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灾年，我娇养了四个反派》 第一章 穿越 “娘！您快醒醒啊！” 宋轻舒被耳边一片鬼哭狼嚎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小脸的主人见她醒了，一把抱住她，继续嚎哭，“娘，家里一点吃食都没了，咱们咋办啊！” 宋轻舒脑袋依旧浑浑噩噩的，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顷刻间涌入脑海。 她竟然穿越了！ 原主被继母卖给了无父无母的姜家大郎姜煜墨做继室，没几年姜煜墨就战死了，留下五十两银子的抚恤金。留下留下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今年十六，已经定了亲，二儿子十四，三儿子十岁，最小的女儿才六岁。 在这个孝字当头的年代，她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有钱有地位有孩子，没公婆没丈夫，小日子实在不错。就是穿越的时候不太好，现在是个荒年，大家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想她普本毕业靠卷奋斗多年，干到分公司总裁后却过劳死，她人生的终极目标不就是这吗！ 接收完记忆，宋轻舒也知道了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儿是自己的继子，小名三儿。 小家伙虽然才十岁，但模样实在不错，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十分机灵，看着便乖巧。 她和颜悦色地摸了摸小三儿的脑袋，笑道：“别担心，没粮了咱们就去买。” 小三儿依旧泪眼汪汪，愁眉苦脸道：“娘，家里的银子早就没了，不是都让您补贴娘家了吗……” 宋轻舒闻言一愣，不是吧……原身还是个扶弟魔败家娘们啊，自家的钱咋能补贴娘家呢！ 她正郁闷呢，忽然又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这少年也生得一付好皮囊，剑眉修目，唇红齿白，只是此刻脸上满是慌张和恐惧。 “娘……不好了！我私种罂粟的事情被官府发现了，过来搜查的官兵已经快到咱家门口了……” 宋轻舒一听到这话，火气噌一下就蹿到了头顶，撩起袖子便一巴掌甩在了少年脸上。 “你个臭小子！是不是不要命啦！哪里来的胆子，竟敢种罂粟那样杀头的东西！” 少年捂着脸，眼中愤愤，嘴上理直气壮反驳，“还不是因为家里的钱都被你拿去贴补娘家了，我才想出这赚钱的法子，你有啥资格打我！” 宋轻舒看他死不悔改的样子，心头火更大了，正想再甩他几个耳刮子，忽然觉得这剧情有些熟悉。 宋轻舒拧眉想了片刻，总算想起来，这不就是她前不久听的一本小说里的剧情吗！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她竖着眉头问面前的少年，“你叫什么？” 姜尚仁一脸古怪，但碍于她强大的气场，还是不情不愿回道：“姜尚仁……” 没错了！那本小说里最大反派的名字就叫姜尚仁。 还真穿书啦！而且还穿成了反派们的炮灰后娘。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宋轻舒心里那个郁闷，立即拼命回忆那本书的剧情。 那是一本大女主重生文，原书女主名苏若昀，与姜尚仁定亲，姜尚仁爱上一个罪臣之女叶欣，用计将她送给了一个手段残暴的将军，最后被那将军折磨致死。 重活一世，苏若昀利用前世所知信息，一步步走上权利的顶端，名利双收，至于姜尚仁，最终落得五马分尸的下场！ 而现在，正是她重生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举报姜尚仁私种罂粟。 原主就是死在今日，为了保住几个儿子的仕途，当着官兵们的面触柱而亡！ 想到此处，宋轻舒急得不行，她刚穿越，可不能就这样窝囊死了！“碰碰碰！”院外传来巨大的拍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快开门！官府办案！”威严的声音在外头喝问。 屋内三人俱是惊恐地望向院外。“娘，这可怎么办啊。”小三儿年纪小些，被这种场景吓得一下瘫坐在地。 姜尚仁眼底更是绝望，看着一脸苍白的母亲跟弟弟，一咬牙，就道：“我去说去我种的，绝不让娘和弟弟吃苦。” 他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孩子啊！ 宋轻舒动容地拍着他的手，原书中他们就是妥妥的炮灰，姜尚仁为了这事在牢狱中吃了大大一个苦头！ 偏偏她穿过来的时机不对，这次恐怕真得受这牢狱之灾。 若有东西储物就好了，把那些罂粟都藏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有储物需要。】 空间？金手指！ 宋轻舒差点喜极而泣，她不及多想，便拉着两个儿子嘱咐道：“你们先去外头拦住官兵，拖延一会儿时间，娘想办法解决罂粟的事儿。” 两娃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别的法子，便点头快步出去了。 宋轻舒一秒也不敢耽搁，翻了窗户就到了后院。 看到满满一后院随风飘扬的罂粟花，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骂了几句姜尚仁，却也只能试探着道：“收！” “姜宋氏人呢？”外面官兵已经不耐烦地推开两兄弟往后院来了。 娘真的有办法吗？ 姜尚仁二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地闭着眼，仿佛做好下一秒这脑袋就要落地的准备了。 门被推开了。 世界却突然寂静下来了。 小三儿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推旁边的人：“大大大哥你看。” 姜尚仁绝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又……” 神色却忽然惊愕住了。 整个后院空空如也，别说罂粟花了，就是连片花瓣也没有！ 宋轻舒已经拿着锄头锄了一行地，先是看了一眼那农女打扮的女子。 清秀瓜子脸，一对翦瞳秋水般清透，可仔细察看，就能看见里面掩饰住的苍凉与滔天恨意。 这不正是刚刚重生归来的大女主吗！ 宋轻舒眼底打量着，面上却不露声色地惊道：“官老爷们怎么来了？瞧我，我打算把后院辟出来种些菜，耽搁了迎接官老爷们。” 为首的那个衙役头儿一皱眉，鹰目立时扫向一旁。 “苏姑娘不是说这边种了罂粟吗？” 苏若昀脸上那丝尽在掌握的笑也僵住。 不可能啊，如今姜尚仁正被那罪臣之女诱着种了一大片罂粟，怎么可能没有！ 第二章 罪臣之女 苏若昀强自镇定下来，垂着头声音细弱：“官爷，民女只知道有人私种罂粟，可没说就是宋婶子家，我不过就是偶尔在这一片瞧见了……” 宋轻舒冷眼瞧着，心中暗叹，还真不愧是女主，三言两语扭转乾坤。 那头头浓眉皱得更紧，思忖片刻，对着手下人一挥手：“再仔细搜搜，看是不是被藏起来了。” 宋轻舒含笑看了苏若昀一眼，也忙放下锄头拍了拍手，佯装惊讶，“那罂粟可是有毒的东西，大人明察，咱家绝不会种那等害人的东西！” 衙役头头儿只铁面道：“有人举报，那自然要加强搜查，你家真没事，我们也不会拿人。” 宋轻舒点头应是，也就任由他们进去了。转过头来，便笑靥如花看向不远处的苏若昀。 “昀丫头还真是关心咱们家，看到我们这边有罂粟，担心得跟着官兵一块过来了，有你这种儿媳妇是我们姜家的福气。” 什么姜家的福气，重活一世她疯了才又嫁给姜尚仁！ 可苏若昀是谁？前世她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怎会让人拿住自己的把柄？ 她强忍着微微一笑：“婶子您不会怪我吧，我知道您肯定不会做那等违法的事儿，这才跟着官兵们一起过来的，让他们查查，也正好证明了您家的清白。” 她这话说的，还都是为了姜家好喽？ 宋轻舒险些没绷住笑，面上连忙满意地点头：“放心吧，咱家铁定不会出事的。” 苏若昀心中也在冷笑。 放心，她当然放心，今天一过，姜家全都得完蛋！ 不消一会儿，去搜寻的衙役很快回来了。 “大人，没搜到。” 听到这话，苏若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这笑容转移到了宋轻舒脸上，她笑呵呵地看着官兵们：“我就说咱们家不可能种罂粟，各位官老爷这下放心了？” 忙了大半天却白忙活一趟，那头头不敢多说，只不耐烦对着手下道：“走！去别家再搜搜。” 临走之前他还恶狠狠地瞪了苏若昀一眼，骂道：“要是什么都没搜到，你这就是妨碍公务的罪名！” 说完，就气冲冲地带着官兵们走了。 苏若昀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不仅没能扳倒姜家，自己竟然还要担上罪责！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里疑云丛生，再也笑不出来了。 宋轻舒则是大大松了口气，笑着拉起苏若昀的手，说道：“昀丫头，婶子果然没看错你，你是一心一意对我家阿仁的，我立马让他去你家提亲，早日娶你过门！” 过门？ 苏若昀吓了一大跳，忍着往后退的冲动道：“成亲的事不急，再慢慢考虑，我先走了。” 送走了失魂落魄的苏若昀，顺便赶走了在外头看热闹的村民们，宋轻舒这才回了院子。 进到院子就看到满脸疑惑走过来的大儿子。 “娘，咱们院子后头那些罂粟您藏……” 她眼中立即翻涌起一股火气。 这个大儿子，在农家长大，没什么本事，却心高气傲，自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实则被人蛊惑着拿了当枪使都不知道！ 她往凳子上一坐，脸色阴沉地盯着姜尚仁，质问道，“臭小子，你可没那本是拿到罂粟种子，说说吧，是哪个祸害撺掇你种的这个？” 姜尚仁面上闪过一抹心虚，却没有说话。只心中暗暗想着：早知道就不听欣儿的了，她还说乡里人没见识，没人认识这东西，只要种了卖钱，就能凑够娶她的聘礼。 哪里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不过他心里念着欣儿的好，不愿把她供出来。 宋轻舒看着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姜尚仁，知道不把他这性子掰回来，这个家迟早还是要完。 她冷哼一声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村里那个叶欣，你有没有想过，她这是想害你啊！” 姜尚仁一急，试图为心上人辩解，“娘，欣儿同我亲梅竹马，她是怎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她一心一意地对我，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 宋轻舒冷漠地看着他，少年已经十六岁了，虽然面庞仍有些稚气，但在古代已经算是一个顶门立户的男子汉了，可他脑中还竟是些情情爱爱，连别人真情还是假意都看不清楚。 “你口口声声说她一心一意对你，那她的家事底细你可都知道？她来咱们杏花村之前住哪里，家里又是干什么，这些她都有跟你坦白吗？” 姜尚仁被问得哑然，却依旧倔强道：“娘，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欣儿两情相悦，求您成全我和欣儿……” “闭嘴！”宋轻舒实在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跪下！”她重重一拍桌子，身上那股威严的气势便散发出来。 姜尚仁张着嘴，面上满是错愕，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发如此大的火。 “不要让我重复一遍！”宋轻舒锐利的目光看着姜尚仁，一字一顿。 母命不可违，姜尚仁只能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宋轻舒看他面上倔强的表情，知他心中不服，缓了语气问道：“姜尚仁，你也是读过书的，可知道窝藏罪臣之女该当何罪？” 姜尚仁愣在当场，半晌之后才回过神，结巴道：“娘，您是不是搞错了，欣儿她怎么会是……” “你与她相处的时间最多，你说说，她哪里像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宋轻舒冷冷道，“我既然敢这样说，便是有证据！” 姜尚仁再一次哑然，神情纠结，“就算欣儿是罪臣之女，可这也不是她的错，她是无辜的！” 宋轻舒真是气得想再上去扇这混小子一巴掌，声色俱厉道：“那林欣胆大包天从流放路上逃脱，如今躲在咱们村里，虽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哪天被朝廷找到，就是罪加一等，你要是娶了她，也要一并获罪，轻则入狱，重则流放，你自己要作死我不拦着，但你可有想过小二小三小妹他们，小妹还那么小，你忍心看着她因为你的私心遭罪？” 姜尚任已是震惊得说不出话，他只想着自己跟欣儿是真心相爱，从没想过那么多。 宋轻舒失望德看着他，这个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是责任。 “姜尚任，你爹同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上了战场，他一生为国，最后战死沙场，村子里的人谁不赞一句英雄，难道你想让他因为你死后也要蒙羞吗？” 这一声质问，如惊雷一般狠狠劈在姜尚任脑袋上，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原本还跪着的身体，一下弯折了下去。 他跪坐在地上，脸上俱是悔恨与与茫然，他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么严重。 宋轻舒长出一口气，从凳子上站起来，最后说了一句，“你就在这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第三章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宋轻舒教育完大儿子，便让小二小三把家里收拾一下，方才官兵们搜查的时候翻得一团乱。 看着各自忙活的两个儿子，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想起，她不是还有一个小女儿吗！女儿去哪儿了？ 一把拉住最听话的小三儿，急急问道：“三儿，你妹妹呢，我怎么没见她？” 小三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才乖巧回道：“前几日外婆不是说想小妹，把她接走了吗？” 宋轻舒听他一说，立马就想起这段剧情了，她那挨千刀的继母哪里是想小妹，她是要把小妹骗过去偷偷卖了！ 这件事也是后期大儿子黑化的转折之一。 不行！她决不能让继母把小妹卖了！ 这般想着，宋轻舒神色一厉，对着三个半大小子就喊道：“赶紧拿上家伙事儿，去宋家把小妹接回来，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三个孩子还是一头雾水，但看宋轻舒难看的脸色，也知道事情紧急，连忙各自拿了锄头斧子，跟着她一起冲出了院门。 宋轻舒手里拿着一把大菜刀，脚下生风，宋家离她家三里多的路程，她一炷香就跑到了。 还没到门口，她就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从门里出来。 那小娃娃手脚不停踢打，哭得声嘶力竭，“我不要走！我要回家~呜呜呜~~大哥！二哥！三哥，快来救救小妹！小妹不要被卖掉！” “不许哭！你娘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喂狼！”那长相刻薄的婆子在小妹身上狠狠拧了一下，凶神恶煞地吓唬道。 宋轻舒的眼睛一下就红了，挥舞着菜刀就冲了过去。 “你个杀千刀的人贩子，快把我家小妹放下！” 那婆子吓了一跳，看到宋轻舒手上明晃晃的菜刀，一下就把小妹摔到了地上。 宋轻舒顾不上那婆子，连忙把小妹从地上抱起来，看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难受得不行，立即柔声安慰，“小妹不怕，娘和哥哥来了，娘这就带你回家！” 小妹依旧抽噎着，却紧紧抱住了宋轻舒的脖子，眼泪汪汪道：“真的吗？小妹以后只吃娘吃剩的剩饭，娘不要卖了我，小妹求您了……” 宋轻舒看着小妹身上没二两肉的模样，心里一痛，动作轻柔地擦着她小脸上的泪珠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这世上娘最喜欢小妹，怎么会舍得卖了你，娘马上就带你回家！” 她这边正安慰着小妹，三个儿子已经过去恶狠狠地把人伢子揍了一顿了！ 人伢子躺在地上一边跑一边大声嚎，“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宋家人听到外头的动静，也都立即跑了出来。 宋轻舒的继母宋田氏是个泼辣的，看到人伢子被宋轻舒几人打跑了，一下就炸了，指着她就破口大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丫头，这赔钱货又不是你亲生的，你发什么颠！竟然还宝贝起这丫头片子来！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卖了这臭丫头也是为了她好！” 小妹吓得又是往宋轻舒怀里钻，“娘，小妹以后给你洗衣服干活，我还会捡破烂卖钱，我能自己养活自己……” 宋轻舒抱紧了她，心疼得不行，看向宋田氏的目光好似结了冰，声音冷得彻骨，“你别忘了，我也不是你亲生的！你这蛇蝎心肠的恶婆娘！把我卖了还不够，还要卖我女儿！你既然把我卖给了姜家，从今往后，我就跟宋家一毛关系都没有了，你再敢卖我的女儿，我就把你送官，让你们一家子都去蹲大狱！” “你休想！”宋田氏顿时急了眼，宋轻舒可是他家摇钱树，若是没了这继女接济，他们家往后日子还怎么过。 她心里也奇怪，这个从前唯唯诺诺，对娘家言听计从的窝囊丫头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就刚刚抢孩子那气势，她看着都发憷。 她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撒泼打滚，“你个忘恩负义的贱胚子！老宋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我的命好苦啊！给老宋家当年做马养孩子，到头来贱丫头还要欺负我！” 宋田氏动静闹得不小，很快就引来了村民们的围观，连村长也闻声赶了过来。 宋轻舒见着村长，立即便拉着他出来主持公道。 “村长，这是当初田氏卖我时签的契书，您老帮我作证，我跟宋家已经没啥关系了，我要彻底跟宋家划清界限！” 说着，她又拿出了另外一张欠条，甩到田氏面前，“这是你这些年从我这儿借走的银子，趁着今日村长也在，你一并还了我，以后我们两不相干！” 田氏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却还是梗着脖子死不承认，“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欠过你银子！” 宋轻舒冷笑，早知道她不会承认，抖着手中借条冷声道：“这上面可都按了你的手印，你要是不认，那咱们就官府见！” 田氏这才怕了，跳起来便要去抢宋轻舒手里的欠条。 宋轻舒早就防着她，一个闪身，直接一脚又把她踹回了地上。 田氏在地上“哎呦哎呦”滚了半天，又嚎哭起来，“老娘家里没钱！你看我这条命值多少银子，直接把我的命拿去得了！” 宋轻舒没理她，叫了村长就往宋家院子里去。 田氏又是一下跳起来，赶忙跟在几人后头。 她抢先到了厨房里，掀开装米的米缸，可怜巴巴地装穷，“村长，您看我家真的一粒米都没有了！” “村长爷爷，您别听她的，我昨天还看到田老大在田埂里啃红薯呢。”姜尚仁在一旁冷不丁来了一句。 村长怒瞪田氏，“田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别再耍花招，快把粮食拿出来！不然我就让宋老汉休了你这婆娘。” 村长是宋老汉的族叔，自然有这个权利。 田氏这才害怕了，不情不愿地从厨房的柴火垛里拿出了一小袋红薯，哭丧着脸道：“村长，咱家的粮食都在这儿了，您就是真要休了我，我也拿不出再多了！” 这会儿刚过了荒年，各家都没有余粮，村长也没再逼迫，他回头想找宋轻舒说说，却没找到她人。 第四章 偷 此时的宋轻舒趁着众人不注意，已经偷偷跑到了厨房旁边的杂物间。 她从原主记忆力知晓田氏把家里的银钱和粮食都藏在了杂物间， 进了杂物间，一直没动静的空间突然诈尸了。 【叮，检测到前方一米处有贵重金属，宿主是否收取？】 还十分贴心地给出了一个箭头指示。 宋轻舒大喜，金手指果然给力，都省得自己找了。 她立即按着指示挖开了那处墙砖，果然在里头看到了十几两银子和大堆的粮食。 宋轻舒冷笑，先拿了银子出来，这些钱几乎都是她贴补给娘家的，现在正好物归原主。 除了银子，他把粮食也都装进了空间里，只留下一贯银子和两小袋杂粮面。 不全部拿走是怕宋家人狗急跳墙，只是她现在拿走的也不及原主之前给娘家的数量。 拿完了东西，她立即又回了厨房，村长正要派人去找她呢。 “我刚刚去了个茅厕。”宋轻舒表情自然地解释了一句。 村长不疑有他，指着地上那袋红薯便对她说道：“宋家丫头，你先收着这袋红薯，等以后田氏有了钱，你再让她还，她要是还不肯还，你尽管来找我。” 宋轻舒上前背起红薯，十分大度地点头应道：“有村长您作保，我还有啥不放心的，她既然没钱，那就等有钱了再说。” 村长见宋轻舒这般好说话，对她的态度愈发和蔼，让她有事了尽管去家里寻他。 宋轻舒在田氏怨毒的目光里，领着四个孩子回了家。 闹将了这一场，时辰已经过了正午。 一家子人早上就没有吃东西，这会儿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姜尚仁从宋轻舒手中接过红薯，就要去厨房里面做饭。 宋轻舒却是拦住了他，语气寻常道：“你带弟弟妹妹们去外头等着，我来做饭。” 几人听到她这话，面上俱是露出震惊之色，耿直的小二更是直接说道：“娘，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宋轻舒看着四个孩子明显不信任的眼神，恼羞成怒，不耐烦地挥手赶他们，“谁说我不会做饭的！我以前只是不做，你们都出去，今儿就让你们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四个孩子虽然被撵出了厨房，但好奇心却更强了，十分想知道后娘能做出啥吃食。小二小三小妹便到了另一边的窗户底下偷看。 姜尚仁本来是不想去的，但看弟妹们都去了，便也无奈跟了过去。 小三儿和小妹个子矮，就攀在窗台上，小妹肚子早就饿了，手指放在嘴里，小声问道：“娘会做啥好吃的呢？” 小三儿面上带着满满的不信任，“娘能做啥好吃的，能把东西弄熟就不错了。” “那要是生的咱吃不吃啊？”大个儿的小二摸着肚子苦恼道。 “二哥真笨，你假装吃不就行了！” 只有姜尚仁眼眸微闪，若有所思地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后娘，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多。 三个小家伙在外头嘀嘀咕咕，厨房里的宋轻舒已经削好了红薯，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些大米，准备煮红薯粥喝。 红薯切成滚刀块，加入米粥之中，大火煮开。再转小火慢慢熬煮。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阵阵米香便在厨房里蔓延开来。 宋轻舒轻轻吹了烟气，拿勺子搅了搅红薯粥，大米已经煮得开花了，她又往粥里加了一把腌菜，煮了片刻，这才舀起一小勺尝了尝。 满意地点点头，便用抹布将砂锅从灶上端了下来。 “好香啊~~”小妹猛地吸了吸鼻子，口水已经从嘴角流了下来。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宋轻舒端着熬好的红薯粥，对着外头喊道：“饭好了，过来洗手吃饭。” 孩子们早就等不及了，哪里顾得上洗手，直接冲到了饭桌上。 宋轻舒看到几个孩子乌漆嘛黑的小手，立即板着脸道：“不是叫你们去洗手吗，洗了手才能上桌吃饭。” 小二又是仰着头，耿直说道：“娘你以前吃饭都不洗手，咱们都是跟你学的。” 宋轻舒无语，心里吐槽原主埋汰，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教育道：“娘以前习惯不好，所以从今天开始要改正，娘刚刚已经洗了手了，你们也要学娘一样洗干净手。” 孩子们看着她干干净净的手，便也都听话地去洗了手。 宋轻舒将粥和红薯都分给他们，看几个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的模样，她心里有些发愁，就家里这几个崽子的饭量，空间里的粮食也不够吃几顿。 她想了想，便看向姜尚仁说道：“老大，咱们后院那块被你祸害的地得赶紧拾掇出来，种些土豆红薯啥的，你明天就开始收拾。” 姜尚仁明显有些不愿意，但碍于宋轻舒的积威，还是不情不愿应下了。 一家人满足地吃完饭，宋轻舒正收拾碗筷，就听到外头一阵叫骂。 “宋轻舒，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你给我出来！” 门板被拍得碰碰作响，宋轻舒皱了眉头，听出是继母田氏的声音， 这老庾婆怎么来了，难道是发现钱和粮食不见了。 还真被宋轻舒猜对了，田氏等村长走了之后就去查看藏银子和粮食的地方，发现东西不翼而飞，人立刻就疯了，带着人便气势汹汹地往她这里来了。 宋轻舒才不怕他，冷笑一声，从院子里拿起一把笤帚，直接去开了门。 外头拍门的田氏见到门开，正要冲进去，便当头被笤帚抽了一下。 “啊！” 宋轻舒看着狼狈的田氏，叉腰堵在门口，冷笑道：“我还以为外头是啥脏东西呢，田氏，你来我家做什么？是来还钱的吗？” 田氏捂着被打得发麻的手臂，目光怨毒，破口大骂，“小贱人！还敢打我！你个胆大包天的贼偷，竟敢偷了我家的钱和粮食，快拿出来，不然我今儿给你没完！”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偷了你家东西，你有啥证据？”宋轻舒丝毫不怕她，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家藏钱和粮食的地方，除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丫头，还有谁知道！”田氏恶狠狠道，随后便坐在地上开始撒泼，“老天爷啊，我的命好苦啊，家里的东西被那不要脸的偷了去，我还咋活啊！不如一头撞死算啦！” 这边动静这么大，早就引来了周围的街坊邻居，有那爱看热闹的，便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宋寡妇，你也不能看着你娘去死吧，你要是真拿了就交出来。” 宋轻舒冷冷看了那人一眼，语气冰冷，“我说了没拿，要是不信，自去告官好了。” “你若真没拿，那就让田婶子进去搜搜吧，反正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有人怂恿道。 地上的田氏眼睛立即亮了，一下跳起来，便要往院子里冲，“对，我要进去搜搜，是不是你拿的，一搜就知道了！” 宋轻舒也没拦他们，唇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一派气定神闲模样。 东西在她空间里，这些人能搜出来才有鬼了呢。 第五章 猪下水 田氏带着人把姜家一通翻找，翻箱倒柜下来，除了之前给的那一袋红薯，铜子儿都没找出来一个。 田氏傻了眼，犹自不敢置信，跳脚指着宋轻舒大喊，“你一定是把东西藏到外面去了！” 宋轻舒依旧冷笑，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冷声道：“我从你家离开的时候可就背了一袋子红薯，街坊邻居可都看见了，而且我要是去外头藏东西，难道会不引起大家注意！” 田氏被说得哑口。 方才帮着她的邻居这会儿又开口了，“是啊，我家就住在宋寡妇家隔壁，可没见她出来埋过啥东西，田婶子，你怕是冤枉好人了！” “对啊，别不是你记错了藏东西的地方吧，回家再好好找找。可不兴这样埋汰人的。” “说不准她就是想讹人呢，村子里谁不知道，这婆娘不把继女当人，卖了人家还成天想着从人家身上刮下一层皮来！” 听着街坊们七嘴八舌的指责，田氏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她狠狠剜了宋轻舒一眼，便准备带着人离开，想着以后再找机会把东西拿回来。 宋轻舒哪会让她这么容易离开，上前一步拦在她身前，冷笑道：“来我家闹一场，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没门！你把我家家具都糟蹋了，不赔钱休想离开！” 田氏脸色一变，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袖子，色厉内荏道：“我没钱！就你家那些破烂，拿出去送人都没人要！” 宋轻舒依旧冷笑，空间方才都检测到田氏身上带了银钱了，还想在她面前装。 “你刚刚不还说我偷了你的钱吗？怎么现在又说自己身上没钱了，你把我当傻子呢！”说着便去拽田氏的袖子。 宋轻舒动作很快，又用足了力气，一下就把田氏半截袖子都给扯了下来，一个灰扑扑的钱袋子掉在了地上。 田氏大惊失色，立即弯腰要去捡，却被宋轻舒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她颠了颠那钱袋子，正是自己留下没拿走的那一贯银子。 “贱人！把银子还给我！” 田氏眼都红了，凶神恶煞地扑过去，就要把宋轻舒手上的钱袋子抢回来。 宋轻舒灵活地后退了一步，把钱袋子放进了怀里，冷冷看着她道：“这些银子就当是赔偿，你要是再在我这里胡搅蛮缠，那咱就去村长那里评评理，你身上明明有银子却不还我的钱，看村长会不会休了你！” 田氏听她提到村长，立马就怕了，可又不甘心银子就这样被她拿走了，只能恶狠狠啐了一口，放下句狠话，“贱蹄子，你给我等着，咱俩的事没完！” “你尽管来，我等着呢！”宋轻舒眼中带着煞气，丝毫不怕田氏的威胁。 田氏被她那目光一看，心头一颤，竟是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畏惧。 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带着人便灰头土脸地跑了。 院子里的姜尚仁兄妹四人看着宋轻舒简单粗暴地把娘家人赶走，面上满是惊诧。 都觉得自家后娘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再不是一心想着贴补娘家的冤大头了。 宋轻舒没管孩子们心里怎么想的，把院门紧紧关上，催促他们继续去收拾，心里则是盘算着，既然有了银钱，明儿就要去镇上一趟，买些粮食过明路，顺便再买些粮食种子。 次日一大早，宋轻舒早早起床，把孩子们也都叫了起来，先对着姜尚仁嘱咐道：“老大，我今天要去镇上买点东西，你看着弟弟妹妹，顺便把家里的地收拾出来，要是顺利的话，我天黑前应该就能回来。” 姜尚仁听到她要出门，眼神微微闪了闪，立即点头应道：“娘您放心去吧，我会看好弟弟妹妹的。” 宋轻舒点头，又是叮嘱另外三个小的，“你们要听哥哥的话，可不能调皮捣乱。” “知道了娘~”三小只点头如捣蒜，乖巧应声。 宋轻舒这才放心出了门。 杏花村离天水镇不远，也就二十几里路，宋轻舒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 她第一次来古代的集镇，心下十分新奇。进了镇子便四处看着，到处都是行人和商铺，可比村里繁华多了。 但街上行人大多面黄肌瘦，穿的也都是旧衣，看起来日子过得并不好。 宋轻舒想到刚刚过去的荒年，也能理解，那几年百姓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饿死的人也不少，这些镇上的人已经算是过得比较好的了。 她跟路人打听了专门卖东西的集市，便径直去了那里。 宋轻舒先去了成衣铺子，给四个孩子买衣裳，仨小子都是选得耐脏的靛蓝，给小妹则是选了一身碎花的桃红小袄。 想着小妹粉嫩嫩的小脸，穿上这一身肯定特别可爱。 她原本还想给自己买一身，可看了价钱觉得不划算，便买了块青色棉布，准备回家自己做。 买完衣裳她又去了杂货铺子，买了些油盐酱醋，还有日常要用的胰子牙粉。 想着几个孩子平日里鲜少有零嘴儿吃，又去糕饼铺子称了几样点心和糖。 这些零零总总的小东西，加起来也花了大几百文。 最后她才去了卖菜的摊子，先买齐了各种粮食种子，路过猪肉摊子时，看到大块的五花肉，便有些动心。 “摊主，这五花肉咋卖啊？”她试探着问了价。 “四十文一斤。”摊主正在剁肉，头都没抬地回道。 “这么贵！”宋轻舒忍不住惊讶出声，刚刚她一圈逛下来，对这里的物价也有了些了解，四十文，都购买两斗陈米了。 摊主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一旁的瘦肉，“精肉便宜，只要二十文。” 宋轻舒咋舌，二十文也贵啊。 她目光在肉摊上扫了一圈，眼尖得看到摊子下面的水桶里似乎装着什么红红白白的物什，立即问道：“摊主，那里面装的什么？” 摊主扫了一眼回道：“那些都是猪下水，我准备拿回去喂狗的。” 宋轻舒闻言眼睛一亮，猪下水可是好东西啊，喂狗也未免太可惜了。她心中立马有了一好主意。 “这些猪下水怎么卖，我都要了！” 摊主听到她这话，手上切肉的动作一停，诧异地看着她，古怪问道：“你买这些东西做啥？又不能吃。” 宋轻舒想起古人好像是不吃猪下水的，只笑笑道：“我自然有用，摊主你就说多少钱吧。” 摊主想了想，便摆摆手道：“这东西也不值钱，你想要就送给你吧。” 宋轻舒大喜过望，对着摊主连连道谢，便拎着满满一袋子猪下水离开了。 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怎么处理猪下水了。古代人没吃过卤味，不知道这东西的美味，说不准她能靠着这些大赚一笔。 第六章 郁闷得不行 宋轻舒逛了一上午，眼看已经到了晌午，便准备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她拎着猪下水，找了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小馆子，就准备进去。 前脚刚迈进去，饭馆的伙计已是一脸嫌弃地挡在了她面前。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客满了，您另找别家吧。” 宋轻舒皱了眉头，不满地指着里头的空位道：“这明明还有位子，咋就客满啦？” 小二已经拿手捂了鼻子，另一只手指了指她手上的猪下水，语气十分不客气，“客官，咱这儿是吃饭的地方，你拿着这东西进来，不是影响别的客人吃饭吗！快快走吧！” 宋轻舒不服气，还想跟那小二理论，却已经被推搡出了饭馆。 “哪里来的乡巴佬！有多远滚多远！” 宋轻舒听到那小二的咒骂，心中愈发怒火中烧，啐了一口骂道：“呸，老娘以后做了卤味，就专门来你店门前叫骂，不仅抢光你的生意，还让你想吃吃不着！” 骂了一通，她心中舒服了一些，索性也不吃东西了，拎着买的东西就出了镇子，准备直接回家。 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了村里。刚进村子，宋轻舒就远远看到两个身影正在拉拉扯扯，其中一个还十分眼熟，正是她那败家大儿子姜尚仁。 另一个……看着好像是个女子。 宋轻舒皱了眉头，又走近了些，隐隐听到了两人说话。 “阿仁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红薯饼，你快尝尝！” 女子的声音矫揉婉转，带着几分媚态。 “欣儿，我家有粮食，你们孤儿寡母的，自己都不够吃，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姜尚仁语气十分温柔，推让道。 “阿仁哥你快拿着，我和娘平日多亏你照拂，才能不饿肚子，这饼是我的小小谢礼，你可一定得拿着！” 女子娇嗔了一句，将饼塞到了姜尚仁手中，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腕。 姜尚仁的脸瞬间就红了，捧着红薯饼有些手足无措。 宋轻舒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已经猜到那娇媚女子的身份了。 “宋娘子，你这是刚从镇上回来啊？” 忽然，有人在身后唤她。 宋轻舒扭头，看到是住在自家隔壁的林婶子，立即点头应道：“是啊婶子，我这刚回来呢。” “买了这多东西啊。”林婶子目光在宋轻舒身上溜了一圈，看到她手上提着的猪下水，瞬间就没了兴趣。 她当即转移了话头，冲着不远处那两人努努嘴，神情不屑道：“大妹子，婶子可得提醒你一句，让你家阿仁离林家那狐媚子远些，那狐媚子整天就盯着你家阿仁不放，还不是阿仁心软，总给她家送粮食。” 宋轻舒眯了眼，果然是书中的恶毒女配林欣，姜尚仁会不喜苏若昀，就是因为她在中间挑拨离间，后面姜尚仁把苏若昀送人，也是她挑唆的。 这林欣实在是一个心肠歹毒的搅屎棍，而且她和她娘还都是犯官家眷，流放途中被流民冲散，才侥幸逃到了杏花村。 母女俩谎称是逃难的难民，村长心肠好，看她俩孤儿寡母的，便让她们在村子里住下了。 但这两人没户籍，自然也没有田地，平日里吃喝都是她那蠢大儿接济。 姜尚仁会胆大包天的种植罂粟，也是这狐媚子的唆使。 宋轻舒眸光一厉，心中已是有了决断，得想办法解决了这狐媚子，让她不要继续缠着大儿子，不然大儿子往后还要有大麻烦！ 这般想着，她便大步走向了两人。 脚步声很快引起了两人注意，姜尚仁看到气势汹汹的宋轻舒，面上立时浮起惊惶，下意识离着身旁的林欣远了一些。 心想着，娘咋这快回来了，看到他和欣儿在一起，肯定又要生气了。 林欣也看到了宋轻舒，察觉到姜尚仁的举动，眼中闪过一抹轻蔑。 没出息的家伙，若不是爹爹获罪流放，自己还是京城的贵女，哪里会看上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乡野小子。 她心中鄙夷，面上却一丝不显，带着微笑迎了上去。 “婶子，我听阿仁哥说您去镇上了，定是来不及是晌午饭的，这是我亲手烙的红薯饼，特意送来给您和阿仁哥的，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姜尚仁听她这样说，也立即随声附和，“娘，欣儿妹妹一直惦记着您，这是她对您的心意，您快尝尝！” 宋轻舒暼了眼林欣手中的红薯饼，那饼卖相十分好，不像庄户人家平日里吃的粗粮，一看就是加了精面的。 这可不是一个家里没有田地，连粗粮都吃不上的人家能做出来的。 她心中冷笑，面上也带了笑，挑眉看着对面两人，“这饼做的还怪好看的。” 姜尚仁以为她喜欢，心中大大松了口气，立即邀功道：“欣儿妹妹厨艺可好了，不管我给她送去啥粮食，她都能做出好吃食，她早跟我说，要做些好吃食送给您尝尝呢！” “不过一些粗劣手艺，婶子别嫌弃。”林欣也很配合地在一旁红了脸，娇娇怯怯的模样。 宋轻舒脸色更古怪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简直茶香四溢！ 这林欣穷得叮当响，日常吃穿用度都靠她大儿子接济，如今用她儿子送的粮食做了吃食送给她，还说是她自己的一片心意？ 这纯粹是来恶心她的吧！呵，跟老娘比茶艺，那老娘就陪你茶！ 她笑眯眯拿起饼子，装模作样地咬了一大口，皱眉啧啧道：“啧，这饼子看着挺好，吃起来还真是不咋滴，欣丫头，婶子以为你刚刚是谦虚呢，没想到说的是实话，你这手艺还得多练练啊。” 林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眼神委委屈屈地看向姜尚仁，“阿仁，都是我不好，让婶子见笑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练……” 姜尚仁看她这幅模样，立即心疼了，刚想替她再说几句话，那边宋轻舒已经吃完了一张饼子，又拿起了另一张。 “阿仁啊，娘今儿没吃晌午饭，还真是饿了，这饼味道虽不行，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林欣看她把两张饼子都吃了，脸上笑容更僵了，心中郁闷得不行。 她不过就是想装个贤良淑德的模样，让这女人尝一尝，剩下的还是都拿回家自己吃，哪里想到这女人这么没脸没皮，竟然全给吃完了！ 宋轻舒看她脸色，怎会猜不到她怎么想，心中冷笑，面上依旧笑呵呵问道：“欣丫头不会舍不得吧？” “不会……怎么会呢……这本来就是做给您和阿仁哥吃的。”林欣憋着气，咬牙回道。 “婶子想也是，毕竟这做饼的粮食还是阿仁给你的呢，你有啥好舍不得的。” 这话一出，林欣的脸更黑了，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宋轻舒三两口就把第二张饼吃完了。她拍拍手上的沫子，招呼大儿子。 “阿仁，欣丫头的心意咱也收到了，回家吧。” 姜尚仁还有些舍不得，想跟林欣说几句道别的话，却已经被宋轻舒强硬拉走了。 林欣依依不舍地望着姜尚仁，等两人走远了，脸色才瞬间阴沉了下来，怨毒的目光瞪着宋轻舒的背影，片刻之后冷哼一声，扭着纤细的腰肢转身走了。 第七章 恨铁不成钢 宋轻舒走出几步，脸上的笑容才淡了，斜眼看着不情不愿的大儿子，冷不丁开口问道：“阿仁啊，你觉得咱家这日子过得咋样？” “还……还成吧……”姜尚仁被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含糊回道。 “还成？你记得咱家有多久没吃肉了不？我今儿去镇上，都舍不得割一斤肉，你那几个弟弟妹妹，成日里只能吃些粗粮白菜，咱家粮食已经剩的不多了，过些日子，怕是连粗粮都吃不上了！” 姜尚仁脸色有些发白，“娘，没您说的这么严重吧……” “咋没有，娘还会骗你不成，你回去灶房里看看，就知道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要是忍心你弟弟妹妹饿死，就再给那林欣家送粮食吧！”宋轻舒恨铁不成钢，这蠢货，被那狐媚子几句好话就迷得五迷三道，自家粮食全都送给她，也不管弟妹死活。 姜尚仁脸色更白了，心中暗暗后悔，是啊，他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不管弟妹有没有饿肚子，就把粮食都送给了欣儿。 其实在他心里，弟妹自然比林欣更重要，只是他习惯了被欣儿捧着，重要欣儿说几句好话软话，他就巴巴把粮食送过去了。 “娘！儿子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了！”姜尚仁想明白，痛定思痛，咬牙保证道。 宋轻舒看他神色，应也确实有了悔意，脸色稍霁，满意点头，“你想明白了就好，以后可莫要再做那等蠢事。” 两人说这话，已经进了自家院子。 几个孩子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却只是远远看着宋轻舒，没有靠近。 宋轻舒立即对着几人招手，??“快都过来看看，娘给你们买了啥好东西！” 几个孩子顿时瞪大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宋轻舒已经打开了麻袋，拿出了给几个孩子买的新衣裳和零嘴儿。 宋轻舒先拿出老大小二和三儿的衣裳，在三人身上比了比，稍稍大了些，正好明年也能穿，便满意点头，“不错，以后你们出门也能有身体面衣裳。”不用总穿那件打补丁的。 仨小子受宠若惊地接过衣裳，小二小三面上仍是不可置信，拿着新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娘，这衣裳真好，看着比村长家顺子哥的衣裳还好，真是给我买的？” 小二小心翼翼地摸着新衣裳，还不停拿眼偷觑宋轻舒，娘竟然会给他们买衣裳，真是跟做梦一样。 “不是给你给谁啊，你不要就还我！”宋轻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小二赶紧把衣服紧紧抱在怀里，面上满是傻笑。 姜尚仁也十分感动，捧着衣裳问道：“娘，您就给我们买了衣裳，您自己……” 宋轻舒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买了买了，娘买了布自己做，可比外头的划算，你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多听老娘的话，别老气我就行了。” 姜尚仁想到叶欣的事儿，讪讪闭嘴不说话了。 宋轻舒没功夫再搭理他，拿出那件碎花的小棉袄，对着小妹招呼，“小妹快过来！” 小丫头显然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怯怯走了过来，小脸上还带着写畏惧。 宋轻舒拿着花棉袄就穿在了她身上，看着被新衣裳映衬地越发玉雪可爱的小脸，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稀罕道：“我家闺女生的真是好，跟年画上的小仙童似的，娘稀罕死了！” 小妹小手轻轻揪着新衣服的下摆，眼眶都红了，她伸手紧紧搂住了宋轻舒的脖子，糯糯喊道：“谢谢娘亲，小妹以后一定会更听娘的话！” 宋轻舒听着那软软糯糯的小奶音，一颗心瞬间软的像豆腐，想到原主之前因为继母挑拨，对小妹一点都不好，别说新衣裳了，连饭都不让她吃饱，心中便更加疼惜她几分。 “小妹真乖，娘以后会对你更好，别说是新衣服，就是小妹要天上的月亮，娘也帮你给摘来！” 小妹被她的话逗得咯咯直乐，真希望娘亲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好，再不会变回从前。 安抚完了小妹，宋轻舒又给几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块枣糕，让他们先垫垫肚子。 这更是让孩子们越发受宠若惊。 宋轻舒看他们吃得香甜，就提了猪下水，准备先去处理一下，晚上就做这卤猪下水吃。 她拿了凳子和盆，就在院子里处理猪下水。 别的还好说，那猪肠子的味道可冲，院子里瞬间充斥着一股上头的屎味。 几个孩子都捂着鼻子，离得远远的，看她在那里洗肠子。 小二低声跟弟妹说道：“娘买那些东西干啥啊？快臭死我了。” “不知道啊，但我觉得娘肯定有她的用意！”小三若有所思，缓缓分析道。 “一会儿你们吃啊，我可不吃那臭东西。”小二十分耿直道。 姜尚仁面露为难，他也不想吃，但要是不吃，娘又会生气的吧。 三儿和小妹也是一脸纠结，三儿把心一横，视死如归道：“小妹，娘现在对咱这么好，还给咱买新衣裳，咱不能伤了娘的心。” 小妹坚定地点头，“吃！只要是娘做的，就是屎我也吃！” 宋轻舒可不知道几个孩子的心路历程，洗了三四遍，总算是把猪大肠洗干净了，然后用自己在镇上买来的调料，把下猪心猪肝和猪大肠都卤了起来。 猪肺和猪血则是用来住汤。 她在厨房卤了一下午，香味就飘了一下午。 几个孩子守在厨房墙根下，鼻子就没停过吸气。 第八章 跟他一刀两断 “太香了！娘煮的真是猪大肠，不是红烧肉吧！”小二的口水已经快把前襟弄湿了。 “哥，咱不是亲眼见的吗，娘把那些下水都丢进了锅里。”小三吸了吸鼻子，回道。 “娘啥时候能煮好啊……”小妹踮着脚，眼巴巴望着厨房，很好诠释了啥叫望眼欲穿。 几个孩子这会儿都忘了，刚刚是怎么嫌弃猪大肠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宋轻舒总算把下水卤好了，还做了大大一盆子血旺，端到了桌上。 不用她招呼，几个孩子早就在桌边等着了，眼巴巴等着她等开饭。 宋轻舒被他们的模样逗乐了，板着脸问道：“都洗手了没有？” 几个小家伙忙不迭点头。 “那好吧，开饭！” 宋轻舒一声令下，孩子们立即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尤其小二最生猛，一筷子夹了好几块猪大肠塞嘴里，差点被烫得跳起来。 “都慢些吃，今儿让你们吃个够！”宋轻舒哭笑不得，知道几个孩子是太久没吃肉了，才会馋成这幅样子。 心中对他们又是怜惜几分，几个孩子以前在原主手下没少吃苦，往后自己赚了钱，定要让几个孩子顿顿都有肉吃。 等孩子们吃完了饭，宋轻舒便在院子里收拾碗筷，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叫她。 第八章 “宋娘子！宋娘子！” 来人的声音有些急切，宋轻舒立即放下手中活计，一边应声一边快步到了门口。 “林婶子，啥事儿啊？”她看到站在门外的隔壁林婶子，疑惑问道。 “宋娘子，你咋一点不着急啊？外头都传开了，说你家老大为了林家那狐媚子，要跟苏家丫头退亲，还说……” 宋轻舒闻言一惊，皱紧了眉头，见对方欲言又止，立即追问，“还说啥了？” “还说林家那狐媚子是啥……犯官之女，是逃了朝廷的流放到了咱这儿的，就是被你家老大包庇窝藏的！” 宋轻舒太阳穴忍不住“突突”直跳，已经猜到流言是谁放出来的了，这村子里知道林欣身世的除了她就只有苏若昀。 女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这是想一箭双雕，既能退了和姜尚仁的婚事，还能让林欣和姜尚仁身败名裂，要是能引得官府来抓人，那就更合她的意了。 宋轻舒无所谓林欣的死活，但她不能不管姜尚仁，如今当务之急是让大儿子和林欣划清界限，不能再让那狐媚子缠着大儿子！ 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吩咐两个大的收拾碗筷，让三儿看着妹妹，自己拿了些粮食和粮种就立即出了门。 林欣母女俩住在村子最东头那片荒地，两人住的也不是啥正经房子，就是用茅草和木头搭的窝棚，暂时有个栖身的地方。 毕竟盖房子可需要许多砖头和木料的，这俩身无分文，又好吃懒做，哪里来的银钱盖房子。连这窝棚都是姜尚仁那傻子帮着盖的。 宋轻舒过去的时候，林欣正端着碗出来，看来也是吃了饭，准备去洗碗。 “婶子，你咋来了，吃饭了吗？要不要进屋再吃些？” 林欣看到宋轻舒，眼中闪过诧异，面上依旧十分热情地招呼，仿佛今天中午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宋轻舒没进门，只在院子外头站着，将背上的袋子放到地上，语气冷淡道：“这里有些麦种和高粱种，还有一百斤杂粮面，足够你们母女俩吃到秋收了。” 林欣看着地上的一大袋粮食，目光微闪，垂眸轻声问道：“婶子这是啥意思，我不明白。” 宋轻舒冷笑，“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跟你搞那些弯弯绕绕的，收了这些东西，立即离开杏花村，别再打阿仁的主意，我现在是好言奉劝你，你要是不识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林欣瞬间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婶子，您真是误会我的，我对阿仁哥的真心日月可鉴，婶子若是不信我，我可以立马发誓……” “呵，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你怕爱的不是阿仁这个人，是他送给你的粮食吧？”宋轻舒冷笑打断，根本懒得听她巧言令色。 骗得了傻大儿，可骗不了她。 眼见着林欣又想辩解，她立即抬手阻止，“要是你只想讹我儿一些粮食也就算了，可你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想让他去死，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们姜家可要不起！” 林欣抽泣声一滞，垂眸哽咽道：“婶子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宋轻舒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承认，从袖中掏出一株早就准备好的罂粟，狠狠甩在她脸上，“你装！你继续装！你敢说这害人的东西不是你让阿仁种的，你这丧良心的，还说不是想害死阿仁，阿仁差点因为这个被官差抓走！” 林欣身子摇晃地往后退了一步，面上依旧一付无辜模样，含泪控诉，“婶子真的冤枉我了，我只不过在阿仁面前提过一句，哪里想到他真会一时糊涂去种了这东西！我若知道他种了，定然会阻止的。” 宋轻舒冷笑连连，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看来早就想好了退路，事发了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想置身事外，没门！ “婶子若是不信，我现在就以死明志！”林欣说着，眼睛就望向了一旁的门柱。作势要往柱子上撞。 宋轻舒也看了过去，眼尖地看到那柱子上围了一圈稻草，这要是撞上去，还真很难把人撞死。 “等等！” 她一边喊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林欣的脖领子，另一只手飞快的就把柱子上那圈稻草给薅下来了。 “行了，你继续吧。” 宋轻舒回头冲林欣笑了笑，松开了她的脖领子。 林欣人都傻了，她原本就是看中那柱子上有一圈稻草，肯定撞不死人，才使这苦肉计的。哪里想到这女人竟然把稻草薅了！ 这下她可是进退两难，白着脸撞也不是，不撞也不是。 宋轻舒冷笑一声，眼神鄙夷，甩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罂粟的事情你可以抵赖，但犯官之女的身份，可没那么容易能抹除！” 林欣的脸色终于变了，眼中闪过一抹阴戾，这老太婆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世的，她明明很谨慎，一个字都没在姜尚仁面前透露过。 “林欣，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你乖乖离开阿仁，跟他一刀两断，你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不然……你就等着官府的人上门抓你们吧！”宋轻舒冷声警告。 林欣脸色惨白，颤抖着唇，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宋轻舒也没想把人逼急了，又指了指身下的粮食，“粮食你收好，我给你三天时间，收拾东西离开杏花村，别想再打什么歪主意，不然你知道后果！” 林欣咬着下唇，心中虽万分不愿意，也只能憋屈地点了头。 宋轻舒这才满意，转身就离开了。 林欣呆呆看着地上的粮食，又看了看宋轻舒的背影，眼中闪过浓浓的怨毒。 要是这个女人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了！ 第九章 香囊 话已经放出去，再惦记林家母女那边的事情也只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宋轻舒一边在脑子里梳理原女主接下来会有的走向，一边继续忙家里的事情。 其实原主那个死去的丈夫把家里操持得还算不错，主要是原主的心不在这儿，什么都不想着管，现在宋轻舒接手，要修整的地方就格外多。从收拾缝补到糊墙驱虫，什么都得她亲自来。 这一忙就直接忙到入夜，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宋轻舒瘫在椅子上费力地给自己捶背，支使身边的孩子跑腿：“小三儿，去，开门看看是谁来了。” 小三儿乖乖答应了一声，屁颠屁颠跑过去，看到门口那个明显不是农村里人该有的娇弱柔美的女人后还愣住两秒。 “娘……娘！”他赶紧回头喊人，“是大嫂子！” 小孩子很多时候并不管所谓的人情世故和道德伦理，他们只知道自家兄弟喜欢这个，就会毫不犹豫一口一个嫂子。 宋轻舒噌一下起身，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几乎是刻意扬着下巴走到院门边。 不管来的人是林欣还是原女主，都不是好相与的，她没必要给好脸色。 “不是让你赶紧收拾东西滚吗？还来干什么？” 这边说话的动静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一阵仓促的脚步声靠近，姜尚仁快步过来，局促地搓着手掌，不太敢靠近安慰心上人，也不想走。 “我知道我不该留在这里，但这些日子婶子和阿仁哥都帮了我很多……我想做点什么来表达感谢。” 林欣可怜兮兮地垂下眼，玉手半遮面，像是虚虚擦泪，“我没什么手艺，也拿不出好粮食。以往反倒学了些绣花的本事，就去采了些带香的花籽之类的，自己做了个香囊。若是婶子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宋轻舒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东西肯定有问题。 她从林家暂住的那间院子出来才几个时辰，这么快就拿出个香囊，要么就是提前准备好的，要么就是这小丫头立马着手要弄个东西送人。 一个为钱能哄骗乡下人种罂粟的恶毒女人，她才不信这人会知恩图报到吵完架就准备谢礼。 “我不要你的东西。”宋轻舒后退一步，把扒在门边的小三儿拉开，作势要关上门，“带着你的香囊，滚得越远越好，别再来了！若再让我见着你，别怪我不客气！” 林欣震惊地半掩唇，一副不敢想象对方会如此凶狠的模样，连身子都些微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伤心过度而摔倒晕厥。 没两秒，她又坚持往里走：“不……好歹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婶子送我粮食让我上路，是我们家的恩人！” 这话落到姜尚仁耳朵里，就自动翻译成自家老娘用物资羞辱林欣，要把这柔弱的小花驱逐出村。 他心疼得心都快碎了，忍不住伸手扶住林欣：“娘，何至于此？” 宋轻舒在心里骂过一百零八遍，真是个不争气的恋爱脑，不得不伸手把那个香囊拿过来，大大方方点头：“行，这个香囊我收下，你赶紧走吧，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 其实她本来想说狐媚子大晚上往别的男人家里奔走算什么事，对上姜尚仁的表情，才不得不把话拐个弯。 林欣此行目的达到，才柔弱点头，轻声细语地安抚姜尚仁，话里话外劝她亲阿仁哥不要和母亲置气，三言两语就一边把宋轻舒描成不可理喻的形象，一边不停地透露自己有多柔弱可怜。 这是把在大家族里学的宅斗那一套用到农村人身上了，若不是宋轻舒穿越而来，一般人真得被她欺负到死都没话说。 姜尚仁一千个不放心，提出要送林欣回去，后者视线扫过好几遍宋轻舒，最终满眼眷恋地摇摇头，独自走进黑夜中。 可怜被迷住的阿仁哥一万个心疼也只能站在院门口，视线几乎化为实质跟着心上人一同远去。 被迫出演的恶婆婆的宋轻舒，无语地转身往屋里走，打算直接把香炉丢进厨房还没烧灭的灶火里。 管它里面是什么破东西，一把火下去都能烧得干干净净，再无后顾之忧。 宋轻舒一边添柴一边想，最好是能把那个臭小子的恋爱脑也烧干净，好好驱驱邪！ “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姜尚仁很快察觉不对，手忙脚乱地把院门关上，赶紧跟进厨房，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宋轻舒，“再怎么说这个香囊也是欣儿的一片心意，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应该这么糟蹋啊！” “滚！”宋轻舒看都不想看他。 臭小子之前还会听她说两句，好歹是未来的大反派，她还以为他能迅速察觉不对一心向明，没想到被狐媚子勾引两句就又找不着北。 丢人的东西！ “娘！”姜尚仁有些着急，一副恨不得要下跪的姿态，“欣儿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这香囊便是她留下的最后的东西！您这么不喜欢就给我，让我留个念想，行吗？” 为了个认识没多久的狐狸精要下跪，真是好能豁出去的气魄！ 宋轻舒气得有些想发笑，她是不是还该夸夸这死孩子不愧能当反派？ “这样吧，你把户籍迁出去，跟她一起滚！” 姜尚仁自然知道这是气话，也不介意那香囊直接砸到自己脸上了，道完谢就跑。 宋轻舒气不顺，这个晚上睡得格外不好，隔天早上也懒得搭理姜尚仁，早早收拾好东西就去镇上。 她上次已经在家里实验过，在这个时代做卤水也是有人喜欢的，反正猪下水是不值钱的东西，完全可以借此大发一笔。 上次来过一次，这回再想找那肉摊已经轻车熟路，宋轻舒直接找了过去，一副打商量的语气：“老板，你这儿每天能有多少猪下水？” 摊主眉头紧皱在一起，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你就是之前那个听说肉贵就宁愿拿猪下水回去的人吧，不是已经带回去试过了吗？猪下水的味道太重，根本吃不得，还买做什么？” 第十章 卤肉买卖失败 显然老板对宋轻舒有极大的误解。 她嘿嘿笑两声，眼珠子转了转，一副精明算计的模样：“猪下水再臭那也是肉啊，好好处理完往锅里一放，不也是油荤吗？您就别管我怎么吃了，有多少就卖我多少吧！” 摊主脸上的神情带上一些诡异，其中还掺杂着怜悯，想想也觉得那么多内脏不能白送，随口喊了个价：“这样吧，我也不多收你的，现在肉价贵，下水我就收你八文钱一斤。” “我这里都是人工养的肉猪，一般是提前一天或者凌晨杀猪，两百多斤出栏的猪，不算头能有二三十斤的下水，都新鲜着。你都要？” 就算是只买下水，这么大量，那也是大顾客。 “要。” 宋轻舒笑着点头，“不仅是今天要，之后的我也预定，你是赶集日才会出摊，还是每天都在？” “每天都在的。” “那就好！就算我不在，我也会让人来取，我姓宋。”她假装从怀里掏掏、从袖子找找，实际上是从空间拿出半两银子，递给摊主，“这里是五钱，你称称今天有多少，剩下的就当是定金，以后的下水都只能卖给我。” “若是你还有别的兄弟不知道怎么处理动物内脏，也可以介绍过来卖给我，钱不会差你们的。” 这些话其实都是废话，至少对肉摊老板来说是，毕竟以前这些东西根本就没人要，狗都嫌臭。 好不容易有人收，蠢货才不卖。 几乎没费多少工夫，宋轻舒提着二十七斤猪下水离开肉摊，又转头去药店买了不少煮卤水要用到的香料，确认自己收拾好一切才回家。 农村人赶集都特别早，看似已经在镇里转过一圈，其实到家这会儿才上午。 她毫不犹豫架锅，按照之前的处理手段把那些内脏挨个洗干净，顺便教孩子们怎么处理猪内脏最便捷。 不过那几个孩子就算学也是离得远远的，睁着双眼睛看，每次都只顾着感慨。 宋轻舒无法，也懒得强迫他们，当着他们的面熬出一锅香喷喷的卤煮汤汁，变魔法似的，把臭气逼人的猪下水，变成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 今天是第一天尝试售卖，她也不急着推出多远，就在自家院子门口架个桌子，大大方方吆喝。 “都来尝尝，新鲜美味的卤味！” 卤煮香料放得重，香味也传得远，没多时就有人被吸引过来。 “婶子，你这是煮的什么？”一个被派出来问话的小女孩口水都兜不住，几乎把头凑进宋轻舒面前的碗里。 宋轻舒腾出只手抵着小家伙的额头：“我管这个叫卤味，实际上就是用调味料煮的肉。” “至于具体的做法，那就不能告诉你们了，这个我是用来卖的。” 她笑眯眯看向不远处的人群，“镇上瘦肉都二十多文钱，我这都是帮忙处理好的熟食，打包回家就能吃，今天第一天卖给自家人试试，就开三十五文钱一斤，往出卖四十。” 一听说这是用来卖的熟肉，那些人就敢仔细打量了。 “张口就是三十五文钱，都快够买一斤肥肉了，你这煮的什么东西那么值钱？” 他们不仅要仔细打量，甚至都快直接上手，伸进碗里拨着看，“这个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啊？” “这还有个圆结呢，这长长的一段……” “天杀的，这不是猪杂碎吗！”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人群中立马传来阵阵骚动，大家都为此震惊。 他们的观念和镇上的肉摊摊主也差不了多少，确实会有人要猪杂碎回去洗洗勉强当口肉吃，什么镶金的猪杂碎才能卖出这个价钱？ “姜宋氏这是咋想的？” “你该不会是听说自家儿子被外面的狐狸精勾引，就要发疯吧？” 人群中，同样被吸引过来的林欣黑下脸，不明白怎么就能扯到自己身上骂一句。 “我这是认真做的正经生意，你们不愿意买就算了。” 宋轻舒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圣人，她直接招呼自家儿子收拾东西，没过多久就把卤味全装起来，用竹篮子和扁担挑着走。 好在一共也就二三十斤，分两边，不会重到哪里去。 宋轻舒在心里悄悄琢磨着，看来之后还得要弄辆板车才行。现在去买马车有点太招摇，得想办法弄辆牛车。 她使了点小心思，只把竹篮子的盖子盖起来，装卤味的罐子却没有封盖，故意让香味飘散出去，在附近村子逛两圈。 效果还和之前差不多，本来许多人被香味勾引，仔细一看锅里煮的东西居然是内脏，就不愿意买了。 他们没办法，逛着逛着就到了镇子附近，索性还去镇上试试。 镇上的人倒是要开明些，但愿意买卤煮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且是扣扣搜搜的称个十多文钱的，只是弄回家尝尝味道。 第一天尝试售卖可以说是彻底失败，他们是怎么挑着担子出去的，最后就怎么挑着担子回来。 姜尚仁当一下午苦力，什么都没卖出去，回家的时候自信心已经被打击得差不多碎完了。 “为什么会没有人买？”小三儿想不明白，一边说一边吸口水，“这多香啊！” “是香，咱们家里人已经尝过，所以知道它的好，外人不知道啊。”姜尚仁坐在一边给自己捏肩，说着说着语气就低落下去，“娘老是想一出是一出，做事情太想当然了，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家里孩子一样，就算她煮的是屎你们都愿意吃。” 几个小孩没反应过来，没能对这句话作出回答。 宋轻舒也不在意，留了几斤卤味给自己家人当晚餐，剩下的就分成几份。 两斤肉一碗的，分给以隔壁林嫂为代表的几个邻居，之前原主不作为，家里没个大人，几个孩子几乎是全靠邻居帮衬，才能平安长大。 剩下两份大点的，就直接送去给村长。 说辞也很简单，所有人面前都是同一套话。 “我们家这不是尝试做生意没成功吗？那么多肉都砸手里了，自己吃也吃不完，你们就当帮忙分担一下，不要钱。哎，也就这么一回，这生意做不通，以后就不做了。” 第十一章 先送后卖 那些人只是看不起猪下水，又不是傻子，白送上门的肉，被做得这么香喷喷的，里面放了不知道多少珍贵的调料，不吃白不吃！ 宋轻舒选的人都是心善的，还有两个婆子语重心长地拉着她劝：“丫头啊，我们晓得你心里头不舒服，但是也没办法，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先实打实活下去吧。” 意思就是让她别做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宋轻舒全都点头答应，一改之前的性格，到谁面前都是乖乖巧巧的模样，说到关键时候还要低下头，擦两滴不存在的眼泪。 现在说归说，等他们尝到卤煮有多美味，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把离得最远的村长那份也送完，求着村长帮忙推销推销，宋轻舒才回家，将最后一份送到隔壁的林婶手里。 把林婶安排在最后，是因为他们两家隔得最近，说话方便。 农村的屋子隔音都差，其实那么大个人来来回回跑、老跟人说话，林婶听得清清楚楚。她一开始发现宋轻舒在给别人送东西，以为自己没有，还暗地里骂过几句，开门看到给自己也送一碗肉来，立马就喜笑颜开。 “这是你白天没卖出去的那些个下水？” 宋轻舒点头：“婶，这一碗是送给你吃的，不要钱。你知道咱们村子哪儿能买牛车吗？光的板车也行。” 荒年田里不出货，养牛的都少见许多。 “那得专门请人打啊，几根棍子搭着木板用轮子转的事儿，不算多费力气，但也得花钱。”林婶子狐疑地看着宋轻舒，“你哪来的闲钱买这些？” 宋轻舒装模作样地叹气，又开始演：“我是想着要是生意做起来了，那不得运货吗。家里又没个正经劳动力，光靠我们的老大一双肩膀挑，别再把人折了！” 她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声音压低不少，作势转身要走，“唉，卤味煮出来又没人吃，估计之后也不卖了，你就当我没问吧！” 林婶一听她是心疼自家孩子，哎哟两声，抓着宋轻舒的手臂不让她走：“板车好说，村长家后面那户的儿子叫什么来着，大头吧，就去学过木匠，只是现在没人请他，他才干别的活维持生计，你去问问他还做不做。” “至于这些所谓的什么……卤煮？” “我看你里面放的料，都是去药店买的东西来调味吧？太浪费了！踏踏实实挣钱养活几个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乖乖挨顿训，宋轻舒笑着拿着空碗回的家。 这边还没坐热屁股，又去一趟村长那边，这次是直奔他们家后面那户。 “大头他娘在吗？” 大头他娘不仅在家，而且正在吃从村长那里分来的卤煮，一家人白天批判下水是垃圾，晚上就吃得赞不绝口。 于是在看到门口来的人时， 大头娘笑得格外尴尬：“你来做啥？” “我这不是听人说吗，你们家大头之前去镇子上学过做木工，我来问问他现在还做不做，我想让他给我打个板车。” 大头外号听上去稚嫩，实际上已经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他倒是要坦然些，被自家老娘喊出来，听说来意后就直接点头：“板车简单，你大概要多大的？木材钱你得出哈。” “放心，这些都算在人工费里，你一并包圆。” 农村人没有太精准的丈量工具，宋轻舒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件东西比划：“就这个杆子，长两根杆子，宽一根杆子就行，轮子做大一点，这头下面记得接两根粗点的木棍，中间做个类似活页的结构，要保证木棍放下来板车就能立起来。” 大头挨个记下她的需求，大概商量好细节，包括木头的钱和手工费，定价三钱银子。 宋轻舒当场掏出一串铜板：“这是一百个铜板，你点点，算是定金，等你这边板车做好，我再付剩下的尾款。” 大头没什么意见，点点头答应。倒是大头娘在旁边看了许久，没忍住开口问：“你特地来做个板车，就是为了推卤味吧？” “是啊，大头娘，卤味吃着怎么样？” 屋子里香料的味道太浓，宋轻舒坐在堂屋门口都能闻到。 大头娘脸上的笑还没酝酿出来，大头就先肯定地点头：“卤煮好吃，三十五文钱不贵。” “哦，只有那么会儿是三十五文，后来我们去镇上起就卖四十文了。” “啥？还要贵！”大头娘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一副心疼自己的钱的模样，显然是打算要买。 宋轻舒也就笑着点头：“是啊，要是这东西能招人喜欢，一定会有人模仿或者跟人合作，到时候说不定会更贵，我这也是赌呢。” 从这家人就能看出卤煮免费发放的效果，她也就没再乱逛，直接回家。 等到第二天巳时，经过一个晚上加一个早晨的发酵，附近不少人都已经知道卤煮吃上去有多美味。 知道归知道，现在粮食那么贵，攒着钱买粮食都怕不够，愿意出钱的还是只是小部分人。 宋轻舒也不急，按照昨天的流程，先去镇上弄新鲜的内脏回来，分批煮出几锅，依旧是在自家门口推销。 “我来一斤。” 村长媳妇站在最前面，他们家昨天收得最多，后来吃得也爽，谁也没吃够，今天出面做个代表也是应该的。 没错，村子虽然大，但聚堆的人消息特别灵通，哪些人收了卤味做宵夜、谁多谁少，早就被分析了个透彻。没办法，有些人没收到，嫉妒得不行，就会把那件事从头到尾反复说，从里面挑刺出来骂。 宋轻舒称出一斤卤味，用碗装着递给村长媳妇，笑眯眯喊：“婶子我放心，回头把碗还我就行，其他人要买自己带碗哈。” 这个时代瓷器烧制还没变得机械化，能拿上台面的漂亮瓷碗贵着呢，她舍不得往里赔。 有几个妇人回家拿碗，其他人就站在旁边一边闻着味解馋，一边瞎聊。 “哎，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臭得要命的东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才除掉味道的。” “天晓得，我听说猪下水臭就是因为有毒素呢，人吃了会对身体不好。” 第十二章 田氏之难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旦有人开头说猪下水有毒，其他那些既眼馋又不愿意花钱的人就会立马抓住机会宣扬。越眼红说的话就越恶毒，之前的宣传反而起了反效果。 “是吗？难怪镇上的猪下水那么便宜！” “我也听说呢！得用什么手段才能把臭味全藏起来？不会毒上加毒吧？” “要我说，这几坨肉已经尽量把自己长成不能吃的味道了，你们咋还非得咬一口？” 在被挑拨起的人群里，有人笑着功成身退，也有人扬着下巴耀武扬威：“是呗，她宋轻舒就是那个恶毒劲！这破东西还敢拿出来卖，骗大家这么多钱！” 他们越说越起劲，原本打算买的人也不敢伸手了，宋轻舒放下碗，看向田氏。 “你说话有证据吗？吃死过谁？” 哪怕人前她神色淡然，田氏也还是下意识息声，意识到自己对上宋轻舒居然会心生退意，她更加恼怒地提高音量：“要不是有毒，怎么会臭成那样？你见过什么东西这么臭？” “不然你往其他人手里送一圈，怎么独独没想起送到你娘老子手里来！” 宋轻舒于是笑起来，若有所思地点头：“哦，所以你拿不出任何证据，凭着猜测空口造谣……就只是因为我昨天请人帮忙解决剩余的卤味的时候，没能让你也吃上一口？” 事是这么个事，但是哪能直接掀到明面上来，她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田氏一张脸气得通红，常年在村妇间扯皮的泼妇也不是好欺负的，她索性上前抓住宋轻舒面前的碗往自己怀里揣，理直气壮喊：“你本来就该先拿东西孝敬老子！” “不生而养，这可是百世难报的恩！丧良心的死东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变成这个鬼样子！” 她说话根本就不讲道理，而是以一种强硬的姿态直接输出自己的观念，难怪原主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还想着要接济他们。 宋轻舒眼里带上厌恶，扭头看向村长媳妇：“婶子，村里人被抢东西管不管？” “管是要管的……”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村长媳妇半个官都算不上，莫名其妙摊上这么件事，她脸也臭得不行，“嫁出去的女人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上别人家抢东西的道理？” “你们家里的事我一个外人不插手，但要到我们村里闹这一出，别逼我让人把你架出去！” 她平时不管事，也不端着身份，经常是以贤妻的形象出现，族里的小辈都挺喜欢她。她这么一说，立马就有几个健壮的青年站出来，一边撸袖子一边靠近。 “哎！哎！你们要打死我是不是！你们整个村子都发癫！我好端端的姑娘，就是嫁过去之后才不跟我亲的！你们这是要拆掉我的家啊！可怜啊我这条老命！哎哟！” 田氏不肯让人抓住，不停甩动四肢挣扎着往地上坐，开始拍着大腿哭闹。 事情是怎么闹成这样的？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手。 还是宋轻舒直接拿了块原本打算丢掉的抹布，叠一叠团起来塞进田氏嘴里，趁她挣扎时招呼人来按住她的胳膊。 “我出嫁之前，就已经跟她撕破脸皮，她现在的行为属于听说别人有肉，就过来造谣和抢劫。” “婶子，直接按规矩办吧。” 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吓得田氏老泪都出来了。 她才因为欠条一事在有实权的族叔那里被记上一笔，在他们宋窑村被人笑话好几天。要是真的因为追着这个小婊子来闹而被别村的人扭送回去，宋窑村的人丢了面子，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她一把年纪！这会儿要是被休，余下几十年该怎么过啊！ 可惜没人在意她，她挣扎得越厉害，几个负责控制她的人手上劲就使得越大。 可怜她之前抢走半碗卤味，经她那么一闹，也往地上撒了几块去。 有个小孩壮着胆子靠近，想把地上的肉塞进嘴里，宋轻舒注意到，先他一步用筷子把肉夹起来，放到另一个碟子上。 “不干不净的就别吃了，免得回头闹肚子，又有人要说我这东西是有毒的。” 那小孩的娘原本打算阴阳上两句，听她这么一说，脸上多了一层尴尬，恨恨地把自家孩子叫回来，拧着耳朵拖走：“死丫头，平日里短过你吃喝？你个馋死鬼投胎的！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其他人就又笑起来，说几句玩笑话之后，还是有人没忍住伸碗过来。 “嫂子，给我盛二十文钱的呗。”说话的是个有点腼腆的大姑娘，一看就是家里老人不好意思出面。 宋轻舒拿着特地买的杠杆秤，当着大家的面先撑过她那个碗多重，然后给他算二十文钱能买多少，几个数算得明明白白，最后还多送一节猪肠子，意思是她是今天第一个顾客，给添点是应该的。 看她做得这么讲究，其他人心里也痒痒，生意总算是做起来了。 今天不是赶集日，宋轻舒没打算去镇上，就在家附近的几个村子之间走一走卖一卖。 早上有田氏那么一闹，大家都知道她卖香喷喷的下水被娘家人觊觎，许多人当个笑话，十个看热闹的人里还能有两三个愿意买上一口。 等中午回家休息两小时，下午再挑着担子经过，人们的眼神又变了。 和宋轻舒预料的“卤味的名气传开而有更多人心动”不同，那些人恨不得戳着宋轻舒的肉骂她。 有个早上给过面子的婶子甚至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老姜家的，大家平日里也没得罪过你吧，你卖那个有毒的东西给我是什么意思嘞？” “咋？谁说了啥风言风语？” 宋轻舒心下一沉，她原本以为纵着田氏把事情闹大，再当着大家的面解决，谣言自然会不攻而破。现在看来，田氏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真正传播谣言的人比田氏要高明的多，直到现在也没让自己露面，若不是宋轻舒心里早有人选，恐怕还真揪不出她。 第十三章 母女茶包 “你还有脸问？你们杏花村不是人人都晓得？你搞回来的那些个杂碎都是害死人的东西！” 说话的人越来越激动，往前几步几个一拍手掌，手已经快指到宋轻舒脸上，“哦，原来是你们那边的人都知道这东西有毒不能吃，所以才往外面卖？” “我还想着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做生意不容易，死骗子，钱还我！” 有人开了要钱的头，另外几个付过钱的人自然也要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讨要，恨不得直接扒宋轻舒的衣服。 姜尚仁这才板着脸站出来，将宋轻舒护在身后，扬声澄清：“我娘之前就已经买下水回来给我们自家人吃，我们觉得没问题才会拿出来卖，要是真的有毒，我头一个死！” 他话说的重，其他人被震慑住几秒，宋轻舒趁这个空隙开口：“外人只知道我们买便宜的下水做出贵的东西，所以才有人心里不舒服，故意说这种话来坏我的生意，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最早是听到谁在说？” “不就这个死婆娘？”有人直接指向身边的人。 “你放你娘的屁，哪里是我说的？不是他们村里人传出来的吗？”被指的人立马急了，赶紧把这个锅丢向其他人，“我有个婶婆嫁到杏花村，说是几个婆子都这么说！” 事情有了方向，宋轻舒笑眯眯地看向她：“那就麻烦嫂子帮忙介绍一下了。”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嫌麻烦再想改口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一起回杏花村，去找那所谓的婶婆。 宋轻舒知道抓谣言源头的事不容易，她已经做好准备纠缠，但她没想到，她会直接在婶婆院子里看到林欣的娘。 印象里这女人就没怎么出过面，偶尔瞧上一眼，也是一副病怏怏的虚弱模样，无害地很，没想到背地里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对面也很震惊，但好歹是大地方出来的，很快调整好表情，大大方方地冲其他人笑着点头：“既然有人找您，那我就不多说了，回头再来聊。” “等等。”宋轻舒伸手拦住她，两人视线交汇，眼神都说不上纯良，“你是林家嫂子？也留下来聊聊吧，你在这儿干什么？你们家林欣在吗？” “欣儿不在。”林母毫不犹豫摇头，垂下眼，做出可怜无害的模样，那副做作的神情和林欣如出一辙，“我之前学过一些特殊的绣法，婆婆对这个感兴趣，就和我多说几句话。” “我不应该来吗？也对，我到底是个外人，不能和杏花村的人说话……你不是答应宽限三天吗，我们马上就会滚的，你别在大家面前闹好不好？” 好大一股茶味，熏得宋轻舒前天晚上吃下去的卤味都要吐出来了。 “我没想闹你，是你先在别人面前造谣。” “你这说的什么话！”林母眼圈蓦地红了，视线缓缓扫过周围其他人，踉跄着后退几步，演技展示起来比女儿要更有韵味，“我只是一个过路人，过两天就走，我说你闲话做什么？” 交手过几次，宋轻舒已经大概看清楚这对母女的套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以前都是在大宅子里讨好别人，现在用的这套手段也是示弱给一些人看，挑起这些人的保护欲来当做攻击另一些人的武器。 她懒得跟林母纠缠，直接看向一直坐在院子中央没吭声的那位婆婆：“听人说，是你在往外传我做的东西有毒？” 老婆子浑浊的双眼这才露出一丝清明，很快又回避其他人的视线：“我说啥嘞？你自己弄的东西有毒，还来怪别人说？” 宋轻舒没和她急，只是拍拍她的手：“做生意的哪能怕别人说，如果我真有问题，欢迎大家来监督举报。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说东西有毒？” “附近的村子好些年收成不稳定，多少人买不起肉和肥油的时候，就去买点下水打牙祭，你应该也知道，应该也没少吃，为何我一卖就变成有毒？” 老婆子不肯让她碰，转头去抓林母的手，显然非常依赖林母：“林姑娘可是从京城来的，他们富贵人家见识过的东西，可是你我想都想象不出来的，她说的话还能有错？” 后者却对她避之不及，慌忙撇清关系：“我可没说过什么毒不毒的！我们母女逃难至此，又没钱去买卤肉，宋氏怎么做生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婆子眼睛都瞪大了一圈，起身追着她指，“先前明明是你……你……” “我说什么？我又没说下水有毒！” 老婆子震惊地僵在原地，一时说不上话。 “你咋跟我家婆子说话的！”被逼过来的那个婶子直接推了林母一把，面露厌恶，“都这么大年纪的黄脸婆了，还一副狐媚子相，骚味我在隔壁村都能闻到！被迫流落到这里，恐怕就是因为在大宅里就造谣惹事，被人赶出来的！难怪宋老板要赶你们走！” 秋后赋闲在家的人多，这里吵起来没多久，就有一大群人聚过来。 林母起初还有点着急，看到男人越来越多，又熟练地露出弱势的模样，任由其他人指着鼻子骂，一边哭一边摇头，柔弱地朝身旁的人求助。 没过多久，宋轻舒眼睁睁瞧着林欣从隔壁人家后院绕出来，装作刚发现这里的事情，走正门进来扶住她娘。 “娘，你身体不好，少往外走动！”她握住林母的手，红着眼朝其他人求救，“我知道你们容不下我们，但是请不要为难我的母亲……” 她期期艾艾哭上一通，好些女人已经露出无语的表情翻白眼，也有不少人心软得不行。 姜尚仁始终跟在母亲身后，女人之间吵架他不好插嘴，但却看了全程。林母话里前后矛盾，偶尔露出来的几个心虚的瞬间，甚至只是刚刚着急辩解的时候露出来的劲头，都不像个病人。 而现在，林母抓着机会，扶着额头小晃两下，感觉演到位了就往林欣身上栽倒。 “娘！” 第十四章 姜尚仁昏迷 装昏倒？装昏倒好啊！这种经典戏码最有意思了！ “我来！” 宋轻舒从头上拔下一根细簪子，招招手让姜尚仁做戏，“情况紧急，我之前在镇上学过一些急救手段，通过刺激脚底的穴位可以使她快速清醒。阿仁，去搬块石头来，让我磨磨针头，方便扎针。” “针？那么大的簪子！” “我天啊！这一下捅下去，脚底板不得被捅烂！” 林欣死死掐着手指的肉，哭着把林母揽在怀里，不肯把人交出去。 再纠缠下去肯定又要闹起来，宋轻舒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她可不打算随便吓唬吓唬那对母子，就放水让她们离开。 目前核心的还是要解除村民的顾虑，这样买卖才能重新做起来。 想到这里，她看向其他人：“现在人多，我正好跟大家说一声。” “刚刚这里也有几个人听到的，所谓的猪下水有毒，只是林家母女故意散播的谣言！朱家婆子可以给我作证。” 其实谣言就是朱家婆子跟自己几个姐妹散播出去的，她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哪里还会藏着掖着，恨不得把林母当时的表情都模仿出来：“那个女人手段高明的嘞，她不直接跟我说猪下水有问题，还做出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说什么以前在大户人家见过，这种东西吃死过狗，反反复复在我耳朵边上念叨。” “我问她内脏是不是吃不得，她就做出似是非是的表情。那不就是引着老婆子这么觉得吗！然后她哄着我去跟别人说这件事，故意做出怪里怪气的模样，让我觉得事情严重……” 朱家婆子握着宋轻舒的手拍：“我没想害你啊……姜家的，你别记恨老婆子……” 这才算真正的真相大白，人群里一片唏嘘。 宋轻舒轻声细语地安慰一阵，招呼姜尚仁挑着担子回家。 “我知道大家其实也很想知道这东西到底如何，是不是真的和传言一样吃着和闻着一样香。” “这样吧，我待会在家门口摆个桌子，大家都可以来免费尝一尝……你们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便宜！ 大家当然是笑着起哄，互相开几句玩笑，气氛一下被调动起来，重心也迅速转移到另一边去。 原本只是卖东西，大家就算知道也不会多往心上去。得益于林家母女造的谣，许多人都记着有人在把有毒的猪下水做成香喷喷的东西害别人，现在谣言一澄清，来的人比预期的还要多。 许多人尝完后趁着头脑发热又买点回家，今天剩余的十几斤卤味很快就在村子里就卖光，最后几斤还是人们看着罐子已经快要见底，索性凑凑钱一并买走。 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让他们偶尔掏一次钱已经是靠煽动，卤味摊子不能一直只在村子里。 这个晚上，姜尚仁还去找之前约定好的猪肉老板协商过以后，都提前一天提供猪下水。隔天起，他们跟着赶集的人潮先去镇上，把凌晨就开始做的卤肉支起摊子卖。 起先只是附近村子的人听说了传言过来凑凑热闹，很快就有许多城镇里的人也被香味吸引过来。 城里的人购买力要强的多，这东西好吃又算不上真的多奢侈，有人一订就是五斤十斤，买回家当礼送。 几天下来，每天三十斤猪下水反而不够卖，饥饿营销的效果达到了，每天也只需要高强度忙那么几个时辰。 宋轻舒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唯一觉得难受的是每天都要来回跑，她甚至开始琢磨自己身上这几十两银子够不够租个好点的店面，再买个院子，以后就住在镇上。 要么再去找找专门做肉猪生意的，多订点猪下水，把卤味生意扩大些？那收入一定能翻几倍，等手里流动资金足够，还可以雇信得过的人打下手…… 梦还没做完，坏事先来敲了门。 那天他们刚卖完卤味，宋轻舒一边琢磨一边走在前面，姜尚仁挑着空担子跟在她身后，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要怎么实施接下来的计划，说着说着，宋轻舒身后就没了动静。 “咋，你不喜欢那个老板咱就不买他家的呗，不吭声啥意思？” 她回头，才看到姜尚仁已经放下担子，蹲在地上扶着脑袋，迷迷糊糊地不断睁眼闭眼。 “阿仁！” 宋轻舒反应过来，跑过去扶他的这么点时间，姜尚仁已经闭上眼倒在路边。 她慌忙扶起姜尚仁的上半身，朝旁边的路人求救，“谁来帮忙搭把手啊！附近哪里有医馆？” “这是咋的了？” “医馆在隔壁街呢，哥！来帮把手！” 有个小伙子吆喝一声，他和他哥就真的把他们用来运货的板车腾出来，直接把姜尚仁放上去，推着板车走得飞快，宋轻舒小跑着才能跟上。 好在有他们帮忙，板车直接推到医馆门口， 小伙子和医馆的人把姜尚仁一同抬进的门。 中间无论板车怎么颠簸，周围如何嘈杂，姜尚仁始终双目紧闭，在梦中依旧皱紧眉头，显然也正遭受着痛苦。 “你们家这个小伙子情况……很不对劲啊。” 今天在医馆坐镇的是个须发全白的老头，他先是检查姜尚仁的面部特征，看看眼珠子，看看舌苔，紧接着又给人把脉，一边把脉一边问，“你是他娘？他最近应该挺虚弱吧，你们家里人都没事？” “最近家里生意做起来了，每个人都忙昏了头，我以为他只是忙累着了……”宋轻舒喃喃自语，“不是累狠了吗？家里其他人都挺健康的。” “那不应该啊，你们吃什么了？”老大夫眉头紧锁，他一辈子没出过几回这座小镇，就算阅历再丰富，所学到的东西也十分局限，“你也让我瞧瞧。” 这会儿顾不上男女有别，老大夫给宋轻舒把过脉，脸色更加难看。 “也不是说找不到病灶……但他全身好几处出了问题，肺和胃最为严重。若说一同吃住的家人都健康，那需得知道他独自接触过什么。” 问题就在于现在病人已经昏迷，当然回答不上来，宋轻舒琢磨半天，在脑海里不断排查他们这几天的行动路线。 难道是……那个？ 第十五章 银钱告急 宋轻舒想到林欣之前坚持送来过一个香囊，当时她就觉得有问题，想直接烧掉，这蠢小子却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除此之外，就只有可能是姜尚仁这些天在街上来来回回跑的时候不小心中毒。 这两种可能性摆在一起，宋轻舒当然是觉得有人在街上投毒的可能性极小，八成就是林欣下的毒。 然而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一个三言两语就能蛊惑人种罂粟的恶女，宋轻舒不敢想她会下多重的毒：“大夫，你就说我儿子还能救吗？” 老大夫不停地摸胡须，满面愁容地起身，从柜子上拿出一本医书不停翻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中医满口跑火车，就怕中医什么都不说还对着你翻书。 宋轻舒站起身，把刚刚挣的钱全掏出来放到柜台上，手指有些发颤，嘴里念念叨叨地：“我今天没带钱出来，刚挣到的都在这了……大夫，我现在就回家去取钱，一定要把他救活啊！” 且不说相处这么段时间，哪怕是块木头也会有点感情，主要是这可是书里的大反派啊！他在牵扯原女主一事上会起到极大的作用，现在那个姓苏的小丫头对他们有恨，要是姜尚仁死了，宋轻舒估计得考虑跑路。 “你别这样。”旁边负责抓药的青年看不下去，出声劝慰，“于老医术极高，只要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想办法把人救过来的。” “少胡说八道。”于老这时候反而开口，“我医术有限，只能尽量试试。你若同意，我现在就施针堵住几个关键穴位，先确保他身体不会继续衰败。” “当然同意！多少钱都行！” 这回青年什么都不说了，只是驱散外面的人群，帮着把人一起扶到里间，让于老操作。 这个环节不许外人看，连青年也被赶出来，他习以为常地回到柜台前继续守着。 宋轻舒凑过去同他搭话：“于老是那个传说中的于老？” 这镇子里其实有个说法，于老的医术人们有目共睹，他明明有往更大的地方发展的实力，却心甘情愿留在家乡守着这些人，算是人人称赞的存在。 “这地方还有几个于老？”青年瞥她一眼，下巴立刻扬了起来，但很快又压回去，“你别胡思乱想了，于老都用上银针了，还是先想想怎么付钱吧。” 之前就搜刮到几十两银子，这段时间卖卤味也每天能挣个几百个铜板，宋轻舒空间里堆着不少钱，觉得应该不太用发愁。 相比之下，她还是更担心未来的反派出事。 这边没说上几句话，外面又有路人在喊，她出去一看才发现，居然有这些人帮他们把担子一并挑过来了。 她感动地道过谢，回头再想去找青年问点什么，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只能坐着慢慢等。 这一等就是几柱香的时间，那间小房间才有动静。 于老出来的时候外套已经脱下，额头上还浮着一层冷汗，直接去旁边另一个房间拿盆洗手。 “大夫，怎么样啊？” “我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现象，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侵蚀他的身体，别说阴阳调和，我连捉都捉不住！”于老连着擦了两下汗，“也不是说没办法……坚持施针刺激，加上药物养着，情况应该不会继续恶化。” 话里的意思是，这也是他的极限了。病因都找不到，他没办法让人痊愈。 “别急着高兴。”青年从姜尚仁躺着的房间出来，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东西，“于老施针是按根算的，想效果一直持续，就得把你儿子一直放在这儿，每隔几个时辰重新施针。再加上刚刚初步拟定的药物……大概一天需要七两银子？” 于老直起身子接话：“那就一天七两吧。扣除我的问诊费。针和药都是损耗性的，没办法减免，你尽快去凑钱吧。” 这不就是古代版本的ICU？ 宋轻舒刚刚还觉得自己口袋里钱挺多的，现在再一盘算，满打满算都不够这小子住上一周！ 大概是看出她表情太差，于老还补充一句：“要是情况乐观的话，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到时也可直接把人接回去，只喝药养着。” 这俩人也已经尽力了，宋轻舒只得点点头，留下之前那些钱作为定金，自己又跑出去一趟，说是回家拿钱，其实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进空间，把银子拿出来。 根据于老的预料，她一次性·交够二十五两，三天前后应该就能达到刺激大脑让姜尚仁醒来的效果。 当然了，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现在是急着要钱的情况，宋轻舒索性又去找了镇子上另外两家肉摊，把他们两家的猪下水也包圆。 这样一来，每天的出售量好的时候有百来斤，再差也不会低于五六十斤。 只是姜尚仁倒下，换老二老三顶上来，两个半大小子分工合作，知道现在情况紧急，累也不抱怨。 因着量太大，他们干脆直接从村长家借了辆板车。当然，一开始是想出钱租的，村长媳妇站在旁边瞧着，心里有些不舒服，多问了一嘴：“你不是打算在大头的板车造出来之前，都让你家老大直接挑着走吗？” “老大身体不好，住在镇上的医馆呢。”宋轻舒冲她笑笑，“治病花费大，我这不是急着想再弄点钱吗，想来想去还是租个车用。” “啥？咋忽然病这么严重？”村长叼着烟，把板车拖出来放在宋轻舒面前，“啥病啊？” 宋轻舒就只是摇头：“不知道，于老说瞧不出来，只能一边养着身子一边针灸刺激，看能不能醒。” “啥？他醒都醒不过来了？！于老都没办法？！” 村长大惊，哪里还愿意收板车那几个铜板，同样着急得直转悠，“姜家的，你要是有什么用得到叔的地方直接说，车你拿去用就行！实在不行，你要是想借钱，叔也能拿一点出来。” 宋轻舒没想到村长会主动借钱，赶忙后退：“叔！你这是干什么！我手里头还有点钱，要真没办法了，我一定会开口的，你先把钱收好！” 第十六章 总得昏一个 事实证明，于老之前的判断出现失误，姜尚仁身体里的毒素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三天时间并不足以让人苏醒。 甚至因为身体营养缺失，姜尚仁的脸一天一天白下去，这下看着真像是人马上要没了。 帮工青年这几天下来也跟宋轻舒混熟了，给姜尚仁喂完药，还不忘安抚一句：“宋嫂子你先别着急，他身体是没问题的，没恶化，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还有醒来的希望。” 最后这句让他这番话的可信度大打折扣，宋轻舒勉强笑笑，接着擦擦姜尚仁的脸，还是止不住叹气。 “小于，嫂子把你当兄弟，你也跟嫂子说句实话，人到底还能醒不？” 宋轻舒一开始想着好歹也是天道钦点的反派，不说有超凡的气运，至少不应该轻易折在这里吧？ 连着几天下来，眼看姜尚仁出的气越来越少，她心中也越发动摇。 “还需要一点时间。”小于只能硬着头皮哄，“尽量往好处想吧，要是实在担心，可以多为他祈福。” 祈福？ 宋轻舒本来想说她好歹是个现代来的，她只相信科学。但再一想，连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当即闭上眼，在心中默念着恳求天道放姜尚仁一马，就算他注定是要被女主消灭的反派，也不应该死这么早。 日子还在继续往下推进，他们每天累死累活卖卤味挣的钱还不够姜尚仁的医药费，在第三次补交针灸钱时，宋轻舒已经把自己的小金库也快掏空了。 交完钱后，她站在姜尚仁暂住的小隔间里，一边给他擦胳膊，一边咬着牙念叨：“老娘身上一共也没几个钱了，再这么下去我就得去卖粮食换钱，娘的，我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一天！” 小孩端着刚换好水的盆过来，弱弱地提醒：“娘，家里也没多少粮食了……” 宋轻舒空间里倒是有存货，找个机会拿出来就行。但那几十斤东西论吃还能吃一阵，要卖的话一共也换不到多少钱，还不够扎一次针的。 她叹着气放下帕子：“你给你哥擦身子吧，我出去透口气。” 他们这几天一直这样，白天干活，下午把东西卖完了就过来照顾姜尚仁，晚上再回家住，凌晨又起来卤肉，精神时刻紧绷着。 隔天他们依旧按照这个节奏干活，最初几天的购买热潮已经过去，他们出售渐渐吃力，宋轻舒偶尔会让帮忙的小二先去医馆，自己转转悠悠卖完货再拖着空车去医馆门口。 “宋嫂子，你来啦！”守在外面的小于一看到宋轻舒就笑着朝她打招呼，“你儿子醒了！在屋里跟弟弟说话呢！” “真的？！” 宋轻舒眼睛瞬间亮起。人能醒就代表身体机能还跟得上，醒了就万事大吉！ 她快步走到屋门口，正好听到小二抱怨。 “……不知道，我们这几天累成什么样！哥，你以后可得多挣点钱养我。” “一定养着。”姜尚仁慢慢呼出一口气，说话的时候仍然觉得有些吃力，总感觉肺部有什么东西堵塞着，“娘这几天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好好注意身体？别跟我一样操持过度，劳累到昏迷几天……” 这话一出，宋轻舒就觉得一口气也要上不来。 “什么劳累昏迷？”她直接推门进去，语气有些不善，“你见谁干几天活就晕倒，躺在床上的时间比之前干活的时间还要长！你身体又不差！” 姜尚仁迟疑几秒，顺着她的话点头：“可若不是如此，我也想不出别的昏迷理由了。” “于老说，我的身体器官各处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醒来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感觉头部眩晕，想吐，都符合劳累过度的特征……” “因为这些特征太常见！” 这蠢小子太有主意也是坏事，宋轻舒靠在门边，双手抱臂，“我问你，之前那个林欣给的香囊，你放在何处？” 天知道，她明明心里已经有怀疑对象，但出于对马上成人的大儿子的尊重，一直没有去搜过他的房间，她忍得有多辛苦！ 姜尚仁脸上先是茫然，很快就泛起薄薄一层红，偏开头不敢和宋轻舒对视：“突然说这个干什么？香囊……欣儿先前就说过，闻着香薰能调节情绪。我想着，香囊的功效也差不多，便置于枕下，夜夜枕着，果然觉得睡梦中安稳不少……” 梦中安稳？宋轻舒眉头越皱越紧，她怎么觉得这小子就是每天晚上都会短期昏迷？ “有没有可能那根本就不是深层睡眠，而是身体完全失去知觉？昏迷前一段时间，你白天不会觉得晕吗？” “我们每天那么累，大家不都昏昏沉沉的吗？”姜尚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娘，你忽然说这么一大堆，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我晕倒是因为香囊？” “行，还算你有点脑子。” “不可能！”他一口否决，“欣儿为了采摘这些花籽花了很长时间，这是她的心血，怎么可能害人？” 宋轻舒被气得笑了出来。 他能说出这番话，就代表他之后还和林欣接触过，听了对方的蛊惑。说不定把香囊放在枕头下这种蠢事就是林欣教的。 她自从卤肉生意好起来就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生活充实，去过林欣母女暂住的屋子一次没找到人，就以为她们已经搬走了。没想到他们不仅一直在村子里，甚至还在背地里干坏事。 等等，那对母女隐藏起来说不定还有姜尚仁的功劳！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宋轻舒就觉得她也需要扎一针。她被气得头有点晕，说不定待会就会昏倒呢。 “姜尚仁，你真的让老娘开眼了，倔驴我见过，但要论又倔又蠢的，你能在里面排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比了个大拇指。 姜尚仁刚刚还满心满眼都是感动，不太想跟宋轻舒争吵，攥着拳头把心里的不快压下去，别开头：“娘，你对她有太多误解，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矛盾。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不用再说了。” 第十七章 不如养条狗 “你有个屁的数！” 那天，小于到最后也没明白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怎么会让刚刚还喜笑颜开的宋嫂子几句话就被气得收拾东西离开。 他整理药材的手悬在半空中，左看看右看看，半天也没敢动。 姜家二弟姜尚生很快扶着患者从小隔间出来，和他对视片刻，尴尬地笑了笑：“之前不是说人醒就可以走了吗？于哥，你给开副药吧。” 他们之间又没有真正的亲属关系，看上去差不多的成人，谁喊谁都是兄弟。 “我可没这个功力，我爷爷在后院呢，你去喊一嗓子让他过来吧。”小于指指柜台侧后方不远处的一个小门。 看着姜尚生一溜烟跑走，他才敢八卦一句：“你们刚刚咋回事啊，宋嫂子咋被气成那样？你们的木板车还丢在门口呢，待会走的时候记得也推回去。” “她真走了？” 姜尚仁一时间有些心虚，他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但绝对不愿意承认这是他的错，“她觉得我昏倒是因为中毒，而且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下毒害她，就因为之前我跟给人小姑娘送粮食，让她不喜。” 他说着说着还开始叹气，“甚至做出用粮食羞辱人家落难的母女，要把人赶出村子这种事！” 至于所谓的小姑娘干过的坏事——欣儿那么可怜、那么无助！她只是想要母亲过得好一点，只是想让自己能留在村子里，只是想和他厮守！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小于跟着感慨了几句，才发出疑问：“咋你这么一说，感觉宋嫂子人特坏呢？她这几天前前后后地忙，又要想办法挣钱，又要照顾你，结果你一醒来就说她坏话？” 姜尚仁一噎，没说话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对不起娘，大不了回家之后道个歉，好好认错，再想办法调解他们婆媳关系。 两方都是他打定主意要保护的人，他没办法做出取舍。 这边说好一会儿话，姜尚生才带着于老姗姗来迟，小跑过来的时候还喘着气：“小于哥你不地道，老爷子明明就在楼上库里，害我找一圈！” “是吗？”小于搭着话，去柜台取纸笔给于老，“就算已经醒过来，身体的问题还是很严重，吃药的事情不能断。” “知道的。” 之后又是望闻问切，于老洋洋洒洒写下一页纸，一边写一边说，这是他这几天都在钻研的事情，这个药方一定能保证他的情况不恶化。 只是药效越好，价格自然也就越漂亮。 而宋轻舒提前支付的医药费只剩下一两四钱，抓几副药是够的，但凑不上一个疗程。 “先这样吧，这两副药先喝着。”姜尚仁站起身适应了一下，朝里面的人道别，“这几天有劳你们照顾，待我身体痊愈后，定来感谢。” 一副药煎到底能喝两次，买这几副药支撑几天不成问题，按照二弟说的家里的进项，卖卤肉应该足够支撑他的药钱。 “还是先谢谢你的母亲吧。”小于看着他这副在外外人面前反而彬彬有礼的模样，叹着气摇着头进屋了。 另一边的宋轻舒其实冲出来没多远就觉得后悔，她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了，做事不应该这么不负责。 不就是儿子不相信她，帮着别人讲话？不就是儿子三番五次偷偷和林欣见面，不就是儿子背地里不知道做多少……娘的！ 让他们兄弟俩自己想办法回家吧！这么几步路都走不了，不如死外面得了！ 宋轻舒劝导自己失败，越想越来气，自己步行回家了。 走了几十分钟，心里也冷静下来，到家的时候甚至能笑着跟村里其他人打招呼。 “娘！你回来啦！”女孩子小时候都容易和母亲亲近，被迫守在家里的小姑娘一见宋轻舒就扑过来，眷恋地和她贴贴，“娘今天是不是累着了？瞧着格外没精神。” “可累呢。”主要是心累。 宋轻舒坐下的同时把小丫头抱到腿上，“你在家里有没有乖乖听话？我待会儿可是要去问林婶子的，要是听见人家说我们家姜卓窈趁大人不在家胡闹，我可是要罚你的。” 姜卓窈就是小丫头的大名，她在识字阶段就嫌名字太难写，宁愿自己叫小丫，和附近的玩伴大丫姐姐凑成一对。 “我才不会呢！”她靠在宋轻舒肩上，小声控诉，“明明就是娘亲……总是带着二哥和三哥轮番出去，我想去看一眼大哥都不让！” 宋轻舒也很无奈，只能一下下摸着小丫头的头哄：“我们白天要干活儿啊，医馆又没什么好玩的，总不能一直……” “我知道。”小丫头伸手捂住宋轻舒的嘴，抬头在她脸上啵一口，“娘和兄长都很累，所以我很乖啦，我不给你们添麻烦！” 这才是好孩子应该做到的！真是不枉费她这段时间想尽办法投喂这几个孩子和他们拉近关系！ 宋轻舒满心的疲惫一扫而空，紧紧抱着姜卓窈蹭蹭。 “小丫，今天吃饼……娘？”小三儿姜尚鸿端着两个碗进来，茫然两秒，把碗放到桌上，“你吃过饭了吗？我们再添点别的？” 她作为唯一的大人这段时间一直到晚上才能回家，留守在家里的孩子就由林婶投喂，每天给他们提供一点粗粮。 其实一开始说的是让他们直接去林婶家里一起吃饭，但几个孩子说什么都不肯麻烦别人，林婶一家也没办法。 “我不饿。”宋轻舒揉揉姜尚鸿的头，没说她是气饱的，“你们吃吧，我去给你们炒个菜。” 粗粮饼子夹杂咸菜吃得能多香啊？她反正是要觉得咽不下的。 “不用啦。”姜卓窈不肯让她起身，就赖在她怀里。 姜尚仁和姜尚生就是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到家的，俩人一进门看到母亲在家里，第一反应都是问她还有没有准备别的吃食。 “娘哪里会知道，她也就比你们早回来那么一会儿。” 此时两个小家伙越可爱，就越显得姜尚仁这个大哥不懂事。 第十八章 姜珏南复活 宋轻舒气消下不少，不愿意做出太幼稚的模样，闻言起身去厨房。 “家里没别的，摊个饼子先吃着吧。”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沉默，留守在家里的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开口 ，主动承担清理的事，抱着碗叼着剩下的窝窝头走开。 姜尚仁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端坐在桌前，真有几分干大事的模样，只是嘴里说出来的话不讨喜。 “娘，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顶撞您，我向您道歉。” “香囊的事，我知道您不喜欢欣儿，之后我也不会再提，希望您也不要……” 砰的一声，宋轻舒一拍桌子，打断他的话。 “够了，这些话用不着你来说。希望你下次再跟我提起这个人，是为了告诉我她离开或者死讯。” 姜尚仁拳头渐渐握紧，脸上的肌肉跳了跳，到底还是没忍住：“娘，究竟何至于此？” 他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情，只知道自己和心爱的女人即将被棒打鸳鸯，他委屈又无助，企图成为婆媳关系中的调节人。 宋轻舒也没办法和他解释，只是板着脸起身：“我有我的道理，你终会明白。” 姜尚仁却像是彻底无法忍受似的，也跟着猛地站起来，还虚弱得扶住桌子才站稳。 “我又不是三五岁的孩童，何必拿这种话来搪塞我？还是说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就是见不得我舒服？” 他满脸都是悲愤，不住地用指节敲桌子，声音越说越大，“你不想着做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如今却想端着母亲的架子管我的终身事？” 堂屋里一片寂静。 姜尚生拽拽兄长的袖子，低声提醒：“哥，这句过分了。” 好与不好是一个人的两面，他们不能因为娘有自己的心思，就否定娘后来做的努力。 更何况是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宋轻舒只是盯着面前的墙壁缓冲情绪，连做两个深呼吸才缓过气来，慢慢点头：“好……好，我管不得你，不该说你。” “不是……”姜尚仁这才想起来慌张，连忙去抓宋轻舒的手，“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混账！” 一道浑厚的男声忽然从屋门口传来，高大的身影踏着月光走近。 “我特地给你们找个后娘，就是为了管住你们！还是说，你们觉得我这个爹也不配当？” 没人接话，一屋子人皆被震惊。 宋轻舒心思转得飞快，从这句话里已经判断出他的身份。 姜珏南，她现在的丈夫，虽然有一身武力和耀眼的成就，但在原作中只是个用来凸显反派悲惨身世的背景板。 最后是厨房里的两个小家伙听到这边的动静，姜卓窈飞奔出来，扑进父亲怀里，直接哭出声。 “爹……爹！您终于回来了！” 姜珏南怜爱地摸摸小丫头的脑袋：“我们小丫长高不少，爹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乖乖吃饭？” “我都盯着的！肯定让他们乖乖听话！”姜尚生这才回过神，红着眼睛往前进步，但没像小妹那样直接往人身上扑，“爹，这段时间您去哪儿了？” 姜珏南脸上刚浮起的感动又淡了些，他只是摇摇头，被提醒般看向不敢开口的姜尚仁，声音严厉：“跪下！” 姜尚仁的膝盖应声而落，正对着他。 宋轻舒心里又开始打鼓，这看上去是个特别有威严的大佬，她心虚，怕穿帮。 “自己说吧，刚刚为什么对你娘说那种话？” 姜尚仁低垂着头：“因为娘为了拆散我和欣儿，编造莫须有的事情。” “何为莫须有？”姜珏南视线淡淡落在姜尚仁脸上，说话的声音并不重，却掷地有声，“是那毒香囊，还是你那颗猪脑子？” 姜尚仁的头瞬间抬起来，眼里带着不可置信，嘴唇蠕动好几秒，也没能突出来一个音节。 父亲的威严在他的心中是绝对的，父亲说的话不可能有错。 可若如此…… 姜珏南抱着姜卓窈坐下，放小丫头继续去洗碗。 “老二，去把香囊拿过来。” 姜尚生之前听到过，香囊就放在大哥枕头底下，他丝毫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过去拿起香囊，只觉得那一块枕头都快熏入味了。 与此同时，姜珏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丢到桌上：“蠢货，自己闻闻。” 姜尚仁颤抖着手拿起瓷瓶拔掉木塞，那股熟悉的浅淡香甜钻进鼻子的瞬间，他的大脑似乎也被毒气攻击，好半天回不过神。 他不是没疑惑过，花籽香囊为何会有一股甜味，当时欣儿说，这是不同的花籽之间产生的反应，也是制作香囊的小技巧，京城许多卖装饰品的绣娘就用这种技巧揽客人。 他信了。 于是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父亲……您怎么会知道？” “我前天就回来过一次，那时你还昏睡在床上，于是进行了简单的调查。” 姜珏南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同时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不了解这种甜味的人，很容易被这毒骗到，稍微去外面打探就一查一个准。” 由此可见，林欣其实也没多大本事弄到厉害的东西，她只不过是心存恶念，时刻揣着毒药。 “那这个……” “解药，里面一共有十颗，每日早晚服用，吃完便能解毒。” 姜尚仁不再说话，手指越收越紧，攥着瓷瓶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轻舒始终站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直到姜珏南忽然抬眼，两人视线对上，她回忆着原主的性格，大大咧咧地瞪眼张嘴：“你还活着？” 姜珏南脸一黑：“盼着我死？” 宋轻舒立马讪笑摆手，往昏暗的厨房走，一边走一边说自己要去收拾了。 她需要时间来梳理和计划接下来的方向。 路过跪在地上的人时候，她似乎还看到地板上有几滴水痕。 然而这种事情躲得一时，躲不得一世。 姜珏南和几个孩子简单叙过旧，准备回房间睡觉，才和坐在床边脱外套的宋轻舒面面相觑。 宋轻舒惊起，这才想起来这间房之前是姜珏南的。 不对，现在是他俩的！ 第十九章 尴尬 脑子里闪过几种尴尬情况演习，直到不得不开口，宋轻舒才干巴巴说：“你也睡觉啊？” 说完她就想打自己的嘴。 姜珏南似乎也格外不适应这样的情况，僵硬地点点头，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等等！”宋轻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上来就脱衣服？这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姜珏南紧抿着唇，沉声道：“放心，我不碰你……也不会脱光。” 宋轻舒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大，才缩回手，刻意地笑了两声：“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她试图多说一些，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咱俩打个商量呗，我是被卖过来的没错，但是看在我前几天还花那么多银子救你儿子的份上，能不能别为难我？” 姜珏南垂着眼看着宋轻舒，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也没能明白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明明一回来就在帮她说话，哪里表现的像要为难人？ 但现在不说点什么，就显得他心虚。 “我睡地上。”他主动道。 宋轻舒懵了一瞬，很快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几分：“我就知道！” 姜珏南眉心微蹙。 “你一看就是个大好人！你们家气氛这么好，肯定离不开你的教导！” 大好人脸又转黑。 他一声不吭地转身出去，从隔间里搬出一捆稻草铺在地上，然后往上铺上席子，眼睛一闭跟入定似的。 宋轻舒也瘫着，睁着眼睛盯住屋瓦，脸上还一片红。 跟害羞心动没有半分关系，她只是单纯脚趾抓地，觉得丢脸。 谁家好人跟死去的丈夫头一回见面不都得尴尬得睡不着觉？ 哪怕再怎么觉得奇怪，日子还得接着往下过。 隔天早上宋轻舒起得格外晚，听见外面有人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才被吵得睁开眼，慢吞吞起身收拾自己。 “小丫……小丫！” “来啦！” 姜卓窈小跑着进来，熟练地踮起脚拿木梳，再乖乖蹲在床边。 姜珏南原本在逗着小丫头玩，听着一声喊就手上一空，没忍住跟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眼皮还在打架的宋轻舒帮小女儿梳头发，动作轻柔得不行，一边把头发束起来一边轻声细语地问有没有做梦。 姜卓窈小幅度晃脑袋：“我梦到爹爹喽，爹爹回来带着我们一起玩！但是我怕他太骄傲，就没告诉他。” “父亲。” 这声音一出，门边偷看的人和屋内两人动作都僵住。 姜尚双手把那瓶毒药和香囊一起上交，话里满是诚恳，“孩儿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会向娘道歉。” “至于这带毒的东西，交由父亲处理。” 姜珏南略微沉吟：“下毒之人还在村子附近，你打算如何？” 姜尚仁表情出现变片刻扭曲，很快就转为坚定：“我这段时间一心对她好，她却想要置我于死地，这般女人绝对不可能是良配，我日后必不会再见她。” 一说起这人，他又忍不住想起宋轻舒，停顿片刻才走向里屋，朝床边的人庄重地跪下。 已经梳好两只羊角辫的姜卓窈小跑着出房间，屋里的气氛更尴尬几分。 “娘……昨天是我口不择言，我向您道歉。” 说完，他重重磕头。 宋轻舒其实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她上辈子活二十几年，唯二两次磕头是求佛祖赐财运和给死去的老人祭拜。 尤其是门口还有一双眼睛严肃地盯着，她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好，只能硬着头皮把人扶起来。 “好了，我又不会真的怪你。” 她实在不擅长应付挂着泪的少年，胡乱哄过几句就去厨房做饭。 因着之前姜尚仁生病，家里为数不多的钱财再次被掏空，粮食自然也不剩下几许，浅浅地铺在缸底，估计只够勉强吃几顿。 宋轻舒拿着木瓢往米缸里舀了一下，手抬起来的时候，舀的却是空间里的粟米，满满一瓢。 用粟米煮出一锅不算稀的粥，再搭配上一点咸菜，就是一顿足以让村里人羡慕的早餐。 几个小孩谁也没察觉到不对，吃得一个比一个香，姜珏南也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心里想的却是别的。 昨晚他去厨房看过，米缸里只剩下少量粟米和粟米混在一起，这女人是怎么做到轻松一下这么多弄出纯粟米的？ 他抬眼，只看到宋轻舒一副吃饭只为维持生命的神态，心里觉得更奇怪。 附近连续大旱，粮食产量极低，他甚至在野外看到过一些聚堆的难民，连哪种野草比较柔软都得抢着扒。 这女人之前在娘家的生活难道过得很好？为什么喝稠粥还这副表情？ 宋轻舒不知道自己没睡醒垮着脸就让人徒增许多猜想，她最后往嘴里塞一片咸菜，擦擦嘴起身：“今天早点去一趟镇上，把昨天晚上没去拿的猪下水弄回来。” “我昨晚去过了。” 姜尚仁哑着嗓子开口，“一共八十六斤，全洗出来堆在我屋里。” 姜尚生怕他们之间还有别扭，赶紧开口替大哥说话：“哥昨天一个人收拾到半夜呢，要不是我起夜都不知道！” 姜卓窈也煞有其事地点头：“大哥很不舒服，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宋轻舒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嗯”了声，也说他辛苦了。 “你身体虚弱，暂时留在家里好好休息吧，小二和小三都在学着上手，他们就能帮我卖。” 姜尚仁是家里半个顶梁柱，忽然被排斥在劳动力之外，双手不由握紧，第一次觉得自己无用。 “我也去。” 其他人纷纷转头看向忽然开口的姜珏南。 他自然地起身，表情坦然，“有问题？” 宋轻舒没敢说是觉得这人气质就不适合卖猪杂碎，只敢挤出个笑：“你能来帮忙真是太好了，今天一定能事半功倍。” 姜珏南勾勾嘴角，没说话。 只姜尚仁眼神越落越低。 他连帮忙把肉煮出来都不行，在屋子里茫然地转过几圈，谁也不让他动手，他最终站在院前，看着爹娘带着二弟一起离开。 第二十章 老鼠尾巴 姜尚仁满心都是失落，闭上眼就是自己前段时间坚持为一个杀人犯说话的蠢样，还时不时的会想起爹娘斥责他的场景。 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娘说的那样在家里好好补觉，只躺下不到两刻钟就觉得浑身都难受，索性起身披上外套往外走走，想透透气。 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就会碰到闭上眼睛也能看到的人。 林欣正撅着嘴和一个青年男人说着什么，无意间扭头看到不远处的姜尚仁，她眼中还有些震惊，很快又反应过来，低声和青年男人告别，撒娇把人哄走，才转身走向表情极差的姜尚仁。 “阿仁哥，你前段时间是怎么了？我找不着你，又不敢惹婶子不快……”她咬住下唇，垂下眼，“都怪我太胆小，我应该坚持去照顾你的……” 她坚持来问一句，只是想知道自己的香囊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番话若是以前的姜尚仁听到，一定会感动到无以复加，又动容又怜爱地把林欣揽进怀里好好哄几句才行。 如今他听着只觉得心里恶心。 原来在意识到这女人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听到这些矫揉造作的话只会觉得难受，难怪娘之前那么不待见她。 “不必，你我之前本来也没关系，谈不上照不照顾。” 林欣眨眨眼，心里想的是这蠢货长脑子了，嘴里说的是阿仁哥不要这样。 “你是不是因为我没去照顾你，所以心存不满？我一直也在自责，你骂我吧，好不好？” “还是、还是……”她眼神逐渐向下，委屈地看向别处，“还是婶子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已经不愿见你？婶子为何总是如此……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原本想把这人害死，她早就已经在勾搭别的男人另择栖身之处。主动提这一茬只是想顺便泼个脏水罢了。 姜尚仁神色淡淡地听着。 原来是这般，他之前轻易遭受这种话挑拨，所以才会与娘争锋相对。 “林欣。”他毫无感情地开口，脸板得像块木头，“我娘说的没错，你毕竟是逃犯，在这里耽搁也不是个事，还是尽早离开吧。” 林欣一双杏眼瞪圆，眼圈迅速漫上一圈红，豆大的泪珠不断滚下，还没开口，压抑的哭声先出。 姜尚仁咬着牙，只留下一句“以后别再来我家附近”，甩袖离开。 不同于他这边的阴云密布，去镇子上卖卤肉的三人情况反而格外明朗。 宋轻舒把一份卤肉称好装进盘子里，笑着递给面前的客人：“慢用。” 姜珏南站在旁边给她打下手，手又快又稳，用力时甚至看得到小臂上的肌肉。 宋轻舒心中咋舌，悄悄移开视线，逼自己把注意力转向面前的客人。 “请问有什么需要？” 那人是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手里还端着一盘卤肉。 他刻意把手上的碟子往桌上用力一放，砸出声响，才伸出手指着其中一块肉嚷：“你们家往外卖的原来是这种肉？这城里真是没有王法了？上头还是太惯着你们这些商户！” 他话说的这么严重，宋轻舒差点以为那人在肠子里吃出屎，想着昨天儿子带病干活，可能确实会有失误，心中已经排好许多道歉的话。 然而低头一看，那是一根长条形的东西。 用根来形容，是因为那肉条比成人手指还要长许多，却只有筷子一半的粗细。 几乎是瞬间，宋轻舒脑子里就冒出老鼠尾巴。 她不是特别怕老鼠，这会儿大脑却有些空白。 “您确定没弄错？” 这条尾巴长度适中，显然仔细切过，颜色也上得均匀，绝对是精心炖煮的。 她没有老眼昏花到那个程度，也相信姜尚仁绝对不会因为昨天那一点矛盾就往里面藏老鼠。 “你什么意思？你就是不想承认是吧！” 那人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挑衅，又是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恨不得跳上桌说话，“他娘的，老子攒点钱吃口肉招谁惹谁了？吃出老鼠尾巴不说，还摊上你们这么个商家！” “你们不承认是吧，那就报官啊！” “你先别冲动。”宋轻舒硬着头皮伸手安抚，大声跟周围其他人解释，“我们卖的肉保证新鲜保证质量，绝对不可能卖老鼠肉！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那人还想喊，姜珏南伸手分别在他颈前和颈后几处点过。 宋轻舒只觉一道残影一闪，什么都没看清，那倒霉蛋就只能张嘴，不能出声了。 她微微睁大眼，心中的震惊不比其他人少。 姜珏南注意到她的视线，轻咳嗽一声：“小把戏罢了。” 心说一句大佬真幽默，宋轻舒调整表情，严肃地道：“我记得你，你前天就来过一次，当时只买五文钱的，不停喊穷让我给你打折或多给点肉，今天大手一挥，直接买下两斤。” 一旦找到苗头，她说得就越来越顺畅，“本朝对于商人有一套管控制度，一旦出现弄虚造假，只要被查实，需要根据交易数额和商品种类进行数倍赔偿。” “我不知道我卖这种肉具体要赔多少，相信你一定没少打听吧？” 那人不停地拍着桌子，急着想喊点什么，口里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额上已经冒出一层汗。 他还想去抓姜珏南，逼人给他解穴，姜珏南只一句“不想动弹不得就老实点”，他就不敢闹了。 人群中已经有人答话：“他没问过这个，但是昨天来问过我什么动物的肉能吃，我还以为是他在山上抓着什么东西呢！” 大家都清楚，他是打着猎了，但猎中的是老鼠。 “对，昨天他问过我！”不远处小吃摊的老板娘身上还系着围裙，一脸鄙夷，“先问我肉里吃出毛要赔多少，然后还问东西要是有毒怎么算，天杀的，这就是盘算着害人啊！” 姜尚生趁着大家义愤填膺的时候，跟着开口：“大家帮忙按住他，我们有人证，我们可以报官！” 姜珏南这才偏头看他：“不必。” “相信哪怕不需要官差，这位也能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对不对？” 第二十一章 “笑面虎” 虽然不知道这摊上的男主人为什么会忽然帮自己说话，但既然他开了这个口，那想诬告的人只犹豫不到两秒，赶紧点头。 “对、对，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给自己弄口肉吃，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们就饶了我吧！” 现在的人把粮食看得格外重要，官府更是恨不得日夜派人在街上巡逻，就怕发生难民暴起事件。 这件事要是闹到报官的程度，他肯定会遭到重罚。 宋轻舒同样不明白姜珏南在想什么，她只能点头：“我丈夫宅心仁厚，不愿意在这种事上跟顾客计较，但不代表我也是个好欺负的。” 她趁机看上周围的人，音量放得更大，“只要来买东西，就都是顾客，有点小心思我理解，看着特别贫困的我还会多送两块肉，但是一旦再发现耍这种心思的，我一定严惩不贷！” “娘咧，咋这么心大？” “就是，那人哪是想贪一口肉吃，一上来就说肉里有老鼠尾巴，把事情闹那么大，他根本就是要把这摊子毁了！这对夫妻到底在想啥？” 宋轻舒怎么会知道诈尸的丈夫咋想的，她看着那人端着刚买的肉一溜烟跑走，才回头看姜珏南：“这样处理可以吗？” 姜珏南原本看着宋轻舒独当一面的模样，以为她会独自处理好这件事，甚至已经做好看着其他人报官然后自己躲起来的准备。 没想到宋轻舒不仅按照他说的做，甚至会特地来问他这么一句。 感觉他要是说不满意，宋轻舒会立马让人把那放老鼠的歹徒抓回来继续训。 脑子里的画面有些滑稽，姜珏南一只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这是你的生意，娘子做主就好。” 宋轻舒依旧觉得这人奇怪，要真的不想管，刚刚插嘴干什么？ 还是说，他就是不想见官差？ 她这才想起什么：“对了，之前大家都以为你没了，就去把你的户籍勾掉了，咱们有时间再去……” “不用。”姜珏南直接出声打断。 两人对视片刻，他才压低声音道：“不必为我如此，客人都排着队呢，先做生意。” 宋轻舒只点头，转身去待客。 两人心中却各有所思。 她一开始只是有点怀疑，但现在这么一问，基本就能确定，姜珏南就是在躲着官府的人。 但她想不通为什么。 她并不明白古代的制度，但根据原剧情也能猜出来，姜珏南是干了什么大事，暂时不能见人。 毕竟是个被剧情一笔带过的大佬，原作里什么都没说，宋轻舒就自己脑补一翻大事。 她甚至在想要是姜珏南忽然称帝，她作为发妻是留在宫里做皇后好，还是演一出洒泪并潇洒离开然后去周游世界好。 或者这个大佬其实是个隐世的高人，最后根本就不会死，只会看着几个孩子长大，然后留下一大笔钱并说他已看破红尘并消失，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带着两万两黄金周游世界。 或者直接来，他其实已经有自己的生活和计划，丢下万两黄金当分手费让她滚远点，她只好周游世界再不回来。 相比于她那些天马行空的猜想，姜珏南心中要平淡许多，他只是发觉他当时随意挑选的“妻子”和印象中很不一样。 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常在外面跑着做生意吗？她如今举止谈吐都不太像是在那个小气抠搜的宋家被压榨出来的女人，那种大方坦然的模样是许多城里姑娘都做不来的。 看着有些奇怪，但他并不讨厌。 不管他们各自揣着什么样的奇怪想法，这一天的买卖总算结束，下午他们就推着板车沿着那条熟悉的路回到村里。 路过村长家附近的时候，让新劳动力把几个装卤味的罐子挑下板车，宋轻舒自己把板车还给村长家。 “我昨天听说了，你们老大病好了？这车我们现在也用不到，急着还干什么！” “老大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于老说接下来这段时间只要坚持吃药，情况就会越来越好。”宋轻舒指指放在院子里的板车，“大头给我们打的板车也快好了，我哪能一直赖着你们的？” 村长媳妇就靠在门边，端着手臂看着宋轻舒，说话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劲：“是呗，她男人回来，肯定是腰杆直接挺上天嘞，哪里用得上你来操心？” 正在谈事情的男人最讨厌女人提这种小家子气的话题，村长也不例外。 他扭头瞪自家婆娘一眼：“你这说的啥话？这年头养孩子多不容易，谁家儿子出事我这个当村长的不得操心？要我说女人家就是嘴碎！一天天没事做，只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骂骂咧咧的说完，转头再看宋轻舒，又挤出个笑脸，“我不是说你哈，我那个婆娘太闲，也不知道跟你学学，我都不求她能有你一半会挣钱，她只要别整天捣乱我都能安心不少！” “你在她面前说这话是啥意思？”村长媳妇不满地抓住村长的袖子往后拽，“家里的事哪件不是我管？你管着村子是干大事，我累死累活到头来还不是人了？” “在外人面前吵什么架！” “是我想吵架吗！哎，姜家的，你说说，他这话说的能听？” 眼看着他俩真吵起来，宋轻舒脚趾紧紧抓着鞋底，不断在脑子里排练如何打招呼并离开。 老天爷，她只是想活下去，怎么穿越了还要研究应对这种场面？ 正当她打算悄悄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已经走到她身边，同她并肩而立。 “叔，我回来了。” 村长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开，眼含热泪地拍着姜珏南的肩，眼神慈爱地看着这个向来独立的后辈：“好孩子……” “我来跟村长叔打个招呼。”姜珏南主动给宋轻舒解释，才接村长的话，“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的情况不太好，多亏村长叔帮忙照顾着。” 宋轻舒心虚地替原主捏把汗。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里，自然就没人注意到被打发走的姜尚仁和姜尚生。 第二十二章 互相试探 “你这说的什么话？” 村长不住地挥手，“你叫我一声叔，那我就是几个孩子的爷爷，都是村里人，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这会儿村长媳妇没有再拂他的面子，甚至也挤出个笑：“是啊，你们俩几个孩子都懂事，乖得很，我们也没费多少心思，你别跟我客气。” 紧接着他们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畅谈，宋轻舒负责在旁边装背景墙，提到她她就笑着点头，一边听着他们交流，一边在心里对大佬的评价又提升了一点。 她之前以为大佬这种级别应该不近人情，那种有什么话都往自己心里憋的大男子主义者，哪怕自己一个人也咬牙承担下一切的性格。 现在才发现大佬居然还会社交，会露出那么温和的笑，说的话也滴水不漏，就像真的只是一个离家许久忽然归来的农村汉子。 非要形容的话， 她觉得像笑面虎，摘下面具能把人咬死，但最擅长伪装自己。 这种人最可怕。她悄悄摇头，在心里调整自己的计划。 “那是……南哥？” 大头的声音从远处出现，在场几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包括宋轻舒。 他原本站在篱笆另一边，看上去只是路过，跟院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才进院门。 “南哥，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听人说有人在帮嫂子卖东西，还以为啥呢！” 真会说话。 宋轻舒赶紧笑着摆手：“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就算孩他爹没回来，我也是一心向着他的。” 其他人也笑起来，轮流几句寒暄的话，说来说去还那么几个主题。 “哦对，嫂子，你让我弄的那个板车，我弄好了，按照你说的，在靠近把手的那一头下面立两根棍子。” 他挠挠脑袋，“活页太难做，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直接把棍子弄上去，今天晚上就能来领车走。要还是想要能活动的，就得再等两天，我再研究研究。” 这个时代已经有铁艺，但仅限于一些大件的使用，有时候也用来做工具。 铁匠锻铁没办法做到太细致，木工又不爱用铁钉，这两个行业的人要是合作得好能干成大事，要坚持各自独立就只能这样。 宋轻舒遗憾地点头表示理解：“好，我晚上去你那里推车，一并把钱付了。” 大头应声，这才离开。 他们夫妻二人也抓住机会从村长家出去。 走出一段路，宋轻舒才想起来不对：“你让儿子直接挑着担子走了？” 姜珏南面不改色：“嗯。” 两个那么大的人，提几个空罐子回家不难。 宋轻舒以为只有老二一人，在心里连叹八口气：“他毕竟才十四岁……也罢。” 那几个都不是普通人，她虽然知道剧情，但她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炮灰，她还是不瞎指点了。 姜珏南却以为她叹这口气是为自己所做的事而苦恼。 他知道这段时间妻子对家里孩子不错，但并不觉得她会溺爱那几个孩子。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脑子却难得卡壳，感觉此时说点什么都不合适，最终只是沉默地到家。 “小三儿，来，小妹……小妹！三儿，小丫呢？” 宋轻舒一回到几个孩子面前，心情瞬间好起来，掏出一小包蜜枣，让几个孩子来分。 枣子不算稀有东西，但是在灾年也很难从别人嘴里抢到一口，更何况放那么多糖浸出来的蜜枣，吃上一颗，嘴里能甜好久。 姜尚鸿注意力全在那几颗蜜枣上，含糊不清地答：“小丫应该在后院吧？或者在后面玩呢。” 觉得自己已经长大的姜尚仁没拿蜜枣，姜尚生最近总跟着大哥跑，也有学有样，最后那几个蜜枣几乎全落进小三儿嘴里，他才捧着油纸去找姜卓窈。 其他人就坐在屋子里盘点今天挣到的钱，想着晚上还要去大头那里付尾款，宋轻舒掏钱的时候还特地从空间里拿了两颗碎银子出来，混进钱袋里，换出来一些铜板丢进空间。 “大概就这么些……”她没有报准确的数量，其他几个孩子完全相信她，自然也就不会怀疑。 姜珏南眼神淡淡地看着那些钱，视线落在那几颗碎银上，但很快只是点头。 现在的情况不同于往年，他长期生活在这个贫困的村子里，亲自感受了灾害，一点点看着人们越来越穷。 哪怕是住在镇子上的人，也基本只是用铜板作为货币，真的出手就掏银子或银票的不多。 今天一共收过多少碎银子，他不太能记得清，但心里总有个大概的数目。 他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说不出来是哪里，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最后那些疑问只能深埋于心。 点完钱后，他们开始清洗盘子，宋轻舒还道：“就算我们现在有车，也只能自己推着往来，这里离镇上太远，每天晚上特地去拿下水，还是太磨人了。” 姜珏南点头，顺着她的话问她：“那你觉得如何应对？” “我？我还能咋说啊，咱们又买不起马，要是能弄个牛什么的拉车就好了。” 宋轻舒支着脑袋，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好高骛远的村姑，“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摸一摸马？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盼得到那天！” 姜珏南默默把自己手里的茶杯放下。 他马棚里有无数匹战马，大多数时候把马当做比同盟更可靠的战友。 这话却不能说，他只能表达肯定：“你挣钱不是挺厉害？” 挣钱再厉害也抵不住住ICU啊。 宋轻舒想起这事就发愁，她摆摆手起身：“都怪我经营不善，家里已经不剩几个钱。” 姜尚生连忙道：“娘别这么说！之前咱们不是弄的挺好的，钱是付给医馆了，又不是你丢掉的！” 这话说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之前原主揣着银子都给了娘家的事，心里有些心虚。 咧着嘴呵呵两声，顺便夸几句真是个贴心的好儿子。 她其实还想从大佬嘴里套出点消息，毕竟他是反派的养父，他忽然死而复生，绝对会给剧情带来很大的转变。 正当她琢磨怎么开口时，院子后传来一身尖叫。 第二十三章 钱从何来 宋轻舒几乎是下意识站起来：“小三儿呢？” 刚刚那小子是不是说小丫在后院，去找她来着？ 其他人也连忙起身，几人一起朝后院而去。 他们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还是姜珏南在前面领路，才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找到自家孩子。 他们到的时候，四个孩子在对峙，姜尚鸿把姜卓窈护在身后，一张脸板得及其严肃，手里紧紧抓着一块石头。 另外两边是两个小胖子，从他们在灾荒年的身材保持就能看出他们家的实力。 “你居然敢打我！”扎着低辫子的小胖子大喊一声，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面前的人。 姜尚鸿侧身一个旋转，身子几乎腾空，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那块石头踢开。 宋轻舒第一反应是偏头看姜珏南。 这几人隐姓埋名在这里生活，连大佬都不得不扮演普通村民，小三儿表现得实在有点太突出了。 但是好帅。 她悄悄鼓掌，给儿子加油。 小辫显然也被姜尚鸿这一招镇住，后退几步后改成语言攻击：“我难道说错了吗？你们就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你们爹娘都死了！” “才不是！”姜卓窈气得双眼通红，捂着耳朵尖声大叫，“我有爹娘！我有爹娘了！” “小丫！” 宋轻舒这才加快脚步上前，把姜卓窈抱进怀里，纵着她崩溃大哭，仔细安抚。 另外两个小胖子显然也很少遇到这种吵个架就全家出动的情况，但他们更震惊于姜珏南的出现。 另一个高个子咽了口唾沫，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才吐出来一句：“鬼……这是鬼啊！” “有鬼！鬼来抓人！” 两个小胖子不停大喊，显然都被吓得不轻，一前一后踉跄着跑开。 宋轻舒还在捧着小姑娘的脸仔细哄：“乖，乖哈，我就是你娘，小丫最喜欢我了对不对？” 不是不愿意把孩子抱进怀里，主要是小孩哭得过分的时候眼泪鼻涕一起流，她有点受不住。 姜卓窈一边抽噎一边点头，抱着宋轻舒的脖子表达依赖，眼泪就是止不住。 姜珏南看着这一幕，心里居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养这些孩子许久，和他们之间关系也不错，起初也见小丫头哭过几次，花了些时间才让孩子们接受他。 这女人是怎么做到完全俘获小丫头的心的？ “爹……”姜尚鸿把手里的石头丢掉，乖乖抓着手指低头站着，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 没想到他爹不仅没有骂他，神情甚至有几分愉悦。 “做得不错。” “啊？” 姜珏南挑起一边眉毛，“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没有完全荒废我教你的东西。” “让你们学着……锻炼，就是为了有能力保护身边人，你今天做得很好，但表现得太急躁，容易被敌人找到破绽，下次要学着收敛情绪。” 话有些停不下来，他说完一个长句才停顿一下，“今晚我有时间，出来晚练。” 宋轻舒在心中咋舌。 晚练啊，那么恐怖的东西，她记得上辈子的学生都特别痛恨晚自习。 现在几个孩子却欢呼雀跃，不知道其中是对父亲的崇拜还是什么在作祟。 晚餐依旧是那么些菜，为了哄小姑娘开心，宋轻舒还特地煎了个蛋给她。 家里没有能下蛋的家禽，蛋是在镇上买的，价格同样贵得离谱。 桌上没有人提出异议，唯独小姑娘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主动把原本就不大的蛋分出几份，说着大家要一起吃。 天色渐黑时，收拾好灶台，宋轻舒就打算去大头家推板车付尾款。 没想到还没出门，就被人叫住。 “我去吧。” 姜珏南神色淡淡，仿佛真的只是为她考虑，“夜色重，你一个女人在村中奔走不安全，你把银钱给我，我去把板车弄回来。” 之前姜宋氏把钱全弄回娘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后来也听过一嘴闲话，他只是想知道，这女人手里还有多少钱。 越是看不透的人，他越是想要仔细钻研琢磨。 下午商量板车的事的时候这人也在，宋轻舒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假装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碎银给他。 “钱是商量好的，大头也认识你，你直接去就行。” 姜珏南仔细垫了点手里这块碎银的重量，又看看宋轻舒自然的表情，忽然道：“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确实不错。” 宋轻舒一个警惕。 “这么多钱给出去，一点都不见你做出心疼的模样。”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抬抬嘴角：“话咋能这么说？钱是提前商量好的，又不是心疼一下就能不给钱。” 那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她做好要进行辩论的准备，姜珏南却不像是要怀疑她的样子，甚至嘴角还有往上的弧度。 宋轻舒总觉得剧情之外的人不好猜测，她不明白大佬心里所想，只能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和往常一样，等板车回来后，他们推着车去收今天的新鲜猪下水，处理好后搁置着，她回到屋子里睡觉。 看着地上的草席，宋轻舒心里还有些打鼓。 屋外，姜珏南正看着几个男孩蹲马步，他背着手，踏着月色在几人面前来回踱步，始终闭口不言。 许久之后，还是姜尚生先开口：“父亲，近一段时间宋氏对我们极好，该管的时候会管着，花钱也毫不手软。” 这一点姜珏南清楚，从姜尚仁这一事就能看出。 “她哪来这么多钱？”这才是他的问题。 这一回，其他孩子也只是摇头。 姜珏南停下脚步，看向面前几人：“说说你们自身吧。” “姜尚仁。” “到！”姜尚仁起身出列，硬着头皮开口，“我这段时间被女人所蛊惑，荒废了许多时间……” 挨个听完几个孩子的话，马步也蹲得差不多了。 时间太久，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如此锻炼过，姜尚仁和姜尚生都有些吃力，唯独年纪最小的姜尚鸿面不改色。 姜珏南又根据今天的事情指点几句，才放他们离开。 “父亲，我有话跟您说。” 第二十四章 复仇之意 姜尚仁比姜珏南已经矮不下多少，此刻微微喘气，但眼神格外坚毅，丝毫不见白天那副病气怏怏的模样。 姜珏南大概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与他对视片刻，也不急着劝，只是让他一起在院子的石凳前坐下。 “叔……” 他几乎一整天都在酝酿要说的话，如今真到要说的时候，那些词反而都堵在嘴边，找不到一个出口。 斟酌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看向已经端着茶杯的人，“可不可以告诉我……那边的情况？” 姜珏南轻轻摇头，语气平淡：“我也不知道。” 少年脸色便更白几分。 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姜珏南才垂眸说起自己了解的情况。 “早先不知道是谁一手安排谋反事件，你父亲一·党几乎被剿灭，死的死，逃的逃，原本也已经不剩下几个人。” “其实之前我就怀疑过，我为了保全你们已经将自己的名字抹去，陛下究竟是如何寻到踪迹，将我强召回营。” “在战场上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分心，我没能及时察觉自己手下有奸细，酿成大错。”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略微停顿，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奸细作祟，在我参与的最后一次战役中，我们这边的人全军覆没，我拖着残破的身体躲进一隐蔽的山洞中，才逃过敌军的搜寻。” “至此，包括皇帝老儿，都以为我已经命丧那处山谷。” 姜尚仁一直沉默着听他说，等到这时才终于忍不住：“于是你就回来了？！” 他们都被剥离出那个世界，难以再接近权利中心，但若没办法获取权利，又如何翻案？ 他心心念念的事情，面前人分明有触手可及的机会，却丝毫不想着去做？ 他无法接受。 “本来是打算回去的。”姜珏南声音放得更轻，“但在往回赶的途中，我发现这次战役似乎另有蹊跷。” “有人和敌军联手，故意把我军消息透露出去，埋葬那么多人生命，但真正想要把我害死的，却不是那个奸细。” 两人的头靠得更近，耳语交换信息。 “是掌权那位。” 姜尚仁身体僵住，眼睛瞪得浑圆，死死盯着姜珏南。 也就是说皇帝把姜珏南召回，根本就不是因为打仗缺将军，而是要趁着姜珏南失利，把他安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找机会一举弄死。 现在的姜珏南回到营地，只会被皇帝找别的理由砍头。 姜尚仁一直知道自己的皇爷爷疑心极重，哪怕是太子一·党也始终谨慎经营着自己的权力，不敢让其觉得僭越。不曾想这一天还是到来。 他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却因为一丝关于权力的怀疑就可以残杀到如此地步。 他想着想着就红了眼，不是难过，是气愤。 “叔，我一定要报仇。” 他们对皇帝敬爱有加，却只换来这样的下场，若有机会，他必定要做那皇帝担心的事情。 姜珏南哪能不知道其心中所想，但他只是摇头叹气。 “你若是之前联系我，我还可以帮衬些许。” “但现在我在军中已是个死人，皇帝迫不及待地安排他信得过的人接替我的位置，权力尽数收走，我再帮不上你任何。” 姜尚仁死死咬着牙关，心中失望不少，更多的却是极端。 “那我就去想别的办法！” “只要能找机会接近权力中心，我就不信我成功不了！” 接近弱冠的孩子最接近成人，已经具备行为能力，觉得自己完全成熟，心智反而最需要磨练。 他这是被愤怒与仇恨蒙蔽，收不住情绪。 姜珏南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小殿下，能被仇恨推着进步是好事，但我必须要提醒，时刻保持理智。” 这是灭族的仇恨，他没办法劝人放下，只能表示支持。 然后他们又聊了许多有关，有关在太子党羽被扫除干净后朝堂上的形式，有关所谓的边境战争以及皇帝与对面的关系，一直聊到夜深。 他们各自回房睡觉，等第二天醒来，又是一对传统的农村父子。 宋轻舒起床的时候，床边草席上的人还闭眼躺着。 难得有这种可以肆无忌惮打量的时候，她不由支着脑袋看了一阵。 这人睡觉的时候似乎也时刻保持警惕，身体睡得十分板正，感觉随时都会起身舞剑。 宋轻舒思绪打结，忽然摸着下巴，小幅度摇摇头，换了个说辞。 “不对，要是手也规矩点放在小腹上，那就是死人相。” 浅眠的姜珏南在她弄出窸窸窣窣的动静的时候就已经被吵醒，忽然听到这么句话，感觉自己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见人要醒，宋轻舒赶紧起身，装作不在意地用已经缺齿的木梳把自己头发梳好，清清嗓子，找着姜卓窈来梳头。 姜珏南沉着脸起身收拾自己，没过多久就在院子里看到面色已经恢复正常的姜尚仁。 “爹。” 后者的态度依旧恭敬，冲他点头，“你今天还和娘一起去镇子上卖卤肉吗？” 姜珏南颔首。 “你带着老三和小丫在家。”他略微一停顿，“安分些。” 听着就像是普通的叮嘱，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这其中是什么意思。 姜尚仁心中的仇恨早就如野草蔓延，控制着他的思维，面对自己人时，他只是笑。 等到一起吃完早餐，看着爹娘推着板车离开村子，他就回头跟留守的姜尚鸿打招呼。 “我坐不住，出去逛逛，小三儿，你保护妹妹，别去太远的地方玩。” 大哥总是在外面奔走，姜尚鸿早就习惯，只见他认真的点了头，甚至弯起手臂给大哥看自己的肱二头肌来证明。 姜尚仁从家中离开后，朝着离镇子相反的方向，直奔一处荒野中的扎营地而去。 干旱严重，哪怕是军中粮草也会减量，因此士兵在选择驻扎地的时候，会尽量离人类聚集地近一些，这样有什么需要可以及时采买，还可以防止有难民暴动。 如今却给姜尚仁行了方便。 第二十五章 初次出击 这里离权力中心很远，只不过是一个小驻扎点，除了每天站岗的人之外，每个人都过得很随意。 姜尚仁游走在附近，只花一刻钟时间就大概了解里面的人员布置，拿出一小瓶提前准备的酒，走近一个离人群很远的偷懒的士兵。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只是从他悄悄离开人群躺在草垛上偷懒的行为判断他是个意志力不强的人，打算从这个人身上下手赌一把。 若是姜珏南或者宋轻舒在，一定会提醒他要先多观察几天，确认这个小驻扎点的防守情况，目标人物的性格弱点，至少要有七分把握才能行动。 如此兵行险招，风险实在太大。 可惜姜尚仁不懂，又或者说他过于急躁，对自己实在太自信，觉得事情会按照他想当然的情况发展。 在那个士兵懒洋洋地抬眼看他的时候，他还笑着把手里的酒壶递过去。 “老兄，你就这么躺在这儿？不怕被抓吗？” 士兵吐掉嘴里的稻草，拔开小瓷瓶的瓶塞，深深闻了一口里面的气味。 “好浓郁的香味，镇上那家杜康王牌？” 姜尚仁眼睛一亮，做出崇拜的模样：“这么懂行？可惜我钱不多，只能买得起他们家的劣质酒。” 他靠着士兵坐下，把那瓶酒拿过来，直接嘴对着壶喝了一口，愉悦地眯起眼，“我娘不肯让我在酒上花太多钱，等我再攒攒，买点好酒来再请你品！” 士兵脸上带着笑，眼神扫视姜尚仁：“你认识我？” 姜尚仁摇摇头，左右看看，才凑近了小声说：“不认识，但是我也想摸摸矛，想打仗。他们说大男人必须要身体好，能喝酒，才有男子气概。” “我赶不上服兵役，老兄，这太惨了，我只能每天喝喝酒，做做白日梦。” 士兵嗤笑一声，对此不置可否，但也不再回答姜尚仁的话，没过多久就起身去换岗，还一边和交岗的人说什么，一边朝姜尚仁这边指了指。 姜尚仁大脑已经疯狂拉起警报，和另一个士兵对视的时候，努力睁大眼睛做出崇拜的模样，仿佛只要那人一招手，他就会立马过去当狗。 那几人这才笑着开几句什么玩笑，没把这个游走在驻扎地附近的小孩当回事。 “离营地远点！”后来那个士兵大声喊，笑着吆喝，“当心我们以为你是来打探情报的敌人，直接捅死！” 姜尚仁脸上依旧是那副傻笑，一副喝醉的模样，又坐在那里盯着他们看了许久，午后想着家里人该回来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非常失败的试探。 走出驻扎地的势力范围，姜尚仁脸色立马阴沉下去，袖子里的拳头攥得死紧，恨不得现在就能直接把那个小营地打穿，从他们口中逼问消息。 但是不行。 他还太弱小，只能通过这种装疯卖傻的方式接近那些人，一点关键信息都不敢问。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更耻辱。 到家时，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一进门就先对上姜尚鸿的目光。 “你出去喝酒？” “狗鼻子！”姜尚仁低头闻闻自己的衣服，不觉得有味道，狐疑地看向姜尚鸿，“你怎么知道我喝酒的？” “我看到你去买酒了。”姜尚鸿站起身，还得仰着头看姜尚仁，“爹说，你的行事方式太过激进， 性格使然，让我提醒你多注意些。” 姜尚仁舌头抵着牙根，说不出话。 他以为他是个能靠自己的实力复仇的人，怎么会沦落到需要一个小孩来提醒？ 想到这里，他一甩袖子，转身进了房间。 大约半个时辰后，宋轻舒拖着板车回家，板车上还放着他们今天提前拿到的猪下水。 天知道，她为了说服那几个猪肉贩子提前杀猪，几乎磨破嘴皮子，最后不得不把猪下水的价格再提高一些，让那些人看到钱，才重新做好下午就提货的约定。 在和猪肉老板聊猪下水时，她中间有几句着急，说的话出现漏洞，差点让对方直接把价格抬到不合理的区域。 是姜珏南三言两语把话题压下来，同时还让她稳下心神。 很奇怪的感觉。 宋轻舒上辈子一直奋斗到分公司总裁，她整理出来的谈判技巧比她报班学到的还要多。 当时她就能看出来，姜珏南在这方面一定也下过功夫。 可按照原着剧情，这人应该只是个将军才对。 相貌已经足够出众，身手也十分优越，还有着不凡的演技，利索的嘴皮子，脑子也不会差…… 宋轻舒暗自咋舌，感慨大佬不愧是大佬，书中故事对背景板自动补全的人设也太逆天。 接下来一路，她都表现得格外愉悦，时不时就找着姜珏南搭话，有意无意打探对方的谈判技巧是从哪里学的。 可惜对方也只想试探她的底细，谁也不肯交出自己的信息，只是不停挑起话题。于是在姜尚生看来，这俩人就是一路畅谈，到家都停不下。 到家后不久，宋轻舒招呼姜尚生过来帮忙清洗新鲜的猪下水，姜珏南则站在院子里，和姜尚仁打过照面。 “今日动手了？” 姜尚仁盯着姜珏南的眼睛：“爹，我一定要再次接近那些人。” 后者只是竖起右手食指到唇前，做出噤声的手势，让他说话别太大声。 “晚上再说，同昨日一样。” 短暂的停顿。 “我希望你能信任我，不求你毫无保留，只希望你凡事多考虑。” 姜尚仁那些话又被迫憋回喉咙里，最后只能点头。 今天下水处理得早，他们晚餐桌上唯一的肉菜就是炒猪大肠。 一群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动筷子。 “娘，猪下水不经过卤味那些料的腌制，真的能吃吗？” 姜尚鸿弱弱表示怀疑，对上宋轻舒的眼神，才赶紧换个说法，“我是说，现在家里需要钱用，还是把下水都留来做卤味吧？” 宋轻舒率先夹一筷子大肠放进嘴里，没好气道：“卤味天天吃，不嫌腻味？这么久了，你们还不相信我处理下水的手艺？” 第二十六章 藕断丝连 最后是姜卓窈率先伸出筷子，一口咬下大肠，捂着脸嚼了几下，确定没有臭味散发出来，才放心地吞下去。 然后竖起大拇指：“很少吃到把臭味处理的这么干净的下水，娘果然最厉害了！” 他们第一次尝试吃下水就已经做过心理准备，更何况已经体会过卤味的口味，见姜卓窈肯定，他们这才放心地动筷子。 “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好难嚼哦，下次炒之前多煮煮好不好？” 现代做大肠的时候，为了保证好嚼会多炖煮或者是直接上高压锅，宋轻舒考虑到这一点，在焯水的时候就已经多煮过一阵，没想到还是会让小孩觉得咬不动。 她琢磨着点头，表示记下了。 姜珏南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筷子也从来没有停下过。 他的一生大起大落，本来是不贪图这点口腹之欲的，奈何这位他随手选择的妻子表现得实在太出彩，一盘猪杂碎和一小碟青菜，居然也能做出如此好吃的风味。 他一边吃，一边庆幸当年自己做了个对的选择。 吃完晚餐后，轮到今天洗碗的人主动去收拾灶台，宋轻舒搬着一把椅子，坐在连杂草都不怎么生的院子里吹晚风。 云聚集得少，晚上看星星的时候格外清楚，这可能是干旱为数不多的好处了。 姜珏南坐不住，本来是想透透气，看到宋轻舒就下意识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你是如何想到用那种方法去除臭味的？” 看似是随便找的话题，个个直击宋轻舒的身份信息。 宋轻舒眼睛都闭上了，一边假寐一边乱回答：“其实我做过一个梦，梦到一个神仙来教我如何过上更好的日子。” 姜珏南眉心一跳。 “他掏出三只猪给我，却不肯让我吃，而是说不远处住着一只大灰狼，要我帮三只猪砌房子……” 宋轻舒说着说着猛然惊醒，她一开始是想胡乱编个梦境搪塞过去，怎么说到三只小猪的！ 偏偏听的人还问：“然后呢？” 她挤出个笑，偏头看姜珏南：“我不知道。” 姜珏南哪里会看不出她是故意这么说，挑起一边眉毛：“不能说？” 宋轻舒竖起一根手指，神神秘秘地晃晃：“都说是神仙教的了，要是随便传授给别人，仙人会生气的。” 姜珏南不因为她的敷衍而生气，反而勾着嘴角笑起来。 俩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扯闲话，难得放下那些所谓的试探，只是贪图饭后闲暇时的一丝晚风和一点和谐的气氛。 不知道聊过多久，宋轻舒打着哈欠准备去睡觉时，起身居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影子在走向自家后院。 姜珏南站在她不远处，自然也看得到。 他不急着动，只是看着宋轻舒，等待她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后者只是伸着懒腰进屋，捏捏姜卓窈的脸喊着小丫贴贴，没过多久便回房入眠。 宋轻舒懒得管林欣，是因为她知道林欣是来找谁的。 如果事情发展到现在，还需要她出面干涉才能让那个恋爱脑不对林欣心软，那这个所谓的反派已经完全没救了。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林欣掐准时机，在后院篱笆旁见到出来倒水的姜尚仁。 这一家子人的时间观念都极强，就像是从小接受什么强硬的规划似的，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几乎雷打不动。 林欣看不懂，但知道怎么利用。 “阿仁哥！” 她小声呼唤着，提着裙摆走到后院门旁边，打定主意对方会给她开门。 姜尚仁满心满眼都是怎么复仇，心里正好全是怨气，哪里顾得上这点儿女情长，他木着脸打开门，毫不犹豫一盆水往外泼。 “啊！” 林欣被吓得连着往后退了几步，裙摆还是被溅到一点水，她眉头一屈，眼圈就泛起红，“阿仁哥为何这般对我？” 姜尚仁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我以为我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你还来干什么？” 林欣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啜泣：“阿仁哥，我只是想来告诉你，附近的村庄也不太愿意接受外来人，我和我娘辗转过几个地方，都……” 她故意咬住话头，一口气都能叹得婉转，“想来，之前在杏花村，恐怕你帮我打点过不少，我所能做的实在薄弱，想来想去还是给你送些吃食做为报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这般厌恶我，但希望你能收下这份情，否则我与母亲会日夜难眠。” 几句话就把姜尚仁抬高，把自己放到及其委屈的位置。 姜尚仁心里泛起西西米米的疼来，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不肯接林欣递过来的篮子。 “只怕里面的东西我无福消受。” 香囊有毒，谁知道所谓的吃食又能好到哪里去？ 林欣咬住下唇，直喊委屈。 她一开始其实是不想杀姜尚仁的，姜尚仁对她出手那么大方，现在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显然家底不会薄弱。 她只是想把那个讨嫌的老女人处理掉，方便她嫁进来。 “阿仁哥，我还记得我们已经私定终身，难道那些你都已经忘却？” 她不提还好，一提姜尚仁就黑脸。 姜珏南回来，让他脑子清醒不少，明白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后，才发觉之前的事有多可笑。 “欣儿，你回去吧。” 他依旧不愿意服软，说出来的话却比之前软下不少，“我们之间有缘无份，之前的承诺恐怕已经不能实现。” 林欣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像是控制不住情绪似的，最后只是把她的小竹篮放在后院门口，提着裙摆跑走。 经过这么一遭，姜尚仁复仇的心更加强硬。 他只恨自己遇到林欣的时间不对，只有快速掌握权力，以后才不用面对这样的场景。 就在他站在后院里对着那个篮子出神时，另一道脚步声从后面靠近。 姜珏南负手而立，声音淡淡：“不去追？” 姜尚仁如梦初醒，用力摇摇头，视线触及那个篮子，心跳因为心虚而加快：“这……谁家中也余不出几口剩粮，不说承不承这份情，粮食总不能浪费。” 第二十七章 求助 他们之间根本就不用多交流什么，沉默不到半分钟，姜尚仁就已经挡不住压力，主动低头。 “我已经保证过，不会再接近她……但东西已经留下，总不能丢掉吧？” 嘴里说的是这样，心中却还是不情愿。 姜珏南只和他相处这几年，当然不觉得自己能完全管控孩子的心，他只是摇头，并不想在这方面多说：“你心中明白就行。” 他相信自己舍命救出来的小殿下不会是个心中只有情爱的人。 若姜尚仁真的愚昧到那种地步，此生也就与复仇再无缘分。 那姑娘看上去就是个野心家，到时候说不定把姜尚仁骗得团团转，姜尚仁还要觉得自己这辈子娶到了最好的姑娘。 一想到那些恐怖的场景，姜珏南就直叹气，觉得还不如现在回房和宋轻舒待在一起。 至少那女人说话让他觉得愉悦。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渐渐到家里人平常休息的时间，几个男孩才到院子里照常扎马步。 今天没有汇报环节，姜珏南认真指导他们练习，还要借着老三之前的事情，教他们如何控制情绪。 “只靠蛮力肉搏是最低级的办法，如果双方实力悬殊到一定程度或许能有用，但若碰上别的练家子，那一旦打照面，考验的就是脑子。” “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有可能暴露你的情绪，让对方抓到弱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珏南微微垂眸看着姜尚鸿，“那么明显的情绪外露，但凡对方有点脑子，都可以通过刺激再袭击破你的防。” “旋踢的动作也有很大欠缺，发力点找错位置，一看就能让人知道有很大的泄愤成分。如果当时和你对峙的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出手让你倒下。” “之前教过你们的，一定要保证自己可以随时发力反击，如果完全被按倒在地上起不来，便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么一大通说下来，姜尚鸿扎一炷香时间马步脸不红心不跳，现在反而脸红上一层，尴尬得不敢说话。 “我说的都听懂了吗？” “明白！”扎着马步的三人整齐地回答。 因着那么一句话，姜珏南又花时间盯着他们练习踢腿，他只是说他觉得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几人已将许多东西荒废，让他们从基础的反复动作开始练习，他负责站在旁边纠错。 等到姜尚仁面色彻底苍白，姜珏南才挥手让他们停下。 “这都几天过去，身上的毒素应该清理的差不多了吧，为什么还是如此羸弱？” 姜尚仁咬着牙，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尚鸿，犹豫几秒还是开口回答：“我今日……喝了些酒。” 他没有这方面的嗜好，喝酒还能是为了什么？ 姜珏南颔首表示了解：“今天就练到这里，回去好好休息，自己想想怎么改正关于发力位置的习惯。” 那几人才陆续回房，只剩姜尚仁硬着头皮站在院子里，不敢抬头看姜珏南一眼。 “心虚什么？” 姜珏南直接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我没打算训你，之前就跟你说过，对自己的仇恨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若愿意同我说，能帮到的地方我一定帮，但你若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会勉强你什么。” 越是这个平淡地态度，姜尚仁越觉得心里难受。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觉得姜珏南是个特别厉害的英雄，在战场上可谓战无不胜，私下所展现出来的才华也令人忍不住夸耀，他作为太子之子不能与握权的武将走得太近，心中却一直是向往的。 如今他与他一直向往的人并肩作战，他却一直在做蠢事，他要如何面对当初的自己？ 他如何谈得上自己复仇？ “叔……不，爹。” 后面这一声的时候，他的声音坚定不少，“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哪怕只是帮我分析。” 姜珏南眼中多出些许欣慰，这才颔首。 “我找到他们驻扎在镇子附近的扎营地，试图用酒去接近过偷懒的人，但是效果并不明显，还差点被他们当成疑犯。” 他犹豫着，“如果是您，从他们嘴里套话，您会怎么做？” 姜珏南慢慢晃着手里的茶杯，沉吟几秒：“他们多久换一次岗？巡逻和换岗的规律是什么？营地里面一共有多少人？他们在附近驻扎所负责的事情是应对外敌，还是只是闲散士兵？” 几句话问得姜尚仁头皮发麻，他起初只想着套近乎，根本没注意收集那么多信息，如今被这么一问，才根据印象磕磕绊绊回答。 “换班时间我不知道，我遵守的时间不长，没能看到一次完整的站岗。换岗的规律暂时不知道，巡逻大概是常规的里外分区域……太里面的我也没能看见。” “营地人数……大约五十人？” “驻扎在那里的士兵有几个看上去没什么架子，但一接近就会发现其实很警惕， 他们应该是干正事的。” 一共才问几个问题，就没几句话是肯定答上来的。 姜珏南苦恼地揉揉眉心：“营地人数是如何判断的？” 姜尚仁这回声音更小：“我绕到他们后方去看过一眼，根据帐篷数量判断的。” 姜珏南脸彻底黑下来。 “帐篷能放别的东西，或者腾空出来干别的事情，也能一个帐篷里睡几个人，光数帐篷就判断人数？” 他知道小殿下在事发那年还年幼，平时待在练武场一直是学些基本的东西，但没想过小殿下会如此……想当然。 姜尚仁垂着头，彻底不敢说话。 姜珏南右手食指的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这才慢悠悠道：“我知道你急于和他们拉近关系，主动凑上去送瓶酒套近乎，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别有居心，可以用些别的小手段牵动他们的情绪，让他们放下戒备。”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问一句：“你接近他们是想做什么？别告诉我你真的打算走后门进去当士卒。” “当然不是！” “我想通过他们知道，目前这一带的掌权人是谁……至少也得是个说得上话的将军。” 第二十八章 再探驻扎点 “然后你想如何？” 姜尚仁咬着舌尖，避免自己说出太过激的话：“暂时还没想好，但总得先知道人是谁吧，然后再想办法通过他接近权利中心，那复仇的事情不就指日可待？” 从他这几天嘴里反复念叨的这几句话就能看出来，他完全深陷在自己构建的美好未来中，甚至还没想好要如何铺路。 满心满眼都只有赶紧回京报仇。 姜珏南不知道该如何劝他，最终也只吐出来一句：“凡事急躁不得，我们现在的情况太过被动，不能有任何差池。” 这话说得太常规，姜尚仁只是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院子里聊过多少随便一句都足以杀头的大事，宋轻舒一句都不知道，她想做的事情正在稳步向前，晚上睡得格外好。 等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别人，只剩下一个卷起来的席子立在墙角。 她坐在床边发愣，考虑该如何应对以后。 门口有声响，宋轻舒回头看见了自己的丈夫。 求生欲让她下意识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笑：“起这么早啊？” 天知道让这人听去多少！ 这人太神出鬼没，她早晚改掉这个爱念叨的坏毛病。 姜珏南只是淡淡地点头：“今日我不同你一起去镇上，你带着老二去，让他帮衬着你。” 宋轻舒也跟着点头，隐约能够察觉出来对方情绪似乎不对劲，但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波动。 这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她揣着疑惑洗漱，靠在门边放空时，看见林婶子正端着水盆出来泼水。 对视的瞬间，林婶子就几步走过来，左右看看，确定没有旁人能听到：“昨天那个小狐狸精来找你们家老大，你们老大还收他的吃食，是不是真的？” 宋轻舒一脸诧异地摇头：“还有那种事？是白天吗？” “晚上！挺晚的时候！”林婶子立马哎哟一声，恨不得拍着腿叹，“我也是听人说，她特地提个篮子过来找情郎，晚上再回去的时候手空着。” “大家本来还在说，她又勾引哪个男人，我再一想，那不就是老大吗？” “要是真被那个狐狸精骗着结成亲，这可就是耽误一辈子的事情，你以后养老都不得安生！可得提防着点！” 看她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宋轻舒不好意思泼冷水，只能附和着点头，嘴上也说几句她都明白，才把人送走。 回到屋子里准备早餐的时候，姜卓窈还过来问她刚刚和隔壁的奶奶在聊什么。 宋轻舒瞥姜尚仁一眼，低头帮小丫头整理辫子：“聊话本子里的书生呢，一见到狐狸精，连是哪里来的都不管，直接把魂交出去！” 姜尚仁低着头不说话，沉默着帮忙把卤肉装进罐子里。 早饭吃的还是杂粮粥，搭配一点卤味开胃。 姜珏南这两天留了个心眼，特意注意着米缸，发现里面的粮食虽然越来越少，但显然和他们现在吃的量对不上。 按照他的猜想，宋轻舒必然还藏着粮食。但她对家里人的好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哪怕自己藏东西，也依旧是给家里人吃，那又有什么可介意的？ 毕竟是灾荒年间，粥里还能有几粒米都算不错，谁还不能有点小心思？ 他轻易说服自己，宋轻舒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早餐后，宋轻舒推着板车往村外走，还真断断续续能听到别人议论林欣和姜尚仁的事，她甚至在人群中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原女主苏若昀。 按照原来的剧情节奏，苏若昀重生在她追着姜尚仁跑的时候，距离故事的转折还有很长时间。 宋轻舒就那么看着苏若昀完全融入人群，哪怕每天都吃不饱饭，依旧享受着自由的时间。 她也就没处理关于林欣的流言，反正现在林欣又害不到他们身上，还能让原女主觉得时间还早，不值得对付他们。 另一边，送走宋轻舒不久，姜尚仁就带着姜珏南一起去自己上次发现的那个驻扎地附近，他们这次没有直接靠近营地，而是上旁边的山。 他们运气好，旁边正好有个小平台可以用作观测的地点，站在半山腰上，就可以将整个营地全貌收入眼中。 “东南方向的出入口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无论是出去巡逻还是采买，都走那条路。” 姜尚仁伸手指着营地的角落，跟姜珏南说自己之前发现的情况，“东北角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若是我们有兵力，只需一记调虎离山，而后可以直接从那里把整个营地攻破。” 他别的东西没学到，反倒是将纸上谈兵学个十成十。 “巡逻点不好判断，固定哨岗四个，东西两边各两个，穿插游走的人不好分辨。” 这些消息并不算多细致，姜珏南自己往这里一站，花不上多少时间也能观察出来。 他只能告诉自己，不能对小殿下有太高的期待，若是小殿下早就什么都懂，那也就用不上他了。 “你昨天打草惊蛇，一共在几个人面前露过面？他们觉得你是什么人？” “跟两个人说过话，有多少人看到我不好说。”姜尚仁说到这里有些犹豫，“应该不多吧，我当时从正东边过去的，正好接近一个躺在东边偷懒的人。” “我演的是渴望上战场的酒鬼，但他们好像不太信。” 姜珏南只能叹气。 “你只是想从他们口中知道，如今能在边境军中说上话的人是谁？想通过他们接近那人？” 姜尚仁连连点头。 “你在这里待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回来，需要知道他们具体的巡逻规律， 东北方的人员分布，要是再有什么异常的事情你再告诉我。” 姜珏南霎时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话。 第二十九章 潜入营地 姜珏南离开驻扎地后，首先去了一趟镇子上，买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换上。 营地驻扎在荒地上，用的帐篷大多是深色，他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混进去实在太显眼。 而后他走到一个小巷子，首先去找躺在地上的乞丐，在他面前蹲下：“馒头一文钱几个？” 乞丐一见他气质不凡，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馒头涨价，现在至少也得三两银子呢，好心人，多给我点钱吧？” 下一秒，姜珏南狠狠一脚踢在乞丐肚子上，看着奇怪，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的打滚，他才再一次蹲下去，抓着乞丐的头发把人脑袋揪起来。 “偷奸耍滑的东西，说！地址在哪？” 许多东西在明面上并不流通，越是不让卖就越能卖出高价，有些没活干的人就靠倒卖这个为生，渐渐形成所谓的黑市。 这个时代没有黑市的概念，想寻找这种市场，就只能从这种人身上下功夫。 这条巷子就是他们最常用的碰头地点，有人留在这里给想买东西的人引路，也有些心思不正的趁机坑钱。 姜珏南运气不好，遇上个狮子大开口的，但无所谓，他有他的办法解决。 一炷香时间后，他在那个乞丐的带领下穿过蜿蜒曲折的迷宫小巷，停在一个小店面前。 店铺分为两部分，左边有人在卖花生米之类的东西，右边有人在喝酒赌牌，吵吵嚷嚷的人群里，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白发老头格外显眼。 “压根玩不下去，张老玩牌实在太赖了，我明明看到刚刚那张是个五点，怎么让你一摸就变成三点？” 小老头嘿嘿笑：“那就是老头子的本事咯，在我换牌的时候没抓住，现在说你提前偷看到了，咱俩那不是彼此彼此？” “快点，给钱！就算不玩也得把这局的钱结了！” 欢天喜地地收下几颗碎银子，张老回头才对上姜珏南的视线，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黄牙。 他把头上的头巾扯了扯，抖着眉毛，一副八卦的样子：“才晓得回来？怎么样啊？” 姜珏南摇头：“今日不是来同你叙旧的，你手里有能够让人瞬时昏迷的药和能发射的带火袖箭，是不是？” 他主要是来找那种袖箭，也不知道这些乞丐用的什么办法，在机关启动的瞬间，箭头会燃起火焰，在涉足目标后不久，那根小巧的箭就会一起被烧掉。 实在是当暗器的好东西。 “老头子很想你的，真的什么都不想跟我聊？”张老一只手扶着额头，装作要晕倒的模样，“强力的迷药和两根箭带个筒，怎么也得给我五十两吧？” “宰熟人？” “劫富济贫嘛。”他又乐起来，“你那么有钱，分点给我们，咱们丐帮的兄弟才能好过啊是不是？” 其他几个赌牌的人笑着起哄。 姜珏南懒得跟他们浪费时间，直接拿出一小颗金子递过去，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走的时候还顺便提醒了一句：“吃不上饭的人越来越多，难民逐渐变成乞丐，你那所谓的丐帮只会越来越难管，多上点心。” 一说起这个，张老就往地上吐口水：“今年多久没下雨，地里一共才出多少粮食，当官的怎么还不发赈灾粮？娘的，外面饿得要死要活的人比老子的乞丐还多！” 姜珏南只是摇头，很快离开。 他的身份已经被废掉，没有户籍的人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难免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简单交流过几次后，发现他们部分人其实人还不错，领头的张老甚至会救助别的人，他也就和这些人建立了浅淡的交情。 明明已经可以离开镇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走出那条小巷时，脚还是下意识拐个弯，去赶集的人聚集的街道。 远远看到熟悉的人站在木板车前给排队的人分发卤肉，自然也能看到旁边不少买不起肉的人，一双眼睛死盯着的模样。 沉默片刻后，他离开镇子，回到那个小山头，却发现他让姜尚仁留守的地方只剩下空地。 附近的杂草凌乱，旁边的石头上有个刻痕。 姜珏南再次转头看向下面的营地，心中已经快速规划要如何闯进去救人。 营地出现在如此明显的空旷地方，旁边还正好有个地方就可以观测到……他早该有所警惕的。 但他还是按照之前的规划从营地东北方进入，直接趁巡逻的人背过身躯的时候，用轻功飞进去，眨眼间便落在一个帐篷里。 帐篷里面只有一个偷着喝酒的小兵，在对视上的瞬间，姜珏南已经闪身过去，拿出被迷药浸过的帕子，直接让人倒下。 他原本打算放一场火，通过火灾吸引大多数人的注意，他就可以直接进入放着重要文件的帐篷，获取掌权人的信息。 但现在行不通，他还得救人。 就在思考的几秒里，一个脚步声接近。 “你上次找的那个人到底靠不靠谱？这个酒怎么一股马尿味……” 他一边说一边掀开帘门，看到自己兄弟拿着酒杯趴在桌子上，走过去毫不客气地用脚拨他的手：“这才喝几杯啊，装个屁！” “他没装。” 姜珏南替桌上的人回答一句，冰冷的刀面已经贴上来人的脖颈。 “我无意害人，最多两个时辰他就会醒来。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刚刚是不是在附近抓到一个少年？” 那人本来就喝了点酒，大脑一片混沌，含含糊糊地答：“是……是吧？我听到有人说，弄到一个干净的小白脸，打算丢公共营帐玩几天再放走……” “其实我们也无意害人的，大家都是男人，行军途中难免憋不住，之后会给你兄弟钱……” 姜珏南膝盖狠狠一抬，他就直接捂着老二倒下，还没喊出来先中一手刀，两眼一翻失去意识。 之前在山坡上，姜珏南就看到有几个帐篷建的格外大，要么就是特地安排给他们老大的，要么就是会议室之类的地方，再之后就是公共营帐。 他有五处地方需要搜查。 第三十章 黎将军 这里甚至能被偷懒的士兵选为悄悄喝酒的地方，就足以证明会从这里经过的人很少。 姜珏南还是打着不打草惊蛇的目的，悄悄在帐篷之间转移，一步一步挪向中央。 转过三个帐篷之后，才终于听到有脚步声路过身边。 “他们运气也太好了，一下抓到那么带劲的小白脸，长得比外面的女人还白净！娘的，屁股嫩成那样，也不知道谁能开上苞。” “我赌二哥，他好像对那小白脸挺感兴趣的，其他人哪敢跟他抢。” 这人话说着说着，没听到身旁的朋友继续讨论，才又问一句，“要是二哥不乐意，咱俩说不定也能去凑个热闹……人呢？” 他身旁哪还有什么朋友？只有一个被风吹动的帐篷门，显然刚刚才被人掀开。 “你在这干……谁！”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到他的脖子上，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冰冷低沉的声音如恶魔的低语般在耳边响起。 “我不想杀人，只要你能告诉我，他们把刚抓到的小白脸安置在哪个帐篷。” 姜珏南听他们说都觉得恶心，忍不住加快行动的节奏。 他怕真的耽搁下去，那些人真的要对小殿下做出什么事。 男人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但他在偷袭之前居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光是这件事就足以让他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身后的人实力远在他之上！ “最中间的是老大的帐篷，他们用的公共帐篷就在老大旁边……” 他声音还有些颤抖，一边继续拖延时间，一边悄悄去摸索藏在鞋边的匕首。 “兄弟，你也想分一杯羹？还是说那小子是你什么人？他们想用这小子来讨好……”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手刚摸上鞋边就无力地垂下去。 姜珏南甩甩手掌，把刚刚弄晕的两个人拖进帐篷做出熟睡的假象，自己迅速往中心帐篷旁边去。 整个营地并不大，一边走一边探查周围的情况，他一共也只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找到中间几个格外大的帐篷。 这应该就是所说的老大房间和公共帐篷。 确认好目标之后，他迅速回到刚刚的地方，发射一只袖箭，直击他们的木材仓库。 如果是一般的情况，他肯定会直接烧掉粮草。但现在情况不同，尤其是知道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好人、会欺负当地的百姓之后，他做不出太浪费粮食的事情。 木材不是什么珍贵东西，旁边也没人把守，是不远处的人闻到有东西烧起来的气味，才发现这边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立马惊慌失措地叫人去挑水过来。 他们安营扎寨一般会选在水源旁边，但近几年天气接连大旱，许多水源都已经枯竭，他们所划定的区域里只有一条大点的河还有活水，但在那附近扎营实在太显眼，所以最后定的位置离那条河有一定距离。 这边赶紧拿东西扑火，其他被叫来的人井然有序地跳着水桶去担水过来。 趁着人群的注意力被吸引，姜珏南潜入中央旁边的公共帐篷，果然看到姜尚仁就蹲在里面。 他两只手被反捆在背后，腿也已经被人绑起来，整个人以一种狼狈的姿态趴在地上，脸色十分阴鸷，听到有人进来，毫不犹豫地咒骂：“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畜牲！不干好事的东西！明天就全都掉进粪坑淹死！” 姜珏南假咳一声，走过去给他松绑，压低声音道：“裤子还穿着，贞洁还在？” 姜尚仁嘴里的话止住，迟疑着：“爹？” “嗯。” 把那几个麻绳挑断，姜珏南扶着他起身，“我在外面放了一把火，趁现在去中央帐篷看看这边的领头人是谁？” “中央帐篷有人，直接过去太危险。” 姜尚仁拉住他，神色已经丝毫不见方才的慌张和羞恼，指着对面不远处的帐篷道，“我们去那边躲着，待会儿他就会过来。” 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姜珏南确认外面没有人，带着他用轻功直接飞到对面的空帐篷里。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从中央帐篷里走出来，其中一个对另一个的态度非常恭敬，可以说得上是点头哈腰。 “这个货保证嫩，黎将军，不就是第一次玩小男孩吗？只要尝到小男孩身体多嫩，您自然就明白了！” 黎将军下巴微微扬起，傲慢地瞥一眼身边的人：“老子是好色，好的可不是这个色！这次要不是给你面子，老子连看都不会看这种倒胃口的东西！刘老二啊，不要让我失望啊。” 刘老二连连点头，不住地说自己已经命令其他人不许碰那小白脸，一定要先让黎将军过目，只有黎将军看不上的东西才轮得到营地里其他人。 这跟男色没关系，主要是恭维话让人听着心里舒服。 黎将军点点头，进入旁边的帐篷，看看空空如也的地毯，又回头看旁边的刘老二。 “人呢？” 刘老二显然没懂他在说什么，还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这不是听说您在办事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看着吗？恰好营地里出了点事儿，我就让他们都去救火了，放心，我一眼都不看！” 说完之后，他还抖抖眉毛，自以为幽默地眯着眼努着嘴，“将军要是享用得高兴，千万不要忘了给我升职的事情，我能不能回到大本营，就全看将军这一句话了！” 要是早几年，在这种无人管辖的地界当小头目是可以称王称霸，但现在大家饭都吃不上，拨给这边的粮草一年比一年少，从百姓身上也压榨不出多少油水，他们想活下来还得自己上山砍柴和打猎，他是来干这个的吗？ 不如回大本营干活呢，在大本营只是偷懒会麻烦点，至少能吃饱饭。 “蠢货！” 黎将军反手一个巴掌甩过去，脸色极为阴沉，“这火保不准就是那个小白脸点的！” “啊？”刘老二顾不上脸上的疼，捂着脸朝帐篷里一看，立马扯着嗓子喊，“人呢！他奶奶的人跑了！人呢！” 第三十一章 成功出逃 有几个挑着水路过这里的士兵被喊过来，主要是先朝帐篷里一看，然后茫然地摇头。 “可能是趁大家都不在跑掉了吧……” 刘老二直接一脚踹在那个士兵的肚子上，毫不客气地把人掀翻：“老子养你们不如养个屁股！没用的玩意！” 视频肩上挑着的两桶水就这么倒在一边，清澈的淡水全都落入泥土中。 黎将军看着他殴打了几秒才出声制止：“行了，这里来来回回到处都是人，那个小东西肯定跑不远。” 说着说着，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笑，“老子就喜欢性子烈的，老子倒要看看他能玩多久猫捉耗子。” 他这么发话，刘老二当然也就这么传。 “立马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封锁整个营地！” 好些人手里还端着救火的水，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可是火还没灭下来……” “老子命令不动你们？”刘老二同样一个巴掌甩过去，动作姿态显然是在模仿姓黎的，“不就是几个木头吗，烧就烧掉了，山上不全都是？赶紧滚去站岗！要是让老子知道你们没按照命令行事，到时候大家就用你泄火！” 那几个人也不敢反抗，只能放下手里用来装水的容器，回去巡逻。 “这怎么办？” 姜尚仁担忧道，“他们一圈一圈搜查，咱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暴露的。” 姜珏南也没想到领头的会这么疯狂，为了抓一个男孩泄欲，能不顾好不容易收集的木材。 外面，黎将军已经没有心情再回帐篷坐着，他一边朝另一边走一边骂，说什么要是刘老二这次办事让他不满意，他今天下午就直接回去，再也不会来看这个破地方，让刘老二自己在这里待到死。 刘老二转头又去朝手底下的士兵发火。 一时间，无人关注中央帐篷。 姜珏南庆幸自己当时为了防止特殊状况，直接要了两根箭，他把手伸到他们用来偷窥的小洞旁边，一只箭矢射过去，在与空气高速摩擦的时候被引燃，带着火落在帐篷里面。 厚厚的羊毛毯瞬间被点燃，火势很快蔓延到旁边，没过多久里面的架子也遭殃，架子上的书卷接连燃烧。 几分钟后火才烧到帐篷上，等他们发现，火势已经不是轻松能控制的了。 “你们怎么办事的！那么多人来来回回巡逻，还能让人点上火！” 刘老二接连踹翻几个士兵，恨不能把幕后捣乱的人直接抓出来啖肉饮血，“赶紧灭火啊！一群没脑子的东西！” “要是烧掉了重要的东西，老子把你们的头全砍下来陪葬！都他奶奶的把腿别在腰上赶紧跑！赶紧的！” 放下接水的容器回去站岗的人们又只能赶紧重新挑起担子，这回连原本留守的人都不得不加入。 引起骚动之后，姜珏南确认他们挑水的方向是从正北边，带着姜尚仁从正东方离开。 他直接用轻功飞过去的，先不说有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就算谁意识到有人影飘过，也根本来不及抓人。 这时候喊一嗓子说不定还会被骂，反正再美味的小白脸他们也享用不到…… 从营地里出来后，两人先回到人群密集的地方确认，不会再被营地的人抓到，才一边回家一边交谈。 “说说，这个营地的人功夫练得实在松散，你是怎么被他们抓住的？” 姜珏南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为平淡，这样只是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但他们两人都知道他话里蕴含的不满。 其中一部分怒气还来自营地的情况，这里的士兵警惕性太差，防身的技能也不够，稍微碰上隐匿能力好一点的人，就毫无招架之力。 以前他带兵操练的时候，这种程度是会被打回新手营重新训练基本功的。 他都有些怀疑，领头的是不是缺人就直接从附近的百姓抓壮丁，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心不齐的废物混在其中。 同样身为废物的姜尚仁压根不敢大声说话，低声替自己辩解：“当时和这个人一起靠近，等我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我们待的那个平台太小，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我有把离我最近的那个人直接撂倒，另外三个人就一起扑上来，架着我的腿，让我找不到着力的地方……” 他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些都是借口。 要是他有他爹那么厉害，能够在那么多士兵眼皮子底下穿梭还不被发现，哪里会有这么多事情？ 想到这里，他紧紧咬住牙关：“是我警惕性太低，各方面都有待加强，您罚我吧，我晚上会自愿加练的。” 姜珏南没有对他的自我激励做评价，只是跟他说了一声自己看到的情况。 城郊附近已经开始有难民聚集，难民和乞丐抢野饭吃，他们家大大咧咧卖肉，以后要更小心一些。 姜尚仁心不在焉地答应。 他们到家的时候也才中午，姜尚鸿正在院子里挑东西练臂力，小丫头撑着脑袋坐在旁边晃头发玩。 “爹！大哥！” 她首先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朝来人扑过去，“你们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带小丫一起去？爹去买新衣服为什么不给我买？” 她不满地噘嘴，“还是娘亲好，娘亲会想着给小丫买新衣服，我以后不和爹爹好，我要和娘亲玩！” 姜珏南郁闷的心情因为小丫头撒娇而回转不少，摸摸姜卓窈的脑袋哄她：“大不了爹这套衣服给你，爹不穿。” 姜卓窈茫然一瞬，毫不犹豫点头：“娘亲针线活也做得很好，你这么大的衣服能改出两套给我穿呢！那我们说好喽！” 小丫头两句话不离夸一下娘亲，姜珏南心中无奈又好笑，屈指弹她的额头：“一天天不学点好。” 这边嬉闹的时候，姜尚仁已经第一时间烧水，回房换衣服。 他运气好，碰上营地里有个大人物，那些人想把他留给大人物享用，所以没有真的动他的身体，但不免要吃些豆腐。 ……等等，大人物？ 第三十二章 文人之貌 姜尚仁脑子里好像有一道光闪过，他再也顾不上身上那些难受的感觉，赶紧冲出去找姜珏南：“爹！” 后者始终平淡的眼神扫过，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乖乖压住躁动的情绪。 “我有事情想问您。” 另一边，宋轻舒成功卖掉今日份的卤味，让姜尚生推着板车往城门口走，她自己还在集市里绕了一圈，除去需要补充的食材和药材之外，她还买了些小孩子会喜欢吃的零嘴。 总吃枣糕也没意思，她去看过旁边的炒货摊。 年成不好，就连零嘴之类的东西也卖得格外贵，明明只是简单炒制过的坚果，能卖出八十文一斤的高价，其中还有小半是壳的重量。 “你买不买？不买就赶紧走，别站在这儿添晦气！” 今年大家收入都不高，自然没几个人愿意花钱买这么贵的东西吃着玩，炒货摊已经两天没开张，看见一个穿着质朴的女人站在自己摊前，当然毫不犹豫把其当作自己情绪的宣泄口。 “我是来买东西，什么叫添晦气？” “要我说女的就是浑身带着脏东西，你别站在这儿搞到老子挣不到钱！” 宋轻舒许久没听过如此炸裂的语言，她甚至被气得有些想发笑，压根懒得跟这种神经病计较，扭头就走。 “老子就知道！口袋里一共掏不出几个钱的贱人，还敢天天到处晃，就算看上什么东西又买不起！到时候还不是把腚一翘！”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这位老板，只是在摊前驻足一下，就值得他一直在嘴里来回嚼着骂。 生活不顺畅的人真可怜。 她走到对面的炒货铺，询问过价钱后发现这里甚至比刚刚的铺子还便宜上五分钱，毫不犹豫直接掏钱买下两斤上好的坚果。 “这是一钱，这里是五十文，您点点。”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信任，我认得你，你是在隔壁那条街上卖卤味的对不对？” 老板笑眯眯地道，“你卤味生意比我们这儿好得多，大老板肯定不会缺我们的钱啵。” 冷如月笑着和对方周旋，结果他手里递过来的坚果时，还回头看了一眼。 对面的那人眼睛里已经快喷火，恨不得扑上来再骂几句更脏的展现自己的实力。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在城门口和姜尚生汇合后，两人一起推着车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聊了聊对现在物价的看法。 “挣钱很难的。” 姜尚生垂着眼看手里的板车，这么几块木板拼在一起就能值好几两，如果是她们没钱用的那个时期，一家子合伙忙上一个月，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娘脑子里有创意，所以才能挣到这么多钱，但如果生意这么容易做，世界上也就没有穷人了。” “娘，我们是很幸运的小部分人，所以才能过得好些，若是日后有机会的话……” 他把话说得这么大气，宋轻舒还以为这小子圣父心大爆发，接下来就要说去救济没饭吃的人们。 没想到他接下来一句就是：“我们一定要接触更有权利的人，他们时刻掌握着其他人的生死，只有他们才能决定税收，决定要不要开仓放粮救人。” 说到这里，他才转头看宋轻舒，眼睛里似乎闪着什么亮光：“阶级的存在是不可逾越的，我们也都是普通人，只有让上层人松手，底层的人才会有喘息的空间。” 两人对视，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宋轻舒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震撼，心里只是忍不住奇怪，这小子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你念过书？” 人们念的书大多还是圣贤书，许多学院一开始只会教念书的人如何当个圣父，只有深入学习到一定程度才会让他们接触关乎江山社稷和社会情况的文章，为考试做准备。 也就是说，这小子念的书还不少。 姜尚生迅速收回视线，推着车继续往前走：“我上哪儿念书去？老听到一些有的没的，自己心里自然也就有考量。” 他心虚，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宋轻舒心里也在想别的事情，于是两人保持着一路寂静。 她记得，原着里描述的最多的就是大反派姜尚仁，姜尚仁的弟弟一文一武各有风采。 现在看来，姜尚生就是那个文官。 天赋这种东西果然奇妙，有天赋的人只要从小打的底子够好，哪怕中间有几年的搁置，依旧可以出口成章。 这是他们普通人羡慕不来的事情，宋轻舒一想起自己当时考大学累成什么样，心中就满满都是感慨。 他们刚走进村子，就看到姜尚仁从旁边一条小路走过去。 这里离他们家很远，家里几个孩子都不是爱往外跑的性格，姜尚仁为了生计会和其他人社交，但应该不至于来村口走动。 “大哥！” 姜尚生看出他娘的疑惑，帮着开口喊了一声，“你在这干什么？” 姜尚仁应声抬头，看到宋轻舒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顿住，而后才僵硬地露出微笑。 “村子里有人找我帮忙，我来给人送个东西。” 他躲不掉，索性几步走过来，接过板车，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自然些，“你们今天回来这么早？” “是啊，生意好嘛。” 宋轻舒假装没看出他的不对劲，笑着接话，“不知道是不是神仙眷顾，最近干什么都格外顺利，老大，你在家都忙些什么？” 她记得大反派一心复仇，平时假装自己奔波于生计，其实到处都在做准备，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去接近附近的军营了。 她并不知道诈尸的大佬忽然出现，刺激到大儿子，让大儿子把计划提前，还想着怎么在大儿子做错事之前劝他不要冲动。 复仇是私事，但害人是不对的。 “我最近都在养病，闲的时候就在家里忙些有的没的，帮帮附近的人。” 姜尚仁抬抬嘴角，没能笑出来。 宋轻舒慢悠悠点头，背着手，走在他们前方半步：“你和苏家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第三十三章 计划提前 姜尚仁特意绕过大半个村子来这边，就是想看看苏若昀的情况，他觉得自己娘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努力把心头的心虚压下去。 “有段时间没见了……她好像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跟我生气。”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姜尚仁满心满眼都是林欣，眼皮底下根本容不下其他人，更何况是之前一直舔着他的苏若昀？ 在许久之前，苏若昀还会凑上来给他送送东西，装作偶遇跟他搭话，他始终都冷着脸应对，一段时间后，果然没再看见她。 现在想来，他就应该维持住温和有礼的假象，要是能让苏若昀始终听他差遣，他接下来的计划会顺利很多。 “是吗？” 宋轻舒只是慢悠悠点头。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你们毕竟是未婚的夫妻，就算再怎么有矛盾，这么久过去，昀丫头的气也该消了。” “你记得跟她好好相处。” 她的想法很简单，整个故事都是围绕着女主展开的，女主身上肯定有非人的气运，和她作对的下场是五马分尸，那就只能想办法打好关系了。 她也想过他们一家都远离女主，会不会好些。 但从之前香囊一事来看，就算女主不出手，他们也会因为别的事情而命悬一线，相比之下还不如跟在女主身边，至少她手里的剧本比女主的还要全面。 更何况这一家子的人一个比一个有主意，现在大佬忽然回来，家里已经不是她说如何就如何了。 断断续续聊上几句话，再和周围路过的人寒暄几句，他们很快就回到自家院子里。 姜珏南正在教姜卓窈练武，耐心地指导小孩如何调整发力点。 他甚至没有要求姜卓窈进是每天固定的基本练习，和其他几个孩子一样保障武力值，方便之后复仇。 他只是想让姜卓窈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姜卓窈是这几个孩子里最特殊的一个，她甚至可以说得上身份低微。 不像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这已经进入被命运安排好的轮回，成为所谓的朝廷迭代中的一步，一生都要为其奔波。 既然本身就不属于其中，那不如学些保命的手段，以普通的身份好好活着，不至于像她的父母一样，为了保护他这个主子丧命。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有多沉重，姜尚仁进门的时候甚至还为了岔开话题故意说：“小丫下盘不稳，很容易作为敌人突破的点。” “要不从明天开始，晚上跟我们一起扎马步吧？” “小丫头跟你们练什么？” 姜珏南果然不爽，黑着脸训他，“自己的三脚猫功夫都还没练出名堂，就想着安排其他人？忙你的去！” 姜尚仁松下一口气，趁机把板车推到一边，躲进自己的房间。 老二老三都看出不对劲，但他们对视一眼，没有开口。 宋轻舒蹲下身，捏捏姜卓窈的小脸：“小丫今天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有没有和大哥好好学习？” 姜卓窈摇头：“大哥和爹爹一大早就都不在家，他们没有教小丫，是小丫自己学的。” 宋轻舒挑挑眉，已经明白。 姜珏南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假咳两声，站起身来：“饿不饿？家里有吃的。” “好贤惠啊。” 宋轻舒笑着调侃一声，挽起袖子把板车上的篮子取下来，“还是别吃东西了，现在吃了待会处理猪下水的时候恐怕也会吐出来，现在先把下水处理干净，晚点的时候吃晚餐就行。” 她动作神态都太过自然，已经不像起初那个愚昧粗暴的乡野村妇，但也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姜珏南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也就没再纠结，跟过去一起处理下水。 猪内脏会有奇怪的味道，他一直知道。 但他没想到洗的时候把里面的油脂翻出来，臭味能上升到一种难以忍受的高度，那些刺鼻的气体似乎已经凝固，把他的鼻子和毛孔全部堵住侵蚀，又像是已经化为精神状态，正在攻击他的大脑。 当然，他表面上只是覆手而立，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盆，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再抬眼，面前的宋轻舒鼻子里塞着两团布，大大咧咧地岔腿坐在盆前，已经在拿筷子戳进小肠里翻过来洗。 “不觉得难受吗？” 宋轻舒茫然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再低头的时候已经在叹气：“你要是闻不惯就先出去吧，待会儿几个孩子过来帮我，我们能处理完。” 大佬就是大佬，就算在军营里怎么吃苦，也到底不是他们这种底层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珏南心一沉，不愿意在她面前被看扁，骨节分明的大手浸在血水里，学着她的手法处理另一副肠子。 他想想觉得不对，还没忘记帮自己争取一句，“以前我带着他们在家，也经常要做饭。” 宋轻舒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只是自顾自地低头处理手里的东西。 仿佛面前所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能激起她的兴趣。 姜珏南心中没由来的有种挫败。 但他不是那种会仔细考量自己的情绪的人，更不擅长言辞，说完那句话后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他就只能闭上嘴低头，任劳任怨地一起搓猪杂碎。 因着白天的事情，晚上他们在外面练基本功的时候，姜卓窈也不愿意睡觉，跟着他们一起扎马步。 “小丫头不用这么练的。”姜珏南背着手站在她跟前，“小心腿上练出一层厚厚的肌肉，跟你三哥一样，小腿比大腿还粗，以后要嫁不出去的。” 姜卓窈脸上果然露出点犹豫，起身不愿意继续。 “谁说的？” 宋轻舒见他们都不睡觉，自己也不好意思早早回房休息，打着哈欠拿了一把椅子，就坐在门口吹着晚风看他们，“凭什么小姑娘不能练武？为什么没有肌肉才是美的？” “小丫别听他瞎说，我们家小姑娘要是对这个感兴趣，当然也可以跟着一起练。就算身上长出肌肉，那也是带着力量型的美。” 第三十四章 一家六口的晚练 宋轻舒说到一半，瞥院子里几个男人一眼，招招手让姜卓窈来自己怀里。 “男人总是希望女人娇小羸弱，凡事只需要听他们的话就好。那是因为大部分男人都想控制女人，对他们来说，漂亮女人只需要是听话的宠物。” “平常给点钱，高兴的时候就逗着玩玩，不高兴的时候就拿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泄愤，到时候身体毫无力量的女人不仅没法反抗，还必须乖乖替人干活，在厨房里操持一个时辰，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小丫想过那样的生活吗？” 姜卓窈很小的时候就被姜珏南的心腹组织养着，近几年又一直跟在姜珏南身边，养父兄长都宠着她，她从来没见过那种场面，一时间被吓住，满脸呆滞地摇头。 宋轻舒也不希望吓到孩子，但那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的境遇。 眼看着小丫头把那个场景吸收进去，她才摸摸姜卓窈的脑袋，给她说另一层。 “世界上当然也有你爹爹这样的男人，但那是极少数。” “有钱的男人觉得自己手里有权利，身边多少要养着几个莺莺燕燕，不会把女人当成回事。没钱的男人在社会上总是要受到许多挫折，他们在外人面前总是碰壁，回到家里肯定要向自己能欺压的人发泄怒火。” 姜卓窈脑子转得也快，这个时候已经会抢答：“所以他的妻子如果打不过他，她就会挨打！挨打还要干活！” 她原本靠在宋轻舒怀里，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有模有样地朝着空气挥拳头，“所以我也要学打架！我倒要看看谁欺负谁！” 宋轻舒忍俊不禁，点点姜卓窈的额头：“不完全对。伴侣的选择也很重要，你看，如果找到的是你爹或者你兄长这样的男人，就不用担心被丈夫家暴，对不对？” “家暴是什么意思？” 宋轻舒下意识咬住舌尖。 她说到兴头上，一时嘴快，脑子里的东西没有过滤就直接说出来了。 “暴力嘛，家庭里的暴力。”她含糊地解释过去，迅速转移话题，“我是想告诉你，女孩子并不一定要娇弱，不要害怕自己身上出现肌肉。” “如果你喜欢自己身体纤细，这是你的选择，爹娘都会支持你。如果你希望自己强大，那就别听其他人的屁话。” 说屁话的人摸摸鼻子，听完她的长篇大论后认真点头，甚至开口附和：“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 姜珏南说不震惊肯定是假的。 正如宋轻舒话里所说，他不是那种会欺负弱势者的人，但社会现象就是如此，哪怕他不会那样做，却依旧默认一些观念。 宋轻舒的话如当头一棒，才让他惊醒。 他希望的是姜卓窈以后能幸福，能有基础自保的能力就好，或许会像无数个普通人家的闺女一样，嫁个差不多的男人过一辈子，但完全不希望她以后会因为身体上的弱势被人欺负。 “我知道爹爹是为我好啦。” 姜卓窈扑过去抱姜珏南的腿。 她在自己六岁出头的这个夜晚，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道理，这时的她还不知道，在之后许多年里，面对许多次选择时，这段话都会成为影响她最重要的因素。 三个半大不大的男孩还在扎马步，那段话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却让他们连着交换好几个眼神。 习惯凌晨起来煮卤味，宋轻舒的作息习惯比上辈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她坐上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躺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那几个孩子练踢腿。 不知何时，眼睛渐渐闭上，终于彻底睡过去。 “她睡着了。” 最着急的姜尚仁低声提醒姜珏南。 “我知道。”姜珏南站在姜卓窈旁边，护着她练习腿部力量，“你急着去哪儿？” 姜尚仁一噎，不愿意直接说自己想去讨好黎将军，只能咬着牙换句话：“我、我有自己的计划，我已经找到全新的方向。” 姜珏南怎么会不懂？ 他站直身子，最后只说出来一句：“别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他接受的也是良善教育，做人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但绝对不能作奸犯科。 如果他们以所谓的复仇为由就去残害无辜的女人，那他们和那些草菅人命的人也有什么区别？ 他们和宋轻舒描述里那些不把女性当人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不就是今天那场闹剧里，企图把姜尚仁当成小白脸折辱的恶人？ 姜尚仁咬着牙点头，更加不敢直接说自己的计划。 没过多久，姜珏南心疼逞强的小丫头，提前结束今天的晚练，让大家都回去休息。 “那娘怎么办？我去叫她起来。”姜卓窈揉揉酸痛的腿。 “不用。” 姜珏南没多犹豫，直接几步走过去，把宋轻舒打横抱起来。 他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事情，做的时候心里根本没有多想。把人抱到怀里，才发觉看上去坚强的女人其实也就那么重，拢在怀里的时候看着她酣眠的模样，居然会觉得一股淡淡的温馨涌上心头。 下一秒，酣眠的人睁开眼，惊恐地和他对视。 “娘啊！” 宋轻舒本来睡得就不沉，身体悬空的时候意识到不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抱着，吓得手脚并用地挣扎。 姜珏南把她放下来都来不及，看着她动作机灵地一个翻身直接落地。 另外几人差点笑出声来，还是姜卓窈小声道：“娘，你睡着啦，爹爹准备抱你回房。” “爹爹好浪漫哦——” 宋轻舒粗喘几口气，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遇袭，尴尬地扯着嘴角笑笑，眼神扫过站在门边的两个小孩。 “都不许带着妹妹看那种乱七八糟的情爱话本！要是让老娘抓到，回头把你们的武侠话本子也全都烧了！” 小二和小三儿直呼冤枉，七嘴八舌地开口替自己辩解，气氛这才和缓一些，似乎又变回和往常无异的夜晚。 宋轻舒劫后余生般拍拍心口，快步回到房间，往床上一倒，用被子蒙住头，默念睡着就不用面对那么尴尬的场景了。 第三十五章 迷药 姜尚仁下午才制定好新计划，那时候宋轻舒已经快要回来，他除了去踩点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夜深时大家都睡着，他才换上一身夜行衣，独自离家，朝着镇子的方向而去。 之前乞丐大多都集中在镇子和附近的城隍庙里，想要找他们交易，就必须先想办法进入城镇。 现在不一样，随着难民越来越多，镇子外面也逐渐鱼龙混杂，好多难民和乞丐都会在外面活动，他们之间同样进行着另样的交易。 利用自己从姜珏南那里得到的消息，姜尚仁走近一个坐在树根底下休息的乞丐，哑着嗓子压低声音问：“一个馒头几文钱？” 这也是姜珏南叮嘱的。 他即将面对的人里，大部分都是藏着歹心的，要是别人发现他只是个半大小子，他很容易被那些人围攻，所以要尽量隐藏自己的稚嫩。 乞丐掀开眼皮子：“晚上收摊，没有馒头卖。” 姜尚仁咬着牙，只能主动递出一颗碎银子：“这里至少有二两，引路费。” 那乞丐愉悦地吹了个流氓哨，这才起身引着他走进一个已经废弃的土地公庙。 土地公庙一般不会建得很大，里面只窝着几个在抽旱烟的人，他们挤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什么，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齐齐住嘴，几双眼睛都盯着门口。 “张老在吗？” 引路的乞丐进去，随手从门边一人的手里接过烟杆，自己也吸上一口，“有个半夜来买东西的小子。” “张老不是都在城里活动？最近也就偶尔出来看看我们死了没有。” 他们莫名其妙地笑起来，那人笑上一阵才接着说话，“要买什么？” “迷药。”姜尚仁简短回答。 “什么迷药？我们从来没听说过。” “不可能！” 姜尚仁明明亲眼见到过姜珏南使用，他也已经从姜珏南嘴里听说过这个地下市场的存在，为什么这些人不愿意卖给他？ 蜷缩在角落里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渐渐朝门口包围。 “这么说，你很清楚我们这里在卖什么？小伙子，从哪里听说的？” 姜尚仁这才意识到不对，他一边回答一边慢慢往后退：“当然是听说……” 眼看着那几人越来越近，他连编纂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从旁边抓起一把泥灰，撒向那些人的眼睛，自己毫不犹豫的撒开腿朝着外面跑。 姜珏南也教过，联络在外面当乞丐的人不一定都手无缚鸡之力，也有部分人正是因为会点什么功夫在城镇里，胡作非为，才被剥去户籍。 这种人凝聚在一起，要是想干点什么坏事，他对付一个两个还好，要是一群人一起涌上来，他绝对没有胜算。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拉开距离，把那些人拆散再逐个击破。 只不过他的计划没来得及实施，跑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朝他这边而来。 姜珏南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风衣，落在姜尚仁身边，以绝对保护的姿态，把他护在自己身后，神色淡淡地看着那些追出来的人。 “他是我的人。” 其他乞丐没有见过他，领头的却曾见过他跟张老打交道。 这五个字的意思就是，他们今天要是执意闹起来，之后还会受到张老的针对。 他们虽然并不喜欢那个小老头，但也知道张老在整个乞丐群里的威信，小老头实力很强，很多人都指着他过活。 那几个人咬咬牙，判断出其中的利害，领头人这才笑出来。 “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害怕成这样？现在小孩子真是胆小。”他找回那种痞里痞气的状态，笑着歪脑袋，冲姜尚仁吹了个流氓哨，“下次再想买东西，别用这种蠢手段了，小孩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听上去就像是邻居家哥哥的嘱咐。 姜尚仁心里却在发寒，他当然清楚，对方的意思是如果之后他们再碰到，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不可能天天都有人接应。 “用这种话威胁人就很高明？” 姜珏南扬扬下巴，“赶紧滚，也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那些人终于骂骂咧咧地离开，姜尚仁也如脱力一般，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之前在营地被人抓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那些人的目标是他的屁股，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爹，你怎么在这？” “有话想跟你说，发现你不在屋子里，就知道你一定是来找他们了。”姜珏南对着姜尚仁同样没有好脸色，“我跟你说过，白天的时候他们会顾及周围的人，一到晚上，那些人难得有几个有人性的，为什么还要来？” 姜尚仁低着头，没有回答。 因为他昨天听说，黎将军马上就会回到驻扎的另一个大营地，到时候他就更难找到机会接近黎将军。 他一定要趁人回去之前就送上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美女，这个美女还必须合人的口味，他才能有机会和黎将军搭上线。 姜珏南不想和他倔，揉了揉太阳穴：“想要什么？” “迷药。”姜尚仁这次开口倒是快。 “我之前买的那瓶还有小半，足够迷晕一个成年人。” 姜珏南知道姜尚仁的性格，就算自己不帮忙，他肯定也会去找别的办法，想方设法接触这些危险的人来获取药物，与其让他接受更多非必要的磨难，还不如自己帮把手。 “最后提醒你一次，不要成为和那些人一样的人。” 姜尚仁甚至不敢把计划告诉他，已经足以证明计划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自以为自己是在以一个老父亲的姿态提醒，却不想姜尚仁咬紧牙关，只觉得这几天耳边全是这句话。 他想成为那样的人吗？难道不是现在的境况在逼他？ 他不想违背自己的本意，但必要的时候只能作出取舍。这是曾经的夫子教给他的，也是他在逃难的时候学到的最深刻的东西。 拿到迷药后，他和姜珏南一起回家，躺在房间里闭上眼睛假寐。 第三十六章 被拦截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后半夜，屋里甚至能听到练武练累后的小孩的打鼾声。 盘算着大家应该都已经睡着，姜尚仁才睁开眼睛起床，轻手轻脚地离开屋子，尽量从人少的地方绕到村子另一头。 苏若昀就住在那附近。 他这几年都住在村子里，见到的人少之又少，如果一定需要一个长得漂亮，性格又足够带劲的女人去当牺牲品，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苏若昀。 反正苏若昀那么喜欢他，反正他们之间还有婚约，为他牺牲一下又怎么样？等他计划成功之后，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说是这么说，但显然他心里很清楚，毕竟他还准备了迷药。 姜珏南给的那瓶迷药的量很少，之后进入军营肯定还要用到，他只能再分出一点倒在手帕上，潜入苏若昀房间后捂住她的口鼻，确认自己待会儿把人搬走不会把她弄醒就行。 做完准备工作后，他还自然很贴心地拿一件大外套裹在苏若昀身上，刻意遮住她的脸，把她驮到背上，快步朝自己家走去。 这也在他的计算范围内，那个营地离村子也有一定的距离，要是光靠他背着或者抱着把人弄过去，就算他能做到，抵达的时候也必定会十分疲惫，到时候手脚发软地面对一群歹徒，他没有胜算。 反正家里的板车晚上的时候会在院子里闲置，不如借他来用用。 这么想着，姜尚仁回到自家院子里，把已经昏迷过去的苏若昀放到板车上，正想转身推着车出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木头和木头碰撞的声音。 家里院门用的是老式的门栓，用木头往中间一架，就代表门从里面锁上。 落锁的人…… 姜尚仁缓缓回头，看到正在拍手掌上的灰尘的宋轻舒。 四目相对，一个坦然地笑，另一个扯着嘴角好半天才说得出话：“娘，你怎么在这儿？大晚上的，怎么不休息？” “我睡不着，就出来逛逛。” 宋轻舒也不急着揭穿他什么，就那么顺着他的话说，“你不也是吗？这都丑时过了吧，怎么还出来走动？想推着车去哪儿？” 姜尚仁说不出话。 他知道家里人的作息习惯，当然也看得出宋轻舒这是特地在蹲他。 宋轻舒都起来了，同一个房间内浅眠的姜珏南自然也醒着。 感情他耽搁这么久的时间，一个都没躲过去。 “你太冲动了。” 姜珏南心中除了震惊，还有失望。 虽然板车上那一滩软趴趴的东西被一张大布裹起来，但也依稀看得出形状，里面应该就是哪个无辜的姑娘。 “爹……” 姜尚仁硬着头皮转身和他爹对视，“你之前说过，不论我做什么计划，你都会支持我的。” “但是我也反复跟你说过，千万不要为了一己私欲就去害人。” 姜珏南在战场上被敌军用刀剑指着的时候，都没有觉得这么无力过。 小殿下地位毕竟比他高，他又不能真的端着父亲的架子去训斥，但若是要眼睁睁看着小殿下害人，他也做不出来。 “害人？” 宋轻舒知道姜珏南的为难，她很乐意在这个时候装傻，扮演严母的角色，“你们在说什么？害什么人？” 她快走几步上前，冲到板车前，把那一团裹得严严实实的布扯开，露出苏若昀被闷得发白的小脸。 “老天啊！昀丫头！” 姜尚仁感觉自己手都在发抖，一半是怕，一半是窘迫。 他无助地看向姜珏南，希望对方能帮自己想套说辞。 要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把他绑架女孩这件事掩盖过去？如果他那些不堪入目的心思被娘发现，他们该怎么办？ 后者无法无视他的眼神，开口想转移宋轻舒的注意力：“那个……轻舒。” 他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喊过自己妻子的名字，这话一出来，两个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干啥？”宋轻舒惊恐地回头，希望这人下一句就可以承认刚刚是说错了话。 “咳咳。”姜珏南自己也尴尬得不行，轻咳一声，“阿仁年纪不小，做什么事情之前，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宋轻舒撇嘴，感情大反派之后做出那么多逆天的事情，都是大佬惯的？ 手下养主子，是会把人宠得任性一点，但是现在这人都要把无辜的女孩送去哪个狗屁将军在床上了，姜珏南还能帮他说话？ 她毫不犹豫摇头：“这说的啥话？就是因为他这么半大不大，已经有行为能力，但是接触社会的时间并不长，思考方式很不成熟，所以才需要爹娘的管教！” 她站直身子，叉着腰和姜珏南对视，“这已经不是小来偷针的问题了，这小子咋能干出这种事？” 姜珏南愣愣看着宋轻舒。 自从上军营之后，他看的书基本都是兵书，很少再看什么大道理，也从来没听说过这套理论。 “谁教你这些的？” “啥？”宋轻舒其实已经开始心虚，但这时候越心虚就越要装傻，“那还用教？旁边那么多人呢，大家不都是这么带孩子的？” “你就说今天这事你管不管吧！” “当然要管。”姜珏南无奈地闭了闭眼，朝姜尚仁招手，“阿仁，过来。” 姜尚仁低着头走过去：“父亲，我知道我做的不妥，可是……” 可是黎将军大概这两天就会离开他们附近的这片小营地，以后要再找机会接触手握重权的人，就没这么容易了。 “有什么可是？” 宋轻舒嚷嚷着打断他，把泼妇的模样做得十足，“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亲自过来说，你干这事儿就是不对！” “不管你是想干什么，好好征求昀丫头的意见能死？大晚上把人弄过来，这像什么话？” 她一边说一边比比划划地指苏若昀，余光瞟到苏若昀被吵醒，心里惊讶的同时，顺势道，“还不跟人家道歉！” 要是后期已经成长起来的大反派，想要迷晕哪个人做什么，手段可不会这么浅薄。 现在的姜尚仁还稚嫩，还好，趁着这个时候能把他掰过来。 “什么……”苏若昀大脑还昏昏沉沉，“你是……” 第三十七章 婚期提前 “看看！都给我们昀丫头弄成什么样了！” 宋轻舒那叫一个怜爱，动作夸张地俯身把苏若昀抱进怀里，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可怜的啊……我们家老大也是太喜欢你了，他能有什么坏心思？我以后一定不让他干出这种蠢事来……” 苏若昀毕竟是活第二辈子，这种事情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她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 想明白的瞬间，她后背似乎被一层冷汗浸透，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麻木地靠在宋轻舒怀里。 她最近真是太放松，差不多的手段，居然连上两次当。 她想不通的是，上辈子姜尚仁跟远在军营里的人搭上线，并且伸出歹念把她绑走的时间，还要过上许久。 久到她完全没当回事，一直觉得现在的姜尚仁还是那个恋爱脑的蠢货的程度。 为什么这么大的剧情节点，会提前这么多？ “婶子……”她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喘不上气，“要、要勒死……” “哎呀！瞧我后怕的。” 宋轻舒赶紧松开手，回头训斥，“阿仁呢？老娘刚刚说的，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不赶紧过来给昀丫头道歉！” 姜尚仁被几双眼睛盯着，想躲都没地方可去，只能冷着一张脸走到板车前，按照刚刚姜珏南教他的话，木然开口：“对不起苏姑娘，我之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有真的要对你做什么……” “啪！” 后面的话被清脆的掌掴声打断。 看着这张人模狗样的脸在自己面前摆样子，苏若昀实在没忍住，一巴掌抽上去。 抽完她才甩甩手，继续看向宋轻舒：“婶子，我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弄什么，但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大半夜把我弄到这里来，这种事情对我非常不尊重，我肯定是要……”退婚的。 “要让他负责！” 宋轻舒在心里悄悄夸，不愧是原女主，那一巴掌甩得真好，反应也快，哪怕落入这样的境地也能迅速抓住机会。 如果她没穿成反派的娘，她一定一早就抱紧女主大腿。 现在已经有机会，为什么不呢？ 她亲亲热热地拉着苏若昀的手，掌心不断磨着苏若昀的手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笑得热情又慈爱。 “我们家老大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一定要让他知道代价。反正你们之间也是有婚约的，不如直接把婚事给办上！这样事情也算是有个交代，咱们也能慢慢弥补，是不是？” 她一拍手掌就把婚事决定，婚姻里的两个当事人反而一个比一个震惊。 苏若昀眼睛瞪大，惶恐地把自己手抽出来，蹬着腿不停的往后挪，因着迷药药劲还没过去，她挪下板车的时候，甚至要扶着扶手才能站稳。 “你们都是疯子！这明明就是在设局逼我！” 按照之前那套借口的话，那就是姜尚仁太喜欢她就直接玷污她的名声，然后在借口要为她负责，直接以婚姻为由把她绑在家里。 如此卑鄙的行为，还真是他们这一家想得出来的！ 难怪姜尚仁日后会变成那种变态，这一家子就没一个正常人！ “娘，我也不同意。” 姜尚仁脸色同样难看。 他可是太子之子，如果他能复仇成功，那他之后必定会登上皇位。 他的正妻就算不是欣儿那般的小家碧玉，也一定要是个受过教育的聪明女人。 再不济也要像他娘这样，虽然在乡村里养的比较粗俗，但是头脑聪明，出口成章，只要有心办什么事情就一定能成功，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 他脑子里划过无数个形象，最后都变为一个念想——总之不是这个姓苏的！ 计划里，在利用苏若昀接近黎将军后，他应该已经跟为数不多的太子余党对接上，之后不会差钱，想给苏若昀安排个去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而不是现在明明什么都还没做成，却要把自己赔上去！ “有你说话的份吗？” 宋轻舒一记眼刀甩过去，恨不得一个耳光打在他另一边脸上，“要不是因为你个没脑子的闯祸，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我……”姜尚仁没法说自己并不想娶个小村姑，转头向知道他身份的姜珏南求助，“爹，你说句话啊，我不能就这样和人成亲！” “为什么不能？” 姜珏南面无表情地看着姜尚仁。 劝说的话他没说吗？从他回来，意识到姜尚仁复仇之心已经燃起，他就一直在劝姜尚仁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 姜尚仁不仅不听，还嫌烦，最后闹出这么大一桩乱子。 哪来的脸让他帮忙说话的？ “我娶妻的时候也很仓促，如今日子不也过得很好？”视线转移到宋轻舒身上，他的语气才缓和一些，“你自己造下的孽，总要想办法偿还。” “不管你想做什么，你大半夜把人姑娘偷出来，事情就已经成立，让人之后怎么看苏姑娘？” 苏若昀缓过神，中气十足地插嘴：“用不着他负责！我也不想嫁给他！” “哎哟，昀丫头净说气话！”宋轻舒一边叹气一边找着苏若昀的手，拉过来拍，“谁不知道你之前有多喜欢我们家老大，天天追着跑呢！” “你现在只是因为看他做出这样的蠢事，生气了。” “你听婶子一句劝哈，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上的人没有那么轻易忘掉的，你现在要是不答应，之后肯定要后悔许多年。” 苏若昀眼睛瞪得溜圆，为了躲那只摸过来的手，后退到几乎把自己贴到墙上去。 “我肯定我不喜欢他！我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后悔！” 她悔个屁，她恨不得明天就能找机会把这一家子全弄死！ 宋轻舒压根不听她说什么，劝完这边劝那边：“阿仁，站你爹身后没有用，出来跟昀丫头道歉，快点！” “看给人气成什么样！” “待会儿我安安稳稳地把人送回去，你听我的，明天就跟我一起上门提亲！” “娘！”姜尚仁的震惊不比苏若昀少，但对上宋轻舒的眼神，还是只能咬牙点头，“我知道了。” 第三十八章 联合苏家人 “我说我不嫁！” 苏若昀从板车上把自己那件大外套抢过来，气冲冲地开门出去，“我才不想嫁到你们家来！” 一家子都是强盗！ 要嫁到这样的家里，都不敢想象自己之后得过什么日子。 “现在的小丫头气性怎么这么大。” 宋轻舒一边说一边提着裤腿跟上，也不急着追，就保持一个距离跟在苏若昀身后，正如她所说的，她会“安安稳稳把人送到家”。 苏若昀被气得不行，她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女人腿脚会这么快，不论她怎么跑，一回头都能看到那人跟个鬼魅似的跟在她身后。 她一开始还想把人甩掉，强撑着跑了几圈后，这具一直被亏待的身体就渐渐支撑不住，累得放慢速度。 更气人的是，在这种时候，宋轻舒还会一边感慨，一边上前扶她。 “哎呀，小丫头平时是不是不太注意身体啊？还是说家里不给你吃好饭？” “没事哈，婶子家最近进项还不错，吃的也好，嫁到我们家来，顿顿给你吃香喝辣！” 这倒不是假话，她出手大方，除了房子是大佬之前就准备好的，其余吃穿用度上丝毫不亏待家里人。 在大多数人勒紧裤腰带挨饿的时候，他们家已经顿顿有肉菜，吃的也是大白米饭。 要站在外面吆喝一声，说不定有多少人愿意把闺女嫁进来，同时跟他们家搭上线，方便以后蹭好处。 苏若昀哪能被这么点好处打动？ “谁稀罕你们家那一口吃的？我才不感兴趣！” 宋轻舒慈爱地笑着：“我就乐意给你吃，我老早就相中你给我们家阿仁当媳妇，早早成婚，让我赶紧抱个大孙子！” 跑完那么长一段路，苏若昀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懒得跟她斗这两句嘴。 让人嘴上占点便宜又不会死。 这么想着，她懒得再跑，转身朝自家走去。 这会儿时间还不到寅时，换算成二十四小时制也就凌晨四点左右，苏家人还在酣睡。 苏若昀有着所有小说主角都拥有的女主背景，她不想吵醒自己的极品家人，在靠近自家院门的时候就拦住宋轻舒：“就送到这儿吧，姜家婶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更何况阿仁也不喜欢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他要是不喜欢你，犯得着半夜去找你？” 宋轻舒知道，若事情不能立马解决，原女主积怨只会越来越深，之后他们一家都得嗝屁。 她摇头感叹着，“昀丫头，嫁过来之后婶子天天盯着，一定让他好好对你！” 希望姜尚仁能努力感化女主，给她这个误入歧途的人一条活路。 “你瞎说什么！” 苏若昀一想起这件事情就来火，但她若是真的仔细解释，又要牵扯到别的说不清的东西，最后只能压低声音重复，“你走！” “昀丫头啊……” 农村屋子大多都是泥瓦房，连用砖砌墙的都少，隔音自然也差。 他们在门口一来一回的拉扯，屋内的人若睡得浅，自然要被吵醒。 “死丫头，大晚上的在外面叫什么魂！”一个老太婆披着外套骂骂咧咧地出来，随便抄起一个板凳就往院门边砸，身形看上去佝偻着发颤，骂人的时候倒是中气十足，“月亮都还没下去，你就想死下去！” “老天怎么不劈死你个吃白饭的赔钱货！不想睡觉就滚！” 这下好了，有她这么一嗓子，不仅原本没被吵醒的屋里人要醒，就连隔壁都有人把窗户顶开一条缝偷看。 苏若昀狼狈地躲开板凳，眼中怨恨更深。 “阿奶，我这就休息了。” “她奶啊！” 不同于她的狼狈，宋轻舒态度那叫一个热情，“咱们两家好久没走动咧，我是阿仁的后娘，你晓得我不？” 她做生意做得都快家喻户晓，苏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 “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我们家阿仁在婚事上着急，居然大晚上把昀丫头约出去。” 宋轻舒略带歉意地笑笑，“大小伙子不会办事，我这个当娘的就出面来说一声啵。” “你看，两个小辈都到该成婚的年纪了，要不咱们早点就办起来？今天下午我就带阿仁来提亲，到时候再仔细商谈彩礼的事！” 一提彩礼，老婆子眼神出现细微的变化。 “昀丫头是我们家养大的宝贝，你要是想就这么把人娶走，可至少要给这个数。” 她布满皱纹的时候从袖子里伸出来，抖出两根手指。 这是至少要二十两啊。 贪心不足的老东西，嫁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床薄被。 宋轻舒还是那副热情的笑：“你看这话说的，阿仁那么喜欢昀丫头，能差她的钱？之后都能谈的嘛。” 有她这话，老婆子也挂上笑脸，凑上去握着宋轻舒拍她的手背：“亲家母这话我爱听，你放心，郎有情妾有意，我们家里人怎么会棒打鸳鸯？” 苏若昀已经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原本只是想停下脚步看宋轻舒也挨顿骂，没想到会看着他们商量用多少钱把自己卖掉。 “阿奶！” 愤怒之下，她的声音不可控制地变得尖锐，“我不想嫁！你不能这样！” “啥能不能的？你咋跟你阿奶说话呢？” 她爹也是个精明的，原本不想出面，这会儿见苏若昀要冒犯他们家大财主，才推开房门出来，装成刚睡醒的模样，“平时教你的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话都不会说了是不是？还不赶紧回房间收拾！” 宋轻舒目的达到，笑着跟老太婆周旋几句，就转身离开。 世界刚重置，这时候的女主还受制于家里人，因为户籍原因无法离开。 相比于她自己想尽办法留人，不如直接让苏家人捆住她。 到时候她还能让阿仁演一出英雄救美，通过自己的好来形成对比，说不定女主一感动就能迅速接纳他们。 越想越觉得未来可期，宋轻舒笑眯眯地踱步回家。 自家院中，同样一屋子人都被吵醒，谁也没再回去睡觉，都看着自尊心极强的姜尚仁在院子里被罚扎马步。 第三十九章 可以和离 姜珏南确认姜卓窈已经不想回去睡觉，学着自己之前看见的样子，蹲坐在一个马扎上给女儿扎头发。 他打仗的时候心思细致，在这方面却如何都觉得不得劲，不管怎么调整都觉得两个辫子不对称，恨不得现在去找木匠借平衡木来量着比划。 姜尚生和姜尚鸿也没瞌睡，就站在自家大哥旁边，跟他低声说着他们的计划。 他们虽然来自不同的背景，但政治目的却是相似的，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姜尚生企图从这两个弟弟身上获取一点慰藉，却不想就连他们也说今天自己做的不该。 他低着头，彻底不愿意与人交谈，只默默受罚。 宋轻舒在这时候进门，看到的就是如此滑稽的场景。 院子里的交谈声瞬间暂停，姜珏南起身，长舒一口气：“你回来了？来给小丫梳头发吧。” 小丫就乖乖顶着一个朝天的辫子来找宋轻舒的手，用脑袋往她胳膊上蹭：“娘亲。” “爹爹不会扎头发，还总把我弄疼，我要娘亲。” 姜珏南连着咳嗽两声，摸摸鼻子，帮自己辩解：“我这是第一次尝试，多练习几遍就能上手的。” 姜卓窈捂着脑袋，想说爹爹为了让头发更规整，只会把她头皮扯的更疼，但咬着嘴唇纠结一会儿后，她还是乖乖点头：“那爹爹拿我的脑袋练吧。” 一院子人又笑起来。 宋轻舒帮小丫头整理好头发，让她自己去玩，自己才慢慢踱步到姜尚仁身边，背着手看姜尚仁站马步。 姜尚仁抬眼时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养父，没忍住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娘。”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这两个人越来越像了。 “你别叫我娘，我承担不起。” 宋轻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先是让家里弟弟妹妹挨饿，把粮食偷出去送给别人，现在又是大半夜把别人家姑娘迷晕偷出来。” “姜尚仁，你这猪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尚仁羞愧得更加抬不起头。 “我真的是一时糊涂……” “我当然知道！”宋轻舒猛然把声音提高一个调，“跟你们朝夕相处这么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我就是想不通，你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 “刚刚的动静把周围的邻居弄醒，现在好些人都知道人家小姑娘大半夜在我们家，她的名声怎么办？！” 姜尚仁没法解释，只能眼一闭心一横：“我会对她负责的。娘，你放手安排吧。” 宋轻舒图的就是这个。 她拍拍姜尚仁的肩，一副叹着气语重心长的模样：“昀丫头说的也对，趁小姑娘睡觉把人偷出来，再说要对她负责就强行结婚，这跟强盗没什么区别！” “你之后可一定得对她好些，好好弥补，要是再做出不对的事情，老娘非得扒你一层皮！” 姜尚仁除了点头，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还早，宋轻舒打算回房再眯一觉。 其他人都是被吵醒的，只有她是知道反派这段时间会动手，晚上压根不敢睡。 现在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些，她怎么着也得睡上一会儿再说。 这边眼睛刚闭上，房门又被推开。 姜珏南站在门口，欲盖弥彰地握拳咳嗽两声：“你很困？” 这打的是什么招呼？ 宋轻舒直接翻身背对着他，用行动表明自己现在不想跟人沟通。 然而姜珏南直接判断成这是在告诉他：她还醒着。 于是他反手把房门关上，自己坐在床边，斟酌着开口：“你……今年多大？” 宋轻舒：？ 她睁开眼，回头看姜珏南：“你有事吗？” 当儿子的干蠢事，把老爹的脑子也偷走了是吗？ 姜珏南更尴尬了，又咳嗽几声，移开视线：“我只是听你说……说那些话的时候，听到一耳朵，就想着来问一句。” “你这个年纪，早些时候惦记过别的男人也很正常，我是想着，如果你有合心意的人，我们可以和离。” 他一开始特地买个媳妇回来，就是因为他忽然被皇帝召回军营，他没办法留在孩子们身边，所以找个人名正言顺地照顾孩子。 现在他在军中的身份已经被抹去，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离开，自然也就不再需要这么个人。 宋轻舒本来就困，忽然听到一通这么别扭的话，脑子差点没转过来：“你要赶我走？” “当然不是！”姜珏南下意识否认，“我只是不想耽误你，要是你想的话，我可以放你走。” 宋轻舒这下反应过来了，坐起身，伸手探姜珏南额头。 “没生病啊。” 姜珏南下意识想往后缩，但看到宋轻舒的脸，他又有点不想躲。 “没事就少说胡话。你说买就把我买进门，你觉得我还年轻就想把我赶走，你这不是要害我吗？” 女人又没办法自立门户，她现在从反派家脱离出去就只能回继母田氏那边，到时候又要面对那些泼皮亲戚。 那还不如留在这里陪反派玩呢，至少她知道大概剧情，还能天天逗可爱小孩。 姜珏南张嘴好几次，才道：“你心中不是有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吗？” “啥啊？” “你说的，少女最初心动时喜欢的人若不能常伴其身边，之后便要后悔许多年，是这个意思吧？” 宋轻舒在院子里说的话都是随口编来哄两个小辈的，那些胡话忽然被人这么文艺地翻译出来，她又有点想脚趾抓地。 “那些话都是我胡说八道的，我上哪儿心动谁去？” 她上辈子可是个好学生，在早恋的枷锁下，她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也就偶尔去篮球场看看肌肉男挥洒汗水，或者是悄悄觉得哪个学霸看上去很帅。 当然，这算不上暗恋，那些模糊的想法最后都变成她努力的动力，她没想追着月亮跑，她要自己也成为天空中的一员。 后来实是实现了，就是人刚上天，灵魂也上天了。 想起这操蛋的穿越，宋轻舒表情又沉下去，抓着被子翻身继续睡。 第四十章 提亲准备 姜珏南没看懂她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自己今天冒犯的发言惹人不快。 他站起身，低声道：“是我误会了，你好好休息吧，今天的卤味我带着老大去卖。” 明明是被人甩了冷脸，他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愉悦。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懒得去探查自己的情绪，直接起身去厨房，帮忙把昨天晚上没有处理完的猪杂碎洗干净。 洗掉里面的脏东西只是一方面，想要让猪杂碎不臭，还要焯水，多炖煮一会儿。 在这一步也结束后，姜珏南看向姜尚仁。 “卤味怎么做？” 几个小孩都茫然地摇头。 这段时间下来，他们只学会让猪下水不臭，还没学会怎么控制火候和调料来做出香喷喷的卤肉。 姜珏南沉默片刻，伸手牵住姜卓窈的手，蹲下身和她对视：“你愿不愿意让爹爹自己研发？” 姜卓窈脸一皱，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小跑出去叫宋轻舒起床。 后者打着哈欠起身，得知姜珏南居然真的打算学习做卤肉时精神瞬间清醒，快步走到厨房门口，插着腰朝里看：“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炸了老娘的灶台是不是？” “不是那个意思。”姜尚仁被抓来当苦力，自然也要帮忙解释，“爹只是想帮你。” “你们能帮明白什么？让哪个小子帮忙烧个火，都得不停的提醒火大火小，你们能下个屁的厨！” “赶紧滚出去！等着老娘喊你们干活！” 几个小孩早就已经习惯她这个态度，乖乖挨了顿骂，排队往外走。 姜珏南在灶台旁边负手而立，想的是宋轻舒应该会给自己一个面子，说出来的却是：“我比他们机灵，不会给你添乱。” 他确实很想学学这东西怎么做出来的。 几位药材中和在一起就能散发出如此特殊的香味？他闻所未闻。 宋轻舒没什么表情地和他对视：“你知道什么叫起床气吗？” 姜珏南摇头。 “就是一个人没睡好的时候就会一肚子气，随时都有可能发火。”她嘴角挂起一个没温度的假笑，“在我骂你之前，你也滚出去，好吗？” 姜珏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碰一鼻子灰，但他听懂了，他不想再惹宋轻舒不高兴，到底还是乖乖出去。 厨房门关上那一瞬间，宋轻舒身体几乎脱力，不停地拍着自己胸口给自己顺气。 她实在后怕。 卤味效果能这么好，当然是因为她把提前准备的卤汁放在空间了。 这是她之前放粮食的时候发现的，空间居然还有保鲜的效果，给人的感觉就像空间中时间是凝固的。 宋轻舒承认自己穿越到这里后大脑逐渐钝化，她一时之间没想出来别的好用法，光想着往里塞食物。 多好的大冰箱！ 按照自己常用的手法把两锅卤味煮开，宋轻舒照常把那些炖出来的肉全部都收进罐子里，才打开门，让老大老二进来，挑着担子放到板车上。 人已经起床，姜珏南之前规划的事情自然也落空，他依旧只能跟在宋轻舒身后，乖乖给人打下手。 从家到村口这么一段路，就有不少人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当然，话里的主题并不是他们。 “姜家的！”一个婶婆不停地招手，“你们真的打算让老大和苏家丫头成婚？” “那还能有假吗？苏家那个老婆子都嘚瑟成什么样了？一大早到处跟人宣传，生怕有人不知道她马上就要拿几十两银子的彩礼！” “哎哟！那可是几十两！” “要我说也觉得不可能，宋婶子现在挣钱是越来越得心应手，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攒到钱去城里了吧？哪还能看得上那么个姑娘！” “我也说是呢，他们家老大不是本来就看不上昀丫头吗？” 来来回回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最后大家又看向宋轻舒和姜尚仁。 “你咋不说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宋轻舒这才点头，假装没有听到刚刚那些话，甚至还能露出个客套的笑容来，“两个孩子差不多到该结婚的年纪了，我们就想着早点办呗。现在还没商量好日子呢，到时候请大家来吃酒啊！” “啊哟！” “老天啊！” 人群中一片唏嘘，甚至有人在拍着腿表达遗憾。 他们在遗憾当初攀上这家的人怎么不是自己。 要是能进宋婶子的门，之后还需要担心自己吃不上肉吗？ 一个早上的时间，这件事情就已经传开，等宋轻舒等人在城里卖完卤味，下午再回到村子里的时候，这件事可谓是人尽皆知，几乎所有人都在恭喜他们喜结良缘。 宋轻舒对所有人的恭维都来者不拒，人家笑她也笑。 为了让事情办得更像样一点，她卖完卤味后还特地去镇子上找了个喜婆，跟对方说自己马上就要办一场婚礼，想请个喜婆回去，顺便问问提亲要准备些什么。 喜婆原本还以为有生意，一听才准备提亲，瞬间又觉得没劲，只是摆摆手：“还能是什么？你自己出嫁的时候收了什么，那就拿什么去呗。” 宋轻舒笑笑：“我是被人收钱卖到夫家的，没经历过这个流程。” 喜婆看宋轻舒的眼神瞬间带上一丝同情，再看向不远处的姜珏南，不停地啧声摇头。 “结亲呢，自然也有不同的规格，看你们家想办成个什么样的。” “要是家里不缺钱，想办大一点，那一般就得按照三书六礼准备，光是需要特地准备的礼品都得有海味三牲，有酒有果，茶叶芝麻、帖盒镯金，实在不缺钱抬几箱金子去都行。” 不愧是专业的，这一通话说下来一点磕巴都没有，反倒是听的人只觉得一大串话穿过脑子又流出去，什么都没记住。 “那……次的呢？” 喜婆啧啧两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摇着头道：“大概就这么些东西，你想怎么次就看剩多少诚意呗。” “实在不行就像你出嫁一样，你直接给女方父母几两银子，让女方的人配合着把户籍迁到你们家。” 第四十一章 提亲变成亲 彩礼肯定不用说，至于其他东西，宋轻舒觉得村里人应该也不会在乎那么多，与其费尽心思去准备那些没有用的东西撑场面，还不如直接买点实实在在的东西送上门。 所以在她回到村里的时候，板车上不仅放着刚带回来的新鲜猪杂碎，还有大量肥猪肉和大鱼。 之后她还根据自己之前知道的传统去买下一对龙凤镯，又在老板的指引下去买了十二斤糯米和三斤二两砂糖，据说是用来给女方做汤圆用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照着办就是。 回到自家院子里后，把猪杂碎和用来装卤味的罐子卸下，又把这些所谓的礼品放到篮子里，规规矩矩地挑着担子去敲苏家的门。 苏家人自从早上被吵醒之后就再无困意，他们把苏若昀关在房间里，说是让大姐进去帮她好好准备，实际上恨不得直接把她捆起来。 这么好的日子，他们甚至特地翻出这过年才会穿的衣服，欢天喜地地开门和其他人社交，只要有人发现不对劲，他们就会顺着说，他们家丫头马上要出嫁。 宋轻舒和挑着担子的姜尚仁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们家老婆子正拉着邻居的手，绘声绘色地讲述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这家人真的完全不在意他们家姑娘的名声，比起苏若昀晚上出去会不会让人觉得不自爱，他们只想赶紧告诉别人他们家要有钱了。 “亲家母！” 老太婆欢天喜地地迎上来，一只手去握宋轻舒的手，另一只手回头招呼自己儿子出来接过担子。 “你看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 宋轻舒笑着：“毕竟是上门提亲，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我到镇子里问过，大户人家要准备的聘礼，我们肯定筹备不起，所以我就只准备了一些必要的。” “娘咧，这多肉！” “死孩子，瞎叫唤什么！” 苏父心里其实也在震惊，但他不愿意在亲家面前把自己表现得像个没见识的人，第一时间拍小儿子的脑袋，把他赶开，“光在这儿瞎凑什么热闹，进屋去，叫你娘出来招待客人！” 老太婆半点注意力都不分给别人，从发现担子里有金闪闪的东西的时候，就毫不犹豫把里面那对龙凤镯掏出来揣进自己兜里，不停地摩挲着金子光滑的表面，努力克制自己上牙咬一口的冲动。 宋轻舒也不拦她，只是笑着：“东西已经收下，是不是也在一起吃个饭，好让你们好好看看我们阿仁。” “吃啥啊吃！” 苏母盘着头发出来，看到担子里那些大肉的时候，也咽了口唾沫，但表情也就没有多好，“村子里哪有那么多规矩，决定结婚，把钱拿过来不就行了，哪里用得着搞那么多？” 她显然有些看不惯宋轻舒，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劲，“我们哪里比得上城里的有钱人，无论干什么都那么多规矩。” 宋轻舒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过这人。 也不知道女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得受多少委屈。 “按照规矩一步步来，是为了体现我们对你们家丫头的重视。”宋轻舒脸上的笑容淡下去不少，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客气，“既然你们要这么说，那钱到位，昀丫头就是我们家儿媳了。” “按照规矩，以后昀丫头不论怎么样，你们都不能再插手。” 老太婆眼珠子一转，又有些不乐意。 “嘴里放不出好屁的死娘们，怎么跟亲家母说话的？”她回头狰狞地骂上一句，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又变成热情的笑，“你别听她瞎说。昀丫头不论嫁不嫁，那都是我的宝贝孙女，以后有什么事情肯定还是要互相走动的。” 他们就和宋轻舒那位继母一样，嫁出去的女儿，就当做是扒附在另一个家庭上的吸血虫，也是他们的摇钱树。 宋轻舒还是那个表情：“我看亲家也并不欢迎我，今天就这样吧。” “你们要是不介意，昀丫头今天就跟我们走。” 其实按照真正的规矩，提亲若是成功，接下来要挺长一段时间，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 宋轻舒只在小说里看过这个架势，还在想着漫长的等待时间里要怎么拉近两人的关系。 现在好了。 根本不用等，那群人为了少一张嘴跟他们抢肉吃，恨不得现在就把苏若昀丢出去。 “老大！把门打开！” 苏家院子旁侧一个小杂物间的门被打开，先是一个拘谨的大姑娘走出来，紧接着才是面色苍白的苏若昀。 “这是怎么了？” 宋轻舒刚想上前去扶，苏母就已经快步过去，看似是扶住女儿的手臂，其实是狠狠掐上去，逼着女儿打起精神。 “还能是什么？装模作样的想吃肉呗！” 苏家小儿子蹲在担子旁边，他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肉味，眼睛恨不得长在肉上。一想起那个死丫头嫁过去之后能经常吃上大鱼大肉，他又忍不住觉得怨恨，多说几句坏话才好。 “我这个坏心眼的姐姐就是这样，动不动摆出这个样子，还不就是想偷懒、想吃肉！” “婶子，你可别看她这样，她有的是劲，还能干活呢！不听话，你揍就行！” 宋轻舒黑着脸去抓苏若昀的手，在对方躲避两下之后，还坚持把人揽到自己身后。 “选个日子去改户籍吧，昀丫头今天起正式和我们过。” “那可不行。” 老太婆虽然说不上是人精，但也能轻易看出宋轻舒很护着苏若昀。 既然这么看重，那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多捞点油水出来才好。 “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样也得摆桌酒吧？” 苏父立马大声附和：“就是啊，就算现在年成不好，不能大办，那也得请自家人吃一桌吧，你们要是没空，我们自己吃也行。男方不能这点诚意都没有啊。” 他们想吃肉，想吃给所有人看，又不愿意让别人占上半点便宜。 一群又贪又蠢的东西。 第四十二章 第三者 “亲家公，你们这到底是把女儿嫁过来，还是打算把女儿卖掉啊？” 宋轻舒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但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整个表情看起来毫无温度，让人看着就觉得不好惹，“要不这样吧，聘礼你们也别收了，我直接去找人借个大点的杠杆秤过来，把你们家丫头往秤上一放，按斤卖呗？” “你这说的啥话！”苏母立刻扯着嗓子嚷嚷，“我就知道！你们家男崽多，根本就看不上我们家这么个丫头！不想娶拉倒！” “放屁！” 苏父一脚踹她腿上，“你脑壳也有洞？不会说话就滚进屋子里去！那小两口成亲的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现在说不嫁？滚滚滚！” 把翻着白眼的苏母轰走，他瞬间又挤出个笑，“亲家，你说话确实也是，不愿意就直说嘛，你说那话就有点太伤人是不？” 宋轻舒自认是个有耐心的人，但不代表她愿意在这种泼皮身上浪费时间。 而且旁边大儿子的脸一黑再黑，显然对女主一家印象很不好，以后说不定还要把这点想法算在女主身上。 她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亲家，我们的诚意摆这儿呢，你就直说这闺女你嫁不嫁。要不愿意的话，我就让阿仁把担子挑回去。” 说完，她特地看了一眼悄悄把手也塞进怀里试镯子的老太婆，假咳一声，“东西肯定也要还回来，我们那儿都有单子的。” “哎哟！你看亲家做得多庄重！” 老婆子脸上的褶皱笑得都快开花，亲亲热热地拉着宋轻舒感慨，一会儿说两个后辈感情有多好，一会儿又说他们家生意做的有多大，恨不得把他们家捧上天去。 就连刚刚还摆着架子想多捞点油荤的苏父也在旁边陪笑。 宋轻舒只觉得好笑。 显然这家人都能意识到，他们哪怕是真的把女儿按斤卖，都很难再弄到这么多好处。 “宋婶子。” 苏若昀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手臂已经不知道被谁掐得一片青紫，“事情要是谈不拢，你和阿仁哥就先回去吧。” “咋没谈拢？” 老婆子狠狠瞪她一眼，“谈得好着呢！就等着哪天办酒把你嫁过去！” “哪天？”宋轻舒眉心一挑。 “是啊，姜家的，你也知道我们把姑娘养这么大不容易，我刚刚在那么一想，要是我们直接把丫头往你们家一塞，那外人得怎么说我们？” 宋轻舒这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家人一开始打算直接施压，把所有的好处全部塞到自家人口袋里。 后来发现她不吃这套，就打算换个策略，至少按照规矩来，他们能多吃到一顿酒席。 这个时代农村办酒席说粗糙也粗糙，说精致也精致。 要是想办排场，就得去找人借些圆桌和凳子，专门请会煮大锅饭的师傅来做菜，要是有条件的话还得宰些牲畜。 光是这几样，就已经能让许多人觉得为难。 宋轻舒抬抬嘴角：“行啊，但我是被卖过来的，我不懂那些，今年年初村子里不也有几桩喜事吗？我这就去问问他们当初是怎么办的，弄成跟他们一样的。” 旱灾不是一两天的事，去年这个时候就已经有许多人吃不上饭，许多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选择用家里女孩换点钱。 不到年纪的就卖给人牙子，能干点活就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一个丫头能换来家里大半年的口粮，对他们来说是很划算的买卖。 当然，这里的划算指的是一二两银子，这对村里人来说就已经是巨款。 若是跟宋轻舒今天准备的聘礼相比，那就完全入不得眼。 “阿仁，挑担子，咱们回家。” 姜尚仁尽心尽力地演一个沉默老实的汉子，他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宋轻舒说收拾东西走，他就真的伸手去抢老婆子揣起来的龙凤镯。 那镯子哪怕不是真纯金，也值不少钱，他才不想让这群疯子占便宜。 “这孩子有没有教养！怎么还直接上手！” 老婆子避之不及，已经到口袋里的东西，肯定不愿意交出去，只能硬着头皮劝阻，“咱们不是在商量吗？着什么急？” “两个小辈关系好，咱们还能拆散不成？嫁肯定是要嫁的，回头一起吃顿饭，不就算走过过场？” 她生怕这几句话说得不够诚恳，说完还回头去骂自己的儿子，“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头，有几个人能办得起酒席？天天只想着那两口肉，要不要割老子肉下来给你吃？” 苏父也不介意自己背这口锅，配合他老娘演得那叫一个起劲，在一堆好话里夹杂着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这边还没吵出个结果，不远处凑热闹的人就已经先围过来。 “咋，不是说今天提亲吗，这是不结了？” “我看着像，昀丫头好看是好看，但到底比不上前阵子那个欣丫头。” “那哪能比，欣丫头是大城里来的，他们管那个叫什么？大家闺秀是吧？ 你拿他们比在一起，这不是欺负苏家丫头吗？” 看起来像是维护苏若昀，实际上这话就是在说林欣和苏若昀是云泥之别，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自然就说不上比不比较。 苏若昀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 “这么会说啊。”宋轻舒回头看着那几个说闲话的婆子，扬起个笑脸，“我也觉得林欣不错，这样吧，你们谁回去跟家里男人和离，让林欣进你家门，你还能做小，伺候她。” “一口一个城里小姐，不就是盼着给小姐当洗脚婢吗？喏，现成的法子。” 那群人立马表情大变，纷纷指责宋轻舒说话没规矩，恨不得把她从头到脚骂穿，说着说着又骂到姜尚仁头上，甚至已经有人在劝苏家人别和这种人结亲。 等到气氛差不多的时候，林欣才忽然冲出来，漂亮的小脸此时惨白，脸上还挂着两条明显的泪痕，说话的时候三个字就要哽咽一下。 “你们别因为这个吵架……阿仁哥和宋婶子这样一定有苦衷……” 第四十三章 偷金 宋轻舒简直想给他们鼓掌。 好完美的一出戏！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会玩！ 在别人提亲的时候冲出来整这个！但凡有点道德都干不出来！ “欣丫头，你哭啥？” “咱们在这难道还能让你受欺负？” 小姑娘哭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其他人哪怕是因为刚刚的事不满，这时候肯定也要说点场面话。 更何况他们一早就受过林欣蛊惑，心中认定这是个可怜丫头。 “这哪是欺负我……”林欣伸手不停地抹眼泪，故意做出几分狼狈的模样，不敢抬眼似的瞥姜尚仁，期期艾艾地道，“事情已经如此……私定终身本来就容易没有结果，是我把几句调笑话当真，怎么能怪别人？” “如今他们既然已经提亲，那必然才是真正的亲家……”她咬住嘴唇，好几秒后，最后一句话才跟眼泪一起出来，“也怪我贱，我不该听说阿仁哥要成亲就出来打听，你们别提我了。” 说是这么说，但她脚步一挪，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这就是等着人上去安慰呢。 她的亲阿仁哥拳头已经捏得死紧，要不是旁边还有个老娘盯着，恐怕早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当然，这是宋轻舒脑补的夸张说法。 她叹着气摇摇头：“那你想如何？要不然这样吧，我现在就让阿仁担着担子去你家，改娶你。” “啊？” 林欣错愕地抬眼，很快反应过来，收住眼泪，脸上泛起一层薄红，咬着下唇，说话都带上点撒娇的意思，“婶子，这样不合适吧……” “你知道不合适，那还故意冲出来说这种话，是想干什么呢？” 林欣僵住。 这黄脸婆难道听不出来她那句话是在欲擒故纵吗？！话都说到这儿了，难道不应该哄着她进门？ 除非这死女人完全是在耍她！ 苏家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这么多彩礼，怎么能让外面人抢去？ “哪来的狐狸精，平时在外面谁都勾引就算了，人家提亲现场，你也要过来掺一脚？” 老婆子直接上手推人，一边推搡一边大骂，“别人夫妻上床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要跟着脱衣服啊？！” 她攻击力实在太强，每个有开口音的字符，似乎都能有口水喷出去。 林欣惊恐地不停后退，一边尖叫一边往后躲。 “天杀的，不要命的死东西，敢来坏老子的事！” “婶，你这是干什么！” 宋轻舒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混战发生，赶紧上去扶住苏家老婆子，在触及到她袖子里藏着的龙凤镯的那一瞬间，直接将其中一个金子多的镯子收进空间。 “你也是，看着她奶过来，不知道躲躲……” 她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拉开老婆子就去安抚林欣，实际上，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那个镯子已经到林欣衣服内侧。 “她、她……”林欣委屈得要命，她感觉自己还能闻到老婆子口水的臭味，不停用袖子擦脸。 等到闹剧稍微平息，宋轻舒才回头道：“今天事情闹成这样，看来确实不适合提亲。亲家公，麻烦你帮忙把东西捡回担子里，我们今天先回去。” “那咋行！”苏家人一万个不同意。 把丫头剁成块挑走都行，但绝对不能带走已经进他们家院门的银子和大肉！ “今天日子不吉利，挑个黄道吉日再来呗。” 宋轻舒反正也不是真的急着走，笑着随便打一句哈哈，招手让姜尚仁过来帮忙钦点聘礼。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几大块白花花的银子，那么多猪肉，一大袋糯米…… 人群几乎把口水落下来。 “她奶，还有镯子呢。”到最后，宋轻舒才扭头看向苏老婆子。 苏老婆子还想反抗两句，一辈子都好面子的人又不能真当着别人家的面撒泼不还，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走近，一边掏口袋一边反复确认他们之后还会过来，恨不得当场就商量好黄道吉日，生怕有钱亲家会跑掉。 不论她怎么扯，宋轻舒都笑着说好，只催她赶紧把镯子拿出来。 老婆子黑着脸把手伸进怀里，左掏掏右掏掏，掏着掏着，表情逐渐变化。 她刚才是悄悄把镯子拿出来试试自己能不能带上，试完就塞回去了，那咋还能塞不见一个？ 另一个镯子呢！那个刻着龙头，一看就很贵的！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说着马上就拿，实际上已经把那么一小片地方来回摸索几遍。 “你该不会是不想给吧？” 这种时候最不缺的就是好事者，人们唏嘘着起哄，“苏老婆子，就算是要贪孙女的彩礼，也不能这时候就不给啊，哪能做出这么不聪明的事！” “少他娘放屁！我贪什么贪！老子什么没见过，不就是镯子吗？” 她急了。 宋轻舒努力压抑着笑意。 急好啊，人一着急，大脑就会跟不上情绪，就容易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就怕老婆做得不够呢。 眼看时机差不多，她才试探着开口：“她奶，你这是干啥？镯子放你身上，你应该不能弄丢吧？” “我咋会……” 苏老婆子连着大喘几口气，不灵光的脑子猛得转过来，她扑过去一只手抓林欣的衣领，另一只手穿过衣领恨不得把她肚兜都扯着掀掉，“小贱人，我就说你来干啥，原来也是惦念这两块银子！赶紧把镯子拿出来！” “她奶！” 那么大个黄花大闺女，哪怕只是露出一块不该露的肩肉，都是要遭人诟病的事。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不得不上前去拦。 “婶子你着啥急，你别搞那个！” “咋还撕巴上了！” “欣丫头你躲着点啊！” 两个婶子合力，才架住苏老婆子的胳膊把她往后拖，一边骂一边劝：“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今天可是提亲的日子，闹成这样像话吗？” “她敢把注意打到老子身上！” 苏老婆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从怀里掏出一个吊着不明显的凤凰形状的金镯子，红着眼睛指林欣，“这镯子两个一对，老子刚刚只碰过你，另一个是不是在你手上！” 第四十四章 欲抑先扬 林欣来这破地方有段日子了，一直穿梭于各色男人之间，不论干什么都卖卖可怜就有人护着，还没被人如此欺负过。 她头一回见到乡野村妇如此恐怖的战斗力，这才真正被吓哭，抽泣着躲在别的婆子身后，同时还要嫌身前人穿的衣服太破，不愿意挨着。 “苏家奶奶，你做得太过了。” 姜尚仁实在忍不住，几步走到苏老婆子面前，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来，“我与欣儿之间早已清清白白，你哪怕是心有不满，也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欺辱于她！” “你他娘放屁！谁在乎你们爱没爱过！你们天天滚草丛都行！” 苏老婆子本来想扑过去推他，身体还没发力就先被人紧紧抓住胳膊，她只能蹬着脚往那边踹，“她偷老子的镯子！” 偷人可以，偷钱不行！ 姜尚仁原本想坚定地说欣儿不是那种人，余光看到宋轻舒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刚刚建起的情绪猛然倒塌。 他咬着牙根，回头看林欣：“欣儿，你没偷，对不对？” 林欣抓住和他对视的机会，睫毛上下一扇，几颗豆大的泪珠往下滚。 她也不急着回答，就那么轻轻摇头，嗫嚅着吐出一句：“我就不该来……” 连宋轻舒一个在旁看戏的女人都要觉得怜爱了，更何况是姜尚仁。 他甚至不再问任何，就凭这么一句话，扭头看向苏家人，坚定道：“不是她。” “那还能是我？” 宋轻舒这才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走到她面前，“刚刚碰过苏老婆子的人，除了你家欣儿，就只有我。” “你如果要这么说的话，那便是我故意拿个镯子过来设局，想坑害苏家钱财？” 姜尚仁一张脸瞬间惨白。 母亲近来有多愿意在他身上花钱，他是知道的。他当然觉得母亲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可事情的另一侧是…… 那俩人像是被摆在天平的两方，姜尚仁站在中间，情绪两头摇摆，天平也跟着不停晃动，连着他觉得大脑都有些眩晕。 “不，姜家的只是过来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扶我，她没机会掏东西走。” 苏老婆子脑袋清醒一些，但不妨碍之前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她甚至能更严谨地说出接下来的话，“让哪个女的去摸着找找！” 镯子虽然不大，但多少也有些体积，贴身放着，手一定能感觉到弧度。 林欣虽然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但这似乎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我来吧。”村长媳妇黑着张脸从人群中走出。 哪个女人不喜欢凑热闹，她原本只是听说这里有人家抬着许多金银提亲，过来看个八卦。 谁知道两箱金银是乱传的不说，还碰上这么一出。 她也觉得宋轻舒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被卖过来，带着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孩子过日子挺可怜，因此不愿意看着他们家再生出别的事端。 在需要公证人的时候，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宋轻舒连连点头，其他人更没有异议。 村长媳妇不喜欢这么胡闹的场面，她走过去还首先帮林欣整理衣服，给她系紧腰带，然后才伸手，用手背探探她的胸口。 “不在这儿。” 姜尚仁原本紧攥着拳头猛然松开，这才敢放肆呼吸。 “我就说嘛，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是啊，欣丫头今天可真是受个大委屈！” 人群已经开始帮她说话，就连苏老婆子也只是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宋轻舒悄悄在心里摇头，这些人做事怎么就那么不细致，她是不是不应该为了让镯子不掉出来，就塞得那么隐蔽？ “咋可能？那、那……”这是开始怀疑自己，已经在院子地上寻找镯子的苏老婆子。 “嫂子，你着啥急。” 村长媳妇还是那副神情冷淡的模样，伸手去摸索林欣的腰带，手从她小腹到她胸下，一寸一寸找过去，没过多久就在她腰侧找到一点痕迹。 镯子被往下按压，硌到腰肉。 林欣低头和村长媳妇对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为方便逃难，她确实把值钱的东西都放在身上，但她腰带里面怎么可能有镯子？ “这不是我的！” 她太惊慌失措，脑子还没转过来，这么几个字就已经脱口而出。 “我当然知道。” 村长媳妇没想到这小丫头脸皮这么厚，她脸更黑一层，帮忙让几个婆子拦着些，她自己直接把手伸进去，挤开两层衣服，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镯子。 “刻着龙雕的，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话是问的宋轻舒，但被问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苏老婆子已经率先扑上去。 “就是这个，我就说是被这个死丫头偷去！” “丧良心的东西，居然还藏得挺深！” “刚刚装出那副样子躲在其他人背后，其实就是为了把镯子藏进衣服里吧！” 苏老婆子又不是木头，在她扑上去的时候怎么可能看不到林欣眼里的嫌恶，她因为那副避之不及的姿态而被刺伤，当时不好说出来，现在找到机会肯定要发泄。 “贱蹄子！天天到处勾引男人就算了，还敢偷别人用来提亲的金镯子！把你卖给人牙子都换不来这么个镯子！贱人！” “我没有！”林欣声音从来没有这么锐利过，说老婆子说话太强势，她插不进去嘴，不得不用更高的分贝来压制，“不是我偷的！” “那难道还能是老子塞进你兜里的！” 林欣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眼睛一转，手已经指向宋轻舒：“是她！刚刚只有她前后碰过我们俩！” 她看着宋轻舒那副装高尚的嘴脸，理智终于回来些，咬着牙哭地情真意切，“宋婶子，我知道你看不得我，那也不能用这种事情来坏我清白……” 这是为数不多眼泪不管用的时候，宋轻舒都不用开口为自己辩解，只需要朝别人无奈地摊手，人们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院子里一片寂静，林欣含着泪哭两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又转头去抓姜尚仁的袖角。 第四十五章 罪大恶极 “阿仁哥，你知道我的，我又不是没有首饰，怎么会去偷镯子？” 那些可怜话还没说完，宋轻舒就咳嗽一声，故作惊讶地插话：“你不缺首饰？” 立马有人接话：“这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怎么可能会差这么点东西？” “就是啊，可不像我们买个簪子都要琢磨好久，我听一个住城里的堂姐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光是衣服首饰都得专门有个屋子放起来，不知道多华贵！” 有些观念已经被他们当成默认的前提。 宋轻舒反复张嘴好几次，一双眼睛里全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最后只是震惊地看着林欣：“那你为啥要一直说你们家穷得吃不上饭？” “这……这不也正常？” 外面到处都是难民，他们这里算穷，但也知道比较富足的村子旁边会有人搭个草棚子暂住，就是为了蹭上一些收成，也能吃上点东西。 许多人都是这么过的，所以当林欣之前做出那种做派的时候，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说话啊！”宋轻舒像是已经看不见别人，只是盯着林欣，“你手里揣着金银首饰，每天做出朴素的样子，还说自己不爱打扮，那为什么不把那些东西当掉换口吃的？” “为什么明明手里有钱，非要来向我们家讨要吃的？当时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哄着阿仁偷粮食给你，让家里几个长身体的孩子挨饿！” “要不是因为那几档子的事，婶子怎么会对你印象不好？”她鼻尖颤着动几下，一副被气的要哭出来的模样，“我还想呢，你、你们只不过是穷……” “现在你说……你其实压根就不缺钱？” 场内一片寂静，他们都没明白话题是怎么转换过来的，但也能听懂宋轻舒话里的意思。 但凡住的近点的，谁不知道姜尚仁有段时间被这外来的小丫头迷得神魂颠倒，三天两头地送东西救济。 当初就有人说姜家还是有钱，男人死了这么久还能拿出这么多粮食。 结果居然是让家里小孩挨饿，偷东西出来养外面的女人！ 人们看姜尚仁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对劲，但更多的是凝视林欣。 男人嘛，将来都是要当家作主的，就算干点糊涂事那也肯定是被人蛊惑，有错的当然是那狐狸精。 “欣丫头，你咋能这样？” 林欣脸上的假面一寸寸龟裂，恨恨地瞪着宋轻舒，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她可是被抄家流放，她多可怜啊，好不容易瞒过搜身带出来的几件首饰都是她最喜欢的，怎么可能轻易当掉？ 她都这么可怜了，那些男人心疼她，主动拿点粮食来给她，又能怎么样？不也没饿死谁吗！ “林欣。” 身后低沉的声音让她猛然回神，林欣这才想起来回头去哭。 “阿仁哥，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姜尚仁现在确实清楚，自从来到这个村子他就一直在逼自己做一个农村小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城里姑娘，才在心中建立起那些虚幻的场景。 现在虚构出来的梦已经彻底破碎，没有滤镜后，林欣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骄横的小姐，而且是最不会隐藏自己野心的那种。 生父还在的时候，他明明最看不上这种女人。 “我就不追究你为什么偷镯子了，你今天确实不该来这里，你走吧。” 他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苏若昀，神情才柔和下来些许，“我今日就要与人成婚，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不追究？那可不行！ “把这贱蹄子抓去报官！” 说老太婆极会察言观色，发现自己那有钱的亲家心情不好，自然就要出面当先锋队，“你还不止偷着一样东西是吧？到处又偷又骗的，难怪之前有人说你是那什么来着，逃出来的？” “果然是个贱货，抓去报官，说不定我们还能拿一笔赏金呢！” 林欣的脸瞬间惨白，她流落到这种地方不敢进城，不就是为了躲避官差？ “阿仁哥，求求你帮我说说话，我要是被他们抓回去，一定活不下去的！” 两行清泪就这么落下，她咬着下唇，“流放路途被折磨死的人不计其数，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基本都要被他们轮番虐玩……阿仁哥，我这辈子已经不求能嫁给你，但求你不要把我送去给他们……” 姜尚仁拳头紧握，脸色极其难看。 这种时候他已经不能再开口表达态度，只能转头去看宋轻舒。 对视一秒，宋轻舒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能感慨恋爱脑不愧是恋爱脑，都到这个程度了，居然还能因为她心软。 好吧，至少没有因为这狐狸精的两滴眼泪就毫不犹豫地维护她，也算是个大进步。 “她又不缺首饰，故意把我们用来当聘金的镯子偷走一个，可能只是为了破坏这段婚姻。” 这话听着像是在帮她解释，林欣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和宋轻舒亲热贴贴。 早知道这女人才是最好哄的，她一开始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那摇摆不定的死男人身上！ 宋轻舒下巴微微扬起：“俗话不是还说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林姑娘，这犯的可是大罪啊。” “我们家是要做生意的，担不起这么大的事，哪能是我一句话就决定你的出路？还是让官府来决定吧。” 林欣像是被刺激到，忽然尖叫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黑色的液体晃动着，冒出刺鼻的气味。 “这是什么？毒药？” 她的手晃动得厉害，有几滴液体撒出来落到地上，被泼到的泥土出现被腐蚀的症状，向下凹陷着冒出黑烟。 “这什么东西！这么凶！” 人们被吓到，接连后退，以林欣为中心退出一个圈来，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生怕被泼到一点。 这些人是用来自保的东西，林欣确定没人敢过来抓她，才举着那瓶毒药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哭。 “阿仁哥，无论你怎么想，当初的感情绝对是真的……你就觉得我是个混蛋吧，恨我也好，不要忘掉我。” 第四十六章 成亲 宋轻舒表情凝重地看着地上那滩腐蚀性的痕迹。 现代对化学药品的管控十分严格，行外的人很少接触这种药剂，她只知道硫酸能腐蚀东西，这毕竟是常识。 那林欣手里拿的是什么？这个时代的人已经能够自己调配出同样效果的东西？ 他们除了用这种东西来攻击，还用来做什么？ “够了，无论怎么说，我也不会再回心转意。” 姜尚仁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欣，将自己冰封起来的模样和姜珏南摆脸色的气质还真有几分相似，“你手上不仅有首饰，还有各种各样的毒药。” 但她爱着自己，不愿意出售掉任何自己拥有的东西。 她只爱自己。 林欣最终哭着跑走。 看得出她本来还想直接把毒药泼到宋轻舒身上，是宋轻舒一抬手，说：“诶，你现在要是对我行凶，你的阿仁哥可会立马把你拿下哦，这就是真正的犯罪，以后你再怎么哭都没有用咯。” 林欣遂咬着牙根骂上几句，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围观人群感慨后，才把注意力放回院子里的苏家人身上，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人家的提亲现场，赶紧说吉利话让他们不要在意。 “经历这么多，以后的生活肯定会很幸福的，往后一辈子都好好过！” “就是，我一看就觉得昀丫头和他们家阿仁仔可配，之前不就总是同进同出？小夫妻感情好着呢！” 所谓的同进同出，指的是最开始的苏若昀一心喜欢大反派，坚持不懈地给他当舔狗。 一想起那些令人恶心的事情，苏若昀表情就有些扭曲。 “哎哟，昀丫头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饿啊？” 宋轻舒根本不给她发作的机会，一见她状态不对，就赶紧打断她，招招手让自己儿子过来把人扶住，“咱们都是村里人，就不讲那么多规矩了，今天把人带回去，明天亲家来我们家吃饭，过几天让阿仁带着媳妇来回门，没问题吧？” “回门是啥？” 苏父笑呵呵的摆手，“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有回来吃饭的道理？跟姑爷子好好过就行！” 这是多添两副碗筷都不愿意，还真是生怕被别人多叼走一口肉。 “小气的咧！” “我们家里毕竟比不上亲家有钱嘛，我们那一年到头又挣不到几个银子。”苏老婆子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挑着值钱的东西又塞回自己怀里，调整好情绪，继续演好奶奶，“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大家都瞧着的，这丫头是你们的了，带走吧！” 苏若昀手臂被姜尚仁死死攥着，她想把人甩开才发现根本挣扎不动，不由震惊地看向面色温和的姜尚仁。 她居然差点真的以为这人被外面的狐狸精伤害过后，就能收心！ 都怪这张脸长得实在太有迷惑性，大反派长那么帅干什么！ 她咬着牙根，毫不客气地看向宋轻舒：“娘，我手疼，姜尚仁捏我。” 姜尚仁也错愕一瞬，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有点激动……” “哎哟，这叫喊娘咯！小丫头怎么这么着急，恨不得回家敬个酒再改口？” “现在的姑娘就是恨嫁！” “这话可真冤枉人，谁不想嫁给姜家小子？也不看看他们家一个个的都多有出息！那叫一个一表人才，看着就招人喜欢！” 宋轻舒没去听那些刻意的彩虹屁，自己上前牵住苏若昀，带着她往自家的方向走，这会儿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说话时候的模样真像个普通的长辈：“你们家里有没有给你准备嫁妆？自己攒绣品了吗？” 苏若昀脸更难看几分，几乎要笑不出来：“娘应该不会因为我拿不出嫁妆就不要我吧？” 这话看上去是在通过旁边人向宋轻舒的道德施压，实际上她知道宋轻舒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已经在盼着对方说不结了。 她上辈子的时候一心想要嫁给姜尚仁，倒是认真准备过绣品，只不过后来都没用上。重生之后她知道自己将来要脱离这里，已经不再把心思放在姜尚仁身上，第一时间把绣品卖掉换钱。 只不过没过多久，那些钱又被家里人发现，最终被苏老婆子抢走大半。从那天起，她的房门再也没有闭紧的权力，家里的长辈随时都可以进来巡逻，就怕她自己藏点什么东西，不让家里人享福。 他们还没走远，后面院子里的苏家人同样支着耳朵听，一边听一边小声打商量，要是亲家母说介意这回事，他们就拿出一床薄被来意思意思。 “当然不会，我哪是那种人！” 宋轻舒怜爱地拍着苏若昀后背，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慈祥过，“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没关系，以后跟着娘，娘肯定不让你吃亏！” 苏若昀本来就有点绷不住的表情现在更扭曲几分，几乎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哭还是在笑。 她后悔得想死，很难说这辈子和上辈子哪个更惨。 接下来一路上，姜尚仁和苏若昀基本都一直沉默着，只有宋轻舒乐此不疲地一直找话题说这说那。 她是真的很想和女主打好关系，要不是女儿身，她都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娶女主。 回到家中后，宋轻舒做主给他们举办简单的仪式，删掉那些复杂的情节，只是让两人穿着红衣一起喝一杯，再给家中长辈敬个酒，这件事就算办下来。 “弄这么简陋是我们对不起你。”宋轻舒熟练地画饼，“你等等婶子，再挣些钱，等咱们过上好日子，一定补办一场热热闹闹的！” 苏若昀恨不得今天晚上就把他们全捅死，谁稀罕结这个破婚！ 想是那么想，她还没能说出来，宋轻舒就先伸手来探她的额头，做出担忧的表情：“昀丫头怎么神色那么差？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 “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脸色就很白，他们该不会从早上就一直把你关着吧？别是生病了！” 在那么多人猜测的眼神中，宋轻舒故意握住苏若昀的手：“总不会是中邪吧？” 第四十七章 阴奉阳违 宋轻舒是穿书而来，对自己面临的一切都有掌握，但也不是没担心过这个问题。 所以她最明白，在经历过上辈子的惨痛后重生的女主，对自己的身份会有多少心虚。 人还是这个人，但是已经换过一个芯子，要是被人发现，到底是算疯癫，还是算被夺舍？ “娘，为什么这么说？” 苏若昀心态一崩再崩，在这个时候只能勉强挤出个委屈的表情，尽量不惹怒面前的人，想办法转移话题，“我从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只是有点虚弱。” 宋轻舒这才点点头，点上一句：“我说应该也是，但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你这丫头之前不还总跟着我们家阿仁身后跑吗？前段时间忽然就变脸，还让官差来我们家抓人，你都不知道，当时给娘吓的！” 苏若昀说不出话，只是赔着笑脸，适当发出几个带笑意的哈哈声。 “别提之前了。” 姜尚仁心里也相当烦躁，他几乎快要演不下去，但绝对不能当着父母的面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只能看向苏若昀，“你都没带个包袱过来，有什么必要的行李吗？我帮你收拾收拾，准备一下吧。” 苏若昀和他对视，看到他脸上熟悉的神态，就知道大反派现在心情很不好，大脑中的警报已经拉响，身体恨不得立马逃离这里。 宋轻舒却不知道，她还欣慰地点头，松开苏若昀的手把她往那边推推：“我是老了哈，到底没有你们小年轻细心，阿仁只是看起来不爱说话，其实还是很照顾喜欢昀姑娘的，去吧，不用在意我们。等晚饭做好，我叫你们出来吃饭。” 苏若昀身体彻底僵住，只能麻木地看着姜尚仁牵起自己的手，跟着他走进院子一侧的房间。 一进屋，两人都跟触电似的把手松开，苏若昀连着后退几步，贴着墙抓住立在墙根下的扫把，当做能防身的武器。 她警惕地盯着姜尚仁：“你别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对你没兴趣。” 姜尚仁走到床边坐下，神情坦然，“看来我们的想法一样，都只是迫于长辈的压力才不得不成婚，那正好，我们之后可以互不干扰，表面上做做戏就好。” 苏若昀依旧咬着牙，半点都不愿意放松。 她不相信这人的鬼话。 宋轻舒并不知道房间里的小夫妻已经快打起来，她正在厨房收拾今天的晚餐。 儿媳妇进家门吃的第一顿饭，光做一点卤味当然不够，她还另外准备一锅大肉炖汤，另外炒出一个肉，再把之前在集市上提前买好的鱼也杀了。 现代招待人的菜能做出八百花样来，但这个时代，味道丰富的大鱼大肉，似乎就已经是特别好的菜式了。 “还要准备什么吗？” 她看向旁边的姜珏南。 姜珏南常年混迹在军营或者沙场，连别人家的婚礼都没有参加过几次，哪里懂这种所谓的人情世故，他也只是摇头：“够好了。” 家里的孩子见的少，不代表他没见过。 女人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地位，让女人上桌就已经足够表达重视，如此有鱼有肉的餐食若还不够，他就得好好审视这个大儿媳妇是否太贪心。 “家中还有米吗？”他忽然问。 他记得自己刚来的那天，厨房的米缸里就只剩下一小部分混杂的粗粮。 “有吧，不是刚买了点吗？” 去米铺里买糯米的时候，她就顺便买下百斤上好的白米藏进空间，当着姜珏南的面，她提起那袋装着粟米的麻袋，把米灌进米缸的同时，悄悄从空间里放出白米来混入其中。 没办法，感恩杂交水稻，在现代长大的人从小吃的就是大白米饭，要让她光吃杂粮窝窝头，她真受不住。 姜珏南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转头就折起袖子帮忙准备碗筷。 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饭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半个多时辰过后，宋轻舒终于在家里其他人的帮助下，把最后一道肉菜端上桌。 “小丫呢，你去敲门，记得小声一点，不要吓到屋子里的人。” 宋轻舒说这话的时候还在畅想，说不定小夫妻现在在屋子里温情呢，她要是因为吃饭就打断人家亲热，那可真是大罪过。 没过多久，缺席的最后两人也坐上桌。 “来，尝尝娘的手艺。” 女主多少都有些洁癖，这个宋轻舒懂，她也不急着自己伸筷子帮忙夹菜，只是一道一道介绍过去，“这个是炖出来的肉汤哈，放的调味料少。你要是喜欢味道重一点的，这里还有特地炒出来的肉，那边的鱼是炖过的，你喜欢吃杂粮饭还是喜欢饼子面食？” 她连着说这么大一通，苏若昀表情都有些恍惚，只是茫然地摇头，跟在后面说客套话：“都挺好……谢谢婶子……” “若昀。”姜尚仁忽然回头，眼中带着些宠溺的笑意，贴心地帮她把鬓角的头发整理好，动作亲密地像是马上就会贴上去亲一口，“现在已经是娘了，下次可不能再喊错。” 苏若昀身体再次僵住，紧咬着口腔内壁的肉才没让自己骂出声来。 “是……娘，抱歉。”她赔着笑，赶紧挥开姜尚仁的手，自己起身给宋轻舒和姜珏南倒茶。 “咱们以茶代酒，爹，娘，谢谢你们准备这么大一桌。” 她虽然并不喜欢这一屋子人，但也知道这个后娘并不是好惹的，至少不能在她面前表现的太过。 宋轻舒那叫一个欣慰，拉着姜珏南的胳膊感慨：“看着没？还是小丫头会说话，真贴心。” “咱们家也有小丫头呀。” 小丫晃着脑袋上的两个牛角，抢完存在感才去跟苏若昀说软话，“大嫂，小丫很喜欢你哦，以后咱们家就有两个丫头！” 土死了！恶心！恶心！！ 作呕的东西！！ 苏若昀表情僵硬地点头，不太愿意让她继续这个话题：“我已经嫁做人妇，怎么能说自己是丫头？小丫乖，这种话以后还是别说了。” 第四十八章 表面夫妻 几双眼睛都盯着这边，姜卓窈眨眨眼，忽然眉头一皱，看上去要落眼泪。 “大嫂为什么不愿意接我的话？难道是不喜欢我吗？” 宋轻舒觉得她这幅姿态格外眼熟，小丫头该不会是跟林欣学坏了吧？ 那可不行！ “大嫂怎么会不喜欢你？她今天刚嫁进来，这是在咱们家吃的第一顿饭，还不太熟悉，你别总追着人家欺负，小心回头你大哥收拾你！” 姜卓窈这才撇撇嘴，乖乖低头吃饭。 苏若昀松下一口气，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也低头。 在把那块奇貌不扬的肉放进嘴里的瞬间，她的眼睛睁大不少。 “这是猪肉？” “是啊，猪瘦肉。”宋轻舒脸上的神情高兴不少，“我在家闲着没事，就喜欢研究这些有的没的，你看看试试还合适不？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这么做给你吃！” 她可太喜欢在这种时候奉献自己了，奉献才是人类一生的美德！ 在吃不上饭的年代，一般人家是不会用炒菜这么费油还费柴火的做法的，他们做饭最多是把东西弄熟，能果腹就行。 哪怕是做青菜，也只是稍微过水翻两下，让菜叶子软下去，看上去不会中毒，就能入嘴。 苏若昀重生之后吃了那么久没什么营养的粗粮，还是第一次吃到仔细烹饪的菜品，她把嘴里的菜咽下去的时候都有些舍不得残留的味道。 “很好吃……”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个味道俘获，哪怕再怎么不喜欢这群人，还是露出认真的表情，“娘的手艺很好。” “你喜欢就最好了，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教你，明天咱们仔细说说！” 姜珏南默默低头吃饭，没点破其中缘由。 回来这么些时间，他大概已经看明白，自家妻子做的饭菜味道一直很足，因为特别舍得放调味料，哪怕是从药店买回来的特殊调味品也用得很快。 肯定比其他人家拿水随便滚过的原味青菜和白肉要好吃。 姜尚鸿没听到苏若昀回应，见气氛安静下来，帮着接句话：“为什么要明天再仔细说？” “新媳妇进门，当然是要和丈夫好好温存的，明天才算第一天呢！” 宋轻舒不清不重地瞪姜尚鸿一眼，“你们今天可不许去闹你们大哥。” 她听说过，有些地方会有传统性的婚闹，闹伴娘，闹洞房，公爹要把脸抹黑带上尖帽子办做烧火老头，当婆婆的要在脸上写字。 不同的地区习俗当然也不一样，她不知道杏花村怎么婚闹，但在现代看过那么多起事件后，她总觉得婚闹背后的意义就是把人弄得越狼狈，大家就别高兴。 苏若昀被迫嫁进来，本来就心存怨气，要是这时候再去闹她，岂不是和原本的目的背道而驰。 姜尚仁脸上的笑容依旧无可挑剔：“他们要是想凑个吉利，我待会儿去把糖块敲散包装一下分给他们。” 家里几个小孩嘴都挺馋，宋轻舒偶尔给他们带上几块糕点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嘴，她索性就一次性多买点糖放在家里，在限制量的前提下让他们吃着玩。 宋轻舒只是看着姜尚仁的表情，越看越觉得眼熟。 那种宫斗剧里的人装模作样的和别人社交的时候不是就这副模样吗？ 这小子该不会是把那一套搬到家里来玩吧？ 她摸着下巴：“这种事情有我帮你做呢，你好好照顾昀丫头就行。” “那是自然。” 总体来说，这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苏若昀吃完后还追着宋轻舒进厨房，想问她做菜有什么诀窍。 姜尚仁站在厨房门口，笑着打断他们：“娘，可以把我媳妇还给我了吧？” 苏若昀就算经历过再多事情，也是个姑娘家，她红着耳尖瞪过去：“你想干什么？” “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我还能干什么？” 姜尚仁几步过去，把苏若昀的手拢在自己掌心，“娘说的对，这件事情明天再学，之后也有许多日子可以慢慢学，哪里就急得着这一会儿？今天还是先办我们的正事吧。” 宋轻舒在心中直呼这个时代的小年轻说话原来也可以直接！这些事情是她能听的吗？ 她往厨房里躲：“去吧去吧，做菜的事情明天再说。” 苏若昀试图挣扎了一下，后果是手骨被捏得发疼，才不得不点头答应。 俩人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里，进门就双双松开手。 苏若昀脸色格外难看，一边活动手指，一边压低声音骂：“你看不出来我不愿意和你多待？” “难道我就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吗？” 姜尚仁表情同样不好看，他确认门外没人在偷听，才冷着脸强调，“我把你叫回来是想警告你，别想着通过这种事情来接近我娘。” 他略微停顿一下，“更别想着在饭菜里下毒。” 被人下过一次毒后，他在这方面就格外警惕。 不可能让信不过的人真的接触饭菜。 苏若昀一时间说不上来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情绪，她一边恼火姜尚仁这么想她，一边破罐破摔地想，要是以后被这群人逼得走投无路，说不定真的可以做饭下毒。 紧接着她又震惊于自己会这么想。 她为什么还要在意姜尚仁怎么看她？她不是早就知道这人是个坏坯子吗？ 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东西，从中间劈开，流出来的血都不知道是红的还是黑的！ 姜尚仁说出去的话没得到回应，回头也只看到苏若昀复杂阴狠的神情，他扯扯嘴角，神情更加嘲讽：“咱们都是迫不得已才结婚，不管怎么说你们家也收走那么多钱，你多少演一演，才对得起被卖过来的身份吧？” 苏若昀忍无可忍，反手一个巴掌抽上去。 姜尚仁反应自然也不算慢，轻易抬手扣住苏若昀的手腕，手指用力扣紧，嘴里的话越说越难听：“说好听点是给我当媳妇，说难听点就是卖到我们家当奴隶，别以为我娘态度好点，你就真能把自己当个东西！” 第四十九章 白切黑的逆反 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姜尚仁说完就松开手把人甩到一边，自顾自地脱掉外套躺下。 苏若昀气得浑身发抖，手腕上还有两个明显的指痕，被捏过的手臂就像是骨头碎掉一般，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这具身体实在太薄弱，现在上去硬碰硬只会吃亏，只能咬牙把这些苦都吞进肚子里，等到有机会一举反击。 另一边，宋轻舒还在厨房里洗锅，一边捏着丝瓜球玩水，一边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办。 拉拢女主成功，那接下来女主是不是就不会报复他们了？只要女主的报仇心理降下去，就算之后大反派再重新往上爬，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免一死？ 一边想着，她的注意力一边发散，自然也就没发现走进厨房里的人。 “在想什么？” 旁边的人忽然开口的时候，宋轻舒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表情格外尴尬：“你来干什么？” 自从确认姜珏南也可以干活，轮流洗碗这种事情就已经排上他的名字，大家各自分工，碰上小丫干活的时候才会有人进去搭把手。 当然，小丫才六岁，他们一开始是没打算让小姑娘也跟着他们一起干活的，是小丫强烈要求要帮他们分担，宋轻舒才不得不把她的名字排进去，私底下嘱咐其他几人能帮忙的时候尽量去帮。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忽然进来跟她搭话。 “我来看看。”姜珏南神色自然地卷起袖子，把旁边还搁在灶台上的几个碗拿过来一起放进盆里，“你好像对操办他们成亲这件事情格外在意？” 他之前就发现了，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儿子犯的事情实在太过分，宋轻舒才急着这把人娶进门赎罪——就像宋轻舒一直所说的一样。 但今天看下来，宋轻舒的态度好像不仅仅是要赎罪，更像是在刻意做些什么，而且也不太在乎苏若昀是否喜欢。 有些东西一旦脑补到位，他心中就开始愧疚。 毕竟当初是他随随便便花钱把人直接买回来，没有任何仪式，也没给任何承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更是直接消失，让宋轻舒一直独守空房。 显然，相处久以后，他已经把宋轻舒当成真正的妻子，又或者说是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随便买来照顾家里孩子的路人甲。 于是他顺着往下想，宋轻舒会出现今天这样的行为，说不定就是因为之前他亏待了人家，所以让人心中有遗憾。 “我不应该在意吗？” 宋轻舒毫不在意地继续洗锅，动作甚至有些轻快，“你儿子干出那样的事情，就应该赶紧把人娶回来啊，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不表态？” 为了避免被继续追问下去，她甚至瞪姜珏南一眼，把话题的重心转移到他身上，“反倒是你，不能因为自己是男的就隐身吧？好歹也是家里长辈，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看有什么东西要准备的，选个礼物回来！” 她这些话只是随口一说，却让姜珏南郑重点头。 他现在已经完全确认，自家妻子就是在介意之前的事情，甚至在拿这个点他！ 他一定要有什么表示才行！总不能冠着夫妻的名号，却光让人家吃苦。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晚上有大事要发生，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敢露出动静去惊扰大房的人。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宋轻舒凌晨起来准备卤味的时候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动作一重会惊扰到昨夜忙碌的小夫妻。 昨天一共收到七十多斤猪下水，全都已经提前清洗过，今天早上她首先只需要焯水，在焯水的同时把卤味里里外外煮一遍，再重新把味道炖进去。 在她忙碌的时候，家里其他人陆续起床，简单收拾后都来帮忙，似乎和往日无异。 在接近早餐的时间点，大房的门才终于打开，姜珏南一边系腰带一边往外走，顺手还把房门扣上，不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形。 “娘，早餐分一份出来拿碗扣着吧，若昀还没醒，等她醒了我再拿给她。” 宋轻舒在心中连连咋舌，小年轻就是能折腾，饭都顾不上吃。 而后她又觉得毕竟新婚第一天，兴奋一点也是正常的。 自己脑补一堆后，她才点头，去多洗一个碗出来。 家里又多一个需要养胃的，她依旧坚持早餐的时候煮粥，把胃养好才能享受其他美食。 吃早餐的时候，一大家子聚在餐桌旁，宋轻舒心里还惦记着小夫妻的事情，没忍住又多说一句：“你们现在好好过比什么都好，今天你待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媳妇。” “毕竟是你对不起她，哪怕是出于赎罪的心理，都一定要把事情做好！千万不能让她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无论对方说什么，姜尚仁始终都是那个态度，低着头称是。 要说他就是摆烂吧，他偶尔还会笑着答上一句，要说他还算听话吧，态度又实在不好看。 宋轻舒知道大儿子的逆反心理强，多劝只会适得其反，她叹着气：“该说的我都反复说过，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待会吃完早餐我们出去忙，你记得把锅洗了，给昀丫头准备的那份粥在旁边桌子上，你记得端给她。” 姜尚仁听着忽然觉得好笑。 为什么大人说来说去就只有那么几句话？ 这些人总是有自己的理由，找一堆规矩来束缚他，到头来说全都是为了他好，希望他自己能想明白。 真的好吗？如果是为他好，为什么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姜尚仁筷子越捏越紧，装作低头喝粥的模样，不再说话。 饭后，宋轻舒和姜珏南带着姜尚生出去卖卤味，还按照之前的习惯，站在他们常站的摊位，过着和之前许多天都一样的生活。 唯一让她觉得高兴的是口袋里越来越多的钱。 不管是男人还是儿女们都会靠不住的时候，只有钱永远不会背叛她。 卖着卖着，太阳渐渐走到日中，他们的卤味也快要卖光，姜珏南才提出自己要离开一阵。 第五十章 灾情加重 “你要走啊？” 宋轻舒差点没能忍住脸上的激动，赶紧抿住唇瞪住眼才没笑出来。 她就知道，故事就算再怎么偏离，主线和大概人设应该也是没变化的。 原着都说大反派没爹了，当爹的应该是消失才对！ 大佬赶紧去忙他自己的吧，她一个人也会担起运作这个家的重任的！ 这话还没能说出来，姜珏南脸上就露出一点怜爱的表情。 他果然猜的不错，妻子十分依赖他，一听到他要走就会觉得不安。 越是有这样的想法，他就越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不对，那种愧疚如潮水般要将他涌没。 “我不会离开的。”为了让妻子安心，他将这话说的像承诺，“只是去附近逛逛，你不是说要挑点礼物吗？赶紧去吧，我自己会买好的，到时候我们到城门口会合。” 宋轻舒心中有些失望，点点头带着姜尚生往回走。 她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在附近找了找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一边挑选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颜色，一边问姜尚生：“你不是很聪明吗？帮我想想送这个合适，还是送镯子合适？” 她上辈子没给人当过婆婆，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送过龙凤镯之后，还要额外送个镯子当成礼品吗？ 好像只听说过那种有钱人家会送个传世的镯子作为纪念？ “娘，我很高兴你说我聪明，但……”姜尚生欲言又止。 他在某些方面脑子转的快是因为他饱读诗书，从小就泡在书堆里，看的都是圣人言，没看过怎么讨好姑娘啊！ 他觉得面前那些取十八个不同名字的胭脂都一模一样！也根本无法理解那么一小罐带颜色的粉末为什么能卖上几钱甚至几两银子。 让他来选这个，那不是为难人吗？ “要么我们还是买些实用性的吧？”他绞尽脑汁地接话，“我听人说，村子里的姑娘不需要怎么打扮，相比于打扮，还是会干活更重要。” “谁教你说的？以后别和他玩！” 宋轻舒毫不犹豫反驳过去，“你们不是都讲究男人要有力量，女人要有美感吗？村子里长大的姑娘怎么就不需要打扮了？谁不喜欢自己更好一点？” 姜尚生心道又来了。 也不知道娘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歪理，也不能说歪理吧，总之说出来的内容总是与这个时代背道而驰，但又似乎很有道理。 他不是女子，无法理解那些话，不管娘说什么都点头就对了。 “要不还是买簪子吧？朴素一点的簪子好像更实用一点，再买一个漂亮的让她有需要的时候戴？” 姜尚生立马点头：“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两根簪子就足以作为礼物，咱们买完就走吧？小丫还在家里等我们给她带糕点回去呢！” 宋轻舒冷哼一声，拿着自己精挑细选的两根簪子去结账。 果然不论古今，男人都不喜欢陪女人逛街挑东西。 真没耐心！ 买完簪子之后，他们又去买了点桂花糕，把这些小东西安置好，才去猪肉铺，把提前预定好的猪下水装上。 “婶子，你之后还坚持买吗？” “啥意思啊？你们家要关门啊？” 这老板该不会不干了吧？ “那倒不是，我就会当屠夫，有这个手艺我吃一辈子的。”老板表情有些为难，“这不是情况不对吗，马上就要到又收拾农田的时候了，但是许多人还是……反正田里的状态特别差，最近上街老是听到人叫苦连天。” “我听说你们家也是种田的，再加上卖肉的行情也越来越不好，想着你之后会不会也……” 他叹着气，“要是你哪天也不干了，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就行，我再去找渠道处理下水。” “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宋轻舒有些惊讶。 她最近一段时间没怎么注意村子里的动静，再加上有官府镇压后，镇上的物价平稳许多，她也没察觉到不对。 在她没注意的地方，灾荒的情况又加重了？ “可不是吗。”老板苦笑着，帮忙把那些下水全部放进坛子里，“今天的一共二十二斤，算你二十斤吧，要是你坚持做这生意，但是要减少销量的话，得记得给我个机会啊。” 宋轻舒自然是点头。 去取另外两家猪下水的时候，另外两个老板多少也提起过这回事，不管用的是什么话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差不多，还是希望她能继续合作。 毕竟哪怕是偶尔会有人买猪下水回去当肉吃的年代，能大批量收购内脏的人还是很少见，这么大的客户能绑还是要绑住的。 宋轻舒一路听说了不少情况，出城门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一下，果然发现城门附近已经聚集不少难民。 城外已经有几个地方聚集起走投无路的人，宋轻舒有些忧心，看向身旁的姜尚生：“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有难民暴动啊？” 