让他暖和读书，把自己的棉衣做薄。 吃鱼吃肉也是捡着好的地方给他碗里送。 现在她是悔悟了，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懂得疼惜自己。 自己若是都不当回事，谁又会当回事呢。 胡凝霜都明白，让小秋叮嘱了其他知情的人，叫他们守口如瓶。 和王杏花聊了一天，胡凝霜心情愉悦。 晚上祁允初回来，她侧卧在床上把这些事都告诉他。 虽然是女人家喜欢聊的东西，但祁允初还是耐心的听完，“明白了，不告诉王均。” “对了，听草根说你们今天很忙呢。” “嗯。我也正要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我这几天得跟着刘大人外出一趟，也是为了这桩案子。”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的话三五天，晚一点的话就要十天半个月了。我也想过了，跟刘大人也商量过了。忙完这一段，我就进京科考。” 祁允初要忙，胡凝霜肯定要支持，“那你放心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你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什么意思。” “我就在担心你，我不在家，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 胡凝霜不乐意的翻身过去，祁允初属实说到她不喜欢听的了。 祁允初急忙去哄，“我不是说你不好，我是说外面太乱了。你不要乱走。” “哼。” “还生气？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一准给你买回来。” 胡凝霜还是不理会。 任由祁允初好话说了又说。 最后祁允初无奈把她翻过来，“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不生气……” 胡凝霜早已经睡熟了…… 不过祁允初走之前，还是再三叮嘱了。 这里不是白水镇，做生意的未必都是好人，希望胡凝霜安安稳稳等他回来，然后他们一起进京。 胡凝霜任性归任性，不会做那种拖后腿的事情。 老老实实答应下来，哪儿也不去。 这样，祁允初方才放心出门了。 胡凝霜在家里也找到了新活计。 终于再次踏上去京城的路，她也应该好好打点行装。 穿的用的还有书，书她装了一箱子，有允初看得，还有一些医书。 生意交给手底下的人做，酒坊酿酒有刘师傅看着。 她只需要按时查查账就足够了。 卖给药铺的药酒卖的也是极好的，又接到了不少新单子。 “夫人，有人找。”小秋又来了。 “这回是谁呀。” “我不认识。” 她迈出门槛一瞧，是一个眼生的中年男人，男人长相精明一双三角眼，一看就是个经商的。 “这位是……” 他旁边的小厮开口，“这是我家掌柜孔掌柜，宣安的生新药行就是我们孔家的。” “原来是孔掌柜，里面请。” 姓孔的这位笑笑，“这位就是祁夫人吧。” “是我。”胡凝霜客气热情，毕竟人家是来下订单的。 可聊着聊着就不对了。 “你看啊，祁夫人，你相公是大官，又有这么大的酒坊。何必跟我们药行抢生意呢。” “孔掌柜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产我的药酒，你卖你的药材，我也没妨碍你。” “呵呵，明人不说暗话，这药酒的价钱便宜，比药材还便宜，你说这…… 当然了，我也不是不让你卖，我是希望你把配方卖给我们，这样都能得到利益，不好吗。” “那就不允许我卖这药酒了吧？” “嗯，就是这个意思。” 胡凝霜笑笑，“那抱歉了，我不舍得卖。” “祁夫人，价钱上都好商量。” “不卖。” 胡凝霜坚持。 “你这……” 那孔掌柜再三周旋，胡凝霜都是一口回绝。 最后他也没辙，只能告辞。 “夫人，为什么不卖啊。”小秋看不懂。 “因为药是用来救人的。”胡凝霜看穿了孔家，“他们买断配方之后，势必高抬价钱，到时候黑的老百姓的银钱。” 第172章 被劫 “这样啊，我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商人嘛，能有几个好东西。” “才不是，夫人就是好人！”小秋肯定的说道。 胡凝霜莞尔，大好人是谈不上，但她赚钱还是很有原则的。 药酒卖的很好，订单下了一批又一批。 胡凝霜干脆把酒坊分出一部分来，专门生产药酒。 生意越发好起来，进账的银子也多了。 胡凝霜没事的时候去看了看新办的学堂，也很满意。 只是没来由的，心里不踏实。 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样。 她把这话说给巧姑。 巧姑扑哧一笑，“你算了吧，你就是你相公不在你身边，你才不踏实的。” “哪有……”胡凝霜虽然嘴上否认，但是想想允初在身边的时候，确实安心许多。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锁好门，仍然觉得不放心，又加了一把椅子。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小秋过来叫了半天门。 “夫人，夫人。” “来了，我睡得太好了。”胡凝霜伸展腰肢打开门，才看见大奎也在外面站着。 “这么早啊……” 大奎一脸酱色，“夫人，出问题了。 咱们家的送货车队昨晚被人劫了，酒喝药酒都被劫走。” “莫名其妙，见过劫财劫珠宝的，这也被劫？” “是啊，我们一路追，追到了山崖边上，发现他们连车带酒全部推下去了。” 小秋皱眉，“他们有病吧，劫走推进山崖，图什么。” “图跟我们过不去。”胡凝霜沉思了片刻说道。 “去给我准备一下，我去见见孔掌柜。” 和孔掌柜是二次见面了。 不比第一次的客气，孔掌柜这次双手揣在袖子里，站在台阶上，“唉，这不是祁夫人吗？是哪一阵风把你这贵客吹来了。 来了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前来了解一下。我这酒坊昨晚的送货车队竟然被人劫了。 我想，我们都是在做生意的。 孔掌柜的知不知情。” “呵呵。”孔掌柜的笑笑，“祁夫人，这你可问错了人了。我们孔家清清白白做生意，跟那些劫道的怎么能一样，那些事我们可不了解。” 胡凝霜点头，“希望孔掌柜是真的不了解。” “唉，祁夫人，你一节女流，何必呢。照你这么干下去，得罪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跟药行抢生意。 否则……” 孔掌柜的话没说完就停下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忙，祁夫人自便。” 这一趟也不算白来，看来真是这个孔家。 从这出来，她奔了杜青这边。 杜青虽然不喜欢做生意，但对宣安里头的人物都了解。 “你说孔家……”杜青放下描画的笔，皱了下眉心，“那的确不是好惹的。 按说，你相公也是举人出身的县丞，一般人不会敢来招惹你。 可孔家后面的人脉却是云州官僚，他财力雄厚，一年不知道给云州交多少保护费。 所以他们胆子大，为了抢生意什么都敢。” 胡凝霜这下犯难了，“这样可是麻烦。” 但她坚决不想卖掉药酒配方。 而且越是这样的小人嘴脸，她越是不愿意让他们得逞。 “杜少爷，你有没有办法对付他们。” “杜家和孔家没有生意往来，不然也能帮帮你。 眼下这样，只有两条路。” “嗯？” “要不找他们和解，要不只能让他们敬畏了你。” 杜青所说和胡凝霜想的大差不差。 其实要么服软，要么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胡凝霜当然选择后者。 “你看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不用了，我自己想到办法了。” 胡凝霜扭动了扭动手腕。 他们家的货是那么好劫的吗。 胡凝霜没有回家，直接回了白水镇。 她这回不是来看胡老爹的，而是来到了赵家。 这个赵家响马出身，老赵爷子的孙女叫赵文慧。 去年她和胡凝霜还一起把沈清白打了一顿。 胡凝霜的突然到访让赵家很是意外。 祁允初是人尽皆知的举人老爷了。 看见胡凝霜，连赵老爷子都要拱手抱拳，“祁夫人。” “赵爷爷客气了，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来来，里面请。你是找文慧吧，我就找人找她去。” “也不完全是，主要也是找你们赵家。是这样，我一直以来都是做生意，也还算顺利。 只是最近的药酒得罪了一家药行，他们气恼不过，劫了我家的货。” 胡凝霜把事情全部原本说了一遍。 赵老爷子虽然是响马出身，却是讲义气道理。 “这不是欺负人吗！” “谁说不是呢，我就想着，既然如此，我就增加一些人手护送货物。这想来想去，就想起了你们赵家。 一来我和文慧认识，咱们两家也是老乡。 二来，外面找到人我也不信任，还是信任老人家你。” 胡凝霜的说完，赵老爷子也想好了。 他生平最看不过孔家这样欺负人的商贾，再则，能和祁举人家交好对自家绝无坏处。 祁允初应该是不便插手这些。 赵老爷子便答应下来，“好，没问题，我叫文慧他爹帮你护送，价钱你看着给。” “爷爷！”这时候赵文慧进来了，手里的马鞭还握着，“这种好事你怎么不叫我呢。” “叫你……不是，你又做什么去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好好学着当个大家闺秀，像是祁夫人这样。 你看看你，你快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就算了，干嘛非得嫁！”赵文慧来到胡凝霜身边，“祁夫人，这护送的差事交给我做吧，我这些年耳濡目染的也跟着我爹他们学了很多呢，我不比他们差！” 赵文慧是个痛快性子，胡凝霜余光扫赵老爷子。 “爷爷！” “你看看你……” “爷爷！” “好好好，你去，就你去。”赵老爷子隔辈亲，是真的不舍得拒绝，只好把人手都给了赵文慧。 这边和赵家协商好，回头又找到裴庆。 有了他们护送，胡凝霜就有把握多了。 虽然也曾想到过楚寻，但想想还是算了，允初是官，楚寻是匪，这样怕对允初有影响。 几天后，他们补送的货物再次出发了。 胡凝霜扮上男装，也混在了人群里。 第173章 鸡毛掸子 白日还好，车队顺利前行，看看路边的风景，时间过得很快。 天黑后行路就麻烦了，尤其走起山林野路。 因为高大的树木遮盖了月光，只能燃起火把。 “裴老大，这路不好走了，马也走累了，歇歇脚吧。”前面探路的人说道。 裴庆点头，“也好，听你的，告诉他们原地休息。” 胡凝霜从马车上跳下来，舒展着颠簸了一天的筋骨。 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小身板子还真是不行，人家赵文慧就好好的。 “怎么样，小胡，累了吧。” “嗯，真的有点吃不消。” “你不习惯，习惯了就好了，喝点酒解乏。” 还是自家的小酒，自带的干粮和肉，和大家坐在一块，胡凝霜也放松下来。 本来她是有点怕黑的。 裴庆聊起了这些年来路上的见闻，豺狼虎豹不多，倒是阴险小人不少。 正说着话，他突然停了下来。 赵文慧也警惕了眼神，忽而站起身。 “怎……”胡凝霜还没有说出话，就被赵文慧一个眼色打住了，示意她退到后面。 片刻之后，丛林里传出脚步声，十分嘈杂。 “有人来了。” 那帮人穿着黑衣裳，在夜色里也看不清长相。 不由分说，上来就抢起了马车。 “站住，该死的劫匪，连你赵姑奶奶的车也敢劫！”赵文慧第一个跳上马背，手里的长鞭一鞭飞扬过去，直接打翻了一个人。 胡凝霜看的人都屏住呼吸了，赵文慧好准的鞭法。 整个车队的人早就准备好了，立刻起身亮出兵器。 还有隐藏在马车里的人手也跳了出来。 双方打在了一起。 胡凝霜一丝丝功夫都没有，她只能躲在后面看着。 自己这回带的人手充足，尤其是裴庆和赵文慧是真的厉害。 对方很快明白过来，一声哨子声一起要跑。 “站住！”赵文慧一夹马肚，手里的长鞭挥去，明明在黑夜里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卷一带，一个头目就摔下了马背。 这个头目被抓，其他人四散而去。 火把点燃在一起，亮如白昼照亮头目的脸。 胡凝霜不认识他，但他模样，算是个有地位的人。 “叫什么名字？”她问。 这头目闭口不言。 “不说是吗，不说可不会有好果子吃。”裴庆一声怒斥。 头目依旧不说话。 赵文慧愤愤，“来两个，打！” 鞭子噼里啪啦的打在身上，不一会儿衣裳都撕烂了。 胡凝霜没见过这种架势，于心不忍，“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你说了，我们就不会为难你。” “哼，拿人钱财，帮人做事，不会出卖出钱的东家。这是道/上的原则！” “你这么讲原则，你不觉得故意劫我的货很缺德吗，我没有的罪过你。” “哼。”头目依然不说。 兄弟们都困乏了，明天还要赶路呢，打人实在是太费力气了。 胡凝霜想了想，“来一个不困的小兄弟，扒掉他的鞋子和上衣。马车里有鸡毛掸子，不停用鸡毛挠他的脚掌和腋下，他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为止。” 什么？ 头目目瞪口呆。 有好事的小兄弟果然来了兴致，立马行动了。 软软的鸡毛划过掌心，一下又一下。 头目的脚掌都蜷缩起来。 他开始还能忍受，后来面目表情都皱起了一团。 实在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 “别，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们可以打我，不能这样。” 赵文慧抿嘴笑，“腋下，腋下更好玩。” “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黑暗的丛林里不停地传出哈哈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疯了。 有的是年轻的小兄弟喜欢捉弄人，就好这一手呢。 其他年长的人则踏踏实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头目双眼乌黑，显然一夜没睡。 胡凝霜端着一杯酒过来他面前。 他立刻想喝。 “我说，老兄，你还是说了吧，说完了就不会有人挠你了，还有酒喝。” 头目闭上了眼睛，“我说，我说……” “你是谁，谁指使你来的。” “我叫赵老六，我，是孔家叫我来的。” 他一边说，旁边有人写了下来。 写完了，一字不差的两份。 胡凝霜拿过赵老六的手按下了手印。 “得，证据够了。”胡凝霜道：“我也应该回去了，文慧，剩下的路你们赶。” “好，路上慢点。” 和赵文慧分别。 胡凝霜回到宣安，悠闲的吃过早饭后，叫大奎把其中一份证据送去了孔家。 “告诉孔掌柜，这种东西我不止一份。他要想吃官司，要想坏名声，就让他继续为难我，我胡凝霜不会害怕。” 大奎原话原件如实送到。 再回来的时候，大奎脸上的阴霾全不见了，对胡凝霜更是佩服。 “夫人，那孔掌柜认错了，说再也不会为难你。还有，上次被劫的损失，他也照价赔偿了。” 银票到手，胡凝霜十分满意。 “诶，大奎啊，你现在赚了不少银子了吧。” “嘿嘿，还行。” “该置办个住处了，省的你和巧姑挤在一起。 还有，银子花了，你的养父母也就不想着了。” “是有想法，怕买不到合适的。” “这件事交给我。” “嗯嗯，好，我们听夫人安排。还有啊夫人，找我父母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音讯呢。” 胡凝霜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一直在找，也没有放弃过。 你好好过日子，说不定儿女两全的时候啊，就找到了。” “呵呵，也是，这么多年了，找不到就算了。”大奎乐呵呵忙去了。 大奎当时也没有想到，胡凝霜的随口一说，竟然日后被她言中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货物顺利送到，赵文慧回来之后沾沾自喜，把自己的功劳全说给了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本来不信，看向胡凝霜的时候，就见她点头肯定。 “真的？我孙女这么厉害了。” “嘿嘿，爷爷，以后这活就是我的了。” “没问题，赚的银子也归你，给你当嫁妆！” 听到嫁妆两个人，赵文慧就烦了，“爷爷……” “你看你……”赵老爷子真是无奈，“你到底稀罕个啥样的，你告诉爷爷，爷爷绑也给你绑一个回来还不行吗。” 第174章 提亲来了 “我喜欢的你找不到。” 胡凝霜想想赵文慧曾经和祁允初…… 她不禁问道：“也许文慧喜欢风雅温润之人吧。” 赵文慧的脸色登时红了，“你怎么知道。 诶，不对，我可没想着你男人啊。” 她赵姑奶奶喜欢那类男人是不假，但是她不会强人所难。 祁允初又不喜欢自己。 她不贱！ 胡凝霜这边有了想法，“文慧，我倒是认识个人，我觉得适合你。” “哪个？”赵老爷子最着急。 “这样吧，后天，你们爷孙俩去我那儿帮我送酒，我让你们见一见。” “可以可以啊。”赵老爷子满口答应。 想想既然是祁夫人认识的，必然不会有差。 赵文慧也没有反对，她也觉得胡凝霜找男人的眼光是极好的。 另外一边，胡凝霜回到家里休息过后，就转而到了杜家老宅。 “哟，祁夫人，你可是第一次来，怎么，没去青儿那。”杜老爷不放心，生怕是有什么事。 胡凝霜笑笑，“我有件事，必须得当面跟你讲啊。 上回你不是跟我说希望我给杜少爷做媒。” “有了？” “有是有，只不过，这地位家财嘛和杜家相差很多。但人是很好的，模样好，性子爽气，尤其是身体特别好，文能做买卖，武能护送货物呢。” 这听得杜老爷子一愣。 自己仔细一想吧，还真是，就差这么一位儿媳妇啊，正好和青儿结合，改善改善自己下一代的体质。 “这那位姑娘……” “你还别同意，先见见人，这样……”胡凝霜又是一顿安排。 两天后，赵文慧果真来了，穿了一身淡紫色，像是个大家闺秀模样。 赵老爷子和她一块把酒送到了杜青这。 “就是这里吗。”赵老爷子看过四下，很是惊喜。 这人家一看就是有钱大户人家啊。 杜青正在作画，随从通传给他，“少爷，祁夫人来了。” “祁夫人，你来得正好。”杜青心情极好，“你快来看，我新画的白鸟图，你瞧怎样，这回比上回画的好。” 胡凝霜示意赵文慧跟着进来。 “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赵姑娘。” “哦，赵姑娘好。” “你画什么呢，我看看。”胡凝霜故意凑近了看，“不错啊，你继续画。” “嗯嗯，我正有灵感。”杜青全神贯注的盯着画，仿佛把自己的灵魂投入进去了一样。 他一双纤细的手看起来修长好看，面容如此白净，眼神如此清澈。 赵文慧看得心下暗喜，心道：这祁夫人真是个好人，不像那些媒婆骗人。 眼前这男人一点不比祁允初差。 赵老爷子也十分满意，暗暗给孙女使眼色：你这个大家闺秀，得像样一点，否则人家不会看上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偏房梯子上擦窗户的婆子脚下一滑，人啊了一声就往地面摔下来了。 “李婆！”杜青着急的看过去。 这可在家里干了很多年的老人了，杜青的心下着急又无计可施。 只见下一瞬间，李婆已经被赵文慧接住了。 杜青目瞪口呆，这姑娘好身手。 赵文慧接住这李婆，却把衣裙刮在了梯子粗糙的地方，一用力，咔嚓一声，裙角撕掉一片布料。 虽然底下也穿了长裤，赵老爷子还是气的捂住了眼睛。 这个丫头片子，说好了装大家闺秀的，这下可好，谁看得上这种女人。 赵老爷子气的不得了，远处角落里的杜老爷却是高兴极了。 就差拍手叫好了。 管家：“老爷，你这么高兴？” “哈哈，你看，还是祁夫人办事靠谱，其他媒婆说媒那些都是柔柔弱弱的。你看看这一位，这多么敏捷的身手，诶呀，男人都不如她。 同意，同意！你赶紧去调查这户人家怎么样，只好是正经人，就是她了！” 杜青也对赵文慧非常感谢。 这样匆匆见了一面，他们就先离开了。 出了杜家的门，杜老爷子脸恨不得摔在地上，“你你，咱们家怎么养育出你这种孙女。” “爷爷……”赵文慧也很委屈，“我也没注意到啊，我就想着，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你这回好了，你别想嫁人家了。” 赵文慧也有些沮丧，她还真挺喜欢这个杜少爷的。 “走，马上回家。 祁夫人啊，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诶……你们别着急啊，我觉得这件事也未必成不了。”胡凝霜好心劝说。 赵家爷孙俩已经完全听不进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先走远了。 这时候，杜老爷亲自追了出来，“祁夫人。” “杜老爷，你看这姑娘，她虽然是动作……” “我同意！”不等她说完呢，杜老爷都兴冲冲的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去了，只要这家人人不错，就同意。” “啊！”胡凝霜喜出望外。 自己这回保媒啊这么顺利！ 杜老爷说完就让胡凝霜回去等信儿了。 也就两天，杜老爷竟然亲自上门了。 他已经做过调查，对赵家还算满意，虽然赵家上头是响马出身，但金盆洗手后做事也很规矩道义。 可怜赵文慧被家里训了一遍又一遍，气的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睛。 “你给我闭门不出一个月，好好学学规矩！” “我还得去给酒坊送货呢。”赵文慧做女红正扎了手指头，手指头含在嘴里吸溜着。 “不用你去！你哥去！” “爷爷，咱们可是答应了人家祁夫人的。” “你还有脸提祁夫人，你白瞎人家给你做媒了。 你看看祁夫人走路的模样，再看看你！” “那能怪我吗，你自己还是个响马呢。” “你 ，你要气死我！” 赵老爷子正生气，外面文慧娘进了来，“公爹，可别骂了，人家祁夫人来了。” “啊？她来什么事？” “后面还有一个大老爷呢，看着可气派了，人家带了礼品来，说是上咱家提亲来了。” “提……提亲……”赵老爷子人都蒙了。 这时候，胡凝霜已经迈进了门槛走来了，“赵爷爷，杜老爷来提亲来了，你们快出来啊。” 第175章 不拖累就偷笑了 “什么？” 赵老爷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外面热闹的动静也不是假的。 他们一家出门迎接出来。 “杜老爷，这就是文慧，这是文慧爷爷。” “赵伯，来的突然，没有提前商量，还希望海涵海涵。” “里面请，里面请。” 赵文慧爹娘也出来了，和杜老爷一起聊起了提亲的事。 赵文慧作为深闺女儿按说是不能去前面抛头露面了，就在后面追着胡凝霜问，：“祁夫人，到底怎么回事，人家怎么看上我了。” “对啊，看上你了。” “不可能吧，我哪儿好啊。 不会是那个杜少爷有病吧……” 赵文慧越想越恐怖了。 胡凝霜示意她，“给我倒杯水，我给你从长说来。” 喝了水，胡凝霜把整个过程告诉了赵文慧，“你呀，明白了吧，人家就喜欢你这样的。 这叫什么，天赐良缘啊。” “竟然是这样。”赵文慧人都懵掉了，就这样，自己要嫁入赵家了？她心里可紧张了。 “提亲是提亲了，杜少爷也会经常过来找你，你们多接触，有什么不合适的再告诉我就好。” “嗯嗯。” 提亲一事顺利极了。 胡凝霜作为媒人还得到了许多礼品。 她把这些带回家里，小秋佩服的不得了，“夫人，你真厉害。” “也是他们有缘。你看这布料怎么样。” “挺好的。” “你一匹，再给巧姑送一匹去。” 小秋太高兴了，连着跑着跳着去送布匹了。 祁允初一回来，就撞见了美滋滋的小秋。 “小秋，家里出什么喜事了？” “是夫人，夫人做了大好事。” “夫人，什么大好事？”祁允初进门就问。 胡凝霜看见他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家，快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又做什么了。”祁允初可是充满了好奇，恨不得立刻就知道。 胡凝霜不卖关子，把最近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孔家那事可不是我找茬，是对方欺负上门在先。至于杜家这事，是我做好事呢。” 祁允初从头听完，无奈，算了，既然凝霜没事那就算了。 “你呢，怎么样，突然回来了。” “案子已经办完了，我也辞了这县丞一职。” 胡凝霜点头，“那我们是不是要出发去京城了。” “就是这样。我想把家里的事情一定安排妥当了再去。还有岳父，得好好看看他，这一回再回来怎么也得三个月了。” “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酒坊里的事情胡凝霜一直在安排，一直锻炼大奎也是这个原因在，她需要靠谱的人维持家里的生意。 隔日，两个人就回到了白水镇。 现在胡老爹不比去年了，很多事情都不会再亲自动手，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好。 胡老爹也成了香饽饽，这不大晌午的，镇上的白嫂就在他跟前说个不停。 “胡叔，你看现在你一个人不孤单吗，闺女都嫁出去了，你也应该为自己着想着想。” 胡老爹笑着摆手，“我这把年纪就算了。” “唉，这户条件真的挺好的，人家虽然嫁过人，可还三十六，还能生养，回头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不不，真不要，我有我闺女就足够啦。” 胡凝霜回到家里，看见这一幕都忍俊不禁。 好容易的，才把白嫂送走。 胡老爹擦擦额头的汗，“霜丫头，你们怎么回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了。” “老看我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 “我们可要去京城了。”