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小辣媳,宠得糙汉老公扛不了》 第1章 压倒男神 谢元禾梦见了自己的男神。 她双手正压着他的胸膛,那里的肌肉紧绷鼓起。 谢元禾头一次觉得照片里的人可以如此具象化。 她猛地扑上去,眼睛亮到发光,“亲一口,就一口!” “谢元禾!你疯了!” 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一把推开了她,砰的一声。 谢元禾也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哪里。 她伸出手摸了下头,一看全是血,然后白眼一翻,昏过去了。 昏过去前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弱弱地问:“爹,她不会死了吧?” “死不了。” 清冷低沉的声音,跟她在纪录片里听过无数次的一模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谢元禾艰难睁开眼,一眼看到一个脸蛋脏兮兮的小男孩。 小家伙见女人醒了,眼里的恐惧一下冒出来,脸上挂着的泪痕拉长了一条,往后连退几步,跑去躲在了男人身后。 男人站在远处,阳光照射进来,在他的身上打了一层光晕。 “谢元禾,为什么要卖了平平?” 男人黑着脸,极力忍耐着怒气,声音一顿,就让人心里发凉。 “我没有!”谢元禾神情有些恍惚,下意识脱口而出。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男人身后—— 风呼啸着,吹得窗户的塑封膜呼呼作响。 谢元禾开始怀疑人生。 毕竟从二十二世纪开始,就步入了全智能化时代,这种环境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所 以她现在在哪? 还来不及深想,窗外老远传来了一声感叹:“老谢家真是造孽噢,出了个人贩子!” 另一个妇人不乐意了,“元宝在我家的时候还是个乖娃,就是嫁给了傅野那个王八蛋才被影响的,你说说,我大宁村什么时候出过拐卖小孩的事?” 听到傅野二字,谢元禾猛地抬起头,如梦初醒。 她瞪大眼睛,对着男人试探喊了一声:“傅野?!” 傅野冷冷一笑,眼放冷箭:“怎么,不认得人了?” 谢元禾内心开始土拨鼠尖叫! 这是她科研路上的男神,傅正勋啊! 傅野正是他在大宁村时候的化名! 她、她竟然回到了七十年代! 傅正勋生于一九五五年,一生成就众多,其中最值得一谈的,便是找回了172号元素。 这一元素改变了科研史,激励了后世无数科研学者。 谢元禾就是其中一员。 她受傅正勋影响极深,穿越前的那一刻,她就是在研究172号元素是否具有扭转时空的能力。 只是,傅正勋最后的下场却是凄惨而死。 谢元禾对傅正勋的一切都十分执着,带她的老师都不停感叹:傅工当年身边要有她,说不定也不会英年早逝! 老师当时说的话成真了!她真的来到男神身边了! 谢元禾攥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要帮助男神好好活下去,规避所有的天灾人 祸,不要再让他被歹人害死! 唰地一下,眼泪终于是忍不住了。 傅野见她这样,锋锐的眉头一拧。 她要把他儿子卖给人贩子,她倒还哭上了? 这时,外面的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了,木门被踹开,哗啦啦进来一群人。 一个妇人立马跑上前抓着谢元禾,开始哭喊:“我的元宝诶,你嫁到傅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瘦成这样!” 谢元禾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层层堆叠的肉:“……” 这一定是原主的亲妈了,滤镜这么强大。 妇人又发现谢元禾头上缠着纱布,“天杀的!我养你这么大,都没动过你一根手指,我的宝哇!” 她恨恨地瞪着傅野:“从外面来村里的,就是没有好东西!肯定是品行不端的!你老实说,那人贩子是不是你招来的!” 旁边跟着喧闹起来。 “好像也是,快报公社!肯定是傅野跟人贩子里应外合,想拐我们村的娃娃们!” 谢元禾受不了别人这样污蔑傅野,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都别吵啦!傅野他救了我!还帮警察布置了陷阱,警察才能抓到山窝窝里藏的人贩子!” 说完这句话,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傅野,男人懒懒抬眸,眼神锐利如刀,冷冷一眼,让她心里直发毛。 她缩了缩脖子,有对大家道:“乡亲们,到底怎么回事,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有人嘀咕 了一句:“哦呦,上次你跟傅野在河边搂搂抱抱的,当时也说是在救人,结果过几天就说是你俩谈对象、结婚了!这一次又说过几天,谁知道怎么回事!” 谢元禾耳聪目明,一下就看到了是哪个长舌妇在嘀咕她。 “唐婶儿,你这么急着给人扣帽子,不就是害怕那些人贩子供出你的事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伺候你那脑瘫儿子的聋哑女,根本不是你远房侄女,是你花钱买回来传宗接代的媳妇!我没举报你就算了,你还有脸在这煽风点火?” 唐婶子直接炸毛,伸出手指哆嗦了好一会儿,脸发青:“你少血口喷人!谁买媳妇了,那就是我远房表侄女!你跟傅野这王八蛋呆久了,嘴里没一句实话,真是疯疯癫癫的!” “唐三八,你在说我元宝什么?看我不打死你!”谢元禾她娘直接泼辣要开撕。 谢元禾一把抓住她,“别冲动!” 她又看向人群中的村支书,回想着原主的记忆。 “叔爷,是这样的,半个月前,我男……” 谢元禾咬了一下舌头,把“神”字吞回去,“我男人在后山砍柴的时候,发现了人贩子的踪迹,后面还发现了他们的窝点,本来想立刻报警的,然而人贩子察觉了,就要转移。” “所以,我是假装要和人贩子交易的,诱饵懂不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不是平平英勇,警 察能这么快抓住那些人贩子吗?” 傅野听到她的话,眸光微动,而后垂下,掩盖住了所有的思绪。 大宁村支书是谢元禾爷爷的弟弟,他拿着烟斗敲了敲,沉思了一会儿,声音沙哑。 “好了,既然元禾澄清了是个误会,大家就散了吧,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傅野和谢元禾的婚事当初就是村支书做主的。 傅野当初本来是在旁边的大牛村,后来因为救了县长,而且思想进步,被调到了大宁村。 只是村支书怎么都没想到,傅野一过来,就遇到谢元禾掉进水里了。 傅野救了谢元禾,却被村民们目睹两个人躺在河边…… 总不能看着谢元禾名声丢光吧——毕竟她这个人,对于大宁村可是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于是村支书就强行让傅野娶了谢元禾。 众人见村支书如此,听到谢元禾放出来的话,都讪讪一笑,不好再呆下去,你推我挤地匆匆离开。 “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事好生解释,元宝,你要好好想想,咱们村从古至今就没有夫妻不和的。” 村支书烟斗再次敲在了桌子上,眼神看似落在谢元禾身上,却其实是在敲打着傅野。 他这是在告诉傅野,大宁村就没有离婚这一说法,休想着要抛弃谢元禾。 送走村支书后,傅野回屋,看见谢元禾倚靠在炕头的木柜上。 他冷笑一声,开口—— 第2章 过不下去就离 “谢元禾,我以前不知道你生了一张巧嘴。” 傅野细细回想刚才的女人,她气势十足,还多了几分淡定,就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 还“她男人”,谢元禾什么时候正眼瞧上过他? 谢元禾伸出尔康手:“男神,哦不是,老公,你听我狡辩!” 傅野听不懂男神是什么意思,更加怀疑她有猫腻。 他穿了一件军绿色的短袖,结实的手臂架在胸前,直接把他的宽肩和胸肌都展现了出来。 谢元禾的眼神露骨,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他并不像一个科研工作者。 可她看过无数遍关于他的纪录片,都能背下来了,总不可能搞错。 只是纪录片没说他情史的事情,这突然给了她一个妻子的身份,说不定就是老天对她的厚爱!让他好好发挥的! 但是现在明显男神正误会着她,于是她绞劲脑汁,回想原主的行为。 原主嫁过来一年了,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有什么事情都是丢给平平和男神,饿了就回娘家蹭吃蹭喝,不然就是她叔爷、大伯等人送东西过来…… 在寂静之中,她肚子突然咕噜响了起来,谢元禾一下脸就红了。 “有吃的吗?”谢元禾舔了舔干燥的唇,厚着脸皮闷声问了一句,而后举起三根手指头:“等我吃完,我发誓,我一定全盘托出。” 傅野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引开了傅平:“阿平,你去拿点吃的,我和你娘有些事要商量。” 傅平有些迟疑,但还是出门去了,外头搭了一个小 灶子,就是简易的厨房。 谢元禾和傅野一个坐在炕上,一个坐在椅子上,中间就像是隔了一条楚河汉界。 谢元禾慢吞吞地说:“我没有想卖平平,我真的只是去做诱饵的,想帮忙把人贩子抓住,而且我还抢走了人贩子的钱!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追我?” 她现在已经串联起记忆了,她刚穿到这的时候,就是原主被人贩子狂追不舍,一个失足滚下了山坡,正好碰到赶过来的傅野。 原主魂吓飞了,她就过来了。 傅野问:“抓人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那么操心干什么?” 谢元禾:“……就是我虽然早就辍学了,但是前几年村里来了几个下放的专家教授,我跟着其中一位老师学习过,后来他就莫名失踪了。村里人说他可能是被人贩子带走了,我就想着能不能找到他的踪迹……” 这的确就是原主的心路历程,她还提前报了警,想把人贩子一网打尽。 只是人贩子比她想象得恐怖多了,她害怕人贩子真的把平平抢走,就跑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 没有证据,男神当然不肯相信,毕竟在他眼里,她可是带着他儿子去和人贩子交易的! 于是谢元禾长吐一口气,”你去木柜子找,最下面有一个暗格,暗格有一本手册,手册上就有写,你要是不相信,也可以去问警察,我是不是早就在三天前已经报过警了!” 傅野顺着谢元禾的话找,确实找出了一本日记,这本日记是从婚后开始记录的,作假的可 能性不太大,确实找到了原主于三日前写的东西。 今日晴,上山时偶发现一个洞穴,有外人停留暂住,行迹诡异已报警,有消息,值得一试。 倒数第二日:今日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若真有消息不取,则愧为学生。一定要保护好平平。 傅野咬着牙,最终是相信了她,“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知道,但是我跟平平说了,上面有坏人,只要抓住了坏人,就会有肉吃,他很勇敢,没有后退!” 傅野站起身,转过头的那一刻,眼神瞬间变得晦暗起来,傅平!你好样的,把你爹都给骗了! 这会儿傅平也进来了,捧了一碗鸡蛋糖水,谢元禾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平平!” 打散的鸡蛋混着浑浊的红糖水,扑面而来的腥味,一嗅都觉得有些甜得发齁。 而傅平洗干净了手,正绞着手指头,看着她碗里的食物,下意识咽着口水。 谢元禾对于这个年代农村粮食短缺的认知,仅停留在纪录片和史册上。 可此刻看着一贫如洗的家,和营养不良的便宜儿子,她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 她顿了顿,眼眸弯成了月亮桥:“平平是不是也饿了?我忽然就不想吃了,平平,你喊我一声娘好不好?我就给你吃。” 而平平沉默了许久,他看了一眼谢元禾脑袋上缠着的布,一声不吭往外面跑,傅野皱了皱眉,也不理她,阔步往外面走。 谢元禾:“……” 她就是开个玩笑,在二十六世纪还不少人想抱大腿 喊她爸爸呢! 父子俩出了屋,交谈了一会,平平嘴巴一撇,红了眼眶:“爹,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没有提前跟你说。” “她,她确实有这么跟我说,我是真的很想吃肉肉,她跟我说只要抓住上面的人,就会有肉吃。” “傅晋宁,我是怎么教你的?如今你也学会说谎了?”傅野只觉得他是不是对孩子的关注度太少了,所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平平咬了咬唇瓣,低声道:“对不起……” 傅野重重穿了口气,“没有下次。” 傅平连连点头,见他爹往外面走,他抡着小短腿就跟上去,“爹,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你不是想吃肉吗?她答应你的,没做到,爹给你。”傅野虽然生气,但是自家孩子确实很久没有吃肉了。 …… 屋里。 谢元禾躺在床上,想着自己都能穿越了,那按照小说里面说的,是不是也有什么空间、系统? 然而她一个人念叨了各种咒语,才发现自己真没有这种外挂,她微微叹气,没关系没关系,至少她还有一个聪明绝顶的脑瓜子 谢元禾将傅野翻找出来的东西收好,叹了一口气,正想要出去,那破烂的木门又敲响了,传来了宽厚的声音。 “元宝,在家不?” 谢元禾打开门,看见了一个青年扛着锄头,另外一只手提着鸡,“这是你跟我爹说的,我给你拿过来。” 说了啥事儿? 谢元禾立马调动记忆,想起来了,“哦哦哦,谢谢哥!” 原主几天之前就跟村长——也就是 她大伯说,七月中下旬会下大雨,而且是连绵不断的那种,要收稻子就尽快收,还要找一个好地方藏起来。 大宁村里的长辈们都无条件信任原主,原主说的关于农耕、生产、气象一类的事情,他们都会相信并且照做。 而且每次说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们都会给原主送来一只鸡,就好像,村民给土地公上供似的…… 谢元禾很开心,可以给她男神和崽子做一顿大餐了! 只不过傅野那头不太顺利,这年头山里穷的鸟都不下蛋了,傅野走了好久,才掏到了两个鸟蛋,他让傅平拿好,回家烤给他吃。 结果,还没到院子里,傅野看着那升起的黑烟,整个人血压都在飙升。 他一手夹住了小崽子,立刻往小破屋跑过去,砰地一下踹开了门。 那木门本来就摇摇欲坠了,这下直接报废。 他看见搭着的小灶旁有个壮硕的背影,她正往里面加着柴火,一边加一边咳嗽。 而她周围,则是一片狼藉,生锈的刀子上还有血迹,周围的鸡毛乱了一地。 “小黄!”傅平喊了一声,眼泪唰一下就留下来了。 小黄可是陪伴了他们家一年多的鸡!是傅平亲手喂大的,而且小黄还是他们家的大功臣,两天能下一次蛋呢! 这下没了,全都没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傅野!儿子!咱们今天吃鸡!” “谢!元!禾!你知不知道家里就只有一只鸡了?还有你要是过不下去,咱们就离,现在你是想一把火让所有人陪葬吗?!” 第3章 她和男神的儿子 原本兴高采烈的谢元禾呆愣在原地。 傅野推开她,然后将灶里面湿漉漉的柴火拿火钳取出来,声音忍不住地提高了些:“要不是里面是湿烟,你早就死了。” 而被熏了一脸黑的谢元禾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摆手,“不是!我就想做个饭!我没想到火没生起来,我做的鸡,是我大堂哥送过来的!不是咱们家的鸡!” 而此刻,傅平含泪掀开锅盖,看着里面一只褪毛不干净的鸡,愣住了。 这不是他家的小黄,小黄没这么瘦。 傅平开始紧张了,脑子飞快一转,他爹刚刚说要跟这女人离婚,事儿闹大了! 他一下跑到了傅野的身后,拉着他衣角,小声道:“爹,误会了。” 谢元禾耳朵尖,她先发制人:“对!就是误会!你看看你儿子,都比你理智!” 说完之后,她心里憋了一股气,尽管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有见到傅野的激动,但更多的是开局的黑锅,以及男神的不信任。 她眼里忽然聚满了泪珠,开始嚎道:“我命好苦哇,我说了我改了,你为啥就是不信我。” 她以为自己挺梨花带雨呢,然而二百斤的大饼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人有点 看不下去。 傅野浑身的火气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尴尬地移开眼神,转了话题,有些别扭道:“你不会做饭,就等我回来做就好了。” “我也想等你,可是你一直不回来,我看天都黑了,就想给你和崽崽做个饭,你倒好,一回来就骂我,还要跟我离婚。”谢元禾直白,她在二十六世纪没受过什么委屈,更喜欢打直球。 “你知道这对我的伤害有大吗?我会伤心得吃不下饭。” 谢元禾忽然之间变得能说会道,弄得傅野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着谢元禾眼泪大片大片落下,想起了谢母说的那句话—— 我家元宝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傅野道歉了,他看着身旁的傅平,深吸了一口气。 谢元禾一听傅野道歉,又开心了,不愧是她男神,认错的速度也是一流的! 天色渐渐昏沉下来,傅野透着那点光,看着鼻子红红的谢元禾,忽然觉得眼前的是另外一个人,他从来没见过的人。 他下意识地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别哭了,饭我做,你和平平在房间里等吧。” 男神都给台阶下了,谢元禾立刻擦了擦脸上的泪,“那 我回屋了噢,等你做好饭。” “平平,你给你娘舀水洗洗脸。”傅野看着她那黑黢黢的脸,松了一口气。 “好。”傅平看着自家爹娘的转变,抿了抿唇,原来道歉这么管用。 院子里。 傅平给谢元禾舀了一勺晒了一天的水,水有些温热,谢元禾用自己的手捧了一把,然后开始擦脸,那肉直接突了起来,谢元禾有些窒息。 这有点太胖了……怕是得有二百斤。 傅平表情有些凝重,他想了好久,才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跟爹爹说实话。” 谢元禾知道崽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你也没有错,你遵守了咱俩的约定。” 原主让傅平不要跟任何说,傅平也做到了,只是他年纪太小了,实在是分辨不出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她拍了拍傅平的脑袋,“没关系,以后阿娘都会教你!阿娘还会对你好,将你养的白白胖胖!” 傅平眉心一跳,拿着水勺的手僵住了,她,她在耍什么花样?!怎么突然说要养他了? 看着他那傻乎乎的表情,谢元禾笑出声来,傅平跟男神轮廓很像,只是傅平更加柔和点,大约是随了母亲。 若是养 得好,长大了,保不齐又是一个儒雅的科研大佬。 这一刻,谢元禾的心忽然有点酸涩,可是傅平的结局不太好,在纪录片里,傅平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死于一九七五年的特大洪灾中。 寥寥几笔,就是傅平的一生。 谢元禾暗暗想,崽子,我来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死,你会长命百岁的! 因为傅野在厨房做饭,谢元禾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到了木门上,走近几步看了一眼,“我怎么记得它原本不长这样?什么时候又烂啦?” 傅平一望,想到是刚刚爹爹踹烂了,抿了抿唇不敢出声。 谢元禾伸出手捏了一下小崽子的脸,“家里有什么工具,我可以修噢!” 最后傅平拿出了他爹劈柴的大砍刀,谢元禾拿起来掂量了一下。 木门用的就是最普通的榫卯结构,谢元禾在心里重新设计了咬合结构,就开始修整起了木门。 她心算很厉害,也不需要画出实物来。 傅平蹲在一旁看着她,虽然大砍刀有些钝,但是谢元禾的动作依旧很快,在她手里乖巧得跟匕首一样。 只是她要求高,弄了好几个才勉为其难觉得合格。 “崽,走吧,咱们把门装上 。” “这还能装?”傅平眉头都打结了。 谢元禾指了指他皱着的眉头说:“小小年纪就皱眉,你爹都没你老相咯,崽,你娘教你一个道理——行不行,咱们得用行动说话。” 于是她指示着傅平做一些他能做的事情,就这么一摆,一插,再加一个小插件,木门竟然完整地装上了。 傅平呆呆地看着那门,伸出手推了推,发现上面的关节都被隐藏起来了,而且还能自由推动,喀哒一声,门关上了。 “装上了,好厉害!” 谢元禾收下了傅平的夸奖,轻啧一声,“那肯定,我就没有不会的。” “但咱们怎么开门啊?” “有机关啊!”谢元禾拿出了一个小木扣,“这个呢,就是独属于你的钥匙啦,你就这样——” 谢元禾蹲了下来,跟傅平差不多高,拿着小木扣插进去,一扭,拉着旁边的小把手,直接将门拉开了。 看着崽子乖巧地学着她的动作,谢元禾的唇角一点点勾起来,这也太乖了吧! 虽然不知道平平的亲妈是何方神圣,但谢元禾愿意把他当自己孩子养。 等以后她的儿砸,估计也会是这样懂事,并且还会遗传她和男神的聪明! 第4章 我们要不要亲一口? 两个人将院子收拾好之后,发现傅野已经做好了饭,手里还端着一盘清蒸的鸡。 谢元禾一扫,估计也就是半边鸡,她的好心情一垮:“老公,为啥咱们不做完啊?那鸡最多也就三斤,而且为什么还是番薯混米汤?” 崽子坐在一旁,眼珠子提溜着,似乎也在赞同,但是他没说话,这种事情肯定要谢元禾出头啦! 他就是一个小孩子,能做些什么呢? “现在才七月,还没割稻,等稻子熟了,咱们家就能吃上白米饭。” 清蒸鸡滴了两勺酱油,看着就是色香味俱无,谢元禾在内心扭曲一下表情,不好吃,但是胃不允许她不吃。 她吃得慢,但这爷俩就已经风卷残云了,手快得只能见到残影,桌上的饭菜很快就扫光了,男人没吃饱,拿着一个窝窝头就着咸菜。 要不是这里条件 太差,高低给她男神露一手,造个厨房机器人出来做饭! 谢元禾停下筷子之后,看着一大一小还在吃,她托着下巴好一会儿,才道:“老公,你觉得不觉得我们之间缺少点交流。” 傅野想到过去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的谢元禾,不是她先不理他的么? “你看,要不是刚刚我说那只鸡不是小黄,搞不好咱们就得离了。”谢元禾拿这件事开始举例,“咱们长了张嘴,就是用来说话的,你同意不?” 傅野垂下眼眸,声音低沉应了一句:“好。” “那你快吃吧,吃完我去洗碗。”得到肯定答案的谢元禾像是学过川剧变脸一样,立刻从阴沉变得阳光,她笑容灿烂,好似要融化冰雪。 “不用了,家里拢共就几个碗,你摔烂了就没了。”傅野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看了一眼傅平, “平平会洗。” 谢元禾脑壳有点疼,这真是造孽,合着她在家就是个大废物呗。 傅平:其实我觉得这女人洗,也是可以的,但是他不敢反驳,只好不情不愿地回了句:“好哦。” 当了一天的废物了,谢元禾不介意晚上洗澡水还是由男神扛进来给她,不是她说,这一盆黑黑的水,真是她洗出来的吗?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谢元禾才觉得自己缓过神来,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她仰天长啸,好烦。 晚上八点,傅平这个小崽子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男人穿着件背心,露出了宽厚的肩膀、孔武有力的手臂,此刻正举着扇子给小孩儿泼凉。 谢元禾看着傅野的脸,忽然脸颊一热,她真的和纪录片里的男人成家啦? 纪录片和资料里,对他在大宁村这段婚姻是只字未提的,所以 谢元禾心里一点预备都没有。 她眼神有些飘忽,傅野瞧见了,压低了声音疑惑道:“你堂哥为什么突然送鸡过来?你又给了什么东西?” “没给东西啊,我就是说稻子熟了就割了吧,早点晒。” 傅野一听,皱眉:“现在还不是时候!” “谁说不是时候!你看这老天时阴时亮,但一直没有下雨,干得很。”谢元禾想了想,“反正我觉得后续会下雨,而且还很大,所以我肯定让大家早点割稻。” “我说话可灵了,你别不信!” 傅野见谢元禾大.大咧咧的,头一阵疼痛。 他当然知道她说话灵,因为他来到这边之前,收到的第一封密信中,就写道:言灵知也。 据他这一年多来的观察,那个所谓的言灵者,极大可能就是谢元禾。 只是大宁村的人都看不起他,这种机密 不可能跟他说。 傅野思绪在神游,谢元禾看着那样子,有些忍不住,凑前了一些。 男人身上的皂角香很清晰,而且似乎还有薄荷的香气,傅野定睛一看,发现谢元禾已经离得他很近了。 “你干什么?” 谢元禾眨巴一下眼睛,也没有心虚,“我们要不要亲一口?” 说着,就要往前凑。 傅野:…… 这个疯女人,怎么说话这么不要脸?! 他耳朵有些热,随手一丢薄被就盖在了她的脑袋上,“胡咧咧什么,赶紧睡觉,你脑袋不疼?” 谢元禾的视线一下被蒙住了,只剩下一团黑,好吧,不说还好,一说脑壳就疼,晕乎乎的。 她只得又躺下来。 月亮在薄雾之中露出了头,一家三口同床异梦。 靠着微弱的月光,男人起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他解开了女人的衣衫。 第5章 这女人的嘴很软 锁骨之下,有一道疤,如同月牙一般的形状。 女人身上大抵是因为没有怎么晒过,倒是比那张黑脸蛋儿白不少。 傅野伸出手,温热的指腹在那胎记上摩挲了两下,拇指指甲微微压下,形状正好契合。 她身上的这道疤,是他亲手留下的—— 当时他刚来大宁村,遇到谢元禾落水了,他去救人。 可谢元禾太能扑腾,他只好手指用力,没想到就在她肩膀上抠出了手指印,留下了疤。 傅野目无表情确认好她还是她,没有被掉包之后,耐心地将女人的衣服系好。 在系扣子的时候,女人轻嗯了一声,男人以为自己差点弄醒对方,心猛地一顿,手都僵硬在半空,然后动作比脑子快,一下躺平回去。 然而谢元禾没醒,只是磨了磨牙,转了个身继续睡。 傅野不知道为啥,忽然觉得自己跟做了采花贼一样,听到旁边人人依旧呼吸均匀且悠长才松了口气。 其实傅野的动作真的很轻,但问题是—— 谢元禾压根儿就没睡着啊! 穿越时空和男神第一次同床共枕,谁能睡得着啊! 天知道傅野脱她衣服的时候,她心都漏了半拍…… 不过既然男神摸了她,她吓一下男神不过分吧? 嘻嘻,想起 来还有些害羞呢。 谢元禾忍不住心里乐开花。 但傅野并不是没有起疑。 在谢元禾再次转身时,他盯着女人的眼皮好一会儿,发现没有动静,轻唤了几声:“谢元禾,元禾。” “……元宝?”声音微微上翘,带了些许蛊惑。 谢元禾这一刻是真睡着了,屏蔽了一切的声音。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抓着东西,她温热的掌心会贴着平平的手臂,微微圈住。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傅平才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母爱。 傅野若有所思,总感觉不太对劲,只是看着谢元禾那习惯性抓着崽子的动作,又放下了一点点疑心。 月牙高高挂起,仿佛事不关己。 小破屋里的女人一头埋在男人的胸膛里,中间睡着的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到了最边上。 而她不知不觉中,也不知道抓住了什么,手感有些奇异。 于是七月的夜晚,傅野莫名喜提冷水澡一次。 第二天醒来,谢元禾觉得自己睡了个好觉,她伸出手看了看,觉得昨晚小崽子的手臂可真好抓。 只是身旁早已凉得空荡,就她这睡眠质量,天塌了都醒不来。 谢元禾起床换好衣服,她不用去上工,原主这么多年没干活了,不可能她来了, 就跑过去干,那也太惹人怀疑了。 桌子上放了早饭,一个窝窝头,配着一个番薯,谢元禾洗漱好了之后,咬了一口窝窝头。 她的个娘嘞,这也太剌嗓子了! 她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吞下去了,但实在不想再吃第二口,这不得去外面觅食一下?! 当然,在出去之前,她又找出了男神的大砍刀,开始做东西。 因为傅野会编箩筐,所以家里也有竹篾,她选了一个比较适合装箭的背篓。 傅平藏在一个小角落,暗暗出声:“你在找什么?” 谢元禾被喜欢躲猫猫的傅平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掂量着的箭丢出去。 她看了一眼傅平,“嘿~你这什么毛病,喜欢当鬼影?就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我面前?” 傅平一听,忽然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子不平,她这种出身就好的,怎么能理解自己和爹爹有多辛苦! 于是一下抿紧唇,拒绝与谢元禾交流。 “那你继续玩躲猫猫吧,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爹的背篓放哪里了,比较大的,可以装下你的,这次不带你出门了,我要去找点东西回来!” 谢元禾在傅平的提示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背篓,出门的时候顺带摸了摸傅平的脑袋,并且在他 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很快回来,骗你我是小狗,好了,乖乖呆在家里吧。” 傅平有些恍惚,连谢元禾出门的时候,他都没有回过神来,回过神来后,狠狠用手臂擦着脸,表情一下扭曲。 这个臭女人!居然亲他!脏死了脏死了。 过了一会儿,他蹲坐在门槛上,望着那修好的木门,视线有些涣散,其实这女人的唇也挺软的,身上也香香的。 …… 谢元禾上山了,沿着小路直上,到分叉路口的时候,她撑腰喘了好大一口气。 这个身子,看着壮实,实际全是虚胖啊! 她顺着记忆爬了好一会儿,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对着地上就开始刨,过了一会儿就刨出来一个饼干盒。 挖出来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藏蓝色的麻布,打开一看,零零碎碎的票,还有不少大团结! 她将钱塞进自己的口袋,布又一点点叠好,饼干盒放了回去。 这是原主藏的小金库,谢元禾决定都拿回家放着,她又不是原主,不需要防着男神了! 包括从人贩子那抢回来的钱,都给男神花! 也不知道人贩子有没有全部抓住,要是没有,她就怕日后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她肯定是第一个被报复的。 误会已经解 开了,男神应该会护着她吧? 诶,还是得找机会去一趟派出所,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啥。 谢元禾边盘算边往山里走,温度也变得低了起来,观察着地面有没有动物留下来的粪便,还真被她翻出了一些。 心里头美滋滋地想着有兔子,结果一眨眼,一兔子就咻地一下从丛林中飞出来。 谢元禾手中的箭还没来得及丢出去,那兔子就跟眼瞎一样,撞到她腿上晕了过去。 她弯腰揪起了兔子耳朵,嘿,送上的美食——麻辣兔头。 接着伸手揪了一把地上长的薄荷,然后割了一些草,绑住了兔子的腿,丢到了背篓里。 忽然,她耳朵一动,听到了呼噜噜的声音,一瞬间,仿佛地动山摇。 谢元禾汗毛竖起,稳住身子,连忙爬上了身旁最高最粗壮的树。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一望,是两只大野猪在打架! 谢元禾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了冷掉的番薯,开始看两只野猪你追我赶。 那灰尘扬得满天飞,伸出口的獠牙开始攻击,打得火热朝天,血都流满地了。 见它俩兜着圈儿,大口大口喘气着,谢元禾就从背篓里拿出了两只箭。 掂量了一下,眯眯眼开始测算距离时,忽然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了。 第6章 老公,我好有福气! 他的身形如同飞出弦的弓箭,亮起的刀柄散发着寒光,野猪接连发出凄惨尖叫。 谢元禾看着男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妈耶,她男神这么猛的吗? 傅野用刀直插两只野猪脖颈处,猛地抽出刀,立刻借着周围的树干,三两步躲避野猪的垂死挣扎,在他多次攻击之后,野猪发出哼哼叫声,最终无力倒地。 他停下脚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忽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踏步声! 就在傅野转身的那一刻,又跑来一头雌性野猪,朝着他就扑! 谢元禾瞪大眼睛,那两只没有丢出去的箭在这一刻接连破空。 直插野猪心脏。 野猪自然没想到,不远处的树上还蹲着一个人,那人不仅箭法了得,而且她的箭头削得极为锋利,哪怕只是用木头做的。 傅野朝着身后看去,透过间隙,他看到了一个正在同手同脚从树上爬下来的女人。 谢元禾? 眼神晦暗,他没有离谢元禾太近,只是空气之中的血腥味越发浓厚了。 “箭是你丢的?准头真好。” 这何止是好啊,如果她手上拿的是枪,就凭他背对她与野猪搏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这个想法一出,他后背直冒冷汗,身上的肌肉也忍不住紧绷起来。 “咳咳,运气好。”谢元禾下来的时候,拍了拍手掌,因为摩擦出了点血,她呼呼手,拿 着运气当借口。 男人眯了眯眼眸,桃花眼狭长,瞧着有些骇人。 运气,有时候也是绝对实力的一部分。 谢元禾见傅野不再说话,似乎是想要把野猪身上的箭拔了出来,她连忙开口。 “傅野,别拔了,拔不出来的。拔出来里头都全破了,肉不好吃,这只先放血,剩下两只我们给村里吧。” 这么大的野猪在七月根本藏不起来,留下一头给傅野,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好。”傅野没有意见。 “我把雌猪放血,然后剖了放进背篓里,你背回去可以不?那两只我下山告诉我叔爷大伯,让他们找人来搬。” 谢元禾考虑得很仔细,她甚至还想好了先放血…… 傅野的眼神更加幽暗了,是他从未了解过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谢元禾? “元宝?”在谢元禾认真杀猪的那一刻,傅野忽然温柔地唤了一声。 女人下意识回应:“啊?” 她扭过头,手里拿着傅野用的大砍刀,有些诧异地问:“你干嘛突然这样喊我?” 傅野沉默。 谢元禾见他没说话,只好转过头,继续杀猪。 而后他的声音幽幽:“我只是没想到,我一根野草,还能娶到宝了。” “那这样说起来,咱俩还挺配的,你名字叫傅野,说是野草的意思,我呢是元禾,最初的禾苗,咱们算是一地长出来的了。” 谢元禾的 鼻尖冒出了冷汗,男神语气温和,却让她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于是扭转了话题:“咱们还是快点吧。” 两个人一同下山,傅野背着谢元禾扛上来的背篓,他垂下眸子,似乎是在担心谢元禾。 “那两只野猪,怎么跟大队说?” “就说我遇见它们相互斗殴呗,然后死得差不多了,我上去补了两刀。”谢元禾摆了摆手,“这些可好找借口了。就是咱们家这头得藏好,不然被发现了终究是件麻烦事。” 谢元禾眼神一瞟,就看到了他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又忍不住泛起了花痴:“老公,你真的是文武双全啊!哇哈哈哈,我好有福气。” 傅野:…… 两人在路口分开,谢元禾的步伐加快,傅野走了两步之后,停下来,扭头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眼眸闪过了一丝暗光,思绪深藏。 而谢元禾满身是血,走在村道上,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村支书。 他有点顶不住了,差点要吓得晕过去,“元宝欸,你怎么了?快快快去卫生所!” 这可是整个大宁村的宝贝蛋! “叔爷,我没事儿,是我上山溜达的时候,见到了两只野猪在打架,打得可凶了,打着打着,我说它们会掉进坑里,没多久就掉进去了。我看它们哼哼唧唧好一会儿没了声,还特意去补了几刀。” 谢元禾说完,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嫌弃地招招手,“我做 了记号,赶紧喊了人,咱们一起上山扛下来,不然都臭了。” 她没提傅野出手的事。 虽说野猪是四害,杀死野猪是大英雄,可是要是让大家知道傅野有参与其中,指不定会倒打一耙,说是傅野特意想破坏生产。 “好,好!”村支书的手都有点颤抖,他抓着谢元禾的手,有些站不稳,他见到几个跑过来的孩子,立刻喊住:“狗蛋,狗剩,狗屎,你们快点喊你们爹过来!” 说完,他立刻道:“我去跟你大伯说一声。” 因为知道山上有肉,大家地里的稻子也不割了,一个两个把工具留给媳妇儿,或者直接丢到记分员的脚边,急冲冲道:“咱们先去把猪扛下来!” “吃肉咯吃肉咯!”得知消息的小孩儿们是最兴奋的,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之中,那么大张旗鼓说吃肉,还得是过年的时候。 两头野猪,拢共八百来斤,除开一些骨头内脏,大宁村每一户人家能分到一斤多的猪肉,大家都笑疯了。 村支书站在前头,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个大喇叭回来,一打开,就开始喊:“这肉哇,是元禾撞见的,大家都知道这野猪的厉害,所以村里头作主啊,给元宝分十斤肉!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人敢有。 早些年野猪下来祸害粮食,有年轻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追上去,肠子都被捅出来了,大家只好唤了警察过来,可也没 什么用。 “但是呢,元宝说有些人家里头困难着,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就要跟大家一样,只要一斤肉,咱虽然是她叔爷,但是这个老脸实在是承不住啊,她可是拿命博回来的肉。所以村里头都商量好了,将之前下发的油票、糖票都给元宝!” 油票糖票确实稀缺。 谢元禾她娘站在她身边,脸都笑开了花,“诶哟,我的乖宝,可真厉害!晚上娘给你做扣肉,我去挑你爹晒得最好的来。” “你们自个儿吃吧,我又不是没有。”谢元禾看了一眼人群,她声音小了些:“欸,我怎么没看见唐婶儿啊!” 谢母一脸晦气,她一摆手,“你提她干啥,一大早她就被警察抓走了,说是跟人贩子有往来呢!现在她家就一个傻子和聋哑媳妇在呢。” 刚说完,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佝偻着身子过来了。 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上面的肉,然后也没笑,接过了肉就开始鞠躬,好像是在道谢。 “嘿,说她呢她就过来了。” 谢母不太想分给他们家,谁让姓唐那长舌妇瞎说她家元宝,她撸起袖子就要破口叫骂了。 “罪不及家人。”谢元禾拉住了谢母,她的目光落在那聋哑女身上。 女人身上脏兮兮的,手却很干净,身上明明散发着不可描述的味道,头发也乱糟糟的,却不油腻。 她看了好几眼,总觉得这人有一股子熟悉的感觉…… 第7章 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 谢元禾回家的时候,手里还提着小菜,都是谢母还有叔爷、伯爷塞给她的。 一开门,就看见傅平正蹲着,见到她回来了,也没有喊人,起身就跑了。 这崽子。 她还没说话,傅野就从屋子里头出来了,顺手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 “回来了?你先去洗洗吧,换身衣服,肉还没处理好,咱们中午随便吃点,晚上在院子里烤个肉。” “行!”谢元禾不得不承认,傅野真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个时代能培养出一个时代的人才,真是麻雀吃了蟋蟀,确实帅。 这种男人,她更爱了呢! 谢元禾刚收拾好的时候,饭菜就做好了,香得她打了一个激灵,出来就看到了傅野已经把做好的饭菜放到了桌子上。 因为热,他上身只着了一件简单的背心,一条军绿回纺布缝补了几个口子的长裤,那充满力量感的手臂青筋微显,“吃吧。” 谢元禾方才被她表哥表姐一群人投喂了些零嘴,这会儿也不太饿,于是一坐下就开始说着自己听到的八卦。 什么人贩子与傻子,什么知青摔坑,又勾搭了哪个小姑娘。 等她巴巴完开始吃饭,傅野已经吃好了,但桌上还留了不少肉菜 。 她夹了一块炖的软烂入味的猪肉配着稀饭,有些含糊道:“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好处理吗?” 虽然没有说清楚,傅野却是心知肚明的,轻“嗯”了一声之后,又听到女人说:“那弄好之后,买点东西回来吧,你那个衣服都烂得不成样子了,家里的筷子都找不出成对的。” “可以。”傅野抬起眼,悠悠道:“你有票就行。” 傅野话锋一转,又在提出问题了,“你今日怎么上山了。” 谢元禾回,“我不是说我抢了人贩子钱么?我去拿回来了,而且还不是因为没什么肉吃,想着能不能去找点。只是我平日爱晃悠是正常的,你呢?怎么又去山上了,这个时间点,不是都在割禾吗?” 一连几问,听得傅野沉默了一会,“和你一样,去找肉。” 女人的语气一下就变得激动起来。 “你找肉,那就抓兔子啊!你居然还跟野猪打架?知不知道它们打架的时候就是在发疯?如果我没有丢出那两只箭,你就会被野猪顶得五脏六腑全都移位!” 拿着刀赤身肉搏两头野猪啊,那可是有土枪都不敢做的事啊! 谢元禾继续出声质问:“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拦 不住让野猪发狂冲下山,怎么办?” 她越问越火:“如果你出事了,就不提我,但你崽子呢?又怎么办?我当后娘了,难道还要给他找一个后爹?” 不想还好,一想谢元禾就一阵后怕。 生命多脆弱啊,她来这里最大的任务就是保证傅野好好活着! “你那个时候怎么智商不在线啊,不知道用工具智取吗?非得靠一身蛮力?” 聪明人都是会爬上树找机会呢! 傅野被问得哑口无言。 也不知道谢元禾是哪一个词,或哪一句关心触碰到他了,让原本平静的心海卷起巨浪。 他垂下眸,声音有些低沉,“今日,多谢你。” 一边说着,他一边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只是仍旧不忘问一句:“你练过弓箭?” 谢元禾真的服了,到这个点上,居然还想起要刺探她一波。 于是她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就允许我吃百家饭,不允许我集百家长?” 她搜刮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于是顺着可以寻到的蛛丝马迹回复:“早些年遇到过道士下山,教过我一段时间。” 见傅野没有再怀疑,谢元禾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着那肉,她又转了一个话题:“还有,我今 天把肉分给大家,你没有什么意见吧?如果——” 傅野摇摇头,谢元禾就算不说,他也会想办法分出去的,他接受的教育如此。 而谢元禾更不必说,她本就与大宁村是一体的。 谢元禾见傅野如此大方,大喜,心想:不愧是她男神,这种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精神,不就是科研人必备的吗?! 当天晚上,谢元禾还跟傅野偷摸上山干了个大事,折腾了半宿…… 等第二天谢元禾睡足了,身旁早就没人了,她一甩被子,随意叠了两下就算完事了。 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被子被叠成了豆腐块儿,而男人和崽子都坐在门槛上吃番薯。 谢元禾看到番薯,脸都有点泛黄了,再吃就要放屁了,那多毁形象啊! 于是她艰难扯出一抹笑,“要不,咱们吃点别的?” 傅野起身,往房间里走,摇了一下绳子,挂在上面的小竹篓缓缓下降。 谢元禾眼睛一亮,立刻出手,里面是晒黑的软乎乎的东西,熏的烤野猪肉干?! 拾起一根,怎么有点软,但还是往嘴里丢。 甜,还黏牙,就是这个味道—— 天杀的!这不还是番薯?!就是变成了干而已! “老 公~我不想吃番薯了,咱们吃个鸡蛋吧?放在水里煮开的那种啊。” 傅野的眼神落在谢元禾的脸上好一会儿,怎么看也看不明白,明明就是同一个皮囊,怎么好像装入了一个新的灵魂一样? 谢元禾被他看的头皮有些发麻,许久没听到他出声,只好装作很忙的样子,合起篓子。 “算了,我不吃了,我待会儿去找我伯爷开个介绍信,我们一起去县城呗!我堂哥也去,正好坐他的驴车了。” “你去吧,不开思想会的话,我去不了县城的。” 傅野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平静,说完之后,将竹篓绑回原来的地方。 县里的思想会,就是把傅野这样的人叫过去做思想汇报。 谢元禾看着他那宽厚的背影,突然有些说不出话。 那家里的肉要怎么处理? 其实不处理也可以,她们可以想办法找个地方储存起来,之后的洪灾,也可以用得上。 于是她舔了舔唇,又开口了,“那崽子可以去吗?就一小孩儿,去街上逛逛呗!” 傅平一听,蹭的一下冲到了傅野的身边,他当然可以去! 在他记忆里,还没来大宁村的时候,有那些高高的楼房,红砖青瓦,宽阔的街道…… 第8章 别扭的吻 而这里,只有望不尽的川野,灰扑扑的衣服,躲不过的灰尘。 可是带他的人是谢元禾,他又不是很想去了。 他想起昨天女人给他的那个令他别扭的吻,又想起她答应他给他带肉,还真的做到了…… 小崽子因为思考,手指下意识又要抠起来了。 谢元禾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定主意了,“别纠结了崽,去呗,家里又不缺你一个捡麦穗的。” 傅野没有说话,看了看谢元禾那真挚的眼神,可怜巴巴盯着他的傅平,最后还是松嘴了:“什么时候回来?要看好平平。” “嘿嘿,我会准时回来的,崽子也会平安到家!”谢元禾立刻站直,双腿紧闭,伸出右手敬了个礼,“我保证!” “我也保证!”傅平一看,也跟着谢元禾学了起来。 大抵是记忆还在,他敬礼远比谢元禾标准多了。 谢元禾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她来了这里几天,拢共就去了两次,因为一见到那地方,就很 想昏过去。 两块板架在那儿,下头就是坑了,她真怕木板哪一天撑不住她的体重,然后她就掉进粪坑了。 于是回来的时候,谢元禾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仿佛榨干了水,肚子也空荡荡的。 要带傅平出门的时候,傅野忽然喊住了她,“路上吃吧。” 一个鸡蛋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好像是黑暗中倏然出现的火把,她眼睛一下瞪大了,声音有些高亢,“给我的?” “平平也有。” 他们俩是同等的待遇,谢元禾一听,也没接那鸡蛋,甚至连傅野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下冲上去,对着傅野的脸就是一口,“啵!” 这种独属于谢元禾的TNT落在了傅野的心头,他愣愣的看着眼前人,还在想着,自己怎么一下没有躲过对方? 难道这就是她另外一种迷惑他的方式? “谢谢老公~”谢元禾笑容都要藏不住了,将鸡蛋分成了两半,另外一半又给回了傅野,“你一半我 一半,有福同享嘛。” …… 村口,谢元禾带着傅平一起坐上驴车的时候,她堂哥谢青山惊讶了好一阵。 但他也没问什么,而是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糖,塞进了谢元禾的手里,最后又给傅平分了一颗。 “谢谢哥!” 难得从谢元禾的口中听到谢谢二字,谢青山憨憨一笑,没再说什么。 驴车颠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县城,日头已经升起来了,照得车轱辘卷起的沙土都闪着光。 只是当到了县城,谢元禾才有些失望。 那灰色的街道,灰色的房屋,就连路上的行人都是只有蓝灰的,少有的绿色都显得那么夺目。 路上偶尔闪过一辆自行车,都能让人盯好久。 穷。 谢元禾对这个世界头一次有了这么深刻的认知。 谢青山来城里是有事的,跟谢元禾定好返程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后就分开了。 谢元禾拉上傅平的手:“走吧崽子,我们去供销社看看。” 然而谢元禾更没想到的是 ,她连供销社的门都没挤进去! 因为里面早就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他们脚踩着脚,个个目光专注,凝神屏息,有稍微矮一点的人,只得伸长了手,攥着那几张毛纸,说道:“同志,给我来个搪瓷面盆,要内花的,一个暖水壶也要内红瓶儿的,我家闺女要结婚了,都让让。” “我儿子还娶媳妇儿呢,急什么?”另外一个妇人呛声,“给我先来一条毛巾被,欸,就要那粉的,喜庆,展开有朵牡丹是不?再给我来一米布,就要红的。” 天原本就热,买到东西的人从里面挤出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尽管身上散发着一股子酸菜味,脸上还是充斥着笑容。 “崽,我觉得走多两步,另外一头的百货大楼应该更好点。” 谢元禾的嫌弃被很好的藏住了。 傅平特别想去看看,但谢元禾都说走了,他又不能停下来,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跟着走了。 不远处, 高高的三角牌匾中间有一个耀眼的五角红星,下面标准的四个大字,国营饭店。 尽管外表被风霜侵蚀得斑驳,也改变不了它诱人的味道。 谢元禾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吃的,肚子早就叫了,看着这个简直两眼发光,“走走走,下馆子去。” 傅平这下不走了,他停下脚步,表情有些纠结,他们家没钱。 “钱有票有,你怕啥,咱们吃饱,到时候还给你爹带点回去!”谢元禾摸了一把崽子的脑袋。 她是会享受的,来之前特意数了一下布袋里包裹的钱,五百多,还有各种票。 这些都是当时从人贩子那边抢过来的,如今花在崽子身上,应该可以吧? 就是少了点。 谢元禾上一秒还在觉得自己是个穷人,下一秒看到小黑板上用粉笔端正地写着今日菜谱和价格时,才知道自己不是穷鬼。 这几分几角,一块两块的,全部来一份加起来也没过一张大团结! 物价竟然这么便宜! 第9章 傅野很快就要离开 于是谢元禾大手一挥:“崽,你想吃什么?牛肉面可以不?” 傅平没有应,他搅了搅手指,谢元禾就知道他心里有想法,于是鼓励他道:“你想吃什么就直接说,要说出你需要什么,别人才能知道,不然你总是让我猜,我也猜不到,是不是?” “我想吃饺子。” “没问题!”一碗汤饺子才一毛三! 谢元禾自己要的是牛肉汤面。 牛肉熬汤,滴上麻油增香,上头放着八块牛肉,水蒸气缓缓上升,搪瓷碗里面汤上撒着鲜嫩的葱花。 她猛喝了一大口,顺入喉咙落到肚子里都是暖洋洋的,简直就是鲜品! 傅野在家做的烤肉是好吃,就是调料不够足,让她夸出口也是看在男神光环上了。 而傅平面对那一碗饺子,一直没动筷子,谢元禾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说要吃的?还不吃?” “你说给爹带的,但是没有点他的份……所以我想给他留点饺子,可是没有地方装。” 还真是不忘爹的大孝子,谢元禾解释着,“你看别人是不是揣了个盆或者盒出来啊!咱们也没带是不是?” “所以 到时候咱们给他装大肉包子回去,这饺子是点给你的,你就吃吧,少不了你爹那一口!信我吧。” 谢元禾带崽吃得满头大汗。 而另一头,一个娇俏的女孩儿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乌黑的头发辫成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斜挂着一个绿色的为人民服务的挎包,对着正在打猪草的男人喊了一句:“傅大哥!” 傅野听到有人喊自己,直起身。 迎上来的女孩儿急切开口:“听说谢元禾卖平平了?平平没事吧?她怎么能这样对平平?傅大哥,你怎么能跟这么恶毒的女人继续生活下去?” “傅大哥,你什么时候去举报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可以给你做人证!” “而且还好意思说自己遇见野猪,上去补刀了?这肯定是你打的吧?怎么能把好处都按在自己的身上?” 她一脸愤怒地为傅野打抱不平,“谢元禾这个肥婆娘真的是又贪心又恶心!” 傅野闻言微微皱眉。 这个姜雅娴,曾经和他同在海岛工作,两个人认识好几年了,后来一起到了隔壁大牛村,也就是傅野最开始待过的那个村。 后来傅野转到大牛村,她还留在那里。 只不过……崽子被卖的事情虽然闹得很大,但也只是在大宁村里传着。 大宁村的人向来团结,怎么会跟外人说这种事儿? 傅野打断了她:“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你想做人证,你是在哪,什么时候看到的?都看到了什么?” 姜雅娴被问懵了,声音都有些干,“啊……这事儿,不是闹得挺大的嘛。” “你到底指哪件事儿?” 傅野重新问了一遍。 谢元禾的身份有没有问题,他已经派人再去查了。 在没有证据之下,他不会听别人煽风点火。 “不就那两件嘛?诶呀,我都糊涂了,不说这些了!我是特意来给你送信的。” 姜雅娴无法分辨傅野的意图,只得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转移话题。 “傅大哥,之前那件事花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后续,我们在这里停的时间太长了,是不是我们方向找错了?或者是——” 女孩儿语气温柔,只是傅野注意力全都放在信件上了。 傅野没有避着她,拆开信,姜雅娴伸长脖子看了一 眼,信里面的内容就是一连串的数字,她看不懂。 因为这些是特有的秘语,经过了多次的改造,才形成的。 傅野先看了前面,指腹摸着纸的边角。 信上说,人贩子都是近两年从外省逃窜过来的,原本不想在N省停留,但有人花了五百块让他们收个孩子,他们才心动停下。 联系人贩子的人身份神秘,暂未查到具体有用信息。 而鉴于傅野任务已经完成,希望他能尽快返回海岛,恢复原职。 看到这里,傅野明显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翻开第二页,细细看着上头对谢元禾调查的结论,四个大字—— 并无异常。 还在下面当调侃一般写道:正勋爱之深,查之切。 傅野在选择和谢元禾结婚之前,就查过她一次。 谢元禾在大宁村谢家出生,年幼曾跟随过下山的道长学习,小学未毕业辍学,擅长与人打交道,后跟随多位下乡的专家教授学习过,其中极为擅长物理、化学。 结果第二次申请调查谢元禾,换来的还是同样的结论。 竟然还说他是因为太喜欢谢元禾,所以要更加了解 她。 傅野真的想给写信的人梆梆来两拳。 这么严肃的信件,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姜知青,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傅野看到那句话,差点没绷住表情,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稳住了。 斯条慢理地将信件叠好,打算找机会再烧掉。 “我才刚来,傅大哥怎么就急着催我走!”姜雅娴像是撒娇,蹙了那柔情似水的柳眉,“对了,平平怎么没有跟你出来?我还特意给他带了两个鸡蛋糕呢!” 提到这孩子,她仿佛就是自己亲生的那般,十分慈爱:“我妈给我寄了些大白兔奶糖,我也想一起给他。” “谢元禾带他去县城了。” 姜雅娴一听谢元禾这个名字,笑容都僵了一下。 不是,傅野这是疯了吗?! 谢元禾都差点卖掉他儿子了,居然还把傅平交给对方?! 早知如此,还不如最开始她就下药,成就好事后,再把孩子处理掉! 真是早下手为强,晚下手遭殃! 否则哪有谢元禾什么事情? 不过,傅野很快就可以跟她一起离开了,她已经收到她爹给的信息了,说有大进展…… 第10章 回家吃奶去吧! 到时候谢元禾还不是得被丢在村里当一辈子的乡巴佬! 这么一想,姜雅娴的心里终于好受多了,“那你就先收下吧,我跟你一起打猪草!还有,傅大哥,你们这么快就开始割禾了吗?现在割,种子可是要差上很多。” 傅野谢过她的好意,拒绝了她的帮助,只是应了一句,“村里要求。” “我知道,这件事大队可不同意了,还说你们村长和支书都是吃干饭的,骂了好几次都没能阻止住。” 姜雅娴在下乡之前,是学跳舞的,也是下乡之后才开始接触地里的东西。 她托家里人找了些农书来看,又下乡劳作了两年,自觉有点文化,才开始指手画脚。 因为有知识,大牛村的人还是挺信她的,再加上这两年的天气并没有很反常,确实是有一些收成,只是不多。 傅野也觉得这天气能晴好久,不知道为什么村长、支书他们会这么焦虑。 他对所谓言灵者半信半疑,对谢元禾也同样如此,毕竟他信的可是马列。 不过他不会将这点东西跟姜雅娴说,“谢谢告知,我有事,你自便。” “咱们都是一道的,这还不是顺手的事儿?我还想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呢!不过我想着也 是快了。” 当初,姜雅娴可是特意求了家里人,将她和傅野一起分到大牛村来的。 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傅野被调到了大宁村,竟然还在这里结婚了! 真的是把她气得要死。 “一切听组织要求!” 傅野越说越敷衍,女人这种生物只会影响他战斗的速度,说完,都没给一个眼神,收起工具就走了。 姜雅娴还想跟上去,但是又想到什么,愣是没敢跟上去,只得气急败坏一跺脚。 …… 国营饭店。 快要吃完的时候,谢元禾听到了身旁的两个人在聊天。 “啥?不给你转正,你那工作可是花了三百买的!” 青年义愤填膺,撸了两下挽起来的袖子,“还为难你,非要你去找稀罕的好东西,送给上头要来巡察的人,谁家好人能寻来这么多好东西啊!” 谢元禾放下汤碗,从口袋拿出了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若有所思—— 她这个好人就能寻来好东西啊! 不行,她得支走傅平,跟这俩小伙唠唠。 “崽,你还要吃点啥不?”谢元禾见傅平早就吃饱了,端正坐在那,于是就开口道,“我给你钱和票,你去给你爹买几个肉包子,我在这等你。” “你不会又想丢下 我吧?”傅平接过了钱和票,咂咂嘴之后有些迟疑了,万一谢元禾跑了怎么办? “你不认得路,你也记得家里地址啊,你跟周围叔叔阿姨一说,他们把你送到警察那,不也能回家?” 谢元禾心大,完全没有一点防范意识,不过崽子也是缺安全感,慢慢来吧,总能变好的。 傅平一听,点点头,“那我去噢,你不要走。” 谢元禾举了一个OK的手势,但傅平敏锐度不够,虽然看不懂,也不在意。 等小孩儿走了,她立刻凑过去问那两个青年:“哥,啥是好东西啊?野猪肉算不算?熏好的呢!” 谢元禾的声音娇柔,因为压低了,惹得小年轻一转头,就发现这声音竟然出自一个体格庞大的女人身上。 瞧瞧这肉,这不是富贵人家才养的出来的吗? 他眼睛一亮,“姐!我看您这样儿,也是个有门路的!” 这俩两青年是好友,一开始骂人的是在县纺织厂当宣传干事的,名叫魏跃进。 苦恼的那人是刚接手县钢铁厂采购的事儿,他叫林超美。 这工作其实是副厂长想留给自己侄子做的。 所以他对林超美很是针对,趁着厂长有事出差了,这副厂长就开始下绊子了。 说上头 要派人下来了,肯定得准备点高档东西让人家带走。 然后还阴阳怪气,说这点东西都找不到,还当什么采购员,回家吃奶去吧。 林超美出去跑了好几圈,可选什么副厂长都说不好,要么预算超支,要么是嫌档次不够。 见谢元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压低声音问:“您是家里有人?” “那得看诚意了。”谢元禾浅笑,潜台词是:会做人,就肯定有。 “我得看到东西再说,我诚意肯定是足的。” 到底是年轻,林超美很快露出了自己的底牌。 于是谢元禾给了地址,让他明日来大宁村看看。 谢元禾和傅野晚上摸黑出去做的“大事”,就是去把小野猪崽的一家老小全给端了,连夜熏烤成了肉干。 只不过有一部分谢元不打算出,因为洪水之后,这绝对会是重要的物资。 除此之外,她还要囤一点粮食,青菜、药品。 熏烤的腊肉,中等档次的在市场上的价格大概是三块一毛一公斤。 谢元禾也不诓他,算他两块八一斤,票呢,县的全国的都可以,也不拘是什么票。 雌猪全部出了都行,熏好之后也才一百来斤,当然这个价格高,不是什么人能买得起,钢铁厂也未必 能吃得下全部。 谢元禾谈好了这一笔生意,傅平也拿着热包子站在她面前了。 女人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咱们走吧,去百货大楼逛逛,指不定还能巡点宝贝回来!” 和县看着小,但却是会在未来晋升成市,因此这个地方的百货大楼也是比较大的了。 刚走进去,两边都是玻璃柜,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人不是很多,商品却摆得琳琅满目。 那长长的铁丝夹着一张一张纸,滑向了收银台,谢元禾看着这些神操作,有些新奇。 她手里有钱,也有票。 将刚刚那在供销社唧唧歪歪的妇人要的东西全来一份后,只见傅平的视线一下就被一个飞机模型给抓住了。 雪白的机身,机翼两边刷着条纹,虎虎生威,十分霸气,仿佛下一刻,它就要翱翔于天际。 而且这个价钱也很美丽,价格就这样面对着大家,不止要钱,还要工业票。 谢元禾见傅平喜欢,就打算让售货员拿出来瞧瞧,却发现对方一副不爱搭理她的样子。 于是她声音高亢了一些,连喊了几声,“同志,你听到没?” 售货员织着毛衣,懒洋洋地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翘了一下手指:“不是,你买得起么?就这样看吧!” 第11章 看多了就不脸红了 “买不买得起另说,你总得给我家崽子介绍一下这玩意儿,拿出来试一下。”谢元禾一拍桌子,气势十足。 “你家小孩儿要是弄坏了,我找你赔?你——”售货员眼睛上下扫视了一下,十分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 无论是原主还是如今的谢元禾,都是一个不愿被忽视的人。 她一下就火起来了,“你这是什么眼神?你眼病是去找兽医看的吗?还有,你是不识字吗?背后写的那么老大的为人民服务,你就是这么落实的?难道是你觉得这话说的不对,你是什么思想?我要举——” 其实在百货大楼上班的都是铁饭碗,她们手里掌握着资源,在这个时代,人不卖你,你也不敢硬碰硬。 然而,惹到谢元禾,可算是踢到硬铁板了。 谢元禾直勾勾地盯着她,话还没说完就吓得售货员冷汗直流。 她立刻甩下手中的毛线,一下冲过来,语气都放好了不少。 “姐,咱们买点东西,就和声和气,不用这么冲,这玩具就是一个组装的模型飞机,是鹰国产的高档货,质量那可是没话说!” 她拿出来演示了一下,谢元禾看,也就只能组装,装好了就当个摆设,十分鸡肋。 于是她冷笑一声,对傅平 说:“原来只是个不能飞的破玩意,神气什么?还鹰国产的高档货,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吧?咱走,娘给你整个能飞的!” 11. 傅平是知道谢元禾有脾气的,但不知道她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他爹说的对,之前都是因为他观察不仔细! 如今这么一看,这真的跟他爹是两个极端。 他只好惆怅道:“那咱接下来去哪里哇?” “不是说了嘛?给你整个能飞的飞机,带你去个好地方,淘点东西!” 谢元禾说得那叫一个豪气万丈,伸手牵住了他的小手,直接往前走。 只是在此之前,谢元禾带着傅平先去到了集合点找谢青山,将买到的东西都放在驴车上,让谢青山再等她一小会儿,顺便让傅平分一个包子给他,剩下的先让他拿着。 顺着记忆,绕了好几个胡同,才到了一个大仓库的门口。 “到了!” 傅平头一次来这么大型的废品站,守门的是个老大爷,坐在外头摇着扇子,见到女人带着孩子,也不奇怪。 不少人过来捡东西回去当柴烧呢,也有些人是过来寻宝的,只是好东西被送过来前就分完了,哪还有什么宝贝。 谢元禾在百货大楼看到最显眼的,就是二八大杠 ,各个零件组装起来的,看着可容易了。 于是她就在里面疯狂翻找着东西,车架、前叉、车把、前轴,嘿,这是后轴,飞轮也有。 她将东西一股脑塞进了背篓里,傅平有些好奇:“这种可以做飞机?” 飞机倒做不了,但这个可以组成自行车,到时候她们就可以不用总蹭别人的车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这些丢在这里是废品,但到了谢元禾的手里,可不是了。 她也记得做飞机模型的事情,又捡了一些电子元件,到时候整个太阳能的,最好还能操纵一下方向。 于是晚上回去之后,谢元禾跟傅野说了肉有买主了的事情后,就开始在院子噼里啪啦弄东西了。 连晚饭都没吃。 傅野热了包子,开始问傅平今日发生的事情。 看着小崽子描绘的生动,比手画脚的,就知道他今日玩得很开心,眼睛里都闪着光。 “爹,县城里真的很好玩,我还想再去,还有,她说会给我做一个飞机,能真的飞的那种!” 傅野见傅平那样期待,一下有些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 谢元禾就是一个连小学都没读完的乡里人…… 不过她做木工还可以,指不定真能鼓捣出来? 要是做不 出来,他就寻人去弄一个模型机回来,总不能让崽子失望。 不知不觉中,傅野也跟着谢元禾的语气喊傅平“崽”,之前他都是喊“平平”、“傅平”的。 谢元禾的兴致真的很高,要是不喊她,指不定要熬个通宵。 傅野要休息的时候发现,一个车架子有模有样的出现了,只不过这会子四仰八叉地倒放着。 而旁边放着的木块已经削片,小刀刻出不少零件,要想东西用的久,就得刷油,谢元禾弄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不过脑子还很亢奋。 傅野又去洗了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那水滴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白色的背心透着力量感十足胸肌,谢元禾也就扫了一眼,很快移开了眼神,仿佛一点都没吸引到她。 因为湿的有点难受,他干脆脱了背心,露出了肌理分明的上身。 谢元禾的眼神又扫过了一下,这一次居然没有红脸,继续拿起了手中的零件开始组装,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响。 “这个就是做给平平的飞机?”傅野凑前了一些,也没有坐下来,男性雄厚的气息涌上前来,他身上还有淡淡的皂角香。 “对,就是一个小玩意儿,我打算到时候里面放一个引擎装置 ,最简单肯定是动能转化了,但是你也知道,手摇产生的动能转化为势能,只能让飞机滑行一段时间,这种是短暂释放的,无法储存,要是能一直下去,那永动机就被发明了。” 谢元禾很自然地解释道,“如果用电的话,成本有点高,最主要是咱现在还不太能找到电池这玩意儿;所以这个小装备,我打算用太阳能。” 女人的话让傅野大为震惊,这话可是比定时炸弹还要恐怖! 她侃侃而谈又自信的模样,真的只是对物理、化学比较擅长?不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只是她如果这么聪明,为什么又小学就辍学? 谢元禾哪里想到傅野还思考这么多,在她看来,傅野的沉默就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没有反对就是赞同,赞同就是对她的夸奖! 而且他向来就是寡言的,不过没关系,行动可以代表一些! 不得不说,谢元禾是极端自信了。 傅野躺在床板上,睁着眼盯着修好的屋顶,谢元禾终于躺上了床。 东西虽然还没做好,但是也差不多了,今日还没有好好跟男神聊天呢! 于是她侧过身子,盯着男神那俊俏的脸,目光顺着他的眉骨一直落在鼻尖,滑动到他的喉结处。 好性感,好诱人! 第12章 绿茶教唆崽子 花痴了一小会儿,她才闷闷道:“傅野,你知道吗?今天我本来特别高兴的,可是去了百货商场后,又突然很难过了。” “为什么?”傅野声音低沉,好像是陈年酒酿才有的醇厚感,十分醉人,只是压低的声线中,多了两份冰冷,给夜里燥热的环境降了不少温度。 而他们俩中间的小崽子因为玩累了,早就安然入睡了,只能听到他呼吸悠长。 接着傅野就又听了一遍买飞机被售货员鄙视的事情。 她讲述的远比傅平讲得完整,而且还很有代入感。 在最后,女人有些哽咽了:“你知道吗?我难过是因为那个售货员在百货商场,自以为眼界比别人开阔,鄙夷那些底层人士,无限推崇外国货,其实就是对本土文化的不自信。” 傅野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元禾竟然会有这种觉悟? 有意思,真有意思。 