姜尚生眉头同样紧皱：“不好说……但是看最近镇子上的官府巡查力度，他们似乎有意在控制难民的情况，应该不会吧。 ” 说着，他又叹上一口气，“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说这些也没用。” 宋轻舒点头，故意接上一句：“是啊，我们毕竟也有可能是难民中的一员，也不知道上面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干点实事。唉，要是我们有钱就好了。” 姜尚生低头看着手里抓着的木把，心中已经在紧张。 他总是下意识觉得娘和他们是一样的人，说话的时候总容易没顾忌。 以后一定要更注意一些才行。 他们耽搁的时间久，等走出城门口的时候，姜珏南已经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他们了。 明明只是普通人家也会穿的粗布马衫，但到他身上总是把每一个弧度都修饰得刚好，往那一站就是一道耀眼的风景线，路过的女人眼睛都快移不开。 宋轻舒定定看了几秒，在心中骂过造物主的不公，才换上笑容过去。 “怎么忙那么久？” 姜珏南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中还有些紧张，只能通过说话来缓解尴尬，“碰上什么事了吗？” 第五十一章 发现端倪 宋轻舒一边观察旁边的难民，一边随口回答着：“能有什么事？无非是那么些呗。” 姜尚生眼睛倒是没有离开过他们板车上装着的新鲜猪下水，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闷：“爹，今天我们去收猪下水的时候，那几个老板都说担心我们生意做不下去。”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或许只会面对天灾发出无助的感慨，然后心安理得的等着官家的人想办法救他们。 偏偏他们不是，他们曾经身居高位，几年以前都是有能力改变现状的人，当时他们并没有把几天不下雨当成多大的事情，甚至只要觉得难受，站在府里招一招手，就会有人上赶着送上干净的水和提前准备的冰。 等他们站到百姓的位置，才知道什么叫难捱。 “是吗？”姜珏南沉吟，“有很多熟面孔喜欢卤肉的味道，这段时间依旧很坚持来买，我们暂时应该不用担心买卖问题。” “应该担心的是地里的事。” 宋轻舒叹着气接话，她看着那些面容蜡黄瘦骨嶙峋的人，总觉得自己心里也不舒服，不想继续再站在这里，转头朝杏花村走去。 “咱们种春谷吗？” “种。” 姜珏南神情平淡，但还是担心宋轻舒问出这话是不是不想吃种地的苦，于是特地补充了一句，“现在还不着急，地里的事情我和几个孩子就可以弄完，你可以安心做生意。” 春谷种的时间比较晚，一般得到四月中甚至是五月才播种，哪怕是加上提前收拾，也用不着现在开始琢磨。 “我哪是那个意思，我现在是你们家的一份子，你连这种事情都不让我做，意思难道是不愿意认我？” 宋轻舒脑子里飞速闪过自己上辈子看过的关于种地的知识，嘴里随口胡诌着，“我就知道，在这家中若不是没人干的事情，也轮不上我来瞧。” “怎会？” 姜珏南头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他一边觉得头皮发麻，一边又觉得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不可否认的是，他并不排斥宋轻舒说这种话，“你愿意来帮忙的话，那当然欢迎，我只是担心你兼顾家里的事情会累着。” 家务有家里人尽力分担，但做饭包括卤味的处理，基本上还是只能靠宋轻舒一个人，他看着都觉得心中有愧。 仓促之下几两银子买过来的，到最后居然成了家中担重任的那个。 宋轻舒脑子转过弯来，“哦”一声，没多说。 姜尚生脑子转过一百零八个弯，最终输在没谈过恋爱上，他不明白爹娘间这种奇怪的气氛是什么，但总觉得那两个人哪怕是说胡话自己也插不进去。 只能默默闭上嘴，推着手里的板车走得更快些，逃离那种诡异的氛围。 他们几人都是做事利落的性格，脚程快，没过多久就回到自家院子里。 姜尚仁正把院子里的垃圾扫起来，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抬眼和回来的人打招呼：“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卖东西卖的不顺利？” “还挺顺利的，这不是想着另外给你们小夫妻准备点别的吗？” 宋轻舒一看到大儿子觉得舒心，冲他笑，“我儿媳妇呢，怎么没看见人？还在屋里休息？” “哪怕是新媳妇，只知道待在屋里像什么样子？”姜尚仁动作顿了一下，才重新挤出一个笑，“我让她帮忙干活呢，确实好一会儿没见着人，要是躲在哪里偷懒的话，您可得给个面子。” “到底谁不给面子啊？我儿媳妇休息一下，怎么就叫偷懒？” 宋轻舒没把那话当回事，俯下身接住扑过来的姜卓窈，耐着性子和小丫头贴贴，哄着她说两句高兴话，看着她拿着零食走远。 既然不在，那礼物的事情就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这么想着，她转身去厨房，打算拿个盆出来，方便接水清洗刚带回来的猪下水。 “阿仁，你去帮忙把板车上的猪下水卸下来……” 话说到这里就顿住，宋轻舒脸上的表情也全都僵硬。 她看着潲水桶里明显的大片白粥的痕迹，感觉有口气梗在自己心间，那口气不上不下，刚刚好就能把人噎死。 家里其他人根本舍不得煮这么稠的粥，这只能是她早上准备给苏若昀的那份。 苏若昀昨天还表现得那么喜欢她的手艺，没道理今天就忽然把粥倒掉，宁愿自己挨饿。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最好的采摘野菜的时候，树上的果子也已经坏得差不多，不吃家里的粮食，想在外面觅食活下来都难。 “搬着呢。” 姜尚仁不明白她为什么停住，拎着那块猪肺放进脚边的瓢里，他转身也往厨房走，“怎么说一半？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宋轻舒缓缓转过身，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姜尚仁：“你今天和昀丫头吵架了？” 姜尚仁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换上有点羞涩的笑容：“没啊，我和她吵架干什么？娘不是一直说吗？我一定要好好对她，哪怕只是道歉赎罪都要尊敬点，我哪里敢跟她吵架？” 这些话每天都听，耳朵几乎快起茧子，现在这么大方地朗诵出来，居然还觉得有点讽刺的意味。 宋轻舒眼睛里渐渐聚起失望。 “阿仁，昀丫头今天吃的什么？” “她要是饿，一定会自己跟我说的，我肯定会帮着准备，哪里用得着娘来操心？” 姜尚仁明白宋轻舒为什么这副神情，但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笑着，“她一直没起，粥放久也喝不得，我就索性把粥倒掉，把碗洗好放起来了。” 这话说的，甚至像是在邀功。 宋轻舒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不仅仅是气的，还有些是惊恐。 不愧是本来的大反派，这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 第五十二章 再次劝和 若不是宋轻舒想绕到灶台另一边去拿筷子，顺便用余光扫了一眼潲水桶，估计都不会发现那碗粥被倒掉。 在她的印象里，这一天就该是小夫妻甜甜蜜蜜的起床，做丈夫的帮忙热热粥，两人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腻歪在一起，所谓的消除成见再建造美好生活指日可待。 可待个屁！ 姜尚仁还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按照他这么个说法，苏若昀恐怕还要为了陪他演戏，故意不出来吃早餐，又或者说昨天晚上就已经离开。 本来就在家中常受虐待的人，饿上这么一天，胃怎么受得了？ 宋轻舒现在没心情跟姜尚仁说那些有的没的，她黑着脸直接道：“苏若昀人呢？” “脚长在她自己身上，我怎么会知道她想去哪？” 姜尚仁不能理解宋轻舒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一如他不能理解宋轻舒到底为什么对苏若昀那么上心。 难道真就因为他把人绑出来这件事？ 爹的轻功那么高强，他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把人送回去，到时候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苏若昀出来过。 为什么就非得把事情闹得所有人都知道，然后再牺牲他的婚姻？ 他不明白，但宋轻舒和姜珏南都这么说，所以他咬牙受着，同时把那些难以宣泄的委屈积压起来。 “姜尚仁！” 宋轻舒瞪大眼睛，一个巴掌甩过去，“那是老娘给你娶来的媳妇！跟你说过多少遍，好好待人家！” “你把这么几句话跟念经的挂在嘴上念，结果一点也没念进脑子？” 姜尚仁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那点青年人脆弱的自尊也一并火辣辣的疼。 “怎么回事？” 姜珏南沉着脸走进厨房，他刚想着亏待了妻子要弥补，大儿子就又把人气成这样？ “你做了什么？” 姜尚仁用舌头顶了顶脸颊被打疼的肉，说话的时候语气里甚至还带着笑意：“我洗碗了。” 姜珏南脸色更黑。 宋轻舒懒得搭理他们，自己起身去院外寻找。 得益于之前卖卤味的时候经常要在附近到处游走，她对后山的环境还算熟悉，也大概知道哪里有几棵果树，花上快一盏茶的时间，才在一棵果树下看到苏若昀正在地上挖野菜根。 她心中泛起怜爱，又忍不住觉得是自家对不起苏若昀。 “昀丫头，肚子饿不饿？” 苏若昀注意力全在好不容易找到的野菜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讨厌的声音，吓得猛的站起来，差点直接跌倒。 她后退几步，手里紧紧抓着刚刚用来挖泥土的石块，神情非常警惕：“你来干什么？” 宋轻舒无奈地摇头：“我已经知道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在做什么荒唐事，我们走的时候我还特地给你留了一碗粥，用碗扣着保温呢，你一口也没吃上？” 何止是没吃上，苏若昀压根不知道那回事。 姜尚仁担心在屋子里铺席子会让别人看出不对劲，她昨天晚上就只能睡着小半边床榻，浑身都觉得膈应，后半夜才进入浅眠。 等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其他人已经在吃早餐，她就知道自己暂时不能出去，只能整理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在脑海中不断梳理上辈子所经历过的事情。 一边疑惑这辈子走向为什么改动会这么大，一边又琢磨接下来该怎么报仇。 她把姜尚仁当仇人看，自然不会和他多说，也不会去动他们家里的东西，等到其他人离开，他就自顾自出门了。 “我没什么胃口，所以没吃。” “那你现在有胃口不？咱们回家，我去给你弄点能快速填肚子的，你先垫一垫。” 苏若昀眼神中还是有怀疑，摇着头后退：“现在才未时，你跑来外面找我，就是特地为了把我喊回家去吃晚饭？” “这不是怕你饿着吗？” 宋轻舒真是有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一腔好意都只能憋着，“你是我儿媳妇，我是真心实意盼着你和阿仁能好好相处，要是有什么你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苏若昀差点脱口而出哪里都不舒服，她想和离！ 但说了也没用，只会换来更多唠叨，换来一大堆听过无数遍依旧觉得虚假的话。 “阿仁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但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啊。” 宋轻舒摇着头，转身往自家院子走，“那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吧，我们都在家等着你回来吃晚饭。” “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你家里人也会来吃饭，你到时候还是要出面的。” 苏若昀咬住下唇，居然说不出反驳的理由。 面前的人看上去是把主动权交到她手里，什么都由着她的心思来，实际上已经没给她多余的路。 她可以趁着姜尚仁厌恶她，尽可能不接触姜家的人，但却拿自己家里人没办法。 重生而来，上辈子觉得久远的记忆重新变为烙印刻在她身上，以掐痕或者淤青的形式。 那些人就是一群无赖，她现在只是他们用来绑定有钱亲家的工具，要是把他们惹恼，他们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什么仇都还没报上，却把自己弄上绝路，她不甘心。 在林子里又待了一会儿，带着为数不多的几棵野菜，苏若昀回到姜家院子时，已经调整好情绪，又能对那些人露出算得上亲近的笑容。 “娘，你看看这几个能吃不。” 山上的野菜哪还轮得到她来挖，现在剩余的要么是长得格外隐蔽，要么就是口味特别差的苦菜，别人饿肚子都不愿意吃的那种。 “当然能！昀丫头果然勤快！” 宋轻舒笑得高兴，拉着苏若昀的手带她一起进厨房，一边走一边跟她说自己平常喜欢用的做菜方式，给她介绍那几种只能在药店见到的昂贵调料。 不远处，姜尚仁远远看着两人相谈甚欢，心里已经掀不起一丝波澜。 “事情别做太过。” 姜珏南低声道，“你娘也是一片好心。” 第五十三章 亲家共餐 姜尚仁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他们口中的过分。 搭上自己一辈子算不算过分，接连几天吃几个巴掌又算不算过分？ 他表面上越是平静，心中就越发狂。 “放这么多油！” 厨房里，苏若昀还没开始炒菜，就先被宋轻舒豪放的手法惊住，“娘，就算是招待那群人，也不用这么大手笔的！” 虽然她昨天吃的时候就能尝出来，菜里面的营养绝对不少，但真正看到油几乎铺满锅底，还是要觉得奇怪。 谁家人吃饭放那么多油？ 也就刚卖完粮食，手里还有点余钱的时候，会有人去砍几斤肥肉。 平常百姓一个月也就闻那么几回油啊！ “菜放点油才能炒香。” 宋轻舒招招手，“帮我把那边洗过的菜递过来……算了，炒个青菜你会吧？你一边啃果子一边炒吧，不用担心油或者柴火的问题，放肆炒，调料就放在手边上，差不多的时候我提醒你。” 苏若昀大脑有些跟不上宋轻舒的思维，下意识接过厚重的锅铲：“那你干什么去？” “我趁现在去把肉片切出来啊，之前想着你还要养胃，所以吃的比较清淡，但今天毕竟是招待亲家，不能丢面儿。” 苏若昀突然觉得有些难堪。 她虽然一直在告诉自己她很抵触这里的一切，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摆到儿媳妇的位置，一想到宋轻舒对他们一家这么上心，但她的家人完全只是吸血蚂蝗的态度，她就觉得羞耻。 “做饭还是备菜麻烦，哎，昀丫头你多练练刀工吧，以后你就负责帮我行不？” 苏若昀僵硬地点头。 他们近两天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宋轻舒找着话题说些有的没的，苏若昀偶尔搭上一句，今天是在学习新菜色才露出一点兴趣。 总的来说，做饭环节厨房的气氛还算融洽。 他们晚餐做得早，苏家人来得也不晚。 谁不知道姜家最近挣钱挣的手软，他们生怕姜家人觉得他们占到太多的便宜，不愿意让他们吃好菜，所以特地来盯着。 却不想他们赶过来的时候，还是看到姜家烟囱冒着烟。 “这才几点？！” 苏父还想着点菜呢，进院子的时候惊呼一声，“亲家母，你这是在防着我们啊？” 这分明就是心虚。 宋轻舒笑笑：“怎么会？之前不是答应你们今天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吗，我防着你们干什么？赶紧进来吧！” 一大家子人这才进门，最小的男孩看上去大概十岁出头，他径直往院子里走，还这边看看那边摸摸，甚至伸手去戳水缸旁边的盆子里放着的猪下水。 手感很奇特，和家里以前买的猪肉不一样。 他又凑近些，几乎把鼻子埋在上面仔细闻。 宋轻舒今天回家后就急着去找儿媳妇，之后又忙着个儿媳妇准备晚餐，猪下水是几个小孩合力在洗，也只清理出来一小部分。 现在低头闻，还是能闻到明显的脏器的味道。 “小宝！” 苏若昀被赶出厨房来招待人，一扭头就看到自己弟弟那副恨不得把头埋进盆子里尝尝肉味的姿态，压低声音喊，“家里难道还短你吃喝？你是在家饿着不成，来别人家做出这个样子干什么？ ” 小宝夸张地缩着脖子做出呕吐的姿态。 “你别把口水弄人家猪下水上！” 苏若昀更觉得窘迫，伸手去拽他，“过来！你是来做客的，有点礼貌！” “哇啊啊！打我干什么！” 明明手还没碰上，小宝缩着脖子，一边喊着自己被打，一边赶紧扑向自己母亲。 “哎哟，不就是几斤猪杂碎吗，丢到外面给狗吃，狗都要闻闻新不新鲜的东西，你宝贝成那样？” 苏母护着宝贝儿子，脸色难看得很，说话也阴阳怪气，“刚刚外面那个大黄狗拉了坨新鲜的狗屎，你是不是也要去守着？” “成天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也不知道姜家人是怎么看上你的！把你那个死样子给我收回去，一天天垮着个脸，你娘老子又没死！” “再让老娘看见这个破相，老娘把你脸撕烂！” “这是干什么？”宋轻舒在厨房都能听到外面的训斥声，她心道不好，赶紧让二儿子盯着锅里的汤，自己几步走出来，“亲家母，在骂你儿子啊？” 苏母脸上的肉跳了跳，看上去是想努力抬起嘴角挤出个笑，但是没成功。 “我们小宝可懂事，骂他干什么？骂那个不争气的赔钱货呢！” “你收我那么多钱，还觉得养昀丫头赔钱了啊？” 宋轻舒笑的没有之前那么热情，甚至多了些威胁，“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我想着你们好歹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大家互相之间有些走动，像这样偶尔去谁家吃顿饭，我都觉得还正常。” “但是人已经嫁过来，你还追着来我家骂她，是不是就有点不合适啊？” 她握着苏若昀的手，直视苏母，“儿媳妇也是半个女儿，我见不得自己女儿被人那么欺负的。亲家母，你今天过来，要是来给我立威的话，我可能就没那么欢迎你了。” “咋回事啊！” 苏家人把欺负苏若昀当成家常便饭，原本其他人都没把那几句话当回事，苏父更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参与女人的事情，眼看着宋轻舒赶人走，他才知道着急。 “你个死婆娘！还骂猪杂碎不值钱，猪杂碎做出卤肉能卖多少钱你不知道吗？你那个死猪脑子都没有真的猪脑子值钱！” 装模作样的骂上几句后，他又转头向亲家母卖笑，“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一天天到处放那个烂屁，你别把她的话当回事哈！” “咱们两家毕竟刚结亲，吃顿饭还是很有必要的，不能因为那么一点小矛盾就闹得难看是不是？” “这女人我带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亲家母歇歇火。” 他话说完，几双漆黑的眼睛就那么盯着他，没有任何人回应。 “昀丫头，你也说句话！” 第五十四章 撕破脸皮 哪有女儿不帮着老爹说话的？ 苏父理所当然的觉得，哪怕他平时再怎么虐待苏若昀，到这种关键时刻，当女儿的还是应该帮着他。 毕竟这关乎的可是他们家里人的体面和好处！ 却不想苏若昀不仅不帮他说话，甚至有些害怕地往宋轻舒身后缩，神色中恐惧掺杂着厌恶。 “你个小婊子你什么意思！” 这简直就是对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威严的挑战，他勃然大怒，立马抄起搁在墙根下的扫帚，直接把棍子头对准苏若昀，“你给老子出来！就是你个婊子在中间搅和，搞得亲家母对我们印象都不好！难怪你娘要骂你！” 他可以对别人受到的委屈无动于衷，但自己绝对一点亏都不能吃，并且觉得其他人都应该和他同仇敌忾。 比如现在。 “亲家母，你也看到了，这小婊子实在是不懂规矩，现在就能对自己爹娘做出这种态度，之后说不定还要怎么不孝敬呢！” “我们今天不是来给你定规矩，而是来教教这个小婊子怎么做人，免得她以后给你惹麻烦！” 宋轻舒忍无可忍地怒喝：“够了！” 苏父高举着扫帚的手顿住，院子里一时陷入寂静。 苏若昀深吸一口气，趁着这个空档语速飞快地给自己争取：“你们根本就不配当我的爹娘，我已经被你们卖到他们家，那就是他们家的人了，你们没有资格这么对待我！” “怎么说话的！”苏父气得面红脖子粗，“亲家母，你听听！我们平日里真是太惯着这小婊子！” “哪有父亲喊女儿一口一个婊子的？你这是在干什么？是知道今天场合很重要，特地准备一出平时在戏院里都看不到的禁忌伦理戏？” 宋轻舒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她直接伸手指着大门口，“要是你们愿意再演两天安分，我都不介意把你们当亲家供着，但你们实在太不把人放在眼里，现在请你们出去，姜家不欢迎你们！” “亲家！” 苏老婆子刚闻着味凑到厨房门口，想趁着里面没人进去偷口肉吃，手还没伸进锅里就先听见外面吵成这样，她在心里把宋轻舒骂过一百零八遍，转头去找这家的男主人。 “亲家公，你也说句话啊！” “你自己有孩子，肯定也知道教导孩子有多不容易，碰上这种白眼狼，我们实在也是没办法才会训她两句。” 姜珏南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出闹剧，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评价，而是转头去看姜尚仁：“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宋轻舒为什么会因为姜尚仁的态度细节就上纲上线，拿一点小事做文章。 直到现在，看见那群人围着一个姑娘辱骂，说出来的词粗俗得不堪入耳，要不是周边还有人拦着，恐怕早就已经直接上棍子。 他略微带入了一下，若是现在的妻子被人这般欺负，他身为一个大男人，是无论如何也要出面护着的，哪怕对方是妻子的亲人。 但姜尚仁不仅没有开口帮忙，甚至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对于一个丈夫来说，这实在太失职。 姜尚仁同样不明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父母管教孩子那是他们的私事，各家有各家的办法，为何要让他出面一起挨骂？ 但对上父亲的眼神，他还是不得不走到院子，学着宋轻舒的样子把人护在自己身后。 “娘的态度就是我们全家的态度，若昀现在是我妻子，如果你们对她没有一点尊重，请你们离开。” 苏家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就连他们家小宝都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胳膊被奶奶狠狠拧过一下后，他仰着脸大哭起来。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去碰你们家的臭东西……是我惹姐生气才会这样的！都怪我，你们不要赶走姐和爹娘……”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皱着，时不时眯着眼看天空，显然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宋轻舒还真没想到，苏家人连这都能预料到，居然提前教小孩说这种话。 也不怕把孩子教坏！ “知道错就好。” 她脸上已经做不出半点带温度的表情，“回去吃饭去吧，你们早点回家把饭焖上，说不定还能赶上早吃饭的那批。” 苏母伸手就去抓苏若昀的胳膊：“死丫头，听着了吗？人家根本就不愿意要你！赶紧给我们回家！赔钱的贱丫头！” “死婆娘，你非要把这出亲事搅坏是吧！” 苏老婆子狠狠一推苏母后背，恨不得直接把人掀开，“姜家的，你们现在挣着钱了，看不上我们，我知道，但是这已经嫁过来的女娃，你可得当女儿护着！”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她意识到今天的局势已经不可能扭转，迅速放弃今天这一顿肉，反而把孙女和姜家的关系绑定，只要亲家这层关系还在，以后就不愁找不到机会来占便宜。 哪怕厨房里那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肉菜已经把她的馋虫勾起，她口水都快落到地上。 一想起这个，她的手伸到苏母腰间，食指和中指屈起来，用指节夹住一小块肉狠狠一拧。 苏母疼得面色苍白，缩着腰躲了几下没能挣扎开，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受下。 辈分最高的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留下，苏父只能又说几句自以为往脸上贴金的话，一边念叨着两家还是要多巩固关系，一边往外走。 苏母捂着腰装作没缓过来，落在最后。 其他人出院门时，她才黑着脸看向苏若昀，压低声音问：“你真想明白了？要留在这儿？” “不趁着户籍没有迁走回家，以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宋轻舒意外地挑眉。 她看出苏母或许还有其他的意图，却没想到这人居然真心实意的想让女儿不嫁过来，并且态度并不像只是为了拴个奴隶在身边。 苏若昀脸色和她如出一辙的惨白，声音可以说得上微弱：“我叫他回去，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把我绑过来的……” 第五十五章 立场转变 也不知道苏若昀想起什么事，就那么两句话的功夫，眼睛里居然清楚凝聚起一层雾气，说话的时候也有些颤抖。 “娘……谢谢你为我着想，你回去吧，不然他们还要打你的。” 苏母恨恨地咬着牙，一边低声触摸着什么，一边快步追上苏家人的队伍，不出所料的挨她男人一个耳光，而后依旧沉默地跟着。 宋轻舒觉得自己似乎看懂一点，苏母自己在家中就没有半点地位，她知道作为女人被这样一家人缠上会有多痛苦，所以心中其实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的。 让苏若昀不要嫁到有钱人家，大概也是想让她之后都不被苏家人缠着。 毕竟如果嫁的是普通人家，之后日子过得平平，苏家人或许只是看不起他们。 但夫家一有钱，苏家就会想尽办法不停往上攀，靠着那一层血脉成为永远无法摆脱的吸血虫。 宋轻舒能看懂，但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依旧无法设身处地去理解。 她只能摇着头，背着手进屋：“昀丫头，身上有没有哪疼？他们刚刚打到你了吗？” 苏若昀这才匆忙地跟着进屋，低声应答：“没有。” 她被宋轻舒坚定护在身后的时候，心里冒出来的震惊和感动绝对无法忽视。 经历过上辈子的事情后，挨顿打的事情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被人坚定护在身后的感觉却是头一回。 那种震撼萦绕在心头，经久不散，她精神始终有些恍惚，甚至觉得快要动摇自己对这家人的判断。 “没事就行，快去看看锅里的东西糊底没。” 宋轻舒重新把刚刚掉下去的袖子挽起来折好，“肉片熟了吗？热点油浇上去，咱们今天就可以开饭咯。” “这可是咱俩特地准备的大餐，那群人没有福气享受是他们的损失，咱们自己吃！” 她情绪转变极快，刚刚还气得表情狰狞，现在就能语气轻快地招呼人过去。 苏若昀缓过神“哦”了一声，乖乖过去帮忙搅开锅里的肉片，按照指示把肉片配料一个个弄出来摆好。 看到肉片上面摆着一大堆红色的干皮的时候，苏若昀心里一边打鼓一边觉得鄙夷。 没钱的人就是这样，一旦有钱就会出现报复性的消费，什么贵就怎么做，实际上带来的感觉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然而等热油浇上去，属于水煮肉片的独特香味飘散开来时，苏若昀神情再一次恍惚。 “好咯～” 在高压环境下生活的够久，宋轻舒十分擅长调理坏心情，端菜上桌的时候她甚至已经能哼出歌，“该洗手的快去洗手，咱们开饭！” 之前那种诡异的气氛似乎被打破，几个孩子接连出声答应，乖乖去洗好手，过来帮忙擦桌子布菜。 姜卓窈甚至从宋轻舒特地给她缝在衣服上的小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塞给苏若昀，凑过去跟她说悄悄话。 “给你这个，这是我没舍得吃的糖糖哦，吃下去心情就会好起来的，我每次想娘亲哭的时候吃这个就不哭了。” 苏若昀心里的嫌弃还没起来，刚准备把人推开，听到后面那句的时候才顿住手。 她偏头看姜卓窈。 后者便觉得这是接受示好的意思，立马缠上去，熟练地环住苏若昀的脖子挤进她怀里，软乎乎的肉脸紧紧贴着苏若昀的脖颈，把声音压得更小：“我之前也很想我娘，但是现在的娘亲已经是全世界最好的娘亲了，她会对我们都很好的，嫂嫂不要难过啦，小丫给你贴贴！” 这个词她还是从宋轻舒口中听到的，贴贴就是要紧紧抱着，让对方觉得温暖。 每次宋轻舒抱着她说贴贴的时候都很开心，她希望这样也能让苏若昀开心。 苏若昀只觉得荒唐，世界似乎天旋地转，在含恨而死的时候凝聚的怨气居然在动摇。 以前只记得姜尚仁身边没一个正常人，如今她却在这群人面前想哭。 等等……想哭？ 苏若昀茫然地抬手，真在自己脸上擦到一点水痕，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落了泪。 “怎么……小丫！” 宋轻舒把碗筷过个水的功夫，转头找人就看到苏若昀那副垂泪的模样，她心中一惊，连忙把姜卓窈抓起来，“你惹嫂嫂哭干什么？” 原女主身上的怨气已经够多了！再这样下去，她都怕五马分尸的日子提前！ “我没有啊……我想来哄嫂嫂高兴的……” 小丫头也很委屈，抓着宋轻舒的衣角给自己辩解，“我还想给她糖呢……” 苏若昀深吸一口气，飞快擦掉眼泪，挤出一个笑来：“嗯，小丫来哄我高兴的，糖我很喜欢，谢谢小丫。” “你看！”小丫头脸上的表情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恨不得仰着下巴得瑟。 宋轻舒这才松下一口气，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让苏若昀觉得没面子，没多说什么，只是招呼她赶紧入座吃饭。 之前想着苏家估计会来不少人占便宜，饭菜做得都是大份，甚至还特地包了饺子避免有人吃不饱。 现在苏家的人被他们赶走，这些菜反而全落到他们口中。 “这是什么啊？炒的还是炖的？” 姜尚鸿对水煮肉片充满好奇，鼻子翕张好几次，一副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去的样，但他爹没动，他也不敢伸筷子。 姜珏南看得好笑，拿着筷子往上提提，故意做给他们看，几个小辈这才争先恐后地夹菜塞进嘴里。 “唔！好香这个！” 姜尚生一直把自己当文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得没有形象过，嘴里的东西都舍不得往下咽，“娘，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我也要学！” 姜尚鸿刚好把那一大口饭咽下去，立马跟着接话：“对！娘不能只教大嫂吧？我们也是你的孩子啊！” 苏若昀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被人摆到这样的位置过，她的表情有些羞窘，短暂地忘记要排斥这些人的想法，低声应答：“我只大概记着，回头也教你们就是。” 第五十六章 送礼 “嫂子万岁！” 姜尚生和姜尚鸿空出手来鼓掌，笑着起哄。 他们夸张的举动里或许有不少是刻意缓解气氛，至少真的让其他人开心很多。 在大家大笑的时候，有个小姑娘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啊啊！啊啊！” 她大着舌头，想解释都说不出话，只能着急地去抓身边人的袖子。 宋轻舒给她倒上一碗茶，看着她牛饮。 “咬到辣子？” 姜卓窈含着泪点点头，把茶放下后吸吸鼻子。 姜尚仁顺手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娘做了好几个不辣的菜，你偏偏一口就能把自己吃哭？” 姜卓窈这才想起来给自己挽尊：“那怎么啦？我们女孩子掉点眼泪怎么了？女孩子就是这样！” 科学上来说，女性的泪腺往往要比男性更发达些，对痛觉的感知也更敏锐，所以在生活中往往更容易看到女生哭鼻子。 宋轻舒在她某次哭完后又觉得丢脸，难以控制情绪的时候，简单给解释过，当时立马就安抚住小孩的情绪。不过她什么都没记住，就只记住她能哭。 奶声奶气的模样，加上那股理直气壮的劲，旁边几人都被她逗笑，却没人将那句话放在心上。 只有苏若昀捏捏姜卓窈的脸蛋，顺着附和一句：“嗯，小姑娘想哭就哭。” 没有讨厌的人作乱，这一顿饭吃得无比高兴。 饭后他们照常一起处理下水，晚上宋轻舒还抓着大儿子又仔细交代一遍，这回也不反复说什么，只是讲苏若昀。目前所遭受的一切都特别可怜，我们身为她现在仅有的亲人，一定要好好对她。 姜尚仁还是那个态度，不论听到什么都点头称是，过于听话的样子，反而有点油盐不进的感觉。 等处理完那些有的没的事情，看着家里几个男孩照常晚练，宋轻舒打着哈欠回屋，照常整理今天的所得时，才想起来自己还特地买了簪子，打算当礼物送给儿媳妇的。 结果今天下午发生那么多事，完全抛到脑后了。 她拍拍脑袋，这才去敲大房的门。 “谁啊？” “我，有东西忘了给你，我能进去吗？” 苏若昀把自己刚拿出来的另一床被子塞回柜子里，确认房间里看不出来两个人各自生活的痕迹，这才坐在床边故作矜持。 “进。” 宋轻舒推门进去，从怀里拿出那对簪子，直接塞进苏若昀手中。 后者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宋轻舒心说当然是收买，嘴上却说：“这不是你嫁过来嫁的匆忙，咱们什么流程都没准备，见面礼也没有，改口的时候还没给你银钱，我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再补点钱也不合规矩，所以就去给你挑了礼物。” 她甚至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怎么打扮过，不擅长给小姑娘挑这种东西，你自己看看合不合适，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另外准备点别的。” 上辈子她就一心搞事业，加上天生条件不错，对化妆品没多大的热衷，在公司的地位稳定后，需要经常和客户应酬，才花上一些功夫去了解化妆的原理。 对现代化妆品还没研究透，忽然穿越过来，又对着全新的一套体系，她简直两眼一黑。 “这怎么好意思……” 苏若昀嘴上说着场面话，手指不断的摩挲着手里的两根簪子，嘴唇蠕动几次，才挤出来一句，“我很喜欢，谢谢娘。我会准备东西送还给你的。” “那哪用得着！你能有几个钱啊？好好留着建设你们的小家就行，不用跟我客气！” 明知道人家就是客套，宋轻舒还是笑得热情，“丫头啊，你要是能真心跟我们家阿仁过，那肯定是最好不过，要是实在不能接受他，你就当成是重新找个家庭，我就是你娘，以后指定好好对你！” 这是她冥思苦想之后做的决定。 大儿子现在那副态度简直让人心寒，她有时候都觉得这媳妇是给她自己娶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先拉近她俩的身份。 要是大反派最后还是干出无法挽救的事情，希望女主能看在母女情上放她一马。 “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无论如何，我也是你们家的儿媳妇，已经是您半个女儿了。” 苏若昀感觉被人当头敲上一棒，这才猛然惊醒。 她可不是真来过日子的，如果重生一世还是跟之前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那这条命简直就是浪费老天的恩赐！ 宋轻舒把该交代的话交代完，自己再回房时，发现本来应该在院子里带着孩子晚练的姜珏南居然也在。 “你不是要忙吗？” “我有东西要给你。” 姜珏南说话的声音很低，眼睛也不敢直视宋轻舒，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怯场的感觉，最后只能将其归咎于大男人没有做过这种送礼物的矫情事。 他从怀里拿出一根簪子，和一个能与之配套的手镯。 簪子看上去还算朴素，手镯倒丝毫不掩华贵，一看就是天然玉石打造的，带去当铺至少也能换上几十两银子的那种。 姜珏南却不这么觉得，他以前身份地位都不低，别人往他面前捧的都是几千两银子起步的东西，现在明明是特地在准备东西送礼，却只能拿出这样的首饰，他还有些羞愧。 宋轻舒一眼看出这些东西不是凡物，立马警惕的往后退，甚至把双手放到背后，生怕对方把东西塞她手上：“什么意思这是？” “之前那个借口你没用上，所以这是另外准备点别的这些东西，想把我打发走？” “我不是……” 姜珏南差点没跟上她的思维，赶紧替自己解释，“我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一直挺亏待你的，所以就去当了点东西，换点好的首饰给你，也算是……我表个态。” 这些话他已经在心中酝酿过许多遍，说出来的时候格外顺畅，只是想的又是另一回事。 他的妻子这些年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别人抛弃？无论他做什么都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 招人可怜。 第五十七章 跨年 宋轻舒表情有些怪异，试探好几次才确定对方不是在耍着自己玩。 她还怕自己这段时间装的不好会引人怀疑，没想到大佬不仅信任她，甚至还主动买东西来示好？ 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她最近太操心，所以给她补偿吗？ “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没必要在我身上花钱，我平时没什么需要打扮的场合。” 她本身也不太在意这个。 费尽心思在脸上琢磨，那还不如多读几本书充盈自己，腹有诗书气自华。 姜珏南心中却更多一层愧疚。 他把妻子如何给家里孩子花钱看在眼里，自己却买点首饰都舍不得…… 宋轻舒完全不知道看上去没什么表情的大佬有多能脑补，她拒绝过几次，对方依旧要把东西给她，她也只能收下，假装是自己收起来，实则塞进空间，和其他银子放在一起。 接下来一段时间，看得出苏若昀对她态度好上不少，经过几顿饭之后，也越来越愿意和她一起进厨房。 只是偶尔还会遭到姜尚仁的阻拦。 宋轻舒算是拥有半个上帝视角，在她看来大反派本身就是有错的，不明白为什么姜尚仁会一直对女主有这么大的偏见。 “我闺女怎么会给我下毒？你到底在发什么愁？” 她试图苦口婆心地劝导，“阿仁啊，你见过的人少，看人不太准，有些事情还是多看看爹娘的意思，我们总不会害你。” 要不是现任儿媳妇就在旁边，她都想把大儿子看中的那个前任拎出来骂两遍。 林欣不就是大儿子亲自挑选的，前有哄着人种罂粟，后有送有毒的香囊，那才是费尽心思害他们一家，大儿子却始终留两分心软。 被女人好言软语哄几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恋爱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怕若昀累着。” 姜尚仁无奈笑笑，朝苏若昀伸出一只手，“你这几天受累，还是好好休息比较重要，打下手和清理内脏的事情就交给老二老三吧。” 宋轻舒眉心一跳。 她这段时间依旧每天都推着卤味上街卖，回家的时候只能看到该在家的人好好待着，这几个人应该一直都在家里才对，什么叫苏若昀受累？ 难道小夫妻表面上不合，实际背地里照样亲密？ 又或者姜尚仁在随便拿这种事情当借口，仗着小姑娘不好意思出面解释，利用别人的羞耻心来完成目的？ 苏若昀果然只是咬紧牙根，显然在心里已经骂过好几遍，开口的时候说的却是温和的话。 “还不至于累着，我喜欢跟娘学做饭。” 她演技也不差，长睫毛扑闪两下，一副跃跃欲试的小模样就出来了，“娘好厉害呀！等我再学些日子，就能真的帮娘减轻负担了。” 她要承包做饭。 姜尚仁心中怨气更甚，打定主意要防着，勾勾手指让她先到自己身边：“你这是在说为夫不够努力吗？过来。” 宋轻舒听得脑袋发昏。 这也是他们小夫妻play的一环吗？ 如果不是的话，看这两人针锋相对的模样，他们之间的矛盾似乎越来越深。 “够了！” 她抬手打断那两人，“我说谁帮就谁帮！谁也不许多说！老大滚去院子里洗杂碎，昀丫头去后院洗衣服，快去！” 这顿饭吃完，紧接着又是早早收拾东西上床睡觉，隔天凌晨起来制作卤味。 平淡却格外充实的生活一直在继续。 宋轻舒依旧紧盯着家里小夫妻的互动，想尽办法寻找细节，确认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照顾的人没有受到伤害。 然而大家的态度还和之前一样，姜尚仁勉强接受这种夫妻关系，但总是只愿意做一做表面上的工作，甚至还会故意在她面前演好人，但背地里又会变成另一副脸。 苏若昀和家里其他的人都保持着距离，只偶尔觉得婆婆和小妹似乎对她还行，但很快那一点点温情又会被大反派的冷酷所击败。 于是在赌气之下，她还是经常做出不愿意与这家人亲近的模样。 这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渐行渐远，宋轻舒好不容易撮合他们成婚，没想到矛盾反而越来越深，这让她十分挫败，同时还越来越苦恼。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除了能够明显感觉到镇上的物价还在往上涨之外，生活几乎没什么变化。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不论走到哪里，都明显能看到难民了。 聚集在城镇外面的难民，还有可能是附近走投无路的人游荡过来想讨口吃的。 但城门口守得还算严，一般不会让明显有问题的人进城，这样还能在城镇内部看到难民，那就是说镇子里也有人逐渐吃不上饭。 没过多久，杏花村迎来第一场薄雪。 这场雪没能持续多久，但也足以让人们兴奋，因为这代表着今年可能不用再应对干旱。 在欢天喜地的气氛里，宋轻舒度过穿越后的第一个年。 和她以前在别人的故事里听过的年不一样，毕竟现在甚至已经没几户人家舍得用大量木材直接烧大火，还围下来吃东西聊天。 大多数人家也没钱准备新东西，许多人今年连新衣服都没买上，只能里里外外大扫除，再在门口绑上红绸缎，也相当于有点新年的气氛。 宋轻舒倒是仔细盘算过家里还需要什么，她有空间作为储存手段，家里的柜子和米缸永远都没满过，用不着添这种大件，思来想去后只是换上新桌椅，顺便给小夫妻买了新的床上用品。 因着天气越来越寒冷，睡在地上躺草席已经不合适，姜珏南连续做了两晚的思想工作，才成功分到半张床，甚至是盖各自的被子。 家里被子也有点不够用，宋轻舒上街选购的时候才知道这里物价已经发展到多离谱的程度。 “就这个？就这个棉！你再说一遍，它卖多少？” “嫂子你别激动。” 负责招待的掌柜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但称不上多尊重，“这是咱们家最好的一款，只卖二十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 第五十八章 买谷苗 宋轻舒气得有些想笑。 她还以为这个时代铜板的价格和软妹币购买力差不多呢。 附近有没有人种棉花她不知道，但就算这些棉花是从外地运过来的，老板也不能挣路费挣得这么夸张。 按一个铜板等于一块钱来算，二十两银子，那就是一床棉被芯要收两万块。 荒唐！ 她上辈子一路干到副总裁，一直讲究着钱要花在刀刃上，都没用上两万块一床的被芯。 不是买不起，就是觉得不值得。 “放出来展示的当然是最好的，嫂子你要是不喜欢这种，我们也有专门向村里人供应的。” 掌柜是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女人，服务态度马马虎虎，但还算会察言观色，等上几秒没得到回应就作出判断，迅速引着宋轻舒往里面一间侧门走。 “你看这边，这边柜子上放着的是便宜一些的，五两银子一床，这间屋子过去是二两银子一床的，那边堆着的是最差的，你要是买的多的话，能给你扣到七钱，你看你想买哪种？” 五两的那款也看得出是上好的棉料，没有二十两的高贵货那么突出，但已经足够使用。 至于再往下，二两银子的只能是秋冬用的薄被，七八钱的那种从被堆在地上就能看得出它是真没用，薄就不说，还有许多不规整的地方，有几床中间还掺杂着其他料子。 宋轻舒没仔细去查看，但如果只是芦花稻草一类的东西，那这钱挣的真丧良心。 她最终花二十五两，买下六床马马虎虎的棉被芯，让人用牛车帮忙运回家的。 新婚的小夫妻一床，姜珏南一床，剩下的就给家里几个孩子分用。 说起这个宋轻舒还有些感慨，大佬不愧是大佬，在这里住下才多久就建下这么大的房子，家里几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她一开始都没发现这件事，后来社交的时候往别人家中走，才发现许多人家哪怕独立出去，也得五六口人挤在一个小院子里，兄弟混居是常有的事，小孩长到快十岁依旧和老娘挤在一起也不少见。 一有对比，就显得他们家特别突出。 因此，宋轻舒回家后还隐晦地夸过姜珏南几句。 至于后者那个榆木脑袋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无论如何，这个对大家来说都很特殊的年还是正常过去。 宋轻舒借着聊天的功夫，从隔壁林嫂子那里打探他们这边的走亲戚模式。 由于她和田氏彻底闹掰，过完年后她也没往那边走动，只是询问苏若昀要不要回她娘家看看，或者要不要给苏家人面子。 苏若昀这时户籍已经迁到他们家，完完全全是个姜家人，一提起苏家人态度就不太好。 “没什么可见的，苏家又不缺女儿，他们也不一定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穷苦人家都这样，为了多有几个劳动力就拼命生孩子，女儿越多就越要生。 苏若昀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能逃到另一个把她当人的地方，算是万幸。 宋轻舒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第二天就毫不犹豫让上来看亲戚的苏家人吃了个闭门羹。 她在村子里也没有什么需要走动的长辈，给附近几个经常照顾他们的婶子拜过年后，她只去见过村长那些人。 不想进行不用社交的时候，她就装作忙碌，要么直接推着板车上街卖卤味。 年节时大家多少要花上一些钱，买卤味的人也更多，宋轻舒生意一天好过一天。 在粮食越来越贵的情况下，许多彻底吃不起肉菜的人只能来她这里买点卤味回去，让家里人分食几口，蹭着汤咽窝窝头。 于是还有人建议她给卤味涨价。 至于那些话，宋轻舒只是笑着听，用笑脸来应对别人的好心，只听不做。 耕种的季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到来的。 三月底的时候，家里来过一辆不算大的板车，拖来一大堆竹板，竹板上面用布罩着，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老板家的！家里有人在吗！出来接货咯！” 宋轻舒一边擦拭手上的水，一边往外走：“这是给我们家送的？” “嗯，我让人准备的，谷苗。” 姜珏南从屋子里走出来，帮着送货的人一起把几批谷苗搬下板车放进院子里，付过银钱之后，才回头解释。 “村子里有人专门养苗的，我想着去年丰收的时候我不在，你应该没在家里留种，就让人帮我也弄到一点。” 宋轻舒动作一顿，因为原主做的事情有些心虚。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丰收的季节已经过去，原主那会儿一心只想着从家里掏东西补贴给娘家，连家里这几个孩子都恨不得分批卖掉，哪里会想着留苗种来经营耕种。 她扯着嘴角笑笑：“我在家里只帮着打过下手，不知道要……” “我知道。” 姜珏南温声打断她，脸上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不用因为之前的事情心有芥蒂，过去便过去了。” 宋轻舒连连点头，心道大佬真是个好人。 “你们家准备这么多苗，要怎么种啊？” 来送货的人靠在板车旁边休息，一边往自己的烟杆里填烟草，一边随口问，“去年粮食弄成那样，今年说不定什么样呢。你们急着买这么多苗进来，要是种不出东西，不得亏死？” 姜珏南扬声：“村子里的人已经减少谷苗数量了？” 农民只靠一亩三分地活命，不论情况有多恐怖，他们也只能坚持种地来维持生计。 事情发展到农民自发减少谷苗数量的地步，说明情况已经严峻到一个新的高度。 “是啊。” 送货人深吸一口烟，“不然我哪有时间就在这里跟你们扯这些有的没的。” “之前不是还下过雪吗？大家都说今年说不定水分能上来，但村长那边发的通知又是干旱或许还要继续。” “就有人说，种点别的更耐旱的东西，就算卖不出钱，至少能让大家先活下来。” 宋轻舒还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她插话问：“你知道他们打算种什么吗？” 第五十九章 耕地的诅咒 送货人扯扯嘴角：“还能是什么？那老几样呗，填肚子的粗粮往死里种。” “有几个念过几个月书的半大小子，甚至在琢磨研究野菜长出来的条件，这不是胡闹吗？” 话题越说越沉重，他摆摆手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单手推着自己的板车转身往外走。 “苗我给你送到了，我先走了哈。” 宋轻舒追上去给人塞几个铜板做为小费，换来一句嫂子真会做人的夸赞，才转头看向姜珏南。 她神情严肃：“我没去看过田里的事情，现在能用的还有几处水源？” 姜珏南拧着眉：“村子里之前还有两个粗糙的水井，但在去年就已经干旱，几条半大不小的河也接连露出河床。” “我记得我回来的时候，后面不远处还有一条河能用，但除去杏花村之外，还有另一个村子也靠着那条河。” “要是挑水回来灌溉的话，只能从那边想想办法了。” 不仅他们在为了这件事情烦恼，村里其他人也琢磨着。 只不过他们想的是怎么求雨，要是求不到雨，要种什么作物才能最大程度的耐旱。 宋轻舒则疯狂在脑子里筛选自己上辈子看过的农业知识，回忆上辈子都见过哪些用来抵抗旱灾的办法。 “还有别的吗？” “什么？” “别的灾害情况……算了，我到时候自己去田里看看吧，你等我把手里的东西收拾完，带我去咱们家田里看看，你仔细跟我说说，可行吗？” 她差点忘记面前的人并不是普通的农民，光想从他嘴里套消息，还不如自己去实地考察。 “可以是可以……” 姜珏南眉眼间的忧愁浓郁，“你娘家那边情况也挺严重的。” 宋轻舒不用问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原主在宋窑村长大，两个村子之间隔得并不算远，要是那边的人对旱灾也毫无办法，那原主就不应该能做出太突出的表现。 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并不打算一开始就暴露自己，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把刚刚搁置的那副猪大肠洗完后，申时还未过去，离做晚饭还有一段时间。 宋轻舒洗好手摘下围裙，进屋子喊：“姜珏南！快！趁着这会儿有时间，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对于种地这事，姜珏南对宋轻舒并不抱有太大希望，但妻子既然这么热忱，他也不好打击。 他们家的田位置不算太远，就在村子旁边。 这是一大片还算平坦的地开垦出来的，由村子里统一划分给各家各户。 宋轻舒抵达自家田地附近的时候，还能看到附近有许多村民也来考察。 他们不是什么农业专家，但与黄土地过了一辈子，多少也懂得一点勘测的手段。 只不过表情看上去都不太妙。 “姜家的，你们也来拔草啊？” 有个平时跟他们关系不错的中年男人跟他们打招呼，寒暄中才酝酿出笑，“你们家也没个劳动力，今年打算种多少？” “应该不会种太多吧？” 根本就不给姜珏南开口的机会，旁边另一个发愁的村民已经接上话，“他们家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吗？算下来一共也就一两个劳动力能干活，要是真的全赌在地里，那可不得完蛋咯。” “为什么这么说啊？” 宋轻舒也跟着他们在旁边的田坎坐下，熟练地找着机会插话，“嫂子，去年我没怎么看过，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收成？” “收成？” “哎哟，你去年在干什么来着？好像还天天往娘家跑呢吧，你娘家那几口子人也不分粮食给你，那你确实是不知道。” 那些人把这当成笑话，来回交换眼神，说上几句阴阳的话之后，才真的回答她的问题。 “往年旱灾就算再这么严重，最多也就是收成跟不上，或者谷粒格外差，但多少还是能种出东西，只要有粮食，大家就能拿去换钱和粟米填肚子。” 认真回话的是个看上去至少五十岁的小老头，头发已经白过好几层，加上愁眉苦脸的模样，更显苍老。 他一边猛抽烟，一边含含糊糊地念叨，“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都不是出不出货的问题啊……而是老是种着种着就没……” 从那些极度口语化的描述，再加上旁人七嘴八舌的补充，宋轻舒才大概明白他们想表达的意思。 在种植初期，他们以为一切还来得及，庄稼失去活力只是偶然事件，被临幸的几个倒霉蛋只能另外掏钱，再买更多粮食种子重新种下。 可是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枯死的庄稼越来越多，直到六月份的时候，还有人在坚持补种。 三伏天时，村子里水源几乎断掉，为了避免一部分人用不上水，村子里只能规定每家每户可用的水量。 灌溉彻底跟不上，庄稼枯死得越来越快。 哪怕有部分装甲还活着，成长的状态也特别差，长得矮不说，颗粒也小，植株状态特别蔫。 他们这里种植条件本来就算不上好，往年种出来的粮食质量价格不高，全卖掉也只能换点差米保证不饿肚子。 去年那种情况，秋收时得到的粮食本来就少，在外面还几乎卖不出价，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完全揭不开锅，只能靠菜园里一些红薯之类的东西充饥。 这才有今年这样的情况——已经有人怀疑这片土地是不是被诅咒，更多人对地里的情况失去信心。 他们是农民，会按照习惯和信念继续耕种，却不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相比之下，很多人觉得不如去多种点能吃的植物茎块，说不定只要红薯种的够多，就可以不用饿死人。 信息量只有这么些，宋轻舒坐在那里听上两刻钟才从那些抱怨里整理出来的。 坐得最近的妇人甚至一边说一边哭上，绝望地低低哀嚎。 宋轻舒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只能拍着她的后背，不停的安慰她，今年说不定情况会好起来。 “你一个没下过几次地的人知道什么！” 妇人猛的得把人推开，将那些难以发泄的怨气转移，“你们又不愁挣不到钱！只知道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第六十章 初步对策 两人都是蹲坐在田坎上，拢共那么宽还带着弧度的小土坎，妇人把手狠狠往后一甩，宋轻舒就失去平衡，一屁股摔到后面的田里，沾上一身泥水。 她错愕一瞬，很快在姜珏南的搀扶下起身，迅速调整好情绪。 “你……” “我又不是故意推你的！” 那妇人做错事，窘迫之下更觉得崩溃，根本不给宋轻舒开口说话的机会，当即嚎啕大哭，一边不停地用袖子抹脸一边哭诉，“我们日子过得苦啊……活都活不下去了……” 这话说的实在奇怪，他们日子过不下去，跟宋轻舒又有什么关系？只因为宋轻舒有路子挣钱，便该遭他们这怨气？ 姜珏南脸色难看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宋轻舒肩上，低声提醒：“遮遮。” 前段时间才下过一些雪，田里算不上太干，宋轻舒结结实实一屁股坐下去，就算衣服没被浸透，也必定染上一大片污泥。 那么她有没有真的露出屁股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屁股的部位招人注意，就足以成为村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宋轻舒自己是不太在意这种事情的，此刻心中还是泛起淡淡的暖意。 田地里依旧一片唉声叹气，她已经没心思再去和这些人搭话，只是说赶紧趁着天还亮堂，去看看自家地里的情况。 土地干旱情况确实严重，但根据之前村民说的情况，缺水恐怕只是催发因素，地里还存在别的问题。 宋轻舒上辈子一直在埋头读书和工作，对种地的事情了解的不多，说不出什么专业知识。 只是养过几盆盆栽，大概知道土地情况会对植株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至于植株情况…… 她蹲下身，低头看着面前这片干涸的土地。 “能仔细跟我说说去年种出来的谷子情况吗？” 姜珏南没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刚刚他们不是说过？特别容易枯萎，还种不出粮食来。” 宋轻舒这才摇摇头起身：“我想知道更具体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弄到一些样本来观察植物叶片的情况，有没有出现白色病斑，或者是否黄化，芽尖有没有变细，植株是否呈现过小、老化的情况…… 但这些话不能问的太细致，说出来不一定能得到结果，或许还会被怀疑。 按照那些村民的说法，植株种下去一段时间后才会出现逐渐枯萎的症状。 宋轻舒便打算暂时不去纠结那些，先把一部分苗种下去看看情况，要是运气好，能看到苗长起来，到时候也能对症下药。 这时她才意识到提前预苗是个多重要的举措。 土壤条件不佳，如果直接放下谷种，能不能发芽都是一件令人头疼的大问题。 打定主意后她还去附近看了看，整片地方是许多田拼在一起形成的，范围大到宋轻舒无法估算究竟有多少亩，进出有没有水沟，要只给他们家田开沟渠显然不现实。 水源的事情只能之后再说了。 等他们看完田里的情况往回走，坐在田坎边上唉声叹气的村民好像更多了，其中大多数是叼着烟杆的汉子。 他们也不求在这里聊上几句能收获什么，只是守着自家的田跟人说说话，一起骂上两句，能觉得心里舒服些。 回到家中，姜珏南等着宋轻舒换好衣服，才仔细问出之前的话。 “我那时走的仓促，对地里的事情印象不多……” 他斟酌着，挑着自己能肯定的地方说，“叶片有变黄，植物抽芽似乎抽得越来越细，我那时还和人感慨过。” “更仔细的东西，我说不出能肯定的了。” 他脸上同样满满都是担忧，“也不知道开春后能不能下上几场雨……干旱若真这样持续下去，今年恐怕也没什么收成。” 叶片黄化症状其实并不少见，宋轻舒只记得缺铁肯定是其中之一，这种情况一般需要添加有机肥。 这里没有化学肥料，那就只能…… “谁家还养着些动物吗？牛或者鸡鸭都行。” 她实在不想真的过上自产自销的生活，收集村里人的粪便来沤肥，洒进地里再吃进肚子。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相比之下，小动物的粪便要好接受得多。 “村子里应该没有专门养牛的吧？还留着几只鸡鸭的倒是有几户，都是准备留着下蛋或者配种的。” 姜珏南自然而然地想歪，犹豫了一下后，试图把人劝住，“你要是想吃点不同口味的肉菜，我们可以去镇子上买，没必要从村子里找。” 大家自己都快活不下去，还坚持养几只家禽，不就是找着点盼头吗？ 鸡蛋没有肉味，但好歹也是半个荤菜，母鸡吃得差点也能几天一个蛋，能让家里孩子老人偶尔尝尝荤味，补充一下营养。 这对现在的村民们来说已经是算得上奢侈的食物。 姜珏南虽然一颗心挂在军营的事情上，但也关注着村里的情况，他不愿意看到人们连最后一点希望都失去。 “咱们家什么时候缺过肉？我好那一口？” 宋轻舒正把刚刚摔脏的衣服放进盆里，一边揉搓一边答话，“你们村种地的时候一般用什么当做肥料啊？” “肥料那不到处都是吗……落叶，烂在地里的果子，这些之类的东西，最后都会转化成地里的养分。” 宋轻舒点点头，更认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你帮我找一个吧，我去问问谁家能收集一点粪便卖给我，你就在家帮我挖坑，越快越好。” 沤肥的过程称得上漫长，充满许多不定因素，等待成品需要几周到几个月不等。 她手头又没有化学工业的粪肥发酵剂，需要的时间只会更长，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办起来。 “挖坑不成问题，咱们家后边就有大块空地，问题是你要粪便干什么？” 姜珏南眼看着宋轻舒擦完手就往外走，连忙跟上去几步，追着问，“你是想把粪便弄到田里吗？村子里之前就有人试过，那样效果并不好，而且还容易烧根！” 第六十一章 泼天的富贵 粪便是粪便，粪肥是粪肥，直接把没有处理过的生粪堆进田里，效果当然不佳。 宋轻舒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仔细跟姜珏南解释，只是转身定定地盯着他：“你信我吗？” 姜珏南一噎。 要说信任，他肯定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子的，更何况妻子最近弄出好些新奇的东西来，足以看出她的创新能力。 但用粪便做肥料的事情分明已经有人试验过，何必在不死心的用自家田送死？ 他纠结两秒，到底是叹了口气。 “也罢……我自然信任你，不论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 主要是他所学过的兵书里并没有应对田地灾害的办法，他甚至不如那些经验丰富的农民。 此时的他也有些走投无路的意思，既然宋轻舒有想法，那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村里养鸡鸭最多的是一户姓王的人家，他们在村民里算是生活过得比较好的那一批，在村子里也小有名气。 夫妻两人都姓王，生个儿子懒得取名，就叫王二。许多人调侃她们，如果按照这样排名下去，再生上几个儿子，岂不是就要有个王八。 人们就喜欢这种带着点恶趣味的八卦，当成谈资聊过好久，宋轻舒也听到过一耳朵，因此对他们家还算有印象。 “王嫂子！王嫂子，你在家不！” 王家院子的烟囱还冒着烟，屋里也传来阵阵稀粥的香味，但宋轻舒起初敲门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回应，坚持在门口站上近两分钟，才有个丫头慌里慌张的出来开门。 小丫头显然有些内向，局促地扫面前人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小声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她当然也认识这个人，之前在村子里到处卖杂碎的那个，她还记得这个婶子吵架特别厉害，连老娘都能赶跑。 “我找你爹娘有点事情想商量，你爹娘在家吗？” 小丫头下意识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很快慌张地转过头，并不回答问题，只是语速飞快地问：“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瞧这模样，肯定是家里长辈就在屋子里听呢。 宋轻舒于是把音量拉高些：“我想从你们家买点鸡鸭的粪便，有别的动物的也可以，算是来跟你们家做生意的。你要是能代替你爹娘说话的话，能跟我谈价不？” “啊？” 小丫头呆滞地张着嘴，没能说出后面的话。 谁会去别人家买屎啊？ 难怪他们都说宋婶子多少有点发疯。 她嗫嚅着：“这哪算得上什么生意……” “怎么不算！” 一听事情跟钱有关，王嫂子这才装作刚收拾好自己的模样，匆匆从里屋冲出来。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和这人搭上关系，钱总不能不挣。 她两只手在身前交握着，笑咪咪地探头：“咱们确实还养着一些鸡鸭，后院里还堆着前两天的粪便呢，你看，你打算出什么价钱买呢？” “八文钱一斤，你能接受吗？” 八文！ 王嫂子震住，咽了口唾沫。 那他们家岂不是每天光靠鸡鸭拉屎，都能白白多出几十铜板的进项！ 那个赔钱货说的对啊，这哪里是做生意，这分明就是从天上掉钱下来！今天就该轮到她捡！ 看她许久都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宋轻舒以为是自己的价格不合常理，皱眉沉吟两秒：“十文，不能更高。” “好！” 王嫂子生怕这人傻钱多的疯婆娘跑掉，答应一声，立马就进屋去招呼自家男人，恨不得让一家人都去帮忙铲粪。 她还不忘记探头问一句，“你带担子过来了不？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先用我们家的给你装着，你回头记得给我们送过来！” 宋轻舒笑着点头：“你安排就行，称出来之后给我个整数，我一并付钱给你。” 王哥显然对这件事情持怀疑态度，但也不好拂媳妇的面子，只能帮着一起把那些粪便挑过去。 粪便不压秤，看起来很多，实际上装上满满两担子也才几斤。 为了方便运输，宋轻舒还和他们家买了个竹编的筐子，专门用来装粪便。 王家鸡鸭多，把整个筐子压实装满之后，还能剩出一部分，用担子挑着另外送到姜家。 这里大概十多斤粪便，有些部分不好称重，这东西又不好反复研究，宋轻舒便直接付了一百五十枚铜板。 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王嫂子抱着一钱铜板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老姜家的，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空气大概安静两秒钟，宋轻舒还没想好是不是要找个借口搪塞，她就自己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算了，管你做什么，你之后还要不？咱们家后院每天都有这些东西的。” “近段时间要收点。” 毕竟只是试验性的行为，宋轻舒不是莽撞的人，不愿意空口承诺没把握的事情。 她最多接受一次性多弄点粪肥出来，到时候再看田里的情况酌情添加。 “行！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下次还来找我们哈，有机会嫂子请你吃饭！” 宋轻舒当然不把这客套话放在心上，她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姜珏南的坑才挖出浅浅一层，大概到人的小腿往上一点。 这不能怪他效率低下，实在是宋轻舒划出来的范围太大。 “你挖这么大的坑干什么？” “沤肥啊，天气这么冷，我想着泥巴里面能暖和点，说不定肥料能快点发酵。” 宋轻舒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她撑着膝盖和站在坑里的人平视，“要不咱俩换换，你去收粪便，我来挖坑。” 姜珏南嘴角抽抽两下，没有接话。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交换任务。 而且宋轻舒这个挖坑的理由……确实也有些儿戏。 土壤内部温度确实要高一点，但这么大的坑，有热不也早散光了？ “对了，到时候我需要在下面铺一层能防水的东西，你这儿有能用得上的吗？旧皮革什么的也行。” “这么大的坑，那得用上多少皮革？我帮你想想办法吧，你先去收肥。” 第六十二章 流言的源头 宋轻舒走之前还去厨房看过一眼，确认儿媳妇已经在忙活做饭的事情，她才放心朝着姜珏南所说的另一个方向而去。 要说村子里过得还不错的人家，当然要数村长家，他们家甚至还有三只大母鸡，家里最宝贵的孩子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能吃上一口鸡蛋。 他们对宋轻舒没那么多排斥，人来敲门，他们就开。 “找我们有啥事？” “婶，我听说你们家还养着几只鸡鸭是不？” 村长媳妇的反应和姜珏南一模一样，她下意识皱眉：“有是有，咋，你是想买鸡蛋还是想买只鸡鸭回去炖汤？” 压根不等人回答，她就自说自话地摆手，“咱们家没多少鸡蛋存货，要是想买得等上几天，鸡鸭也是不卖的，都是留着下蛋和配种的。” 这么两句直接把话说绝，她已经等着看宋轻舒难过的垂眼离开了。 后者却只是笑着，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 她从王家出来的时候还听到王嫂子在跟人讨论，接下来要给鸡鸭吃什么好料才能让他们多拉点屎。 村长家既然这么宝贵这几只鸡鸭，那用来喂鸡鸭的草种一定不会太差，说不定粪便也更多！ “婶子，我想买点粪便回去。” “你这孩子！” 村长媳妇眼睛在一刹那睁大，她甚至有些恼火，“马上就到吃饭的时候了，你非要拿这种玩笑来跟我寻开心是不是？哪来的倒霉孩子！” 宋轻舒连忙解释：“不是玩笑，田里不是种不出东西吗？我就想着用点别的办法做肥料试试，反正现在也没办法，家里人就由着我折腾了。” “所以我才想着弄点动物粪便回去，你们家有吗？” 村长媳妇这才松下一口气，但眼睛不断扫视面前的人，眼神中显然还是怀疑居多。 “动物粪便没什么用的，这东西还臭得熏人，你听婶子一句劝，离丰收的季节还远的很，有几个钱还是想着好好怎么把家经营下去，别光想着瞎花！” 又到老生常谈的环节，一方反复说自己很认真，另一方不断重复强调有钱就该用到正道上，拉锯战持续大概五分钟，村长才披着外套臭着脸出来。 “不想着去做饭，站在门口跟人吵啥子？一天天不让人省心！” 村长媳妇那叫一个委屈：“那哪能怪我啊？姜家的忽然说觉得屎能当肥料，非跟我说要来我们家买点屎回去，你让我咋说啊？” 村长拿着烟杆的手顿住，继续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他以刚刚和媳妇同样怀疑的眼神盯着宋轻舒，迟疑几秒才试探着问：“你家男人知道这回事不？” 宋轻舒坦然点头。 “不是买屎，动物粪便就行，我是听说你们家还养着点鸡鸭，所以才过来问问。” “那你打算以什么的价格来买呢？” “给王嫂子的价格是十文钱一斤，再收其他人的都是这个价。” “啥？这么贵？你还真去花这个冤枉钱！” 村长媳妇大脑放空，从没想过有一天粪便会这么值钱。她站在宋轻舒的角度代入，一旦想起自己丢出去那么多钱用来买屎，她就觉得心脏不太好受。 天色越来越晚，家里恐怕要等着她吃饭了，宋轻舒这才笑笑，主动结束话题。 “你们要是不卖的话，我再去问问别家。” “问什么问！卖！怎么不卖！” 村长咬着牙，招手让屋子里等着的其他人去拿东西，把那些没来得及铲起来的粪便收拾出来。 他没想到面前的丫头能这么倔，说什么也非得花这个钱。 与其让她白白把钱送到别人手中，还不如让他来攥着！ “那便尽快收拾吧。” 村长家的人比王家人略微要勤快一点，他们刚处理过动物粪便，家里没剩下多少个存量，今天的量称起来一共也只有几斤。 宋轻舒大概看了看，递过去一串铜板。 “这里一共八十个，我之前为了方便数串起来的，应该不会有错，你们可以再点点。” “点什么点！” 村长已经舀出两瓢水，不停洗手，还觉得那股臭味萦绕在鼻尖，越想越觉得今天的晚餐肯定是吃不下去了，于是说话都带着点怨气，“买完就赶紧回家去！回头可得跟你们当家的好好说说，管着你这点钱！” 宋轻舒依旧是那副笑，心满意足地提着筐子回家。 事实上，他们夫妻二人现在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状态，各自花各自的钱，姜珏南压根管不到她。 只是这些话没必要跟外人说。 等她到自家院子的时候，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堂屋的饭桌上已经摆好几个倒扣着的碗，看来是菜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她回来一起动筷。 “娘……什么东西！” 苏若昀还没迎上去，就被臭得后退两步，思绪转过几个弯，表情一次比一次震惊，“你摔进谁家粪堆了？” 这味道她其实还挺熟悉的，以前苏家也养着家禽，那时候就是她和姐姐轮流铲屎。 人都没有铁铲子大，搬起来格外费力，好几次她还不小心摔到那些身上，于是至今印象颇深。 只是……她脑袋里不断回想关于宋轻舒的事，觉得以自家婆婆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在外面受人欺负后被人用屎侮辱。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小丫头片子嘴挺甜，下次不许说了哈。” 为了不让堂屋的饭菜沾上臭味，宋轻舒选择绕过院子，直接拐去姜珏南那边。 用来沤肥的坑已经初具规模，挖坑的人倒是已经不在。 她刚提回来的鸡屎也倒在一边，自己则走后门进房间，吆喝着让儿媳妇我们提一桶热水去净房，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出来，免得让大家都没食欲。 至于她自己，在某应试教育下出来的人，只要信念感够强，不论什么环境都能不受影响，更何况谁没有几次钻厕所吃泡面的经历，这点一洗就散的臭味根本不算什么。 等她换好衣服上桌，其他人已经等着拿筷子了，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娘，你真要吃屎？” 第六十三章 声誉渐差 好美妙的语言，令人食欲大减。 宋轻舒恨不得现在就去拿针线来缝上姜尚鸿的嘴。 她用筷子头敲敲桌面：“瞎说什么？谁跟你说我要吃那种东西？” 姜尚鸿缩缩脖子，还为自己感到委屈，忍不住辩解：“把屎尿结块的东西丢进地里，地里的作物全吸收掉，到时候又回到我们肚子里，那不就相当于是吃屎吗？” 姜尚生眼睛忽然睁大，插嘴帮腔：“就算粮食最后是要卖出去的，那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给别人吃屎！” 这群人说话比他们大嫂还难听。 宋轻舒忍无可忍，看向正在低头降低存在感的姜珏南。 “你能不能管管你儿子！饭桌上一口一个那什么！你还吃，怎么吃的下去的！” 姜珏南面不改色地把嘴里的饭吞下去，才看向其他人，帮着解释一句：“粪便到地里也是可以做肥料的，不算是吃屎，我之前说的入地也不是这个意思。” 宋轻舒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还真是他，传消息都传不明白，造成这么大误会！ 她只能耐着性子又跟他们解释一遍，动物的身体没有办法完全吸收食物的营养，被遗落下来的部分对某些植物来说正好是可以吸收的，人们可以利用这个特性来循环养殖。 当然，跟他们解释的时候，语言要更口头化一些，还要贴近时代背景。 最后他们也听得一知半解，知识没弄懂多少，反而食欲出大问题，纷纷要求暂停话题。 “我们已经知道了！到时候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做就是了！” “娘，别念了！” 自从不再是公司管理层，宋轻舒已经很久没有觉得自己像唐僧了。 她恨恨地低头吃饭，恨恨地夸赞苏若昀手艺真好，完全继承到她的技巧。 只是缺少她往常会放的现代调味料，味道上有些不同，但绝对已经算得上美食。 苏若昀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不该笑，只是扯扯嘴角应下，又奉承回去。 吃完饭后，其他人还想趁着灶台里有火星子，赶紧烧点水擦擦身子，就当今天已经洗过澡。 缺水的时候只能这么干，一桶水得好几个人轮着用。 “先别急！” 宋轻舒拦住想去打水的姜尚仁，指着屋子后门的方向，“去，拿上家里那几把铲子，都挖坑去！” 好歹是小男孩，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劳动力！ “娘……”姜尚仁手有些发颤，他见过后面地里那个大坑，爹说，那是挖来装粪的。 哪怕在村子里干这么多年农活，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粪便为伍。 宋轻舒嘴一撇，满脸失望地摇头：“之前一口一个想要帮我多做点事情，刚刚还说什么只要是我想，只要开口你们就什么都做！” “我就知道，那些话全是说来哄我的，欺负村妇没见识，瞎哄哄的……也是，不怪你们，我毕竟不是你们亲娘……” 姜尚仁眼睛越瞪越大。 “娘！你这不是胡诌吗！” 一家六口相处这么久，大家的态度都是愿意让她留下，情愿让她担任母亲角色一起过日子。 他也是真切把宋轻舒当母亲。 哪有因为不想挑粪就不认老娘的！ “我这就去，你别说了，别哭啊，别跟爹说这事儿！” 要让姜珏南知道他把人惹伤心，他又得吃不了兜着走。 心满意足地看着姜尚仁招呼两个弟弟一起去挖坑，宋轻舒招招手喊住小丫，单独叮嘱一句：“别什么东西都往嘴里放，知道吗？” “可是你们之前不是还说那个要吃……” 宋轻舒一把捂住姜卓窈的嘴，索性牵着她一起往外走：“算了，你还是跟着我吧，咱俩一起再去收点粪回来。” 还有余钱和精力养大量家禽的只有两户，但绝对还有不少人也会养那么两只营养不良的鸡在家中，每天喂特定的野草作为饲料，盼着可能会出现的蛋。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在村子里找到养牛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宋轻舒以前了解到的知识告诉她，牛羊的粪便在这种情况下会更有作用。 家禽也行，不就是个将就嘛。 等她再担着筐子上门去找家里养家禽的人，还不用开口，就能看到对方那种把她当神经病的眼神。 宋轻舒便知道，下午去收粪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她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会觉得不用挨个给人解释，真省事。 “妹崽，你奶在不？” 来开门的小丫头因为她笑眯眯的表情缩缩脖子，同样不回答家里有没有大人，只是指着院子里的小鸡圈，让她自己看。 “我们家一共三只鸡，每天只有这么点屎。阿奶说，你要是要来买的话，也按照那个价格卖给你就行。” “那最好！” 宋轻舒就喜欢这种爽快的，她从筐子里拿出自带的杠杆秤，帮着小姑娘把鸡屎铲起来过秤。 “一共也才俩……不到三斤吧，这里一共给你三十个铜板，回头跟你奶说一声，最近鸡屎都留着点，我来买。” 小丫头点点头，看着面前的人提着筐子往外走，她悄悄从短绳上扣出三个铜板，塞进自己腰带内侧。 宋轻舒在天黑前又跑过几户人家，其中大半部分都锻炼这种态度，虽然不太愿意和她接近，但也不想失去一个白捡钱的机会，只派个小孩出来看着。 也有两家干脆不给她开门的，宋轻舒也不在意，逛过两圈，在天即将黑下来时才挑着筐子回家。 “娘，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姜卓窈捂着鼻子，怕自己离得太远会让娘伤心，憋气憋得整张脸都皱起来。 “村子里其他人好像都不弄这个……” “那你就当是我的创新，创新是需要坚持的。” 两筐粪便并不重，宋轻舒还能腾出一只手下意识去拍拍小丫头脑袋，不过被躲开，“之前我买些猪内脏回来做卤味的时候，大家不也觉得我发疯吗？结果咱们不还是卖地很好？” 她这么一类比，姜卓窈瞬间严肃地点头：“娘亲说的对！” 第六十四章 善心的后果 天黑得早，院子后面的坑这么一会儿还挖不完。 宋轻舒这才把其他人放去洗澡，让他们好好收拾自己。 几个孩子挖完坑还得晚练，表情一个赛一个可怜，也就散完步回来的姜卓窈练得最认真。 宋轻舒照样搬把椅子坐在屋门口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人搭话聊天。 “姜珏南，你之前不是说会帮我找能隔水的东西吗？有想法了吗？” “只是要隔水不难。” 姜珏南正在指点姜尚鸿格斗术，闻言停下动作，回头看她，“用鱼鳔胶或者猪皮胶之类的东西就可以，采集蓑草也行，只不过你要的那个坑太大，想用这两种东西给坑隔上一层的话需要不少功夫。” “要是不嫌麻烦，你甚至可以直接让人过来铺一层石头。” 宋轻舒很难说是现在去捕猎更麻烦，还是打严丝合缝的石头铺上一层更麻烦。 她摸着下巴琢磨：“有没有更简单的办法呢……” 现代堆肥铺塑料除了隔水，还为保温，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作用。 最后是有什么东西能和上面的动物粪便相辅相成，防止粪便发酵物渗透下去的同时，还能提供类似的作用。 她紧皱着眉：“在动物粪便下面再堆一层草皮怎么样？” 这里所说的草皮当然不单指野草，她记得，各种作物的秸秆，甚至只是壳、皮、废豆渣之类的东西，都是可以作为肥料原料来处理的。 以前养盆栽的时候还在网上搜到营销号说家庭厨余垃圾也行，这个看上去可信度不高，她决定暂时不采纳。 姜珏南也皱眉：“那不还是用植物来做肥料吗？放在粪便下面会有什么不同？” 宋轻舒一噎。 她脑子真是太不转动，居然还想着跟这人讨论。 接下来所做的一切，都只能她自己一边回忆一边尝试了。 隔天，宋轻舒只带着年纪最小的姜尚鸿一起出门卖卤味，毕竟她只是需要一个在旁边打下手，能偶尔帮忙吆喝或者收钱的人。 但家里是真的很缺劳动力。 其他人就负责留在家里挖坑，和收集一些无用的能用来当肥料的植物。 她推着卖卤味的板车，经过城门口的时候，还能看到有几个难民正跪在路边，向能进城的人乞讨。 姜尚鸿年纪小，心生不忍，看着自家娘亲目不斜视的态度，他心里更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犹豫几秒，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递过去。 下一秒，跪在路边的几个难民，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瞬间扑上来抢夺。 他们抢的不只是姜尚鸿打算给出去的三文钱，而是直接粗暴地把人按下，沾满泥污的时候直接往他怀里掏，恨不得连他身上这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衣服也扒下来抢走。 “你们干什么！” 姜尚鸿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做个好事，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他一开始还能直接把面上这几个人踢开，但很快背部完全贴着地，腿也被架起来，再难找到着力点反击。 “儿子！” 宋轻舒也没想到，在高低起伏的求救和哀嚎中，她没注意到身边的小脚步声消失，就那么两分钟没转头，小家伙就能落入难民手中。 “松手！” 她直接抓起旁边一块泥砖，狠狠砸在钳制姜尚鸿手臂的那只大手上。 趁着其中一个难民吃痛，她抓住姜尚鸿的手臂把人拉起身，后者也很给力，找到机会就迅速回击，一脚踹在其中一个难民脸上，翻身成功落地。 那几个难民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眼神中都有些忌惮，但很快又一对视。 ——只不过是孤儿寡母，看上去年纪都不大，他们几个大男人，难道还能输给她们？ ——这俩人还推着个车进城，每天都来回跑，显然是运货的，说不定能抢到好东西！ “官府正在全面镇压暴民！” 宋轻舒找着机会，语速飞快，“城门口就在前边，只要我大喊一声，立马就会有人把你们当成暴动的流氓逮起来！你们只管试试！” 灾年易出流民，山里田里都得不到粮食的底层人只能想办法找外面的人求助，一开始可能还是自发性的，逐渐三五成群，就会形成流民群体。 这其中要是还有几个心思不正或者有武力值的，那就很容易变成沿路抢劫的暴民。 官家到现在还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也不曾开仓放粮，但对暴民镇压倒是用心尽力。 那几个难民脸色显得更难看。 被关在城门外面，顶多是每天乞讨，和人抢着吃几口野菜。 要是被当成暴民抓进去，那就得蹲大牢，每天还要受折磨，同样也不一定能吃上两口东西。 两者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成功把儿子解救出来后，宋轻舒推着车继续往前走，只不过这次是刻意去人更多的地方，确保那些人不会从后面扑上来作乱——到那个程度的话，他们估计是要杀人灭口了。 “娘……” 姜尚鸿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开口的时候还有些自责，“都怪我，又给娘添麻烦。” 他本来就因为年纪小，难得跟着出来跑几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遇上这种事情。 “也没耽误多久。” 这孩子不如老大老二那般机灵，对民生情况也不敏感，宋轻舒斟酌着找个适合讲道理还不伤人的语气，“事情解决完就是已经过去，你应该考虑的是自己从中学到了什么。” “以及自己以后还要不要这么做，怎么判断该不该做。” 姜尚鸿感觉这东西比让他现场打套拳还难，他挠挠脑袋，试探着回答：“那，那我以后再也不给乞丐铜板？” 宋轻舒眼前一黑。 “事情不是这么总结的！” “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或者说会有附近的村民被逼成难民出来乞讨，是因为年成太差，他们实在找不到谋生的路子，就只能寄希望于过往的路上，找个看上去好欺负的人抢劫。” “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 第六十五章 物价再升 姜尚鸿觉得自己已经听懂，又觉得还是不知道要填什么答案。 “所以我以后到底要不要给人钱？” 好麻烦，要不还是一概不给好了，他也要当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就一定不会碰到这种事情。 “如果你能保证自己不会抢劫，就可以在自己余钱充足的情况下，施舍那么一点。” 宋轻舒趁机道，“所以你们才要多吃点饭，赶紧长大！等和你们爹一样强壮，哪怕怀揣金银，也没人敢明着抢。” 原来是这个道理！ 姜尚鸿右手握拳往左手掌心拍，连连点头。 就是嘛！他就说！就该好好习武！ 没说几分钟他们就要交进城费，路过城门的时候，宋轻舒还趁着机会多问了一句。 “官差大哥，外面路边都有难民乞讨了，咱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开仓放粮啊？” “我就是个守门的，我怎么会知道？” 官差对此表现的很不耐烦，语速又快又急，催着要把人赶走，“整个冬天都快熬过去了，该死的早死了！气候回暖，大家不都种粮食了吗？哪里用得着你来操心？赶紧过去！” 他不好直接上手推搡妇人，就只能把那板车往里拽。 动作粗暴得宋轻舒担心上面的罐子会不会掉下去磕碎，只能赶紧顺着他的力气把板车往里推。 于是官差就已经在问下一个人的情况，生面孔还要查户籍，不给之前的人继续询问的机会。 宋轻舒心中有些发寒。 现在才几月份，不少人还要穿着袄子出门的温度，勉强说是能种东西还行，就算作物种下去，又怎么可能这一两天就能入嘴？ 这分明就是找着借口搪塞，不想管。 这还只是随便一个官差的态度，她只能在心中祈祷，顶上的人可千万要体恤民情才行。 进城后他们去常去的位置摆摊，来买卤味的人可以说是越来越多，人们一边在这花钱，一边抱怨肉价越来越不合理，买这贵的要死的熟食反而成了便捷。 宋轻舒在某些时候会犯懒，比如不用担心贮藏条件的时候，她会直接买上几大条肉挂在家里，吃上一段时间再重新买。 因此，她有几天没去打听肉价了。 又见到有人开口抱怨的时候，她才问一句：“大哥，现在猪肉什么价啊？” “猪肥肉都六十文一斤了！要我说猪肉也越来越差，一斤肥肉练不出几两油来，那折算下来一斤油岂不是要近百文钱！” 有人大声这么一骂，其他人立马跟着附和。 “我也说呢！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吗！大家哪还吃得上油！我家小崽子这几天都馋的要哭！” “那还不如来吃猪下水呢！好歹这香喷喷的猪下水里面有点油香味，比猪肉还便宜！” 宋轻舒冲夸的人笑笑：“我多嘴问一句哈，官府的人不是会管控粮价吗？肉价这么乱涨，他们不管的？” 有个离得近的大娘臭着脸回答：“年前的时候还管着呢，说是主要还是盯着防止卖米的人私设粮仓，保证大家都能吃得上糙米。” 旁边人接话：“年节好多东西涨价，不卖米的不也擦边跟着涨？哎我真服气！” “宋嫂子你可得多做点卤味，我们家现在想闻闻油腥味，就全靠来你这儿称个半斤三两的！” “大家放心，卤味不会涨价的，欢迎大家来哈。”宋轻舒跟着哄上一句，才没有继续往下问。 周围人的话题倒是已经止不住，哪怕无话可说也能进行纯情绪输出。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宋轻舒今天带来的几大罐子卤味就已经卖光。 姜尚鸿把最后收到的几个铜板也点好数收起来，放到收钱的小盒子里，递给宋轻舒：“娘，我挨个数着的，一个都没错！” “嗯，我们家小三儿真厉害！奖励你和娘一起在镇子上吃午饭吧，想吃什么？” 这种时候，哪怕是小家伙提出想去某个散发引人垂涎的香味的酒楼，宋轻舒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姜尚鸿只是跑向斜对面不远处的馄饨摊。 “大娘，白菜猪肉馅的馄饨多少钱一碗？” 卖馄饨的老板娘扫他一眼，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人时才吆喝着：“纯肉的三十文，白菜猪肉馅的二十文一碗，纯素的十文！咱们家的馄饨个个皮薄馅多，来两份不？” 她本来还想着是哪个没钱人家的小崽子想出来偷肉吃，打算骂两句把人赶走，看到就站在后边的宋轻舒才变了心态。 笑话，在附近摆摊的人谁不知道宋轻舒？这小娘们最近不知道要挣多少呢！ 连她这几天都看到好几个食客说希望他们店里也能弄点卤味来卖！ 姜尚鸿又回头去拉宋轻舒的手，握着她的手指往外走。 “不是想吃馄饨吗？”宋轻舒疑惑。 姜尚鸿板着小脸摇头：“好贵！” 他不信那一碗馄饨能放下去半斤肉，怎么好意思收三十文的！ 宋轻舒这才反应过来，小家伙听人骂一上午肉价，这是惦记着呢。 她失笑：“那咱换一个，你挑吧，吃什么都行。” 于是姜尚鸿接下来又问过两个面摊，发现连带点肉沫的面都二十文一碗，才主动问宋轻舒他们平时都是去哪里收猪下水。 “不吃午饭？” “还不如回家吃呢，走这么几步又不会饿着！” 姜尚鸿才意识到钱有多珍贵，坚持不愿意把钱给他认为的黑心老板，宋轻舒也没说什么，只是照旧去买上几块糕点。 现在家里多个姑娘，她还不忘给苏若昀也带两块。 姜尚鸿听到糕点价格的时候眼睛还瞪大一圈，第一次觉得那甜滋滋的小东西那么烫手。 买完糕点后，宋轻舒才去找肉铺老板，跟着他去屠宰的地方收猪下水，又跑上几圈才出城。 在靠近城门的地方，正好看到刚换完班的守城侍卫往城内走，一边走一边和身边人聊着什么。 “现在不是在种第一批谷苗吗？看他们造化呗。” “那不是我小弟种地快养不活自己了，我娘还打算让我拿俸禄接济……” 第六十六章 口碑回转？ “你接济？咱们在这儿给人当牛做马，一共能挣几个钱？” 旁边的人便笑起来：“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在给当官的当牛做马，在他们眼里就是官爷，可不是盼着呢吗？” “盼个鸟，娘的，咱们中午吃什么啊？” “还能有什么，那老几样呗，不是面就是粥，给你两颗榨菜或者盐浸菜，过几天要是粮食足够，咱们还能吃上土豆子。” “那还是盼着天上掉鸟吧！” 人们哄闹，就连官差都只能苦中作乐。 宋轻舒低头，匆匆路过，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行人。 出城门后，姜尚鸿才拉拉宋轻舒的袖子，仰着脸看她。 “娘，当官的也吃不上肉吗？” 家中已经有许久没有担心过粮食的事情，他们也不喜欢去太远的地方社交，于是觉得自己的日子还不错。 此刻再一看，他们家的日子简直比官老爷还好！ “那得看从哪个方面来说。” 这些话要是和小二聊，说起来会顺畅不少，但身边站着的人是小三儿，宋轻舒就得通过更通俗易懂的话来描述。 “官家有公粮，拿的是俸禄，每年还会收税，官老爷无论如何总饿不着。” “但手底下的官差能吃的什么样，就看官老爷放粮怎么放。他若是大方，愿意让手底下的人吃饱再干活，那其他人也不会饿着，他若是想让人紧巴巴过日子，那这点官差也得勒紧裤腰带才能活。” “至于现在的情况……” 宋轻舒沉吟两秒，总觉得以她现在的立场，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还容易把小孩的观念带偏，还不如把这个难题抛给他们老爹。 “我们普通百姓不敢妄议，要是被人家听到故意举报，那咱们还得被人抓去杀鸡儆猴，那多可怜。” 姜尚鸿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哦了一声，把那些倾诉的话咽回肚子里，打算回家之后再去找他哥说。 回去的路上还算平静，只是能看得到来往走动的村民更多了，大多数人都在抓紧时候买种子或者工具之类的东西回去用。 看到这里，宋轻舒心中还想着，那些人只不过是嘴上把事情说的恐怖嘛，愿意种地的人还是不少的。 接近未时，他们才晃到杏花村。 刚走到村门口，就看到熟悉的情报组织。 几个眼神精明的大娘坐在村门口的槐树下，正在聚堆说什么闲话，看到最近村子里的风云人物过来，他们一个个眼神放光，恨不得扑上来抓着问。 “姜家的，你真的想往田里堆粪？” “哪有你那么说话的？侄儿媳啊，听他们说你买那个东西有用，咱们好歹也是邻里相亲的，我和我老姐姐老宅那边都还养这些鸡鸭，他们家还有一头牛呢，每天能产不少拿东西，你这儿都收不？” 就那么几句话，宋轻舒便能明白他们的意思。 她都点头应下：“你们那……算了，需要我上门去收的话，统一十文一斤，要是愿意自己送上门，每五斤多给一个铜板。” 稍微有点货，就能多买几个肉包子，那谁不愿意？ 大家纷纷答应，争着抢着说自己还有多少鸡鸭，又说要把亲戚也介绍过来，都让宋轻舒就在家里等着。 “我这边马上到家，一定等着，到时候现场过称，直接结算。” 说着，她略微一停顿，又补充一句，“麻烦你们帮忙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还有，我这儿收鸡鸭粪便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囤太久我就不要了，早点过来吧。” 姜珏南搬到这个村子里的时候虽然带着小拖油瓶，但毕竟只有他一个劳动力，这一户分到的田地并不多，用不了那么多有机肥。 光现在存的量，宋轻舒都打算分批次弄上去，堆多还怕烧根。 大家生怕着人傻钱多的大金主反悔，个个赶紧走进回家，一边把早就产到一起的粪便堆起来，一边吆喝着招呼邻居让他们也趁机挣点钱，不少人还特地把自家孩子派出去，通知住得远些的亲戚。 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仅来送粪便的人多，凑热闹的人更多。 等宋轻舒推着板车到家时，王嫂甚至已经在他们家门口当门神了。 她也不进门，就那么往门口一站，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试图招待客人的姜尚仁聊天。 “可不是……哟！宋妹子，你还知道回来！” 她原本靠在门框上，远远看到有人推着板车靠近，立马就往前迎，脸上的笑容热情得不行，“你这自己送上门能多给点钱，你之前咋不跟我说呢？” “之前大家对我唯恐避之不及，我哪知道他们会愿意卖东西给我？” 王嫂子表情有点尴尬：“之前那不是有点误会吗？你不管有什么点子，都想着让村里人一起挣钱，大家难道还能忘记你的好？” “王嫂子说的对啊，你一个女人努力挣钱养活家里人，大家难道还能瞧不起你？” 之后陆陆续续赶来的人不断附和她的话，七嘴八舌地起哄恭维，一个个肚子里都没几两墨水，但夸赞的话恨不得吹出花来。 嘴上说归说，真正愿意上前来的人没几个。 他们会因为那几个铜板而假装热情，但心中的排斥依旧难以免去。 “好了，我知道大家的心意，今天有几筐粪打算卖给我？” 她主动开口提醒那些人的主要目的，人们才拎着几个筐出来。 “这是一整筐，这儿还有呢！家里还堆着点儿！” “我这儿也有不少！” “咱们家也有一担子，少说两三斤呢，婶子你看看咱们家的！” 流言唯一的用处，是她的事迹和需求都会被传播出去，之前所担忧的事情，似乎都能在这个下午解决。 “够，当然够，已经很多了！” 宋轻舒昨天挑着担子在村子里逛了两圈，也买不到两筐，谁知道今天就能收到这么多？ 她有些后悔之前把话放出去，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折中调整。 “大家太热情，我没想到你们会送这么多过来……这样吧，到今天天黑前送来的，我都收！” 第六十七章 正式开始堆肥 “啥？你之前不是说这几天都收吗？！” “就是，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你让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已经有几个人觉得自己受到天大的委屈，开口声讨。 只要有人开头，就免不了有其他人混在其中附和，于是吵闹声越来越大。 宋轻舒深吸一口气，把手举高，让他们看向自己。 “我再说一次，我没想到你们会送这么多过来，这已经超出我原本想要的原料数量。你要是能接受新规则，那送过来我就收，要是不能接受，大不了就不做你们家的生意，多的是人等着卖。” 最后这话一出，人群安静下来。 不少人眼中甚至已经带上怨恨的意味。 王嫂子昨天已经尝过甜头，她是最急着拿钱的那个，她也知道宋轻舒性子烈，还怕这小娘们一生气就不愿意掏钱，赶紧叉着腰帮她说话。 “生意是宋妹子做的，她想收多少就收多少呗！” 有人不服气地呛嘴：“反正她买屎也只是堆在地里弄着玩，他们家那么多钱，多买点又怎么样？” 另一人跟着谴责：“老王家的，前几天坐在村口骂人的又不是你？现在又跟狗护主似的！” 话越说越难听，宋轻舒记下那两人的面孔，面无表情地开口：“多谢二位为我送来例子，像他们两位这种的，包括他们家中人送来的，我都不会收。” 刚刚还肆意宣泄的不满忽然被按下暂停键，人群中一片死寂。 大约几秒后，确认已经起到震慑作用，宋轻舒才回头，让儿子去拿杠杆秤和他们家专门用来装粪便的筐子出来。 “大家排个队吧，一个个来，王嫂子，你们家就这一筐吗？” “啊？对！” 王嫂子赶紧把自家筐递过去。 姜尚生绷着脸把那些东西接过来，挨个过秤，报数，再由姜尚鸿把东西倒进自家筐子，姜珏南背着筐子在前院门口和屋后来回运。 宋轻舒负责在其中疏导，以及在听到数量的时候给钱出去。 至于家里其他孩子，除了手脚还不麻利的小丫，其他人都被派到后院去帮忙准备沤肥，就连苏若昀都得站在旁边帮着运粪便。 当然，宋轻舒还要抽空去检查过，这一上午家里人准备的可以用来当肥料的植物，确认那些东西没问题，才放手让他们去干。 反正初步环节很简单，只需要注意植物和动物粪便的比例大概二八开，提前用水过上一遍，稍微润湿一下，再堆进大坑里就行。 他们动作还算迅速，耐不住大家想挣钱，不停有人送新的粪便过来，这一个下午过得格外忙碌，接近晚餐时间，村长才担着自家担子来过一趟。 “丫头啊，你跟叔说，你花那么多钱买这些粪便，真的是打算全部堆到田里？之前可就有人说过，堆过粪便的田效果只会变差！” “所以我会做处理的，您放心吧。” “你那是处理个啥呀？我们都去看过，不就是往那一放吗？放几天又能怎么样！你听叔一句劝，及时止损好不好？” 村长昨天还有些恨铁不成钢，打算不管她，今天听说这丫头花钱越来越狠，还是没忍住，过来再劝几句。 宋轻舒笑着点头答应：“放心，就收您这最后一点，之后一定不收了。” 村长这才瞪她一眼，把那些粪便放下，一边看着粪便过秤，一边念念叨叨地训，直到钱放到手里，他才闭上嘴。 转头盯着前来挑粪的姜珏南，最后补充一句：“盯着点你家婆娘，别整天让她乱花钱去！” 他原本还想补上一句常规的“咱们农村人一辈子才挣几个钱”，还没说出来，就先看到屋子里停着的板车，想起那些卤肉有多挣钱，他生生把那句话吞回肚子里。 送走最后一位来送货的人，大家难得一致同意，今天先好好洗澡再做饭。 最先洗好澡的两个女人提前钻进厨房，准备今天要吃的食物，然后才轮到几个男人飞速解决掉身上的气味。 至于衣服，全堆在大盆里先搁在后院，奢侈地直接放水泡上，等气味发散之后再洗。 菜依旧是那么几个菜色，大家匆匆吃完饭后，分出一个人去洗衣服，其他人又合力把猪下水清理出来。 忙得差不多就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再分批给猪下水焯水，熬成卤肉，继续上街售卖，偶尔也去打探打探消息，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开春温度不高，粪堆里的东西发酵速度也慢，哪怕隔三差五就去洒水增加湿度，情况依旧不见好转。 但时间不等人，马上就到栽种的季节，附近的人家都已经忙着种苗，他们也不能光看着。 有什么办法能快速调节土地酸碱浓度？ 学校里不教这个，销售公司也不管人种地，宋轻舒脑子里没有相关知识，坐在屋前发愁半小时，只硬着头皮找出个蠢办法。 “阿仁，给我打桶水出来。” 姜尚仁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先起身走到家里的水缸边看了一眼。 水缸里的水大约还剩五分之一，河里的水取用量有限，若是她把水拿去玩笑，那他们家里甚至会有人要受渴。 “你要做什么？” “喂到田里呗，一桶就行，我先看看情况。” 这倒还算个正事，姜尚仁没多犹豫，打上大半桶水递给宋轻舒。 宋轻舒转头就直接提着水进入厨房，尝试着往水里倒些白醋。 她对醋的用量把握不准，想着自己之后还会有别的手段，现在应该用不上太多醋水，于是把醋的比例压得很小，只要能短暂派上用场就行。 “阿仁，我给田里倒水去啊。” “知道，我待会儿让若昀准备晚餐。” 这俩小夫妻的关系还那样，表面上偶尔装一装模范夫妻，背地里总是针锋相对，在宋轻舒的监督下已经不会再动手，最多算私下见面会冷哼一声或者视而不见的程度。 宋轻舒提着那桶水到田里的时候，附近有不少人正在精心伺候田地。 第六十八章 醋水 看到那张熟面孔出现，许多人还是觉得高兴的。 他们虽然不喜欢这个疯婆娘，但疯婆娘能办事儿啊，给的钱也很多，每次都能让他们挣上不少，还能给他们的茶余饭后提供谈资。 虽然恶心，但他们乐于看笑话。 “宋嫂子，你来干什么？” 有个看上去刚及笄的小姑娘，眉眼都还没长开来，也就十几岁的模样，但头发已经挽起来，身上穿的也是干练的粗布衫，应该是刚被嫁到村里的。 她对宋轻舒没那么熟悉，其他人一鼓动，也就敢笑着搭话。 “你们家不是挣那么多钱吗？居然还要种地！难道杂碎生意不做了？” “生意当然要做。” 宋轻舒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但礼貌还是要有的，她也不担心旁边人听见又要传上什么怪东西，笑着回话，“但祖辈都是农民，民以食为天的观念根深蒂固，到该种田的时候什么都不干，总觉得心里空得慌！” “原来是这样！”小姑娘哎呀一声，“前几天只看到你男人来看过一次，我还以为你们家不打算种呢！” 口头化的闲聊就是这样，聊不出几句信息，还会得到一大堆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 宋轻舒这边随便敷衍几句，她还没觉得不耐烦，就先有等着看热闹的婶子主动开口。 “哎！姜家的！” “你们家不是打算要往田里堆粪吗！怎么现在改成这么早就过来泼水？” 她说到这里，挑着眉毛和旁边的人交换几个眼神，脸上的揶揄半点都不掩藏，“是不是听大家那么说，你终于也开窍了？” 于是她旁边的另一个就接话：“哎哟，我要你们别去人家面前乱说的噻，难得碰上这么个又固执又愿意往外给钱的，老姜家的真不要粪，下次咱们上哪儿挣钱去？” “还是你老小子坏啊！” 哄闹传来，人群中一片笑声，大家又互相开着玩笑，但话里话外攻击的都是宋轻舒。 当事人依旧不当回事，倒是那个刚嫁过来的小姑娘被这阵仗吓到，她连散落在鬓边的头发都来不及拨起来，先去问自家一起下田的男人。 “这是咋回事？为啥都这么说她？” 她男人倒是村子里长大的，他扫宋轻舒一眼，眼神中同样有不少嫌弃，就算没跟着其他人一起闹，态度也很明显。 他直接拉住妻子的手臂，不许她往人家跟前蹭，趁着人群胡闹的时候，压低声音训斥：“要你发什么善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自己先在村子里发癫的，还能怪大家说她不成？” “虽然真让她误打误撞挣到几个钱，但后来做的事情都……” 毕竟是个大男人，好面子的年纪，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演那长舌妇，说着就摇头，“你别管就是！” 那小姑娘眼神中有些纠结，来回看上几眼，到底不敢违抗自家男人的命令，低头乖乖种地。 那边人闹上几句，没得到当事人回复，也难免觉得无趣，于是又有人故意凑上去引着宋轻舒开口说话。 “你这是学着大家的模样也给田里放水？咱们种的是谷子，又不是那边那种水稻，放太多水可是不行的，你别听镇子上的人瞎说啊！” 宋轻舒不用问都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是有人大喊一声还是得往田里放粪才行，然后他们又能笑上一声。 她扯扯嘴角，要不是惦记着现在干旱年间，水比较难得，她都想直接一瓢水泼到那人脸上。 “这哪是水啊，泼的明明是尿，你们不就想听这个吗？” 宋轻舒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些水泼下去，她也不知道泼几块田比较好，总之桶里的水泼干净就算完。 “三句话不离屎尿屁的低俗笑话，能让你们玩一辈子。光想着笑话别人，还不如赶紧种地，笑话又填不饱肚子。” 她丢下这么句话，直接转身离开，看都不看一眼背后那些人。 事实证明，人们还是很在意她说的话的，但反抗情绪很高，人群只安静两秒，嗡嗡的议论声忽然炸开。 “什么叫低俗笑话，难道他们家就多高级？” “她自己敢玩，还不让别人说！” “嘁，说完就跑的废物，老娘年轻的时候比她强悍的多。就她？因为一时兴起花几两银子在家里堆那么多鸡屎，老娘偏要笑她一辈子！” 人们说完要骂起来，唯独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那个小姑娘看着宋轻舒泼过的那片田，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家是穷，做饭一般没什么味道，也因为穷，分给小丫头片子的食物不会多，她经常在外面吃些有的没的，因此对味道还算敏感。 她总觉得，那个宋嫂子用水泼过的田带着一种特殊的气味，她说不上来。 但她试图跟她男人说这事时，只会换来一顿骂。 “你该不会想成她那样的女人吧？我告诉你，老子还没死呢！可别看她那副不搭理人的样子就觉得厉害，个狗娘养的，她那是让人骂得没话说！” “什么特殊的气味，说不定就是走投无路，在镇子上跟人买偏方呢，多少人被骗得饭都吃不上！” “你要是跟她一样拿家里的钱干蠢事，老子先揍死你！怎么淘个你这样的蠢货！娘的，以后少跟她说话！” 外面议论声不停，宋轻舒只管把院门一关，依旧躺在躺椅上，摇她自己的小扇子，丝毫不受影响。 “娘。” 苏若昀把刚做好的水煮肉片端出来，她自从过门那天吃过一遍，就一直惦念着想学，每每做出来都差点味道，于是反复尝试。 “我听外面有人说，你去给地里浇水了？怎么就带一桶去？” “我也不确定效果，所以想着先试试呗，有区别才能做对照实验。” 苏若昀不知道什么叫对照实验，只觉得一颗心怦怦跳，声音也尖锐不少：“你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去镇子上买那奇怪的偏方，往土里放？！” 谁不知道这时候最容易出江湖术士，一小包药粉就要人几两银子，专门骗见识不多的种地人家。 第六十九章 婆媳离心 “怎么，闲话都说到你这儿了？” 宋轻舒轻描淡写地一眼撇过去，显然是完全没把这几句话放在眼里。 苏若昀贝齿紧咬着下唇，想骂又不敢骂。 “你……你哪怕做这些决定之前，先跟我们说一声呢？” 哪能闷声不响，就自己干出这么大的事情？ 宋轻舒挣钱确实厉害，但大家谁没出力？ 她还想着等到家里分钱那一天，自己能攒点银子，结果钱全让这疯婆娘乱花掉了！ 她就知道！这就是个专制独裁的疯子！她之前居然还觉得这女人对她不错，现在看来全部都是阴谋！ 如若不是阴谋，那就是这女人已经彻底疯了，一时好一时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都说不定！ “怎么回事？” 姜珏南手里还拿着宋轻舒自制的木头洒水壶，刚给粪堆洒完水回来，刚进后院就听到前面有吵闹的声音。 苏若昀有些屈辱，自认为不是个喜欢告状的人，咬着牙不肯开口说话。 宋轻舒倒不放在心上，主动道：“不是有人专门来传流言给你们吗？他们觉得我今天下午去地里泼水，一定是买了镇子上的江湖术士给的偏方。” “偏方？” 姜珏南眉头一皱。 一天近百斤的肉，再加上路上偶尔有难民流窜，他总担心宋轻舒一个人出去会出事，于是大部分时间都会自己陪同，就算自己没空，也会让家里的男孩跟着。 如果街上出现过什么江湖术士摆的摊子，或者是看到宋轻舒主动去买这种东西，不可能没人告诉他。 再者，先不说宋轻舒是不是会那般冲动消费的人，他觉得，以宋轻舒的聪慧程度，一般的骗子应该骗不到她口袋里的钱。 于是两人对视片刻，姜珏南轻轻摇头：“你这么做，定然有你的道理。” 宋轻舒一愣，紧接着笑起来。 不愧是大佬，就是有大局观。 苏若昀和旁边偷听的几个小鬼头都有些不可置信。 姜尚生没忍住开口：“娘，那桶水里到底有没有放东西？” 他们兄弟几个都是这么想的，只要娘说水是干净的，那他们就绝对相信娘的话。 哪只宋轻舒坦然点头：“确实有，但不是在街上买的什么破偏方。” 说起这个，几个人来来回回念叨着偏方的事情，弄得她对那些东西还真有些好奇，说不定能找机会去看一看。 虽然知道骗子会占大部分，但只要有其中一个是卖真药的，比如古代粗练的硫磺或者硫酸亚铁之类的东西，那也是一个大进步。 “那你说，那些东西你花上多少钱？”苏若昀追着问。 宋轻舒手里摇着的扇子就没停过，悄悄在心里作出区分。 家里几人就算不相信，也首先是担心她或者担心田。 唯独苏若昀，心心念念的话题只有一个钱字，说来说去都是钱的事情。 说明这丫头的心还是没在这儿。 “没花……花了一点儿吧。” 宋轻舒摸摸鼻子，琢磨着醋的价位，还是觉得也不怎么贵。 这个时代的食醋似乎是用酒作为发酵剂来发酵酿制的，比一般的调味品要贵上一点。 但他们家为了维持卤味供应，隔上一段时间就要买进一大批各种各样的调味品，包括专门去药铺送钱。 那么点醋混在其中，自然也就不算什么。 但是落在其他人眼中，她这个动作代表的就是心虚。 姜家人只觉得无奈，但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 毕竟挣钱的点子是娘想出来的，娘操持家里上上下下，还让他们吃好穿好。他们平时只负责帮娘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已经是占了人便宜。 苏若昀不一样，她的观念是所接受的一切都是天赐的，是她应得的。她不相信别人的鬼话，只相信握在自己手里的银子。 婆婆既然承诺过会对她好，那至少不应该克扣她应有的那份钱。 他们吵那么久的架，姜尚仁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憋着气要发作。 “若昀。” 他适时出现，走过去打断那些人的谈话，“晚餐做的怎么样了？” 苏若昀一僵。 之前光站在厨房的窗口跟人聊闲话，出来后又一直在纠结宋轻舒的事情，她居然忘了锅里还焖着饭！ 想到这里，她一溜烟钻进厨房，手忙脚乱地铲灰压火，赶紧拿提前洗好的碗盛饭出来。 平时家里认真做饭都有宋轻舒看着，她只负责打下手，难得自己做上一次饭，还闹出这种事情，让大家一起跟着她吃焦黑的锅巴。 苏若昀垂着头，已经做好挨一顿臭骂再蹲在厨房吃焦灰的准备。 以前在苏家都是这样，家里能上桌的女人只有奶奶，娘偶尔也能，她和姐姐只能蹲在厨房或者院子里吃饭，负责解决那些人不愿意吃的糟糕东西。 “若昀确实年轻。” 最先开口的是姜尚仁，他瞥苏若昀一眼，话里却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看着宋轻舒，“家里人年纪都不大，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安排两人一起做吧，至少能互相帮忙看着。” 姜卓窈也跟着点头：“但是这个脆脆的，好香哦，我们家以后可不可以经常吃这个？” 苏若昀大拇指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一边觉得有种诡异的难受，一边又觉得紧张。 她是藏着私心的，总觉得在家里挣那么多钱却一点都不分给她，桌上都是大鱼大肉，还要装模作样地吃粗粮。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但她难得有可以自己煮饭的机会，当然是一锅全煮香喷喷的大白米饭。 这已经是相当奢侈的行为，她当时是想着要多吃点好的，这时候自然是想着硬着头皮挨骂。 却不想她这一行为，正合宋轻舒心意。 宋轻舒还怕自己表现的太突出，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呢。 现在有人和她想得一样，她才能顺理成章拍板：“我也觉得，这么煮着吃更香，咱们家以后主食还是煮白米吧，其他的米可以用来做别的。” 她挣钱她买米，其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苏若昀也低垂着头，抓紧手里的筷子，不说话。 第七十章 半仙神力 这一天过去，离下地种苗的时间更近，其他人家的苗都已经种的差不多，他们家再怎么耽搁，也不能误了农时。 宋轻舒心理还藏着其他的事情，于是在这天卖完卤味后，她还特地抓个人问了一嘴。 “大哥，你知道咱们镇子上，上哪能找到那种卖小偏方的江湖术士吗？” “你想买什么？！” 那大哥表情有些奇怪，摆着手劝，“宋嫂子，我知道你们卖肉的不缺钱，但是你也不能把钱花在这种地方啊！” 周围几个人听到他们说的话，同样过来劝，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 “他们那些东西都是骗人的，放在地里，说不定还会直接把整块地都毁掉！” “你家里是也在种田不？现在就算没水，好歹也能有点东西填肚子，要是真的去买那种东西随便丢进地里，说不定会把地毁成什么样的，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咯！” “妹子啊，我们家就盼着你这口肉呢，比谁都不希望你出事，你听嫂一句劝！” 那些劝诫的话说下一箩筐，不知道是谁带头骂了一句，用怪东西骗庄稼人的钱的假道士简直畜生！ 骂声瞬间变高。 眼看着他们越说越激动，宋轻舒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把手举高，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干傻事，一定不去买那种东西。 这才得以把人群驱散，有几个热心的人走之前还过来拍着她的肩膀反复叮嘱。 直到把最后一个看热闹的人也送走，她脑袋后面还幽幽传出一个声音。 “你真打算买药？” 宋轻舒被吓得一缩脖子，差点狠狠一胳膊肘撞过去，发现那是自家丈夫幽怨的声音，这才收住手。 “你干什么？！” “我担心你。” 姜珏南哪怕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要是真打算去，带上我。” 至少他对这镇子上的非法交易市场还有点了解，有他帮忙把关，上当的几率会小一些。 当然，不买最好。 他也完全不相信那些所谓的江湖术士。 他的角度和庄稼人不同，他以前见的都是所谓的道士。 人们有太多东西想不通，碰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就总认为是妖魔鬼怪作祟，往往要请道士驱邪、买符，有时候还得一大家子都跟着喝些什么药。 在他看来，屁用没有。 他至今所获得过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搏来的，如果他咬牙承受的痛苦、他那么多次生死相拼，可以用一句仙力保佑就盖过，那他这辈子真是白活。 “行啊。” 宋轻舒倒没什么意见，她甚至光明正大地和姜珏南讨论，自己打算弄点什么样的药来看看。 这边聊上没几句，他们走到一片没什么人聚集的空地，才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巷子口探头，左右看看，窜到他们面前。 “我刚刚都听到了！你们想找人买能让地里的苗起死回生的宝贝，是不是？” “不跟你们开玩笑，我，陈半仙，绝对可以保证你们地里的作物比别人好上一万倍！” 这人长相算不上好，本来眼睛就小，再那么夸张的一笑，可以说是见牙不见眼。 宋轻舒头一回在同一个人脸上，同时看到狡诈和愚蠢。 “怎么看货？”她道。 “随我来！” 既然人人皆知卖偏方的江湖术士是骗子，那他们的生意自然也得藏起来做。 陈半仙把他们二人带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才从自己袖子中掏出一个瓷瓶，神神秘秘地对着瓷瓶念叨两句，而后使劲晃晃。 “我刚刚已经施下咒语，这瓶子里的东西在一个时辰内可以保持神力。” “在失效前把神力撒到土地上，这片土地就能受到神的保佑，以后这种东西不仅不会枯死，产量还绝对翻倍！” 说完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话，他眉毛一挑，三个手指捏在一起搓搓，“已经到耕种的季节，你们肯定急着要用，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占你们的便宜，这一瓶东西，就收你们五两银子吧？” 宋轻舒脸上的笑越来越大。 她只是觉得荒谬，荒谬到好笑的程度。 要知道，现在饿肚子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连饭都吃不起，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买卖小女孩，五两银子也足够娶俩媳妇加一搭头。 “你笑什么？” “不可以笑吗？我笑的多礼貌啊！” 宋轻舒无辜地后退，“你这东西可以倒出来让我看看吗？” 她只是想找自己要的东西。 “看什么看？看过之后神力就消失了！到时候你负得起责任吗？！” 陈半仙板起脸呵斥，“你们觉得让神力保佑一方土地是很轻松的事情吗？居然把这当成儿戏！” 宋轻舒已经在心里悄悄点头，这神棍还挺会做生意的，卖这种大众难以了解的东西，可以把噱头做足，让人又好奇又畏惧，才能让人在不敢怀疑的前提下购买。 她在心里唾弃过自己的职业病，叹着气摇头：“那这和不让我们看货有什么区别？我怎么保证你不会骗我？” 陈半仙两颗眼珠子转过一圈，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最多给你们闻一下。” 宋轻舒立马使劲点头。 不管是硫酸还是硫磺，都一定会带点刺激性的气味，这么近的距离，够闻到了。 但等那陈半仙神神秘秘地把瓶子半护在怀里，拔出瓶塞晃一晃时，从瓶子里飘出来的居然是一股淡淡的香味。 闻上去心旷神怡的同时，还会觉得有些飘渺，难以捕捉，似乎随时都会散掉。 宋轻舒简直要把遗憾两个字写在脸上。 “你不应该出来行骗的，你要是改去调香，应该也能挣不少钱。” 陈半仙一愣，紧接着暴跳如雷，先是唾骂宋轻舒对他和他请到的神不尊敬，又是神神叨叨地念着要下什么诅咒，骂到最后，还说她这样的人家里的地一定种不出东西，说不定就是因为她，上天才会降下神罚。 宋轻舒完全不把这几句话当回事，叫着护着她的姜珏南就走，自然也没注意到角落里偷听的人。 第七十一章 动乱 “你不打算买？那你为什么还要找他？” 姜珏南紧跟在宋轻舒身后，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人。 还是说，家里那些奇怪的东西也是她得到的偏方？ 宋轻舒耸肩：“我只是想看看他们卖什么而已，说不定真的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但现在看来，那只不过就是利用庄稼人淳朴出来行骗的神棍罢了，没必要给他面子。” 他们聊上两句，姜珏南才忽然道：“刚刚我们离开巷子的时候，巷子里似乎有别的人。” 他是习武之人，在这方面的感知能力要比一般人强得多，但也只是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有人远远地偷听。 那么远的距离，听也听不到什么。 “啊？” 宋轻舒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已经走出至少十几米，这时候哪怕过去追，人也肯定早就已经无影无踪。 她啧一声，摇着头，“那就让他听呗，总不能霸占那条街，不让别人过去看吧？” 姜珏南见她心态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才点点头。 接下来他们又被两个神棍打过话，自己也找到三个神棍，一共见过六个人，拿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神秘。 其中三个主打一个用神仙的神力来骗人，给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带着一股忽悠的味道，想方设法引人购买。陈半仙就是那个典型。 还有两个胆子格外大的，手里拿的油纸包或者瓶子里是空的，忽悠别人全靠一张嘴胡说八道。 只是他们运气不好，碰上一堆行事风格野得不行的夫妻。 只要其中那个女的说她想看，那男的就会直接上手逼他们打开。 他们当神棍行骗这么多年，被人人喊打的经历不少，还是第一次有人上手抢他们的东西。 宋轻舒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最后一个人身上，这人是他们在城门口附近碰到的，她还想着说不定真的能弄到硫磺粉之类的东西。 哪知姜珏南板着脸，毫不犹豫把这人给否掉：“他卖的东西不行。” 张老从来没见过这人这副模样，脸上露出一点揶揄的味道：“这么护着？这就是你那个莫名其妙娶回家的婆娘？” 没人回答他的话，只有宋轻舒表情格外诡异。 大佬不是一直混迹在军营，总是在跟另一群大佬进行心理上的博弈吗？ 居然还会认识这种江湖骗子？ “哎呀，不要那么谨慎嘛，小老头难道还能骗人吗？”张老一副没脸没皮的无赖模样，从兜里掏出来一包粉末，在他们面前挥一挥。 “就这个东西，想不想买？” 宋轻舒配合地问一句：“这是什么？” “一点会爆炸的小东西。” 张老挑着眉毛，一点也不在意周围的人会不会听到他们说话，“只要弄上一点点，就能给大家一个大惊喜，想不想看一看？” 他就知道，能拿下姜珏南的女人，一定不是凡夫俗子。 现在他对这个女人更感兴趣了！ “我们要那种东西干什么？” 姜珏南眉头越皱越紧，“你这里居然会有成品？” 先不说知道这东西的人很少，这是十分危险的存在，只要出现一点点不对劲，就能炸翻一片。 再加上他们所获得的量也很少，火药本身也很少见，哪怕是战斗前线也很少用。 硝石硫磺产物和相关的东西一直被朝廷严格管控着，他知道以现任皇帝的贪婪，一定会在背地里让人研究这东西要怎么使用。 但他没想过这东西会流落到民间。 要是让心存歹念的人获取，那对许多人来说都会是灾难。 “一点点啦，这不是外头闹的厉害吗？现在那么乱，我要是干这行的，那不得从中间套点什么特殊的东西来卖？” 张老笑得十分得意，拿着那一小包东西又往姜珏南跟前凑，“要不要考虑考虑？真的不打算买？” 很明显，他一开始找机会向着两人搭讪，目标就不是宋轻舒。 或者换句话说，他是来送情报的。 姜珏南沉吟：“你这儿有多少？货品来源稳定吗？” 张老和他对视几秒，才把那包东西塞进自己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压低不少。 “不稳定，我找人问过，也不能确定里面到底是由什么东西构成的，自己获取不了，只能在外面动乱的时候找机会弄到一点。” “我这边一共也弄不到多少，不能保证是不是有另外一批落到另外一拨人手里。” “我就知道你会对这个东西操心，你要是真的感兴趣的话，自己去查查吧。” 张老摆摆手，音量这才提高，“不买拉倒！浪费小老头的时间干什么！” 旁边几人侧目，唏嘘几句现在的江湖骗子胆子真大。 告别张老后，宋轻舒和姜珏南才出城门。 一路上，姜珏南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一边想知道前线战况到底如何，一边担心狗皇帝为了打仗无所不用其极，作出南辕北辙的事情。 宋轻舒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当着自己的面说这种东西，更不敢说自己其实也想要一点硫磺，乖乖安静了一路。 等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在镇子上寻找江湖术士的事情，已经被人传回消息，现在所有人又等着看一个新笑话。 “我就说吧！她这就是已经走投无路！要不然怎么可能连镇子上那些卖假药的都相信！” “诶，按你们这么说的话，那她昨天泼进田里的东西真的有毒咯？” “真的假的啊！我们家和他们家的地可连着呢，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家的地要是因为她犯蠢而种不出东西，她是不是应该负责啊！” 看戏的，起哄的，一群人哄闹着。 宋轻舒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她只在自家人面前承认桶里放过东西，也就是说，苏若昀现在还是会和村子里的人一起说她的闲话，并且把院里的事情往外传。 她说不上来心中是失望还是什么情感，但其上一定都覆盖着一层浓浓的无力。 或许真的是她太过贪婪，不该妄图扭转主角观念。 第七十二章 修整菜地 姜珏南抓着板车把手的手微微握紧。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这些事情而有情绪波动，但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越来越多的注意力放在妻子身上，他担心宋轻舒面对那么多流言，会承受不住压力。 却不想，当他回头看妻子时，对方的表现比他还要淡定。 宋轻舒向来擅长不让恶心的东西影响自己，想清楚之后她就已经放空大脑，甚至在想今天晚上要吃什么菜。 肉菜最近吃来吃去好像就那么几个，也没抓到什么野味之类的，要用什么办法做点新鲜口味呢…… 最近换季，常吃的蔬菜终于可以换一换了，明天去买点什么种子好呢…… 她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也尝试过探索他所面临的世界在时间轴上的位置，但一直没得到什么结果，这里所展示出来的东西也很杂乱，恐怕就是原小说世界里胡诌的架空朝代。 所以她无法判断有哪些东西已经传到这片大陆，也不知道什么瓜果能种。 天知道，她真的很馋。 口腹之欲是人类获取幸福感最简单的方式。 在宋轻舒完全沉入自己的思考的时候，其他人只以为她又在装疯卖傻。 于是新一轮议论又开始。 回到自家院子不久，宋轻舒就拉着苏若昀问，村子里一般会种些什么瓜果，能平时当零嘴吃。 那亲热的模样，仿佛刚刚才发现儿媳妇有异心的人不是她。 “零嘴？” 苏若昀表情有些怪异。 她来这家里已经有几个月，每天跟着他们一起吃肉，也知道这家人并不缺钱，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觉得这一家人跟整个村子都格格不入。 天上难见两滴水，土地又跟不上，许多人家为了自家菜园里中的东西能果腹，都是尽量减少种类、植株间隔距离更大，靠这样的方式来保证每一颗植株的营养吸收。 哪怕是这样，还是有多少人饿得去拔野草吃，一到换季就会成群结队地上山找野菜，只为不饿肚子。 怎么会有人还顾得上闲暇时刻用什么东西来吃着玩？ 也就姜家，不仅从来不愁大鱼大肉，吃的也是大白米饭，每天上镇子做买卖，还能经常带糕点回来…… 想到这里，苏若昀垂下眼，故意说得慢吞吞：“我不知道，以前苏家人不愿意让我过好日子，从来不让我吃什么零嘴，我碰不着那些东西。” 她故意把自己说的可怜一些，希望能提醒宋轻舒——大房既然已经成亲，那就应该有他们自己的小金库，家里挣钱那么厉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分给她？ 宋轻舒却跟没听懂似的，还真认真拍拍儿媳妇的肩膀，恨不得把人抱进怀里哄一哄。 “哎哟，可怜我的好闺女哟。” “没事哈，这不是又到种地的季节了吗？娘过两天就去买点种子回来，一定要你以后天天能吃上！” “说起这个，咱们村子里有谁家卖种子吗？” 她记得，古早一些的农村和现代那些流水线化的作物不一样，买卖种子的方式也不同。 村里人自己应该都会留一批种，也有人会留大量种子，供人买。 “我不知道，苏家人从来不让我拿钱。” 苏若昀熟练地卖惨，挥开宋轻舒的手，语气有些不自然，“娘打算现在先休息，还是先处理卤味？” “我都行啊，走那么几步路，还累不着我……” 宋轻舒已经在神游天外，思考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思绪忽然跳跃到另一个板块，又支着脑袋去喊姜珏南。 “咱们家地种了吗？我是说田里！谷子！” “还没。” 姜珏南刚找毛巾擦过手，闻言从屋里出来，“你不是有自己的计划吗？我想着等你那边忙完，我再安排。” 宋轻舒的计划已经在屋后了。 她道：“没事儿，先种吧，粪肥之后再补上去也可以。” 苏若昀又没忍住，声音尖锐不少：“你不是已经放弃那些屎了吗？怎么还要往田里放？！那些东西现在臭得发热！你不自己去干活就当不知道是吧！” 宋轻舒当然知道，有机物发酵嘛。 她不满地一瞥苏若昀：“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你要是不想帮忙可以不帮。” 女主作出那么多事情，还要在她面前摆脸色，真当她是泥捏的？ “你要是觉得我做的一切亏待你们，你自己另外去种地也行。” 苏若昀咬着下唇，脑子里迅速思考着。 不能分家，家里的钱都是这老女人一个人挣的，姜尚仁和她心不齐，分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只会让她过得更艰难。 “娘说的是什么话？我也只不过是因为地里的事情担心……” 她打着哈哈，宋轻舒自然也懒得跟她计较。 很快，姜珏南带着家里能干活的男孩下田种苗，宋轻舒留在家中做饭，同时还安排苏若昀去把后面的小菜地修整修整。 已经成熟的菜可以掏出来，能吃得完就吃掉，吃不完的就看看怎么腌起来。 地空出来，方便他们种新一季的作物。 宋轻舒一副将信任完全交付的态度，耐不住苏若昀心有怨恨，要动些小手脚。 一家人各司其职，到临近天黑的时候，几个男人才回来，他们也不急着去洗澡，各自把外套一脱，坐进堂屋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宋轻舒一边摘围裙，一边招呼：“你们手上都沾着泥巴呢，洗过手了吗？” “洗过的。” 姜尚仁作为老大，一直被灌输着要起带头作用，他率先开口答应一声，才提醒，“家里用的水越来越少，以后是不是该注意些？” 洗不洗手似乎都差不多，许多人家直接用脏手抓东西时，也没见谁被毒死。 “该洗的还是要洗……” 宋轻舒琢磨着，“要是实在觉得浪费水，以后可以只用一点水洗个毛巾出来，然后用毛巾挨个擦手。” 大家纷纷觉得这样可行，连姜珏南都弯弯嘴角。 只有苏若昀没什么反应，脑中疯狂翻白眼。 平时那么大手大脚，这时候想起装模作样了？ 第七十三章 女主扭曲路 宋轻舒在村子里一共也就那么点人脉，在饭后大家洗卤味的时候，她找着时间去敲隔壁林婶子的门。 “婶子，你家有没有多余的粮食种子能卖给我的？你知不知道谁家卖这个？” 林婶子最近听说不少流言，她虽然挺心疼这家的孩子，但确实也看不懂这疯女人最近在做什么，更不愿意让自己也陷入这个漩涡中心。 于是她只把门打开一条缝，确认周围没人看见，才让宋轻舒进屋。 “你还想着好好种菜？真是稀奇。” 按照惯例阴阳怪气一句，她才认真琢磨，“去年这个时候就已经不怎么下雨，大家种菜都没种出什么收成，你可以去看看那些完全不打算种地的，或者家里菜地特别大的，他们手中可能会有种子出售。” 宋轻舒动作一顿。 “村子里已经有人完全不打算种菜？” 不是说因为耕地种不起来，所以有一批人已经把重点放在种茎块类食物身上？ 最经典的就是红薯之类的东西，好养活，长得快，淀粉含量也高。随便一块地就能长出来，为什么不种？ 林婶子摆摆手，以轻松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种不下去呗。按照现在这个架势下去，天上一滴雨都不见，大家不可能真的只靠地里那两块粮食活命啊。” “已经有人开始琢磨把地包出去，他们进城里找活干了。” 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劳动力，宋轻舒每天在镇上卖卤味，也听到过一些人的抱怨。 若是运气好，碰到什么有钱人家临时需要搬东西，或者是在码头这种地方，一天说不定可以挣个八十、一百铜板。 大多数时候，散工的价钱，折合下来也就几十铜板，光是自己在镇子上随便吃几个馒头，一天三顿都能花掉十分二三。 更何况往往一个劳动力要养活一家好几口人，那点铜板便是好几张嘴的期盼。 长工就更别提，不仅干活挣不到几个钱，还要在外面看别人的脸色，属于身心的双重折磨。 这和种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累。 宋轻舒垂眸沉默几秒，才道：“谢谢婶子哈，你跟我说说呗，哪些人家打算不种了。” “你还真去买啊？你还真是，做事情怎么一点脑子都不过的！村长家应该还有些存货，姓王的那家不是也挺有钱的吗？你自己问问去！打穷人家的主意干什么！老娘第一个不同意！” 林婶子心地说不上有多好，脑子转的也不快，但善良还是有的。 宋轻舒笑笑，也没勉强，只是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回院里后，跟大家一起收拾卤味，状态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忙完之后甚至还有心思去屋后看一看，给温度有些下去的粪堆撒上一点水。 要不是怕温度太高会出问题，她恨不得直接在下面点上一把火，最好今天晚上一闭眼，明天就能看到成品。 直到晚上，快到休息的时间，她没去管外面晚练的那群孩子，独自回到房中闭上眼睛假寐。 “有心事？” 宋轻舒睁眼，才看到姜珏南站在床边。 哪怕是在关心别人的时候，这人依旧双手背在身后，身子站得笔直，脸上似乎什么表情都没有，一副木头样。 “说不上吧……也不该是我的心事。” 宋轻舒往里挪了挪，盘腿坐着，垮着脸叹气，“刚刚问了一孙子，才知道村子里已经有一部分人被逼的种不下去田，打算去当长工。” 干活还好，怕就怕是卖身，到时候卖身契一签，换来让家人活下去的几个银子，代价却是自己接下来这几十年。 事跟她没关系，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想起别人的苦难便会觉得难过。 姜珏南沉默半晌，才道：“许多事情，都有上天的安排。” “人类的力量在自然面前太过渺小，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少。在许多人都被逼上同一条路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大势所趋。” 宋轻舒很想反驳他，土地碱化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水分蒸发，他们所面临的一切最大的原因都是旱灾严重。 如果是在现代人工，降雨也好，南水北调也好，可以凭借科技想出无数种办法来解决，哪里有什么老天注定。 可她不能说，只能沉默地再次倒下，用被子捂住头，假装已经睡着。 接下来几天，她一边忙着卖卤味，一边去买下一些种子，同时还多买了几瓶醋放在家里。 在家中空闲的时候，她收拾出两个空坛子，专门用来放腌起来的蔬菜。 至于腌的步骤……把蔬菜晒到半干后，再直接通过盐液泡起来，宋轻舒还私心地往里放了些辣子。 盐也好，辣椒也好，这些都是不便宜的东西。 苏若昀当时站在旁边看着，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都快要认定，现在宋轻舒所花的这部分钱，就是原本应该分给他们大房的钱，她能不心疼吗？ 再加上，一般人家都是在秋天收获作物后就直接腌起来，用来过冬。 谁家过冬的时候全都吃肉，等到冬天过去才开始腌咸菜？这不纯纯有病！ 她带着这个想法和其他人一聊，获得许多村民的一致认可，于是她更觉得宋轻舒精神方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所以才能养出一屋子变态！ 等宋轻舒这边处理的差不多，地里的谷苗也已经都种下去，接下来只需要等着时间往后推移，看着地里的作物渐渐成长。 宋轻舒上辈子没有认真种过田，这次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一边学一边做，充满新奇感的同时，看着谷物成长还非常有成就感。 没过几天，当初没撒上醋水的那片地，一部分谷苗叶片已经开始发黄。 撒过醋水的地方虽然也有点不给力，但比别的地要好得多。 宋轻舒一边观察着情况，一边控制醋水中含醋的比例，重新拎着两桶醋水，去进行第二次浇灌。 “你这倒的是什么水？哪有这个时候这么倒水的？” “哎哟我的老天，你该不会是又买药了吧？” 第七十四章 独一份的活苗 农民们平时除了忙家里的事情，一颗心全吊在田里，只要得空就会来田里看看。 所以宋轻舒来泼水的时候，附近自然也有不少人跟着看。 “上次不是还说吗？有人真的闻到你水里有什么味道，姜家的，你该不会是自己的田种不下去，就打算的把别人的田也全部泼死吧？” “我还没有那么狠心。” 宋轻舒刚调配好新的醋水，现在心情不错，难得回上一句，“这些水我只会泼到自己田里，保证不会影响到你们。” 她略微一停顿，转身看向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农民，语气有些严肃，“只是盼着天上下雨，是盼不到结果的，与其每天坐在田里唉声叹气，还不如赶紧想想办法。” 这是在前几天晚上夜聊的时候，姜珏南提起的。 既然她也会因为大家如此惨状而觉得心忧，那不如在有需要的时候，把她的处理方法也传播给别人。 要是这些方法有用的话，救下是就是一整个村子的人。 宋轻舒知道姜珏南心中同样放不下心，但出于这份信任，她也不想辜负。 她没有任何坏心思，耐不住其他人习惯于揣测，无论她说什么都会理解成别的意思。 “我们还能怎么办？天下不下雨的，又不是我们说了算！” “有钱人家就是这样呗，说话根本就不考虑其他人能不能做到的，干什么都是想当然！现在往地里泼这种不知道好坏的药也这么来劲！” 宋轻舒稍微沉默几秒，才接着开口：“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防治，包括家里的粪堆……” 那些难得的好意还没能说出口，就直接被人唏嘘着打断。 “哎哟，宋嫂子今天跟我们说这么多废话，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你没听见吗？她这是要叫别人跟她一样往田里泼药，要让大家也跟她一样去买那些鸡鸭屎！” “还装出一副施舍大家的样子！我看就是因为自己房了那些冤枉钱，所以想让别人跟她一样吃亏吧！” “她买那么多屎，现在不全都堆到坑里吗？一天天也不想着埋，只要从那里路过，就能闻到一股熏鼻子的臭味。村长也不管管！” 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找到宣泄口，宋轻舒这次自己主动开口说话，人们能调侃他的地方就更多，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宋轻舒于是重新闭上嘴。 她是不打算用热脸去贴这些人的冷屁股的。 把重新调配好的两桶醋水分别泼到地里后，宋轻舒就继续当甩手掌柜，那些只需要体力的农活全交给家中男人，她过几天去看上一次，看着情况调整。 眼看着时间来到了四月中旬，距离第一批苗种下去已经过上二十多天。 毕竟是旱灾，河里的水有限，人们能灌溉进田的水越来越少，无论他们如何泼水，还是要眼睁睁看着家里的谷苗发黄死去。 去年已经出现过一次的事情，现在再提起，人们依旧感到惶恐。 正是因为知道种田种到最后会是什么结果，所以他们才会害怕。 只有姜家那几块地，偶尔出现一点叶子发黄的趋势，很快又会回到绿意盎然的模样，如此反反复复，反而一株都没有死去。 虽然长得有些艰难，但好歹还算健康地活着。 在这个时候，屋后的粪堆气味也在渐渐消散。 这代表他们的人工肥已经快好了，宋轻舒一边往田里跑，一边照顾肥料，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幕落到别人眼中，他们一边觉得嫉妒，一边又在背地里骂，这么没脑子的人，凭什么得到老天的优待？ 大家的苗看上去明明差不多，他们家的苗明明也会发黄，怎么就是不枯萎？ 又是小半个月过去，每天去田里都能听到有人在哭自己家的苗又死掉多少，许多人田里多少都已经换过许多苗。 宋轻舒只是眼看着他们做无用功，甚至还能当着他们的面把已经发酵好的粪肥泼下去。 对，在那些人的视线下。 一群人眼珠子几乎都快瞪出来。 “不是说那些屎不打算用了吗？” “宋嫂子，你这是干什么？你们家的地能长出来几株好米，你就感恩戴德呗，你非要把它毁掉？” 宋轻舒耐着性子回上一句：“不是毁掉，处理过的肥料放进地里，能……有用。” 她没法对他们以科学的角度去解释，只能这么含糊着。 于是那些人更加认定她就是心虚。 当时姜珏南就在现场，旁边劝他的人同样不少，但他始终一双眼睛盯着宋轻舒，心中闪过无数个想法。 一个多月前他们收粪的时候，来送的人太多，于是沤出来的粪肥也超量，等宋轻舒试探着浅铺上一层，屋后的坑里还剩下不少。 晚上，孩子们在院子里一起练习的时候，姜珏南再一次直接钻进房间，去找宋轻舒说话。 “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你做出来的那些……创新，你有多少把握？或者说，你是怎么得到这些想法的？” 但凡宋轻舒能够说出一点依据，他也会更愿意信任一些。 宋轻舒却只是耸肩，并不打算替自己辩解太多。 “我不知道啊，那些东西都是我自己尝试着做的，你不也看到了吗？我有一段时间每天都要往地里跑，观察着情况来调整。” “至于把不把握的……你现在不是已经看到结果了吗？” 他们在地里的苗状态虽然也不算太好，总归都活着。 这就能说明她的手段确实有用。缺水是他们无法改变的大问题，宋轻舒似乎能够以自己的手段为之抗衡。 脑子里一旦有这个观念，姜珏南心跳就越来越快，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 “若是真的可行的话……我能不能恳求你，也救一救其他人？” 不只是村子里的，还有附近无数看天吃饭的农民。 他一直知道这几年老皇帝贪心不足，想要扩充领土，费尽心思打仗。 再加上他的离开，前线失去一位得力干将，事情反而节节败退，老皇帝负隅顽抗，国库几乎被掏空。 第七十五章 传播技巧 姜珏南一直知道前线吃紧，但他自己也腹背受敌。 再加上这几年老皇帝还有心思清君侧，又是接连针对太子势力，又是想尽办法把他调回去弄死…… 他才一直觉得，皇帝目前游刃有余。 直到前段时间，他手机会和张老的人碰头，和他们交换信息，才知道老皇帝的军队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目前所做的一切挣扎都只是为了减少损失。 而持续几年的征战，已经足以耗空资源。 不仅是底层被压榨的百姓，就连许多小官也怨声载道。 若是现在能保证粮食产量，不仅能让庄稼人好过些，对被迫上战场的军队以及征战地区的人来说，也是好事。 宋轻舒想的没他那么详细，但也明白大概的道理，她自然不是那么自私的人。 “我无所谓。” 她隔着窗子指指屋后，“如果想把这些办法宣传出去，那得尽早告诉他们腐肥的重要性，这东西有多耗时间你也知道。” 一家人那么上心，恨不得天天守着，让粪堆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也耗上一个多月才勉强能用。 若普通家庭首次尝试，至少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出效果。 到时候，早就误了农时。 姜珏南垂眼，看着不远处贴着墙放着的木桶：“那你这段时间泼到地里的水呢？你在那里面放了什么？” “醋。比例大概是一斤醋兑两三百斤水？应该差不多，折合下来一桶水也就用那么一二两醋，不算太费钱。” 长时间干旱，让土地水分大量蒸发或流失，于是土壤会趋于盐碱化，补充酸性的水液能起到协调作用。 至于比例，是宋轻舒之前自己在家种东西的时候在网上搜到的，谷田应该有更适合的标准，现在这个只能算能用。 “为什么是醋？” 姜珏南没想通其中的关联。 醋和干旱有什么关系？醋又是怎么保证土地能继续给庄稼提供营养的？ 宋轻舒一耸肩：“奇思妙想咯，粪肥发酵到一定程度还发酸呢，当时肥料还没做好，我不就想着用其他办法凑合一下吗？” 姜珏南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纠结事情的来源已经没有意义，无论如何，知道这方法是有用的就行。 隔天天一亮，他们夫妻二人就先去村长家，打算把粪肥和醋水的事情传播出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村长家附近已经聚了好几个急着来求助的村民。 事实上，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来这里围着。 哪怕村长也帮不到什么忙，只要能待在这里，把压力甩给别人，他们就会觉得舒服很多。 “你们地里的苗不是还活着吗，来这儿干什么？” 有人眼尖地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宋轻舒，那股无处发散的怨气立马转移过去。 “正是因为我们地里的苗活着，所以才想着过来拉你们一把，给你们传授经验。” 宋轻舒停在人群附近，随口应答着村民的话，看着姜珏南上前去敲门。 毕竟是村长，责任心浑然天成，他们也不能总躲着，有人来敲门还是要开的。 “一大早的……姜家的？你来干啥？” 被推出来开门的是村长媳妇，看到外面有男人，她才把外套扣子扣上，疲惫地挥挥手，“你们怎么又来了？我们当家的已经在想办法了，来这里围着也没有用，都回去吧！” 那些村民抓到机会，接连哭诉。 “嫂子，可不能这样啊！天上一丝云都没有！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要是天上再不下雨，咱们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村长媳妇又不能在这种问题上跟他们明着吵，简直头疼欲裂，只能不停地挥手，试图把人群驱散。 姜珏南在这时候提高音，浑厚的男声在其中格外突兀：“大家不要着急！我今天来这里，这是为了告诉你们怎么应对！” 人群陷入短暂的安静中，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怀疑。 这家真正发疯的是那个婆娘，但女人哪来的话语权？不少人背地里觉得宋轻舒能做出这么多发疯的事情，跟家里男人的纵容脱不开关系，于是他们也不太信任这男的。 “村子里还有一树水源可以取用，仅仅是每过一段时间就花上一桶水在田里，应该都不成问题。” 姜珏南尽量让自己把话说得简单清晰，“我夫人前段时间发现，把少量醋混进水里做成酸水，用酸水来浇灌，苗株存活的时间会更长！” “以及堆肥……只要把一些动物粪便混着少量的植物茎叶甚至是残渣堆着，过上一段时间粪便就会发酵，等到发酵完成，才会成为真正的肥料。” 这是昨天晚上他追问该怎么跟村民们解释的时候，宋轻舒才认真给他补充的概念。 他没太听懂其中缘由，但流程还是明白的。 “你们可以自己尝试制作，要是显示一部分来看看效果的话，我们家还有些剩余的粪肥，可以免费供大家取用一次。” 就连免费取用一次，也是他们商量之后得到的结果。 这样就能让一部分人先享受到好处，也能保证村民不会完全赖上姜家，只盼着从别人那里获取资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姜珏南自以为盘算好一切，把他能做的所有事情全部准备好，摆到大家面前供人学习或索取。 他没想到的是，那份心意只会换来其他人的辱骂。 “姜家小子啊，我之前还想着你是个老实能干的，这才把这婆娘娶进门多久，你就被她勾引得脑子都坏掉了？” 也有叼着烟的男人混在其中，含含糊糊地骂：“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有几个真的能干事？更何况我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女人！她自己下地种过几年田？” 这话一出，立马引起其他人的共鸣，他们纷纷附和。 毕竟种田大多数流程都是体力活，只能大男人或者雄壮一些的女人来做，家里的女娃能做的无非是那点琐碎的家务事。 至于姓宋的，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一看就没有二两肉，能懂什么活？ 第七十六章 流言的压力 “早在一个月之前，我也不相信这些办法能真的把钱养起来！” 姜珏南只能把时间再抬高一些，企图压住那些村民的吐槽，“但事实是在大家田里的谷苗接连死去的时候，我们家的谷子还好好的！” 甚至他们家的苗好好坏坏，是宋轻舒一直在想办法调整策略，把田养起来。 那些村民现在来学习到的，都是算得上成熟的技巧，不需要摸索。 这明明已经是占到天大的便宜。 人群却丝毫不愿意买账。 他们会被姜珏南身上的将军气势震慑到，却不愿意认可宋轻舒。 “就算你们说的那些办法有用，那为什么你们田里的苗看上去也病殃殃的？” “我昨天还瞧着你们家也有几株苗叶子黄着呢，比正常生长的苗也要瘦弱一些！” 宋轻舒在这时候才插嘴补充一句：“那是因为田里缺水，干旱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这和她找到别的办法稳住谷苗的生长不冲突。 然而其他人就跟钻入牛角尖似的，脑子死活转不过来。 “真是疯婆娘……你们家的苗一个都没死，是你们家运气好！你回家给老祖宗烧高香去吧！” “就是！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又往田里撒醋，又是泼粪的，所以那些苗才跟要死一样！” 他们说着说着，像是找到趣味性，甚至有人已经笑起来：“哎哟，要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他们祖坟都要冒青烟了，老祖宗在后面使劲保佑，他们在前边使劲捣乱？” “缺不缺德啊！” “娘的，我也要回去拜祖坟，让老祖宗帮帮忙，我一定不往田里捣乱！” 他们达成共识，互相起着哄。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绝对不会相信宋轻舒传出来的办法。 当事人就那么站着，和不远处的姜珏南相望，两人眼神中都有些无奈。 她摊手耸肩，几乎把“看吧”和“跟我可没关系”写在脸上。 她可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在大家都吃不起饭的时候挣到点钱，就成为许多人嫉妒的对象。 她懒得去管别人说的什么闲话，人们就把他当做可以欺负的对象，事情发展至今，她已经莫名成为人人避之的疯婆娘了。 姜珏南心中有些焦急，还想跟大家解释什么。 但他每说出一句话，就会有人围上来用十句话反驳，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如果连自己村子里都推广不出去，那要怎么说服周边其他村落？要怎么通过提升粮食产量的方法往上缓解灾情？ 白跑一趟，话是说出去了，但想要的效果一点都没起到，反而还给那些无事可做的村民提供更多笑料。 上午还有事要忙，他们没过多久就得回到自己家中，立马收拾东西上镇子里卖卤味。 走在路上的时候，宋轻舒甚至还有心情反过来安慰姜珏南。 “他们只不过是怨气无处发泄，能有什么坏心思？心甘情愿钻进牛角尖罢了。” “过不了多久，他们自然就会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的。” 姜珏南神情还有些怔愣。 “原来这段时间，你都在遭受这样的事情……体会如此无助和委屈的情绪。” 这回轮到宋轻舒愣了。 她没无助和委屈啊，她天天忙得很，每天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去干，回到家中闲暇时候就认真数数钱，哪有时间听其他人无聊的传言？ 那些人说什么，关她什么鸟事？ “其实也没有……” 她尴尬地抬抬嘴角，让自己看上去在笑，“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每天会说什么闲话，只要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不会被他们伤害到。” 语言是最无用的东西，几句话穿耳而过，带不走任何。 能起到作用，是因为说话的人重要，或者是话里的东西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越在意，影响才越大。 这可以说是一个很经典的道理，谁都明白，但放到现实中，又哪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于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落在姜珏南眼中都是强颜欢笑。 自以为应该保护妻子的大男人沉吟片刻，认真道：“我以后会保护你，不让你在那些人面前受委屈。” 宋轻舒没明白他的思路是怎么跳转到这里的，但大佬就是大佬，说话如此豪迈。 她立马点头，满脸认可。 点完头还要说上一句：“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但家里最近那么多事情忙着，不用太把心思花在我身上。” 姜珏南把这当成欲擒故纵，心里又是另一番解读。 在进行几十分钟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后，他们终于抵达镇子上。 交完进城费，俩人还没到平时摆摊的地方，就有人找着围上来，抱怨他们最近来摆摊的时间真是越来越晚。 “这不是家中农忙，总会有些顾不上的时候。” 宋轻舒笑着招呼，一边把手中的卤肉过称，一边闲聊，“来，就这一份啊，其他人先等等，可以先去那边排队，我这就把板车推过去！” 等她把车推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聊起来，看到宋轻舒才停下，有人还趁着买卤肉的机会凑过来问话。 “宋嫂子，最近干旱成这样，家里人吃太多卤味都怕没水喝，你们咋来的水种田？” “吊着命的水源还是有的。”宋轻舒垂眼笑着，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姜珏南，“至于保持地里农作物活着，我自己发现了一点小办法，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听听。” 姜珏南立马抓住机会往前一步，跟那些人简单说所谓的堆粪和醋水制作。 镇子上赶集的人往往来自周边许多村落，距离太远，宋轻舒不可能总是到处游走去指导他们怎么沤肥，所以姜珏南在说的时候，把侧重点放在了“醋水”上。 二两醋能兑一桶水，保证一大片田的苗不死，这对干旱年间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好事。 然而面前人对视几秒后，脸上露出来的要么是嫌弃，要么就是尴尬。 “之前还听人说你们办事挺疯的，难怪……” “能想出用下水做卤味的人，能不疯吗？” 第七十七章 好娘亲 坏话说归说，东西还是要吃的。 多少人每天就盼着花那么几个铜板来尝上一口呢。 “唉，田里的事情都是老天爷注定的，咱们不如想想怎么找水吧，还是别浪费东西了！” 排在最前面的人装模作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端着他那份卤味离开。 后边人的态度也差不多，情商低一点的还会开口讽刺。 宋轻舒大概明白其中缘由，看准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婶子，给她打卤味的时候，故意过完称之后还送上一节肠子。 “婶子，大家今天咋这个态度，是不是有人说过我们什么？” 婶子有些不好意思，不愿意舍弃已经到自己盘子里的肉，但吃人家嘴短，不得不开口回答：“哎呀，那还用得着人说啊？” “这么片屁股大的地方，互相结婚的人多，大家都到处是亲戚，有什么跟田地有关的消息都是第一时间传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不是我们要说闲话哈……你看上去挺好一个姑娘，怎么净做那些蠢事？要是真折腾出什么毛病，小心到时候哭都不知道上哪里哭！” 婶子渐入佳境，还留下两句劝告的话才离开。 有她开头，后边的人这才敢也说上几句。 宋轻舒留意过，引导着他们继续往下说，才从几个人的嘴里知道，一部分村民早就听说过她会往水里掺醋。 堆粪的事情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做的，但醋水的事她从来没有往外传播过，哪怕是杏花村内，至今还有人认为她是在外面买偏方回去用。 具体情况只有自家人知道，要说能经常进出厨房，并留意到调料的用量变动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对她心存怨气，还喜欢往外说闲话的，只有一个嫌疑人。 不过她往外说闲话也有一个好处，对宋轻舒好奇的人不少，总会有人过来看看，而后被香味吸引着掏钱。 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今天卤味卖得格外快。 这简直就是免费的广告，黑红何尝不算红？ 宋轻舒都想回去好好谢谢苏若昀了。 把罐子里最后一滴卤水都倒出去，反复承诺他们明天一定按时上街做买卖，把没能买到卤味的顾客哄走，宋轻舒才抱着装钱的小盒子，一边感受着沉甸甸的铜板，一边和后面拉车的人说话。 “之后家里做什么事情都防着点吧。” 她略一停顿，担心这棵木头理不清楚中间的人情世故，还多说一句，“昀丫头一心向外，容易把不该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捅出去。” “我还是很想把她当成我的好闺女的，吃穿用度样样不差她的，这方面是真没办法。” “做买卖的，名声有多重要你也知道，这次是大家对我有好奇，所以能起到反效果，让更多人来买东西。但再让她这么继续说闲话，这门生意说不定真会让她搅黄去。” 她毫不怀疑。 毕竟女主刚一重生，就直接去找官差举报姜家种罂粟。 苏若昀从那个时候就想让整个姜家覆灭了，到现在仇恨已经发酵得越来越浓厚，加上这段时间姜尚仁还总是对她冷言冷语，她哪怕生出再恶毒的心思，宋轻舒都会觉得可以理解。 理解不代表接受，防还是要防的。 姜珏南擅长行军打仗，却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平时演一演还好，真涉及太难搞的事情，他只能跟着宋轻舒的判断走。 于是他只是点头，表示了解。 他们还没走到屠宰场，先碰上一个看上去贼眉鼠眼的乞丐。 那乞丐一见他们就窜上来，恨不得扑着姜珏南的裤脚。 “老头让我告诉你，你让他帮忙调查的事情，他那边已经有眉目了。具体的过段时间可以给出答案，大概来说……”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嘿嘿笑起来，“大概来说，至少值两天饭钱。” “这可不是我成绩打劫，是张老跟我说你有钱的很，可以包我的饭的！” 他们乞丐里之前就传过，这个总是端着棺材脸的怪人平时沉默寡言，一旦有什么人故意招惹他，或者想从他身上扒点东西下来，就会被他暴揍一顿。 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学的技巧，被他揍两下能疼上好一阵，但身体又不会真的受到什么影响，只是硬难受。 有人传出几次挨打的经历，其他乞丐自然也就不敢凑上去招惹。 当然，收到张老委托就不一样了。 宋轻舒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手心掂掂：“你们老头呢？他怎么不自己出来？” 有过几次交涉，她和张老也算是互相认识，和那人说不上多熟络，只记得是个有趣的小老头，很擅长隐匿和逃窜，偏偏领导力极强。 似乎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 同伴互相碰撞的清脆响声瞬间吸引乞丐的注意力，他一双眼睛全跟着宋轻舒的手走：“最近不是有人抓吗……老头说是抓乞丐，但他那性子，我估计是闯什么祸，让人盯着呢……” 宋轻舒回头和姜珏南对视，看到后者点头，才把那几个铜板放下。 “够你吃两天馒头的，你省省还能尝上肉味。” 不是她小气，该吝啬的时候就得吝啬，不然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现在大点的馒头都要两文钱一个，这里至少十多个铜板。 乞丐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在铜板坠落的瞬间，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装钱的破碗塞进怀里，哐哐磕下两个响头，一溜烟消失在某个巷口。 忙完镇子上那些事，宋轻舒路过某个炒货铺子的时候，还带了点坚果零食，和姜珏南闲聊着回家。 大家都不怎么愿意花钱的时候，镇子上的糕点铺子也总共就那么几种口味，来来回回吃总容易吃腻，买点别的给孩子们尝尝鲜。 宋轻舒这时候还在想，自己真是个替孩子着想的好娘亲。 她没想到，一个时辰后，她就发现她自己的娘正在给自己准备惊喜。 当时她刚交代完姜尚生别忘了劈柴，一边琢磨家里还缺什么，一边往田里走，正好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另一个方向走进自家田地。 第七十八章 回忆里的模样 说实话，宋窑村离杏花村不远，但田氏家距离这里可是有几里地的距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她说什么都不愿意来这死白眼狼家中。 但最近不是流言四起吗？在大家都种不出田地的时候，那死丫头居然在外面宣传有能保证植株活下去的办法！ 她听说不少八卦，想法和其他人也差不多，甚至他比那些只是想寻找消遣的人要恶毒的多，她希望那个死丫头赶紧去死！ 她这几十年图个什么，费尽心思把家里那么多孩子拉扯大，最后就盼来这么一个白眼狼！ 养她真是不如养条狗，狗死了还能煮上一锅狗肉汤，给家里人吃上几天肉呢！ 有些人在回忆往事的过程中，擅长把回忆抛光打磨，在不自知之中渐渐把事情变成自己想看到的另一面，说是回忆，倒不如说已经掺杂了大量的想象。 田氏很显然就是这样的人，她越想越觉得气不过，恨恨地拔出几颗苗，一边抓一边骂：“贱蹄子，不知道在哪学坏的小娼妇！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养大，还出嫁呢，早早溺死才好！省得给我添堵！” 宋轻舒一开始想看田氏是想干什么，见到她动作粗暴地对地里的苗动手，这才上前喝止。 “这不是田家嫂子吗？在我家地里干什么？” 田氏动作一僵，脸上首先泛起干坏事被发现的尴尬，那些尴尬紧接着又变成无以复加的恼怒。 她用力把手里的东西砸进田里，恼火地叫骂：“怎么跟你娘老子说话的？老娘把你养的那么大，现在你一句婶子就想把我打发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凑巧，先前那一幕发生的时候，周围并没有多少人，直到这时候他们叫骂起来，才渐渐有人被他们吸引，注意力围过来旁观。 没错，只是旁观，正是因为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哪怕了解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众人依旧会选择先看戏听八卦。 宋轻舒扯扯嘴角，没什么耐心和这种泼妇进行无意义的争吵。 “你要是真的真心实意把我当闺女，我自然愿意给你颐养天年，但你别忘了，之前就有过见我家有肉就过来抢的事情，哪怕是在杏花村的记录上，我们也已经断亲。” “再一说，你哪里有半点把自己当母亲的态度？你是过来与我交好的吗？谁让母亲与人交好的时候会先冲进人家田里，把好不容易种活的苗拔掉？” 空气中响起几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老天爷哎……田嫂子对她家这个丫头还真狠心啊……大家本来也种不出几颗粮食的日子，她居然过来把人家的苗拔了，这不是想让人去死吗？” “她家丫头之前对她也不差吧，谁不知道姜家媳妇抓着几十两银子都往娘家送？” 田氏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 她没想到这死丫头会做的这么绝，更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只能硬着头皮接话：“那些银子她最后不是要回去了？我还没跟她算账呢，凭什么算在我身上？” 宋轻舒一耸肩：“你要是不提这件事，我都快忘了。我倒是可没从你家搜刮到多少东西，咱们当时是不是还打着欠条来着？我看你过冬也放了新衣裳，家里应该是不缺钱了吧，什么时候把钱还我？” 田氏一口气是堵在喉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不管其他人怎么觉得，她心中已经认定家中丢失的那些白银绝对是被这小娼妇偷偷拿走！ 她恨啊，恨她找不到证据，管事的人不认她这通解释。 这死娼妇哪里来得勇气，居然还敢跟她提欠条的事情！ “当时情况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晓得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又能把东西藏起来，又能让别人替你说话，也不知道爬过几个男人的床！” 长期生活在男女社会地位悬殊的地方，哪怕她本身也是女人，她同样擅长利用凝视来打压别人。 只需要一点关于贞洁观的谣言，就能让人身败名裂。 到时宋轻舒到底有没有做过已经不重要，无论谁看到死丫头那张脸，首先想到的都是她曾经有个生活不检点相关的舆论。 田氏话说出来，已经等着其他人附和了，几秒钟过去，却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她回头看上一圈，才发现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但她现在的智商显然不足以处理这件事情，只当是因为这死丫头今非昔比，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这儿。 于是她迅速转移话题：“你最近干的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又是往地里撒粪便，又是泼醋，你家里的苗早晚也是要死的，我只是为了帮你挑这几个已经泛黄的提前清理掉，免得传染给其他苗！” 她轻蔑地一翻白眼，“毕竟你当初在娘家就是个娇生惯养的，我哪里会让你干一点重活，你知道田该怎么种吗？没有这个当娘的帮忙看着，你当心等到收获的时候，杆杆里全是虫卵！” 宋轻舒脸一黑再黑。 “你对我好过几天？又把我当成人过几天？” “现在好赖话全是你一张嘴说掉，你还成委屈的那个了？要不要我现在就请人去给你打个牌匾？” 她不喜欢和人计较，但不代表她是个软柿子。 “你以前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吃过几顿饱饭，又干过多少活，你心里有数。” “现在说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你这种令人恶心的卖惨行为更没有意义！与其在这里想着怎么害死别人家的苗，不然就回去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 “好歹我的苗还活着，只要没有像你这么恶毒的人过来拔苗，几个月后我就一定可以收获！” “你们呢？宋窑村水源也跟不上吧？你们家田里又能种活多少东西？田婶子，我现在好歹还叫你一声婶子，那就是还把你当个人看，已经比你要仁慈得多，你何必自讨无趣呢？” “当个人不好吗？” 她从来没有在这些人面前这么畅快地说过难听的话。 第七十九章 展露风头 宋轻舒这番话说得语速飞快，其他人想插话都插不进去，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难得一见的战斗形态。 这娘们怼人这么顺畅？看把田婶子都唬成什么样了！ 那他们之前有事没事就说人家闲话，甚至当着人家的面嘲讽，她一直都不给回应，是压根就看不上他们？ 有几个人在暗地里悄悄对视，表情都一言难尽。 “你居然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这个贱畜！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要不是老子当初心软，你早就已经死在外面！” “天杀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眼看说不过对方，田氏熟练的往地上一坐，蹬着泥巴大声哭喊，一边喊一边拍着大腿，“这辈子没听说过谁家姑娘会这么对自家老娘的，老天怎么能容得下你这样的人啊！” 这时旁边几人已经皱起眉毛，生怕田氏这一通发疯会压到他们家的地。 八卦归八卦，要是损伤到自家地，那就得不偿失了。 宋轻舒端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疯子。 “我倒是不介意你丢这个脸，但这里毕竟是公共区域，大家的田都在这，你要是弄坏谁家一点什么东西，我怕到时候说不清。” “你说，要是现在去告诉村长，让人再把你抓着扭送回宋窑村，你会是怎么个下场？” 田氏还张着嘴，哭嚎声戛然而止，她震惊地看着宋轻舒。 这贱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这么难搞！ 但她确实不敢赌，丢脸的事情有过一回两回，族中的人已经对她十分不满。 她上次回去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过好久，跪在祠堂外面几天才获得自由行动的权利。 她甚至不配进入祠堂。 她自从十几岁嫁到宋家，这辈子就都已经和宋家绑定在一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脱离宋家要怎么活下去。 田氏死死咬着牙，心中又委屈又愤恨。 她居然也有一天要被人这么欺负！ 她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面前这个白眼狼所赐！总有一天她要全部都讨回来。 然而在她自认为义愤填膺的这几十秒里，那份僵持在其他人眼中就变成了可疑的尴尬。 “田嫂子……上次的事情闹的那么大，谁不知道你们已经分家，这会儿还来插手别人家的事情不好吧？” 他们也不想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哪怕是开口，也要故意把严重的那方面掩盖过去。 “是啊，阿仁他娘平时做事是疯了点，但地里的苗不长的都挺好的吗？再怎么样他们家也还有男人呢，总不会饿死去！” 说到最后这个词，那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是觉得有趣，而是觉得荒谬。 姜家人会饿死？宋轻舒会在享受的事情上让自己受委屈？ 打死他都不信！ “男人？” 田氏从其中抓关键词出来，思绪转过一圈，从野男人想到他们家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最后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 把自己哄得没那么尴尬，她才拍拍衣服上的泥灰起身，故作不在意地蔑视宋轻舒。 “还想学别人家种地，以为这样你就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吗？有几个钱就能在别人面前蹬鼻子上脸？要是我是你，就早点把这几分地卖给别人！” 这里说的卖不是卖给村长，而是外包给地主。 这个时代当然同样有地主制度，他们在某些关键时候出手买下大量田地，把其他农民逼得无地可种，只能来他们家打长工。 到时候农民花上一年的辛苦工夫种出来的土地，又要纳税，又要交一部分给地主，哪怕是收成不错的年，也吃不上几颗大米。 杏花村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过得再惨的人也不会想着去卖地。 宋轻舒想到这里，略微一顿。 不对，旱灾发展得越来越严重，似乎真的有人已经在盘算着把地转包给别人，自己找别的地方当长工。 她又有些发愁。 没办法，家里有几个心怀天下的，整天念叨着这些事情，她耳濡目染，难免也会跟着想上一些。 心情更差几分，宋轻舒摆摆手，看都懒得看田氏：“我做事情有我自己的考量，至少不会让自己受苦。” “不像田嫂子那么大方，连自己家的地都活不下来，还费着心思去帮别人家处理田地，世界上要多几个你这么善良的人，哪里还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 田氏直觉留下来继续吵架，只会让她吃亏，黑着脸不愿意跟这人多说，一甩袖子赶紧离开。 闹剧似乎已经结束，宋轻舒地头把被扯断的那几根苗捡起来，看看还有没有能勉强活下来的，说不定栽进田里，过两天又能恢复生机。 周围的人却还有些意犹未尽，他们互相对自己，咂咂嘴，顺着刚刚的话题继续往下。 “宋嫂子，你娘只是说话难听，但肯定也是为了你好，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跟长辈那么说话啊！” 这也是时代使然，人们大多愚孝，父母的恩泽仅次于田地，甚至父亲一句话就能大过天。 父母带给你生命，将你养育长大，那他们就该是你的这个世界上最感激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有任何不敬。 宋轻舒心疼的把那颗苗种进地里，没好气地接话：“她怎么当娘的？我现在给你一个巴掌，再让你去跟狗抢食，我是不是也能当你娘？” “然后我就去把你家地里的苗全拔了！” 她越说越觉得没意思，“幼不幼稚！你们也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本来就不听劝，还喜欢凑别人家热闹，多寻思自己下顿饭吃什么吧！” 那些人的表情可以说是瞬间精彩纷呈。 他们其中大多数人还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面前这人却每天都能大鱼大肉，不愁吃穿。 为什么老天这么优待这个神经病！ 人类都是欺软怕硬的，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宋轻舒还能嘴上不饶人，哪里会在这个时候凑上去挨骂。 心里吐槽几句后，他们就各自转身离开。 第八十章 女主黑化 在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宋轻舒小心翼翼地把那几株苗移种回去，要去检查过其他几块地，确认别的地方没有受到破坏，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地方，这才松下一口气。 等她回到自家院子里时，不出所料地看到苏若昀哀怨的眼神。 她不用猜也知道，这么几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那些奇怪的流言传开，这小姑娘不知道又从哪里听说了那个奇怪的版本，心里悄悄积攒怨气。 宋轻舒把自己的躺椅搬到院子里，看着天空叹气。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明明一直在努力调整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边渐行渐远。 哪怕她现在凑上去问，苏若昀也一定会挤出一个表面的笑容来，说什么事都没有。 然后因为自己悄悄生气被戳破，心中更恨她。 宋轻舒摇着扇子叹气，招手把院子角落里玩泥巴的小丫头喊来。 看着小丫头卖萌的模样，她确实会觉得心情好上许多。 “娘亲不高兴吗？” 姜卓窈对外界的理解还很局限，她只知道有些人最近总说娘亲坏话，就连父亲对此都没有办法。 她想不通，但既然无法好好保护娘亲，那她就尽可能让娘亲多开心些吧！ 这么想着，她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珍藏的蜜饯，神秘兮兮地晃晃，“这是小丫一直藏起来的哦，要是娘亲愿意笑笑的话，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宋轻舒确实被逗得笑起来，配合小丫演上一通，聊那些有的没的闲话的时候，才想起来问一句，今天轮到谁下厨。 卤味也好，田里也好，关键技巧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两边忙得团团转，做饭这种能将就的事情就渐渐转移到家里孩子的手上。 只不过有苏若昀之前把锅烧糊的经历，大家现在要谨慎得多，一般都是两个人搭伙，互相照看着。 “应该是大哥在忙吧？我看到大哥白天上山挑木柴了。” 姜卓窈趴在宋轻舒肩上，一边咂嘴品尝那颗最终还是回到自己口中的蜜饯，一边摸着脑袋回忆，“大嫂今天白天也出去过……但是我问她是去干什么，她也不说。” 小姑娘心思敏感，她越说越觉得委屈，把嘴一瘪，自认为声音很小，“娘，我还是觉得大嫂不喜欢我……不对，好像一下喜欢，一下又不喜欢，我老是弄不懂，都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话。” 小孩子不能理解大人那些想当然的情绪，苏若昀时不时表演个变脸，自己觉得爽快，却让孩子苦恼。 宋轻舒慢慢晃着躺椅，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小丫头的背，耐着性子哄：“我们家小丫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你？” “大嫂……暂时对我们有些误会，她最近心情也不太好，我们给她一些时间，会慢慢好起来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一天还会不会到来。 如果等不到的话，要么他们全家人被五马分尸，要么他们自己努力提升地位，到女主光环也无法压制的地步。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他们最后都可以不用再看苏若昀的脸色。 姜卓窈小大人似的，依旧直叹气：“大嫂也真是的，我们都对她这么好了，她还老是板着一副脸……” 宋轻舒耳尖一动，敏锐地发现身后忽然出现的脚步声，想去捂小丫头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回头，果然看到苏若昀就站在椅子后面不远处，似乎是刚从哪间屋子里出来。 “小丫不是在背后说你坏话！” 宋轻舒迅速解释，“她很喜欢你，但是拿捏不准你的态度，正在和我讨论该怎么样讨你欢心……” 这词用得不太准确，宋轻舒更头疼了，皱着眉思考怎么样把话说得好听，还不会显得自家人谄媚。 她这副模样落在苏若昀眼中，那便是连演都不愿意演一下，随口说上几句敷衍的话，紧接着又摆出刁难的脸色。 “昀丫头，你听娘说……” “没什么好说的。” 苏若昀自认已经给过他们解释的机会，她脸色难看地直接开口打断，语速同样快得让人插不进话，“我知道你们也不喜欢我，这么久以来，我都没办法融入你们……” 她两句话就把自己摆到受害者的位置，又扯起之前的事情，垂下眼，一副落魄的模样。 “打从一开始，我就压根没打算嫁进你们家。是你们自导自演那么大一出戏，非要把我弄进来……到头来就是为了戏弄我？” 一如上辈子，她明明是满心欢喜地跟在姜尚仁后面，心甘情愿抛下小姑娘的矜持，最后却在某天被姜尚仁送上别人的床。 她明明早就已经认定，这一家人都已坏入骨子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那些人也会想尽办法来拿她找乐子。 越想越觉得讽刺，苏若昀冷笑一声，慢慢把已经挽起的袖子放下，“我接受你们随时提出和离。” 她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再找办法把这一家子一锅端。 这次，她绝对不会像刚重生过来时那么慌张，连那么一大片罂粟田都能看花眼。 她只需要一个机会！ “昀丫头，你的想法怎么总是那么偏激？” 宋轻舒揉揉太阳穴，躺回躺椅上，懒得再去追着人哄，“你这个年纪是容易多想，娘怎么对你的，你心里应该也清楚。” “和离的事情你还是别考虑了，我们这边是不会同意的，既然答应负责，就一定要负责到底。” 这回答也在苏若昀意料之中。 正是因为记得几个月前宋轻舒是怎么对待她的，她差点因为那份温情而被融化，此时再看到宋轻舒那副厌烦的模样，才会格外觉得有落差。 委屈尽数被转化成怨恨，苏若昀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用疼痛逼自己不要露出别的情绪。 没关系的，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这家人折磨，那么长时间都能熬过去，这几天还忍不了吗？ 和这些人生活在一起，她还能找不到弄死他们的机会？ 第八十一章 谨防pua 宋轻舒那些组织好的话全都被堵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若昀怀着满腔怨恨离开。 她无力地躺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小丫头的后背。 “宝，自己玩去吧。” “大嫂为什么生气？” 姜卓窈不明白，她又觉得有些自责，低着头抠自己的指甲，“是不是因为我说错话了，才会让大嫂不喜欢我？我还拖累娘……” “为什么要这么觉得？” 宋轻舒又转头把注意力放到这小丫头身上，捧着她的小脸给她擦擦眼泪，“可是我们和你大嫂之间是家人关系，你和你大嫂是平辈，我认可你想把她当成长姐来尊重，但不需要你因为这个来委屈自己。” 姜卓窈没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歪着脑袋追问：“可是……不该这样吗？” 外面的人不都是这样吗，这两个月家里过得越来越好，娘亲还是个很好说话的，愿意陪着他们玩，她这才经常在附近走动，去看看其他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除了感慨他们家真的过得很好之外，她还学会“孝道”。 就如之前大嫂的爹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般，许多人家都是这样，当小辈的必须费尽心思来讨好长辈。 宋轻舒头疼地揉揉眉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古代人如此愚孝，除了儒家思想的影响之外，还有部分原因是家里的钱财基本全掌握在长辈手中，尤其是拖家带口还没分家，或者是一家子三代四代一起住的。 他们有什么好东西都先上交给长辈，家中小辈不管是想讨食吃还是想获得一点零花钱，都需要看长辈的脸色，于是才渐渐发展成不论做什么都需要先哄人开心的地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穿越，也不觉得自己是可以改变时代走向的神人，人家中如和她管不到，她只能尽量让自己家中气氛正常些。 至少大家要懂得互相尊重。 “不是不该……你想对她好，我当然不拦着，这是小丫的自由。” 她斟酌着用词，“但从她给你的回馈中，你感受到应有的开心了吗？” 姜卓窈茫然地看着宋轻舒，在尽力思考的同时也很纠结，良久之后才小心地摇头，说话的声音也小上不少。 “其实大嫂有时候对我还是很好的，还会笑着捏捏我的脸，夸我可爱，他们都说这就是喜欢我的意思。” 宋轻舒点头，顺着解释：“可是人不是只有一面的，就连小丫也会时不时不高兴，是不是？你有时候顾不上来和娘亲贴贴，就能代表你不喜欢娘亲吗？” 姜卓窈急道：“当然不是！我最喜欢娘亲了！比谁都喜欢！”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附近的姜珏南轻轻咳嗽一声：“只喜欢娘亲？小白眼狼。” 姜卓窈冲他做个鬼脸，钻进宋轻舒怀里，紧抱着宋轻舒的脖子不撒手。 后者这时候回头，才发现不远处的走廊上已经罚站似的立着几个人。 “都站着干什么？” 姜尚鸿理直气壮：“听娘讲道理啊。” 宋轻舒没忍住笑，无奈地点点头，这才顺着之前的话继续往下讲：“我的原则很简单，只对值得的人好，他能给我提供情绪，我才会坚持在他身上费心思。” “至于到底值不值得，就看自己的判断了。” 她点点姜卓窈的鼻尖，“听懂了吗？你可是家里人的小宝贝，要是谁一直对你没这个好脸，你也不用委屈自己。” 她其实一直知道，姜卓窈每天看上去只会卖萌，实际上是心思最细腻的那个，一天到晚想的比谁都多。 正是因为小丫头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并不全面，也更容易陷入牛角尖中，从小就不断内耗，一边担心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会惹人厌烦，一边又想着一定要多付出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丫头发现其他人看到她撒娇卖萌会高兴，渐渐开始熟练的用自己来讨其他人欢心，同时还能确认其他人喜欢自己、她是有用的。 从小就长得好看，但经历比较坎坷或者周围人比较刻薄的话，小孩子很容易养成这样的心思，宋轻舒对此做不出评价，她只能找着机会暗示姜卓窈应该把自己看得重要些。 事情之前还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直到她发现苏若昀在家中的态度时好时坏，引得小丫头一天天胆战心惊，情绪全跟着另外一人走，连笑都不敢笑，每天想的都是如何讨好苏若昀。 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宋轻舒都怕小丫头会逐渐在别人的精神打压中迷失自我，直到被pua。 姜卓窈绞着手指，闷闷地点头。 她其实还是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只听懂娘说她是宝贝，她不用那么委屈自己。 光这么一句话，就已经够她感动的。 “小丫平时挺机灵的，这时候怎么反倒转不过弯来？” 姜尚生走过来，把姜卓窈接进自己怀里，脸上带着浅笑，“大家怎么会不喜欢你？平时不让你跟着是干活怕弄伤你，没什么好怕的，放心。” 自从父亲回来，他又回到之前的生活，空闲的时候还能看看父亲给他带来的书，念书的同时自己也接触着基本民生，感悟格外多。 宋轻舒支着脑袋看，越看越觉得二儿子逐渐有书生气质了。 不是那种羸弱的白面书生，而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沉重，她笑着接句话：“小丫头刚刚不还跟她爹做鬼脸的吗？这哪是真怕呀，我也就随便说说，这么两句废话何必放心上，手上的活都忙完了？” “做饭去咯。” “娘，今天还做炒肉吗？我想弄点下水一起炒试试味道……” “你知道怎么给下水除味道吗！别乱来！” 几个小家伙一哄而散，各自笑闹着离开。 宋轻舒这才松口气。 各自藏着秘密的好处是，他们在对方面前都要演普通人，觉得事情到差不多的程度，他们就会主动打住。 给她省下不少收尾的麻烦。 第八十二章 最好的朋友 唯独姜珏南。 他不走，他不仅不走，还把双手背在身后，就那么站在旁边，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宋轻舒。 哪怕已经一同生活几个月，他还是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所谓的妻子。 但不知为何，明知道妻子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他还是忍不住要靠近，甚至是为之赞赏。 或许，若有机会等到她主动坦白，那些他百思难得其解的事情才能找到答案。 现在，许久的沉默后，他只是忽然勾勾嘴角：“你不是打算和儿媳妇拉近关系吗？她刚才好像被气得钻进房间，没多久就从后门跑出去了。” 宋轻舒耸肩：“我总不能把她的脚捆住，心留不住，再怎么拉近关系也没用。” “家里孩子也大了，想尽办法去逼他们只会适得其反，慢慢来吧。” 她现在只怕女主跟哪方搭上关系，又忽然给他们放个重磅炸弹。 只要没到那个程度，其他事都不算事。 姜珏南眼神落在不远处的地面：“我有时很好奇，你那些……看上去有些逆反的道理，都是如何想出来的？” 宋轻舒就知道会有这个问题，她咧着嘴角笑两声。 “这不是之前过得不好吗，我光想着让自己开心也很正常吧？这都是些歪理，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主要还是想让小丫头不委屈自己，你要是觉得不应该，那我以后就不说呗。”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压根不给姜珏南解释的机会，转头就往厨房里钻。 “哎呀，他们炒菜好像刚刚还喊我帮忙呢，我先过去看看！” 等厨房门一关，她才松开口。 厨房里的姜尚仁和姜尚鸿反正是都把视线转过来。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做菜！你们不是想炒下水吃吗，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下水是包括头和心脏在内的总称，实际上，不同内脏的口感也不同，人嘛，总是会有点喜好偏差。 “我也就随便说说……” 姜尚鸿缩缩脖子，“前段时间上街时，听到有人说口重的话，这些东西用来下酒很合适……我只是觉得好奇……” 宋轻舒平时看上去很好相处，但她把脸一板，和姜珏南的恐怖程度简直不相上下。 “小孩子喝什么酒？” 可惜她紧接着脸上就变了个表情，摸着下巴思索，“你们也算得上是习武之人，喝点酒暖暖身子，也说得过去。” 主要是小三儿那么一句话，把她上辈子的回忆都给勾出来了。 她想得紧，就算弄不到啤酒，搞几口白的尝尝味道也行吧？ “娘。” 姜尚仁出声提醒，“把下水用来做卤味，是因为可以用大量别的调味料来掩盖住下水本身的味道。如果只是炒着吃的话，那股味道不就遮不住了？” “焯个水嘛，就是直接上白水煮，多煮上一阵，尤其是大肠，那东西不好嚼。” 宋轻舒冲他眨眨眼，“剪成小段，煮得透透的！今天先这么吃着吧，等我晚上想办法说服你爹，明天去买点酒回来。” 姜尚鸿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居然真的有盼头，他立马小声欢呼，直喊娘亲万岁。 在他们高兴的时候，也有人正在发泄满腔怨气。 苏若昀用手中尖锐的石头不断凿着面前的树干，爸本来就缺水的树直接凿出个洞，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你这也太凶了。” 被她叫出来发泄的另一个女孩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里的石子，空闲的手支着脑袋叹气，“他们一家不是对你挺好的吗？怎么忽然又对你这样，他们是不是想反悔啊？” “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种田种的不顺利？” 苏若昀恨恨道：“谁知道他们！全是些两面三刀的家伙，要是我哪天曝死街头，一定是他们的杰作！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指认他们！” 被她叫出来的姑娘，石头，是她儿时最好的玩伴，在她上辈子始终被人折磨的人生中，这是为数不多愿意对她好的人。 石头的家庭背景和她差不多，家底比苏家要稍微好上一点，只不过他们家对女孩子也不怎么重视，石头经常出来做些脏活，包括处理粪便。 他俩在十分戏剧性的一个下午相遇，发现对方在家中负责的活都差不多，在最开始的谨慎后，他们迅速成为好朋友，互相吐槽自己在家中的遭遇。 在苏若昀印象中，这是个偶尔有些小机灵的可怜蛋，自己过得苦巴巴的，但是对朋友还算不错。 上辈子她走得非常突然，被大反派裹挟着带上复仇的道路，她连一句道别都没来得及说，就再也没见过石头。 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当然不愿意让遗憾重蹈覆辙，于是会加倍地对石头好。 “这话说的太过了吧，你都多大了，好歹也是个能干活的，他们怎么舍得就这么把一个劳动力给丢出去或者弄死。” 石头没能明白苏若昀话里藏着的意思，她随手从树上扯下来一块还算嫩的叶片，塞进嘴里嚼嚼，“要我说，你要是真的觉得他们对你不好，那就找点别的办法报复一下呗。” “你上次不还说在他们准备腌起来的菜里撒了东西，这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结果，还不如现在就弄点别的。” “呸！娘嘞，这叶怎么这么苦！现在不仅野菜苦，连树叶子都吃不得了！” 石头站起身，看到苏若昀还是那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哎呀一声，“我还要给家里的鸡鸭弄食，晚了我奶要骂人的。至少他们现在不会催你回家干活，这不就挺好。” 她随口安慰上一句，转身就想离开。 没能走上两步路，她的手腕就被人拽住。 一回头，苏若昀眼中的怨恨已经被希冀取代，一双眼睛亮得她觉得有些惊悚。 “你说得对……” 苏若昀压低声音道，“石头，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信任你了，你一定会愿意帮我的，对不对？” “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别的，你这两天铲下来的鸡屎给我就行。” 第八十三章 计划形成 姜家到处收购粪便的事情谁不知道，石头一听到这件事就缩着脖子，直说恶心。 “毛病吧？你是不是跟他们生活久了，也被他们同化了？你要那种东西干什么？” 苏若昀眨眨眼，脸上已经恢复纯真的笑容：“当然是有我自己的用处，放心，无论之后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事情跟你有关。” 她熟练地抱住石头的胳膊，轻轻晃着撒娇，“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不过是心疼我的好姐妹每天处理粑粑，想要帮帮你呀。” 石头被她磨得好气又好笑，只能点头：“要多少？” “几天的量就行，你今天回去开始准备，看你奶什么时候让你把粪便集中处理掉，你就弄出来给我。” 苏若昀笑着蹭蹭石头，“你是我最好的姐妹，若是日后我能过上好日子，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石头扯扯嘴角，没有说话。 她从小就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眼界也局限于这个村子，对她来说，能每天吃上肉就已经是顶好的日子。 如果他们真是最好的朋友，在大家都期盼着嫁给姜家大郎的时候，苏若昀就不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每天跟人说自己已经厌恶姜尚仁，转头就嫁进去。 到头来天天吃香喝辣，也不用干什么重活，却还要抱怨她过得难受。 明明家里是村子里有钱的富户，却一点好处都不拿出来给她，还要说他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石头半句话都不相信。 姜家只有大房已经成家，那位老母亲是出了名的宠着家里孩子，不少人都在说宋轻舒一点架子都没有，恨不得哄着儿媳妇当亲闺女相处。 两边所表现出来的信息差距越大，她就越觉得苏若昀在装。 只要一想起那些事情，就要暗骂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又或者说，这人根本就是在炫耀自己！ 她垂着眼，嘴角还带着笑意，打闹一般推开苏若昀那只手：“行行行，看在你和我好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弄点出来给你也没什么。” “但你可要答应我，要是有好日子过，一定要带上我！哪怕是让我尝尝一口肉香！” 她最近一次吃肉还是上个月，她奶终于觉得清汤寡水的日子过不下去，去买了一点猪下水回来炖一锅汤，分给她一节肠子吃。 属于猪下水的臭味很重，她越是珍重的把那节肠子吞下，就越觉得无比怀念之前尝过的卤味。 这边两人散开，等苏若昀回家的时候，连饭菜都已经做得差不多。 “去哪儿了？” 宋轻舒以前想着大儿子对儿媳妇好不到哪里去，小姑娘受了委屈，总要找个清静的地方自己哭哭，于是也不多问。 自从心态打开，她反而自在很多，“赶紧去洗手吧，今天本来应该你做饭的，老三替你烧的火，你回头记得跟人道个谢，也帮他一次。” 苏若昀抱怨归抱怨，在婆婆身边是真的算得上自在，头一回被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知道的……” 宋轻舒注意力压根没在她身上，她就随口那么一说，接着把托盘上的炒大肠放下，招呼其他人入座。 “来尝尝啊，猪杂不敢吃，炒大肠总可以吧！我保证不臭！” 家里的人早就习惯她能化腐朽为神奇，几人排着队擦好手，围过来夸赞。 宋轻舒意识到家里菜色太简单，会让其他人吃得厌烦，于是还额外准备了几个别的肉菜。 家里的气氛简直不能再好。 只有苏若昀满心满眼都是尴尬，嘴里的大肠越咬越觉得难嚼，吃出味同嚼蜡的感觉。 她又开始觉得烦躁。 下水是什么人吃的东西？做成卤味卖高价就算了，为什么他们自己家也要吃？ 姜家难道缺这几个肉钱吗？还是说故意惩罚她，因为她跑出去了？ 一家人平时讲道理的时候，总是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不也就那样！一群贱东西！ 她面无表情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心中骂过千万遍。 其他人只当她还在因为下午的事生气，没人管她。 这顿晚饭结束，大家又按照平常的轨迹做事，处理好一切后各自安睡。 隔天早上，宋轻舒先跟着姜珏南去过一趟田里，发现昨天被田氏拔掉的几株苗只有两株活着，另外两株已经软倒在一边。 “可惜了……” 她顺手把旁边的杂草也跟着拔掉，叹气，“以后还是要更上点心才行。” “这里的人都十分看重粮食，谁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犯不着因为这个而自责。” 姜珏南动作自然地拍拍她的肩膀做为安慰，低头看着那几颗杂草，神色有些复杂。 土地荒成这样，地里根本种不出来什么东西，他们的粮食都因为缺少水分和营养种不活，又有几家人的田里能长出来杂草？ 他没想到，之前因为信任而纵容宋轻舒做的那些奇怪的实验，居然真的能把这两块田养活…… 但越是感慨，他就越觉得心焦。 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其他人接受这件事，更不知道荒年如此发展下去，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 简单的查看过后，他们回到自家院子，推着板车去镇子上继续卖卤肉。 今天传言倒是少些，除了偶尔几个人故意过来挑衅之外，来的都是十分正常的食客。 宋轻舒这天心情格外好，眼看着姜珏南心情也不错，才试探着道：“待会回家的路上，好像会路过一个卖米酒的铺子。” “你想买就买点。” 姜珏南昨天晚上就听小三儿汇报过这个事，当时小三儿还表现的有些谨慎，他只觉得好笑。 他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对宋轻舒留下坏印象，完全相反，正是因为这些贴近生活的事，才能让他感受到宋轻舒他身边切实的人。 是一个也有可爱或贪心欲望的正常人。 而非一个让他完全琢磨不透的敌人。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你想喝哪家？今天你说了算！” 宋轻舒对那些全然不知，奉上彩虹屁欢呼着去找酒铺。 第八十四章 未饮先醉 宋轻舒还没在这个世界认真喝过酒，对古法酿造的各种酒都充满好奇，光是在酒铺停留许久，喝上几口专门给人尝试的酒，都觉得大脑有些飘飘然。 “这就是传说中的杜康酒啊？好香哦。” 杜康是个人，现代所流传的故事大概是他弄出很经典的酒，广受人们称赞，于是渐渐这种酒就被以他的名字命名。 不过随着时间的发展，这名字逐渐变成一个代称，许多还算可以的酒都会被人这么说，也有些店家为了吸引客人注意，张冠李戴。 宋轻舒上辈子尝过一些，但都没有现在闻起来的这种香醇。 “你还好吗？” 姜珏南有些担忧。 他们明明还没开始喝，但看上去身边人像是已经醉了。 宋轻舒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亢奋，但她控制不住，笑着使劲摇头：“我没事！咱们就买这个！我有钱！” 眼看她这就使劲掏袖子，姜珏南赶紧把人拉住，自己拿出一锭碎银子，一只手提着酒坛，另一只手拉着宋轻舒的手腕，几乎是半牵半拖的把她带出来。 “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喝了？” “我没醉。” 宋轻舒不满地甩甩胳膊，懒得继续挣扎，就让他那么拖着自己走，她跟在后面一边晃悠一边小声唱着奇怪的调子。 喝酒不一定要喝醉才有意思，她喜欢的就是那种大脑飘飘然的感觉，能趁着酒意做许多平时觉得羞耻的事。 当然，今天情况特殊，她太久没喝酒，闻一闻便觉得感情已经到位。 姜珏南把酒坛放到板车上，一边操心把车上那几个坛子，一边还要操心看上去已经失去理智的宋轻舒——哪怕宋轻舒看上去只是有些憨傻，他心中也止不住担忧。 总之费好些力气才把人弄回家。 等到村子里，到处都是熟人看着，宋轻舒才安分一些。 一进院子，她就直接扑向姜卓窈，抱着小丫头亲亲贴贴，说上一大堆自己都觉得含糊的废话。 姜尚鸿就在旁边扫地，茫然地看着这一幕：“不是说买酒回来一起喝吗？她怎么自己就……” 姜珏南都不好意思说，这是还没开始喝。 他摇摇头，把酒坛子放到堂屋的桌子上，随便找个人看着，让其他人别偷喝。 他自己都打算趁着劲还没歇下去，顺便出去一趟。 “爹，你这不是刚回来吗？不歇一歇再走？” 跟他一直没什么话可说的苏若昀忽然叫住他。 苏若昀对上辈子的反派养父其实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特别厉害的背景板，在前期提供过不少帮助。 她对这人毫无了解，也不愿意把自己送上门去让人抓把柄，于是平时就假装拘谨，一副压根不敢和公爹说话的模样。 如此自然的搭话问日常，还是头一回。 姜珏南动作连停顿都没有，只是随意扫她一眼，淡淡应声：“嗯，还有事要忙。” 他对这女人没太好的印象。 要不是想着宋轻舒还总惦念着一家和谐，他压根不想搭理。 苏若昀心里那种不爽更甚。 不就是曾经有过几个臭钱吗？现在还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在村子里刨地找食？也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傲的，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这家里人一个两个都是那个臭德行！ 早晚给他们点苦头让他们尝尝！ 她在心里骂上一通，脸上露出个自然的笑：“是去田里吗？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毕竟娘现在看上去不能干活，我跟着去帮帮忙。” “不用。” 姜珏南很不习惯她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哪怕人还没贴过来，他就已经皱着眉往后退，“只不过是例行去检查，如果是一切正常的话，我很快就会回来，今天就不用再去。” 苏若昀眨眨眼：“啊，是吗？” 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她闻着堂屋里飘渐渐散开的酒味，心里已经开始畅想自己计划成功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掩盖不住。 “我知道公爹心里对我还是有芥蒂……” 她故作扭捏的低头绞着衣角，“那我还是留在家中帮忙做饭吧。” 姜珏南直接扭头，从后门离开。 路过屋后那个粪坑时，他没忍住侧目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明之前经过宋轻舒的处理后，这些粪便的臭味已经消散许多，不知为何，今天闻着似乎又有些呛鼻。 难道这就是粪便堆积过久会产生的反应？难怪宋轻舒之前总是想着隔几天就要来看看情况…… 姜珏南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只是想着之后要去跟人说一声，就前往自家田地。 天里的情况和之前没什么差别，换句话说，也只有他们家里的田还能维持现状。 “姜哥，你有什么消息可不能藏着掖着，你实话跟我说，你们真的没有找到别的水源或者什么的？” 旁边有人看着姜珏南独自一人出现，忍不住搭话。 姜珏南还是本着救一个是一个的想法，转头看着那人，语气异常笃定：“我们家中也没什么水用，能让土地保持肥力，全靠轻舒准备的粪肥和醋水。” “反正现在也已经走投无路，你们除了浇水也做不了别的，为什么不试试？” 他当时抱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我们跟你们可不一样，你们家里还有个那么大的镜像，不管在田里撒什么魇，都能保证家里人不会饿肚子，我们做不到啊。” 那人把锄头往旁边一放，又摸索着找东西点烟草，含糊地抱怨，“她做的那些事看起来就不像正常人会做的，我们实在放不下心。” “不是老哥说你，你这婆娘找的太草率了，也就是长得好看点，脑壳……” 他说到这里，露出一点为难的神情，只是用手点一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然后遗憾地摇头。 非常完美的肢体语言，能够让人轻易看懂并心生怒气。 姜珏南低头，连根拔掉一颗杂草，语气可以说是轻飘飘：“是吗？办法我已经传授，学不学是你们的事情。” 他是心怀天下，又不是给这些人当孙子。 第八十五章 聚餐进行时 旁边人等的就是他露出不耐烦的态度的时候。 立马有人找着机会道：“我就说吧，只要跟那个疯婆娘生活的够久，自己肯定也会出问题的。” “他们家人不都支持那疯婆娘的发疯吗？也就儿媳妇好点，真是可惜哦，那么好的姑娘。” “我看啊，现在是支持，以后就会变得越来越像，他们家田也不知道能让他们折腾多久。” 这次议论的对象是个人高马大的壮年男人，他们不敢把话说的太过分。 这边还没说几句，一骂到姜家人，姜珏南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他们就下意识收声。 这几乎是每天都要上演的戏码，只要看到他们出现，村子里的人哪怕是借着寒暄的由头，都会找到机会笑几句，姜珏南早就已经习惯。 他逛过一遍自家田，把仅有的几颗杂草拔掉，才如往常一样，背着手回家。 家中院子里一派欢声笑语，宋轻舒自己觉得高兴，就拉着其他人一起乐呵。 姜珏南还恰好看见小三儿对那坛所谓的杜康酒十分向往，准备伸手来尝上一口。 宋轻舒在那一瞬间露出的神情绝对不像喝醉，她眼疾手快的地抓住小三儿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跟前拖。 对视的时候，才露出傻笑，指着地上被她用石头划出来的圈。 “这是我的封印，你必须坐在这里！” 姜尚鸿欲哭无泪，想去跟自家哥哥求助，但无论他说什么，两位兄长也只会忍着笑摇头。 还是大嫂好……大嫂？ “娘，大嫂是不是得一个人做饭啊？我去帮她吧！” 他找到机会，才一溜烟爬起来，还能腾空闪两下，避免自己被抓住，以最快的速度直接窜进厨房。 就在五秒前，苏若昀趁着那群人在院子里耍酒疯的时候，打算偷偷下点药，让他们晚上醒不来。 装着迷药的油纸包已经快拆开，忽然听到争吵声和脚步声靠近，她吓得赶紧把拆到一半的纸包塞回袖子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三儿，你们不是在外面陪娘玩吗？来厨房做什么？” 姜尚鸿神经粗，没意识到什么不对，还在理直气壮地编造：“什么叫陪娘玩？我们娘亲是那样的人吗？我难道是那样的人吗！” “我怎么会留嫂子一个人在厨房里做饭，自己去贪独享乐！我这就来帮你！谁都不许跟我抢！” 他虽然表面上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但难免被宋轻舒的情绪影响，态度也有些亢奋。 苏若昀看得一阵无语，没忍住又在心里骂一圈，这一家人全都有病。 病得不轻！ 宋轻舒这才笑着跟外面的小丫头打过招呼，靠在厨房门边，抱着手臂看屋内的人：“干嘛呢？” “我来帮大嫂做饭！” 她没去搭理激情回答的小三儿，眼神只落在苏若昀身上。 那道视线渐渐往下移，在苏若昀的腰胯位置停留几秒。 不知为何，宋轻舒的眼神明明是带着笑的，但苏若昀那瞬间就是紧张的不行，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露馅，下意识抓住油纸包的边缘，来确认药粉没有漏出来。 哪怕只是有风飘过，手掌有些痒，都会让她心跳加速不少。 要是被发现，以这疯婆娘的脾气，她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娘，我今天有哪里有问题吗？” 才过去大概十秒钟，她就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主动开口，笑着打招呼。 宋轻舒啊一声，笑眯眯摇头。 “昀丫头真好看，又漂亮又能干活，现在还能一个人把家里的饭都做起来，这么好的姑娘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怎么就成我儿媳妇了！” 苏若昀差点被她气笑。 这亲是怎么成的，这疯婆娘不知道吗！ 真有意思！ 宋轻舒朝姜尚鸿挥挥手：“小三儿就是不愿意和我玩，那你就在这儿留着吧，我找别人去。” 原本在院子里看戏的几人瞬间立正，赶紧在附近找个东西，假装自己在忙碌。 就连姜珏南都默不作声地进了房间。 大白天的，在院子里如此胡闹，确实有失体面。 在惬意的欢笑里，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宋轻舒觉得自己欲擒故纵好几次，都没能抓到儿媳妇想要的证据，颇感挫败。 负责下酒的杂碎还没端上来，她就已经先给自己倒上一大碗，扬言要喝个不醉不归。 “娘！你今天已经喝的够多了！” “咱们现在不是就在家里吗，用不着归，你别冲动！” 装酒的碗刚沾到唇边，宋轻舒砸吧着嘴，还没真品尝到几口酒液，碗就被人抢走。 姜珏南给她换上一个秀气的小茶杯，姜尚仁立马就提着酒坛子给小茶杯续杯。 全程没有交流，但他们的目的很明显。 “好好好，这时候这么有默契是吧？” 宋轻舒气得发笑，笑两声就忽然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他人也跟着笑，故意笑着讨着来引她开心。 这边还没闹上几句，宋轻舒就把话题转移到沉默的人身上。 “不让我喝，那你们倒是喝啊！你们这是干什么，总不能是欺负我们女人吧？” 那么轻飘飘一句话，直接把她和苏若昀划到一起。 她给苏若昀倒上酒，笑咪咪瞧着，一副要盯着对方把酒喝下去的态度。 “来，我儿媳妇也喝！” “都嫁进来好几个月了，你早就是这个家庭的一员，大家都把你当成自己人，这种一起欢笑的时候，你怎么能不参加？” “我真把你当闺女，你可不能把我们当外人啊。” 她说着，故意露出个有点严肃的表情。 谁都知道她这话是演出来的，苏若昀却无法拒绝。 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情，再加上她心虚的很，一时间居然找不到拒绝的话，只能顺着宋轻舒，僵硬地把那碗酒端起来。 “为什么你的是酒杯……” “娘酒量……太好，买个酒都能把自己买醉，大家不放心让她喝。” 姜尚仁不咸不淡地答话，“除了她，大家都是用碗。” 就连姜卓窈以汤代酒，用的也都是大碗，主打喝个氛围。 第八十六章 酒后内讧 苏若昀还是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一家人都心疼宋轻舒，就不让宋轻舒多喝，反而来管她？ 最应该护着她的人，现在反而在帮别人解释！ 难道看不出来，她说那话的意思就是不想喝大碗！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这时候应该都顺着往下说一句！ 她努力维持着笑容，深吸一口气，把那碗酒端起来抿上一口。 “才喝这么点？剩下的酒留着干什么？养鱼吗！” 宋轻舒熟练地起哄劝酒。 得益于上辈子工作的特殊性，她没少参加那种应酬的酒局。 虽然自从工作有起色，她积攒人脉和订单靠的就是自己的才能，但这并不妨碍她在看着别人劝酒的时候，学到一点东西。 “酒怎么能……” 苏若昀逻辑没跟上，她还没能开口反驳，话就已经被小丫头的起哄声截断，其他人也在笑着。 她根本没办法拒绝，只能把这一碗酒全部灌下肚子，好说歹说，甚至故意在别人面前示弱，难得主动演一次娇妻，才没让姜尚仁这就把酒续上。 她还想着晚上要去干大事，喝酒只会误事，她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思路通畅后，她借着刚才的话术，假装自己因为酒劲融入大家，一起去灌别人的酒。 “嫂子这不厚道啊！” “那块腰子是我的！我抢到了，大嫂输了，大嫂喝！” 诸如此类的对话一直在发生，苏若昀自以为加入他们就能把其他人灌醉，却不想在对话往来中，自己也总被人下套灌酒。 他们中能放肆喝酒的人不多，本来也没打算真喝成酒蒙子，到最后大家把桌上的下酒菜解决完，一群人还是微醺的状态，坛子里的酒倒是只剩下小半。 “你们该庆幸，你们娘不严苛，还能纵着你们。” 姜珏南平日里一直是严父的形象，在这种时候自然也会沦为被灌酒的对象。 但他和其他人不同，他在少有所成的时候，就经常跟着军队四处打仗。 北边境战争不断，但越靠北的地方就越寒冷，尤其是秋冬，普通的帐篷根本起不到多少御寒作用。 在确认不会被敌军偷袭的时候，偶尔就会有人弄上一壶酒，他们轮流喝酒暖身子。 当然，上头也不可能纵容他们喝醉，一般是尝上一口酒，感觉酒意上来就趁机起来活动活动，只需保证身体不会冻僵，随时能上阵杀敌。 今天这点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也沉浸在这种气氛中，脸上带着轻浅的笑意。 “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姜尚鸿直接欢呼。 姜卓窈跟着喊：“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家！” 他们之间甚至扯不上任何血缘关系，因为荒唐的事情才被聚到一起，此时却觉得比一般的家庭还要更温馨。 这其中，唯一不高兴的人就是苏若昀。 她还坐在桌边，撑着脑袋，看着桌面出神。 头好晕，脑袋好重，明明感觉四肢已经失去力气，但不知为何，她很想起来做点什么刺激的事。 她不能去那样，她还记着自己今天晚上有大事要做。 看着那群人一个比一个兴奋的样子，她又后悔今天没能找到时候下迷药。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下来，因着今天都喝了酒，姜珏南难得没有拎着他们晚练，允许他们早早放完电就去休息。 同时也说好，早点休息的代价是明早一早起来，赶着时间去清理被搁置的猪下水。 要是被他发现谁贪恋那点酒精的滋味，半夜还去偷酒喝，他绝不轻饶。 人们纷纷点头，各自回到自己屋中。 苏若昀故意放慢动作，假装自己还在收拾桌子，慢吞吞把凳子一个个摆好，再挨个去把油灯吹灭，努力拖延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屋子陷入寂静，听到哪方已经传出鼾声，她才蹑手蹑脚地离开后院，在不远处的岔路口和石头碰面。 “你怎么才来？” 石头表情很难看，本身就揣着一肚子怨气，凑近的瞬间还闻到面前人身上传出浓重的酒味，她眼睛瞬间瞪大，“你居然在跟他们喝酒！你们在屋里过这么好的日子，骗我在这儿傻站着让虫子咬！” 石头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家里连上桌吃饭的机会都得靠讨，怎么可能喝得上酒？ 她其实也没尝过几次，但她总听男人们说，很多人一天到晚拼命挣来的工钱，全部交代在酒上，只要喝上一点就能飘飘。 只有手头有闲钱的人才会买点酒灼上两口！这对村里人来说是挺奢侈的事情，他们家里都很少见这东西！ 稀有、昂贵，那么厉害的男人们都纷纷夸赞，石头从小接触的就是这些信息，她很难不觉得酒是很好的存在。 “哪里的事？” 苏若昀烦躁地不行，伸手去接石头手里挑着的担子，“这就是今天的量？怎么才这么点……东西借我。” “你以为我想喝吗？那群人真让人恶心，一群贱货！我一直说我不喝，他们还想尽办法往我嘴里灌！” 坏她的事！ 石头听来，这就是纯粹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拳头越握越紧，忽然紧紧扣住那根细长的扁担，不让人抓走。 “你们家那么有钱，贪图我这担子做什么？” “你也跟你婆婆一样，直接出钱买呗！” 石头被那股酒气熏着，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喝到，却也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苏若昀抬眼看她一眼，才确认自己刚刚没听错：“你也犯毛病？贱不贱啊？别给我添堵！” 从小被家里人如此辱骂，后来被那些不把她当人的男人这么说，苏若昀对贱人这种词汇接受良好，甚至会在耳濡目染之下，下意识说出来。 这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石头脸色却猛地沉下去。 她直接把东西往回抢，不愿意再给任何好脸色。 “我贱？你现在攀上姜家，就瞧不起人？当初口口声声说你跟姜家的婚约绝对不作数，转头就嫁进姜家。吃香喝辣，还要出来耀武扬威！到底谁贱啊？” 第八十七章 抓脸掐肉扯头花 苏若昀从没想过会在自以为最好的朋友口中听到这些话，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张嘴好几次才能吐出来完整的音节。 “你怎么能这么想……” 她是真的在因为所面临的一切而烦躁啊！ 但在石头眼中，她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就是心虚的代表。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你做得，我说不得吗？” 石头步步紧逼，用手中扁担的一头指着苏若昀的鼻子，眼神中居然淬上一些怨毒的恨意。 “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但背地里把我当成打压的目标，用来凸显你自己？这样你会高兴吗？” 苏若昀实在珍惜这个朋友，愿意往后退上一步，试图让对方平复情绪：“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若是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跟你说那些了……你不该会这么想，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她所经历的事情多，还想着其中或许有人挑拨。 石头情绪却忽然激动不少，手直接上前去抓苏若昀的领子，扁担也戳在苏若昀脸上，压着声音喊：“果然如此！你就是觉得我蠢！我不会发现你的小心思，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打压我！” “我没有！你别这样！” 一点所谓的友谊，并不足以让苏若昀忍受被人怼着脸骂。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那种任人蹂躏的生活，这一次有人试图对自己动手，她下意识将那只手直接甩开，用力把人往后一推。 石头震惊地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形。 她觉得自己只是想上去质问一个结果，苏若昀此举却是要跟她动手！ 后者也满腹委屈，她两分钟前还觉得这是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唯一的朋友！ 她只是想要一些没处理的生粪来烧田！怎么就发展成这样！ “石头，咱们好好聊聊……” “我再也不会信你这张嘴！你才是贱人！” 石头已经顾不上再压制声音，尖叫一声，直接扑上去抓苏若昀的头发。 女孩子打架就那么几个技巧，要么掐肉，要么往脸上抓挠，再加上扯着头发使劲拽。 她全用上了。 这下苏若昀已经顾不上这是不是自己的朋友，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她惊恐，她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也去挠石头的手，试图让对方松开。 石头不仅没有知难而退，甚至还抓着机会就去抓面前人的发髻，手指插入发缝中攥着一部分往下撕扯。 “松手！石头！” 苏若昀的头发被扯散，大方干净的小娘子瞬间变成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泼妇，她强忍着疼痛去撕石头的手，身体却不得不顺着石头用力的方向，踉跄着跟过去来减轻疼痛。 没几下，他们就已经打到路边。 “贱人！贱人！” 石头打红眼，把一直各方面都压制自己的人按在身下殴打让她体会到暴力的快感，她逐渐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只是一个劲泄愤。 苏若昀无法忍受，掐着石头敏感的腰肉使劲，直到指甲嵌入肉中，看着石头吃痛而蜷缩身体，她才抓住机会掐着石头的胳膊甩开，狠狠一脚踹在石头胸口。 后者哪里还顾得上疼痛，身体向后倾倒的感觉让她慌张，两只脚胡乱连蹬几下，不仅没有稳住身体，反而让自己得到一个更大的向后的力。 身体落地的瞬间，她脑袋重重磕上一块巨石。 哪怕是在夜色中，苏若昀也能清楚看到巨石上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石头……血……” 苏若昀还在喘着粗气，她拨开遮挡视线的头发别到耳后，想伸手去把人扶起来。 石头眼前天旋地转，耳边全是诡异的嗡鸣，剧痛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哪怕稍微掀开眼皮子，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脑袋里扎。 她嘴唇蠕动几下，没能说得出话，还想着去依赖眼前唯一的人。 等她费力地支起脑袋，看到的却是苏若昀正在…… 整理头发？ 整理头发？！！ 这贱女人把她摔得这么严重，居然还想着先捯饬自己那两根头毛！！ “你还好吗？我送你去看大夫……” 苏若昀一边往那边走，一边把自己的袖子扯下来，手还没伸出去，先看到石头抓着另一颗巴掌大的石头挥向她的脑袋。 “你也去死吧！！” 苏若昀猛地后退一步，才看着那颗石头擦着自己的头发而过。 但凡她反应稍慢一点，石头砸到的地方就不是发梢，而是她的脑袋！ “你怎么能！” 石头才不管那么多，趁着那口气莽上来，她窜起身抓住苏若昀用力一推，趁着身体卸力前逃走。 毕竟已经彻底撕破脸，她害怕自己失去行动能力后，落到苏若昀手中，会有更惨的后果。 这个观念是刚刚才有的，毕竟村子里的人就算再怎么吵闹，也会顾及团体，碰到什么事的时候，甚至还能搭把手。 她从没见过谁打架打到这个程度，还只想着整理自己的头发！ 头发比她的命还重要！ 石头现在还能感觉到头上有温热的液体不停地往外流，她用手死死捂着创口，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止血。 疼痛加剧，她又难受又委屈，一边哭一边捂着嘴跑。 苏若昀一屁股摔在地上，只能看着那个背影离开，狼狈地起身整理自己。 心中所剩的最后一点温情消散不见，苏若昀所做的却不是哭，而是咬紧牙根，把一切都转化成对反派一家的恨意。 要不是因为那些人，她唯一的朋友也不会对她有误会，更不会把事情闹成这样…… 反正人还能跑能跳，总不会死。 苏若昀没去追，自己把石头上的血迹擦干净，捡起地上的扁担，再加上前一天收集的粪便，一起挑到田里。 她不能要什么没什么，朋友已经没了，计划一定要完成！ 宋轻舒不久之前才给田里施过粪肥，还能看得出一点痕迹，苏若昀就按照那些痕迹的模样，把生粪也铺上去一层。 想想着用不了多久，田里的苗就会全部被烧死，她才露出一点快意，狞笑着把那副扁担丢下坡道。 第八十八章 抓个正着 苏若昀处理好一切后，时间才接近丑时。 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也就是凌晨两点多，接近三点。 宋轻舒真被那几个小崽子哄着喝上几口酒，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缓过神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 她出来也没点灯，只是打水给自己洗个冷水脸。 洗脸的时候，正好瞧见家里用来舀水的瓢上有个深色的指印。 是灰？ 她尝试着用手往上一擦，发现是已经凝固的液体。 再凑近些，才闻到一丝极为浅淡的血腥味。 宋轻舒默不作声地把瓢放到桌上，自己回到房中等待。 丑时一刻，苏若昀才在外面把自己收拾好，确认自己身上的花香能盖过粪便的臭味，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家中。 她进房门的下一秒，熟悉的关门声响起。 被叫起来帮忙的姜珏南将院门落锁，和里屋的宋轻舒一内一外包围苏若昀。 “昀丫头啊……我这个当娘是真的心疼你，想让你能过上好日子，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宋轻舒拎着裤腿坐下，费力地给自己捶背，似乎只是在跟家中小辈讲家常话，“哎哟累得……我还挺想睡觉的，能别折腾不？” 苏若昀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紧张的心情被提到最高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僵硬的跟着点头。 这就是她不愿意和婆婆正面冲突，宋轻舒做事太不按常理出牌，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有时候还能神出鬼没。 “愿意配合最好，把你干的坏事都交代出来，对了，没成功的也算哦，迷药毕竟那么贵。” 最后两句话，直接把苏若昀的侥幸心理打破。 “你还知道多少？既然什么都知道，那还来问我干什么？” 她声音有些发颤，之前积压的委屈在这一刻才爆发出来，声音变得尖锐不少，“我做这些有什么错，你口口声声说你把我当成女儿，但挣到的钱从来不想着分我多少！哪怕是本来应该给大房的份额也全部扣押！” 院子不小，也耐不住她这么吼。 几间房门接连打开，几个睡眼惺忪的人揉着眼睛出来。 “怎么了？” 姜尚仁神色最为不耐烦，想直接伸手去拉苏若昀的胳膊，“天还黑着吧，大晚上的跟娘闹什么？” 平时家里什么都能提供，吃穿住样样都给他们最好的，村子里没什么能花钱的地方。 哪怕家里谁有什么需要，只要说上一声，宋轻舒给钱也绝对不手软。 所以家中几人对零花钱都没什么概念，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人都习惯把钱全部交由家中长辈保管。 只有苏若昀喜欢把钱握在自己手中，她越发觉得自己跟这家人合不来。 “你们想怎么样？准备把我抓起来送官吗？还是说……” 还是说又要像之前一样，随便把她送去那个将军的床上，用她不值钱的身体来换取往上爬的机会？ 苏若昀死死咬住嘴唇，忍住胡说八道的冲动。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说不定还有转机，绝对不能暴露不该说的东西！ 宋轻舒头疼得直摇头。 “我说一句话，你就有十句等着来顶嘴，哪里有你这么难管教的闺女？” “谁伸手的时候我没给钱？你要是希望我按时给你月钱，为什么不跟我说？光等着我给你上供讨好？没那个道理啊丫头。” “我也没想到你怎么样，我这不是在问你的吗？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家中人都还健全着，她有一瞬间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变得更担心。 话不相瞒，在半分钟之前，她还在想女主是不是终于忍受不下去这样的生活，才趁着大反派喝醉，让大反派彻底不能祸害别人，所以才留下血迹。 如果受伤的不是自己家里人…… 苏若昀？还是说今晚发生了什么更炸裂的事？ “我只不过是把一些粪便弄到田里……” 苏若昀嗫嚅着，演出委屈地模样，“爹娘平时不也那么做的吗？你们都在这样给田地施肥……” 没人在意她还想演什么。 姜珏南紧急打断：“我晚上有没有跟你说，下午路过后屋的粪堆的时候，我又闻到了臭味。” 这话当然是对宋轻舒说的。 后者茫然地摇头，又或者说是听过也不太记得。 喝酒还真误事！ 宋轻舒一拍大腿站起身，急道：“你弄的生粪？没被处理过的粪？！” 看她这副模样，苏若昀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所谓的鸡鸭粪便还是会对田地造成伤害。 她心中在这时候神奇隐秘的快感来，故意咬着嘴唇耽误时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囫囵话。 “差点真让你害着！小三儿，捆起来看着！” 丢下这么一句话，宋轻舒抓着工具就往田地的方向冲。 姜珏南只知道粪便被处理好之后就会没那么臭，并不知道两者有何区别。 在跟着宋轻舒一起去处理田里的粪便的时候，他才找着机会问过一句。 “区别不就在眼前摆着呢吗？没发酵过的粪便，中间不掺别的东西，里面所含有的东西对大多植物来说都是足以致命的！” “一般的苗根本承受不住所谓的肥力，根才会直接被烧坏！” “你别管，赶紧找找还有哪些地方被她藏着粪便！” 姜珏南还是没懂其中原理，只能跟着埋头干活。 家中好几亩地，能干活的就那么几个人，再加上天色黑沉，他们还要小心不破坏田里的苗。 还没忙完，天先泛起鱼肚白。 “马上就快卯时……” “这么快？” 卯时就是五点往后，宋轻舒连做几个深呼吸，迅速下决断，“先把这边处理完，卤肉一天不卖不会出事！” 但田里的东西一天处理不完，死掉的苗可就不是一根两根。 农村人习惯日出而作，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一边啃前一天准备的干粮饼子，一边扛着工具来田里查看。 “这是谁啊……哟，姜家老大？你们家哪里用得着这么早过来守着苗……这是干嘛呢？” 第八十九章 杀人犯 宋轻舒把目光所及之地最后一块黑色的东西也挑出来，确认附近的土地里已经没有粪便，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我这边差不多，小二你那边呢？” 她说着，提着裤脚往姜尚生那边走，去帮行动力最差的二儿子一起。 “我这边也差不多。” 姜珏南低头闻闻，只能闻到谷苗生长时发出的浓郁的植物气味。 主动过来搭话的人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有些不爽的提高音量，再次叫喊：“这是什么情况？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居然还知道把不该弄的屎便弄出来？” “哎哟喂，我就说吧，你们这就是胡闹！现在忙活上这么一通还不算晚，说不定你们也能吃上饭呢！” 附近的村民陆陆续续变多，听着他这一通话，开始自己脑补事情的经过，迅速加入战场中。 宋轻舒懒得搭理那些人。 天亮起来，他们粪便粪便也容易得多，动作自然能快上不少。 姜尚仁是个脾气不好的，他紧握着拳头，慢慢扫视身边这群人，沉声问：“你们什么意思？” “难怪……我爹娘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研究让土地活下去的办法，爹甚至还想着拉你们一把，难怪没有人一起，在他们努力的时候，你们就是这副嘴脸！” 家里男人多，最直观的作用就是不会有人敢轻易上门打架。 谁也不想在这时候成为他出气的对象，人群一时有些安静。 “你们哪里配得上爹的心思！” 这一句话，成为导火索。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我们好歹也是你的长辈，配不配得上是你一句话说的吗？” “谁稀罕你们这点心思！谁不知道你们现在用的办法会把苗弄死！你们不也在想方设法把地里的屎弄出来吗！” “泼到地里的醋可就没办法弄出来了，我看你们到时候后悔莫及，要去哪里讨饭吃！” “阿仁！” 最后一声是宋轻舒喊的，她把人拉到自己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村民。 “我当然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希望你们没饭吃的时候，也不会说什么杏花村都是一家人，再来道德绑架。” “我自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更谈不上招惹。只要说得不过分，我都可以容忍，但别忘了，我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能一手把卤肉生意干起来的，能是什么软弱的小娘子？ 更别提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什么都不说，却无声地表达支持。 再没人提要起冲突的事情，只是有人还阴阳怪气地表达几句委屈。 没人在乎。 把田里的生粪全部捞出来，宋轻舒回家的路上，还在和姜珏南商量着接下来要怎么施肥。 大佬不愧是大佬，哪怕之前对有机肥没有丝毫了解，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与学习，也已经能说上一二。 只是他们还没到家，就先看到一群人围在他们家院子前，气势汹汹地闹事。 姜尚鸿也是个不善言辞的，就那么堵在门口，只是说家里没有大人在，不许他们进门。 他一身武力都不能用来殴打普通人，再加上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根本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这么早能去哪儿？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就是心虚！赶紧给老娘出来！” “你们家里人都出那么大的事情，你们不打算负责吗？行！那我们直接去报官！让村长把事情闹大，看你们之后还怎么做买卖！” “一个杀人犯做出来的肉菜，里面放的是什么肉都不一定呢！” 宋轻舒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加快脚步靠近，扬声喊：“我们确实不在家，刚刚才回来。” 领头闹事的老婆子眼珠子瞪得浑圆：“从哪儿回来？” 姜珏南言简意赅：“田里。” 村里人谁不种田，他没想过这两个字会刺激到面前的人。 石头奶奶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抓着宋轻舒揍，声音苍老沙哑的同时抬得极高，居然有几分尖锐：“我就知道！那家里不见的那个担子一定也是你们偷走的！” “老天爷啊，我们家过得苦，一共也买不上多少东西，怎么还要让你们给瞧上！” “你们难道就缺那么几个钱！为了一点东西，把我们家石头往死里揍！要是石头出点什么事，我们可怎么活啊！” 事实上，老婆子也确实试图往前扑，只不过被挡在另一边的姜尚仁拦住，于是她转而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蹬着地，大声叫闹。 附近早就聚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见当事人出现，人们也七嘴八舌地喊：“宋嫂子，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真的偷抢？” “赶紧让老婆子起来吧！还没入夏呢，地上多凉啊，别再给老婆子冻出病来！” 宋轻舒黑着脸。 她又不是没伸手，老婆在那乌黑的指甲留老长，一见她伸出手就直接往上抓。 她怎么让人起来？ “我没拦着！” 她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心里又累又烦，绕过这群人进屋，“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愿意负责，如果这件事情真是我们家人做的，我一定负责到底！” “前提是你们得有证据，得能让我信服。” “我就算吃不起饭，也绝对不会做不道德的事！” 石头家里人还想去拦她，但没能成功，索性就跟着一起钻进院子。 这一行为只能让战场转移，墙头上都搁上不少偷看的脑袋。 宋轻舒洗着手问：“人真死了？尸体呢？情况怎么样？” 姜尚仁眉头一皱：“你真信？” 他几年前就见过这家人，一个经常跟在苏若昀身边一起犯花痴的小姑娘家里的。 他对苏若昀没什么好感，连带着更看不起这群疯子。 姜珏南咳嗽一声，他就不敢说话了。 “快了！近气还没出气多，跟死有什么区别！” 石头奶奶一接住话茬，又开始叫唤，“人打成这样，你们也不想着送去治治！这么多人看着呢，医药费总是要给的吧！” 宋轻舒神色平淡地看着她：“先让我看看。” 第九十章 搅浑水 提什么事情不得举证？ 宋轻舒知道自家儿媳妇确实伤了人，她只是想看看事情有多严重。 说的是看一眼，又不是要现在举着铁锹去把人杀人灭口。 然而那家的人就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表现出来的行为更加过激，一个接一个破口大骂。 说实话，他们喊话的声音太杂乱，宋轻舒不太能听清他们在喊什么，只能依稀知道是在要钱。 说来说去还那么句话，只是说伤得特别严重，人已经濒死，一定要出钱，就算不出医药费，也得出殡葬费。 要钱也狮子大开口。 反正这些人挣那么多钱，他们娶苏家丫头的时候，光当彩礼的现银都拿了二十两，现在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死在他们家人手里，要个五十两不过分吧？ 宋轻舒就那么听着他们吵，几十秒后渐渐觉得疲倦，拿拉把椅子过来坐下。 石头家里人还盼着她出钱，注意力自然都在她身上，她这一坐下，一群人又开始不满。 要不是旁边还有几个大男人护着，她们早就伸手把人抓起来。 “你们又不肯说明情况，又不愿意让我去看看伤者，我怎么给你们拿钱？” 宋轻舒慢慢晃着摇椅，甚至招手让儿子给自己把扇子递过来，态度要多自在有多自在，“什么都拿不出来，张口就要钱？” “到底是你们不长脑子，还是把我当成没脑子的蠢货？” “五十两足够你们一家人吃多少年的？还真敢开口！” “今天我随便把钱拿给你们，明天一村子人都会来我家门口排队，谁都知道杏花村有个随便往外撒钱的蠢货！” 没人开口顶嘴，趴在墙头上的人压力要小得多，他们互相交换视线，眼中都带着坏笑。 ——是不蠢，可惜是个疯子。 “你们把证据拿出来，最好是能复述事情经过，再让我看看伤者，我自然会根据情况拿钱。” 石头家里人还想再胡搅蛮缠，全被宋轻舒不客气地挡回去。 但凡有人催着他表态，他就还是那么一句话，那家人闹着要去报官，她甚至还给人鼓掌。 “那官老爷断案的时候肯定也要看看情况吧？那才好呢，最好是让他们派人把事情原委都调查清楚！” “给钱容易，调察麻烦，断案动辄耽误两天，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们家石头奄奄一息，熬不下去呀。” 石头家中人脸如出一辙的黑。 要真那么耽误下去，人救不活，他们也最多拿个一两银子的出丧钱。 他们在来的路上，连五十两将来用来干什么都计划好了，怎么可能愿意放弃。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老太婆迅速带头转移侧重点。 “我们家石头天天跟着你儿媳妇厮混的，村里人谁不知道？” “我们家头这几天那么反常，你敢说跟你儿媳妇完全没关系，要不是你那个是多的儿媳妇，我们家怎么会折个丫头！现在出事你们还想抵赖！你儿媳妇呢？把姓苏的那个死丫头叫出来，我都要和她当面对峙！” 宋轻舒回头看姜尚鸿，后者才小声告诉她，苏若昀一直都被捆着手丢在房间里，石头家人来闹事起，他就一直守在院门口防止这些人冲进去抢东西。 现在大房房间里应该只有苏若昀和姜卓窈。 都不用宋轻舒说，姜尚仁已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黑着脸进自己房间，把趴在苏若昀身上打瞌睡的小丫头拎起来，手起刀落给苏若昀解绑。 “昨天晚上干的蠢事之后再跟你计较，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去解决了。” 家事和外事不同，姜尚仁心中门清，不管自己家中再怎么样，再碰到外来矛盾的时候，还是要一致对外。 苏若昀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就不怕我跑了？” “你最好是能跑掉。” 苏若昀咬着嘴唇，对上姜尚仁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时，只觉得屈辱。 她活动着发麻的四肢，不情不愿地出来。 “石头她奶……” “就是你个贱丫头！别管我叫奶奶！” 老婆子始终走在战斗前沿，她负责举着东西撒泼，旁边的人负责装模作样的拦着。 “你把我们家石头害成那样！头都破开一大片，你是在杀人啊！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苏若昀眼神有些哀怨：“我没想动手，是她扑过来和我撕扯。” 她什么都不用说，那些人就自己上赶着把事情脑补全。 “哦，哪家姐妹之间没有矛盾，石头只不过是跟你闹闹脾气，你就要给人脑袋开瓢？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丫头！” “杏花村容不下你这样恶毒的人！” 新思路打开，老婆子眼珠子一转，语速飞快得接上下面的话，“我要跟村长申请，把你们这一家人都从村子里赶出去！我要告诉所有人，你们家出了个杀人犯，让你们的生意再也做不下去！” “我告诉你们，五十两只是医药费，要是想让我们家石头好好养身体，至少再给五十两！” 人群哗然。 若说五十两，他们还能说上一二，但以百两论起，村子里绝大多数人都毫无概念。 宋轻舒这才叹着气站起身，故作认真地点头：“做生意的名声最重要，你们千万不要把那些事情传播出去啊！我们还想种地呢，不能把我们往外赶！” 石头家里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扭头。 “一百两怎么也够立案了吧？” 姜珏南心中有自己的担忧，但相处这么久，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宋轻舒此时是在故意演戏，于是配合着点头。 “那行，咱们还是直接去让官家定案吧，你们要告什么？故意杀人是吧，我们也有个敲诈勒索案子要告，要不要搭伙一起啊？” 两伙人一起去官府，互相告对方？ 荒谬到闻所未闻的地步！ 亏她说得出来！ “弟妹，我们是不想为难你的，但看你现在这个态度，你是不想负责啊。” 一直跟在老婆子右手边的男人这才开口。 第九十一章 以命换命 女人间的事情可以说是她们唇枪舌剑，但若是有大男人出场，姜珏南肯定也毫不犹豫站出来，把妻子护在自己身后。 “若要在这里动手，我饶不过你！” 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让对面的男人不由犹豫一瞬。 谁不知道姜家当家的之前打过仗，跟着军营里的人混上那么久，怎么着也得学会些打架的手段。 他们家男娃又多，在这里跟他们打起来，一点胜算都没有。 老婆子拉住不争气的儿子，挺胸抬头，故意把自己的身体往面前人身上撞。 “你还饶不过我们？老娘活一辈子，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歹徒，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年龄再大，那也是个女性，姜珏南很少碰到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不得不脸色难看地往后退。 宋轻舒见缝插针，找到机会就赶紧钻过去，嘴里说的是劝架的话，手却往老婆子手臂上按。 “哎呀，老了容易一身病，要是这么激动，待会再倒我们家院子里，那可得不偿失！你可别死啊！” 老婆子今天是来讹钱的，本来没那么生气，被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气血上涌。 再加上这死婆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想来按住她的手臂，那她不就彻底失去主动权了？ 她当然不肯！说什么也要挥舞着手臂躲，一边躲一边喊着让人滚开。 宋轻舒演得更卖力，不停地伸手靠近，嘴里还喊着不要激动。 在一个恰好的时机，眼看着老婆子手里的粪瓢挥过来，宋轻舒不仅没有躲开，反而一副被吓傻的样子，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上一下。 击打声在院子里回荡，久久没人敢再开口。 “轻舒！” “娘！” 姜家几人赶紧扶住眼冒金星的宋轻舒。 后者这才放心地倒进姜珏南怀里，手往脑袋上一摸，再从发缝中抽出来的时候，已经从空间里染上之前存的猪下水的血水。 那些内脏经过简单清洗才会出来售卖，上面的血液已经稀薄不少。 好在人们这时候也无法凑近检查，只能看到那只手颤颤巍巍伸出来，上面一大片红色。 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好多血！得敲成什么样啊！” “老天，他们家里人不是来给石头讨公道的吗？怎么几句话说不明白，就直接拿东西砸人啊！别再砸出人命来！” “哎哟，这谁看不出来啊，他们说不定已经裹着石头的尸体丢了，就是来要钱的！谁晓得那老婆子什么想法，估计是以为这么打一下能让人安静下来？” “嚯！那还真是聪明！确实安静了！这辈子都……”安静了。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因为脸色阴沉的姜家老大忽然回头看他，眼神里汹涌的愤怒像是随时都会把谁宰了啖肉饮血。 姜尚仁的视线扫到哪儿，哪儿的围观群众就会短暂安静上一瞬。 当然，当老大的这幅态度，他们只会在心中更感慨。 趁着时机差不多，宋轻舒伸手去抓姜珏南的衣领，眼睛一闭一睁，就有几颗多大的泪珠滚落。 别误会，这是真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她哀哀戚戚地哭，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说：“我好痛……脑袋里面好痛，好奇怪的声音在我耳朵边上……你们怎么不说话啊？姜珏南，姜珏南你说话啊！” 姜珏南眼眶里红了一层，佛俯身把人抱紧，不断低声安抚着：“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咱们这就去看大夫……” 他一副真被吓到的模样，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推开拦在面前的人就往外走。 来闹事的人怎么肯？ 虽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就算是要死，今天也必须死在他们面前，把钱给了才能死！ “你们不许走！谁知道是不是想趁机脱身！” 宋轻舒难得和他们想法统一。 要是今天不把事情解决，之后这群人还会来闹，那她不就白挨这一下！ 她扯着姜珏南的领子往下拽，痛哭地呻吟：“好痛啊……别晃、别动我，我脑袋里的东西是不是碎掉了，晃得好痛……” 哪怕是在现代，头部检查依旧是让人束手无策的事情。 之前网上还有人流传，想演受伤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只需要往那里一坐，反复重复自己头很痛，视物模糊，不断耳鸣，站不稳就行，症状说的差不多，医生就会判断你可能有脑震荡，把你送去检查。 到时候不管是要赔偿，还是要拖延时间，都能成功。 在医学发展迅速的现代都是如此，更何况是这个时代？ “她该不会是脑壳里面被打坏了吧？” 人群又响起细碎的议论声，只不过声音比之前要小上许多。 “我听镇子上的老大夫说过，要是脑袋遭到重击，里面就有可能受伤，开颅才能有一线生机……” 先不说能不能治愈，这偏僻的小地方，哪来能开颅的大夫？ 宋轻舒听得都想在心里给那些人鼓掌。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在这时候拿这件事情大吵一通的，应该是姜家人。 姜珏南演技好是好，哭那一下跟真的似的，可惜嘴上是个木头。 姜卓窈本来趴在大哥屋里都快睡着了，听着外面的吵闹声觉得不对才出来，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画面。 等好事者故意起哄，当着小丫头的面喊她娘要被人打死了，她才忽然仰面张嘴，嚎啕大哭，哭的时候还不忘记大声叫喊。 事情被闹得越来越乱，老婆子想开口主持场面都喊不住。 甚至还有人在旁边喊，他们家石头也是被人砸了脑袋，现在她也砸回来了，算是抵消。 “放屁！人命能抵消吗！” 石头家里人是打算直接放弃那个赔钱货的，要是伤的不严重，或许还会考虑简单治一下，赶紧找个人嫁了，再换几两银子回来。 这就是换钱的筹码，钱到手之前，他们绝对不松口！ 这边争执不下的时候，姜珏南已经让儿子快速制作好简易的担架——扯着步往家里闲置的木棍上一绑就行。 第九十二章 于老的帮助 “你孙女的命不重要，你爱治不治，但我娘很重要！” 姜尚生走在前面开道，攥紧拳头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老婆子，语气前所未有的阴沉，“要我娘真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赔钱给你们治病，我要你也死！” “你、你……” 老婆子被他吓住，快说不出话来，好几秒过去才接上一句小畜生这么说话果然没教养。 这种话在这时候已经不痛不痒，根本就没人在乎。 宋轻舒悄悄挠挠姜珏南的手，对视的瞬间，她眼神中哪还有痛苦和煎熬，只有催促。 姜珏南大松一口气，瞪她一眼，却在反应过来后还是陪着演。 “这样吧，直接用板车把两人都运去镇上的医馆，伤的怎么样让大夫来定夺，到底应该花多少钱？作为医药费大夫自然也会说明。” “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医药费我们出，只要是在合理范围内就行。” 他还得防着这些人事后说要给孩子买补品。 石头家的人似乎还不甘心，但老婆子已经明白，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她失手把人砸伤，他们就已经不再是占理的那一方事情，就算闹到公家，也只会是各自鉴定外伤决定赔偿。 更何况姜家的小崽子一个个都红着眼，一副只要有人敢阻拦他们，随时会扑上来咬人的模样，谁还敢招惹？ 就算想拦，也不一定拦得住。 要是不跟他们一起去，那是最后的钱也挣不到什么。 “去就去，老大，你去把……” 老婆子还想喊自己人去家里把石头接出来，却不想一回头，直接在人群中看到头发乱糟糟的孙女。 “你出来干什么！” 她又惊又急，又拿手里的粪瓢指人，“老娘跟你说的什么，你全当耳旁风是吧！你就是跟着苏家丫头学野了！她犯贱你也跟着学！” 苏若昀站在角落里扮演透明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倒是路人先着急，一边说老婆子不应该这么骂人家，一边躲着粪瓢，劝老婆子别再打扰别人。 场面有些混乱，耐不住姜家人着急。 他们根本不给事情发酵的机会，等板车上的猪下水卸干净，直接把石头也推上板车，拖着上镇子。 之后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 他们的一起推进医馆，负责接待他们的依旧是小于。 于老先给宋轻舒把脉，抬眼看这姑娘一眼，又去看她身后那群眼睛红红的少年。 他什么都没说，转头去给石头把脉，表情这才渐渐严重。 “什么时候受的伤？只有头部有创口吗？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过来？” 石头垂着头沉默，继续扮演木偶人。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没有银子。 没钱看什么病，穷人病死都是应该的。 更何况她凌晨回到家里后，就觉得越发疼痛难忍，怎么躺着都不舒服，辗转反侧时居然还把家里人吵醒，最终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 “不说话又不能解决问题！老朽是大夫，不是在跟你吵架！” 于老脸色铁青，“你要是不想治，来我这儿干什么？” 跟过来的石头爹立马凑上前抢答：“您给定个伤就行，看看想要这丫头痊愈，大概要花多少钱，还得包括后面补品哈。” 补品这东西哪是有穷尽的，哪怕只是普通人身体上的难免有点小毛病，随便吃些奢侈的食材那也算补药膳。 于老一辈子行医，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人只是想要钱。 他和姜家人算得上有交情，看到那几个小子沉默又隐忍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起身。 “不治怎么会知道要花多少钱？你们要是不打算治就离开，我先把宋家的先送进隔间，准备检查。” 什么检查要进里屋去做！望闻问切不是都做过了吗！ 难不成真的像那些人说的一样，要开颅才行？ 把脑袋打开一个口子，治里面的血肉？那得花多少钱！ “治，怎么不治！” 石头爹一咬牙，既然他们注定要付钱，那就少亏一点是一点，他们家石头脑袋上的伤看起来那么大，说不定谁更严重呢！ “你给我们家石头也好好检查！” 于老颔首，让人帮忙把两人都送进安静的隔间。 小于就负责在外面站着，看似是还在整理账本，或者询问其他病人情况，但一直有意无意的站在两拨人中间，避免他们在这儿又吵起来。 出于私心，他们进的是走廊最里面的隔间。 宋轻舒觉得外面应该听不到了，才揉揉被砸疼的地方，低声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今天的事，多谢，若是你瞧得上我，然后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尽管同我说。” 虽然不太可能。 场面话总得说。 于老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小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多想法，这次又是怎么想的，装脑子有病？” 宋轻舒哎呀一声。 小老头说话还挺难听。 “这不是情况需要嘛……正好和您认识，说上几句话……” “哦，就来利用我？” 于老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哪怕已经在动作轻柔地上药，但依旧要怼上两句。 石头抱着腿蜷缩在角落，睁着眼睛看着这两人。 等到宋轻舒那边上完药，注意力转到她身上，她才慌张地偏开脑袋，假装自己没有偷看。 不，本来也不是偷看！ “怕成这样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宋轻舒用力说话还是觉得头皮会被牵扯得疼，扶着脑袋被于老瞪上一眼，才乖乖缩着脖子压低音量，“你自己肯定也看得出来，你家里人这是在借着你胡搅蛮缠。” “要是你愿意自己把事情跟我说明白，那咱俩就算是联手，我还能帮着你，至少在治病这个由头过去之前，你都不会再被折磨。药肯定也给你用好的，这你不用担心。” “要是不愿意的话，你可以现在就出去，跟他们说我是装的，咱们继续闹。” 她把话说得太坦然，石头感觉自己压根没有犹豫的空间。 “我说……是苏若昀，她听说粪便直接推进田里能坏苗，所以找我……” 第九十三章 逼钱 石头对苏若昀本身也没有几分忠诚，再加上事情被闹成这样，她还要被家里人谴责，怨恨已经大于一切，哪里还会帮着苏若昀藏秘密。 她恨不得添油加醋地骂上一通，让苏若昀也被姜家人厌弃。 不，听说宋婶子现在一心做生意，只想把日子过好，他们家根本就不苛待孩子。 应该让姓苏的被赶回苏家！苏家人难道比他们家人能好到哪儿去吗？ “……我当时劝她，她反倒指责我，所以我才气不过。” 期期艾艾编上一通，大概把苏若昀做的坏事交代完，石头才挤出两滴眼泪，看着宋轻舒，“她要是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我说出去的，之后肯定会找我麻烦……” 宋轻舒神色如常地听完，自己在心中下过判断，才拍拍石头的肩膀，扭头看于老。 “给她清理创口吧，大概是凌晨受的伤，多注意脑内是不是有结块。” 颅内结块也好，脑震荡也好，在现代用机器做一套检查就能清楚的事情，现在却只能全寄希望于于老把脉。 “不好说……先趴下吧，耽搁几个时辰就算了，还一直乱动，我都怕你把脑子里的东西摇散！” 于老脸色越来越凝重，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再没开过口，对着石头的脑袋研究上了半天，又上楼找一个没怎么见过的老大夫聊上几句什么。 进进出出好几趟，总之是把伤口清理地差不多了。 在问过宋轻舒之后，于老才出去找石头的家人。 “你是那个小姑娘的爹？” 看着石头爹不断点头，于老咳嗽一声，“情况不容乐观，且不说颅内如何调理，现在都应该清理上药。我的打算是直接剃掉伤口周围的头发，也方便之后长肉。” “但想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出来问上一声。” 两句话的功夫，石头的爹眼珠子已经疯狂转过几圈，在脑子里衡量利弊。 情况发展到现在，这死丫头是一定要治的，既然要浪费钱，那之后肯定要把她卖掉来回血。 要是把头发剃掉，出嫁的时候都得少算好几十个铜板！ 哪怕是按斤称，都要亏上不少！ 那怎么行？ 丫头可以不要，钱不能丢！ “这我是不接受的。” 他故意把眼睛一瞪，身体往后靠，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于老，“我从来没听说过谁家治病还要把头发剃掉的！你们这到底行不行啊？还是说你们跟姜家的认识，就故意来给我们找不痛快！” 这话可真冤枉人，于老大概听说他们之间的渊源，宋轻舒还在一直跟他说，一定要把人治好，甚至在旁边给他提意见。 粮食是人之根本，栽种的季节都快过去，那些人这时候把他们家田地破坏，就是要让他们接下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都挨饿。 宋轻舒还想着救人。 这世界上可难得这么大度的人。 结果到别人嘴里还是要被造谣。 于老对这家子人没什么好感，没好气地点头：“不治拉倒，那你们收拾收拾，我让人把你们家丫头抬出来。” 能明显看到血肉模糊的痕迹，那么严重的伤，现在能抬出医馆，再拖上一段时间，就可以直接抬去出殡。 大家心里都清楚。 老婆子身体跟不上，没有一起过来胡闹，做下撒泼的人轮到石头娘。 她哭喊着，拍着大腿大闹：“你们就是欺负人啊，我从来没听说过谁治病还要剃头发的，你们这不是想害了我们家丫头一辈子吗？” “那丫头可是我们家里的掌上明珠，已经快要到出嫁的年纪，现在把头发剃了，这不是要让她当老姑婆吗！过时女还怎么出嫁！” 在某家观念的影响下，人们的行为都被框在框架里，许多事情都只能在规定的区间去做。 比如，女孩子最应该出嫁的年纪就在及笄到二十岁之间，十八九岁的姑娘已经个个恨嫁，一过二十，便会被所有人称作过时女，再过上几年，就是彻底没人要的老姑婆。 “小姑娘自己是同意剃头发的，她希望伤口能长起来。” 于老面不改色地看着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胡闹，伸手去招小于过来，“咱们家之前养的打手在附近吧？挺久时间没有碰上敢来衣馆闹的了，正好让他们过来活动活动手脚。” “就在旁边歇着呢！” 小于答应一声，飞快溜出去，到对面的茶馆喊出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 那副浑身肌肉的模样，再加上学习过一些技巧手段，哪怕石头爹常年干体力活，也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 石头娘已经迅速扶着丈夫的手起身，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你什么意思！我们也是来治病的，你们还要把患者家属丢出去不成！” “医者仁心，我当然想救人，是你们一直在胡闹，影响到别的患者了。” 于老都怕这两人在大声喊叫的时候把口水喷到自己脸上，他后退一步，转身去洗手。 “不同意也没事，只是会好得慢一些。” 那两人简直眼前一亮。 慢一些好啊，拖延的越久，他们就能拿到越多的钱！ “对了，她这段时间不方便移动，一直住在我这儿吧，正好我也能盯着用药。” 姜尚仁和姜尚生非常熟悉这里的流程，顺着就问：“娘呢？我们娘也要住下吗？大概需要用哪些药？我们这就交钱！” 当然，他们交钱交的是石头那份，交完就回头看石头爹娘。 就在刚刚爹已经找到机会跟他们沟通过，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娘的计划，他们只需要配合娘演戏，让石头爹娘出出血就好。 “不是说互相给对方交医药费吗？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这份就算是娘的。” 姜尚生说完，去柜台和小于嘟嘟囔囔地研究用药。 石头爹牙齿越咬越紧，家里还有个老太太在等他消息，他绝对不能让这一早上做的功夫全部白费，更不能白白失个能换钱的筹码！ 都没听说姜家那个婆娘要剃头发，肯定是他们家石头上的更重！ 第九十四章 医闹 接下来几次，事情几乎都是这么闹过去的，姜珏南板着脸往那一站，身边全是能打的小伙子，石头家人根本就不敢去他们跟前闹。 于老在宋轻舒的示意下，还出来演过几次戏。 也不用演的多轰动，只说是那小姑娘情况比较严重，还需要准备新的药材，又说要施针，说来说去都是问人要钱。 姜珏南前前后后交出去二两银子，石头家里人还只掏过几十个铜板。 这让他们认定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绝对能占到便宜，之后再拿钱的时候，虽然也会不情愿，但比第一次要痛快许多。 初次看诊结束后，石头还晕着，趴在小榻上没反应。 宋轻舒已经能扶着墙出去走动了。 她一出现，石头家人就跟打了胜仗一样，窜起来说她果然没事，乡下里人有几个是能受过伤就坚持用药的，既然已无大碍，那就赶紧出去，不要再浪费钱。 说完这些后，石头娘还哭着说自己舍不得孩子，钻进过石头休息的小隔间。 人是偷溜进去的，出来的时候，是被一群人抓出来的。 因为她发现几个大人在外面又哭又叫演得辛苦，这死贱丫头居然在屋子里睡觉，越想越气不过，掐着石头手臂上的肉把人催醒。 她压低声音骂：“你知不知道今天家里为了你出了多少钱？我告诉你，老娘养你十几年，到你报恩的时候了！今天不论如何，你都要说服那个死老头，把所有的药钱全部要到你手里，听到了吗？” 这个时代麻药药劲本来就不强，石头被掐醒，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含着泪点头，脑袋一晃又觉得头疼得紧。 她扶着脑袋，咬着牙呻吟：“我好痛……娘，为什么这么痛？要是把药钱全部拿走，那我用药怎么办？” 宋婶子刚刚还跟她说呢，只要她乖乖配合，一定会保证用好药让她痊愈。 她不知道这家人到底有多少钱，但很愿意相信这种话。 “用什么药？”石头娘的脸色阴沉不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咒骂，“你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不用药不也好好的？现在反倒矫情起来了？装什么装！” “反正又死不了，随便养养得了，赶紧把头发长出来，不然怎么出嫁？” 石头手在发颤：“嫁给谁？” 石头娘理所当然道：“之前不是帮你谈过吗，有两家人都还挺喜欢你的，我就说我们家养姑娘养的还是不错的，多招人喜欢，到时候看他们谁出钱更多呗。” 石头咬住嘴唇，一时没有吭声。 她当然记得那两家，去年靠近适婚年龄的时候，家里人就已经在张罗这些事情。 那两家人一家是个娶不到媳妇的跛子，听说还喜欢在镇子上赌钱。另一个是个生生把自己上任妻子打死的老光棍，年龄几乎是她的三倍，居然还想着娶她回去伺候他。 她从小就被灌输要卖身还恩的概念，以往就算如何不愿意，最多也只是藏起来哭一哭，从没想过可以反抗。 直到看到苏若昀和姜尚仁。 有一段那么好的姻缘，嫁到一个幸福的家庭里，苏若昀居然还那么不知好歹。 若嫁进姜家的她，她绝对能做得更好！ 现在苏若昀犯下大错，婆媳之间不知道会有多少嫌隙，阿仁哥休妻是迟早的事，她只要抓紧机会和未来婆婆打好关系，上位也是迟早的事！ 婆婆那么厉害，连苏家人都能逼得不敢造次，一定也能让她家里人不敢再来欺负她！ 好日子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去嫁给赌鬼或者老光棍？ 于是石头咬紧牙关，低声说：“于大夫说我脑子里有东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能出嫁的。” “啥！！你怎么就那么金贵！” 这是所有女人的宿命，想尽办法用自己来给娘家人换钱是理所当然的，石头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手指不断戳着石头的脑袋，越想越气不过，故意往那伤口上戳。 褐色药膏被戳开，脆弱的皮肉再次被刺激，又有鲜血涌出。 石头疼得大叫，抱着脑袋哭着往墙角里缩，大声喊着求娘不要弄死她。 于是其他人才被引过来。 于老是脸色最难看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直接招手。 两个壮汉过来，一左一右架着石头娘，往外拖着丢出去。 石头爹只是瞪着眼睛看了几秒，很快就扭过头，趁机去抓于老的袖子，反复解释说他们也是急着救女儿。 宋轻舒和姜珏南站在一块儿，几乎嗑上瓜子。 她转头说着悄悄话：“我出一块蜜枣，他们之后绝对还会交钱的。” 这个时代的人家庭观念很重，只要血脉这个系带还在，无论发生什么矛盾，他们都会默认。家里人一定会想办法帮着家里挣钱。 更何况石头从来没叛逆过，闹这么一回，不算什么。 只要给这群人有钱拿的希望，他们就还会往外掏钱。 姜珏南这回没有搭理她无聊的游戏，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两秒，宋轻舒缩缩脖子：“有事？” 一副全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的无辜模样。 姜珏南面无表情地离开视线：“以前没发现，演技不错。” 宋轻舒怎么都觉得这句话不像是夸赞，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但不说话也显得很没礼貌，于是她还回应上一句：“你也演的挺好的，尤其是差点哭出来那一下。” 而后周围气压就更低了。 姜珏南脸色铁青，拳头就没松开过。 宋轻舒不知道自己怎么踩的雷，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大佬顺毛，转头把这个难题交给大儿子，自己钻回小隔间，和石头商量事情去了。 等石头家里人里里外外闹上一通，已经快接近午时。 宋轻舒还是习惯把时间按照现代规则算，根据二十四小时制，大概是十点多。 连苏若昀都被石头娘骂过一通，宋轻舒才招招手，喊着自己家里人去吃东西。 “是不是该吃午餐了？咱们顺便去逛逛呗。” 第九十五章 三伏 石头娘大震惊，恨不得扑上去抓她的衣领，可惜被两个壮汉拦着，只能站在医馆门外面瞪着屋里人。 “你没事了？不是说被砸的很严重吗？不是要死要活吗！” 宋轻舒耸肩：“你娘砸的，这种事情只能去问你娘咯。” “你这个……你这个贱人！你就是装的！” 她抓着旁边的东西要往里砸，宋轻舒就往姜珏南身后躲，娇声喊头痛，一会儿说被吓到，一会儿又说是因为被吵到。 句句针对石头娘。 石头娘被气得整张脸通红，想去寻求石头爹的帮助，但之前和她一条阵线的人，这时候已经在想办法讨好姜家人。 他们只是见识少还贪婪，又不是脑子有病。 现在已经怎么都看得出情况不对劲，他当然要哄着姜家人多给点钱，到时候让石头把钱全拿回家，谁还管姓宋的脑子到底有没有病？ 反正那个婆娘本身也是个疯的！ 治病，治大病，最好是像之前昏迷的姜家大儿子一样，动不动缴费就要收个几十两！ 宋轻舒靠在姜珏南手臂上，头枕着他的肩，哼哼唧唧地催：“我好饿啊，感觉越饿头就越疼。” 旁人颇有些不忍直视的模样。 哪怕是年轻的小夫妻，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腻歪啊！ 姜珏南却真伸手护住宋轻舒的脑袋，抬眼看石头娘，眼神里只剩一片冰冷：“我不介意让人把你丢远点。” 石头娘下意识觉得姜家人肯定也要请打手，没去细究这句话里的意思，却也被震慑住，后退两步，眼神里只剩下怨毒。 恨归恨，她连一句多话都不敢说，毕竟她的丈夫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连她这点不服气的态度都恨不得打磨掉。 松口的事情有一次就有两次三次，这次是全家一起出去吃个午餐，下次就是出去买点什么东西，又说要回家才能安心。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宋轻舒已经安然站在卤肉摊子前卖卤肉。 没错，她甚至有功夫回去卤个肉再回来卖。 家里孩子多，体力活都没让她做，她炖煮完点上卤，跟着来镇子上就行。 石头家里人只在医馆门口守上半天，之后注意力就一直跟着姜家人，宋医的第二天就只派个石头娘来看着了。 毕竟姜家劳动力多，能同时兼顾好几处。 他们家孩子年纪都不大，田里的事情又不能缺人，一家人支不开手，这一下相当于失去两个劳动力。 他们把失去劳动力的事情堵在挣钱上，放两个女人在外面几天，就能挣回来几百两银子，简直不要太值得。 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他们已经迅速把现有的信息进行整合，脑补到他们一定能捞出来几百两银子。 石头娘负责在医馆里照顾石头，是不是还想着处处克扣些，多换些钱。 于是宋轻舒还特地叮嘱过小于，熬药的事情一定要亲力亲为，避免石头娘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后者深有同感，认真表示事情尽管交给他。 宋轻舒现在卤肉卖的越来越好，中午之前就能把事情解决完，每天还能腾出空来在镇子上吃点东西，偶尔也给石头带上个肉包子，问问她的情况。 馅多的大肉包子现在五文钱一个，石头娘好不容易才获得进出医馆的资格，不敢在里面闹，更不能去抢，只能死死盯着石头的嘴。 恨不得能靠视线把东西吃进自己嘴里。 越是如此，她就越觉得姜家人舍得给石头花钱，于是也越有盼头。 这件事情以模糊的状态发展着，宋轻舒时不时往钩子上补一个鱼饵，钓着石头家里人继续掏钱，日子便一天天往下过。 石头头上的外伤好的快，但脑壳里面的事情，除了她自己，谁都说不明白。 她只要一说头痛，就不得不多住上一天，甚至增加针灸。 宋轻舒能猜到这下丫头存的是什么心思，但她不在意。 毕竟所有花费，她都会揽到自己身上，找个模糊的理由，让石头家里人自己掏钱。 这一拖延，就是一两个月过去。 三伏天的虫已经处处嗡鸣，石头脸下都被养圆一圈。 在这段时间里，苏若昀一直就被晾着。 没人提出要把她怎么样，甚至她所想象的丈夫的暴怒也不曾出现。 大家只是冷着她、只是看着她，不再给她触碰家里东西的机会。 村里人在见过石头那件事后，也勒令家里孩子少和姓苏的来往，之前还能聚在一起说说八卦的婆娘们也不太愿意带苏若昀一起。 除了苏若昀来骂婆婆丈夫的时候。 只不过骂的同时还要挨骂，所有人要提一提之前的事情，说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苏若昀渐渐封闭自己，每天辗转反侧时都在心里反复埋怨，却又庆幸在家中没人管制她，她乐得清闲。 她原本以为生活会就这么过下去，直到那天，宋轻舒从自家仓库里提出一个封闭已久的坛子。 “应该差不多了吧？” 宋轻舒拍拍坛身，挑西瓜似的弹两下，走个过场便让儿子拿个抹布来开盖。 她只知道现代的处理办法，这个时代所用的调味料和现代毕竟还有所不同，她心里没底，才想着多腌一阵。 反正酸菜这种东西又不会坏。 “好香！” 一闻到熟悉的香味，宋轻舒就觉得食指大动，脑子里冒出无数种好吃又容易做的美食。 若不是河水几近枯竭，她现在就想尝试去抓条鱼回来，做上一份酸菜鱼尝尝。 “好浓的味道……” 姜尚鸿表情有些怪异，“这个真的能吃吗？” 他们在村子里生活几年，也渐渐习惯其他人清淡的口味，腌青菜这种东西和盐浸菜能有什么不同？ 最多放点盐和辣子，泡上几个时辰就能吃。 有些人家舍不得调料，甚至沾盐水就能入口。 哪怕这段时间习惯吃炒菜，他们第一次见到宋轻舒腌制东西，还是觉得震撼。 “怎么说话的？” 宋轻舒白他一眼，抬着坛子往厨房挪，“香得很！” 第九十六章 配合出演 宋轻舒脑子里全都是自己畅想的美食，一边把坛子里的酸菜夹出来铺开，一边已经开始琢磨用手头现有的食材能做出什么菜肴。 她越想越高兴，恨不得哼起歌来，气氛被她带动，其他人就算不太相信，也不会说什么。 有那么一双化腐朽神奇的手，做什么能难吃？ 说不定就像之前的卤味一样，起初看着过分一点，实际吃起来能把人香死！ 一屋子人里，只有苏若昀是真的慌张。 她试图伸手去拦：“咱们吃这个干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有新鲜蔬菜吃，何必吃这种东西来坏身体！” 宋轻舒敏锐地回头：“什么叫坏身体？” 摄入太多盐或者调味品确实会对人体造成影响，但那都是现代的研究成果，是在科技化的基础上，通过各种精密仪器计算，加上案例数据才得出来。 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有这个概念？ 姜尚鸿靠在厨房门口，抛着手里早熟的果子，笑嘻嘻地接话：“让他少吃太多不值钱的东西，对她心情不好，所以坏身体呗！” 一个多月前的那么一说，家里所有人都知道苏若昀现在心心念念他们家的银子。 年龄大点的还会顾及些脸面，像姜尚鸿这种心思野的，恨不得逮着机会就嘲讽上一句。 他对这女人算不上有恨，但绝对已经好感全无。 娘对她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很多时候就算没顾得上几个儿子，也要先紧着儿媳妇，还一直告诉其他人要对人姑娘好点。 结果她一心惦记那几个银子就算了，居然还因为记恨，就想把田全毁掉！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他不明白娘为什么能说得那么风轻云淡！ 既然娘不愿意出手惩治，那他当然要在别的方面给大嫂找点不痛快。 “我哪是那个意思……” 苏若昀脸上是藏不住的尴尬，很快又挤出个笑，伸手想去接宋轻舒半抱着的坛子，“盐这种东西，吃多了都苦口，还浪费水，能对身体好到哪里去？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才会弄点盐水泡叶子菜，咱们现在没必要啊……” 宋轻舒啧一声，特地把筷子放下，两只手举着坛子往后避，饶有兴趣地盯着苏若昀。 这坛东西已经在仓库里放上许久，女主这是动了什么手脚，才会紧张成这样？ 还是说在青菜下面，其实还有个小隔间，立马就藏着女主的小金库？ 好几个月的日子呢，女主光环得招来多少钱！ 宋轻舒笑眯眯地点点头：“还是你们小姑娘心思细。” “放心哈，娘就是犯馋瘾，忽然惦记这一口。会给切碎混进别的菜里的，到时候绝对不让你觉得突兀，娘的手艺你还不相信吗？” 苏若昀牙关一紧。 她要是说不信，这死女人绝对会紧接着就说那一定要证明一下自己。 要是说信，那自己的理由就立不住脚，不能再出手拦着了。 “怎么会？” 她犹豫几秒，只能把手伸向搁置的筷子，“我来帮你吧？很久没和娘学做菜，我也想得慌，这段时间是不是与娘生疏了？” 话越说越顺，她自以为找到理由，也笑着地缠上去，“之前那几个菜我还没学明白呢，又想学怎么才能让腌菜好吃，娘慢慢教我好不好？” 越慢越好，这死女人最好是现在往地上一躺就能睡着，方便她把有问题的腌菜处理掉。 直到这时候，苏若昀情绪一直被人推着走，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宋轻舒哎哟一声，果然把坛子放到灶台上，腾出手来抓苏若昀的手，转头看向姜尚鸿：“见着没？还是你们大嫂懂事！” “你们但凡有一半上心，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是得我一个人操持做饭的事！” “去，让你们爷几个一边闲着，赶紧把屋子打扫出来，眼里都有点活儿！” 姜尚鸿直想喊委屈。 怎么就叫宋轻舒一个人操持灶台？他们之前也轮着做饭的，是田里的事情没那么忙后，你要自己说想要弄些新鲜菜式，才渐渐又把掌厨的事交到她手上。 事实也的确如此啊！他们做来做去只会那么些菜，也不知道娘怎么会有那么多新奇的想法，同样的原料都能弄出一桌不同的味道！ 他嘟嘟囔囔几句，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 现在肯定不能回去问，他赶紧去院子里找正在挽袖洗猪肺的姜珏南。 “爹！” “今年已经十一岁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姜珏南瞥他，用下巴点点旁边的空板凳，“坐下，一起洗。” 姜尚鸿不得不挽起袖子，抓着块布如塞进鼻子里，一边跟着搓猪肠子，一边转头寻找两个哥哥的踪迹。 他压低声音道：“爹，好像有不对劲！” “大嫂这几个月对家里的事情都是能不管就不管的，但今天晚上她居然忽然主动进厨房帮忙，说什么也要抢着处理！” “她一天天恨不得用下巴看人，今天笑着又去抱娘的手臂，我都怕她直接掏刀出来！” 难听的揣摩脱口而出，抬眼看到自家爹的表情，姜尚鸿把那句话咽回肚子里，小声强调，“娘说让我出来叫着你们干活。” 姜珏南便明白，今晚要吃的菜里肯定会被动手脚，这是换着法子来提醒他们。 他这才点头：“你去菜园子里看看，把事情原本说上一遍就行，他们能明白，别添油加醋。”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大儿子对儿媳妇有意见，两人关系本来就不好，再添点把油，早晚得一把火把这屋子烧了。 当然，他是不在意的，反正大儿子不会让自己吃亏。 主要是宋轻舒操心这件事，想看到一家和谐的画面，他只能帮着。 另一边，宋轻舒已经切完酸菜，锅里刚爆完香，准备把酸菜丢下去的时候，又被拦住。 “腌菜本身就是软叶，先炒这个会熟过头的，还是先下肉吧？” 苏若昀说着，伸手接过那碟酸菜，往外挪。 “是吗？也有道理。” 第九十七章 自食恶果 宋轻舒时刻注意着苏若昀的表情，越看越觉得有意思，故意把手往里挪。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现在想研究一点别的新菜式，就是要先把酸菜下到锅里炒出味来。” 她哎呀一声，一副着急把人推开的模样，差点直接将锅铲伸到苏若昀胳膊上。 锅子里的可是滚油，沾一点就能让皮肤直接烫坏！ 苏若昀吓得赶紧松开手往后退。 她咬着下唇，加大音量：“那娘为什么不先告诉我，难道是不想教给我吗？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娘不高兴了？” “娘跟我说说话吧，我不想我们之间有嫌隙……” 宋轻舒分出小半酸菜，直接拨进锅里，来回几下炒出香味后，又分出上顿饭剩的一点米饭放进去。 她以前对快餐厌倦，想弄点什么东西换换口味，又不想花大价钱去餐厅的时候，就会弄点家里寄来的酸菜，换着法子吃。 酸菜拌饭是其中最简单的，甚至不用开火，把酸菜搁进碗里让饭盖一会儿，就能吃上一口香喷喷的。 宋轻舒越想越馋，咂咂嘴，加快手上翻炒的速度。 炒饭是拌饭的升级版，在高温的加持下能让香味更加突出，想想都要流口水。 至于为什么只做这么一点？ 当然是因为明知道酸菜里有脏东西，不能浪费饭。 “娘！这么着急干什么！” 苏若昀声音尖锐不少，大脑飞快转动，寻找新的解决之法。 就算……就算他们吃完出事，也不一定会怪到她身上吧？ 反正情况已经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反正这些人早晚要死的…… 短短两秒钟，解决办法没想出来，破罐破摔的话倒是想了一箩筐。 宋轻舒回头看她一眼，语气随意地答道：“因为我急着做出一碗，给你先尝尝味啊。要是你也觉得不错，那我就可以放心做一大锅，吃不完都能当夜宵呢。” 苏若昀僵在原地。 她舔了舔嘴唇，艰涩地开口：“那怎么行，马上就到饭点，能不能让娘提前为我操劳……” “你现在让她重新做，那才是真的操劳。” 姜珏南刚擦干净手，心里觉得不放心，想来看看情况，正好撞上这么一幕。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肯定是要配合宋轻舒的。 “轻舒心里惦念着你这个闺女，想有什么好的东西都先捧到你跟前，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若昀手已经垂下，藏在袖子里，拳头越握越紧。 所以她还要感激涕零是吗？就因为宋轻舒给她炒了一锅毒药？ 那真是好大的恩情！ “大嫂，大家都知道的，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介意，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多尽孝就是了。” 姜尚生提着水桶从旁边路过，补充上一句，“咱们家气氛好，不会拘泥于那点有的没的东西，相信你也清楚。” 还要莫名其妙被阴阳怪气上一句，苏若昀更恼火，不愿意跟他们一般计较，只能顺着说上几句奉承的话，不能继续往下闹。 自然也就失去给自己争取的机会。 时不时还有人堵在门边，不让她出去，就像是故意把她看守起来一样。 苏若昀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不对劲，一会儿焦心待会要怎么摆脱那碗所谓的酸菜，一会儿又因为这群人针对自己而觉得憋屈。 人群里甚至有自己的丈夫！ 她含恨看向姜尚仁，后者神情却依旧淡淡。 姜尚仁才是心中失望最重的那个。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他已经接受自己多个妻子的事情，若是人能安分些，这日子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对妻子要求不高，女人嘛，能做做家务操持家里，给他提供安抚，足矣。 偏偏苏若昀是个事多的。 还没安静多久，又闹出这档子事。 没过几分钟，热腾腾的酸菜炒饭被端出来，放在餐桌上。 苏若昀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走过去，沉默地坐下。 事已至此，她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在故意整自己，那她真对不起这两条命。 她没想明白的是，宋轻舒要在饭里下毒？还是打算用些别的手段？ 又或者是她之前下毒的事情已经被发现？ 不应该啊！这件事过去那么久，连她自己都抛到脑后，宋轻舒怎么会知道？ “尝尝啊，怎么不动？” 苏若昀沉默地看着试图催促的宋轻舒。 “我知道了，用筷子吃炒饭，觉得不方便，对不对？” 后者一招手，就有人递上一柄干净的木勺，笑眯眯道，“来尝尝。” 苏若昀终于无法忍受，像站起身与人对峙，腿还没伸直，肩膀就先被人按住，被迫坐回凳子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干什么！” 她愤怒地一拍桌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宋轻舒才不管那些，在苏若昀试图给自己造势的时候，她已经低头挑着舀出一勺酸菜。 在苏若昀大声争辩时，她抓住机会，直接把勺子塞进那大张的嘴里，提着勺柄往上，确认每一颗酸菜都已经刮进苏若昀口中，才笑眯眯地收回手。 苏若昀还想吐，她另一只手捂住那张嘴，右手迅速放下勺子，掐着苏若昀的脖子把这口东西往下顺。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共也没超过三秒，等大家反应过来，苏若昀已经下意识把那口菜咽下去。 她尖叫着起身，挣脱开旁边人的手，先是慌乱地怒骂这群人，没骂上几句就捂着肚子冲进厕所。 几秒后，连汤带水哗啦啦的声音传遍整个院子，不用看，都知道茅房里战况有多激烈。 姜珏南微微皱眉，看向已经在擦手的宋轻舒：“好玩了？” 经过那么久的相处，宋轻舒早就已经摸熟大佬的性子，就算不能读表情，也能大概分辨这是不是真的生气。 她耸着肩笑笑：“是啊，反正那坛东西已经被她浪费了，我物尽其用，让她自食一下恶果，不过分吧？” 姜珏南还没说话，姜尚鸿先笑着鼓掌。 “何止是不过分！娘又没有一发现不对就强行往她嘴里灌，我们还陪她演这么久呢！” 第九十八章 丰收将近 他们站在堂屋还能听见茅房里的动静，茅房里自然也能听见他们这边大声说话。 宋轻舒横姜尚鸿一眼，后者才把手背到身后，把声音压低些，但依旧是一副得瑟的模样。 “我又没说错，她有错在先吧？她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把她自己都吓成这样！” 说起这事儿，宋轻舒才想起几分担忧。 “不知道啊，但已经经过高温的酸菜，还是吃一口就能窜成这样，药效绝对不会差。” “发作快还好说，要是发作得慢，我们一顿吃上许多，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啊。” 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的时候，姜尚仁也中过毒，当时是怎么解决的来着？姜珏南直接带着毒药的解药出现，并且说在外面见过这种毒？ 那这次呢？ 宋轻舒看向姜珏南。 后者摇头：“只知道吃上一口会腹泻，还不知道其他效果，没办法判断。” 相比于毒的事情，他更觉得惋惜，“那么多好菜，可惜了。” 半坛子叶子菜，别说是他们家种出来口感极好的白菜，哪怕只是以前没人要的口味偏苦的野菜，现在也是会被人抢着挖的。 半坛子啊，够寻常人家吃上多久了？ 宋轻舒耸肩。 就在大家以为她又要溺爱苏若昀的时候，她一摊手：“这个算什么，投毒？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如果一定不能和女主打好关系，那想办法让女主消失，也不失为一种路子。 这也算是女主自讨苦吃。 除非女主光环就那么强大，能让女主进牢以后还和哪个典狱长发生什么关系，收男配的同时还把人送上位。 ……应该不至于吧？ 宋轻舒搓搓手臂，看向那小碗饭：“食物怎么办？” “总之不能随便丢出去。” 姜珏南头疼地按着眉心揉揉，“先不着急，当成证据提交上去吧。” 大不了等官府上门调查的时候，他躲着点。 现在已经六月份，去年卖粮食挣的钱村民已经花的差不多，大家又陷入没饭吃的境地。 这半坛子酸菜丢出去，哪怕反复强调东西有毒，也绝对会有人抢着去吃，到时候再引起什么不良反应，平添麻烦。 这是无奈之举，家中掌事的两人接连点头，其他人也就没什么话说。 知道姜尚仁开口打断他们。 “爹，娘，把人交给我处理吧。” 宋轻舒意外得眉心一跳。 怎么说？在女主光环的运转下，大儿子终于有几分心动？还是他也觉得丢脸？ 姜尚仁顶着那几道视线，垂着眼低声重复，“我来处理就好。” 如此微妙的态度，宋轻舒很期待接下来还能发生，抬眼给姜珏南递一个眼神，俩人迅速点头。 那些浪费掉的白菜，最终被宋轻舒用来做老鼠诱捕器，发现哪里有老鼠或者大虫子行动的踪迹，就放上几片有毒的白菜叶子，上面粘着被捶打得黏黏糊糊的米粒，一抓一个准。 她甚至会在上面撒糖或者油之类的东西来调配口味。 这项技术之后还运用在打猎上，不过也只尝试过几次，怕猎物吃到毒诱饵后身体里会带毒，宋轻舒也就没再使用。 至于苏若昀？ 那天下午，苏若昀在茅房里蹲了能有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眼冒金星，脚步虚浮，看着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 姜尚仁就站在茅房外面，面色平静地让人跟自己回房。 也不知道两人私底下聊过些什么，又或者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宋轻舒想看到的劲爆场面并没有出现。 从那天起，苏若昀又变回以前那副恹恹的样子，甚至比以前还要低迷，在家中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又好像已经病入膏肓。 至少他们现在不会再有矛盾。 生意还那么做，日子还那么过，菜园里的菜割过一茬又一茬，又是两个月过去。 八月上旬，春谷已经到收获的季节，谷粒挂穗，颗颗喜人。 这是姜家田里的场景。 宋轻舒第一次种田，看着那些小苗一天天长成现在这般，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的成就感，从七月下旬几乎是一有空就要去田里守着，隔上两天就问一句能不能收割。 满心激动的当然不止他们家。 其他村民也很激动，只不过他们的激动不是喜悦，而是愤怒和悔恨。 “你们地里怎么长这么好？” 这一批苗种下到现在，一共也只下过几场雨，他们勉强活下小半部分苗，种出的谷子状态也极差。 别说能不能交上税、过个好年了，他们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 宋轻舒回头看那人一眼，摊着手回答：“我摸索出来的种田办法，之前不是就教过你们吗？” 那人语塞，把锄头重重往地上一放，声音更大些：“你那不是闹着玩的吗！谁往地里泼醋啊！” 宋轻舒这才叹着气直起腰：“那你要怎么样呢？要不要现在把我杀了，把血浇在你们田里，看能不能献祭一下？” “老天爷啊，我居然只是教你们怎么种田，在你们怀疑后没有坚持，没有直接把饭喂到你们嘴里，我真是个罪人，是不是？” 村民大张着嘴，很想骂点什么，把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最终只能念念叨叨地和身边人抱怨。 他这种敢正面来问的已经是少数，更多人都是躲在背地里质疑，或者是哭着来找宋轻舒，恨不得给她下跪来表达悔恨。 下跪可没办法让时间倒流。 自从六月下旬，石头爹上街找活干才发现石头在拿着他们交的医药费吃香喝辣，他震怒，拽着小丫头好不容易长出的短发从镇上拖回村子里，绑起来狠狠揍上一顿。 小丫头在镇子上已经把心养野，知道自己无缘嫁给心上人后，更是天天发疯，把整个家搅得鸡犬不宁。 此事在杏花村已经成为笑料，无论是谁看到石头家里人都要笑上几句。 当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宋轻舒在背后推动，不少人心中暗怕，如何也不敢再明着招惹那个疯婆娘。 第九十九章 丰收日 时间到八月上旬，这时已经可以说是正经的收获的季节。 宋轻舒家中麦田金黄一片，要不是卤肉生意实在红火，根本不能断货，她恨不得天天只守着这片田忙活。 “把这两筐先挑回去吧。” 这里没有现代化机器，甚至很少有人能花钱买上便捷的工具，临收获前，宋轻舒还去镇子上问过一圈，最终也只找到锋利一点的镰刀。 好不容易收完一亩地，她已经快直不起腰。 要不是近几个月一直高强度做买卖，锻炼出一副好身体，她还真扛不住。 一边这么想着，她一边捶着腰在田坎上坐下，等着家里孩子送空筐过来。 姜尚仁刚挑着担子离开，姜尚生就带着两个只装了工具的空筐过来。 “来这么快！” 姜尚生无奈地把扁担放下，从中拿出另一把镰刀，人站稳就已经在忙活着谷子，还得抽空安抚上一句：“娘，你先好好休息。” “这些体力活我们来干就行，爹都说了，卤味的事情几乎是你一个人在负责，这边让你省点心也是应该的。” 这些话最近总听，宋轻舒都懒得跟他回嘴，只是直摆手。 她不说话，不代表旁边的人不想说点什么。 “哎哟，你们家舒服咯。” 同样是收获的季节，其他村民可以说是颗粒无收，一亩地里也挑不出几颗好谷粒。 就算如此，他们还是要忙活着把那些半枯萎的秸秆运走，至少该做的流程得做完，不能因为收成不好就不管。 “那可不是吗，家里又有粮食吃，还有这么孝顺的孩子！也不知道上辈子干过多好的事，这辈子才能投个这么好的胎！” 这时候还有闲心说这种话的，只有几个妇人。 他们多少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想法，把这份嫉妒摆在明面上，恨不得能化为武器攻击比他们幸福的人。 宋轻舒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她身子才刚蹲下，用费力地站起来，顶着烈日眯着眼看那几人。 “种田的方法我教过你们，听话的孩子也是我自己教养出来的，我们的家庭氛围好，这你也眼红？” 她扯扯嘴角，“要实在不行，你也管我叫一声娘。” 其中两个女人有些急眼，指着宋轻舒的鼻子就骂。 而且是毫无主题的谩骂，什么脏就用什么词，把懊悔和委屈全都发泄在这儿。 余下那个半天没吭声，许久才找着机会插嘴：“我要是管你叫娘，你能分我几斤粮食吗？” 周围忽然寂静，蚊虫飞舞嗡鸣的声音在这时都显得格外突兀。 她脸上羞窘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摆手，表示自己不是大家想的意思。 “我就是随口一接……不然我们家小宝可吃什么啊……” 宋轻舒对这人有点印象，也听过她的传闻。 她运气不好，前两年被买过来的，出嫁没多久就碰上旱灾，孕期也好，刚生完孩子也好，别说要弄点什么给她补营养，就连她自己都得拖着狼狈的身子到处找活干挣点钱。 没办法，不然养不活孩子。 现在那孩子也才刚出襁褓的年纪，有时候让家里长辈帮忙看着，公婆妯娌都不乐意搭理的时候，她就只能用布把孩子包裹着背在背上，带着一起劳作。 情况看上去确实可怜。 但宋轻舒也记得，正是因为生活处处不顺，在那些人找地方发泄的时候，她往往也是人群中的一员。 就算没有开口帮腔，也会漠视这一切，脸上只有暗爽。 宋轻舒自认不是什么坏人，但那种他人朝她扔泥巴，她用泥巴种完荷花还要用泥镀金身的事情，她绝对做不出来。 这个菩萨谁爱当谁当。 “是吗？那确实挺惨的。” 她脸上带着客气的微笑，“都这么惨了，还要坚持站在这里说闲话，你对我还真是上心。” 终于有男人看不过去，接上一句：“你咋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大家都饿的吃不上饭了，独独你们家丰收，你不想着帮衬一把就算了，还嘲讽别人！” 宋轻舒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边扇风一边笑得不断摇头。 “养田的办法我没教你们吗？” 她哎呀一声，把镰刀往前伸，“我还是那句话啊，之前我就教过你们怎么养田，还免费给你们提供沤好的粪肥，好几个月过去也没人听，现在来怪我？” “之前在村长家门口可是发过誓的，你们都有自己的办法，瞧不上我这破技巧和几粒谷子，绝对不会向我伸手。”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镰刀左右挥舞，生生把围过来的人逼得往后退。 没错，她稍微跟那些人说两句好话，立马就有人围过来。 村民们被她这几句话堵得没话讲。 当初是他们觉得这就是个疯婆娘，这确实是跑不脱的事实。 现在他们只能…… 一个跟着来田里收桔梗的老爷子忽然响亮地哀嚎一声，晃悠着往身后倒。 旁边的青年赶紧把人捞起来，悲痛地大喊：“爹！爹！你醒醒！马上就有粮食了，你再坚持一下！” 宋轻舒不由惊呼：好烂的演技！ 和他们一伙过来的老婆子踉踉跄跄地扑向宋轻舒，她原本想直接扑过去抱宋轻舒的裤腿，结果被姜尚生拦住，就只能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跪坐在地哭诉。 “我们家实在一点粮食都拿不出来了，再这么下去会生生饿死人的！你们反正也不缺钱，就当行行好！” 哪怕是放到现代自媒体上做直播，都骗不到几个中年人的演技，却让周围不少村民跟着一起抹泪。 演成怎么样不重要，主要是他们在发出强烈的共鸣。 “家里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今年可怎么过啊……” “去年年底才卖掉一个姑娘，难不成今年又要往外卖孩子！” “我给你磕头行不行？宋嫂子，你行行好，我给你磕头了！” 有几个脸皮厚的直接开始乞讨，其他人哭喊抱怨，场面乱成一团。 在离他们颇远的地方，一个十几岁的女人正在赶紧把那一小点长得好的庄家收起来。 第一百章 人尽悔之 “你咋知道的？” 那女人的丈夫年纪也不大，他们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根本不敢出声让其他人知晓。 但耐不住好奇，要找机会问上一句。 “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宋嫂子一定是故意在往田里撒东西，我都闻到了！” 这正是几个月前那位刚被卖过来的女人，她在筐子里把好谷和坏谷分开堆着，小声解释，“她只是行为看起来荒谬，但是结果就很厉害啊！” 听说宋轻舒当初忽然买一大堆猪下水回来，弄的整个院子周围都是臭味的时候，大家的反应也很激烈，最后宋轻舒还不是卖卤味卖得家财万贯？ 她不明白村里人为什么那么排斥宋轻舒，反正她觉得那人很厉害，敢想敢做。 “你真是……” 作为丈夫角色，男人此时不仅没有一丝夸赞，甚至在感慨过后，拧住女人的耳朵，把她的脑袋狠狠往下摁。 “不听话就算了，还一点胆识都没有！只敢偷偷摸摸往田里撒着一点醋，搞得一共也没几斤谷子！” 最后这句没能压住音量，旁边有人把脑袋转过来。 “什么谷子？你们家出好谷了？！” “什么！” 自己的失败固然痛心，身边人的成功更能让人崩溃。 大家一起烂还好，要是烂着烂着，有人背着大家偷偷过上好日子，他们只会更疯。 “你们是哪来的谷子？连秸秆看上去都很健康！” 这里的健康是相对的，整个框子里真正称得上健康的谷穗一共也没几根，其他大部分都营养缺失，泛黄或者泛绿，谷粒也算不上饱满。 但对比其他人家颗粒无收的状态来看，他们这已经很不错了。 “是不是偷的？” 有存着这个想法的人立马大声吆喝，“弟妹啊，你们快来看啊！他们偷你们谷子！” 庄稼人心里到底还是纯良的，更何况是在集体利益面前，大家就算再怎么羡慕，心里想过无数阴暗的事情，也没几个人真的敢出手。 田氏或者苏若昀那种心中藏着怨恨，故意报仇的，不算在其中。 “我没有！” 男人慌忙松开手，赶紧一脚把妻子踢上前，“你赶紧跟他们解释啊！” 田里的地本来就不平整，女人忽然被人在后腰踹上一脚，失去重心，狼狈地扑倒在地上，又疼又羞耻，几乎有眼泪被吓出来。 哪怕是在娘家的时候，她最多也就干些重活。 无论如何，爹娘都还把她当做血肉，再不喜欢她也会顾及着不能在外面丢面子。 这种情况她第一次见。 “我、我没偷，我自己学的！” 她声音带着哭腔，明显发着颤，起初细若蚊蝇，说两遍旁边人都表示没听清，她才扯着嗓子大喊一句。 “之前宋嫂子教的时候我记住一点，偷偷往自家田里也撒了醋水！是你们自己不听劝的！” 一时间没人接话。 懊悔的情绪在这时候达到顶峰。 有几个当初心软过的女人，甚至踉跄几步后一屁股跌倒在地，崩溃大哭。 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给他们提供办法，他们当然也心动过。 奈何这想法只要让人察觉，就难免被人说上几句闲话，到最后也没人真的敢去实施。 当初若是……若能再坚持一下……哪怕只是偷偷弄上一点，也用不着落个这样的结果…… “我的老天爷啊！老天爷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都怪你！要不是你拦着，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子就说你们这些女的说的闲话信不得！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哀嚎声和责骂声四起，人们陷入各自的情绪中，不断回忆着当初他们所做的事情，把责任全都推给身边的人。 宋轻舒一边揉腰，一边皱着眉头看。 她还是觉得这些人真奇怪。 遇到事情的时候不想着怎么解决，只想着如何发泄情绪。 除非他们能哭出一条河来，让田地受到足够的灌溉，不然眼泪能有什么用？ 她摇摇头，低头继续割她的谷子，路过匍匐在旁边的老太婆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下：“趁着水源还没彻底枯竭，温度也没冷下去，想想再种点什么熟得快的食物过冬吧，比在这哭有用。” 天上连几片云都看不见，他们就算声音再大，最多也是把天哭穿，不会出现小说中那种靠震耳欲聋的吼声催出雨的情况。 这种事情接下来几天一直在上演，随便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满脸懊悔的人。 他们农忙的时候也总会有人过来看着，就算不是自己家的粮食，能感受一下空气中的味道，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安慰。 到谷子全部运回家，晒干脱壳的时候，还有人提出要来帮忙，用饱饭当工钱就行。 姜珏南当时显露出一丝犹豫，但宋轻舒直接开口拒绝。 “为什么？！”来问的人有些不敢置信。 这群人家里天天吃大肉，多添一双碗筷又怎么样？他又没要求要多少工钱！ 宋轻舒扯扯嘴角，露出个敷衍的笑：“我们家劳动力够多，不需要外聘。” “还是那句话，与其想想办法打我们家粮食的主意，不如赶紧想想怎么趁着时间还早，再重点成熟周期短的食物过冬。” 那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要是直接吵起来还好，他还能理直气壮的骂回去，但就是这副温和的态度，简直就是在把他架起来训。 对方甚至在教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那人离开后，姜尚鸿才把刚刚打好的谷粒拢起来，起身问：“娘，你跟我讲讲呗，为什么啊？” 他不会质疑宋轻舒的决定，更不会在有外人的时候下宋轻舒的面子，但碰上不懂的事情，他还得坚持问。 就算他没什么天赋，听得够多，以后脑子总能转得快一些。 “大家家中都没有粮食，难道我们就要自己开仓放粮，去养着他们吗？” 姜尚鸿不解：“可是他说他不要工钱，只吃顿饭就行……” 姜尚仁接话：“他可以那么说，但我们作为东家不能不给，不然我们就是德行有亏。” 第一百零一章 强取豪夺 姜尚鸿听得一愣一愣的，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脑子不好使。 宋轻舒叹着气补充：“村里人……只能说他们过得幸福的话，可能品行会不错，但这种时候我实在信不过。” 让一群吃不饱饭的人来处理粮食，和让黄鼠狼养鸡有什么区别？ 只要他们松口让第一个人进来，绝对会有接二连三的村民上门卖惨，想尽办法派劳动力过来。 到时候哪怕每个人只有一点私心，各自揣一把谷粒放在兜里，他们仓库也能让人掏空去。 不怪她心狠，世道如此，她必须优先为自己考虑。 想来干活的人不止那一个，接下来的几天，在他们农忙的过程中间里来过好几个人，询问需不需要帮手。 宋轻舒就找着个人多的机会，当着大家的面直接说过这事。 她无论是之前被人骂的时候，还是现在顶着所有人的艳羡的眼神，脸上都是一副差不多的浅淡的笑，说话还是那股毫不留情的味道。 几天后他们这边忙的差不多，依旧到处能看到哭诉哀嚎的人群，但已经再也没有人敢向他们伸手以任何方式获取粮食。 丰收的时间就这么一阵子，眼看着时节差不多，渐渐有官差来登记种春谷的村庄收粮食。 宋窑村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所做的事情不仅仅是收税，而是让人直接去村民家中搜刮，根本不管村民们的死活。 动静闹得够大，到第二家的时候，哭喊声就吸引来周围其他人。 “我们把粮食全部卖了，才换来这么点东西填肚子！” 一个狼狈的女人死死抓着粮袋护在怀里，放声尖叫，“这是我们家几个月的口粮，我们连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你们给百姓一条活路吧！” 抢粮袋的官差不耐烦地往旁边使颜色，另一人立马就上前，几脚踹在女人身上，放声大骂：“征用你们的粮食，那是看得上你们！赶紧给老子松手，不然连你一起抓去卖了！” 旁边两个直到半人高的小孩扑在女人身上哭，女人不得不腾出手，把他们护在怀中。 “这不是还有女娃吗？女娃这时候不用来卖，留着干什么？” “这是我的孩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们这群畜生！！” 女人被逼得双目通红，说话的时候脸都在抖，用尽力气嘶吼着，总以为只要自己的模样做得够恐怖，就能够把面前人吓退。 这边动静闹得太响亮，村长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摸出一小块银子塞进领头的人手中，才换来一次谈话的机会。 “官爷，这时候不应该是粮官派人来收税吗？带这么多官差来……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都没好当着人家的面说这是在抢劫。 领头人瞥他一眼，又看看不远处支着脑袋瞧情况的村民，丝毫不压音量：“旱灾不是一小片区域的事情，你们不能只盯着自己面前啊！” “大家现在都吃不上饭，官家都饿着肚子办事，前线战场上的人连粮草都攻击不上，仗怎么打下去？” 人群后，姜珏南拳头越捏越紧。 他不方便在官差跟前露面，所以得把自己隐藏起来，只能趁着人多的时候找机会探查情况。 却不想直接就听到这么句话！ 那昏庸无能的老皇帝居然干出这种事情！因为他的贪心，将战争拖延这么久，现在还直接让手底下的官员烧杀抢掠，这分明是要把无数庄稼人的命赔上去！ 粮食是人之根本，若庄稼人没有活路，他们这些所谓的上等人不就只能等死？ 杀鸡取卵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顾，老皇帝竟已疯到这种程度！ 他尚且如此生气，作为被害人的村民们自然更激动。 好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直接几步上前，其他人也纷纷拿起周边能拿的工具。 “干什么！” “这是上头的命令，你们要是不配合的话，我们就只能动粗了！” 很显然，宋窑村已经不是被他们祸害的第一个村子，许多官差一见村民反抗意愿强烈，熟练地拿出木棍，棍尖直指走在最前面的人。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互相体谅不行吗？何必闹到这个程度！” “呸！说的什么卵话！” 在最前面的人显然是最冲动的，他直接一口痰吐到地上，“我现在心情还不好呢，你体谅体谅，让我扇你一个巴掌！” 气氛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打起来。 村长赶紧拦到中间，给村中后辈使眼色，让人把那几个要打架的架走，自己去和官差交涉。 “旱灾这么严重，大家现在自己都难填饱肚子，你们多少得给村民留一些啊，不然真的会饿死人去的！” 老村长一把年纪，把腰弓得极低，声音里满是哀求，“你们现在这样是要百姓的命啊，我们不可能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他面前的官差才露出几分犹豫，旁边一人就冷笑一声，大声接话：“你们祖辈种地这么多年，难道就没遇到过几次旱灾，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你们难道真是那种连一点体力活都干不明白的蠢货？” 