胡凝霜放下点心说道。 胡老爹人一愣，“这就要去了……” “嗯，是啊。”胡凝霜瞥过胡老爹，“怎么看你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怎么，怕我一去不回？” 胡凝霜想到的是前世，前世自己跟着沈清白进京赶考，却落个一去不回…… 也不知道后来老爹是如何度过余生的。 胡老爹却在犹豫着什么，叫人上了牛肉面。 他自己回到里屋里，翻开最底下的箱子，从一块黑绸布里摸出了一只月牙形的玉佩。 这块玉佩是金珠成亲后给他的，当时说是从京城带回来的，叫他拿去当掉换银子用。 他去了当铺人家告诉他这是块极好的玉，价值可高。 他没舍得，一直留存着，更想着说不定这块玉佩和凝霜会有什么关系。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 外面胡凝霜面吃完了追了进来，“爹，你不会在偷偷哭吧。” “我哭甚。”胡老爹把玉佩塞给她，“你把这个戴上吧。” “这是打哪儿来的？” “祖传的，保佑你一去顺顺利利。” 和前世的说法一样，那时候也有这么一块，胡凝霜就戴在了脖子里。 只要是老爹给她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在家陪了胡老爹两日，胡凝霜他们就出发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一路低调，只带了草根做车夫，连小秋都留在了家里。 春日到来，冰雪消融。 可是一早一晚仍然冷的刺骨。 宣安牢狱深处，一个干草中一个消瘦的身形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模样。 “沈清白！”狱卒走过来，粗暴的踹了下门，“你家里人来看你了。” 沈清白身形微动，他赶紧爬到门前。 不一会儿，就看见了沈红兰提着一只竹篮到了他跟前。 “红兰，红兰！” “哥，你现在，怎么这一副鬼样子。”沈红兰是亲妹妹，看见了他都觉得发憷。 在牢狱中受尽了苦头和嘲讽，他早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反而笑呵呵的又阴森森的。 “红兰，爹娘怎么没来。” “娘腿脚不好，怎么来，爹现在去给人家搬麻袋赚钱营生，没有空闲。只能是我来了。” 沈红兰塞进去一件薄棉衣，和几个包子。 就这些，沈清白已经很满足了，大口大口的咀嚼。 沈红兰说起了家里的情况，“我现在看你也不方便来，我有喜了，希望我这一下生个儿子，日子也就好过了。” “为难你了。你也别难受，等哥发达了，不会不管你的。” 沈红兰听了只觉得可笑，她哥还能发达吗？不拖累自己她就偷着笑了。 第176章 乞讨 “清水呢。”沈清白突然问。 “他还在学武，我真是说了几遍他也不肯听，学武有什么用，不如早早出去赚钱！” “让他学！”沈清白极力坚持，“一定要让他学，束修不够你就借给他，他肯定会还你的！”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前世，清水去从军，步步高升。 这还是当初胡凝霜的安排，照她的想法走，肯定不会差的。 沈红兰才听不进去这些，不耐烦的问：“你还有什么话让我带吗，没有我就要走了。” “你要爹娘一定要保住身体，我肯定会出去的。” “噢。” “还有，红兰，我问你，现在祁允初是不是已经去京城了。”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沈红兰真的要疯了，“哥，你醒醒吧，人家祁允初去科考，你呢，你现在是阶下囚。你还要跟他比，你有什么资格比！” 这里冷飕飕的，沈红兰想早点出去。 “呵呵呵。”沈清白又笑了，“不知道胡凝霜有没有去京城。 你信吗，她去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沈红兰只觉得沈清白在痴人说梦，胡凝霜现在风光的不像样，是整个白水镇每个女人都羡慕的。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好好对她，让她给自己当嫂子，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 “我走了，哥，你保重。” 沈清白眼神许些疯癫了，疯癫中却带着光泽，“胡凝霜，你要是不去京城也许还能好。 可你偏偏去了。 你的身世不会让你有好结果的。 祁允初知道之后，恐怕会比我更狠。 哈哈哈！” 沈清白狂笑的声音响彻整个牢狱。 狱卒一鞭子抽过去，“又他妈发疯呢，能不能安静安静！” 沈红兰走了牢狱大门，外面两个男孩子在在等她了，是她两个继子。 这两个人早不耐烦了。 “你就不能快点，这晦气的地方。” “就是，你真是浪费时间！” “我看看我哥都不行了，我白养你们了。” “你啥时候养我们了。” “哼，恶毒的继母！” 两个人对着她口出恶言，沈红兰也无力争吵，她现在哪儿惹得起这俩祖宗。 早知道今天，当初就应该好好对胡凝霜。 这个念头从心里冒出来，沈红兰很不是滋味，她很想哭，又不愿意承认这个想法。 再怎么样，和胡凝霜也不能恢复到从前了。 月明星稀，马车一路去往京城，已经赶路到第五天。 黑夜中虽疾风徐徐，但盖着厚厚的羊皮袄，窝在祁允初的怀里，一点也不冷。 一夜睡得安稳。 醒来的时候，外面热闹极了。 “允初？”她看车厢里没人，忙着掀开车帘。 外面祁允初正在和客栈小二哥谈价钱，扭头看向胡凝霜，“醒了正好，下来吃早点了。” “我们住客栈吗？” “嗯，在这休息一天吧，草根赶车很累很冷。咱们正好也研究一下路线，看看怎么样近一些。” “好。” 入住客栈，就可以舒展手脚睡觉了，胡凝霜当然也乐得。 这里只是一处镇子。 不过已经出了云州了，到了金州的地界，再穿过金州，他们就能直奔京城，看来用不了太多日子。 客栈掌柜是很高兴。 “呵呵，每年的二月里，咱们客栈生意最好。” “都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呢。”小二哥看着一脸羡慕。 胡凝霜闻言，扫过屋里落座的人们，果真各个都是读书人的气质。 掌柜的笑眯眯道：“小二啊，你得把他们伺候好了啊，你说万一出个状元郎探花郎的，也沾沾喜气。” “嗯嗯。” 客栈里的气氛极好。 胡凝霜也点了几个菜要了饭和酒。 允初说得对，草根赶路辛苦了，得让他吃好一点。 “这么丰盛啊。”草根进来很是不好意思，“我有饭就行。” “多吃些。” 三人落座，虽然饭菜口味一般，但赶路这么久了，吃什么都好。 隔壁桌也坐着两个人，看见他们的模样。 其中一个面色青稚的主动搭话，“你们也是进京赶考的？” “正是。”祁允初点头，“你们也是吧。” “可不嘛，我叫林与之，是并州人。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同行，他叫陆川，是云州人。” “巧了，我是云州宣安人。”祁允初道：“这是我家夫人。” “哟，年纪轻轻你就成亲啦。” “不好吗。” “哈哈哈，命好，媳妇如花似玉。”林与之是个很活泼爱动的人，“诶，那咱们一块吃饭吧，反正都是去科考的。你说呢，小陆。” 叫陆川的一张黑面堂，也是筋骨些，不怎么爱说话，但也点点头，“好。” “咱们并在一桌吧，嘿嘿。”林与之乐呵呵道。 胡凝霜吃着饭菜，暗暗回忆起来。林与之这个人她是没听说过，但是陆川，她前世是认识的。 和沈清白进京路上，就有所听闻，他是个沉默寡言的才子，在会试中也表现优异。 只是不知道为人如何。 这样的人如果品行不错，如果允初能结交是再好不过了。 吃过饭后，各自去睡了。 晌午后醒来，胡凝霜拿了散碎银子，“允初，我想下去买点吃的，我怕路上饿了不好买。” “好，我跟你。” 祁允初最不放心自家夫人了，一定要跟着的。 这镇子比白水镇大许多，也更热闹，街上挑货郎叫卖声不断。 “有糖葫芦！”看见这一抹红色，胡凝霜高兴道。 “这个天暖了还有卖糖葫芦的不多，我去给你买去。”祁允初快步走过去，“要两个大的。” “好嘞，客官可快些吃啊，不然放不住。” 给了铜钱，突然两个小孩子扒上了他的大腿，“有钱的大老爷行行好吧，给我们点钱买饭吃。” 黑黝黝的小脸，眼神楚楚可怜。 胡凝霜在一旁看着，一瞬间心都酸了，忙取出铜板分给他们。 他们拿到了转身就跑。 这一跑方才让人看出来，他们的腿脚都是断掉的。 “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这样。”祁允初看得皱眉。 卖糖葫芦的小贩悄悄叹了口气，“害，你们外地来的吧，少管这些闲事，你们也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 “唉，让你们别管就别管。”小贩不想多说，扛起糖葫芦赶紧走远了。 第177章 挨打 越是这样才不对劲呢。 胡凝霜咬着糖葫芦，他们一同往前走去。 前面更热闹了。 “那不是那位姓林的读书人。”胡凝霜稍稍一瞥，就看见了之前一起吃饭的林与之。 她和陆川在一处买些当地的点心。 她就要过去打招呼的时候，两个小小孩童爬过去抱住了他们的大腿。 “好心人，给点银钱买吃的吧，求你了，我们快饿死了。” 林与之嘴里叼着一块棉花糕，一看见他们，不免犯了恻隐之心，立刻分给他们，“拿着吃。” 两个小孩狼吞虎咽很快就吞了下去。 “谢谢大哥哥，大哥哥是好人，大哥哥再给点银子吧。”其中一个小小的人儿说道，声音楚楚可怜。 林与之闻言，立刻打开了钱袋。 “林兄。”陆川在一旁眉心微微皱起，对他摇了头。 “干嘛，你这点银子都不舍得，你看他们多可怜啊。”林与之不管不顾就要给。 陆川把他推远一点，低声道：“这件事不简单，这么大的孩子张嘴闭嘴就是要银子，怕不是背后被人操纵胁迫他们。” “啊。”林与之脸色一下变了，“不会吧，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扯谎的。 诶，那不是祁兄，祁兄你来说。” 这个林与之单纯善良又咋呼。 “你小点声。”祁允初道。 “怎么了我，难道你也……” “他们两个刚刚拿了我们的银钱。”祁允初道：“按说，已经拿了就够了，没必要一直乞讨。” 陆川点头，“早就听说，有的地方有些恶人会偷抢异地孩童，打残逼迫出来乞讨，这对这种人来说是一种营生。” “不会吧，这也太缺德了。”林与之听了就很生气，“这件事咱们可不能不管，孔老夫子的圣贤书可不是白读的。” “问题在于这种事怎么管。”陆川问他。 “我们把他们带去安全的地方。” “之后呢？”祁允初道：“你不进京赶考了，一直在这里保护他们吗。” “那我……那咱们报官……” “允初，你说呢？”胡凝霜还是相信身边的人更多。 祁允初叹气，“报官，也得看胁迫他们的是什么人。” “我们跟上去看看。”胡凝霜提议。 “好。” 林与之给了一点散铜钱，看着他们一爬一跳的往人群里去了，他们互相用了个眼色，分散开来跟着他们。 胡凝霜糖葫芦很快吃完，眼睛紧盯着这几个孩子进了巷子里。 他们跟着进去，里面空荡荡的。 “人呢？”林与之好奇。 “嘘，往里面看看。” 往里走了一会儿，七拐八绕，终于听见了动静。 “呵呵，可以啊，最近的银子是越来越好赚了。”透过木头门的缝隙，胡凝霜看见了里面的孩子们。 数量竟然二十个之多，他们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几个男人分别从他们手里拿到了银钱，放在手心里数。 “看来还是这些读书人好骗！ 你们给我听着，明天开始每个人每天至少上交五十个铜板，否则，就别想吃饭！” “呜呜呜。”人群里一个小丫头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你这晦气的东西！”男人一巴掌打过去，“再哭小心我扇你。” “行了三哥，那毕竟是个丫头，以后有值钱的地方呢。” 两个人露出猥/琐的笑容，看得林与之气急败坏，“不行，这些人太过分了，这件事我们……” 胡凝霜示意他安静下来，“嘘。” 几个人等到了角落里才商量。 “我看这样，他们里面人多，我们贸然进去不会讨到便宜。” “对，等他们出去了，咱们先进去。” “今天先偷几个小姑娘出来，小姑娘轻。” 他们商量好了，就行动了。 那两个看孩子的人，拿到了银子喜滋滋的商量着喝酒去。 看着他们走远。 林与之忙着跑了出来。 锁是最普通的锁，他们很快就撬开了。 里面的孩子们蜷缩在几处，看见来了陌生人，各个露出警惕惊恐的目光。 林与之道：“嘘，别说话，是我们是来救人的。今天先救几个，明天再救几个，一定把你们全都带走。” 胡凝霜环视一圈，看见了两个最小的小姑娘，拉起她们的手。 “来，跟姨姨走，姨姨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小孩子早饿坏了，他们听话的跟着出了来。 大门重新关好，他们一路往住处跑去。 “咱们先带他们吃个饭，换上点干净衣裳，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把他们送走。”林与之看着几个小姑娘很是稀罕。 祁允初却道：“不行，吃了饭立刻送走。” “为什么？” “避免夜长梦多。”祁允初和胡凝霜商量，由草根先把孩子送去云州，这样安全许多。 几个孩子果然吃不饱太久了，看见白米饭吃的香喷喷的，停不下来。 “不能吃下去了，再吃的话，就会撑坏了。”胡凝霜温柔的阻止，她们才放下手。 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多大就被抢来了，连筷子都不会用，看得人揪心的很。 这时候草根推门进来，“夫人，马车准备好了。” “走。” 他们想好了从后门出发。 然而一出门，就发现自家马车都被围住了，围着马车的是七八个混混，手里面各个颠着一根棍子。 “哟，有人想做好人善事，把我们的孩子抢走了。” “什么你们的孩子，要不要老脸！”林与之气的破口大骂。 一根棒子对准了他的喉咙，“小书生，你怕不是不想进京赶考了吧。” “你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 “哈哈哈哈，你爹，你爹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抢！”字一声落下，七八人朝着他们打了下来。 棍子就像是暴雨一样，毫不手软。 几个孩子也被抢了过去。 年纪小的小姑娘瞬间哇哇大哭。 “闭嘴！”对面威胁的一瞪，她们再不敢言语。 “可恶。”陆川抹掉嘴角一抹血渍，“你们这样是违反我朝律法的知不知道，按照我朝律法，你们全部都是要除以流刑。” “没错，我们要去报官。”林与之叫道。 “哈哈，那你们就去报啊，看看大老爷们是保护我们还是保护你们！” 第178章 京城 一行几个人，除了胡凝霜各个都挂了彩。 “这些人太嚣张了。”林与之的手臂疼的很，被一棒子打的已经肿起来了，胡凝霜给他看过，幸好是没有打断，否则科考都没有办法参与了。 行动失败了，几个人都很心烦。 更糟糕的是，这里的掌柜的来了。 “几位，没有大碍吧。” “还好吧，差一点就被打断……” “唉，几位是何必呢，招惹他们做什么，这些人是不好招惹的呀。”说着，他拿出账簿和银钱，“这是你们入住客栈时候交的房钱，我也不要了，拿上这些赶紧走吧。” 胡凝霜愣神，“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唉，小夫人，你还想让我怎样，我们做的都是小本买卖。你们现在一来就得罪了人了，我们这小店再留着你们，怕是我们家的生意也就完了。”掌柜的长吁短叹，意思是不肯留人了。 这天色都不早了。 林与之道：“我们明天再走行吗。”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掌柜的跟他们挥手，“赶紧走吧，真的，对大家都好。” 如此一来，谁也不能厚着脸皮继续了。 祁允初让胡凝霜收拾行李，自己则拉着掌柜的。 “我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这些混混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 “唉，你自己想呢，但凡敢这么嚣张的，上头要是没人。我这么说吧，你要想管这件闲事，你可以找金州刺史大人看看。不过，就算是真的找到，我看也未必……” 掌柜的话说的够多了，让他们赶紧走。 几个人饭还没有吃到，就被赶出了客栈。 幸好事情还没有传开，他们能找到酒馆吃东西。 “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林与之头疼的很，咬牙切齿，“诶，你们是怎么想的，接下来怎么办。” “这件事很难办，我们惹不起。”陆川道。 “的确如此，我们贸然去告状，就怕把我们自己送进去了。”胡凝霜也十分烦忧，吃饭也没有一点点胃口。 想到前世的经历，想到这些小小孩童的娘，一定心如刀绞。 一直沉默着的祁允初开了口，“方法我倒是有一个，但是不知道我们是否做得到。” “你快说。”林与之着急。 “眼下正是各处读书人进京赶考的日子，路上遇到的读书人也很多。如果我们写一篇文章来宣扬此事，并且放话出去要把这件事传到京城。而且读书人们联合署名，当地官府必然会害怕，他们就会公正的彻查此事。” “对啊。”胡凝霜很赞成这个主意，不用跟对方发生任何冲突，就能把事情解决好。 但是这个问题又有个难处，就是那些读书人是否愿意帮忙，毕竟这件事如果后续处理不如预期，就是一趟浑水。 “只要有人先来署名，那些人自然会跟上。”陆川道：“不知道祁兄文采如何，你来写，我随后就署名。或者我来写同样可以。” 陆川的支持让胡凝霜一愣，陆川并不是一个出身好的学子，却有这样坚定的赤诚之心。 林与之被带动了，“还有我。” 三个人一个晚上，就把文章写好了。 内容胡凝霜看过，这几个人不愧是读书的才子，字字珠玑。 他们开始悄悄同其他读书人沟通。 一个两个三个，署名的越来越多。 几天后，这篇文章传遍了大街小巷，从小镇子到大州城。 从而也激发了老百姓对这件事的关注。 官府果然担心起来，胡凝霜亲眼看见这些孩童被官府带走，还抓走了那些胁迫孩童的家伙进行重判，并且保证这些孩子，能找到家的会送回去，找不到家的也会安排救治和抚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胡凝霜一行人都很高兴，总算是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咱们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吧。”林与之高兴的道：“我今天请你们大吃一顿。” 祁允初道：“请我们可以，但是到下个县城吧，再不赶路的话，要耽误我们科考了。” 林与之脸色一白，“那快点啊，这件事可不能耽误了。” 陆川无奈一笑，“唉。” 有了林与之，这一路是少不了欢笑了。 一路磕磕绊绊不少，也算在预期时间内到了京城。 “到了到了，这就是京城了。” “太好了。” “这可真大啊。” “你看城楼，好气派。” 进京的人们无不感慨，有性子活泼的已经兴奋起来了。 马车进城要例行检查，胡凝霜下了马车。 夕阳正好，只是晚风有些凉。 竟然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时间，她再次站在了这里。 当初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想到前世的经历，她的心里猛然一痛，像是钝刀子生生在她心口捅了进去。 整个人一阵发冷，这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侧过脸来，看见了祁允初。 祁允初的眼神如此平静温暖，像是温暖的海水将她包围，那种寒意以自己可以感知的速度在消退。 这一世她一定会好好的。 “该我们了。” “嗯。” 例行检查通过后，他们真的进了京城。 林与之嚷嚷要找个好地方。 “咱们这一趟虽然是来科考的，可这是京城啊，一辈子才来几次，咱们必须得……” 陆川递给他一个眼色，“你不能低调一点，不要太咋了。” “为什么。” “而且你虽然口袋里有几个银钱，但京城的贵客栈你还未必住得起。” “我去问问。” 林与之进了一家大客栈，不一会儿就烦躁的出来了，“这也太贵了吧，是金州客栈的五倍之多……” “无商不奸。”祁允初道：“趁着人多，他们故意抬高价钱。” “那我们……” “前面那一处吧，我看可以。” 这家客栈没有那么大，但也不算低廉，中等，里面干干净净。 几个人也都算满意。 “行了一路，咱们先好好休息一晚。”祁允初道：“其他的明天再看看要做些什么。” 一觉安稳。 胡凝霜他们起来的时候，林与之和陆川已经出门去了。 祁允初道：“咱们也四处看看去。” 第179章 战夫人 感受京城的繁华，也是一种乐趣。 但凡是她喜欢的，又不甚贵重的，她全部都买下来，祁允初和草根负责拎在手里，他们倒也乐在其中。 很快就碰上林与之和陆川了，他们在最热闹的人群里出来。 “里面在干什么。”胡凝霜好奇。 陆川道：“是吟诗作对的比赛。” “这京城真是不一样啊。”旁边也有些读书人凑在一起谈论。 “吟诗作对竟然能赚钱，而且给的不菲呢。” “你说他们靠什么赚钱啊。” “真不知道。” 林与之跟他们聊的热火朝天。 “那你们赚到了没有？” “当然赚到了。” “不过不是很多。” “赚得多的要属里面那位，你们看见没，确实文采斐然啊。” 透过人群缝隙，勉强可以看见中间的人，正在挥笔作诗，他的诗的确很好，掌声一拨高过一拨，人也谦逊中更多的是得意。 “祁兄，你要不要参与？”林与之道：“咱们一起去，就算考不上什么，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我这点水准，还是不要凑热闹了。”祁允初摇头，“走吧，咱们去前面看看。” “为什么不去啊。”陆川也好奇起来，“祁兄的文采，我们之前在解救孩童做文章的时候， 可都见识过的。” 这一点，胡凝霜是知道的。 她正思考着要不要说，就听祁允初道：“要听真话吗。” “真话。” “促成这些场合的人别有居心，他们故意为之，一来试探这批读书人的实力，二来趁机打击有才之人，在正式科举之前，太高调即是危险。” 胡凝霜愣神，想不到允初也知道这些事。 她能得知，还是因为前世陪同沈清白出行。 沈清白这个人嘴上不承认，其实是一向喜欢出风头的，也想要参与这些场合，只是胡凝霜无意探听了这件事才制止了他的想法。 陆川听罢，眉心微蹙，“原来如此，我方才还想不通，这样利益何在。想不到天子脚下，这种事仍然…… 林兄，我们也走吧。” 林与之看向人群里还依依不舍，“你看见那人没有，这几日下来，怕是几百两到手了。” “走吧。” 玩到晌午，人也疲倦了。 祁允初提议，“今天我请客，咱们找个地方尝尝京城菜。”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林与之几个人高兴的很。 饭吃过后，他们就各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了。 胡凝霜有点疲乏了。 “回去小憩一会儿。”祁允初提议。 而且胡凝霜买了太多东西 ，不拿回去的话，实在是…… “好吧，听你安排。” 京城的路宽阔极了，两旁的商铺宽阔热闹。 一间首饰行映入了眼帘。 “允初……”她忍不住看向身边的男人。 祁允初能有什么办法，“唉，草根，你去把马车牵来吧，看来今天还得晚点回去。” “明白。”草根乐呵呵的。 他知道自家大人一向如此，对夫人的喜欢甚至是纵容的。 胡凝霜乐悠悠迈进了铺子，里面各种珍宝光泽璀璨。 她一下被一条红宝石的项链吸引了，在寻常州城从未见过这样的样式。 “掌柜的，这……”胡凝霜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一抹明晃晃带着黄金手镯的粗白手腕伸了过来，“掌柜的这一件是什么价钱！” 掌柜的正在低头打算盘，看见来人，立刻堆了笑脸，“战夫人，你看看你还亲自来了，需要什么让我们给你送到府里就好。” “这不正要春闱科举了，京城里热闹了，我也出来走走。”这妇人看起来三十几岁，保养的十分年轻，皮肤细腻有光泽，只是人很胖，一身丰盈贵气。 看来此人出身不凡，胡凝霜还是不要跟人发生冲突了，而且这条项链她如今也买得起。 “呵呵，战夫人， 这条项链让你看上，你可真是眼光太好了，这可是西域来的顶号的红宝石，咱们中原十分罕见。” “多少银两。” 掌柜的伸出两个手指，“两千两。” “好，给我包上，随后给我送到府里去。” “好嘞。” 战夫人又停顿了一下，看向胡凝霜，“你也买？” “我不买，我只是看着喜欢，这条项链我还买不起。”胡凝霜也实话实说道。 战夫人笑了一下，想不到这个小夫人还挺实在的嘛。 她转身要走，只是突然一阵眩晕，人身子一歪，险些倒在柜台上，是她身后的丫鬟艰难的扶住了她。 “夫人，夫人！” “我的头好晕啊……”战夫人喃喃一句，人翻了个白眼，这下真的晕了过去。 首饰行的人可慌了。 “怎么办，赶紧找大夫去啊。” 战夫人这身子，怕是得有近二百斤，丫鬟和小厮托着她托的十分艰难。 胡凝霜便好心帮忙扶起来。 正好，她搭在她的手腕上。 这脉象脉沉迟弦紧，再看夫人的气色体型。 胡凝霜忍不住道：“这位夫人是不是消渴症。”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身边的丫鬟微愣，“我家战夫人得的正是消渴症，而且，这几年是越来越厉害了。” “平日里口渴严重？” “严重。” “饮食上多湿热？多尿，还有眼睛视力的变化，以及头晕，甚至有皮肤受伤难以愈合的症状。”胡凝霜一一判断。 “是了，是了，你说的可真准。你会看？” “我也略通医术，我帮夫人看看吧。” 针灸她是随身带着的，出远门以备不时之需，这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这可是战夫人啊。”人群里有低低的议论声。 “就是说，这女人会治病吗。谁不知道战将军性格暴躁粗戾，却对自家夫人疼爱有加，万一有个什么，这女人脖子要被扭断了。” 