但傅野还是不能放下怀疑,因为他不确定面前的女人是不是故意露出破绽的。 内心情绪翻涌,可是面上却一点不显,他稳住气息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干巴巴道:“不要想太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 月亮爬上树梢,女人翻了一下身子,迷迷糊糊来了一句,“傅野,我想吃鸡蛋,不吃番薯。” 傅野睡眠向来浅,又警觉,他还 以为谢元禾大半夜发什么疯,睁开眼一看,发现她磨磨牙,又在呢喃几句,“想吃酸菜鱼,爆炒牛蛙……” 次日,日光透过封窗的塑料薄膜照在谢元禾的身上,而谢元禾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一道十分炙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微微睁眼撑开一条裂缝,就看到站在床边双手撑着的小崽子。 他不说话,就直直盯着。 谢元禾被吓了个激灵,艰难地睁开酸涩的眼睛,“崽,你怎么……在这站着?” 傅平不说话,他只是用那双眼睛盯着谢元禾,里面满满都是期待。 谢元禾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她爱逗人,于是起身,佯装忘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啊,对了,今日应该是有人要过来找我呢。” “而且今天还要把车架子装好,不过车轮还没着落,制动系统装好了,但是刹车还没弄。” 谢元禾说了这么多,愣是没有关于他的,傅平眸中的期待就像是地窖里的火把,随着氧气的消失而熄灭。 他收回手,有些失落地后退几步,像个即将要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打算找个地方蹲着了。 女人眼疾手快,一下就揪住了傅平的后衣领,她力气大,小崽子扭动了身子好几下就没挣脱。 她有些又无奈又好笑,终是服软:“好啦,不逗你了,你的小飞 机还没这么快能做好,再等等好不好?” 傅平紧抿唇,他还能说不好?哪有这资格啊! 于是扭动了两下,“你放开我,我知道了,不要老是拎着我,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是三岁小孩儿!” 谢元禾很爽快地松开手,“行,小大人,那你去玩吧!” 洗漱完之后,她掀开桌子上扣住的碗,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颗水煮蛋和窝窝头,旁边还有一些酸菜。 男神真好! 谢元禾喜滋滋地窝窝头掰开,往里面夹了点酸菜。 因为酸菜是用辣椒烙过的,所以酸辣开胃,尽管窝窝头有些糙,但小口小口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鸡蛋虽然已经冷了,但是敲在了桌子上,然后一滚,壳儿很快就碎开了,剥出了完整的蛋后,她三两口就吃完了,还觉得有些不太够。 屋头也没有什么要她收拾的,垃圾随手丢进篓里就算完事了,于是她又开始在院子里折腾她的二手车大业。 而傅平也背着他的小竹篓出门了,他在村子里一年多了,也没小伙伴跟他玩,所以他一般都是在附近挖点泥鳅,回来喂小黄。 阳光明媚,照在傅平的身上,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平平!” 来人穿了一身仿军装的常服,看着十分精神,她弯下腰,温柔地摸了摸傅平的脑袋,“你想娴姨 了吗?” 傅平仰起头,见到了熟悉的人,沉静的小脸蛋一下就换上了笑容。 他见到了熟悉的姨姨很是高兴,他一下就丢掉手中拿着的小木棍,“想!” “真乖!”姜雅娴从口袋拿出了几颗大白兔奶糖,放到了他的手里,像是不经意地问道:“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呀?你没有出什么事吧?那个肥婆有没有再欺负你了?” 傅平回想了一下,这两天谢元禾变好了一些,带他去吃了好吃的饺子,还给他出气,说给他做一个小飞机,应该是很好了。 可是他又不是三岁的小朋友,他还是记仇的,于是就有些许纠结地将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一下。 姜雅娴见傅平那傻里傻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清澈的眸子多了两分恶意,这崽怎么这么蠢? 都被卖了还纠结! 如此容易就被动摇了,明明前两天还说谢元禾是坏蛋,最讨厌谢元禾了。 然而在听到谢元禾的所作所为之后,一个恶毒的想法生成了—— “那个坏女人在用糖衣炮弹来侵蚀你和傅大哥的心嘞!你忘记她之前有多可恶啦?那肥娘们就是天生坏种,指不定是想到时候再卖你一次。” 傅平一听,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原本虚握着奶糖的手,一下攥紧。 娴姨会骗他吗? 应该不会吧? 毕竟当初 她特意跟着他和爹爹来这边,对他一直都很好,还会教他写字,读书。 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落入姜雅娴眼中,让她忍不住得意。 谢元禾短短几天变好,怎么可能完全拔掉扎入傅平心里的那根刺? 于是她再接再厉,佯装纠结,“不过也可能是改性子了,想和傅大哥好好生活,到时候生几个孩子。傅大哥是不是最近又对那人好了起来?如果是的话,那你就小心了,你很快就要照顾弟弟妹妹,要在家做家务,不能再读书了,而且还要每天出来打猪草,挖泥鳅,到时候傅大哥就只关心那个坏女人和她生的几个孩子了。” 傅平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脑海中不断出现自己凄惨的场景—— 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大冬天还要被赶出来洗衣服,然后一向疼爱他的爹爹也变脸了,只关心谢元禾,今天早上不就是了? 还给谢元禾煮了个鸡蛋,她已经连续三天吃鸡蛋了…… 越想,越觉得姜雅娴说的有道理,他的笑容一下就垮下来了! 姜雅娴见自己说服了小屁孩,嘴角浅浅勾起一抹得逞的坏笑。 她垂下眸,立刻换了一个表情,心疼道:“不过没事,娴姨疼你,娴姨对你永远好,咱们一起对付坏女人!不让她得逞!” 她俯下身子,又在傅平耳朵旁说了几句…… 第13章 男神,你也太黑心了吧?! 傅野中午回来的时候,还用稻杆儿穿着鱼嘴提了一条河鱼回家,衣服也有些湿漉漉的。 他一回来就看到谢元禾还在整她那破车架子,都整了好几天了。 谢元禾噌地一下站起来,迎上前,“你衣服怎么湿了?快换下来,不然待会儿感冒了。” 说着,她就想伸手接过东西,但是被傅野躲过去了。 他说:“你不整你的二八大杠了?” 谢元禾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脏兮兮的,一下缩回去,嘿嘿笑了两声,“整呢,快好了。” “那你整你的宝贝去吧,还有,平平呢?” 照往常,傅平就会跟嗅到腥的猫咪一样冲出来的,怎么今日不见人? “啊,我让他出去玩了,好像是还没回来吧!”谢元禾一边说着一边洗手,有些不以为然:“估计是在村头晒谷的地方玩着吧!” “平平在村子没有认识的小伙伴,不会去那边的。”傅野很了解傅平,他皱眉,“他平日抓完蚯蚓就会回来跟小黄一起玩,不可能一早上不在家,你这当娘的,是一点都没注意到?”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总不能拘着他……” 谢元禾洗干净手之后,摸了摸鼻尖。 傅野怕傅平出事,放下鱼就想出去找了,没想到傅平后脚就出现了,他背着小竹篓跨进大门的门槛。 谢元禾:“呐,崽子这不就回来啦?” 而后她转回去,笑容满面:“崽!你去哪 里玩啦?背了个小篓篓,里面装着什么呀?” 傅平装作没听见,绕过谢元禾。 傅野一看,就觉得不对劲,“平平,你娘问你话呢,怎么不出声?” 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天怎么闹起别扭来了? 傅平手攥成拳头,听到他爹先护着谢元禾,也没关心他,心想娴姨的话果然是真的! 于是他一脸委屈,怒气冲冲道:“我有什么可说的?我不和坏女人说话!” 小屁孩的心思就跟六月天空一样变得如此快,谢元禾还没说什么,傅野的眉头先拧起来了,就像是打了一个结。 他问:“是谁跟你说的?谁教你这样子的?!” “没人教我,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傅平脸涨红,梗着脖子道:“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对我好,只是在用糖衣炮弹侵蚀我,我不要被打倒!” “那你说,你看出了什么?”傅野不知道傅平为什么别扭起来,但是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人在里面挑拨。 可是在大宁村,几乎都是帮着谢元禾的,怎么可能会说她坏话? “我就是知道她不安好心!”傅平还在嘴硬,“爹你现在都只对她好,不对我好。” 傅野更生气了,“我哪里对你不够好?你继续说,我听你能说出什么个东西来?” 傅平支支吾吾,一下又想不到什么,娴姨跟他说的话,他又记得不太清了。 见崽子如此,傅野的脸黑得更快,“你既然说不 出来,就是在胡说!” 眼看父子俩就要吵起来了,谢元禾回过神来。 她没教过孩子,却教过不少研究员,她认为要慢慢来,这么厉声呵斥,咄咄逼问不管用。 她连忙打圆场,“别吵了。小孩子嘛,喜怒无常正常的,等大了就知道了,没啥可说的,日久见人心。” 她伸手想摸摸傅平的脑袋瓜,然而傅平一手拍了过去,直接把她手背打红了一片。 并且他恶狠狠放出狠话,目光仇视:“别碰我,坏女人!不用你假好心!” 傅平的情绪来得太快了,傅野脑子转的快,一下就想到了昨日出现的姜雅娴。 他伸出手抓住了傅平的胳膊,用了点力气,“你还学会打人了?你跟我过来!” 傅平扭动着身子,想挣脱出来,但他哪里抵挡得住傅野的力气,愣是被拖走了。 “咱不兴打孩子哈!”谢元禾还以为男神要揍孩子,叮嘱了一句,“咱们要以理服人啊!” 砰地一声,房门关上,留下谢元禾一个人在门口,她摸了摸鼻尖,整个人压在了门板上,想听听父子俩要说些什么。 没防备地,门忽然又被打开了。 她耳朵一下就贴到了男人的胸膛,听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谢元禾脸唰一下变得通红,磕巴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傅野伸出手推她,“我们男子汉说话,你给留个空间,可以不?” “可以,没问题!” 谢元禾被哄了一下,立刻眉开眼笑找不到边儿了,她指了指外边,“那我去干活了哈,你们爷俩慢慢谈!” 关上门之后好一会儿,傅野也不跟孩子玩脑筋,“你今天出去,是不是见到姜知青了?这些话都是她跟你说的?” 傅平低下头避开傅野深邃的眼神,开始搅动手指不说话。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傅野并不清楚姜雅娴为什么要这样跟平平说,可是姜雅娴早就认识平平了,平平挺喜欢她的。 于是他蹲下来,双手扶住平平的肩膀,声音严肃道:“傅晋宁,你看着我。” 傅野很少会喊傅平的大名,一喊,傅平就知道他爹严肃起来,是有大事要商议了。 傅平抬起眸子看着他。 “这些话是不是姜知青跟你说的?她给了你几颗糖果,你就觉得她是天底下对你最好的人?” “但是你娘还带你去城里,给你买饺子吃,还说要给你做飞机,这对你不好?” 傅野对女人无感,以前他就不喜欢姜雅娴,他觉得姜雅娴表里不一,未必是真的喜欢傅平。 谢元禾则不一样,尽管这个女人奸懒谗猾,但她不会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因此谢元禾要卖平平的时候,傅野怒不可言,同时也在思考谢元禾为什么突然要做这种疯事! 只是她又反悔了,救回了傅平,还说往后一定会好好对傅平,补偿他。 谢元禾这种人,其实非 常适合成为傅平成长路上的一块磨脚石,让他认清人性,学会周旋。 所以哪怕她真的有问题,傅野也只希望傅平能用别的方法去对付她,而不是硬碰硬。 谢元禾要是知道傅野的想法,一定会震惊到裂开,然后说一句——“男神,你也太黑心了吧?!” “她也就对我好了那么一会儿。”崽子声音闷闷的,“可是娴姨对我好很久了。” “好与不好,不能从时间长短来判断。”傅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要用心去看,你愿意给姜知青时间,却不愿意给你娘一点时间,这是为什么?” 傅平被问得有些茫然,于是傅野点明白了他:“因为在你心里一直都觉得,她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 年幼的孩子是无法分辨长者的好意与怀意,可他们会对母亲有天然的滤镜,谢元禾不负责,却还是不经意间占据了这样的身份。 傅平手攥紧了一些,他垂下脑袋,又问出声:“娴姨说,我们很快要走了,是不是?” “是。”傅野不再说太多,傅平虽然跟着傅野颠沛流离了两年,却一直被护得很好,因此无法分辨人性的复杂,这是年龄限制住了他的视线。 但傅野没有这么多时间去等,于是开口道:“谢元禾现在的是你的长辈,她有了改变,你也应该要变一变,适时变化,母慈则子孝。” “这才是我傅正勋的儿子该有的样子。” 第14章 她手上有勒痕…… 父子俩和好手牵手出来时,饭桌已经在院子里了。 俩人偏头一看,发现谢元禾正在厨房劈里啪啦做着饭眼看着她舀了一勺猪油丢进锅里。 傅野:…… 谢元禾这个女人是有本事的,总有办法能气到他,做个饭而已,要不要这么奢侈?! 蒜苔一丢下去就开始香了,她扒拉了几下,又将切好的腊肉丢进去,一直大火猛炒。 傅野见她掂锅好一会儿,准备要倒出来了,他默默补了一句,“你放盐没?” 谢元禾一拍脑袋,“嘿!差点忘了!” 说着打开了一罐子,就要往里面倒。 “那是白糖!给我放回去!我来!”傅野连忙上去制止。 他接过她手中的锅铲,问,“今天怎么还做起饭来了?!” “我娘今天拿了点菜过来,还教我如何生火了,我瞧着也挺容易的,就想着试一下。”谢元禾摸了摸鼻子,“总不能每次都让你做饭吧!” 谢元禾的话总是不经意间让傅野产生错觉,仿佛他们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吃饭之前,傅平来道歉了,谢元禾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笑道:“没事儿,崽,你给我一点时间呀,我会证明我变好了。” 傅平想到他爹的话,于是点点 头,看着谢元禾伸出手说要拉勾,又觉得这个女人太不成熟了。 傅野接手了她的工作后,还做了酸菜鱼,端到饭桌上的时候,谢元禾的快乐一下就来了。 那双黑眸也明亮的很,声音不由自主染上了甜意:“傅野,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酸菜鱼的,呜呜——你就是我的神!” 酸辣到位了自然是爽的,宁河不是没有鱼,只是特别难抓,上头的水库拦了鱼洄游,也就导致下游的鱼各个精明得很。 谢元禾不知道傅野花了多少力气,但想到他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诶呀,她泪点真低。 三个人才吃到一半,就有人来敲门了,青年声音有些爽朗,“傅野在家吗?” 谢元禾发现傅野的情绪一瞬间有了变化。 少有人会指名道姓地来找他,如果有,语气也不大好。 傅野思绪转得很快,接着就放下筷子,走过去开了门,发现是两个穿着白色工人短杉的青年人。 其中一个摘下了军绿色的帽子,露出了时下受欢迎的国字脸,笑容还带着些许书生气。 这俩人是谁? 傅野不自觉地绷直了身子。 这时,谢元禾此时走到了傅野的身边,看着俩人,眉眼舒 展:“林同志,魏同志,你们来啦?!” 林超美回家跟家里人说起了野猪肉的事,林母想着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保不齐是骗人的。 林父却不觉得,不要小看人民群众的力量和智慧,而且大宁村也不远,骑个车一小时到了的事,而且又是两个人结伴去的,安全不少。 “谢同志!”林超美见到了熟悉的人,松了一口气,他怕谢元禾是坑他的。 只是这地方破破烂烂的,是真的能有这么多熏肉? 饭桌上还有菜,小崽子扒着饭的手也停了下来,舔了舔唇,站了起来,没有喊人。 “傅野,你去拿出一点给同志看看,你们吃饭了吗?”谢元禾撞了撞傅野的手臂,寒暄了两句。 “吃了吃了。”林超美连忙摆手,这年头饭点过来本就不太好,他们俩启程前特意吃了。 傅野也想起谢元禾提到有人要买肉,就走进去拿了个箩筐出来。 油纸包着一小块熏肉,林超美打开一看,成品还算不错,拿小刀切了一片,咸淡刚好,而且肉很有嚼劲。 “我们还用蒜苔来炒了,感觉也不错的,你也一同尝尝。”谢元禾招呼魏跃进也一起尝尝,“这可是我做的呢,绝对好吃!” 谢元禾没藏 住话,得意洋洋的说着。 两人尝了一下,确实觉得不错,伸出个大拇指,连连称赞。 林超美计算了一下用量,魏跃进还打算多买一些给他姐姐,两人一合计,很爽快的定下了五十斤。 傅野将大部分的肉藏在了山里,就是之前人贩子藏身的那个山洞。 那地方温度要低一些,也干燥,容易保存,到时候他们会将腊肉打包好,送到钢铁厂去。 家里头有了进账,谢元禾也不怕坐吃山空了,笑得跟朵花似的,喜滋滋道:“我就说二八大杠有用吧!等我把车做好,就可以骑着它去送货了,不用老蹭我哥的车。” 她算了一笔账,然后特别高兴:“傅野,咱们要发啦!” 傅野见她如此胆大,微微皱眉,“咱们其实也不是特别缺钱。” 他们这儿勤恳一点,种三次稻没问题,所以如今割稻晒谷结束就可以分粮食了。 最重要的,是林超美有正经的采购身份,他们却没有这种‘卖货’的资格。 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会惹来麻烦。 “咋个不缺?咱们还得弄点粮食回来,你以为那点够咱们一家人吃?而且崽子要上学了吧?一学期学费好几块钱呢!不出啦?” 谢元禾摆了摆 手,一点都不当回事儿,“再说了,咱们这叫互帮互助,而且要想在大宁村抓我,那就是在开玩笑。” 这一刻,傅野突然觉得谢元禾有一种超越了时代的洒脱。 她又洒脱转身,碰碰这摸摸那的,似乎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他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但随即好像意识到什么,他怔然,眼眸归于平静,最后抿住了唇。 …… 下午傅野还得上工,弄完地里的事情后,他还要去洗牛棚。 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很少出现的女人赶着牛过来了。 她停在傅野的面前,从口袋掏出了一把野果子,手指比划了一下。 傅野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给自己的,毕竟将唐婶儿送进监狱的,也不是他。 他微微挑眉直接说:“我会拿回去给她的。” 唐婶家的聋哑女她鞠了个躬表示感谢后,直起了腰板,傅野下意识扫了眼她的脸。 她像是察觉到什么,立刻垂下头,长且卷乱的头发盖住了她的容貌。 脸庞似乎也被泥土抹过,显得脏兮兮的。 但是她的手很干净,似乎是特意洗过的。 聋哑女似乎察觉到傅野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手上,连忙缩回去,遮掩住了那一道道勒痕…… 第15章 傅野可以离开了! 傅野回家把东西给了谢元禾。 “唐婶儿家的那聋哑媳妇儿感谢你,给你送的果子。” 这些是捻子,一般长在山里,有些很甜,有些没什么味道,小孩儿都喜欢摘下来甜甜嘴,就是吃多了会拉不出来。 “这是去山上了呀?”谢元禾一看有些惊讶,顺嘴问了一句:“她一个人去山上不危险呐?不少人都丢命了嘞!” 这一句话不知道戳到了傅野哪一个点,只见傅野微微皱眉,疑惑发问:“很危险吗?” 谢元禾拿水冲了一下,就丢进嘴里,尝到了一丝甜味,于是又给崽子塞了一把,笑了一下,“大宁山不高,确实没什么可怕的,大家都是结伴去摘的,可这时间点,不往深处走,怎么能遇到果子?” “而且你忘了,我们上次往深里走,还遇到了野猪。” 这么一说,傅野才猛地想到,的确有些怪异。 一个女人,又是聋哑的,怎么在大山来去自如? 被谢元禾投喂了一颗果子后,他又像是不经意那般问:“对了,我都还不知道那聋哑媳妇叫什么呢。” 谢元禾神经一紧,男神突然询问聋哑女的事情,指不定是发现了什么机密。 她只能挖空脑子想:“听我娘说,唐婶儿带她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伤口, 大家问,唐婶儿就说她就是个聋子哑巴。” “大家对她印象真不多,刚来的时候她还总出屋,后来有一次聋哑媳妇好像发疯了,唐婶儿找回来之后,就锁住了她。我们也不了解啊!” 翌日,谢元禾带着崽子又进城了,傅野被村支书喊去了办公室。 一进屋,谢元禾他大伯,也就是村长,先对带着里面两个穿着不一般的人评价了傅野,“傅野最近表现还不错,每日工作也超额完成。” 两个青年是生面孔,其中一个站了起来,冷脸道,“行,那我们就去看看。” 傅野便带着他们两个先往地里走,周围的村民都看到了,窸窸窣窣讨论起来,“这是犯啥事了?” “不知道啊!真是造孽了,元禾也是倒霉。” …… 从地里走到牛棚,最后回到了傅野家,一进屋门就关上了。 原本还装模作样的两个青年,一个后退守着大门,另外一个忽然出拳,朝着傅野的脸下了死手! 傅野在地上摩擦两步,往后右一偏头,躲过了这一记右勾拳,他也使出一道下勾拳,直冲青年腹部。 青年被锤个猝不及防,整个人猛地后退两步。 制服有些限制了他的动作,而傅野穿着最简单的衣服,此时发挥着巨大的力量,手臂 筋脉乍现。 青年咬牙没吼出声,又开始了他的攻击。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最后傅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绞杀,将青年的脸死死压在地上,直到他的脸憋得通红才算完事儿。 守在门口的青年无声地拍拍手,傅野起身,而刚刚被碾压的林复兴有些懊恼。 鼓掌完的青年笑了一下,“复兴,你这是满足了吧?” “你看我这表情,像是满足了?”林复兴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傅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拉起了他,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伸手一指站在那笔直的青年,“你等见我都不知道要等多久,怎么不找你师父切磋?” 这个“师父”叫宗政和,与傅正勋同届,能力仅次于他。 俩人是最好的搭档,然而如今大家的身份都不同了。 “我现在可是文职,不动粗。”宗政和露齿一笑,那张白皙的小脸蛋多了几分秀气。 傅野听到这句话,心一咯噔,他看向了宗政和,没想到对方却说:“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总不能继续不要命下去。” 这样意气风发的青年,最终弃武从文。 一时之间,三人都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傅野开口了:“好了,你们来找我什么事情?” 林复兴也不沉湎于过去中 ,立马直起身子喊了一声:“老大!” 然而傅野一听,强忍心中的不舍,立刻打断:“我现在可不是你老大了,你还是——” “不!你就是!老大,前段时间你上交的东西已经顺利抵达海岛了,我们这次是来给你传递复职文书的!” 他有些兴奋,声音染上了些许激动:“熬了一年多,老大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这了!” “上头还说让你回来就立刻召集之前的兄弟们呢!” 傅野手停在他的肩头上,用力压紧,重复了一句,“真的?上面真的这样说的?” “阿勋,是真的,黑字白纸的写着呢!”宗政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同意,我们就立刻去县城调档案了。” 档案是真的,人也是真的,只是名字是假的。 到这一刻,傅野忽然就迟疑了。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人影,竟然是谢元禾。 调档案就意味着这个身份可以在某个时刻消失掉。 他和谢元禾是以这个身份结婚的。 再说了,他来这边也不只是为了追回丢失的172元素……还为了寻回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答应过老师,会把她的外孙女带回来的,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傅野说完这句话,两人沉默了很 久。 傅野的恩师,姓夏,是学术界的泰斗。 她兢兢业业数十年,哪怕是倒在了病床上,还在计算着公式。 她的孩子一个两个接连离开,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此残忍,到最后就连最亲近的外孙女都失踪。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到死也只是想寻回流落在外数年的外孙女,这都不完成吗? 宗政和站直了身子,沙哑着声音:“行,都听你的!我们会压下这份文书的。” 见兄弟还支持着他,傅野终是笑了一下,而后想起什么,又道:“还有,姜雅娴最近老是往我身边凑,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把她一起弄走?” 林复兴听到这个,尴尬地看了一下宗政和,打了个眼神,他这……可不好答应。 “咳,人家是为了你特意来这里的,咱没这权力。”宗政和摊开手。 林复兴立刻点头赞同,努力扯开话题:“是了是了,对了,我怎么没有看到阿宁?” 阿宁也就是傅平,傅平大名傅晋宁。 “他被你嫂子带出去城里逛了。” 傅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林复兴震惊,“我,嫂子?” 他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瞪大眼结结巴巴道:“嫂、嫂子什么时候从坟头醒来了?队、队长,你来一年多,还,还把嫂子给弄活了?” 第16章 耗干体力 傅野一脸黑线:“什么坟头醒来,会不会说话?” “队长,大家都以为阿宁的娘死了呢……”林复兴摸了摸鼻子,他们见到阿宁的时候才三个月大,那可是根本离不开娘的年纪,要不是死了,谁会忍心抛下三个月大的娃? “嫂子长什么样啊?能让您惦记了那么多年!”林复兴调侃了一句。 然而宗政和看着远处晾晒着的衣服,摸了摸下巴,“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两百斤,你看那衣服那尺码,看来家里条件还不错,有福!” 林复兴直接幻灭,目瞪口呆,有些语无伦次道:“我看阿宁瘦瘦弱弱的……嫂子这是怀孕的时候光顾着养自己,没养娃……啊不,我不是这意思……” 越说越混乱,傅野不想解释那么多,阿宁当然不是谢元禾的孩子了,他扶额,“好了,你不用知道这么多。” 林复兴立刻闭嘴,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很乖巧道:“我怎么觉得你和师父都变得修身养性了?难道都被媳妇儿榨干体力了?” “滚!”傅野实在是忍不住,上前给了林复兴一脚。 林复兴被踢得一下子弯腰,脸都痛得扭曲一下 ,“艹!……还得是这样得劲!” 傅野:…… 林复兴和宗政和不能待太久,很快就离开了傅家。 然而造化弄人,他们竟然在县城里见到了那个有福气的人—— 谢元禾背篓背着东西,原本是牵着傅平的,但是她回去的路上又给崽子买了个肉包子,他这会儿正双手扶着包子在啃。 将肉卖完之后,她运气不错地还淘到了车胎,就是她哥有事儿,不能送她娘俩回去。 “你可别吃撑了,晚上咱们还得回去吃红烧肉呢!”谢元禾这会子聪明了,她特意先去百货大楼买了一个饭盒,然后才去国营饭店打包的。 “唔唔。”傅平有些恋恋不舍,但也还是听话的放下了半口包子,正要收起来。 然而胡同口拐角处忽然出现了两个大汉! 一个丢掉手里拿着的烟,在地上踩了两脚,另外一个猛地冲出来抓住傅平的胳膊,张开那满口黄牙的大嘴就乱嚷嚷起来。 “臭婆娘,偷了钱又给惯着儿子,吃什么肉包子,天天什么做派!” 傅平一个没注意,手上的包子掉了不说,还被那男人捂住嘴。 “是啊,弟媳,快 跟我们回去,我妈都被你气到了,躺在床上都下不来。” 谢元禾在二十六世纪就是被当着宝贝哄大的,突然来了个长得一言难尽的男人,正吊着三角眼阴沉沉地盯着她,嘴里跟下水道呼气一样,她一下被熏得差点找不到北。 于是她冷下脸,厉声道:“快把我儿子放开!当街抢人就算了,嘴里胡咧咧地喷的还全是屎!” 黄牙男被激怒了,“妈XX个巴子,你把我娘的棺材本都偷完了,这会子就不认人了,快跟我回去!” 这巷子附近都是民宅,来往居民多,不少人停下脚步来围观,但他们都以为是家事儿,愣是没一个人插手。 谢元禾被气得要死,猛地冲上前,对着抓着傅平的男人就是两巴掌,“我去你大爷的,快给我滚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哪里想过谢元禾这么猛,直接冲上来就硬刚。 也就是他愣的那一秒,谢元禾一手抓着男人的胳膊,用力一拧,痛得男人呲牙咧嘴下意识放开了傅平。 “还有,我还是头一次见冲上来就喊别人臭婆娘。” 谢元禾一把抱住傅平,脚下生风,抬起腿就对 着男人最脆弱的裆部来上一腿,几乎是下了死力。 “啊!” 男人凄惨一叫。 他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鸡,直直跪下来,痛得他倒吸几口冷气。 另外一个男人傻眼了,这女的长得肉多,衣服又没什么补丁,而且刚从百货大楼出来就去了国营饭店,一看就是家里被宠大的,带着个孩子,最容易对付了。 却没想到她这么猛! “你这个毒……妇!”黄牙男像是被烫熟的虾,痛得弓起身子。 谢元禾单手抱住了傅平,她眯了眯眼,低声冷静道:“平平,抱紧我。” 傅平这会子早就被吓得的浑身发抖了,谢元禾又说道:“平平可是男子汉,咱们可不怕这些个混子。” 两个男人使了个眼神,前后就要夹击谢元禾。 谢元禾一个侧身,两个人掏了个空,谢元禾微微压下眼皮,闪过一丝暗光。 真他妈是找死! 她从口袋一掏,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口袋甩出了一根棍子。 那棍子最开始就只有手掌大,在她单手一甩的情况下,就像是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一下伸长到最合适的位置。 谢元禾将 棍子对着面前男人的鼻尖,她的眼神凶狠,那一刻几乎与傅野刀人的眼神一致。 她是科研学者,但不代表没有经历过血腥,相反,她面对的还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高智商犯罪人群。 “有本事就来啊!” 男人啥也不说,咬牙就想劈开谢元禾手中木棍,她有孩子,那就先攻击孩子!棍子再可怕,那也会断的! 但是没想到,谢元禾的动作更快,那木棍快得只能看到残影,对着男人的肩头砸去。 就在男人打算以肌肉震碎木棍的时刻,他半边身子忽然一麻。 谢元禾露出了一个完整的笑容,她低着声音道:“谁给你的自信,挡得住我?!” 不好意思,这是电棍。 滋滋的电流声,直接让男人身子全麻,抖了几下,整个人就瘫软躺在了地上。 而另一人见此景,瞪大眼:“太可怕了……” 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冲上前,只能愣愣看住谢元禾收起棍子,一脚踢在了男人的腿上,看着他口吐白沫。 只见谢元禾转过身,面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轮到你了。” 也就在这时,忽然远处一道男声传来:“阿宁!” 第17章 谢元禾偷男人 谢元禾扭过头看向了远处站着的人,她眼眸闪过冷光,却依旧做出了戒备的动作。 她不认识这两个人,又是准备抢小孩儿的?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在干什么呢?!”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让开让开!” 一个大妈领着几个警察上前来,“就是这,这一家子打得可凶了,这媳妇儿跟下了死手似的。” “不是一家子,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冲上来就抓我儿子,指不定就是人贩子!”谢元禾站在那边有理有据的说道,“咱们可以去派出所走一遭。” 这时,那个刚喊过“阿宁”的青年冲上前,又喊了一声,“阿宁!” 谢元禾抱着崽子,力度有些加大,有些警惕。 而傅平听到许久未听的名字,一下拧过头,宗叔叔熟悉的轮廓出现,他眼眶一下就红了! 但还是没有挣脱,只是环抱着谢元禾的脖子,也没唤人,他知道在谢元禾面前不能暴露。 宗政和很快回过神来,没再看傅平,而是对着警察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说了句什么。 接着只见警察立刻下令,“把这些闹事的人都拷起来,带回派出所!” “ 平平认识那两个人?”谢元禾微微抬起眉头,不戴眼镜的那青年有点像是部队出身的,因为他眼眸中的锐气藏不住。 傅平摇摇头,他认识,但不能说。 戴眼镜的青年倒是温和一些,笑意不达眼底,也没有出声。 他们俩人是半路经过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一堆人围着看。 林复兴怕这里出什么事,就想上去看看,跟在身后的宗政和眼尖,一瞟,就看到了被抱在怀里的傅晋宁。 林复兴想上去帮忙,但是见到谢元禾揍人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手里拿出的那东西直接将人击倒,还没来得及出手,人就被解决掉了。 他看着谢元禾的样子,忽然觉得傅野还是挺牛的,确实是有福气。 然而宗政和的视线却落在谢元禾手中的棍子上,若有所思——这是个什么东西? 派出所拘了那些人,稍微一吓,就屁滚尿流地全部供出来了。 他们之前是跟着人贩子做拐骗一行当的,就只做了几天。 那人贩子隔天就说有一笔大生意,做完就走,还让他们等等,等收到孩子,卖了之后再给他们分钱。 结果等啊等,愣是过了两天,怎么 打听都没丢孩子的,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只是看着那些人这么容易来钱,就打算自己也做个局。 调查完了,警察过来跟谢元禾说话。 “同志,你这个身手不错啊!”能打两个大汉不说,手里还有武器。 “但是你知道不?这样是很危险的,如果你手中没有棍子,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怎么对付得了?这种时候还是要呼叫,寻求大家帮助的。” 谢元禾:可拉倒吧,我只见到大家在看热闹,都没想上来帮一把。 她没说话,就听到另外一个人在线发问:“你手中的那棍子,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伸缩木棍,我自己做的。”谢元禾伸手进口袋,单手灵活的先将里面的电源卸掉,而后拿出来,不动声色道:“他们不经吓,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谢元禾平时就会捣鼓这些,她口袋里还有不少玩意儿呢,就是太危险了,现在肯定不能拿出来。 问话的人接过来看了一下,做笔录的时候,那男人就说,那婆娘一棍子过来,他就好像麻了一样,一整个身子都动不了,搞不好就是什么妖术! “放屁,现在哪有 这东西,再说我关多你几天!好好说话!” 只是看了好一会儿,发现确实不是什么有攻击性的物品,只得还给了谢元禾。 N省地势特别,一半靠近边境,山多,一半是平原,低洼。 所以聚集的人实在是混杂,持枪装子弹都有,虽然不合规,但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真要算起来,木棍不是武器。 傅平一直没说话,他下地之后就一直抓着谢元禾的衣角。 直到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宗政和才跟林复兴上前,看了两眼。 宗政和先开口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认错人了,我还以为是我朋友家的孩子。” “没事。”谢元禾看得出来他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真有这么像吗? 不过她也不在意,有本事就抢孩子啊! 反正她会把对方揍个屁滚尿流。 因着傅平走得慢,谢元禾一把将他捞了起来,“那平平,咱们回家吧?” 这时候警察跑了出来,还推着一辆自行车道,“欸,谢同志,我们这边送送你吧!” “行啊!”谢元禾早就累了,也不拒绝,“我抱着孩子,好骑不?” “没问题!我在 家老是这么载我媳妇儿孩子呢,我孩子还比你多,我媳妇前头抱着一个,后头背着一个,我二八大杠前还坐着一个呢。” 谢元禾笑笑。 “嗐,你也别觉得我多话,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叫罗定南,我媳妇儿是魏春华,你不认识她,但你知道她弟,她弟就是魏跃进!” 原来是跟谢元禾买熏肉的那个魏跃进他姐夫。 “哦,原来是这样。”谢元禾也没完全放下戒备。 罗定南真的爱说话,一路上絮絮叨叨的,不过基本上都是在聊他家孩子的事儿。 “你家娃子看着有些腼腆,不爱说话是不是?男孩子就得要多说说话,壮壮胆。” 谢元禾其实也很赞同,只是她知道,崽子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导致的安全感缺失,所以她这会儿也不逼着崽子说话。 “欸,前头是不是快到了?往前我就不送你了,我还得去一趟大牛村。” 罗定南在分岔路口放下了谢元禾和傅平。 谢元禾道谢之后,就要牵着傅平往回走,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女声就出现了,她怒意冲天—— “好哇!谢元禾!你这个坏女人!结婚了还要不安分地偷男人!” 第18章 初恋登场 傅平歪着脑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想不起来是谁,而后他疑惑地看向了谢元禾。 谢元禾站直身子一皱眉,也在思考那人是谁。 说话的人扎着两个麻花辫,冲上前的时候还一摆一摆的。 看着带警帽的帅气警察,她像是接受不住一样捂住胸口,“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好运,遇到的都是极品!” 谢元禾终于想起人来了—— 大牛村村长的孙女儿何珍珠,和原主算是冤家。 当初和傅野领证的时候,何珍珠气得两天没吃下饭。 倒也不是她喜欢傅野,主要是傅野看着就顾家、老实,有男子汉气概! 然而傅野在大牛村一年多,愣是根块木头似的,对她的魅力视而不见。 何珍珠打小跟谢元禾一起上学时候就喜欢跟谢元禾比,她读书读的比谢元禾多,后边又当上了售货员,可把她神气的。 唯一比不上的,好像就是勾搭男人的速度问题。 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是这样! 你看那没眼光的爷们,不就一到大宁村就同谢元禾勾搭上了。 如今又来一个! 罗定南怕传出闲话,立刻板正着脸,拿出了证件表明自己的身份:“你这人说话得注意点,我是公务送谢同志的!” 何珍珠一看,立刻收声。 谢元禾见到她那怂样,也不想说什么,而是对着罗定南道了声谢,让他先走。 结果何珍珠还不依不饶地跟上来,“诶呀,不就是误会了你,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她还觉得自己没错: “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是特意来跟你说个好消息的。我要定亲了!” “我未婚夫可是当兵的!”何珍珠叉腰,十分神气。 “噢,那恭喜。”谢元禾牵着崽子继续走。 结果何珍珠摸了摸下巴,略带讽刺:“哦哟~我都忘了,你那丈夫好像也是当兵的,可惜是犯了事儿……” “你又知道他犯事?那你说犯什么事儿?那嘴巴不会说话就让你娘拿针线封起来,天天胡咧咧的。”谢元禾呛了她一声。 “不犯事儿怎么会来我们这儿?你就嘴硬吧。”不了解事实的人,总会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人。 谢元禾停下脚步,“你娘要是不舍得,我就给你几个大嘴巴子让你消停会儿。” “就不给我说实话啦?”何珍珠也不怕谢元禾,她知道谢元禾是什么性子,就是会放狠话,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到她真的动手。 何珍珠双手叉腰,甚是嚣张:“有本事你就来!” 谢元禾伸出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两巴掌,那清脆的响声,简直把何珍珠给扇懵了,“你有本事继续说,说一句我扇你一巴掌!” “我就是没说错,你一辈子就这样完啦,嫁了个没用的男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还要带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 “三巴掌!”谢元禾数着数,飞快地又赏了她三个嘴巴子。 何珍珠捂住脸,不敢置信,又气又急。 “谢元禾,你真敢?!我撕了你!” 她冲上前,伸手就要薅谢元禾的头发。 “有本 事你就来啊!”谢元禾摊开手,一脸无辜:“这不是你要求的?” “你……你!”何珍珠长得瘦小,又不会打人技巧,只能跟个泼妇一样胡搅蛮缠,但谢元禾一手就制止住了她,还将她狠狠摔在地上。 何珍珠被摔了个背,泪眼朦胧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身后穿着军装的青年。 她猛的哭起来:“呜哇——你太欺负人了,谢元禾,你不要脸!你就是个土匪!强盗!我要让我未婚夫揍你!卫城哥哥!” 谢元禾看着何珍珠挣扎起身,一手擦着眼角的泪,甩着另外一只小手,迈开那小步伐,扭扭捏捏跑走了,“卫城哥哥,有人欺负我!” 迈开大步上来的青年被何珍珠一手圈住胳膊,看着谢元禾,他的表情复杂了一瞬。 何珍珠娇滴滴道:“就是她!她刚打我了,还摔我,你都看到了!” “禾……”青年下意识想要唤一声,然而何珍珠的手一用力,他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抿了抿唇道:“好久不见,谢元禾同志。” 他们……认识?! 这是何珍珠的第一念头,也是谢元禾的。 眼前的青年国字脸,五官有些精致,只是面上还有蓄着的胡茬,大概是赶了几天的车没有好生打理,但胜在他有一米八高,又穿着军装,看着很是精神。 谢元禾看了一会儿,才在记忆里寻找出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她眼神有些复杂,“原来是你啊,宁同志,恭喜你定亲了。” 宁卫城比原主大两岁,他外公跟 原主的爷爷曾经是同学,小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 那时候原主依旧是胖乎乎的样子,但很白,瞧着特别像年画上的娃娃,性子也没后边那般拧巴。 宁卫城小时候瘦瘦小小的,俩人关系还真的不错,差不多要定亲的那种好。 那一年,宁卫城回来看望他外公,发现原主成绩差的很,说了她一顿,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 后边宁卫城说,读书是为了有更好的出路。 他对原主表白,说:“我家里人不同意我俩在一起,不过没关系,你好好读书总会让他们改观的!我准备入伍了,我们会有很好的未来。” 原主也是真喜欢宁卫城,于是点头就答应了,还收了宁卫城一个蓝色的布包。 原主那时候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正要在宁卫城的鼓励下重新燃起对学习的兴趣,还回学校上了一段时间的课。 没曾想这事儿被宁母知道了,她气急败坏地冲到学校来指着原主的鼻子骂:“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就会勾引男人,你怎么这么贱?” 虽然是发生在放学时间,但向来好面子的原主哪里受得住,当晚谢家就抄家伙找上宁家,两家闹得不欢而散。 宁卫城根本没能说服他爹妈,反而让他爹妈觉得,他要如无,都是原主教唆的。 他们家是生了三个女儿才换来的儿子,这会子要入伍? 简直不能忍! 然而宁卫城自己拿着入伍通知书,直接跑了。 何珍珠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谢元禾为什么辍学? 好像就是因为有个妇人跑上来大骂谢元禾勾引男人! 因为这事儿,她还嘲讽过谢元禾好几次! 没想到竟然,那个男人是她未婚夫?! 而许久没见到谢元禾带着傅平回来,傅野也找出门了。 男人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村口,傅平一眼就看到了,特别兴奋地喊道:“爹!” 谢元禾抬头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如同霜雪褪去春日来临那般,她眉头舒展,“老公!” 傅野走上前,先是接过了谢元禾身后的背篓,先是偏头问她:“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然后牵过了傅平,听着谢元禾笑嘻嘻道:“今日出了一点事,一会儿回家我跟你说!” 宁卫城看着谢元禾面上的笑容,眼眸立刻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在他心中,谢元禾就是他的白月光,这是一种无关外貌,只有感觉的喜欢。 所以在谢元禾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时,他才醒悟的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她。 于是宁卫城抬起头,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点的男人,似乎是在给面前的人打分,眼睛不断扫视。 而傅野的眼神却变得有攻击性。 两个人用眼神互相暗杀,不断放着冷箭。 “元禾,我都不知道你结婚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不介绍一下吗?”宁卫城推开了何珍珠的手臂。 “是啊,媳妇儿,我都没见你提起过,你还认识这样一个人。” 傅野的声音也冷沉沉的,他大手一挥,揽住了谢元禾的肩膀。 第19章 雄竞现场 谢元禾觉得空气中莫名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嗅了嗅,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见男神那么主动,她很高兴,于是先对着男神说:“这是宁卫城,我小时候的玩伴,好多年没见了吧。” 何珍珠她是一点都不想介绍,所以谢元禾没好气道:“她是大牛村村长的孙女,何珍珠,这你应该认识吧?” 傅野先一步上前伸出手,“你好,宁同志,我叫傅野,是元宝的丈夫。” 然而宁卫城没理她,伸出手回握,两男人暗暗用力,谁也不服谁。 傅野搞不懂,谢元禾这女人怎么这么有招蜂引蝶的本事? “傅同志好,我是宁卫城。”宁卫城没想过傅野手的力气那么大,但两个人面上神情都不显。 一时之间四个人都有些沉默,还是谢元禾先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好啦,大家都见过了,宁同志,你啥时候结婚跟我说声,我和我老公一起去讨杯喜酒喝哈!” 谢元禾真的是直往宁卫城的心窝子里戳,自己喜欢的人祝自己和别人百年好合…… 这杀伤力是够大的。 宁卫城看着谢元禾挽着傅野离开,心头满 满都是遗憾。 何珍珠哪里忍得住,直接就闹起来了,“卫城哥哥!你是不是喜欢谢元禾那个肥婆娘?她有什么好的!” “何珍珠同志,元禾说得没错,你这嘴确实是要管管了,她很好,你不许这样说她!” “还有,我娘没有跟你说吗?我这次来就是来退亲的!” “你……!”何珍珠宛如晴天霹雳,这都已经下聘了! “宁卫城,你眼睛真的是瞎了!”她实在气得要死,骂了一句之后,一跺脚便跑了。 谢元禾才没管这俩人,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自己今天淘到了什么宝贝,弄回了什么东西,路上偶尔见到村民的时候,她也甜甜的跟对方问好。 回到家之后,依靠着油灯和外面的月光,在院子里捣鼓着她弄回来的车轮,连饭都没吃。 等谢元禾将车装好,整个人坐上去在院子里骑了两下,感觉没问题的时候,才高兴地大喊一声,“傅野!快出来!我弄好了!” 那原本脏兮兮的车子已经被谢元禾擦得发亮,她手一拨弄,叮铃铃的车铃声响起。 女人笑容敞亮,扬起那好看的眉毛,露出了洁白的 牙齿,当着傅野的面,微微倾斜车身,然后右脚跨过去,一屁股坐在车座上,双脚就噔上了脚踏板。 “你看!” 院子不大,但是稍微骑两下,转个弯儿倒是没什么问题。 傅野最开始对谢元禾的动手能力很怀疑,但如今看着她变废为宝,心里更是复杂。 谢元禾骑到了傅野的身边,手按了一下刹车,一只脚踩在了地上,微微斜跨着。 “我这高度也调整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还可以调高,前头的杠我加宽了一点,崽子坐着也没这么硌,后头的位置可以站也可以坐,绝对没问题!” 她像是来要功劳那般,笑得有些讨好,眼睛闪亮亮的,好像是在说:我都这么厉害了,你不夸夸我吗? 但是下一秒,还没等到这一份夸奖,她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响起来了。 谢元禾一只手捂住了肚子,还是直直地看向他,“你不夸夸我吗?” “你真棒!”傅野随口夸了一句。 “嘿嘿~” 男神夸她啦! 谢元禾很认真地将手中的车推到傅野的手里,还很注意地没将黑手到傅野的衣服:“你来试试,我去洗个手 ,吃饭啦!” 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车,哪怕这车是个二手货,但是在谢元禾改造之后,又像是一辆新车了。 傅野左脚踩在踏板上运了几步,然后一个后跨,就骑上了车。 二八大杠在小院子兜了两圈,傅平看着他爹骑着车,神采飞扬的,仿佛看到了之前在海岛那样,一瞬间,他红了眼眶。 下放了两年多了,这里的生活都太苦了,苦到他都看不到尽头。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过去的那种日子,如今看着他爹那样,有一瞬间,他觉得是跟以前一样的。 爹说得对,那个女人开始变好了。 谢元禾看着那饭菜,还是热的,叫花鸡还留了一个鸡腿。 叫花鸡拢共就两个腿,一个给了傅平,一个就留给了她,而且大部分的肉都被撕了下来,去掉的就是一些鸡架子。 傅野进来的时候,谢元禾还是没有吃鸡腿,他看了一眼,问:“怎么不吃鸡腿?” “老公,你坐下来呗,陪我吃个饭。”谢元禾伸手拉了一把男人,他的手掌宽厚,指腹间又带着老茧,这个位置正好就是握枪留下的。 她抬起头 看向傅野,心里头闪过一丝诧异。 虽说研究武器的人会经常触碰零件,但不会起这种茧子的。 傅野也警惕,两个人四目相对之时,谢元禾用油纸捏着鸡腿,送到他的嘴边,“你先吃呗,拢共就两个腿,你给崽子一个,我一个,你自己都没吃到。” “我不爱吃腿。” 傅野微微垂下眼眸。 “吃吧!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鸡腿?!”谢元禾直接送到了傅野的嘴边,她哄多了几声,最后傅野实在撑不住,咬了一口。 “好吃吧?”谢元禾弯了弯眼眸,很自然地拿了回来自己吃了一口,“这叫花鸡我问了,那可是国营饭店厨师一把手做的,我还特意给他塞了一些腊肉呢!” 见谢元禾吃的那样自然,傅野心头忽然一软。 吃完饭之后,谢元禾又拿着工具出去了,傅野出声,“车不是做好了吗?” “答应给崽子做的飞机还没做好呢!” 电子元件是一次性的,丢弃之后基本上都用不了,谢元禾没有精密仪器,改动不了内部软件,只能通过接改线路升级成她想要的玩意儿。 “老公,我们一起干呗~” 第20章 我还有机会吗? 谢元禾见傅野杵在一旁,正想把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他,然而忽然想起自己并没有设计图,她抿了抿唇,“我直接跟你说吧。” 谢元禾说得很含糊,最主要是里面夹杂太多专业术语了。 傅野接过了那长方形的小黑盒的时候,看到里面的线路板已经接到一半了,然而谢元禾哪里知道傅野没有听懂。 这时候,傅平拿着故事书出来给傅野解围了:“爹,你给我读一下故事呗!” 谢元禾眨了眨眼,想起她今日还在废品站给傅平找了几本小人书。 于是她伸出手又将东西拿了回来,“那你就在旁边给崽子念小人书呗,顺便也让我听听,这个我来就好了。” 谢元禾没想太多,只是想听听傅野的声音。 手中的东西就像是烫手山芋,还回去之后,傅野下意识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给自家崽子一个赞赏的眼神。 那小人书就是连环画,也没有什么可念的,讲的是铁道游击战。 谢元禾听着他讲故事的时候,手中对接的线连上了电路板,很快,马达就发出了轰轰的声音,小小的开关一打,声音就停了。 如果全按照百货大楼的飞机外形,她也能做得出来,但是要想起飞,最重要的 涡轮发动机得设计出来,就如今这个环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设计的是一辆单引擎飞机,其中最重要的工具——引擎,就是她手中的小铁盒。 原本襟翼、机翼、副翼都是分开的,但是她不想这么复杂,于是就用木头削了一体式。 傅野看着她手中的飞机模型,也没有想太多。 毕竟这种螺旋桨式飞机外形很多年前就有了,而且他又不是搞科研的,自然不知道里面的含金量有多大。 谢元禾顺口问道:“对了,村子里的稻收了多少了?” 看着天气热成这样,谁能想到没多久就会开始下雨,而后就会下不停,导致堤坝毁坏…… “快收好了,因为提早收,产量下降了不少,大家意见挺大的,不过村支书和村长,还有族老都出面安抚了。” 谢元禾一听,还是觉得自己想的不够妥当了。 如果是因为天气原因囤粮还好,但洪灾不是只有天灾,今日见到宁卫城,她才猛地想起,可能还有人祸这回事! 村子上头有一个水库,宁卫城的父亲当年就是修葺者之一…… 第二天傅野又像往常一般去上工了,早饭是酸菜鸡肉丝搭番薯饭,谢元禾塞了几口之后,就出门了。 傅平抡着两条小短腿跟上了谢元禾,“你去哪里哇?” “我去找叔爷商量点事,然后我要出门一趟,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做好啦,不过我把它藏起来啦!你好好找找。” 谢元禾昨晚就已经做好了,只是那时候傅平已经睡着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傅平的眼睛都瞪得圆圆的,很是可爱,“真的吗?” “对!”谢元禾没想直接给他,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寻找也是锻炼孩子的一种方式。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看着他一蹦一蹦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到村支书家里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 “叔婆你在家吗?”谢元禾看着门已经拉上了,平日里家里有人是不会把门拉上的,于是站在外边儿先高声一喊。 “在欸~禾宝,你等等!”叔婆在屋子里应了一声,而后又有一个男声开口了:“叔婆,我去开门就好了。” 青年一走出来,谢元禾就看到了他,是昨日见到的宁卫城。 他将脸上的胡须都刮干净了,整个人看着干爽了不少。 “元禾……”宁卫城见到了谢元禾,先喊出了声,问了一句:“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找叔爷。” “叔爷不在 家,他跟谢大伯去公社开会了。”宁卫城知道谢元禾平日没事不会过来的,于是又继续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噢,我想去水库那边看看,你不是也知道吗?水库那边建了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也没有维修,我怕要是下雨,拦不住冲垮,下游就完了。” 宁卫城听谢元禾这样说,也警觉了起来。 她说得没错,他还记得上一次维修还是在他入伍之前。 “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宁卫城笑了一下,“我正好也去爬爬大宁山,就当作是训练了。” 他倒是一点都不避嫌,谢元禾也没想太多,点点头:“好。” 很快,谢元禾跟宁卫城上大宁山的事儿被人看到了,村里的婆娘又开始嘀咕了—— “你瞧见了吧?谢元禾是不是跟宁卫城又和好啦?” “宁家那小子挺好的,在部队呢,现在大小也是营长了吧?” “谢元禾不是结婚了吗?” “结婚了还能离呢!这嫁人就是女人第二条命,肯定是得嫁个好的。” “欸,别说了,那谁来了。”妇人一见到傅野,立刻撞了撞同伴,马上闭嘴了。 傅野抓着镰刀的手一紧。 日头高高挂着,身旁还有在劳作的人,他还不能离 开。 只是那双眸子多了两分冷意。 …… 谢元禾和宁卫城走到一半,宁卫城突然说:“我和何珍珠退婚了。” “啊?”谢元禾惊,“为什么?” “我不喜欢她,订婚也是我妈擅自作主的。”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不喜欢何珍珠,她嘴太碎了。”这是原主的感受,因为她爱去外面晃,特容易和别的村子里的人见面。 每次碰上,何珍珠就会刺原主一嘴。 “不过不是我说吧,你虚岁也有二十二三了吧?入伍也有四五个年头了,你妈着急也是正常的。” “可人生这么长,我只是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宁卫城这话说的坚定。 “对对对,你说的对!”谢元禾狠狠点赞了。 结果宁卫城眼里升起了一抹希望:“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那你得问你喜欢的人啊!”谢元禾真的没想过,都已经过去四年多了,宁卫城对她还有意思。 宁卫城还想说什么,但谢元禾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了,加快速度往前走。 只是脚踩到了石块儿,一个没注意,身子一趔,就要往前面倒。 因为宁卫城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立刻伸出手拉住了她。 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第21章 这世界就是巨大的草台班子 “你们在做什么?!” 傅野的声音令谢元禾毛骨悚然。 而身旁,宁卫城还在关心她,“没事吧?能站稳吗?” 谢元禾猛地吸一口气,这家伙不会真还喜欢她吧? 她连忙撤开两步,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傅野。 谢元禾小跑起来,纵身一跃,直接抱住了男人,“老公!你来啦?!我差点摔了,宁同志扶了一下我……” “脚没事吧?”傅野因为这冲击力后退两步,稳住身子后低下头,先是看了一下她的脚踝。 “没,没事。你不是要上工吗?怎么出来了?” 傅野哪好说他是因为得知了谢元禾同宁卫城上山,请了个假来的,抿了抿唇,“我来挖野菜了。” 谢元禾:这时间还有野菜? “你怎么也上山了?”他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他的霸道。 “哦,这上头呢,有一个大型水库,我想去看看。” 谢元禾刚说完这句话,宁卫城就凑过来补话—— “大宁河属于平河流域。上头水库叫平宁水库,一九五三年竣工,召了附近十几万人来修建,但是运行没几年,大坝就出现了纵向裂缝和输水洞洞身裂缝。元禾说起这事儿,我也想去看看了,毕竟我父亲 当年就是建造它的工程师之一。” 看着他在谢元禾面前炫耀的样子,傅野的手微微收紧了力度。 往年这个时候总会时不时下一会儿雨,可今年异常的连续几天高温,还没雨。 难道谢元禾又提前感知到了什么?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傅野声音低沉。 “不用,你不是要挖野菜吗?不耽误你。”宁卫城不想傅野跟上来,“就是去看看,也没啥大事。” 傅野转而看向谢元禾,她挠了挠脑袋,“那就一起来呗!” 男神这么厉害,指不定能给什么技术上的指导。 于是三人到了水库。 等宁卫城的身份一亮,工作人员就很激动,“是解。放。军同志啊!您好您好!” 傅野跟谢元禾都没有出示证件,只是他们俩往人后面一杵,就像个领导。 谢元禾看了舆图,发现大宁村地势高,普通的洪水并不会对它造成太大的伤害,然而它却在洪灾过后数年都没有恢复好…… 于是她大胆猜测,其中或存在人为的因素。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想过来看看咱们这边的通讯设备,你们收发信息没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啊!”工作人员被谢元禾问得有些摸不着头 脑,而傅野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谢元禾也没打算自己上手,“我今日出来的急,没带介绍信,这样吧,您给上头发一个急电,要是上头能收到,咱们也放心,您看是不是?信息就汇报一下今天的状况吧。” 工作人员想了想,这几个人只是来检查一下信息接收情况,这肯定没问题,于是应下了。 因此,除了谢元禾,所有人都觉得上头会很快回复。 没想到很久他们都没等到上头的回复。 特急电报搭载的电波是高速传输的,而且只是从水库到县城,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这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工作人员尴尬道:“从水库建好以来,哪怕是汛期,水位都一直比较低,所以特急电报基本没怎么用过,我们都是将资料汇集好,每个月派人交到水利局那边的。要不这样,咱们再打个电话去问问。” 水库监控室有公用电话,专门用于传输信息的。 结果到了监控室,一个妇人正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织着围巾,说的还不是什么重要内容—— “我这还好啊,天天也就这样打发着时间。” 工作人员连忙上去制止,“诶呀,平日也不会这样,今日比较特殊,咱们这 块儿偏僻……” 他讪讪一笑,见三人都不搭话,只能呵斥着他媳妇不要添乱。 而,也不知道为什么,给上头拨过去的电话,也没人接听。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 “这样吧,今日咱们也是出来的急,权当给你们提个醒,这样可行?”宁卫城做了这个决定。 然而谢元禾这会子却把目光投远了。 这水库,这制度,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连通讯设备这种东西都能漏检漏修,如果真的出现了突发情况,他们要怎么应对? 双腿跑着去送信吗? 还是说点燃烽火来示警? 因为双方都各退一步,氛围还算得上融洽。 水库的主体没什么事儿,但是有一些墙体上面写着不少大字,还有散落的砖块和沙石。 谢元禾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上面的石块,微微皱眉,怎么砸成这样? 傅野走上前拉起了她,声音沉稳:“你们不是说这水库和熊国工程师一起合作的?我猜想早些年形势严峻,不少人都会上来发泄一顿,打砸完之后会搬走砖块和河沙。” “砸水库的墙来修自己家的房子?还真是有本事!” 谢元禾小声感叹了一句,结果几人下山回到村子时,正 好经过中央的祠堂。 看了一眼牌匾,谢元禾又看了一眼祠堂的墙体,发现了和水库一样的石材。 她下意识想摸摸鼻子,但手被牵住了,男人低声:“看你手脏的,别摸了。” 呃,好吧。 “一天不牵着你,就要胡乱摸来摸去!” 傅野语气和态度都十分亲昵,这显得呆在一旁的宁卫城很电灯泡。 谢元禾收回刚刚在水库那边的态度,她眼神从大宁村的祠堂移开。 这玩意儿好像也是整修水库之后才建起来的,看来还是她们村子里的人有本事。 到分岔路口的时候,傅野还是没放开她的手。 谢元禾也没挣脱,停下脚步站直了身子就对宁卫城道轻声道:“宁同志,那找人来检修水库通讯设备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这一次可不能忘记。” “放心吧,我不是以前的我了。”宁卫城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傅野,他最终没能说出口,只是低低回了一句:“等我消息,我很快就能解决。” “没问题,那我和傅野先走了哈。”谢元禾嗓音轻缓,礼貌地点点头,也算是就此别过。 傅野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心里十分不得劲儿…… 还很快?能有多快?下一秒就能弄好吗? 第22章 醋坛子倒了 回家的路上,傅野还等着谢元禾主动找他说话。 没想到谢元禾一路无言,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总之没有了往日的欢快。 甚至半路上傅野松开了她的手,谢元禾也没察觉到什么。 等到了家,一架飞机率先飞出,追着飞机的小崽子跑出来见到人,忘记了所有的恐惧,一下扑在了谢元禾的怀里。 他扬起了亮晶晶的眸子:“飞机飞啦!你好厉害!” 谢元禾差点没接住小崽子,傅野眼疾手快地撑了一把,她这才没被撞倒。 “傅平!你走路看着点!”傅野下意识呵斥。 “没事。”谢元禾不在意,还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脸上立刻挂起了得意的笑容。 “找到飞机啦?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她嘿嘿一笑:“都说娘不会骗你啦!等找一天咱们拿出去飞一飞,让那些瞧不起的人惊掉下巴!” “嗯嗯!”傅平猛地点头,一副“娘你说的都对”的表情。 “不是我说,要不是东西不够,我还能做一个带着你也飞起来!” 二十六世纪在星际间穿梭都是件常事,更别说空中飞行器了。 谢元禾感叹了一句。 而傅野看着那悬停在半空中的飞 机,以为这就是个讨喜的玩具,看着崽子欢快的表情,余光下意识瞟到了女人。 “那你们娘俩就在外面玩吧,我先去做饭了。”说完转身就走。 “我帮你呗~”谢元禾歪了一下脑袋,想跟上去。 但是被傅平拉住了衣角,他有些别扭道:“等等,我,我有一点不懂。” “那你喊我一声阿娘,我就教你。” 傅平动了动嘴唇,没出声。 “好吧,你不叫……”谢元禾以为自己还没看到头,就想要放弃了,没想到就听到了小崽子声音小小:“阿,阿娘。” 谢元禾眨巴眸子,不敢置信,直接将傅平举了起来,声音清脆:“崽子,你再叫一声?” “放,放下我!”傅平没想到谢元禾力气这么大,直接把他举了起来,焦急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我,我要下来。” “不放!”她紧紧抱着傅平冲进厨房,对着傅野,眼睛亮亮的,就像是一泓清泉:“傅野,你知道吗?崽子喊我阿娘啦!” 傅野看着女人抱着孩子,夕阳照在她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这些天下来,谢元禾忙里忙外,瘦了一点,身上的尖锐也磨平了不少,变得很是温和。 “嗯。”傅野突然变得很冷淡。 谢元禾发现他态度不对,也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赶快放下崽子,推了推他,高兴也散去了,她最喜欢的毕竟还是男神。 于是她轻声道:“崽,你先出去玩会儿呗,阿娘待会给你弄,现在阿娘要和你爹商量点事儿。” 傅平先是看看傅野,又看看谢元禾,发现俩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变得不好了,立刻点点头。 “老公,我对崽子说的话也做到了,你怎么反应这么冷淡哇?!”谢元禾拉着傅野的手臂,走前了几步,“刚刚在外面你还和我关系那么好呢!” 男人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如同沾了世界上最浓的墨,凝望时见不到底,似笑非笑:“我觉得你不缺我那点好,也不缺热度,因为我看你挺火的。” 这话说的,有歧义,跟猜哑谜似的,谢元禾装傻:“啊老公,你说什么?” “听不懂?那没关系,你就装傻下去。”傅野冷嘲了一句。 最终还是谢元禾败下阵来,没办法,谁让她喜欢傅野,于是拉了拉他的衣角:“好嘛,我哪里有什么热度?” 傅野目无表情地念出一句话:“余生那么长,我只想和 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有机会!”