种田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大家挣的都是辛苦钱，到头来还要被人如此贬低，人群反抗情绪更加强烈。 开口那人却满意地笑了。 “那不就是了？既然你们那么厉害，怎么会沦落到种不出粮食的地步？” 笑容只在他脸上持续不到五秒，骤然消失，他沉声喝道，“他们家中算上婴孩五口人，不可能只有这么几袋粮食过冬！我现在怀疑他们私藏不报！这可是欺君之罪！” “哎哟！！” 村长几乎给这官大爷跪下，赶紧上前拉着求，“哪就说到那个份上！” 他们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平时连个正经模样的权贵都见不着，一言不合就扣这么大的帽子！ “我们严格按照朝廷颁布的政策行事，你们私藏不报，可不就是欺君？现在要是违抗，后果你们心里清楚！” 第一百零二章 棍洗宋窑村 官差以强硬的态度要求他们把所有粮食都拿出来，必须把所有能吃的东西仔细过称，再决定他们要收多少。 这已经完全不是税收制度范围内的事情，但只要有谁提出一句不满，官差就一顶大帽子扣上去，紧接着一套连招下来，说的像恨不得把百姓也剥皮炖肉。 这样的态度收拾过几户，轮到第四户人家时，这家男人大大方方提着两个布袋出来。 “我们家只有一个还在吃奶的娃，就我和我媳妇两个人吃饭，今年打算过日子的粮食都在这儿了。” 他故意看了一眼隔壁刚挨过打的人，明着讨好，“官爷，我们再怎么说，也算在努力配合吧？大家在镇上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上次还一起喝过酒！给个面子呗？” 被他套近乎的那人瞥他一眼，冷笑着：“你想如何？” “反正你在他们家多收那么多，这边比例就压一压呗，有机会还请你喝上一杯！” 官差已经认定这一家是彻底的穷鬼，对他们完全不感兴趣，直接扭头看向身旁的同僚：“他们家粮食怎么就只有这么点？我怀疑他们也窝藏粮食！搜！” “官爷！” 平时接触不到几件大事的庄稼人，怎么会知道哪怕是命案也需要搜查令才能入户。 他着急地想伸手去拦，但为时尚晚，走在最前面的人已经一脚踹开柜门，在里面发现一个瑟瑟发抖的十多岁的丫头。 “哟，这不是还有能卖钱的东西吗？” “这是我女儿！没打算卖的！” 就是因为知道这群人不把女娃当人，他们家女儿长得又漂亮，他才想赌一把，把女儿藏起来。 说不定那些人在来收粮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检查户籍信息，藏得严实就能瞒过去。 男人想上去把女儿护在身后，但只要走近几步，附近的人就会立马把木棍露出来，叫喊着他这是要违抗命令，这是拒不纳税。 那群人态度坚定，扑上去只会两败俱伤，他们全家都得搭进去。 焦急不过两秒，他想起自己刚刚搭过话的那个官差。 在那人面前有说话的机会，就说明那人也是想要点好处的。 他赶紧扑过去抓住那个官差的袖子，从口袋中摸出一小颗吝啬的碎银，塞进官差手中，拢着他的手让他收下。 “家里就这么点钱，你们行行好，就当没看见我丫头……” 这种主动服软的行为，并没有招来任何怜悯。 钱被拿走，收钱的人扬声道：“他还有钱来贿赂，他们家果然有藏财！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破！都给我搜！” 一群人立马来劲，恨不得掘地三尺，把干裂的墙皮都扒下来，看看里面会不会藏东西。 甚至有两个色心大气的，已经走到柜子边上，一会儿说要检查柜子，一会儿又说怀疑那半大丫头衣服里会藏着东西。 急色的模样，看上去是恨不得把人在这儿就办了。 几个大人在中间阻拦，还算有点责任心的村长族老也在旁边说好话，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放过躲在柜子里哭得不行的丫头。 后果也很惨重，作为哄人开心的代价，他们家几乎没有剩下多少粮食，就连藏在柜子里的那点好不容易积攒的钱也被掏光。 哪家粮官收税会大闹一场搜屋子的？ 他们这根本就是强盗！是劫匪！ 就这么一家一家搜过去，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要闹上一阵，没事也要找事，拎个借口进行仔细搜刮。 村子里民不聊生，到处都是人们崩溃的哭喊，还有谁家真的在讨论临时卖个女儿来维持生活。 也有几个强烈反抗的，田氏就是其中一个。 她根本不顾女人家的脸面，会直接扑到哪个官差身上去拽人家，发现这点无赖行为，对更不要脸的人不起作用，她索性直接往地上一坐，随便逮着个人撒泼。 紧接着是一系列的哭喊胡闹，一边大喊一边直接撕别人的裤子，恨不得将天喊破，下道雷把这群畜生全部劈死。 官差这一路上摆平那么多泼妇，怎么会被她这两下吓住。 站在院子里的人被吵得受不了，面无表情地看向村长。 “这就是你们宋窑村的态度是吗？有情绪我们可以理解，我们也在尽力安抚，但要是实在不愿意配合，那我们就不搜了，直接把这件事报上去，让专门负责的人来处理。” 很显然，上头的官老爷根本没把他们这些庄稼人当人看。 现在还只是粮官想尽办法搜粮食钱财，派负责处罚的人过来，估计会把他们这个村子都给掀翻。 老村长在族中也是极有地位的，他为这个村子付出大半辈子的心血，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事情发生到那个地步。 “当然不是！我们也配合着呢，我这不是一直跟着呢吗！” 他赶紧让人把田氏架起来，板着脸呵斥，“怎么又是你闹事！有一次两次还不够，还想把大家全害死不成！” 田氏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自己委屈过，她经历之前那么一遭，家中本来也没有多少余钱，眼看着一年又要过去，好不容易才攒两个子准备过冬。 现在看那群人搜刮的模样，分明是打算一个毛都不给她留！ “你是村长啊！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我们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把我们全部饿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田氏转头把矛头指向村长，两方齐齐臭脸。 “你在族中名声本来就不好，村里人一直护着你，到现在已经是极大的仁慈，要是你实在不愿意过下去，可以脱离宋窑村。” 吵闹声瞬间静下去。 旁人松开手，田氏软塌塌地呆坐在地。 怎么又成这样了？ 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把她赶出去？ “找着了，藏的还挺深。” 有人提着个沉甸甸的布袋走出来，充其他人吹个流氓哨，“这可是我发现的！” 他丝毫不掩藏，但凡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估计能从其中抽不少油水。 但已经没有人敢开口质疑。 第一百零三章 讨孝 等人全部从他们家撤走，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 田氏是个善于理财的人，对几个孩子洗脑也做得很足，家里伺候着那点田地，还有几个孩子上供，基本不会愁吃的。 今年的事情完全超乎意料，她呆呆地看着混乱的屋子，艰难地拔着腿走向自己藏银子的地方。 空荡荡一片，这块墙砖被丢在旁边地上，墙皮都全被扣开，只有一根串过铜钱的红线丢在那。 他们今年劳作大半年，基本没种出来几粒米，全部卖掉之后也只能换到几袋劣质粟米，地里还留着些红薯，打算就靠这点东西捱上些日子。 现在再看，其中一个大布袋已经空下来，另一个只剩下浅浅一层，拎上去最多几斤。 他们夫妻跟着家中老三过，家中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这么点粟米，哪怕连糠都拆开熬稀粥，一共也吃不上几天。 “娘……这么下去我们会死的。” 老三一抹脸，“最近粮商应该开始活动了，码头也会有人急着运货出去的，我们夫妻从明天开始去扛货吧，家里孩子你帮忙看着点。” 物价越来越贵，劳动力反而越来越便宜，最基础的体力活，一天干到底也就几十个铜板，想在镇上稍微买点东西填肚子都要花去不少，更别说我每天进城费都要两文一个人。 女人干的活少，能挣到的钱也就更少。 夫妻二人就算一起去，一天到头也拿不到几个铜板回来。 他们费心费力干上几天活，挣的钱还不够随便买点什么糙米回来煮稀粥的。 日子真的会过不下去的。 官差已经到其他人家中去，不知道又是谁家丫头被人盯上，吵吵嚷嚷地要把人卖掉，整得又哭又闹。 宋田氏扭头看着那边的境况，没过多久又转头看向自家儿子。 “老三，你说，那小娼妇不是还有个闺女吗？” “去年没能把那丫头卖掉，是不是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奇怪的思想逐渐占据大脑，她忽然笑起来，笑容越来越狰狞，“我就说啊，我养出来的女儿怎么会不为我好？原来是早就已经料到这一幕，就想着为我们好呢。” 一直没吭声的老三媳妇凑上前，赶紧附和：“他们家不是挣很多钱吗？前段时间去镇上的时候，不是还看到过他们家人卖卤肉？生意那叫一个红火，等的人都排满街！” 老三一开始没说话，他媳妇一手肘撞在他肚子上，他才点头。 老三媳妇越看越觉得这人没用，索性自己把他那份也说上：“就算她嫁到天涯海角去，也是咱们娘把她养大的，她怎么能心中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就算不额外拿东西来孝敬，基础的月钱都要给吧？她一分钱都不拿，实在不像话！” 她以前是很看不上这个小姑子的，跟家里人又没血缘关系，还总是赖在宋家，吃喝住都要他们管，还总干不上什么重活，弄得她也要受累。 以前瞧不起的人，一朝挣到钱，他们不会像话本子里那样，觉得这就是乌鸡变凤凰，想尽办法跪舔。 他们只会觉得这本身也是他们家的人，就算真挣到好处，也该让他们分上一杯羹。 宋田氏已经三番五次的找继女闹过，她心中本来也没底，但想起老宅中已经彻底揭不开锅，那小娼妇去还能吃香喝辣，她就觉得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 不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一趟她都去定了！ 说走就走，刚刚还被人踹上几脚就像随时要失去生机的田氏，这时候随便把门一拉，还拿几个结实的空布袋揣兜里，带着儿子儿媳匆匆去杏花村。 宋窑村要离镇子近一些，按理来说是他们这边先被粮官找上。 一定要趁粮官去杏花村搜刮之前，就把该拿来孝敬她的那份粮食拿走。 姜家院子修得大，也只有他们家这时候还有人能笑得出来，宋田氏没来过几次，都能一眼就认出来自己该往哪个屋子找。 “院门怎么闭着？” 她伸手抓住大门一侧，卯足力气使劲晃晃，确认院门从里面锁上，才用力砸门。 砸的时候还要使劲叫唤。 “哪有大白天就锁门的，你们是不是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轻舒！你个没良心的小娼妇！你老娘来一趟不容易，你也不知道赶紧出来迎接！” 门内的宋轻舒叹着气，实在不愿意去开门。 说是分别在两个村子，但两家的位置都算村庄边缘，他们中间一共也才几里地，走下来能有多费劲？ 就算中间隔的是刀山，那老婆子为了讨粮食，还不是一次次的往这边来？ 建筑密集的地方，稍微露出一点动静旁人就能听到。 有邻居已经探头起哄：“是不是田婶子吗？又来找你闺女啊？” 田氏以前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没用的继女的，但现在情况不同，这声闺女简直就是喊到她心坎上，她毫不犹豫点头，还跟那人聊起来。 “也不知道她心里是咋想的，当爹娘的当初把她捡来，捧在手心里含辛茹苦养那么大，哪有长大后就不认人的？” 她一边说，一边扶着腰捶两下背，旁边的儿子儿媳立马会意，上前扶着她，供她做出虚弱疲惫的模样。 “哎，以前我体谅她做买卖也不容易，就算不想着孝敬我，我也不能说人家什么。” “但是现在刚丰收完，她作为女儿，就算家里再难……哎！” 她把话卡得刚刚好，邻居已经忘了自己要听的是什么八卦，只顾着纠正。 “姜家有什么困难的，谁不知道他们家现在满仓都是粮食？前两天光是剥皮晒谷都让人羡慕得直流口水！” 一扇窗子掀起来，另一个邻居也忍不住搭话：“何止啊，他们家不是还卖肉吗？你们家丫头真会做生意几文钱以及买来的下水炖上一炖，就能卖几十文。” “要我说啊，姜家过这么阔绰，怕是早就已经家财万贯咯！” 田氏越听，眼睛越亮。 第一百零四章 打秋风 没人在乎事情的真相，他们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情绪，甚至其中掺入脑补造谣。 如果说之前针对村子里的有钱人，只是在发泄名叫仇富的怨气，那之后宋轻舒不愿意伸出援手的行为，才是真的让他们心生怨恨。 宋轻舒一开始不打算搭理那些人，直到黑着脸听他们把话说的越来越过分，不出两分钟，就已经传得快要富可敌国，听着田氏恨不得直接把院门砸烂进来抢钱，才不得不起身。 “田婶子，手砸的挺疼吧，这扇门是不是很结实？” 田氏立马扬起下巴：“你也知道？把院门锁那么结实干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了在屋里做什么肮脏事！” “当然是为了防像你这种动不动就上门打秋风的人啊。” 宋轻舒脸上带着平淡的笑意，伸手敲敲结实的木门，“脆响也好听吧？这可是我特地换的，尽量找到上好的木材，光这么两扇门都要好几两银子呢！” “看田婶子一副这么不在意的模样，想来最近生活过得也不错吧？” 她说话越来越不给人面子，田氏还在磨着牙琢磨要从哪里开始骂起，老三媳妇已经惊叫出声。 “这么几块木板，要好几两银子？” “天杀的，你怎么不直接用金子铺门！” “有钱也不知道拿回来孝敬爹娘，一天天就知道图着自己那点日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闺女！一点良心都没有的东西，我要是你，我就一头磕死！” 宋轻舒耐心听她骂完，指向屋外不远处的大石头。 “磕去吧，靠近树的那边比较尖，容易死，能尽量减少痛苦。” 人群死一般的寂静。 安静两秒后，宋轻舒一只手半捂着嘴，夸张地哎呀一声：“怎么不去？哦，我忘了，你们拿不出钱，是不是？” “日子过成这样，要跟着年迈的老母亲跑上几里地来，已经出嫁的小姑子家中打秋风？” 她又笑起来，话说的像是在调侃别人家的丑事，“好丢人哦，还好我没过成你这样，我要是你，那真是不如去死算了。” 哪怕是前段时间已经被她严肃拒绝过的村民，也很少见她如此有攻击性的一面。 刚刚出来凑热闹起哄的几人面面相觑，很快又躲回他们家中。 只有田氏几人躲无可躲。 “你这个贱货！贱种！” 田氏今天已经遭受过很大打击，此时情绪再剧烈波动，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抖，直接上手去抓宋轻舒的衣领，“你到底在外面学了些什么！谁教你这么对待自己的母亲的！” “老三！还不赶紧过来把人按住！” 特地带儿子过来，不就是为了在打架的时候能帮上忙？ 这家中只有几个半大孩子，最大的那个也才十六七岁，他儿子可是实打实的劳动力，要制服几个孩子还不容易？ 就算这是丫头不愿意孝敬他们，她也能直接将人控制起来，然后进去搜刮一圈。 一想起那些官差那时兴奋的模样，她就觉得心跳越来越快。 她也想试试那样的生活，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在别人挣到钱之后继续搜刮，就能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 幻想已经近在眼前，他们想控制的人却越来越远。 真正意义上的越来越远。 意识到原主称兄道弟多年的人，这时候想直接对她动手，宋轻舒就已经开始后退了。 另一个人从屋子里出来，毫不犹豫将妻子护在身后。 毕竟是宋轻舒娘家的事情，就算再怎么胡来，他也想给她足够的尊重和体面。 但就如同之前苏家人的事情一样，既然这些人并不是能好好说话的主，也不愿意把他们家当成亲家，那他当然不介意替妻说话。 宋老三只是个经常干体力活的庄稼人，身上看上去壮实，但要跟姜珏南相比，气质就完全不够看。 他不敢再莽撞向前，迟疑着停住脚，回头看老娘的指示。 他老娘比他还震惊。 先前那些话只是说来侮辱宋轻舒的，这死丫头怎么还真在屋子里藏男人！ “你又是哪个贱东西！连带着那么多孩子的寡妇也愿意搞！” 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皮肤也健康白净，一看就过得是好日子，一想到宋轻舒挣来的钱可能都花在这个男人身上，田氏就越说越来气。 “死娼妇！你男人才死多久！你个不要脸的浪蹄子！简直把老宋家的脸都丢尽！还不赶紧跟老娘出来，去宗祠外面跪着！” 她强硬地管制女儿，潜意识里却依旧觉得女人是连祠堂都不配进的。 在她做着通过强硬手段把人管制起来重新变成自家驴的梦时，姜珏南正偏头和宋轻舒交换眼神。 当初娶妻的事情办的确实仓促，那时的宋轻舒还会想尽办法攒钱往娘家塞，对娘家人来说，简直不能更省心。 所以田氏她们基本很少往这边跑，也不怎么把女婿放在心上。 姜珏南倒没想到，田氏得多不把女儿放在心上，才能忽视到这个程度，连大活人站在跟前都认不出来。 村子里的人倒是都习惯他的存在，他就算光明正大生活在村子里，也不会有人想去做什么不好的事。 但面前这些人可不一样。 交锋这么几分钟，他就已经能猜到，田氏为了要钱无所不用之及其，一听说他曾经死在战场上又回来，说不定哪天就会直接去举报。 老皇帝有意让他死，消息传上去，上面的人只会抓住机会，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思，设法处理掉。 这个处理，是指连身份都不一定拆穿，不管他是姜珏南还是姜煜墨，通通蒙个罪名，麻袋套头直接砍。 短短几息，他心中已经闪过无数个想法。 甚至在想要不坐实谣言，先隐瞒身份。 他还在犹豫时，宋轻舒已经面无表情地指着宋田氏的鼻子，气势不遑多让。 “我只听说狗年纪大眼睛会瞎，怎么你也会啊？” “睁开你那双狗眼睛看清楚，这就是你们当初挑选的金主，是你亲手把我卖给他的！” 第一百零五章 清高之徒 宋田氏吓得后退一步，靠在儿子臂弯中，手不停地打颤：“咋可能！” 连姜珏南一时也没得说得出话，心中所想同样是怎么可能。 他居然忘了这茬，自家妻子是个心直口快的。 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一定要提前商量好，或者抢她前面开口才行。 宋轻舒黑着脸上前，一掌直接打掉田氏伸出来的手。 “一天天就知道用手指着别人鼻子说话，有没有家教！我都替你们族老蒙羞！” 后者眼睛瞪得更大，连一直想着只在后面悄悄吃好出的老三媳妇也坐不住，替婆出征。 “刚刚难道不是你用手先指的？你还有脸指责母亲！这可是你的母亲！” 宋轻舒把手往脸前一挡，满脸写着不吃这套。 “少来，我卖身契都在姜家呢，哪来的父母？” “我吵架说话难听，动不动就用手指别人的鼻子，正是因为我没有家教啊，怎么，你也没有吗？要不我去和宋家爷爷说说？” 原主亲爷爷已经不存于世，他们这么说，一般指代的是族中一位长寿的族老。 只要年纪够大，把身边的同辈全部熬死，哪怕之前没什么地位，现在在小辈面前多少也能说上几句话。 无法控制太阳从哪边升起，难道还不能左右一个失德的女人的去留？ “你敢去告状……你、你……” 田氏就怕这个，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更可恶的是，族中人的态度很明确，身为村长的族叔还一早就替宋轻舒要过债。 于是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胸腹起伏倒是越来越大，眼看着一口气只进不出，几乎要被气得撅过去。 刚刚还满心关切、一口一个老母亲的儿子儿媳，现在却跟看不见似的，注意力全在宋轻舒身上。 或者说是，通过窗口看到他们家厨房里挂着的肉，脑中已经开始在想象那些大肉爆炒过后，吃进嘴里是什么味道。 他们虽然没有品常的福气，但老听人说起，很难不记在心中，反复去想象。 “把娘气死你就高兴了！” 老三黑着脸，一副看不下去的正义模样，“孝字当头，更何况你还是个继女，母亲把你抚养到这么大，你孝敬她也是应该的！” “不求你们挣到钱之后带着老母亲一起吃香喝辣，总要想着给上几个月钱吧？有肉吃的时候分一口也是应该的！” 宋轻舒笑眯眯看着他：“刚刚没骂到你身上，你皮还痒着，没爽到，是吧？” 气氛一滞。 “不然我很难想象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很显然我压根不打算给你们东西，你宁愿和我对峙，也不想着赶紧送你娘去看大夫，不，哪怕只是找个天气阴凉的地方躺下呢？” 毕竟他们应该拿不出看大夫的钱了，不到日子真难过的时候，老三也不至于出面。 除了行使权利的时候，男人是很擅长在责任中隐身的，尤其是家庭这种被捆绑的场合。 老三是田氏亲生的孩子，小时候似乎还听过几句人之初，总觉得自己和粗俗下流的庄稼人不是一丘之貉，尤其跟家中日子狼狈的人相处时，恨不得将自己端起来。 他似乎什么坏事也没做过，从来不会刻意出来刁难谁。 但别忘了，他是田氏最宠着的孩子。 这个时代，女人生来就该是为谁付出的，小时候孝顺父亲，出嫁伺候丈夫，过上几年再挑一个最喜欢的儿子宠着。 女人是不能享福的，吃苦才是人生常态，她们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先顺着家里的男人。 在田氏到处撒泼发疯，只为给家中节流开源时，那明面上责怪她这样不体面的高高在上的男人，才是真正享受好处的人。 宋轻舒在心中抱怨上一大堆，最后只是笑着开口：“怎么，你终于发现你的老母亲不能继续供你吸血演清高，打算卸下这层假面自己出手？” “真辛苦啊，要不你也去看看大夫吧，出门直走，不送。” 清高演久了，老三显然不擅长吵架，结舌好几秒，也只说出好几个“你”，最后一甩袖子，以表达强烈谴责。 毫无攻击力。 老三媳妇倒是还想出击，自己扶住老母亲，拽着丈夫的手臂不停朝他示意，让他去看厨房里那些肉，再看看屋里这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家具！ 到这里来之前，他们只在母亲口中听说过所谓的白眼狼小娼妇有多有钱，不得已才跟着母亲过来打秋风。 等真见到这一幕，再将他们的生活与自己的生活一对比，谁也不愿意轻易离开了。 老三被迫又站出来，他刚重新酝酿好的谴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宋轻舒就一副受惊的模样，满脸惊恐地扑着抱姜珏南的手臂。 “相公！他好恐怖！” “该不会是我刚刚说话太气人，他要跟我动手吧？” “相公！你可是一家之主啊，可不能看着他欺负我！” 姜珏南浑身僵住，难以控制的紧张漫上心头，直钻上耳根，他连大脑都觉得有些发烫，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同样是僵在原地，老三与其截然不同。 他半是恼怒，半是提防。 他在这小白眼狼面前做惯了高高在上的模样，就算意识到对方有钱，潜意识里，他也依旧觉得这女的低人一等。 但那个男人不一样，那男人衣服穿得严实，看不出身上有多少肌肉，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往那里一站，高高在上的气质便浑然天成。 他甚至说不上来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就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招惹这人。 宋轻舒看得想笑，又瞥一眼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捂着胸口艰难喘气的田氏，好心提醒上一句：“还是赶紧走吧。” “你们最近吃的应该也不太好，过段日子更补不上营养，再拖延下去，不真就有人要死我这儿了？” 竖着耳朵听的几人，差点以为她要露出怜悯。 她转头就去拉姜珏南的衣摆，“人家还要做生意的！自家屋子里怎么能死个人，那也太晦气了！” 第一百零六 内讧 “你个贱货，居然敢咒娘去死！” 老三媳妇抓住机会怒骂，想要趁机重新占领道德高地，把主动权捞回来。 宋轻舒一脸嫌弃地“啊”一声，有些懒得和她吵。 “我说要死，她就真死啊？那这么说的话，现在应该是你在咒她啊。” “好歹我还是个出嫁女呢，你可是个嫁进去的，以后还要在她手底下过活，可千万别让她抓着把柄，当心她给你穿小鞋哟。” 老三媳妇脸色更难看，那种惨白中混着铁青的模样，愤怒惶恐中透露着几分滑稽，格外有趣。 “你胡说八道什么！刚刚明明就是你在咒……在说那些不好的话！” 她是老三的附属品，却没有老三的待遇，自从这小丈夫出嫁，她就是家中地位最低的女人。 田氏是个吝啬的，偶尔看在老三的面子上，才会从指缝中漏出一点东西给她，其余时候不仅讨不到什么好东西，还要接替出气筒的位置。 死老婆子本身就瞧不上她，要是真的因为这点事情就心存怨气，之后指不定还要给她多少磋磨。 想到这里她心中还有些发恨，这老东西怎么就不赶紧死，现在直接死在这里多好，他们借着这个事情大闹一场，一定能给家里捞到不少好东西，甚至以后家中还能省口饭！ “哎呀，我也就随便说说，你别往心上去。” 宋轻舒叹着气，觉得这俩人已经没什么威胁性了，坐回自己的躺椅上慢慢摇扇子。 难怪以前看的电视剧里，那些大爷大娘都喜欢这样干。 真的很舒服啊！那种特别惬意的松弛感！ 这俩人一个是刚决定面对生活的青年人，一个是出嫁没几年，战斗力还没锻炼上来的年轻媳妇，跟他们吵架实在是没意思，还没逗狗来的有趣。 “娘之前不还总骂我吗，对我的称呼不是贱人就是娼妇，三句话不离让我去死，五句话不离腿打断，肉煲汤。” “在她那样的灌输下，我才有今天的生活。吃穿不愁，还有知道心疼人的丈夫和儿子。她说的如果真的有用，那只能说明言咒起的是反作用。” 她煞有其事地认真点头，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对，“盯着我家肉是没用的，不如让她也骂骂你吧！” 老三媳妇眼睛越瞪越大，她确实也想不通这白眼狼是如何过上这样的生活的，紧接着在那心理暗示下忍不住猜疑，不断回头去看田氏。 但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骂我贱人吧”这种话的。 老三忍无可忍，一脚踹在她小腿上，低声催促：“闹什么闹，不嫌丢人吗！” 她眼睛瞬间睁得更大，找到自己能发泄不满的地方，恨不得戳着丈夫的肩膀骂：“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到钱不是给你用吗？你现在还嫌我丢人！” 宋轻舒扭头看姜珏南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瓜子，分他几颗，一边晃躺椅，一边嗑瓜子看戏。 “我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嫁到你们这样个人家！当初如果我选择了根哥，也用不着沦落到这个地步！” “走投无路到小姑子家中打秋风，而后被人如此羞辱！” 宋轻舒几根手指半捂着嘴，没想到还能吃到这样的瓜。 意外之喜！她猛猛吃！ 显然这位不知道是谁的根哥，对老三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心结，一听到那人的名字，尤其是自己媳妇将其比在自己之上，他的脸色彻底沉下去，毫不犹豫一个巴掌扇在媳妇脸上。 老三媳妇眼中还酝酿着刚刚觉得委屈才生出来的泪水，现在在半边脸的剧痛之下，泪水反而止住，她脸上只剩下茫然。 “你……你打我？” 她嘴唇不断抖动，半分钟过去也只吐出这么一句，连质问都算不上的软塌塌的话。 她嫁过来也算有一段时间，以往在家中刁难人的都是婆婆或者妯娌，丈夫甚至有时候还会在别人面前护着她！ 她一直那么炫耀的！婆婆只是擅长勤俭持家，她能嫁个心疼人的好男人呢！多少人因为他这几句话对她艳羡不浅！ 宋轻舒越看越觉得恶臭，皱着脸，偏头跟一起看戏的人说小话：“看见了吧，打媳妇的男人要不得，他俩回家指定得撕上一阵。” 姜卓窈在这时候探出个头，用气声问：“那他们会和离吗？” 她其实没听过几次这个概念，最早的时候还是宋轻舒去年教她要有争取权益的手段，再就是偶尔会有人说她娘太强势，父母迟早和离。 她当时嘴上说着自己不相信，晚上就钻进宋轻舒房间，非要抱着睡，要反复听到母亲承诺不会离开才行。 和离对依赖家庭的小孩来说，那就是天要塌了。 宋轻舒又“哦”一声，撇着嘴摇头。 “那倒不会，被驯化成这样，多的是女的长期被家暴还要坚守呢。就算闹得实在过不下去，也是姓宋的丢一封和离书出来，或者宋家直接把那女的卖掉。” 她完全是在当八卦看，一边看一边嗑着瓜子，给自己的八卦搭子解释。 说完才意识到来的人是谁。 再一扭头，家里几个小孩都在想方设法看戏。 估计不仅他们，院墙外面也贴着不少不敢直接进来的耳朵。 真麻烦。 宋轻舒清清嗓子，大声吆喝：“哎呀！！田婶子！咋就撅过去了！你别死这儿啊！你怎么死了呀！！” 田氏刚刚好不容易缓过神，眼中都还没聚焦，耳朵先听到这么一句，急着要跳起来骂着死白眼狼。 结果真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睛一翻，闭上眼睛往下倒。 “娘！！” 老三是被母亲养大的，就算再怎么有私心，也不可能真的看着母亲死去。 他赶紧把人背起来，也顾不上丢脸，一边往外冲，一边跟人打听这边村子最近的大夫在哪。 “等一下！你等等！” 老三媳妇随时抓住老三的袖子，不停给他使眼色，用嘴型告诉他，还没要到钱粮呢，再坚持一下！ 最好是能坚持到那死婆娘彻底断气！ 第一百零七章 都别好过 老三这回没有再犹豫，在老母亲的生命威胁面前，他双目猩红，一脚狠狠踹在媳妇肚子上，将人直接踹翻，才扭身往外赶。 老三媳妇今天情绪起伏也不小，她盆骨往下的部分生疼，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往下坠，牵扯着内脏一起抽痛，感觉像有只手正在抓着内脏磋磨蹂躏。 她下意识仰头，深呼吸来缓解疼痛，一只手捂着腹部，一只手紧紧抓着地皮。 “我也好痛……我是不是也要晕了……” 那死老婆子活那么多年，要是能死在这里，为灾年中的家人谋得一份丰厚的粮食，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她的命不比死老婆子重要的多？老三为什么还不来背她？ 于是她只能这么呻吟着，期待周围人能把她的状态传递出去，将老三呼唤回来。 赶到院门口看戏的人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有几个妇人眼睛死死盯着老三媳妇的裙摆。 几秒后，鲜红的颜色染湿布料，洇开一大片深色。 “那是……血吧？” “老天啊！她这是大出血啊！她怀着孩子呢！” 这下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大家对生命存在是天然的敬畏，后代是民族延续的唯一保障，面对孕妇的时候，大家的心情总是要软些的。 他们不再起着哄等老三回头，自发上前将人扶起来，不过谁也不方便伸手背她，最后是让个单身的劳动力用筐子把她挑起来，用运货的方式把她担走的。 一部分人跟着去看热闹，另外留几个人在院门口唏嘘几句，也不敢多招惹宋轻舒。 不过几分钟，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姜尚鸿去杂物间拿出一把小铁锹，熟练地把泥土上沾染的血迹清理掉。 另外几个人也接连探头，姜卓窈更是直接扑进母亲怀里。 看上去是表达依赖，实际上是在小声抱怨，刚刚没有分瓜子给她。 宋轻舒哭笑不得，拍着小丫头后脑哄上几句，扭头正好看到神色复杂的苏若昀。 身为女主，她也有着与旁人不同的思维方式，跟其他人相比，多少要更聪慧一些。 该看懂的，不该看懂的，她都懂个七七八八。 更重要的是能在其中分析出态度。 她有些恐惧这样的宋轻舒。 但再一想，毕竟是大反派的养母，她又觉得似乎说得过去。 只不过事情发展至此，她已经彻底认定这一家子都是神经病。 最好在接下来的粮食掠夺中，就让他们大吃个苦头！ 宋轻舒怎么会想到在那么短短两秒钟，女主心中能长过那么多心思，最后又全都变成怨毒。 她只是不咸不淡地扫人一眼，继续摇她的扇子。 “姜珏南，你说，他们为什么会忽然窘迫到这个地步？收粮……到底是怎么个收法？” 她以前只听说过，有专门的官员会对每一户进行登记，在秋收之后带着测量工具过来，根据人口确定收税数量。 那是税。 如果…… 宋轻舒紧皱着眉，不可避免的想到在许久之前，她还想过要试探官差的想法，结果守城门的人的态度极其恶劣，敷衍一句就直接把人赶走。 要是官家真的都这个态度，那说不定真的会死人。 “乱收。” 姜珏南上午还跑去偷看过，现在说起来格外愤怒，压低声音痛斥，“他们简直是在强征！甚至会对沿路的女人出手……这哪是什么粮官，分明是群强盗！” 在他所学的概念里，官是要为百姓付出的，底层官是让人站在更高的位置，让有能力的人去治理全局，带着百姓安居乐业。 他当然不是什么天真派，也知道在绝对权力下会有人耐不住贪婪，压榨百姓。 却不曾想事情能荒谬到这个程度。 上头的人这是没打算让百姓活下去。 宋轻舒眉头紧皱，半晌没吭声。 现在已经申时，已经到饭点，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天黑。 他们还没听到有粮官来杏花村的消息，今天估计是轮不到这边。 她起身，往屋里走：“得仔细想想……” 就算不能去把这件事情解决，也至少得有个对策。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过得最惨的穿越者，拿着大反派娘亲的剧本，身边站的不是将军，就是太子世交，天天操心的却是怎么应对那些喽啰。 然而命运没给他们猜想的机会，命运甚至不允许他们做出反应。 前后最多一刻钟，院门重新关上都没多久，有两个粮官直冲冲朝着他们家里来，神情一个比一个激动。 能不激动吗？连着搜刮两天，说是把无数户人家逼得走投无路，实际上他们一共也才收到几百斤粮食，落到他们手中的油水都不够两顿饭的。 有人忽然提醒他们，杏花村有户人家富的流油，那他们当然要来看看！ 如果真如旁人所说，这家已经家财万贯，库中粮食无数，等东西全从他们口袋过一遍，光是流下来的油水，都能让他们过上许久好日子！ 姜珏南耳朵一动，在那两人还没靠近院门的时候，就已经出声提醒。 “提前来了。” 宋轻舒深吸一口气，迅速明白他是在说什么，提着裤腿就往外冲。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要说不是有人故意告状，她绝对不信！ 最好不是刚刚狼狈离开的人拖着残缺的身子举报的！ 否则她心中刚生出的最后那点怜悯都会散去！ 她刚走到院子里，院门就被人粗暴砸响，动静比之前田氏弄出来的要大得多。 毕竟田氏是想上门打感情牌，多要点钱，他们是想直接将这屋子拆掉，恨不得一砖一瓦都折算成钱落进他们口袋。 “赶紧开门！大白天的院门紧闭，是不是在藏东西！” “私藏不报可是重罪！当心将你们全抓去砍头！” 宋轻舒表情狰狞地活动一下五官，打开门时露出的却是亲切热情的笑。 “官爷？你们穿的也不是县衙的衣服啊，但我也没听说粮官已经莅临杏花村，村长怎么没同你们一起？” 官差压根不管那些场面话，直接一挥手将人掀开。 第一百零八章 贪心不足 “我们干活难道还得跟你报备？是不是我现在进门还需要先给你磕两个头啊？！” 官差毫不客气地将身前的障碍全部走出，直接走向不远处的厨房。 许多人家没有多少粮食，东西都是直接放在厨房中，直接用粮袋装着。 进厨房看到他们家用的是米缸，走在前面的人眼睛就已经亮上一圈，等发现米缸里只有半缸粮食，他们彻底认定，这户人家里必定还有个大仓库！ 之前收到的举报信息是真的！他们要发大财了！ “把这些全部倒出来，用东西装着上秤吧。” 宋轻舒站在门口看着，没有说话。 不过也没人把女人当回事，官差越过她，直接和后面的姜尚仁对视：“喊你呢，没听到吗？你们难道要抗旨不遵？！” 后者这才过来，在厨房的柜子里翻找出一个闲置的布袋，慢吞吞把缸里剩下的米全部上称。 “这一共才几斤？” 走在最前面的官差已经在厨房里摸索过一圈，肉全提走，角落里搁置的根茎类食物和几颗大白菜也全抱出来。 “这些也全部算上吧，你们家仓库或者地窖从哪儿进？别想着隐瞒不报，但凡被我们搜出来，可是砍头的大罪！” 姜尚仁这回只是站在秤旁边，定定看着面前的人：“我们家四个小辈，加上我妻子，一共七口人，税收应该怎么算？” 收税都是按户，细分人数，再根据人口定量的。 但不论如何变动，总该有个大概的比例。 往常对这种主动报备人口变动的，粮官应该最喜欢才对。 但这次，那两人只是对视一眼，选择避而不答。 “你算得清楚账吗？就算告诉你怎么计算，你又能认识几个字？” 辫子更长的那位手一挥，脸上只有不屑和不耐烦，“老子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赶紧去把你们家的粮食全都抬出来，不然就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短辫子笑上一声：“哎哟，他看你才多大，你当心把人给吓坏咯。” “你们家这么多男丁啊，难怪能产那么多粮食呢。听哥的，犟着来对你们没有好处，你赶紧叫上家里人，如果实在忙不过来，我们带着测量工具直接进仓库也行，把入口在哪儿告诉我们吧。” 一想着自己手里即将能捞到多少油水，他脸上的笑就抑制不住，态度好上一点也是应该的。 姜尚仁没有领这份情，还是跟块木头一样在那儿立着：“我们家的事情，我说了不算。” “哦，还跟爹一起过啊？那你去把你爹叫出来，快去！” 在他们的调笑声中，一道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不好意思，家里是我管事。” 宋轻舒刚去厨房里看上一圈，清点情况，才发现粮食不仅都被抱走，就连调味品他们都全部捞掉。 平常人家经常放钱的橱柜之类的地方都被他们弄乱，墙上还有几道抠痕。 “你们说话为什么含糊其辞，连具体的比例都说不出来，该不会是想见到粮食就全部搬走吧？” 税收比例是上头定好的，他们的说出来敷衍一声都不愿意，显然是完全没当回事。 男人天然的优越感作祟，长辫子很不喜欢这个说话锐利的女人。 他脸色更臭，秤砣狠狠往小桌上一放，弄出极大的声响来给自己造势：“你们生活在天子脚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在天子庇护下才得到的，上面愿意要你们的粮食，那是看得上你们！哪有你们置喙的余地？” 短辫子在旁边唱着白脸：“我们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你们家毕竟这么多个孩子呢，到时候会给你们留些粮食，让你们过完今年的。只不过能留多少，那就要看情况了。” 语气稍好，但是是明晃晃的威胁。 “跟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对官家没有尊敬的人，今天敢违抗天命，明天就敢去把县衙掀了！后天就会去谋反！” 宋轻舒嘴角抽抽，简直想鼓掌。 太对了，没见过这么会算的人，他不应该当粮官，应该去干高利贷。 “能挣到这么多钱，你们家应该有个有脑子的吧？老子今天跟你们明说，不仅是粮食，钱也得全拿出来！” “要是让我知道你没有任何私藏不报的情况，今天还是我们好声好气的跟你说，明天可就是让军队带着家伙进来扫荡了！” 一直站在客厅门口的姜珏南呼吸一顿，紧接着眼神越来越冷。 军队应该用来对抗外敌，是保护群众的存在。 他们现在却在欺压百姓，甚至是用军队来恐吓。 这样下去，官民之间关系只会越来越差。 没有民生之根本，这片土地又还能安稳多久？ 不，对百姓来说，所谓的安稳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宋轻舒指着地上那一大袋粮食，面不改色道：“这就是我们的全部粮食，那些菜也都在你们兜里了。至于其他的，那可就是你们多想了，家里一共也没几个钱。” “骗狗呢！你当老子没脑子！” 长辫子一掌拍在桌上：“要是没几个钱，你们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能建上这么好的房子？” 这群人用的家具，比他家里还要好！他才不信那种没钱的屁话！ 他们一路上见过许多这种嘴硬的人，没把这些话当回事，既然不愿意主动拿出来，哪怕他们自己去找就是了。 短辫子已经搓着手掌，直奔看上去建的最宽敞的房间。 一般最好的屋子都是让家中老人住的，钱财也都在他们手中，这家人肯定也一样。 一想到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正在等着自己，他脚步就越来越快。 “等等！” 宋轻舒快步走过去，在短辫子进入堂屋之前把人拦住，面色已经沉下去不少，“你们凭什么直接进屋搜查？有搜查令吗？” 官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代，谁还管那个？ 要是每家每户都得出个搜查令才能进，那他们一天天光忙着准备那东西了！ 短辫子不耐烦地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藏货 宋轻舒脸色已经彻底黑下去，不得不后退几步来避开那个巴掌。 “拿不出搜查令，你们就是私闯民宅！” “放屁！” 短辫子那点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被消耗殆尽，也懒得演好人，沉着脸怒斥，“我们是来收粮食的！现在怀疑你们把粮食藏起来，私藏不报！我们就有搜查的权利！” 长辫子紧跟其后，简单环顾四周后觉得前院应该没其他东西，也把战场转向堂屋。 “早说了，这些刁民都是得寸进尺的东西！直接让他们滚开些就行！” 宋轻舒依旧那么站着，不仅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卑贱讨好的模样，眼神中甚至有些不耐烦。 “你们要动手？” 家里几个可都是练家子，动起手来倒不害怕。 怕的是之后怎么办。 看来得找时间动点小把戏才行。 “动手？我们可是官差，怎么会跟普通百姓动手？” 短辫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旁边寻寻觅觅。 宋轻舒还以为他那是在寻找地上有没有暗道入口，结果下一秒，那人就已经抄起一条板凳，直接向自己砸过来。 “轻舒！” 姜珏南本身就在不远处，见情况不对就直接冲过来，一只手扛下那条板凳，反手甩到旁边。 他沉着脸，和短辫子对视，“你们就是这么干活的？” “嚯！这么厉害！” 短辫子冷笑一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跟我们说话？小心老子直接让人把你们家拆了！” “好声好气的时候你们不珍惜，现在来怪老子态度不好？别管老子什么态度，就算现在老子要你们全家排成一排磕头，你们也没得选！” 他现在只后悔一件事。 当时听说某户人家有很多存货，他只想着人越少，他能分到的油水就越多，于是叫上自己最好的兄弟一起过来。 没想到这户人家不仅劳动力多，还如此猖狂，居然要跟他们动手！ 不过问题应该不大，这群人里也就一个小孩看上去壮实点，其他人看上去还没普通劳动力大块，能有什么力气？ 宋轻舒趁他们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迅速给家里其他人打手势，示意他们拖住这两人，自己要去一趟后院。 “你跟他们说什么废话！” 长辫子不屑地直接转身，刚扭头就看到姜尚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站这么……” 人还没认出来，他眼睛往上一翻，身体已经到向一边。 绕到人后的姜尚鸿甩甩手，跟大哥比个手势，把人拖着丢到墙下。 短辫子还没发现自己兄弟已经晕倒，他依旧看着姜珏南，等着兄弟的下文。 几秒后他才意识到不对，转头已经看不到兄弟的脸，只能看到姜尚仁几乎贴着自己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注意力在那一瞬间被分散，他顾不上去找人，只下意识后退一步，骂人的话也已经到嘴边。 但下一秒，姜珏南的手刀就已经落下。 眼看着那两人都昏倒，宋轻舒都想夸他们一句超量完成任务。 她匆匆走进仓库，手一挥，那些粮食就已经全部被收进仓库。 连带着之前放在屋子里用来迷惑姜珏南的银两，也被她收得只剩下两个铜板。 “你们那里有藏什么吗？” 宋轻舒把仓库里的东西处理完，想着也不能自己去闯几个孩子的房间，还多问一句。 “只有一些自己平常玩的小把戏，木剑什么，几件衣服，他们应该不会要吧？” “我房中值钱的除了娘置办的东西，就只有文房四宝。” 姜尚生话音刚落，宋轻舒就朝他房间而去。 她上次给小二买礼物，才知道这个世界的文房四宝居然那么贵，最便宜的砚台都得一两往上，要是想质量好点，有点花样的成套的东西，那就至少是几十两。 妈的，确实特别值钱，贵得她骂人。 这也是社会现象所致，念书人的高贵才造就这个区域里物价的虚高。但跟自己的钱有关，那就不是说哲学的时候了，宋轻舒付钱的时候在心里痛骂了十分钟，才觉得那口气顺下去。 等她把和书相关的东西都收起来，从姜尚生房间出来，姜卓窈已经主动抱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首饰交给宋轻舒。 虽然不知道娘亲打算怎么把东西藏起来，但娘亲这么说，那一定有她的道理。 反正这些都是娘给她买的，就算娘只是想收回去也是应该的，反正不能给外面那两个疯疯癫癫的男的。 只剩下大房的屋子了。 姜尚仁不用说，就怕苏若昀有意见。 “我不会直接去查，你有什么要拿给我的吗？” 苏若昀早听说官差连女孩都抢，一直躲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时忽然被大家盯着，她还觉得有些烦躁，压低声音说：“我哪有什么东西？你一共才给我几个钱！” 自从她之前因为没有分到零花钱大闹，就算闹得不成功，宋轻舒也会隔段时间就给她点钱，就当做平时雇她做家务的报酬。 她不知道，这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天赐的好事，在苏若昀眼中，却是与施舍无异的折辱。 苏若昀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零花钱，她想的一直都是财政大权，是希望宋轻舒能把手里的钱平分，哪怕是按家里的男孩分。 几十个铜板掂在手里还算沉，拿到镇上就什么都买不了，攒上十天半个月才能买点什么，许久也买不起什么值钱首饰。 姜尚仁皱着眉，沉声道：“床底下和柜子后面都有被她挖出来的隔间，里面有东西。” 苏若昀眼睛一瞬间瞪大，错愕地后退一步：“你怎么！” 她一直以为这些小动作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想早就全落在姜尚仁眼中。 宋轻舒没时间争吵，快步走进大房的屋子，直接把那两个盒子收进空间，也不打开检查里面是什么。 饰品也好，随时准备拿出来的匕首也好，跟她都没关系。 确认已经收干净，她才走向堂屋里的两人。 第一百一十章 “颗粒无收” “这些人怎么处理？” 姜尚仁没去管苏若昀，跟在宋轻舒身后盯着那两个官差。 他讨厌这些人，更认定官场是在老皇帝的纵容下变成现在这样的。 姜珏南能想到的事情，他同样都能想到。 与之不同的是，他心里想的要更过分。 他没有见识过前线战争的残酷，却真切和庄稼人一起生活许多年，尤其近段时间，几乎对民不聊生有了新的见解。 一片土地在一个君主的治理下变得民不聊生，那这位君主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老皇帝忧心重，重得要把身边才能突出的人都清理掉，连自己儿孙都不放过！这种人，早点被人捅死也是应该的！ 当然，他现在正在和父亲学习掩盖情绪，心中想的灾过分，面上依旧是冷淡的模样。 宋轻舒托着下巴，思考两秒。 “要不把人拎起来摔一下，装作是他们跌晕的？” 姜尚鸿贴心地提上建议。 姜尚生摇头：“我觉得难，就应该直接扎针，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身体有问题，这样他们不仅没办法反驳，还会自己想办法去镇子上花钱查，到时候就算查出来没事，他们也只会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不会想起来找我们麻烦。” 姜珏南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宋轻舒的脸，他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他刚刚直奔到后院，没有看到具体情况，心中已经不能用好奇来形容。 他恨不得现在就按着宋轻舒，问她到底是何许人。 他早该想到的，面前人早就不是之前那个蠢笨的农家妇人，新宋轻舒温和大方，对家里人极好，脑子里总是有想不尽的创意，在某些方面又很拎得清，不会小心眼。 明知道事情不对，他却自欺欺人这么久，甚至直到现在，还是半点要把人赶出去的心思都没有。 “我？” 宋轻舒回头看他一眼，提着裤腿蹲下身，“我觉得小二和小三儿说的都挺好的，可以考虑采纳。” 那两个说的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珏南没问出声，先看到宋轻舒直接蹲下，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挥过去。 反复几下之后，她才拿过旁边盛着一点水的瓢，装模作样地用指尖沾一点水，往那两人脸上洒。 “你们快醒醒啊！千万不能倒在我这儿！我怎么负得起责啊！” 她挤出恐慌的表情，夹着嗓子又哭又喊。 被打晕的两人这才甩甩脑袋，迷蒙地睁眼。 “怎么回事……” 宋轻舒大喜过望，赶紧让身旁的人把瓢拿走，抓着长辫子的肩晃晃：“醒了！相公！人醒了！你快来！” 姜珏南绷着脸应声，也蹲下身，取代她的位置，避免她离得太近，挨打的时候躲不开。 “二位终于苏醒，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长辫子没回答，先眯着眼观察周围的环境，眼神落在兄弟脸上时，才有些微波动。 “你脸怎么红成这样？两边都红，怎么回事？” “我？”短辫子艰难地撑起身体，“我就说我脸怎么这么疼，不对，脑袋也疼，脖子下面也疼……” 时机恰好，宋轻舒带着哭腔道：“那一定是刚刚摔出来的吧？二位刚刚查着查着忽然倒下，我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要是你们真有个三长两短，可要我们怎么办啊！” 她明明在哭，语速却提得飞快，根本不给其他人插话的机会。 “二位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隐疾？你们早这么说，我哪里还会跟你们置气！” 长辫子爬起来，一边龇牙咧嘴地确认脸上的伤，一边没好气地怒骂：“闭嘴！” “女人就是吵闹！老子怎么可能有隐疾！”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才发现手脚有些发麻，脖子那一圈更是疼得酸胀。 宋轻舒像是被吓住，这才吸吸鼻子，往姜珏南身后躲。 “我这不是听说吗，经常吃的不好的人都容易身体有亏，再加上常喝酒纵欲，肾脏就容易出问题。我觉得官爷应该不至于吃不好，但又觉得官爷身边肯定不缺女人……” “用不着你在这放屁！娘的，老子想起来了，你们家粮食呢！” 最后这一身喊，喊得格外用力。 他心里憋屈，但是不能跟这群人说。 寻常百姓都觉得当官的一定每天吃香喝辣，哪怕只是在县衙任职，也一定可以吃喝不愁，更何况是挂在知府名下。 只有真正在其中任职的人才知道，这几年忽然说什么国库空虚，应该盛行节俭风气，再堆上几个乱七八糟的理由，把他们的支出预算扣到最低，连大锅饭恨不得都全煮稀粥。 每天不是吃咸菜，就是分那三瓜两枣填肚子！要不是知府还给两个月钱，他早跑了！ 他好不容易拿到收粮的位置，不就是想着税收的时候能给自己壮一壮腰包？ 注意力完全被引走，他们顾不上身上的伤痛，随便揉揉脸颊甩甩手脚，就急着进去搜查。 宋轻舒做出一副被他们吓坏的样子，眼泪简直止都止不住，跟在他们身边的时候还要不停抽泣擦脸。 “吵什么吵！再吵弄封卖身契给你卖了！” 宋轻舒大惊，转身去扒着姜珏南继续哭。 官差厌烦这种事多又爱闹的人，更烦的是，他们找到看起来用来堆东西的房间，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些下地用的工具。 两人一交流，觉得仓库肯定不在这儿，于是转头又去别的地方找。 但他们在前后院来回逛了两圈，也没有找到地窖的入口，连着查过几个屋子，也没发现任何粮食的痕迹。 不仅没有粮食，值钱的东西都看不到几个！ “木钗子？红花花瓣？你们家碗都用漂亮的瓷碗，打扮自己就用这东西？” 短辫子眯着眼盯着宋轻舒，如何想都觉得有诈。 瓷碗又贵又易碎，对他们来说不值得搬走，但他们也知道，寻常百姓家是没几个人舍得真花钱买漂亮的东西的。 宋轻舒哎呀一声，害羞地扭过头：“吃饭看到东西漂亮，胃口都会好些。女人家贪嘴嘛。”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送走粮官 说实话，宋轻舒这张脸长得实在不错，至少是那种挑不出错处的类型，原主没有保养脸蛋的意识，才把自己弄得又黑又邋遢。 她穿过来之后就有意搭配营养，每天早睡早起，保持一定量的锻炼。 以前那种看上去不招人喜欢的黑，现在淡去不少，脸上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红疙瘩也消失，整个人变化不少，展现出的更多是一种健康的模样，又或者说是精神焕发的气质。 她若要撒娇卖乖，不说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效果还是有的。 可惜她现在想的是故意恶心这两人，就连咬嘴唇，都咬的是上嘴唇，眼睛扑闪得格外夸张。 除非天生丽质到无可挑剔，不然很难驾驭的住这种神态。 “滚！女的不许说话了！” 长辫子几乎想吐，在他们家首饰匣子里挑上一圈，才是那些不值钱的木质夹子下找出一个绿玉的，款式挺新，颜色也好看。 当然不是翡翠，只是仿模样做的染色品，村里人反正看不出来，已经足够苏若昀平时戴出去撑场面。 她明面上不愿意和这家人亲近，但好处还是照收不误。自己认真买的宝贝自己藏起来，其他人送她不上的东西，就大大咧咧搁着。 “这东西年轻啊，不是你戴的吧？对了，你们家儿媳妇呢？” 苏若昀一直躲着这俩人，能不出面就不出面，没想到居然输在自己的粗心上。 “她有事，不在。” 姜尚仁忽然开口，坦然和短辫子对视，“这根簪子才二钱，还是染色染得好才值这个价，戴这么久已经有些磨损，显旧，再拿出去估计就能卖几十个铜板。” “算是不值钱的玩意，不然我们早就卖了。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娘送礼反正不手软，东西还可以再买新的，人被官差掳走，等过段时间再送回来，是死是活，还能不能成人形，都不好说。 宋轻舒颇为意外地看姜尚仁一眼。 大儿子今天态度很出乎她意料啊。 这是责任心吗？还是大反派下意识对女主的关注？ 长辫子一口痰吐到地上，黑着脸怒骂：“哥俩特地跑一趟，你让我们什么都没捞到，就这么走人？！” “老子从来都没干过这样的活！你今天多少得交点什么出来！” 他说着，直接把脚边一条凳子踹翻，脸色奇差，一幅作势要把这里砸的天翻地覆的态度。 姜珏南一手按住差点被掀翻的桌子，沉声提醒：“哪怕是当县官，也不是这么为所欲为的吧？周围听到动静的都是人证，事情只要往上一报，你们多少也会吃点苦头，不要让双方为难。” 谁都知道这群人现在强盗一般的行径是上头人默许的，但只要民怨够大，知府和县令就必须做做样子，哪怕只是让他们顶罪，也会把他们赶出去受罚。 这就是有油水捞的好职位的风险，随时要替人挨板子。 长辫子眼中卷着怒火，被下等人挑衅让他觉得颜面尽失，更恐怖的是那只手往上一压，他居然真就掀不动这桌子了！ 这人力气到底多大！ 他不想往上犟，真打起来无异于给自己找苦头吃。 于是他只是随手掀翻旁边的茶杯，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才觉得心里那口恶气出了一些。 “你，有胆量。” 姜珏南没有半点被夸的喜悦，声音甚至更沉：“你们就是在欺负百姓怕官。” 阶级划分十分彻底，哪怕这是一群小官之间，也会官官相护，普通百姓是不敢上去胡闹的。 哪怕明知道上头有设立互相监督的机关，长期的威压恐吓会磨灭他们的胆识，他们下意识觉得自己斗不过那些人，怕自己会遭到报复，谁也不敢当领头闹事的那个。 气压越来越低，眼看着新的、更严重的矛盾又要爆发，宋轻舒故意哎呀一声。 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 她指着院子里那些东西，懵懂无辜地眨眨眼睛：“官爷刚刚说什么都没捞到，那二十斤米是不是也不要了？还有我们家的肉……” “滚！” 长辫子一挥手，指尖都没碰到宋轻舒的衣摆，就见那男的又护上来。 他被气得发笑，在心里把这两个人来回咒骂上几百遍，真就和兄弟带着了二十斤米和几颗白菜土豆，揣着二斤肉，又往回走。 二十斤米虽然不多，但这可是大白米，连他们县衙放饭都没这么纯的白米吃。 二斤肉也不便宜！ 短辫子手里拎着那些东西，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深深看他们一眼，久到长辫子发现身边人没跟上，回头催促的时候，他才转身离开。 那俩人前一秒刚出门，姜尚鸿下一秒就冲过去把院门扣上，冲着门外的方向做鬼脸。 “回来开个会吧。” 宋轻舒疲惫地招手，让人进堂屋。 看到后院那个踌躇的身影，她觉得更头疼，特地道：“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不来，安分点待着，别添乱放人进来就行。” 话说得像哄三五岁的小孩。 苏若昀一张脸涨红，现在去也不是，跑也不是。 “不就是你说的那什么家庭会议？谁稀罕啊！” 她一跺脚，转身跑进大房的屋子，砰地摔上门。 宋轻舒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这个时代没有听过的遣词造句，尤其是在特定的事情方面，有特定描述会方便很多。 次数一多，家里人多少也学会一些。 宋轻舒身心俱疲，实在懒得去管女主的玻璃心又遭到什么刺激，随便拉把椅子在堂屋坐下。 “说说吧，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他们肯定会卷土重来。” 姜尚生支着脑袋，有些愤慨，“就那个后面走的那个，站在门口那个眼神，简直就写着他们不甘心！” 宋轻舒揉揉太阳穴：“不甘心是肯定的，他们是收到举报而来，结果只拿走那么点东西，任谁都会不甘心。”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他们一次次来，一次次这么闹腾，我们该如何应对。” 毕竟是当官的，只要他们想，就能搅得这个家里鸡犬不宁。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试探摊牌 姜珏南沉吟许久，看一眼大房门口的方向，确认那边听不到，才压低声音说：“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能说一说，方才你是怎么做到把所有东西藏起来的？” 宋轻舒一时沉默。 刚才那么冲动，只是情急之举。 她也想过家里人肯定会好奇，但是到现在依旧没想好要怎么掩饰。 毕竟那么大量的东西，说是临时藏起来了，都不知道该往哪说。 “我知道你肯定也有自己为难的地方……大家都有秘密。” 姜珏南难得站在这样的角色，主动开导别人，他一边说一边构思，把这句话说得格外为难，“这件事情之前就有苗头吧？有些地方的处理的不是很干净，大家就算注意到，也不会真的去说什么。” “今天情况不一样，哪怕你只是告诉我们一丁点儿，在下次遇到情况的时候能让我们帮上忙，足矣。” 他有多久没有以这么诚恳的态度劝过别人？ 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宋轻舒犹豫许久，才抬起手。 她的手明明只是凭空悬着，手下却忽然出现一个首饰盒，正是当初从大房收走的那个匣子。 “具体的事情不能跟你们多说，简单来说的话，我会一点小戏法，就当做是障眼法吧，总之想让人发现不了东西很容易。” “帮忙的话，你们不用思考太多，就像今天一样想办法拖住他们，给我单独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我就能把他们藏起来。” 她只是不知道这么大的秘密要怎么诠释，但关于说不说，她心中早就有数。 今天的事做得这么明显，大家就算现在不问，以后肯定也会更好奇，说不定还会自己去探查，摊牌是迟早的事，不如趁早挑个更容易接受的说法。 在人群寂静的时候，她咳嗽一声：“既然说大家都有秘密，我已经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们，那你们是不是也应该说些什么？” 姜尚仁率先看姜珏南一眼，低声道：“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村里人，也不是当初所说的流落在外的难民。” 这很明显。 几个小孩都一个比一个强，加上一个手段超群的养父，很难想象他们得碰到什么情况才会到落难的地步。 “继续往下说啊，这不相当于什么都没告诉我吗？”宋轻舒催促。 她什么都知道，只要这群人丢出一个苗头，她就自己能找到理由往下顺。 之后就不用继续对着演白痴了。 “你们是什么身份？看你们的架势，流落在外的权贵吗？” 姜珏南忽然接话：“不是权贵，是将军。” “我是姜煜墨，前段时间应该已经战死沙场的大将军。中间发生过一些曲折的故事，我不得不诈死，换上姜珏南的身份躲到这里来。” “这是我们的秘密。” 话只需要说得半真半假便好。 他说完就去看宋轻舒的脸色，毫不意外看到对方脸上一点震惊都没有。 “你就不觉得……” “就你能猜，我就不能有我的猜测？” 宋轻舒嗤笑一声，“哎呀，就算你这时候跟我说，你们其实是天子之后，因为所谓的皇室夺嫡才躲到这里来，我最多只会说一句大爷赏点金叶子。” 金叶子可是好东西，她之前看古装剧里那些人把金叶子随便撒，还以为这东西不值钱。 结果前段时间才意外知道，金叶子是有特殊价值的，平均价值在几百两到一千上下浮动。 天杀的！这几个人出来的时候居然不带点金叶子！ 她故意以玩笑丢出去的话，再次引起全场沉默。 无论如何，摊牌环节算是告一段落，至少对姜尚仁来说是这样。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说一说自己现在的计划。 “父亲是将军，只要我们想办法，就一定能联系上他之前的心腹！我们只要再次靠近权利中心，就一定能推翻当朝！” 说这些的时候，他依旧压着音量，但却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 天知道，之前他作为试探的宏伟计划，失败的彻底，甚至还给自己捞了一个爱闹事的妻子，这件事让他士气一蹶不振，颓废了许久，甚至不断怀疑自己。 现在时机恰好，官家所作所为引起民怒，爹娘又都能谈，不正是把他们拉拢的最好时机？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到一年，但他已经认可宋轻舒的思维能力，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就算不知道面前人的真实身份，只要能确定是自己这边的人就好。 必须把他们拉入伙！ “胡闹！” 时隔几个月，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姜珏南已经从沉默变为抗拒。 他下意识不想让宋轻舒去接触这一面。 他们这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这些事情绑定，所以不得不去面对，小殿下更是必须怀着复仇之心，随时打算搏上自己的性命。 但宋轻舒不一样啊，不管是因为什么才来这里，她都完全可以是做着自己的小生意，过逍遥日子的小百姓。 何必让她参与动辄生死的事。 “爹！” 姜尚仁不由站起身，语速飞快地低喊出这段时间在自己心里重复无数遍的话，“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我所想做的事情都要被否决！我按照你们的要求，中规中矩地守着妻子活下去，事情得到改善了吗？” “狗皇帝把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除掉，他就会安心管理社稷？放屁！忠臣被尽数驱赶，净留着那些贪婪无度的蠢货，正事干不出几个屁来，天天想着如何压榨百姓！” 从小就被严格管束的小殿下从未如此过，他顾不上嘴上那几个词，越说越激动，“事实证明，他就是昏庸无能！以往左右逢源，贪着几位前辈辅佐，就以为自己是个多厉害的货色，过河便要拆桥！” “可世界是无尽的汪洋，他斩掉的是他自己的后路，此般鼠目寸光之人必死无疑！” 他连着说话那么大一段，喘上几口粗气，才慢慢倒回椅子上。 “我们不出手……就会有更多条无辜的命陪葬。” 第一百一十三章 商讨复仇 这些话并不是有多难想到，而是很少会有人真将其说出来。 他表现得越激动，其他人的沉默就越突兀。 像是他一个人的情绪将所有人隔绝在外，他只是需要一句赞同，然后放他出去干大事。 心态和去年一样，就连想法也差不多，知道以前的自己不够成熟，总觉得“现在”自己已经够好，想在眼下去拼一拼。 “这么大的事情……” 宋轻舒终于开始演，话刚说上一句，手就开始颤抖，连咽几口唾沫才能往下，“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原剧情里是什么来着？林欣觉得姜家有家底，勾引大儿子想要嫁入姜家，于是要把身为“原配未婚妻”的苏若昀挤走，才怂恿大儿子干坏事，让其进化成大反派，才牵扯出和朝前事有关的部分。 问题在于，故事是围绕主角展开的，宋轻舒只知道苏若昀的视角，并不知道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即将要面临什么啊！ 现在因为她想尽办法斩断一切催化原剧情的线，就连苏若昀的视角都崩坏了！ 宋轻舒苦恼地抓抓脑袋：“这事儿得怎么往下办？咱们几个能整上那啊？” 她现在对主角光环深信不疑，只要往上一蹦，男女主角说不定就会互相吸引，等女主拿到权力，她这个恶婆婆就必死无疑了！ 其他人不知道她心中的忧虑。 姜珏南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不用太过担心，你是无辜卷入的，无论如何，我也会护你周全。” 宋轻舒笑不出来，扯着嘴角勉强道：“谢谢啊。” 问及其他几个人的想法时，家中剩余三个孩子态度都差不多。 他们同样觉得现在的世界岌岌可危，但对复仇没有太大的概念，纷纷表示只要爹娘一声令下，他们绝对前赴后继。 若爹娘喜欢现在的日子，想要换个地方继续逍遥，那他们也会好好遵从，努力挣钱给爹娘养老。 “爹，我知道我还有许多不足，所以才努力征求你的意见，希望能得到你这份助力。” 抢在姜珏南开口拿诈死说事前，姜尚仁紧接着又道，“论武力，论才智，爹绝对都是上乘。哪怕没有所谓的身份作为基础，我们一定也能达成目的！” 他这是看出来，宋轻舒现在六神无主，只要能把姜珏南的态度哄软，那事情就有盼头。 “你让我再想想。” 姜珏南好半天也只吐出这么一句。 他们有分寸，哪怕再激动也会压着音量，无论是另外等着看戏的人，还是藏在房间内想偷听的人，都没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 苏若昀气得想砸掉手中的杯子，想了又想还是舍不得，在房中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真的什么都听不见，她才试探着往外走。 但她走到门边时，只听到那群人有说有笑，老三还在扯着脸耍宝。 她想不通这群变态心怎么那么大！不愧是一家子神经病！ “昀丫头？” 宋轻舒脸上好不容易被小丫头逗出来的笑容淡下去，轻咳一声，把两个匣子放在桌上，“我瞧见你衣摆了，既然来了，为何站在门后？” 她没看到，是系统扫描到了苏若昀身上佩戴着的银饰。 这让她无奈，苏若昀永远都在抱怨自己分到的钱不够多，但她又有足够的闲钱打华贵的饰品。 人心太贪，苏若昀又钻进牛角尖，不想讲道理。她总不能真按照苏若昀所愿，奉上一半银子，再被贪婪吊着把比例越拉越大，直到给苏若昀当驴拉磨。 她要是能干出这种蠢事，刚接触经济学相关时上的那一个月营销课都算白上。 后者当真以为是自己衣服露出马脚，赶紧把衣摆拉起来扯着，而后意识到这已经是亡羊补牢，不得不拍拍胸口，平复好情绪走出来。 “我只是来拿我的东西，没有想偷看你们。” 宋轻舒点头：“在这儿呢，外头的橱柜里还有你的绿簪子，不过已经被官差发怒折断，回头再带你去买一支。” 苏若昀咬着嘴唇：“我才不稀罕。” 有本事就送真翡翠！不值钱的假货有什么好拿出手的？还送两遍！ 宋轻舒早习惯她这幅别扭的态度，耸耸肩不多说。 在他们这边商量对策的时候，另一边也不安宁。 先前那得到消息的两人匆匆赶回县衙，两手空空地往堂前一跪，齐齐喊着他们什么都没寻到，求县太爷处罚。 杏花村有户人家大丰收的事情当然瞒不住县令，他们就算能抢占先机，夺得去捞油水的机会，也还是要回来复命的。 县令高坐在主位上，捻着自己的小胡子，眯着眼扫视那两人：“没东西？他们总不可能厨房里一粒米都没有，你们怎么做到空着手回来的？” 短辫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自己脸上的那片红肿，扯着嗓子嚎：“你都不知道那群人动起手来有野！大人，虽然不知他们使的是何手段，但我们二人进去后没多久就齐齐摔晕，这显然不正常啊！” 长辫子不如他变通，但同样在旁边连连点头，借机诉苦：“脸疼得紧，四肢也发酸，就连肚里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牵着五脏六腑一起搅动，不然我们怎么会这么快就狼狈地原路返回？” “大人，我听说，餐食若是有缺，必定要对身……小人知错！息怒，大人息怒！” 他说话太直，惹县令不快，那些话还没说完，一个茶杯就已掷向他脑门。 长辫子连忙伏低身子，仓促道几句歉，不敢多说。 实际心里已经来回骂上许多遍，他们就算是喽啰，好歹也隶属知府，明面上还是粮官！ 只不过是驻扎在县衙，怎的地位如此低下！ 县令皱着眉，拿出手绢细细擦拭，仿佛刚刚那行为反而脏到他的手。 “那户人家姓姜吧，他们家还有个女人，做下水很好吃？” “你们但凡把脑袋两边那两块肉张开，去听一听，谁不知道今年就属他们家挣最多钱？你们竟没搜出一个铜板！” 第一百一十四章 怒闯杏花村 他们敢把所有东西直接藏起来，空着手来县衙，就已经做好面对此场景的准备。 短辫子还是那副委屈的模样，一个劲哭诉：“真不是我们的问题，我没在他们家找到地窖，地上的房子，连毛厕都里里外外看过！” “小的可以发誓，如果他们家现在还能找出一个铜板，小的任县令大人处置！”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什么豪言壮语，但县令很快反应过来，抓起手里的茶杯就往他们身上砸。 “滚！老子本来也能随便处置你们！” “几个挑担子的脚夫罢了！真把自己当个官了！” “没有的东西，都给老子滚出去！他们身上，严查！里裤内侧都可能缝着东西！” 短辫子心下一突，紧接着是庆幸。 他们这几天已经走过两个村子，手上已经沾着不少油水。 要是按照之前的习惯，今天所拿到的所有钱恐怕都要留在这里。 还好他们提前藏过一趟东西，把钱财藏起来大半，身上只带着几十个铜板，到时候如果有人问，就说他们是留着买干粮的。 外面搜身的时候，里头还在因为那点事发火。 “人尽皆知的富户，家里没钱没粮？一个子儿都搜不出来？这不纯纯扯淡吗！” “那几个贱畜难道能有胆子把所有的东西全吞了？！” 所谓的粮官做的小动作，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正是因为一些小动作他们也做，互相之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继续保持合作关系。 天杀的，要是有人在中间坏规矩，那就得拎个脑袋出来献祭了。 “可能性不高。” 师爷摇着一把羽扇，站在旁边，满脸都是凝重的神色，“大人方才也说，姜家钱粮是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挣的，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有钱，那俩人就算再如何贪婪，胆子也绝不会大到这个程度。” “这何止是再阴影下偷凉，简直就是日食！” 扇骨拍到掌心，发出脆响。 师爷一扭头，看向县令，“大人，小人拙见，问题还是出在姜家。就算粮食能在短时间能卖掉，每日做生意，当着大家面收进荷包里的钱可赖不掉。” “那姓宋的小娘子身上，必定有东西！” 收粮的人去的突然，那么多粮食不可能瞬息之间消失，他们二人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粮食被全换成钱，再由姜家人把银票藏在难找的地方。 一想到钱还在等着自己，县令就觉得浑身躁动。 一仓库高品质的大米，在这些连灾害的荒年，得值多少钱！ 哪怕只是在他的腰包里流过一遍，都能留下多少肥厚的油水！ 这个财，无论如何他都得发！ 恰巧这个时候，守在门口的侍卫进来禀报。 “启禀大人，他们二人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粮食，只肩膀的布料上有扛过粮食的痕迹，身上有菜与肉混合的香味。” “除此般痕迹，只从他们身上搜出铜板一共五十三枚。” 县令眼睛瞪大：“多少？” 穷成这样，还在外面吃的有菜有肉的？ 怕不是从哪个村民家里压榨的吧！ 他一个白眼翻过去，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他俩的模样记住了，要是有人来闹，直接把他们丢出去！干不成事的家伙，总得找点有用的地方搁着！” 侍卫抱拳：“是！” 从大堂出去后，县令让自己的心腹迅速集结一队人马，不顾越来越深的橙云，直接策马赶向杏花村。 马群闹出的动静太大，他们刚靠近村子，就已经有人出来查看情况，老村长更是赶紧穿上衣服，准备迎接哪位大人物。 “您是……县太爷！” 村长哎哟一声，赶紧扑通一声跪下，行五体投败之礼，头都不敢再抬。 “县令大人这个时候大家光临，可是有什么吩咐？” 难道是老贪官要亲自来他们这儿收粮？ 那也用不着大晚上来啊！ 还是说，先前宋家人来闹的事情，到底惊动了上头的官？ 村长越想越觉得背后冷汗一层接着一层，面前的大人物偏偏还一声不吭，他心跳越来越快，心理甚至开始琢磨自己这段时间做过什么错事。 事实上，马匹停住才半分钟。 县令故意停顿一会儿，就是为了给个威压，确认老头已经被自己吓到，才开口：“你认识姜家人吧，今年附近几个村子，只有他们家中有粮食，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村长依旧不敢抬头，声音发颤：“宋氏自己研究出了能养田的办法，她是靠自己的聪慧获取的粮食……” 哪怕再怎么羡慕，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放屁！” 县令手中的马鞭狠狠一抽，甩出破空声。 “她若是真想到什么办法，为什么不教授给大家？其他人的什么一点都没学到？” 越是问，老村长就越抬不起头。 他该咋说？ 因为他们那时候都打心眼里觉得宋氏就是在发疯！ 做买卖的事情还能靠误打误撞来碰运气，粮食可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土地要是让宋轻舒弄毁了，那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时几乎整个村子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愿意迈出那一步去尝试，才酿成如今的后果。 可当他试图把这些解释出来时，还没说上两句话，那边鞭子又甩起来，这回是直接打在地上，泥土飞溅的声音就在额头前不远。 “要我说啊，那就是邪术！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把周围的气运全部吸到她自己身上！” “买卖也好，种田也好，原本一窍不通的人忽然干出这么多花样来，你们觉得那是正常人？” 村长迟疑地抬眼：“人总该……” 他想说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村子里谁不知道姜家是有些底蕴的，宋氏嫁到姜家，学了念书识字，并学上一些东西也说不定呢？ 这当然只是他带着偏向的猜想，他甚至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因为只要他有半点为之辩驳的意思，那鞭子就快落在他身上。 如此反复几次，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左右。 县令冷笑：“很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县令夜袭 “既然没有人反对的话，那本官在此宣布，姜家人，尤其是那忽然出现的宋氏女，身上必定有什么邪术！” “正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危害整片土地，所以才会出现如此惨烈的境况，粮食钱财全集于他们一家！” “现在本县令要将其捉拿归案！” 他这么大吼上一声，手一挥，骑马带着他手底下的人冲向姜家的房屋。 一路上都看到的都是捡漏矮小的小破屋，县令以为村子里环境就这样，直到看到姜家宽敞明亮的带前后院的房屋，他眼睛都亮起来。 很好，看来这一趟是来对了！ 这家人有钱得简直太突出！ 这些钱必须全是他的！ 他先让自己手下人把整个房屋围起来，自己才让人去敲门。 宋轻舒在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的时候，就早有预料。 她没想到的只是县令会亲自前来。 家里人担心她去开门会受伤，姜珏南又不适合见人，于是最后，在县令的人敲第二次门的时候，姜尚仁才慢吞吞把门打开，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谁啊？这个点回家乘凉等着睡觉去吧，有话梦里说！” 简直就是不把他们县衙放在眼里！ 县令大怒，翻身下马，想让人直接把人抓起来掌掴。 “来人啊，打！” 宋轻舒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赶紧出面：“官爷！这是干什么？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忽然过来？” “我大儿子是个脑筋直的，他只是没料到外面的人身份之尊贵，所以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您大人有大量，跟他计较个什么劲！” 县令确实没有坚持让人打下去，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全转移到宋轻舒身上——就像家里其他人猜的那样。 要是他们的情报没错的话，猪下水也好，处理田地的事情也好，其实都是这女人的主意。 别看这院里一屋子男人，实际上说话的是个女的！ 县令眼神中带上不屑，语速飞快地盘问：“说，你们的粮食和银票都放在哪儿了？” 在他眼中看来，这不就是个女人吗？ 女人能有多厉害，无非是贪财、贪嘴，胆小如鼠，随便用点手段就能让她乖乖的。 “大人这说的什么话？原来你们也是来查粮食的！那些人下午不是来过一趟吗？” 宋轻舒咬着下唇，委屈地后退一步，“他们里里外外搜查过一遍，把厨房里仅剩的几十斤粮食和菜肉统统搬走，半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 “大人，现在你又说我们肯定藏了粮食，这不是直接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县令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那两个胆大包天的蠢货跑不了，那些账可以等回去之后慢慢算。 现在问题是面前这个女人。 县令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在这片地方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下他的面子！ 要是事情不成，他以后还怎么自处？ “这两年前线吃紧，大家都急着多弄些粮食，所以名声弄得不太好，你们心中有担忧，我们当官的也可以理解。” 他逼自己挤出一个笑来，“县令嘛，在上面也说不上多少话的，和百姓其实只能同一个阵营，毕竟是父母官啊！” 宋轻舒下意识把手往口袋里伸，又想掏出一把瓜子来磕。 反应过来时，简直想打自己的手背。 这种一看别人演戏就忍不住掏瓜子的习惯，该改改了！ 这个小动作落在县令眼里，却以为这就是欲言又止的代表。 说不定接下来就是直接把银票拿出来！ 他笑容终于真切几分，继续循循善诱：“其实我也打听过一些你们家里的事，有人跟我说，你嫁过来的时候其实特别年轻，还没几年，丈夫就没了？” “听说最近身边又多个年轻男人，想来平时生活也是非常寂寞的。” 躲在后院的姜珏南把这些话听个清楚，脸上的表情没有几分变化，拳头倒是越捏越紧。 “这样吧，你长相虽然不如我正妻美艳，身材体态也没有贵妾好，但你长得还算耐看，再加上有几分聪慧，如果你愿意乖乖听话，本官说不定可以给你一个嫁过来当妾的机会。” 他脑中已经开始设想以后的幸福生活，自以为是在施恩，“你们这几个孩子，我也可以帮忙养到成人，如何？” 宋轻舒能耐着性子听完这些，完全是抱着不想把人惹怒的想法。 不然按照她的脾气，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自从丈夫死在战场上的那一刻，我就发过誓的。” 她垂下眼，挤出一点哽咽的声音，抽泣着，哭得期期艾艾，“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男人，有他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既然他已经离开，那我就会按照他的遗愿，把几个孩子抚养成人，这辈子已经不打算再嫁！” “县令大人……请回吧！” 原谅她吧，她知道这里应该说一句感激垂怜之类的话，但一看县令这副獐头鼠目的样子，再一回想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豪言壮志。 她很难保证自己谢完不会吐出来。 后院内，姜珏南明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拳头却渐渐松开，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心跳跟着外面的人说话的语调而动。 可惜那些戏份转瞬即逝，县令见此女如此不识好歹，冷笑一声。 “本官跟你说那些是看得上的你！一个二嫁的寡妇，有人要都算不错！” “你今天但凡乖乖听话，事情还能善终。” “如若不然……”他嘴角扯高，狞笑一声，“我当然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只是人要是没手没脚的话，应该很难生活吧？” 宋轻舒认真点头，眼神中带着怜悯。 好丑啊，做作起来更丑了，这么丑的人平时生活肯定很自卑。 “你什么意思！” 县令在那一瞬间里品出无数种自己脑补的意味，很快被她轻蔑暗含嘲讽的眼神彻底激怒，直接大手一挥，“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拿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被迫就缚 随着号令声落下，几个穿着制服的大汉，拿着手中的木棍直接上前。 他们的目的显然不是直接捉拿，而是通过棍子把人驱赶到一起，虐打过后再扣押起来。 看这些人熟练的模样，以前不知道干过多少类似的坏事！ 宋轻舒轻易躲过挥过来的棍子，一只手抓住棍身，另一只手顺着过去捏住持棍人的合谷穴和外关穴，狠狠往下一按。 这两个穴位分别分布在虎口和手腕的位置，都是极其脆弱的地方，不管是施针还是用手指大力按压，都能让人出现瞬间的麻痹和酸胀。 那衙役手中的棍子掉到地上，他惊恐地叫喊着，不断往后退，试图用自己来吸引宋轻舒的注意。 因为他清楚看到，那蠢女人的身后已经有一个同僚在靠近，只需要一棍子砸在蠢女人脑袋上，事情便能顺利！ “小心！” 姜尚鸿跳过来一个飞踢，虽然没能直接把人踹翻，但也成功吸引想偷袭的人的注意力，与他缠斗到一块。 宋轻舒体力上和练家子的拼绝对拼不过，打架只能靠技巧。 另外几人平时晚上都会跟着姜珏南晚练，所学的都是军营里不往外传授的武术，应对这些半吊子自然不成问题。 唯一让人担心的是—— 姜尚鸿将面前人打退，下意识抢过棍子打回去。 只是分神的这么一会儿，他背后就出现一个缺口，露出一直被他们护着的姜卓窈。 小丫头虽然也跟着练武，但姜珏南对她毕竟没什么要求，不会像对待几个哥哥那样严苛，更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 再加上双方体力过于悬殊，她最多是能跟官差过上两招，没过多久就直接被人拖着手臂拽出去。 她一边使劲蹬着地，一边放声尖叫，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希望有人能救救自己。 她心里也清楚，一旦落入敌人手中，她绝对会成为拖大家后腿的那个人。 但她忘了，发出动静能吸引的不只是自己了，还有那些附近的衙役。 “赶紧把那个小婊子拖出来！” 随着师爷一声喊，周围的衙役迅速结束战斗，围到姜卓窈身边。 “小妹！” 姜尚鸿眼眶猩红，手里还抓着那根贪来的木棍，狠狠一棍子砸在拦自己面前的衙役身上。 后者不敢直接露出缺口，也就不能完全躲开，肩膀结结实实挨上一棍子，瞬间感觉半边手臂都已经发麻，但还要咬牙坚持站着。 其他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办法破开这层包围圈，直接把人抢回来。 更何况，前院一共就这么大，抓住小丫头的人直接疯狂拖拽着向县令跑，从发出叫喊到事情结束，一共也不过几十秒。 “哟，小家伙落到我手里咯！” 县令笑眯眯地看着脸涨得赤红的小姑娘，越看，脸上的笑容就越慈祥。 “哎呀，年纪小就是好，看这脸蛋嫩的，脸上的红痘不均匀，一看就是原生态！叔叔帮你一把！”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架着姜卓窈的胳膊，在小丫头疯狂扭动脑袋大喊着不要的时候，县令已经卯足力气一个巴掌扇上去，把刚刚自己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清脆的巴掌声让整个院子陷入寂静，还在试图扑过来的几人动作也都顿住。 “小丫！” 宋轻舒看着姜卓窈瞬间红肿的脸，感觉比这巴掌落到自己身上还要难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那就是个不满七岁的孩子！她什么都不懂，你打她干什么！” 哪怕是严刑逼供，都没有这样的！ 县令终于重新掌握主导权，慢悠悠吐出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口一个刚刚的架势真恐怖，简直吓到他了。 宋轻舒咬紧牙关。 “你想怎么样？” 她谈判技能可以说是专家级别，她也知道这时候把自己的把柄露出来，将情绪摆到桌面上，无异于给对方放水。 但她没办法做到面不改色。 她把那个小丫头当亲女儿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看着姜卓窈挨打，心中还没有任何波澜？ 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我还能怎么样？我的要求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啊，我又不想为难大家，是不是？” 县令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惋惜和嘲讽交替，很快就变成笑咪咪的那副假面。 “是，小孩子不懂事，那你呢？” 宋轻舒慢慢做着深呼吸，将双手展开举过肩膀，做出投降的姿势。 “把小丫放了，其他的都好说，只要她再有半点损失，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让你今天横着从这里离开！” 县令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回话，背后就传来一声怒喝。 “大胆！” 师爷丝毫不为所惧，直接伸手掐住姜卓窈的脖子，直接掐着往上提，手指不断收紧，看着本来就瘦弱的小丫头无助地在空中蹬腿，脸越来越红，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只要敢和我们大人作对，那便是这个下场！” 县令再一看，先前还满脸决绝的女人，现在果然已经露出慌乱之色。 他不会承认自己刚刚居然被宋轻舒的表情吓到，但现在是真真切切松了口气。 他重新端起架子，摆出淡漠的脸色，不愿意再和这些人周旋：“我的条件现在变了，你们这群人一点都不老实。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 这次是真的能扣押起来。 一想到这群人刚刚的骁勇站姿，他还不忘记补上一句，“全部用麻绳把手腕捆起来！别让他们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是！” 宋轻舒喘着粗气，红着眼睛看着县令，自愿让人把自己的手绑上，此时再开口，声音嘶哑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我们听你的，你就要把小妹放了！” 她以为这就是博弈的内容，是不用明说也该知道的事。 县令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连声哎哟：“宋氏？他们说你挺聪明的啊，现在怎的蠢笨如猪？” “全捆起来，分开押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押送回牢 宋轻舒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双手被人反剪在身后，用的麻绳叠三层快有她手臂粗。 被人压着规规矩矩跪成一排，跟马上上刑场的死刑犯似的。 看得出来，这群人真的很怕他们跑掉。 “你想干什么？”她哑着嗓子问。 “有一件事情老子要说几遍你们才能明白？难道你们真的全家都是猪脑子？” 县令嫌弃地在院内小桌边坐下，已经招招手，让自己的人进去直接翻找。 原本躲藏在后院的姜珏南不得不继续后撤，趁着之前守在院子附近的人被调走，暂时躲远。 人可以待会儿制造机会救，若是现在一时心慌就将自己暴露在外，那他这么多年的将军算是白做。 县令自以为胜券在握，给自己倒上一杯冷茶，一边喝一边抱怨他们真是一点都不懂待客之道。 “不是我说你们啊，何必犟成这样呢？” “咱们既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那就应该为这片土地付出嘛，是不是？” “反正你们现在也有别的办法挣钱，上面收缴你们的粮食银钱只是权宜之计，等到这场仗打成功，咱们就能扩充土地，或者是拿到更高的供奉，到时候肯定还会以别的福利的形式返还给百姓的。” 他熟练地背诵着那些洗脑的话术，说着还要叹气，“当人可不能这么自私啊，你们在天子的庇佑下生活，挣的都是天子漏下的钱……钱呢？” 胡说八道到一半，他发现自己派出去的最后一个人也空着手出来，表情瞬间变了个样，“他娘的，那么多人！一共也就这么大个院子！把你们全杀了，尸体都能铺上一圈！” 领头的心腹把头压得极低，连回应的话都不敢说。 “贱人！” 县令把手中的瓷杯狠狠砸在地上，几步走到宋轻舒面前，抓着她的头发往上提，“老子问你，钱在哪儿？” “什么钱？”宋轻舒头皮被扯的生疼，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我早说过，你们的人已经来搜查过一趟，余钱早就让他们全部卷走！” “你该不会是让自己的人坑骗了都不知道吧？那倒也是，毕竟从官位来算的话，你们其实是平级，他们对你没有多少惧意也是应该的。” 她语气太过自然，语速也飞快，带着十分强硬的意味，县令差点就被这思维围绕进去。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不对，手指用力收紧，看到宋轻舒的表情变得狰狞，才露出狞笑。 “想骗老子？” “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说漏嘴过，那会儿你说的还是他们只带走几十斤粮食，现在怎么就变成卷走所有余钱？” 姜尚鸿忍无可忍地喊：“那就是我们家所有的钱粮！你赶紧把我娘放开！” “所有？” 县令不但没有松手，还直接逼着宋轻舒仰头和自己对视，“你们确定要继续跟我这样犟下去吗？” “哎，我可是想一直做个父母官的，哪怕你们冥顽不灵，我也想通过道理来感化你们，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这回没人接话，宋轻舒已经在考虑直接吐口痰到这人脸上会有什么后果。 还好，在她下定决心破罐破摔之前，县令就已经松开手。 他没有表情地重新看向自己那群废物手下：“确认已经仔细搜寻过？所有有可能藏东西的地砖或者墙缝都已经找过？” 领头的心腹哪敢不点头，只能硬着头皮道：“当时每个房间都进去几人，也留了人在院子里找所谓的地窖，可以确认银票不在后院。” “带回县衙！” 县令已经懒得和这些人继续折腾，他快步出门，直接骑上自己的马，策马回镇上。 大不了到时候再让人搜身，要是搜身也没有结果的话，再严刑逼供。 这片地方本来就是他只手遮天，再加上强抢粮的事情本来就是上面的人暗示的，他哪怕随便用私刑，也可以随便在他们身上安个罪名把事情敷衍过去。 就算直接把人打死……打死最好！抢到银票后就弄死，到时候就跟人说，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牢狱中愧疚而自杀！ 说不定他还能因此涨一涨声望！ 高头大马上的人做梦的时候，底下被捆着绳的宋轻舒等人才有机会稍微靠近一些，说小话。 “娘，没事吧？” 姜尚仁是离宋轻舒最近的，趁身后牵着他们绳子的人不注意，开口询问。 宋轻舒摇摇头，又往那边挪上一点，才压低声音道：“这点疼痛不算什么，问题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县令心里绝对会有怨恨，她要是在之后不想面对刑罚，而直接把银票拿出来，绝对会被定罪，或者被逼着弄出更多的钱，之后还是要免不了被折磨上一番。 不拿出钱的后果就更显而易见，这完全是把他们对待犯人在押送，接下来就是进牢里挨打挨饿了。 “咱们现在给不给钱都只有死路一条，绝对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姜尚仁语气坚定，“我们要想办法在进县衙之前逃走！” 与他同一想法的姜珏南刚确定院子里的人已经全部撤离，才匆匆回到家中。 整个院子里一片狼藉，却不剩下任何能指明方向的痕迹。 他不能在这时候直接去县衙，要是等着衙役直接把人关进大牢，到时候想再救出来，难度得翻上好几倍。 但他没法判断那些人会走哪条路。 没多犹豫，他直接去敲隔壁林婶子的门。 林婶子从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确定门外的人是谁才大叹一口气，把门打开。 “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婆娘孩子已经全部被抓走了！他们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当官的怎么一波接一波！” 下午的时候事情还没闹得这么严重，附近人也只知道有当官的来过。 县令这一趟算是闹得轰动，整个村子都知道他们在闹什么了。 “我刚回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劫路救人 “一到院子里就看见家里乱糟糟的，一个人也不见，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所以才敲你的门来问一声啊！” “婶子，你知道他们是往哪开路走的不？我这就去把人追回来，只要误会解释清楚，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 林婶子表情有些犹豫，但仅是针对他话里的敷衍的说辞。 “那边那条，靠近门口那棵大树，过去之后再左转。” 她又叹上一口气，“这哪是解释就能……” 后面的话已经没人听她念叨，姜珏南得到消息就转身冲出去，她只能重新关上门，回去和自己老伴念叨。 至于姜珏南，他对村子到镇上的几条路了如指掌，确定那些人走的是哪一条路后，他趁着夜色昏暗，直接用轻功走直线距离，飞向路途中央。 那些当官的来的时候骑着马，但毕竟带着这么多犯人，押送的队伍应该是要走回去的。 他估算着时间，在那路口等上一分钟，果然看见一群人正骑着马走近。 但找到人不代表要立马出手救人。 他毕竟寡不敌众，这时候冲上去救下人的几率很小，反而会因为暴露身手而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步行的话，从这里到县衙，大概还有至少两刻钟的路程。 应该还来得及。 姜珏南之前在军营里碰到过马儿莫名其妙受惊的事情，那还是在他刚当上将军的时候，夜晚带着人一起在篝火旁栖息时，有人提议拿酒出来暖暖身子。 当时他们留守后方的人都没什么实战经验，也就没人提出质疑。 等酒坛被拿出来，属于酒精的味道蔓延，被拴在不远处的马匹忽然烦躁地用前提不停的踹地。 如果只是一匹马这样，那可能只是巧合。 但他们喝酒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拴在旁边的四匹马全部躁动，要么就直接开始踹拴着他们的木桩子，要么就是奋力想朝他们的反方向跑。 当时一群人还以为碰上什么灵异事件，被吓得不行。 隔天被其他人取笑的时候，才有人提起一句，动物的嗅觉比人类灵敏的多，很多动物都不喜欢刺激性的味道，马也格外不喜欢酒精。 噪音或者是酒精都会让马匹烦躁，要是够突然、声音持续的话，马群就会暴走，出现失控的现象。 这种手段没被用来偷袭是因为情节不会太严重，没办法分散敌人太多注意力，已经在战场上奔驰的马更不会因为那点动静就发疯。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那几匹马状态很悠闲，要是忽然给它们一个大惊喜，觉得可以让这几匹马全部受惊。 说做就做，在几百米外的地方，姜珏南直接摆上一坛刚买来的酒，自己带着一颗接近人半个身体大的石头，躲到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冠里。 在等待的时候，他还扯下一片黑色的布蒙在脸上，绑紧。 等着那群人慢悠悠靠近，他用力把手上的石头砸向地上的酒坛。 随着几声怪异的巨响，酒精的味道忽然爆发开来。 马儿打着枪毙，要么停住不肯走，这是站在原地不停的扬蹄，或者烦躁地想冲向另一边。 要么就是离得最近的那两匹，直接被吓坏，惊慌失措地发疯。 没错，直接发疯。 如果只是不听指令，那马背上的人还可以想办法把马拉回去。 若是直接发疯，那马背上的人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活下去。 县令就是比较可怜的那批人之一，他心中还有些谨慎，故意骑马走在人群中间，避免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被什么人盯上。 没想到正着姜珏南的道。 他拼命抓紧你手中的缰绳，伏敌身子，试图去抱住马脖子。 但他手拉得越紧，马儿就越觉得惊恐，晃得也就更激烈。 就在这群人想办法自保的时候，姜珏南冲出去，从袖子中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奔向离他最近的姜尚仁，反手拿着匕首狠狠一划，那粗糙的麻绳就直接被划开。 但衙役也不是蠢的，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叫喊着：“抓住他！大人，有人来抢人！” “又不是意外！是有人用计抢人！” 在这个时候，姜珏南刚救出老大老二。 县令好不容易才在马撞墙自杀之前拉住缰绳，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他扯着嗓子扭头去吼：“那就他娘的赶紧把人抓住！难道还等着我亲自下马吗！” 现在都不是地位的问题，是他根本没办法让这马平静下来！他下个屁马！他都怕下去被马踩死！ 其他人也怕，但没办法，顶头上司那么强硬地下令，他们要是不在这里拼命，那等回到县衙，就只能没命。 于是接连几人强行翻身下马，把闯入人群的姜珏南团团围住。 “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这可是衙门办案！你现在是在劫狱！” 领头人把棍子伸直，警惕地盯着面前人，“只要你现在认错，我们可以考虑从轻处罚！” 以前上过几回当的姜尚生毫不犹豫道：“他们说的所有好话都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你一松口，他们立马就会得寸进尺！不要相信他！” “放肆！” 领头人怒喝，“你一个小鬼懂什么！” 姜珏南把匕首挡在身前，做出防守的姿态，脸色黑沉：“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你们这些人满口谎话，动不动就欺骗百姓，把其他人全部当成蠢货！” “你们根本就不配当官！枉百姓那般信你们！” 别枉费他这么多年艰辛打仗，自以为是在为国征战，保卫一方平安。 没想到所做的一切都是满足老皇帝的私欲，甚至做到一半还要直接被老皇帝除掉。 而他保护的人，尽数在被另外的官员欺压。 在他做美梦的时候，这个世界居然已经民不聊生。 越想，他就越觉得恼火，直接快步上前，一脚踹在面前人的胸口上，同时身体借力往旁边撤，一拳砸向另一边的人的脸。 人命毕竟是大事，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用上匕首。 “爹！不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混斗中营救 姜尚仁和姜尚生虽然没有他们的那么厉害，但想要在这些人之间游走，保证自身安全还是不难的。 现在还在危险中的，只剩下宋轻舒和老三小丫。 姜珏南之前就留意过他们的手段，知道这些人会恬不知耻的直接把孩子拎起来当人质，他不能在这里恋战，打出一条路后就直接飞身向那三人而去。 “保护好妹妹！” 他一脚踹开拘着姜卓窈的衙役，反手勾断绑着她的绳子，把人直接丢向跟随而来的姜尚仁。 姜尚仁原本是想帮忙，现在一只手被限制，不得不先带着人且战且退，离开混战的包围圈。 “不要再继续抵抗！附近已经全都是我们的人，这样下去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就算你们能够侥幸逃掉之后，也不可能逃过被通缉的命运！” 又是这套说辞！ 姜珏南再次轻易一个手刀，让旁边的衙役失去战斗能力。 他根本懒得搭理那些信口雌黄的人，按照之前的计划，把离得最近的一群敌人清理掉，将旁边的姜尚鸿也救出来。 县令好不容易才稳下心神，他自以为自己这么快就能控制住马匹已经很厉害，却不想，不小心一回头，看到的却是好不容易抓住的一家人，现在逃得只剩一个。 “一群狗娘养的饭桶！老子让你们把人守住，你们都是这么干活的！” “他一个劫匪都知道拿刀出来，你们的刀呢！”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大多数衙役出来的时候都只带着木棍，这就是他们平常用来吓唬小老百姓的东西。 刀属于被管制的范围，只有在出特定任务的时候可以去仓库取。 很显然没有人带出特用的刀，倒是有两个衙役从自己腰间或者是腿间抽出随身绑着的匕首。 “很好，那就你们两个去把他拿下！老子要把他们统统围剿干净！这群畜生！” 县令在这个地方逍遥惯了，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威严被人挑衅，恨不得把手指到姜珏南鼻子上，“老子让你知道干出这种事的后果！” 不过几秒，两个拿着长匕首的衙役围过来，一前一后盯着姜珏南。 “我们也不想对普通百姓用武器，只要你现在举手投降，事情就还有回转的机会！” 其中一个衙役咽口唾沫，开口试图把对方劝服，“刀剑毕竟无眼，要是真用刀打的话，你肉身绝对不可能挡住！” 他们刚刚已经看到这神秘人身法有多好，之前还觉得这人颇有江湖道义，手上就算有刀，也不会用刀攻击。 但现在他们也已经拿上刀，那两边的武器就是平等的。 比起把人拿下，他们更觉得他们两人加到一起都打不过面前这个人。 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护着姜家！ 这破镇子上，居然还有武力如此高强之人没被招安！ “我不相信你们，除非让我看到诚意。” 姜珏南一边周旋一边后退，已经反手割断用来牵着宋轻舒的绳子，将最后一个没拿刀的衙役也赶出战斗圈。 “别听他的狗话！你们这么多个人还打不过他一个？一群饭桶！干什么吃的！” 县令脸上的肌肉不断跳动，他一边觉得愤怒冲昏头脑，一边又觉得满心都是不安。 直觉告诉他，这神秘人非同小可，但凡这人用上手里的匕首，现在周围的衙役恐怕已经全变成尸体，哪里还能碰上一阵又站起来把人围住。 不仅有实力，还有道德，这世界上最恶心的人不过于！ “都给老子上啊！” 在催促声下，那两个衙役终于扑上去。 姜珏南装作后退拉开距离，等人靠近时，身体往旁面一侧，抬腿一个飞踢直接踹在那人手腕上，把那人手中的武器打掉。 紧接着二次借力，趁那人没反应过来时，反身又是一脚踢在头上，直接送他一个美梦之夜。 至于另一个拿刀的衙役，还迟迟站着没动。 他怕。 他冲上去单挑，根本毫无胜算。 “饭桶！逃兵！等老子回去，老子第一个杀了你！” 县令大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喊，“其他人给老子上！” 于是短短几分钟后，场景又变回之前的混战。 姜珏南已经在这个空档确认家里其他孩子都没事，这才按照之前的流程，把周围赶冲上来的衙役全部弄翻，才去砍绑着宋轻舒的手的麻绳。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刚刚那个久久不敢冲上来的衙役这时候出击，并且打算直接一刀从他背后刺进去。 最好能把这个所谓的神秘人捅死！ 姜珏南反应也快，意识到身后杀意的瞬间，他手中用力勾断麻绳，同时反手去挡。 然而为时已晚，他的刀尖与那把匕首的刀身相碰，抗衡不到半秒，悬在头上的匕首狠狠划下，在他手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溢出的鲜血瞬间染红整片袖子。 可见那人用力之深。 姜珏南趁人卸力，一脚踹上去就将人踢翻，完好的那只手环着宋轻舒的腰，直接带着她飞出包围圈。 被踢倒的衙役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表情疯癫地狂笑起来，转头大喊着：“老大！我砍到他了！我是功臣！” 他还想爬起来邀功，下一秒，他老大已经骑着马过来，马蹄狠狠踏在他的肚子上。 “让你上的时候你不上！废物一个！坏了老子的计划，你还觉得自己挺厉害！” 马绳被故意勒紧，刚刚才受过刺激的马不断踏着前蹄，用力踩着躺着的人，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焦躁。 躺着的人哀嚎着，甚至是尖叫着，也没能逃过一劫。 县令还能把心思放在这人身上，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刚刚注意力全在神秘人身上，另外几个小崽子早就已经摆脱他的衙役，他再去看方才那些人缠斗的方向，只能看到几个手下横七竖八地昏迷在地。 神秘人跑得更果断，轻功了得的家伙，几息之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百二十章 被追上的再次混战 在之前的训练中，姜珏南就有意教过他们一些简单的沟通手势。 刚刚的混战，他们看似没来得及进行交流，实际上在打的过程中已经聊过几个回合，就连逃跑的方向也是定好的。 姜珏南抱着宋轻舒的腰，连着飞跃好几处房檐，落进巷中后，再根据自己之前勘察的路线转移，没过多久，就和其他人会合。 “都没事吧？” 另外几人纷纷摇头。 宋轻舒趁机挣开姜珏南的怀抱，回头看一眼来时的方向：“这儿房屋甚少，一共也没有几个能躲人的地方，躲在这片房区早晚会被他们搜查到，先走吧。” 像是为了验证她这句话似的，话音刚落，隔着几道墙的不远处就传来怒骂的声音和一群人乌泱泱涌着来的脚步声。 “一群饭桶！老子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赶紧把人抓出来！要活口！” “是！” 好在他们是直接翻墙过来的，中间还有几条曲折的巷子，能拖延上一段时间。 趁这个时候，几人赶紧离开房区。 外面除了大路，就是平坦的草地，不论往哪边跑都是死路一条。 情急之下，他们只能钻进旁边的森林，尽量往树木茂密的地方跑，试图靠树木来遮掩他人的视线。 不幸中的万幸，现在是晚上，对他们的逃跑有很大益处。 那些官兵在房区转上一圈，没有找出任何结果。 就连县令自己不信邪，也骑着那匹可怜的马挤进去。 一小片地方，建筑物两只手都能数过来，一共就那么几堵墙，那些人还能躲到哪里去？ “跑了！早跑远了！你个蠢货！” 县令反应过来，气得不行，狠狠几个巴掌扇在师爷头上，“传的什么假消息，就你这样的还当师爷！老子回头把你也斩了！” 在他们耽误时间还内讧的时候，宋轻舒一行人已经跑出去很远。 暂时没有听到森林里有其他脚步声，几人才停下来。 主要是宋轻舒想停。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她忍受不住，一想到姜珏南是为了救她才挨上这么一刀，她就没办法看着那道伤疤暴露在空气中继续淌血。 “手伸出来。” 反正空间的事情早就暴露，她直接从空间里拿出几块布条，先绑住姜珏南的大臂防止血流的更多，才用水给伤口进行简单清洗。 她只恨自己没有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也没提前在空间里备伤药，现在能做的只是简单的措施，保证不再继续出血就直接包扎上。 光是做这些，就花上好几分钟。 “先走吧。” 不远处的风声似乎有异样，姜珏南反握住宋轻舒的手腕，拉着她快步向前，“脚步都轻些，避免被发现。” 他们又跑出去一段路，还是隐隐约约能听见不远处有官兵来回搜寻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和吵闹声。 “不行，这里的树木毕竟不粗大，我们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很容易会发现，兵分几路走吧。” 姜尚生扭头看一眼在黑暗中隐隐绰绰的官兵，迅速分好人，“爹手臂有严重的伤，和娘可以互相照顾。大嫂一起走，我和三弟可以一个带着妹妹，一个注意身边。” 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分队的方式，时间紧急，谁也来不及多想。 姜珏南迅速点头：“就这个方向，到时候我们再直走到底的树林外见，要是树林外没有掩体，就直往南走，直到有能藏人的地方为止。” “明白！” “走！” 他们兵分三路，几个孩子分别从两边散开，只有姜珏南和宋轻舒还按照原来的路线跑。 没过多久，根据猜测紧急找过来的官兵发现他们的身影，随着一声呵斥，周围搜寻的好几个衙役都围过来。 他们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再适合交战，姜珏南只能卯足力气咬紧牙关，试图用轻功直接飞走。 但轻功也不是那么好用的，更何况他怀里还带着个人。 两人刚跳起身，还没能飞出去多远，就有人直接骑着马冲进来，在关键时候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抓住宋轻舒的脚腕狠狠拉下。 宋轻舒本来就在尽力放松自己来减少姜珏南的压力，忽然被人抓住脚腕往下拉，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往下坠落。 下一秒，手中一空的姜珏南不得不也落下去，以更快的速度俯身捞起宋轻舒的腰，带着她安全落地。 “没事吧？”他问。 宋轻舒心跳得飞快，看着面前笑得猖狂的三人，抖着嗓音说上一句：“可能要有事了。” 那些人也知道姜珏南身上有伤，他们连说假话谈判都不再进行，战争一触即发。 姜珏南一个人吸引其中两人的视线，靠左手挥舞匕首就能在他们之间游走。 宋轻舒武力方面没有那么强悍，她只能勉强躲避眼前人的棍子，找着机会往旁边闪，同时从空间里挑出衬手的武器，偶尔回避一下。 对她面前的人来说，她是从空中直接抓出一个粪瓢。 但这黑灯瞎火的，刚刚又丢那么久，谁也没来得及注意这件事情。 大约两分钟后，那边混战中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哼，宋轻舒不用猜都知道，姜珏南要么背上挨上一棍子，要么就是伤口被人刻意攻击到。 他现在的状况已经十分危险，再这样继续下去，耐力迟早被那两个人耗光。 宋轻舒咬紧牙关，用粪瓢扛下面前人的奋力一击，但没有再往旁边躲闪，而是收回粪瓢就径直迎上去。 趁那人卸完力，惊讶得下意识重新抬手时，她已经到那人跟前站着，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大菜刀，用刀背劈向那人肩颈。 “你！”他猛地瞪大眼睛。 “不好意思，死不了的，你先疼着吧。” 宋轻舒歉意一笑，手起刀落时却一点都不含糊，反手一刀劈到他大腿上，确认他失去行动能力才转头去救姜珏南。 菜刀被收回空间，她双手紧紧抓着粪瓢，用带木头的那一头对准前面的倒霉蛋，趁倒霉蛋没注意到自己，狠狠一下砸在他尾椎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夫妻散伙 尾椎是很脆弱的地方，更何况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身体刚绷直，姜珏南紧接着就一脚狠狠踹到他胸膛，直接将他踢翻。 于是那口疼痛还没来得及走上一个圈，尾椎再次遭受重创，屁股以下麻了一大片。 “屁股！屁股！老子的腰！” 他叫喊的声音太大，容易引来附近其他人，宋轻舒不得已从空间中掏出一个抹布，团一团塞进他的口中堵住，顺势把他双手也捆在身后。 失去一个敌人，姜珏南压力小上许多，轻松把仅剩的敌人也解决。 这些官差也是被县令赶出来害人的，他们在战斗过程中会把人打伤，但尽量不去伤害别人的性命，只要确认那些人暂时没有行动能力，接下来不会给他们造成威胁就行。 大概是因为解决得及时，之后两人的逃跑路程格外顺利，没有再遇到其他官兵。 他们用尽全力奔跑，大约在一刻钟之后才看到树林的边缘。 此时已经是深夜，周围一片漆黑，离开森林往南几十米就能看到一座破败的木屋。 里面已经没人，木屋许多年没有修缮，很多地方都已经腐坏，遮掩能力并不强，最多做个临时掩体用来等人。 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大约两分钟后，姜尚生抱着小丫从树林中冲出来，姜尚鸿紧随其后。 根据他们的说法，是在十分钟前巧合遇到一人，他们为此特地拐了个方向，避免被发现路线，而后姜尚鸿断后，才耽误了时间。 宋轻舒心疼地把几个人来回检查上一遍，确认他们都没有受伤才松下一口气，连着夸他们是好孩子。 又几分钟过去，姜尚仁已经朝这边奔来，身边却没有另一人的身影。 “你怎么回事？你媳妇儿呢？” 宋轻舒一口气哽在喉咙，“就算你们关系不好，你也不能做出让媳妇断后这样的事吧？” 那只是女主，甚至是早期狗血古言的女主，主角主打一个身娇体软，引起大佬的注意力，然后直接一步登天。 那种类型的现言总裁文都只看小白花呢，古言女主怎么可能会打架！ 她简直不敢想！ 姜尚仁却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时间倒退到十分钟前，他们夫妻二人正在树林中竭力奔跑，苏若昀忽然怨气大发，埋怨他们就是灾星，永远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结合上辈子的经历，她要说这些话可以理解，毕竟上辈子因为大反派的一己私欲就死得那么惨，只是抱怨几句不算什么。 可惜这时的大反派本人并不知情，他甚至还在一直接受宋轻舒的正面教育，听见这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又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苏若昀冷笑：“若不是因为你娘非要出风头，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吗？就是因为她发疯，种田和卤味才会闹得人尽皆知，不然县令怎么会盯上你们？” “要不是因为她死犟，在官爷面前都不愿意服软，我们又怎么会逃得这么狼狈？”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更委屈了！ 她讨厌这群仗着官身为非作歹的东西！那些人一次两次来家里胡闹，她都是能躲则躲，全程尽量不说一句话，结果还是要被追得无处可逃！ 她原本可以避免这些事的！ 姜尚仁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我当真以为……就算小心眼了点，你至少是个有脑子的，知道分析局势，也知道睁开眼睛看看！” 不是吗？不然为什么之前会因为娘和小丫的举动而对他们心软？ “如果你从始至终抱着的都是这样的想法，那我还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毒妇！” 苏若昀气得想大声尖叫，只能压着音量跟他对骂。 进行完一些脏词间的互相问候，姜尚仁头一撇：“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们连累你，原本你可以避免这一遭的。你若是真觉得你从我们的队伍里脱离，就可以不用被抓，我不拦你。” 这是苏若昀刚刚口不择言说出来的原话。 他心中发痛，原本就不擅长哄人，现在更说不出挽留的话，连那些解释也全埋在心里，不愿意再做出任何沟通。 苏若昀更不可能上赶着去和他聊。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这是姜珏南的视角，他不知道的是，紧接着，苏若昀就因为慌不择路而遇上官兵。 只是因为巧合而碰上，对方甚至没有发现她，她慌忙后退时踩到树叶，弄出声响，对面的官兵才忽然回头。 还躲个屁！跑！ 苏若昀咬紧牙关，转身提着裙摆，使劲逃命。 她这具身子在近一年里被养得太好，家里人甚至不会逼着她干体力活，在有需要的时候，经过长时间的奔跑后，手脚有如灌铅。 追逐战没能持续五分钟，后面的官兵就直接往上一扑，轻易用棍子勒住苏若昀的脖子，把她按倒的同时，让她将头抬起来。 “你是哪个来着？” 官兵眯着眼，在昏暗中细细打量那张噙着泪的脸。 女主的长相往往遭受过上天庇佑，就算初始配件如何大众，在关键时候落泪或者发光都是十分招人心动的。 “老子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一直闷声不响的小媳妇是吧？才十几岁那个？” 官兵本来是没这份心思的，但小美人趴在自己身下流泪这种场景实在太过香艳，他一时没能忍住，裤裆已经顶出大包。 “放心，这黑灯瞎火的，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搜查到这里来。我们赶紧把事情解决完，等哥哥带你出去，保你不会受难！” 他一只膝盖压在苏若昀背上，确保小姑娘没办法跑起来跑掉，一边地生安抚，一边已经开始脱外袍解腰带。 他一点都不担心这小婊子会大喊大叫，毕竟是个贪生怕死的东西，之前在官兵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就算受辱，也不可能装起胆子召唤其他官兵过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姜尚仁已经按照他计划的路线冲出树林，和其他人会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救下苏若昀 “你说话！” 宋轻舒甚至不能放开嗓子骂人，她压着声音，低声强调，“我告诉你，这儿媳妇我是无论说什么都要捡着的，既然当初做出那种事情，只要对人家负责，到底不能出点什么事情就直接抛下！” “至少你告诉我，她在那个方向，你不想去，我亲自去找！” 姜尚仁拳头捏紧，他还是想不通，平时那么精明的娘为什么会护着一个毒妇。 但娘态度坚决，他只能讲出实情：“不是我把他丢下的，是她觉得我们一家拖累了她，觉得只要能脱离我们，她就能幸免遇难，所以直接离开。” 在逃难路上被妻子丢下，这话说出来实在丢脸。 但家里人不会怪他。 姜尚鸿甚至直接露出嫌恶的神情：“蠢货一个！我们现在全被县令记着呢，这几张脸随便往外一放都能被人认出来，她就算脱离我们又有什么用？” 姜尚仁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并没有开口。 宋轻舒深吸一口气：“连你们都知道的道理。她打架又不厉害，独自在森林中不一定还能出来，我要回去找人。” 这话的主语已经变成“我”。 她知道这群孩子对女主有怨，这或许也会成为未来反派们黑化的催化剂，到现在已经不能想那么多。 退一万步来说，那也是一条人命！ 相貌颇为灵动的小姑娘，落到一群行尸作风嚣张的官兵手中，她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难道原作的重点剧情是无法避免的？ 她偏不信邪！ “娘！” 姜尚鸿对大嫂的印象已经彻底崩坏，他也不能理解娘这是在犟什么，低声劝阻，“她又不是什么好人，在我们家生活的时间一共不到一年，就闹出那么多事情！” “又是泻药又是烧田，她之前还来举报过大哥种罂粟吧？很显然，她想要我们死啊！” “这女人心思就是不干净，就算因为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不情愿，但我们之后那么照顾她，所作所为再无任何亏欠，她如今还能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们身上，心中说不定对我们有多大怨气……” 宋轻舒低喝：“够了！” 现在所消逝的每一分时间都是在耽误救人的时机。 “你说的那些我心里也清楚，但事实是我们要是一起跑掉，留她一个人被官兵抓住，那她必死无疑！” “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若事情真这么发展，那我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她拉开姜尚鸿拽着自己的手，快步朝外走去，“你们想赶紧离开，我也不阻拦，我的决定我自己会负责。” “宋轻舒！” 姜珏南在他们的争吵中始终没有开口，他对这些扯皮的事情不感兴趣，心中更是厌烦爱惹事的人。 但他会无条件支持宋轻舒的决定。 若宋轻舒情愿再去趟一次浑水，那他绝对会毫不犹豫也跟上去。 “爹！娘！” 家里两位长辈都毅然决然冲出去，其他人再留也不像样，他们只能咬紧牙关，也跟着冲出那间小木屋重，新进入森林，从姜珏南印象中苏若昀消失的地方开始找。 一片足以这么多人在其中周旋的树林，这地方并不小，他们聚集在一起不仅找不到人，还容易又被发现。 “分头行动吧，有自保能力的单走一条路，力气比较多的护着小妹，我走这边！” 宋轻舒语速飞快地下令，根本就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说完就直接冲出去。 其他人就算再怎么担心，也只能照办。 很显然，分头行动是有作用的。 脱离原定路线没多久，宋轻舒就听到了独属于女孩期期艾艾的哭声和求饶。 “求你了……求你别这样！” 她加快脚步赶过去，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人压在地上，正在用力挣扎着想挣脱身上人的束缚。 幸运的是，苏若昀衣服还穿在身上，只有肩膀被拉开一片。 相比于直接失身，只被看了一眼肩背，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你松开！”苏若昀还在低喊。 她很怕声音太大会引来其他人，最后要应对更多官兵轮上阵，她彻底逃无可逃。 所以才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一边说话来转移方便的注意力，一边趁机挣扎，寻找官兵的薄弱点。 就是在这个时候，贴在地上那张耳朵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叶子被踏破的声音。 这个脚步节奏，她做梦都忘不掉！ 宋轻舒！ 她于是哭得更来劲，甚至豁出去，主动道：“官爷……官爷，别摸了……” 对精虫上脑的人来说，这点反抗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的情趣，更别提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撒娇的意味。 官兵觉得这人完全是被自己所征服，邪笑着动动手指，准备好好品尝这位漂亮的小娘子。 下一秒，趁机绕后的宋轻舒手中再次出现大粪瓢，抡圆手臂，狠狠一下砸在官兵的后脑上。 官兵身体猛的绷直，他下意识抬手去摸刚刚受伤的地方，脑袋还没来得及往回看，身体就已经直往下栽倒。 宋轻舒心虚地伸手去探他的脉搏，确认这人只是脉搏微弱，自己并没有真的杀人，才松了口气。 “我们走吧。”她扭头看慌忙起身穿好衣服的苏若昀。 后者还没回过神来，紧紧抓着领口，刚刚打配合的时候倒是激灵，但精神骤然放松，才想起来震惊恐惧。 “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仁这些独自出了森林，我没看到你就猜测你是出了事，所以带着大家回来找你。” 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宋轻舒已经在判断方向，斟酌着该往哪边走，“赶紧走，不要耽搁！” 苏若昀却记着官兵刚刚所说，在这个小范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搜查，只要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就不会有人循声照过来。 她将这话复述过去，宋轻舒就又拿出粪瓢，狰狞地和她对视。 “要不我给你也来一下，给你听听响不响？晕了我还能直接把你扛走！” 这孩子怎么那么想当然！ 他们还是耽搁了，远方已经出现密集的脚步和互相询问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三章 舍身相救 “你！” 苏若昀来不及说话，说话就直接被人抓住，扯着奔向另一头，试图逃避官兵的追捕。 宋轻舒带着她在树林间穿梭，一边注意脚下的情况，一边留意身后人的动向，时不时在哪个掩体后面停一下，时不时又忽然拐弯，看上去极为娴熟。 这就是被应试教育逼出来的适应能力，那些官兵行为呆板，要不是不想节外生枝，宋轻舒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找到机会挨个将他们反杀。 对比之下，苏若昀这个套着光环的女主简直就是一个娇柔的长腿木头，唯一的优点就是跑得还算快，意识到不对之后就会闭上嘴。 两人顺利逃上一段路，靠着那些小技巧将官兵甩开一段距离，又回到静悄悄的环境中。 “身上有哪些不舒服吗？” 宋轻舒这才找到机会小声询问，“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跟我说，找到机会我就给你处理伤口。” 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但提前了解过，总好过到时候什么较乱。 苏若昀摇头，神情还有些犹豫。 她要说受伤吧，确实没什么伤口，但要说舒服绝对也称不上。 无论是谁，被那么个人压着舔过一番都要崩溃的，更何况她之前就有过类似的心理阴影，此时更是难受得想发疯。 “没事的，有我呢。” 宋轻舒安抚一句，根据月色判断方位，带着她继续往前。 祸不单行，左右前面有个人带路，苏若昀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呈现出一种恍惚的状态，似乎已经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 此般后果是她没有注意脚下的陷阱，不小心踩到一片悬空铺着的树叶上，正好踩进圈套中。 藏在树叶下的绳索迅速往上弹起，直接紧紧箍住她的脚踝，让她倒吊着挂在树上。 与此同时，在据此几百米的地方搜查的人收到机关被启动的消息，明显正在兴奋地往这边赶。 他们速度极快，不过瞬息，声音近上许多。 苏若昀算不上是个多有大义的人，她甚至有些自私，但也知道在这种情况，宋轻舒先自己躲起来是应该的。 毕竟是她自己没有当心，能怨谁？ 宋轻舒全然不是这么想的。 她特地回来一趟就是为了护女主周全，哪怕是和女主一起落入敌人之手，再想办法逃离，也好过看着女主走上一辈子的老路受尽折磨。 “别慌。” 她只丢下这么一句，手里突然出现几颗烟雾弹，砸在不远处的树干上。 这东西是他闲暇是自己做着玩的，所以才会藏在空间里不敢见人。其实起不到多大作用，但好歹能拖延一会儿。 下一秒，她甩出一把匕首，费力地爬上树干，把绑人的绳子切断。 她也尝试过在树边走上一圈，没有看到牵引绳藏在哪，现在又不是沉下心解谜的时候，只能暴力破解了。 这边好不容易割断绳子把人救下来，苏若昀还在大喘气，眼里的泪兜都兜不住。 “嘘。” 宋轻舒示意她别出声，拉着她顺势跳到旁边的树上。 她凭着在姜珏南那里学来的技巧，尽量在过程中不发出声音，再以身体当桥，用这样狼狈的方式将苏若昀带过去。 他们刚站稳，那边冲过来的官兵就发现烟雾其实只是毫无用处的障眼法，他们会眼睛疼和喷嚏咳嗽，都只是因为烟雾里有少量胡椒粉！ “一群狗娘养的玩意，我就说他们不是好人，什么人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死骗子！” 更让人崩溃的是，他们冲过来才发现原本应该吊在这里的人已经逃跑，绳头已经被牵引着挪到另一边用来藏绳子的树叶下。 他们连人是往哪个方向跑的都无法判断！ “这才多久，他们肯定跑不远，分头追！” “要是让头儿知道我们因为被吓住而失去机会，我们都得没命！” 他们一边骂一边分散开来，没过几分钟，这里就听不到咒骂声和脚步声了。 不仅那些人没想到，就连苏若昀都紧紧捂住嘴才没有喊出声。 她咽下一口唾沫，扭头看宋轻舒，颤着声：“娘……” 她先前对这人的印象比较复杂，发散怨气的时候直接就喊死老婆子，哪怕这婆婆其实比她也没大上多少。 但今天接连发现的事情算是彻底将她震惊，她需要重新洗一洗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若只是因为一点愧疚就做出虚情假意，又怎么会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接二连三的为了她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 反正她是做不到这个程度。 “现在可不是感动的时候，你要是真觉得感动，那之后就好好过日子，少给我添堵！” 宋轻舒同样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遇到过这种事，谈不上任何经验，直接藏在树上属于情急之举，赌的就是一个运气。 现在看来，幸运女神还是挺眷顾她的。 放轻动作落到地上，宋轻舒接住小心地扑下来的苏若昀，两人弓着腰，一路小心翼翼，循着之前定的计划路线离开。 好在接下来他们没有再遇到官兵，顺利抵达森林边缘的破木屋。 之前在分散的时候，他们就约定过，不论有没有找到人，在子时二刻之前都一定要出来，如果没能见到人，就说明已经出事。 宋轻舒哪怕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也还是很不适应靠天象来判断准确时间，问过苏若昀才知道，他们在路上耽搁太久，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刚到子时。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剩余的人陆陆续续回来，姜尚仁反而是因为没找到人在外面耽搁最久的那个，子时二刻过去三分钟才露面。 “我们差点就去森林里寻你了！” 姜尚生喘着粗气，“大哥，下次动作快些。” 他自认是个文人，因为生父的关系，养父也默许他将侧重点放在念书上，在武术方面没那么上心，今天晚上来来回回这么跑，给他累够呛。 “抱歉。” 姜珏南低低应上一声，瞥苏若昀一眼，很快离开视线。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折身回去 没人去在意姜珏南那一声抱歉到底是因为他迟到，还是在对苏若昀说。 他们的时间根本经不起耽搁，很快就紧锣密鼓地投入下一个话题的讨论中。 “这里肯定不能留，我们还是得走，问题是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宋轻舒面色凝重，“大家体力都接近极限，最好是能有地方稍微休息，能整理一下自己。” 她其实想说最好是能让苏若昀洗个澡，但现在毕竟旱灾最严重的时候，他们是在逃难，说那话有点不切实际。 “一边走一边看吧。” 姜珏南背着手，想责怪宋轻舒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毕竟是去救自己在乎的孩子，扪心自问，如果是他带出来的这几个孩子出事，他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去救人。 反复考虑后，他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只道：“我在南川有信得过的朋友，要是我们脚撑够快的话，说不定可以暂时去他那里避一避，但中间路程不短。” 他们现在肯定不能直接进城，只要被任何官兵或者衙役看到就是死路一条。 姜珏南之前还能仗着小镇里的底层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杀神而在镇子里行动，现在已经不敢赌。 附近又都是野郊，最好的办法似乎就是去投靠那所谓的朋友。 “走一步看一步吧，路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休息的。” 他们很快拍板，一路向南。 附近毕竟是以农耕为主，大片荒地大多会被人利用起来，他们就算不能进城，也能看到一些人类居住的痕迹。 只是那小心眼的县令说不定已经发布通缉令，现在若以他们的身份住店，无异于把自己送到官兵的手上。 他们在那处地方转了转，最后决定临时宿在破庙中。 原因无他，大家已经太累，实在需要个地方好好休息。 他们只能赌，赌县令不会南下这么远来追击。 “大家情况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受伤的，我可以简单给你们处理伤口。” 一坐下来，宋轻舒又开始检查大家的身体，努力做好后勤的工作。 其余几人纷纷摇头，只有姜卓窈扑进宋轻舒怀里，吸着鼻子问：“娘亲有没有受伤啊？我一直觉得脑袋晕晕的，还很冷，你有没有难受？” 宋轻舒被她可爱得不行，抱着小丫头，亲亲额头安抚：“可能是因为昼夜温差大，在这样的环境下狂奔还出上一身汗，是容易被冷到，咱们生个火吧。” 只是他们没想到，连把火生起来都那么难。 宋轻舒之前其实以为他会一直在春给你做生意，直到那天女主忽然崛起，剧情就会转向皇宫部分，哪里能猜到自己还有逃亡的一天？ 所以她的空间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用来藏不该有的东西的，从没想过在里面备点什么生存物资。 连打火石都没有。 姜珏南一言不发地起身出去，不知道从哪儿挑挑拣拣，弄来两块有资质的石头，花上许多功夫，又用枯草叠着钻木，许久才隐约见到火星迸发。 生个火，就花上一刻钟还要多的时间。 破庙里倒是有些闲置的破木头，从里面能挑出几块还算干燥的，维持上一阵火不算难。 “这样的事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南川？” 宋轻舒口中喃喃，“早知道我就该多存一些生活物资的……” 她现在空间里除了粮食和一些刚塞进去的值钱东西，就只有在前几个月里捣鼓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在真正的生存中派不上任何用场。 “会有办法的。” 姜珏南刚把手臂上的布条换过，靠着桌子休息上一阵，感觉体力在恢复，便道，“我打算尽快回去一趟，拿些东西过来，方便之后逃生。” 宋轻舒毫不犹豫接话：“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姜珏南皱眉：“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一个人去比较快。” 这倒是事实。 宋轻舒被噎到，像是为了跟他置气：“那又怎么样？有我在，我们才能把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全部带走！” 她毕竟还有个随身空间。 对峙几秒，姜珏南拿她没办法，只得点头：“那你必须答应我，一路上紧紧跟着我，不要再出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 宋轻舒果断点头。 她又不是真的圣母，她担心的只有女主，确认女主在这边安全，她就能安然办自己的事。 其余人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他们这边就已经拍板决定什么时候离开。 “阿仁，你是老大，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必须要撑起来，这里应该不至于被找到，你保证他们不会乱跑就行。” “我们会尽快回来的，哪怕不顺利，也会尽量往回赶，天亮之前，一定到这里跟你们汇合。” 姜尚仁没有否决的意思，眼神中只有担忧：“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要是不行的话，我们可以花钱让人帮我们采买。”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事，他们现在举家跑路，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会有人在他们家中守株待兔，只等有人自投罗网。 “放心，我比谁都惜命，不会勉强自己的。” 简单交代过后宋轻舒和姜珏南一同离开破庙，朝着杏花村的方向而去。 他们已经跑出了太远的距离，对这边的地形并不了解，宋轻舒只是走在姜珏南身后，一边走一边想事情。 原着中可没有提到这一茬，原女主受尽折磨的上辈子，也只是和他们纠缠，不曾出现过被县令这种小喽啰追杀的情况。 她甚至已经看不清楚现在剧情已经进行到哪个环节，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难不成要趁着女主对他稍有改观，抓紧机会继续讨好？ 可宋轻舒又觉得，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人的品性上这种事，实在不可靠。 之前她会这么做，是因为当时矛盾还没有爆发，现在事情成这样，他们就算还能和谐相处，也很难保证苏若昀不会心存怨气。 “你怎么……轻舒！看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孩子们失踪 天太黑，宋轻舒压根没注意到脚底下那点东西，也不知是踩到了个什么，身体骤然向前倾倒。 姜珏南稳稳将人拖住，黑着脸看着宋轻舒：“你到底是来帮忙收东西的，还是来添乱的？” 后者不好意思笑笑，连忙把一只手举过肩膀表示投降：“我知道了知道了，一定不会再走神了，咱们赶紧走吧。” 姜珏南一直都知道她有这个毛病，在沉默的时候很容易进入自己的思绪中，一看就是忧思过重。 之前他们的生活还算平稳，他只以为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让一个妇人撑起这么一大家子，才害得人忧虑重重。 现在看来，这妇人可不是一般人，她每次沉默的时候，想的说不定是多精彩的东西！ 姜珏南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愧疚和担忧可笑，但又实在做不出在这时候撒手把人撂回去的事。 沉默片刻，他索性伸手：“过来。” 宋轻舒被他抱着飞过两次，能猜到他要做什么，她其实不太愿意承认自己不排斥这人的亲密接触，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相信那只是长期睡在一张床上，睡习惯了。 虽然这么说好像更奇怪。 无论如何，现在她也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过去让姜珏南环住自己的腰，跟着他半用轻功半寻路，时不时还要被提一句注意台阶。 事实上，宋轻舒脚沾地的时间都不多。 路上至少花几十分钟，周围的环境才渐渐变得眼熟，他们又重新回到杏花村附近。 这里到处都是百姓，那些人本来就对她怀着怨念，只要稍微弄出一些动静，都可能会被人举报。 他们只能又绕上线路，小心翼翼地从后面靠近自家宅院。 好不容易绕过去，不出意料地看到后院也站着一人守门。 “守这么严？” 宋轻舒眉头一皱，直接道：“我待会去那边那棵树后面，弄出一点动静，让他过来找我，你趁机把人弄晕，能做到吧？” 姜珏南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样太危险，怎么能让妻子作为诱饵？ 但理智又觉得，官兵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像话本里那样丢颗石子就能把人调虎离山。他们确实没有别的好办法。 “我会尽快。” 宋轻舒点头，趁着夜色又绕一圈，躲到另一边，故意踩碎一点树叶之类的东西露出小动静。 等官兵抬眼看过来时，她还要故意露出大半边脸，受到惊讶似的再往树后躲。 “谁？” 官兵有些狐疑地抓紧手里的木棍。 他和同僚之前私底下就聊过，村子里有不少人嫉妒这家人挣到钱，认定瘦死骆驼比马大，说不定还会在之后来偷东西。 此时他不好判断到底是正主回家还是有村民过来，不能直接出声喊人来帮忙，之前自己抓紧武器一步步往那边走。 在这个时候，姜珏南已经到了院子旁侧的围墙后，眼看着官兵将后背完全展露在自己面前，他迅速几步过去，在官兵发现不对回头前，就直接一个手刀下去，精准地将人劈晕。 他甚至有闲心接住倒下来的官兵，拖着移到后院门边上搁着，才朝宋轻舒使眼色，一起进入院内。 另一个守门的人在前院门口，他们自己屋子里并没有人待着。 宋轻舒冲进去之前还略作犹豫，故意说怕这边弄出什么动静会惊动守在前院门口的官兵，问姜珏南能不能先去前厅那边守着。 他们之前摊牌交底的行为根本就不算真正的互相信任，宋轻舒还记得自己下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所用的只不过是障眼法。 现在就要用障眼法隔空运物咯！ 但愿她不会被自家人当成妖怪。 姜珏南沉默片刻，到底只是点头，很快就穿过堂屋进入前厅，把那些藏着东西的地方全部留给宋轻舒发挥。 后者不辱使命，冲过去好一顿风卷残云，看到什么觉得有可能用到的就全收进空间，恨不得连着温暖舒适的屋子也一起搬走。 等到空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她才不得不放下那床温暖的棉被，遗憾地拍拍被子，去叫上姜珏南，原路返回。 这次不用一边走一边找路，姜珏南还不知为何周身蒙着一层低气压，脚下踏得飞快，他们回到破庙时才接近卯时，比预定要早上不少。 可当他们抵达的时候，庙里已经一片灰暗，连之前生起来的火也已经灭掉，上面盖着一层黄沙，显然是人为。 “他们能去哪儿？” 宋轻舒眉头紧锁，又去检查过他们之前用来搁置随身物品的地方，发现那些人走的时候连东西也全部拿走。 破庙里有火堆，只能说明这里曾经住过人，现在又是个流民或者乞丐满地跑的时候，根据现有的痕迹很难判断到底是谁来过。 她心里打鼓。 甚至开始祈祷孩子们只是比较谨慎，所以才会一边走一边掩埋痕迹，而不是遭遇什么不测。 “这里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应该不是被抓走。” 姜珏南也在检查附近，却没能在干硬的泥巴地上看到任何脚印，脸色愈发难看，“反侦查技能倒是学的挺好。” 宋轻舒像是被他这句话点醒，忽然抬眼：“照这么说，他们是主动离开的，并且有时间清理尾巴，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也有可能留下线索？” 她其实也清楚，他们两人都不太会带孩子，在家里一般是他们直接说什么，几个小的就做什么，所以孩子们才没有展现自我的机会。 实际上那些人个个都能独当一面，没有一个是缺少责任心的。 如果是因为不得已的情况忽然离开，肯定会怕他们担心而留下什么信息。 姜珏南当机折身回去，也进入破庙寻找。 这次他的目的性很强，直接去找那些容易留下线索的地方，花上一些时间，果然在姜尚仁之前坐过的地方发现一颗被摆起来的石头。 石头指向侧方的木柱子，柱子底部，有一个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刻出来的字。 “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镇民生 这地方不成村，他们之前打探的时候就瞧过，一群人共用的仓库只有两个，其中一个人来人往，另一个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倒是已经废弃。 宋轻舒叫上姜珏南，直接奔向先前那废弃仓库的位置。 天色渐起，已经能听到某些屋子里传来人们活动，二人值得时刻隐匿身形，花上好几分钟才找过去。 他们在仓库里并没有找到人，倒是仓库门口靠近右侧的地方，放了几根新鲜的树枝。 于是宋轻舒把树枝拾起来也塞进空间，两人寻着这条线索，找去右侧的森林，往里走上一段路，才看到熟悉的身影。 “发生什么事了？” 宋轻舒心中那口气终于松下，拎着姜卓窈检查小丫头有没有受伤，确实没事才把人抱进怀里拍拍背，“你们是被人发现了？” 姜尚生摇摇头，才解释：“昨日奔波，大家休息时缓过气才觉出饿，但那时你们已经走了，于是我就想着出去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烤着吃。” 毕竟那会儿大家都觉得火会燃上一整夜。 “结果我没走多远就看到已经有官兵在朝这边搜查，就连路边百姓的住处他们也要闯进去看一看，对着画像挨个检查。” “所以才赶紧折回去，带着大家紧急撤离。” “本来是想随便找个掩体待上一阵躲过去，看那群官兵连茅厕都要仔细检查的模样，我们才转移到森林里。” 宋轻舒不好伸手抱少年，就只是拍拍肩膀摸摸脑袋，当做安抚。 “那你们吃上东西了吗？” 姜卓窈摇着头，环住宋轻舒的脖颈，小声说，“我们其实也不是很饿。” 整片地方荒成这样，旁边还有居民，林子里指定找不出什么能吃的野草或果子。 再加上他们若是想生活，一定会立马把官兵招来，于是只能强忍几个小时饥饿。 在说话的时候，宋轻舒已经从空间中翻出许多能立马吃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馒头包子，甚至是一些能直接啃的蔬菜，趁丰收刚来去山上抢到的长势好的野果子…… 没办法，空间的保鲜功能太作弊，她直接当冰箱用的。 也算是歪打正着。 一群人就那么眼睁睁地看她从袖子里掏出许多怪东西，但凡脑子还转的都知道这些肯定是凭空变出来的，小二和小三儿甚至交换眼神，显然心中疑虑不少。 但娘的事情他们向来不会指手画脚，连爹都没说什么，他们只需要乖乖吃着就是。 进食后，眼见大家都还有体力，附近又已经有官兵在来来回回，姜珏南再次带大家上路，前往南川。 抓捕他们的官兵没有目标，只能漫无目的地搜索，他们只需保证脚程比官兵快就行。 越走，他们就越觉得没那么容易被抓到。 随着天光大亮，在路上，他们还看到不少穿梭于人群中的年轻人。 那些人大多面黄肌瘦，神色难堪，背着个薄薄的包袱赶路。 甚至有大多数人都是往他们来的方向走的，因为他们先前靠着的镇子是这边地方最繁荣的。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姜珏南心又沉几分，止不住地加快脚步。 他以为城镇村子就是民生，却不想连这样的小地方也会划出等级，他之前所看到的一切是灾荒，但距离真正的灾难还差上些距离。 得益于他绷着这股气，他们一路走大路，在巳时二刻就渐渐看到人越来越多，不少年轻人都在急着往外赶。 宋轻舒心中也聚起担忧。 年轻人都外出务工正是萧条的趋势，乡镇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就算旱灾渐渐过去，也再种不出多少粮食了。这会导致他们购买力的衰退，然后就连商人也挣不到钱，要么改行，要么离开。 整个镇子的经济都会崩坏。 哪怕是现代，这种情况都是极其严峻的。 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时代，被遗留下来的人可怎么活下去？ 镇子很小，没有官兵把守，他们不费力气地轻松进入，不出意外，看到了比先前还要严重的满地乞讨的现象。 自己弄不到吃的，就靠别人一点善心互相分食。 “怎么会这么严重？” 姜尚生眉头拧得死紧，“几年不见降水，旱灾如此严重，民不聊生的时候，上头……” 按照书里所学的知识，他下意识想说，上头应该早就发现赈灾粮，就算途中被贪官剥削不少，也不该看着百姓饿死。 可事实和书里头快成世界的两个极端，相比之下，书生撰写的世界更像是完美的桃源，只有正义和真善美。 眼前的现实却只有饿殍遍地，一群人狼狈地跪着，无论男女老少，个个瘦削羸弱，连哭都得省着力气。 宋轻舒心中发麻，酸涩难忍。 她在信息发达的地方生活太久，见过许多骇人听闻的故事，此时心中想的居然是没有发展到吃同类尸体的地步，就已经足够说明此地百姓的善良。 “上头别说发粮了，他们现在恨不得把百姓也全都扔进锅里煮！” 姜尚鸿说话要直得多，带着股怨气，“他们镇子里没有负责管辖的官员吗？怎么看得下去的？” 之前他们待在杏花村，大家就算再穷也是勒紧裤腰带互相接济，勉强还能往下过，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景象。 “小三儿，你……算了。” 宋轻舒本来想提醒上一句，在外面说话要小心一些，避免让人抓着借口针对，毕竟这里把人阶级化很严重，随便一句不好的话都容易给自己找来祸端。 但是转念一想啊，这个世界都这样了！百姓已经快死光了，谁还顾得上尊敬官爷？ 他们估计也没少骂。 几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讨论，还没聊出个结果，路边有个小女孩踉跄着被推出来。 她为难地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而后咬牙闭眼，往宋轻舒脚边扑，可怜兮兮地小声哭泣，不断念叨着他们一家已经多久没进过食，大姐是如何饿死的，生在襁褓中的小弟又已经哭成什么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满路饿殍 “你先起来。” 宋轻舒不适应被人跪着的感觉，看人家小姑娘双膝沾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她总容易觉得自己是升天了。 “别哭，跟婶子说说，你是自己一个人吗？” 刚刚小姑娘踉跄着往前时，她就往那边看了一眼，显然是有人伸手把她推出来的。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生活规则，小姑娘就算是被欺负，宋轻舒也管不着。 但如果那些人不是好人，她就不给粮食了。 女孩故意没有擦去眼泪和脸上的脏污，仰着脸看宋轻舒，抽噎着答话：“我和我娘，还有两个哥哥和小弟一起。” 那么多人在，偏偏叫个小姑娘出来卖惨。 宋轻舒沉默几秒，装作是从怀里掏出几个大馒头，塞进女孩手中，低声说：“这是我给你的，要给他们多少，你自己判断。” 他们家吃的向来是白面馒头，摸上去也松松软软的，女孩连着咽两口唾沫，还是没忍住口水。 “我、我……” 宋轻舒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嘘。” 她身边有人护着，哪怕被人盯上也可以逃脱，倒不害怕这些问题。 但这小姑娘不一样，从她家里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一旦有事她绝对会孤立无援，到时候要是遭人围攻，可就得不偿失。 “婶子……” 小姑娘又哭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这个馒头全藏起，又跪下去连着磕几个响头，“你买下我吧？你别看我个子不高，其实很能干活的，求求你……” 宋轻舒皱着眉没说话。 她是心软，但不代表要盲目。 如果每个人哭上一哭她都要收下，那这满大街乞丐，够她重新建一座长城的。 小姑娘的家里人没让人为难，眼看情况不对，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几步要从那处小巷中窜出来，直接拎着小姑娘的胳膊，道着歉把人拽走。 宋轻舒等人就站在这里面没走远，能听到巷子里传来女孩稚嫩凄厉的哀求和哭泣。 听的人心尖都要发颤，但他们也无可捺何。 路边的其他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每天饿死的人都不计其数，打一顿这种小事能算什么？没人在乎。 他们在乎的是，那忽然出现的一家子看上去似乎有余粮！ 他们有钱，而且是有很多钱，不然也不至于让那乞丐直接哭着想卖身。 “这位夫人！” “婶子！” “妹子哟……” 站着一触即发，在短暂的寂静后，几批人从好几个方向涌过来，各自演着她们觉得更亲近的人设，找着这群人里看上去更容易心软的女人和孩子哭诉。 粮食都在宋轻舒的空间里，其他人被哭得晚不为难，却也只能不住摆手，反复说他们也两手空空。 宋轻舒看着这片荒谬的场景，许久才叹上一口气。 “你们好生待着，我本身也没有多少粮食，你们要这样的话，我怎么往外拿都不是！”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当然懂，所以她也没有拿出太多东西，平均几个人给一个馒头，让他们分着垫口肚子。 一边给一边还要念念叨叨地骂，演着凶相说这好端端的大白面馒头真是浪费了。 没人敢吭声反驳，都垂着头小口抿着吃的，恨不得连着空气都来回嚼三遍，用以欺骗肠胃。 毕竟这是他们就算有收成的时候，也吃不起几口的东西。 到最后看到有一家是一个婆子护着三个女孩，他们甚至不敢往前冲，就在外面眼巴巴看着。 对视许久，宋轻舒演都演过没粮，自然只能从用来伪装的背篓中拿出一个布袋，里面只有几两粟米。 这甚至不是熬上一锅稀粥就能喝水喝饱的时候，这几两米最多是续几个时辰的命。 婆子一边哭，一边让孩子赶紧开口道谢，不停地给人磕头，用额前的血痕来表达感激。 “婶子你先别这样。” 宋轻舒赶紧去扶她，把人拉起来问，“我们是路过此地的，这种情况怎么会这么糟？” 婆子脸上的眼泪擦都擦不完，一说起那些往事就忍不住哽咽：“还能为什么？地上又不出几粒米，今年一共就只换到那么点黑面，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谁想到上面又出个什么新规矩，干脆不给我们活路！” 看着他们这副狼狈的模样，宋轻舒忽然想起之前不久，田氏似乎也是如此。 但田氏对宋轻舒来说作恶多端，她那是真碰到什么大事，宋轻舒都只会觉得是遭了天谴。 面前陌生的人反而会先以善意去揣度。 “我进城的时候还看到不少人都在往外跑，那你们这是……” 婆子哭得更厉害：“走了，都走了！这破地方活不下去，他们去别的地方谋生路去！” “我家那几口子也是，留下三个女娃给我带，这不就是要看着我们祖孙四人一起死在这破宅子里吗！” 何止是她，此时大街上放眼望去，男人已经见不到几个，就算有，也是不方便赶路的老人和孩子。 到处都是随时可能会饿死的人。 “别哭，别哭，会好的，老天爷都不可能看着大家就这么被逼死的。” 宋轻舒不住拍着婆子的后背，悄摸往刚刚那个布袋子里又放上几斤粟米。 她能做的不多，暂时只能如此。 这边哭上几句，旁边站着的几个小孩也哇哇哭，最小的女孩捂着胃说肚子饿得发抽抽了，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得疼。她听说上次邻居家姐姐就是这样，然后死掉的。 最稚嫩的童音，用最天真的语气，认真说自己死掉后可以把肉给奶奶吃，骨头也能炖汤，脑袋就埋在屋后的树下，说不定来年还可以长出一个她。 其他几人被吓坏，婆子赶紧拎着那点粮食去厨房起灶，又慌慌忙忙跑出来跟宋轻舒几人道谢。 宋轻舒只是摆摆手，趁机离开他们屋门口。 姜尚仁脸色阴沉如墨，压着音量咬牙切齿地骂：“这些话我再说出来都嫌浪费口水！婚姻无能的东西，哪怕是农民起义都该将他掀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发粮救世 “确实太过了……” 姜尚鸿都小声附和，“我之前进来还以为是这里人少，所以才没人把守城门。现在看来估计是官差根本不敢见人吧？” 他毫不怀疑，只要官家的人这社会出现，必定会让人用石头砸死。 姜尚仁冷笑一声：“那怎么办，狗皇帝就喜欢这样的手下，越有能力和忠心的他越不要，他就喜欢养这些和他一个性子的死畜牲！” 恨意逐渐被催化，一发难以收拾。 没人提起任何关于报仇的词，但大家都知道互相心中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半个时辰里，他们又在镇子上穿行一段路，其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听扑上来的人哭诉发泄。 他们甚至不一定要弄到多少粮食，只要能有个地方让他们放肆哭泣一场，就能舒服许多。 但凡他们有任何行恶的倾向，像杏花村的村民那般仇富，宋轻舒都会毫不犹豫扭头就走，说不定还要在心里骂上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没有啊，无论生活过得再怎么样，一路上也没见过有谁攻击身边的人，他们只是在绝望中哭泣，哀嚎等死时还要互相安慰。 这才是最令人难受的。 “要不给点米出去吧。” 宋轻舒停住脚，扭头看向身边人，“我们现在确实不缺钱财，那么多米藏在仓库里也吃不完，不如用来救急。” 苏若昀小声埋怨：“既然都是要发出去的，那我们为什么要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反正粮食也不能揣在自己兜里，那把东西给谁有什么区别？ 她这一路上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宋轻舒这时候没有心情和她吵架，倒是姜尚仁冷硬地回了句：“自己主动给的，和别人硬要抢，是不一样的。” 县令那是没把他们当人，打算把他们的所有钱财挖干净，再让他们去死，他们若是乖乖顺那人的意，岂不是真成好捏的软柿子了。 “那也太不一样了！”苏若昀呸了一声，见一群人都盯着自己，赶紧解释，“我只是随口抱怨一句，这样逃出来不就是为了守住粮食？结果苦也受了，人还被通缉了，粮食还要拱手让人！” “我就是随便说那么一句，你们想给就给呗，什么时候这么告诉我的话了？” 她其实想说自己并没有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大脑好像不听自己使唤，嘴里说出来的话越来越怪，到最后只能跟自己生闷气。 宋轻舒便明白她的意思，也没多说，立马找个无人的巷子进去，借用不知谁家丢在外面的结蜘蛛网的板车，往上堆几袋粮食，推着板车出去。 他们家用的粮袋可不小，及人胸口高的袋子，这一车至少一两千斤，一出现在街道上直接引起轰动。 不管是不是看在旁边坐镇的几个大男人的份上，没人上来哄抢，只是一个接一个地跪下去给宋轻舒磕头，求大善人救济。 而后的事情发生得就像是一场梦，大善人居然真的轻易打开粮袋，用手掂量着给在场的每个人发上二斤左右的粮食，让他们能活上几天，抓住这几天赶紧去找别的办法。 没错，现在的她还是这样想的，她能受人以鱼，但没办法一辈子养这群人。 这是真涉及切身利益的东西，姜尚仁往大家身边一站，人群就自己排好队，除了几个孩子压抑不住的哭声外，几乎没人敢说话。 直到第一个领到粮食的老婆子忽然跪趴在地上，冲着宋轻舒的方向疯狂磕头，一边磕一边喊这是活菩萨救世，是上天终于看不下去他们的难看，派善良的使徒来人间挥洒生命的力量。 她表现得越夸张，后面等着的人就越期待。 “老天啊！那么多粮食！” “菩萨，这真是菩萨来救世救难！” 宋轻舒扶都扶不过来，只能招呼着说用不着这样，他们都是从这里路过然后看不下去的凡人，之后的日子还需要他们自己去想办法。 但这和她为那些人提供了几天的粮食不冲突。 在这边排队的时候，姜尚仁已经开始从城里其他地方游走，告诉我在别的地方乞讨的人那边有粮食领。 来的人应当不全，这些米发下来还有剩。 宋轻舒叹着气，装作把剩余的米和两袋一并丢入背篓。 这时一个小孩路过，突然脆生生喊一句：“活菩萨姐姐！” 宋轻舒诧异地回头，看到一个要人抱着走路的小男孩煞有其事地学舌，一口一个活菩萨。 她心中无奈，又觉得心中温暖，没忍住伸手把男孩过来自己抱着，给他擦擦脸颊。 “多大了？会自己说话吗？” 旁边的女人没说话，倒是男孩认真点头：“会讲话的，我晓得你是菩萨姐姐。” 纠正孩子的戏言没有意义，宋轻舒没在乎这称呼，转头指着身旁的姜珏南：“那这是谁？” 男孩缓慢眨眨眼，一把抱住宋轻舒的脖子，小声叫喊：“菩萨姐姐救命呀，棺材脸叔叔要打人啦！” 姜珏南只是习惯于敛住神色，这一下没绷住被逗笑，也跟着勾勾嘴角。 他当然没这么好逗弄，真正让他觉得愉悦的是宋轻舒所做之事。 之前宋轻舒留着满仓粮食拒不见人时，他心中虽有叹息，却也能表示理解。 毕竟吃不上饭的时代，不知道下一顿就要过上什么样的日子，谁不想多挣点钱攒着？大家都是小老百姓，没什么大义，会把自己的钱粮主动往外递才奇怪。 真见到宋轻舒这么做时，他又只觉得欣慰和欢愉。 他所看重的人同他一样，会为民所哀，会忧天下人之忧，会在发现事况不对时毫不犹豫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救济活不下去的百姓。 他就知道，他没看错人。 他们原本是打算穿过这座镇子直接南下的，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现在走，谁也放不下心。 宋轻舒索性提出找家客栈住下，他们再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真到客栈里圆桌讨论时，话题又变成怎么样才能救救这些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请宴 “首先粮食来源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无论种什么都是需要生长周期的，他们没办法现在就变出粮食来，只能暂时从外界获取。 可这整个小镇经济崩溃，大部分铺子都已经关门，也没几个劳动力还在忙活。 他们今天在城里待那么久，姜尚仁为了找人还去别的地方游走，至少已经逛过大半个镇子，但没有见到一家粮店。 就算是有粮官进行搜刮，事情也不该发展到这个地步。 宋轻舒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叹口气才接着说，“必须得想办法再弄点粮食来。” 毕竟是个小镇，还有些走投无路才混过来的流民，就算劳动力已经离开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嘴也不少。 姜家一共也就那么几亩地，种出来的粮食，想供他们全家吃上一段时间还行，要养那么多口，人就不太够看。 苏若昀心中的疑问已经快要冲破桎梏，眼神在周围人身上流连一圈，没见人开口问，没忍住又暗骂一句一群孬种。 没人开口，那她就自己说。 “娘，你今天那些粮食是从哪儿弄来的？” 宋轻舒瞥她一眼，挑眉以示询问。 昨天下午聊那些的时候，苏若昀不在场，大家才能说得那么直白畅快。 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忍这么久，也算不错了。 “我之前就想问了，那些凭空出现的粮食是哪里来的？今天又忽然多出那么一大车堆起来的粮袋，我瞧着怎么和家里人那么像？” 姜尚仁适时打断她：“娘总有自己的办法，没让你饿着不就行了，不该你问的东西就别多嘴。” “你！” 苏若昀咬着下唇，对他这种不给自己面子的行为有些恼火，但心中更多事已经习惯了。 跟这种木头较劲，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只不过是替娘担心，替大家在着想！粮食全折在这里，我们之后该怎么办？” 宋轻舒原本就头疼，现在干脆用手支着脑袋：“放心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去外面讨饭来给你吃，够不够？” 苏若昀心中直呼委屈。 她哪有这个意思？ 好端端一句话，让宋轻舒这么一说，就跟她在故意欺负人似的！ 周围这群死崽子也是，明明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一见宋轻舒露出疲态，就立马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一群走狗！ 姜尚鸿本来就不喜欢这人，一路上又因为她添了那么多麻烦，现在连半点好脸色都不想给，没好气道：“你往家里挣过几分钱？地里的粮食你又顾过多少？但凡什么东西让你碰到，你都恨不得全部搅烂，现在还有脸向娘讨要吃食？” “别仗着娘宠你就乱来！” 苏若昀气得脸涨红，但彻底说不出一句话。 她从来没见过哪家女孩子要在外面跑生意挣钱的！又不是谁都像宋轻舒这样不顾脸面！ 她之前在家中不也帮忙干活吗？后来只不过是出那么两件事，那些人就不让她碰了，现在怎么来怪她？ “小三儿。” 宋轻舒屈指敲敲桌面，皱着眉看姜尚鸿，“说话注意些，这是你大嫂。” 后者哼一声，不和娘争辩，但把那股不服的劲摆在明面上。 姜尚仁轻咳一声，插话道：“若昀只不过是不会说话，其实心里还是关心大家。她是想问，娘那边还有多少粮食？” 宋轻舒已经对他这种忽然站出来解围的状态见怪不怪。 “有可能是还有一些的，但这种状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光靠我这边肯定靠不住，粮食不够，咱们得想办法从外面再弄点。” 大多数商人都是有利无情，发现这里已经挣不到钱，把价格拉高，最后捞上一笔之后就彻底跑路，镇子里连好好买粮食的地方都没有。 “附近的镇子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地方能看看的？” 姜珏南眉头紧皱：“这些地方粮食产量普遍不高，但这里停留的流民不多，也就是说他们有更好的去处。” 无论那边情况如何，在两方对比之下都会是他们现在的唯一选择。 “那找机会去周边看看吧。” 下午他们还去找附近的百姓问过，确认这周围很少有官兵闯进来，才安心住下。 这会儿已经不用再发粮食，确认这几天不会有粮食的危机后自发地向周围行动，上山找野菜也好，交换种子和水也好，总之是懂得行动。 宋轻舒于是没去管他们，这一天都这么安然度过。 晚餐时，客栈的老板主动过来搭话，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店家准备粮食，可以算在房费内。 姜卓窈赖在大哥怀里，扭头问：“可是大家现在不都没有粮食吗？” 老板脸上的笑容有些腼腆，但带着诚挚的好意：“既然客栈还开着，就代表咱们家还是不至于饿肚子的，而且你们一来这么多人，每人一间房，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收入，给你们提供饭食是我们该做的。” 旁边有一个老板娘模样的女人一直在装模作样地擦桌子，但眼神时不时就要往这边瞟一下，这会终于觉得自家男人不会说话，一把过来将人挤走。 “哎呀，我们是想着呢，你们今日是来施善的，出那么多粮食，但我们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了。我认识有两个婆子烧几十年饭，手艺还不错，就想着招待一下你们，你们看看，要尝尝不？” 宋轻舒这才笑着接话：“话可不能这么说，既然是大家的心意，那当然要吃。还得麻烦你传个话，不能因为想招待我们就弄得夸张，照常吃就行。” 老板二人连连点头，扯着对方的袖子，一边交谈一边走远。 姜家一伙人口味早就被宋轻舒层出不穷的花样手艺养叼，面对那些质朴的食物并没有太多胃口，只尽量多塞几口让不远处看着的人群满意。 现在肯定也不能再晚练，几个孩子接连表示出乏味和无趣的状态，大家早早各自回房。 第一百三十章 暗袭盗粮 宋轻舒找不到人说闲话，现在下楼也只会被人当成活菩萨围着奉承，她实在不喜欢那样的场景，索性也回到自己房间中。 不知是因为昨夜几乎没休息，大脑的混沌感越来越强，整磕头昏昏沉沉。 她很快便无心去想别的事情，扯着被子往床上一倒，闭上眼睛试图进入睡眠。 这还是当年在应试教育以及初入职场打拼的时候留下的毛病，长期压力过大，总容易影响睡眠，晚上辗转反侧上许久才能盼来一点睡意。 就算睡着，也很难进入深层睡眠，大多数时候只需要一点动静就会被惊醒。 穿越过来后压力倒是少了许多，每天忙归忙，但心理上的压力比之前要小，再加上家里人都挺在意她，她已经许久没有好不容易睡着又惊醒的情况。 直到这个晚上。 宋轻舒刚觉得眼前那片昏暗盖过意识，不知道才睡上几分钟，就听见房内传来诡异的声响。 时间倒退到半个时辰前。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用手肘碰一碰旁边的兄弟，压低声音问：“准备的怎么样了？能确定那点迷药能对他们起作用吗？” 负责提供的矮个子对此极为不满：“你昨天没有看到吗？他们在外面发粮食的时候，神态就非常疲惫，虽然是昨天晚上没怎么休息，才赶早进城的。” “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早早睡成死猪，现在只不过是起辅助作用，你就当是给自己吃了颗安定丸呗。” 毕竟谁也想不到，这群人里面会有一个在现代遭受过荼毒的穿越者。 络腮胡这才哦一声，紧接着又冷笑起来，趁着现在还能说闲话，来来回回念叨：“之前走的时候明明看过他们车上还顺着半袋子粮呢，等我之后再去，他们就已经把粮全收起来了，他们那是诚心来救人吗？根本就是趁机造名声。” “不是说现在官家日子都过得很艰难吗？他们哪来的那么多粮食？” 矮个子低头点旱烟，语气嘲讽，“在大家颗粒无收的时候，拿那么多好东西出来，还不求回报，只让大家感恩戴德？” “你信不信，用不了几天，他们家里那个男人就会站出来说是这里的新官。” 络腮胡也笑，笑着说那他们用计还挺有意思，可以多来几趟。 毫无意义的话题重复上了许久，大概都在进行恶意的揣测，以及抱怨粮食给的不够多。 最后归结成一句话。 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那几人手中绝对还有更多粮食钱财，尤其是那个女人，手里东西又多，又会说好话，肯定只等着大家陷入新一层绝望后再拿出来，方便再收割一波威望。 反正是给他们准备的，那不如现在就先让他们享受享受！ 于是他们设计那么一出，想干番大事，不过行动能力没能跟得上脑洞，最终做成半吊子的模样，反正本来就精神不好的宋轻舒睡眠质量更差。 在他们蹑手蹑脚地进入房间翻箱倒柜时，宋轻舒就已经觉得有无数只蝗虫钻进自己的耳朵齐唱。 等他们发现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不信邪地凑在一起讨论时，宋轻舒彻底睁开眼睛，满眼都是怨气。 她动作比那两人还要轻，嘴角挂着一丝狰狞的笑意，顺手抄起旁边一个劣质花瓶，狠狠砸在其中一人的后脑。 花瓶没碎，人脑袋也好好的，只不过人两眼一翻晕过去。 宋轻舒摇头感慨，没被内卷压迫的庄稼人就是好，倒头就睡。 身后传来脚步，她手掌在空中捏起，已经随时准备拿出武器应战，却不想看到的是锋利的刀，就在她身前。 这会儿不管拿什么，都挡不住刀的。 她反应迅速地后退两步，却给那人可乘之机。 矮个子抓住机会冲过去，空着的手捂住宋轻舒的嘴，匕首已经抵在宋轻舒脖子上。 “别叫唤，只要你敢弄出声音来，咱们都别想好过！” 刀锋向内，刚打磨过的匕首锋利的很，轻轻往下一压，就能看到那细嫩的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线。 矮个子现在已经有些手抖。 他其实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的事情，所学的一切诡计都只是在茶馆里听说书人提起过。 今日一切纯属发现日子过不下去，又不愿意跟其他人一样游走他乡给人打长工，于是抬起了歹心。 茶馆里说书的把那点事情讲得那么帅气，手法却极其简单，矮个子琢磨许久，觉得他完全也可以效仿。 包括反手把刀抵在人家脖子上威胁的动作。 看见事情正如话本里所说，刀锋轻轻划过，能看到明显一条血线，他心中就已经开始兴奋。 宋轻舒也没想到这人上来就下狠手，这会儿才觉得大脑清醒些。 这阵子里的人活到这个程度，要么就是一起向善的，要么身处恶劣，那完全是亡命之徒。 身后没有任何顾忌，随时可能拿命给你拼。 宋轻舒一点都不怀疑这话，看面前这人如此冲动，若真闹起来，她说不定也要交代在这里。 “你这里不是还有很多粮食吗？光是今天剩的小半袋子都有几十斤！我问你，你们把粮食和钱都藏到哪儿了？” “你在说什么啊？”宋轻舒声音有些发颤，“我们也只是普通人家，本来今年就没什么收入，陈粮更是不剩几口，我们上哪儿弄更多粮食来？” “别废话！难道我会信你这些吗！” 铤而走险的事情已经干出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得弄一笔才行。 “好，好，我说，你不要冲动！” 宋轻舒一副要被吓哭了的模样，“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女人，他们可以接受用我来打通镇子里的关系，但怎么可能真的让我说上话？我们手里的粮食都在隔壁房间呢。” “你能大摇大摆地直接进我房间，肯定也是懂点开锁技巧的，要不现在我就带你过去，你拿到粮食之后就饶我一命，怎么样？” 矮个子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眼神狐疑地盯着宋轻舒看了许久。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反杀盗贼 “你知道撒谎会有什么后果吧？” “当然知道。” 宋轻舒甚至不敢抬手擦眼泪，只是一个劲哭泣，“我也没想到行善举会引来这样的事情……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之后不去发米了还不行吗？米粮都给你！” 矮个子男人这才哼了一声，满意于她的道歉速度。 “别哭了，要是再把别人哭醒，你照样得死！赶紧带我过去！” 两人就这么小步挪向隔壁的房间，在靠近门口的时候，宋轻舒见小个子单手开锁，还小声赞叹：“居然能这么快，这么好？难怪你进我房间的时候，我一点都没察觉！” “有你震惊的事情还多着呢，少寻思那些有的没的！” 门内的说话声很快，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姜珏南本身也是个觉浅的时刻，得注意着周围的动作。 听到那两个奇怪的对话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这男的他不认识，紧接着又明白过来，恐怕是晚上遇到了劫匪。 能主动把人往他这里引，那就代表宋轻舒上自己尝试过，无法解决这人。 他同时还有些懊恼，果然就应该和往常一样坚持睡一张床的，不然发生这种偷袭的事情，互相连个照应都答不上。 没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房门只听咔擦一声，小门闩被他剥落。 门打开的瞬间，姜珏南迅速分析此时的局势，直接抽出配剑纵身过去。 好歹是个驰骋边疆的杀神，对付一个业余的刺客绰绰有余。 问题就麻烦在，刺客手里有个人质。 那矮个子男人也不急着进攻，就是死死抓住宋轻舒，时不时把匕首往她身上比划，以此来逼对方后退。 “他只是想要粮食而已，不至于直接把我弄死，把东西拿出来给他就行！” 在宋轻舒的提醒下，姜珏南犹豫着后退，从旁边抓起一个长得很像粮袋的东西。 “不就是粮食吗？你先不要冲动，先把我妻子放开！” 反正搭档早早昏迷，事情可以说是他一个人完成的搭档，哪怕只是庆祝他正式走上这条道路，也应该给他些尊重。 “妻子？那你们分两个房间是什么意思？” 姜珏南这段时间和宋轻舒生活久了，一些瞎话也逐渐张嘴就来：“因为她坚持想把粮食派给村民，弄得我们自己都活不下去，我作为一家之主的面子被挑衅，当然要冷上她一阵子！” 宋轻舒死咬着下唇才忍住没笑出来，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啊，我相公现在把所有粮食都扣下，东西都在他这里！” 男人心中还有警惕，但注意力已经有一大半在屋内的箱子上。 他也没有直接松手，而是继续挟持着宋轻舒，一步步挪向屋内。 就在屋里的三人交错而过的瞬间，姜珏南忽然出手，一拳砸向男人手肘的麻筋。 被轻微按一下都能起剧烈反应的穴位，让人如此对待，男人整条手臂瞬间脱力。 宋轻舒反应也快，掐着他手腕反手一拧，身子一转，脱困的同时，那把匕首也已经到她手中。 手往身后一放，匕首随之消失，紧跟着出现的是一卷麻绳。 姜珏南木着脸直接把人捆起来，扭头征求宋轻舒的意见：“打算怎么办？” “先抓着吧，等天亮的时候再丢到大家面前，让其他人看一看怎么处理，以儆效尤。” 主要是他们这群人身上还背着通缉令，这时候往当官的门前凑无异于自投入网。 宋轻舒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下来，这才打上一个哈欠，拍着嘴走向自己房间。 “对了，我屋子里还有一个已经被我砸晕的，也捆起来丢门口吧，你待会来捡一下。” “等等！” 先前环境太过昏暗，盗贼的手又一直抵在宋轻舒脖子上，他居然一直都没注意到，那节细嫩的脖颈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线。 “刚刚弄出来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这人平时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形象太过坚强，似乎不论碰到什么事情都可以独当一面，他这时候才忽然发现，就算在别的方面在怎么厉害，这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小女人而已。 “啊？我没事儿，这根本都不算伤，血都没溢出多少，说不定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她急着回房睡觉。 “站着！” 姜珏南黑着脸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书桌前坐下，点燃房间里的油灯，“你那儿有急救用的东西吧？” 知道这人脾气有多倔，在这里坚持跟他争下去，浪费的时间要更多。 宋轻舒只得叹着气，放出之前自制的小棉球和捡漏绷带。 在下一刻钟里，房间里没人说话，气氛确实没有压抑。 不知道，这个晚上宋轻舒睡得格外好。 隔天清晨，外面就陆陆续续有人群活动的声音，觉得声音够大了，宋轻舒才起床，先确认房间的门锁已经坏了，才去找客栈老板沟通。 “这事我知道，您丈夫先前来同我讲过。” 老板表情羞赧，昨天还口口声声说着要想尽办法来帮，今天就让人碰上这种事，他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见人。 “那人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的，房间的门锁要修也不是这么一会的事儿，你看给你换成最好的套房行不行？” 反正现在镇子里不是流民就是乞丐，没几个人愿意来他们这儿住店，客栈里的房间基本是空的。 “行啊，我儿子到时候会留下来帮忙，你们商量着解决呗，等我和我丈夫回来再搬。” “诶诶……等等，你们要去哪儿？” 说想找机会离开也不像啊，连儿子都扔这儿！ “这不是想办法弄到更多粮食来救人吗？” 宋轻舒轻笑着摆摆手，“几个半大小子调皮，麻烦您多照看着些。” 老板已经惊住，被她这一句话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下意识点头，看着人走开才去找自己媳妇倾诉。 还有之前那个什么乔装的大财主呢，怎么连他们还要去别的地方想办法弄粮食！ 这群人到底是拿什么在行善救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余粮的好地方 跟家里几个孩子大概交代过行善的注意事项，让他们不要太盲目，也不要过于冲动，最后还特地问过苏若昀，要不要跟她一起走。 苏若昀和姜尚仁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奇怪，在一起住了快一年，倒是养出一点莫名其妙的默契，就连吵架都吵得更默契，随便抓着点什么事情都能针锋相对。 宋轻舒也就自己在场的时候才能盯着他们一点。 这是在外面，要是这俩人在吵架，苏若昀从这跑出去，他们再想找人就难了。 不如带在身边。 苏若昀又何尝不想去？ 婆婆只是看起来有点疯癫，有时候做事会莫名其妙，但至少对她还算好，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情愿和她沟通。 但她没敢点头。 因为旁边就有更大一座冰山，正幽幽盯着自己。 她很怕这位上辈子没怎么见过的爹，直到现在也一样。 “姜珏南，收收你那股怨气，当心待会黑白无常路过，把你也收走！” 宋轻舒皱眉，提醒完又去拉苏若昀的手，“要不要给我们出去？就是得辛苦一些，要在周边游走，反复寻找选择，会有点枯燥。” 苏若昀摇头，拒绝道：“娘，镇子里被留下来的大多还是妇人和女孩，我们去救灾容易碰到突发状况，得有个女人在才行。” “你去忙你的吧，我可以负责驻守这边，保证不让娘操心。” 宋轻舒定定看她几秒，到底是点点头，给他们留下一袋粮食和几两银子傍身，自己转身离开。 姜珏南紧随其后。 “你脖子还疼吗？” “托你的福，恢复的很好，要是不寄那么紧的话，或许会好得更快。” 姜珏南瞥她脖子一眼，慢吞吞道：“那不行，你睡熟之后容易不老实，随便滚上两圈，那东西不就掉了？” 话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宋轻舒却觉得此刻怎么听都怎么暧昧。 “那你就让我疼死！你让我血流光！” 她幼稚地重重冷笑两声，不再去搭理身边的人，而是根据城门口的地图去询问路人。 “我看地图上写着从这条大路走过去就能到隔壁镇子，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被她抓住的，是个看上去穿的还算体面的中年男人。 “听说那边有个村子重新挖出口井，有段时间田里不缺灌溉，所以还有些粮食流通。” 他说着，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他们应该已经是附近情况最好的镇子，但是耐不住有一群畜生！” 在这时，宋轻舒还不明白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半个时辰后，他们又做了些功课，一路赶往隔壁小镇，我能看到城门口也有些乞丐在乞讨，但数量比之前要少许多。 这说明，至少镇子上的人，还有部分是吃得上饭的。 真荒谬，宋轻舒记得，她刚过来的时候，偶尔在路上碰到气概都会感怀，乞丐多起来的时候，她甚至会去数。 这才过去多久，见识过满地乞讨的画面后，她居然开始因为一个镇子里还有人能吃上饭而高兴？ 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老板，米怎么卖？” 他们最早看中的这家粮铺，老板是个尖嘴猴腮的青年男人，这种面相老是让人忍不住去关注他的眼睛。 尤其他的眼睛转起来的时候，那副精明的模样，简直不要太符合刻板印象。 当然，当事人不会知道那道视线是什么意思，见对方有笑起来的趋势，他认定那就是喜欢自己。 “上面不是都贴着标签吗？我来给二位介绍一下！” “看，这是咱们家的高品质大白米饭，不论用来搭配什么吃都是一绝，是目前口感最好的谷子！” “后面就差点，再往那边便宜些的是陈粮，往年攒下来的。” 既然那对夫妻事件停在摆在最前面的粟米黑面上，他表情就不太好看了。 看上去穿得挺规整，能够在这种为抢粮打架的时代，过上还算干净的生活，能够走到其他地方来买粮食，他们家家底应该不错啊。 怎么就要去吃那种喇嗓子的东西？ “呃你们看的那些上面都写着呢，四十的，五十的，你们看着买。” 宋轻舒把那一圈牌子全看过去，发现最便宜的也得三十五文一斤，就连麸皮他们也卖，那个更低廉些，但是必须大量称走。 哪怕是平常村里人吃的最多的粟米，现在也卖七十文一斤。 看得人两眼一黑。 “都怪你！” 她转头就去抓姜珏南的袖子，“要不是你昨天发疯，我们今天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姜珏南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虽然他觉得直接走也并不要紧，但还是愿意陪她玩上一通。 “那怎么能叫我的错，当时做的时候难道你没有同意吗？现在出事了，你知道怪我了？” 宋轻舒态度更激动，直接上手去抓姜珏南的衣领：“你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难道你还有道理了！” 姜珏南毫不示弱，但他今天舍不得抓宋轻舒的领子，怕碰到脖子上的伤，就改成扣着手腕对峙。 粮铺老板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一幕，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过去拉架。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的，在这儿闹什么？别冲动，怎么能在外面跟自己的妻子动手？要闹也回去闹啊！” 夫妻因为一点小事扯皮这种事情简直喜闻乐见，他也爱看，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到自己的生意。 这俩人要是在他铺子门口闹起来，轻则影响他们客流量，重则碰坏点什么东西他们都不一定有钱赔。 无论如何他都得吃亏，不如早点把人赶走。 宋轻舒又重重哼一声，这才是甩袖离开。 粮铺老板看着站如松的姜珏南，头疼地提醒：“你们应该刚结婚没多久吧，她那副娇俏的样子，就在等你去哄呢！” “跟自家娘子有什么好置气的？赶紧去追吧！” 他挣不到钱已经觉得很难过了，再经不起任何折腾。 姜珏南这才跟上宋轻舒的脚步，叫人一起走过拐角，又顺着她的动作击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破坏市场 “感想如何？”姜珏南问。 宋轻舒答：“比我疯。” “上头的人完全不管吗？” 得益于一些伟大发明，现代就算出现旱灾，也只会是让庄家人担心没收入，不会出现让人饿饿死人的情况。 所以在关于价格的控制上，宋轻舒其实是根据以前看的碎片化的资料，自己猜测的。 粮贩子是会存在故意囤粮的行为的。 一般情况来说是以略高于当时市场价格的数量收下绝大部分粮食，等到市场上的粮食售空，他再打开自己的仓库，用一个极高的价格逼着大家接受，从而达成高收益的目的。 就是为了防这种人，上头应该会出专门的政策才对，限制粮贩子收粮也好，对价格进行一些管控也好，这些都算手段。 但在这镇子里却是一点都看不到。 难怪这地方的割裂感那么严重，有粮的地方摆满仓，没钱的人只能乞讨拔草皮，艰难维生。 “可不好说，但如果真的是上头的命令，那但凡有个巡查的官员过来，随便一看，他们就会遭殃。” 姜珏南声音轻得像随意喃喃，“除非有更大的利益，能够让他们全都勾结在一起。” 要是再早几年说这个话，当时年轻气盛的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否决，并且表示天下贪心之人是多，但绝对没有那么巧。 现在想来，哪里是巧？只不过是利益不够大罢了，只要给出的利益足够，没有无法收买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 老皇帝最近总是在发疯，闹出来的事情一阵接一阵，肯定会有人想着赶紧再多捞一点就跑路的。 宋轻舒也知道他这种正义人士总容易因为这些事情难过，敷衍地拍拍他的后背，紧接着去想解决办法。 “粮食价格带动其他相关制品价格，现在可以说整个镇子物价都高的离谱，我们要从哪里入手才能让他们甘愿降价？” 说起这个话题，姜珏南忽然道：“你手中还有多少银子？” “干什么？” 宋轻舒警惕地瞥他一眼，一副护食的模样，“蚊子总是还有点，但是粮食这么贵，我这点银子又足够买多少粮食的，怎么养活那边那个镇子里的人？” “咱们得想想别的办法，直接掏空家里去迎合他们市场的话，我们早晚要完蛋的！” 姜珏南其实只不过是担心，但没有反驳。 他们之后又分析了一炷香的时间，事情看上去似乎已经走头无路，他们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宋轻舒不信这个邪。 “既然没办法从外面拆动，那就将他们内部瓦解呢？最贵的几家店买的东西都差不多，他们是纯粹的竞争关系，对对方肯定会有一点想法，就可以利用起来嘛。” 在她的大胆设想下，两人说着说着，走到粮铺密集的街。 更恐怖的是那些粮店开价开的那么猛，依旧有人坚持来买东西。 他们就是抓准这类人离不开米。 两人盘算着，走到街角声音最差的一家。 “老板，我们想跟你商量个合作。” “有什么好合作的？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 宋轻舒看着他这副暴躁的模样，心中只有高兴。 越是容易将情绪显露在外的人，实际上就更容易被侵犯心理防线。 和这样的人合作，不用费太多心思去防着自己人。 “我就是想问问老板最近收入怎么样？存这么多粮食存在仓里放上几年，会不会被老鼠全部吃掉去？” 老板的脸色直接黑下去。 “我怎么卖粮食轮不着你们管！你们不就是眼红了吗！” 宋轻舒笑笑：“我们又不是做这方面生意的，有什么好眼红的？我们特地来这里挑选了你，是因为觉得看你面相其实还是能做大事的，但最近流年不利，不管跟风倒点什么都容易砸在自己手上，现在挣钱越挣越亏，是不是？” 她眼睛一眯，笑得童叟无欺，“但是只要能熬过这个劫，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能走上无尽的荣华富贵。” “你怎么证明？” 宋轻舒眨眨眼：“咦，你不信吗？” 很假吗？她觉得自己编得挺好的呀，那些骗人买道具的游方道士话术不都这么说？ “不信就算了算了，我们是真的有办法爽到三方共赢的状态，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去找别人。” 两边来来回回拉上许久，最后还是铺子老板咬牙闭眼，决定按照他们的操作。 他没有想到的是，刚才说的好好的话题，一让他们拿到话语权，事情立刻变成大降价。 “你这是干什么！这牌子能随便乱写吗？” “刚刚你不是也说了吗，在地里刨不到食之后，不少人脱离土地出来做生意，买卖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的摊子太多，大家信任的就越来越少，都更倾向于自己熟人那里买东西。而对你这个转过好几种类型的新店来说，没有营业基础，你在这时候就只能等死。”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是要和我们合作吗？” 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也依旧不卑不亢，但那股让人忍不住追随的气质，叫人移不开眼。 胖老板哑火，疲惫地点头：“都依你的。” 他反应那么大，就是因为看到宋轻舒把价格乱调。 首先就是直接对半折，每个单价直接下降一大半。 “老田这里什么时候还有家店！你们家东西卖这么便宜，该不会是里面下的什么毒，打算跟大家在一起死？” 胖老板心头一突突，赶紧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话说说：“这不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吗？再怎么下去就要因为我们的贪婪而让人饿死了。钱挣不挣的，总归我不会让自己亏到哪里去，但不能没良心啊。” “哎哟，那可真是个稀奇事情！” “我瞧也是呢，做买卖的能有几个是真的有良心的？你到这个时候才亡羊补牢，也不算太晚，先给我来……十斤吧。” 新进来的妇人其实是在担心它之后会涨价，所以想着一次性多囤一些，奈何实在囊中羞涩。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压经济 虽然量不大，但这是开了个好头。 毕竟他们的粮食价格这么低，大家只要背后就有稍微检查，确认质量没错，绝对会掏空积蓄赶紧囤米。 亲近的人之间会奔走相告，邻居瞧见不对劲，肯定也会问一句，于是胖老板家的米铺名气越来越开。 两个时辰过去，跑在买米的人已经络绎不绝，就是那些之前因为米价而吃不起粮食的人也纷纷凑过来。 虽然价格比之前低，但挣到的钱可不少，这笔把粮放在仓库里生虫好不知道多少倍！ 胖老板乐在其中，收钱收到手发软，甚至觉得铺子的人手不太够，想要让帮忙提建议那两人也来搭个手，到时候给他们钱就行。 宋轻舒笑着拒绝：“怎么都是花钱请工人，那还不如把钱让信得过的身边人挣。我们现在不方便露面，见谅。” 这里人流量瞬间增大，长时间暴露在人群视线中，只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 这些人她信不过。 左右她也不差那几个铜板，让无处可去的人来找份工才好。 太阳渐渐走到日中，一整个上午，店铺门口挤满的人群就没有散开过，来买粮的人一批接着一批。 相比之下，同一条街的另外几家店铺就惨淡得格外明显，他们店里实在没人去，几个老板都只能叼着烟站在门口盯着这边。 等他们吃完东西再出来时，那几家店也已经改牌子。 用的还是比这家店更大一号的木牌，更招眼的墨汁，价格和这边持平。 这一举动成功分走小部分客人，但人们对他们积怨已久，相比之下，大多数人更愿意和之前没怎么打过照面的胖老板交易。 先前的无人问津，到现在反而成了好事。 就在胖老板以为自己要大发一笔的时候，宋轻舒再次出现，要求他继续把价格对半折。 “这又是什么意思？” 情况很显然，只要维持现状，他就一定能挣个盆满钵满。 之前坚持所谓的“市场”，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愿意比别人少挣，开价压低就觉得自己要亏了。 但看到源源不断的钱流入口袋的时候，他越发觉得，先前的坚持都见鬼去吧！ 市场还不是那群人互相抬价弄出来的！他有贵人相助，才能挣到更多！ 现在贵人让他继续降价，他心中虽然不愿意，但也想问一问原因。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 宋轻舒嘴角略微勾起，明明看上去很温和的面相，此刻却有让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的气势。 “你店铺角落里堆着的之前没卖出去的东西也好，你身上的营养不良的状况也好，不都说明你在买卖这方面并没有优势？” “我在这个镇子不会停留太久，挑中你来控场正是看你面凝黑气，霉运压过祥兆，指点一番或许可以助你出头。” “你若是满足于现状，我也不强求。” 胖老板猛然回神，早上那些他以为是胡说八道的瞎话，居然都是这女人分析出来的？ 他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见过面。 这女人的分析能力到底有多强？ 那些跟玄学有关的话语，又有几成真？ 早上那种情况他一开始不也不相信吗？走投无路才选择尝试。结果就有这么好的效果…… 胖老板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他自己也知道，现在的粮价很不正常，如果这个走势下去，他都不算挣到钱出人头地。 那这女人为他铺的路，该有多恢宏！ 一如之前不愿意把价格降到市场均价之下，要是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财富被其他人捞走，他能把自己气死。 做买卖，不就是看谁更有魄力？ “我做，你说，压到多少。”再开口的时候，他声音已经有些哑。 宋轻舒脸上的笑容扩大些许。 第二次调整好的价格摆出来，是在未时二刻。 这次比正常粮价已经高不上多少。 自然轻易掀起新的热潮。 哪怕是随便站在哪条街上，都可以听到人们嘴里议论着这家店铺。 名气更上一层楼，来的人更多，做生意的机会也有就更多。 就连胖老板之前堆积在店铺角落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玩意，也渐渐有人感兴趣询问。 积压许久准备烧掉或丢水里的存货，这时候都有了销路。 对于胖老板来说，这钱就像是从灰烬中捡回来的，庞大的意外之财。 他觉得自己终于懂贵人的用意了！ 继续这样下去，他手中的东西不仅可以销售一空，还能积攒下极好的名声，以后做买卖都会方便许多！ 所以当天晚上，等周围的粮铺走投无路也跟着往下压价，宋轻舒再提出要把价格压到比正常粮价的一半时，胖老板只觉得贵人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越反常的事情，说不定就能带来越多好处！ 他真这么做了。 镇子附近的人都全被他吸引，他家铺子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再加上他趁机塞些私货，又转手倒卖其他走投无路的商人的东西，腰包始终鼓鼓。 短短两天一夜，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代价是镇子里的经济被猛回压，现在轮到那些粮商发愁。 他们就算把价格跟着往下压，也不愿意把放纵到让自己亏本的地步。 更何况有那所谓的大善人作为对比，没几个百姓愿意搭理他们。 粮食这东西能放，但新谷价格比陈粮要好看太多，不抓住机会抛售就相当于大亏一笔。 宋轻舒就是在这第二天晚上去敲的他们后门。 “我刚来这儿，先找地方弄点粮食……你是卖米的吧？你知道镇子里那家卖杂货的米铺是怎么回事吗？” 被敲门的粮商静默两秒，自然道：“我跟那死胖子还挺熟的，他这几年一直在亏本，为了挣钱连女儿都卖掉两个呢。要我看啊，他就是疯了，说不定那些粮食里掺着毒药，他走投无路，就想让大家跟他一起死！” 宋轻舒惊恐地捂住嘴：“难怪！我就说那个价格不正常！还好我没图便宜！对了，你们家粮食是正常价格吧，你们家的怎么卖？” 第一百三十五章 骗到最低价 把事情聊到这个份上，接下来的买卖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你手中大约还有多少粮食？” 见面前的粮商露出警惕的神情，宋轻舒赶紧摆摆手，腼腆地笑笑，“你放心，我不是官府那边派来抓人的。” “这些也不是我的钱，是我们家主子的。我们之前住在要北上挺远的地方，那边天气更不景气，本来就攒不到几个余粮，符里包括下人还要养着几十口人。” “主子已经跟人联系了一圈，实在走投无路，才让我出来找找有没有什么地方稍微富裕点的，能买些粮食回去，至少得要熬过这个冬天。” 粮商这才露出了然的模样。 大家都在缩减开支已保命的时候，他认识的挺多有钱人都在趁机遣散家里的奴仆。 还在想着要带家里下人一起吃上饭的，那确实难得。 “能吃多久我不好说，但我这里应该还有两千多斤余粮，你打算买多少？” 宋轻舒一时没有开口说话，光是维持脸上的笑容，进入用尽力气。 难怪啊，难怪明明是旱灾有所缓解的地区，灾荒还能如此严重。 这还是丰收已经过完一段时间，剩下两千多斤，一开始不知道得收多少！ 一个粮官尚且如此，这个到处被龙头盘踞的镇子，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他们这是彻底将粮食垄断啊。 “还不知道你这边是什么价格呢，听说这几天价格浮动特别厉害，刚不还说那个胖老板都亏本卖了？” 粮官一听到那人的名讳就翻白眼。 “刚刚不是跟你说了，他把价格放那么低，是为了下毒！我们这边是做正常买卖的，肯定都是正常价格！” 说是这么说，但报数的时候，说的还是粮价的两倍，再以灾荒为由，说现在人们都在抢着囤粮，不赶紧预定的话，可就没东西过冬了。 “趁着时间还早，我再去看看别家吧，多谢你愿意跟我细聊。” 宋轻舒连拉扯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留，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接下来，她又走完另外三个粮官的住处，用的话术都差不多，只有一个价格还算良心，比普通粮价高不上多少，但同样被她直接回绝。 第二天早上，她再故意从大路上走过，当着他们的面进入胖老板的店铺很快就大声答应，商量送货的位置。 而其他店铺依旧无人问津。 要写粮官一个接一个地耐不住，又怕这样的机会会被其他人抢去，纷纷躲着自己的同行，私底下去找宋轻舒，和她说自己愿意把价格压得更低出来的事情。 宋轻舒这时候才跟他们拉扯，只用皱着眉做出一些为难的神情，什么都不用说，他们就会因为心慌而给自己添堵。 等上午这出戏演完，下午挨个跟他们详谈，到晚上，就是大家各自把粮食运到指定地点的时候了。 独身女性的形象总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为了之后的计划能成功，姜珏南被勒令不许跟得太紧，哪怕是担心自己人的情况，也必须站得远远的，只能看着。 他一直没出面，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些悄悄话说的是什么，等到晚上，他们站在隐秘的屋脊上中，看着那些人从不同的地方把粮食运出去。 “最后的价格呢，定的多少？” “原价啊，他们花多少钱买进来的，就收多少卖给我，这些是大部分人能接受的最高限度。” 宋轻舒不爽地哼一声，“他们做买卖已经这么久，我们来之前不知道挣多少钱呢，我恨不得把这部分血肉也挖出来！” 但能达到现在的目的，已经是她通过不停下心理暗示，让那些人觉得粮食再不抛售的话就一定会烂在手里，到时候损失得更多，还不如现在就带着已有的利润从局中离开。 所以才说这已经是能弄到的最低价。 “你还真是……” 姜珏南又一次为她的业务能力所惊叹。 能懂那么多有的没的事情，还可以说是或许就是一些博览群书或者见过许多风景。 但现在所展示出来的计谋和演戏能力，已经不是多走两步能解决的事了。 “这时候可只有自家人知道，你得帮我保密，还得帮我打掩护。” 这时候说话道理所当然。 姜珏南脸上表现有什么变化，但嘴角已经明显勾起愉悦的弧度。 “嗯，放心。” 但他们这边聊的差不多，送粮食的事情也已经干的差不多。 按照宋轻舒给出的办法在自家屋檐上做好标记，那几个粮官纷纷关门回房，说是数银子去。 宋轻舒这才挨个走过那些人停顿的地方，哪怕是在夜色朦胧时，这种作业格外明显。 毕竟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将手一伸，指尖触碰到面前的袋子，这些东西便会凭空消失。 这次姜珏南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幅场景，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看什么？终于发现我的手好看了？” 宋轻舒随手伸过去晃晃，“咱们得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赶紧把东西带着离开，还得记住你的轻功把我带向另一个地方呢。” 姜珏南点头，没说话，只是圈着宋轻舒的腰把她抱起来，带着她前往刚刚记住的下一个地方。 这活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不断赶路而已。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宋轻舒拿出自制的小地图，确认自己弄来的粮食都已经全部收进空间，她转头问：“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要提前一天把包袱准备好？” “没有，但我自己会做准备。” 毕竟是经常跟着军营游走的人，他一直冲在最前线，自己手中还没实权的时候，时不时就要因为别人一句话而改变策略来回奔走。 那么严重的地方，比现在还要不给机会，东西一丢，没就是没，坚持往下闹的话，就得被军法处置。 于是姜珏南在那时候就已经形成习惯，要是居所不确定，就尽量把要紧的东西全部都存在自己囊中，而不是一一股脑全部塞进临时居所。 避免出现什么状况，会来不及反应。 第一百三十六章 核对信息 “好好好，那你还挺厉害的，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宋轻舒随口敷衍一句，左顾右盼地寻找下一条路。 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在短短几个时辰后，一场针对她酝酿的计谋已经产生。 好不容易将手中的粮食卖光，今年的任务算是提前完成。 毕竟做买卖嘛，不亏本就是赚，现在他们身上压力骤轻，当然要出来炫耀炫耀。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和面对得意的同行相遇。 “你们在这干什么？” 开口说话的男人左手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一般被称为刀疤手，是目前这个镇子上最大的粮食老板。 “这不是大清早的，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气，那就出来消消食。” 其中一人笑得嬉皮笑脸，“老大，最近你那边生意怎么样？卖掉多少斤什么米？” 穷人就是穷人，高级的大白米饭可以往更有钱的地方输送，被困在这里的人当然是为了省钱，要多差就吃多差。 这才是大部分人面黄肌瘦的原因。 “生意是挺好的。” 刀疤手低头，嘴里叼着根烟，“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子就跟着着了那个女人的道一样，直接把所有粮食都卖成原价卖给她了。” 本来他还想着只要和那个死胖子的耗下去，等胖子觉得降低利益有多惨，他自然就会上来就回来。 “什么样的女人？” “个子不高，长得也中规中矩的，身上穿的是一件男士的书院服，也不太合身，应该是穿着别人的衣服。 她忽然跟我说家中已经快要吃不起饭，才被主子赶出来想办法收粮，老子就直接心软了。当时还想着她把自己养得细皮嫩肉的，现在却又要出来抛头露面，无非是以前是给人当丫鬟的。” 干他们这行，就是在通过信息差忽悠别人来卖良心。 想要站稳脚跟，第一步要做的事就是戒掉心软，不然但凡有人哭着上来求，他们就会束手无策。 道理他们都懂，但事情到这个地步，谁也不好说自己没有犯蠢。 更何况是把买卖做到最大的刀疤手。 互为竞争对手的同行也是最理解对方的人，他只是把这话当做抱怨，跟其他人说上一说。 没想到，周围一圈人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们的粮食也全卖给她了？” “也是用粮食原价？” “那她岂不是靠一个最低的价格，直接把大家的仓库洗劫一空？哪里来的女人这么厉害！” 这下又没人接话。 就算真的再厉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能找到的面夸那个女人啊，要是出事的话怎么办？ “你们有没有见过他从那个死胖子店里出来？” 没人注意。 毕竟宋轻舒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走后门，有需求才会故意去露个脸。 “我只能保证，她几天前就来过镇上，那时他还来我家问粮食的价钱，觉得我东西卖的太贵，演上一出乱七八糟的戏才走。” 这是最早碰到过的那个铺子老板。 觉得东西太贵转身走的人不在少数，特地演上一出拙劣的戏码再离开的，反而会叫人增加印象。 “那就是了……你们现在还能组织到打手吗？” “老大，你要干啥？” 万一还没落地，问出这话的人就挨旁边的人一个拳头。 “当然就把属于我们的粮食抢回来！” 刀疤手没去管他们的小打小闹，只是让自己的人去找某个住在巷子里的兄弟进行调查。 “你可以确定她最近经常从那条路走过吗？” 小弟挠着脑袋：“我又不是住在那条路上，我怎么会知道他有没有从那条路走回来，但可以确定的是那边只有两条路啊。” 其中一条通向偏僻一点的街道，往外冲上一身就有粮商。要是在那边频繁看到这女人的身影，在那边卖东西的粮商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 那就只能是另一种可能性了。 宋轻舒这几天一直在这么多个男人中间游走，还要去胖子那里扮演实力高强的神秘人，让那胖子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确实有点厉害。 但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或许用点什么阴谋诡计能够暂时占据上风，但很明显，只要他们抓住机会把那人堵住，一个女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就只能任由他们处置？ 到时候不仅可以把失去的粮食全部追回来，说不定还能让兄弟们用天然的漂亮女人开开荤。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呗！” “急什么急。” 刀疤手慢慢摩挲着身上的疤痕，“能雇到打手的，现在去请人。那女人毕竟有点小本事，鲁莽冲过去可能只会吃亏，身边带几个打手才能有所保障。” 确认计划之后，他们这才各司其职。 刀疤手要做的，是利用自己的人脉，让真正的乞丐到处寻找信息，探查那个不怎么露面的奇怪的年轻女人。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后。 “哟，你们在这儿啊，可让我一顿好找。” 这里已经靠近城门，再走几分钟就能直接出城。 刀疤手这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温和的笑，“我们谈一谈吧，我这人很诚心的。” 宋轻舒也跟着点头：“好啊，你想谈什么呢？” “比如把你们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的不义之财全部都还回来，怎么样？” 刀疤手自认为幽默地笑起来，“有意思吧？把我们骗得这么苦，可真叫你挣着了啊。” “我不知道。” 宋轻舒睁大眼睛，熟练地转头去拉姜珏南的袖子，演出小女人的模样，“我没听说过什么粮食不粮食的事情，我们只是路过此地……” “放屁！”旁边一个粮商终于忍不住，大爆粗口，“那昨天晚上让老子赶紧把粮食运出去的人是谁？是鬼吗？还是哪个敢做不敢认的婊子？” 姜珏南的脸瞬间黑沉下去。 宋轻舒还能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他：“骂人又不费力，要是因为这两个词就动怒，会吃亏的。” “下次可以抓在意的地方回嘴。” 她看向那人，“喊错了，是你爹娶的新媳妇，得喊后娘。”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互相激怒后的碾压 “你他娘的！” 那人忍无可忍，直接往上扑了一步，打算动手。 “闹什么！” 刀疤手厌烦地偏头看他，“不是答应你了吗？要是真的把人拿下了，第一炮让你来，还要怎么样？要不事情你来谈？” 刀疤手能换成他们中的老大，就是因为这人比他们都要有胆识，什么时候他一个恰好的价格收进，什么时候抛出，又有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他都信手拈来。 至少对这群只会跟风挣钱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厉害的谈判专家。 真正的谈判专家，反而在抱着同伴的胳膊演小娇妻。 “他们内讧啊？”她压低声音问。 宋轻舒身体毕竟是个普通人，就算身体素质再好，也赶不上做过专业训练的人。 两拨人之间距离又不远，姜珏南轻而易举的听清他们话是在说什么，现在脸已经黑到底。 但面对宋轻舒的询问时，他面不改色地道：“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交流方法罢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轻舒失望地点头。 利益联盟的两方进行狗咬狗的游戏才是最好看的。 “交易的事情，我们当时一手出钱一手出货。而且这个流程每次给钱或者按手印的时候，旁边都会有个人当公证人看着的。 你要是这样的话，那之前的事情可就解释不通咯。” 人群一片寂静。 宋轻舒越看越觉得无聊，不由提醒：“要是不吵的话，还有别的事吗？”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敢拿这句话来问我们的，但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也直说，赶紧把你们昨天骗到到粮食留下，我就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宋轻舒这下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刀疤手只是在这一小片地方里看起来厉害，实际上实力并不强，所以在他心中，县令还是权力的代表，他还是会下意识的去模仿的那人的表现。 “我们手中并没有粮食，你们应该不瞎吧？” 宋轻舒坦然伸开双臂，“若是想要，你们自己去找便是。” 刀疤手略一迟疑：“去哪儿找？” 宋轻舒顺着自己之前随口编纂的人设，胡乱回答：“应该是一直北上吧，你们随便从哪个城门出去，应该都能看到有装着粮食的板车一起离开。” “你敢耍老子！” 刀疤脸脸上彻底没有笑容，就连这副阴晴不定的纸笑面虎的模样，也如出一辙。 “老子给你个机会，你们不是打回来的吗？你自己弄出什么动静也好，发射信号弹也好，让她们赶紧回头把粮食送回来。” “只要能看到粮食，我们就可以考虑把你们放走，要是执意这样下去，那大家今天都别好过！” 姜珏南直接把人往身后护，眼神在面前这些人之间流连，心中已经开始分析。 来的人大概有十个左右，其中四个看上去都只是小老百姓，剩下六个衣服都半敞着穿，一身肌肉的模样，显然不是普通人。 估计是哪个拳馆或者之类的地方找来的打手。 “他们人太多了，你到时候小心些，我顾不上你的时候，你就尽量躲着点，也不要跑太远，知道吗？” 宋轻舒不是很喜欢这个环节，因为一旦打起来，她就会被当作孩子护着。 但是一想到之前打斗的时候粗心大意的后果，她又觉得乖乖听话也不难。 总好过落到别人手里，再变得更狼狈。 “为什么这么说呢？咱们又不是非要打架。” 刀疤手脸上毫无表情，嘴里的话是这么说的，但已经在一边整理袖子，一边朝这边靠近。 “只要你们听话一点，告诉我们粮食在哪里，我们就不会让你们为难，这是皆大欢喜的场面，为什么不愿意呢？” 他说着，脸上的表情出现狰狞，直接一拳挥过去。 当然，这一拳头只会落空。 但不重要，他不是今天动手的主要打手，他摄影头人只需要做出态度，其他人就会前赴后继地赶上去。 “小心。” 姜珏南转身一个侧踢，轻易将旁边的人踹翻，又去顾着另一边的人，“不能伤人吗？” 看上去模样已经十分狼狈，毕竟他只有两条胳膊两条腿，但都没有那么多肌肉大汉，他会觉得捉襟见肘才是正常的。 但事实是，他甚至在一边打的时候，一边还有余力去跟宋轻舒说话。 “伤吧，你小心点，别把人打死了。” 那话问的是他们之前的约定，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底细，他们就已经不需要费尽心思隐藏自己。 在这一年的相处中，几个孩子都变得越来越听话，哪怕是之前怨气最重的大儿子，现在已经很少提要害人的事情。 ……复仇除外，那个不算。 宋轻舒对他们一家没什么要说的，思来想去，最后只提出：“不管你们目的为何，绝对不能轻易害死人。真的是跟人动手，也得点到为止。” 毕竟是狗血小说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重启之前，故事写的不就是姜尚仁被一个狐狸精一诱惑，就直接把已经订婚的丫头送到别人手边，让人折磨至死，于是之后就要被五马分尸。 这是原作的基本逻辑，这本书除了写女主如何果断帅气和谈恋爱之外，强调的最多的就是这件事，要不断写女主的仇恨。 宋轻舒现在深刻觉得，只有隔绝害人的可能性，才能保证不会染上这种因果。 姜珏南得到命令，动手都放开许多。 再侧踢的时候，他身体直接腾空，一脚踹向那人的脑侧。 轻轻一脚过去，动作看上去联络又帅气，被他踹出去的人直接飞出去三米，狠狠撞在墙上，口吐鲜血地滑落在地。 其他人哪怕害怕，在这时候逃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姜珏南身影快如鬼魅一般在他们之间穿梭，轻而易举的把他们全部拿下，他甚至只用手点几下穴位，就有人会抱着肚子，着急地想去找茅厕。 这怎么不算保证在不死人的情况下，消除对方的战斗能力？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好面子的老大 很快，刚刚还得意洋洋的一群人，现在已经或坐或蹲，甚至是直接躺在墙边懒得爬起来的。 天杀的，他们只是想在武馆不景气的时候，接点私活，挣两个子的外快。 不是来送命的！ 说的时候明明只说是个柔弱的女人，动不动就脸红着要哭的样子！打起来的时候怎么是这样！ 那还不如直接躺着装死呢，为那两个钱拼命，不值得。 “结束咯。” 柔弱的女人笑着出来，认真鼓掌，“相公好帅！” 姜珏南负手而立，微微颔首。 面上看上去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实绩嘴角挂着的那点愉悦简直压都压不下去。 气氛已经到位，不说点什么，简直对不起此刻的机会。 “我夫人有一点没骗你们，至少我们是真的走投无路才找过来买粮食的，但凡你们开家正常些，我们并不建议花钱。” “是你们太贪婪。”他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一下，没忍住加重语气，“我去打听过，平时卖十五文的东西，你们用一斤十七文收购，让人以为他们占着便宜结果到要抛售的时候能卖七十文一斤。” “我知道做买卖是要有胆识，但为商要有良心，你们做的这些事情，不论是从商人角度还是从人道主义，都很不合适。” “用原价从你们手中买粮食，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宽容。” “为商还是要正，否则迟早会遭报应的。” 粮商也被打的蹲在地上，没敢站起来抬杠，但眼睛里的怨恨藏都藏不住。 姜珏南并不在意，只是转头看向宋轻舒：“开心了吗？” 宋轻舒连连点头，拉着他继续往目的地的方向走，一边走还要一边小声哄着自己最厉害的打手。 留下一群狼狈的人瘫着。 刀疤手下颚不断收拢，气得要把自己牙齿磨出火来。 他自认为做事已经够缜密，还特地多带几个人过来，花钱去雇打手。 结果一群人加起来，还不如人丈夫两脚的。 “一群废物！老子要去把之前交的定金讨回来！” “别啊，刘老板你别这么冲动！” 靠在墙边装死的打手赶紧爬起来，小跑着到刀疤手老刘身边，语气里全都是讨好，“你当时提要求的时候说的只是让我们过来给你撑场面，咱们不都来了吗？忽然说要退钱，咱们武馆怎么办？” “你也没帮老子把钱讨回来啊，还邀上功了？” 两方人陷入争吵中，武馆的人说什么都不愿意把之前那几十块钱定金退回去，到后面甚至还试图耍无赖。 他们的人全都是肌肉大汉，全都是一副“要么就来打一架，要么你就交钱”的态度。 跟那群人吵一炷香，钱也没能讨回来，到最后差点还让他们碰上瓷。 老刘回到自己家中，没忍住连灌两大碗水，才觉得那口气被顺下去。 “怎么回事啊？” 一个扶着肚子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眉眼间挂着化不开的忧思，“方才有人来我们家讨水喝，跟我说，你在因为几十文钱跟别人吵架？刘郎，你怎么会去做那么丢人的事？” 老刘这时已经在起身，准备扶着自己的妻子坐下，听到这句话动作一顿，咬着牙道：“没事儿，那些人瞎说的。下次再有人说这种话，你就让他省省口水，省的渴死。” “你男人有多厉害你不知道吗？当初答应你的，成亲之后就让你做高枕无忧的刘夫人，你安心养胎就行，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 女人这才缓缓把脸贴向丈夫的胸膛，低声喃喃：“我这几日总觉得忧思重得化不开，你儿子还总闹我，吃又吃不得，睡又睡不得，浑身都难受……” 这是最基础的孕期反应，也是每个孕妇在中后期的日常。 老刘即使已经听过许多遍，还是忍着烦躁，俯下身拍着妻子的背安抚。 好不容易将人带回房间，哄到睡着，他轻手轻脚走出家门，看到的就是小弟探头探脑的蠢样子。 “看什么看？老子媳妇你也敢看？” “哪是那个意思。” 小弟讪笑两声，还是没忍住提起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那些钱的事情，咱们就这么算了？” 要知道，如果不是那边夫妻从中捣乱，他们挣到的钱至少会翻个五到十倍。 自从认定是那对夫妻有问题，他们可就都等着刀疤刘这个做老大的出面呢。 姓刘的这么好面子，只要周围人反复去提醒，他就一定会钻牛角尖的。 到时其他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着当老大的把粮食扛回来就行。 “你去要？” 老刘只是偏头，扫那小弟一眼，看到后者这就缩着脖子摇头，才不屑地发出个气音。 生意但凡做的大点的，身边多少都会养几个打手，就连他自己，为了看上去更有男人味，也会坚持跟着其他人一起练武。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看得出来，那对夫妻间的男人平时不显山露水，动手的时候招招都足以致命。 正如那两人在打架中途闲聊的，他们甚至在收着手，尽量不把人打伤。等到女的点头说可以让人失去行动能力，他和他带去的人在五分钟之内全倒下。 如此以一敌百的实力，他服得很彻底。 但不代表他能接受这个结果。 “那两人最后走的是方向，是不是隔壁那个饿死鬼城？” 但小镇的经济崩得太离谱，就连附近的人也听说过一二。 没有人想伸出援手，他们甚至把那地方叫做饿死鬼聚集地，靠近都怕沾上晦气。 “是吧，老大，你终于打算直接去跟他们动手了？” “你再跟老子多嘴，老子就把你丢去和他打。” 小弟于是又闭上嘴。 老刘瞥他一眼，一掌拍在他脑袋上：“你他奶奶的也就这点用了，去跟我家店铺子里的人传个话，我今天不过去了。” 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他还是放不下，决定要去找麻烦吗？ 小弟使劲点头，恨不得把脖子晃断来表达自己的支持。 但老刘并没有朝城镇追，而是转头上山。 第一百三十九章 借刀杀人 “麦子！是你不？” 荒草都只剩下完全不能食用的麻杆的山上，老刘三两步蹿上去，逮住猫着腰准备离开的少年，“你跑什么，老子跟你说说话，过来。” 麦子欲哭无泪。 谁不知道，他们是山上的土匪，这老刘就是山下的土匪，有些时候做事比他们还脏，却还要做出与人交好的模样。 作为经常到处游走的先行兵，他就曾经被老刘当成重点接近的对象，说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再给他们派一堆恶心的活。 这人可烦，一身的自我主义病，他打也打不过，跑又不能跑，曾经连着几天做噩梦，梦里都是这人要抓他。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这么拎着我，我不舒服。” 老刘无语地骂一声娇气，没跟他耽搁时间，语速飞快道：“这几天镇子里来了一对夫妻，男的看上去就是个书生，女的喜欢装成柔弱的模样，实际上他俩心黑的很，通过手段把我们的粮食价格压下去，全部骗走！” 话说得跟讲故事似的。 麦子抓抓鼻子：“全的哪个部啊？我记得最早一批的风是刚开始的时候，你就已经抓住机会授信一大批量了，前段时间过去这么久，你仓库里至少还有几千斤？” “只剩下我和我娘子的那份。” 想把事情说清楚，就必须要剖析自己的痛苦来源。 老刘一边说，一边还得安抚自己，才能忍住不骂出声来，“不仅仅是我，我们镇子里不是生意做的好吗，商人多，另外几个粮食多点的粮商基本上也被他们骗个遍。” 他咽下一口唾沫，故意左右看看，然后才压低声音凑近：“毫不夸张地说啊，我自己也知道我们收粮是什么德行，那么多粮食加起来，他们现在至少藏了一百石！” 石在一个很笼统的说法，折成比较容易理解的版本，相当于是每石一百斤左右。 也就是说老刘开口就说那对夫妻藏了万多斤粮食？！ 麦子没忍住，也跟着咽唾沫。 “这种事情可做不得假，要是让我们头儿知道这是假消息，会把我的头也摘掉的！” 毕竟百旦粮食事关重大，再加上自己人如此哭诉，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要出手的。 “我骗你干什么？” 那数字其实是老刘信口胡诌的，他们做买卖的，不就擅长这个？ “我来山上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提醒一声，我们镇子里的存粮基本都被骗光，你们山寨粮食消耗量不是挺大的吗？之后还想通过我和我兄弟供货，恐怕不太行了。还是赶紧找别的路子吧。” 把该说的都说到位，最后再演一句，老六拍拍麦子的肩，才转身离开。 听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就知道那少年肯定回到山寨去找援助去了。 小孩子就是好骗，这正是他当初选中麦子的原因。 另一边，宋轻舒和姜珏南两人好不容易弄到粮食，一路赶紧赶慢，只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先前那座可怜的小镇。 他们留给大儿子用来分发的粮食本就不多，通过那天晚上闯客栈那两人就知道，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 他们一离开就是这么久，现在担心得不行。 “慢点，他们总不会丢，你别把自己跑中暑了。” 姜珏南其实还是想抱着人用轻功，这样赶路特别方便。 但是宋轻舒不乐意，一会儿说大白天的容易吓到别人，一会儿又说他身上还有伤。他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推脱的借口倒先听了一堆。 没办法，就只能放慢速度，陪着宋轻舒跑，还有时刻注意她的状态。 宋轻舒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喉咙里更是快冒烟。 正当她觉得自己精疲力尽，试图确认周围没人，从空间里拿水出来畅饮时。 一个小小的凉亭，出现在道路尽头。 “老天这是不想亡我啊！我来了！” 他们一并冲向那座小凉亭，才发现这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小老板，正摇着扇子挑茶叶。 “你们要在我这儿休息吗？我这儿开的是茶亭，白水也要两文钱一碗，如果的其他人都觉得我这就是乘火打劫，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光顾。” 宋轻舒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大家穷得一个铜板恨不得掰开当做两个用，谁会愿意花两文钱买一碗水？更别说是进行喝茶品花那种高雅项目。 她坐到阴影下，身体和冰凉的石凳相接触，当即舒服地喟叹。 “这地方真好，咱们以后也整一个吧，就在自家院子里弄个大伞或者种棵大树，以后不就是天然的乘凉地儿？” 姜珏南向来支持她的一切决定，更别提宋轻舒刚刚那几句话，简直就是在默认以后都会留在这个家里。 他爱听。 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主要是孩子们不能没有娘。 “你说，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我在中间调和，老大好昀丫头会不会又吵架？” 姜珏南无奈道：“你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他们吧？” 小夫妻就算再怎么争锋相对，那也是他们选择的交流方式。 在他看来，宋轻舒最多可以在大家还住在同一院子里的时候帮忙缓和气氛，以后大儿子迟早要分家出去的，当娘的总不可能一直跟着。 就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的时候，老板终于端着个托盘过来。 “就是你们要的，两碗白水，两碗花香密冰。” 宋轻舒立马来劲，看向这巴掌大的一碗东西。 之前碗里最多目的是中央点缀的两点桃红，除此之外就是用来装饰的花瓣下面，几乎全都是半透明的。 有点像凝结得不严实的果冻。 宋轻舒心中升起一个猜测，但是没开口，现在低头用送的勺子，轻轻切下来一块，送进嘴里细细品味。 猜测直接被证实。 他二大爷的，就是冰粉。 而且因为是古代手艺，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做法，简直不能更粗糙。里面除了刻意的糖味之外，还带着一点青草的味道。 一碗糙制冰粉，卖三十五文。 第一百四十章 下药绑架 “老天爷，那还是让我直接渴死吧。” 宋轻舒会毫不犹豫花钱买水，是因为不喜欢亏待自己，她挣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在有需求的时候可以肆意花。 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三十五块钱一碗的冰粉。 哪怕是放在现代，哪个一线城市的夜市小吃摊，也绝对卖不上这个价格。 除非里面撒金子，而不是没处理干净的草籽。 宋轻舒看得直摇头，转头就往桌子上倒，“姜珏南，我好像真的有点中暑，待会儿你要是把我背回去，记得绕开点家里小的……” 说到后面话语已经变得含糊，意思大概意思是那些小家伙容易为她担心，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姜珏南才喝几口水，无奈地垂眼看着宋轻舒，放轻声音：“早跟你说不要逞强，中暑多伤身体。” 宋轻舒大脑彻底混沌，又或者说在亲近的人身边容易没有防备，她嘴里的话都快说不清楚，大着舌头胡乱反驳。 姜珏南只是乖乖让她骂着玩，准备把她那些点了又不要的昂贵东西吃完就离开。 不知是不是天气实在过热，他居然也觉得在被高温扭曲的空气中，有黑点往外冒。 很快，他又打起精神晃晃脑袋。 可不能两个人都在这儿中暑，这副身体好歹是从军营里历练出来的，应对这种强度的高温不在话下，他要做的只是咬牙坚持—— 直到两分钟后，老板确认他们已经丧失战斗能力，忽然吹了个鸟哨。 紧接着，一群山匪冲出掩体，四面八方地涌向这个茶亭。 “能确认就是他俩吗？” “基本可以确定，两人长相都不错，女的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男的爱装。” 老板指着桌上东西，“这也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不缺钱的。” 宋轻舒原本也只大口喝了几口水，刚刚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是因为跑累了。 现在被吓一跳，想把身体支起来才发现身体已经不听她使唤，两根骨头重得像被万斤重石压着。 她才跟自己挣扎两秒，刀子已经架到了她脖子上。 “大哥好幽默。” 动作立马顿住，她乖乖趴回桌子上，“我们只不过是途经此处，身上一共也就百来个铜板，刚刚因为嘴馋还全给老板了，试图从我们身上抢东西是没有意义的。” 小头领一样的人大摇大摆地过来，先端起一碗干净的水，一饮而尽。 “他娘的，老子都要看看你到底藏了多少粮食，值得上头紧急派老子来蹲，差点渴死老子！” 就这么一句话，足以宋轻舒判断他们从哪儿来。 “你们的粮食藏在哪儿？赶紧全拿出来，或者把地址告诉我们，我们或许可以给你们条生路。” 姜珏南从看到这些人起，就一直闭着眼睛，试图强行运功，通过内功把毒素压下去。 不得不承担社交部分的宋轻舒只能继续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啊，我们哪来的什么粮食？我们只不过是走投无路，所以想去姑奶家投奔，是真有粮食，就不会被逼到那份上了。” “你把老子当蠢货耍？你俩看着面色一个比一个好，真要饿死的人能有这个样子？” 头领抢过别人的刀，刀尖直指宋轻舒，“反正今天人老子已经绑到手了，你要么就告诉我们的万石粮食藏在哪儿，要么就把命和铜板留下。” 就在下一秒，姜珏南猛地起身，扣住头里的手腕逼他把手翻过去，按着筋狠狠一抽，那人就已经下意识松手。 “你真敢跟老子动手！来人啊！” 跟过来的小弟大概有一二十个，他们不屑于此时一拥而上，闻讯上前来的只有四人。 “要我……我可能是帮不上你了。” 宋轻舒突然发现自己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黑斑，简直是在交错的黑色方块里寻找别人的脸。 她武力没那么强悍，打人可不就靠快准狠的技巧？剥夺视力，相当于剥夺她的战斗能力。 除非哪天空间可以升级到形成红热感应，就像捕捉金属那样的功能。 但也只能做做梦罢了。 “你注意安全就行。” 姜珏南没有力气多说，先抓着宋轻舒的手腕把她送出包围圈，再一脚把首领的脑袋踹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迷药吗？也没什么影响啊。” 一句话，足以惹怒所有人。 有几个小弟叫嚣着挥刀砍过来。 姜珏南起初还可以流畅地做到躲避回击，一拳或者一脚就能让一个小弟失去战斗能力，速度还算快。 等第六个人被放倒的时候，他自己的身体也跟着倒下去。 “终于晕了？” 头领翻了个大白眼，一巴掌抽在身边小弟的脸上，“一群死废物，只是让你们拖出时间让他毒发，你们都差点挣扎不下来？” 小弟委屈得紧。 又不是他们不愿意，当初说剧烈运动后，药效更容易发作的，明明也是他们老大。 但他们什么都不能说，让人把地上后面的人捡起来，他们又围向另一边已经在掩体后面的宋轻舒。 再大的掩体，也禁不住一群人直接把这地方包围起来一点点靠近。 宋轻舒光是找到这里就花光所有力气，现在眼睛已经疼得完全睁不开，快真到说不出囫囵话的地步。 “我们不知道所谓的什么粮食唔！” “啪！” 那些用来开脱的话还没说完，头领毫无耐心地直接一个巴掌扇过去。 宋轻舒瞬间眼冒金星，闭上双眼，顺理成章地倒向另一边的草地。 他们是山匪，匪徒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存在，整个寨子里就没有几个人是愿意循循善诱的，他们更擅长直接一巴掌抽上去。 把人打服了，问题自然就有了答案。 所以他们也不急着在这里把这两人怎么样，而是留下两个兄弟帮忙收拾现场，其他人就负责把已经晕倒的人运回山寨。 其中还包括他们自己的被打倒的人，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宋轻舒能察觉到自己中的不是普通的迷药，她似乎置身于一片混沌，挣扎着出不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色心大起 混沌里只剩下一片黑暗，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不停抽着她的脸颊，身上好几处地方泛起难言的疼痛，宋轻舒心中已经觉得暴躁，恨不得直接起身反击。 但她就像是被鬼压床似的，身体就是提不起力气，眼皮子更难掀开。 直到最后不知道是谁，直接一盆水泼到她脸上，受到强烈刺激的瞬间，眼皮子才冲破桎梏，晃着脑袋摇头向后退。 当然，这时她的手已经被绑起来，别说真的后退了，她连动一动都难。 “这哪儿啊？” 意识到自己暂时不用担心被杀死，宋轻舒心态放松许多，扭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守在面前的这些人很眼熟，应该就是在茶亭里设计他们的那伙人。 至于周围的环境……处处简陋的设施，各种木头做的东西，脚下的土地并不平整，只能看到泛黄的泥土和干枯的草。 这至少能说明这群人没什么钱，也没什么素质，聚堆干坏事。 不知道是流民还是山匪。 “当然是在我们寨子里。” 最早得到消息的麦子，这时候也负责看守他们俩。 他站在这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摆出臭脸。 “别说大家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能现在把粮食的位置说出来，大家也能给你们一条生路。” “不可能。” 姜珏南在药效上的话还试图练功，所以状况要比宋轻舒严重一些，但他的态度依旧很坚定。 “我们身上没有粮食，你们不应该早就搜过身了吗？” 他们就两个人出来，为了预防这样的状况，但凡能往空间里放的，早就全塞进宋轻舒空间。 虽然依旧不明白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他完全信任宋轻舒。 宋轻舒还在缓神，长长吐出一口气，才觉得自己大脑又重新转动。 “你们从哪儿看出我们有粮食的？” 最近出城的人可不少，有部分是走投无路的难民化为流民。也有部分是拿着最后的盘缠，想去投奔更远些的地方的亲戚，以寻求一份活路，这部分人穿得也会体面一点。 更何况宋轻舒觉得自己一直穿的是普通人的衣服，只是他们家会特地打理，至少要保证穿着不难受。 从外貌不能直接分辨，那就只有是他们提前得到信息了。 “让我想想，谁告诉你们的？是不是有人说我们想尽办法从他们镇子上骗走粮食，他自己又讨要不到，所以才情愿把这份粮食转交到你们手中？” 老刘当时倒是没这么说，但就那个故意引导的劲来说，八成是这么个事。 麦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没有直接作出回应：“你想说什么？” “哼，难道你没发现他是在故意利用你吗？我们顶多只有两个人，要是真的有粮食，他们怎么不直接截了？” 宋轻舒表情不屑一顾，“他但凡心中真的有什么想法，都不会冷静到直接把我们放出城。” “与其直接相信他那些话，还不如多想想对面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在赌，赌商人和山贼之间关系其实算不上好。 只要他们之间有裂缝，她就能趁机将其挑拨开。 “你很聪明。” 新的陌生的声音出现。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挑开门帘，躬身走进关押他们的小房间。 “老子最喜欢的就是伶牙俐齿的辣娘子，长得也挺漂亮的啊。”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麦子心甘情愿出演起哄的角色：“老大，你喜欢？” “整座山上的东西都是我们的，被老大看上的女人自然也是。老大要是真的喜欢，不如就抓回来做压寨夫人吧！” 跟进来的另一个小弟也在欢呼：“行啊，这女的屁股不小，一看就能生，赶紧把事儿办起来，说不定明年就能见到个小当家呢！” “大哥这么厉害，两年就能把抱三也说不定！” 那些人已经邪笑着开上新的玩笑，甚至开始讨论用什么姿势比较容易怀孕。 当事人还满脸茫然，试图阻止他们。 “等等！我没同意！” “用不着你同意，小美人。”老大装模作样地从怀里取出一张帕子，模仿我山下有钱人的模样，勾着宋轻舒的下巴给她擦脸上的水珠，“你只需要听安排就行，其他的有我。” 宋轻舒缩着脖子往后躲，怎么想都觉得逻辑不对。 “不是，怎么就突然看上我了？我已经结婚好几年了，我甚至是四个孩子的娘！” “像你这种英俊潇洒的男人，怎么能折辱于他人妇？你是他们老大对吧？就连当土匪，你的能够当出一片天地来，我怎么配得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啊！” 她惦记着呢，这男人刚刚一进门就说他喜欢伶牙俐齿的什么小辣椒还是什么的。 反正就是那股贱劲，就喜欢不好掌控的、嘴上凶些的。 那她改个路子，换演卑微一点的人设，总能惹人不喜吧？ 但对面几人只是交换几次眼神，纷纷摇头。 就连还未及冠的麦子，语气里也尽是感慨：“老大，她果然已经对你情根深种啊。不愧是我们老大，简直魅力超群，就算是再烈性的小少妇，只要看老大一眼，都会被折服。” 宋轻舒气笑了。 这么玩？ 这能玩？ 话都让他们说了，她不论说什么都要被扭曲解读，那还有什么好说？ “折服个屁，看不出来我就是不想嫁给你们老大吗？我已是有夫之妇，但凡你们有点良知，都不应该干出这种事情！” 换来的是更严重的嘲笑。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们要是有良知，怎么会在这里当山匪？” “看来还是个脑子不太好的，老大可得把握住啊，这要是给人哄好了，接下来可就有好日子过咯！” 当老大的更是直接过来，一手抓住宋轻舒的头发往后扯，逼迫她抬头。 “知道你是个熟妇了，老子不介意你这副破败身子，你也稍微安分点儿。拜完堂就是这里的压寨夫人，老子至少不会让你挨饿，也不会让你辗转着要去投奔别人，卖笑脸度日。”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送入洞房 宋轻舒尝试过劝说，也尝试过发疯直接闹，或者说完全摆烂，但不论她说什么，对面都能瞬间给出相应的话术。 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他一句。 姜珏南一直在沉默着调整自己的身体，希望能找到办法，让自己的内力把没有消散的毒性压下去。 眼见那人已经对宋轻舒动手，他才急道：“别动她！” 山匪对大男人可没有那么有耐心。 这边声音还没落地，麦子的巴掌就已经扇上去。 “这是你娘子？那你还挺有福气的。行了，我们老大看得上她，那是她的夫妻，不要给脸不要脸，明白？” “再闹下去的话，就算是最后不得不把你们全杀死，我都会想办法把你俩从不同的方向扬出去的。” 丢下最后一句怪异的威胁，麦子扯出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在箱子角落的粗布，随便团起来，塞进姜珏南口中。 “老大，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大只是打量着姜珏南，几秒后，才嗤笑一声。 “也没老子帅啊，一看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小白脸，小娘子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那个男的直接关起来吧，爱丢哪就丢哪。至于漂亮的小娘子，麦子，你带人把她请去我房里，别让她跑了。” 宋轻舒疲惫地抬眼：“你当心老娘衣服下面藏着刺。” 老大宠溺地点点头：“你为了吸引我的目光，已经把自己打扮的这么神奇了？那我可一定要来扎扎看。” 视线一离开，他就已经是另一副脸。 “其他人呢，让他们把大厅布置布置，今天可是个认识这么美的小娘子的好日子，得赶紧操办起来啊！” 没人敢驳老大的主意。 反正在他们看来，只要把知道粮食在哪里的人变成他们的压寨夫人，那粮食自然也会当成嫁妆，在他的收入当中。 于是粮食的事情暂时被搁置，宋轻舒只能眼睁睁看着已经被堵上嘴捆住手脚的姜珏南被两个男人粗暴地架着抬出去。 至于她？ 可能是因为大哥现在对她的身体感兴趣，那些人不敢让她身上留下不好的痕迹，动作还算仔细，甚至说的上有几分小心。 老大的房间倒是还行，至少住在山上不用担心没地方，屋子里非常宽敞，东西只能说该在哪就在哪，跟整洁也沾不上什么关系。 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下山就去建立宪法，脚臭的人以后出完汗必须及时洗脚晾鞋。 她一直觉得所谓的把体味当成男人味，只是现代某些离谱的猎奇爱好者的小游戏。 因为她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无法理解这种事怎么会存在于现实。 忍着那股不知道是脚臭和什么东西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怪异味道，宋轻舒坚强地打量房间四周。 屋门口被两个小弟一左一右守死，唯一的窗户通向一大片空地，能看到偶尔有人来往，似乎不远处就是他们集中活动的地方。 她体内的药效还没有完全压下去，现在不论从哪里出去，都只有可能是死路一条。 更奇怪的是，怎么会有人日常生活的房间里，没有半点跟尖锐说的上相关的东西？ 要么就是这房间也是特地给囚犯准备的，要么就是经常会有囚犯光顾这里。 两种可能性持平，宋轻舒觉得很不好说。 就算从空间里拿出匕首也能直接把绳索划开，但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并不是上策。 宋轻舒只能静静等待着，等待夜色逐渐降临，在门口值班的人都已经换过一批，外面的吵闹声逐渐歇下去。 他们终于喝完酒。 人们陆陆续续朝着自己屋子走，宋轻舒就蹲在窗边悄悄看，打算等人散的差不多，自己就趁机离开。 机会没等到，先等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你们回去吧，老子要根据压寨夫人入洞房了，你们也要站在门口听不成？” 老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应该是也喝了不少酒。 “那肯定是让老大先赏用啊。长得这么漂亮又带劲的女人可不多，见老大之后要是玩腻歪了，记得丢给大家也尝尝味道。” 老大笑骂一声：“赶紧滚！” 两个负责守门的小弟这才笑闹着离开。 醉醺醺的老大提一提裤子，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反手把门扣上，招招手让人来服侍自己。 “人呢？赶紧给老子过来，不想活了？” 宋轻舒一动不动地缩在那个角落，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人在喝醉后战斗力会减弱不少，但正是因为喝醉，大脑的反应会更兴奋，也很容易受到刺激。 她在想，耽搁的这一整天，足够她的身体将毒性吸收成什么样，碰上一个已经半醉的大汉，又有多少全身而退的可能。 “是你啊，那个性子很烈，还鬼机灵的小少妇？” 眯着眼睛看清楚那张漂亮的脸之后，老大瞬间变了个态度，笑嘻嘻地搓着手掌靠近。 “你不是很听话，今天晚上就不能给你解开绳子了，不过你放心，绑起来玩也是很有趣的，一定不会让你难受。” 根本不需要任何回应，他这步子说上一通就直接伸手去解宋轻舒的衣服。 宋轻舒和姜珏南躺在一起快一年，都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她大脑毫无对这种事情的处理经验，身体的反应倒是非常直接。 在那股酒气笼罩在自己身上的下一秒，她就已经奋力撑起身体，一脚狠狠踹在在男人的裤裆上。 那小团肉刚鼓起来，这一下估计得被折断。 毕竟老大的反应看上去挺壮烈的。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捂着裆部紧急往后退几步，反应过来后，狠狠一个巴掌扇在宋轻舒脸上。 “给脸不要脸的贱货！真以为自己是个贞洁烈妇？” 宋轻舒并不言语，但不论对方说什么，她也依旧是那个表情，无声表达自己的抗议。 “不说话？放心，尸体老子也喜欢玩，你最好是能一直保持这个态度！” 说完，他依旧强硬地去拽宋轻舒的衣领，试图直接把那层薄布撕开，一窥下面的风景。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双双蹲大牢 事况紧急，再这样下去，就真有失身的风险了。。 宋轻舒手轻轻往上一挑，那根细绳直接被割断。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架起来，半蹲着找到着力点，狠狠一个肘击撞向老大胸腔。 趁着对方毫无防备被打中而踉跄着后退的时候，快步过去，膝盖往上一顶，给本来就遭受重击的老二又来一下。 只是这次要狠得多。 老大原本还想发怒，那一下砸上去，他眼睛瞬间发直，身体已经就靠在墙壁上，茫然地往下滑跪，只是手一直在颤抖。 宋轻舒有些苦恼，其实她一开始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的，毕竟老大已经喝醉，要是能从她嘴里撬到什么消息，对之后的出逃会有很大帮助。 谁知道这人脑袋里只有那档子事，一进来就要脱人衣服，她实在没办法忍下去。 趁这人反应不过来，她捡起刚刚的绳子，把老大的手腕绑起来，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占据主导权。 但没什么用，老大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眼神直白得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刚刚还醉醺醺的人忽然咧嘴笑起来：“你确实很带劲，玩起来不知道得有多香，我很期待好好调教你。” 宋轻舒脸瞬间黑下去。 她就不该觉得这个精虫上脑的人能说出什么好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丢下这么一句，她转头看看窗外，“我问你，跟我一起被绑架的那个男人在哪，你们这寨子有没有什么小路，一般从哪里出去，走哪边可以快捷到最近的镇子。” “好好回答，不然我会有无数种办法让你开口，你不会想知道。”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已经端起架子，接下来就准备勾着嘴角露出个恐怖的笑了。 被她恐吓的人却只是扯扯嘴角。 “我还以为你是想跟我玩情趣呢，结果是玩这个？” 他舌尖一挑，口中出现一只小哨。 宋轻舒根本来不及拦，手刚伸出去，就已经听到响亮的哨声盘旋在整个寨子上方。 今晚寨子里有需要严加看守的犯人，本来就有这一部分人值夜班，随着哨声响起，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那就看看谁的刀更快！” 她一咬牙，索性把老大从地上拖起来，拿出一把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对准门口已经冲进来的麦子。 “后退！都离我远点，不然你们老大就没命了！” 麦子和后面窗口的人对视一眼，视线很快又回到宋轻舒脸上，只是无奈地摇头。 “你那把刀是哪来的？藏的真好，我们居然没搜出来……闹成这样干什么？老大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留在我们寨子里，我们又不会亏待你。” 宋轻舒眼眸微眯，打断他的废话：“说这些没有用，现在去把那个和我同行的男人放出来，我要确保他已经离开寨子，才会让你们老大活！” 老大想偏头说些什么，但脸稍微转动，那把匕首就会往里刻上几寸，将脆弱的皮肤划出一道血痕。 他只能停住动作，无奈地安抚：“为什么不乖一点呢？乖一点，对谁都好的。” 宋轻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们在拖延时间？” 空间里忽然传来身后有金属物的提醒，她猛的回头，才看到那人已经从窗户探身进来。 对视的下一秒，那人毫不犹豫加快进度，把手上的绳索套在宋轻舒脖子上，狠狠往后一拉。 与此同时，绑着老大手腕的绳子也已经被人解开。 他忽然抬手，攥住宋轻舒的右手手腕，拧着狠狠一捏。 随着一声惊呼，那把匕首落到地上。 刀只是随便买来的防身用具，宋轻舒不心疼那个，心疼自己的手腕。 “放开我！” 她左手还在用力拉扯挂在脖子上的绳子，一时间哪里都使不上力气，又试图把脚也用上。 “差点忘了，等会儿帮你把脚也捆上好不好？” 老大笑笑，不在意地一抹脖子上的血痕，声音还是温柔的，一巴掌狠狠落下去的时候，表情也温柔。 宋轻舒被打得偏开头，火辣辣疼着的地方迅速印开一层红色，指印往周围蔓延，变成红肿的一大片。 “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大捡着绳子，亲自给宋轻舒重新捆好，故意留下一节绳头，供人牵着走。 “老子给你当人的机会，你不珍惜？” 随着这带怒火的一句话，又一个巴掌狠狠扇下去。 短短几下，宋轻舒唇角已经溢出鲜血。 “不知好歹的贱女人。” 今晚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致，老大随意地把人丢开，面无表情地寻个帕子给自己擦手，声音已经恢复平淡，“烈性犬刚被捕获，都是要调教一段时间的。” “把她丢去跟那个男的关在一起，老子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届时，宋轻舒脸颊两边都是肿起的，感觉动一动嘴角都困难，脸颊肌肉随便一牵扯，整张脸都会疼得难受。 这是逃跑失败的教训。 被关到那个阴暗的地方也是。 姜珏南这边环境比房间里要差得多。 似乎是个类似大型仓库的地方，被改成了牢房，整个环境布置十分阴暗，在这个时间下更显得昏沉。 “滚进去，这个晚上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跟过来的还是麦子，很显然他因为懂得看眼色，已经成为老大最喜欢最信任的狗腿子。 “我还以为你真的可以靠老大这层关系来翻身呢，结果为了那个所谓的贞洁牌坊闹成这样？老大那句不识好歹，真没骂错。” 另一人笑着接话：“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除了知道围着丈夫转，她们还知道什么？” “等她被老大调教服了，自然就会上赶着讨好了。” “说的也是……” 来送人的两人有说有笑地提着马灯离开。 宋轻舒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费力地挪动身体，眯着眼睛打量角落里的那人。 “姜珏南？是你在这儿吗？” 姜珏南应声抬头，出声回应：“是我……你的脸怎么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逃前夜 宋轻舒难免觉得先前的遭遇实在狼狈，下意识想把自己的脸遮起来，但又觉得这样反而欲盖弥彰，索性摇头耸肩。 “他们不是想把我抓去当压寨夫人吗？我不愿意，就直接动手打起来了，挨了两个巴掌。” 她大概概括了几句，重重叹出一口气，“这日子可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你有没有想到办法逃出去啊？” 姜珏南心疼地看着那张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而是先伸手碰碰脸颊上泛红的地方。 “疼不疼？打成这样……你那儿有没有药膏什么的？” 宋轻舒第一反应是屏住呼吸，在暧昧的氛围里品出一点感动，紧接着又发现不对：“为什么你的手没被绑着？” 她为什么全程都被绑着手？ 姜珏南沉默两秒：“你也可以解开，他们根本不会来看。” 至少这个白天没来，连送粮食的人都没有，只是把他往这牢房里一丢，任他自生自灭。 天知道，他听到外面有人谈论说今天是再准备酒宴，准备进去新的压寨夫人时，他差点就拼着这条命冲出去了。 没出去是因为身体完全跟不上，才告诉自己不能这么不负责。 说话这么几秒，他已经帮着解开宋轻舒手腕上的绳子，又接过药膏给脸和手腕擦上药。 等到那股冰冷的感觉代替火辣辣的疼痛，宋轻舒才觉得身体舒服一些，倒在枯草上思考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用的到底是什么迷药，后劲怎么这么大？” 他们俩人身体应该都还不错，不至于一碗水下去，一整天都缓不过神吧？ “没见过，可能是他们自己在别的迷药的基础上调配出来的。” 姜珏南靠回角落，“我一直在想，不能用蛮力的前提下，要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宋轻舒伸耳朵过去：“所以呢？” “骗。” “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联系上外援，只能让他们相信我们，才能找到机会把你送出去，能联系上人来剿匪最好，要是不行的话，至少你是安全的。” 计划听上去很通顺，宋轻舒想了两秒才问：“那你呢？” 姜珏南垂下眼，在昏暗的灯光下，眼中的情绪并不明显。 “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把人放出去，就算把人放走，一定会留筹码在手上，而明显武力更高的我会成为那个人质，到时候你只需要找机会离开，再搬救兵过来就行。” 这种迷药他之前没见过，毒性他没办法估算，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按照最坏的结果来预测。 “难道你不能今天晚上一起逃吗？” 宋轻舒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你有轻功，到时候跑的还能比我快，为什么不是你去搬救兵？” 姜珏南无奈道：“正是因为我有轻功，只要身体恢复，我就能直接飞走，他们对我造不成影响。”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完全在瞎扯。 因为他们的对话根本就没有任何逻辑，他们只是想让对方快速获得自由，将自己留在这里。 宋轻舒没想过她都穿越了，还要打起精神和人说这种场面话。 “你刚刚也看到他们这儿组织性有多强了，只需要谁吹谁哨子，立马就会有一群人出现。” “门口守着两个人呢，这次我们一人引走一个，也没有法解决这个问题。” “你听我的，先沉住气，抓住机会一定能逃走的。”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他们还没想到逃走的机会来的这么快。 隔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山寨老大忽然发现他们身为当地最大的山匪组织，明明昨天才抓到一对藏着粮食的夫妻，过的还是每天早上都只能吃稀粥的日子。 在酒中醉梦一场自己成为当地最大的富豪的梦之后，他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当即把碗里最后一滴稀粥都喝干净，直接将碗砸在地上：“一群饭桶，严刑逼供不会吗？让老子自己去看看！” 在对应的时候，宋轻舒在牢房里睡大觉。 最近来回奔波实在已经疲惫，再加上身体里面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她一个女人家，多睡几个小时也是应该的吧？ 这小刀房里只有几根稻草，连个布都没有，他们想要好好睡一觉，自然就只能互相依偎在一起。 这里是一种温度攻击的冷，白天和晚上温度相极大，宋轻舒只能蜷缩在姜珏南怀中。 天色渐渐亮起，外面的土匪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 “到底是你们受罚还是我受罚？我都站上那么久了，你们情浓蜜意居然在这里？！” 宋轻舒压根都懒得搭理他。 这人显然是脑子有病，还特别喜欢脑补一些黄色废料，同时觉得自己很帅。 也不知道被迫上山当土匪，是不是因为以前挨过打。 “昨晚感觉怎么样？冰冷坚硬的地板有我的床暖和吗？” 宋轻舒犹豫两秒，还是决定说实话：“我相公身上的肉其实还挺大块的，只是用来睡觉刚好。” 这话就相当于是挑衅了在场大半的人。 山寨老大的脸更是完全黑下去。 “来人，把这个男的弄出来！” “反正你也知道粮食在哪儿吧，你不是很在意这个男人吗？老子就让你看看，他怎么被打到死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紧接着是拿马鞭的人进来。 马鞭和皮鞭不一样，马边不带任何暗示意味，正是强制这两个词是只会想起身体疼的难受。 姜珏南被人反扣着着手腕推送上前，却还在用口型向身后的人表达着，他不会趁机跑路，一定会找机会回来救人。 老大直接一脚踹在他胸口。 “你算个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的东西，碰到比你厉害的人，还不是只能为你求饶？” 姜珏南要紧牙根，努力适应。 这件事他从昨天就在做，但一直没有找到事情的平衡点，现在才觉得清醒一些。 但显然世界也没给他太多机会。 几个男人直接围上来，对着姜珏南拳打脚踢。 宋轻舒看着都觉得离谱，她第一次见这种小流氓式的拷问。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下山找粮食 “我命令你们现在住手，如果你们坚持这样的话，我会带着粮食的秘密一起进入墓碑的，到时候大家就一起饿死！” 这话一说，山寨老大伸手打断小弟们的动作，颇为好奇地抬眼看向宋轻舒。 “之前给你那么多个机会，你没有一个把握住的，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缺个心眼呢。现在只不过是看到我们大太阳下打他，你就会因此而心软？” “还真是稀奇，这男人对你就那么重要？” 宋轻舒对此丝毫不介意，只是静静地盯着老大：“他对我来说和粮食的地位是不同的，我知道你们想要的东西在哪里，不要为难他。” 事实上，不管今天被殴打的人是谁，她都会生出几分恻隐之心，然后权衡要不要稍稍帮忙。 不论是多丰富的物资都可以之后想办法再弄到手，但人就这么一个，要是死在这里，她身边将少一助力，说不定许多原着的大剧情也没办法开展。 她学到的观点不是喜欢的男人至上，而是人命至上。 “那你怎么不早说？” 老大走到她身边，怜惜地摸了摸这张小脸，看着她脸上红肿消失的痕迹，心满意足地又补上一个巴掌。 “小姑娘就该面皮子薄一点，脸红红的才好看，你说是不是？” 宋轻舒又不能动手打他，只能气得咬牙切齿：“你要是真打算这么搞的话，那我们就破罐破摔，只要我不说，你们绝对找不到那些粮食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么早来找我们，该不会是寨子里今天早上就已经揭不开锅了吧？只等着我这里这些东西续命，那还真是可怜。” “那你这个当老大的要是什么货都没弄出来，岂不是会搞得很狼狈？” 老大的脸一阵阵黑下去，连最后一点交流也不想给。 要不是真的担心找不到粮食，他们要挨饿。他真想现在就把这个嘴多的女人给一巴掌抽死。 “放心吧，哪怕是为了应付你对我的特殊照顾，我都一定会拿粮食出来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粮食也不在身边。” “想让我直接拿货出来，可以，除非是我死了。” 十分具有威慑力的话直接被丢下，下一秒，老大沉着脸咬牙：“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强盗了？按照你这个计划，我们能获得什么好处？” 宋轻舒大惊失色：“你们都已经胡乱把人绑回来了，连背景都不去提前查一下，别人说的话有什么就信什么，这样的山寨是怎么做到这么大的？把人绑回来还问，还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说没有好处，难道你就会信？” 老大已经不再只想着跟她犟嘴，而是眯着眼睛仔细盯着她，想看她能蹦出个什么屁来。 好几秒后也没有等到他再开口，只能自顾自往下说。 “这样吧，我可以直接带你下山，去你们之前离开的那个镇子，检查所谓的粮食。” “你的条件是，要是能看到粮食的痕迹，我保证在收完粮之后把那个废物放走，绝对不会浪费他更多时间。” “你要知道，我在这个圈子里的号召力可不是你那几句话可以比拟的，要是你那几句话是骗我的，我一定让你看一看什么叫真正的民俗民风。” 宋轻舒背后有些发凉，但还是忍着咬牙点头。 两人走走停停，下山途中就花掉两刻钟，直到进入镇子后，宋轻舒不得不带上的人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着绕圈圈。 “你到底知不知道粮食在哪儿？” 山寨老大表现的尤为不客气，恨不得直接一脚踹在她后腰上，“这个地方我们已经路过第二次了，你这次最好是真的迷路，下次要是再让我看见，老子今天一定一个巴掌扇死你。” 宋轻舒咬紧牙关。 对周围地形这么熟悉，看来这也是个以前住在这里的镇民被逼上山的。 还好，她前几天行骗的时候也有留意过周围的情况，大概知道哪里有可以让她用来演一出的空屋子。 等走到那间空屋子附近，她忽然提起裙摆，夹紧双腿，脸色为难地看向身侧人。 老大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这是干什么？” 宋轻舒咬着下唇，满脸都是楚楚可怜的神色：“我想上厕所……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没有机会上厕所，刚刚路上又一直这么走，已经要憋不住了……” 老大震惊得后退一步，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下意识想一巴掌扇上去，又怕接下来的一路上，这女人身上都会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尿骚味。 “妈的，赶紧去找个地方解决！” 宋轻舒小声道谢，做出怯懦又害羞的模样，提着裙摆小跑着向那些空屋子旁边的一户人家，敲响后面的门，钻进去借厕所。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她从厕所溜出来，绕进隔壁的孔子在里面放上两袋粮食。 一袋是一百公斤，光是这里就有四百多斤粮食，而是整个山寨上的人吃，也够他们吃几天好的。 没办法，现在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宋轻舒心疼几秒，又觉得姜珏南比较重要，咬着牙调整好自己，再小心谨慎地跑回去。 “我好了，我们走吧……” “还要走多远？能不能给个准数？” 在刚刚那接近十分钟的里，老大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受骗，他实在不想再陪这个骗子玩下去。 既然还敢回来，那就别怪他直接把人捆紧。 宋轻舒看上去也有些恼火，没忍住提高音量：“我和我相公两个人什么都不带就出城，就是因为我们并不是负责收粮食的人啊，地点又不是我们定的，我怎么会知道，这不是在找吗？” “你那么大本事，怎么不直接去抓运粮食的人？跟我吵什么？” 她冷哼一声，快步朝前走去。 然后动作粗暴的手连着推开几间空屋子的门，一边推一边骂骂咧咧，“一共有就这么大个镇子，你但凡挨家挨户的搜索，不也能找到吗？” 最关键的那扇门被推开。 “喏！”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交粮 宋轻舒态度太理直气壮，以至于老大有些怀疑自己。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明明他才是劫匪，他有什么可怕的？ 他越看越觉得这屋子小的过分，根本就装不下他想象中的万石粮食。 果不其然，走进了一看，里面只有两个到人胸口高的布袋。 虽然粮袋鼓鼓囊囊的很喜人，但他用脚趾在想都知道，别说百石万石了，这里能够凑齐四百斤都很不错。 “你什么意思？” 他回头看宋轻舒的时候，说话已经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忽然觉得两人认识不过两天，但他已经被这个女人耍的团团转，每次都讨不着好。 “我能有什么意思啊？你不信你闻，袋子里的东西绝对是今年的新谷子。” 宋轻舒就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也不急着走，“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就连我和我丈夫在外面大路上经过，大白天的，都能被你们迷晕倒回去，一般人哪里敢大大咧咧的运粮食？” “为了防止粮食再被你们这种人截走，我们的人当然要分批次，分位置，以不同的方式和手段进行运输。” 至于所谓不同的手段，现在这种从别人手里抢，不也算是一种？ 老大已经明白她话里的讽刺，只是没有表情的盯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我的要求不是从始至终都摆在明面上吗？我希望你们把我的丈夫放了，不然我的心就定不下来，要是心定不下来，我该怎么努力提取记忆去寻找你们想要的放零食的地方？” 宋轻舒现在已经丝毫不惧，甚至的露出明晃晃的威胁，一副巴不得对方来杀自己的模样。 但凡这人现在还敢上来，直接给她一个巴掌，她就敢顺势说自己被打失忆了。 要是在粮食没有拿出来之前，这招肯定用不了，这个死变态老大说不定还真的会把她折磨至死。 但现在不一样，已经尝到几百斤粮食的甜头，没有人会愿意在这时候放手的。 就算有，那最多是在用计谋，不会是真的想把粮食送出去。 她只需要更努力一下，就能重新把人家上钩。 宋轻舒此时心情达到这两天的顶峰。 “我在跟你说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吧。” “反正我身体也不好，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带着那么多人活下去好艰难，不如和你们一起死在这里，至少还能有那么多兄弟给我陪葬……” 老大被她演的额头青筋直跳，终于失去继续权衡下去的耐心。 “你想的美！就算要死也是自己一个人死在犄角旮旯里，别想摊上我们！”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扭头观察周围的路标，把位置大概记住，然后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啊？我还用不用跟上你啊？难道你打算先把我放了，也不是不可以，那我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丈夫……” “老子要被你吵死了，要不是想着你还能帮我们找粮食，老子真想直接把你按死在这里。” 老大只能开口打断他的废话，“赶紧跟上，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附近还有哪些地方放着粮食，速度快点，还能奖励你们多活几天，要是再这么继续耽搁下去，我很难保证我还有耐心跟你们玩。” 宋轻舒还是那副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的态度。 他们很快回到山寨中，其他人在看到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变化时，心中已经在悄悄震惊。 “难道大哥真的就这么喜欢这张脸，这才出去多久啊？这就已经被人家钓上了？” “不知道啊，我觉得很难说啊……” 老大本来就心烦意燥，一到家就听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传言，觉得脸上更没面子。 “还不赶紧来个人，组织几个人手下，去镇子里运粮食。” 这段时间还会在镇子外面游走的，基本都是走投无路的游民，想从他们身上获取食物，还没有随手把他们杀了来的容易。 宋轻舒赢就赢在量大。 “老大，大概要去几个人啊？” “你到底是个什么脑子？连这种事情也让老子仔细解释清楚，你才能够明白我刚刚说的是几个字？” 老大捂着耳朵，满脸都是震惊，“麦子，我一切都是很信任你的，你怎么也要在这个时候来给我添堵？” 麦子一时间也十分茫然，许久之后才小声回应上一句：“不是……老大，你不是希望我们赶紧去运营粮食吗？我问一下大概的规格，好决定要带几个人过去。” 老大这才淡定地摆摆手：“身体强壮点的话，两个人就可以把那些粮食搬动，要是差一点的那就三个四个。” “粮食大概有几百斤，大家可以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不用担心肚子饿的问题，这个消息也传不下去吧，免得那些新投靠过来的人天天发愁。” 麦子点点头，这才欢天喜地地离开。 宋轻舒从始至终都在旁边听着，将所有故事纳入眼底。 “既然你那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那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宋轻舒一摊手：“我丈夫呢？你可是从一开始就答应我，只要我让你看到粮食，你就会把我丈夫放走的。” 老大已经许久没有落入这种被动的境地。 无论怎么说，他们所盼求的事情到底是有了苗头。 牢房门口，姜珏南手上的绳索被解开：“你们这屋子里简直太多虫子了，其他的都还挺好的，下次记得好好修整一下……” “咳咳！” 所有人的心都被高悬起来。 故意发出这种声音，只能代表他们老大现在极其不爽。 当然他们也不会想到，咳嗽一声也能是别人铺路。 姜珏南活动着手腕，第一时间是去打量宋轻舒：“我今天早上天亮以来，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你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好事是他状态就会好转，坏事是他妻子已经靠将自己留在这里而把他换出去。 宋轻舒摇头：“你快走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胡搅蛮缠的拖延 看宋轻舒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姜珏南知道自己此时在这里耽搁，只会耽误她的计划。 他的娘子向来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 他能做的只是尽量配合那些计划，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你照顾好自己。” 宋轻舒赶紧点头：“去吧，路上记得小心些，不要让自己受伤。” 说完这话后，她甚至毫不避讳地直接回头直视山寨老大，“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假装把人放出去，其实到半山腰就会派出另一伙人直接把他抓走，大家就等着一起饿死吧。” 山寨老大表情如吃了苍蝇一般难言。 他们打的确实是那个心思，但这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个毒妇！ “老子会做那样的事？”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露出个不屑一顾的表情，“既然答应你会把人放出去，那就绝对不会后悔。” 宋轻舒面无表情地点头：“既然你坦坦荡荡，那应该也不排斥我看着吧？” “但我去你们寨子里的最高点，我必须亲眼看着他离开这座山走上大路，并且没有你们的人跟随才能安心。” 山寨老大额头青筋直跳。 “我们是山匪，不是让你耍着玩的皮影！” 他猛的上前一步，声音直接提高不少，试图用威压来让面前的弱女子屈服，“老子现在愿意给你机会，让你慢慢想，你就应该跪下来给老子感恩戴德，谁允许你提那么多要求的？” 宋轻舒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突然把声音调那么高干什么？你该不会是心虚吧？被我戳中你心中所想了？” 她甚至还能捂着嘴后退一步，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还是说你依旧打着之前的想法，打算把粮食全部骗到手就抓人侮辱？” 山寨老大已经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双眼睛死死盯她，显然已经到暴怒的边缘。 可惜宋轻舒就是个不怕死的。 “你这副表情干什么？难道是要恼羞成怒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把我抓起来了？天啊，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旁人及时把脸撇开，避免自己在不该笑的时候笑出声，给自己引来灾祸。 “我该不会被你们灭口吧？我的老天爷啊，你们要是把我灭口了，以后是不是就吃不上粮食了？那我们都很惨呢！” 山寨老大现在出奇地想默佛经。 他懒得和这个疯婆娘计较，转头让人带着这婆娘回到牢房里，继续拷问其他粮食的下落。 “啊，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的，越是被人逼着要问，我越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低垂着眼，为难地吸吸鼻子，“到时候我只会干呕失禁，尿一身，然后觉得更难受，说不定就会把自己气死。” “死了也好，毕竟有这么多人陪我……” “够了！”山寨老大已经忍无可忍。 他咬着牙，回头看宋轻舒，“把你那张破嘴给我闭上！好端端个姑娘，说这些话你也不嫌恶心！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轻舒又戴上无辜的表情：“我刚才不是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吗？带我去你们寨子最高的地方，我要看着我丈夫安稳离开。” 这话将全场的气氛定在原地，谁也没想到这女人狂妄到最后，居然还能提出这么风轻云淡的要求。 “娘的……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多撑住一阵，别太早把粮食的位置交出来，不然老子一定让你痛不欲生！” 宋轻舒把脸一皱，撩起袖子找石头割腕：“那我还是现在就死吧，至少不用受那么多罪。” 山寨老大已经懒得去管她这些小把戏，转头去喊人：“麦子呢？赶紧过来跑腿干活！把这女人带去了望塔，让她好好看着他那个没用的窝囊废丈夫离开！” 所有的了望塔，只是个建在不平整的高地的木头架子。 条件没多少，名字倒是很敢取。 趁着能看到别人远处的机会，宋轻舒一边在嘴里感慨着肖宫终于能逃出生天，一边迅速打量自己周围的环境，尽量记住山寨的大致地图，在脑袋里迅速规划出路线。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靠近东南角落，这也是离他们先前选的那条大路最近的地方。 整个山寨算不上小，人员格外密集，大多数都是青壮年，明明是戒备状态，但手边连武器都没配备。 应该有不少人是最近走投无路才投靠过来的。 更重要的是，她恰好眼睁睁看见两个男人走向某个屋子后面，凭空消失不见，几分钟之后都没有出来。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后面有个暗道，要么就是那两人正在发展兄弟和谐爱。 不管是哪种都很刺激。 “你丈夫也在回头呢，看上去你们感情还挺好的。” 麦子的声音把宋轻舒的思绪拉回去。 她顺势就开始演：“我们关系是不错，但是现在情况这样，能不能活下去都两说，哪还能管得上儿女情长？” “哎，我一看你就是个地位很高的，你仔细跟我说说，你们老大是不是打算杀了我？” 这种涉及老大的决定的问题，麦子原本是不打算回答的，但这人说他看上去地位高哎。 “你再说一遍，我看上去怎么样？” 宋轻舒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看上去地位好高，你们老大一定很依赖你吧，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叫上你，要是没有你的话，你们老大岂不是相当于失去一个左膀右臂？天啊，我都不敢想！” 麦子作为少年人，混在那群大老爷们里面，经常被人调侃成小屁孩，能干的事情也只是到处跑腿。 头一回有人这么郑重地夸他一大串，难免要扬起下巴说话：“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那我就跟你说说吧，我们老大一开始只是想多弄些粮食，看到你长得不错，才决定把你留下来。你要是好好表现的话，说不定真能当上压寨夫人。但事情现在这样，老大估计对你有怨，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讨好他吧。” 宋轻舒在心里觉得可怜，果然是没读过书的人，开口就是一通废话。 第一百四十八章 牛瘪攻击 在心里感慨上一通，宋轻舒脸上还要露出害怕的表情：“那怎么办啊？早知道我就不为了逞一时只能故意惹他生气了……” “麦子大哥，你是我现在所接触到的寨子里心肠最好的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麦子立马往后退：“别想骗我！” 宋轻舒此时还有点诧异，这看起来傻不愣登的小东西居然变聪明了？ 这边还没能接上话，他就自己全盘托出：“我不可能直接把你放走的，干出那种事情，除非是我头不想要了！” “我最多帮你美言几句，尽量让大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要折磨你，你也多配合一点，知道吗？” 宋轻舒茫然地眨眨眼，乖巧点头。 多蠢的小东西，估计心里还要觉得自己劝犯人听话，自己一定是功臣。 在麦子没注意的时候，宋轻舒看到姜珏南远远回头。 两边距离隔得太远，现在打手势他一定看不到，还会引起身边人的注意，不如让他看到自己就好。 至少能让他明白这里是整个寨子的最高点，也能让他知道之后再出现什么事情可以把这里当做他们之间特殊的地点，要是有说不上话的情况，就可以直接来这里。 他们很快就从木架子了望塔下去，宋轻舒慢悠悠跟着麦子往回走，一路上还要奉承。 “麦子大哥，感觉跟你待在一起说话都更舒心，好像和你聊会儿天，我就对粮食的地点有更大的想法。” 麦子依旧一脸警惕，说出来的话也同样不着调：“我对他人妻子可没兴趣，你别想通过这样的办法勾引我，我是不会把你放走的！” 宋轻舒彻底被他逗笑，无奈地点头：“行吧，小东西还挺可爱。” 麦子更警醒。 在这里耽误上了一段时间，等再回到他们大堂，就已经不能随便拖延关于粮食地点的消息了。 宋轻舒有些迟疑：“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空口说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记住的地址准不准确，要是让你们白跑一趟，那怎么办？” 麦子立马开口拒绝：“绝对不能让她出去！” 旁边几人颇为奇怪地扫一眼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说了什么，才会让麦子对此这么大反应，但他们也是这个想法。 越是急着要出去，就越说明这人在山寨外面有什么计划，绝对不能让她有机会接触。 “你就在这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老大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留下几个人看守她，其他人带着板车下山，避免发现太多粮食的时候他们运不回来。 很显然，他们依旧保持着之前那份天真。 宋轻舒就那么叹着气，在椅子上端坐着。 好闲，好想嗑瓜子。 想找人吵两句。 “那边那个大哥……” “闭嘴！我们老大说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你这张嘴说出来的所有话，最好都是关于粮食地点的消息！” 宋轻舒无奈摊手。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她在椅子上翻来覆去，最后挑选一个合适的姿势安然睡下。 虽然只是假寐，但状态看起来是真的惬意。 相比之下，不远处房门口负责看守她的人反而只能傻站着。 接近两个时辰后，连黄昏都快降临，先前的一批出去找粮食的人才回来。 “把那个骗子给老子抓出来！老子要让她付出代价！” 宋轻舒又从关押她的小牢房被带到大堂，一听到有人控诉她是骗子，她首先小声尖叫，露出委屈的表情。 “原来那里没有吗？我早跟你们说过，我不一定记得的，我本来也只知道大概的印象，要根据现场情况才能确定粮食应该在哪，你们老大不是知道这一点吗？” 无数道视线投向山寨老大。 当老大的很难得这么没有面子，他抄袭手中有一半已经开始坏的野果子，狠狠砸向宋轻舒。 好的那部分汁水横流，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到屋外，一个小身影迅速窜出来将其捡走。 这就是吃不吃粮食的人，现在的生存情况，他们现在活下去唯一的办法是到处捡有饭吃的人不要这东西。 “怎么，难道每个地方都要先等你过去尿泡尿？” 山寨老大慢慢走进宋轻舒，说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你是不是真当老子是个蠢货？” 宋轻舒一副吓傻了不敢说话的模样，缩着脖子，怯懦地仰面看着他。 在对方扬起手掌试图直接一个巴掌的时候，她从空间取出一袋牛瘪，让其贴着自己的腿根出现。 对周围其他开始的人来说就是她表情变得很诡异，忽然皱着脸用力两秒，一股难言的臭味就在大堂上蔓延开来。 虽然很难形容，但大家心里都知道，那就是屎。 “怎么是真的！” 老大连连后退，生怕这臭气沾染上自己分毫。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啊，难道我之前说的话你半句都没有相信的？” 宋轻舒现在看上去是最委屈的那个，她两只手紧紧拎着自己的裤子，急得快要哭出来，“你后退是什么意思？连你也嫌弃是吗？你之前不还说喜欢我吗？你就是这么想收我当压寨夫人的？”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追，老大现在只觉得眼睛都被臭气熏得发疼，只要一开口就觉得随时都能呕出来。 他受不了了！ “赶紧来个人啊！把她带回牢房用抹布擦一下，随便找个衣服给她穿，再接着审！” 总不能闻着这股屎臭味继续吧？ 也不是不行，就是对他的鼻腔不太友好。 反正他是不愿意受这个罪的。 宋轻舒得以将这次审讯糊弄过去，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小房房里，又耽搁上半个时辰。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审讯的事情暂时被耽搁，外面又有吃饭聊天的声音响起。 今天晚上负责看守牢房前半夜的依旧是麦子，他站在门口的时候还要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牢房里的人，表情有些怜悯。 “我已经跟以前当大夫的人打听过，这确实也是一种病，而且很多女人在生产完之后都容易这样的，你别太放在心上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地窖藏娇 宋轻舒感动得都快哭出来。 多好的孩子啊，在遇到那样的事情之后，想的还是要怎么好好安慰她，而不是离开或者贬低。 心中的半分感动，表露到面上就是十分。 她直接捂着脸又哭起来：“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一个女人这辈子变成这样就已经废了，可是这孩子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吗？我真看不懂……” 麦子自己还没结亲，连女人的小手都还没摸过几回，哪知道生产后的事情？ 他茫然又无助，慌张地低声安慰几句，说来说去还是那句不要放在心上。 外面热闹多久，宋轻舒就演着哭丧多久。 感觉时间已经接近子时，外面的动静几乎彻底歇下去，她才做出已经哭累了的模样，趴在零碎的稻草上闭上眼睛。 早在一刻钟前，这牢房里就已经被她点上安魂香。 说的好听是安魂，说的难听点就是迷药。 确认病房外本来就精疲力尽的人，已经靠着墙坐着睡下，她这才起身，换上一身夜行衣，在黑夜中迅速穿梭。 首先要去的地方，自然是白天疑似发现两个男人偷情的地点。 一眼看过去那地方就是一块泥地，什么都没有。 宋轻舒沿着旁边的墙根走了一圈，才发现有个地方露出个大约一米宽的木板，两边缝隙关的并不严实，这才让她有可乘之机。 将木板抽出来，木板面前的一小块土地忽然变得松动，可以通过另一块板子轻松将其翘起来。 这个暗道被打开，下面露出来的是黑漆漆的通道，下面没有一丝光亮。 通过系统检查金属的装置作弊，确认地下通道里已经没有任何任何金银制品，也就是没有人之后，宋轻舒才放心地直接潜入。 这很显然是一个类似隐秘的地窖的地方，宋轻舒一开始以为这地方是专门用来存放粮食或者钱财的。 但她白天亲眼看到，粮食是直接送去山寨厨房附近的另一个仓库，这下面又没有任何金银财宝，那这地方能是用来干什么的？ 越是这么想着，宋轻舒越觉得好奇，也就一定要下去看一看。 走道有些长，从楼梯下去之后还要绕上一圈，然后才能看到有很浅的人活动的迹象。 布置最地窖的人似乎十分吝啬，隔上很远才有一盏小油灯，因此视物十分困难，只能勉强看清路线。 就连宋轻舒，也很能观察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如果要说的话，最大的收获就是她在走到某一个路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另一侧传来女人特有的奸细的尖叫声。 似乎也是被来人吓到。 那声音很快又被另一只手捂住，很显然，这地方不止一个人。 “你们是谁？” 会被关在如此昏暗的地方，这些人显然地位也不高，说不定可以和他们说上话。 宋轻舒试探着，“我是被山上的人抓来的，他们老大想对我行不轨之事欺辱之后还想抢走全部粮食。我现在正在想办法逃出去，所以才会夜探寨子……” 话只说到这里她屏住呼吸，小心地等着空气中的回应。 好几分钟过去，另一侧才传来一个声音：“你还是赶紧走吧，既然有自然行动的能力，就千万不要落到他们手里！离开这座寨子的比什么都强！” 立马又有人觉得不满：“既然还能自由行动，就说明那个死东西对她还是很看重的，为什么不能把我们一起救走？还是说你当上真正的压寨夫人，享受到权力的好处之后，就不愿意再帮助其他落难的人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些人手段有多狠，你不知道吗？你现在这样说，岂不是在为难人？” “我为难什么了？你个婊子，不要胡说八道！” 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这时候打断她们：“大家既然都已经被关在这里了，那为什么还要费心再去吵架，好好想想怎么一起离开不好吗？” 此人语气听上去还算温柔，但她一开口，其他人纷纷噤声，显然地位也不低。 她重重叹上一口气，“不管你是不是他们派来试探我们的，但你既然到这里了，我就给你提醒一句。” “我们这些人都是逃荒路上被骗或者被抓过来的，寨子里只吸收强劲的青年劳动力，大多数女人和孩子只会沦落为他们的玩物，企图在他们手中讨生活，是没有盼头的。” “刚刚那人说的对，既然有自由行动的机会，那不如抓紧时间找找，哪里的防守比较薄弱，找机会溜出去吧。” 宋轻舒静静听完这些，才开口：“那你们呢，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下你们？” 在遇到这些事之前，她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救难的菩萨。 可现在已经有人因为好奇来人而爬出角落，一张张瘦骨嶙峋的脸印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过来时眼里的好奇中掺杂着哀求，却不敢开口求救。 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只有一个想法，与其让所有人都在这里陪葬，那不如逃出去一个是一个，总不能跟他们一样沦落至此。 宋轻舒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这是比之前在那座快要死绝的小镇上看到的情况还有恐怖的画面。 他们的行为是有针对性的，只有女人会沦落至此，她作为幸存者，作为一个女性意识已经站起的现代人，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我们这里人太多，有好几个姑娘腿都已经被打断，或者是身上有什么别的病的……这里大多数人想要悄悄跑出去是不可能的。” 年长些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其中多了许多哀伤，“要是你真的离开的话，要是我们能盼到附近换上一个愿意负责的官老爷，说不定能等到有人来剿匪的那一天……” 只是灾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官老爷更是不知道在何方。 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是这一小片昏暗的天地，还有同伴分不清皮肉的脸，和日复一日的绝望的哭声。 宋轻舒深吸一口气。 “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赶回来救你们，一定要撑住，等我。” 第一百五十章 调虎离山之计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在确认过地窖里的女人的情况后，宋轻舒逃出这个地方，悄悄回到地面。 她原本是打算去探查其他地方的，但没走几步，就听到另一边有脚步声过来。 “你确定这时候老大不会查岗？” “怕什么？老大圈养这么多女人，不就是让咱们玩的吗？” 后说话的人邪笑一声，“况且你刚刚没听老大说吗？他要去找新抓来的小娘子乐一乐，说不定能通过直接在床上征服小娘子来让其交代出粮食的下落，哪里顾得上我们？” 接下来他们交流的就是下去之后两个人要拿出什么刺激的花样。 宋轻舒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只能在心中替那些人祈祷，自己得赶紧折身返回那处小牢房，一边狂奔，一边把身上的衣服换回去。 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她就已经狂奔到牢房面前，正好听到说笑的声音缓慢靠近，而她的裤子还没换回来。 绕过地上昏睡的人，她钻进牢房内部。 下一秒，起哄的声音出现在外面。 “哦哟，麦子睡着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缺觉，老大你可不要跟他斤斤计较。” “放屁！” 同样醉醺醺的老大一脚踹在麦子身上，接着酒意继续吹牛，“老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养起整个寨子了，哪天短他吃喝，还是不让他睡觉了？他有什么可缺的？” 旁边的人这才笑着把麦子抓起来。 他们动作粗暴，直接拖着衣领将人拽起，再加上喝了酒，天色又暗，根本不会注意受伤的人到底是睡觉醒来还是在昏迷中苏醒。 “怎么了？换班了吗？” “换你二大爷！” 抓人的小弟一松手，老大立马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人踢的踉跄两米。 “一天天让你干点活，你就知道睡大觉，还有什么事是能让你干的？就你这样的还想当二把手？还是回你老娘襁褓里吃奶去吧！” 听到这熟悉的辱骂风格，麦子的大脑这才清醒一些，赶紧扑过去求饶：“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里面的人不是也睡着吗？我可以保证不会出事的，其实我刚刚就没有睡着！” 谁信这番前后颠倒的鬼话？ “去你的!” 老大直接把他丢出去，解着裤带走进牢房，头也不回的跟身后的兄弟吩咐，“这个夜老子亲自来守，后半夜值班的人都给老子站远点，不管有什么动静，都不许过来打扰老子。你去跟他们说一声。” “得嘞！” 被信任的小弟立马转身去传话，麦子自然是缠上去问问自己会不会有事，于是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快走远。 牢房内，宋轻舒一脸柔弱的缩在角落里，看上去是刚被外面的声音吓醒。 一副睡眼惺忪的小模样，脸上还带着憨态，要多喜人就有多喜人。 “小美人还是这样最招人喜欢，白天何必演出那副凶恶的模样？只要你乖乖听话，哥哥又不会害你。” 老大搓着手掌靠近，脑子里还惦记着这人一受到刺激就会失禁，已经生孩子生到这个程度，最关键的地方估计也爽不到多少。 他早就已经盘算好了，就算那地方用不了，这么带劲的小脸和恰恰好的身材，感受无论如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光是想到自己之前意淫的那些东西，他都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顶上冲，头脑直接发胀，他一分钟都没办法再等待。 宋轻舒努力抑制住那股想吐的心情，委屈地眨眨眼，怎么弱智怎么演：“谁啊……是相公吗？” 这么娇弱的一声，喊得老大浑身毛孔都舒张开了。 “对，相公这就来好好疼疼你，好娘子！” 宋轻舒认真伸出双手，嘴里还在抱怨：“要相公抱。今日这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上去格外冷硬，疼得我浑身都不舒服……” 然而就在老大扑过来的瞬间，她一只手成刀，狠狠往下一劈。 这也是之前姜珏南教她的，用于双方实力差距过大的时候，拉近距离偷袭。 手刀，很危险的一招，毕竟砍的是脖子，要是位置和力道都把握的刚好，可以成功让人昏迷上一阵。要是这方面的把控没有那么精准，那就很可能除了疼没有任何效果或者直接把人劈死。 现在人是昏了，还能不能醒过来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宋轻舒嫌弃地直接把人踹到一边，才从空间里拿出小毯子盖着，美美睡上一会儿。 在遥远的另一个人类聚集地，姜珏南好不容易回到那座镇子里，重新见到自己的大儿子，一见面就简单沟通情况，然后进入紧急的讨论之中。 “家里其他孩子估计都派不上用场，把他们带过去，还有可能让山匪直接抓去当人质，现在能帮上忙的只有你。” 姜珏南盯着姜尚仁的眼睛，语气十分严肃，“现在只知道他们吸收了许多附近的流民，敌人众多，我们直接冲过去绝对讨不到好，一定要想别的办法。” 他们只有两个人，有什么办法能直接应对那么多土匪？ “要么就想办法换个大范围的杀伤性武器，最好是直接把他们全部弄死，要么就……调虎离山？” 姜尚仁顺着提出办法，但表情依旧阴沉，“只要能让他们全都在另一处被绊住脚，那咱们就能腾出一个人去救人。” “可是咱们要怎么才能做到这样的效果？” 姜珏南根本坐不住，身体刚歇上两分钟，又觉得焦躁感如影随形，于是起身来回踱步。 “他们当初会选择去抓我们，是因为听人报信说我们手中有粮食。当时他们明明已经给我们下药，但来的人还是很多，说明他们对这方面的事情极为重视，会调动绝大部分的匪徒。” 他看着眼前的地板，“你这两天跟镇子上的人相处的怎么样？能不能挑出几个信得过的人来？最好是身手好一点，用不着多会打架，只要能听得懂指令，身体敏捷一点就行。我们可能需要他们的帮助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扮演富商游戏 “镇子里大多人都心善，要找出这样的人并不难，问题是你打算用来做什么，我们大概需要多少人？” 姜尚仁问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在感慨。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极速成长，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懈怠过分毫，但真碰到事情的时候，他的反应还是不如父亲快。 每个节点他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厉害，再每次都被现实扇上一个巴掌。 姜珏南眉头越皱越紧：“如果会为难的话……人其实不用太多，多了还容易顾不过来。” “咱们只需要用马车拖个板车过去，让他们误以为板车上拖着的全都是粮食……商队肯定不行，那就假扮成乔迁搬家从此路过的富商吧。” “你要做的就是故意放出风声，让他们认定你身上有足够的粮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等他们转过来后再想办法拖出时间。” 想起大儿子并没有那么在意其他人的生命，他还不得不提醒上一句，“你娘的命很重要，但要是让你娘知道为了救她，让其他百姓牺牲，她绝对会接下来两年都睡不着觉的。” 姜尚仁其实也不是冷心冷情，只是从小就被浸泡在仇恨里。 事实上，他一直记得自己是皇室中人，太傅教过他的，虽然他们是全天下地位最高的人，但他们心中一定要经常惦念着百姓，百姓是他们的基础，只有百姓都活得好好的，他们才有可能稳坐皇位。 他并不是那么不在意黎明百姓的处境，不然也不会因为镇子里的事情就坚定复仇的信念。 他只是不喜欢苏若昀。 当初是因为什么不喜欢她的来着？似乎是因为林欣…… 可现在林欣的身份被曝光，他们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那姓苏的女的却成了他的妻子。 他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却依旧不知道自己对那女人依旧是什么样的想法。 意识到自己又无意之中想起苏若昀，他头疼地揉揉眉心：“我知道的，我会尽量注意他们的情况。那爹你呢？” 姜珏南面不改色：“我和你娘约好的，我一定会出面去救她，到时候当然要由我上山回寨子里和她接头。” 姜尚仁沉默两秒，一拍手掌：“漂亮。” 他只是感慨一声，不会因此就对计划有任何不满，毕竟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足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他爹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而且势必要做得更好，这样才担待得起自己的身份。 他们在天将亮时去找了几个信得过的百姓，临时去成衣店买了几套华贵一些的衣服，伪装成富商一家。 然后再有一个最机灵的二十出头的青年男人，他的作用最重要。 这人选的也好，脸颊的皮肤上已经看不到多少肉，加上眼型生的不好，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就是个会为了好处干坏事的人。 事实上，在决定让他去报信的时候，他甚至吓得手在发抖，觉得自己一定会露馅。 还是大家临时给他做的培训，教他到时候要抓住什么样的技巧才能演出最奸诈贪婪的模样。 空气中没什么水分的日子，自然也见不到雾气，天边一泛鱼肚白，便是他们启程的时候。 姜尚仁带着他挑选出来的人，坐在他们最后选出来的牛车上，一家子穿着华贵，满面愁容地说着悄悄话，一起离开这座死气沉沉的镇子。 饶是如此，牛车上却是有车夫的，这就能看出，他们家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牛车后面的板车里，只有最边上放着用东西撑起来的麻袋中间堆的都是竹筐子，又轻又能将最上面的那层厚布撑起来。 这边牛慢悠悠走上大路，另一边，负责去报信的人已经走捷径直接往山上冲，意见着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就扑上去问：“你们是不是山上寨子里的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 没错，这人还是麦子。 他命里就跟姜家人犯冲。 昨天半夜闹出那么一通，好不容易才换来接近老大的机会，现在都付诸东流，他又被派来最远的地方巡山。 “我不是个东西啊，不，我是个东西，不对，我是下面那个镇子上的，死镇你们知道吧？” 麦子看他这副慌张的模样，心中已经觉得自己是个特别能说得上话的人，眼睛一眯：“你想说什么？” 男人真就像是被他吓到，连着咽下两口唾沫，才颤抖着开口：“我，我是来给你们递消息的，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我昨天晚上才偷看到，镇子里有家有钱人一直说他们的钱财都已经被远亲骗走，一直跟我们喊穷，但是我昨天晚上偷看到了！他们还有大几麻袋的粮食！” 光是说起那些东西，他的双眼都在发光，咽唾沫咽的更频繁。“我还听到他们说在这里挣钱基本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发展下去，打算等天微微亮的时候，趁着能看清楚东西，又没有多少人能发现，赶紧离开这个破地方！” “所以我才认真等上一阵，等确认他们走的是哪条路，就赶紧给老爷们来报信！” 浑浊的双眼像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他咬着牙跪下，死死抓着麦子的裤腿，“我只有唯一一个要求，好歹我也算是功臣，要是真的从他们手上抢到粮食，到时候能不能让我也分一些？我愿意加入你们！” 麦子这时候表情还有些狐疑：“不是说那阵子里大多数留下来的人都在抱团吗,你真的愿意主动把消息出卖给我们?” 男人脸上闪过恰合时宜的茫然，紧接着又是尴尬。 活菩萨的儿子还教过他，这时候最好能露出脸红，但是他实在憋不出来，只能低着头演窘迫了。 “我也不想……要是能好好活着的话，谁也不想当个好人啊……我这也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 不需要露脸的地方，他的演技就格外好。 麦子看得于心不忍，这段时间也见过不少为了粮食出卖良心的人，于是一挥手。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兵分两路救人 “我这就去传话，你放心，要是情况属实的话，到时候奖赏肯定少不了你的，至少不会再让你饿肚子。” 男人激动的几乎给他跪下磕头，跟着他赶紧往寨子里冲。 不远处的树上，姜珏南也远远跟着，利用麦子走的捷径，以最快的速度上山。 大约两炷香的时间后，老大试过那个男人，确认他只是个普通的难民，又听说这次路过的人有牛车，再耽误上一段时间，他们就会进入下一个镇子，到时候山匪想抢东西难上加难。 于是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来考虑，草草确定好消息，老大准备好武器，留下一小批人在寨子上守着，其他人都跟着一起下山去抢粮食。 毕竟来报信的人把场面说的那么宏大，他们怎么知道到时候到底需要多少人？ 更何况，但现在一颗心都在粮食上，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掉队，他们都想尽自己的努力，多弄点粮食回来。 一旦搬出这样的理由，老大根本就没办法拒绝其他想要随行的人。 最后，只是抢一家没带几个下人的富商，整个寨子几乎倾巢而动。 下山又花上二十多分钟，他们匆匆冲向姜尚仁等人，举着大刀直接把人包围起来，态度看上去相当凶狠。 “你们是哪来的，不知道这片山是我们的地盘吗？这下面的路也是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的，既然要从这里过去，那就得留下点好东西!” 开口说话的看上去就是老大，姜尚仁知道，他爹跟他说过，就是这个东西觊觎他娘。 又老又丑的东西，还不如他爹一半帅，看上去也没有他爹强壮，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说那种话。 “你们是谁啊？山匪？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清晨会在这里路过？” 藏在匪徒中的男人，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在一群站立不动的人当中非常显眼。 于是队伍里随行的小姑娘指着那边尖叫一声：“大哥你快看！那不是那个被他哥丢下来不要的赖子吗？” 