胡凝霜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其实消渴症是比较好治的疾病了，虽然是麻烦了一些。 随着几针下去，战夫人悠悠转醒。 “诶，我是在哪儿啊。” “夫人，咱们在首饰行呢。” “我又犯病了吧。” “是啊，是这位小夫人帮你救治的。” 战夫人抬头就看见了胡凝霜，她正变换针法。 只觉得她的法子战夫人看着不懂，但是身体上吧却是舒服多了，这症状改善是不会骗人的。 战夫人十分欣喜。 等用针完了，她拉住了胡凝霜，“小妹子，多谢你啊，要不是你，你看我今天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回家了。” 第180章 黑影 胡凝霜微笑点头，“我会些医术，而恰好碰上，哪里有不管的道理。不过，夫人的脉象上看，你至少已经有症状十年了。” “谁说不是呢，而且越发严重了，真不知道以后我……”丰盈的脸上她也有些惆怅，她突然问道：“那你能不能治我这毛病啊。” “能，不过需要夫人认真配合才行，这毛病一定要坚持喝药，一来解决消渴症的症状，二来还要保护就五脏，三来最重要的是饮食一定要控制。” 她说的面面俱到，战夫人也听得进去，只是极其烦躁，“这也太难了，我生平最喜好的便是吃……” “那，我这里有一方，既能让夫人吃，又不难吃，而且又一定治病效果。” “那你快说。” “山楂果。” “你是说糖葫芦！” “不是糖葫芦，可千万不能吃那么多甜物，只是山楂果。” “那也行啊，最起码酸溜溜的。”战夫人听笑了，“多谢你啊，你家在哪里，正好，要是有用，我接下来还要找你看。” 胡凝霜便说出自己住的客栈。 “原来是陪着相公来科考的。”战夫人笑笑，想来想去，从头上拔下一个簪子递给了胡凝霜，“这个送给你，就 当是你给我瞧病的诊金。” 这簪子一看就很名贵。 胡凝霜不是贪财之人。 “夫人，太贵重了。” “拿着吧，我这身上也没带银两，晚上我家老爷还有酒席要带我去，我得赶紧回去了。” 战夫人健硕的身躯匆匆忙忙走了。 胡凝霜看着手里的簪子，真是意外之喜。倒不光是这簪子值钱，还有一点，她觉得这战夫人非富即贵，若是结交，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这件事过去了，胡凝霜在首饰行买了一对玉镯子，又去绸缎行买了几匹布匹，最后实在累了才回去客栈。 祁允初也不怎么看书了，用他的话说，科考在即，临阵磨刀能有多少作用，他更多时候是陪着胡凝霜的。 翌日一早，胡凝霜正跟小二哥打听历年科考的趣事。 这客栈掌柜的走了过来，“祁夫人。” “掌柜的，什么事。” “战将军家的管家来了，说是请你去战府一趟。” 刚才胡凝霜也打听过了，原来战家指的是战赫将军，她见过的战夫人便是战将军两小无猜的正房夫人。 虽然这位夫人身材肥胖，出身也很一般，但他们感情很好，多年来，育有一儿一女，一家人甚是和睦。 尤其 是战将军在京城里的声望还是很不错的。 “我明白了，我告诉我相公一声，这就过去。” 祁允初也没有阻拦，只告诉他早去早回。 到了战府，战夫人看见她十分高兴，“祁夫人，我就在等你呢。” “战夫人的身体好些了。” “好呢，昨天你帮我针灸又让我吃山楂果，我都听了你的，今天一醒来人也神清气爽，还有，不那么口渴了呢。 我就想着，再把你请来，帮我仔细瞧瞧。” 就知道是这样。 “那站夫人，总归还是要吃一点药的，不然好不利索。” “能治愈不？” “彻底治愈是不能，但是可以控制，还能让夫人瘦一点。” 听到能瘦，战夫人更期待了。 胡凝霜给她诊脉过后，就详细了写了药方和饮食的注重之处，“战夫人，可要严格按照我这个来，保证你一个月之内就会有很大的变化！” “好。” 战家很大，战夫人更是出手阔绰，胡凝霜这一趟来，又是满载而归。 这些东西带到祁允初面前。 祁允初为胡凝霜高兴之余，也感慨这个战夫人的处事大方。 这里面有很多点心。 胡凝霜也吃不完，便拿去林与之和陆川那。 她只 看见陆川一个人在。 “林公子呢？”她好奇的问，好像从昨天回来就一直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了。 “我也想找他呢。”陆川皱眉，“他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那他回来你告诉我们一声。”都是一路来的朋友，胡凝霜也应该操心着这件事。 初春的日头再高，总归也是寒冷的。 但京城很多地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比如吟诗作对的酒楼里。 林与之也在其中。 这里的管事的高兴的在他一旁，“林公子，可是最后一局了，只要你再得个满堂彩，今天这三百两就是你一个人的。” 林与之兴奋的很，“出题吧。” 这最后一题从榜上张落下来，原来是一副对子。 榜上有上联：水车车水水随车，车停水止。 “嘶，这可有点难啊。” “让我想想。” 一众书生绞尽脑汁的时候，林与之很快回答了出来，“风扇扇风风出扇，扇动风生。” 他话音一落，周围人一下子惊到了。 “妙，妙啊，咱们怎么想不到。” “差一点啊，我本来也在想。” “这句扇动风生，实在是精妙。” 林与之沉浸在这些夸赞声中，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数 日之后，在会试中拔得头筹的场景。 “还有更好的对子没有。” “我数三个数，没有的话，那第一名就是这位林公子的。” “三。” “二。” “一。” “好，我宣布，是林公子的了。” 闪亮的白银端到了自己面前，林与之谦虚的接过。 太好了，他在心里盘算着，这回一定要请自己的好朋友大吃一顿，还有，明天也把陆川和祁允初喊来，他们两个肯定也很厉害。 想到就去做了。 晚上的时候，林与之拎着大包小包的贵重礼品，走在回去客栈的路上。 今天他的心情太好了，祁兄他们肯定也会为自己高兴的。 天黑了，巷子里面也安静着，一轮弯月在头顶。 突然，一片黑影从深处冲了出来。 “啊啊啊！”林与之大叫。 “你们干什么！” 这些人冲出来，竟然直接对他进行了攻击，还用绳索捆绑他的手臂。 “呜……”嘴巴被塞进去一团布团，他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住手。”就在这个时候，巷子口响起了另外一道男声，以及一片黑影。 “天子脚下，你们不要肆意妄为，要是被皇城里的禁卫军发现了，你们有不了好果子吃！” 第181章 二夫人的病根 巷子口明明暗暗，影子好像一大片。 这里面绑人的人们也心惊了，丢下了林与之翻墙跑掉。 林与之早吓坏了，瘫坐在地上。 “林兄，你还在干什么，快些回去客栈。”陆川出来小声说道。 林与之人这才警惕过来，一行人回到了客栈里。 温暖的烛光笼着，林与之喝了好几杯水，人才缓过来。 “你啊，幸好是祁兄想到了虚张声势的法子，不然不知道你明天会在哪里了。”陆川皱着眉头教训。 “我……我到底得罪什么人了。”林与之人脸色惨白。 “你说你白天去哪儿了。” “我就去赢了些银子，我还回来的时候给你们买了……”林与之说到一半人愣住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他们冲着我……” 他终于明白了，脸色又白了好几分，想不到在京城中竟然如此危险。 这一次是彻底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起身对祁允初和陆川作揖行礼，“多谢祁兄，多谢陆兄，还有嫂夫人。” 看他如此诚恳。 其他人的付出也都还算值得。 “算了，你长这个记性就好。日后无论到哪儿，都得多留心。”祁允初道。 “嗯嗯，今日的教训我是记住了。还有，以后， 祁兄和陆兄就是我的亲兄弟，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也一定不含糊。” 几个人一路走来，赤诚相待。 他们各个会心一笑。 经过这一次教训，几个人都很低调，准备会试所需要的用具，公文也在适当的时候递了上去。 会试的日子就在七日之后。 祁允初不忙，倒是胡凝霜自打给战夫人瞧了病，这战夫人身子骨眼瞅着见好。 这不，这回人又找过来了。 人亲自在客栈外等她。 “战夫人，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我可以去你府上。” “唉，我今天找你，不是我的病。”战夫人笑笑，“是我一个姐妹，她有些陈年旧疾一直久治不愈，近来找我诉苦，我想你医术不错，想带你去试试。” “这样啊。” “你快上车来，我载你去。” “那我拿我的针灸盒，还有我换一身衣裳吧，也跟我相公说一声。” 跟祁允初说了此事。 祁允初帮她系衣带，“有没有问是哪家府邸。” “还没来得及说呢，不过战夫人为人不错，你放心吧。” 上了战夫人的马车后，胡凝霜也询问起来。 “唉，说起来你可能有所耳闻，是吏部尚书崔家。崔家夫人和我算是远房 表姐妹，我来京城后，她对我还算不错。”战夫人提及此，有些言不由衷。 胡凝霜点头，暗想原来是崔家，她虽然对京城形势了解不够，但也知道崔战两家其实并不算是一个阵营。 外面的车夫道：“夫人，这件事若是被老爷知道……” “唉，知道就知道吧，只是给女眷瞧病。我也没参与那些老爷们的事情。” 胡凝霜沉默不言，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多话。 只是临下车前对战夫人道：“战夫人，一会儿见了人，还是不要说出我相公是科考学子一事比较好。” “这是什么缘故。” “我怕……人家看不上我的医术。”胡凝霜随口找了一个假的理由。 战夫人不是一个心思细密的人，也没有多问，只点头答应。 她跟随战夫人进了崔府。 这崔府十分气派，里面雕梁画栋，下人众多。 “战夫人您来了。”管家一见来人，立刻热情迎接。 “怎么样，我表妹她可还好。” “唉，人虚弱的很，昨儿吃了几副药，效果也不大。” “快带我去看看吧，我今儿啊给她带了个大夫来。” 管家左右张望，“是哪位……” 战夫人卖关子的一笑，示意胡凝霜跟她往里 面去了。 崔夫人不是崔家的正房，住在偏院。 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听人说战夫人来了，才勉强起身。 “表姐。” “你看看你，怎么还起来了，快躺下。” “我难得一来，我怎么也不能没有规矩。” “规矩还能比人重要吗。”许是跟随将军太久，战夫人不拘小节。 反观这位崔二夫人人规规矩矩，说话轻言轻语，一副生怕做错事的模样。 “我哪里比得了表姐你。”崔二夫人讪讪，体力不支还是躺了回去，不知什么时候还红了眼眶。 战夫人记得今天来的正经事。 “素枝啊，我今天来看你是其一，其二我还给你带了个大夫来，我看她医术不凡，让她给你也瞅瞅。” “我这毛病，还能好吗，表姐就别破费了，药水苦，我也吃不下。” “胡大夫你看，咱们可来对了，我表妹同我一样也是个怕苦的。” 胡凝霜上前一步，“我尽量让夫人不吃苦。” “这就是那位大夫？” “是啊，意外吧，年纪轻轻的，连我的消渴症都能治。” “那我便试试。” 胡凝霜看得出，崔二夫人应当是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不想拂了战夫人的面子。 她知道自己眼下的 身份，并不多话，上前诊脉。 “夫人的身体很虚，看起来年头已久，但不是天生。” “是了，已经有十来年了。” “我看的没错的话，应当是当年生产时候落下的寒症。” 战夫人闻言，果然点头，“你看出来了？她正是当年生下二儿子时候落下的病根。 你说也是怪了，她明明身子骨挺好的，可偏偏就……” “夫人气血受阻，我先给夫人针灸，一会儿再仔细说说用药的事。” 银针刺上，崔二夫人闭上了眼睛休息。 战夫人闲不住，带着胡凝霜四下逛过。 “这文官和我们武官就是不同，你看这宅子里的摆设，样样都透着秀气。”战夫人感慨，“要我们家老战那个老粗，这辈子也装饰不出这样的宅子。” “我看战府的摆设也很好，气派恢宏，看得人心里舒畅。” 胡凝霜的目光落在院落中的绿植上。 怪不得，崔二夫人的身体会是这样。 “夫人，我们该进去了。” “走。” 银针取下，胡凝霜扶着崔二夫人坐起来，“夫人感觉如何？” 崔二夫人呼了一口气，瞬间就觉得不一样了，“咦，我的呼吸竟然变得如此顺畅，之前就像是被挡住了一样。” 第182章 形势 崔夫人喜出望外，战夫人也得意，“怎么样，我怎么跟你说来着，这位大夫她就是……天资，天资啊。” 崔二夫人这回是信了，“嗯嗯，胡大夫果然医术了得。” 她着急往下问。 “就是不知道我这毛病能够根治呢。” “能也能。不过，夫人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小少爷。” “你见友盛做什么。” “因为我猜测他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只是毕竟是个男孩子，又喜欢去外面跑，所以没有你这么严重。” 崔二夫人一愣，“真是叫你说着了，来人，把小少爷带回来。” 片刻之后，胡凝霜就看见了这位友盛少爷。 “少爷多大了？” “我十四。”他声音小小的，人也清瘦不高，额头和脸色都泛黄，而眼底是乌青色。 崔二夫人着急的很，“胡大夫，你看看我这孩子，他是怎么回事，他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老爷一直对他疼爱有家，找了许多大夫调理，但都没有什么起色，他们都说是天生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他们乱说。”胡凝霜肯定道。 “嗯？” “少爷可以回去了。” 屋里外人屏退，剩下和战夫人在内的三人。 胡凝 霜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正的问题，她也担心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作为一个大夫，她不愿意撒谎。 “有什么你直说就好，我是断不会出卖了大夫你。”崔二夫人保证。 这样，胡凝霜开口了。 “夫人身体本来不错，错在外面那些绿植。我看那些树木的年轮，大约就是在夫人生产之前种植下的。” “是啊，是老爷叫人栽种的，还是从大夫人南方娘家好容易带回来的，都说最好看，而且贵得很。” “好看是真的，名贵是真的，可对夫人有害也是真的。比如这冬樱花，性寒而花粉有毒。加上对面的寒柳，凑在一处，更是寒上加寒，毒上加毒。 春夏时节，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遮挡了阳气，更不利于夫人的身体。 至于其他的，我不曾看见，也不敢断言。”胡凝霜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崔二夫人神思恍惚，回忆起许多事情，“我进门之后，大夫人对我一向慷慨，什么都给我最贵的最好的，原来她……” 她也没有说下去，有些事情自己明白就好了。 “那胡大夫，我现在应该怎么治。” “第一点我会给夫人药方，夫人按 时服药。第二点还是希望夫人离开这间宅子，才能真正恢复起来。” “我明白了，多谢胡大夫，你开方吧。” 胡凝霜方子开完，崔二夫人也从妆奁里取出几样首饰，“这些，权当是给大夫诊金了。” “我不应该拿这么多。” “应该的，若不是你，我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和友盛的身体也永远不会好。” “多谢夫人。”胡凝霜明白，这其中也有要她保密的银钱。 她看诊看完了，出来在门外等候。 里面战夫人表姐妹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走吧，胡大夫。” 战夫人来这一趟，也增添不少烦恼。 想不到自家表妹的的日子这么艰难，刚刚自己还傻乎乎的喜欢这间宅院的陈设。 他们一路往大门外走去。 正赶上一堆穿戴奢贵的男人走过来。 他们行色匆匆，各个脸色都不很好。 迎面碰上，为首的老爷还挤出来一些笑脸，“这不是战夫人嘛，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知会我一声去。” “崔大人客气了，我这顺路来看看表妹而已。” “那留下用饭啊，我叫人……” “可别了，再耽误你们男人办正事。” 战夫人客套过了就走 。 她们迈出门槛，里面有一道急不可耐的声音传出来，“崔大人，你看这件事接下来怎么办啊，马上就要会试了，咱们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你小点声。”旁边有人道。 胡凝霜听见这声音，心里一下警惕了。 会试？动手？他们要干什么。 “战夫人。” “嗯？” “我的针灸盒好像落在里面了。” “那我叫人帮你去……” “我自己取吧，应该很快。” 胡凝霜返回了宅院，眼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朝里面走去。 她一咬牙也快步跟了上去。 恰好，和去二夫人那边还算顺路。 他们到了书房里头。 里面刚刚那个声音急不可耐的说道：“也是奇了，今年冒出一大批厉害书生，崔大人，若是他们都参加会试的话，我们选好的人恐怕很难脱颖而出。” “大概可有名单了？”崔大人问。 “有了，在这，一共一百七十八人。属下发现这其中甚至有人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刻意阻碍了我们。” 胡凝霜不由得忧心起来，他们说的该不会是允初吧。 “哼，小小书生有什么本事阻碍我们。我看，是朝中有人在幕后跟我们作对吧。” “很有可能，那崔大人我们怎么应对。” “哼，名单不是有了吗。多简单，我已经派人准备了特制的墨，会试当天对考生一一发放，名单上的人把这些墨块发下去，哈哈哈，通通都是白卷。” “哈哈哈，崔大人高明。” 书房里传出了大笑的声音。 胡凝霜从崔家出来，战夫人正在耐心的等她，“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是落在路上了。”胡凝霜假装擦拭上面的泥土，一边上了马车。 “唉，辛苦你这一趟了。” “没什么，战夫人和崔二夫人人都很好。” “是啊，我和素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我们都是女人，唉……”战夫人似乎感慨什么。 她想着胡凝霜也未必懂，也没再说下去了。 她们一路上又聊了许多战夫人的病情，从病情到人脉延伸聊起来。 胡凝霜明白了，原来眼下的京城朝堂分为两拨，一拨是太子一派，以丞相和太傅为支持者，一拨便是二皇子一派，以薛大人崔大人等人为支持者。 表面上是太子是正统，但皇后娘娘早已经不在。 现在后宫盛宠的是薛贵妃，薛崔两家更是在京城里广结党营，太子的处境并不乐观。 第183章 出卖 怪不得。 这样胡凝霜就明白了，崔大人竟然敢舞弊春闱，原来背后势力如此复杂庞大。 胡凝霜心里紧张，但表面还装作出懵懂的样子。 似懂非懂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害，你不懂吧，不懂也没什么。”科举之路是千军万马之路，不是谁都能走上来。 但战夫人又希望胡凝霜留在京城，万一她走了，她去哪儿找这么合适的大夫去。 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客栈外。 “我到了，夫人，我这就回去了。” “嗯嗯，这一趟辛苦你了。 还有啊，这科考马上开始了，过程其实说快也快，考完了你可别着急走啊，总归我还是有些人脉的。” “多谢战夫人。” 回到客栈里，祁允初已经在等她用饭了。 “这一趟顺利吧。” “还可以。” “嗯？有什么不顺的地方吗。” “我意外得知了一件事。”胡凝霜关紧了门窗，把自己的听闻全部告诉了祁允初。 “允初，这名单里大概率会有林与之吧，只要有他，必然有你。” “可恶，他们竟然混账到这种地步。”祁允初感到深恶痛疾。 “可眼下也不是生气的时候，万一真是这样，那你这一趟不就白来 了。”胡凝霜烦忧的很。 虽然是重生一世，但自打她和沈清白划清界限，很多事情的走向都已经改变，她不知道允初的科举之路能否顺利。 祁允初坐在椅子上思考了片刻，已经有了主意，“凝霜，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是什么办法？”胡凝霜追着问。 她要是不能知道是不会踏实的。 “这样。”祁允初把声音放的很低很低，对着胡凝霜耳畔仅说了几句话。 胡凝霜忽而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件事交给我吧，我怕你们被人盯上了。” “那可不行。”祁允初严肃的拒绝了。 看他似乎胸有成竹，胡凝霜也没再多说。 林与之自从得了上次的教训，人变得十分老实。 他们等待着科考第一场的到来。 而这一天在初九的时候终于来了。 礼部张贴了三场考试的流程。分别是初九、十二、和十五三天，这三场全部都在礼部举行。 初九这一天一早，祁允初就早早起来。 和林与之陆川等人一同到了考场外。 已经不是第一次送来考场了，胡凝霜从容许多。 “别在外面等我，还冷呢。” “我知道，看你进去我 就回客栈。” 两个人相视一笑。 祁允初排进了考生的队伍，里面林与之人早对他招手了。 胡凝霜心里记挂着另外一件事。 果然，等考生们到得差不多了，几个骑着马穿着官府的人在官兵跟随下到了。 他们命人搬下一箱箱文房四宝。 “好，诸位安静，到现在已经是辰时了。考场一共分为三十二场，现在大家排好队伍准备发笔墨。” “叫到谁的名字，谁上前来。” “王大为。” “到。” “孙乾。” “到。” 笔墨有条不紊的发下去，胡凝霜在人群里暗暗盯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帮小叫花子冲了出来。 “啊呀，那边有大老爷。” “我们找大老爷去。” 他们呼呼呼一大团朝着这边跑来，奔跑的太乱，直接把整个装笔墨的箱子撞翻了。 里面的笔墨撒了一地。 “这，这……” “这帮小叫花子想干什么！” “简直是疯了，赶紧把他们轰走。” 当今皇帝以仁义治天下，是不许对无辜之人肆意抓捕的，这是天子脚下，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帮小叫花子像是一阵风一样的来了，又哗啦啦走了。 只留下一地狼藉，笔墨被踩的乱七 八糟，笔杆全折了。 “这，这可怎么办。” “天哪，这可不能耽误了科考。” “赶紧叫人立刻去买笔墨。” 考场前变得乱糟糟的，底下的人快马加鞭去购买笔墨。 这引起考生们的不满，三三两两在一起抱怨过。 胡凝霜和祁允初对视一眼，淡淡一笑。 只是远处崔大人坐在马背上被这一幕气的脸色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叫花子！” “这群鬼东西，真是太不懂事了，早晚我趁人不注意把他们收拾了。”身边的人愤愤道。 崔大人的眼睛微眯，“我看这件事不简单。” “大人你的意思是……” “必须仔细调查。” “是。” “那今天……” “先考吧。皇上最近几年最注重科举，出岔子的事情不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否则我们都要难堪。” 新的笔墨终于送来了，考场大门打开，考生们全部进了礼部。 目送着祁允初走的没了影子，胡凝霜也掉头回去客栈了。 一路上走过繁华的青龙大街，她不禁放慢了速度。 前世也来过，只是那时候太操忙，无心好好欣赏这一份繁华。 比起刚进京时候，她心里越发平静了。 前 世的命运已经改写，她这一世一定会好好的。 科考进行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祁允初才回到客栈。 这三人都累了。 连话多的林与之都说不出话来。 胡凝霜明白，这一次十分重要，他们压力很大。 她准备了解压安神的汤，给每个人都分了一碗。 祁允初喝完，静静躺在胡凝霜身边，“不问问我考的怎样。” “考都考完了，那就不问了。再说，我对你有信心。” “我很希望我能中状元，让你当上状元夫人。” “做什么夫人都好。” 夜色深了。 崔府的书房里亮了灯。 几个中年人进了里面，唉声叹气。 “怎么样。”崔中申问。 “大人，我们的人已经去调查了，可是那些小叫花子都不承认有人指使，可能真的只是个意外。” “哼，这种意外你们也信。只能说背后的人高深莫测，也早有准备。甚至，我怀疑我们中间有人出卖了我们。” “不会吧，崔大人。” “这还真说不准，那群小叫花子就是冲着笔墨去的，全毁了！” “好了，王大人，你不要激动，你就负责调查这群小叫花子即可。” “是。” 另一个人道：“那大人，这科考……” 第184章 稳赚不赔 “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了，那边的人在盯着我们呢。” “哼，尽管让他们考，考出来又怎样，这皇城里头，有一大半都是咱家说了算呢。”崔中申轻笑着说道。 其他几个人连忙称是。 科考一连数日，京城里到处都在期待着结果。 胡凝霜也是一样的，虽说不担心，但总归石头没有落地，到了第三场结束，她才松了口气。 这天回来，和祁允初一道的不少考生一起。 “几位老兄，咱们终于考完了，走，要不要找个地方乐呵乐呵。” “什么乐呵的地方。”陆川费解。 其中一个公子哥眨眨眼睛给他们暗示，“当然是京城最最有名的醉春院了，哈哈哈，你们去不去，去的话我请客。” “还是算了。”祁允初一脸疲惫，“太累太累，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 “是啊，我这出来一趟这么久，还没有给家中写信。”陆川也挥手拒绝，“改天啊改天，咱们来日方长。” “林兄……” “嘿嘿。”林与之笑笑，“我两个兄弟都不去，我自然也就不能去了，我们三个人必须得在一块。” “真是无，哼，乡下土包子。 算了，不去拉倒。” 这些人呼 朋引伴的远去了，剩下祁允初三人。 