男神跟她表白了,她还不赶紧答应! 谢元禾嘴上的话比脑子转得快,然而在傅野冷冰冰的视线中,她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卧槽!不对!回答错误,应该是没机会! “不对不对!”谢元禾终于清醒过来了,“我申请再次答题,没机会!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句话分明就是宁卫城对她,哦不,是对原主说的。 因为谢元禾把自己跟原主分得很开,又怕傅野误会,脱口而出:“宁卫城特别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已经……死了。” 我敲,更不对了! 要是男神之后去调查,就会发现压根不是这样,于是她连忙补了一句,“诶呀,我要怎么跟你说呢?!”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大脑就开始疯狂运转,要怎么填补这个坑呢? “我的意思是——喜欢就要双向奔赴,他虽然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所以不就相当于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我真不知道他还喜欢我!” 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自己摘出去。 “小的时候我跟他一起玩儿,关系是好了点,但后来他入伍了,我家和他家都闹翻了 ,之后就没有联系了,要不是这一次他回来,我还真想不起他。” “那你这次上山,为什么又跑过去找他?” “我又不是专门去找他的,我原本是打算去找叔爷,但是在叔爷家遇到了宁卫城,你也知道宁卫城身份不简单。而且他父亲当年也参与过水库的修建,我就想着借来用一用。” 谢元禾说完这话的时候,傅野的手微微攥紧刀柄,剁的力气更大了,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那你有事为什么不找我?”傅野想到了上一次卖平平,她也是这种理由,他倒要看看这次还有什么借口。 “你地里还有活啊,从早上割禾晒谷,到打猪草洗牛棚,晚上得空还得去打猎,哪有这么多时间啊!我都怕你累着!” 谢元禾处处为傅野着想,她眨巴眨巴眸子,“我实在不忍心再给你负担!” “噢?是吗?”傅野懒懒抬了个眸子,“不给负担,但会给个绿帽?” 谢元禾:…… 她不是这个意思。 谢元禾抓了一把头发,有些自暴自弃,“诶呀,那下次有事,我找你行不行?!” “我没宁同志厉害,这些事儿解决不了,你去找你青梅竹马的宁同志吧!” 第23章 亲一口就哄好了 “你要我怎么说嘛,我就真的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她都说到这份上了,傅野还不相信。 她一个着急,拉了一把傅野,原本只是想亲在他的脸颊上,没想到傅野正好偏过头。 于是柔软的唇贴在了男人冰冷的薄唇上。 谢元禾心脏爆炸,但是飞快地使坏,伸出了舌尖,而后眨眨眼,连忙后退一步。 “这下,你信了吧!我也就只喜欢亲你!只稀罕你酱婶的!”她后面那句话说得飞快,有些含糊不清。 而傅野瞳孔一缩:…… 那张冷峻刚毅的脸原本是小麦色的,这会子莫名多了一点粉色。 谢元禾还想嬉皮笑脸来着,就是那一双雄鹰一般锐利的眼多了两份神气,让她不敢乱动。 “我,就亲亲你,没犯啥事吧……咱们可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呢。” 她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而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谢元禾先是抬头看看屋顶,发现上头已经修葺好了,于是又低头看看水泥地,“好了,我去教崽子弄东西了,哈哈,先走一步!” 谢元禾逃得很快,傅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眸幽深。 他沉心静气下去,只是唇瓣之间依旧残留着那余温。 心脏加速跳动,刺激着他所有的感官,如同他第一次扛枪对着敌人的瞬间。 原本打算剁肉做肉饼的,傅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剁得太久成了肉泥,只好加了一点番薯打成的粉末,揉搓成了肉丸。 晚上大家都喝了一碗野菜肉丸汤。 傅平晚上睡觉之前还想抱着那飞机,而谢元禾则是睡得四仰八叉,将这张床占了一大半。 傅野叹了一口气,将她的手脚都移了一 下,让出了一个小小的位置,躺下之后,他吹灭了蜡烛。 转了一个身,盯着窗外的月光,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整理思绪。 谢元禾只喜欢他吗? 好像从她脑子摔了一道口子开始,就是了。 那他喜欢谢元禾吗? 看了一眼睡得熟透的女人,他不自觉地移开眼神,怎么还有这种念头? 他对谢元禾不是还有怀疑吗?说不定这就是她的新手段,就像崽子说的,这些都是糖衣炮弹。 他怎么可能去喜欢她,他早晚要离开这里的。 视线落在了那架飞机上,细细观察后,他猛地觉得这架飞机做的还真不错,他在部队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要是能卖出去赚外汇就好了。 要这么说,谢元禾还是很聪明的。 傅野想了大半宿,没能睡着,只好小心翼翼地朝着后山而去,不一会儿,一只鸟儿从山林间飞出。 男人爬上树桩隐蔽了身形,看着昼伏夜出的动物们,出都出来了,那就再整点东西回去吧。 只是没想到,还有人跟他一样,大半夜的不睡觉! 看着那聋哑女单薄的背影,傅野悬挂了数年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地了…… 第二天,谢元禾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崽子坐在一旁,身边是碎了个螺旋桨的飞机。 他嘴一撇,红了眼眶,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 “阿娘,爹爹不小心把飞机撞坏了。”一大早起来,傅平就想要玩,他爹让他先洗漱吃饭。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他爹矗在旁边,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傅平看着男人手里碎了的飞机,差点就要哭出声来,但他想到娘还没醒,愣是忍住了。 “你爹玩的?”谢 元禾看着那力度,有些好笑,“你怎么不让你爹修啊!这很简单的。” 男神不可能不会啊,这可是没点技术含量的东西。 “爹爹他去上工了。”傅平怎么可能说自家爹爹不会呢? 于是非常孝顺地打掩护。 “行,那我吃饱了给你修,咱们再把这个飞机弄好一点,让它飞的更远,飞的更高!” 谢元禾其实有想过把这架飞机升级成探寻无人机。 但是手中的东西不够,收集资料的话,影像肯定是做不到了…… 诶?不过原主嫁过来的时候,谢家好像陪嫁了一个收音机。 她摸了摸下巴,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等她弄好的时候,发现村子外头有车子经过,车上还印着什么通讯维修,开的路也是往水库方向去的。 谢元禾一喜,这个宁卫城动作真快啊,这么快就找人来水库修通讯设备了! 等到晚上,谢元禾和傅野聊起这事儿,不禁赞叹了几句:“也不是我真想夸宁卫城,他这人是真实在,上头就立刻派人下来了。” 傅野听完之后,被气得有些不想说话。 这明明是他的功劳! 仔细想想,自己又不能说出来,更加生气了,冷嘲热讽了一句:“是是是,就你那青梅竹马实在。” 谢元禾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没带脑子,讪讪一笑,舔着脸又来了一句:“当然,这比不上我崽的爹啦。” “我有什么可比的,也就只会种种庄稼,做个饭,洗个牛棚。”傅野冷冷一笑,没理她。 “不是啊,你可是个做大事的人!这种事情只是为了磨练你的意志……” 再说了,这环境,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做啊! 总不 能把锅碗瓢盆当淬炼试剂的仪器吧? 今天,谢元禾还去了卫生所,一问才知道如今的药物都是定量的,花钱不必说,最重要的是拿不到手。 也不是没想过去城里,但她实在没这么多时间了。 好在她回来的路上看到山里挺多草药。 这些大自然的宝贝肯定不能浪费了,家里那些锅碗瓢盆消毒完拿来萃取,也不是不行。 洪灾之后要是遇到什么头疼发热,还能应付一下。 谢元禾夸宁卫城实在,确实没错。 但是她不知道,宁卫城确实是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县城,只是管这件事儿的人出差开会去了,只说会给领导发一个急电。 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另一封急信…… 第二天,谢元禾去找了村子里年纪最大的族老。 族老拿出一本日志,谢元禾看了一眼,发现这水库的蓄水量居然可以达到4.05亿立方米。 于是谢元禾马不停蹄地让宁卫城再去一趟县城的气象局,借气象降水记录数据。 只是没能借走,宁卫城怕谢元禾失望,便自己看的时候,偷偷背下一部分的数据。 回来告诉谢元禾后,谢元禾想了好久。 这数据确实会让大宁河水位上涨,淹没一部分庄稼,但也不会这么严重地让大宁村往后数年都恢复不到原本的生机。 “你在想什么?”傅野这天下工突然变早了,而且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西瓜,圆鼓鼓的身子,看起来特别喜人。 傅平见到了西瓜,扬起那小手手就开始拍着,听着那干脆的声响,美滋滋地想着这肯定是个甜瓜。 “爹,这是哪里来的呀?” 傅平想着是不是宗叔叔他们又来了 ? 没想到傅野却说:“这是县长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家里种的,给一颗我们尝尝。” 是哦,谢元禾猛的想起,傅野还救过县长。 谢元禾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让傅野帮着分析。 傅野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你刚刚说的,那只是照往日的记录,可如果加上极端暴雨呢?” 对啊! 极端暴雨会导致水位不断上涨,最坏的局面会冲垮堤坝,整个平宁水库都毁了…… 这已经不是囤不囤货的问题了,是要逃离这个地方才能保命啊! 这天后,谢元禾更忙了,一个人从早上出去之后,差不多要到深夜才回来。 崽子跑过来问:“娘,你去哪里了哇?怎么老是不见你!” 谢元禾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在干一件大事。” 傅野关切一句:“那你自己出去的时候小心点,早点回家。” “我不是一个人去呀。”谢元禾伸展了一下身子,扭了扭酸痛的手臂,“宁卫城跟我说检修水库的工作人员这几天都在,我和他们一起去看看。” 傅野听完之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好后,没再说话。 崽子坐在饭桌前,头一次觉得这个家好像分成了三部分。 他娘每天白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回来就累的倒头就睡;他爹每天晚上不知道干什么,趁着他们都睡着的时候,偷偷出去。 他们都瞒着他。 娴姨中途来了一趟,说她的调令很早之前就下来了,她过几天就要回城了,问他知不知道他和爹爹什么时候走。 傅平叹了一口气,头一次对娴姨的智商产生了点疑惑,他说:“娴姨,我才五岁,我知道个什么?” 第24章 男神杀人了 真要走,爹爹肯定会跟他说,但这会子爹爹阿娘忙的都跟没他这个儿子似的。 姜雅娴语塞,怎么这小崽子不好骗了,嘴巴严实了起来,问了好几次都讲不出什么东西。 …… 另一边,遥远的海岛。 一个头发微白,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隐藏在黑暗之中。 他开口,声音沙哑,潜藏着怒气:“傅正勋还不愿意回来?” “是,消息传回说,他还是想寻回……夏小姐。” 男人猛地转过身,眼镜透出冷光,他抓起桌面上的瓷杯,一下砸在女人的脚边。 “夏灿阳早就已经死了,傅正勋还寻什么?他疯了是吗?” 就这样见不得他好,非要寻回来取代他的位置? 女人沉默,甚至不敢抬头看男人一眼, 他们都是夏灿阳女士一手教导出来的学生,面前的男人甚至还继承了夏女士所有的遗产…… 他为什么不愿意完成夏女士的遗愿? “好好好,你们带不回傅正勋,没关系,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个儿子。” 傅正勋五年前带回来那崽子,取名为傅晋宁。 晋宁,那分明就是晋原钧为他孩子取的名字?! 晋原钧知道所有的事情,甚至还知道他设计毒杀夏灿阳的事情。 可是五年前他明明动过手脚了,飞机失事,那为什么还会有一个孩子?! 这根本就说不过去! “两年前傅正勋为了保住孩子,自愿离开,这已经超出了我们可控的范围,这一次他不回来,一定是寻到了什么证据,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那个孩子,得死。” “傅正勋,也得死。” 他们多年前都是夏女士的学生,是好兄弟,可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所以所有阻挡他的人,都得死。 女人听到这一句话,身子一僵。 老大这是要让她一命换一命,所以这次不是傅正勋死,就是她死…… 而远在大宁村的傅正勋却不知道,有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准备向他袭来。 谢元禾和宁卫城以及工作人员又上山了,这一次她们扛上去的装备更多。 同时还有各路救援队伍都集中了,小到跟上山的民兵,大到穿着救援服,开着皮划艇的警察。 村支书开了村子里的喇叭,开始不断循环:“今日要开展平宁水库的防汛泄洪紧急演练,模拟水库因受连续强降雨影响,开闸泄洪,大家不要在河边逗留,要看住孩子,不要下水,不要靠近河边!” 然而某一个瓦房外,一个高大的男人接过了矮小男人手中的碗。 “天赐啊,你娘还没回来吗?看把你瘦的,你叔娘给你整了一碗糖水,拿去喝。”矮小男人操着一口烟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闪过了一丝不怀好意。 然而脑瘫了许久的唐家大傻子,分辨不出来。 他不由自主地抽动着手脚,牢牢捧住了那一碗糖水,“谢,谢叔。” “欸,回去吧。” 矮小男人催着唐天赐回去后,他却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墙后面。 看着唐天赐进了那破屋,他下意识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唇 ,发出了呵呵呵的诡异笑声。 屋子里,唐天赐走路一拐一拐,看到出来的女人,磕磕巴巴道:“丫,糖,糖水,喝。” 聋哑女人摆摆手,伸出手推回去,用手指了指他,做了一个喝的动作。 男人看懂了女人的手语,连忙摇摇头,“丫喝,我,不,分。” 那态度,仿佛聋哑女不喝,他也不会碰一口,明明就馋得不得了了,却还是很坚决地拒绝了。 唐大丫便拿出了一个碗,给自己分了一小口,一饮而尽,哄着唐天赐把剩下的都喝了。 唐天赐舔了一下空碗,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甜!” 聋哑女看到他满足的表情,下意识抿了抿唇,背起竹篓出门赶牛吃草。 出门时,她感觉自己身后好像有人,猛的一回头,却发现没有任何身影。 结果到半路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全身有些无力,精神也恍惚起来…… 上头好像开始开闸了,那条浅浅且平静的大宁河忽然变得凶狠起来。 聋哑女忽然觉得心头有些发热,踉跄一步摔在地上,没想到此时有一个弓着腰的秃头男人出现了。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汗衫,脚上踩着破了洞的布鞋,伸出手抓住了聋哑女的手臂,“这不是侄媳吗?你还好吗?” 说话的时候,手指下意识划过她的手臂。 陌生的感觉让聋哑女下意识瞪大眼,一把甩开他,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能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不过没事,我会让你舒服舒服的。” 男人声音忽然变得尖锐,他将聋哑女一把推倒,整个人欺身而上,坐在了她的腰上,一只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聋哑女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卸下来了,她原本就瘦小,双手扒拉,愣是没把男人的大手扒开,而男人渐渐收紧力气,聋哑女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了,双腿不由自主地踢踹着。 可没换来男人丝毫停顿,他反而更加粗暴地抓扯着她的衣服,“臭娘们,躲个屁?!” 就那一瞬间,一个被削得光滑的木棍从远处飞过来,一把砸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谁?谁敢砸我?”男人脑门被砸了个正着,整个人往后一倒。 聋哑女重新接触到空气,脑子都有些不大灵光,却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觉得哪哪都在痛。 傅野快步上前,从背篓里拿出一块遮盖东西的布搭在聋哑女的身上,而他整个人挡在了两人中间,眼眸含着冷光,“唐老三,你是畜生吗?” 眼前的男人,就是唐婶的小叔子,也就是聋哑女“名义”上的小叔叔。 唐老三摸了摸疼痛的额头,一把抓住了那木棍,“噢,这不是那改造分子吗?敢坏我好事!给我死!” 他双手抓着棍子,猛地就朝着傅野打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左右挥舞着,毫无章法。 他的攻击在傅野面前就是个小儿科,于是傅野拿着背篓猛地扣在他的头上,猛地一压,然后伸出腿踢在他的 腿上。 砰的一声,唐老三膝盖一软,直直跪在了地上,骨头好像都在碎。 傅野掀开竹篓,看着狼狈的唐老三,冷笑一声,“我会举报你的。” 唐老三忽然感觉喉咙一阵腥甜,他咳嗽两下,吐了一口血水出来,“是吗?” “这是怎么回事?前面的,你怎么在打架?!”一声严厉的呵斥传来,远处乌泱泱来了一大群人。 公社领导还有几个大队队长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些持枪的民兵。 “喔咳……咳咳!”唐老三忽然大口大口地开始吐血。 “你们给我抓住他!”一声令下,身后的民兵立刻冲上前,将傅野团团围住,其中就有人大喊一声,“蹲下去!把手举起来!” 傅野没有照做,然而一旁被撑起身子的唐老三此刻正有气无力地叫唤着:“诶哟……” “救命啊,他,要杀我!”老唐三说着的时候,嘴角不断涌出血,一滴又一滴,砸落在草地上,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跟我家侄媳妇偷情,我,看到了想阻止,他却下了重手!” 聋哑女回过神来,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看到周围的民兵猛地挟持住傅野,连忙上前,着急的又摆手,又摇头。 唐老三只觉得腹部一阵疼痛,猛地吐了一口血,还在昏死前说一句,“狗男女!” 然后他双眼一闭,整个人往后仰过去。 所有人都傻眼了,靠他最近的民兵伸出手放在他的鼻子下,探了探气息,然后瞳孔猛地一缩—— “领导,他没气了。” 第25章 他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傅野眼神落在唐老三的身上,他反击唐老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这么大的力气,而且他有准头,怎么可能把唐老三打得五脏六腑都破裂?还直接吐血?! 聋哑女也裹着那块布,怔住了。 只是在场的人都没有关注她,所有人都被这个结论吓得倒吸几口冷气,还是公社领导反应快,“快把大夫喊过来!快啊!” 而傅野没有出声,而余光却一直落在聋哑女的身上,在她瞳孔一瞬间收缩的那一刻,他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傅野发现,聋哑女对民兵的话有反应。 换一句话说,唐大丫,不是聋子,她是装的! …… “傅野杀人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谢元禾正拿着扳手在拧着螺丝,脖子也不知道是哪一根筋儿在抽,连带着她眼皮都下意识跳了好几下。 直到这个消息传来,她猛地站起来,大声道:“不可能!胡说八道什么!” “是真的,公社领导还有大家都看到了。”上来传信的人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完了:“今天不是开闸放水吗?他们这会子正在宁河边的那个草坪那里,看到了傅野把人打死了,好像是说傅野跟 唐家那聋哑媳妇偷情被发现了。” 谢元禾双手还沾着汽油,听见这话,她将扳手一丢,转身就跑。 宁卫城伸出手抓住她,一个用力,禁锢住了她的行动。 只见他紧皱眉头,沉下脸来,声音染上了冷意:“元禾,你冷静点,这里还没有处理好!” 和前几日不同,这一段时间谢元禾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如今她任务没有结束就撂担子,与在战场上临阵脱逃没有区别。 谢元禾满脑子都是傅野,看了一眼装了七七八八的设备和散落一地的零件,“等我回来再修也可以,你先放开我,我要去找傅野!” “不行。”宁卫城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多了一份冷然,“按照规定,你不能离开,大家都还在这里呢。” “我过来修设备,是因为我不希望由于人祸而导致事故的发生,可这不是我的义务,我说了我待会儿就回来,你们要是会,你们就自己动手啊!还在这里看着我有什么用?” 谢元禾的语气不太好,一边说着,一边要掰开他的手指,她有些着急,手上也用了力。 但男人的手掌就像是一个手铐,牢牢禁锢住了她的手臂。 谢元禾的 声音提高了一些:“我不想伤害你,可是你还不松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宁卫城微微一怔,觉得她这样子有些陌生,目光一黯,旋即,松开了手。 谢元禾一溜烟就跑了。 工作人员喃喃道:“宁营长,这,不符合规定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宁卫城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满地的零件,“就先收起来吧,上个锁,我也去看看,要是没事,我就把她带回来。” 只是他追着出去的时候,发现谢元禾是绕到水库后边下去的,那一块儿往下跳,差不多就可以缩短二十分钟的距离,只是这跟跳崖没什么区别。 “禾宝,不要从这里下去!”宁卫城追上去想要抓住谢元禾,然而谢元禾哪里管得了她,憋了一口气就冲下去。 那肥胖的身子在这一刻也不显得臃肿了,灵活得如同山间的精灵。 那一瞬间宁卫城是真的害怕她出事,身形几乎僵住动弹不得。 好在见她在树间左右穿梭宛如平地,吊着的心才猛地松下来. 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想到谢元禾是为了别人才那样奋不顾身,呼吸都有些沉重。 又想到了什么 ,他紧接着也从上头跳了下来。 但他到底不如谢元禾熟悉大宁山,只是靠着过去的训练,勉强跟上了谢元禾的步伐。 谢元禾赶到前,大夫正好宣告唐老三死了的消息。 民兵们一听,就要对傅野动手,可一个圆圆的人影唰地一下挡在了傅野的身前。 她张开双手挡在傅野的面前,目光如炬,斩钉截铁:“住手!傅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周围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傅野声音低沉,看着忽然出现的女人,眼皮一跳,瞳孔一缩。 然而冷然的声音中好似还透露着丝丝的颤抖,眼眸之中的情绪也翻涌着,不似往日的平静。 这个时间点,谢元禾应该是在水库那边修仪器,她手上还有机油,想来是一接到信息就往这边赶了,只是怎么会这么快? 这个消息,怎么会传得那样快? 傅野的脸色骤变,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眼神也变得有些阴冷—— 他被人算计了,连带着聋哑女和谢元禾一道。 “元宝!这里不是你玩的过家家游戏,快给我让开!”村长是真怕自家这个宝贝疙瘩出什么问题,装作严厉的模样呵斥她, 而后走上前来要把她拉开。 然而她死死地站在那里,不肯移动一点。 村长终于黑了脸,他咬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着她的名字,“谢元禾!这可是犯罪分子!” 这年头可千万不能跟犯了事儿的人有什么关系,村长只希望立刻,马上跟傅野脱离关系,哪知他家侄女还冲上去护着。 “是不是犯罪分子,还没有定论,而且事情还没有调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不能抓他!” 谢元禾说的很快,然而这让在场认识谢元禾的人都觉得惊奇,她什么时候变得头脑那样清醒了! 公社领导听完这句话,脸上变幻莫测,似乎有些难以言喻,最后他停顿一下,“小同志,你说得对,就是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村长正想敷衍过去。 然而谢元禾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很认真道:“傅野是我丈夫,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我这个枕边人最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坚信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的速度不快,坚定且有力量,偏过头看向了村医,眉眼间带上了几分冷然,“你确定唐老三是被人打死的?!” 第26章 傅野,脱了衣服看看 谢元禾的眼神太冷了,仿佛带着肃杀的味道,她又重新问了一遍。 村医哆哆嗦嗦一句,“是吧,大家都看到了,都被打吐血了。” 看到个屁! 谢元禾没骂出来,她伸出手一指唐老三,“你衣服都没掀开,就知道他是被打死的?你们对比一下聋哑女脖子上的手印啊!” 她的话就像是一道道利剑,划破了笼罩在众人脑子里的黑幕,举起了傅野的手掌,“你们看看这手!” 拍了拍他手臂上的腱子肉,“这体格,那一掐下去还有活路?” 谢元禾见大家冷静了下来,才走上前,拾起了那根棍子。 棍子已经断了两节了,她抓着在唐老三的脑袋比划了一下,“你们看,这棍子是甩出去砸中唐老三的,所以他的额头才会有一道红痕。” 因为天气热,傅野穿的是短袖,大家都很容易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痕,谢元禾又指了指,“这些都呈现在外面,是抵御木棍攻击时才会出现的伤痕,而且你们看伤痕的大小!” 谢元禾忽然往后退了两步抓着双手执木棍,大呵一声,朝着傅野砸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傅 野下意识抬手抵挡,就在木棍要触及肌肤的那一瞬间,谢元禾硬生生停住了。 “你们看,这就是抵御伤口。这分明就是一个一米六至一米六五的人双手抓着木棍,正面袭击造成的伤痕。” “如果真的像唐老三说的那样,是傅野跟聋哑媳妇偷情,那他抓着木棍攻击的,应该是砸在傅野的背上!” 谢元禾说着,又单手拎着木棍,想要掀开傅野的衣服。 傅野:…… 周围的人被她唬住了,见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不雅观的事情,一个穿着民兵衣服的妇人连忙上前压住了她的手:“好了好了大妹子,这个就不必看了,你还想说什么?” 谢元禾啧一声,“然后,你们再看唐老三附近的血迹,正常来说,如果这个人是被打出血的,那他不会呕血的。” 除非这个人伤到了胃,五脏六腑都被打碎了,她男神在大宁村可是有重要任务的,说一句卧薪尝胆都不过分,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去打死一个人! 大家听完之后,都觉得谢元禾说得有些道理,可是他们又做不了主,纷纷看向公社领导。 领导沉默了好一 会儿,大概也是被说服了,拍了一下手,脸上的阴沉散去:“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位女同志!你分析的很不错,照你看来,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唐老三这种情况就不属于正常死亡,对于有异议的,我的建议就是送到警察那。” 不送医院送警局? 傅野因为这句话,看向了谢元禾,她竟然知道非正常死亡是要尸检的? 他拈住手指,细细摩挲着。 “我知道我说的话不能解脱傅野的嫌疑,所以他可以去做笔录。” 谢元禾还记得之前傅野说过他有个战友转业之后去了派出所。 “好,就按你说的来!” 公社领导一口答应,傅野也没有意见。 然而就在傅野要跟着走的时候,小崽子忽然抱着飞机冲了出来,“不走!你们不许把我爹爹抓走!” 傅平像个生气的小牛犊,用头朝着一个民兵撞过去。 傅野不能暴露他的速度,谢元禾便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她皱眉:“崽!你冷静点,你爹只是去做个笔录,就跟上次一样!警察叔叔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我 爹是为了救人,才一篮子扣在他头上的,谁知道他自己忽然就跪下来吐血了。”傅平另外一只手环住了谢元禾的腿,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开始嗷嗷哭,“阿娘,爹爹没杀人。” 谢元禾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蹲下来原是想给崽子擦擦眼泪,却发现自己手掌黢黑,于是抬起手背就给他擦着眼泪,“对,咱们都相信爹爹,爹爹很快就回来了。” 她抬起眸子,直直看向了公社领导,“您说对吗?领导。” 在这样的场景下,她依旧不谄媚不讨好,选择用证据说话,哪怕面前的每一个人身份都比她高,哪怕她身后护着的是一个劳改犯。 傅野最终还是跟着姗姗来迟的警察离开了,而傅平好似想到了多年前的场景,忽然甩开了谢元禾的手,“爹爹,我去找……” 宗叔叔!让他救你! 倏然之间,傅野回过头,几乎是与崽子的话重叠,他厉声道:“元宝,照顾好崽子!等我回来!” 傅平听懂了傅野的意思,爹爹这是不让他去找人。 谢元禾蹲了下来,跟傅平视线齐平,“阿娘跟你保证,你阿爹最多下午就会回来了, 如果没有,阿娘跟你一起去镇上找爹爹,可不可以?” 傅平抿了抿唇,许久不做的小动作又要复发了,她紧紧握住傅平的小爪子,“你信阿娘吗?” “……” 傅平想,他不信又能怎么办? “阿娘是临时出来的,这样,你跟阿娘一起去水库,等工作做完了,爹爹应该也回来了。” 下午还要进行演练,小崽子要是跟着跑两趟,就会暂时忘记这件事。 谢元禾没打算抱傅平走山路,宁卫城跟了上来,他看了一眼瘦小的男孩儿,抿了抿唇,“你,还有儿子了?” “对,崽,跟宁叔叔打个招呼。” 三个人又一路无言,她看了一眼飞机,想了一下,“崽,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呀?” 傅平没有看到全过程,“我想试试飞机修好没有,然后没看住,它就飞出去了,半路摔下来了,我就去找。” 飞机摔在了不远的坑里,好在不是特别深,他跳下去就捡起来了,结果一出来,就看到了谢元禾挡在傅野的面前,不让他们抓走爹爹。 他还记得当初也是这样,他被爹爹藏起来,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出现…… 第27章 这不是坑人? 谢元禾带着崽子又返回了水库,这段时间把她给累的,感觉衣服都肥了一圈。 她先给崽子检查了一下飞机没有问题,然后就让他在一旁玩,不要跑出去。 傅平乖巧地坐着,工作人员见他瘦瘦弱弱的,也心疼,“这是谢同志的孩子吧?真是……” 怎么娘这么壮实,而崽这么瘦弱? 他夸奖的话说不出口,于是止住了话,往口袋一掏,猛地发现里面有两颗糖。 “吃吧。”工作人员不缺这点钱,而且他家里又没孩子。 傅平歪了一下脑袋,看着两颗大白兔奶糖,想到以前傅野教的,摇摇头想要拒绝。 “就是两颗糖而已,我家又不是没有。”工作人员也不顾傅平的反对,直接拆开了一个塞进他的嘴里。 浓郁的奶香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傅平眼睛一亮,和之前娴姨给的大白兔奶糖味道完全不一样,这个明显更甜,更好吃。 牙齿轻轻咬在上面,糖体很软,很容易就被咬开了,傅平抿住嘴巴,发出了小小声的谢谢。 而谢元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时,先检查了一遍原装好的设备在搬动的过程中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然后才开始组装。 设备之前有留下过设计图,不过都是用熊国语言记录的。 照道理说,谢元禾不会熊语,是看不懂的。 但是她一扫过去,脑子里自动就能转化成文字,难道原主会? “欸,你们谁,会读吗?”谢元禾扬了扬手中的操作 书,宁卫城在旁边看了一眼,发现是熊语,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他不太会。 他入伍的时候,部队已经没有留学的项目了,虽然有学,但也只是一些很简单的作战术语,与这种机械上差别还是很大的。 “我会读!”刚刚给平平糖的工作人员一扬手,“我来!” 谢元禾看着他胸前的挂牌,喊了一声,“林赶英?” “到!”林赶英憨憨一笑,他挠挠头:“谢同志,您是要我解释这什么意思吗?” 谢元禾想知道自己脑子里冒出的那些熊语发音对不对,所以才让他读的。 “你就读给我听就好了,你这名字挺好的,家里不会是还有个弟弟,叫超美吧?” “我家确实还有个弟弟,他在钢铁厂当采购员呢!” 这还真是赶巧了。 然而,林赶英念完之后有些生气,“当初不是说这手册是操作维修手册吗?!怎么跟说明书一样?!” 操作有,就是告诉你机器怎么开,怎么关,怎么发送信息,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当初花了这么多大团结买回来的时候,这不是妥妥的坑人?! 谢元禾叹了一口气,哪里有真正的朋友? 再加上如今正是他们最穷最弱的时候,自然什么人都能跑上来踩一脚。 她拍了拍机器的顶端,她一边听一边修,念完的时候,她也弄好了:“这玩意儿已经修好了,里面的一些零部件我都已经更换过了,当然,我不能担保它可以 用很长一段时间,只能维持原有的状态。” “你们最好按照说明书上说的,找个时间寄回去修吧。”谢元禾想了想,给这个机器定下了一个时间,“它能撑到今年年底,但是再多,就要看运气了。” 车子接来的工程师是水利出身的,对于信息传输设备也只是略知一二,只能跟着谢元禾一同摸索。 接着谢元禾就让工作人员测试一下,很快就收到了上头的指示,信息传输没有问题。 那接下来就是疏散演习了。 谢元禾松了一口气,她洗干净手之后,正想带着小崽子离开,不知为何,她扭过头看着工作室,忽然觉得有些心慌。 …… 而大宁村要开展防洪演练这件事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村长,就是一个演习,要不要这么认真,还要把家里头的东西收起来!”有个村民不理解,“这不是纯属浪费时间吗?村子这么多年了,洪水完全就是莫须有的事儿!” “就是,咱们还得脱谷呢!还要育苗,哪有时间?就快插秧了。”有个婆娘一撇嘴,“再说了,我要是放到那边去被人偷了咋办?!” 这年头人们淳朴,但也不是完全没心眼。 “衣服还没洗,我得去担水,而且我还得看着孩子做作业,那知青一走,都没人带孩子了都。” 平日要说起有什么八卦,火烧房子了都当没事,这会子一说有演习,什么理由都出来了。 族老敲着手中的拐杖,声音 嘶哑地解释道:“大家听我说,这不是开玩笑,你们看上头的平宁水库,都建好十多年了,都没见过开闸的。” 说完,他抬起头看看天,“你们看这老天爷,阴阴沉沉连续下了好些天的雨了,虽然不大,但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就算是请出了族老,大家都不愿意这样折腾来折腾去。 谢元禾带着傅平还没往下走多远,就看到了自家娘大包小包的爬上来了。 “元宝诶,你还走下山干什么,演习要开始了!” 谢母惊呼,身后还跟着大包小包的谢父,他看着谢元禾的眼神有些奇怪。 谢母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谢父这才咳嗽两声,“咳,对啊,元宝,你怎么往下走?你娘非要参加洪水演习,还特意将家里的宝贝,还有那粮食都搬出来,要是不搬出来,你还能回家吃两口白米饭呢。” 谢家其实没什么大物件,他这会子搬的,都是老爷子当初说要等元宝十八岁再给出去的东西。 然而前段时间谢元禾摔破了脑袋,谢母还真的不记得有这玩意儿了,今日提起说什么演习,她才从地窖里搬出来。 “没事。”谢元禾挥挥手。“要不我帮你们搬过去?要放哪里啊?!” 谢元禾说着就想上手,谢母连忙道:“不用不用,这些轻的很,我们拿出来也是之后给你的,就放在你叔爷说之前人贩子找的那个洞里。” 而后还拍了拍包袱,喜滋滋道:“我听你叔爷说没人 肯去放,那些傻了吧唧的不听从指挥,准会吃亏!” 谢元禾一听,在心里点了个赞,这地方还是她前些日子看舆图,给她叔爷选出来的,地势高,干燥,最重要的是有足够的氧气,并且她跟傅野藏腊肉的时候,看到里面还有挺多可以掩藏的洞穴。 谢元禾还左右看看:“娘,那家里还有东西不?” “你还当是地主家呢!什么都有?这都已经是全部的宝贝了!”谢母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搬了没?” 想到女儿家比娘家还家徒四壁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是傅野命里贵气,她才不想把元宝嫁给他,可怜她元宝,还要当后妈! 可气! “搬了搬了。”谢元禾挥挥手,终于意识到了,然后伸出大拇指赞道:“娘,你的思想觉悟就是高,我看年底评选思想进步分子,绝对有你的大名!” 被夸得找不到北的谢母从口袋拿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笑容如花一般灿烂,“诶哟,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看你嘴甜的。” 这玩意儿都是高级货,还是宁卫城来看她的时候给她带的。 要问宁、谢两家之前不是闹过,谢母为啥还愿意接见宁卫城? 谢母只会回答一句:这年头,谁会和粮食过不去? “娘,你不给你外孙一颗?”谢元禾笑眯眯的来了一句,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和谢元禾熟悉起来,傅平也敢眼巴巴地看向谢母了。 可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第28章 我替你揉揉腰 谢母身子骨细小,常年的劳作让她身型瘦削。 傅平觉得,她跟自家娘实在是长得没有一处相像! “你呀你。”谢母本来就容易心软,最后又拿出了两颗糖,塞进了傅平的手中,看了一眼谢元禾,“真要下去,不跟着我们一起?” 谢元禾还是点点头。 “真是女大不中留。”谢母想了一下,又把她拉到了一边,从口袋拿出了一点东西,“要是傅野没放出来,你就拿着去找公社大楼的谢大爷,那谢大爷可是公社领导的丈人,你爹之前救过他一命……” 谢元禾看着手中的布,拿着轻飘飘的,却觉得如此之重。 毕竟里面都是谢家父母对她的爱,重到为了她,也愿意顾及一个外人。 远处的喇叭声又响起来,谢母佯装洒脱,“好了,不说了,我们先搬过去,要下山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好。”谢元禾鼻尖一酸,但还是一卷,塞进了谢母的口袋,“不过不用啦娘,傅野之前不是救过县长么?而且他本来也没啥事儿,我估计很快就出来了。” “行。”谢母一脸忧虑,最后又道:“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再来找我们要东西。” 待谢元禾走远 之后,谢母连忙转过头,看见附近没有人了,她伸出手拧了一下谢父手臂上的软肉,压低了声音,“我说了你多少遍,你别每次见到元宝就这态度……” “英子啊,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一想到那些人不一定什么时候要找过来,我就止不住发慌。” 谢母一听,连忙呸了几声,“找来又咋样,不管谁来,你就记住!元宝永远是我周慧英和你谢林川的女儿!” …… 谢元禾带着傅平还没进家门,就看到院子的木门是打开的。 傅平立刻松开了谢元禾的手,大喊一声:“爹!” 听到喊声的傅野走出了门。 “你剪头发了?”谢元禾盯着他那短寸,眨眨眼。 “在家修了一下。”傅野看谢元禾直勾勾盯着他,他伸出手一抓,也没抓住多少,有些尴尬道:“我手艺不好……” “不不不,这太好了!” 男人留着寸头,被太阳晒成麦色的脸上,浓黑的眉尾如剑形,微微一抬头,露出了完美硬朗的下颚线。 谢元禾差点要扑上去舔一口了,当然,抱大腿的动作已经有人做了,崽子扬起那张小脸蛋,“爹,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了一会儿。 ”发现崽子头发有些黏糊糊的,他没下手摸,但是却伸出手牵住了谢元禾的手。 “我手脏。”谢元禾觉得最近自己手上都是汽油,按照水库那条件,根本洗不干净,只能回来再处理。 “不脏。”男人十分双标,想到了什么,就问:“我听村长支书一直拿着大喇叭在放要演习了,怎么没看到有人动?你不跟着村支书一起劝劝吗?” “在他们看来,小雨不必跑,大雨跑不了。”谢元禾耸耸肩,“我能说什么话?” “那你当初为什么又给他们分肉……?”傅野见谢元禾不像从前一样护着村里人,又想到她的改变,微微蹙眉。 “分肉是因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藏不住,再说了,分出去能让你和崽子生活太平点,不好么?” “但这次他们太可恶了,他们宁愿相信唐老三那个泼皮无赖,都不愿意相信你!”谢元禾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是从后槽牙磨出来的。 就因为唐老三是本地人,哪怕他罔顾事实都可以? 傅野真没想过,谢元禾的改变是因为自己,他缓了一会儿,又说道:“可你还是要在村子里生活的。” 谢元禾没有意识到傅野话里的指向 ,她一摊手,话里充满了自信:“村子?你瞧着吧,指不定过几日我们就走了。” 傅野眼眸闪过一丝暗光,难不成谢元禾是知道他即将要离开了? “不说这事儿了,对了,派出所那边怎么说?那尸体拉过去尸检了嘛?”谢元禾觉得腰板都是累的,傅野见她难受,就让她躺在床上。 “我替你揉揉腰,你躺下吧。” 傅野手上力气大,话里也是不容拒绝,于是谢元禾躺了下来。 但这会子她心里扑通扑通跳着呢,男神给她揉腰,好哇好哇!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肚子上的肉肉,诶呀,就是这肉有点碍事,真的烦,再过段日子,看她不把这肉给消灭掉,露出她的小蛮腰! 男人的手掌温热,落在她的腰间,力度适中,酸涩感被揉开。 她听着男人声音低沉:“唐老三的家里人不愿意剖,我做了笔录就出来了。” “指不定是心虚,唐家靠着唐老大当时修水库因公殉职,在村子里耍了很多年威风了……” 谢元禾说完之后,还长舒了一口气,“真舒服。” 哼哼唧唧两句,又在说着别的事情,只是越到后边声音就越小,等傅野再看过去的时候,她 已经睡着了。 傅野的眼神微暗,大手松开,傅平忽然喊了一声:“爹!” “嗯……?”谢元禾被吓的一个激灵,醒了。 “我睡着了?”谢元禾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脸上有些疲惫,“我刚说到哪里了?崽,你想说什么?!” “这是我刚刚在水库的时候,那个会俄语翻译的林叔叔给我的糖。”傅平摊开手,“这个可好吃了,里面好像真的有牛奶。” 他声音小小,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谢元禾:“而且比……姥姥给的好吃。” “哪一颗是林叔叔给的?”傅平拿起来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谢母给的,发现二者在包装上确实有点不太一样。 谢元禾扫了一眼,惊讶道:“唷,这还是外国货。 …… 演习过后,谢元禾又恢复了每天到水库报到的作息。 最重要的是里面女性少得可怜,谢元禾在里面就尤为显眼。 大宁村没人说什么,但是那日下午一个脸颊瘦尖的女人阴沉着脸冲上了水库。 她一见到那胖胖的身影,立刻撸起袖子冲上去,双目圆瞪咆哮道:“谢元禾!你放着自家男人不看着,专门跑到别人家来骚男人?你要不要脸?” 第29章 傅野终于接上头了 她声音十分刺耳,说着就想上手薅头发,谢元禾猛地一偏身,躲过了她的攻击。 “你这东西,够不要脸啊!天天跟这些男人混在一起,指不定是腿一张就躺在哪里……” 谢元禾没等她说完,一巴掌扇了过去,她的力气本来就很大,直接把人扇的脸甩开了。 妇人都感觉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她瞪大眼睛,开始大声嚎叫起来:“你这个小娼妇,给你脸不要脸,还打我?今天就让你见见你奶奶的厉害!” 她一下就扑了上来,谢元禾当胸一踢,狠狠地迎面而去,将妇人踹了个狗啃屎。 “王秋芬,你是哪根葱啊,跑过来在这骂人?”谢元禾心里直接烧起了一股火,“宁卫城和你女儿退婚关我屁事?你找我叫嚣个什么劲儿?裹小脑了吧?!” “宁卫城一回来就见你,还说没关系?”王秋芬是何珍珠她娘。 “懒得跟你废话。”谢元禾这会儿正忙着别的事情,于是拉了一把正在看热闹的林赶英,“林同志,麻烦您把宁卫城喊过来,谁惹出来的事,谁解决。” “谢元禾,你别给我瞎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要举报你们!”王秋芬新女婿跑了,干脆 破罐子破摔,直接坐在地上,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开嚎起来—— “诶呀,可怜我家珍珠,照顾宁卫城他娘这么久,差点把命搭进去了,结果宁卫城为了一个肥婆娘,抛弃原配……” 谢元禾是带着手套质检的,所以她一弯腰,抓起一把刚清理出来的淤泥,跟投篮似的丢进王秋芬的嘴里,冷笑一声,“嘴巴闲不住就吃点土,撑了就不想说话了。” “呕呕!” 这淤泥藏在水库都不知道发酵了多久了,所以这不亚于吃了一口屎。 王秋芬吐得酸水都要出来了,宁卫城紧赶慢赶终于到了。 谢元禾这下对他可没了好态度,语气冷淡:“宁同志,工作重地,麻烦您跟您前丈母娘好好说道吧。” “王姨,我们出去说。”宁卫城哪里想过王秋芬会这样找上门来,一下头就有些痛。 “事情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这时候,一个中等身材的圆脸女人被人搀扶着过来了。 她挺直着身板,先喊了一声宁卫城:“阿城,你又被这女人迷了眼?!珍珠那么好,你愣是没看一眼?” 数落完宁卫城,便对着谢元禾冷笑一声,“谢元禾,四年不见,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谢 元禾一听,直接笑出了声。 宁卫城看见他娘来了,头越发大了,“妈,你要这么说,我不成了屎吗?” 谢元禾接话道:“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谣言,首先,我有我很爱的丈夫,我的丈夫也很爱我。” 这话一出口,宁卫城的表情彻底垮了。 谢元禾嫌弃地将手套摘下来,她轻掀眼皮,冷漠地看了一眼宁母,“其次,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你儿子在一厢情愿。” 然后,她转过身面对周围的民兵,声音越发平静,却隐约多了一抹威严和命令:“最后,我虽不算什么专家,水库也不是什么工作重地,但你们怎么敢随便放无关人员进入!” 宁母的呼吸加重,她看着谢元禾,越发觉得面前的人和当初的那个人影重合在了一起。 当初谢元禾就是朝她丢出了一句话——“你以为给的就是你儿子想要的?我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亲手杀了你儿子。” 罗定南是县城那边派过来稳定秩序的警察,他与同伴对视一眼之后,神情严肃道:“谢同志说的不错,公社目前的重点工作都在水库上,所以不相关的人尽快离开比较好。” 几个婆娘被赶走之后,水库清静了不 少,但是有一些人对着谢元禾眼神就不怀好意起来了。 “不是我说,谢元禾那娘们长得倒是好福气。” 他们的眼神不自觉落在谢元禾的身上,上下扫视。 “嘿嘿,不然怎么勾搭这么多男人……” 谢元禾耳朵一动,顺手从树上摘下了一片树叶,几乎是当成了飞镖扔出去,划过了一个男人的脸庞。 树叶边缘锋利,直接割出了一道血痕,她扭过头甩了冷冷的一眼。 “你再瞎逼逼一句,今天我要是不干死你,我就不叫谢元禾。” 在场的人都噤声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谁知道谢元禾武力值那么高啊! 另一头,傅野正在和人接头。 “师姐,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也不清楚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但老师寻了你十多年。”傅野的声音沉稳,“直到死,还一直念着你。” “你当初毅然决然护送资料回国,历尽千辛万苦才将它送到我手里,为什么现在不愿意回去?” 傅野的声音低沉,“难道只是因为海岛危险?可是哪里不危险?” 正在割草的女人听到这一句话,原本佝偻着的背忽然僵住了,她停顿了许久。 “如果是这样,我相信老师 宁愿你一辈子留在鹰国,至少她还能收到你只言片语!” 傅野见自己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女人还没有任何反应,他冷笑一声,最终转身。 “谢峥要杀我。”女人声音沙哑,大概是伪装聋哑人太多年没有出过声,如同薄纱被用力撕扯,却更像被惊醒的猫头鹰发出哀怨长鸣。 傅野听到这句话,心中宛如滔天巨浪,几乎是迅速反驳:“不可能!” 女人看着他的反应,似乎是应证内心所想,涌出一阵悲哀,她低声重复了那一句话:“是啊,不可能。”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所以谁会信她? 谁敢信她? 当年,谢峥、晋原钧、傅正勋,都是夏岚的外婆——夏灿阳女士的学生。 虽然谢峥比傅正勋大十多岁,但三人一直兄弟相称,彼此扶持,也都一心一意孝敬着夏女士。 后来夏女士病故,谢峥一夜白头,所有人都感慨他虽然是夏女士收养的,但比亲儿子还要亲。 所以夏岚早就知道,不会有人相信她指认谢峥的。 “可是谢峥是真的狼子野心!”夏岚猛地抓住男人的衣袖,想到什么,心中恨意蓬勃,她用力怒吼道:“他为了想要的东西,没有做不出来的!” 第30章 他不会带谢元禾走 因为飘着雨,天一直都是阴阴沉沉的,傅野看着她满目狰狞的模样,与记忆之中那恬静优雅的身型截然相反。 “阿勋,连你都来找了……”夏岚松开手,苦笑一句,“当时我传递资料的时候,一直都没有阿钧的消息,这不是变天了,还能是什么?我不愿你们再因我流血、牺牲了。” 夏岚已经在绝望中难以自拔了,她周身被寒意笼罩着,深入骨髓。 就在夏岚要离开的时候,傅野在心里反复挣扎着,最后出声,“师姐,你跟我回去吧,我能找到你,谢峥也能,如果他真的想杀了你,你在外面才是最危险的,唐老三不就是个例子吗?” “我能找到你,也就能找到钧哥,钧哥有个孩子,你也知道的,你见过他的,不是吗?” 夏岚听着这话,心弦一颤,她的指尖颤抖着,呆呆看着傅野,好长一段时间,她忽然问了一句话:“什么时候走?” “很快。” …… 傅野原以为自己回来的够晚了,没想到谢元禾更晚。 外头的雨下的有点大,谢元禾出门的时候又没有带蓑衣,傅野正打算出门,就看见谢元禾被林赶英和罗定南一同送回来了。 谢元禾的膝盖上还绑着绷带,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渗出,渐渐染红了纱布, 她被罗定南搀扶着,而林赶英则是为她撑着伞。 “你!”傅野看到她满身狼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大步走前去,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诶,傅野,我身上脏,别抱了,就几步,我……” “闭嘴!” 林赶英和罗定南相互看了一眼,忽然就理解了谢元禾为什么会在水库那样大言不惭了,这夫妻俩看着还真是挺恩爱的。 “那啥,谢同志,水库事情告一段落了,你就暂且在家里好好休息哈!我和林同志就先走了!” “诶,好,你们小心点!”谢元禾听到了,高声回了一句。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傅野的下巴,露出了一个笑容,诶呀,男神这是在担心她呢! “我真没事!” 热水早早就烧好了,给谢元禾扛进来之后,男人只说:“身上脏,你擦一擦!” 谢元禾浑身都是泥巴,唯一干净的就是那伤口处,要这么整下去,指不定就要发炎了! “你身上的衣服也被我弄脏啦,要不咱俩一起洗洗呗!”谢元禾的眼睛闪亮亮的,仿佛里面装满了星星,目光尤为真挚。 她盯着男人的脸庞,肆无忌惮地描摹着他的眉眼,最后落在了他的喉结处。 傅野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冷冽的眸子忽然多了一份暗潮, 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谢元禾想: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不亲吗? 于是她身子猛地前倾,两人的鼻尖相碰,呼吸缠绵,傅野的气息钻入她的衣服里,似乎勾起了莫名的酥意。 这时候,刚端着热水泡开奶糖的崽子兴冲冲喊了一句,“娘!” 只是看着爹娘四目相对,他愣在原地,意识到什么,眨眨眼,忽然说了一句:“那我先出去?” 这一声算是打破了所有的泡沫 傅野红了耳朵,慌张转头,“我去给你找药!” “诶,我放在厨房晒干了有的,你磨成粉就好了,止血的。”谢元禾也没了心情,她身上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傅野走的时候直接把傅平带上了,关上了门。 等谢元禾收拾好之后,傅野才进来。 “我在水库绕一圈的时候下了点雨,滑了一下,膝盖就磕到了铁板上。” 得亏那铁板是新的,没生锈,不然谢元禾当时就得被送到医院去,只是大家都在疑惑,那铁板什么时候出现的。 回来的时候,谢元禾原是想拿根棍子撑着的,但是罗定南见她如此还要跳上跳下,实在不忍心,就背了她一路。 雨越下越大,林赶英也给她撑着伞,搞得那么大阵仗,也得亏现在村子没什么人在外晃, 不然又要说些什么废话了。 谢元禾的膝盖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还没有完全愈合,皮肉都翻开了,想来当时应该流了不少血。 傅野坐在小马扎上,扶着谢元禾的腿开始擦着药,碘伏落在她的伤口上,让谢元禾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想要一脚踢过去。 只是男人的手掌宽厚有力,紧紧握住她的小腿,让她动弹不得。 傅平站在一旁,看着那伤口,下意识红了眼眶。 “崽,你怎么跟水做的一样?”谢元禾眼尖,瞄到了傅平红彤彤的眼睛,挥了挥手,“过来过来,这不痛的,就是看着严重。” “真的吗?”傅平下意识一眨眼,泪珠就滚下来了。 “是哇!”谢元禾给他擦了眼泪,接着把水库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就当是讲故事一样。 最后她一摊开手,“我娘还说宁卫城这人好,她是没看到当时那样,我就觉得他特别窝囊。” “你之前还说他实在。”傅野突然说这一句话。 谢元禾满脸疑惑:“我说过这句话?你可别污蔑我,我可没说过!” “你说过,你还说他负责。”傅野阴阳怪气来了一句,“我可比不上他的实在。” 谢元禾见他说的那样情真意切,还以为自己真的说过,于是尴尬一笑:“ 我那时候眼瞎,但现在眼睛被你养好了。” “你听我说完嘛,宁卫城他妈制欲可强了,恨不得替宁卫城规划好一切的路。” “之前她就希望宁卫城能从政,宁卫城自己不愿意,所以才跑了。后边她不是被何珍珠救了么?” “宁母是觉得何珍珠能旺宁卫城,所以才同意让何珍珠嫁给她儿子。” “我都笑了,何珍珠要是真能旺,她怎么自己还活的一般?合着全给别人做贡献呗!” 谢元禾从来不信这些,“所以谁要嫁给他,那是真倒霉。” 宁卫城不喜欢被他娘挟持,但是又不得不夹在其中,原主没有被坚定的选择,也没有坚定选择的勇气,所以还是错过比较好。 谢元禾踩一捧一,笑眯眯对着傅野说,“所以我嫁给你正正好!我相信你不会让我陷入到这种境地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说这么多是舍不得他。” “屁,我分明就是嘲笑他!”谢元禾恼羞成怒,伸出手捏了一把他的肉,“你快给我道歉,就会污蔑我。” 然而傅平:…… 爹娘在说什么?打情骂俏吗?还有……嫁给他爹好像也不大好,他奶可难相处了。 不对不对,他娘不一定能见到他奶。 爹说了,离开大宁村,不会带娘走…… 第31章 救夫行动时 谢元禾休息了几天,外头依旧暗沉沉的,她盯着那日历上的数字,越来越逼近记忆中的时间点了。 她总觉得自己没有想起什么事来,心里止不住的发慌。 傅平也没怎么摆弄他那飞机了,老是盯着谢元禾,不是端水倒茶,就是投喂谢元禾。 “崽,我要去你姥家,你去吗?” “去!”傅平被他爹叮嘱过,说他娘现在腿受伤了,不要随便出门。 而且村子里现在乱得很,少让他娘接触乱七八糟的人。 不过来找谢元禾的人还真不少,傅平发现谢元禾似乎也跟这群人关系很好。 不过每次别人来找谢元禾谈话,傅平都会竖起耳朵听,虽然他听不懂,但记忆很好,晚上傅野回来的时候,他都会趁谢元禾不注意,给他爹汇报今日观察情况。 这会子谢元禾要出门,他便立刻找出了一根削得光滑的木棍,生怕会丢下自己:“咱们走吧。” 谢元禾回娘家蹭了一顿大米饭,回来的路上,她心有些慌乱,半路上她忽然停下脚步,朝着后山望去。 “崽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警觉的挑了挑眉,猛地扭头看向傅平。 刚刚那砰的一声,分明就是枪声! “说不定是有人在山上打猎?”傅平的脑子里只剩下吃的了 ,这年头只要有正当理由都能借到子弹,而且还有不少人家里有土枪。 谢元禾忽然觉得晒在她身上的太阳都变得有些刺骨,今天是八月一号…… 什么事儿呢? 第二声响起。 灵光一闪而过,她心一停滞,她想到了! 是男神要出事了! 于是她将木棍丢进傅平的怀里,拔腿就跑:“崽子,你现在赶紧回家,呆在家里不要出来,娘去看看!” 伤口本来就没长好,跑动的时候一撕扯,谢元禾当然觉得痛,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第三发子弹又发出了。 谢元禾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好一会儿,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附近还有人! 于是她连忙上了附近最大的一棵树,多往上爬了两米,整个人藏在树冠之中。 这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女人正在疯狂跑着,身后穿着黑衣的男人带着帽子一直在追着她,看不清楚面容。 然而从另外一处击出的子弹,直接击中了女人的右腿。 谢元禾眯了眯眼,那女人身上全是伤,嘴里呜呜着什么,可是她喊不出声音来。 一个崴脚,她摔入了茂密的丛林中,一路向下滚动,很快又有另外一个矮小的男人迅速撤离了。 谢元禾几乎是下意识从口袋拿出了自制的 短弩。 深呼一口气,如果她出箭,就会暴露所在的身份,追逐女人的黑衣男就会转过来攻击她…… 更重要的是,谢元禾无法分辨对方的身份。 她眯了眯眼,黑衣男似乎是感觉附近有第二双眼睛,下意识回望。 谢元禾屏住呼吸,露出余光观察。 那男人眼眸中露出的暴虐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谢元禾的想法一出,附近又有人出现了。 脚步虽轻盈,却逃不出她的耳朵,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两个穿着迷彩服的青年在林间穿梭,他们给对方打着手势,全部落在了她的眼中。 谢元禾沉下心来,心中有了决断。 来不及了。 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暗光,眉目间锁上了难以描述的杀气,屏住呼吸时,短箭射出。 砰地一声,男人从高地摔下。 黑衣男发现了树林间除了他的同伙外,还有另一只黄雀在后,于是停下脚步,用英文骂了一声国粹。 他甚至无法返回头去找他的同伙。 因为他们这种人,只要被发现行踪,就必须离开,不能再继续下去,可是让他就此离开,他怎么甘心?! 于是他停下脚步朝着谢元禾的所在方向转身,举起了黑漆漆的枪口,对着树冠。 子弹几乎是擦着谢 元禾的耳朵而过,那一刻世界都寂静了,可是她不敢动。 也就在这时,一个猛如虎的身影如同天神降临,跟黑衣男直直对上了! 他只拿着一把双刃匕首,在日光照耀下,匕首发着金光。 黑衣男见到了男人,停下了脚步,几乎不敢置信,用并不标准的中文说道:“你居然还活着?!” 傅野面色如铁:“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在这。” 谢元禾心里一惊,傅野怎么来了?! 她眼看着那黑衣男要伤害她男人,立刻就跟不要命似的朝着黑衣男眉心来了第二支短箭。 几乎是同一时间,傅野也躲过了黑衣男的袭击,在地上翻滚几圈,短箭正入黑衣男手臂。 谢元禾提前在短箭上面沾了毒蕈的汁液,能很快把人毒晕过去,超好用。 而一个迷彩服很快将滚下山的女子救下来,另外一个将之前中了短箭的矮小男人扛了回来,就在谢元禾所躲藏的树下汇合。 他们一丢下人,就瞄准了谢元禾所在的位置。 谢元禾:…… 傅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动作,他抬起头,看着树冠上的身影。 “下来吧,元宝。” 两个迷彩服下巴都差点掉地上了,听着自家老大这么亲昵地邀请树上的救命恩人。 互相往往对方,交换着眼神。 林复兴:这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 宗政和: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老大他媳妇儿呢! 谢元禾慢吞吞地从树上下来,但因为膝盖痛得厉害,半途的时候实在撑不住,整个人向后一倒,傅野连忙上前,抱住了她。 “你怎么知道是我?”谢元禾的膝盖包裹着的纱布已经开始渗血了,她的耳朵还有嗡嗡作响的回音,耳朵也出血了,因此呲牙咧嘴了一番。 傅野:“只有你。” 只有谢元禾,才会那样奋不顾身。 她看着那两个迷彩男人,脸上因为涂了油彩分辨不出样子,可是她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又撇了一眼那女人,这不是唐婶儿家那个聋哑女吗,她有些惊讶:“唐大丫?” 谢元禾扭头看向了两个黑衣男,发现他们都晕过去了,“那你得夸夸我!” “你真棒!”傅野的手背蹭过了谢元禾的耳朵。 鲜血染红了他的手,他垂眸,从口袋拿出了一条丝巾,给她压着止血。 好一会儿才将谢元禾放在地上,让她倚靠着树干,“我看看你的腿!” “没事。”谢元禾想挡,但没阻止住,傅野一下掀开她的裤腿,拆开那绷带,声音低沉:“你的腿是不要了吗?” 第32章 只有你会来救我 谢元禾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担心你吗?我觉得心里不安就过来了,看来我真的是上天派来救你的人~” 喜滋滋地看着男人给她上药,也不觉得有多疼。 林复兴和宗政和:…… 这两人在搞什么? 傅野背着谢元禾下山了,而林复兴也要背着聋哑女下山找医生了,宗政和负责处理其他事情。 傅平因为没有赶上谢元禾的步伐,只得自己一个人回到家里,他觉得自己没有完成傅野交给他的任务,很伤心的哭了。 听到门口的声音,他擦了一把眼泪,然后迈着小短腿打开门,从下边一看是穿着迷彩的大长腿,眼泪模糊双眼。 他嗷嗷一句:“爹~娘——” 娘跑了,我没看住!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谢元禾抬起脸,嘴唇有些苍白,却带着笑意地来了一句:“咱们崽子还真是个小哭包。” 谢元禾不知道过去的日子里,傅野是怎么养崽子的,但是她发现崽子太软弱了。 傅平没有自保的能力,遇事横冲直撞,最重要的是,他只会哭。 她想跟傅野聊聊崽子的事情,于是晚上的时候,谢元禾偷偷挤走了熟睡的崽子,自己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傅野,我们趁这个时间聊一聊傅平的事情吧?” 傅野一听,也起身了,点了蜡烛之后拿着罩子罩起来,“你想聊什么……?” 烛火下的 谢元禾不知何时圆圆的脸蛋已经变得有些鹅蛋了,明明也没有很长的时间,怎么瘦的这么快? “我……是不是对你不好?”傅野看着她的脸,忽然觉得自己跟周扒皮似的,谢元禾每天跑来跑去,好像还少吃了很多,之前要是家里有肉,势必一大半都进她的肚子。 谢元禾:? “你在说什么?”谢元禾疑惑,但是她一摸自己的脸,大喜,“啊,你感觉我瘦了啊?!我也这么觉得……但是现在重要的是崽子!” “你想说什么?” “崽子年纪也不小了吧?之前我想着他性格没有这么稳定,再玩会儿也没有关系,只是这个读书认字得抓起来吧!” 之前因为担心洪水的事情,并没有考虑到崽子往后的事情,但如今解决的差不多了,日子肯定会回归正轨。 谢元禾想起了什么,忽然掀开被子,傅野怕她着凉一把抓住,“你想干什么?” “我去拿点东西给你看看!” 谢元禾跳下了床,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木匣。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等比例缩放的模型机。 “你什么时候又给崽子做了一个新飞机?”在昏暗的烛火下,傅野也只是扫了一眼,没有细细观察,只是以为谢元禾太宠爱傅平了,还皱了皱眉头,“你下次……” 不要这么溺爱傅平。 “才不是。”谢元禾见傅野被骗到了 ,有些自豪道:“这是崽子自己复刻的,我也就只是在旁边看了一下。” 见傅野不信,她伸出手指尾巴,比划了一下,“我也就指挥了一点点……” “崽子对飞机设计还是很有天赋的,他还问我,前头的螺旋桨能不能改成两边的呢,把他隐藏起来,就跟小鸟一样。” “他说跟小鸟两边翅膀一样,可以扑通扑通飞着。”谢元禾佯装鸟雀,夹着手臂,手掌扇了扇空气,“那这样就不会阻挡驾驶舱的视线。” “他跟我说,螺旋桨飞机最多只能一前一后坐两人,但如果是加长舱体,就可以坐更多的人了。” 谢元禾放下飞机,一下扑到了傅野的面前,很是惊喜:“他说的这不就是客机吗?他才几岁啊能有这样的想法,很难得的!” 傅野不忍心打断谢元禾的望子成龙,可事实就是:“崽子之前坐过飞机,也看过真实的飞机……所以他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你,你又没有坐过飞机,为什么会对客机这么熟悉? 大宁村的上头根本看不到客机的,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难道是你以前的老师给你描绘过? 傅野最终是没有问出口。 “如果他有十多岁,肯定不奇怪,但他只有五岁,他懂得什么?”谢元禾怪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你还是他爹呢!怎么对自己的种没有自 信……” 被谢元禾这么一说,傅野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之前他上过一段时间全托,后面又去了育红班,邻居也曾教过他读书认字。” 崽子是晋原钧的种,晋原钧取得了鹰国普林大学工学博士学位,崽子的母亲傅正英也是晋原钧的校友,这智商遗传肯定是没啥问题的。 倒是他傅野自己,是晋、傅两家里面学历最低的一个了。 