一个跟随的半大男孩义愤填膺地大喊：“我之前还想着你现在连个打工的地方都找不到，心软给过你一个馒头！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们！” 大家都快活不下去的时候，人们没什么娱乐可做，于是看那点别人扯皮的八卦，就是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 围在最底层的山匪已经开始起哄，他们推搡着把那男人丢出来，就连山寨老大也回头，大笑着一挥手臂：“来啊，你当时是怎么跟我们说的，现在给他们再说一遍！” 男人一副尴尬又怯懦的模样，把一副窝囊废的样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只要能想办法拖出时间，他们什么都能做。 另一边，姜珏南确认那些人已经离开山寨，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才潜入寨子。 他毕竟会轻功，要躲进去不是难事，至于从哪里进去，宋轻舒之前就已经教过他。 他迅速找到寨子的东南角落，爬上几个坡后，果然看到上面有一座木头架子。 而现在，负责在这里放哨的人正在支着脑袋，一边走神一边随便撇撇左右。 自由惯了的人，突然就有了职位，还是个这么无聊的地方，当然站不住。 这放在军营中，是足以因为渎职而受军罚的程度。 姜珏南想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钻进木头架子，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成功找到机会到了望塔下面，以极快的速度抓着梯子爬上去。 等他一个手刀劈在放哨的人脖子上，那人还以为是自己终于睡过去，眼睛翻得格外安心。 把最高点的人解决掉，姜珏南得以观察整个山寨，迅速对整个山寨的布防情况了如指掌，同时找到了之前用来关押他们的那个类似小仓库的地方。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是顺理成章，留下来看守的人基本都是懒得下山或者实在没有行动能力的。 负责放哨的小部分青年被他轻松搞定，剩下的人就算碰到他，也只有两眼一翻这一条路。 他很快就摸到用来临时关押的小牢房，白天这里有两个人在看守。 躲在房子拐角，他通过一个小石子的动静把其中一个人引过来，轻易放倒，再悄悄接近另一个人，同样送入睡梦。 “可算来了。” 眼看着姜珏南还在手忙脚乱地从那两个人身上摸钥匙，宋轻舒已经熟练地掏出两个小簪子并在一起，轻易把锁撬开。 姜珏南看得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 宋轻舒一拍脑袋：“可能上辈子就会吧？不知道啊，我没听说过。” 话听起来奇怪，但这还真不是敷衍。 她上辈子刚毕业的时候，没找到好工作，实习销售助理一个月底薪一千八，送完通勤和吃饭的部分，剩下的钱只够在老破小的地方租个狭窄的单间。 又没有物业，房东不管事，东西还总坏，她还没挣到几个钱，舍不得掏积蓄去修，就只能自己什么都学会一点，一旦有什么出问题，她就自己顶上。 门就是其中一项。 出租屋的门锁总会出故障，有钥匙也不一定能打开，更何况多的是忘记带钥匙的时候。她这才被迫学会用发卡之类的零碎东西找技巧开锁，换过几个出租屋都遇到过这种情况，住得没多顺心，这不算技巧的技巧倒是牢牢记住了。 姜珏南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但也确认她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什么精神上的打击，这才松口气：“还挺厉害的，阿仁在山脚下拖住那些人呢，咱们赶紧走吧。” “等等，你是说，寨子里大多数劳动力都已经在山脚下？” “准确来说是旁边的大路上，就是我们走的那条，怎么了吗？” 宋轻舒眼睛越听越亮。 她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她再不济也会有丈夫儿子来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地窖里的女人全部救出来。 既然现在山寨里已经不剩几个劳动力，那这就是救人的好机会！ 第一百五十三章 解放地窖 现在不是仔细解释的时候，宋轻舒只说自己知道山寨里还有一个地方关着大量俘虏，想把那些人也一起带走。 姜珏南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他们迅速拐去宋轻舒提前发现的那个地窖，途中还不忘记把仓库里的粮食全部卷走。 本来也是他们的，还白让这些人吃两顿，不知道得损失多少。 加上确定仓库位置后收粮食的时间，他们路上耽搁近十分钟，到靠近地窖才发现，靠着地下的那个屋子里，居然坐着个人。 他身边还匍匐着一个女人，看上去正在行不轨之事。 宋轻舒用脚丫子想都能猜到，这原本是在地窖这儿站岗放哨的人，他这是趁着老大的人都不在寨子里，以公谋私。 既然上面都有人看着，那地窖里面有没有地位更高的人趁机干坏事，不好说。 宋轻舒绕过去靠近地窖门的位置，把手贴在活版门靠着的那块草皮上，再利用系统对金属的扫描能力作弊。 果然发现除了门上的钉子之类的东西之外，更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别的金属制品。 她起身，轻轻点点姜珏南的喉咙，朝他使个眼色，让他看向那屋子里，比划着让他把人骗出来解决。 后者瞬间明白。 反正寨子里最近那么多外来者，谁也说不清楚每一个人的声音到底如何。 他站在门边，敲敲门，压低声音喊：“大哥，听放哨的人说老大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你都爽这么久了，能让俺也爽爽不？” “啥？” 里面偷偷享受的男人下意识起身，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裤子提起来，咽了口唾沫，表情紧张，“你怎么知道？不是，你谁啊，哪天进寨子的？” 姜珏南语气有些着急：“你现在急着盘问我？我都能知道你偷偷在这儿玩这个，我还能是外人？你到底让不让人进去爽一下啊，你要这么守门，我可就把这事儿告诉老大了。” 虽然都是绑架来的俘虏，但根据之前的事就能看出来，他们老大对这方面的事情管控欲极强，是不允许其他人随意乱来的。 有点地位的人还好说，只是个放哨的小喽啰就敢监守自盗，绝对没好下场。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你记得给老子保密啊。” 屋内的人骂骂咧咧的抱怨几句，到底害怕事情败露，一脚将脚边狼狈的女人踢开。 然而在门打开的瞬间，他看到的并不是一张急色的脸，而是姜珏南的拳头。 男人还没来得及发怒，随着一个手刀劈下去，他的身体直接倒地。 仰躺在地上的女人满脸绝望地看着这边，眼里只有荒唐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反正他们这些人是都活不下去的，他们才不在乎寨子里的走向，这地方越乱越好。 于是她不仅没有开口喊，甚至趁着有自由的机会，想把那男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抽出来，将自己了解。 “等等！” 宋轻舒小跑着进来，把那把匕首从她手里抽出，努力向她展示自己的脸，“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昨天半夜悄悄潜入关押你们的地窖，当时你们说我能自己逃出去就行，还有印象吗？” 女人还有些犹豫，但已经慢慢松开手，一双红肿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人，来不及擦掉脸上污浊的液体，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既然已经有逃出去的机会，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特地来救你们的！” 宋轻舒把匕首丢给姜珏南，装作是从房间角落里的袋子拿出一件足以把人遮起来的袍子，匆匆将那女人裹上，一边行动一边低声解释，“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应该知道地窖里具体是什么情况吧？” “地窖里面还有多少他们的人，现在应该在哪个位置，战斗力有多强，你能说得上来吗？” “我们时间不多，能不能把人全部救走就靠这一搏了！” 女人眼中含着泪水，似乎在判断面前的人可不可信，凝视几秒后才重重点头。 五分钟后，等他们再从木屋里出来，姜珏南已经穿上先前那人的外衣，尽量缩着脖子，让自己的身形看上去和那人更相像。 “走吧。” 他们已经从那女人那里获得最准确的信息，包括地窖的大概地图，以及地窖里面的那个人的位置和喜好。 姜珏南打头阵，首先跳进地窖里，沿着地窖下面的路走向正北方，模仿先前那个男人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喊上一句：“哥，咱们得快点走了，老大好像马上就要回来了。” 正北这条路的尽头果然传来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 “他们这一路是去抢粮食钱财的，哪有那么快回来？” “一群容易自得的蠢货罢了，别说埋伏的时候蠢的要死，说不定还要半路上喝酒唱歌呢！这才下山多久？” 姜珏南听着他的嘲讽，压低嗓子发出几个模糊的笑音作为回应，引着对方继续笑。 与此同时，宋轻舒已经成功进入地窖，轻手轻脚的按照女人给的地图钻进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小房间。 按照那个女人的说法，离门边近的都是方便他们随便欺辱或者照顾的，这里要么就是老弱，要么就是已经被打残手脚的，正适合让他们先逃出去。 开那点破锁对宋轻舒来说不成问题，不过两分钟，两间屋子里的人都被她放出去。 一群人互相帮着，上面还有个女人在接应，他们行动的速度是慢了点，但好歹手脚快，看着就有希望。 宋轻舒一口气还憋着，丝毫不敢松懈，转头又去救其他人。 这地窖里面还有个说话管用的中年妇人，有两个比较机灵的小姑娘，先把这些人救出来，才有利于之后说服其他人跟着一起走。 她这边计划稳步进行的时候，另一边，姜珏南也终于快拖不住了。 “你怎么回事儿啊，一边说着老大的人马上就过来，一边一步都不肯多，该不会是故意想来尝尝吧？” 他笑骂着回头，看到自家小弟的衣服立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脸。 第一百五十四章 放火烧营 姜珏南手脚刚活动开，想要解决一个精虫上脑的男人并不成问题。 地窖里一切顺利。 另一边的拖延行动反而有些困难。 毕竟都只是普通百姓，演技本来就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周围都是举着大刀的山匪，多重压力下，他们难免露馅。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不对，又或者只是觉得无聊，有个靠近内圈的山肥，直接用刀挑起他们盖在竹筐上的布。 结果很明显，最边上那一圈麻袋全都是瘪的，只有边角故意被什么东西撑起来。 情况这么独特，就算是木头也会发现不对。 “老大，粮袋是空的！” 他这么喊上一嗓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那出伦理戏转移到板车上。 毕竟大家还饿着肚子呢，看大戏的前提是满足身体上的需求，物质上不再匮乏的人才会去追求精神。 山寨老大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手中的大刀直接指着刚被他们推出去的那个男人：“你敢耍老子！” 那人被吓得几乎匍匐在地，膝盖已经半弯着，看上去随时有可能跪下：“我没有啊！我知道消息就赶紧去告诉你们了，说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姜尚仁察觉不对，还想把这出戏挑起来：“纠缠这么久，你终于肯承认你就是嫉妒我们家有钱，所以故意把消息传播出去？” “咱们好歹到了那么久的邻居……”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老大一招手，就有几个山匪直接围上来，手里的大刀毫不犹豫地往板车上砍。 那可是晃一下都发亮的铁刀，几下就能把脆弱的竹篾砍开。 姜尚仁站起身：“你们干什么！” 最近发现不对劲的人大喊：“后面的箱子也全都是空的！这里根本就没有东西！” 山寨老大也不是蠢的，表情迅速变得狰狞：“中计了！” “老子就说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感情是你们故意演一出戏来绊住老子的脚？” 旁边的副手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好歹有两个长得不错的女人，偷偷带回去犒劳兄弟们！” 事情还是走到这一步，姜尚仁没有办法，直接把自己的匕首抽出来，打算和他们来上一场硬战。 只要能给爹娘争取时间，他这边怎么打都行。 爹说得对，他就是不在意普通百姓的死活。 他现在连他自己的死活都不在意了。 然而山寨老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别去！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越是跟他们周旋，越是中了他们的计！” 一双小眼睛阴鸷地盯着领头的青年，语气阴森，“你很不错，别让老子再见到你，不然绝对让你没办法活着离开。” 姜尚仁试图直接将他纠缠住：“说狠话有什么意思，有本事现在就直接和我动手！” 他说完这话快步上前，手中刀尖直指老大的眉心，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逼对方和自己过招，以此拖住他们的脚步。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刚离开牛车的范围，就有人趁机围上去抓住坐在牛市最边缘的小女孩，把刀架在女孩脖子上，旁边已经有人伸手向女孩的裙内。 哪怕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救出自己的救命恩人，碰上这样的情况，小女孩还是忍不住被吓得小声尖叫。 姜尚仁在那一秒内想过很多东西，比起情况未知的山寨，他更愿意相信爹娘已经在拖延住的这几十分钟里离开。 他没办法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小姑娘被人如此对待。 下一秒，他的身体折转方向，又冲回牛车旁边，把带出来的百姓从山匪手里救出来。 老大很快意识，只有他一个人是能打的，其他的都只是动作麻利点的普通百姓，于是留下几个山匪轮流挟持其他人做人质，就足以将他拖住脚。 他自己则带着其他山匪转身上山。 一炷香的时间后，山寨里的宋轻舒二人刚把其他人救出来，这么大一群人已经没办法再躲着走，他们只能一路上看到谁就直接弄晕过去，用这样的方式来躲避追查。 于是等他们真要离开的时候，山寨里已经没有几个清醒的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没离开寨子，先从旁边的小高点发现半山腰已经有一队人马急速上山，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冲进来。 他们夫妻二人是可以躲进林子里，但其他人被这群人抓到，只会遭受到更严重的折磨。 “你们先走！” 宋轻舒迅速作出判断，让那群女人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带着其他人先从另一扇侧门离开，他们夫妻二人留下来应对那些山匪。 中年女人有些担忧：“真的没关系吗？我们这里也有两个手脚麻利些都……” 这话他们之前在木屋里救下来的女人就说过，宋轻舒一开始还有些期待，真把人救出来之后才发现，这些人都已经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许久，平时吃的也少，还要经常遭受别人的殴打折磨，被困在日复一日的绝望里。 精神状态已经这样，他们的身体是健康不到哪里去的。 更别说本来也不会什么武功，只是手脚麻利。 这时候再留下来无非是添乱。 但这些话不能说出来让自己人难受。 “正是因为能干，才要负责护送大家伙离开！” 宋轻舒不愿意在这种无关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因此语速飞快，态度有些强硬，说的同时就已经在护着大家往另一扇门边走。 “我们留下来只是为了吸引陕北的注意力，帮助你们赶紧离开，也会尽量不和匪徒对上的，你们记得万事小心！” 女人们受着她的庇佑，根本就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只能反复表达感情，让她也万事小心些。 在宋轻舒护送大家离开的时候，姜珏南那边已经就近找到易燃物和油，迅速准备好几个小型的火把，直接丢到离山寨大门近的几个木屋上。 天气本来就干燥，火星子跳跃，迅速发展成熊熊大火。 大风一吹，火势蔓延，一片木屋和茅草屋直接被火吞没。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逃回镇上 “老大，你看山上！” “我的老天爷啊，那是怎么回事！” 正在匆忙上山的人六神无主，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们的老大。 老大本人其实更慌张。 他的山寨好不容易才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他还没有想到办法维持住粮食和人口的平衡，还没有把这些人全部炼化成自己的兵，怎么事情就要结束了？ “他们怎么敢做到这个份上的！他们竟然敢直接放火，烧了老子的寨子！” 老大被气的不行，举起手里的大刀怒吼一声，招呼自己的小弟以最快的速度上山救火。 寨子附近的水源早就已经趋近干涸，他们救火唯一的方式是想办法用东西把火扑灭。 但显然效果甚微，他们手中的东西甚至会被点燃，而后不小心又引起更大的火灾，现场越来越混乱。 确认这里的情况已经足以将这些人拖住，让他们没办法分神去想逃走的人的事情，宋轻舒才叫上旁边的姜珏南，两人直接从掩体出来，打算从后方撤离。 他们没想到的是，其他人一心救火，老大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要让他们给他还没成型的计划陪葬。 于是这人没有上去帮忙，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后方还完好的建筑物，搜索那两人的位置。 他们上山的时候还有人在故意把火引大，这么短的时间，放火的人不可能离开。 那个贱人绝对还躲在寨子里。 于是两分钟后，准备撤退的宋轻舒直接和满脸怨毒的山寨老大撞上。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小白脸吗？” 他恼火地指着旁边的姜珏南，表情委屈的像是被宋轻舒辜负的良家妇男，“不愿意留下来当我的压寨夫人就算了，居然要为了他把事情闹到这个程度？” 虽然不知道这死变态又是演的哪出，但只要能拖延时间，宋轻舒就不介意陪他演。 “别把话说的那么轻松，我们之间的问题是帅不帅吗？” 她轻轻咬着嘴唇，轻易也做出委屈的模样，“你自己长得也并不差，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不选择你吗？” 姜珏南脸色已经完全黑下去。 他不喜欢这场戏。 他宁愿直接和这些人打。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身体已经恢复到巅峰状态的他把这些人全部撂倒，用不上五分钟。 “就因为我想要你的粮食？小美人，只要你嫁给我，这寨子里的粮食不还是你的吗？那些就当是你的嫁妆又如何，我以后又不会亏待你！” 山寨老大一边说这些话，一边已经慢慢靠近，试图朝面前人伸出手。 他既然能当老大，必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之前就试过这女人的身手，只要能和这女人拉近距离，他有信心直接把人制住。 到时候不管那男人是不是真的小白脸，他们都跑不掉。 “滚！” 姜珏南还是无法忍受这死男人看宋轻舒那种充满算计的眼神，他直接一条胳膊拦在宋轻舒面前，以绝对保护的姿态将人护在自己身后，表情黑如墨。 “要战便战！” 山寨老大抽出配刀，脸色也寸寸冷下去：“你自找的！” 两个都是懂武功的人，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话要说，不过瞬息之间，两人便已经战成一团，只能听到铁剑与铁剑互相碰撞的尖锐的声音。 论单打独斗的话，姜珏南一方战神当然要比名不见经传的山匪头头厉害，这是不用多说的事实。 问题在于这是在人家的寨子里，事情到这个地步，没有几个人会跟他说公平。 发现自家老大已经跟人打起来，旁边几个山匪一吆喝，周围一圈人都在拿着武器往这边冲。 姜珏南不仅要在那些人之间游走，还要随时注意宋轻舒会不会被他们伤到。 几方平衡之下，他根本就没有时间仔细对付谁，哪怕抽空把几个山匪弄倒，也立马会有新的人扑上来。 更重要的是，一旦坚持的时间过长，他们夫妻二人体力必定会被耗光，但山匪是无穷尽的。 那些人只要够无耻，用车轮战都可以将他们耗死。 很明显，山匪就是无耻的人。 那些人甚至当面讨论该分成几批，每一批要让哪几个人上。 姜珏南就算再怎么觉得卑鄙，这时候也不得不提起精神应对。 这件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另一个身影也在上山。 姜尚仁好不容易才护住自己带出来的百姓，把留下的干扰他的那群人全部解决掉，自己当然第一时间上山支援。 还好他来得及时，刚好碰到这样的场景。 分析完局势后，毫不犹豫加入其中，但并不是进入到包围圈之中，而是毫不犹豫把自己的匕首刺向背对着他的山寨老大。 他动作太快，后者刚刚又经历过一场恶战，事情没有任何悬念。 山寨老大直接被刺伤，很快连说话都成问题，被他们那边的人拉过去急救。 剩下的乌合之众群龙无首，要不然这些人击溃简直易如反掌。 “咱们快走！” 宋轻舒喊上一声，扭头看向那些不知道该不该追过来的匪徒，“你们老大现在已经倒了，我们离开这里是必然的。就算你们追上来，也只是白白送命或者挨上一顿打，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反正你们老大又看不到，装装样子得了。蹭口饭吃的事情，真打算把自己的命搭上啊？” 请陪他两句话，顺利让一群人停下脚步。 坚持追过来的几个人就很好处理了。 大约两炷香后，他们成功逃下山，走上大路。 又一刻钟，几人奔回小镇，确认他们已经不用担心山匪的追击，齐齐松了口气。 姜珏南这才顾得上问一句：“阿仁，你带出去的那些人呢？” 姜尚仁指着他们之前临时当做据点的客栈：“时间紧急，我让他们跟着人流先回来了，就在客栈里等我们。不论还剩下多少人活着，在客栈。” 明知道自己这事处理的不对，但这话他还是说的理直气壮。 爹娘的命就是比这些人的命重要，哪怕要挨上一顿骂，他也坚持这样觉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准备施粥 但想象中的批评没有出现，宋轻舒只是忽然上前把他揽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 “乖孩子，今天辛苦你了。” “能顶着这么大的压力，独自完成这么大一件事情，最后还能帮上我们一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宋轻舒尽量把声音放缓，“不要因为其他事情而觉得有压力，你是为了救我才做到这个份上，可是大家真的是要追究什么，我会和你一起承担。” 姜尚仁说不出话，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如果父母和之前一样坚定的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他或许就会进入这个牛角尖，进入日复一日的自我怀疑，然后又忍不住要对着干。 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民众，坚持自己所想。 因为他会觉得他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的，他不应该被全盘否决。 人们越是否定的，他越要去证明。 在已经熟悉那种教育模式后，忽然被人如此肯定，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娘……” 他下意识去看姜珏南的脸色。 父亲之前明明再三嘱咐过他，一定要在意百姓的情况，如今得到一张这样的答卷，会很失望吧？ 可姜珏南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 他只是在意民众，但也知道当时情况如此紧急，但凡姜尚仁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支援他们，他们此时都有可能已经被车轮战耗死，殒命在山寨里。 这和他是不是圣人无关，他已经不想再进入那样的情境做出选择，他只知道从结果上来说，以他的位置，应该是要感谢儿子的决定的。 “我们先回客栈吧，看看情况再说。” 宋轻舒环顾左右，确定没有山寨上的人乔装跟过来，才跟着他们一起回到客栈里。 姜珏南昨天回来的时候是悄悄摸摸的，今天那么多人推着空板车回来难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于是等他们抵达客栈的时候，家里其余几人已经在守着了. “二哥说这时候去城门口等会引起恐慌，我们就只能守在这里……” 姜卓窈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朝宋轻舒伸手，“你们可算回来了，娘亲抱……” 宋轻舒心疼地上前把她捞进怀里，亲亲脸颊当做安抚：“已经没事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们不会有事的，你爹娘这么厉害，连那么多的灾祸都可以躲过，怎么会因为几个山贼就出事？” 姜卓窈依旧在哭，抱着宋轻舒的脖子就不愿意松手，带着哭腔含含糊糊地反复她有多担心。 等待的另外几人已经上前确认剩下些人的情况，等这个环节结束后，他们才一起进入客栈内部。 百姓自然已经散开，姜家自己人围着桌子坐下。 “粮食已经带回来了，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宋轻舒表情严肃，似乎丝毫没有把自己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老大老二，我们这边耽搁这么久，镇子里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出现特别极端的事情？” 这个极端可以是很多种，不管是有人直接饿死还是因为灾难而出现烧杀抢掠，都足以引起重视。 “那倒没有，但我们之前注意过，很多人已经穷怕了，就算拿到粮食也能饿就饿。” 姜尚生表情同样严肃，眉毛更是皱得死紧，“这样下发粮食没有用，根本没办法改变他们在受苦的事实。” 姜尚鸿思路要耿直很多：“既然现在发鼓励他们不愿意接受，那我们直接施粥呢？” “之前在二哥的书里见过，这也是一种强劲有力的救灾手段吧？” 只不过书里写的，施粥赈灾的，要么是青天大老爷，要么就是特别有钱的商户在背后支撑。 现在从其他人身上寻不到盼头，就只能他们自己出手救人了。 “可以这么干，但是要想好地点，安排好时间，还得提前找人搭个棚子出来。” 姜珏南是行动派，在决定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计划，“在镇子里不是认识挺多人吗？让人帮忙张贴告示也好，直接让什么跑腿的人把消息喊出去也好，你去想想，怎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出去。” 姜尚仁立即点头：“这边受教育程度不高，再加上很多都是附近村落来的难民，很多人大字不识几个，贴告示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同样指示几个人知道然后传出消息，还不如直接找个跑腿的。” “你心里有计划就行。” 宋轻舒点点头，转头又去安排其他人，“那老三你力气大，负责组织几个附近的百姓，赶紧搭个棚子出来，最好是今天下午就能用上。” “老二去准备粥食。” “若昀丫头……苏若昀？” 眼看苏若昀一直在走神，宋轻舒眼中有些担忧，“还好吗？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了？有什么不好的事你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解决。” 苏若昀有些尴尬地赶紧摇头。 她就算是有事也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露怯。 那多丢人？ “行吧，那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小妹，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要我去帮二哥？” 姜卓窈刚因为年轻可能会出事而忧心几个时辰，现在当然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一家人各自忙碌起来，宋轻舒夫妻的任务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他们两人必须是掌控全局的那个。 就连附近路过的百姓看到他们在忙碌后问一句他们这是干什么，也会感慨着是活菩萨显灵，然后召集自家人的时候过来帮忙。 唯独苏若昀晾在一边，没人要求帮忙她就只是站在人群中看着。 仿佛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她上辈子见识过权力的好与坏，却是以受害者的角度见识的。 她只看到有钱人可以得到一切，爬上那个高度才可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渴望获得钱财，想要成为可以随意把别人踩在脚下的人，却不知道站在对应的位置就该承担对应的责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女主的小情绪 对苏若昀来说，不管是挣钱还是种田，自己手里有粮食钱财，为了都是自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换句话说，她根本就不能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拿到钱后还转手丢出去。 没有实力也没有运气的底层人就活该被踩在脚底下，至死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不是吗？ 她上辈子在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想着来拉她一把呢？ 如果这些人真的那么好心，那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苏若昀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心中的怨恨越来越深，凝聚成浓郁到化不开的憎恶。 她连站在这里看下去都觉得恶心，索性直接扭头离开。 东西太多，镇子上的原料太少，等他们选好位置已经是靠近晚餐的时间，一直忙到天色黑下来，棚子才搭得差不多。 连他们自己的晚餐都是客栈老板友情提供的。 “想今天施粥肯定是来不及了，大家各自回去早点休息，争取明天一早起来熬粥分发。到时候又有许多新的事情要忙碌，更多的挑战等着我们呢，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宋轻舒把这句话作为今天的结束语，看着大家各自上楼回房，她才喊住大儿子，“阿仁，我有话想跟你说，你先来我房间。” 一盏茶后，两人聚在宋轻舒的房间里。 确认外面没有声音，宋轻舒才开口询问：“今天下午是不是一直没有见到若昀丫头？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她还是觉得担心。 这段时间的事情简直一环套着一环，她连忙眼前的事情都快忙的眼冒金星，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照顾苏若昀矫情的小情绪。 感觉上次通过救人让女主对他们一家心存好感还是昨天的事情，就那么一转眼，女主又变得和之前一样宁愿不出面，也不想和他们一起行动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尚仁略一沉吟：“应该没去别的地方，就在镇子里逛了逛吧，临近晚饭点的时候，我还看到她回客栈，现在应该就在自己房间里。” “人安全就好。你们这两天是又发生了什么矛盾吗？我不会逼你去做什么，但你得告诉我，我才能从中调和。” 宋轻舒已经自认把话说得尽量柔软，试图通过让对方放松警惕来获取消息。 可姜尚仁的表情看上去比她还迷茫。 “我不知道啊，这两天你们不在，镇子里的人再有什么事情就只能来找我，我连跟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腾得出空去惹她生气？” 不然他怎么会和镇子里的人那么熟？ 宋轻舒一噎，又觉得说不出反驳的话。 最后她只能头疼的捏一捏眉心：“我现在也看不懂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了，平时多注意一些吧，有情况就多问一问，别让她总一个人呆胡思乱想。” 女主所有阴暗想法的基础就是在牛角尖里发展起来的，她一定要想办法把人从牛角尖里拔出来。 “就像这个下午一样，我们连人都难找到，怎么和她谈？” 姜尚仁垂下眼，“更何况，她现在应该也不愿意见我。” 他知道自己在刚结婚的时候做出来的行为是有些过分，但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他自认在尽力挽回，为什么还是没有任何作用？ 他不明白，也做不出更多有损脸面的事情。 “那你就及时告诉我吧。” 宋轻舒心累地拍拍他的肩膀，再次端出那套理论，“毕竟是你先做出毁坏人家名声的事情，咱们对不起她在前，事情后来又闹成这样，总不能还要求她对我们心怀感激。” “我就是没想到这丫头气这么长，这都一年多了……哎，辛苦你了。” 把大儿子放走，宋轻舒才收拾东西进入睡眠。 别的都可以胡说，早睡早起这一点必须的。 隔天早上，卯时刚过，宋轻舒就准时睁开眼，一边打瞌睡一边起身收拾自己。 她以为自己起的已经够早，却不想等她打起精神去厨房的时候，已经炊烟袅袅。 “老二？” “娘。” 姜尚生回头看她，冲她笑笑，“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情，本来昨天就要完成的，结果等做好准备发现已经顾不上了，我就想着今天早点过来，说不定可以让大家吃上热腾腾的早餐。” 他还记得，娘之前就说过，午餐和晚餐都是正餐，是很需要重视的补充能量的时间。早餐却是摄入营养最重要的一环。 他们家还在杏花村生活的时候，家里不论多忙，早餐一定都会有一锅养胃的粥和营养丰富的佐菜。 “你这孩子，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是你也别累着自己，晚上睡觉了吗？” 这才几点？按照宋轻舒的时间制，还不到早上五点半，从这锅粥的情况看来，熬煮绝对不止半小时了。 “睡了的，只是心里惦记着事情，就容易睡得不踏实。凌晨忽然醒来，发现天已经快亮了，索性就没有赖床。” 宋轻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哪能叫赖床？ 她不断摇头，又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打压孩子的积极性。 最后只能留下一句：“那也得注意身体，从明天开始，就算是熬粥，也必须跟我一起。” 姜尚生淡淡一笑：“好。” 他们昨天的宣传做的很到位，等今天带着煮好的粥到粥棚前，附近已经里里外外全都是无饭可吃的难民。 “老天爷啊，是真的!他们居然真的还要施粥赈灾！” 一个看上去颇有声望的老婆婆走在最前面，见到此情此景，差点膝盖一软跪下去，被身边的人托住的时候，嘴里还在惊呼，“这就是我们的活菩萨！青天大老爷也不如活菩萨来的有用！” 所谓的大老爷只会在发现他们这里已经榨不出油水之后就将他们丢下，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活菩萨主动出现，是菩萨想尽办法去外面弄粮食回来救他们。 这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是再生父母。 “几位真是菩萨心肠！你们一家人都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就那么几句话，已经跪倒一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施粥出事 宋轻舒刚打好第一碗粥，对此景颇感无奈。 以前在电视剧里见过别的人施粥赈灾，准备开始的时候都会特地找两个打手保护，就怕有难民饿急眼上前直接争抢。 到她这儿，别说有人直接来抢了，一句菩萨心肠下去，大家都在忙着给他们磕头。 “这是干什么？我来救人又不是为了看你们下跪磕头，你们先起来，不用这样。” 百姓对她劝阻的话没什么反应。 最后还是姜尚生提醒一句：“要是再不好好排队的话，粥可就要冷了。” “那我们昨天费那么多功夫，我和娘一大早起来忙碌，心思可就全都白费了。” 百姓最怕什么？现在他们一怕没有粮食，二怕辜情义。 一听到这话，一群人都紧急起来排队。 到这个时候，他们也记得要优先让看上去更羸弱的老人和孩子排在前面，只有少部分饿急眼的人才会不顾其他人的情况。 宋轻舒觉得她应该知道为什么这镇子情况这么糟糕，到处都有乞丐，却不见几具尸骨了。 人类是会抱团，然后互相帮助的。 此时这个镇子里的人就形成这样的一种共生关系，相比于互相压榨，以给自己谋取好处，他们显然更擅长互相照顾，尽量让大家都活下去。 这是很好的现象，至少宋轻舒很喜欢看到这样的场景和氛围。 她连发粥都会觉得更有力气。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来领粥的就没有几个脸上是干的，就算能控制住情绪，也控制不住不仅感慨的嘴。 “我们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人，你们有那么多粮食却没有带着钱财去更好的地方，愿意留在这里帮助我们……” 越是说，他们就越是要哭。 “这不是菩萨是什么？” “我们想尽办法恳求的青天大老爷没有来见我们，我们日夜拜的菩萨也没有出现，只有你们一家人愿意出面来帮我们，你们才是我们的菩萨……” 这一整天下来，宋轻舒听到最多的词，一是谢谢，二就是菩萨。 本来肚子里就没有节粮墨水，能夸人和表达感激的词他们早就已经用尽，现在说的全是感慨。 盯着大家把作为早餐的粥喝下去，宋轻舒还特地找着人去问情况。 “这个粥喝着怎么样？我怕你们饿太久了，太稠的白粥喝着也会胃里难受，或者是因为味道寡淡而觉得难以下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怎么会！” 那人被搭话就已经受宠若惊，恨不得直接跪下来磕头，“宋夫人大恩大德！能喝上一口稠粥，是我死前的愿望，我现在已经死而无憾！” 宋轻舒听得满头黑线。 “倒也用不着这样，我来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让你们活下去吗？” 后面的人笑着附和：“是啊，你这样岂不是在故意让宋夫人难堪？” 那人闹个大红脸，嗫嚅着纠正：“不，不，有宋夫人带着家里人来救灾，我们一定不会死的……观世音菩萨大恩大德……你是我们的菩萨转世……” 接下来的话题又变成那些涉及鬼神信仰的东西。 宋轻舒接连采访过几个人都是这样的状态。 紧接着她又特地去调查过镇子里有没有无法行动的人，要是四肢有残疾或者已经饿到无法行动，而没办法来领粥，那就太可惜了。 光是十分钟里，她调查出来的就有两个。 其中一个还是在昏暗的小杂物间里，一个借住在此的难民妇女，正在为自己奄奄一息的儿子喝稀粥。 被人推开门的时候，她眼里还满是惊慌，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藏起来，不停跪地磕头，反复强调自己没有多偷食物。 宋轻舒当然知道。 她也看出来了。 那女人居然为了让自己儿子也能喝上粥，自己取了另一个碗，用为数不多的凉水把粥兑开，一碗温热的稠粥，变成两碗冰冷的稀粥。 他们对付着喝下去，想着靠这样应付这个早晨。 “何必如此？” 宋轻舒看得心生怜惜。 她不像那些穿越开挂文女主一样，一穿越身上就带着医女系统或者能从现代取物的金手指。 她本身干的还是销售，现在所吃的药都是西药，对这个时代的医学知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本若不然，她就出手诊治了。 但现在的她做不到，她只能反复解释她并没有生气，并且表示他们施粥就是为了救人，让女人不要因此而有负担。 她趁此机会也跟其他人宣布，但凡是有这种情况的，带着他们家里人去看一眼，只要能确认情况，就可以让别人代领一碗粥。 她再次强调，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人，是想看着大家一起活下去，不希望镇子里的人把他们当成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来表达畏惧。 那也不会让他们觉得爽，只会恶心。 因为他们就是手里握着几个钱被当官的追杀而撵到这里的。 得知恩人一家还有这样的遭遇，大家觉得更能共情，于是对他们的好感更甚。 两方相处得自然也就更好。 接下来几天，宋轻舒又恢复三点一线的忙碌之中，除了必要的睡眠之外，尽量把自己的休息时间压到最低。 走访百姓不也算休息？ 她想救下每一条命，不愿意看着任何一个人出事。 看到大家的笑容，她心中也会觉得高兴。 在这样的想法下，她接下来一段几天过得格外充实。 比之前那种卖卤味的生活还要更忙碌。 结果就是，辛苦万分之下，她在某天分粥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紧接着就是大脑一阵眩晕，身体下意识向旁侧倾倒，但是想的居然还是不能让手里拿着的东西撒了。 “怎么了？” 离得最近的姜尚生反应极快，一见娘倒下，他立马几步上前，接替那个位置。 至于娘，自然有他爹接住。 姜珏南把那个明显消瘦的身影揽进怀里，满目都是担忧：“你没事吧？就不该让你逞强的，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姑娘示好 “还行，就是猛一下忽然觉得眼前发黑，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宋轻舒甩甩脑袋，想要从他怀里起来。 她还是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接触，下意识想逞强。 身体又不是撑不住，为什么就非得赖在一个男人怀里？ “不行。” 姜珏南扣住她的手腕，难得在她面前露出严肃的表情，“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就算不是直接晕倒，这种程度的眩晕也很严重。” “你现在需要休息，这里有其他人看着，不会出事的。” “但你要是出事了，大家才是真的后悔莫及。” 他们毕竟是在行善，这几天有很多身体不错的百姓会自发来帮助他们。 听到姜珏南说这话，附近的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宋夫人，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这里这么多人呢，我们一定不会让人作乱的！” 宋轻舒倒不是担心这个。 她扭头看看其他人表情，还有些为难：“那你们记得帮忙看着点，一切都得按照我在这的规矩来。” 人太多，到处都是不定性因素，她没有办法保证任何事情，所以才会什么都想自己盯着一点。 “那是肯定的！” “宋夫人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不让你失望！” 施粥而已，总共就这么几个流程，他们就算不能像宋夫人一样管控全局，守着自己总不难。 看着那些人关心的脸，宋轻舒心中泛起暖意，这才点点头。 下一秒，她的身体直接腾空。 姜珏南将人打横抱起来，一边朝客栈里走，一边快速道：“你们小妹呢，她不是跟在旁边打下手吗？” 刚比半人高点的小姑娘，能做的事情不多，就只能到处游走，挑着活做。 “这儿呢！” 她找到的新活是帮一个被遗弃在这里的婶子给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喂粥，被人点名才从人群中探头。 站起身的时候，手里的粥才味道一半，那孩子一哭，她又赶紧蹲下身去。 大家都吃不起饭的时候，那婶子自己也没什么奶水，孩子又吃不得粗糙的东西,该带有婴儿肥的时候，却饿得脸上没有二两肉，连她看了都觉得可怜。 “我来吧，有什么事要做的？” 一个小姑娘主动站出来，把粥碗放下，眼神灼灼，“我奶说，你们不是真正的菩萨，但做的事情比菩萨还要厉害，所以你们的身体才会受不住，要我们这些凡人来帮忙！” 她这几天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但大人们都好厉害，她总找不到机会插手。 好不容易有出声的机会，她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宋轻舒整个耳朵爆红，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挣扎着翻身下去，还是该把脸埋进姜珏南怀里，犹豫两秒后，才抓着姜珏南的衣服抗议。 “你放我下去，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走。” “要是你又眩晕怎么办？待会还要上楼梯呢。” 姜珏南面无表情地否定她的提议，转头看向那个主动站出来的小姑娘，“麻烦你帮忙准备一碗粥，打上水，送上客栈二楼的房间。一个人是不是端不过来？来个人一起吧。” 本来要粥就行的，他只是想让小妹帮着照顾一下，但说到底还是信不过。 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兵不厌诈，没办法像其他人那样真靠着一颗真心跟人硬碰硬。 尽管如此，那小姑娘还是高兴得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欢呼着跟自己家里人报喜。 等上楼后，宋轻舒才认真提出两人应该保持距离。 “你是我夫人。” 姜珏南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不把我当成一家人吗？” 如果不是一家人的话，他们这么久同床共枕，之前的生死相依，又都算什么？ 宋轻舒只是没有办法习惯男人的亲近，这话似乎怎么说的不太对。 她犹豫过后，只道：“至少下次不能在外人面前那么把我抱起来，多丢人啊？” 姜珏南挑挑眉毛，顺着那话点头：“行啊，不能抱起来，那就等你下次晕倒的时候，我直接在后面接住你，这样你会觉得有面子一点吗？” 宋轻舒说不出话了。 她懒得跟这人争辩，索性自己别开头去生闷气。 姜珏南越看越觉得她这副模样可爱，还没组织好哄她的话，先听外面有脚步声靠近。 “宋夫人，我们来送东西。” “进来吧。” 姜珏南出声应下，把那盆水放到旁边桌子上，才去接那份白粥。 “还有这个。” 想起那个小姑娘神秘兮兮的从身后拿出来一个被扣着的小碗。 揭开上面盖着的东西，露出散发着香气的……咸菜。 “我奶奶自己腌的，她还说，如果蔬菜吃的少，人就会变得虚弱，容易生病，我想着宋夫人可能也是生的这个病，所以就去弄了一点出来。” 现在时候太差，随便种出一点什么东西，都想着如何保存起来，延续到以后，他们已经基本吃不上新鲜的蔬菜。 能拿出这么一点来给宋轻舒，估计也肉疼得不行。 姜珏南想说不用，他们有宋轻舒藏在空间里的新鲜大白菜，不需要这些营养流失大半的腌咸菜来维持身体运转。相比之下，这些菜他们还不如拿回去自己留着吃。 “谢谢啊，你真有心。” 宋轻舒听着这中间两秒的沉默，就知道姜珏南肯定是在想词拒绝，于是抢先接话，脸上带着感动的笑，“我记得你，你是上次被烫到拇指，一下疼出眼泪那个，是不是？” 其实是很小一件事，只不过是排队领粥的时候急着伸手去接碗，手指头碰到碗壁，她疼得皱着脸离开的。 她没想过这也能让人记住，现在又快哭出来。 “好了，好孩子。” 宋轻舒撑起身体，朝小姑娘招招手，待到人走到跟前，才摸着那颗脑袋感慨，“也是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好姑娘吧？这段时间辛苦了，你做的很棒，今天的事情也得谢谢你。” “但咸菜我不能收下了，我身体本来就虚弱，吃盐太多的东西容易影响身体恢复……下次换我请你吃东西吧？” 第一百六十章 瘸腿老太太 同样是拒绝，这套说辞不仅让人没办法，反驳甚至还会觉得着急。 “那怎么行呢？你们现在每天施粥不就已经在请我们吃东西了吗？我怎么能还占你们便宜？” 那小姑娘赶紧摆手，也不再想着非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塞给他们，一边拒绝一边往外退。 “宋夫人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再找我，我随时就在粥棚旁边！” 看那这两个小家伙离开，房门重新关上，宋轻舒才重新躺回床头。 姜珏南依旧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她。 两人往常的相处有许多时间都是这样的模式，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夫人发光，夫人会处理好一切。 “很厉害。” 他由衷这么觉得。 “他们围着我夸就算了，连你也要来这套？” 宋轻舒摆摆手，眼馋地看着桌边那碗白粥，“把那个端给我，我真饿了。” 准确来说的话并不是饿，而是身体在能量亏空后紧急需要补充。 但就算她意识到了，也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似乎已经默认姜珏南在这方面管着自己。 左右对她来说不算坏事，她也说不上有多抗拒，只是会像贪嘴的小孩那样悄悄把不好的那一面藏起来，避免挨训。 姜珏南端着那碗粥靠近，拿着勺子轻轻搅拌：“要我喂吗？” 宋轻舒眉头一皱：“我是太累了，又不是残疾。” 姜珏南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一定可以自己把这碗粥喝完，不会连这都要藏进空间吧？” 这说法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他某天忽然发现某些不好吃的东西会自己消失，当时大家的说法是宋轻舒不愿意浪费粮食，所以委屈自己，强行把那些难吃的东西塞进肚子，他还为此觉得自己亏欠夫人，愧疚好久。 后来得知夫人有个能随时保鲜的空间，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哪里是不好吃也硬塞，分明是吃到一半又不好放弃，所以直接丢进空间了。 房间那地方能保鲜，以后什么时候想起了再掏出来吃一口，也不算浪费。 他以前只觉得特别奇特，但对这种做法没什么想法，甚至会觉得宋轻舒很聪明。 现在不一样，这是给宋轻舒养身体的粥，必须得确保粥都到人肚子里。 若是宋轻舒连这也要耍小手段的话，那他不介意一勺一勺盯着咽下去。 “好幽默！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宋轻舒哈哈一笑，表情转瞬即逝，很快变成苦着脸端着碗，一口口往嘴里塞。 休息时间只持续一个下午，两人相处基本都是这样。 姜珏南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处处都要照顾着，生怕她有半点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宋轻舒想说这样特别荒谬，又想起她上辈子似乎就是因为太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才过劳猝死的。 这次是老天垂怜，还能带着系统穿越到一个她能把日子过得不错的世界。 要是她没有好好珍惜，老天不愿意多看她一眼，那她不就完了？ 因着那份心虚，她这个下午过得格外乖巧，姜珏南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有那些明显的粉红泡泡，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近上不少，他们都能感觉到，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旁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这俩人本来就是夫妻啊，他们分房睡就已经够奇怪了，关系近一点才正常啊。 等宋轻舒身体好转，姜珏南让镇子里留守的会把脉的半吊子大夫确认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虚到晕倒，才放心让她回去继续分粥。 宋轻舒感觉自己那叫一个活力四射，看到谁都忍不住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 不用被关在房间里的日子简直太好了！ 百姓在这时候看上去都更可爱了！ 其他人当然也愿意看到他们关心的宋夫人表现出有活力的一面，会对自己予以更热情的反馈，于是两方形成一种良性的循环。 气氛可以说是越来越好。 也没人再提晕倒的事情。 直到几天后的傍晚，今天晚餐时间要分发的时候已经分发完毕，他们准备把锅里最后一点东西盛出来，就搬东西回到客栈。 一个瘸着腿的老太太拖着残疾的腿费力地靠近，把手伸出来的时候，人都在发颤。 “麻烦给点吃的吧，求求你们了，大慈大悲的好心人……” “吃这些够吗？不用跟我们客气，身体健康最重要，注意不要让胃难受，慢慢喝，不够再来。” 就那么几句寻常的关心话，老太太忽然老泪纵横，当着宋轻舒的面大哭一通，两眼往上一翻，将自己哭得快撅过去。 “你别哭啊，这怎么办啊？” 宋轻舒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只知道赶紧上去把人扶住，用力掐人中，“可不能晕过去，你不要这么激动，深呼吸！” 这老人家年龄看上去不小，要真的撅过去，还能不能醒来都两说。 “我没事……” 可能是宋轻舒掐人中的力气太大，老婆子疼的得点受不了，伸手把那只手拨开，终于撑着身体站起来。 “老婆子就是有点感慨……没想到这个世道还有这么好的好心人。” 宋轻舒把人稳稳扶住，才有些奇怪地开口：“之前没在镇子里见过你啊，你是刚到这边来的吗？” 老婆子一说起自己过往的经历，点头的同时，眼中都浸着泪水。 “北方的情况比这里还要糟糕，我是跟着家里人逃难到这边来的……” “但凡情况好些的地方，根本就不允许流民进城。情况真差些的，也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只能一直往南走。” “本来我还有个儿子跟我一起住，带着儿媳妇和几个小孩。路上，他们接连饿死，出于孝道才坚持把最后一口粮食给我，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开，姑娘啊，你都不知道，他们晚上饿的胃疼，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咧！” “等人真饿死的时候，反而静悄悄的。我感觉只是一个恍惚，身边就不剩下任何亲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住进客栈 老婆子几句话就把故事说得深情并茂。 宋轻舒实在没忍住心软，主动开口问：“你现在手上还有多少粮食？有地方住吗？” 一说这些，老太婆还有些脸红。 “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找着别人问哪里可以讨饭吃，更不会找到你这里来。” “至于住处，要是这镇子真的能留人的话，我可能会找个破庙住下吧，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能有个地方睡觉就行。” 宋轻舒毫不犹豫回头看姜珏南，眼里是明晃晃的哀求。 破庙那是什么地方？那里虽然也有大批乞丐，但流落在外的基本都是些男人，很少见到有女流浪汉或者乞丐，年龄再大也没有。 他们穷，穷的饭都吃不起，更别说花钱去找女人。 所以任何一个身边没有亲故、独自待在外面的女性都会成为他们下手的目标。 粮食的事情他们还有可能互相帮助，但在这方面，宋轻舒真不敢保证。 她不敢赌。 更做不到看着一个这么可怜的老婆婆独自去应对那一切。 姜珏南心肠比她要硬一点，但耐不住她表态。 对上那双含泪的眼睛，他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好了，你又哭什么？你想如何我都依你，别哭了。” 他还想伸手捧着宋轻舒的脸给人擦眼泪，但很快宋轻舒的注意力就不再停留在他身上。 “我们暂时住在镇上的客栈里，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们一起住吧，我帮你出钱，可以吗？” 老太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一双浑浊的眼睛越瞪越大，两秒后，她跪下了。 这简直是这个时代的人的通病，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感激也好，愧疚也好，统统用膝盖点地来表达。 宋轻舒根本无法适应这样的习惯。 更何况对面是个年纪那么大的老婆婆，她都怕这一下子就要折寿。 “别这样，用不着这样，你先起来。” 她赶紧把人扶起来，把摊子上剩下的事情交给姜珏南，自己扶着老太婆往不远处的客栈走。 一路上，老太婆可以说是感慨万千。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姑娘，你们都是普通人？只是看到这里的情况，就想办法花钱去买粮食来拯救大家，我的老天爷啊，我的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的好人……” 她说着声音又变得哽咽，紧接着又是哭着要下跪。 宋轻舒什么都没听进去，只记住了老婆婆特别感激，特别喜欢下跪。 她多付一间房钱，把这老太婆安排在她的隔壁，并表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们，平时三餐就去领粥就行，只有他们夫妻俩在的地方，就代表着安全。 老太婆愣愣点头，一双眼里满是信任。 这边处理完，让老太婆自己熟悉客栈，宋轻舒就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忙碌。 接下来几天都是这样，她最多是在饭点的时候留意一下老太婆有没有出现，其他时候就不太有时间去找着人查看了。 老太婆身边没人守着，就真的每天都在客栈里闲逛，这边看看，那边摸摸，眼睛里的惊讶简直藏不住。 在这破烂的镇子里还能有人维持客栈运营，已经很稀奇了，还有人能在客栈里过上这么好的生活，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客栈运营的钱肯定也是这一家子给的吧？他们得多有钱？ 老太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一连几天过去，眼睛是接受了，大脑还会觉得感慨，忍不住要多出去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能捡一捡。 这一逛，不小心逛到客栈的后院，正好看到一个表情凌厉的少年正在后院中拿着一把大铁剑挥舞。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功夫，只知道大铁剑被舞得虎虎生风，剑气所划过的地方，连树叶都留不下几片。 不到两秒，剑尖一挑，忽然换了个方向，直直刺向门口站着的人。 老太婆被吓得瞪大眼睛，连躲都不知道往哪里躲，呆呆的看着那柄剑刺向自己胸口。 在剑离她的皮肤只剩下两厘米的时候，姜尚仁才卸力，但表情依旧不好看。 “你是什么人？谁放你进来的？” 他们这一家子最近做的事情那么轰动，整个镇子上谁不知道这家客栈几乎只有他们家里人住？ 再加上之前有人晚上混进来下毒的事情，外面看得更严，基本不让外人进入客栈内部，尤其是像后院或者厨房这样的地方。 就算平时有什么事情找他们，也可以直接去领粥的地方。 所以他才敢直接在车站的后院练剑，不用担心吓到普通百姓。 在他的观念里，要闯进这里的陌生人，心思必定不轨。 “哎哟……哎哟！” 老太婆才回过神来，扶着旁边的门框大喘几口粗气，眼神不断乱飘，试图通过深呼吸来把气喘匀，同时还要不停给自己解释。 “老婆子没有坏心的，我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人，我只是来这边逛逛，不知道怎么就看见了……” 然而姜尚仁已经把她这些吓破胆的反应看作是心虚，剑尖要往前送上一厘米，几乎直接指到她的脖子上。 他声音严厉：“不要想着耍花招，你的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赶紧如实招来，或许我还能网开一面！”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个路过这里的难民！是那个什么夫人把我留在这里的，我没有故意要干坏事！” 老太太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上哭腔，急的直拍自己的大腿，不停的跺脚想给自己增加气势，但这让她看上去更无助。 姜尚仁眉头越皱越紧。 他也觉得很奇怪，但又怕这就是刺客的手段，伪装成弱势者，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们放松警惕，等他背过身去，面前人恐怕就会亮出利刃。 双方僵持不出半分钟。 “谁在哭啊，这是怎么回事？” 宋轻舒刚把今天下午那份粥分完，一边活动着四肢准备上楼，走到一半听到后面传来奇怪的哭声，没想到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提复仇 “阿仁？还不快给人奶奶道歉！” 宋轻舒只花了半秒分析现场，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现在的形势来看，她儿子把刀架在一个老年人身上，那老人被吓得直哭，这就足以让她判断上一些东西。 姜尚仁慢慢把剑放下。 “娘，这人真是你放进来的？” 他已经不如之前那般锐利，但表情依旧不太好看。 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心又被重重压下去，让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嗯，是从北边来的难民，正好路过这个镇子，见这边有粥食，就讨上一口。她身边亲人都已经不在，想在此处停留，就只能和其他乞丐一样去抢破庙或者街头的角落，我瞧她年纪大，索性让她来客栈跟我们一起住了。” 宋轻舒耐心解释上一通，语气已经舒缓不少，“这是误会了吧？该道歉就道歉。” 老太婆一只手扶着胸口，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一见姜尚仁的视线重新落在自己身上，她就赶紧摆手摇头，显然被吓得不轻。 “用不着的，我就是个死老婆子，跟我道什么歉？不用哈，姜少爷继续……” 她或许没什么坏心，但这话放到现在来看就格外阴阳怪气。 “婆婆，这是我大儿子，你跟着还是阿仁就行，用不着叫什么少不少爷的，大家都是普通人。” “这话可不对，你是救人的夫人，你儿子可不就是少爷？” 老太婆直摆手，一口一个她都明白。 姜尚仁不愿意在这种闹剧上浪费太多时间，以强硬的态度打断那些细碎的念叨。 “先前是我以为有外人闯入，所以才露出几分无礼，还望不要介意。” 老太婆便重重“哎哟”一声，又有更多感慨往外冒。 宋轻舒同样对这磨叽的性格颇为无奈，一边拍着老太婆后背，另一边握着她的手腕，半拉着将人往楼梯的方向引。 “婆婆还是先上楼休息吧，我之后会找时间跟家里人说一声的，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意外，你要是还觉得心神不宁，就好好睡上一觉。” 老太婆连点点头，往楼上走的时候，嘴里还在自言自语地念叨。 但那个声音彻底消失不见，宋轻舒才看向姜尚仁。 “聊聊吧。” 后者沉默点头。 回房中还得担心隔墙有耳，两人索性就在后院的角落交谈。 “你这几日对救灾的事情一直兴致不高，自从客栈被我们盘下来后，就一直躲着练武，是还有什么惦念的事情想去做？” “夫人？” 这边还没搭上一句，客栈大厅就传来呼喊声。 姜珏南的声音。 自从上次晕倒的事情出现后，他就总担心宋轻舒的身体又吃不消，于是一有时间就得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在后边呢，你儿子刚给人吓着，我在骂他，你要不要也听一听？” 几秒后，姜珏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当然知道宋轻舒不会因为这点事情骂人，但这不妨碍他想参与。 准确来说是有宋轻舒在的地方，他都想插一脚。 “你儿子这段时间的表现你也知道，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想法，还要我来说吗？” 宋轻舒表情平淡，语气听上去也很平静，只不过说出来的话不太健康，“谋反的事还盼不着，让那狗皇帝再坐一阵子龙椅吧，这不是能急于一时的。” 姜尚仁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心里才更难受。 这都几年了？他怕越这样耽搁下去，自己成功的概率就越低。 说到底，他的想法和其他人不一样。 其他人可能只是因为狗皇帝的做法太不堪，所以才会伸出想要将其从龙椅上掀下来的想法。 但他本身就有皇室血脉，那位置将来就该是他的，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复仇，他要奋力去抢，不论龙椅上的人是谁。 “这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要是嫌我在别的事情上花的时间太多，我以后会多去粥棚帮忙。” “我哪是那个意思，你别又自己钻进去牛角尖里去。” 宋轻舒越发无奈。 “你现在的想法已经比之前要更激进。” 话里是疑问的意味，但说出来就变成陈述句了。 姜尚仁没有否认。 他确实复仇的心思一日比一日更强烈。 姜珏南忽然叹口气。 “过去一年的生活让你觉得哪里不好吗？” 他一开始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找个栖身之所，带着这几个孩子活下来。 那时的他并没有准确的目标，所以小殿下说想去复仇，他就支持。 可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宋轻舒，他很满意于现在的生活，一想到将来会被打乱，要让宋轻舒离开，他心中就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来。 和亲近之人分离的是他已经不愿意再承受第二遭。 若不能想出一个两者兼容的办法，要他在两者之间做选择，他想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继续现在的生活，哪怕和宋轻舒只能维持表面夫妻的关系。 “这是两回事。” 姜尚仁依旧垂着眼，态度并不强硬，也没想着给其他人灌输什么观念，但语气很坚定，“复仇的事早晚要提升日程，早准备一天是一天。” “你这个脾气，真让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宋轻舒也跟着叹气，最后只能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 “也不是我们非要打击你，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们暂时没办法将这些人直接丢下，至少现下，我们必须继续熬粥救人。复仇的事若有机会，当娘的一定支持你。” 姜尚仁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姜珏南见夫人松口，便也点头：“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尽量提供一些帮助。” 这话一年前就听过，姜尚仁还记得，那时的他不以为然，却在策略和身法方面输个彻底。 若不是父亲出手相救，他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思及此，他重重点头。 “明白，在真正动手之前，我一定会和你们好好商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莽撞，做出那么多错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老太婆的真实身份 等这边聊的差不多，他们就回去收拾各自的东西。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粥棚的事情才彻底忙完，他们家里人也得以吃上晚饭。 还同往常一样，他们就坐在客栈的一间包厢内，一边吃一边复盘今日所做的事情，分析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总不能接下来的几个月都如此救济，直到他们种出粮食来。” “我们之前买到的粮食是不少，但毕竟是一个镇子的难民，要一直这样坚持下去的话，也撑不了多久。” “得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门路了。” 姜尚生慢慢放下筷子，满脑子都是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 “给他们找些别的办法来挣钱呢？只要他们有收入，就能从别的地方买了粮食，也就不用再让我们来操心。” 这话说的轻巧，但如果挣钱那么容易，也就不会那么多劳动力被逼得向南迁移。 宋轻舒叹了口气：“我们回来的时候跑的匆忙，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现在粮食却源源不断，已经有人在背地里猜测粮食是怎么来的了，空间的事情得想办法藏住才行。” 要藏其实也简单，找机会演出戏，做个障眼法就行，问题是怎么做。 “这事情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咱们自己能不能弄辆板车？装作是把粮食从城外拖进来……” “啪！” 瓷片落地碰碎的声音忽然响起。 屋里人噤声，不约而同看向传来声音的门口。 他们先前收留的那个老太婆，眼睛瞪得浑圆，正捂着嘴惶恐地后退。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是这个反应。 话说上一句，见屋内人已经起身朝这边走，她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随着暖意蔓延，尿骚味渐渐飘散在屋子里。 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没事吧？” 宋轻舒神色自若地朝她伸出一只手，表情甚至说得上温柔，“不用这么害怕，有没有哪里摔伤？老人家身体经不住折腾，摔一跤就有可能出事，要是不舒服的话及时跟我说，镇子上还有没撤离的大夫。” 老太婆反而更加害怕，瑟缩着不断发抖。 “不要杀我，我身体好得很，不要借此杀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上去已经被吓破胆，只会认定什么话就翻来覆去反复说。 跟这样状态的人继续沟通下去没有意义。 宋轻舒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动作已经有些粗暴。 “好了，我什么都还没说呢，哭成这样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将你如何。” “活到这个年纪了，也该懂啊，眼泪只对在乎眼泪的人管用，道德绑架那一套在我们这边不起作用。” “我不问你听到了多少，既然知道你听到的这些东西是不能往外传的，那就自己把它捂严实，最好是能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要是哪天我们一家出事，镇子里的人也活不下去的，像你这样的难民可是首当其冲啊。” 说的是事实，但也是明晃晃的威胁。 老太婆根本就不敢说其他的，只能不停的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了，求他们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宋轻舒这才松开手，眼神又挂上关怀：“刚刚那一下有没有摔着，还能自己走路吗？有衣服换洗吗？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老太婆怎么敢在这时候接受那所谓的好意。 她连回答都不敢，只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尖叫，小跑着离开。 虽然步履有些蹒跚，但看那脚步不停的模样，显然气足着呢。 宋轻舒这才回头看向屋内人，表情变得有些无辜。 “说错话咯，要提前完蛋啦，一步到位，省得中间演那么些了。” 姜珏南无奈地摇摇头，朝她招手：“过来，坐。下次小心些，离得那么近，要是她真的忽然拿出暗器，你连躲都躲不掉。” 宋轻舒嘿嘿直乐，似乎完全没有把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受到她恐吓的人此时却惊魂未定，回到自己房间后将门关上，花上许久才能接受这件事。 要留在这里想办法救人她还能理解，空间是什么？ 她咬着自己指甲，换衣服的时候也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夜色渐黑。 等寂静的黑夜将整座客栈完全笼罩时，确认二楼已经没有半点声音，那个佝偻的身影才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出来。 她转头瞧瞧那几间已经熄灯的屋子，在心中冷笑一声，加快脚步，踮着脚下楼。 没过多久，她就成功离开客栈，拐进旁边一条小巷，和里面那个青年碰头。 “怎么才来啊，里面情况怎么样？” 青年眉眼间满是不耐烦，“让你进去打探个消息，你都能一消失就是三天，那下次再让你做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就能消失三年？” “要不是老子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老子还真以为你打算跟他们过上日子了呢，真就贪那一口粥？” 此人正是老太婆的儿子。 同时他也是附近的村庄里有名的恶霸，他是爹娘独子，打小就被人宠着，从小过的是小霸王一般的生活，长大后自然也没受过半点委屈，被养成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他们能在村子里过得那么好，靠的不就是这段时间在别人家中烧杀抢掠? 当然，大部分抢的是过路人，或者附近别的村庄的人，不然他们在村子里早就待不下去了。 对他们来说，宋轻舒一家不也是外来的过路人？ 从听说这家人从外面买了很多粮食之后，他心中就升起绝妙的念头。 能自己开个粥铺来给大家吃粥的有钱人，肯定不会在乎这么点粮食的，他只是想办法偷上一点维持生活，又不会给他们造成多大损失。 那女人不是被称为什么菩萨下凡吗，想尽办法拯救他们镇上的人，尽力挽救每一条生命？ 这么大度的人，肯定不会跟他计较的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绑架小妹计划 邪念伴随着贪欲疯狂生长，一旦冒头就迅速成长成参天大树。 紧接着成型的是他的简单的计划。 也就是将自己的老母亲放出去伪装成蛋民进入客栈中打探消息，目的就是得到粮食的位置。 他之前就已经瞧过，这家人只是干活勤快，实际上一家也就几个劳动力，不可能时时都有人守着粮食。 那会人家会武功的也就那么一两个人，比如他们家夫人就很好对付。 只要他看准时机，偷点东西应当出来不难。 明明是孝字当头的时代，老太婆被自己儿子如此训斥，却依旧点头哈腰，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这不是一直没有得到消息吗，才耽搁着呢，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到处找，还差点让人直接割了喉咙……” 年纪大了又无处说闲话的人就是容易这样，一旦说些什么话题就进入自己的碎碎念当中。 “行了，这不是没死吗，有什么好说的？” 她儿子更加不耐烦，有些粗暴的打断她，“你直接跟我说就行，有没有找到粮食都藏在哪里？” “我没有看到，但是我听到了。” 一想到自己晚上听到的内容，她还是觉得心里在打鼓。 “他们说，粮食被藏在一个叫空间的地方，他们还在想办法将空间的事情藏起来，不让人知道，所以要假装他们的粮食都是从城外运进来的。” “儿子，你说，空间是什么啊？” 青年眉头越皱越紧。 他哪里知道什么叫什么空间？他又没见过！ 可他老娘一副崇拜的样子看着他，他已经习惯做出什么都懂的模样，这时候肯定不能说自己不了解。 “空间就是空间，还能是什么？” 含糊地答上一句，他赶紧岔开话题，提起别的，“反正粮食就是被他们藏在城内呗，而且还不在客栈里？” 他又不是没有跟踪过那家责任，但没见过他们从哪儿掏出粮食来。 看来还是只能从他们家里人下手。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自己开口？” 老太婆眉头紧皱：“他们家里人说话都挺恐怖的，看上去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应该不会轻易主动把这种事情告诉我们吧……” “那他娘的还用你说？” 要不是身边没有其他可用的人，青年真不愿意和自己老母亲一起行动。 他翻上一个大大的白眼，索性按照自己的认知去布局。 “现在不是已经获取了基本的信任吗，你到时候趁没人注意，把他们家最小的那个小姑娘绑走，骗也好抓也好，随便怎么弄出来。” 他冷笑着，“我看那群人都挺在意这个所谓的小妹的，到时候就看他们这份在意到底值几颗粮食了。” 老太婆还是觉得这样不好，但她嘴唇蠕动半晌，还是选择支持。 他们已经走到这个份上，接下来的事情都没有退路了，不做也得做下去，不然还是死路一条。 要是按照儿子的计划想办法把人绑架出来，说不定他们还能带着粮食离开。 她这一辈子过得够糊涂，唯一的愿望就是儿子要过得好，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简单的协商结束后，担心离开太久会被人发现不对，老太婆又将自己弄成狼狈的模样，回到客栈中。 随着她房门的关闭，整个客栈回归寂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隔天天一亮，一切又都按照往常一般发展。 宋轻舒和姜尚生早早起来熬粥，家里其他人也照样各司其职，准备别的东西。 没过多久，他们准备好给镇民的早餐，就举家前往粥棚，就连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也帮他们抬着东西离开。 客栈里一时变得空荡荡。 除了那个没有固定岗位的小妹，她还在琢磨今天应该先去帮谁。 老太婆本来打算趁着没人的时候直接过去把小丫头弄晕，然后扛起来就走。 没想到还没靠近，小丫头就机警地回头。 两人对视，老太婆只能赶紧露出来一个慈祥的笑容，公式化的寒暄倒豆子一般往外洒。 “你是菩萨家的小丫头吧，模样看起来可真俊，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啊，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姜卓窈慢慢点头，又摇头，也不知道哪个动作回答的是哪句。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养的白白胖胖的，家里人一定对你很不错吧？” 说到这句的时候，老太婆的手已经抬起来，正在犹豫要怎么掐脖子或者捂嘴，才能确保尽可能减小动静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掺杂着寒意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之前被这人恐吓过，老太婆现在一听到姜尚仁开口，就觉得手一哆嗦。 她慌忙回头，将手别到身后，脸上还是那个尴尬的笑。 “我能干什么，只不过是许久没有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想着逗上一两句，陪孩子玩一玩。” 她尴尬笑笑，试图没话找话，“你还在家里啊，怎么没有帮着你爹娘一起去干活？” 姜尚仁表情冷硬。 “跟不能信任的人住在一起，当然要时刻注意着些。” 如冰般的眼神缓缓扫视过老太婆的手，他毫不留情地道，“刚刚是想直接捂小丫的嘴吧？昨天你才不小心听到那么大一个秘密，今天就想直接捂着小姑娘的嘴把人拖走，居心何在？” “娘昨天拦我拦的真是不该，要是我当时就直接教你喉咙割穿，就不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吧？”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轻飘飘的，听上去格外随意，和昨天那个练武的凶恶模样截然不同。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态度强硬时，老太婆会觉得只要哭得够大声，就尚有一丝转圜的机会。 如今他态度变得如此莫名其妙，她反而觉得完蛋了。 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定会做出更恐怖的事情来的，连在家中练习用的都是真剑，割喉说不定也真能做得出。 “你这是在威胁还是恐吓？你说这些有证据吗？昨天你才答应过你娘的，不会再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误会而对我无礼。”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对峙撒泼 “是吗？今日之事究竟是不是那所谓莫须有的误会，你自己心里有数。” 姜尚仁不愿意继续和她掰扯，伸手将自家小妹捞到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确认小丫头没事，这才松下一口气。 “你当时的角度和手腕准备发力的状态，对习武之人来说都极好判断，在我面前演那一出没有用。” “我们一家人会停留在此救灾就已经能够说明我们的立场，需要食物可以跟我们说，但做出绑架孩子的事情，绝对不能原谅。”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他手腕一翻，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刀尖直指那老太婆。 后者吓得往后一个踉跄，眼睛瞪得浑圆，还想仗着之前的事无人看见撒泼。 “呸！个胡说八道的小畜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开了个好头，她嘴里的话越说越顺畅，“若干事的人都是你这个规矩，那要我说，其实是你想绑架这小姑娘，结果见我在此，计划失败，所以才恼羞成怒针对我！” “我这就喊给大家听，让大家都来瞧一瞧，你这人面兽心的哥哥！” “好歹还是个有家室的，这么大个男人对自己年幼的妹妹都下得去手，也不知道脑子里都是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人的表情渐渐沉下去。 但她不在乎，她要的就是姜尚仁被惹怒。 她说到底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子，要是和那么大个练架子正面对上，肯定没有任何胜算。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人惹怒，让其情绪被架住，她就能找到机会逃走。 但她没想到的是，话说到一半，没等到面前该着急的人开口，先听身后传来动静。 “哟，是吗？我大儿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啊，这么恐怖的事情，那我可得好好查查。” 老太婆吓得脚下一个打滑，直接一屁股摔在地上。 尾椎几乎直接被摔裂，但她根本顾不上疼痛，慌张回头。 对上那双含着戏谑的眼神，她嘴唇越抖越快，连手也开始发颤。 “等等！” 宋轻舒忽然喊住她，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招呼姜尚生拿块毛巾过来。 “你能不能先别尿？你自己把毛巾垫上吧，这个不算救灾必备物资，回头你得给我钱啊。” 这是在笑话她之前稍微被吓唬就直接失禁的事。 毛巾被人不客气地直接砸在脸上，一把年纪还要被人这么羞辱，老太婆拳头攥得死紧，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心里的紧张，紧急露出个笑。 “你们怎么回来了？” 宋轻舒无辜地眨眨眼：“我们不能回来吗？难道老婆婆终于找到家人了，打算出钱把客栈包圆？那我不会跟你抢的。” “我哪来的钱？宋夫人真会开玩笑。” 老太婆只能尴尬地抬抬嘴角，强撑着站起身，顺势龇牙咧嘴来表达自己的痛楚，用此换取同情。 她知道这户人家都心肠好，所以更要抓住机会利用。 “你刚刚不是都听到了吗？都是常误会，我在这儿跟着小姑娘玩呢，她大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出来，非说我藏了什么坏心思，然后就要杀了我。” “你说我这一老婆子，我也不会讲话，我哪里说得过他呀？哎，我这也是合理怀疑啊，他要是没什么坏心思的话，反应怎么会那么大？” 宋轻舒并不急着说话，就那么听她造谣，一边听一边擦掉手上的脏东西。 她甚至还抽得出空去和姜珏南说小话。 “我们中午吃什么，今天得见荤腥了吧？” 姜珏南低声回应：“油荤味道太大，被人发现了不好解释，找个由头吧。” 宋轻舒一边点头一边琢磨，想着这事儿在假装运粮食进来的时候就可以一起办了。 老太婆自己在那儿费劲演一通，到这儿才发现他们根本就没听自己说话。 她更觉得恼火。 “你们几位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来看老婆子笑话的？从我背后忽然冒出来，把我吓到，你们就高兴了？你们这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羞辱我，是不是？” “天杀的！老婆子是喝了你们几碗粥，但是你们也没说要被你们这么欺负啊！” 她一边哭一边闹，扯着嗓子使劲大喊。 这动静有点影响宋轻舒聊天，她才直接招招手，让同为女性的苏若昀去捡起毛巾捂住老太婆的嘴。 “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只是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而已，没想到你心这么狠，话也越说越过分，所以才不得不出面。” 她靠在姜珏南手臂上，一副为难又失望的模样，“我这人其实很好骗的，你但凡再演一下，我们都信过去了。” “可惜你着急又惶恐，被人轻轻一刺激就直接破防，说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这不就相当于在告诉大家你心虚吗？” “下辈子记得注意，这次就先落到我们手里吧。” 这话说的像是她要直接把人抓去砍头。 老太婆扯着嗓子尖叫一声，使劲挣脱苏若昀的桎梏。 后者压根也没想着把她捂成什么样。 反正这件事跟自己又没关系，还能直接看上这么一大出戏。 说不定名义上的丈夫名声受损之后，她还能拿到和离书呢。 “你要干什么！我承认我那些话是胡说八道的，但不是他先造谣的吗？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老太婆只恨自己刚才手不够快，没有直接抓住那个小女孩当成人质。 现在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人，她只能想办法把自己的嫌疑洗刷掉，以此来换取信任。 计划能不能成功都再说吧，先活下去比较重要。 “整件事情是彻个头彻尾的误会，咱们互相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行不行？” 她重重叹上一口气，又把事情往两方的身份上扯，“你们要是觉得我住在这里还吃你们的粮食是有亏欠，我这就收拾都是搬出去欠你们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上的。” “不就是和其他难民一样睡破庙吃垃圾吗，老婆子一路都是这么活下来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擒获 宋轻舒听得实在无聊，又扭头去看身边始终沉默的丈夫。 “好吵啊，要不还是杀了吧？” 就那么轻飘飘一句话，老太婆瞬间闭嘴，半声都不敢吭。 “我是不是还忘了告诉你啊，家里人压根就没打算离开，是因为早就知道你图谋不轨。虽然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计划，但防着你总没错。”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一下，扭头看一眼旁边睁着眼睛看热闹的姜卓窈。 “哦，现在大概知道了，想绑架我们小妹是吧？是人贩子还是粮贩子？” 她每说一句，老太婆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图谋不轨？我只不过是昨天的无意之间听到了一点秘密，你们要是介意这个，我可以发誓不会说出去的……” 话还没说完，姜卓窈就摇头：“撒谎哦，婆婆，可是你已经说出去了啊。” 无尽的恐惧漫上老太婆的心头，她彻底无话可说。 如果上面的事情都可以是猜测，那是最后一句，就绝对是亲眼目睹了什么了。 她只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何处此言？” 这故作认真的四个字出来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咦，这句我也忘了说吗？” 宋轻舒咂咂嘴，“最近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我晚上睡眠不太好，觉浅，老是碰到一点动静就容易起床，无意之间看到你出门，所以就不小心跟了一下。” 她说到这里，甚至露出个不太好意思的笑，“你也可以觉得我是梦游了啦，不太重要。” “反正你听到那么重要的事情，我也看到你和你家里人见面，咱们都抓着对方的秘密了，互相抵消嘛。” 轻快的语调配合明媚的笑。 不知道的恐怕要真以为这是什么友好社交环节。 那老太婆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颤。 她心里后悔的很，早知道这些人都这么变态，她就不该惦记那点粮食就冲过来。 反正只要在这城里就不会缺粥吃，何苦因为贪心而搭上她的命。 现在已经不是后悔的时候，老太婆踉跄着后退两步，将身边的苏若昀一把推开，像是完全被场景刺激到，发疯般地大喊大叫。 嘴里说的词已经不堪入耳，概括来说是平均地谩骂着目光所及的所有人。 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在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来直接捂她的嘴的时候，她已经抓住机会朝门口冲过去。 她刚刚就已经排队好了，有个角度可以冲出一条线来，只要那个虚弱的女人不会武功，她一定能直接逃出这间客栈。 到时外面那么多条路，随便拐进哪个小巷，她都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全然忘记在亲儿子眼中，粮食比她这条命重要的多。 在她靠近门边的瞬间，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姜珏南忽然动了。 他不像其他几个儿子一样还在人格塑造期间，不管碰到什么事情，面对男女大防总是不知道该如何权衡。 他所受到的教育是只要对面是敌人，不管是男是女，格杀勿论。 不过这里不是战场，不能直接动刀，那就直接把人踹翻吧，可以阻止敌人出逃的动作就行。 本着这样的想法，他一个飞踢踹在老太婆胸口。 踹出去的时候还想着不能直接把人踢死，收着力气。 老太婆身体直接向后飞出两米，胳膊还没扑腾起来，就被人从后面架着腋窝接住。 姜尚鸿没想到自己在这时候能有戏份，登时又尴尬又兴奋，小声欢呼着喊：“哥，楼梯下面那个小拐角就挂着麻绳！” 他也不知道自己喊的是哪个哥，反正姜尚生成功拿到麻绳过来，动作利落地直接捆住老太婆的双手，看着那老婆子奋力挣扎着将自己翻滚到地上蠕动。 “行了，跑不掉了。” 苏若昀不是没见过他们多少打架，但以前那种势均力敌的场景，让两方看上去的差不多，不会有今天这么震撼。 普通人在这家人手中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去年被他们逼迫的时候没有冲动，要是闹出点什么事情，被捆着欺负的就是她了。 “还愣着干什么？帮忙把人架起来啊。” 宋轻舒扫她一眼，自己已经走过去架起老太婆一边胳膊。 “屋里就咱们两个女人，其他人都不方便动手，刚刚你公爹有意把人踹到你那边，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要是普通人说被吓傻了她还相信，这可是女主角，反应不可能那么慢。 唯一的可能性是，苏若昀压根就没想着好好把这事儿办上。 思绪延伸到这里，紧接着就又是如何让女主角信任他们一家人的问题。 经过一年的努力，宋轻舒已经成功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调和成一坨屎，现在想起这个问题都觉得头疼。 不如顺其自然，大不了下次再碰到什么事情，就不往女主角身上寄托希望了。 苏若昀两只手稍微握拳，抵在唇下，一副被吓到的做作模样：“我不知道……” 宋轻舒看得烦躁。 也不演点好的。 姜尚仁黑着脸帮忙把老太婆提起来，直接捆在旁边柱子上：“结果是好的就行，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就像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妻子的维护。 唯独当事人一双眼珠子还在瞎转，一副被吓坏的模样，光顾着演自己那出拙劣的戏。 “人是肯定不能就这么放走的，不然以后其他人该怎么看我们？” 姜尚生语气平淡。 这老婆子住在他们家这几天，他在外面没少跟别人说闲话。 虽然姜家是在面向所有难民做慈善，但一旦有人接受到更好的恩惠，其他人就难免觉得不公平。 让所有人一起喝粥是做好事，唯独让其中一个人跟他们一起住进客栈，那就是有失偏颇，就是让其他人心生怨恨。 这大白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外面已经有好几双眼睛在看，他们要是不能把事情处理好，光让人嚼舌根都顾不过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姜尚鸿审讯 姜尚鸿立马接话：“我在兵书上看过，这个叫做杀鸡儆猴，对不对？” 老太婆一个哆嗦，不敢在这时候说胡话，颤抖着问出声：“啥叫杀鸡儆猴？” 她是村子里长大的，一辈子都被困在小村子里，满心满眼只有为丈夫儿子付出，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谈好好念什么书。 就算并不知道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光听就觉得很恐怖了。 “就是字面意思啊，杀鸡给猴子们看，就可以在猴群中达到恐吓的作用，让他们害怕并且听话。” 姜卓窈已经爬到大哥怀里，比划着解释，“不过我们应该不会这样做吧。” 老太婆略微松下一口气：“我也觉得你们一家子都是好人，怎么可能杀人？” 姜卓窈咦一声。 “婆婆误会啦，我们家里人确实都很好说话，但我说的是爹娘应该不会想恐吓镇民的，大家一直都在努力善待难民呢。” 老太婆刚和缓的面色又直接沉下去。 这死丫头片子什么意思？遛着她玩吗？ “行了，杀人肯定不至于，但教训是无论如何都要给的，不然就相当于是在鼓励其他人也来骗粮食了。” 宋轻舒面色平淡地打断他们荒唐的对话，“昨天晚上和你接头的人是你儿子吧？看着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 “那你从一开始说的话就是谎言，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欺骗踩点探查偷窃……” “咳。”姜珏南听不下去，低声提醒，“杀人越货未遂。” 这就足以概括所有事。 老太婆听得眼睛都瞪大一圈。 “这不放屁吗！” 她是想过把那小女孩直接绑走，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 她要做的事情只是将人绑起来后索要粮食，甚至只是询问粮食所在的位置，什么叫杀人越货？ 但这世界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姜尚仁终于忍无可忍，直接从旁边桌上捡起一块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抹布，团成一团塞进老太婆口中，将其口腔直接堵死。 “清静了，继续说。” 宋轻舒在心里悄悄给他点赞。 不愧是将来的大反派，行事果断利落，颇有霸总之风。 “至少得给他们个大教训，让他们好好记住这件事，也让周围的难民看一看我们的态度，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情，一定严惩不贷。” 结果并不算好，但听到这里，老太婆的神情反倒放松下来。 只要不会死就行，命还在，以后就还能重新开始。 她还要坚持活着，好好照顾儿子的。 “老大你不是认识几个人吗，出去跟外面的人说一声，粥已经熬好了，让他们自己安排人分发一下，最好是让德高望重的人盯着。” “小三儿，把那块抹布撤了吧，你会审查盘问吗，直接把他们家地址或者暂时据点问出来，能做到吗？” 这可是姜尚鸿以前只能在书中看见的项目。 他震惊半秒，点头如捣蒜。 这么有意思的事，就算做不到，他也要努力尝试！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那老太婆的时间过得格外狼狈。 姜尚鸿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姜珏南逃生，基本没有受到过系统的教育，一切都是从书中或者父亲兄长的口中知道冰山一角，而后再去自己臆测。 他不知道采用什么技巧能让人更快开口，不会玩心理战，更不明白什么叫张弛有度，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上刑。 这才是最让人崩溃的。 因为他的想法实在太奇葩，逻辑弯弯绕绕，老太婆根本就猜不到他接下来要上什么手段，看什么都觉得那是一柄悬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刀。 还不如让刀赶紧落在脖子上呢！ 砍头就砍头，痛那几分钟好过担惊受怕一辈子。 “我说，我说！你把那东西拿开！” 姜尚鸿刚把从宋轻舒空间里讨要到小竹板串起来，学着之前所见的话本子上的图案，想试试夹手指到底是什么厉害的刑罚。 他甚至想劝老太婆再忍忍。 “要不你等一下再说吧？就夹一下，我就玩一下！” 眼看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还被架住手挣扎不开，老太婆惊恐到破音：“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说我们住在哪个村子，我给你们带路！” 这边动静弄的太大，隔壁房间的宋轻舒都听到了。 她端着手臂走到房门口。 “小三儿，不许胡闹。” “让你审讯，不是让你利用俘虏发泄，因为猎奇心理动私刑可是大忌。” 好歹也是个小反派，谁知道将来会不会真有这一天，宋轻舒教育这几个孩子的理念向来是看到点苗头就敲打敲打。 不说扶成多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好歹养出来之后不会跟原着里一样心肠全是黑的。 姜尚鸿委屈巴巴地应声，将自己折腾出来的那些小玩意收起来，拜托母亲藏回空间，才把老太婆放下来。 在他们前往老太婆家中时，屋子里的青年同样也很兴奋。 他跟那家人的接触，仅限于在好奇的时候尝试去领粥，这几天为了避嫌，更是能不出面就不出面。 因此他对那些人并不了解，只知道那些人心肠特别好，很好欺负。 他最喜欢捏这种软柿子了。 这次事情一旦成功，他就能带着至少几百件粮食离开这个破地方，去一个繁华的小镇，把粮食一卖，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 什么饥荒，什么只能给他贫穷的命的无能老母，都见鬼去吧！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响起脚步声，听上去还不止一个人。 青年当即高兴地窜起身。 肯定是母亲得手了！绑架个小姑娘而已，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把小姑娘随便一藏，然后就可以准备收拾粮食离开！ 说不定他还能尝一尝没长开的小姑娘细嫩的滋味呢！ 一想起那水灵灵的小丫头，他就激动得想抹口水。 “儿啊，我儿不在吗？” 门外的老太太眼眶通红，还在强装镇定，希望通过这几个字去暗示自己的蠢儿子赶紧逃走，“今天真不巧，我儿子不在家呢，要不你们……”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计划离开 青年听到门外母亲的声音，第一反应是以为有人来他们家中拜访，肯定是要来借粮食。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母亲的声音正在发抖。 “用的时候这么演？” 宋轻舒对此相当没耐心，直接掐着老太婆的嘴往旁边一按，姜珏南上前，一脚踹在他们家大门上，本就不结实的木门应声而开。 露出后面那张震惊的脸。 天知道，他刚刚还在想要偷偷来看看到底是谁赶上他们家来打秋风，正拿着扫把蹑手蹑脚朝门边靠近。 他还想着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一扫把扑到对面的人身上，把人赶出去。 他都不敢想那得多有意思！ 现在但凡他走的再快一点，那门就直接摔他脸上了。 这和他想的情况可完全不同。 “不是，你们谁啊？这是强闯民宅，老子要去报官！” 他看不清楚逆着光的人的长相，喊出这辈子只从别人嘴里听到过的话。 宋轻舒笑眯眯地答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是让你娘来敲门喊人了吗，不构成所谓的闯，再者说你们还骗还绑架呢，闹到官府去，到底是谁要被罚，你比我清楚。” 镇子里真当官的早跑了，挂名的人什么都不会管，他们现在说这话，只不过是在互相恐吓。 主要是那男的也没想到对方还能恐吓回来。 “你们……你们是姓姜的那一家子？！” 他终于在猜测中看清楚来人长相，吓得踉跄着后退一步，举起扫把指向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知道你们的秘密，要是敢招惹我，你们也活不下去！” 姜尚仁指尖一拨，一截刀锋从刀鞘中露出，带起寒芒闪过。 “是吗？既然已经到这个程度，那今天是非灭口不可了。” 那人脑中不合时宜地想起母亲的哭诉——这群人是真的会杀人的。 他又后退一步，不断咽口水强装镇定：“不，我只知道你们是把粮食藏起来了，我只是想要一点粮食！” 老太婆老泪纵横，狼狈地弓着身子哭喊：“你们说过不会把我儿子怎么样的，你们，你们……” 她再也说不出别的。 事情究竟如何，她自己心里清楚，当时是她扛不住拷问，现在也是她见儿子被恐吓就心疼。 宋轻舒冷着脸看那那两人演。 “是什么让你们这么理直气壮的？我们路过此处，好心停下来施粥救人，你们还想绑架我的孩子骗取粮食，谁给你们的胆子？” 老太婆声音骤然凄厉：“那不是没成功吗？你女儿有伤到一根毫毛吗？你为什么就抓着那么一件事来回说？反正你们也是要出去施粥救人的，把东西给我们又能怎么样？” 宋轻舒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完了吗？” 老太婆面色惊疑不定，没敢作出回应。 于是宋轻舒就当她是已经说完了，下一秒狠狠一个巴掌扇上去。 “娘！” 屋内人大喊一声。 眼见旁边几个男人视线都移到他身上，他连着咽下两口唾沫，“事情都是老太婆一个人干的，她自己心思歹毒，才想去骗你们的东西，跟我可没关系！” “你们要打的话，打她一个人就行了！” 姜珏南听得直想摇头。 这人还真是从里到外都已经坏透了，哪怕只是把他娘当成搭档，都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更何况那是一直供养着他的老母亲。 姜尚生已经觉得拳头痒痒，不耐烦地催促：“能不能动手了？” 他一直自诩自己是读书人，很少出现急于动拳头的时候。 宋轻舒颔首：“咱们还是要以德育人，光靠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话音落下，两个儿子直接冲出去，一左一右架住屋内男人的胳膊往下压，姜尚仁负责上前去卡的男人的喉咙，膝盖狠狠往上顶，撞在男人腹部。 他们无比清楚怎么让一个人痛不欲生的同时身体受损不严重。 宋轻舒一副见不得暴力的模样，摇着小扇子去门口透气，听着屋内吵闹的声音从男人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到哀求对方下手轻点，最后已经哭着说他们下次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而她，转身拂袖而去，深藏功与名。 姜珏南也懒得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只警告他们以后不得再做伤天害理之事，跟上夫人的脚步。 这村子里存活的人不少，他们有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动静闹得极大，听到声音出来看热闹的人已经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 再加上有个说话不过脑的碎嘴子姜尚鸿，事情经过被他总结成三言两语，找着机会扯着嗓子一嚷嚷，那对孤儿寡母做的破事人尽皆知。 这事情也给他们以警醒，已经有歹徒盯上他们手中的粮食，这可能就是其中比较鲁莽的几个，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动。 给这对母子一个教训，只能让他们暂时按捺住激动的心，时间一长，也避免不了有人会往上扑。 等回到客栈，一家人再次开上会，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家肯定是回不了了，要么咱们就按照原计划继续南下，前往南川？” 姜尚生语气犹豫，“可这里的人那么依赖我们，我们要是走了，这里岂不是又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这个问题宋轻舒早就已经想过。 她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语气有些凉薄：“那也总不能让我们一直供养着他们，这都是在给他们提供一段时间的粮食，让他们自己去谋生路吧。” 她是善良，又不是真要为了那么个活菩萨的称号去做圣人。 话题变得有些压抑。 姜尚仁在沉寂中趁机开口：“既然暂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不如往江州那边走一走。” 能决定去处的好机会，他当然要抓住。 如果之前得到的资料没错，几年前被驱散的太子旧部有很大一部分都流落到了江州，他想要去和那些人碰头。 他从姜珏南身上学到的不只是稳重，更是合理利用身边资源，适当向他人求助。 既然姜珏南是资源的一部分，当然也可以有更多。 第一百六十九章 告知离开 “你要去那边找人？” 宋轻舒瞥他一眼，话说得毫不避讳，“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之前答应过你会让你去复仇就不会跟你唱反调，但你心中要考虑清楚。” 她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丝毫了解，唯一的羁绊便是面前这些人。 若要让她选个去处，她估计只会选着哪里好玩。 还不如跟着他们走，放他们去办正事。 姜尚生在聊到民生的时候容易有几分优柔寡断的读书人模样，但提到别的，脑子就清楚不少。 他神情冷静下来，语速不急不缓：“如果只是复仇的事情，我们当然也愿意支持大哥。但时间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大家不一定还愿意提及此事，他们又多少都因为太子的事情而被右迁，才沦落到偏僻的地方。” “在这样的前提下，先不说他们能不能信任，连他们会不会对大哥心怀怨恨，都得两说。” 他们想找的那些人，以前就是太子麾下的。 姜珏南和太子算是同一个阵营，都能被牵连全家及身后的势力，手底下其他人自然也逃不过。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遇到这样的事情后，会想着拉身边的人一把，一起找个出路。 还有很多人会觉得这是无妄之灾，对他们来说是不必要的事情，他们无法逃避，就会对此生出不满来。 姜尚仁拳头越握越紧，语气沉沉：“总得去试试。”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总不能因为心中有担忧就将事情放弃，不去争取。 之前想跟有话语权的将军搭线的事情也已经被搅黄，若光靠他自己，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接触到权力中心。 “那就去江州。” 姜珏南开口定下去向，说完才扭头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人，“你们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姜尚鸿和姜卓窈不开口是因为他们年纪尚浅，对这件事情毫无了解，愿意一路都只跟着家人走。 那沉默寡言的苏若昀呢？ 宋轻舒知道姜珏南本身嘴就不机灵，更何况是在这儿媳妇面前。 她帮忙把这句话问完：“情况已经好些，吃饱不成问题，也不用担心有人追杀，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苏若昀脱口而出：“我想自己离开，想一个人走，你们放我走吗？” 于是大家的视线又放到宋轻舒身上。 后者神色坦然：“你说呢？” 谁都知道，宋轻舒平时对这几个孩子容忍度极高，基本上不论什么都可以溺爱，唯独在苏若昀闹着要和离，要离开他们家的时候，发过两次火。 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哪怕她自己心里知道，她这么做只是为了保证女主在自己的世界范围内活动，不至于让世界发展到她不可控的地步。 在旁人眼中，她这也已经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爱。 苏若昀咬着下唇，说话时已经带上怨气：“那不就是了？” “你们不肯放我走，又已经定好你们自己的去向，还来假惺惺地问我做什么？” 她又随便说上两句闹脾气的话，跪胡搅蛮缠一通，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完全没脑子的人，实际上是在消化自己刚刚所听到的信息。 她带着记忆重生，当然知道那些人所说的复仇是什么意思。 他们既然这么粗心，将事情直接摆到她面前，那就不要怪她将这机会好好利用起来了。 宋轻舒没去管她的小脾气，直接扭头去和姜尚仁继续商量。 “那座城情况怎么样，灾荒严重吗，你有没有大概的名单，或者说咱们到那里之后首先要去接触什么人？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头扎进去吧。” 姜尚仁回应：“我之前已经找机会打听过……” 他们那边小声交谈的时候，苏若昀默不作声的继续扮演哑巴，悄悄把关键信息记下。 这个上午就被他们用来做这件事情，临近中午，姜尚生发现窗户外面已经有难民在游荡，才意识到该去熬粥了。 这是他们倒数第二次熬粥，趁大家聚起来的时候，宋轻舒就直接跟他们明说。 “下午我们会分发一批粮食，和粥一样，按人算的，量不会太多，但绝对可以保证每个人都能再活上一段时间。” “你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找机会谋生路，或者是把这些粮食当成盘缠去找人投奔，总之是得自己想办法活下去了。” 难民中掀起一阵轰动。 意想不到·的是，出声挽留他们的人和一副天塌了的样子问那他们该怎么办的人，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一个眼熟的小丫头眼含热泪，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你们这段时间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了，坚持到现在才走，已经出乎大家的意料。” “你们一定要给自己留够粮食啊，我们可以少吃些，但总不能让恩人自己饿着肚子来接济我们。” 宋轻舒还记得她，没能喊出名字，但也说得出人做过什么。 “你是之前那个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送粥的小姑娘？真是个好心肠的小姑娘。” 小丫头直接泪崩，哭着说活菩萨一家才是真正的好心肠，他们连报恩都不知道有什么事能做的。 有人带头落眼泪，周围直接哭翻一片。 “好了，我们只是决定继续去走我们的路，又不是要去赴死，你们这动静弄的跟什么似的，多不吉利。” 宋轻舒摸摸那小姑娘的脑袋，还得回头给跟着哭的姜卓瑶擦眼泪，“都别哭了，省着点力气，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那你们什么时候走啊？要去哪个方向？” “这两天就走，你们不用费力气来送了，若是有缘分的话，说不定以后还能见面。”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语气淡淡的，但就是有一种让人无法否决的气势在。 人们再说不出其他话来，不知道是谁率先跪下磕头，在高呼菩萨的声音里夹杂着哽咽和抽泣。 “大家不用这样，你们要是把场景弄得这么恐怖，我待会可就不发粮食了！” 第一百七十章 江州路上 没有人把那句玩笑话放在心上，他们知道宋轻舒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因为这样恐慌反而纷纷笑起来。 他们在降价，已经占了太多便宜，相比于担心接下来不能继续当吸血虫，他们还是更想让恩人自己吃饱肚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恩人空间仓库里满是大肉，饿着谁也不会饿着自己。 宋轻舒当然不能这么说，她只能耐着性子去安抚周围一圈人，最后以他们需要时间去收拾行李为借口才得以逃脱。 下午再出来施粥的时候，又有不少人落下眼泪，故意哭着来说，今天的粥是咸的。 宋轻舒根本拿他们没办法，一边安抚一边逃避，必要时刻还得陪着落两滴眼泪。 他们原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趁着清晨悄悄离开。 没想到的是，人还没上路，先见客栈附近已经有人连夜过来等待，只为送他们一程。 “不是说了不用来送吗？” 宋轻舒看着跟前强颜欢笑的小姑娘，颇为无奈，“前段时间还跟我说多睡些时候就能省顿饭呢，现在这是做什么？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丑时就有人盯着了。” 不远处的一个婆婆把自家孙女揽进怀里，避免孩子给人家带来麻烦。 她人已经瘦的皮包骨，但一双眼睛黑的发亮。 “这不一样，你们马上就要走，这就是见最后一面了。你们做出如此义举，我们不送怎么行？” 另一边的人立马附和：“再让我们送一程吧，远远跟着就行，就送到镇子口。” “我们情愿来送的！” 这哪里是情愿，他们都快请愿了。 姜珏南站在宋轻舒身侧，把声音放得很低：“既然他们坚持如此，也不用辜负他们的好意，咱们走吧。” 镇子里的人怕他们走时为难，甚至给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 当然是几个懂点木工活的人自发修好的废弃马车。 宋轻舒看着那匹瘦马，实在是没好意思白要，又给了人几两银子，就当是她出钱买下了。 马车车厢可以用作遮挡，他们甚至不用再操心运行李和粮食的事情。 一行人就这么上路。 荒郊野外时没人盯着，他们也不用再顾及会被人发现空间的事情，有什么需求都可以直接从空间拿物资，一路上过得还算不错。 到傍晚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对赶马车本就没那么擅长的姜珏南拉住马绳，回头看车厢里的人。 “晚上赶路不安全，再走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建筑，前方岔路好像有家客栈，今天晚上就在此歇着吧。” 其他人当然没有意见。 “几位是打算在此住下？” 此处荒凉，客栈里没什么客人，唯一一个男人把毛巾往肩上一甩，小跑着过来跟他们打招呼，“附近没别的地方能住人了，咱们这儿是有信誉在的，放心住！要几间房？” 宋轻舒当场数人头，哪怕只是姜卓窈坚持说自己不怕鬼，也额外给她订间好房，让她自己睡着玩。 客栈老板只是静静看着，心中知道，这估计是得罪不起的有钱人，登时把姿态放得更低。 大家很快根据安排各自入住，客栈老板回头招呼人去烧水给几位贵客用，自己则回到柜台后面继续算账。 约莫一盏茶后，一个人影从楼梯上下来。 “掌柜的，你这有纸笔能借我一用不？” 老板刚刚还在盘算这些人住一晚自己能挣多少银子，这时候怎么可能拒绝贵客的要求？ 一刻钟后，姜尚仁根据自己幼时的记忆，在那些可能联系上的人中挑选出一个信得过的，以“江叔叔”开头，“以表哀求”结尾，洋洋洒洒几百字下去。 待到墨迹干涸，卷成圆柱，放进竹筒中，飞鸽传书。 一个白天的时间已经足以让他看出，家中人对去江州寻求帮助的事情其实并不太上心，起码不像他这般望眼欲穿。 按照这郊游一般的态度，等到江州还不知道要多久。 他心中像有股火在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毫无困意，满心满眼都是这件事，索性提前来准备一封信件。 至少也算是在为之后的事情铺路。 看着鸽子飞出去，他的心才靠地。 一个晚上安稳过去，隔天一早，大家在客栈用过早餐，一行人再次上路，直奔江州的方向而去。 大约在第三天下午，姜珏南隐约觉得马车一边不好控制，但当时检查后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第四天凌晨，天空下起毛毛细雨。 他们出发时不觉得这雨有什么，顶着小雨一样可以赶路。 直到几个时辰后，雨越来越大，他们连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都没找到，只能坚持在大雨中赶路。 于是在这天午后，马车不堪重负，车轴的问题终于显现，那匹马不论往哪边拉车都会有偏离。 “这是怎么了？” 车厢偏的太过分，宋轻舒从帘子后探出一个头来，“车坏了吗？” 姜珏南紧拧着眉：“说不上坏，但肯定是要暂时停下来了，你们找个地方稍微避一下吧，我得检查才知道。” 说是这么说，可是附近连个树叶繁茂点的树都难找着，他们现在从马车上下来就只能淋雨。 宋轻舒在空间里找了一圈，也只找到一把大点的伞。 她拿出那把宝贵的油纸伞，率先下车撑起伞，招呼大家一个一个躲进来。 伞就那么大，家里那么多孩子，无论如何都得有人淋着。 姜珏南已经随意将帽子扣起来，和大儿子一起把马车撑起，两人检查车轴究竟哪里有问题。 宋轻舒只看上两眼，回头就将伞塞给苏若昀。 “你打着吧，顾着点大家。” 苏若昀以为自己会被欺负，她会被迫淋雨，她已经为此做好准备，手里突然多个东西，她还有些怔愣：“那你呢？” “我去帮忙啊，我好歹是个大人，总不能在这儿看着吧？” 宋轻舒随意摆摆手，小跑着去马车边上，帮着把用来垫起车厢的木棍扶住，小声和人交流去了。 苏若昀茫然地看着那个背影，还没反应过来，腿上先多个热乎乎的奶团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雨后 姜卓窈趴在苏若昀腿上，脸埋在她怀里蹭蹭。 说话还格外理直气壮：“我们要贴紧点才能不被雨淋到呀。” 伞是许久以前宋轻舒给自己预留生活用品的时候才塞进空间的，单人大小，一共也就那么大，下头站着三四个半大的孩子，确实无论如何都会为难一些。 可苏若昀心里也清楚，姜家这几个孩子如今对自己可以说得上是厌烦，怎么可能愿意和她站太近？ 她俯身把主动贴过来的小妹抱起来。 其他人什么都还没说，她就已经自己脑补了一大出被孤立的戏码，恶毒的揣测着其他人的想法，决定那些人如果不识好歹，那她就只给怀里的小女孩打伞，让其他人去淋雨！ 她没想到的是，那俩男孩还真的主动往这边靠了靠。 姜尚鸿瞄她一眼，对母亲把伞塞给大嫂这件事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声问旁边的二哥，他们要不要也去帮忙。 姜尚生皱着眉，有些犹豫。 “出事的地方就那么大点，我们过去也只是在旁边围着，连看都看不上一眼，光站着淋雨而已，没有必要。” 何苦为了躲大嫂就做到那个地步？ 姜尚鸿闷闷哦一声，也没继续说。 他大部分情绪都是建立在宋轻舒意愿的基础下，苏若昀对家里有害，罔顾宋轻舒的好意，所以他才讨厌宋若昀。 可现在娘有意让他们拉近关系，想照顾大嫂的情绪，那他当然也不会故意让娘为难。 苏若昀还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从拿到这把伞开始就一直处于茫然的状态，此时更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那些人已经靠过来，她索性将伞往那边偏移几公分，让旁边的人不至于淋雨。 此举看上去慷慨，实际上做的时候脑子一热，做完就要开始后悔。 她头发很快被淋湿，模样逐渐变得狼狈。 伞把就在她手里，她更不能当着那几个孩子的面说自己淋了雨就要将伞挪走，偏到自己头上。 好在另一边的人很快得出结论，马车沉舟并没有太严重的问题，只是木头不太结实，有个小零件在大雨的冲刷下被水泡发，导致承轴部分有松动。 这事不算难处理，宋轻舒比划着那个零件的大小，直接从空间里掏出一个做工结实的波浪鼓。 拨浪鼓的柄正好可以替代那个废掉的木钉。 面对大家怪异的眼神，宋轻舒表现得格外理直气壮，说这东西之前是打算买来送给小丫的，以后还能留给自家孙子，有什么不好？ 实际上是她在心中估摸错了年龄，总觉得那个黏着自己撒娇的小丫头还是婴幼儿，赶集时看到漂亮的拨浪鼓一下移不开眼，再加上那次碰到的店家嘴上格外会说话，她竟被人哄骗着花上一两银子买这一根上好的结实玩具。 结果拿回来才意识到，家里的小丫头居然是个已经快半人高的大孩子。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在认识世界，更在意的是思维上的开拓，想玩点有意思的东西。但姜卓窈还是配合地举着那个拨浪鼓摇了两天，知道宋轻舒自己觉得丢人，主动把东西收回来。 现在想起来，她还觉得难为情。 其余人没说她什么，那边父子俩盘算着等雨停，他们找地方停下，就立马去弄一个差不多的零件替上。 宋轻舒则负责招呼其他孩子赶紧上车。 进车厢才发现苏若昀模样颇可怜。 她拿出条毛巾，给苏若昀擦头发，脸上尽是心疼：“怎么把自己给淋成这样？我知道你心地善良，那也不能因为弟弟妹妹在旁边就一点伞都不给自己打呀。” 她这话简直就是把苏若昀的良心往上抬。 被夸的人心里只有尴尬，但却不得不顺着那些话点头，乖乖巧巧地回上几句温馨的话。 直到这个时候，车厢里还是一片和谐的气氛。 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大概申时，雨势转小，大家还没来得及高兴，没过多久又有变大的迹象，看上去反复无常。 他们根本不敢赌接下来又是什么样的场景，只能赶紧在下一个客栈停下，安排家里人分别入住。 “我们淋着雨过来的，大家状态都不太好，麻烦多准备些热水。” 宋轻舒面对歉意地掌柜，“稍后再准备些热的吃食，要下肚能暖一暖身子的。” 其实这个时候她甚至想拿点酒出来，又怕大家喝完酒宿醉会影响明天的状态，反正耽误赶路。 掌柜坦然一笑，把毛巾往肩上一甩。 “行咧，跟我客气什么？你们是客人，花钱的，我们肯定要好生照顾着不？” “这种天气店里本来也没几个客人，你们要几间房啊？我让我儿子带你们上去。” 宋轻舒脸上的笑意依旧客套：“一人一间，都要好点的房间，麻烦你们了。” 大家上楼，各自选好自己的房间，看着充当小二的掌柜儿子在走廊上来回跑，又想起大家今天疲惫的状态，宋轻舒还多提醒一句。 “我们一行人舟车劳顿，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除了待会儿送热水之外，麻烦不要频繁来打扰。” 小男孩立马点头，乖巧地闭上嘴，踮着脚跑下楼去找他爹传达客人的话。 等他们修整得差不多，刚好是用晚膳的时间，一群人根本就用不到别人催促，闻着那让人食指大动的汤面，他们简直恨不得用跑的。 在这个时候，宋轻舒特地观察了一圈，确认大家精神头都还不错，才松下一口气。 “多喝两口汤，自己在房里也多喝点热水，至少能预防着凉生病。” 家里几个小孩都是常年跟着习武的，再加上宋轻舒很舍得投喂，一个个健壮如牛，此时听到娘亲的担忧，还会嬉皮笑脸地凑上去逗两句。 有他们刻意活跃气氛，宋轻舒想不笑都难，心中的担忧也被冲散不少。 “行了，一个个就知道皮，当心你们真着凉，到时候路上连买药的地方都没有，可没人会停下来救你们！” 第一百七十二章 苏若昀病重 那几个孩子都是皮实的性格，根本就不会把宋轻舒那几句话放在心上。 唯独苏若昀。 她早就已经习惯将自己埋藏起来，不向别人提出自己的要求。起初在马车里，如果不是宋轻舒发现不对，她可能连头发都不会擦。 直到现在，她觉得大脑有些昏昏沉沉，身体里似乎不太对劲，但听着宋轻舒训斥其他人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把自己的委屈与不适咽进肚子里。 她不敢说。 因为觉得说了也不会有人重视，不会得到什么照顾，反而会让其他人觉得她是个麻烦的人。 她又摆脱不掉这群人，既然不得不和他们绑定在一起，那还是少做会让自己丢人的事情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沉默着解决掉自己的面条，丢下一句她吃饱了，就直接起身回房。 没人知道她又是哪里不高兴了，家里人早就习惯她这种忽然出现的小脾气，只以为是白天让她淋了雨的事情让她不高兴，也没人追上去说什么。 这只会让苏若昀更觉得自己果然是个没人在乎的东西。 因此直到晚上她几乎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去跟谁求助。 有人怄着一口气的后果是，等天再次亮起，大家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停下，姜珏南带着人把他们连夜制作好的承轴换上，大家准备上路了，他们才发现不太对劲。 “苏若昀呢？” 他们平时天完全亮起以前就会出发，今天因为换零件的事情还耽误上一阵。 苏若昀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早早的下楼来，在旁边帮忙，或者只是等着。 怎么会到现在还没个影子？ “我怎么会知道？” 姜尚仁木着脸，“我已经很久没有她说上话了。” 以前在家里，他们还会被强制分配到一个房间里待着，现在到处住客栈，苏若昀趁机提出要一个自己的房间，两人基本上没有机会再碰面。 他就算有话想说，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了。 宋轻舒怜惜地拍拍大儿子的肩，转头去问店里到处乱逛的小男孩。 “有没有见过那个昨天跟我们一起来的姐姐？” 小男孩茫然地摇头，努力回想：“好像吃早餐的时候她就不在，该不会是在赖床吧？” 宋轻舒觉得可能性不高。 那可是女主，就算心里有再多扭曲的心思，也绝对会拥有女主最简单的品质——漂亮且坚毅。 更何况他们家作息一直是偏早的，人的生物钟早就已经被养成，不可能没有外界影响忽然变卦。 而且是外界影响还得及大。 宋轻舒心中渐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该不会生病了吧？” 姜尚仁第一个开口：“昨天见她只是闷闷不乐，不像是生病。” 没人觉得奇怪，因为苏若昀平时在他们家的形象就很压抑。 他眉头紧皱，心中那种诡异的不安被放大。 姜尚生问：“有人在昨天晚餐后还见过她吗？” 晚餐就是那碗面。 一群人都在摇头。 难得有可以放松的时间，他们晚餐后还会出来互相打闹，但苏若昀很少陪他们进行这种幼稚的活动。 宋轻舒连这点猜测的时间都等不下去，直接转身往楼上奔。 她先试探着敲门。 “昀丫头？你在屋子里吗？” 没人回应。 又两次敲门，大约等上两分钟，宋轻舒觉得自己已经出现幻听。 因为她不仅没有听到任何行动，甚至感觉耳边围绕着隐约的哀嚎呻吟。 跟鬼叫似的。 宋轻舒当真以为人已经死了，吓得直接让大儿子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检查。 然后和摔倒在床边的苏若昀四目相对，双方都在松了口气的同时，觉得尴尬的想死。 “咋回事啊！” 宋轻舒帮着姜尚仁一左一右把人架起来扶回床上。 触碰到苏若昀皮肤的瞬间，还被烫得下意识收回手。 “这么高的温度，老天爷啊，别给我好端端的儿媳妇给烧傻了！” 她一点客气都不讲，发现情况不对，就直接让几个儿子赶紧出去找人求助，自己则留下来检查儿媳妇的情况。 “还能说话吗？除了发烧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若昀其实是不太愿意开口的，但面前人殷切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被注视着，被人在乎着。 她嫌少碰到这样的状况，于是不想辜负。 “头痛……” 就这么两个字，哑得像鸭子嚎叫。 宋轻舒第一反应是紧抿住唇，防止自己笑出来。 “是昨天淋了雨之后开始头疼的？刚刚摔倒是想来开门还是想要什么别的？我去帮你拿。” 她心里着急，把话越说越快。 苏若昀脑子本来就不怎么转，这下更觉得理解困难，也不知道自己该先回答哪个，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旁边的另一人。 姜尚仁脸色难看，心中同样担忧，但还是配合着苏若昀，想将宋轻舒劝走。 “娘，她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说话只会让她更难受的，还是先别吵她了，去看看有没有东西能帮她缓解吧。” 宋轻舒心中已经顾不上关心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近的，她只能换上个湿毛巾给苏若昀垫着，拜托店小二帮忙熬上一碗姜汤。 又耽搁上大约一刻钟，姜尚生才终于拉着个大夫匆匆赶来。 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正经大夫坐台，是他挨个去敲门问谁会治疗风寒才找着个人。 “昨日淋了雨吧？有没有吃什么？” 在简单的望闻问切环节后，大夫给开了几味药。 “我没在她身上发现别的症状，这些都是最基础的，用来治理风寒的，先吃两天试试看，要是没有效果再考虑是别的病因。” 宋轻舒觉得这话就是放屁，但她不仅不能怒目而视，还要给上一笔钱，好声好气地将人哄走。 他们在这片地方已经找不到别的大夫，如果这人不愿意继续帮忙，那他们面对更困难的情况，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附近没有药铺，最后是宋轻舒花重金从客栈老板的仓库里掏出草药，这才借着客栈的厨房炖上。 因为耽搁人家厨房，让人不能正常给顾客提供餐食，宋轻舒还要赔上一笔。 第一百七十三章 药引 熬药的事情很快转交给还算姜尚仁。 宋轻舒则回到床边，继续守着她心心念念的女主。 她之前已经试验过，不论她作何努力，世界线都会回归到原着该有的方向。 女主之后肯定还有一番大作为，不可能死在这里，但这和她心中担忧并不冲突。 退一万步来说，这难道不是个趁机刷存在感和好感度的好机会？ 说不定女主惦念着当时生病时有她一份照顾，在大结局的时候能放她一马呢。 无论如何，他们的行程就这么搁置在客栈里。 宋轻舒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照顾苏若昀，生怕其身体上再出现问题。 姜尚仁不太往前凑，也很少说什么矫情的话，大多数时间都在厨房里研究那几味药材，确保所有东西都只过他一个人的手。 按理来说，只是淋了几十分钟雨，又及时喝上药，保证休息、身旁有人照顾，这么多条件叠在一起，哪怕之前闷过一晚上，情况也该好转吧？ 但没有。 不仅没有，那天晚上苏若昀发烧到出现幻觉，口中含含糊糊地喊着疼，夹杂着听着都憋屈的惨叫和抽泣。 一家人围在床边，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给她灌上药，安抚着让人睡上一觉，想着有充足的休息后身体状况应该能好一点。 一整个晚上，有的人几乎都没怎么闭眼，听到一点动静就会立马起身检查。 到天破晓时，眼看着苏若昀的脸色好像正常一点，终于含着泪睡过去。 宋轻舒以为自己可以松口气了，伸手去探床上人的额头，才发现温度依旧滚烫。 “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不是说吃上一两天药就能好吗？怎么还高烧不退啊？” 姜尚仁脸色已经可以用铁青来形容，他咬着牙：“药没问题，我可以保证。” 但这前提是药方没问题。 还是说，真如那大夫所说，风寒引发了其他病症？ 宋轻舒不是个喜欢在胡思乱想上耽误时间的人，她赶紧让小儿子再跑一趟，找大夫过来进行第二次检查。 “不应该啊……没发现其他情况，应该就只是风寒而已，用的药也是没错的。” 大夫在说这些话之前，已经被宋轻舒强硬要求着检查过吃剩的药渣。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她体内寒气实在太重，所以一天的时间不足以康复，再难受几天就可以慢慢好转的。” 宋轻舒简直目瞪口呆。 她上辈子就很少往医院跑，这辈子更是在认识于老后，就没去见过别的大夫。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开出一副药效不好的药，然后让人多喝几天，难受就忍一忍？ 哪有这么诊治的？ “没有更好的药方吗？这是我儿媳妇，大家都不愿意看着她遭罪啊。” 大夫表情为难。 “方子是有，但是罕见的药材在这儿很难弄到，说了也是白说啊。” “要不你们试试在附近山上找找有没有药引，一种根部有红色絮状的小蘑菇，这个季节应该还残留着一些，不过出现的可能性并不高。” 姜尚仁忽然拨开面前的人，两步上前。 “拿到药引，就能保证迅速痊愈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压迫感实在太强，大夫难免犹豫，硬着头皮才敢回答。 “是吧，不说吃下去就好，但效果一定比光喝那些药要来得快。” 他摸着自己的小胡须，叹着气劝阻，“那种菌菇本来就难寻，这都几月份了，就算有说不定已经被附近的居民采摘走，现在上山，也八成是白跑一趟。” “更何况前两天才下过那么大的雨，山路会比之前还要更滑。说不定还要碰上什么饥饿的野兽？你是她男人吧，稍有什么不测，连你也要赔上去，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在一般人的眼中，女人总是没有劳动力重要的。 女人就算病倒，男人也可以顶起一片天，但家中的男人要是出事，这个可就算完蛋了。 “怎么就叫得不偿失？” 宋轻舒不乐意听那话，但现在是大夫在跟他们科普药引的事情，她也不好责怪人家多嘴，只能强调一句，“我们家儿子儿媳一样重要。” “你再说说吧，关于药引的事情，究竟是否上山，我们会自己进行定夺。” 大夫还是越看越觉得这家人真是奇怪，但当对方递来可观的诊金时，他又坦然接受了。 不就是伺候奇怪一点的病人家属吗？他今天就算是一无所知，也得编出一百八十条消息来哄着。 经过更详细的深入讨论后，姜尚仁记下药引相关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那种菌菇一般呈什么状态，平时呈现出什么习性，甚至恨不得将其好找的伴生物都问清楚。 那大夫本身就是个半吊子，当然不会了解得那么细，在姜尚仁的追问下，他最后也只说上一句：“这东西那么少见，在临近成熟的时候，一般就会被村民抢着采走去换钱，现在上山也找不到的。” 他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这些人会那么当真啊？ 不就是病几天吗，一个正值青年的女人，生几天病又能怎么样？还值得让家里男人冒着险上山？ 姜尚仁将所有信息记在纸上，面无表情地把纸揣进怀里。 “麻烦娘帮我把人照顾好，她是我内人，我会尽量不让她耽误大家的时间。” 话说得大义，其实还是自己心中有担忧。 宋轻舒也不知道该怎么拦，最后只能寄希望于这世界应该不会让大反派出事。 “你万事多小心，如果不顺利就回来，碰上为难的情况也不要勉强自己，大家会为你担心。” 姜尚生把自己的外套披上：“我跟你一起去吧，有个照应。” “不必。” 姜尚仁后退一步，神色凝重：“此行危险，我轻功尚可，就算真有事，也不会让自己丧命。顺便真带个人一起，我反而要为其担忧。” 这话直接让其他人闭嘴。 在场唯一一个轻功比他好的人只背着手站在一边。 姜珏南对儿媳妇说不上有多少关心，相比之下，他更担心自己夫人忧思过度。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上山采药 巳时左右，姜尚仁背着从宋轻舒空间里掏出来的背篓，在大家担忧的嘱咐下独自上山，循着那半吊子大夫所指的方向海底捞针。 他当时只觉得寻找困难，却不想连上山都为难。 这座山形势颇陡，他想上山就得踩着湿滑的泥土，要想去查看那些形状奇怪的地方就更要想尽办法。 好不容易半跑半爬上了半山腰，他却始终找不到任何有关药引的踪迹。 为此他还把那张纸拿出来反复查看，揣摩其中提到的方法，确认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出差错，再不断回头看，才不得不认栽。 他就是运气差。 但他不愿意服输。 一想起苏若昀躺在病床上声音微弱地哀嚎的模样，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阵揪痛，他绝对不愿意看着那样的状况继续上演。 姜尚仁咬紧牙关，随便取出一块干粮塞进嘴里，补充体力，重新爬上那个可以眺望周围的大树。 在之后的几个时辰里，他几乎一直在重复这件事情，身上的干粮吃完了就撑着一口气，没找到关于药引的线索就绝不回头。 直到前面已经泛起一层昏暗的橘光，他猛然回头，这才意识到居然已经临近傍晚。 可他还没有任何关于药引的线索，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怎么会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马上就是及冠之年，他一直自诩是成熟的大人，觉得自己可以拯救这个天下，时刻想着要冲过去复仇，却在妻子生病的时候束手无策？ 若是现在调头回去，他要如何面对家里等待的人？ 难道要听那半吊子大夫在旁边嘲笑吗？ 他面无表情的把裤腰带勒紧，点燃一根火折子拿在手里，按照之前的计划，搜寻树根下潮湿的地方或者浮木边上。 先前下过一场太大的雨，哪怕雨停一天，也到处都是潮湿的。 他所了解的线索其实派不上多大用场，还和之前一样，只能在一眼望过去四处都一样的丛林中四处摸索。 天几乎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踩到一棵树的树根，发现几片零星的红色树叶，此时一抬头才意识到这就是线索中所提到的叶片和树干会发红的那种大树。 只是现在时候不巧，这几年没什么雨水，连这种可以作为线索的树的生长也遭到抑制，所以才变得难以辨认。 无论如何，找到线索就是好事。 姜尚仁寻着那些红色，按照线索探索说的朝北面挪三十米左右的位置，想赶紧采完蘑菇就走。 却不想三十米后的灌木丛下，是一处小悬崖。 他想要的那颗干部会泛红的蘑菇，生长在悬崖峭壁的一处石头缝上。 目测上下距离超过十几米，已经不在他能用轻功来去自如的范围内，要是从这里直接下去，他恐怕会被摔个粉身碎骨。 之前的大夫只说这种东西只是看上去比较奇特，其实也是菌菇类的一种，在潮湿的腐叶或者腐木上生长的概率很大，他已经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此时身上连根绳索都找不到。 附近也没什么树藤之类的借用的东西在权衡过后，他还是选择盯住一个落脚点，自己直接往下攀爬，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够那一簇蘑菇。 得益于常年习武，他的身体延展性比一般人要好上许多，支起身体够的那颗蘑菇对他来说并不算是难事，为难的是当他身体探出去，费力的摘取蘑菇并丢到自己的背篓里，正准备这回身体往上攀爬时，脚下的石头忽然颤动。 他急着转移着力点，因此而选错地方，再加上石头湿滑，他一时不察，身体迅速向旁侧倾倒，以一种难以控制的速度往下滚。 他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那一瞬间，姜尚仁脑子里闪过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最后都定格在苏若昀的脸上。 明明自己小命难保，他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个药不能带回去的话，苏若昀的病可怎么办。 他奋力地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抱住膝盖以方便稍后进行翻滚来缓冲。 却不想迎接他的并不是坚硬冰冷的地面，而是还算结实的树枝和称得上柔软的树叶。 他运气极好，居然挂在了半路伸出来的树枝上，哪怕那个树枝现在也已经摇摇欲坠。 姜尚仁反应极快，在身体停住的那一瞬间就反手攀住旁边更结实的树干，借力将身体腾空重新掌握主动权。 经过一刻钟的缓慢挪动后，他终于回到地面上。 运气好不代表不用受伤，哪怕顺利存货下来，也避免不了他身上因为俯冲而受到的冲击伤，以及被路上的石头或者树叶刮出来的细小的伤痕。 而此时他完全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有自己采药成功的喜悦，迅速朝着山下狂奔而去，没过多久就看到熟悉的景色，按照来时的记忆直接前往他们停息的客栈。 此时已经接近亥时，天色全黑，家里人急的连连打转，又被姜珏南勒令，谁也不许上山去给家里人找麻烦。 他们只能在客栈附近游，走盯着大哥可能出现的每一处岔路口。 “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都破了？你有没有受伤啊？” 面对姜尚生着急的询问，姜尚仁指示不断摇头，连一句解释都来不及多说，只表示马上就是苏若昀喝药的时间，他正好赶紧把药引加进去。 熬药原本是一个极耗费时间的过程，但神奇的是，那颗被称作药引的东西放下去，炉子内迅速散发出浓香来。 没过多久，他就端着一碗新鲜出炉的药汁上楼，送进苏若昀房里。 “我老天爷呀，这是怎么了，你遭到什么土匪抢劫了吗？” 宋轻舒看到儿子那副狼狈的模样，同样也是心里一个咯噔。 “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不是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你先去收拾一下自己，换身衣服，赶紧的，再让我知道你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下次就算有这样的情况，以后你别想再出去！” 她一旦板起脸，姜尚仁心里再担心也没有办法，只能把药丢到他手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重新上路 “药是刚出炉的，还烫着，你多小心些。” 姜尚仁心里放心不下，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还是忍不住要在嘴上多关心几句，“她还没醒，喂药可能会有些困难，你记得把她扶起来，给她垫个东西，兜住嘴，那样不容易流出来、” “行了，我又不是不会照顾人，这还用得着你来说？” 宋轻舒表情更不好看，他现在恨不得直接一个巴掌扇在这个恋爱脑的头上。 “你要是不把自己弄伤的话，那现在喂药的可不就是你了吗？哪还用得着来在我面前委曲求全，做出这副深情的样子？” 姜尚仁对母亲其他批评的话都不放在心上，唯独那最后一句他忍不住强调。 “不是深情，我只是不想让她继续耽误大家，我想赶紧去江州找人。” 他怎么可能会对如此恶毒的女人心中有情？ 除非哪天他被鬼附身，变得不再是他。 “神经病，一群人嘴一个比一个硬，赶紧滚！” 姜尚仁不知道神经是什么东西，但也看得出那是骂人的话，无奈的摸摸鼻子，乖乖出去收拾自己。 等他把身上的伤简单处理，并换好衣服后再回到这个房间，苏若昀已经靠在床头，小口小口的喝着那还剩下小半碗的药。 “今日药怎么格外苦。” 她甚至还有心情抱怨上一句。 宋轻舒端着手臂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只能说你喝不喝，不喝那就我继续喂。 现在一家人的注意力都挂在这俩人身上，自己苏醒的事情引起全家的轰动，一群人围在房间里看着她被人喂药，那多丢人？ 苏若昀只能低头，乖乖喝药。 姜尚鸿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没忍住阴阳怪气一句：“当然是因为里面掺了血呀，没听说过吧，人血煮沸之后是苦的。” 苏若昀没说话。 她尝过，上辈子被人虐玩的时候被逼着喝过自己的血，烧得滚烫的那种，不是苦的。 她知道，那句话只是在寻她难堪。 因为什么呢，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还是因为浪费了他们家里的钱？又或者只是单纯瞧不惯她身体一弱？ 可这些是她的错吗？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垂下眼，憋着一口气，把剩下的药全部都灌进嘴里，紧接着就把人往外赶，只说自己要休息了。 “可是大嫂已经睡了一天了，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吗？” 姜卓窈站在旁边，转头去宋轻舒的一百，“我可不可以留下来照顾姐姐啊？” 没事的时候喊的是大嫂，等到想亲近的时候又变成姐姐。 小丫头撒娇的惯用伎俩。 宋轻舒乐于看见一家和谐的模样，对此当然不会有意见，问题在于当事人会不会嫌小姑娘烦。 姜卓窈也知道，所以她还补充一句：“家里人都在努力，只有小丫什么都不能做，大哥甚至为了熬药还上山摔了那么大一跤呢，是摔进悬崖了，对不对？我不能上山爬悬崖总可以留下来照顾吧？” 她没注意到周围一群人的神情变化，说完要往苏若昀床上爬，主动去抱她的胳膊，贴着那人的脖子撒娇，哼哼唧唧的求对方让自己留下。 “行了，看你这副做派，到底是你要留下来照顾你嫂子，还是让人家照顾你啊？” 宋轻舒都替她觉得尴尬，主动把她从床上扒下来。 但没有人把事情放到他们身上，所有人都盯着站在不远处的姜尚仁。 虽然他已经换过一身完好的衣服，但在裸露的皮肤上，还是能看到明显的伤口。 比如小臂，又比如脸。 哪怕只是一道算不上长的口子，估计好生休养就能保证不留疤。 但连脸上都有伤，已经足以证明他身上将会有多么狼狈。 苏若昀和这人同床共枕快一年，能不知道这人满不在乎的面具下有多在意自己的相貌？ 对方的付出让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觉得心中动容。 两人视线交汇，难得以和平的模样互相对视，旁边又还有那么多人注视着，姜尚仁都怕下一秒他们就会围在一起起哄。 “既然已经醒了，没事了吧？那我先出去了，厨房一片狼藉等着处理呢。” 这话讲的莫名其妙，厨房是他们借来的，不管他们怎么瞎讲话，客栈的人也会在事后去处理干净。 大家都看得出他这只是不好意思，之后随便找个托词离开。 不知道是因为已经坚持吃了两天药，还是因为那颗蘑菇药效实在太好，总之在昏睡一晚后，隔天早上，苏若昀就有退烧的迹象，身体也比之前要精神不少，至少能够下床走动了。 姜卓瑶是其中最兴奋的那个，到处跟人说是因为自己的照顾起了作用，更坚定地跟在苏若昀身边，或者大小事都要她帮把手，一副好姐妹的做派。 大家只觉得好笑，也不会真去说她什么。 又修养一天后，苏若昀的病症明显好转，大部分情况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也不会再轻易出现头重脚轻的情况。 她坚持表示现在情况特殊，她的身体已经不用继续养着，大家可以赶路了。 其他人不说话，依旧只是看向姜尚仁。 那位之前一直喊着急着去江州的人，前段时间才被一群人围着调侃过，他仔细考虑过自己的感情，依旧觉得自己不可能对这毒妇有感情。 再落到可能会变成起哄的场景，他板着脸转头就往外走，意思是已经可以上马车离开了。 之后苏若昀在车上还昏睡过几次，但始终没有再出现高热的情况，慢慢也算是痊愈了。 又赶了几天路，他们的马车终于成功抵达江州。 这是一座大城，状况比他们之前所待的地方都要好得多，至少经济还维持着正常的模样，到处也都能看到人影攒动。 他们在城中随便找这一家客栈住下，安排好一切后，宋轻舒把家里两个小孩全部交给姜尚生，让他看着弟弟妹妹的同时也管好自己。 可以拿着零花钱出去买点东西，但绝对不能走远了，碰到事情要机灵一点。 至于苏若昀，那丫头想去哪里，不在他们的管控范围内。 第一百七十六章 江晋 安排好几个小东西后，宋轻舒夫妇和姜尚仁一同离开。 他们所有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去联系之前选好的部下。 得益于姜尚仁之前就已经通过飞鸽传书和自己想见的人联系过，他们已经提前沟通好暗号，他只需要根据沿街的记号去进行寻找。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一家铺子外面挂着红中加黄的布料，照着布料所指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又见到不少同样色系的东西。 沿着这些暗示走上一路，最后一个箭头指向地处偏僻小巷的一间刀剑铺子。 宋轻舒一直跟在后面没出声，这时候才摸着下巴提上一句：“会是这儿吗，看上去不像啊。” “如果看上去就像的话，那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姜珏南直接是这么一句，率先进门。 “几位看看要买什么？” 柜台后的人站起身朝他们打招呼。 姜尚仁面不改色的上前：“你是这里掌柜的吗？你们老板在不在？我有事先找他，麻烦帮忙传一声。” 那人估计也提前收到过消息，对此并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点头，立马起身进入旁边的侧门，绕到后院去。 没过多久，一个留着小胡须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踱步进门，看上去神态颇为冷淡。 “来者何人啊？” 姜尚仁咳嗽两声：“小生特地过来买剑，不知一次性买三把剑，要多少银两？” 老板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视一圈，语气依旧淡漠：“那可不是一概而论的事情，得看剑的单价和你的诚意才行。” 姜尚仁便接着道：“我就要你手中那把，开价九百一十二两。” 连他们之前商讨的数字都能准确说出，老板愣愣看着面前的人，连着咽下两口唾沫，还是没忍住嘴唇颤抖着上前。 “你是先前与我通信的那位？” 姜尚仁果断点头：“江叔叔，好久不见。” 老板江晋下意识抹眼泪，再开头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他高兴的一时手足无措，说上几句拉近关系的话后。才引着他们往偏厅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这边吧。” 他们一同进入偏厅，等到四下无人的，江晋反手将房门扣上，再往这边走的时候，已经毫不犹豫跪下。 “江叔叔，这是做什么！” 姜尚仁还想着自己有求于人，一定要小心客气，不想一回头就看到老板跟他客气了个大的，赶紧伸手把人扶起来。 “你先起来！” “我的小主人……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上你一面了，守着这家店铺那么多年，我差点就以为自己真的只是个卖刀的！” 江晋根本顾不上别的，抓住小主人的手腕，一边说一边哭，情绪激动得看上去像恨不能再磕几个头。 “再怎么说你也是长辈，无论如何，也不需要用如此礼遇待我，如果非要这么做的话，那我只能理解为江叔叔想折我的寿。” 姜尚仁把话说得严重。 “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江晋赶紧否认，但说着说着，眼睛又沁出泪花来。 他也忍不住握着姜尚仁的手，不住地拍着小主人的手背，口中满满的是蓝凯。 “好啊，好孩子，十年不见，如今已经是一表人才的大男人了。” 姜珏南这才找到机会开口：“叶大夫到底发育了什么为什么会流露至此又为什么会躲起来开肩刀剑铺子？” 圆满了他们的猜想，只是有部分人被迁移到附近的城镇来留守经济落后的地方。 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还会有名单上已经被划掉名字的人躲在这种犄角旮旯里开着一间店铺等待夏主任都来。 “你是……你是姜将军？” 江晋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小主人身上，此时才忽然发现旁边居然还占着一位重要的人物，他膝盖一软，又要往下跪。 “不必如此！” 姜珏南眼疾手快地直接把人拖住，让人跪不下去，语气十分坚决，“我如今已经是姜珏南，先前那位将军的就已经死在沙场中，大人可记住了。” 江晋只能点头。 到这时候，他才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他十年前就脱离太子麾下，因此在老皇帝派人清算太子旧部时才逃过一劫，只被驱赶着流落远方。 他知道情况危机，所以在出现抄家一事后，就一直在寻找其他人的下落，尤其是疑似失踪的小主人。 挣扎几处后才决定停留在此，暗中经营着这家店铺，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毕竟如今他身上已经没有官职，又不能抛头露面地出去结交人脉，若手头上再没几个钱，那岂不是彻彻底底的废人？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坚持在附近搜寻，没想到多年过去，是小主人首先来寻他。 话里几个字就能带过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确实相当漫长的许多年，几人围在一起感慨上一阵，才开始聊正事。 “江叔叔，既然你一直在留意其他人的下落，那可能带我去见一见其他还对父亲忠心的人？” 话是姜尚仁说的，这里的父亲指的自然是前太子。 江晋表情犹豫：“小主人的意思是……” 姜尚仁神情平静：“我如今已经没有那层身份，江叔叔同其他人一样换我阿仁便好，我的想法正如叔叔猜测那般。” “我想为自己谋求一些东西，也想复仇，但凭我自己的力量很难办到，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联系您。” 江晋嘴唇微张，犹豫好几秒也没能说出劝阻的话来，最后只是叹着气感慨。 “小主人，不，阿仁果然有当年主子的气魄与胆识，只是我所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短时间内恐怕难以见其效。”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暂时帮不上忙，恐怕也是婉拒。 姜尚仁早已猜测度如今的场景，他压下心中的失望，神情自然地点头：“我理解，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需要慢慢打算。我今日只是来问问江叔叔的态度，若你还愿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便可仔细商讨。”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准备定居 总的来说，商讨过程还算顺利。 至少江晋是真的因为现在的身份为难，而不是已经觉得麻烦，不想参与其中。 他们对接下来的事情做了简单的规划，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目前最要紧的是其实是让他们在此处有个落脚点。 既然打算长时间留在这里，那有一个固定居所是很重要的。 原本应该由他来安排的事情，现在却要小主人自己去奔走操劳，江晋脸上又被染红一片，不断的挠着自己的脑袋，脸上满是羞愧。 “房子的事情我去想想办法，说不定能弄到。” 眼看他那么为难，其他人怎么好意思麻烦他？ 宋轻舒在这时候适时站出来，表示女人家就喜欢逛街买东西，她想找个自己喜欢的院子，再由自己仔细打扮，那样做起来才会舒心。 江晋彻底没办法，只能点头说让他们自己去之后有机会一定好好请他们吃顿饭。 和江晋聊过后，几人没去别的地方，径直回到客栈内。 他们回到客栈定下的套间时，家里其他几个孩子都在套间的小厅内玩闹。 “爹，娘，你们回来啦！” 小丫头这种时候永远是反应最快的那一个，她几乎是跳起来往外冲。 宋齐叔差点被他撞倒，花一些力气才稳稳接住她，敲敲她的脑袋。 “跟你说了走路小心些，总这样，要是哪天摔疼了可别在我面前哭喊。” “怎么会嘛，有娘亲在，娘会接住我的。” 姜卓窈抱着宋轻舒的脖子肆意撒娇。 这场景让在场其他人脸上多少都浮现出笑意。 几个男孩子关注的不是找着爹娘撒娇玩闹，他们更在意正事。 姜尚鸿丝毫不在意套间内还有人心存异心，直接问：“情况怎么样？你们找到人了吗？” 姜尚仁轻轻叹口气。 “人是找到了，他现在就在附近的铺子里卖刀剑，做点小生意营生。” “可找到归找到，并不代表我们那个现在就能将其利用起来。” “事情与我想象的相差甚远，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踏上复仇的路。”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他略微垂下眼，语气十分平淡，而那副模样看上去像是马上就要碎掉了。 苏若昀静静在不远处看着，一声不吭。 “不用着急，此事本来也急不来，我们连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姜尚生拍拍大哥的肩膀，温声安抚，“把脚底下的路走踏实了，到真复仇的时候，我们才不会捉襟见肘，也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事情。现在反而是最关键的时期。” 姜尚仁轻易被他这句话哄到，认真点点头，重新给自己下心理暗示，让自己鼓起劲来。 聊过江晋的事情后，他们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姜珏南来此处的目的上。 “爹打算什么时候联系军中的旧部？” 这话还是姜尚鸿问的，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军中的事情。 姜珏南淡淡撇他一眼，语气甚至有些随意。 “那也是急不来的事，暂时用不着这么早联系他们，如果这样说的话，至少也得等我们安定下来再说吧。” 那些人和这些在外面的文官可不一样，有所作为的文官，还能自己找个营生，好好谋个出路。 军中的人若能活命，那必然是靠身体搏出一条血路来。 他现在上去让人家帮自己，就无异于把人直接往火推，而原因只是自己是他们几年前的上级 这种事无论放在谁身上，都要觉得骇人听闻。 到时候就算约的人愿意帮忙，他也不能跟人联系完了才说，其实我们暂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晾着人家让人等。 那他成什么了？ 小殿下有任性的资本，可以纵容自己，想做就做，但他已经不是孩童，他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得考虑什么自己该做的，什么是自己能做的。 “咱们真得去买个宅子啊？” 宋轻舒终于放下小丫头起身，“我手中倒是还有些钱，买宅子应该不为难。问题在于，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定居吗？” 久居于此，那就不只是为了报仇在这里停留的概念。 说到底她其实还惦念着那个自己住了一年的屋子，难免想念村庄的情景。 “先住下吧，江叔叔觉得这里适合躲藏，那就顺他的意，和他一起的慢慢发展。” 姜尚仁偏头看宋轻舒，“娘辛苦了。” 要是他不这么说，宋轻舒可能还会感慨一下自己跑来跑去累的不行，但既然他要跟人客气，宋轻舒立马就得站起来，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累，还能再跑上几圈。 有什么可累的？累不了一点！ 这段时间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落到实处，他们未来的计划逐渐变得明晰，这一晚大家都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宋轻舒就跟家里人说了一声，让他们去忙各自该忙的，她自己就负责去看宅子，挑选适合大家居住的院子。 她一路问路，才找到卖房的中介处。 “你们这儿能买房是吗？” “哟，这是哪位有钱姑娘又想给自己添置一处漂亮房产？” 负责接待的男人是个矮个子，看上去比宋轻舒没有高多少，此时勾搂着背搓着手掌，再加上口里这些不着调的话，形象就显得更猥琐。 “我家中孩子多，光卧房都至少得有七间的屋子，还得保证至少有三个茅房，院子里地方够大，能让人伸开手脚……” 她光说的这些要求，老板的嘴角就越翘越高，几乎压不下来。 看来是个有钱还不懂行的主，他最喜欢这种有钱还没脑子的蠢女人了。 要是不趁这个机会大挣一笔，他简直对不起上天赐给他的好运。 “大概明白您的需求了，这么大的院子，价格可不会便宜哦。而且近段时间经济不是动荡吗连房价也跟着起伏，动辄飘上几百两，这都很正常的。” “是现在必须急着买房吗，要不还是再观望一段时间吧？” 宋先生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这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但他依旧坦然点头。 “我现在就急着要，最好是这两天就能交房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选房 谈判的时候，最忌把自己的情绪外露，尤其是表现出急切与激动，这就相当于是把自己的弱点往对方手里送。 老板一拍手掌，笑眯眯地说他们这里正好新收了一批房，立马就引着宋轻舒去查看。 宋轻舒虽然不懂什么风水相关的东西，但心中总有大概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老板给她介绍的房子里面看上去都很华丽，很多地方做了特殊的装点，但再一仔细看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花上近半个时辰听人家连续介绍上了两套房子，宋轻舒还是觉得面前这屋子布置的太杂乱。 就算空间足够大，他们想住进来，想过的舒心，也至少得花上一段时间给这里再进行装修。 她不想等。 老板脸上的笑容总算有些挂不住，为难地皱皱眉：“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不买的话就提前跟我说，没必要这样吊着我玩吧？” 其实宋轻舒身上穿的衣服也算不上华贵，他只是觉得她气质不一般，再加上最近有几个地方经济崩溃，经常有富商游走，所以才赌一把。 要是真赌错了，这人其实身无分文，只是来看房子爽一爽的，他真要被气的呕血。 “买是肯定要买的，但你这里的房子我都觉得太杂太乱，装修上并不合我心意。这样吧，有没有风格简约一点的？就算要放大量布置，也最好是全都是绿植的那种。” 她这番话说的太真诚，老板强行把那颗心头血咽下去，咬着牙点头。 “行。” 他就再信这一次，要是这死女人真的耍着他玩，他一定要让她好看。 一刻钟后，他们来到另一条街的街头。 “我先提前跟你说一声啊，此地地势极好，出门不远处就能进入集市，还能保证不被吵到，再加上简约大方的风格，价格方面会比其他几个房子都要贵上一些。” 意思就是他在因为之前的事情不满，准备大宰一笔。 宋轻舒故意眨眨眼：“真的吗？那可以还价吗？” 老板又想骂人。 他这是卖房，又不是在集市上买大白菜，那三五个铜板的能和他这套房子比吗？ 但眼看着马上就能挣到的钱就在自己面前，他还是露出客气的笑容。 “当然是可以的，这个怎么能叫还价呢，做买卖不就是有商有量的吗，只要你这边有想法，我们都能谈嘛。” 宋轻舒这才笑眯眯点头，进去检查那座所谓的高贵的院子。 这地方倒确实和她心意，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所有卧房都有独特的设计，要么在最好的位置，要么就有特别有意思的小把戏，用来哄着那几个孩子，能让谁都不至于委屈。 再加上厕所多，厨房足够大，院子里也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堆着各种繁杂的假山或者之类的各种摆件。 宋轻舒越看越觉得合适。 “这地方我觉得不错，你说个价格吧，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老板眼前一亮。 歇下去许久的殷切的笑容又露出来，他见牙不见眼地上前，连着哎呀好几声，说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来报价格，买卖是人双方选择的事情，他们可以慢慢协商嘛， 话说的特别好听，给人的感觉现象是马上就要围上去，把你当成自己家里准备供起来一样。 宋轻舒都被他哄的笑出来了，一听价格也觉得心中震动。 这么个算不上精致的连接三进宅子，居然已经被炒到了三千多两。 她头一回这么想念之前住的那个小镇子，居然是因为怀念那里的物价。 三千两够她买下两条街都不用回头算小费的。 宋轻舒笑着掩唇：“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走进你家铺子？” “为什么？” “因为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特别幽默的人。你自己好好想想，这地方哪里值得上我的三千两？” 老板当时就不乐意了，一口一个你这分明就是欺负人，这是打压他们行商的可怜人。 宋轻舒的笑容越来越明媚：“怎么会是骂人呢，咱们现在不是在仔细焦炭吗，你刚刚还说买卖的事情，就是要有来有回才叫买卖啊。” “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三千两是多大的数，都够我现在出门在富人聚集的地方买下一座看得过眼的园子了吧？” “就算骗钱也不能这么骗啊，你把我彻底当成没脑子的傻子，这才是真正的欺负人。” 宋轻舒越说越来劲，垂着眼装作抹泪的模样，也演出可怜委屈的态度。 外貌较好的女性做这套扮相，比猥琐男要养眼不知道多少倍。 老板咬着牙根，没想到自己判断居然还有失误。 “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说过了吗，现在房价特别离谱，总是有严重的动荡，所以才劝你多观望一阵，是你自己非要买的，怎么这个时候又来怪我乱开价格？” “就算经济动荡的再严重，你这也只是一间三=进的宅子，又不是皇宫。” 宋轻舒懒得在这边浪费时间，见谈不拢就要往外走，“要是谈不来就算了，我去别家再找找。” “别啊！” 三千两确实是他太贪心了，哪怕价格稍低一点，他也是能挣到很大一笔钱的。 毕竟是那么大的宅院，他能拿到的提成怎么也不会少了去。 “这样吧，你自己开个价，你大概能接受多少？” “我自己说啊？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 宋轻舒笑得越来越高兴，那副模样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人哄得已经失了神智，感觉马上就会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但下一秒，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八百两，不卖拉倒。”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其实八百他也不会真亏，但这个价格要是答应了，那岂不相当于他白白损失两千两？ 那他可还怎么经营铺子啊，他怎么维持自己舒适的生活！ “我的祖宗哟，你也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吧，一般人家哪有那么好的机会拿到这么好的房子，我这已经是压的价格报给你了，你开口就这么压价，就相当于是让我贴钱给你买房啊，这不是开玩笑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议价 宋轻舒这回不说话了，就只是靠在椅子上静静地观察自己的手指甲，慢慢琢磨待会要不要去看看这个时代的美容行业发展如何。 反正也打算在这个城里久居下来，那当然要找点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客人？有话你跟我说呀，默不作声是什么意思？我总不能去猜吧？” 老板情绪被吊着，心里难受的很。 他熟练地垂着眼，看上去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八百真的不行，你但凡开个两千五，我还想着跟你聊一聊呢，你开那么低，咱们怎么聊下去啊？根本就没有往下的必要啊！” 宋轻舒依旧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 这才是砍价的精髓，就是要有那种往底里抄的狠劲。 只有爆出很超于对方底线的价格，才能为自己找到最合适的区间。 她说的时候都还在害怕，要是她说八百两，这老板也能答应，那她才真的要呕血。 “我看你现在说这话也挺有意思的，我说八百，你一说就翻我三倍，咱们俩谁差着谁呀？” “我的活祖宗，你就可劲为难我吧，你就挑着我脾气好，愿意给顾客优惠！” 他故意那么念叨上几句，才回神去拿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文书，来来回回翻上几遍。 “这地方是真的好，相信你心里也知道，不然也不会赖在这里想把它拿下来。” “这样吧，一千五百两，就当交个朋友，姑娘一看就是会做生意的，以后要是还有买房的需求还来找我怎么样？” 宋轻舒这才抬眼看他。 “一千三。” 老板瞳孔地震：“这也要争？” 宋轻舒坦然耸肩 放在这里只是个零头，但单挑出来看，这可是二百两。 足以养活一大家子村里人，够他们吃饭不愁几十年的。 “一千四行不行？” “哦，那就一千二。” 老板终于摸清楚她砍价的规律，不再顺着她往下报，直接定个差不多的价格。 “一千三百八，好记又吉利，还能保佑住在宅子里的人往后都发财，姑娘考虑一下这个价格吧，就不要继续为难我了。” 宋轻舒看了又看，还不忘补上一句：“是直接进行地契转让吗，你们这边以后还会有人负责吗，出事了还能找吗？” 老板简直想骂人。 找个屁！ 你就出那么几个钱，还想让人给你当嬷嬷不成？ 他死死咬着舌尖，才逼自己没有骂出来，转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当然有啊，这都是最基础的，至少可以保障两年。你要是愿意的话，咱们直接就交定金吧，定金一半就行。然后这里是一些附近的资料，包括你可能会感兴趣的数据都在这了，你要是想看就看看。” 宋轻舒垂着眼看着那堆跟废纸一样的东西，好半晌才抬眼。 “定金多少？” 老板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半啊，做买卖不都这个装什么？” “哦，半成，爱要不要。” 她就不信了，就这个老板手里房子的装修风格和乱喊叫的习性，这屋子这几天能卖得出去。 实在不行她就不交定金，明天再来付全款。 “你这又是做什么！” 老板一副被她气得恨不得呕血的模样，连说了几个老天啊。 宋轻舒反而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怎么，不可以吗？谁会出门动不动揣个几百几千两在兜里？我手头也没有带那么多钱，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吧。大不了我明天带着钱再来付，反正你也打算明天再给我做手续吧？” 她刚刚仔细看过，这一摞东西几乎全都是废纸，真正的地契和合约书，半点影子都没见着。 亏那人为了让她觉得事情已经办上，还特地拿了盒印泥过来。 现在大家都在想办法谋生，钱这种东西能多挣就多挣，宋轻舒并不排斥这种想尽办法挣钱的手段，她甚至会觉得这人还挺努力的。 要是这努力不是用来哄她给钱就更好了。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大家既然已经聊到这一步，也不像之前的时间都白耽误吧。买卖一定是诚心做的，我们互相给对方一个机会不好吗，何必在这时候为难对方？” “这样吧，你手上有多少钱？” 宋轻舒分出一缕意识去看了一眼空间里囤着的钱。 全在呢。 看到钱她就觉得心里踏实，心情都愉悦不少。 注意力再回到老板这张唯利是图的脸上，忽然又觉得有点笑不出来了。 “一共也就八十两。不然你以为我之前为什么说八百两，不就是想着这钱正好可以交个一成的定金？” 老板气急：“就算是定金，那一成也……” 很快他就意识到针对这个话题是没有必要的，他连做了两个深呼吸，把那口气压下去，露出一个专业的笑容来。 “八十就八十两吧，主要是看个诚意。但我提前跟你通知一声，要是中途有人以更高的定金跟你抢房的话，我这边可是不会留的。” 宋轻舒努努嘴，觉得有点没意思。 毕竟他们这一上午说话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围着那间中介铺子在转，她留意过好几眼，根本就没人往那里凑。 要不是因为实在挣不到钱，怎么会有那种开张得吃三年的想法，一开口就是大几千两起。 她懒得把这些话搬出来，再引起新的一轮争吵，只是淡淡一笑：“你该不会连个字据都没给我准备吧？” “要什么字据啊，明天直接过来走手续，把东西卖给你，签个文书，不就行了？” 老板表情有些茫然，“难道还要签个证明你交了定金的证据吗？咱们动辄几千两的买卖，我还要贪你这一小块银子？” 宋轻舒和他对视几秒，挑着眉点头。 “行，给你七十五两吧，我还得留五两买点东西回去，你看看。” 她这时候故意把价格再往下压一压，看着老板那张像是被气坏了的脸，还觉得心里畅快。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人真就那么没品，还真能把那七十五两都给贪下去。 第一百八十章 临时变卦 回到客栈的时候，宋轻舒还想着跟其他人报个喜，靠一个上午就能把房子找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中午大家还一起出去吃了个饭，聊着要怎么收拾收拾，要怎么把新家布置起来。 好歹是在走上正途后第一个固定居所，他们还是看得很重的。 结果第二天上午，宋轻舒再走进那间中介铺子，老板的笑容却没有昨天那么热情。 “来啦？” “嗯，我们昨天谈好的，定下那个临街的三进宅子的那个，我今天来付全款，并且把手续走完，之前说过保证能马上交房，今天就能住吧？” 她这时候已经在畅想住进新房子的生活了。 老板却忽然哎哟一声，一拍手掌站起身，一做出个抱歉的表情。 “这可真是不巧，昨天不也说了吗，房子价格浮动实在太大了，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大问题。” 宋轻舒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你看看，就这么一个晚上的事情，昨天那个宅子涨到快四千两白银了！连我看了都要说一声吓人！” 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还有装模作样的替面前的人考虑，“这样吧，我吃点亏，也不多挣你的，就按照昨天说的尾数，你拿个三千三百八，大家都图个吉利。” 手提书已经不想骂人了。 事件频繁且发生的过于离谱的时候，她就会觉得想笑。 这个世界真是太有意思了。 “脑子有病就去看，我又不是你亲娘，你这么从我身上捞钱啊？” 她笑着眨眨眼，“你跟娘说句实话，你亲娘给过你这么多吗？” 老板表情突然沉下去，狠狠一张拍在桌子上。 看上去，如果不是因为面前的人是客人且他没有拿到钱的话，现在说不定已经冲上去抓着领子打人了。 “我昨天就瞧着你是个没什么素质的，那也不能这么骂人啊！” 宋轻舒这会儿反倒满脸不满：“我骂你什么了？这么娇气做什么生意啊，我眼睛一闭一睁就要多出两千两，没把你祖坟刨出来踹三脚都算我道德感高了，两千两是什么大白菜吗？” 她越想越来气，昨天发现这人人品不行之后，就该转头就走的，心软果然只会给自己招来祸害。 “把昨天的定金退给我吧，我不买了。” 老板表情忽然端正，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但既然敢提出那么离谱的提价，显然他也早就想过这件事情，很快他又调整好情绪，索性靠在柜台边上，拿出一把扇子扇起来。 “不买就出去呗，少站在这里耽误我挣钱。” 宋轻舒眉头又皱起来。 “定金的事你是只字不提啊？” 老板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拖着调子再哎哟一声：“什么定金啊？三千多两的宅子定金可得是一千多两呢，你什么时候拿出这么多钱来给我过？” “这位客人，你要是真的诚心想买，那我这可真是鼓掌给你欢迎，给我三千四，我现在就给你办手续。” “要是不买就拉倒，赶紧出去，别给我找打手来赶你走。” 一般涉及重大金额的铺子都会上几个打手，一般就放在店铺附近，以防有人来闹事。 这个宋轻舒倒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打手威胁的一天。 “整整七十五两，你就这么一句话盖过去，不太好吧？” 她表情越来越冷，“这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我要是报官的话，你这铺子还能不能开下去，恐怕都得两说吧？” 老板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此时笑的比谁都灿烂。 “客人怎么还威胁上了，你这说的什么话呀，既然是出来做买卖的，我怎么会骗顾客的钱呢？” “要是都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谁揣着一面之辞上门，岂不是这都能讹我的钱了？” “嘴皮子一张一合的事情，话说起来是轻松，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给过我银子？你但凡出去打听打听，什么做大买卖的铺子，收定金能收个这么没头没尾的数？” 到这里，宋轻舒脸已经全黑下去。 难怪，难怪这老板看起来这么好说话，难怪随便她怎么把价格往下压，但昨天把那五两银子扣下时，老板就得摆出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因为在那时的老板眼中，这五两银子俨然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压根就没打算好好做这笔生意。 既然他不打算把钱归还，那也不怪宋轻舒想些别的办法了。 【叮~】 随着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她脑子里直接出现指示。 看来这老板日子过得确实不错，居然随身揣着那么大一兜银子。 “这不对吧？” 她往前靠近几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你到底是把客人当什么啊，就这么明晃晃的骗钱？你这铺子怎么还没有被人砸穿啊？” 一只玉手直接抓住面前男人的衣领，猛的凑近，“真当老娘好惹？” 老板只以为她是想抓住自己示威，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在被抓住的那一瞬间光想着自己不能受欺负，生气身体就想还一巴掌。 把那些作用奇特的花粉才空间洒到老板衣服里，宋轻舒迅速松开手往后退，冷哼一声。 “难不成你还有多少打女人？你说的对，要是之前，我可能就算闹到大老爷面前也不能说什么，但如果你在这里直接动手的话，我可就有理由让官府的人直接把你关起来了。” “你！” 老板气急，举起来的手掌变成拳头，紧紧攥着，最后指着宋轻舒狠骂了一句，“小气抠搜的东西，这辈子守着你的五两银子过去吧！感觉给老子滚出去，不然我可不好说你是不是故意来闹事的。” 宋轻舒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眼神四处乱飘，咬着嘴唇，显然在思索什么，几秒后才露出一点服软的趋势。 “话说那么绝干什么，近百两银子我都能揣兜里，眼睛都不眨就给出去，那三千就能为难我吗？不是不能谈嘛，何必要欺负一个女人？” 老板眉心跳了跳。 刚刚还表现的那么生气，双方已经发生正面冲突，现在还能愿意给钱？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街撞小偷 “三千五百，少给一个铜板，那房子我都不可能给你。” 老板咳嗽两声，一边装出在工作时的状态，一边要端起自己的架子，“但是你可别想要什么花招，我能在这条街上开店到现在，肯定也是有点自己的本事的。” 宋轻舒已经习惯他这种动不动坐地起价的行为，脸上只带着委屈的讨好的意味。 “可是钱昨天已经说好了，我今天只带了一千四，这样吧，这些就当是定金，咱们现在就把手续办了，待会我就回去拿钱给你。” 老板怒极反笑。 “你当我也是个蠢的？直接把手续办完，你还能给钱给我？” 他眼神越发轻蔑，心中已经认定这就是个头发长见识短，还没什么脑子的蠢货，说话越来越不客气。 “我再说一遍，要么现在就把钱拿来，要不你现在就脱衣服讨好一下老子，或许能考虑给你打折，不然还是滚吧。” 好歹也是个看起来长相不错，身材也能看的贵妇人，尝尝味道也不错，反正他也什么都没承诺。 连做两个深呼吸，宋轻舒才忍住骂人的冲动，咬着下唇演出恰到好处的无能狂怒，继续说那些蠢话来拖延时间。 又两分钟后，老板在说话的时候，已经会下意识去挠挠领口的部位。 没过多久，瘙痒越来越明显，并且范围越来越大，他紧皱着眉，在身上到处乱抓，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去蹭背后的柜台，依旧觉得内部瘙痒的异味如何都降不下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痒，到底什么东西……” 他不断拽着自己的衣摆狂甩，试图把里面那个让自己发痒的东西给弄出去，却不想就这么一抖，几块发亮的银子直接掉出来。 这是他放在身上用来应急，或者在关键时刻用来装点门面的钱。一百两，已经足以让无数人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他只听到声音，刚回头，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刚刚还站在不远处的人，现在已经眼疾手快地将银子捡起来。 宋轻舒才不管这些银子具体有多少，估摸着重量差不多，通通收进自己的袖子里，下一秒就已经传入空间。 拿到钱她就往后退，笑的十分温和。 “这里应该有七八十吧？你们这房子我是不敢买了，这些钱就当是你退给我的定金吧，老板人还真好，主动把钱拿出来。” 老板眼睛瞪圆一圈，又想扑上去，直接跟她动手。 宋轻舒连着往后退一步，抄起旁边的扫帚把人拦住。 “浑身瘙痒还找不出东西呢，说不好是什么病啊，到时候全身生疮，溃烂流脓，连脸上也见不得人，皮肤烂的只要碰一下，全身都会发痛，那日子该怎么过啊？” 她这么一说，老板立马觉得那种瘙痒的意味在顺着脖子往脸上蔓延，原本只是瘙痒难耐的感觉似乎渐渐变成恐怖的刺痛。 那些开玩笑一般的话似乎都在逐渐实现。 老板的眼神渐渐变得惊恐：“是你！你这个贱货都做了什么？你给我下毒了是不是！” 花粉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消融，怎么测都算不上毒药。 宋轻舒半点心虚都没有，甚至故作诧异的摆手后退。 “怎么会呢？我给你下毒干什么？你可不要拿这种事情来污蔑我。” “再说了，那几十两银子本来就是我的嘛，相比因为这点钱而跟我在这里掰扯耽误时间，还不如赶紧去找大夫看一看，免得之后真浑身都烂掉。” 她说完扭头就走。 不用回头，她也能听到身后人气急败坏地骂上几句，紧接着就是重重的关门声。 虽然成功拿回了自己的钱还，让对方难受一阵，昨天说还是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 她昨天甚至已经组织人出来庆祝，真不知道回去后要怎么跟大家解释。 现在只能抓紧时间再走走，看有没有别的风评好一点的中介铺子，赶紧再找个地方问问了。 就在她一边走一边感慨的时候，乱瞟的眼神忽然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贴着另一个女人，看上去神态动作自然，但手已经摸上对方的腰间。 她第一反应是保守的古代怎么也有胆子这么大的登徒子，眼睛多留两秒，紧接着就看到那只手直接拽住女人腰间的钱袋，悄悄划断系带，拿着钱袋就跑。 宋轻舒眼珠子死死盯着那个人。 这不就是偷吗？ “有小偷啊！那个人偷钱袋的！” 她大吼一声的同时，已经抓住自己的裙子下摆，同时撒开腿，疯狂往前奔，追着那个小偷跑。 自从之前发粥的时候出现过晕倒的情况，姜珏南每天晚练都会带着她一起跑上几步，避免真发展出身体虚弱这一问题。 她要是在这时候连个小偷都追不上，那这段时间真是白练了。 “给我站住！” 她怒吼一声。 小偷下意识回头，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眼中逐渐带上凶狠。 “多管闲事的贱婊子，这是你自找的！” 他猛窜两步拉开距离，转身的同时已经一脚踢出去。 宋轻舒反应也不慢，在紧急刹车的同时把身体往旁边撤，堪堪躲过这一脚，下一秒自己的拳头就已经挥出去。 她这段时间所接受的大多只是体能训练，在打斗的技巧方面，显然不如经验丰富的小混混扒手。 才过没两招，她就已经意识到明显的吃力。 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吃亏的，这可不行。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条腿忽然从旁边伸出来，直接踹在小偷的胸膛，叫人踢得撞上旁边的墙壁，再滑落在地，好半天缓不过神。 “没事吧？” 姜珏南站稳身子，轻蔑的扫那小偷一眼，转头检查宋轻舒的状况，“怎么在大街上还跟人动起手了？” 宋轻舒现在一看到自己人就觉得委屈：“你有这么好的功夫，为什么不教授给我啊？我以后能不能不只练跑步了？” 光会跑有什么用啊，追上小偷之后要做的事情居然是挨打，那她还不如多吃点苦，把打刀技能也练上来呢。 至少姜珏南陪练的时候会注意不打伤她，那小偷可是处处下着狠手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返还钱袋 姜珏南无奈的点头，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心疼的安抚宋轻舒的情绪。 “等等再说，暂时还没办呢！” 卖完委屈后，宋轻舒才几步快走到小偷面前，从他药兜里找出钱袋，随手掂量两下。 感觉分量很足，丢钱的人不知道得多伤心，她这一趟还真是追对了。 “看？我这也算是做好人好事了，你可不能因为我打架就批评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洋洋得意的模样。 姜珏南无奈的很，顺手拍拍她的脑袋，想说自己什么时候舍得批评过她。 不过看着她那副灵动活泼的模样，连争辩的话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他最终只是点头。 “不会批评你，做的很对，奖励你可以吃顿好吃的，我来付钱。地址你选。” 这地方和他们先前居住的杏花村相距甚远，有许多当地特色美食宋轻舒还没来得及品尝。 她眼珠子一转，当即打算挑选一家最贵的，然后再演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说自己其实特别不好意思。 她知道姜珏南吃这套。 然而她才刚故作矫情后退两步，演技还没开始发挥，先看见刚刚被打趴下的人挣扎着站起来，偷偷从腿侧的绑带抽出一把匕首，朝他们这边冲过来。 从方向上来看，是打算直接从后面捅穿姜珏南的胸腔。 “姜珏南小心——” 她的反应能力不足以支撑她扑上去救人，被吓到手脚冰凉的时候，脑子已经下意识喊出这么一句。 姜珏南在此时已经意识到不对，顺着她的声音侧身躲过那把刀，同时扣住小偷的手腕，直接用力一拧，匕首就直接落到地上。 “反应这么快？” 小偷表情再次变得惊恐。 他原以为之前自己会中招，只是因为对方来的突然，被偷袭到了而已。 现在他手上有武器，对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从他手中讨到好处。 算盘打的很好，可惜他没有猜到面前人各方面实力都很厉害。 姜珏南懒得跟他废话，狠狠一拳砸在他肚子上，连着两拳下去，那人已经彻底说不出话，只能声音嘶哑地发出难听的气息。 “还知道痛啊？” 姜珏南抓着他的衣领逼他和自己对视，语气十分冷漠，“打算用刀直接从背后偷袭，这已经是杀人未遂了吧？我就算在这里把你弄死，也算正当防卫。”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掐着小偷的脖子，手指不断收紧，似乎下一秒就会真的杀人灭口。 “不，不，不要杀我！” 小偷说话逐渐变得困难，含糊的吐出几个音调后就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上，只能双手抓住姜珏南的手腕试图争取一点喘息的空间。 说实话，这是宋轻舒第一次见到姜珏南展现杀人的意图，但她心中并没有害怕，反而还觉得有几分帅气。 那人动手在先，就应该给这种人一点教训，让他们以后不敢再随便乱来。 等姜珏南松开手，小偷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持续支撑点就直接狼狈的倒在地上，捂着脖子不断的喘着出气。 给人的感觉像再耽搁一会儿，他就能直接尿出来。 “还不赶紧滚？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姜珏南的声音此时冷得像掺了冰，却也是给了人一条活路。 小偷哪里还顾得上面子问题，连着道歉，手脚并用地踉跄几步，赶紧逃走。 “你没事吧？” 宋轻舒这时候上前，想的居然是检查姜珏南的手，赶紧掏出帕子给他擦擦，“这种脏东西，也不知道擦完之后会不会留下什么病菌。” “病菌是什么？” 姜珏南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宋轻舒。 实际上他早就习惯自己夫人口中时不时蹦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词句，他对此并没有那么在意，但他想故意找个话题延长这一刻的时间。 他喜欢被宋轻舒如此在意。 “可能是得病之后就会长菌子吧，那你的手别擦了，说不定之后还能从上面收一茬木耳。” 顾着用手绢擦东西的人并没有发现身前人眼中的温和与宠溺，她随口胡乱回答一句，把自己的手绢也收起来。 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拿着刚刚特地去取回来的钱袋。 姜珏南成绩开口找话题：“到底是怎么回事？此物是不义之财？” 宋轻舒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解释一句。 “我亲眼看到的，之前袋子里面是挂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的，他偷偷的用匕首把绳子割断揣着就跑，这不是偷东西是什么？” 看她一副得认同求表扬的模样，姜珏南忍俊不禁，点头的瞬间也伸手点点她的额头，“下次做好事之前还是要多想想，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情况就尽量不要往前，免得波及自己。” 宋轻舒不满的偏开头：“那倒是情况危机，我哪能想那么多。” 姜珏南无奈，但也知道他家夫人的脾气，只能顺着她：“那以后有事出门都尽量和我一起。” 夫人要是离了他，可怎么活啊。 宋轻舒对此不方便的评价，只是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 等他们回刚刚那条街，方才发生偷窃案件的地方已经因为宋轻舒那一嗓子而聚集小片人，人群中是一位不断用帕子擦眼泪的妇人。 “我也没想到会遇上扒手啊，我特地带着钱出来采购东西的，回去可怎么跟夫君交代……” 就那么两句话，中间抽气了三次，眼泪越哭越多。 “那个姐姐，这个是你的全身吗？” 宋轻舒上前抓着绳索的断裂处，晃晃被吊起来的小袋子。 “正是！” 妇人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惊喜，上前赶紧将钱袋拥入手中，仔细确认重量没有减轻，才得空抬眼看面前的人。 “你是刚才那位直接冲出去的姑娘？你真的帮我把这东西拿回来了？你怎么样啊，他有没有为难你？” 为难不为难的，反正是直接掏出刀互相搏命了。 宋轻舒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 “我恰好碰上夫君在附近，全身而退了。” 这意思可不就是其实碰上了情况？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想尽办法塞钱 妇人当即面上愧疚更重。 这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是怎么从那小偷手中把她的钱袋子抢回来的？若不是恰好碰上男人在附近，岂不是要受委屈去？ 她又愧疚又感激，口中夸赞的话就没有停过：“姑娘这班的人简直就是女中豪杰，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了。” “你二人可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馆看看？我在前方不远处的医馆有位相识的大夫，钱的事情都交给我。” 宋轻舒原本只是想做好人好事，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她当然摆手拒绝。 “不用的，我们本来也没受伤，只不过是追着跑了一段路，现在有点累，正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呢。” 这话就也是托词，她说完就回头去勾姜珏南的手臂，打算拖着自己的丈夫赶紧离开。 夫人一见，更着急了。 “先别走，就算不想去看大夫，也不用这么急着走啊……算了，这位姑娘名字叫什么？家住在何处？我改日再登门道谢。” 宋轻舒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对方表现的越热情，她越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被功利化，这不敢接受。 可拒绝的话还没到口边，又见那夫人重新抬起帕子擦眼角，似乎是要落泪。 “之前袋子里说是我家夫君特地给我来买采购的钱，还有一件他当初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这东西都是弄丢了，我往后许多年都得为其神伤。” “你们能把它拿回来，简直就是救我一命，我怎能不表达感谢？若是你们坚持不愿意接纳半分，那反倒是在让我陷入更深一层难过中。” 她把话说的这么重，宋轻舒想拒绝都说不出别的来，最终也只能尴尬的安抚上一句，让她不要继续哭。 “这有什么好哭的？不是说认识一下吗，我叫宋轻舒，这位是我丈夫，姓姜。至于住处……我们一家刚到江州，暂时还住在客栈中，没有找到固定的居所。” 一说起这事，她就要叹气，又或者是因为对方已经主动说自己的私事，她这时候也不太设防。 “原本昨天已经看好房子，今天就能交房直接搬家的，没想到碰上个黑心的中介，谈好的价格直接翻上一倍，还打算直接将我的钱吞并。实在聊不下去，房子的事情就只能搁置了。” 她说完后几秒钟都没得到回应，还以为是自己不该提起私事，太自来熟惹人厌烦了。 没想到一抬眼，却见眼前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刚才那种美人落泪的凄惨感。 “宋姑娘想要房子？” 宋轻舒茫然地点头。 “那不正好吗！”妇人一拍手掌，笑的那叫一个高兴，“我一个女人家在府上也说不上太多话，若是别的事情我可能还做不得主，但偏偏这件事吧，我家正好就有一处宅子闲置着，可以让你们暂时住下。” 这回轮到宋轻舒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她只不过是随手那么一帮，这是帮了个什么富婆？ “不用吧，哪能那么客气，抢回钱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况且我们之间也并没有熟到那个程度……” 她随口说上一套拒绝的话。 也就没注意画中的意思有多伤人，妇人眼神又变得委屈。 但这份委屈却很快又变成自我介绍。 “我先前没和你说？我叫徐莲，家中有几个小钱，名下也有几处宅子，匀一套出来给自己的恩人，有什么不行？要是把这事情说的那么严重，那可不就是折煞我吗？” 在自我介绍环节后，徐莲说话就会越来越不客气，似乎自己想表达的感激没有落到实处，她就会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宋轻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她不得不换着话术来拒绝。 “毕竟是房子，以后肯定要长时间在这边住下的，与其等到什么阶段的时候再来搬家，还不如现在就自己买个宅子放在自己名下，省得以后再麻烦。” 她以为自己说这话就是拒绝了，没想到还能让对方更激动。 “那不正好吗？闲置的宅子本来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近经济形势都不太明朗，我们家老爷正想着要怎么把手中的不动产换成真金白银，你要是愿意的话，正好这宅子就可以卖给你啊。” 这也太巧了吧？ 宋青书心中越来越怀疑，但脸上已经渐渐涌起一个笑容。 “真的可以吗？夫人该不会因为我那么几句话就特地弄个宅子出来给我吧？” 她随手一救的事情，应该没有这么伟大吧？ 雪莲只觉得面前人可爱，笑着说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放心，我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真的是恰好有个宅子要往外抛售，你们想租也好，花钱买也好，都等于是在帮我解决麻烦，等我回去之后，我夫君说不定还要夸我呢，你这是又帮我一件事。” 结果一大堆话说下来，宋轻舒不仅没有把她觉得不应该接受的好处推脱掉，反而被塞了更多东西，还又要被夸上一通。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吗？姐姐家里人真的不会介意吗？” “有什么可介意的！你都叫我一声姐了，这房子我必须得让你先看看，你要是喜欢的话，咱们直接就把这买卖谈成，岂不是对双方都好？” 徐莲热情地拉着宋轻舒的手，拽着她往这家宅子所在的地区而去，一边走一边说，“咱们在这里相遇就是缘分，上天注定你是个热心的丫头，所以才让我遇到你，促成了这门生意。” 定下一个奇妙的开头，她的话越说越玄乎，就差夸宋轻舒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什么神仙了。 这些话宋轻舒在之前停留的那个小镇已经听了个遍，她都不觉得脸红，就是心中颇为无奈。 “我哪有那么厉害？我只不过是在发现不对后就追上去了，真正招人制服的是我的夫君，跟我没什么关系，你真要感谢的话，就去谢他吧。”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男女有别，有几个女人又能自由跟男人说话？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富婆？抱！ 徐莲偏头看了一眼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的沉默的人，哎呀一声，显然对那人不太感兴趣。 “如果这件事之后真的能谈成，感谢男人的环节介绍给我家夫君或者孩子去做吧。” “你也不要太谦虚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有那份侠肝义胆的心，路见不平就追上去，那你夫君就算在那边逛上八次，也不可能瞧瞧我的钱袋呀。” 眼看着她又把话越说越夸张，宋轻舒只能陪着笑，让她赶紧打住。 路上花了一些时间，他们终于到所谓的闲置的宅子。 往这边走的时候徐莲一直在说这宅子其实不算好，虽然看上去不错，但其实地段不行，装修又算不上有多漂亮，一直在说希望宋姑娘不要嫌弃。 这预防针打得很起作用，宋轻舒真就觉得这是普通的院子，还反复宽慰她说只要房间够多，能让一家人住开就行。 结果到了才发现，那哪里是徐莲口中的不起眼的小宅子，分明就是大宅院，不，和小型府邸已经有的一拼。 后面中甚至还挖了个小池塘，里面有几条用作观赏的锦鲤正在游动，显然是一直有人在打理。 “这是……” 宋轻舒简直不敢认，反反复复把这房子和外面的情况来回对比。 “这临街的大宅子，三进三出，那么宽敞的地方，后面还带个小池塘，少说也得大几百平，这么好的宅子，你怎么跟我说成那副模样？” 她真以为来徐莲是为了让自己接受这处宅子，所以才故意贬低， 面前的徐莲却面露委屈：“这处地方确实算不上好，但是为数不多的能迎合你的要求的了，要不是手底下并不宽裕，我还想着给你们找个能伸得开手脚的大点的地方呢。” 宋轻舒只觉得眼前一黑。 得，原来是她狭隘了，是她见识不够，所以才觉得这地方厉害。 她现在唯一疑惑的事情只剩下，自己无意之间到底救下一个多么有钱的超级富豪。 或者说这女人的丈夫到底是什么角色，居然如此之厉害。 一想到这件事她才反应过来，赶紧找着机会出去拉姜珏南。 “我和我夫君去里面的房间看看，你们这边恭房是设计在哪儿啊？” 徐莲眼神有些暧昧，但还是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大屋子里有自带的，那边是公用的，年轻夫妻就是好，真恩爱，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聊。” 她说完还要捂着嘴笑一声，然后才转身离开。 宋轻舒无奈扶额，也知道这时候解释对自己不利，只得叹口气。 转头时发现身边人耳根居然红了一片。 她又气又好笑：“我是叫你去说正事的，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姜珏南摸摸鼻尖，露出几分委屈：“那位夫人说话那么直接，我从来没有听过女人说这样的话，夫人难不成以前就经常听说吗？” 这回轮到宋轻舒无话可说。 她总不能说她来自一个特别开放的世界，什么猎奇的事情都见过以后，这种话和猜想连黄色玩笑都算不上，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她甚至可以随口说出一个颜色更重的。 但此时显然不合适。 “从未听说过，我只是觉得有趣，第一次见夫君脸红。” 她一边说着这样的敷衍花，一边直接把人拉进给小房间，确认外面的人已经听不见他们说话，才压低声音。 “也不知这夫人背后是那个大家族还是哪方势力，这有没有可能对你们的事情有帮助，需要和她拉近关系吗？” 姜珏南第一反应是诧异于她会想到这一步。 毕竟在他看来，宋轻舒表现出来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家里人的事情她从来不会表示出太多想法，只是若谁有兴趣，她就可以帮着去做。 但她现在已经能因为其他事情而联想到这边，主动想着去做，那就像那就是证明她已经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这是意外之喜。 他很快又笑起来：“按理来说是这样，但咱们要做的事情不一般，要想拉入伙，一定得确认完全可信才行。” “还不确认这位夫人就是来自什么势力，但现在打探准没错，夫人如果是想做的话就去做，我负责在背后给你支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含笑，温柔的看着面前人。 但被他看着的人只是紧皱着眉。 “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咱们是不是不应该收下这房子？要是这时候再收人家好处，就显得我们太刻意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就不好意思跟他们开口了。” 姜珏南沉吟片刻，最后一只是摸摸她的脑袋。 “此前是那位夫人出于感激自发的，并不是我们携恩图报。” “她自己也说房子原本就是打算出手的，咱们只需要按照市场价格将其买下，便如她所说，不算是她给我们赐恩，而是我们又同她成立一笔交易，是帮了她的忙。” 宋轻舒轻易被这套理论说服，立即点头。 在之后的几分钟里，他们真的就在后院中转了转，简单检查房子里的构造，确认这里房间够多，地方也足够宽敞，大地方符合他们之前想要的房子特征。 此时那些细节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要通过这个房子和这位夫人真正牵上线，绑定更深一层的关系。 这样之后才好往下深入接触。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后，他们在屋子里已经逛过一圈，这才相携往外走。 徐莲已经站在门口和旁边邻居聊天，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也觉得诧异。 “这么快就完事了？你们是只选了个地方？” 宋轻舒连着咳嗽几声：“夫人，我们方才想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只不过是方便谈论家中之事，考虑孩子会不会喜欢这种宅子。” 这夫人到底在想什么？ 难不成以为他们会在看房的时候就在别人家屋子里乱来？ 那是不是有点太乱来了？ 三千多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变成这么误会，而且还是在对方并无恶意的情况下。 徐莲脸上挂上尴尬的笑容，赶紧挥挥手，把聊到一半的邻居赶走。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完成交易 “那房子里面的构造你们都已经看过了吧？感觉怎么样？” 宋轻舒这才点头：“大概看过一圈，比较侧重几个地方我们都还挺满意的，如果可以的话，打算就在这里定下了。” “我夫君也觉得此处甚好。”她转头去看看身边人的表情，“是不是？” 姜珏南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说不是。 他连点头，一副哄着自家夫人玩的模样。 徐莲脸上的表情越发慈祥，看这俩孩子打情骂俏，就跟看自家小姑娘似的。 色情书得到想要的结果，脸上笑容温和，“既然是做买卖，那也免不了谈及钱的问题了，不知夫人这边屋子怎么开价？”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其实还是打鼓。 她确实没有接触过这地方的房价，心中所知道的唯一的知识也是先前那个奸商所告诉听的。 街上一直说临街的大宅子都要三千两。 这宅子地势比那边更好，显然地方也要宽敞一些，条件要更高，不知道得贵上多少。 徐莲像是才想起这回事似的，眼睛乱瞟一圈，最后笑着一挥手。 “不就是个宅子吗，买卖做的是个仁义，咱们就当交个朋友，那个五百两算了。” “姐，这可不能算了。” 宋轻舒吓得差点给人跪下。 她第一次见到说话这么凶猛的人。 “几千两和五百两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该是什么价格咱就是什么价格，我总不能因为帮你抓过一次小偷，就占你那么大的便宜啊？”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脸上的笑都露出一点苦意，“你要这么做的话，跟拿钱往我脸上羞辱有什么区别？” 训练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 也是第一次见有人不喜欢钱。 不想去看大夫就算了，直接送宅子给她也不要，到底如何才能将这份谢意表达出去？ 她苦着脸琢磨：“那好吧，这出宅子市价大概在两千两出头，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件事也是真的，不能否认，于情于理，我都该给你一些好处，你给我两千两，咱们凑个整直接交付，如何？” 宋轻舒这才松了口气，轻松的笑起来。 她甚至还有闲心去想，先前那个奸商果然是在故意坑骗，她预估的房价根本就没有错。 “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你现在就差人回去拿东西，咱们现在办办手续，一手交钱一手交齐叔。” “成，我刚刚就已经让人回去了，别急啊，没事，马上就办上。” 徐莲也怕他们不愿意接受这份好意，现在一听宋轻舒主动要求赶紧立契书，一时间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没过多久她家下人就带来地契和走手续该用到的东西，成功做到真正的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宋轻舒不久之前还在感慨，这地方真是异常精致，能在闹市中做出如此精美娴静的庭院，背后设计者一定有非常高的造诣。 结果只不过一眨眼的事情，宅子已经在她名下了。 “这件事情还真得谢谢您，这么好的房子两千两就愿意出给我们，这是打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啊。” 徐莲一见她如此客气，连声哎哟，也跟着客气上，三句话不离一个好人有好报，五句话围绕着中心点这个是她该做的展开。 场面话说了又说，最后他们约定等人搬过来之后一定要经常走动，徐莲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咱们也回去吧。” 宋轻舒收住脸上的感慨，把重要的东西全部都收进空间内，一边往客栈走，还有一边跟姜珏南琢磨，这么大的宅子，他们几个人能不能打扫得过来，畅想着以后请下人伺候自己的日子。 当然，一边想还得一边盘算，空间里的几个银子足够他们过多久这样的日子。 现在花的都是上半年挣下来的钱，得益于他们吃的穿的全都是空间里的现货，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花钱，所以才能表现得这么大方。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早晚要坐吃山空。 有着供讨论的话题，回客栈的路途就显得没有那么远，没过多久，他们出现在客栈定好的套间内，和其他几人打了声招呼。 “阿仁呢？” “在这儿呢。” 姜尚仁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行头，虽然外貌上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那种招小姑娘喜欢的俊朗少年的长相，但整个气质普通不少。 估计是他用来隐藏自己的手段。 宋轻舒心里暗暗感慨，不愧是要做大事的，考虑事情就是周到。 “宅子的事情已经定下了，我们找了一处临街的宅子，已经尝试过在后院里和休息的房间不会被闹事吵到，后面通一条没什么人路过的小巷，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从暗处走。” 她笑着挑眉，“我就说，都由我出马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然而姜珏南已经知道她先前买菜被骗的事情，其他人可不知道。 姜尚鸿眨眨眼睛：“你和爹现照的宅子啊？不是说昨天就已经交过定金，把房子定下来了吗？那是骗我们的，哄我们高兴啊？” 空气安静了至少有三秒。 姜卓窈一拳揍在自家三哥大腿上。 “娘亲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你多嘴干什么？收拾你的东西去，别人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又悄悄把你那把木头宝剑放在枕头底下了！如果又因为忘记带走而丢失，回头再哭着让爹给你做，我还要笑话你两个月！” 他们这一路上没有什么习武的机会，姜尚鸿实在是心里痒痒，有事没事就摸一摸自己之前用来练习的木剑，睡觉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放在枕头下，盼着梦里能感受一下。 这事儿几乎都成习惯了。 姜尚鸿觉得有些羞恼，又不知道这种关乎信仰的事情，该怎么跟小丫头解释，最后也只是哼一声，说他不和不会讲话的小姑娘计较。 “行了，一个两个的都还是孩子吗？昨天不是已经让你们简单收拾过东西了，咱们现在就能准备离开，赶紧，去把你们的大包小包拿出来，我帮你们收起来。” “阿仁，你过来一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 搬新家 “我们现在所住的房子并不是自己找的，而是一位夫人给我们提供的，出手便是条件极好的大宅院，这位夫人身后可能会有极大的靠山或者什么势力。” 宋轻舒语速极快，声音压得也低，“之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和她拉近关系，探测她身后所能说话的势力，尽量让你们相见。你那边也做好准备。” 姜尚仁心中的震惊不比姜珏南难少，很快又变成欣喜若狂。 至少宋轻舒能主动跟他说这样的话，他就会觉得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背后是有娘在帮他的。 “我一定会的，谢谢娘。” “你再给我整客气那一套，我以后就真的再也不帮你了。” 宋轻舒讨厌一家人之间说这种话，她摆摆手转身就往外走，“赶紧把你的东西拿出来，我收进空间，咱们走了。” 一家人就这么离开客栈，直接搬进徐莲给他们介绍的新宅子。 关于房间选择的问题，同样让一家人为难。 他们虽然互相之间不会介意，但既然是有选择的事，就肯定会有小心思。 不过所有人都认同的事情是，他们谁都不会去跟爹娘争。 最好的房子就应该是爹娘的，这就是所有人眼中的孝道。 宋轻舒却用下巴点点那间条件最好，也就是最大的房间，语气轻快：“昀丫头呢？大房住那间吧。” 苏若昀就在她不远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两者对视许久，宋轻舒又一笑，“毕竟你进门也有些时候了，再过段时间也该有身孕了吧？现在好好养着身子，将来让我抱个大胖孙子。” 她总不能说是觉得现在越往上走，她心里就越担心宋轻舒会接近权力重要的配角。 说不定哪天这位女主就摇身一变，变成所谓的皇妃或者高官贵妇之类的东西，直接把他们全抓起来，五马分尸。 防是防不住的，那还是尽量让其舒心一些吧。 苏若昀咬着下唇，面色逐渐苍白。 好恶心，生孩子好恶心，做那种事情也好恶心，一想到自己还要和那些人亲密接触，要生下带着姜家血脉的劣种，堂就觉得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现在说这种话，对她来说和羞辱没有任何区别，她恨不得现在就发疯或者去撞死。 “娘，那你们呢？” 姜尚鸿眼神在自家大哥身上停留片刻，很快就回头去看自家娘亲，有些替人难受的感觉。 他还是觉得娘如此费尽心思或者过度大方，却只能换来大嫂的冷血，简直就是把自己一腔心血全都喂给狗。 他实在不明白这大嫂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让娘自己的生活过得好点。 “那边那间房子采光不也挺好的吗？反正之后我们也得忙起来的，屋子只不过是用来睡觉的地方，没必要在乎那么多。” 宋轻舒随口接着话，把自己一时冲动做的决定给圆上，“你都多大年纪了？再过两年就该给你二哥物色对象了，接着就是你，要是你们也能早点让我抱上大胖孙子，别说是采光好的房子，让我出钱单独给你们买宅子都行。” 孩子要结婚，有急需的父母帮着出钱准备婚房，这在年轻人难以存下钱且房价特别离谱的现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面前这些人来说却难以接受。 “那怎么行？我们自己也会努力攒钱的，哪里就用得着占娘的便宜？” 姜尚生赶紧出声否决，“我离弱冠都有好些年头，哪里就急着成婚了？更何况大家现在都在忙事业……若真有心仪的女子，我也绝对不会用这些事情来向娘伸手讨钱。” 小三儿也连点点头，附和着他哥的话。 他们只是想赶紧在他们娘面前刷点好感，趁机表示表示，没想过这些话会让苏若昀觉得难堪。 她越发站不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觉得这些人就是在故意说在羞辱她。 又不是她非抢着要所谓有光的大房间的，她恨不得现在就自己出去住街头，也好过未来一段时间又要继续和姜尚仁躺在一张床上，且因为这张床被人诟病。 明明事情都是宋轻舒做的，为什么要用这些事情来羞辱她？ 她明明是最无辜的那个！ 她越想越觉得气恼，又不敢在公爹漠然的眼神下发飙，最后只能咬着下唇，绷着脸拉着自己的行李进入房间。 “她又在生什么气啊？” 姜尚鸿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谁又招惹这祖宗了？” 宋轻舒瞪他一眼：“哪有这么自己说自己家里人的？她会觉得不高兴，那肯定就是有什么地方冒犯她了，回头找机会和她聊聊吧。” 至少在这一大屋子里，她是为数不多说话能让苏若昀听进去的人。 姜尚仁开口主动把这事揽下来，转身走进大房房间里。 刚刚还活泼的气氛在这一刻被忽然压制下来，其他人也不敢再笑了，都默默收拾着各自的东西。 宋轻舒越待越觉得压抑，频频看向始终安静紧闭的大房房门，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进去敲门。 想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先出门逛逛，把接下来可能要用的东西准备好，这总不会有错。 她空间里有大量生活物品，但是当时回家搬东西的时候，怎么也没想过他们后来会找个地方直接当成新家定居，现在连一些琐碎的家具都要重新购置 出来买东西的时候她带着姜珏南和姜卓窈一起，一路买就一路聊着一些有的没的，还简单沟通过家里的情况。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苏若昀的情绪比较好，姜卓窈趴在父亲的怀里，说连她都看得出来，家里人这就是在努力讨好大嫂，就算大嫂依旧不愿意和他们交好，肯定也知道他们的心意 宋轻舒没办法当着小孩子的面说太多，最终也只能点头顺着姜卓窈的话夸她。 要买的家具都只能订购，改完地址就等着铺子里的人送货上门，所以他们到家的时候反而只拎着一些吃食和脑热买的盆栽玩具之类的小件。 一进门就迎面看到苏若昀站在门口。 “你们特地出门？” 第一百八十七章 胡将军 宋轻舒没把这当回事，甚至还直接招呼着人来帮她拿东西，因为觉得这样比较像一家人。 “这是给你们准备的，小孩子贪甜，可以吃那种，大点的来着这个，自己分。不许吃太多啊，晚上还要吃饭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那些东西分出去，也就没注意到身边人的脸色逐渐阴沉。 苏若昀还是觉得就是在针对她。 和他们现在所有的事情无关，让她不爽的是那些人特地拖家带口跑出去一趟，却什么都没有带回来，这不就是在为了避开她的情绪才假装出去买东西吗？ 说的时候都说大家是一家人，可以互相照顾，让她有什么事情就多和家里人沟通，结果还不是她稍微有情绪，那些人就只顾着逃跑。 于是在宋轻舒的努力下，她不仅没有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有归属感，反而越发觉得自己就是被排斥的那个。 她心中全是苦水，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发现，到最后都凝聚成怨气，变成不知道何时能完成的复仇的欲望。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复仇的机会会来那么快。 当天晚上，待到家里人差不多都睡着的时候，宋轻舒和姜珏南才偷偷出门。 “不是说这段时间暂时不着急忙，他们这么快就和那些人见面，真的好吗？” 宋轻舒面上还有担忧。 姜珏南则只是摸摸她的脑袋作为安抚。 “之前说这件事情都进不来，是因为我还觉得咱们离目标差的远，短时间之内都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相比起对未来的期盼，更多还是但由于现在。” “但既然你已经在想办法给大家牵线了，我现在觉得咱们离事情真的办起来也用不了多久了，提前和他们牵个线不会有错。” 他露出在孩子们面前少有的笑意，“这可多亏了你，你可要努力把事情办好，不然我就要对你说谢谢了。” 宋轻舒知道他这是在调侃自己，心中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还是没忍住，抬脚轻踢身边人的小腿。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不然我等一下报官抓你。” 抓他什么，抓他随口逗自己的妻子吗？ 姜珏南脸上依旧是笑，配合地点头：“好害怕，那你可千万不要那样对我，要是被官府的人抓走，要离开你的话，我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宋轻舒可以面不改色地听那些所谓不该从女人口中说出来的带颜色的段子，却都没法接受这种肉麻的话。 她脸一皱，捂着耳朵加快速度穿过后面的小门，前往那座无人的小巷，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她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在家里和丈夫随便打趣的几句话，也能吵醒一个心思不正的人。 很快，他们就从家后面的小巷转移到另一个酒楼的小房间内。 “多日不见，胡将军看上去还是这么有精神。” 被将军的称为胡将军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此时这个在军中叱咤风云的将军，现在只是愣愣看着面前的主子，许久也没能说得出话来。 近半分钟过去，那些哽咽在喉咙里的话语，最终都变成眼泪往外滚。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狼狈地一边擦泪一边跪下身去。 “属下没想到镇定还有机会能见到您……” 这样的场景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宋轻舒知道武将之间的情谊比文官更重，毕竟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但没想到那也就会看到满面胡茬的中年男人落泪如此恐怖的景象。 她也没想到，背景故事里所说的杀神其实也这么能拉拢手下人的心。 “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现在已经不是所谓的将军，只不过是一个说不上身份的普通人，叫我现在的名字就行，我叫张俊楠。” 连名字都要用假的，就已经能代表他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胡将军连连点头，反复跟姜珏南说老大离开后自己的情况过得有多艰难，他有多少次不死心想去寻找叫老大，但最终都没有结果。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自家老大真的已经阵亡这件事，今日却见老大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双方进行过简单的叙旧后，他终于把注意力放到旁边的女人身上。 “这个是？” 他也没有想到这才几年的时间不见。之前那位不见女色的将军，身边居然就能有女人跟随。 况且这女人看上去只不过是耐看了点，也不是那种特别有特点的模样，是如何吸引住他们将军的？ “这个是我夫人。” 姜珏南在介绍宋轻舒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含蓄，语速甚至越说越快，“我不在那段时间里，那几个孩子就是她一直在帮我照顾，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家里的事也一直是她在管，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并且值得信任，我们的事情可以和她一起商议。” 胡将军跟在老大身边许多年，自然知道老大是个多挑剔的人，很少见老大如此夸赞别人。 能让老大直接说出这样的话，这女人肯定相当恐怖。 胡将军点点点头，恨不得直接给新嫂子跪下，反倒把宋轻舒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哪里就用得着这样，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你赶紧起来！” 宋静书用胳膊肘捅一捅旁边的姜珏南，让人把人扶起来，自己绞尽脑汁给他转移话题，“咱们还是说一说正事吧，姜珏南现在这个身份肯定是用不了了，如果我们想复仇的话，只能从你那边着力，你有心理准备吗？” 死遁好几年的上级忽然出现，要利用自己在军中的身份谋反，一般人很难接受这么炸裂的事情。 没想到胡将军表情比他们想的还要建议。 “先是莫名其妙就抄家，之后又是设计让分明身经百战的老大莫名其妙的死在奇怪的地方，我一直都觉得狗皇帝已经干不了多久了，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呢。”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胡将军甚至扬起下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我一直都在拉拢将士们的心，给他们传颂老大的英勇事迹。”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找机会告密 宋轻舒再一次被他们之间的情谊震惊到。 “暂时不用说那么宏大，咱们离真正的复仇还远的很，接下来要做的只不过是先把事情整顿起来，拥有可以自己掌控的兵力。” 姜珏南这时候才开口。 有他制定方向，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便简单的多，他们很快就开始商量初步的打算，就连每一步计划都说的特别细致。 跟在暗处的苏若昀起初听到先是一愣，默默将他们话里所提到的那些重要的势力和自己印象里的中央权力对应上。 她没想过要用偷听这样的方式来害人，是这些人太不设防。 明明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好不到哪里去，还给她这么大的机会，他们翻车也是应该的。 她从中不断安慰着自己。 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变得更正规，她甚至开始刻意去回忆自己所遭受过的一切让人不忿的事情。 越是那么想，她就越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是因为她在这些人手里受到太多苦难，所以才会觉得这些人有问题，就下意识跟踪，想听到更多秘密消息。 她上辈子已经吃了太多的苦，这辈子又以所谓的婚姻身份被他们绑在一起，她只是一个可怜人，她能有什么错？ 如果不是因为所谓的姻亲，她说不定早就已经复仇成功了。 好不容易有重新复仇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苏若昀仅仅咬着下唇，强忍住那些令人崩溃的情绪，继续又认真偷听。 包厢里正在认真交谈的人对这些一无所知。 宋轻舒还在因为他们接下来的打算有了方向而松了口气，一边往回走，还一边和张雪楠说着，等事情结束后，她还有什么新的打算要做，要如何挣到更多的钱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 姜珏南想的却是若他们的计划真的能成功，之后他们住的就应该是皇宫了。 他也没提醒，只是笑，偶尔点头附和几句，顺着宋轻舒的话哄她高兴。 这天晚上，宋轻舒都觉得自己做的梦格外甜。 隔天早上一醒来，她看到的依旧是苏若昀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只觉得是昨天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主动迎上去问一句：“不开心吗？是不是新房间住的有什么问题，要不我帮你调整一下？” 苏若昀像是被吓到，一副受到刺激的模样，赶紧躲开宋轻舒的手，说自己能有什么问题，一边说一边往后撤。 她这种状态以前出现过，一旦有什么事情让她觉得非常不高兴，或者是想什么东西将自己困住，就会变成这样。 宋轻舒对此并不陌生，因此反应也不大。 苏若昀这才意识到不对，又垂下眼，默默回答上一句：“其实也不是不高兴，就是觉得不该，我们再怎么说也只是两个后辈，就这样霸占着最后的房子，我的心里总是过意不去。阿仁哥还说这是你的恩赐，我们受着就行。” “哪有什么该与不该，我们情愿对你好的，你受着就行。” 宋轻舒拍拍她的后背，耐心的安抚。 只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什么好玩的都尽量带她一起，让她多些笑容。 接下来几日，苏若昀的状态还和往常差不多，只是大多数时候都会冷着一张脸不愿意开口，至少没有动不动就甩脸离开，这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因此家里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商量什么大事的时候，也没有人想着要避着苏若昀。 对苏苏云悄悄地把事情记下这种事情，自然也毫无所觉。 一直到一段时间后，他们的计划正在逐步进行中，大家心情格外好，碰巧遇到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开设了一个新铺子，游玩设施还挺有意思的，男女老少都能玩，家里人准备一起去看看，顺便大家伙出去吃个饭，尝一尝他们还没有尝过的江州的特产。 “我就不去了。” 看着大家有说有笑地往外走，苏若昀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她熟练地露出孤僻的模样，低头看着面前的地板，“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去你们自己去吧。” 其他人对她这份模样当然也再熟悉不过，甚至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宋轻舒很清楚，如果现在强迫她去的话，只会把一家人这趟行程都闹得极为不快，相比之下，还不如放纵其去做自己的事情。 “那好吧，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想吃的，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 苏若昀挤出个勉强的笑容来，心中却是一片讽刺。 什么叫给她带回来？要让她吃那些人不要才打包的东西吗？她难道是专门来处理垃圾的泔水桶吗？ “不用了，你们玩的开心。” 又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宋轻舒无奈，只能自己琢磨着，待会儿去找些比较稀奇的玩意，自己买回来送给人家。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边前脚刚走，那边苏若昀确定家里就没有其他人，赶紧去多少人的书房，寻找纸笔，默默把自己所知道的重要信息赶紧写下来。 她记得太子也有属下，就在这座城中，那些人都能找到机会接近有权有势的人，她为什么不能？ 要是她能把这些关键的机会交给太子的手下，那她一定也能接近有权的人。 所谓的可怜的拿这些没有办法，难道太子还不能把这些人全部都杀了吗？ 只要他们以谋反的罪名被人抓进去，那她的报仇不也算成功了？ 心里的小姐姐越打越顺畅，她也越写越激动，写完之后把东西一收，直接拎着墨迹未干的纸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吹着纸上的墨水，眼看着干的差不多了，才折起来往袖子里塞。 她怎么都没想到，纸张塞进去一半，她一抬眼，和站在后门门外的加上人面面相觑。 后者愣愣的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他原本也跟着一家人，一起出门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也怕孙若昀自己在家中会胡思乱想，所以才提出他也回家待着。 没想到正好碰上这么一幕。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家人对峙 苏若昀第一反应当然是把东西往自己身后揣，不想让面前人发现自己在干什么坏事。 但她现在表现的越慌张，其中所含的意义就越明显。 姜尚仁有些失望地皱起眉头：“你背后藏的东西拿出来，我已经看到了，是什么纸？” 苏若昀不愿意去看他的眼睛，只是低头看着地板，语速飞快：“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我变成现在这还不都是你们逼我的，如果不是你们非要为难我，将我捆在你们这里，我又怎么会过成现在这样。” 至少重生而来的她知道未来的大概走势，要是没有被迫嫁给这家人，她就算是像宋轻舒那样去做一些小买卖，说不定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哪里就用得着跟现在一样寄人篱下，整天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还要被他们欺负。 她虽然没有想到随着年纪增大，家里人为了拿钱，恐怕只会直接将她嫁给更不堪的家庭，哪里会允许她独身在外抛头露面。 她越想越觉得难过，一擦眼泪，咬牙切齿控诉：“他们都可以说我做的不对，只有你，你姜尚仁是最没有资格批评我的。” 姜尚仁对不起她，这毋庸置疑，她就算要姜尚仁以命偿命，都不过分。 被她憎恨着的人不知道自己做了多恐怖的事情，姜尚仁私以为他们之间的矛盾不足以如此，但他沉默了许久，垂下眼选择逃避这个话题，直接伸出手：“东西拿出来。” 苏若昀咬着下唇犹豫许久，看着那人黑着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意识到他会对自己动手施以暴力，才直接将那团纸抓着揉成一团，丢到地上。 哪怕是在狼狈的时候看着对方被迫低头，她也会觉得自己心里稍微舒坦了点。 姜尚仁懒得和她计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这时候心情还算平静，直到捡起那张纸，看到上面所显示的信息时，先前所有称得上稳定的情绪彻底崩盘。 “太子之子正在预谋谋反，涉案人员的名字也填写清楚……苏若昀啊苏若昀，到底知道多少？” 他此时声音还算得上平稳，抬眼那一刻，眼眶里却是一片红，“或者我应该说你到底偷听了多少？还准备告诉外面的人多少？” 能准备这样的东西，并且对他们表现出敌意，那这东西的去处就只有可能是他们的敌对方了。 皇家的走狗，又或者是哪个能说得上话、想掌握权力的富商？ 什么东西才值得她把相处一年的大家庭里的人全部害死，只为让自己立功，来把自己摘出去？ 苏若昀脸色难看，让她说自己受的委屈，她能倒出一箩筐来，但在面对姜尚仁的情绪时，她又只会捂着耳朵往后退，声音尖锐地大喊，反正事情全都是他们的错，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她甚至说既然你们敢做，为什么又怕人知道。 姜尚仁意识到这女人现在情绪已经混乱，他失望得直摇头。 “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吧，等娘回来处理。”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他直接把后门锁死，绕到前门去找邻居家的孩子，麻烦人家跑一趟去追家里人，把人叫回来。 小孩子很好糊弄，一块蜜枣就能让人跑腿，他们家的孩子多，糖块是常备着的，不难糊弄。 苏若昀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此时想逃都难以寻到出路，除非她能徒手拧开那把铁锁，又或者是能打得过守在前门的姜尚仁。 不管哪种，都是妄想。 双方沉默地对峙许久，他们等待的人终于回来。 “怎么了？那死小孩怎么跟我说你们夫妻吵架了？我说你们怎么会吵架呢，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轻舒心里着急，进门的时候嘴上还在碎碎念。 她怎么都没想到，在打开门的瞬间，居然能看到自己儿子和儿媳妇都红着眼睛。 姜尚仁不想多说，直接把手里那个纸团子递过去。 “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想把这个消息往外传。” 纸条上的内容已经可以解释一切。 宋轻舒沉默了很久，挥挥手让小儿子去把门关上，自己慢慢挪到院子的椅子上，狼狈坐下，姿态看上去像是瞬间老了许多岁。 “我想不通啊……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她眼神都落不到实处，越说越哽咽，“这一年来我还有什么地方对你不够好，我知道你心里存着对我们的恨，但没想到你会做到这个程度，这么早就……” 就想联系那所谓的什么皇子，要把他们一家五马分尸。 她此时的哽咽不是装的，其中恐惧已经不占多少，更多的是失望。 苏若昀现在人微言轻，她所说的一切又都是虚话，拿不出任何证据。消息就算递上去，也最多是让上面的人提升一点警惕，不会真对他们有什么伤害。 “孩子啊，你到底在恨什么？”、 这轻飘飘的一句高高在上的话，让苏若昀彻底破防，她尖叫着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砸：“你根本就不懂！” “那些自以为对我好的事情，最后都会然后加上人变成报应转到我身上，他甚至会对我动手，天寒地冻的日子，让我吃不饱睡泥地！我有多久没看到过别人的好脸色，有多少次不敢在家里说话？” 她红着眼眶，眼泪同样横流，“你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只有我是外来的，活该是被你们欺负的那一个，我已经认了，你们又何必还要追着我来打压？” 宋轻舒想说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注意力却在此时放到她话的那些内容上，这才是皱眉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姜尚仁。 “你真那么做过？” 她只知道大儿子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媳妇，没想过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发展成接近虐待性的行为。 她就守在家里，日防夜防，居然还是没能防得过去。 姜尚仁垂着眼，沉默许久才难堪地嗯上一声。 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是他犯了错。 “我当时赌气，没觉得这些事有多过分。” 第一百九十章 将原女主驱逐 这是苏若昀所没有想到的，她先是觉得震惊，紧接着又忍不住笑意，宋轻舒那么想维护家庭的和谐，知道这种消息后，肯定会将这人大批一顿。 她渴望于从这方面来获得胜利和存在感。 但当她转头去看宋轻舒的脸色时，却发现对方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狂喜都没来得及收起来。 宋轻舒确实感慨，可能大反派和女主就是天生不合，就算之间会有什么纠葛，也注定更多是摩擦和对立。 她闭上眼睛，把浓浓的失望藏起来，哑着嗓子：“你真就这么不想留在我们身边，跟我们待在一起真的是会难受？” 苏若昀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光从这句话来说，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坚定德点头：“我又不喜欢你儿子，跟你们一家人相处的也不算好，待在你们这里怎么会幸福。” 宋轻舒疲惫地再次点头，深觉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这样下去只会发生矛盾。 她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让守在旁边的小女儿帮忙递过去。 “这里大概能有二十来两吧，你拿着去找个地方作为过渡住下，或者是想办法找个能养活自己的事情，我都不拦着。” 这回轮到苏若昀震惊了。 买房子的时候她不在现场，但她也听说过的，这说不上豪华的大宅子都能直接要个几千两，那小些的房子再怎么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二十两能干什么？买个恭房吗？ 或者说，她心里其实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一技之长，现在也难以去掌握什么风口，更别提如她之前所设想的那般，靠自己的能力就挣到一大笔钱，过上舒坦的日子。 早就已经习惯在宋轻舒的庇护下过日子，她又怎么可能愿意流落街头？ 她不愿意看那样的事情发生，毫不犹豫地开口否决。 “我不同意！之前是你们非要把我娶进来的，让我进门又不对我负责，现在把我丢出去，岂不是要让我背上被休弃的名头？” 昨天说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女主的意思，但她已经懒得仔细揣摩，和其对视上几秒后，就直接转身让自己儿子去拿纸笔。 “和离书怎么写来着？阿仁自己去写一份吧。拿着这东西，总不会有人敢说你是被休的。既然你心不在我们家，那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免得之后再生出更多矛盾，让你受更多委屈。” 姜尚仁想说拒绝的话，但对上苏若昀羞脑的表情后，心中为数不多的期盼也彻底破碎，他只能默默点头，就着苏若昀没有倒干净的墨汁，写下两份和离书。 书房里撰写和离书的时候，院子里的人还在试图争取。 “你之前不是说你已经把我当成亲女儿了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把我丢在外面？这是娘亲该做的吗？怎么不见你把家里其他孩子丢出去？” 宋轻舒心中的疲惫越聚越多，听着面前人越说越离谱，她才叹着气解释上一句。 她都不用说别的，只需要问：“我愿意对其他孩子好，是因为他们也把我当成娘亲，他们平时帮助我，给我提供情绪价值。那你呢，你把我当什么？” 苏若冰哑口无言，彻底说不出话。 她其实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过这件事，她一直在一边埋怨一边享受着宋轻舒对他的好处，但她那时候总觉得她受了太多委屈，所以占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但这些想法如果现在抬到明面上，只会让她的境况更加危险。 没过多久，两份和离书被拿出来，苏若昀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捆成包袱背在肩上，咬着牙离开。 看着那个背影越来越远，姜尚仁下意识的抬手，被他攥得发白的指尖还有些颤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挽留。 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挽留，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上一句什么话。 若是别的无关轻重的矛盾，他也可以帮忙出面拦上一句，但现在苏若昀所做的事情是要去告密，要将他们一家置于死地，他要如何说服自己？ 他眼中渐渐挂上一丝苦笑的意味。 “没事吧？” 宋轻舒最担心的就是大儿子的状况，“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咱们可以把人留下，我再花些功夫劝她向好就是了。” 姜尚仁一听这句话，越发觉得自己简直给这个家带来太多麻烦，赶紧摇头说他没事。 只是今天的事情带来的冲击太大，他需要空间好好休息一下。 “那你回房休息吧，待会记得出来吃午餐。” 宋轻舒这时候再怎么担心，最后也只能说出这么句话，并叮嘱家里孩子都安静些。 回到房间的姜尚仁沉默地躺在床上，似乎还能感受到不久之前女主人留在上面的气息。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跨度太大，他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一刻觉得心痛，竟觉得难以割舍。 他痛恨自己没本事，也恨自己在这一刻表现出的软弱，他竟不敢去面对。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沉思许久后，他才鼓励自己站起来。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的心思就是挂在苏若昀身上了。 有些话现在再说已经不合适，但至少要让他看着苏若昀到安全的地方。 他很快整理好心思，换上一身干练的衣服，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自然，才推开房门出去。 “我有事，出去一趟，应该不用给我留饭了。” 大嫂刚被撵出去，他就来说这种话，家里人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要去做什么，但没有人笑话他，大家只是默默点头。 姜尚鸿甚至说上一句，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及时找他们。 姜尚仁冲他一笑，快步离开。 就在离镇子不远处的街道上，被驱赶出来的苏若昀正在一边走一边提示字，抱怨自己所遭受的不公，责怪宋轻舒是个吝啬的小心眼，她在家里留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二十两就把她打发掉。 第一百九十一章 英雄救美 直到自己已经被赶出来，站在外面，苏若昀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心头会涌上难以忽视的落寞。 他还得发愁，自己接下来要怎么解决钱的问题。 二十两足够做些什么？ 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宋轻舒身边，她的心思早就被养野了，现在能想到的要么是找个踏实的地方住下，要么就是去找风口做一笔什么大买卖。 想来想去，这拿着还算沉甸甸的二十两，最多算是聊胜于无。 她想着想着又觉得委屈，对钱的嫉妒压过心里头那点不舍，她没忍住又骂宋轻舒如何小气，买宅子的时候花几千两眼睛都不眨，现在把唯一的儿媳妇赶出去，居然只愿意给百分之一。 她只是心中怨气太多，胡乱念叨，没想到这些话也会让人听见。 江州虽大，整体上来说民众不至于缺衣少食，但也免不了有些混进来的流民乞丐和没地方可住的流氓。 苏若昀刚刚路过的一座矮墙后面，就躺着一个盖蓑衣睡觉的流氓。 被那些碎碎念的声音吵醒时，他第一反应是烦躁，想起来给这女人一个教训，于是站在墙根后面多听了两句，才发现这女的身上不仅背着巨款，还已经被家里人赶出来，现在孤立无援。 那不就是他出手的好时候吗？ 于是他跟在苏若昀后面走了一段路，趁着没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扑上去，捂住她的嘴，把人拖进旁边一条没有人经过的小巷子。 “唔唔！” 水落鱼茫然又惊恐。 心里的怠惰和对公爹的恐惧让她那段时间并没有跟着家里人经常锻炼，现在哪怕是想反击，身体都提不起力气。 “赶紧把钱拿出来！钱呢！” 流氓急躁地问上几句，伸手在她腰间摸索，看上去只是想从中找出钱来，实际上摸着摸着，手就已经钻进她衣服里，往不该摸的地方爬。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得在此失身。 她以为自己抛之脑后的记忆再一次爬上来，恐惧占据她的大脑，苏若昀赶紧抓住流氓的手，含含糊糊地喊她愿意主动把钱拿出来，求那人不要对她怎么样。 “赶紧的！”流氓把自己的手抽走，急促地催上一声。 苏若昀真就赶紧从自己的腰兜里把藏起来的几颗银子全拿出来，尽数上交，来换取身体的自由。 流氓检查过那几个银子的真假，喜滋滋地塞进自己的腰包，然后邪笑一声，又看向苏若昀，不停地搓手掌。 “反正你已经觉得走投无路了，能把钱都用来支援哥哥我，不如身体上也支援一下吧？” 他口中说着歪理，直接上手去撕苏若昀的衣服。 后者这才发现在刚刚他松手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掀到巷子内侧，不远处的尽头就是一堵高墙，现在连转圜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对方步步逼近。 “你不要过来啊！我要喊人了！” 她只能念着这样无用的话，企图威慑对方。 流氓怪笑一声：“你以为老子为什么选在这里睡觉，不就是因为这些地方平时连个路人都没有？与其喊那些有的没的，不如留着力气叫床，老子爱听那个。” 苏若昀被他说地羞脑，捡起旁边的砖头直接砸过去，却引来对方更大的怒火。 没过几秒，她就已经被人按着手臂压在巷子尽头的墙上。 流氓的手急躁地在她腰间摸上两把，很快就勾着肚兜的绑带往里钻。 “干什么呢！” 姜尚仁按照自己揣测的方向匆匆赶来，一路上都没听到什么动静，还以为是自己找错了，没想到无意间一撇头，看到的就是如此令人震惊的一幕。 他毫不犹豫冲过去，直接一拳砸在那流氓的脸上，将人踹倒在一边，同时将苏若昀护到自己身后，让她赶紧把衣服系带系好。 “没受伤吧？”他低声问。 苏若昀第一次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名叫安全感的东西，她抽泣着摇头，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哽咽：“可是他把我的钱全都抢走了……他骗我，他明明说拿了钱就不动手动脚的……” “呸！” 流氓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只是个路见不平的少年，他狼狈的爬起身，一擦颊边的灰尘，“老子可没答应过那种话，你别听这贱娘们瞎说，我还说他故意来我睡觉的地方走动，穿成这骚样扭来扭去，就是为了勾引老子。” 之前的话姜尚仁真有可能不好判定真假，但说到这最后一句，他直接一脚踹了上去，踩在那人胸口，将人重新压倒在地上。 他难得这么有底气的在别人面前提起苏若昀的身份 “这位是我夫人，发生那些小矛盾她才跑出来，下次开口造谣之前先掂量清楚。” 流氓以为自己刚刚打不过只是因为被偷袭，现在才意识到面前这人的力量有多恐怖，他连着喘上两口粗气，躺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连连说自己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保证不招惹嫂子。 “钱呢？” 他咬着牙把那几块银子掏出来，待对方一松脚，他连滚带爬地直接逃离，再也不敢回头。 等那几块银子又转交到苏若昀手中时，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谢谢……你怎么在这儿？” 姜尚仁沉默片刻，觉得自己依旧没有办法面对那份感情，被大脑操控着继续嘴硬：“出来办事，路过听到有声音，顺便进来看看。” 苏若昀心中抹不开的失望越来越浓，她垂下眼，闷闷哦一声。 姜尚仁实在不乐意看她这副模样，干巴巴添上一句：“怎么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被问的人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 她住到这边来的时间不长，又不怎么出门，对周围的路况根本不了解，刚才一边骂一边乱走，不知怎么就拐进了这条偏僻的小街道。 姜尚仁陪着她沉默了几秒，大概明白她现在也是慌不择路，假咳几声后才道：“现在世道不安宁，不知道什么地方就藏着心怀不轨的流氓乞丐，你一个娇弱女子自己走在路上，免不得还要遇到这样的危险。”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本行 刚才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流氓忽然按住的恐惧依旧存在，那种恶心的触感似乎还攀附在皮肤上，相比起继续独自走在这样的街道，和姜尚仁相处似乎更容易接受。 苏若昀犹豫着点点头：“走吧，至少先离开这里。” 姜尚仁伸手指向接到另一头，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成亲近一年都没有友善相处过的两人，气氛却在此时达到微妙的平衡。 街道就那么长，就算他们走得再慢，花上些时间也总会走到头。 姜尚仁一路把她送到人群熙攘的正街，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就到这儿吧，地痞流氓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什么坏事。你也可以在这里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苏若昀其中还有些不愿意。 她早就已经习惯被别人带领着往前走，有人保护和兜底的感觉实在太好，忽然要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她竟觉得心中生出一丝怪异的恐惧和落差来。 可事已至此，若要在仇人面前说她其实很害怕很后悔，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知道了。” 她只能这么不咸不淡地应上一句。 气氛不对，姜尚仁有再多酝酿过的话也没有勇气开口，垂眼沉默几秒才道：“世道艰险，万事多加小心。” 苏若昀抬眼看他，却只看到一个背影越走越远。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心中是什么纠缠在一起的复杂情绪，更不知道其中那点不舍，究竟是对面前这个人，还是对那个家庭以及其中唯一会对她好的宋轻舒。 万千感慨，都已只是虚无。 另一边，宋轻舒也不可能因为女主的离开就始终沉溺在低落的情绪中。 她还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做。 “既然打算长时间留在这里，那肯定还得想想发展之法。” 她靠在自己房间的躺椅上，摸着下巴，“要是实在走投无路的话，咱们还可以重新去买调料和大肉，回去买卤肉。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没有更该做的事情。” 姜珏南挑挑眉毛：“愿闻其详。”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位夫人是很有主见的人但这毕竟是与钱财相关的事情他很好奇，申请书还能想出什么有创新的主意。 没想到的是，宋轻舒只是说：“这附近还能看到不少流明和乞丐，就足以说明这边的灾荒其实也很严重。反正我们手头暂时不缺钱，我想种些粮食。” 他们本来就是秋收之后一段时间才逃出来的，之前在那座荒凉的镇子耽搁许久，又在路上耽搁一阵，结合气候来看，现在怎么都是隆冬了。 他们趁着现在找个好地方把田养肥，把事情安排上，等着回温就能种下粮食，再几个月过去就能收获了。 她有自信，第二次亲自上手耕种，田地产量只会比之前更高。 这不是想趁着大家都没粮食的时候发难民财，而是因为大家都没粮食，所以她才要带头让附近的村民种起来。 姜珏南眼睛逐渐发亮，唇边也带上笑意。 “夫人总能给我很多惊喜。” 宋轻舒无所谓地挑着眉：“那我可就当你是同意了，咱们这就办起来。” 她搓着手站起身，这就琢磨上。 要想耕种的话，肯定得买田地才行，就是不知道他们接下来是要在江州寻找手中有田地出租的地主，还是自己想办法去联系城外的村庄。 她个人来说的话，肯定是偏向于联系村庄的，这样才方便贴近农民，买地的钱还能给他们村里当补贴。百利而无一害。 “等等。” 姜珏南无奈于她这急躁的性子，找着机会出声打断，“胡将军这段时间正在帮我牵线，刚找着机会让我去建几个军中救旧部，对方时间也很紧促，我这两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 他还有些担心宋轻舒，觉得这么大的事情，总该有自己在身边。 后者却毫不在意地耸肩：“行呗，那我自己去弄，派个小的跟在我身边打下手就行。” 她有钱又有脑子，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做的？ 姜珏南心中有股淡淡的失落，只能点头。 脑子里构思好初步的计划，宋轻舒便直接去敲姜尚生的门。 大约半分钟过去才见，其从隔壁姜尚鸿的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刻得初具雏形的木剑。 “娘，找我有事啊？” 宋轻舒用脚想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她看一眼后边望眼欲穿的姜尚鸿，语速飞快道：“先别折腾你们那个小把戏了，你跟我出去办个正事。你应该知道附近最近的村庄在哪儿吧？” 二儿子心中惦记民生，偶尔会出去走走看看，也是最了解周边百姓情况的一个。 他果然点头。 “娘是要去找人吗？” 宋轻舒啊一声：算吧，你带我去找最近的村庄的村长就行，其他的路上跟你细说。” 姜尚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 两人稍作休整，一起出城到最近的村庄。 不到一刻钟的路，路上还能见到不少流民，这让宋轻舒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 这件事一定得尽快办起来。 没过多久，两人出现在一个还算宽敞的院子里。 “阿爷，这是我娘，她特意来见你的，想问问你们村子里还有没有搁置的荒地。” 村长第一反应是露出怀疑的神色，眯着眼往后嘴里不断念叨着阿山应当不是这样的人才对，怎么会帮着那些坏心眼的地主干坏事。 宋轻舒在短暂的茫然后，迅速给自己解释：“我不是趁着荒年买地当地主的，这些定义我们会买来自己种，我可以给你书面保证，要是我之后故意用这片地做不正当的事情牟利，交易可以随时取消。” 确实会有很多这样的人存在，趁着什么东西价格低，赶紧购入一手，等到市场回温，再疯狂大捞一笔。 荒年买地、过段时间再出租，也是同样的原理。 他们管这个叫经商，叫生财之道。 宋轻舒管这个叫畜生，她自己就是从基层站起来的，绝对不会走上压榨百姓的路。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买地 村长表情越看越怀疑，最终还是在姜尚生坚定的眼神下妥协，不情不愿地点头。 “看在你们家这个小子之前来帮我忙的份上，老夫暂且信你一次，你们家几口人，准备买多少地？现在没什么人愿意种地，村子里荒地多，价格不高，一亩的话一钱左右就行。” 宋轻舒对亩其实没什么概念，范围太大时更是俩眼一黑。 她心里估算着一亩的大小，随手一划：“来个一百亩吧，我家人多着呢。” 村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眼神再一次变得诡异，不停地摇头：“一看你就是个细皮嫩肉的，衣服穿得也好，哪里是能做农活的样子？我看你压根就不会种地，这是来胡说八道的吧？” 宋轻舒无奈。 前段时间都住在城里，买衣服也基本是去成衣店买，手头又不缺钱，当然得买厚实保暖的衣服。 “那你就当是专门把这钱拿来支援你们行不？怎么说也是十两银子呢，你就当是把没人要的荒地变现了。” 村长好半晌也没能说得出句正经话来，越想越觉得离谱，还是忍不住要骂：“哪有你这样的？” 一个素昧平生的外来人，开口就是要捐十两，这是要做什么？ 他实在想不通，心中又升起许多阴谋论。 姜尚生这才无奈地提醒一句：“爷爷，我们家光是男丁都有四个，手头暂时也不缺钱，到时候要是忙不过来会去聘请别的村民的，按我娘的话说，这还能给你们提供就业机会呢。” 他这时候提起别的村民，宋轻舒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 “对了，外面那几个偷听的，帮忙把其他人叫过来吧，至少在开荒的时候就需要你们帮忙。” 趴在墙头上支着耳朵听的那几人没想到会被抓包，赶紧撒开腿逃走。 宋轻舒就算是想补充一句，都喊不进那几个人的耳朵里。 不到一刻钟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村子里来了个有钱的蠢女人，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还要花钱请人去开荒。 这和嗯嗯租地不一样，现在反正也种不出粮食来，村民们都赋闲在家，有挣钱的机会，谁也不愿意放过。 于是没过多久，村长这院子里就已经人头攒动，大家都想来分一杯羹。 “他们传的话有失偏颇，我没打算花钱。” 宋轻舒眼看人多起来，才大声解释，“但是我种地可以保证产量，只要你们现在愿意出手帮忙，等到真正耕种的时候，我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用的技巧教给你们。” 这些话不说还好，话一说出来几乎是所有人都认定，她这就是在说大话。 甚至有人一挥手，嘲笑出声。 “得了吧，这两年天灾有多严重，谁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种出东西来，不如直接说你能点石成金，这样来钱岂不是更快？” “大哥说话好毒啊，一点面子都不留，小心那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当着你的面哭出来。” 旁边几个男人起着哄，还有一些女人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但表情看上去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在田地里基本种不出东西，这段时间要么就挖野菜，要不就仗着他们村庄离城近，尽可能的在城里找活干，这才没有把日子过得走投无路。 这细嫩的小娘子一来就说自己能种好地，不是吹牛是什么？ 宋轻舒对此，通通只是淡然一笑。 她表情依旧坦荡：“叫你们过来只是为了跟你们说一声，你们要是愿意的话，跟着我保证不会饿肚子。要是连地也不愿意卖给我的话，我就去找别的村子。” 这毕竟是十两银子，对谁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他们村子里的人因为心中那点怀疑而坚守着不肯卖，其他村子也肯定有上赶着的。 村长也不相信她能种出东西来，荒地变现的事情，不要就是亏了。 只要能保证对方不会把自己租出去就行。 在附近其他村民的起哄声里，他最终还是咬牙点头。 “那就按照之前说的，我立马让人去请个会写契约书的，咱们签字按手印。” 宋轻舒满意一笑：“当然。” 要立十份契约她也不怕，她只怕村长不愿意松口。 在她和村民纠缠的时候，姜珏南也已经重新见到了胡将军。 并通过胡将军见到了往日亲信。 那些人早就通过胡将军传信而知道姜珏南的存在，因此见面时除了抹泪之外，没有太多煽情的环境。 “老大……”有人哽咽着开口。 “喊我现在的名字就行，觉得别扭的话，称我一声公子也好。” 姜珏南无奈地挥手打断，“还是先说说你们想传递给我的情报吧，之前的弟兄们情况都还好吧？战况如何？” 亲信这才认真回答。 “忽然把你派去那种奇怪的地方，等你一死就立马找人来接替，大家都看得出来狗皇帝是有意针对你，其他弟兄多少会受磋磨，但都还活着呢。” “至于战况……” 他斟酌着，有些犹豫，“几个月前倒是停战了，说是友好协议，实际上就是狗皇帝发现自己后备跟不上，实力不足以与之抗衡。” “日子虽然过下来了，但边境可以说是人心惶惶，敌军时常表现出躁动的情绪，大家都在担心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撕毁协议攻打过来，爆发新的战争。” 姜珏南拳头渐渐捏紧，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战争与否，边境的百姓都不会好过，这就是现在的皇帝的处事方式。 他倒是早早居于人后，只需要享受别人供奉上来的东西就行，前线那么多人肉盾的命就不是命了。 “老大，啊不，公子你别激动，至少现在大家都还活着，顶头这个管事的也不会蠢到为了附和狗皇帝的政策就放松警惕，大家现在暂时还安全。” 只是这份暂时能维持多久，战争爆发后缺少粮食的他们又能支撑多久，谁都不好说。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宋轻舒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地，久久说不出话。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开垦荒地 “一百亩有这么多？” 宋轻舒尝试开口说服自己，咽下两口唾沫，只能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不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地界吗？她还能给自己累死不成？ 伺候秧苗和田地都不算难，累人的也就前期的开荒养地和成熟时候的收割。 眼前要解决的就是开荒问题。 姜尚生皱着眉看面前这一大块地，心知他娘提出的条件根本不足以让人心动。 那些人还没有见过他们说出来的成果，怎么可能会相信他们有能在灾荒年间种出粮食的办法。 需要一点能让他们看到的，实处的东西才行。 “这样吧，娘，只要愿意来帮忙开荒的，不仅把技巧全交给他们，还包圆他们下一年需要用到的粮食种子。” 这点花费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对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村民来说，是极大的便宜。 前提是他们真的需要那些种子。 可灾荒太过严重，田地连着几年颗粒无收，绝大部分人对田地已经实在提不起信心。 也许还有部分人想坚持种地，但那点坚持和所谓的苗种绝对不足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去替人开荒。 “没有人愿意吗？” 宋轻舒眼神在面前一群看热闹的村民脸上扫过，眉头逐渐皱起来，“你们都对种地不感兴趣？” 人群里的马上就有笑闹声，喊着不懂技巧的人哪能有她感兴趣。 紧接着又是起哄，他们都很想看看这所谓的技巧到底是什么，怎么才能在旱灾年间种出粮食来。 几分钟过去，才有人从人群里钻出来。 一个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人：“他们说你们这儿包粮食种子，只要帮忙开荒就行，真的吗？” 宋轻舒坦然点头。 她把声音放得更大：“十两银子不足以让我眨眼睛，这点钱还不至于撒谎，只要来就给。” 那个男人终于在别人的笑声中点头。 哪怕是有人带头，依旧没什么人愿意跟他们一起干活，甚至在互相说着风凉话。 招人的环节大概维持了十分钟，宋轻舒一共只招到两三户，人家其中一户还是个独居的大娘，平时也找不到什么能做的事情，想尽可能节省开支，才来跟他们一起。 这也是另外几人的想法。 有人总好过没有。 “咱们先干活，工具在那边放着呢，分工从这儿往那边推吧，大家努努力。” 工具当然也都是刚买的。 话说起来轻松，事情做起来却格外让人难受。 真准备干活的时候，宋轻舒还开口喊住姜尚生。 “老二，你别在这儿操心了，你去买粮食种子吧。看看这边比较适合种哪种米，有哪些能尽快种下的别的菜。” 姜尚生点头去办。 旁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当然要抓紧给你所有机会开口嘲讽。 “不是吧，我们还以为你只是不会种地呢，没想到是连脑子都没有，把男丁放出去买东西，自己留下来干体力活？” “这婆娘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老天爷，怎么钱都流到这种人手里了？” 这种场景，宋轻舒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 要说的话，她连被先前所熟悉的人群起而攻也能泰然处之，又怎么会因为面前这几个陌生人随口说的话而有情绪波动。 只要事情没发展到他们会上手捣乱的地步，她就可以当做那些人不存在。 “咱们继续吧，我儿子脚程快，用不了多久就会带着人过来的，咱们也不能干等着。” 选择帮忙的那些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但他们是来干活换物资的，就算再怎么为难，也只能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近一个时辰后，买完粮食种子的姜尚生姗姗来迟。 身后还跟着一大家子。 “动作这么迅速？” 姜尚鸿疫情还停留在娘忽然闯进房间打断他们削木剑，这才过去多久，荒地都已经开垦出这么多了？ 姜卓窈已经第一时间小跑着过去，拿自己的手绢给娘擦汗。 “娘辛苦了，不然总不能跟三哥一样吧，说什么想要一把完美的剑，所以磨上好几天都没个进展。” 她一直跟大家一起练基本功，现在对所谓的武术也好奇的很，还想着也见一见呢，等到现在失望得不行。 “我好歹也是你哥！” “你是呆瓜！” 这俩小孩脚都没有站稳，先吵上了。 本来无事可做而站在旁边说闲话的人就多，他们再这么一折腾，更热闹了。 “够了！” 她沉声厉喝，却没有去训不分时候斗嘴的兄妹，而是转头看向老二，“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讲不通的事情不要强求。” “他们既然无心帮忙，那把他们叫过来有什么意义？给他们送回去，现在。” 正是因为平时见人的时候经常笑脸满面，刻意板起脸时才会显得格外凶恶。 不仅那几个孩子，就连旁边的村民也大气不敢出。 姜珏南赶紧给儿子使眼色，让其自己看准机会。 他假咳一声：“小妹年纪小，脑子里能考虑的也就那么点事，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小妹，还不快跟娘道歉？” 姜卓窈乖乖照做。 犯错的另一人自然也赶紧凑上去。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并不足以影响他们家中的感情，但对周围看戏的村民来说，这几乎是在证明宋轻舒在家中的分量。 来帮忙的那些人心中也稍微安定些。 至少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给几个钱打发出来玩的傻子，他们应该不至于被骗得太惨。 他们人多，除了土地太干燥之外，几乎没有碰到别的困难，开垦荒地的事情办得格外顺利，几天之后便初有眉目。 之前选定种类订购大量种子的姜尚生那边也终于有了结果。 “秧苗已经在养了，在城里请人弄的，培育出来的效果不会差，就是得等些日子。” 宋轻舒把手里几袋沉甸甸的种子和小苗递过去，“这里是其他几种马上开春能种的，适合咱们这边土地的蔬菜水果都有，你们自己看看种什么或者拿去换点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第二次耕种 “土地中的构成很复杂，原理嘛，简单来说是因为天气太干燥，导致其中部分类型的东西流失。” 宋轻舒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几个人，尽量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其实我之前种田的时候，还花时间沤肥，对农家人来说那是最便捷的办法，但沤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我更推荐直接往田里洒醋水。” 前面那一大段话对普通的农家人来说和听天书没有区别。 听上去是他们现在所用的语言，每个字他们都认识，但他们对其中含义一无所知。 他们怎么会知道土地里具体有什么，又怎么会明白什么叫“哦，飞”。 但最后一句他们能听懂，这个疯婆娘让他们往田里撒醋。 “田地会坏掉的吧？” 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之后，对面一个男人毫不犹豫出声质疑，语气里甚至带上不满，“你所说的会教我们种田的技巧，就是告诉我们往田里倒调料？” 他们接连几天日出而作，把体力活全都揽下来，干那么多事，结果只换来这么个办法。 哪怕他们原先的目的并不在此，也难免让人觉得恼火。 此时他们附近并没有别人，他们自己就是质疑和辱骂的主力军。 “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谎言本身已经没有任何内容，连笑话都算不上，所以才需要调味料来丰富一下？” 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越说越觉得来火，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被骗了。 可他拳头握了又握，最后还是在旁边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的眼神威胁下把手放下。 只留下一句特别无力的指责：“我一看你们就不像是会认真种地的，你们什么都不懂，这根本就是在乱搞！” 宋轻舒充耳不闻。 她甚至给姜卓窈擦完汗后，捧着小丫头的脑袋给她编新辫子。 这跟羞辱有什么区别？ 那几人的不爽甚至是恼怒已经被架起来，这一拳却连棉花都没打到，完全落了空。 他们又不敢上手动那群人，最后也只能催促宋轻舒开口给个解释。 “你说话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骗我们干完苦力了，就理由都懒得编一个了？” 宋轻舒这才抬眼看向他们：“你们说完了？” 人群哑然。 他们根本看不懂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仅要让你们往田里倒醋，还要让你们收集生活垃圾和动物粪便，要是能有动物骨头和角之类的东西磨成的粉也行，不同类型的东西给的越多，制作出来的肥料就越丰富。” 宋轻舒只是完全没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继续教授，“肥料制作哪怕是夏天，也至少要一个月，现在才开始准备的话，怎么着也得春末甚至夏天才能用上，你们要是愿意听的话，尽快。” 其实最有效的办法还是科学化的大量灌溉，但现在气候如此，干得土地都开裂，她就算是想做水利工程，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才好。 第二年了，还是只能这样应付着过日子。 “要是普通人能轻易理解的话，那也不至于那么多人都想不到，要被灾荒折磨了。” 她坦然耸肩，“要我说的话，你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做，明年种地也只能和往常一样，眼睁睁看着秧苗枯死，拼命补种，焦急忙碌大半年，最后勒紧裤腰带用嫩树叶混着泥填肚子。” “我究竟是不是只知道发疯，从我们现在的经济状态不就能看出来吗？至少跟着我干，不至于让你们饿肚子。” 等这么一段话说完，面前那些人才真的无话可说。 他们确实已经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不然也不会连粮食种子都想从别人手里获取。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们在简单的养田行为后，又赶紧挖坑准备东西沤肥，进入新一轮的忙碌当中，只等着回温就立马播种。 一大家子来江州住下是有主线任务的，等宋轻舒那边忙的事情走上正轨，家里其他事情也渐渐开始考虑。 “和军队中的旧人搭上线，并不能给我们提供太多实质性的帮助。就算是要养私兵，我们也得有自己的粮食储备和大量兵器，才能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姜珏南坐在家中书房内，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思索着解决办法，“一旦被发现，这就是重罪，我们必须有个靠得住的，明面上的遮挡才行，” 能完全信任，底子够扎实，可以给兵器做掩护。 答案很明显。 “江晋能同意吗？” 姜尚仁皱眉垂眼，语气里尽是担忧，“说起来是一直在收集信息只等着把人找到，但也看得出来他对现在的店铺的经营是上了心的，他的生活已经趋近平稳，我们提出这种要求，就相当于要把他拉进漩涡。” 事情越是往下推，那种被宿命捆缚的无力感就越强烈。 尤其是意识到真正被困于其中的其实只有他一个人时。 姜珏南头疼地揉揉眉心。 这些问题他何尝没有考虑过，让他觉得为难的是，他们现在连抛头露面都得小心，没有在这方面帮上忙的人脉。 不是他们选择江晋，是只能在江晋身上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 “可以从他那边走货，贮存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把他的参与降到最低，尽可能减少他出事的概率。” 姜珏南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起身整理自己的外套，“走吧，事情到底如何，还得去问问他本人才知道。” 光猜是没有结果的。 江晋听到这些话第一反应是震惊，紧接着老泪纵横，不住地感慨小主人长大了。 说上一通有的没的，最后才表示能帮上忙是他的荣幸，他很愿意提供中间的帮助。 江晋本身就是卖刀剑类的武器的，以正常走货作为掩饰，悄悄购进大量特殊兵器，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 这件事迅速办起来，他这边进货的时候，姜珏南等人也抓紧时间物色能藏东西的地方。 总不能把那么多东西全藏在他们家中，居民区人来人往，这太不安全。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村民告密 兵器不少，需要个相当宽敞的空间才行，而且就在他们附近，让他们在有需要的时候那个随时取用。 他们百般斟酌后，还是觉得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很难在城里找到一个这样的地方。 于是两人把目光转移到城外，四处搜寻后看中郊外期间已经没人住的木屋。 这里显然以前群居过什么人，他们甚至有个公用的大仓库。 把屋子里的家具拆一拆，这些空间加起来，已经足以堆放大量兵器。 他们要做的，只是想办法让人不进入内部，就能保证东西不会被发现。 确定地址，事情立马操办起来。 姜珏南买了几辆木板车，把江晋那边送来的成箱的兵器运到板车上，留下几根实在放不下的长矛只能夹在箱子中间，再买几块厚实的布盖在上面。 从外表上看起来，这板车运的就只是普通的货物。 确认这边已经隐藏好，姜珏南才前往附近比较贫穷的居民区。 “这儿有没有兄弟想挣点外快的？我是做买卖的，最近大家不是都不景气吗，我联系了外城的朋友把手头一批货出掉，需要人帮忙把板车拖出去，不用走太远，目测带着东西也就几十分钟。我自己有板车，来几个手臂力量强悍的兄弟帮忙推或者拖一下就行，一个给五十文。” 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一群人只是默不作声地保持原状，漆黑的眼珠子静静盯着他。 听说几十分钟体力活就能挣五十文，几个人也直接窜起来，争先恐后地往他面前跑。 姜珏南从中挑选了几个看上去比较老实的，带着他们去把那几车东西运出城。 他没想到的是，帮忙干活的苦力老实，沿路遇到的其他人却并不老实。 他找的几个人都是经常住在城内的，守城的人没怎么问，那板车就晃晃悠悠直接出城。 走到半路上时，有一个在附近咬着草根偷懒的人，看着里头的那人越看越觉得熟悉，眯着眼睛一瞧，才发现是前段时间来村子里行骗的那女人的丈夫。 他不喜欢这些人，甚至是嫉妒有钱人，但并不妨碍他对这些人产生好奇 他想看看有钱的疯子还能干出什么事来，也想知道布下面藏的东西是不是和他们村子里的地有关。 等着车从他面前路过，趁大家都没注意身后的时候，他才从藏身的草垛后面出来，踮着脚小跑着跟上去，悄悄掀起布料。 在这时候，他心里已经闪过许多种可能，什么奇怪的动物也好，新的有意思的把戏也好，他都会觉得意料之中。 唯独没想到的是，他掀开那块暗红色的布，看到的是一根长长的棍子。 这些人又是箱子，又盖的严严实实，只是为了运棍子？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把手里的布拉高些，低头认真去看，才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抵着另一条的箱子晃动。 那不是棍子，而是一根长戟的柄，那形状不规则的东西是铁片子。 里面藏着的东西是兵器！ 村民虽然是庄稼人，但距离城镇近，经常能看到军队或者谁家府兵路过，兵器还是能认识的。 同时他心里也知道，上头对这种东西的管控其实特别严格。 看这些人的做派就能知道，他们绝对没有拿到允许，正在偷偷运输。 要是能把这些东西汇报上去，他说不定能得到一大笔奖赏。 巨大的诱惑就摆在面前，再加上他们之前已经和宋轻舒正面发生过矛盾，让那些人遇害对他来说并不会有心理负担。 这么想着，那村民果断俯下身子，踩着车轴晃动的节奏挪动脚步，躲回附近的掩体后面。 等着那些人消失在道路尽头，他才赶紧撒开腿朝城内跑。 “我有事找知府大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事！要是耽搁了的话，把你们的头干掉也配不上！” 他着急得大喊，勒令周围那些人赶紧给他让路，并且在其他人问起来的时候，只说自己要说的秘密很特殊，不适合闹得满城皆知。 知府听了身边人的汇报后，对其生出几分好奇，才允许他进来见上一面。 “拜见知府大人。” 嘴里含着公式化的词，村民半点要下跪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兴冲冲的往上走，“我想问问大人，现在城里对于兵线的管控是什么个力度？” 知府其实不太喜欢这些市井小民的小模样，在其中听到敏感词，才掀起眼皮子赏他一个眼神。 “能是什么力度，普通人要兵器干什么？只要发现兵器的痕迹或者有私藏的意图，通通重罚。” 村民搓着手掌，眼神中染上一些兴奋：“那要是举报呢？”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知乎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一看就被即将到手的利益冲昏头脑的人，声音也沉下来：“我这里随时欢迎举报，一经查实，绝对有重赏。” “好嘞！大人，我刚刚就在城外看到几辆车往外面走，木板车上还盖着布，我好奇，所以掀开看了一眼，才发现里面藏的是真家伙！” 他这边比比划划解释的时候，知府已经安排人去准备人马，再三确认对方的人数以及去向，他亲自带兵去巡查捉拿。 另一边，来帮忙的劳动力只把东西送到附近的茶棚，拿到钱就离开。 姜珏南父子俩要自己把东西送到他们准备的木屋，再亲自把东西分好类别藏起来。 这一行动花去他们许多时间。 眼看活已经干得差不多，姜尚仁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边把最后两个箱都搬进去就行，我有事先回去一趟。” 依旧在忙碌的姜珏南颔首，没说什么。 姜尚仁没有第一时间走大路回去，而是先绕到旁边略高的地方，想确认周围没有人靠近，还能放心离开。 他也没想到的是，没看到路过的村民，倒是先看到不远处有一对穿着制服的人正在沿路询问，仔细搜查每一个人身边的可以储物的东西。 他当即心中一个咯噔。 世界上哪来那么巧的事，这些人估计就是来查他们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对簿公堂 趁着发现得早，姜尚仁抓紧时间跳下去，回到他们选中的那几个木屋旁边。 “爹，我看到一队穿着官差一样的衣服的人正在靠近，一边走一边搜查，看上去目的很明确，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 一见面，他就直接把这个难题抛给父亲。 姜珏南表情一变，没有时间跟他多说，心理迅速拟定出应对的办法，转身奔向他们之前选定的村庄的位置。 私藏兵器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发现，他不得不用轻功赶路，跑直线去找宋轻舒。 连解释都来不及说一声，直接把人扛起来带着往回飞。 “这是干什么？今天是要玩什么角色扮演吗？你喜欢玩这种粗暴的？” 宋轻舒对此大为震惊，胡乱吐槽的同时，不得不赶紧抱住丈夫的脖子，避免自己摔下去。 姜珏南这才来得及跟她解释。 “我们这段时间弄到一点兵器，估计是被什么人举报了，搜查的人马上就到，我想来想去，只有你用过的那个什么障眼法能救我们一命了。” 宋轻舒更震惊了，眼睛都瞪大一圈。 “你们干这么刺激的事情都不告诉我，现在被发现了才知道让我来兜底？” 她显然完全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心情来开玩笑。 姜珏南对此十分无奈，只能耐着性子哄上几句，说是看她田里的事情太忙，不忍心这点事情都要来麻烦她。 宋轻舒依旧生气于她连个信都不知道。 一路上他们的对话内容基本都这么乱七八糟。 埋怨的话说归说，落地的瞬间，她还是直接冲进屋子里，挨个直接把那些箱子藏进自己空间，连带着停在空地上的几辆板车都没放过，争取做到一点证据都不留下。 对其他人来说，她就只是在几个木屋之间转了一圈，等他们再一看，屋子已经空空荡荡。 “娘……” 姜尚仁还想多问，但这边话刚说出口，宋轻舒还在拍着手掌上的灰的时候，道路尽头就已经出现一个气势汹汹的队伍。 “那边那几个，干什么的？” 姜珏南转头朝他们拱手，熟练地撒谎：“我们是前段时间才来此地的，在附近买了几块地打算进行新一年的耕种，现在正在往那边赶呢。” 话是这么说，周围过于空旷的木屋实在是太扎眼，他们几人又定定立在这里，不论怎么看，都抹除不掉其中的嫌疑。 宋轻舒做出不耐烦的模样：“怎么现在查人口还要查到城外来，难不成收税已经提前到播种的时候了？” 她这边还觉得演的兴致勃勃，多糊弄几句就能把人忽悠走。 没想到下一秒，一个熟悉的人也就从队伍后面跳出来。 “不对，就是你们，是你们在运兵器！” 之前那个村子里的村民。 宋轻舒皱眉，眼神渐渐多了些不悦。 她自认没招惹过这些人，甚至主动想着带他们一起种地。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也会让人记恨，要到悄悄告状的地步。 那人才不管他们的情绪，他已经装模作样地拱手，跟知府强调：“草民亲眼所见，那个高个子男的带着几个浑身肌肉的人，拖着几辆板车往这边走，车上绝对有兵器！草民怎敢拿这种事情撒谎！” 知府能混到今天的地位，当然不是什么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人。 他只是摆摆手，告诉往上凑的那人，他已经知道大概情况。 然后又看向姜家人，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严肃刻薄的神情：“有人指证你们私藏兵器，可有此事？” “冤枉啊！” 那边话音刚落，宋轻舒扯着嗓子凄厉地嚎啕一声，身体立马朝旁侧倒去。 不出意外的倒进姜珏南怀里，她才转身抓住身边人的衣服，哭得梨花带雨，“我们只不过是流落至此的市井小民，想找个安稳的地方种上两亩良田，盼着来年日子能过好一些，给我们一万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这东西一碰就说不定要掉脑袋，我们小老百姓怎么敢，不，我们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她指着已经站到一边的村民，“我同你一共也没见过几面，究竟是有什么仇怨，你居然要拿这种事来栽赃陷害！” “不就是我没有免费给你粮食种子吗！” 一边说一边啜泣，配合着恰到好处的哽咽，等该说的话说得差不多，她才一副哭得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姜珏南做出心疼的样子，直接把她揽进怀里：“抱歉，我夫人身体不太好，还有什么事情直说就行，你们要是不相信，也可以直接来搜。” 这话哪用得着他来说，在确认目的地的时候，知府带过来的手下就已经把这个屋子来回看过几遍了。 但这些屋子除了家具偏少以外，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荒郊野外的，又是长久没有人居住的空房子，要说里面的东西早就已经被流民顺走也很正常，这并不能当做证据。 村民看得目瞪口呆。 身体不好？那女人胳膊上的肌肉怕是比她还粗，前几天在村子里锄地的时候比牛的效率都高，这会儿说身体不好？ 他现在更加认定这群人一定在撒谎，再加上他已经幻想过赏金入手，现在松口就相当于白白失去那么多银子。 他绝不允许那种事发生。 于是两方再一次进入对峙。 知府被他们吵得脑袋发昏，最后决定留下一半的人在附近搜寻，事情的两方则跟着他回去对簿公堂。 之后的事情可以说得上是顺理成章，姜珏南一口咬定他之前做过买卖，刚把砸在手里的一批货运到茶棚让人拖走，打算去忙自己的事情。 这些事，他从贫民窟找到苦力可以作证。 那些苦力之前就在姜珏南的刻意引导下，检查过其中一个特地准备的箱子，看到里面只是印满漂亮花纹的碗碟和小花瓶，他们还表达过怜悯。 毕竟这漂亮的小东西比一般的厨具要贵上不少，市场好的时候确实能大挣一笔，一旦经济萧条，就注定要血本无归。 总之他们对此深信不疑，到公堂上也这么说。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佬求人 那几个苦力可以当做证人，给姜珏南的行为一枚免死金牌。 村民所说的话虽然恐怖，但他没有任何证据，其他人再怎么怀疑，也只能疑罪从无。 对峙环节进行了快半个时辰，知府眼看村民气焰越来越低，还没忍住出面，帮忙梳理情节，让其更好展开。 没想到事情往细致了说，这蠢货反而更慌张。 明明他是提出事情后举证的那个，现在却被一句污蔑陷害压得死死的，到最后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只能指着对面那一家人骂。 负责维持秩序的人当然不会允许其闹。 宋轻舒再适时落下两滴眼泪，转身去跟丈夫哭诉：“我就知道他是心中有怨，可条件都是当时说好的，只要他帮忙抡一下锄头就能分一杯羹，为什么连那点忙都不愿意帮，却要在事后来害我们？” 到这个环节，牵扯出的又是新的案子。 知府心中觉得厌烦，但也不得不重新让人去找当时在场的其他村民过来作证，将逻辑串起来。 没过多久，他们先前留在那木屋附近负责搜寻的人回来禀报，屋子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小范围内的泥土也没有挖掘过的痕迹，最后判断结果为不存在私藏兵器一说。 这条消息简直是给那村民判了刑。 陷害判得并不严重，但毕竟是跟兵器相关的事，对小老百姓来说怎么也够人喝一壶的。 宋轻舒一家则成功收到一份道歉，顺利离开。 走在街上时，她就已经冷下脸，让身侧几人话都不敢说。 等回到家中，她已经彻底不想搭理这些人，直接自顾自回房。 “夫人。” 姜珏南敲敲房门，意料之内的没得到回应。 姜尚仁跟着在一边罚站，表情无奈又自责：“我没想到娘会这么生气。” 他直到现在，依旧觉得这件事是他的事。 他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去求助身边人，不代表他要默认其他人也在漩涡中央。 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他就不想去麻烦别人。 为什么宋轻舒连这也能生气？ “我也没想到，但事已至此，还是想想怎么道歉吧。” 这边话音刚落，房门忽然被打开，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用不着道歉。” 宋轻舒冷静地看着他们，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没有生气，只是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但如果这是你们的选择，我尊重。” “选好新的藏东西的地方了吗？我帮你们把东西放过去。” 事实上，他们都清楚，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在宋轻舒身上。 姜珏南一颗心跳到嗓子眼，认真道：“选好了。” 姜尚仁诧异地回头看父亲。 连他这个完全不了解女人的人都看得出来，娘明显是还在闹脾气，这种时候怎么能顺着娘的话说？ 不应该坚持表示他们并没有将其排在计划外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他就发现，他还是太年轻了。 “不用放了，就藏在你空间里吧，可以杜绝今天这样的事情。” 宋轻舒眉头微蹙，和对面理直气壮的那人对视。 不到两秒，她摇头。 “还是按照你们的计划办吧。” “我们的计划就是如果自己实在办不好，就回来求你。” 姜珏南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求你了，帮帮我们。” 宋轻舒差点没绷住。 这人是怎么做到顶着一副棺材脸说这么厚脸皮的话的？ “少发疯。” 这是她的评价。 耐不住大儿子也跟着求，宋轻舒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家里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怎么办。 总之是顾不上生气了。 无论如何，他们这边进度推的还算顺利，事情也能继续往下办。 苏若昀那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她也知道自己挣钱的能力不强，接连去几个客栈问过价格后，她还是选择去打听房价。 于是她才发现，过大或者过于奢华的房子的价格是来宰富人的，差一些的房子要价其实不会太夸张。 盘算着手里那几个银子，苏若昀再三考虑过后，还是选择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买一个不带后院、前院连手脚都伸不开的小宅子。 要不是因为还有出恭和进食这种基本需求，她恨不得去买个单独的房间，能让她待着就行。 尽量压缩自己的需求的同时，她也在觉得委屈。 嫁到姜家后，宋轻舒确实是在尽力样样都给她最好的，逃难途中也从来没有委屈过她，只要孩子们有需求都会尽力满足。 哪像现在，花个十几两在这荒凉的地方买个破屋子，还得精打细算手里剩下的钱要怎么过日子。 后悔和感慨掺半，苏若昀摸摸已经开始闹腾的肚子，去厨房检查。 前任屋主还有留下一些干燥的木柴，厨具还算得上完好，洗洗也能将就用。 米和菜都得她自己去买才行。 已经见识过这城中有多不安定，苏若昀只拿了一小块碎银揣在身上，打算待会儿拿出去买些米，顺便把剩下的钱换成铜板，以后做零用。 再找人买些不值钱的蔬菜种子，把院子的地锄一锄，日子也能过起来。 她这么想着来安慰自己，把其他钱全锁进柜子里，这才出门。 称得上集市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距离，要找到卖菜种的人更难，她几乎绕过大半个贫民区，才看到个大爷摊位上摆着种子。 她熟练摆出可怜的模样，得益于宋轻舒把她养得好，白嫩的皮肤配上姣好的面容，看上去也算是楚楚动人。 “我是逃难到这里的，夫家嫌我一个女人没用还多事将我赶出来了，才不得不想办法自己弄点食物维持生活，大爷，能不能再便宜些？” 大爷定定看着这张属于十几岁小姑娘嫩白的脸，几秒后，声音嘶哑道：“你一个人生活，而且一直没找到别家给菜种的？” 苏若昀可怜兮兮地点头：“夫家倒是还在，但他们已经不愿意见我。” 她还能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吗？只要适当挂点鱼食，就能让对方上钩。 这破地方小路错综复杂，她有信心从一个老头手下逃走。 第一百九十九章 走投无路 大爷点点头，顺手就把自己旁边写着“三文两袋”的小木牌撤下。 苏若昀心中有些得意。 她用美人计还是很顺利的，姜尚仁整天做出那副瞧不起人的模样，果然是他没眼光。 她没想到的是，大爷下一句是：“应季菜种，二十文钱一袋，童叟无欺，姑娘看看。” “啊？” 苏若昀表情僵住，指着那个被扣下去的木板，“可是刚刚的标价……” 大爷不耐烦地将其打断，直接挥挥手，与其再没之前那么客气。 “我是当老板的，还不许我改价格？我说怎么卖就怎么卖。” 他挑挑眉，语速放慢，“你也看到了吧，城中大多数人上一年都没留下什么种子，自己种都嫌不够，你今天要是错过我这个店，可就很难再买到了。” 生活所迫，他都走投无路的出来卖粮食种子了，把良心也一同卖掉也很正常。 苏若昀以前听宋轻舒说过这个概念，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自己碰上。 “要是不买就赶紧走，再在这儿耽搁，我就叫我儿子来撵你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明知道自己被宰了，还在被威胁，苏若昀咬着下唇，只能点头同意。 明明估算好剩下近十两的银子足够用一大段时间的，结果光是买米面肉菜都花掉几百文，挑上几种蔬菜种子，又花六十文。 再加上一些零碎的用具。 先前带出去的那颗碎银，再回家时，变得只剩十几个铜板。 苏若昀挎着小篮子，越想越觉得不忿。 但人倒霉的时候，就是喝水都会塞牙。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种离谱的事情，一天还能上演好几遭。 踏进自己那间小院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不对，摆在房门口那张瘸腿的板凳似乎被挪动过。 一种荒唐的恐惧从心底升起，她慌张地跑进房，果然看见自己用来藏钱的柜子已经被破开。 特地买来的大铁锁倒是没有被撬坏，但是明显用旧的柜门却直接被斧头劈开，留下一个大洞。 另外几个能抽动的抽屉也被丢在地上，但凡是能卖钱的东西，通通都被拿走。 苏若昀越检查越绝望，不到一盏茶就已经瘫坐在地上，发疯一般把所有东西往地上砸。 发泄完还要自己收拾，她越发崩溃。 早知道自己出来会出现这么倒霉的事，她就应该死皮赖脸跟在宋轻舒身边，到时若是软下脾气好好撒个娇，她现在就应该躺在自己房间里等着吃饭。 而不是要发愁十几个铜板要怎么活下去。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刚买了几斤米面，省着吃也还能活些时日。 挣钱的事已经迫在眉睫。 情绪发泄完，她大脑也清醒不少，把该想的事情梳理清楚，她才起身擦眼泪换衣服。 眼泪不能当饭吃，她得赶紧找个活计才行。 这不就是她所求的吗？只要愿意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但她想错了一件事。 灾荒一年比一年严重，无数庄稼人被逼进城找活，低价劳动力远多于招人的岗位，哪怕只是稍微要点技术的地方，也轮不到一个对什么都只是一知半解的小姑娘。 连续碰壁三次后，她甚至想过去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 伺候人而已，最多是被人瞧不起或者要看人耍流氓，总好过饿死。 可酒楼茶馆的掌柜态度也很明显，相较于什么都不会的娇小姐，他们还是更愿意雇佣一看就干活踏实的人。 苏若昀对此颇为震惊，她明明连续活了两辈子都在被人磋磨，怎么会是所谓的娇小姐？ 旁边路过的小二嗤笑一声：“姑娘别开玩笑了，你自己看看你那手指，一看就细皮嫩肉。咱们这常年干活的人，手上都有一层茧子，这可是最好认的。” “一看就知道姑娘是家中造了变故，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还是出去想想自己擅长什么吧。” 苏若昀从那家茶馆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她擅长什么？她好像只知道割草铲屎，唯一会一点的厨艺也远不到能去应聘的水平。 事情很不顺利。 第一天她还能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的，家中还有余粮。 第二天再不停地被人赶出来，她晚上是哭着入睡的。 如此一段时间过去，之前买的东西已经吃得差不多，但她身上连买菜钱都掏不出来了。 要是再找不到去处，她就只能和外面那些乞丐一样，找个人流量大的地方，跪着祈求别人施舍。 她和乞丐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晚上还有个地方睡。这是她唯一的坚守，无论如何也不要睡在外面，不能落入那些表情淫邪的脏乞丐手中。 苏若昀浑浑噩噩地走在街头，不知道逛出去多远，才在无意间听到有个婆子在骂人。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铺子里这么多事，本来就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你还光给我添麻烦！赶紧卷铺盖走人!” 随着这声怒骂，一个小姑娘从旁边哭着跑出来。 苏若昀看得目瞪口呆。 第二个反应就是抬头看牌匾确认这是什么地方。 裁缝铺。 不是绣坊，只是需要会一些基础手艺的裁缝铺子。 “看什么看？看戏的还是来买东西的？” 婆子脸上的怒气还没消下去，整理头发的同时才在收敛怒火，“买东西的话进来吧，来瞧瞧，咱们这儿有刚到的……” “不，都不是。” 苏若昀把那人的话截断，一双眼亮晶晶地往前凑，“你忙不开手脚还刚赶出去个人，那是不是得招工啊？我会做些针线活，基础的事情都能干，学的也快，能考虑考虑我不？” 但凡这活让别人也知道，她绝对抢不到机会。 老天让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这不就是给她喂饭吃吗？ 她一定得拿下！ “啊……” 婆子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在苏若昀身上扫视一圈，眼神最后落在葱玉般的手上，“这手指倒是个能捻细布的。喏，那边桌上是刚被缝坏的，你现在改针缝起来给我瞧瞧。” 第二百章 女主历险记 桌上是一个裤腿模样的东西，立起来是个直筒，偏小的那一头被人剪开。 至于现在的状况……不能说是没被处理，也不能这样被缝起来了，只能说是一种拧巴的状态栓在一起，乍一看还是个裤腿，稍微离近一点就会发现惨不忍睹，到处都是错处。 难怪这婆子会发那么大的火。 苏若昀把那块布拎起来，左看右看：“大概知道要从哪里动手……麻烦你，拿一下针线。” 婆子没说什么，直接把针线盒推过来。 缝东西的事情她出嫁后也在做，这技术倒是没生疏，至少要把一个裤腿从里面缝的看不出差错还是不难的。 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留在这里，要是这东西处理的够好，以后就不用再愁吃饭的问题了。 于是在缝制的时候，她格外仔细，针针算好再扎，生怕出半点差错。 等她这边弄完，婆子已经去后院转了一圈，顺便吃了口饭。 苏若昀这边反复检查后，觉得按照普通手法来说这裤腿已经称得上完美，这才喊人过来。 “好了啊？” 婆子再往铺子里走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饭，一边咀嚼一边检查，“缝的还不错，马马虎虎吧，确实干些基础活还行。” “不过速度还是慢了点，你是饭点之前过来的吧？我晓得你是想多挣点钱所以格外小心，但这速度实在慢了点，你自己多注意吧，其他该做的……” 她的话又没说完，这次是被苏若昀肚子里传来的轰鸣声打断。 “对不起，你继续说！” 后者赶紧捂着肚子起身鞠躬道歉。 她现在可以说得上是身无分文，家里快揭不开锅，只能熬一顿是一顿，能不吃就省着。 本来肚子里就没东西，再加上婆子手里端吃的大白米饭和油光水亮的菜香得诱人，她能控制住自己没有擦口水都已经不错了，哪还有心思管肚子。 “你这，你，算了。” 婆子又好笑又无语，也知道城中百姓现在的情况，这看着挺讨喜一个小姑娘，给口饭吃也不算什么。 她直接一挥手，“咱们家是管午饭的，就在后院开小灶，吃完这顿开始干活，其他具体的事情我会安排人教你，去吧。” 苏若昀没想到自己还没挣上钱就能先占人家便宜。 有人捧着好东西往她面前送的时候她不屑一顾，现在让人赏口饭吃都感恩戴德，心中喜滋滋地觉得自己找了个好东家，以后日子一定会好过不少。 这种想法一共持续半个时辰。 负责带她干活的人叫刘姐，是一个手脚麻利的女人，从打扮上就能看出十分干练，干什么都很快，包括教她东西。 说是教学，其实就是把人拉到指定的位置，将东西一塞，告诉人家现在应该缝什么，然后她就去忙自己的了。 苏若昀听得一知半解，但缝东西的事情她会做，再加上刘姐动作太快，看上去又急又凶，她实在不敢去打扰，只能坐在旁边乖乖干活。 肚子里吃的饱的时候，干什么都搁外有劲。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她努力跟上其他人的脚步，短短三个时辰缝出六条裤腿。 她觉得自己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然而等那婆子来查，她才发现别人面前缝好的东西多到可以摞着堆起来。 她是效率最差的那一个。 婆子对她有印象，只说她中午才刚来，对这边业务不太熟悉，让刘姐多上心，让旁边的人帮忙指点。 话说到这里，她还不忘给大家施压：“每个小队都是有数量的要求的，人就这么几个，要是有些人的效率提不上来，其他人就得多缝哈。” 这话一出，大半人看苏若昀的眼神都变得怨毒。 他们都是来挣辛苦钱的，累死累活把手指戳穿，也才拿那么几个铜板，现在居然还要帮这女人干活？凭什么？ 那还不如要之前那个干活干得太疯所以漏洞百出的姑娘呢！要个娇小姐干什么？ 在接下来两天里，苏若昀基本上只要一过来就会被所有人盯着，不论干什么旁边都有人指指点点，用相当不耐烦的态度催促和辱骂她。 这已经让她觉得心里委屈得难受，她从来没有一次性干过这么多活，她也很努力了，为什么不论完成多少量，都会有人来找茬？ 苏若昀想不通，还每天都要被监工的婆子用嫌弃的眼神洗礼,于是干活只能更努力,每晚回家时手指上都能多上许多个针眼,好不容易被宋轻舒养嫩的手又要被针磨出茧子来，她甚至觉得看针眼看多了自己现在看别的东西都容易眼花。 在辗转反侧的夜晚，她心里还是会觉得难受，忍不住的委屈不停往上冒，骂生活中每一个让人不爽的瞬间。 到这个月上旬过去，她手速已经渐渐跟上来，已经能完成和其他人差不多的工作量，虽然是边骂边做的。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被其他人嫌弃挑刺的日子，却忘了其他人也只是普通人。 大家的生活都很紧迫，每天睁眼面对的就是柴米油盐，想尽办法埋头干活来换几个辛苦钱，被孩子哭声和长辈东家的谩骂推着往前走。 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发泄情绪的地方，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刘姐教苏若昀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这导致苏若昀除了干活，什么规矩都不知道，犯下无数个微不足道的小错。 明明只是提醒一句就能解决的事情，旁边的人却像是见到什么不可饶恕的东西一样，会忽然冲她发火。 不用几天，事情就发展成其他人会明着排挤苏若昀，明里暗里欺负她。 苏若昀已经习惯被他们骂，只要不是杀手打人，她都可以咬着牙当做没听见，甚至还能点头照对方说的做。 真正让她情绪崩溃的是那天中午。 活刚开始干，她还没能拿到工钱，基本是晚上勒着裤腰带入睡，早上勒着裤腰带出门，每天只在铺子里蹭这一顿以维持生命。 这天临近开饭的时候，有个姑娘直接将手里没缝完的东西塞给她。 第二百零一章 霸凌 找事的姑娘在平时也没少磋磨苏若昀，她在这群人里可以说是小头目一般的存在。 苏若昀咬紧牙关，现在想的居然是早点把活干完，就可以早点去吃饭，继续吵的话，只会给自己增添麻烦。 于是她连挣扎都没有，直接把东西接过来，低头继续缝制。 其他人见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接受别人塞的活，也要过来塞点东西，连手帕都恨不得让她一个人来缝。 这一耽搁就是近三炷香的时间。 其他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吃完饭回来了，她才刚把东西放下，活动自己的肩胛骨。 等她再去平时他们用来打饭的小房间，看到的是负责做饭的婆子直接把剩下的零星米饭和几根菜叶泡水，放在后面拴着的看门狗跟前。 “等等！我……” 苏若昀第一反应是喊出声阻止那人的行动，但紧接着后面的话就通通消失了。 喊出来已经没意义了，她亲眼看到最近煮饭的婆子下意识把碗放下才起身和她对视。 于是狗脸埋进饭盆里，把最后一份吃食也解决掉。 “啊？喊我干啥？” 煮饭婆子表现变得有些不好看，眼神狐疑地在她身上打转，“什么意思？该不会这个时候又来跟我说你没吃饱吧？该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寻思，也不知道上哪里玩去了，这时候想借着吃饭的名头耽误下午的活？” 她话越说越顺，越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于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我就知道你们现在小丫头一点干活的恒心都没有，每天想的就只有怎么偷懒，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你们这样的家伙都要被主人家乱棍打死的！哪像现在还要老婆子伺候……” 喋喋不休的训斥逐渐变成难言的嗡鸣，越发尖锐刺耳。 苏若昀已经听不清楚面前人在说什么，她神情渐渐呆滞，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滚落。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怎么会不明白，那些人明知道她干活干的慢，还刻意在吃饭前给她塞一些零碎的小东西，不就是为了让她留在那里？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没饭吃？难道就因为她吃的多？ 她一天就盼这么一顿，除了只在婆子口中听说过的工钱以外，这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情绪逐渐土崩瓦解，苏若昀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最后是刘姐过来抓着她的领子，把她带回干活的地方的。 “丢死人了！” 起初对她最凶的那个人，现在反而把一块干粮塞进她手中，“没水喝，自己噎着吧，赶紧塞肚子里，继续干活！” “姐……”她哽咽着，下意识想和这人拉近关系，希望能抓住唯一一个愿意帮她的人。 刘姐在这方面显然也很有经验。 她直接伸手把人往回一挡，做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可别，我就是不想这儿又缺人，之后要给我分更多的活。下次自己记着点，再给我找这种不必要的麻烦，我也不会管你。” 苏若昀那些感动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她哭的一抽一抽，最后也只能说声一声谢谢，小口小口地干粮往嘴里塞，尽量每一口都多嚼几下，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增加饱腹感，欺骗自己的肚子。 一块干粮她吃了一下午，缝饿了就往嘴里塞一点，好歹是能熬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下工的时候，之前那个招人的婆子来检查他们的干活的情况。 她才抓住机会跟婆子告状，说那些人故意不让她吃饭。 “你瞎说什么？这不是放屁吗？” 最早让她帮忙缝东西的人的人表情相当难看，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什么都不敢做的软包子，居然也有赶反抗的时候。 “我们可从来没做过那种事情，只是想着大家都是一起干活的伙伴，在一些小事情方面互相帮忙还可以拉近关系，我们平时不也有机会就指点你吗？谁知道你那么小气，自己不知道安排时间，还能怪到我们身上来？” “可能是饿疯了吧，也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天天跟个饿死鬼一样。” 歪理最后变成窃笑，那几个姑娘已经凑在一起，明目张胆地笑出声来。 苏若昀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她拳头紧紧攥着转头去看招自己进来的那个婆子，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丝贡品作为安慰。 婆子眼神轻飘飘从她身上扫过，这才咳嗽一声，阻止其他人的嘲笑。 “不管怎么说，你们让人帮忙也是事实，都收着点。” 装模作样地训上一声，她才转头去看苏若昀，别说是最早的那种慈爱了，她连之前那点耐心都不复存在，已经只剩下嫌弃，“这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就是那个因为中午干活耽搁没吃上饭，就蹲在院子里哭的？” 苏若昀眼睛瞪大一圈。 敢情她刚才说那么多，这人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 她想开口替自己辩解，又被婆子直接抬手打断。 “这事说到底还是挺丢人的，不怪别人要笑你，以后还是别往外扬了，今天就这样吧，辛苦各位了。” 随着这一声令响，人群中传来几声小声欢呼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大家各自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去做些什么。 剩余的已经是他们的自由时间，没有人愿意在那可怜虫上再花功夫。 只有苏若昀站到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和前世的经历截然不同，前世世界被人捆起来凌辱虐待，所有的痛都能落到实处，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恨谁。 可现在，没有一个人打她，甚至没有明面上的辱骂，人们只是随意逗着玩，在忙碌的工作之余一个眼神，再随意将她吊起来，毫不在意地晾在一边。 光这样，她就觉得委屈已经如潮水般涌来，将整颗心脏裹住，逐渐将其淹没，酸涩感被泡发膨胀，呼吸都觉得困难。 人群很快就走干净，急着关门的人已经站在院门口催促大家赶紧离开，苏若昀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也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委屈越是明显，她就越怀念以前在姜家的生活。 第二百零二章 窥伺幸福的老鼠 独自生活为什么这么难？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多无端的恶意？ 苏若昀甚至能理解小偷所做的事情，却无法理解裁缝铺子的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她觉得活下去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委屈现在变成怨恨，其中掺杂着大量的后悔。 她从店铺里出来后是想回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腿脚不受控制地往姜家的方向走，没多远就看到一间熟悉的大宅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多好的地方，就在闹市旁边，想买什么东西走几脚就能买到，想去没人的地方或者出城，也是几步路的事情。 多宽敞的地方，多诱人的肉香。 姜家人正在做饭，宋轻舒还是负责掌勺的那个。 “肉呢？小三儿该不会又把我腌的肉都吃了吧？馋不死你个狗崽子！” 姜尚鸿拿着把木剑冲出来，直喊冤：“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竟有人胆敢往本大侠身上甩锅！我今日必将把你斩于马下！” 姜尚生已经到了陪他们这种把戏会觉得幼稚的阶段，也就小妹还不介意，兴冲冲地跟在他后面挥着木剑喊。 到头来真正站在厨房打下手的，就只有姜珏南。 “我真服了，能不能管管你儿子！” 宋轻舒作势要踹人，“还有你那个大儿子呢？不是让他去买新鲜肉吗？一个两个就没有能让我省心的！” 话虽说的狠，她周身的气质却始终都是愉悦的，很显然，她其实也享受于这种家庭氛围。 姜珏南脸上带着一层很淡的笑意，手里还拿着个洗到一半的盘子，无奈地把双手举起来表示投降：“我知道错了，晚练的时候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于是从堂屋窜到前院打架的小孩也好，装听不见的人也好，纷纷冲进厨房求饶。 这已经不是和不和谐的问题，那种活力已经是现在的苏若昀连求都难求来的。 她只不过是站在角落，通过门缝看上一阵，就感觉自己像一个偷窥别人幸福的老鼠。 以前是，现在也是。 唯一的区别是她曾在其中短暂拥有过能触碰幸福的机会，而她自己没有珍惜。 她就该牢牢抓住姜家大腿的。 连她自己都分不出，那种悔恨里面到底是委屈更多，还是饥寒催生出来的情绪更多。 苏若昀死死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她倒不是知道错了，她只是后悔，只是害怕，她开始觉得自己之前不该那么做，渴望于重新融入这个家庭。 哪怕是要以后继续对所谓的丈夫婆婆强颜欢笑，也好过自己在外艰难求生。 可上天从来不给人后悔药…… 她往外走时努力调整情绪，已经快要被杂乱的思绪淹没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苏若昀心里一个咯噔，看来是出去买肉的人回来了。 她赶紧小跑几步，躲到另一边的拐角去。 没过多久，听着那道脚步声越走越远，她才从墙壁后面探头一看，果然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于是眼泪再也止不住。 那个背影已经越来越远了，带着之前所有的幻想和已经失之交臂的美好离开。 她只能使劲把眼泪往回憋，想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 有过之前告状的事情后，裁缝铺的人已经不会明面上让他做什么，但整体氛围上对他更排斥，基本干什么事情都不会带他一起，也很少有人愿意提醒他什么。 就连刘姐与他已经是渐行渐远的状态，她对其他人表明中立态度的人来说，这好像是个靠近就会沾染上什么晦气的物流。 压抑的日子一天天过，在最后一段时间里，她又偷偷往姜家的方向跑过两次，每次都是确认不会被人看到，才从人家门口偷看，窥探上一会儿。 但也每次都是看完就含着泪离开，从未没有鼓起勇气进去搭过话。 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对此，姜家人可以说是全然不知。 他们每个人都很忙，尤其是姜珏南和姜尚仁。 不少问题等着他们去解决，就连不成问题的事情，他们也得将其开辟成新目标，找方向入手。 “已经谈成了，江叔那边会帮忙做对接。” 这天，两人分头办完事后，在街头碰面，一起往家里走。 这种情况避免不了要聊些有的没的。 “那你记得随时拿消息，尽量避免……等等！” 姜珏南话说到一半，一个紧急刹车。 有一群人突然从路边窜到街道上，他差点直接撞上去。 这里已经不算闹市，管辖不算严格，街边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坐着。 这些都是走投无路的乞丐，或者混进江州的流民。 刚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有个好心人直接拿了几个馒头过来给其中一个人，让他们分着吃。 好心人一离开，接过馒头的那个人就想抱着东西独自逃走，于是其他人赶紧扑上去追，直接在街道上就把人按住，上手抢。 “情况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姜尚仁好不容易好转的脸色，又变得逐渐严肃。 这种情况他们以前也见过，只不过是在特别换两个地方，例如他们最早住的那个村庄附近的镇子，又例如后面碰到的那个几乎完全崩溃的难民证。 乞丐只会越来越多。 这些人不一定心思有多坏，他们只是都足够倒霉，恰好没有弄到粮食，又恰好没抢到活干，无数个巧合凑在一起，演变成现在的结果。 “或许吧。” 姜珏南表情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些人，心中思绪万千。 他定定站一会儿，忽然转头去看姜尚仁，“咱们手底下不是正好缺人吗？” 军队也好，能完全信得过的他们自己的心腹也好，现在都还没有盼头。 姜尚仁第一反应是眉头一皱：“你要收下这些人？” 在他的潜意识里，难民就是难民，和路边只会乞讨的膝盖没有差别。 帮忙的事情他们之前不也做过，他们想那么多办法帮其他人渡过难关，结果那些人只是心安理得的收下粮食，喊上一生活菩萨，然后什么都不做。 第二百零三章 选个帅的伺候我 姜珏南丝毫不意外儿子会做出这样的表情，他坦然点头，和对方说自己的想法。 “这些人其中大部分哪怕是长时间挨饿，也能看出来是身强体壮的模样，要是教他们一些基本的武功，以后必定是一大助力，这对我们而言是绝对的好事。” “在他们即将饿死的时候，忽然出手以拯救的姿态给他们地方住，让他们有饭吃，再进行一些良心上的筛选，确保留下的都是不用担心会背叛的人。” “难民可不少，只要有一部分培养成功，都是挣大了。” 姜尚仁想说他要一堆乞丐干什么，但对上父亲鉴定的眼神，他还是选择了点头。 这也是他近段时间才成长起来的一方面。 武力也好，谋略也好，他还有很多不如父亲的地方，在意见不同的时候，尽量去多听其他人的声音，从多方面思考，才能避免错误的发生。 他相信父亲不会害他。 “现在就把事情办起来吗？” 他就这么一句。 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的抬脚往家里走。 “先回去和你娘说一声吧，这么大的事情，也该听听她的意见。” 很显然，之前的事情在他们心中留下不小的印象。 他们回到家中，已经是靠近下午饭点的时候。 宋轻舒躺在躺椅上，看到家里人进来，第一反应是问他们有没有想吃的菜。 “好想做点新花样吃吃，找时间去逛逛市场，看看还有什么别的菜吧……” 她长叹一口气，费力地起身。 “我们有事要跟你说。” 姜珏南直接按住她的肩膀，把人摁回椅子上，语气相当认真，“我们养流民吧。” 宋轻舒表情呆滞三秒，紧接着就眼睛一闭，倒回椅子上，使劲掐自己人中。 “你这是干什么！”姜珏南赶紧把人拉住。 “我听说这样就能从梦里醒来啊。” “身边的人会说出这么没逻辑的话，一定是在梦里吧，不然就只能是你想养个孩子，所以在外面捡了个小家伙回来养着？” 姜珏南眉头皱得死紧，觉得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细究其中的意义，也没发现问题。 他也茫然几秒，才回头去看始终中跟他一起的姜尚仁。 后者抿住嘴努力，忍住笑咳嗽两声，这才上前帮忙解释。 “不是那样的，娘，是我们现在打算把这街道旁边那些流民收集起来，进行简单的筛选后，把他们养起来给他们饭吃，教他们武功，今后为我所用。” “想着这件事情比较大，有想法之后就想着回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帮忙给拿个主意。你有什么想法吗？” 宋轻舒木讷地点头：“我也说家里小孩已经够多了……” 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又从躺椅上窜起来，声音突然变得中气十足，“那能不能从里面挑个比较帅的伺候我？我也可以给他饭吃！” “咳！” 旁边传来一声蕴含怒气的咳嗽警示。 宋轻舒撇撇嘴，又躺回去。 “你们有想法就去做呗，只要事情正经，有些人不会制止我之后自己在身边养小姑娘，那我自然是全力支持的。” “这互相约束的协议，夫人最好不是在这种时候才想到。” 姜珏南被他气地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我们要的是能为我们所用的人，当然不会光惦记着往身边放小姑娘，你放一百个心。希望夫人也能让我放心。” 宋轻舒讪笑两声。 “我怎么会真的有那种想法，你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别往心上去啊……” 眼看话题偏得越来越远，姜尚仁逐渐觉得自己不该在这。 他头疼地抓抓脑袋，纠结了两秒要不要直接离开，最后还是选择出声打断：“事情就这么定下的话，就该想想是去哪里买地方给他们住，还是直接让他们去村子里了。” 总得有个容纳之所。 去城外比较荒凉的地方，就需要他们自己建住宅，如果是靠近村庄，利用村庄里的空屋子的话，难免引起别人的排斥。 要是留在城内一间一间宅子买下来，那得要多少钱？ 宋轻舒大脑放空一会儿，才道：“我们能不能直接圈块地啊？” 她比比划划地对身边两人解释：“就是随便找个比较大的中介行，把一块地方直接划到我们名下。然后我们再把上面的建筑改造成能住人的宅子不就行了？” 反正是要二次改造的，也不用找太好的地方，只要不是太狭窄逼仄的贫民窟就行。 现代是有买地的概念的，这个时代不知道有没有，大不了到时候去问问，不行就他们自己划定一个区域的房子挨个买下来。 现场另外两人可以说是叹为观止。 要说找个地方给一大群人住，正常人的想法不都是弄个极大的建筑，或者直接找一个已经有“单位”概念的地方，让居民进入其中。比如军队，比如村庄，因为这些地方本身就能容人。 谁能像宋轻舒一样，想要个地方，就直接造出一个来？ “不行吗？”当事人满脸无辜。 “怎么会不行，我这就去办。” 姜珏南顺手揉揉宋轻舒的脑袋，立马带上大儿子回书房去，翻阅城中地图，筛选可以用的地方。 约莫几分钟后，宋轻舒才背着手靠在门框边上看着他们：“你们手头还有钱吗？” 姜珏南拿毛笔的手一顿，迟疑着：“应当不会为难。” 就算没钱，他也会自己去想办法，或者变卖什么东西，总之不是在家中无进项的时候，理直气壮地问女人伸手要钱。 “意思不就是可能会不够？有什么话跟我不能说啊。犟死你得了。” 宋轻舒没好气地训斥两句，手在桌面轻轻拂过，桌上凭空出现一沓银票，“花着呗，钱不够咱们随时再挣，要把我当外人，我可就不乐意了。” 姜珏南一时失语，还没想好该怎么回话，最后看到面前人直接摆着手往外走。 结果他只来得及说一句多谢。 有这笔钱，他们的选择范围大上许多，没过多久便敲定一处地址。 第二百零四章 收留流民 事情这就办起来。 确定好他们想要的范围之后，姜珏南就通过打听，直接找到附近最大的中介行。 当着负责招待自己的人的面，在地图上直接划出一块区域。 “我已经让人去问过，这中间的几个宅子都是你们名下的，包括那些店铺，地契其实也在你们手里。” 老板看的一愣一愣。 他没看懂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脑子转过一个圈，也只能想到他是来找茬的。 “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这里也是有打手的，你若是心思不纯，说不定被开刀的会是谁。” 姜珏南摇头：“我是想说，我要直接把这块地买下来，你看看怎么开价。” “啊？” 老板又一次愣住，只不过这次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只听说过附近有流民逃难，可能会有手头富裕一些的人愿意在这里买宅子住下，可从没听说过有人会这么买房子啊。 就算是家里人太多，那也应该直接去买个大宅院，或者添点钱购置个园林？ 为什么要这样买宅子？ 他想不通，但不代表这钱不能挣。 只要愿意给钱，就是他的好顾客。 “这事儿不是小事儿，我们到里面细谈。” 姜珏南点头，跟着进去。 要聊的事情也不多，老板只是确认这人是真的想买，并且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他们就给出大概价格范围，并去现场考察。 姜珏南对房子价格了解不多，但毕竟也是见过好日子的人，他很会挑刺，轻易就将价格往下压不少。 他对宋轻舒究竟有多少钱也不了解，只知道这段时间似乎一直在支出，家里应该快到缺钱的时候，他现在花的还是夫人的私房钱。 那当然得省着点才行。 老板哎哟连天，但看在对方一次性购入大量宅子的份上，也没有同他计较太多，掰扯两句，选个折中的价格，也就差不多了。 男人之间谈事情很快，他们往往带着极强的目的性，直接把这件事办完就算结束，就连看房子也是一样。 确认这些地方能住，定好一个差不多的价格，姜珏南把钱一付，这件事情就算是已经定下。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召集并且筛选流民，挑出一部分能够为自己所用的。 他和姜尚仁简单聊过这件事，两人其实都不太擅长在人群中周旋，事情似乎要在这里卡壳。 “怎么跟他们说啊，现在也很难做出筛选，要直接把他们全部接进去吗？” 姜尚仁愁眉苦脸地坐在书桌前，头一回觉得做善事很困难，“而且我们需要的是把那些人家的都变成我的助力，救下来的人要么就得身强体壮，要么就得脑子特别好，才能派上用场吧？” “我们到时候上街就直接说，我们只救有用的人？” 这就不叫行善了，恐怕还会直接引起众怒，被一群人诟病。 问题提出来一堆，没有一个是能解决的。 姜珏南站在窗子前，静静看着外面的景色。 许久后才开口：“那就不说是行善救人，直接说是雇佣，首先从中挑选出一批人来，明说要将他们为我们所用，同时我们这边管吃管住。” 如果理由是行善救人，那他们面对的就是所有难民，并且会有无数个审视的眼神始终盯着他们。 但如果直接说他们是作为老板去选人，有话语权的人就是他们，到时候他说雇佣谁就只能让谁进去。 其他人总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被选上、没有成功找到活干就闹上一通。 姜尚仁皱眉沉思许久，没能找出个更好的办法，最后也只能点头。 按照他们的计划，两人很快再次来到难民聚集的街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他们手底下需要雇佣一批人，考虑到这里有很多无处可去的难民，过来问问大家有没有干活的意向。 只不过要做什么事情暂时还不能确定，能确定的是经过登记的人可以现在就住进他们准备的房子，以后每天管三餐。 唯一的要求是要听人管教，不能没有规矩。 这话落到难民的耳朵里，就和平白送吃送喝没有区别。 反应过来的瞬间，一群人直接往上涌，几乎把姜尚仁刚搬过来的桌子给冲翻。 “我要，我要去！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去挑粪都行！” “哪有那么轻松的活让你干，把我卖到哪里去当苦力吧，管饭就行！” 这就是他们的需求。 他们的生活都已经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哪怕再贫瘠再苦累也无所谓，只求一个容身之所和一口饭吃。 姜珏南一边安抚大家的情绪，一边从中筛选出几个在这个时候故意挤开别人耍小心眼的人。 理由很简单，他是老板，他是来雇人去干活的，不要那种偷奸耍滑之辈。 把地位一转换，他说这话就十分合适，那被排斥在外的人最多是抗议上几句，没办法真把他们怎么样，其他人还会欢呼，更加觉得这是跟对了主子。 他们这时候还觉得他们大概是要住到类似贫民窟的地方，或者去睡大通铺，在那种跟小棺材一样的地方挤着入眠。 所以在姜珏南二人确认好人数，把他们带到提前买好的那片居民区时，人们是震惊的。 “这地方给我们住？等等，这是刚刚修过的房子吧，这打上去的木板还是新的！” 姜珏南没什么表情地点头：“因为不知道把大家安置在哪里比较好，就临时买下来一片区域，请人来做了简单的休整，给你们作为以后的住所和活动的地方。” 眼看大家眼神越来越亮，他还是皱着眉提醒一句，“但大家人实在太多了，房间就那么些，部分床的事情要你们自己解决，比较大的地方尽量一个房间多住点人。” 这还用得着他说？ 关系好的兄弟、一起过来的家里人，这种本身就关系好的小团体直接抱团入住，他们也愿意挤在一起。 为了给恩人省点空间，也因为他们心虚。 因为一开始他们还在想会不会被送到哪里去挖矿。 第二百零五章 正义面具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恩人这就是在故意行善救人，只不过是找了个更好听的名头，让他们不至于那么难堪。 他们要是连这点事情都不懂，那就太混蛋了。 “你这是要走了吗？” 眼看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安顿自己，姜珏南就打算按照之前宋轻舒教的办法，直接请个人过来每天给他们做饭。 但他刚一转身，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他。 一个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少年，站在一间屋子门口，皮包骨的面颊显得那双眼睛更黑更亮。 “恩人，我刚刚还想着收拾完东西再来感谢你呢，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啊？你等我一下！” 恩人那么有钱，忙也是应该的，他早该想到这回事的。 少年赶紧回到屋子里，把自己还在急着铺东西的家人叫出来。 没两分钟，他们就整整齐齐跪在自己屋子门口，朝姜珏南磕头。 后者呼吸停顿了一下，沉声道：“不必如此，我从一开始就跟你们明说过的，把你们找过来，是因为以后有事情要让你们做，不是单纯的行善救人。” 他没想到，这话说完，只会让人更激动。 他面前已经跪着好些人，大家都在抢着磕头，生怕不足以表达自己对恩人的谢意。 “要不是生活实在无以为继，我们也不会逃难到这里来当个乞丐，若是没有恩人的话，过不了多久，我们这群人就会陆续饿死。” “城里人大多瞧不上难民，甚至有人觉得种不出粮食就是因为我们懒惰、不愿意好好干活，有些地方就算招工也不愿意用我们。” “能够愿意给我们提供干活的机会，让我们有地方讨饭吃还能把生活过下去，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是无上的大恩大德！” 开口说话的人在这群难民里也是小领头人一般的存在，他这一句话引起许多人的共鸣，大家纷纷喊着感激不尽的话，一边喊一边磕头。 姜珏南在姜尚仁的帮助下，花上一些功夫才将这群人安抚好，让他们先去收拾东西，报恩的机会以后多的是，这样以后不会嫌他严厉就来骂他就行。 难民对此并不在意，甚至纷纷表示这条命是姜珏南救下来的，往后再把命还回去都行。 本来直接买下一大块地方，请人来进行整体的装修，就已经足够让人注意，还一次性召集这么多难民直接入住，这事情已经足以引起轰动。 经济不明朗的时候，百姓也只能为着自己的生机奔波，顾不上那么多，听说这样的事迹最多是感慨几句。 当官的可就不一样了。 “此话当真？” 知府因为流民的事情苦恼已久，毕竟那些人只是逃难的百姓，他不可能用强硬的手段直接把人扫出去。 但他们又实在太恐怖，一群饿死鬼一样的家伙直接冲进城里，他这里还时不时就能听到有人往上投递诉状，今天这个流民惹事，明天那个流民偷东西。 现在有人愿意直接把所有流民召集起来，统一管理，对他来说和直接帮一大忙没有区别。 “这哪里是什么自找麻烦的蠢货，这分明就是帮我解决苦难的菩萨！师爷呢？去给我准备东西，本官要亲自去视察，去慰问一下！” 他已经乐滋滋地往书房外面走，走到半路才看到自家夫人也在不远处站着。 “老爷，我能同你一起去吗？” 徐莲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眼都是好奇，“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如此壮举，若是能与他们搭上关系，对您的仕途说不定也有帮助呢。” 她很喜欢有正义感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和许多夫人都有建交，还没听说过城中有谁会正义到这个程度主动出钱去安排难民，她太好奇了。 “女人家就是事多，什么都要掺一脚。” 嘴上这么抱怨着，知府直接招手，让贴身伺候的丫鬟帮夫人把披肩拿来，给人扣严实，“要出去也不知道多穿点，生病了还得来害我。” 徐莲知道他这就是同意的意思，抱着他的胳膊说上一句谢谢老爷，两人这才一同出门。 城中有许多人在讨论此事，随便一问就能找到难民聚集的那片地方，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站在居民区边缘低声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做的姜珏南和姜尚仁。 “是你们在行善救人？” 知府先这么问上一句，这句话说完，看着对面的人抬头，才发现那两人似乎格外眼熟。 “你们是……之前被人污蔑藏兵器的那几位？” 他现在每天要处理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好不容易才碰上这么一件大到能拉出来遛一遛的事情，对其中表现特殊的人自然会有印象。 姜珏南颔首，同人打招呼。 “正是我们，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不在意得直摆手：“跟我说那么客气干什么，现在你才是大人，你们所行才是真正的大义。” 这边还没聊上几句，两个相携的身影就从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出来。 宋轻舒刚帮个年龄相仿的姑娘搬完东西，两人迅速聊成身份各异的好姐妹，只等着额外找个时候发展友情。 发现外面情况不对，她才拍拍那姑娘的手，将人放走，自己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知府大人，特地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只不过是听说有人在行善，所以特地来看看情况。” “宋姑娘？” 一道惊呼忽然出现。 众人纷纷将视线意向知府身后的马车。 车上的小窗被掀开一个角，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徐莲确认不远处的人就是之前帮过自己的姑娘，赶紧把披风系紧，从马车上下来，来跟宋轻舒打招呼。 “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问完这话连自己都觉得不对，几千两可以随便拿出来的人总不可能是缺钱，流落成难民。 那就只有唯一一种可能。 “你是和你丈夫一起来救难民的吧？我就说宋姑娘心怀大义，你们夫妻二人都是喜欢行善的好人！” 第二百零六章 抢房子 知府不习惯让女人出面，他皱着眉看上几秒，发现两方似乎聊的还不错，这才开口问上一句：“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 徐莲回头看知府一眼，手里还紧紧抓着宋轻舒的手，“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在街头毅然决然帮我去追钱袋子的那位姑娘！她还因为替我追钱袋子的事情，差点直接被那歹徒刺伤，事后居然还毫无所求。” 她年龄比宋轻舒要大上一些，等视线再转回到宋轻舒脸上时，眼神里已经满满都是慈爱，“我当时就知道宋姑娘绝对不一般的，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弄出这么大一件事来。” 拿出家中余钱以一己之力直接买下一大片地方收留大范围难民，这种事情哪怕是他们这些当官的，甚至是让皇家人去做，恐怕也要再三考虑。 谁都知道这样做能挣到极大的声誉，但也要付出极多的钱财，而且逃难而来的难民都相当没有规矩，管理起来也是很大的麻烦，之后的处理更要让人费心。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一家人都已经足够伟大。 更何况徐莲之前就被他们救过，她打心眼里认为这对夫妻就是纯粹的善良而已。 “之前的事情真是感谢你，你又不愿意收我的谢礼，这声谢谢你总要收下吧？” 一见宋轻舒下意识要回避她的话，徐莲自己先把话堵回去，有些得意的眨眨眼，“我说真的，你能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说是救世救灾的菩萨都不过分，再感动也是应该的，你们不能忌讳这个呀。” 宋轻舒简直无奈过头。 她哪里是忌讳，是她真的打心眼觉得之前帮忙抓小偷的事情不足挂齿，感谢的话说一两句就算了，若是谢礼只是不值钱的小把戏，她很乐意将其当成能提供情绪价值的小东西收下。 可这姐姐送的是什么？开口就是房子，她能收就有鬼了。 “不必如此，先前的事情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些话我也已经反复说过几遍了，姐姐现在反复在说，我也只不过旧话重提，没有意义的。” 她抬抬嘴角，把注意力转到徐莲身后的人身上，“这是你的丈夫？” 难怪这位夫人出手如此阔绰，背后靠着的居然是知府？ 徐莲点头，不避讳地直接介绍：“这是我相公，也是江州现在的知府，平日里忙得很，今天也是，听说这边居然有人行善举，特地抽空过来视察。” 话题绕到了他们做的大事上，徐莲脸上又有些感慨，“我们夫妻二人都挺喜欢这种人，宋姑娘真是菩萨。” 宋轻舒已经习惯这样的称呼，她直接笑着打哈哈，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 有热情的雪莲在中间作为润滑剂，双方都会给这位夫人几分面子，于是一时气氛还算不错。 知府听说宋轻舒夫妻之前就做过善事，这才打消对他们的怀疑。 看来他们真的只是纯粹的心善，看着他们确实不是那种会私藏兵器，想着做坏事的人。 就像夫人所说的那样，知府其实日理万机，这边聊上没多久，就有人小跑着过来给他传消息，说是又有人在外面闹，等着知府回去解决。 “我这边实在忙碌，几位的善举，我替百姓们先感谢你们，如果以后有机会必定会报答。” 客套话说上一堆，他们终于离开。 在这一家子人注意力都被知府夫妻吸引住的时候，流民区的事情也在继续发展。 姜珏南虽然嘴上说是对他们很严厉，但暂时并没有立太多规矩，只是让他们先适应这里的住所，让他们自己挑着住。 他们本来就是从各个方向来的，彼此之间不互相为仇都算好了，怎么可能会去不及其他人过的怎么样。 趁着恩人没注意的时候，有几个混混直接钻进一间采光好的大屋子里，把里面的铺盖卷起来丢出去。 “这房子不错啊，我们要了。” 刚去破庙把自己的破行李搬进来一半的人愣在原地几秒，第一反应是把自己的铺盖捡起来，神色有些恼火：“先来后到，不懂吗？这地方我已经占下了，那就是我的房子，你们真是勉强！” 他以为自己是在讲道理，但这话原本就立不住，又怎么会让其他人信服？ “哟哟哟，说的这么有意思？怎么有脸这么理直气壮的？” 其中一个混混直接嗤笑一声，抬脚向旁边的凳子踢倒，“那我现在还说这地方已经是我们占下来的呢，你有什么屁要放吗？” “恩人都说了，关系好的人可以一起挤在大一点的地方住，这里应该是一间铺子该做的吧，这铺子包括后面的院子，我们都要了，你滚出去吧。” 一个店面，包括后院两间卧室，还有他们整理出来用作房间的杂物房子的地方，按照交卷来之前的设想，至少可以住六个人。 现在直接让三混混霸占。 “你们怎么能这样！” 能在吃人的环境下走这么长一段路，逃到江州的难民，自然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软柿子。 意识到他们这就是在故意欺负自己，被抢了屋子的那人也不再忍让，直接抄起前面的板凳，朝那边冲过去。 逃难这么长时间，他们学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怎么让自己更能扛饿，二就是怎么才能通过拳头镇压一切。 只有拳头厉害的人说话才管用，只要把那些人全部都打服，自然就没有人敢再来跟他抢的地方。 争斗一触即发。 唯一的问题在于，对方有三个人，他就算拳头再狠，也难免要吃亏。 他们已经不是在扭打，而是双方互相玩命，不是拿凳子砸，就是把拳头直接往头上抡。 矛盾发展成暴乱，周围有人受惊，这才去通知在街道尽头的宋轻舒一家。 “住手！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打架的！” 姜尚仁一张脸黑的不行，身体前倾，直接运功冲过来，手里拿着的长棍轻轻一跳，化解离他最近的一个混混的攻击，落地前还脚尖勾着另一人带到一边。 第二百零七章 恐吓比讲道理好用 那几个流民已经打红眼，哪里会管出上来阻止他们的人是谁，只要见到敌人，一律就拿凳子往下砸。 “疯子！” 姜尚仁有姜珏南作为陪练，对杀气的感知尤为明显，板凳打下来的瞬间，他就已经察觉到，回头的瞬间看到那条板凳如慢动作一般往下落，他轻松侧头躲过，回身一个高抬腿，将那人的胳膊掀开。 对那个混混来说，就是面前人忽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将身体扭曲，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踹的往后倒，撞在墙上发晕。 其他几个人被姜尚仁这个狠劲吓到，终于后退几步，不敢再上前动手。 “你没事吧？” 宋轻舒没有武功，所以走得比他们稍慢点，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 脚还没站稳，第一时间检查自己儿子有没有被打伤。 “他们打架，你冲进去干什么？” 刚刚还像个杀神似的姜尚仁忽然乖乖站着，垂头让娘给自己整理衣服。 说话也格外委屈：“我把他们召集起来的，他们打架，我得管着。” “管他们做什么？” 宋轻舒轻飘飘应上一句，眼神在那些人身上扫过，“等他们打死其中一方，自然就停下了，有什么好管的？” 那些人刚刚还觉得宋轻舒说话莫名其妙，此时就只觉得冷血了。 他们纷纷咽着唾沫往后退，心中升起惧意。 人群会暴动会发疯，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最终不会被怎么样，所以才在这一定限度内去抢他们觉得自己可以拥有的东西。 但如果事情涉及生命，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说说吧，怎么会突然打起来的？” 宋轻舒面色平静地看着那些人，语气甚至有些随意，“你们要是好好说呢，我说不定还能看心情调节一下。要是实在不给面子，就一群人一起滚出去吧。” “出去了随便你们打，你们看谁能把谁打死，这城里少上几个难民，知府还得谢谢你们。” 最早被那群混混欺负的人第一个跪下，声音凄厉：“我没想打架，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是他们冲过来欺负我的！” 他一只手指着身后那群人，一边说一边发颤，“恩人说可以选择自己的房间，我就挑了这里头一间采光好点的。他们但凡跟我说想跟我合住，我都不会拒绝。但他们直接冲过来，把我的东西丢出去，说这个大院以后都是他们的了，还要跟我动手！” 光这么几句话，就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 宋轻舒挑着眉，那股戏谑的视线又转移到旁边其他几个人身上。 “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们这么厉害啊？” 那几个混混对视一眼，又看看旁边随时准备动手的姜尚仁，赶紧也跟着跪下。 “冤枉啊！我们只不过是看这里房间大，想着适合我们兄弟几个住在一起，就打算进来看看。没想到这人就跟犯了癔症一样，不，就跟野狗抢地盘似的，他说这已经是他站下来的地方，我们一进来他就面露凶相！” “胡说！” 被他们抢房间的那人气得面红脖子粗，膝盖还跪在地上，身子已经支起来去指着那边的人骂，“你们敢不敢对天发誓，敢不敢对着恩人发誓！但凡你们所说的话有半点虚妄，你们，你们……” 流落到这个地步的难民，身边已经没什么好牵挂的，似乎也没什么东西能用来诅咒。 “你们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他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 混混心中可以说是狂喜。 活到这个地步，他们早就已经不信鬼神。 如果天上真的有神明能听到他们说话，那他们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求神明救救他们，施舍他们一条活路的时候，怎么没见到神明出手帮忙？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他们在苦苦哀求后眼睁睁看着至亲死去又算什么？ 什么神明，那才是真正的虚妄。 当然那些有钱人似乎就信这个，说这种话赌誓就能让人信服。 “行啊……” “等一下。” 宋轻舒忽然出声打断。 她嘴角带着点温柔的笑意，“这么说话还是太随便了，谁知道天上什么时候会降下神雷，又能有谁算到他什么时候才能死？要我说啊，下咒还是得具体点。” “这样吧。”她声音放大一些，“要是再让我听到，这难民营里有谁犯了错后还到我跟前来撒谎的，一定会被人用刀子挑了那对招子，砍掉双手双脚，扒了皮丢到野外，留一口气听着自己被野兽啃食而死。” 人群中弥漫着一股死一般的寂静。 不得好死就那么四个字，人们只知道恐怖，但脑子里对恐怖并没有具象的概念，最多感慨一下这话说的真恶毒，也不会真往心里去。 但宋轻舒这话说的太具体，那么几句话说下去，听的人脑子里都能出现场景来。 在这荒凉的时候，外面的野兽也没什么东西吃，碰到那么一大块没有反抗能力的鲜肉，绝对会毫不犹豫扑上来啃食。 一时间，野外呼啸的风声和野兽的嚎叫，伴随着野兽进食的咀嚼声，尽数回荡在耳边。 这可比直接说不得好死要恐怖得多。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宋轻舒接下来一句话。 “神明很忙的，对神发誓他们也不一定能听见，更不一定会分出心神来替你们完成赌咒。” “但我这个一定能实现，我暂时还挺有空的，可以亲自来做。有人要当第一个试试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眼神已经落到先前说谎的那几个混混身上。 几乎是瞬间，混混只觉得腿一个打颤，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似乎已经料想到他们即将面对的未来。 这女人说的对，这就是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有难民被处理掉，官家的人都只会感谢杀人的那个。 更何况这是几个大善人，没人会在意他们处理掉几个混进来的不守规矩的东西。 她恐怕真做得出来！ 几人静默几秒，不约而同地跪下，齐齐磕头。 “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已经知道错了！” 第二百零八章 规矩成立 他们开始说自己当时就是故意想抢房子，这就是他们的罪过，磕完头又开始扇自己嘴巴子，求宋轻舒留他们一条活路。 等他们额头已经被地砖磕的血红，宋轻舒才忽然笑起来，满脸都是无辜的模样。 “我只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你们怎么还当真了？看给你们吓的。我怎么会真的杀人呢？我杀个鸡都怕！” “不过既然你们愿意承认之前的事情是你们故意为之，那这事情也算是调查清楚了吧？” “阿仁。” 回头去看大儿子的瞬间，她表情忽然回归平静，“记住这几个人的脸和名字，把他们丢出去，不许他们再进入难民营。” “其他人也一样，只要发现他们试图混进来，能带着证据来举报的，我通通有赏。” 直接除名和把他们杀了有什么区别？ “求你了，我们当时只是一时脑热，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夫人开恩！” 欺负独身者的时候有多嚣张，他们现在就有多狼狈。 他们给宋轻舒磕完头，又去给他们欺负过的人道歉，最后还试图给姜尚仁和姜珏南磕头，求上一圈。 但屁用没有。 宋轻舒心里清楚的很，以这样的结果处理掉的人并不会对他们心服口服，这些人现在颜面尽失，心中只会含着怨气。 让他们留在难民营里，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发作的疯狗，等着机会来咬上他们一口。 她才不会给这些人这个机会。 因为这里的事情闹得严重，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对上那些含着胆怯的眼神，宋轻舒慢慢走出去，站在门槛上，借着那一点高度差和那些人对视。 “趁着这个机会，也跟大家说几句。” “我丈夫之前就应该跟你们说过，事情你们可以自己协商，但我们这里绝对不能容忍动乱。男人做事毕竟粗糙，可能当时没跟你们说清楚，我现在再给你们重新强调一下。” “这种恶性斗殴事件，最后都是这个下场，打一顿再赶出去。以及像刚刚那三个人一样，因为什么事直接上门挑衅的，则要遭到严惩。具体是什么惩罚，你们应该不会想知道的。” 惩罚的事情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让他们日常执行的大规矩。 “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当然不是让你们吃白饭的。你们当中有不少人是身体原本就不错的青壮年，正好可以利用起来，组成规模不小的巡逻队，以后这地方的治安就由你们自己来维持。” “巡逻队的人选，以及到时候怎么分班次安排，阿仁你自己对着名单看着办。” 姜尚仁点头表示了解。 “为了加强巡逻队的实力，同时也是增强你们的身体素质，避免养你们那么久以后连重活都干不得，过几天给你们统一安排操练。还是阿仁来教，统一规矩，统一制度，教一些基础的武功。能接受吗？” 话说上一大通，转化到其他流民耳朵中，就是现在恩人一家不仅给他们管吃管住，还让人保证自己的治安，让他们过上和谐安心的日子，甚至教他们武功，让他们以后能自保？ 这不是求都难求来的好事？ 他们怎么会拒绝！ “当然接受！恩人大恩大德，今世难以为报，这条命以后你们说了算！” “我愿意加入！我手脚厉害！” “我姐姐也可以的！让我姐姐帮我留个位置！” 一时间，大家都在抢着要求一个进入巡逻队的名额。 于是宋轻舒又给他们放宽要求，所有人都可以轮流巡逻，相对应的，登记在册的所有人都必须接受训练，听从他们的调遣安排。 人们当即表示他们都听恩人的。 这样一来，算是立下基础的规矩，至少从这天开始，人们戾气都少了许多。 不是因为生活变得和谐，是之前杀鸡儆猴的效果实在太好，一看到附近有巡逻队的人经过，他们都不敢再闹出什么动静，生怕自己会被抓到宋轻舒面前，挨上一顿打在被除名。 恩人家里那几个男的打架有多厉害，他们也是见识过的。 家里最小的男孩徒手可劈木，看上去一颗糖就能骗走的年纪的小姑娘能跟壮年男人过上几招。 他们怎么敢招惹这家人？ 越在演练场上看那些人的英勇身姿，他们越是会哄着自己听话。 人们越听话、成长更快，就代表效果越好，姜尚仁那边教的就越起劲。 形成一种良性的闭环。 接下来一段日子里，难民营中也出过一些小事，天南海北而来的人难免会出现一些摩擦，最后都被姜尚仁轻松解决。 宋轻舒很快就不把注意力放在这边，专心去伺候自己的田地，把好不容易制作的粪肥都用上，看着田里的苗越长越好。 目标就摆在眼前，在这种忙碌而充实的日子里，时间变得模糊。 一个恍惚，几个月悄然而逝。 宋轻舒看到田里的穗苗已经结出金黄色的谷粒时，才意识到距离他们到达江州，已经过去半年多了。 “你们这里的谷子怎么真的长得这么好？” 她这天去田里伺候谷苗的时候，还能看到周围围着一圈唏嘘感慨的人。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真的能把田养起来！” “是啊，那看着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娘子，怎么就那么大本事！百十亩田呢，这得多少粮食啊？他们一家今年岂不是要翻上天去？” “我的老天爷哟……” 人还没走近，感慨和揣测的声音就已经听了满耳朵。 她笑着走近，毫不避讳地接话：“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这不都是我亲手种出来的吗？看到这么大一片金黄色的稻田，我心里也很舒坦，谢谢你们替我高兴哈。” 人群中出现短暂的凝滞。 之前有村民是都去官府举报他们的事情闹得挺大，整村上下都知道，这女人其实是个狠角色，不管是演戏还是撒谎都手到擒来，轻松就能让知府把人往牢里关。 所以人们才不敢招惹她，让其过上几个月舒心日子。 第二百零九章 守夜抓贼 宋轻舒田里的粮食就跟没有受到旱灾影响一样，通过少量灌溉就可以结出大量谷粒。 这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不用多久就已经传遍全村，所有人嘴里都在念叨着这件事。 围过来的人当然不只是看戏感慨的，也有当初那几个帮过宋轻舒的人。 他们一开始完全不相信宋轻舒，只不过是走投无路，所以才会学着宋轻舒给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 谁知道，马还真活了。 他们对人半信半疑，所以法子用的也不彻底，但田里的苗病死的概率比其他人要小得多，也有些能够支撑他们熬过这个年的粮食。 至少他们不用担心，接下来的日子里饿肚子。 这对之前的他们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谷苗茁壮成长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觉得不可置信。 看到谷穗挂上金黄的粒子，他们才扑过来给宋轻舒道谢，恨不得直接跪下去磕头。 宋轻舒一边赶紧把他们拉起来，一边感慨于这个时代的人膝盖真的很软。 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轻贱自己，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以表达自己对其他人的敬意。 她不喜欢这样的规矩，只让那些人别太放在心上。 这边一群人扑过来下跪的事情闹得大，其他人也感慨纷纷。 但学习的机会是他们当初亲自放弃的，人们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于是转移话题：“眼看这些粮食可都成熟了，宋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收割啊？” “过两天吧，差不多了就办呗，还有一些苗青着呢，过两天应该都能长好，我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准备。” 宋轻舒和村里人之间没什么大仇怨，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其他人问，她也就笑着回答。 “哎哟，等这些谷子真的进到你们仓库里，那这个心可就落下来了，今年吃的苦都是值得的了！” 他们吃了同样的苦，甚至花上更多心思，比谁都更焦虑，却依旧要饿着肚子过年。这才是让他们不爽的。 “嗯呢，可不嘛。” 宋轻舒敷衍上两句，按照之前的流程，在田地里走过一圈，看看还有哪块田里的苗没有长好，自己在心里估摸着还有什么该做的。 这一天的事情就算做完，只等着抓紧时间收割了。 人群看着她离开，自然也四散而去。 只不过有些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看就知道心里没揣着好心思。 宋轻舒走出去没多远，忽然拉住姜尚生的手腕。 “你对这个村子比较熟，辛苦你今天晚上找个地方待着，要保证地势高点，能看到整片咱家田地的。” 姜尚生瞬间明白宋轻舒的意思，脸上的喜悦被严肃代替：“娘的意思是，可能会有人来偷粮食？” 宋轻舒表情不变，轻轻摇头：“这种事情谁能说准？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等走远之后才悄悄拉着你，跟你说上一声，让你提防着。” 她心中总觉得不安定，很有可能要出事。 姜尚生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有再多说。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白天很快就过去，天色渐暗时，姜尚生才带着自己的干粮和刚准备好的道具，绕小路偷偷进入村庄，按照宋轻舒的指示躲到附近的高点。 他对村子里的人印象还不错，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只不过是因为相信宋轻舒说的话，其实心里是没有太大波动的。 他没想到，在子时左右，真能看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偷偷靠近他们家这片田。 那几个人还挑着扁担，担着几个空竹筐过来。 姜尚生按住旁边两条躁动的狗，把狗头按低，防止自己被发现。 他的眼睛则死死盯着那几个靠近的人。 说不定只是路过呢？他还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那几个人把扁担放下后，从里面拿出了镰刀。 他们挽起裤脚进入田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宋轻舒真不是个东西，居然不教他们种田，种出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分给大家享福，一句话里面夹杂三个不堪入耳的方言脏词，把这一家子人连同富人骂个遍。 姜尚生一颗心这才沉到谷底，对这些人不再抱有期望，直接解开拴在狗脖子上的绳子，冲那两条被养得极好的狗指指那几个过来偷粮食的村民。 随着他狠狠一拍狗屁股，两条穷凶极恶的狗直接冲出去，朝着那几个村民狂吠。 “他娘的吓老子一跳，什么东西！绿眼睛！” “这里怎么会有野狗！” “老子的屁股！给老子滚开！” 一条狗咬住其中一个人的腿跟肉，死死往下扯。 旁边同他一道的人一脚踹在那条狗上，好不容易将狗牙掰开，几人狼狈地互相搀扶着往外跑，被狗追的头都不敢回。 他们本来就心虚，再被这么一吓，连回头来捡筐子都不敢。 姜尚生拿出养狗人给他的小哨，响亮的哨声吹出去，那两条狗就自己跑回来了。 连狗都比人懂规矩。 他又在这里趴完后半夜，困了的时候就靠逗狗和拿出姜尚鸿给的木头把戏提神。 至少能确认没有人再靠近。 随着一声响亮的鸡鸣，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日头越升越高，天空也逐渐明亮。 村子里的人渐渐苏醒的时候，心疼自己儿子的宋轻舒也加快速度朝这边赶来。 她同样挑着扁担，到田边先把东西放下，在周围环视一圈，喊上一声阿生。 始终留着个耳朵在外面的姜尚生一个激灵弹起来，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向自己娘。 “真有人来！” “辛苦你了。” 两句话同时响起。 他们皆是一愣，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时，不免双双失笑。 “应该是午夜吧，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天全黑的时候，还真有人过来。” 姜尚生再怎么成熟也才十五六岁，此时精神亢奋，又是在自己完全依赖的长辈面前，说话都比比划划的，“他们就从那边过来的，那几个筐子是他们留下的，我一看到他们拿出镰刀进田里，就直接把两条狗放出去！” 第二百一十章 准备收获 “娘你都不知道，他们当时有多狼狈！被狗撵得话都不敢说，骂上几句后还要怕声音太大会吵醒其他人，模样看上去可招笑……” 姜尚生还在喋喋不休地叙述昨天自己看到的场景时，宋轻舒已经开始留意周边路过的其他人。 毕竟整个村庄也就他们这么一家人种出金黄色的稻田来，和其他人田地里只有泥巴和枯苗的场景形成强烈的对比，不少人都会尝尝往这边跑，时不时来感慨上一句。 宋轻舒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但这次感觉不太对劲，那些感慨和羡慕的眼神里夹杂着嫉恨，比昨天的还要严重。 她眼神在周围扫视一圈，果然在不远处的屋子后面看到一个拄着木棍的人。 “阿生，是那人吗？” 宋轻舒向来头铁，那几个人是过来偷东西才被狗咬的，他们都不要脸，她又何必琢磨着避讳那么多？ 她直接拍拍姜尚生的肩膀，用下巴点点那边面目可憎的人。 姜尚生皱起眉头眯着眼，煞有其事地朝那边看：“我不知道啊，昨天晚上那么黑，我也没太看清楚是哪几张脸，其中一个好像确实是这种头发……” 他们这边动作如此明目张胆，那欺软怕硬的村民反而觉得忌惮，和他们对视几秒后咬牙离开。 宋轻舒这才收回视线，不甚在意。 “你一个晚上没睡，要亢奋也就精神这一会儿了，过会儿就会睁不开眼。还是趁现在回家吧，好好休息。昨晚辛苦你了。”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只不过是守夜而已，姜尚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反而来担心宋轻舒。 “你怎么一个人挑着东西来了，这可是百十亩地，你今天就算是把镰刀挥出火星子，也不可能一个人割完啊。” 他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看上去是打算跟着留下来干活。 宋轻舒被他这个单纯的劲逗笑了：“怎么着啊，这么大块地方，我一个人说不完，难道加上你就行了？” 姜尚生噎了一下，嘟嘟囔囔地说多一个总好过让娘一个人忙活。 家里人这段时间都各有各的忙处，尤其是大哥和父亲，他们所接触的事情是他所不了解的，他也没办法去评价。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多帮着娘一些，把父亲所疏漏的部分也补上。 他觉得这是他该做的。 “行了，别再把我儿子给累坏了。我找了人的，只是现在时间太早，他们才没赶过来，过会儿就到。” 时间退回到昨天下午，宋轻舒从田里回去，第一时间回自家仓库拿东西，准备收割。 手里握着镰刀才想起来自己去年为了割谷子吃了多少苦头，这个时代又没有太舒适的手套，她要累上一阵也就算了，要是想一个人收完那一百亩田的裤子，腰和手指估计都别想要。 她需要大量人手帮忙才行。 村里许多人现在对他们家的粮食虎视眈眈，让那些人帮忙来收谷，相当于是让狼放羊，纯纯给人喂饭。 但就只有求助于姜尚仁了。 她去敲姜尚仁的书房门的时候，后者正苦恼于要把那些难民往哪里放。 经过半年的基础武术训练，那些人可以说是个个都是练家子，攒着一身，动不动就找着切磋的名义打一架。 偏偏理由还那么正当，让他想罚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必须得找点事情，让他们发泄一下无处安放的精力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门响了。 “进。” “难民营的那些人现在有空吗？” 宋轻舒就站在书房门口，也不进去，“田里的错误成熟了，但是当初天地买太大了点，我这边需要一批人手去处理粮食，你那边可以腾出人来吗？” 要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再想办法去别的地方雇佣点人吧。 跟她这把老腰比起来，雇人用的那几个钱算什么？ “当然有！” 姜尚仁眼前一亮，立马站起来，语气轻快，“具体什么时候要？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准备！” “越快越好，大概明后两天就会用上，算了，明天就跟我一起过去吧，早上好好吃一顿，上午开工。” 按照宋轻舒昨天的观察结果，绝大部分谷子都已经成熟，反正这件事情也不可能一天就做完，大不了先从一些成熟的地方收起。 而且村民有句话没说错，只要粮食割完之后放到自己仓库里，那颗悬着的心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行。” 姜尚仁点头，转头再去拿名单，“这可都是体力活，我给你拨点明后两天不用值班的强壮的人出来。” 于是当天晚上，这个消息被传到难民营里，一听到终于有地方能用上他们，那群人接着兴奋地要欢呼。 他们每天在这里白吃白住，已经拿了恩人太多便宜，能够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地方卖个力气，当然是好事。 隔天上午，早上在姜尚仁的安排下一起吃完饭后，他们才各自拿着临时准备的筐子和镰刀，被人组织着一起前往那片土地。 “什么人啊这是？” 很快就有村民发现不对，让村长组织几个大汉过来拦在路口，“你是谁啊？这么多人过来我们村里干什么？有什么意图？来抢粮食的是吧？” 带头认路的人一愣，赶紧摆手：“我们是来干活的，帮宋夫人收粮食，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先去把她叫出来，要她当面作证。” 那些村民第一反应是对视，在眼神中交流着疑惑和不爽。 需要人手帮忙的话，他们村子里不就有大量劳动力赋闲吗，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 他们也知道宋轻舒一个人觉得忙不过来，所以都在等着宋轻舒跟他们求助，好好趁机捞上一笔。 如今眼看着马上就要落到自己身上的机会被别人抢去，那感觉就跟看着人把手伸着自己荷包里掏钱一样。 “咋可能呢？咱们村子里不是没有人，去外面请人干什么？哪来的骗子，胡说八道之前也不先想想！” 第二百一十一章 难民的用处 “还真不是骗子。” 宋轻舒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整理衣服上的泥巴，“人确实是我叫过来的，这些人我也都认识，把他们放进来吧，辛苦几位守着了。” 那么几句话就轻松化解矛盾，甚至把那些试图阻拦的人全部都归类为好心的人。 那些村民就算心里藏着别样的想法，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找茬了。 宋轻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带着人从村口往自己的田里走的时候，才跟他们聊起具体的事。 “昨天我要准备的东西多，所以只让阿仁去给你们传了个话，没有跟你们说情况，现在补充一下吧。” “这边大概有一百亩地，范围相当广，怎么着都得劳累上一段时间。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把你们集中起来是为了雇用你们，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让你们干白活。等到收货的环节完毕，晒完谷子后，按照干谷的重量给你们分成。” 她这话是提前想好的，说起来又快又顺，简直不给别人开口打断的机会。 把话说完，才有人抢着开口拒绝。 “我们不要那个！本身我们吃住就都靠着你们，我们要你们的粮食干什么？” 宋轻舒无所谓地耸肩：“随便你们喽，你们自己看看是想开小灶尝尝不一样的味道，还是想拿去卖钱，补贴点东西或者把钱存起来等着过年，看你们自己的意愿。” 她还真琢磨上了！ “可是我们欠你们那么多……”他们还是忍不住要开口强调。 只是话还没说出来，就直接被宋轻舒打断。 “行了，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她扫说话那人一眼，“我也不是什么圣母哈，既然知道你们占了便宜，那干活的时候就卖力一点，以后再也用到你们的时候，也别让我们操心不就行了？” 这些话从他们刚进入难民营的时候也听过，但半年来最多是偶尔让人干干苦力，他们真正能帮到忙的地方少之又少。 很难不觉得恩人一家就是在做善事而已，他们都快当上米虫了。 他们又感激又害臊，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闷头去拿镰刀，整理扁担和筐子。 收谷的事情就这么办上，这些人在逃难之前基本也都是农民，对收割和处理的流程烂熟于心，一批人挽裤脚拿着镰刀下地，另一批人就在旁边负责帮忙把东西运出来，然后再转移到旁边提前清理好的空地上，把谷粒打出来。 流水线都已经准备好，处理那些谷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宋轻舒还想着这活至少也得忙上一段时间，没想到转头就能看到负责把谷粒打出来的人已经用床单直接裹着倒出两筐来。 “效率这么高？” 她相当震惊。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一家人守着那一亩三分地都能忙上好久啊！ “我们祖辈都是农民，从小就干这个的，当然熟练。” 负责分拣的人冲她一笑，“有什么事情还可以找我们，保证效率只会更高咧，也不要想着光给我们什么好处，我们都恨不得多干点活的。” 他们习惯于奔波劳累的生活，这半年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已经太幸福了，干活也是应该的。 宋轻舒这段时间不停听到这种话，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只能无奈点头：“缺人的时候一定去找你们，不会忘了你们的。” 那群难民这才笑起来，心满意足地继续干活。 明明是相当和谐的场面，落到旁边的村民眼中，意味就变得格外不同。 “哎哟，这干活厉害的就是不一样，上赶着找事做，人家老板都不愿意的。” “那谁知道老板心里想的是什么，咱们要是能看懂，不就也有老师了吗？也不知道这么多粮食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他们的目的正是如此，把话题拐到这里，那几个人赶紧上前围着宋轻舒问她到底用的什么办法。 只要有人开头，其他村民当然也抓住机会往前凑。 这已经不是要不要脸的事情，如果厚脸皮一点就能让下一年再也不用饿肚子，那他们情愿做没脸没皮的人。 “你就告诉我们吧，之前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也可以帮着干活的，保证不会白学你的东西！” 天知道，听说之前帮着开荒的那几家人田地里也种出不少粮食，其他人眼睛都快记住瞎了。 和接下来一年的肚子比起来，多干那么几天活算什么？ 他们那时候也该去的！就不该想不开得罪这女人！ 宋轻舒淡淡一笑：“最早拿到技术的那批人是用开荒跟我换的，他们还是最早为数不多愿意信任我的人。现在我要是毫无保留的直接教你们，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人群陷入短暂的寂静。 不少人已经在心里开始骂，他们就知道这女人心眼贼小，几个月前的一件事情能记到现在。 没想到宋轻舒下一句就是：“这样吧，也不是不能教，你们也知道我这办法是独一份的，既然用了我的办法，等粮食有收成后，就得分给我一成，怎么样？” 一成的量已经不少，其他人面面相觑，心中有些纠结。 等目光移到旁边那块金黄色的田地上，他们心又安定下来。 怎么种田不是种，他们现在同样是每年都忙的脚不沾地，到头来还不是得饿肚子。要是按照宋轻舒的办法种出粮食来，哪怕给出去一成，也能保证他们过个好年。 有东西吃总好过只能啃树皮。 “我同意，用你的法子，给你抽成是应该的。” 一个年纪偏大的村民头一个站出来，表情看上去很冷静，“要是不放心的话，咱们也可以签订你们之前的那个什么契书，咱们按手印，我保证给你抽成，你保证给我们养出粮食来。” “要是种不出来的话，就拿你田里的粮食来抵。” 四目相对，宋轻舒笑起来。 她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很有意思。 “要这么说的话，那至少也得两成吧？毕竟我承担的风险要多得多。再往下说，我可就要一半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扩大生产 这女人绝对说到做到，她下手有多狠，其他村民也知道的。 于是那些人也不敢再开口反驳，赶紧说靠她的办法种出来粮食给她一部分也是应该的，两成并不多。 宋轻舒笑着：“和其他那些人一样，我这里会给你们提供种子和苗，并且技术包指导，唯一的要求是你们得听我差遣，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不能阳奉阴违。” 这是在之前那几户人家里学到的教训。 那些人对她心存不满，表面上对她言听计从，背地里根本没有落到实处，才会导致他们今年的粮食堪堪够吃。 已经被灾荒折磨好几年的人可能会认为有东西吃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但她可不这么觉得。 作为一个带着技巧而来的现代人，自己所经管的田里粮食产量居然那么低，她自己看了都要觉得不好意思。 村民们不知道她心中的顾虑，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也赶紧答应。 只不过是听话而已。 他们现在本身就茫然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个领军式人物的出现，对他们来说不是管制，而是救世主。 他们需要的正是一个这样的人。 “距离下一次耕种还有一段时间，我建议你们既然已经决定重新种田的话，就现在去把之前已经荒废的地方也开垦出来。只要你们自己忙得过来，需要多少粮食种子，我这边都可以提供。” “搞那么多？” 村民的第一反应是质疑，又忽然觉得这个场景特别眼熟。 宋轻舒刚来这个村子里的时候，直接跟村长说她想要一百亩地，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不也是这样吗？ 那时候他们都觉得田没有那么好种，这女人最后肯定会光花钱做慈善了。 结果啪啪打脸，一百亩地那么多粮食，这何止是十两银子的事情。 “你有信心？” 有人迟疑着开口。 “信心我当然有，不然也不会让你们直接去放手去干，至于我的信心能不能落到实处，你们不是也看到结果了吗？” 宋轻舒回头，手往后面的田地一挥，一整片金黄色的稻田在阳光下简直映得那群人眼睛都睁不开。 已有的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她什么都不用多解释。 村民们咬咬牙，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她。 反正也不用自己出钱买粮食种子，只不过是要多花点力气而已，他们在黄土地上劳作的农民，最多的就是用不完的力气，不怕多花这么点儿。 收割的时间过得很快。 宋轻舒这边难民够多，没过多久就已经把田地完全清空，运到自家仓库里。 她很快又跟难民们借了地方，在难民营里晒这些谷子，顺便雇人偶尔帮忙翻一翻，晒干再存起来。 难民们很热心，到这一环节时，她基本已经不用再插手。 也就是说，可以着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大约半个月以后，宋轻舒重新回到那个村子里，手里拿着跟旁边的人要来的农具，看着面前那些神色各异的人。 “我已经找时间去你们村子里看过一圈，除了你们自己荒废掉的田地外，还有许多原本就没有被开垦出来的地方，其实也适合种田，我的建议是把这些地方也利用起来。” “种还是你们自己种，谁家田谁就自己去忙，种完粮食归谁，我还按照我那个规矩抽成。” 开荒的事情大家也答应下来，只不过是扩大范围而已，人们虽然觉得劳累，但想起那片金黄色的麦田和饿肚子的感觉，哟，还是会咬牙点头。 于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村子上上下下都有了新的该忙碌的事情。 在周围村镇种地积极性的不高时，有个村子忽然发疯似的不断开垦荒地，这种事情当然也会引起官家的注意。 知府一开始还觉得很稀奇，打听到这个事情也是宋轻舒在安排，突然就觉得那也合理了。 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家人总是能在这种事情上另辟蹊径，在帮助别人的同时，还能保证自己也不吃亏。 他没有这样的才能，所能做的只是望而叹之。 他身边的人基本也都是这样的看法，除了徐莲。 “真的吗？” 徐莲对宋轻舒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是一个善于助人的姑娘，在路上碰到什么事情还会拔刀相助，收养了不少难民。 这才多久，之前走动的时候也没听他们说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怎么一晃眼，她这就带上附近村民一起开荒种地了？ “她那么厉害？” 知府回头看自家夫人一眼，语气无奈：“你来书房做什么？越来越没规矩了！” 徐莲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抬手敲敲门走个流程，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托盘，端着一壶热茶进来。 “刚沏好茶，来给你们送一趟，巧合听到那些。老爷，我想去看看。” 知府皱起眉，不太赞同。 他这夫人家世其实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养出这么活泼的性子。 城里长大的姑娘，只会绣花和念诗，对田里的事情能了解多少？ 去了也是胡闹。 徐莲哎呀一声：“那会人家所做的好事已经够多，你们明面上应当去看看的，但又不好实际往外拿东西，正好派我过去呀。我既能代表你的面子，又可以借着只是夫人这一借口替你挡掉一些不想听的话，这不是万全之策吗？” 旁边几人已经笑起来，连声说不愧是知府夫人，脑子转得比他们还快，想事情也周到。 那几句话很快就变成把事情交给夫人，他们很放心。 知府最后只能点头，反复叮嘱她注意安全，让她非要过去的话，多带点人。 虽然两方距离并不远，但村里环境可比不得城里，尤其是在收获的季节，那些地方靠近一下皮肤都要发痒的。 更何况年成不好，百姓对官家有怨，说不定会发难。 徐莲把丈夫的好意统统收下，隔天就带人出门，直奔城外的村庄，去找宋轻舒。 他们收到的信息里，宋夫人只是领头人或者组织其他人，但她到田附近时，喊上好几声，才从一众埋头忙碌的泥人里看到宋轻舒抬头。 第二百一十三章 徐莲的艳羡 “徐夫人？” 宋轻舒表情诧异，赶紧从旁边拿个帕子，把手上的泥灰擦干净，有些狼狈地从开荒的人群中出来，“你来做什么？我们这边有什么人犯事了吗？” 她心里其实清楚，就跟之前组织难民营一样，这地方离江州近，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有人过来看看是应该的。 没想到的是，知府居然会把徐莲派出来。 “没有，只不过是听说宋夫人又做出义举，所以特地来看看。” 徐莲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轻舒，“我还以为你是在城里长大的，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 她判断人穷不穷的标准很简单，之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宋轻舒穿的都不差，也能拿出钱来买宅子，总不可能是穷人。 那么有钱的人，居然还会种地，干这种最基础的体力活。 “义举谈不上，只不过是误打误撞研究一点小技巧，想着带大家来年也弄些粮食填填肚子。” 宋轻舒到这里就意识到，这位夫人今天过来找她其实并没有主题，只是想闲聊罢了。 她对徐莲印象不错，对此也并不排斥，好声好气地陪着聊上一段时间才说自己还有事，回到田间忙碌。 徐莲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是真的很喜欢宋轻舒和其身上那股劲，和这样的姑娘站在一起，就会忍不住要靠近。 宋轻舒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该让人钦佩与仰慕的。 不过徐莲也知道，就如她丈夫所说的一样，她对田里的事情并不了解，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总是说东说西还会影响别人干活。 很快她就学聪明了，过来一趟短暂地待上一会儿，找宋轻舒说上几句话就走，但是来的频率很高，隔几天就要来凑个热闹。 这毕竟是知府夫人，在人与人之间阶级差异相当大的时候，庄稼人对当官的的一种敬重与畏惧，他们只当这是知府大人派人过来考察，没人敢说她半句不是。 徐莲对他们这种反应已经相当熟悉，她更震惊的是，自己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能看到宋轻舒在人群中忙碌，真正和那些庄家人做到同吃同劳动。 好奇之余，她心中也多出不少欣赏。 大话谁都会说，能鼓励村民重新种地只能说是这人口才好，但若是能以领导人的身份和大家一起劳动，这人的格局不可限量。 她越欣赏宋轻舒，就越喜欢往人跟前凑。 当然，相比起泥路难走的村庄，她还是更喜欢去城里那处宅子。 尤其是在看到姜卓窈冲她撒娇后。 那其实是一个很平常的上午，徐莲让人打听到宋轻舒今日没有去田里，于是带着一些小孩子会喜欢的点心把戏前往姜宅。 “徐夫人早啊，吃过饭了吗？” 宋轻舒对此早已习惯，见怪不怪地开门直接让人进来。 “吃过了的，听说你今天带着孩子们在家，想着来跟你们走动走动。” 徐莲看着跟着迎上来的少年，顺势把自己手中的东西递过去，“你们家孩子多，光是喂这几张馋嘴，都得比别人多花不少心思吧？” 宋轻舒听得出这是打趣，笑着随口回答：“是啊，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早晚养不起把他们全卖了。” 院子里几个小孩个个大惊失色，姜卓窈更是赶紧把刚塞进嘴里的零食吐出来，小跑着过去抱住宋轻舒的腿，撒娇说自己其实不喜欢吃东西。 引来旁边的人一阵笑声。 他们在前院中坐下，品茶吃点心聊天，度过难得的闲暇惬意时光。 “娘，这个糕点好好吃哦。” 刚刚还说着自己再也不馋嘴的姜卓窈，转头又去拿了徐莲送来的点心，馋上一口就两眼放光，缠着宋轻舒撒娇，“我们下次也买这种嘛，我还想吃这个。” “是吧？” 宋轻舒笑着，把小丫头从自己腿上抱下去，往徐莲那边推推，“我也不知道这是徐夫人从哪里买的，要不小妹自己去问问。去，叫姨姨。” 姜卓窈左右看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咂嘴又从口中品出刚刚的糕点留下的那股花香，回味无穷。 馋虫战胜羞怯，她又跑过去，谨慎地保持着一点礼貌的距离，规规矩矩地喊：“姨姨，请问这个糕点是在哪里买的呀？我下次也买一点送还给你，我们还一起吃。” 她被宋轻舒养得极好，唇红齿白，未消下去的婴儿肥一看手感就不会差，圆溜溜的大眼睛灵动又水润，说话的时候头发还跟着摆动。 徐莲几乎是瞬间就移不开眼，怜爱地摸摸小丫头的脑袋：“这个在外面买不到，我们自己家厨子做的。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可以来我们家做客。” 这是在意料之外的回答，姜卓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呆愣几秒，下意识回头向母亲求助。 宋轻舒挑眉：“姨姨邀请你去她家做客啊，你该怎么说？” “谢谢姨姨……” 姜卓窈不是不知道这种基础的礼仪，她纠结的是别的事。 那只还沾着油光的小手挠挠脑袋，很快又去抱徐莲小腿，确认这人和自家人关系很不错，才小声撒娇，“可是你们家有凶叔叔，姨姨可不可以常来找我玩呀？小丫很喜欢姨姨。” 这凶叔叔，说的自然就是知府。 这地方不规矩的刁民很多，动不动就有人想着往上闹，为了让其他人心中敬畏，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知府经常会做出难以接近的严厉的模样。 明知道这小丫头现在故意说这一句，只是为了讨好她，以让她之后经常带着糕点过来，徐莲心中还是软得一塌糊涂。 连着小丫头这副刻意讨好的模样，和那股机灵劲，都觉得格外可爱。 “你们家小妹好乖哦。” 她把姜卓窈抱起来，捏着脸颊揉揉，眼中的慈爱满到几乎溢出，“有这么个活泼的孩子，家里想不热闹都难。还是有孩子好啊。” 宋轻舒诧异地抬眼。 徐莲看上去年纪也不小，在这个女人十几岁就得成亲生子、把传宗接代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世界，居然没孩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治疗不孕不育 “姐姐膝下无子？是你家那位的意思？” 宋轻舒试着问上一句。 他们现在关系越来越近，私底下的时候喊声姐姐，并不算越界。 这个时代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不生孩子的人相当少，但也不能排除有人想法超前。 如果这事是徐莲提出来的，她就算是后悔，脸上最多也是有些遗憾，而不是现在这样，嘴角的笑容都带上苦涩。 “哪能啊，老爷也盼着呢。” 徐莲垂下眼叹气，“这事儿早些年这种大夫看过，是我自己身体不行。把话说好听点就是负责孩子的那块缺点东西，大夫也说不明白，只让我自己多吃些补品，把身体调理好就行。” “我这些年该吃的也没少吃……” 她说着，有些哽咽，下意识拿手绢出来擦眼泪。 姜卓窈其实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这姨姨说着说着忽然就哭了，赶紧伸手。 肉乎乎的小手擦在脸上，触感格外不同。 “姨姨不哭，小丫一个人就能热闹，姨姨可以常来找我……” 徐莲诧异抬眼，对上姜卓窈担忧的眼神，心中防线彻底崩溃，抱着小丫头默默落泪。 宋轻舒只能感慨地叹气。 “我在来江州前，也认识个知道许多不外传的方子的老大夫，姐姐别怪我打听，是身体缺陷还是？” 如果只是体虚这种真靠调理就能好的病，她或许还可以想想现代有什么已经研究出来的法子。 但要真如含糊的话中所说的那样，孕育器官有什么缺失，那就没办法了。 “这话我也问过，大夫说我身体是健全的，就是肾虚肝郁，给我开了好些补药方子，这些年我药膳没少吃，就是不见好。” 她长叹一口气，眼看小姑娘眉头都快打结了，这才被逗出笑意，心疼地将其拂开，“不聊这些了，说点开心的吧。” 宋轻舒摸着下巴，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 肾虚肝郁严重到不孕的症状……她上辈子虽然对中医了解不多，但女性知识还是会去看一些的。 估计是黄体不足？或者是相关的事情。 黄体不足怎么治来着…… 补肾壮阳的中药她倒是知道几位，可她在这方面到底没了解，也不能乱给人开方子，想来想去，还是只能靠饮食药膳。 “多吃豆制品……黄豆黑豆应该都行。” 还有什么？含铁的？ 宋轻舒大脑疯狂回忆，掰着手指头数，“动物内脏、各种瘦肉绝对可行，这么说的话有些蔬菜水果应该也可以吧？” 徐莲第一反应是被她这个状态吓到，听清楚她口里念念叨叨的是在说什么，眼睛才变得越来越亮。 她赶紧去让旁边玩闹的小男孩去帮自己寻纸笔过来，面前人嘴里多说一种食物，她就写下一种。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宋轻舒才从回忆中抽离。 她皱着眉看徐莲：“这是在写什么？” “写你说的那些呀。” 徐莲现在只觉得高兴，她就知道宋轻舒绝非凡人，和这种人经常走动，只会给自己带来好处。 反正这姑娘做出那么多奇事了，谁知道他们这一家人以前是过的什么日子，认识什么人也说不定。 了解一点医药上的事情也不是说不过去。 人就是这样，只要是感兴趣的东西，事情还没弄懂，先找上好几个理由来搪塞自己。 “用不着这样，我待会儿认真给你整理一份。” 宋轻舒心里有些好笑，同时也觉得苦涩。 人生求而不得之事何其多，她很能理解徐莲这种坚持几十年无果，已经绝望的时候忽然绝处逢生的惊喜。 至于内容，她刚刚只是在试图挖掘自己的记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里又不是现代，不是那个只要够有钱，一条消息发出去，就可以让天南海北的大棚专门准备新鲜食材并空运过来的地方。 她打算仔细研究这边的饮食习惯，根据当地环境写个专门制定的“方子”。 哪怕她再三强调这些东西只能用做辅助，该吃的药还是要坚持吃，尽量养着身体暖宫才是正道。 徐莲在收到那张纸的时候，还是哭得泣不成声。 自从出嫁后就被端庄两字压在头上，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失过态的徐夫人，抱着一个满脸无助的女人，将眼泪全擦在人家肩膀上。 旁边几个孩子想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无助地在旁边递手绢。 “好了……” 宋轻舒找着机会把人推开一点，扶着徐莲的肩膀，帮她擦擦眼泪，“胭脂都要被晕开了，别哭了，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自己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用。” 徐莲啜泣着摇头。 “不……”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叫不叫感动，她只是觉得心中难受。 不能生育的事情一直是她心上一道大坎，她甚至为此咬着牙往自己丈夫房中送过小妾，只为一句所谓的需要延绵子嗣。 哪怕她心中疼的像被剜肉。 那种无助与委屈是会叠加的，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绝望。心被悬着久了，就会吊死。 与其说她在短暂的情绪外放后被宋轻舒的反应所感动，倒不如说她心中知道这丫头是个什么样的人，长久的情绪压抑后，试图将一份渺茫的希望压在这根稻草上。 她赌对了。 但那些情绪太复杂，她也不好意思跟宋轻舒她心里那些小九九，于是最后也只能一边往回收眼泪，一边低头去摸姜卓窈的脑袋，笑着说谢谢小丫给递帕子，敷衍着将这件事揭过去。 宋轻舒的想法也很简单，她反正只是单纯的不在意。 做这些事情确实也只是举手之劳，知道传统框架内的女性不能生育会有多大的压力，习惯于徐莲的热情，从对方身上收下过太多小礼物，所以能帮的地方尽量帮一帮。 何况，她也是真的不确定这法子有没有用。 最多是保证能补身体。 避免希望过大，最后把人送出自家家门的时候，她还在强调这件事。 徐莲只是一笑：“没事的，我早就习惯这肚子没反应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嫉妒纵火 除去一些徐莲带来的小插曲之外，宋轻舒的生活可以说是两点一线。 不是在自己家中休息，就是在田里干活。 南方的气候和她之前住的地方很不一样，听说这边如果时间抓的紧的话，可以实现两年三种，甚至是一年两种。 这种能提高产量的机会，她当然不愿意放过。 因此在忙碌耕田的时候，她甚至少腾出空去难民营附近的仓库看自己那些谷子。 晾晒环节基本已经过去，这个地方本来就因为之前圈地购买和收养难民的事情受人瞩目，现在又是整个江州附近唯一一处大范围晒谷子的地区，在城中已经出了名。 以前在难民营附近游荡的，还只是一些没能混进来的难民，现在则多出不少附近的居民。 他们也不一定是有什么想法，大多数人的心思都只是过来见识一下唯一派上用场的粮仓。 也不一定要靠近，远远看上一眼就行，这是他们的自由。 一开始，也有些难民觉得不堪其扰，和姜尚仁说过这件事，后者又去和爹娘聊过，最后都觉得只能避着点他们的目光。 总不能说这地方已经被他们买下，附近就不许别人靠近吧？ 时间久了，他们渐渐习惯这样的日子。 直到宋轻舒抽空来了趟难民营。 “晒谷子的事情也麻烦你们了，之前答应过的，等谷子晒干后，给你们分成。” 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提这件事情，不是忘了，是没顾上。 许多难民聚在一起，一边感激涕零，一边劝宋轻舒不要冲动，然后又说上一通他们所行这是自己都觉得亏心的道理。 宋轻舒照旧拦上几句，然后就当做没听到，当着大家的面清点之前帮过忙的人数，按照人头给他们分发粮食。 她从来不会在这种方面亏待自己的人。 已经在这里待上大半年的难民们知道，那些悄悄过来围观的路人可不懂。 在街道尽头，几个踩着板凳远远偷看的人脸都已经皱到一起，不明白他们聚在那儿是在干什么。 “是打算把米分装拿去卖吗？” 其中一个人摸着下巴琢磨，“那娘们看上去也不像缺钱的样子，是想趁着新谷赶紧出手？” 谷物可以长时间存放，但刚种出来的东西到底带着一股植物的清香，新米的价格比陈米要好看许多。 “不是吧，看那个架势不像啊，那些米不是前几天才让这些乞丐帮忙脱壳……那女人在干什么？” “娘咧，那边那个乞丐直接提着一袋子米回家了？” 他们简直不敢置信，爬得更高以确认自己刚刚没有看错。 专门买的地方装修好给这些混进城的下等人住也就算了，现在作为全城唯一一个粮仓里有粮食的人，这女人还在谷粒处理完后直接分给难民？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该不会是演菩萨演上瘾了吧？” 一时间，围观人群里议论纷纷。 也有不少人眼中已经染上嫉恨。 他们不明白，想不通宋轻舒为什么可以种出粮食，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对一群下等人这么好。 反正他们没占到这个便宜。 对他们来说，这件事情就相当恶心。 不过事情到底跟他们没关系，大多数人理智尚存，也知道怎么处理那些东西是宋轻舒的自由，最多是嘴上感慨几句，不会真怎么样。 但江州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所有人都理智。 有个人默不作声的观察其他难民的移动路线，在确认真正的粮仓大概在哪个方向之后，悄悄从人群中隐退。 大约两天后，他挑着两桶油，装作是进来送物资的人，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光明正大地在难民营周围停下。 粮仓位置离真正的居民聚集区有段距离，再加上白天大家要么在值班，要么在演练场练习，这时候这附近其实没几个人。 确认这一点后，他动作飞快的，用瓢舀出油泼到面前的粮仓上，感觉差不多了就拿出两块打火石。 随着两颗石头碰撞，火星溅落到油上，在易燃物上迅速蔓延，演变成熊熊大火。 热浪卷着烧焦的气味打在面上，那人心中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反正那个贱女人也不在乎这些粮食，相比于直接分给那些不劳而获的难民，还不如直接一把火烧掉，谁也别想好过！ “谁在那儿！” 正在他因为自己的扭曲想法笑出声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姜尚仁自认娘愿意用这片地方，那就是对他的信任。哪怕娘什么都没说，他也还是坚持每天都来巡逻一趟，避免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做出什么错事。 没想到手脚不干净的难民没抓到，先抓到个蓄意纵火的！ 纵火贼心里本来就怕虚，被吓得一个哆嗦，毫不犹豫撒开腿，朝旁边一条小路跑去。 姜尚仁两个手指放在嘴里，吹出个响亮的手哨。 这是他之前和难民营的人约定的信号，这种声音比一般的叫喊声穿透力更强，传达信息更准确。 在等着其他人过来的时候，他自己已经抓紧时间，追着纵火贼过去， 那只不过是个心生不满的普通小市民，在姜尚仁面前连一条街都跑不出，前一秒还觉得自己背后没脚步声，肯定就是已经把人甩掉了，后一秒再回头，对上的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啊！！” 他尖叫一声，被吓得踉跄着后退几步，狼狈地一屁股摔到地上，还挪着往后躲，“你怎么追上来的！” 姜尚仁懒得解释，只问：“刚刚是你在放火？” 纵火贼紧咬着牙，他心里其实也知道，那种情况和直接被亲眼目睹没有区别，否则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情况变得更难堪。 他索性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们反正也不珍惜粮食……喂！！” 他还想趁机说出一些狠话来气对方一下，没想到姜尚仁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直接抓着他的后领把他拎起来，拽着往回走。 等他们回到粮仓面前，赶来的人已经把火灭得差不多。 第二百一十六章 新型碰瓷 由于姜尚仁发现问题很及时，火刚蔓延开，他就直接叫人过来了。 难民们要把这些粮食看得很重要，救火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因此最后清理损失时才发现，只有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黑渣，把这层渣剥掉，里面的粮食基本没有受到影响。 接到消息的宋轻舒就是在他们清点损失的时候抵达的。 “怎么回事？情况严重吗？现在天气也算不上太过分，怎么会干燥到失火？” 姜尚仁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转头将那纵火贼反手扣住，往娘身边押。 他声音很冷：“不是因为天气过热走水，是有人眼红我们家那么多粮食，特地找机会过来点火。” 这么长时间过去，经历过那么多磨难，他现在心态也和当初大有不同。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身份特殊，以他的位置，对平民百姓应该有一种天然的慈爱与关怀，这是他作为帝王后代该做的。 胡搅蛮缠的刁民见多了以后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贱人，那些人不值得他将其当做自己的子民，更不值得他们为其伤怀。 民间那么多不痛不痒的刑罚，不就是给这些人准备的？ 他坚信这个理念，此时也毫不犹豫道：“我亲眼看到他放火，他自己也承认了这件事，调查环节基本可以省了，直接把他送去衙门吧。” 该怎么定罪判刑、怎么让这种人害怕，衙门的人比他们懂得多。 “等等。” 宋轻舒皱着眉，或者开口拦下。 她只是觉得情况不对劲。 她远远过来的时候就亲眼看到儿子扣押着这个人，当时他们之间还会有些挣扎的动作。 为什么直到现在，这男人不仅没了挣扎的动作，反而还一副已经认命的样子？ 看着像恨不得得赶紧去蹲大牢，趁机蹭牢饭。 “你自己开口说，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矛盾，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看着纵火贼那双发红的眼睛。 后者下意识躲闪，移开视线盯着地面，表情有些难堪。 “他不是都说了吗？这个江州只有你们家丰收，你不仅不珍惜粮食，还把这些发给那些已经占尽好处的难民？老子觉得不爽，帮你处理掉而已。” “怎么，你要谢谢我吗？” 最后一句话说完，姜尚仁已经腾出手，掐着纵火贼的后脖颈往下压，阻止他继续说那些挑衅的话。 纵火贼早知如此。 皮包骨的脸上挂上“果然”的神情，他扯扯嘴角，任命地顺着加上人的动作把头埋低，以让自己少吃些苦头。 宋轻舒皱着眉。 以她的姿态，她现在看这人的眼神应该是高高在上，或者是掺杂着怜悯与嘲讽的。 这就是有钱人惯有的姿态，占着所有好处，最后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可纵火贼抬眼时才发现，宋轻舒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复杂的情绪，只有让人读不懂的深思。 几秒后，宋轻舒扭头看向姜尚仁：“把他放了吧。” “什么？” 姜尚仁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忍不住反复强调，“这人因为他一己私欲，因为他看不惯我们家里粮食多，所以就来纵火，要让我们和他一起饿肚子！” 他想不通。 若不是还有一丝良知在作祟，他都恨不得现在去给衙门的人塞钱，把这人抓进去后直接用私刑折磨一阵。 说不定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让周围其他人再也不敢来冒犯他们。 宋轻舒很轻地叹口气：“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就这么送去衙门，连续几天受刑加上衙门那种给人吊着一口气的喂食方式，他的身体伸不过去的。” 只不过是被天灾逼得走投无路的普通百姓，不，看他饿得骨瘦嶙峋的模样，脸上气色那么差，恐怕马上就得沦为被饿死的那一批。 不知道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才会最后撑着一口气也要过来放火，轻易被人抓住，然后再毫无反抗地承认。 宋轻舒心中没有太多怒火，她反而觉得可悲。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生坏种的人，很多人做出有悖良知的事情，都只是因为他们已经走投无路。 在这种时候，适当的点拨和宽容比刑罚更有用。 她依旧不觉得自己是圣母，也不觉得她承担着什么度化众生的责任。只是她同样身在这世界中，面对天灾时，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尽量帮上一点，是她能做的唯一的事。 “那边有之前准备好的粮袋子，随便装个几斤吧，够他吃上一段时间的量就行。” 她挥挥手，让自己手边的难民去收拾粮食，自己则看向纵火贼，声音相当温和，“去城中找个卖力气的活计也好，找机会看看哪里需要跑腿的也好，挣少点不要怕，活下去才最重要。” “好好活着才能看到曙光升起的那一天，干旱和经济崩坏的情况都不会持续太久的，如今已经连续几年，一定很快就能看到好转。” 至少一旦他们找到机会谋反，这些荒唐的经济政策都一定会好好整改。 但这话她没说出口，于是她的形象在那纵火贼眼中，就如同拯救世人的菩萨一般圣洁。 宋轻舒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不愿在这里久留，说完后就转身打算离开，给情绪快要失控的人自己已处理的空间。 可她人刚刚转过去，就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衣服，扯着她不让人走。 她差点以为是那纵火贼不肯领这份好意，把它当成刻意施舍的恶心人的手段，是要和人动手了。 下一秒，她扭过头，就见刚刚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的人直直跪了下去。 纵火贼用膝盖挪着，追着往宋轻舒这边挪了几步。 短短几息，他眼中已经盛满泪花。 “这是干什么？” 宋轻舒大惊失色，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扶。 这是什么碰瓷的新把戏吗？ “你收下我吧！就跟收下那些难民一样，让我跟在你身边做事，当牛做马都行！给我口饭吃就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妹的隐瞒 宋轻舒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眉头几乎拧成死结。 “我是说让你去找个地方干活，不是让你赖上……我这里不缺人手。” 何止是不缺人，难民营里经常能听到有人抱怨自己没有被用上，盼着宋轻舒把他们派出去干活。 他们都想给恩人展示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学武成果。 “求你了！我吃的很少的，能吊着我这条贱命就行。” 纵火贼已经认定跟在宋轻舒身边可以不饿死，在这活下去只能靠运气的时代，找到一个可以抓紧的大腿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几句话说不明白，他就已经哐哐磕头，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对方的垂怜。 宋轻舒倒没觉得有多触动，最多是有点可怜，还有很多丢人。 她看几秒就实在忍不下去，替人尴尬。 “你先起来，这话说得跟我是个什么买卖奴隶的人一样。我不干那种牙婆子的活，你要是打算跟着我，那咱们就是正儿八经的雇佣关系，要立契书的。” 纵火贼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喜极而泣，不停地深鞠躬，一口一个谢谢恩人。 这还是他刚刚从周围难民口中现学来的称呼。 难怪那些人死心塌地的护着这家人，他只恨自己没有早点穷到流落街头，没能早点抱上这条大腿。 跟着这样的主子，哪还用担心以后日子过不下去？ 宋轻舒头疼得很，转头就把这人丢给姜尚仁，好好操练打磨一下再说。 作为陌生人，对方身上的自私之类恶劣的习性都跟她没有关系。 但若要将其当成自己人，那就必须得把那些劣根拔掉。 省得她以后还要担心自己被背刺。 姜尚仁对其同样深有防备，一开始并不让人进入演练场，只是拿自己制定的规则锻炼他。 宋轻舒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见他们那边进度还算不错，就没有再管。 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事情吸引。 一开始是田地里的事，她甚至在盘算要把种植时间尽可能利用起来的话，是不是得趁着冬天到来之前搭个温棚，这样就可以保证降温时也能正常耕种。 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没落到实处，她先在家里发现不对劲。 起初只是她回家时，听到动静的姜卓窈照常出来迎接，但并不像以前那样雀跃。 小丫头快步出来，一见面就直接往人怀里钻，抱住就不说话了。 “怎么了？” 宋轻舒很少见她有这种不同寻常的安静，下意识把人搂在怀里，拍拍后背安抚，“哪里不舒服吗？” 姜卓窈小脸皱在一起，似乎是在犹豫，但最后也只是摇摇头：“就是有点累，想休息。今天可不可以早点吃饭呀？我想吃完饭睡觉。” 宋轻舒一时间觉得啼笑皆非。 无论如何，小孩没事就行。家里人平常也互相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笑，此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小丫头刻意来抖机灵。 早早做好饭，哄着小丫头勉强吃下大半碗，宋轻舒心里忍不住又觉得奇怪。 “真的没问题吗？” 这饭量让她想起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会儿家里几个孩子胃都饿得只有拳头大，一顿饭勉强塞下那么点就会觉得胃里难受。 她这两年花那么多心思帮他们调养，才让他们现在看起来健康一些，怎么一夜之间又回解放前了？ 姜卓窈脸颊有点红，揉了揉眼睛，害羞地嘿嘿一笑：“我困了嘛。实在没胃口了，明天早餐我再多吃点补回来。” 宋轻舒又好笑又无奈，还想伸手去探她的额头，但被小丫头灵巧地偏头躲过。 “这两天的衣服我明天洗，娘不用因为我操心，今天实在太困了。” 她顺着躲避的动作跳下凳子，一边说一边打哈欠，“我回房了。” 哪怕心里再怎么觉得不对，总不能在人家回房睡觉的时候给人拦住不许去。 宋轻舒最后也只能点点头，认真叮嘱：“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晚上记得把被子盖严实。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结果小丫头压根没认真听她在说什么，含糊地答应几声就直接转身跑了。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宋轻舒忽然也觉得自己没了食欲，慢慢放下筷子，回头看旁边的姜珏南，“你今天有没有留意到她都在做些什么？” 姜珏南大把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皱眉想了想：“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在院子里吵吵闹闹，要么就是拿着木剑在演切磋，要么就是夸张地跟着背诗文。” 他越说越觉得没什么不对，见面前人还是一副担忧得睁不开眼的模样，才抬手揉揉宋轻舒的脑袋。 “说不定就是白天太闹腾了，所以累着了，才急着回去睡觉。别担心，她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会主动跟我们说的。” 宋轻舒心里这才安定一点。 他们谁也没想到那小丫头真就能这么倔，已经察觉自己身体不对劲，还想着睡一觉就能好，故意不把病情告诉他们。 等宋轻舒意识到不对，已经是隔天早上。 她按照昨天说的，特地做了小丫喜欢的早餐。 早餐已经快准备完毕，她招呼家里其他几个孩子赶紧去洗手时，才发现少了个小小的身影。 “怎么就你们几个？小妹呢？” “赖床呢吧？” 姜尚鸿随口应着，“我待会去帮你叫她，她要是再不起床，我就把她昨天跟人打架的事情告诉你！” 宋轻舒越听越觉得听不懂。 她把手上的水渍全擦在围裙上，快步出来：“什么意思？她跟谁打架了？” 明明早早吃完晚餐，大约傍晚的时候就回房睡觉，得是多能睡才会赖这么久的床？ “没真打，闹着玩的，她让人往身上泼了水，自己心虚没敢告诉你们，还悄悄换了衣服，给她机灵的。” 姜尚鸿不把那些小孩的小心思放在心上，随口把需要保密的内容全抖出来。 宋轻舒脸色越来越差。 难怪，难怪会这样，难怪故意叮嘱她不用去管脏衣服。 第二百一十八章 准备后事吧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早点告诉我，昨天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啊？” 宋轻舒心中焦急，语气也忍不住急躁。 之前苏若昀淋雨直接病上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她现在还觉得心里发怵。 这个世界的风寒比她以前想象的还要吓人，成年人想痊愈都得靠药物堆积，熬上那么一阵子又加上药引才能盼见好，那半大孩子呢？ 姜尚鸿没懂她这是在着什么急，木讷地答话：“我不知道啊，她不让我说，她不是怕你发现她在外面跟人打架，所以才躲着你们吗？” “放屁！” 宋轻舒已经摘下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气得忍不住说脏话，“她哪里是干了坏事怕我骂，分明就是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怕给我添麻烦，所以才故意硬撑着！” 那么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穿过中堂，去后院敲小丫头的门。 “小妹？醒了吗？你要是不说话，我就直接进来了。” 这样的询问重复了几遍，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宋轻舒已经能肯定心中猜想，直接将门推开。 不出她所料，姜卓窈正把自己牢牢裹在被子里，蜷缩在床上发抖，凑近一点还能看出脸颊烧得通红，面上带着泪痕，这个晚上估计没少受罪。 再靠近一些，宋轻舒才看到姜卓窈嘴唇张张合合，哼哼唧唧地在说什么。 她俯身凑近，几乎把自己的耳朵塞人嘴里才听清楚。 “娘……我不舒服……” “你现在知道说了！” 宋轻舒又气又急，顾不上其他，直接就着薄被把人裹着抱起来，和才意识到不对，匆匆跟过来的姜珏南在门口碰面。 “来的正好，小妹昨天沾湿了，估计是着凉感染风寒，发热症状很严重，连话都说不出，耽搁下去怕是要把脑子烧傻。我想带她去医馆。” 得益于徐莲挑的这座宅子位置的特殊性，他们家附近就有医馆。 宋轻舒第一次这么感激这位热心的夫人。 姜珏南伸手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面色严峻：“我这就带她过去，你锅上不是还煮着东西吗？” “我……” 锅上煮的东西本来也只是为了哄小丫头开心，现在小丫头都病成这样了，她哪里还有心思管厨房？ “老二老三呢！” 思绪一转，她毫不犹豫回头找其他儿子，“爹娘先把小妹送去医馆看看，你们看着厨房里的火，帮忙收拾一下厨房。” 姜尚鸿这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赶紧点头答应，表情相当自责。 他昨天也是知情人，如果他能更敏锐一些，哪怕自己没法解决问题，也早点告诉娘不对劲，或许就不会耽搁成今天这样。 一只宽厚的手落在他的肩上。 姜尚生就站在他身后，声音很低：“这不是你的错，去厨房吧。小妹会没事的，娘已经那么着急了，我们总得把其他杂事做好，不能再给她添乱。” 另一边，宋轻舒夫妻二人很快找到最近的医馆，直接把小丫头抱进去，放在原来诊断的小榻上。 “这是怎么了？” 城中大多数人经济不佳时，医馆本来也没什么生意，再加上这小丫头一看就很严重，几个人直接围过来观察。 其中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已经上手掀开姜卓窈的眼皮检查，一边查一边问旁边的家属：“多大年纪了？以前有生过别的大病吗？” 宋轻舒通通按照自己的了解回答，最后再补充上一句，家里另一个孩子说她昨天好像被泼过水，应该是着凉。 其实直到现在，她只是因为女儿生病而担心，但在她的潜意识里，感冒只不过是早晚两颗药就能好的事。 现在局势很明朗啊，他们基本能知道小丫头为什么生病，对症下药不就好了吗？ 他们耽搁了一个晚上才让小丫头发烧到昏迷，找些别的手段把温度降下去，再喂药不就好了？ 宋轻舒怎么都不明白，那老大夫为什么会在仔细把过脉后皱着眉摇头。 “来得太晚了。” 老大夫抬眼看这家男人，“这小丫头本来就体弱吧？前段时间还风邪入体，昨天被水泼而后着凉只不过是诱因。再加上耽搁这一晚上……” 话没说两句，他又开始摇头，“得看她自己的造化，要是发热症状有所缓解，还能睁开眼就说明能熬过危险，如果始终不见好的话，那赶紧准备后事吧，好在只是个女娃。” 宋轻舒一开始只是震惊和无措，呆愣地在原地听了几秒，到最后一句时才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忽然冲上去抓着大夫的衣领。 “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好在只是个女娃？这是我女儿！” 她气红了眼，想骂人都忍不住声音里的哽咽，“哪有你们这么当大夫看病的？认真看上一通结果说搁着就行，看小孩自己的造化？” 姜珏南心中同样焦急，但看到夫人情绪失控的模样，还是上前把人往自己怀里揽，箍着她的手臂不让人继续往前。 他低声安抚：“别冲动，今天就算是把这老头打死，小妹也不一定能醒，这事儿怪不着他。小丫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 宋轻舒知道自己最近太忙，情绪压抑地太紧，一时间没控制住。 但她并不想道歉，反而一抹眼泪，咬牙切齿道：“我又没说错。发热到现在才一个晚上，一共也没几个时辰，怎么就束手无策了？孩子还好端端的躺在这里呢，他就叫人准备后事！” 就他这张破嘴，这医馆怎么还没让人砸了！ 老大夫从未见过有人因为贪玩的女孩急成这样，他皱着眉整理衣领，表情还有些后怕，确认那女疯子已经不会冲过来了，才谨慎地开口：“本来就是，你随便再找几个医馆问都是一样，这已经不是外物的影响的阶段，更何况人都已经疯了，总不能掐着嘴往里灌药吧？” 宋轻舒第一反应是想说为什么不行？只要药物还能起作用，掐着嘴往里灌又怎么样？ 她很快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进了牛角尖。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降神医 “不要找借口，人我们是好端端送来的，现在还喘着气呢，你就让我们准备后事，还有脸说外面的大夫都这样？” 宋轻舒被他气得不轻，要不是心里还有一点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医闹，她都恨不得上去拎着老大夫的领子给他两个巴掌。 “庸医就是庸医！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医术不佳，三个人加一块都治不好发热！” 这话直接把周围一圈人都骂了，但她身边站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也没人敢上去说她一句不是，只能看着她继续这么发泄情绪。 等宋轻舒骂完一圈，话题延伸到她要把孩子带走，总不可能天下大夫都这个德行时，才有一个男人从围观人群中站出来。 “你说的对，并非天下大夫都医术不佳，但我刚刚特地看了这孩子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你不能因为这孩子一出事就如此攻击所有大夫。” 宋轻舒注意力没有往旁边的人身上放过，自然也就没注意这男人什么时候来的，她皱着眉，不太愿意在在无关的人身上花费时间。 “你谁啊？有事吗？我现在是在骂他们，跟你又没有关系！除非……” 她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男人点头：“我也是一个大夫，也见过不少因为自己孩子生病而教起男人的父母，我能理解你的情绪，但请你不要因此而……说一些不合适的话。” “你这孩子情况不太对劲，刚才那老大夫说的话也不全有错，发热情况确实很能影响身体症状，如果能保证发热降下去的话，我或许还能尝试施救。” 宋轻舒眼睛瞪大一圈，当即恨不得给人跪下以表歉意。 “大夫，不，神医！我刚才的情绪太激动，我说话没有经过大脑，你别往心上去！” 她大脑在这一瞬间疯狂运转，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够通过外部手段强制降低体温。 “姜珏南，你，现在去找找周围有没有什么铺子卖酒，什么酒都行！” 没记错的话，在皮肤表面涂抹酒精就能起到有效的降温，现在显然没有条件去挑三拣四，只能有什么用什么了。 姜珏南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但他打心眼里相信宋轻舒的法子一定有用，哪怕听上去再胡闹，也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这边还没开口，那刚刚挨了骂的老大夫就已经冷笑着替他堵回去：“要酒做什么？你该不会这个时候打算用好酒来贿赂这个小伙子吧？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小年轻是怎么想的，好声好气讲道理你不听，他那一句话你就打算送礼？” 宋轻舒简直不愿意搭理他。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们不从你这铺子里买药，但钱挣不到钱，所以急眼了吧？” 她眼神都不愿意再往老大夫身上放，直接转头让总觉得把女儿抱起来，“算了，直接回家吧，家里也有酒。本来想着借用这里安静的环境，既然他们不愿意，那就算了，还不如回家。” 这和一巴掌抽到人家带和脸上没有区别。 姜珏南这时候才点头，警惕地回头看一眼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抱着女儿快步朝家里走去。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安的，来江城居住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他也经常在附近活动，但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人的脸。 难道真就那么巧，在他们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附近正好路过一个正好懂解决之术的人，这人还恰好是刚来此地？ 还是说其实是他身份暴露，什么人派的细作过来？ 就算心中有再多猜测，这也是他女儿唯一获救的可能，他不能在这时候把人给得罪了。 几人一同回到姜家宅院。 在途中，宋轻舒才得知此人姓陆，名叫陆乘风，虽然他口头只说自己只是学过一点医术，但细问就会发现，这完全是自谦的说法，此人的履历用神医来说真的不为过。 她那颗悬着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到家就让人去拿酒，自己掩上房门用酒精不断擦拭女儿的皮肤，确认发热症状有减轻，才让那个神医进来重新诊断。 哪怕已经猜到对方所用的手段可能不常见，当看到陆尘风拿出几大卷长短不一的银针时，她还是心中一跳。 “这么长的针要插进皮肤里？不会疼吗？” 姜尚鸿在旁边看着，眼睛里满是自责，“要是我昨天早点提醒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也就不用扎针了……” “没事的。” 姜尚生也没什么可做的，只能站在旁边，尽可能起到安抚的作用，“之前大哥直接昏倒的时候，每天都要这么扎针，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匆匆跟过来的姜尚仁听到这话，不可控的想起他当初为什么会中度昏迷，紧接着又想起做了错事离开的苏若昀。 他原本就因为小妹的事情而焦急紧张，现在心情更是压抑，索性没有往里靠。 宋轻舒那边已经和陆乘风沟通好，确认扎针后女儿就会苏醒，保证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这才放心的出来招呼几个儿子往外走，不要影响到神医施针。 同时她也意识到小儿子的情况很不对劲，同他仔细聊了这件事。 “我知道……” 家里人讲道理时，姜尚鸿又只是叹气，“我知道事情其实和我没关系，该说的二哥都和我说了，我就是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明明可以不用发展到这样的。” 他一开始还没这么难过，听到邻居家的小孩跑过来说，他们家女儿送去医馆后被人说药石无医，让他们家里人准备后事，他情绪才再度崩溃。 “这样是哪样？现在情况也好着呢，那边可是个神医，小丫一定能醒来的。” 宋轻舒揽着小儿子的肩，把人虚抱进怀里拍拍后背，“没事的，不会有事，相信我，也相信那位一看就医术不凡的大夫。”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寄托，不信也得信。 好在，陆乘风也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 大约半个时辰后，看着最后一批针停止震动，他才将其挨个拔出。 第二百二十章 神医，神仙的神 “情况还不错，你们家小姑娘应该经常锻炼吧，身体底子比一般小孩要好上不少，治疗起来也不算太难。” 陆乘风跨过门槛的时候，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针灸已经结束了，人还在昏迷当中，但只要温度不回升，过会儿就能醒，之后也不会再有什么问题，按时吃药就行。” 姜尚鸿立即点头：“我爹的书房就在这边，我这就去给你磨磨，请跟我来。” 眼看那人去写药方，宋轻舒赶紧进屋检查姜卓窈的情况。 酒精已经被简单擦掉一层，屋子里刺鼻的味道少了不少，但小丫头温度没有回升的迹象，脸颊也没有之前那么红。 她把手贴在小丫脸和头上，摸着冰冰凉凉的，这才松了口气，依旧不愿意把手收回。 “退烧就好，不会出事就好，给我吓的……” 姜尚生自诩是大男人，不好在这个时候上手去摸妹妹，但同样一颗心挂在他们身上，依旧只能站在旁边安抚：“小加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出事的，我们要有她有信心。” 这边母子二人一人一句互相搭话，说着说着，姜卓窈眼睫颤抖两下，眼睛渐渐睁开。 “娘……” 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身上哪哪都在疼，呼吸也不太顺畅，好像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但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呻吟与哀嚎尽数憋回去，都变成一声软乎乎的亲昵的称呼。 她只不过是感染风寒而已，娘以前说过这不是多大的病，她不能因此耽误家里人的事情。 “醒了？醒了就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轻舒立马弹起来，眼看着小女儿也跟着坐起来，她才赶紧拿披风过来把女儿裹住，“小二，快去通知陆大夫，跟他说一声，让他写完药方过来看看。” 姜尚生点点头，快步离开。 姜卓窈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家娘亲，大脑这才转过弯，意识到自己之前做了些什么。 她心虚的抱着宋轻舒的腰往人怀里钻，对之前的事情绝口不提，只哼哼唧唧地说自己好像还有点头疼，是不是还要吃药。 “当然要吃！” 宋轻舒没好气地接一句，打算做出严厉的模样骂人，但话没说上两句，还是忍不住先心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待会儿告诉陆大夫吧，你真是的，身体那么严重都不告诉我？我还特地问你，你连我都骗？” “我待会还要跟陆大夫告状，让他特地给你开点苦得难以下咽的药，搞得你接下来几天连糖都不下去！” 姜卓窈声音嘶哑得跟鸭子一样，拖着调子啊一声，抱着宋轻舒的手臂摇着撒娇。 陆乘风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没有人不喜欢这种娇态可掬的小姑娘，他眼中也带着笑意，直接走到床边。 “手伸出来，我来给你把个脉，看过你的身体情况才好确认这最后一味药该不该加。” 姜卓窈乖乖伸出手，眼睛盯着陆乘风看。 在后者给她把脉的时候，她就转头去跟自己娘亲说小话：“他好年轻哦，那种大夫不都是胡子比眉毛都长吗？” 宋轻舒其实也疑惑过这件事，但现在他们有求于这人，哪能当着人家的面说这种话？ 她赶紧拍拍小丫头的胳膊，示意说话注意一点。 “那说不定人家有天赋呢，天赋不就这样吗，外头好多练武的人都打不过你三哥呢。” 用自己身边的人举例，小丫头一下就明白过来，连点点头，又去夸陆乘风厉害，一边说一边道谢。 “不用这样。” 陆乘风嘴边也带着笑意，“这两天可能还会有点头疼，坚持喝药就能好，要是三天后症状没有好转，我再重新给你针灸。我到时候会上门询问的。” 他表现的实在太宠溺，就跟把小丫头当成自己亲女儿一样。 但现在是她们家里人有求于人家，哪里能让人这么奔波？ 宋轻舒赶紧站起来：“应该是我们准备好东西后上门道谢才对，到时候要是小丫情况不好，我们也会上门去求助的。陆大夫家住何处？” 陆乘风淡淡一笑：“我云游四方，没有固定的居所，这几天也不知道会游荡到哪里，你们是找不到我的。” “也不用想着登门道谢，我会四处游荡，一是想救尽天下苦难人，二就是想替自己积攒功德。若是把这份功德用钱来衡量，那就和我的初心背道而驰了。” 宋轻舒心中肃然起敬。 天赋超常，还云游四方给自己积攒功德，不愿意受诊金之外的钱财，这不就是那种小说里都难找的世外高人？ 看来那小丫头还真是命不该绝，连这种事情都能碰到。 “那我们什么时候……” “差不多了吧？” 姜珏南忽然迈不进来，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连片刻，最后停在宋轻舒的脸上，“刚刚外面有人找我，说是难民那边有事情需要我们去帮忙。你们这边忙好了吗？” 他刚刚进门，正好听到宋轻舒追着人家问，怕自己再耽搁下去，夫人就得跟人跑了。 “事情是差不多了，但是陆大夫这边……” 宋轻舒还有些犹豫。 陆乘风懂事地主动起身，朝他们点头：“小妹妹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药方也已经写好交给你儿子，包括煎药的方法也已经写在上面，只要不发生其他异变，就能保证药到病除。” “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们忙你们的。” 他根本不给别人开口插话的机会，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往外走，只留下一个飘飘然的背影。 宋轻舒看着这个背影离开，心中还在感慨。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人。 姜珏南轻易把这个眼神理解成别的意思，黑着脸咳嗽两声：“别看了，那双招子都会挂人家身上了，还是先忙自己的事吧。” “啊。” 宋轻舒回过神，无意识地答应一句，捧着姜卓窈的小脸把她折腾好，告诉她注意保温，忍着点酒精的气味，等自己回来帮她洗澡。 第二百二十一章 难民泛滥 之后的事情相当顺利，陆乘风留下的药都很便宜，和一般大夫又来治风寒的药不太相同，但确实药到病除。 第一剂药下去，小丫头眼神都清醒不少，一边哭一边转着圈跑。 宋轻舒目瞪口呆的看着，半晌之后才挤出一句话：“你头不疼啊？刚刚不还说自己胳膊都抬不起来吗？” 小丫头神情呆滞的茫然两秒，紧接着一共三尺高，比先前更加兴奋，跑着喊她不疼了，鼻子也不堵了。 这种舒适的情况大概持续到下午，晚上吃饭的时候又没什么食欲，喝完药才睡个好觉。 大约两天后，她才从这种靠着药吊着一口气的情况中脱离出来，不喝药也能精神抖擞。 这次宋轻舒几乎是守在小丫头的房间里，神色严肃：“你确认自己一点也不头疼？真的不需要我陪着你？我留在这里的话，你晚上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蹬被子，我都能帮忙照顾一点。” 姜卓窈也认真摇头：“我特别舒服！” 宋轻舒被她这话一噎，知道她这是在说自己没事，精神放松不少，于是也没忍住笑。 “行吧，我就不盯着你了，你自己多注意，有不舒服可以及时告诉我，要是再重复前两天的事情，我把你救活再把你屁股打开花！” 小丫头露出害怕的表情，熟练的抱着宋轻舒的手臂缠上去撒娇，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 因着她生病闹的太严重，家里其他事情耽搁好几天，宋轻舒真就没太关注她，第二天起回到田地里继续忙活村子里的事情。 又几天过去，她在某个下午忽然发现，从村子到江州的大路旁边多了不少难民。 其实这也不是毫无预兆，这几天来回的时候，她就能经常看到有人路过。只是这附近难民本来就多，所以她才没往心上去。 忽然发现人已经多到几乎把道路淹没占据这块地方，她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 “开荒的事情已经忙完大半，剩下的不用我盯着了吧？至于其他的，你们应该比我了解，经验也比我足。” 宋轻舒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转头和其他村民交代，“有需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去请教你们，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自己看着来就行。” 其他村民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他们压根没看懂这女人是什么意思，故作大方的说会带他们一起种田，然后把他们赶去跟牛一样的开荒，他们把事情干的差不多了，这女人转身就撤退？ “你要走了？你该不会是打算不管我们了吧？” “可不能把我丢在这儿，你答应过我们的！你不能走！”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这么一声，人群中瞬间响起不少窃窃私语的声音。 “放心，不会。” 宋轻舒无奈，“只要我还住在这城里一天，就不会放弃田里的事情，你们总得允许我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把我关在你们这儿吧？” 她一直都知道这些人其实也算不上纯良，但还真没想过事情能发展到那个地步。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站在最前面的几人尬笑几声，赶紧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敷衍过去。 宋轻舒这才得以全身而退。 一回到自家院子，她第一时间去找姜珏南，和对方交流信息。 “不知道为什么，这附近最近多了不少难民，而且看上去都是从同一个方向来的。” 姜珏南一张脸黑沉到底，拳头攥得死紧。 几秒后，他才咬牙切齿的开口：“因为那边起了战争，两方领军人的态度都是不把百姓当人，哪怕手底下的人再怎么小心，许多边境百姓还是活不下去。” “当场死亡和饿死在路上都不知道有多少，能跑到江州来的，都已经算相当幸运。” 宋轻舒张了张嘴，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那些话全都在喉咙里，组织不成足以安抚人的语言。 到最后，她也只能俯身，轻轻揽着姜珏南的肩，轻轻拍他的背部。 “我们加快进度，只要把权力掌握在手中，我们成为发号施令的人，就能改变这样的状况。” 她实在没想到事情能离谱到这个程度。 战争之下，边境的百姓生活会变得艰难，这她是知道的，这很正常。 同样她也知道，干旱还在继续，不仅百姓民不聊生，老皇帝也国库空虚，所以顶上的人在使劲压榨手下的百姓。 但谁能想到这两种效果叠加在一起，结果是边境百姓直接无以为继。 死伤怕是比战场上的士兵还要严重。 如果这是战争的后果的话，那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打仗？ 连她都能因为这件事情心中难受，身份和使命都相当特殊的父子几人得怎么想？ 宋轻舒叹上一口气：“实在不行，咱们把那些人也收下吧？直接把他们训练起来，说不定会是更大的助力。” 他们知道战争有多苦难，也了解现在的掌权者的指令有多荒唐，他们对上位者有恨，只要给他们机会，把他们培养起来，他们将会成为姜尚仁手底下最锋利的刀。 姜珏南缓缓吐出一口气，最终还是点头。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唉声叹气绝对是最没用的做法，他所能做的是竭尽所能去帮助那些人，以及最大限度的将他们转化成自己的助力，尽可能达到双赢的局面。 宋轻舒的提议他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但这和他心里难受不冲突。 宋轻舒那边早就已经和村里人沟通过，他们手头都有空闲，事情一决定下来，两人立马去准备东西，争取一分一秒都不耽误。 他们赶到城门口的时候，有几个难民在试图和守城门的人协商，说他们有亲戚就在城里，他们是来投靠亲戚的。 守城门的士兵却毫不犹豫抬手，直接把人推到一边，满脸都是不耐烦。 “类似的说法，这两天听过的数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说的一个比一个惨！我要是会被你们这种垃圾骗过去，那我这碗饭也别吃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暗中招人 那几个被推开的难民神情相当难堪，在别人的眼神下反复打着手势比划，试图跟人解释他们的身份。 但在其他官兵眼中，别说寻亲了，难民就是难民，他们甚至只是没有身份的黑户而已。 眼看着那边场面越来越难看，他们再纠缠下去，那两个官兵已经快要动手打人，宋轻舒才站出去。 姜珏南还没考虑好要怎么做，一见宋轻舒动作之快，不得不赶紧跟上去，怕那边真的动手的话，以夫人的性子冲上去会吃亏。 “误会了，二位官爷，这确实是我们家亲戚，我就在附近种地的，经常进出，记得我吧？” 她何止是经常进出，前阵子收获的日子，她是唯一一个让人拖了几板车粮食进来的，不少人都对她印象颇深。 宋轻舒别的没学会，搭关系的话说倒是越来越熟练，“我这边带人种地，我丈夫做些小买卖，我们在城里混的不错，所以收到书信后就想着让堂哥带着家里人过来投奔，今天耽搁了一下才没顾得上来接他们，没给几位添麻烦吧？” 按照平常的规矩，她这时候应该拿银子出来了。 但她不愿意。 官差干活归干活，但还是太不把百姓当人，见不到钱就不肯松口，宋轻舒不愿意惯着他们这种风气。 “是吗？” 官差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流连，没发现他们几人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但记得知府夫人对这女人特别好，他们背后也是有靠山的。 换句话说，他也就是在人家不说话的时候装模作样而已，真要说起来的话，不是他这条看门狗能招惹得起的。 于是装模作样地怀疑两句后，他们就点头，直接把人放进来。 进城门后没多久，走到那几个官差看不见的地方，见旁边人少一些，那几个难民才熟练地不停鞠躬，一口一个感谢。 宋轻舒这时候朝姜珏南递个眼神，后者立马明白她的意思，站出来说他们的意图。 “我们救人也不是白救的，话不相瞒，我们在城中办了一个难民营，专门收留难民作己用。会负责你们的基础生活需求，同时也会以严厉的规则管控难民。现在我们正在招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加入其中的倾向？” 他认真说上一大通，经过难民的耳朵再出来，就只剩下包吃包住四个字。 有饭吃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这两个还是带他们进城，帮他们解围的恩人。 那几个人几乎没有犹豫，在姜珏南说完的瞬间，就已经膝盖一软直接跪下去，不停地说感谢恩人收留。 他们不怕被骗，毕竟他们身上已经没有被骗的资本，除非那些人是直接要他们身上的脏器。 在之后一段时间里，宋轻舒又在附近游走过一段时间，找着机会去和看着面生的难民搭话，以类似的手段让他们品尝到一点好处，再提出难民营的事情。 他们话里是不是添一点暗示的成分，表面上是在救人，实际上就是暗中招兵。 他们还得担心以亲戚的身份带太多人进来，会引起人家怀疑，澄迈那些人是姜珏南亲自过去挑人，私底下一个个问过意见，再给其准备合身的粗布短衫之类的普通人的服饰。 毕竟是江州，每天进出的人太多，官兵就算再有耐心也没办法仔细检查每个人的身份，看上去不像难民就会直接放行。 他们已这样的办法，招到一批数量不少的新兵。 这些人对其他已经训练半年的人来说，了解的东西太少，身体也太羸弱，于是被宋轻舒分开管控。 他们吃的东西要更补身体，要接受的训练也更多、更偏向基本功。 为了尽早把这些人训练出来，不只是姜尚仁变得忙碌，宋轻舒夫妻也大半时间都泡在难民营，要么就是分别去教授他们一些新技巧，要么就是帮忙看着那些细碎的小事。 总之事情办得还算顺利，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往下过。 对附近的居民来说，这里的难民一直行动诡异，大多数时间给人的感觉是一群纯粹的疯子，没人在乎他们的举动。 但宋轻舒没想到的是，知府夫妻会亲自过来。 他们就算做的再隐蔽，也是经常在难民之间穿梭，结合他们之前所做的事情，让人很难猜不到他们在做什么。 而这些事情，自然也逃不过眼线众多的知府的信息网。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对夫妻好，一次两次都只把夫人放出去，也实在不像话，所以才会再次携夫人一同出现。 难民营的演练场现在建筑深处，并且大家反应都极快，收到消息的瞬间，迅速散开来，装作他们只是在忙碌或者游乐的模样。 若不是如此，姜尚仁还没做起来的复仇计划，可能今天就会遭到清剿。 “你们怎么来了？徐姐姐可是有段时间没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上次是我把话说的太过了，惹得你不高兴，所以已经不愿意再见我了呢。” 宋轻舒反应也快，在那二人出现的时候，她演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上去挽住徐莲的手臂，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撒娇的意味。 徐莲无奈的拍拍她的手背，神态看上去比之前还要慈祥：“哪有的事？在你心里，我哪是那么小气的人？” 宋轻舒笑嘻嘻地晃晃她的胳膊，又回头看一眼旁边两个男人直勾勾的眼神，这才拽着徐莲往外走：“知府大人过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我们去聊我们的。” 徐莲也没有拒绝，只是一直拉着宋轻舒让其走慢些，不能太过焦躁。 她性格向来如此，在无伤大雅的地方格外讲究，时刻要做出端庄大方的姿态。 因此宋轻舒这时候还没放在心上，还会故意逗她玩。 直到二人走出去一段路后，恰巧碰到一户人家在开小灶，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辛辣气味和一点肉味。 “好香啊。” 宋轻舒耸耸鼻尖，“他们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下次你……徐姐姐？” 她一扭头，只见徐莲已经捂着嘴冲向一边。 第二百二十三章 怀孕神方 “咳、咳咳，呕……” 徐莲看上去状态很差，整体面色苍白，一只手扶着旁边的墙壁，另一只手下意识护着小腹，胡乱咳嗽一通，然后干呕。 但什么都没吐出来。 “你没事吧？” 宋轻舒第一次见这个阵仗，她茫然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边拍徐莲的后背，一边装作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帕子，“你是生病了还是？我该怎么做？我现在去要杯水来。” 她说做就做，话音落下的瞬间，人就已经朝旁边的屋子里走。 这里还是难民区，附近住的人都是他们手底下的人，讨要一杯水、让人稍作休息而已，屋内的人不会拒绝。 拦住她的，是徐莲。 “不用。” 徐莲眼疾手快地抓住宋轻舒的袖子，闭着眼睛努力吞咽，拍着胸口把那股反胃的感觉压下去，“我只是有点闻不得油腥味，我们再走远点就行，用不着去打扰人家。” 她要是真的在这户人家歇着，鼻尖一直萦绕着那股肉腥气，她得吐到虚脱。 宋轻舒慌张地点头，心中有察觉到一点不对，但还是觉得患者本人肯定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用不着她一个半吊子来帮忙整治。 等走出去一段路，她才反应过来。 “等等，姐，你是孕反啊？你刚刚那是孕吐？” 他们才多久没见？两个月有吗？ 孕反在孕初期并不明显，大约在两三个月之后才逐渐叠加，这是常识，宋轻舒一个没生过孩子的也知道。 也就是说，这姐姐怀孕至少也有段时间了？ 宋轻舒狐疑地摸着下巴琢磨，难道她那天给出去的不是食谱，是阴差阳错研究出了什么灵丹妙药？ “孕反是什么？” 徐莲眨眨眼，脸上泛着一层红晕，很快就顾不上纠结这点东西，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怀是怀上了，但大夫说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这孩子不一定能保住，要仔细伺候才行。而且……我年纪偏大，这个时候生产已经不是合适的年岁，得因为怀孕吃不少苦头。” 两人关系不错，或者说，徐莲对这人其实是有些依赖的。 所以在有机会说话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向其倾诉自己所遇到的问题，渴望从人身上获得安抚和温暖。 和她脸上依旧红着一层不冲突。 “但你们很高兴吧？” 宋轻舒笑着，“恭喜你们得偿所愿啊，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办酒记得邀请我们，不然我可是要恼的。” 徐莲赶紧点头：“这是自然！” “要是没有你帮忙的话，我都怀不上这个孩子！你一次又一次帮助我们，已经是我们家中的大功臣，我简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感谢你才好了。” 千恩万谢的话，之前也没少说。 该送的礼物和好处也早就已经送过又被退回，宋轻舒反复提起房子的事情，不愿意再从他们家捞半点好处，他们也无话可说。 徐莲心思全挂在孩子身上，想法颇为贫瘠，她只知道自己有钱，所以擅长用钱来表达好感。 当对方不收她的钱的时候，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能反复背诵那些说过无数遍的道谢的话。 “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你下降头了呢，看给你折腾的。” 宋轻舒是真心实意的替她高兴，嘴角也带着笑意，“你嘴唇都白了，刚刚那一下很难受吧？知府大人也真是的，明知道你怀有身孕，就不该让你出来奔波。但凡差人通知我一声，我一定会上门去探望的啊。” 徐莲连连摇头。 情况不一样。 他们特地过来是因为宋轻舒二人又在行好事，他们得作为官家人过来表达嘉奖与慰问。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把人招上门，那岂不是又做出高高在上的形式主义做派？ 徐莲不愿意把事情做成那样。 “是我自己非要跟着出来的，也是我自己同意跟着你往外走的，这点事情哪能怨得了别人？” 她安抚地拍拍宋轻舒的手背，又变回之前那副温柔姐姐的模样，“大夫也跟我说，我有点体虚，在孕期适当走动的话，有助于之后生产。” 宋轻舒拿她没办法。 她一边扶着徐莲走动，一边问她对孩子有没有什么了解，有没有准备好给新生儿的东西，聊上一些有的没的。 话题很快就延伸到姜家那几个皮猴。 几个当母亲的人凑在一起，只要话题关于自己的孩子，就不怕没话说。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两人都没注意已经走到难民区的外围，听到不远处有人呻吟哀嚎，才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来。 “我的腿……娘的，疼死我了……” 那是个看上去没有特别强壮的青年男人，狼狈地靠在墙根下面，抱着自己的小腿低低呻吟。 模样看上去不像故意发出声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更像是实在疼得忍无可忍。 “这是怎么了？你是难民营的人吗？” 宋轻舒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手底下的人出现这样的状况，她皱着眉上前检查，“我不记得最近安排过你们外出干什么冒险的事情，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哪怕已经有所猜想，在看到那只小腿上血肉模糊的一大片时，她心里还是一个咯噔。 那应当是被什么东西刮伤的，周围的皮肉都好好的，唯独那块地方被掀开一大层皮，露出下面跳动的血管和血肉模糊的小伤痕。 隔着一层淡红色的血肉，几乎能看到下面森白的存在。 凭此就能看出伤口有多深。 紧接着她又意识到不对，赶紧起身去拦徐莲的视线：“情况挺严重的，姐你还是别看了，孕妇容易被冲撞。” 要是说怕她被吓到，徐莲可能还会坚持倔强一下。 一说要冲撞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赶紧乖乖点头，跟着宋轻舒的动作转向另一边。 那个难民睁着双浑圆的眼睛看着他们：“我奶奶没进来……她前段时间生病，需要钱。我自己已经在这里白吃白喝了，总不能还因为家里人的事情问你们伸手要，就想着自己上山采点东西换钱。”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免费救治 之后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顺理成章，为了摘到更值钱的草药，男人试图去发现一些别人不敢试探的地方，以获取其他人不敢采摘的东西。 然后因为一些小意外，他直接从树上摔下来，落到旁边的山坡下，在往下滚的途中试图抓住什么东西，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上肢。 也不知道山上怎么会有那么锋利的石头，他运气实在太差，没注意的小腿直接刮上去，被石头的边缘磨破崩开，剜开一条大口子。 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把自己稳住，现在悬在旁边的这一大块肉或许都已经被削下去了。 这一过程描述的太详细，徐莲脑子里全都是那些恶心的画面，没过多久就眼珠子乱颤，忍无可忍的捂着嘴跑到另一边。 宋轻舒两边看看，到底选择无奈的回到徐莲身边，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没事吧？要是情况很不好的话，我想把你送回知府大人身边，待会儿去让人过来看看。” 徐莲摇头：“等我们慢悠悠走回去，请人来的时候再耽搁上一阵，那得过去多久了？你也不怕这人直接失血过多死在这儿？” 那个难民能拖着那么严重的伤从山上下来，就足以证明他自己是经过简单处理的，伤口现在出血症状并不严重。 但确实也经不起拖延。 宋轻舒表情更为难：“那怎么办？” 总不能眼看着身边的孕妇看着那个场面会觉得恶心反胃，出现不适应的生理反应，还把孕妇独自留在这里，自己去找大夫过来。 这已经不是情理的事情，他们刚刚还在说徐莲身体偏弱，这一胎需要格外保重。要是这就让徐莲独自待着，但凡有半点差池，宋轻舒都担不起责任。 “你去吧，我就待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说什么胡话？” 正在他们纠结的时候，另一个身影被他们的声音吸引，出现在道路尽头，带着药箱过来。 “冒昧打扰，我听到这边有患者求助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刚刚你们是在聊要不要差人去找大夫吗？” 宋轻舒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就扭头过去，看到陆乘风后眼中的惊喜简直藏不住。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说你马上就会离开这里吗？” 这人救了他们家小妹的命，要是知道他会在这里久留，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招待、想办法报答的。 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陆乘风并不喜欢这种挟恩图报的感觉，才故意说自己马上要离开？ 他只是笑笑，出于俩人关系还不错，多解释一句：“原本是打算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药材，了解完民风就走的，结果在信息收集途中发现这边有不少无人救助的病患。” “平民百姓基本都不愿意出钱看病，大多数人只要不危及生命，就宁愿自己扛着，咬牙忍痛。连普通百姓都只能过这样的日子，难民就更别说了，不少人在迁移途中身体落下病根，多少带着些伤，也照样只能忍着。” 宋轻舒接过话头，顺着他的话说：“所以你这段时间其实是在治病救人？” 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来算的话，他们夫妻在难民之间游走招人的时间，和陆乘风后来去救人的时间正好错开，所以她才没有遇到？ 那运气也太差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有什么话还是之后再说吧，那边那个伤患说是在山上不小心坠落山坡，被石头直接崩开肉割成这样的，麻烦你看看，钱我来付。” 他们之前就答应过，保证难民营的人的基础生活需求，医疗自然也包含在其中。 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正如陆乘风所说，大家都养成了有病也藏着不治的习惯，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咬牙扛过去，又或者是等集体训练的时候谁哪个姜家人发现才吃两剂药。 这种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的思维习惯，让宋轻舒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轻贱自己往往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可以欺负的东西，他们自己就是食物链的最低端，缩减自己的个人需求去保证生活的运转，这是非常可悲的现象。 哪怕现在已经有人给他们提供不愁吃喝的生活环境，他们依旧不愿意让自己舒服一些，害怕多占一点便宜就会让人厌恶，也怕这一点欲望的泄露就让人不喜。 在她独自感慨的时候，陆乘风那边已经给伤口进行过简单的清理，敷上一层最基础的伤药，低声叮嘱伤患之后的注意事项。 宋轻舒看着时机差不多，才主动走上前去，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银子：“这是诊金，麻烦你多留一下，稍后会叫人出来帮忙去拿纸笔，你再留个药方子。” 外伤容易感染发炎，稍有不慎就会发展成其他疾病，光在外面涂一层膏药没办法保证什么。 内服药是很有必要的存在。 “不必如此！” 陆乘风还没说什么，刚刚那个咬牙忍痛的伤患先扶着墙壁站起来，就那么一个动作，牵扯到小腿的肌肉，他脸色又苍白不少。 “不必……这已经是吃住之外的支出，是我自己因为贪心才闯下的祸事，我自己会付钱的，不用宋夫人破费。” 宋轻舒皱眉：“谁教你这么说的？你上山采药不也是为了换钱救家里人？这怎么能算是贪心所以闯祸？我之后会去和阿仁说，尽量增加能让你们挣钱的活动……或者调整时间，让你们有机会出去找活干？” 这么说其实不太现实，城里的难民越来越多，廉价劳动力多得快要挤不下，这些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基本无处可去，能赖在这里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这也是他们丝毫不敢让主人家有任何不悦的原因。 陆乘风那边终于收拾好东西，眼神奇怪地在这两人之间转一圈：“有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啊？我没说要收钱吧？” “啊？” 另外几人齐齐把视线转向他，就连旁边扶着肚子的徐莲也没忍住看过来。 “给生活有困难的人看诊不收钱。” 第二百二十五章 倒贴行医 宋轻舒早就知道陆乘风有心行善，但听到他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忍不住皱眉。 “但那么严重的事情……” 如果这是一般的小病痛，一句道谢就能盖过去的话，那她也不会太在意。 现在从伤者的情况来看，陆乘风所做的事情接受牌匾都不为过，他甚至免费给出去不少药膏和纱布，这些都是成本。 如果他一直是这个态度的话…… “等等，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白忙活，分文不收？” 他刚刚有说吧，他一直都在想办法帮助那些看不起病的普通人家，甚至是难民。 宋轻舒现在满心都是感慨，但开口时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乘风只是微微一笑：“你们之前付我的诊金，已经够我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之前救了姜卓窈的命，姜家人对此感恩戴德，得知他不愿意收谢礼之后，想尽办法把诊金往上拉，一次性塞过去几大颗银子。 他自己的生活并不奢侈，平时也没有太多要用钱的地方，除了吃住这些基本需求外，钱基本都用来买药材，确保自己的药箱随时都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他脸上笑意扩大，“要说的话，我现在所用的药物和纱布也是用宋夫人给的钱买的，相当于诊金你已经出过了。” 之前处理伤口就用掉一些时间，现在又聊上几句，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之前被宋轻舒派出去找人的难民终于赶来，身后还跟着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姜尚仁。 “这不是陆大夫？” 他们二人没怎么打过照面，姜尚仁冲其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带了会处理外伤的人过来，不过现在看来，已经用不到了。” 宋轻舒也只是点头，又拜托那个住在附近的难民，现在回家去准备笔墨，拿东西过来让陆乘风开药方。 事情都已经处理好后，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陆乘风：“今天这么严重的事情，真的很麻烦你，就算你实在不愿意收钱，好歹也让我们请你吃顿饭或者……” 陆乘风直接抬手将其打断。 “我知道送夫人不是会铺张浪费的人，但足以用来招待恩人的规格，怎么也不会便宜，对维持基础需求的围栏的人来说还是太浪费了，这份钱还不如用来买药。” “该注意的事情我都已经说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受伤的人，什么都不多说，直接提起刚整理好的药箱，看上去是打算直接离开。 宋轻舒只来得及感慨一句：“陆大夫真是医者仁心，下次如果有机会……” “别下次了，会再见的，我可不想到时候尴尬。” 陆乘风笑着摆摆手，再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消失在道路尽头。 徐莲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身影：“城中竟然还有如此人物？他就是前段时间救了你们小妹的那个？医术很厉害吧？” 她对富有正义感的人还有好感，会觉得这样的人很值得结交。 宋轻舒点头：“下次再遇到的话，让他帮你看看，说不定他那里能有更好的保胎的方子。” 两人简直想到一处去，徐莲笑着点头，已经在琢磨到时候要用什么借口多塞点钱过去了。 这可不只是表达恩情的事，亲眼所见那位大夫的钱都用来救治苦难的民众，那她给过去的银子也就相当于是用到难民身上，这也是在行善。 肚里孩子胎象不稳，她也想多做些好事为其积福。 姜尚仁那边已经安排人把受伤的人扶回住处，叮嘱好一切后才回到几人身边。 “刚刚那个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 “巧合遇到的，他说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救治难民，可能是因为附近难民多，刚好路过这里吧。” 难民营在城中有一定名气，不少没有被筛选上的人都会聚集在周围，时不时刷点存在感，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换取混入其中的资格。 再加上有那伤者一样的没被选上的家属也会留在附近，等着救济。 难民营周围还有更大一圈地盘，那才是真正的难民聚集地，有意救治穷人的话，陆乘风会出现在附近并不奇怪。 姜尚仁沉默了几秒，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徐莲。 “徐夫人，知府大人那边已经视察完毕，正在和家父聊天，打算等您这边游完，就收拾东西回去。您看……” 徐莲自然点头，跟着他的身后朝那边走。 成功把这两人的发走之后，一段时间都不用再担心官家的人突袭，宋轻舒的空闲时间也就更多，经常会来附近看看。 她在和陆乘风分离的时候，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就明白这人之后一定还会过来救人，但没想到那一天来的这么快。 大约是分离后第四天，她看到一个切磋过程中受伤的难民在换药的时候只是涂上薄薄一层药，药物稀到她不忍直视。 她只知道人没有钱买粮食的时候，会把粥煮稀一点，用来填肚子。 还是第一次见没钱买药的人把药膏冲稀，多分几次用的。 “这样药效只会被减弱吧？” 她还是没忍住皱眉，“我们给你们的印象难道很严苛很刻薄吗？药物的钱我们这边还是可以帮忙出的，到痊愈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钱？” 难民赶紧站起来摆手：“不不，我不要钱，这些药也不是我自己买的。” 宋轻舒眉头越皱越紧，她似乎听不懂这句话是在说什么，又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领悟到其中的意思。 果然，在连着追问后，那难民才断断续续地交代，药物也是陆乘风提供的。 陆乘风不仅免费给他们看诊，还会给没钱治病的人留下一部分药物，尽量保证他们不会因此而为难。 只是受伤的人太多，他逐渐也顾不上那么多，药材的量才会越来越少。 再加上难民营每天都有训练，那人的外伤久久不见好，又不好意思还去要药，不得不把一天的药当成三天用。 宋轻舒听完，第一反应还是无奈。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成功达成合作 按照那位大神医的性子，明明自己已经到拮据的地步，肯定也会把最后一份钱拿出来救人。 要让他在药材这种事上削减用量，那必然是已经到了相当艰难的地步。 但宋轻舒也清楚，以他那个性格，平白塞钱给他，哪怕说是募捐，他肯定也不愿意接受。 总不能让大夫免费给他们这里的人治病，她眼见人家有困难，还坐视不理。 得想些别的办法才行。 不是所有难民都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直接给难民钱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要不……换个路子？ “你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陆大夫吗？” 她找着旁边那个难民问。 难民下意识点头，又摇头：“陆大夫说，他每天晚餐后都会有一小段时间留在固定的地方，让我们伤口出问题或者是有需要的，还可以去那里找他。” 只不过，真正去继续麻烦他的，也是极少数。 大多数人过去并不是为了让他继续看病，而是找着自己能出力的地方帮忙，希望能在别的方面偿还所欠下的诊金。 这就是姜家人筛选出来的难民的素质。 宋轻舒摸着下巴琢磨：“要是我现在直接拿钱给你，让你自己去买药的话，你肯定也是不愿意收的吧？” 刚刚难民打断她说话，不就是这个意思？ 难民犹豫着点头，试图给自己找补：“这点伤也不算太严重，过段时间就会慢慢自愈的，哪能因为这点事情就让你们破费……” 宋轻舒等他说完，换了个方向问：“那如果换成我现在直接去买伤药过来，直接把药物交给你，你还会拒绝吗？” 东西都已经买来了，姜家人又用不到，普通人不知道护理药材的技巧，这些东西放着也只会坏掉。 难民表情更犹豫：“那便不会了。可是……” 可是他们怎么能这样？ “好了好了，那套你们特别感谢我们，不想多花我们的钱的理论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药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待会儿去问陆大夫要具体方子。” 她狡黠一笑，这就安排人去联系附近的药铺。 为了避免晚膳时间这里人会太多，造成拥堵或者影响别人看病，宋轻舒在下午时就直接提前到难民告诉她的地方。 不看不知道，亲眼见了才发现，陆乘风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晚膳时间。 至少在宋轻舒看的那一刻钟里，他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在几个地方打转，手有空的时候就掰一口饼子塞进嘴里，断断续续吃几次东西，就算是用过晚餐。 “咳。” 为了不让对方感到尴尬，她靠近的时候特地先咳嗽一声，让对方意识到有人过来。 果然见到陆乘风下意识把那块饼子塞回布兜里。 他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把袖子挽起来：“哪里不舒服？” 对上宋轻舒带笑的眼神，他才无奈地摇头，转身继续吃东西。 “宋夫人所说的再碰到，原来是这种情况也算在一起？” 这段时间逐渐降温，越来越多感染风寒的人，他这几天忙的已经连轴转，没想过还会有和人站着闲聊的时候。 “不是碰巧遇的，也不是来说闲话的。” 宋轻舒简单解释了自己所看到的情况，正色道，“这块地方可以说是在我们的管辖下，你所救的都是我手底下的人，你实在不愿意收钱，我能理解，那你总得允许我做些什么。” “把那个难民所用的药方给我吧，你习惯用来就外伤或者风寒的大概的药方就行。” 陆乘风对此无话可说，他总不能拦着宋夫人去救别人。 但他也确实没想到，说的时候是救一个人，等药材再送过来，就是两大箱。 这会儿天色已经擦黑，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忙碌一天，所以眼花了。反复去确认箱子里都是他白天所说过的药材，才震惊地看向站在旁边的宋轻舒。 “你这是做什么？” 宋轻舒心虚地摸摸鼻子，移开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怎么？这边有这么多难民，你打算一个人全部包下？就许你过来救人，不许我帮忙出点力气？” 她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附近的穷苦百姓，我只不过是提供药材而已，你总得允许没你厉害的人行善救人吧？” 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又不会医术，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手里还有几个银子，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陆乘风和她对视片刻，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至少，在他云游四方的这段时间里，宋轻舒是为数不多的会想尽办法添钱施救的人。 宋轻舒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依旧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所冒犯，赶紧追着补充：“药材我已经买来了，就算你不愿意，我肯定也会想办法去救大家的。与其我们各自为营，还不如互相配合……” “好。” 陆乘风截断她的话，再对视的时候，眼里已经带上笑意。 宋轻舒还在想着怎么劝说，脑子差点没转过弯来，茫然地点点头，伸手去拿药材：“那你告诉我怎么处理？” 这些药有内服与外敷，部分需要用特别的技巧煎制，也有些需要磨成药膏或者制成药粉。 要是没有在医药方面懂些知识的人帮忙的话，一般人很难成功处理下来。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基本都在一处忙活。 为了方便他们干活，宋轻舒带着陆乘风到了附近一个更加宽敞的地方，顺便以雇佣的名义留下几个想要帮忙的难民，她来出钱发工钱。 这对他们来说，又是一份难得的收入。 陆乘风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并没有说什么。 难民毕竟是难民，对很多药材的了解还不如宋轻舒，沟通和理解能力有所欠缺，所以真正需要细腻处理的地方，还得是宋轻舒和陆乘风细聊。 闻风而来的人越来越多，起初以为可以用上一段时间的药材没有熬过这个月的中旬。 在和陆乘风仔细协商过药材的用量和类型后，她又特地跑了几次。 这一切，全都落到附近人眼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夫人不能只看我吗？ 姜珏南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切都在稳步进行中，大家的情况也越来越好，但他就是忍不住的焦躁。 尤其是总想往某个地方去，想去观察那边的人在做什么。 想去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夫人，这会儿是不是又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他也知道那人是个纯粹的好人，之前出手救了他们家女儿，现在有不求回报地救治难民，这样的人哪怕是他自己出面，肯定也是奉为座上宾好好招待的。 能与其达成合作，是再好不过的事。 但他就是不舒服，见夫人手里拿着药材，心思却全挂念在陆乘风身上，什么事情都要眼巴巴去找出陆乘风时，他就觉得心脏像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酸涩与痛意尽数往外冒。 就连周围的难民也逐渐将那两人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提起一个必定要说另一个，好得像是他们才是一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姜珏南刻意去他们看诊的空地上逛了逛，也不往别的地方去，就站在宋轻舒面前，故意咳嗽几声。 被耽搁的人抬眼，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一圈，到最后只有戏谑：“怎么？姜公子也生病？我瞧瞧，什么病啊？” 她最近一直跟着陆乘风忙到脚不沾地，能有机会和亲近的人说两句闲话，对她来说是很好的放松方式。 姜珏南见对方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于是他特意端起架子，一口气酝酿半分钟，斟酌着该怎么样开口才能让自己看上去更理直气壮，能在阻止他们这么亲密的同时让自己看上去不像个妒夫。 后果是他端的太久，那边陆乘风原本正在煎药，忽然有那难民来求助，陆大夫不得不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随口喊了一声宋夫人。 宋轻舒立马回头，小跑到陆乘风身边去接替他在做的事情。 甚至不用任何多余的沟通，两人往那儿一站就自成默契。 姜珏南僵硬地站在原地，盯着那道背影看了几分钟，久到旁边的打下手人终于发现不对，毫不顾忌地扯着嗓子开口问：“恩人，你一直站这干啥，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下不仅是夫人的视线移到他身上，周围一圈人都直勾勾看过来，陆乘风和身边人小声沟通过他的身份，也一副打算放下手边的事情，先来替他诊断的模样。 “无碍，我只不过是来视察。” 他不得不再次端起架子，脸上神情已经淡漠如水，说上一些场面话，“听说最近染病的人多，恐成有传染性的疫病，你们凡事多小心些。” 疫病在哪里都不是小事，尤其是大家医药缺失的时候，他们又是没什么地位的难民，如果传染一事被证实，他们绝对是要被关起来等死的。 有些事情不能和百姓说，就是因为大家的思维方式被局限，百姓帮不上忙，还会将一份担忧扩大成无数份，蔓延进化成恐慌。 人群议论纷纷时，是陆乘风踩着旁边的小凳子站高，抬手让大家保持安静。 “大家不要担心，每个染病的人的情况我这里都有统计，绝对不会让风寒发展成疫病的。同样，为了避免事情恶化，要是你们还发现身体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及时过来让我诊断。” 只要他这么一说，大家瞬间安心不少。 看着大家信任的眼神，他眼中也带上笑意，“这边还有……宋夫人提供的药材，她给我的灵感，就算没生病的人也可以过来领半碗药，用作预防。” 宋轻舒一开始是想找板蓝根，在药店问一圈也没找到线索，才想起来那是现代的西药。于是又辗转着跑过几个地方才找到有类似作用的草药，为的就是这事。 这个时代的人不爱看病，再加上有是药三分毒的概念，很多人其实对此是有排斥的，她自己都没想到这说的上荒唐的想法能受到陆乘风的支持。 现在陆乘风把话题往她身上引，她当然也只能站出来给大家解释，尽量安抚大家的情绪，和陆大夫一起成为被感恩戴德的对象。 “当然，也要谢谢为我们带来消息的姜公子。” 陆乘风看到姜珏南表情不善才补上这么一句。 这是难民们的恩人，他们很擅长起哄哄着恩人高兴。 姜珏南陪着他们笑笑，视线在挪到人群后方的时候，看到宋轻舒就在不远处冲自己笑，他才觉得心情好上一点。 而后余光瞟到宋轻舒旁边的人，他又觉得自己像吃了苍蝇。 一口蜜糖味的苍蝇，初入口还以为是什么美味，仔细一抿，发现里面是烂的。 旁边就是时刻关注他情绪的人，他什么都说不得，最终只能闷着一口气，带着假笑离开。 等回到他们设立在难民营里的办事处后，他才觉得那口气不上不下，就堵在喉咙里梗着，越是去感受，就越疼得难耐。 难民们被陆乘风调动情绪也就算了，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跟着谁走，姜珏南都觉得可以理解。 但是他天之聪颖的夫人，为什么也会一颗心全挂在一个大夫身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交给别人去做的？ 还是说，他们这段算不上缘分的姻缘终于让夫人觉得腻味？ 一想到这里，姜珏南猛地站起来。 那可不行！ 他一定得做点什么，加重自己在夫人心中的存在感，让夫人能够看到自己！ 正是因为这些想法，他才做出接下来的幼稚举动——他不走了。 他就故意留在这间小办事处，夫人不来找他，他就不起身。 他要等夫人亲自来寻他一起回去。 一时任性的结果是，他就这么躺了整夜。 晚上待在冰凉的、用凳子拼起来的小榻上，身上就盖着一层姜尚仁出于担忧特地送的薄毯，心里还藏着事情，他辗转反侧大半个夜晚，如何都无法入睡。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房门被敲响。 “姜珏南？你在这儿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要不要留下？ 姜珏南几乎整夜未眠，清晨时分才好不容易闭上眼，这会儿突然被敲门声吵醒，心里其实是有些不爽的。 但他再一屏息凝神，听清楚门外传来的声音是谁后，嘴角简直压不下来。 他就知道，他在夫人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他才一个晚上没回去，夫人就会担忧得亲自来寻他。 这不是关心是什么？ 他特意整理过自己的状态，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劳累后疲惫的模样，半阖着眼开门。 “轻舒？你找我？” 宋轻舒眉头紧皱，第一反应是伸手探他的额温，确认他没有生病后，才松了口气。 “你有事不回去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生病死在外面了。” 姜珏南刚酝酿出来的神情僵住。 “我那边本来就忙得不行，下次记得主动跟我说，别让家里人为你担心。” 宋轻舒随手拍拍他的脑袋，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见其表现僵硬，还以为是劳累后缺少休息，于是叮嘱上一句：“时间还早呢，我这边急着有事所以才这么早出来，你累的话自己再睡一会儿，我让他们别来打扰你。” 他说完就就要转身离开，姜珏南几乎是下意识抓住她的手，明知故问：“你要去哪儿？” “找陆大夫啊。” 宋轻舒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好，回答的时候格外理直气壮，还有心思跟身边人感慨上一句，“大家最近训练强度不是挺高的吗，肌肉拉伤的都有好些了，昨天晚上还有个训练的时候没注意，在演练场上摔个大的，把自己伤得皮开肉绽。” 她越说越觉得感慨，脑子里已经全都是伤员的事，更没心思去注意姜珏南的表情，“他们对训练上心是好事，但也不能这么琢磨自己的身体，你回头调整一下他们的心态吧。” 说到这里，门外不远处路过一个用篮子提着药材的人，宋轻舒立即小跑着过去，问人知不知道陆大夫在哪，两人很快说笑着离开。 堵在门口的人一走，清晨的冷风混着药材难闻的味道灌进来，吹得姜珏南心里发凉。 他还以为宋轻舒是因为关心他，所以特地来安抚他的。 结果过来后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其中还有一大半是在关心难民？ 那他呢？怎么不想想关心他？ 他拳头越捏越紧，深刻意识到自己昨天的行为的错误。 他就不该把自己摆在让别人垂怜的位置，想尽办法吸引夫人的注意力，只为让夫人来看他一眼。 他太高看自己在别人心里的重量了。 姜珏南自嘲地笑笑，把办事处里的凳子恢复原样，毯子也叠好还回去，自己回家安心睡觉。 他也很忙，也有很多非他不可的事情要做，他才没空把心思花在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的人身上。 这边，宋轻舒丝毫没发现枕边人在闹什么大脾气，他们的救治和预防都取得很大的成功，感染风寒的人越来越少，整体趋势相当明朗。 “还有几个有伤的？” 陆乘风把手边这人的腿伤包扎好，抬眼去检查周围其他人的情况，“差不多了吧，你们平时也小心些，练武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把自己逼得太紧也会适得其反。” 这些经常听别人说的、浅显的话，此时从大夫嘴里说出来，让人格外无法忽视。 他们只是挠着脑袋笑笑，说现在这里反正也有陆大夫坐诊，不管他们出了什么事情，陆大夫都一定能把他们治好的。 “不能那么依赖我，我早晚要走的。是药还有三分毒呢，受伤后痛的也是你们自己，这次有神仙在这，你们也得好好保护身体。” 陆乘风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宋轻舒就在旁边收拾药材，一边整理一边清点用量，想着过几天大概就需要重新购进一批了。 她这会儿还没把陆乘风那些话放在心上。 于是也没想到，在两天后，她拿着药材的单子去跟陆乘风核对的时候，看到的是对方背着药箱，一副收拾整齐的模样。 “你这是要去哪儿？” 宋轻舒眨眨眼，“我们这儿是城里难民聚集最多的地方了，你要去捡捡那些藏在别的贫民窟的难民吗？” 陆乘风笑着摇头：“我是来辞别的。” 宋轻舒以为自己听错，茫然地把耳朵凑近些：“什么？” “辞行，来告诉你我要走了，宋夫人不至于听不懂吧？” 陆乘风模样状态已经比初见时要活泼许多，现在还能挑着眉开一句玩笑，“这边受伤的人已经处理的差不多，正好这批药材也用完了，我想，时机恰好，也该到我离开的时候了。” “说起来，我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这么久，多亏有宋夫人的经济支持，身边有人打下手的感觉确实不错。” 他这边还在感慨，宋轻舒那边大脑已经飞速运转，思考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比较合适。 说什么话才能让对方毫不反感地留下？ “你之前是不是就说过你是个游方大夫来着？” 她摸着下巴，“有计划吗？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啊？” 陆乘风失笑：“最多是有个大概的想法，知道自己想往哪边去。如果一路上行程安排明确的话，那就不叫游方了。” 叫四处旅游。 他出来游走的目的是走过每一个贫穷的地方，拯救那些困于疑难杂症或者是无力承担医药费用的人，一如他现在所做的事情。 “考虑留下吗？” 宋轻舒见其打算转身就走，语速飞快地说出这么一句，对上对方错愕的眼神，才着急地解释，“我不是别的意思……是现在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高品质的生活几乎被小部分人垄断，没有我这样的冤大头在背后支撑的话，普通百姓连病都不敢治。” “所以我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开上一个平价一些的医馆，至少能够支撑普通人和难民的生活。” “但我自己又对医药这些丝毫不了解，必须得从外面请人来坐诊。你我之间已经建立起默契，如果你愿意来帮忙的话，再好不过。” 第二百二十九章 轮到我们了？ 陆乘风第一反应是皱起眉毛，表情看上去很犹豫。 他当然知道这里情况有多危险，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停留这么长一段时间。 可因为一时的灾难停下来帮忙，和长久留在这里，是两个概念。 他的医术很不错，以前也没少被别人赏识，有希望开高诊金把他留下来当府医的，甚至还有想直接嫁女儿，通过这样的方式把他绑住的。 他通通都想办法拒绝，尽量让自己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就像当初他刚把姜家女儿救起一样，不管别人再怎么问，他连多留几天的信息都不愿意给。 但为什么，面对类似的话题，哪怕这次宋夫人说的话更直白，对以前的他来说应该更难接受，他现在却陷入难言喻的纠结？ “不合适。” 犹豫良久，他只挤出这么一句话，“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应该去……” 宋轻舒直接把他的话截断：“应该是拯救世人，而不是留在这里？” “我们现在所做的不就是在拯救世人吗？” 她目光灼灼，语速也相当急促，“降温越来越严重，难民聚集的地方需要担心瘟疫传染，其他百姓之间当然也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更严重的疫病大家可能会放在心上，坏就坏在这只是风寒，大家出去只会觉得是吹了点风所以发热，没人会放在心上。” “等发现不对的时候，基本是已经丧失行动力，头晕脑胀、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 “一般发展到这种情况，已经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身边的人，自己独自死在房间里，要么就是这时候有谁进去查看，才把他神兵的消息带出来。” “但进入房间的人身上也必然带上病菌，他自己肯定会感染，还有可能将疾病带到其他地方……” 陆乘风忽然抬手：“病菌是什么？一种菌菇吗？” 宋轻舒一噎。 她又把之前那套敷衍人的话术搬出来：“说不定呢？反正人都病成那样了，说不定接下来皮肉就会开始发烂，然后从血肉里长出蘑菇！人已经死透了，长点蘑菇怎么了？” 说那些话的时候，她脑子里带入的是自己在现代见过的疫病，由最简单的发热和咳嗽引起的肺部传染疾病并不少见，流感出现的频率更是高得让人习以为常。 现代科技发达，医药方面也不会被这些东西给困住，量产西药就能防治。 那这里的人呢？ “反正医馆我是肯定要办的，低价出售药材也好，给大家科普预防也好……该做的我都会去做，你不愿意留下，我也会去找别人，大不了是开高些的工钱，请人重新磨合、培养默契。” 城中大夫医术如何，他们二人心中有数。 如果那些人对风寒的治疗手到擒来，二人一开始也不会认识。 陆乘风被她这一招以退为进打得措手不及，扶着额头轻轻摇头：“你真是……好一个伶牙俐齿。” “我这两天会到处走走，看看大家的情况，如果正如你所说那般不堪的话，我考虑留下来帮忙。” 宋轻舒脸上的担忧迅速降下去，换上笑脸：“那可不对，我是要开医馆的，你留下来就是给我当坐诊的大夫，我们签契书，我付你工钱的。” 合约一签，那留下来至少也得是半年起步。 以后这边普通人的医疗问题就能得到很大的改善了。 陆乘风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点头。 说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去观察这边的情况，但话已经到这个份上，和直接答应下来没什么差别。 宋轻舒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去其他难民聚集的地方游走，检查其他难民的情况。 难民营那边会安排长期固定的锻炼时间，理论上来说，他们的难民身体状况是比其他人要好上许多的，生活上也有基础保障，不至于因为无法御寒而生病。 这几乎都是其他难民的短处。 于是其他地方的人的生活状况可想而知。 他们拿出来的理由也和之前了解的差不多，活下去已经足够艰难了，有几个钱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多吃一口饭，或者怎么利用起来多挣点钱。 着凉发热？小病罢了，把自己捂严实一点，过上几天总会好的，只要不被干活的主家发现，什么都好说。 这样的人如果是一个两个，陆乘风还能随手救治。 但人太多了，多到他根本顾不过来。 这些人的素质也没有难民营的人高，一听说这里有人免费给看诊和提供药材后，他们几乎扑上来，直接把手伸进陆乘风的衣服里去掏，差点连他也扒干净。 “大家不要着急！我只找到这么一个愿意帮助大家的大夫，要是大家把他气走的话，可就没人愿意留下来帮忙了！” 宋轻舒赶紧在旁边吆喝，阻止他们做出更离谱的事情，“我们这几天就会在附近开设一家医馆，不管是诊金还是药钱，都保证比其他地方更低，陆大夫亲自给大家看诊！” “到时候我们还会简单教大家怎么预防疾病和感染！” 这些话好歹吸引那些难民的注意力，陆乘风这才得救，躲到一边去，把不知道被谁趁机扯开的衣带给系上。 “大概地址还没确定……也就这几天吧，定下来后一定会让人过来宣传的，不会丢下你们。” 宋轻舒就站在一个高高的阶梯上，下面无数双眼睛如墨般瞪着她。 大约几秒过去，忽然有人指着她开口：“你是宋夫人？姜家那个？” 人群瞬间沸腾。 要是普通人说这种话，他们肯定会觉得啼笑皆非，有钱人装模作样的把戏罢了。 但现在城中谁不知道宋夫人的名号？ 这是附近的村庄里唯一种出粮食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开仓救其他人的富人。 可惜他们的难民营只接纳好人和身体好的……这不妨碍其他人之间把这些消息传遍。 如今，他们这些被排斥在外的人，终于也有受到宋夫人的恩泽的机会了？！ “是我。” 宋轻舒只能无奈点头。 第二百三十章 就当为了我好 真正负责难民营的人并不是宋轻舒，但是现在情况如此，他也只能先借一借大儿子的事迹了。 “难民营的事情是我家里人在负责，我前段时间帮忙处理过一些人的伤病，才发现现在大家情况这么严重，所以也想着出一份力气。” “现在大家生意都不好做，外面出兑铺子的应该不少，我向你们保证，最多五天时间，如果五天后还没有人来通知你们医馆已经开好，你们可以直接去难民营找人。” 难民营的存在是被称作所有人认可的，就连官家也会礼让几分。 他们会担心一个忽然出现的人满口胡话，却不用担心那么大的地方连夜搬走。 “那好，我们信你一次！” “你可不能骗我们！也不能到时候忽然涨价，要大家的钱！” 哪怕是由难民营作为保障，他们也还是有诸多的担忧。 宋轻舒通通点头，花上许多时间安抚他们。 等两人从那个贫民区出来，已经是一刻钟后。 “你还真……很擅长舌战群儒。” 这是陆乘风的评价，亲自体会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站在第三方角度去观看的时候，才有心思欣赏话术逻辑。 宋轻舒没听懂他这句话是真夸还是嘲讽。 但无所谓，她挑着眉，通通收下。 “你也认可？那可太好了，安心留在我的医馆吧，至少之后再碰到有难民上来直接对你动手动脚的时候，我也可以靠这张嘴说服他们。” 就像今天这样。 游方大夫是容易被当地无良刁民欺负，在医馆坐镇会大大减少这种事发生的频率。 陆乘风也笑着点头：“以后就有劳宋老板了。” 不是夫人，是老板。 他已经认可两人之间的契约关系，主观愿意留下来帮忙开医馆。 宋轻舒脸上的高兴简直藏不住，一会儿说事情定下来忙活完后，他们一定要聚在一起吃顿饭，一会儿又说要重新去找供药方。 他们用的药材毕竟量太大，她口袋里的银子也是有限的，一直这样往上贴钱救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沦落到坐吃山空的境地。 得找找有没有种植户愿意看在收购量极大的份上放低些价格。 “还是先把铺子定下来吧，其他都可以之后再说，地方没有选定的话，怎么说都是空话。” 陆乘风对情感需求并不看重,他脑子里倒是有很清楚的办事逻辑，决定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后，就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安排更合理。 “那必然。” 宋轻舒跟着附和一句。 两人就这么沿街走着，看看有没有地方稍微大点的铺子出兑。 地段好不好不重要，反正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挣钱，只要不至于藏在犄角旮旯里让人找不到就行。 宋轻舒已经很久没干过这种事情，她好不容易找到上辈子工作的感觉，在脑海中模拟出无数种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唯独没想到，他们会在大街上碰到姜珏南和姜尚仁。 这两人看上去状态也不太好，估计是不久之前碰了壁。 “这么巧？怎么了，这是和人谈合作没谈好？” 好歹也是自己家里人，停下脚步关心一句是很有必要的。 “算不上……确实有点麻烦，但我们已经疏通好了。” 姜尚仁顾着还有外人在，有些话不想说的太明白，含糊地回答一句，又把话题抛到对面的人身上，“你们不是在难民营救人吗，这是一起出来采购药材？” 话说出来是疑问句，但他心里已经在祈求宋轻舒多顾忌一下父亲的脸色，说上一点冠冕堂皇的话，把这件事情盖过去，好让父亲心里舒服点。 千万别说他们是两个人出来游街！ “也不算。” 世界和难民有关系，之后也很难避免要让家里人帮忙，宋轻舒想着这件事早晚要让姜尚仁知道，于是笑着提上一句，“我打算在这里开一间医馆，已经和陆大夫谈好让他留下来坐诊，现在正在选铺子呢，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还要留？！ 听这话里的意思，这口口声声说自己云游四方的陆大夫，是不打算走了？ 姜尚仁嘴张开又闭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双手还在比划着无意义的动作，试图找点话缓和现在的气氛，就听到旁边传来脚步。 宋轻舒茫然地看着忽然板着脸离开的姜珏南，越想越觉得奇怪。 “他怎么了？莫名其妙这么大的火气？” 她扭头看大儿子，“难不成你们刚才去谈合作的时候，有人抡他耳光？” 姜尚仁手渐渐垂下，尴尬地抬抬嘴角。 是没有，但也没差了。 陆乘风看出不对劲，轻轻咳嗽一声，主动往后退：“看上去，宋夫人暂时没时间处理铺子的事情了。” “啊？” 宋轻舒被他这句话架住。 他们家里人一直分工明确，在各自的领域忙自己的事情，很少有互相干涉的时候。 她要做出把手里的事情撂了，专门去安抚姜珏南那种事？ 可她甚至不知道那位大佬为什么生气啊！ “抱歉，我和我娘说几句。” 姜尚仁对陆大夫还算有点好感，冲他笑笑才把人拉到一边去。 “娘，你真没看出来？” “我应该看懂什么？”宋轻舒更茫然，“有话就说，打什么谜语？” 姜尚仁难得有这种被噎住的感觉。 他还以为那些不擅长表达的大男人才会被冠上木头的名号，现在看来，他娘才是真木头。 “不是我要胡说啊，你真不知道爹前段时间故意折腾自己往你跟前凑？” 宋轻舒眉心一跳。 她不是毫无察觉，只是实在太忙，简单人看上去不像真有大病，就当成是找个借口来视察或者来逗她玩的。 “所以呢？” “什么叫所以呢？”姜尚仁气得直摇头，难怪他爹一句话都不想说，“爹这段时间一直憋着一口气，听到你的消息的时候，还会假装不在意地关注，一听说你们二人一直在一起，气得当场变脸。” “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娘还是多注意与陆大夫的距离吧，就算是为了这个家好。”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定下药铺 好赖话都听上一堆，宋轻舒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情绪好与坏，哪里谁又不对劲，说到底都只是一件事。 姜珏南吃醋了，而且是特别幼稚地在一个人憋着生闷气，试图用自己的低气压来影响周围的人，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再让人去哄他。 嗯……很奇妙的反差。 宋轻舒摸着下巴，忍不住去想在战场上策马厮杀的大将军，背地里是个喜欢生闷气的醋坛子…… 怎么还越想越可爱了？ 她晃晃脑袋，抬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只是最近忙的事情多，没有精力去关注身边人，不是不打算要你们了，别担心，这个家暂时散不了。” 至少在借着主角光环躲过宋轻舒的追杀之前，她都不打算离开这一窝反派。 姜尚仁听得颇为感动，把这些承诺都当做他娘对他爹的隐晦的心思，连连点头，琢磨着回头就得把这些消息给传给他爹。 谁说这俩人忙起来比起夫妻更像搭档？这不是相当互相在意吗？ “你先回去吧，我会处理的。最后一段时间，我照样要忙那些有的没的，家里的事情你帮忙看着点，还有什么情况你也及时告诉我。” 宋轻舒最后留下这么一句，目送大儿子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才回头去看已经在街边给一个老奶奶把脉的陆乘风。 “怎么了？” 她走过去。 陆乘风摇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躬身下去，耐心地和老奶奶沟通：“情况比之前稍好，要是还是疼的难受就来找我，我给你做针灸。没有特别突出的症状的话，坚持吃药就行。没药了也来找我拿。” 老人家耳朵不灵敏，脑子也不怎么打转，想把一段话完整塞进老人脑袋里，得扯着嗓子凑近反复说。 直到那老奶奶含着泪点头，不停地拍陆乘风的手背，夸他是个好孩子。 她也不情愿让人送，就说自己腿脚还好，不能继续耽误陆大夫的时间，让他下次有空去家里吃饭就行。 宋轻舒帮着陆乘风把刚打开的药箱收拾上：“奶奶那是看到我过来了，所以才急着走？” 弄得她心里还挺不好意思的。 陆乘风无奈，低声解释：“之前的患者，也是周围的村民，被子女遗弃了，一个人住着，就可怜巴巴地找些简单的活计维持生活。我刚来江州没几天就遇到她了，有事没事的时候帮个忙搭把手，也帮着看看他身体里积着的老年病。” “刚刚只不过是在街上碰到，恰恰我这几天都忙的没时间去看她，索性就把个脉检查一下身体有没有恶化。” 自觉说完这些后，他才想起来安抚宋轻舒一句，“正是因为如此，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很怕耽误我，不管是钱还是时间。” “她知道你我一同出来必然是有正事要办，所以才匆匆离开。不是不喜欢你，是她不敢连你一起耽搁。” 女性大多心思细腻，他还在担心宋轻舒会因为这些小细节难过的时候，当事人的心思已经飘到另一处去。 “他们的日子过得当真好苦。” 她叹口气，“所以才需要我们赶紧把医馆办起来，到时候还可以像之前看诊的地方一样，提供几个简单的工作岗位，让一些人有吃得上饭的机会。” 陆乘风早已经习惯她这种跳脱的思维，心中也有些感慨，跟着点头。 大约一刻钟后，他们在一个宽敞的街道旁边找到一间生意不太好的铺子，铺子旁边贴着一张告示，出兑两个字写得格外大。 “就这儿吧，上面写着带后面和小仓库的，再加上前面地方够大，方便我们照顾其他病人……” 宋轻舒一边琢磨一边念叨，见身边人也点头，才上前和老板沟通。 “这铺子怎么算价钱？卖还是出租？” 老板守着自己那点把戏已经快生蜘蛛网了，忽然看到有人进来，他第一反应是吆喝一声：“当然是卖，个个都是最低价，我回个本就收手！” 宋轻舒咳嗽一声：“外面不是贴着出对铺子的告示吗，我正好想开一个连着药铺的医馆，需要个空间宽广的地方，我看你这儿就不错，报个价吧？” 老板瞳孔地震，不太愿意相信天大的好事砸到自己头上，他震惊几秒后才站起身，着急地给人介绍自己店铺里的情况。 经济萧条，大家做生意都不景气，这是公知的事情，他也不瞒着，连着将铺子里哪些东西有损坏、哪里有劣势，也告知得明明白白。 最后自己报了个折中的价格，竟比市场价还要低上一些。 对上宋轻舒探究的眼神后，他也只是无奈地苦笑：“这地方做生意真不行，我琢磨着这风水不好，不然怎么就我一个人亏的血本无归？” “哎，也不是说你们是要开医馆济世？省下的那些钱都当是我帮的一份忙，我现在也就图个回本，不至于让我真回老家啃泥巴就行。” 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摆摆手，自己签字按完手印，说着他们哪个老板签一下，就转头去收拾东西了。 签字不过几秒钟就能做好，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繁杂不少，至少对宋轻舒来说，她现在没心思专心去布置这家医馆。 “这事我之前就考虑过，已经联系过愿意出售相关用具的，药田那边也已经取得初步联系，你只需要去沟通交涉就行。利益方面只要保证我们不亏钱，不用把农户逼太紧。” 陆乘风没有专业经过商，但他对医药有研究，医馆里的东西他都清楚。人家连路都给他铺好了，他只需要去交涉而已，不算难事。 他也知道宋轻舒家里有事，认真点头：“这边就交给我吧，不用太担心，我会把事情办好的。就算有不了解的地方，我也会去请教别人。” 他救过那么多人，里面总有几个是有从商的经验的，多的是人愿意手把手教他怎么开铺子。 确认这边的事情妥当，宋轻舒拍拍陆乘风的肩膀作为鼓励，自己则转身去难民营。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木头人 不出所料，宋轻舒找到难民营的时候，还看到姜珏南挤在那间小办事处里。 现在时间偏晚，看上去他是打算今天也要坐在这里，以表自己的愤怒与决心。 她靠在门边，咳嗽一声。 “过会儿这边就要放饭，我也是时候回家做饭了，毕竟家里丈夫孩子还等着呢。” 姜珏南抬头看她一眼，低头继续看书，就当没发现这里有个人。 “哎，可惜家里孩子也一个赛一个的忙，我一个人做一大家子的饭，总是忙活不过来，手边也没个人能够帮衬我一下。” 姜珏南的手顿住了。 那一页纸他已经看上快一刻钟，密密麻麻的文字全变成诡异的符号往耳朵里钻，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夫人主动与他服软，哄他回去的意思？ 一定是吧，白天当着夫人的面发了火，夫人终于发现他也是需要关心的了。 他就知道这一套行的通！ “木头还是哑巴？跟你说话你也不搭理他的？” 宋轻舒脑袋靠在门框上，语气已经有些无奈，“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啊，姜大忙人，我还能好好检查你有没有生病，省得有些人刻意往我跟前钻，就想让我看看。” 幼稚的事情在脑子一热的时候可以做，事后再被人提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姜珏南又有些恼火。 夫人明明是来哄他的，居然还提这种事情让他没面子了？ “没有那种事，视察也好，真的不舒服也好，我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去打扰其他地方的工作进程。” 他站起身，故作端庄地拍一拍衣摆，声音都端着矜持，“我很忙，暂时没有时间回去吃饭，夫人不是已经知晓？” 宋轻舒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就那个歪着脑袋看他演，两人对视几秒，她了然地点头，扭头就打算往外去。 “这样啊，你不跟我一起的话，那我就自己回去了。” 姜珏南眉心一跳，表面上无波无澜，实际上已经咬紧牙关，迅速思考怎么给自己攒出一个台阶来。 很明显，他失败了。 他都没想到宋轻舒能那么果断，丢下这么一句话，说走就走。 要是现在不跟上的话，之后再自己回家，说上一句他忙完了，只会更尴尬。 于是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把那本书塞回抽屉里，小跑几步跟上去。 宋轻舒早猜到他会这样，眼中已经带上笑意，但没开口说什么，只是放慢脚步等着他。 他们家距离难民营不算特别远，宋轻舒觉得他们之间有误会，既然现在生气的那个人态度已经软化，那就该好好沟通，把误会解除才对。 可她故意放慢脚步，拖延快一刻钟，也没听到半点动静。 偏头看到姜珏南那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姜珏南偏头看她一眼，慢吞吞摇头。 他已经主动跟上来了，还要他主动开口去说自己的委屈，那他成什么了？ 他不想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境地。 “行。” 宋轻舒这话接得咬牙切齿。 不就是木头吗？她跟这木头都已经过了两年，还能因为这一朝一夕就被气死？ 她憋着一口气加快脚步，不打算继续等人。 赌气的后果就是，她没注意到面前不远处那片深色青砖里，有个地方被人挖了一块，露出下面一块空心的地方。 天色本来就暗，再加上青砖的颜色和湿泥的颜色差不多，宋轻舒重重一脚踩进去，脚跟陷入其中，身体一种尴尬的姿态往后仰倒。 哪怕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只是闹脾气，姜珏南不可能真的对其放任不管，见宋轻舒要摔倒，闪身过去，稳稳将人接住。 “没事吧？” 他紧皱着眉，听上去语气里满是担忧。 “卡里头了，八成扭了……” 宋轻舒向来自强，哪怕是这样的情况，她也能够咬牙逼着自己俯身，靠自己的双手把痛到发麻的脚从那坑洞里拔出来。 不出所料，脚踝一动就痛的不行，没过几秒就已经浮现出一片红痕，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肿起来。 “家里有治这种情况的药吧……” 宋轻舒也没打算依赖旁边的人，在琢磨这些的同时，自己已经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姜珏南除了一开始帮忙扶住她一下之外，可以说是毫无存在感。 他板着脸跟上去，沉声开口：“很痛吗？自己还能走吗？我背你。” 宋轻舒立马几根手指挡着嘴，哎呦一声：“你不是木头吗？木头从来不理人的，你怎么还主动跟人说话啊？” 继续保持你刚刚那个高冷得不行的样子啊！ 担忧压过心底里的情绪，姜珏南现在没心情和她闹别扭，只是垂眸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重复：“如果你很痛的话，让我背你。” 他也有学有样，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说完就半蹲在宋轻舒面前，朝后面的人伸手。 宋轻舒看他两秒，到底也不想继续吵架，乖乖趴了上去，让他背自己回家。 “非得我出点什么事，你才愿意跟我说话？那下次要是再吵架的话，是不是得我拿刀割自己才管用？” 姜珏南眉头又一皱。 “别说这种话。” 他知道自己性格不好，既然有好好沟通的机会，他也愿意斟酌着开口，“我不是不理你……只是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不知道以我的位置，这时候该跟你说什么好。” “那不还是吃醋生闷气吗？” 宋轻舒直叹气，抓着身下人的耳朵跟他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的医疗条件有多落后，我和陆乘风之间……哪怕故意把关系说好点，那也最多是纯粹的战友情，互相欣赏、一起救人。” “跟男女关系搭不上半点边，平时还会互相避嫌，其他人都知道有什么需求就找谁，从来不会做出那种把我们两人混为一谈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又没忍住弹姜珏南额头，“也就你，自己忙得都脚不沾地了，还有闲心来看我，看见我跟别人合作、一起选铺子，都要瞎吃一顿飞醋？”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娘就是被你们医死的！ 背上背着夫人，夫人还又是拎着他的耳朵，又是弹他额头的，明明他现在一点地位都没有，姜珏南却忍不住嘴边挂着笑意。 好奇怪的心理发展，很多东西都已经超出他的预料，逐渐延伸到他无法控制的方向。 更关键的是，他自己并不抗拒这种发展，他也情愿陷入其中。 路就这么长，他们再怎么腻歪，一段时间后也该近自家院门，和家里的孩子们碰面。 “老大在家吗？让他去我书房拿跌打酒，你娘脚扭了。” “啊？哦。” 今天在院子里当门神的人是姜卓窈，小丫头还记着父亲这几天生气不肯回家住，忽然就看到这两人这么亲密无间的模样，愣愣地看上两眼，乖乖转头去喊大哥。 自从有苏若昀之那件事后，家里能进出书房的人就被严格限制，小丫头自己比书桌都还没高上多少，她对那些虫爬似的的文字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去争取进出书房的权力。 确认大哥已经听到自己的喊声，她又跑回来看爹娘的状况。 “我看看……”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把脑袋往那两个人身上凑。 宋轻舒被她闹得有些头疼：“看什么？我伤的是脚，要看也是看脚踝，你今天就算把脑袋钻进我肚子里，也看不到我脚上的鼓包。” “不是呀，有爹在呢，我才不担心你的伤好不了。” 小丫头说话倒是理直气壮，她仰着脸看娘亲，“我想看看你们到底怎么想的，明明前几天还别扭得一个不肯多说话，一个不肯回家，现在就能亲密贴贴了？” 因为这是很正常的扭伤脚后让人背回来而已，怎么落到这些丫头嘴里，就变得这么奇怪？ 宋轻舒黑着张脸：“去，大人的事情你少管，玩你那个破木剑去。又不好好收拾你的玩具，当心我回头就把她当木柴烧了！” 小丫头一副被她威胁到的样子，夸张地捂着脸往后跑：“不要呀，不要那么对三哥的宝剑！三哥知道会哭鼻子的！” 姜尚鸿刚听到外面的动静，才从自己房间出来，人还没见着呢，耳朵里就先钻进这么一句。 他怒火中烧，沉声反驳：“我是男子汉，不可能哭鼻子了，我又不是你！” “真的吗？那你可以跟我说说那个吗？” 小丫头眨眨眼睛，“那个你想打磨一颗纹路漂亮的珠子当手柄，结果连着磨了三颗都没有刚好留住最漂亮的花纹，于是把自己气哭的故事。” 姜尚鸿的脸彻底黑下去。 男子汉面子养成的年纪，最忌讳自己的黑历史被人挖出来反复嘲笑。 他们很快凑到一起吵嘴，院子里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宋轻舒半靠在姜珏南肩上，就那么笑看着：“你儿子真有意思。” 被靠着的人低声回应：“送你了。” 宋轻舒被他逗笑：“行，现在你也挺有意思。” 他们之间的矛盾彻底解开，家里的气氛终于和往常一样，日子也还能继续往下走。 宋轻舒的脚扭伤并不严重，再加上陆乘风得知后，过来帮她针灸过一次，没过几天，那块红肿就开始消退。 又两天过去，她还不能做用力跳跃之类的运动，但正常走动已经不成问题。 她一刻都闲不下来，脚伤好不容易好转，立马就哄着姜珏南放自己出去，亲自去检查医馆的事情。 受伤这段时间家里人不许她乱跑，她所关心的所有事情都只能通过旁人的作业来转述。 然而那毕竟是自己布置起来的东西，旁人说的越漂亮，她越忍不住要自己去看看。 亲眼见到后，才觉得震惊。 “这么多人？” 她绕过排队的队伍，进入铺子内部，“这边打理的也很不错，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她问的当然是坐在柜台前给人看诊的陆乘风。 “要一个人的短时间内忙好这么多东西，多少会觉得为难吧？” 陆乘风刚写好一张药方，冲她笑笑，等墨迹干的时间顺便跟她解释，“不是你教我的吗，有需要的时候就去聘请有能力的难民，给他们提供工钱，让那些因为倒霉而被时代刷下去的人重新获得发光的机会。” “啊……是。” 宋轻舒愣愣点头。 那只不过是一句理论，要说的话就是舌头打个滚的事，谁不会说？ 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上手并利用起来，也是需要一定天赋的。 她看着陆乘风在人群中受爱戴的模样，感受着微妙的和谐气氛，心里有些感慨。 或许陆乘风，真是哪个菩萨投胎转世来拯救世人的，他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宋轻舒兴奋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他们的医馆也刚办起来，名气才传出去，就已经招来人闹事。 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大多数难民都选择回家休息，早点睡觉来避免饥饿。 医馆里只有陆乘风和两个留下来帮忙收拾东西的难民。 很快，最后那两人也陆续离开。 天色完全黑下来，陆乘风打算关门时，才看到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忽然出现在医馆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方身上的戾气太明显，他第一反应其实是这几个人必定是来挑事的，得把他们赶出去才行。 但出于职业道德，他还是提醒一句：“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这边马上打算关门……你们是哪里不舒服？” “老子哪哪都不舒服。” 其中一个男人直接大跨步进门，一脚踹翻旁边的凳子，眼神在铺子内部扫视一圈，见这里装潢也算不上有多华丽，才不屑地笑一声，“我老娘在你们这里治病，回去之后发热更严重了，干脆听不到人说话，几乎丧失行动能力。” “她要是有半点事的话，就是你们这儿的庸医给活活治死的！” 另一个男人配合地随手砸东西，弄出点骇人听闻的动静，再起哄配合：“什么保障都没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游方大夫，再加上一个伪善的女人，就能打着救穷人的名义骗钱？赶紧关门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迟来的救援 陆乘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 他试图和那两个人解释，他们现在所用的药材都是最常见的，对人体负面影响最小的，再有自己用药绝对会仔细把控，不管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那所谓的老母亲都绝对不可能伤的那么严重。 没人听。 他一张嘴那俩人就会变本加厉的砸东西，或者是直接开口辱骂，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们住手！” 陆乘风咬紧牙关，试图上前按住其中一个人的胳膊，拯救那一盒刚到的药材。 可惜他一个大夫，疏于锻炼，体质就算比常人强上一些，也不足以和两个练家子抗衡。 在他出手的下一秒，一个拳头落在他脸上。 陆乘风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动手打人，这一拳挨的毫无防备，被打的直接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倒在桌边。 更让人惊恐的是，打人的那个壮汉直接打跨步走过来，拎着他的领子把人抓起来，狰狞地笑了几声。 “就你？你还想出面救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又一巴掌扇他脸上。 陆乘风称得上俊朗的半张脸迅速涨红，高高肿起，皮肤下渗出红色的血丝。 “你们不能这样……别动药材！” 这已经是他唯一的诉求。 他一直以极低的价格救人，往往会触碰到一些人的利益，经常因此而被视为眼中钉。 好在他之前一直到处游荡，救几个人就会离开，所以才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 但不代表他心里对此没有了解。 “怎么？这些东西说不定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吃下去要把人肚子弄穿的吧？我帮大家销毁这些毒药，这是在救人啊！” 远处那个人大笑一声，随手将抽屉里的药材拿出来，倒在地上一脚踩烂。 这样的行为重复上一段时间，陆乘风有任何反抗的意图就会遭到殴打，直到他已经说不出话。 “没死吧？” 有人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狠狠扇上两个巴掌，确定他意识尚存才骂上一句，“就这点鸟用，还敢出来开医馆？早点歇了你那点心思吧，听到没有？” “从明天开始，要是再看到你们这儿开门营业，老子见一回就来揍一回！” 陆乘风两边脸都肿得不像话，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肌肉，勉强张开嘴也只能发出几个气音。 那两个壮汉就当他这是听懂了做的回应，转身离开。 大约又一盏茶后，收到通知的宋轻舒等人才姗姗来迟。 这地方人流量本来就少，里头打到一半，才有个半夜牙疼想来碰运气的人发现情况不对劲。 口袋里没两个钱的普通小老百姓不敢这种时候贸然上前帮忙，只能赶紧跑去姜宅找人。 等宋轻舒带着家里几个能打的男人过来，陆乘风的脸都快消肿了。 “怎么伤成这样！” 宋轻舒刚把人扶起来，姜珏南就冷着一张脸，提着陆尘风的后领子把人捞到自己臂弯，确认还有口气才放到旁边用来诊治病人的小床上。 陆乘风虚弱地抬眼，伸手指向柜台内侧：“那边有外伤药。” 行走在外，有很多不方便煎药的时候，他经常会备着许多方便使用的药丸或者药膏。 这会儿全派上用场了。 看得出那些人也不想闹出人命来，他们打归打，但打的最重的几下也就在腿和脸上，经过一群毫无医疗基础的人半个时辰的忙碌后，陆乘风已经可以坐在椅子上正常的跟人沟通了。 也仅限于沟通。 “这是他们的理由？” 姜尚鸿气得一拍桌子，“这算什么话？他们根本就是找着借口来故意找茬的！” 显而易见。 他沉不住气，转头去寻找自己爹，“咱们总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欺负吧？我们得报复回去！” “这怎么能叫报复？他们已经直接上来动手了，要不是陆大夫身体弱些，当场把他们打趴下，都只能算是正当防卫。” 宋轻舒摸着下巴琢磨，“可惜当时情况太突然，咱们几个都不在，现在也没办法判断他们到底是哪来的……” 连人都找不到，谈何解决问题？ “唯一的线索是，他们不许我们继续营业？” 什么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那些人找的借口是家里有老人在陆大夫的诊断后身体情况恶化，但若真是如此，他们也该把人告上衙门，而不是勒令医馆关门。 百姓不可能这样做，官家的人巴不得多有点人行义举，至于富商……他们这段时间也没得罪什么有钱人，能牵得上关系的宋轻舒都特意去疏通了，还有好几人达成了合作。 那就只剩下一个怀疑对象了。 “有没有可能是附近别的医馆被我们抢了生意，所以才特地请打手晚上来闹事？” 就是因为不能被顾客察觉不对，所以才特地让人晚上过来。 屋子里的人沉默下来。 他们把现在所做的事情定义为行善，却忘了会让其他以其为生的人不满。 “有可能。” 姜尚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论是不是附近的医院的人做的，都先把人揪出来吧。” “医馆必须继续营业，如果他们的恐吓属实，那他们过两天应该还会过来砸东西。只要我们一直派人守在这里，就可以直接将其抓获。” 话是这么说，因为他们觉得对面的人应该不至于那么猖狂，再怎么样也会等上一段时间才重新出手，于是还特地做了详细的排班计划，确保每个时间段都有两人以上在此值班。 这一切的前提当然都是陆乘风还有余力坐镇看诊。 宋轻舒听他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荒谬。 “我脚扭伤还要休息好几天呢，你都这样了，能干活吗？” 陆乘风冲他们笑笑：“有什么不能？体力活也不用我来干，我要做的只是坐在桌子后面给人把脉以及写药方，我两只手都没受伤，做这些不成问题。” “附近的百姓好不容易才有……宋夫人说的那个叫什么，医疗保障？现在还在建立信任的阶段，要是我这会儿撤下去，他们心里会留疙瘩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这女的什么来头？ 大家知道陆乘风是个什么脾气，这人虽然看上去温润如玉，一副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着来的样子，但他只要做好决定，其他人就很难再插手。 事情就这么准备着办下去。 他们又花了点时间大概整理了一下店铺里的东西，隔天早上由宋轻舒来帮着仔细分辨和整理药材。 那两个闹事的人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昨天不是跟你说不许开门了吗？” 坐在前面的那个人直接把在看诊的顾客推开，一脚踹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只能坐着的陆乘风，“你是一点都不把老子的话放在眼里？” “干什么的！” 有几个女人受到惊吓，捂着耳朵尖叫。 场面一片混乱时，宋轻舒冲上去把被推倒的人扶起来，将几个顾客拦在自己身后，“你就是昨天来砸场子的？” 她在来江州的短短一年里刚出过太多事情，这张脸在附近已经小有名气，那个壮汉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才冷笑着点头。 “你是宋夫人？怎么，你和这个小白脸是一伙的，现在要来展现你的正义了？” 宋轻舒不会被这种挑衅带动情绪，她见对方的注意力到自己身上，严肃道：“我是宋轻舒，也是这家医馆的东家，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和我谈。” “按照你们昨天跟陆大夫说的，有位老人在诊断后身体出了问题？请问人在哪，不方便送过来的话，我们也可以上门，保证负责到底。” “就算你们对我们已经不信任，也可以另请高明，钱我们来出。想说我们这里医术不足以开门坐诊，觉得我们害人，也可以直接把我们告上衙门，我们都认。”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说她态度够好了。 可惜对方所求并不是这个。 “滚！” 壮汉直接抄起一个板凳扔过来。 “娘！” 就在附近守着的姜尚鸿赶紧冲上前，帮忙拦住板凳，把娘护在身后。 跟过来整理东西的其余几人已经顺利把被吓到的普通人疏散，安排在外面，这时候才有空进来和找事的两人对峙。 有姜珏南和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姜尚仁在，想把两个街头混混制服，轻而易举。 几分钟后，姜珏南就把那两个混混用麻绳捆起来，拴畜牲一样拴在一起，拎着去找宋轻舒发落。 “接下来怎么办？把他们打一顿，让他们不敢再过来？” 宋轻舒在检查陆乘风有没有二次受伤，听到这话，抬眼瞪人：“发什么疯？真这么做的话，那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姜珏南只是想把她的注意力从陆乘风身上拉开，目的达成，他无所谓地耸肩。 姜尚生扶着一个受到惊吓的老太太安抚着坐下，过来参与讨论：“他们的行为相当恶劣，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不是我们目前能自己解决的。依我看，直接送到衙门吧。” 他还在坚持受圣贤书的洗礼，身上带着那股读书人的气质，行事作风也颇文雅。 至少在弟弟已经挥着拳头蠢蠢欲动的时候，他还能想着靠官家来解决问题。 宋轻舒对此没什么意见，她留下两个儿子在这里守着，避免幕后黑手趁机找其他人过来砸铺子，自己则直接抓着两个混混去找知府。 她和徐莲关系好到已经与姐妹相称，再加上徐莲前段时间才怀孕，正得知府宠爱，她想在知府面前说上话并不难。 那两个混混前一秒还在说这种事情少去麻烦大老爷，后一秒，他们就已经跪在公堂之上。 知府穿着官服，醒木一拍：“所告何事啊？” 宋轻舒把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一遍，最后再认真拱手：“民女所求很简单，只是希望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做自己的小生意，继续给其他百姓提供医药。” 她如果只说自己的私欲，这就是小纠纷。 如果把这件事谈到和百姓利益相关的层面，当官的就不能随便处理了。 知府手一挥：“本官已经了解了，被告有没有什么要辩解的？” “是他们自己犯错在先！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 “什么叫跟你们没关系？” 宋轻舒抓住他情急之下话里的漏洞，抓住机会逼问，“难不成事情并不是你们所为，还是说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背后有人在指使？” 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没有证据，想法立不住脚，就算事情再怎么严重，也最多是惩罚这两个混混。 得想办法让这两个人开口指认背后真凶才行。 混混停滞一秒，很快把头扭过去：“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开玩笑，落到官家的人手里，最多是挨一顿板子，再怎么样也死不了。 要是在接到别人的单子后，又把单主供出去，他们不仅名誉毁了，还极有可能会遭到报复，被人打断手脚都不足为奇。 和死路一条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知府大人了。” 宋轻舒转头看向高堂上的人，“我希望他们被重判，杀鸡儆猴。” 另一个混混狞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说重判就重判？” 知府抽出支签子，下令之前还转头去看宋轻舒的脸色：“三十大板够不够？算了，五十吧，他们脸皮这么厚，说不定耐打。” 结结实实的实木板子，两下就能让人痛到发麻，十下足以让人短暂失去行动能力，犯再大的错也不过三十大板。 五十？和杖毙有什么区别？ 两个混混看宋轻舒的表情已经越来越惊恐。 这女的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只是个流落到此的难民吗？难道她手里的钱已经多到足以让知府看她脸色行事？ 衙役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收到命令的下一秒他们就已经拖刑具上来，板子不停往下落，击打声不绝于耳。 不出两分钟，哀嚎和哭泣传出，那两块肉轻易变得血肉模糊。 宋轻舒适时提醒：“还不打算说吗？这么重的刑罚，应该让主犯来受着的，你们只不过是被人蛊惑指使，你们是从犯，同样也是受害者啊，没必要为了一个临时的主子，把命也搭上去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狗咬狗 这话和明着引导没有差别，如果是由官家的人说出这话，那他们这就是在严刑拷打。 但这话只是从受害者口中说出，那就是心有不甘的受害者试图从施害者口中撬出幕后黑手的身份，跟他们打人的没有任何关系。 短暂的寂静过后，宋轻舒才笑了笑，轻描淡写添上一句：“你们应该也知道知府大人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要是能让他明白你们诚心认错的话，说不定可以减刑呢。” 不往下减的话，这五十板子打下去，人命都得出来！ 知府一开始就没打算弄出人命来，但派出做得够足，挨打的当事人总觉得他们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效果到位就行。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但一旦有人绷不住，接着抢着告密的声音就不绝于耳了。 他们甚至一边挣扎，一边抢着喊，先告密的那个人是不是可以多减一些。一旦有这个概念，两人寸步不让。 “我们也不知道那是哪门子破事啊，跟我们没关系，我们都是无辜的！事情全都是刘老板指使的！” “就是！要不是刘老头在背后拾掇我们，我们怎么会去搅和宋夫人的生意？宋夫人做的是好事，对我们这些平头小百姓来说是难得一遇的恩人啊！” 之前还一口一个不堪入耳的词，现在意识到他们斗不过这女人后，说出口的全都变成奉承话了。 “刘老板是何人？” 知府皱着眉，转头和宋轻舒对视，两人眼神皆是疑惑。 既然宋夫人不曾和姓刘的结怨，那如此大姓，城中到处都是刘老板，他上哪儿去找干坏事的那个？ 他一抬手，负责打板子的人又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 “还没问我呢！问我我不就说了吗！” 旁边人一有动作，那个领头的混混就吓得一哆嗦，赶紧捂着屁股求饶，“是宋夫人那间医馆对面，斜对面不远处，还有另一家医馆，他们家的老板就姓刘！” 关键信息已经被他说了，另一个人就只能跟在后面抢着补充：“他们家生意本来就不好，就等着大家人心惶惶的时候挣那么点钱，现在百姓的生意全都被人截了，刘老板家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人过去，这才恶向胆边生，雇了我们！” 知府眉头跳跳，颇为意外。 虽然这件事情他本来也没觉得有多严重，只不过是陪着自家夫人的姐妹玩一玩而已，但不得不说，有宋夫人在旁边插话，事情解决的比他想的还要顺利。 看来宋夫人的才能并不只是在种田方面，他们一家人思维能力都不错，只不过他们选择去做更贴近民生的事情罢了。 他也欣慰，也遗憾。 没过多久，手底下的人就把对面那位刘老板叫来。 刘老板被拽上公堂的时候，表情还相当不可置信。 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之间，自然也有他们的规矩，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买凶砸破子而被人供出来。 这种事情他们没少干，上公堂他还是头一回。 “见本官为何不跪？” 上头醒木一拍，刘老板就膝盖发软。 士农工商阶级层次摆在这里，他就算再有钱，见到执政一方的官家人也得喊声大老爷。 更何况他并没有富裕到那个程度，不然也就用不着请人去打压宋夫人的铺子了。 知府把之前的事情简单一概括，最后下结论：“动手二人指认你为幕后黑手，你是真正的主犯，他们都是帮凶，你可认？” 刘老板当然不可能认。 他顺着那句话磕头，动作夸张地五体投地，紧接着又是甩着袖子，满脸无奈地瘫坐在旁边，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含着哭腔控诉。 “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我怎么会做出这么没有脑子的事情？” “附近就我这么一家医馆，要是有人上他们家去闹事，第一个怀疑的不就是我吗？我就算因为被抢生意的事情怀恨在心，也不可能做出如此明显的行为啊！” 他一边说一边抹泪，不管是动作还是说出来的话，都格外熟练，一看就是心中已经酝酿过许久。 宋轻舒只是一笑，也不跟他争辩，转头就把矛盾转移到另外几个人身上。 “刘老板不认啊，你们该不会是胡说的吧？好歹也是在一条街上做生意的，我可不想和刘老板交恶，你们好狠的心思，居然还把嫌疑往无辜的人身上拉……” 她故意这么一说，知府那边明白她的意思，抬手就要继续加罚。 之前那几十板子下去，两个人屁股都已经血肉模糊，要继续往下打的话，他们估计真的会死在这里。 事实上，从第三个板落下开始，那两个人就一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们的精神已经受不起任何的折磨。 “大人饶命，我二人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虚假！” 领头的混混强撑着支起身体，从自己腰带里挖出一颗银子，让人往公堂上的人跟前送。 “我们今天早上本来没打算过来的，是刘老板临时给我们加钱，让我们保证再没有一个人敢往他们那边去，所以才又去闹事！这就是那临时给的银子！” 说到头，毕竟是在灰色地带游走吃饭的，按照他们以前的办事风格，就算要打砸，形式也讲究一个谨慎。 他们会落到今天这么狼狈的地步，还不是因为那姓刘的脑子一热？ 到头来什么事情都是他们担了，姓刘的反而毫发无损，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两个混混想通这层道理后，一点面子都不给前老板留，把他们之前交易的细节都抖露得干干净净。 刘老板彻底无从辩解，连哭都懒得哭了，就那么双目无神地呆坐着。 上头人昏庸无能，对手底下的管束颇为轻松，官与商向来合如一家亲。就算是没有合作到一起的，只要没有利益冲突，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因为动那么一点歪心思，就被人押着跪在公堂上认罪。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交个朋友，或者死 事情已经说到那个份上，该查的证据帮凶自己亲手奉上，他们连调察都多余，事情直接被理清楚。 刘老板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满脸麻木地听着自己被定罪。 知府从来没有办过这么轻松的案件，他越想越觉得宋夫人真有大才能，也愿意顺着夫人的意思和宋夫人交好，于是刻意把罪责往上堆，想让得罪宋夫人的人付出代价。 “还有什么？你后来还企图欺骗本官是吧？这个叫拒不配合，叫欺天瞒上，官家是天子分散的权力，此举和欺辱陛下有什么区别？” 刘老板眼睛瞬间瞪大。 知府咳嗽一声，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重，但只要有这句话作为前提，他之后无论说什么都变得合理了。 “但本官心善，不想看到自己手底下的百姓沦落到如此地步，也愿意再给你个机会。赔偿款十倍，打入大牢十个月，不算过分吧？”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能管他，整座城池都是他说了算，他就算真要把事情往上抬，胡说八道一通，然后找着借口将人抄家砍头，刘老板也只能含恨而终。 最多寄希望于自己怨气够重，死后还能回来报仇。 “咳。” 宋轻舒自己都看不下去，咳嗽一声提醒刘老板。 “你我二人并不相识，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仇恨，为何就要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刘老板懒得跟她说。 一个女人而已，满怀都是妇人之仁，做个生意都把利益全让出去，能有几分脑子？ 大不了是想在这个时候趁着自己的事故意来羞辱他几句，他就当没听到。 免得又有一句话惹了这位夫人不高兴，知府抬手抄家，连自己家里的蟑螂都得被人竖着分尸。 知府反倒从那些话里嗅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他转头去看宋轻舒：“宋夫人有何想法？” “你毕竟是受害者，一切以你的要求为先，有什么想法你尽管提。” 他说重了？ 不应该啊，他这不是在帮姓宋的出头吗？ 早知道就该还是让他们家男人来管一管这件事的，总不能让个不懂事的女人来，把他弄得里外不是人。 “大人，民妇所求只是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 宋轻舒和他对视一眼，很快就转头把视线移到刘老板身上，“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我也不愿意招惹附近的富商，给自己压一身麻烦。” 她这话说的相当弱势，不知道还以为她真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 要不是见证过她之前几句话就二两拨千金，另外这人估计真会相信她这番说辞。 “要不这样吧，只要刘老板愿意的话，把该给的钱原价赔偿，之前的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过，咱们就当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 刘老板目光呆滞地看着她，一时没有从那套逻辑里反应过来。 两秒后，他挣扎开旁边的官差的桎梏，猛的从地上窜起来，恨不得小跑过去抓宋轻舒的手。 “交朋友！交朋友好啊！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了！” 情绪太过大起大落，他精神上面似乎都出了些问题，至少一时逻辑崩盘，反复说那么几句话后，又说他在那个街上影响力有多好，让宋轻舒以后管他叫声哥，无论什么事情他都能一句话解决。 说完后，他又认真管宋轻舒叫姐，连声说多谢宋姐不杀之恩。 宋轻舒被他闹得啼笑皆非，没有太把这几句话放在心上，随便安抚几句后，就转头去看知府。 后者是场上脸色唯一不好看的那个。 他凶相也办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自己的脸面都直接往前丢，到头来，让那姓宋的唱了白脸？ 真有意思！ “大人慈悲为怀，肯定也知道，办案为的并不是惩罚，而是要将事情解决。” 宋轻舒冲他一笑，“今日之事，多谢大人出手。” 她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客套，基础的人情往来还是了解的。 事情闹成这样，她也没办法。 在此扎根已久的富商，拿只手遮天的官员没办法，要给她添麻的还不是轻而易举？ 现在开口放他们一马，属于紧急避险。 知府本来也是替人办事，事情到底怎么样还得当事人说了算，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多在纠结。 既然宋轻舒已经松口，他当然也只能摆摆手，把人放走。 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两家医馆老板同时从衙门里出来，迎上去的两拨人态度截然不同。 “没事吧？” 姜珏南一颗心吊得老高，抓着宋轻舒左右检查，伤害自己这看上去柔弱可怜的娇妻在这么一会儿里就受了欺负。 “又不会缺胳膊少腿。” 宋轻舒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事情解决了，他们也不会再来闹事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把东西收拾好，整理一下损耗，重新购货吧。” 这件事她昨天晚上就想说的，来闹事的人对药材毫无怜惜，只想着让他们害怕，就直接抓药材丢在地上踩烂，给他们造成不小的损失。 还好仓库里还剩下些药材能够作为替补，得赶紧重新构建一批，才能保证医馆的运转。 他们这边回到医馆中，配合还在给人看诊的陆乘风把损耗最严重的几种药材和数量大致清点出来。 这边收拾的差不多，就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跑过来，说自己是刘老板派来的，来要报销的单子。这边给个准数，他们那边才好安排下去。 姜尚鸿颇为稀奇，当着那人的面感慨：“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好说话的，事情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他们居然说赔就赔？” 宋轻舒只是笑：“多亏知府大人慷慨，出卖自己的名声给我转圜的余地，我才有机会让他们赔钱，并且化解矛盾。” 不答应把事情好好解决的话，就要直接被知府关进大牢，刘老板能不听她的吗？ 对面也是做医药生意的，对药材的了解不会比他们差，没过多久，上好的各类药材和被砸坏的桌椅通通送上门。 把医馆整理好后，宋轻舒挑了个休沐日，直奔知府府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 莫非背后有人 “你们这段时间不是忙的脚不沾地吗？我都不好意思去找你，就怕给你添麻烦，你怎么还有空往我这里跑？” 徐莲孕期反应太严重，四肢肿得不像话，随便闻到点什么味道都要大吐一场，再加上自己皮肤越来越差，头发也掉得越来越严重，身体变成一副不适合见人的狼狈模样，她情绪几度崩盘。 知府作主将她关在府中，找了好些人好吃好喝伺候着，勉强帮其缓解那些难以分担的痛苦。 身上是舒服了，但整天被关在那么一小方院子里，徐莲有时候也会看着天空感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因此，昔日姐妹亲自前来拜访，她才会那么高兴。 “来看看你啊，也不见你出来走动，怕你一个人在家里闷坏了。” 宋轻舒笑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给宝宝准备的，我也不知道宝宝是男是女，想着基础些的东西你们自己都会买，特地去找了这个，婴儿用的安神熏香，配合润肤膏。说是给婴儿用的，其实最大的作用是缓解母亲的皮肤问题呢。” 怀孕的过程已经足够艰辛，孩子生下来后，要如何面对一个不论出现什么状况都只会张着嘴哭的小怪物，也是很严峻的问题。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算请十个奶娘，当母亲的心里也难免惦记，更何况这是徐莲这么多年盼来的第一个孩子。 能减少孩子哭的频率，对很多新生母亲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 “老天爷啊，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徐莲满脸都是感动，没去看宝贝，先伸手抱住宋轻舒，“我以往都只听说过，据说宫中娘娘生产也免不得要受苦，所以没见过这些宝贝，也不敢盼……” 她当然没见过，这是宋轻舒利用空间里的物资，根据上辈子带来的记忆，在安神香的基础上自己研发出来的，一边做还一边让陆乘风把控药性，花了两人不少心思。 那两样东西都是世间仅此一份。 宋轻舒拍拍徐莲的后背，又拿出几样别的宝贝。 那些东西都不如安神熏香贵重，只是些身外之物，但也已经足够把徐莲已经在眼眶边上的眼泪给逼出来。 知府收到消息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夫人痛哭流涕。 “你不是一哭就会头疼吗？怎么又哭上了？” 他大惊失色，赶紧让人去准备热水和药物。 “是药三分毒，喝了要影响孩子的，我只是感动，痛一下罢。” 徐莲招手，让自家相公过来，给人介绍好妹妹特地送来的东西。 “其实我也给知府大人准备了。” 宋轻舒拿出另外几个礼盒，里面装着的是高档茶叶，世间孤本。 她又不是世界主角，也不认识什么隐士高人，拿不出绝迹笔墨。 但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啊，感谢上辈子的教育制度，她背下不少千年传颂的佳词，随便默写出一份意境高深的，让毛笔字写得好的大儿子帮忙抄上一份，对念书人来说就是极好的礼物。 “这是……” 徐莲之前当真以为这是姐妹特地来给自己送温暖，看到这一幕，表情露出几分茫然。 知府哼笑一声，心情这才转晴。 “你这姐妹倒是个会做人的。” “前些日子她遭同街的另一个商户为难打砸，事情闹上公堂，我帮忙说了几句。她这是惦记着呢。” 礼物都已经送到了，看上去他家夫人也颇为喜欢，不可能这时候再往回退，他当然只能接下这份好意。 徐莲松了口气，又拉着宋轻舒的手，责怪人把他们当外人。 气氛重新归于和谐。 至少宋轻舒送礼的目的是达到了。 事情这才算是真正解决，宋轻舒再回到自己的地盘，继续忙碌接下来的事情。 时间流逝，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医馆开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粮食种植的事情也稳步进行，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姜珏南那边事情也办得不错，他在军中执令多年，想给一群新人当教头轻而易举。 在分配训练的同时，他们也暗中招人，不知不觉，队伍已经有了三千人左右。 这些人表面上还是难民，但个个有武功底子，往外一站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哪个武馆的练家子和他们对上，都必定要吃亏。 兵器也不能白买，新一批进来的人进行基础训练的时候，另一批人也已经在暗中进行兵器训练，只不过平常用的是棍子，极少数时候才会把兵器拿出来。 那一部分人已经彻底成为他们的手下，绝对衷心，可以信任。 姜珏南自以为这些预防手段已经天衣无缝，却不想在某些但人训练的时候，还是被知府突袭。 他只能庆幸那会儿不是练习时间，一群人在底下围坐着，他在中央靠前的地方给他们展示新的拳法。 军队讲究团队作战，所练的拳法和普通武术也不一样，其中还融合许多姜珏南自己的见解和巧思，轻松就让一群人看得入迷。 也成功让偷偷过来的知府眯起眼睛。 他是文官，对军营里的事情不多了解，但也知道一般的庄稼户不可能懂这些。 再加上宋夫人送来的那些抄本，他们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支撑？ 只有这般，才能解释这家人这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 姜珏南很快发现旁边人一片死寂，注意力也不再集中在他身上，这才意识到不对，回头和站在墙边的知府对视上。 那一瞬间，他血液直冲头顶，看着那人冲他一笑。 “大人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他垂下眼掩饰紧张，随意扯扯衣襟，“带他们闹着玩呢，一身臭汗，我这又什么都没准备，怎么招待大人？” 知府笑得开怀：“本来也只是日常巡查，不必如此拘束。之前都不知道，公子还有这一身好本事。” 姜珏南也跟着笑：“不成气候的把戏罢了，大人稍等，我换件衣服就来。” 转身回到休息处的瞬间，他立马从小窗户放出去一只鸟儿，给儿子做为警醒。 第二百三十九章 姜将军故事大赏 男人换衣服用不了多少时间，姜珏南没有太多给人提醒的机会，觉得差不多了就得披上外套出去。 “大人。” 他过去的时候，知府正在鼓动其他人也练拳给他看。 那些人都知道这些事情要避着官家的人，正在由几个嘴皮子聪明和人打太极。 “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姜珏南目光赞许地看他们一眼，引着知府往外走，“这边说话。” 二人很快就走到院墙外，沿着街道慢慢踱步，四周皆是大家笑谈或者打闹的画面，一切又和往常一样。 仿佛这些人真的只是普通的农户流民。 知府的视线在那些人身上流连，嘴里的话问的却是姜珏南。 “那些人只是看上去不好管理，其实还是很听你们的话的，是吧？” 姜珏南面不改色地回答：“说不上管理，他们只是知道感恩，念着是我给他们一口饭吃，所以遇事不会和我对着干。” “哦……说起来，你这边街道里的人，确实都挺有良心。” 知府无所谓地扯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话，转头又是另一个话题，“刚刚看你军拳那么流畅，我还以为是什么军事管理呢，差点就管你叫姜教头了。” 一般人在话题转化这么突然的情况下，很难反应的过来。 姜珏南却只是笑笑：“大人这就太抬举我了，我要是真有那个能力，一定会想办法去参军的，怎么会还留在家里种田？” 知府咦一声：“你没有在军营里待过吗？那你那些拳法是谁教你的？要知道这些可是机密，泄露出来可是要砍头的。” 胡说八道。 他今天教的那些明明是给新兵打基础的，很多地方都通用，根本算不上特殊，跟机密更是不沾边。 他才不会蠢到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用，那和告诉别人是他在暗中布局有什么区别？ 但他作为姜珏南，必须要表现得一概不知。 于是下一秒，他就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赶紧后退两步低下头：“这么严重！我不知道……我偷偷学的。能不能看到我们之间的交情的份上，别告诉别人？我再也不瞎炫耀自己了……” 好歹也是在农村里隐藏了那么多年的人，要怎么把自己表现得像一个局促不安的庄稼户，他比谁都清楚。 知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那可不一定，你先告诉我这是从哪里学的，我再考虑考虑。要是你是什么细作，又或者有什么不安定的心思，我放过你可不就相当于放过个贼人？” 不管话说得多严重，他的语气似乎永远带着笑意，让人会不自觉放松警惕。 这种状态反而更让人不安。 姜珏南垂下眼，离人更近一点：“几年前不是有段时间战事频繁吗？当时家里几个孩子都小，我们家因为没有劳动力，不在筛选名单上，但前屋有一户被征兵了。”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是那个大哥身体废了，被退下来，家里人还拿了一笔抚恤金呢。” “你不知道，我原来住的地方，能上战场为君打仗是很荣幸的事，大家心里都羡慕的不行，连那个大哥自己也惦念着，回乡后也念念不忘。” 故事编得差不多，他才低低咳嗽一声，“大概就是自己在院子里练练，过过瘾，我偷窥过几次，学了些动作。好些年过去，很多东西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里面还有很多自己编的成分……” 话说完，他又赶紧摆手，“但我很少在别人面前炫耀这些，也从来不敢跟人说这是军中的东西，今天也就是大家起哄，男人嘛都好面子，他们非说觉得我特别厉害，我就拿自己最能得瑟的东西出来显摆……” 他连着说上一大段故事，许久也没有听到知府回应，心神不安地问上一句：“大人？” 后者这才抬眼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似乎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姜珏南这才多演一句：“该说的我都说了，别的我也不了解，求你别把我告发。” “你也知道，主要是涉及上头的，和军中有关的，都不是小事。” 知府表情为难，连着哎呀两声，“我好歹也是个官，要是在这种事上包庇身边人……” 狗屁。 姜珏南熟练地再次垂下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不断哀求。 到头来，明明是无关轻重的事情，平白让知府捞了个人情去。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知府才一副抬手施恩的模样：“也不是不行，咱们兄弟一场，我肯定也不愿意看你出事。” “我之前就注意过，你和你家里的孩子用的武功似乎一脉相承，这你又是从哪学的？” 姜珏南脑子里闪过某张脸，耳尖轻易红开一片，那股红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他嗫嚅着：“我祖上都是种田的，家里又没几个钱，想学这些东西就只能……偷偷看。去扒学院的墙，或者去武馆做打杂工，哪怕只是盯谁家侍卫，谁偷看到，谁就回来教给其他人，所以大家用的东西都特别杂乱。”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越说越不好意思，说到最后声音细如蚊鸣，低低咳嗽几声，“我们也是没办法……这个应该不用被抓吧？” 知府难得见到那般威风凛凛的人露出如此怯懦的模样，他大笑着，伸手去拍姜珏南的肩。 “有好学之心是好事啊，要是我早些碰到你们，说不定会被你们感动，出钱资助呢。” 后者顶着个大红脸，抿唇沉默几秒，语气终于恢复正常：“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知道有多少人为钱所困，也知道底层人想自己挣钱站起来跨越阶层才有多不容易。” “所以我和我夫人有几个小钱后才想着帮一帮附近的人，这里好多人都是有能力的，他们种田厉害，绣工厉害，还有管理能力特别强的。流年不利，倒霉上头，被灾害卷着流落街头。” “要是像我当年期盼的那样，有人愿意出手帮一把，就能让人接触新生。” “你们总说我们现在所行是大义，我倒觉得，这只不过是在救当年为难的自己。” 第二百四十章 被抓个现行 姜珏南故意把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知府就算是还有什么想为难的话，也不能再从这个方面找切入点了。 两人对视片刻，齐齐笑起来。 只是笑里的意味各不相同，心情究竟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知府之前说的话并不是撒谎，他来这里也不是想查什么，只不过是这里聚集了太多难民，他必须时不时作为官家代表过来视察并表达鼓励。 想要的消息没挖到，他心中就跟扎着根刺一样难受，但他也知道，现在要是坚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就是急于求成，太容易把人吓跑。 再加上无论怎么说，这家人也是他的活财神，自愿帮他出钱管理城里的难民，现在甚至还负责医疗方面的事情，让他省去许多要烦恼的事情。 要是这家人因为那些莫须有的小事被抓走，他就得回到那种隔三差五就有人闹上门，每天都得看一堆不知所云的呈文的时候。 他才不会做那种杀鸡取卵的蠢事。 事情没有大到要把天掀翻，他就都可以包容。 一如之前的医馆恶意竞争事件。 他自以为自己相当宽容，差点让自己感动，带着满怀欣慰离开。 姜珏南那边松了口气，转头去和手底下其他人确认他们没有露馅，又找着大儿子沟通具体的事情。 他们这边防范还是太松懈，这种情况不能再有第二次。 这次是因为幸运才恰好没有被发现，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他不能赌。 难民营的事情再怎么布置，他依旧觉得心中很难安定下来，于是晚上大家准备入寝时，他才找到机会把这件事跟宋轻舒也说一说。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把宋轻舒当成家里的智囊，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想到夫人。 “事情本身大致就是如此，但我总觉得心中难安。” 姜珏南靠在桌边，支着下巴垂目沉思，“他说那些话显然是试探，但现在无法确认这份怀疑现在到了什么程度。” 能够偷得这么长的时间私自练兵已经是他意料之外的惊喜，渐渐被人察觉到不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并不觉得难以接受，只是在想要如何转移。 宋轻舒倒在床头，看着天花板发愣：“那咋的……咱们现在上门去抓着他的衣领给他两个巴掌，问他有多怀疑我们？” 姜珏南无奈地偏头看她：“夫人。” 什么都不用多说，语气就已经能表达一切。 被他寄予希望的夫人只是抬手耸肩。 “不然还能怎么办？当我们决定在这里发展的时候，不是早就已经预料过今天这一天的到来了吗？” 她忽然坐起身，表情还和之前一样玩味，但语气已经正经不少，“你心里应该也有数，他本来就怀疑过我们私藏兵器，现在又怀疑你有军营中练过的功底，他带兵来抓我们，只是迟早的事情。” “我们能做的只不过是把所有计划提前，让之前打算慢慢来的事情往前赶，争取以更快的速度获取势力和钱财，确保在事发的时候，我们能够有所应对。” 该说的说完，她又一笑，不在意地甩甩手掌，“走一步看一步呗，谁知道他哪天就会抽风。要不还是我们先去抽他吧？” 姜珏南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面对这些插科打诨的话，他心中却一点都不觉得烦躁，反而会因为面前人的笑颜而被调动心情，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在之后一段时间里，他们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但每个人都在为此做准备，想尽办法获取更多的资源。 就连宋轻舒也不例外。 她的空间最大的功能是储存，没有自己生成的能力，资源只能从外界获取。 如果没有身份作为支撑，说自己是普通人，然后大量购买某些资源，随便就会被人查个底朝天。 所以她索性请人来帮忙打理医药铺子，让有管理才能的人带着那些已经熟悉医疗知识的人把事情干好，她自己则按照这边的流程，另外去收购别的铺子，做些别的生意。 如果身份是倒手转卖的商人，她准备买什么、囤多少货，买完之后要不要束之高阁、打算什么时候抛售，都是商人自己的事。 哪怕是一份东西买来后再也没有拿出来过，其他人也会觉得她是在等待市场，在观望情况。 这个身份给她行了许多便利，更重要的是，收购铺子的事是暗中进行的。 她以幕后老板的身份管着仓库，出面去人交涉的是另一张陌生的脸。 对其他人来说，宋夫人的成就还只是种粮食很厉害，以及开医馆行善。 背地里，她已经在好几个板块各有涉足，悄悄往自己空间里囤了不少货物。 “这是今天刚处理好的药材吗？怎么不收起来？” 医馆和药铺被打通的大后院里，宋轻舒帮着把药架上的东西搬下来，转头去仓库，“眼睛都有点活啊，之前说会努力帮我干活的话，总不能是哄着我玩的吧？” 这里雇佣的大多数人都是难民，他们还是那副凡事以恩人为先的态度，上赶着给恩人多办点事来表感激。 因此，宋夫人这么一说，那些人都当是在故意点自己，赶紧加快手上的速度忙活。 在他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事情上的时候，宋轻舒独自进入仓库，看上去是把刚晒好的部分药材取出来分类装好，实际上放进去一株，拿出来三株。 药材毕竟还有其他人一起看着，随时都要取用，她不能像藏其他东西那样直接大批大批地往空间里搬，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偶尔来藏一点。 “陆大夫？” 就在她选药材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打招呼的声音。 一个路过仓库的下人好奇道，“您站这儿做什么？” 故意现身的陆乘风面不改色：“有个药方我心里还有些疑惑，想拿几味药才出来做对比，但有几种药材心中总定不下的分量和顺序，才在此踌躇。” 第二百四十一章 跛子 宋轻舒手不可避免地颤了一下，很快又装作平常的模样，把那几颗药材放好。 她又不蠢，怎么会不知道，陆乘风从头到尾看到了她在做什么。 故意站出来让人跟他打招呼，就是为了利用声音来提醒她，让她自己注意别被其他人发现。 那些下人在长期的培训下对药材有一定的识别能力、会简单处理常见的药方，这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要说起连陆大夫都犹豫着不知道从何下手的东西，他们当然只能两眼一抹黑。 那人挠挠脑袋：“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是陆大夫因为这些事情前头忙不过来，可以随时来后院喊一声。” 他们能力不强，但心很诚。 陆乘风脸上带上点温和的笑意，认真点头：“那我到时候可不会跟你们客气。” “哎呀，早该不客气了！” 他们随口闲聊上几句，那个路过的人注意力完全被调动，才带着满足的笑离开。 宋轻舒这才敢从货架后面走出来，和堵在门口的陆乘风面面相觑。 后者只是看她一眼，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最近的账本你对了吗？” “啊？没呢。”宋轻舒木讷地回一句。 她对医馆的事情很放心，最近总想着怎么我空间里塞更多货物，选择性地忽视了一些东西。 陆乘风颔首，他对身边的人同样放心，做什么他都会觉得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只是个被聘请来帮忙的大夫，只要能确认宋夫人还是之前那个一心赤诚的好人，不会因为利欲熏心干出什么有违人道的事，他就愿意继续追随。 “我知道宋夫人忙碌，有些事情还是过自己的手比较好。” 至少自己掌管账本和账单的话，就算是借着医馆的名头私挪药物，也更难被人发现。 宋轻舒还是那副表情点头，心也终于放下去。 她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从自己仓库里偷东西的时候还能被发现。但陆乘风看上去并没有准备纠缠的意思，甚至还会帮忙做掩护。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也只能说是好坏参半。 好就好在陆乘风是个心思纯正的人，他用人不疑，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相信她。 坏在这到底是不能往明面上放的事情，被人知道她在干什么，就相当于把一个把柄塞到别人手中，她随时都有被揭发的风险。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陆乘风除了正义之外，还特别忠心了。 这件事对宋轻舒来说只是一个插曲，她一开始还担心受怕了两天，没过多久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继续忙他们最关注的事情。 要应对随时可能前来的抓捕，最重要的并不是资源，而是兵力。 只有手底下的人足够能打，他们才有可能翻身，其他的一切都只是附加条件。 因此，三千人远远不能满足他们，姜珏南还一直在私下准备招兵买马的事，武器店那边的兵器也在持续购进。 他们自己以为将事情做得隐蔽，哪怕是私底下去和游走在外的难民沟通，也只会说他们现在在招收身体不错的难民，确认对方可信之后，才会告诉他们自己的真正意图。 宋轻舒怎么都不会想到，就连这，也会让人猜到。 某次他们私底下找人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凑到旁边，支着耳朵听他们谈话。 “和之前所保证的一样，吃穿用度和基础的医疗我们这边会负责，条件是你得为我们所用。” 姜珏南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也就不在乎周围有没有人偷听，他继续道，“所要做的事情不多，现在固定的事情只是集体锻炼和让你们轮番值守。其他有需要的时候都是给工钱招工，要不要来干活你们自己说了算。” 他面前站着的是一对半大少年，那两人虽然看上去瘦得皮包骨，但互相照顾着活到现在，眼神一个比一个坚毅。 身体可以再培养，毅力和决心这种东西才是真的宝贵，发现就不容错过。 那两个少年这一路上见识过太多心怀恶意的大人，他们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时，偷听的人已经凑上来。 他拖着一只跛脚，主动指指自己：“我，我也能去！普通的活我都能干，这条腿不会影响我什么的！” 姜珏南和他对视片刻，抱歉地摇头：“我们招人有自己的标准，身体上有明显残疾的人不收。” 跺脚太严重，严重影响行军。这样的人安插在行军队伍里，只会给大家拖后腿，影响团队协作。 想把他利用起来，要花不少功夫将一切都重新安排，给他定制一个专门的位置，让其他人去和他打配合。 姜珏南不想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什么意思啊？你们不是说找的就是难民，能站岗就行？” 跛子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很快又把心里的恶意压下去，重新换上乖巧的笑，“我手很巧的，不会耽误干活，有什么需要劳动力的地方也来考虑一下我们行不？” 姜珏南这才轻轻点头，但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人身上多留，很快就转头去看那两个少年。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你们要是有意向的话，随时来难民营，我会让人给你们做安排的。” 他说完这么一句话就离开，其他的连半点嘱咐都没有。 跛子眼里的怨恨越来越浓。 哪怕对方什么都不做，只是没有给他正常人该有的优待，他也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在歧视和霸凌自己。 明明他已经尽全力装成正常人的样子，想让自己融入大家了！ 看着那个背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他咬紧牙关，拖着腿跟了上去。 姜珏南这边和姜尚仁接头，沟通招人的情况。 “只找到两个看上去有天赋的，年纪不大，特别谨慎。我怕说太多会适得其反，所以就没有往上凑。你那边呢？” “难民流动性大，很多上次看中的人已经不见了，新来的人重新沟通，又是新的工程。费老劲也找不到几个看着的拿兵器的。哎，空手而归咯。”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仇富，因为富的不是我 姜尚仁那些话也就是随口一提，谁也没放在心上，他们说完就并肩朝难民营走去。 唯独躲在墙后偷听的跛子。 他一动不敢动，捂住自己的嘴，生怕露出一点气息就会被人发现。 哪怕是在一分钟前，把对方当成普通的招工的老板，他都不会害怕成这样。 现在情况不同！难怪那些人只要身体健全、看上去能打的！他们哪里是招人回去守门和干活，他们这分明就是在私下招兵！ 谁叫那些人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那尽是些标榜着正义，接着干好事的旗号行自己便利的小人，伪君子！ 这种人就应该付出代价，他们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确认那对父子已经离开，跛子拖着自己的瘸腿跑得飞快，直奔衙门。 他跑了个空，守门的人只说他运气不好，今天官老爷休沐，在家里陪怀胎数月的妻子，让他改天再来。 跛子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哪怕对方现在只是用最普通的语气陈述事实，他也会觉得其中一定暗含着讽刺和打压。 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的人看不起他也就算了，一条看门狗凭什么让他滚？ 他偏不走，那么重要的事情，他今天非要报告上去不可！ 到时候他就是功臣，举报的奖赏够他吃穿不愁的，哪里还用得着去求那些伪君子！ 谁还敢小看他！ 这些想法催着他往前跑，跛子一边跑一边问路，在进入那些富人居住的街区后，他心中恨意更深。 有些人吃上一口饭都为难，有些人连街道口的地砖都有专人仔细打理。 他恨所有过得比他好的人。 不妨碍他一见到知府就直接磕个头。 “大老爷！大老爷明察！” “什么事儿啊？” 知府转头看向门房，“特地把我叫过来，让我来看人磕头？” 多的是难民希望他开仓发粮，要是每天花时间看人磕头的话，他可看不过来。 守门的人赶紧摇头，凑过去小声道：“他说有特别重要的情报一定要亲口告诉老爷，事情很有可能会涉及到老爷的官帽。” 这话说出来，他都怕因为不敬而被砍头。 先把人叫出来，再重复一遍这些话，就算老爷要生气，砍的也不是他的头。 久居人下的人都很擅长矛盾转移。 “是吗？这么厉害？” 知府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许多年，这种不成气候的威胁，他也没少见。 何况这句话是从一个难民嘴里说出来，更激不起波澜。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跛子跪着往前挪了几步，伸手去抓大老爷的裤脚，“我发现有人在私底下招兵买马！” 知府脸上刚酝酿出来的神情顿住。 门房小厮纷纷主动转头回避。 他们只是听主人命令的狗，主人说哪就往哪走，跟军或官有关的事情，哪里是几条狗能听的。 “来本官书房，给你个机会，仔细说说。” 知府很快露出另一层笑脸，“但是你可得想清楚了再开口，如果那些话只是因为你一时贪欲而编撰的话，你也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跛子吞了口唾沫，还是忍不住奖金的诱惑，使劲点头，反复说那些消息都是他亲耳听到的，绝对不可能有错。 进入书房后，他把自己的所见尽数描述出来，在纸上留下几个关键信息，又特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特征，被人赶出去的时候还恋恋不舍。 “你们什么时候去查啊？查实的话，我过多久能拿到奖金？能够我吃穿不愁二十年不？” 知府面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一点敷衍他的心思都没有。 门外候着的小厮赶紧过来把人往外拽，一边拉一边哄：“二十年恐怕够呛，好一阵子还是可以的，你也知道这不是小事，事情总得慢慢查嘛……” 那边好说歹说，才终于把贪心的跛子给送走。 徐莲一只手扶着腰，慢慢走进书房，从旁边侍女端着的托盘上取下一杯茶，递给自己快被气晕的丈夫。 “还好吗？” 知府不想对着身怀六甲的妻子发火，绷着脸接过那杯茶，语气说不出的冷硬：“好什么好？” “好一个姜珏南，好大的胆子！好得真的要上手来揭我的乌纱帽了！” 他之前对那户人家那么宽容，是因为觉得那些人可以给他行便利，帮他解决一些他觉得棘手的事情。 所有事情的前提，都是他坐在知府这个位置上。 要是他官帽都被人削掉了，那些人所做的一切于他有什么意义？ 难道要他在被抄家后，也跟个走投无路的难民一样，去求着姜恩公收留？ 他绝对不会允许那一幕发生！ 谁都别想动摇他的位置！ “之前的承诺恐怕要食言了，本来说好这两天专门腾出来陪你的……等我去把那个逆贼抓回来，事情解决，一定好好陪你散心。”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起身一甩袖子，打算去找自己的幕僚和手下。 该布局的、该安排的，一个都不能耽误。 “等等！” 徐莲赶紧抱住丈夫的手臂，强行把他留住，“你这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因为一时激动就胡乱处之。” 知府没有说话，只是回头和妻子对视，眼神中显然带着不悦。 大男人都不喜欢在自己干正事的时候被家里女人置喙。 “不要冲动，相公，坐下来好好说。” 成亲这么久，徐莲对他这副故意做出来的冷脸丝毫不惧，拉着他的手牵他落座，“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在私底下招兵买马，那他们已经做了太多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帮助村民种地也好，以极低的擦边价格给百姓们提供医疗保障也好，这些事情对招兵买马来说可没有半点好处，甚至都不足以让他们挣几个钱。” “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准备私兵，何苦费心费力做这些？又何苦特地来打点一个说不上话的女人家？” 她软下嗓音，为自己的好姐妹求情，“至少相交这么些时日，我能肯定轻舒心中善良并非作假，其中必然有误会。” 第二百四十三章 鸿门宴 知府气血已经聚到头顶，话已经放出去，现在整个人犹如被架住，感觉说什么都不是。 徐莲看出他的尴尬，主动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轻声细语地哄：“咱们和他们也算认识这么久，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能不知道吗？” “如果他们真是背地里养兵只为扩大势力杀人的恶徒，你我二人又怎么会毫无所觉？” “他们又怎么敢如此和官家人亲近？这可是大事，往大了说是要砍头的，那两人都是心思细腻的，不可能如此托大。” 她越说，知府越动摇，没过多久眼神就已经开始飘忽。 “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女人家还有可能妇人之仁，姜珏南等人的心性他确实了解，那父子二人都不是冲动之人。 或许事情真有内情。 可他也是个莽夫，幕僚不在身边，他所能想到的只有直接抓人或者绕着圈软包围调查，二者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思绪绕过弯，他转头看身边人：“夫人有何看法？” 徐莲眼神绕过一个圈，才道：“不如先请客吃饭。” “夫人是说鸿门宴？” 特地组织个饭局用来试探？ 知府摸着下巴，心思漂移不定。 “鸿门宴进可攻退可守，先口头上试探一二，若没发现什么不对，我们也可以说只是请他们吃顿饭，感谢之前的壮举。”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情况属实，他们现在在暗中养兵准备做什么坏事，那两人已经在我们府中坐着，这又是一招瓮中捉鳖，他们避无可避。” 徐莲依旧觉得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问题，那对夫妻绝对是心思纯良之辈，哪怕是试探，她也不想用太强硬的方式。 大约安静几秒，她才开口问。 “相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知府神色淡淡地摇头：“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正事都是他在管，但是要论人情往来的话，夫人确实比他擅长。 那些人对他来说有极大的用处，要是因为一个揣着恶意的难民一句话就乱了他们之间的交情，那太不划算。 当天晚上，帖子送到姜宅。 隔天午时，宋轻舒携夫前往。 一进门，她就看到坐在院子里和身边丫鬟笑谈的徐莲。 后者听到下人的声音，连忙站起身去迎接：“你们可终于来了。” 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之间走动也是有讲究的，说只说是要一起吃饭，实际上膳食前后还会有一段时间的社交，或者用来进行一些商业上的拉扯。 约的是中午，一般用完早膳就得开始准备。 怎么会有人听说要吃午饭，就真的午时一刻才来？ 徐莲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觉得心虚。 那种压不住的情绪，是因为她从这些细节就可以意识到，面前人对这些权贵之间的规矩似乎真的毫无了解。 和他们所了解到的养私兵买兵器……简直八竿子打不着。 “你坐着！” 宋轻舒一看到她挺着个肚子还这么激动地往前奔，先替她着急，小跑两步冲过去扶住她，“咱们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你安生坐着比什么都好，别晃着我这小侄。” 徐莲脸上带着些含羞的笑意：“哪里就有那么娇贵，走两步路还是能走的。” “踏实些总不会有错，你都不知道，我看你着急往前那两步给我吓得。” 这边话没说上几句，就有下人过来禀报，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完毕，来问知府和夫人要不要现在开始布菜。 “准备上吧。” 知府颔首，转头看身边几位，“姜公子，宋夫人，移步？” 姜珏南跟着客套两句，和他说着难民们的情况，在闲谈中入座。 餐桌上还有一个对气味特别敏感的孕妇，因此他们用的餐食整体偏素，稍微沾点肉荤的都是药膳。 “姐姐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宋轻舒满眼担忧，“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没空注意身边人的情况，也没来得及看看你。” 她表现的越是热切，徐莲越觉得坐立不安。 “没事的……只不过是些安胎的方子，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是怕这孩子胎不稳，想着从平常入手多补补。” 宋轻舒点头表示了解，无意识拍着徐莲的手背给她按摩胳膊，垂眸不语，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趁这个空隙，徐莲抬眼和自家丈夫迅速交换个眼神，心中都有些疑惑和不安。 人在孕期时情绪容易被放大，她本来就因为怀疑而心虚，现在看到在他们的鸿门宴上，轻舒还对她如此关怀，她更觉得心下难安。 “你们应该会请专门的医师，我们那些面对大众的常用药物，恐怕在你们这儿也排不上号。” 说到这里，宋轻舒叹了口气，“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市井小民，能帮上你们的地方少之又少，现在连来陪你游玩散心的时间都没了。” “我能做的事情也就那么些，你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随时来找我。哪怕只是需要我陪你做些什么，我都会安排时间过来的，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她笑着点点徐莲的肚子，“等这小家伙出生，就把他丢给我家那几个大的带着跑，你就能轻松些了。” 后者垂下眼，胡乱嗯了几声，不知道在如此关怀备至的时刻该说些什么才显得正常。 知府帮着开口，说的也只是些客套的场面话，又说他夫人身体已经好上不少，道上一通谢。 正如他们先前所想，宋轻舒夫妻都是心思细腻之人，现在这二人把这份慌张表现的如此明显，他们怎么会感受不到。 二人对视一眼，宋轻舒轻轻点头，姜珏南这才转头，把事情移到知府脸上。 “大人，今日弄得这么隆重，特地请我们夫妻过来，应当是有话要跟我们说吧？” 他把筷子搁下，脸上带着客套的笑意，“是你那边有什么为难，还是难民营的建设影响到了官家？有什么话同我直说就行，我这边都能理解的。” 知府沉吟片刻，觉得自己也找不到别的更合适的契机开口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绕话 “也没有什么大事……” 知府假咳一下，起了个不太好的势头，又连着咳嗽两声，“我前两天听人说闲话，说说你们私底下在练兵，可有此事？” 姜珏南的眼神不躲避不闪，直勾勾看着对面的人。 这种情况他们早就已经有所预料，私底下排练过许多遍，此时可以说得上应对自如。 “有些话不方便同外人说，不知道大人可否……” 知府请宴，排场怎么可能会小。 他们一共四个人吃饭，围在周围挨个伺候的、以流水形式上菜的，十个人都不止。 他心里也知道，转头看那些人：“你们先下去吧，之后有需要会再叫你们的。” 一群人这才鱼贯而出，离开小厅。 “这件事情，可以解释。” 那就是确有其事的意思。 徐莲在短短两个时辰的情绪大起大落，现在一颗心又沉到谷底，没忍住捂着胸口往后靠，倒在椅子上给自己顺气。 宋轻舒生怕她这就气出毛病来，赶紧给她拍拍，“先听人说，不要着急。” 对策他们有，但其中也有不少赌的成分。 事情本身毕竟严重，他们也不知道知府那边掌握了多少消息，只能尽量将事情模糊化，而后将其往大义上拉扯，给出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这就是他们商量后得出来的唯一的办法。 “练兵确实有，大人其实也见过的，难民营那些人在操场上练习的时候,从来没避过人。” “啊？” 知府大脑空白一瞬。 就那个？ 一群看上去相当羸弱的人，跟着前面的人挥拳头，这也算得上是练兵？ 这不开玩笑吗！ 姜珏南煞有其事地点头：“你之前应该也听说过，最早我们提出让难民锻炼，只是因为那条街上有暴动，我们父子又不可能随时都驻守在那里，所以需要有人替我们看着那些人，后面才发展成现在的轮班值守制度。” “这样的情况绝不可能只有一处有，暴动也不可能只是几个难民之间的小矛盾。” 应付的话说得差不多，他才往正事上说，“如今边境战事频繁，连居住在附近的群众也多有遭受波及……看上去，那些人也并不在乎百姓的死活。” “战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往里推，我只是希望，如果不远处的边境的惨况真的在江州上演，我们都能有实力保护身边人，能保护江州无辜的百姓。”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再多也是这么个意思，大人心里明白就行。” 他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小厅内陷入短暂的沉寂中。 宋轻舒帮着倒上一杯茶，递给身边的徐莲。 “发展成现在这样也是情非得已，连年灾荒，经济萧条，战事不断，要是没有点武功傍身的话，之前医馆里被人挑衅的事情我们都无法解决。” 她垂下眼叹气，“我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严重，要让你们专门设宴来盘问。早知道会给你们造成困扰，就不让那些人也练武了。” 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有心试探的那两人怎么可能还往下说狠话？ “别这么说。” 徐莲更是第一个坐起身，又主动握住宋轻舒刚抽走的手，“你们也是为了自保，是为了救百姓，这怎么能算是你们的错？” “只不过是私底下操练，带着大家一起学而已，武馆的人不也经常这么做吗，如果这就算重罪的话，那些人早都该被抓走了！” 她接连说上一大串，大脑此刻已经空荡荡一片，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丈夫。 她对这些东西又没了解，想劝人也最多是丢些无关紧要的话，哪里比得上丈夫的口舌。 后者刚想悄悄擦汗。 一群人的注意力都跟着夫人的视线落到他脸上，他只能把手放下，清清嗓子，担上说场面话的大任。 “夫人说的都对，你别动了气。” 这轻飘飘几个字，又把话题重点转移到了徐莲的肚子上。 坐在夫人边上的宋轻舒扶住她的手臂，表情颇为担忧：“你还好吧？刚刚就看你情绪激动，别是动了胎气。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可就真成罪人了。” “大人也真是的，这种事情让姐姐来干什么，好与坏她都要过于激动的。也是我们的错，早知道我们就……” 她嘴里那些细碎的话念上一圈，把所有人都怪了一遍，唯独没说徐莲半点不是。 后者心中愧疚更深，又怎么会让其继续说下去。 她赶紧拉住宋轻舒，摇头抢话：“你们做的没错，你们的做法和那位私底下告密的小人所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是我们对你们都有猜忌，该是我们道歉才对。” “那人来告密的时候，我就有听到一二，是我自己得知消息后放心不下，所以非要跟过来的，我家老爷已经很照顾我了。” 宋轻舒成功把话题搅开，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继续哄着徐莲。 话说的差不多，又去问她桌上的菜式，吃上几口菜，再聊一聊孕期的艰辛和养孩子有多不易。 午膳时间就这么被糊弄过去。 还没到未时，有人小跑着来敲府门，说是专门来找宋夫人，医馆的药材消耗比原来想象的要快，她那边把空着对货环节，急着让她去过一下新到的货，好投入使用。 “有病人在等着呢，你赶紧去吧。” 徐莲拍拍宋轻舒的手背，笑得温和又慈祥，“我们有空再聚。” 宋轻舒点头，成功带着姜珏南从他们府中离开。 医馆的事不是他们安排的，宋轻舒只能第一时间去那边拿货给陆乘风，对上对方担忧的眼神时，才露出一点笑意。 “放心，我没事的，不必担忧。” 陆乘风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既然不方便跟人说，那必然是有你的道理，我这边也不好置喙。” “你我虽是萍水相逢，但也算志趣相同，难得的知己。若是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尽管找我。希望你把我纳入你的信任范围内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陆乘风终于派上用场 宋轻舒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不该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是医馆，供不上货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每次都会提前进行检查和安排。 哪里是药材供不应求，分明是陆乘风觉得他们去知府那边太久，担心他们的情况，所以特地派人去把他们叫出来。 但凡现在是开放些的现代，宋轻舒都得感动地直接给他个拥抱。 但时代保守，她只能垂眼笑笑：“没做什么，也不是刻意瞒着你……至少医馆的事情交给你，我很放心。” 这就是不愿意说的意思。 陆乘风也跟着笑：“那谢谢宋夫人看得起我，愿意用我。我尽量保证这边的事情不会给你添麻烦。” 宋轻舒颔首。 人已经站在这里了，要是说几句话就走，难免会让暗中监察的人察觉不对。 她索性没有急着离开，去仓库把药材点过一遍，又回到前厅帮着忙活，解决一些原先只能丢在陆乘风身上的事情。 两个时辰后，她才以要回去给孩子们做饭为由离开。 姜家厨房内，夫妻二人并肩站着，姜珏南在旁边打着下手。 “医馆这边没什么事，那是陆大夫特地派过去救我们的人。” 宋轻舒叹了口气，有些感慨，“他之前发现我藏药材，也一直没开口说什么，这次又主动跟我说，可以尝试依靠他。” 话没说完，姜珏南表情已经不好看了。 他莫名其妙哦一声：“你想说什么？感慨他真是个好人？还是说终于发现他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打算给他个机会？” 宋轻舒忍无可忍地轻踹他小腿一脚。 “厨房里备用的醋都还有两瓶，用不着你大发醋性，好好听我说。” 她把注意力移回自己刚刚说到一半的事情上，“暂时还不知道他目的如何……不能排除他是细作的可能性。” 姜珏南皱了皱眉，终于恢复正经：“应该不会，他的医术做不得假，年轻且手段突出的人，一般都是师从高门，能往下查的。” “更何况你之前让他参与难民营的事情也好，把他留下也好，都是一时兴起，但是他无法提前预料的。” “我们这段时间应该也没暴露什么，应该不会有人的怀疑已经重到特地藏个人在你身边。” 两人对视许久，宋轻舒最后还是点头表示认可。 关于陆乘风的话只是随口聊起，说上几句后，话题很快就转到别的事情上。 “我先前知府宴上所说的话并非作假。” 姜珏南表情忽然变得严峻，没想到那些事情，就觉得心坠入不安之中，急躁又无奈。 “边境情况不佳。我在军中埋下的线人前两天传来消息，我军有大败之势，恐怕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皇帝所决定的事情，哪怕是军机大臣也难以置喙，更何况他们现在毫无身份基石。 没办法让现在的掌权者动摇的话，就只能他们自己成为掌权者，或者他们找到自己的自保方式。 “知府看不起这边的人也是正常，那些人再怎么说也只是难民，身体太差，进入难民营后要花一段时间调理身体才能练基本功，等他们变成可用的兵力，不知道要等多久。” “我们现在进度还是太慢了，要加快速度把事情办起来才行。” 宋轻舒对这些没有了解，她只能跟着担心。 “那我这边也加快速度吧……后备资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晚上回房，再仔细清点。” 他们需要合适的时间和安静的环境来列单子仔细查看。 反正不是现在站在厨房这么聊。 “我知道，辛苦你了。” 姜珏南对那个叫空间的东西同样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宋轻舒有把东西变消失和凭空取物的能力，对这方面的事情也说不上话。 唯一能做的只有多宽慰几句。 “行了，怎么火还没烧起来？我让你焖的饭呢？” “啊，说忘了。” 姜珏南对上她含着愠怒的脸，没觉得害怕，反而笑起来，“太糟糕了，今天连中午的剩饭都没有。” “那你去和外面的难民一起吃泥吧。” 宋轻舒直摇头，骂家里男人一个比一个粗心。 这边厨房门打开，往外一吆喝，一群孩子冲过来帮忙打下手，好歹是没耽误晚饭的时间。 晚餐吃的还算高兴。 等到隔天早上再一睁眼，宋轻舒在面对怎么在短时间内囤到更多粮食的问题了。 空间毕竟是依附她而存在，真到行军打仗时。军队的人不可能一直都跟着她走，总会有她来不及提供资源的时候。 他们简单商量过后，决定只把一部分藏在空间，另一部分让人帮忙运出去，藏起来。 方便姜珏南或者大儿子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取用，不会因为宋轻舒不再就有所为难。 但他们家里人这一年的时间在城里已经露够了脸，不管是谁这时候推着大量粮食出去，都一定会被人注意到。 接着又该让知府的人察觉，然后引起新的猜忌。 那时他们就彻底没得编了。 江晋那边的人也不能用，他本来就是开武器铺的，身份敏感，要是被人发现他私底下运粮草，同样会被人怀疑。 说不定还要把之前私藏兵器的事情也挖出来。 难民营的人用倒是能用，这边已经有部分人可以完全信任，问题在于他们太过松散，到时候但凡有半点需要他们自己做决定的地方，都容易出纰漏。 要能完全信任、和他们关系没有那么紧密，同时有一定的自主行动能力的人。 宋轻舒想法绕了许久，跟姜珏南一起把身边人排查了个遍，最后才把陆乘风的名字圈出来。 “也就只有他了，用人不疑。他之前就主动向我讨过好，只不过当时我觉得没有必要，就没接受。现在再去试试吧。” 陆乘风的立场一直很明显，相比之下，她更担心旁边这个醋坛子的事情。 “可以啊，你觉得行就行呗，我还能拦着你？” “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的？好好说话。” 宋轻舒无奈，“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不正当的往来，现在有求于人家而已。” 第二百四十六章 “信任” 姜珏南也不说什么，只是挑着眉点头。 “我知道你们清白，所以这不是把主动权交到你手里了吗？你觉得他能用就行。” 宋轻舒还是觉得这句话越听越不是滋味，死死盯着对面人的眼睛，几秒后才意识到他是在故意逗自己。 “这事也能拿来开玩笑？实在不行你也去找他把个脉，治治脑子，说不定能看在我的份上给你打折。” 她呸一声，懒得和这人计较，“想想到时候要怎么跟人家说吧，毕竟是把一个无辜的游方大夫拉入伙，可不是件小事。” 就他们现在要干的事情，对谁来说都不可能算小，和难民之间的沟通都是在建立起信任后再单独询问，更何况是要让其办事的人。 隔天早膳前，宋轻舒早早赶过去，不出意料看到医馆已经开门，陆乘风正在人群中忙碌。 她融入其中，跟着忙上一刻钟，等来吃早膳的时间。 早早过来找大夫看病的，情况一般都比较紧急，大夫没有休息一说，只能让陆乘风临时教导出来的半个徒弟去顶着，给他争取一点进食的时间。 宋轻舒看准时机，上去和陆乘风搭话：“现在有空吧？端着碗过来，跟你说说。” 周围到处都是人，不知道哪个会是为窥探而来的线人，他们必须尽可能表现得自然。 到无人的角落时，她才来找话开口：“陆大夫最近很忙啊，有什么别的事困扰吗？” 陆乘风隐约觉得这话不对劲，顺着摇头：“我在城中并无羁绊，惦记的就那么几个情况不太好的病人。除了偶尔外出去照顾他们之外，基本都在忙医馆里的事情。你这是找我有事？” 他一直知道宋夫人在暗地里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帮不上什么忙的大夫，所以一直在等着宋夫人主动开口，给他安排个能用得上他的地方。 事实上，也是在等人彻底信任他。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嗯。” 宋轻舒垂下眼，压低声音，“我们需要运点东西出去……但是现在不方便露面，希望能以你的名义，借你的手完成。” 昨天晚上，她和姜珏南研究了好几种话术，在这句话后面设想了许多地方可能会有的反应，并作出回应规划。 那些半真半假的话都已经顶到喉咙口，只等着面前的人开口询问。 陆乘风却直接点头：“好啊。” “我们只是……啊？” 宋轻舒迅速抬眼和他对视，“你都不问我些什么？” 要借用别人的手暗地里做的，明显是见不得人的事吧？他也不怕是什么要被天诛地灭的物什？ 当年大儿子种罂粟的时候要是遇上这人，哪里还用得着他们慌忙应对官府的搜查！ 陆乘风无所谓地一笑：“这些话我应该之前就跟你说过，我认可你的善心和能力，也愿意信任你、替你办事。你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来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就行。” 他看上去真的不打算多问，说完把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嘴里，拍拍手上的碎屑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 宋轻舒紧急拽住他的胳膊，“我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就算他再怎么觉悟，她也不能真让人什么都不知道，闷头干活吧？ “到时候让你帮忙运送的东西，应该会是粮草。有些事情要提前跟你说一声，前线战乱，我军式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崩盘，这些粮草或许会在那些时候派上用场。” 不能把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隐晦提上两句，让对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她眼神带上试探，“事情可以说相当严重，上头人的态度是绝不允许，周围官家人的想法可以说得上模糊暧昧，但也有可能随时抓着这个机会发难。” “要是被抓到的话，可能要面临砍头的风险，到时候我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证。” 毕竟苏若昀已经离开他们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按照以前的剧情安排联系上哪个皇子。要是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只能站在下位用膝盖见人，姜家人的脑袋估计得摆一排让人赏着玩。 “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危险，答不答应你仔细考虑。” 这才对，双方应该拉扯来回，她最后应该留下这么句话，等着陆乘风反复思考过后，带着回答来找她。 结果站在对面的人依旧瞬间回答：“好啊。” 宋轻舒一噎。 他眼含笑意：“我知道了，事情很严重，很可能赌上我这些年积攒的福德。好了，我愿意。” “你这，听着跟哄小孩似的，很不认真啊……” 陆乘风眼睛微微睁大，有些苦恼：“是吗？我不会哄人，有年龄小的患者不愿意让我检查的时候，我才用这种语气说这句话，明明每次都很管用的。” 宋轻舒被他哄地有点发笑，又觉得现在笑出来会让气氛更尴尬，她垂眸沉默两秒，还是没忍住，笑着推推陆乘风的胳膊，推搡着往外走。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边立马开始准备，到时候叫你，再仔细跟你沟通。” 陆乘风当然点头应下。 此时他们的心情都还算放松，在和平生活的环境中并不觉得战乱离自己多近，那几个字的战报对他们来说，没有实际概念。 唯独姜珏南那边，情况越发严峻。 这才过去几天？他已经收到第三份战败的报告了。 根据地位高些的线人传回来的情况，我军现在的实力别说翻盘了，连活着坚持下去都难。 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边境的州城会被彻底攻破，到时候江州就会沦为一线。 到时候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混战，还有众多汹涌而来的难民的冲击。 那就不是他们一家靠难民营能缓解的了。 要是没有应对措施的话，江州恐怕会迅速沦为第二座废城。 这里不仅生活着数不尽的百姓，还是他们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新根据地，绝不能废掉。 怀着这样的心思，姜珏南去找了知府。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手里是什么，我尝尝 “大人有没有觉得，最近逃难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姜珏南端坐在知府对面，神色严肃，“而且大多是从一个方向涌来的，原因似乎已经不只是饥荒了。” 是战争让人流离失所。 有些话他明着说会解释不清，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引着知府自己开口。 “什么意思呢？” 知府靠在椅背上，神色恹恹，“你们那儿还在源源不断的吸收人进去吧？人多的都快把这座城淹了，每次路过都能听到守城门的士兵在怨声载道，哪怕在这边拨再多人，他们也会觉得难以应对。” “那些难民到底想干什么？江州并不能容纳那么多人一同生活，他们这是要进来把城掀了不成？” 他也忧心，但每天送上来的呈文都是这么些事，把他的视线困于其中，让他只能看到这一层。 姜珏南不动声色地倒上一杯茶递过去。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快了。” 他忽然接话，面色冷静地和知府对视，“断断续续有难民过来敲城门、企图混入城中的现象很快就会结束。” 知府半点笑不出来，只觉得这话越听越奇怪：“什么意思？” “最早因为饥荒过来的那批人大多面黄肌瘦，那些才是因为饥荒无以为继才变成流民的人。但最近过来的这些人，其中甚至有小部分还能穿精致的成衣，包袱里带着换洗衣服和盘缠，这显然不对劲。” 哪怕话里的事情再严重，姜珏南也还是那副冷静分析的模样，“我记得之前就说过，那个方向直线距离不远就是前线战场。按照我的推测，这些成批过来的人很有可能是受到战争的影响，城池被摧毁，所以才会整座城的人一起出逃，避免成为敌军刀下亡魂或者战俘。” 知府表情渐渐收敛，神情越发严肃。 江州前头还有一座大城作为缓冲，他只是个管辖一地的文官，没想过自己要面对这种事情。 但如今战争已经摆到眼前，坐在龙椅上的人看着城池被攻破也没有任何举动，显然不管他们这些下等人的死活。 他不得不面对。 “姜公子观察之仔细，分析的能力，都令人佩服。你有什么高见？” “只不过是经常游走于难民之间，多看了几眼罢了。” 姜珏南跟着客气一句，消息已经送到，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我并不了解所谓的城池治理之法，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应对之策，更别谈何高见。” “要我说的话，我只能想到，趁着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法应对的地步，我们先建起防线。至于要不要收留那些难民，要如何治理，都只能保住江州再说。” 知府摸着胡子，并不开口说话。 不久后，官家大量购入建材，许多能帮得上忙的人自发顶上，一起建设城防。 就连城中百姓也意识到不对，恐慌于那些恶得眼睛发绿的人进来找事。 在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对面的时候，那些游走在城门附近的难民当然也在观察他们。 按理来说，他们是因为战争才不得不往内地撤退，官家应该为这件事情负责，给他们统一安排避难所、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在路上才对。 可那些人不仅没有丝毫打开城门或者开仓赈灾的意图，甚至还要加强城防，让他们彻底失去进城的机会？ 那他们特地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城外难民陷入新一轮的恐慌。 他们就是普通老百姓，本来存粮也不多，耗上这么一段时间，个个都在勒紧裤腰带等着江州人施舍。 现在从这里转移到另一座大城已经来不及，江州人要如此绝情，他们岂不是彻底没了活路？ 绝不能如此。 恰好这时，附近有一座城镇失守，一大群百姓沦落为难民，被驱赶着流落到江州边缘，茫然又无措。 其他难民抓住机会，借着这群人的势头冲颇正在建设的城防措施，涌入城中。 “啊！！” 有被吓到的女人孩子已经在放声尖叫。 那些冲进城中的人只会觉得冒犯，不会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念头。 他们一开始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体会到那种无处可去的茫然，意识到城中压根没有设置避难处时，才越发觉得崩溃。 平时说的时候都说两城之间交好，但真的有什么需要的时候，那些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命！ 大多数人这时候只是觉得崩溃，但还是那句话，一个群体里不可能全都是好人。 他们就算再怎么温良，也免不了其中要出几个手段恶劣些的。 “还给我！” 街道一侧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她对面饿得皮包骨的男人把那个包子全塞进嘴里，越崩溃就笑得越狂，模样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疯。 女人反而被他吓到，也不敢继续上前讨要。 “你怎么也抢！” 另一侧，另一道女声出现。 不过几秒，旁边传来小孩嚎啕大哭的声音。 这种声音出现的频率越高，满大街到处都是被抢劫的人愤怒的叫喊。 那些难民没有办法，城中人口本就饱和，不管是营生还是居住，他们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去处，连破庙都得抢着挤，睁眼就要面对饿得发疼的肚子。 在人的生命都难以维持的时候，那点人性的光辉就会逐渐被磨灭。 只要能让自己活下去，抢劫又算什么？ 不这样做的话，他们就会死。他们现在才是受害者，不是吗？ 短短半个时辰，冲进来的难民已经洗劫一圈。 一开始他们还只是想抢点东西来临时填一下肚子，体会到抢劫的畅快后，他们的行为越发无拘束。 “怎么会这样？” 事情发生的时候，宋轻舒正在医馆帮忙。 情况来得紧急，她只能先让诊治中的人进入医馆内部，半关上门，避免带着恶意的难民进去破坏医疗设施和药材。 她自己当然要出来了解情况。 “宋夫人小心，他们抢红眼了！” 只听这么一声，紧接着就是几个难民像闻到肉香似的朝她扑过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暴乱 宋轻舒回头，看到好几个人盯着她身上的衣服或者是配饰，眼冒绿光。 这根本就不是走投无路的难民，显然是有意找着那些看上去有地位的人来抢劫。 其中有没有本城人都不好说。 她连着后退好几步，随手抓起旁边的长凳挡在自己身前，把扑过来的人架住，猛得往外推：“滚！” “遇到什么问题不能好好等着？你们现在这样就是在犯法，等官家那边安排过来后，要治你们的罪的！” 连命都以难以维持的人，哪里会管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其中一个男人甚至冷笑一声，朝这边吐了口唾沫：“忒！咱们这么多人呢，当官的怎么分辨谁有没有动过手？到时候要么就全都不罚，要么就全让我们过苦日子而已。反正我们也要承担的，还不如现在赶紧多抢点好东西……凭什么城里的好东西都归你们？” “凭什么只有你们能生活在城里？” “凭什么你们可以把自己养得这么好？” 不患寡，患不均。 同样是百姓，有人连基础生活都成问题，有些人却养得富态，这才是他们最无法接受的事。 要说他们运气不好，所以才只能看着家乡被敌人占领，因为倒霉才过上这样的日子，才成为被抛弃的那一批人，没有人能坦然面对。 因为方才那一番话，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身材健壮的男人。 宋轻舒本来也只是跟在姜珏南身边学了一点三脚猫功夫，她的体能应对一两个人还行，那么多男人一起围攻，她今天就算是长出四只手也打不过。 这些人心中也不会存几分道德，一个长相说的过去的女人被堵到墙角，被劫财都已经算是小事。 怕的是他们真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也能起色心。 宋轻舒被逼得步步后退，不断推动手里的长凳，阻止那些人靠近他。 “都别过来，官府的人不会抓着每个人仔细调查，但你们要是招惹我的话，我丈夫儿子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一边胡乱放狠话，一边盼望姜珏南从天而降。 哪个儿子也好，医馆里的人忽然进化成绿巨人也好，来个人救她一把啊！ “住手！” 愿望成真，一个熟悉的身影真从街道那头朝他们这边飞奔。 无关乎巧合还是神力，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单纯是因为姜珏南熟悉自己的夫人。 难民暴动，夫人绝对会亲自下场查看情况，并尝试安抚那些人，配合着找个解决的办法。 若是一般难民就算了，姜珏南时候还只想着过来帮忙。 在听说那些人会对城里人动手后，他才猛地加快脚步。 这里毕竟是州城，他们在这里生活久了，吃穿用度都逐渐被影响，且不说他想尽办法把宋轻舒养得健康富足，穿的衣服都基本是成衣就能看出来。 对他们来说随手购买的几两银子一套的成衣，在那些扯着碎布缝一缝就能穿好多年的穷人眼中，已经是相当奢侈的东西。 仇富人人都有，只是程度深浅的问题。 现在这种心理和恶意被无限放大，宋轻舒只要出现在那些人面前，绝对会成为他们攻击的目标。 姜珏南无法解释自己在看到宋轻舒真的被一群人围攻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心跳失序，手脚冰凉，还是急冒冷汗？ 都太轻了。 他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时，人已经拦在夫人身前，旁边是满脸惊诧的夫人，面前是一群倒地哀嚎的……即将变成尸体的东西。 “你别闹出人命！” 宋轻舒当然知道姜珏南是来保护她的，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一声，“把他们打退就行了，或者想办法控制起来，因为这些人就让手上沾上鲜血，不值得。” 姜珏南只是静静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反复告诉自己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忍着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收回视线点头。 远处的医馆大门被打开一条缝，探出个脑袋。 “你们没事吧？公子可算来了，宋夫人不许我们出去，还特地把人往那边引，我们也没办法……” 那是他们之前收留在难民营的少年。 灾祸当前，他们也被吓得手足无措，这很正常，不能怪他们没出手帮宋轻舒制衡那些疯子。 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把怒火牵连无辜的人。 姜珏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几句，才露出个温和的表情，回头看医馆的方向。 他扬声道：“人已经解决了，应该还剩一口气，你们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可以用绳子把人绑起来，稍微救一下？” 要不是怕宋轻舒之后怪他惹麻烦，他这会儿已经把人扛出去抛尸了。 那少年把头收回去，和后面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医馆的门才重新打开，由陆乘风出面组织，开展新一轮的救援。 出事的当然不止他们这么一家，但凡躲得不及时的商户，基本都得遭殃。 一些人意识到不对后，才紧急把女人全藏起来。 城中一片混乱。 官家人当然不可能不管。 知府这边已经忙得手脚快打架，紧急呈文一份份往上递，外面的鼓快被人敲破，他除了赶紧调兵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衙门。 他自己府上，才是真的人心惶惶。 府中人都知道夫人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没人敢把这些消息往里传，贴身丫鬟甚至想空着徐莲去里屋，借着宋夫人送来的安神香先让人睡下。 说不定一觉睡醒后，老爷就已经把外面的动乱解决了。 “我是怀了个孩子，又不是自己变成孩子，你别忽悠我。” 徐莲肚子比她头都大许多，现在得撑着腰扶着东西才能站起身，连自己都说不清皱眉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担心，“外面怎么那么吵，我听到好多人的尖叫，到底怎么回事？” 越是瞒着她，她越觉得担心害怕。 “夫人月份大了，哪里能管这些事？” 丫鬟那叫一个着急，一时口不择言，“我们还是进去吧，可别遭冲撞。” 徐莲瞬间抬眼看她：“冲撞？闹得死人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徐莲施善 丫鬟脑海里那一瞬间冒过无数个想法，连汗都急出一层，好半晌才挤出个笑容，试图敷衍过去：“不是……” 徐莲的耐心已经在这几秒的等待里消耗殆尽，她直接伸手把人挥开，急匆匆往外赶。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原本可以不这么激动的，她只是孕期情绪容易大起大落，不是彻底没脑子。 她也可以理智应对事情，也知道孰轻孰重。 可什么事情必须瞒着她？那些人到底在藏什么？ 他们越是遮遮掩掩，她越觉得心里有块大石头硌着，卡着不上不下，让人难受。 好奇和不安已经被钓起来，要是不能亲眼看到外面的景象，她无法安心。 “夫人！” 门房也被吓一大跳，赶紧伸手去拦徐莲，见对方模样冲动，阻拦的手又只能改成搀扶，“您出来做什么？外面乱着呢。” 徐莲这才扭头看他：“你们一直在门边守着，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门房犹豫了一瞬，下意识去看夫人的贴身丫鬟的脸色，见对方苦着脸摇头，这才乖乖回答。 “按照他们传的说法，是大人最近在组织百姓修建城防，说起用来防止边境混战影响到我们这边，同时也能做到一些心怀不轨的难民……” “然后这件事办得太轰动，引起一些难民的不满情绪，他们直接一群人冲破某个地方，全涌进城里，进行报复性的抢劫和欺辱行为，不少百姓都已经遭殃。” 感慨的话说完，他才拍拍夫人的手臂，缓着语调安抚，“消息已经传开了，现在城里的人都尽量躲在房里闭门不出，等着大人那边管控住情况。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徐莲一时之间没能说得出话。 她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事情，却觉得心更难安定下来。 “那些，那些是难民……” 她一直生活在太和善的环境里，小时候被父母保护，长大后又嫁了个好丈夫，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善良正直。 不然也不会那么喜欢宋轻舒一行人。 对她这样的人来说，现在所发生的事情是荒谬的。 受害者奋起反击，但他们所做的是攻击另一批生活稍好一些的人，因为觉得那些人没有伸手施救？ 如此这般，他们还算不算所谓的受害者？ 该不该对他们存着怜悯之心，又应不应该去救他们？ 如果把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归结为命运捉弄，说他们也很可怜，那城中百姓岂不是白遭了殃？ 圣贤书上只是说世间不能非黑即白，却没教人如何着色、如何分辨色彩。 徐莲在那一瞬间想过很多感慨的东西，她张嘴好几次，又通通咽回肚子里。 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我想去看看。” “哎哟，我的夫人哟！” 丫鬟成了最着急的那个，她甚至试图拽着徐莲往后带，说不定用半强硬的态度就能直接把人拽回府，“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群走投无路的瞎的人，现在在报复性地朝所有人发疯，你要是冲上去，可不正好成了他们发疯的对象？” 徐莲也知道这回事，她垂下眼绞着手绢，不再情绪激动地和他们争吵，声音轻下来许多：“可是我想看看，如果不能亲眼看到的话，我心里会更难受的。” “你知道的，我容易惦记这种事情。” “我也不走远了，就在门口看看，你们在我旁边守着，行不？” 人在争吵的时候，要是表现的情绪激动，大家还可以互相针锋相对，有来有回。 怕的就是情绪已经收敛下去，露出的是一副脆弱无助的模样。 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们主子，挺着大肚子的主子。 宋夫人前段时间不还说孕妇情绪起伏大，也更容易胡思乱想，最不能在心中藏事情。要是真让夫人心中郁郁成疾，他们这些人真是把头赔上都没用。 门房率先点头：“我去多找几个人过来，护着点，咱们说好了，不能走太远。” 徐莲眼睛瞬间亮起来，感激地朝他点头。 他们自以为这是对自家夫人最好的保护，却忘了那些人现在最恨的就是日子过得好的人。 自己连吃喝拉撒都是问题，永远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忽然暴毙，那些有钱人却还能出个门都有一群人保护？ 人间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他们的钱是哪里来的，那些人为什么不用遭到报应？ 徐莲一出现在街道上，就有无数双眼睛直接聚过来。 她还没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伸手让身边的丫鬟去把刚从厨房里拿出来的食物分发出去。 “事情发生的突然，我们厨房里也没有太多存货，这些东西你们先拿着吃……” 一群人扑上来，挤着把那两个小篮子都分着抢走。 更多人聚集起来，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要往他们这边挤。 多有钱的好人，只要往这里一站，连旁边空气都是香的。 徐莲看他们不像是有理智的样子，这才谨慎地往后退：“我只是担心大家的情况，所以来看看，现在食物也已经分完了，我这就让人再去准备下一批。知府大人那边已经在准备应对难民的政策，食物和住处都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的，不会看着这么多条命丧生，大家不要太急躁……” “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有人烦躁地直接出声打断。 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不代表他们愿意被人说教。 他们的生活都已经过成这样了，还要去遵守那些有钱人制定的礼数规则。 可以啊，让他们也像这些人一样衣食无忧，他们自然就有时间去建设所谓的规则世界了。 “他要是真的那么好心的话，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城门大锁，让我们所有人在外面自生自灭！” 人群中渐渐响起呼喊声，“他们现在紧急考虑怎么解决，只是被我们逼的没办法而已！他们不会去解决问题，只会想着怎么解决我们！” “给我们食物，只是因为我们靠自己进了城！” 第二百五十章 早产 说来说去，表达的都是他们现在已经只有一个理念。 绝对不会再相信所谓的大发善心的官家。 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永远都是只会顾着自己过好日子，不会在乎他们这些底层人的死活，巴不得他们去战场上的人当活靶子，当肉盾。 他们绝对不会再因为两个馒头和几句好话就上当。 他们一定要靠自己的手获取新的生活。 徐莲捂着胸口不停后，眼泪都已经被逼出来，哽咽着回应：“那你们应该靠双手去劳动，而不是抢劫！” “我们根本就没有劳动的机会！我们的家都已经被铁蹄踏平！” “是你们那些掌权人制造的战争，却让我们来承担， 到头来还要怪我们！” 人群越来越激动，带过来的仆人毕竟不是专业的打手，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身体连成一堵墙，尽量把夫人护在身后，让人赶紧带夫人回府。 不知道是哪个小孩抓着石头往包围圈里砸，效仿的人越来越多，砸过来的东西五花八门，基本什么都有。 大部分人还有些理智，知道闹归闹，不能弄出人命来，更何况那是个孕妇。 但人类嘛，总少不了那么几个喜欢趁乱发疯的。 在丫鬟把夫人护在自己身后，让人扶着小心地挪动包围圈时，不知道是谁砸过来一块比成年人拳头还要大的石头，直接落到她头上。 不致命，但视觉效果很惊悚。 徐莲只听当一声响，慌张回头，看到的是自己情如姐妹的贴身丫鬟眼睛瞪得浑圆，新鲜的血液从头顶缓缓流下。 她眼睛也不是自觉瞪大，踉跄着几步，朝后倒去。 “夫人！夫人！” 门房被吓一大跳，把人牢牢扶住，却还是避免不了看着徐莲身体渐渐往下沉。 当事人表情有些惶恐，她无助地看向旁边的人：“我肚子好痛啊，刚刚就在痛，现在腰往下都开始发麻，我动不了了……” 她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给人添麻烦。 越是这样，心里就越着急，急躁地想挪腿离开，却只让自己的腹部更难受。 “夫人别急，别害……水？！” 他们家夫人因为受到恐吓，在大街上湿了裤子？ 这可是相当不雅的事情，就算是放在孕妇身上，也是很丢脸的。 徐莲直接抖着手哭出来：“我不知道，我不想尿的，我好痛，我控制不了……” “不是，您别着急，来人扶一下啊，先把人抬回去！” 这边几个大男人已经手忙脚乱，那边临时把脑袋捂起来的丫鬟才回神，几步过来。 “我听助产的婆子说过，这个月份忽然大出水，可能是出阳水了，是要有新生命诞生了！” 换句话说，可不就是他们家夫人被催得早产了？！ 一群人大惊失色，就连那些围观群众也一片感慨唏嘘。 人是被他们吓成这样的，但他们可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排场这么大还喜欢假惺惺的婆娘，反正也不知道是谁家官老爷的夫人，生下来以后也是要欺负穷人的。 他们才不会对这些吸血鬼有怜悯。 但事情比较轰动，这不妨碍他们私底下讨论传播。 没过多久，话就传到另一条街的医馆那边。 届时，宋轻舒还在帮着处理从小门过来的百姓。 城中发生动乱并没有让他们歇业，反而有更多人在动乱中受伤。 有些人和医馆比较熟，知道走哪条路能过来敲后门，有人带路，来的人越来越多，基本都是受的外伤。 处理起来不难，但人太多，太繁琐。 “早产？她怀上才几个月，这也差太多了吧？生产得多困难？” 宋轻舒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拿不住。 她早就不觉得这只是本书，书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鲜活的，这就是一个小世界，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真实存在。 同样，每一份真心付出的感情也都足以让人动容。 就算只是为了维持和官家人的关系给自己提供便利，她也和徐莲好了那么久。 知道那一家的人有多看重这个孩子，她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要是最后说知府和家里人还是希望有个孩子能继承血脉，选择不顾身体虚弱的产妇的情况，直接剖宫取子，那她真会两眼一黑。 问题在于，在这个传承香火大于一切的时代，女人的使命就是生孩子，只要能保证孩子活下来，女人的命并不重要。 “不行，我必须得去看看，不然我心里放心不下。” 她越想越觉得慌张，把手里的东西全放在托盘，紧急吩咐身边的人，“处理流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不需要我在这边守着哈，麻烦你们多上些心，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暂时搁置，或者去找姜家人，我这边……” 陆乘风看她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就知道她现在也已经六神无主，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温声道：“我和你一起去，徐夫人的身体情况我也看过，有我在旁边看着，不会有事的。” 他的医术很让人放心，尤其是那一手针灸之术简直出神入化，几根针下去就能让只剩下一口气的人起死回生。 宋轻舒有些迟疑：“你还学过这些？” 哪怕是相对开放的现代，男性妇产科医生也容易被人诟病，说出去都要让人耻笑。 更何况是这个时代？ 男稳婆简直闻所未闻。 陆乘风无奈：“人命关天的时候，哪有那么多将就？我在外面游荡的时候碰到过很多人根本就没钱请稳婆，都是自己家里人拿剪刀一剪子下去就行，死亡或者留下严重后遗症的概率高得离奇。” “所以我才学了些安抚那些人的办法，同时也……让自己补充了一下这方面的技巧，至少能保住人的命。” 宋轻舒恍惚地点头，哪里还有心思去反驳什么，拉着人就走。 中间距离不过两条街，现在不管是临时安排什么车过来，都不如他们两条腿跑得快。 就在街道旁边，刚去难民营安抚完自己那边的人的情绪的姜珏南就站在路边。 他放不下儿子那边的事情，同样也放不下充满正义感的夫人，所以才着急忙慌地两头赶，试图在这荒唐的忙碌中寻找一份平衡。 第二百五十一章 接生 现在看来，似乎已经用不着了。 有人会替他保护宋轻舒，那个人虽然身手不强，但医术了得，能够在关键的时候施救，也能保住别人的命。 对这个时候的宋轻舒来说，或许这些能力是更重要。 他在赶过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徐莲的事情，也知道宋轻舒肯定会为之着急。此时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情况，却更觉得心酸。 因为他根本帮不上忙。 他只能看着夫人依赖别的男人。 “姜公子！” 出来送行的人看到姜珏南的踪迹，惊喜地喊上一声，“您是要跟着夫人去还是？” 他们现在正好是群龙无首的时候，除了按照夫人留下的命令给人包扎之外什么都不会做，正需要一个人来领着他们。 姜珏南摇摇头，神色冷淡地转身朝医馆走：“我是来帮你们的，继续忙吧，记得仔细鉴别进来的人，别让心怀恶意的人混进来。” “诶！” 一群人又投入新一轮的忙碌中。 没过多久，宋轻舒等人赶到徐莲那边，也见到好不容易才被抬回府中的孕妇。 “情况怎么样？” 她一进门，看到的是满脸慌张的下人，和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的老婆子。 稳婆一拍手掌：“这不是宋夫人吗？宋夫人最讲道理了，肯定也知道徐家夫人身体一直不好吧？她本来就体弱，孩子还先天不足，这个时候受到刺激才被催发生产，又要我两方都保住，这不是为难我吗？” 她连着哎哟几声，上前去抓宋轻舒的袖子，“那些人都说我必须把事情办好，要是不行的话，就得把我的命也押在这里，哪有这么办事的？这钱我不要了，宋夫人可得给我主持个公道！” 什么公不公道的，她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只不过是想赶紧找机会离开这里罢了。 就像外面那些难民说的，有钱人其实并不在乎底层人的性命，到时候这位高贵的夫人要是因为身体不好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得赔上她老婆子这条命。 那不是白瞎了吗？ 宋轻舒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我带了大夫过来，不要着急，麻烦你在旁边多等一阵，接下来也配合我们的行动。” 见对方露出急着要走的模样，她多承诺一句，“有我在这里不会让他们胡闹的，放心，不会出了什么问题都怪在你身上。” 这种行为和医闹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在这个手段落后、也没办法保证干净环境的古代，产房里推进去的是一个人，出来的时候还是只活着一个，相当常见。 要是因为这种事情就要稳婆陪葬，世界上的稳婆早就得死干净了。 好说歹说把婆子安抚住，宋轻舒才回头去看陆乘风的表情。 这里的人讲究多，哪怕是到这种情况下，还得用被子把徐莲的身体蒙住，手腕上搭上一层帕子，才能让男人隔着手帕把脉。 “不太乐观。” 这已经是相当委婉的说法，陆乘风表情难看，带着宋轻舒走到一边，“好不容易才养好些的身体，这段时间又开始回滑。她先天缺陷比较严重，现在还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孩子很难保住。” 不放心而跟过来偷听的丫鬟有些着急：“怎么会保不住？月份这么大了，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只要能弄出来，不就能活着吗？” 他们家老爷和夫人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到一个孩子，要是孩子保不住，夫人以后可怎么活？ 宋轻舒眉毛一拧：“那你去接生吧，看看你怎么直接把你家夫人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到时候能不能活其中一个，都得算你运气好。” 丫鬟一噎，再说不出反驳的话，憋了几秒后，反而把自己憋红了眼眶，开始哭着说她也是关心则乱。 宋轻舒只觉得吵得头疼，摆摆手让她赶紧走，没事做就去准备毛巾热水之类的东西，现在看起来情况不好，热水肯定少不了要多用些。 陆乘风回到徐莲身边，用自己的民间游走时学到的一些话术和稳婆沟通，成功说服对方配合他一起接生。 主要是他负责在旁边调理产妇的身体情况，稳婆那边做好本职工作，时刻关注生产过程就行。 要是事情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的话，这次生产会让徐莲身体大亏空，但之后只要能用些好东西慢慢调理，恢复不成问题。 这是目前状况下，能达到的最好的结果。 可惜天不遂人愿。 明明一切情况看上去都正常，但孩子就是出不来，堵在那个已经被撑得血肉模糊的小洞里。 宋轻舒隐约有点印象，这种情况大概是因为开宫口不及时还是什么的…… 她还在试图回想该如何应对，眼珠子一转，就看到稳婆已经拿着剪刀过去了。 “你干什么！” 她赶紧把人拦住。 “还能干什么？” 稳婆的表情看上去是觉得身边的人相当莫名其妙，她动动手里的剪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不是难产了吗？出口小，孩子出不来是正常的，用剪刀帮一下忙就可以了。” 宋轻舒那一瞬间瞳孔地震。 哪怕是在现代，侧撕裂伤术后缝合对产妇来说也是很折磨的情况。 现在这个破环境，要不是她把人往外赶，因为担心而挤进来的人能围一屋子。 这种情况下能进行仔细的缝合手术？ “不行。” 陆乘风那边也出声否定，他神色要更凝重些，“产妇在之前的半个时辰里已经出现过几次大出血，她现在身体情况已经不足以承担更多。直接把肉剪开，产妇会一命呜呼！” 稳婆方才已经见识过这人有多厉害，听他开口，才悻悻地把剪刀放下。 确定自己不用为病人的生死负责，她心态好了许多，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就不做，只需要把两手一摊：“那你们说接下来怎么办？我按照你们说的做呗。” 陆乘风不想在无关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仔细思索过后，回头去看宋轻舒。 “这边生产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我们可以趁机给产妇补充能量。” 第二百五十二章 绝叫猴卵 宋轻舒以前只听养猫养仓鼠的同事说过小家伙生产断断续续，所以要提前准备大量食物，避免生产途中脱力。 至于产房里会不会也生到一半给产妇补充能量，她上哪知道去？ 现代任何医学相关的手术都讲究无菌环境，应该不可能吧…… 她抬眼，对上陆乘风笃定的眼神，于是也只能试探着点头：“喂点儿吧……给她吃什么？” “还能吃什么？” 陆乘风眉头一拧，让旁边看戏的稳婆出去给丫鬟递个话，“人都这样了，总不能现在给她准备八个硬菜吧？好入口的，能快速补充体力的，有什么先弄点什么。” 稳婆诶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于是在这房间里还站着的，就只剩下陆乘风和宋轻舒。 他很快拉着宋夫人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难产，很严重，出血量也很大，这样下去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丧命。” 食物能补充能量，但也只能拖延时间而已，要是不找个解决办法的话，早晚还是要出事。 后者眉头紧皱。 她对产房里的事情一概不知，这是第一次碰到。 除了猜测，她什么也做不了。 “针灸救不了？有什么能够临时调理的药物吗？” “不行，生产过程中扎针本来就危险，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合适了。” 陆乘风下意识想翻医书，摸摸衣襟才想起来之前把东西全落在医馆了。 他急得在那一小块地方来回踱步。 “临时调理的方子倒是有，是药三分毒，很多东西但凡有半点刺激性，对于产妇来说都有极大的危险。” “若非要说的话，确实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但其中的关键药材相当难获取，弄不到那东西的话，整个方子同样毫无益处。” 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轻飘飘几句话把宋轻舒说得恨不得抓着他拍。 “你倒是说啊，到底是什么，我让人抓紧时间去弄！” 这个世界上还有用钱能买不到的东西？ 她不信！ “弄不到的。” 陆乘风长叹一口气，“此物名为绝叫猴卵，药效绝佳，和很多药材相容性都极好，同时并不算罕见，没有被普及开来就是因为其开花的时间刁钻。” “只有在自然开花的瞬间才能露出里面的猴卵，而猴卵极其依赖母体，一旦摘除，不消片刻便会融化。有人也曾在上面花不少心思，砸上几年的时间试图研究其特性，模拟花体内的情况什么的……” 宋轻舒听得云里雾里，追着问：“然后呢？他成功了吗？他在江州附近吗？我现在去找人？” 路途远的话，只能靠姜珏南的轻功了。 至于什么猴子蛋……管他呢，人命关天的时候，要的是天上的星星，都得想办法往下摘。 陆乘风眉头紧皱：“他栖息在附近的山上，我曾经去敲过门，但那位前辈性格刁钻，并不愿意见人，据说是因为被人烦得多了。如果是宋夫人的话……” 在他看来，宋夫人是极好的，做出过无数造福百姓的义举，外貌看着也舒心，同时嘴上还圆滑。 应当没人会不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宋轻舒想的却完全是另一件事。 她的空间对食物来说可以保鲜，换成另一种说法，其实可以说是时间凝滞。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塞进空间里的罂粟现在还堆在角落，没有半点要衰败的样子。 这个能力对那种药材来说管不管用？ 她眼珠一转：“临时准备笔墨应该来不及，你告诉我哪本书上会有记载，指个路，我去试试。把其他药材也告诉我吧，我这就让医馆的人准备上。徐姐姐这边，就拜托你帮她吊着一口气了。” 要不是还有个懂医术的站在这儿，恐怕徐莲这口气早就断了。 现在去采药太过冒险，但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 若是不这么做的话，榻上的人才真的死路一条，而且很有可能一尸两命，谁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半刻钟后，宋轻舒已经飞奔回医馆，语速飞快地把刚记下来的几种药材转告给帮忙的伙计。 柜台上有现成的笔墨，那伙计在医馆干久了，早就练出速记的能力，没过多久就把笔一搁，拍拍胸脯说他们会准备好一切，宋夫人有想法放心去做就行。 宋轻舒放心地点头，刚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姜公子，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转头从旁边侧门出来。 “公子不就在这吗？您之前一走，他就过来接替您的位置管控全局呢，您不知道啊？” 伙计笑眯眯地，“您现在有事直接把人带走就行，公子教过我们怎么自己应对了。” 这就是他们观念的差异。 宋轻舒早就习惯遇到事情独当一面，手底下的人遇到什么不擅长的事情，不会做，她就帮忙安排好一切。 姜珏南不一样，同样是让人学着上手，他会引导着慢慢教。 磨刀不会耽误砍柴工，只会让砍柴人越来越得心应手。 “啊……是吗？” 宋轻舒脸上带着些笑意，挑眉看了门边的人一眼，“公子确实厉害。现在有事情需要厉害的公子帮忙，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赏脸啊？” 姜珏南没什么表情地点头。 他知道事情绝对和被迫产子的徐莲有关，不会因为之前吃醋就在这种事上拿乔。 他们二人离开医馆，和守城的士兵打了个招呼，出城朝着陆乘风所说的那座山而去。 有轻功的加持，他们一路无比顺畅，速度比人狂奔还要快好几倍，上山不过顷刻之间的事情。 路上，宋轻舒也简单说了徐莲那边的情况，并根据医术上的记载找可能存在绝叫猴卵的地方。 这名字听起来随意，其实来得也有讲究。 这是一种通体棕色的草，在某些特殊的时候会发出类似尖叫的声音，声如婴孩。 后来有人发现，叫声后不久，草叶顶端会些微张开，状如开花，露出里面一颗裹着白色半透明薄膜的东西。 那东西样貌丑陋，看着像一张皱在一起的猴脸，于是渐渐演化出了这个名字。 第二百五十三章 摘药 “这么邪？” 姜珏南脸色不太好看。 大自然对他们来说充满未知，说不定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隐藏其中。 挖掘药材用处的人固然伟大，但这难以获取的、没有实验过的东西，他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又或者说，他现在也觉得陆乘风的年纪也不可能懂那么多东西，精通一两件事都算出类拔萃，在这种偏门的方面有所误解也正常。 宋轻舒耸肩：“陆大夫说效果其实很好，没有被广泛应用只是因为那东西离了根就会死，他们现在还没有研究出个可以保存的办法。” 姜珏南瞬间明白。 所以才会特地让他夫人出来。 “他们知道你那个叫空间的东西的事？” “不知道，到时候随便拿个匣子装着，用的时候避着点人，你帮我打掩护。” 这才是让这人过来的真正目的。 姜珏南沉默片刻，到底点头。 他们大概找了一刻钟，终于在一棵树根底下看到一株攀附在褐色树干上的草，两种颜色太相似，宋轻舒路过的时候还差点忽视掉。 “是这个吧？按照这个找？” 她伸手摸了摸隆起的草茎，“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叫啊？” 用什么办法能催生？ 那么两句话的功夫，姜珏南已经从旁边抓出一只棕色的动物。 看上去不过人巴掌大，嘴尖眼利，形状有点像兔子，又像松鼠。 是现代没有的东西。 宋轻舒瞪大眼睛，愣了两秒：“这是医书上说的那种伴生的小东西？” 几本医术上管其叫利兽或者棕兔，也有直接叫猴卵的，五花八门。 姜珏南点头，拎着那小东西的耳朵，往那棵草旁边送。 “既然是伴生兽，多少得懂点东西吧？书上不是还说那颗被藏起来的猴卵，其实就是这小东西的幼体。” 那是前人的臆测，也是他们唯一能作为希望的内容。 利兽身体拼命扭动，四爪拼命挥舞，挣扎不开才扯着嗓子发出尖利的叫声。 不多时，那株棕色的草开始蠕动，另一层更为难听的尖叫声附和着出现，但看上去并不像是打算开花，而是打算…… 宋轻舒眼神一凛，拉着身边的人迅速后退几步。 下一秒，一团棕绿色的粘液被吐到地上， 就落在他们刚刚蹲着的位置。 “这东西还有挺有心机，知道进化出欺骗手段？” 利兽在他们手中持续怪叫，那株草便连着吐出好几团粘液，等吐东西的频率慢下来，眼看差不多时，她手里出现一把自制的镊子，趁着绝叫猴卵打开顶端那个小口时，直接把镊子扎进去。 惨叫声骤然凄厉，草茎蠕动的频率加快，叫声也越发诡异。 宋轻舒不为所动，不断用镊子尖按压底下托着猴卵的空间。 这也是医术上记载的，这种草刁钻得很，用什么工具在其没反应的时候强行剥开，里面的东西会瞬间烂掉。 但要是通过别的办法挠草管子，让其自己见光，对方就不会判定成遭到外力。 她没看懂挠草管子是什么意思，这样怎么不算？ 双方僵持大概半秒，那株草终于认输，乖乖再次把顶端的空间打开。 如果真的已经进化出灵智的话，那它大概是想着果实反正离根就死。 宋轻舒手一挥，心满意足地把那东西直接收进空间，将草放回原位，还安抚地拍拍草茎。 “这东西过段时间也会自己腐烂的，我这是拿去救人，你理解一下吧。不理解的话你多哭两晚也行，我先走了哈。” 她扭头，姜珏南那边已经把利兽放走，还留下几个果子，就当成之前故意把它抓来刺激的赔偿。 两人一对视，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就拿东西下山。 他们从出城门到回去，一共也才花了不到一个时辰。 因此那两人回到徐莲知府府中时，陆乘风还以为他们是没有敲开那老大夫的房门，所以无功而返。 “没找到就算了，吃完东西后她小睡了一会儿，看起来情况比之前稍好，我们再想办法……” 听着他低低的喃喃声，姜珏南眉头一挑，把他拉到一边：“谁说没找到？” “什么？你们怎么做到这么快回来的？” 安和城可不小，现在路上到处都有难民，他们要是想借助什么交通工具的话，必定还会被耽搁。 一路上山，等到绝叫猴卵开花，采果再回来，如何也做不到在一个时辰之内解决吧？ 姜珏南只是背着手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也太不了解宋轻舒了。” 不像他，他们已经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完全了解宋轻舒的习惯，也对其有极高的信任。 就算已经走投无路，宋轻舒也能凭自己的手劈出一条新道来。 陆乘风哑口无言。 “那你们是怎么把东西带回来的，赶紧给我，我放进……” 他说着，转头就想进厨房。 “诶。” 姜珏南又伸手把他拦住，冲他微微一笑，“我夫人已经去放了，她说了，要尽量保证干净的环境，才能减少感染的可能性，陆大夫还是安心待在产房吧，别总想着往外跑了。” 之前的话还可以说是存着点炫耀的心思，那后面这番话意图就再明显不过了。 陆乘风没有继续往那边冲，只是看身前人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对劲。 “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姜公子要因为对我有所不满，拦着我？为何对我不满，就因为我跟在宋夫人身边做事？” 他也笑，只是笑得阴阳怪气，“那公子未免太拎不清了点。” 姜珏南眼中的笑意渐渐退下去，变成彻底冰冷的模样，他连一点假象都不愿意再装。 “既然知道我会介意你们走的太近，那就自觉一点，而不是还跳到正夫脸上挑衅。我夫人不是什么红杏出墙之人，陆大夫什么品性，我不好说。” 让人觉得他只是吃醋才拦着不让人进，总好过冲进去发现他夫人正徒手抓着那传说中难以捕捉的东西。 更何况他现在说的也是真心话。 两人视线交汇，气氛逐渐剑拔弩张时，才有人端着一碗药从厨房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成功接生 “你们干嘛呢？” 宋轻舒的视线在这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头一回因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她又不是不知道姜珏南对其心存芥蒂，当时就该另外抓个小孩用来堵陆乘风。 “不会吵起来了吧，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陆大夫一甩袖子：“我还有要事在身，没空同人闹脾气，药已经煮好？宋夫人与我一同过来，喂给徐夫人吧。” “这就来。” 宋轻舒跟着他身后往里走，还不忘回头给姜珏南的眼神，让其不要闹事。 后者只是耸耸肩膀，全当看不懂。 他又没闹，他只是按照夫人的吩咐，把人拦住而已。 稳婆帮着把躺在床上的人扶起来，宋轻舒一勺勺把药喂进徐莲口中，见对方似乎把那口气喘顺了，心下才稍微安定一点。 安心不过两秒，她又转头去看陆大夫。 “为什么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看上去已经要意识模糊了，我们还是来晚了吗？” 早知道，她手段就该再狠一点，直接把那棵草拔起来丢进空间，总好过花那么多时间慢慢逗着等开花。 “你们已经很快了，比我预想中要好了很多，只是她的身体太差，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出现越来越疲弱的状态，没办法。看上去意识不清，是因为她之前小睡了一会儿，不久之前才又被痛醒，慢慢来吧。” 宋轻舒忽然意识到，她能帮上的忙也就那么多，相比之下，她坚持留这里添的麻烦反而更多。 她点点头，不再多言，就在外间守着。 大概是那特殊的药起了作用，大约一刻钟后徐莲的力气慢慢恢复，里间又传来鼓励和安抚的声音。 被鲜红的颜色浸透的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光是丫鬟端着水进出，都看得人心惊胆战。 外头的知府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同样着急的不行。 拦人的还是姜珏南。 他耐心安抚：“我夫人和陆大夫都说，徐夫人的身体有出现外伤，要是人来人往，闹得风尘仆仆的话，让灰尘落进去，会让人更难受。” 其实夫人跟他说的是什么细菌微生物之类的东西，但他听不懂。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用灰尘这个词更容易理解。 “外伤容易感染发炎，徐夫人身体现在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我们在外面等吧，相信他们，也相信我夫人和她特地想办法弄回来的药。” 知府已经听说过，宋夫人与其丈夫特地去爬了附近的山，取了一株极其罕见的药材，回来只为救徐莲一命。 “多谢你们……” 他现在只能说得出这么句话，其余的再开口全都会变成担心，紧接着就要忍不住往里冲了。 在第四盆水送进去后，屋子里终于传来细微的小孩啼哭的声音。 宋轻舒接过那个带着血的皱巴巴的小孩，帮着稳婆把襁褓裹紧，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不是说新生儿少说也得有个四五斤？她怎么抱在怀里感觉跟没重量似的，轻飘飘一团，生怕手臂多用一下力都能把人挤个好歹。 “接下来咋办啊？” 比起她的紧张，稳婆可以说是喜笑颜开：“哎哟，孩子现在吹不得风的，这家里那么有钱，应该有提前请婆子吧，让人帮忙烧水照顾着洗洗啦。这么个大胖小子，家里男人应该很舍得花钱的。你看，我这边的钱怎么结呀？耽误好几个时辰呢……” 怎么照顾孩子确实不在对方的业务范围内，但宋轻舒满心担忧只被敷衍也难免不爽。 她用下巴点点外头：“把你找来的丫鬟就在外面呢，知府大人也在，看他们谁领你去找账房的人。顺便让那个丫鬟找一下照顾人的婆子。” 夫人在生产，负责照顾的婆子当然就在不远处候着。 得知生产已经完毕，几个人进来，从旁边的侧门把孩子送进另一个房间，一群人伺候上。 知府就站在门口，眼神瞟到那个又红又黑的小皱猴，紧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 “我夫人呢？你姐姐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宋轻舒心里略感回暖。 在这个男孩的性命远比产妇重要的时代，这人还能先关心妻子的情况，已经算是难得。 “命还在，但身体情况不太好，陆大夫刚刚在和我说怎么琢磨着把撕裂伤口缝上呢。内部出血已经大概止住，处理完外面的伤口就行。” 那不叫撕裂，是崩裂。 把几个明显的大伤口处理好，还会有细细密密的小纹。 陆乘风只说一句伤口颇多，宋轻舒进去看完后，满脑子都是那种海绵被压实扯裂的小洞，一时间满目震撼。 等着伺候夫人的婆子表情也不太好看，在旁边插嘴：“宋夫人医馆的陆大夫不是男的吗？让个男的缝下面的伤口？哎哟不是我说……” “滚！” 知府扭头吼一声，想起自家夫人还在里头急救，又把声音压下来，“现在上哪儿找能救人的女大夫去？那么多人都在说安和城马上要被攻陷，医馆都已经关门大吉，稍微有点能力的大夫都在收拾包袱跑路，找到个能救人的就不错了！” 中间有宋夫人搭线，陆大夫这段时间偶尔也会观察徐莲的情况，这会让姓陆的把控全局，他心里其实很放心。 再怎么不愿意让个男的进去，总好过一尸两命吧？ 婆子缩缩脖子，怕自己来之不易的饭碗就这么没了，没敢吭声。 知府瞪她一眼，又转头，“宋夫人，麻烦你多上点心，我知道你有神术，你想想办法……” 骂人的时候相当威武，那股气一泄下去，他的手和声音都在抖。 宋轻舒只能尽量安抚，说上几句就拿过姜珏南送来的医疗包，转头进去帮忙。 光是晕过去的徐莲，他们都折腾小半个时辰，把几个人忙得满头大汗，确认已经不会再度崩裂，才上好药放人好好休息。 忙的时候没什么感想，等从见识无数的陆大夫口中确认产妇已经没有危险，宋轻舒一个人站在门外，那种震撼和心慌才爬上来，又全都变成眼泪从眼眶逃出去。 难怪人们总把生产称作从鬼门关走一遭。 “没事吧？擦擦汗。” 第二百五十五章 拉扯环节 姜珏南知道在人沉思的时候忽然靠近容易把人吓到，他特地说上一声，才把帕子递到宋轻舒跟前。 看到后者眼睛的茫然与惶恐时，他才叹了口气，认真靠近些，帮忙擦了汗。 “姜珏南……我……” 宋轻舒头一回觉得在惊慌失措的时候，有个人能依靠还是挺好的。 不需要那个人做什么，只要往那一站，能让她觉得身边有熟悉的人在，给她提供情绪价值，让她不至于找不到自己。 “好了，我在这儿，没事了。” 那个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很轻，寂静无声，但没过多久，他就能感觉到肩上有一片布料被濡湿，温热且刺人。 如此温情的环节没能持续多久，另一个脚步声出现，宋轻舒就下意识抬头擦泪，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宋夫人，还好吧？” 那人也递过来一张帕子。 姜珏南这边已经捧着身边人的脸给她擦好眼泪，这才伸手去接陆乘风手里的那张布，不在意地笑笑：“夫人调理情绪的能力尚佳，有我在身边，不会不好。” 陆乘风也笑。 “看来姜公子对我还是有些误会，只是宋夫人给我打下手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我忧心自己老板被吓坏，所以出来看一眼，没有僭越的意思。” “是吗？” 他都不用说别的，把语气这么往上一勾，那股挑衅的意味就已经浑然天成。 宋轻舒回头，不动声色地掐着姜珏南的腰拧一把，示意他老实点，自己朝陆大夫歉意一笑。 “抱歉，我第一次参与接生，这场景对我来说确实冲击很大，一时没有承受住，所以才自己跑出来。” 陆乘风当然不可能真的怪她。 他垂下眼，只丢下一句你没事就好。 接生已经完成，产妇被移到另一个房间休息，该收拾的东西已经弄得差不多，陆乘风又去检查过孩子的情况。 和大家猜测的差不多，这孩子本来就因为母体体虚而是格外体弱，再加上又是早产，现在可以说是一点风都禁不起。 “那先前那份香呢？平时家里能不能开窗？能吃奶吃到啥时候，体弱的话，以后还能站起来吗？” 宋轻舒越听越觉得好笑，还是没忍住，笑着提醒：“知府大人这是关心则乱。怕闷的话窗可以开，尽量别让小孩被风吹到就行，香当然可以用，至于其他，完全用不着担心的，奶娘都知道。” 她没自己照顾过孩子，但也听人家说过，等孩子乳牙长出那么几颗，就可以渐渐让他吃一些好咀嚼的辅食，这种事情奶娘不会一无所知。 要说什么时候断奶，那就完全是母亲决定的事情了。 现代大家精神比较放飞，网上到处可见从来不许孩子喝奶或者纵容到几岁都不断奶的例子，也没见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知府跟着嘿嘿笑两声，也不着急了，最后看一眼还在昏睡中的夫人，带着大家去了书房。 在他们耽搁的这么一会儿里，几个下人抬着两个箱子鱼贯而入。 “大人，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的。” 知府挥挥手，那几个下人就打开箱盖，而后尽数到门外等候。 箱子里的东西露出来，其中一箱是亮闪闪的银元宝，另一箱是比较昂贵的药材，粗略看过去，顶上这层也至少有四种，分小格整整齐齐地码着。 宋轻舒扫了一眼，又转头看知府，果然见对方把手一伸，一副等他们把东西搬走的样子。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银元宝先不说，光是那些说得上稀少的药材，在短时间里直接让人整理出一大箱来，就足以说明他们家的财力了。 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这人打的什么念头？ 难不成是发现他们的实力，打算入股，参与一脚？ 那参与的到底是医馆的事，还是难民营甚至是他们练兵的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又是在试探什么？ 这边思想已经无限发散，那边当事人只是一摆手，笑得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知道了。” 宋轻舒眼神凝滞了一瞬，很快垂下眼，露出无懈可击的浅笑：“知道什么了？” 要是这人在发现不对后，能利用妻子早产的事情，把他们全聚到府中瓮中捉鳖，那还确实是个豁得出去的。 “我手底下那些人现在都烦的要死，你们管着那么多难民，难道情况会比我轻松？但你们还是把手上的事情搁置，自己亲自过来守着夫人生产，还为了特殊药物的事情，临时去爬了趟山，采药过来救人……毫不避讳地说，你们是我夫人和我儿子的救命恩人。” 宋轻舒紧握着的拳头猛的松开，往裙上一擦时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与她姐妹相称这么些时日，这么重要的时候我不放心才是正常的，现在你要把我剔除到一边，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与情义？” “我哪是那个意思！”知府连忙否认。 “那不就是了？如果这样说的话，站在妹妹的角度，我还得感谢姐夫对姐姐这么上心呢，然后抬来一大箱礼品，当个半路杀出来的娘家人让你多在乎徐姐姐一点，你怕不是也要觉得我疯了。” 这半开玩笑的语气让气氛直接变得诙谐，知府想说点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笑着点头，连连称是。 “宋夫人这张嘴还真是不饶人。” 宋夫人只是微微一笑，就当是夸她。 知府指指那两大箱子东西，“那咱们就当是一家人，这东西你们才更要收下，当姐夫的表达感谢，支持一下你们的生意，也是应该的。” 无论宋轻舒说什么，他都会把话题绕到这件事上，最后让他们收下这些东西。 在官场中历练出来的老油条，这种话题上怎么会吃亏？ 良久，宋轻舒只能无奈道：“好吧，药材已经准备收纳好了，我们可以带走，这些银子大人还是自己留下吧。徐姐姐和孩子状况都不太好，之后不管是调理还是养育都要不少钱呢，大人可得省着点花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知府放权 知府对宋轻舒的提议欣然应允，双方都想着怎么在别的方面找机会把这笔钱填上，再给对方卖个好。 于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两方来往颇频繁，宋轻舒处处担心徐莲的情况，恨不得就住在这里守着。 徐莲刚卸货，还处于浑身都难受的时候，身边有个能依赖的女性朋友，她也觉得心里更舒坦。 孕期反应不会伴随孩子的生产就离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徐莲情绪依旧会极易动荡。 更何况是现在。 她握住宋轻舒的手，话里话外都是感慨：“还好认识了你们……不然我真不知道，这种时候我还有谁可以依赖。” 她是运气好，嫁了个有铁饭碗的好丈夫，但这也代表城中一旦出现什么事情，丈夫就会变得异常忙碌。 当妻子的这时候不想着帮忙就算了，她还总给人家添乱，盼着相公会回来救她。 这怎么可能呢？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她与娘家人也不如往日那般亲近，在突发的关键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只能和身边的丫鬟相依为命。 是宋轻舒从天而降，又一次带着医术高超的大夫前来救她。 她更相信，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练兵谋反。 “别说胡话，就算我们不在，满屋子下人也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宋轻舒伸手点点徐莲额头，“别总说这么丧气的话，在那么危急的时刻，还能成功把孩子生下来，必有后福的。我也不是没有私心啊，以后那孩子有出息，可得认我这个姨姨，说不定我就靠他养老呢。” 就算不把书中世界当成浅显的地方，她也没有忘记某些剧情必定会围绕着苏若昀展开，这可是一窝反派，到时候会是什么结局还不知道呢。 徐莲被她逗笑，靠在她肩上翻个白眼：“得了吧，你们家那么多孩子，看着一个比一个能干，就连小闺女都懂事得很。他们都说我们这种人家老来得子，容易把孩子养坏，哎呀，我操心得哟……” 在他们这边说闲话的时候，不远处的书房里，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着，商量着大事。 “城中乱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简单的防治手段只能让他们表面看起来稍微安分一点，毕竟我们也不可能真的挨家挨户去搜寻看上去可疑的难民丢出去。” 知府愁眉不展，试图在这人身上讨到一点灵感，“他们毕竟也是被战争影响后来逃难的百姓，又不能真施以多严厉的手段，但绝对也不能就这么纵容下去，如何在其中取平衡？”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看上去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道理，要真落实下去，却让他和几个幕僚这几个晚上掉光头发，都找不到其中重点。 姜珏南想的却是，这是个好机会。 让对方支持他们的民兵的机会。 “我没有当过官，对其中规则也不了解……” 先故意说上这么一句，他低头垂眼，叹了口气，“但前段时间发现，那些难民对官家的士兵有很浓重的抵抗情绪，但这同样是难民的其他人，其实是会想拉近距离抱团的。” “这几天也陆陆续续有些人听说难民营的名声，想凑过来加入，因为人太多太杂我给拒掉了，但他们依旧在难民营附近栖息，有什么事情也希望有人能带着他们走。” 他摸着下巴，依旧是试探的语气，话里却带着引导的意味，“有没有可能，他们现在其实也是寻龙无首的状态，正盼着有人能出面救他们？” “诚如大人所言，那些人又不是什么恶徒，他们只是走错无路的难民而已，只要有能让他们放心的人在前面带着他们，事情就会好解决很多。” 知府也不是蠢货，他能听懂对面人的意思，但不代表他要做出什么反应。 姜珏南说上那么一大通，他也只是摸着胡子看着桌面，等对面说得差不多，他才慢悠悠接上一句：“公子所说不无道理……可有行得通的办法？” 话题都已经被拉到这里了，意思不就是想要主动权吗？ 他情愿把这份权力交出来，摆在明面上，只为保住这顶乌纱帽，让他能继续吃这滔天的富贵。 反正如今情况已经这样，这座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覆灭，引导难民的权利而已，他并不觉得有多重要。 难不成这人还能靠着一群难民把天翻了？ 姜珏南笑着把话题接下：“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了？城中各处必须加强防范，和难民有关的各项新的规则也必须尽快落实……这个可以叫法律吗？我没接触过。” “还有就是，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之前救起来的那些难民去成为他们中的引导人，带着他们向好。只有让他们觉得吃穿不成问题，他们自己有力量，才不会惶惶不可终日。” 知府还在摸下巴：“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也跟着一起锻炼？” “用你们之前的话来说，练兵？”姜珏南答。 “他们已经发过一次难，如果让他们掌握更多蛮横的技巧，不会出现更危险的情况吗？” 姜珏南一笑：“这是技巧所在了，能进入难民营的都是经过筛选的，他们之间也会互相督查，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至于其他人，只不过是在他们鼻子上拴个牛环，牵着鼻子走而已。” 普通人便是如此，他们一生都在按照世人规划的路线去走，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世俗和祖宗说要成婚延绵香火，他们就找人成婚。 长辈和律法说他们要种田，他们就永生都守着那几块田。 现在逃难逃得妻离子散，也再也触碰不到自家田地，他们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所以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 领军式人物的出现，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道理很浅显，姜珏南明白，知府当然也明白。 两人对视良久，他最后主动倒了杯茶递给姜珏南，朝对方客套一笑。 “现在他们排斥官家，民间我不好插手，接下来的许多事情，有劳姜公子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割让半壁江山 就这样，姜珏南成功从知府手中拿到放肆练兵的权力，同时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筛选难民，挑以利用。 这给他们的计划带来一条巨大的捷径，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所做的事情无比顺利。 难民的情况在一日一日加重，他们的民兵队伍也越发壮大。 终于，某天姜珏南在演练场上带着大家练习的时候，看到个熟悉的少年小跑着过来。 那张脸他认识，是他心腹府中，已经告老还乡的下人的儿子。 他们之间不能有太多牵连，所以才只能几番曲折，找着信得过的人帮忙传信。 “大家稍微休息，好好回想一下刚教的动作，等我回来后要进行检查。” 留下这么一句话，姜珏南跟着那少年走到外面偏僻的地方，压低声音，“找我干什么？” “我爹让我给你传话。” 少年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打心眼里还有些害怕，他左右看看，拉着姜珏南的袖子让对方附耳过来，才用气音告知，“朝上已经承认战败的事情，边境的城池已经确认彻底被攻破，上头的人没有要救的打算。” 要是他们能拿得出特别骁勇善战的将军，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逆风翻盘，那说不定皇帝会守住这个地方。 可惜，之前最厉害的将军已经被他担心功高盖主而亲自杀死，造就如今的姜珏南。 现在老皇帝是想如何才能自保，当然不会担心这些人该怎么办。 姜珏南面色如常，把少年当成普通人家的小孩，我要看起来只是在安抚邻家孩子。 但他口中说出来的可不是那些安抚的话，而是足以砍头的内容。 “然后呢？狗皇帝打算赔款多少？打算怎么解决他当时脑子一热捅下的篓子？” 战争是对方挑起来的，但说到底若不是狗皇帝这几年的荒唐举动，事情也不可能到这个地步。 打是打完了，两方领头的人总要出面商量个说法。 要是他们毫无表示的话，敌军很有可能找机会继续进攻。 真要到那个地步，整个王朝都别想安宁。 少年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对方不要钱，不要求我们上贡，要地。” 在资源足够的前提下，土地的多少能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发展力的限度。 可以说，在他们这个阶段，很多可以避免的战争，都是因为在土地面积上的贪心。 “战况如此惨烈，他们打算要多少城池，五座，还是十座？” 能称得上城池的地方，至少得是江州这样的。 加上其周边附属小城和一些农耕区……十座城已经是不小的赔款。 少年却摇摇头，凑过去把声音压得更小：“对方说一口价，半壁江山，否则免谈。” 哪怕是姜珏南这样的人也没忍住瞪大眼睛，然后笑出来。 好一个半壁江山。 哪有这样狮子大开口的？ 要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老皇帝还不如奋起反击，说不定能少输两座城……也有可能被对方直接吞并，就看他敢不敢赌了。 对面很显然是故意找事。 “老皇帝那边呢，他愿意？” 少年又摇头：“没有结果。送出去的信久久没有给他回话，也不知道是朝上还在讨论，还是他们已经不打算管这边了。” “老大说，不管情况如何，狗皇帝现在很明显是想逃避这个问题，他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让我先来把消息告诉你。” 有些事情可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皇帝这一做法，实在是太不理智。 “我知道了。” 姜珏南又拍拍少年的脑袋，笑着站直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随时用来哄孩子的蜜饯递过去，“你做得很好，这个给你，记得吃完处理掉油纸。” 他们想了那么多办法来排除嫌疑，可不能因为这半大少年一块油纸坏了事。 毕竟是仆人的孩子，就算在主子手底下长大，也免不了对好东西有向往。 少年咽了口吐唾沫，小心地点点头，双手接过那块蜜饯，小跑着离开，躲起来吃完处理干净才往回走。 姜珏南若无其事地回到演练场，继续带着大家练习。 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波动，实际上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他的心一直被这件事情困扰着。 他是曾经为这片疆土而征战的将军，他不可能不担心。 不管皇帝那边是什么态度，给与不给，只要这边一发难，他们作为战败国，附近几个城池的百姓都绝对不会好受。 好不容易熬到放饭，姜珏南转头去找手下人，让人负责晚练，自己则抓紧时间回家，不打算再过来。 这是宋轻舒之前定下的规矩，在他们家中，只要不是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都要尽可能回家吃饭。 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在乎家庭关系而做些无用的仪式，实际上，宋轻舒只是不知道苏若昀已经进行到哪一步，她得借着正餐的机会点人。 别死在外面她都不知情。 饭菜很快上桌，姜珏南在进食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一声不吭地往嘴里塞东西，一看就是准备快速吃完，然后去忙什么别的事情。 宋轻舒眉头紧皱，胡话张口就来：“这又是干什么，今天扮演愤怒的木头？还是说等一下你就要告诉大家，你在外面看上哪个小姑娘，要抬进府里做妾？” 姜尚生差点被饭呛住，咳嗽两声：“把话说的这么严重干什么？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娘快呸呸。” 宋轻舒只是一挑眉。 这跟吉利与否可无关，只要姜珏南心安定，自然用不着担心这种情况发生。 总不可能真像话本子里那样，一个送上门的女子拍着肚子说一夜乱情，非要参与到他们家中来。 这边已经开上胡乱的玩笑，姜珏南终于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大罐一碗茶水。 “比家庭不和睦要严重的多。” 他转头看向姜尚仁，“前线的消息已经稳定，老黄就终于肯认输，承认他们是战败国。” “但对方提出的要求，只要老皇帝割让半壁江山作为赔偿奉上。” 第二百五十八章 拒绝割地 气氛瞬间凝住，悬在空中的筷子也顿着不敢往下落，一桌人大气都不敢出。 姜尚仁慢慢把所有的碗筷放下，似乎是在垂着眼消化这个消息，许久后才问上一句：“什么意思？” 父亲嘴里说的好像是熟悉的语言，但这话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姜珏南叹了口气，耐着性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就老皇帝之前那种挑衅的态度，附近其他国心中有怨言也是正常，在决定撕破脸皮的时候，本朝掌权人就该做好这一天到来的准备。 可惜，真正发愁的反而是触碰不到权力的人。 姜尚仁想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往嘴里塞了两口米饭，表现的却味同嚼蜡，模样看上去更让人担心。 宋轻舒担忧地起身，给他递过去一杯水。 “不是说本朝如何应答还没个结果吗？别担心，我们要做的只是把在演练场上想过的事情搬到现实，大家都在的。” 不论是老皇帝最终答应割地，还是他们决定抗争到底，继续荒唐的战争，江州肯定都保不住。 到时候他们所训练的民兵就该派上用场了。 “我知道……” 姜尚仁重重叹上一口气。 他心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搅和在一起，但挑来捡去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家里人说。 好像每一句话说出来，都会变成他担心自己该有的利益流失，觉得有人从自己荷包里掏钱。 显得他那点心思多脏。 “我稍后就去计划把事情落实，接下来一段时间，有劳爹娘配合我了。” 难民营那么大，他一个人不可能办得下来，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家里两个长辈在干。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愧疚更甚。 端着最让人尊敬的身份，吃了一路的好处，最后还是要依赖爹娘。 “早同你说过，别跟我客气。” 宋轻舒拍拍儿子肩膀，也不多说，“还是你爹之前说的那句话，凡事你多考虑，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来找我们，哪怕只是想跟人一起商量一句。跟自己爹娘有什么好客气的？” 姜尚仁认真点头，把碗里剩下的一点饭全塞进嘴里，拿袖子一抹嘴就钻自己的小书房去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啊……” 宋轻舒摇着头，重新拿起筷子。 她穿越过来已经几年，算起来，大反派马上都要及冠了。 说起来是不小，但对她来说，不管是年龄还是阅历，这群萝卜头可不就是孩子吗？ 二十左右的年纪，对周围一切的基础认知才刚立起来，觉得身体已经长成最有力量的模样，要在这个世界上大展拳脚，让大家看一看自己的独特。 同时也最容易陷入莫名其妙的内耗，青春期的孩子想法多得让人费解。 “这儿也有青春期？”她喃喃。 “什么七？” 坐得最近的姜卓窈还在趁气氛缓和悄悄跟一块排骨较劲，突然听到个含糊的奇怪的发音，茫然地扭头，伸手比划，“小丫已经……四、五……” 她很快意识到一只手的手指头并不够数数，又是把排骨完全叼在嘴里，两只手都用上。 那块肉被她裹得全是口水，她还要含含糊糊地讲话，告诉大家她今年多大。 小孩子经常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属于是练出来的肌肉记忆了。 “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或者吐出来再讲话，先不说你有没有悟明白礼不礼貌的事情，你觉得大家现在听得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宋轻舒头疼得不行，帮忙拿着碗去接小丫头裹满口水的排骨，给她擦脸，“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弄的这么埋汰，以后不许和你三哥玩。” 姜尚鸿大呼冤枉：“她打我的！我又没故意叫她埋汰！都是她把我按地上！” 于是宋轻舒猛回头：“难怪我有时候一天回家几趟，能看到你换好几件衣服，你小子天天在地上打滚玩？” 刚刚还兴冲冲的少年忽然闭嘴，低头嚼着碗里的青菜装哑巴。 希望娘能看到他主动吃青菜的份上，不要跟他计较。 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恐怖，他们家里一直都是这个气氛，几个活宝在什么状态下都能弄出一堆笑料，逗人高兴。 笑归笑，宋轻舒夫妻肯定也不会忘记答应姜尚仁的事情。 一离开孩子们的视线，他们又变回办事干练的搭档二人。 这样的生活又过了一段时间，姜珏南那边得到的消息是敌军正在一步步施压，逼着他们给出个回答。 朝廷这才传出答案。 原书主角不同意陛下割让江山，拒绝对方提起的谈和条件，并且态度相当坚决，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这件事情甚至没有瞒着大家，消息前一天公布，后一天就已经在城里传开，百姓家喻户晓。 宋轻舒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人还在医馆里。 “什么？百姓才是国之根本，他们怎么能不顾底下百姓的死活？这样让我们怎么办？” 这是还算有理智的。 更多人在震惊过后直接崩溃。 “我就说情况不对劲，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难民，对方明明已经打过来了，接下来就是我们了！我们会死的！我不要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像什么怪物一样，只能在外面游走，盼着别人城门打开，给他们一点生还的机会。不然就只能被当成过街老鼠，到处窜着找食物。 没有人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尤其是在不久之前才有活生生的例子，民众的恐慌直接更升一个等级。 “上面的人到底在干什么？他们不保护群众吗？” “狗皇帝根本就不在乎底下人的死活，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皇帝！” “还有那些支持他的皇子！我们要抗议！” 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抗议的话，之后他们要对抗的可就不是还能说话的朝廷了。 是敌军的铁蹄。 外面一片吵闹时，宋轻舒沉默地站在铺子里，看着手里的药材，心里想的是这其中会有多少苏若昀的手笔。 就像刚重生的时候，知道大反派被周围的狐狸精蛊惑而种下一院子罂粟，苏若昀也毫不犹豫选择把他们全家都举报。 第二百五十九章 要不趁机谋反吧 现在情况如此相似，苏若昀知道他们就在江州，甚至值得他们大概的运营模式，了解他们接下来的时间都会停留在这里。 她会不会为了报仇，故意放敌军进城。 很难说。 宋轻舒叹了口气，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情，只是开口安抚医馆里的人的情绪。 “大家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上头人一定会考虑的，咱们先维持秩序，好好排队，不要趁机闹事。” 城里的百姓都很听她的话，以前只要是跟医馆有关的事情，都会自动把这些挣钱的人也归为他们的同伴。 然而这次，情况不一样了。 “我们是平民百姓，不是蠢货！人家金戈铁马都已经要冲到城门口了，还在跟我们说上头人一定会护住我们？那他们倒是做些什么啊！” “之前另一座城池的人不就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官员不仅没有出面，给他们提供庇护所……” 甚至还招呼他们这边城里大人一起修建城墙，把那些难民全部都挡在外面。 他们自己的生活不用操心的时候，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他们的利益，当他们也变成受难者的角色，之前做出的一切就会显得格外荒谬。 现在可不是什么愧疚的时候，至少是能够证明，别说什么大义凛然的内容了，光说他们这儿的知府，就不是个会因为百姓的苦难而心软的人。 “我们才不相信你们！” “抗议！我们一定要抗议！” 闹事的声音越来越大，从无数件建筑里传出去，汇聚到一起，凝聚成整条街，最后变成整座城。 这半边土地上的人都在为之哀嚎。 不管最后皇帝会不会松口，他们的未来都已经被注定。 要么他们就成为铁蹄下的肉泥，要么就会成为殖民地上的俘虏。 日子只有更惨的。 到时候能逃出去到别的地方当乞丐都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人们连猜都不敢猜，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嘶声力竭地表达不满。 哪怕看着前面的人被镇压的军官用棍子拦住，装模作样地殴打，他们也不愿意停止。 这已经是能发出声音的唯一的机会。 他们必须用自己去换取活下去的可能性，哪怕他们自己因为那个是被乱棍打死在这里，他们在意的亲朋或者孩子能活下去也行。 抗议的行为一天不可能结束，哪怕这一次在官兵的镇压下，他们会有所收敛，隔天同样也会继续。 晚上，宋轻舒回到自家院子，展现出来的疲惫是往日的数倍。 “老天爷，我从来没有那么累过。” “他们根本就不听我在说什么的，不论我怎么劝他们，他们都会觉得我是在帮官家人说话，只是想哄他们安分一点而已。” 她猛的给自己灌下一大杯水，长叹一口气，这才觉得胸口通畅一些，“就因为我之前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先劝他们不要激动。” “天杀的，他们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那可是医馆，他们闹着站在凳子上乱喊，其他人怎么看诊？” “他们今天就算把我医馆的屋顶掀翻了，我也不可能上朝廷去给他们完成愿望啊！” 她平时在家里要么是冷静的模样，要么就是不着调的吊儿郎当，难得会出现这种被逼的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姜珏南看得又好笑又心疼，赶紧过去揽着宋轻舒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不停的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别担心，别怕，会没事的。” “……我没怕。” 真要被人怎么安抚，宋轻舒自己又觉得不自在，反手把他的手推开，“我就觉得烦躁，那群人根本无法沟通。” 她把手一摊，“那我们能怎么办？到时候事发我们能做的最多是保全我们自己人，总不能……” 她话说到这里才忽然抬眼和姜珏南对视，忽然明白了对方口中所说的没事是什么意思。 “你疯了？” “好冤枉，娘子为什么无缘无故如此说为夫？” 姜珏南就在等着她反应过来，这一刻，眼中反而多了些笑意，“这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把我们手底下的兵拉出来练练。” 这确实是。 但之后呢？ “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有能和正常军队对抗的能力，到时候不管我们找什么办法，从什么角度忽悠，知府都不可能容得下我们了……老天爷，我们的人要是足以把敌军击退的话，就能够证明我们现在比正规军队要厉害，那我们还在乎知府的话干什么？” 姜珏南的笑彻底不再隐藏。 他坦然地耸肩：“我就知道你和我的想法能不谋而合。” “你不应该是想法这么激进的人，你儿子呢？” 宋轻舒装模作样给他一拳，把他拉到一边，“姜尚仁！别以为靠你爹就可以说服我，自己出来挨骂！” 姜尚仁乖乖从自己书房里出来，眼神里只有疑惑不解。 “为什么要骂我？” “我刚刚隐约听到一些，你们不是聊的很好吗？你明明也赞成我们的思路……” 宋轻舒毫不犹豫，转头往地上呸一声。 “我只是在肯定手底下人的实力，但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可是国难当前，没想到居然是趁乱搅和？” 姜尚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百姓是百姓，他是他。 只要他能及时拿到权力，他就可以阻止这场荒唐的事情发生，到时候所有被波及的百姓都可以回到他们的居所，继续过安居乐业的生活。 “我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这是个报仇的好机会，我们可以直接从江州一举冲到京城，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这样的机会了……” “别逼老娘抽你。” 宋轻舒冷着脸看他，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种话我和你爹之前都没少跟你说，百姓才是一国之根本，无论如何都得先考虑百姓的情况，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把百姓放于水深火热之中，你是半点都没听进去？” “现在从这座城赶到京城，再和顶上的人进行一番拉锯战，怎么也得花上一段时间吧，你打算让大家受苦来给你拖延时间？” 第二百六十章 哄妻三十六计 如果事情真发展那个地步，对他们来说只是睁眼闭眼的时间，对其他百姓来说就是无时无刻的凌迟。 宋轻舒从来没想过要当圣母，但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利用国难。 要她眼睁睁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百姓受苦，她做不到。 姜尚仁不说话了，只是垂着脑袋站着，木讷地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出那么一大段话，结果全都落空，宋轻舒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惆怅。 她拍开姜珏南试图伸过来的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我知道年轻人想法急，考虑事情也不够周到，有时候为了赶紧达成自己的目的，会忽视周围的情况。” “其他我就不多说了，最后一句，其他人的命也是命。” 她越说越觉得疲惫，摆摆手就不打算继续聊，转身回屋。 “夫人！” 姜珏南这声呼唤没有得到回应，他也跟着叹了口气，看儿子一眼，“你怎么想？” 姜尚仁恹恹地摇头：“还能怎么想？我也知道娘说的对……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唉，安心练兵吧。” 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只要他手段足够强硬，以后绝对可以不用借助捷径和特殊机遇，也可以达成目的。 这么多年都已经等过来了，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情和娘闹不愉快。 更何况娘本来就是对的。 思路通畅，他反而更觉得为难。 “爹，这怎么哄啊？” 以前那些小事闹着玩也就算了，这回这么大的事情，总不可能靠一包糕点或者一个簪子就能好。 “解决矛盾呗，还能怎么哄？” 姜珏南直摇头，“她生气是因为觉得你不在乎百姓的性命，人命是底线，就算这时候捧上金山银山，她也还是要觉得不爽。” “我倒觉得，不如你现在跟进去踏踏实实道个歉，承认自己的错误，计划好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练兵……多挨两句骂。养这么多年，跟亲儿子似的，她总不可能因为你一次选择错误就不要你。” 姜尚仁怕的就是这个。 他连做几个深呼吸，赶紧在心里打腹稿，小跑着钻进宋轻舒房中，乖乖道歉去了。 接下来的场景无非那么个情况，姜尚仁试图说自己已经知道错了，他不会再尝试用边境百姓的命来给自己拖延时间，以后也一定会尽量注意百姓。 宋轻舒被迫坐起来待客，拖着满身疲惫连着叹气。 “你说你，何必呢？” 以这个短句开头。 以一句感慨结尾。 “我就说嘛，跟在我身边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不该那么冷心冷情才对。” 进行一大段无法预计字数的劝告。 她一边说，还得一边引着儿子回应自己，不许对方走神。 确认儿子把自己那些话都听进去了，才依着对方的意思和他一起制定计划。 这意思就是不跟他闹脾气了。 姜尚仁一共在那扇门里待了半个时辰，再拎着张纸出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往日那边的平静。 “怎么样？” 姜珏南一见他出来，赶紧凑上去问情况，“你娘还要你吗？” 姜尚仁眼神奇怪地扫他一眼：“那毕竟是我娘，怎么会不要我？爹，你今天有点奇怪。” “啊？嗯，哈哈。”那块向来没反应的木头学会了胡乱发出几个音节打哈哈。 “娘给我做了大概的方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自己去细化，我忙着呢，再跟你聊几句就该把刚刚的灵感忘掉了。” 爹会出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多半是因为情绪被娘牵扯着，这次肯定也不意外。 他不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丢下了最后这么一句话就赶紧钻进自己书房里，根据那张计划纸进行详细的拓展。 娘给他提供了很多他在兵书上都没有见过的思路，他现在有数不尽的灵感，要赶紧写上才行。 “跑什么？小兔崽子。” 姜珏南头一回这么没面子，扭头看到另外一边几个脑袋叠着在偷看，又做出凶巴巴的模样，“还不赶紧去做饭？你们娘亲今天累成这样，你们只用在家中负责念书和玩闹，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小心她也不要你们了！” 一排小脑袋整齐地消失。 等到院子里只剩自己一个人，姜珏南才搓搓手掌，轻手轻脚地进房门。 “你们这座城恐吓小孩不犯法啊？” 门一开，宋轻舒头都不用回，就这么丢过来一句。 姜珏南故作沉重地叹口气：“我只是负责帮你把这个思路引出来，不代表我也和他一样草菅人命啊。我付出了自己的名誉，说自己不想说的话，是受害者。你不安慰我吗？” 半躺在床头的人这才回头，表情里满是惊诧。 她从来没见过这人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治治脑子吧你。” 她很快又躺回去，拿着个小锤子慢慢给自己捶肩，“浓重的情绪来得快走得越快，我没生气了，你怎么想确实也跟我没关系。” 他们之间的家庭关系不是她能选择的。 大不了在确认对方和她不是一路人后，适当保持距离。 既然坐在母亲的角色，那基础的引导肯定要有，要是对方不愿意听，作为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宋轻舒的她也没必要太过纠结了。 “那你还是生我的气吧。” 姜珏南几步过去，接替小锤子的工作给她捏肩，生怕夫人真的一怒之下就撂挑子。 他心里清楚，夫人其实很割舍不下那几个孩子。 真的害怕被放弃的是他。 不论那些复杂的关系与想法，他只知道，如今的他绝对不能失去夫人。 宋轻舒挑挑眉：“看你表现吧，肩胛骨往下，用力一点。” “好嘞老板。” 他们调整好计划，把今天家里的事情当成一个折点，同时也是插曲。 无数盏灯接替太阳亮了又灭，转眼就是几天过去。 城里的抗议一直还在继续，人们都盼着龙椅上的那位站起来，在两个选项之间开辟出第三项，走一条能护住所有人的路。 在一个看似平静的夜晚，遥远的京城，一根箭搭上了弦。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京城被破 “将军，偷偷溜进去的那两队也已经传来消息，各个小队都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动手。” 领头人用下巴点点不远处的宫殿，语气漠然：“进皇帝寝宫的呢？” 下属拱手：“已于一刻钟前埋伏进去，半柱香前得到消息，一切都在按情报内容发展。” “他们皇帝已经睡下，各处守卫懈怠，是动手的好时候。” 领头的人这才勾勾嘴角，站到高处一挥手，无数只箭矢隐入黑暗，再没入血肉。 不过瞬息，守在对外面的士兵已经倒下几排。 死的人一批接一批，见面后才听到有人喊有突袭，安稳了半个夜晚的人才匆匆起身准备迎敌。 攻击还在继续，连着几批箭放出去，把对方的先头部队直接解决，才有步兵冲向城门。 另一边，有人突袭的消息自然也直接传进皇宫。 皇帝正抱着美人安眠，呼噜还没响起来，就直接被冲进来的人叫醒。 “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光着身子的妃嫔被吓得大叫，直往床里侧钻。 外面到处都是匆忙的脚步和纷乱的叫喊。 皇帝本来就烦躁，这一下更是被吵的头疼，直接抄起枕边的小盆栽砸过去。 “死人了吗，闹成这样！把外面那些没规矩的全拖出去斩了！” 进门禀报的太监连忙往地上一跪，语气惶恐：“不……不，陛下，有人攻城啊！” “什么！” 皇帝的脑袋瞬间清醒，抓着里裤一边系带子一边起身，“怎么回事？怎么会打到这儿来？” “朕不是前阵子才因为边境的事情把军力全调过去吗？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守不住城就算了，直接让人打进来了？” 那太监只不过是守在皇帝身边伺候的，知道的最详细的也就他家主子的喜怒，哪里知道战况？ 他匍匐在地，哆嗦着不敢答话。 “锦衣卫呢！朕养的人呢！” 应他之言，不到一刻钟，几个说得上话的官员纷纷策马进入皇宫，直奔御书房和刚穿好衣服出来的皇帝碰面。 “陛下，形势危急，对方势如破竹，我军不知道还能抵抗多久，请陛下进暗道直接同我们出宫，先寻处地方隐蔽起来。” 哪怕私底下骂的再难听，皇帝表面上也得维持得大体的模样。 他双手负于身后，站得笔直：“爱卿可有良策？不如将计划仔细同我一说。” 既然能坐到皇帝的位置，他也不可能完全是个蠢的。 在心情平复下来后，他就仔细考虑过。 战败的战报传回来才多久？ 对面的人就算再神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路打到京城来，唯一的可能性是有内应，他们找着路直接绕过来的。 有内应很正常，夹在哪条缝里往对方土地塞小虫子是很常用的手段，他也干。 只是这电影到底是普通人还是他朝中什么货色，目前有待调查。 但不妨碍他已经不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 在得到准确的计划、能完全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前，他不会把自己交到别人手中。 “臣在城外有一园林，原本是用来养些歌姬舞女以供取乐的，这事说出去不光彩，所以修了暗道，在城中就能直通。” 那人垂着头，语气恭敬，“通往园林的小门就在臣府外的巷子里，只要陛下在掩饰下出宫，很快便能离开，以保安全。” “我不同意！” 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直接大步进来。 他毫不犹豫一掌拍在桌上，声音说得上稚嫩，满腔都是少年的血性，“为何不战就退？” “父皇，他们现在的行为已经是直接冲到脸上挑衅，我们应该趁着他们没有攻进来，凝聚兵力反抗才是！” “若就这样撤离，将这偌大的皇冠拱手相让，那以后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皇帝眉头一皱，不悦地看着自己的蠢儿子。 面子重要还是脑袋重要？ 等把事情解决完，让人把皇宫来回洗上三十遍都行，怎么就非要这会儿死守？ 他有些不耐烦，一挥袖子，直喝：“朕有朕的考量。” 当着太监大臣的面，他总不能直说他怕死。 太子刚学完兵书的年纪，正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计谋也天下无他，再加上宫中到处都是实力强劲的卫兵，他坚定认为哪怕对方就这么杀进来，他们也一定有战上一战的实力。 他凭着这份力气，在这御书房中与人据理力争。 短短一刻钟过去，一份快马加鞭的急报送进来。 “报，对方已经攻破城门！” “怎么可能！” 皇帝大惊，转头就去抓刚刚说话的那个大臣的手臂，“对面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凶，赶紧撤！” 他很惜命，所以不可能把所有兵力全调到边境。 再怎么样，京城还是会留人的。 之前还有犹豫拉扯的空间，正是因为他心里其实游移不定。 看到对面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直接杀进来，就已经完全能确认他们打不过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晚了。” 一队人马忽然出现在御书房前，直接将门口拦住。 皇帝下意识回头看窗户，几个窗口都只能看到黑衣与白刃。 御书房已经被围死。 看他们这个动静，估计早就在附近埋伏好，只等这一刻现身。 他心中一片死灰，撑着最后一口气抽出立在墙上的宝剑，举刀指向门口的人。 “宫中有无数锦衣卫，只听朕一声调令，你们所有人都得人头落地！” 守门的人目不斜视，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除了这里的动静，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只剩寂然。 他们既然已经进到这里，和往皇宫来的人里应外合，把敌军主力放进宫也是时间问题。 避无可避了。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他们进行了低声密谋，靠地图和手语沟通哪里有能出去的暗道。 最后决定只要有说话的机会，让底下的人去吸引注意力，重要的人找机会及时逃走。 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 事情是临时决定的，算不上高明，轻易就被人察觉到不对。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要领兵上阵 那已经是一个时辰后，敌军把京城几个重要的地方打通，成功攻下皇宫，光明正大地坐在龙椅上等着看“先帝”叩拜。 能将对方生擒活捉，看其毫无反抗之力的机会可不多。就算最后怎么都得弄死，也能抓紧机会羞辱一下，谋取一些心理上的爽快。 皇帝等人被驱赶到金銮殿，和他们被扣在一起的，还有许多在途中抓来的各路大臣。 只要地位高到足以让邻国的人仔细分析，被人眼熟过画像的，基本就不会放过。 人群大约分三波，几个出入口都有敌军守着，最高位坐着对方的领头人，他们霸占着最里头的位置。大门被一群士兵把守，两方中间夹住本朝的人。 在对峙中，几个对皇帝绝对忠心的人站在最前面舌战群儒，拉走所有注意力。穿得低调、试图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的天子及其血脉悄悄往后，靠近大殿一侧的墙壁。 “老实点！” 调笑声中，突然出现一声士兵的低喝。 按照命令干活的普通士兵不会想那么多，看到有人挪动位置就当他们是有什么小心思，于是把矛举高，避免人找缺口往外冲。 领头人却敏锐地抬眼，眉头一皱。 下一秒，站起身，厉喝：“不对，把他们扣押过来！” 也是在这一瞬间，不远处的一个大臣转动一尊小石像摆件，严丝合缝的砖墙忽然出现一个可容易人通过的暗道，父子二人齐齐往里扑。 “弓箭手呢，放箭！直接射杀，不要留活口！” 领头人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猛踹旁边的龙椅两脚。 计划一切顺利，眼看就能把他们的脑袋端回去领赏了，怎么还能让人找到机会逃脱！ 暗道狭窄，身后已经传来追兵的声音，逃是逃不掉了。 皇帝一咬牙，看准墙壁边上的细节，猛地将儿子往里踹上一脚，死死扣住那盏小灯底座，在石墙自动合拢的时候，用身体堵住这条路。 无数支箭矢射进来，全扎在他身上。 他一开始还会痛苦皱眉，紧接着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听着身后传来石头轻碰的声音，确认石墙已经合拢，他才猛地发力，狂笑着把机关直接掰断。 “是老子赢了！”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顶在喉咙里的那口气散掉，他的身体往前栽倒，彻底变成一句尸体。 “把他拖出来，追啊！” 领头人急躁地下令。 要不是担心里面藏着什么暗器机关，他恨不得自己去上手开门。 尸体被拽出来，几个人鱼贯而入，对着机关研究好几分钟，把那块墙壁仔细摸索过，才出来禀报。 “唯一的开关已经被损毁，暗道已经变成单向的了……” 除非他们现在能直接从本朝国库中翻出粗制的火药来，把门炸开。 “还愣着干什么？去查暗道通向哪儿啊！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抓回来！” “这些废物……通通扣押，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一想到逃走的人是这个国家的皇室血脉，他们的清剿并不彻底，他就满心都是烦躁，心思全挂在这一处上。 自然也不在意有些消息是不是不胫而走。 大约一个日夜后，远在江州的姜珏南才收到一只狼狈的信鸽。 当时他还有些疑惑。 为了保证不被人发现，他和自己的眼线沟通其实并不算频繁，而他前段时间他已经收到一批消息。 这并不是正常的汇报。 除非是哪里发生了不得不临时加码的大事。 想到这里，他的心被吊起来一些。 看到信纸上那简单潦草的“京城已被控制，陛下身死，太子不知所踪”后，他连呼吸都停了片刻。 好狠的招数。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边境，盘算着怎么割地或调整兵力重心的时候，敌军的人居然已经绕后，摘了天子首级。 我方军力本来就弱势，现在还被人偷家，接下来的仗只怕会更难打。 用不了多久，这片地方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这样下去可不行。 面无表情表情地把那张信纸烧掉，姜珏南捡起自己的外套，转身离开狭小的秘密办事处，直朝自己家中而去。 日头渐渐奔西，家中人渐渐回来。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和往常没有区别的傍晚。 但基本就看到姜珏南坐在院中，表情十分严肃，拉着他们，让人在旁边等着，一副要宣布大事的模样。 “最新消息，敌军绕后偷袭，说得上话的人要么直接被杀，要么被控制起来，京城已经完全沦陷。” 他到家后的这一个时辰基本都在琢磨这件事，消息消化得差不多，语言也是早就组织好的，说起来格外顺畅。 就连其他人那些或惊讶或了然的表情，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站起身，语气漠然，“我下午收到的消息，京城路远，哪怕是信鸽拼尽全力也得飞上一两天，也就是说，这至少是十几个时辰之前的事情。” “十几个时辰，足够那些人把京城中的结构翻来覆去研究后接触各大势力。也就是说，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内部发起新一轮进攻。” “在这样的前提下，现在的迎战军毫无胜算。” 宋轻舒眉头已经皱起来。 事情本身就那么两句话，这些分析也基本是摆在明面上的。 他这一通翻来覆去的话，说是分析，似乎更像是在给自己摆论据。 他想做什么，才会让这个木头忽然准备这么一大段话？ “有话直说，用得到大家的地方我们尽量帮着，你要做什么大决定，我们肯定也除了帮忙就是支持。” 这可是原书里的大佬角色，在那样的背景故事下护着一群小孩逃出来，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再安稳生活这么多年，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书中对他的描写越少，他能开发的潜力就越大。 这是宋轻舒能抱到的最大的大腿了，她当然得想尽办法支持。 姜珏南垂眼沉默片刻，再抬头时，眼睛里已经满是坚毅。 “我要亲自领兵上阵，至少要先稳住一方，给我军争取转圜的机会。”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临行前表白也算不留遗憾 院子里一片寂静。 就连这，也在姜珏南的预料之内。 他扯扯嘴角，继续把他提前准备的话说完：“这确实是冲动之举，但我有把握能成功。” “按照我之前的经验，我可以保证，咱们手底下这群人现在不比任何一支军队差，配合优秀的将领，他们就是一支精锐。” 这话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他，就曾经是这片土地上最厉害的将军。 实力高到皇帝担忧他功高盖主，要把他踹出去。 宋轻舒第一次理解什么叫眉头快拧成结。 她皱眉皱得那块肌肉扯着疼，才叹着气揉揉眉心。 “我知道你有你的考虑，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但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本朝的军队都是死路一条。 不是不相信自己的人，也不是自私到能看着其他人去死也不为所动，她只是觉得他们还能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而不是在冲动之下决定把自己搭上。 “你应该理解我的。” 姜珏南只是这么一句话，他拍拍身前人的肩膀，语气软下来不少，“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放心。不会让你年纪轻轻就守寡的。” 是这么件事吗？ 好像也没错。 但宋轻舒就是觉得一口气都在喉咙口，她烦躁地徉怒捶人胳膊一拳：“我看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催着我守寡。” “你死了我就找九个男的轮番伺候我，每个月让他们轮三轮再给自己放三天假！” 姜珏南早习惯自家夫人这语出惊人的能力，他也不多说，只是拽住宋轻舒的手腕，把人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周围几个孩子互相视线，都暗暗摇头，不发出半点声音。 几个瞬息后，估摸着宋轻舒要觉得不对劲了，姜珏南才适时松开手，往后退一步。 “事情已经定下，不必多说，该给的消息已经给出去了，我这边收拾好就能出发，后勤补给的事情，就麻烦夫人帮忙调动了。” “你不带我去啊？”宋轻舒一愣。 她跟着做那么多事，结果在关键时候被丢下了？ 姜珏南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战场刀剑无眼，帮不上忙的人去了也是添麻烦。” 轻飘飘几个字，就足以让人咬牙切齿。 这场交谈可以说是不慌而散，大家心里憋着一口气，心里想的却是该怎么才能帮上忙，都抓紧时间捣鼓能送的东西。 越着急的时候，时间似乎流逝得越快。 两天后，该准备的东西就已经收拾完毕，连运粮草补给的车都收拾好，他们随时可以出发。 在离开的前一个夜晚，一群人吃完饭后不约而同停留在院子里，洗完碗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姜珏南的眼神从身边夫人脸上路过无数次，眼看对方越来越不耐烦，他也只憋出一句：“你自己在家中注意安全。没我护着，你出行就让儿子跟着，尽量别找外人，更别找那些文弱书生。” 宋轻舒更觉得自己要被这口气哽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货还在纠结那点破事？ 她还能丈夫离家打仗这么几天就红杏出墙不成？ 天地良心，她最惦记小帅哥的地方也就嘴上口嗨这两句。生活中要真被外面男的盯上，对方但凡有什么不客气的举动，她要么退避三舍，要么就一脚断人命根子了。 “我也很惜命，这种事，你完全可以放心。” 她没好气地答上一句，语气很快又低下去，“我也没见过战场是什么样……你到时候有什么宝贝都往身上套，武侠本子里不都说有那种金丝软甲什么的？你好歹也是大将军，总该有点保命的宝贝吧？” 姜珏南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这副担心得念念叨叨的模样，眼神越来越柔和。 心中有一块地方似乎在渐渐被填满，那种面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惶恐也在被削弱。 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支撑着，在努力告诉他，只要背后还有这些人在，他就不会输。 “夫人。” 他忽然开口打断宋轻舒。 有些话已经到嘴边了，这似乎就是坦白的好机会。 还能让夫人以后都离那些心思不正的宵小之徒远点。 “嗯？”宋轻舒回头，眼神莫名，“这是什么眼神？我脸上沾东西了吗？” 对视不到两秒，她就疑惑地扭头，让坐在另一边的小丫头帮自己检查脸有没有弄花。 于是那口气又被咽下去。 姜珏南笑着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就让她高高兴兴的吧。 真有什么想法，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确保自己能给她幸福的生活再说。 要是话说得太早，他却连活下去这件事都做不到，最后让人马革裹尸，只给她一份遗物，她得多难过。 到时候他连过去递个帕子都做不到，他的魂立在旁边都得难受到要再死一遭。 那个画面光是想想，就够人心痛的。 某种想法越来越浓重，逐渐把心中的悸动压下去，他最后也只是扭头，看向另一边沉默的大儿子。 “阿仁，接下来这段时间里，你是家中唯一一个成人男子，家里上下的事情你都得用心打点，辛苦些。” 姜尚仁紧握着的拳头瞬间松开。 他绷着脸答话：“爹放心，家中事情和难民营余下的人我都会尽力安排好，你不用为此担忧分神。” 姜珏南点点头又转头去叮嘱其他几个孩子，话细致到哪个调皮的安分点，哪个爱往外走的多陪陪娘亲。 一屋子人，没一个真有血缘关系，对他来说都已经是难以割舍的至亲。 那边小丫头已经把脸埋娘怀里躲着哭，姜尚仁才忽然出声打断他们。 宋轻舒才心疼地拍拍小丫头的脑袋，哄着她收住眼泪，免得这时候哭得头疼，让她爹临走前还惦记。 这话管用，小丫头瞬间不哭了，闭着眼使劲把眼泪往里憋。 也算是苦中作乐。 宋轻舒带着笑意给她擦脸，哄她回去休息，同时也让其他人早些回房，别耽搁了自己的事。 话是这么说，这个晚上基本没有人能睡着，整个寨子里的人都睁眼到天亮。 丑时刚过，姜珏南就起身，打算趁天还没亮带兵出城。 第二百六十四章 策马进京 姜珏南没想到的是，在他穿好外套往外走的瞬间，人刚踏入院子里，另外几扇门就应声而开。 说要好好睡觉的一群人，这会儿全穿戴整齐地站着。 “该说的话昨天都已经说过了，你们起这么早做什么？” 他无奈地俯身，拍拍身边小丫头的脑袋，“乖点儿，回去好好睡觉，平时有事没事就多照顾着点娘亲，别让她老替你们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姜卓窈不吭声，就一个劲抱着他的腰撒娇。 姜尚生低声道：“不一样，这是临行了，总得让我们送你一程，不然之后心里都要惦记的。” 姜珏南只觉得无奈。理智上，他会说没必要这样折腾，但此时也很难否定，他心中确实觉得格外温暖。 于是他又转头叮嘱一圈，听着大家絮絮叨叨的给他准备，连被吵醒的宋轻舒也站在一旁替他整理好衣襟。 在那种老夫老妻的温馨感升腾上来的时候，他又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躁动。 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一定要带着最光荣的战果回来，亲手将荣光送给夫人。 之前成婚太过草率是他的问题，他要赔上一场最盛大的仪式，要不让夫人留遗憾，才敢在其跟前谋求一份爱她的权利。 很快了。 他的手掌落在宋轻舒头上，最后也只是轻轻顺了顺头发，低声安抚：“自己多保重。” 宋轻舒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把他衣带拴紧：“那些话留着给自己说吧，你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顶事。” 姜珏南知道她不擅长应对这种离别的场面，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煽情，他并不介意，只是笑着点头。 一副现在有人往他脸上扇巴掌，他也会纵容的怪异模样。 其他人纷纷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 只有姜尚仁不得不在这时候找机会开口，哪怕这声音在此时格外突兀。 “父亲，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怎么正经严肃的叫法，就足以看出他现在心中有多坚定。 估计是琢磨了大半个晚上后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才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句。 姜珏南回头看他：“你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余下的人和边境的情况怎么办？一线那边有些事需要人盯着，我一旦抽身，这儿就少了个能坐镇的。” “要是连你也走的话，江州一旦遭遇突袭，那些只知道操心下一顿饭吃什么的百姓连反话的能力都没有。” 姜尚仁薄唇紧抿，死不吭声。 他有他自己的倔强，也能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父亲做出的决定。 两种意识并不冲突，这是其中对冲的因素还是会在他脑中纠结搏斗，让他陷入那种难以言喻的挣扎中。 越是逼着自己成长，他就越钦佩当年的姜珏南。 不管是年纪轻轻就拿下无数战功的战场大将军，还是现在这个遭遇巨变后，也能迅速将自己调理好，将几个孩子抚养长大的父亲。 他也明白为什么爹娘说他心性不行。 要是他遭遇那些事情，说不定会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荒废，从此一蹶不振，怎么会像父亲这样迅速调理好自己，得到指令就立马安排好一切。 心态也好能力也罢，都是现在的他望尘莫及的。 “我去的话，也是给你添麻烦拖后腿吗？” 他只有这么一句话。 姜珏南和他对视，并不正面回答。 “你很厉害，但不服从安排，就是添麻烦。” 姜尚仁的拳头紧了又紧，最后也只是咬着牙点头。 他愿意接受父亲的安排，只希望事情发生那天来的再慢一些，不至于让他独自应对的时候太过狼狈。 最后的告别也结束，眼看着时间也已经差不多，再待不下去就该天亮了，姜珏南这才从院子里离开，迅速去召集自己已经提前准备好的队伍，出城。 他们此去说是应对战争，但去的其实并不是一线，而是拐过去召集部分队伍后直接绕路前往京城。 至少边境这边还可以暂时维持表面上的平衡，他们双方对峙，互相拉扯时间。 江州就在边境不远处，有什么事情姜尚仁也可以及时作出判断和反应。 换句话来说，这边并没有那么紧迫。 但京城就不一样了。 那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整个国家大部分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在那里，如果那座城完全被敌军的人控制，其他地方会被不攻自破的。 他们就算把边境打通，最后也只抢救下来小半部分百姓，守着一片空荡荡的土地，看着敌军坐在他们的王位上。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现在直接带人绕去京城直取离手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为了不惹人注目，他们准备的东西算得上精致，但带出去的人其实不多，只有一小支精锐，全部策马前往，抓住一切可能会被浪费的时间。 在之前的一年的策划里，进京这条路姜珏南早就幻想过无数遍，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判断出方向来，马绳一拉，马蹄声似乎就能把他带回驰骋在沙场上的时光。 带他去见一见当时风华正茂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他可以说是无所不能，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办法有退缩的念头，以为靠着自己一柄长矛就能突破一切。 有这样的想法作为支撑，他一路上跟打了鸡血似的，半点都不见疲态，反而越靠近京城就越兴奋。 要不是担心那马因为疲劳直接死在半路，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快一些。 平常人坐马车要晃晃悠悠好一阵子的路程，被他缩短到极致的两天。 在京中找到客栈休息的时候，负责辅助饲养的马夫看到他们的马匹状态，感慨的都是这东西居然还活着。 拜托马夫帮他们好好照顾马儿，重新搭上一套马蹄铁后，姜珏南回到自己房中，直接拿出地图及几张人物画像，和带过来的心腹仔细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要做的事情他们早就有个大概的流程，现在只不过是将流程具象化，分布好谁在什么时候一个个去说服那些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私会锦衣卫 通过留在客栈大堂的人进行一番消息打探，确认几个现在还活着的能帮上忙的人。 那就把那些比较好说话的全分给手底下的人，将东西厂的神经病和锦衣卫那些人留给自己。 广义上，锦衣卫其实包括东西厂，这里所说的，仅指陛下身边那一小群。 这些人一片忠心，他们绝对效忠于之前的帝王，既然陛下一切生死，那他们接下来的统治者就该是下落不明的太子殿下。 姜珏南打算利用姜尚仁的皇储身份和他们去交换搏一搏。 至于东厂西厂，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东西厂有很多早早被夺走男性特征的老妖怪，个个心理变态，但同时他们能力强，凝聚力也强。 他现在都不好分辨，那些人会不会因为一些钱财上的诱惑就选择效忠新主，又或者是他们揣着别样的心思，打算趁乱自立为王。 没见到人，再多猜测也只是空话。 和人梳理好他们大概要用的话术，姜珏南把手底下的人全派出去，自己的穿上一身低调的衣服，从偏僻的地方绕着去找人。 他在这座城中生活那么多年，哪怕许久不回来，这里的一砖一瓦对他来说也还相当熟悉。 连之前挖出来掌握在手里的小路和秘密通道，他也还记得不少。 想躲开敌军的监视，找机会悄悄和锦衣卫的人联系上，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两刻钟后，他轻轻敲响一扇小窗，按照节奏三长四短。 窗户被打开一条极窄的缝隙，里面传来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问他今天几号。 姜珏南垂下眼，答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他还记得这里的设计，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哪怕偷窥到一二也找不到规律。 所以答案只要和日子无关，并跟他们规划的某个主题有关，通通算通过。 当时他只觉得是巧思，也是笑话，他习惯于有什么矛盾，就提着刀剑直接上，看不上这种要想想办法遮遮掩掩的手段。 没想到现在也有他求人的一幕。 窗户被完全打开，他从小窗口翻进去，在那人的指引下，见到一个胡须已经白了小半的沧桑老者。 “刘叔？” 姜珏南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流落在外的时候，哪怕看着身边的小孩一天一个模样，他也会觉得时光荏苒罢了。 等看到自己这些熟悉的人以另一副陌生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才会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京城多久。 被他称为刘叔的人皱眉抬眼，眼神中只有惊疑。 “你是哪位？老朽不记得见过你这张脸，声音倒是听着相当熟悉……” 姜珏南立马抬手，把宋轻舒教他在脸上做的遮掩痕迹全部擦去，露出他原本的相貌。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骨相发展总不可能偏到哪里去。 刘叔愣愣看着那张脸许久，才忽然站起身一把把姜珏南揽进自己怀里，用力拍着他的后背。 他激动。 有思念，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你早干什么去了？你、你……现在回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 就这么胡言乱语几个字，足以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说红眼。 姜珏南现在哄人相当熟练，他轻易把刘叔的状态安抚好，等对方情绪平稳下来，才仔细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时候他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里，京城其实也并不安稳。 先帝的疑心病越来越严重，前后踹掉自己最有能力的儿子和身边最厉害的大将军，紧接着又看谁都觉得不对劲，慢慢把自己身边有能力的人挨个洗遍。 大约在姜珏南离开的第三年，刘叔也被怀疑上，于是他主动请缨退下来，理由用的是他年纪已经大了，希望能告老还乡。 当时皇帝心中还有猜疑，不愿意放他就这么回去，怕他养着私兵准备干坏事。 在双方拉扯一段时间后，皇帝才终于看在他这么多年功高劳苦上，答应放过他。但不许他出京，让人给他准备上好的住址和听话的下人。 以半软禁的形式监视着。 谁也没想到，这样的遭遇反而让他最后成了存活下来的人。 现在锦衣卫的领头人已经被打下来的敌军直接扣押带走，目测是不愿意服软为对方效忠，所以才几天也不见回来。 大家群龙无首，一时慌得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才有几个旧部去请刘叔出山。 也不需要刘叔做什么，只要能镇住大家的心就行。 时候已经差不多，姜珏南这才试探着：“如果……我需要您出手呢？” 刘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慢慢悠悠吹着手里的热茶，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说这些话，抬眼和他对视的瞬间，眼里不带一丝的情感。 也是在这个瞬间，姜珏南直接起身，拱着手单膝跪下。 “您的实力毋庸置疑，当年的在锦衣卫首领的位置上稳坐那么多年，只要给您一支精锐小队，把城中杀穿绝对不成问题，您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和几个愿意配合您的人。” 恭维的话已经说完，他才斟酌着去提自己的私心。 同样是信奉武力至上的人，他们之前没少过打交道，他知道这人老谋深算，看上去平和的眼睛里其实全是算计。 人不错，但也确实是只老狐狸。 与其和他耍心机，还不如一走就把事情摆在他面前，先将自己的诚意奉上，让他自己做出决策。 “当年的清缴事件，逃出去的其实不止我……还有对外宣称死无全尸的小殿下，也就是先太子的小儿子。” “我逃窜在外，一直在尽力将他抚养成合适的模样，只等着找到机会让他重新登上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现在清理京中老鼠的行为，也是其中一步。” 势头凶猛的敌军暗杀队伍，到他口中，只配以老鼠相称。 “当今皇帝昏庸，行事荒唐，先太子传下去的才是真正适合继承皇帝的血脉，而不是现在那个用自己父亲的命换来一线生机的……现太子。” 这里所说的先太子，其实全都是姜尚仁的亲生父亲。 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是，那个死在金銮殿上的皇帝，是姜尚仁的亲伯叔。 当初先太子被先帝弄死，手底下昏庸的孩子反而变成继位的好选择。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过来，让姐姐看看你 大概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实力并没有那么强劲，所达成的一切成就靠的都是别人在暗地里帮助。 新帝上位后沿袭了一些优良传统，必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清君侧，不管什么事情都考虑以自己为先。 这份拙劣还直接体现在他养大的儿子身上。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愚昧。 如果非要说的话，以姜珏南现在的视角来看，姜尚仁才是真正应该在皇位上的人，其他人都只不过是用尽办法来偷玉玺的耗子。 耗子有再多心思，他们也吃不下那块玉疙瘩，强行咬下一口往肚子里吞，最后只会因为无法消化而将自己撑死。 属于他们的东西迟早会回到他们身边，就算是效忠于明君的锦衣卫也是一样。 刘叔听完他这番长篇大论，才叹上一口气。 “我年纪也大了……很多事情其实都已经力不从心，并不是我说想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不过，现在国难当前，有人愿意把京中幸存的力量凝聚起来，一起抵抗敌军，我很乐意见到。” “有需要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就算没办法提供太好的点子，我也会尽量让手底下的人给予帮助。现在他们老大被关在牢里，我说话还是管点用的。” 把承诺说完，他才笑笑，“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完成自己的目的后，能够想着去牢里把那位小年轻放出来。他咬牙坚持那么久，确实也付出不少，总不能让他吃了亏去。” “等你们拿到权利后，再批准我……告老还乡。” 被软禁的那些日子，他想过很多东西，权力也好，钱财也罢，那些无数人挤破脑袋也要触碰的存在似乎都只是黄粱一梦。 在出不去小院的时候，他也会想他这辈子究竟做了些什么，拼搏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想来想去，最后听着孙儿绕膝笑闹，他才恍然大悟。 人活着不就图个高兴，想尽办法让自己心里舒坦？ 他的斗志已经被磨灭，没有心思去和那些人争斗，现在想做的就只有带着活下来的几个家人回老家，去买座小院，过完余生。 天下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他逐渐看不懂了，不如早早主动离开。 姜珏南沉默许久，最后也只是跪低身子，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碰碰这位前辈的手背。 这人比他年轻不少，在他拿着假剑跟人学基础功的时候，刘叔就已经是传说一般的存在了。 看着自己当初奋力追逐的目标最终是这样的下场，他只能把那份感慨藏在心里，低声说上一句多谢。 现在不是仔细叙旧的时候，他们把大概的计划聊了聊，姜珏南重新给自己涂上妆容，带着属于姜珏南的假面离开。 没过多久，他就见到计划中要分别拜见的第二和第三位目标。 这俩人也聚在一起，向来不和的死对头，此时却好到共喝一壶茶。 “真是落魄了，什么人都能往我们这里闯。” 东厂厂公唉哟一声，一副愁眉不展的忧愁模样。 西厂厂公则要强硬的多。 他眼神直接在姜珏南身上扫视一圈，挥挥手就打算让人把这东西丢出去。 “老子还没死呢，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放行，你们该不会是打算等着吃我的席吧？” 最近大家状态都不好，他这一句话就把事情往生死大事上拉，周围人根本不敢和他多嘴。 既然他要这么说，旁边人也只好为难地去朝姜珏南拱手。 “情况你也看到了，就算你有令牌也不好使，还是请回吧。城中已经如此，当然还是找办法寻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才好。” 他们萍水相逢，他这时候还能这么叮嘱一句，已经算得上是仁义尽致。 他怎么都没想到，面前这人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姜珏南直接拦住他，从腰带里掏出一块令牌。 “我是来拉拢你们一起光复我朝的。” 一句话，成功让整个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喝茶的两位齐齐转头过来看他，眼神里除了嘲讽就是好奇。 “陛下身死，如今大家进入群龙无首的状态，需要有个人带领大家一起凝聚起来，把城中的外来人驱赶出去。” “我一个人的实力算不了什么，所以我才会来找各位，希望你们能加入其中。只要事情成功，你们到时候都是功臣。” 他们这一辈子，仕途可以说是走到头了，再往上爬的话，除非是想觊觎那龙椅。 功不功臣的，无非是记个人情，再多赏些钱财宝贝。 “我们确实在等着这个人站出来，要我们帮忙并不难，我更好奇的是，你又是个什么人，凭什么能直接找到我们私底下联络的地点，又凭什么拿到那个死老头的令牌？” 东厂厂公好奇地探身，一副马上就要起身贴过去的样子，“你长得真像我一位故人，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连刘叔都认不出他现在这副模样，这娘娘腔不可能认识。 他要是真的蠢到这个时候主动往人跟前送，等到他的说不定就是什么阴狠的招数。 听说有些人一直记恨于被迫净身做太监的事，最喜欢做的就是祸害那些正常的男人，让人跟他们一样。 姜珏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逼自己忍着恶心和这死太监沟通。 “我的身份不重要，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我不会在其中担任多重要的角色，一切都由你们主导。” 东厂厂公寸步不让，紧接着又追着问：“是吗？怎么证明呢？皇帝都没了，小太子现在又下落不明，这事情就能成功，皇位谁来坐？” 双方视线交汇，似乎靠眼神，就已经暗中进行过千万次战斗。 姜珏南微微一笑，在不知觉中模仿宋轻舒的神态：“当然是由身上流淌着最正宗的皇家血脉的人登基，你我这等人但凡有任何觊觎的心思，都只能算是宵小之徒。” “不是吗，厂公大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掉马 双方对峙良久，先前开口设套的那位拂袖笑起来，不断地拍着手点头。 “对，对啊，说得真好，还真是一条忠诚的狗。” 话说的太流畅，简直是脱口而出。 说完后，东厂厂公才夸张地捂嘴，哎呀一声，“不好意思，骂人骂习惯了，我是想说这是个忠诚的好臣子。” 他频繁扭头和身边人对视，没过几秒就嘻嘻笑起来。 模样看起来像是在同身边人随意开着玩笑。 这哪是什么权高位重之人说正事的地方，分明像是哪个菜场门口。 “我这人散漫惯了，说话也比较没有遮掩，你别介意啊。” 他站起身，先仔仔细细地头拍过衣摆，又去调整自己手上的戒指，就把人往那一晾，一句话的空隙能拖个半分钟。 “你是个什么东西？” 最后就说出这么一句恶心人的话。 双方对视良久，姜珏南又开始之前那通操作。 他直接当着面对这些人的面，把自己脸上的痕迹全部擦掉，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样。 “是我，姜煜墨。” “我这个东西，足够让你们点头了吗？” 从刘叔那里出来后，他就仔细想过这件事。 现在皇帝没了，主要针对他的人已经丧命，或者是失去掌权的机会。 他没必要再把这张脸藏起来，遮遮掩掩。 相比之下，直接趁着军中群龙无首，用自己的手段收复这些领头人，带兵把坐在皇位上的人解决，来得要更有效果。 到时候，就算他想顺势坐上王位，都没人敢说什么。 更何况轻飘飘一句谎言。 说自己只是重伤流落在外花几年的时间休养，又或者更敷衍地直接说自己昏迷了好几个月，都绝对不会缺人捧着赞成。 东厂厂公已经不笑了，连那点阴阳怪气的意味都彻底降下去，脸上只有不可置信。 他猛的上前几步，想伸手去抓姜珏南的衣领，轻易让人躲过去，他就只能攥着拳把手放下。 狗皇帝那么忌惮身边人实力突出，这些年明里暗里做的那些排挤能臣的事情，其他人怎么会不知道？ “你居然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将自己养的这么好，现在能带着私兵回来，用另一层身份重新统一这个地方。 之前觉得这只不过是个有点野心的小子，所以他们没放在心上。 现在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他们就对他所想做的事情没有丝毫怀疑了。 狗皇帝会倒台，是因为之前被人蛊惑得鲁莽过度，之后出事就手忙脚乱，将大半兵力调走，京城和一座空壳差不多，最后被人轻松击垮。 实际上，在他看来，对面那群人马实力还真强不到哪里去。他和身边人联手的话，也能和对方搏上一搏。 他们这群人没出手，只是因为大家都在虎视眈眈。 但凡这时候谁冒头，都会成为出头鸟，用自己的血换别人高登宝座。 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这小子的提议可以考虑。 再给这小子蒙上一层战神将军的色彩，这事就已经没跑了。 思绪万千的不仅是他，还有身后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西厂厂公，以及旁边一众在他们厂中说得上话的长老级人物。 核心想法都差不多，至于内里藏着的那点小心思，那就发散成什么样的都有了。 姜珏南静静等待他们反应过来，熬过这段沉默后，才重新看向周围其他人。 “我的能力你们肯定清楚，现在宫内那批锦衣卫已经愿意跟着我干，你们也愿意加入的话，无论如何，结果都不会差。” “至少可以保证能结束当前群龙无首的混乱场面，还你们一个安定的环境。” 两个头头还有可能藏着什么野心，想趁混乱局面自立为王。 但这些实力稍差一些的就说不定了。 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图的都只是安稳且有保障的生活。 大厅里又安静了一会儿，西厂厂公才站起来，把兄弟拉回自己身边。眼神认真地看向面前的昔日同僚。 “说实话，我很看好你，也期待看到你能给我什么样的成果。” 他露出客套的模样，走到姜珏南身前几步远，伸出一只手，“握个手，就当是建立暂时同盟的见证。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我们。” 姜珏南点头。 在靠近那人的瞬间，厂公的袖子里忽然抖了出来一把匕首，但凡姜珏南刚刚顺着那个姿势靠近，匕首都会在下一秒就划开他的胳膊。 看得出对面无心杀人，只是想用这样的办法试探一番。 姜珏南轻易躲过，反手扣住那位厂公的手腕，眉眼依旧温和坦然。 “这是在确认我身份后给的见面礼吗？大人还真是客气。” 西厂厂公笑起来，把匕首换到另一只手，重新握手。 “真不愧是姜大将军，你的实力我认可了，就这个反应来看，你这几年都不可能缺了锻炼。由你带头，我很放心。” “多谢。” 姜珏南点头和他打完招呼后，又转头去看周围那些人。 领头人已经被他说服，他要做的只是告诉那些人，劳烦他们把这话带给手底下其他人，只要愿意跟着他干，他会尽量保证大家的安全，给大家谋取更适合的生存环境。 并且他们只是短时联盟，不用签订任何协议，最多一起战斗一段时间，把京城的事情解决后，他就会离开。 最后这个词让许多人眼神变了变。 东厂厂公率先有反应，好兄弟似的过来勾住姜珏南的脖子，笑着说不用那么客气，也不用这么小心谨慎，大家毕竟都是朋友，是昔日同僚，何必如此？ 姜珏南只是扯着嘴角，随意笑笑，陪着他们又来回迂回几句，把这个客套环节进行下去。 在这里用的时间比他想的要久，他回到之前停留的客栈，已经是深夜。 但效果不错，至少整个锦衣卫现在都让他手中，他有信心和人里应外合，对皇宫出手了。 客栈里已经有三个人在复盘他们今天的行动，见到姜珏南回来只是叫声老大，自然地把他拉入我讨论中，并没多少客气。 第二百六十八章 抢回京城皇权 在之后半个时辰里，派出去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到客栈，带来属于他们的消息。 情况有好有坏，大多数手中有实权的官员现在的政策也只是按兵不动，想看看中央这段时间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再考虑要如何利用手里的权利，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这时候有个人愿意站出来给他们领头，让他们重新光复王朝，还不会侵占他们的利益。 在确认过面前人的身份，确保来人说的话可信哦，他们当然欣然点头。 也有部分人依旧谨慎着，不愿意轻易交出自己的信物。 没完成任务的那几个人回到客栈里的时候个个哭丧着脸，尤其得知其他人一切顺利，自家老大连锦衣卫都已经全部纳为己用后，他们更是如遭雷劈。 “好了用不着如此，明天还有一天时间。” 姜珏南拍拍身边人的肩膀，简单安抚，“明天我会去了解敌军分布的情况，做出战术布局。有哪几个大人没有拿下，你们再重新走一趟，带着今日获取的其他人的信物去。” 就像他之前去见东西厂的人一样，就算他当时只是个没有身份的野路子，能拿出刘叔的信物，对方无论如何都会给他行几分便利。 “至于今天晚上，你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为明天的突袭做准备。” 今天在城中游走的时候，他就特地注意过。 根据传言来看，现在守在城中的敌军并不是他们的头，到现在还没有立新朝，就是因为这位将军还在等信。 至少这也能变相说明，边境依旧在苦苦支撑。只要城中人咬紧牙关不松口，哪怕他们打进皇宫，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让大部队进来。 至于根据具体的情况，就得看明天的信息收集了。 这时姜珏南心中还有些担忧。 能打进皇宫的将军，肯定不是什么蠢货，信息应当没有那么好获取。 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和刘叔提出需求时，刘叔直接双手奉上了。 “话不想瞒，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现在你要将这件事完成，老朽当然尽全力支持。” 刘叔站起身，“今晚将会有一场恶战，老小要去睡个午觉，大约傍晚时分，把计划送到我这儿就行。” 姜珏南那一瞬间想的居然是感动。 他很高兴，自己回到城中，并没有遭到往日同僚的排挤，对方甚至还乐意帮助他。 虽说是共赢，但他心中明白，这已经算是他欠了刘叔人情。 之后要从别的方面多加补偿才行。 锦衣卫涉猎颇广，不管是皇宫中的人物分布还是关于京中布防，他们那边都有所了解。 再配合从其他大人那里得到的特定消息，姜珏南很快有了计划。 在这个白天里，他们所有准备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这里到位。 临近黄昏时，他在暗中和几位到时候需要出兵的同僚碰头，进行简单的沟通。 他明明才回到京城两天，但他做出来的计划已经可以受到所有人的认可。 那些人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不免又要掀起一阵波澜。 紧接着又是新的感慨。 姜将军实力如此强盛，他们此番计划效果必定会极好。 结果也和他们猜测的差不多。 敌军在攻破皇宫后，只来得及把部分主要地方替换上他们自己人，还没有进行多详细的布置。 并且，他们只在一开始有过防心，在确认这些人全都是怂货后，就坦然躺下了。 最顶上那几位急着享受自己的特色美食美女不说，就连底下负责防守的人也懈怠不少。 他们在锦衣卫的接应下，成功突破一处地点，敲进宫墙。 而后，敌军的人被惊动，直接开启一场恶战。 这场战争持续了三个多时辰，等他们成功把对方的将军压在金鸾殿的地板上的时候，外面已经亮起晨光。 短短一夜，惶惶多日的京城重新易主。 在确认敌方将军已经被麻绳捆起来，彻底失去反抗的机会后，人们第一反应是欢呼，紧接着就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浑身血液的姜珏南身上。 不仅是他，还有不远处的几个和他一起杀进来的领头人，尤其是德高望重的刘老。 “结束了。” 刘老感慨一声，率先松开手里的剑。 铁器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扭头，笑得和蔼，完全看不出刚刚在人群中奋勇杀敌的那副凶狠劲。 “之前答应的，帮着把这破事解决，我就告老回乡。” “您要走啊？” 明明早就知道这死老头已经丧失斗志，通常厂公还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走上前，伸手去挽刘老的胳膊。 被对方躲开后，他也只是笑着，“不留下来喝庆功酒吗？之后还有权力的划分……这可都是大事。” “年纪大了，就不参与了。” 刘老神色淡淡。 他踏踏实实一辈子，最不喜欢这些看起来如妖邪一般的人。 于是东厂厂公又转头去看姜珏南的脸色。 后者不至于把剑丢掉，但也没有多兴奋的模样。 “庆功酒还早着呢，边境依旧在水深火热之中，多处对方受到侵扰，要是不赶紧把那些事情解决，国土难以护住。” 对他来说，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代替自己多年来效忠的小殿下做事，去守卫国土也是应该的。 所以他没多想，转头就把事情转交给信得过的人——他之前遗留在京中的心腹，以及锦衣卫的新主子。 这年轻人是刘老一手带出来的，在敌军的酷刑折磨下咬牙挺过好些天，也没有松口把这份权交出去，就可以看出他的人品了。 或者说，只要掌握大权的不是那两个一看就野心勃勃的半人妖，他心里就踏实不少。 “这什么意思？” 东厂厂公凝目几秒，转头去拉西厂厂公，“哥，我怎么听不懂姜将军说话呢？” “可能他在外流落久了，所以说的是别国的口音吧。” 连姜珏南这块木头都能听出来，他们就是想拿他的身份开涮。 但凡现在空闲，他都会好好帮姜尚仁清君侧。 可惜。 他转头，把从将军手中抠出来的玉玺交给身边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全城耕种 姜珏南的实力已经在这个晚上里得到最大的展现，现在周围跟着他干的人已经对他充满信心。 甚至有一批人直接脱离原本部队，成为他手底下的追随者。 他之后也不再给自己的脸做任何掩饰，直接去和最近的边境区域驻扎的军队碰头，大大方方向对方承认自己的身份。 在他抵达之前，将士们当然已经先收到一份从中央寄来的公文。 他们对姜珏南的态度不一定友好，但对他的实力已经彻底认可。 更何况，军中还有不少大小将领把曾经那位姜将军当做自己梦中人级别的人物。 他们直接把姜珏南奉为座上宾，确认对方没有手生后，大大方方把自己手中的军权交出去。 国都要亡了，现在可不是守这么个位置的时候。 让大将军带领他们把已经失去的国土收复，比什么都重要。 在姜珏南这边事情顺利进行的时候，宋轻舒也没闲着。 属于他们的战争终于真正打响，狗皇帝身死，现在掩饰身份把自己藏在人群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在再次见到难民强闯别人仓库的时候，她毫不客气地直接让身边的姜尚鸿把人拦下。 事情会被人撞见，是因为这里临街不远。 于是一旦发生争斗的动静，一群人直接围过来看戏，似乎也能理解。 “又做什么？这是我第几次抓到你了？” 宋轻舒表情淡淡，有苦恼，但没多少嫌弃。 “成天给我添麻烦？” 被驱赶到墙角的难民有些丢脸，咬着牙回一句：“不然怎么办？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无处可去的人，没有人需要劳动力，我们没办法获取钱财，不这样做的话，就只能饿死了！” 这话引起周围一片唏嘘声。 一段时间的磨合下来，这些难民和城中百姓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只有有人越界，他们才会表现出一致敌对的情绪。 所以在听到能引起共鸣的话的时候，他们也难免跟着感慨。 有人笑着起哄：“宋夫人的难民营不是收人吗？你说点好话多求一求，说不定她就愿意把你收进去咯？” 战争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被姜珏南在这里的人都是用来守护江州安全的，理论上来说，接受训练的人确实越多越好。 但事情不能这么办。 那难民眼珠一转，立马往宋轻舒脚底下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求你，求求你了，你们想让我干什么都行，给我口饭吃吧！” “为什么总想着让别人给你们盛饭？” 宋轻舒垂眸看着这人，一个新的计划在心中出现。 “二三月份就能开始种植，现在是做准备的最好时候，只要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去想办法跟你们说服有荒地的村庄，或者是从官家要地，让你们以赊地的方式先获取土地，偿还的事情，你们同意的话再细谈。” “难民营里有一部分人干的就是这个，你们想加入的话，这确实也是一种途径，不过并不在编。” 这些人应该也不介意有没有编制，他们图的只是一口饱饭而已。 看着面前这个难民表情越来越诡异，她又转头去看其他人。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找到了一种可以在已经遭受干旱摧残的土地上种出粮食的办法。在缺少灌溉的情况下，也能保证粮食产出。” “只要你们愿意，我这边就能提供机会。只不过赊地的又是另一种登记模式，到时候如果你们懈怠，遭人秋后算账，我可不管。” 人群刚刚只是一片死寂，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立马有人出声反驳。 “大家现在日子这么艰难，有机会挣钱，出的每一份力气都是为了培养自己的粮食，怎么可能会懈怠？” 有人带头，其他人幡然醒悟，赶紧跟着附和，强调他们有多勤恳，再说说他们如何可怜，求宋轻舒给个机会。 今天在这里看戏的人不少，但比较全城人数来说，还只是九牛一毛。 看了看愿意种地的人的比例，宋轻舒心里大概有数，她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不要急，不急于这么一天两天的。” “荒地多的是，哪怕是现在想去找办法开垦山头，我也能尽量提供一些好建议。只要你们有意向，不会让你们分不到的。” 她摸着下巴，“我想拜托你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迅速把这个消息传遍全城，让大家知道我有新的做善事的点子，你们能做到吗？” 都不用人吆喝，人群里整整齐齐传出一声“能！”。 他们和宋夫人走得近也是因为这点，不管是在做多伟大的事情，宋夫人从来不会把自己端到高高在上的态度，而是以平和的视角和他们沟通。 不像有些官员拿着个鸡毛当令箭，以为自己戴个小帽就是山大王，下巴都能磕死人。 “那这事儿就拜托你们了，明天巳时吧，我会让人在医馆门口和难民营两个出入口分别设立报名的地点，巳时开始接受登记，来者不拒。” “到时候会区分需要领取土地的和家中有地，只是来学技术的人……类似的东西，麻烦你们配合。” 宋轻舒笑着，“我对种地的事情很有干劲，光想到接下来大家能靠着自己的双手摆脱困境，我都要觉得激动。” “要提前和你们说一声的是，我大概会收取百中之一的税，你们能接受吗？” 但凡家里有庄稼的人都知道，在许多年以前，税收大概是一成或者两成左右。从前些年开始，税收逐渐上涨，变为五成或者是直接跟抄底掏光。 对比之下，这百中之一算什么？ 显然是宋夫人做好事随意找的掩盖罢了！ 没人当回事，他们光顾着欢呼。 这件事迅速被办下去，宋轻舒在傍晚时去找知州谈了这件事，不出意外遭到支持。 她又彻夜准备方案，整理好可能要面对的事情和给登记的人的问题。 难民营那边有几个儿子各自坚守，宋轻舒则守在医馆不远处的空地，安排好传话和负责登记的人，亲自维护秩序。 第二百七十章 排挤与陷害 宋轻舒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但在旁人眼中，她实在已经亲力亲为，所做的一切用伟大来说都不为过。 更恐怖的是，宋夫人不仅在这种稀碎的小事亲力亲为，就连之后种田，也毫不顾忌地自己挽起裤脚，拿着锄头下地。 “宋夫人！” 陆乘风特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又震惊又感慨，最后那些难以说出口的情绪全都憋回肚子里，变成一种名为钦佩的东西。 “你平时里已经足够劳累，怎还……” 宋轻舒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不是给大家做示范吗？更何况这本来也是我家的田，我自己干活也是应该的，总不能仗着有几个难民情愿帮忙，就把事情完全丢给他们吧？” 她这几句话说的随意，注意力很快就凝聚在陆乘风手中。 “你那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文书，和协议。有些人觉得宋夫人现在所做的事情实在伟大，所以想要参与其中，愿意帮忙提供一些东西，以换取微薄的利益。” 说到底就是城里有人眼红了。 陆乘风过来后会如此震惊也是因为这个。 他潜意识里以为宋夫人就该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拿了协议过来后，应该也是让宋夫人当场批阅才是，看到那人站在泥地里时，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啊……” 宋轻舒犹豫了两秒，转头去看那些眼巴巴看着她的难民。 “这样吧，你们先干活，到晚饭前集合，咱们做个简单的举手投决。” 她斟酌着，“我先仔细看看这些东西，筛选一下，等到时候再和你们好好分析，你们要是觉得值得合作就把手举起来，要是某项合作同意的人超过五分之四，咱们就签。” 有人笑了一声：“不都是少数服从多数吗，有一半的人同意就行了吧？” 宋轻舒露出点无奈的模样。 “这又不是什么凌驾于大家之外的事情，不管好坏与否，最后都是要落实到自己身上的。如果能让一半的人都不肯同意，那这事情必定有他不好的地方，咱们可不能那么莽撞。” 就是因为事情重要，没办法细致到自己去问每一个人的意见，所以才会尽量把比例拉大，尽可能去照顾所有人。 一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很快有人带头鼓掌，直夸宋夫人聪慧。 宋轻舒当然笑着摆手说他们闹得太夸张，但心里同样暖洋洋的。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赞。 在自己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能够有人坚定地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提供情绪价值，是很值得高兴的事。 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他们这边一片欣欣向荣的时候，自然也有人觉得宋轻舒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做作。 在一间装潢奢侈的大厅里，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慢悠悠扣扣手指，神色自然。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大家今日为何聚在这里，你我心里都清楚，不是吗？” 话头一被抛出来，下边一个男人就义愤填膺地一拍桌子：“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在城中抢尽风头，直接带走大半部分穷鬼，让不少人的事情都跟着他们走，现在无数人都上赶着往他们那个医馆去，就想看看他们事情做的怎么样。” “她把事情做成这样，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没有人可以光凭借自己的实力就建起一座商业帝国，哪怕是事情做得再漂亮的人，也不可避免地要融入市场与社会。 观察周围环境，适当给人面子和活路，与人互相牵制，才是结交人脉、好好为商的正确办法。 而不是像那个蠢女人一样，光想着自己要出风头，一个人占据市场。 这样的人是活不下去的，活该遭到针对与排挤。 “我也不是没给过她机会。” 其中一个端着架子，要做出正规模样的男人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光我这里都过了好几分协议递到他手中，但凡她有脑子，就该知道怎么和我这边搭上线，融入大家。” 可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那女的不仅没有上赶着过来讨好他们，甚至还认真把协议扣下，每件事情仔细分析，然后让那群穷鬼去做抉择？ 那些连饭都吃不起的家伙懂什么？ 他们准备所谓的协议只是为了搭上线，发现参与这件事情的百姓多，所以想从中分一杯羹。 谁让那蠢女人真的仔细筛选？ 没脑子的东西！ 他们越说越觉得恼火，一群人互相附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在百姓口中被奉为天神一般的宋夫人，就已经沦为值得天诛地灭的人。 既然是那么讨厌的人，那他们必定要准备些别的办法，让这女的吃吃苦头了。 一群臭味相投的人，让他们做什么大事，他们会觉得为难，而后互相推诿。 但要做这种害别人的事情，他们只会觉得兴奋。 带领大家种田的事情刚到第三天，连技巧都还没完全教下去，宋轻舒就先听到有人大闹着说他们医馆用的都是假药材。 一石激起千层浪。 谁都知道他们家医馆专门面向普通人，不管是药材还是诊金，价格都低得过分。 “难怪这么便宜……原来都是假的！” 惶恐的声音出现。 “这根本就不是药材，这不是大木桩子吗！你们打着做善事的名义让大家追随你们，结果干的就是这种事情！” “必须赔钱！赔钱！”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人们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把这座医馆给淹了。 跟在宋轻舒身边种田的毕竟还是部分，大多数人都对这件事情持着怀疑和好奇的态度，相比起看事情稳步发展，他们更想见见热闹，想为自己争取。 宋轻舒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被人从田里拽起来的。 路上，她偏头看被派来护送她的小儿子：“你再仔细跟我说说，我怎么没太听懂？” 姜尚鸿无奈：“因为整件事情就是莫名其妙啊，那人早上确实来过，中午就拿着一把木须过来，非说那是从我们铺子里拿的药材。”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不管，你有问题 事情本身可以用莫名其妙来形容，那来闹事的人基本也是胡搅蛮缠，不管旁人说的是什么，一口咬定这就是从他们家弄到的假药材，然后要对他们进行一系列的抨击。 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对他们敬爱有加的百姓现在忽然都站出来抨击他们，说肯定是他们的错，闹着要让他们赔一大笔钱。 无论其他人如何解释，他们都半点不想听，非要让宋轻舒亲自去，说是要让她出面，才能代表人们在重视这件事情。 没有逻辑。 目的性倒是很明确。 “非要找我？” 他们此时已经进城，飞快朝医馆赶去，宋轻舒神色反而平静下来。 “他们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这话正好是在大家背后说的。 那群闹事的人瞬间回头。 牵动远些没听到话的人也转头看向这边。 “你这女人，不知道害臊的吗？” “这有什么可臊的？” 宋轻舒缓步走上医馆的台阶，接过旁边人递来的帕子擦手擦汗，“我在你们心中做了这么多善事，直到现在都还在坚持行善，你们就算想我想的夜不能寐，我也会觉得可以理解的，何必如此为自己遮掩。” 那群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热闹的人反而觉得好笑。 光这么一点反应，宋轻舒就能分辨哪些人只是被煽动，哪些人怀着恶意。 她敛下那点玩笑般的神色，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你们当中不少人都来占过医馆的便宜吧？情况到底如何，你们的身体有没有好转，你们心里应该知道。” “就算怀疑我做这些的动机，你们也不该怀疑陆大夫。” 她脸色冷硬，“陆乘风自从几个月前停留于此，掏空自己的腰包救人，要不是我从别的人口中听出不对，主动去找他提出经济支援，他宁愿把自己弄成偷啃黑面馍馍的狼狈模样！” “你们是怎么回报他的？所谓的为了要一笔补偿，就把他所做的一切都批为骗钱？” 道德压制已经扣下去，让那些人哑口无言的时候，再找着机会提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你们应该知道我做生意的手段其实不错，我要是真的想赚你们的钱的话，怎么可能会以如此便宜的价格让你们来怀疑？把破泥巴卖出天价，还让你们奉若神明的事情我都做得到。” “没这么做是因为我当真觉得百姓可怜，想施以善心，想救人！” 好赖话都已经说的差不多，再说下去就该惹人烦了。宋轻舒脸上是一片强硬的模样，心中已经开始焦急。 她的好儿子调察怎么要这么久！ 她快要没话来拖延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哪怕他们现在打开仓门让人家去检查，那些人也会说他们是故意把东西都藏起来了，再责怪一句他们心眼多，早早做好准备。 与其让一群不知道目的的人进铺子，把东西弄得乱糟糟的，还不如站在门口说胡话，把他们留住。 当宋轻舒没话说的时候，其他人就会顶上，开始他们新一轮的讨伐，进行一些没有意义的拉扯。 也是在这个时候，宋轻舒才意识到，那些人的目的并不是真的索要什么东西，而是故意给她扣帽子。 看着像是在特意把她的名声弄臭。 有部分人还会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到陆乘风身上，显然是打算让他们这几个领头人混不下去。 这就有意思了。 对百姓有好处的事情，百姓就算再怎么不满，也不可能如此。 在两方拉扯着拖延时间的时候，姜尚生终于姗姗来迟。 手里还带着两份已经被打包好的东西。 “大家请看。” 他手里的两个油纸包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原本的模样。 这两个东西长得非常相似，一个是他们药铺中常用的药材，另一个……好像就是最早闹事的那人拿过来的木须？ “两样东西都是从闹事的那位大哥家中寻找的，大哥人在吗？出来指认一下吧。” 他们一开始试图煽动真正路过的百姓，所以想尽办法拉了许多人过来，只为见证宋轻舒被踹下神坛的这一幕。 等他们认为众矢之的的时候，那些百姓同样也成为宋轻舒的眼睛，能帮忙指认躲在人群里的人。 无人肯出来认领时，有个骑在父亲肩上的小孩，直接指着一片拥挤的地方大喊：“他缩着脖子躲在那里呢！” 小孩子的声音尖锐，哪怕是有不少人试图扯着别的话题把事情盖过去，还是免不了让人听见这一声。 姜尚鸿直接冲过去，把那个男人从人群里抓出来，并且丢下一句：“事已至此，谁要是不顾一切地维护，谁就一定是他的同伙，咱们可以一起出来聊聊。” 医馆门前本来就有一片空地，现在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普通百姓或者难民，他们的人全都被裹在其中，逃都无处可逃。 也不是怂不怂的事情，只是他们不约而同地觉得，于是这个时候出面直接被抓住，还不如先保证自身的安全，假装普通百姓，等找到开口的机会再救人。 于是那个男人就这么被丢到姜尚生面前。 “辨认一下吧，你觉得哪个是药材？” 男人眼珠子一转，自作聪明地从里面抓起那把木须：“是这个，陆大夫教的就是这个！” 宋轻舒微微一笑。 她拍拍手掌，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边，然后让出位置，指着医馆墙内贴着的宣传图。 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药材的图样，旁边写着几行大字，意思是此药物对治疗风寒预防发热效果很好，鼓励大家将其当作常识，写了些小技巧让路人学习辨认。 旁边甚至还贴着一句话，要是有百姓在山上挖到野生的药材又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们愿意高价收购。 宋轻舒已经什么都不用解释，光这么一张图就能够证明许多。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姜尚生面容冷静，那副镇定的模样和宋轻舒面对大事的时候如出一辙。 男人没吭声，但表情倔强。 “既然你已经没话了，那就轮到我说了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敲警钟 “首先，这木须和你拿出来的那份基本一模一样，这是我走了一圈后，从你们家院子里那棵树的树根下扯下来的。” 姜尚生语调平稳得有些吓人，“你要是觉得这是破坏了你们家财物的话，我会在事后陪你两个铜板。” “其次，你拿出来的那份东西上面同样沾着泥星子，你该不会自己没注意过吧？” “我们这的药材从药农手中收上来后都会进行处理，让其变成最适合直接使用的模样，不管是制成干还是洗净并切成合适的分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带着泥的东西往客人面前放。” 如果是之前，那男的还能狡辩说不就是往地上掉了一下吗，沾点泥又怎么样？ 现在另一份沾着泥的树根子就摆在旁边，他实在狡辩不出口。 “我儿子真聪明啊。” 气氛被姜尚生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拉得极其严肃，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宋轻舒忽然笑着感慨了一声，朝他招招手。 “过来，你手是不是都磨伤了？别藏，我看着了。” 姜尚生藏不及，只能乖乖过去。 人群中又掀起一阵新的愁思和疑惑。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那两份长得差不多的东西，和那男人精彩的表情上的时候，只有宋轻舒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就注意到，自己儿子手指上被磨开一片红。 拎着儿子检查一遍，确认他没受其他伤，也没有因为磨破皮而出现什么敏感迹象，宋轻舒这才放心地给他擦擦手，让他自己去上药。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儿了，你们要是还看不懂真相到底如何，那我可是会怀疑你们也是他的同伙的。” 把儿子安排好后，她视线再落到其他百姓身上，表情也渐渐冷下去。 “我不知道你存的是什么心思，故意拿着一根木头来说我们用假东西，一点准备都不做，把大家都当成蠢货玩弄。” “你到底是想把我推下水，还是真的只是为了讹那两个钱，我不做评价。” “告诉你背后的人一声，他们要是有什么想做的，大可以正面来找我，我一定应战，而不是在背后做这种无所谓的小手段，明白吗？” 这事情太不高明，最多只是耽误一会儿时间而已，起不到任何作用。 甚至会让其他百姓觉得他们家中人更厉害。 旁边人起哄：“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既然情况已经定下来了，那咱们赶紧把人抓着，送去衙门吧？” 那些看热闹的人可不顾那么多。 他们的生活太乏味了，在确认自己安全后，他们就想找着机会，图谋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现在把这人押送去官衙，看一轮新的惨叫和拷问的大戏。 宋轻舒却只是垂眸看着那个已经沉默的人。 她在分析，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面来针对她。 皇权已破，知府现在对他们说得上依赖，不会让官家人对他们动手。 其他商户吃了不少他们这的人流量带来的红利，再加上之前已经杀鸡儆猴，他们应该也不太可能过来找事。 那就只能是城中那些原本盘踞着百姓利益的权贵了。 因为她鼓励大家一起下地种田，她没有无脑答应那些原来混沌的协议，不可能从百姓身上压榨利益分给那些人。 所以在她拒绝几份协议后，那些人恼羞成怒，准备找人来毁一毁她和医馆的名声。 这是可能性最高的一种结果。 不，应该说这是现在唯一有可能的结果。 “算了吧。” 宋轻舒不想在这些破事上多费心思。 她疲惫地摆摆手，“我忙得很，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没有心情在这里多耽搁，也不想花时间去和那所谓的幕后黑手纠缠。” “你们哪个同伙帮忙带句话就行，我所做的都是行善，无意去争夺什么利益，让他们自己把触须收着点，少来找事。” “这种荒唐的行为如果还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这话说地半遮半掩，已经足够一些人进行大肆猜测。 不管百姓觉得如何，至少该听这些话的人是听进去了。 接下来几天一切顺利，医馆也在继续运营当中。 土地划分的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技巧也分发着教下去，种地的事逐渐的让人放心，宋轻舒才看到一份来迟的信。 因着几处地方战争频发，粗制火药大批量使用，许多地方空气质量骤降，信鸽遭到影响，只能不断调整方向，避过那些诡异的东西。 宋轻舒怜爱地摸摸那只发黄的鸽子，让难民营的人好好照顾，才把信打开。 信是姜珏南亲自写的，其中内容简单，大概是说他们首战告捷，事情发展的比姜珏南想的还要顺利，他也成功收下一批小弟，回到之前那种带领部队杀敌的时候。 距离京城最近的边境是西北地区，他们在往那个方向推进，先去的漓平城。 其他内容……就是些姜将军夜深时难以入眠斜斜的碎碎念了。 事情能细致到关心夫人之前那根分叉的头发情况如何。 宋轻舒拿着那张信纸，沉思几秒，最后骂出一句神经病。 但她还是把写给她私人的部分珍藏起来，将那份有关战报的信拿到书房，和姜尚仁讨论着确定姜珏南接下来要走的方向。 漓平再往北就是涿州，事情才过去几天，不管艰难与否，他们应当就在这么几座城之间。 “娘的意思是？” “我想去。” 这没什么好遮掩的。 宋轻舒眼神坚毅，“我一定要去帮他。” 赶着去京城的时候，还可以说是怕家中女人孩子出现会成为拖累。 现在京城的破事已经解决，两军对峙的时候，不就正需要她这个移动仓库帮忙提供后备资源？ “我也很担心爹的情况……” “谁担心他了，我担心他干什么？” 宋轻舒矢口否认，转头就往外走，“你也同意了对吧？待会儿去跟家里其他人说一声，让人一起帮着收拾东西，咱们尽快。” 她从之前就在琢磨这件事，现在机会已经到自己跟前，她当然要赶紧去和手底下的人做交接。 第二百七十三章 接连告别 作为医馆的二把手，陆乘风不可避免地也会知道这件事情。 宋轻舒上一秒才跟旁边的人说以后以为你的事情就叫做陆大夫。 陆大夫下一秒就跟一句：“以后一个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自己了，我会从里面选拔出两个有关的那个人出来带领你们。” 空气沉默了几秒。 大家的眼神渐渐从陆乘风脸上转移到宋轻舒脸上，视线来回转几个圈，等着他们做出决定。 “什么意思？” 宋轻舒终于反应过来，回头看身边人，“你也不留在这儿了？你要去哪儿？” 她现在精神还属于亢奋状态，大脑不可避免地自己发散，在那一瞬间已经想出很多奇妙的事情。 难不成真如其他人所说，陆乘风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 这人真的暗恋她已久！ 所以才会在她决定离开后，也直接把东西一撂，扭头就奔向浪迹天涯的路。 这哪里是因为自己的梦想而浪迹天涯。 分明是因为被她伤到！ 光是想到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宋轻舒就要捂着胸口往后退，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不，她现在好歹也是姜珏南的夫人，绝对不能做出那种对不起姜珏南的事情！ “好了，你别说了，我不听你这些话！” 陆乘风刚准备开口，就听她这么一句。 他一脸茫然，扭头去看其他人，却见那些人也是无措的模样。 这是什么环节？ 什么戏码？ 没有姜公子在这里带着他们，他们很难跟上宋夫人的脑回路啊。 “等等……要演什么你等会告诉我，我陪你演都行，但是现在这话必须说。” 陆乘风直接抬手打断她，语速飞快地强调，“我不是刻意跟随你，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只是在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战争做准备后，我又有许多新的感悟。”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有很多……说出来之后会被人笑话矫情和做作的想法。不论怎么说，那是我心中的情谊，也是我觉得自己该做的功德。” “所以是否跟随不重要，我希望你能帮我引荐，让我借着在你身边的机会，也进入战场。” 宋轻舒那些旖旎的心思被强行打断，她和陆乘风大眼瞪小眼，心里只剩下纠结。 “可是……” 想法转过一个圈，她居然想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就连医馆这边的下人，也早就已经被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存在，不需要人一直在附近守着。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她要是连上战场都在身边捎个人带着，到时候见面，姜珏南会不会气得爆炸？ 很难说。 她摸摸下巴，斟酌着：“不是不能考虑……” 一见确实有机会，陆乘风赶紧补充：“我也知道前线情况其实很紧张，连军队那边都已经被拖延到需要用难民顶上去当民兵的地步，军医肯定更稀缺！” 他语气笃定，“我对一些基础伤病的治疗得心应手，并且知道怎么在紧急的情况下，用最少的药材达到最好的效果，这你肯定知道。” “大家同样是为世俗不公的人，连你们都能去前线帮忙，我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吧！” 一番话让他说得慷慨激昂，就连周围几个看戏的人都已经忍不住擦擦眼眶，看上去随时打算跟他一起去赴死。 宋轻舒无奈，举起手让他把心思往下压，别太激动。 “我知道你心中有大义，但上战场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也不是只需要跟着军队到处跑……” “现在几处联军很明显都藏着不好的心思，他们能干出绕后杀君主和欺压百姓的事，战场上肯定也不会对报信人和军医有任何手软。” “你们也是！”话说到这里，她扭头看那些从难民被培养成半个大夫的人，“别光觉的事情听起来很热血，真做起来的时候到处都是火药弹片，手抖不抖就不说了，你在这儿蹲着给人包扎，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会有人跳出来捅你腰子！” “也别说我不信任你们，是外面情况紧急相比之下，我觉得这里更适合你们。安安分分把手头的事做好吧，别整天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前线被攻破，江州彻底沦为一线，也能满足你们这些愿望。” 没在这方面经历过挫折的人训斥过，她的视线又移到陆乘风脸上，停留许久后，在对方充满希冀的眼神中，硬着头皮点头。 “我大概还会在这里停留一两天，在真正出发前你都可以反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该做的事做完，就连难民营的事情都转交给他们之前提拔出来的有管理能力的人。 接下来该做的就是私事了。 宋轻舒赶紧从自己空间里搜罗出几件之前做的给婴幼儿穿的漂亮成衣，带着直奔徐莲家中。 徐莲身体极差，在家中待得连风都见不得一点，更别提找机会和朋友聚聚。 再加上宋轻舒本身忙得很，也没空常往这边逛。 重新见面的时候，徐莲相当激动。 “你终于想着来看看我了，你要是再不来，我都得担心你是不是被人关起来了！我们家孩子名还没定呢，你来帮我看看不？对了，你要不要做孩子的干娘……” 她自己窝在房里，也没个人说话，好不容易找到能倾诉的好姐妹，恨不得把积压在心里那些东西全倒出来。 “干娘不干娘的，还是以后再说吧。” 宋轻舒只答上这么一句，从做掩饰的背篓里拿出一堆东西。 小到能给小孩玩的拨浪鼓、给刚开智的孩子用来活动脑子的鲁班锁，大到好几件成衣，手越来越快，一边拿一边念叨着这些东西大概几岁能用到。 徐莲目瞪口呆：“这是啥意思？你得病了？” “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尽量改掉这种悲观的思维习惯？” 宋轻舒眉头一拧，顺手拿起波浪鼓敲敲徐莲的脑袋，跟她解释。 当然，这好姐姐现在还在容易胡思乱想的阶段，有些话不能说的太细致，让她知道自己是要去前线帮助丈夫打仗就行。 第二百七十四章 掏空口袋 徐莲茫然许久，才缓慢眨眨眼。 “那我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你了？” 刀剑不长眼的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来一刀。 哪怕只是停留在军营中，也很难保证会不会被对方无差别攻击的炮弹打到。 想起这件事，宋轻舒就觉得难受。 她没记错的话，在现实世界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本国对火药的研制和利用应该都走在世界前列。 后来大开国门与远洋建交，才从冷兵器时代被强制过到热武器。 她背地里也拿这事情和这个世界的细节对比过，大约在两年前，情况还没这么糟糕的。 至少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她和姜珏南一起走在街上，听说前朝已经开始放松对火药的管制，姜珏南还会觉得惊愕。 这才多久过去？ 前线就已经偶尔出现炮弹轰炸的情况了。 那该死的狗皇帝。 自己蠢就算了，还因为他的愚昧留下这么多烂摊子，让他们不得不想尽办法填补。 “我不知道。要是我还能活着回来，能再与你见到……” “你要去赴死？” 听说宋轻舒前来拜访而匆匆赶来的知府，在进门后听到那半句话，第一反应也是这个。 宋轻舒无语凝噎，好几秒后才憋出一句：“你们之间是谁影响了谁？为什么动不动就是死不死的？” 她要去做的事情是危险了点，但也不至于听说她要走就一口一个要死吧？ 知府脸上的笑变得有些不好意思，那边徐莲已经哭上了。 她伸手去抓自家丈夫的衣角，能趴在怀里哭，才踏踏实实地嚎上两句。 也不说别的，就将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再转述一遍，哭着说自己有多担忧。 知府表情也越来越沉重，但到最后，他说的只有一句话。 “缺钱吗？” 宋轻舒诧异地挑眉。 在她印象里，知府和他手底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最多算是中规中矩，该做的事情他会尽量去做，但能借着山高皇帝远的时候捞钱，他也并没少捞。 这样的人会愿意大出血？ 上次是因为救了他夫人，这次是因为什么？ 知府看出她眼神里的戏谑，无奈又羞赧。 “你别这么看我，这儿人物关系复杂，他们都在拼命挣钱的时候，我要是不加入他们，可就会被他们孤立的，很多事情，我也是没办法。” “再后来嘛……我承认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尝到了有钱的好处，所以才想办法在其中捞取更多，但钱嘛，你肯定能理解的吧？” “这和国家大事毕竟是两回事，现在你们这些普通人都能想尽办法往前冲，我这个当官的，又怎么可能真的永远都躲在背后？” “夫人刚生产，正是身边缺人的时候，我不可能跟着你们前往一线或是去京城干活，所以我想来想去能做的就只有多给你们点钱了，就当是经济支持呗，你当初帮那个游方大夫的时候不也这么说？” 他费尽口舌把自己从之前做的荒唐事里面摘出来，说完后一抬眼，看到的却是宋轻舒的笑。 “这时候就不跟你客气了，多谢。” 知府瞬间长出一口气。 他就怕自己在这良心发现的时候，对方死活不愿意接受。 跟对方确认好离开的时间，他一边联系当地最大的几个钱庄，一边去和自己身边其他人分享消息。 或者说是筹资更合适。 这是宋轻舒后来才知道的。 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知府匆匆赶到他们家中，光是银票都掏出来大几沓。 “我想着换成金银你们都会不好带走，所以……” 他扯着嘴角，笑得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我已经尽量从那几个钱庄里掏货了，我身边那些人……底下的官员也好，一起做生意的合作伙伴也好，他们的态度也大多是能帮就帮一点。” “你们之后要是真的做出什么成就来，可千万别忘了大家。” 姜卓窈瞪大眼睛：“这是钱吗？三哥的书摞得紧实的时候都压不出这么多！” 他们家中孩子可以说是在朝几个极端发展，老二在念书方面特别有天赋，就显得专注于武术的老三格外不爱念书。 “要你说啊？大人在谈事呢！你过来！” 老三恼火地想去捞小丫头的胳肢窝，手还没伸出去，就见小丫头尖叫着跑走，于是两兄妹一前一后追逐着离开。 知府以前对这些小孩的事情没有什么想法，现在再看见，眼神中居然也露出一丝感慨和向往。 他叹了口气。 “这几个孩子也跟你们一起去吗？要是你们有需要的话，我们其实可以帮忙照顾的。” 几个小孩能吃多少饭？他家里不缺这几双筷子。 宋轻舒笑着回绝，又认真对他和他身边那些人做出的善事表达极大的感谢，好说歹说才把人送走。 隔天一早，清晨时分，趁着大家都还在睡眠中时，他们就已经悄悄踏上离开的路。 漓平离他们这里有段距离，拖家带口坐马车过去的话，怎么说也得要好些天的时间。 他们心中着急，但也没有办法。 最后成功跟着上马车的陆乘风大多数时候都在左右观望。 他已经跟在宋轻舒身边很长时间，对这种四处游走、观望周围世界的感觉有些陌生。 那些一眼望过去尽是荒芜的景象，唤起他之前的记忆，他甚至不用去猜，就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样的人。 乞丐、难民，在路边摆个小席子，哭着喊着要卖身葬父的可怜孩子。 他好几次看到有人胳膊腿上有擦伤，忍不住要下去给人治疗了。看到宋轻舒坚毅的表情，又咬着牙，把那些话咽回肚子里。 宋夫人之前就敲打过他的。 他们现在要去的是军营，是要上前线参与真正的战争，可不能如此没有规矩。 要是连这点命令都听不住，他就算混入战场，恐怕也是先死的那个。 他没想到的是，驾马车的姜尚仁会主动停车，在一个难民聚集得最多的岔路口，和那些空洞洞的眼睛对视后不久，扭头掀开帘子看车厢内。 “娘，咱们还有多少粮食？” 第二百七十五章 漓平乱象 “怎么了？” 宋轻舒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顺着帘子被掀开的角落看到那些连头都不敢探的难民后，脸色才沉了些。 “我这里粮食还多，你去拿东西。” 这些事情他们之前就考虑过，所以在马车后面特地做了个小空间，看上去是用来储存的，实际上是用来给宋轻舒从空间拿东西的时候做掩护的。 大约一刻钟后，几大袋粮食被搬下来，他们还和之前一样，就随便找个能立住的桌子往那一站，给人分粮。 陆乘风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他的注意力还忍不住往那些难民身上放，看到有什么人身上有明显的外伤时还会提醒一句，教他们怎么靠自己简单处理。 实际上，他的心思也已经全跟着宋轻舒走。 “咱们不是急着上前线吗？” 分粮食的时候，他小声这么问。 “是急。” 宋轻舒把那条粮食倒在地过来的破碗上，抽空答话，“但是不能本末倒置啊，咱们上前线本来也是为了救这些百姓。” “我们的能力没有那么强，就算冲到最前面，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在这里最多也就耽搁半个时辰，不会影响太多事情的。” “救国，也是救民。” 陆乘风从小念过不少书，以前只从圣贤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说辞，第一次从身边人口中听到，他愣着许久都没缓过神。 更重要的是圣贤书的内容往往只是用来科考。 那些学子无一例外是通通塞进脑子里，又以八股文的形式填在考卷上，从此再不提起。 身前这些人…… 陆乘风的视线在那几个身影上扫过，看着他们抓紧时间给大家分发粮食的背影，感慨升腾而起。 他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学子，也不会抓着文绉绉的内容显摆自己的学识，但做的都是踏实的事情，一举一动以百姓为先。 至少在这一刻，他会觉得，相比起书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来说，这才是他真正想追寻的人。 有人帮忙，分发粮食的事情做得成功，甚至看到这几个大男人的份上，都没人敢来捣乱。 他们敢做的，只不过是跟在旁边小声附和着说闲话。 尤其是在听说宋轻舒等人是要跨过这个岔路口，一路向北，前往漓平后。 事情的起始，只是负责驾车的人问他们前面的路好不好走，有没有捷径。 引起一群人感慨唏嘘。 “不行的呀，不能往那边去啊，你们都是大好人，要去吃那个苦干什么？” 宋轻舒笑着朝他们摆手，把手举高往下压，示意他们不要太激动。 “我有我自己的考量，况且我丈夫现在已经在城中……” “可是那边现在战火连天啊！谁不知道那几座城都已经被攻破！现在冲过去会死的呀！” 没人管束的乞丐难民，不像已经被驯养出来的人那么听话。 他们不会在乎那个手势是有多重要，心里有什么想法就急着嚷嚷。 话说来说去都差不多，意思大概围绕着他们觉得如此之人不该死在前线。 当然，宋轻舒一家并不会听他们这些话。 甚至说效果完全相反。 那些人越是反复强调现在城中有多危险，他心里就越担心姜珏南的情况。 毕竟这么久都没有操兵，姜珏南忽然回到这个位置上，会不会不熟悉？ 因为那点生疏，会不会吃亏？ 无数担忧汇聚到一起，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好，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前往城中。 只有见到自己担心的人，确认对方脑袋还在，四肢齐全，她才能放下心来。 此时他们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这地方离他们计划的地方并不远，于是接下来谁也没耽误时间，粮食的事情处理完，他们就赶紧上马车，重新上路。 赶紧赶慢，他们好歹是在这天里到了漓平，不至于要在半路上再找个客栈，耽搁到明天。 坏消息是，毕竟那么远的距离，就算他们再怎么急切，靠近城池的时候，天色也已经越来越暗。 马车不好入城，或者说，附近绝大多数村镇的人都已经被战争影响，日子越过越艰难，现在他们坐着马车进去，很容易沦为众矢之的。 所以在距离差不多时，宋轻舒几人下车，步行靠近那座城。 她当时觉得自己可聪明，简直说得上是心思细腻，连这种小事都可以注意到。 她怎么能想到，时间就那么巧，他们刚走到城门口，正好碰上城门快要关闭的时间。 一大群百姓无处可去，被驱赶着逃出那座地狱。 说逃都已经不足够，这简直是真正的人海，他们汹涌澎湃，一窝蜂挤着往外冲。 情况十分紧急，宋轻舒大脑中做出反应，判断着他们现在带着孩子离开也来得及，只能大声提醒大家。 “那些人不一定会注意周围的情况，你们自己注意找掩体，尽量站着，别被推倒了！” 她一边喊，一边去抓旁边的小丫头的手。 家里男人多少都会些武术，那些人她都不担心。 唯独小丫头她放心不下。 就是这个时候，城里冲出来的人像是听到她的话一样，就在这么关键的时机推了她一把。 她本来就弓着腰，下盘不稳，被推得一个踉跄，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逼自己站着脚步，别被推倒。 被人急着走还好，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推倒，那结果就只剩下踩踏事件了。 说好听的是踩踏事件，说的不好听就是直接被踩死。 从被推到一边，到站稳脚跟重新站起来，一共也花了不到两秒的时间，等她再回头的时候，小丫头刚刚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一大群乌泱泱的人。 “小丫！我女儿呢！姜卓窈！你要是在的话就回一声！” 她扯着嗓子喊。 可找人的不止她一个。 就连那些被驱赶着的百姓，也在互相寻找自己的亲人，想和亲朋好友搭上线，一同离开。 大家都在扯着嗓子喊，小孩子的哭声和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宋轻舒越找越迷茫，只能尽量分析人流的朝向，试图摸索着前进。 一心找人的后果就是，那些找到掩体的人等着人潮平复后汇合，一点人，发现娘没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现在能哭了吗 “冷静一点，先不要激动，其他人都还在吗？” 姜尚生在这样的乱象之下，反而成了最镇静的那个。 他也不说别的，指挥大家先拿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手牵着手一起出发，在保证不会在让情况更糟糕的前提下去寻找娘。 然而他能控制住情绪，不代表其他人也能。 尤其是习惯了跟在他们身边撒娇的小丫头。 姜卓窈几乎是一路哭着走的。 一边哭一边呜呜咽咽喊娘亲，希望自己哭着哭着，娘亲就能忽然出现来给自己擦眼泪，把自己抱进怀中哄一哄。 姜尚鸿看的也有些心疼，半开玩笑的说：“要么就让小妹这么哭着吧，反正我们也要找娘的，说不定这个声音能让娘听到呢。”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姜尚仁忽然开口：“不行。”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在这方面也更加敏感，弟弟一提起，他就立马给出反应。 “这里可不只动乱中的百姓，还有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敌军，他们也随时有可能出城来搜查，哪怕只是碰到一支出来放风的小队，一个信号弹放出去，都够我们吃亏的。” 他很了解战场上的事情，是因为他始终站在将军的角度，把自己当成上位者，下面的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等自己真正站在其中，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在里面打转的蝼蚁后，他的心态有些崩溃。 “不是吧，不能发出声音的话怎么找人啊？” 姜尚鸿啊一声，“那么多人不是也在喊吗？小女孩混进其中哭一哭怎么了？” 姜尚生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他多希望自己三弟这时候不要太好学。 让你怎么做你就好好听话，非要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不是给大家添乱吗？ 心理抱怨放一边，嘴上他还要帮忙解惑：“就是因为是小女孩。” “行军打仗途中，很多士兵会觉得欲火难以宣泄。所以战争一旦出现一边倒的胜利，其中一方就会将另一方当成发泄的游戏地。” “现在他们是胜利者，对他们来说咱们国家的人都不算人，他们可不会在意做的事情有没有道德。越嫩的小姑娘，他们说不定越喜欢。” 姜尚鸿听傻了眼，愣愣地没有接上话。 他才刚十岁出头，身体的发育暂时没有把他带到那个层面，想的也没那么多。 反倒是小丫头自己听得害怕，转头就去爬姜尚仁的胳膊。 “那我不哭了，哥抱我一下吧，哥抱着我就不怕。” 姜尚仁顺从地把小丫头抱起来，同时还得保证手边随时放着一把剑，只要他有需要，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反应，应对敌军。 陆乘风看得简直叹为观止。 这家人给他的冲击简直太大了，现在已经出现这样的情况，哪怕是成年人肯定也忍不住慌乱，但他们这群小孩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互相安慰着把事情安排好。 他不敢想象，平时宋轻舒都得是怎么教育他们的。 但一想到那些都是宋夫人做出来的，又会觉得那也是情有可原。 他们沿着道路走了许久，在城门旁边绕过几个圈，到最后也没发现娘的痕迹，反而看到了一个头甲。 姜尚鸿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他直接小跑着过去把东西捡起来，拿在手里反复把玩，欣赏着头盔上的痕迹。 “哥，你认识这个不？” 他只是喜欢武术，不喜欢念书，一旦跟念书有关的消息，他通通转头去问他爱看书的哥哥。 “认识，我军常用的。” 姜尚仁松了口气，“之前我就发现了零星的痕迹，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现在能确认是我们的东西就行。” 驻守在边境的士兵不一定能信任，但按照之前沟通的消息，姜珏南一定就在附近。 没过多久，他们直接在附近找到偷懒的士兵。 “我们来找我爹！姜珏南！” “啊？” 士兵也听说过姜将军的传说，但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将军还有什么绯闻和烂桃花啊。 这难不成是什么从外面想混进来的恶人？ 陆乘风在这时候站出来，彬彬有礼地作揖，简单跟人解释情况。 从他的角度知道的也不多，但他的存在就已经能证明这些人确实是从江州来的，一群孩子，带着个大夫……也对得上他们之前从将军带来的精锐那里打听的消息。 但士兵也不笨，他表面上说着自己这就去叫将军过来和他们相认，背地里直接去找姜珏南之前带回来的下属。 根据他们的说法，现在姜珏南身边的人都是他们培养起来的，不可能不认识这群人。 一盏茶后，两边人相见。 在军中混了个小头目的难民傻愣几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已经往下跪，直直磕头。 这是他恩人。 如果不是恩人大发慈悲的话，他现在已经叼着草根饿死在路边了。 哪里攀得上军营的边，又怎么可能过上现在这么高兴的日子。 恩人哪天想把他的命收走，希望他做牛做马去偿还，他都会觉得那也是应该的。 “不用如此，好不容易才让你们把这习惯改过来，怎么又开始动不动就下跪？” 姜尚仁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父亲在这儿吗？” “在！” 那人赶紧点头，“之前怎么不说咱们公子就是那大将军啊？我天啊，那叫一个帅！” 姜尚鸿赶紧跳出来接话：“帅吧？我现在的武术可是我爹亲手教的，以后我一定会和他一样厉害！” 士兵挠挠脑袋，庆幸自己一开始没有说什么太过分的话，把嘴闭严实后转身离开。 “你们怎么来了？” 姜珏南也相当震惊。 他赶紧转头，让下属去给这些人安排热水和食物，心疼地把小丫头从大儿子手里接过来，仔细检查。 “怎么哭成这样，跋山涉水累着了是不是？乖，乖宝。” 小丫头强忍着情绪，只是死死抱着父亲的脖子，哽咽着问：“这里安全了吗？” 姜珏南拍着她的后背：“当然，爹会保护你的。” 下一秒，她扯着嗓子放声大哭。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进城找人 姜珏南被哭个措手不及，赶紧把人抱起来转着圈哄。 不少过来看热闹的士兵都见到这一幕，很快又对视几眼，纷纷挪开视线，避免之后将军想起来追责。 “怎么哭成这样？” 姜珏南自己倒不介意那些。 这几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抱着小丫头过来的，怎么就矫情到不能让兄弟看到自己柔和的一面？ 他巴不得告诉所有人，他养出个多可爱的女儿。 “娘不见了。” 姜卓窈好不容易才把情绪压下来，这么短短四个字，再次把自己说崩，扯着嗓子开始新一轮嚎哭。 等姜珏南这边想办法把小丫头哄的差不多的时候，姜尚仁那边才空着手进来。 在意识到那些冲出城的百姓都是难民，他们也会想尽办法去抢夺一切目光所提出的资源时，他们就及时把马车移到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下。 至少里面藏着的东西都还算完好。 刚刚他进军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和姜珏南说一声，让他带手底下的人先把物资收起来。 这时他也庆幸，他们并没有完全依赖宋轻舒的空间，现在马车里还剩下大批东西。 “进来说。” 姜珏南朝姜尚仁递个眼色，自己则去看旁边的属下，“这几个确实是我身边的人，他们放心不下我，所以才会跟着我过来，给他们几个小帐篷就行，让他们挤挤。” 属下点头，但没有立即去办，而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走。 “怎么，怪我儿子过来会吃我们粮食？”姜珏南语气一挑。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下属赶紧否认。 这些人能在乱世中带着那么一大批粮食行进到这种地方，还直接把物资全交给他们，这个他们感慨唏嘘的了。 拿人家那么多好处，分几个帐篷出来而已，怎么可能会为难？ 他只是担心。 “咱们现在情况也算不上太好……” 姜珏南的脸黑下去。 “我妻儿担心我的情况才远道而来，我没说要给他们任何特殊对待，你且说说，有什么不好？” 人一旦有权利久了，就容易拿不捏不准自己的位置，尤其是这种可以在一个单位内只手遮天的身份。 换做别的将军，就算是在不着急的时候整日在营中喝酒享乐，营中藏着无数美人，别人也屁都不敢放。 姜珏南带领的军队作风向来良好，他从不做过界的事，就连这次得知发妻孩子赶过来，他也不做任何庆祝，只让人收拾几个帐篷。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已经够干净。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下属反复叹了几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按照老大的吩咐去布置东西。 陆乘风和小孩们被带走，姜尚仁跟着姜珏南进入帐篷，仔细商量方才所遇到的情况。 要说的其实也不多，他们的沟通的侧重点其实在城门附近的环境和在如此大的人流量下，宋轻舒会被冲去哪里。 姜珏南双手撑着桌面，眉头紧锁：“现在那边人已经少了很多，其中之人有自由行动的机会，你娘说不定也在寻找你们。” 人可以自由行动的话，分析被动走向就没有意义了。 得考虑宋轻舒会自己想去哪里。 “她不在城门附近。” 姜尚仁脸色照样不好看，低声强调，“当时我们带着马车汇合，确认人失踪了，就第一时间在附近找过一圈，正是因为城门边上已经找不到人，所以我们才会越走越远，最后碰上你这边的士兵。” 一心让他们注意安全的人，最后因为太担心他们的情况，反而忘了注意自己的方位，最后迷失在人海。 对她来说，那就是人群散去后，周围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不知道得多崩溃。 姜珏南一想到那种画面，就觉得心脏想被一只大手抓紧攥着拧。 他不可能在这里坐着等。 “应该是进城了……按照你们之前的猜测，我的行军方向是穿过这座城往那边走，她可能觉得我在城里，所以想着提前进去接应我。” “走吧，去找找。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城里过夜。” 现在漓平城里到处都是敌军，那些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个女人就算锻炼得再厉害，在那种情况下碰到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也绝对难以全身而退。 “不可啊！” 姜珏南刚走出营帐，一直守在外面的士兵就小跑着上来，满眼都是着急又惶恐的样子。 “将军，前线吃紧，现在正是战事焦灼的时候，咱们和敌军对峙已久，要是这时候让士兵进去，恐怕会引起……” 这边话还没说完，姜珏南就直接抬手打断。 他也不说别的，只是偏头看着那人，神色淡淡地开口问：“我什么时候说要让士兵一起进去了？” “啊？那您……”下属傻眼。 当将军的，有这种去敌军辖区寻人的需求，怎么可能不让士兵行动？ 他们以前见到的将军都是这样啊，不只是将军，但凡是上位者，有什么需求的时候，让手底下的人去办，这不都很正常吗？ “我自己去。” 姜珏南揉揉太阳穴，语速飞快，“稍后我会换身衣服和我儿子一起进城，营地里的事情你们自己多加注意。最近没发现什么夜袭的动向，各自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 下属彻底说不出话。 他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有事就脱下军装自己上的。 “妻儿来寻我，夫人走失，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尽量不影响其他人的，放心吧。” 姜珏南说完这句话就扭头去自己的营帐，不再给下属回答的机会。 几分钟后，他换好一身常见的黑色衣服，快步离开营地，和等待已久的姜尚仁一起进城。 不得不说，同床共枕几年，他们之间确实是有些默契的。 宋轻舒一开始还没想着往城里去，她第一反应同样是在城门附近逛逛，但满目都是到处奔走的难民，并没有看到自家孩子，她越发觉得心里发慌。 他们之前并没有约定好碰头的地点，唯一说过的目的地是要去找姜珏南。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就是姜将军夫人？ 在太阳彻底消失之前，宋轻舒抓住机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混进城门。 她那几步路走的心惊胆战，进城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朝着人多且地势复杂的地方跑，尽可能的把自己藏起来。 看百姓那副逃难的模样就知道，现在城中得势的军队绝不可能是姜珏南的人。 也就是说那些怪模怪样的城防部队应该是敌军派来的。 既然已经混入城中，那现在就是仔细观察的好机会。 她一边沿着那条小巷走，一边悄悄记住城防的大概布置，还看了好几处换岗，连他们的流程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脱离那条偏僻的小巷，走到旁边街道上。 就在她因为自己的机灵和好记性高兴的时候，不远处，一支来巡城的队伍，视线也落在她身上。 逃出城的并不是所有人，城内还残留着部分因为各种原因无法离开的原住民，一个穿着并不突出的人走在大街上，其实是并不引人注目的。 最早注意到宋轻舒的，只有一个。 那个士兵眯着眼，盯着宋轻舒那张脸，越看越觉得眼熟，才用手肘去碰旁边的兄弟。 “看那个，那娘们长得像不像姓姜的那张小像上的人？” 姜珏南已经许久没有离开自家夫人这么久过，不管是在外打仗的时候，还是夜晚独自站在反侧的时候，他脑海中总是会有个身影挥之不去。 要是不能与那人见上一面的话，他恐怕迟早会陷入疯癫。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夫人会突然冲过来找自己，他以为他们离见面还远得很，所以才特地尝试着画了小像贴身带着。 在闲暇或者疲累的时候，只要能看上一眼夫人的脸，哪怕只是把那张纸拿在手心，他都会觉得心被抚慰。 两军交战，总会有所动荡，敌方会看到他贴身珍藏的东西，也算是正常。 只能说宋轻舒运气不好。 那两个士兵远远看上一眼，还特地凑近一些，在昏暗的环境下确认宋轻舒那张脸就是姜珏南贴身画像上的脸，才赶紧行动。 其中一个留下来盯梢，另一个毫不犹豫拔腿回他们在城中定下来的营地，去找他们家将军。 “我看你们真是闲的，让你们去巡城，你们光巡美女了？” 将军颇为不屑，随口骂着，“咱们又不是没调查过，姓姜的身上揣着的那幅小像，是他流落在外的时候娶的妻，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在江州。怎么会在这儿？” “更何况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外面天色昏暗成那样，你们能根据记忆里瞥过一眼的画像，直接就把人认出来？” 还真能，毕竟姜珏南画的时候，就是根据印象画的特点最突出的模样。 可现在没人提出这句话，敌方将军也始终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别这么急着拒绝啊！” 眼看着好端端的功勋就摆在自己面前，却难以触碰，那士兵着急道，“将军，那张脸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也绝对有五六成相像。” “姓姜的那么思念妻子，骤然看到一个与妻子那般相似的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肯定也会恍惚的，到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了！” 将军这才坐直身子，眯着眼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几秒后，他竖起一根手指。 “我就信你一次，去把人抓回来。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的话，那你们也别回来了。” “是！” 两军已经正面交锋过几次，之前总听人说姜珏南打仗特别猛，现在直接交手才发现其实怂的过分处，处都得考虑那些蝼蚁的死活。 现在更是为了保证百姓的命，撤出城区。 要是不找点什么东西刺激一下的话，敌方将军真怕他们被耗死在这里。 于是他们一同出去，跟着那个士兵前往之前碰到美人的地方。 美人本人对这件事也相当震惊。 “你就是姜珏南夫人吧？” 宋轻舒很少被人问这样的话，她娇羞地垂下眼：“哎呀，你说什么呢？人家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无数双眼睛落在说话的那个士兵身上。 后者满头大汗。 他只是想来立功，他能有什么错啊？ 事情已经到这个程度，现在属于赶鸭子上架，就算他才认出面前人原来不是那位画像上的姑娘，也必须强说是了。 “哪个黄花大闺女会大半夜出来？” 宋轻舒茫然：“可是白天到处打仗，城里还不少难民流窜。反正你们这儿晚上也有人把守，我觉得还不如晚上安全呢……” 不就是胡说八道吗？ 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她也可以现场胡编。 士兵咬紧牙关。 他深吸一口气，语速缓慢道：“宋轻舒，不久前从江洲而来，原籍贯要我说吗？在杏花村的日子应该过得挺舒服吧？”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手卤肉更是做的一绝。是吧，卤肉西施？” 宋轻舒的心瞬间往下沉。 坏了，是仔细调查过的，这下光靠乱说话糊弄不过去了。 她还想着如何在短时间内重新编造出一套新的说辞，却不想，从她这一瞬间面皮紧绷，嘴角轻抿的反应，就足以让人看出她在紧张。 自从跟过来后就没怎么说话的将军这时候才抬手：“对夫人还是要温柔点。” 他慢慢上前，朝宋轻舒露出个笑，“我还挺想把你全尸一起带走的，给姜将军看的时候说不定会更有效果，你愿意安分点留全尸吗？” 这叫哪门子温柔。 疯子。 宋轻舒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跟着笑起来，试图和对方拉扯，以争取逃跑的机会。 “你们想用我来威胁姜珏南？那恐怕是找错人了。但凡查细点都知道，他当初娶我是迫不得已，我嫁到他们家之后还经常虐待他们家孩子，他心中对我没恨都算他菩萨心肠。” “就算把我吊着脖子挂在城墙上，他估计也会谢谢你帮他杀了仇人的。” 街道陷入短暂的寂静。 没过多久，那群跟过来的士兵在他们老大的领头下都鼓着掌笑起来。 “夫人真会开玩笑，看把兄弟们逗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尿了，我装的 将军笑够了，才一招手，立马就有提前埋伏在宋轻舒身后的街道上的士兵涌出来。 本来这条街道就不算宽敞，前后都有人这么一围堵，宋轻舒可以说是已经避无所避。 “要是他真的那么恨你，怎么会随时带着你的画像，有什么事情就拿出来看一看？” 他慢慢踱步靠近宋轻舒，语气里带着些调笑的意味，“还是说，宋夫人有什么特殊的调教手段？不如拿出来大家一起学一学啊。” 于是好几个人跟着起哄，像地痞流氓一样慢慢靠近，实际上只要宋轻舒稍微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些士兵已经组成一个包围圈，几乎要将她裹起来。 这里人太多，已经不在考虑动手的范围内，只能想办法逃出去。 人叠着人，从那些士兵之间往外跑肯定没胜算。 现在唯一可以选择的，是两边的商铺。 夜已深，城中又不安宁，铺子基本已经关门，但看上去都没落锁。 估计是因为巡城的士兵想去搜刮的时候，根本不会在乎锁不锁的事情，一般都是直接踹开。 想尽办法把门锁起来，反而会将门或者锁弄坏，平添更多的损失。 无论如何，反正现在给宋轻舒行了便利。 她跟着说了几句含糊的莫名其妙的话作为掩护，感觉时间差不多时才猛地朝其中一个铺子冲。 那些人估计都没想到，这看上去娇弱柔软的小娘子速度能那么快。 不过几息，刚刚还站在他们身前的人，就已经消失在半掩着的木门中。 宋轻舒那边极速逃窜，一边找着商铺的后门往外跑，一边尽可能在路上留下路障，或者是在有岔路的地方给出一些误导线索。 当初调查的时候，他们拿到的是大概信息，只知道大路的走向、适合作为营地的地方、百姓聚集的地方之类的线索。 那些填在脑子里的东西现在粗略一看，没一个能派得上用场的。 她对漓平城内部的具体原因路线没有了解，跑进错综复杂的小巷后也是乱钻一通，找那种看上去诡异又四通八达的地方跑。 只要不是死胡同，她就能一直跑下去。 这个环节大概持续两刻钟。 对面的将军也不是傻的，在意识到宋轻舒的意图后，他们也不急着追，直接在附近停下。 “现在分散，能保证每个路口留个人就行，看到人第一时间发信号。” 话音刚落，一群士兵快步冲出去。 被一个女人这么溜着耍，他们也相当恼火。 一阵阵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很快又被零星代替，难以判断规律。 宋轻舒警惕地靠在墙边，不断听着身边来往的动静，通过脚步声的起停来判断那些抓捕她的士兵的走向。 听到各个方位都有人停下时，她心里才一凉。 够绝的。 四周都是高墙，除了巷子就是屋檐，连个能往里钻的门都没有。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宋轻舒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他们周旋了一小段时间后，还是在转身躲避一个士兵时，在路口的另一个士兵看到。 一只信号弹瞬间发射，无数士兵往这边围堵，最终成功把宋轻舒堵到死胡同里，成功将人抓获。 他们还需要这人去威胁或是引诱姜珏南，在得到老大的命令前并不会把人怎么样，只是将双手反剪在身后捆起来，押着往外走。 “不是很能跑吗？嗯？再跑一个。” 到巷口空旷的位置，将军双手背在身后慢慢靠近，嘴里说的明明是调侃的语调，但人站到跟前时，他脸色骤然变得狰狞，猛一脚踹在宋轻舒腰上。 后者根本来不及反应，刚想着要怎么说点好话周旋，身体就已经一种怪异的姿态倒在一边。 一时间，浑身疼痛难忍。 这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将军两步跟过来，一脚踩在她肩上，落下来的视线如淬了毒般，里头只剩阴狠。 “说话啊，那么伶牙俐齿的小娘子，要是被我玩哑了，我可不好跟人交代。” 他咧嘴一笑，“已经不会说了？那这舌头，留着也没用了吧？” 宋轻舒缩着脖子，一个哆嗦，衣袍胯部的部位忽然湿开一片，同时空气中蔓延出难以言喻的尿骚味。 将军表情一变，赶紧把鞋子挪开，生怕那尿沾到自己身上，嘴里骂了几句没用的贱妇，转头往回走。 被人架起来拖着往他们营地走时，宋轻舒才松了口气。 好在她以前什么都往空间里存一点，利用味道的发散假装自己尿裤子并不难。 丢脸就丢脸吧，逃过一劫比啥都强。 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找机会溜走了。 她不仅对这座城一点都不了解，对敌军的具体事项更是毫无所知，要是不在半路上找机会逃掉的话，落到阵营中，再想离开只能是无稽之谈。 她和那块木头的多久没见了，实在不想久别重逢是她被吊在城墙上。 奇迹在某个瞬间悄悄降临，她刚还在想那块木头现在应该在哪儿待着。无意间转头，余光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黑暗中看着自己。 姜珏南也是刚摸索到这边，根据他们之前他探查到的情况，这会儿敌军应该没有特殊行动，发现有大批士兵攒聚，他就觉得不对。 跟着那些撤退的士兵慢慢往前挪，果然看到自己寻了一圈的人就在队伍中。 他竖起一个食指抵在唇前，示意宋轻舒不要出声，自己悄悄跟上队伍，从后面扭脖子，轻易弄死两个。 他以这样的方式慢慢接近宋轻舒。 姜尚仁也没闲着，他躲在街道尽头，看着那群人一点点朝自己靠近。队伍行进到中央时，他才把提前准备好的毒药放出去。 他用的东西之前在宋轻舒的改进下做成了转换器，带致幻效果的药喷出来变成气体，风一吹，满街都是。 不出两秒，一群人表情都有些飘飘然，脚步也逐渐虚浮。 等待药效发作、确认那些人都已经中招的时间，姜珏南已经追到宋轻舒身边，把最后两个人也抹脖子弄倒，他朝黑暗中的儿子比个手势，自己将宋轻舒横抱起来，飞速离开。 第二百八十章 加强城防 他们才刚离开敌军的视线，想从此直接回到城外营地，当然是天方夜谭。 毕竟城中到处都是敌军，只要他们有任何懈怠，被人发现踪迹，就是死路一条。 作为姜珏南在把人救下后并没有直接走，而是先带着儿子一起，躲进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 好不容易和夫人重逢，他满心的情绪凝聚成几句无法宣泄出口的关心，脑子告诉他，他现在应该仔细商量接下来的计划，但嘴却根本不听使唤。 “你没事吧？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你架起来了，拖着走了……你有没有受伤？” 发现夫人身上到处蹭了许多灰尘，布料上还有几片来路不明的湿痕时，姜珏南脑子里闪过无数个自家夫人被人欺负的场景。 平时多干点活，他都要心疼的人被一群敌方士兵围着按在地上打，又或者是丢进有水洼的地方…… 那些场景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呼吸不畅，手中的力气也不自觉的加大，死死攥住宋轻舒的手腕。 当事人也很为难。 她当时根据敌军的分布情况就能猜到姜珏南并不在城中，所以才放肆用那种恶心的计谋。 现在让她怎么说？ 说因为打不过那些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才假装自己尿裤子？ “这是个误会……你别激动，他们还想着把我抓去威胁你，计划还没定下来，他们并不会把我怎么样。” 宋轻舒安抚了一句，动动手腕，低声提醒，“轻点，捏得很疼。” 姜珏南才恍然回神，赶紧松手，心疼地揉揉那些自己留下来的红印。 这么一对比的话，自己带给夫人的伤害好像要更重。 太多无处宣泄的情感和思念聚集在一起，让人无法承担的时候，就会编织成不安。 他没忍住叹气，想找句不那么肉麻的话，求夫人别怪罪他。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旁边还有个脑子机灵的儿子。 姜尚仁看准机会帮忙辅助：“父亲自从听到你消失的消息后，就一直心心念念，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城，生怕来晚了就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回头看姜珏南一眼，后者赶紧点头，顺着这话往下说。 “我也是担心夫人出事嘛，还好我们来的够及时。” 宋轻舒看出他们间那点小动作，只是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 大概是人在别人的故事里，总会变得格外聪慧，两坨在自己的事情上没什么脑子的木头，凑到一起，居然还能给对方当僚机。 挺有意思的。 她点头表达感谢，很快把注意力分散到周围的情况上，检查附近黑漆漆的巷口会不会钻出士兵来。 “我没能看到太多城防情况，也不太了解附近的士兵分布。姜珏南，你知道怎么快速出城吗？” 她想法简单，按照之前的预料，他们这边的军队就算不驻守在城里，必定也会随时保证整个城池的情况。 了解对方的布防，随时让人进出，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 可惜在小说和电视剧中了解到的璀璨，并不能套用到现实。 “大概知道一点，敌军相当狡猾，不知道还能办出多少种不同的变形，我军就算费力探到消息也很难找出规律。” 姜珏南把掩面的布罩扯紧，调整好心中所想后，他眼神里只剩下坚毅。 “我们必须马上出城，否则会惹上大麻烦。” 那些人大动干戈抓宋轻舒本来就是奔着他来的，要是让他们猜出他独自在城中逗留，不一定会想尽办法趁他独身实施抓捕。 虽然现在也算不上独身。 姜珏南不动声色地扣住宋轻舒的腰，半用轻功，带着对方急速向城门口掠去。 正如一些人心中所想，敌方将军也并不是没脑子的。 几分钟过去，他们那边迅速发现手底下的人状态不太对劲。 他只错愕一秒，毫不犹豫冲向队伍中后方，原本用来捆着宋轻舒的地方。 现在人不仅已经跑了，连之前把宋轻舒夹在中间的那些士兵也消失不少。 “混账……一群饭桶！已经抓到手的人还能放跑！” 早知他就不该因为嫌弃尿骚味，就不愿意同那女人同行。 早知姜珏南对这女的这么看中，还会特地派人来营救，他就该拿个绳子把他和所谓的宋夫人拴在一起。 等等，姜珏南？ 那人对他夫人如此在意，他们行事又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来的人必定不多，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他亲自行动？ 将军心中这才有点安慰，他立马回头，看向自己手下：“传令下去，死守城门，包括一些可能能让人钻出城的地方也看严实，狗洞都别放过！” “赶紧去！要是因为你们手脚太慢把他放跑，就提头来见吧！” 还想多问细节的下属腰上挨了一脚，半句话不敢多说，赶紧一溜烟跑走。 将军换上满意的笑容：“用他们这边的话来说，这个叫什么，瓮中捉鳖？” “本将军来好好会会这几只王八。” 整座城池一共就那么大，他手底下带着那么多精兵，只要能确认他们无法出城，哪怕是他之后再带着军队慢慢扫荡，都一定能把那些人揪出来。 城门口本来就守着他的人，现在只不过是让人加强防御而已，对他来说，这计划已经成型。 这一刻他已经开始畅想，要是抓到那位给他添了不少小麻烦的姜将军，他要如何让对方生不如死。 另一边，赶紧赶慢前往城门口的宋轻舒等人好不容易抵达，才发现他们只不过是互相说几句关怀的话，耽搁那么几分钟，这地方防守就比之前严了许多。 说这话是有对比的，之前敌军的人虽然也差，但毕竟会保证百姓的正常进出，看上去和正常城防也差不多。 现在？ 用宋轻舒的话来说，现在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不断来回扫射的红外线，好几个人来回巡逻，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被仔细搜查。 甚至是抓着脸仔细擦洗，避免有人易容。 且不说对方能不能猜到姜珏南亲自出马，只要拿着宋轻舒的画像往那一放，她就很难躲过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扮做老太婆 直接离开城门口绝对不行，要是久留在这里，又一定会被发现。 他们还能判断以敌方将军的行事风格，将会从什么时候开始进行扫荡，又会在什么时候把他们全抓走。 现在要是有任何打算靠赌过下去的想法，都是要拿人命去搏。 宋轻舒是个很惜命的人，尤其是身边已经有所在乎的东西后，她不可能让自己死在这里。 根据目前的局势简单做出判断，她迅速决定先后撤。 “去那边，我之前去那边逛过，那里可以说是天下黑，调察的人很少，先去那边暂歇。” 那是一片居民区，或者说是贫民窟更合适。 到现在这个程度还住在里面的，基本都是手里没有几个存款，就算离开城池也无处可去的人。 相比之下，他们还不如继续留在这里，随时面临会死的风险，用微不足道的生命给自己换来一口吃食。 很有意思，也最不招人待见。 那种轻视是由骨子里发出来的，把事情摆在明面上的话士兵们可能会说都是可怜人而已，但在有什么需要的时候，手绝对会下意识避开。 对于隐藏自己的需求的人来说，那里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宋轻舒带着身边人左绕右绕，钻进一间已经没人的空房子里。 油很奢侈，油灯当然也是奢侈的东西，这里连点灯的人都很少，到处是一片漆黑，他们的行动格外顺畅。 “在这里停一下吧，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宋轻舒从空间里拿出抹布，随便擦擦凳子，一屁股坐下。 “事情闹得如此大动干戈，对方绝对是察觉，姜珏南也在我们其中，想活捉敌首。” 她神态虽然疲惫，话说起来却是有条不紊，“就算是在排查的时候，他们必定也会重点先筛查看上去可能像你的强壮男性。” 总不能抓的是身高直逼一米九的将军，但始终盯着一米六的女孩看。 “身高不可能改变，只能想想别的办法让外人看的时候在视觉上觉得矮……” 宋轻舒摸着下巴琢磨一阵，很快又去看姜珏南的脸。 她什么都还没说，但姜尚仁已经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往后退。 根据他对母亲的了解，绝对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要发生了。 母亲应该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让他砍腿吧？ “你们介意变装成老妇人吗？” 一边说这话，宋轻舒一边摆弄着已经被迫站起来的姜珏南拍拍他的颈椎，让他强行做出驼背的模样，把自己的身体缩起来。 连腿都打颤，再加上手边拿着个拐杖，有模有样的走一步颤三下。 宋轻舒看了几秒，从空间里拿出一件麻灰色的大袍子，把姜珏南整个裹起来，然后姜珏南的遮住上半张脸，身体向后挪。 稍微拉开点距离，大概一看，这人就是个小老太婆。 要让人放松警惕，并且不想接近，还得把他们打扮成让人嫌弃的样子才行。 行为可以待会儿再琢磨着讨论，现在嘛…… 宋轻舒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出现的老人。味又琢磨着哪些最讨人嫌，哪些是自己可以利用手头的资源模拟出来的。 一刻钟后，他们再从这间屋子里出来，已经变成两个脾气不好的小老太太和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妇女。 “你们的时候小心点，能不开口就不要开口，他们钥匙坚持过来抓人，就主打一个发疯，让他们无法接近。” 宋轻舒努力将声音压得嘶哑，尽量让人听不出自己的本音。 她咳嗽两声，随便捡起两根树枝，让他们一人抓着一根，以这样的方式牵着人往外走。 距离他们不过几分钟脚程的城门口，临时接到任务的士兵正在仔细筛查。 这些人并没有见过宋轻舒的样子，更不知道姜珏南贴身藏着的小像上画的是什么，他们拿到的是让人临时速画出来的两张潦草的画像。 可别小看这个时代的画师。 宋轻舒混在惶恐的人群里，跟着稀稀拉拉往外走，远远看到那幅画像的时候，自己都惊讶了一瞬。 “这就能根据画像找人了？他们好厉害！” 这画像显然是临时准备的，估计就是刚刚在抓捕过程中哪个匆匆看过她几眼的人的手笔。 线条相当简单，但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十分明显的特征，可辨识度极高，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好厉害哦……” 她不合时宜地在想，这辈子所做的事情一直在尽量紧贴民生，照顾的都是那些靠近底层的人，倒没费心思去注意过靠近中层甚至是偏上的人群。 家里有些本钱才会费力培养画师，这毋庸置疑。 这无关乎什么粉色泡泡还是艺术幻想，只不过是出于人对强者的向往。 要是现在忽然有人能写出一篇很对宋轻舒胃口且哲理很深的文，她也会觉得要是能认识这样的作者就好了。 “嘘。” 姜珏南低声提醒，“别走神了，准备一下。” 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了。 城门口的士兵正在根据画像，对往来的人进行仔细排查。 只要看上去有一丝相似，就要严加确认。 反正都是敌方人，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宋轻舒在易容方面并不算高强，哪怕尽量改变外貌特征，也无法让自己看上去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一些骨象痕迹是很难改变的。 在接受检查时，她心里控制不住的打鼓。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慌张，又或者说是给自己的心跳找个借口，她装作紧张的普通人的模样，不停地低声解释。 “婆姨年纪都大了，他们受不得的惊吓，在城中待久了以后总说心中惶惶，所以我才想出门过夜……大哥行行好……” 她只是满脸紧张与惶恐的哭诉，那两个老太婆简直跟疯了一样，只要有人靠近就会不断缩着往后退。 明明没把他们怎么样，却做出已经被扒光的夸张程度。 其中一个人朝另一个人翻个白眼，低声骂了一句：“老贱货，老子就算饥不择食也看不上他们啊，叫什么叫？”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另一边忽然传来尖叫声。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家团聚 “怎么回事！” 一群人的注意力都直接被吸引过去。 发出尖叫声的女人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惹怒这群爷。 但眼泪是忍不住的，她一边摇头一边使劲往后退，不停地哀求他们赶紧把自己放出去。 几个负责检查的人再次对视，赶紧围上去，先把那女人控制住，再去检查让她发出尖叫的人。 那人是个小老太太，看上去年纪偏大，少说也有五六十来岁，身体已经有些佝偻。 外人靠近，说要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她一个劲往后退，同时使劲捂着自己的袖子，说什么也不许多看。 这姿态表现的太明显，那些人就算是傻子，也肯定会怀疑她手上有东西。 两个士兵冲过去，一左一右强行把人架起来，旁边的人尝试疏散好奇的人群，剩余得空了就去检查那老太太袖子上到底有什么。 他们把马灯靠近一些，反复检查过两次袖子，也没发现任何不对，直到最后一层被死扯着的布掀开，露出下面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疹，检查的人手才抖了一下。 “这是什么病？” 负责把老太太架起来的人迅速松手，就连刚刚掀袖子的人都赶紧拿筷子把手拿来回回擦干净。 “你说话啊！说这是虫子咬的！” “明明就是瘟疫！都怪你们在城里动不动乱杀人，有人染病了！” “有瘟疫啊！” 远处多的是不明所以的百姓，他们看不到包围圈里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那慌乱的叫声。 于是紧接着，整个城门口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陷入新一轮的惶恐。 这和敌军攻城完全是不一样的恐惧，不管他们的主子是谁，只要是没有仇怨的国家，占领国土也是为了扩大自己的版图，不会让上面的百姓日子难过。 就算这座城池被敌军占领，他们也可以小心求生，尽量不去招惹那些人。 瘟疫可不一样，听说瘟疫的传播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只要稍微一碰，或者只要见上一面，那些迅速蔓延盖的红疹就会长到别人身上去。 紧接着就要死人的。 “冷静！安静一点！” 手持的士兵试图把他们控制下来，拿着木棍驱赶着人群，让他们闭嘴，但这样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挨两棍子的事情已经算不得任何大事。 这出戏当然也是姜珏南让人安排的，在哄闹声达到顶峰的时候，趁着士兵无暇顾及，刚刚走路都发抖的小老太太忽然脚下生风，不过几息就窜出去好几米。 对士兵来说就是恍然一回头，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闪过，再想直接看的时候，道路尽头已经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一种诡异感又让人生，但他晃晃脑袋，并没有多想。 毕竟他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用木棍把这扇门堵得严严实实，怎么可能有人会瞬间穿过他们的防守，一眨眼就消失。 就算武功再厉害，也不可能发展成仙术吧？ 他们没见过，所以觉得不可能存在。 将其施展出来的姜珏南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们离开城门后并没有停留，抓住时间一路前往我军在不远处设立的营地。 敌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现不对，出来追捕。 离开城门并不代表安全，没有百姓作为掩护的他们，反而会直观地暴露在探查的眼神下。 只有回到营地中，才能保证他们不会被抓住。 刚靠近营帐，姜珏南就见本来应该各自收拾东西准备休息的几个小鬼头全都聚在他办事的营帐前。 “娘！” 在这种情况，姜卓窈永远是跑的最快的那个。 她连避嫌的事情都不用考虑，直接钻进娘亲怀中，抱着娘亲的脖子使劲蹭，像是要把之前的焦虑与不安全都发泄出去。 “你去哪儿了？我好担心你……” 她瘪着嘴说两句，眼泪又有止不住的趋势，“我看到了，你最后是想过来拉我，你要是因为捡我才被挤走，我怎么办呀？” 她会成为活下来的那个，但也会余生都活在痛苦与懊悔中。 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我在呢我在呢，你还不知道我吗？谁知道我吃亏啊？” 宋轻舒心里也发虚，紧紧回抱小女儿，说出来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抚孩子们，还是在安抚自己。 姜珏南和姜尚仁对视一眼，双双走去不远处的帐篷里。 他们都不擅长参与如此煽情的环节，相比之下，他们更想赶紧把这身老太太的装扮给换掉。 “好了，哭什么？我才消失多久啊，这不是安稳回来了吗？不会有事的，不用这样。” 宋轻舒挨个摸摸那几个小萝卜头，到发现二儿子的身高快超过自己时，手才改成拍肩。 “怎么悄悄窜个子了？”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好错过了姜尚仁成长最明显的时期，当她想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姜尚仁身上的时候，那已经是个和现在差不多的大小伙子。 二儿子不一样，刚认识的时候这小子才多大，十三四岁吧？ 看着跟老三差不多。 老三因为常年习武，身体比普通人要健硕不少，看着也更显成熟。 这才几年过去，老三还是老三，老二却背着大家抽条了。 她只知道女孩子在这个年龄段会迎来发育期，作为少女向成人的蜕变。 通常表现为体重急剧增加什么的…… 她从上学的时候就不太注意身边的男同学，也就没注意过，男孩子青春期的外显特征是忽然长高？ “我也是大人了。” 这是姜尚生的回答。 宋轻舒眨眨眼，紧接着无奈地笑出声。 “行，大人。” “你们爹呢，刚刚不还在这儿吗？他能不能给我找个地方，让我擦洗一下换身衣服啊？” 刚刚才感怀过亲情，在这种可以献殷勤的时候，小丫头当然会赶紧拉住娘亲的手。 “我帐篷已经收拾好了，娘亲来我这边吧，娘亲今晚要不要跟我睡？我们一起休息！娘亲给我讲故事，讲你进城之后遇到了什么……” 这份热情不容拒绝，宋轻舒只能回头给其他人打个手势。 第二百八十三章 她都没说自己是花瓶 时间本来就已经不早了，再加上他们来回奔波两趟，按照这个时代的时间估算，亥时都过了。 这是宋轻舒从旁边人的口中问来的，她没办法理解那些人是怎么凭借太阳偏东偏西一点就准确掐算出时间的。 对她来说，这就是晚上九到十点的样子。 这个时代的人们讲究人应该顺着大自然的习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省不必要的用量。 十点已经算很晚了。 人们大概收拾过东西，各自回到各自的帐篷中，在疲劳过后睡上一个安稳觉。 隔天一大早，宋轻舒瞌睡都还没醒，手上就被塞了一块干粮。 亲自过来寻她的姜珏南看她这副疲惫的模样就觉得心疼，没忍住低声问：“很累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要夫人舟车劳顿过来寻他，一路跋涉那么远后又遭遇如此恐怖的事情，现在还得强撑着打起精神…… 他真觉得自己对不起夫人。 宋轻舒只是打了个哈欠，摇头：“早起习惯了，昨天睡的也不算晚，就这样差不多吧，再倒回去可能会越睡越困乏。” 姜珏南不知道她这套理论是从何而来，但已经习惯不再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发言而多问。 他垂眸沉默，帮忙倒上一碗冷汤递过去，才解释：“这里不好生火，你将就着吃点，吃完就好好休息。不睡就坐着缓缓瞌睡都行，别勉强自己。” 宋轻舒本来就没睡醒，他这边主动把胳膊和肩膀递过去，她就顺势靠在上面。 睡在一张床上的日子都过了好几年，这点亲密接触算什么。 她思想开放，不觉得靠一下有什么问题，却没注意身边人身体已经完全僵住。 “不是勉强……”刚准备开口说话，她又先打个哈欠，“那你呢？你们干嘛去啊。” 姜珏南挪挪胳膊，把人半抱着，让她靠着更舒服些，不自觉放轻声音：“目前大家统一觉得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需要尽快找机会今日城中，解决困境。” 他们是担心普通百姓的安危，但不能因为那些人把普通百姓作为人质，就放任敌军一直霸占着这座城池。 他们是来与之抗衡的，要做的是打仗，而不是始终委曲求全。 幻想中的梦境一箩筐，但要如何抵达梦境，还需要他们靠自己的手去搏。 首先，该如何制定计划，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他们因为这些破事已经僵持很久。 宋轻舒晃晃脑袋，丢下一句自己也要一起去，就把最后一口干粮塞进嘴里，混着汤完全冲下去。 不给姜珏南拒绝的机会。 姜珏南看得叹了口气。 或许爱就是会经常觉得亏欠的。 他总认为以宋轻舒的能力又或者只是气质，都完全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却要经常跟在他身边吃苦，永远都在奔波劳碌，现在还只能吃这种东西作为早餐。 “嗯，有你在，情况一定会迅速好转的，等回到京城……” 安抚的话不自觉说，出来到这里他才紧急住嘴。 “回到京城怎么了？” 宋轻舒在随手把自己的头发拢起来，简单绑个发髻，听他把话说到一半，才回头看他。 姜珏南嘴边带着浅笑，轻轻摇头：“让你荣华富贵。” 他想说的话还不能说，不能让自己那些落不到实处的计划太早暴露。 不然会让情况变得相当尴尬。 连现在这点不自觉的亲昵都彻底消失。 “行，我要吃饭用金筷子，吃一顿丢一双。种地都得用金锄头。” 宋轻舒随口答应，打着哈欠回营帐，“我披件外套就来。” 大约半刻钟后，他们一起出现在聊正事的大营帐面前。 里面已经站着好几个等着开会的人。 他们地位都不低，甚至有之前掌管大局的将军。 没有人的人生是容易的，他们的生活也是在自己经历千锤百炼后才成功攀点儿的一点殊荣。 这样的人最厌恶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凭借美色获取捷径的人。 “我们都知道将军思念夫人，这不是已经安排他们在营中住下了吗？让他们好好休息就是了，没必要连开会都带着吧。” 开口的是个说话直的副级。 姜珏南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也知道他这话是替旁边一群人说的，于是没针对他，只是坦然看向其他人。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夫人，又或者说是宋轻舒，她会以她自己的身份参与会议，而不是我的附庸。” 他家夫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柔弱可怜的花瓶。 宋轻舒朝他们笑笑：“我对行军打仗的事情了解确实不多，之后还得请你们多多指教。”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只是一句自谦。 但这不妨碍他们因此而不满。 “既然毫不了解，为什么非要参与其中，将军未免对夫人太溺爱了些。” 人群中冒出这么一句。 但这是军营，并不是菜场，他们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小声说人坏话。 姜珏南只需屈指敲敲桌面，就足以让整个营帐回到一片死寂。 “我的实力你们知道，在带兵这方面我的经验或许比夫人多，但谋略方面，我只能说夫人的计谋和能力绝不比我差。” 借用了无数现代带来的观念和兵法的宋轻舒摸摸鼻子。 她咳嗽一声：“反正现在我的命和你们将军是绑定在一起的，我绝对不可能玩什么机密消息传出去，你们就当我是个进来旁听的呗。” 她都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花瓶，够谦虚了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姜珏南才下最后通牒：“人是我带来的，也没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不愿意参加会议也可以现在就出去。” 人人皆知战神的实力，他们现在就等着靠这位将军打一场胜仗，没人敢惹他不高兴。 会议这才勉强开始。 他们商量的话题还是搁置好几天的那个，如何在尽量保证百姓安危的前提下攻破敌军的防守，尽可能把城池抓回自己手中。 宋轻舒本来想问他们现在卡在哪里，细听他们的讨论进度才知道，处处都是难题。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女人？女人怎么可能厉害？ 根本就不是讨论到哪里的问题，是这群人现在拿这副乱象束手无策。 他们既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保下被作为人质的百姓，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攻破敌军变幻莫测的城防手段。 “我昨日趁乱进入城中，观察过一些情况。” 确认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宋轻舒才起身，拿炭笔在小地图上圈出几个地方。 “这几处看上去易守难攻，也让对城池了解不多的敌军最为松懈，至少我昨天看的时候，这几个地方放手的人是最少的，巡逻强度也不高。” 她琢磨着，一边根据地图上那座城池的弧度，一边在脑内模拟自己昨天看到的场景，沿着城池又圈出几个地方，“这边过来的话，这几个点是不动的站立岗，整点的时候换过一次岗，不知道是一个时辰一换还是什么。” “这边过来，这几个地方都是他们换岗的地点。” 营帐中一群人已经目瞪口呆。 这女的这么厉害？ 宋轻舒不仅能说出其他人不知道的细节，她甚至连他们换岗的那个流程都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现空档，什么时候适合潜入，她通通都已经在心里摸索过。 对她来说简单推理的事情，让一群人下巴都合不上。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最早出声怀疑她的男人喃喃，“你不是昨天晚上跟着那些孩子一起过来的吗？没过多久就被将军救回来了啊……” 宋轻舒点头，表情理直气壮：“进城意识到城池已经完全被敌军占领，我就有意去沿着城墙观察他们城防了啊。” 要不是运气太差，注意力全在城防上，以至于她没有注意自己走到一条小街道被人看到，她说不定还能探到更多好消息。 人们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你不是将军在外娶的农妇吗？一个乡野村妇……” 难听的话不好当着面说，开口的人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才隐晦地继续，“在一群难民都往外冲的时候，你正好能抓住机会进城，还正好能探查到我们需要的消息，要是没人带领的话……” 宋轻舒已经习惯，太突出就是要走到哪里都被人怀疑，反而是姜珏南的脸直接沉了下去。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夫人是敌军奸细，她特地进入城中和人碰头，拿到假消息出来害我？” 他语调明明还和之前一样平静，也没有歇斯底里，只不过是指尖慢慢敲着桌面，在清脆的叩击声下，不怒自威。 “要是什么都说不上来，她就是个没用的花瓶，要是能说上看到的消息和见解，她就是敌军奸细。” “按照你们这样的观点，她岂不是无论如何都是错的？” “就因为她是个女人？” 他抬眼，眼神阴鸷地盯着那个人，“还是说，因为她是我夫人？你们觉得我这个忽然诈尸的人并不值得信任？” 一群人直呼冤枉。 要不是他们身上也背着不小的军职在，说不定现在已经整整齐齐地给这对夫妻磕头了。 “他年纪小，说话不过脑子，哪里是那个意思！” 旁边年纪大些的前辈赶紧帮忙打圆场，“只不过宋夫人太过强悍，带来的消息令我们震惊，所以我们才有所……啊不，不是怀疑，是震撼和敬佩啊！” 姜珏南不置可否，只是挑挑眉，但接下来的会议过程中，脸色再也没有缓和过。 也就看向身边的夫人时，眼神才会稍微柔和一些。 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好像明白将军为什么会这么惦念夫人了。 这么厉害的女人，听说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连干正事的时候也能陪在身边出谋划策，这谁不喜欢？ 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完美的。 有宋轻舒给他们开头，加上他们对此地的了解和作战经验，接下来谈论的事情要顺利很多。 进过城的人都知道敌军现在对百姓的态度，他们耽搁的每个时辰，可能都会有人因为敌军的肆虐而丧命。 会议只断断续续持续一个时辰。 把能确定的地方先做好标记，接着再根据他们的推理展开布局。 宋轻舒在这里再一次展现出自己的谋划能力，她不管整理还是出谋划策，都是最出挑的那个。 能做的计划做得差不多，接下来该做的就是根据他们的计划，尝试把整座城池抢回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宋轻舒都一直在摩拳擦掌地做着准备，预想着自己要做地哪些事情。 直到快到午膳时间，其他人已经在陆续分发领取他们晚上攻城要用的东西了，宋轻舒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她不得不主动去找姜珏南。 “到时候我穿什么？我以你副将的身份跟在你身边辅佐，还是让我率军带个小队走小路？” 这时候是她在之前的计划里猜想过的内容。 不管是什么，她都确信自己能做好。 姜珏南静静地看她一会儿，却只是拍着她的脑袋。 “你留守。” 宋轻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为什么？我知道最清楚的情况，也了解他们的大概兵力，我可以做好的！” 她抓着姜珏南的袖子，急着证明自己，“你之前还和那些对我有偏见的人据理力争，现在又因为这个把我丢在这里吗？” 连儿子都能带上战场，却要把她丢下，她实在无法接受。 姜珏南无奈，反握住她的手腕安抚：“我不是那个意思，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我不一定能及时保护你。” 他不想让夫人去做没有安全保障的事情。 一想起敌军会因为知道他对夫人的在意，就特地针对夫人，他就觉得心里发恨。 现在把这人带上战场，和把她往火坑推，有什么区别？ 他只惦记着要让夫人安全，确保了他自己也站在火坑中，宋轻舒也会担心他。 “我必须去。你知道我的性子的，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因为你担心我就乖乖留守。” 那笑话他们之前就翻来覆去说过，宋轻舒不想解决这种没意义的争斗，直接把他的手扒开。 “你不愿意带我，那我就自己去穿普通士兵的甲胄跟随，或者是以独立人的身份自己混进去，总有办法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战争” 宋轻舒犟起来，没人说得动她。 因为她从不和人闹脾气，做什么事情都一定会有自己的道理，而不是被情绪所驱使。 当两方观念出现冲突，而一分难以将另一方压制的时候，他们无法说服对方，坚持下去只会演变成争吵。 姜珏南只能摇头叹气：“一定要去？” “一定要。” “我到时候顾不上你，把你带在身边反而会让你有危险。” 他重新握住宋轻舒的手，语气认真，“一定要跟过去的话，那你负责后排，要么参与开会出谋划策，要么保证后勤供给。” “混到前排，出现在敌人的攻击范围内，那就是在给大家添麻烦，明白吗？” 人就是这样，对自己不一定多看重，但是喜欢找一堆枷锁来束缚自己。 只说自己很担心她，她可能不会放在心上。 要是说这样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她就要觉得愧疚了。 宋轻舒绷着脸点头：“你只要保证不会对我藏着掖着，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他们等到子时刚过，人最怠惰的时候，用一支利剑开启了这场战争。 这次情况和之前京城不同，那些人攻击京城时是打个措手不及，但这次他们本身就在对峙当中，用箭偷袭过几个人后，无数个黑色的身影忽然登上城墙。 那是敌方用来随时应对偷袭的人。 两拨人对着消耗兵力的时候，按照宋轻舒的计划，已经有两支小队偷偷挪向侧边，攻击他们防守最薄弱的几个地方。 就算没有直接撞开正门，只要能够把其中一个地方打得他们防不住，就可以直接搭高梯上去，靠前面的士兵的血肉开出一条路来。 这是在冷兵器时代最常见的攻城方式。 宋轻舒却有些心惊胆战。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比她料想的还要血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视线里的人会忽然被扎穿脖子，又或者是胸腹部被开个口，肠子和血肉四处溅射。 黑暗中，很难分清楚搭在战甲上的东西到底是另一片盔甲还是谁的内脏。 “过来看图。” 姜珏南也知道这种画面对初见者来说冲击很大，他把人拉回桌边，半强迫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修长的手指点在图中几个地方。 “这边的兵力确实薄弱，现在已经被削减掉了大半部分，只要能将正门口的人拖住，说不定有望在他们察觉之前将这里攻破。” 只要能让自己人进入城中，事情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这么快？” 宋轻舒恍然回神。 她对真正的兵刃相碰没有太大概念，在之前的印象里，他们被逼得一直停留在这个地方，就是因为敌军还掐着部分百姓的命。 大家都说敌军相当狡猾，并且手段诡异多变，对方将领更是一肚子坏水。 现在怎么这么快？ “还得是姜将军兵贵神速啊。” 旁边的副手笑着接话，“要是没有将军给每一处行动进行细致的布局，带领大家制作新的作战计划，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打穿对方的弱点。” 这话说得还是太浅。 事实上，有好多地方是他们想都没想到，或者觉得根本无法应对的。 是姜将军的推算能力和胆识帮他们走到这一步。 “咳。” 看到宋轻舒眼里的欣赏后，姜珏南才打断他们，“事不宜迟，在推进的地方继续往下走，按照计划来办。” “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完成，才能保证城内的居民的安全。” 现在算他们主动打破之前岌岌可危的伪和平协议，对方就算忽然抓住这个借口大肆屠杀居民，他们都只能认栽。 唯一一个阻止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办法，就是他们重新掌握城池的控制权，把那些居民保护在自己身后。 很快他们的注意力重新投入那场恶战中，姜珏南用兵如神，能最大化他们这边的能力，以最少的士兵打出最大的空圈。 敌军可以说是死伤惨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目的性太明显，这边攻城梯还没有搭上去，就有一大批兵力涌过来，将空缺的地方填补。 紧接着，城墙上出现一大批弓箭手，拿的都是被点燃了箭头的箭矢。 “将军，又有一批士兵带伤被送回，接下来怎么办！”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这句消息了。 打仗有输有赢，会让对方的士兵流血，自然也会让自己的手下受伤。 现如今他们能用的兵力已经不多，看对方源源不断地往城墙上输送士兵的模样，他们显然早有防备。 两方强硬地对打，对现在他们来说已经不是好计划。 姜珏南咬牙：“且战且退，先保证大家安全，整备好后再准备第二波。” 此时已经是清晨。 宋轻舒站在一旁，说不出话。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打出优势来，僵持两个时辰后落到这样的下场。 “先撤！” 随着撤退指令发下去，一群作为后备的兵力替换受伤的士兵上前，护着其他人往后撤。 宋轻舒是姜珏南的宝贝疙瘩，她就算想留在最前面尽力，也没有人会肯让她碰到真正的战场，只是将她护着带往后方，优先送入军营。 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很少有人开口说她的不是，大家最多会觉得请了个谋略能力强的念书人当谋士。 光凭这人的谋略能力，就足以说服他们尊重她。 宋轻舒难得没有抢着去最危险的地方，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回营帐，借着一间半空的仓库，把自己空间里的药材掏出不少。 跟着开医馆这么久，简单的外用药，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她用小小的独轮车推着一车药材出来的时候，一群人满脸都是震惊的神色。 尤其是之前帮着放过资源的下属。 他们记得将军家人送来的资源里有药材，但没见过这么多啊！ 在这个时候，是姜珏南直接站出来，接过宋轻舒手里的独轮车。 这动作几乎就是在告诉大家，事情和他商量过，毕竟是由他安排的，可以放心过来。 “伤员数量点出来了吗？”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军医小陆上线 其余人瞬间回过神，赶紧回到工作状态进行汇报。 对方是死伤惨重，但他们这边情况也不容乐观，受伤的士兵几乎是他们的主力，现在的他们要是被送到前线的话，恐怕禁不住敌方一击。 “按分类。” 宋轻舒在听汇报的时候简单去看过，听完就以最快的速度给他们分批次。 “自己还有行动那边的来这边排队，此时受到严重损伤的过来这边，情节危险的等着陆大夫去给你们医治。” “陆大夫？” 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们只听说过这人好像是个大夫，但是自从到他们军营了以后，他除了带孩子玩就是四处走动，去研究路边那些杂草。 没有半点大夫的样子，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还特别没见识，杂草都要揣进兜里。 直到他们眼睁睁看着陆乘风一根针扎下去，然后顺着那个脓包慢慢揉了几下，军医说至少要半个月才会消肿的地方，不到两秒就退了下去。 连患者自己都惊讶地瞪大眼睛：“只是有点酸痛，比之前的情况来说要好上太多……多谢陆大夫！陆大夫神医啊！” 人群瞬间躁动起来。 他们在外面行军打仗，多少会碰到一些有磕碰的情况，要是他们也能有个治疗外伤这么厉害的人跟随，哪里还用得着担心那些有的没的破事。 “安静！” 在另一边处理比较轻的外伤的宋轻舒只看了一眼，低声阻止，“大夫需要安静的诊断环境，你们要是有精力无处发泄就去帮忙，多的是地方等着用人。” 军医大多数理论和普通大夫都不一样。 他们没那么多讲究，只为在生死时速下和阎王抢人，甚至能做到在战火连天的地方混入战场，以眼疾手快的姿态直接拖着伤员进行简单治疗。 这是很多城里大夫都难以做到的，不，应该说一般人都很难锻炼出这样的心理抗压能力。 追求速度，就代表着他们的行为难免粗糙一些，他们的治疗手段只是为了让士兵快速投入状态，能重新站起来打仗。 这和陆乘风的治疗理念完全不同。 相比起陆大夫温和细致的手段，这些粗糙一些的军医就只能负责打下手或者熬药了。 干活的地方太多，他们自己也忙不过来，余下的那些还有行动的那个士兵自然就得去帮忙。 等到第一批有生命危险的士兵被保住，天光已经大亮。 “借着他们熬药的火煮了点东西。” 姜珏南端来一碗热汤，在宋轻舒忙碌的空隙，找着机会偶尔喂她一口。 给士兵准备的餐食也是最简单的，能快速填饱肚子补充体力的干粮和没什么料的汤，连汤都是为了能快速把食物顺下去，算是只图一个活着。 姜珏南担心宋轻舒这样的状态下，不好好吃点东西，身体会受不住，所以特地煮了锅汤。 听上去是很暧昧的事情，但他们不仅无暇享受这甜蜜的时刻，他准备的食物还要分给娇贵的陆大夫一份。 他也知道大局为重，这人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很重要，这并不妨碍他心里膈应。 靠近中午的时候，宋轻舒肚子都响第二次了，他们才把需要截肢的伤员处理好。 治疗这些人的时候，心理的沉重比治疗濒死的人还要多。 就算濒死，只要还吊着一口气，能把人救回来，养上一段时间后，最多留下一条难看的伤口，人又能活蹦乱跳。 但四肢要是有严重残疾，参军肯定是不可能了。 在这个劳动力只能靠手脚吃饭的世界，来参军的人也不一定有多少别的才能，也不知道他们离开这里以后要怎么生活。 宋轻舒越想越觉得惆怅，她能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中，会不断回想不该塞进脑子的东西，就是控制不住。 等到大家短暂午休的时候，她躺在自己的小帐篷里，在那个她不需要伪装坚强给谁看的空间，她才捂着脸，压抑着哭声落泪。 没两分钟，她这边哭得正起劲，眼泪淌的最厉害，来不及往外擦的时候，帐篷帘子被掀开了。 她惶惶的往后退，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才松了口气，整张脸几乎皱到一起：“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姜珏南低声应答：“没来得及，你周围人太多了，没找到时间和你单独相处。等我想起这回事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他动作自然地揽住宋轻舒的腰，让对方的脑袋靠在她肩上，慢慢拍着哄。 “吓坏了吧，我应该多给你……你那话怎么说来着？打预防针？都怪我，下次一定好好仔细跟你说过情况，再让你考虑要不要去。” “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回来后又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待会儿我让他们别来叫你起床，余下的轻伤他们自己可以处理，下午你就好好睡一觉……” 熟悉温暖的语调在头顶响起，宋轻舒想骂他，想说他是登徒子，又想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让他别把责任全都往自己身上揽。 然而想说的话太多，全都堵在喉咙里，只变成不成调的哽咽声。 她尝试几次后才破罐破摔，安心哭了一场。 压抑着的情绪发泄出来，她只觉得胸口都通畅许多，半躺在姜珏南臂弯里，含糊地哭着睡过去。 她难得露出这么像小孩的一面。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姜珏南才能不再掩饰眼里的疲惫，低头轻轻吻吻宋轻舒的额头。 动作还要尽量轻柔，保证不把人惊醒。 他知道不少人在背后说他是贤夫，感慨他对夫人真好。 没有人知道，那些看上去是他上赶着照顾宋轻舒的举动，其实也能给他提供能量，只要能靠近宋轻舒身边，对他来说就是缓解压力。 一如现在。 贪心地抱了一会儿，确认宋轻舒已经睡熟，时间不早，他才把人放下，转身掀开帘子出去，和其他人会合。 忙得脚不沾地的不只是宋轻舒，还有这些跟着他一起的将士们。 “大家也辛苦了。” 大营帐里，他屈指扣扣桌面，“再坚持一下，把伤员的情况整理完，最后开个短会，就放大家去休息。”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互相偷袭 那几个时辰现在对他们来说格外不够用。 在战场上怎么排兵布阵都嫌少的战士，现在好像数不胜数。 无论他们把那些机械的动作重复多少遍，都永远还有下一个伤员瘫在担架上等着他们。 光是治疗就花了两个时辰，等到能确定大部分重伤都已经处理好，留下的都是一些花点时间就能自愈的伤后，姜珏南才松口。 “马上就是饭点，后勤已经在准备食物。” 他站在一圈下属面前，带着笑意宣布，“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晚点吃点东西，再好好休息。” 战争过后，需要休养生息。 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姜珏南盘算过他们当时对敌方造成的攻击量，现在状态会这么放松，就是因为他觉得对方暂时不成威胁。 没有一举进攻，只是因为当时情况对他们不利，伤员不适合一头扎进对方的布局中。 等敌方舔舐伤口的这段时间，他们也一定能把伤员的事情处理好。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相对的过程，他们会努力坚持维持两方的平衡。 话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一旦有任何预估错误，或者是对方藏着什么坏心思，故意隐瞒一部分兵力，就足以让他们撂翻。 例如今夜。 黄昏过去，大多数健全的人都已经陷入深眠，也就剩着些疼得睡不着的人三五凑在一起，小声说着闲话，就当是帮大家放哨。 天刚全黑下来，还没得完全不能识物的地步，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靠近他们。 他们暂时还没意识到不对，把那个熟悉的拿着长棍的身影当成自己人，笑着打招呼。 人影靠近的下一秒，长矛直接扎破离火堆最远的那个人的脖子。 他们都是当兵的，这种训练还是接受过的。 发现情况的下一个瞬间，剩余的几个伤员就已经窜起来，其中几个费力地拿着旁边的武器进行防御，余下一个卯足劲扑回去叫醒大家。 原本还算得上安静祥和的地方，瞬间充斥着杀戮与惨叫。 他们被偷袭了。 听到动静的瞬间，姜珏南心里冒出这个想法，他起身，转身的瞬间，躲过敌军穿透营帐砍在他睡觉的地方的刀。 他甚至还有时间拿起旁边架子上的大外套给自己穿上，同时狠狠一脚踹出去，隔着一块布踢中对方的肚子。 在偷袭者疼痛喘气的空间，他拿着自己的武器绕出门，将人解决。 脚下站稳，他简单观察周围的情况，呼吁那些还有行动能力的人根据自己的布置组成简单的阵法，将敌人围杀。 这是他身为拥有最高权力的将军该做的。 是他的责任。 困住他，让他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往自己担心的人身边。 等他把中央位置的地区处理的差不多，才得以抽身前往比较偏僻的小营帐聚集地。 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就该像大家说的那样，利用自己的职位特权，把担心的人全都拴在自己身边。 至少可以避免在发生危险的时候，自己接应不及。 宋轻舒这边，情况也确实不妙。 她当然知道自己拳脚功夫没那么厉害，听到动静的时候她出来看了一眼，意识到敌军攻击营地，她想的是自己绝对不能给其他人添麻烦，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敌军普通士兵的力量她是了解的，相比之下，她简直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妇人。 当然是找个掩体蹲好。 这件事会被单独拎出来说，就代表着意外发生了。 一柄剑扎破她用来遮脑袋的垫子。 随着剑尖往上挑，那张草席也被揭开。 宋轻舒惊慌失措地回头，露出的正好是慌乱的模样。 看清楚那张脸和哭得红红的眼睛的瞬间，找到她的那个士兵眼睛里有些东西变了。 “还是中原人会享受，居然还在军营里藏这么漂亮的女人……” 他舔舔嘴唇，忍住流口水的冲动，摩拳擦掌地走向宋轻舒。 “你也知道军营里都是硬邦邦的大男人，平日里想找个小姑娘泄愤都无处可去，你就当是干好事了，可怜可怜我，哥哥会怜惜你的……” 这些话可不是商量，只不过是他在兴奋的时候喃喃自语。 话说到一半，他已经两步窜过来，直接朝宋轻舒身上扑，压住那纤细的姑娘的身体，猥琐地挺着腰往人腿间钻。 宋轻舒活两辈子，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 她茫然又惶恐，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手已经下意识从空间里掏出匕首，直接往面前男人的脖子里插。 人在惊慌失措下身体会失控，她现在哪怕心意再坚决，手也会忍不住发颤。 她以为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做了足够多的事情，就可以以自己的名字成为概念上的独立女性，脱离这种要被男人在体力优势上压着欺负的事情。 全都是荒唐的幻想。 一个简单跟着晚练过几天的女人，怎么会比得过在军营里磨练和上战场拼杀的士兵。 后者紧急偏头，堪堪躲过，但脖子上还是被擦出一条血痕。 他表情瞬间变得恼怒，在那匕首还拐着弯想怼着追过来的时候，他翻身从那女人身上下来，反手再次掏出自己的大刀。 “敬酒不吃罚酒的贱货，老子把你手脚全部砍了，一样能搞！” 宋轻舒看着他站起身，自己也赶紧挪着往后退，拼命拉开距离。 她没在这男人身上看到别的武器，只要能在空间里找到距离性的远程武器……粪瓢都行！ 只要能给这个人脑袋开瓤，就不用担心凭空拿东西的事情被人发现！ 就在两人短暂对峙，她想着破罐破摔的时候，另一个身影迅速靠近。 “畜牲！” 姜珏南视力好，远远就看到了之前的一幕。 轻功对他来说都已经不够用，他恨不能直接用玄术将自己传送过去，到宋轻舒身边保护她。 “姜珏南？！” 那士兵没想到自己绕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碰上地方老大，而后又意识到这原来是姜珏南的女人，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淫邪。 第二百八十八章 粮仓起火 “你自己不也把小美人藏起来玩吗？大家都打这么久了，好歹也是兄弟，分给大家尝尝味道又怎么样，大家会念着你的好的！” 那士兵根本就不顾对方的脸色有多黑，一边说一边摩拳擦掌，完全是一副已经打算继续扒衣服的状态。 “闭嘴！” 姜珏南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直接提剑冲上去。 他对宋轻舒的感情比较复杂，无论如何也不是那几句见不得人的话可以概括的。 更不是什么把人藏起来供自己亵玩。 一个是连正式突袭的时候都只敢悄悄往后边绕的士兵，一个是早有名气的战神将军，在他们两者都带着杀意的情况下，直接碰上，前者几乎没有胜算。 不过几招，那人就已经倒在地上，成了一具软趴趴的尸体。 为了不让宋轻舒被吓着，姜珏南还特地让他死得好看了点。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宋轻舒确认他们已经打完，这才扑上去检查身前人的情况。 她忍着颤抖的手，强压下那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反胃的冲动，语速飞快地问，“是对面的人偷袭吗？现在情况怎么样？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姜珏南深吸一口气，只是扣住她的后脑，让她短暂的在自己怀里休息几秒。 “是偷袭，原本觉得形式还算明朗，但现在来看的话，估计还有不少人特地绕了后，不知道藏在哪，得花些时间解决。” 理智让他回答完这些话，他的声音便落了下去。 “幸好你没出事，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只是想说，连自己最亲近的家人都护不住的人，谈何卫国。 怀里的人似乎会错了意思。 宋轻舒捂住他的嘴，阻止他说下去，一脸认真地盯着他：“不用发誓，刚刚那是意外，就算你不来，我也可以直接一粪瓢砸死他的！” 姜珏南半点没打算发誓，但看着对方眼睛里晶莹的泪光，他还是认真点头。 “我会保护好你的，用不着发誓。” 话说到这一步，其实气氛已经变得暧昧起来，宋轻舒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她不自在地动动胳膊，试图提醒他，用不着这么抱着了。 他们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和她根本就不适应和男的亲密接触，有冲突吗？ 不冲突啊！ 可平常相当有分寸的姜珏南这会儿舍不得松手了，只是紧紧箍住她的腰，脸也埋到了她肩上。 他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很小，带着点儿委屈劲。 “我眼睁睁看着你差点出事。” 宋轻舒瞬间心软。 她不仅没强硬地把人推开，甚至下意识拍拍姜珏南的后背：“这不是好着呢吗？你救下我了。” 后者又嗯一声，嘴都没张，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大约半分钟过去，他调整好情绪，把头抬起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冷淡。 “冒犯了。” 宋轻舒挑眉，心里想的是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或者说是她也能察觉到自己对这人的态度转变。 都老夫老妻了。 嘴上说的是：“那你回头多给我点钱，免得一切尘埃落定后，到和离那天，我包袱的一个子儿都没有。” 她，或者说几年前刚到这个世界的她一直是这么盘算的。 几个小反派和她之间最多是共生关系，她养着那几个人，那几个人在成长起来后给她提供庇护，等这本书的大结局走完他们就可以一拍两散。 所以此时脱口而出。 忽略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自己交换出去的真心。 姜珏南脸又黑下来。 他是真没想到家夫人还藏着这样的心思。 这个时候他要说什么？ 说他早就被她吸引，在不知不觉中对她魂牵梦萦，恳求夫人不要把他丢下？ 那他岂不是成狗了。 “生气了？” 宋轻舒摸摸自己的嘴，也知道这话说的不合适，“我就是想着随便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姜珏南那边已经擦好剑，朝不远处走：“不必要解释，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好不容易变得暧昧气氛被这一句话彻底打破，接下来他们很少有细致的沟通，宋轻舒能感觉到姜珏南明显在生气，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死死把她护在身后。 让她跟着跑了小半个营地，能看遍自己担心的人的情况，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她在出神时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感受着心跳。 在清理敌军这件事做得很顺利时，他们却收到一条新的战报。 准确来说现在已经算不上是战报了，只不过是负责看守的人慌慌张张跑过来，给他们家老大传个消息。 “大事不好了老大！” 姜珏南刚在夫人面前攒了点面子，忽然遇到这么一句话，他冷着脸，“怎么了敌方终于想起来攻我们前线了？” 那人使劲摇头，两句话说得差点哭出来：“粮仓着火了！”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敌军忽然突袭，所有人都在打起精神应对外贼，他们这些负责守仓库的自然也会打起十万分精神。 可那火是从上面燃起来的，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远程武器，他们护都护不住，这能怎么办？ “全是畜生。” 姜珏南这话骂得咬牙切齿。 他是一个遇到事情就要解决的人，往常就算碰到恶心的事情，也会通过做些什么来发泄。 这些实在不一样，要是不能骂上一句的话，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附近应该有水源吧，救火的事情先办起来，敌军的应对交给我们。不要慌乱，越着急就越容易出错，只需要按照我们的吩咐做好眼前的事情，保证你们不会饿死的。” 宋轻舒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语速飞快地安抚着周围人的情绪，同时也催促着姜珏南去办事。 不能只盯着眼前的问题，他们可是老大，得要把隐藏在暗中的方法的人也解决才行。 要是让手底下的人终日生活在惶恐之中，那他们也太不尽责了。 姜珏南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没有多说，只是放下之前的情绪，轻轻抱了抱宋轻舒。 第二百八十九章 南下取粮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做这种亲密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了。 至少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一瞬间的接触，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阿生，你不用跟着跑了，好好照顾你娘。” 连家里女人都要跟着锻炼，姜尚生一个大男人，该学的当然半点都没落下。 他心思还是在念书上，对习武的事情兴趣不高，但想自保、想保护家人，还是能做到的。 “爹放心吧，这边有我呢。” 姜尚生拍拍胸脯，把娘护到自己身后。 姜珏南没有多说，带着一支精锐小队转身离去。 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趁着敌军还没有及时撤出去，赶紧寻着着火的方向，去把背地里放火的人解决掉。 你宋轻舒知道他们办事很猛，也知道那人现在心里随着怒气，但着实没有想到，他们之后带回来的战报，会是姜珏南凭借着一己之力杀了大半部分敌军。 他这时才有几分战神的模样，铠甲上鲜血淋漓，但没有半滴血是从自己身上流出的。 “你没事吧？” 宋轻舒赶紧去迎接他，帮他擦掉脸上的血迹，这一刻忍不住在想，难怪那么多人更喜欢战损，脸上带着鲜血的张力，确实帅得特别诱人。 姜珏南这时候还想着宋轻舒怕这种血腥的画面，只看了她一眼，确认大家都还好好的，就转头打算去自己的营帐里收拾一下自己。 “你别吓着，先进去吧。” “我没有……” 宋轻舒无奈，想说她不是这么娇弱的人，但显然，对方已经听不进她在说什么了。 大约一盏茶后，姜珏南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大家还没回过神来，他就已经穿着另一套常服，站在大家面前。 “救火行动成功了吗？情况怎么样？” 这是他唯一担心的事情。 “不太乐观……” 负责这个方面的下属低着头几乎不敢抬头和人对视。 声音也越说越小，“事情本来就出乎意料，我们营地当时的驻扎更多的是考虑如何保护附近的百姓，离水源比较远，营救也不及时。” “粮草烧掉许多……剩下的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只能说情况相当危险。” 姜珏南实在没忍住，一拳砸在桌上。 “那些人实在太卑鄙。我就说，他们手里抓着那么多百姓的命，按照他们的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会不赶紧把人拉出来遛遛。”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们！” 不管是拿百姓的命当游戏，还是直接烧粮仓，都是特别过分的事情。 他只想着防一件，忽视了另一件，造成如今的惨状。 “缺粮食吗？” 宋轻舒皱着眉，“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提前分过另外一批粮食藏起来？” 他们当时想的是几人不可避免的有分开的时候，方便大家在粮食紧缺的情况下，去动用那一部分额外不存在现实的。 没想到反倒在这时候台上用场了。 “我回去一趟，把那边的那一部分粮食带回来，尽量保证咱们的人不饿肚子。” 她站起身，“你们这边不用担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夫人。” 姜珏南跟着起身，眼睛里只有担忧。 他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甚至在杀人的时候也咬着牙在心里骂过夫人是个不负责的负心汉。 然而真到要让宋轻舒去做什么的时候，他又只顾着担心了。 有没有感情都放到一边，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想看到人死万事空的画面。 “放心，离这里算不是很远，只不过我们要带着能贮藏粮食的马车过去，一来一回肯定要花上几天，你们省着点吃呗。” 宋轻舒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已经盘算上了，“没事的，我会快去快回。” 两人对视片刻，姜珏南藏在喉咙的话脱口而出：“我陪你去。” “万万不可啊将军！” 看了一出小夫妻戏码的下属终于回过神，赶紧出声劝阻。 “敌军绝对有有隐藏的兵力，并且目前不知道他们藏了多少人，要是关键时候您不在的话，咱们自己可无法应对……” 他们早就承认自己的软弱，要不是他们无能，也不会连着被攻破两座城池，到最后要让姜珏南这样的人来为难。 姜珏南黑着脸。 他必须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做出那种丢下身边人不管的事，才能把那股心头火压下去。 “我回来在这里驻守，你带着小三直接去，你们快去快回，务必保证路上的安全。” 常规的那些话说完，他没忍住又补充一句，“我在这儿等你，有话等回来好好说。” 他有太多心里话藏了很久。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天生的木头，只是之前很多情况下他没有身份，觉得自己不该说那些话。 现在他想为那个身份争取一下了。 “嗯。” 宋轻舒没意识到他话里有什么深意，通通答应下来，赶紧去收拾东西，带着儿子出发。 她对粮食藏在哪里心知肚明，一路过去也没有碰到什么波澜。 唯一要说的意外，是苏若昀。 事情还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苏若昀在姜家过了一年好日子，但她之前在苏家所受的苦可不是白吃的。 一些粗活她还能干下来，眼睁睁看着许多难民直接饿死后，劳动力减少，她也能靠着这点能力去给自己挣点钱。 最早找的那个绣房里面没几个好人，一群人就算明着围着她欺负，顶上人也只看他们活计完成的如何。 但凡出了一点事，她这个新来的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苏若昀实在忍不了了，领完第一个月工钱后，就直接提了离开。 她之后又辗转着找过几个活，但都是在类似的小店打工，又或者是混入那群大男人里去给别人搬货，只为那几十个铜板。 战争越来越严重，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就连她们那边也受到波及，越来越多的店铺关门。 她打工的地方要么倒闭，要么就是说他们那边也支付不起这么高的费用，决定挑几个人放走。 到最后，她还是流落街头。 第二百九十章 或许命数如此 无论付出多少努力，苏若昀最多也只能维持温饱，稍微不慎就会沦落街头。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重生，自己必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等生活过到这个地步，才意识到自己未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几十个铜板原来那么难挣，要把手磨破才能从别人手里掏钱。 每次想起跟钱相关的问题，她就忍不住要想起自己之前一直看不起的宋轻舒。 是她那时候刚从重生，又有人捧着，说得上心高气傲，别人越是上赶着对她好，她越是要觉得那人下贱。 婆婆那么惯着她，只需要在家里做一些轻松的活计，就可以获得那么多零花钱，比她打工挣的还要多…… 要是能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到宋轻舒身边。 这次哪怕是哭天抢地，要抱着人家的大腿哀嚎，她也要想尽办法留下。 这种信念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坚定。 直到肚子已经空空，手里拿不出什么粮食，意识到自己已经快要饿死，她才下定决心去找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在大街上遇到徐莲，跟人家打听过，才知道宋轻舒居然义无反顾地去了前线。 徐莲嫉恶如仇，对白眼狼也没什么好感，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他们一家现在很幸福，要是你心里藏着什么不好的心思的话，劝你还是离他们远点。 只要身边是依赖的人，只要他们做的事情还有盼头，哪怕是去前线打仗，他们也不会觉得生活有多可怜。 但要是身边多个爱作的，就算生活在太平盛世，生活也会鸡飞狗跳。 面前这人就是个典型。 苏若昀臊得说不出话，赶紧跟人家道谢，自己收拾着仅剩的行囊，仓促地朝着东北而去。 她只知道现在他们在前线打仗，并不知道那些人的具体在哪里，于是只能尽量靠着北边，贴着城池走。 这样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和他们擦肩而过。 她没想到的是，这样不仅能遇到驻扎在前线的人，还能遇到在前线加入混战的敌军。 那些人发起疯来可不管她是不是女人，他们只不过是无差别地欺辱每一个本地百姓。 只要有丝毫不悦，就随手抓来身边的人扇巴掌，让人趴在地上当狗玩。 离他们近的那两天里，苏若昀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脸上被自己抹了泥，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穿的更是乞丐才会穿的破布衣裳，模样看起来丑的越狼狈。 就算落到敌军手里，对方也不会把她当成泄欲的对象。 她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那人一开始是准备抓个女的爽爽，后来发现这女的这么丑，一时怒从心头起，按着狠揍了一顿，再让人直接丢出去。 直到这一步，苏若昀死死护着自己怀里仅剩的几个铜板，逃命似的撑着最后一口气从那座城离开。 她又开始后悔了。 人生不论选择哪一条路，都会有更多的磨难在前面等着她，是吗？ 普通人的人生就是这么如履薄冰，还是说老天爷只是看不惯她获得新生后碌碌无为？ 如果留在江州，她是不是至少可以像那些难民一样，跪在街上就能讨到一口饭吃，最后抱着肚子饿死在街头，总不用落到现在四处流浪的地步。 可是她已经走到这里了。 苏若昀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对她来说，她已经花上许多天的时间在路上，无论如何也是奔波很远。 总不可能她花那么多心思，最后还在江州附近打转吧？ 只要坚定了这个信念，她就咬紧牙关，逼自己重新上路。 来都来了，人都已经走到半路上，说不定明天就能抵达宋轻舒栖身的地方。 她不能就这样半路折回，这一路上的苦不能白吃。 坚持把这条路走下去的后果是，她腰上的盘缠越来越少，人过得越来越狼狈，吃的东西也日渐减少。 没有人会对她伸出援手，那些人嫌她丑，嫌她臭，看她是孤身的女人，也会找机会来欺负她。 到后来，苏若昀基本只有每天清晨，趁着外面没人的时候，赶紧跑出去买个饼子，这就是他一天的口粮。 至于饮水问题，她尽量让自己贴着有水源的地方走，有需要的时候就去喝一口生水。 先保住这条命吧，再不喝水人就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水脏不脏的问题。 “你的饼呢？” 一个同样是往北方去的男人在人群中看了一圈，伸手抓住苏若昀的衣领，“我特地去找人问了，他们没看到你今天吃东西，你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口粮吧？” 他说话带着股恶狠狠的劲，“看在他们逃难路上认识好几天的面子上，我还给你留点面子，不要逼我现在扒了你的衣服抢盘缠。” 苏若昀浑身都在发抖。 她知道这人干得出这样的事。 随着逃难的时间渐渐增加，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也说得上是比较幸运的那拨人。 这是逃难，大家都在想尽办法活下去，不是什么有人主持正义的游戏。 无数人会为了生存而直接攻击身边的人，抢夺什么东西也好，把没有行动能力的老人孩子杀了炖肉也好…… 只要能活下去，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 苏若昀面前这个男人，显然就是会为了填饱肚子动手杀人的人。 她惶恐地闭上眼睛，一边害怕的直发抖，一边又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或许是她自己命不好，不管重新活几次，最后会落得被虐杀的下场。 也怪她自己，在每个需要选择的缺点，都会毫不犹豫地踏进对自己不利的那个坑。 最终都是这样的下场，可能也只是自作自受吧。 “说话啊，死婊子，装什么？” 男人发现自己说出去的威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恼火的腾出手，狠狠两个巴掌摔下去。 苏若昀就算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也忍不住颤抖着哭出声。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周围其他人忍不住把视线投过来，但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他们只会护着怀里的东西躲远一点。 只有宋轻舒远远看着这一幕，皱着眉，越看越觉得那个身影眼熟。 第二百九十一章 重新黏上大腿 “看什么呢？” 姜尚鸿衣服直接被人抓住，他把马车停下，扭头却发现娘亲看着窗外在走神，并不像是有话要跟他说的样子。 于是他也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 只一眼就皱起眉，把脑袋撇到一边去。 怎么在这里也能看到那个恶婆娘那么像的人，真是晦气。 宋轻舒看到他这个反应，才确认自己刚刚不是错觉。 并不是她太久没有见到苏若昀，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事情绝对不对劲。 “不管是不是自己人，路上碰到这样的事情，我们有保护弱者的能力，为什么只是坐在这里看着？” 宋轻舒咳嗽两声，尽量不提那个人的名字，藏住自己的心虚，“你去阻止他。” 姜尚鸿茫然地抻着脖子：“我啊？” 可是他们刚刚不是还急着离开吗？ “不然我去？” 老娘都发话了，他又舍不得他家老娘混住那种地方去被人欺负，当然只能自己认命下马车。 “等着！” 留下这么两个字，他狂奔到苏若昀身边，怀着怒气一脚踹在那个男人腰上。 “我只不过是路经此地，就见到有人在此行凶作恶，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恶事？” 男人缩着往后靠了几步，眼神有些惶惶。 他们都只不过是普通人，在逃生路上练出狠手，去抓着那些比自己弱一些的人欺负而已。 碰上这种明显一看是练家子的人，还是毫无胜算的。 他眼珠子一转，跪在地上磕头：“爷爷别生气！这女人身上藏了饼子，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就拿给你！” “呸！” 他爷爷一巴掌扇他脑袋上，让他滚远点。 “我跟你不一样，不稀罕你用这种手段欺负人家抢来的东西，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看着那个做·爱的男人，连滚带爬的跑远，姜尚鸿才回头去看缩在地上的女人。 对视的瞬间，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和里面惊喜的眼神，他就知道完蛋了。 “姜尚鸿！” 苏若昀捂着嘴，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天不会让我就这么死在这里！” 她已经不敢奢望自己是宋轻舒角，但在如此特殊的时刻，还是会庆幸自己幸运。 姜尚鸿直接撇开头。 “可别这么说，我只不过是看不过去有人大白天干坏事……我都没发现是你。” 确实很难认，苏若昀现在比之前要瘦了一圈，皮肤也黑了不少，脸上更是多了很多难以言喻的斑点和大片大片的泥污。 他觉得自己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肯定是因为这女人实在太过恶毒，在他好不容易获得家庭的时候跳出来捣乱，她就算变成一团骨灰，他也会一眼认出来。 绝对不是因为担心。 “谢谢你，谢谢……” 无论如何，自己被姜尚鸿救下是事实，苏若昀这个时候没有选择跟他犟嘴，只是不停的点头道谢。 姜尚鸿毫不怀疑，再耽搁两秒他没反应的话，这人绝对会直接下跪。 他眼睛一闭，赶紧摇头：“都说了这事跟我没关系了！你走吧！” 他不想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赖上！ 一想起他们的家庭会被这个女人搅成什么样，他就觉得心里升起惶恐，赶紧朝着娘所在的方向跑去，想快点乘马车离开。 苏若昀眼睛发亮，赶紧起身追着朝那边跑。 她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家里人不待见她也是应该的，她同时也知道只有婆婆心最软，只要能见到婆婆，就有留下的机会。 弟弟给她冷脸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她跟在姜尚鸿身后，看到对方乘坐的是壮阔的马车，眼睛里还是一闪而过嫉妒。 这一次已经不是因为恨他们，只是单纯的讨厌每个有钱的人。 为什么别人的生活永远都比她更好。 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居然因为一些荒唐的想法，抛下那么有钱的大腿。 悔恨在这一刻滋生，所以当她看到车厢内的宋轻舒的那一刻，她膝盖一软，半跪着瘫坐在地。 “娘……” 明明是自己盼着见到的场景，为什么真的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对面前的人？ 苏若昀哭着喊了一声，伸手捂住脸，“别看，我，我现在……” 以前连碧玉簪子有一丝假痕迹都不愿意戴的人，现在却落得如此狼狈。 “哭什么？别弄得跟我欺负了你一样。” 宋轻舒皱紧眉头，见姜尚鸿已经躲到一边不愿意说话，也知道现在勉强这小子对苏若昀好，肯定只会让人不爽。 她俯身下去，自己扶着苏若昀的手肘把人托起来，“有什么好好说，你要是仗着这两滴眼泪就来我这里闹事的话，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带着寒意的话，冻得苏若昀颤抖了一下。 哪怕是得知她悄悄收集消息，准备送给敌对的人，婆婆也只是倒在椅子上说自己很失望。 现在他们这么久没见，她落得如此可怜的地步，婆婆还愿意伸手把她扶起来，却已经不想给她好脸色了。 苏若昀狼狈地抹掉脸上的眼泪。 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现在本来就是她想尽办法要攀上他们这座大船，不是人家求着她留下。 她不能继续拿乔，必须先做出好姿态来。 “离开你们后，我才知道生活原来这么难。” 苏若昀哽咽许久，只吐出这么一句。 事情一旦有了开头，后面就会轻松很多。 她逐渐把话捋顺，大概说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尤其强调那些人怎么欺负她的，怎么看她是独身女人，就把她像踢球似的踢来踢去。 她也不说什么要赖上宋轻舒的话，只是捂着脸，说怀念以前有家的时候。 宋轻舒到底没忍住，环住苏若昀的肩膀，让人靠在自己肩上。 她轻轻拍着苏若昀的背，耐着性子安慰：“都过去了，战争也马上就会过去的，新政策颁布，大家会逐渐走向和平繁荣的模样，这种四处流离的日子不用再过多久了。” 苏若昀心里一突突。 想的是这群人确实厉害。 第二百九十二章 给家里人一个小惊喜 来来回回哭了一通后，苏若昀才抹着眼泪说这些都是她不懂珍惜。 糊涂的决定做了太多，上天才降下如此恐怖的惩罚。 宋轻舒也跟着叹气：“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一言一行都得考虑因果的转动，事情的发展不一定在自己的掌控内，但当下该做的事情自己心里的有数。” 苏若昀没明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故意点她？ 听着也不像啊。 她尝试着把脑袋靠在宋轻舒肩上，低着头抹泪，附和着说些自己以前只觉得特别虚伪的文人雅词。 “世上没有悔药，也没办法再重来一次了。”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咬了咬牙，决定再下一剂猛药，“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或许我的命运就该撒在路边，要是来事还有机会的话，我再孝敬您。” 宋轻舒果然皱眉。 她不是听不懂苏若昀的意思，是在思考。 在权衡。 她又不是什么受虐狂，怎么可能真的几年如一日的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还能对这人保持善心。 人家那么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再见的时候没把这人当仇人都算好的。 但是不行啊，这人是高贵的拥有主角光环的苏若昀啊！ 她需要考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另一个主角还会不会出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场。 苏若昀是否跟那个所谓的太子搭上线，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否只是用来混进他们的苦肉。 要是太子最后觉得苏若昀收集的消息特别管用，将她重新投放呢？ “娘？” 苏若昀越来越觉得不安，颤着嗓子喊了一句，打断宋轻舒的沉思。 后者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把这个好人演到底。 她拍拍苏若昀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本来的心思并不差，只是碰到很多不公平的事情，所以才会生出很多奇怪的想法。” 坏了，要编不下去了。 她垂下眼，随便丢出几句客套话，“我之前就说过，在这样的世道下还能相遇是缘分，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只要你还愿意回来，姜家的大门随时给你敞开。” “只是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跟我走。” 苏若昀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她哪里还顾得上关心宋轻舒的话说的认不认真，只是诧异抬眼：“您还愿意要我？” 宋轻舒笑笑，摸摸面前人脑袋：“傻孩子。” 傻孩子，她是乐意做好事，又不是自己没有负面情绪的圣母。 亲爹娘被人这么对待，都会恨不得直接把人卖给牙婆子，更何况是她？ 她只不过是觉得，再怎么说苏若昀也掌管着世界的走向，把这人拴在自己身边，她就能亲眼看着比较大的节点的发展，确保事情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之前那些事都还好，无论再怎么发展，牵动的也只不过是她和家里那几个反派，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条命的事。 剧情已经快走到大结局，这时候苏若昀要是弄出什么幺蛾子，影响的可就是整个国家的命运。 已经见识过敌国联军办事有多凶残，宋轻舒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看着这些百姓落到那些人手里。 为此，她愿意忍着心里那点不满，继续伺候这个娇小姐。 苏若昀哪里知道这些，她只是捂着脸一个劲哭了。 一边哭一边不停地道谢，左说自己已经知道错了，右说以后一定会好好过日子，感恩娘还愿意给她机会。 看这舒适的大马车和这两人的穿着就知道他们日子过得一定不错，以后不用饿肚子了，当然值得感激。 宋轻舒没什么想法，既然擅自做决定把人带回去，她就得想想要怎么跟别人交代了。 这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苏若昀一开始还想倾诉，想继续卖惨来让娘对她生出更多的恋爱。 宋轻舒实在嫌烦，她一开口就塞粮食或者水给她，成功把这张嘴堵住，安静了一路。 一天后，晃晃悠悠的马车回到军营里，宋轻舒先让姜尚鸿驱车去放置粮草的新仓库，假装从马车里搬货，实际上直接将东西从空间里运出来。 家里其他人得到他们回来的消息，自然也第一时间赶过来迎接。 姜珏南生怕宋轻舒离开自己这么几天就会饿瘦半两肉，奔着马车边那个柔软的身影而去，盯着看了没两秒，就发现那个背影不对劲。 “这是谁？” 高矮胖瘦都和他家夫人不一样啊！ 苏若昀被吓得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回头，看到姜珏南身着高大的铠甲的模样，一边觉得这威猛的形象好帅，一边还是觉得害怕。 对她来说，婆婆和公爹简直就是两个形象的极端，婆婆对她温柔的不行，公爹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跟她说两句话，平常就板着一副脸。 她不怕没什么表情的木头人，怕的是姜珏南的眼神。 总让人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洞悉，马上就会遭到惩罚。 她心虚，所以不敢多接触。 一如现在。 “娘，娘，那个，爹来找你。” 苏若昀小跑着进仓库，赶紧去拉宋轻舒的手腕。 宋轻舒没躲，反握着拍拍，表达一下安抚就出去和姜珏南碰头。 “好好的呢，不是让人跟你打招呼了吗？我这边卸完粮食就去找你，把数据什么的让你那边统计一下。” “我担心的哪里是数据？” 姜珏南长叹一口气，确认宋轻舒这一路上没有受任何委屈，还是那副面色红润的精神样，才舍得转移注意力。 他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扫一眼仓库内的方向。 宋轻舒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人是我带回来的，半路上碰到，看到她被几个人按着抢食，觉得可怜，让小三儿去救了一下，救完才发现是熟面孔。” 她捏捏姜珏南手掌，压低声音，“放心，我心里有数。” 姜珏南更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他当然知道宋轻舒是清醒的，不会圣母心大发就乱做糊涂事，他们可以把粮食分发给路边的百姓，都绝对不会对着仇人露出和善的面孔。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觉得难受。 他还是没走进夫人的心里，还是触碰不到那些秘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绿茶三十六计 没过多久，家里其他几个人也断断续续赶过来。 挨个检查出行人员的情况，先确认娘有没有受到任何委屈，再去检查弟弟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检查到最后发现旁边多了个人，一群人气氛陷入尴尬。 “大，呃，苏姐？” 姜尚生还记得娘特别待见这个人，他不能当着这人的面表现的太不礼貌，所以想着打个招呼。 熟悉的称呼已经到嘴边，瞥见旁边大哥表情有多恐怖，他才赶紧改口。 “叫我大嫂就行。” 苏若昀根本就不敢和姜尚仁对视，但还是坚持小声重复，“之前的事情是我犯的错，我认，这次还愿意跟娘回来，正是因为我已经想通了，绝对不会再做那种不好的事情，愿意跟你们好好过日子。” 一句话把该说的都说了，还隐晦表示是宋轻舒特地邀请她，所以她才跟过来的。 不是她恬不知耻赖上的。 “嗯……” 话是对着姜尚生说的，姜尚生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回应，但嘴张开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他要认真喊上一句大嫂，说欢迎回到这个大家庭？ 他又不是包子，哪能让人这么欺负后还上赶着给人当小弟。 要他笑着介绍这番话，开开心心地说大嫂你想通真是太好了，他们也在等着大嫂……他自己都嫌恶心。 “够了。” 姜尚仁握紧拳头，偏头看着宋轻舒，“既然娘已经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他心里的情绪很复杂，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知道自己如果再待下去，绝对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因为他已经明着能看到苏若昀眼睛里冒出来的恐惧，那种根本不敢和他对视的惶恐和无措。 他不害怕再次见面，却害怕看到昔日的妻子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不知道如何处理，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离开，给妻子调整自己情绪的空间。 “你们……” 宋轻舒原本想说他们有时间就一起说说话，又觉得这样对儿子来说实在太残忍。 她最终也只是点头，目送家里人一个个离开，自己拉着苏若昀的手，说大家现在在军营，每个人都很忙，并不是故意给她摆脸色。 苏若昀强颜欢笑，说她都明白，是她自己之前做错了事情，大家不待见她也是应该的。 “哎。” 要说事情跟苏若昀没关系，宋轻舒绝对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拉着苏若昀的手，一下下拍着她的手背，做出慈爱的长辈的架势，“事情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你跟着我回来了，我肯定就会对你负责……你手怎么回事？” 话说到中途，苏若昀的手忽然动了一下，宋轻舒不小心摸到袖子里，有一个很明显的凸起的疤痕。 她看着对方瑟缩的眼神，心里越想越觉得奇怪，强硬地抓住苏若昀的手，扯起袖子一看，里面果然密密麻麻青紫的痕迹，还有好多处被割开后没有好好长成的死肉。 她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一瞬。 这和之前在战场上遇到的血肉模糊的场景不同，这又是另一种冲击。 “怎么会这样？” 只是这一截小臂，看上去就那么恐怖，那其他地方呢？ 宋轻舒眼中已经带上怜惜，“疼不疼啊？” 苏若昀咬着下唇，委屈地点点头，一有人关心的时候，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之前跟你说过，有些是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他们欺负我留下的，也有些，是流浪的路上被打的。” 她忍不住用袖子抹眼泪，越说越觉得委屈，“我已经尽量把所有东西都藏起来了，他们找人欺负根本就不用理由，就算我身上没有粮食，他们也会抓个女人殴打来发泄……” 宋轻舒越听越觉得可怜，还是没忍住把这姑娘拉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 她之前是做了很多错事，但这些事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变成报应。 要仔细算每一桩因果，把所有灾厄都算成报应的话，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可怜的人。 宋轻舒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之前问你，怎么没跟我说？” 苏若昀摇头：“一开始是觉得丢人，也没必要特地把伤口露给以前的家人看。后来就怕你觉得我在卖惨，怕你对我有不好的印象，觉得我是个没用的东西……” 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这种借口随便能说出一大堆，个个听着都荒谬，叠成一副亲情浓厚的场景。 宋轻舒只觉得可怜，从空间里拿了套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先简单处理过身体，才让陆乘风给她把脉。 没办法，宋轻舒自己又不是学医的出身，她只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外伤处理，把脉这么高级的事情，还没悟到。 “内脏没有被外力损伤，这是个好消息。” 陆乘风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已经从多嘴的小孩口中听说了一点零星的消息，对这女人没什么好感，耐不住医者仁心。 他语气平淡，“身体上最严重的就是外伤，以及气血亏的严重，这段时间应该多次出现胃疼和脱水的状态吧？要好好补补，这段时间你尽量别做什么重活了。” 在灾荒年间，战火连天的时候，他们还是在军营中，说这样的话简直是逗乐。 但没办法，养伤就是这样。 苏若昀成功拿到继续混日子的名额，慌张的回头去抓宋轻舒的袖子。 “不，哪有人不干活就能活着的？我能做事的，你有事安排给我就行……” 宋轻舒连连点头，先安抚她的情绪，让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停下，才认真说上一句：“我们还不至于让伤者干活，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你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把自己养好。” “等真的缺人手的时候，你身体已经健康，我再派你去干活，大家都高兴。而不是现在勉强你，让大家吊着一气，这反而是给大家添麻烦，明白吗？” 苏若昀眼中含泪，慢慢点头。 宋轻舒起身，先跟陆乘风道谢，跟他要到细致的药方后，回头去把苏若昀安顿好，亲自熬药照顾。 第二百九十四章 老妈子上线 军营中的一切还在继续发展，宋轻舒带个人回来，自己亲力亲为的照顾，没有影响到任何人。 但耐不住有些人心里就是不舒服，要上前去说点什么。 姜尚仁就是其中之一。 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心眼小，他只不过是早就已经说服自己，反复在心里给自己刻下烙印，打心眼里觉得那是个坏女人。 是块想尽办法的捂不热的石头，就算再次带回家里也只能是当个祖宗供起来，不会对他们有任何作用，还会想尽办法背叛他们。 “娘，别忙活了。” 趁着宋轻舒独自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快步上前把，那块抹布抢过来，垂眸看着宋轻舒手心磨出来的红痕，“这是刚刚干活留下的？你怎么不说啊？有没有上过药？” 宋轻舒活了这么久，做什么事情都是亲密行为，前几年种田的时候手上还反复磨出过茧子，这点磨伤算得上什么？ 她不在意地摆手：“你怎么来找我啊，我还以为在我把那个人带回来后，你打算跟我闹脾气到这辈子都不见我了。” 姜尚仁话还没说出来，就先被她堵一句，酝酿好的气势全都被压回肚子里。 他哽住许久，最后才挤出一句：“你肯定也明白我的意思，知道我特地过来是想跟你说什么。” 宋轻舒没说话，只是垂眸另外拿了块布，擦掉手上的脏东西。 姜尚仁跟着压低声音：“世界上没有那么恰好的事情，她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你们回来的路上，又刚好被你们看到她遭人抢劫，以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形象再次回到你身边。” 他深吸一口气，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明明推导十分顺畅，但不知为何，心底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细腻的疼痛。 “说不定这一切也是她的计划……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她是个居心叵测的人，拴在身边也只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跳起来咬自己人一口。” 长篇大论过后，他最终咬牙下决定，“轻易把这个人收留在军营中，说不定会给大家都带来麻烦，这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空气安静了几秒，宋轻舒确认他已经没有下文，才抬眼看他。 她眼里带着怜惜：“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被心上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对其他人来说，苏若昀当时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直接被赶走，大家只是对她有所失望，就算重新回到这个家庭，他们也只是赌着一口气，这口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 但对姜尚仁来说不一样。 这是他荒唐的人生里莫名其妙娶下的妻子，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女人，结果却得知自己遭了背叛，无论是谁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后，想的都只会是杀人泄愤。 站在姜尚仁的角度，他或许已经觉得自己足够仁慈了。 他只是不希望那个背叛过他们的女人，再次回到他们身边而已，这有什么错。 宋轻舒能明白这一切，但却没办法和他解释自己的为难。 她只能拍拍姜尚仁的肩膀，耐着性子安抚：“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会介意是应该的，我也支持你追求自己心中所想。” “但如今世道不同，如果我们不救她一把的话，他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在路边。” “是我们因为一己私欲才把她拐进姜家，又是我们把她带离了杏花村，让她永远脱离村落里和谐安宁的生活，跟着我们四处奔波。才会一脱离我们就变成难以维持自己生活的难民。” “这难道是她的错吗？也不能算。” “她是有做荒唐的事，可一次犯错不能否决所有，你当初做蠢事的时候，大家不也耐着性子纠正你，想尽办法把你引导上正途？” 她拍着姜尚仁的后背，“你表现出来的样子要更聪明，道理你肯定都懂，有些话不用我多说，我只负责帮你疏导方向，其中究竟如何就看你自己寻思成什么样了。” 后者成功因为她这一番话，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他之前准备再多，打算说的都是苏若昀干的事情有多可怖，强调那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他怎么会想到娘根本就不跟他争辩，直接点头认可他的观点，然后拐着弯给他一拳，把他推回去。 甚至给他布置一道新的思考题。 他就算心里有再多愤恨，也只能咬着牙忍下。 这边还没得出个结果，宋轻舒却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她耸耸鼻子，闻着空气里的药味：“药煎的差不多了吧，我要去忙了，跟你说的事情你自己好好考虑。” “不求你们要像正常夫妻那样相处，你就把她当成个陌生人都，只求你别老欺负人家。” 她最后摆摆手，重新拿起那两块抹布，去端好不容易才找借口拿出来的砂锅。 没错，就连熬药专用的砂锅，她都特地准备了。 熬药只不过是最基本的操作，在接下来几天里，她真正做的像个老妈子一样，从上到下把苏若昀照顾得无微不至。 有时候宋轻舒站在床边感慨，还会觉得老祖宗说的对，女人活着果然就是为了奉献，这么一通忙活下来，她现在觉得自己特别有精神。 精神得能随时爬起来去和十头黄牛互殴。 按照她现在的怨气来说，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无所谓，反正总有一方会死，要么是她的肉体，要么是她的精神状态。 苏若昀最好能赶紧品到她想表达的意思，之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哪怕是面对她的真命天子，也能坚定不移的保护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喂养好的婆婆。 很难说那一幕会不会发生，但根据这本书脑残的世界线收束规则来说，宋轻舒觉得很有可能。 坚持几天后，她做的这些事情终于起到作用。 别误会，好不容易留下一条命躲起来的太子还不会急着现身找死，宋轻舒费尽心思，换来的只是苏若昀的眼泪。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饭来张口的生活。 第二百九十五章 轮番讨好一大家子 在一个无人的深夜，苏若昀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营帐顶不规则的褶皱，心思顺着那些蜿蜒的缝隙爬出去。 她在思考。 思考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和这个诡异的世界。 上辈子应该也发生过旱灾，而且比现在还要严重，按照之前的轨迹的话，她应该是知道怎么治理的。 包括行军打仗的事情。 她还没死的时候，被人困在贵族的房间里，也听人说过一些细节。 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时候，她其实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也闭上眼睛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她站出来带领大家克服旱灾，她带着上一世收集的情报成为一方谋士，避免如今的灾况。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她从坚定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变得在这个世界中艰难地苟延残喘，连活下去都不知道能朝谁伸手讨一口饭吃。 到最后，居然还是她最看不起的婆婆收留了她，不计前嫌地费心思照顾。 从此跟在婆婆身边，哪里还用得着担心饿肚子的事情？ 苏若昀捂住脸，深吸一口气。 有些想法疏通后，胸口堵住的郁气似乎也消散，她觉得呼吸都通畅不少。 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事情发展到她从来没有接受过的境地，她就又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乡野丫头。 她根本没有处理事情的能力，真正的主角应该是像婆婆这样的人才对。 从今往后还是好好收起心思，别再想着怎么样才能和太子搭上线了。 相比之下，怎么和婆婆一家重修于好，才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 想清楚这件事后，这个晚上，苏若昀难得的睡了个踏实的好觉，隔天睁开眼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宋轻舒来检查她的情况的时候，她主动握住那人的手。 “我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陆大夫昨天也来给我看过，对静养的要求都不太高，只要保证不太过波折就行。” 意思大概是不剧烈运动？ 宋轻舒了然，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受苦了，回头我们去买点漂亮的长袖衣服，照样是个漂亮小花。” 苏若昀眼睛亮晶晶的，认真点头。 在她看来，这就是已经修复好了和婆婆的关系。 接下来几天里，她也断断续续去找过家里其他人。 那些男人对她的态度没有婆婆这么好，所以还需要准备些别的东西作为媒介，才能找到开口说话的机会。 这是在军营里，又没有地方让她准备礼物，她只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尽量去搭把手，努力露出个笑。 不出意外，大半熟的时候，她会得到一个差不多的笑容，对方会认真表达感谢。 虽然还有疏离，但并没有把她往外赶。 这也是个好现象，至少大家对她的排斥没有那么强，只要她愿意坚持这么努力下去，留下来并不是难事。 直到她在昔日的丈夫那里碰了钉子。 “我帮你吧。” 苏若昀远远看到姜尚仁一个人费力地搬着个大箱子往前走，她小跑着上前伸手接住那个大箱子，想一起抬着往前走。 姜尚仁却毫不犹豫的往后退，护着怀里的东西，满脸怀疑地盯着她。 “谁告诉你这箱子里是军备的，谁派你来的，你还有什么目的？” 苏若昀一问三不知。 她满脸茫然：“我没有，我只是想帮你一下……” “这种借口对我没用。” 姜尚仁烦躁地直接打断她，“我根本就不相信你会忽然改邪归正，你要么就是彻底没钱吃饭了，要么就是还有什么别的心思，想从我们身上再榨点东西出去。” “苏若昀，我以为我们之前那样就算得上是好聚好散，我希望你不要太让我失望。” 苏若昀根本说不出话，好几次张嘴，看着那个冷漠地离开的背影，最后都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 她这辈子很少这么讨好别人，更别说是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觉得受到挫伤是难免的。 回到自己的小帐篷后，她拍了拍脸颊，反复给自己加油鼓气，重新振作起来。 没事的，她之前做过错事，姜尚仁会对她有所防备也是应该的。 家里其他人都可以接受，姜尚仁一定也能。 她要做的只是坚持而已。 既然随随便便靠近姜尚仁身边的东西，有可能会碰到机密阶段的军备材料，那她自己带东西过去，总不用担心碰到不该碰的东西了吧？ 苏若昀花了一天时间，琢磨有什么东西是能自己准备的，最后晚餐时间，分到军队里准备的土豆，咬了一口后转头吐了吐舌头。 以前村子里也这么吃，舍不得柴火，更舍不得昂贵的调味品，所以抓着能裹腹的东西焖熟，能进肚子就行。 要是没嫁到姜家过，她现在应该会觉得有土豆是很幸福的事情。 但一起相处这么久，她的舌头早就已经被宋轻舒养刁了，寡淡无味的东西放到嘴里，只会觉得没意思。 不过现在形势不对，又是灾祸又是战争的，她表现的太矫情，只会让其他人觉得她太娇惯，会不愿意收留她。 那如果是为别人做的呢？ 苏若昀忽然站起身，转头去找自家婆婆。 “娘……我看到他们那边有小锅了，是可以借来自己开小灶的，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简单的调味料？” 宋轻舒有些诧异：“你要自己做饭啊？那多忙活啊，想吃什么？我来。” 主要是她不相信这姑娘的厨艺。 就算再怎么有主角光环，刻在骨子里的小家子气是很难在短时间里磨灭掉的，在她的培养下，苏若昀做饭比之前能放开手脚一点了，但味道依旧算不上上乘。 以前家里不缺粮食，就算做废了，还能把东西用来喂小动物或者做捕猎诱饵。 现在情况这么紧急，盐水土豆都是啃一口就少一个，哪能让这小姑娘做着玩去。 苏若昀脸有些红，小声解释：“不是我自己……逃难这么久，什么东西我吃不下，主要是我担心阿仁他们过得不好，到时候影响他们战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又要给谁通风报信？ 宋轻舒心中情绪拐过三个弯，最后表现在脸上的，只剩下揶揄。 她笑着摇摇头：“我就说嘛，小夫妻一起朝夕相处这么久，不可能对彼此没有感情，你能想通这件事情就最好了。” “你想做就去做吧，我待会儿收拾收拾能用到的调不了，拿个小篮子递给你，你别吱声。” 苏若昀欢喜地点头。 她已经开始琢磨，有什么比较容易做自己很擅长的东西，最好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抓住姜尚仁的胃，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的那种。 想来想去她又觉得，那么神奇的东西婆婆都已经做过，她的手艺离婆婆还远的很呢。 为了保证不翻车，她只弄几个中规中矩的菜，保证色香味俱全就行，再普通也肯定比军营里啃的盐水土豆和粗粮饼子要好。 把东西收拾好后，她找了个干净的小篮子，在心中酝酿好到时候见面要说的话，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去找姜尚仁。 “不需要。” 对此，姜尚仁态度相当淡漠。 眼看对方立马咬着嘴唇，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才不耐烦地多解释一句，“我们是将领，要和战士共进退，要是大家都是最基础的物资补充体力的时候，我们在上面享受美食，那我成什么了？” “军营发的晚餐也挺好的。” 他根本就不给苏若昀挣扎的机会，说完这些话后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帐篷。 苏若昀现在都拿捏不准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还存不存在，要直接这么追着跑进人家，帐篷肯定说不过去。 她只能站在门口，跺着脚焦急地喊一声：“你好歹出来拿一下东西！我做都做好了，总不能浪费吧？” 相比起是不是搞特殊，当然是浪费这个问题更严重。 帘子果然被掀开，姜尚仁的脑袋探出来。 对上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提建议：“你做这些食物用了不少物资吧，完全可以自己留一留自己吃掉，或者是给更有需要的人。” 苏若昀不服气：“你们已经是首领，还有谁比你们更需要吃这些？” 做什么首领就要吃最好的？ 姜尚仁长期生活在宋轻舒的思想熏陶下，现在的他看苏若昀这种观念，只觉得愚昧又可怜。 “角落里还住着几个受了重伤没来得及撤走的，他们更需要营养补充。以及一些特殊人群，例如陆大夫他们那样的人，也需要补充更精细的食物。” 苏若昀已经很久没有从自己丈夫口中听到这么多话，但没有半个词是关于她的。 她咬着嘴唇，眼泪渐渐溢出眼眶。 泪水是弱势者最好的武器，她对这个道理深信不疑。 她都哭了，那个男人怎么舍得继续板着脸的？ 结果，姜尚仁确实没有继续板着脸。 他只是眼神往这边瞟了一眼，然后放下帘子，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就再也没有露过头。 刚酝酿出眼泪的苏若昀站在原地，脸上只剩下尴尬。 她咬咬牙，越想越觉得气愤，到底还是提着那篮子精致的食物回到自己帐篷里，全塞进自己嘴里了事。 不就是一次闭门羹吗，她又不是熬不住！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苏若昀依旧是这么态度，每次不论到什么新鲜东西，都首先送到姜尚仁面前，献宝似地，让人先尝先用。 但得到的效果始终不佳。 姜尚仁一直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说的是有些淡漠，对她忽然回来这件事情持怀疑意见。 大家心里都清楚，要不是当年的极力阻拦的话，他肯定早就把人丢出去了。 旁边的人就算再怎么觉得尴尬，也没办法对他们闹矛盾的，小夫妻的事情指手划脚，只能叫他们由着他们去。 一晃好几天过去，军营里的其他事情还在继续往下推进。 之前敌军偷袭不成，接连好几天城门都基本没有打开，每天都能看到有百姓在城门口哭泣。 这估计也是他们的手段之一，他们不直接把人杀了，只是让心系百姓的人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无助地哀嚎。 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我们得想办法把那些人救出来。”有人开口。 旁人怎么接话：“说起来容易，那不就相当于是要我们先把城门攻破吗？而且人就在他们手里，到时候要是他们忽然翻脸，把武器架在百姓脖子上，咱们要怎么办？” 处处都是难题，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群人围着桌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相关的闲话，渴望从这些擦边的话题里找出一个解决之法。 也是这个时候，门边的帘子忽然动了一下。 姜珏南反应极快，迅速抬眼，沉声厉喝：“谁！” 随着他这一声，附近驻守的好几个士兵都立马拿着武器过来。 “是我！” 苏若昀被吓了一跳，赶紧含泪出来，把自己手里的小篮子提起来，“我只是想着今天时间赶得紧，阿仁或许没怎么吃东西，听人说你们在这边就，想着找过来送点东西补充体力，我没想……” “闭嘴！” 姜尚仁猛的站起身，表情相当难看。 他此时说话已经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劲。 “这次你偷听到消息，又要给谁去通风报信？电脑一次又一次的信任你，你就这么回报他们的？” 苏若昀直接红了眼眶。 每天都有人在拿这件事做文章，别人再怎么在背后诟病，她都可以装作自己没听到。 但现在主要讨好大人，在她付出那么努力后还是这个态度，她没办法不觉得挫败。 “我从来没有那种想法……”苏若昀捂住脸，“我现在是靠你们活着的，脱离你们我还能去哪？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之前所经历的一切给我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一边说一边哭，人渐渐蹲下去，姿态看起来相当狼狈。 姜珏南叹了口气，起身拍拍儿子的肩膀。 “阿仁，我知道你一心为大局好，但是也没必要把自己的精神绷得太紧，容易出现误会。” 第二百九十七章 姜尚仁受伤 姜尚仁只是回头看了父亲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他并不说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地继续看看手里的资料。 事实上，就算他什么都不说，那些在背地里听过一些风言风语的人，也大概能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他们现在所争吵的内容。 有几个人不断交换眼神，努力藏出表情里的戏谑。 “好了，既然是误会一场，下次注意就行，不要在别人开会的时候靠近。” 军营里都是大男人，旁边没有能用的女兵，姜珏南反而成了和苏若昀关系的亲近的人，他只能自己上前，抓着苏若昀的手臂把人扶起来。 “前线战事吃紧，这段时间情况很不理想，所以阿仁精神一直紧绷着，稍微碰到点什么事情都容易生气，你别往心上去。” “这些食物你就自己留着，或者送给军营借住的孩子，和附近没东西吃的难民，他们会很感谢你的。” 苏若昀脸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们这些人到底是统一的敷衍话术，还是真的环境太强大，连这种话都能说的一模一样。 一群无趣的男人。 当然这话只能她在心里说，明面上的还是要眼巴巴地说一声谢谢爹，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营帐。 唯一的姑娘一走，营造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不少。 只要姜尚仁的身边还围绕着一层低气压，也没有人敢上前去跟他搭话。 他不仅开会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平常也总是一副心思深沉的模样，似乎不论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他的思绪。 最让姜珏南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两天后，他们亲自下战场时，姜尚仁不可避免地被自己的情绪影响，一路上那是一个高歌猛进，直接突进敌军中后方，而后陷入他们的包围圈当中，被人围攻。 虽然他们这部分的计划就是尽可能的往前冲，但在团体作战中，不看周围人的节奏，自己一个人闷头往前是极大的忌讳。 原本跟着他一起前进的人只能也提高速度，趁他杀出一条路来，赶紧追进去。 等他们从敌军中把鲜血淋漓的姜尚仁回来，他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这可不能死了！这是大公子啊！” 发现他们骁勇善战的大公子近气还没出气多的时候，负责护送的几个人赶紧手忙脚乱地带他撤离战场。 和顶上人打个招呼后，他们直接带着人回到营地，送到目前为止他们这里最厉害的军医手中。 也就是陆乘风。 陆大夫跟在宋夫人身边这么久，跟他儿子自然也熟得很，见姜尚仁的状况这么强烈，表现也失控了一瞬。 “赶紧把人放下，怎么会这样？光是肉眼可见的外伤都十多处了，你是根本就不防守吗？” 姜尚仁不说话，眼睛是闭着的，但嘴角已经扯起来，显然是被这句话逗笑。 “还能笑是吧？真是荒谬，这条命你要是实在不想要的话，待会儿我就帮你把血管剪了！” 收到消息后偷偷赶过来的宋轻舒等人，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她差点眼前一黑。 