祁允初和陆川无奈一笑。 “走吧。” “祁兄这回回去做些什么。” “这你还不知道，陪嫂子咯。”陆川淡笑。 林与之好奇，“你呢，陆兄，你又没有嫂子。” “你就知道我没有嫂子……” “啊，你也有？” 陆川不回答他，快步朝前面去了。 “陆兄等等我啊。” 祁允初到门前的时候，屋里已经有饭菜的香味飘出来了。 推门就看见胡凝霜在等他了。 “允初，祝贺你三场全部考完。” 一桌子的饭菜，都是熟悉的味道，看也看得出来，是胡凝霜亲手做的。 祁允初感到十分感动，“还没有考中呢，就先庆祝了吗。” “你这么辛苦，总也要犒劳犒劳你啊。”胡凝霜莞尔，拉着他坐下来。 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的打扰，屋子里的气氛轻松舒适。 即使是出门在外住在客栈里，也有一种在家里的感觉。 “谢谢你凝霜。” “跟我还客气什么。” 夜色渐浓，圆圆的月亮朦朦胧胧，京城里宵禁了，又是静谧安心的一晚。 陪着祁允初休息了两日，胡凝霜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考是考完了 ，距离张贴杏榜还需要一些日子，这么待下去，她感觉自己浑身难受。 祁允初看出她的百无聊赖，坐在她身边，“是在想些什么事。” “我……” “让我猜猜。” “嗯，你说。” “是不是这里太闲了，让你不开心。” “你都知道啊。” “这我还看不出来吗，我可是你相公。” 他把她放在自己腿上，顺手挪来笔墨纸砚。 “给家里去一封信吧。” “写什么。” “就说你要把酒坊开到京城里来。” “那样真的可以吗。”胡凝霜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她还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怎么不行。这些天，我们处处吃饭饮酒，你看这里的酒哪家比我们胡家的酒更好了？” “那倒是。喝来喝去，还是我们家的酒好。” “那我们就试试看，万一成功了呢。万一我能在京城有个一官半职，你也好把岳父接来，我们一同也有个照应，甚至之后生了孩子，有岳父照看，我们也放心。” 胡凝霜这话听笑了，“你啊，想的这么周全。” 有了祁允初的支持，胡凝霜对这件事格外起劲儿。 仔细想过，把自认靠谱的一些人留在宣安，也有一部分必 须请到京城来。 比如经验丰富的刘师傅，还有裴庆大哥，他们是必须要来的。 至于开酒坊的成本，胡凝霜直接把最近赚来的首饰当掉了。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留在身边她也不会戴，不如发挥更高的价值。 一天天过去，他们顺利的选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处，在这里置办开来，酿酒，筹备，招工…… 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林与之过来参观的时候调侃，“祁兄，万一你考不中，你是准备在京城里大干一场了。” “是啊，当个富商也不错。”祁允初对这些看得开。 酒窖里的酒开酿了，胡凝霜酿的都是简单的果酒。 另外一边，裴庆也带着好几大马车的老酒到了京城。 “呵呵，夫人，我们都到齐了。”刘师傅虽然年纪大了，但能来到京城发展，还是充满期待，“现在万事俱备，就只差把这些酒卖出去了。” “是啊。”裴庆也担心，“酒是好酒，是你知道，京城这样的地界最不缺的就是好东西，想要受欢迎，恐怕得麻烦很多。” “我们不怕辛苦。”祁允初道。 “诶，别这么说。”胡凝霜笑笑，“我当然怕了，不过，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很 好的法子，能把我们的好酒广而告之。” “什么法子？”众人齐齐看向胡凝霜。 连祁允初都在皱眉。 “什么法子，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也是昨晚想到的。”胡凝霜看着祁允初，“其实，仔细说来，还是因为看了你写的戏文而突发奇想。” “你看了我随便写的戏文。” “是啊。”胡凝霜昨晚睡不着，在允初的书桌上翻来翻去，就发现了他的初稿，具体的内容嘛，是一男一女相恋相知的过程，这过程曲折动人，结尾的时候看得胡凝霜人都要哭了。 而这二人相遇的背景便是春日里的十里桃源。 胡凝霜想好了，把故事再做一些改动，掺加一些酿酒品酒的内容，而后在戏文中把自家酒水的名头打出去，到时候，看戏的老百姓自然就都知晓自家的酒水了。 众人听完胡凝霜的设想，各个都愣住了。 “这……”裴庆对这法子还是头一次听说。 祁允初越想越明了了，“原来如此，借着戏文宣传自家的酒，我家夫人，真是聪慧过人，别说这样还真是个好法子呢。” “我想过了，这一次我们什么成本都不需要投入，无论如何都是稳赚不赔。” 第185章 高价 “哦？”裴庆不解。 胡凝霜道：“我们先把允初写的戏文取三分之一，到最精彩的地方停下来，这部分交给京城里最大的戏班主看。” 祁允初已然明白胡凝霜的想法，“好，听你的。” 得到支持的胡凝霜很快行动了，当天午后就去找去了京城最大的梨园——灵风园。 胡凝霜对戏曲的想法不多，但小时候的玩伴贾玉翠就是从小学戏的，里面大致的情况大差不差。 “副班主，这位小夫人找你。” “谁？” “是我。”胡凝霜缓缓走来，她今天特别穿了一身亮色的绸缎衣裙，别了朱钗玉翠。 毕竟是大戏班子，人靠衣装，免得被人看低了去。 这副班主瞧了她一眼，人也客套，“这位小夫人，我看你面生啊，你是……” 他也有些警惕。 戏班子里能唱的好又长得好的姑娘太多了，这难免和客人们发生些什么感情，原配找上门来的事情屡见不鲜。 胡凝霜保持着温和得体，“是这样的，王班主，我看你也忙，就不绕弯子了，我是来卖戏文的。” “戏文？” “是，是我家相公写的，想着拿过来给你们看看。” “呵呵，我们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戏文。你看 看外面啊，那些客人都是冲着我们这的头牌来的，我们这什么戏都有。” “那不也得唱一些新出的戏吗。” “我们也有编戏额师傅。” “我知道，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啊，只是戏文都已经拿过来了，你们就看看嘛，不喜欢的话就当我没来过。”胡凝霜展开一两张给对方瞧。 祁允初的字是极好的，就冲着这字，也总会有人多看两眼。 一个身段绝佳的漂亮姑娘走过的时候，视线只别了一下，就拿到了自己手里，“王班主，人家都送上门来了，我们就看看嘛。” “呵呵，巧玉姑娘说的是。” 胡凝霜瞧过这位，身段优雅，一颦一笑尽是值得品味，尤其是眉眼间的韵味一看就是个天分非常的人。 “姑娘若是感兴趣，你也可以看看，这戏文开场就很吸引人，中间更是一波三折扣人心弦，我目前住在喜来客栈，要是喜欢的话随时可以找我，我姓胡，就说找胡姓夫人就好。”祁允初参与了科举，这些事胡凝霜不想沾他的名头。 说完，人就先告辞了。 巧玉姑娘把戏文拿在手里，开始只是随意翻看，然而几行之后，人就被吸引住了。 拉来椅子一边练功，一边看起了 这戏文。 一连半个时辰，人愣是没挪窝。 日头不大好，外面起了风，丫鬟过来催促，“姑娘，你得去屋里了，不然受了风嗓子哑了就不好了。” 巧玉姑娘人不为所动，仍然立在那里。 还是王副班主走过来，“姑娘，这真的这么好看？” “班主，你也看看啊，这真的……诶呀，就到最精彩的地方，怎么没了呢。”翻不到下文的巧玉姑娘心里痒痒的很，就跟猫爪在抓挠自己的心似的。 副班主被这样子吓到了，拿过来也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整个戏班子的人就看见这副班主坐在台阶上，盯着戏文人已经看得痴了，不肯自拔。 等到他翻到最后一页，着急的找人，“来人来人，刚刚那个小夫人说她住哪个客栈来着，咱们得去找她。” “不对……”他还是理智的，“这小夫人故意送了前一段给咱们，卡着后面的内容不给咱们看，肯定是为了讲价钱，这件事咱们得沉得住气。” 话是这么说，道理是这么讲。 可看不到下文副班主越发着急了起来，而且再仔细想想，这么好的戏文要是排上了，这不得吸引大批大批的客人来看。 想到这里，他立马麻溜的叫人准 备马车了。 胡凝霜刚回到客栈里，悠闲的坐下。 祁允初好奇，“怎么样，去戏班谈了？” “急什么，允初啊，你这个人呢，样样都比我厉害，唯独这做买卖不如我。” 祁允初笑，“对，我就这方面不如你。好了，想吃什么，我吩咐小二去准备。” “别着急吃饭，也许一会儿有人请咱们吃饭呢。” 她这话音才落下，房门就被人敲起来了。 “祁夫人，你在里面吗。” “什么事啊，小二哥。” “楼下有一位客人找你，说是姓胡的小夫人，我想着，肯定就是你了。” “问他什么事？”胡凝霜一动不动。 “好。” 听着小二哥下楼去了，祁允初调侃，“咱们这还摆谱了？” “生意。” “好好，生意我不懂，听你的。” “一会儿请吃饭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讲，只需要把这个故事讲的生动动情就好，剩下的你就交给我了。” “好。”祁允初再次点头。 果不其然，小二哥回来道：“这是咱们灵凤园的副班主呢，说是想请夫人去附近的大酒楼做客。” 这样，胡凝霜才同意下来。 比起之前见面的时候的疏离客气，眼下的副班主是热情极了，“来 来，两位坐，小二哥啊，把菜单拿上来，两位看看喜欢吃什么，尽管点。” 胡凝霜就随意点了几个硬菜，其实她也不缺这顿饭，不过要占据主动地位罢了。 稍稍吃了几口，这副班主就按捺不住情绪，把想法说了出来，“小夫人啊，你这戏文属实精彩绝伦，我想过了，一定要买下来，让咱们家当红头牌巧玉姑娘来唱，等上了戏台子，一准能火红。”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副班主什么价钱呢。” “这个，还得问问小夫人的想法。”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整个戏文全篇卖给你，我们要银子三千两，并且里面关于酿酒卖酒的细节不许你们戏班变动。” “这……这是不是太贵了些。”副班主心疼，哪次一个戏文要这么高的价钱啊。 “怎么会贵呢，班主你算算账，这第一，这出戏红了，到时候得多卖座，京城里多得是达官贵人，别说别的，就说给的赏钱就不会少。 第二呢，里面的人物性格鲜明美好，这属于谁唱了谁就能红啊，以后的灵凤园各个都是厉害角色，还愁这京城第一梨园的地位吗。” 胡凝霜一番游说，副班主果然心动了，暗搓搓的搓手在盘算着。 第186章 一炮打响 “不是，小夫人啊，你这要价属实是贵啊，排戏练戏，置办行头，样样都是银子，万一我们唱不红，我们岂不是赔惨了。”副班主心里担忧，虽说买戏文是三千两，可其他的七七八八的投入，五千两是打不住的啊。 胡凝霜就知道对方还会担忧，又取出了一部分戏文，“那你往下看看。” 副班主早迫不及待的往下看，甚至，他心里有了一个奸诈的想法。 他先看完所有内容，要是价钱上谈不拢，他也记住整个戏文的脉络了，找编戏的师傅大概一改，哼哼，谁又能把他如何。 胡凝霜早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了，她不动声色的夹菜吃饭。 很快，副班主看完了，但是…… 这又仅仅是一部分而已，而已卡在了最关键的地方，下文没有了，他心里着急的不得了。 “这……” “小夫人，这怎么没有全文呢。” “咱们一手交钱一手给货啊，是不是，万一你看了不认账我们找谁去。”胡凝霜说话做事还是比较光明磊落的。 这一下就戳中了这副班主的心思。 他前后左右想了又想，始终没有个法子，而以他的脑筋去猜测，也猜不出下文和结局。 时间一点点过去，胡凝霜的饭 吃好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祁允初聊起戏文的细节。 祁允初心领神会，每次只说一点点，听得副班主抓耳挠腮。 这时候，灵凤园里一个小跟班跑来了，对着副班主一顿耳语。 “啧，这催催催什么啊，我这不是谈着呢吗。”副班主没辙了，没想到巧玉姑娘也在等着呢。 只好一咬牙，“这样，我同意你们的价钱，咱们可说好了，不许再卖给其他戏园子。” “咱们什么条件都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好。” 胡凝霜的要求不高，第一她想赚个开酒坊的本钱，第二就是想好好宣扬一下自己的酒。 副班主都一一答应，当天就敲定了具体内容。 祁允初也把整个戏文都给了灵凤园，这副班主火急火燎的就回去筹备了。 胡凝霜拿着这三张千两的银票递给了祁允初，“呐，卖的怎么样。” “我家夫人厉害的很啊。”祁允初属实是意外，自己随意写写的东西转眼间就变成了银子。 “那我就拿去投入在酒坊里头了。” “嗯！” 两个人悠闲走在街头，祁允初道：“对了凝霜，其实我还写了很多戏文。” “不止这一篇？” “嗯，我从小对这些感兴趣，但是爹娘不支持 ，所以也很少跟你说。” “太好了呀，你都收着，有空我就看，有什么写得好的，我都好好收藏起来。” “嗯？不卖？” “干嘛要卖，自己留着不好呀。”胡凝霜道：“我这回卖你的戏文是为了酒坊，而我存你的戏文……” “是为什么？” “先不告诉你。” “你还卖关子了，我可是你相公。” “我和相公也要有秘密。” 祁允初心里怪怪的不开心，“那我也有秘密呢。” “你敢啊。”胡凝霜的眼神瞥过去，瞬间一凛，祁允初立刻就老实了。 他不敢。 看见他这模样，胡凝霜满意的笑了，“允初，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啊。” “哪有，我就顺口一说。” “怎么感觉你在瞒着我什么似的。你明明是第一次来京城，可怎么什么都懂，什么都能办的来。” “那自然是公孙先生交代过我了。”祁允初回答的十分自然。 这让胡凝霜怀疑自己了，自己是不是太多虑了。 不管怎样，她的心情绝佳。 “距离张榜还得有些日子，允初，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咱们就去灵凤园。”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戏文中很多细节他们能不能领会，跟他们多聊聊，才 能让好戏尽快登场。” “嗯！” 祁允初真的不擅长做生意，酒坊的事情交给了胡凝霜，他每天都会去灵凤园。 如他们所料，有了祁允初在一旁指导，这戏排的进度很快，不多日子，第一场就排的差不错了。 巧玉姑娘最爱这出戏，讲得是青东妙龄官家女桃源遇书生，两个人因误会相识相恋。 巧玉姑娘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这场戏把握的极好，加上祁允初的指点，实在是精彩。 这一排好，戏班子里就着急的安排上场了。 开场这第一天，胡凝霜也紧张了，特地买了许多票，带上自家酒坊的人都来听戏。 巧玉姑娘的唱腔优美婉转，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细腻真实，开场不多时，下面就一片叫好的声音。 唱到后面，更有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把赏钱往戏台子上扔。 副班主和胡凝霜站在角落里，看见这热闹的场面，两个人都高兴极了。 “好，好，真是太精彩了，看来咱们这出戏是真的要红了啊。”副班主一把年纪心花怒放写在脸上。 胡凝霜也十分满意，她早就知道这出戏差不了。 当然她最满意的还是里面卖酒的胡氏老翁，把胡家酒坊的酒夸的天花乱坠， 她都不好意思了。 这戏班子里头唱戏，她也立马安排自己人在外头卖酒。 爱听戏的都是有钱人，尤其是大姑娘小夫人的正沉浸是戏文里头呢，听说有了同名的胡家酒，情绪当头，那当时就派人出银子买到了手里。 剩下的日子，胡凝霜就在客栈里等消息了。 几乎每天都能得到酒坊的新一日的账簿，果不其然，几乎每天都有订单增加。 胡家酒坊就这么一炮打响。 可怜刘师傅一把年纪忙不过来，只能喊她多招一些学徒进去。 叩叩叩。 胡凝霜正整理账簿，外面门敲响了。 她拉开门一看，是客栈的掌柜的。 “嘿嘿，祁夫人。” “掌柜的，你怎么过来了？” 掌柜的端了点心上来，“唉，祁夫人夫妻在我们这住了这么些日子了，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就想上来跟你说说话。” “有话你直说。”胡凝霜对这掌柜的印象不差，是正派人。 “嘿嘿，是这样，你们胡家酒坊的酒可是红了，人家客栈里酒楼里都纷纷找你买酒呢，我寻思我们也买些。派人去了酒坊，结果你们都卖完了，我这……” 胡凝霜明白了，“这样啊，那我告诉底下人一声，下一批酒先给你们送。” 第187章 目瞪口呆 胡凝霜如此痛快，掌柜的一下喜出望外，“真的，祁夫人真是爽快人。” “骗你做什么，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了。” “好好好，那这样你们住客栈的银子啊，我给你们便宜些。”掌柜的乐悠悠道。 胡凝霜点头谢过，“嗯，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想要请掌柜的帮忙呢，我们现在在京城做生意，可能要留在京城很长一段时间，老是住着客栈也划不来。” “那倒是，客栈是按天算银子呢，这样吧，我认识两个朋友都有房舍租赁，回头领着你去看看去。” “好。” 客栈掌柜的办事也是麻利，两三日，就帮着胡凝霜他们租赁到了合适的住处。 多个朋友多条路，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胡凝霜办事大方稳妥，说话算话，渐渐也认识了一些人。 而随着灵凤园的新戏大红，让胡家的酒是供不应求，为了更快的酿出足够的酒，酒坊分为了两道班，白天一班，晚上一班。 如此一来，胡凝霜在短短数日里，不仅回了本，而且赚的盆满钵满，可给身边的人震惊了。 她渐渐不再事事亲力亲为，而是每天随意走动走动即可。 天气见暖，她悠闲的散步到酒坊。 裴 庆正在给几个人发赏钱。 “裴大哥。” “夫人。”裴庆看见她来了，十分恭顺，“眼下夫人再叫我裴大哥属实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当初卖酒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是了不得了。 “都一样的，我叫惯了，诶，你在忙什么呢。” “给底下人发点赏钱。”裴庆严肃了几分，“从昨天开始，我们发现有人在冒充咱们胡家的酒往外售卖，买回来一品根本完全不同，我在想为了胡家酒坊的名誉，这些人小商贩一定要严肃打击他们，以绝后患。” “你说的在理，这件事做的非常好，月末我也要给裴大哥奖励。” “是我应当做的。” 视察一圈，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乘坐马车也回到了住处。 草根在家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嘴里叼着一根草。 看见胡凝霜回来，他高兴道：“夫人，再有两天，就要放榜了，到时候就知道祁大人考的如何了。” “是啊，你也很期待呀。” “那可不，想不到我们小小村子竟然出了祁大人这样的人物。”草根想起来就觉得佩服极了。 胡凝霜也无事，和草根聊了许多。 他和祁允初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知根 知底，这一聊竟然聊了不少趣事出来。 也得知原来允初最爱吃的是面，尤其是炸酱面。 黄豆做出来的酱，混着三分肥七分瘦的肉渣用油一炸，香喷喷的搅拌在面条里。 这么简单，胡凝霜当然得给自己相公做一份了。 这傍晚，祁允初从外面回来，就闻见了家里的香味在飘。 “今天吃什么。”他进院问草根。 “是你最爱吃的。” 祁允初进屋一看，果然是香喷喷的炸酱面配切好的手擀面。 “回来的正好，一起吃饭啦。”胡凝霜笑眯眯的招呼。 看得出来，她为了做这顿饭付出了不少辛苦。 “怎么还亲手做饭了。”祁允初心疼的说道：“外面做面的多得是，咱们可以去外面吃。” “怎么能一样的，草根告诉我，你最喜欢这种面了，劲道。” “这个多嘴的，我真应该叫他回老家了。” “乱说，有个可靠的人在身边很重要。” 面条很快盛好了，一人一碗。 祁允初忍不住一下就是一大口，他一向吃饭斯文，只有吃自己夫人的饭的时候才会这样没样子。 其实胡凝霜不怎么喜欢吃面，也不知道怎的，看着祁允初吃得香，自己也慢慢喜欢上了 。 两个人都吃的饱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就窝在一块商量明天去做点什么。 “诶，外面是什么声音？”胡凝霜突然道。 “后门应该是草根在喂马。” 可这声音越听越不对了，脚步声一听就是很多人，而且是冲进来的。 他们二人急忙出门。 只见草根正拦着这些人。 “你们干嘛，大晚上的私闯民宅是不是，这里可是京城。” “你还知道是京城呢，你以为这是你老家。”进来的人抓住草根的领子就狠狠一推，把他推翻在地上。 祁允初扶起草根，“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胡作非为。” “我们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我们今天来就是给你们个教训。 这里是京城，不是你们老家，跑到这里来抢我们的生意，是不是活够了。” 胡凝霜大抵明白了，“你们是哪间酒行的？”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麻溜的滚。不然，今天砸的是这小宅子，明天就是你们那个破酒坊。” 说着，几个人噼里啪啦下手了，院子里很多东西都被推翻在地上。 “怎么办，我去找陆公子和林公子吧。”草根担忧的说道。 没想到，夫人才赚到钱，就有人受不了了 闹上门来了。 这以后连个靠山都没有，可怎么办啊。 就在这个时候，前门又一道敲门声，从声音上来判断，可客气多了。 草根还是担心，不会来了两拨人吧。 “去开门。”祁允初淡然说道。 草根跑去拉开了大门，只见门前却是两个穿着官服的人，看模样，是两个官差，还是级别不低的那种。 来人姿态放的很低，“敢问这里是祁公子的住处吗？” “是啊，你们是……” “呵呵，我们是从礼部来的，今年会试的结果已出，我们两个是特别来报喜的。” 上门报喜，这是什么待遇。 草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家公子考的如何啊。” “呵呵，祁公子文采斐然，诸多考官都给了极高的评价啊。”对方拿出了公文，展示过来。 正好，祁允初过来接在手里。 草根着急的借着灯笼光去看，“啊，中了，中了贡士啊。” “可不止呢，还是今年的第一名，是会元啊。”来人一脸巴结，“恭喜恭喜，祁公子明天一早就可以去礼部面见各位大人了。” “辛苦两位了。”祁允初准备了碎银，送给二人。 送走这二人。 院子里剩下的其他人算是目瞪口呆。 第188章 走水 好家伙。 他们这回可算是得罪了大人物了。 本以为真是个小小的外地人，想不到人家竟然中了会元。 这人家马上就要做官的了啊，万一中了状元，老天爷，他们是借来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啊。 他们现在要疯了。 几个机灵的忙着把推倒的物件扶起来，一脸赔笑。 草根哼了一声，“刚才那个瓜娃子推的我，你给我站出来。” “是我，小爷……”小跟班战战兢兢，“我不是故意的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家老爷指使我们的。” “对对，就是啊，这事不赖我们。” 几个人干脆跪下了，求饶连连。 “祁大人，我们都是混口饭吃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们计较了。” 祁允初叹了口气，“好吧，念你们是初犯，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一声。 这一次我当他不懂事，下一次不要再胡作非为了，否则我绝对不会手软。” “是是，我们肯定把话带到。” 他们想着赶紧跑路。 “站住。” “祁大人……” “砸坏了的东西，明天叫你家老爷把银子送来赔偿。还有，下次来的时候走正门。” “是是。” 这群人如释重负的跑了。 胡凝霜 无奈又想笑，想不到这么节骨眼上竟然来送喜了。 “明天他们老爷自然会亲自登门，到时候你再敲打吧。”祁允初跟胡凝霜解释，“我们初来乍到，得罪的人越少越好。”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胡凝霜莞尔，“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有分寸。” 这只是一点小小波澜。 剩下的胡凝霜更多的是高兴，想不到，祁允初又是第一名。 如此想来，距离殿试成为状元郎又近了一步。 她开始怀疑了，自己不会真的就是状元夫人命吧，无论嫁给谁，都会是状元夫人。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轻轻捂住了嘴巴。 草根这回高兴的上蹿下跳，“大人，那咱们要不要告诉陆公子和林公子去。” “你放心吧，你不说，他们很快也会知道。” 送喜的人一向高调，他们如何不知。加上京城到处都是人，这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的到处都是。 果然不出祁允初的猜想，不一会儿，林与之和陆川就到了。 “真是震惊了啊。” “竟然第一名啊，我的天哪，祁兄，你让我简直在做梦一样。”林与之太激动了，仿佛中了的是自己。 陆 川同样道贺，“还不算太晚，要不然喝几杯。” “去哪儿喝。” “那。”