傅野想着,难道是因为他自己对学习不感兴趣,就会下意识认为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未来也会随着他弃文从武? “你那邻居还挺好心……”谢元禾嘀咕了一句。“不过那样更好啊,崽子有基础,学习很快上手的,我最近也不用去水库那边了,我来教崽子就好了。” 傅野点点头,放心地将傅平交给谢元禾,还很贴心地提供了建议:“你之前不是给崽子淘过一些小人书吗?那个认认字没问题的!” 但是他没想到,第二天,谢元禾就开始了拔苗助长模式。 “诶呀,不是,这个引擎要是这样设计就直接炸掉了!”谢元禾一拍脑壳,“让你设计不是让你异想天开,还有你的发动机!非常有问题!” 谢元禾觉得傅平对她的学术生涯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可以让她在教育界声名狼藉! “就是咱们这个涡轮发动机呢,是由两个转子轴的,你看,前头是高压轴,后头是低压轴 ,中间有一个定子和转子,末端两轴有9级高压压气机和两级高压涡轮!N轴有6级低压涡轮和4级低压压气机。” 傅野站在门口,他沉默了很久,不是……傅平真的听得懂吗? “那我怎么启动?”傅平有模有样的提出了个问题。 “啊,那就首先咱们要给它装个电池开关,启动一个小型发动机,然后启动发电机之后就会链接整个发动机,然后……” 傅野听得头痛,他终于推开了门,“元宝,咱崽子是启蒙教学,不是飞机设计教学,我不是让你教他小人书吗?!你说是不是,傅平?” 傅平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选择帮娘不帮爹:“是飞机设计教学啊!” 傅野毫不留情地揭穿傅平的底子,“那你重复一遍你娘刚刚说的什么!” “就是,就是……”傅平看着上面的图纸,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个发动机……” 谢元禾瞪大眼睛,有些被打击到了,她语气有点受伤:“崽子,你刚刚明明说你都听懂了啊!” “咱们五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你觉得崽子可以吗?”傅野看着谢元禾委屈的模样,实在是憋不住笑。 谢元禾:可是我五岁的时候确实是在设计空间飞行器啊! “你没有听懂,你可以直接说呀,不用应我的。” 她还以为遇到了和她一样的天才! 没想到,呜呜呜呜,都是装的! 第33章 谢元禾懵了! “他学过最基础的发音,读的准字,还会用字典,简单的算术也会,但是你说的那些,得拿去教一个正正经经的航空人,才能得到回应!” 傅野说完这句,忽然意识到谢元禾的厉害之处—— 他猛地抬眸看向谢元禾:“你刚说的……是双转子加力涡轮风扇发动机?” “是啊,就是一个小玩意儿。”谢元禾这时正伤心地收回她那些草稿纸,她在教育界的名声都没有啦。 傅野听着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心中汹涌澎湃。 他猛地冲上去抱住了谢元禾,给她转了几圈,谢元禾被举起来,都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你干嘛?” 机械厂的厂长为何出差,就是因为他们正在与米国的一家公司谈判签订MK202发动机的仿制计划。 宗政和一群人就是护送返程,顺带送文书的,可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无意识透露出了这个东西。 傅野不清楚里面说的几级轴是什么意思,可是也能猜到,加得越多,效果应该越好,可问题是他们连最初的二级都加不上! 他一定要把谢元禾带回海岛!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抱抱你。”傅野将她放下之后抱得很紧,在忽明忽暗 的烛火之中,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会护好所有人的。 “啊!那早说嘛!”谢元禾弯了弯眉眼,笑眯眯地回抱住了她。 …… 天又飘着小雨,尖锐的叫喊声却打破了山间的沉闷:“谢元禾!有人来找你了!” “还是开吉普来的!” 村长、村支书还有一大群看八卦的汉子婆娘宁愿被雨淋着都要过来看热闹了。 谢元禾开门之后,她叔爷先开口了,“元宝,傅小子也在家吧?” 傅野在家教崽子认字呢,由于她发现崽子在某些方面学得不太好,教得实在崩溃,这个担子就被甩出去了。 “在。”谢元禾刚说完,傅野就牵着崽子出来了。 站在叔爷旁边的两个青年看见人,立刻脱下手套,直起腰板就敬礼,“傅野同志、谢元禾同志,您好!” “受军研所之令,傅野同志结束一期调查,于七五年八月四日返回海岛,恢复原职!”宗政和看了一眼林复兴,林复兴立刻公布了这个消息,“傅团,这是您的任职文书,以及三张前往海岛的火车票!” 正常来说不会这样高调的,因为傅野之前本没有打算带着谢元禾一起走。 可现在要把谢元禾带走, 就一定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周围一片哗然。 他们惊诧,原来傅野不是外边来的坏东西,并且比宁卫城那小子还要厉害! 谢元禾没嫁给流氓,还能随军! 谢元禾听到这个消息,脑子觉得有些乱糟糟的,不对不对,她明明记得,男神离开是在洪灾之后! 不然崽子也不会在洪灾时失踪! 所以,是他们离开的时间提前了?可是怎么会这么突然? 傅野却是一脸平静,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接过了文书,回礼,中气十足:“是!” 谢母挤进了人群之中,脸上跟笑开花一样,“欸呀呀,我家乖宝的命真好……好了好了,你们大家都散了吧,没啥可看的!” 她转头对着两位送信的军官眉开眼笑,“两位同志,你们大老远过来,也进来喝口茶吧!” 宗政和婉拒了谢母,他笑了一下:“婶子,我们还有任务,就不多留了,傅团,我们明日过来接您和嫂子!” “对了,唐大丫是在哪一家?我们也去找她!” 这下大家更好奇了,那唐大丫又是个什么来头? 于是—— “同志同志,我知道,我带你们过去!” “你凑什么 热闹!你家住西边呢,唐大丫家在东边,是我邻居,我带过去就行了。” 于是乌泱泱来,又哗啦啦一群你拥着我、我推着你的离开了。 见人已经散去,谢母点了点谢元禾的额头,“你开心傻啦?” 谢元禾开心个鬼啊,怎么跟她认知的不一样?! “娘,我们这边还要先收拾东西,明天就离开了。”傅野这么一说,谢母立刻一拍脑袋,“对对对,你们先收拾,我也去给你们准备点东西!” “元宝,之前没能告诉你……”傅野看着谢元禾呆愣愣地坐在那边,好像在发呆,以为是吓到她了,带着歉意出声,“我也不是有心要瞒着你的。” 谢元禾讷讷地,“都是任务,我明白的……” 她刚说完这一句,傅野站直了身子,拉了一把傅平,让他也站过来。 男人声音低沉:“谢元禾同志,很抱歉,我在这里重新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傅正勋,正字辈,英雄功勋的勋,字野。” 傅正勋捏了一把崽子,傅平看了一眼爹爹,也有模有样的说起来,“娘,对不起,我叫傅晋宁,晋城的晋,大宁村的宁,小名平平。” “我原驻守海岛,岛上虽然条件 比较艰苦,但也会比这里好一些,工资的话,我按14级工资发放,一个月是141元,之前的不出意外应该也会返回,所以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不用考虑说卖什么东西。因为海岛的限制会比这里少很多,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家庭比较庞大,父母亲目前都在京城,我上头有一个大姐,大姐目前……”他说到这个,停顿了一下,“她不在国内,下头有两个弟妹,弟弟在西北,妹妹在东南。” “另外还有一件事,唐大丫是我失踪了很多年的师姐,她原来的名字是夏岚,这一次她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因为她的长辈都已经离世了,所以,她会跟我们一起生活,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傅正勋说完这件事后,抿紧了唇,而后很是真挚诚恳:“我希望你能跟着我一起随军。” 说完这句话,傅正勋特别紧张——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海岛确实有军研所,只是和他是两条线,他来到这边的任务就是军研所派发的。 原本应该不说出这一句话的,但他想,如果最开始能让谢元禾对研究所有点兴趣,是不是将来有天,也会被他说动,加入进去? 第34章 改变男神的命运 谢元禾知道,此番一去,便能彻底改变男神的命运,她眉头舒展开来。 要说,傅正勋还真是了解她,前头他抛出了个军研所的令,她就忍不住问出来了。 “你在军研所弄些什么呀?”谢元禾凑上前,小声道:“你把你能说的都告诉我呗!” “研究……”傅正勋伸出手在她额头飞快弹了一下,力度并不大,“不能说。说不定等你去了,就能看到了。” 谢元禾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毕竟这些都属于机密,听傅正勋这么一说,大抵是任务完成得不错。 “那我不问这个,那还有……你师姐要跟我们住一起吗?有这么多地方吗?” 她有些迟疑,万一分到的地方还是大单间,只能拿个帘子遮挡,这不是让人社死。 “原本我一个大男人带着崽子也就是住在宿舍,但现在有了你,我估计会给我在家属院分个地方,就是你想住楼房还是平房……” “平房平房!带院子的那种!最好人少一点。”谢元禾一看有得选,立刻回答:“平房的话可以改造!我再也不想去旱厕了……” 傅正勋看着她那样子,笑出了声,“好。” 而后傅正勋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家里头也没有添置很多东西,他收拾了一些衣服,就说:“大件的家具我们就不带走吧,你看看爹娘有什么要的,给 他们吧。” “我们藏在山洞的熏肉还可以带走。”全国都缺粮食,这个带过去也只是加点重量罢了。 谢元禾感觉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带的,然而当她打开柜子,发现里面基本上都是自己的衣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来收拾吧,都是我的东西。” “咱们是夫妻,还分什么你我……” 傅正勋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院子门口传来了谢母的叫喊声,“元宝,开门!” 谢元禾去开了门,发现谢母鬼鬼祟祟左右看了看,背着包袱立刻跳进去了,“我让你爹赶紧去山上给你搬下来的,这些都是你爷给你留的。” 说完,从衣服内层里拿出了一个蓝手帕,直接塞进她的手里,眼眶一下就红了:“阿娘舍不得你,但是阿娘知道,你是去过更好的生活。” 走出大宁村,离开大山,对谢元禾来说才是真正正确的。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谢元禾拿着东西进去之后,心中有些沉重,谢母对原主的爱,她不知道怎么回报,只能说是走的时候再给她们留点钱票吧。 见谢母要走,谢元禾立刻拦住她道:“阿娘,这么晚了,你直接把二八大杠骑走吧,省得多走半小时。” 谢母还想说什么,谢元禾抓着她的手道:“你要是不骑,那我就载你回去!” “行行行!” 拗不过谢元禾的谢母最终把自行车骑走了。 谢元禾看着她娘那潇洒的背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很随意的放在桌子上,结果拆开一看,发现都是手札,呼吸微微一滞,而傅正勋看着上面的字迹,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谢元禾。 看着那些东西,谢元禾的脑子就跟被撕裂一样,脸色瞬间苍白,几乎是踉跄了一下。 傅正勋还没来得及扶住,谢元禾就双手撑在桌子那,靠着那点力气,她沙哑着声音说:“这是我老师留给我的东西。” 谢元禾从没有想过,原主的爷爷会给原主保住这种东西。 原主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关于这一部分的记忆全都隐藏起来了,她将东西推到傅正勋的面前,“里面有不少数理化农的东西,但我现在用不上了,你看看怎么处理吧。” 傅正勋的身份恢复了,这些东西也应该落到有识之士人手中,而她不需要这些东西。 倒也不是谢元禾自大,只是她所认知的东西已经和这个时代断层了。 话音刚落,“砰砰砰,元宝,元宝在家吗?” 又有人来找她了?听着这声音中气十足的,有点像是她大伯。 谢元禾让傅正勋把东西藏好,她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躲在村长的身后,他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点委屈:“禾,丫没了,娘,没 了,都没了,不走。” 他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村长也为难,“刚刚那俩同志不是说要去找大丫么?他们说大丫是被拐来这边的,她的家已经找到了……” 唐傻子家现在哪里还有人了啊! 他爹当初为了修水库死了,他娘被谢元禾一个举报送进监狱,唐老三要是没死,还能把他交给叔叔家,结果唐老三死了,还因为跟唐大丫的事情有关,现在唐老三媳妇一家是恨死唐傻子了。 在无数的风波中,唐傻子成了最无辜的那个。 “元宝,你拿个主意。” 村长也没有怪罪谢元禾,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好像与傅野有关,也就只能这样找上门来了。 谢元禾能有什么主意? 要放在二十六世纪,那就是残疾中心解决的事情,村里哪有这玩意儿。 “村长,我会跟上面申请,让他们放了唐婶子。” 傅正勋声音低沉,谢元禾听着这句话,猛地转过头看着他,疯狂打着眼色:不是……还能这样做?! “唐婶子买妇女有罪,但是这么多年来也算是保住了唐大丫的一条命,上面会综合各种因素酌量定刑。” 这个结果让村长松了一口气,唐婶子能出来那就真的太好了。 “那就先不打搅你们了,你们快收拾东西吧,我这边带大傻回去就行了。”村长解决了一件烦心事,瞬间 就觉得日子好过了起来,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烦着要怎么处理唐家这堆破事。 “这也是你之前想好的?”谢元禾关上门之后,架起手看着他,“说吧,你还做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没有了。” 傅正勋瞒着谢元禾的事情可多了,他要是说出来,指不定这段婚姻就保不住了,他又不是傻子。 “真的?那你为什么在收到文书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只是表情少,其实我也很惊讶。”傅正勋这话无法说服谢元禾,他只得无奈,“就是那天你打晕人的时候。” “那就是你要完成的任务?”谢元禾略带迟疑。 “你要是这么想,那就是这样。”傅正勋没有正面回复,给谢元禾留下了无尽的遐想。 第二天一早,谢家父母就拿着一袋熟鸡蛋站在傅家门口了,谢母将那袋子鸡蛋给了她,“火车站我和你爹就不去送了,鸡蛋你就带着车上去吃,海岛距离这里要坐好久的火车吧……别饿着了。” 谢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谢元禾。 可是他的脑海里却是闪过了许多场景。 从哇哇大哭的婴儿,到撑着脚丫咿呀咿呀的小宝,再渐渐长大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后面嫁为人妻,谢父以为谢元禾的一生就是这样了。 可到底还是变了。 第35章 你怀孕啦 县城没有火车站,他们需要赶往市里才能坐火车。 吉普车要坐下六个人其实比较难,但大家稍微挤一挤,还能说得过去,但谢元禾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晕车啊! 车子的减震效果太差了,谢元禾还没坐到县城里,里已经吐了好几回,差点把酸水都吐出来了。 开车的林复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技术问题,看了好几眼,猜测到:“嫂子,你是不是怀了?我看别人家媳妇怀孕也是这样啊!” 谢元禾:…… 怎么可能是怀孕! 难道她可以无性繁殖吗?! “你……”谢元禾想说两句话,只是一开口又是那股味道,于是扭头,哗啦啦吐一地。 皮革混着柴油的味道堪比噩梦,中途的道路还崎岖不平,谢元禾真的感觉自己会发疯。 这年头坐上吉普车的人也是少数,但没见过反应这么大的,傅正勋拿着水给她漱口,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开去市区还有一个多小时……” “不行,颠得太厉害了。”谢元禾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流出的水珠后,她特别正经地说:“老公,你给我一手刀吧,我要是再吐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傅正勋抬起头,眼 眸望着身后,似乎看到了什么,谢元禾有些好奇,朝着他视线的方向而去,嘴上还喃着:“你看到什么了?” 男人抬起手,也没个声响,谢元禾感觉自己脖颈一酸,腿一软,直接翻白眼就要倒下去了。 傅正勋连忙抱住了她,然后宗政和坐在副驾驶位上,伸出了个大拇指:老大,还是你牛! 谢元禾停止闹腾了,安安静静地陷入昏睡之中,原以为这样下去一路畅通的,没想到半路被人拦下来了,“你们这辆车是前往和市的是吗?车上有几个人?介绍信在哪里?” 林复兴给了全部人的介绍信,外头的人一个个审查,然而谢元禾昏睡不醒,十分可疑。 “她是我妻子,谢元禾,因为晕车吃了个药。”傅正勋的证件跟随文书一同过来了,他出示证件之后,对方才放下心来。 “祝一路平安!” 之后便是一路畅通,不过火车因为途经的站点大雨而晚点了,原本宗政和弄到的车票是硬座的。 但是傅正勋还是想办法换成了硬卧,坐三天三夜,人怕是都要散架。 林复兴当时还傻乎乎地摸摸脑袋说:“咱们当时还在雪地里趴三天呢,坐个硬座而已……” 结果被宗政和敲了一脑袋:“老 大是给你买的吗?分明就是给嫂子买的!以为自己真有这么大脸呢!” …… 绿色的火车头轰轰的,火车站里的人也乌泱泱一大片,谢元禾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买的都是一个车厢的票。 谢元禾上了火车之后,整个人有些怏怏的,傅正勋给她打了杯热水回来,她不爱喝糖水,于是他就把崽子兜里仅剩的奶糖抓出来放到了她手上。 “你吃颗糖垫垫肚子吧。” 谢元禾一脑袋搭在了傅正勋的肩膀上,“柴油的味道好大,我头好晕,我觉得这一趟……” 傅正勋立刻捂住了谢元禾的嘴,宽大的手掌心还带着点凉意,对上了谢元禾温热的嘴唇。 这下哪哪都感觉到热了。 他脸有点黑,似乎是在咬牙切齿,语气也十分生硬:“谢元禾,你快把嘴闭上!给我说句好听的!” 谢元禾脑子都跟浆糊一样搅动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推开了傅正勋的手,“知道啦,一路平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句话说的虔诚,他们坐了一天都没发生什么事情。 谢元禾习惯了那股怪味之后,终于恢复过精气神来了,她看着窗外雨滴打落,模糊了窗外照的灯光,她问:“ 我们现在到哪里了啊?” “刚出省。” 谢元禾:…… “你说啥子?刚出省?!我们坐了一天了好吧。”都晚上了,才刚出省?! “嫂子,火车的经停站本来就多,再加上这一天都在下雨,车也不敢开太快。”宗政和推了推眼镜,“不过我这边收到的消息,往下走就没怎么下雨了。” 第二个白天,要到X省的省城停留二十分钟,因为坐的太久了,所以他们下车在站台上逗留了一会儿才上车。 傅正勋怕谢元禾牵不住傅晋宁,一直都是自己牵的,他们俩走在前面,谢元禾的步伐慢,中间还被一个大娘插队了。 此时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急匆匆地撞上了正要上车的大娘。 “有什么可急的!”大娘整个人往后一倒,还是身后的谢元禾扶了一把。 “也许是有事?”谢元禾也只是扫了一眼,男人下意识躲过她的视线,然而她没有太在意。 大娘一挥手,“谢谢你啊,丫头!” 她们这一节车厢是和软卧连在一块的,上了车后,谢元禾突然发现软卧那边的行李架上多了一个行李箱。 之前是没有的。 谢元禾从行李架旁边走过,突然听到了几声有规律的滴滴声。 那一 刻,她几乎是以为自己幻听了! 呼吸微微加深,脑海之中一下出现了很多场景,她一下感觉有些眩晕。 傅正勋见谢元禾迟迟没有跟上脚步,扭过头一看,发现谢元禾这会子正在甩着脑袋,似乎要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将崽子立刻丢给了宗政和,“政和,你看一下阿宁!”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去,一把扶住了谢元禾,满脸着急:“元宝!” 谢元禾手脚发软地靠在了傅正勋的身上,之前那大妈看到了,立马起身,“诶哟,这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怀孕了?快快坐下,我是首都军院的妇产科医生,我给你瞧瞧!” 谢元禾:……我谢谢您嘞! “她就是有点晕车,觉得这个柴油味不好闻。”傅正勋和大娘一起扶着谢元禾坐下后,大娘立刻伸出手给她把脉,看了面前的男人,有些好奇:“你是她男人?” “是。”傅正勋点点头,见大娘上下打量的模样,向来端枪都不会抖的他,这会子手有点颤:“大娘,我夫人怎么了?” “这甜蜜的,刚结婚吧?”大娘收回了手,摆摆手:“没啥事,就是肝火有点旺,你给她泄泄火就行了。” 谢元禾:! 啊啊啊! 大娘你在说什么?! 第36章 她把傅正勋忘了 谢元禾的脸靠近了傅正勋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吐在了他的耳边,声音很是微小:“两点钟方向,那个放在架子上的棕色的皮箱有问题,倒计时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 傅正勋眼眸一沉,而后偏过头,粉唇擦着肌肤而过,瞬间激起了他全身的鸡皮疙瘩,他稳住了声音,“我先带你回位置上。” 这会子谢元禾比较虚弱,傅正勋便让林复兴留下来照顾她。 林复兴还有点意见,委屈巴巴地看着老大和师父,不过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没说什么。 傅正勋转身要走的时候,谢元禾拉住了他的手,若无其事地将短弩转移到了男人的手心。 “小心,非必要时不用。”谢元禾的声音细小,有些听不清楚,傅正勋还是靠着她唇瓣上下闭合分辨的。 傅正勋跟宗政和一起出去了,俩人就在车厢的过道停了下来,这一块儿就是一个上下车的通道,这个时间却不是很多人。 宗政和摸出一盒烟,傅正勋看了一眼,摇摇头。 乡下的 日子苦着咧,一年多的时间,他愣是戒掉了,全靠地里的薄荷,想来的时候揪一根,直接苦到舌根发麻。 火车的声响很大,如此嘈杂的环境,宗政和对傅正勋摇摇头,光靠听实在是太难以分辨那箱子里具体是什么东西了。 于是在傅正勋的眼神示意下,他带着文件先去找了乘务员说清楚。 乘务员一听,整个人冷汗直流,他道:“宗同志!您还不知道!今日这趟车上有一个十分特殊的同志。这位晋先生是刚从鹰国回来的,携带着不少精密的仪器!如今就住在软卧!” “晋……?”傅正勋念着这个姓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道:“麻烦同志你跟我一起去找找他!政和,你跟另外几位同志去查一下皮箱主人!” 青年坐在下铺,那修长有力的手正翻着一本书,微微垂下眸子,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侧脸。 “同志!十分不好意思!例巡检查!”乘务员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青年刚一打开门,两人四目相对。 落在傅正 勋眼中的青年五官变得清晰起来,那狭长的桃花眼熠熠生辉,而精致的右眼下,还有一滴泪痣。 “勋哥!”青年见到乘务员身后的人,亲切地呼喊了一声,而傅正勋大喜,“是你啊!原卿!” 晋原卿,是晋原钧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只比傅正勋小一岁,年幼时他们也就呆在一起不过半月。 晋原卿哥俩好的直接搭上了傅正勋的肩膀,他穿着衬衫,袖子微微往上一带,就露出了一截干净漂亮的手腕,“他们给我发邀请信,我一收到就回来了!” 晋原卿和声名大噪的哥哥不同,因为随了母亲的长相,再加上他后边跟一个教授的女儿交往,不少人都觉得他是一个花架子。 然而晋家的人哪有普通的,他在经过了各路伪装,终于拿到了一份邀请信。 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顺利的,带上了最重要的仪器回国了。 俩人也没寒暄几句,忽然火车就开始急速刹车,傅正勋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各路尖叫声,场面似乎有些失控了。 晋原卿手无缚鸡之力,傅正勋直接拎起行李箱,“软卧这里不安全,你嫂子、师姐都在这趟车上,我带你过去!” “好!” 也才过去几分钟,谢元禾见男神带着另外一个青年回来,还没说什么,忽然发现那青年有点眼熟。 那青年也是自来熟,一张嘴就是一股京腔,“嫂子好!我是晋原卿。” 然后,他就对着坐在下铺的夏岚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并不知道这些年夏岚经历过什么,还当是十多年前一般,挥了挥手,“师姐还记得我吧?我是晋原卿。” “这崽子长得可有点眼熟。”晋原卿又看着扭动到谢元禾身边的崽子,还傻乐了一句,“勋哥,你这崽和你挺像的啊,就是不太像嫂子,像我哥……” “别整天给我胡咧咧的。”傅正勋立刻打断他的话。“元宝,你看着这小子,别让他到处荡,我去前头看看!” 傅正勋把行李箱移到了下铺的位置上,之后就连忙捶了他一拳,给林复兴打了一个眼神,示意让他也看住 青年。 “嫂子,你跟我勋哥什么时候认识的啊?!儿子都这么大啦?叫什么名字啊!要这么说我还是叔叔呢!”晋原卿摸了摸下巴,就开始逗崽子,从口袋拿出了两颗糖,“你喊我一声叔叔,我就给你吃。” 傅晋宁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于是扭过头看着谢元禾。 谢元禾:…… 好像很久以前,她也是这么逗崽子让他喊娘的。 傅晋宁嘴巴抿紧,看了看谢元禾,发现谢元禾眼眸里都是鼓励的,于是才松了松口,奶声奶气:“我叫傅晋宁,晋城安宁的意思。” 晋原君这回是真的傻了。 等等,他哥的孩子好像就是叫晋宁这个名字吧?! 可是他哥和嫂子一直都在鹰国啊! 谢元禾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先出声了:“那我就托你勋哥的福,喊你一声原卿了。” “没问题!”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主要还是晋原卿会说话,嘴巴甜,将谢元禾捧得可高兴了,直接把处于危险之中的傅正勋给忘了! 第37章 傅正勋差点掉马 刚才火车之所以紧急停车,是因为有歹徒在硬座车厢里挟持了人质! 一个穿衬衫的男人抓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儿,大吼道:“你们知道QIN是谁!交出来!我就放过她!” 乘务员不知道QIN是谁,宗政和也不清楚,但是赶过来的傅正勋知道——QIN就是卿,是有人派来对付晋原卿的。 最开始,上头给晋原卿买的位置就是这一块的硬座,但后来晋原卿抱着那个仪器担心出什么问题,就跟列车长交涉,补了票价,换到了软卧。 女孩儿两股战战,根本说不出话来,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无助地流着眼泪。 “你先冷静下来,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你!”宗政和是目前身份最高的人了,他的态度明显服软了,衬衫男见到宗政和的样子,忽然笑了,笑得得意又狰狞。 “你们这些大陆仔就是这样,天生软骨。”他看了一眼宗政和,似乎是在挑衅一般,眼神忽然变得充满玩味,“你看……” 正当他要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一支短箭穿过人群直接射入他的手腕。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受到了手臂一阵疼痛,宗政和见状立刻冲上去制服 男人,用极大的力量将他抵在了车壁上。 要换做平时,他还能挣扎一下,然而短箭本来就有毒。 傅正勋虽然是射在了他的手腕上,但是毒素很快顺着主动脉流入心脏,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呻吟出声,他断断续续道:“死了我一个,全部,都陪我!” 乘警立刻上前拉走人质,傅正勋收回了短箭,听着宗政和牙直接卸掉了他的下巴,问道:“那个东西是不是你放的?!说!” 男人口吐白沫,痴痴笑道:“呃呵呵。” 周围立刻划出了一条空的通道,危机还没有完全解决,宗政和一群人还是忧心忡忡的,但周围的乘客以为事情解决了,纷纷鼓起了掌。 …… 另一头,谢元禾跟晋原卿混熟了。 “干嘛非要买?自己做不出来吗?”谢元禾看着晋原卿给自己手绘的图,“这就是单转子加二轮啊,给五毛钱都算多了,还要八千万!” “嫂子,你说得轻松,单转子、二轮,咱们脸紧密工艺、金属喷涂以及真空热处理都没有呢,那些零部件全靠人手工打磨,你不弄点东西回来,怎么搞。”晋原卿就是和谢元禾聊了两句,就敏锐发觉她是一个深藏不 露的人,于是就厚着脸开始学习了。 “……”谢元禾沉默了,什么都没有怎么搞,去偷去抢吗? “那就先发展基础工业,先把机床搞出来嘛!” 晋原卿不知道嫂子这一身知识从哪里学出来的,比他还要不食人间烟火,“咱们有多穷,你也不看看!不少地方连饭都吃不饱呢,哪里来的钱搞这些。” 他带回来的设备,还是自己掏腰包的,但是问他后悔吗? 晋原卿只想回两个字:值得! “说这些也是没用,对了嫂子,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有搞明白,我给你看看!”晋原卿立刻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本本,翻开其中一页就开始问问题。 谢元禾看了一眼,哟吼,这不是她给崽子讲过的吗。 她拉了一把傅晋宁,眼神期待:“我前几天刚给你讲过的,你给你卿叔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儿!” 傅晋宁:…… 爹,救我!娘又开始拔苗助长了! 他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个什么来,只发现一旁的数字有些奇怪,只好支支吾吾道:“计算错了。” “对!就是计算错了!”谢元禾摸了摸傅晋宁,被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她也不为难崽子了,“有笔不 ?” 林复兴比晋原卿的反应还要快,立刻掏出了一支笔,“这个可以吗?” “铅笔那是最好的了。”谢元禾接过之后道了声谢,然后就给晋原卿讲了起来,“你这个等比例是很难做到的……” 你以为体型越小,发动机就可以越小?事实上,发动机要五脏俱全的前提下,做到轻小,才是最厉害的。 谢元禾说的术语很多,直接把林复兴给砸晕了。 夏岚曾经也学过,但是过去了快十年的时间,这些知识她都快忘记了,只有零碎的几个知识点,推动她脑海中的记忆起起伏伏。 火车提速了,并且选定在下一个小站临时停车,转移走皮箱和歹徒。 宗政和在熊国留学的时候上过类似的课程,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原地拆除,这种东西他看一眼就冷汗直流,傅正勋也没有接触过多少。 好在小站附近就有部队驻扎,所以他们迅速过来移走了这个危险物品。 傅正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元禾讲得生气,直接握着笔在晋原卿的脑门上敲一下,很生气:“我说不是,诶呀,你怎么这么笨?!”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和之前刚上车病怏怏的样子差别十分大 。 “好嘛,师父我错了,你给我继续讲讲,为啥不能这样?我觉得我的设想挺好的。”晋原卿一脸讨好。 “好个屁,你那个就是狗尾巴续貂,什么玩意儿!” 傅正勋手上还提着几个饭盒,林复兴和夏岚就看着这俩人在‘打情骂俏’,他心中就瞬间不舒服了。 “元宝,晋原卿惹你了?”男人喊着谢元禾小名的时候,还态度柔情似水,然而下一句关于晋原卿时,就变得冷若冰霜。 “他有些问题不懂,我给他讲了好几遍。”谢元禾见到傅正勋回来,立刻求安慰,“你都不知道,我不就讲了几个点,他就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要不你给他讲吧?” 晋原卿心想:勋哥什么时候弃武从文了?嫂子的影响力这么大? 林复兴也懵:不是,我怎么没听说老大下去一年还能当个科研大佬? 而夏岚……她怎么记得阿勋的成绩是最差的?阿勋读书的时候还经常把她奶奶气得两眼发白。 傅晋宁:……娘,其实我爹比我还蠢。 傅正勋视线从他们身上挨个儿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先吃饭吧,外边有同事给送的饺子,你喜欢吃的,香菜馅儿。” 第38章 我要和你睡 谢元禾抬起眸子看向了傅正勋,她心中有疑惑。 纪录片之中所描述的傅正勋,是一个对科研知识充满着无限热爱的人,现在她主动提到要他讲,他竟然会忍得住不深究下去? “先不吃,你先解答吧。”谢元禾的声音没有往常那般娇软,她的语气明显是有些不对劲,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探究。 傅正勋不动声色地接过本子。 其实很久之前,他就怀疑过谢元禾的身份,为什么她对他从突然冷淡变得热情,为什么她好像认准了,他是个科学家一样。 可是望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所有都问不出来了。 从摔到脑袋醒过来之后的谢元禾对他一直很好,好到似乎将他当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那人……就很会搞科研。 他低头看着铅笔落在纸上的问题,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头,而大家看谢元禾给傅正勋出题,也连忙伸长了脖子。 只见傅正勋接过笔不假思索地写下了一个答案,连过程都没有。 谢元禾看了一眼,这才“啊”了一声,“你都知道,为什么不跟晋原卿说啊!” 谢元禾放下了怀疑,是因为觉得傅正勋胸有成竹,懒得写具体步骤和过程,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点。 “忙。”傅正勋回答的 那叫一个不动声色,只见他将本子递了回去,又打开了那几个饭盒,里面装满了肥美的白皮饺子,另外一个油纸袋装的则是馒头。 往后的这一路,谢元禾没有再想着摸傅正勋的底。 再加上晋原卿的问题有点多,谢元禾说了一遍之后,晋原卿当时想不出什么,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高兴地就跟个要到糖的孩子似的,缠着谢元禾不放。 就连一直沉默的夏岚好像也被她们之间浓浓的学习氛围感染了,即使是嗓子眼疼,都坚持问出声。 然而与这三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复兴和崽子。 林复兴读书本来就不好,不然也不会虚报年纪跑去当兵,后边因为能力确实突出,傅正勋破格选拔了他进入特战队,但是这个文化知识一直没有跟上。 而傅正勋和宗政和则当个守门神,望着附近又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 在经过了三天三夜的爬行,火车终于在抵达陆地的最南端。 火车需要卸下来之后装船,然后再坐七个小时,才能抵达海闻站,晋原卿和他们就在这里分开了。 黑夜之中的海洋寂静无比,谢元禾望着外头风平浪静,脑子却想到了那一场袭击大宁村的风暴。 洪灾还会来吗? 一群人 刚刚抵达火车站,傅正勋一手抱着睡梦中的崽子,另外一只手拎着行李,扭过头对着谢元禾道:“车站人多,你拉着我衣服,别掉队了。” “好。” 谢元禾还没有拉上,忽然一个女孩儿就猛地冲上来,她笑得娇媚,“傅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算着时间,就知道你是今天到的!我是不是很厉害?!” 傅正勋哪里想过姜雅娴这么不要脸,就在她正要像条蛇一样缠上男人的手臂,傅正勋立刻甩开。 “这位同志!虽然我们认识,但是不熟!请你自重!我可是有媳妇儿的人!” 他的声音严厉,因着这一句话,姜雅娴眼神错愕,她扭过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谢元禾。 “谢元禾?你竟然也……?!” 姜雅娴哪里想过傅正勋会把谢元禾带上! 她以为傅正勋回来之前就把这个肥婆娘给甩在乡下了。 站在姜雅娴身后的她哥姜安确实没有想过,傅正勋竟然结婚了。 姜安回过神来之后,声音有些停滞:“阿勋,你,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结婚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就一直没有说。”傅正勋笑了笑,“这是我媳妇儿谢元禾。” 而后指着姜安,对谢元禾道,“这是姜安。” “ 这硌呢?”谢元禾瞥了姜雅娴一眼。 “是姜安的妹妹。”傅正勋一板一眼回道。 姜安看了一眼身材健硕的谢元禾,一下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一直都将傅正勋看作是妹夫的,毕竟自家小妹也不差,长得不错,家庭不错,还是个大学生,虽然没有顺利毕业就跑下乡去了,但不也还是拿了个进步分子的奖状? …… 到军研所的路上,坐的是运输物资的敞篷货车,咸湿的海风扑在身上让人呼吸都觉得有些黏腻,然而谢元禾却觉得有些惊喜。 早在二十三世纪时,星球的海水就遭到了不可逆转的污染,到了二十六世纪时,海水只存在于海洋博物馆之中了。 “你喜欢大海?” “海洋孕育生命,我喜欢一切生命的起源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盯着他看。 谢元禾的这一句话,却让某人想到什么,耳朵连带脖颈一块都红了起来,他轻咳一声,“说话含蓄点。” 满头雾水的谢元禾:这有什么不含蓄的吗? 因为傅正勋述职的比较着急,家属院那边也没能完全收拾好,所以谢元禾、夏岚、崽子和那些来探亲的家属一样,先入住招待所。 “我要先回去,等明天收拾好了,我再过来接你!”傅正勋将东 西放下之后,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门锁,“你和崽子要注意安全,有事就喊一声!” 他又转过头对着夏岚似乎有点不放心道:“师姐,就麻烦您帮我多看看她俩!” 夏岚点点头。 不得不说,这个招待所还是有点东西的。 谢元禾左右瞧瞧,有灯,也有桌子椅子,可以写点东西,当然了,电视是不可能有的。 不过,床是两张双人床! 这个让谢元禾大喜,她能和崽子分床睡了! 可是这个想法刚出现,她才发现自己忘了还有个夏岚…… 而她刚看向了一旁的夏岚,崽子就一下抱住了谢元禾的大腿:“娘,我要和你睡!” …… 第二天谢元禾等了一个早上都没等回傅正勋,于是她就想着出去逛逛。 “阿勋说让我看着你。”夏岚见谢元禾蠢蠢欲动,抿了抿唇,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咱们就在这里学习也挺好的……” 夏岚一回到海岛,就感觉自己处在了谢峥的势力范围内,压根就不想出去。 谢元禾打小就不是什么坐得住的人,“别呀!老是坐着也不好,人都成呆子了,要不我推你和崽子出去逛一逛!” “我不想出去,你要是想出去,可以自己出去。”然后看了一眼崽子:“阿宁不能出去。” 第39章 是真正的夫妻了! “阿娘……”傅晋宁又使出了抱大腿的必杀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直接萌翻了谢元禾。 “诶呀,我会看着他的,肯定没事!”谢元禾感觉十分无所谓,她相信她的武力值! “再说了,我有这个!”谢元禾从口袋拿出了之前设计的木棍。 伸手一甩,巴掌长的木棍立刻伸长,就跟金箍棒似的,她拉着夏岚的手抓在木棍上,覆盖着她的拇指往下一按,一阵电流的声音滋滋作响。 只见女孩儿嘻嘻笑道:“有人想要攻击我,我就这么一按,哪怕是十个大汉!都不带怕的!” 夏岚的视线一下就被这个小玩意儿给抓住了,“这是蓄电的?!” 谢元禾打了一个响指,“你猜对啦!你要是对它有兴趣,就给你留着就研究吧,安全为上哈!” “那你怎么办?”夏岚抿了抿唇,“我在这儿又不出去,安全着呢!还是你拿着吧!” “不用,我还有!” …… 另一头。 傅正勋穿上了最标准的制服,他对着面前穿着十分朴素的老人敬了一个最标准的礼,“报告老领导,任务顺利完成,请领导检阅!” “好好好!”老人见 到傅正勋没缺胳膊少腿的,十分欣喜,“阿勋啊,这一年多的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了。” “为人民服务!”傅正勋中气十足。 在述职报告结束之后,傅正勋拿出了一个信封,他说:“老领导,这是我的结婚报告申请。” “在任务完成的这一年多时间中,我与大宁村的谢元禾同志,相识相知,她聪明勇敢,有一股不服输劲头。尽管中途出现了意外,但她还是她,因为我不确定任务何时能结束,因此一直未曾提交申请,望组织能审批,同意我与谢元禾同志的婚姻关系!” 顾老看着那字体刚劲有力,接了过来。 他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可我们刚刚才收到的举报,说她之前卖过晋宁,并且她的作风评价不好,这是非常影响你的仕途。照道理来说,你的这一段婚姻并没有实际关系,你并不用……” “顾老,我不知道您从何得知,但是我可以保证,谢元禾同志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傅正勋一听这评价,就知道姜雅娴在后面开始动手脚了,他立刻严肃道:“这对谢元禾同志是污蔑!” 接着,他从口袋拿出了一个短 弩,“谢元禾同志在数理化生,甚至是在设备通讯、发动机上都有非常深入的研究!” “顾老,这个就是她研究的,我已经托人看过了,里面的结构可以运用在我们的器械改造上,不仅能降低器械的损耗,还可以提升威力。” 看着老领导的表情越发凝重,傅正勋放出了最后一个大招:“并且,经过调查,谢元禾曾经师从张震中、沈治华等几位先生,这些老师们都给她留下了不少珍贵材料。” 张震中、沈治华可都是国际上抢着留下的人才,素有一人可抵万师的名头! 只可惜他们都因为各种原因,如今都已经离世了。 “你是因为她的能力,还是因为,只是她?!”顾老听着傅正勋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东西,正儿八经的样子让人实在难以想象,当初这个小霸王,靠着那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的性子,闹出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这些都是组成她的一部分。”傅正勋的声音有些干涸,然而在顾老的锐利的眼神下,他依旧是那样严肃。 “她不能有任何意外。”顾老最终收下了那一份报告。 傅家已经有一个异类了, 如果傅正勋的妻子也是,那对傅家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是!”傅正勋笑容终于落在脸上了,这会子,他和谢元禾是真正的夫妻了! 以后谢元禾要是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也能名正言顺地替她遮掩。 “这件事还是得商议的,但你放心,我会保下来。”顾老最终还是不愿意让傅正勋失望。 谢元禾不知道傅正勋这会子正在打婚姻保卫战,她正带着崽子,兜里揣着全国粮票和大团结上国营饭店搓一顿。 海岛这边的国营饭店服务态度要好上太多。 谢元禾要了一份海鲜捞面,傅晋宁则是要了一份鸭腿饭,两个加起来可不是什么便宜的菜式。 当然了,谢元禾拿出了之前装饺子的饭盒,将一半捞面一半饭装了进去,还将自己和崽子都不爱吃的胡萝卜青菜装进去。 “崽,你夏姨姨还没吃呢,你分一点肉给她呗!” 傅晋宁看着谢元禾碗里的海鲜,又抬起头看着她,“阿娘,那你为什么不分点海鲜给夏姨姨?” 谢元禾:那是因为苦了孩子不能苦自己啊! 她轻咳一声,“是这样的崽子,这个海鲜呢,二次 加热口感变差,而且是会产生毒素的,咱可不能害了夏姨姨。你也吃不完,咱就不能浪费,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傅晋宁被忽悠了一顿,点点头,“好,那我分点给夏姨姨。” 他拿着筷子,又给谢元禾夹了一块肉,特别孝顺道:“那咱还给爹爹留吗?” “不用,指不定他在饭堂吃红烧肉配大馒头呢!你吃你的!”谢元禾喜滋滋地咬了一口崽子送上来的鸭肉,不错不错,这卤的味道太真正了,而且这鸭肉也不柴,口感实在好! 谢元禾跟傅晋宁正在吃饭,这时候就传来了一阵哭声—— “哇!”尖锐刺耳的哭声,伴随着妇人的打骂:“吃什么吃?你弟弟都还没有吃,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那妇人前头抱着个奶娃娃,奶娃娃没哭,但是她身旁的还不到膝盖高的女娃哭的那叫一个惨。 因为妇人一巴掌打在了女孩的身上,“馋什么馋?你这嘴!家里有多少粮食能喂饱你?!” “娘,我饿——” 女孩儿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她这会儿闻到香味,是真的忍不住了,肚子里面好像有人用手揪她的肠子一样,扯得生疼。 第40章 直击恶妇 “你弟弟都没吃!你吃什么吃?!死丫头!还给我哭!”说完,妇人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毛票,扭头就对收银员说:“大妹子,你给我来一碗海鲜面和一个馒头,馒头给我挑个大的哈!我是军属哈!我有证!” 军属都有优待,售货员一听,态度还算好:“加起来一块五毛九,还有半两票,馒头都是一个模子的。” “不是八折么?怎么现在才九折……”妇女嘀咕了两句,售货员一听就不乐意了,声调也高了起来:“你不知道外头好几个省都被淹了吧?咱这比往日都得上交多一成!你要不乐意吃,我把钱给回你,后边全是人呢。” 妇女一听就慌了,立刻弯起腰,喏喏道:“吃,吃,来都来了,大妹子,给你哈!” 附近都坐满了人,就谢元禾带着崽子这块有个空位,妇人二话不说,直接坐了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发硬的馕。 她用力一掰,也就是两个手指宽的大小,接了碗热水直接放在里面泡发了,给了女孩儿,语气又变了:“你不是饿了么?吃吧!” 傅晋宁看了一眼,发现女孩儿捧起碗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着,狼吞虎咽地,像是没吃过东西一样。 然而妇人拿回海鲜面和馒头之后,一口一口 喂着两岁的儿子,时不时还哄一句:“咱们耀祖真乖!好吃吧?” 妇人愣是让女孩儿眼巴巴地看着,她自个儿喂饱了孩子之后,就将大馒头放进了面汤里,吸满汤汁之后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女孩儿放下了手中的碗,视线一直落在那碗海鲜面上,时不时还吞咽一下。 傅晋宁看到了,但是他不理解。 在他的记忆之中,好像所有的好吃的,他爹都会给他留一份,之前没有鸡蛋,他爹就想办法给他找,所以他们家拥有了两只鸡。 虽然有一只被娘吃了,但是还有小黄,小黄可是他们家的大功臣,下了不少蛋。 这一次他们回来,还把小黄带上了。 可是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妇人看起来家庭条件还可以呀,毕竟要是真不舍得这钱,完全可以不下馆子啊! 就像他和爹爹一样,当初去到大宁村后,就没去过几次城里。 因为这几天被晋原卿这个好奇宝宝传染了,傅晋宁也开始秉持着满满的好奇心。 他拉了拉谢元禾的衣袖,瓦声瓦气道:“阿娘,这个婶婶也不穷啊,为什么只给她自己和小宝宝买了,不给妹妹买啊!”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这会子女人就坐在他们对面,直接听到了。 她抬起头, 语气很冲:“关你屁事啊!小孩子家家,多管闲事!我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 她扭过头看着自己女儿的肚子鼓了起来,嗤笑一下,“再说我家娃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这还叫饿?!分明就是馋,女孩子家家吃这么多顶个什么用。” 谢元禾扫了一眼,女孩儿的四肢纤细,唯独肚子鼓起来。 她微微皱眉,“这是腹水,营养不良造成的,不是吃饱了。她呼吸声远比常人要大,你就没有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有个屁,真晦气,每个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妇人说完之后,就白了谢元禾一眼,“你这么有钱,那你给她买一碗?” 谢元禾看向了小女孩儿,她微微一叹气,没有说话。 妇人一看谢元禾没话说,立刻嗤笑一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要真给她买,你能保证你一口不吃?”谢元禾可不想让眼前的妇人多吃一份。 哪有人会平白无故给陌生人送粮食,妇人以为谢元禾只是嘴上耍耍功夫,立刻应道:“行啊!” “崽子,我们把留给夏姨姨的菜分一点给妹妹好不好?到时候阿娘再给夏姨姨打一份好的,你看好不?”谢元禾压低了声音。 傅晋宁一听,点点头。 于是 谢元禾让崽子拿了一个小碗回来,夹了一点面条和两块肉,女孩儿现在这样子要是一下吃得油水过多,怕是直接吐出来了。 妇人根本就没想过谢元禾会真给,看着小崽子端到女儿的面前,耷拉着的眼皮一下就撑开了,“唷,那谢谢您嘞!” 说着,她就要拿着筷子夹东西。 谢元禾手转了一下,筷子敲在了妇人的手背上,直接打得对方猛地弹回手。 她厉声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抢一个孩子的口粮,你要不要脸?!” “我是她娘!吃点怎么了?她人才多大!吃不下!”妇人理直气壮,一把抢过了那碗,“给了大丫的,就是我们家的东西,我要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 谢元禾真的被气笑了,这年头抢孩子吃的都有理了,“行,你有本事你就吃。” 刚说完,妇人就要开吃,谢元禾一拳头锤了过去,妇人的肩膀被打个正着,手一下麻痹了起来,碗直接端不住就要摔下来了。 谢元禾眼疾手快,直接收了起来,一手端着碗,微微仰起头,“这么有本事抢?那就再来啊!” “你!”妇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青黑不断,她看到了,谢元禾压根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于是当谢元禾再给女儿东西的时候,她 只得恨恨地戳着自己碗中的面。 小女孩儿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她怯弱地看了自家母亲好几眼,发现她都是先是恶狠一眼,被谢元禾眼神反击回去之后才缩起来。 而后她又看着谢元禾,心里头忽然涌上了说不出来的酸意,“谢谢姐姐。” “不用。”谢元禾给她递了一双筷子,看着她枯黄的头发,真是造孽。 谢元禾和崽子老早就吃完了,但是为了这个小女孩儿,俩人还是多坐了一会儿。 准备要走的时候,谢元禾扭过头还是对妇人说:“你女儿的身体真的不好,我看你穿的不差,又是军属,就算为了你丈夫,也该好好对待你女儿。” “表里不一的人多了去,但是你这表现的太明显了,恨不得就要把女儿贬到地上去了。” 谢元禾说完之后,又恶狠狠来了一句:“你也是军属,我要是回去说你一句虐待孩子,你丈夫被你拖下水,你就知道什么结果!” “你!”妇人的筷子被一把拍在桌子上,可是碍于谢元禾的那番话,她实在还不了嘴。 万一,万一要正像谢元禾说得那样,影响她男人的前途,那不就完了? 妇人也是十分欺软怕硬,然后背地剜了一眼女儿,好像是在说:等没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41章 谢元禾不配! 谢元禾带着傅晋宁吃饱之后,还打算去国营商店看一看。 之前买的一点东西谢元禾都给了娘家了。 只是进去挑选了一大堆,正准备付钱的时候,她就撞到了熟悉的人。 “谢元禾!傅大哥赚点钱多不容易?!他这是靠命换回来的,你却在这里大手大脚的?!我真替傅大哥不值!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媳妇儿!刚下完馆子,又跑过来买东西了。” 商店人多,听到有人在吵架,八卦的心一下就没收住,不少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在听。 谢元禾一皱眉,“不是,你谁啊!” “我是傅大哥的妹妹!从小跟着傅大哥一起长大的!”姜雅娴亮出自己的身份,“没有人比我更懂傅大哥!” “傅大哥,傅大哥,我都不知道我爱人还有你这妹妹!”谢元禾嗤笑,“我爱人家也不住海边啊,怎么我看你像是住海边的!管这么宽!是不是粪车从你面前经过,你都要尝尝咸淡?!”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姜雅娴被骂的脸红一块紫一块的,她拧紧拳,双眼通红:“我呸!你就只会东扯西扯!” “我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这个可怜虫吧!你跟傅大哥 根本就不是真夫妻!傅大哥根本就没有上交结婚申请报告!傅大哥才不是你丈夫!” 谢元禾只是知道原主跟男神领过结婚证,但前段时间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看到了结婚证上用的是傅野的名字。 要这么说,他们的“婚姻”确实不作数,而且因为这段亲事来的并不光明磊落,所以酒席也没有摆。 但是—— “你不知道什么叫事实婚姻?”谢元禾会怕这种小喽啰? 她冷冷一笑,“他跟我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这是整个公社都能作证的,大宁村里随便抓一个人出来都知道!你说的报告交没交,我都是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最后一句话说得那叫一个气势磅礴,差点就没说:“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妾!” “你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肥婆娘,能给傅大哥什么帮助?”姜雅娴见这一方面说不成,于是咬紧牙关,继续道:“你就不想为傅大哥好?希望他走得更快,走得更高?!” “他一个大老爷们,还需要一个婆娘的帮助,那可真的是废了。”谢元禾不否认娶妻当娶贤,但是一个男人要是自己没本事,全靠媳妇那叫什么事儿? 周围的人一听,默默都扭转 过头。 媳妇们赞成谢元禾的话,男人要想吃软饭也不是不行,就是说出去太难听了点,但要是招婿那就另当别论。 谢元禾一挑眉,再说了她男神这么牛,不需要她的帮助,也能很好的完成所有事情。 于是特别自信道:“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再说了,他能走多远,能到达多高的程度,是他自己能力决定的,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那他根本就不适合这一个领域,就算勉强走下去,总有一天会被时代的浪潮扑倒。” 在科研界,没有靠关系一说,能力代表一切! 谢元禾没有指明,但是姜雅娴却误会了,她以为谢元禾说的是傅正勋身上所有的功勋都是靠血肉拼出来,不是靠关系得来的。 姜雅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傅正勋当初就是义正严辞地拒绝了她爹的帮助!非要靠自己! 谢元禾见姜雅娴不说话,冷哼一声,牵着崽子就走了,她还要买东西,才不跟傻X继续折腾。 至于傅正勋没有交结婚报告申请这件事,她并没有多担心,因为她理解。 也知道男神能来大宁村是因为任务,中途救原主,却因为名声,不得不被迫娶了原主。 就这么莫名其 妙缠上了,对她男神来说,不亚于恩将仇报。 只不过傅正勋离开的时候要把她带上,也是出乎谢元禾的意料。 她原以为自己还要花一些时间去旁敲侧击呢! 然而她和男神虽然是事实婚姻,但上头要是真不作数,那以她现在的身份来说,确实很容易被打发。 谢元禾的拳头都捏紧了,她还没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候! 就连姜雅娴这种小喽啰都敢来她头上踩一脚,嘲笑她,她真的受不了了! 不过军研所不就在里面吗? 等她到了家属院,她也想办法混进去,跟男神一起共事! 崽子不知道俩人说的什么,但是他忽然觉得娴姨有些面目狰狞,与以前见到的完全不一样,被吓得不太敢说话。 买好了东西,回去的路上,傅晋宁有些沉默。 “崽子,你怎么不说话?”来的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啊,怎么回去的时候一声不吭? “阿娘,我觉得娴姨变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对我可好了,会教我读书写字,以前爹爹没有空的时候,她也会过来看看我。”傅晋宁想到了以前,却觉得记忆有点模糊了。 过去那个温柔的身影逐渐消失。 好好好,原来男 神说的崽子会读书还有这个人的身影在,居然不跟她说?! “人是会变的嘛。”谢元禾摸了摸他的小手,好像是在安抚他,“而且很多人只能陪伴你一个阶段,不过没有事啦,咱们继续往前看!未来还会有更多对崽崽你好的姨姨!” “你看,夏姨姨不就出现了?还有你的原卿叔叔。” 谢元禾对晋原卿的感官好上不少,大概是因为他的知识水平加分,“你看你原卿叔叔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够努力!” 十五岁考上哈佛没去读的晋原卿:…… 另一头,傅正勋的结婚报告正在被商议。 顾老将事情描述完之后,姜雅娴她爹,姜建国一拍桌子,率先发话:“不行,我不同意!” 傅正勋是什么人?背靠傅家这座大山不说,自己还有实力,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哪怕是当初被弄下去,如今也回来了,还升了一步。 这么好的丈夫,配他家女儿正正好! 再说了,他女儿追傅正勋的事情满大院都知道,这会子说要把根部恶人结婚报告交上去,这不是打了他的脸吗?! 姜建国忍住心中激烈的情绪道:“主要是……你看那姑娘也配不上傅正勋!傅正勋的路还有很长呢!” 第42章 怎么这么暧昧?? 谢峥也在。 他自然知道傅正勋娶的是什么人,他恨不得仰天大笑! 傅正勋自甘堕落,没人能阻止。 他摆摆手,“欸,话不是这么说,真爱可是无价的!” 顾老大抵是更赞同谢峥的观点,他看了一眼姜建国,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小姜啊,都说英雄不问出处。” 谢峥心里,因为傅正勋竟然活着回来了的郁气,瞬间就烟消云散。 姓谢那婆娘会因为想得到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卖掉傅晋宁,就说明她有绝对的软肋。 再说了,那个肥婆娘居然还敢认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为老师,这将会是他击垮傅正勋的最后一把利刃! 拿主意的三个人,有俩都已经同意了,姜建国也知道自己的反对没有用,他现在就跟女儿一样后悔,当初就应该再用计,将他们绑在一块。 不过姜建国不知道,当初他们确实有这样做,只是谢峥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两家结盟,这件事就在没人察觉之际消失了。 “好了,小姜,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找小谢。”顾老让姜建国出去之后,看了看头发灰白的青年。 慢慢起身,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峥,阿勋把岚岚找回来了。” 谢峥的表情由一瞬间的惊讶 变化成了激动,似乎是不敢置信,他双手颤抖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流,他虽未流泪,声音却是饱含着情绪:“顾老,这是,是真的吗?我不会在做梦吧!” “是真的,只是岚岚的记忆出了点问题,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未婚夫的事情了,而且这些年她吃了很多苦,对于这种关系也比较排斥,现在就跟着阿勋一家住着。” 顾老提到这个有些悲痛,他到底是没有护好夏灿阳同志的孩子。 而谢峥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彻底铲除夏岚。 这会子对方已经回来了,那他就多了一份风险。 不过没关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总好过在外面。 谢峥见状只得收起那悲伤的情绪,“没关系,只要岚岚一切都好,就行了。” “好,那安排住宿的事情你也要多关注关注,阿勋出任务去了,总不能让他媳妇孩子一直住在招待所。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但千万千万要顾好其他人的感受!” 顾老还是很信任谢峥的,当初谢峥因为夏灿阳去世,一夜白头,这等孝心,实在是少有。 “照阿勋来说,入住小洋房也是可以的,中心洋楼的位置好,而且安全……” 傅正勋刚恢复原职就住进这种地方,定会招人眼 红,顾老摇摇头,“中心小洋房按照阿勋目前的身份不够,如果住了定会惹人非议。” “那您瞧家属院不是刚建了楼房?批个三房一厅也是没问题的!” “也不行,新建的家属楼就跟块肥猪肉似的,再说了虽然是新建的,但是你也知道,房型都比较狭窄。而且刚建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抽签分出去了,哪还有位置?”顾老一脸为难,想到了傅正勋提的要求,又道:“阿勋媳妇儿刚从乡下过来,更喜欢住带院子的。” 整个家属院,唯一带院子的就是谢峥现在住的地方,也是原来的夏家。 谢峥心中默默冷笑:得了,冲他来的!那干脆把他现在住的地方给出去算了! 当然,他脸上还是挂着如春风和煦般的笑容,“那您容我想想……” 好一会儿,他笑了。 “您不说院子,我还没想起来,后山那有个小洋房带院子的!就是位置偏,地也硬梆梆的。”最重要的是,那房子一到晚上就会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喊声,家属院用地这么紧张,要不是真的被吓的不轻,这地方早就被人霸占了。 顾老中断工作好长一段时间了,对于海岛的家属院分布早就没谢峥熟悉,不然也不会询问谢峥意见。 “行,那 就这样吧!” …… 谢元禾跟傅晋宁给夏岚带回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傅正勋。 她的心有些不安了,七上八下的,于是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反倒是傅晋宁淡定。 “元禾,不用走了,阿勋没有来,那很大可能就是出任务去了,他们总是在这样的,你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如此准确得到他们的消息。” 所以成为他们的妻子,还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夏岚的宽慰并没有让谢元禾烦躁散去,只是她担心的不是这一个方面,“我到了这边,还没跟我家里人报个信呢,我去发个电报,师姐,你帮我先看着崽崽吧!” “好。” 谢元禾好不容易找到了收发室,收报员一听,诧异地看着她:“这位同志,你是刚到海岛这边是吗?N省、X省那一块儿出现严重的洪涝灾害,通讯已经受阻了!” 看来洪灾还是发生了! 但她只是救了崽子和傅正勋的生命,可是剩下的那些人呢? 原主的家人,还有大宁村的人…… 呼吸变得有些停滞,谢元禾的脑子里也传来了剧烈的拉扯,好像是有人不断地质问—— “谢元禾,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都救了傅野、傅平,为什么不救你的亲人 ?!” “那可是拿命来疼你的家人!” “你快滚啊!把身子还给我!” 谢元禾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是晕晕的,头重脚轻,一个腿软,直直倒地,周围的人也傻眼了。 “同志,您这是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附近的人都是热心肠的,立刻询问,里面的收报员也走出来了,她驱散开了附近的人群,扶着谢元禾坐下。 “对不起,我就是觉得头有点晕。”谢元禾也没听到附近有什么滴滴滴的警报声啊,她这会子晕是因为什么? “元宝!”这时,一个男人穿着军装闯了进来。 见到坐在椅子上的谢元禾,他的心立刻剧烈跳动起来,脸上有些着急:“你没有事吧?!” “同志你——” 收报员因着这声音,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男人。 他没有戴帽子,干脆利落的寸头下五官线条都显得那般凛冽,只是穿着简单的作战服,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截结实修长的手臂,迷彩裤下的军靴,显得人很是欣长。 “我是她爱人,元宝,你还好吗?我就是晚来几步,你又闲不住跑出来了,这几天不都是累到了吗?!” 收报员:……这话怎么说的这么暧昧?难道是她想太多了? 第43章 初见谢峥 “我就是觉得脑袋有点晕。”谢元禾一只手压在了男人的手臂上,有些着急道:“我们那是不是发生洪灾了?一路过来的时候,就在下雨,没有停过!”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雨,好像这一天就把一年的雨给下完了。”谢元禾的指甲直接扣在了傅正勋的手臂上,十分用力:“你告诉我,降雨量是多少?” 傅正勋管辖范围肯定辐射不到大宁村,但他之前有战友转业回到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是监测最大降雨量超过一千六百毫米。 他像是没感受到手上的痛意,脸色如常地回答她:“平宁水库只要顺利开闸,能撑住的。” 谢元禾喃喃道:“对,我们来之前还清理过河道,不会有事的!” 是,平宁水库确实没有事,因为谢元禾的参与,平宁水库第一时间报告了异像,采取了开闸泄洪。 可问题是它上游的几个水库都接连溃堤,平宁水库照这样的冲击,难保不会溃堤…… “你要去支援吗?”谢元禾回过神来,看向了面前的男人,发现他穿着作战服,脱口而出这一句。 不对,男神不是隶属军研所,怎么会是去支援? 自己想些什么! “X省距离海岛太远了,抽派的应该是N省和H省的人过去。”不然这会子他都出发了,“所以我不是因为这件事回来的,但具体我不能说,我想着 你,所以就想来看你。”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歉意和愧疚:“元宝,我不能亲自把你和师姐送到家属院,对不起。” 说完,傅正勋移开了自己的身影,背后出现了一个小年轻,他也穿着军装。 只是那张脸太过稚嫩了,十六七岁的样子。 “这是我的护卫员,他叫刘怀征,他会把你和师姐还有崽子平安送到的。” 男人声音冷然,也让谢元禾那颗心逐渐定下来了。 其实谢元禾不知道,傅正勋已经出发去出任务了,但还是在途径县城的时候,忍不住回了一趟招待所。 谢元禾点点头,她抿了抿唇,忽然想到姜雅娴说的那些话。 只是这个时间点,她根本没法问出口,只得在心里憋了一股气,说:“那你要平平安安回来,不要太久。” 搞科研一闭关,指不定要多久。 怎么刚随军,就开始当寡妇啊?! 谢元禾脸都垮下来了,但这会子还是强忍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傅正勋抱了抱她,然后又退后一步,敬了个礼,“等我回家。” 