守着这群人这么久，眼看这本书的世界先开始收束了，她费那么多功夫才把主角哄回自己身边，现在又要眼睁睁看着大反派丧命？ 难不成这两人是命里犯冲，只能留一个？ “来人抬一下。” 陆乘风那边已经布置好简易的手术台，他没时间和其他人解释，直接带着姜尚仁进了帐篷。 进去帮忙的人从此就没有停下过，一直在里里外外两头跑，不停的帮忙拿东西或者是打下手。 模样看起来一趟比一趟焦急，宋轻舒也不敢拦他，生怕耽误他们治疗的节奏。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陆乘风才满脸疲惫的从帐篷里出来。 宋轻舒难得体会守在手术室外面的感觉，她快步冲上去，语气激动，“阿仁没事吧？” 陆乘风扯扯嘴角：“有我在呢，就算是已经没了半条命，我都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然后他简单说了说姜尚仁的情况。 那小子在陷入敌军包围圈的时候，显然还是有意识的，身上的刀伤虽然多，但大多不深。 只是伤口密密麻麻并不全身的样子看上去特别恐怖，实际上对他的身体影响没那么大，只要处理好最关键几条比较深的伤口，就能保证一段时间后生龙活虎。 他拿着抹布，擦掉手上的血迹，压低声音劝：“毕竟是上战场，走神也好，意气用事也好，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都很不该。但凡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这不是丢下……” “呸！” 说到前面那些的时候，宋轻舒还竖起耳朵认真听。 话到这一句，她才不轻不重地给陆乘风肩膀一拳。 “那孩子是什么人，你我能不知道吗？他对这场战争比谁都上心，不论出了什么事情都只能说是意外，绝对不可能是他故意为之。” “如今他已经带着满身伤躺在帐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行动能力，人肯定已经够难受了。” “咱们当长辈的还光凑上去说他不是，那得让孩子委屈成什么样啊？” 她摇头叹气，“他人没事就行，再怎么说他也把你当半个叔叔，你在他面前说话也注意些，别惹孩子难受，当我求你行不？” 冲在最前面被人乱刀砍伤，最后鲜血淋漓地让队友抬着回来，谁都得觉得丢人的。 陆乘风愣愣看着她，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许久后，他才慢慢点点头。 “知道了，不用那么客气，我会注意的。” 这也是他愿意跟在宋夫人身边的原因之一。 宋夫人总是能在意外的时候语出惊人，说出一些他从未考虑过的角度，给予他新的启发。 人人都说宋夫人能找到他这样的神医，是天赐福缘。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相处到后面，已经是他主动往上黏着人家了，这样发光发亮的人，天生就有吸引别人的能力。 他们这边聊了些话，苏若昀才姗姗来迟。 她显然是跑过来的，撑着婆婆的胳膊好不容易把气喘匀：“我听说阿仁满身是血地被抬回来了，他怎么样啊，以后还能上战场打仗吗？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油盐不进的面具 苏若昀的位置比较特殊，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夫妻，却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 更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追着姜尚仁跑，像是要把之前几年所缺失的关心全补上。 他们大哥的态度也很明显啊，几个小孩面面相觑，没敢说话。 陆乘风则是看向宋轻舒。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他只不过是一个跟在宋夫人身边干活的，要是有什么决定走向，让宋夫人来做就行。 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他还是少掺和的好。 而宋轻舒面对这位天选主角，又一向仁慈。 她拍拍苏若昀的手背：“别担心，陆大夫说了，只有少量几处伤口比较深，保证有危险的那几道伤口不出问题，阿仁的命一时半会儿就丢不了。” “只是……”她叹口气，“情况这么严重，肯定免不了要躺着休养一段时间了。” 战争正是焦灼的时候，两方自从那两场突袭后就正式撕破了脸面，攻城战一直在持续，他们这边的人每天想破脑袋也找不到办法。 姜尚仁一心惦记着战场上的事情，这时候要他每天躺在床上干着急，不知道得多难受。 “人还活着就行，命还在就比什么都强。” 苏若昀稍微松了口气，又转头看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陆乘风，“陆大夫，药方写好了吗？” 姜尚仁身上的伤势太复杂，哪怕大多数地方伤口都不深，也不能简单用普通的外伤药敷衍。 陆乘风第一反应还是看向宋夫人。 后者冲他点头，温声介绍：“你应当已经听说过她的身份，这位是阿仁是妻子，事情交给她没关系的。” 他当然听说过，也听说过在别的事情上都相当理智的宋夫人，不知为何唯独对这丫头格外宽容。 难以理解的妇人之仁。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点头按照自家老大的吩咐办事。 一刻钟后，一份根据把儿子身体情况仔细研究的药方被送到苏若昀身上。 根据每日服药的次数和间隔，苏若昀看准时间架锅煎药。 等着火逐渐稳定，药这边不需要人时刻盯着，她才拿着刚准备好的外用药进帐篷。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亲近到那个程度，至少要苏若昀坦然给一个男人擦身子，她做不出来。 这件事是打算让家里的其他孩子来做的，她只是怕外面风沙大，把临时制作的药膏弄脏，才将东西放进帐篷。 人已经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秘域狼狈的人，她又忍不住多看一眼外露的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还没来得及上药，自然也就没包扎，有短暂的空白时间。 病人身上盖着一层毯子，光是露出来的那半截手臂，其上的刀口就已经足够骇人，纵横交错的鲜红裂口让人不忍直视。 用不了多久，这些伤口就会化成一道道褐色的伤疤，最后变成斑驳曲折的蜈蚣一般的痕迹。 对男人来说或许是战争留下的勋章，但对在乎身体的女人来说，这相当恐怖。 苏若昀颤抖的指尖在不自觉时，已经落在那节小臂上。 在肌肤相处的那一瞬间，刚刚还毫无反应的姜尚仁忽然弹起来，反手抓住苏若昀的手腕，目光阴狠地看着她。 苏若昀看出其中杀意，吓得踉跄着后退一步，连挣扎都不敢，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将人惊扰，自己会丢了命去，只能含泪和他对视。 对视几秒后，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逐渐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姜尚仁才慢慢松开手。 他紧皱着眉，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咬牙坐起来。 “你来做什么？” 就连此时说话，他的声音也是完全嘶哑的。 苏若昀声音还在发抖：“我、我来送药……” 姜尚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的药钵。 他很快收回视线：“出去。” 既然是来送东西的，那东西已经放下，就该自觉的退出去，而不是趁着人没醒的时候，擅自上手碰别人。 这是很冒犯的行为，更何况那人还是个男的。 姜尚仁心里对这人的评价更差。 至于是因为自己被冒犯，还是在想这女人是不是对别的男人也这么随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啊？哦……不是，我那个……” 苏若昀还没缓过神，胡乱回到几句后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指指帐篷外面不远处架着的小锅。 “我在熬药，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让人给你涂外伤药，大约再过半个时辰，你就能喝上……” “我说出去！”这几个字说的格外重。 苏若昀那些絮絮叨叨的话直接被打断，她愣了一瞬神，眼睛里逐渐凝聚起雾气。 “我只是想照顾你。” 她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跟她犟？ 姜尚仁面无表情：“不需要。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里面下毒。” 他板着脸，把每个字都说的斩钉截铁，看上去相当不尽人情。 但他越是这样，苏若昀越能明白，他这是故意做出来的样子。 是在想尽办法把人往外推，而不是发生内心的厌恶。 她咬着下唇：“外面来来往往都是人，他们都会盯着我的。” 这也是得益于姜尚仁的态度。 军中其他人又不认识她，顶上老伴是什么态度，他们就是什么态度。是附和，也是讨好。 因此，在宋夫人的影响下，他们就算不会像老大一样明着说这女人的不是，背地里也会悄悄监视。 苏若昀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往外说。 被丈夫带着手底下的人孤立，是很丢人的事。 她坚信自己只要坚持下去，就能扭转这样的局面。 “那么多人，不缺你特地来煎药。” 姜尚仁的态度说得上是油盐不进。 苏若昀一咬牙：“国土好几处地方受到突袭，京中也一片动乱，这个时候想等待援军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军中兵力本来就紧张，大家都是忙碌的时候，我是为数不多的有空闲的女人。” “照顾人是我该做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系统小诈一尸 姜尚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似乎是在权衡。 大约半分钟后，他才淡淡开口：“你没来的时候，也不见军中因为缺了你就多死几个人。” 至少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强硬。 苏若昀乘胜追击，抓住对方的弱点往上冲：“反正药已经熬上了，原料都是从娘那里拿的上好的药材。之后我每天都会坚持熬药，你若是让别人另外煮一份，就会有一份浪费。” 她之前做过许多错事，要是拿他们之间的感情做文章，说不上几句话，她就一定会被人砸着东西赶出去。 但如果话里的主题从她变成能让人珍惜的物资，事情就会截然不同。 至少姜尚仁现在气得脸色铁青，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坚定的让她滚了。 “你当心遭报应。” 该念书的阶段他还是在皇家教育下度过的，良好的教养让他说不出太难听的话。 绝对不是因为他对着这张含泪的脸骂不出来。 苏若昀抿抿唇，听出对方话里妥协的意思：“只要你不另外吩咐人熬药，就不存在浪费，也就没有报应了。” 姜尚仁气笑了：“早前怎么不知道你是如此有心思的人。” “那我之后也坚持讨好你，争取让你多看看……你看高兴了，能不能就不生气了？” 面对如此讨好的态度，他只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在这种时候，没有斩钉截铁地拒绝，就是给人机会。 苏若昀一心想着赎罪和他们拉近关系，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在放鱼钩，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咬下去。 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也就需要将人脱光上外伤药的时候，她会叫家里别的男孩来帮忙。 其他的时间，不管是药品方面的准备，还是伺候姜尚仁，她都亲力亲为。 比之前宋轻舒照顾她的模样，有过得而无不及。 姜尚仁全都看在眼里，时间一天天过去，他逐渐默许了这种行为，但表情依旧没有太多的缓和。 他们这边有他们的矛盾，那边攻城的事情也不可能因为他不在就搁置。 将士们依旧要因为攻城的事情而头疼，同时还要面对敌军防不胜防的突袭和骚扰。 之前那种类似于调虎离山，转移他们注意力并偷袭防守薄弱的地方的计谋，已经被完全看透。 敌军很快拿出了新的巡逻方式，防的就是他们这种手段。 甚至有人提议，要不他们暂时按兵不动，等着敌军开城门放军队出来的时候，他们再扑上去钻空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人群里一片寂静时，有人感慨了一声：“要是我没有精纯度更高的火药就好了。” 好几个对这个话题敏感的人瞬间把视线移过去，其中就包括宋轻舒和姜珏南。 “咱们现在还有火药吗？” 宋轻舒对这东西依稀有印象，没记错的话，他们国家对火药的研制还属于很粗糙的阶段，之前一直是能不用就不用。 前些年愚蠢的狗皇帝急于求成，才把半成品火药投入战场，还流露出去。 现在这东西也不是说没用，有些地方的战争还是偶尔会用到，但效果并不算好，只有在面对人肉盾的时候能起到震慑作用。 说难听点，根据宋轻舒的预估，这个时代的炮弹和粗制手雷差不太多。 哪怕直接丢进人群，最多也就炸死离得最近的那几个，外围他们捂得严实一点，外围的人都烫不伤。 想用这样的东西直接炸开敌人厚重的城墙，简直是痴人说梦。 “有是有……能不能用成另一回事嘛。” 提建议的人挠挠脑袋，“火药的威力是肯定不够的，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姜珏南忽然沉声接话：“不失为一种办法。军中现在有研究这方面的人吗？我需要让他重新重操旧业，尽快拿出一份火药单子。” 火药既然已经投入战争，研究肯定不会停。 只是这研究的人吧…… “那么宝贵的人才肯定在京中供着，我们用的东西都是他们那边生产统一点好货后送过来的，怎么可能让我们碰到配方？” 也是，这是上一个掌权人惯有的想法。 有用的人就应该层层保护起来，只有保证他们的安全，才有可能让他们继续发号施令。 上前线？不，这么危险的事情，哪怕有可能增加效率，也绝对不被允许。 气氛再一次陷入凝滞的时候，宋轻舒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许久不见的系统。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听着那个熟悉的机械音叮了一声，说什么检测到她有需要，为了辅助宿主推进世界发展，避免剧情彻底崩坏，特地提供。 之后她还想追着问什么，不论在脑子里如何呼喊，也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个书中世界一点都不平衡。宋轻舒咬着牙，恨恨地想，至少她和系统之间就没有半点平衡可言。 但凡那是个客服，现在都该仔细回答她了！ 也不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怎么知道要不要继续哄着那些个脑残主角！ 天杀的！ 咬着后槽牙，在脑子里骂过一圈，宋轻舒的表情还是那副眉头紧皱的沉思模样。 她的注意力不得不转移到自己空间中，果然看到里面多了张纸。 一张处理的很平常的牛皮纸，看上去已经被人反复翻阅过，做旧的痕迹很明显。 上面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们目前苦苦寻求而不得的精细的火药配方。 系统做的还算有脑子，至少没有直接给一个现代化的东西，还隐晦地写了很多有引导性的内容。 至少能保证，就算宋轻舒现在直接把这张纸拿出来，其他人也不会觉得她是个妖怪。 “能不能让我看看？” “你看看？那有什么可看的。” 有个人下意识笑了一声，“女人家家的……” 话只说到这里，后面的贬低的词还没说出来，无数道视线射了过来，其中来自姜珏南的存在感格外强。 因为其中蕴含的杀意特别明显。 大概再多说两句，他就会被直接丢出去。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他站起身，不得不将功抵过，“算了，我带你去看看呗。” 第三百章 你先别急，你宝贝没了 京城不久之前遭到偷袭，不，或许应该说在遭到偷袭之前，他们的状况就已经岌岌可危。 中央已经许久没有给他们进行供给，他们又打了那么久的持久战，军备这方面，靠的基本是他们自己紧巴巴地省着。 粮食和药材这样的资源还可以靠别人救济，但火药这种东西，完全是消耗一批就拿不出第二份了。 他们仓库里的存货也不多，留的那小半部分还是特地给正面战争的时候准备的。 宋轻舒带着他们特制的简易面罩进入仓库，走走看看，四处挑剔。 “这储存环境也太随便了。” 就这么一句话，带她过来的人差点把牙咬碎。 他笑了两声：“是，夫人不知道我们情况比较特殊，随时都有可能迁移，没办法准备太好的环境，这肯定是比不上夫人在城里的生活。” 宋轻舒当然能听出来他这是阴阳怪气。 她也不急着争吵，只是指着不远处的角落。 “没，我就是说一声，你们宝贝受潮了。” 跟过来的几个人皆是表情剧变，手忙脚乱地冲过去抢救那一小堆沾了湿气的火药粉末。 趁他们围在一起讨论该怎么办的时候，宋轻舒把姜珏南拉出帐篷。 “我这儿有个方子。” 能私底下说悄悄话的时间不多，这反正是自己人，宋轻舒懒得跟他周旋，语速飞快地道，“你别管是从哪儿来的，只要你们这里有人懂些基础，大概就能按照那个方子做出更精细的东西来。” “东西我找机会塞给你，你找个借口敷衍过去，让它来路正当，然后带着大家做研究，可行吗？” 连空间的事情都早就已经和盘托出，在姜珏南心中，那和百宝囊已经是没有区别的存在。 夫人是天上神仙赐来的宝贝，在他有需要的时候送上一份火药方子而已，似乎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 姜珏南毫不犹豫点头，一句话都不多问。 这句话只说到这里，身后就已经传来脚步声，那几个人正絮絮叨叨地发着愁。 东西存量本来就不多，现在还湿了一部分，他们接下来还可怎么办？ “自己造。” 姜珏南转身看向他们，“我大概知道原料是什么，至于比例和操作方式，我们也可以自己尝试着制作。” 火药所用的原料并不难找，宋轻舒一早就知道，但听他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心里还是会觉得感慨。 演技不错，上道也快。 再加上这张好脸，这人要是生在现代，说不定还能在娱乐圈闯出一番风波。 在不知不觉中，她对姜珏南的欣赏，已经到了她自己都没注意过的领域。 “那怎么试？” 哪怕前面有人给他们引路，一群人的反应还是面面相觑。 他们斟酌着，想说既然将军提出这样的话，那他们肯定会按照将军的指示来尽量完成。 又觉得将军在带兵打仗方面有所成就就算了，怎么可能还能教他们制作火药？ 总不可能京中真的悄悄安排什么战神特训吧？ “靠手试，不然还能是什么？” 姜珏南面无表情，“双方纠结不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们那边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源源不断的供给，再这么坚持下去，我们绝对讨不着好，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制造出火药，给大家炸出一条路来。” 拥有战神名号的将军的威严摆在这里，其他人就算再怎么觉得荒谬，也不得不跟着点头。 简单的计划已经做好，他们留了一批人在营中搭建出另外一个场所，专门用来制造火药，其他人则按照他的吩咐出去寻找原料和其他可能需要的东西。 也是在这个时候，宋轻舒一直紧跟在他身边，他们找机会脱离人群，把那张带有引导性质的火药方子转了个手。 “我对这些东西也不太懂……” 她挠挠脑袋，指着羊皮纸上面几个对现代人来说比较常识的地方，大概做了些概括，“这个步骤下去就是这样……附近要是能联系到铁匠的话，打出薄铁来，还可以做成破片手雷。” “那是什么？”姜珏南追问。 宋轻舒也就是随口一说，被问才咳嗽一声：“在火药和包装之间刻槽预制破片，在里面的火药炸开时，破片随着冲击向四面八方而去，这时铁片的碎片也相当有攻击力，大概就那么个意思。” 她这时候想的还是，反正军营里又不可能有铁匠。 谁曾想，姜珏南真的摸着下巴：“是个好主意啊……只不过想法要落地的话，得想办法减轻外壳对火药的压制才行……” 宋轻舒惶恐地回头。 就算这只是一本书，她也已经完全将其当成真实的世界。 可别因为她这随口一句话，就乱了历史的发展。 连爬行都还没学会，就惦记马拉松的事情，可做不得。 “还是先想清楚怎么用这方子做出精细些的炮弹吧。” 宋轻舒咳嗽几声，压低声音，“那只是我随口一说，或许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降临于这个世界。我带来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个真怕遭报应。” 姜珏南立马噤声。 他什么都不怕，哪怕是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的命交出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没有任何胜算的战场。 唯独担心宋轻舒。 虽然不知道夫人那些奇怪的办法都是从哪里而来，但既然夫人如此信任他，他就不能将其往火坑里推。 “我明白，至少也得像这张方子一样，慢慢引导着他们去发现新的办法，不能一蹴而就。” 他吐出一口气，倾身轻轻抱住宋轻舒，声音温柔得不行，“多谢。” 火药方子是经过他的手拿出来的，后人就算要感慨与感谢，也只会提起他姜珏南的名字，不会有人知道夫人在背后做的贡献。 这是他借了夫人的光，他要加倍偿还才行。 “腻歪什么？我又不是掏完东西明天就死。” 夫人也会很熟练地靠一句话就打破气氛。 他只是笑，点头附和，说夫人一定会长命百岁，他会尽力造出一个适合夫人享受的世界。 第三百零一章 再死一次 带着大家收集完物资，姜珏南很快又领着他们回到军营当中。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小半天，他们人多力量大，专门为研究火药准备的场所已经搭建起来，就当着他们回去进行实验。 在这个时间里，姜珏南已经大概将那张纸上的内容背下来，顺着纸张的流程，一步步带着大家往下研究。 这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 写在纸上只是轻飘飘几笔，但真当他们要上手的时候，每一个细节都足以让人崩溃。 更让人难受的是，他们并没有专业的设备和环境，只要有一点差错，一切都得重来。 光是原料，他们就找了好几批。 要不是他们现在赶时间，一群人恨不得立马找地方进矿洞里去挖硫矿。 看上去，一切研究都在稳步进行，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每个束手无策的时候，大家有多崩溃。 他们完全束手无策时还好，事情已经把握在自己手中，他们却只能继续这样耽搁时间，每个人心里都像燃着一把火，炙得血肉发疼。 几个小将领尚且如此，姜珏南作为他们的老大，精神更是时刻紧绷着。 其他人会找时间来回倒班，寻找能够休息的空闲，姜珏南不行。 他是唯一一个手握火药方子的人，他需要随时查看这个人的情况，引导着他们走向正确的方向。 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机会，还得去盯盯营地里的事情，防止敌方趁他们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过来偷袭。 在无数件事情压在他的身上，让他觉得压力无处排挤的时候，是宋轻舒一直陪在他身边，坚持安抚他的情绪，帮他出谋划策。 “你去休息会儿吧。” 他们大约已经三天没合眼，姜珏南还得勉强维持着精神，但他已经能感觉到头顶有一块地方闷闷地疼。 就连他的身体素质都扛不住，身体本就偏弱的宋轻舒又可能坚持得下来？ 他都不敢想象，连着忙活几天熬粥施粥都能晕倒的人，这些日子是怎么撑下来的。 “用不着。” 宋轻舒摇摇头，顺手拿出前段时间和陆乘风商量着自制的提神膏。 要么说医药不分家呢，像陆乘风那样的医学大佬，想制作什么特殊的药品简直是易如反掌，加上她带来的现代思想…… 要不是怕会被当成神棍抓起来，宋轻舒都觉得这也是个商机。 但这次她手刚沾到提神膏，手腕就被人扣住。 “至少别用药了，真累了就顺其自然，该睡就睡，别再出个好歹。” 宋轻舒动作一顿。 之前一直都在忙碌，没有心思想别的，现在被人这么一提醒，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 在真的因为劳累猝死之前，她也觉得年轻人多熬几天夜没关系。 “好吧。” 她叹了口气，拉开姜珏南的手，把东西收起来，“你忙你的，我们继续。” 后者这才点头。 他们在火药的制作过程中也各有分工，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腻歪在一起。 这边说不上几句话，姜珏南就得转身去处理另一边的事情。 大约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晃眼，这边再转头过来，看到的已经是宋轻舒靠着墙昏昏欲睡。 那副眼睛都睁不开，脑袋时不时磕一下墙的模样，在此时的姜珏南眼中看来，格外可爱，又特别招人心疼。 他真是昏了头了，让夫人陪着他劳累到这个程度。 姜珏南快步上前，朝旁边好奇的探头过来看的人一个噤声的手势。 自己转头就上手，把夫人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俯身去架住夫人腿弯，拖着臀部把人打横抱起来。 天地良心，宋轻舒本来是想挣扎的。 但她好困，眼皮根本睁不开，四肢都像注了铅。 这时候有个温暖又柔软的怀抱让她靠着，那简直是天赐的好事。 再加上这个怀抱的气息很熟悉，让她觉得安心。 她有种已经在梦中的感觉，不自觉蹭蹭姜珏南结实的胸肌，安心地闭上眼。 姜珏南放轻音量，小声和旁边的人交代：“夫人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我先把她送回去。” 他们夫妻的劳累，大家都看在眼中，好不容易有将军主动提出要休息的时候，大家自然都赶紧表示明白，并说让将军也好好睡一觉。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这一下子现在已经是军营的顶梁柱。 把将军夫妇累坏，他们也得完蛋。 姜珏南角脚程快，主要也是急着让夫人睡得舒适，脚步一刻不停地把人送回栖息的帐篷。 他不知道的是，宋轻舒会放任自己睡着，就是因为担心自己这条小命，此刻的颠簸于她来说，像是制造噩梦的摇篮。 要一直这么晃着还好，在姜珏南把她放在床上的那一瞬间脱离让人安心的怀抱，她心中的恐慌也达到最巅峰。 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好不容易站上的领奖台变成一个黑洞，庆祝她升职的人们张牙舞爪地往上扑。 刚刚还被笑声和欢呼声包围的一切，都瞬间变成吃人的恶魔。 梦境中的宋轻舒慌忙后退，转头想逃走，看到的却是场景已经转换成办公室，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帮忙的女孩。 但女孩推着个蛋糕，笑着朝她走来，嘴里全是甜言蜜语。 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也露出笑容表达感谢，伸手去接盛放着豪华蛋糕的推车。 在他们距离达到最近的那一瞬间，刚刚还笑眯眯的女孩忽然掏出一把刀，对着她的心脏猛扎了下去。 宋轻舒只觉得胸口一凉，在梦境中感受不到疼痛，那种窒息的压迫感却让人喘不上气。 她眼睁睁看着熟悉的脸变得越来越狰狞，刀被抽出，又不断反复捅进来，溅出的血液弄脏周围的地板。 身体逐渐变得破败，混着肉渣的血沫横飞。 “不要……不要！” 宋轻舒像是被鬼压床，明明已经难受得不行，尖叫和狞笑都在耳边炸响，四肢像是不断被碾压，感受着身体被肢解，她却无法动弹，只能嘴里不断念着那几个字。 与此同时，姜珏南刚把她放下，帮忙盖上被子。 第三百零二章 不然就能看到夫人脸红了 “怎么了？” 姜珏南被吓了一跳，纵容着宋轻舒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臂，同时俯身下去，用空着的那只手揽住夫人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我在呢，我不走，没事的。” 他不会哄人，更不擅长于这样亲密的姿态说安慰的话，再加上被吓得手足无措，一时只能说出那么几个字。 对意识模糊的宋轻舒来说已经够用。 熟悉的温暖和声音对她来说像是天赐的安抚。 她颤抖着往姜珏南怀里缩，哭着喊着不肯让人走。 对梦境中的她来说，这是能让她活下去的宝贝，是安全感的来源。 死过一次的人才最惜命。 好不容易爬上的高管位置，好不容易挣到了那么多钱，连男模都还没来得及享受，人先撅过去了。 这个世界上最遗憾的事情，她不想体会第二次。 姜珏南看得出来她这是被噩梦魇住，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把人叫醒。 民间有许多关于梦境的传闻，其中以鬼神之论居多。 奇怪的噩梦困扰，说不定周围是有脏东西在影响着你的魂魄，这会儿正是人魂不稳的时候。 要是贸然以突兀的方式把人摇醒，说不定会把这一魂摇出体外去。 很玄乎的说法，但凡换个人躺着，姜珏南都会毫不犹豫选择解决事情。当出事的是自己在乎的人，他半点都不敢赌。 意识到她在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后状态会稍微平稳些，他也就跟着这么半躺着，慢慢把人放下去，盖上被子提供温度。 说来好笑，他们夫妻多年，以往也一直同床共枕，但这是他们在睡眠状态下最亲密的一次。 姜珏南一只手拢着好不容易重新睡过去的宋轻舒，一只手给她擦完眼泪后，笨拙地学着哄小孩的模样，拍着宋轻舒的背。 时间和环境都不是最合适的状态，他却觉得这就是幸福。 在无限的恐慌中品出一点甜味，就已经是难得的温馨。 唯愿这荒唐的梦境只是因为过于劳累，希望宋轻舒好好睡一觉就能脱离这样的状态。 毕竟自己也好几天没休息过，姜珏南一开始还想着把宋轻舒哄到真睡着，自己就起身离开。 不想，在放松的环境下，他也不知不觉闭上眼睛，陪着好好睡了一觉。 这一睡，就是六个多时辰。 宋轻舒再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只能透过帐篷门上留出来的那一层薄薄的布料，看见不远处站房的人还留着灯。 她茫然地盯着黑暗中模糊的帐篷顶，皱着眉回忆那个荒唐的梦境。 公司是她的噩梦，难不成一切和工作有关的事情都有可能让她崩溃？ 她头一回知道自己是这么脆弱的人，生死之事还真有意思。 身体似乎睡得发麻，她下意识活动肩部，才发现旁边靠着堵墙。 下一瞬间，四目相对。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惊慌地想伸手把人推走，姜珏南的手已经附上她的额头。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只是睡了一觉，又不是要死。” 宋轻舒不适应地把他的手拨开。 姜珏南却明显松了口气。 “我差点以为你真的丢了魂，哭着喊着抓我不让走，一副被鬼怪魇住的模样。” 他煞有其事地低声重复，“我还想着先放你睡上一觉，如果睡醒之后症状还是不减轻的话，就托人去附近找道士来给你稳魂驱鬼。” 宋轻舒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胡乱把面前人的手挥开，一脸被冒犯到的模样，皱着眉：“你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儿啊？” 毕竟是老夫老妻，相比起自己哭喊着把人留下的羞耻，她更担心的是所谓请道士来驱鬼的事情。 天知道，她好像才是那个外来的鬼。 “行了，天天净胡说八道，做个噩梦也能上升到那种事？当初徐姐姐生孩子，就该请你去给她做法，胎不稳肯定是因为魂魄没凝聚好。” 恶狠狠地念叨上几句，宋轻舒踹踹姜珏南的腿，把人赶下床，“起开。也不知道给我脱个外套，衣服都睡得皱巴巴的，我要换衣服，你也回你的狗窝去！” 姜珏南现在心思已经放松，直到她只是害羞而已，确认人没其他问题，这才放心点头，乖乖转身离开。 谁也没有提起之前的事情，但他们在收拾好自己后，却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小路的岔路口，一起朝制作火药的营帐走去。 那毕竟是火药，几种粉子融合在一起能爆炸的奇怪东西，不知道对人体有没有别的害处，因此地方离他们休息的区域比较远。 宋轻舒一路背着双手，绷着脸沉默好几分钟后才开口：“你不许告诉别人。” 姜珏南还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正琢磨着时间怎么哄哄，听见这一句，脚步瞬间轻快。 连说话也带着不符合他平常人设的笑意：“夫人在说什么？不告诉别人你睡觉拉着我不让走，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睡觉一直往我怀里钻？” 宋轻舒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我现在一脚把你踹死，军营不追责的可能性大吗？” 姜珏南笑得更欢快。 “夫人害羞？可惜为了省油，灯点得不多，不然就能看到夫人脸红了。” “滚！” 宋轻舒彻底恼羞成怒，狠狠呸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又不是没睡过，她怎么可能因为这钟事情害羞，而后也不给人反驳的机会，气冲冲地加快脚步。 她存心不搭理姜珏南，回到研究火药的地方，就一头扎进忙碌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虽然忙碌依旧，但姜珏南会刻意哄着宋轻舒去休息，状态算是和谐不少。 这不是能不能看到夫人哭着缠人的问题，他打心眼里担心夫人的状态。 尽管夫人对那天噩梦的内容闭口不提，他也知道那绝对是很恐怖的东西，至少对夫人来说，已经足以让一个铁血女人崩溃。 他比当事人都更恐惧夫人再次陷入那种状态。 在那个情况下，他除了把人抱紧，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那种无助同样让人想发疯。 他恨不得他能替夫人哭。 宋轻舒还存着理智，有意控制自己睡觉的时间，在保持自己状态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把精细的火药给弄出来了。 第三百零三章 攻城成功 宋轻舒脑子里有系统，时不时指引一下，她不仅能制作出最精细的火药，甚至能拿到最合适的配比，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法能制作出对应合适的炸弹。 有她在其中添砖加瓦，研究进程飞快，没过多久，他们就直接制作出足以炸城门的成品炸弹。 当然，他们的营地就在城门外面不远，是没有实验的条件的，成品炸弹的比例，是宋轻舒直接给的数据。 在之前的研究中，她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提出最关键的问题，大家已经逐渐认可她的实力，现在心中就算有怀疑，也会选择死马当活马医。 这可是宋夫人，宋夫人在短短几天内就认识火药，并对火药了解达到他们都难以企及的程度，宋夫人笃定提出的配方，还能有错吗？ 他们直接按照这个数据量产了一批炸弹。 在研究的这段时间里，姜尚仁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这是他自己的说辞，其他人都不信。 为此，陆乘风特地检查过，带出来的消息是用的药膏比较好，那些比较浅的伤疤都已经在掉痂的阶段，其中较深的几道也已经慢慢恢复。 要想完全养好再进入战场的话，至少也要一两个月。 站在相熟的叔叔视角，他建议尊重孩子的意愿。 但站在大夫的角度，他只能提醒姜尚仁多注意身体，有些地方暂时不适合发力，尽量别用。 他不知道他儿子的身份，但也能猜得出来，现在在做的事情对姜尚仁来说意义非凡。光看对方躺在病床上，还有每天问好几遍情况的态度，就能看得出心思有多着急。 把他死死拦住，不让他自己去看的话，他恐怕这辈子都会留下遗憾。 反正伤疤已经不会影响日常行动，还不如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若是以前的陆乘风，永远活在墨守成规的条件中，做事首先想的是怎么贴合情况修复伤病，大概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想，或许跟在宋夫人身边逐渐改变自己，也是人生历练的过程。 在又一次攻城战中，两方依旧僵持不下时，姜珏南直接下令，让人推出尘封已久的炮台。 炮弹并不对准敌方士兵，只对准久关着的城门。 “赶紧去把那几个小畜生抓来！” 城门边上守城的人看到炮台，第一反应是回头吩咐这句话。 另一边的姜珏南脸瞬间黑下去。 他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不久前，这些人还会偶尔把城中的百姓抓出来，作为人质拉到城门口晃悠，或者故意丢到城防外。 就算明知道另一方人不会动手击杀这些百姓，他们也会以此作为乐趣。 现在说这话，意思当然是要用小孩来抵挡那所谓的范围性杀伤武器。 心中最后一丝迟疑也消失殆尽，姜珏南毫不犹豫一挥手：“放炮！趁他们把人抓过来之前，直接开门！” 热武器的使用，对于战争来说是颠覆性的事情。 不管是各式各样的木桩子还是石头砌的大门，只要他们有变化的空间，要么被炸成粉末，要么就是被炸弹的冲击力推着往后退。 好几个普通士兵被拍派城负责做人肉墙，堵住城门。结果当然是不仅城门被炸开，连他们也变成血肉模糊的一整片。 姜珏南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没有多少涟漪。 战场上的少量牺牲，为了是保护更多普通百姓的安全，连他们自己的将领都不在乎这点底下人的性命，他又何苦于为其感慨。 “城门开！冲！” 趁着敌方来不及重新准备东西把城门推上，姜珏南一声令下，几支热血沸腾的士兵队伍抓住机会冲进城门，直接大开杀戒。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如此顺利过，毫不费力地一推到底，几乎是在进行单方面的屠杀。 从火药研究成功起，他们就陷入一种亢奋状态，此时也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士兵似乎格外好解决。 “他们的带队将军不在。” 被安排做后勤补给的姜尚仁很快混进前线，手里挥着一柄长剑，剁菜似的，直接把手边几个士兵全部解决。 他回头看姜珏南，“我带人去附近的指挥点看看，不行的话就杀进他们的老巢，总能把人找出来。” 后者眉头紧皱，显然是不满的。 “不要逞强，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军有绝对优势，不急于这几分钟，但你的身体若留下病根，影响的可是几十年。” 按照常规的方法把城门口稳定，再由他带兵往里推，也能把事情解决。 姜尚仁绷着脸强调：“急，我急。” 他已经把这片土地当成他的领土，伤的每个人都是他的百姓，他急着把事情解决，也急着让自己做出成绩，这样才能方便之后坐上王位。 双方对视片刻，还是姜珏南主动退让。 “多带点人，注意安全，有事就撤退或者给我们发信号。” 这些话他几乎每天都在说。 姜尚仁当然不放在心上，答应一声后就带着一支精锐小队直接冲向附近的指挥据点。 不出所料，据点里现在也已经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不知道怎么办而四处逃窜的人。 “老大……老大！打进来了！” 有人嚎了一嗓子，转头去抓旁边的兄弟，“将军呢？将军不是说他想到办法了吗？” 被称作老大的人直接把他甩开，不耐烦地回复：“将军说自己要如厕悄悄溜了，恐怕早就已经逃走了，哪里顾得上我们！赶紧跑吧！” 这样的对话，在好几个角落上演，话里的内容差不多，基本都是惊慌失措地求助，问附近的小头目他们将军在哪儿，而后得到差不多的地点提示。 姜尚仁从那些支离破碎的话里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地址，留了几个人负责解决据点里四处逃窜的人，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两个心腹直接冲向他们推断出的将军逃走的方向。 大约追了半刻钟时间，明明应该离士兵聚集的地方越来越远，但不知为何，周围越来越热闹，似乎随时都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们。 第三百零四章 以身挡剑 姜尚仁毕竟跟在姜珏南身边学过那么多年的兵法，所以说的不对，拦着身边的人刹住脚步，但为时已晚。 “怎么这就不走了？” 跑在最前面当诱饵的将军还得折回来催他们一下，“你们不打算追我了吗？那我可就要逃跑了哦？” 姜尚仁握紧手里的长剑：“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我告诉你，别耍花样！”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再继续往里追了。 这时候就算想尽办法引诱，也只会让他觉得怀疑，到时候场面弄得多难看？ 将军无奈地摇摇头：“怎么派个这么敏锐的过来？” 姜尚仁等人还没有猜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忽然咧着嘴笑起来。 “还好我也不差，把陷阱铺的够长。” 他忽然抬手，手掌在空中拍了两下。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身影从街道旁边出现，每个人都穿着正式的盔甲，手里拿着成套的兵器。 姜尚仁一颗心迅速提到嗓子眼，警惕地往后退。 “你们怎么不喊有埋伏啊？” 将军语调温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普通的邻家叔叔在和隔壁孩子笑谈。 他话里甚至还带着点不满的意味，“真是，怎么就带这么几个人过来？我准备那么多人做埋伏，岂不是亏了？” 姜尚仁原本想开口和他周旋，话还没说，先意识到在将军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的士兵就已经在缓缓朝他们以包围圈的形式靠近。 他想以说废话的形式拖延时间，却不想将军已经先他一步做了。 “现在已经不是多说的时候，杀！” 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那种诡异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他直接带着身边的人大开杀戒。 他们是经过有配合的训练的，在起初还能维持出简单的阵型，每个人都把后背交给自己信任的人，负责各守一方。 不知道是谁先挨了一刀，他们的阵型被打破，于是人们逐渐变成各自为营的狼狈状态，受伤的人越来越多。 没过多久，跟着姜尚仁一起追踪的那半支小队，就被杀的只剩几个人。 连他自己，身上也多了好几道鲜红的伤口。 只不过他不能随便倒下，不管身体已经如何疲惫，都必须咬着牙，继续强撑着面对。 意志有时候能决定很多东西，但无法让人起死回生。 就算再怎么坚强，也没办法留住自己身体逐渐丧失的体力和温度。 大约一刻钟过去，姜尚仁就觉得自己的手脚逐渐变得冰凉，他的身体还在机械地不断进行回档和砍杀的动作，大脑却已经变得混沌，某些时候反应也越来越慢。 或许也到时候了。 他有些绝望地想。 他这辈子也算得上是是坎坷，遇到过不少离奇的事情，连报仇都被别人捷足登先，无限接近自己所做的一切的目标，现在却要因为粗心和判断错误死在这里。 若是父亲在的话……若是父亲带队……在那些人有意无意的透露关于将军去向的消息时，肯定就已经意识到不对。 若是父亲在追踪中发现敌军的痕迹，绝对不会冲到这里才想起来往后退。 若是他听了父亲的叮嘱…… 若是他早些想明白，逼自己去面对那些自以为是的傲气，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 眼前一个恍惚，只见白光一闪，姜尚仁目前被留下一个成人手臂长的刀口。 他这才从感慨中惊喜，逼着自己重新打起精神，把那人解决，喘着粗气继续坚持。 逐渐涣散的意识却不听他的挽留，就连身上那些刺骨的疼痛都已经没办法让他清醒。 他能清楚感应到自己反应越来越慢，越来越容易出神。 似乎只是一眨眼，身上就会多出好几道伤口。 到后来那些伤口叠在一起，变成一整片血肉模糊的痕迹，他自己也早就分不清，拳头锤上去的时候，上面到底是疼痛还是麻木更多。 周围的自己人基本已经全部倒下，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帮助他。 在生命里逐渐消散的时候，他反而觉得释怀，人生所留的遗憾不过最后那几件事情，下辈子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抓紧时间去做。 千万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嘴硬而留下遗憾。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眼睁睁看着那已经躲不掉的刀迎面朝自己劈过来。 他现在连提起手臂都费劲，脑子还勉强在转，想的是这刀落下来的话，恐怕要从自己的脖子直接砍穿。 也不知道会死得多丑，等敌方将领发现他的身份后把他绑起来挂在城门上示众，都得分好几根绳子掉着尸块。 他试图以这种莫名其妙的冷幽默，让自己在死之前带着笑，嘴角还没扯起来，身体忽然被人猛推向另一边。 苏若昀神色慌张，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别提技不技巧性的东西。 她只是跟着进城的军队来找人，绕着绕着走到这边，忽然看到姜尚仁傻愣的站着让别人砍，毫不犹豫冲过来想把人推开。 时间太紧急，并不足以让她把人在带走的同时保证自己也逃出攻击范围。 于是最后的结果是，姜尚仁还喘着最后一口气，茫然地回头，看到的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讨好的苏若昀依旧下意识冲他露出个笑，背后却被人狠狠砍了一刀。 这一刀并不致命，只能让苏若昀踉跄着往前几步。 这时姜尚仁想的还是这人胆子还挺大，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投怀送抱，愿意往他怀里撞。 他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意，伸开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在有过自己马上就要死的概念后，他忽然觉得很多事情都已经没有意义，何必因为一时的犟嘴而错过心头的欢喜。 只要苏若昀还愿意给他机会，他也…… 春风没能吹起来，迎面而来的只有苏若昀忽然吐出来的一大口血沫。 他身体被抓着猛的一晃，大脑受到刺激，精神稍微清醒一些，反应过来后一脚踹开背后偷袭的敌军，手段利落地直接割脖子。 “你没事吧？看到有人偷袭你怎么不吱声啊，苏若昀！你不许咽气，你看着我！” 第三百零五章 急救 现在根本就不是表达柔情的机会，姜尚仁甚至没有太多喘息的空间，把偷袭的人解决完后，这边刚刚说上一句话，伸手把疲惫倒下的苏若昀接住，又有更多敌军朝他这边冲。 他只能一边不停喊人，嘶吼着让苏若昀保持清醒，一边逼自己继续应对。 那些被放下的斗志又重新燃起来，怀里就抱着为了救他而倒下的心上人，他还有太多话没说不能在这个时候撒手人寰。 哪怕他的明显感觉到怀疑的人体温变得逐渐冰凉，因而每一次动作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生怕会牵扯出更大的伤口，让苏若昀流更多的血。 敌军将领只像看热闹一样看着这一幕，只会更多人往上扑起着哄，让大家逗猴似的故意砍他玩。 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和现在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都想保护对方，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并不把他放在眼中。 姜尚仁确实已经快要崩溃了。 要是拼到最后发现怀里的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他绝对会发疯的。 要更快些才好，赶紧找到出路路，用他手里的剑直接让所有人丧命，靠血肉铺出一条路来。 在他咬着牙杀红眼之间，新的军队终于冲进这条被包围的路。 “在这边！” 领头的人大喊，“一队绕后，二队跟着我冲进去支援，其他人负责从外围开始清理！” 姜尚仁手里的剑晃了一下，这回是真的松了口气。 他听出这是父亲身边的副将的声音，自带援军终于来了。 不过片刻，大量人马涌入他们所在的场地，无数援军过来接手，浑身身上的姜尚仁被他们护送着往外送。 他本人却依旧死死抱着怀里的苏若昀，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松手分开。 唯恐自己没有守着的这短暂的时间里，苏若昀会彻底失去生命体征。 “我们马上回去，我们去找陆大夫，他医术高强，一定有办法能解决的……” 这是他唯一能说出来的话，除此之外，他所表达的帅的意思就只有求苏若昀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要死。 “干嘛这样……” 在担架上平躺下来，堵在苏若昀喉咙里的那口气也助于舒坦，她断断续续能说出一些囫囵话来。 说实话的时候都还带着笑意，只不过眼里泛着泪光，不知道是疼出来的，还是真情实感落的泪。 “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我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你不肯原谅我……也很正常，只希望这样的结果……能让你释怀心中的仇恨。” 她说话越来越费力，断断续续说几句就得大喘一口气，下意识伸手捂着胸口，越发觉得胸前被捅开的那个洞发凉。 “我怎么可能释怀？” 姜尚仁完全忍不住自己的哭腔，声音也极低，“你因为我太爱了，这两天要是看到你死在我面前，我这辈子都会困在关于你的梦魇当中！” “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坚持住，至少忍着现在别死！” 陆大夫就在营帐中，再不济还有他娘，娘是上天派来的神女，她那么喜欢苏若昀，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她救活的。 “只要能坚持一下……” 他不住地喃喃。 细细碎碎的说话，已经是他发泄情绪的唯一方式。 苏若昀看着他这个模样，反而笑起来：“是啊，你会一直记着我的……那我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是不是？” 她就靠在他的肩头，想偏头蹭一蹭表达安抚，却连脑袋都已经难以挪动。 “姜尚仁，我一开始确实很恨你们^恨你在把我送到别人床上的时候那么……心狠手辣……也恨你们用尽手段把我捆在姜家，让我受尽折磨……” 她声音很轻，要人低头凑近唇边才能听见，“越往后，我就越不敢接近你……需要给自己无数个借口作为支撑，才能说服自己去对你好……” “这口气也不知道还能喘多久，现在人都要死了，要这面子也没什么用。” 她忽然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悦于你……至少为你丧命，也算是死得其所……功过相抵，我没脸面去做你的梦的，你好好过日子……”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嘴里出来的基本只有气音，整个人也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姜尚仁简直不敢相信，他们马上就到营帐了，这人却把最后的力气花在说这种话上。 “蠢死你得了，蠢货，活下来不比什么都重要，活着再好好跟我说啊！你这样让我怎么回答你！” 他似乎是在心跳的，但不知为何那种心动现在每一下都牵扯着万分痛楚，拽得手指都在发颤。 他只能小心的帮苏若昀捂住伤口，阻止更多血液涌出，同时用力把人抱紧，尽可能的传递自己的体温。 没人教过他这方面的知识，这是他在无措后想出来的办法。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千等万等，负责运送伤员的士兵总算把他们送到城门口，让人接着让他们运送到负责后勤的地方，见到了在人群中穿梭的陆乘风。 “陆大夫！” 他强撑着喊了一嗓子，把苏若昀抱起来，快步朝陆乘风走去，“她背后被砍了一刀，胸口中剑，你救救她，求你了……” 陆乘风只回头看了一眼，便明白事情严重，立马让人安排简易的帐篷准备救治。 同时他也注意到，姜尚仁本人同样是一身鲜血淋漓，新伤和旧伤叠在一起，情况也很危险。 “怎么又折腾成这样，你一点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姜尚仁双眼通红，膝盖一软，直接跪下去，“我现在脑子挺清醒的，如果是走马灯，这辈子就这样了，如果是真的已经挺过来，那我暂时也死不了……我只求你赶紧救救苏若昀。” 陆乘风眉头一皱，赶紧伸手把人拉起来，直接挥挥手，让旁边帮忙的人带走。 “也塞进小帐篷里，先把他拉去扒了衣服简单清洗伤口，我这边准备同时操作。” 那女人身上的伤还有待考究，但刚刚大约看来，姜尚仁身上的都是浅伤，止住血就已经防了大半风险。 第三百零六章 坏了，别把我书干崩了 刀直接插进胸腔，几乎把胸口扎穿，就算没有伤到心脏也是个很麻烦的问题，更何况中间还耽搁那么久。 陆乘风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细致的伤口，给苏若昀做处理做到一半，就选择转身把他儿子身上的重伤做修补，丢出去让自己这段时间培养出来的助理处理那些小伤。 他必须让自己的所有精力都聚集在苏若昀身上，否则不能保证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 等宋轻舒听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姜尚仁茫然的坐在帐篷外看着天空发呆，一副已经出神的模样。 “怎么了？” 看到儿子一身绷带，宋轻舒还紧张地拉着他左右检查，“你这不是前段时间才能下地吗，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部分伤口崩裂，再加上一些零七八碎的新伤……” 姜尚仁下意识回答身边人的问题，说着说着才意识到不对，眼珠子转了一圈，重新看向自家娘亲。 他的声音有些飘渺，“反正死不了……但是苏若昀可能真的会死，怎么办啊？” 宋轻舒皱眉。 她第一反应还是世界的主角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丧命于此。 这事情在之前就有论证，整本书都是围着主角转的，系统还在控制着世界线收束，剧情线也没拉到位，不可能让主角出事。 但看姜尚仁这副被打击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她又觉得心里打鼓。 有些事情真不好说。 “情况怎么样，陆大夫来了吗？” 她还是常规地问上这么一句。 姜尚仁慢慢点头：“陆大夫在里面给他智商，但说是希望不大，情况很严重。” 再说的时候，他的视线慢慢下垂，不知不觉就要抬手捂住脸，总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人。 或者说是没脸面对面前的母亲和自己。 “都怪我。” 是他太高看自己，他的鲁莽给自己带来严重的威胁，这是他活该的，就算今天死在里面，也是他罪有应得。 为什么老天要让苏若昀的那个时候，冲进去替他挡下那两刀？ 现在好了，要是苏若昀真的死在这个帐篷里，他就算活着走到最后坐上王位，这辈子心里也会一直存着一个疙瘩。 他的心也会跟着死掉一块的。 宋轻舒本来想吐槽，既然喜欢成这样，心里这么惦记，那之前为什么要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高傲得连对方的讨好都用白眼对待。 要是早早表明心意，在做什么之前都有个沟通，苏若昀也不会因为心里担心就自己冲进去，更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 再转念一想，毕竟是本传统风格的女频文，从小就压抑自己的大反派，不张嘴似乎也是正常设定。 她只能叹口气，扶着姜尚仁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拍着他的背宽慰他，让他放轻松。 他们不能凝滞于此，不管里面的人情况如何，姜尚仁的使命都还没有完成，要是因为心中郁结，就把自己耗出个什么病来，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爱和恩情都会随着人的逝去而变为参加心中的执念，但绝不能因此就放弃他拉那么多人所做的一切努力。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宋轻舒才想起来唉呀一声：“咱们也还是要往好的方向想想，陆大夫的医术大家都有见证的，他实力高强，上次小妹还有一口气不得让他给救回来了？” “不要那么悲观。” 而且原本用作安慰的话，在这时候说出口都更像是托词。 这些东西姜尚仁早就反复在自己心底说过，他试图安抚当时的自己，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放空大脑，那样才能控制自己不发疯。 他此时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坚持要守在这个小帐篷门口。 要是有什么消息的话，他必须得第一个知道。 宋轻舒也拿他没办法，只能一边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一边关注这边的情况，确保他不会因为情绪激动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毕竟在原剧情里是要大杀四方的大反派，他要是一时激动就医闹，把她好不容易培养成心腹的军医给砍了，那可就亏大了。 治疗大概持续快两个时辰，随着时间的推移，宋轻舒一颗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这个时代可没有心跳检测仪那种高级的东西，就连用来做手术的地方都是临时搭建的，里面灰尘和病菌无数，拖延这么久的话，连她也不好说人会不会被拖死。 夜色渐黑。 一盏油灯被挂起来，他们对敌军主要势力的清剿都已经接近尾声，陆乘风才满脸疲惫地从那座帐篷里走出来。 “怎么样了！” 一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姜尚仁像是被触发什么机关似的，猛地站起来冲过去抓住陆乘风的衣服。 不远处盯着的宋轻舒也赶紧过来。 激动归激动，可千万不要砍人啊！ 陆乘风身体微微后靠，不太想把自己身上的鲜血沾到别人身上。 “松手，稍微让让，我要去处理一下自己。” 姜尚仁不仅没有松手，拳头还越攥越紧，要是陆乘风下一句话还说不对，他估计就会直接一拳挥上去。 宋轻舒咳嗽一声，低声提醒：“里面躺着的可是阿仁的妻子，家里人都担心的很，你就抽个多说两句话的空，跟我们简单说一下情况。” 陆乘风闭了闭眼，缓住大脑里的那种难以抑制的疲倦。 再开口的时候，他嗓子已经有些哑。 “很不乐观，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我花了些时间才止住血液，其他的只能慢慢调理，想办法平衡她体内的情况。” “以我的能力……只能做到这里了，抱歉。她人现在还在昏着，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等待，还能睁眼的话，就代表治疗过后的情况足以维持她的身体运转。” 若是没等到，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时间限制呢？” “就这两天，若是不行的话，等到最后一口气散出去，大约这两天就会断气的。” 陆乘风自己也缓缓吐出一口气，“历练过程中很难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了解不多，也是放手一搏。” 第三百零七章 救灾 简单沟通过苏若昀的情况后，陆乘风像是才想起姜尚仁似的，皱着眉看他，问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休息。 姜尚仁现在满心都是怨气，责怪天责怪地，却没办法对着救人的大夫说狠话。 当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他就只能低头演乖小孩，低声说自己放不下心，没办法安心离开。 “所以你就在这坐着？” 陆乘风的语气其实算不上严肃，甚至还带着一股随心所欲，但就是这一股随意的气质，才最让人无法反驳。 “意思是不管最后情况如何，哪怕你什么都不能做，你也要豁出自己的命，不顾自己的身体，守在这里的消息？”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也多次命悬一线，最后是因为精神受到强烈刺激，才憋着一口气跑回来的。不好好调理的话，用不了多久你也会要么瘫痪要么痴傻。” 宋轻舒傻眼：“这么严重？” 姜尚仁跟她说伤情的时候，语气明明轻飘飘的啊！ 怎么话一到陆大夫嘴里，就变成马上要死了一样！ 她黑着脸，还惦记着苏若昀就在里面躺着，压着声音呵斥：“赶紧滚去休息！去后勤那边，等他们这边打扫完战场，用担架把你抬回去！” “你要是实在不肯动，我就让你爹背你，或者我和你爹亲手把你抬回去。” 一看就断情绝爱的大反派，在这要死要活？ 小伙子别把人设崩了。 “我不走。” 这是姜尚仁的第一反应。 他抿抿唇，对上这两人要吃人的眼神，很快就反应过来，换了句话，“阿昀应该也要转到别的地方休息吧？我跟她一起就行。” 他很快换上恳切的眼神，满眼哀求地看向宋轻舒，“反正我现在伤成这样，动弹一下都艰难，也做不了什么事，就让我守着她吧，她要是醒了，我还能第一时间提醒大家。” 很恋爱脑，但也可以理解。 更重要的是，终于能看到他们两个和谐相处，宋轻舒也只能叹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是好事。 “你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办法连你的一举一动都去控制。” 宋轻舒把双手背到身后，适时说上一点没意义的屁话，“待会就会有人来把他抬走，你跟着走就行，记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别死了。” 好端端一段话，加上这最后三个字，显得莫名的诙谐。 确认姜尚仁明白自己的意思，这边已经不需要守着，宋轻舒才把注意力转到其他事情上。 漓平被敌军占领的时间太久，事情不是他们这么一两天把城门打穿就可以解决的，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留一部分士兵在城中扫荡清理解决敌军残留，其他人则抓住机会去做后续的安排准备工作。 宋轻舒被分配到的就是这个工作，她很擅长在短时间里以最快速度观察出情况，并且做出对应的处理。 这边的百姓都不知道宋夫人的名号，只有些微几个人是从之前那条大路过来的，还记得这个女人给他们送过粮食，还愿意听她一句话。 其他人则……只能说很难管教。 城里的情况很不好，大多数地方都已经被敌军的人占领，不管是居民区还是商铺或者是娱乐场所，都已经很难恢复之前的样子。 其中的受害者自然怨气冲天，那些无处发泄的怒火，最后全都落到宋轻舒这些人的头上。 “滚！都怪你们！现在来装什么装！我们损失的钱谁来赔！”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军，事情办得不利索，还敢打着正规军的名号占领城门！” 这就是他们的态度。 无论怎么好声好气解释，他们都会认为那是托词，只要没有把钱放到他们眼前，他们就不接受这份好意。 至于这唯一的解决办法…… 宋轻舒翻了翻自己空间里的存款，下意识琢磨这些钱够不够安抚那些人。 紧接着又意识到，事情并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自己掏钱来哄着那些人重新安置新家？ 百姓要安抚，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们确实是正规军，城镇的重建问题我们也会往上报，该给的补给一定会到位。” “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天下大变的事情，京城那边的动荡我们已经解决，只等边境这些被攻破的城镇也收服，我们就会及时联系京中的人拨款！” “赔偿也好，赈灾也罢，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心意待长确认，绝对会把百姓放在第一位，让你们尽快过上和谐的日子！”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焦心军营的事情，之前所遭遇的一切都快变成宋轻舒记忆里的背景板。她这会儿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只按照自己记忆里的来说。 至少，她坚定的语气能让信任的人更多，这也算是起到部分效果。 一个之前被她救助过的民众站出来，声音有些发颤：“所以之前我们劝你不要进城，你还坚持往城里走……是因为你是官家的人？” 宋轻舒眨眨眼，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那副灵动的模样，就相当于是已经在给对方信号。 “有些话不方便在外面说，可以明着告诉你们的是，现代领军的将军是我丈夫，包括之前井中动荡，也是他带人去解决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一定有话语权。” “就算掌权人心意有变，我也一定会努力帮你们争取。” “至于现在……我建议大家都尽快回到你们在城中的家里，清点损失，趁着军中粮食还丰厚，要是受到严重影响的人多的话，我们应该会考虑开棚施粥。” 军中粮食并不多。 之前被敌军烧掉不少，自那之后，就一直是宋轻舒的私库在背后填充。 但他们在敌军据点搜出不少东西，其中就有大量粮食。 这些话不能跟这些百姓说，他们很有可能就是那些被搜刮的人，用他们的钱财反过来救济他们，更会让人崩溃。 至少现在这种情况下，百姓还惦记着要表达感恩，被人引在一起说宋夫人大义。 第三百零八章 小年轻的恋爱 好不容易才哄着部分人进城，宋轻舒疲惫地回到他们正在打扫迁移的营地，就得到军医的消息。 苏若昀已经醒了。 大约一刻钟之前，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姜尚仁就躺在苏若昀旁边的小木板床上，支着脑袋看着帐篷顶，回想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 他时刻注意着身边人的呼吸，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就要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丧命，越是如此，那种愧疚和后悔就越浓厚。 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心脏无时无刻都被一只大手攥紧，随着呼吸而抽痛。 在这个时候反复去回想自己之前做过的错事，似乎都已经成为一种自虐的方式，越是疼痛，他越觉得解脱。 事情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多疼都是他活该。 要不是身上还背着使命，他恨不得自己能代替苏若昀躺在床上。 在无数个时刻，他也会喃喃自语，质问老天爷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他才是那个酿成大祸的蠢狗，为什么总要让别人来替他承担后果。 也是在这个时候，旁边忽然出现一个嘶哑的声音。 “你不能死。” 姜尚仁还没反应过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逃脱，咬牙切齿地答：“让我去死，总好过我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为了救我死在面前，余生都活在悔恨里要好。” 脸面再怎么重要，也没有心上人的命重要，人都要死了，他还纠结要不要嘴硬干什么？ 等那些话说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转头，看到苏若昀通红的眼睛，才猛的站起来。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他们说人在昏迷期间容易缺失水分，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负责相关事情的人基本都知道他守着昏迷病人的事，按照将军和宋夫人的吩咐，他们不常靠近，会在附近准备好他们可能需要的一切东西。 比如门口的架子上，就放着防尘工作完善的水和干粮。 苏若昀也没有拒绝，就撑着身子半靠在那小病床上，含笑看着姜尚仁手忙脚乱的身影。 “你喝。” 把自己封闭起来内耗的时候，心里有无数要感慨的话，真等到站在别人面前，姜尚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也只能干巴巴挤出两个字。 那杯水杯放在桌上，苏若昀的眼神却半点都没有挪动，一直都直勾勾盯着面前人的脸。 “你喜欢我啊？” 这是她醒来后，说的第二句话。 姜尚仁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也不下。 该怎么说？ 所谓的背叛一事他早就放下，不然一开始就不会说服自己出去送苏若昀那一程。 后来一直不愿意跟人好脸色，只是因为赌气。 气苏若昀之后日子过成那样也不肯回去服软，气自己的拧巴，也气她之后走投无路，还一门心思折腾娘。 无数种怪异的想法结合到一起，他才纵容自己那点坏心思，想看心上人还能讨好他到什么程度。 直到看到苏若昀愿意挡在他面前，豁出自己的命去。 “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的妻子。”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还算平静。 这不是要不要端架子的事情，这关乎脸面。 毕竟人已经活了，他们之后还要一起相处许多年，要是这时候就把脸丢个彻底，那他以后如何自处？ 苏若昀扶着脑袋：“可是我们和离书都签了。” 姜尚仁沉默一瞬：“早撕了。” 要细说的话，最早在苏若昀离开家门的时候，他追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决定要等她回来。 所谓的和离，从一开始就不构成。 苏若昀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尚仁的表情，等到对方再次把视线转过来，她才叹着气，撑着手肘靠在桌上：“那你之后还给我甩脸色，让我为你跑前跑后……” 姜尚仁只是情商方面没那么强悍，他又不蠢，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他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茶，在旁边坐下，低声求饶：“我认错。” “我不该任性赌气就给你甩脸色，更不应该一直不搭理你，有重要的事情也没跟你沟通，害你担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木头脑子，你大人有大量，行行好，不要跟我计较。” 算了，没脸就没脸吧，先把媳妇哄回来，其他的都等之后再说。 他爹在他娘面前就没什么面子，现在还不是抱得美人归？ 苏若昀揉揉眉心：“是哦，你这人是个木头脑袋……” 姜尚仁眼巴巴的点头。 她顺势就说，“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要不要继续跟你过日子，毕竟跟在你身边，很有可能随时被人砍上一刀，我连命都豁出去了，债应该也还清了吧，得好好考虑一下还要不要留在你身边。” 情绪和思想都在短短几分钟里大起大落的姜尚仁，表情再次剧变。 他猛的凑近，扣住苏若昀的肩膀，表情有些激动：“你不能走！” 意识到自己这样可能会把人吓到，他又赶紧收住情绪，咬着牙给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受着伤，外面到处都是难民，你出去太不安全……” 在那些颠三倒四的话语里，苏若昀忽然伸手捧着他的脸，往下一拉，一个温热的吻印在他的额头。 感觉不太妙，因为她太久没喝水，嘴皮干燥，扎得慌。 但为什么，他的心跳的那么快？ 姜尚仁整张脸都在发烫，连着耳根子都感觉要冒热气，心跳声震耳欲聋，他快要听不清楚自己心中说的是什么。 “你、你……” “我不走。” 苏若昀倒是很坦然，干完坏事后松开手，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干什么啊，都成亲多久了，亲你一下跟要你命一样。这里又没别人，难不成就是讨厌我而已？” 她一撇嘴，委屈的模样信手拈来，“那我以后不碰你就是了，我还是收拾东西去和娘住吧。我要去跟娘认亲，这夫妻也别做了，以后就管你叫义兄。” 姜尚仁这才赶紧否认，一口一个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没忍住俯身把人抱紧，听到对方说伤口疼又松开，紧张得不知道该把手脚往哪里放。 第三百零九章 调虎离山 等宋轻舒闻讯走到这个帐篷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二人坐在一起，低声聊着前段时间的事情，感慨往昔。 “哟，小两口关系不错啊？” 她笑着调侃。 一句话，就能成功看到了门里那两位齐齐红了耳朵。 姜尚仁咳嗽一声，赶紧转移注意力：“娘。你那边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宋轻舒摆手：“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有些事情不是多个人间能解决的，慢慢来吧，你安心守着你这小媳妇就行，多注意她的身体情况，任何不对及时告诉我或者陆大夫。醒来后让人检查过了吗？” 苏若昀摇摇头，表示她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如何，现在感觉浑身都通畅，没必要浪费陆大夫的时间。 这一决定当然会遭到身边人的反对。 “前面有太多事情要忙，那么多战士和受到伤害的难民都在等着陆大夫义诊，等他晚上回来再顺便看一眼吧，没必要特地叫他来回跑。” 姜尚仁不是不着急，只是他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这边人已经醒了，身体肯定没有大碍，该考虑的就是怎么最大化益处。 他承认自己是那种会为了心上人疯狂的人，但还没到咬牙闭眼挥手就罔顾其他人的地步。 确认他们这边一切正常，就连两个孩子感情也在稳步上升，宋轻舒才放心地把重心全都转移到收治难民这件事上。 漓平是大城，他们这边出事，附近依附周城而活的小城镇也会动荡，牵扯到的人比他们想的还要多。 按照他们的计划，直接回到自己家中恢复百姓身份的只是很小一部分，现在大街上又到处都是难民。 宋轻舒因为这件事情还和姜珏南讨论过，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比较合适，想来想去后还是直接建立了类似难民营的地方，进行统一的收治管理。 其中一部分人有自己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情，哪怕只是家里铺子被砸了个光需要帮忙，他们都会安排。也有部分人连自己该去哪里都不知道，只是随着人流惶惶活命，这样的人姜珏南也会保证他们不饿死。 事情的发展原本还算稳定，大约的第三天的时候，才有难民爆发，忽然冲上去砸他们移到城中后的暂居处。 一开始拍的还是大门，宋轻舒想着开门调解，石头就砸到了自己脸上。 “事情都是你们之前搞出来的，要不是你们为了土地胡作非为，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全都怪你们！我的家都没了！我爹娘攒了几十年钱才给我在城里买的院子！” 从他们抱怨的话里就能听出来，这些人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 他们心中不一定有恶意，也许只是被生活逼急了，所以才会找个地方发泄。 宋轻舒如果现在代表的是自己，她不会惯着冲到自己脸上来的人，但她现在是姜珏南的夫人，代表的是官家或者说是军方的态度，只能先努力安抚群众情绪。 “直到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解决百姓的困难，无数士兵到现在还在往前推进，想尽力解救更多的人，没有照顾到的地方只是无暇顾及，我们一定会尽力保证每个人的生活……”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没说完，话到一半，一颗比成年人拳头还大的石头迎面砸过来。 这要是真砸到脑袋上，必定会头破血流。 宋轻舒不得不后退几步躲避，咬着牙呵斥那些人，让他们动手也注意一些。 一开始是拉扯，实际上在她后退的下一秒，几个围在最前面的人就直接把半闭的大门撞开，将宋轻舒推到一边，冲进院子里四处打杂。 宋轻舒一家人住在这个院子里的时间也不长，里面的东西没多少，但是让人到处砸得七八糟，看上去也很糟心。 她试图上前阻止，但效果不佳。 场面一时间相当混乱。 不仅如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些人在故意把矛盾往她身上引，时不时总有几个人会围绕在她身边，将她困在大门附近。 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人冲上来对她进行新一轮的道德审判，宋轻舒没有在第一时间跟他们争论，只是怀疑他们这么做的动机。 是真的心里存着怨念，所以故意把她带到大门附近，目的就是让大家对她进行审判？ 这边还没想出眉目的时候，冲进院子里的人稀稀疏疏的站着，形成一堵诡异的人墙，刚好能卡住一些视线。 被他们护在身后的人，悄悄钻进屋子里直接钻进后院。 重建城镇不是一件小事，家里只要有行动能力的人基本都在帮忙，平日里经常待在房子里的，也就被勒令只许在居住地周围活动的姜卓窈。 她年龄小，保护自己都费劲，但凡碰上个戾气重的难民都容易出事。 可是大家怎么也没想到防着不让她出去，却没防住冲进家里的人。 “你是谁呀！” 小丫头也早早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她乖乖听母亲的话，躲在后院里不乱跑，看到忽然进来的人时表情相当惊恐，像是随时打算张开嗓子嚎一声。 那个难民眼珠子一转，立马放轻动作，慢慢靠近，也不急着抓人，缓着语调道：“我是你娘手底下的人，现在外面吵的太严重了，都在闹着砸东西，你应该也听到了吧？宋夫人那边担心你的安慰，又怕将军没办法第一时间赶过来，所以让我来保护你。” 小草并不相信这些鬼话。 随着对方的靠近，她依旧在慢慢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围栏上。 “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叫了——” 小女孩尖锐的声音只持续到这里。 趁她开口的瞬间，那个难民就直接扑上去，用手里沾过迷药的帕子死死捂住小丫头的口鼻。 激烈的挣扎大概只维持三五秒，没过多久，小丫头的身体就软趴趴的倒下去，只能任他宰割。 目的已经达成，他抱起小女孩从后门直接逃走，与此同时，还不忘给前面的人发个信号。 第三百一十章 追寻 事情说起来轻松，实际上宋轻舒控制面前这些人的时候，恨不得直接发疯，随便抓几个人，每人抽两个耳光。 她以为在当销售哄那些脑残客户的时候，就已经花光了自己所有耐心。 不然她很难接受，人一辈子居然要遇到这么多会胡搅蛮缠的人。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暴乱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一刻钟。 姜珏南那边听到消息，第一时间朝这边赶来，直接通过强硬的武力把他们镇压。 有时候，在面对不讲道理的人群时，就是要用这样的手段，才能够保证他们自己不吃亏。 “你没事吧？” 手底下的士兵把那些东西的难民全部押走后，姜珏南才回头检查宋轻舒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些人可不全都是好人，我们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随便给他们开门，更何况他们情绪还那么激动。” 激动的要直接把人堵在大门口欺负。 要不是自己来得及时，他都怕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有男的直接上手，趁机扒衣服。 宋轻舒摇摇头：“他们一开始还没有动手的，只是在说自己有多委屈，后来渐渐演变成拍门，我还想着出来调节一下气氛，安抚大家的情绪呢，谁知道会发展成这样。” “还是赶紧把该做的做了吧，轻点损失，整理队伍，给他们立立威。” 她揉揉眉心，还是觉得头疼。 事情几乎已经到赶鸭子上架的地步，根本就不给她后退的余地。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迎着压力往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尽量做到万无一失，不跟那些人再开口谴责的机会。 一旦他们这边有什么遗漏，那些人很有可能会就此恨上官家和军部。 等这些事情办完，世界线收束结束，她可以把手一挥离开，然后留下姜尚仁，因为她之前的任性来买单？ 宋轻舒实在做不出那样的事。 对待陌生人尚且存有三分善意的人，怎么舍得因为自己的疏忽去为难家人。 这边夫妻俩人对着叹了口气，宋轻舒才低声开口：“也不知道小丫一个人在后院会不会被吓到，晚上做点她喜欢的东西安抚一下吧，免得她做噩梦。” 姜珏南表情有些迟疑。 “可是我从现在到现在从来没有听到过后面有声音啊，她如果在的话，听到我带人回来保护你们，无论如何也会冲出来的吧？” 他们把小丫头养的性子相当活泼，在受到威胁后，看到父母过来保护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扑进父母的怀中。 直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么就是被吓傻了，要么就是…… 宋轻舒忽然觉得手脚冰凉。 她扭头看着姜珏南这张脸：“我当时已经尽力控局了，我以为所有人都在我的观察之下，我……” 话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在发抖。 更重要的是，她以为自己在做特别伟大的事情，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牵扯着全世界的情绪，所以要费尽心思去安抚所有人。 没想到一回头，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守住，这不是笑话吗？ “别怕。” 姜珏南轻轻吻吻她的额头，只这么安抚一句，一只手握上挂在腰上的刀鞘，另一只手推开半掩的房门，进屋检查。 他赌的最后一丝希望是，偷偷去抓孩子的人现在还潜伏在院子里。 不出半分钟，那点希望也彻底破灭。 整套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半点有人存在的痕迹，后面的小门倒是明显被人打开过。 这是他们临时买来的老院子，后院的门其实是个摆设，开关艰难，进出都很不方便，所以他们才会放心把小丫头直接放在后面。 很显然来，抓小孩的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抓到，然后急着从后面离开，这才强行把后面打开。 “追。” 姜珏南咬牙，忍着怒火让跟在身边的人寻着这点线索去找。 事实上这根本就不算线索，最多是知道那人从这条路离开，是朝这个方向走的，然后满城都有可能是对有办法的办法。 顺着这里往下找，是无奈之举。 这一找就是大半天，姜珏南几乎带着手底下的人把附近翻个底朝天，恨不得连垃圾堆都要钻进去看一看的时候，一个乞丐忽然从墙角出现。 他目的明确，踏上这条街后，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姜珏南的脸，确认对方的身份后摇摇晃晃的直接撞过来，在两具身体强迫的瞬间，他把一个信封塞进姜珏南怀中。 姜珏南下意识抓住那个乞丐的手腕，严肃道：“什么人？” 在毫无线索的时候，主动出现的线人也是他们能熟悉调查的方向，他并不想放弃这点机会。 乞丐咧着一口大黄牙，笑得傻里傻气。 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傻了。 “我知道的事情不多，就是个收了钱帮忙送东西的，就算把我杀了，你们也没办法得到更多信息，但会被当作是挑衅，到时候你女儿可就也要危险了。” “真想知道什么的话，还不如仔细看看我给你的那封信。” 姜珏南并没有跟他争执，只是慢慢松开手，一双墨眸死死盯着他，眼睛里满是阴鸷。 乞丐又傻笑几声，转头就贴着墙根走，一副再普通不过的模样。 姜珏南看似并没有跟上去，只是回头跟身边人使个眼色，等那人走到偏僻的地方，再一举把人抓住。 这是手底下人家做的事情，他现在要做的是信纸上的内容。 信上写的是正楷，没有办法分辨字迹，写的话也很精简，一共也只表达一个要求。 还想要那个小丫头的命的话，就让姜煜墨只身前往他们指定的地点。 姜煜墨，就是姜珏南用了二十多年的身份，自从回到军营里希望以将军的身份重新带领他们打仗，他就不得不把这个名字重新挖出来。 再一次从这样的口吻中看到这个名字，他心里其实还有些感慨。 “有什么好感慨的？又觉得自己厉害了？要不要我去给你拉条横幅颁个奖啊？” 宋轻舒骂的咬牙切齿，“他们这明显是要把你的脑袋也夺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单刀赴会 姜珏南垂着脑袋乖乖挨骂，对上几个儿子不解却担忧的目光，他也只是默默偏开头。 这几个臭小子根本就不懂，这是甜蜜的负担，夫人愿意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就代表心里很在乎他。 这是夫人不会表达，所以说出来的话才会变成这个模样，但并不妨碍他明白其中的爱与感动。 “什么表情？把你那个死样给我收起来！” 宋轻舒已经被气得大喘气，“咱们想别的办法，我就不信了，我们花了这么多功夫，好不容易才把这座城打下来，现在居然就因为这么点事情，就把将军的脑袋交出去？” 没有那样的道理！ “你冷静一点。” 姜珏南不得不伸手，扣住宋轻舒的肩膀，低头蹭蹭她的额头，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和缓，以平复对方的心情，“从之前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他能轻易煽动那些难民帮他办事，而且我们来回调查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也可以说明他们背后势力之强大。” “附近毕竟还有其他敌军，不好确认是不是他们的增援来了，如果他们的实力有我预估的那么强势的话，咱们现在和他们硬碰硬，得到的只会是小丫的尸体。” 他们就算再厉害，兵马如何神速，也比不上已经抵在小丫脖子上的刀直接插进去来的快。 在这种时候把对方逼急，绝对不是好的做法。 “可是你……” 宋轻舒红了眼睛。 这死男人表现的越风轻云淡，她越觉得心疼。 再怎么说也是一方战神，在局势完全被压着打的时候还能费点心思直接翻盘夺回城池，这么厉害的人，到最后居然要因为她的疏忽，把自己交出去。 “谁能比得上我啊，只要能让我看到小丫，我就有信心直接带着她用轻功逃出来，放心。” 姜珏南捧着自家夫人的脸，大拇指细细擦过她眼底下的泪痕，“不哭，这又不是你的错，不管你在不在，他们都会想尽办法去接近小丫的，这就是他们的计划，你是受害者，你不应该为此而自责。” 宋轻舒这下更难受了。 她不仅添了许多麻烦，到头来还要擦屁股的人来安抚她。 她憋住眼泪，挥开姜珏南的手：“那也需要自己准备，让人远远跟着你都行，保证在你逃出来后有人能够接应你。” 姜珏南笑了两声，倾身去亲亲她的额头：“夫人说的对，就按照你说的办。” 对方给的时间并不宽裕，现在已经不早，安抚好夫人的情绪后，他就立马去让手底下的人安排保护。 首先分出一大部分人把家里人保护起来，而后才是一小只精锐跟着自己一起前往。 在接近对方指定的地点后，那支精锐小队被分布到附近周围各个隐秘的地点，他自己则按照信里的要求，独自出现。 那是一个建在高墙里的小院，一眼看过去，四周要么就是高耸的墙壁，要么就是一片荒芜，不见半点人气。 姜珏南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进入，袖子里就藏着一把匕首，随时准备应战。 “将军还真是难请，有战神封号的人就是不一样，架子格外大。” 院里只有一张桌子，桌前坐着个男人，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阴阳怪气地嘲讽。 姜珏南对此并不在意，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人：“我女儿呢？” “急什么？再怎么说我没这么多年没见了，你难道不想我吗？不想和我好好叙叙旧吗？” 男人站起身，表情无奈又失望，一拨鬓边垂下的头发，“之前我在你的剑下侥幸活下来就发过誓的，等我找到机会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这些山盟海誓，你都忘了？” 好一个山盟海誓。 姜珏南会被称为战神，就是因为他杀的那叫一个所向披靡，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不计其数，他才懒得费心思去记每一个亡魂的脸。 “那下次在战场上碰到，我们再堂堂正正的比一场，这才是君子之道。” 他丝毫不为其所动，语气依旧是之前严肃的模样，“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女儿在哪，要是你不能把我女儿还给我的话，一切免谈，大家都别想活。” 双方对视片刻，说话阴阳怪气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 “我真没看错人，还是你说话有意思。” 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哨子，抵在唇间吹响。 没几分钟，后面屋子的门打开，出来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架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姜卓窈。 “将军体谅一下嘛，哪怕是人贩子也还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呢，我不可能让你就这么上手验货的。” 他重新坐下，笑眯眯地支着下巴，“我们来谈判吧，我最喜欢这样的环节了，尤其是现在你根本就没有权利提出要求的时候。” “不知道将军愿不愿意给我舔鞋……” 话还没说完，剑尖已经直接指着他的鼻子。 姜珏南的表情彻底沉到底，已经只剩下刺骨的冷漠。 “把你那些奇怪的玩笑都给我收起来，有什么话就直说，我酌情考虑。如果过分的话，我不介意闹个鱼死网破，到时候看谁能活下去。” 男人只好收敛表情，当面骂这人无趣。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啊，漓平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城市，在好几个方面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需要用其作为枢纽来打通更多东西。” “好不容易才利用联盟军把这地方弄到手，事情还没办下去，你又把它打通，这样我们很难办啊。” 他叹了口气，“上头的要求是让我把你的脑袋带回去，不过看在我们曾经相识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你撤军离开城区就行，怎么样？” 说的明明是相当过分的话，偏偏用的还是恩赐一般的语气。 姜珏南当然一口回绝。 “后退这种蠢事我已经做过一次，事实证明你们并不会善待城里的百姓，我不可能把这座城交给你们。” “哎呀，那就是没办法谈咯——” 那男人一回头，架着姜卓窈的士兵手里出现一柄大刀，刀剑已经抵着小姑娘的脖子，随时都会割下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救下姜卓窈 “住手！” 眼看小丫头细白的脖子上迅速出现一条红色的丝线，姜珏南的表情终于绷不住。 他此时说话有些咬牙切齿，“你们居然敢真的对她动手，就怕我破坏这破摔，一声令下直接让外面的人把你们全部都弄死在这里？” 对面的人丝毫不惧。 他哎呀一声：“那最好了，我们的据点又不在这里，你没办法顺着我们找到背后的大本营，要是能用我们几个的命就把你的命也放在这里的话，我也算是报仇的同时带着军功荣耀而死，这是好事呀！” 眼看着姜珏南的表现越来越黑，他心中升起一股畅快，又笑着继续说。 “这小丫头对我们本来也没什么用，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你骗过来让你撤军，你能接受的话，这小东西的命自然就能活下去，如果你不能接受，也就证明这东西对你没有那么重要，死了就死了呗。” “我在乎她干什么，我又没有那种癖好……咦？” 他忽然回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小姑娘，“我确实还没有玩过年纪这么小的，还是姜煜墨姜将军的女儿，说不定真能试试呢！” “闭嘴！” 姜珏南彻底忍无可忍。 没有任何人能接受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如此意淫自己年幼的女儿。 他黑着脸：“别动她，我们还可以好好谈判，不就是想要我退出城吗？我可以答应你，按照基本的君子协议，你放我和我女儿安稳离开。” 明明自己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但那男人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失望的模样。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他无奈地叹气，“我真的挺想试试的，要不你也参与一下……” 那把剑再次提起来，这次距离已经近了不少。 旁边负责保护的人纷纷拔刀，但是是在姜珏南已经靠近之后。 “要是我想杀你，这群饭桶根本拦不住，别说那些没有用的，事情能办的话就办，不能的话就比比谁的刀比较快吧。” 自己的命都已经被别人捏在手里，男人的表情这才收敛，无趣地摸一摸自己的刘海，把头发挽到耳后。 “真是粗鲁。” “我们可以直接把人给你，但你那边只是口头同意，没办法让人信服啊，要是答应之后出门就反悔，我这边岂不是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哼哼两声，“这样我们这边的人很吃亏啊，这合作谈不得，要不我们还是聊聊怎么玩小女孩吧？” 姜珏南的表情早就已经臭的不能再臭。 事情发展到此时，他已经明白这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也根本不在乎脸面，从他之前的发言看来，他似乎更想把事情搅浑。 面对这样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力将其稳住，要么靠蛮力，要么就只能靠讲道理。 现在女儿的命被人压在手上，靠蛮力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尽力让对方听自己说话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条件你不是也早就想好了吗？何必再故意说这种话来恶心我？” 他声音冷冽，“把话说明白，对大家都好。真把我惹急了，你应该知道后果。” “好凶残哦——” 对面的男人丝毫没有将军的样子，被人威胁就捂着嘴往后靠，夸张的哎呀一声，转头找身边的人求助，跟人使完眼色后才转头进入房间。 没过多久，他又带着个盒子出来。 盒子整体也才人手掌大，看上去没什么特别，打开后才露出里面的绒布。 漂亮的红色绒布上，拖着一颗通体褐色的小药丸。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什么珍贵的天才地宝。 “就当是我心善吧，居然还特地给你求来这种东西，以给你缓冲的时间。” 男人笑嘻嘻的，只不过嘴里说出来的话犹如沁了毒，“我们也理解现在你们军队完全入驻漓平，想妈妈带着你们的东西滚出去，需要一些时间准备，所以，给你三天。” “要是你能够按照承诺带兵撤退，我保你不死，如果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三天之后毫无动作，甚至还想反抗的话，你必定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毒发，死成最狼狈的模样。” 把阴狠的诅咒说完，男人立马又变回雀跃的表情，“要不你还是考虑考虑我呢？我想亲手杀掉你很久了！” 姜珏南懒得跟一个变态多说，毫不犹豫拿过那颗药丸吞下。 “看得出来你们真的很怕我反悔，连药都是入口即化。” 他终于扯扯嘴角，“把我女儿还给我。” 不是不害怕，是他心中早就已经有所猜测。 纠结的环节，在刚刚那些没有所谓的对峙中已经掠过。 至少还有几天的时间能找办法，总好过现在就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在面前。 一切都是缓兵之计，目前形势还算明朗，他愿意用自己去换女儿。 男人无趣地切了一声，终于挥挥手。 小姑娘还在昏迷当中，身子就那么被软趴趴地丢出去，一副随时会断气的可怜样。 身后的人还在喊着反悔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姜珏南已经丝毫没有陪他说话的心情，稳稳接住女儿就抓紧时间朝他们的营地飞奔。 他自己的事情可以放到一边再说，女儿绝对不能有事。 也不知那些人用的是什么手段，之前还像是随时要断气的小姑娘，在回去的路上经过几番颠簸后，居然慢慢睁眼。 “爹？爹！” 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成年男人抱在怀里，姜卓窈的第一反应是瑟缩着害怕，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才大着胆子去确认这人的身份。 而后就是无休止的哭诉。 她哭得整张脸涨红，连呼吸都不顺畅，说几个字就要抽噎一下，时不时打个哭嗝，呼吸不过来就停下来认真流一会儿眼泪再继续。 姜珏南没有丝毫办法，不得不停下来，调整姿势让女儿坐在自己小臂上，以安全感最足的方式窝在他怀里。 “好了，乖，乖宝，有爹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当惯了木头的男人怎么会哄女儿？这些话全都是他从夫人口中学来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愧疚压人 姜卓窈不是什么从来没有受过惊吓的娇小姐，更不是第一次被绑架，她只是需要个地方发泄情绪。 抱着爹的脖子好好哭上一通，等心里那种恐惧和慌乱压下去后，她才一边擦眼泪一边问现在什么情况。 姜珏南看她这副懂事的模样，就觉得心疼。 这么大点的孩子，哪怕真的只会趴在父母怀里哭泣，也只会惹人怜爱。 是他做的不称职，不论是当主子还是当父亲，永远都照顾不好自己身边的人。 先前发过誓要把人当亲女儿照顾，结果把小姑娘养成了铁血娃，这幅哭完随时能拿到杀人的模样跟夫人简直有得一拼。 若不是他无能，所做的一切太有限，连安稳的生活环境都没办法提供，夫人和女儿也不会被逼成现在这样。 姜珏南越想越觉得自责，叹着气把小丫头抱紧，脚步不停的朝城中去。 “还能怎么样，有爹出手你还不放心吗？情况当然是爹已经成功把你救下来，咱们回去和家里人团聚就行。” 姜卓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想来想去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点头选择抱住爹的脖子，认真表达信任。 “爹爹是最厉害的人！” 这话听得姜珏南一抹脸，心中的负担更重。 他们脚程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自己人埋伏的地方，成功和人接头。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回到靠近自家住宅的地方，远远就看见宋轻舒带着家里几个孩子在附近来回踱步。 因为他们也担心姜珏南和家中小妹的情况，却连去哪里救人都不知道，能做的只有在家附近等待。 “回来了！” 帮忙守在附近的难民喊了一嗓子，一群人仓促回头，赶紧围上去询问和检查。 “有没有受伤？没有直接打起来吧？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小妹脖子上是怎么回事？还好伤口不深，过来上药！”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姜珏南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皱着眉看着宋轻舒。 后者意识到不能这样，抬手让他们住嘴，转身去安抚其他百姓。 话术她脱口而出，无非是事情已经解决，将军带着女儿平安归来，敌军现在对他们根本无法造成威胁，让百姓抓紧时间继续修复他们的城镇。 这些话说出来太冠冕堂皇，她自己心里都打鼓。 倒不是心虚，只是担心丈夫的情况。 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回到自家院中，身边除了家人就是心腹，姜珏南才开口提起自己的遭遇。 “耽误这么久主要是因为他们把地点定的很远……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他们派来谈判的人好像跟我有仇，一直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看着就像变态，很能拖延时间。” 他皱着眉，一副努力回想的模样，“我一进去他就跟我打招呼，说他曾经死在我的手下，然后展开他个人的表演，我催促他把女儿还给我，他就进行一些无意义的胡闹发言。” “拉扯了许久之后，他才提出自己的要求，说来说去还是希望我们退兵，把漓平还给他们。” 他垂下眼，不再掩饰自己的自责，“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要有任何反驳的意愿，他们就直接把刀往小妹脖子里按，我根本没得选，只能同意。” 这段话这么听的话，逻辑似乎通畅，但不知为何，宋轻舒始终觉得自己心里卡着一块疙瘩。 她皱眉：“这么简单吗？” 院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她身上。 这还简单？ 用人命做威胁还不够吗？ 意识到他们误会了，宋轻舒不得不解释一句：“他们绑架的是至亲，意识到这女孩对将军有多重要，再怎么说也得多提些别的要求吧？” 姜珏南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高兴自己的夫人是个特别敏锐的人，同时也觉得不安。 有些话他现在没办法说出口，至少还不知道怎么告诉夫人。 把自己的无能转化成别人的压力这种事情，他已经做的够多了。 “并不。” 他语气平稳，“概括起来无伤大雅，事实上，当时沟通的时候三句话不离要拼命，动不动就说实在不行都死在这里。” “我下手狠绝也是出了名的，对面的人既然认识我，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同样会害怕我因为他们的要求太过分就鱼死网破。” 把话说完，他才转头看向宋轻舒，“事情经过大致就是如此，我不擅长说话你是知道的，概括方面有所欠缺，应该也能理解。” 宋轻舒慢慢点头，抿着唇，没再多说。 院子里其他人没明白他们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唯一的苗头是，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攻城成功，对方这才绑架将军的至亲，用来换取将军退城，逻辑合理，连因果也自洽。 他们一时之间问不出更多的话，只能纷纷点头表示了解，而后又轮到他们轮着感慨将军不容易，关心他的身体。 事情就这么被姜珏南模糊过去。 成功从那些人手中逃出来后，他就一直在忙着整理军队，看上去是随时打算应对打过来的敌军。 这么看上去，他根本没打算退城。 大家一边觉得担心，一边又重新被鼓舞士气，发誓要跟着将军一起把这座城守到底，将敌人完全击退。 姜珏南很高兴他们有这样的觉悟，跟着他们操练了一整天，接近黄昏的时候，大家都回去吃饭，他才有心思回自己家中看看。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他提前跟家里人说过这段时间忙碌，不用给他留晚饭，按照他的预测，大家应该都已经吃完晚餐，收拾好东西后又去附近接着争分夺秒地干活。 于是他没有过多防备，身体放松下来后才觉得一直被压着的那口气正在往上窜，已经堵到胸口，让他呼吸有些不顺。 他不得不停下来，就那么站在院中，一手扶着旁边的桌子，另一手抚着胸口，试图把那口气咽下去。 等到腥甜的味道憋到喉咙口，他才意识到哽住的不是压不下去的气，而是一口鲜血。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你该不会要死 难以言语的血腥味和胃酸加在一起的味道充斥着口腔，感觉随时都会随着呼吸喷出来。 在这种时候，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敏捷如姜珏南，也没办法临时找个地方处理自己，最多是掏个帕子出来，接住那口喷涌而出的鲜血，避免大片血红的痕迹落在院子里，到时候他不好清理，也不好解释。 伴随着呕吐声出现的，还有忽然加快的脚步声。 苏若昀冲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姜珏南听到声音后慌忙的把手帕往身后藏。 素白的帕子，无论也藏不住那抹醒目的红。 “你……” 自从她和姜尚仁之间的事情说破，整个家里的气氛都要和谐不少，其他孩子也不会因为大哥的事情而故意跟她摆脸，公公甚至主动跟她说过话。 有过几次你来我往后，他们公媳关系好了许多，至少苏若昀现在敢把公公当成正常人对待了。 她手指有些发颤，“你受伤了？” 这是大脑在经过简单的临时处理后，给出来的结果。 很明显，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公公都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吐血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故意让自己表现的像完全误解，装傻给双方留点面子，才是最好的办法。 姜珏南才刚因为呕血的刺激红了眼睛，这会儿点头的时候难掩狼狈。 他努力把反胃的感觉压下去，低声道：“大家这两天都急着重新整兵，准备应对敌军突袭……所以动作急了点，我自己也没多注意，把之前的旧伤逼出来了。” 顺着那句话憋下去，他越说越觉得荒唐，闭了闭眼后，到底还是补充一句，“事儿本身不严重，反反复复已经很多年了，过两天自己就能好，但要是让家里人知道的话，他们绝对会担心。” “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苏若昀心里在发颤。 她的大脑里只剩下两个字。 果然。 她这两天一直都在帮着干活，军中的情况如何她又不是不知道。 之前打仗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影响，怎么忽然调整军队就能让人旧疾复发到在院中站不住，扶着桌子呕血？ 整件事情充满诡异，她却不得不点头，声音颤抖地说自己明白。 既然已经暴露出紧张，她索性借着这点颤抖，又走近几步，问对方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再次承诺她不会将事情告诉别人。 哪怕是旧伤，那也是伤，说的是过几天才能好，也就是说需要身体自愈来恢复健康。 要是能通过管后勤的人获取药物的话，身体必定会好的更快，也能抓紧时间调整好自己，更好对抗几天后的敌军突袭。 明明是一条康庄大道，姜珏南却毫不犹豫摇头，甚至在后退的同时已经抬手拦在二人中间，避免面前的人离他太近。 他语气沉下去：“我的身体我了解，究竟如何我心里有把握，保证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影响到军队。” 解药的事情他已经让心腹去查，只要能够查到对方派来谈判的是哪个阵营的人，顺藤摸瓜就一定能找到毒药的信息，摸出解药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好、好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稍有缓和，不代表苏若昀就不怕他了。 冷面战神要是故意做出严肃的样子，还是足以恐吓小姑娘的。 苏若昀到最后也没敢靠近去追寻自己担心的真相，回到家里拿上先前就准备带走的小工具箱，匆匆离开。 一副急着去忙正事的模样。 实际上在往外冲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那块沾着血的帕子的特写。 鲜红的血迹在她脑子里被无限放大。 男人用的帕子比常规的要大许多，更何况他们是在军中，这块帕子更要厚实不少，在宋轻舒的反复巩固下，结实得像毛巾。 这么厚的大毛巾都盖不住红色的痕迹，到底是吐了多少血？ 苏若昀越想越觉得不安。 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不上亲近，在被发现吐血后，父亲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跟她仔细解释。 就像是生怕她怀疑什么似的。 怪，太怪了。 整件事情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苏若昀被当成小花养的那一年里，没少看剧情莫名其妙的话本子，她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种猜测，最后全都归结为公爹很有可能命不久矣。 想法出现的一瞬间，她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怪自己得出这么不吉利的结论。 然后她就带着这个结论去找了宋轻舒。 如果事情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公爹是因为活不下去，所以才想想办法隐瞒自己的真实情况。 那比起这点本来就若有若无的诚信，还是先让婆婆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人命留住更重要。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半个时辰前碰到他了之后他还生龙活虎的呢，怎么就叫要死了？” 宋轻舒心里其实也很不安。 但她长辈，至少在自己家里人面前，除了姜珏南之外，她就是领导者。 不能出现什么事情，她要是表现出慌乱的话，整个家就会散掉，必须把自己支楞起来，才能让大家也定下心神。 “真的！我亲眼所见！” 苏若昀急得都快要哭出来，她把事情从自己巧合发现工具箱吃饭的时候落在家里折回去取开始，仔仔细细讲述一遍，恨不得连当时姜珏南把帕子藏起来的时候是哪根手指盖着另一根都描述清楚。 尤其在心中刻画姜珏南的慌乱。 “其实那是我猜的……” 等事实解释完后，她咬咬下唇，“但是情况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要是身体没有问题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忽然吐血？” “他丝毫不让我接近，也不肯让我了解更多，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就只能来求助你了。” 这已经不是亲不亲情的问题，这可是他们军中的战神，现在所有人都指着这人带领。 要是姜珏南在这时候一命呜呼，他们又得被敌军打的抱头鼠窜，那些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百姓，也会在短暂的平和后重新陷入更恐怖的人间炼狱。 哪怕是从这个角度考虑，也绝对不能让姜珏南出事。 “我知道了。” 宋轻舒闭了闭眼，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快。 姜珏南这小子，绝对瞒了她很多事。 第三百一十五章 坏了，惹夫人生气了 看姜珏南那个倔强的态度，他们现在就算直接找过去，他也绝对会矢口否认，并且表示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让他无法否认，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拿证据出来。 他们连这人现在到底是为什么受伤吐血都不知道，从何谈证据？ 苏若昀已经急得转圈圈的时候，宋轻舒毫不犹豫转头朝他们之前布置的难民营的方向走。 “不管他了吗？” 苏若昀赶紧跟上去，表情紧张，“现在军中和百姓都很依赖他，他要是出事的话……” 跟在宋轻舒身边这么久，这段时间又经常受到姜尚仁的熏陶，她的思想也渐渐被改变，开始试着把大家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 “当然要管。” 宋轻舒用下巴点点他们家院子的方向，“你现在跑回去，赶紧把他堵住拦在家里，动作要多快有多快。但是记得别把事情戳破，只要拖延时间就行，让他没办法也没理由逃出来。” 苏若昀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婆婆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出过错，她赶紧点头，小跑着离开。 宋轻舒独自来到难民营，果然看到嘴里还叼着一小块窝窝头的陆乘风。 这小子的情况和他们不太一样，他实在太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将自己的欲望和需求压缩到最低，基本一边啃干粮一边给人看病配药。 “我这边有事需要你，帮我个忙。” 宋轻舒还在斟酌该怎么跟他解释的时候，陆乘风已经毫不犹豫点头，把手中的病人交接给旁边打下手的助手，自己拍拍手上的药物残渣，将便携的小草药箱合上，往身上一揣。 全程不到半分钟，他已经一副整装待发的态度，表情认真地看着宋轻舒。 宋轻舒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也只是一挥手，带着他朝自家院子冲去。 已经走在赶路途中，她才有时间问一句：“你那边那么忙，你都不问我有什么事？” 陆乘风的态度相当坦然，说话的时候甚至带着一股理直气壮的劲。 “有什么好问的？” 宋轻舒挑眉。 “你知道我很忙对吧，我也知道你其实一直心系这边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因为无伤大雅的小事就把我从那位置上拽走。” “能让你在这两者之间做出抉择，并且仓促的说希望我能帮忙的事，绝对不简单。” 把理智的话说完，他眼珠子转了一圈，这才开玩笑似的笑了一声，“况且，我是跟着你来的，当然是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只是叫我去陪你聊天，那也是我该做的。” 宋轻舒刚还想说这番话说的挺感动的，那股情绪的还没有发泄出来，又忽然哽住，最后变成翻个白眼，转头加快脚步。 这里和在江城不一样，他们私下交流的越多，关系就越亲近，到现在已经完全是朋友一般的相处模式，不用在乎那么多客气和礼仪。 赶紧赶慢冲回院子里，一进门，宋轻舒就指着院子角落里正在和苏若昀吵架的姜珏南：“就是他！” 后者一愣，紧接着大惊失色。 他就说！ 不论做什么事情一直都小心谨慎的苏若昀，怎么会有胆子忽然拦住他，从他身上找茬。 说的还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两天真是昏了头了，他居然没察觉到对方话里有陷阱，情绪被对方调动，真跟着那些话走，站在这里吵架。 原来是拖延时间！ “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强装镇定地擦了擦汗，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陆大夫那边不是很忙吗，今天的义诊结束的这么早？” “没呢。” 陆乘风也笑着，“这不是受到宋夫人的邀请，特地来进行诊断吗？” 姜珏南一边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边已经在悄悄朝门口挪。 同时心里在判断，要是从现在的站位考虑，他想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的话，从院子大门跑比较快，还是从自家堂屋跑比较快。 “站住！” 宋轻舒一点机会都不给他，板着脸厉喝，“你跑一个试试？” 苏若昀想尽办法都留不住，最后只能靠吵架拦下的人，被这一句话喊得不敢动弹。 他咽了口唾沫，转身看向自家夫人。 “军中还有事情，这几天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为难我做什么？” “是不是为难你自己心里清楚，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坐下把袖子挽起来，手腕露出来。” 宋轻舒已经走到院子的石桌边，帮忙收拾那个小小的草药盒，语气冷淡，“望闻问切一共也用不了你一盏茶，你拉个屎都不止这么会儿。” “没必要吧……” 姜珏南已经不安得视线左右乱飘，脑子里疯狂思考还有什么办法能用来搪塞。 他一直在想自己就能将事情解决，没必要把这些奇怪的问题丢给身边人。 却忘了他这半遮半掩的态度，正好让人能发现一点苗头，却不愿意把事情完全告知，反而更让人惶惶。 “什么叫没必要？” 宋轻舒的耐心彻底告罄，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姜珏南，“大家有多担心你，你真的不知道吗？连若昀都因为怕你死了，哭了一路，你没看出来她眼睛多红？” “我不知道你抽什么疯，你要是想死也早点说明白，我们好歹还能准备个后手。别弄这么一出，搞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姜珏南更无奈。 他哪是那个意思？ “夫人莫恼……” 他走进几步，试图去握宋轻舒的手腕，拉进距离以哄哄对方。 不出意外地被甩开。 宋轻舒忍着怒火，指着旁边的石凳，再次强调：“坐下，让陆大夫给你把脉，要是他也说你的身体没有大碍，我就信你。”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现在完全相信陆乘风的医术。 姜珏南还想说你怎么能信他不信我，那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宋轻舒的眼神堵回去。 他摸摸鼻子，实在找不到借口赖掉这回事，只能乖乖扯着袖子坐下，在心里祈祷敌军准备的毒药足够隐蔽。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太爱对方也不是好事 陆乘风目睹了全程，在心里悄悄感慨。 他对宋轻舒没有太多那方面的想法，但偶尔看到他们夫妻间的相处模式，也会摇头叹息。 如今发现在外面叱咤风云的姜将军似乎还有点被夫人管制的趋势，他更觉得想笑。 不是嘲笑，而是从朋友的角度来看，姜珏南刚刚那副表情相当滑稽。 这个时候他的心态还是很放松的。 最近在刚刚那些人拉扯的时候，他就简单观察过姜珏南的情况，觉得这人不论是从脸色还是从行动来看，身体上都没什么大问题。 直到真的开始把脉。 沉默几秒后，他试图感知脉象想表达的消息，对着前所未有的紊乱症状沉思。 “怎么了啊？” 宋轻舒一颗心已经钓到嗓子眼，“他到底有没有事？” 陆乘风慢慢松开手，眉头依旧是皱着的。 他抬眼看宋轻舒一眼：“现在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宋轻舒被气得咬牙。 现在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吗？ “好的，快说！” “嗯……将军的名字有机会被载入史册，在接下来的数百年里，我们都可以用他的名字来命名这种脉象。” 陆乘风自以为抖了个幽默的机灵，输完后环视一圈，发现周围三个人全都面如死灰，他才咳嗽一声，“情况确实不太好。” “能明显看出将军体内带着被排斥的东西，正在以风卷残云的速度侵蚀五脏六腑，通俗的说法就是……你是不是中毒了？” 姜珏南这下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也一直都知道陆乘风医术高强，但从来没想过这小子虽然连这都可以查出来。 早知道他就应该提前防着这死小子。 “你说话啊！为什么没有反应？你早就知道你中毒的事情？” 宋轻舒的状况比苏若昀要好一点，她不至于像小姑娘一样，被什么事情吓到就浑身发抖地捂着嘴哭。 她至少还能说得出话。 虽然也是被气的。 “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等等，是昨天？” 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忽然有了线索。 这件事情拼合在一起，这才组成完整的逻辑链。 “我就说他们特地把女儿绑走，在知道女儿对你有多重要后，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你回来……他们给你喂毒了？” 姜珏南那边还在酝酿用来敷衍夫人的故事，一扭头就见夫人直接靠猜测道破实情。 有时候夫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只能叹口气，把夫人的手拢在自己掌心：“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现在只是因为毒素难以压制才影响身体而已，离毒发还有一些事情，我不会让自己死的。” 他以为自己是在说好话，安抚夫人的情绪。 宋轻舒却已经下意识从这段话里提取信息。 她盯着姜珏南的脸：“这个毒是有时效性的？一直存留在身体里以蛊毒的方式断断续续发作，还是一次性的？” 所谓蛊毒，是利用虫子做出来的毒药，大部分人为了保证毒药的完整性和药效发挥问题，会选择将在蛊中胜出的虫体也用上。 这种毒进入人体后，只要虫子一天不死，就会存在一天。 一旦被什么关键因素影响，就会随时随地发作，带来一份新的疼痛。 被敌人种下这样的毒，对要上战场打仗的人来说，是很致命的事情。 但总好过真的致命。 所谓的一次性毒性，说的自然是毒发就毙命。 根本就用不着姜珏南找借口胡说八道，宋轻舒的大脑已经自动开始检索之前的消息，从和敌军有关的事情中，找出为数不多的时间相关的词。 她也不说话，只是颤抖着抬眼。 两人对视片刻，姜珏南慢慢点头，肯定她的猜测。 那一瞬间，眼中凝聚起来的水汽彻底兜不住，全化为眼泪落下。 她死死抓住姜珏南的衣领，气得恨不得两个巴掌扇上去，又觉得受害者时代不应该被这样对待，自己心里先心疼。 “三天……三天！三天之内你要是不按照他们的要求退兵出城，你就会因为毒发暴毙！” 她情绪已经顶到脑门，很想喊着骂人，还要顾及院外可能有百姓路过，得压着声音。 于是那些强压下来的情绪全都化成眼泪，替她想说的话涌出来。 到最后，她只是哽咽着问：“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至少让我们跟你一起想办法啊，瞒着有什么用？” 姜珏南正是因为见不得家里人露出这样的神色，才会选择隐瞒这件事。 他心疼地把宋轻舒揽进自己怀里，认真拍着后背安抚，“好了，乖，我能有什么事？能不能相信我一次啊，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会答应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因为我有信心能让自己的人在毒发前拿到解药。” 宋轻舒一听他这个时候还在诡辩，气的直接把他的手甩开。 “疯子！你的办法是什么？让人临时顺藤摸瓜去找毒药的来源吗？” 姜珏南再次语塞。 和夫人之间太了解对方也不是好事。 他竟然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你真是有病，病得不轻啊你！” 宋轻舒颤抖着嗓音骂了两句，情绪发泄出来，转头又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她还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陆乘风。 “我们这里也就你医术最高强，求你在这上面浪费点时间，诊断完之后想怎么骂他都行，平常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陆乘风原本在沉思自己观察到的脉象应该是什么情况，注意力被宋轻舒拉回来就听到这么句话，一时啼笑皆非。 “刚刚才跟你说过，我是跟着你过来的，是你的手下，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直接说就行，没必要这么客气。” 他又转头，让姜珏南重新把袖子扯起来，“刚刚只能确认毒素正在侵蚀你的五脏六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看仔细，将军方便让我再把一次脉吗？” 后者乖乖撸起袖子，眼神始终跟着自家夫人走，心里已经在骂街。 他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居然要看着夫人去求情敌来救他。 第三百一十七章 系统召唤术 陆乘风显然对这东西很好奇，不论是毒还是脉象，都足以让他一边探索一边研究。 “若是时间宽裕的话，给我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我或许能慢慢了解其中之道。” 这是他在把脉半刻钟后，给出的回答。 他们现在哪来的几个月？ 话里说的是三天，但宋轻舒现在已经觉得姜珏南明天出门就会悄悄一跤跌死在外面。 “没有别的办法吗？哪怕只是告诉我毒的名字呢？” 宋轻舒咬牙，“他那边进度难以推进，不就是因为还要顺藤摸瓜一点调查。要是能直接知道这是什么毒的话，是不是就能让外面的人直接从外面买解药，再快马加鞭送来？”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以现在阵营中的人对姜珏南的崇拜程度，哪怕让他们跑死几匹马，他们也毫无怨言。 可惜的是问题并不在此。 陆乘风无奈摇头：“没有名字。” 他甚至想说，要是姜珏南愿意的话，他可以在自己正在编纂的医书中用姜珏南的名字给这种毒素命名，正如之前的脉象一样。 但一想到之前说的笑话效果并不好，现在宋轻舒也一副随时能哭出来的样子，他又默默把这份提议咽回肚子里 “什么叫没有名字？” “字面意思，因为出现的频率太少，咱们这边的人对这种毒药几乎毫无了解，还没有人为他取名，更别说想什么解决的办法。” 陆乘风意识到自己彻底无法缓和气氛，声音越说越低，“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可以确认这种毒来自西域，每次出现基本都要带走几条生命，是难以控制的剧毒。” 这已经不是他看到罕见毒素该兴奋的时候了。 宋轻舒一时没有说话。 她感觉有股气堵在自己心口，让她呼吸不上来。 好险恶的招数。 这毒已经进人肚子里，到时候给不给解药还不是敌方一句话的事情，姜珏南怎么就能蠢到这个程度，真的乖乖吃下这种东西？ 她扭过头，对着姜珏南笑中带着无奈的表情，心里只觉得更难受。 罢了，他做这些也只是为了救女儿，到时情况必定很凶险，不然也不可能逼得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定要有一个人丧命的话，换做是她，也绝对会选择还有缓冲时间的这种方式。 “你别哭啊。” 姜珏南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试图捧着宋轻舒的脸给她擦眼泪，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宋轻舒已经不会和他吵架，也已经彻底不愿意让他碰。 “真的没事，我手下的人很厉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闭嘴！” 宋轻舒狼狈地擦掉眼泪，恶声恶气地凶他一句，努力把那种哽咽的冲动咽下去，让自己看上去更体面。 “接下来的事情就先麻烦你了，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至少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的命保住，停止毒素对内脏的侵蚀，要是能延缓解毒的时间就更好了。” 这话当然是对陆乘风说的。 后者认真点头。 哪怕他毫无头绪。 但这个时候拒绝就相当于给宋轻舒等人更多压力，他作为这里唯一的大夫，必须把这件事扛起来。 “我会努力尝试的。” 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宋轻舒点头，说上一句辛苦，转头说自己要出去透口气。 光是背影踉跄的那一下，都能看出她现在有多狼狈和慌张。 大家都在担心她会不会出去后躲在哪里大哭一场的时候，宋轻舒已经在空间里骂街了。 她表面上没有表情地游荡，意识已经把在关键时候装死的系统来来回回骂过千八百遍。 在出门的那一瞬间，离开其他人的视线后，她一直尝试在空间里呼唤系统，反复表示现在情况很关键，要是系统不帮忙的话，原剧情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会死。 这样的阐述大概进行五分钟，基本没有起作用。 意料之中，但不妨碍宋轻舒觉得崩溃。 那些刚刚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她几乎把自己活着两辈子学到的脏话全用上。 大骂了十多分钟后，系统终于看不下去，这才出声提醒。 也不说别的，表达的意思大概是目前陷入困难的人并不是系统关键人物，不存在原书剧情中，也不在系统需要干扰的范围内。 宋轻舒被气笑了。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如果是按照原来的剧情，姜珏南应该早就死在战场上，这样才能让大反派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尝试自己独立，推动情节发展。 小说世界就这点不好，什么东西都可以为剧情推动服务，人命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这个世界已经被我搅和成这样了，之前阻拦大反派的时候，你并没有出来拦我，就可以说明判定并没有那么严苛吧？” 好不容易抓住能和系统沟通的机会，宋轻舒大脑飞速运转，“虽然不知道你那边的具体要求是什么，但现在看来只要能保证几个主要角色都活着，并且能达成最后的结果就行？” “你自己看看，大反派现在身负重伤，军营里基本没有任何地方抗衡的人，要是姜煜墨没了，我方绝对会全军覆灭。到时候你心心念念的那一窝反派和原主角都得死在这里！” 系统又陷入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诡异的心灵感应，宋轻舒能感受到对方是在进行计算。 她并不急着催促，只是找面墙靠着，调整情绪和呼吸。 情绪是可怕的东西，越是在情况危急的时候，她越要保证自己的冷静，这样才能在逆境中找机会翻盘。 几分钟后，空间里凭空出现一张纸。 这张相当潦草，看上去和上次做火药方子的值一模一样。 也看得出，系统这是敷衍着将素材重复利用。 有总比没有好。 宋轻舒由衷说上一声感谢，一边扭头朝着家院里跑，一边认真夸赞这系统真通人性。 虽然之后不论她再怎么吹彩虹屁，系统都不愿意再回应她。 不重要，拿到解药方子就行。 “陆大夫！” 一进院门，宋轻舒直直冲向陆乘风，“你来看看，这单子上提到的几味药材，咱们库房中都有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互诉衷肠 陆乘风完全信任着宋轻舒，哪怕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先按照她说的检查药方上的东西。 等把那些药材大约身上一遍，他的表情才渐渐变得凝重。 “这应该是最完美的版本，大部分我那里都有，有这种比较稀缺的，我正好有收藏……还有这种药材可以找到次一点的替代，实在不行我会尝试用别的药材搭配出对应的药效，总之，方子能用。” 他知道宋夫人是在担心什么。 这话说完，宋轻舒才重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石凳上，连着灌了三杯冷茶，才觉得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被压下去一些。 “能用就行。” 就算是为难陆大夫在这基础上缝缝补补，也好过这两天就看着姜珏南暴毙。 陆乘风看着她这副疲惫的模样，心中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宋夫人……这方子是从何而来？” 刚刚还在说这是一种来自西域的剧毒，在他们这边基本没有解决之法，他甚至想用将军的名字来命名毒素和相应的症状…… 结果转头，查个毒素蔓延到哪里的功夫，宋夫人就直接掏出来一张完美的药方？ 这世界未免太奇幻了些。 宋轻舒拿杯子的手都顿了一下。 她面不改色地将杯子里的水饮尽，神色坦然：“你在怀疑我什么？” 小三下意识摇头。 他之前就已经当着宋夫人的面发过誓，不论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不论他发现什么，他都会站在绝对相信宋夫人的角度，主子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已经说过好些遍，总不能真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全抛到脑后，端出理所当然的架子来打破砂锅问到底。 “抱歉，我不该多嘴的。” 宋轻舒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撑着桌子支住脑袋，只是摇头。 “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情确实是巧合，也足以让我耗费心神……罢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若是追着给这事情兜个底，摊出证据来让别人看，反而会陷入自证的陷阱，事情也更容易被戳破。 稍微说那么一点，将事情说的暧昧模糊，让人只能猜测，又无从找线索，才是最好的状况。 小三彻底没法多说，只能点头，把满心的怀疑全都压下去，逼迫自己不想这件事，乖乖让人准备药材。 药方上面提到的许多药材都不算常见，他们的库存里不一定有，就连找替代品也要花上许多心思，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院子里其他人都去各干各事，剩下的就只有不敢说话的姜珏南，和疲惫的已经闭上眼睛的宋轻舒。 “夫人……” 如今没有外人，姜珏南才蹭过去，坐在宋轻舒旁边的石凳上，拉着她的袖子低声讨好，“不告诉你们也是因为怕你们担心，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而影响节奏，反而更耽误事情。” 宋轻舒直接把他的手甩开。 天知道，她好不容易才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结果姜珏南这轻飘飘一句话，差点又把她干破防。 “用不着这样。” 她说，“你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事情必定会有自己的考量，我尊重你的选择，也相信你可以做到自己决定的事情。” “我只是担心，你明白吗，姜珏南，我一想到你有可能会因为疏忽而直接死在我面前，就觉得快要喘不上气。” 明明已经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但话说到一半，她还是红了眼眶。 声音里也渐渐带上哽咽。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这时候出事，大家怎么办？我怎么办？” 她都活了两辈子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费心费力养大的儿子都抱得美人归，才意识到自己铁树开花，对身边的男性生物产生能被称作悸动的暧昧心绪。 再怎么说也是老夫老妻，相处模式早就已经定型，他们之间从来不会说太黏腻的话，似乎双方都默认，无论如何也得先把面前的残局收拾好。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是他们谈儿女私情的时候。 这让宋轻舒比盼着自己在大结局活下去还上心。 结果那一天还没有看到，要先看着心上人死在自己面前，这和直接把她杀了有什么区别？ “你别这样，别哭啊。” 一见自家夫人落泪，姜珏南好不容易酝酿到嗓子眼的话，全都土崩瓦解，只剩下满腔无措。 他起初是抬手帮忙擦眼泪的，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把人抱进怀里，慢慢拍着背安抚，向对方解释自己当时的想法，承诺他绝对不会把夫人丢下。 “你能活下去的。” 在发泄之前积压的情绪，不代表宋轻舒要忘记刚刚做的事情。 她反握住姜珏南的手腕，低声重复，“我已经找到解毒的办法了，绝对会让你活下去，你一定要坚持住。” 之前小三就说过，这种毒素相当阴狠，在毒发的那一天才会真正让人死亡，但等待那一天到来的过程中，就已经无孔不入的侵蚀宿主的身体。 就像半个时辰之前，逼的姜珏南突然站不住，难堪地吐血。 她怕。 怕解完毒依旧没有办法挽救。 “会的，夫人什么时候失手过？有你帮忙，我一定能活下去。” 姜珏南叹着气，紧紧抱住她。 他们都在尽力安抚对方的情绪，同样也是在这段对话中汲取自己需要的能量，支撑着一起走下去。 说实话，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但以为至少是在他们耄耋之年，携手一起白头后，决定殉葬在一起，才会因为死亡互相宽慰。 心思放松下来，他甚至想给夫人说个冷笑话。 小三那边赶紧赶慢，在入夜后不久，就亲自端着一锅药小跑着送过来。 “已经尽可能还原药方上的效果了。” 到达目的地后，他才倒上一碗药，递给已经被宋轻舒勒令躺在床上休息的姜珏南，语气严肃，“这方子我是第一次见，情况具体如何我也不好说，抓紧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姜珏南身体素质足够强悍，能够同时抗住未知的剧毒和另一份药的争斗。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起大落的解毒 姜珏南冲小三笑了一笑，当着他的面接过那碗药，轻轻吹了吹上面冒着的热气，然后一口闷。 他的夫人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神人，对夫人作出的任何决定和提出的建议，他都深信不疑。 让夫人想尽办法才拿出来的药方，那必定是上好的稀罕物，他连感激和感慨都来不及，哪有心思怀疑和害怕。 小三只是静静看着，默默抿紧唇。 至少站在大夫的角度，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不合规矩的。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知道在看到姜珏南仰头喝药的那一瞬间，他大概能理解为什么是这个人站在宋夫人身边了。 这两人确实相当登对。 “有什么感觉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轻舒一双眼紧紧盯着姜珏南的脸，无暇顾及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奇怪的小细节，心思全在姜珏南身上。 退一万步来说，在原剧情里，这是个早在八百年之前就该死的人。 她从系统手里讨到这么重要的药方，用的理由也是辅助修复世界和剧情线。 要是系统让她觉得自己要救人，背地里再为了贴合原剧情发展，故意把早就该死的人送下地府，她真是想哭都没地方哭。 那种担心在看到姜珏南脸上轻松的笑脸时，稍微有所缓解。 安抚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还没说出来，先看到姜珏南忽然呕出一大口鲜血。 鲜红的、刺目的血。 这点常识宋轻舒还是有的，人体的血液原本的颜色相当鲜艳，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氧化，逐渐变为暗沉的模样。 血液颜色越深，就代表积压的时间越长。 就像很多小说里写的那样，解毒或者是治疗重伤后会突然吐出一口深色的血，说的其实就是积压的淤血。 她多希望姜珏南现在也是这样的状况。 但不是。 姜珏南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敛，表现都没调整过来，以一种相当扭曲的姿态，慌张的伸手扶住旁边的床柱，一大口血直接呕在她身上。 “这是怎么了？陆大夫！” 宋轻舒顾不得身上的脏物，赶紧伸手把人扶住，扭头去看站在后面的小三。 就这么一句话，最多花了五秒钟，加上回头的动作，短短几秒过去，等她再看靠在怀里的人，就见姜珏南已经紧紧闭上眼睛，眉头紧皱，似乎在昏迷中也遭受折磨。 “怎么回事？” 她慌张得几乎哭出来，只能向小三求助，“为什么会这样？那不是解毒的方子吗？” 小三已经满头是汗，一时间做不出回答，赶紧上前把昏迷过去的病人放平，重新给人把脉。 几分钟后，他才从复杂的脉象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方子大概率是没问题的，我的药材颇有研究，就算对于那种毒药没了解，也能大概看出那些药材组合后的治疗方向。” 他斟酌着，一边尽可能调整姜珏南的状况，一边还要想办法让自己的话更通俗易懂，方便宋夫人理解，“只不过，目前看来，那个方子针对的只是最佳状况……本身药性就偏烈，我怕影响药效，没敢调整太多，没想到会酿成这样的结果。” 宋轻舒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系统并没有过多检查姜珏南的身体，只是根据那种剧毒给出一份不会出错的标准答案。 而标准答案的前提是刚刚中毒，受害者的身体还没有受到影响。 再加上药太烈，姜珏南的身体又被侵蚀得亏空严重，一时间没办法承受也算正常。 道理很浅显，就摆在明面上，谁都能梳理清楚，但这和难以压抑的情绪并不冲突。 宋轻舒死死捂住眼睛，避免自己在这样的状况下忽然崩溃哭出来，让场面更加难看。 家里男人不在，她就是唯一的大人，就算想不出别的解决办法，也绝对不能添乱。 “一定还有办法的，宋夫人的方子这么完美，绝对也会考虑到这种状况，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小三除了平日里安抚患者，根本就不和小姑娘说话，怎么会知道要如何哄女人？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反复强调那几句，手忙脚乱的去拿之前那份药方，想在这个基础上调配出能中和药性的方子，进行挽救。 宋轻舒这时候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静地站在一边跟着帮忙。 也是在这个时候，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床幔，眨了好几次眼才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 “爹？” 家里几个孩子也很担心姜珏南的情况，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又不敢开口打断大人的思路，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在旁边守着，以缓解心中的紧张。 至少在姜珏南忽然醒来，还没有发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们能第一时间喊出声。 “爹醒了！爹！”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旁边的几个孩子下意识围上去，刚把人扶着坐起来，又赶紧给娘腾位置。 宋轻舒闻声回头：“姜珏南？” “在呢。” 他眉毛还皱着，一只手捂着胸口，似乎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但不妨碍他已经冲夫人露出笑容。 “我感觉……很好。” “好个屁！” 宋轻舒现在连他半句屁话都不相信，转头看旁边的小三，“麻烦你再给他把一次脉，看看他还能活几个时辰。” 小三无奈。 宋夫人还真是，明明心里已经担心到极致，偏偏嘴上还不饶人。 “还是说些吉利话吧。” 他最多提醒这么一句，绕过那张小桌子，又走到床榻边上，在旁边人的辅助下重新给姜珏南诊脉。 感受到麦秀的那一瞬间，他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眼神里满是不解。 “怎么了？他真要死了？” 宋轻舒眼睛瞪得浑圆。 刚刚说晦气话的是她，现在看着像随时都会发疯的也是她。 小三慢慢摇头。 “不……恰恰相反。” 他满脸茫然地站起身，“宋夫人先前给我的究竟是什么神物？” “将军的脉象已经趋近于平稳，之前在体内乱窜的毒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次性被清理干净，之前被侵蚀的痕迹按理来说是不可逆的，却也有迅速自愈的趋势。” 第三百二十章 乘机反扑 宋轻舒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狼狈地大喘几口气，这回正是调节情绪，然后夸张的笑起来，一拳头砸在姜珏南胳膊上。 “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你这种讨人厌的木头，肯定要活个百八十岁的，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去投胎。” 一屋子人都知道她这就是嘴硬，大家也不戳破，只是笑着点头。 “爹没事就太好了。” 这是几个孩子们的感慨。 他们都是大男孩，爹亲口教他们要在关键时候保证自己情绪稳定，才能冷静地处理那些突发状况。 不能像小姑娘一般情绪外露。 于是家里唯一的小姑娘在确认爹身体无恙后，毫不犹豫扑进他怀里，大哭特哭。 哭爹瞒着大家受苦，也哭自己太懦弱无能。 如果不是因为她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所谓的绑架和威胁根本就不会发生，就更不存在爹要被人压迫着吃下那害人的毒药。 自从知道情况不对，她就一直处于惶惶的自责中，缩在角落里远远看着这一切，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她亲生父母都是姜珏南手底下的人，这就注定她生来是要为姜珏南办事的，是下人。 在父母离世后，姜珏南愿意主动把他接走，以父亲的身份将她养大，这又是另一番情。 现在恩情还没来得及偿还，使命也没完成，先因为自己的疏忽将主子害死，她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在这短短一个时辰里，她连自己要怎么自杀，去地府见到爹娘后要怎么跟人解释，都已经来回酝酿了好几个版本。 “都说了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也相信你们娘啊，哭成这样干什么？” 姜珏南无奈，也只能把女儿抱紧，耐心地安抚。 养孩子养久了，他也知道有些人就是需要发泄情绪，不用费尽心思安慰，等人自己哭完就好。 无论怎么说，事情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对姜珏南这样的控局者来说，更值得高兴的是敌方认定他在三天之内必死无疑，至少在接下来两天里，不会急着对他们动手。 宋轻舒听完后，先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脚，然后点头，说将军说的对。 什么晦气的人会拿自己的命布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想的也是自己这条命能争取到几天空闲。 疯子！ “夫人可以理解我的，对吧？” 姜珏南难得有需要央求别人的时候，他努力眨眨眼，学着女儿平时撒娇的模样，小狗似的往上凑，“情况紧急，越早调整计划越好，我们需要争分夺秒。” 宋轻舒完全受不住他这招，更何况这人大病初愈，眼睛都还红着，脸上带着疲态，模样看起来就更可怜。 她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只能叹口气。 “没说要拦你，事情当然应该这么办，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我就是怕你大半夜死在外面。” 她语气淡淡，“你今天傍晚回到院中会忽然吐血，就是因为一整天接连不断的高强度忙碌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的身体已经够疲惫了，夜间时间还是好好休息吧。” “现在时间不早，天色已经全黑，就算冲过去把几个副将抓起来临时开会，要求大家连夜整顿，效率也不一定能有多高。” “还不如跟大家一起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明日清晨再抓紧时间，在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候处理好一切。” 问题已经解决，情绪放松，她又变回那个冷静且理智的宋轻舒。 好赖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完，姜珏南就是想反驳，也再找不到更多角度，最后只能点头。 “哦，要是让我知道你不乖乖睡觉，把后半夜假装清晨，早早溜走的话，你明天巳时之前都别想出去了。” 清晨的概念很模糊，对宋轻舒来说，至少也得是天边泛起鱼肚白。 但是现在看姜珏南这个积极的态度，很有可能三五点就爬起来往外跑。 谁家病人这个点早起干活的？ 就算是头驴，也得给病驴一点优待了。 姜珏南心里最后一点小算盘也被提前戳破，他彻底熄了火，乖乖倒在床上，自己扯着被子躺好。 “换个衣服去隔壁睡，这里让人好好收拾一下。” 宋轻舒烦躁地提醒，“这浑身是血像什么样子？往这一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死了。赶紧滚。” 这是他们自己院中，相对私密的房间内，怎么会有不知情的人闯进来？ 其实是她自己一看到这个场景就会害怕，怕之前的事情重演，怕一切都只是她在疲惫到晕倒后的一场梦境，怕再次睁眼就真的要面对这样的情况。 那种心慌到极致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遭。 “好了，知道的，夫人陪我一起。” 姜珏南乖乖起身，顺势牵着她的手，让她去给自己挑件适合穿着睡觉的里衣，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帮她调整情绪。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终于算是揭过去了。 等到天破晓后，小三早早提着药箱又来过他们院中一次，特地给姜珏南进行紧急复诊。 确认那些毒素都已经清理干净，没有潜藏和反弹的迹象，又给开了能温养和修复内脏、加快治愈速度的药方，大家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人没事就行，人活着比一切都强。 一起吃完早餐，他们这才重新分析现在的状况。 姜珏南简单说了自己所了解的信息，顺便将自己在当初赴约的时候观察到的情况也一并算上。 “那就从他们那边入手。” 姜尚仁语气笃定，“这是个偷袭的好时机，也是为数不多的将他们那边的余党一网打尽的机会。” 漓平附近还有城池，有大城的地方就绝对有敌军的残党在游荡，他们作为主力军，没有办法一个一个地方清理过去，只能尽量抓住对方的主力。 将他们打散，让他们群龙无首，给地方军队反抗的机会。 大家一致觉得姜尚仁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发散，制定好简单的计划。 开会的场地很快从他们院子里变为军营中，姜珏南带着手底下的副将将计划完善好，随时准备出动。 第三百二十一章 清理残渣 他们并没有办法就此估算敌军的实力，并且进行准确判断。 想正面应战无论如何都会有损失,相比之下，能做的只有用尽办法把对方从老巢中引出来，诱敌深入。 现在这座城已经是他们的地盘，想在其中如何布置陷阱，是他们说了算。 唯一的问题是时间太短，他们没有办法进行太仔细的规划和布局。 但也足够了。 三天时间一到，按照两方之前的约定，姜珏南假装带着自己的大部队直接从城门离开。 对面也同样谨慎，确认他们这边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城门已经到快要关闭的地步，才陆陆续续有人进入城中，并且沿路给他们留下信号痕迹。 全都白给。 正是因为他们这种谨慎的态度，进城的人每次都很少，面对姜珏南安排的人的扑杀的时候，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悄无声息地被解决掉。 先行兵解决了几波后，敌方将领才正式进入城中，带着他们这边的大部队。 到姜珏南和大儿子出场了。 他们冲在最前面，和提前布置在另一边的士兵里应外合，两面包夹，一同进攻，打敌方将领一个措手不及。 敌军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没办法在这样的状况下找到生还之路。 “为何走上这条路！你体内的毒今晚就会发作，若没我们给的解药的话，必死无疑！你不怕死吗！” 临死的时候，对面的将军才丢出这么一句话。 姜珏南没有表情地看着那人，心里只觉得嘲讽。 一般情况下他根本就不屑于和这种人斗嘴，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但一想到这毒是夫人帮他解的，他家夫人那么厉害，值得他为其骄傲一辈子，当然要拿出来炫耀炫耀。 “放不放你们进城，和这毒有什么关系？” 他冷笑一声，“这根本就不是在第三天才会发作的毒药，而是在等待三天的过程中慢慢侵蚀人体，如果真的等到第三天盼着你们给解药的话，我恐怕已经是一具尸骨了。” 将军的表情姿态有了变化。 他还是觉得不死心，想开口再蛊惑两句。 毕竟事关自己的生命，能多说就多说，说不定还能多谋一份生路。 “够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姜珏南撇撇嘴，“费心思和你说这么多是为了告诉你，别以为你们这些小伎俩有多厉害，在我和我夫人面前，全都是渣滓。” 叱咤风云的战神姜将军难得有这么幼稚的时候，认真说完这句话，他才让人一剑扎下去，把那烦人的敌军彻底解决。 他们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主力军绞杀在这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绞杀其他余党了。 事情就从手边做起，在确认这座城现在已经安全后，宋轻舒立马安排人重新平复动乱，告诉大家他们已经成功。 最主要的问题已经处理完，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说一帆风顺，至少不用再担心对方随时都会打过来了。 在她安抚民众的时候，姜珏南那边也在做他该做的事情。 周围不少地方都有敌军的余党残存，他必须去那些地方也扫荡一遍，哪怕只是让人拎着敌方将领的脑袋去转一圈，震慑他们。 他们本来就是联盟军，实力强盛不到哪里去，现在有群龙无首，接下来的事情哪怕交给地方军，这也不成问题。 正是因为大家都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知肚明，他们各司其职，揣着期盼一起努力，花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这座大城彻底梳理好。 之前某位将军就和姜珏南提起过，只有漓平说真正的枢纽，他们的全部心神都扑在上面，对旁侧并没那么在乎。 那些城镇修复状况就算没有这么细致，情况也必然是明朗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发展。 更值得高兴的是，他们把边境两座大城的敌军驱逐出去，大部分先前被战争影响的难民都能重新回到他们的家乡。 一切都在向着美好的状况发展。 “也差不多了。” 某个傍晚，天色渐黑时，宋轻舒把洗好的碗筷沥起来，擦着手回到书房边上，倚着门框看里面的人。 “这两天我已经大概试过，就算没有我和陆大夫每天过去守着，难民营包括义诊站都能正常运行了。” 她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不足，所以也在成长当中，从学者不那么大包大揽开始，适当将手中的权力分散给其他人，才能让自己从中脱身。 “你们那边怎么样？” 姜珏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看着夫人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心中也泛起暖意来。 他支着脑袋：“一切顺利，急着走的话，再有个一两天交接一下就行。” 他们原本也没打算久留，不可能真的什么都自己上手，在清理过程中，姜珏南就一直有意培养当地人办事的能力。 教那些人如何处理事情，而不是让人在规定好的事件里茫然打转。 既然两方状况都不错，那他们也该收拾着离开这里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宋轻舒这话说得语速飞快，让书房里的两个男人不由对视一眼。 姜珏南笑着挑眉：“夫人急着走？想去京城看看吗？” 大儿子咳嗽两声，在一旁帮腔：“娘想走也是应该的，该做的已经做完，为何要花时间在这里停留？当心让娘日子过得不高兴，回头她就把你休了。” 听上去是在帮娘说话，实际上话里话外揶揄的意思完全藏不住。 宋轻舒听得直翻白眼。 但她没办法跟这两人解释。 要怎么告诉书中人，他们现在所在的世界只是一本小说，而且有系统正在监管剧情发展，看着世界线收束。 最重要的是，在原本的剧情里，不论他们如何通过战争发展，最后两个主角都会走到一起，把反派虐杀。 一想到书中残忍的描写，她就觉得心揪。 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一定要尽快回到进程中掌权，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让孩子们活下去。 “爱去不去。” 她最后只翻了个白眼，“我自己走。” 第三百二十二章 怀孕了？ 家里人怎么可能真的让宋轻舒自己离开，他们约定好留出最后的收拾的时间，在三天后再正式启程。 这个话题定下，宋轻舒依旧站在门边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姜珏南这才追着问一句：“你是有别的地方想去？” 他已经开始构想，一切结束后要如何和夫人认真阐明自己的心意，陪着夫人游山玩水，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想的倒不是这件事……” 宋轻舒模棱两可地答一句，视线转到大儿子身上，“阿仁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事情怎么办？” 她想来想去，最好的应对原书主角的办法，就是让大儿子直接公布身份，站在同样的高度和那些人争斗，才有赢的可能。 不然他们就算靠着自己的努力成功，那些人也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他们这是反叛弑君，不会信服。 大儿子略微沉默几秒，才点头。 想当然是想过的，但想成怎么样，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我有话直说吧，公开身份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越早越好，至少要在那个狗太子出现之前赶紧占据有利位置，否则后面的事情会很难办。” 宋轻舒其实并没有见过所谓的皇子夺位，她会觉得事情很难办，是因为见识过系统有多神通广大，担心在剧情影响下，大儿子会遭到针对和欺压。 “我知道。” 大儿子认真点头，“等回到京中后，就立马找个合适的机会开这个口，到时候还需要爹帮我才行。” 他就算血统再怎么正规，那也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人了，这么多年过去，还有几个人记得他都不一定。 想靠这个身份就服众，很难。 但战神留下的印象是踏踏实实的，尤其是刚刚还立下汗马功劳的战神将军，姜珏南的形象在大家心目中根深蒂固，他开口表态的话，这得会有大部分摇摆不定的官员直接定下。 “这是必然。” 姜珏南颔首，“京中的情况还不知如何，这件事情需要仔细布局，到时候到那边再说吧。” 虽然自己在走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他心中也清楚，他留下的空隙很大，那边群狼环伺，还有现任太子虎视眈眈，掌权者的位置很有可能已经落入其他人手中。 信息太少，纠结于这些问题没有意义，他们能做的只有抓紧时间收拾东西。 怀着这样的想法，在三天后，一些人终于坐上离开的马车。 回去的不止只是他们家人，还有陆乘风和一部分愿意跟着他们回进述职的军队。 这些人也会成为他们在京中的第一力量，是他们在边境所做的事情的证明，也是他们说话的底气。 明明事情解决的差不多，这么几年下来灾荒已经有所缓解，战争问题也解决燃眉之急，一路上大家都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比如姜卓窈，就恨不得一直跟着坐在车夫的位置，要在外面看风景，要和路边的人打招呼，少吹一点风都要闹着说太热了。 宋轻舒拿闹脾气的小丫头没办法，只能再三叮嘱他注意自己的情况，可别吹感冒。 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在这个情况下再着凉，可得连着陆大夫都折腾了好一段时间。 小三这时候笑着接话：“我倒无所谓，风寒不算大病，情况收不住的时候还能针灸。只不过小丫自己要受苦了。” 她体质还算不错，但这方面的抵抗力不强，上次就有过因为着凉而引发高热昏迷的事情。 姜卓窈心有余悸，犹豫着缩在父亲身后说自己要少吹一点风。 车厢内的众人于是都笑起来，宋轻舒都跟着笑得靠在车厢壁上。 几秒后，一个沉甸甸的脑袋忽然落在她肩膀。 她茫然回头，才看到苏若昀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 他们正在往回赶路，但大家作息还算健康，基本是早睡早起，打起精神在再一同上路，很少出现这种出门不久就疲倦的状态。 “不舒服吗？” 宋轻舒还是忍不住担心。 他们这是把原书主角都拐到了自己的阵营，可千万别因为这些荒唐的举动，让系统去惩罚苏若昀。 当事人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含含糊糊地回应一句：“还好……就是觉得车厢里有点闷，有点喘不过来气，再加上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怪困倦的。” 这话确实也说得过去，宋轻舒迟疑的点头，没有多管，只是拍拍他的脑袋，让她安心靠在自己身上。 “睡吧，找到下一个可以歇脚的客栈再叫你。” 宋轻舒这时候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这样的情况变得越来越频繁，接下来这几天里，苏若昀表现得相当嗜睡，而且胃口时大时小，进食也变得不规律。 “别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这可是主角，费心费力供养了这么多年的主角，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可不能看着她死了。 宋轻舒让小三过来，无论如何也要给苏若昀把脉，仔细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小三的表情一开始也是怀疑，把脉几秒后，才忽然垂首咳嗽几声。 再抬眼时，他眼里都带着笑意。 “恭喜宋夫人，姜家有后了。” “什么意思？” 宋轻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表情呆滞的愣了好几秒，才忽然回头去看苏若昀，“怀孕了？！” 这么快！ 那接下来只要好好维护他们的关系，哪怕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都不会像原剧情那样让几个反派直接被五马分尸吧？ 宋轻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厚，紧紧抱住苏若昀，克制的拍她的后背。 “好孩子，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要受苦了，有什么想吃想要的，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也早点跟我说，我这边都能帮你安排！” 可不是安排吗，宋轻舒这一路上只要路过状况完好的城镇就会去进行一番大肆采购，自己的空间填满各类生活用品才能觉得安心。 只要小孕妇想要的不是天上的云朵，她就算是现场研究造出现成的来，都不会怕没有原材料。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一孕丈夫傻三年 苏若昀年纪不大，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心中早就有猜测，因此震惊并不是那么多，相比之下她更觉得害羞。 周围好几个人呢！当着别的男人的面！怎么好说这种事情！ “我也不知道……那你别说了。” 她嗫嚅着，低声敷衍几句，“外面好像在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你啊，你快去看看吧。” 宋轻舒又无奈又觉得好玩。 她还得担心小姑娘被吓到，没留下来坚持逗人家，只是说需不需要自己去把阿仁叫过来。 毕竟第一次怀孕，在这么高兴的时候，应该会希望相爱的丈夫守在自己身边照顾着吧？ 苏若昀脸更红了，但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头。 宋轻舒立马表示明白，这就拉着小三出去，让陆大夫去准备一份适合苏若昀身体情况的安胎药膳的单子，同时自己去找大儿子。 找到人的时候，那傻小子还在客栈后面的马棚里，和马夫交流安抚马儿的心得。 “干什么呢？打算回京之后干这行？” 宋轻舒有些惊奇，她竟不知道儿子还有这种爱好。 大儿子回头摆摆手，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但比起他媳妇来说要坦然的多。 “这几天昀儿不是总不舒服吗，我在想这是不是我车赶的不够好，要是我操纵马儿的技术能更上一层楼的话，就能让她不那么难受了。” 这些事他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做，但爱就藏在细节里。 宋轻舒感慨地摇头：“马技什么时候都能学，先别纠结这么会了，我更建议你现在赶紧上楼去看看你媳妇儿。” “她怎么了？” 大儿子完全信任面前的人，脑子还没跟上反应，手已经下意识放开旁边的草，转身朝客栈那边走去。 生怕走那一步，自家夫人就会担心害怕。 “她怀上了。” 宋轻舒死死盯着大儿子的脸，眼睁睁看着他的表情从怀疑到震惊，而后耳尖上的那抹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耳根下面蔓延，直到整张脸的胀红，嘴角的弧度疯狂上扬，简直压都压不下来。 感觉像是马上就能变成猴，要在这小马棚里上窜下跳了。 “她跟你说想见我？我是不是应该换身衣服去啊，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行了，稍微收拾一下，别带太重的马粪便的味道过去，避免引起反胃就行，比起非得亲自收拾自己，现在赶紧出现在她面前才更重要，她也期待着和你见面，跟你传播这份喜悦呢。” 宋轻舒自己没体验过这种心情，但见的还少吗？ 她可懂了！ 大儿子连连点头，飞快冲上他二弟的房间去换件衣服，迅速整理好头发，这才搓着手掌回自己房里。 屋内，苏若昀靠着床头坐着，正在慢慢抚摸自己的小腹。 很难想象，这个地方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几个月后就会有一个小孩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 她居然要生一个人！ 一想到那种诡异的情景，她就觉得脸上温度更烫。 大儿子就是在这时候闯进房间的。 四目相对，两张脸都红的不像话。 “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大儿子有些手足无措，反手将房门扣上，走到旁边，第一反应也是把自己的手放在夫人的小腹上。 “他在这个里面吗，现在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苏若昀一开始还觉得这样的动作很让人……说不上来是感动还是羞涩，总之很复杂，那种心情在被逗笑的那一刻尽数变为温馨。 她拍拍面前人的额头，笑着骂：“哪有那么快呀？陆大夫刚刚都来跟我说了，孩子在肚子里会慢慢长大，需要好几个月才能成型呢。” 她现在才偶尔有些嗜睡的症状，孕期反应也不太明显，估计才怀上不久。 大儿子不仅没有觉得没尊严，反而脸上的笑容更傻了，就那么半蹲在床边，傻乎乎的把自己的耳朵贴在夫人的肚子上，想听里面的动静，小声跟里面的孩子说话。 “他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好？等回到京城后，一定要去好好翻翻书。再找机会认个特别厉害的夫子，让父子给他赐字，名字取对了，一辈子肯定都能顺风顺水！” 苏若昀看的目瞪口呆。 刚怀孕呢，孩子都还没成型，这就连后面一辈子都规划上了？ 她揪着丈夫的耳朵，把那颗脑袋拉起来：“可别是兴奋傻了？” 大儿子依旧傻乐，顺势把脸埋进夫人怀里蹭蹭，小声说着属于他们的情话。 被夫人骂他也乐意。 这样的状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表现得尤为明显，连赶马车的事情也不再上心，发现夫人状态不太好，嫌姜珏南驾车技术不好的时候，才会自己出去拉一拉麻绳。 姜珏南乐得清闲，转头进车厢去和夫人聊天。 “小夫妻就是幸福。” 连他自己都说不好，这句话里到底是感慨更多还是羡慕更多。 宋轻舒瞥他一眼，按住那颗蹭上来的脑袋：“这么多人呢，你注意点影响，有没有素质的？” “爹爹这是喜欢娘亲呀。” 姜卓窈就坐在边上，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满脸都是严肃，“上次小张姐姐抱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喜欢我才会抱抱我，娘亲不喜欢爹爹吗？” 宋轻舒把脑袋撇开：“他烦死人了。” “到下个镇子就找个人牙子把他卖了。” 姜珏南实在没忍住，好气又好笑地喂了一声。 马车里顿时一片笑声。 可惜这样的欢声笑语的状况没有持续多久，在他们赶回京的途中，苏若昀随着怀孕时间变长，孕期反应也逐渐凸显出来，除了嗜睡外，身体还越来越容易浮肿，每天睡醒后光是消肿都要花一段时间。 吃东西也逐渐变得费功夫，他们本来就没有太好的条件顿顿都准备药膳，也就只能换着法子，尽量折腾一些健康的食物哄着她的胃。 哪知孕吐还是不可控制地到来，那股劲上来的时候，苏若昀甚至有可能因为孕吐而说不上一句话，得闭上眼睛缓许久，旁边的人只能屏住呼吸，生怕那一口气能把她咽晕过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太子殿下出面 一大家子都在因为苏若昀的身体状况担心不已，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可能伺候着在他们力所能及的地方给上他们的所有。 宋轻舒甚至背地里去用过系统，原书主角会不会因为剧情之外的孕育带来什么影响。 比如在这个医疗手段落后的时代，直接死在产房里，或者因为生产而留下不可逆的损伤。 系统显然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加载很久后才表示他们会尽可能帮助主角的数据，尽量让这本书不需要再次重启。 这回轮到宋轻舒沉默了。 说的也是，她会在这里不就是因为剧情重启，让她来拉线？ 可以是她，自然也可以有别人。会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他们只是小说世界里的工具人，盼着系统给他们兜底是无稽之谈。 宋轻舒很快把注意力转到孕妇本人身上，花费更多的心思给苏若昀养身体，靠着现代带来的护工技能，尽量将苏若昀养的白白胖胖，让其孕期过得高兴。 同时还要保证每天都有一定的活动量，至少不能让孕妇生产的时候太困难。 他们就是在如此环境中挣扎，每天都要看找人媳妇因为新的原因而崩溃，四肢反反复复水肿，什么东西吃到嘴里都觉得不对劲，想要的东西永远在天边。 她状况不好，马车也不可能走的太快，路上耗费了快一个月，他们才抵达京城。 在路上的时候，姜尚仁还能说服自己先关注眼前的事情。 人已经站在京城，他就不得不把媳妇交给娘照顾了，自己得先去办正事。 姜珏南先前来过京城一趟，早早拓宽过自己的人脉，他想带人进城并约见朝中能说得上话的大臣并不难。 没过多久，在一间不起眼的小茶楼的雅间内，三人相对而坐。 除了姜珏南和姜尚仁外，还有一个须发全白的小老头，当朝丞相，两朝遗老。 不，先帝已经死在战争中，国不可无君，不日就会另择明主，等到新的朝代成立，这就是三朝元老了。 这样的人人脉网不可能贫瘠，再加上德高望重，说话绝对管用。 “王老，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前朝太子的子嗣，当年那一代小辈中最有天赋的一个。” 姜珏南表情凝重，给王丞相大概概括了他们当年的情况，“……四面楚歌之下，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将小殿下带走，尽可能保护他的安全。” “这一走就是许多年，不知不觉耽搁到现在，如今终于寻到个好时机，带他接触这些东西，让他进京。” 王老犹豫着皱眉，眼神在姜尚仁脸上停留片刻，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眉眼看着确实眼熟，不过比起当年的太子来说，似乎要多了一些硬朗的痕迹……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京中权贵小辈也要学习御射和防身术一类的东西，但相比之下，才能在他们的人生中占的比重要大得多，那点拳脚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哪里比得上真的踏踏实实在外闯荡的人。 他并不怀疑面前这青年的身份。 因为他知道，他的看法并没有那么重要。 对面前的人来说，他只是一座走上朝廷的桥，就算他这边不答应，姜珏南也绝对会去联系其他人，最终结果都一样。 与其把机会让给别人，还不如让他自己拿他这个人情，往后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也方便说话。 就算要验证身份，也得是站在所有人面前，向朝臣验证。 姜尚仁却摇头：“我过得并不苦，姜将军收养了我，便是我的养父，爹娘待我都很好，在磨练中也教了我很多，这对我来说是历练。” 自从意识到自己大仇已报后，哪怕那些事并不是亲手做到的，他也会在许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反复感慨。 真正的释然还做不到，但心态早就已经发生变化。 目的地变得没那么重要，他才有心思欣赏沿途的风景，认真体会和感慨自己学到的东西。 王老震惊了几秒，止不住的笑着点头，拍着姜尚仁的肩膀夸这孩子出落得风流倜傥，又转头去感谢将军能将殿下养得这么好。 客套话已经说了开端，其他人自然是笑着配合两句。 姜尚仁还惦念着远在客栈的夫人，这边说上两句，便主动提起正事。 他们特地约见丞相，为的是能见到所有朝臣，找机会宣布身份。 必须证明自己的血统，他才能够名正言顺地登基，借着战争后的动荡的缺口上位。 若是没能抓住这个机会，等当朝太子爬起来抓住权力，他以后要是再想与其争斗，可就难了。 “那是当然，就明天吧。你们明日卯时前来寻我，我让人安排着带你们进宫，早朝时当众宣布。” 就算情况再怎么糟糕，朝廷也是要处理政事的，早朝当然还在正常上。 让有绝对身份的人上位，正好能挫挫那些所谓的代政官的锐气，避免他们看了两天折子，就真以为自己头上要长出冠冕。 “有劳。” 姜珏南拱手。 “何必同我如此客气……”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边几人客套的时候，另一个身影正贴在门边，悄悄偷听。 探听到重要信息并且确认他们不会说别的更重要的话后，他才赶紧提着自己的衣袍，踮起脚，放轻脚步离开。 “太子殿下！” 此人不是别人，只是个身份不高不低的小太监。 重要的是，在许多天之前，当朝太子通过那条暗道慌忙逃走后，身边未能找到心腹之时，便是他在机缘巧合之下接待的。 太子殿下已经许诺，等朝中局势安定下来，赵琦回到皇宫必定会赏他荣华富贵，让他余生都不用再愁吃穿。 他从那天起，就成了太子殿下最忠诚的狗。 “说。” 哪怕已经从皇宫离开，太子殿下依旧是全天下最矜贵的人，他正坐在小躺椅上，慢慢欣赏自己这些年养出来的好手。 就连不经意分给太监的眼神，都充满不屑与蔑视。 只不过在狗眼里，主子高贵都是应该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蟒袍着身 “小的今日出去替您买糕点时，偶然见到丞相忽然出现在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茶楼门口，一见便是要和什么人私底下沟通。” 小太监捧着自己刚知道的信息往上献，一副等着被夸机灵的模样，“小的倒是察觉出不对劲，第一时间便跟得上去，果然听到里面有大动静！” “当年的前朝太子根本就没死，而是被一个姓姜的将军救出去了，据说还养育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这就打算将人送上皇位呢！” 太子殿下什么都没说，只是忽然回头，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砸过来。 瓷片擦着小太监的头发落到后面的地上，瞬间碎裂成几块碎片。 他被吓得动都不敢动，瞪圆了眼睛站在原地，颤颤巍巍的赶紧给自己找补。 “我不是那个意思……太子殿下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只要您能回到皇宫，那些大臣必定都会俯首称臣，那里还轮得到外人说话！” 太子殿下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冷哼了一声，拿着一块精致的手绢，擦掉手上沾的水渍。 “野狗就是野狗，在乡下养了那么多年，早就是个没规矩的东西了，就算回来了又能怎么样？识字吗？” 他相当不屑，语气随意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方面的当然是回到皇宫里。 “明天，说是明天上早朝的时候就让人把他们带进宫里，认那野狗的身份！” 太子殿下的表情这才出现一丝波动。 他瞬间站起来，咬牙切齿的骂那小太监怎么不早点说最重要的信息。 后者压根不敢说话，只是缩着脖子跪下，问主子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事情。 “你能做什么？废物一个。后面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了，你在这里安安分分待着，要是有不认识的人来打探消息，你就通通说不知道搪塞过去，但凡出现一点差池，仔细你的脑袋！” 小太监赶紧跪下，把头埋低，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离开这座小院后，太子花了些时间，辗转好几个地方，去联系自己的心腹。 他当然也知道血统的重要性，更知道之前的战乱是谁解决的。 就算那死小子现在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乡野村夫，背后有个战神支持，跟着他们身后的长的草就肯定不会少。 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他是这么多年以来本朝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就被当做天之骄子培养，绝对不允许有人如此让自己忌惮。 他一定要做些什么，让那些人的计划无法成功。 隔天早上，早朝时间。 百官还和之前一样规规矩矩站着，只不过今天在他们提事情之前，丞相忽然站出来，说自己有话要说。 丞相王老年纪大了，给人的形象基本是中立派，在朝中也说得上不争不抢，因此他威望颇高。 他这一句话，成功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不知道大家是否记得，早在几年前，先帝还没上位的时候，前朝也曾经有个非常优秀的太子。” 这句话作为引子，后面的话想说出来就轻松了很多，几句话就能概括清楚姜尚仁的身份。 底下一片唏嘘。 毕竟皇帝已经死了，太子现在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现在他们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能出现一个领军式的人物给他们带路，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人在哪儿？” 他们追着问。 “那么小殿下现在如何？在什么方面有特别的建树吗？” 关心的话一堆，问的最多的还是小殿下如今人在哪儿。 往下压了压声音，他们不要吵闹。 “小殿下昨日便已找过我，特地和我说了这件事，希望能拖我和大家见上一面，才有今天这般场景。” 在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后，他大手一扬，金銮殿旁边的侧门打开，一个太监引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缓缓走进大殿，站在所有人面前。 “这位便是当年走失的小殿下！” 姜尚仁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拿出一枚能证明身份的玉佩。 这东西可不常见，早在上次离开皇宫前，预料到这一天，他就仔细挑选过。 信物是当年他皇爷爷去寺庙中求来的开过光的东西，那就是当年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凡是有些年纪的官员都有印象。 别的都可以伪造，但玉佩上没开过光的痕迹绝对不是假的。 大家正在感慨时，也有人追着问那小殿下现在打算要如何，是不是接下来就留在宫中，要和当朝太子殿下一起发展。 “一派胡言！” 丞相忽然开口呵斥，怒目圆睁的模样颇为吓人，“太子殿下早就已经不知所踪，说不定早就已经被敌军杀死后带回城去，何谈让他与小殿下一起发展？” “就算他人还活着，也只可能在京城中，看到城中的情况，在需要他承担责任的时候，他选择躲起来，也早就已经不配成为帝王！” “让那样的人坐上皇位，我国也必将覆灭！” 话题已经到这里，他紧接着便顺着夸姜尚仁和姜珏南之前所做的事情。 不管是解救京城也好，还是将边境最重要的城池打下来也好，他们做做的事情都有大量当事人能够证明，这也是做不得假的。 一方是哪怕流落在外，还能想尽办法拯救国家。 另一方是在关键时候明明就在城中，还瑟缩着躲起来，让别人承担责任，只等着回来当皇帝。 高下立见。 某些大臣心中再怎么不满，也没办法在这种事上多说。 于是丞相顺理成章的让人把提前准备的蟒袍拿上来，当着百官的面亲手给新晋的小殿下披上。 这就是他们的明主，从今日起正式回到宫中，接手宫中事务，立马准备登基。 登基只是个象征性的仪式，等宣告天下后他才可以穿上那身龙袍，但在那之前，他同样可以手握玉玺。 在这众目睽睽之时，一个人忽然从另一边的侧门冲出来。 “等等！本宫不同意！” 第三百二十六章 等等，你是宋夫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殿下。 当皇帝的梦他做了许多年，好不容易盼到老爹死了，怎么可能将冠冕让给别人？ 龙椅必须是他的！ 他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闯进来，毫不客气的直接指着姜尚仁的鼻子，怒斥这人不配为敌。 大部分官员刚刚没有开口反驳，正是因为他们已经被丞相那段话说服。 现在看到他们的太子陛下真的其实一直都在皇宫附近躲着，只是不出来承担责任，不少人脸上都泛起失望的神色。 “殿下可还好？在外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丞相叹了一口气，“这么些时日不见，您都是在哪儿过的？京城已经恢复和平，怎么也没听人说您回东宫？” 这是太子最不想提的话题。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负责，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此事说来复杂，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仔细阐明。” 他此刻的表情义愤填膺，“本宫现在要说的是，这所谓的前朝殿下，为了一己私欲联合敌兵，打造出一副他们破局救人的假象，实际上，整件事情都是他们的阴谋！” 满朝皆惊。 如果拿来作为敲门砖的业绩本身就是造假，那整件事就没有信服度了。 哪怕小殿下的身份依旧被人承认，他也会永远失去继承权，要么当个闲散皇亲拿点月钱过日子，要么就只能分到一片封地，拿个王爷的名号，实际上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京城一步。 太子想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只要保证这人活着就行，到时候要把人折磨成什么样，还不是他说了算？ “我看太子殿下是被之前的战争吓昏了头，开口便是胡言乱语。” 姜珏南原本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来抢儿子的风头，看到那个发瘟的开口针对，这才出面来一句。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太子，，“凡事都要说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便只能说明你心虚的很彻底，知道自己处处不如殿下，所以才想出如此阴招，把自己曾经想做的事情安在别人头上！” 但是稍微有点钱的家族，都难免为了争夺资源而出现争斗。 更何况是皇家。 有皇位继承权的人为了上位互相挤兑，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这些事情要是搬到明面上来说，那就不太好看了。 丞相咳嗽两声，皱起眉头看太子：“将军话糙理不糙，无论如何，凡事还是得讲个证据。敢问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太子像是早就料到他们会有如此反应，冷笑一声，直接抽出一封书信。 手腕一抖，信件展开，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和两个特别醒目的红色印章。 “这边是本宫手底下的人截到的往来书信！本宫前段时间忙碌，其中之一原因便在此。” 既能把那几个畜生打压下去，又能给自己的懦弱找个借口，他觉得他简直不能更聪明了。 姜珏南皱着眉，紧紧盯着那张纸，想看清楚信件的内容和印章上的小字。 但结果不太好，本来距离就远，太子还一直举着那张纸在左右晃。 看上去是要让文武百官全都看到信件，实际上没人能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 “麻烦让我仔细看看。” 姜珏南不得不出声，上前两步想接过那张信纸。 太子立马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赶紧护着那张纸往后退，大喊大叫地让人不要靠近自己。 面对大家惊异的眼神，他又喊着让大家赶紧把姜珏南那一群人全抓起来，他们看上去想冲上来毁坏他的证据，一定要提前制止！ 但现在谁是更激动的那个，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大家就那么睁着眼看他发疯，也就他身后跟着的人还会帮两句腔。 宋轻舒一直觉得自己身份不对，也怕系统扫描到什么东西后对他们动手，她原本是不打算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现的。 是儿子一直缠着，又说感恩她这些年的教导，又说那么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必须要重要的人在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说动怀孕的夫人和他一起撒娇。 宋轻舒被他们闹得哭笑不得，只能点头答应跟过来。 没想到过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她实在忍不了，几个大步站出来，黑着脸怒骂：“如果连让大家看一眼都害怕，你这又算得上什么证据？” “你的话根本就不可信！如果随口一说就能给人定生死的话，那我也可以说，其实你消失这么久，一直都在青唔唔！” 宋轻舒自认不是什么特别有素质的人，她刚刚大脑飞速运转，思考了一下说什么谣言能最快让人破防，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攻击男子气概。 男人嘛，不就在乎这点东西？ 对于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来说，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像女人一样，绝对是不配被称为男人的事情。 姜珏南早知道自家夫人什么脑回路，意识到不对的瞬间就捂住夫人的嘴，把人往自己怀里按，低声让她注意言辞。 哪怕街头说这种话都有辱斯文，更何况这是金銮殿。 在外人眼中这就是将军夫妇恩爱，羡煞旁人。 没人注意宋轻舒之前没说完的谣言，又或者说他们也不敢往下问。 在宋轻舒瞪身边人一眼，委屈地小声抱怨时，对面忽然有人站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 “你是……宋夫人？” 整个大殿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们中间流转。 尤其是姜珏南。 他能明显看得出那陌生男人眼中的激动。 可他对这张脸毫无印象。 难不成他都看得这么严实了，夫人还有机会背着他与人私联？ 可夫人的表情分明也相当茫然！ 宋轻舒试探着应话：“是我，我们认识？” 金銮殿是什么地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人闲谈，她其实也很不好意思的。 “那个，有什么事……”她想直接搪塞过去，先把正事解决。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您不记得了吗？” 男人快步上前，眼中热泪盈眶，说话声音都在发颤，“大约两年前，我被发配在外，饿得差点死在西北，是您施以援手啊！” “看着你们远去的时候，我就在发誓，这条命是你的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关键时刻策反敌军 男人这番话彻底把其他人说傻眼。 连宋轻舒也皱起眉：“我不明白大人是何意思。” 现在强调这话有什么用？ 她一路上碰到情况特别危险的难民都会随手给口吃的，她空间里不缺这一点，缺的就一条命，这真的是举手之劳，从来不会吝啬。 这张脸她都不太记得。 但看着男人的反应，他似乎相当在乎这件事？ 谁也没想到，那男人接下来一句话就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都是你的，我……” 看他那副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模样，宋轻舒忽然福至心灵， 她立即站出来，顺着那些话说冠冕堂皇的大话：“这都算不上大义，只是在家中有余粮的时候，接济身边的落难人罢了，本身就是富者该做的。” “再怎么说我也是小殿下的养母，总不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吧？” 正面的话说完，她才转头，故意看太子一眼，“总好过某些人明明知道这片土地灾荒依旧，情况一直不太好，但不仅不考虑开仓放粮，还光顾着维护自己的地位，恨不得享受尽天下珍馐！” 这和指桑骂槐有什么区别？ 不，这不仅是指桑骂槐，她就差直接回头指着太子的鼻子骂了。 偏偏其他人还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们就在这城中伺候这对父子，当然也知道他们的生活过得有多奢靡。 “你怎敢！” 太子板起脸，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语气也相当急促，“本宫是太子，难不成要从外面那些乞丐一样跪在街边乞讨吗？你们就这么对天子的？” 这也没人敢点头。 他便大几步上前，抓住旁边一个官员的领子，咬牙切齿地怒骂，“你们说话啊，刚刚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自以为自己把声调提得够高，就可以镇住其他人。 却不想，这也是在给宋轻舒提供机会。 她咳嗽两声，也不急着自己上去拦，只是开口提醒：“这样不好吧？” “现在太子殿下不仅铺张浪费，还坐实了暴虐成性？但凡他说出一句让你不爽的话，你接下来是不是都会甩他一个巴掌，然后一脚踹上去，让人将他拖出去问斩？”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人动作忽然顿住，僵硬地转头过来，眼里满是荒谬，颇有要被气笑的架势。 宋轻舒并不给他开口反驳的机会，紧接着又看向口口声声把自己称为救命恩人的男人，语气严肃：“你也看到了，你之前获得诺刀差点饿死在街边的地步，正是因为跟了一位并不鲜明的君主。” “或者讲话说狠一点，我们国家明明如此强盛，之前却会被几个小国的联名军击倒，和这父子俩的野蛮也脱不了关系！” 先帝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好歹会用能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他需要承担责任，再怎么害怕也没想过直接离开。 太子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就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下，习惯了出现什么事情都有人替他顶住，不想自己去劳累或者是吃苦。 反正等上一阵就会修复好的，为什么就非得他去？ 正是那些偷懒的侥幸心理，让他在如今的战斗中再无被选择的机会。 宋轻舒严肃道：“两方都是有天子血脉的后辈，究竟谁优谁劣，应该很明显了吧？” 这话是说给那些大臣听的，同样也是特地说给面前这个男人听。 “这并不只是你我的事情，报不报恩以后都可以再说，但若选择的是并不鲜明的君主，这个国家往后几十年还要被这样的人统治……或是直接覆灭在他手中。” “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希望我没有救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要是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策反一个对方的人，那这个事情不愁没证据了。 在几秒钟的纠结过后，她的计划成功。 “那张信件是他伪造的，我可以作证！” 这才是整件事情中最戏剧性的时刻，就连太子本人都震惊地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 他很快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让旁边的手下把人捆起来，捂着嘴拖走。 “吃里扒外的废物！你知道个屁！” 姜珏南是带着兵过来的，原本是打算带几个人在身边当人，真没想到这时候能派上用场。 士兵身体当然比几个文人要硬朗，轻易就能控制局势，让太子的人没办法按住那张嘴。 于是那个男人成功站到了宋轻舒身边。 伪造信件的事情他虽然没参与，但大概知道流程，连东西是谁做的都说得出来。 甚至，太子能复刻出敌军的硬仗模样，就是因为他们之前试图和对方搭过手。 两方交好不是不能有，但瞒着朝臣自己私下里去和他们沟通，那就是有异心。 事情到这个程度，已经没什么好说了。 满朝大臣如今已经只剩震惊，他们已经在这一层又一层的反转中无话可说。 趁这个空隙，姜珏南才站出来。 “他那份证据是假的，但我这里可有真的。” 他声音洪亮，掺杂着积压多年的委屈与不忿，“同样是太子，有人身居高位却不务正业，只想着利用血脉去占好处，也有人为国为民二十年最后却落得被人害的下场！” 他手中直接拿出几份特地让人复制的证据，转头交给下面的大臣。 这些东西才不要被藏起来，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看看，让死不瞑目的前朝太子有合眼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皇家丑闻，已经弄出了那么多条人命，害皇家血脉流落在外十多年，比刚刚的太子殿下陷害失败，还要恶劣许多。 其中唯一的问题是，线索指向的始作俑者已经丧命。 他们总不能把好不容易安息的先帝的头颅再挖出来批判吧？ 姜珏南也没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在朝臣唏嘘时，他只表示希望大家心里能明白，能让地下的主子有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光这个格局，就能和太子刚刚的所作所为形成对比。 后者明明已经是满盘皆输的局面，却半点不着急，甚至突然发疯般大笑。 第三百二十八章 要么大家一起死 看太子这副发疯般的模样，姜珏南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诡异的不安的感觉。 “我承认你们的嘴皮子是很厉害，我在这方面或许说不过你们，那你们的肉身总有缺陷吧？” 太子表情已经有些疯狂，越笑越觉得得意，视线在那些人之间扫过一圈，看谁都是垃圾。 “早在半个多月前，你们那边研发的精细火药就传回了京城，这边提前让人仿制了一批，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全埋在了金銮殿下面！” “如果是你的执意要和我对着干的话，那就尝试一下被自己发明出来的火药榨穿的感觉吧，你们应该也很想知道这种爽快，是不是？” 宋轻舒的脸色瞬间沉下去。 她知道这个脑残脑子有病，没想到能病到这个程度。 怕是在现代看过那么多脑残文，也从来没听说过谁家皇子在夺位的时候，是在宫殿埋炸药的。 “要让人在此互相制衡的话，你自己不一定也逃不出去，如果真的将此引爆，你我包括这座气宇轩昂的殿宇，都要遭殃！” 她语气带着浓重的惊愕，“你竟愿意做到如此地步？” 没记错的话，这些人之间应该还有血脉关系吧，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他恨成这样？ 哪怕是赔上自己的生命，是把整座宫殿炸了，也一定要把姜尚仁杀死在这里？ “不用你管！老子乐意！” 越是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太子反而越觉得心里畅快。 他笑着把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丢，“谁在乎你们是怎么想的？现在更重要的是各位大臣的看法，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应该选择谁，对吧？”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大家自己选，是要追随他们所谓的明主，还是先活下来。 场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要他们选择的是太子，权力一旦落到他手中，刚恢复身份的小殿下一行人必定也活不下去。 下边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大家都在因为这件事而觉得荒谬。 再怎么艰难，站队的事情也已经是不可避免的。 没过多久，就有人主动开口：“太子殿下毕竟年纪还小，大家还是不要太苛刻了，他才是正统继承人，这是这么多年来大家默认的事情，又怎么会因为有人回宫就改变？” 他这话引起更大一片哗然。 紧接着，就有另一边的人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义愤填膺地怒骂：“老夫之前就看出你是个贪生怕死的，只是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连这点脸面都不要了！” 最先开口的那人只是冷笑一声。 脸面不脸面的，哪有活下去重要？等这条命保住了，其他的都好说。 和他想法相同的人明显不少。 “张大人说的也有道理，那还是不要太激动了，总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自己不看路，当心要摔跤的。” 事情很快上升到人身攻击，他们直接分为矛盾的两面派，每个人都是舌战群儒的状态。 太子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却没压下去过。 说年轻也是真年轻，他并不在乎事情最终发展是什么样，他要的只是存在感。 所有人都必须看着他，他才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 看着所有人的思想都围着他转，他就会觉得心中有种怪异的被满足感。 那些人的想法都已经跟着他走了，难道最后还能忤逆他吗？ “我奉劝你不要一错再错。” 姜珏南没有表情地看着满是疯癫之姿的太子，眉头越皱越紧，“你贵为皇储，原本确实有权利处死冒犯你的人。但用这样的手段胁迫大家，绝对不是太子该做的事情。” “在这样的手段下，就算大家表面上会信服于你，背地里肯定也是要有争端的。” “连自己的大臣都压不下，你这皇帝又要如何当才好？” 这也是很浅显的道理，只是需要从别的角度插入才能想明白。 很显然，被逼到绝路上的太子殿下此时已经不太在意这种事了。 他不仅没有因为这几句话慌张，反而笑得更得意：“那又如何？反正你们都死定了！我的生活过不下去，你们也别想好过！有这么多能人陪着我死，你们都死了这个国家肯定也发展不下去，所有人都来给我陪葬吧！” 看上去是完全疯了。 宋轻舒一边觉得荒谬，一边又觉得倒也符合他的人设。 在本朝陷入危难之际能躲起来的人，看上去对国家民生确实也没多少感情。 做出这样的疯狂事，确实也说得过去了。 “何必如此呢？” 宋轻舒叹了口气，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听着那突然出现的脚步声，转头看向不远处大门口。 在背光的地方，一个身影小跑着进来，兴奋的挥舞手里的信件。 “已经都处理好了！” 这回轮到太子觉得不妙了。 他慌忙回头，问他们处理好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 姜珏南回头看他一眼，语气称得上平淡，“不管是有人偷听，然后去跟你通风报信，还是你之后发疯决定让人把刚做出来的炸药全埋在大殿附近……我们这边其实一直都知道。” 很明显，他现在想说的是他们不仅一直都知道，甚至刚刚一直都在拖延时间。 只为了等这个看上去比殿下小不上多少的少年。 姜尚鸿还以为自己身份不够格，在这种时候没办法露面呢。 还能帮上大哥，他觉得特别骄傲。 “没错！所有的炸药埋藏点我们都已经排除完毕，并且正在让人进行逐一巡检，连那些在附近藏着等着点引线的人，也已经全都抓起来了！” 这话如果是从一个大人嘴里说出来，就会显得格外招恨。 好就好在他如今还是少年身姿，哪怕笑着说出这些话，也只让人觉得是小孩子笑闹。 只有太子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合不上了。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最后一招退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说巴不得大家一起去死。 如果连这也靠不住了，那他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好样的。” 偏偏在这个时候，姜珏南还主动出声夸了三儿子。 第三百二十九章 顺利登基 太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无力量压迫着他的胸腔，让他手发抖，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头皮和心脏似乎都紧绷着。 他快要死了，因为焦虑的情绪被生生逼死。 就算不被自己逼死，不久之后也肯定会被送上虎头斩。 他一定要去做点什么才行。 这种想法越来越浓烈，太子渐渐红了眼睛，死死盯着就站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姜珏南。 事情发生不过是一刹那，刚刚还笑的前仰后合的太子忽然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咬牙猛的向前冲刺，剑尖直指姜珏南的胸膛。 哪怕事情已经发生到这个程度，他必死无疑，也绝对要带一个人走！ 其实他最想杀的是抢他皇位的人，但那人站得太远，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偏激，绝对会被人拦住，是冲不过去的。 所以离他近的姜珏南才成了他的目标。 “疯子！” 后者只觉得诧异，却并不慌张，脚尖轻点地面，身体突然悬空起来后退一大截，轻松躲过刺来的那一剑。 “你怎么敢！” 姜尚仁原本态度淡淡，只是以上位置的姿态看着那跳梁小丑发疯，直到见到对方对父亲出手，这才着急上前。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动作正中太子下怀。 金銮殿上是不允许带武器的，姜尚仁等人想占据光明正大的身份，自然也会遵守这一规则。 但太子不会，他早知道会有一场恶战，连炸药都提前埋好了，特地让身边的人带着武器进来，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一方拎着上好的长剑，另一方手无寸铁，哪怕他们之间存在绝对的武力值差异，姜尚仁也要提防那削铁如泥的武器。 一时之间，他们居然能过上几招。 太子的身份摆在这里，他的一举一动早就不代表他自己，这一动作直接拉开战争的序幕，他带过来的人也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发疯一般扑过去攻击姜尚仁。 事情直接变成最难看的模样。 金銮殿上，几个皇储为了皇位大打出手，直接肉身相搏，说出去能让人当笑话听。 最好笑的部分是，如果太子的人能打得过姜尚仁的人的话，这也不会是他们彻底走投无路后的发疯之举。 姜珏南带过来的人可都是踏实的军中精锐，他们最了解怎么样才能让人失去战斗力的同时，不至于伤得太重。 毕竟这些人地位也不低，要是把人打出个好歹，自己还得跟着受罚。 只要让人没有攻击能力就行。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退一万步来说，你们还是堂兄弟关系，何必已闹到如此地步？” 宋轻舒感慨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这些年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本身才能肯定不会差，如果你能归顺……” “归你二大爷！” 太子直接怒骂出声。 “哪里用得着你现在来假惺惺！他抢了老子的位置，还想让老子替他办事？你以为你们赢了吗？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他输得太彻底，哪怕把话说得再狠，也只剩下跳梁小丑这一个形容词。 宋轻舒无奈摇头：“你也……” 她是真的还想劝两句。 当初陷害姜尚仁亲生父亲的人已经付出代价，上一辈的恩怨对后面的血脉来说其实是负担，但凡太子表现好一点，在姜尚仁带人杀进来的时候，他说自己无辜都说得过去。 先帝可是一直把这人当成唯一的继承人培养，恨不得将所有宝贝都堆上去，若是刚吸完血就死了，确实浪费。 那些感慨已经酝酿到喉咙口，还没说出来，先看到太子居然真的挥剑。 从抬手到剑刃狠狠割破喉咙，前后不过眨眼之间。 宋轻舒僵立在原地，愣愣看着那人的身体软软倒下去，又被人接住。 哪怕再怎么没常识，她也知道脖子上是大动脉，就那几秒钟流出来的量，都足以让人再无生还的可能。 太子带过来的人这才彻底慌张。 他们原本已经是卖命之徒，愿意为了主子将自己的脑袋都奉献出去。 现在主子都死了，他们可怎么办？ “正如夫人所说，你们现在乖乖归顺，朝廷也必然不会浪费人才。” 姜珏南适时站出来，看着那几人彻底失去斗志，连被人扣押起来都没什么反抗的力气。 然后他才转头看向旁边其他人，不需要什么刻意的动作，也用不着多有威严的语气，光这么一句话就足以让所有人低头：“还有谁有意见？” 谁敢有意见？ 唯一的年龄合适的储君能在当场对峙下被他们逼得挥剑自刎，谁敢多说一句？ 现在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姜尚仁都是最合适的登基人选，他们没得挑了。 怀着如此的想法，丞相带头跪下。 瞬间，满殿大臣齐刷刷叩首，丞相带头，一边喊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一边又说我朝得此明君是未来之大幸。 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搁到之后再谈，向未来主子表忠心才是目前重要的事情。 没有人敢再阻拦，姜尚仁就这么顺利称帝，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准备登基大典，昭告天下。 自此，他蛰伏隐忍这么多年，所吃的苦都算有了结果。 他终于回到自己该坐的位置，也能给自己身边人最好的生活了。 将苏若昀立为皇后，安排御医为其养胎，他才认真去处理朝堂上的事情。 说实话，先帝的治理政策本来就有问题，之前的战争又相当于给国家捅了个大窟窿，拖延到现在，堆积如山的政务几乎将人压垮。 连续忙碌好几天后，他终于有喘口气的时间，转头去见了姜珏南，倒上一杯酒，与他小酌。 “你能喝吗？明日还要上早朝，多的是事情等着你忙的。” 姜珏南好笑地看着姜尚仁。 后者叹气挥手：“我心里有数，稍微抿一口尝尝味，不会有事的。” “要是再找不到机会喘口气，我都要去和那软蛋共情了。” “爹，你那边应该已经都安排好了吧，什么时候能回来……帮帮我？” 明面上他们是君臣，但私底下，他会坚持认姜珏南和宋轻舒是自己的父母，这辈子也不会变。 第二百三十章 旅游【上接329章】 “这几天已经让人彻查了，该抓的消息我这边一定不会放过。” 姜珏南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只道，“再怎么说他们父子也掌管权力这么多年，朝廷中难免会有些遗留下来的忠诚的狗。” 他要做的，就是将朝廷上下都清理一遍，梳理出那些随时会咬现任主子的恶犬，避免遭到他们背刺。 哪怕是想把人才才利用起来，也必定要将这些狗打服，让他们重新认主。 姜尚仁这才稍微松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若不是身边还有你们，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的他在回首少年时期的自己，那股急着独立和疯狂想要证明自己的劲，都显得格外可笑。 身边有一个不论是武力还是谋略都顶尖的人辅佐，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 姜珏南笑而不语。 只在见其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后拦住他的手，劝他适量，莫误了事。 若是三年前，姜尚仁心中必定塞满抱怨，觉得自己已经是成人，这件事情他明明心里有数，不应该被如此管制。 现在，他笑着放下酒杯：“爹独饮难免无趣，待会儿我去把三弟叫来陪你。” 家中其他人也在朝着他们合适的方向发展，姜尚生得以见到生父曾经的友人，都是志同道合之人，这几日总与他们畅谈往来，别提多畅快。 姜尚鸿就更别提了。 他天生一身神力，打小石块练武的好料子，自己也在这方面充满兴趣，丢进那些将军窝中，一群前辈围着他，抢着指点。 每个人擅长的方面不一样，所用的技巧也各有不同，他学到了许多在他爹身上没听说过的招式，每天过得飘飘然。 大家的生活都越过越好。 在如此背景下，姜珏南花了半个月时间，设计把朝堂上有异心的人揪出来。 心思太沉重的抓出去处理掉，还有救的就私下约谈，并进行适当打压，让他们接触不到太核心的东西。 至少得保证救算他们最后发疯反咬一口，也不会伤到根本。 更重要的是，入朝久的这些基本是老油条，在宋轻舒的建议下，姜珏南特地花心思带着姜尚仁去审查过那些暂时还没有官职的学士。 他们最多是没有处理政事的经验，但才能绝不会差。 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才会是最忠诚的下属。 事情办的差不多，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几个月后。 姜尚仁宫中事务处理的越来越熟练，现在还有闲心每天陪苏若昀散步聊天养胎。 至少姜珏南去找他的时候，他正是如此闲散的状态。 “父亲？找我有事？” 在这些最亲近的人面前，姜尚仁从来不会担着高人一等的自称。 这父子俩最近要聊的基本是国事，本着后宫不入朝政的原则，苏若昀主动避让，将这件小凉亭让给他们。 等到这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姜珏南才拿出他前段时间才定制的私章，隆重地放到桌上，然后推过去。 这是置换重要的东西的时候才会注意的不成文的规则。 “什么意思？”姜尚仁唇边温和的笑意渐渐收住。 姜珏南神色认真：“如今你已经用不到我，也是时候让我离开了。” 话音刚落，姜尚仁便站起身。 他甚至问朝中是不是有人给地位一人之下的姜将军上眼药，也不愿意相信父亲是真的要离开自己。 “阿仁，不必如此。” 姜珏南跟着站起身，脸上反而都是释怀，“这几个月看下来，我很认可你的能力，也放心将事情交给你。” “你父亲的遗愿我已经完成，接下来也该去完成自己的愿望了。” 他的愿望一直很简单，少年时是要当闻名天下的战神，已经达成。 后来发生变故，想的便是要为身边人复仇申冤，要将小主人推上位，现在也已有成效。 至于余生，也该为后来的自己考虑考虑了。 姜尚仁吃瘪，拦不住他，索性找个时间去后宫找被奉为上位的宋轻舒，试图从他娘身上下手。 “什么叫喜不喜欢京中环境和宫中生活？” 宋轻舒如今身份和太后无异，身上是沉甸甸的华服和黄金，躺在椅子上都觉得累。 她眼珠子转了两圈，“还好吧……我这个人闲散惯了，是喜欢钱，但不愿意被钱所束缚。” 阶级分得清楚的地方，宫中规矩太重，身份再怎么高也会觉得压抑。 但很快，她话风一转，“你爹不是想留在此辅助你吗？我尊重他的决定，也愿意陪他留下。” 姜尚仁这边急速思考，试图让其转换口风，以利用娘的话去留下爹。 却不想，姜珏南早就听个彻底。 “何必？江山社稷的大任有人担着，我也该为自己活几年了。” 他从小门后走出来，揽着宋轻舒的脑袋摸摸后脑，“我知道你喜欢自由，不必被我困住自己，让人生将就。” “带你浪迹天涯，何曾不是一种生活方式？” 宋轻舒心跳的飞快，说不出话，但嘴角如何都压不下去。 姜尚仁看他们二人这幅甜蜜的模样，便知到今日的计划彻底失败，也只能送上一句祝福。 他一退再退，最终的要求是跟他的孩子出生，当爷爷奶奶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 “那还有好几个月呢，我们抓紧时间。” 姜珏南冲他一笑，转头就带着夫人去过二人世界。 车马很慢的时代，想认真体会风景，几个月只够他们在周围转转圈。 但爱的人在身边，哪怕只是游湖欣赏山水，听着耳边的深情告白，宋轻舒也会觉得自己已经被幸福包裹。 “……你让我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人生，我才品味到世界的另一面。” 姜将军，从小一头扎在练功上，无论到哪儿都是有名的木头。 这些黏腻的情话费了他许多个日夜才撰写好，念的时候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往后我也想同你一起，一直这样下去……” “等等，这个不行。” 宋轻舒忽然开口打断，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不自然地偏开头，“孕妇没办法到处跑吧？” 姜珏南怔愣两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将人揽入怀中。 “轻舒……轻舒！” “轻点！姜珏南你小心给你孩子挤没了！” “那就再生一个。” “姜珏南！” 第三百三十一章 苏若昀变女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宋轻舒的身份再次发生了变化，她也没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就成了奶奶。 这段时间她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京城附近四处转转，毕竟要回来看这个小的，而且宋轻舒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 离京城近一些，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只不过当宋轻舒在苏若昀的产房门口听到对方的惨叫时，还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还是不太发达，她也怕自己和孩子会有什么问题。 同样在等待的姜珏楠也感觉到了宋轻舒的忐忑，于是出声安慰道“轻舒，别紧张。”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宋轻舒则是生气的瞪了对方一眼，这种事情他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好在苏若昀的身体状况比较好，不到两个时辰就把孩子生了出来。 当屋子里的产婆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宋轻舒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刚出生的小孩。 只见对方的小脸上皱皱巴巴的，就好像老太太一样，直接把宋轻舒给逗笑了。 “我的天呐，刚出生的小孩儿怎么脸上这么多皱纹呢。” “而且她好小啊，我都不敢碰她。” 不敢碰这小孩儿了，哪是她的自己呀？姜珏南和姜尚仁两个人在一旁也是楞楞的不敢伸手。 产婆看着他们这样，知道他们是因为紧张，于是赶紧说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下了一个公主。” 姜尚仁听到对方说是个公主，立刻又想到了小妹小时候的样子，软软糯糯的非常可爱，他其实最想要的也是一个公主。 虽然他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但是他和苏若昀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嘛。 宋轻舒听说这个皱巴巴的小孩儿是个女生后，忍不住在心里有些担心，这小孩儿长大了不会不好看吧。 不过再一想姜尚仁和苏若昀的长相，孩子应该不会差的。 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宋轻舒和姜珏南两人暂时留在了宫里。 苏若昀虽然有些疲惫，但是整个人的状态还是挺好的，恢复的也挺快，几天的时间便可以下地行走了。 而最初宋轻舒觉得难看的孩子也是一天一变样，几天的时间，脸上的褶皱都不在了，变得白白胖胖的，看的十分喜人。 虽然在这宫廷大院里宋轻舒有绝对的自由，她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被困住了一样，她还是想要去外面生活。 姜尚仁知道她的想法后，便在宫外给她安排了一处庭院。 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里面各种摆设和装修都是十分的考究。 这个院子是曾经一个贪官的府邸，对方也是非常会装的，他自己当着外人时都是住在相对比较破的院子里。 不过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他会偷偷的来到这里。 就算潜伏的再深，也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姜尚仁派人一查再查，最终还是查到了他的头上。 他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充公了，至于这个院子姜尚仁并没有动。 因为他觉得这样子还是挺好看的，所以想着以后自己偶尔来住一住，或者是送给比较重要的人。 这不宋轻舒在宫里待段时间就不想待了，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个院子，因为他不想让她们离得太远住的太差。 宋轻舒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而且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草绽放。 对方虽然是个贪官，但是还是挺有诗情画意的，整个院子看着都特别的风雅，屋里的摆设也并不庸俗。 宋轻舒不知道的是屋里的摆设是被姜尚仁换过的，之前还是比较金光灿灿的，但是他知道宋轻舒不会喜欢那样的。 此时宋轻舒的肚子已经比较大了，因为孩子都七个多月了，但是她觉得自己不能天天在家躺着。 虽然她没生过孩子，但是也听人说过孕妇也是需要适当运动的，这样在生孩子的时候才能更容易。 所以姜珏南每天都会陪宋轻舒在府里散步。 不过这里虽然大，但是总有都走遍的一天，很快宋轻舒就不想在府里继续走动了，她想去外面去街上感受人间烟火气。 姜珏男虽然有些担心她的安全，但是看着宋轻舒要生气了，他也没办法，只能带她出去了。 只不过两人的时候还带了几个随从，如果有什么事也没有个照应。 宋轻舒都一两个月没有上街了，所以这次能上街对她来说还是很开心的。 今天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俩人在街上走走停停的买了很多东西。 不过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阵吵闹声，宋轻舒下意识的想去看看，不过姜珏南不想让她去。 外面人那么多，万一磕到碰到了呢？ 宋轻舒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也没有强求。 不过她看到了一旁的酒楼，那里二楼的位置肯定能够看到那边吵闹的地方。 于是宋轻舒直接说的“我走的有些累了，咱们去这里吃顿饭吧。” 姜珏南看到这样，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无奈的点着点她的鼻尖。 不过他们确实也是走了一段时间，她想坐下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也是好的。 就知道两人上了楼上包间，而宋轻舒选的位置果然能够清晰的看到发生的事情。 而且就在她们上楼的这个时间段，那几个吵闹的人还往前走了走，正好来到了酒楼的附近。 所以宋轻舒不止能够看到，而且还能够清晰的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楼下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正被几个壮汉围堵着。 那女子再向周围的人求救“求求哪位好心人救救我吧，我是被后母买给他们的。” “这些人要抓我去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当第十三方妾室。” “我今年才十六岁呀，我不想去。” 因为刚才的吵闹声使得外面围的人比较多，那些壮汉想要伸手把她拽走，但是一时又走不出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演戏成分太重 “你就认命吧，不管是你后母还是什么，她也是你的家长，你已经被她卖给我们了，你就是我们家的人。” “我告诉你我们老爷很生气，你如果现在乖乖的和我们回去，也许老爷还能原谅你，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老爷之前可是说了，你再不听话就让我们把你卖到更不好的地方。” “你自己选吧，是乖乖和我们走还是怎么办？” 女子听到对方的话吓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直接跪在地上给周围的人磕起了头，求他们救自己。 不过这些吃瓜群众虽然觉得她可怜，但是真让他们拿出钱把对方买下来，这些人也没有那么多钱。 而且有的人居然开始劝她，让她妥协。 “要不算了吧，你毕竟已经被卖给他们家了，再跑的话就不好了。” “是啊，对方虽然年龄大点，也比被卖到更不好的地方强啊。” “你这么年轻貌美，也许能够在这家站住脚跟呢，到时候是就不一样了。” 宋轻舒听到这些人的话，生气的都想要冲到楼下来和这些人理论了。 这是什么思想啊？对方被卖了就应该坦然接受，有病吧。 不过还没等她出手呢，就有另一个男生先开口了。 “几位的言论在下是不敢苟同，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你们自己的女儿，你们还会这么说吗？” “或者说的再狠一些，如果现在被强迫的是你，你还会有这种想法吗？” “做人将心比心，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强加于别人？” “这位姑娘并不是奴籍，你们这么强制将她买卖的都是违法的。” “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否则的话我就要报官了。” 宋轻舒在楼上看的指点头“这人还不错，挺有胆识的，敢站出来反驳对方。” 姜珏南看了看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在他眼中这就是个绣花枕头。 你现在说这有什么用，对方那么多人如果真和你打起来了，你还能打得过人家呀，你真想报官就先去呀。 果然就像姜珏南想的那样，楼下的那几个壮汉直接就是动手了。 而那站出来主持公道的男子，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几拳就被打倒了。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后更是不敢再说什么。 不过那女子突然抬起了头，看到了在二楼窗户往外望的宋轻舒，然后就突然朝着酒楼里面跑。 宋轻舒有些无语的看着下面“我怎么感觉她是来找我的呢？” “你说今天这是不是个套儿啊？如果她真的找我们了，咱们应该怎么办？” 姜珏南也发现了问题，只不过他没说出来，现在听到宋轻舒说了，他眼睛转了转。 “按照夫人的想法来就可以，我无所谓。” “如果你觉得无聊，就把她带回去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宋轻舒听到他这么说，立刻笑着点了点头。 “相公你太好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这段时间实在太无聊了，正好让这傻子在咱们面前演演戏也挺有意思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对方已经来到了楼上，只不过她们的包间门口还有下人在守着，所以她不能第一时间冲进来。 不过进不来也无所谓，因为她已经在门口开始哭喊了。 “善良的夫人，求你救救我吧。” “我真的不想被他们带走，你就把我买下吧，当牛做马我都愿意的。” “我亲生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我父亲也不管我，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小弟弟，我早就随我母亲走了。” 宋轻舒挑了挑眉，她看见楼下那几个壮汉已经不见了。 按理说他们是来楼上追对方了，不过他们的时间把控的还是挺准的嘛，让对方把话都说完了，才会出现。 以他们的体力和速度，现在早就应该已经上来了。 果然等她哭完了之后，那些男子的声音就出现了。 “哭什么哭？嫁给我们老爷是你的荣幸，没有人会救你的，赶紧跟我们走吧。” 宋轻舒看着外面的戏演的差不多了，直接把门打开了。 “好了，不要吵了，你们老爷花多钱买的，我给你钱就是了。” 对方看到宋轻舒后还装作一副犹豫的样子，随后又说了一个数目。 宋轻舒直接挥了挥手，让站在门外的仆人把钱给对方。 几个壮汉拿到钱之后，对着女子冷哼一声“今天算你走运。” 等到几人都走了，那女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恩人，谢谢你救了我。” “以后我花月的命就是你的了。” 宋轻舒看她这样着急的想粘上自己，反而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家并不缺人。” “就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需要你回报什么，你赶紧回家吧。” 这时花月皱了皱眉“夫人，求你收留我吧，我如果回家了，我后母还会再把我卖掉的。” “而且你帮我出了钱，我理应去你家为你工作呀。” “求你好人做到底，就再帮帮我吧。” “我什么工作都可以做的，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行。” 宋轻舒挑了挑眉“让你这么一说，我不把你带走，好像是我的不对喽。” “既然你想来那就来吧，不过你可并不是我买下的，我家没有奴籍，每个人的工作都是按月龄银钱。” 花月听的后对宋轻舒是千恩万谢。 宋轻舒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机便关上了房门。 很快两人便吃完饭了，宋轻舒虽然还想再转转，但是她的精神头已经不允许了，她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要睡觉的。 于是众人便返回了府邸，花月一直跟在宋轻舒的附近。 不过在进到第二道院子的时候，她就被人拦下了。 她看着宋轻舒就要消失在自己面前的，赶紧开口喊道“夫人，等等我呀，我还没进去呢。” 宋轻舒和姜珏南两人相识一笑，这人也太沉不住气了，刚来第一天就认为别人会信任她，把她带到自己屋子里吗？ 这是真拿她们当傻子了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被报复了 花月看到宋轻舒回头了，还以为对方是要带她进去呢，直接对旁边的人说道“你们还不让开，没看到夫人都回头了。” 不过可惜她的话语在旁边其他的仆人并没有什么用，对方依然拦在她前面。 宋轻舒往回走了几步，淡淡的开口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家并不缺仆人。” “你非要跟回来，我看你可怜，所以才带你回来的。” “里面实在是没有你的地方，你就在外面负责打扫吧，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心善，银钱不会少你的。” 宋轻舒说完之后也没有再理会对方，再姜珏南的搀扶下一起走进来内院。 花月万万没想到，自己以为她很成功的，却被拦在了这道门外。 她来这里就是想接近宋轻舒，想要接近姜珏南的，可现在却是这个结果。 她原本想着在外院坚持几天，等再见到宋轻舒的时候，到时再和她好好说说。 可惜她在这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她之前怼的那个人就是外面的管事。 而且姜珏南也和对方说过，让他好好招呼招呼花月，所以花月在这里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儿。 而且陈管事只要看到她站在那里了，就会立刻给她安排活儿。 这让她原本想趁着夜色摸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的想法都无法实现，因为每天都被累的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而且这府里的要求也很严格，大家不是说出去就可以出去的。 你如果出去是要请假的，而且要有合理的理由。 这天她实在受不了了，便和管事的请了假，虽然她和宋轻舒说后母对她不好，但是毕竟她还有一个弟弟，她请假去看看弟弟倒也说的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除了府邸，后脚就有人跟了上去。 不过她们还是挺谨慎的，选择在茶楼见面。 虽然没坐在一张桌子上，但是两人背靠背在那里嘟嘟囔囔的，这是怕别人不知道她们认识吗？ 等到花月往回走的时候，另一个人也跟上了来跟她接头的人。 只不过对方居然去了丞相府，为了怕有错，跟踪的人还特意在门口等待了好久，发现对方都没有出来。 这两人回来汇报的时候，姜珏南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丞相平时看着还挺老实的，没想到居然敢派人来他的府里探听虚实。 宋轻舒听说这件事是丞相做的，脑海里也出现了之前见到丞相时的画面。 那个小老头儿看着确实是挺老实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相公，要不咱们把她带进来吧，看看她会做点儿什么？” 姜珏南有些无语了“你如果想知道她要做什么，不如我把她抓起来审一审，我相信她的嘴也没有那么硬，肯定能说出来的。” “你现在肚子这么大，我还是不放心让她进来，她万一要对孩子不利呢？” 宋轻舒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感觉她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你来的呢？” “不过你说的也对，没有必要把危险放在自己身边，那你就派人去审审吧。” 如果没有肚子里这个孩子，她确实是想和对方玩耍一番的，但是现在还是要以孩子的安全为主。 姜珏南虽然现在没有任何的职位，但是他身边的侍卫都曾经是跟着他在战场上下来的，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的本领。 对付一个女子还是非常轻松的，他们才用了一样刑具，对方就怂了。 所以姜珏南决定带着宋轻舒去看看对方，如果对方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他自然不会让宋轻舒过去的。 对方此时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并不是在地牢，宋轻舒推开门后就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月看到宋轻舒来了，立刻就跪在了她面前。 “夫人，我知道错了，你放我离开我，好不好？”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原本是丞相家的仆人，那天他突然找到我，说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问我要不要。” “都怪我自己心气儿太高，听到对方这么说，立刻就同意了。” “结果对方是让我来勾引你的相公，我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身份，只是听丞相说如果成了我也会变得很尊贵。” “不过我来你家这几天根本都没有机会接触到你们，我就算是有坏心，但是什么事也没做，求你放过我吧。” “其实我之前说的话多数都是真的，我确实是被后母卖了，只不过是被卖去丞相府做仆人了。” “我真的有一个弟弟，不过那弟弟是后母生的，但是他对我还挺好的，所以我也愿意照顾他。” 宋轻舒听她的话后点了点，果然和自己猜的差不多。 丞相这小老头儿不死心啊，他之前想让女儿嫁给姜珏南，但是被对方拒绝了。 现在居然派了一个婢女前来，宋轻舒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脑子有泡吧。 他女儿姜珏南都看不上，这么一个婢女能让姜珏南改变心意了。 这件事情姜珏南并没打算轻拿轻放，虽然他可能没有太大的坏心思，但是派人去别人家里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果他这次没有对他下重手，那下一次是不是别人也会效仿他？ 所以他直接把这件事情和姜尚仁说了，对方听后也是气氛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好啊，这个老小子，居然敢来挖我娘亲的墙角，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不知道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嘛，我让他留在这个位置上，不过就是看他也算有功，可是他不懂珍惜啊。” 当天圣旨就到了丞相府，圣旨的内容也很简单，丞相一家都被贬为了平民。 最讽刺的是姜尚仁还把花月赐给了丞相唯一的儿子作为正妻。 虽然他们被贬为平民，但是皇上赐婚他们也不敢不接受。 而且丞相在听到花月的名字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悔不当初。 但是没办法，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他就是因为女儿没能嫁给姜珏南而成天在家里闹脾气。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会是真的吧 所以才想着派花月去试探一下，如果能成功，他们也多一个助力，没想到会迎来这么惨烈的报复。 花月在知道，自己被赐婚给丞相府的公子后也是有些蒙圈。 如果是之前，那绝对是天大的喜事，但现在他们都是普通人了，而且对方知道是她告的密，她以后的人生可想而知。 宋轻舒在知道姜尚仁的举动后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自己这个大儿子可没白养啊。 至于丞相一家之后怎么样和她就没有关系了，因为他们被都被赶出京城了。 这件事情也确实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狠狠的敲了一记警钟。 一时之间众人都消停了下来，没有人再敢打姜珏南他们这边的主意。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又过了一段时间，这天宋轻舒正在花园散步呢。 突然之间就肚子疼的走不动了，如果不是姜珏南在附近，她可能一下就要摔到地上了。 因为她的月份已经大了，所以御医和产婆都是随时在府上的，她这边一难受，那边人员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而此时还在宫里处理政务的姜尚仁，听说这件事后也第一时间带着苏若昀一起来了。 不得不说这孩子真的是个天使，并没有折磨宋轻舒很久。 刚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不久，孩子就出生了。 等姜尚仁他们进院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 苏若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姜尚仁“娘亲这么厉害吗？咱们来的已经很快了，居然都已经生出来了。” “这哭声可是够响亮了，咱们可能是要多个弟弟了。” 苏若昀的猜测还挺正确的，此时产婆抱出来的正是一个小公子，她在那里说好话像姜珏南报喜的。 姜珏南笑得很开心，也是丝毫不吝啬，直接就赏了所有的人。 虽然孩子很重要，但是姜珏南更关心的还是躺在屋里的宋轻舒。 “我夫人怎么样了？怎么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她没事儿吧？” 产婆直接被他的举动给逗笑了，一般来说生了儿子，大家的重点都是关心这个儿子。 他可倒好，还这么关心的夫人，看来这俩人是真的很恩爱呀。 “大人放心好了，夫人没事，一切都很顺利。” “只不过夫人现在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下，那我就先把孩子带回去了。” 姜珏南听她这么说，也想跟着进去看看，但是却被对方拒绝了。 这时在一旁的苏若昀赶紧说道“父亲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吧。” “这个时候男子确实不方便进去的，你在这里稍微等待一下，我帮你看看娘亲。” 姜珏南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苏若昀还算是比较靠谱，她进去看看自己也能放心一点儿。 此时的宋轻舒躺在床上，浑身虚脱，一点力气都没有。 虽然生个孩子很累，很难受，但是当她看到产婆抱着孩子看着她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辛苦好像都值得了。 自己的孩子和苏若昀的女儿年龄差不多，他俩正好可以一起长大当个玩伴。 而且如果自己想出去游玩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让苏若昀把两个孩子一起看着？ 毕竟她是皇后，肯定是不能离开这里的，但是自己是自由身的。 宋轻舒正想着呢，苏若昀的声音就在一旁传了过来。 “娘亲，你怎么样？父亲很担心你，让我进来看看你。” 宋轻舒听到这话后也是楞了一跳，她正在脑子里盘算着要怎么坑人家的，结果人家就进来了，还是有些尴尬的。 不过宋轻舒很快就转换了过来“我挺好的，就是有些累。” 宋轻舒刚才一直也没有张嘴和别人沟通，所以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嗓子有些沙哑，可能是刚才疼痛的时没忍住喊的。 苏若昀看她这样赶紧帮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少喝点水。 喝了几口水之后，确实感觉好一点了。 不过苏若昀并没有在屋里多待，她知道这个时候宋轻舒最需要的是休息。 等她出来之后，她把屋里的情况都和姜珏南复述了一遍，对方听后也就放心了。 宋轻舒的身体状况还是挺好的，孩子刚满月，她就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她突然觉得在这里生个孩子还是挺容易的，平时都有奶娘和各种仆人在帮着带，根本不需要她动手。 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偶尔去逗逗孩子，陪孩子玩一会儿。 不过这么大的孩子也不会玩什么，除了吃就是睡，看着就很好养。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等到孩子百天宴过后，姜珏南突然对宋轻舒说道“夫人，你不是想出去转转吗？要不咱们去江南看看啊？” 宋轻舒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孩子刚过百天，他就要带自己出去玩儿，那孩子怎么办呢？总不能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一起去吧。 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孩子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姜珏南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咱们去走走看看，随时都可以再回来，然后再走，你放心，孩子不会有问题的。” “我已经想好了，咱们之前帮着别人照顾了那么长时间孩子，现在咱们有孩子了，把他交给姜尚仁他们没问题的。” “而且苏若昀也刚生了孩子，咱们儿子和她女儿就差了几个月，把孩子放在一起养不挺好吗？” “咱们趁着现在孩子小的时候不出去，等到孩子大了以后可就没有二人世界了。” “你不是就想和我一起去看各种景观吗？” 宋轻舒彻底被他说动了，带着孩子出门确实不是很方便。 自己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照顾姜尚仁他们那么多年，让他帮着照顾自己儿子一段时间，确实不过分。 之前她都是亲力亲为，什么都得自己做，现在有奶娘有宫女那么多人帮着呢。 想到这里宋轻舒终于点了点头，姜珏南看到这一幕后也是露出了笑容。 因为这段时间他看到宋轻舒整个人都变了，无论做什么都是在围着孩子转。 即使是她不太喜欢的，她也可以尝试接受。 第三百三十五章 真的走了 当然了，这是做一个母亲的母爱。 不过姜珏南还是希望宋轻舒可以做自己的小公主，无忧无虑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儿子现在太小了，还需要宋轻舒去适应他。 他希望等到儿子长大一些，他们再回来以后。 等他有时间他会教儿子功夫，以后他和儿子两个男子汉一起保护宋轻舒。 宋轻舒这人也是一旦决定了就不改变了。 随后俩人又商量了一下，是和姜尚仁他们说一句再走，还是直接把孩子放到皇宫，然后转身就跑呢。 最终姜珏南决定他们要叛逆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把孩子送到了苏若昀的寝宫。 宋轻舒对苏若昀是非常了解的，她相信自己不在这儿，对方会好好对自己的儿子的。 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亲了亲儿子的脸颊，让对方帮着好好照看一下就离开了。 苏若昀以为二人是想出去单独转转放松一下，也没阻拦二人。 可是等到晚上的时候，宋轻舒她们也没有来接孩子。 不过孩子从小都是和奶娘住在一起的，所以并没有太过哭闹，有奶娘在，他的状态还是挺稳定的。 等到晚上姜尚仁来的时候，苏若昀也和对方提起了这件事情。 不得不说姜尚仁对待二人还是非常了解的。 只见他听完苏若昀的话，直接拍了一下脑门儿。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俩人真是的，居然把孩子扔下就跑出去玩儿了，太没正事儿了。” 苏若昀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不会吧？他们可能就是在外面太晚了，所以才没进宫的。” “就算是父亲不想孩子，娘亲还能不想吗？她怎么可能放心把孩子扔给别人呢？” 姜尚仁直接点了点苏若昀的脑门儿“你呀，还是太单纯了。” “就算娘亲不放心，但是父亲可以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说服娘亲的。” “而且咱们两个什么为人，他们也太清楚了，知道咱们绝对不可能虐待他儿子的。” “所以他就更放心了，之前如果不是娘亲怀孕了，他们早就四处游玩不在这里了。” 苏若昀虽然不愿意相信，不过她还是找来了奶娘王氏。 对方听到她的问题，立刻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苏若昀。 “回皇后娘的话，这是我家老爷让我转交给你的信，他说你一旦你询问我这些事情，把信给你就可以。” 苏若昀拿到信都没打开呢，就知道是皇上猜对了。 姜尚仁看她这样直接接过了信封，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几行字，一看笔记就知道是出自姜珏南。 “阿仁，父亲这些年很辛苦，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和你娘亲就想趁着你弟弟没长大的时候，出来过一下二人世界。” “我要带着你娘走遍这大好河山，你弟弟就托给你照顾了，我相信你可以善待他的。” “我随时有时间，随时都会回来的，不用太想念我们。” 姜尚仁看完之后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你看，我说的没毛病吧。” “王氏，你是我弟弟的奶娘，他们应该和你说过之后要留在宫里了吧。” “虽然宫里规矩很多，但是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没人会为难你的。” 王氏最初在听说要进宫的时候也是有些抵触的，不过宋轻舒答应会给她更多的银钱，所以她才会同意的。 而此时的宋轻舒两人早已经出了京城。 他们确实是两个人走的，不过附近还是带了几个侍卫的。 这些侍卫平时多数都是隐藏在附近，走在他们前面或者后面的，主要就是保护他们的安全。 因为这附近的路很好走，宋轻舒觉得一直骑马太累了。 所以宋轻舒和姜珏南两人都坐在了马车上。 有一个侍卫负责在外面驾驶马车。 宋轻舒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在外面走过的景色，还是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相公，咱们真的就这么扔下孩子走了，你说宝宝会不会哭啊？” “也不知道姜尚仁现在是不是在埋怨咱们两个，觉得咱们太不靠谱了。” 姜珏南知道母亲对孩子的牵挂，不过现在才走出来一天，等多走一段，看到好玩的事情，她的注意力就会被分散的。 “没事的，奶娘会照顾好他的。” “咱们出来玩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宋轻舒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苏若昀根本没有埋怨两人。 反而是看着自己女儿和宋轻舒儿子的对比后，非常的无奈。 自己女儿比人家还大了两个月了，结果却总是哭闹，而宋轻舒家的宝哥听话的不得了。 吃饱了就乖乖的睡觉，也不吵，也不闹。 真的就是像宋轻舒形容的那样，就好像是个天使宝宝一样。 宋轻舒那边已经来到了离开京城后的第一个城池，这里也是非常的热闹。 之前宋轻舒路过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时间过多的闲逛，她还觉得挺可惜的。 这次好了，她想在这里待几天就可以待几天，此刻她突然觉得这些这种自由的日子真的是好舒服啊。 姜珏南感觉到宋轻舒挺喜欢这里的，就决定在这儿小住几天，让她稍微调养一下，毕竟总坐马车也是挺累的。 两人来到了这里最好的客栈，询问过后才知道这里居然有成套的小院子出租。 这种小院子虽然贵点，但是比一间挨着一间的房间肯定更好啊，私密性也更强一些。 对于两个并不缺钱的人，当然是定一个小院子了。 其实这些小院子以前也没对客人开放，都是店家自己住的。 不过现在店家的女儿嫁出去了，儿子也去京城谋生了。 所以院子空着是空着，他便让人收拾了一下，如果有客人想好的房间的话，可以给他们推荐一下，住就住不住就算了。 这不宋轻舒一进来就想要最好的房间，对方立刻就给她推荐了这个院子。 宋轻舒对此也表示非常感兴趣，看过之后立刻就交了钱。 马车被拉到了院子里专门饲养马匹的地方。 第三百三十六章 小偷被抓 正常来说存放马车饲养马匹是需要再另交钱的，不过她们定的这个院子就不需要了，一切都够了。 因为已经是下午了，宋轻舒并没有再出去闲逛。 她让店小二帮着烧点儿热水，她打算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虽然坐马车比骑马要轻松一些，但是一直在马车上也挺累的，这时候她就无比怀念现代的那些交通工具。 可惜在这里没有什么动力能源，就算她能造出类似于车的形状，也无法正常往前行走啊。 店小二并不清楚宋轻舒在唉声叹气什么，对于宋轻舒的话他直接给出了回复。 “客人，我们这个小院儿里是有引进温泉水的。” “你看，就在最墙角的那个房间，那里放有一个石头做的浴盆，你如果需要洗漱的话可以去那里。” “在墙的中间有一块儿石头，把石头拿出来，水就可以留着，把石头放回去，水就会停住了。” 宋轻舒一听温泉眼睛瞬间就亮了，这可是好东西呀。 宋轻舒在谢过店小二之后就朝那个房间走了过去，进去之后发现这里确实就是一个浴室的样子。 而且需要的东西还挺齐全的，宋轻舒和姜珏南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去泡澡了。 也不知道他们这温泉是从哪里引过来的，这水温正正好好的，泡着真是太舒服了。 宋轻舒感觉自己就要在这睡着了，因为这温度一直都是恒温的。 后来宋轻舒觉得自己不能再泡了，一会儿把皮肤都泡出褶皱了。 宋轻舒从温泉出来后，便回到房间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一时间还有些迷茫，不过很快的就清醒了过来。 这个房间很大，是属于一个套间，她现在是住在里面的卧室，而姜珏南此时正在外面的桌子那边看书。 自己这边并没有点蜡烛，所以很黑，而那边的蜡烛点的也不多，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亮。 应该是他怕太亮了会耽误自己睡觉吧。 宋轻舒这边双脚刚一沾地，那边的姜珏南就听到了，立刻朝这边走了过来。 “小懒猫，睡醒了。”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晚饭都被你错过了。” “不过我已经让店小二帮你准备一份了，就在厨房热着呢，你先坐那等一会儿吧，我让对方把菜送上来。” 宋轻舒本来想说不用麻烦别人，她多吃一点，少吃一点也无所谓，就当减肥了。 可是不等她说什么呢，她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姜珏南的听力那是相当的好了，所以他拿来了桌子上的点心“你先少吃点垫垫肚子，饭菜很快就好了。” 这次宋轻舒没有再推托，乖乖的坐在桌子附近吃起了糕点。 很快店小二就端着几盘菜走了进来，宋轻舒吃过饭后就去院子里赏月了。 因为刚睡醒，她暂时也睡不着。 他这个院子的位置很好，而且周围也没有遮挡的东西，所以宋轻舒在那院子里很轻松，就看到了一轮圆月。 月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圆圆的挂在天空上，看着就觉得十分的宁静。 姜珏南虽然没有睡觉，但是他也不是特别困，所以两人就这么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这时整个客栈基本都已经陷入了夜色之中，没有几个人没睡了。 不过就在这时，姜珏南突然冲着宋轻舒比了一个噤声的手饰。 宋轻舒对于姜珏南是绝对的信任，他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宋轻舒乖乖的闭上了嘴，不过视线还是在周围注意了起来。 当她注意到一片草地的时候，发现有一只小野猫从那边跑了过去。 一般人看到这一幕，肯定就会觉得这些事情可能是小野猫弄的，不过宋轻舒知道，这事儿和小猫咪没关系。 刚才那些响动，不可能是一直小野猫造成的。 在确定了对方大致位置之后，姜珏南直接派人把他们拽了出来。 经过一番审讯之后，他们发现这些人就是一些混混。 因为他们在这吃饭的时候，听到了宋轻舒想要最好的房间，所以就觉得她们肯定很有钱。 而且这些小混混发现他们就三个人，所以晚上的时候就想来这里偷东西。 他们本来是想再等一会儿的，因为刚过来就听到院里有说话的声音，不过可惜没给他们等待的机会。 对于这些小偷小摸的人，姜珏南直接把他们送去了官府。 如果他们有杀人放火的前科的话，姜珏南肯定会直接处理了他们，但是因为小偷小摸就杀人，倒也不至于。 经过这一折腾，宋轻舒也有些累了，很快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她们正在吃早饭的时候，店家来了她们的院子。 “客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官府已经派人来跟我说明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让你们在我的客栈里遇到了这样的危险，是我的问题。” “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加强这里的保护的，绝对不会让这些宵小之辈有机会进入到这里。” “不知道你们来这里要待多久，我想给你们免三天的房费，你们看怎么样？” “其实这房子原本就是我家孩子住的，现在没人住了。” “我就想着如果有一家出行有需要的人，让他们住着，还是比前面的房子更方便一些的。” 宋轻舒听对方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为难他，本来她们也没受什么伤害。 至于对方要免房费那倒也可以，虽然她们不差钱儿。 但是三天的房费也不便宜呀，这些钱都够她在这城里随意吃吃喝喝几天了。 想到这里宋轻舒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还是掌柜的想的周到啊，我还是比较相信你的。” “我们确实还要住几天，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们对这件事的态度，我非常满意。” “如果以后有机会来这里的话，我还会来你们客栈的。” 掌柜的也是笑呵呵的应下了“感谢几位的理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第三百三十七章 他怎么出来了 宋轻舒吃过早饭之后就拽着姜珏南上街了，看着对方活蹦乱跳的样子，根本不像有孩子的样子。 如果不是自己和她走在一起，恐怕都会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吧，他总觉得宋轻舒是在逆生长一样，好像越活越年轻了。 此时的宋轻舒已经被周围的东西吸引了目光，并没有注意到姜珏南一直在看着自己。 她现在正在看着的是捏面人，不过这里的面人和以前她见过的还不太一样。 他们用的都是发好的面，也就是说捏完面人，对方可以帮你把这个面人蒸出来，你就可以吃掉了。 这个并不是那种单纯的放在那里只可以看的那种。 所以宋轻舒对这个非常感兴趣，而且她知道这里并没有什么添加剂之类的，所以这些面粉的颜色应该都是纯天然提取出来的。 不过这里的生意还是真是挺好的，宋轻舒也想要买一个，结果却被对方告知需要排队，她前面还有十多个呢。 宋轻舒看前面是有一些人，不过都是在围观，也没听说他们要买东西呀。 不过对方开门做生意也没有必要忽悠她。 “那排到我大概需要多久啊？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想要什么样式，你做好之后放在一旁，我再过来取吧。” 做面人的师傅直接点了点头“可以呀，很多人都是这样，定好了就走了。” 宋轻舒又询问一下他大概都可以做什么，然后便选择了两个图案交了定金。 随后她又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便带着姜珏南继续往前走了。 当宋轻舒看到一处卖小孩儿玩具的摊位时又走不动了。 “珏南，这个拨浪鼓好好玩儿啊，太适合咱们家宝哥了，给他买一个吧。” “我感觉这个夹子也好可爱呀，很适合欣欣，给她也买一个吧。” “这个也好看，哎呀，怎么办呢？都好喜欢呐。” 店家也是非常会做生意，看到宋轻舒这样就知道今天是来了大客户。 他第一步并没有先推荐你买什么，反而是先夸宋轻舒，他知道女生都喜欢被夸，把她夸开心了，那钱不就进自己口袋里了。 “夫人长得可真是太年轻了，你如果不说是要给孩子买东西，我还以为你未成家呢。” “夫人，你放心，我们摊位上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我手工制作的。” “这里每个小玩具都打磨的非常好，绝对不会有任何伤害到孩子的地方。” “你刚才看的那几个都是绝版，我这人做玩具每次每样都是只做一个。” “就算下次我再做的话，也不可能和这个完全一模一样的。” 宋轻舒都想给对方竖个大拇指，这营销手段放在这里真是有点儿屈才了。 就不说夸赞吧，就说他这安全又绝版，一般人听着都会心动的。 对于他这点小心思宋轻舒并不在意，只要东西是真的好就可以。 姜珏南看到宋轻舒这么喜欢，也过来帮她一起挑了起来。 因为他摊位上东西本来就有限，两人挑挑选选的基本上买走了一半儿。 从他们选东西到付钱，店家一直是呲着大牙在那儿笑的很开心。 他也没想到这俩人会买这么多东西，这可绝对是大客户啊，态度当然要更好一些。 看到俩人要走的时候，他突然又叫出了宋轻舒。 “夫人请留步，我这还有两个新做的小玩具，想要送给你家的孩子。” “这绝对是真正的绝版，我就做这一次，下次也不打算做了。” 宋轻舒对于他所说的真正的绝版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于是便停下了脚步。 对方直接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木盘，上面有几块造型不同的图案。 “其实这个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我就照着做出来的，不过我做出来之后，自己没拼回去。” “等我在想找那本书的时候也不知道在哪里了，所以也就放在这边了。” “我看夫人就是个聪明人，送给你和你的孩子你们应该会喜欢。” 其实他之所以把这个拿出来送人，就是感觉到宋轻舒应该是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个在他眼中就是最稀奇的了。 果然宋轻舒走回来，看到他手中的这些不规则的木块也是非常的震惊。 宋轻舒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些拼图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啊。 这不是她以前常玩的那些脑力游戏吗？ 难道说这里还有其他人也是穿越过来的，如果真有的话，她还真是想见见对方。 宋轻舒接过对方手里的木块，笑着说道“这个我确实很喜欢，谢谢你。” “你还记不记得是在什么样的书里看到的，书名有印象吗？或者是在什么地方的，我对这书也挺好奇的，也想去看看。” 对方没想到她还想要书名，可是他真的不太记得了。 所以他思索了一会儿后回复道“实在不好意思，确实不太记得了。” “不过我平时总去的书屋就那么几个，应该就是在那里看到的。” 随后他便把那几个书屋的名字告诉了宋轻舒。 宋轻舒对这里的书屋也挺感兴趣的，她还真没有去过呢。 随后她便和对方道了歉，然后就离开了。 她是打算去书屋看看，并不是现在马上就去，因为她们还要在这里待好几天呢，这个行程并不着急。 就在她们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前面一闪而过。 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像是昨天晚上闯进她们院子的人之一。 因为这个人长得有些尖嘴猴腮的，所以宋轻舒对他的长相印象很深刻。 看到这人后，宋轻舒便赶紧询问姜珏南。 “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人是不是昨天去咱们院子的人，他怎么现在就被放出来了？” “不是说他们都被关起来了吗？” 姜珏南刚才并没有看前面，所以没注意到宋轻舒说的人是谁。 不过宋轻舒的眼力还是很好的，他相信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所以一个手势，身后就有两个手下朝着宋轻舒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还能这么替代 说实话他也挺好奇的，已经被抓的人为什么还会在外面？ 而且他们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故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跟过去还是怎么个意思，这都是未知的。 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他是不可能轻易带着宋轻舒去冒险的。 对于姜珏南的手下宋轻舒自然是认识的，她看到对方已经派人去跟着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她相信对方手下的能力。 姜珏南看着沉默的宋轻舒拍了拍她的胳膊。 “放心吧，会有人跟着他们，咱们就不需要再管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和你说的。” “你现在出来玩儿就是负责开心就好。” 宋轻舒对于他的话语还是很满意的。 “你说的对，我现在突然有点饿了，咱们去前面买好吃的吧。” 姜珏南看到想一出是一出的宋轻舒并不生气，他反倒希望对方可以一直这样。 他想一直宠着对方，让对方当一个不需要长大的小公主就可以。 说了要吃东西的宋轻舒，突然闻到前面飘过来一阵臭味儿，不过这臭味里还带着一丝香气。 “哇，我好像闻到了是臭豆腐的味道。” 姜珏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实在是理解不了宋轻舒为什么会喜欢吃那么臭的东西呢？ 宋轻舒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喜欢就去买喽，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喜欢的人非常喜欢，不喜欢的人非常讨厌。 很快她就顺便位置找到了一处摊位。 不过这里的生意好像不是太好，别的摊位处都有几个人在等待着，她这里只有一个人。 宋轻舒看到这样立刻过去点了一份大份的臭豆腐，随后又和老板娘攀谈了起来。 “大姐，你这生意好像不是太好啊，你平时都在这里摆摊吗？” 对方也是个比较健谈的，对于宋轻舒的话语她也没有不耐烦，反而是笑着回应她。 “是啊，我一直都在这里，今天的生意是有点差，不过勉强还能维持吧。” “关键是我也不会做别的，而且还有一些真的喜欢吃臭豆腐的老顾客，所以就一直这样了。” “而且摆摊时间也相对能自由一些，总比去别人的府上给人家做工强。” “我家里还有个小孩儿需要照顾，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要回去，周围的人也能帮我看一眼摊子。” 宋轻舒有些疑惑的询问道“那你丈夫呢，他不能在家看孩子吗？” 听到别人提起自己的丈夫，女子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他不在了，之前上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时我家女儿生病了，急需一笔钱医治，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说，一个有钱人家并不想让儿子去打仗。” “但是以他们家的背景不派一个人去又不好。” “那家人想用钱让人替他们去，结果我丈夫就同意了这件事情，才有钱救了我女儿，可是至此他就渺无音讯了。” “因为他并不是用自己的名字去的战场，就算是他在战场上死了，也没有人来通知到我们头上。” “现在战争都结束了，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他肯定是不在了。” “如果但凡他有一口气的话，绝对不会扔下我们母女的，他肯定会回来的。” “至于那些所谓的死亡赔偿金之类的，我们更是一分都没有见到。” “不过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有钱也改变不了什么？” 宋轻舒听后一脸无语的看向了姜珏南，在他的部队里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姜珏南被宋轻舒看的也很无奈，他虽然是最高统领，但是他手底下几十万人，他怎么可能每一个都了解的那么清楚？ 其实这样的事情他也听说过，只不过之前一直忙于暂时各种事情，并没有时间去细查。 而且这些人你就算去问到他头上，他根本就不承认，一个个嘴严的很。 对方看到自己说完话，宋轻舒并没有回应，于是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见到你就挺亲切的，一时之间有些说多了。” “你的臭豆腐做好了，给你。” “现在比较烫，吃的时候小心一点。” 宋轻舒点了点头“你没有说多，我也很喜欢听别人和我说实话。” “你什么时候收摊呢？我们可不可以去你家里看看呢？我挺想看看你女儿的。” 对方没想到宋轻舒会有这样的请求，一时之间是有些愣住了。 宋轻舒这时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冒失了，只是在人家这里买个东西就想去人家看看，好像是有点儿过分。 她刚想开口解释点儿什么，结果对方就同意了。 “我一般时候下午就收摊了，你们如果想去的话，到时候过来找我就可以。” “我女儿很喜欢和别人聊天的，你们如果去看她，她应该会很开心的。” 两人约定好时间之后，宋轻舒就先离开了。 姜珏南看到宋轻舒好像有些生气了，赶紧开口表示道“夫人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让人彻查到底的。” “不能让这些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了。” “至于用钱换人命的人也是可恶，如果被我知道是谁，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其实刚才宋轻舒有尝试问对方是谁雇佣了她丈夫，但是对方并不清楚。 只能说他们隐藏的还挺深的。 宋轻舒中午的时候去附近的酒楼吃了饭，她感觉这里的菜还挺好吃的。 于是便让店小二又帮她点了几个菜，她要一会儿带去晚娘家里给她女儿。 宋轻舒之前给宫里的两个孩子买的东西，都已经被送回住的客栈了。 不过她这一路又买了很多东西，这些都是要给晚娘女儿的。 就在她们准备回去找晚娘的时候，宋轻舒突然想起晚娘穿的衣服也比较破旧了，原本的颜色都有些变淡了。 于是她直接去了附近的卖衣服的铺子里。 她记得晚娘的身材大概是什么样的，所以可以直接给她买几套成衣。 至于她女儿就买两匹布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聊的很投机 因为她就算知道对方几岁了，也不可能知道对方的具体身高和体重啊，每个年龄的孩子长得也不一定都是一个样子。 所以宋轻舒直接挑了面料比较舒适的，颜色比较鲜明的布料，这个给小孩儿做衣服正好。 所有的东西都买齐了，宋轻舒的手里什么都没拿，姜珏南拿了两样，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手上都是大包小包的。 等她们再次来到晚娘的摊位处时，晚娘有看到那两个侍卫，不过她没觉得这俩人和宋轻舒她们是一起的。 她看着姜珏南手里拎着的精致食盒，忍不住询问道“你们还没吃饭吗？要不一会儿去我家，我给你们做点什么吧，我做饭还是可以的。” 听到她这么说，宋轻舒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了，这就是给你和你女儿带的吃的，我们已经吃过了。” 晚娘听到这话后，也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其实刚才她们走了之后，附近的其他摊贩也有说过她，觉得她太信任别人了。 人家也许就是开玩笑，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想去她家呢？ 就算去了会不会也有别的目的，她们孤儿寡母的还是应该注意一点的。 不过在晚娘的眼中，她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更多，而且看着宋轻舒就不像是坏人。 晚娘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比较相信的，这不人家果然来了，而且还给她们带了东西。 晚娘收拾好摊位后便和周围的人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带着宋轻舒她们一起离开了。 等她们走了之后，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说那几个人会不会是坏人呢？晚娘会不会有危险啊？” “我觉得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吧？感觉挺奇怪的。” “你想太多了吧，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就是啊，看着人家就非富即贵了，她如果想坑人的话，为什么选晚娘啊，她家可是什么都没有。” “你如果好奇，要不你跟去看看？我知道晚娘家在哪儿，我告诉你地址。” “那倒也不至于，我还得继续挣钱呢。” “也许晚娘这次就遇到贵人了，以后和咱们就不一样了呢。” “晚娘在这儿也摆摊很久了，她是什么人品，我还是了解的，对方就算是发达了，也不会忘本的。” “那倒是，晚娘确实是个好孩子。” “如果不是她有个孩子，她和我儿子还真的是挺般配的。” 周围的人听到她的话后都沉默了。 因为说话的这个大娘，平时为人处事还可以，也算是挺热心的。 但是一提到她家儿子的事情，就会有些变化。 也许是因为老来得子，而且是她家的一根独苗，所以那孩子说东她们都不会往西，溺爱的不得了。 她觉得晚娘配不上她儿子，不过在其他人眼中是她儿子配不上晚娘。 虽然她儿子没有成过婚，但是可不是个勤劳肯干的主，晚娘如果真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下半辈子反倒危险了。 而此时的晚娘正带着宋轻舒几人往家里走。 她家并不在闹市区，所以走着走着身后的人就很少了。 这时她也注意到了一直跟在她们这儿身后的两个侍卫。 “夫人，这两个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呢？” “他们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宋轻舒看着对方一脸正经的询问的样子，直接就被她给逗笑了。 “晚娘，你可太有意思了，这俩人是跟我们一起来的，你刚才没看到吗？” “因为我给你们买的东西有些太多了，我和相公两个人拿不过来，所以就让他们一起帮着送来了。” 晚娘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她又看了看那两人身上抱着的各种东西，立刻停下了脚步。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要你们这么多东西呢？我们才刚刚认识而已。” “你快让这两个人回去吧，否则我不带你去我家了。” 宋轻舒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剧烈，不过她自有办法。 “晚娘，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又不是在这常住。” “而且这些东西都已经付了钱买下来，如果不给你，那我们也带不走，只能扔掉，那多浪费啊。” “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 “而且我还有一道小吃的配方想要交给你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挣很多钱了。” “你可以靠自己的双手给你女儿更好的生活，你确定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吗？” 晚娘在听到宋轻舒说要把东西扔掉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可惜了。 后来又说要给自己配方，这让她如何能够拒绝的了，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女儿过得更好。 想到这里，晚娘直接冲着宋轻舒鞠了一躬。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好了。” “夫人今天你对我们的帮助，我和孩子会铭记于心的。” 宋轻舒伸手扶了她一把“好了，不用谢了，咱们快走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就这样，两人有说有笑的继续往前走着。 为什么说是两人呢？因为姜珏南和两个侍卫根本就没开口。 人家两个女子聊的正开心的，他们也插不上话呀，乖乖的跟在后面就好了。 当晚娘听说宋轻舒都有一个宝宝了，也是一脸的震惊。 “哇，轻舒你可太厉害了，身材保持的这么好，你看我这肚子上都有肉了。” “你如果不说，我完全看不出来你生过宝宝。” 这俩人聊着聊着关系就越来越好了，晚娘也不叫她夫人了，而是在宋轻舒的示意下，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不得不说两个女子拉近关系最好的办法还是聊孩子。 宋轻舒能够感觉到对方并不是在恭维自己，而是真心的，自然也是特别开心的。 “你的身材也挺好的，可能就是因为你每天出摊儿，缺少锻炼，所以腹部才会有一点赘肉的，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一处院落前面，这小院子看着不是很大，但是门口收拾的还是挺干净的。 房门是锁着的，因为晚娘怕女儿自己跑出来有危险。 第三百四十章 女儿不见了 可是当她打开房门之后，想象中的女儿跑出来接自己的画面前并没有出现。 因为以前女儿听到自己开门都会跑出来的，自己还告诫过她，即使有人开门也要看准了是谁再出来。 此时晚娘的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她直接大声的喊了起来“乖宝儿，你在哪儿啊？乖宝儿，快出来。” “你别和娘亲开玩笑了，娘亲会害怕的。” 可惜回应她的只有一室寂静。 这时她也顾不上跟在身后的宋轻舒几人了，直接在家里四处翻找了起来，可惜找了一番后依然没见到她女儿。 宋轻舒也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情景。 “晚娘，你先冷静一点儿，要不要去问问周围的邻居，看他们有没有看到。” “你女儿有没有可能是自己跑出去玩儿了，一会儿就会回来呢。” 对于宋轻舒的猜测，晚娘直接摇摇头。 “我女儿从来没自己跑出去过，而且她刚七八岁，这院墙她也翻不出去呀。” “院子还是从外面锁着的，她能去哪里呢？” “我们隔壁这几户邻居白天也没什么人在家，他们都是在外面工作呢。” “都怪我没看好孩子，轻舒，我该怎么办啊？我就应该把她直接带到身边，为什么要把她自己留在家里呢？都是我的错。” 宋轻舒感觉到对方已经非常慌乱了，于是让两个侍卫把东西放下，让后去周围打探一下。 虽然晚娘说周围也没什么人，但是万一有今天没出去的呢，如果他们看到什么线索了，自己想要找人也是更方便一些的。 两个侍卫出去之后，宋轻舒拍了拍晚娘的后背，随即又询问道“你女儿手里有没有房门的钥匙啊？” “会不会是她朋友来找她？她把钥匙给人家让人打开的门呢。” “你先不用着急，你现在把所有可能的结果都想一下，想好了咱们再出去找，总比在路上盲目的询问别人强。” 晚娘此时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至于宋轻舒的话，她是听进去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确实不应该这样，她要逼迫自己冷静。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家里确实还有一把钥匙，不过那钥匙不是给乖宝的，而是我相公以前用的。” “但是我女儿也知道钥匙放在哪里。” 晚娘说完之后直接从凳子上冲了出去，跑进了屋里，宋轻舒并没有跟进去，只是在外面静静的等待。 很快屋里就传来了晚娘的声音“轻舒，钥匙真的不见了，这么说是我女儿把钥匙给别人让对方开门的。” “可是我女儿平时也不认识什么人呐，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啊，到底是谁能让她把钥匙给对方的？” 宋轻舒这时也走进了房间，晚娘此时手里拿着一个空袋子坐在那里愣神。 她发现房间虽然不大，但是收拾的还是挺整齐的。 能够看出房间的主人还是很热爱生活的，墙上桌子上还放着一些花作为点缀。 宋轻舒走到了晚娘的身边，双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给她一些力量。 就在这时外出询问的两个侍卫也返了回来。 这个时间点周围确实没什么人，不过他们在一户人家的门口，还是碰到了一个晒太阳的老阿婆。 不过那个阿婆眼神不好，看不太清楚。 因为实在找不到别人，侍卫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询问她一下。 结果，她直接就说道“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前吧，有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女孩儿从我面前路过。” “我知道时间是因为那时候我儿媳正在屋里给我做饭，她基本上每天都是那个时间回来。” “至于对方是男子是因为他走路的步伐很重。” “还有那个女孩儿是因为我看到了她的衣服，我的眼睛对红色的物体感觉会比较明显。” “那孩子穿的就是一件红色的衣服，所以我隐约的看到了。” 在知道她眼睛有问题后，侍卫是不相信她的话的，不过后来对方这么仔细的描述过后，侍卫也选择了相信。 看来有的时候上天给你关山一扇门的时候，真的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眼神不好使的人，那其他的感官就会更强一些。 两人在得到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回来告诉给了姜珏南。 他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在屋里的宋轻舒和晚娘也听到了。 晚娘再听到有女儿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 “那个大娘在哪儿？你说的人在哪儿？我要去亲自问问她，我女儿今天确实穿的是红衣服。” 这几两个侍卫虽然没有成家没有孩子，但是他们也知道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 他们能够感觉到晚娘现在的痛苦“大姐，你先冷静一点，那位阿婆我们都已经问过了，她知道的都说完了。” “你想想你有没有什么仇人？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晚娘现在都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她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她们一家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拽住了宋轻舒的手。 “轻舒，你说会不会是那个我相公替他上战场的人，可是我们也没得罪他呀，我相公都已经不在了，他为什么要抓我女儿啊？” “难道说他们一直派人在监视我，听到我和你们说起这个事情，所以要抓着我女儿。”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我自己害了女儿，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啊。”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的那口气堵的太久了，所以才在外面说出了这件事。” “但问题是我根本都不知道他家是谁，我就算说了，也没人能查得到他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宋轻舒看到对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的，但凡有一点事儿她都能搭在一起，只能再次安慰对方。 “晚娘，你别胡思乱想了。” “对方这么轻易的就把女儿带走了，我感觉这件事是有预谋的，他肯定是踩好点儿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说说话就睡着了 “而你今天和我们说这件事只是无意中透露的，你会碰到我们这都是不确定的因素。” “所以你说不说什么和这件事是无关的，不要这么想。” “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会帮你找到你女儿的。” 宋轻舒的话说的有理有据的，晚娘听后也觉得有道理，但是她还是自责自己没有看好女儿。 她之前有时候也会带女儿去摆摊，只不过她感觉女儿并不喜欢去那边，所以带她的次数也不多。 宋轻舒看到她这样，如果就让她这么在家等待也是不现实的，她自己又不知道要想些什么了。 虽然这个时候去街上找也是很盲目的，但是最起码她有行动，有事情支撑着才不会彻底垮掉。 所以宋轻舒对着晚娘说道“晚娘，咱们去街上寻找看看吧。” “你把你女儿的一些特征复述一下，咱们分成两个，三个小队往不同的方向找，你看怎么样？” 晚娘对宋轻舒这个决定也是非常的赞同，于是把她女儿的特征讲述了一下。 宋轻舒她们也是仔细的听着，尽量不落下哪一点。 “那这样吧，晚娘你和我们一组，然后让他们两个也分散出去，你看怎么样？” 晚娘想了想后摇了摇头“你和你相公一起，他们两个也分开，我自己出去，这样的话，四个方向都能覆盖到。” 宋轻舒其实想陪着晚娘，她觉得对方现在情绪太不好了。 但是如果她在的话，姜珏南肯定也是要跟着自己的。 姜珏南知道宋轻舒是担心对方，于是直接站了出来。 “你放心吧，我手下不是只有这两个人，你就安心跟我们待在一起就行，他们会把你刚才的话再转述给其他人的。” “我和轻舒也是刚为人父母，能够感受到你孩子丢失的痛苦，我们也非常痛恨这些偷别人孩子的人。” “我会派人全方位多角度的去搜寻的，城门这边我也派人去了，对方绝对是跑不了的。” 她们见面这么长时间，晚娘很少听到姜珏南说话，一般都是宋轻舒在说话，而宋轻舒说话的时候，对方总是满脸笑意的看着她，能够感觉出她们夫妻很恩爱。 不过这个时候对方的话确实给了她更多的力量，没想到他还挺厉害的，手下不只这两个人，这样的话自己也就放心了。 晚娘这边把房门锁好，和她们一起出去了。 晚娘其实也没什么目标，只是走走停停的，见到人就会询问。 “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到我腰这么高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儿，她的头发上扎着两个小辫子。” 不过可惜，询问了很多人都没有见过。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晚娘的情绪也更加焦虑。 “我女儿自从出生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我身边，我之前也尝试让他自己一个人睡在一个房间，可是她半夜都会哭闹。” “今天晚上她要怎么过呀？她看不到我肯定会害怕的。” 宋轻舒也很无奈，姜珏南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但是暂时还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毕竟这不是他们的地盘儿，他们的带来的人数也是有限的，要想全部查清，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你放心吧，晚娘，你女儿肯定和你一样很坚强的。” “我们这边也不会松懈，会一直寻找的。” “你今天晚上跟我们去客栈住吧，你自己在家肯定也休息，不好吧。” 晚娘并没有同意宋轻舒的提议，她怕自己女儿万一跑回来了，她不放心必须得在家等待。 宋轻舒也没办法，不过她家确实有些小，自己和姜珏南住在那里也不方便。 所以她们最后边留了两个侍卫在那里，也算是保护她了，毕竟现在事情还没有彻底定性，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回到客栈之后，两人也没有在出去吃饭，直接在客栈吃用了晚膳。 宋轻舒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走过这么多路了，她的脚都有些痛了。 白天的时候一直在路上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晚上回到客栈一松卸下来这些痛感就更明显了。 姜珏南的体力走这点儿路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他看出了宋轻舒状态不是很好，于是让她去泡了个温泉，回来的时候又帮她捏了捏脚。 因为她怀孕的时候脚肿的很难受，所以姜珏南有时就会帮她捏脚缓解一下。 她也从最开始的有些不好意思，到现在已经可以完全适应了。 “你说那孩子到底是被谁带走了呢？晚娘看着也不像惹是生非的人啊。” 姜珏南看她都这么累了，还在关心对方，也是有些无奈。 “你放心吧，不管是谁，只要有咱们在肯定能帮她找回来的。” “你今天走的实在太多了，明天要不你就别去了，在客栈好好休息休息吧。” “你现在的身体还是需要修养的，也不能太辛苦。” 姜珏南说完话之后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等他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宋轻舒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姜珏南心疼的给对方盖上了被子，随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他的手下正在等待着他。 此时姜珏南的眼里没有了刚才的温柔，他眼神冷淡的看着对方。 “老鹰，你的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一个被人带走的孩子，你一下午的时间都没有找到。” “我夫人很关心这个孩子，她今天走了那么多路，腿都累肿了，你说这件事情怪谁？” 老鹰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他知道夫人就是老大的命。 自己今天办事不利，让夫人受累了，是他的错。 “老大，我知道错了。” “这里有很多事情确实错宗复杂的，请你相信我，明天我一定会找到这个孩子在哪儿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姜珏南的神色也放松了一些。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去休息一会儿吧，明天早点起来去找人。” 人没找到他哪好意思去休息呀，他可不能让夫人再跟着担心了。 于是老鹰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院子，继续去寻找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吃不喝 宋轻舒还以为自己这一夜会睡得不消停呢，没想到一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看来昨天确实是太累了，所以晚上睡得很沉。 宋轻舒看着外面的天愣了一会，随即说道“现在几点了？哎呀，咱们赶紧去找晚娘吧，她肯定在家等的着急了。” 姜珏南的听到她说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走了进来。 “你先起来吃点儿东西吧，不用着急，我已经派人陪晚娘去寻找了。” “等你吃完东西一会儿我再带你过去，你昨天太累了，你这身体你自己也要注意呀。” “你今天不能再跟他这么一起走了。” “昨天我正说着话呢你就睡着了，你还记得吗？” 宋轻舒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啊，当时太困了，你在我旁边说话，我好像就听到了摇篮曲一样，直接就睡着了。” “这么看来你还是很有用处的嘛，等哪天我如果睡不着觉的时候，你可以给我讲故事啊。” “哎呀，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其实我非常痛恨这些拐卖孩子的人，特别是我现在也做了母亲，我知道一个母亲的不易。”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不会让我那么累的。” 姜珏南无奈的看着宋轻舒，对方总是能很轻松的就拿捏自己的情绪，他这辈子是栽在她手里了。 宋轻舒其实也是在意他的想法的，她原本是想赶紧吃完就走的，不过感觉对方不太开心，宋轻舒便细嚼慢咽了起来。 昨天晚上虽然吃饭了，但是宋轻舒现在还是觉得很饿，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什么心情吃的比较少吧。 所以宋轻舒今天早上吃的比平时要多一些。 她笑着看着姜珏南“怎么样？你之前说我早饭吃的太少，今天我吃的够多了吧。” “这么看来人还是需要运动的，运动了吃的多了，代谢上去了，身体也就好了。” 姜珏南对于她嘴里这些没听过的词语，早就已经适应了。 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在意，不过最后一句他能懂，身体好，这是他最希望的。 他总觉得之前在农村的时候，自己几年不在亏待着她。 那时候灾年，家家户户都很穷，根本都吃不起什么，他就希望对方现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身体好好的，可以让自己一直陪着她。 吃完饭之后，两人走出了客栈，她们并没有着急去找晚娘，而是在各种小路里四处走走看看。 在一个小巷子里，她们还真碰到了晚娘和另一个侍卫。 宋轻舒看到对方后就知道她肯定一夜没睡，因为对方眼睛下面都发青了。 “哎呀，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呀？你这样不能找到孩子，自己就先熬坏了，你如果生病了，到时候谁照顾孩子啊？” “叶青，早上她吃饭了吗？” 宋轻舒的第二句话很显然是问站在晚娘身旁的侍卫的。 叶青直接摇了摇头“回夫人，我把早饭端过去了，但是她并没有吃，只是坚持要出来找孩子。” 宋轻舒看她这样直接伸手拽住了她，把她带出了小巷子里。 正好这附近就有一个早餐摊，宋轻舒知道她肯定也吃不进去什么，于是就给她点了一碗粥还有包子和咸菜。 不过晚娘坐在凳子上，就好像凳子上有钉子一样，总是想要起身。 宋轻舒看她这样，只能把她摁下来。 “晚娘，你就当面前的这些是药，必须吃进去，身体才能好。” 晚娘还是摇头不肯吃，宋轻舒这时发现对方的嘴唇也有些干裂，她不会从昨天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一口吧。 这一发现让宋轻舒也是有些愣住了，要知道水可是身体里最重要的东西，一天一夜不喝水那得多难受啊。 宋轻舒又尝试着劝了几次，对方依然不肯。 到最后还是姜珏南出手了“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们派出很多人去找你女儿。” “我们是真心的想帮你，可你现在却对我们有些抵抗的情绪。” “你如果继续这样的话，我就要重新考虑是否要帮你了。” 宋轻舒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让对方开口，可是话确实是有点儿重了，所以她直接拍了姜珏南一下。 “晚娘，你不用听他说，我们家我说了算，我们真的很担心你女儿，但是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口说话呢？” “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我们才能帮你啊？” 晚娘低下头，轻轻的啜泣了起来“我不是不想和你说话，只是没有那么多力气。” “而且我看到你们今天早上没有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们不想管我了呢。” “我也知道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所以我想着自己找也可以。” “至于我不吃饭，不喝水，那是因为我觉得我女儿现在应该也是在过着这样的生活。” “那些把她带走的人不会好心的给她饭吃给她水喝的，我想就这样陪着我女儿。” 听到对方的话，宋轻舒无语的瞪了姜珏南一眼，都怪他不叫自己，让人误会了吧。 这时候她当然不能说自己起来晚了，那岂不是更尴尬？ “晚娘，我知道你现在是情绪不稳定，思虑过多才会这么说的。” “我们如果不想帮你，昨天就不会出手，为什么要帮一半再松手呢？” “我们早上只是去了另一边查看，因为有的匆忙，所以没有及时去你家。” “但是我觉得有两个手下在你那里，你那里也很安全。” “你刚才碰到我们，我们也是在继续寻找你女儿，否则的话我们没事去那种偏僻的小巷子干什么呢？” “还有你说的你女儿的遭遇，他们既然费尽心力把你女儿带走，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肯定不是想让要你女儿的命。” “如果他是想杀了你女儿，在你家完全就可以呀，何必要把她带走呢？” “所以你女儿现在虽然被困，但是吃喝肯定是有的。” “你自己好好感受一下你的身体吧，你如果再不吃喝你就要倒下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神奇的脑回路 晚娘在听到宋轻舒的话语后，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 她确实是太着急了，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所以才会去这么揣测别人。 “对不起，轻舒，是我的问题。” “我现在就吃饭，吃完饭了你再陪我一起去找孩子，好不好？” 宋轻舒坚定的点了点头，她肯吃饭，这是最好的。 自己的话并不算骗她，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罢了。 因为她们说话的功夫，端上来的粥都已经凉了，晚娘也不管那么多，大口的就开始往嘴里吃了起来。 她虽然很伤心，不想让自己吃东西，但其实她的身体还是处于饥饿的状态的，所以一旦吃到食物后就会停不下来。 很快，宋轻舒点的这些东西都被她吃完了。 虽然看着她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但是宋轻舒没有让她再继续吃下去，突然之间吃太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几人吃完饭之后，又继续开始了寻找。 其实她们昨天就去过官府了，但是对方觉得孩子肯定是出去玩耍了，并没有理会她们的诉求。 今天晚娘吃完饭之后，又再次带着宋轻舒她们去了官府。 虽然昨天他们不愿意管，但是她也没办法，如果这些人能出来帮她的话，就能有更多的人参与寻找她女儿，被找到的几率才能更大一些。 等到晚娘再次敲响官府的大门时，出来的依然是昨天的那个男子。 “怎么又是你们啊？大清早的来干什么呀？烦不烦人呢？” 姜珏南看着对方恶劣的态度，也是非常无语。 你们是当地的官，我是父母官，人家有什么事找你，你就这么推脱啊，真是太过分了。 通过这个看门儿的就能看出来，这里的官员也不怎么样，难怪自己的前脚送进去的人，后脚就被他们放出来了。 不过他们胆子可真大呀！他们是离京城最近的城池，居然就敢这样为非作歹，是觉得灯下黑吗？离得越近越安全。 他不管对方有什么人在身后撑腰，这件事让他知道了，就算他们倒霉。 姜珏南在走的时候，可是带走了尚方宝剑。 他现在虽然没有官职，但是见尚方宝剑，如见皇上，他可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他就知道这一路走来肯定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也是想顺便替姜尚仁清理一下这些蛀虫。 姜尚仁自然知道尚方宝剑被带走了，不过他并没在意，他知道自己父亲肯定是用它做正确的事。 此时的姜珏南并没有表露什么，他倒想看看这个人能可恶到什么程度。 不过在一旁的宋轻舒却是忍不了了。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大清早的你们就不受理百姓的诉求了呗。” “那要是在过节的时候有人被杀了，你们是不是也让尸体放在那里等几天？等你们放假结束了再去处理呀。” “你们简直是太不负责任了。” “昨天我们就来求助于你们，说孩子丢了，你非得说孩子是去别人家玩儿的。” “但是今天孩子还没有回来，我们再来找你，你又用这样的态度。” “我真的挺好奇你在这个府里是什么位置，难道你就是这里的大人？你有权利决定他做什么不做什么。” “你们家大人呢？我要见他。” 看门的也没想到宋轻舒敢这么说他，他在这里这么久了，一直都是别人见了他唯唯诺诺的。 突然被人这么攻击，让他一直还有些不适应，随后就是无尽的怒火。 “你谁呀？早上就喝多了吧，你来敲门，说想见我们大人去见啊，走，走，走，赶紧走。” “你别管我有没有权利，我就能决定你是否见到我家大人，你能怎么样？” 宋轻舒这个小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伸手就打算给对方一下子，却被一旁的晚娘拽住了。 “轻舒，你别这样。” “官差大哥，是我们太着急了，我朋友有些失礼了，我替她给你道歉。” “我的孩子真的不见了，求你就通融一下，派人帮我们找一找吧。” “你放心，你的恩情我一定会记着的。” 