陆川指了指屋顶。 “为什么。”草根不解。 “那里安静。”祁允初明白，“草根，一会儿有人来了就说我不在家。” 片刻之后，连着胡凝霜在内的四个人就坐在了屋脊上，小酒微醺，吹着凉风，好不畅快。 而草根就可怜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一阵接着一阵，都是前来造访之人。 他只好一一劝退。 祁允初这个人啊，他从小就了解，交朋友是最有原则的人，唉，只能辛苦自己帮忙挡着了。 第二天一早祁允初便去了礼部。 胡凝霜一个人在家里等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外面的日头越升越高，她一个人坐在窗前泡茶，脑海里突然迸现出另外一件事来，让她的心头一紧。 巍峨的宫门打开，下了早朝的百官陆续走出来。 “今天皇上的高兴了，这次会试人才百出。” “可不，前三甲的文章简直不要太精彩。” “听说崔大人的侄儿崔鹤是这番会试的第二名。崔大人，我等在这里恭喜了啊。” 崔中申笑笑，“同喜同喜，崔鹤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读书，也不枉家 里栽培他多年啊。” “到时候崔家不得摆几桌，我们全都过去。” “一定一定。” 聊了一会儿，突然有人道：“你们知道今年第一名是谁吗。” “王大人认识？” “不认识，听说是个姓祁的，名不见经传的外乡人。” 崔中申落座于轿子里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这句话，本来脸上带着的笑容一下隐匿掉了。 随着轿子起来，和那些同僚分别开。 他问向外面的随从，“第一名是谁？” “回大人，是一个叫祁允初的人。” “祁允初。”崔中申喃喃过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个名字一样。” “是在王大人准备的名单里，当初是要把他……可惜了，当初的计划被撞空了。” “原来是他。”崔中申想了起来，“对于此人有没有调查过。” “查过，是云州宣安人，没什么背景。不过，这一路来到京城，他可做了不少事，看他处事的路子，怕是不能为我们所用。” “嗯，既然如此，他又碍着了我们崔家的路，那就想办法把他除掉。” “大人高明。不过，这怎么除……怕是个问题。” “你们这些人啊，我是白养你们了，一点本事都 不见涨。”崔中申靠在了椅子背上，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现在正是京城里热闹的时候，处处张灯结彩，你不觉得么，是个适合走水的好时候。” 外面的人弯着腰听着，听见这话，一下明白了，“对对，还是崔大人的头脑……小的真是……” “嗯，这件事你别去做，用王大人。”崔中申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 那个姓王的，去年在淮州捞了一大笔，到现在也不见孝敬出来，是时候敲打敲打他了。 祁允初在礼部待了半日多，也到了准备回家的时候。 他正一出门，里面有人追了出来。 “祁公子，你别着急回去啊，我们礼部王大人叫小的告诉你一声，今天还有宴席呢。” “什么宴席？” “当然是庆祝了，还有其他几位公子也都会到场，大家认识认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祁公子你。” “是这样啊。”祁允初点头，“哪个时辰，又在何处？” “傍晚酉时，就在咱们对面的酒楼，你看如何。” “好，依各位大人安排即可。”必要的应酬祁允初也无法拒绝。 “那就别走了，来里面等，距离时辰也没多久了。”来人恭敬的把他又请了回去。 第189章 投靠 和礼部的人寒暄聊过，一直聊到酉时，王大人姗姗来迟。 “抱歉了各位，来晚了一步，实在是有些公务在身上，不得不去操劳。” “王大人辛苦，我等闲散人，在这里等等也应该的。”众人笑答。 “走，咱们现在就去酒楼。” 众人起身，都一路走过去。 。 王大人选的最华贵的雅间，所上菜品也都是名贵之物，可让几个外来人长了见识。 祁允初的话是最少的，他并不真的喜欢这样的场面。 小二哥走进来倒酒，一不留神，酒水被打翻了，一壶酒全倒在了祁允初的腿上。 “对不起对不起，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小二哥见了连忙道歉。 王大人在一旁发了脾气：“你们这地方的人是怎么做事的，有没有手脚，真是够了，找你们掌柜的来！” “算了。”祁允初好脾气的制止，“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点酒水而已，很快就会干掉。” “湿漉漉的总是不好受。”王大人看向小二哥，“你们有没有干净衣裳，先给祁公子换上。” “有。”祁公子请跟我来。 天有一点点晚了，胡凝霜也没有等到祁允初回来。 结合自己想起来的那一件事 ，她现在更是坐不住了，干脆起身卷了一件斗篷出了家门，叫上一辆马车，“送我去礼部。” 祁允初这边已经被带进最里面的屋子，“公子在里面稍等，我的衣裳配不上公子，我去找掌柜的要一身好的来。” “差不多就好。” 祁允初坐在这间空屋子里，打量过四下，这间屋里空无一物，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想到刚刚酒水落在身上的瞬间，王大人似乎并不意外。 片刻，小二哥回来了，“抱歉了祁公子，让你等这么久，这是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没关系。”祁允初接过来关上门换下。 忽而，一阵烧焦的味道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外面是什么味道。” “没有啊，祁公子……啊，天哪，祁公子，屋顶上面着火了，你快些出来。” “怎么回事。” 祁允初赶出来的时候，上面屋顶已经燃烧了大片，红色的火苗在飞快的吞噬着门窗。 眨眼睛，火势就窜到了眼前来。 “走水了，快来人啊。”小二哥大声呼喊。 不知怎的，跑到前门的时候，发现前面竟然也有火势。 “祁公子，这条路不好走，来，你跟我走后门。”小二哥拽起 祁允初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祁允初跟他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哪里安全？”祁允初望着对面，小二哥的脸被火焰亮光照亮，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当然是后门了。” “可我怎么记得，那边不是后门，是死角。” “啊，是我记错了吗……” “那是什么。”祁允初突然指向另外一个方向。 小二哥回头看去的同时，他拎起旁边的重物锤击了过去，砰的一声，小二哥就晕了过去。 火越来越大了，救火的人一帮赶着一帮来。 王大人在大叫，“你们这些人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走水，我们还有人在里面，必须马上救出来！ 我告诉你们，救不了人，我要你们的脑袋！” 胡凝霜下了马车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她抓住一个差役问道：“怎么了，里面的人都救出来了吗。” “哪里那么好救，里面客人可多了。”差役来不及回答，又拎着水桶冲了进去。 胡凝霜的心狂跳不止，她记得前世就发生了这件事。 当时还是沈清白告诉她的，有学子就困在了里面，虽然她知 道祁允初前世没有大碍，但是这已经不是前世了。 火势终于有减小了，里面有昏迷的人被带了出来。 胡凝霜一一去辨认，天黑了，也看不清楚谁是谁。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也问了礼部无数遍。 “祁夫人，你不要在这里等了，如果有祁公子的消息，我们肯定第一时间上门去告诉你。” “是啊，夫人，咱们先回去等吧。”草根浑身是汗过来劝。 “可是允初……” “夫人，你可别让我为难了，来京城之前大人就交代我了，这一趟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 胡凝霜悬着一颗心回到家里。 推开门，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允初，你在家。” “啊，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祁允初擦擦胡凝霜脸上的污渍，“原谅我，没有办法叫人去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胡凝霜十分不解。 祁允初面色微微沉重，“我想大概是有人故意纵火，而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对付我。” “什么……这是为什么……”胡凝霜很快反应过来，“我明白了，因为你是第一名。” 祁允初点头：“第二名就是崔 鹤，他是朝廷二品大员崔大人的亲侄儿，我的存在，应该挡了他们的路。” “这可怎么办。”草根吓得脸色苍白。 “先别急，我出来时候和骗我的小二换了衣裳，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发现什么。” “我现在在想，崔大人既然是二皇子一派，如果我们是投靠太子一派呢。”胡凝霜静下心来思考。 “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祁允初道：“我要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见见太子一派的人。” 祁允初在计量着。 “我有办法。”胡凝霜突然道：“我们不是认识战夫人吗，我明天一早去给她复诊，跟她打听看看。” 胡凝霜拿定了这个主意。 虽然祁允初也有自己的想法，但仔细想想这个路子也许更加保险。 然而让胡凝霜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战夫人先登门了。 “战夫人……” “怎么，看见我很意外吗。”战夫人命人拎着很多礼盒下了马车，“我可是特别来看你和你家祁公子的。” 胡凝霜还惊讶。 战夫人道：“我已经接到消息了，想不到啊，今年的会元竟然就是你家相公。” 她真的震惊了。 而后她又仔细一想，这祁夫人她是必须要结交的了。 第190章 偷听 故而一大早就登门来了。 “是他运气好。”胡凝霜谦逊说道：“快请进来吧，战夫人，我这地方小，还希望夫人能适应。” “怕什么，我在乡下耕田放牛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战夫人爽朗大笑。 “战夫人也耕田过？” “你也？” “我虽然没有耕过田，但家里在小镇上，以酿酒卖酒为生。”胡凝霜道。 听她这么一说，战夫人是更喜欢胡凝霜了，相似的出身有一种别人没有的亲切感。 两个人聊的十分投机。 战夫人的话说道：“你在京城是不是也没什么事做，以后啊，你尽管找我去，我慢慢带你认识京城。” “是呀。”胡凝霜机灵的顺势说道：“我是无趣的紧，就是在家里看看医书，对了，以后战夫人认识病人可以告诉我啊，我一来精进下自己，二来也赚个诊金。” “那还不多了去了。”战夫人立马道：“这世上谁活着不会生病呢。就说兵部侍郎家的老夫人，还有刘太傅家的女儿，对了，刘家女儿是个骑马好手，可惜前几个月在郊外骑马摔了跤，竟然生生摔瘫痪了，现在正四处求医呢，我帮你引荐一下吧。” 战夫人思量着， 太傅是个老好人，帮帮他的女儿也应该。 胡凝霜和不远处祁允初对视一眼，机会就这么来了呀。 “战夫人，你今天就帮我引荐吧。” “你这么着急。” “我实在是太无趣了，这在小院子里人都快憋疯了。” “也是，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两个人稍作整理，就和战夫人一起出门了，才是清晨，人就到了刘府。 “就是这了，跟我来吧。” “夫人，战夫人来了。”管事的看见了，忙着去通知了刘夫人。 刘夫人纳罕呢，自家和战将军来往并不多啊。 “战夫人，怎么有空往我们这来了。” “自然是好事了。”战夫人她大.大咧咧，“我呀，遇到了一个神医，特别带来给你闺女看看。” “哪个？” “就是这位胡大夫。” “这么年轻。”刘夫人心有余悸，自家女儿这些日子脾气很不好，关在房门里很久了。 她拉战夫人到角落里，“战夫人，我晓得你人是个好人，可是这么年轻的小丫头能治病吗。不瞒你说，我家文俪现在情绪不好，前几天才因为一个庸医大发脾气。” “这可不是庸医。”战夫人道：“她连我的病情都 控制住了。你就试试看，你想想，当年的名震京城的皓月楼，兄妹两个哪个不是年少成名，这医术讲究个天分呢。” “也是，那就试试。” “请，胡大夫。” 胡凝霜跟着他们到了刘文俪的屋里。 这个千金大小姐脸色苍白，人靠在床边正在落泪，看见人来了，直接把帘子一拉，不见人了。 “你看看你，是战夫人来看你了。” “我不见！” “怎么耍小孩子脾气呢！你懂点事。” “别这样刘夫人，先瞧病吧。”战夫人这人粗中有细，知道刘文俪是不愿意见人的时候，“正好啊，我去你家别处逛逛。” 胡凝霜温柔在一旁道：“刘小姐若是不想见我，请把我手伸出来，我好给你把脉。” 帘子里伸出一只手，胡凝霜认真瞧了起来。 “刘小姐摔了多少时日了？” “三个月多。” “筋骨可出现了问题？” “当时是小腿折了而已，现在骨头已经长好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两条腿都没有知觉了。”刘文俪非常的烦躁，恨不得把当初把自己摔死算了。 这样不用这么痛苦，连定亲了的心上人都有些日子不来了。 “你不是腿的问题，是腰 的问题。” “为什么？” “腰的部位非常复杂，让我仔细看看。” 刘文俪不情愿的掀开帘子。 胡凝霜望着她笑道：“小姐长得真美。” 这话算是给刘文俪一个安慰，她笑了一下，由着胡凝霜检查她的腰和腿。 “你能治吗。 你要是能治，千两我们也舍得给你。” “能。” “骗我吧。” “小姐可是太傅之女，我要是乱行医，你就让你爹把我抓起来。” “我爹不是一个乱抓人的人。” 胡凝霜趁着她不注意，针刀已经下去了。 “啊！”刘文俪吃痛的叫。 “忍着点，如果有作用的话，你会有知觉的。” 刘文俪司马当活马医的趴着，内心的苦楚不知不觉涌上心头，她一下哭出了声音。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她转过头来，“我的腿好像有些热。” “你看，是不是有知觉了。” “太好了。”刘文俪霎那间变得激动，“娘，娘，我的腿有知觉了！你快进来看看。” 刘夫人正在外面和战夫人攀谈呢，听见这话，两个人都跑了进来。 不是吧。 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问题，现在竟然有效果了。 “是真的娘，我感觉到了。 ” “真是太好了。”刘夫人激动的快要哭了，“我还以为我家俪儿……” 战夫人懂，“别哭了，这快好了。是吧，胡大夫。” “我怎么也得再来几次，但是，很快会好的，最多，一个月的时间。” 祁允初在外面听见这动静，也为此感到高兴。 同时，他瞥见了两道身影从竹林那边走过，朝着后院去了。 略加思索，他抬起步子跟了上去。 竹园之后，便是一处静谧的凉亭。 刘太傅坐下来，旁边的亲信为他倒茶。 “唉，真是麻烦，马上就要殿试了，皇上正高兴。这个节骨眼上被他们找麻烦，必然会引起皇上的责怪。” “是啊，可赵大人做官勤勤恳恳，就这么被他们陷害，这属实让人……” “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目前正想不到呢。” 亲信更是叹气：“今年会试的前三甲里有两个都是崔中申那边的人，局势对我们是越发不利了。” 二人愁眉紧锁，刘大人焦虑的把茶杯重重摔在桌上。 “什么人。”突然，亲信听见了脚步声。 他们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男人。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里偷听我们讲话！” 第191章 好端端的入场 亲信看见祁允初登时叫道：“来人，把这个……” “等一下。”刘太傅看向祁允初，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也从未见过，但他眼底有一种说不出来来的从容和坚定。 “你是谁，是来找我的吗。”刘大人问。 祁允初行礼，“在下是祁允初。” “祁……”亲信愣了一下，“你就是今年会试的第一名。” “正是在下，在下前来是来面见刘大人的。” “果然，你找我是所为何事？” “第一，刚才你们所焦虑的问题在下已经听见了，并且我有一个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你一个新进京的书生。”亲信不解。 刘大人抬手制止，“让他说。” “很简单，围魏救赵，对方抓住了这位赵大人的失误，就要找麻烦。可据我所知，崔大人妄图舞弊春闱，岂不是罪名更重。” “他舞弊春闱……你是如何知道的？” “只是一个意外巧合，如果刘大人不信，只需要从春闱所用的笔墨上来调查，必然会有所收获。还有，崔大人为了铲除异己，早在春闱之前就开始动手，这些只要仔细调查，必然会有线索。” 刘大人点头，“你说得对，围魏救赵，的确是个好 办法。” “本官也非常感谢你能来把这些告诉我，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祁允初作揖单膝跪下，“因为我想求得太傅大人的庇佑。” “庇佑。” “是，不瞒刘大人，我就是被崔大人加害的学子之一，昨日礼部对面酒楼走水我被恶意困住，若不是及时挣脱，现在怕已经不知道人在何处。我想，刘太傅仁义清明，我投靠刘大人是我最正确的选择，还请刘大人同意。”祁允初言辞诚恳。 刘大人看在眼里，“原来是这样。 想不到，崔中申的胆子这么大。 哼，照这么下去，早晚朝纲要被他们搞成一锅粥。 好，既然你已经来投靠我，我也看得出来你是有才德之人，你且安心吧，我会派人保护你。” “多谢刘大人，刘大人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去吧，后面的事情我即可就会派人跟进，跟你协商。” 祁允初步步后退，从竹林里回到刘文俪院落之外。 看着他走远了，亲信凑近刘大人，“大人，这个人来的这么冒昧，真的可信吗。” “看他的模样不是个狡诈之人，日后的事情走一天看一天吧。”刘大人思虑须臾，“你先去调查这春闱 作乱之事！” “明白。” 胡凝霜这边可得到了刘夫人的嘉奖。 “真是太厉害了，连御医都做不到的事情，胡大夫，这些银两你可一定要收下，明天还会来吧。” “夫人不要着急，我过两天再来也是一样的，回头我要去自制一些药贴给刘小姐。” “好好，有什么需要我们准备的，你随时说。”刘夫人是高兴坏了，“还有战夫人，这件事也要多谢你呢。” “客气了，都是为了孩子。” 寒暄差不多了，胡凝霜透过窗子看见了祁允初已经回来，她也道：“那我先告辞，回去准备。” “我送你。” 刘夫人送走胡凝霜，刘大人也过来看过了刘文俪。 “老爷，文俪她的腿有知觉了。”刘夫人高兴的告诉他今天的喜事。 刘大人听罢，“那她和刚才那位年轻人，是什么关系。” “是夫妻。” “原来是夫妻，怪不得，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你又说什么呢，反正人家能治你女儿的腿，只要能治的好，要什么给他们什么。” “行了，你这妇道人家。”刘大人出门，叫了另外一个亲信，对着他一阵耳语。 胡凝霜他们这边从半路和战夫人分开的。 一没 了外人在身边，胡凝霜赶紧问：“怎么样啊，允初，刘太傅那边答应我们了没。” “算是答应了。”祁允初思索道：“就算他不信任我，为了和崔中申的斗争他也不会拒绝，他必然还会调查我，而我也不怕调查。” 回到家里，祁允初就叫草根紧闭了房门，谁也不见，谁问起来就说是生病了。 当晚，就有刘太傅的人悄悄来了一趟。 隔日，礼部又准备了一场宴席。 崔中申亲自来了一趟，他的目光漫过在场的所有人。 “王大人，怎么，少了几个很重要的人似的。” “回崔大人，是祁允初他们几个没来。”王大人故意叹气，“唉，明明派人去请了，他身边的人却说他生病了。” 崔大人一脸可惜，“唉，那得介绍几个好大夫给他瞧瞧，可别误了皇上的殿试。” 话音落下，他嘴角是笑着的，却是满眼阴冷和肃杀。 区区一个祁允初，他还对付不了他。 哼，想中状元，回家做梦去吧，他为官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状元是一身烧伤。 殿试的日子很快到了。 这一天，宫门早早大开，高升的太阳照耀进巍峨的殿宇，本就金碧辉煌的皇宫仿佛被笼了神光。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镇一身绣龙金袍缓缓走来，坐在了龙椅上，“几位爱卿平身赐座。” “谢皇上。” 殿宇里几位考官都一一坐下。 有刘太傅，有礼部尚书崔大人等人，还有太子慕容意也坐在了一旁。 慕容意看时辰差不多了，朗声道：“外面的学子可都到了，到了，就一一进门吧。” “是。” 旁边的总管读起了名单。 “崔鹤。” “陈之昂。” “陆川。” 一个挨着一个，慕容镇看着这帮年轻人一一落座，露出满意期待的笑容，对旁边太子道：“听说今年人才辈出啊。” “是啊，儿臣也听说了，有一个叫祁允初的文采真是了得。” 考位马上就要坐满了，还剩下最后一处空位。 崔中申得意极了，这个位子会一直空下去的，今年的状元必然是他们崔家人。 “祁允初。” 随着管事的出声，外面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迈进了门槛。 他背对着光，也盖不住一身温雅从容。 祁允初一步步走进，坐在最后的空位上。 崔中申的眉心皱成了一团，眼睛就要瞪出来了，怎么回事，祁允初竟然好端端的入场了。 第192章 来随我一起 “时辰已到，父皇，可以出题了。”慕容意对慕容镇说道。 “咳咳。”微风拂过，慕容镇轻咳了几声。 崔中申着急的看过去，心下有了计量，“圣上，是不是风寒还没有好利索，龙体为重，不如还是休息，这殿试就交给我等。” 他的话音落下，一旁刘太傅早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把皇上支开，他又想整幺蛾子吧。 他道：“崔大人，别把皇上想得那么脆弱了，皇上比你还年轻呢，这殿试，是皇上早就用了心思的。” 这一回，还是刘大人说到了慕容镇的心里去了。 “嗯，刘大人所言极是，朕的身体没有大碍，来人，取笔墨来，朕来出题。” 皇上御笔一挥，写下了题目。 由主考官把题目给众人看。 “好，时辰到了，第一场，开始。” 看到题目，崔鹤的眼睛瞬间一亮，拿起笔来就唰唰点点的开始了。 崔中申一直偷窥着祁允初的方向，只见他一直凝望着题目，凝神思索。 好一会儿，才动了笔。 刘太傅同样心里紧张，不知道这个祁允初发挥如何，能否和崔鹤一较高下。 若是他能赢了崔鹤，那么他们这一派就又增添了有力的一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高高的香柱已经燃烧了 大半。 “第一场，结束。” 这样的殿试连续进行了三场。 殿试终于结束了，同来时候一样，祁允初等人一一退出了殿宇。 慕容镇有些疲色，喝了几口茶水。 太傅见状，走来道：“皇上，殿试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明日的读卷了，若是皇上也想参与，那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读卷也是很费神的。” “有劳爱卿操心了，朕的身体啊自己心里有数，没那么差。今年读卷，朕一定也要一起。” 慕容镇累了，被慕容意扶着先去休息了。 崔中申在一旁哼声，“刘大人真是心狠，也不看看皇上什么身体，以后出了问题你可负责的了。” “皇上不过偶感风寒，崔大人何必大惊小怪。不想让皇上参与，难不成你想继续做手脚。” “刘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说，我什么时候做过手脚。” “呵呵，崔大人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崔大人，好自为之啊。”刘太傅微微一笑，先离开了。 傍晚凉风习习。 崔中申心头不悦，连走路的步子都充满着怒火。 轿夫瞧见这一幕低着头不敢言语。 “回府！” 却不想府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崔大人，你可算 回来了。” “王大人你怎么在这。” “有急事啊。”王大人火急火燎，对着他一顿耳语。 崔中申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他们还真的发现了。” “是啊，这个节骨眼我们可不能动那位姓赵的了。” “这还用你教我吗。”崔中申不耐烦的很，“你抓紧把事情处理好，该闭嘴的必须让他们闭嘴。” “是，是。” “下官这就去办。” “回来。” “崔大人……” “刑部那边可是查起了酒楼走水一案，说是现在是春闱重要的时候，这件案子必须要彻查到底。” “这这只是掉了个灯笼引起的啊。” “可他们似乎又发现了其他线索……” 王大人一听可紧张了，“崔大人，那可不能让他们继续查下去啊。这件事你得捞下官啊。” “我能不管你吗，不过刑部那帮人吃人不吐骨头，你要是不孝敬他们一下，怕是麻烦。” 王大人愣了一下，很快想明白了，“好好，下官这就去准备去，下官一定准备妥当。” 