待傅正勋离开后,刘怀征忽然变得有些话唠起来。 “嫂子好啊!我是老大的护卫员,刚刚才被调过来的。我从家属院那边出来,知道了你们分到了后山那边的小洋房,就想着跟您先说一下。” “说什么?”谢元禾平复了情绪之后,整 个人也变得沉静下来。 “就是那房子,我感觉有些……”刘怀征说着这话,忽然变得小声起来,他动了动嘴皮子,吐出了两个字:“闹鬼!” “当然了,我们这种信仰马恩的!怎么会害怕这些呢?!”他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在意他,才打着哈哈。 谢元禾自己就是穿越的,要是真有鬼,那她也算是见老乡了,并不在意,“没关系,我不怕这些东西,只是那房子里面有东西吗?我们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带。” “有有有!老大已经跟我提过了,我给您和夏姐、还有阿宁都准备了被铺,现在天气还没冷,应该是够的。” “家里锅碗瓢盆都有,老大说您二位都不怎么会做饭,不过没关系,我们那儿有食堂,您拿着老大的卡去刷就好了!”想到什么,他一拍额头,有些尴尬:“老大刚述职就出任务了,还没来得及办,我晚些时候看看怎么解决。” “您看行吗?” 谢元禾好脾气地点点头。 “小洋房外面有块地,梆梆硬的,不好开垦,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傅团说找个时间喊辆车过来压一压再松。” 刘怀征见嫂子好说话,立刻说得头头是道,很有条理。 谢元禾觉得他挺适合当个助手的,但也没问太多。 “嫂子,咱们现在回去,还能赶上采购队的车呢,要不现在就走?” 也 不知道是撞了什么狗屎运,还是那人一直等着,谢元禾刚带着崽子下车,就见到了一个穿着正装的青年。 他看到了下车的女人,发现她比信中描述的要瘦一些,微微皱眉。 他下意识看向了她的脸,发现她的五官是很精致的,只是胖胖的脸蛋将线条都挤走了。 “是阿勋的媳妇儿是吗?!” 青年迎上来,刘怀征见到领导出现,立刻敬礼。 青年白头,样子却很年轻,“我是阿勋的同僚,我是谢峥!” 谢元禾看着他,直觉有点不舒服。 虽然同姓,但谢元禾莫名觉得和他一个姓氏,真是侮辱了这个字。 但看刘怀征这恭敬的样子,这个谢峥职位应该不低,她便道:“这样啊,那谢同志好,我叫谢元禾,是傅正勋的妻子。” “咱们还是同姓呢!指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子,真有缘!过来的这一路还好吗?”谢峥问着这话的时候,还左右看看,似乎要看到什么人似的。 “还行。”谢元禾不喜欢自来熟的盘问,眼前的人分明就是戴上了面具,皮笑肉不笑的,怪瘆人的。 “对了,我还听说师姐回来了?她,如今在哪里呢?”谢峥问的时候有些踌躇,见谢元禾脸上挂着怀疑,他连忙回复,“我和阿勋、还有原钧都是好友,这个阿勋有没有跟你讲过?” 谢峥不经意说的这一句话,却 成为了一根刺,直接扎进谢元禾的心里。 他心想:按照傅正勋的性子,估计是不会说,哈,夫妻之间的信任就是那样脆弱!他要一点点加刺呢! “所以师姐失踪的事情让我们都很难受,尤其是阿勋!他们之间的情谊超过了亲姐弟!所以如今知道她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便想来看看。” 这些傅正勋的确没跟谢元禾说过。 她心里骂了一句:MMP,就你会说话! 但她表面上笑眯眯回了一句:“没办法,阿勋孝顺,不像有些人,嘴上说得好听,却什么都不干!” 这个谢峥要是真想找,以他的职位会找不回来? 再说了,师姐不出现,指不定就是为了躲某些人! 谢元禾非常不给谢峥面子,“她最近身体不好,也不大想见人,下次吧!等她好了,你再过来探望吧!” 谢峥还想挽留,谢元禾就有点烦了,直白道:“我说的下次,是她想出来见人的时候,这个看缘分哈!” 谢峥在心里骂了一句娘:这娘们怎么这么低智商!真是气煞他也!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不给面子,不搞人际关系的女人居然是傅正勋的妻子,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刘怀征见自家嫂子对领导还不客气,后背冷汗直流,他想说话的,愣是没插上一句,就被带走了。 他们在这‘叙旧’,自然是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第44章 闹鬼 傅正勋也安排了宗政和过来,只不过宗政和因为临时有任务晚了一些。 等宗政和到了之后,他一把抱起了崽子,然后喊了她一声:“嫂子,咱们走吧,家离这还是有点距离呢!” 家属院很大,只是路上见到的人并不多,刘怀征就说:“这时间大家上工的上工,不上工也是在家忙活着,也就晚上的时候会出来唠唠嗑。” 远远一望,一栋三层带着小阁楼和阳台的洋房出现在了谢元禾的眼前。 “这洋房呢,之前是住着一个归国科学家的,只是后来出了点事,就一直闲置着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老有人反应晚上有哭喊声。”宗政和微微一顿,“如果你觉得不行,也可以先住在招待所,晚些再换个地方。” 哭喊声? 谢元禾一踏进院子,也没这个感觉啊。 小洋房下面还有一个院子,因为荒废的有点久了,前面的坪地都长了野草,她顺手一揪,发现还是野生稻,还挺多的…… 只是一捏,发现里面都是空壳,哗啦一下就碎了。 谢元禾看着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微风吹起,忽然,就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哭喊声,伴随着风声哗啦啦的,莫名有些阴冷。 然而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一切又回归了 平静。 只是刘怀征跟宗政和两个人一下就紧绷住了身子,做出了战斗模式。 在得知分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宗政和第一个反对,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细跟傅正勋说,傅正勋就出任务去了。 谢元禾耳朵一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她抬腿走上去,宗政和抱着崽子没走,刘怀征跟了上去,“嫂子,怎么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哭喊声。”谢元禾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大石块,“这块石头是什么时候弄过来的?” 刘怀征刚来,哪里知道这些。 宗政和见谢元禾走得也不远,听到之后就回答她:“不知道,好像房子建起来的时候就在这了。” “你们就没有发现,没风时候,这里很平静,只是风一来,就有声响了。”谢元禾伸出手摸在了石块上,“其实很大可能就是因为这块石头,风从这里穿入,就形成了气流声。” 伸出手摸了摸墙壁,“你们应该没跟我说,这里会莫名其妙发光吧?!” 刘怀征一听:“嘿,嫂子,您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外边看这小洋房真是会发光,但是上边也派人过来查了,里面压根就没开灯!但是住在里面倒是不受什么影响。但这种都很少……” 谢元禾扭过头, 一扫,这一块儿的地势比较高,而且朝向很好,她眼尖,看到了下边有大灯,伸手一指,发问:“下面是不是有灯啊,晚上会亮吗?” “那灯只有戒备的时候才会开,是射灯来的。” 这回答更是印证了谢元禾的想法,她笑出声,“你们查了这么久,就没打算喊个会建筑的来看看么?” 宗政和有些诧异的看着谢元禾,而刘怀征则是摸不着头脑。 “这墙壁呢,是用了一种比较特殊的材料,你们说下面有大灯,在运转的时候,应该会打到这边,所以墙壁吸收了光,就感觉它在发光了。”谢元禾一摊手,“所以压根就没有什么灵异事件。” 刘怀征半信半疑,那石块比较大,他暂时还处理不掉,“那我晚点找人来弄走它!” “你自己打碎不就好了。”谢元禾说得那叫一个轻松,她绕着石头附近走了一圈,想着轨迹线要画在哪里比较好。 然而一圈绕下来,她忽然发现这小东西也没这么容易。 宗政和给她找了一个铲子,谢元禾接过去之后就开始挖了起来,不挖不知道,一挖吓一跳,就跟无底洞似的,石头越挖越大。 “好吧,这玩意儿压根就不是石头,你搬不走的。”谢元禾往回填土,她撑在铲 子那,说了一句,“要是我没猜错,这大概是一个小山头,房子恰恰好是建在了这里。” 谢元禾有些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建,直到她发现后边有一个废弃的草棚,因为被风雨侵蚀很长一段时间,又没有人打理,早就已经坍塌了。 “我要是没想错,这一块应该还有一个棚子的,正正好是围着这块石头和墙壁的。”她伸手划出了一个大范围,虽然她不知道原主人是干什么用,但棚子会挡住风,所以也就听不到风声。 然而当棚子撤去,露出了原有的通道,自然就有风了。 难不成真是这样? 风又吹来了,伴随着呜咽的哭喊声,显得那么荒凉,谢元禾一个人直接站在了墙壁和石头中间,声音一下就断了。 “我移,它响!”谢元禾一动,又开始哭了。 “我挡,它停!” 刘怀征跟找到什么乐趣似的,“嫂子,您让我试试!” 他身形和要比谢元禾瘦一些,并没有遮得严实。 好家伙,还真是这样。 乐得他直呲牙咧嘴。 “那还住在这里吗?”宗政和想着事情已经解决了,大不了再搭一个棚子,花不了几个钱,找些兄弟们上来折腾一下,一天就能弄好了。 “住啊!我很喜欢这里。”谢 元禾看着这房子,忽然觉得它在阳光下都是流光溢彩的,特别精致。 刘怀征拿出了钥匙,一打开房子,发现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灰尘,“这边都会让人过来打理的。” 也算是为留在家属院的军属们创造工作的机会。 “哦,那可真的太好了,不过之后应该不会有了吧?”谢元禾摸了摸下巴,这么大的房子,要是让她干活,不得累死,还是得想个办法整出个机器人管家! “对,要是没什么问题定下来的话,这套房子就是属于傅团的了,没有意外的话,会一直到傅团升职离开这!”刘怀征年纪不大,但是嘴巴特别甜。 谢元禾想,刘怀征这人可比刚刚那姓谢的白头发说话好听多了,那叫一个舒心啊! 房子一共两层楼,但是一楼就是一个大厅,然后有个厨房和卫生间以及一个小卧室,走出去就是自带的后花园了。 二楼则是有一个主卧和两个次卧,以及一个书房,书房的墙面就是镶嵌着架子的,只是上面落满了灰尘。 顶楼还有个小阁楼。 这分明就是豪宅! 最最重要的是,这地方有独立的卫生间!再也不用去旱厕了! 小洋房原主人,你可真是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中的大菩萨啊! 第45章 神秘地下室 “嫂子,你会自己做衣服不?” 刘怀征能当傅正勋的护卫员那也不是浪得虚名,对外能杀敌,对内能安家,方方面面都给考虑到了。 “小阁楼里应该有缝纫机的,只是不知道坏了没,没坏可以搬出来弄一弄。” 这年头都是扯了布给大的做,穿不下了就留给小的,缝缝补补又三年的那种。 “我不会缝衣服,但我会修缝纫机。”这玩意儿多简单啊,虽然她在二十六世纪没看过,但她这么聪明,肯定一眼就看懂! “这样啊,那没关系,你要是想要做什么衣服,可以去问问韩嫂子,她是韩连长的媳妇儿,平日里大家都是去找她弄这些的,去的时候带上鸡蛋什么的,都可以了。” “说起这个,家里头可以自己开垦块地,你们可以种点自己吃的青菜,我晚些时候给你们抓几只鸡过来,家里有余粮,心中就不慌。” 刘怀征将这些事说得那么容易,谢元禾都要觉得自己能行了,但是养鸡她没经验,扭过头就看着被放下来的崽子,“崽崽,咱们养多两只鸡陪小黄好不好?” “好!” “那你要给他们捉虫虫吃哦。”谢元禾主打一个苦了孩子不能苦自己的教育。 要说这天气是热的,尤其是在海岛,已经是最南端了,只是小洋房的地理位置好,待着不觉得有多热,还微微有点凉意。 于是刘怀征、宗政和就帮着谢元禾打扫起来了。 谢元禾在院子提着扫帚到后花园的时候,发现那地上有一块大石板,和周围的地格格不入,于是她反拿扫帚,木棍敲在了那板子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里面是空心的呀。 谢元禾放下东西,喊了在除草的刘怀征,“刘同志,您有空不?过来帮我看看,这下面是不是有个地道啊!” 家属院里带院子的楼基本都会有地窖,刘怀征放下手中的东西,按照最开始那样,也拿着木棍敲敲敲,发现确实是空心的,于是就打算过来推开压在上面的大石块。 然而他用尽九牛二虎之力,脸都涨红一片都没有移动丝毫,有些尴尬地站起来,“嫂子,这玩意儿推不开……” 谢元禾踩在上面,转了一下,发现有一个小突起,她后退两步,一脚踩在上面。 “轰轰轰——” 机关缓缓移动,石门也嘎吱嘎吱地移开了,伴随着漫天的灰尘,实在是非常呛人。 有一条长长的楼梯往下延伸,刘怀征没敢贸贸然下去, “嫂子,你在这等我一下。” 不一会儿,他举了一个火把回来,还把宗政和喊上了,“嫂子,我先下去,您在上边先等会儿!” “不用,我也下去看看。”谢元禾觉得原房主也是够厉害的,这样的机关看似简单,但要用人力是很难破坏掉的,而且这么明显的一个石块,就没人想着打开瞧一瞧么? 谢元禾不知道,这房子也就迎来了她这一位主人,原房主离开之后,房子就被废弃了,后边有人想来接手,就出现了闹鬼事件。 大家想着晚上不行,就白天来看看有什么宝贝可以找,但问题是好像一对这房子有什么歪脑筋,第二天保准出事。 谢元禾单手捂住了口鼻,顺着楼梯直下,发现这就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地下室,下头应该做了很好的通风,火把燃烧得很是充分。 刘怀征一手拍在墙壁上,啪嗒一声,好像碰到了开关,地下室刷一下就亮起来了。 谢元禾看着眼前布满灰尘的摆设,微微张开唇,“刘同志,你有带手帕吗?” 这娘们唧唧的东西他怎么会带? 然而宗政和就在旁边递出了手帕,“嫂子,你看出了什么吗?” 刘怀征石化:宗哥好贴心…… “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应该不简单。”她接过手帕去擦了一下桌面上的灰尘,这桌面用的是大理石做成的,柜子也落了灰,被她扫了一角,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不同规格的玻璃瓶和实验皿,另外一头还放着很多机器设备。 “那我立刻上报!这里的东西都得搬出来啊!”刘怀征的第一个念头闪过。 然而宗政和却出声阻止了,“不可以!” 谢元禾同刘怀征都带着满脸诧异地看向宗政和。 “我说了,这栋房子的建造者就是一位归国科学家,她早就已经消失了,但是所有的东西她都没有带走,就好像整个人凭空消失一样。” “上面已经派过几次人过来巡查了,也已经下过结论了,如果被推翻,当初那些搜查的人会受到牵连,而且嫂子你也只能另择地方了。” 宗政和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因为当初派过来二次巡检的人就是夏岚师姐。 师姐已经受过伤了,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再给师姐添上麻烦。 “独立的卫浴只有小洋房有,就算是新建的家属楼,卫浴也是一层楼共用的。” 谢元禾哪受得了这个委屈,于是立刻伸出手拍着胸口,发誓:“放心,我绝对闭嘴。 ” 里面的东西放了这么些年,指不定都坏了,但没关系,反正她知道怎么开,到时候下来借用一下工具。 宗政和又看向了刘怀征,小刘同志没有反应过来,正纠结着,他说:“这件事你可以向老大报告,毕竟等手续办下来,这也是他家。” 刘怀征一听不用瞒自家老大,立刻就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三人关了灯之后就出去了,谢元禾伸脚一踢,石门又轰轰轰地移回去了,宗政和觉得这一块儿忽然多了一个石门有些碍眼,就说:“嫂子,这一块儿要不给你围起来变成养鸡的?” 谢元禾还想着等他俩离开后自己下去摸索一下呢,立刻摆手,“绝对不行!” 谢元禾想了想,“这一块儿的阳光好,那就搭一个架子,到时候种点东西,等那些枝干盘上去,生机勃勃的,看着就不会突兀了。” 最好就是种葡萄,一串一串倒挂的,不知道有多好吃。 “行!” 不愧是傅正勋的好兄弟,那行动能力可是杠杠的,离开之前不止把卫生帮忙弄好了,木架也搭起来了,而且还搭得很大,下面可以放两张躺椅和桌子。 等枝叶爬满架子,她们就可以躺在里面悠闲了。 第46章 闹事 谢元禾想弄个布沙发回来,里面可以填充一些海绵,比较柔软,只是海绵难弄,她又不想麻烦刘怀征他们。 “刘同志,县城那边应该有废品站吧?”谢元禾又想去淘宝了。 她上次做的二八大杠留给了她爹妈,也不知道她爹妈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过按照原主的心灵感应来说,大宁村应该没什么事情。 “有的。”刘怀征点点头,“明天宗哥说把车借给我,我明日一早就载您出去,顺便把夏姐接回来。” 傅正勋都没有自己的车,但是宗政和却有。 谢元禾下意识看向了面前带着眼镜笑眯眯的男人,掩盖在眼镜之下的眸子多了一层锐利,她倒觉得宗政和比傅正勋更像一个科研者。 不过她没想太多,只是摇摇头,“不用啦,你开车载我出去也是绕远路,倒不如我自己坐船方便些,还是等下午你载夏姐的时候,把我一起载上就好了。” 因为家徒四壁,晚上原本是要去饭堂打饭的,没想到谢元禾刚走出门,就有一只不知道从哪飞来的鸡,飞得鸡毛都掉了,直接扑到她怀里,咯咯咯地叫着。 “家属院养的?”谢元禾眨 眨眼,直接抓住了鸡翅膀,提着给刘怀征看。 “这应该是野鸡……”宗政和也愣了,他看了一下公鸡的尾巴和爪子,这可不是家养的,这会子也终于知道老大口中的,“你嫂子运气有点好”,是什么概念了。 没吃的还能从天而降。 “那咱们可以搞个窑子,做个叫花鸡,这个我会!”刘怀征提起吃的就开始流口水,然而转念一想,这鸡也不是他抓的,有些尴尬的看向了谢元禾。 谢元禾点点头,“可以哇!那就做呗!有人做那可太好了,我看要想驯化它也是不可能的,倒是可以犒劳犒劳咱们的肚子!” 于是傍晚的时候,她们就在院子里堆起了一个小窑子,宗政和去打了两盒混杂着番薯的米饭。 …… 后山头闹鬼的小洋房住人了。 这件事在当天晚上的家属院就传遍了。 在家属院住的比较久的人,自然是知道闹鬼的事情,但是刚来的人,就不满意了。 从外边一回来,见到小小的房子挤满人,妇人一扭头,又看到了远处的灯火。 邻居满脸艳羡道:“那亮灯了啊!小洋房有人住了噻!” “小洋房,什 么小洋房?”她抱着孩子满头大汗地正在搬着煤。 “后山那有一栋两层半的小洋房,前后都带着两个院子,可大了噻,听说也是最近要搬过来的,不清楚是什么人,但也就带着一孩子,还有她男人的姐姐。” 天杀的,男人要出任务,那不就是一栋小洋房只住了两个女人加一孩子?这是什么待遇?! “那小洋房听说环境可好了,洋气的很,以前是住科学家的,要知道以前对科学家多重视哇,就是……”邻居刚想转折说小洋房不好,妇人就听到房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也顾不得后续,直接转身往房子里跑。 “你还敢跟吴桂芳说啊,你就不怕她抓着她那宝贝儿子就在大院门口哭?”另外一个邻居韩嫂子打趣了一下。 “我不是没说完么?那小洋房邪门得很……”邻居一摆手,她想了想,有些好奇凑上前问:“真是小傅回来了?” “你可别喊人家小傅了,人现在是实打实的正团!”韩嫂子越想,莫名就觉得他媳妇儿命好。 “傅团才二十来岁吧?真的人比人气死人。我儿子要是有他那气魄,也不用就在工厂里当个 小工人。” 这年头当个工人也是顶顶厉害的了,韩嫂子一看她那得瑟样,就忍不住刺了她一句,“那你让你儿子也十三岁就打仗去!” 别看傅正勋年轻,他调来海岛的时候,就似乎已经立过不少功了,曾经有人酸他,说是不是他有什么背景,只是这件事还没个下文,傅正勋就出任务了。 一出一个不吱声,送回来个个都是重伤病人,傅正勋自己都被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才让大家知道,他真的是拿命搏回来的。 再后来,傅正勋晋升太快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也不知道哪里说他确实有关系,他就下乡去了。 大家是真的有些惋惜的。 倒是也有人为他鸣不平,比如傅正勋的战友宗政和。 只是他一出声,宗家被打压,他自己也转成了文职,就跟没人敢说话了。 韩嫂子也没想到,傅正勋有一天还能回来! 怪不得她前几日看到姜家那闺女回来了,原来是因为喜欢的人都回来了。 但傅正勋不是已经有媳妇儿了么? 那孩子要算算,也该五岁了吧? 第二天,果然不出韩嫂子所料,吴桂芳包着头巾,抱着一个 孩子就跑到大院门口闹了。 “领导诶!我带着俩孩子、拖着爹妈小姑子、小叔子千里迢迢从西北过来,家里七八口人的,就分了一个三房,这要怎么住啊!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带着一孩子还能住进后山小洋房?!” 吴桂芳就是刚随军上岛的人,她盼了十年,终于让她盼到了这个机会,于是她马不停蹄就收拾东西。 正想要带着儿子远走高飞,然而她男人的爹妈不想在老家带着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就是她男人弟妹、她和她男人生的女儿。 这也就导致了本来可以让她和儿子舒舒服服坐卧铺的,变成了全程硬座。 然后好不容易甩掉了那群吸血鬼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结果又被个肥婆娘说了一顿。 要是一家老小没跟过来,三房住的那是够的,只是这会子四个大人还有四个小孩儿,真是住不开。 吴桂芳想闯进办公大楼哭的,但是被门口的卫兵拦住了。 “那女同志是怎么了?是对住房分配有问题吗?”林师长让司机停车,他刚下车,就被吴桂芳抱住了大腿,女人大哭,“领导诶!您这要我这一家子怎么活啊!” 第47章 家属院社交 一提到后山那小洋房,林书言扭过头看向了宗政和,“糊涂啊!这是谁的主意啊!” 吴桂芳以为领导是来帮自己的,于是她立刻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同志,你是哪一位同志的媳妇啊?我这边先了解你是什么情况……” 吴桂芳立刻抹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她连欸几声,“领导,我爱人是付赢。” 付赢是刚刚从下边调到海岛升了一级的营长,这么说确实是有资格让家属随军了。 “你们家一共几口人呐?小付是刚刚调过来的,按理说应该是分到新家属楼那边,对不对?”林书言想了想,听了吴桂芳添油加醋地描写自家有多么多么困难,他沉默了一下。 “小付媳妇儿啊,咱们海岛的军属多,房子也是有限的,小付一人要养活这么多口,也是不容易。”林书言转头就对宗政和说:“阿和,咱们看看还能不能搞个创收之类的,让大家的生活好过一点。” 林书言只将吴桂芳说的生活困难听进去了,完全忽略掉了她说的房子那事儿。 其实按照付赢的身份,能分个两房一厅都不容易了。 领导对吴桂芳和颜悦色的,一 下让她忘乎所以,一连鞠躬感谢好几次:“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行,那你就先回去吧,小付媳妇儿,这里头都是领导们,闹开了也不好看哈!” “是是是!”吴桂芳点头哈腰,然后看着自己怀里的儿子,喜笑颜开:“来,儿子,快给领导爷爷说谢谢!” 林书言摆摆手,上车之后,宗政和也紧接着上车了。 车子嘟嘟嘟地开进了办公楼区域,车内的氛围也比较压抑,林书言冷哼一声:“说吧,是怎么回事儿?这件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宗政和微微叹了一口气,“林师,那房子分给了勋哥,嫂子已经住进去了,这事是姜参吩咐下来的,后边谢先生也这么说了,顾老也同意了……” “糊涂啊!顾老不知道那地方,谢峥会不知道吗?他是故意的?夏岚还要跟着阿勋他们一起住呢!” 林书言真的气得不轻,“我就出去几天,这事儿你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 要说起来,傅正勋述职的速度快,回来的速度也快,真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能找到房子就不错了。 “昨儿个我跟怀征领着嫂子去看了,嫂子说那地方挺好的 ,她很喜欢。”宗政和将昨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林书言心中的气渐渐也平息了下来。 他眼眸之中带着些许疑惑,还是不愿相信地重问一遍:“是真的?” “真的,我之前在县里见过嫂子,我觉得嫂子这人不一般!”傅正勋派他调查过谢元禾,因此宗政和自然知道谢元禾跟一些专家老师学过,而且很擅长物化生。 “要这么说,那我得去看看你口中的人了。”林书言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好,“我让你婶子去看看好了。” 林书言的夫人叫王爱莲,是军区战地医院的外科主任,也是家属院的妇女主任。 “行,不过这会子先等嫂子和夏姐她们住进来先吧。” 吴桂芳大闹办公楼硬是蹲到了林师这件事又在家属院传开了,但是吴桂芳以为领导在给她撑腰呢,像一只斗赢的大母鸡,得意洋洋的。 谢元禾坐船出去的时候,一个大娘招手喊住了她:“欸,大妹子,坐这边呀!站在那船尾危险着呢!” 本来还想站着的谢元禾看了一下快歇菜的崽子,只好走过去,“谢谢大娘。” “嗐!不用!咱们这一船都是军属,出门在 外肯定是要相互帮助的。”大娘声音爽朗,瞧着也是个和气的模样,她见谢元禾长得有福气,虽然脸上有点黢黑的,但不影响她的好皮肤,看着就特别健康。 “对了,大妹子,我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大娘询问出声,先说明自己的身份:“我姓韩,我孩子他爹也姓韩,所以大家都喊我韩嫂子。” 谢元禾一听,巧了不是,“我知道您,您是针线活特好的那位吧!” 她不会缝衣服,到时候买了布料回来,指不定还要上门讨教一番,不然她就得整个全自动的出来。 “哈哈哈。”舒心的话谁不爱听,韩嫂子爽朗一笑,“嗨呀,家家户户都是娘们儿做的,就是个手工活,哪有好不好的。” 谢元禾:……等等,她家之前的针线活好像是男神做的吧。 “对了,你还没说你是哪家的呢!”韩嫂子见谢元禾拉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坐下,感觉人比人气死人了,人儿子都这么大了,还长得这么年轻。 “我叫谢元禾,我爱人刚调过来。”谢元禾对傅正勋的身份说不清楚,有些含糊道:“不过都是住在一个大院儿的,平时也会见。” 韩嫂 子听到这话,有点不满意了,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呢!难道是拿不出手?可是刚调过来这边就能随军的,身份也不低啊! 她知道下边最近调来了一批新同志,但再具体的,就不是她能八卦的范围了。 “哦,那你住在哪里啊!我就住在新建一栋,二号楼三零三室呢!有空来家里聊聊天啊!” 谢元禾点点头:“有空就来!” “你今天也是出去抢猪肉吗?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呀!” 谢元禾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要去干嘛,她只笑笑不说话。 “那你能领多少啊?!”韩嫂子有自己的心眼儿,能买多少定量,就说明了对方的工资多少。 然而谢元禾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她一下也不太乐意了。 毕竟家属院社交也是男人们社交的一环,有些不方便说的事儿,家属院全给你说完了,不然怎么叫娶妻当娶贤内助呢! 谢元禾之前在大宁村的时候,是因为原主本来就生活在那,她掌握了原主的记忆,自然是动不动就能刺上一嘴。 然而这会子让她当个没啥用的八卦分子探听家长里短的,谢元禾表示自己不愿意。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第48章 找到宝贝 49章崽子找到宝贝木盒 谢元禾一下船,就带着崽子往刘怀征说的那方向走,亏得她记忆力好,不然这七拐八绕的,太不好走。 仿佛全国的废品站都有一个守门的NPC,不同的是,这里的废品站进去就要先按人头交一分钱。 老大爷晃晃脑袋,撕下了两张纸,“进了我这儿,保你这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以前那些当官儿的走了,东西全都丢到这儿来呢!” 谢元禾跟崽子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废品站有多大。 “崽,你就自己先找呗,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谢元禾把崽子带到另外一头,这儿都是被丢弃的书,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谢元禾则是拿着自己的那根金箍棒就开始翻,她想找找有没有铁块和电子元件。 老大爷手里拿着一个搪瓷杯,里面装着热茶,见谢元禾轻轻一拨,将那些电子元件直接拔下来,他哟了一声,“大妹子,你这是找啥,这些还能用啊?能丢到这来的有个屁用?” “呃,是不太能用。”谢元禾觉得这块儿的地方东西虽然多,但基本上以木为主,甚至还没有和县那边的废品站东西多。 “你要想找什么金属品啊,你得去钢铁厂,那后边有一个专门回收钢铁的点,那地方你 只要有票,还能给你打个铁锅出来呢!” 谢元禾被老大爷一点,脑子也瞬间清晰了,不过她手中的全国粮票不多,而且傅正勋还没把工资交给她…… “您老也是厉害,火眼金睛啊!”谢元禾感觉老大爷的气场很让人舒服,因此也下意识夸奖。 “嘿!那是,我守了这么久,见的还少么!” “谢谢您嘞大爷!”谢元禾道了声谢,就把自己手头上的东西拢成一团,然后就看着崽子抱着一个木匣子过来了。 “阿娘!我想要这个!” 傅晋宁特高兴,他双手举着木盒,一抬高,“这盒子很适合装我的飞机!” 那是一个正方形的盒子,有一个玻璃罩子,可以推开,里面要是放上飞机,就能把它立起来作为展示。 “崽子真厉害!”谢元禾弯腰,额头碰了一下傅晋宁的额头,以示鼓励,“这大小刚刚好,你的眼睛就是尺啊!” “阿娘教的好。”傅晋宁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笑容实在藏不住,“就是有点重。” “实心的木头肯定重!”老大爷看了一眼,语气也有点艳羡了:“你儿子这运气真好,这木头还是梨花木底的,好东西啊!” “是吗?”谢元禾是认不出来了,哈哈笑了笑。 她想着来都来了,再 拣点东西走,不然下次也不知道有没有车给她弄回去了,于是挑挑拣拣,又多了一些东西。 这儿还挺多书的,不少都还是原文书,谢元禾翻找一下,还看到了一本好东西! 她抚去书上灰尘,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兜里。 谢元禾又找了几本之后凑在一起,拿着根绳子绑起来。 老大爷单手拎起来掂量了一下重量,“不贵,给个三毛钱就算完事了!” 谢元禾想了想,又给多了五毛,“算那盒子的。” “行啦,我说多少就是多少!别想贿赂老头!”老大爷挥挥手,似乎从不在意这个盒子,“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拿不了!” 谢元禾觉得这老大爷还挺有趣的,让崽子道谢之后,她一只手牵着崽子,另外一只手提着东西,“那大爷,咱们先走了哈!” 老大爷摇着蒲扇,又坐回了门口,看着母子俩离开的方向,他哼起了一段曲子——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我与一位少年漫步树林外,可是我俩终究要分开……” “崽,你还想去供销社看看嘛?咱们去买一点吃的。”谢元禾没有听到这首歌,此刻的她正充满着对新生活的喜悦。 “好!”傅晋宁点点头。 供销社今日的人倒不是很多,里面的人也 有些着急,“快点啊!肉联厂今天放猪肉呢!先给我结账!” “你现在去早就没了,急什么急!”售货员不紧不慢地,找完钱之后递过去,“下一位!” “给我包一点牛舌头饼干和桃酥,各半斤就好了。” 只见售货员草纸一包,草绳一系就算完事了,“还有呢?” “再给我来一斤大白兔奶糖和白糖。” 谢元禾一出口就是零食点心,售货员原本也没在意,这话一出就抬起头正视她:“大妹子,这是要拜访亲戚啊?” 就不能是买来自己吃吗?凭啥出去见人才能买好的? 谢元禾疑惑但却浅笑不语。 供销社的布要票也要钱,崽子身上的衣服还是她拿去让她娘改的,晚些时候等她弄好个自动的缝纫机,再来扯点布。 买了一大堆东西后,谢元禾刚到楼下,就看到了刘怀征已经将夏岚推下来了。 吉普车后边塞满了东西,最上头还有一个轮船的模型,外边还写着英文,意思是“米国轮船,是每一个孩子童年的玩具”!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谢元禾将崽子放在中间,给他系好安全带之后,扭过头看着夏岚。 夏岚从口袋拿出一个新鲜的橘子递给谢元禾,“上面返回了一部分的东西给我,我想着 你们都是两手空空过来了,还是要准备一些东西。” 谢元禾接过了橘子,这边的路还是比较平坦的,而且车子特意做了减震,又摇下了车窗,没有之前那样难受了。 “那多破费啊!”谢元禾摆摆手,“我昨天回去收拾了一下,发现要添补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师姐你会做饭吗?” “会,但做的……不是很好吃。”夏岚曾经也不会做饭的,只是在唐家变成了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 谢元禾一挥手,“这不难,我去废品站捡了一本食谱,上面还写着国宴大全!山珍海味菜!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打开第一页,兰花熊掌、太极熊掌、砂锅熊掌、猴头扒熊掌、五香飞龙、多味鹿茸。 怎么都是硬菜? 而且放到二十六世纪,这菜都很刑啊! “阿娘,飞龙是什么?”崽子认识熊掌,但是不认识飞龙。 “花尾榛鸡,就是松鸡或者叫树鸡,早些年我在东北吃过一次,那滋味可鲜了!肉还嫩,跟我们昨天晚上吃的叫花鸡简直就是两个物种。”刘怀征说完之后,又道:“咱们早点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中午食堂做的红烧肉!” 她们到的时候,时间还算早,夏岚看了一下这栋小洋房,还有些诧异:“怎么分到这来了?” 第49章 天降金条! 谢元禾还没来得及解释,刘怀征就立刻将昨天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手舞足蹈的。 “元禾,你也太厉害了。”夏岚真没想过,“闹鬼”的原理这么简单。 “这不算啥,好了,我们先进去吧!” 刘怀征今日接送完之后就要离开了,谢元禾也不麻烦他,伸手抓了一把水果糖就塞到他手里。 “等傅正勋回来,我再请你和宗同志、林同志吃个饭!” “好!谢谢嫂子!” 刘怀征离开后,谢元禾把夏岚带过来的被子拿出去晾晒。 而崽子在后边洗了块抹布,就开始擦那木盒。 “阿宁,那个盒子拿过来!”夏岚指了指远处放着的盒子,傅晋宁乖巧地擦完盒子放下来之后,才屁颠屁颠跑去拿东西。 “这个是姨姨补给你的见面礼,喜不喜欢?”这是夏岚托人在友谊商店买回来的,外汇券加工业票,另外还要五张大团结,缺一点都不行。 “喜欢!谢谢姨姨!”此刻,崽子忽然发现他娘说得很对——夏姨姨可比娴姨好太多啦! 然后他拆开盒子,把里面的模型拿出来,然后左右看看,又摸了一下,发现没有开关,一脸好奇,“不对呀,夏姨姨,它能不能在水里游呀?” 夏岚被这么一问,愣住了,拿起那包装袋 看了一下,摇摇头:“不可以哦,但是你可以把它拆开,然后自己组装起来。” 傅晋宁感觉自己白高兴一场,有些伤心:“啊,可是阿娘给我做的飞机可以真的飞!夏姨姨,你被人骗啦,咱们拿回去退了吧,我让阿娘给我做个会动的!我阿娘可厉害了,什么都会!” 她将船又装了回去,然后很宝贝的将自己的大飞机拿出来。 “夏姨姨!你看我的飞机!就是这个!阿娘给我做的!”傅晋宁特别自豪,“我给你演示一遍!” 接着拿出了遥控器,一按开关,飞机嘟嘟嘟地就起飞了。 它像一头翱翔在天的老鹰,在大厅上头盘旋着,呼呼的风声,让夏岚看到之后瞳孔一缩。 她当初看到过这个东西,没想到是谢元禾给傅晋宁做的! 怪不得…… 她还以为是她说的那一番话让傅正勋珍惜起谢元禾,没想到,是因为谢元禾的能力! 傅正勋这小子啊!怎么就不开窍呢! “好了,你别玩了,先将客厅里的东西收起来。”谢元禾走进来发现地上还是乱七八糟的,微微皱起眉头,提着崽子的衣服。 “好好好!阿娘你放下我!”傅晋宁立刻收起他的小得意,夹紧尾巴就跟开始跟着谢元禾忙前忙后。 夏岚肯定也不会就坐在跟 个废物一样什么都不做,然而她弯腰,一个没拿稳,木盒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是按到了哪个按钮,从里面直接摔出了几根金条。 “元禾!阿宁!你们过来看看!” 谢元禾跟崽子前后脚到的时候,夏岚手上捧着金条,“这盒子是哪里来的呀?里面有这个!” 双手捧着六根金条,刚好就是塞满了盒子的内胆。 “夏姨姨,这是我跟阿娘去废品站捡回来的!”傅晋宁肯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有些惊喜,“阿娘,是金条!咱们可以买好多东西!” “阿宁还能捡漏!真真是厉害!”夏岚掂量了一下重量,大概是有三斤,要这么说,这要是能找到门道换出去,傅家就是妥妥的万元户啊! 但随即她想到了什么,很是紧张,连忙交到谢元禾手上,“不行,元禾,你得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现在家里也不怎么缺钱,要是阿勋工资不够,我这还有。虽然不多,但是养几口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东西可是宝贝,轻易别出手,最重要的是,世道艰难。” 乱世贵黄金,夏岚更怕的是,换黄金的时候出什么事情。 傅家已经禁不起折腾了,要是让谢峥知道,指不定又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好,那我藏起来。”谢元禾打 算藏到地下室去。 中午吃饭还是宗政和送过来的,“嫂子,我这边已经收到您父母的信件,他们一切都好,因为开闸及时,再加上之前排练过,整个和县受到影响最小的就是您所在的公社。” 谢元禾听到这,如释负重,她点点头,“谢谢你宗同志,我知道了。” …… 谢元禾同夏岚带这着个小崽子正式入住小洋房了,家属院的人等了两天,都没等到里面的人出来打个招呼,有些着急了。 “话说,傅团的媳妇儿怎么还不出来见人啊!”一大娘拿着个小马扎,泼着扇子在夜风下乘凉,就开始问隔壁一人,“你见过吗?” 被问的就是韩嫂子,借着灯光就开始穿针引线:“没呢,才几天,急什么?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人。” “这不妥妥的刺头么?!吴桂芳前些日子好像就因为小洋房的事情闹了,最后让她混到了个饭堂搞卫生的工作。”大娘撇嘴,想到什么,蠢蠢欲动:“就这样,小洋房也没让动。我可太好奇那里面住的什么人了,赶明儿你组个团,咱们上去看看呗!” 韩嫂子也想,但这样贸贸然跑上去也不好,她想了想:“那我明儿一早去找王主任,跟她说一下!” …… 王爱莲今日终于休息了,她刚收拾完家里的 卫生,就有人敲门了,“王主任,您在家吗?” 打开门一看,发现是拎着个篮子的韩嫂子。 “在呢,小韩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我来是想看看您,顺便呢,就是咱们大院儿最近不是新来了几位同志么?其他的多多少少都见过了,也就只有傅团媳妇儿没见过,想着是不是她住在后山那块,不清楚下边家属院的情况?我就想找您一起去见见。” 韩嫂子也不是个嘴笨的,“咱们这些做家属的,不就得拧成一根线,劲儿往一处使么!总不能男人们在前头出生入死,后头家里着火吧!” 王爱莲浅笑,十分赞同她的话:“我家老林也说起过这事儿,只是我前几天一直忙着,还没时间去,正好,小韩同志,你就跟我一起去!” “诶诶诶,好!” 很快,二人就去了后山的小洋房。 “小傅媳妇儿,你在家吗?” 院子的门打开了,俩人走进去,杂草被清理的很干净,旁边还打着一个秋千,还撑了把伞,房门没开。 “谁呀?”开门的是夏岚,她的轮椅被谢元禾改造了一下,现在她一个人就可以控制了,也不用别人看着。 王爱莲和韩嫂子见着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整一个大吃惊,怪不得不出门呢! 原来,是真的不方便出门! 第50章 分配工作 “小傅媳妇儿,你这腿咋了!” 韩嫂子整个人都傻住了。 王爱莲也没听老林说过,还有,这瘦弱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老林口中的壮实啊! 忽然,她想起了老林说的——夏岚也跟着回来了,而且记忆也都没了。 于是她试探喊了一声,“是夏岚吗?” 夏岚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女人是谁,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略带疑惑:“我是夏岚,你们是找元禾吗?” 王爱莲鼻子一酸,她还记得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夏岚跟在夏大姐旁边就那么一点儿,被养的可好了,精致得跟洋娃娃似的,怎么如今,变得这副模样了?夏大姐要是知道了,不得伤心死。 “哎,是,我们是来找元禾的,也是想过来见见你。我姓王,叫爱莲,现在是家属院的妇女主任。”王爱莲强忍心中的波动,然后介绍着自己和同伴,“这位是韩嫂子,也是妇联的干事之一。” 韩嫂子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讪讪一笑,点点头就闭上嘴在后面看着。 夏岚问了声好 后,王爱莲十分关切道:“你的腿这是怎么了?还好吗?” “还好,过来的时候出了一点点意外,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夏岚不太在意,她当初决定回来,就知道遇上这种事是正常的。 “王主任、韩嫂子你们进来吧,是要找元禾吗?元禾最近在弄东西,没什么时间出去。”夏岚自己操纵着轮椅,后退一步。 “我来推吧!”王爱莲本想上手,夏岚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这个是可以操控的。” 于是带着俩人进到了大厅。 大厅的桌子椅子都已经摆放好了,都是木的,与常见的不太一样,它们的形状有些奇怪,但是一坐上去,又觉得很舒服。 厅里还接了一个山泉水的口子,一打开就出水了。 夏岚给她们递了两杯,“元禾不爱喝茶,家里也没准备这些。” “这桌子,还挺神奇的。”王爱莲不是没见过茶桌,而是没见过这样自动的。 夏岚一按,一个小架子升起来,正好就形成了茶桌了,杯子也整整齐齐地挂 着,只是这瓷杯五颜六色的,看着不像一套。 “元禾最近都在捣鼓这些东西,您看到外面的秋千吗?那也是元禾弄得。” 王爱莲一听,难不成阿勋还娶了个会做木工的媳妇儿?那可真是有本事了! 这年头,只要有一门手艺,就不怕吃不着饭,于是就开始琢磨着大院有什么岗位适合她的。 “哇!阿娘好厉害!阿娘!我也要玩!”这时,后边传来了男孩儿的惊呼声。 “不行,我还没玩够。”谢元禾停下来之后,把崽子一把拉了上来,让他站在前面,自己一扭动手柄,“走咯,咱们给你夏姨姨看看!” 于是坐在大厅的三人一扭头,就看见了一个胖呼呼的女人正开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进来了。 俩人停下之后,傅晋宁跳了下来,一下扑进了夏岚的怀里,“夏姨姨!” “这是?”谢元禾也下车了,她将电动滑板车一折叠,直接放在了地上。 “是你啊!大妹子!你就是傅团媳妇儿啊!当时在船上你怎么不说啊!”韩嫂子一拍大 腿,这真是巧了,原来早在船上遇过了! “韩嫂子,这也没什么好多说的。”谢元禾又看了一眼王爱莲,“您是?” “我是王爱莲,我爱人是林书言,目前也是家属院的妇女主任。”王爱莲一生见过不少人了,头一回儿见到这样的。 她看起来胖胖的,鹅蛋脸,皮肤虽然有些黑但是很细腻,见不到什么瑕疵。 长长的头发被她随意扎了个辫子,前头还留着两条鲶鱼须,修饰了一下脸型。 身上穿的衣服没有缝补的痕迹,但并不干净,衣袖衣角都好像粘着黑色的污渍。 “王主任,您好,我是谢元禾。”谢元禾见王爱莲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手低头,发现自己身上有些脏:“啊,不好意思弄得有些脏,我先去换个衣服,你们先坐会儿呗!” 等再出来的时候,傅晋宁已经成为团宠了。 他把谢元禾做的飞机、改造的轮船,还有自己做的半成品都拿出来了。 王爱莲道:“小谢同志啊!你最近刚来这边,觉得还适应吗?我听说 你都没怎么出门啊!是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吗?家属院的人都比较热心肠,有什么困难大家都会帮你的。” 韩嫂子看着这老大的房子,外头看着富贵,内饰也不差,就带着一个孩子,心里嘀咕:有什么困难的!要真困难,还给一个五岁的娃娃买飞机、买轮船? 这些玩意儿她都只是听她儿子说过,是要到百货大楼买,绝对不便宜。 “没有困难!”谢元禾摆摆手,“我只是在家弄点东西,我不怎么爱出去。” 夏岚:那天天上山砍木头挖陷阱抓鸡兔的人是谁? 王爱莲发现谢元禾这人不做作,很大气,谈吐也不俗,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只是话里话外透露着一份稚气和傲气,想着应该年纪不大。 傅正勋当初带着阿宁过来,过了这么久才把媳妇儿接来这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是她没急于问出口,又道:“男人们在外出生入死的,咱们在家可是要做好坚强的后盾,对了,小谢同志,你读过书么?大院里今年还缺老师呢!” 第51章 他们只是名义夫妻 “我啊,小学没毕业。”谢元禾一摊手,丝毫不介意揭露自己的短板。 打什么工,她在大宁村都不做,怎么会来做这个,但是她可以推荐人,“师姐可以呀!她做老师差不了。” 夏岚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行的!” “那可不是这样说,行不行那得是行动证明!我看你教崽子挺好的,比我教的好!” 夏岚简直疯了,她见谢元禾教过崽子,说的都是飞机的设计,崽子才多大啊! 字都认不齐,自然不可能懂。 最后夏岚实在推脱不下,就默认了这差事。 临走的时候,王爱莲拍了拍谢元禾的手:“小傅刚把你接过来,就扔下你一个人了,你作为家属,不要埋怨他,因为他要保护的,还有很多人。” “作为他爱人,说不用担心,肯定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要好好照顾这个家。” 这话,让谢元禾更加明白,她所认知的傅正勋和她记忆中的男神根本就是两个人。 一时之间,她对傅正勋这个人都开始充满怀疑。 但这会子,她还是腼腆一笑,送走了俩人。 夏岚推着轮椅出来的时候,看见谢元禾的脸不像之前一样挂着笑容,以为出什么事了。 她抿了抿唇:“元宝,其实小傅也不是真想瞒你的,只是有些人有 些事,真的不得已。” 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不信任。 谢元禾理解傅正勋,但她不高兴不是因为这种事情,而是她回想过去的那么多事情,那么多破绽,她偏生一个都没有看出来,还傻乐的给男神找补。 这会让她感觉,她的智商被降到了最低点。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傅正勋居然没有提交结婚报告! 这件事还是从另外一个喜欢他的女人口中得知的,她心中的气唰地一下就冲上去了,仿佛所有的心意都喂了狗。 还有,她为什么要照顾这个家?凭什么她就得做多一份? 要知道她在二十六世纪,也是只有被照顾的份儿! 谢元禾吐了一口气,算了,莫生气,现在生气没有用,不能抓住男神暴打一顿,所以还是等男神回来再给他一份“爱的问候”! 于是立马打开了她的小电动,“崽子,阿娘带你去兜风去不去?!” “去!” 而王爱莲跟韩嫂子分开之后,步伐明显加快了,下午林书言不用开会,她一到家就开始喊了:“老林,你在书房不?” 林书言刚跟属下谈完事儿,一出来就看见急匆匆的媳妇,“别急,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王爱莲一把夺下他的杯子,“我能不急?那小傅媳妇儿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说完,她盯 着林书言,好像是要看出什么来。 但是见自家丈夫跟木头人似的,她就着急,“她给晋宁做了一架飞机,可以手动操控的那种!后边夏岚给晋宁买了一个船的模型,本来不会动的,现在也动了。” “夏岚腿伤着了,但是她坐的那个轮椅可以自己操控方向和速度,还有!你猜猜我在她们家见到什么?” “见到什么?”林书言看过谢元禾之前的身份调查信息,知道她是有跟随专家学过,但学什么不太清楚。 王爱莲惊呼道:“是一辆车啊!她带着晋宁就站在上面,唰一下就过来了,有个手柄,不用人力的!” 然后她比手画脚,学做谢元禾收起车的样子,“她就这样,一掰,一叠,嘿!就好了!” “而且我看她说话爽朗大方,一点都不扭捏,一看就是好相处的。”就王爱莲说,她还挺喜欢谢元禾的,总感觉谢元禾的出生环境应该不差,毕竟她的谈吐并不像一个农夫。 “只可惜,她说她自己小学都没毕业。” 林书言浅笑不语,静看王爱莲发挥,等她说完之后,女人伸出手捏了他一把:“你怎么不回我?” “我这不是先等你说完么?”林书言乐呵呵道,“你说的不错,她是真的不简单。” “前些日子,X省N省那边不是多地发生了 洪灾吗?阿勋去的那个地方,正是此次受灾地中心地带,大.大小小到现在,平河流域一共有三十二座水库溃堤。” 林书言语气有些沉重。 “可是你知道吗?因为超大降雨,牛栏水库溃堤,而要不是谢元禾他们在七月中就开始检修平宁水库,平宁水库也会溃堤。” 那可是以平河流域命名的水库啊,是超大型水库,如果它溃堤了,下边建立起的十六个小型水库怎么撑得住?! “那你还让我去接触人家?!敢情我都就是去当小丑!”王爱莲立刻翻了个白眼。 “我是在想能不能把好同志吸收进组织嘛!”林书言拍拍她的手,“事实证明,谢元禾同志有一颗赤子之心,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颗很好的脑子!” “那现在怎么搞?”王爱莲想了想,“我看小谢同志虽然是个乖巧的孩子,但脾气应当是有的。” 就看小谢同志来了这么多天,硬是没踏进家属院一步,就知道她不爱凑这种家里事热闹,好是好,但未免太不合群了。 “那可正常了,人家才刚十八!从小就是被家里人捧着大的!” “不是,你说多少?十八?!那孩子都五岁了啊?!这不是要命吗?!” 王爱莲知道现在的孩子结婚早,但这也太早了,简直就是违背良心的事情!怎 么下得去手啊! 她看到一旁放的鸡毛掸子,唰地一下抽起来,“等傅正勋回了,我非得狠狠地抽他一顿!” “你冷静冷静!”林书言头都晕了,这真是一个大乌龙! “好哇!林书言!我算是看透你了,你要我怎么冷静?!你想想要是你女儿,十三岁就被一黄毛小年轻给骗走了,你恼不恼!我看你这样,怕不得一枪崩了对方才满意!” 说着鸡毛掸子抽了桌子几下,发出了清脆的哐哐声。 “晋宁不是阿勋的亲生孩子……小谢同志也只是跟阿勋名义夫妻!”这一重磅消息,直接把王爱莲给炸傻了。 “怎么可能?!那晋宁可像阿勋了!” 林书言让她小点声,叹了一口气:“外甥似舅,能不像吗?再说了,你还没见到晋原君那小子,要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原来,如此! 怪不得,当初年仅十五岁的傅正勋回抱回三月大的孩子,只是他当时长得结实,看不太出来实际年龄,但大家还是在背后风言风语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件事可别说漏嘴了。” “我知道!”王爱莲愁眉苦脸叹了一口气,心想: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大院三不谈,就占了俩—— 一是晋原钧不能谈,二是傅正勋的姐姐,傅正英也不能谈。 第52章 最重要的是活着! 某省边境。 幽深的林间,有子弹穿梭和急促的脚步声。 傅正勋飞身一跃,险险救下来一个人,二人从山坡下滚落下去,过了好远。 傅正勋鬓角的汗珠直接滴落在他身下那人的脸上,咬牙切齿:“为什么不躲?!” “我在赌,赌他会为了解决我,而暴露位置!”小年轻的声音稚嫩,意气风发,满腔赤诚:“我愿意用自己来为大家争取更多的时间!”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任务总会完成的,不过是多花些时间和精力!”傅正勋知道自己出的每一次任务都是刀尖舔血,所以他从不求快,而是要稳。 小队当时是完整无损交到他手里的,返回时,傅正勋也希望还给他们家里一个完整的孩子! “你觉得你那奋不顾身很英勇是吗?”傅正勋真的要被眼前的小年轻气死,血压噌的一下就高了起来。 “你以为披着红旗就很光荣,很自豪?我告诉你,不是,真正值得骄傲的,是你完成任务,并且平平安安回家!” 好在有惊无险,任务结束,之后就是小队集合。 一个脸上化着油墨的青年一手搭在小年轻的肩膀上,他小声道:“嗨呀,别伤心,老大也是为咱们好,谁不想平平 安安回去呢!而且真有什么,也是老大第一个冲上前的,不用你这种小喽啰来。” 小年轻摇摇头,一脸愧疚:“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太多。就是脑子一热,就做出来了。” 油墨青年前后头都扛着枪,吹了一声口哨。 傅正勋走在后头,又给了他一拳头:“小点声,快速撤离!” 小年轻哪想到在队伍最末尾的老大一下又跑到了他们这,心头扑通扑通跳着呢,然后一偏头,认出了那标准的狙击手装备,立刻双眼泛起艳羡,愣是忍到傅正勋超越他们才说话:“是天狼吗?!” 林复兴哟了一声,挑了挑眉:“你还知道我呀?!” “我当然知道!你可是我榜样!”小年轻立刻激动起来,“天狼哥,我和你一样,也是某省某乡的!我刚进新兵连的时候就已经听过特战队有一位神枪手了!” 林复兴,代号天狼,取名来源于:西北望,射天狼。 “你叫什么?你也想当狙击手?”林复兴乐呵呵,一顺手就揪了一把旁边老高的薄荷草,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 “我就叫狗剩,后边来了这边,说要有个代号,我就选了个大犬。” 在天经一书中,大犬星可是天狼星的伴生星啊! “那不错。”个屁! 林复兴觉得铁定有人在针对老大,不然怎么老大一回来,就要出任务?! 而且连老婆孩子都没热一下炕头! 最重要的是,看看这支队伍都是什么人? 就他一个当初特战队的成员,剩下的都是刚进队的毛头小子! 但他不能打击人家:“那你好好学。” …… 千里之外的海岛,后山小洋房的厨房里。 谢元禾烧了一锅热水,然后拿了个碗放在水里,把巧克力全部拆开倒进去融化。 “你打算用巧克力做什么?” “做巧克力呀!”谢元禾笑眯眯道,她弯腰在崽子的耳边嘀咕了一下,于是崽子屁颠屁颠跑上楼,然后又抓了一袋子下来,“阿娘!给!” 油纸包着的就是桃酥,摊开在桌面放着。 巧克力融化之后,她又将白糖倒进去,不断搅拌,等搅匀了之后,拿了一根干净的筷子,挑了一个小尖尖递给崽子。 “崽,你尝尝够甜不?” 傅晋宁尝了一口,眼睛发亮,“好吃!” 谢元禾嘿嘿一笑:“我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夏岚对谢元禾这种‘王婆卖瓜,自买自夸’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说的会做巧克力,就是把别人 的巧克力融化,加点糖,变成自己的巧克力…… 这真的不知道怎么夸好。 谢元禾也让夏岚尝了一口,只是她们俩大人都觉得很一般。 甜过头了,就没有了巧克力原有的甘苦香,但想了想是给孩子吃的,也就算了。 巧克力酱抹碗壁,谢元禾让崽子把桃酥捣碎,然后将弄碎的桃酥又放进了凝固的巧克力碗中,“咱们后花园有个井,那温度应该可以降下来,凝固应该没什么问题!” 再不行,她就想办法弄点硝石回来制冰了! “可以。”夏岚觉得这个就是巧克力饼干,伸出手竖起大拇指:“小谢同志还是有点想法在脑子的!” 天气放晴,谢元禾修好了车之后,就载着小崽子咻地一下往王主任家去。 谢元禾让崽子提着巧克力饼干,她自己则是揪着兔子耳朵,俩人都带着厚礼敲门。 “小谢同志!你这速度,可真是快啊!”王爱莲东西正弄到一半,这个时间来的,都是家属院里爱表现的,没想到谢元禾也这么积极! “还行吧,我以为大家都到了。”谢元禾伸手一递,特别自然道:“王主任,加个餐吧!我家后花园不就是靠着后山那块吗?随便一挖个洞,就抓着了,可 不是我要贿赂!” “行行行,我晓得!快进来吧!”王爱莲笑得更实在了,她看谢元禾第一眼,就知道谢元禾不是个爱占便宜的,“岚岚没跟着过来呀?” “你们前几日不是说给她整个小学老师的职位么?现在在家备课呢!” 谢元禾的话让王爱莲放下心来,她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怕她不习惯呢。” 王爱莲摸了摸傅晋宁的脑袋,“二楼有哥哥姐姐们,你上去找他们玩吧!” 傅晋宁不是很想去,谢元禾推了推他,“去呗,你忘记夏姨姨跟你的约定啦?!” 夏岚跟傅晋宁打了个赌,赌傅晋宁能不能在今天交到朋友。 夏岚的答案是不能,傅晋宁哪禁得起这激将法,立刻说自己会交到朋友! 傅晋宁这会子才知道,夏姨姨坏,是故意骗他的! 谢元禾见崽子一步三回头,有些搞笑,朝着他挥挥手,示意他快一些。 林书言和王爱莲的孩子都已经在京都成家了,不过还没有孙辈,所以家里头也是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照片挂在墙上。 厨房还有另外两个在帮忙的婶子,谢元禾和她们打了个照面之后,就被赶出来了。 因为王爱莲已经知道,谢元禾是个不会做饭的媳妇儿。 第53章 你别给脸不要脸! 林家也是独栋的小洋房,只是没有院子,修建房子的时候特意修窄了一些,露出了一条过道,会种粮食的王爱莲早就把它利用起来了。 谢元禾在那看着,深深感觉大家的确都是被点亮了种植天赋呢! 一面墙随高度划分出了好几个区域,种着一些葱、香菜、姜。 原本应该种花的架子,这会子也爬上了绿油油的南瓜藤,结了几个小南瓜,甚至还跟青瓜、豆角混在了一起。 王爱莲以为她感兴趣呢,在那看了这么久,就出声道:“小谢同志,要不给你那点种子?” “要不给我整一点稻谷?”谢元禾想起了最开始看到的那几株野生稻,她没有庄稼人的天赋,但有实验者的敏锐力。 农民在地里种,她找个实验箱回来,在里面种,不都是一样?! “没问题!我去给你找找!”王爱莲一口答应。 “砰!”这时,二楼好像有什么东西摔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哇哇的哭声,还有傅晋宁扯着嗓子拼了命喊着:“阿娘!” 谢元禾心头一颤,立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绕过去一看,发现有一个男孩正单手拉着栏杆。 男孩整个身子已经悬在半空中,上头就是傅晋宁拼了命地扯着他的衣服,另外还有一个女孩儿,也在伸手要扯。 可是傅晋宁才五岁,另外一个女孩儿年纪也不大,那原本摇摇欲坠的栏杆再撑不起两个人的重量,所以他们俩人的身子都要探出半截了。 “平平!”谢元禾 顾不得其他,大喊出声,“你快放手!不要再抓了!” “不行!你要抓住!”这个时候,孩子的妈妈吴桂芳听到了声音冲出来一看,发现就是自家儿子悬在半空,她急地团团转,企图伸出手就这样接住要掉下的孩子。 她抬起头,看着孩子要掉落的方向来回移动。 谢元禾知道崽子根本撑不住多久,大声喊道:“平平,你听阿娘的!松手!阿娘会在下面抓住的!” 要是上头的三个人一起掉下来,那才是麻烦事儿! “那是我的儿子,凭什么不抓!”吴桂芳一看,发现就是之前在饭店骂她的肥婆娘,火气立刻就上来了,她猛地抬头,就开始指挥:“给我抓住,不要放手!付招娣!你给我抓住你弟弟!你弟弟要是摔下来,我撕烂你的皮!” 俩人的叫声引来了不少人,一部分嫂子冲上二楼,剩下一部分就开始在下面找工具,拉被子的拉被子,不然就是张开手。 傅晋宁憋得脸通红,但是孩子在哇哇大哭,手中也出满了汗,根本抓不住了。 而他的同伴,付招娣听到她娘那如同魔鬼一般的声音,整个人哆嗦一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傅晋宁的手一松,他自己的身子也一滑,差点要跟着掉下来,好在及时冲到二楼阳台的人立刻抓住了傅晋宁。 而没抓住的男孩则是被谢元禾接住了。 巨大的冲击力砸在了谢元禾的双臂,让她一瞬间觉得手都要碎了,连带着自己都没站稳,猛地 摔在了地上,但还好,她成了孩子的肉垫。 所有人都蒙了。 吴桂芳见到孩子摔下来的那一刻,脑子轰地一下黑了一片,见到孩子平安无事,她猛地冲上去抱回孩子,然后还一脚用力地踢在了谢元禾的腰间。 她骂了一句国粹:“就是你儿子害的!要是我儿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定要撕了你!” 谢元禾根本没防住,被踢了个正着,吴桂芳跟条疯狗似的,到处咬。 旁边的一各嫂子连忙扶起了谢元禾,“大妹子,你没事吧?” “不是,吴桂芳,人刚刚救下你儿子呢!”那嫂子见不惯,立刻为谢元禾打抱不平。 谢元禾一只手撑住腰揉了揉,那痛感直戳脑子,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你XX妈脑子里装的都是草料吗?我儿子在上面救你儿子,我在下面救你儿子,没一句谢就算了,你还恩将仇报?!” “我呸!”吴桂芳疯了,暴怒:“我儿子才两岁,他没事怎么会去栏杆那里?!他才两岁,他懂什么?” 谢元禾被气笑了:“你也知道你儿子才两岁,你之前在饭店天天抱着,怎么这会子这么放心交出来了?你这当妈的自己不看好孩子,孩子出事了还要赖别人?” 见吴桂芳儿子一直哇哇大哭,谢元禾实在忍不住了,“你有空在这骂人,倒不如看看你儿子胳膊有没有受伤!哭成这样,你也不哄哄!” “受伤个屁,你天天就会诅咒人!”吴桂芳忍不住了,前头说她女儿有 问题,后头又说她儿子有问题,合着她全家都有问题! “人大妹子也没说错,吴桂芳,你快看看你儿子受伤没!” 谢元禾的心脏都扑通扑通跳着,被人抱下来的崽子立刻扑进了谢元禾的怀里,声音弱弱:“阿娘!我胳膊疼!” “我看看!” 能说的谢元禾都已经说完了,吴桂芳不当回事儿,她也懒得费这口气。 然而吴桂芳依旧不依不饶,伸出手就想要打傅晋宁。 谢元禾这下是真忍不住了,抬起手就给了吴桂芳一巴掌,“你他娘的,真当老娘和稀泥的?我告诉你,我儿子才五岁,他能拉住人,并且喊人,已经很了不起了,你XX妈别给脸不要脸!” “啊啊啊!我撕了你!”吴桂芳冲上去就想薅谢元禾的头发。 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速度很快,如同天神降临一般出现。 他猛地挡在了谢元禾的身前,一手握拳抬起手臂,直接一挡一推。 如同一座大山,牢牢挡住所有的攻击,还反弹了一下。 吴桂芳倒在地上,她傻眼了,看着面前的男人,哇地一下哭出声来,“欺负人啦!” “我告诉你,我傅正勋不打女人,但是我不会看着我爱人被欺负!”傅正勋的声音铿锵有力。 他眼神冰冷似刀片:“谁要敢动我爱人一根头发,你们的那些爷们儿,可得受得住我的训练!” 傅正勋刚回来,就收到了新的任务,那就是成为主教官,培育新人。 今晚一回去,估计 这些婆娘们都会知道自家男人准备要大难临头了! 因为海岛的魔鬼教官,傅正勋正式回归了! 谢元禾见到了那宽阔的背影,一下子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她鼻子一酸。 靠北啊! 男神怎么现在才出现! 他知不知道儿子差点就要摔下来了! 她要是没抓稳,会不会就像记忆中的那样,崽崽就没了! 后面赶上来的男人们纷纷找到了自己的媳妇儿。 付赢身上还有泥,他鬓角沾着汗珠,看见地上撒泼的女人,忽然觉得有些厌恶,他冷哼一声:“别丢人现眼了,快给我起来!” “可分明就是那肥婆娘在诅咒咱儿子!” 付赢一听吴桂芳还分不清楚身份,立刻给了她一巴掌,来了一句国粹,“mmp,你是不是听不懂老子的话?” 他这一巴掌可比谢元禾狠多了,直接抽的吴桂芳脸肿起来,“儿子都看不好,要你有什么用?快点给我滚回去!” “元宝,我来晚了。”傅正勋拧过头,关切地看着谢元禾,然后拉了拉她的手,“你自己的手都红了,怎么就只关心傅晋宁?” 说着,他伸出手按了按,指腹有些粗糙,“痛不痛?我带你去医院。” 付赢想对傅正勋说什么,没想到傅正勋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把谢元禾抱起来了,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一边走一边说:“王主任,就先不打扰了。” 被丢下的傅晋宁:…… “爹,等等我!你把儿子给忘了……” 第54章 假结婚真有兴趣 傅正勋先把谢元禾送去了基地中心的医院,医院没什么人,他们花了五毛的挂号费立刻就见到医生了。 医生让谢元禾坐下来伸手,他捏了捏谢元禾的手骨,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就说:“没啥大事,有些拉伤。” 抬眼看了一下站在身旁的傅正勋:“你是她爱人吧,我教你,你晚上回去给你媳妇儿按一按就好了。” 医生教给傅正勋几个动作,又开了外用的膏药,收了一块钱。 谢元禾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钱,表情十分肉痛,怪不得医院都没人,这么坑! “看了手没事,花点钱消灾了,这有什么。”傅正勋觉得这一块五买了个心安,没想到谢元禾怒了,“花的是我的钱!你前边说给我的工资,我可是一个子儿都没看到呢!” 傅正勋任务出得着急,什么东西都是只安排到了一半,这会子有些尴尬。 他想要拉谢元禾的手,谢元禾一撇嘴,故意咬重了那句话:“不过你不给我是正常的,毕竟咱们还是假结婚呢!” 傅正勋一愣,谢元禾怎么知道这件事?! 他已经交了结婚申请了,估计已经在审批中了啊。 看着谢元禾死亡微笑,他一个激灵,轻咳一声:“不是,你听我解释。” 谢元禾瞥了他一眼,双手抱胸,然后拉着崽子就要走。 傅正勋立刻跟上去,“我之前的身份不是有问题吗?我不 想拖累你。” 傅正勋试探的伸出手,然而谢元禾甩开他,他又拉上去。 实在是挣脱不开了,谢元禾还是有些气冲冲:“是不想拖累我,还是压根儿就想抛下我,你自己心知肚明。” 傅正勋真想不明白,明明谢元禾也不会做饭,怎么今日炒冷饭这么厉害? 诶呀,这结婚申请报告怎么还没批下来?! 他急得就想冲去办公室找顾老立刻盖章了,这会子空口无凭的,到时候申请万一不给批,他提前说了岂不是更惨? 于是傅正勋闭嘴了。 没想到他这一做法,让谢元禾更加误会了。 谢元禾心里升起了一股邪气,好哇,她男神现在可是好样的! 这是要把她骗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让大宁村的人没法揍他给她出气是吗?! 她要气爆炸啦! …… 林家。 王爱莲好不容易把人安抚好,家属们一个个被送出去,她愁眉苦脸:“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然后转眼一看,自家男人正掰开谢元禾落下的车子,琢磨了一下,一人站上去,一扭手柄,咻—— 一下,他整个人都飞出去了,亏得他平衡好,不然早就被甩出去了。 “你在玩什么?快给我下来!”王爱莲看着年过半百的爱人跟个小孩儿一样,还偷玩别人的玩具,心头蓦地生出一股气,声音都提高了一些。 “王爱莲同志!你应该是试一试! 这可是好东西!”林书言左拐右拐,车子也很听他的指挥,走出了一条蛇线,“我就这么一扭,就飞走了。” 然后声音变得很远,然后又返回来,声音越来越近:“我这么一刹,就回来了!” 林书言左手一按按钮,车极速刹车,轮胎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也扬起了大片的灰尘,王爱莲也跟着叫起来:“你别给人弄烂咯!” “行啦!我知道了。”林书言脚踩在地上,还觉得有些飘飘然,他把车子放好,然后单手拎起来掂量了一下重量,“这么轻,就算是三个,也才有个孩子重!” 林书言终于把思绪放在刚刚的事情上了,“对了,王爱莲同志,你有问那几个在二楼的孩子发生什么吗?” “问了,江连长家的孩子石头,说是一开始吴桂芳把儿子交给她女儿看着,后边几个小孩儿玩闹起来,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小弟弟。那孩子是自己爬过去的,还是晋宁眼尖看到了,一把抓住孩子,不然早就掉下来了。”吴桂芳分开问了好几个孩子,他们的回答都大同小异。 “付赢他媳妇儿,还真没阿勋媳妇懂事,前些日子那吴桂芳已经在办公大楼前闹过了,才刚分配了一个食堂帮厨的工作,还是不满足。” 林书言不想掺和这些妇女们的事情,想了想,又继续道:“我明日找付赢说一说。还有,这个车子我先拿走了,我会跟阿 勋说的。” 王爱莲皱了皱眉,不赞同道:“东西是小谢同志的,你跟阿勋说有什么用?” “夫妻本是一家,小谢同志的东西,不就是阿勋的东西!”林书言不想把夫妻分得那么开,没想到王爱莲却摇头,“我虽然刚接触谢元禾,但是我能清楚感觉到,她是一个很注重个人荣誉的人。” 