如此，崔中申才对今天的日子稍稍满意了几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读卷了。 祁允初他们几个也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其中最欢脱的还是林与之。 “反正状元肯定不是我的 ，我也不在乎，只想在家乡谋个一官半职过日子就好。” 祁允初也很平静，中与不中他并不十分在意，但他自己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倒是陆川最紧张，“我想留在京城。” “为什么啊，京城多吓人啊。”林与之经历的多了，还是觉得老家更好，最起码踏踏实实没有那么勾心斗角。 陆川脸上挂着哀愁，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像是林与之这样的富贵出身应该不会懂他的。 胡凝霜还以为会再多等些日子。 没想到又过了三天的一早，惊喜就送上了门来。 礼部的人亲自上门，带了一堆人来。 “状元郎，我们来给你报喜来啦。” “什么……”胡凝霜喃喃，“你是说我家允初中了状元。” “是啊，是我等可是奉了皇上的圣旨来接状元郎的。” 门外，已经备着高头大马，热闹非凡。 来人送上来大红色的状元服，“请状元郎更衣上马，先去面见皇上。” “臣子领旨谢恩。”祁允初行礼接过。 他看向胡凝霜。 胡凝霜现在完全不可置信，自己又成了状元夫人。 “夫人，你且在家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嗯！” 祁允初被礼部的各位大人接走，胡凝霜目送着他被拥簇 远去。 周围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几乎都疯了涌过来。 “天哪，那就是状元家的夫人。” “这命也太好了。” “谁说不是呢。” 草根最高兴了，“夫人，你还愣着干嘛，快写信送回宣安啊。” “让你提醒我了，我立马就去。” 给家里写了报喜的信，胡凝霜也换上了最近自己最贵的一身衣裙，头上别了金玉。 毕竟是状元夫人了，必须要打扮好看一点，这样允初脸上才有光。 状元及第，骑马游街三日，以此威震京城。 一会儿她就会在人群里看见允初了。 胡凝霜是很高兴的，但也让她想起了前一世。 沈清白一身红袍风光无限，意气风发。 她在人群里看着他为他高兴。 而他却始终不曾看她一眼。 想不到这么快，兜兜转转又到了做状元夫人的这一天。 不知道今日又是何种境遇呢。 正在她思量时，外面热闹极了。 “夫人，快出来，可以看见咱们家大人了。” 胡凝霜提着裙摆快步出门，挤在人群里，果然看见了鲜衣怒马的祁允初。 而祁允初一路行来，也看向了她。 四目相望，祁允初到她面前勒住了缰绳，对她伸出一只手，“凝霜，来，随我一起。” 第193章 郡主 胡凝霜完全愣住了，小声道：“这样不好吧。” “我已经跟人说了，我要带上你一起，你看，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在祁允初的马后，果然还有一匹空马。 “来。”祁允初又说了一遍，“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众目睽睽中，胡凝霜也不好扭捏，被人扶着上了马。 游街继续进行。 人群里许多人都在议论。 “那个女人是谁？” “听说是状元郎的夫人。” “咱在京城里住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看见状元带着夫人游街呢。” “可见人家感情是真好。” 享受着瞩目，胡凝霜是不太适应，但也尽量坐的自然一些。 围绕了京城四条大街，游街一日。 到傍晚酉时停下来，胡凝霜人都累了。 “倦了吧，一会儿希望能早些回去休息。”祁允初扶着胡凝霜下马，又握了握她的手心，“倒是不凉。” “现在不能回去吗。” “晚一点还有个宫宴。” “那我去还是不去？” “自然要去，我都安排好了。” 这时候，礼部的孙大人过来了，“状元郎，咱们走吧，宫里头的宴席都准备好了。” 一路上，胡凝霜见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陆川也在 其中，听说是今年殿试的第四名。 如果运气好的话，真的能在京城里做事了。 有熟人在，胡凝霜也踏实了几分。 傍晚，人到了宫里，宴席已经摆上，热闹极了。 所来之人都是朝廷达官显贵和家眷。 战夫人也在其中，在战夫人身边的是一个大腹便便一大把胡子的武将。 “祁夫人。”战夫人对她招手，“来这边，老爷啊，这就是祁夫人还有状元郎。” “见过战将军。” “真是年轻有为，一对伉俪，哈哈哈。”战将军笑声爽朗，和战夫人竟是一个性子。 胡凝霜是第一次赴宴，虽然说谈不上拘谨，但也确实什么都不了解。 战夫人看出来了，“走，我带你四处转转。” “凝……” “放心吧，状元郎，我肯定把你夫人照顾的好好的。”战夫人调笑：“这可是我的神医。” 祁允初想想也是，便放心的让她去了。 陆川也在人群里，因为不和任何人相熟，又走到了祁允初身边。 “恭喜啊，状元郎。” “你也不差。” “希望运气好吧。”陆川苦笑。 这时候，一道声音响在他们身后。 “状元郎。” 祁允初转身，“崔大人。” “恭喜啊。 ”崔中申笑着走来，在他身后站着一脸不自然的崔鹤。 祁允初知道，崔鹤是第二名榜眼。 “多谢崔大人。” “鹤儿，你们都见过好几次了吧，以后同在京城做事，还得互相照应。” 崔鹤皮笑肉不笑的点了一下头。 祁允初也没有说什么。 崔中申不满的瞥了一眼崔鹤，笼过祁允初的手臂到一旁，“这个崔鹤啊，从小家里惯坏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不敢，怎么会呢，人各有秉性，可以理解。”这种把情绪放在表面上的人，并不可怕。 “你是聪明人，本官也十分看好你呢。”崔中申低声道：“今晚宴席结束后，不如到本官那边坐坐。” “不知道崔大人是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好事，你来京城数日，想你也知晓了解本官了，只要你跟着本官好好做事，本官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保你高/官得做。” “多谢崔大人的美意，在下属实是疲乏，还是改日。” “你这是不给本官面子。” “不敢不敢，实在是今天太累了。”祁允初反复说道。 崔中申的脸色微变，还真是油盐不进，他转身去了别处。 而在不远处，刘太傅也把他们二 人的行为全部收在眼底。 嗯，目前这个祁允初表现还算可以。 祁允初也明白，自己既然投靠了刘太傅，绝对没有背弃的道理。 而崔中申这样的为人，即便自己听了他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宴席正式开始了，这场宴席由太子住持，祁允初作为新科状元，自是被迫叫起来不少次，喝了不少酒。 好在自己在胡家这么多日子，酒量也算练出来了，才不至于脸红上头。 他这边接了一杯酒刚坐下，对面一道视线又朝他看了过来。 “咱们新科状元郎模样真是不错，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喝了那么多酒，一点脸红都没有。”说话的是翼王之女慕容子音，她一席张扬的紫色长裙，长发倾泻，一身贵气。 只是两道长眉飞扬，有些跋扈之色。 她的话说完，周围几个围着她的官家小姐可叽叽喳喳起来。 “是啊，我在京城活了十六年了，看了这么多状元郎，这个是最好看的。” “不止呢，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好听。”另外两个人道。 邱韵梅也在其中，穿着一身深色，人严肃许些。 “但他已经有了妻室了，我们看看就罢了。” “这男人，就这一点不聪明。”慕容 子音哼道：“到了京城，什么样的贵门女子娶不到，竟然那么早就成亲了。” 她哼归哼，还是一脸欣赏的瞧着，“你们说，我和状元郎是不是更般配。” “那是肯定了。” “咱们子音郡主是京城里出名的美人。” 那些女人又聒噪起来。 让邱韵梅听了心烦。 她觉得这事没戏，祁允初显然不会喜欢子音郡主这样的女子。 “还是算了吧，郡主，祁允初不过是个小地方来的书生罢了，前途未可知。” “跟了本郡主，怎么会没前途。” “可我听说，人家夫妻感情很好。” “怎么，邱姑娘，你觉着本郡主不如那个小地方的女人？”她的口吻已然有了脾气。 邱韵梅没有再做声，转而喝自己的酒去了：这京城真无趣，远不如塞外战场来的痛快。 宴席很快到了尾声，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胡凝霜跟随祁允初一块往宫门外走去。 “状元郎！”一道女声就这样响在对面。 慕容子音衣着艳丽，胡凝霜虽然早注意到她了，但并不知道她是谁。 “这是子音郡主。”战夫人看见了，过来帮忙说道。 祁胡二人弯了弯身子，“见过郡主，不知道郡主叫在下什么事。” 第194章 上任 “当然是好事了。”慕容子音对一旁道：“来人，把我准备的礼物送给状元郎。” “这是……”看见一轴画卷，祁允初微愣。 “打开瞧瞧啊，看看喜欢不喜欢。” 祁允初依言打开，竟然是前朝最出色的画师的作品，状元游街图。 所绘场面栩栩如生。 祁允初知道，这是贵重之物。 “这太贵重了，郡主，使不得。” “好马配好鞍，你就适合这幅画啊。这幅画可好多人找我买呢，但是多少高价我都没有卖过，我只想把它送给有缘人。”慕容子音笑眯眯的瞧着祁允初，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内心。 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看透她的心思。 而胡凝霜就在一旁，显然，这个郡主就没把她当回事。 但这样的场合，以她的出身不适合说话。 祁允初这边合上了这卷画，“郡主还是收回吧，在下平反普通，属实配不上这副画。” 他将画放回了托盘上，“夜深了，天也冷了，还请郡主早些回去歇着。” 说完，人退后了几步。 这场面属实让慕容子音有几分尴尬。 刘太傅走过来，假装没有看见之前发生的事情，笑呵呵道：“状元郎啊，怎 么还没走，没走的话正好，本官有些话交代交代你。” “是。”祁允初忙着跟着了刘太傅，躲开了慕容子音。 看着祁允初走远，慕容子音一张脸一下拉了下来。 “郡主，这个祁允初竟然这么不给你面子。”旁边一个小姐道。 这让慕容子音拧紧了眉头。 另一个黄杉姑娘忙道：“郡主别生气，可能状元郎是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呢。” “哼。”慕容子音没有理会她们，快步上轿子去了。 她的轿子领先祁允初他们一步，透过轿窗，慕容子音又狠狠瞧了他一眼。 她堂堂翼王郡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祁允初，我非得到你不可！ 后面，祁允初跟在刘太傅身后闲步走着。 “多谢刘大人帮忙解围。” “一桩小事罢了，以后都是自己人，本官肯定会帮你。” “多谢大人。” “你不必客气，上次你跟本官说的事，本官已经去调查了，你的确是所言非虚。不过对方盘根错杂，想要撼动不会简单。 你现在得罪了对方，会不会害怕。” “怕也无用，他们做事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下属实无法认同他们，更不可能为他们做 事。” “嗯，你是个有想法的人，这样很好。以后有什么事随时跟本官说。” “明白。” “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 “对了，这翼王一家子可不好惹，你得小心点。” “多谢刘大人提醒。” 和刘太傅分开，祁允初终于和胡凝霜一起回到了住处。 盼了一天的安静，两个人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回想这一天，胡凝霜从来都没有想过，允初会带着自己游街，也没想到状元郎竟然这么抢手。 才第一天，就有人看上了。 怪不得前世沈清白赴宴归来，就对她下了这么狠的手。 “在想什么。”祁允初睁开一只眼睛，瞧向胡凝霜。 “我在想啊，王爷的女儿看上你了。” “也许只是一时任性胡闹吧。”祁允初感到无奈，“等我分配了差事做，忙起来，应该就不会见到她了。” “我看，没有这么简单，她会继续追着你。” “头疼。”祁允初按着脑仁。 胡凝霜却笑起来，“你就不想当郡主的夫婿，那样的话，以后……” “你打住，我不想听下去了。”祁允初轻哼，“第一，我祁允初这辈子只要胡凝霜一个。第二，我祁允 初要靠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 他虽然话语很轻，却很笃定。 胡凝霜不逗他了，“好了，不说了，早点休息。” 她起身去熄灯，回来的时候一只大手揽过了她的腰肢。 “啊……允初……”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目时，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做点开心的事。”说话间，胡凝霜已经被他放倒在床上，人也亲了过来。 “你讨厌，忙了一天不累吗。” “不累，这样我会睡得更好。” 细密的吻不停落下来，胡凝霜也有些迷蒙了。 如祁允初所言，他这一夜睡得真的很好，若不是需要游街，他还不想起来。 但起来人就是神清气爽的。 第二天了胡凝霜就不跟着了，昨天估计已经是很多人的严重钉了。 游街游了三日。 宫里的圣旨也传下来了。 祁允初作为新科状元，派去了翰林院做事，官居六品，择日就任。 由此，祁允初也得到朝廷封赏的宅邸。 他们要正式搬进去了。 祁允初从外面请了管事和两个使唤婆子，负责搬家事宜。 同时，已经去信回老家，要胡老爹和小秋等人进京陪伴胡凝霜。 胡凝霜还以为自己要很辛苦一番 ，谁知道只需要在一旁指点就可以了。 “祁兄！”外头，响起了林与之的声音。 “是你们来了。”祁允初心情破颇为不错，看见林与之和陆川，忙让他们进来。 “行了，你都是要搬新宅的人了，这地方我们就不进去了。”林与之笑笑。 “你们怎么样。”胡凝霜问。 林与之很高兴，“得偿所愿，我能回老家做官去了，陆兄留在京城。” “去哪儿？”祁允初问陆川。 陆川淡笑，“吏部，做个七品小差。” “那就好，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是啊，你们以后机会多多，我就不一样了，我要回老家了。临走之前，咱们一块聚一聚。”林与之提议。 “好啊。” 几个人都很乐意。 这次由祁允初做东，几个人又一起喝了一顿。 第二天林与之就要离开了。 朋友一场，纵使心有不舍也是各有归途。 他们一起送别了林与之。 又过了一日，胡凝霜正式搬进了祁府。 祁允初也正式去翰林院上任了，这一去就是一整天，早上去了傍晚才能回来。 胡凝霜人也是闲不住的，算着日子也该去给刘文俪复诊了。 于是吃过早饭人就到了刘府。 第195章 泪水 胡凝霜在刘府也是十分受欢迎的人了，刘夫人一见她来了，立刻拉着她到偏厅里。 “祁夫人，咱们府里新到了上好的花茶，你先来尝尝。” “刘夫人你太客气了，我是来复诊的。” “我家文俪的病都有好转了，可都亏了遇到你，先别说别的，先喝喝茶暖暖身子。” 天还没有大暖，花茶清香又驱寒，胡凝霜就没有拒绝，一边品味一边和刘夫人话家常。 “今天祁大人去翰林院了？” “嗯，已经正式去了，也不知道在里面如何。” “你都放心好了，我和我家老爷说过，一定要为祁大人好好打点。” 刘夫人看起来很喜欢胡凝霜，一来感恩她的医术，二来觉得祁允初才华出众，早晚是自己人，和他们家交好准没差。 “夫人，小姐差我来问，胡大夫到了没有。”后面，丫鬟匆匆走进来。 “你看看她，急什么，还不许人家休息休息。”刘夫人嗔怪是嗔怪，还是懂女儿的心思，“那就麻烦胡大夫了。” “正好，我也喝好了。” 放下茶杯，胡凝霜找刘文俪的住处走去。 不远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须发全白的老人，嘴里大叫着：“花！花！” “什么花花的，这里是 大夫人内宅，你赶紧走！”管家烦躁的驱逐他。 胡凝霜看见了微微一愣，远远看去只觉得那老人虽然衣衫褴褛，五官好像好像长得不错，虽然人疯癫，但走路姿态上来看年轻时候似乎出身不错。 正好刘夫人也在身后，对管家道：“别那么粗暴，他岁数大了，找个人把他送回家去就是。” “是，夫人。” “那人是病了吗？”胡凝霜问刘夫人。 “唉，年头太多了，自打我认识他，就是这个样子，虽然是疯子吧，但是不伤人，我家老爷便让他帮忙劈柴，给他一些银钱度日。” 胡凝霜点头，刘大人是个好人。 只是心里莫名感伤，这个老人家又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呢。 他已经被送走了，胡凝霜也看不到了。 想想还是先看刘文俪去。 刘文俪这会儿心情很好，桃粉色的衣裳在身上比了又比，看见胡凝霜进门才放下。 胡凝霜微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刘小姐看来恢复许多了。” “嗯嗯。”刘文俪撑着桌子已经能简单的挪动，“你看，我能走好几步了。” “躺下吧，我们继续针灸。” 比起第一次不肯见人，这次的刘文俪躺在床上，眼睛是忽闪忽闪的亮堂。 胡凝霜 不禁问道：“在想什么开心的事吗。” “胡大夫，我也正想跟你说呢，你看我已经好多了，我想出去看看。” “好呀，看看外面的风景对你身体有好处。” “明天灵凤园有新戏上，听说好多人都去听，我也想去。” “灵凤园的戏……”那不就是允初写的，胡凝霜更支持了，“听说那边的新戏感人的很。” “你也知道？” “嗯。” “那我们一起去吧。”刘文俪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我主要是见我未婚夫去，我已经好些日子没看见他了，听说他明天会去，所以我也想看看他，顺便给他一个惊喜。” 有了这个想法，她越来越笃定了。 “胡大夫，你就陪我吧，现在我也没有几个要好的姐妹了。”她央求着说道。 “好吧。”胡凝霜答应，“我陪你。” 答应了刘文俪，所以第二天一早胡凝霜就来到了刘府。 两个人一起乘坐马车，到了灵凤园。 灵凤园里可是热闹极了，不少人都在讨论着今天的戏。 胡凝霜愿意来的另外一个原因就在这里，她也想看看她家允初的戏文，老百姓是什么个评价。 刘文俪还不方便走路，刘府有给她特别打制的木质轮椅。 胡凝霜和一名 丫鬟一同推着她进了里面。 这一进来，就看见熟人了，几个同年纪的官家姑娘过来围住了刘文俪。 “你也来了。” “最近怎么样啊。” “我恢复了不少呢。”刘文俪笑着分享自己的好事。 “对了，你们今天有没有看见听岚。” “你说付少爷啊……”这几个人各个露出为难的神色。 其中一个道：“诶呀，今天是来听戏的，我们推你一起进去吧。” 这时候，刘文俪听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声音。 “我今天从衙门出来就紧忙着过来了，还好，来的很及时。”是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少爷。 他正和身边的一个姑娘说话。 这姑娘胡凝霜前几天见过，据说是兵部侍郎的长女陈知素，模样也是出类拔萃的。 看他们目光对视的神态，胡凝霜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听岚。”刘文俪抬声叫道。 付听岚闻言看过来，有些意外，“你，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听戏啊，我也是来找你的。”刘文俪似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急着分享自己的喜悦，“你看，我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我的腿脚好多了。” “是吗……”付听岚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 刘文俪挣扎着起来走路给 他看，“你瞧，已经好多了对不对。” “嗯。” 旁边陈知素也走来了，“听岚，我们该进去了。” “嗯嗯，对了，咱们赶紧吧，一会儿就要开场了。文俪，一会听完戏我再来看你。”说着，付听岚就追了进去。 刘文俪恍然明白过来了什么，“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唉，你还不知道吧，他们现在走的很近呢，我们都看出来了，这付公子看上陈家这位了。”一个姑娘道。 “不会的，听岚说过喜欢的人是我，我们已经定下亲事了。”刘文俪笑的有些勉强。 这种事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里面一阵咚咚锵，戏已经开场了。 刘文俪笑道：“胡大夫，我们一起进去吧。” 戏台上，巧玉姑娘扮相绝佳，穿着粉色的戏服就像是桃花仙子，无论是眼神还是唱腔或者是戏文内容，都让人看得目不转睛，喝彩声一拨接着一拨。 胡凝霜很高兴看见这个场面，当然她也观察到了刘文俪。 刘文俪的心思全然不在戏上，余光不停地扫过付听岚那边。 付听岚和陈知素坐在一起，两个人看得有说有笑，时不时的，付听岚还给陈知素递上切好的瓜果。 一折戏结束，刘文俪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水。 第196章 退亲吧 丫鬟瞧见了轻声问道：“小姐，你是怎么了。” “我没事，风大，进沙子了。” 可这灵凤园里哪儿有什么沙子呢。 自家丫鬟心疼自家小姐，“小姐，总之这样不对，咱们和付家是定亲了的，他付公子现在这样是怎么好意思的。当初，他家里有事，要不是咱们家老爷帮忙，还指不定现在会怎样呢。 不行，咱们去要个说法。” “算了，小元。”刘文俪拦住丫鬟，低声道：“总归这亲事还在，以后如期成亲，这些事也就过去吧。” 胡凝霜听在耳朵里，很不是滋味。 世间傻女人太多，才造成了那么多的悲剧。 她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但还是忍不住道：“这位付公子看起来不是什么良人，他是看刘小姐身子骨出问题了，起了另寻她人的心思。” “没错，我看也是这样。”丫鬟认同。 “你们别这么说，说不定，他们只是朋友。” 什么朋友，比未婚妻还重要吗？ 这折戏完了，刘文俪出来透透风。 里面，陈知素和付听岚也出来了。 “既然要和我在一起，你还是跟你之前的未婚妻说个清楚，把这亲事退了才好。”陈 知素对付听岚道。 “我当然是是，可是，她现在受伤了，我就去退亲，那传出去外人要说我是薄情寡义的人。”付听岚为难在这里，“素素，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可谁又给我时间呢。”陈知素也忧虑，“我爹知道了这件事一直在怪我，他要我妥善处理，否则就把我嫁到京城外面去。 这件事传出去对我名声也不好。” 一听这话付听岚也心里着急，看见远处的刘文俪，鼓了勇气一路走过来了。 刘文俪看见他过来，露出些笑容，“听……” “文俪，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是什么事。” “我们退亲吧。” “为什么。”刘文俪人愣在半空，本来是想站起来，这下又跌坐回了轮椅里。 “因为，我觉得我们两个并不合得来，之前会定亲全然是双方长辈的意思，咱们，还是退了吧。” “这句话付公子早怎么不说？”丫鬟对此人忍无可忍，直接问了出来。 “我之前是想说，但是看在她受伤的份上……我才好心忍耐。” “算了吧，你是看在我家小姐受伤，怕她好不了了，对你前途无益了，你才想退亲的吧。”丫鬟干脆 戳穿了他。 被戳穿的人果然恼羞成怒，“你是谁，为什么要管我们的闲事。我和陈姑娘才是情投意合。” 说着，把陈知素拉了过来，把她的手心握在自己手心里。 这一幕属实刺激了刘文俪，“你，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这时候，胡凝霜突然瞧着付听岚道：“付公子，我怎么觉得你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你又是谁，什么问题。” “我是刘小姐的大夫。付公子，我看你肢体沉重，脸色异常。是不是经常在夜里头晕心悸，一紧张着急，还有手抖的症状。” “我有吗……”付听岚的手臂果然颤抖了起来。 这一点，他一着急根本控制不住。 “你这是什么病啊。”旁边陈知素不由得放开了他的手，眼看着他越抖越严重了。 胡凝霜道：“这么年轻就已经痰浊阻络，日后的身体恐怕……付公子还是早早医治的好。” 陈知素闻言，有些恼怒，“付听岚，原来你有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我这个病不算严重……”他越想反驳胡凝霜，却越手抖的厉害，根本不受控制。 “付听岚，你就是个骗子，我再也不会理 你了。” “别这样，你听我跟你解释。” “你解释什么都没用了，我陈知素不会嫁给一个病秧子的，像你这样的人，以后能有什么前途给我。”说完，鄙夷的转身走掉。 付听岚确实是有病在身，也确实刻意隐瞒。 这下他心里明白，他和陈知素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他怨恨的看着胡凝霜，却无计可施。 想想自己的将来。 他忽而又看向了刘文俪，“文俪，你看这今天闹的，都是因为你。算了，谁让你是我未婚妻呢，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家吧。” 