王爱莲虽然没说出个理由,但夫妻俩过了半辈子,他也是信她的,于是点点头,“那行,那我先拿走,晚些你跟她说!” 合着还是什么都推给她做是吧! “我不说,你自己想办法去!”老让她在后边儿收拾,她不干这事儿! 看看人家傅正勋,小谢同志一出事,就立刻上门撑腰来了! …… 谢元禾牵着崽子,跟傅正勋前后脚到家。 夏岚见到谢元禾那么早回来,还有些诧异,但是一看傅正勋也回来了,眼睛微微亮起,“不愧是一家人呢,回来都这么整齐。” 只是刚推着轮椅靠近谢元禾,就嗅到了她身上的药味,笑容渐渐收回,眼神瞬间染上了担忧:“元禾,你受伤了吗?” 谢元禾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那你的车呢?”夏岚看她手上空荡荡的,崽子和傅正勋手上都没有,眉心一跳。 谢元禾手上的那辆电动滑板车可是整个大院,甚至是全国都独一无二的,里面好些设计,都是夏岚之前从未听过的。 军研所分裂的厉害,她还没找机会把消息传递给正确的人,要是给别人弄走传出去,那可是一大损失! 谢元禾自己都忘记自己还有车这回事了。 “忘在王主任家了……”谢元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啥事吧,我晚些拿回来?” 入了林师长的眼,那就逃不掉了。 夏岚松了一口气,“没事,放在王主任家也安全,你别随便丢在外边的地上就行了。” 两个人说话跟加密语似的,傅正勋觉得自己不就没在家几天,怎么变得这么陌生? 但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轻咳一声,加深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元宝,师姐,晚饭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元宝,你不是喜欢吃酸菜鱼吗?我知道这儿有一个婶子做酸菜特别好吃,我去给你弄!” 夏岚见俩人的氛围不对,于是拉着崽子就跑路了,给夫妻俩留下个空间。 傅晋宁跟夏岚回了房,有些郁闷:“夏姨姨,爹爹都没看我一眼,我的手也受伤了呀!但是阿娘受伤更重就是了……” 夏岚从傅晋宁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若有所思,过后拉起他的手,“那夏姨姨给你看看!” “我不爱吃酸菜鱼。”谢元禾嘴硬,实际上提到这个词,她就忍不住流口水了,这几天吃饭堂跟吃草料似的,看着油水大,实际上特别没滋味。 “那我爱吃,所以做这个行不行?” 第55章 搞事业开始了 晚上要休息的时候,谢元禾刚回到房间,傅正勋紧跟其后。 她一手正要关上房门,男人伸出手用力地压住房门:“元宝,我还没进去呢!” “咱们这关系,能躺一被窝吗?万一这关系戳出去,大家知道了,你可就甩不掉我了。”谢元禾觉得来到海岛也不是没有好处,就这后山的小洋房大把房间,压根儿不用跟人挤着睡。 虽然这个床不够软,她睡觉的时候手里没抓点东西,感觉挺没安全感的。 谢元禾这么阴阳怪气,傅正勋真受得了? 当然有点撑不住,只是想到她身上那些技能,傅正勋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谢元禾很重要,要稳住她! 就像当初图她身份一样,要坚持住! 他说:“从一纸婚约开始,我们就已经被绑在一起了,你别说纸上是傅野,不是傅正勋。如果你看中这个,结婚报告申请下来之后,我们可以重新领证!” 谢元禾难得一次不被男神光环糊住眼,她略带疑惑:“不对……” 她伸出手,掰住傅正勋的脸,目光落在他的脸颊上。 男人的眉眼依旧冷峻,只是因为多了一份情谊而变得有些柔和。 谢元禾目光扫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带上了审视的意味,“你不对劲,你这是在讨好我吗?” 傅正勋松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揉了揉谢元禾的脑袋,很坦然承认:“对,我在讨好你。” 谢元禾虽然在二十六世纪没有谈过对象,但是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么? 原主她爹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不说话,但是行动就能看出爱。 还有王主任和她爱人,家里挂满了俩人的照片,甜甜蜜蜜的。 而男神不是爱,好像单纯的只是……讨好,有求于她。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可我看不出你有喜欢我的痕迹,为什么要讨好我呢?” 这话可直白了。 谢元禾对傅正勋好,是因为傅正勋是她的男神,难不成她男神也把她当女神了? 傅正勋忽然觉得谢元禾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因为我想对你好,这不行吗?” 谢元禾忽然松开了手,她声音清脆:“行,这也太行了,毕竟我这么好,谁会不想对我好呢!” 见她美滋滋的样子,傅正勋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已经微微翘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谢元禾真可爱啊。 她可真是个自信阳光开朗大女孩。 两人洗漱之后,谢元禾一个人占了一整个被窝,只留了一个小角落给傅正勋。 傅正勋拿出了纸笔,然后就开始写信,他隐去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几乎跟顾老说时一样的话术,但是却在 后面加上了另外一段话。 元宝问我,为何看向她时,毫无爱意。 其实我深知,元宝见我亦如是。 不止一次,我都有所感觉,她像是透过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似乎与我一同样貌,但应当是与她一样在某些领域有共同话题。 爸妈,我真的……没有孪生兄弟吗? 这一封信在多日后将到达京城某大院,拆开信件的傅母直接笑出声,“咱儿子还说不喜欢人家呢!一年半载不见写信,如今是为了这点小问题跑来问咱们呢!” 这事儿在很久以后,成了傅正勋逃不开的笑料之一。 海岛的夜渐深,月儿挂上枝头,后山小洋房里的温度渐渐也下来了。 蜷缩在被子里面的谢元禾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被子,只得迷迷糊糊朝着热流的方向移过去。 谢元禾双手挽住了男人的胳膊,脸蛋微凉,朝着热源贴过去。 软乎乎的脸蛋贴在他的胳膊上,惊得傅正勋猛地睁开眼,那原本幽暗如同沉水一半的双眸掀起了一阵波澜,透过月光,他伸出手,撩开谢元禾的秀发。 瘦了。 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但力度并不大,心想:好像也没有,脸蛋还是肉嘟嘟的。 眼眸闪过了一阵笑意,然后大手一挥,被子飞了过来,给谢元禾盖上之后,自己也闭 起了眼。 第二日一早,就有两个穿着标准四个口袋正装的人找上门来了。 “请问谢元禾同志在家吗?”其中一个干部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着面前的女人先是敬了个礼,而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军研所一部的,这是我们的证件!” 夏岚见到证件上熟悉的字样,她点点头,脸上多了一抹笑容:“在,在,只是她还在休息……” 平日里谢元禾早就醒来了,只不过昨天晚上阿勋回来了,夏岚想这夫妻俩肯定要好好闹一顿,累是肯定的。 “噢,您是?”瞧着这样子,干部觉得眼熟,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我是夏岚。” 这名字! 干部一顿,不就是夏灿阳女士的孙女吗?竟然回来了?! 他将眼前瘦弱的人与记忆中那娇俏的女孩儿对上后,有些激动,“是夏岚师姐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回军研所看看?” 看到身旁的同伴一脸茫然,他收回了那激动的语气。 也是,时间过去那么久,军研所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除了研所一部后院立的夏灿阳女士的塑像,确实没有什么时候好值得探望的。 “前些日子。”夏岚浅浅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腿:“我伤了腿,而且记忆也丢了一些,实在是没办法再打扰大家。” 夏 岚对外都这么说,但是她自己手中的暗线一直保留着,为的就是不引起谢峥的怀疑。 干部有些可惜,他说:“原来是这样,不过人回来了就好。” 二部一直说夏岚死了,他还有些惋惜,毕竟夏岚承夏先生衣钵,还没能发挥一丝光芒呢! “对了,您还不知道吧?二部现在被谢峥先生接的可好了,夏老师要是知道二部现在的荣誉,也会放心的。” 夏岚面上依旧挂着笑容,“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只是心里已经还是摔桌子了,二部真的好吗?他妈的,别把二部掏空了,全养成蛀虫了! 军研所在夏灿阳当所长的时候,还是一个团结的大家庭。 然而夏岚失踪,夏灿阳重病,无力主持所内事务,就派来了新的领导。 新领导不懂学术,也不懂调和,导致了资源分配不均,所里就有了裂痕。 后边谢峥接手了夏灿阳所有的遗产,然而当时的军研所已经分裂成两部分了,他把空降领导弄走后,自己接手了二部。 而一部作为生产民用器械的,虽然没有之前继续被打压,但也没有多重视。 直到顾老恢复工作,一部才有了复生的迹象,可是人才已经走得走,退得退,哪里还有什么人? 这也是夏岚手中虽然有人,但迟迟无法传递消息的原因之一。 第56章 还有人研究172元素吗 夏岚让崽子上楼看看谢元禾起床没,于是傅晋宁刚敲门,房门就打开了。 顶着个鸡窝头的谢元禾挠了挠脑袋,睡眼惺忪,还打了个哈欠:“崽,找我什么事儿么?” 昨晚那种软绵绵热乎乎的感觉又回来了,让她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都不愿意醒,只是她听着下面好像有什么声音,所以很不情愿地起床了。 “阿娘,有人找你噢!”崽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是军研所的叔叔们。” “噢?”谢元禾随手将头发一捋,就牵着他下去了,来找她做什么? 军研所民用一部的同事们从林书言那知道谢元禾的消息时,都特别激动。 因为研究所里女性角色近些年来数据急速减少,如今即将多一位女同志,他们能不高兴? 虽然是知道她在乡野长大的,但是大领导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 乡里人,淳朴!但是能搞科研的,身上自然有一股书香的沉稳气质! 然而当看到谢元禾的样子时,他们才有些吃惊—— 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女人,头发乱糟糟的,看着十分不修边幅,身上穿着的衣服倒还算干净整洁。 那气质,就跟街上的小痞子差不多,怎么看也不像搞科研的呀! “您是谢元禾同志吗?”就因为这样,干事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迟疑,难 不成是冒名顶替的? “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谢元禾看着他们手上拿着一个本子,好像猜到了什么,“是因为车的事情来找我的?” “对!”干部点头,“谢元禾同志您好,我是军研所民用一部的干事陆平,我们看到了您关于电动车的设计,非常感兴趣,想邀请您加入我们军研所!” “王主任有说过,我没有学历吗?”谢元禾摸摸下巴,怎么男神所在的时代,军研所这么容易进的? 陆平见此苦涩一笑,“学历只是次要,最重要的还是能力。” “如果您同意,我把聘书一同带过来了,职位是一级助理员,享技术12级工资,一个月是六十元工资。” “我想先去研究所看看。”谢元禾比起职称,更想知道目前研究所的环境是怎样的。 如果不好,她就选择不去了,还不如自己在家做实验更有趣。 “这个是没问题的!现在去都没问题!”研究所任人唯贤,对于英才总是各种优待。 研究所距离他们家也不算远,他们一群人是走过去的。 陆平说:“谢同志,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这么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我们在筹备对外事宜。” “就在如此困难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你!你的车车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陆平 和他们的同事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东西本土肯定消费不来的,但是国外的人消费得起啊! “所以就是想问问您,这东西的成本高嘛?” 陆平看那车,还挺耐摔的,摸着各个地方却也光滑,“是用了新材料吗?” “它的材料都是我捡回来的,所以成本主要还是在人身上。”谢元禾摇摇头。 陆平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年轻小干事一听,眼睛都亮了,兴冲冲道:“人啊!咱们最不缺的就是人!” “此人非彼人!”陆平给他来了一拳头,“你以为人人都跟谢同志一样吗?” 小干事看着谢元禾讪讪一笑,谢元禾却没有说什么,笑了笑已示回应。 到了研究所之后,谢元禾看着外头还挺气派的,进去里面之后,标准的实验楼,只是与二十六世纪的冰冷钢铁不同,这边用的更多都是橙黄色的基调。 阳光一打进来,光辉便具像化了。 黑板上还写着公示,一栏是今日成果,一栏是名人事迹,还有一栏则是解答栏。 解答栏上贴着纸条,谢元禾停在那里,扫了一眼,贴在最上头的第一张纸,就是关于172元素的猜想结构图,她兴趣来了。 172元素这么早就开始被猜测可以融合进其他元素,最终形成新材料吗? 那按理说,被证实也 只是时间问题呀!也不可能跨越了数个世纪吧! 其中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她男神不是在研究吗? “这个问题是谁提出来的呀?”谢元禾伸手一指。 “那已经贴了很久了……”陆平的目光落在上面,“是很多年前一个归国科学家提起来的,那是位很优秀的女士。” 说到这个,他的声音忽然小了一些,凑前了一些,“您如今住的那个地方,最开始也是她建起来的。” “她叫什么呀?”谢元禾是真感兴趣了,这个神秘的研究者,不仅自己建了个地下研究所,还在里面弄出了很多设备、工具。 这些东西虽然经历了快十年时间,但依旧完好如初,谢元禾用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竟然没有一个人揭开过其中的秘密! “我只知道当时的大领导们都称呼她为总工,叫什么名字,还真不清楚。” “不过,大院已经不提她很久了,因为她早就已经失踪了。” 大院三不谈的第三,就是不提这个总工。 晋原钧不能谈,是因为他公费留学出去后,却没有回国效力;傅正英不能谈,是因为她在即将返回时,又爱上了一个“外国人”,放弃了一切,不愿回国。 这位总工呢! 更是离谱,当年她享受了这么多资源,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失踪了。 前两者还能知道他们身处异国,后者是完全不知所终。 明白这位总工能力的人,为了这件事都茶饭不思好久,毕竟要是她为别国效力,那可真是一个灭顶之灾。 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个消息,大家情愿是相信她已经死了。 “这样。”谢元禾若有所思,她觉得这个总工是出了什么意外,按照总工留下的东西,明显就是做实验做到一半,突然消失的,说不定就跟她一样,出现意外了。 “有笔吗?” “有!”他们这种人,口袋里必定会揣一支笔,可以想到什么随时记录下来。 谢元禾接过铅笔,发现那根铅笔的长度,怕是崽子都抓不住。 陆平尴尬一笑,“下次一定换。” 还真不是他们俭朴,主要还是纸笔现在都是要小钱钱的,一部把所有的钱都投入生产了,多的也被二部拿走了,着实没有什么钱。 谢元禾捻起笔,在上面随意落下一个公式,然后画出了一个结构图,像是不经意那般问道:“你们现在还有人研究172元素吗?” “有啊!我就在研究!”青年声音爽朗,又带着两份温润,如同春风吹拂山岗,带来的满地的春意。 她拧过头一看,看着眼前出现的青年。 谢元禾微微一愣,而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有些惊喜:“是你呀!” 第57章 一切都是假的! 晋原卿嘴角含笑,周身温润的气质在看到她的出现之后,变得张扬起来、 “我就说咱俩有缘分吧!师父,这下你可得好好教我了。对了,勋哥那儿有多的地方可以让我一起住吗?” 在车上的时候,晋原卿非说谢元禾教他这么多,理应称她为老师,谢元禾一开始也没在意,只是没成想晋原卿是认真的。 “我看你那待遇,应该不会缺一个房子吧?” 晋原卿带着那几个高精尖器具的行李箱一下船就被人接走了,而且过来的人还不少,看得出来很重视他这一次的行动。 “不缺,但我想要的,不是这种!独栋小洋房、独立卫浴、有个院子……才是理想好不好!” 谢元禾以为他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挑眉夸奖道:“你也看上了后山小洋房?有眼光啊!” 晋原卿:? 什么叫也? 他有记忆的时候,就知道后山住着个厉害的科学家,那小洋房听说可神秘了。 他们小时候不是没想去那边看看。 只是那栋房子平日有不少护卫员巡逻,也从来不招待客人,所以他们住在家属院里,愣是没进去过一次! 后边晋原卿离开了海岛,自然更没资格进去了。 “你们分到了那边?” “对,我还以为你知道!” 晋原卿脸一下垮下来了,立刻哭丧着脸:“我还以为是给 我留着的呢!” “那师父,我要住啊!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海岛。而且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进那栋小洋房看看,一直没有寻到机会!”晋原卿摊开手,有些无奈:“再说了,我现在住的地方,吵得很,你忍心吗?” 谢元禾想了想:傅正勋都让他师姐住进来了,那就再多住一个人,好像也没啥。 便点点头:“那这事儿你得问你勋哥,我没啥意见,你来了有空还能教一下崽子,争取让他活在知识的海洋之中!” 晋原卿:……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他勋哥的孩子,真的有学习的天赋吗? “对了,你说你刚刚在研究172元素,你怎么看?我怎么在车上没听你说过?”谢元禾跟晋原卿在车上讨论的一直都是发动机问题,突然说他也研究这个,就很让人惊讶。 “172号元素一直以来都是神秘的存在,至今它的性能也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我拿不出实验的数据,也不好说。” 晋原卿这话可显得务实多了,他看着思维跳跃,在研究上却是实打实的稳重派。 而她男神在纪录片之中看着一本正经的,但做实验的思维却跳跃,仿佛十项全能,就跟她有得一比。 “那你就去问你勋哥呗,他也在研究这个,去他实验室晃一圈说不定就有进 展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晋原卿明显愣住了,他噗哧一下笑出声,“哈哈哈哈,你说谁有实验室?我勋哥?笑死人了都,他们那几个人中,学习最差的就是我勋哥……” 谢元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棒。 “什么意思?”她重复了一遍,似乎没听懂:“学习差?” 晋原卿没有丝毫掩饰:“是啊……我勋哥没有告诉你吗?就因为他学习不好,跟着夏老师学了一段时间后,自己跑去入伍了。” “可你勋哥一直跟我说他受令于军研所。” 晋原卿一听她这么说,好像才反应过来。 谢元禾能力不简单,符合当下用人的标准,傅正勋想以这个方式做谢元禾的引路人,也是有可能的。 啊哦,完蛋咯,他给他勋哥埋坑咯! 他回过神来后便立刻改口:“啊,对对对,我记错了,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海岛,还真的不太清楚……”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谢元禾,而后拍拍自己的脑袋,干笑:“哈哈,瞧我这记性!” “行,我知道了。”谢元禾一见晋原卿从前头的嘲笑变成了别扭,就完全明白了。 她冷冷一笑,好哇,她男神不止瞒了这些东西,最重要的是! 真的骗了她! 谢元禾眉头微微紧锁,唇瓣也抿紧,脸 色铁青,将她认识傅正勋所有的记忆都从脑海里一幕幕拉出来,跟电脑放映似的。 “你直接跟我说,你勋哥到底是做什么的?”谢元禾说到这话时,眼眸微弯,只是皮笑肉不笑:“你不跟我说实话,以后别想跟我嬉皮笑脸。” “就是,穿四个口袋能做什么……”晋原卿被威胁了一顿,瞬间抛弃了傅正勋。 勋哥哪有师父香? 师父一句话就能解决他的问题,能让原本的研究速度提升至原来的几倍! 所以晋原卿特别诚实,几乎是有问必答。 正搬完新办公室出来的傅正勋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这会子正喜滋滋地看着下发的结婚申请。 上头通过了,他们可以重新去县城的登记处办理新的结婚证了。 听说这个时候的结婚证还要拍个夫妻双人合照。 不错不错,拍下来的结婚照到时候就挂在墙上,最好一进来就能看到。 傅正勋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他立刻收回了这个念头,嗐,自己想些什么呢!干这些不都只是为了引谢元禾进入研究所么? 那就今日再给元宝买点好吃的吧! 他拎着一只鸡往回走,就看到了跟在谢元禾身后像个小鹌鹑一样的晋原卿。 俩人时不时还说着什么话。 “元宝!”傅正勋喊了一声,大步向前,冷峻的脸多了一份笑意 :“你是不是受邀了?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对了,我整了一只鸡回来,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烤鸡吗?” 晋原卿看到他勋哥在,没敢打什么表情,只是移开视线不看他。 “上班?上什么班?你给我找的研究所?”谢元禾眼皮只是轻轻一掀,“这件事就再说。” “阿卿,走吧,你不是说要挑个好房间吗?二楼书房隔壁还有一个房间。” 晋原卿要住进来? 傅正勋皱眉,“元宝,阿卿自己就有地方住啊!为什么要搬进来?而且这事儿,你也没跟我商量啊。” 谢元禾心中的火气立刻噌地一下高了起来:“是,我没有跟你商量,那你跟我商量了吗?我不止一次问你,你还有事瞒着我吗?你说你没有的!现在呢!” “你口中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我甚至都觉得,连你这个人,都不一定是真的!” 从她来到这个时代,她一直将拯救男神,改变他悲惨的结局为最终目标! 可是,她男神如果和纪录片里说的根本是两个人呢? 那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傅正勋,那个人才值得她去救! 俩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变得凝重起来,晋原卿跟在后面,连呼吸声都变小了。 勋哥,呜呜呜,不好意思,他不是有意戳爆这件事的。 他哪里想过,你啥事儿都瞒着师父啊…… 第58章 你还装绿茶了! “是晋原卿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你又遇见了姜雅娴?”傅正勋声音低沉,多了几分冷意。 “所以他们说的,都是事实?”谢元禾见傅正勋的反应,深深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你跟我过来。”傅正勋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有些用力一扯,手上青筋都显露出来。 谢元禾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乱糟糟的,“不去,有话你在这里说。” 傅正勋走前两步,蹲下身子,反手一扣,就将谢元禾公主抱起来,话语有些急切:“犯人都有时间为自己辩解,你总得给我时间解释,但这些他们不用听!” “那你放开我!”谢元禾有些生气,想要伸手捶他,却被他牢牢固定住了。 她厉声呵斥:“傅正勋!” 男人表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于是他大步向前,直接把谢元禾抱回了房间里,啪地一声,房门关上。 夏岚拉着崽子,看着一脸茫然的晋原卿,有些气恼:“这么多年了,你这张嘴什么时候才能真买把锁关起来!” 晋原卿乱说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然当初也不会这么急切把他送走,就怕他守不住什么秘密。 “师父本来就该知道真相呀!”晋原卿觉得无所谓,再说了,夫妻俩本来就该坦诚! 但要是做不到,不如分开好,到时候他就可以跟师父凑一起,天天做研究了。 “你这……”夏岚还想说什么,晋原卿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她。 门口传来了窸窸窣 窣的声音,好像是碰倒了什么,他在夏岚的手掌心落下了一个字。 “静。” 二楼。 傅正勋直接把谢元禾丢到了床上,他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在了上面,双腿岔开,直接将谢元禾圈在那一处,黑眸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嘶哑。 “谢元禾,你说的,夫妻俩就该要好好商量,我之前确实瞒过你很多事情,对不起。” 两个人离得很近,傅正勋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脸上,谢元禾看着他那张脸,心脏忽然剧烈跳动了起来。 没出息啊!谢元禾!你就是这么喜欢这张脸! 于是她扭过头,不愿看着他。 “你也瞒了我很多事,不是吗?” “我才没有!” “你是因为觉得我和他很像,所以才对我很好?” 谢元禾听着他的话,错愕地抬起头。 “什么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元禾心里一惊,难道她表现得这么明显? 那他,是以为她把他当替身了吗? 谢元禾很快发现傅正勋这是先发制人,于是恼羞成怒:“姜雅娴说你没有提交结婚申请,我理解你,因为我知道你和我结婚是委屈你了。” 原主不知道傅正勋的身份,但是她知道,所以姜雅娴这样说,只会让谢元禾稍微有点失落,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比真结婚会脆弱。 但是转念一想也是好事,等以后真结婚,那就是男神真的被她谢元禾拿下了,而不是有原主的影子存在。 “还有,你做 事从来就没有跟我商量过,无论是师姐要过来住,还是我要不要工作这件事,都是你在决定。” 谢元禾不在意别人是不是瞒着她,也不在意他做了什么,但她不能被操控,也不能按照别人的规划走,哪怕这个人是傅正勋。 再说了,现在眼前的人,极大可能不是她真正的男神。 她的男神,可是共和国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科研学者,当初为了172号元素拼劲全力,哪怕是失去了所有。 “你说你没有事情瞒着我了,但还是有。”谢元禾压下心中的躁动,一直以来那晕乎乎的脑子也变得出奇清醒:“所以我们都需要冷静,需要暂时分开,待会儿我会收拾东西,出去住。” 她要想想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她男神。 傅正勋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冷淡的谢元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外边现在哪哪都要介绍信,你能住哪里?” “招待所住不了,我还不能住去我徒弟家?”谢元禾的眼眸在这一刻是完全冷了下来,与以往的炽热不同,“你放开我。” 傅正勋盯着她好长一段时间,心猛地一沉。 她徒弟?不就是在车上被晋原卿开玩笑那般说道她是他师父么?怎么还当真了? 可是谢元禾是真的生气了,傅正勋决心不再火上浇油,但也不愿意放开她。 他真怕自己那么一松手,眼前的这个女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于是傅正勋仔细回想谢元禾说的话,在深刻检讨自己哪个环节 出了问题,压下内心的烦躁,便从最开始道歉:“误会你,是我不对。瞒着你,也是我不好,但我能说的时候我都说了。”傅正勋把所有推到了自己的身份上。 “可你说你是军研所的。” “是,我曾经受令于军研所。”傅正勋打了一个时间差,“因为你一直执着于军研所,我想办法为你引荐了!” “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用我?” 前者,是为了成就谢元禾,后者是为了利用谢元禾。 谢元禾从未觉得自己的语文学得能这么好,她语气越发冷淡:“可是我执着的从来都不是军研所,而是为科学研究效力一生的你!你根本就不是。” “我是不是走那条科研的路,真的那么重要?”傅正勋真的不能理解,他想,难道就是因为晋原卿是走这一行的,所以晋原卿一出现,她就会像信他一样,转过头去信晋原卿? “你不懂。”谢元禾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这么看重,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因为受了你的影响,才会那么努力地在这个方向耕耘,“我累了,你让我歇一会儿吧。” “好,好,好。” 傅正勋冷笑一声,一边说一边点头,忽然放开了谢元禾。 他关了门走下去,谢元禾的转变不就是因为晋原卿? 他便去问个清楚。 二楼的争吵声太大了,小洋房外面的人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就离开了。 晋原卿微微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夏岚,他叹了口气:“外面是谢峥的人 。” 夏岚看着傅正勋下来,她说:“你们哥俩说说话吧。” 过了一会儿,谢元禾倒头在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时,楼下忽然传来了夏岚的叫声:“阿勋!住手!那可是阿钧的弟弟!” 她的房门也被敲响:“阿娘!你开门!” 谢元禾听着这吵闹的声音,打开了门,只见许久没掉眼泪的傅晋宁鼻涕眼泪直直往下掉:“阿娘,爹爹和原卿叔叔打起来了,流了好多血。” “什么?!”谢元禾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她一手抱着崽子,直接冲了下去。 谢元禾看到的时候,傅正勋已经将晋原卿压住了,一拳头正准备直接对着晋原卿的脸下去。 她连忙大声叫停:“傅正勋!住手!” 然后将他和晋原卿分开,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她看着他,却也将晋原卿拦在了身后。 晋原卿在研究172号元素,很重要,再说了,晋原卿喊她一声师傅,相当于是她的学生,所以她对着傅正勋喊了一声:“傅正勋,你发什么疯?!” 而后她扭转头,看着被打成熊猫、嘴角还流着血的青年,眼镜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声音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别把脑子给打坏了,她还打算问点话呢! “没。”晋原卿伸出手擦了一下唇角的血,他看着傅正勋,似乎有些绿茶:“勋哥,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傅正勋的眼眸有些黑,刚刚他们商量的可不是这样,这会子晋原卿怎么装起来了? 第59章 他应该再早点遇到谢元禾 晋原卿被谢元禾护在身后,他唇瓣微微一勾,对着傅正勋露出了一个浅浅却又得意的微笑,如同年幼时抢到了最好的玩具。 傅正勋:……糟糕,他现在是真想揍人了。 谢元禾以为是傅正勋迁怒晋原卿,于是转过头,略带歉意地看着青年:“阿卿,要不这段时间你还是住回你那边吧,研究所那边我应该不会过去,那边的条件并不符合我要求。” 晋原卿:不是!虽然他也不希望谢元禾来军研所,但是好歹谢元禾也装装样子哇! 毕竟外头还有监视的人呢! 合着他就是白挨打了?他的长相就这么没吸引力?! 谢元禾怎么一点都没看上? 他面上不显,内心却赞叹:不愧是他看中的师父,果然不会轻易被表象所迷惑。 年少时的晋原卿就发现女性的力量并不弱小,而且女性远比男性更容易被打动,因此他借助自己可怜兮兮的样子,拿到了不少机会。 在这些女性教师身上,晋原卿学到的远比男性多,所以外边那些人总是酸晋原卿靠女人上位,从这个方面来说,确实没有错。 晋原卿眼角微红,抬起手来擦了擦唇角流出的血,对着她委屈道:“行吧,我听师父的。勋哥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吧!我受点伤不要急,最重要的是师父你不要受伤。” 谢元禾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你想多了,阿勋不会这么做。” 虽 然傅正勋动手很不对,但指不定是晋原卿又怎么惹到他了,毕竟晋原卿在某些方面确实挺蠢的,她把知识点说了好几遍才听懂…… 谢元禾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偏心。 “那师父你送送我呗,我想听听你对172元素的看法。”晋原卿刚说完,傅正勋立刻接上:“她刚来海岛,哪里知道这个,172元素没人比我更熟,我送你。” 说完,傅正勋一手拉住了晋原卿的手臂,直接勾肩搭背,实际上是将晋原卿夹住,然后推着他往前走,对谢元禾道:“我绝对不动手,顺便跟他道歉。” 谢元禾迟疑了两秒,傅正勋不是不搞科研么?怎么也知道172号元素? 这时候崽子冲出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阿娘,爹爹是认真的,我给爹爹做担保!” “行。”谢元禾刚说完,傅正勋就直接架起人火速离开了。 夏岚推着轮椅,有些好奇:“你们怎么突然都对172元素感兴趣?” 谢元禾懵了:“师姐,你也知道?” “172元素就是这栋洋房的原主人提出来的,她认为172元素身上有独特的魅力,可以与世间一切物质发生反应,但是很多年前,随着提出者的失踪,对172元素的实验也中断了。” 只是想到谢元禾对晋原卿说的话,夏岚抿了抿唇,“不过元禾,你真的不去民工部吗?那边给出的条件已经很好了。你还有 什么不满意的吗?” 谢元禾很直白:“我拒绝军研所,最重要的是因为军研所的一把手是谢峥。我不喜欢谢峥,军工强国,民工强民,可民为本,谢峥一味将权益向军工倾斜,是很容易造成民虚本轻的。” “民工部那边虽然很努力为我争取权益了,但我看得出来,他们的能力确实很有限,到时候做出了成果,我不确定那是属于我的。与其猜测后面的事情,那不如从一开始就断绝这种念头,我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她耸了耸肩,然后想到什么,“所以我这几天打算出去城里看看。” 谢元禾一眼就看透了军研所如今的困境,难道顾老、夏岚他们就看不到吗? 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当初夏灿阳给谢峥留下了太多东西,谢峥不过只是‘好战’一些,总比软骨派好。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说不了什么。” 夏岚见傅晋宁站在一旁正眼巴巴地看向谢元禾,才想起来:“对了,晋宁下个星期就要上一年级了,你们夫妻俩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也不关心一下晋宁。” “真的呀!这么快?”谢元禾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还真是,摸了摸傅晋宁的脑袋,“那明日阿娘带你去城里逛一逛好不好?咱们下个馆子去!” 傅晋宁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他早就想出去玩了! “好耶!谢谢阿娘!” …… 另一头, 小路上,两人走时有些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傅正勋才出声:“晋原卿,你靠近谢元禾,到底想要干什么?” 虽然晋原卿刚刚跟他说,门外面有谢峥的眼线,所以要将他们不和的消息传出去,他们才假打架的。 可是想到了多年前晋原钧的信中给他写到关于弟弟的事情,傅正勋还是止不住地忧虑,皱眉冷酷道:“谢元禾不是你往上爬的梯子,也不可能是你登顶的垫脚石。” 晋原卿:“我承认我之前利用过很多人,可是这一次,我也只是想跟师父做个研究而已。” 晋原卿从谢元禾的身上,探寻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神秘感。 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被折服了。 “勋哥,你又不在这一行,你真的理解不了,师父的脑袋里好像装着另外一个世界。那一个世界,足够的丰富多彩,辉煌至极!勋哥你肯定很难理解,不过我换句话说,就似乎你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知道无数的人称赞哥哥为全才,哥哥学什么都比别人快,你就没有感觉到自卑?” 傅正勋:…… 老实说,傅正勋看那些就像是看天书一样,只想打瞌睡,完全没有自卑的感觉。 “我有,因为我从生下来就好像没有自己的名字,他们都想让我向哥哥学习。都只管我叫晋原钧的弟弟。” 这对一个同样拥有傲骨的孩子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侮辱。 “可是我想成为自己,所以我回来了,因为这里不允许提哥哥,我好像又成为了我自己。当我看到师父时,我才知道,我还是那个渺小的我,我好像真的没有天赋,但是我不会退缩。” 青年笑了笑,眼眸之中的乌云似乎散开,因为被揍了,脸上还有些挂彩,但依旧那么夺目。 那一刻,傅正勋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科研学者的执着。 谢元禾的身上也有,是他在水库里见到谢元禾修设备时眼里流出来的坚定,所有的困难都挡不住她的决心。 “师父不适合在军研究所,那里只能成为别人的武器。”晋原卿已经进去了,他是不可能回头,“去外面吧,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 “那你呢?” “我在等师父把我带出来。”晋原卿回来就是借助了谢峥的力量,他如果临时反悔退出,面临的结局绝对是他承受不住的。 只能怪他运气不好,没有再早一点认识谢元禾。 …… 谢元禾拒绝军研所的消息很快就在大院里传开了,谁也没想到她们这群家属之中还有这么有能力的人,有人就想说,她都能搞发明,指不定也能修东西! 于是韩嫂子背了一竹篮走上门,打算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见到谢元禾在院子里,和傅晋宁不知道在干嘛,一起仰头望天,还站在一堆草里。 她清了清嗓,出声问道:“谢同志呀,你现在有空不?” 第60章 修收音机了 见谢元禾点点头,她立刻露出了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是这样的,我原本也不是很想上来麻烦你的,毕竟你是个大忙人……” 但是她之前拿着她家那收音机出去修,别人说要修可以,就是要两张大团结还要票,要是没修好,这只能当个废品一块钱给收了。 她实在是舍不得,放在那摆着,也是有面子的,于是就放了一年多了。 讲完之后,韩嫂子就满怀期待:“谢同志,您看看,您能修好吗?东西我都带来了。” 收音机藏在了野菜的下面,还带了几个鸡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孩子年纪也大了,老人在家也无聊,没有什么乐子,要是修好了收音机,大家都欢喜,我绝对不占你的便宜嗷!咱们是相互交换。” “我看看。”谢元禾没有拒绝,她让韩嫂子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那收音机可大了,外面是木制机身,谢元禾看了好一会儿,外面保养得好,一看就是惊喜呵护的,只是她没有透视眼,所以道:“我能拆开吗?外壳我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要拆啊!”韩嫂子没想到这还要拆开,上次拿出去,那人拆都没拆,就是摆弄了一下,要是没修好,岂不是烂完了? 早知道就不拿过来了。 韩嫂子面上有些艰难,声调也不比之前,多了两份心疼:“我之前拿出去,别人也没说要 拆啊!” “那韩嫂子,你也可以让别人修啊,怎么又搬回来了?”谢元禾也是直白,“不拆开我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问题?你还要拆不?” 谢元禾也是头一次见电子管收音机,想着也是适合给崽子上个课的,而且她们之前去废品站收回的那些东西,到时候还可以升级改造一下。 “诶呀,搬都搬过来了,谢同志,您就修吧,那收音机本来也是坏的,只是壳子看着好。”韩嫂子是想到那吴桂芳见到他们家放着那收音机,冷嘲热讽了好一顿。 说什么东西烂了都还要摆出来,一天天的,就知道炫。 可把她给气的。 修好了,韩嫂子就能拿回去馋死吴桂芳,要是修不好,干脆就丢了,省得放在那里碍眼。 “行。”谢元禾听到韩嫂子这么一说,就点点头,然后喊了一声:“崽,你把东西收好之后,就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把旁边的工具箱拿过来。” 傅晋宁应了一声好之后,抱着一堆东西就跑。 但是到书房的时候,他左右看看,奇怪了,东西呢? 他左找右找,最后在桌子底下找到了,伸手一扒拉,将工具箱拖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上面还有一个小本子。 “知道我要给你上课呀?”谢元禾伸出手揉了一把崽子的小脑袋,语气温和:“没忘阿娘跟你说的话,值得给个鼓励!” 韩嫂子头 一次见到母子俩还能这样相处的,怎么说呢,像老师和学生,不像母子。 谢元禾坐在石凳上,而傅晋宁站在一旁,打开了工具箱。 他拿出螺丝刀递给了谢元禾,谢元禾手巧,找到了几颗螺丝之后,直接将收音机的外壳拆开,露出了里面的电线,她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失望。 韩嫂子一看她表情,以为她修不好了,心都在滴血,早知道,早知道就一块钱卖出去了…… 没想到—— “就只是线断了!很小的事情。” 韩嫂子:?啥?!没跟她开玩笑吧?! 谢元禾没有回应韩嫂子的吃惊,将线接回去之后,然后就开始指着它对着傅晋宁开始上课:“这是一个电子管收音机,崽子,你告诉阿娘这里有多少个电子管?” “五个?”傅晋宁点了点上面的玻璃小圈,“这个线被老鼠咬断了,所以听不到了是吗?” “对!”谢元禾没想到傅晋宁一点即通,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但也有可能是里面的电子管老化了。” 谢元禾教傅晋宁怎么检查,发现里面的东西还完好无损的,因此将线接好,应该可以正常使用了。 韩嫂子也跟着在那学,然而看着这根线那根弦的,她头都晕了,明明缝衣服的时候,一根线都能被她劈成几股,怎么这会就几根线,她都捋不清,什么阴极阳极,怎么这些东西还分 公母? 但明显她们想的都不是一个东西,韩嫂子没好意思问下去。 “好啦,那你就赶紧画下来,阿娘去拉个电线,到时候看看插上电源可以用不!” 傅晋宁点点头,拿起了铅笔,就对着它还是猛画,他笔下的线条都还不直,歪歪扭扭的,却将里面的东西画个七七八八。 就连刚刚的电子管,都给他拆地详细。 韩嫂子看了一眼,还是没看懂,因为不敢问冷脸的谢元禾,她就开始问看着好说话的孩子,好像是在哄人一般:“你是叫宁宁吧?宁宁,你画的这个是什么呀?” 傅晋宁被问个正着,铅笔头抵在了他的唇边,思考了好一会儿,奶声奶气道:“韩奶奶,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这个地方就是在发热,然后将电子分离,接着……” 韩嫂子听着就感觉像是再说天书,两眼发晕,得,一样没听懂。 等谢元禾回来之后,母子俩将东西装了回去。 然后一连电线,扭转了一下按钮,滋滋的电流声响起,傅晋宁又开始调整频道,好一会儿,才收到了信号。 里面放着样板戏。 傅晋宁不爱听咿咿呀呀的声音,然而韩嫂子却激动起来了,脑子的浑浑噩噩都被赶跑了:“欸,欸,对了,就是这个味儿!” 自从收音机烂了之后,她就一年没有听到那滋滋的电流声了,她脸上的笑容都要藏不 住了,这真是值得啊! 于是篮子里面的野菜、鸡蛋都被拿了出来,“来,谢同志,真的是谢谢您了,帮了我一个大忙!” 谢元禾扭过头,看了一下崽子画的东西,很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才回过头看着韩嫂子,她摆摆手:“没关系,我也只是想给崽子上堂课。” “这些东西您拿回去吧,就是一个小忙!” 什么小?一点都不小!放在外边这手艺,那可是赚得盆满钵满!当然了,现在都不敢这么说。 韩嫂子想了想,决定要回去给傅晋宁做一个小挎包,表达自己对谢元禾的感谢。 等送走韩嫂子之后,谢元禾就让傅晋宁在院子继续等她一下。 然后她跑去地下室,把之前淘来的东西一股脑全搬出来。 “崽!你还记得这个不?!” 傅晋宁对这些东西有点印象,都是他们和金条一起搬回来的。 “那个收音机呢,我估计它就只有低频、中频和高频,能收到的节目也比较少。”谢元禾不想让傅晋宁和世界脱轨,所以打算再改造一下。 原本一直是没机会的,没想到这会子有了点空,而且还有一个最开始的电子管收音机做样板,谢元禾就想抓住这个机会。 “咱们先设计一个外壳,好不?” 谢元禾就带着崽子开始埋头苦干,也亏得之前她们在院子种了不少驱蚊草,不然早就得被蚊子咬死。 第61章 图纸被偷了 落日潜入深山,残红攀上残云,傅正勋拎着饭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崽子和媳妇正坐在石凳那边,俩人都很认真的听着电波发出的嘀嗒嘀嗒声。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发现这声音好像不大对劲,谢元禾拿着笔不断地记着线条,他走上去一看,发现她记录的分明是摩斯密码! 有人在利用电波传输信息! 傅正勋一眼就看出了上面的意思:“战斗机图纸已秘密转运,于明日清晨,国营饭店。” 这滴答声很快就消失了,接着就是一如既往的样板戏,谢元禾又继续扭动上面的按钮,发现已经接不到任何信息了。 傅正勋见到那只有内芯的收音机,还没来得及问这玩意儿是哪里来的,就看到她把记录的本子递过来,语气清冷:“给你,别耽误时间。” 傅正勋皱了皱眉,“这东西……” 谢元禾没回答,看了一眼崽子,崽子便笑眯眯道:“是我和阿娘从废品站收回来的破烂做出来的哦,亲手做的!我们就花了三个小时呢!” 从无到有,只用了三个小时! 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傅正勋放下饭菜,将那本子接过来,微微一顿:“我先去趟师长那边,如果你不喜欢军研所,你还想去哪里?我们会尽 量满足你。” 谢元禾让崽子将东西拿进去,她说:“给钱可以,我不去军研所,但如果你们同意给我另建一个地方让我组建自己的实验室,我可以考虑留在这边。” 她这‘野心’也太大了些,傅正勋却不意外,点点头,“我会和上面商量的。” 傅正勋把宗政和一起叫到了林书言的办公室,护卫员关上门之后就守在外面,傅正勋见外面静下来,他立刻从怀里拿出了那本子—— “今天下午我爱人和孩子在家修理收音机时,意外截获一条信息。”傅正勋将自己得知的事情说完之后,他又停顿了一下,说:“晋原卿同志是受军研所之令回来的,但是回来的这段时间,谢所长一直在派人监视原卿同志。” 谢所长就是谢峥。 宗政和对这件事的发生并不意外,他当初卸权,就有谢峥参与的身影。 但是林书言却沉默了,他的反应像是在说:会不会搞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书言拍了一下书桌,“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既然有疑惑,那咱们就不能放任下去,阿勋,你现在身份不方便,我会让林复兴去处理这件事。” “你爱人不愿去军研所,那就不去吧,只是咱们这地方也就这么大,想批一个 实验室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也不是林书言一言堂的地方,顾老肯定也没有时间处理这种事,这是不同意了。 宗政和又说:“海省机械厂可以不?” 研究所是研发上游,机械厂是生产中游,大型的机械厂也是有自己的研发室的。 “我大伯现在就在海省机械厂当厂长,要是能联系上,也是件好事。”宗政和将其中的关系梳理了一下,“海省机械厂就在海岛里,要是按照谢同志的电动滑板,去一趟也不过是半小时的事情。” 其中还包括坐船的时间呢! 林书言发现这还算是个不错的主意,然后就点点头,“那这件事就交给政和你了,对了,你上次交过来的短箭,我已经转送到京城研究所那边了。” “谢谢领导!” 要按照往常来说,这东西肯定是要交给谢峥的,但这段时间谢峥刚刚拿下一个跟国外谈判发动机的项目,刚好有一批物资要运往京城,林书言就将东西一起带过去了。 任务都已经分派下去了,傅正勋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一如往常一样回了家,待人离开之后,林书言立刻打起了一个电话。 “喂?”林书言打的是内线电话,等了好久,听到对方通了电话,他连忙喊 出声:“是徐松吗?我,林书言!” “你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啊?我都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连带着东西都被人偷走了!” 徐松和林书言同样都是京大的学生,只是后期他们俩一个从文一个从武。 林书言分派到这边之后,一直想有一架海陆空三栖的战斗机,刚好徐松休息,他就腆着脸将人讨了过来。 徐松前段时间还在说,改造战斗机的图纸已经出来了大半部分了,再加上谢峥一路披荆斩棘,直接拿下跟米国一个公司研究发动机的谈判权,这可把他高兴得找不着北! 然而林书言没想到,今日傅正勋就跑过来跟他说,图纸泄露了! 目前战斗机的图纸就只有在基地的徐松有,徐松走的是川西路线,连谢峥都不太清楚他的身份,所以林书言那叫一个着急。 “什么东西?”徐松一头雾水。 “有老鼠咬东西了,你这保密工作,做的那叫一个差啊!” 徐松一听,被吓了一跳,“我去看看!你别挂先!” 徐松年轻的时候就有一个外号,叫松鼠,因为他特别会藏东西。 他从鞋底挖出了钥匙,然后一个小小的钥匙片就插进了桌子的一道裂缝之中,完美融合之后,徐松将桌子掰开,露出 了中间的小匣子。 不对啊,这完全就没人破坏过啊! 他一天基本上都呆在实验室了,东西都没有拿出来过! 匣子之中放的是碎片,他细细看了一眼,发现也没有人动过上面的东西。 然后点燃了蜡烛,凑近了放在墙上挂着的画,透过蜡烛,看到了一副核心图,这假的也没被拆走啊! “林书言,你这人就会瞎说,那东西就好好的放着呢!哪里有被动过?!”徐松猛地吐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弄了这么多迷障,还被人破了! “你研究的新型战斗机,真的没有被人动过?” 徐松这下真的懵了,他皱眉:“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新型战斗机?我来了这边也就是在歼2型机子上做了一个改造,甚至还没来得及画完全图,你说新型就新型,有这么容易?” 林书言看了一下纸上的字,有些怀疑上面的真实性了:“这里面可是涡轮战斗机!” “什么?!”徐松激动了,他一下就撞到了东西,手忙脚乱的,“欸欸欸,你等我!我把东西弄好!哪有涡轮战斗机,是涡轮式发动机,你说的是谢峥那小子要谈判的东西呀!有人要破坏谈判!” 怎么又跟谢峥扯上关系了? 这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第62章 分居 谢元禾将东西拎回去的时候,发现傅晋宁抱着飞机一脸惊慌:“阿娘!我画的飞机图纸不见了!” 说着,眼泪急地都掉下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阿娘你给我做的飞机还在盒子里,但是图纸不见了,呜呜呜,我画了好久的。” 傅晋宁之前在大宁村的时候做的那飞机只有形,没有魂,所以谢元禾就开始教他将里面的东西都填补进去,后边在火车上,晋原卿得知他在弄这东西之后,也给了一些主意。 到了小洋房这边,本来想让谢元禾继续教他的,因为一直没有空,傅晋宁就只好自己来,好在夏姨姨还会指导他,但是并不多。 终于到今日阿娘有时间了,傅晋宁将自己的宝贝拿出来给她看,谢元禾指挥了一下,飞机也顺利起飞了,但也只是飞了一会儿,因为受力不均,直接解体了。 谢元禾想看一下图纸中哪里出现了问题,傅晋宁将东西捡起来放回书房之后就开始找,发现东西都没了。 “再仔细找找,说不定是掉在哪个角落了。” 谢元禾被傅晋宁牵着去了书房,傅晋宁红着眼眶,不依不饶,坚信自己的想法:“我都没有把图纸带出去,就是放在这里了,肯定是有人进来拿走了!” 夏岚腿脚不方便,不可能会上来拿,再说了,她 要是想要,大可以直接说;昨天傅晋宁还在完善图纸,也就只可能是今天丢的,可是今天来的也就是那几个人呀。 “先找找。”谢元禾提着工具箱,正要放下来,偶然瞟到了一眼工具箱的底部,发现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好像是撞到了什么,才变型的,于是她微微皱眉:“崽,你拎着工具箱撞到了什么吗?” “没有,我拿的时候,工具箱就已经在桌子底下了。” 那傅晋宁的猜测也不无可能了。 谢元禾走到了窗边,伸出手摸了一下栏杆,木制的栏杆上有已经干透的草汁,她捻开了那汁液,放在鼻尖嗅了嗅,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好像是个草药,什么时候弄到这里来的? “崽,你过来闻闻,你看看这个在哪里闻过?”谢元禾怎么都想不起来。 傅晋宁屁颠屁颠跑过来,“阿娘,是发现了什么吗?” 见到她指尖捻开了汁液,就着她的指尖嗅了嗅,皱起了小鼻子:“这不就是咱们后花园种的野草么?宗叔叔和刘叔叔不是打算铲掉?不过阿娘你说这是个好东西,就放在那边种了。” 谢元禾差点口吐芬芳,幸亏她没有神农尝百草的勇气,立刻跑去洗手间将手上的汁液洗掉。 后花园里种的草药叫绿刺子,果子扎人时会散发特殊物 质,枝干的汁液有毒,但是它的叶子却又有除湿通便的奇效!少量食用可以排毒,强身健体! 当然,前提是不能沾到枝干的汁液,否则二者混合,一连几天就住在厕所了。 母子俩立刻到了后花园,发现那一块儿有些凌乱,像是有人在这里停过,后面又整理了一下,因为这一块儿的绿刺子被踩过,果子被带走了不少。 还真是有人进来了。 傅正勋回来的时候,傅晋宁就立刻将这件事跟他讲了。 飞机图纸……她们母子俩截获的信息,也是一张战斗机图纸! 这不就恰好对上了?! 傅正勋想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没想到谢元禾伸出手拉住了他,“要是他们偷走那图纸真的是崽子做的,那你应该高兴。” “什么意思?” “崽子那图纸做出来的飞机直接解体了。” 说是说解体,实际上就是发动机不耐受,直接炸了。 “你有指点过吗?”傅正勋担心的是这个。 “我就在最初提供了一个框架,后面基本上都是你儿子画的,中途师姐教了一下,后边晋原卿又指点了一下,大家都不是专门搞飞机的,哪有这么容易弄出来!” 但是傅正勋看重的却不是这个,他板着脸,有些严肃道:“元宝,你觉得并不重要的框架,在别人看 来就是宝贝,你的想法已经超越了很多人,有识之士只要看到了,都会有所启发,你太小看自己了。” “在你眼中,你做的只是一个玩具,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将你给崽子做的玩具飞机,等比例放大,那就会是一个可操控的无人机,可以运输物资,也可以投放武器。” 晋原卿说得对,谢元禾脑中确实有一个世界,在傅正勋看来,那个世界似乎比他们生活的地方,高出几个文明,光怪陆离的同时,还很安全。 “飞机不是炸了么?再说了,原机子还在那呢,也没事……”本来还不在意的谢元禾看着傅正勋严肃的表情,语气也渐渐弱了下去,“行吧,你想找到那人的话,也不是件难事儿,他身上粘了绿刺子的汁液,而且肯定也带走了不少绿刺子,这个可扎人了。” “你把叶子碾碎,然后作为调味料撒下去,接触过的人,一吃就原形毕露了。” “这东西没毒吧?”傅正勋想起了谢元禾拿着个毒蕈就能将意志那么坚定的人迷晕,后面还跟喂了吐真剂一样,一股脑子全部说完了谁指使的。 “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虚的,少量食用强身健体,而且有反应也是因为沾了汁液,我保证,全岛除了咱们家后花园,肯定找不到其他绿刺子,这不 就妥妥的鉴别神器!” “那我要怎么做?”傅正勋觉得这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个拿来做菜,味道会不会很奇怪?没人敢吃吧?” “早餐不是食堂不是有人做春卷么?跟着混下去,吃不出什么味儿来的。再说了,这玩意儿剁碎了跟香菜没两样,再不行,就随便一个香菜羊肉下去,都给人香晕了,谁会不吃啊!肉要是吃不上,天气也热了,你们也可以拌个凉菜!” 不过这件事让谢元禾有点危机感了,这不就是妥妥的被偷家了吗? 没想到家属院还有这种人,之前在大宁村都没有敢来听她墙角的呢! 还是要在家部署一点反击工具比较好,省得她家就跟菜市场似的,什么人都能随便来去。 傅正勋便决定明天抓人,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猖狂。 虽然谢元禾跟傅正勋说话的态度好了不少,但他也没傻到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谢元禾直接丢出了一床被子,“我说了,咱俩都得静一静,你去跟崽子挤一个被窝吧!” 崽子猛地关上门,扯着嗓子大喊:“阿爹,我床太小了,容不下!” 他想,阿娘总不能让他爹就睡门口吧! 谢元禾是真心狠,愣是没开门,傅正勋只好抱着被子,到书房里的小床上休息了一晚。 第63章 故人来了,醋坛子准备 这一宿傅正勋睡得不踏实,天蒙蒙亮就醒了,为免夜长梦多,他直接就让刘怀征带着碾碎的绿刺子叶去饭堂。 他大哥刘怀远是饭堂的主厨,看自家弟弟提来了这东西,“这东西真能用?” 刘怀远可是炊事连出身的老人了,他舔了一口,发现就是提神的香味,然后就听着刘怀征说:“我还会害你不成?这东西吃了能排毒,这可是我领导特意寻回来的。” 刘怀征将傅正勋搬出来了,但就算是领导,刘怀远也要负责:“那先让我吃一下,要是没事了,再说。” “可以。” 刘怀远立刻就做了一份清汤面,加了调味料进去之后,发现清汤面的鲜味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了,吃了之后人也没事。 当然,他还是没敢直接用上,等医院一上班,他立马又拿去了给中药房的医师看了一下。 “噢,这是苓子呀!就是绿刺子叶晒干之后磨成粉,祛湿排毒的。” 医师上了点年纪,又下过乡,比较清楚:“你从哪找的?这玩意儿西南那边比较多,看着就很好养活,但是这边都没有,所以很少人用。” 得知没有毒,刘怀远高兴地一拍大腿,“那可太好了!领导从外面带回来的,我没见过,可不敢瞎用,今天中午正好要做卤牛肉,你给我开一些八角、陈皮……” “嘿,你是会吃的!” 医 师按照刘怀远手里的介绍信,很快就开好了调味料。 拿着东西回去之后,他按照往常一样调制酱汁,只是这一次,他将绿刺子叶粉也放进去了,直接把牛肉都给腌入味。 差不多时候了,放入高压锅一炖,那咸香的味道立刻飘出十里地。 一个女人风尘仆仆地从大门口的物资运输车上下来,她的头发都油地黏在一起,嗅到了这香气,双眼都像是在发光,她左手挎着一个大包,右边也扛着东西,“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是肉。” 她身边的青年也闻到了,不过他没想太多,手里提着东西,对着女人说:“到了,你下来吧,我刚调来海岛,等级不是很高,你收敛一下脾气。” 女人抿了抿唇,语气闷闷:“好。” 她抬头看着高高的楼房,墙面都刷着新漆。 要是换在以前,她必定是要高兴地跳起来,只是如今穿过长长狭小的通道后,却觉得压抑无比。 “哟,又有邻居搬来啦?”一邻居正单手抱着娃看着青年。 邻居发现他还挺年轻的,能被分到新家属楼,身上还披着一星,很快就跟消息对上人了:“是刚分来这边的二团宁连长吧?” 宁卫城点点头,“嫂子,您认识我啊?” “认识,那么年轻,谁不认识呀?”之前,王主任家组织了一场家属会,以为人都到齐了 ,但后面才知道,还会陆陆续续调过来一些人,只不过职位都不高。 但是有一个特别年轻,二十出头,已经是二团旗下的猛将了。 “我们刚到,还要收拾一下家里,就不打扰您了。”宁卫城说完之后就往里走,开了门之后,就对着女人说:“进去吧。” 宁卫城分到的房子是两房一厅,大概五十来平,因为没有厕所和厨房,这么一分,里面的空间倒是挺大的。 不过房子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女人将东西放下之后,宁卫城就说:“房间的话,你睡主卧吧,我平日也住在部队,用不上大房间。等安定下来,你想找工作就找个工作,想离开,我也成全你。” 青年的语气很平静,他看着面前扎着两个麻花,满脸憔悴的女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能说什么,然后沉默地转身,出去找邻居借了工具回来打扫房间。 何珍珠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悲伤。 她原本是和宁卫城退了亲,没想到一场洪水冲毁她的家,她爹得知她们村的水库溃堤,连夜通知村民,可是这速度怎么赶得上倾流而下的洪水? 所以大牛村的何村长为了救村民被洪水冲走了,她娘为了救宁卫城的家人,拖着高烧的身子下水,最终死于细菌感染。 宁卫城原本是要返程的,这会子也被留了下来,送去了最前线抗洪救灾,回来的时 候,整个和县一片狼藉,宁母说:“何家救过宁家两条命,这婚,你不结,如何对得起他们?!” 所以何珍珠最后还是跟宁卫城结了亲,只是再也没有了喜悦之感。 她想起了宁卫城在大宁村的时候,一直在整修平宁水库,就会忍不住埋怨:“为什么你想到整修平宁水库,却没有想过大牛水库呢!明明就隔得这么近!” 宁卫城要怎么说? 原本去看平宁水库,也只是为了陪谢元禾,然而他跟谢元禾再无可能了,也不可能腆着脸继续说下去,只好沉默。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谢元禾说的那句话吓到宁母,这一次宁母没有跟着宁卫城一同来到海岛。 宁卫城离开的那一个晚上,宁母语重心长:“珍珠人不差的,只是没有成长起来,你和她就相处三年的时间,如果还是不适合,妈就不再逼你。你要知道,何家十几口人啊!为了救人,只留下何珍珠一个女儿了。要是三年后真的没有感情,妈就认珍珠为干女儿!” “妈,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问过您,何珍珠那样任性、嚣张跋扈您都喜欢,为什么您就不能接纳一下谢元禾呢?”离开之前,宁卫城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不愿你去参军,是因为我不想你把命丢在刀枪无眼的战场上,可是谢元禾却鼓励你追求心中理想,我只有你 这一个儿子啊!”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宁家又不缺他一个建功的,他只要平平安安活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你既然选择了从武这一条路,我就知道我无法再为你铺路了,但我可以把你路上的荆棘全部斩除。” …… 谢元禾还不知道她的老熟人也来了海岛,因为今天要出门,她一早就跟着基地的号角声起来了。 傅晋宁还一脸茫然,睡眼惺忪之际还有些迷茫委屈,“阿娘,要不要这么早起床?” 谢元禾一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呀,是越来越懒了,下个星期不是要上学了么?你还起得这么晚,上学赶不赶得上?人家都走出太平洋了,你还在家门口磨磨唧唧。” 夏岚说,他们是八点开始上课的,小洋房距离学校有三公里多,走过去上课的话,怎么也得三四十分钟,七点开始就有体质训练,所以可怜的小崽子就要六点起床了。 傅晋宁:…… 说好的上学很好玩呢?!怎么要起的这么早? 不过傅晋宁也是懂事的孩子,他抿了抿唇,最后道:“我知道啦,阿娘,那现在趁我还没上学,我们快点出去玩吧!” “行。” 就在母子俩要出门的时候,傅正勋也出现了,他换了一套军绿常服,阳光打在了他俊美的脸上,更显得五官立体。 他声音低沉:“我开车送你们?” 第64章 告密者竟然是她! “坐车车呀!”傅晋宁喜欢坐车,因为那种车轮一摇一晃将人甩上甩下的感觉,像极了爹爹将他丢高,很快乐。 谢元禾想要拒绝,然而傅晋宁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多了两份乞求,“阿娘,爹爹好久没有陪过我了,咱们今天一起出去吧?咱们可以一起吃肉肉,你说对吧爹爹?” 傅正勋想着,傅晋宁真是他的好大儿,见他俩闹别扭了,还特意来劝和,没白养! 他暗暗抛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对着谢元禾点点头:“对啊。” 说着,他双手抱起崽子,然后让他搭在自己右边的肩膀上,伸出左手,直接将谢元禾牵了起来。 粗粝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传递了两份暖意,声音低沉:“元宝,走吧。” “那师姐呢?得有人陪她吧。”谢元禾一转头,就看到夏岚推着轮椅正倒退,女人挥挥手:“不用管我,我今日约了医生去复查。” 谢元禾还想说没人带她,不方便,傅正勋立刻回应:“怀征会过来。” 他是周到地把所有谢元禾想拒绝的路都给堵上了,嘴硬的男人只会从行动上服软。 谢元禾只得点点头,一家人上了车,高高兴兴往外面开。 早上刚下过雨,路上还是比较泥泞的,车子开过之后掀起了黄泥巴,正准备去上班的吴桂芳 被溅了一身泥! 她愣了半晌,叉着腰就想要骂,但却只能吃到一嘴的尾气,“你娘的,有车了不起啊!开开开!没看到路上有人吗?” 只是车子早就开远了,骂也没有用。 她只能压下心中的怨气,一套衣服而已! 她多去听几遍消息,还能换到更多新衣服! …… 国营饭店。 有一个青年猛地冲进来,揪着墙角正在吃饺子的人的衣领,他表情恶狠狠:“你从我这骗走了这么多钱,快给我还回来!我媳妇就等着这笔钱在医院生崽呢!” 有两个妇人则是在嘀咕:“这在搞什么?” “谁知道?不说了,你孙子不是要画本么?我儿子给你弄回来了!”另外一个妇人笑呵呵,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画册。 林复兴在后面看着,觉得就这对妇人和要债的青年比较可疑,直接冲出去,“执行任务!不要动!” 青年见到穿着绿军装的人,一只手打掉了桌子上的东西,碗筷碎了一地,惊得另外一处正在交易的人猛地缩回手,“快走!有埋伏!” 谢元禾截获信息是一个意外,他们要抓奸细,也不可能放过基地外头。 于是林复兴在饭店里布置抓人,而宗政和则是将以国营饭店为中心,辐射了三百米,设了不少个点。 林复兴 将饭店里的可疑青年抓住了,宗政和也在后头开始拦人。 “前边的人,停下来!”宗政和跑得飞快,然而那男人似乎更熟悉这附近的巷子,左转右拐,很快就把宗政和给甩开了。 宗政和抄了一条近路,直接穿过了一户人家,从另外一头出去,那主人在后面急忙喊道:“出去就是大马路,要小心了——” 话音刚落,“刺啦”一声,就是吉普车重重地的车声,随之而来的,就是男人被撞飞。 宗政和看到了熟悉的军车,车子划出了长长的痕迹,看着车上下来的男人,他松了一口气。 老大还真是及时,这都被他撞上了! 车里,坐在前排的谢元禾差点被安全带勒个半死,原本傅正勋开车很慢,但也耐不住有人猛地从右边冲出来,见车子撞了人,他们赶紧停了下来。 “快下车,看看人怎么了!崽,你就在车上,别下来!” 要是傅正勋开车撞死人了,会不会被告上军事法庭? 他可不能出事! 谢元禾立刻解开了安全带,车停下来之后,连忙上去,发现那人就被撞倒还翻了几个跟头,面朝下的趴着。 傅正勋一下车,就看见了身后跟上来的宗政和,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宗政和从口袋拿出了手铐,还没来得及说话,没想到 闭眼的男人猛地睁开眼,那双冰冷透露着凶狠的眸子充斥着无尽的黑暗。 男人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 傅正勋瞬间瞪大了眼睛,想要制服男人,但毕竟谢元禾离这个男人更近,傅正勋到底是没来得及过去,男人直接将正在查看他情况的谢元禾挟持住了。 男人手臂卡在谢元禾的脖颈,微微上抬,一个用力,夹住了她呼吸的通道,男人声音低哑:“把车给我,否则我杀了她!” “她就是一个无辜的群众,你先放开她!我把车给你!”傅正勋从口袋拿出了钥匙,看着谢元禾的脸变得通红,他厉声道:“你要是把她给弄死了,我也把你给弄死!” 谢元禾的脖子被卡的生疼,好家伙,这哥们儿都被车撞了,还这么生龙活虎! 他右手手肘一直撞击着男人的胸腹,但是没有用,这人就跟穿了钢甲一样,震得她手肘都发麻。 而男人盯着眼前的傅正勋和宗政和,他昨天才刚拿到的图纸,今天就来交易,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他们是怎么找到接头地点的? 难道是他们内部有叛徒? 都说不要找一个废物做先锋了,还要找!一个废物女人有什么可用的! “那你让开!”像是感受不到那疼痛,男人大吼一声。 男人面向着他们 俩,一直往后退,看着宗政和拿出了枪,他手上的力度更紧了,他叫嚣着:“来啊,杀了我啊!我也找个垫底的!” 谢元禾一只手垂下来,她猛地想起自己口袋放着的金箍棒。 男人坐上车哈哈大笑,连门都没有关上,他一手启动了车,想要将谢元禾直接拖死。 就在车子前进的那一瞬,谢元禾反手一按,金箍棒用的是最大电力,男人直接被电的口吐白沫,连带着她自己都被电的发麻! 因为没有了男人的控制,谢元禾整个人直接从发动的车上滚下来。 摔落的谢元禾只能护住自己的脑袋,在滚烫粗糙的路面上连续翻滚,而车子往前开着不受控制,直到撞在了大数上,冒出了黑烟才堪堪停下来。 傅正勋一把将谢元禾抱了起来,宗政和速度加快步伐,打开后车门,一手将崽子抱出来,然后绕到左前方,将车里被电晕的男人拖了出来。 看着宗政和制服了男人后,傅正勋将谢元禾抱在怀里,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还要上去?” 因为是夏天,穿的衣服本来就薄,她身上擦伤很多。 看着傅正勋这么凶的样子,谢元禾不仅眼眶微红,睫毛轻轻颤动,鼻子一酸:“你这可是撞了人,我是怕你出什么事才上去看的!” 第65章 胖了还是有点好处的 在二十六世纪,被交通工具撞的概率小之又小,但如果一撞,那铁定是救不回来的了,谢元禾肯定是怕啊! “我撞了人,该怕的也是我,你怕什么?”傅正勋叹了一口气,他看了后面,发现那人已经陷入昏迷了。 他们只好摇人,让军区医院的车来一下。 傅正勋本打算将谢元禾一起送回去的,谢元禾抓着他的手,摇摇头:“我也没啥大事,去卫生所包扎一下就行了。” “这么大人了,还怕去医院?”傅正勋没惯着她,直接上了救护车,至于冒烟的车子,就交给宗政和处理。 谢元禾透过车窗看着那车,嘴角一抽,“要赔吗?咱们家应该赔得起吧?赔不起我也可以修。” 一起赶过来的医生让谢元禾伸手,他要检查一下谢元禾有没有伤到骨头,发现只是轻微擦伤之后,松了一口气,“得亏是你身上肉多,从车上这样滚下来,人没出什么事儿!但凡要是瘦一点的,骨头都给你碾碎了。” 谢元禾捏了捏鼓起的小肚腩,没想到这肉还是有点用处,只可惜,她要瘦下来咯~ 天暗沉下来,傅正勋送谢元禾还有傅晋宁回了家,夏岚还没出门了,就看到傅正勋他们回来,还有些诧异,只是一看谢元禾浑身有些脏兮兮的,又受了伤的 样子,她有些忍不住扶额—— “虽然说迷信不好,但要不还是去拜拜?”虽然很看好谢元禾跟傅正勋,但怎么俩人一出去准会遇到些意外? “都是意外!”谢元禾呲牙咧嘴一笑,“没什么大事儿,傅正勋觉得有,不让我去,我先呆在家一天吧,要是没啥事儿,我明天再出去。” “那中午,我让小刘从饭堂打点饭菜过来,照惯例,今日应该是吃牛肉的,小刘他哥大刘肯定掌厨,元禾,你试一下,那卤牛肉味道一绝。”夏岚说着,正想去打个电话,没想到傅正勋拦住了她。 谢元禾立刻看向傅正勋,傅正勋咳嗽了两声:“咳咳,今日还是我做饭吧。” 毕竟今天饭堂的午饭可是不一般。 …… 今日早上国营饭店有收获,军区食堂下午的时候也有。 吴桂芳趁着上菜前,给自己打了一盒卤牛肉藏起来,又在送出去前偷吃了好几块。 然而,在分菜的时候她肚子开始叽里咕噜的,就跟有人揪着她的肠子一样。 除了她,当天晚上还有一个男人也发作了,拉了一晚上之后,某部位都像是裂开一样,火辣辣地疼,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去了军区医院。 医院判定他是食物中毒了,直接把他拘了起来。 吴桂芳因为舍不得 那点钱,硬生生扛下来了,只是第二天,就听家属院的人说,他们抓住几个内乱分子了。 这消息一出,吴桂芳打了个寒战,她直接吓蒙了:“抓了什么人?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 “啊,就这两天吧?不过你不知道很正常,你在食堂上班,又没出去,也没去过军区医院,这事儿闹得大嘞,听说是什么图纸被偷了,要不是抓得及时,消息就要被传出去了。” 一听这话,吴桂芳的脸色直接煞白,然后又听着韩嫂子一脸骄傲:“哈,这事儿我知道,还是傅团长爱人听出来的呢!我那收音机是被她修好的,后边她自己又修了一个,直接听到了那些人的坏主意!要我说,傅团爱人能力那叫一个好,能被邀进研究所,那也是必然的事儿!” “不知道是谁呢!当初还在王主任家不要脸地骂傅团爱人,真是不识好人心!” 吴桂芳知道韩嫂子在阴阳自己,阴沉着脸猛地将门打开,看到了女儿正拿着一本书,瞪大眼睛浏览上面的内容。 恬静的面容,恍惚间让她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当时,那女人就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书,扭过头来,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芳妹,你回来啦?” “阿娘,你回家啦?!” “ 啪”地一声,门被关上隔绝了所有的视线,她像是鬼迷了眼,冲上去就对女儿来了一巴掌,“问什么问?我不回来,你是不是想造反?!还有,看什么看?女孩子家家要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看着你弟弟!” 付招娣被打个猝不及防,手上的书都被打掉了,疼痛从手臂上传来,吴桂芳面容扭曲,伸出手就开始捏着她的肉,一拧,“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真是没用的东西,你以为你看这么多书,识这么多字,就能跟别人一样被请去研究所?你这是在做梦呢!”吴桂芳呸了一声,“你想都别想,就你那副德行,一辈子就是那样的了!” 看着付招娣不出声,吴桂芳打得更起劲了,只是才落下几巴掌,肚子又咕噜咕噜地响起来,她骂骂咧咧了两句,“付招娣,你看着你弟弟,要是你弟弟出了什么事,我把你的皮给扒下来!” 吴桂芳说完之后,又捂着肚子出门找厕所了。 付招娣正要捡起书,发现弟弟已经走到书旁边坐着,然后对着她笑嘻嘻的,手直接撕烂了书,“好玩,好玩!” 女孩儿想要扯下他手中的书,没想到小孩儿一松手,就揪着她的头发,猛地一扯,“玩,玩!” 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力度,他只知道 眼前的女孩儿就是他的玩具。 付招娣心中涌起了无法言喻的悲伤,将弟弟一推,小孩儿身子不稳,立刻哇哇哭起来,她再也没有回过头去哄孩子,而是起身直接冲了出去。 还撞到了一个人。 何珍珠好好地走着路,突然被撞了一下,然而撞她的女孩连个道歉都不说,一溜烟就跑远了。 何珍珠还听到了房子里传来的男孩哭喊声,她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哪家小孩儿啊!这么没教养!天天哭哭哭,这是哭丧么?真的是烦死了。” 付招娣是听不到了,她如今一股脑子只想往外面跑,穿过家属楼,她一路往山上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去,总而言之,离开这个狭小的地方,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没有关系,反正从来没有人在意过她,要是她死了,指不定还空出了一些空间给弟弟,家里人不知道有多高兴。 小洋房里,谢元禾这两天一直都在家修养,养着养着,连夏岚都忍不住说:“元禾,我是不是感觉你白了,瘦了?” 她印象之中的谢元禾,脸一直是黑黢黢的,然后也是胖胖的,但是怎么这段时间,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 “我也没有看你运动啊!” “这可是我秘诀哈哈哈!” 原主发福的理由有两个。 第66章 真是造孽啊! 一是言灵之后要吃很多,二是身体的湿气太重。 谢元禾来了之后,既没有发挥她的言灵属性,吃得又少了,再加上绿刺子叶粉冲了两天的水,把湿气全都排出去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缩水了,能不瘦吗? 至于黑,纯属是晒的,原主之前在大宁村满山跑,而谢元禾来了这里之后基本上都在家和地下室,见太阳的机会屈指可数! 谢元禾这会子正和崽子蹲在后院看小黄,“等你上学了,小黄喂养不就是一个问题了?要不我给他整个自动喂食器吧!这个东西呢,不是很难做,就是这个吃的要保鲜,但是那虫子又很恶心。” “阿娘,要不咱们宰了吧?”傅晋宁想着自家阿娘也不是个种菜养鸡的性子,弱弱地提了一个建议:“我怕你把它给喂死了,干脆一了百了。” 谢元禾听着这话,逆反的心就起来了,“不是,傅晋宁,你看不起谁呢?我都能把你养肥,怎么就不能养鸡了?不就是虫子么?” 阿娘的话倒是没错,只是听完之后傅晋宁沉默半晌,阿娘起的比鸡晚,起来之后就开始慢悠悠在房间折腾一些什么东西,又敷脸又擦手,有一次出来脸上都沾满绿泥,说是什么美白。 吃完早饭之后,要不就是书房画东西,要么就是钻进 后花园不知道哪一个秘密基地在整东西,反正非不必要时都见不着人。 见着人的时候都到爹爹回来的时候了,这时候她还要跟爹爹在书房不知道说什么东西,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就连家务都还是他和爹爹包办的,哪还有时间分出来干这些琐事活? 傅晋宁的不信任让谢元禾大受打击,晚上,审讯完人的傅正勋淋着一身雨回来。 换了一件衣服之后,就听着谢元禾说这件事,宽厚的大手落在她脑袋上,拍了拍,“养鸡是个技术活儿,元宝做事有条理,别听傅晋宁瞎说,你很适合。” 谢元禾的毛被撸顺了,接连点头:“是吧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有眼光!那你有空帮我整点回来!” 她比了比一个拳头,浑身充满了斗志,“好啦,泄密的人应该抓到了吧?这件事咱们就告一段落了,我看着家属院边上是不是有许多地啊?那些都是基地的吗?” 傅正勋还在回味那温润的触感呢,一下拉回了正题,他点点头,“咱们还是自给自足的状态。” 整个军区其实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公社,它占据了一个独立的岛屿,谢元禾一直不清楚它叫什么,也许在地图上,它都是没有名字的。 而他们手上都没有地,毕竟流动性大,而且耕地资源 也紧张,连分房都能吵半天了,要是分地,那可真的是要把天戳一个窟窿了。 “我有点想吃海鲜了,就是我没怎么看见有的换……” 谢元禾来了这么久,只吃过扑面而来咸湿的海风。 “海鲜难处理,村民要不是饿狠了,不会吃的;而且大部分都是运出去卖,海上并没有你看到的那条河平静。”傅正勋说完之后,想了想,“你要是想吃,我明日回来给你带点。” “真哒?傅正勋,你太好了!”说完,她扑上去就对着毫无防备的男人亲了上去,只是她亲的地方只是脸庞,然后迅速躲开,笑嘻嘻道:“好啦,晚安!” 傅正勋拉住她的手腕,没想到她像极了一条滑溜的鱼儿,一下就顺走了,谢元禾蹦得老远了,眉眼弯弯来了一句,混像不想负责任的小流氓:“诶,我还没想好咱们的关系,所以就是我还没原谅你,你就继续睡书房吧!” 傅正勋:…… 进了屋,谢元禾捋了一下家属院这几天传出来的几件大事,谢元禾都有听在耳朵里,而且每一件事都与她息息相关。 比如她因为傅正勋的关系进研究院,但是非常狂妄的拒绝了,她设计的电动滑轮被人所知,而后又销声匿迹。 接着就是傅正勋跟新来的研究员晋原卿因为 她不合,大打出手,家属院里的人就开始酸了吧唧地说她长得又丑又肥,竟然是个红颜祸水。 再后来是图纸丢失,抓住某分子。 如果串联了一下时间线,那就是傅正勋真的想为她铺路进入研究院,但是先一步进入研究院的晋原卿觉得里面不适合她,然后就跟傅正勋上演了一场闹剧,想办法把她给摘出来。 有人想挑拨她们和晋原卿的关系,但是没想到的是,闹剧传出去的同时,派过来监视这个消息的人,还动手偷走了资料。 这份资料正要被转运出去的时候,却被她无意间用垃圾整理出的收音机截获。 所以是研究院出了叛徒,指不定就是她讨厌的谢峥出手的。 谢元禾带着不怀好意地猜想了一下,只是她没有证据,全靠直觉。 …… 等天彻底黑了,填上响起了惊雷。 韩嫂子赶忙让自家孩子回家,经过吴桂芳家里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奇怪,“诶,今一下午都没听到吴桂芳骂她女儿啊!这是转性啦?” 她儿子石头摸了摸脑袋,“娘,你说的是招娣吗?早上我和大哥就看见她冲出去了,都没见着回来呢!” 韩嫂子拿着毛巾正给他擦着脑袋,看了外头倾盆大雨,惊讶了一声:“啊,你没骗娘?真一天没回来? ” 石头被蒙了个正着,他大哥一扯下毛巾,认真道:“真的,阿娘你不信你去看看呀!招娣出门的时候还撞到了何嫂子,何嫂子可生气了,那嘴巴大的跟吃小孩儿一样。” 韩嫂子之前在王主任家是看到了吴桂芳怎么对孩子的,心中不忍,打算多管闲事,跑过去拍门,“诶,吴桂芳,雨这么大,你不让你家招娣收一下外头晾着的衣服?” 吴桂芳一家正坐在饭桌上吃着饭,愣是没察觉到饭桌上少了一个女儿。 付老爹吧唧吸了一口烟,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付老妈没说话,吴桂芳被外头的韩嫂子提起来,才猛地想起下面挂着她儿子的纸尿布,筷子一拍桌面,“付招娣,你还不滚下去收衣服?!” 结果她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结果发现没有人应答她。 吴桂芳气急败坏地打开门冲下去拿,韩嫂子趁机看了一眼,吴桂芳她男人付赢不在,付招娣也不在。 韩嫂子大喊一声:“招娣在家吗?” 付容——也就是付赢的妹妹、吴桂芳的小姑子弱弱地说了一句:“招娣不在家噢。” 韩嫂子这会子也看不得热闹了,她毕竟是家属院妇联的一员,大喊一声:“外头下了啷个大的雨,招娣才几岁啊!走丢了你们也不找啊!真是造孽噢!” 第67章 活得不如一只鸡 付招娣从家里跑出去之后,就一路从家属院直冲出去,跌跌撞撞跑到了后山。 后山幽静,一踏入冷风吹过来时,人就已经清醒了,付招娣也累了,停在一棵树下,背靠着树哭,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直到冰凉的雨水滴在了她的身上,付招娣才被冷醒了。 天已经暗沉下来了,她站起来抖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身子,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付招娣的每一步都踩在泥泞之中,步伐很重,但她不愿回头,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跟她爹爹穿着一样衣服的身影在向她招手—— “小朋友,你去哪里了?下雨了,快过来。” 那是一个女人,笑容温柔,朝着她招手,大抵是语气太过温和,付招娣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脚步走。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栋房子,房子散发着暖光,引着她前行的女人却消失了。 好冷,付招娣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但是她不敢上前,正巧院子有一个裂缝,她身小,匍匐着还真让她爬进去了。 这是一个极扛风的鸡窝,刚一进去就觉得暖和,这里可以容下一个人,里面却只有一只鸡。 被养得肥嫩的小黄正坐在它的茅草窝 上,懒洋洋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鸡窝的顶端有一颗电灯泡,散发着暖光,付招娣笑出了声,只是那样苦涩,她甚至连一只鸡都比不上,连鸡都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小窝,而她却只配睡在狭小的角落。 谢元禾一家子正在涮着牛肉火锅的时候,外头有人急切的叫喊声:“谢同志,傅团长,您在家吗?” 傅正勋起身,撑着伞出去出去院子,带头的就是穿着蓑衣的韩嫂子。 一见到傅正勋,她整个人眼睛一亮。 “诶,傅团,您在家啊!那太好了,吴桂芳那女儿,也就是付赢那大孩子,付招娣,您还记得吧?她不见了。我去问我家那口子,说付营长出任务去了,付招娣才几岁啊!我立马跟王主任说了,整个家属院都找遍了,愣是没看见。” 孩子丢了那可是一件大事! “什么时候的事?”傅正勋开了铁门,然后往里走,“我跟元禾说一声,就跟你们一起出去找。” 谢元禾听着韩嫂子在那说,“丢了一天了,现在才开始找?外头下着这么大的雨呢!那吴桂芳怎么当娘的?” 说着,谢元禾找着雨衣,正想往自己身上套,结果傅正勋拿走她手上 的东西,“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尤其是你膝盖,就别出去了,我现在集结人去找。” “人找有什么用,基地这么大,你去训犬基地借两个兄弟找还更快!”谢元禾给了一个主意。 韩嫂子带着傅正勋返回去问吴桂芳什么时候没见到孩子的,吴桂芳却冷脸:“谁知道那死丫头跑哪里野去了,饿了就自然会回家,找什么找?” “吴桂芳!”愤怒粗犷的叫喊声响起,刚结束任务回来的付赢得知了消息,怒吼了一声,随之而来就是一个巴掌,“招娣都丢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去找?” “好了,吵什么吵,找孩子更要紧!”王主任被这夫妻俩吵得头疼,连忙让人上去分开,她冷下脸:“等孩子找到再说。” 大雨如同直箭,从天空射下来,山林里都弥漫着雾气,泥土翻滚着腥味,傅正勋借了两条搜救犬从两个方向开始搜,浩浩荡荡的人群穿着雨衣,挨家挨户地找。 谢元禾跟夏岚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思,因着这件事,夏岚叮嘱了崽子好几声:“宁宁,要是之后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要想着离家出走,要是出事了,家里人得伤心死。” 傅晋宁:我好吃好住 的,干嘛要走? “那孩子也是够任性的。”夏岚不太知道付家的情况,下意识感叹了一句。 傅晋宁立刻说:“可是那招娣的阿娘对她不好呀!” 他想到了过往的那一幕幕,将他们初见吴桂芳不给招娣吃好吃的,到在王主任家肆意打骂孩子的事儿都说了。 傅晋宁又摇摇头:“我觉得招娣姐姐没有做错。” 夏岚没想过其中还有隐情,她叹了一口气,无意说了一句:“这是那吴桂芳亲生的么?” “是吧,我看着轮廓可像了。”谢元禾学的东西很杂,其中就有一门遗传学,根据五官来看,肯定是有关系的。 谢元禾出的主意很好,但问题是雨水太大,将孩子的痕迹基本冲刷完了。 不好的念头让傅正勋整颗心都坠下来,山上有不少洞穴,也布置了不少陷阱,那孩子要是摔进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大雨让山上的温度直降,大家寻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都没找到孩子,此时,付招娣还是没有回家。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孩子是凶多吉少了,傅正勋怀着沉重的心情往自家的方向走。 太阳没有出来,雨一直在下,傅晋宁也不用出去外面 翻蚯蚓,在小洋房后花园挖两下就有了。 他原本想要去喂小黄的,谢元禾却叫住了他。 “崽,阿娘送你的上学礼物!”谢元禾一整晚都没睡,她在地下室翻出了一块没有用的手表,还用毛线编了一条表带。 “这个是手表,你带着可以看时间。”谢元禾蹲下,正好和崽子平视,让他伸出手,教他怎么带上去。 其实看时间不是重点,重点是谢元禾在里面装了个定位器,这次招娣跑丢可是给谢元禾敲响了京中。 那定位器就连着她地下室的一个显示屏,花了她一晚上的时间呢! 所以她很认真道:“不要弄丢了,知道不?!” 傅晋宁看了一眼,发现和夏姨姨手中的不一样,很是惊喜,“是专门给我做的吗?谢谢阿娘!” 说着,一个熊抱,就想要亲上去。 谢元禾嫌弃他满嘴口水,一把撑住他脑袋,“好了,你会看吗?阿娘教你!” 教会之后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啦,快去喂小黄吧。” 崽子点点头。 傅正勋回家的时候,身上还是湿的,谢元禾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起身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孩子还没找到?” 男人摇摇头。 第68章 你当你是圣母呢 谢元禾想说什么,傅晋宁就在后花园扯着嗓子喊:“阿娘!爹!是招娣姐姐!她在这!” 傅正勋和谢元禾对望一眼,连忙过去。 傅正勋将付招娣抱出来的时候,孩子身上的衣服是湿冷的,但是浑身滚烫,脸呈现不自然的四红色,身上也有皮疹,嘴唇干裂开,呼吸微弱,已经昏迷不醒了。 谢元禾撑了把伞,立刻将蓝色布袋装进他的口袋里:“走,将孩子送去医院!” …… 付招娣被找到了,是在傅团家的小洋房找到的,寻人的大部队听到这个消息,猛地松下一口气,只要孩子能找到,一切话都好说。 然而吴桂芳炸了,她拳头攥紧,青筋暴起,甚至比她丈夫付赢跑得还快,一冲到医院,就开始大声嚷嚷:“死丫头!专门是躲到别人家是吧!还让你老子娘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去找你!” 见到谢元禾坐在手术室外,见她虽然湿了半身,却依旧身子笔挺,她以为是谢元禾出的主意,“谢元禾,是不是你这个婆娘教唆的,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傅正勋刚交完医药费回来,就看到吴桂芳想要冲上去对谢元禾动手,他抓起一旁护士手中拿着的文件,直接砸在了吴桂芳的身上,他 大喝一声:“吴桂芳!” 吴桂芳被砸个正着,直接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付赢赶了上来,而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谁是付招娣家属?” 谢元禾没起身,吴桂芳不说话,付赢走上前:“我,医生,我是孩子父亲。” “孩子脑中有积液,脑膜炎,如今还在高烧,需要进重症监护室,但我们这里毕竟不是儿童医院,建议是紧急转诊,当然,费用都不会低。” “咱们都是职工,不是只要挂号费吗?”吴桂芳惊呼起来。 “她这病很严重。”医生抿了抿唇,“前头已经交过费用了,应该还能住两天,你们考虑考虑吧。” 说完,医生就走了,倒也不是他狠心,要知道送过来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气息微弱了,他们能救活,也是运气。 这年头老百姓都不爱来医院看病,不是没病,只是真的看不起。 要卖掉一只鸡来看个小感冒,还不如找赤脚大夫抓点药草吃了就算了,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 谢元禾听懂了那些术语,她拉了一把傅正勋,对着他摇摇头,他们不是孩子的父母,一切要看对方的决定。 付赢沉默了,似乎是在心里计算这值不值得。 谢元禾也没觉得有多心寒,她从傅正勋的手中拿过缴费的单子,给他:“二十三块六毛,我爱人走了程序,药只能维持两天,你们自己看吧。” 吴桂芳一听,炸毛跳脚,这年头一只鸡才三块钱,她在食堂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十七块四毛,谢元禾分明就是在讹人! “你!”狮子大开口。 付赢用力扯住吴桂芳,另一只手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三张大团结,换过她手中的东西:“嫂子,谢谢您,要不是您和傅团,这孩子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谢元禾直接从傅正勋口袋摸出零钱找给了对方,然后收走三张大团结,点点头:“嗯,我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 “你说那孩子能活吗?”下着雨,男人撑着伞,却将大半倾斜在谢元禾身上,没让她淋到一点雨。 “活不了吧。”谢元禾给的答案也标准。 连医生都只是说让吴桂芳他们考虑了。 这段话说完之后,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傅正勋有些懊恼:“其实我应该先从自己家开始找的。” 他们把家属院都掀翻了,愣是没找自家后花园。 要是他昨晚就想到,是不是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没有人会 想到的。”谢元禾回应了他。 “那孩子很轻,比崽子还要轻一半,肚子却高高的,整个人好像只有一副骨头。”傅正勋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在大牛村最贫困的家里,都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话音落下,她看了一眼傅正勋,铁血男人看透生死,所以对生命敬畏,也珍惜所有弱小的生命,猜到了他的想法,问:“你想救?” “那孩子在雨中闯进了小洋房后花园的鸡窝,兴许是与咱们家有缘呢?”傅正勋这话还真没什么毛病,他又问:“你会觉得我很多管闲事吗?” 这意思就是想救了。 谢元禾知道他所受到的教育令他有逃脱不了的责任感,耸了耸肩道:“只是你能救一个,还能救第二个吗?付招娣不会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这年头,能救得起这孩子的,怕是没有几家人,傅正勋有这钱可以救,只是他也有一个家。 他可不能继续犯错误,要征得谢元禾的意见。 谢元禾牵起了他的手,男人的手掌心有些凉,但是他的沉默,也让谢元禾更加了解他,“行啦,想救就救吧!但这得讲究方法,但我先说明,咱们不能收养这孩子。” 傅正勋想救,谢元禾不插 手,但她也陪着去了王主任家,将这件事跟王主任透了个底后。 “那毕竟是父母,付赢好歹是读过书的,虎毒尚不食子呢!” 王主任有些犹豫,她虽然可怜那孩子,但是傅正勋一出头,以后要是每个人都跑过来找傅正勋呢?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你现在家里也是好几口人要吃饭,那点工资省点花,以后还长着呢!” 谢元禾没应和,不过她的想法也差不多,说了一句:“那先看着吧,付赢会救,只是吴桂芳大抵是做白脸的那个。” 一语成谶。 当天晚上,付赢就借遍了家属院上下。 因为孩子着实可怜,王主任作为妇联那边也组织了一场募捐,可以将孩子转运到陆地医院进行救治,最终凑够了三百块。 吴桂芳数着救命钱,又看了看自家儿子,声音压低了些:“一个死丫头有什么好救的,这里可是三百块钱,要不就给咱儿子留着当彩礼。” 付赢点燃了一支烟,“招娣这孩子,命好,大的很,已经定好车要转出去了。”付赢吐了一口烟雾,声音沙哑。 付赢这一句话,让吴桂芳恍然大悟,她忽然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诶,咱做父母的,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 第69章 给我来片卫生巾 付招娣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 谢元禾问傅正勋那撞烂的车还要赔吗,傅正勋摸摸鼻尖:“正在汽修厂修着呢,赔倒是不用赔,只是短时间内应该没车用了。” 因为任务出现损耗,不用赔,但是运输部很头疼,因为车本来就宝贝,还是新车呢! 得罚一下傅正勋,才过得去。 谢元禾想说要不自己去看看? 但是她对车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她都是设计飞行器的,于是改口了:“这样吧,我给他们设计一款汽车专用发动机,算是赔偿了。” 她特别爽快地甩出一沓资料,“拿去交差吧!我今日要出基地。” 傅正勋接过了资料,点点头,“你小心点。”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总不能一天到晚跟在谢元禾的屁股后面,“海岛很大,走远的话要注意安全,别逞强。” 谢元禾点点头,然后就看着傅正勋给她递了一个小包,“藏好了,你用得上。” 这一趟运输车是从基地直发岛口市的,跟她坐在一个板凳上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 他是军区的采购员,他不认识谢元禾,但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再加上这时候能一个人跑出去,愣是推断出她是傅团的爱人。 毕竟她在基地也算有名了。 年纪小,穿的好,长得胖,福气相。 “嫂子去岛口市做什么?”岛口 市是往南走的,对外出口的地儿。 “海省机械厂总部在岛口市吧!我去那边!”基地外的小县城有一个海省机械厂的分部,但是那太限制她的发挥了,所以她想去更大的地方谈合作。 “噢,嫂子挺熟啊!确实是在那边,那嫂子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下午三点和五点两个时间会返回。”采购员点点头,见谢元禾这么熟悉,以为她在机械厂有亲戚,心里想着怪不得有福气,那可是省机械厂! “那我看看时间,尽量赶回来。” 部队运输车走的是盘山公路,能避人耳目,也能快上不少。 谢元禾差不多是十二点到达的岛口市,一下车,她就饿的不行了。 岛口市要繁荣一些,路上的车也多了不少,谢元禾去到了国营饭店,发现这里的海鲜也多了很多种类,并且还供应点心。 吃海鲜炒面的时候,谢元禾本来想给全国粮票,没想到打开傅正勋给的那个小袋子,还有岛口市专属的军用粮票,她眼睛一亮,用这个可以直接打半折! 然后悄摸地翻看了一下,里面还有几张外汇券。 基地外面的一大圈都属于军事重地,肯定是不给开的,整个海岛能开的外汇商店的,也就是一个岛口市。 傅正勋真的做了很多。 想着,谢元禾走进了外汇商店。 阳光照进商店的玻璃,里面也是亮堂 堂的,两边的货架摆的东西并不算多,但却非常有时代特色,还划分出了不少区域。 只是来逛的人并不多,谢元禾寻了好大一圈,都没有寻到姨妈巾。 “这位小姐,你是在找什么呢?”一个穿着统一白衬衫,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问她,“我是导购员,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来问我。” “你们这里有月事带吗?”谢元禾刚说完,那姑娘直接红了脸,她磕磕巴巴道:“月,月,那东西没有呢,你这个得去布料区看看。” 但是谢元禾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像谢母那样给她用填充草木灰的月事带,而是像后世的背胶式姨妈巾,估计也只有国外有。 “兰兰,这儿来了个外宾,你快过来接待!”一位数着大背头的矮胖男人墩墩墩地跑动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快点儿,那小姐等着着急了。” 被喊兰兰的姑娘就是谢元禾面前的红脸女孩儿,她应了一声,“经理,等一等。” 她略带歉意地朝谢元禾道歉:“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那边需要接待一位外宾客户,我让我同事来为你做介绍,可好?” 这年头,能在外汇商店工作的,压根不用这么服务周到,偏生她做到了以顾客为主。 谢元禾摇摇头,“我自己看看就行。” 说完,兰兰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以最饱满的精神面 貌朝着领导走去。 旁边就有个柜员眼神里都是羡慕:“兰兰真厉害,不愧是外语专业的高材生,什么外宾都能接待上。” 谢元禾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抬脚跟着走过去,似乎也想凑个热闹。 外宾客户是一男一女,其中高大的青年抓起了一件衣服,盖在了身旁波浪卷女士的身后。 女士目露难光,用浓厚的英伦腔调问:“你们这里没有超长夜用?我月经突然来了。” “很抱歉女士,我们这里只有这个。”兰兰没想到她职业生涯的滑铁卢,居然是今天,两位女士都问了同样的一个东西! 而且她们怎么一点都不害羞? 经理连忙问兰兰,“这位小姐是什么意思?” 兰兰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这位女士经期来了,想要找月事带,但是她用不惯国内的这种,问有没有……” 这时,谢元禾走上前,对着外国女士说:“这位女士,很抱歉给你带来了不好的体验。我们国内目前应该只有少数几个城市有这种东西,不如您暂时先用这个?等您回去之后再处理?这个里面是干净的草木灰,是已经经过消毒的,我们国家的女性基本上都似乎用这个。” 大概是许久没有听到那么流畅的英文,女士有些惊讶,她看着谢元禾,最后是点点头,“好吧,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 只是那 样给她的使用感太差了,这样一个对女性都不友好的地方,她要慎重考虑这份合作了。 然后兰兰带着女士去了卫生间。 白人男人脸色也不太好,似乎与女士站在了统一战线上,然后对着另外一个国人青年,语气不愉:“我和玛丽要慎重考虑合作的事情,很抱歉,暂时并不能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 这话让青年如同晴天霹雳,他有些结巴,“不,不,杰克先生,您是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这个合作的事情我们都谈的差不多了,您是对于哪一个方面还觉得有问题?是我哪里照顾得不周到?” 那女士突然来了月经,他们只得中途到外汇商店买东西,东西没买到,合作就谈崩了!? 等玛丽女士回来之后,她整个人显得有些别扭,似乎是不舒服,她对着男人低声说:“这个东西让我有点难以接受,我们还是尽快返程吧。” 青年想知道为什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玛丽女士说:“很抱歉,你们让利确实不错,只是你们这里还是有太多不足了,我觉得这一点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如果要合作,这一点是无法避免的。” 无论青年怎么说,玛丽夫妇都不肯再松口,很快一辆车子到了,夫妻俩上了车,很快离开了外汇商店。 青年如天崩塌一般,整个人垮下来,那玛丽可不是一般的人! 第70章 女人也有本事造天地 他们正在跟玛丽的公司商量购入彩色电视机生产线的事情,合作都快要谈好了,结果玛丽来了个月经,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合作直接崩了。 谢元禾却从这儿看到了一场属于国内全体女性的贫困。 因为现在的营养跟不上,女性初潮年龄大概是十六岁,结束也是五十来岁,这么漫长的年纪,却一直用着月事带。 “你还好吗?”谢元禾看着面前的青年不顾形象的蹲下来,浑身散发着颓靡,还没等青年回应,一群穿着中山装的人过来了,走在中间的还有一位穿着干部短袖的男士。 “小林,这是怎么回事?玛丽女士跟她先生怎么走了?而且还这么匆忙?” 在外头的各路攻势之下,玛丽女士领导的集团是他们向外延伸合作的第一枝干,合作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崩就崩? “那位女士,就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想要的……”小林被扶了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哭丧着脸,“总之,她因为经期来了,心情很不好,就说我们这没有那没有,就说要再考虑要不要跟我们合作。” 赶过来的干部们听 到这个消息,每个人的面上都有不一样的表情。 站在最后面的一位男士声音微弱:“就是一个娘们儿,虎了吧唧的,就是感情用事,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就是碍事!”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了,他们站在男性视角下,确实觉得如此:“那公司也不见得好,都让一个女人管事儿……” 谢元禾听到这话,一下就气笑了,“你那是什么意思呢?瞧不起女人?你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吗?” 她清脆而响亮,她走出来,“我刚刚就在现场,那位女士不是感情用事,而是她看到了另外一种贫穷,她觉得在这一方面之下,我们是做得不够好的,所以才会重新考虑这一合作关系。” 谢元禾今日身上穿着的是简单的白衬衫加了一条卡其色的西装长裤,大约是因为这些日子的减肥有成效,整个人显得丰盈而不肥胖。 大约是因为她说话没有口音,再加上她站在了玛丽的立场上,大家都觉得她可能也是外籍人士。 “你一个外人,还是个女人,插什么话?”里面又有一个男人不满了,瞥了一眼谢 元禾,似乎有些看不起。 “好好好,对国内女同胞尚且如此态度,你要让一个向来崇尚男女平等且自由的人士如何接受?”谢元禾冷哼一声,她对这些男人实在无感,好在她男神不是这样的态度。 “你——!”那人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话,站在最中间的男人出声了:“好了,快给这位同志道歉,你说的是什么浑话?” 男人毫不留情地训斥着说话的人,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选择站在谢元禾一边:“这位女同志说得不错,我们应该吸取教训,要把里面的事情弄清楚,这可关系大了!” 说完之后,他走到了谢元禾的面前,笑意吟吟,面容也柔和了不少:“这位同志,看你年纪不大,却又说自己看到了全过程,想来你英文不错,也是比较清楚发生什么事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谢元禾。” 他呵呵一笑,“谢元禾同志,你好,我是海省暂管外宾事宜的同志,我姓洛,我叫洛湛,比你年长,你可以称我一声叔,你愿意和我说说刚刚发生的事情,然后又谈谈你为何说出那样的话吗?” 谢元 禾将刚刚的事情重新描述了一遍,结束之后,她说:“这个问题是困扰了女性一辈子,并且是难以启齿的一个话题,玛丽女士应该是感同身受,所以她才会那样决定,或许在她看来,月事带是解放女性最大的工具之一。” 洛湛从未想过这方面,有些束手无策。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解决呢?”谢元禾微微一挑眉,她原本是带着电动滑板车的图纸,打算到机械厂谈合作的,这会子或许用不上了。 心里有了盘算,她想——外汇要赚,但是困境也要解。 “她想要的,我们可以造,而且可以造得更好,不仅能解决国内问题,也可以创造奇迹。” 洛湛从未想过,一个女娃娃能在如今的形势之下,有如此大的‘理想’。 一时之间,他是觉得面前的谢元禾有些异想天开了,但是他没有嘲讽,只是一笑:“谢同志,你很有志向。” 谢元禾知道洛湛并不是普通人,她耸了耸肩,把真话当作玩笑一样说出来:“或许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呢?只是你们愿不愿意相信而已。” 她见洛湛久久不语,大概 是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足够的证据让对方信服,只是她也不想拿出那电动车的图纸。 其实她就是在赌,赌自己能不能赤手空拳换来一个机会。 如果不行,极大可能,她去到任何一个厂都不会有收获。 洛湛的目光一直都在谢元禾的身上,他觉得谢元禾身上有一种科学研究者才有的气质。 镇定从容,落落大方,并且对于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有着极大的自信。 他不去想如此贫瘠的国内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物,却在感叹祖国母亲有如此魅力,能让这样一位学子折腰,甘愿放弃外边的好条件而返程建设它。 是了,谢元禾会英文,眼界又开阔,又掌握技能,很难不让人相信她是刚刚受邀归国的红色爱国学子。 思及至此,洛湛哈哈大笑,“年轻人有志气,好样的!不知道谢同志愿不愿意去我办公室一趟?它就在不远的地方,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谢元禾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赌赢了,她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眸之间似乎荡漾着碧波。 那一刻,洛湛觉得自己似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第71章 谢元禾身份有异 谢元禾去到外宾部办公室之后,火速给洛湛画了一个大饼。 然后就在洛湛的帮助下,坐着他那小铁皮轮,跟造纸厂的人碰上面了。 海口市造纸厂的人一开始听,居然是造女性那玩意儿的用品,脸色有些不好。 有一个工程师甚至当场黑脸:“你一个女娃娃聊这些东西,真不害臊!咱海口市造纸厂好歹也是能产宣纸的,” 谢元禾站在厂房,看着已经生锈的机床发出着嘎吱嘎吱的声响,里面的工人也漫不经心地干着活。 她皱眉:“是能造,但你比得过省造纸厂的宣纸?能出口赚外汇?能改变现有的困境?” 沿河、沿海的省市县都有自己的造纸厂,因为造纸本身就是一个很污染水的东西,谢元禾想跟海省造纸厂合作,洛湛却说,应该选择市造纸厂。 “你们最近两年应该入不敷出,机器没有办法更新换代,上头决心扶持省造纸厂,分配的指标也在减少,如果我没有猜错,上头应该是在考虑要缩减你们的岗位了。” 谢元禾的话戳中了厂长的心窝子,他脸红一阵白一阵,看着洛湛站在谢元禾一边,背着手不说话,大抵是明白了洛部长的立场。 谢元禾开门见山,直接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我不是只有你们一个选择,来这之前,我 拒绝了军研所的邀请,但我想回头,他们也一定欢迎。” 最后,造纸厂看到了谢元禾列下的计划书,咬咬牙,决定放手一博。 “这个东西最大的问题是一个吸水性,以及背后的粘胶成分特殊,这些我都可以解决,没有机床,我也可以设计出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后期产品成熟,我希望你们能和X省的和县合作。” 洛湛听着她那要求,有些疑惑地看向她:“X省?全段日子被淹的地方?元禾是那里人吗?” “对,因为我爱人在海岛驻军,我就跟过来了,目前我是住在海闻县那边的基地。” 谢元禾这一层的身份直接让洛湛眼睛一亮,他没有想到,谢元禾年纪小小居然是随军的军嫂,这样思想上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保证! 再开口,语气之中多了几分亲昵:“好,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那样会不会不方便?海闻县距离咱们岛口市,还是有点距离的。”造纸厂还想说她暂时分配一个宿舍,尽快投入设计生产工作中呢。 “不会,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会将所有的产品都设计出来,至于它的同类样品,我希望你们可以跟沪市联系,看看能不能拿到同类产品,能超越外头的东西,才能更好的输出咱们的能力。” 一时之间,大家都 被谢元禾的豪言壮语给吸引住了,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一群人又在食堂吃了个饭,结束之后,洛湛还想送她去部队汇合点,谢元禾却摇摇头,她说:“我还想去一趟省的电器厂,我有几个小设计,或许也可以赚外汇。” 洛湛更是惊喜:“你这是要把全部身家都拿出来了吗?” 谢元禾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里面还有呢,只是一小步而已,我们先去谈,谈好之后再跟您说。” 谢元禾快要离开的时候,洛湛看着她的侧脸,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一句话:“元禾啊,我想问问,你是否认识一个叫谢闻君的人?” 谢闻君同顾菁收养过一个儿子,叫谢峥,如今应该是在军研所当二把手。 可是谢闻君当初给他写的最后一封信上说,他有一个很好的消息,等来日到了京城,自己就知道了。 去往京城的路上,会经过X省吗? “谢闻君?”谢元禾重复了那个名字,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也是,你说你是X省那边的人。”洛湛想了想,大抵是觉得过去了十多年,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可是他又不愿死心。 他和顾菁是一个班的,和谢闻君是一个寝室,那时候关系好得很。 谢闻君知道他当时的生活条件不好,还特意将自 己的口粮分了一半。 于是他问:“你父亲母亲叫什么名字?” “谢林川和周慧英,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X省和县人呀!” 一如既往地陌生,他不免有些失望,仍旧是对着她笑了笑,“我有一位好友,他就叫谢闻君,与你眉眼至少有三分相似。” 洛湛想到了什么,从口袋拿出了一个钱包,钱包的第一个夹层,是一张照片,里头是四个人。 “你看,他就是谢闻君。” 照片上的四个人,都意气风发,尤其是那一身戎装的青年,身材笔挺,五官俊朗,戴着一副眼镜尽显贵公子气概。 而他面前坐着的女人则是穿着一身旗袍,挽着另外一位女士的手。 “他旁边的人就是我,闻君前面的是他的爱人,我前面的则是我的爱人,我们四人算是生死之交,只是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如今忽然看见你,就总觉得像是他出现了那般。” 谢元禾见到谢闻君的那一刻,心中就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因为谢闻君和她在二十六世纪的‘父亲’长得太像了! 二十六世纪的谢元禾是孤儿,她出生时,父母亲就因为星际战争牺牲了,因此为了照顾她,共和国特意派遣了一批专家。 如果没有这样的记忆,谢元禾还能说出“不像”二字 ,只是此刻,她却违心不了,只能呵呵一笑扯开了话题:“我觉得有些亲切,大抵是我们都姓谢?指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 谢元禾回基地的路上,心情起起伏伏。 孩子三岁前的记忆都会消失,但是从原主的记忆来看,大宁村每一个人都对她很关切,在一个宗族势力如此强的地方,对一个‘外来’的孩子,真的可以做到一视同仁吗?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思绪忍不住回到了那张照片上,可是那真的太像了。 此刻,玛丽夫妇准备回国。 然而前往使馆的路上,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包装盒。 那盒子就靠在掉皮的邮筒旁边,要说是寄东西,也不应该呀! 玛丽有些好奇,于是她拉着先生走上前,就听到了里面似乎传来了呼吸声,很微弱。 她以为是什么猫猫狗狗,弯下腰打开了那大盒子,然后惊呼:“杰克,这里是一个孩子!” “玛丽,快,我们快将她送到医院!” 杰克将孩子从包裹里拆开,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孩子出生于1969年4月3日,因家庭变故,孩子重病,无力抚养,只得将女儿留在此地等待有缘的好心人将她抱回,抚养成人,我和家人无比感谢! 这是一个被遗弃的,六岁大的女孩! 第72章 谢元禾的亲生父母来了 也就在此时,一江之隔的港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WG集团的董事长闻君决定举家搬迁回到内陆发展。 二十年前,要说闻君二字,怕是没人知道;但是如今,所有的港城人听到WG集团、闻君这些词都如雷贯耳。 十多年前,闻君被打捞队救起,原以为他是偷渡过来的,但他身上有文书。 醒来之后,他没按照文书所述,前往港大教学,而是摆摊做起了生意,最开始就是小摊卖盒饭,后来延伸到了服装。 因为眼光好,再加上那段时间股市暴利,闻君很快赚到了第一桶金,倚靠房地产起家,最后成立了涵盖从生到死一条产业链的WG集团。 闻君步伐很快就从东亚横跨太平洋,于是WG集团的子公司在各地宛如星火,开始燎原。 不知不觉中,闻君就占据了港城的半壁江山,甚至业务深深扎根海外,但是这十多年间,一直没有与内陆有往来。 消息来的突然,很快就有港大的学生爆料。 说闻君的夫人早些年在港大任职时,在课堂上就说过:终有一天, 港城会回归母亲的怀抱,他们也是。 到码头接人的队伍中,就有洛湛。 当洛湛看着那穿着藏蓝色西装的儒雅男人,呼吸都停住了。 他眼中隐约闪着泪光,带着不敢置信的激动,而对面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两人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还在读书时期时,一握手,激动的肩膀撞上,“闻君!” “阿湛!” 这也不是叙旧的时候,他们立马商量了如何返程,至于那些过去,晚上还有时间可以谈。 洛湛:“闻君,这么多年,我是真的以为你和阿菁……”甚至说不出那一个字。 “是啊,谁也没有想到。”谢闻君微微叹了一口气,记忆也似乎回到了十六年前。 顾菁当初是跟着一支实验队伍下乡寻材料,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已经怀孕了,只是一路上危机四伏,他们没有机会回头。 东西是在X省交接的,然而消息还是走漏了风声,谢闻君带着顾菁一路狂奔,导致顾菁早产,匆忙生下了孩子。 带着孩子是很难走远的,顾菁的身子也弱,身后追赶 的人赶尽杀绝,他们迫于无奈,最终决定把孩子交给当地的一对刚刚失了女儿的夫妇。 好不容易跟上了大部队,将身后的尾巴扫干净,他们就想回去把孩子寻回来。 而这时上头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前往港城,内陆的经济撕不开口子,他们只能往外面走,谢闻君作为谢家留在内陆唯一的星火,是最适合的人选。 前往港城的路上也是困难重重,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谢闻君的手微微攥紧,可以说,他们这一生绝对无愧于国家,但是他们愧对自己的女儿。 他们倒没有忘记谢峥,但是想来谢峥的情况应该不会差,他生在大院,又跟那么多人有联系,就算晋家、傅家还有顾家护不住他,那还有夏老师!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应该也快十八岁了,如果像阿菁,那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但谢闻君却不太抱希望,因为那样的环境之下,孩子能不能活到十八,还不好说。 洛湛听到这一句话,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了一双闪着星光的眸子……女孩儿的唇角一勾,垂 头拿着笔在纸上写写改改,那轮廓几乎与年少时意气风发的青年重合。 他想起了谢元禾有些意动,不由得说了一句——“万一那孩子像你呢!” “我谢家就没有丑孩子,那不是更好?!” “你们给那孩子取了什么名字?” “元禾。”顾菁端着一碟葡萄出来,她的声音温柔,可眉眼之间却带着坚毅,解释着这个名字:“初生的秧苗总有一天会结满穗子,滋养这片大地上的百姓,我们和那对夫妇很有缘分,他们也给孩子取名叫元禾。” “姓谢吗?”这个名字撞进了洛湛的心里,他的手掌心瞬间冒出汗渍,会是她吗? “是,姓谢。” “谢元禾!” …… 谢元禾正坐在书桌面前画着图纸,画着画着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啊啊啊嚏——” 直接给她震得一哆嗦,谁在念叨她? 一件衣服落在了谢元禾的身上,暖意带着皂角的清香瞬间包裹住了她,像是独有的一个小世界。 “你自己弄的那小玩意儿风力那么强,还不注意着身体,对着一个劲儿猛 吹,也不怕自己感冒了。” 傅正勋话音刚落,谢元禾还想反驳,莫名觉得嗓子有些痒痒的,干咳了好几下,见状,傅正勋立刻从身旁递过了杯子。 谢元禾喝了好几口水,舒服多了,继续搞设计。 国内不缺原料,也不缺人,但是机器设备跟不上。 谢元禾参观了两家工厂之后,打算给机器做一个升级,要是别的工程师,肯定是想至少要能造,再考虑提产能降成本的事儿。 谢元禾偏不,她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一次性发挥到极致。 只是设计了好几个版本,免不了偏向军工标准。 于是她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傅正勋。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了男人的身上,他穿着最简单的军绿色短袖,倚靠在榻榻米上,端着一本书,封皮写着:钢铁是如何炼成的。 合着她在这掉头发,傅正勋在岁月静好呗! 于是她有些摆烂地将草稿纸揉成一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唰一下就上来了,直接砸在傅正勋的身上。 她语气有点冲:“傅正勋,你坐在这里碍我眼睛了!” 第73章 贴合曲线的旗袍 傅正勋满脸无辜被赶出了书房。 傅晋宁经过,看了一眼正展开草稿纸的傅正勋,恍然大悟:“肯定是爹爹你又说阿娘啦!我就知道!阿娘脾气辣么好!怎么会发火!” “我要去哄哄阿娘!”说着正要进去,傅正勋没抓住傅晋宁,想着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想让自家儿子也进去挨一顿。 果不其然,里面传来劈里啪啦的响声,傅正勋想着:暴躁起来的谢元禾也没放过小崽子,心里瞬间被安慰。 没想到崽子抱着一堆模型机出来,脸上笑嘻嘻,“我就说阿娘人美心善,爹爹,你快去给阿娘做顿好吃的吧!” 傅正勋看着毫发无伤的崽子满载而归,而自己手上只有几张草稿纸,瞬间觉得忿忿不平,于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去,又换来了几张揉乱的纸团子。 谢元禾带着些许不耐烦:“烦死了,别进来!再进来我揍你!” 说完之后还亮起了拳头。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傅正勋想了想,最终是走上前,捋了捋女孩儿的乌发。 他放低了声线:“想不出来就不想嘛,咱们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外面的月光正好,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到院子逛一逛?” 谢元禾兴致缺缺,斜了他一眼,手上的笔却没有停:“不想,你就让我在这里想着吧。” “家里人已经为小姑娘做了一套很好看的衣服,辫子也扎的好看,一点都不输她姐姐的风采,大家都想要看看她梳妆打扮的模样,所以就定了几日后的一场聚会,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总要见一见吧!还要买点见面礼的。” 傅正勋的这一句话带着十分郑重的语气,“明日咱们就去看一看,你觉得可好?” 谢元禾完全没听明白,什么小姑娘,什么姐姐啊? 但是她结合现在的年份,在努力回想她曾经在纪录片看过的东西,她好像有点明白了,于是她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172号元素已经被找回来了,这个“小姑娘”应该也不是一个真的小孩,而是一个代号。 就像岛国被投下的那枚“小胖子”一样。 大抵是这枚“小姑娘”的威力超出想象,以至于要开个宴会庆祝庆祝了。 …… 第二日。 傅正勋的车子没有拨下来,但是谢元禾却以——升级汽车发动机和 加大防震扛撞击的理由,批了一辆车下来。 所以在出门之前,谢元禾还拿着扳手吭哧吭哧一顿操作,并且还手动换了四个刚刚调过来的轮胎。 花的时间不多,然而傅正勋作为开车的人,自然发现了它的神奇。 “请。” 傅正勋今日穿的还是军装,他开车门的时候,用手挡在了车顶的地方,本是想体现一下他的绅士风度。 没想到谢元禾直接跳了下来,微微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你干嘛突然这么正经?”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傅正勋想到了他与谢元禾最开始见面时,谢元禾就是一副戏精的模样,如今倒是她更正经了。 “噢。”谢元禾微微一挑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然后一勾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行吧,那今日我就陪你玩一玩。” 车子是停在了胡同口,他们穿进去之后,很快就到了一个宅子的面前。 傅正勋敲了门,很快就有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女孩儿开了门,看见来人,也没有惊讶眼前这对怪异的组合。 “您是?” “我与钟师傅约了一杯茶。” 大抵是一个暗号 ,女孩儿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关上门之前还左右观望着,确定无人之后,她才说:“是傅先生和傅夫人吧?” “师傅已经准备好茶具了,您二位随我来吧。” 谢元禾看了一眼这宅院,发现这宅子外表不显,因为一面墙就镇压住了所有对内的探寻,这是照壁啊,藏风聚气! 越往里走,更能发现宅子建造者深藏的功底。 到了一个小房间之后,女孩儿拿出了藏在袖口中的钥匙,开了锁之后推开门,她没有进去,而是移开了自己的身子,伸手示意:“这是茶室,您二位在这稍等片刻。” 女孩儿走了之后,谢元禾看了看房间的装饰,这明显就是一间闺房啊! “这一次晚宴是在G城举行,定在一个星期后,除了有一些大领导,还有一些刚刚从外面回来比较重要的人。这一次不仅仅是要商量科技、还牵扯到了经济方面。” 托谢元禾改造收音机的福,傅正勋最先收到关于外派港城队伍的消息。 “要开放了?”谢元禾指尖敲在了桌子上,这倒是比她记忆之中要快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出现推动的,但轨 迹没有太大的偏移,暗地里便松了一口气。 “是这么想吧,但还在考虑,这一次也是先接触接触,撕开一道口子。” 谢元禾还想说什么,傅正勋伸出手勾住了她的食指。 那温热柔软的触感,就像是拨弄了谢元禾心中的一根弦,他玩味一笑,女孩儿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傅先生,傅夫人,可以了。” “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傅夫人您跟我来。” 谢元禾怎么都没有想到,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件战袍,居然是一件月牙色勾勒着青竹的旗袍。 它似乎就为谢元禾量身而定,贴合着最柔软的曲线,明明长至脚踝,却没有半点轻浮感。 “夫人,这件旗袍真的很适合您!”女孩儿微微感叹,“它刚刚被师傅做出来的时候,我就有想过是什么样的人才适合。” 旗袍是要量身定制的,可是师傅却什么都没有做,回来就设计了这一套,青竹是最难被穿出韵味的。 女孩儿想到最开始自己还觉得傅夫人配不上傅先生,下意识红了脸,好在她没有表露出来。 “我为您挽个头发可好?” 第74章 拍个婚纱照 傅正勋等着谢元禾换衣服出来的时候,手上摆弄着桌面上的棋盘,先是将散落的棋子聚在重心,而后修长的食指开始一个个推开,非要黑白相间地落下。 钟师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发现淡定的傅正勋这会子竟然在上面摆出了一个禾字。 “咳。”他真要被傅正勋笑死,“我摆在这是等有缘人破局呢,不是给你在这摆你媳妇儿的名字。” “我不动都没人动。”傅正勋十分淡定地一吹手,仿佛上面沾满了灰尘,“给你带了生意过来,还不乐意?” 自从环境不好起来,大家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像他这种曾经给国夫人做衣服的裁缝,更是得藏起尾巴。 不过要是遇上了出去,或者是有重大场合,钟师傅还是得出个场,只是机会未免太少了,傅正勋从准备回来时就给他来了好几封信,大概的意思就是:当初的人情,往后就多做两套衣服当补偿。 这不,谢元禾身上穿得这套旗袍,就是钟师傅应下承诺做的第一件。 木门嘎吱声响起,女孩儿乘着光踏入房门。 进入到傅正勋的第一眼,便是那双璀璨如同布满星光的眸子,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如同蝴蝶扇动翅膀。 如同珍珠粉覆面的白皙脸庞上 ,不点而朱的薄唇,微微轻抿,和记忆之中那黑胖的壮姑娘有了很大的却别。 旗袍是立领的,盖住了所有的风情,可是那版型却勾勒出了她的轮廓,凹凸有致,因为腰间贴合,腰线更是明显。 钟师傅还想感叹一句自己真牛,傅正勋信中描述的那简直就不是人,所以他特意缩小了一些,顺便还调整了一下参数,果然直男的眼光是不可相信的! “很漂亮。” 他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炙热,只是落到她脚上时,却发现那只是一双简单的小皮鞋,微微一皱眉。 扭过头对一旁的钟师傅说:“我记得你是不是有一双礼鞋,正正好是39码,银色的。” 钟师傅:! 他瞪大眼睛,仿佛在说:这你也知道? 心中十分不情愿,行动却异常迅速,他抱着一个盒子过来的时候,还说:“就你会薅,逮着我薅。” 谢元禾快一米七了,三十九码的脚放现在来说,其实就是大脚,之前都是穿爹妈手工做的千层鞋,不然就是在百货商店买,像礼鞋这种,她在这个时代是头一次穿的。 谢元禾坐下来之后,傅正勋单膝抵在了地上,拆开了那鞋盒,一双镶着碎钻的银色高跟在光下熠熠生辉。 温热的手掌托着她的 脚跟。 他说:“这套衣服很配你。” 谢元禾那一刻的心,真的被眼前男人的举动所击到,那颗小心脏忍不住地跳动着,整个房间似乎就只剩下了这对有情人。 在一旁当电灯泡的钟师傅:合着我就是讨好你俩的工具呗! 俩人离开之后,先去了照相馆。 现在的照相馆其实也有提供衣服装饰的,但是傅正勋跟谢元禾一走进来,狭小的照相馆似乎照进了一束光。 老师傅还找来了一个白色头纱,傅正勋在为谢元禾盖上时,那刺眼的闪光灯瞬间亮起。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警惕的谢元禾猛地抬眼,只是这一刻,她看得不是声音来源方向的相机,而眼前的青年。 冷峻的面容在这一刻也多了柔情。 …… 礼服买了,照片也拍了,这下得去选点礼物了,当然这些礼物可不是简简单单能从商店买来的。 晋原卿从后山悄悄绕到了傅家小洋房,在书房里跟谢元禾谈了一个晚上,两个人才商定要送什么礼物。 战斗机的设计图纸已经上交了,杀伤力极强的武器西部也正在加紧步伐研制中国,谢元禾考虑了许久,最终决定从计算机出发,要知道,这个时间点的鹰国、熊国,早就有了进展。 这是第三次科 技革命的开始,而且计算机也是最早转向智能时代的标志物。 谢元禾原以为自己要从零开始,往那地下室又翻了翻,她绕着那柜子看了好几眼,最后敲敲又拆拆,发现了藏在木板之后,还有类似冰箱大小的仪器。 灰尘扑鼻,她一边捂住自己的口鼻,另外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上下照着。 这小洋房留下来的地下室,简直就是送给谢元禾的超级外挂,这里面竟然有PD式主机!这玩意儿可是拥有者高度正规化指令集的设计,而且还与后期新型的计算机运算码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基底。 谢元禾将手电筒扫过地下室的每一处,她平日用的也就是那书桌和工具房,连摆放着化学药品架的地方都少去,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对房子的原主人更加好奇了。 东西是怎么运进来的?当初为什么又没有被人发现? 只是这个好奇暂时被她藏了起来,比起探究这个秘密,将计算机设计出来才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谢元禾闭关一个星期,中途还没忘记递出要交给岛口市的两个厂的设计书。 当然这东西还是傅正勋送出去的,从岛口市回来的时候,傅正勋还带回了一个消息。 原本说是要返程的玛丽和杰克夫妇好像说是要 收养一个孩子,最终决定在岛口市多停留一段时间。 虽然彩电生产线没有谈成,但是玛丽听说岛口造纸厂竟然打算开始涉足卫生巾这个女性市场,有了点兴趣。 她觉得一个能迅速承认自己错误,并且也愿意去朝着更好方向发展的国家,并不会差。 谢元禾听傅正勋说,玛丽夫妇是在半路上送了个小孩儿去医院改的主意。 傅正勋听到这件事,抿了抿唇,他说:“其实玛丽她们愿意养也好。” 出了国,也许就是另外一条宽阔的人生道路了。 他们不知道那小孩儿是谁,但是又庆幸,他遇到了心软的‘神’。 …… 岛口市儿童医院。 “这孩子真可爱,眼里好像有星星似的。”玛丽想了想,“要是等手续办下来的话,我们就喊她星星吧,杰克,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主意那可是太棒了,我想约翰、布莱斯、以及山姆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小家伙的。”上面提到的三个人,都是玛丽和杰克的儿子。 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头发被剃个精光,她的肚子有些鼓鼓的,四肢纤细,闭着眼正呼呼大睡着。 要是谢元禾在这,一眼就能认出那被擦的干干净净的脸蛋,就是被吴桂芳一家说已经死了的——何招娣。 第75章 小兔诞生,宴会开始 一个星期后。 地下室里原本明亮的白炽灯变得有些昏暗,桌子上的一本日记被摊开放着,上面是手写记录着的代码。 谢元禾将代码输入到了机器之中,A4纸一样大小的屏幕很快就出现了绿色的字符。 字符滑动的速度很快,一直运行到最后,弹出了一个兔子的身形,那比屏幕厚重一些的机器底盘发出了声响—— “我是小兔,我的主人,很高兴在这里与您重逢。” 在这个还没有彻底接入互联网的世界,独立于互联网的智能维和AI生成了。 谢元禾先是看看本子上的代码,食指摩挲了两下,这可不是她创造的玩意儿,但是这些东西又莫名的熟悉。 似乎在某本书上见到过。 她想了想,又敲下了一整页的代码,企图剖开小兔的内在运行逻辑。 “主人,这里有一封信,我想您比较需要它。”小兔似乎意识到了面前的主人发生了变化,于是很快就从自己的数据库里提出了一个东西。 屏幕倏地黑下,而后又亮起。 “同志,您好,很高兴与您见面。” “我是十一,来自于平行时空4665纪年的帝国,172号元素虽不稳定,却让我在星际战争中得以 求生。” “但我发现,这是另一时空的古蓝星花国,此时正为花国的一九六零年,同行的还有我的时空枢纽。” “我决心留在花国奋斗,并且在这里遇到了十分多的好友,但我不曾想到,172号元素失窃流落海外。” “172号元素于我而言,是留在这个时空的稳定剂,我未能完成原定计划,资料将封存于系统之中,望后来有识之士能破译。” “我未能见花国复兴,但我深知,往后将会有无数同志共建花国,那是定会国泰民安,河晏海清!” “十一,敬上。” 字符的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谢元禾看到这里才觉得有些恍惚。 