他缓和了口吻，让胡凝霜觉得讽刺。 丫鬟在旁边道：“付公子不是准备和我家小姐退亲了吗。怎么，看人家陈姑娘走了，又不想退了吗。” “你废什么话，我在这里，有你一个丫鬟说话的份儿吗。”付听岚怒气撒了过来，“文俪，我看你真应该把这个丫鬟卖了。” 刘文俪默默无语了好一会儿。 她轻声道：“听岚，既然你想退亲我成全你吧。” “你在说什么呢，我也不是全然不愿意和你，毕竟都定亲了……” “你不用说下去了，明天我家管家会把文书送到你府上。”刘文 俪经过这一遭也看清楚了。 原来付听岚是这样的人。 眼看着和陈知素不行了，就回头吃回头草。 她堂堂太傅之女，会这样自轻自贱吗？ “文俪。” “还有，如果你不想闹的难看的话，你就不要来纠缠。”刘文俪看过身边丫鬟，“我们走。”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丫鬟一直担心刘文俪发脾气。 但并没有。 她反而像是释然了什么。 “胡大夫，还有翠芽，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尤其是胡大夫，是你给付听岚诊断了病情，才让我彻底看清他的为人。” “你能看清就好，我们同为女子，我不忍心你受伤害。” “不会了，我回头要好好看我的腿，争取早日好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还有翠芽这丫鬟，忠心护主，也应该受到奖赏。” 翠芽被夸的不好意思。 三个女子坐在马车里相视一笑。 这一次的经历，让刘家和胡凝霜更亲近了，刘文俪更是开始以姐妹相称。 晚上，胡凝霜和祁允初谈及此事。 祁允初一点都不意外，“我早知道，以你的医术和为人，到哪里都会发光呢。” “你呢，今日上任，怎么样。” 第197章 一封请柬 “还可以，也还顺利。”祁允初回答的很轻松。 胡凝霜瞧着他并不像是在撒谎的模样。 这人真是让她白操心了，还担心他文弱书生一个，万一被人刁难就没有法子了。 看来，属实是自己多虑了。 而祁允初被胡凝霜这般盯着看，越看他心里就越有想法了，长臂一圈把她圈到了怀里，“怎么，今天想我了没有。” “你猜。” “还让我猜……”祁允初搂着胡凝霜的腰肢亦步亦趋往床边去了，“你要是不说，那我就欺负你。” 他一脸坏笑。 胡凝霜真想打他，偏偏打也打不过。 “说，想没想去。” “没想！” “嗯？” 祁允初的眼神里漫过一抹威胁。 “想，想了……”胡凝霜又急忙改口。 她差点就忘了，这位文弱书生在晚上也一点也不文弱…… “想了正好。”祁允初乐得，一脸得逞，“我也想你了。” 细密的吻落下来，胡凝霜根本招架不住…… 夜深了。 胡凝霜已经沉沉睡去，就在祁允初的臂弯里。 看着身边的人儿，祁允初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要不是实在把他的胳膊压麻了，他还不想把她放下来。 胡凝霜像是在做梦，呓语 了一句什么就翻过身去。 祁允初帮她笼起碎发，脖子下面一只月白色的玉佩滑落出来。 触感温润莹亮，他轻轻摸过。 暗暗想来：怪了，这样品质的玉佩岳父是从哪里来的，从什么来京城之前自己从未见过。 — 一夜睡得安稳，但到了天明醒来，胡凝霜就有点腰酸背疼了，气恼的锤枕边人。 “昨晚是不是太过……” “你说呢。” “那我回头温柔点。”祁允初起来，穿戴好官服，“想吃什么，我告诉厨子。” “都行，我喝点粥就好。诶，你呢，不吃了再走。” “那就晚了。” 祁允初回头看了胡凝霜一眼，忽而又大步折了回来。 “干嘛。” “香我一口。” “讨厌……快去吧，别迟了。” “你香我一口我就走。” 胡凝霜没法子，只能听了他的。 如此，祁允初高高兴兴出了门去。 胡凝霜在被窝里还听见了外面的对话声。 是草根问祁允初的，“大人，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啊，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你小子，成亲了就知道了。 走吧。” “真是。”胡凝霜缩在被窝里嗔怪，这人，现在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胡凝霜又 睡了个回笼觉，方才起来。 家里婆子早已经熬好了粥，是胡凝霜喜欢的白粥加一点红豆，她吃一碗就足够了。 盘算着日子，给家里去的信也快该收到了。 不知道胡老爹会不会过来。 允初说了，家里的宅子必须要留一间给胡老爹的。 反正没事，胡凝霜干脆就出门了，她得再帮胡老爹置办些物件。 胡老爹岁数大了，怕冷。 褥子要更厚实一些。 她一边盘算着，一边在街上溜达。 京城里什么都有，什么都是最好的。 只需要一个时辰，就把应该买的买了个齐全。 这时候，天空中一朵乌云飘了过来。 “诶呀，要下雨了。” 摆摊的商贩们赶紧收摊。 胡凝霜也小跑着想快点回去。 谁知道这春天的雨竟然也这么快，转眼，豆大的雨点就朝着人群砸下来了。 周围没有什么铺子了，胡凝霜只好跑去一户人家的大门前躲雨。 这户人家看起来很多年头了，大门破旧，上面的漆也斑驳的不像样了。 但总归头顶上有躲雨的屋檐，她还是心存感激。 一阵冷风袭来，她向后退了一步，而谁知道这一退，竟然退进了人家的院子里。 这大门没有锁上。 她下意识的忙着退出来，谁知道，这时候竟然让她看见了一道见过的人影。 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挥动着手里的斧头，在一处凉棚里面劈柴。 许是劈柴的声音大，他也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 这不正是在刘府看见过的那个疯癫老人。 好奇心驱使，胡凝霜顺着屋檐往里面走了走。 老人家劈柴很是整齐，那些木柴就像是一道围墙似的摆列在凉棚里。 胡凝霜看着他好一会儿，他才看见胡凝霜。 没有上次那样的疯疯癫癫，反而咧嘴微微一笑，“你来了。” “嗯，老人家。” “来坐啊。”老人家示意旁边的矮凳。 胡凝霜便坐了过来。 “老人家这里是你家吗。” “呵呵，是啊是啊，我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来了。你怎么样，吃了药好了很多吧。” “呃，药……”胡凝霜听的糊里糊涂，“我没有吃过药啊，老人家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又认错人了吗。”老人家喃喃自语，仿佛做错了事的无辜的孩子，“抱歉啊，姑娘。” “没什么，老人家，你是自己住在这里吗。”胡凝霜自幼喜欢医术，现在面对这个病了的老人，她也心有不忍，总想帮他 看看。 这时候，大门突然开了，另外一个老人走进来。 “谁在里面。” “老人家，我是进来避雨的。” “避雨什么雨，要避雨到别人家去！”来人不比面前这位，口气粗暴多了，“马上走！” “我没有恶意，我真的只是来避雨，还有这个老人，他好像是病了。” “你才病了，滚！” 想不到对方会这样骂骂咧咧，胡凝霜还是出了门来。 里面响起了暴躁的骂声。 “不是跟你说了，不许跟任何人说话！” “她，她先进来的。” “以后谁进来也不许理会，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 “再这样我让你有好果子吃！”里面粗暴的老头骂骂咧咧。 听得胡凝霜心里不忍。 大概率，这个暴躁老头是看疯癫老头有病，故意把他囚在这里劈柴干活的，指不定银子都被他拿了去了。 想到这里，胡凝霜不想坐视不理。 今天下雨不方便，那就改天再来吧。 也怪了，等她冒雨回到家里，这雨也停了。 两个婆子忙端来热水伺候她擦洗。 “夫人，别受寒了，我给你熬一碗姜糖水。” “嗯，辛苦你了。” “还有夫人，今天有人给你送来了一封请柬。” 第198章 杀鸡给猴看 一边喝过姜糖水，一边看完了这封请柬，竟然是翼王之女慕容子音邀请她去王府赴宴，说是新种的荷花快要出花苞了，邀请她一同前去观赏。 胡凝霜靠在椅背上思量，这荷花开都没开，又有什么好观赏的。 而且她和这位慕容子音，并没有什么交情啊。 不必问，必然是因为祁允初了。 这个祁允初啊，胡凝霜都同情他，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还有麻烦事找上门来。 婆子也是识字的，是祁允初从外面买回来的时候特别挑选过的。 “夫人要是不想去，就找个理由拒绝了吧，或者要大人陪你一起去。” “她这个时间，允初还在翰林院做事呢，刚去没几天就告假总归是不太好。”再说了，胡凝霜就那么胆小怕事吗。 “我会如约去的，许婆帮我准备衣裳就是了。” “也好。” 赴宴的日子就在隔日。 她也没有跟祁允初说。 女人间的事情，她自认自己还是可以应对的。 等祁允初出门之后，她也才叫府里的管事送她去翼王王府。 “夫人，马车准备好了。” 胡凝霜照了照镜子，一身淡紫色的斜襟束腰长裙，广袖翩跹，她本就肤色白，这下更加光彩照人了。 戴上 一条珍珠项链，恰恰好。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头一次去人家赴宴，若是两手空空，要叫人说不通人情世故。 于是带上了家里两坛最好的酒，“管事，我们出发吧。” 胡凝霜到翼王王府外，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和轿子了。 门外热闹的很。 两个丫鬟站在门口迎接客人们。 官家小姐们或者是独自，或者是结伴三三两两都进了府邸里。 胡凝霜也拾阶而上。 谁知道正准备进门，丫鬟抬手挡住了她。 “你等一下。” “什么事？”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翼王王府。” “就是，我们都没有见过你，不会是鱼目混珠吧。” 两个丫鬟开口不善，其他几个小姐看了过来，各自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胡凝霜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下马威。 若是她发憷了露怯了才会让对方得逞。 于是微笑着示意管事的取出请柬，“我相公才中了状元不久，我们夫妻二人也算才来京城，初来乍到，你们不认识我也很正常。我姓胡，是翰林院祁允初的夫人。” “哦。”丫鬟闻言缓和了脸色，“抱歉了，祁夫人第一次见面是唐突了，里面请。” 赏花的地方在后花园，这里已经来了不 少人了。 她们凑在一起客套着，说着京城里的趣事。 这一次慕容子音的宴会只邀请了年轻小姐，像是战夫人这样的年纪是肯定不会出现了。 也没有刘文俪在，所以胡凝霜只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湖水里的碧色发呆。 这样也好，她本来也不是个特别好热闹的人。 安安静静在这里待一待，宴会结束之后就回家去，倒也轻松愉快。 不过，慕容子音是不准备叫她这么轻松的。 “祁夫人，你也来啦。”她主动上前说道。 慕容子音今天穿了大红色，光彩照人，她一身首饰各个都是贵重之物，看得人眼花缭乱。 只是戴的太多了，也没有个主次，所以也没有什么美感。 “多谢郡主邀请，我也能来和大家一起见见世面。”胡凝霜谦卑的说道。 这时候，一个面熟的官家小姐走了过来。 望着慕容子音的手帕看了又看，“郡主，你这手帕的绣工可真好，看着像是苏州明绣郁家的手笔。” “你的眼力还真好，叫你看出来了。”慕容子音道：“别看它只是一方手帕，却值钱的很。” 那官家小姐看向胡凝霜了，“祁夫人，你可是状元夫人，应该见多识广吧，你猜这方手 帕价值多少。” 这还真把胡凝霜问住了。 她连苏州都没有去过，怎么会了解，于是摇头，“这我不是很清楚。” “唉，郡主，你这只朱钗也是极好的成色。” “这可是太后娘娘赏给我的呢。”慕容子音有几分炫耀的说道。 这官家小姐来劲了，“祁夫人，这些你都没有见过吧，你知不知道这只朱钗的来历。” “你说对了，我确实不知道。” “唉，你真无趣，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有些鄙夷的瞥过胡凝霜，甚至故意似的，“是不是你在老家只是个乡下耕田的？” 这话一出，满园子里的人都笑了。 慕容子音得意洋洋，哼，还状元夫人呢，看她怎么羞辱她的，让她知道知道，京城这块地界不是谁都能混的。 趁早卷铺盖回老家去！ 正在慕容子音以为胡凝霜会无地自容，在这里出丑。 却见胡凝霜微微笑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就算我是乡下种田出身又如何呢，当年太宗皇帝不也是小镇上揭竿起义创下了我们魏朝，还有京城里的战将军，邱将军等人，出身都只是普通老百姓。难道你们也要嘲笑他们吗？” 这话让这些人瞬间闭嘴了。 嘲笑其他人还 好，敢笑太宗皇帝，那不是不要脑袋了！ 接着，胡凝霜又问这个出头鸟，“这位小姐，你问我的我确实不懂，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看看你是不是知道。” “你要问我什么？” “你知道当朝酒仙是何许人也吗。” “什么酒仙……”对方迷里迷瞪。 “看罢，你也有不懂的，不是么。人各有所长，所以以后这位小姐还是不要故意为难她人了。” “我……我有故意为难你吗？” “你没有吗？”胡凝霜不卑不吭的反问。 对方脸色很是难看，几乎下不来台。 还是一个黄衫女子过来游说，“唉，咱们今天不是来赏花的吗，你们看，那个是不是要开花骨朵了。” 这样一句话，才把这个尴尬的场面解开。 而慕容子音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本想好好羞辱一顿胡凝霜，结果反而被教训了一顿。 虽说没有骂在她身上，可有眼的人都看出来了，胡凝霜这分明杀鸡给猴看的。 胡凝霜占了上风，也没有沾沾自喜，她本不喜欢为难人，但也不会委屈自己。 目光碰上对面的黄衫姑娘，黄衫姑娘对她微微一笑。 她也点了下头。 这帮女人里头，其实还属这个姑娘让人稀罕一点。 第199章 脸色垮掉 听她们交谈，胡凝霜也大概了解了这些人，比如黄衫姑娘是四品大员林齐年之女林慧，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是三品大员孙闻儒之女孙微然。 其中，和慕容子音关系最好的就是孙微然了。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属于兴趣相投的类型，其他的杂七杂八，大多数是冲着和王府交好才会来的。 胡凝霜淡定的喝茶，看着她们叽叽喳喳说着翼王府的荷花如何如何美丽，虽然荷花连一朵也没有。 在后园待了一个多时辰，管事的过来了，“郡主，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小姐和夫人们前去赴宴。” “呀，郡主还准备了宴席呐。”孙微然道：“郡主对我们也太好了吧。” 慕容子音莫名，今天叫这些人来是故意为难胡凝霜的，她哪里准备了什么宴席。 管事回道：“是小王爷准备的。” “我哥，我哥在家。” “是啊，小王爷今早回来的，正在那边呢。” 顺着管事的一指，众人看向了后园之外的一处楼阁，那里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看着像是几个年轻男人。 孙微然一下笑了，“太好了，小王爷也在，我们都过去吧。” “走吧，我们一起过去。”林慧对胡 凝霜道。 “嗯。” 她们两个人属于最文静的两个，跟在人群的最后。 一群人到了赴宴的地方，这可让人开了眼界，桌上的美味都是不常见，甚至是没见过的。 “这是……” “姑娘，这是鹿肉。” “那这个呢。” “是狼肉。” “天哪。” “竟然全部都是野味。” “各路飞禽走兽都上来了，怎么样，诸位都还满意吧。”清脆招摇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挥着一只折扇走进来。 他穿着宝蓝色的绣金蟒的长袍，腰间的玉带上全是镶嵌的名贵宝石，就这一身，普通人十辈子也买不来的荣华富贵。 “哥！”慕容子音高兴的跑过去抱住他，“你可算回来了，我和娘都很想你呢。” “我也想你们。”慕容子严笑呵呵的说道，他一张俊美的脸上说不出的邪气。 这是一般公子哥没有的。 他看向这帮姑娘和小夫人们，“你们呢，有没有想我，我也想死你们了。” 胡凝霜愣住，好家伙，大庭广众之下，这小王爷是成何体统。 多数姑娘是不敢言语的，只行礼。 “见过小王爷。” “得得，少来这套虚的 ，都坐下，趁着尝尝我带回来的好东西！” 众人都坐下了。 慕容子严也找了位置坐下来，正好，就坐在胡凝霜的对面。 慕容子严和他妹妹长了个五分相似，都是大气好看的五官，又带着几分魅气。 只是这分魅气长在男人脸上，是十分少见的。 胡凝霜正好奇这位主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面的人也朝着她看过来，“这一位看着好面生呢。” “她是……”林慧微笑说话。 “小王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孙微然却把话抢了过去，“这就是今年状元郎的夫人，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王爷，不用跟她一般见识！” 孙微然是跟胡凝霜过不去定了。 胡凝霜倒也不生气，对于慕容子严这种主儿，她也不想靠近，对方看不上她反而是好事。 她轻笑点头，“是呀，我来自乡下酿酒户，很多事都不懂，让小王爷见笑了。” “呵呵，真是谦虚，刚刚看你在后花园高谈阔论，可不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胡凝霜愣神，刚刚的事小王爷知道？ 听得这话，反倒是孙微然几分难看了。 可恶，她更厌烦胡凝霜了。 慕容子严对胡凝霜道：“不管什么出身 ，如今都是状元夫人了，以后呢，有什么不懂的慢慢学就是了，再不然跟我问问也是一样的。” “多谢小王爷。” “客气，来，尝尝这桌飞禽走兽。” 这等野味，水里的，地上的，天上飞的可全部都到齐了。 但胡凝霜喜欢吃素一点，不怎么爱吃。何况也是野味，其实是腥味是比较重的，也就是吃个新鲜。 孙微然看她这副样子，来劲儿了一样道：“祁夫人，这些一定是第一次品尝吧。” “是。” “我看你就吃不惯，我们不一样了，我们从小就经常吃。” “确实也不怎么好吃。”慕容子严却道：“但很滋补，偶尔吃一下也是好的。” “……”孙微然诧异。 慕容子音也不解，这个哥今天怎么回事，对这个胡凝霜好像和别人不一样呢！ 她瞥见一旁的管事，突发奇想，“这些野味光吃起来，没有酒喝说不过去，管事的，把咱家的好酒都取来。” “是。” “嘻嘻，祁夫人，你说你是酿酒户出身，一定什么酒都见过吧，一会儿你来品鉴品鉴我们王府的酒。” 说话间，十几坛子酒都上来了。 慕容子音故意把酒上的名帖朝后摆放，“来，一 样一杯，给祁夫人品鉴！” 品鉴？ 这不是得喝掉十几杯？ 胡凝霜擅长酿酒，可酒量却很一般。 慕容子音故意就故意在这里，一会儿胡凝霜喝醉了，呵呵，传出去可就成了状元郎的笑话了。 “怎么，祁夫人品鉴不出吗？” “这倒不是。”胡凝霜自信道：“我不需要喝，只要闻一闻就很清楚了。” “说大话！” 胡凝霜起身，打开第一个闻过，“新丰酒。” 第二个。 “桑落酒。” 第三个。 “罗浮春。” 她一一道来，众人愣住了。 林慧几个跑去坛子后面看过名帖，果然全部对应。 十二个坛子，十一个都对了。 到了最后一个，慕容子音道：“这一个你一准猜不出，这不是个名酒，可是非常醇厚清香，是老王爷最近喜欢上的。” “如果猜得出呢。” “你若是猜的出才怪。” 胡凝霜只稍稍一闻，便笑了，“云州宣安胡家酒。” “你，你竟然知道……” “诸位只知道我相公是祁允初，是状元郎，似乎忽略了我的本名，我叫胡凝霜，这胡家酒是我和我爹所创，我怎么会连自家的酒都闻不出呢。” 这话一落，慕容子音的脸色完全垮掉。 第200章 互相号脉 这是什么鬼？ 自己在做什么，合着给胡凝霜家的就狠狠夸耀了一番。 慕容子音人要气炸了，脸上又挂不住。 “你骗……” “行了，子音。”慕容子严打断她的话，“你们几个，要说话算话才对，人家都一一说中了。” “那又怎样，不过是酒嘛。”慕容子音哼声，不肯承认自己出了这个丑。 慕容子严看向胡凝霜，“祁夫人，我家小妹年纪小，任性，你也不要跟她计较了。” “怎么会呢，谁都有天真烂漫的时候。”胡凝霜趁机道：“看来，我家的酒真的很受欢迎呢。以后的生意还请小王爷多多关照。” “必然。”慕容子严大手一挥，“以后咱们王府月月进你们的胡家酒。” “哼。”慕容子音不乐意，但也无计可施。 毕竟自己理亏。 一餐宴席结束，外面起了风。 胡凝霜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讨人嫌弃，于是起身，“时候不早了，感谢郡主的款待，我也不便多叨扰，就先回去了。” “我们也回去吧。” 其他官家小姐也是有眼色的，今儿把郡主搞不开心了，一会儿不知道拿谁发作呢。 这样，众人都从王府里告辞出来。 胡凝霜在准备上马车的时候 ，才发现自家马车不见了。 “管事，我们祁府的马车……” “哦，祁府的马车出了一点小故障。”管事道：“已经找人去修了，估计也就一会儿就会回来。” “那我等等吧。” “祁夫人不方便？我可以送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子严背着手出现在王府大门口。 胡凝霜对这个小王爷好感不多，毕竟人是有些轻浮的。 她还不知道如何回答。 林慧走了过来，“祁夫人，要么，我送你吧，正好，我看你很合眼缘，说不定我们处得来。” “好啊。”胡凝霜欣然答应。 林慧对慕容子严羞怯一笑，“不麻烦小王爷了，我来送。” “也好，改日有空了，你们再来做客！”说完，他广袖一挥，人又大摇大摆回府去了。 “祁夫人，请。” 上了林家的马车。 两个人也打开了话匣子。 “祁夫人，刚刚人多，我一直想跟你说会话，可是找不到机会。” “是啊，这样的场合……唉……”胡凝霜无奈。 “你不要跟孙微然一般见识，她就是那样的人，仗着亲爹和王府的关系罢了。” “没事，反正她也不能把我如何。” 林慧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我 笑祁夫人，真是个厉害角色，今天郡主可算遇到对手了。” “我可没有想跟她成为对手，莫名其妙，她要来找我麻烦。” “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我信守承诺。” “其实啊，郡主她看上状元郎了。” “咯咯咯。”这回轮到胡凝霜笑了。 “你不意外。” “我早看出来了。” “也是，瞧我，像祁夫人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呢。只是日后，还有你需要招架的地方了。” 胡凝霜其实不太担心，“这样的大家闺秀任性了些，今天喜欢我家允初，明天兴许就稀罕别人了，别担心。” “祁夫人，性子真好，难怪是状元夫人。” “我嫁给他的时候，他才只是个秀才而已。” “那是祁夫人目光好，会挑相公。” “算是吧。你呢，看你性子，也不适合那样的场合。” 这回轮到林慧叹气了，“有什么法子，我们这样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 两个人还是很合得来，一路聊了一路。 行到路程一半的时候，胡凝霜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看。 “祁夫人？” “嗯，林小姐，是不是马上就不太顺路了 。” “没事呀，我可以送你回去。” “不是这样，我是想起我还有些东西没有买，你就送我到这里吧，我正好下去办事。” “那也好。” 胡凝霜说话间下了马车了。 “祁夫人。” “嗯？” “什么时候再见？”林慧很喜欢她。 “这样吧，我过几天送一坛酒给你，非常好喝的适合姑娘家的果酒，专门给你送去府上。” “那太好了，改天见。” 挥别林慧，看着林府的马车远了。 胡凝霜往回走了几步，来到一间点心铺子门口，“掌柜的，给我秤些糕点。” 她这次买了点心，还买了半只烧鸭。 倒不是因为自己想吃，而是想到了上次见到的老人家。 那样一把年纪还要辛辛苦苦劈柴谋生，她对他心有不忍，于是悄悄又去了那个宅子。 亲眼看见那个暴跳如雷的老头走远了。 她才敲门。 好半天，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才来开门，“啊，是你啊！” 他看见胡凝霜喜笑颜开，“你怎么又来了，不怕那个家伙骂你吗。” “我看见他走远了我才来的。”胡凝霜笑笑，“让我进去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的东西来。” 点心，烧鸭，简直太合这老人家的胃口了。 虽然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好像还很聪明，不知道先吃烧鸭，再吃点心。 “老人家，你可记着，吃完了收起来，别叫那个人看见。” “嗯嗯！他对我不好，不给我吃好吃的！” “那我奇怪了，你明明知道他不好，干嘛要给他干活。” “我……”老人家听到这个问题，抓耳挠腮，脑筋就像是断路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好了，说不出来就算了，别着急，我们刚认识，反正来日方长，慢慢再想。” “嗯嗯。” “老人家，怎么称呼啊？” “我……” “没关系，我管你叫白发爷爷好了，你随便喊我，我姓胡。” “哈哈，小胡子。” “对对，你可以喊我小胡子。” 胡凝霜趁他大笑，取出手帕给他擦擦手，顺便号起了他的脉，也知道这老人家到底是…… 她还没有号出所以然来，老人家学着她的样子，也是给她号脉起来了。 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有神。 “老爷爷的脉象有点混乱呢。” “小胡子的脉象很平稳呢。” “老爷爷你多大了。” “你大概十七八岁吧。” 胡凝霜哭笑不得，这个老头没法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反倒跟自己玩闹起来了。 第201章 你赌对了 不过从脉象上看，这个老人家并不是表面这么大把岁数的样子，那为什么头发和胡子都已经白成了这样。 看他吃东西时斯文的习惯，更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 这边老人家吃好了，把东西包起来塞到了角落里，看起来已经很熟练的样子。 胡凝霜不禁想笑，看来这个老爷爷还是个惯犯了。 更多的她还是摸不透这老人家的脉象，你说他不正常吧，其实身体还不错很硬朗，可你说他正常，又绝非正常。 门外传来走动的声音。 老人家的耳朵比她还灵敏，“有人来了。” “别担心，我有办法。”胡凝霜进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她走到门口猫在了木柴后面。 随着那个暴躁老头回来了。 “嗯，给你买的，这回有酒有肉，开心了吧！” “嘻嘻嘻。”老人家开心的接过去，吃肉喝酒，决口不提胡凝霜来过的事情。 如此胡凝霜也放心了，趁着暴躁老头骂骂咧咧的时候，她悄悄溜走了。 怪了。 这老人家的脉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先天的？ 不像啊。 她被这个问题困住了，回到家里又翻看了许多医书。 祁允初从翰林院回家，就看见胡凝霜在灯下看得入 神。 “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遇到一个病人。” “什么样的病人。” “奇怪的病人。”胡凝霜指了指自己的脑壳，突然放下书卷，“对了，还没吃饭吧，一起吃饭。” 底下的婆子早准备好了饭菜，只是胡凝霜一直在等允初回来。 小两口当然要一起吃饭了。 祁允初最乐得这平淡温馨的日子，换了衣裳后，和胡凝霜坐在了一起。 胡凝霜的口味偏淡，但绝对不会少了肉和蛋。 “今天是蒸蛋。”胡凝霜把一碗蛋羹一分为二，两个人一人一半。 爽滑的蛋羹入口，祁允初满足极了，“是不是你教婆子的。” “你怎么知道。” “吃的出来。” “那你喜欢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话说一半，祁允初忙着放下碗筷，“对了，好东西带给你。” “什么？” 是一封信。 还没有拆开过。 胡凝霜连忙看过来，惊喜极了，“是我爹写来的，我得赶紧看看。” 越看她就越兴奋了。 “我爹要来了。 不，他已经来了，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在路上了，一起过来的有大奎他们。 允初，太好了，以后我和我爹也在一起。” 祁允初笑眯眯的 ，“自然啊，你就这么一个爹，我们必须好好给他养老，所以以后我们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你对我真好。” “你对我更好。” “哪里呀。” “嫁给我了，就是最好的。” “讨厌。” 胡凝霜合上信封，盘算着还需要给胡老爹准备什么，这样一晚上人都是很兴奋的，人到半夜里才睡去。 还有一件事，胡凝霜答应了林慧，要送她一点酒。 上次看她气色发白，最适合她的果酒了，美容养颜，滋补健体。 林慧很意外，“祁夫人，你还真是快，才说了一天的事情，今天就给我送来了。” “言出必行嘛，你喝喝看，喜欢的话我酒坊还有很多。” “嗯，你也进来坐坐吧。” 来了京城，做了祁夫人，哪儿又不交际的道理。 胡凝霜便在林府待了小半日。 临近晌午她也告辞出来了。 虽然林慧一再留她吃饭，但她发现林夫人并不是林慧生母，两个人的关系不是真的好。 她也是有眼色的，何必给林慧找麻烦呢。 从林府出来，她去了一趟胡家酒坊，自家酒坊发展速度飞快，又叮叮当当扩建开来。 看着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也便回了城中。 晌午过 后，正是大街上人多的时候，马车也走走停停。 这不，才走了一段，又停下来了，胡凝霜百无聊赖靠在车厢里。 这时候，对面传来跋扈的声音。 “你们家马车会不会驾啊，在这挡路了知不知道！马上退后！” 自家车夫不甘示弱，“谁挡路了，明明一起打对面多来的，谁也不知道会对上。” “少废话，让路。” “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要是态度好点我也就让了！” 眼看着两个车夫要吵起来。 胡凝霜无奈掀开车帘，“算了，让一让也没什么，把路堵住了不好。” 谁知道这一看向对面，对面马车里也露出一张脸来。 胡凝霜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这是什么缘分，在这里都能遇到贾玉翠。 看她穿着打扮，早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对面的华服女子也看向了胡凝霜，那个眼神让胡凝霜明白，这就是贾玉翠，才不是什么长相相似的人。 贾玉翠似乎有些紧张，忙着落下了车帘。 祁家马车让开之后，对面的马车很快就跑远了。 “夫人，你就是太好脾气了，你看这种人，什么玩意。”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胡凝霜静静想了想，“对了， 你认识对面那位夫人吗。” “不认识。” “看马车呢，能不能认出。” “不认识啊夫人，咱们京城谁家没有马车，这要都能记住可难。” “那算了，我们回去吧。” 一日安稳。 次日胡凝霜想起这茬来的时候，祁允初已经出门做事了。 她干脆抛到了脑后，自己早和沈清白贾玉翠划清界限，至于他们未来如何，又与自己何干呢。 叩叩叩。 这时候，门外大门响了。 婆子跑去开门，“哟，这位夫人是……” “我是来找你家祁夫人的。” 这声音…… 大门敞开，贾玉翠一身绫罗披帛裙走了进来，她比昨天装扮的更多娇艳，身后带着两个使唤丫头。 “没想到你来了。” 贾玉翠笑笑，“我早就应该来的，不是么。” 她示意两个丫鬟留在门外，自顾自走进了屋里，“姐妹一场，我们两个人说说私房话吧。” 关上门窗。 贾玉翠突然道：“祁夫人，祝贺你成为了真正的状元夫人。” “看来你早知道。” “是啊，你多风光啊，游街当日，状元郎领着你看遍了整个长安城。 从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承认，你胡凝霜的眼光是真的好，你也赌对了。” 第202章 老爹来了 “赌……”胡凝霜没想到贾玉翠会认为自己是赌。 不过想想是贾玉翠所说，也就不意外了。 她只淡淡道：“我又不会预知未来，我又如何知道祁允初会中状元，我选择他，跟这些无关。” “谁会相信呢，天下有这样的巧合。”贾玉翠悠悠道：“沈清白考不中秀才后，你就选了祁允初，要知道从前你对沈清白喜欢的要死要活。” 胡凝霜不愿意再听见沈清白的名字，对她来说，这是非常恶心的事情。 “好了，你就直说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吧。”面对贾玉翠的以己度人，胡凝霜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 闻言，贾玉翠笑了起来，笑靥如花，“唉，怎么说呢，我早就知道会碰上你的，所以干脆过来看看你。 凝霜，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姐妹一场，既然都到了京城，说明有缘分。” 这份缘分，胡凝霜不要也罢。 “实话告诉你吧。”贾玉翠确定窗外没有人偷听，才继续道：“我现在不叫贾玉翠了，我叫吴珍珍。” “为什么改名字？” 贾玉翠没回答，“随我母亲的姓罢了，也不算过分。现在我嫁给了当朝护城都尉马都尉，现在是他 的第四房如夫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能摇身一变。 “你不想问问，我是如何做到的吗。” “你既然有攀高枝的心，就会不停的做这件事，也许某一次运气好吧。” 贾玉翠点头，“差不多吧。” “凝霜啊，我今天来，主要想说……” “你要我帮你隐藏你的过去。” “呵，你果然是聪明人。 其实凝霜，这件事对你也没有坏处。我们都是小地方来的，在这里举目无亲，这一次你帮了我，以后我也一定会帮助你的。” “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我也不喜欢多管你的事，你姓甚名谁与我无关。”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贾玉翠环视四下叹了口气，“我们还能继续做姐妹吗。” “还是算了，你我不是一路人。” 贾玉翠点头，“好，你既然不同意，我也不会热脸贴过来。 我就不久留了。” 贾玉翠说着就走。 胡凝霜突然想到前世临终之前。 她还是问道：“你已经忘了沈清白是不是。” “沈清白？哈哈，沈清白是谁……” “可他一直把你放在心里。” “骗鬼吧，他满脑子都 是功名利禄！”贾玉翠笑的有些自嘲，“其实吧，我和他算是一路人，不过他不能出人头地，他不配我了。” 说完，贾玉翠得意洋洋的离开。 胡凝霜难以理解，也不想理解了。 这两个人的事与她无关。 在家里待了几天，这天傍晚，大门被急促的敲响。 “夫人，夫人。”是裴庆。 “裴大哥，你怎么……” 胡凝霜话都没有说完，就被面前的人惊讶到了。 “爹！” “大奎，巧姑。” “诶！”胡老爹高高兴兴的答应，围着胡凝霜左看右看，“我家闺女真是出席了，状元夫人啦。” “爹，里面坐。” 胡老爹是极其高兴的，夸夸其谈说起家里发生的事情。 自打胡家酒馆出了个状元郎，可是了不得了。 不少人都跑去自家吃牛肉面，说是今年吃了牛肉面，来年中状元。 胡凝霜听着心头就欢喜，“好彩头。” “可不，我出来一趟也很难呢。家里家外不预备好，没法出门。” “这一趟可是辛苦老爹了，快坐，我叫人准备吃食。” 下人端菜端饭的时候，胡凝霜打量起了巧姑。 巧姑笑眯眯的，“怎么，不乐意我来啊。” “乐意，我乐意的不得了。” “唉，其实我也不敢来的，怕给你添麻烦。是胡大叔来之前得了风寒，我娘不放心，叫我跟着来，说让我把胡大叔送到再回去。大奎也说，带我一起来见见世面。” 大奎人高马大，现在人靠衣装，也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来的正好，我带你到处看看。” “嗯嗯！” 胡凝霜早就准备了许多米面肉菜，就等着迎接胡老爹呢。 不过他们看祁允初不在，都只是垫补了垫补肚子，一定要等他回来一起。 祁允初一回来，大奎几个人也赶紧行礼。 “你看看，怎么规矩多起来了。”祁允初要他们不要拘礼，“岳父刚到，还有大奎和巧姑，凝霜准备了饭菜没有。” “准备了。” “我去看看。” 祁允初亲自看完了，并不满意，“我看还是出去吃，前面就有京城最好的酒楼。” “那是不是很贵。”巧姑不舍得。 胡凝霜道：“此一时彼一时了，我们现在还吃不起酒楼啊，走，马上就去！” 这一顿，祁允初十分舍得，吃得胡老爹等人都觉得肉疼。 好在大家最主要还是高兴，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 晚 上安顿了胡老爹休息，胡凝霜早早就睡下了，她把第二天安排的满满登登，势必要带着自己的亲人姐妹好好看看京城。 就这样，一连玩了四五天，才算消停下来。 巧姑也待够了，毕竟宣安不能离开人，又跟着大奎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巧姑一走，胡凝霜就十分孤单了。 除了在家和胡老爹说说话，也没别的意思。 胡老爹也闲不住，不肯在家养老，要到酒坊去帮忙做事。 胡凝霜执拗不过他，只能亲自把他送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门口有人等着。 是战夫人身边的人。 “怎么，战夫人找我有事？”胡凝霜担心是战夫人的病情。 来人却道：“祁夫人别忧心，我家夫人好好的。是这样的，这眼看着到了五月节了，我家夫人准备设宴庆祝一番，到时候，不少武将和家眷都会参加。” “可我不是武将家眷……” “那你也要去啊，我家夫人说了，虽然你和她年纪差了许多，但你现在是她最认可的好朋友，还要引荐你给更多的人认识。” 胡凝霜听了点头，“好，哪天我一定登门。” 战夫人对她这么好，她的面子不能不给。 第203章 马夫人 战夫人设宴的日子很快到了。 胡凝霜是一早就来了。 这是战夫人的意思。 用战夫人的话说，“我想让你早点儿来，你看看我这些置办的怎么样？还需要些别的吗？” 胡凝霜看过陈设和菜式，“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该有的都有。” “还是你说话好听，你不知道京城那些自诩名门贵族出身的夫人们，找她们来只会挑刺。” 战夫人对出身相似的胡凝霜实在是感觉太亲切了。 胡凝霜明白，“也许是出身不同，想法确实不一样。” “是啊，别看我来了这么多年了，她们的骨子里仍然是不认可我。” “不管怎么说，将军的功绩不是假的。” 这也是战夫人的得意之处。 “我家男人的战功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他们比得了吗？” “这次请的都是武将？” “嗯嗯，武将不拘小节，再说了，咱们也得报团不是。” “可是我家相公……”胡凝霜皱眉，“也是个文人。”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反正不一样。” 胡凝霜也越发喜欢战夫人了，胖的说不出的可爱真实。 临近晌午，客人们陆陆续续到了。 不愧都是武将，各个魁梧不凡，倒是所携带的 家眷或者柔媚或者小家碧玉。 胡凝霜站在人群里，忽而听见管家高声道：“马都尉到。” 马都尉？ 胡凝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年纪五十几岁的男人踏着大步进来，虽然也是一身魁梧，却年纪有些大了。 想到贾玉翠…… 她才想到，很快就看见了贾玉翠的人。 今天穿着翠绿色衣裙，一头翡翠笑吟吟的跟了进来，一一看过众人。 “马都尉你可算来了。” “你可是大忙人。” “害，苦差事，怎么会不忙。” “听说马都尉新纳的如夫人美貌的不得了，还会唱戏，今天可带来了？” “珍珍，过来见过大家伙。” 贾玉翠从人群里走出来，娴熟的行礼，“见过各位大人。” “如夫人真是个美人啊。” “是啊，要是以后再给马都尉生个大胖小子，可了不得了。” “哈哈。”马都尉闻言大笑，“说你呢珍珍，你可要争气啊。” 贾玉翠含笑站在马都尉的身后。 忽而，她看见了胡凝霜。 胡凝霜没有什么表情，她对贾玉翠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只是意外她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贾玉翠心里头一股子不悦，像是被不喜欢的人发现了自己不想见光的那一面。 这时候，马夫人也走进来了。 “战夫人。” “马夫人，里面请。” 马夫人是原配，看岁数也不小了，和战夫人应当是老相识，聊起来很是热络。 战夫人邀请大家落座，胡凝霜本想找个角落里打发一下时间算了。 却被战夫人拉住。 “祁夫人，你别开溜啊，我还没有跟大家伙好好引荐引荐你呢。” “这位是……”马夫人等人瞧了过来。 “这位听说是今年状元郎的夫人。” “没错，是状元郎的结发妻。”战夫人乐悠悠道：“不仅如此，我告诉你们，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夫人可是个厉害人物。” “战夫人……” “你别说，让我说完。你们知不知道，咱们京城里新红起来的胡家酒就是祁夫人自家酿造，她呀，就姓胡。” “再一个，她还是个很厉害的大夫呢，我的消渴症都被她治好了。” “是吗！”马夫人重新打量起战夫人来，“哟，怪不得你有精力请我们了，原来身体恢复好了，瞧瞧，这气色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 “看得出来吧，以后大家伙有需要啊，随时可以去找祁夫人。” 胡凝霜没想到会这样，她反倒是不好意思了，“我呀，我在才疏学浅，未 必什么病都能看。” “你看看还挺谦虚，要知道战夫人眼光可高了。”马夫人笑呵呵道：“那以后我可要拜访祁府的大门了，我家啊……” “咳咳。”马都尉咳嗽起来，示意马夫人不要在人多的时候说太多。 马夫人也明白，闭上了嘴巴。 人多的时候总有很多话说，京城的新鲜事又是层出不穷的。 忽而，不知道哪家夫人惊呼。 “祁夫人，我听你的口音，是不是云州人？” “正是，我是云州宣安人。” “巧了呀，你也是云州人，听说，珍珍夫人也是云州人呢。” 马都尉听了很是高兴，他现在对这位如夫人宠的紧，即使出门赴宴，都是搂在怀里的。 这让马夫人看得牙根痒痒，却无计可施。 “珍珍，还真是呢，你也是云州人，你是哪儿的人来着。以后，你也可以和祁夫人多多走动，你们一个地方来的，也有话说。” 吴珍珍闻言，笑容讪讪，“我，我是清安人，虽然都是云州，但是我对宣安那边并不熟，不过像是祁夫人这样的女子，我倒是很愿意结实的，就看祁夫人看的看不上我了。” “怎么会看不上呢。”胡凝霜也客套回去。 一旁的马夫人见状，一双 眼珠子乌溜溜的转，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那祁夫人，改日我可带着我妹子上门找你去了。” 胡凝霜微一点头。 她可不想和贾玉翠有什么往来了。 可马夫人越发来劲了，“祁夫人哪天有空，我们姐妹去上门拜访。” “夫人。”吴珍珍忙着过去扶住她，“今天可是战夫人设宴，咱们这些事一会儿再说。” “也好，那就一会儿再说。”马夫人温柔的拍拍吴珍珍的手，眼神却像是马蜂的尾巴一样紧紧盯着她。 胡凝霜看在眼里，自认还是躲着的点好。 宴席开始，她还是跑去了角落里。 谁知道，马夫人追上来了。 “祁夫人。” “马夫人，有何见教？” “你看看你说的，还能怎样，不过大家认识了，一起说说话罢了。”她笑眯眯的，“我看祁夫人看见我家珍珍妹子眼神不太自然呢。” “有吗。” “哦，不，准确的说，是她看见你之后她的脸色不对了。” 胡凝霜没言语。 马夫人继续道：“我这妹子啊，其实是个好姑娘，当初我家老爷在京城外面受了伤，还是珍珍妹子救了他。 对了，我家珍珍妹子也是略通医术，而你也是医术好，你说，这是什么缘分啊。” 第204章 京城沈清白 胡凝霜对此感到意外，什么时候贾玉翠学了医术了？ 而贾玉翠也心虚的眼神微转。 胡凝霜只瞥了她一眼，就明白了大概。 不过她不想跟贾玉翠扯上任何关系，于是客气对马夫人道：“兴许是巧合吧。” “希望真的是巧合。”马夫人眼底的冷意钻进胡凝霜的眼位。 胡凝霜突然觉得，其实贾玉翠自作聪明，这不见得是个好事，她无权无势，是绝对不能和马夫人抗衡的。 要是恃宠而骄…… 战夫人似乎看出了什么来。 “祁夫人是不是累了。” “有一点……” “走，去那边休息。” 战夫人热络的挽着胡凝霜的手臂，贾玉翠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波澜起伏。 看样子胡凝霜凭着状元夫人的头衔，在这里混的很好。 而她又和战夫人交头接耳的样子，这实在是个危险的事情。 一山不容二虎，她和胡凝霜都是小地方走出来的，她绝对不能让胡凝霜误了她的前程。 她一定要成为最成功最风光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她咬咬牙趁着人没人注意的时候，去了胡凝霜那边。 胡凝霜这时被带到一个凉亭里休息，旁边是人工开凿的湖面，其实战府的装设也是很妙的。 她正欣赏着，看见了湖面上倒影着的贾玉翠。 贾玉翠穿戴富贵，看起来美丽照人。 “胡凝霜。” “做什么？” “你真讨厌。” 胡凝霜蹙眉，旋即也不觉得意外了，“你应该讨厌我很多年了吧。” “是呀，从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讨厌你。” “那就离我远点。” “是你阴魂不散。” “哦？” “你是打算有一天给我麻烦吧。” “我没你那么无聊。” “胡凝霜，我不会让你耽误我的前途的。” “你要做什么？”胡凝霜回头的时候，看见了贾玉翠眼神里闪过的一抹恨意。 接着，就看见她朝自己推了过来。 “你去死吧，我知道你不会水。” 胡凝霜错愕起身，对上贾玉翠的双臂，她正要喊人，就见贾玉翠自己跳进了湖里。 然后她拼命的大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胡凝霜害我。” 这一下战府里是炸锅了，管家带人匆匆赶到，赶紧下去把贾玉翠打捞了上来。 她一上来浑身都湿透了，扑进了马都尉的怀里。 “老爷，她害我……” 贾玉翠一脸水渍，也看不出是不是真有泪水。 “你……”马都尉十分生气，“祁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如夫人如何开罪你了。 你今天最好能够给我说清楚，不然的话，就算你是状元夫人也不行。 你可知道，我家珍珍已经有了身孕！” “身孕……”胡凝霜瞥向了贾玉翠，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贾玉翠是个骗子。” “你在说谁？”马夫人愣住，似乎明白了什么，抓着胡凝霜问道。 胡凝霜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贾玉翠自讨苦吃，她只能如实说话了。 “马都尉，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个吴氏夫人本名可不叫吴珍珍，而是叫贾玉翠，原本是个唱戏的姑娘。” “戏子……”马夫人立刻道。 “而且贾玉翠已经成亲了。”胡凝霜道：“据我所知，沈清白和你一没休书，二没有和离，你却又来嫁人，按照我朝律法……” 胡凝霜摇了摇头。 贾玉翠的脸色刷白。 “祁夫人，你不要污蔑我。” “我有没有污蔑你，马夫人派人去云州一查就知道了。还有，她到底有没有身孕，你还是找个御医好好看一看，可别被蒙骗了。” 胡凝霜说到这里，人也叹了口气。 对战夫人道：“战夫人抱歉，今天在你这给你惹麻烦了。” 战夫人已然明白过来，“哪里的话，要是惹事也不是你惹的。” “来人啊！”马夫人当即叫道：“立刻去查，查一查这个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来路。 老爷，我可早就说过，半路捡来的狐狸精不能要，你偏不信我的，你看……” 马都尉也是气的够呛，“查，给我好好的查，尤其是必须把御医找来！” 这毕竟是马家的家务事，在人家战府来解决到底是不妥当的。 马家一家便先离开了。 宴会结束。 战夫人也问起来事情的来龙去脉，胡凝霜大概说了一番，“我和贾玉翠自幼相识，后来，她和我的未婚夫婿在一起了……” 说起从前的种种，胡凝霜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战夫人听完了愣住了，“想不到，祁夫人还有这样的经历。不过这样也好，你看祁状元和你的感情多好啊。” 胡凝霜莞尔，“是啊，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和允初在一起。” 胡凝霜在战府又待了一会儿，人也就回家去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都是战夫人告诉她的了。 马家按照胡凝霜的说法进行了调查，一切都水落石出，贾玉翠被马府暴打一顿赶出了家门，如今是流落街头了。 胡凝霜听到这些也不意外，人么，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夜色降临。 胡凝霜又去了劈柴老先生那，她现在已经和老先生十分熟悉了，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出的亲切感。 - “我好冷，好心人，求你了，给我点吃的吧。”贾玉翠受了伤，一瘸一拐的走在街头，看见开门的铺子，踉跄过去讨。 里面一个粗壮的大娘走出来，“滚开，年纪轻轻的出来要饭，真不要脸，呸，谁知道是不是冲着我男人来的。” 门砰的一声关上，贾玉翠靠在路边气喘吁吁。 她这辈子是完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一辈子都不如胡凝霜。 一个烧饼递了过来，她立刻拿在手里狼吞虎咽，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才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一瞬间，贾玉翠如遭雷击。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清白穿着一身素衣，站的蹒跚，头上裹着头巾遮住他面上刺的字。 但到底认识多年，贾玉翠还是从他眉眼鼻子看出了他。 “这是京城，你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 贾玉翠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沈清白，“清白，那些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没有办法，我来京城都是为了你，这样我才能回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