难怪这小洋房就跟开了挂似的,原来真是前辈留下的‘金手指’。 只是这位十一前辈并不清楚,自她离开之后的十多年时间,没有任何一位科学研究者踏入过这里。 谢元禾点开了那数据库,从上天到入地,航天航空到深海探寻,每一个词条背后都有一个数据集,而且涵盖的内容是从六十年代到往后推算的五十年,但这些都没有超出这个时空的范围。 仿佛一条时间线,定好了每一步的距离。 谢元禾弄出 计算机,本来也是为了上交,这些东西自然是更要交到上面,只是海岛应该是容不下这么多东西,那就要还往上面走。 …… 地下室的通道打开之后,谢元禾从里面出来,身上的寒霜似乎都被太阳吹散了,多了几分恍惚感。 笔直地站在院子那一处的傅正勋看见她出来,连忙拿着伞上前。 谢元禾说要闭关,还真是一整整二十四小时,他都有些担心谢元禾的身体。 发现她有些站不稳,大手扣在了谢元禾的手臂上,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元宝,你还好吗?” “还好,我只是发现了一个秘密,地下室——” 傅正勋:…… 你要不要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 他直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冷静,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谢元禾被捂了个正着,她哼哧哼哧两句,那白皙的脸蛋就有些发红了。 而后他松开手,“先吃饭吧,待会儿我们就出发了。” 他们这一次坐的不是火车,而是飞机,这一趟飞机是专门调过来的,海岛距离G城虽然不远,但中途要换乘的工具太多了,时间又紧,所以只能临时借调了一架客机。 这年头能坐得起飞机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谢元禾看着手中拿着的客票,还觉得有些神奇。 登机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是三叉戟啊! 岛口市虽然到了九月,但是天气一如既往的热,谢元禾不算耐热,所以平日里走路也不愿意贴着他,然而这会子靠的紧了一些。 傅正勋斜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立马出声:“你把你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全部倒掉,然后说一句:我们平安到达G城。” 谢元禾看着一脸严肃的傅正勋,瘪了瘪嘴,摊开手,“我们平安到达G城。” 干嘛,还真当她乌鸦嘴吗? 实话实说,三叉戟本来就是容易出事啊! 傅正勋手中提着谢元禾的行李箱,下机之后,他们立马换了衣服,而后走特殊通道,直接坐上了吉普车,朝着今日的目的地去。 这会子谢元禾倒没说什么话了,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那些楼房比起过往之中的要高一些,宽阔的大路上也多了不少自行车。 G城的生活还要好一些。 吉普车开向了一个山头,弯弯绕绕之中,就有人推开了栏杆,车子直接进入到了另外一个地点。 看着铁门缓缓拉开,车子顺利进入,到了一栋别墅的前面。 傅正勋下了车之后, 开了门,抵住了车顶,防止谢元禾撞到头。 谢元禾下了车,看着那夹杂着熊国风格的别墅,瞳孔下意识一缩,好家伙,这年头还有人敢住这种地方? 扫了一眼,三步一哨兵。 一个穿军装的青年下来之后朝着傅正勋敬了礼,傅正勋回礼之后给了两张受邀函。 “傅团,谢同志,里面请。” 面对青年的称呼,谢元禾轻轻点头,回以微笑,进去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我以为会喊我傅夫人。” “我觉得你更喜欢自己的名字。”男人给足了她尊重。 其实在制作邀请函的时候,上面就觉得反正是夫妻,一张就够了嘛。 傅正勋知道之后,却说要分开两张,谢元禾是他的妻子不错,但是说出去就好像是附属地位一样。 谢元禾自己没有名字吗? 有的,而且傅正勋相信,谢元禾这个名字未来会比他的更响亮。 谢元禾自然是高兴的,宴会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她看着这些人,都觉得很是熟悉。 每一个都好像在共和国百年史纪录片里出现过,谢元禾感慨万分,傅正勋递过了一杯牛奶,还带上了一块鸡蛋糕,“你今日都没吃什么东西,垫垫肚子吧,宴会还没开始呢。” 第76章 相见不识,秘密上交 傅正勋刚将东西递给谢元禾,就有人过来叫他。 傅正勋叮嘱谢元禾道:“乖乖的,不能喝酒。”微微弯腰低头,几乎是贴着她耳边说的话。 谢元禾又吃了一些东西,上面已经开始说话了,觥筹交错之间,酒杯里的液体散发着异样的光,像是吸引着人们前去品尝。 谢元禾默默走到一边,倚在窗户边看着二楼的方向,那似乎有人在交谈。 她半眯着眼,描摹着身影,上头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微微推开了窗户的一角,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他带着金丝边框眼镜,一身贴合的西装,手上举着酒杯,隔空朝她一举。 谢元禾微微歪头,是…… 那与她在星际战争中牺牲的父亲同样面容的男人。 此刻正好有服务员经过,上头端着几杯葡萄酒,她顺手拿下了一个高脚杯,回应他。 粉唇抵着玻璃杯正要抿一口时,身后的大手一下就夺走了玻璃杯。 “你不听话。”傅正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还绕到了她的身后。 他顺着谢元禾的视线往上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垂眸,“我替你。” 谢元禾对于这种酒向来不感兴趣,因此也没有反对傅正勋的行为 。 只是傅正勋应该喝了不少,她都能嗅到傅正勋呼吸里淡淡的红酒香。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睫毛颤动几分,她不喜欢这种味道。 宴会要到最关键的时刻了,领导出现在二楼了,也不用麦克风,却铿锵有力:“各位同志们,想必你们都知道,我们一路走来,已经为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子孙打下了万年根基,其功不在禹下,为我们民族取得了福利。” “除此之外,我还要为大家介绍两位好同志。” “十六年前,他们排除艰难万险,前些年环境不好,但他们一直不放弃联系我们,如今他们终于回来了,他们将同我们一起,共建花国的经济!” 青年作了发言,谢元禾的目光一直落在了他的身上,那深邃的轮廓,与她在实验室墙壁上挂着的照片几乎一致。 而二楼上站着的那对夫妇,原是扫过一楼站着的众人,顾菁的目光落在了谢元禾的身上。 白皙的脸蛋,红唇轻抿,眼眸如同星光流转。 顾菁呼吸一顿,像是不敢置信一般,抚着谢闻君手臂的那只手微微收紧,她忍住了全身因激动冒起的战栗感。 不过是间隔几米,面前的欢乐喧嚣,混合着内心的波澜,几乎让顾菁 站不稳身子。 但她这会子不能表现出异常,面上笑容依旧。 等寒暄结束后,顾菁声音染上几分颤抖,“闻君,你看到了吗?” 哑声之中,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了,“那会是我们的孩子吗?” 谢闻君反手盖住她的手,微微收缩,他说:“我看到了。” 顾菁红了眼眶,声音似乎有些哽咽,“那一定是我们的孩子。” 父母与子女之间会有感应吗? 谢元禾不知道,也看不透谢闻君同顾菁的想法,只是她这会子的兴致并不高,手有些发凉。 “你想见见他们吗?”傅正勋低下头看向她,牵着她的手再扣紧了一些,传递着自己的温暖:“如果不想的话,那就顺其自然,好不好?” “好。” 谢元禾回想原主记忆里的每一个人,好像只有在谢父身上看到了些许端倪。 说不定只是人有相似呢? …… 谢元禾跟傅正勋到底是没见到谢闻君夫妻俩。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谢元禾就被喊走了,走的时候,她还带上了自己的行李箱。 几个老人正在在房间里,黑白电视上放着一个录像带。 爆炸声响起,那如同蘑菇一般的黑云升空,场面切换到了每一位同志的 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成功了,成功了!” 老人们也受到了感染,忍不住鼓起了掌。 谢元禾站在身后,没有出声,此时,一位老人扭过头,微笑看着她:“是元禾吗?” 大佬直接点了她的名字,让谢元禾心一咯噔,她……那么有名气吗? 她面上保持着笑容并不变,轻轻点头:“是,席老。” 他伸出手,“原是很早就要见见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你送过来的东西很好用,我们在南边战场上的伤亡少了很多。” “席老过奖了。”谢元禾连忙握住他的手,过来这之后,也就只提供了枪械,要说战斗机的图纸,那也刚上交,自己做的还真不多,担不起这样的夸奖。 大约是因为减肥的效果特别好,她在着一群一米八以上的护卫精英之中,看起来有些弱小。 因此各位大佬们的目光落在谢元禾身上时,仿佛看着一株正在养成的禾苗,带着怜爱。 “元禾,我听阿勋说,你是想走民工吗?” 谢元禾保持镇定,“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弱小,我希望能通过民工的发展,让更多人能投入其中。” 在场的大佬们都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除此之外,我想送给 大家一份礼物。”话音一转,她扭头看向了提着行李箱的护卫小哥。 进来的时候,已经经过了一轮检查,行李箱里装得肯定不是什么危险物品。 只是打开之后,谢元禾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大小和本子相当的东西。 大家的目光都带着好奇,没有说话,等着谢元禾为他们做介绍。 谢元禾打开之后,在键盘上敲了一些字符,她退至一旁,将屏幕面对大家。 很快屏幕出现了一个表情:“大家好,我是小兔,很高兴认识大家。” “这是…?”大佬一带着疑惑出声问道。 “大佬一您好,我是人工智能,您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询问我,我将会为您解答。”周围的人睁大双眼。 “你是如何认识我的?”大佬一是武将出身,怒目圆瞪看着有些严肃。 小兔的声音并不是机械音,而是采用了幼儿的声音,“谢工创造我时,在我的记忆库中留下了各位领导的资料,只是大家的资料并不多,我是通过分析来贴合的。” “你会做什么?”人工智能是什么?冰冷冷的机器怎么与人扯上了关系? “我会的东西有很多,能提高大家的工作效率,信息处理,也可以运用军事和经济领域。” 第77章 四合院到手了 等小兔介绍完自己之后,谢元禾又喊了一声领导们。 席老挥挥手,语气很是和蔼:“欸,元禾要是愿意,可以唤我们一声爷爷,别老是领导领导的。” 谢元禾抿了抿唇,最后点点头,“好。” 她说道:“我如今住的地方是一位前辈建起来的,她在十几年前忽然消失,我知道有不少人寻找了她很久,但是我想说,不用担心,她从未忘记祖国和大家。” “这是我想给大家看的第二个内容。”谢元禾喊了一声,“小兔。” 小兔立刻调动了自己的程序。 然后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身影,气质很是干净,短发也显得整个人很干脆利落,五官小巧,面上却有一些细碎的伤疤。 席老看着面前出现的女孩儿,那微弯的腰板都变得挺直了,手掌落在凳子的握把上,一用力,他与身旁的大佬二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是十一,小兔是我目前制作的一款智能程序,它可以调动各方面的资料,但是很抱歉,这个程序并不完善,我原以为我能顺利完成,没有想到172号元素失窃。” “172号元素是维持我留在这个世界的能源石,我已经尽力将我所知的内容记录在上面,我相信,总会有后来者揭开我离开的秘密。” 说完之后,十一消失了,小兔出现了,“这是我的原 主人十一留下的信件,所有的信息谢工已经重新整理好了,你们可以通过关键词告诉我,我将为大家进行展示。” 席老身旁的老人潸然泪下,他的手都在发抖,“谢谢你,元禾。” 这位大佬姓林,十一当时来到海岛上,救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后面还助力他回到了京都。 他们成为了忘年交,然而因为十一的失踪,他也受到了牵连,连带着自己的儿子都留在海岛,无法再向前一步。 谢元禾的出现,不仅仅是让十一不再背负骂名,还让十一的心血没有付诸东流。 于是各位大佬们又将小兔围了起来,问了好些问题,小兔都做了十分详细的回答。 不过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席老将被排除在外的谢元禾拉到了一边,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谢元禾有些好奇地看着席老,“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最开始的时候也说了,国外正在研究互相联系的什么网,咱们这个……会不会也被检测到?” “对方目前的能力并不能检测到小兔的存在,互联网实际上就是各个计算机之间的数据传送,我会创建一个新的通道,让大家在资料、信息传输时可以安全且有保障。” “那这个成本高吗?”一位主管经济的大佬弱弱开口,西部要钱,南部打仗也在花钱 ,虽然刚刚收到了WG集团捐献的外汇,但是每一笔都要花在刀刃上啊! 目前来讲,高。 谢元禾想了想,“在普及的能力没有到达之前,我们只需要一部分就够了。” 经济大佬在心里一下就松了这口气。 席老想了想,扭过头看向了他:“这样吧,总部需要、京都研究所我看也是需要的,西部、南部都要部署,东部的沪城作为经济对外窗口,也自然少不了,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只是这个难操作吗?”经济大佬压根就不敢动上面的键盘。 “我可以带一批人来研究,不过未来的几十年,小兔应该只有一个。”谢元禾没有说的是,未来的几十年,甚至是百年内,都不会有人能创造出比小兔还要智能的程序。 宴会即将进入尾声,大佬们都觉得有些疲倦了,见到谢元禾之后未免太过充实了。 主要还是小兔的智能程度太高了,不过是提出一个设想,它就给出了数个解决方案。 大佬们本来对于是要继续进行斗争还是要开始经济恢复有些摇摆不定,但有了小兔,仿佛一切困难都要结束了。 谢元禾坐在一旁喝着茶,却觉得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直没有散去。 顺着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却笑得很是儒雅。 这又是哪一位 大佬? “对了,傅司长,你在这站了这么久,也不过来看看你的儿媳?”席老想到了什么,扭过头看向了男人。 傅司长这下才笑呵呵地走上前,“迟早都要见面的,你说对吧?阿勋。我们这群老家伙也不打扰你们家人团聚了。” 谢元禾冷不丁地见到了家长,还有些出神,不知何时进到会议室的傅正勋也走上前,他的指尖温热,牵住了谢元禾微凉的手。 傅正勋笑了笑,“席老、父亲。” 谢元禾脸微微一红,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她以一己之力摘掉了那些扣在傅家头上的帽子。 要知道在共和国百年记录史中,她男神的父母亲因病逝于京都,男神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好像就是七七年的事儿。 如今,傅父不再从事原职工作,而是担任外长,过段日子将会接替大佬一的工作外出驻米国;傅母则是辞去了原有的职务,与傅父一同前往米国任职。 几人到了另外一个小房间,算是给他们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傅司长拍了拍傅正勋的肩膀,只是叮嘱了一句:“好好对你媳妇儿。” 然后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布包,“你们俩结婚时,也是匆忙,我和你妈妈也没能为你准备什么东西。” 要说起来,傅家传承了也不止三代,只是仗打了这么 多年,后面又那么困难,又卖又捐的,早就剩不了什么东西了。 他们能留给孩子们的,除了一身傲骨,也没有太多东西了。 “这是京都内环的一套四合院儿,就在X宫旁边,位置我看着挺好的,一直是私产,如今就当作是你们的结婚礼物了,虽然有些迟来了,你不会怪爸爸和妈妈吧?房产证上的名字我已经写成你的了,而且也已经过户成功了。” 傅司长这话是对着谢元禾说的,“我知道你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你父母亲都将你养得极好,等有空了,咱们一大家子凑个时间,再好好吃个饭!你看这样可好?” 谢元禾手里被塞了一个京都四合院的房产证,一脸茫然地看向了傅正勋,觉得有些烫手。 他不是还有两个弟弟妹妹么?给了她会不会有意见啊? “不用担心,阿勋的弟弟妹妹也有自己的一份。”傅司长浅浅一笑。 谢元禾忽然发现硬朗风格的傅正勋跟他爹完全是两个类型嘛,一个寒冬腊月,一个春风十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只是四合院送到了她手上,那她就不客气啦! “谢谢爸爸!” 谢元禾喜滋滋地就想塞进自己的怀里,才发现没有口袋,只好瘪嘴看向了傅正勋。 傅正勋被这幽怨的小眼神笑到了,“那我先替你拿着,回去给你!” 第78章 干嘛乱脱衣服 虽然小兔已经出现在了各位大佬的面前,但是它接下来还是会跟随着谢元禾,因为只有跟在谢元禾身边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 京都研究所的那群老家伙们早早就等着谢元禾出来了,他们手上都分到了一部分的资料,因为谢元禾一直都在上面跟大佬们交谈,只得忍着没有找她。 等谢元禾出来之后,立刻就被围住了:“小谢同志,我想问问这个引擎是怎么开始的?” “它的引火装置用的是X材料,X材料是怎么造出来的?这个合金的属性是不是也可以运用到防火设备上?” “这个东西……” 大家内心都有疑问,恨不得谢元禾第一个回答自己。 “一个个来。”谢元禾先接过了一张纸,扫了一眼之后,就在上面写下东西。 然后另外一个人问时,她嘴巴还不闲着地回复着,“可以,这样的弹道轨迹也没有错。” 傅正勋就站在她身后,像个守护神一样守着,只是挤着挤着,他就被挤出去了。 谢元禾说得口干舌燥,他就从旁边递过来一杯温水。 谢元禾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说:“这个计算很复杂,这样吧,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之后会给你们一个非常好用的工具。” 不少实验都是基于数据开始,而在没有计算机的帮助之下,都是依靠人用算盘打出来的。 这也是谢元禾为什么选择从计算机开始的原因之一。 “好!好!”老人家连忙点头,他想到了什么,喊了一个人:“徐松,你人呢?我在这给你霸着位置呢!” 周围正在排队的人:…… “他不在,你让我先问!”站在老人家后面的人往前挤了一下,“小谢同志,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图纸,数据是不是有点问题,我们一直在甲板这一块儿合不上。” 谢元禾看着着急起来就像小孩子一样的老人家们,笑了笑,“那我先看看图纸吧!” 就在今年三月,设计团队研发了五年的053K型护卫舰交付使用。 这上面首次配装了封闭式炮塔,还有火控雷达控制的主炮。 但是就在前段时间,设计团队受到了不少反馈,大概的意思是这个型号没有办法进入战备状态,也就是说,中看不中用。 国家很穷,但 是053K已经投入太多人力物力了,无法继续使用,只能再进行改造,不然就是彻底的浪费了。 “这个舰体有些问题,而且你们防备的武器确实是不适合。你们要不考虑一下国产反舰导弹?还有这个吨位太小了,才刚满两千吨,走不远的,续航能力差,自持性绝对会弱。”谢元禾指了指设计图。 “无法摆脱岸基防空火力的掩护,就意味着走不出家门,那还算什么护卫舰?”谢元禾手中的笔依旧没有停下,她的语气有些冷淡,但却十分坚定:“做不到一万三千吨,至少也得是五千吨以上。” “其实我们目前也没有打算往外面走……”身后传来了弱弱的一声反驳,“小谢同志,你的想法挺好的,但是没有实际需求,盲目往外面扩张,只会浪费人力物力。” “可以走出家门但不走,和根本走不出家门,是不一样的。”谢元禾是火力压制的推崇者,说完之后,她见到了叫徐松的那个人。 徐松目前研究的战斗机还没交付实验室,还在设计之中,问题也有不少。 人群外,谢闻君那双漂亮的凤 眸看向了被围住的谢元禾,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和妻子也是这样在实验室,跟着另外一位老师也是如此。 就像是两个时空的交叠。 “阿峥没有来是吗?”顾菁见到了谢元禾,也想到了养子谢峥。 “嗯,他还有别的事情。” …… 宴会结束之后,不少人就离开了G城,有一部分暂时不能离开的,就近安排在附近招待所,而谢元禾跟傅正勋最后留在了庄园这边。 “小姐,这是谢夫人为您准备的洗漱用品。”穿着西服的管家过来了。 他是一直留在谢家的管家,在环境最困难的时候,谢闻君安排他到了这边,谢管家就开始照料这个庄园。 这个庄园这十来年都是作为公家举行宴会的重要场地,直到谢闻君回来,庄园才返了回去。 管家面带慈爱的看着谢元禾,面前的这个女孩儿五官轮廓与谢闻君很是相似,就连性子,也是。 “谢谢您。”谢元禾接了过来。 “您今晚还想吃些什么东西么?家里还有一些食物。”管家一直观察着会上的人,谢元禾就是中午吃了一些蛋糕垫了肚子 ,一直到晚上都喝了点水。 “不用啦,住在这边就很打扰了。”谢元禾不想麻烦他们,婉拒之后就进了房间。 刚进去,谢元禾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地叫着,傅正勋还没有回来,她就只能先去洗漱。 傅正勋开了门今来,谢元禾也正好从浴室出来。 在氤氲之中,一个肌如玉脂的女孩儿头发湿漉漉的,水滴落在了身上的雪纺睡衣上,散发着独特的馨香。 她的脸蛋有些红晕,那衣服的材质有些滑溜,露出了肩头,那如同月牙形状的疤痕依旧盘旋在锁骨之上。 傅正勋的喉结上下滑动,一阵酥麻感从四肢直击心灵,他移开了眼神,声音有些低沉暗哑:“衣服穿好。” 谢元禾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穿了啊!” 傅正勋看着谢元禾纤细的手指搭在了纽扣上,一个一个开始解着,他呼吸一停,连忙上前,又将她刚解开的纽扣又系上,衣服一提,直接弄懵了谢元禾。 她眼睛瞪圆,有些呆呆道:“你干嘛?” “不要乱脱衣服。”傅正勋想了想,声音干涸,手都有些颤抖:“这不是在家。” 第79章 她未必肯认咱们 谢元禾被他的反应差点笑死,莫名觉得傅正勋有几分可爱,飞快地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可以了吧!” 傅正勋拉着她坐下来,拿出了电吹风,小洋房里的很多东西都是曾经海外带回来的。 指尖穿过她的秀发,风声呜呜作响,这对小夫妻正享受着独处的时光。 而另一边,谢闻君和顾菁看到了谢元禾的档案信息。 大宁村的谢林川同周慧英夫妇真的是将谢元禾当作亲生孩子那样疼爱着。 从谢元禾出生之后,他们没有再生养孩子,村子里面这样的‘独生女’家庭其实可以被称之为绝户,但谢家的其他亲戚却护着,谢元禾可以说是团宠也不为过。 就是不太爱在学校学习,因为一些事情,小学都没有毕业。 按道理来说,不读书的孩子不是下地赚工分,就是早嫁人,谢元禾在谢家没有这样被要求,而是天天快快乐乐地在山里游荡着。 她同傅正勋结婚也是一个意外。 只是结婚之后,谢元禾虽然搬去了跟傅正勋住,但两个人的感情一直淡淡的。 “元禾刚满十八,未来的日子还长着,若是,若是他们没有感情,其实分开也好。” 顾菁看着谢元禾的经历,是觉得心痛 的,但又庆幸。 她跟谢闻君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是彼此最坚定的选择,而她们爱的结晶—— 生不逢时就算了,还要和一个不爱的人组建家庭。 可是转念一想,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到了十八岁,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闻君想到了方才他看到的场景,摇摇头,“未必没有情。” 傅正勋当时站在了谢元禾的身后,两个人虽然相隔有些距离,但可以看出,谢元禾很信任傅正勋。 “还有,谢元禾会不会认我们,还是一件未知的事情。” 若是谢林川同周慧英对她不好也就算了,偏生大宁村里没有一个亲戚对她不好的。 听着谢闻君这番话,顾菁的情绪一下就有些绷不住了,“可那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为什么不能找回来?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她的生活可以自己创造。”谢闻君想,谢元禾未必肯接受。 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宽慰她:“孩子已经出现在咱们的面前了,还怕没有机会继续见面吗?” …… 谢元禾还需要留在G城一段时间,庄园里还有一个配套的实验室,而且各类设施都是谢闻君夫妇通过特殊手段从港城运回来的, 隐蔽且资源丰富,很适合研发计算机。 傅正勋因为工作的原因,却要回去了,于是谢元禾抽出了一天的时间去送他。 G城火车站。 看着一群又一群穿着同样制服的青年正排队上车,傅正勋穿着常服混在其中,显得很是显眼。 谢元禾瘪了瘪唇,有些舍不得,傅正勋离开之后都没人煮宵夜等着她回房间了。 也不会有人在第一时间得知她攻破一个技术难关时,给上鼓励,笑着对她说:“元宝可真厉害!” 晚上到头就睡的时候,被窝都是冷的,没有东西可以握着了。 越想越有点想哭。 傅正勋看着红了眼眶的谢元禾,害怕自己粗糙的指腹刮伤她的脸蛋,便曲着手指,用背面那稍微柔软的皮肤擦着她的眼泪,“你不是很快就完成了吗?我也就是比你早几天回去。” “好叭。” 她这些日子,除了实验室看到的同事,剩下时间基本上都是跟傅正勋呆在一块儿了,而且傅正勋又把她照顾的太好,她都已经有些习惯了。 如今一下抽离,还真有些困难。 “对了,崽子老是想着要我送他去学校,我都没有什么时间,这支钢笔我是做了一些改造,就当作我给崽子的道 歉礼物,等我回去之后,一定送他去上学。” “他会理解的。”傅正勋却觉得没有什么,这年头教育孩子哪有什么陪伴不陪伴的,敲敲打.打,磕磕碰碰那都是常事。 送走傅正勋之后,谢元禾转身就坐上了吉普车。 计算机的调试已经进入尾声了,大家都变得已经紧张,谢元禾作为主持人能走出来一段时间是很不容易的。 周围的人看着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坐着吉普车呼啸而过,还有些艳羡。 此时,一个小女孩儿被蓝眼睛的外国人牵着,看着车上一闪而过的面容,歪了歪脑袋,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色。 外国青年用英语问着:“星星,你认识那个女孩子吗?” 星星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摇摇头,奶声奶气回复他:“杰克先生,我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 杰克看着人小鬼大的星星,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好的,星星小姐,我们在这里等一下你那漂亮的玛丽女士。” 星星就是玛丽之前在路边捡到的孩子,给她取名为星星。 退烧之后的星星伤到了神经,失去了记忆,但似乎也影响了她语言的中枢系统,她对于中文这个母语变得有些难以理解,反倒是更能接受 英语。 因此跟玛丽、杰克交流起来,很快变得毫无障碍。 九月二十七日,花国第一个局域网在G城实验成功。 由存放在庄园的主机、迁移到G城军区的研究锁,还有移动到另外一个城市的军研所一共三台计算机组成的小局域网,传输了一份“实验成功”的文件。 因为目前的遥感卫星辐射范围太小,谢元禾采取了别的方式进行连接,不过这也让她意识到,布局航空航天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谢工,岛口市的造纸厂给您打了一个电话。” 谢元禾听到这句话还有些惊讶,怎么打到这边来了? 她的行程算是保密了,当时留的电话也是家里,看来是有急事了。 谢元禾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立刻过去接电话了。 “谢元禾同志是吗?” 谢元禾听着电话那头略带激动的声音,心一咯噔,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们!我们成功了,你之前交给我们的设备已经投产使用了,而且第一批制作出来的产品效果非常好,你还记得玛丽夫妇吗?她说想跟我们签协议呢!” 谢元禾惊讶于花国人的速度,却又没有那么意外。 也是,这是一个善用双手,永远勤劳的民族。 第80章 傅正勋好像离婚了 造纸厂那边打电话过来,其实是想兑现当时答应谢元禾的承诺—— 效益如果达标的话,第一个扩建的厂子会首选和县。 只是和县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灾,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上生产速度。 谢元禾这一点也确实是没有想到,厂子那边是想先解决海岛这边的就业,再往外边扩散。 于是…… 海岛家属大院门前就聚集着不少军属。 “欸,你们都看到了吧?听说岛口市那边的造纸厂开始招女工呢!”韩嫂子坐在小马扎上织着手套。 “看到了,就是远,谁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啊!听说是做那玩意儿的,好像说是什么卫生垫,跟自己做的月事带一样呢!我听老张说,那玩意儿之后都会发什么月事票,凭票购买。”一媳妇儿正哄着自己的孙子,“就是是跟什么蓝眼睛的歪果仁有合作,要是出事那是真麻烦。” “岛口确实是远了一些,不过我娘家侄女刚初中毕业呢,还没有工作,可以过来试一试。”一大娘想了想,听着福利还算不错,总好过一直呆在乡下强。 何珍珠站在那窗口面前好长一段时间了,她想去尝试一下。 宁卫城的职位要是放在其他地方,还算是年少 有为,要安排什么工作也是容易的事儿,然而要在这里就真的很不够看了,家属院多的是没有工作的家属呢,实在是轮不到何珍珠。 何珍珠原是想去外边的供销社、百货商店看看的,只是找了一个多月,才发现这些还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不然就是花个五百块钱买一个回来。 她嫁过来的时候,连嫁妆都是宁母贴的,作为一个高中生,她有自己的骄傲,实在是不愿意再找宁卫城拿钱。 “我想去造纸厂试一试。”何珍珠做了晚饭等着宁卫城。 “随你。”宁卫城没有反对。 于是翌日,何珍珠就跟着几个想去找工作的家属坐着物资运输车一起出发了,同行的,还有付赢的妹妹,付香。 大概是因为住得近,付香还挺亲近何珍珠的。 谢元禾返回海岛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中旬了,不过她先抵达的是海省机械厂。 机械厂造出来的彩色电视机已经造出来了,谢元禾是过去检修,顺带送一下其他设计图纸的。 好在机械厂第二厂区隔壁就是造纸厂,谢元禾在路程上没有花太多时间。 洛湛这段时间那叫一个忙碌啊,对外联系地火热朝天,不少订单如同雪花一般 砸了过来,不用数都知道这几条生产线能赚得盆满钵满。 因此面对谢元禾这个财神爷,自然是没有时间也要抽出时间的。 “你来的时候也不说一声,急急忙忙的。”洛湛看着越发纤细的谢元禾,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关心起了她的身体状况:“你对象这是没给你饭吃么?这细胳膊细腿的,短短一个月不见,怎么瘦成这样?” 谢元禾摆了摆手,“最近是有些忙,先说这个产线的事情吧,我是过来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的。” “没有没有!好着呢!”造纸厂接待的干部早就候着了,他这工作是按照多劳多得来计算的,厂子收益越好,他的工资也越高,所以自然是面对谢元禾更加恭敬了。 给谢元禾介绍着目前的产线状况,他们根据谢元禾提供的图纸,一共是改造了三条产线,后面又引进两条产线。 “目前咱们的产量可以达到……”干部是用数据说话的,“而且咱们是三班倒的,日夜不停。” 谢元禾听完之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又叮嘱了一遍:“这个产品对于质量要求是非常高的,在出厂之前,卫生质检一定要达标,不可以有任何意外。” “谢 同志您放心,咱们特意成立了检测机构。” 谢元禾自然是看到了实验室,里面工作的大多都是女性,她抿唇,点了点头,这很好。 吃饭的时候,看着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的女工们,谢元禾的眉头终是舒展了一些,解决姨妈巾问题本来就是为了给更多的女性一个好的环境,能够更好提高生产率。 何珍珠同付香正要去打饭的时候,正巧看到了那一群领导们站在一起。 “珍珠姐,你在看什么?”付香看了过去,她是打包员,正好靠近实验室,消息比较灵通:“噢,那是今天过来检查的领导,我听说,厂子本来没打算生产这个的,还是因为中间那个女领导呢!” 因为谢元禾几乎没有出现在大院中,付香之前也没见过,还真不认得对方。 何珍珠原也没有太多在意,只是偶然扫过的一眼,看着那略带熟悉的面容,她一下有些不是滋味。 是,谢元禾啊! 她怎么一下瘦了这么多? 谢元禾穿着女士衬衫和西裤,面容虽然稚嫩,但却很有书香气息。 何珍珠看着自己的工人服,恍然想到了当时她扎着双麻花那嚣张的模样,明明是不久以前的事情,她却莫名觉得有些 遥远。 谢元禾是真的有点运气在身,大宁村因为水库修缮,村里损失的并不严重,她离开的时候,谢家父母还跟着帮忙复建村子去了。 她原以为自己会嫉妒地想冲上去跟谢元禾打一架,最起码还要嘴炮一下,没想到这会子她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何珍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没有了底气?又或许是她看透了,其实谢元禾才是真正的清醒? 然而谢元禾回来这事儿倒是在大院掀起了好一阵波澜。 那就是—— “你们知道吧?傅团好像跟他以前那肥婆娘离婚了,又娶了一个新的呢!” “真的假的?谁说的啊?” “大家都看到的啊!那姑娘坐着吉普,是被护卫员送回来的,而且那气质,那叫一个杰出,白净得就跟什么似的,会发光呢!” “要是不离婚,傅团那小崽子的家长怎么不来参加?” “不过傅团好像也一直在忙吧?我都没怎么见到他。” 姜雅娴入职了军区附属小学,虽然不是傅晋宁的班主任,但好歹也是他的数学老师呢,听到这消息,直接绷不住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她不就才当了一个月多月的老师,怎么就跟世界脱轨了呢?! 第81章 谢元禾回家,傅正勋重伤 七五年十月中旬。 落日照在了这片祥和地大地上,远处的海浪击打着碎石,穿着一套简单利落衬衫配西裤的女士站在了学校门口。 学校操场上还有一群正带着草帽正忙着收割稻谷。 这是劳动课,一方面能创收,另外一方面也能锻炼孩子的动手能力,并且不忘本。 他们年纪本来就不大,汗水湿透了衣服,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这一部分还算是比较高年级的学生,像低年级的学生劳动课则是除草。 傅晋宁听到下课铃声之后,也不着急走,而是继续写着作业,等写完一页大字后,他才合起本子塞进抽屉里。 一年级没有什么好玩的,周围的同学都好幼稚,而且还会经常哭,他听都听烦了。 因为今天是周三,夏姨姨还要开会,没有这么早下班,所以他都是自己背着书包先回家的,毕竟他都是一个小男子汉了! 操场上那些高年级的孩子散了大半部分,只留下割了一半的稻谷还有一些人在收拾东西。 有时候他在想,这么小的一个地方,是怎么勾出一垄一垄的梯田,而且每一个间隔都那么均匀。 于是小崽子弯腰拾起了掉 落在地上的谷穗,手指轻轻一捻,发现就是一个空包。 这些挺像阿娘养在家里的那些野生稻的,都是长了满满谷穗,一捏一个空包,就是抗虫害抗倒伏好。 “你在干什么?!”一个高高瘦瘦的小男孩儿见到傅晋宁的动作,以为他要偷偷拿走掉落 谢元禾在门口等了好久,才看到一个背着绿色挎包的小男孩儿慢悠悠的身影。 “崽崽!”谢元禾的声音清亮,如同铃铛被风吹过,响亮的很。 傅晋宁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这熟悉的叫声,他一个激灵,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一个麻秆一样的身影,但是那样子又如此的熟悉,他的脸上瞬间扬起了一个笑容。 猛地跑过去,谢元禾伸出手,接住了往她怀里扑过去的小孩儿。 “呀!你都高啦!”谢元禾发现一个多月不见,傅晋宁脸上的肉似乎被养回来了,而且好像也不知不觉之中变得高了一些。 傅晋宁有些自豪地扬起了下巴:“阿娘和爹爹虽然不在,但是我很听夏姨姨的话噢,每天早上都会跟着宗叔叔他们去锻炼,我们最近还有测试,我考了好几次的一百 分噢。” 崽子絮絮叨叨的,恨不得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告诉给她听。 谢元禾的眼神很是温柔,等崽子说完之后,他双眼发亮,满是崇拜:“爹爹前段时间回来,说阿娘是在做一件大事,上课的时候,老师问我们以后想要做什么,我说我想像阿娘一样!” 傅晋宁的世界观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被谢元禾重塑的,其实骨子里也因为有着一种慕强,所以他很快就被谢元禾的人格魅力给折服了。 “好,那就跟阿娘一样,想要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谢元禾挑了挑眉,不过照着崽子的兴趣,大抵是研究飞机会更多一些,毕竟最开始他接触的就是飞机。 母子俩有说有笑的走了回去,一路上见到了人,傅晋宁都会打招呼,然后说一句:“婶子好,对,这是我阿娘,她工作结束回来啦。” “还是阿娘噢,没有变,阿娘只是工作太忙,饿瘦了。” 傅晋宁不会觉得谢元禾的身形变化有多少,反正在他看来,谢元禾永远都是那个模样。 他这话倒是让不少家属都讪讪一笑,原来是误会了,谁知道呢!坐着吉普车回来的,而且又穿得那么光 鲜亮丽,身上也干干净净的,跟之前那不修边幅的肥婆娘差别也是太大了些。 姜雅娴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原是想今天晚上假意家访一下的,没想到正要出门的时候,就被她哥姜安匆匆赶回,给拦截住了。 姜安有些头痛,他的语气有些不愉:“小妹,你怎么就不能放弃老大呢?我都已经说了,你和他之间已经是完完全全不可能的了!” 姜父做的事情,姜安都已经知道了,上头正在严查,尤其是对于当初姜雅娴也派到大宁村插手傅正勋的事情,表示极为不满,认为姜父有滥用职权的嫌疑。 “是不是你看到那女的,你也被迷住了?”姜雅娴觉得姜安也有些疯了,她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很多:“为什么谢元禾可以,那女的可以,我就不行?!” 这一句话有些歇斯底里了,姜安一巴掌甩在了姜雅娴的脸上,瞬间让情绪失控的姜雅娴冷静下来,“傅家已经开始恢复了,我们与他们可以说是两个派系,从这一方面来说,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姜家如今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的肉,任人翻滚,他虽然没有参与进去,却也有知情不报。 每一个人的选择从各自守护的立场来说都没有错,只是路错了。 “我和爸爸已经商量好了,如果你再作妖,就不要怪我们再把你送去北疆兵团!”姜安说完之后,一甩袖子,“你好自为之吧!” 北疆……兵团,那可是如今最苦的一个地方! 这个时间点,环境已经开始松懈,曾经下乡的人都纷纷开始运作,希望能回到城里,她……却还要被送出去?! 姜雅娴气得浑身发抖,她忍不住了,也忍不了了。 谢元禾不知道,一个正在针对她的风暴又开始酝酿着,正在无声无息地聚集成乌云。 “谢工!傅团出事了!”谢元禾带着崽子还没到家里呢,一个护卫员就急匆匆拦住了她,“师长派了一辆车子过来,傅团现在在军区医院做着手术,您赶紧去看看吧。” 傅正勋回来之后就出任务了,这一次任务他们伤亡惨重,傅正勋为了救一个队员,受了几处木仓伤,最近的那一颗子弹,直击心脏。 谢元禾的心猛地一咯噔,她抱着崽子直接坐进了车子里,声音略带干涸:“走,我们现在立刻去医院。” 傅正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第82章 傅正勋不可能死了 车子刚到军区医院门口,就看到了里面来去匆匆的医护人员。 谢元禾牵着崽子被带到了手术室前,她的手有些发凉,而崽子则是紧紧贴在了她的身边,他的双眸满是迷茫,阿娘才刚刚回来,爹怎么就出事了? 傅晋宁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看着一旁坐着的阿娘苍白脸,想到了往日爹爹说要护好阿娘的话,他声音干涸,“阿娘,爹爹会没事的,对吧?” “对。”谢元禾的心有一瞬间是落空的,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出来后,谢元禾猛地冲上前,却看见医生双眼里满是疲惫,他说:“您是傅团的家属吗?” “我是。” “对不起。”医生满心的歉意混合着愧疚,直接冲击到了谢元禾的心脏,脑子里如同数万只蜜蜂开始嗡嗡作响。 白布后盖着的男人已经看不清楚面容了,在这一场战斗之中,多位同志都被燃烧瓶波及,而面前的男人受伤最重,有些烧得面目全非了,而且身负四处枪伤,多处肋骨骨折。 能撑到送回军区医院,已经是超出常人所能坚持的意志了。 那颗几乎靠近心脏的子弹被取了出来,但因为大面积的皮肤损伤,如今情况依旧危急。 谢元禾不能进去,只能 跟着崽子一起,隔着玻璃看着那被包裹得严实的人。 她不愿意相信会是这样的结局。 在共和国百年史之中,傅正勋确实是死了,但那也是因为实验出的事情,她在,便不会让实验出事。 可是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会如此清醒,护士送来了他转运到医院穿的衣服。 谢元禾的手落在他的衣服上,上头沾染的血迹已经暗红,变得有些破烂不堪,微微一捏,几乎有些碎了,上面的每一个印记,都证明着他的英勇,与他受过的磨难。 然而她却摸到了衣服里面有个夹层,好像还有东西。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连忙拆开,发现里面是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之中的是一群人的合照,看着应该是全家福。 照片已经被烧毁了大半,但旁边站着的青年与女孩儿面容依旧能清楚辨认。 谢元禾看着那青年的面容,她揪住照片,抓住从里面出来的医生:“医生,他不是傅正勋!他不是!” 旁边赶过来的宗政和看了一眼护在护卫员刘怀远怀里的崽子,然后看向了谢元禾手中的照片,他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动手抢,而是等谢元禾递过来之后,他认真地看着,这是…… 大犬同志。 这 次任务,原定是由林复兴参与,但因为林复兴手腕伤复发,没有参与进去,而大犬则是接替了林复兴原本的位置,成为了新一任的狙击手。 可是他身上的衣服,怎么会是傅正勋的? 谢元禾有些心焦,“虽然烧伤面积是很大,但是我看过了,那个身形绝对不是傅正勋的,你们是怎么认得人?就是靠一身衣服吗?那为什么这一套衣服有夹层?” 宗政和不在现场,自然是不清楚的,但如今换一句话说,傅正勋有可能还活着,这让他们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嫂子,我们会再去调查的。”宗政和的心依旧沉重,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同志。 另一边,西部的172计划刚有了进展,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僵局之中。 坐在实验室里的女人身形瘦削,但那双眸子却异常光亮,她说:“阿勋说,他的爱人172元素也有了解,我想,是不是我们都老了?” 这话的意思是,她们必须要注入新生的血液,才能使计划重新焕发活力。 “傅家已经做的够多了。”面前的老人却摇摇头。 傅正英原本拥有美好的人生,而不是背负多年的骂名,远离自己的孩子,跟丈夫一同扎根在不为人所知的大漠中。 傅正勋替他 们秘密寻找回失踪的172号元素,就连他的两个弟妹,也先后来到了这边,参与了不同项目的研发,里面对人体的伤害,几乎是不可逆转的,可以说,傅家新生一代几乎折损在西部。 然而,傅家还想要把阿勋的妻子也送过来? 程老是真的不愿意。 “如果只牺牲一代人,可以免三代人苦难,我想没有人会不愿意。”傅正英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 …… 谢元禾又回到了十一留下来的地下室,她返回去之后就在疯狂寻找新的希望。 医院里除了重伤的大犬同志,还有数位英勇的同志,他们也才二十来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可是这一次他们如果伤口恢复不好,结局便是退伍。 虽然会有一定的补贴,但是生活肯定大不如前。 谢元禾想到了在二十六世纪出现的全息医疗舱,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除非精神崩溃。 然而拉出来的器具之中,却没有能用得上的,谢元禾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她自己也知道,依靠如今的环境,要跨越数百年的基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花国人最擅长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将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一封书信从西部发出,落在了最南端。 …… 窗外难得的好天气,男人睁开眼,顶头精致的天花板,而身旁摆着花束的人似乎见到了这个场景,她有些激动,一口流利的Y国话:“你醒了?!那可太好了!医生!快来看看!” 走进来的医生面容是典型的亚洲长相,可是皮肤黝黑,不太像是花国人,倒是与他战斗时遇到的‘敌人’有些相像。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你已经昏迷了半年了,多亏是纳亚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医生说完这句话后,男人脑子有些混沌,纳亚,是谁? 很快,就有一个像猴一样的小伙子冲了上来,他见到了男人清醒过来,很是高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纳亚是T国贵族的小儿子,去年十月,他从米国回来在家族附近的城堡‘探险’,没想到就在山脚下捡到了重伤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也破破烂烂的,而且身上的伤很重。 好在纳亚家族有自己的医生,很快,男人就被救了回去。 过来好长一段时间,纳亚才在报纸上得知,原来与他们一山之隔的X国前段时间正在与花国对战,花国伤亡严不严重给,他不知道,但是X国倒是挺严重的,还想跑来他们家请求帮助,不过他们家族不参与这种事情,直接就拒绝了。 第83章 西北基地测试中 西北某驻扎基地。 狂风肆虐着大漠,卷起的黄沙漫天,试点中心升起了浓浓的黑烟,穿着防护服的人影又在茫茫大漠之中显得那样渺小,她正想要一头扎进里边,却被人拉住。 “谢工,您疯了?那可是爆炸点!您可不能去!”身旁的青年顶着狂风,他一把拉住穿着防护服的人,“傅导同晋导正在开会,程老还不知道,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那是我们仅剩的172元素了!” 是了,谢元禾在七五年的十一月,接受了从西部发过来的信件,上面希望她加入172元素研发项目,而对于谢元禾来说,172号元素也是研究医疗舱最必不可少的元素,所以她来了。 一到这边,她就见到了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 才发现,那个活在傅正勋记忆里的大姐,竟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明明只是大一轮的年纪,然而面容却衰老得很快,两鬓都染上了银白色,面向她时,傅正英只是笑了笑:“元禾同志,你好,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后面吃饭的时候,谢元禾才看到了傅正英的丈夫,也是整个基地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晋原钧。 他们隐去了所有的踪迹,来到了这边,连名字都只剩下一个代号,但是 他们却不悔。 谢元禾看到夫妻俩时,一瞬间觉得有些心情复杂,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面前的傅正英同晋原钧更像傅晋宁的父母。 她过来这边因为是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争取到了最大化的便利,上头大概是亏欠傅家,同意了谢元禾传递书信。 只是她在书信之中不能透露关于自己的任何消息,然而对于谢元禾来说,已经足够了。 谢元禾在出发之前,就告诉傅晋宁,她这次出发,是为了救躺在监护室里的每一位同志,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她一定会回来。 傅晋宁在夏岚的教导之下,开始了跳级,前几天还给她写信说: 阿娘,之前你和爹爹一起种的葡萄藤爬得很高了,我用的是之前你交给我喂给小黄的药剂噢。 你前段时间送过来的半体医疗舱很好用,夏姨姨已经在康复了呢,我听宗叔叔说,夏姨姨很快就可以站起来了。 崽子认识的字越来越多,从最开始需要用拼音,到现在不会的字去找字典写下来,谢元禾看到了他的成长。 有时候谢元禾看着信件时,都忍不住想哭。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在大宁村信誓旦旦跟傅正勋说,自己一定能教好崽子的。 然而,她到底是没能在崽子的身边,陪着他 长大。 就像她说自己要让傅正勋好好活下去那样,似乎也没能做到。 谢元禾的思绪回笼,她的目光变得坚定,拂开了学生的手,她说:“里面的控制阀,只有我知道在哪里,所以只有我能关上,从我过来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一定会把172元素带出来的。” 谢元禾义无反顾地开着那辆改造过的车,直奔爆炸点。 当初她来到这边,就是为了能分走一半的172元素,那一半已经用在医疗舱上了,剩下的就是用在武器上。 结合了172元素的武器杀伤力远超其他因子,这已经形成了新的材料。 在那么困苦的环境,谢元禾发现自己能做到这一步,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混合着172元素的元素球其实很小一个,而且在黄沙之中,如同大海捞针。 谢元禾只能徒步去找散落的零件,然后分析东西会掉到哪里。 防护服并不能隔绝所有的辐射,谢元禾带着手套的手靠在元素球时,觉得满手的滚烫,只是刚从沙子掏出来,就被它炙热的光茫给刺伤眼。 谢元禾强忍住从心脏传来的不适,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硬生生被她吞了下去,而后小球被塞进了高分子隔绝桶中。 呼吸 变得缓慢,她抱着那个还不到5升容器大小的桶,步履蹒跚,一步步走出了爆炸中心。 每一步,好似都有极大的压力,压着她的身子直不起来,风沙卷席,双眼有些模糊,全世界都被染上了血色,若是有别人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谢元禾的双眼已经透着血光了。 她强烈要求研发医疗舱,是因为万一傅正勋被发现,只要还活着,她就能救活他。 义无反顾投身到实验之中,也是为了像傅正勋一样千千万万的同志可以不用以身肉搏。 谁不喜欢火力覆盖,谁不喜欢不战而胜? 但那都是有代价的。 谢元禾觉得自己的呼吸之间都有血气,喉咙之间有些发痒,她咳嗽了好几下,恍惚间看到了好几个穿着防护服的身影,她已经抬不起手了,只是抱着东西,一步步朝着他们走过去。 …… 元素球找回来了,谢元禾住进了医院。 然而对于谢元禾的体检报告,上面的人都有些沉重。 多次报告都显示谢元禾的生命体征在下降,而且是不可逆的。 其他人通过疗养尚且可以恢复部分数值,谢元禾的数值却是在逐步下降的,就好像是—— 一个空荡的躯壳之中,疯狂燃烧着灵魂,支撑着躯体在前进。 像是医 者不能自医,谢元禾研究的医疗舱对她的病情毫无作用。 而谢元禾视网膜破裂了整整三个月,从带着血色到看这个世界变得黄澄澄的,很影响谢元禾的设计,不过她的实验转去做了设计和分析,颜色对于她来说倒不是太大的困难。 傅正英看着这么拼命的谢元禾,无数次感到了后悔,如果那一封信没有发出…… “大姐,就算没有那一封信,我也会来的。”谢元禾笑了笑,苍白的面容中,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珠子镶在上面。 “阿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 这一句话脱口而出,傅正英提起弟弟的名字时,都带上了哽咽。 “不,他一定会支持我的。”谢元禾喉咙有些发痒,下意识咳嗽了两声,脸有些发红,她一只手挡住,咳得有些缓不过来,如同熟虾一样弓着身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不会让当初的事情再发生的。” 傅正勋对她当初选择民工,是感觉可惜的,却还是支持她。 谢元禾的思绪落回其中,她看着傅正英,“大姐,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们已经从无到有了。”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还要临阵换将吗? 大家都拗不过谢元禾,于是谢元禾仍旧留在漫天黄沙的基地之中。 第84章 傅正勋,欢迎回家 融合了172元素的DF系列掌法从天而降,在大漠掀起了一朵又一朵的蘑菇云,隐身战斗机盘旋在蘑菇云的周围,如同翱翔天际的猎鹰。 谢元禾拿着望远镜,看着运输20在空中作为后备部队,跟着战斗机机群划过风沙卷席的大漠,满意得点点头,放下望远镜后,她拿着笔记录着,写下一句: 空天系列测试完毕,第一部分计划完成,深蓝下海即将开启。 她的笔迹依旧苍劲有力,然而合上的力气稍微大了一些,她就忍不住咳嗽。 “谢工,外面风大,您先跟我们进去吧!”学生想要搀扶着谢元禾,谢元禾却摆摆手,有些无奈道:“程老都九十岁了还健步如飞,我二十就要扶了?” 她倔强地看向了一旁的女士,“你说对吧,傅导?” “对。”傅正英无奈道:“外头有我看着,你先进去,今天咱们得好好吃一顿饺子。” “你说的是。” 基地为了照顾科研学者,都是二十四小时供应食物的,今天的测试比原定计划还要提前,大家都比较激动,所以这一顿晚饭则是安排了一顿大餐。 谢元禾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傅正英同晋原钧都已经在位置上了,夫妻俩瞧见她过来,满是笑容。 “元禾,你这个大功臣,总是来得这么晚,菜都要凉了。”晋原钧指了指桌子上 的菜,“你看这个是什么?” “酸菜鱼,这是哪弄来的?” 西北不靠海,连水源都少的有些可怜,他们来到这边每天都是风沙卷席,洗澡的机会都变少了很多。 “你先前不是提议往下走的N省可以靠水吃水么?稻田宽沟深槽,设施养鱼,循环利用,就养出了那么一批适合的鱼,养成了就送了一批过来。”傅正英说完之后,拿着公筷夹了一筷子酸菜,她笑笑:“快尝尝。” 送来鱼,为什么要给她夹酸菜? 谢元禾最开始也没在意,然而当酸菜进入她口中的那一刻,味道酸辣刺激着味蕾,与记忆之中的感觉又那样相似。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傅正英,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拿着筷子又夹了一片鱼肉,舀着汤汁拌了一口饭,谢元禾恍然才发觉味道有些偏咸。 原来是眼泪掉进饭里了。 她没有说话,沉默地吃完之后,便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下来,独留几个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照亮着宽阔却又寸草不生的大路。 失去太阳庇护的营地晚上就会起冷风,卷着黄沙刮在人身上发疼。 男人披着黑色大衣,他站的很直,笔挺的如同种植在戈壁的白杨。 他那摄人的气息,在见到人的那一刻,瞬间变化得如同天上皎月那般温柔。 谢元禾借着月光对上了傅正勋的眸子,这个干燥的大西北,吸一口都是风沙的味道,然而她此刻却觉得只一阵春风的味道。 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终是氤氲上水雾,两人都没有说话。 忽然,瘦弱的身影扑入男人的怀里,苍白的唇瓣覆上了他的薄唇。 在温度传递之中,她将脸埋入傅正勋的怀里,眼泪顺势滑进他的脖颈间。 带着哭腔的声音又是那么温柔: “傅野同志,欢迎回家。” 对于谢元禾来说,傅正勋这个名字似乎充满着危险,而傅野两个字,就如同野草一样,哪怕大火肆虐,待到春暖,总会复苏。 谢元禾最开始,只是想看男神的人生如何辉煌,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改变了他原有的轨迹。 在二十六世纪,她习惯了单打独斗,但来到这里,她却发现自己是一个忍受不了孤独的人。 她曾经是为了男神的信仰而独自前行,如今也是为了傅正勋,但身边却多了很多同伴,她们的最终目标或许不一样,但终归是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元宝。” 傅正勋的声音很是低哑,只是刚念完这个名字,所有的情绪都哽咽在喉。 那一场对抗,他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为了护住身后的每一寸土地,和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子民而死。 他只是有些后悔,当时从G 城离开时,是那样匆匆;接到任务时,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昏迷了半年,傅正勋的身体机能都在退化,好在纳亚一直帮着他,在T国恢复了一个多月,傅正勋就可以下床了。 然而当他能走时,就立刻想返回花国。 纳亚见此,便助他寄了一封信到使馆,派来的人正好就是洛湛。 原以为要辗转几个月,才能从T国返回花国,没想到他们坐上了一辆快速列车。 当列车在铁路穿梭时,傅正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诧异速度的变快,也诧异周围人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节车厢,有不少都是穿着军装的残疾同志。 洛湛说,这一趟车是从N市发往京城的,一路上途经G市、C市,好几个点的医院都配备医疗舱,他们是去医院治病的。 “医疗舱你猜是谁研究的?”洛湛说完之后,又摸了摸车窗,“你再猜猜快速列车?” “我们一直在寻找你,尤其是她,她坚信你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洛湛的语气有些沉重,“你不要怪她没有来接你,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就只有她还在坚持着。” 直至纳亚的信寄到大使馆前,谢元禾都以自己的每一份成果,去换一个寻找的机会。 傅正勋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谢元禾因为受到元素球的辐射,进了医院。 两人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相互沉默着,而后男人声音嘶哑—— “谢谢你,不曾放弃我。” 傅正勋顺势牵住了谢元禾的手,他发现谢元禾瘦得很厉害,原本胖嘟嘟的手背,如今像是一副皮贴在了骨头上,硌得他生疼。 “我很早之前不是说了,我来的使命,就是救你啊!” 谢元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想起了当时的场景,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所有的悲伤。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但这一刻,她只希望自己能多活几天。 她笑了笑,“陪我走走吧。” “来的路上你应该都知道了吧?DF系列的空天计划都很好,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弹道,这从天而降的掌法,很暴躁,它的存在,不会让更多人陷入当时的困境。” 谢元禾指了指远处,“那有很多大坑,都是我们战斗的痕迹。” “这里很快就不需要我了,但我也答应了上面,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是回海岛。” 深蓝下海的计划是在海岛,只是大部分时候她可能都要在东山省开展工作。 医疗舱也是为了民生,但对于当时的花国来说,却是不实在的,然而谢元禾执意如此,双方都后退了一步。 她为花国定制南天计划,花国则允许她利用172元素制医疗舱,并且派遣人手寻找傅正勋下落。 第85章 全书终 四季更替,岁月流转。 时间一步步跨越,花国步入改革开放,经济腾飞时,科技更是日新月异。 月牙色勾勒的青竹旗袍贴合在女人的身上,她的身旁站着的男人穿着军装,两人显得那么和谐,和周围的家长一同,站在学校门口等着。 女人手里还抱着一束花,向日葵混合着白玫瑰与绣球花,再加上剑兰,包装得很好。 旁边的一位妇人见状,还有些懊恼,对着丈夫抱怨道:“早知如此,我也学着送束花,女儿看了不知道要多开心。” 女人听到了这句话,笑了笑,没有说话。 铃声敲响,没一会儿,校门口走出的少年神采飞扬,看见夫妻俩整整齐齐站在面前,他大声喊道:“妈!爸!” 少年穿着白色圆领校服,浅蓝色的校服裤依旧显出了他的长腿,大步跨来,双眼含着星光,笑时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花束被塞进他怀里的时候,少年呵呵一笑,“妈,你今日怎么突然有空了?” “崽子高考,我能不来吗?没时间也要抽出时间来。” 傅晋宁已经同傅正勋一般高了,谢元禾没办法再像小时候那样揉揉他的脑袋,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崽崽,你要步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了,京 大是不是易如反掌?” “我妈带出来的孩子,那是肯定的!” 笑容灿若骄阳,在某一刻,竟然与面前的女人有七分相似。 一九七七年底,谢元禾返回海岛,从此开启了深蓝下海计划,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海岛,谢元禾也开启了教崽模式。 原以为傅晋宁会在飞机上有所造就,没想到却与深蓝结缘,或许对于他来说,深蓝能让他呆在谢元禾的身边更久,于是渐渐地,他也爱上了大海。 于是一九八八年,他考入了花国海洋大学。 他的成绩去京大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所以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在邀请导师演讲的时候,他还看到了与他爸傅正勋有几分相似的傅导,傅正英。 也是那时,傅晋宁才知道自己不是傅正勋的孩子。 如果是最初那没有安全感的崽子,一定会惶惶不安,然而这多年被爱滋养着,傅晋宁没有了当时的感受。 就像他妈谢元禾说得那样,“我只是又多了一双疼爱我的父母,过年又可以多拿一份红包了。” 是,傅晋宁在不知道自己另有父母前,已经有两个外公外婆了呢。 …… 谢元禾没有自己的孩子,看着同事们都在接孩子放学的 时候,她会想到自家崽子已经上大学了,不需要她了。 她看着正在栽花的傅正勋,有些遗憾道:“没能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会不会觉得有些遗憾?” 傅正勋很多年前就看过谢元禾的报告,一个空荡的躯壳,全靠灵魂在燃烧支撑,他根本不敢以生命去赌,而且对于他来说,比起孩子,他更爱的是眼前的人。 “这话要是崽子听到了,不得发一通脾气。”傅晋宁算是傅家、谢家的独苗苗了。 不过还好,晋家还没绝,因为晋原卿那小子又同当初那教授的女儿复合了,还将对方一家都拐来了这边,生下了三个混血儿呢。 “你要是想,咱们也可以去领养一个嘛。”要说起来,现在家家户户都是一个孩子,他们家也不缺嘛。 谢元禾最终还是摇摇头,她觉得做到这一步,其实每一个学生都是她的孩子,实在是养不了啦。 “说起领养来,你还记得招娣吗?”傅正勋洗干净了手上的泥土。 “嗯?”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谢元禾依旧记得那躲在小洋房后边那浑身烧得滚烫的孩子,还有想要当圣母玛利亚的傅正勋,想要养这孩子。 “你等等,我给你看封信。” 傅正勋进去之后又拿着一封信 出来。 信上用的是漂亮的花体字,从大洋彼岸的鹰国寄过来的。 傅叔叔,谢嫂嫂,您们好。 我叫星星,很抱歉我的汉语写得不太好,但我已经在努力学习了。 接下来就是英语了,大概的意思就是她原名叫何招娣,她是被玛丽杰克夫妇领养的孩子,六岁之后就跟随着夫妇俩去往鹰国生活。 因为高烧,她忘记了很多东西,直到一次意外,她才想这些东西来。 虽然害怕,但还是很感激当初的谢嫂嫂。 随信而来的,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星星的单人照,另外一张是他们的全家合照。 看得出,星星已经褪去了当年那孱弱的模样,变得开朗而又阳光。 谢元禾觉得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好。 …… “我好像食言了。” 床上躺着的老人眉眼温和,面上的皱纹每一处都彰显着她的温柔,她的手盖在那位儒雅的老人手上,拍了拍他的手背:“不能再保护你了。” 傅正勋回握,“六十五年,也值得了。” 二零三九年七月,八十五岁的谢元禾因病逝世于京都军医院。 同年九月,傅正勋也逝世。 这年,原定的百年南天计划,完成了第一期。 由南天计划支撑的科研根基让花国 的科学技术超越了世界上所有的国家。 等其他国家回过头时,才发现那些幻想于科幻电影之中的东西,都出现在了花国的土地上。 多年后,明亮的课堂里,老师敲了敲黑板,“今天我们要为大家介绍一位花国潜藏百年的院士。” “她就是——” “我知道!是谢元禾院士!”一个孩子站了起来,她口齿伶俐道:“谢元禾院士是南天计划的提出者,也是一期的主持者,她制定了空天计划、深蓝下海、摘星登月等计划,还在民生、医疗方面有杰出成就。被誉为共和国的国之重器!” 老师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学生,点点头,对她的回答很是赞同,表扬道:“对!谢世宁同学回答的很好!” “当年,谢元禾院士为花国的科技做出了……” 课程结束之后,谢世宁的同桌推了推她的胳膊,问:“阿宁,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在纪录片看到的是,国之重器是元禾院士的丈夫傅首长呀?” 谢世宁其实一点都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毕竟她的太爷爷也只是跟她说—— 祖太奶奶特别热衷于将头衔扣在祖太爷爷的头上,要问为什么,祖太奶奶只是笑了笑,说:值得。 至此,花国生机盎然,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