说着晚娘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碎银子递给了对方。 那男子看到钱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些缓和，不过钱袋在手里掂了掂之后，又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你当我是叫花子呢，这点钱就想打发我，她刚才说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那你们就自己找啊。” “赶紧走，否则的话别怪我叫人把你们打出去。” 对方虽然说着不在乎这些钱，但是在赶她们走的时候也没有把钱还回来。 宋轻舒对于这样的无赖真的是非常无语。 真的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宋轻舒还想和对方理论，但是却被晚娘拽走了。 “轻舒，你太冲动了，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得罪他干什么呀？” “昨天的时候我不太知道这些这里的行情。” “但是后来我问过别人了，只要给他一些银钱，他肯定就会去通过，就会帮忙的。” “但是因为你刚才对他恶语相向，他现在肯定是觉得钱少不愿意管了。” 宋轻舒被她们的脑回路给打败了，从古至今她从来没见过，你要寻求官方的帮助，还得先给人送钱呢。 这样的行为不就是骗子吗？官方的就是吃公家粮的，他就应该帮助百姓啊。 这么看来宋轻舒还是见识的少了，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晚娘，咱们不能像这些恶势力低头啊，每个人都这样的话，那不就乱了吗？” “你不相信我们了吗？我们说能帮你找到肯定就能找到的，他们不管也无所谓。” “你放心，他拿了你的钱，我一定会让他吐出来的。” “不过你都打听到什么了？这人到底是什么背景啊？这么张狂，好像天老大他老二一样。” 晚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把人得罪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对方是不可能帮忙了。 她不能再把宋轻舒几人也得罪了，否则的话就靠她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找到女儿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找到孩子了 “轻舒，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不过有的时候在外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你这样的性格很容易碰壁的，到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他的姐姐是这大人的一个宠妾。” “所以他才能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 “我听说他以前也去做过别的位置，但是总是闯祸，好像还不小心害死过一条人命。” “最后还是在他姐姐的求情之下才饶了他一命，最后就在这看门儿了。” “不过有的人天生就是坏人，他即使是看门也能弄出幺蛾子。” “自从他守着门之后，来报官的人都少了。” “我也是昨天听邻居说起的，必须得拿钱来，所以便凑了一些银钱，没想到……” 宋轻舒看到晚娘又有些伤心的表情，也是很无奈。 不过她的视线看见了一旁的姜珏南。 那眼神里很明显就是在说，你看看这都是什么地方？这官府都快吃人了。 对上她的眼神，姜珏南无奈的耸了耸肩，这又不是他造成的，瞪他有什么用。 不过他还是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自己知道了，他肯定会处理的。 看到他这样，宋轻舒才放心的转过头继续安慰晚娘。 事实证明，没有这些人的帮助，他们同样可以找到人。 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姜珏南的手下就来向他报告已经发现的对方的位置。 晚娘听到后变得特别的激动“真的吗？找到人了。” “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什么危险？” “你能不能带我去？” 她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因为对方在看着姜珏南。 晚娘看着姜珏南不说话，他也不敢求对方，因为她们也不熟，所以她只能把视线看向了宋轻舒。 “轻舒，你们带我一起去吧，我想让女儿出来的第一瞬间就能看到我，她肯定都吓死了，我要安慰她。” 宋轻舒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带你去的。” “不过你要记得不管一会儿看到什么了，你都不可以大声的哭闹。” “因为在你女儿没被救出来的时候，如果她身边有坏人，你的哭喊很可能会给女儿造成更大的危险。” 晚娘对于涉及到她女儿安危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做的。 于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你放心，轻舒，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哭出来的。” “我记得你说过，我要以一个非常好的状态来到我女儿面前，让她对这件事情的恐惧变得更少。” 宋轻舒看着她这么紧张，还记得自己的话也是比较满意的。 姜珏南那边看宋轻舒都已经说完了，于是就带着众人一起朝一处小巷子走了过去。 可是越走宋轻舒的脸上表情就越精彩，这条路不是通往晚娘家的路吗？ 为什么要往这边儿走？难道说孩子已经被救出来了，但是不应该呀，刚才侍卫不是这么说的呀？ 晚娘也是一脸迷茫的跟随着，很快他们就在一个小胡同口停下的脚步。 宋轻舒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知道这里离晚娘家挺近的。 不过晚娘却认识这个地方，这就是昨天他们问的那个老大娘家的地方啊。 这个胡同里除了老大娘家还有两处空置的院子，从来都没有人住过。 难道说自己女儿是被老大娘的家人绑走了，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她为什么又要向询问的人透露信息呢，还是说她为了误导她们？ 晚娘绞尽脑汁想，也没有想到自己和他们家有什么仇怨，能让他们这么对自己。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刚才来的侍卫指了指一旁的院子。 晚娘的心里稍微松了一些，原来他说的是旁边的空院子啊，她还以为是大娘要对她做什么呢？ 因为自己以前对这大娘还挺好的，如果真是她们家做的，那就太恐怖了。 主要是晚娘现在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有一点事情她就会联想出很多，就像今天早上冤枉了宋轻舒一样，她其实也不想的。 这时宋轻舒对着一旁的侍卫询问道“你们确定孩子就在这里吗？现在里面有没有看守的人？总共有多少？” 对方点了点头“夫人，我们确定。” “这一伙人有三个，在我们刚才过来这期间，有两人已经出去了，现在院子里就剩一个人。” “我怀疑他们就是一个拐卖儿童的团伙，来到那里就带走一批孩子。” “而这三个人应该也不是他们的全部力量，他们在别的地方应该还有人。” 宋轻舒气的牙都痒了，这些人流窜各地去拐卖孩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屋里就一个人，还等什么呢？把他给我活捉了，我有问题要问他。” 侍卫听到后，立刻就派人进入了院子。 他之所以这次没有再询问姜珏南的意见，就是因为姜珏南说过，夫人说的一切想法，就是他的想法，让他照着执行就可以。 他如果迟疑了，姜珏南会生气的。 晚娘看到人进去之后，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刚才他们之所以没出手先去找了姜珏南，就是因为院子里三个人，他们如果无法做到一击毙命的话，那孩子就会有危险。 就像宋轻舒说的一样，现在就剩一个人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很快破败的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其实这个时间对于宋轻舒她们来说感觉是非常快的，但是晚娘却是度日如年。 房门被打开之后，她第一个就冲了进去。 当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儿身上被绑着，嘴里还被塞着棉布，眼泪就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乖宝儿，对不起，是娘亲来晚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宋轻舒无语的挠了挠头，看得出来，这人真是急疯了。 见到孩子就抱进怀里了，没看着孩子身上的绳子没被解开，嘴里的布也被没被拿下来，你问她问题，她要怎么回答你呢？ 宋轻舒在一旁轻咳了一下“晚娘，你冷静一点，你得先把孩子松绑了，再问她问题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我知道错了 听到宋轻舒的话，晚娘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 是啊，自己太着急了，居然都没给孩子把绳子解开。 于是她赶紧伸手去解绳子，小女孩在获得自由后，也是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娘亲，我好害怕呀，你怎么才来救我呀？他们说要帮我卖掉，让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之前他们把我松绑让我喝水吃饭的时候，我就想大叫引来别人，他们就打我，好疼啊。” 宋轻舒听了这话后，转身就走出了房间，那个被抓的男子被关在了隔壁。 她想把时间留给这母女二人，让她们好好的聊一聊，自己也打算去会会这个人渣。 隔壁的男子一脸蒙圈的看着进来的宋轻舒，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被人放倒了，又绑在了这里，难道是他的仇家发现了他？ 可是不应该呀，面前的宋轻舒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不过现在他为鱼肉，人为刀祖，所以该认怂么时候还是得认怂。 “这位女侠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们，但是肯定有误会呀，我这人平时很友善的。” “你看要不先把我放了，你说有什么事让你生气了，我和你解释解释。” 说实话，如果这人是劫富济贫的盗贼，宋轻舒都不会这么痛恨的，最起码他敢和别人硬碰硬。 像这些人贩子只能对弱小无助的孩童下手，他们是最卑鄙的。 “我不觉得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我是隔壁那个孩子的小姨，你说我为什么要找你？” “说吧，是有人指使你来这里偷孩子，还是怎么回事。” “不过提前告诉你一下，我这个人的耐心非常有限。” “我现在看到你就恨不得送你去见阎王。” “如果你不老实交代的话，你也就不用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消停的离开的。” “我身上有很多种毒药，可以让你苦不堪言，到时候你想死都死不了，受够折磨了才能解脱。” 对方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宋轻舒说话的时候眼神非常的狠厉，他相信对方收到能够说到做到。 他也没想到那小孩会有这么厉害的家人啊，他看着对方母亲是摆摊儿的，而且她经常被一个人留在家里。 所以他才想着把对方拐走，对方也没什么能力，不可能追到他们。 他们今天再待一天，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了。 他那两个同伙今天出去就是去抓另外的几个孩子了，因为他们早就已经踩好点儿了。 宋轻舒看着他在那里思考，直接就是一脚踩在了他的手上。 对方被疼的直接叫了出来，宋轻舒反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不许喊出声来，否则的话打的更狠。” 对方觉得这话好像有些的耳熟，这不就是自己吓唬那小姑娘说的话吗？ 看来自己今天真的是栽了。 “女侠，我错了，你先把脚挪开，我都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没有人指使我们，我们就是一个四处拐卖小孩儿的团伙。” “我看到她母亲每天都去摆摊儿，家里总是她一个人，所以就把她定为了我们的目标。” “我们本来是打算翻墙进去把她带出来的，可是后来我们团队中的那个女子说有把握把她骗出来。” “其实她的办法也没有多高明，就是去小女孩儿家，告诉她说她母亲在摆摊的时候受伤了，自己是附近的摊贩。” “她母亲让她来接小女孩儿过去，而她担心自己的母亲，所以就拿了钥匙让我们开门，跟着我们走了。”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们的亲人呐，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把她放了，我们以后再也不做这些事情了，求你们就放过我一次吧。” “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都指着我挣钱回去照顾呢。” 宋轻舒直接被他的死皮赖脸给逗笑了，以前应该也有很多孩子求过他吧，但是他放过对方了吗？ “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上了小，如果你的孩子被人带走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我还以为你是断子绝孙，没有后代呢。” 对方听到宋轻舒这么说也有些生气，但是他敢怒不敢言，现在自己的命还在人家手里呢。 “是，你说的对，我这么做确实缺德，但是我也没办法呀。” “其实我弟弟就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从此渺无音讯。” “但是我长大了之后居然也走上了这条路。” “我没有什么能力，别的工作挣不来钱，我就只能这么做了，为什么别人可以做，我就不可以？” 宋轻舒对于他的理论是不认可的，他有亲人被拐走了，知道这种痛苦，他居然还干这种事情，只能说明是他自甘堕落。 人只要有手有脚，就可以养活自己，他说这么多都是狡辩。 不过还没等宋轻舒说什么呢？晚娘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宋轻舒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在那门口的，不过很显然她是听到了对方的话。 “你是觉得这个世界对你不公平，所以别人加注在你身上的伤害，你想让别人感受一下吗？” “你觉得我们会相信的鬼话连篇吗？” 因为被对方是被绑着没有行动能力，所以愤怒的晚娘直接对他拳打脚踢了起来，能够看出来她是真的不会打架。 毫无章法打哪算哪，不过这么打反倒让他更恐惧，而且晚娘没轻没重的，不定哪一下打的更疼。 所以这个人贩子也是各种求饶，但是并没有用。 宋轻舒也没有阻拦，这种人揍他都是轻的。 晚娘毕竟是个女子，力气也有限，打了一会儿后就累了。 宋轻舒看她停下了，贴心的递给她一个水壶，让她补充点水分。 宋轻舒的举动把一旁的人贩子弄得都有些郁闷了，还带这么玩的。 不过晚娘喝过水之后，并没有再继续出手了，因为她怕女儿自己在隔壁害怕，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之后就先离开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又带来一个 刚才宋轻舒见到女孩儿的时候，她还没和对方说话呢，对方就哭了。 现在晚娘过来了，孩子也没哭，证明她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一些，这时她也决定跟过去再看看那孩子。 宋轻舒过来的时候，晚娘正抱着自己女儿在那里说话呢。 小孩儿看到陌生人还是有些害怕的，晚娘看她这样，赶紧劝说她。 “慧慧，这是娘亲新认识的朋友，她叫宋轻舒，你可以叫她舒姐姐。” “她人非常好的，如果不是她帮忙，娘亲现在还找不到你呢。” “而且她还给你买了好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在家里，等一会儿咱们回家你就能看到了。” “你和舒姐姐打个招呼，谢谢她，好不好。” 慧慧还是挺听话的，特别是听到是宋轻舒救了她，对她也多了几分感谢。 “谢谢舒姐姐，你可以叫我慧慧，也可以叫我乖宝儿。” “你救了我，也是救了我娘亲，如果没有我，娘亲肯定会疯的。” “等慧慧以后长大了一定对舒姐姐好，给苏姐姐买漂亮的衣服穿。” 虽然慧慧之前被绑着，身上的衣服也脏了，头发有些乱，但是不难看出来，这小姑娘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特别是她和自己说话之后，感觉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宋轻舒知道她现在看着没什么事，但是被吓得也不轻。 于是她直接走上前摸了摸慧慧的小脑袋。 “慧慧放心吧，坏人都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坏人来找慧慧了。” “还有慧慧也要提高警惕心哦，不能别人说什么就相信什么。” “虽然这个世界上好人更多，但是我们也不能避免有一部分人是有不好的想法的。” 慧慧这时想起了自己给人家扔钥匙开门的事，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娘亲，是慧慧错了，她们说你出事了，我真的很担心，所以才想着让她们带我去的。” “而且和我说话的是个女子，我对她没有那么多的防备。” “我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一定会更小心的。” 晚娘赶紧摇头“不是你的错慧慧，是这些坏人太恶毒了。” “不过你舒姐姐说的也对，你以后也要多注意一些。” 就在几人聊天的时候，宋轻舒突然听到院门口好像有人回来了，于是她赶紧对着两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慧慧有些害怕的钻进了晚娘的怀里，晚娘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宋轻舒。 她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快就回来了，问题是自己还没带孩子出去呢，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殊不知，宋轻舒她们压根就没想走啊，她们就是要在这院子里等待这几个人回来，准备把一网打尽，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而在另一个房间的姜珏南等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直接把被抓的男子嘴给堵上了，省的他通风报信。 刚进院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他们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 不过他们这警惕性也不太高啊，丝毫没有察觉出院子里的异样。 因为那个同伙说他们是打算去拐两个孩子，所以宋轻舒以为他们不会这么快回来，院子里有一些乱，她们还没来得及清理。 不过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女子也发现了一丝异样。 因为正常两人回来的时候，另一个同伙是会开门迎接的，可是这次对方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呢。 不过这时候才发现，说什么都晚了。 很快，这两人也被姜珏南的手下控制住了，起初两人死咬着不承认。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们？” “你快给我放了，我们可不是普通人，如果我们大哥知道了你们这么对我们，一定会来找你的。” 宋轻舒对于她的威胁并没有害怕，反而是直接开始鼓掌。 “说的太好了，我就想等着你老大来找我呢，你们有没有什么联系的办法啊。” “比如说放个信号弹之类的，要不我现在把你手松开，你快点儿让他过来吧。” “这么看来还是你们两个人比较聪明，刚才你们那个同伙，可是死活都不承认你们还有上家。” “所以他现在有点惨，既然你们这么痛快就交代了，我可以考虑对你们下手轻一点儿。” 听到宋轻舒的话，被绑住了两个人，彻底懵了。 他们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也许在他们眼中现在的宋轻舒就跟精神病一样，让人摸不到头脑。 问题是，他们并没有所谓的大哥啊，之所以那么说就是用来吓人的。 他们这就是小打小闹，就像个人作坊一样，抓到孩子了就带去下一个地方卖掉，然后再抓在卖。 并没有人会庇护他们，也没有固定的接受他们孩子的人。 这时两人当中的女子率先受不了了。 “女侠，饶了我吧，我刚才就是胡说的，不是真的。” “我最开始也是被俩人骗过来的，在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之后，我也是很拒绝的，但是没办法，我也打不过他们两个呀。” “后来他们挣了钱也会分我一点，我把钱给了家里，家里的生活条件也有了一点改善。” “而且慢慢的，我也适应了跟在他们身边的生活，但是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请你放我这一次吧。” “我家里是奶奶在帮我照顾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如果我出事了，他可怎么办呢？” 听了女子的话，宋轻舒觉得这人真是既可恨又可怜。 你最开始作为受害者你不想办法逃离，居然还和迫害你的人最终变成了同伙。 你现在想起你家里还有个孩子了，那你去伤害别人孩子的时候，你想什么了呢？ 宋轻舒觉得之前屋里那个男子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是看着她说的像是真的。 不过不管真假，同样可恶，也不值得被原谅。 自己和晚娘刚认识，只是大家同为母亲，她就能感同身受到对方孩子丢失的那份痛苦，而这女子很明显就是个铁石心肠。 第三百四十七章 被误会了 宋轻舒看着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语气依然淡定。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现在就是犯错了，最开始也许是被迫的，但之后你收了钱，你改变了想法，你主动帮忙了。” “你放心，我们又不是滥杀无辜的恶魔，我是不会处理你们的，但是你们今后很多年的生涯都会在牢狱中度过。” 女子听到这话好直接跌坐在地，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怕，实在是有些太晚了。 在屋里的晚娘和慧慧看到这两个人也被抓起来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慧慧这时指着坐在地上的女子，对着晚娘说道“娘亲就是她骗我的，我们在出来的时候，她因为我不听话还打了我一巴掌。” 晚娘听到这话后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刚才听到对方说她也有孩子，而且也是被迫才做这行时，晚娘多少还有点同情她。 不过现在的晚娘直接让慧慧坐下，把眼睛闭上，她表示自己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晚娘的目的很简单，对方打了她女儿她要还回去。 还在地上楞神的女子，突然感觉眼前有一片阴影出现。 不等她有所反应，两个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刚才她们说话的时候自己也没见到这人的，她有病吧？出来就打自己。 晚娘看对方一脸懵，好心的给她解释道“你昨天抓的女孩儿就是我女儿，你打了她，对吧？” 果然在听到晚娘的话后，她瞬间就怂了。 自己昨天确实打了女孩儿，现在还是老实点儿的好，否则肯定要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心，虽然她老实了，但是晚娘又打了她好几下。 随后宋轻舒又询问了这次带回来的孩子是从哪里偷的。 这次俩人也老实了，没有过多的辩解，直接就说出了一个地址。 宋轻舒几人不打算出面，她准备派一个手下把孩子给送回去。 不过孩子现在还在昏迷，她们送回去万一送错地方了呢，这两个人的话也不能全信啊。 姜珏南在知道宋轻舒的忧虑，立刻派了一个会医术的侍卫来给孩子把脉。 把脉的结果证明他只是中了最普通的迷药。 如果想解除还是比较容易的，可以朝患者的脸部泼水，或者是用银针扎他的手指度，都能够刺激他，让他清醒过来。 宋轻舒想了想后还是决定扎他的手指吧，这要是一盆水下去，弄不好就该感冒了。 手指被扎一下很小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 果然一针下去，小男孩儿就疼醒了。 “我怎么睡着了？这是哪里啊，姨姨你不是要带我去买糖吗？糖在哪儿啊？” “我为什么感觉头这么不舒服呢？” “姨姨，你如果不给我买糖，我就要回家了，我父亲看我不在，该担心了。” 宋轻舒的衣袖里平时都是有糖的，因为她生了孩子之后血糖就有些低，所以姜珏南一直都会给她备着。 刚才她给了慧慧两块儿，现在还剩了几块儿，她都拿出来递给了这小男孩儿。 “我这里有糖，我给你。” “不过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呀？你家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 小男孩儿对人是一点戒备心都没有，见到糖之后，立刻就把家里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宋轻舒。 而且这小男孩儿的嘴还特别能说，别看他年龄不是很大，但是那嘴就好像租来的一样，张开了就不想闭上。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个人贩子给他用迷药了，在你旁边儿一个劲儿说话，确实也是挺让人受不了的。 “小龙，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你要答应我。” “以后记住不要和陌生人一起离开，如果她说要给你买吃的，你也不要相信。” “如果有人要带你走，你就喊你的父亲，母亲，或者是询问他们可不可以跟别人离开，记住了吗？” 男孩儿听话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因为他说的地址和那俩人说的都能对得上，所以也可以确定他家的位置了。 原本宋轻舒是想着让侍卫把人放下就离开的，不过现在看来这男孩儿的安全意识太薄弱了。 而且他这个状况，就证明他父母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 所以宋轻舒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把孩子送回去，她要和对方的父母聊一下。 宋轻舒让晚娘带着慧慧先回家，她们一会再去找她。 留了一部分侍卫在这里看守这几个人贩子，宋轻舒带着孩子，还有姜珏南一行几人直接去了男孩儿的家里。 此时男孩儿的父母也发现他不见了踪迹，正在发动周围的邻居帮忙寻找。 宋轻舒她们刚出现的时候，众人还把她们当成了人贩子，几人很快就被围住了。 不过好在他们还算理智，宋轻舒简单的和他们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众人又询问了男孩儿，她的话也得到了证实。 大家一看这样，对她们的态度立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看你们就乱说，我就觉得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不可能是坏人吧。” “是啊，一看就是人美心善的，而且还很勇敢呢。” “姑娘，你吃饭了吗？大娘家刚做的饭，要不你来我家吃饭吧？” “我家的饭也做好了，要不咱们一人端一盘菜出来，让她们在这边吃啊。” “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听说老张家孩子不见了，你又带着孩子回来，所以才会有不好的猜测。” “我看你这个主意好，我现在就回家盛菜去。” “对，对，对，咱们必须留人家吃顿饭。” “亮子这小孩儿这么好，如果真被人拐走了就太可惜了。” “是啊，老张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儿，她这可是救了这一家人呐。” “姑娘啊，你说没说亲呐？大娘家有个孙子和你正合适。” “你的孙子确实不错，之前跟你相看李家的女子，你都没看上人家，这是看上更好得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留在这吃饭 “你可别这么说啊，我没说看不上谁，李家的女娃也很好，只是他们俩人不合适。” 周围的人非常的嘈杂，不过宋轻舒还是听到了这段对话。 说实话，她对这个大娘的感官还是挺好的，不管相亲成功与否，不会在背后说人家的不是。 不过可惜了，自己孩子都有了，和她那个孙子自然也是无缘的。 姜珏南这时也离宋轻舒更近了一步，这些人的眼神好像有点儿问题，看不出来他们是夫妻吗？ 还想要给自己妻子介绍相亲对象，简直是太可恶了。 宋轻舒看到姜珏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 “这些人就是随便说说的，不用理会啊。” “再说了，人家也不知道咱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人家觉得我优秀，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大家都在夸你的妻子，你不觉得与有荣焉。” 这时宋轻舒也对着附近的围观群众摆了摆手，让他们稍微安静一下。 “谢谢大家这么看好我，不过我已经成亲了，而且儿子都已经快一岁了。” “也正是因为我以为人母，所以更能体会到骨肉分离的痛苦，所以我在看到这种事情时一定会出手干预。” “我在送亮子回来的路上也和他聊了一下，他这次为什么会被人带走，这也是我想和大家沟通一下的问题。” “对方让一个女子来骗亮子说可以给他买糖吃，亮子没有丝毫的怀疑，就跟人家走了。” “我觉得这不是孩子的错，他太小，不懂这些。” “我希望大家回去都可以和自己的孩子说一下，让他们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不认识你的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你买东西吃呢？” 亮子父母的也是有些尴尬了，他们对孩子确实是太松懈了，平时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没教过他这么多东西。 主要是他们这附近的人都是认识，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谁知道会突然来坏人了，确实是他们疏忽了。 听了宋轻舒之前的讲述，他们知道，今天如果不是有对方在，他们这一辈子想再找到亮子的机会就非常渺茫了。 “谢谢你，恩人，我们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和他说一说这些事情吧。” “这都到吃饭的点儿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吃顿饭吧，周围的邻居都带了很多菜过来了。” 宋轻舒说话的功夫，附近回去取菜的人都走了回来，很快亮子家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 一家出一盘，桌子上各式各样的盘子五花八门的，但是能够感觉得到都是大家的对宋轻舒她们的喜爱。 宋轻舒原本是想买点东西去晚娘家，到时候和慧慧她们一起吃的。 但是看到众人这么热情，她实在是不好驳了大家的面子。 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去，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己不想在这里吃饭，看不起他们呢。 所以宋轻舒也没有推脱，笑着坐下来，因为她知道这就是众人对她表示感谢的方法。 “谢谢大家了，你们做的菜看着都很好吃，不过我们在来之前已经吃过了饭了。” “但是我还是很是想尝尝，那我就少吃一点吧。” “都到吃饭点了，大家也都回去吃饭吧，谢谢你们的热情款待。” “亮子这里已经没事了，我们一会儿吃完饭还有别的事情，也就离开了。” 刚才说要把宋轻舒介绍给自己孙子的大娘一脸的惋惜，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好，太可惜了，怎么这么早就成亲了？ 如果她知道宋轻舒还有成年的养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些人还是很有礼貌的，宋轻舒的话已经很明确了，大家并没有再过多的纠缠，都各回各家了。 当饭桌上只剩下亮子一家的时候，亮子的父亲再次对宋轻舒她们表示了感谢。 宋轻舒摆了摆手让他不用放在心上，以后看好孩子不要再遇到危险就好，毕竟不是每次都能碰到她们的。 说实话，这些人家里炒的菜口感是比较一般的。 也不能说做的多不好吃吧，只不过这个年代大家都不是特别富有，每家每户不来人的情况下，吃的都很普通。 谁也不舍得放那么多的油或者是很多的肉，那做出来的口感和酒楼肯定就会差一些的。 不过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还愿意把食物拿出来招待她们，所以宋轻舒也是很感动的。 吃过饭之后，宋轻舒等人就告辞了，亮子还高兴的和她们挥手道别呢。 到了主路之后，宋轻舒又去酒楼点了一些菜。 晚娘和慧慧那边应该也没吃饭呢，她得带一些菜去看她们，还有看人贩子那些侍卫也得给他们送些饭菜去。 因为他们聊完天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点过饭点了，去酒楼的时候，大家都是在吃饭的状态了，大厨反倒相对闲一些了。 所以他们点的菜很快就被做好了。 宋轻舒带着四菜一汤敲响了晚娘家的门，其他的饭菜被送去了另一边。 开门的是慧慧，她听到了宋轻舒的声音，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舒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我娘做了她的拿手菜，就在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呢。” 宋轻舒尴尬的提了提食盒，她还以为晚娘没有心情做饭呢，这不买重了吗。 晚娘看到宋轻舒拎的盒子后，笑着说道“我就说你舒姐姐来会给咱们加菜吧，所以我炒两个菜就够了。” “正好饭也好了，快进来吃饭吧，前两天就说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结果耽搁了。” 宋轻舒没想到晚娘的情商还挺高的，这话说的确实没毛病。 看来她之前的各种反应，都是因为女儿没在身边，太着急所以想不明白事了。 很快食盒里的饭菜就摆满了晚娘家的桌子。 说实话，这些菜放在一起还真有些分不清哪个是在酒楼买的，哪个是晚娘做的。 宋轻舒也是没想到，晚娘做菜的手艺真的很不错，最起码从卖相上来看，和酒楼没区别。 第三百四十九章 帮她们开个店吧 慧慧这时也是一脸骄傲的样子“舒姐姐，我说的没错吧？我娘亲很厉害的。” 晚娘看着慧慧恢复了一些活力，也跟着笑了起来。 因为宋轻舒和姜珏南两人刚才吃的都不多，所以在看到谢谢美食直接就开动了。 “嗯，真的很不错啊，不止卖相好，味道也可以。” “你有这个手艺，如果去酒楼里当大厨都可以啦。” 晚娘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之前也去问过，但是人家不招女子，所以我只能自己摆摊了。” “其实我也不求挣多少，够我们母女二人吃喝就可以了，最主要的是我们都平安健康。” 宋轻舒觉得这么好的厨艺埋没了确实可惜，她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帮对方住间铺子啊，让她开个小饭馆儿。 最好是那种后面有住人的房间的，这样慧慧就可以直接住在那里，她们母女二人也不用来回折腾了。 宋轻舒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很可行，不过还是先别告诉她俩了，毕竟店铺还没找到呢。 宋轻舒愣神儿的时候，晚娘看着她这样还以为是那个菜做的不好吃呢。 “轻舒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菜做的咸了？” “你要是觉得不想吃的话，可以吃你带来的这几个。” 听到对方这么说，宋轻舒直接摇了摇头。 “很好吃，我刚才就是突然想到一点事情。” “对了，晚娘，你这几天就在家陪陪慧慧，过两天再出摊吧。” 慧慧对于这句话是非常喜欢的，她两也冒光的盯着自己的娘亲。 晚娘今天因为找孩子都没有出摊，如果再休两天的话，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不过看到慧慧的样子，晚娘咬了牙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们手里虽然钱不多，但是休息几天还是够了。 女儿自从这次回来之后就特别粘自己，她知道对方应该是缺乏安全感，自己多陪伴她，才能让她好的快一点。 宋轻舒两人吃完饭后便起身告辞了。 慧慧虽然不舍得宋轻舒，但是还是很懂事的。 “舒姐姐再见，有时间了一定要来看慧慧呀，慧慧会想你的。” 宋轻舒点了点头，又伸手揉了揉慧慧的小脸，高兴的离开了。 “相公，你说咱们帮帮她们母女，好不好？” “她既然有这样的厨艺，我们帮他盘个店吧，这样的话，她们二人也算是有个保障。” 姜珏南就知道宋轻舒肯定是不放心这俩人，会想办法帮她们的。 盘个店倒是无所谓，钱这个东西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问题是他们如果走了，这个店铺真的变得很红火了，会不会有人嫉妒她们，在滋生更多的事端呢。 宋轻舒在知道姜珏南的想法后也是比较认可的。 “是我刚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怎么办呢？” “我还是想帮帮她们，我挺喜欢慧慧这孩子的。” “我怕她到时候再把慧慧留在家里，如果再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啊。” 姜珏南看到宋轻舒一脸的为难，于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 “放心吧，我来想办法，她开个小店，如果有人庇护，那不就没问题了。” “正好这里的官员不作为，咱们直接把他处理了，到时候扶持一个有能力的人，让他多照顾照顾晚娘母女。” “有地方官的保护，她们自己也不惹事，相信没有人会不长眼去欺负她们的。” 宋轻舒对于他这个决定非常满意“你太棒了，相公，你这个主意非常好。” “那咱们现在就去处理的这个狗官。” 姜珏南看着宋轻舒想一出就是一出的样子，也是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你先不用着急，再等一天。” “给咱们儿子的礼物，我已经派人送回京城了，并且让尚仁下了一道圣旨。” “很快圣旨就会传到这里，到时候咱们再去也不迟。” 宋轻舒有些疑惑的看向对方“圣旨？你让尚仁写的什么呀？说明咱们的身份，还是让他直接把这个官员免了呀。” 姜珏南摇摇头“这两点都不是，我就是让他给我封了个钦差大臣，帮他探访各地的冤家错案。” “并且把我带着尚方宝剑的事情也告诉了这些官员，以此证明我可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那些贪污腐败的人现在会不会瑟瑟发抖？” “反正咱们也是要四处走走，顺便帮孩子清理一些蛀虫，这样不是更两全其美吗？” 宋轻舒看到姜珏南笑的很开心，忍不住吐槽道“你们不会是商量好的吧？出来玩儿是借口，其实就是为了查贪官污吏。” 姜珏南赶紧否认“怎么会呢？我现在可是一点朝堂之上的事情都不想管了。” “这不就是事儿赶事儿碰上了吗？这晚娘还是你这些你认识想要去她家的，你忘了，她也不可能是我安排的。” “不过在这里经历了晚娘这件事情之后，我也想明白了。” “咱们出去还是要带着一些权利的，虽然我有尚方宝剑，但是越到离京城远的地方，这些人如果不认呢？” “而且在路上碰到什么不平的事情，你确定你不会想要管吗？咱们没有权利怎么管。” “我会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哦，因为我知道你正直善良，看到别人受欺负，肯定会想要帮忙的，我这也是防范于未然。” “你放心，没有人知道咱们的行踪，我们还是自由的，走到哪里算哪里，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如果碰到不好的事情，咱们也可以随时亮剑，来解决对方，这样是不是很酷。” 听了对方的描述，宋轻舒还是很满意的，这样确实很有意思，就好像他们在微服私访一样。 “不错，你这件事情办的很好，那我们就是正义的使者。” “把这些蛀虫都除掉，尚仁的位置才能做的更稳。” 两人达成一致后，就开始继续四处闲逛了。 其实她们昨天只转了一上午，很多地方都没有去呢，之后就开始找孩子了。 第三百五十章 模棱两可的要求 虽然找孩子也是在四处走，但是心态是不一样啊，也没有游玩的快乐。 两人走了一会儿后，宋轻舒还是决定先帮晚娘找房子。 因为到时候可能还需要装修或者怎样，早点帮她们把店开起来，她也就放心了。 姜珏南对于她的决定也没有反对，他们这里买卖房子都是有专人处理的，不可以私下交易，所以她们直接找到了对方。 当对方听到两人准备买一间门市的时候，还是很热情的，毕竟门市的价格比普通的住房贵，他能够得到的提成也更多。 “不知道两位客人有什么具体的需求吗？是要开什么店铺？” 宋轻舒想了一下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最好是在主路上，但是也不用太靠近中心位置。” “房子的大小适中就可以，不用特别大，但也不能特别小。” “而且我需要到后面带独立住房的，要能够让人居住的。” “如果有原本是饭店的店铺里面装修好的，那就更好了。” 中介听完宋轻舒的话后挠了挠头，感觉她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一样。 她要求得都模棱两可的，不过自己大概理解了。 他决定先在对方去看一个，在看的过程中她对哪里不满意自然就会说出来，到时候可以再按照这个要求在帮她介绍。 其实宋轻舒也不是说不明白，只是她自己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选在中心位置，她又怕竞争压力太大了，晚娘着急上火。 如果偏一点的地方人流量差，万一生意不好呢，这也是问题。 所以现在只能是去实地看，没准儿哪个地方就能让她一眼就喜欢，那她直接就买下来了。 中介先带他们去看了城西的一处房子，宋轻舒这里有一点太偏了。 虽然离晚娘原来住的地方近，可是这边人的消费水平也不高，在这开一间饭馆儿的话，应该很难挣回本儿。 所以宋轻舒直接就拒绝了。 对方随后又帮她找了一个房子，可是这里太破旧了，如果重新装修下来肯定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不过这里除了破旧倒没什么别的毛病，如果没有更好的，那就只能选择这个了。 中介看出宋轻舒还不是特别满意，想了想和于是说道“我这真有一套精品房源，不过价格比较贵，不知道你想不想去看看。” “这里几乎满足你刚才提的所有要求。” “而且原本的主人开的就是一家饭店，她是因为有事要去外地，所以着急想把店铺卖了。” “但是因为在这里投入了太多心血，所以价格上她又不想让步。” “而且她说了如果达不到她要求的价格，她是绝对不会卖掉的，所以咱们去看了，如果喜欢也是没有讲价的空间的。” 宋轻舒先是看了看自己的穿着，随后又看了看姜珏南，这人是从哪儿觉得她们两个没钱的，看着他们像讲价的人吗？ 如果真的喜欢，人家也是费了心力才把店打理好的，她们为什么要和人讲价呢？ 说实话，中介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宋轻舒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不停的打量她自己。 但是随后他突然就理解到了对方的点，于是赶紧开口解释了起来。 “不好意思，客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千万别误会。” “只不过这个店铺很多人去看了，他们都是因为价格最后闹得不太愉快。” “所以我们现在也不愿意带别人去了，你看了这几个都不太满意，所以我才想起来这个店，就想着和你们介绍清楚是什么情况。” “两位客人一看就是敞亮的人，如果这个店铺真的能到你们手里，相信原店主应该也会高兴的。” “她也说过了，希望这个店铺能够继续开下去，她希望可以有一个爱护这里的人。” 他的解释还是挺及时的，宋轻舒并没有责怪他什么。 不过她对这个店铺还是挺感兴趣的，这人挺有意思的，她倒是想去会会对方。 “好啊，那你带我们去看看吧，如果满意的话，我们自然没有那么多事情。” 中介一听立刻高兴的带着俩人朝城东那边走去。 很快她们就到地方了，这里真的挺特别的，感觉门面的装修好像都比别的地方有些区别。 原本店铺的牌匾已经被摘下来了，宋轻舒从外面看着就感觉比之前几个好很多。 如果里面满意的话，她就打算定这间了，这中介确实没撒谎，这里感觉是很不错。 中介也感觉出宋轻舒对此地的满意，于是笑着上前去敲门，很快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魏呀，又带人来看房，我的要求你告诉对方了吗？我不想再因为别人和我讲价而浪费口舌了。” 被叫做小魏的中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之前确实是他带人看房的时候和对方起了争执。 只不过这事儿真不怨他呀，他确实提前和人家说好了价格，也说了不可以讲价。 但是他们答应的也挺好的，结果来了之后各处都满意，最终非得要和人讲价。 老板娘起初并没有太生气，只是说了不能讲价，并且让他们先离开吧。 但是那俩人非得不停的跟人家磨叽，最后把人家说烦了，要撵他们了，他们又跟人家争论了起来，弄得他也是很无语。 那件事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如果不是今天碰到宋轻舒她们，自己还不好意思登门呢。 小魏虽然尴尬，但是他作为中介还是得先开口啊，得介绍双方认识啊。 “娟姐就不要打趣我了，上次的事情也确实是我的失误，我也没想到都说好的是他们来了又变卦。” “今天这两个客人不一样，你看看，这两位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这位是宋小姐，这位是她的相公。” “而且我已经介绍过了，她们对于这里也挺满意的，价格也好说，现在就是想实地看一看。” 娟姐听完他的话后，视线也看向了宋轻舒两人。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主动要降价 这俩人确实看着还挺顺眼的，比那天来的那俩人强多了。 “行吧，我就再相信你一回，带人进来吧。” 说完话之后，她转身就回了屋子里。 小魏则是笑着对宋轻舒她们解释道“娟姐就是这个脾气，你们不用在意的。” “其实她人很好的，如果跟她相处久了，你们就会知道了。” “那咱们现在一起进去看看吧。” 宋轻舒点了点头，她并不在意对方是什么态度，而且她知道有的人虽然面上冷，但是内心确实是很乐于助人的。 两人进屋之后，发现这是一个二层的小楼，后面带一个院子。 一楼大概有十张桌子，二楼是几个包间，后面的院子里还有三间房可以住人。 而且就像小魏说的那样说，这里确实是被人精心打理的，院子里还种着各种花，而且房屋里的布置也是十分的精美。 饭馆里的布置也很温馨，里面的东西保留的都非常好，真的就是接过这个店隔天就可以开张的那种。 宋轻舒对这里非常满意，不过她有点疑惑，这么好的店铺为什么要转让呢？ 她并没有直接问娟姐，而是选择了问中介小魏，一般来说他们知道的都是比较全面的。 小魏看了看娟姐在后院边边过来，于是小声的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我听说娟姐好像是要去别处发展，所以这家店就不做了。” “娟姐这人挺神秘的，而且好像挺厉害，所以我们也不太敢打探的特别细。” 其实宋轻舒也不是想打探别人的秘密，只不过这么好的店铺说不干就不干了，她怕有其他的问题，所以才这么问问他。 毕竟到时候晚娘母女俩人还要在这里居住呢，如果真的有事的话，自己岂不是害了她们。 既然现在确定了，宋轻舒便决定立刻和对方签文书。 小魏知道宋轻舒的决定后，高兴的就跑去后院找娟姐了。 很快对方就跟着小魏一起走了过来，她看着宋轻舒淡定的询问道“你真的想好了要买这里吗？” “恕我冒昧，我看你们二人也不是想要开店的样子。” 宋轻舒并没有介意对方的直白，她也很坦诚。 “这店铺确实不是给我自己买的，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平时母亲在外摆摊，女儿只能自己被锁在家里。” “而且我朋友做菜的手艺很好，所以我便想着买个店铺让她们开个店。” “而且后面有住房，孩子平时可以在后院待着，这样也不会有危险了。” “我朋友既可以照顾店铺，也可以照顾孩子，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说实话，小魏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听到的就是对方表达的意思吗？ 这店铺的价格可不便宜呀，什么朋友啊？说送就送了。 娟姐也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眼睛也变得比之前更亮了一些，这俩人确实不错，她看的没毛病。 这时娟姐原本有些冷淡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们两个确实很不错，不过你们是给朋友看店，你们确定她会喜欢这里吗？” “你们可不可以邀请她来这里给我做一顿饭？如果我觉得合适的话，价钱也许还会给你们便宜一些哦。” “毕竟我也是想找一个能够爱护这里的人。” 小魏觉得自己今天碰到的事情都太魔幻了。 宋轻舒她们是愿意出高价买个店铺送给朋友，娟姐这边居然自己主动说要降价，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吗？ 之前来的那么多人，看来是没有一个入了娟姐的眼，所以她才会死咬着价格不松口。 其实他也觉得娟姐这人平时挺大方的，而且性格也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店铺的价格上就变得这么轴。 现在看来还是那些人的问题，她见到对方不开心，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宋轻舒也是有些迷茫的看着小魏，却发现看他也是一脸懵，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娟姐比较看好她们。 宋轻舒绝对不是差事儿的人，人家看好自己给你面子，但你绝对不能蹬鼻子上脸。 于是她也是笑着说道“谢谢娟姐的好意，不过咱们该是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 “你把这里打理的这么好，收拾的这么干净整洁，我们买下来都不需要任何的整理了，这比给我们省钱更让人开心。” “至于吃饭这种事还是很容易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去接他们母女过来，给你做一顿饭，或者是你想去她们家吃也可以。” 娟姐觉得宋轻舒的话真是说到她的心坎里了，这个店铺她就打算卖给这俩人了。 对方不需要降价，她还非得给人家降价呢，自己看着顺眼的人怎么都好说。 “你的心意我了解了，价格好说，那我去她们家吃饭吧，不会太冒昧吧？” 宋轻舒摇摇头“没事的，到时候我就说你是我们的朋友，想去尝尝她的手艺，她应该会很乐于招待你的。” “娟姐想吃什么菜呢？咱们可以在路上把菜买了，到时候去她家让她帮着做就可以了。” 娟姐想了想好还真的报了几个菜名，丝毫都没有客气的意思。 这样让宋轻舒觉得反倒更轻松，她并不喜欢那些假模假式的客气。 小魏在一旁看的眼睛都有些直了，虽然娟姐人挺好的，但是她对别人会有一种疏离感。 就算是她出手帮了别人，也不会要求别人感谢她或者怎么样，每次都是非常的淡定，像现在这样真是不多见。 宋轻舒这时看向了小魏，娟姐是房主想去尝一下晚娘的手艺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小魏一个陌生的男子，去孤儿寡母的家里好像不太好吧。 小魏刚才还在迷茫呢，不过他感觉到了宋轻舒对他的注视，他一想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既然你们要去朋友家里，那我就先离开了，正好我还有点别的事情。” “如果你们这边商讨好了，可以直接去找我，咱们签订文书，我带你们去过户房契就可以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为什么要卖掉呢 看到对方这么识时务，宋轻舒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好的，我们确定了一定会去找你的。” 随后小魏就先走了，宋轻舒感觉时间还早，现在就去做晚饭，也吃不进去啊。 娟姐也比较认同宋轻舒的观点，而且她也挺喜欢宋轻舒的，所以她们又在这里多聊了一会。 刚才她们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各种布置，现在有时间了，娟姐又详细的给宋轻舒介绍了一下。 说实话，宋轻舒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院子了。 “娟姐，你也太厉害了，这里布置的实在是太完美了。” “我如果不是还要去别的地方，你这个院子我是一定要留下的，这简直就是我梦中的家呀。” “不过娟姐，这里这么好，你真的舍得卖掉吗？我感觉你耗费了很多心血在这里。” 娟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确实是不舍得，所以之前来的那些人，但凡我觉得不满意，我是半分价钱都不会让的。” “但是我确实有事要离开这里，以后再回来的几率也非常低了，留在这儿让它荒废了也可惜，不如给它找一个好的主人。” “之前来的那些人都是想要这么改那么改的，我觉得不好，听你说起晚娘她们母女二人，我觉得她们应该能好好珍惜这里。” 别的宋轻舒不敢说，但是这件事她还真敢保证，这娘俩绝对会爱护这里的。 不过宋轻舒真是挺好奇的，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呢？ “娟姐，我就是有点疑惑啊，你可以回答，可以不回答。” “你在这里都挺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放弃一切离开呀？” 娟姐看着直率的宋轻舒露出了笑容“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我觉得和你挺投缘的，感觉你特别像年轻时候的我。” 宋轻舒立刻反驳道“娟姐，你这么说可不对，咱们两个看着也就差个三四岁的样子。” “你不应该用年轻时候的你来形容我，我觉得我更像你妹妹。” 娟姐被宋轻舒的话逗的哈哈大笑了出来，她已经好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 “你这丫头，真有意思。” “我都已经三十九了，应该比你大十多岁吧，如果我成亲早的话，都能生出你这么大的孩子了。” 宋轻舒是真没看出对方三十九了，那不是转身就四十了。 要是在这个年代可不像她们之前那样，各种化妆品各种保养，这个年代全是凭自身的底子啊。 这个年代，一般形容四十多岁的女子都叫半老徐娘了，她完全就是少妇的模样啊。 最初见到她时就感觉她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真的是驻颜有术啊。 很明显宋轻舒一副惊讶的表情，成功让对方更开心了，这比对方说多少话都来的更真实，娟姐也是更加喜欢宋轻舒了。 “好了，不提我的年龄了，想想我都要四十了，还是有些焦虑的。” “我这次要离开这里，主要就是要去寻找我的孩子。” “很多年前我曾经成亲过，不过在我生下孩子之后，他们告诉我孩子夭折了。” “我本来和那个家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孩子没了之后，我更是痛恨他们，最后就和离了，然后离开了那里。” 宋轻舒真是挺佩服娟姐的，她现在说之前和离，那应该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她居然这么淡定，而且这么多年自己出来还闯荡了这么一番事业，确实是个女强人啊。 不过此时娟姐很显然已经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宋轻舒的反应。 “这些年我在外面过的其实也挺艰难的，毕竟你也知道一个女人想支撑一个店铺，肯定会遇到很多阻碍。” “不过我心态比较好，一切都坚持的过来。” “可是前段时间，我突然看到了之前同村的大娘。” “她儿子现在在这城里住，所以把她也接了过来了给她养老。” “那次我上街买菜就碰到了她，她觉得我眼熟，可能是我离开太久了，她不太认识我了，但是我却记得她。” “在她知道我是谁后有一瞬间的蒙圈，可能是因为在城里没有什么邻里朋友可以和她一起聊天，所以她也没有拒绝和我说话。”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娘觉得她又重新认识了我。” “她觉得我并不是婆家人口中的样子，所以对我说了实话。” “原来当时我生的孩子并没有死，不过婆家因为是个女儿，所以就把她送走了。” “就因为他们的自私，让我和亲生女儿分离了这么久。” “所以我想把这里卖掉去找她。”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我的出现会不会影响到她的人生，她会不会怨恨我？” “不过不管如何，她在哪儿，我就会在那里买个小房子。” “就算是不打扰她，她不认我，能在她身边时常看到她也好。” 宋轻舒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过分，这个时代家家都是好几个孩子啊，就算老大是女儿又能怎么样？还可以生老二，老三呢。 像这样妻子都没了，再娶媳妇儿再重新生啊，那不还得再花一分钱。 而且就算是女人，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做的出来呢？ “娟姐，这种人太可恶了，你也不用太着急。你放心，你如果找女儿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不过还有一点点小的疑惑，既然你着急想去找女儿，为什么这个房子还要定在一定的价格不很便宜呢？” “你不是应该赶紧把房子卖了，赶紧离开这里吗？” 宋轻舒会有这样的疑惑也很正常，毕竟从她的话里确实感觉到她挺着急的。 娟姐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轻舒啊，我确实是着急，但是我也是个普通人啊。” “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我特别想去找，但是又怕得到的结果是我不敢面对的。” “说实话是有点怂了，所以才给了自己半个月的时间。” 第三百五十三章 她一定会理解你的 “我也需要让自己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规划。” “如果半个月后还是不能卖出去的话，我会把房子托付给中介的，到时候卖完了，让他把钱帮我存在宝通银号就可以，到时候我可以凭票去取。” “保存银行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号的，还是很方便的。” “那个时候房子卖成什么样，我就无法再过问了。” “所以你们来了之后，我觉得你们挺合眼缘的，便想着今天能够把房子卖出去就是最好了。” “我觉得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也不差这半个月的时间了，我理清自己的情绪，在见到孩子的时候应该会更好一些。” 宋轻舒对于娟姐的这个答案，也是比较认可的。 人有的时候在面对一些大事的时候，确实是容易慌乱，容易做错决定。 让自己冷静一下再去想，也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了。 毕竟那孩子在别人家养了那么多年，她也不一定能够接受娟姐。 娟姐现在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以后就能应对不同的结果了。 虽然娟姐看着挺坚强的，但是这毕竟是她的亲女儿啊，她以为死了，想念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宋轻舒看到娟姐有些伤心的样子，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的，娟姐，我相信你女儿肯定能理解你的。” “毕竟这一切又不是你的过错，你刚生产完那么虚弱，你也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而且还是他们家骗了你。” “放心吧，就算她最开始不理解，之后也总会明白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娟姐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句话用的太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你说的晚娘家里吧。” “我尝尝她的手艺，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咱们就过户，之后我就准备轻装上阵了。” 宋轻舒便带着娟姐和姜珏南两人一起去附近的小市场买了一些菜，然后一起去了晚娘的家里。 因为院子比较小，隔音效果也不是特别好，宋轻舒她们在门口还没等敲门的时候，就听到了慧慧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 “娘亲，舒姐姐她们晚上来不来吃饭呀？我想让舒姐姐来，我喜欢和她一起玩。” 晚娘也是难得看到慧慧这么喜欢一个外人，不过她还是开口劝说道“你舒姐姐很忙的，人家有很多正事要做。” “所以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来陪你的，你要乖乖的，好不好？” “你记得以后好好听话，好好学习，好好吃饭，长大了也像你舒姐姐一样厉害。” 慧慧对自己良心的话语也是点头应了下来，她也决定要把舒姐姐当成她奋斗的目标。 娟姐在外面听到母女二人的对话，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这娘俩感觉还不错，听着说话就挺有爱的。 宋轻舒也是轻轻的扣动了门环，慧慧听到后立刻跑了过来。 “是舒姐姐来的吗？” 宋轻舒则是捏起来嗓子回复道“如果我不是你的舒姐姐，你让不让我进去呀？” 宋轻舒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开了，慧慧直接冲了出来。 “我就知道是舒姐姐，你就算变了声音我也能听出来，你骗不过我的。” 宋轻舒被慧慧抱着也是露出了宠溺的笑容“你这么厉害呀，我变了声音你也能听得出来我。” “我听说慧慧想我了，所以就来看看你，走吧，咱们先进屋。” 晚娘听到声音也赶紧走了出来“轻舒，你们来了。” “我还以为你们晚上太忙就不一定过来了呢，我和慧慧就打算把剩菜吃了。” “你稍等一下啊，我再去厨房多做几个菜，咱们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宋轻舒赶忙拽住了晚娘，并且给她介绍了娟姐，但是并没有说她是房主或者怎么样，只说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晚娘，不好意思啊，我这儿来蹭饭，还带了一个朋友，你不会介意吧？” “我下午和她说起了你的手艺非常好，她就想着也来尝尝，所以我就把她带来了。” 晚娘这时笑的非常的开心“我当然不介意了，你能带朋友来我家吃饭，那是我的荣幸。” “你看你还买了这么多菜，这都是你朋友喜欢吃的口味吧，交给我吧，我这就去做。” “慧慧，娘亲去做饭了，你在外面好好招待你舒姐姐，还有……” “我们都叫娟姐，应该让孩子叫她娟姨吧。” “不过这么看轻舒好像有点惨，辈分被降了，人家都是姨姨，到你这成姐姐了。” 宋轻舒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称呼什么的就是个代号，只要叫起这个名字，对方知道是她就可以了。” “而且我很喜欢慧慧叫我舒姐姐呀，这样显得我很年轻。” “咱们就是各种各的，不需要在乎别人怎么叫。” 晚娘看到宋轻舒都这么说了，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就去厨房忙活了。 娟姐先是跟慧慧聊了会儿天，她感觉这孩子真的很懂事，而且也很能体谅她娘亲的辛苦。 随后她又去了厨房，她想看看晚娘做饭的过程。 在厨房的晚娘看到娟姐进来了，也是愣了一下，毕竟她们还不太熟，她也不知道该跟对方交流点儿什么。 “娟姐你是不是饿了？稍微等一下马上就好了，厨房这边油烟重，别呛到你了。” “而且你看你穿的衣服那么漂亮，到时候把衣服弄脏了就不好了。” 娟姐无所谓的甩了甩衣袖“不过就是一件衣服罢了，没事的。” “我比较喜欢看别人做菜，而且我自己也喜欢做，我在这里站一会不会打扰到你吧？” 对方都这么说了，晚娘自然也不好再推脱什么，只是摇摇头，便继续手上的动作了。 不过娟姐这人确实比晚娘还厉害，在对方做菜的时候，她时不时的还会提点两句。 晚娘觉得对方是客人，所以也都照做了。 结果就是晚上做的这些菜比中午还要好吃一些。 就连晚娘的女儿慧慧也是一脸的震惊“娘亲，你的厨艺又进步了，感觉更好吃了呢？” 第三百五十四章 真的不用降价 晚娘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其实最开始娟姐在厨房指指点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开心的，毕竟每个人做饭都有每个人的习惯。 不过碍于她是宋轻舒带来的，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她自己尝过之后，也发现了对方就是在帮自己，她之前的一些小错误都被对方给纠正了。 这时她也明白了，宋轻舒带对方来的意义，她就说嘛，以宋轻舒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不请自来带朋友拜访她们呢？ 她是带这人来帮助自己的，不过自己的厨艺就算再进步那些酒楼也不用自己啊。 她也不知道宋轻舒下一步要做什么，不过她相信对方不可能坑自己，所以就静静的等待吧。 不过她还是开楼感谢了娟姐“慧慧，娘亲的厨艺会进步，都是因为你娟姨刚才给我提了意见哦。” “你要不要替娘亲谢谢你娟姨呀？” 其实她这么做是非常正确的，让孩子替她谢对方也不会显得太正式太生硬，但是也让对方知道自己感谢她的帮助了。 慧慧这孩子还是很通透的，听到母亲的话后，立刻站了起来。 “娟姨，谢谢你帮助我母亲。” “因为母亲的手艺好了，我就是最大的获利者，母亲做的好吃的都进了我的肚子里，所以我替母亲谢谢你。” “希望娟姨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家里，慧慧很喜欢你哦。” 娟姨看这慧慧活泼可爱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错失了十几年的女儿。 不过现在大家都很开心的氛围，她忍住了自己眼里的泪水，笑着抱住了慧慧。 “谢谢慧慧喜欢我，有时间我会来的。” “快做些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慧慧最喜欢吃你娘亲做的什么呀？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娘亲再改进一下。” 到底是小孩子，一提到吃的顿时就更开心了。 接下来这顿饭就好像变成了美食交流会一样，慧慧说了几个菜名，然后晚娘说了一下她的制作方法。 娟姐还真从其中找出了几个问题帮她指证了出来。 其实宋轻舒怎么看娟姐都不像会下厨的人，她来的时候，娟姐的店已经关了。 所以她也没有尝过娟姐的手艺，不过现在看来娟姐确实是很厉害。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大家都非常满意。 因为晚娘家实在太小了，吃过饭之后天色也有些晚了，她就没有再留众人了，毕竟家里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宋轻舒在临走之前，对着晚娘说道“明天上午我有事来找你。” “你明天就不要出门了，在家等我们就好。” “记得带上慧慧，咱们一起出去。” 晚娘听话的点了点头，送走几人之后便把房门锁了起来。 宋轻舒这边要送娟姐回去，但是对方却不同意，她觉得自己不路自己走回去就可以。 宋轻舒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挽着她的胳膊就开始往前走。 “咱们刚吃完饭，我陪你散散步。” “你把晚娘的厨艺调教的更好了，我刚才都多吃了半碗米饭。” “我如果现在回客栈了，那我就该犯困直接躺下休息了，明天岂不是要长胖二斤。” “不知道你能不能对我长胖这二斤肉负责呀。” “我自从生了我家宝之后，长胖太容易了，想要减一斤可太难了。” 娟儿姐其实也挺享受这种和宋轻舒挽手走在夜色中的感觉的。 她会不自觉的把宋轻舒带入成自己的女儿，如果她们母女二人也能这么走走，她此生就无憾了。 不过宋轻舒可真是太逗了，自己贪嘴多吃了半碗饭，还要赖在她的身上。 不过听说她要减肥，娟姐还是劝说道“你这小身板儿啊，再长个五斤都不成问题的。” “你可不能学别人乱减肥，你只要正常吃饭，正常运动，不会太胖的。” “咱们聊了这么久，我都没听你说起，你居然都有孩子了，我还以为你们刚成亲不久呢。” 其实她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姜珏南不管宋轻舒去哪，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眼睛也是时刻盯着对方，一看就是新婚夫妻的状态。 两人既然都已经有孩子了，姜珏南还这样，就证明他们真的是十分恩爱，宋轻舒确实是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 提起自己儿子，宋轻舒的脸上也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儿子都已经三个多月了，马上就要四个月了。” “等你什么时候去京城了可以去找我，到时候带你见见我儿子。” “小家伙特别可爱，每天咿咿呀呀的，感觉好像随时都要说话一样，但是他这个年龄又不可能，反正就是特别好玩儿。” 娟姐看到宋轻舒提醒孩子的时候，一脸母爱的光辉，也是露出了笑容。 不过她并没有问孩子为什么没带在身边，既然她笑的这么开心，那就证明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自己也没有必要多问这些。 “对了，我那个房子的事情啊，你帮我找的这个晚娘我很满意，她们母女二人我都很喜欢。” “这样吧，房子的价格我给你降两成，明天咱们直接过户就行。” 宋轻舒赶紧摆手拒绝了“娟姐，我都说了你该说多钱就多钱，不用给我降价。” “你之后要去找女儿，这一路上不知道要有多远，要有多少事情的。” “出门在外手里一定要有余钱，这样才有安全感。” “你放心吧，我们家里还是有积蓄的，这点钱并不算什么。” “如果我们真的差钱也不会买房子，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让她做生意啊。” 随后宋轻舒便把认识晚娘的经过讲了一遍，并且还有救助慧慧的事情。 娟姐听后也是一脸的气氛“这些人贩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其实那个大娘说我女儿是被送走的，但是我婆婆也是收了人家钱的，这和我把我女儿卖了有什么区别？” “虽然我婆婆送走的是自家孩子，但是在我心里她也是个人贩子。” “这些人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还是要注意分寸 宋轻舒虽然只认识了娟姐一天，但是她的情绪控制的一直都很好，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出现这么激烈的表现。 不过宋轻舒还是很高兴她这样的，因为人压抑时间太久了对身体不好。 她明明那么恨对方，但是却没有表达出来。 娟姐自己说完之后，也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放松了一些。 “谢谢你啊，轻舒，我这段时间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 “因为我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想和别人提起以前的这些事情。” “今天和你说过之后，我的心情已经好了一些，刚才又诅咒了她几句，我感觉我心里已经彻底敞亮了。” “我真的很高兴能在这个时间段认识你。” “希望以后还能够遇到你们。” 宋轻舒听到她这么说，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娟姐，你这说的好像明天咱们就不见面了一样。” “你不还没离开呢吗？咱们明天还能见呢。” “就是不知道在你走之前，能不能给我们做顿饭呢，我感觉你的手艺肯定更惊艳。” “我觉得晚娘就挺厉害了，你稍微指点她一下，她就做的更好了。” “而且我们也没什么目的地，就是四处转转，你可以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呀，到时候我路过那里了一定会去看看你。” 娟姐笑着伸手点了点宋轻舒的额头“行，既然你想吃，那我就给你露一手。” “那就明天吧，明天过户之后，咱们一起吃个散伙饭，然后我收拾一下，后天就走了。” “至于我要去的地方就是我的老家盐城，我们之前是住在盐城下面的乡村。” “根据那位阿婆说的，我女儿是被卖给了城里人，好像是做童养媳。” “我回去了也得先调查一下，现在也不清楚能不能找得到的。” 宋轻舒点了点头“母女连心，我相信你肯定能找到她的。” “其实你回去也可以在那里开个小店，这样接触的人多了也许能更容易找。” “而且咱们不清楚对方是什么路数，所以我觉得你找孩子的时候还是不要太大张旗鼓了。” “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段时间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你放心吧，盐城我记住了，我们肯定会去找你的。” 娟姐觉得宋轻舒说的也有道理，她确实不能太冒进，如果找到女儿，她还想和女儿多相处一段时间呢。 “好，那我在盐城等你。”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这个小店叫什么吧？牌匾都被我卸下来了。” “我这里叫醉客轩，我如果在盐城开店的话，也会叫这个名字，到时候你去了更容易找到我。” 宋轻舒觉得这名字还挺好听的，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娟姐的小店，看到她进屋之后，宋轻舒才和姜珏南往回返。 在路上，宋轻舒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说生个男孩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如果生的是个女儿，你会是什么反应？” “你会不会很失望啊？” 姜珏南一听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又乖又软的小女孩儿多好啊，你不知道我是女儿奴吗？” “说实话，我都想把咱儿子和姜尚仁的女儿换一下了。” “那小姑娘多好玩儿啊。” 宋轻舒直接被他的反应给气笑了，伸手锤了他一下。 “好啊，你等着咱儿子长大了，我告诉他你不喜欢他。” “还有啊，你这个嘴说话的时候也要注意点。了” “阿仁现在的位置不同了，人家是皇上，你说想和人家换孩子，难道你是想让自己孩子继承人家的位置？” “虽然阿仁很好，但是自我权利迷人心，位置不同了，有些话是不可以说的。” 姜珏南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你放心吧，阿仁不会想那么多的。” “而且我如果想要那个位置，也轮不到他呀。” “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我向往的，我的儿子也不会喜欢那个位置的。” “你放心，等他再长大一些，咱们就带着他一起四处闲逛，他肯定会爱上这种生活的。” “谁会喜欢被一直束缚在一个大院子里，每天一睁开眼就是永无止境的工作，太累了。” 宋轻舒觉得姜珏南的话有些不靠谱，虽然做皇帝很累，但是历朝历代那争皇位争的都是头破血流的。 很少有皇子不想得到这个位置，这些人不知道辛苦吗？不还是觉得权利更重要。 不过他的想法倒是挺好的，等儿子四岁五岁了，自己确实可以带他一起出来。 主要是他现在太小了，自己如果带着他，他也是什么都不懂。 就在俩人往客栈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前面有女子呼喊的声音。 宋轻舒和姜珏南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就看到转角处，几个小混混正围着一辆马车。 马车外面只有一个车夫，里面应该是坐着一个女子。 很显然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只不过现在天黑了，外面没有人，她的求救声也没有吸引到别人的注意。 就在那几个混混准备伸手去拽马车的帘子时，姜珏南直接出手了。 他可是万军之中能取上将首级的人，对付这几个小混混自然是手拿把掐的。 在他面前对方也就有点儿人数优势，但是并没有用来一个，他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众人就都被打倒在地了。 宋轻舒在一旁看了也是为姜珏南送上了掌声，自己相公太厉害了，在他身边真是安全感爆棚啊。 这时她突然想到车里还坐着一个人呢，于是对着车里的女子说道“车里的姑娘，坏人都已经被打倒了。” “你没什么事吧？要不要出来看一看？还是说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们去帮你找你家人来。” 听到宋轻舒的话，车里沉默了一下，之后门帘被悄悄的掀起了一道缝隙。 当她确定外面是躺了很好几个人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直接掀开门帘，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这里也有绿茶妹 不过因为这里是临时被拦停了，而且车夫已经受伤倒在地上了，所以她想下马车也是个问题。 让她直接蹦下去，她又觉得不太好。 但是她也不可能让救了她的人帮她放凳子啊，毕竟那是车夫干的活儿。 而且在刚才打斗的过程中，那个小凳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原本想着自己放一下的，但是并没看到。 宋轻舒注意到了她此时的窘迫，于是走过来伸出了一只手。 “这马车还挺高的，姑娘，我扶你下来吧。” 对方这时也是朝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这人真好。 宋轻舒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等她下来之后再次询问道“这天都这么黑了，你为什么还坐着马车在外面四处闲逛呢？” “这多危险呐，而且你出来也不多带两个人。” “你看看你认不认识这几个人？他们是不是故意在这儿劫你啊。” 对于宋轻舒的话语，她也是伸长的脖子看了看那几个人，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他们，我从来没见过他们。” “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应该不会得罪到什么人吧？” “今天真是谢谢两位了，如果没有两位，我都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我本来是出城去探望外婆的，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耽误了点儿时间。” “按照我出发的时的推算，回来的时候应该是傍晚十分，天还是亮的。” “对了，小女子叫白玉柔，还不知道两位恩人尊姓大名？” 宋轻舒感觉她看像姜珏南的眼神好像不太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她还是回应了对方“我叫轻舒，他叫阿男，我们是夫妻。” “今天会碰到你也是巧合，不用感谢的，换做是别人我们也会救的。” “你的车夫好像昏迷了，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白玉柔听后赶紧点了点头“真的太感谢你们了，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会让父亲好好表示他感激之情的。” “阿南哥哥好厉害呀，他以前学过功夫吗？” 宋轻舒感觉她这句阿南哥哥说出来，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到地上了。 如果不是看到一个女生在晚上实在不安全，自己真是不会搭理她。 这人真是心术不正啊，她都已经特意强调过了，她们是夫妻，她还在这里这么叫人家，就不会觉得尴尬吗？ 白玉柔看到两人都沉默了，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有些过了，赶紧解释道“轻舒姐姐，你不要误会。” “我这人就喜欢叫别人哥哥姐姐，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所以感觉这样很亲切。” “不过阿南哥哥为什么不说话呢？是不是觉得我太吵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刚碰到坏人，现在心里没有安全感，所以才这样的。” 宋轻舒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这就是个绿茶婊。 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出手了，但是既然已经参与了，如果不把对方送回家里，她半路上有什么危险，那自己也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 哎，管她是什么人呢？也就这一次相处了。 姜珏南这人也是轴，对方这么说的，他依然不开口，就是不搭理你。 宋轻舒这时眼睛转了转，随即露出了一个有些委屈的表情。 “唉，你阿南哥哥不会说话，你不要怪他，他不是不想和你说话。” “他小的时候发烧没有及时治好，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听力也不太好，只有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才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 宋轻舒这话说完之后，很明显的就看到了白玉柔眼里的嫌弃。 是啊，在她的眼里，长得再帅又有什么用，身体上有残缺，她肯定也看不上的。 姜珏南在白玉柔看不到的地方瞪了宋轻舒一眼，这么诅咒自己相公，是吧？ 不过很快的她就发现了这句话的好处，从这之后，白玉柔再也没有主动和姜珏南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看他。 虽然在路上也有和宋轻舒说话，但是比之前敷衍了一些，之所以还会聊天，应该是怕两人扔下她不管吧。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一座大宅院的门前，宋轻舒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眼熟，这不就是白天那个官员的家吗？ 弄了半天，原来她是这狗官的女儿，早知道这样她就不管了。 这狗官危害一方，那些混混很可能就是来找她报仇的。 白玉柔来到门口之后毫不客气的踹了两脚门，很快大门就被打开了，站在里面的正是白天和宋轻舒吵架的男子。 刚才看到宋轻舒的时候，第一眼就是想开骂，随后又看到了自家小姐。 这才赶紧闭嘴没有骂出来，反而一脸谄媚的说道“小姐，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你没坐马车呢？” 白玉柔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回来还需要你管吗？去拿十两银子给她们。” “还有我的马车在老街那边，派人去把车拖回来，那附近应该还有几个被打倒的混混，如果还在的话，把他们一起都抓回来。” “天有些晚了，我就不请二位进来了，我也很累了，就先回去了。” 白玉柔说完话之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宋轻舒真的是服气了，自己肯定是跟他们家的人有仇，这一天早上被他们气一次，晚上又被气一次。 门口的男子虽然不知道白玉柔为什么要给她们钱，但是白玉柔的脾气他是了解的，自己如果不照做，肯定会有麻烦。 所以冷着脸对两人说道“你们等一下，我去拿钱。” 看到对方走了之后，宋轻舒冷冷的说道“你的圣旨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这一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恶劣。” 姜珏南看她这样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你如果生气的话，咱们现在就杀进去，没有圣旨在也无所谓啊。” “谁让他们敢欺负我最心爱的妻子呢，绝不能饶恕。” 宋轻舒被姜珏南的反应给逗笑了，有个这样的相公真的是她的福气。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着急处理他们 “算了吧，现在天太黑了，我要回去睡觉了，等明天帮晚娘办完事情，咱们再来处理他们吧。” “我要在青天白日里，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下场。” 姜珏南也是点了点头，她想怎么样自己都会支持她，两人说完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拿钱再出来的男子看到人不见了，也没有找她们，转身就回去了。 其实宋轻舒就是觉得白玉柔挺没礼貌的，也挺愿意装的。 不过也没特别生气，因为这种家庭能培养出她这种人倒也正常。 回了客栈之后，宋轻舒洗漱一下就直接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宋轻舒她们吃完早饭就去了晚娘家里。 对方也做了早饭，正在等她们，宋轻舒尴尬的挠了挠头，昨天好像没说要在这里吃饭啊，她刚才在客栈都吃过了。 不过看着对方烙的黄莹莹的鸡蛋饼，宋轻舒还真是有点儿馋了，这做的感觉比客栈的早餐都好。 而且一看就放了很多鸡蛋和油，应该是晚娘特意为她们准备的，她们自己平时肯定是不舍得吃这样的东西。 果然宋轻舒决定再吃一个的时候，晚娘和慧慧俩人都没有动筷。 而宋轻舒让她们一起吃，她们却都说自己吃过了。 宋轻舒看着慧慧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鸡蛋饼，于是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慧慧听话的来到了宋轻舒的旁边。 “慧慧呀，舒姐姐刚才在客栈已经吃过早餐了，而且还特意给你带了几个肉包子来哦。” “不过你娘亲这鸡蛋饼做的太香了，你去把肉包子放起来，留着你们中午热着吃，咱们一起吃鸡蛋饼，好不好？” “舒姐姐最多就能吃一张饼，这个如果剩了可就不好吃了，这不像包子第二顿热一下一样。” 慧慧点了点头觉得宋轻舒说的很有道理，抱着几个包子就跑去了厨房，然后回来坐在了宋轻舒的旁边。 晚娘看着这一幕，不好意思的说道“慧慧，那是给客人吃的，你还跟着去吃了。” 宋轻舒立刻制止了她的话语“我在你家是客人啊，那明天我不来了。” “我都说了我们吃不了，这个剩的确实不好吃啊，不光慧慧要吃，你也要过来吃。” “我一会儿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你如果不吃的话，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晚娘看到宋轻舒用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也是被逗笑了，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和自己说话了。 她知道宋轻舒是好心，她早上和慧慧吃的确实是窝窝头，没有什么油水。 这个饼烙好了之后，有一张碎了，她给慧慧吃了，她自己根本没有吃。 这还是因为昨天娟姐拿的鸡蛋和油什么的多出来了，要不然她今天早上也不知道给俩人做点儿什么。 在宋轻舒的一再坚持之下，晚娘也吃了一张鸡蛋饼，这味道真的是太好了。 宋轻舒看到母女二人吃的都是一脸的满足，这也许就是普通人的幸福吧。 也许生活过得不如意，没有那么多的钱财物品，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开心快乐那就是幸福的。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宋轻舒就带着二人出门了。 今天俩人穿的都是宋轻舒给她们新买的衣服，晚娘和慧慧还有些不太适应。 在路上晚娘还询问宋轻舒，刚才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宋轻舒笑着说道“我先带你去看看娟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慧慧这个衣服穿着舒不舒服？这个料子很亲肤的。” “以后让你娘亲都给你买这样的衣服穿，好不好？” 慧慧摇了摇头“不用的，这个太贵了，慧慧穿什么都可以，只要我可以和娘亲一直在一起就可以。” 宋轻舒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这孩子是真懂事。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娟姐的饭馆门前。 晚娘这时也认出了这是哪里“轻舒，娟姐是这醉客轩的老板娘吗？” “我以前听人说去过这里，大家对这里评价都很高的。” “而且大家都说这里老板娘手艺非常好，没想到昨天给我指点的人居然就是她。” “哎呀，你也真是的，早点告诉我呀，我好多请教人家几招啊。” 还没等宋轻舒说什么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娟姐笑盈盈的看着几人。 “你们来了，快进来吧，我是做什么的并不重要，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我也不迟啊。” “而且我答应了今天要请轻舒吃饭，等一会儿我做饭的时候，你也可以去后厨帮忙。” 晚娘听后点头如捣蒜“真的吗，娟姐，太好了，我去给你打下手。” “你买菜了吗？都需要什么？要不我现在去买。” 很显然晚娘现在的思绪都被娟姐的事情给占住了，她都忘了刚才好奇的事情了。 这也不怪她这样，主要是晚娘确实很崇拜娟姐，不过她从来没见过对方。 因为这里的饭菜并不是特别便宜，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财能够存下来，所以从来没来这里吃过饭。 不过她听说对方一个女子自己支撑的一家饭馆，她就觉得这人太厉害了，她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做到这个样子。 娟姐看她这样笑着拦住了她“该买的东西我都已经买好了，你不需要再去买什么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咱们昨天都已经认识了，放松点。” “我早上特意做了糕点，你们尝尝。” “慧慧，这是特意给你做的小兔子，你看看好不好吃，如果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妈妈怎么做，到时候让她做给你。” 慧慧听话的点了点头“谢谢娟姨。” 宋轻舒是真的吃不下去了，客栈一顿晚娘家用一顿，到这儿再来一顿的话，她就第三顿了。 娟姐知道她为什么不吃，也是被逗的笑了出来，并不要在让她。 因为宋轻舒这小身板吃太多了，她肯定是难受的。 几人坐在这里边吃点心边喝茶，很快，小魏就找来了。 主要是他都等好久了，这几个人也没去，他也不知道对方还要不要过户了，所以就来看看。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这也太贵重了 没想到他一来就看到这几个人坐在一起聊的这么开心，看来今天这件事情是成了。 宋轻舒看到小魏之后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一聊天还把正事儿给忘了，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晚娘，你刚才不是好奇我带你来这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问你一下，你喜欢这里吗？” 晚娘有些疑惑，不知道宋轻舒为什么这么问自己，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刚才娟姐已经带她在这儿转了一圈儿。 不能说是喜欢这里，应该说是非常喜欢，这里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小店。 不过也就是在梦里想想罢了，现实中也不可能拥有。 宋轻舒随后又询问了慧慧“慧慧，告诉舒姐姐，你喜不喜欢这里，这后面的小院够不够你活动的。” 慧慧也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这里，我以后可以常来娟姨这里玩儿吗？” 娟姐也是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你不光可以来这里玩儿，以后这里都是你的了。” 晚娘听到她这么说，大概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于是赶紧摆手。 “轻舒，你不会是想把这里帮我租下来吧，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可承受不起。” 宋轻舒则是笑着摇了摇头，晚娘看她这样还以为自己猜错了，有些尴尬的低下的头。 不过接下来宋轻舒又继续说道“我没打算租下来呀，我是商量好了要买下来。” “以后这就是你们母女二人的家了，你在前面开店，慧慧在后面自己玩耍，你再也不用担心慧慧有什么危险了。” 她看到晚上还想说什么，赶紧制止了对方。 “好了，你就不要推脱了，我们都已经订好了。” “娟姐有事要离开，我把这里买下来，她也能快点的出发，不是吗？” “至于你觉得店铺太贵了，那你就好好工作吧。” “等我什么时候在路过这里的时候，你钱攒够了在给我也可以。” 晚娘知道宋轻舒这一走，再回来找自己的几率也不大，人家就是没想要这份钱。 想到这几天对方对自己的帮助，她真的觉得受之有愧。 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对方这样的帮助啊。 可是看着慧慧一脸的惊喜，晚娘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娟姐这时也开口劝说道“轻舒也是好意，而且她也和我说了你的事情，把店交给你，我是很满意的。” “之前也来过几伙人，我觉得他们不好，都没有把店卖给他们。” 晚晚娘看到自己崇拜的人也这么鼓励自己，有些动摇了。 “娟姐，我真的能做好吗？” “我怕接手了你的店铺做不好，再给你丢人。” 娟姐知道她的担忧后，直接认可了对方的能力。 “我很看好你，你有这个能力，而且你做菜的手艺也不差，我又帮你指点一下，你现在已经更进步了。” “而且你要养女儿，我相信你会比我更在乎这里的一切，也会更努力的，这里肯定会被你打理的很好的。” 晚娘听到这话，重重的点了点头“轻舒，真的非常谢谢你对我们母女的帮助。” “这个店铺就当是你借钱给我盘下来的，我给你打个欠条。” “这个欠条你一定要收，否则的话，我在这里也不会安心的。” 宋轻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好吧，欠条的话就写五年之后吧，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也不用着急攒钱，到时候一个月攒点就可以了。” 晚娘知道她们是不想让自己负担太重，不过五年确实太长了。 最后她表示三年就可以，宋轻舒想了想后说道“我说五年，你说三年，那要不就四年吧？” “这样不多也不少，你不用着急，慢慢还就好。” 晚娘再次对宋轻舒表示了感谢，随后便和她们一起去过户房子了。 整个过户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因为小魏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所以不到一刻钟就都完事儿了。 晚娘走出办事处，看着手里新鲜的房契，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她趁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掐了自己胳膊下，在感觉到疼痛疼后才松手。 她的这个小举动自然是被宋轻舒看到了，不过对方并没有多说什么。 说实话，她觉得晚娘还挺有意思的，到现在了还觉得不真实呢。 不过倒也正常，她昨天还在愁之后的生计呢，没想到今天就拥有了一个店铺，换谁也会蒙圈的。 几人再次回到了饭馆，娟姐去做饭了，晚娘也是第一时间跟着去了厨房。 她想跟在娟姐身边再多学一点儿，她原本觉得自己手艺挺好，完全够用了。 但是如果想要支撑一个饭馆儿的话，她又有一些恐慌，怕大家对她做的菜不认可，那样的话该如何是好呢？ 有宋轻舒她们在，晚娘是一点都不担心慧慧，她安心的在厨房和娟姐一起做饭。 慧慧这时也跑去后院玩耍了。 她一直都是跟母亲住在一个房间，现在这个院子里有好几个房间，她也想要尝试自己住一间。 宋轻舒看着她对一个房间非常的喜欢，于是笑着说道“慧慧这么喜欢这里啊，那以后你就住这好了。” 其实这个房间就是娟姐特意布置的。 她家里有很多东西，昨天见到慧慧之后她就很喜欢对方，所以回来的时候特意布置了这么一个房间，想要以后留着给她住。 慧慧高兴的点了点头“舒姐姐，谢谢你，我很喜欢这里。” 宋轻舒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都是你娟姨特地为你准备的，你应该去谢她。” “昨天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可不是这个样子哦。” 慧慧听后，颠儿颠儿的跑去厨房，找到正在忙碌的娟姐，直接抱住她，亲了她一口。 娟姐也有些懵，她从来没跟这么大的小孩儿接触过，而且对方还亲了自己一下，这让她一时分神，连锅里的菜要糊了，都没注意到。 要知道她都从来没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 慧慧看到自己好像闯祸了，赶紧又跑出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娟姐先走了 整个饭馆里都回荡着慧慧银铃般的笑声，大家也被她的笑声感染了，都变得特别的开心。 小魏这次也跟了回来，是宋轻舒特意邀请他来的。 对方也很喜欢吃娟姐做的菜，所以有这次的机会，他自然也是不想错过的。 因为娟姐如果离开了，以后再想吃她做的饭就更难了。 娟姐本身做饭就挺快的，再加上有晚娘在一旁打下手帮忙，所以两人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小魏感觉自己就是出去买个水果的功夫，等他回来了，饭菜就已经开始陆续上桌了。 毕竟他是来蹭饭的，空手也不好，所以他买了一些饭后水果，打算一会儿吃完饭之后大家一起吃。 不过他的记性不太好，娟姐的手艺做出来的饭菜，吃完饭之后哪还有肚子吃水果了。 每个人都是吃的饱饱的才会放下筷子的。 果然呢，娟姐的手艺一点都没退步，这菜做的就是好吃。 娟姐看到大家喜欢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因为这里只有小魏之前吃过她做的菜，所以她特意询问了小魏几个问题。 “小魏，你感觉这几道菜怎么样？和我以前做的口感一样吗？” 小魏有些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自己，难道是娟姐时间长不做饭，对自己的手艺不自信了。 小魏特意又尝了尝，之后点了点头“一样的，娟姐你的手艺没得说。” 听到这话后晚娘露出了笑容“其实这几道菜是我做的，不过是娟姐在一旁指导我的。” “现本我还不太自信，现在看来我也算得到了娟姐的几分真传，应该能够不负众望把这个店开下去了。” 小魏有些懵的看着对方，昨天他是听她们说这晚娘手艺不错，但没想到能做的和娟姐这么像。 他可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每道菜他几乎都吃过，他是真的没吃出来有什么区别。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以后自己又有地方吃饭了。 他一个单身汉平时自己也不愿意做饭，娟姐这里就像他的食堂一样，他几乎每天都来。 娟姐闭店之后，他可是伤心了好一阵了。 想明白后，小魏立刻笑着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会经常来这里吃饭，给你捧场的。” “哈哈，不知道我经常来你家能不能给我打个折呀？” 晚娘对这个一脸笑容的小伙子还是挺有好感的，虽然他是工作人员，挣这份工资的，但是他真的很认真，也很细心。 晚娘高兴的点点头“当然可以了，随时欢迎你来。” “你如果只有一个人想每天都在这儿吃饭的话，不如你就来和我们母女一起吃饭吧？” “这样你每个月就交一点伙食费就可以了，你如果天天来点菜的话，应该很费钱吧。” “当然了，我也不是想要免费请你吃饭。” “我以后研究新菜，你要帮我尝一尝，和娟姐之前做的有什么差距，口感上差在哪里？你需要点评一下。” 小魏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这个主意简直太好了，他之前每个月吃饭确实花不少钱。 如果能和她们母女二人一起吃饭，也算是给自己省了一笔开销。 至于点评吧，对他来说还是挺简单的，他这人嘴确实挺刁，而且吃了这么长时间娟姐做的菜，这点儿小事儿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他还是又询问了一次，他怕对方一时兴起，说完之后再后悔，那就不好了。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打扰了？” 晚娘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吃我做的饭，所以她也感觉不出来我做的哪块儿好，哪块儿不好。” “所以我确实需要你帮我。” 而且她觉得对方是个好人，所以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无所谓的。 宋轻舒这时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 小魏虽然年龄稍小了一点，不过人还是很靠谱的，做事也很认真。 如果俩人能在一起的话她也挺看好的，不过她也只是个看客，没必要多说什么。 人家合不合适有没有可能在一起，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 现在这些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宋轻舒一转头发现娟姐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俩人，很显然她也觉得这俩人挺合适的。 很快吃完饭后，晚娘就主动去洗碗了。 宋轻舒想去帮忙，对方不同意，让她在这陪娟姐聊天就好。 宋轻舒看这样也没坚持，而是询问了一下娟姐准备的怎么样了。 娟姐表示昨天已经收拾了一部分东西了，今天再收一些，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已经找好马车了，虽然她已经精简了很多，但是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还是要带着的。 从这里到盐城坐马车的话，大概需要十几天的路程。 宋轻舒在知道之后，有些担心的询问道“娟姐，你就一个人加上一个马车夫吗？” “这一路可不近呐，太危险了吧？你应该雇几个人和你一起的，或者是找那些走镖的，让他们保护你也行啊。” 娟姐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就一个夫人，又没有那么多的箱子什么的，基本上一个马车就够我装东西了，谁会抢我啊，没事的，放心吧。” 在一旁的姜珏南这时开口了“有的地方确实是有一些流寇的，还是应该注意安全。”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派两个侍卫去保护你。” 如果有信得过的人在路上保护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娟姐有些不好意思接受别人的恩惠。 宋轻舒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朝着姜珏南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随后笑着拍了拍娟姐的手“娟姐，我觉得这样很好。” “否则的话你这一路我也会很担心的，你放心，我们身边还有其他人可以用的。” “到时候你就安心的回去就好，这一路上肯定不会有事的。” “对了，你们不要图方便去走小路哦，这一路都要走官道，知道吗？” 娟姐感受到宋轻舒是真的的关心自己，并不是虚情假意的，脸上的笑容也更大了一下。 第三百六十章 去找白家算账 “好的，谢谢你，你放心吧，我会在盐城等你的。” “等你们去了，我好好招待你们。” “其实我们那里有一道特色盐水鸭特别好吃，但是必须要用当地的鸭子才能做出最正宗的味道。” “所以我在这里从来没做过，等你去了一定要尝一尝，我相信你肯定会喜欢的上这道菜的。” 宋轻舒假装抹了抹嘴角不存在的口水。 “娟姐，你说的我都要流口水了，我现在都恨不得和你一起离开了。” “不过我们在这里还有一点别的事情，这样吧，你先走，我们后续有可能会追赶上你的步伐哦。” 如果能和她们一起走，她肯定是更高兴了“好，我在前面等着你们。” 这边收拾完之后，晚娘她们就先回去了。 她们也要打包一下行李，明天娟姐走了，她们母女就要搬进来了。 这里什么都不用动，只要搬进来她们自己的房屋收拾好了，就可以择日开业了。 不过晚娘最开始知道娟姐明天就要走的时候，还是有些失落的，她还想着能和对方多相处几天呢。 娟姐看到她这样，又再次给她加油打气。 “晚娘你可以的，你很好，你能够独立的支撑起这里的，相信自己。” “我确实有事需要回去处理，不过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还会回来的，我也许会回来看你的。” “希望我再回来的时候，你能把店铺做的更好，甚至比我在这时候的名声还要更大。” 晚娘觉得对方的期望值实在太高了，自己好像很难完成。 娟姐直接捏住了对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晚娘，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我说的只是你的目标，并不是一定要让你达到的。” “只要认真做自己，你就可以了。” 晚娘点了点头，是她自己太不自信了，人家都鼓励自己这么多次了，她还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 她既然已经接下来这个店就不应该再这样了。 “娟姐，谢谢你，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尽全力把这里变得更好的，谢谢你的鼓励。” 娟姐看到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也是彻底放心了。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她们先是把娟姐送出了城，随后又帮着晚娘搬了家。 搬家之后还是有很多琐碎的事情要做的，所以宋轻舒她们就先告辞了。 毕竟收拾屋子这种事情别人也没法帮忙，很多东西要放在哪里还是得咱们自己去安排。 别人帮忙的结果就是，对方在想找什么的时候就很困难了。 晚娘本来是想留她们在这儿吃顿饭的，但是看着这满地的狼藉，也没好意思开口。 宋轻舒看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也是被她给逗笑了。 “晚娘，搬家都是这样的，正常，你先收拾吧，正好我们有事情要去办，等明天我们再来你家吃饭。” “慧慧，你要听你娘亲的话，知道吗？不要乱跑。” “如果你娘亲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她一下。”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你要乖乖的啊，好好爱护这里。” 慧慧认真的点了点头，她一定会听话的，不给娘亲添乱。 昨天回去之后，娘亲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很不消停。 所以今天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她也很担心娘亲。 晚娘之所以睡不好，也是因为有点压力，她怕经营不好，虽然嘴上答应的很好，但是难免还是会有些胡思乱想。 就像有的时候，有的人虽然说自己没上火不知道为什么上火，但是嘴上的泡却是越鼓越大的。 不过今天她的状态还是好了一些的。 宋轻舒她们出来之后，要去的地方就是白大人的府邸，也是时候和他们算算账了。 她们两人身后还跟着来传旨的公公。 很快，白家的大门再次被扣响了。 打开门后，男子看到是宋轻舒俩人后顿时就不乐意了“你们干什么呀？之前给你们钱不是不要吗？” “今天又找上门儿了，再想要可没有了啊，赶紧走。” 宋轻舒在一旁笑着看着对方，并没有说话，她身后的公公生气的甩了一下自己的拂尘。 “大胆，没看到咱家要来宣读圣旨吗？” “怎么？想要把我拦在门外吗？” “你知不知道拒绝接圣旨是什么样的罪过？” 对方也是欺软怕硬的，刚才他只注意到宋轻舒她们了，没想到身上还有这么多人呢。 特别是那一队的侍卫，还有那个那明晃晃的圣旨，顿时就怂了。 只见他赶紧跪地求饶“小的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是小的有失远迎，您请进，我这就去通知我家老爷。” 说着就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 来这里宣读圣旨的公公，是皇上身边心腹公公的徒弟。 一般他这种都是要培养出来以后放在皇子身边的，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皇上身边的红人。 所以能够被选中的，证明他的头脑是非常灵活的。 他自然知道宋轻舒二人是什么身份，于是对两人也是非常的谄媚。 “姜夫人，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敢这么说你们。” “要不要一会儿我让人直接把他咔嚓了，来给你解气。” 虽然姜尚仁要让姜珏南当太上皇，但是他对这个名号并不感兴趣，所以宫里的人统一称他们为姜大人和姜夫人。 虽然是这么叫的，但是见到他们也都是行跪拜之礼，对于二人是非常的尊敬的。 宋轻舒笑着摆了摆手“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他确实会死，不过是会死在菜市口，当着所有人的面了解他罪恶的一生。” “不过还是要谢谢吴公公的好意，你师傅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吴公公回应道“我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很好，就是很惦念你们，时常会和我念叨，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什么危险。” “小公子最近也又长大了一些，我在来这里之前特意去看望了他。” “他现在在奶娘的帮助下，已经可以稍微坐一会儿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瑟瑟发抖的白家 宋轻舒听到儿子的消息也是非常高兴，他都能坐着了，这么快。 “姜珏南，我想儿子了，要不咱们回去看看他吧？” 姜珏南脸色有些不好的瞪了吴公公一眼。 吴公公有些尴尬的底下了头，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就是实话实说而已，看来这俩人出来玩儿是姜珏南的主意啊。 他们原本还以为是宋轻舒想出来呢。 姜珏南拍了拍宋轻舒的背“都听你的，你如果想回去看，咱们就去看看，但是你不是还要去找娟姐吗？ “咱们回去了之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了，你到时候肯定更放不下他的。” “他在尚仁那里肯定会得到非常好的照顾的，咱们在不在都没事儿，而且他现在什么都不懂。” 宋轻舒也是心大，几句话就被姜珏南劝的不打算回去了。 吴公公在一旁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两人，他们这父母当的可真是轻松啊，完全是甩手掌柜。 既然这样，他之后也没有再说了小公子的事情了，他怕到时候姜珏南又瞪自己。 不过想想人家也是活的潇洒，毕竟也是为国家做了那么多贡献，这么多年一直都很辛苦，也是时候让人家放松一下了。 这么想来两个人的做法也没什么错。 几人也是边说话边朝院子里走了进去，吴公公那可是代表皇上来的，自然没必要守在门口让他们通报。 很快白家人就全部出现在了院子里。 宋轻舒来这里好几天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白大人，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 人长得倒是可以，并不像那些特别奸诈的人，但是他做的事儿可不怎么样。 白大人在看到吴问问之后赶紧走了过来。 “原来是吴公公大驾光临啊，怎么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好去城门迎接你们啊。” “这两位是……” 吴公公对于他的热情并没有太多的回应，这人很明显是宋轻舒讨厌的人，他如果太热情了，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我带谁来你这里，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白大人可真会开玩笑，还去城门迎接我，我想进你的院门都费劲呐。” “去给你通报的人没有告诉你刚才是怎么阻拦我的吗？” “我怎么没发现你家的门槛比皇宫的门槛还高？” “我进出皇宫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费劲。” 白大人听后，脑门儿的汗已经冒出来了。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传旨太监，他这么说可能就是为了要钱，自己多给点儿钱也就打发对方了。 但是吴公公的身份还是比较特殊的。 他师傅那是在皇上面前绝对能说的上话的人，他自己也比较得到皇上的认可。 这些都是他之前在京城当官儿的时候亲眼所见的，所以这人他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吴公公你这不就是开玩笑了吗？我们这小门小院的怎么能和皇宫相比了？” “确实是我的问题，手下居然有这样肆意妄为的人，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 “吴公公你放心，我一定会严惩此人，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被抓的男子看到这一幕后生气的就想说点儿什么，嘴确被人堵上了。 白大人无语的看着对方，这傻子这时候还看不清楚形式吗？ 吴公公就是来这传个旨能待几天，他走了，这里的事情不还是他说了算，你现在说太多了，到最后反倒麻烦。 他赶紧让手下把对方拉走，千万不要留在这里给他找麻烦了。 吴公公冷眼旁观他们的动作，并没有在在对这件事说发表态度。 “白大人，带着你的家人赶紧准备领旨吧。” 白大人听他这么说，以为他已经不再追究这件事了，于是也露出了笑容。 等到所有人都跪下之后，吴公公冷笑了一声，随即展开圣旨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丰京知府白凯旋在任期间闭门不出，不理会百姓诉求，现暂停所有职务。” “丰京一切事物暂时交由钦差姜大人全权处理，并负责查明白凯旋在任期间有无其他问题。” “在此期间，白凯旋不得离开丰京，白家所有财产全部封存，钦此！” 白凯旋听到这圣旨之后，身上的冷汗冒的更严重了。 他在京城也是有人脉的，皇上要派钦差来这里，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人家都到门口了，他才知道。 他觉得对方肯定不是来查他不作为的，如果就是这么点小事儿，也不用要隐藏的这么深啊。 而且对方在圣旨里居然没有提到这所谓姜大人的全名，在联想起皇上的姓氏，那这姜大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看来他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想办法趁着被查的时间看能不能逃离这里了。 于是白凯旋做出了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臣领旨谢恩！” “吴公公我相信，姜大人肯定会还我清白的，毕竟我没做过。” “至于不理会百姓的诉求，这点我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你可以问问城里的大夫，我生病时，还在针灸，如果有人来寻求我们的帮助或者是来告状，我都会处理的。” 吴公公直接撇了撇嘴“白大人有什么事情和我身边的姜大人交涉就好，你跟我说也没用啊。” “既然圣旨已经读完了，那我就回去了，宫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呢。” 吴公公在临走之前又冲着宋轻舒俩人行了个礼，白凯旋看到这一幕后彻底的心凉了。 想想刚才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再看看人家对姜珏南的态度。 吴公公在走的时候并没有把所有的侍卫都带走，他只带走了一小半儿。 毕竟他很快就回京了，带不带侍卫都无所谓，这些人本来就是姜尚仁派来保护姜珏南他们的。 白凯旋看到吴公公走了之后，又把视线落在了一旁姜珏南的身上。 “姜大人，下官真的是冤枉的，还请你查明真相，还下官清白啊。” “下官在这儿这些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不死心的白玉柔 宋轻舒这时笑着说道“你如果是好人，自然不会冤枉你。”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刚才被带下去的下人叫什么名字？” “你能不能把他带回来？我有几件事情想问他。” 白凯旋没想到姜珏南根本就不搭理自己，而是站在他一旁的女子开口了。 虽然他不想搭理对方，但是他也没有那个胆，毕竟现在自己的命还掌握在人家手里。 而且吴光光留下的这些侍卫，很显然也是要震慑自己的。 “这位姑娘，刚才的就是我们这里看门的一个下人，他叫麻五。” “这人平时有些疯疯癫癫的，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我看他可怜的收留了他。” “我觉得姑娘还是不要见他了，这人挺粗俗的，到时候万一犯病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听着在不开心？” 宋轻舒还想和他掰扯两句，这时姜珏南直接开口了“你们两个去把麻五带来。” 被姜珏南点中的两个侍卫立刻行动了起来。 这是躲在人群后面的白玉柔，也是露出了一脸震惊的表情，她之前没敢抬头，现在一抬头发现这两人居然就是救过她的人。 宋轻舒这个骗子，不是告诉她这男子不会说话吗？现在怎么又能开口了？怎么昨天碰到神医了，给医治好了？ 她也没想到宋轻舒居然会骗她，早知道这人不仅长得帅，而且还有这样的能力，她就应该在对方面前再好好表现一下的。 白凯旋虽然有些生气，不过对于姜珏南的决定，他也不敢再说什么。 而这时白玉柔脑子抽筋，她觉得对方之前是没看清自己的长相，如果看清了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于是她赶紧整理了一下着装，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姜珏南的面前。 只见她缓缓的施礼，每个动作做的都很到位，看着确实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宋轻舒对于她是满脸的无语，这人是又来作妖了。 果然，等她站直之后，立刻娇滴滴的对姜珏南展开了攻势。 “南哥哥，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呢，之前你刚救过我，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因为当时太害怕了，都没有和你多说几句话。” “我今天还和父亲说起你救我的事情，想让他帮我在城里寻找你，好好感谢你一下呢。” 姜珏南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直接冷声说道“白小姐可以叫我姜大人，我和你并不熟。” “还有一点希望你可以明白，当时之所以救你，是因为我夫人听到你在求就觉得你可怜。” “如果不是我夫人开口，我未必会去救你。” “我现在是奉命来调查你父亲的事情，如果你有关于你父亲的事可以和我说，没有的话，请你离我远一点。” 本来白凯旋看自己女儿出来，又说对方救了她，还以为能有点儿希望呢。 结果没想到对方那脸冷的，而且还表现的十分厌恶她的样子。 白凯旋此时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了，平时自己太惯着她了，这个时候还出来给自己丢人。 别人看不看好她，她自己不清楚吗？几斤几两重不知道吗？ 要不说白玉柔这人脸皮够厚，绝对的绿茶。 姜珏南怼了她之后，她便眼泪汪汪的看着对方，可惜她这点儿招式对于姜珏南来说丝毫用处都没有。 眼看实在没办法，她便把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宋轻舒身上，她想着对方是女生应该能更好相处吧。 “轻舒姐姐，南哥，不，姜大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 “我是真的很开心再次见到你们，并且真心的想要感谢你们，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呀？” “玉柔有哪里做的不好，还希望轻舒姐姐可以指点一下。” 其实白玉柔还想叫南哥哥的，不过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姜珏南的眼神就瞪着过来，吓得她又改口了。 宋轻舒对于白玉柔的话也是听的直起鸡皮疙瘩，真的是，每次见到她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得牺牲一部分，真的是太可恶了。 “白小姐，我和你也不熟，你这么叫我也不太好吧，毕竟我家只有我一个人，并没有给我生个妹妹。” “我希望你可以叫我姜夫人。” “我们确实是救了你，但是你的态度又是什么样的呢？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做人前后差距那么大，真的不会让你觉得自己的精神有问题吗？” “还有请你记住这是我的相公，收起你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看着恶心。” 白玉柔也没想到宋轻舒会比姜珏南说话更难听。 姜珏南虽然不让自己靠近她，但是也没说她喜不喜欢他，怎么样？ 宋轻舒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你不要肖想我相公。 此时的白玉柔直接就哭了出来“我就是想感谢一下你们二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我什么时候肖想你相公了？姜夫人，你这话有些太过分了。” 此时在一旁的白凯旋虽然不想管这些破事儿，但是他觉得这也许是个契机，于是立刻站了出来。 “姜大人，你虽然是被皇上派下来调查这里的事情的，但是你也不能如此羞辱我的女儿啊，你们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 “我女儿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这里也是有口皆碑的大美人。” “你们这样说了，之后谁还敢来提亲了？” 宋轻舒听到他的话，都想替他拍两巴掌，这人挺会见缝插针啊。 他这话什么意思？因为自己他女儿没人提亲了，他是想把女儿硬送到姜珏南的手里。 人才啊，她算是明白白玉柔为什么这么不要脸了，原来是随了这个老爹呀？ 白玉柔也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爹是什么意思，立刻做出了要撞柱子，以死明志的样子。 “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你们官职高就可以这么对我们吗？我不想活了。” 不过她在那儿哭喊了半天，要寻死觅活的，可是看见没人拦她，她也没敢真的去撞。 这时姜珏南走到了白凯旋的面前。 第三百六十三章 都是猪队友 白凯旋在看到姜珏南的时候还是非常有压迫感的，但是还是尽量挺直自己的背脊。 姜珏南淡定的说道“你觉得我姜珏南在乎这些威胁吗？” “我在为这个国家浴血奋战的时候，你在那儿。” “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你觉得我可以看走眼吗？” “我夫人说的没有任何错误。” “你女儿是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她刚才扭扭捏捏那个状态，你眼瞎看不到吗？” 虽然白凯旋有所怀疑，但是还一直抱着侥幸心理。 可是真的听到姜珏南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还是身躯一阵。 想到这里，他直接拽起来在一旁哭喊的女儿，啪啪两个巴掌打了下去。 “你这个不争气的，什么人你都想勾搭一下，你也不看看姜大人是什么身份，你去给人家当洗脚的丫鬟都不配。” “闭上臭嘴，给我滚到一边儿去。” “姜大人，是我教女无方，还望海涵，非常感谢你和夫人之前救了我女儿。” 白玉柔震惊的看着自己父亲，才长这么大，父亲从来没有打过她。 今天居然因为这件事情打自己，而她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父亲主动出来说话，她也就是想配合父亲演戏罢了。 白凯旋看到自己女儿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真的是头都大了，自己聪明一世，怎么身边围绕的都是这些笨人呢。 姜珏南的身份他是绝对得罪不起的。 但凡姜珏南对自己女儿有一点点想法，他都乐意把女儿送给他，但是人家很明显非常讨厌他女儿，他当然要让对方出气了。 “白玉柔现在立刻给我去祠堂罚跪，谁也不许给她送饭，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让她出来。” 宋轻舒和姜珏南两人就这么淡定的看着他们，并没有管人家怎么处理自己的女儿。 这边白玉柔被送走了之后，麻五也被带了回来。 他看到吴公公已经走了，还以为是没事儿了，就把自己放回来了。 因为刚才带他回来了两个侍卫什么都没有说，所以他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而此时的白大人他们已经被一队侍卫挡在了身后，并且被要求不可以说话。 所以麻五过来只看到宋轻舒她们，他对于这两人并不害怕，因为他一直把她们当成普通人。 宋轻舒看到对方冷笑着说道“麻五，是吧？” “之前我朋友孩子丢失的时候来找白大人，是不是你阻拦我们不让我们进来了？” 麻五一点无所谓的看着宋轻舒“你真是真有意思，我就拦你们了，你能怎么样？还用特意再问一遍。” “还有，麻五这个名字是你能叫的吗？外面的人都叫我五爷。” “不要以为你们来找我的时候，碰到了京城来的公公，你们就觉得自己厉害了。” “现在人家走了，你们不还是在我的地盘上。” “你们认清现实吧，就算是我犯错误了，可是那公公走了之后，我不是很快就被放回来了。” 宋轻舒看他这么嚣张，于是继续询问道“你好大的权利呀，那外面所传的想要见到白大人，需要给你送钱也是真的了。” “那是不是白大人办案，谁输谁赢也能通过给你送钱来解决呀？” 麻五这时也扬起了下巴“这话你算是说对了，我和你说……” 不过可惜还没等他说完呢，那边白凯旋就从侍卫身边挤了出来。 “麻五，我好心给你个职位，你就这么坑我。” “我这么多年来恪尽职守，结果却遇上了你这样的恶仆，败坏我的名声。” “你最好老老实实把你做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否则的话你和你的家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白凯旋很显然是想让麻五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他在你做的事情这几个字上说的非常重。 而最后他家人的安危则是在威胁他。 不过可惜了，他碰到的这人不仅智商不够，而且贪生怕死，是个自私自利之徒。 如果能用他家人的性命换他的性命，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 果然，麻五并没有让宋轻舒失望，在看到白凯旋之后，他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我说白大人，你这么威胁我有意思吗？我的家人里不包括你吗？你不是我妹夫吗？” “你有什么可怕的，那公公都已经走没影儿了，剩下这两个人，你怕她们干什么呀？” “你如果看他们不顺眼，直接交给我，我帮你解决了她们就完事儿了，让她们以后再也无法出现在这里。” 白凯旋虽然是挤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靠近麻五身边，就已经被侍卫给拦住了。 他这几句话也是抢着说出来的，只是希望麻五可以明白，可惜他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现在他也挣脱不了束缚，只能狠狠的瞪着麻五。 麻五看到他的样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之前跟我说要娶我妹妹的时候可不是这个状态。” “我告诉你我妹妹现在肚子里可怀着你的孩子，我是你大舅哥，你可想好了再和我说话。” 宋轻舒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还真是狗血啊。 而此时的白凯旋被气的居然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麻五看到他这样，也有些害怕了。 他想上前说点儿什么，不过宋轻的现在不想听他说话了。 “来人呐，把白家的人全部分开看关押，所有的仆人都盘查一遍，查清白家钱财都在哪里，就地封存。” 这些侍卫自然都知道宋轻舒是什么身份，所以就算姜珏南没开口，众人听到宋轻舒的吩咐后也是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因为他们这些侍卫中都已经传开了，谁如果不听宋轻舒的吩咐，还要等姜珏南开口的话，那后果可是很惨的。 麻五这时还没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呢。 “你谁呀？凭什么在白家指手画脚的？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宋轻舒淡定的挑了挑眉“把他带下去，重点盘查，如果他不交代就用刑。” “你不用着急，很快就知道我说的话好不好使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 白家彻底倒台 麻五在被带走的时候，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他此时在想叫他妹妹或者是叫白凯旋都没有用了，谁也救不了他了。 其实吴公公这次带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这人是以前姜尚仁在乡下的时候，读书时的一个同窗好友。 他参加了今年的科举考试，位置也是名列前茅。 姜尚仁有心想把他留在京城，但是他更想回家乡去。 姜尚仁考虑了一下，本来都要答应了，不过听说这里的事情之后，他又和对方好好谈了一下，他希望对方能来丰京。 毕竟这里离京城太近了，还是应该有一个自己信任靠谱的人帮着看管了。 刘亚辉也不是非得想挑选在哪儿，只是觉得他留在京城怕别人说自己和姜尚仁是旧识，被特殊对待。 所以他才想着远离这里，回到家乡当个父母官儿也挺好。 不过现在姜尚仁既然需要他来到丰京，那他自然也不好再推脱。 宋轻舒也见过刘亚辉几次，他曾经和姜尚仁一起去家里吃个饭。 宋轻舒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姜尚仁介绍自己是他母亲，并且让他叫伯母的时候。 对方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呢，毕竟自己当时太年轻了。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说自己是姜尚仁的姐姐都没不会有人怀疑。 宋轻舒也没想到会是他来接替白凯旋的位置，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原本还在身边的孩子，现在都已经长大能够独当一面了。 姜珏南在知道宋轻舒的想法后，直接点了点她的额头。 “小笨蛋，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觉得自己老了，你让我怎么办？我比你还要大几岁呢。” “你现在就是最好的年纪，一点都不老。” “你忘了，她们见到你还以为你没成婚没生子呢。” 宋轻舒自然也喜欢别人夸她年轻，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自己相公，所以笑的还是很开心的。 经过几天的调查，白凯旋的事情已经基本上明朗了，他在这里确实没做过什么好事儿。 原本还被关押在府中的白家人，都已经被转移到了监牢之中。 要说事情能进展的这么快，麻五还是功不可没的。 这人就嘴上厉害，一点胆子都没有，而且他知道的事情还多，被吓唬几下之后就什么都说了。 最终白家人都被判了刑，因为这一家人居然没有一个好人，多少都有点问题。 宋轻舒在走之前特意带着刘亚辉去了晚娘的饭馆，今天也是她们开张的日子。 慧慧看到宋轻舒来了，也是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她的身边。 “舒姐姐，你好几天都没来了，慧慧好想你呀。” “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呀？为什么不来看慧慧？” 因为她们定的开业的时间是中午，所以这个时间还没有正式开门，没有人进来点餐，所以晚娘现在还是在准备阶段。 她看着慧慧一见到宋轻舒就缠了过去，也是笑着说道“轻舒，你来了，这丫头啊，天天在家里念叨你。” “要不是妹妹太年轻了，我都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你女儿了。” 宋轻舒听到晚娘这么说，也是高兴的揉了揉慧慧的脑袋“我们慧慧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哟。” “要不这样吧？慧慧，我给你当干娘，如何？” 慧慧听到后高兴的直接蹦了起来“真的吗？” 晚娘这时赶紧出面拒绝道“慧慧，又不懂事，轻舒，别听孩子开玩笑。” “我们就是普通百姓，怎么能高攀你们呢？” 现在整个城池的人都知道刘亚辉当上了新任知府，而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宋轻舒和姜珏南两人。 而且刘亚辉在宋轻舒她们面前时，也是非常的恭敬谦虚的样子。 由此可见，二人的身份不俗，自己真的是不敢高攀人家。 宋轻舒看到晚娘这个样子，立刻做出了生气的表情。 “晚娘，你想太多了，我们喜欢慧慧，认个干女儿，没有那么多说法的。” “慧慧，以后你就是我的干女儿了，这个刘亚辉他是我儿子的朋友，那以后你就叫他刘哥哥吧。” “你记住，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人欺负你们母女，你都可以去告诉你刘哥哥，他都会帮你解决的。” 刘亚辉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他能看出来宋轻舒是挺在乎这对母女的，他自然也会对她们多加照顾。 这时宋轻舒从袖子里拿下了一个玉佩给到了慧慧手上。 “这个玉佩送给你，平时带在身上保平安的。” “不过记得不要轻易拿出来，否则的话被一些宵小之人看到会起贪念的。” “还有啊，你娘亲的厨艺很好，所以以后店里的人应该会很多，在特别忙的时候你就不要出来了，好好在后院待着就好。” “记得不要跟陌生人一起走，也不要未经你娘亲允许就跑出院子以外，知道了吗？” 慧慧听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干娘，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听话的。” 刘亚辉在一旁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也不知道还有这个事儿啊，他也没准备礼物啊。 不过他的头脑转的还是很快的，他马上就想到了办法。 “慧慧，刘哥哥来的匆忙，没有准备礼物，那我答应你一个愿望，好不好？” “不着急现在就告诉我的，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随时可以来和我说，只要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我都会满足你。” 慧慧的捏着手里的玉佩，脆生生的说道“谢谢干娘，谢谢刘哥哥。” 晚娘看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这是宋轻舒在帮她。 而且她也意识到对方应该是要离开这里了。 等她走了，慧慧肯定会很伤心的，但是没办法，她们又不属于这里。 她和慧慧只是人家路上的过客罢了，不过宋轻舒对她的帮助她会一直牢记于心的。 宋轻舒看着店铺开张之后，很多附近的人都来了。 因为宋轻舒告诉晚娘，第一天开业的时候可以把所有菜品半价，这样才能更快的积累客源。 第三百六十五章 悟性还不错 你说她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不过宋轻舒给她讲了一下之后她就知道了。 这些人听说半价，又因为这里是原先娟姐的店铺，对这里期望值很高，所以人流量特别的大。 晚娘跟她雇的三个婆子，一直忙到了下午，才算是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了。 大家对于晚娘的厨艺也是赞不绝口，觉得她和娟姐有的一比。 很多人都表示之后还要再来这里，即使之后不打折了，她们也要也会来的。 宋轻舒本来也是想在帮前面帮忙的，但是晚娘死活都不同意，所以她们一直都是在后院陪慧慧玩耍了。 等前面都收拾完了之后，晚娘正在柜台那里计算今天的收入呢。 因为她以前也没做过这些工作，所以算的比较慢。 宋轻舒看到她这样之后，于是决定帮帮她。 毕竟有的算法确实太繁琐了，宋轻舒帮她简化了一下之后，晚娘很快就学会了。 当她看到本子上的数字时，直接惊呼道“我的天呐，轻舒，你快看。” “我以为半价，今天肯定不会有什么收拾的，没想到……”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宋轻舒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些账本你自己放好，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毕竟这家店是你一个人经营的，有的时候财不可外露。” “特别是这里平时只有你们母女二人居住，该注意的事情还是要注意的。” 晚娘这时也捂住了嘴巴，赶紧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刚才实在是太激动了。”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小心一点的。” 宋轻舒看她好像做贼的样子也被她给逗笑了“你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些事情必须要抓在自己手里的，这些给你工作的人，你可以对她们好，但是也要有底线。” “如果一旦被她们发觉你可以无限包容她们，那以后你就惨了。” “我不是让你去苛待别人，但是你也要记住，你现在和她们的身份不同了。” “你要站在你自己的立场去考虑，你不再是替别人工作的人。” “店里员工不够的话可以再招，但是一定要找本性善良老实的人。” “我相信你肯定能把这里经营好的。” “对了，我们打算明天就离开了，在这里待的时间也够久了。” 晚娘不舍得抓着宋轻舒的手“轻舒，你在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路过这里来看看我和慧慧，我们都会很想你的。” “还有盘下这个店铺的钱，不管你要不要，我都会攒下来的，我一定会给你的。” “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确实是思想上一时没转过来。” “如果不是让你提醒我，我可能就要犯错误了。” “我看到挣了这么多钱，还想着要不要给她们发一点补助呢，毕竟她们今天也很忙。” “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你说得对，我给她们的工资远高于别的饭馆。” “而且我对她们的要求也没有那么严格，她们在这里工作其实是比别处要更好的。” “我如果因为店铺忙就给她们赏线，那下次店铺在忙的时候，我不给钱了，她们可能就会有怨言。” 宋轻舒看到晚娘能这么好的理解自己的意思，也是比较开心的。 因为有的人一点就透，但是有的人你和她说多少也不理解，这样的人真的是没办法交流。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宋轻舒就去后院找慧慧了。 “慧慧，干娘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慧慧好好听话，有时间干娘会再回来看你的。” 慧慧听到宋轻舒的话后，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 “慧慧不想让干娘走，干娘留在这里，好不好？” 宋轻舒面对对方的眼泪有些无法招架，她现在也忍不住在想，如果是自己儿子在自己面前这么哭，她确实是是狠不下来心转身就走。 晚娘听到慧慧的哭声也走了过来，她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把慧慧抱进了怀里。 “慧慧乖，你干娘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她是大人，她不可能每天都在这里陪你玩儿啊。” “你放心，等你干娘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宋轻舒也是在一旁连连点头。 不过慧慧这次并没有就是罢休，反而是不依不饶的继续询问道“有时间是什么时候啊？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呢？” “我怕干娘走的时间太久了，我会忘了她，我不想忘了干娘。” 宋轻舒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想法，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吧，你以前会忘记曾经相处的朋友，是因为你年龄还小。” “但你现在年龄大了，你不会忘记我的，我也不会忘记你。” “具体的时间我确实没法和你说，但是我向你保证，我如果路过这里一定会来看你的，好不好？” “而且我还会不定时的派人给你送回来别处的特产，你见到这些东西就像见到我一样了。” 晚娘是真的怕麻烦她们，所以直接就拒绝这个提议。 不过宋轻舒表示她原本也要往京城送东西的，到这也是顺路。 最后宋轻舒和晚娘哄了好一会儿，慧慧才缓过来。 宋轻舒本来是打算明天早上直接就离开了，就不来这里了。 不过晚娘想让她们明天早上来这里吃饭，她想给她们包顿饺子。 宋轻舒看到对方诚意满满，也没有再推辞。 等她们再回到客栈的时候，店老板对他们态度也是异常的热情。 因为他已经听说了，之前被放出来的混混又被抓回去了。 而且是连窝端的那种，他们整个团伙，所有的人全部都被抓起来了。 新任官员刚来这么几天，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他怀疑肯定是和宋轻舒她们有关。 据说还有一个拐卖儿童的团伙，也全部被抓了起来。 大家天后也都是拍手称赞，对于这个新来的官员也是非常的认可，他刚来这里就这么严查，想来他们以后应该能过得非常太平。 第三百六十六章 态度大变 宋轻舒本来是打算明天早上直接和他说退房的，看到他今天就这么热情的和自己打招呼，所以便提前和他说了这件事。 “掌柜的，我们明天就要退房了，你算一下房钱，到时候我们一起结给你。” 掌柜的听到这话后一脸的惶恐“客官，可是我们小店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还是说你住的院子有什么问题，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和我提的，我们都可以改。” 宋轻舒有些无语的看了对方一眼“这里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只是要离开了。” 对方听到宋轻舒这么说，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无意中得罪了这俩人呢。 随即他就表示明天早上要亲自为二人准备早餐，不过也被宋轻舒拒绝了。 然后宋轻舒就从对方那张脸上看出了一丝委屈的神情。 要知道这掌柜的可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啊，他这么委屈巴巴的看着你，还真是让人挺难以接受的。 宋轻舒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你不用难过，我不是说客栈的东西不好吃，而是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去她那里吃。” “我们在这儿住的这些天，你们店很好，很专业，我们住的很开心，如果下次我们再来，还会选择这里的。” 果然宋轻舒的话说完之后，掌柜的脸就由阴转晴了，立刻又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那期待两位下次再光临我们客栈。” 回到院子后，宋轻舒看着姜珏南疑惑的询问道“你说这掌柜的是什么意思啊？” “他这情绪转变怎么那么大呢？难道是看出来咱们的身份？” “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他那表情的时候，我的身上的汗毛都快站起来了。” 姜珏南听到宋轻舒的形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怎么那么可爱呢，快让我看看你的汗毛是怎么站起来的，我还真没见识过呢。” 姜珏南的话直接得到了宋轻舒的一个白眼，她就是那么形容一下。 再说了，就是汗毛树立那也是一瞬间的事情，要是一直这样不得难受死了。 果然姜珏南在被瞪了一眼之后老实了很多。 “你放心吧，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不过他能在这里开客栈应该也是有一些人脉的，肯定是知道那些混混出事了，所以才有所怀疑的。” “他之所以这样，也是怕之前万一哪里得罪了你。” “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了，不用搭理他们。” 宋轻舒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这时她突然想到刚才忘和掌柜的说让人准备一些热水的，她还想洗个澡呢，明天出城之后不知道在有几天才能到下一个城池呢。 不过不等她去找人，院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是店小二带着热水来着。 宋轻舒还以为是姜珏南安排好的呢，本来想夸他两句的。 结果门口的店小二去说是掌柜的吩咐的。 看来这掌柜的是真想好好巴结他们一下呀。 不管怎么说，确实是省了自己的时间，这点还是很好的。 洗过澡之后，宋轻舒是一夜好眠，一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们把东西都整理好了之后，就去前面结账了，昨天晚上自己说结账，掌柜的没同意。 他不想收她们的钱，但是宋轻舒并不会差人家这几天的房钱呢。 今早掌柜的见到她们之后也是一阵推脱，但是宋轻舒最后假装生气，才让对方收下的钱。 不过钱是收下了，对方却是拿出了一些特产让她们在路上吃。 其实宋轻舒也不想收，毕竟这和他也不是很熟，但是看着对方还挺真诚的，最后还是留下了，正好一会儿带去给慧慧。 昨天宋轻舒已经让人买了一些东西放在马车上了，所以她们并不缺什么。 很快，宋轻舒两人就来到了晚娘的饭馆。 正常来说她们是不卖早餐的，所以早上是不需要开门儿的，今天是为了等宋轻舒，所以门都是敞开着的。 而且慧慧已经在门口那里等着了，宋轻舒她们在城里没坐马车，因为出去还得坐好久呢。 所以她是选择步行来的，离很远的时候就看到了慧慧在那里探头探脑的。 宋轻舒觉得这一幕很温暖，于是对身旁的姜珏南说道“阿南，你看生个女孩儿多好。” “咱们就和她认识这么几天，要走了，她都这么舍不得咱们，真的是好贴心啊。” “不知道等以后咱们儿子长大了，能不能这么体贴” “可惜了，慧慧年龄还是有点大，差了七八岁，如果差的少一些，我都想让她嫁给咱儿子了。” “不对，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我说过了，以后我儿子喜欢谁，想要娶谁，我绝对不干涉。” “我可不想让儿子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到时候过得那么抑郁，他只要开心快乐就好。” 姜珏南看到宋轻舒在那里自己说自己答的，都不需要他说什么了。 他原本在听到宋轻舒觉得慧慧适合儿子的时候，也是有些无语。 他承认慧慧这孩子确实可以，但是慧慧的成长环境和自己儿子的成长环境差距太大了。 这两个人是很难有共同话题的，所以也不会合适的。 没想到她自己就把自己的想法改过来了。 姜珏南这时也顺势对宋轻舒的话作出了肯定。 “你说的都对，只要孩子开心就好，咱们不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套。” “我也觉得有个小女孩儿挺好的，要不等过两年你身体恢复好了？咱们也要一个自己的小女儿。” 宋轻舒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说，虽然她也很喜欢女儿，但是生产时的痛苦她现在还记忆犹新，她真的不想再生一个了。 所以对于这个话题她并没有回应，这时她们也走到了店门口。 她直接和慧慧打起了招呼“慧慧，这么早就起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慧慧也是高兴的抱住了宋轻舒“干娘，我当然想你了。” “咱们快进屋吧，我娘已经包好饺子了，就等你们来了给你们煮饺子吃啊。”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 正在厨房的晚娘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立刻走了出来。 “轻舒，你们来了，别着急，饺子马上就好。” 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不着急的，你慢慢做就好。” 知道她们要走了，刘亚辉和之前买房子的中介小魏都来给她们送行了。 其实昨天开业的时候，小魏也在，也帮着一起忙了好久，可是很尽心尽力的。 想到这里，宋轻舒直接去厨房找到了晚娘，她此时正在煮饺子呢，旁边还放着一些已经拌好的小菜。 她看到宋轻舒进来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你怎么进厨房了？这里油烟大，你出去坐着等着就行。” 宋轻舒并没有在意，之前在乡下的时候，一家好几个孩子等着吃饭呢，她不也是要亲自下厨。 也就是这几年，自己做饭的机会少了，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人。 晚娘看她不出去，就知道她是想和自己说点儿什么。 于是好奇的询问道“轻舒，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 “那你说吧，我都听着呢，你放心，你告诉我的，我都记下了。” 宋轻舒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我发现你这段时间和小魏的关系相处的还不错，昨天我看他也是忙前忙后的。” “我觉得这小伙子挺靠谱的，人也不错。” “之前娟姐没走的时候也觉得你们两个挺合适的，我希望你不要被一些事情束缚了，如果有合适的还是要往前走的。” 晚娘还以为宋轻舒要教她的什么做生意的门道了，没想到说的居然是自己情感的问题，脸色顿时变得红彤彤的。 “轻舒，你别给我开这样的玩笑了。” “小魏才多大呀？我和他怎么可能呢？” “人家还没有成过亲呢，我丈夫死了还带着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不现实的。” “他人确实很好，不过他只是觉得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所以才会过来帮我们的。” 晚娘说完话之后，看着宋轻舒一直看着自己的脸笑，也不回应。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是很热，所以赶紧解释道“我脸是有点热，不过是因为煮饺子锅里的水热吹过来的。” “哎呀，你不要再这么看着我了，我都被你看的不好意思了。” 宋轻舒看她真是要找个地方钻进去了，这才收回来自己的视线。 “晚娘，有的时候没有那么多般配不般配，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我就是希望你自信一点，不用考虑那么多条条框框，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可以尝试和他相处。” “感情这个东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具体如何还要看你自己。” “而且自信的人是最漂亮的，你昨天刚开业时和大家说话的时候，气场很强大的。” “我今天和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要调侃你，就是希望你可以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不要错过，否则肯定会后悔的。” 晚娘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不过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了。 很快，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就完成了。 宋轻舒还真是第一次吃晚娘包饺子，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各种事情，晚娘也没有精力做太细致的东西。 “晚娘，你的饺子包的很好吃啊，等我再来了你再包给我吃。” 晚娘看到她喜欢吃，立刻表示道“随时回来，随时欢迎，想吃什么随便点。” 饭桌上的几人聊的还是很开心，不过一顿饭总有吃完的时候。 到了要告别的时候，晚娘又从厨房拿出来两个食盒，里面是她昨天晚上连夜做的糕点。 按照平时宋轻舒喜欢的口感，她觉得这几样糕点对方应该能喜欢。 对于晚娘送的东西宋轻舒直接就收下来。 慧慧虽然不舍得，但是也在笑着对宋轻舒挥手。 宋轻舒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再耽误一会儿都要吃中午饭了，所以直接就和众人告辞上了马车。 随着车轮咕噜咕噜的声音，她们很快就离开了这座城池。 马车上，姜珏南看到宋轻舒有些伤感的样子，于是劝说道“我看咱们之后还是少和别人接触吧？” “我看你这交了朋友再离开还挺难过的。” 宋轻舒并不认可他的想法，直接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少跟别人接触啊？咱们出来就是要四处看看，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也是必要的。” “我虽然现在有些难过，但是在和她们相处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呀，人总是要适应不同的离别的。” “而且你想想啊，我们这么一路走来，每个地方都交几个朋友的话，那咱们的人脉岂不就是遍布全国了？” “到时候等儿子长大了，他肯定也不会想要被困于京城的，他肯定也要出来见见世面的。” “那时候如果咱们年龄大了，不能陪他一起出来了。” “他是不是就可以一路沿着咱们走过的足迹，去探访咱们建立的人脉，那他岂不是到哪儿都有人招待了？” 姜珏南无语的摸了摸自己的额角“如果按你这么说，那咱们一路上都不能得罪人了。” “要不然到时候咱儿子出来了，岂不是也有一堆仇人等着找他？” 宋轻舒皱眉想了想，随后摆了摆手。 “你这么想也不对哦，咱们又不是坏人，能得罪咱们的人，那他们肯定就是坏人啊？” “如果是坏人当时不就被解决了吗？被送去官府或者是怎么处理？” “也不至于要等到儿子来了之后再处理吧。” “你的办事效率不会那么不靠谱吧？你忘了你带的尚方宝剑是干什么的了。” 姜珏南现在是看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宋轻舒的。 万一他要真说过对方了，那人家一生气再给他踹马车外面去。 所以他还是识趣的闭嘴了，他的生存法则就是妻子说的对，妻子说的什么都对。 宋轻舒看到他沉默了，就觉得他是认可了自己想法，也是骄傲的仰起了下巴。 姜珏南觉得宋轻舒这个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居然画的这么好 于是立刻从马车一侧的柜子里拿出了画纸，还有笔，准备把宋轻舒的样子画下来。 当宋轻舒看到姜珏南的举动后，也尽量维持着自己现在的样子，给他当个模特儿。 因为她还真没见过姜珏南画画，所以非常的好奇。 不过宋轻舒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后背好酸啊，因为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肯定会累啊。 她现在还挺佩服那些去给画室当模特的人，保持一个姿势站着或者一个姿势坐着，时间长了，太辛苦了。 宋轻舒本来想在坚持一会的，这时姜珏南看出了她的异常。 “你如果累了就靠着垫子休息一会。” 宋轻舒在得到他的回应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身体陷在了柔软的靠垫里。 “我这不是看你在那儿画画呢，所以才这样的，你画完了吗？这么快吗？” “我还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呢，看来我对你了解的还不够深呢。” 姜珏南头都没有抬直接回复道“你不用那么辛苦，你的样子都已经印在我的脑子里了，所以不用看你，我也能画出来。” “我小的时候学过，不过确实很多年没画过了，也挺生疏的。” “但是刚才看到你的样子，就让我忍不住有拿笔画下来的冲动，我想记录下你的样子。” “你稍微等一下，还没画完呢，等一会儿画完了再给你看。” 宋轻舒没想到姜珏南这土味情话来的太突然了。 他自己肯定是不理解什么是土味情话，但是听到他的话之后，宋轻舒的脑海里确实是闪过了土味情话这几个字。 宋轻舒看着一脸认真的姜珏南，实在是不好吐槽他什么，于是就沉默了。 可是等着等着对方还没画完，宋轻舒倚在靠垫上直接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的时候，马车上已经没有人了，就剩她自己了，而且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 不过在刚才姜珏南坐的位置放了一张画纸，宋轻舒好奇的拿了起来。 只见画上的自己是那么的生动，有一种跃然纸上的感觉。 宋轻舒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真的有这么漂亮吗？ 姜珏南刚才说的是实话吗？这画工还说是多少年没画了，那他要是一直画下去的话，岂不是没有人能够超越他了？ 就在宋轻舒欣赏着画作的时候，姜珏南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你醒了，我画的怎么样？下来吃点东西吧，刚才去抓了两只野鸡，已经烤好了。” 宋轻舒鼻子抽了两下，确实闻到了一丝肉香。 “好香啊！你画的简直太好了，我感觉比我本人都要好看了。” 姜珏南听到她这么说，直接摇了摇头“那你肯定是感觉错了。” “我确实是生疏了，我觉得我画的还不如你美貌的十分之一呢。” 宋轻舒赶紧伸手制止他，如果自己再不阻拦，她接下来不定又要说什么了。 “哎呀，睡一觉我有些饿了，你不是说有烤鸡吗？那咱们赶紧去吃吧。” 姜珏南看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为难她，扶着她下了马车。 其实宋轻舒并不是很饿，早上吃的饺子根本就没太消化，一直坐在马车里，而且还睡了一觉，也没什么消耗。 不过自己都那么说了，所以她还是大口的吃了起来。 虽然烤的很香，不过她也就仅限于这几口了。 一旁的姜珏南看她吃几口就不吃了，于是好奇的询问道“你怎么了？不是饿了吗？” “是觉得我烤的不好吃吗？那下次我让别人烤。” 宋轻舒摇摇头“没有，你烤的鸡肉很好吃，只是一直都坐在马车我的胃口也变小了，吃一些就饱了。” “你先吃吧，我在这附近走动一下，活动活动。” 姜珏南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树林里行走了，于是也陪着她一起去散步了。 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处小河边，这里的景色真的挺美的。 不过姜珏南却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儿。 所以她直接把宋轻舒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小心的观察着周围。 宋轻舒前一刻还在欣赏美景呢，下一刻就看到了姜珏南的警惕，于是也安静了下来。 不过她并没有听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只有风声。 姜珏南看到宋轻舒一脸疑惑的样子，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你仔细闻，风里有一丝血腥味儿，不知道是有人受伤了还是动物。” 宋轻，一听立刻来了兴趣“那咱们去看看吧，如果能救的话就救一下。” “毕竟你之前上战场，手上的鲜血确实太多了，咱们以后还是要以救人为主。” 姜珏南是不太相信这些因果什么的，他杀人也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那都是不得已的。 不过宋轻舒还是比较信的，所以他也没有反驳。 于是两人便朝着发出血腥味的地方走了过去。 等到两人靠近的时候，发现这里应该是两个动物打斗的地方，并没有人出现。 不过这里现在只有一只狐狸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宋轻舒特别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特别是狐狸，她觉得很漂亮，只不过以前她从来没养过。 她只养过一只小狗，就是那种小的狐狸狗，那只狗陪伴了她很多年，最后离开的时候她也是伤心了好久。 所以才看到这只狐狸的第一眼，宋轻舒就想要救她。 不过却被姜珏南拦住了“你先不要靠近，狐狸生性诡异多端，咱们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宋轻舒看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狐狸，直接推开了姜珏南的手。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看它真的很危险了。” “它就算想耍什么花招，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啊。” “你就让我去看看它吧，我想帮帮它。” “它和我曾经养了一个宠物非常像，我不想让它就这么死在我面前。” 姜珏南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他怎么不记得宋轻舒养过宠物？ 不过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自然也不能再阻拦她，否则她该生气了。 他陪着宋轻舒一起靠近了白狐狸。 第三百六十九章 捡到一只小奶狐狸 而狐狸就那么静静的躺着，看着俩人靠近，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宋轻舒靠近之后发现狐狸身上被咬的非常严重，流了很多血。 她身上倒是有止血的药散，可是那是用在人身上的，不知道给狐狸用会不会好使。 就在她想尝试一下的时候，狐狸突然叫了一声。 那声音十分的凄惨，不过因为它没有什么力气了，所以声音并不是特别的大。 这时它抬起的努力的抬起了脑袋，看着宋轻舒。 宋轻舒感觉它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想和自己说，但是它也不懂兽语啊，它这么看着自己，宋轻舒也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呀？ 狐狸在看了宋轻舒一会儿后，又把头放在了地上。 随后便伸出爪子指着一个方向不停的叫唤着。 宋轻舒突然之间就顿悟了，它是想让自己往那个方向走，那边是有什么东西吧？ 顺着它指的方向，宋轻舒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 当宋轻舒往里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只小小的白狐狸，很显然这应该是那只白狐狸的孩子。 看这只小狐狸不大的样子，原来外面的狐狸是为了保护它不受伤害，所以才在那里和别的动物打斗的。 宋轻舒直接伸手把小狐狸抱了出来，她发现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看这些。 宋轻舒直接抱着小狐狸来到了受伤的狐狸身边。 只不过此时受伤的狐狸已经死了，它的眼睛还在牢牢的看着它窝的方向。 宋轻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要怎么办呢？ 这么小的狐狸留在这里肯定是等死，它还没有任何的捕猎能力。 姜珏南看出了宋轻舒对这小狐狸的喜爱，想了想后直接说道“狐狸虽然很狡猾，但是它认准的人也会很忠诚。” “它刚才在临死之前应该是想把这小狐狸托付给你的，否则它也不会指着它窝的方向。” “如果不是它自己指了那边，咱们根本不会注意到那里还有个窝。” “它刚才抬头看你的时候，应该是想确定你是不是好人吧。” “要不咱们就先把它带着吧，如果你喜欢，就一直养在身边。” “或者是等它大一些，有生存能力了，再把它放回山里。” 宋轻舒觉得姜珏南分析的很有道理，现在趴在她怀里的小狐狸，就好像她之前养的小狗那样大小。 她是绝对不可能把对方扔在这里，让它自生自灭的。 “相公，你真好，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就是它把孩子托付给我了。” “万物皆有灵，虽然它只是动物，但是它对孩子的爱也是最真诚朴素的。” “我刚才看它的窝里好像还有一些东西，你去把东西都拿出来吧。” “以后挖个坑把死了这狐狸埋了吧，记得挖的深一点，就这么放在这里就成了别的动物的口粮了。” “然后咱们就回去，今天晚上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这小狐狸太小了，不知道能不能吃东西，还是需要喝奶。” 姜珏南听话的点了点头，很快他就一带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 “没看出来这狐狸还挺有钱的，那洞里居然是一些珠宝首饰和一些钱袋子。” 宋轻舒刚才就隐约看了一下，她怀疑是这些东西，但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狐狸难道还抢劫过人类吗？哪儿来的这些东西呀？” “这些东西肯定不可能是它自己的。” 对于宋轻舒的脑洞，姜珏南直接就否定了她的想法。 “这狐狸总共就这么大，它怎么可能抢劫的了别人？” “我怀疑这些东西都是它从死人身上拿走的。” “因为这附近有野兽，它们有的时候会袭击人类。” “这些珠宝什么的又不能吃，不过狐狸可能是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所以就收藏起来了。” 宋轻舒点了点头，这么说倒也有可能，不过这些都是死人的东西，她并不是很想要啊。 所以最终她决定把这些东西和狐狸的尸体一起埋起来。 她又不在乎这些钱财，万一自己拿着这些东西出去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自己伤害了他们的亲人呢。 那自己可真是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了。 宋轻舒原本还想着马车上也没有工具，这坑还不知道怎么挖呢，没想到马车上居然还真有铲子。 宋轻舒看着在那里挖坑的姜珏南，忍不住对他夸赞道“你可真是个宝藏啊。” “我感觉这马车里好像什么东西都有呢，我都不知道那暗格里还有画纸。” “你这铲子又是藏在哪里了？我怎么都没看到呢。” 听到宋轻舒的夸赞，姜珏南手上更加卖力气了。 “我把一些可能用到的工具都放在了马车的底下，这样有事也方便啊。” “至于那些画纸是我这次出来的时候特意准备的，就是想着在路上没事了就可以给你画了一幅画。” 宋轻舒真是不得不承认，姜珏南实在是太细致了，想的太周到了。 等到把坑挖好了之后，宋轻舒怀里的小狐狸还没有醒呢。 不过宋轻舒还是把小狐狸放在了狐狸尸体旁边，让它们待一会。 也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小狐狸终于睁开了眼睛。 它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宋轻舒，最后还是朝着宋轻舒走了过来，想要再回到她的怀里。 也许在小狐狸现在的认知里，宋轻舒就像它的母亲一样。 宋轻舒也没想到它会这么主动的来找自己，顿时也是被它给感动了。 这小东西刚才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就软萌软萌的，现在眼睛一睁开了，那黑不溜溜的大眼睛看的人更是让人心生怜悯。 “相公，它太可爱了，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你说它的毛这么白，咱们叫它小白怎么样？或者叫小黑也可以，因为它的眼睛很黑。” 姜珏南也没想到自己妻子居然是个起名废，这小白小黑的，你确定你认真了吗？ 这时宋轻舒又想到一个名字“我知道了，咱们叫它葡萄吧，和它的眼睛给配。” 第三百七十章 找个农家借住 “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我感觉很适合它。” 姜珏南耸了耸肩，只要她喜欢就好，最起码水果的名字也比小白，小黑要强很多。 这边都整理完之后，两人就上了马车。 因为刚才的烤鸡还有没吃完的，宋轻舒想了想后撕了两小块鸡肉给怀里的小葡萄，想看看它能不能吃。 结果它可真是不挑食，小嘴一张露出了一口锋利的小牙，两块鸡肉很快就被它吃了进去。 吃完之后，它的眼睛还一直在看着剩下的鸡肉。 宋轻舒怕它吃太多了，不好消化，所以又给它撕了几块之后就不让它再继续吃了。 好在小葡萄还挺听话的，不给它吃了，它就乖乖的睡觉了。 宋轻舒她们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一处小村落。 她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有一家院里有牛叫的声音，于是便敲响了这家的房门。 很快一个老婆婆就打开了房门“你们找谁呀？” 宋轻舒看到对方就一个老婆婆应该很好说话，于是笑着说道“阿婆，你好，我们是路过这里的，不知道能不能在你这里借宿一晚。” 老婆婆听到宋轻舒这么说后，她上下打量着几人。 宋轻舒也没想到她警惕性这么高，再次解释道“阿婆，你放心吧，我们都是好人，这是我相公，那个是我们的车夫。” “因为天色太晚了，在外面我们觉得不太安全，所以才来敲了你家的房门。” “你放心，我们不会白住的，你需要多少银钱我们可以给你了。” 老婆婆这时也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她也觉得宋轻舒她们看着并不像坏人。 “暂住一宿而已，我们这又不是客栈，收什么钱呢？” “你们都进来吧，把车卸在外面吧，马匹可以拉进来，我们家这门马车也进不来。” “正好我家有养牛，可以让马匹在这里吃点草。” 宋轻舒一听说养牛，立刻就说到重点了。 “对了，阿婆，我们刚刚在路上捡到了一只小奶狗，我看它挺小的，应该不能吃什么食物呢。” “不知道你家的牛有没有产仔啊？能不能给它点牛奶喝。” 宋轻舒看着小葡萄一直窝在自己怀里睡觉，脸都被埋了起来，所以外人也很难看出它到底是什么物种。 自己说它是狗，它就是狗，毕竟她也不知道这里的人对狐狸是什么印象，万一说了是狐狸，对方的不愿意接纳她们呢。 阿婆听到这话后又看了一眼宋轻舒“哦，你们是因为我家养牛了，所以才找到我家的吧。” “不得不说这小家伙运气挺好，我家确实有头母牛刚生仔没几天，一会儿我就给它挤点儿奶。” “不过你们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来这里，我反倒放心一些了。” “先进屋坐一会儿吧，晚上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儿吃的。” “不过家里就是一些粗茶淡饭，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的惯。” 宋轻舒一听对方的话就知道这是有什么事儿啊？不过也不着急，先进屋再聊。 “阿婆，我们在路上已经吃过了，不用麻烦了，咱们进屋聊会天吧。” “等明天早上我们再尝尝你家的饭菜，要我说呀，粗茶淡饭才是对身体最好的。” 果然，对方听到了宋轻舒这么说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很快几人就坐在了花婆家的客厅里，名字是刚才对方告诉她们的，对方让她们叫她花婆就可以。 这花婆家在村子里应该算是比较有钱的，中间有个客厅，旁边还有好几间房子。 饭虽然不吃，但是茶水肯定是要有的，很快花婆就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这都是我们自己在山上采的茶叶，你们尝尝。” 宋轻舒接过茶杯后闻了一下，这茶叶确实不错，有股淡淡的香气，虽然不像她们之前喝过的那些名茶，但是也是算别有一番韵味。 喝过茶之后，宋轻舒带着疑惑询问道“花婆，你家几口人啊？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还有为什么刚刚你会那么说呀，好像我们有目的的找你家，反倒让你松了一口气一样。” 花婆现在看宋轻舒很顺眼，所以对于她的询问并没有反感。 “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这里当村长，这两天他和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媳妇的娘家妈生病了，我让他们回去看看。” “我还有个小儿子在城里读书，平时都住在城里，只有放假了才会回来。” “所以你们今天来的也是赶巧，如果我儿子们都在家的话，还真没有地方给你们住。” “至于我为什么松一口气，其实给你们开门，我也是顶着挺大压力的。” “我听她们说别的村庄有人骗老乡开门，然后进屋害人的。” “所以你们最开始敲门的时候，我也在想要不要开。” “后来看着你这丫头面善，再加上你还救助小动物，所以我才彻底放心了。” 宋轻舒一听原来是这样啊，这些也太可恶了，利用别人的信任，然后去害人，这样时间长了以后谁还敢帮助别人了。 这伙人最好不要让她碰到，否则的话她一定让姜珏南好好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姜珏南还不知道自己在宋轻舒心里，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因为天已经挺晚了，所以宋轻舒她们和花婆聊了一会儿，就先回房了。 花婆很快就带着一碗牛奶过来了，并且表示等明天走的时候，再多给她们挤一下，让她们带着在路上用。 因为现在天气还算凉爽，所以存放两天应该也没什么事的。 宋轻舒想的是，有时间了，她自己去牛棚那边挤一些，可以放在空间里，那样就不会坏了，什么时候想用都可以。 不过她这个想法没有告诉别人，毕竟空间的事还是她最大的秘密。 花婆送完牛奶之后也打算回房间睡觉了，不过这时院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宋轻舒在听到敲门声后，看向了一旁的姜珏南。 “不会这么巧吧？这些人真的被咱们碰到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撞枪口上了 “我刚才还想着，如果碰到了他们就让他们再也无法作恶呢。” 姜珏南笑着伸手揉了揉宋轻舒的脑袋。 “你在屋里待着，不要出去，我去看看。” 宋轻舒听话的点了点头，如果对方真是穷凶极恶的坏人，自己在他旁边，他还要担心自己的安全。 很快姜珏南走出去之后，便让花婆也进了屋子里。 此时的花婆也是有些害怕“轻舒啊，咱们就别开门了，你快让你相公回来吧，太危险了。” 宋轻舒看着花婆这么紧张，赶紧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花婆，你放心吧，我相公之前是带兵打仗的，对付这些小喽啰没问题的。” “如果我们能帮把这些人解决了，以后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你好心开门迎接我们，让我们不用在外面过夜，我们绝对不能让好心人心寒的。” “而且现在也不确定外面就是谁呀，所以你真不用那么紧张。” 在宋轻舒的安抚下，花婆的心情也平稳了一些。 不过这时她注意到了正在喝奶的葡萄，这怎么看也不太像小狗啊。 “轻舒，你这小狗是在哪捡的？我看着怎么像个小狐狸呢？” 宋轻舒挠了挠头，刚才闻到奶香味儿，小葡萄就起来喝奶了，自己和花婆说话，还把它给忘了。 不过对方说什么，自己也不会承认的。 “是吗？不应该吧，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旁边是有一个死去的母狗，所以我才认为它是个小奶狗的。” “这些动物小的时候长得都差不多，可能是你看错了吧。” 花婆现在最在意的不是小葡萄到底是什么物种，所以听到宋轻舒这么说也没有质疑。 而此时的院子里，敲门声还在继续，外面的人已经开口了。 “你好，请问有人吗？我们是路过这里的，想在你这儿借宿一宿。” 宋轻舒听到这段话后直接翻了个白眼儿，这些人怎么和自己说的话差不多呢？ 此时车夫也开口了“你们从哪里来呀？总共几个人，这么晚了来别人家借宿，不太礼貌吧。” 对方在得到回应后，也变得更加的积极了。 “兄弟，我们兄弟三人要去丰谷城谋生。” “走到你们这里的时候，天色太晚了，我们也没在外面过夜的经验，所以才来求助你们的人。” 这时，姜珏南让车夫把门打开，他倒想会会这几个人。 随着大门打开，三个壮汉映入眼帘。 其实姜珏南如果再不开门，这几个人就打算翻墙了。 他们多数都是先敲门，能进就进，如果进不去还觉得这家比较有钱，那肯定是翻墙也要进去。 没错，这三个倒霉蛋，确实是撞到宋轻舒和姜珏南的枪口上了。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算倒霉，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好事。 几人进来之后先是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院儿里又有牛又有马的，顿时觉得今天算是碰到大户了。 要知道现在的马匹可不便宜，而且这马一看就很精干，肯定是更值钱的。 不过当他们注意到姜珏南时，三人中的老大眉头跳了一下。 这人看着怎么这么危险呢，要知道他平时最危险的敏感度还是很高的。 他们之前作案也被不同的官府追击过，但是都被他一一躲过去了。 看着这院子里的东西，让他现在放弃他还真是不舍得，但是这种危险的感觉又让人觉得很难受。 不过自从他进入了这个院子之后，姜珏南就没有给他别的选择了，现在想走也晚了。 姜珏南的眼神还是很准的，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有九成就是那些入室抢劫的人，他怎么可能放他们离开。 这时三兄弟当中最小的沉不住气了，直接就冲了出来。 “我们兄弟几个手头有点儿紧，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赞助我们一点儿啊。” 在屋里的花婆听到对方的话后，吓得直接就站了起来，一不小心还提到了旁边的凳子。 男子听到声音后顿时更开心了“看来这家里不止你们两个吧？应该还有女子在吧，你们也不想我们为难你们。” “你们配合一点儿，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三兄弟当中的老大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三弟已经开口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往回找补了，只能希望是自己感觉错了。 姜珏南冷笑了一声，随即说道“不知道你看上这里的什么了？” “如果我乖乖把东西给你，你能放过我们吗？” “我觉得你们不能，毕竟你们身上的血腥味儿太重了。” 姜珏南最开始那两句话，他们听着还挺满意的，不过这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姜珏南也不在乎他们能不能听懂，这些人送官府都是多余，直接处理掉就是最好的结果。 根本都不需要姜珏南伸手，一旁的车夫一个人就把这三个人全都解决了。 很快，之前还很嚣张的人，现在都跪地求饶了。 “大哥，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是第一次出来做这些事儿，你就饶过我们一次，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们也是实在困难，要不谁会愿意出来做这打家劫舍的事情啊？” 姜珏南冷哼一声，随即从他们身上翻出来一堆值钱的东西。 “这些还是你们带在身上的，你们家里应该还有吧。” “你说你们第一次出来打劫，那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如果把所有的东西都换成钱，就算你们每人每家都有几口人，也够你们生活两三年都不愁了。” “你们说的话，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困难为借口出来打劫别人，那这个国家岂不是乱套了。” “你们有手有脚，正直壮年，出去做点什么工作不能挣钱，非得要用这样的手段，我看你们就是好吃懒做。” “你们也不用求饶，我如果放着你们都对不起那些被你们残害的灵魂。” “如果今天的情况反过来，是我在向你们求饶，你们可能会放过我们。” “同样的道理，凭什么我就要做圣人。”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大家一起吃吧 说完话后，姜珏南直接让潜伏在外面的手下把这些人带走了。 至于是杀了还是活埋，就看他们的意愿了。 把外面清理干净之后，姜珏南返回了房间。 因为最后那段话姜珏南说的声音有些小，花婆耳朵也不是特别好使，她在屋里也没太听清。 所以在看到有人进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那些坏人进来了。 宋轻舒看的花婆这样，赶紧出声安慰她。 “没事了，花婆，是我相公回来了，那些人已经被带走了，他们都会被送去官府判刑的。” “以后这些坏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你不用担心了。” 花婆看到进来的确实是姜珏南，这才彻底放心。 “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今天赶上你们来这里借住，我这老婆子很可能就会变成一具尸体了。” “你们如果不着急，就在这里多停留两天吧，等到我儿子回来了，我让他们好好感谢感谢你。” “我们这虽然是村落，但是附近的山上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也各种野物药材什么的，你们可以去那边看看。” “没准儿什么东西就是你们需要的呢？” 宋轻舒想了想后便同意了下来，她倒不是对附近的山上感兴趣，而是她感觉到花婆还是很害怕的。 她想等着花婆家其他人回来了之后再离开。 如果她们走了，花婆可能这几天连觉都不敢睡了。 花婆在得到宋轻舒肯定的答案之后，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花婆明天给你们炖只鸡，好好犒劳犒劳你们。” “我们这儿的鸡都是放在外面散养的，口感特别好。” 宋轻舒看着对方笑的那么开心，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好，那就有花婆了，明天我们就有口福了。” “天色不早了，花婆也赶紧去休息吧，你放心，有我们在，绝对不会有别的问题的。” 花婆在路过院子的时候，看到门口那里干干净净的，于是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就回屋睡觉了。 确实就像宋轻舒说的那样，有这几个孩子在她觉得很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花婆早早的就起来给人做早餐了。 她也不知道宋轻舒喜欢吃什么，于是便多做了几样。 等宋轻舒她们出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摆着满满一桌的东西，她也是有些震惊了。 这得几点起来的，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虽然都是一些很朴素的食材，但是能看得出来花婆确实用心了，准备了好多样不同的做法。 光吃鸡蛋就有煮鸡蛋，炒鸡蛋和鸡蛋糕这三样，桌子上还有粥，和一些面食。 宋轻舒看到花婆后赶紧开口说道“花婆，早上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的，你准备太多浪费了，千万不要再做了。” “你有点太见外了，你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这要是待几天的话，不得把你家老底儿都吃了。” “你就正常就行，你们平时吃什么跟我们做什么就可以，不用这么特殊对待我们的。” 花婆本来想用这种方法让宋轻舒她们更愿意留在这里，没想到宋轻舒会这么说，这真是个好姑娘。 “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小儿子回来了一样，忍不住想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拿出来。” “下次花婆不这么做了，千万别说走的事儿，多待两天。” 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她洗完脸之后就回来吃饭了。 不过这散养的鸡下的蛋就是好吃。 等她们吃完饭之后，村落里面也热闹了起来。 大家都看到了花婆院外的马车，于是纷纷好奇的想来看看花婆家的客人。 宋轻舒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生活在农村，所以对于这些人还是非常了解的。 起初花婆看到众人七嘴八舌的和宋轻舒说话，还担心对方会不开心的，没想到她一点都没不耐烦。 而且和这些人相处的还挺和谐的。 当大家知道宋轻舒她们赶走了那些流窜的坏人，把他们绳之以法了，众人对她们几人的观感就更好了。 虽然那些坏人在她们村子里还没有犯下血案，但是她们听说的可是很恐怖的。 而且这些人昨天已经来到花婆家里了，如果没有宋轻舒她们在，那花婆就凶多吉少了。 那些人也不可能因为去了一家之后就不去别人家了，她们岂不是也非常危险？ 想到这里众人也纷纷开始对宋轻舒表示了感谢。 “大妹子呀，你们真是太厉害了，碰到你们来我们村落，真是我们的福气呀。” “是啊，我听其他村子的人说，有一个大叔一家都被灭门了，实在是惨不忍睹。” “你这是救了我们整个村落呀。” “要我看啊，不能让你只在花婆家吃饭，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啊。” “三姑婆说的对，我这就回家去准备吃的，一会给你们送来。” “那我也回去，我也做两个拿手菜。”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咱们都聚在一起吃一顿，你们觉得怎么样呢？” “这个主意好啊，咱们村子确实好久都没有喜事，都没聚在一起吃饭了。” “这些人被抓住了，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大妹子，你看怎么样？你要是不喜欢热闹，我们就给你送些吃的过来，你要是喜欢热闹，咱们就好好聚一聚。” 宋轻舒其实不想麻烦他们，但是看着她们那些真诚的眼神，她觉得这里的村民比自己之前住的那里好太多了，最起码人家很团结啊。 在大家期盼的眼神里，宋轻声淡笑着说道“既然你们这么开心，那不如我们就一起聚一聚吧。” 宋轻舒的话说完之后，众人也是积极响应，都开始回家去拿食材，准备锅碗瓢盆儿之类的，一起来花婆家做饭了。 花婆也是非常喜欢热闹的，看到这一幕也很开心。 “轻舒啊，真是太谢谢你，不过她们可能有点儿太热情了，你别害怕哦，都是因为喜欢你。” 第三百七十三章 樊瑞的心思 宋轻舒笑着摇了摇头“花婆，你想太多了，我觉得你们这里的氛围很好，我很喜欢的。” 花婆看到宋轻舒真诚的笑容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农家的女子都是非常勤劳的，而且动手能力也很强。 很快一堆一堆的东西就堆在了花婆家的桌子上。 她们也是闲不住，一来了就打算做饭，宋轻舒赶紧阻止了她们。 “各位姐姐，婶婶，阿婆，我们刚吃完早饭，现在做饭确实太早了，咱们不如一起聊聊天吧。” 众人看到宋轻舒喜欢和她们聊天也是非常高兴，于是一大堆人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聊了起来。 宋轻舒虽然没主动说什么，但是别人说话的时候她听的也都很认真，而且时不时的还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大家看到她这样的回应，也是越说越起劲儿。 宋轻舒就是所有人的焦点，即使没有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也是这个院子里最闪亮的人。 姜珏南和手下樊瑞并没有参与这些女子的聊天这种，而是坐在屋子里安静的喝茶。 不过姜珏南坐的角度，通过窗户正好能够看到外面的宋轻舒。 樊瑞看到自家主子时不时的就透过窗户去看夫人，也是捂着嘴偷笑着。 “主子，外面那么多人围着呢，夫人不可能有事儿的，你不用看那么紧。” 姜珏南直接瞪了樊瑞一眼“我看你现在确实是有点太闲了。” “我记得之前见到你母亲的时候，她还和我说你老大不小了，也不成家，让我多帮帮忙。” “看来我是应该帮你介绍个妻子了。” “你觉得之前照顾我夫人的喜鹊如何，她吃苦耐劳的，你不在家的时候肯定能帮你好好照顾你家里的一切。” “你不用觉得她是仆人的身份，她并不是奴隶，也没有卖身，只是我夫人救了她，所以她才一直跟在我夫人的身边照顾她的。” “这次如果不是她主动要留下照顾我们儿子，轻舒肯定也会带她出来的。” “这么一说，我觉得你们两个还真的是很合适啊。” 其实姜珏南就是在打趣他，谁让他先说自己的。 结果没想到这人听到这些话后，居然满脸通红的。 他的反应直接让姜珏南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不是吧？我这么聪明，一猜就对了，你真喜欢喜鹊啊。” “你小子藏的够深啊，不过你怎么不早说呢？” “不过这事我还真做不了主，我刚才就是逗你的。” “轻舒很喜欢喜鹊，所以你还是让我夫人认可你吧，要不她是不会放心把喜鹊交给你的。” 樊瑞最开始听说姜珏南要给自己找妻子的时候，还是挺抗拒的。 因为在家他母亲就总和他说这些事儿，所以他才躲出来的，没想到出来之后自己家主子也这样。 不过后来在知道姜珏南说的是喜鹊时，他的内心还是走了一丝窃喜的。 因为以前也经常能见到喜鹊，他确实挺喜欢对方的，只是从来没开口表示过。 没想到啊，最后又说是逗他玩，他现在真的知道错了，刚才不应该嘴欠调侃主子。 “主子，我错了，夫人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你必须时时刻刻关注着她，这样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而且夫人那样的美貌，也就主子你这种风度偏偏卓尔不凡的人能够配得上，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樊瑞说完之后还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认可自己说的话。 姜珏南知道对方在溜须拍马，不过他觉得这些话说的还是挺准确的。 “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其实喜鹊能和你在一起也不错，你虽然性格跳脱了点，但是人还是比较靠谱的。” “轻舒之前也和我说过喜鹊的事情，她想帮喜鹊找个如意郎君，可是当时喜鹊说什么都不肯，后来也就放弃了。” “这一路上你就好好表现吧，有机会我会和轻舒提一下的，看她认不认可你吧。” 樊瑞一听立刻就跪了下去“谢主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还没等樊瑞站起来呢，宋轻舒就走了进来。 因为她们聊的差不多了，大家都跑去厨房帮忙了，宋轻舒也想去，可是大家都不让她去。 所以她便想着回房间看看葡萄睡没睡醒，因为刚才人太多了，她并没有把小葡萄带出去。 小葡萄早上喝过牛奶之后就趴在床上继续休息了，它爬的正是昨天晚上宋轻舒睡过的位置。 那个位置有宋轻舒的味道，所以睡的还是比较安心的。 樊瑞看到宋轻舒进来之后，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和宋轻舒行个礼，就离开了房间，回自己屋去了。 宋轻舒也没想到自己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这人跑什么啊。 宋轻舒一脸疑惑的看着姜珏南“樊瑞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刚才为什么跪下了，犯什么错了吗？” 因为她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在外面不要下跪行礼，毕竟就是出来四处游玩儿的，你总跪下，让别人觉得她们的身份很特殊，反倒会招人眼目。 姜珏南也没想到宋轻舒会突然进来，不过他对宋轻舒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本来就是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对方的。 所以他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和宋轻舒复述了一遍。 宋轻舒听完之后，直接瞪了姜珏南一眼。 “你看看你出的什么主意，他喜欢喜鹊，你让他在我面前表现什么呀？你让他去跟喜鹊表现啊。” “喜鹊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并不会做主去把她嫁给谁的。” “我希望她嫁给一个她真正喜欢的人，我不会在她的婚事上替她做决定的。” “不过樊瑞确实是不错，就看喜鹊自己怎么想吧。” 姜珏南被宋轻舒说的连连点头“夫人说的对，是我刚才表述错了。” “我是这么想的，喜鹊也非常信任你，你既然把她当妹妹，正好这一路上也可以替她把把关。” 第三百七十四章 花婆的儿子回来了 “你之前对樊瑞的观点都是很片面的，这一路上你可以在观察一下。” “如果觉得合适的话，回去了就和喜鹊提一下，看她怎么想，如果觉得不合适就不用和她说了，你说对吧。” 宋轻舒对于这个观点还是比较认可的，她现在作为局外人，确实可以替对方多看看。 就在俩人说话的时候，小葡萄在床上也醒了过来，它看到宋轻舒之后立刻就从床上跑了下来。 宋轻舒起初并没有注意到它，小葡萄的爪子还是很好使的，居然顺着宋轻舒的衣服就想往上爬。 宋轻舒感觉到衣服上有坠感，低头一看直接就乐了“小葡萄，你醒了。” 说完话后便伸手把小葡萄抱到了自己的腿上，顺便还摸了摸它的毛发，真的是软绵绵的太柔软了。 姜珏南看着对方这样，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也许两人以后真的可以找一个合适的农村去养老，有一些熟悉的朋友，家里的养点儿宠物，生活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两人在屋里聊会天的功夫，外面的饭菜就做好了。 花婆已经过来叫她们去吃饭了，宋轻舒让姜珏南先出去，自己把小葡萄放下，让它老实在屋里待着，外面人太多了。 姜珏南也没多想，就先开门出去了，宋轻舒看他走了之后，并没有把小葡萄放到床上，反而是直接把它放进了空间。 她昨天已经拿院子里的鸡尝试过了，空间里是可以放活物的，所以才敢把小葡萄放进去。 毕竟这么可爱的小白团子，她可不忍心拿它做实验啊。 至于花婆家的鸡，万一死了，她也可以给花婆钱买下来，到时候留着自己吃。 把小葡萄安顿好之后，宋轻舒也赶紧走了出去。 花婆家的院子里放了三张桌子，上面都摆满了各种美食。 宋轻舒大概看了一下，这确实是农家能拿出来的最高规格了，她们是真的很信任自己，喜欢自己。 起初宋轻舒并不想坐在主桌上，但是架不住大家的热情，所以只能勉为其难了。 就在大家热热闹闹吃饭的时候，花婆的儿子和儿媳突然回来了。 他们刚一进村，就发现今天村子里的人好像很少，平时那些愿意在门口坐着聊天的人都没在外面。 再联想起最近这段时间有人乱窜劫财的事情，夫妻二人还以为村子里出事了呢。 于是他们带着孩子加快了脚步，可是等快到家里的时候却发现这边非常的吵闹。 花婆的儿子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结果一到家却发现这些人居然在摆席，这是有什么大喜事，怎么在自己家吃上席了。 他家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难道是他弟弟要成亲了，不能啊，他就走了几天的时间。 而且他在走的时候，他弟弟还没有未婚妻呢？ 坐在正中间的花婆也注意到了自己儿子回来，于是赶紧迎了出来。 “你这臭小子就是有福气呀，一吃好吃的你就回来了。” “阿秀啊，你娘亲怎么样了？怎么没多待几天呢？” 阿秀就是花婆儿媳妇儿的名字，她看到花婆第一时间询问自己娘亲也是比较感动的。 婆婆平时对她就很不错，没有因为她是外乡人就磋磨她。 而且还主动拿钱让她回去看望母亲，所以她也是把对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 “婆婆，你放心吧，我娘的病好转了，我们回去又帮她找了一个大夫，这次大夫开的药很有效。” “我们听说这边不太平，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我母亲好一些了，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不过家里这是发生什么好事儿了吗？这是什么情况啊。” 花婆一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光顾关心亲家的事儿了，忘给宋轻舒她们做介绍了。 “你们快跟我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救命恩人。” 听到花婆这么说，宋轻舒赶紧摆了摆手。 “花婆，你别这么客气，我们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花婆的儿子一脸疑惑的看着俩人，他现在就想让这俩人先别谦虚了，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他没敢开口，他怕自己母亲斥责他不懂礼貌。 不过好在花婆没有再说别的废话，直接和儿子介绍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当他听说自己母亲昨晚真的碰到那些坏人了，身上刚才消散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宋轻舒她们在，自己今天回来见到的该是什么样的场景，那他肯定会恨死自己了。 他现在也明白了母亲叫对方恩人的原因，这确实是他家的恩人啊。 母亲就好像是家里的定海神针一样，他父亲走了之后，这家里一直都是母亲在操劳。 他现在能当上村长，弟弟能在城里读书，都是因为母亲的教导有方。 所以他们兄弟都非常感恩自己的母亲，他也很庆幸自己娶到阿秀这样的好女子，她对母亲也是非常的孝顺。 想到这里，花子悯直接就冲着宋轻舒她们跪了下去。 这一举动可把宋轻舒吓得不行，他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一跪确实有些太重了。 宋轻舒赶紧拽了拽一旁姜珏南的衣袖，姜珏南立刻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直接伸手把对方扶了起来。 花子悯起初并不想起来，但是姜珏南的手劲儿可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 虽然他常年在田间劳作，觉得自己有把子力气，但是姜珏南是会功夫的，和他的蛮力肯定不一样。 此时他意识到了，宋轻舒她们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花子悯人虽然是被拽着站了起来，但是依然躬身说道“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我母亲带大我和我弟弟不容易。” “我成亲之后这几年她才跟着享了一点福，如果她有什么事，那我是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 这时一旁的阿秀也赶紧开口说道“是啊，我婆婆人真的很好。” “你救的不只是我婆婆一个人，是我们整个家庭。” 第三百七十五章 见到陌生人就磕巴 “虽然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但是还是真心的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宋轻舒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的样子，就知道花婆确实是在他们心中有很重的地位。 因为阿秀也在低着头，所以宋轻舒直接伸手把对方拉了起来。 “你叫阿秀，是吧？那我就叫你阿秀嫂子了。” “你们真的不用这样的，昨天我们敲门的时候，如果花婆不给我们开门，我们也许就去别人家里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是因为花婆为人心善，所以才避开了这场灾难的。” “至于我们并不会在这里过多停留，今天之所以没走，也是因为怕花婆害怕。” “她挽留我们，想让我们等到你们回来了再走，所以我们才留下的。” “不说这些了，你们远道回来还没吃饭吧？赶紧坐下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哈哈哈，这怎么好像到我家了一样。” 宋轻舒说完之后，其他的人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家，以后再来村子里，随便去谁家都可以，就跟回家了一样。” “对，我们小河村儿以后就是你的另一个老家了。” 花子悯夫妻二人也是露出了笑脸，赶紧坐下一起吃饭了。 宋轻舒看着他们这一家子母慈子孝的，也是很感动。 她以前对这样的场景没太大的感觉，但是自从自己有了儿子之后，再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会很触动。 也许这就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吧。 反正这顿饭大家每个人都很开心，花子悯也并没有询问是谁出的钱呢，谁出的东西呀？ 他觉得对方救了自己母亲，这一顿饭都不足以表达他的感谢之情。 吃过饭之后，大家都去帮忙收拾东西了。 花子悯和姜珏南去一旁聊天了，宋轻舒也和阿秀坐在一起说话，阿秀是想去厨房帮忙的，但是被花婆留下了，让她陪着宋轻舒。 阿秀其实并不太善于言辞，刚才说的感谢的话，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多的话语了。 现在俩人单独坐在这里，她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说点什么，而且她也怕自己说的不好对方不高兴。 宋轻舒看到她着急的脸都有些红了，也感受到了她是真的非常朴实，于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阿秀嫂子，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坏人。” “那是你儿子吧，他几岁了？看着很老实啊，也不怎么愿意说话。” 因为从她们回来到现在，宋轻舒根本没听过这小孩儿说话，所以有些疑惑。 阿秀看到宋轻舒主动说话了，并且提到自己的儿子，于是也放松了一些。 “我家星星比较害羞，他和陌生人说话就会磕巴。” “所以刚才婆婆才没让他跟你打招呼，怕你听了觉得不开心。” 宋轻舒看着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儿，心里觉得很可惜。 “阿秀嫂子，你的意思是，他和你们说话的时候不磕巴，只有和陌生人说话才会这样吗？” “他是从会说话就这样，还是说突然从某个时间段之后才这样的？” 阿秀听后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带他去城里看过大夫，但是对方说他没什么问题。” “子悯不放心，还非得让大夫给他开药，但是那大夫人也很好，他觉得孩子没问题，非得让他吃药，对他身体也是一种负担。” “我们在城里也看了几个大夫，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后没办法只能把他带回来了。” “原本他还挺活泼的，后来就不愿意出去跟别的朋友玩儿了，我们也是很无奈。” “至于时间的话，他刚会说话的时候是不磕巴的，大概是一两年前，他有一次去外面玩，回来之后就开始变成这样了。” 宋轻舒边听着阿秀的话，一边看着角落里自己玩石头的星星。 既然大夫都说他没什么问题，那他这个毛病应该就是心理上的。 于是宋轻舒继续询问道“你既然觉得他是从那件事之后才这样的，那你没问问他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阿秀无奈的摇了摇“我问过了，但是怎么样他都不肯说。” “当时他们一起玩的是三个小孩子，有一个小孩子回来之后就生病了，之后就说是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还有一个小孩子，他们家已经搬离了这里，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轻舒一听，这几个人不会是碰到什么邪门儿的事儿了吧。 毕竟人家都说小孩儿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过这有些太宽泛了，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碰到了什么。 宋轻舒以前是看过一些心理方面的书籍的，她也尝试着学习过催眠。 之前在她一个朋友身上试过，还真的成功了。 她看着星星真的挺可爱的，所以想要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帮到他。 于是宋轻舒把自己的想法简单的和阿秀说了一下。 “阿秀嫂子，我这倒是有一个治疗方法，不过不敢保证肯定能成功，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尝试一下。” 阿秀对宋轻舒是非常相信的，听到她这么说后，赶紧点头同意了。 “可以呀，你如果有办法，我当然想尝试一下了。” “其实我一直很觉得觉得很对不起花家的，嫁进来这么多年了，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现在还有这样的毛病。” “我婆婆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怪罪我，反而对我还那么好，这样让我的压力反倒更大。” 宋轻舒通过她这句话也感受到了，孩子现在的状态对她确实是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我一定会尽力的，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心不是你的错。” “这样，你先带着星星一起去我们昨天住的房间吧。” “我稍微准备一下，马上就去。” 阿秀赶紧去把星星叫了过来，然后便进了房间。 宋轻舒则是去找到了樊瑞，让他在门口帮着看着，自己没出来的时候，不要让别人进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多少有些怀疑 此时在一旁和花子悯聊天的姜珏南也注意到了宋轻舒的举动，不过他并没有过来询问什么。 他觉得无论宋轻舒做什么都有她自己的理由。 而且通过聊天，姜珏南感觉花子悯为人也是很聪明的。 他虽然没有怀疑自己和那些盗贼有关系，但是却一直在询问那些人被送到了哪个官府，他也想去作个证，顺便看看这些人的结果。 花子悯看到姜珏南不回答，心里也是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最开始的时候他真的是非常感谢对方，但是后来又仔细想一想，又觉得事情实在是太凑巧了，为什么他们来了之后那些坏人也来了呢？ 他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别人，但是这毕竟事关他们家的安危，所以他必须要问清楚。 姜珏南看他执意想知道，也没有隐瞒。 “这些人确实是被我抓住了，只不过他们的审判你是看不到了。” “因为他们现在都在阎王那里等待审判呢。” 花子悯听到这话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把坏人给杀了。 虽然他们确实是做了错事，但是姜珏南也不应该自作主张啊。 姜珏南看到他这样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人不会是个圣母吧？ “你觉得我做的有问题？他们在残害别人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手软。” “你是这里的村长，你对于这件事的信息知道的应该比普通人更多吧。” “你能确定我把他们送去官府，这些人都能被问斩吗？” “如果有逃出来的，他们在纠集人手继续作案，到时是不是要死更多的普通人。” “我希望你在为他们可惜的时候，也想想那些被他们害的人，他们也有家人。” 花子悯心里虽然有些纠结，不过他觉得姜珏南说的也对。 “恩人，你别生气，我刚才就是一时没转过弯。” “主要是我们这小乡村比较偏僻，从我出生到现在这么多年，我从来也没听说过谁被人杀了，就算有人走了也是自然死亡。” “所以我一时之间有些懵了。” “昨天如果是我在场的话，他们真的威胁到我家人了，我也一定会和他们殊死搏斗的。” 姜珏南对于他这些话还算是比较认可，这才是男人的血性。 不过看着他的情绪变化，姜珏南忍不住在想，他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变得特别极端吧？ 自己就是觉得他可怜坏人有些生气，所以想让他有点血性。 既然这样，姜珏南还是决定暴露了一下身份。 “其实我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昨天那些人要攻击我，所以我的手下就解决了他们。” “作为普通人，确实没有处理别人生死的权利。” “但是如果你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你还是要奋起反抗的。” 姜珏南说完之后又把自己的腰牌亮了出来，这是之前吴公公来的时候送给他的钦差大人的令牌。 花子悯一看，原来是这样啊，顿时心里就晴朗了起来。 “多谢姜大人的提点，草民知道了。” “无论如何都要再次感谢您救了我的母亲。” 姜珏南摆了摆手“此事就不用再提了，也不用和你母亲说起我们的身份，我们这次是秘密出行。” 花子悯一听赶紧捂住了嘴“姜大人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的。” 他觉得姜珏南是信任他才和他说这些，所以他还是很开心的。 之后两人的聊天就和谐了很多，不得不说花子悯这个还是可以的，虽然他没有他弟弟读书多，但是确实也是个人才。 一直让他在这里当个村长，确实是有些埋没了。 “我觉得你也应该去继续读书，考取个功名，我觉得你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在得到姜珏南的认可后，花子悯变得更开心了。 “谢谢姜大人的肯定，不过我们一家就两个兄弟，我弟弟想要走这条路，那我就留在家里安心的照顾老娘就好了。” “如果我们两个都出去了，家里就剩下我娘和我媳妇儿，我实在是不放心。”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开心，但是我弟弟确实是比我读书更好。” “而且我作为哥哥，应该为弟弟撑起一片天。” “我现在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做个村长，每天都有媳妇儿和孩子围在身边也挺好的。” “我们的村子也不是很大，大家也都比较和谐，所以这一切都挺好的。” 姜珏南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既然他自己安于现状，觉得这里很好，那就不必再劝了。 他是觉得对方有能力可以去考个一官半职，但是他的心都在这里，去了也未必能做好。 此时在房间内的宋轻舒已经成功催眠了星星。 她在进屋之后就已经告诉过阿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开口打扰她，所以阿秀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一直保持沉默。 眼看效果已经达到了，宋轻舒直接询问道“星星，两年前你和小伙伴一起出去碰到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 阿秀对于宋轻舒这么直接的询问，并没有报任何的希望，她们的问无数遍了，对方根本就不肯说。 不过这时她却听到了星星的声音。 “那天我们一起去后山抓知了，结果就碰到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姐姐。” “她当时正在打另一个姐姐，对方身上已经血淋淋了，但是她依然没有停手。” “我们坐在一旁不小心踩到了树枝，被她发现了。” “结果她就朝着我们飘了过来，我们根本就没看到她走路，她就到了我们面前。” “当时我们几个都吓傻了，也不敢动，我以为我要死在那里了。” “不过她看到我们几个小孩儿之后，并没有对我们出手。” “不过她说了，如果我们敢把看到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的话，她就会来杀了我们全家。” “后来她就把我们放回来了，我本来想和母亲说的，但是我刚要开口，我就感觉她出现在了我家院子里。” “我不想让父母和奶奶出事。” 第三百七十七章 说出实情 “所以我就不敢再说什么了，而且从那之后每次见到陌生人好像都有那个白衣姐姐的身影。” “她并没有放过我，一直都在跟着我。” 宋轻舒问完之后，一旁的阿秀已经急的不行了，不过她也没敢开口。 宋轻舒这边安抚了一下星星的情绪之后，便带着阿秀往外走了一些。 阿秀知道自己终于能说话了，赶紧开口说道“姜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家星星不会真的中邪了吧？他碰到的不会是鬼吧。” “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了呢？而且刚才他说话也没磕巴。” 宋轻舒看着对方焦急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胳膊。 “你先冷静一点，按照我的推测，他不可能是碰到鬼了。” “就算是再厉害的鬼也不可能在大白天正午的时候四处游荡啊，还能杀人。” “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和我说他们是正午的时候出去的？” 阿秀这才冷静了下来，是啊，刚才是她太着急了，那这么说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了。 “姜夫人，那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要吓星星他们。” “可是我们在这儿也没有得罪过别人啊，而且那时候子悯还不是村长呢，也不可能有人嫉妒我们家呀。” “你也看到了，子悯为人很好，就算是他当了村长之后，也一直是在为大家帮忙，从来没为难过任何人的。”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家孩子呢？” 对于她此时的心情宋轻舒可以理解，但是也不用这么无端的猜测。 毕竟孩子去哪里玩是随机性的，所以宋轻舒并不觉得是有人故意要害他，只能说是他们凑巧碰到了而已。 而且那白衣女子所杀的人应该也不是她们村里的。 因为刚才星星说完之后，阿秀也没有想起这个村子里有谁家的女儿消失不见了。 “好了，阿秀，你冷静一点。” “这一切就是巧合，你放心吧，我有办法让星星忘掉这一切的。” “他之所以和陌生人说话会磕巴，就是因为恐惧，他觉得那个白衣服的女子无处不在，他害怕和别人交流。” “只要他忘掉这一切，他就不会再害怕了，他的口吃自然就好了。” 阿秀没想到宋轻舒真的能帮星星，立刻就跪了下来。 “姜夫人，谢谢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家星星。” “我不知道他这两年一直都会在恐惧之中，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不管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只要能救他。” 宋轻舒见她这样赶紧把她搀扶了起来。 “我刚才就已经说了要帮你医治他，你不需要再去过第二次，你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我觉得星星挺可爱的，所以不想看他变成这样，仅此而已。” “你先出去吧，接下来的治疗你就不用在屋内了，你放心，一会儿我就会还你一个和两年前一样的儿子。” “不过有别人问起不用说我，也不要告诉别人我是怎么医治你儿子的，这个可以做到吧。” 阿秀点头如捣蒜，对方不需要任何回报就免费治疗她儿子，就这么点要求，她当然能做到了。 她现在对宋轻舒的信任已经超越了任何人，所以听话的走到门口去等待。 只不过她的内心还是很激动的，所以忍不住在门口悄悄的抹起了眼泪。 花子悯这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在院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等再回过身的时候就发现妻子正站在房门口偷偷的哭泣。 于是赶紧过来询问她到底怎么了。 阿秀面对丈夫的大嗓门儿，赶紧把他拽到了一旁。 “你说话不能小点声吗？” 花子悯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妻子，自己刚才说话声音大吗？他不也是关心对方吗？不知道她怎么了。 阿秀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房门，并没有心思理会花子悯。 对于妻子的异样，花子悯直接站在了对方的面前，无意中挡住了房门。 “阿秀你怎么了？你刚才为什么哭啊？咱们儿子去哪里了？你倒是说话呀。” 阿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把他推到了一旁。 “你最好别挡在我面前，我告诉你儿子现在就在这房间里接受治疗了，姜夫人说了，她能治好咱们儿子的口痴。” “而且儿子刚才居然说起来两年前的事情，他把发生的事都说了。” “所以我要站在这里等儿子出来。” “你如果也想等就乖乖的在旁站着，不想等就去别的地方，不要问我，我现在没有心情说别的。” 花子悯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不过看到妻子严肃的表情，他也没有再多问。 而且对于姜珏南这两人他是愿意相信的，毕竟姜珏南可是京城下来的钦差大人，他妻子会医术也是有可能的。 姜珏南看到他们夫妻二人，不知道在那儿嘀嘀咕咕的说点儿什么，而且还一直看着房间的门口。 这时他想到宋轻舒进去也有一会儿了，于是不想去看看她在做什么，可是到了门口，樊瑞居然把他拦下来了。 “不好意思啊，主子，夫人说了，她没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姜珏南无语的挑了挑眉“你确定她这个任何人，也包括我吗？” 樊瑞坚定的点了点头“当然了，主子你是人啊。” 樊瑞说完话之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捂上了嘴，他这话怎么好像在想骂人似的呢？ “主子，你千万别误会，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顺着你的话就说出来了。” “夫人好像在帮这家的孩子看病，所以需要清净，让我守在外面，你就稍微等一下吧，应该快出来了。” “要不你去问问那花家的儿媳妇，刚才她也进屋了。” 姜珏南瞪了樊瑞一眼，转身朝着花子悯他们走了过去。 “刚才我夫人在帮你儿子治病吗？你儿子怎么了？” 阿秀虽然不愿意搭理自己丈夫，但是面对姜珏南的问话她又不敢不说，毕竟这人给人一种压迫感。 第三百七十八章 睡了一下午 阿秀便简单的说了一下屋里发生的事情。 一旁的花子悯这时也彻底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他看到面无表情的姜珏南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姜大人，你夫人医术一定很厉害吧？” “我家犬子的症状，在这里大夫根本都看不出来有什么事情。”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你们接连帮我救了两个。” “以后我花子悯这条命就是姜大人的，但凡有你们能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定开口，我绝对义不容辞。” 姜珏南对于他的表忠心并没有在意，他天天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他忠心又能怎么样？ 再说了，他手下有能力的有的是，也不缺这么一个。 他只是有点好奇，宋轻舒什么时候会治口痴了，他怎么不知道。 花子悯没有得到姜珏南的回应，也没有气馁，他自己说的话，自己记得就行了。 这时收拾厨房的人也都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开始搬自己家的东西了。 花婆出来没看到宋轻舒，而这几个人都在盯着房门口。 “你们看什么呢？门上有花儿吗？” 花子悯知道自己妻子不愿意在解释什么了，于是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结果房门就打开了。 宋轻舒从里面走了出来，人看着倒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脸色有些不好。 姜珏南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问题，立刻过去搀扶着她。 “你怎么了？感觉你很虚弱的样子。” “是不是把那小孩儿治病累着了？你赶紧进去躺一会儿吧。” 宋轻舒有些无语的看向了阿秀，对不是说不告诉别人吗？这怎么嘴这么快。 在阿秀的认知里，她这个不告诉别人肯定是外人，姜珏南是她的丈夫，也不算外人啊。 宋轻舒看着还是一脸无辜的阿秀，闭上了眼睛。 算了吧，就算她不告诉对方，自己出来的时候这么虚弱，也需要想借口和姜珏南解释。 而一个借口之后就可能需要一百个谎言去圆，到时候反而更累。 还不如实话实说呢，当然了，这个实话是相对的。 主要是星星对那段记忆实在太深刻了，想要让他忘掉很困难，而自己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所以她即使成功了，但是对自己的消耗也挺大。 倒也没什么大事，她就是精神头不太够用，休息一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了。 这时房间里的星星也醒了过来，从房间走了出来。 他一出房间就跑去他母亲身边了。 阿秀看到儿子之后，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她也不好意思问对方是不是治好了。 宋轻舒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蹲下身来朝着星星挥了挥手。 “星星，你过来，姨姨很你说几句话。” 对于宋轻舒的呼唤，星星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看到阿秀点头了之后，他朝着宋轻舒走了过去。 “姨姨，你好，你叫星星过来有什么事吗？” 轻舒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星星，你好，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叫你过来想和你聊聊天，可不可以呀？” “这个是我相公，你可以叫他姨夫，你和他打个招呼吧。” 星星转头看向了姜珏南，礼貌的说道“姨夫好，我叫星星，我今年九岁了。” 虽然星星只是说了简单的两句话，而且重复性还挺强的，不过花子悯夫妇还也是激动的不行。 因为他这两句话一点都没有磕吧。 而且宋轻舒她们对于星星来说那是完全的陌生人啊，今天第一次见面。 这证明自己儿子真的好了，相信他再面对不认识的人时也不会磕巴了。 花婆也意识到了自己孙子的变化，现在宋轻舒在和他聊天，那证明这一切肯定是宋轻舒改变的。 看来积德行善没有错，这不就让她们碰到了宋轻舒这么好的人。 宋轻舒又让星星和樊瑞两人交流了几句，星星也是对答如流。 阿秀这时直接把孩子叫了回去抱在了怀里，星星不知道自己母亲为什么哭，还在暖心的劝说她。 看到这一幕，宋轻舒虽然累，但是也很开心。 “你们先聊吧，记住不用再提那些事，他已经忘了，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宋轻舒都走了，姜珏南自然也跟着进房间了，樊瑞并没有回房间，他选择了去村里四处转转。 花婆虽然猜个大概，但还是有点懵，于是便把几人带去了自己房间，好好说一说怎么回事？ 回到房间的姜珏南很想立刻就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看到宋轻舒那么累只能作罢。 宋轻舒躺在床上直接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姜珏南看她醒了，立刻走了过来“你醒了，你要是在不行我都要去给你请大夫了。” “现在看你精神头好一点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还会帮别人去磕巴了。” “我问你付出的代价是不是也大呀？”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你在帮别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想一下你自己，想想我，想想咱们的儿子。” 宋轻舒低下了头，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你不要这么说嘛，我什么时候没考虑你们了？” “他这个磕巴就是心理有点儿问题，我帮着开导开导而已。” “可能是说话太多了，太累了吧，所以我就睡了一会儿。” “咱们好不容易才有现在这样的好生活，我当然希望可以一直幸福下去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爱护自己的。” 宋轻舒看看姜珏南还想说什么，立刻使出了杀手锏。 “相公，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花婆做晚饭了吗？我都饿了。” 果然这招很好使，姜珏南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便准备去厨房给她端饭。 花婆晚上特意给她熬了鸡汤，但是她没有睡醒，所以饭菜什么的都在锅里热着呢。 宋轻舒嘿嘿一笑，她就知道姜珏南肯定不舍得自己饿肚子，她起身也想跟着出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碰到一个奇怪的女孩 她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别人端饭进来给她吃的，她打算自己出去吃饭。 不过她刚起来就被姜珏南给拦住了。 “你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端来，你就在屋里吃吧，其他人都吃完了，就剩你自己了。” “你如果出去吃饭，别人看到了还要去陪你，反倒是麻烦别人。” 宋轻舒一听他说的也对，于是便乖乖坐在床上不动了。 姜珏南看她这么听话，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才放心的离开房间。 宋轻舒看到他走了之后还是下地了，她总不能在床上吃饭吧，她要去桌子附近等着开饭。 姜珏南很快就返了回来，他先给宋轻舒端了一碗汤，让她先垫垫肚子。 “这鸡汤真鲜呐，花婆做的吗？她都放什么了？” 这个问题确实是把姜珏南问住了，他虽然会做饭，但是并不精通，所以对这些也不太懂。 宋轻舒也没想从他这儿得到答案，就是顺嘴那么一说，等明天她自己问花婆就知道了。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她晚饭吃的比平时要多一些。 再加上已经睡一下午了，所以吃完饭她也睡不着了。 宋轻舒揉揉自己有点撑的肚子，她想出去转转，但是天这么黑，她自己去姜珏南也不会同意。 叫她陪自己去，会不会耽误他休息呀？ 宋轻舒的小动作都被姜珏南看在了眼里，他直接穿上了外衫，并且带了一件稍微厚点的披风走了过来。 “你吃那么多，现在就让你休息，明天肯定会难受的，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晚上风凉，把这件披风穿上。” 宋轻舒听到他这么说后，眼睛都笑弯了。 真好，有什么事都不需要自己说，姜珏南就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宋轻舒两人也没有走远，出了院子之后打着灯笼在这门口附近走了几圈儿。 晚上的风虽然挺凉的，但是吹的人还挺舒服的。 这里可真是一片寂静，除了她们面前的这盏灯笼之外，一点光亮都没有。 宋轻舒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忍不住吐槽道“今天怎么连星星都没有呢？月亮好像也藏起来了，明天不会是个雨天吧？” “不过咱们就这么在夜色里瞅着，还挺浪漫的。” “阿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都没好意思让你陪我出来，你自己看到了就主动要出来了。” 姜珏南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小傻瓜，你是我妻子，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而且你值得。” “你如果不提这件事情，我也要和你说的，以后有任何事情直接说。” “你有任何需要我做的就告诉我，不用觉得麻烦我。” “我是你相公，你不麻烦我麻烦谁啊，而且我喜欢被你麻烦。” 宋轻舒听完之后直接捂上了耳朵“哎呀，你太肉麻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消化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休息吧，没什么事的话明天也可以离开这里了。” 宋轻舒说要回去，姜珏南自然也不会有别的意见，于是两人朝花婆家走去。 不过在路过一个草垛的时候，宋轻舒好像听到了细微的声音，这里不会是有老鼠吧？ 等她再仔细听的时候，又感觉好像是有一个很浅的喘气声一样。 其实姜珏南也听到了，而且他之前就发现是有人在那边，不过他想着把宋轻舒先送回去之后再来查看。 不过这是宋轻舒却停下了脚步，她用眼神示意姜珏南看向那个草垛。 姜珏南看她已经发现了，直接对着草垛开口说道“什么人躲在后面，还不赶紧出来。” 可惜他的话说完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草垛里也没有人走出来。 宋轻舒看这样便决定亲自上场，因为她总感觉这里面躲着的好像是个女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大半夜的躲在这里，但是这里也不安全啊。” “你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出来，你把事情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解决的。” “我们并不是坏人，你如果一直在这个村子里游荡的话，应该知道昨天我们还帮着村民解决了坏人。” 宋轻舒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回应她的依然是沉默。 姜珏南邹了邹眉，就打算去把草垛直接掀开，却被宋轻舒给拦住了。 “既然你不想出来，那就算了吧，你不说出来我们也帮不到你。” “那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可以吗？我们回去给你拿点吃的过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宋轻舒以为还不能得不到回应呢，便想着回去拿点吃的过来，她在这就给她不在这儿就算了。 没想到她要走的时候，草垛里却传来了非常小声的一句“谢谢。” 得到回应的宋轻舒更开心了。 “没事儿，你一定要等我哦，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说着她便拽着姜珏南回了花婆的屋子，因为今天摆了几桌酒席，剩了不少菜，虽然分给别人了一些，但是她们家也留了一些。 宋轻舒就打算给那个女孩挑点什么拿过去。 反正她在这里吃住这两天等她走的时候也会给花婆留银子的，也不算是她占对方的便宜。 这个时间已经炉子里已经没有火了，再加上不知道对方会等她多久。 所以宋轻舒也没有把这些菜什么的再热一遍，只能拿着凉的东西过去了。 她应该有家吧，到时候自己热一下也可以吃。 宋轻舒又趁着姜珏南不注意的时候，在空间里拿出了一些糕点和好存放的东西，一起放在了盒子里。 等俩人回去的时候，宋轻舒喊了两声发现对方还在，于是便把食盒放在了地上。 “小妹妹，东西我帮你带来了，你一会儿出来吃点儿，吃完之后就赶紧回家吧。” “我还给你放了一点银子，你留在身上，一时需要什么就去买。” 宋轻舒说完之后就打算走了，对方又不打算出来，也不说什么，她不走，在这儿等什么？ 等宋轻舒她们往前走了一小段之后，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第三百八十章 不会那么巧吧 “姐姐，你能帮帮我吗？”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夜晚太过安静了，所以宋轻舒听到还是很清楚的。 听到她主动求救了，宋轻舒又往回去。 她本来想靠近对方的，但是她走到离对方两三步的距离时，她再往前走，对方就开始往后退了，所以宋轻舒就停下了脚步。 “你终于出来了，你需要我帮助你什么？你也是这个村里的村民吗？” 因为宋轻舒往回走了，所以姜珏南也跟了过来。 他手里的灯笼虽然没有直接照到女孩儿的脸上，但是她们也大概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什么样子。 她看着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还是很漂亮的，只不过脸上有两道很长的疤痕，破坏了她原本的美貌。 女孩儿原本以为宋轻舒看到她的样子会觉得奇怪或者是怎么样，但是她很平静，这让女孩儿的心里也安定了一些。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这里的村民，我听别人说我是郑大娘从山里捡回来的。” “我只有这两年的记忆，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 “起初的时候郑大娘对我还可以，后来她儿子在外面做生意失败回来了，一切都变了。” “郑大娘的儿子和孙子们经常会欺负我，她也不管，她家的活都是我在干，但是我依然吃不饱饭。” “而且郑大娘为了给他孙子娶媳妇儿，想把卖给隔壁村杀猪的一个男子，我听说对方已经打了好几个媳妇儿了，所以我不想去。” “我今天晚上本来是想离开这个村子的，但是出来之后天太黑了，我害怕。” “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所以就先躲在这里，想着等天稍微亮一点了再往外走。” 宋轻舒对于她口中所说的两年还是挺敏感的，今天星星说的被杀的人也是两年前。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之前被杀的人啊，她当时可能没死，只是昏厥了，后来被人救下来了。 宋轻舒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可能，不过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这只能是自己的猜测。 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是挺惨的，宋轻舒打算把人救下来。 宋轻舒看到对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直接说道“你先吃点儿东西，你放心，我肯定带你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女孩儿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郑大娘管我叫小花，但我感觉我以前应该不叫这个名字。” 宋轻舒也比较认同这个观点，她觉得对方以前的家室应该不错，虽然这两年受了一些磋磨，但是人整体的气质还是挺好的。 “那这样吧，以后你就不叫小花了，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不如就叫你欣欣吧，欣欣向荣的欣欣，也是希望你可以有个新的开始。” “你现在暂时没有性，你可以跟着我姓，我姓宋，你叫宋欣欣，行吧？” 女孩儿听后连连点头“谢谢姐姐，我喜欢这个名字，我以后就叫宋欣欣了。” 看到地方这么认可这个名字，宋轻舒也是挺开心的。 “怎么样？我起名字是不是有进步？” 姜珏南看到宋轻舒这么开心，也是顺着她的话竖起了大拇指。 “我夫人永远都是最棒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她，咱们要在这儿上路吗？” 宋轻舒看到她在那里吃东西，拽着姜珏南往前走了一段，小声和和他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说完之后，宋轻舒看向了姜珏南“你觉得我分析的是不是有道理？” “这女孩儿确实太可怜了，咱们就先带着吧，如果在路上碰到她的家人也可以把她送回家。” 姜珏南觉得宋轻舒的联想能力太强了，这两件事真的能是一起的吗？ 不过他刚才也看了，对方眼神还算清澈，并没有什么恶意。 既然宋轻舒喜欢那就带着吧，不过他也会派人再查一下她说的话是真是假的。 如果实在找不到家人，就当是给宋轻舒多带了一个婢女罢了，正好她身边也没有人照顾。 在得到了姜珏南的支持之后，宋轻舒心里更有底了。 她们回去的时候，发现那一盘子的东西都被她吃的差不多了，由此可见她确实是饿了很久了。 “好了，欣欣，你先不要吃了，你饿的时间长了，一次吃太多身体就受不了了。” “那下面有鸡汤，你喝点鸡汤顺一顺吧。” “我和你说一下我的想法，我们打算明天离开这个村子。” “但是我们如果带着你的话，如果被你的郑大娘看到，就会很麻烦。” “说实话，她如果对你好的话，我们想带你走，给她点钱也是应该的，但是她对你不好，我们也不应该再给她钱，你说对吧？” 欣欣也很认同宋轻舒的想法，郑大娘家没有好人，给她们留钱也是送进狼窝。 其实还有一件事她没说，就是别人告诉过她，郑大娘救她的时候，她身上是带有一些首饰的。 而等她再醒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肯定是被郑大娘藏起来或者是拿去卖了。 而她最开始对她好，肯定也是觉得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想着如果能有人来找的话，还能再赚一笔。 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发现没人找自己，再加上她儿子回来了，所以就彻底暴露了本姓。 她之所以没有说这些，并不是不相信宋轻舒，只是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她家里真的很有钱，她丢了这么久，为什么父母从来没有来找过她？所以她也很迷茫。 宋轻舒看到她也这么想，于是再次说道“我现在派人把你带出村子吧。” “他会带你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等我们，等明天我们出了这里之后，你到时候再和我们汇合。” “你在郑家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拿回来的，我可以让人去帮你拿。” 宋轻舒在等对方的回应，可是她看到欣欣的嘴张了几次又闭上了，好像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你如果现在不说，等出了村子，我们肯定不会再回来帮你找东西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换个方式也可以 欣欣咬了咬牙，然后小声说道“舒姐姐，我也不知道我在她家都有什么。” “我只是听人说我去的时候身上好像有一些饰品，但是我不知道还在不在她家里？” “我现在也想不起来这些东西是不是很重要了，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她的说法还算是比较合理，宋轻舒觉得这样的话也很简单，派个人去把那一家人都迷晕了。 然后就让她自己进去找呗，找到了就算，找不到也没办法。 在欣欣这里很难的事，结果宋轻舒分分钟就想到办法了。 “舒姐姐，你真的太厉害了，不管找不找到我都要谢谢你。” 宋轻舒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儿。 只不过在看到是两个男侍卫去帮她的时候，欣欣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在宋轻舒的鼓励下，几人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事情已经办妥了，宋轻舒也困了，于是两人也回花婆家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宋轻舒刚从房间走出来，花婆立刻凑了过来。 “轻舒啊，好点儿没？昨天晚上休息的好吗？” “我看你气色稍微强点儿了，你等着，今天花婆再给你炖一只老母鸡。” 看着说完话就要去杀鸡的花婆，宋轻舒赶紧拽住了对方的手。 “不用了，花婆，你看我已经好了，而且我们今天就要走了，已经在这里叨扰你两天了，不能再继续待在这儿了。” 花婆听到这话居然直接哭了起来“怎么能是叨扰呢？你来这两天帮了我们家两个大忙，我恨不得留你在这里待上一年呢。” “是不是我们那里做的有什么不对呀？怎么这么着急就走，花婆舍不得你呀？” 宋轻舒挺怕别人在她面前哭的，特别是老人或者孩子。 她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一说，对方就这么伤心了。 宋轻舒赶紧伸手在花婆的后背上拍了拍。 “花婆，你看你说的，我们在你这里待的很开心，你非常热情，对我们很好。” “我们只是路过你这里，你忘了吗？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呢，不能一直待在你家的。” “你放心，等我们什么时候回这里的时候，肯定会来看你的。” “对了，花婆，你的鸡汤炖的真好喝，里面放了什么呀？我感觉和我做的味道好像有点区别呢。” 花婆是真的挺舍不得宋轻舒的，不过她知道人家有自己的事情做，只能叹息了一声。 “唉，好吧，希望你能记得这里的花婆，有时间再来看我。” “鸡汤里我没放什么特别的东西呀。”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可能是白羽草的味道。” 宋轻舒并没有听过这个名词，所以还是挺好奇的。 花婆见她这样，于是便带她去了厨房，拿出了一个小布袋子，里面放着一些不起眼的小草。 宋轻舒拿起来闻了一下，只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味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花婆看她这样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草现在味道很淡的，但是你如果放在汤里就会增加汤的鲜美。” “我们这里的人都用它做汤的，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一袋子就送给你了，等到时候我们再去山上采，这里山上有很多的。” 宋轻舒一听山上有很多，于是也没有客气，直接就收下了，她确实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花婆在知道她们要走后，还是想去杀鸡。 宋轻舒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己刚才说那些白说了，这怎么还要杀鸡呢？不过花婆是真的太热情了。 突然之间，她看了看手里的白羽草，心里有了主意。 “这样吧，花婆，我真的挺喜欢这个白羽草的，你要不帮我去把附近邻居家的也收集来吧，我可以付钱。” “你这样就算帮我大忙了，至于这只鸡我就不吃了。” “你也知道，我们一会儿还要走很远的路呢，你做的东西又那么好吃，我怕没控制住吃太多了，在马车不舒服。” “早上的时候就麻烦阿秀嫂子给我们熬点儿粥就可以了，你看好不好？” 就像宋轻舒想的那样话，花婆就是觉得做什么好像都还不了人的恩情一样。 现在听说她想要是白羽草，花婆立刻就出去帮她收集去了，并且告诉她这东西不需要出钱的。 阿秀看着婆婆走了，这才终于有机会和宋轻舒说两句话。 “还是轻舒妹子有本事呀，我能看出来，我婆婆是真的很喜欢你。” “就是咱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其实我和婆婆一样，都特别想感谢你，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宋轻舒看着这个说着说着也要掉眼泪儿了，顿时就觉得有点头大。 “阿秀三嫂子，你想感谢我还不简单吗？” “你家里不有鸡蛋吗？你帮我做点儿鸡蛋饼吧，一会儿我们带着路上吃，你看好不好？” 阿秀连连点头，有能用到她的地方，当然好了，只不过这鸡蛋饼她确实不太会做呀。 宋轻舒看出了她的迷茫，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看我这脑子，我忘了那鸡蛋面是我们家那边儿的吃食，你们这边儿可能不太知道吧？” “那这样吧，阿秀嫂子你就熬粥，我来做鸡蛋饼，咱们一起做个早餐。” 还是有些愧疚的底下了头，人家好不容易说想吃点儿什么，自己还不会做。 宋轻舒想了想后，直接说道“阿秀嫂子要是再这么低着头，我们可现在就走了啊。” “其实这鸡蛋饼很简单的，我刚开始和你说一说，之后你就可以自己做了。” “而且以后你也可以做给花婆和星星吃，老人小孩儿很适合吃的。” 阿秀听宋轻舒说要走，赶紧抬起的头，再也不敢低头了。 事实证明，做鸡蛋饼确实很简单，她只参与了和面和烙第一张饼，之后的都是阿秀做的。 早上起床的星星闻到了厨房的香味儿，直接就走了过来“娘，你在做什么？好香啊，能先给我尝尝吗？” 阿秀听到儿子的声音后先是愣了一下。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不讲理的郑大娘 要知道儿子之前和她们说话也比较少，更别替主动和她们要吃的，现在是真的变了。 宋轻舒看到阿秀愣在那块儿，于是便拿起了一个鸡蛋饼递到了星星的手里。 “星星，我给你拿，你尝尝好不好吃？” 孩子很有礼貌，接过鸡蛋饼还说表示了感谢。 他吃了一口立刻说道“娘，这个饼好好吃啊，以后再给我做，好不好？” 阿秀连连点头“星星喜欢就好，你喜欢娘再给你做。” “以后咱家的鸡蛋都用来做鸡蛋饼，吃到你不喜欢吃为止。” 宋轻舒直接被她给逗笑了，这可真是看出来惯孩子了。 “阿秀嫂子，鸡蛋的做法有很多的，你一直给他做一样，他就不愿意吃了。” “等一会儿我再给你说几个方法，你换着法子做，正好给他补一补，吃鸡蛋对身体也好。” 阿秀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她儿子不是很喜欢吃煮鸡蛋，她也没办法。 所以现在看到他这么愿意吃鸡蛋饼，才想着一直做给他的。 花婆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她把能收集到的白羽草都收集到了，等回来的时候，这边也开饭了。 她和自己的大孙子差不多，对于鸡蛋饼也是很感兴趣。 “要不说还得多读书呢？这有知识的人和我们就是不一样，你说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做呢？” “这么做真好吃，阿秀啊，以后咱家的鸡蛋都不拿出去卖了，全都留着咱们自己家吃。” 阿秀对于婆婆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好的婆婆，我知道了，刚才轻舒还教了我几个方法呢，等到时候我在给你做。” 这顿早饭吃的大家都很开心，吃完饭之后，阿秀打算把剩下的鸡蛋饼都给她带走，宋轻舒没同意。 她知道刚才花婆她们根本都没吃饱，就尝了一下，根本没敢多吃。 “阿秀嫂子，我们在路上吃不了那么多东西的，拿了可惜。” “我们拿几张就行，剩下的你们中午再放锅里稍微热一下就可以继续吃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出发了。” “你们保重，有机会再见。” 刚才花婆去要白羽草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宋轻舒她们要走了，所以很多人都围在门口准备送她们。 有的人手里还带着一些吃食想送给宋轻舒。 看到大家这么热情，宋轻舒笑着回应道“谢谢大家的好心，不过东西我就不要了，我们在路上也吃不完。” “大家都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咱们有缘再见。” 宋轻舒上了马车之后，樊瑞刚想赶马车走，结果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哭喊声。 “村长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活不了了。”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后都朝那个方向看去，再见到是郑大娘后，众人都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很明显她在村子里名声也不怎么样，大家都不喜欢她。 不过她们一家几口跑过来的方向，正好是宋轻舒她们要离开的方向。 因为村子里的路比较窄，她们一家人横排一拉，马上就过不去了。 樊瑞并不知道昨天欣欣的事情，所以他只当是几个不懂事的人拦住了他的路。 他刚想开口就被宋轻舒拦住了，宋轻舒突然想在这儿看看热闹。 俩人说话间，那几个人已经来到了马车附近。 花子悯看到郑大娘一家时也是忍不住皱起的眉头，他是真不愿意和这家人打交道。 但是没办法啊，他是村长，人家都找到他头上了。 “郑大娘你有什么事，你先过来说话，不要在那里挡着别人的路。” 郑大娘再得到回应后，哭喊的声音立刻就变得更大了。 “什么挡路不挡路的？我不知道，我现在就想让你给我个说法。” “我家昨天晚上进贼了，我所有的棺材本儿都没了，你们不是说那些盗贼都已经被抓住了吗？” “昨天你们在家宴请那些人的时候，我可是知道的。” “怎么就那么巧？昨天我家刚被偷，今天她们就要离开，不会是她们拿了我家的东西吧。” “村长，你不会想要包庇她们吧？这些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轻舒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这郑大娘的思维跳跃性挺强啊，一转身就怀疑到她们头上了。 看她那一副老虎婆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善茬。 她所谓的棺材本就是人家的钱财，真是有意思。 宋轻舒不知道的是，昨天欣欣趁着她们全家人都被迷晕了，进去找东西的时候，确实是把对方的东西也拿走了。 她见到那些首饰，也说不准哪个是自己的，所以就都拿走了。 至于钱财她本来是不想拿的，后来又想到她们一家对她的态度，最终还是决定都拿了出来。 她也没想要她们的钱，她打算等进城的时候把这些钱分给城里的乞丐。 也算是她临走之前帮这一家人积德行善，做点儿好事儿了。 她相信宋轻舒知道她这样的做法后也不会多说什么。 事实和她想的一样，当宋轻舒知道后并没有责怪她，反而觉得她做的很对。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此时的宋轻舒还是事件当中的主角了。 周围人听到郑大娘的话也是一阵无语，她们都跟宋轻舒接触过，觉得对方人很好。 所以大部分人愿意相信宋轻舒是好人。 不过人嘛，不可能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有人相信自然就有人不相信，大家对此也是议论纷纷。 “我觉得轻舒这丫头很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如果不是她们做的，她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走呢？” “人家昨天不说了吗？本来就要走的，你昨天听哪儿去了？” “就是，昨天我可没见你从家拿什么东西过来，吃饭的时候，你可是挺积极的。” “你平时和郑大娘关系就不错，这次自然也站她那边了。” “你是不是觉得郑大娘挺喜欢你的，你想不想知道她在背后是怎么说你的？” “不可能，她不会再背后议论我的。”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天真？” 第三百八十三章 真的被气昏了 “你郑大娘那张嘴除了她自己，谁都说。” “这个是实话，你确实嫁过来的时间短，还是不了解她。” “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也觉得她是个好人，可最后呢？不提也罢。” “你以为你婆婆为什么看你不顺眼了？你刚嫁过来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都是她在背后说的。” “什么？居然是她，我说我婆婆怎么对我不冷不热的？她怎么这样呢？我那么相信她。” “这回知道我们说的是真的了吧，村子里这么多人，你非得去相信最不靠谱的那个，那我们也没办法。” “这说正事儿呢，你们都跑偏了。” “轻舒这么好，咱们不能看着老郑婆子在这里欺负她。” “对，郑老婆子，你有什么证据就在这里血口喷人。” “轻舒这姑娘我们都很喜欢，我们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对，你赶紧给人家道歉，不要在这里丢我们的脸了，本来轻舒对我们这印象挺好的。” “是啊，你这么一闹以后轻舒再路过这儿都不会来看咱们了。” 宋轻舒被这些人的话语给感动到了，她们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这么相信自己。 宋轻舒走出马车后朝着众人情鞠了一躬，随后说道“谢谢大家这么信任我们。” “这位大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就就因为你年龄大就可以空口白牙的诬陷别人吗？”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那些恶贼，那你没听说过他们进去的人家都没有活口吗？” “你们为什么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郑大娘也是第一次看到宋轻舒，她之前就听那些人提起了，不过她正忙着要嫁欣欣的事，所以没过来。 她也没想到这人长得这么漂亮，而且穿戴一看就很有钱，这让她也有点儿怂了。 如果对方没钱的话，她硬往人身上赖也好，可对方看着这么有钱，怎么可能看上她家的三瓜两枣。 就在郑大娘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花子悯也站了出来。 “郑大娘，你平时在村子里怎么样，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你今天确实是太过分了。” “你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吗？那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 “你觉得朝廷命官会去你家偷你的东西？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喝酒了还没醒酒呢？说梦话那。” “你现在是在诬陷朝廷命官，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花子悯的话说完之后，别说郑大娘了，周围其他的围观群众也是一脸蒙圈的看着宋轻舒几人。 毕竟在她们眼中宋轻舒她们太平易近人了，一点儿也不像什么大官儿？ 郑大娘的儿子这时也站了出来，不过我是听他老娘说好话的，而是想要和她撇清关系。 “你说你没事儿老出来乱说什么，我看东西丢了，就是你自己藏起来的，你不想把钱拿出来，现在还污蔑别人。” “大人你千万别生气，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母亲说的。” “她这人做事一向那么过分，我决定了要和你脱离母子关系，以后你再有什么事儿都不要找我了。” 郑大娘虽然为人自私自利，但是毕竟这儿子是她亲生的，所以她对儿子其实还是挺好的。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这一件事儿，自己儿子就当着乡亲的面要和她决裂，这让她听了非常的伤心。 她以前还嘲笑村里没有儿子的家庭，觉得人家生了两个女儿以后没人养老送终。 现在倒好，自己生的儿子当着人家的面儿这么说，这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感觉周围的人在看她的时候都是在笑话她的。 郑大娘生气的伸着手指着自己的儿子“你这个不孝子，你……” 不过还没等说完呢，就被气晕过去了。 宋轻舒原本还在马车上看热闹的，不过可惜热闹这么快就完事了。 说实话，她都有些怀疑郑大娘是不是在演戏，假装昏倒的。 毕竟现在的形势没有什么比昏过去对她更有利了。 无论是要给自己赔礼道歉，或者是面对她儿子，面对这些村民，这都是最好的方法。 想到这里宋轻舒直接给樊瑞使了个眼神，这小子多少懂点儿医术，疑难杂症他不会治。 但是人是真晕还是假晕，还是能看得出来。 樊瑞立刻就秒懂了宋轻舒的意思，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等他检查一番后，发现对方确实是昏迷了，他直接朝着宋轻舒点了点头。 宋轻舒直接撇了撇嘴，原来是真被气昏了，那就没意思了。 她原本打算让樊瑞拿针扎对方一下呢，真有病了就算了。 宋轻舒这时也下了马车“诸位听我说，我们此次行程是保密的。” “所以没有告知大家我们是什么身份，还希望你们能替我们保秘。” “我们还有事，必须要走了，至于郑大娘污蔑我们，也不能就此作罢，花村长，就交给你代为处理吧。” 周围的人在知道她们的身份之后，并没有因此有很大的距离感，反而是对她们更加的赞不绝口。 “哎呀，我就说她们这气度不凡，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吧。” “是啊，那么大的官儿和咱们说话聊天的时候一点架子都没有。” “不过这钦差大人到底算是什么等级呀？是不是很厉害呀？” “你这问题问的很好，不过我也不知道答案，你到时候问问村长，他也许知道。” “你更有意思，你不知道可以不用回答。” “好了，这还不好理解吗？等级虽然不知道，但是能被派出来的钦差大臣，那肯定都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他代表的就是皇上的意思啊。” “所以呀，你还用纠结等级吗？要我说呀，越有能耐的人越好相处。” “这句话说的对，那个俗语叫什么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天呐，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那咱们昨天还跟人家在一个桌上吃饭了，那简直是太荣幸了。” “哈哈，这么说也没毛病。” 第三百八十四章 恶有恶报 对于大家的各种恭维，宋轻舒并没有回应什么？ 花子悯这时也恭敬的说道“请姜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再姑息纵容她了。” 宋轻舒点了点头，随后和众人挥了挥手，这次她们的马车很顺利的就离开了这里，没有人再阻拦她们了。 花子悯看到宋轻舒走了之后，便让人找来了大夫帮郑大娘医治。 你就算要治她的罪，最起码她得是活着的，你才能治罪呀，所以还是得先救人。 不过他们这里的赤脚大夫根本治不了郑大娘的病，等到去城里的人把大夫带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太晚了。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了，反正也没人会追究。 因为他们在帮郑大娘找大夫的时候，她儿子一家就准备带着铺盖卷离开这里了。 幸好被村里的其他人发现及时给拦住了。 可是当他们听说郑大娘瘫痪了之后，她儿子更是表现的非常的烦躁。 死活都不肯照顾郑大娘，最后还是花子悯出手，对方才消停的。 不过从此以后郑大娘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她家的院子里经常能传出郑大娘哭喊的声音。 因为人已经这样了，所以花子悯也没有办法再做别的处罚了，不过她现在这种状态对她来说应该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不过离开的宋轻舒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就算知道了，她也顶天说一句恶有恶报。 宋轻舒她们出了村子之后就接到了欣欣。 她直接让对方上了马车，欣欣倒是老实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和她说了一遍。 欣欣还把昨晚拿出来的东西全部给对方看了一眼，宋轻舒看着那些首饰明显是两个等级。 有一些首饰质量做工非常好，一看就不便宜，而另一些质量次一点的应该就是郑大娘原本的东西了。 “欣欣这些首饰很符合你的气质和长相，应该是你的，你有没有想过要去找你原来的家人呐，你家条件应该是不错的。” 欣欣看着宋轻舒指着的那几样首饰，她也觉得这些有一点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见到我父母的，但是我怕得到的会是不好的结果。”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和我一起出事了，否则的话他们怎么不找我呢？” “或者说想要害我的就是我的家人。” 宋轻舒看到对方有些发抖，于是找出了一件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欣欣，你冷静一点，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想的有些多了。” “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么狠心的父母的。” “而且你看看你脸上的疤痕，我怀疑是有人嫉妒你的美貌，所以才伤害你的。” “你放心吧，如果你能找到家，你家人对你好，你就留在家里。” “如果你找不到家，那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带你去游历四方，这样的生活不是也很好吗？” 欣欣点了点头“谢谢你，千言万语不如以表达我对你的感谢。” 宋轻舒看她还想说什么，赶紧伸手阻止了她，再说又要上刀山下火海了，没必要的。 “好了，咱们就不要说这些了，你可以想一想，如果能想到以前的事情就告诉我，想不到的话就算了。” “还有你这个脸一会儿我帮你稍微改一下。” “因为你出现在这里，你很可能就是附近这几个城池的，对方应该不会把你带的特别远。” “等进城之后，如果被你的仇人看到了，到时候人家在暗，咱们再明，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欣欣自从在郑大娘家里醒了之后，也去照过一次镜子。 虽然镜子有些模糊，但是她还是看到了脸上的疤，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照过镜子了，因为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吓人。 “你要怎么帮我改造啊，这些疤已经在我脸上好久了，下不去的。” 宋轻舒是有一定的把握能她脸上的疤痕除掉，不过她并没有这么说。 因为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知道一款秘制的药膏，对你脸上的疤痕有作用，但是具体能达到什么程度，这个我也不好说。” “等到进城了，我去买一些材料，等调制好了，你每天都抹在脸上。” “你长期坚持，肯定能比你现在强的。” 一个女孩子谁会不在意自己的脸呢？所以在听到宋轻舒有办法帮她后，她的心里更感激对方了。 虽然知道没有用，但她还是有说了好多次谢谢。 直到最后，宋轻舒不让她再说这两个字了，她才闭嘴。 她们晚上的时候并没有到达下一个城池，所以是在外面露宿的。 欣欣好像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夜，所以显得很兴奋。 而且她的饭量也很大，晚上的时候烤的那些野鸡和野兔子，最后剩的全都被她吃掉了。 樊瑞在一旁看着都有些震惊了，这女生怎么比他还能吃呢？ 欣欣吃完之后也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几人。 “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我就是刚离开郑大娘家，我实在是太饿了，身体感觉总是吃不饱。” “我下次少吃点儿，如果有什么捡柴，打水之类的事情，你们也可以让我做的。” 宋轻舒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你想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吃的多而不待见你的。” “你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提这个事情。” “我是真的就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看的，所以不用那么拘谨，你放心，我们不会扔下你的。” 欣欣低下了头，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她确实是有些害怕，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宋轻舒她们就不帮她了。 她怕对方突然把自己扔下，那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宋轻舒的话给了她一定的安全感，慢慢的她也不再那么拘谨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她也放松了很多，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昨天虽然有两个男子陪着她，她知道很安全，但是她还是不敢睡实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 突然想起了什么 大家都是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了。 因为暗中人保护他们，所以他们也不需要留人值夜，毕竟让樊瑞值夜的话，第二天他还要驾马车，也不安全。 早上的时候，宋轻舒拿出了一些糕点几人简单的吃了一口。 上了马车之后，她就开始帮欣欣化妆。 宋轻舒之前就已经收集了这里能够见到的所有的擦脸的产品。 虽然没有那么多种类，不过有的混合一下，或者是添加一些东西进去，还是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的。 虽然马车有些颠簸，但是宋轻舒的手非常稳，在马车进城之前，成功的完成了整个妆容。 主要还是第一次给她画有些生疏，她打算等到客栈了之后再教一教欣欣。 因为自己也不可能每天都给她画呀，到时候让她学会了，自己画，也能方便一些。 在下马车之前，宋轻舒从旁边的储物格里拿出了一面镜子递给了对方。 欣欣有些忐忑的接过镜子，在给自己做了一次心理建设之后，才抬起镜子看向了镜中的自己。 “这，这真的是我吗？” “我脸上的疤去哪儿了？诶，不对，我伸手摸的时候还是有感觉的。” “好奇怪的感觉啊，看着挺像我的，又不太像。” “宋姐姐，你也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别说她自己震惊了，一旁的姜珏南也是有些懵了。 他全程都在看着，他觉得太神奇了，这和易容术还不一样，宋轻舒就通过涂涂抹抹就改变了对方的样子。 他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宋轻舒还有这本事呢，不过也是之前确实没有用到这个的时候。 宋轻舒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他带来不同的惊喜。 宋轻舒看着两人崇拜的眼神，笑着摆摆手“哎呀，都是小事儿，很简单的。” “你的疤痕就是客观存在的，我做的只能是隐藏起来让人看不到，但是你摸的时候肯定是有的。” “等一会儿到了客栈，我会教你的，明天开始你就可以自己尝试给自己画了。” 欣欣在听到宋轻舒的话后，眼睛瞪得更大了几分。 “真的可以教我吗？这不太好吧，那我需不需要拜师啊？” “说实话，你都帮我这么多了，现在又要交我这样神奇的方法，我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宋轻舒没想到就教她化个妆而已，对方还要拜师，好像不用这么正式吧。 “你放轻松，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真的很简单，你就跟着我学，一两天你就能学会了。” “当然你学会的只是你脸上现在这样的状态，如果你想要再改变成别的样子，你可以自己尝试着摸索。” “因为我不可能把所有的样子都给你复述一遍，你喜欢的话，可以自己没事儿对着镜子多试试。” “哦，对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大的本事，但是你也不能用这个帮助坏人哦。” 欣欣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宋姐姐，我肯定不会帮坏人的。” 等到她们从马车下来的时候，樊瑞看着完全陌生的欣欣也是一脑子的问号。 他这一路也没停马车呀，马车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人。 她们三人都已经往店里走了，樊瑞还在那儿等着呢。 宋轻舒看到樊瑞这样，有些疑惑的问道“樊瑞，你不把马车牵去后院，还在这里等什么呢？” 樊瑞被问的也有些蒙了“不是还有个欣欣姑娘在车上吗？她还没下来呢。” 宋轻舒真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樊瑞还真是一根筋，不过他这样和喜鹊还真是挺合适的。 姜珏南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他真不想承认这个蠢货是自己的手下。 宋轻舒笑够了，就带着欣欣往里走了，至于怎么解释，还是让姜珏南和他说吧。 当樊瑞知道刚才进去的女子就是欣欣的时候，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因为对方的容貌的变化，所以在她下车的时候，樊瑞特意看了一下，发现她并没有带人皮面具。 所以他是一点都没觉得对方就是脸上有疤的欣欣。 而且她们在交流的时候马车已经进城了，城里特别的吵闹，所以他并没有听到车里几人具体说了什么。 在知道事情的前后果后，樊瑞也知道宋轻舒为什么笑自己了，他也觉得很尴尬。 宋轻舒其实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他挺逗的，很真实。 等他们进去的时候，宋轻舒已经订好房间了，她订了三个房间。 宋轻舒这人还是很大方的，不管是手下或者是朋友什么的，她统一都定的最好的房间。 并不会因为人家是手下就给他们定差一些的房间。 其实宋轻舒最喜欢那种小院，她们住在一起更方便，可惜这里没有。 她刚才打听过了，这里的客栈都是这种规格，并没有那种独门独院的。 因为昨晚休息的很好，所以几人把行李放下之后，就去街上闲逛了。 最主要是宋轻舒想让欣欣感觉一下对这里有没有熟悉的感觉，如果她觉得熟悉，那她家可能就是这个城池的。 几人走在街上，宋轻舒看到一家店铺卖的糕点，感觉挺新鲜的，想要去尝试一下，结果欣欣突然脱口而出。 “不要买他家的糕点，这就是样子货，口感不好的。” “我带你去隔壁街，那家的糕点特别好吃。” 听到她这么说，几人把视线都聚集在了欣欣的身上，说完话后的欣欣自己也有些懵了。 “啊，我刚才说什么了？我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我的家？” 宋轻舒看着依然迷茫的欣欣，就知道她刚才只是特定条件下的条件反射，并不是真的全部想起来了。 但是也可以确定，这里肯定是她比较熟悉的地方。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咱们还需要再进一步排查一下。” “这样吧，一会看看是不是真有这家店，如果有咱们把两份糕点都买了，到时候统一尝一下味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 真的有这家店 就这样几人在这里买完东西之后，就去了另一条街，还真的找到了欣欣刚才说的另一家糕点铺。 欣欣此时的情绪也是比较激动，宋轻舒拍了拍她的手。 “冷静一点，你如果太激动了容易忽略一些重要的事情。” 宋轻舒说的话对欣欣还是很有用的。 看到对方没事了，宋轻舒便和糕点铺里的工作人员攀谈了起来。 “我听人说你家的糕点特别好吃，所以一来到这里第一时间就来你家了呢。” “你家这个店铺开了多少年了？” 宋轻舒这一问还真问对了，对方就是糕点铺老板的女儿。 她父亲已经把手艺基本上都交给她了，如果父亲想要休息，她随时都可以接手这里。 今天也是因为有一个人请假了，所以她才在这里帮忙卖糕点的，平时她是不在前面的。 听到宋轻舒这么夸她们，她直接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你们这个朋友可是懂行的人，我们这家糕点铺确实开了十多年了。” “我们的味道在这里，如果要说第二的话，那真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特别是你刚才选的这几款都是我们这里的招牌。” “经历了十多年，依然是大家非常喜欢的款式。” 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这里和刚才那家店的区别就是不够创新，也许她们的糕点更好吃，但是确实缺乏了一点创新。 如果她们稍微创新一些，再加上她们店里的味道，相信这里肯定会变得更火的。 不过自己第一次见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就和她说这些的话恐怕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所以宋轻舒并没有给对方提出意见，反而是继续笑着和对方聊家常。 也许是因为刚过饭口吧，大家都在家里休息呢，外面的人相对少了一些。 因为也没有人来买东西，所以两人在这里聊的热火朝天的。 到最后对方直接从店里走了出来，并且邀请宋轻舒她们进去喝杯茶。 这时宋轻舒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孙尚美。 既然都已经进人家屋里喝茶了，那就是朋友了，所以宋轻舒直接问到了正题。 “尚美呀，你在这里这么多年，有个事儿想跟你打听一下。” “你听没听说过这里近两年有谁家的小姐丢失了？家境应该是还不错的那种。” 孙尚美被宋轻舒问的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了呢？ “你突然这么一问，我还真有些想不起来了，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是你的朋友失踪了吗？” 宋轻舒想了想，看着对方脸上并不像是装的，于是便点了点头。 “是啊，之前的一个朋友，可是这几年没联系，再来这里之后就发现找不到她了，所以想着问问你知不知道。” 孙尚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这几年一直都在专心的和我父亲学习制作各种糕点，平时也很少出去，所以对这些事情也不太了解。” “哎，我想到了，我家有一个帮佣大娘，她这人平时就喜欢打听各种事情，我可以问问她。” 宋轻舒原本以为自己要无功而返了，没想到居然柳暗花明了。 于是赶紧让对方把人叫过来，她就喜欢这种八卦的人，什么事儿她都知道。 因为帮佣的大娘就在后厨了，所以很快人就过来了。 宋轻舒一看到对方就觉得她非常符合村口大娘的气质。 果然自己刚一询问，对方立刻就有了回应。 “是有这么个事儿啊，小姐，你不记得了吗？” “之前咱们城里的首富周员外家的女儿不是不见了。” “刚开始他们还各种寻找，后来听人说是那女孩儿和别的男子私奔了，周家渐渐的才不寻找了。” “当时这件事情在这儿传的沸沸扬扬的。” 春山美这是隐约记起的，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当时自己父亲还告诫过她，让她有什么事情都要和他说，绝对不能跟别人一起从家里离开。 谁知道带你走的人是真的对你好，还是要坏你，因为这种情况就算在外面被杀了都没人知道。 不过孙尚美对家庭看的比较重，她母亲过世的早，家里就她和父亲两个人。 而且父亲对她非常好，怕她受委屈也没有再娶妻，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把父亲一个人扔下自己离开的事情。 所以当时父亲的话，她就当成玩笑话在听了，并没有在意。 等帮佣大娘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完之后，孙尚美便让她先回去吧。 对方这时也是一脑子的问号，把自己叫来问完了就让她走，关键是也不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对于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来说，简直是太折磨了。 蔡大娘还想再拖延一下时间，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有力的消息。 所以她的眼睛不停的在屋里四处看着，结果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欣欣。 “诶，我怎么觉得这女孩儿挺像周家的小姐呢。” “不过也不对，周家的小姐据说皮肤很白，而且她的眼角还有一颗痣，这些你都没有。” “但是你和周家小姐确实有三分相似。” 孙尚美的眼睛在对方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开口说道“蔡大娘，你回去干活儿吧。” “她们都是从外地刚过来的，就是好奇这些事情，所以才询问一下。” “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么巧，如果她真是周小姐，你刚才那么诋毁人家，人家找和你翻脸了。” 蔡大娘觉得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刚才自己有的话说的是有点儿过分，不过那也不是她说的，她都是在转述别人的话语。 如果自己站在这里被别人这么诬陷的话，自己绝对会和对方拼命的。 而对方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其实欣欣的心里也是波涛汹涌的，只不过刚才宋轻舒告诉她要冷静，所以在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之前她要隐藏自己的情绪。 情绪化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她陷入被动之中。 宋轻舒对于她现在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能说会道的店小二 就在孙尚美打算再次开口让蔡大娘离开这里的时候，宋轻舒及时阻拦了她，因为她有些好奇周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蔡大娘，周家现在还是城里的首富吗？” 看到宋轻舒又有问题问自己了，蔡大娘也很高兴，她又可以继续留在这儿了。 “这周家的实力很强，当然还是首富了。” “而且他们家马上就要有喜事了，他家的表小姐要嫁给城里的另一户人家了。” “自从他自己的女儿不见了之后，这表小姐就成了他们府里唯一的女儿的。” “现在要和表小姐结婚的这个男子也是之前周小姐的未婚夫。” 宋轻舒听到她这么说后，眸色又深了几分。 很明显周小姐消失了之后，最大的得利者就是这位表小姐。 她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威胁星星的白衣女子，也是伤害欣欣的人。 不过这人的心思也够歹毒的了，就为了想要得到人家的位置，想要对方的姻缘，就要置人于死地。 不过这周家人就这么相信她吗？宋轻舒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问题？ “蔡大娘，你消息这么灵通，他们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小秘密你没说呀？” “这就不对了嘛，分享当然要都说出来了，说一半留一半多没意思啊。” “像周家这样的人家，就算女儿不在了，也没有必要这么捧表小姐吧，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蔡大娘看着宋轻舒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我就愿意和你这样的人分享，你真的很聪明，我没说全，你都能猜的出来。” “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只不过都是听别人说起的，至于真假，那我就不好说了。” “反正有人在私下传周小姐是被表小姐害了，但是也没有证据，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且我还听说现在周家的夫人并不是周小姐的生母。” “好像是原本周家的夫人生女儿的时候难产离世了。” “所以她外祖家又送来了一个女儿，不过这个女儿是庶出，和原本的周夫人，并不是同母。” “因为孩子刚出生她就在，而且也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情，所以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还有更离谱的传言，说表小姐就是现在周夫人的亲生女儿，所以她才会对她这么好。” “不过这些都是在背后偷偷说的，没有佐证的，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宋轻舒觉得她随口一说的反倒像是真的，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反倒显得更合理了。 不过她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嘴上却没这么说。 “蔡大娘说的对，这些感觉是挺离谱的，咱们听着乐一乐就是了。” “谢谢蔡大娘今天告诉我们这些，那你先去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面对宋轻舒的送客，蔡大娘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这时宋轻舒又回头看着孙尚美“你家这位蔡大娘真有意思，说话像讲故事一样。” “今天也在这里叨叨好久了，那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离开了。” “我们这段时间都住在同福客栈，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那里找我们玩儿。” 孙尚美这人好奇心并不重，听到她这么说，也是点头答应后便把她们送出了房间。 离开这里之后，宋轻舒并没有着急回客栈，还是去了附近的茶楼。 因为刚才买了一些糕点，所以并没有在这里点茶点。 不过她们叫的茶是最贵的茶，所以店小二对她们的态度依然非常的客气。 就算宋轻舒让他把自己带来的糕点帮着摆盘儿再端上来，店小二也同意了。 既然他好说话，宋轻舒自然也好说话。 在对方把东西端来之后，直接就扔给他一块儿碎银子。 店小二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 这几位果然是有钱人啊，随手扔块碎银子都够他活好久几个月的。 “客观这份糕点是在孙家买的吧？他家的东西味道还是很好的。” “其实我们这里进的也是孙家的糕点，如果你们想吃的话，都不需要特意去买一次的。” 宋轻舒看到他这么愿意聊天，随即笑着说道“是吗？我们也是刚来这里不太知道这些事情啊。” “对了，你平时在这儿应该知道很多消息吧？” “我听说这城里的首富家要嫁女儿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消息，说来听听。” 店小二这时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从哪来的，万一是周员外家的亲戚呢，那自己说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看着他的为难，宋轻舒直接又拿出来一块碎银子，这块儿比刚才那块儿还要大很多。 “你不用多想，我们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我们就是路过这里，过几天就走了。” 店小二眼睛转了转，伸手拿起来那块碎银子。 “哎呀，你太客气了，能为顾客排忧解难是我们的荣幸。” “这周家的事儿确实是挺有意思的，正好这个时间点也没有说书的，客人也不多，那我就给你们讲一讲。” 店小二很显然比蔡大娘的口才还好，应该是这里经常有说书的，他总跟着听的缘故吧。 总之整个故事在他的嘴里变得更加的连贯了。 店小二说完之后看了看宋轻舒她们，发现这几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他觉得自己说的还挺好的，看来这些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 宋轻舒看到对方一直在盯着她们看，想了想后随机便开始鼓掌。 “你这故事讲的真好啊，你不会是兼职做店小二，其实是这里的说书先生吧。” 谁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呢？所以店小二被夸了之后，整个人也有些飘飘然了，不过他很快又清醒了过来。 “我确实是店小二，不过我很喜欢说书这个行业。” “我打算在这里把对方所有的书全部听一遍，有机会我也去当说书先生。” 宋轻舒感觉到对方在说要成为说书先生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放着亮光的。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行业。 第三百八十八章 遇到正主了 看到他这样，宋轻舒又鼓励了他几句，随后便让他去忙了。 “欣欣，现在事情你也都听到了，我怀疑你就是周家的大小姐，你有什么想法吗？” 欣欣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在听了这些事之后，我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我的父母好像并不喜欢我，别人说我跟人私奔了，他们就相信了，证明在他们心里我的形象还不是很好啊。”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回去。” “宋姐姐，你帮我想想吧，我相信你，你帮我拿个主意。” 这个事让自己拿主意有点儿不好吧？毕竟是她自己的身世问题。 不过看着对方一脸纠结的样子，看来是真的想不出结果了。 宋轻舒这时把视线看向一旁的姜珏南，想让他给出个主意。 姜珏南直接撇了撇嘴，行，这是把球踢给他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也不能这么早就下定论。” “他有可能是受人蛊惑，或者是被蒙在鼓里呢。”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查清楚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这样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宋轻舒这时也在一旁开口说道“我相公说的对，你现在不用想那么多。” “就算最后的真相你不满意，你不想回去原本的家庭，也无所谓的，我们还是可以带着你的。” “好了，不要再垂头丧气了，开心一点。” 其实欣欣也就是担心这件事情，她怕找到了原生家庭对她并不好，她回去反而是跳入火坑。 那还不如就不找了，就跟在宋轻舒她们身边，宋轻舒对自己是真的很好。 现在宋轻舒已经给她留好退路了，那就找吧，她也想看看自己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我都听宋姐姐的，就按你说的来就好” 就在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台上传来了一阵古琴的声音。 她很明确的就听出来了那个音是不对的。 宋轻舒对古琴了解不是太多，不过台上的女子在按照欣欣说的改了之后，再弹奏起来确实是更流畅了。 “欣欣，看来你以前会的还挺多呢。” “正好趁着现在没什么人，我让她下来，你去弹一曲啊，没准儿能想起什么呢？” 在宋轻舒的鼓励下，欣欣走上了舞台。 因为刚才她指点了对方，所以台上的女子并没有任何的不满，直接就把琴让了出来。 欣欣坐在琴旁不停的抚摸着琴身，但是一直没有开始弹奏，大家看着她这样也没有催促她。 过了一小会儿，流畅的琴音突然之间传了出来。 很明显欣欣弹的曲子要比刚才女子弹的难度更高。 周围的人也是有点儿懵，会在这里听曲听说说的人，都是非常喜欢这些东西的。 这曲子这么好听，如果听过肯定会记得的，但是众人好像都没有听过这个曲子。 就在大家沉浸在琴声中的时候，突然一阵茶杯碎裂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本的唯美意境被这声响彻底打破了。 宋轻舒有些不悦的看向了那边，结果就见到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堆丫鬟婆子楞楞的站在那里。 特别是站在最前面的小姐，那脸上的表情可是非常精彩的，就好像活见鬼了一样。 宋轻舒忍不住挑了挑眉，她的表情很有意思啊，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这明显就是做了亏心事儿。 台上的欣欣也被这声音给打断了节奏，现在也是不在抚琴了。 她有些迷茫的看着站在那里的女子，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瞪着自己。 而且看到她的时候，欣欣好像有一种本能的讨厌，但是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宋轻舒看着她们在那儿大眼瞪小眼的，直接打破了僵局“欣欣，回来吧！” 欣欣在听到宋轻舒的呼唤后，立刻就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站在那里的女子视线一直在追随着欣欣的身影。 她刚才也是路过这里，无意中听到了琴声才走进来的。 结果一进来看到了欣欣弹琴，她觉得对方实在是太像那个被她杀了的周如梦了。 而且这个曲子是不外传的，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她就是周如梦？ 可是她的脸又有些不像，而且自己亲手在她脸上划的那些疤痕，当时她可是下了狠手的，怎么可能再恢复原来的样貌？ 王玉雪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也朝着宋轻舒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好，我是周员外家的表小姐王玉雪。” “我想冒昧的询问一下，刚才这位姐姐弹奏的曲子很好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曲谱？” 宋轻舒一听她的意思，就知道这曲子肯定是挺特别的，不说独一无二，应该也是没什么人知道的，所以才会引起她的怀疑。 再加上自己给欣欣画的妆，还是有她原本底子的，这两项加持下去，对方肯定会有所怀疑。 自己还没等查呢，她就送上门来了，不过宋轻舒也没打算说实话。 她先是伸手摁住了一旁的欣欣，让她不要开口，自己来对付她。 “王小姐确实挺冒昧的，我们和你又不熟，你贸然的就来询问我们曲谱，你觉得我们应该告诉你吗？” “还有你刚才一直盯着我妹妹看，你的眼神很不友善，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你了？” 王玉雪其实就是客气一下，她也没想到宋轻舒会直接这么说。 这几年周如梦不在府里了，她的日子过得特别的潇洒自在，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和她说话了。 失去了拌嘴的对象，再加上她一直要扮演乖巧的人设。 这让她怼人的功力直线下降了，在被宋轻舒说了之后，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击对方了。 欣欣看到她吃瘪，心里莫名的就觉得很开心。 这时王玉雪身旁的老婆子看不下去了“这位小姐，你的话说的有点太过了吧。” “我们小姐就是好奇问一下，至于吗？而且我们小姐的态度也很客气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 恶仆终结者 “你们是外来人，但是来了这里不会先打听打听吗？周员外在这里是什么人物，也是你们能得罪的起的。” “我们小姐来和你说话，那是你的福分，该怎么回答就赶紧回答，不要让我们小姐问第二遍。” 宋轻舒这人别看她平时温温和和的，但是真要和别人吵起来，一般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呀！你早上出门是不是没有刷牙呀？” “如果你没开口之前，你们小姐可能是个有礼貌的人。” “但是现在你说话了，而且语气非常的恶劣，她纵容自己的仆人随意出来乱咬人，那就足以证明她也不是一个善茬。” “怎么，躲在背后很开心是吧？你以为你的仆人说几句话我就会害怕了。” “我刚才说的话有一句不对吗？我可是一句都没有夸大其词哦。” “不过你这个恶仆可是在威胁我，不好意思，我这人一身反骨，从小到大就不怕别人威胁。” “怎么你家周员外是这里的知府，是这里的青天大老爷，我怎么没听说过这里的管事者姓王啊。” “哎呀，不好意思，这么说确实不对，不严谨了，你虽然姓王，但是你说了你是周员外家的小姐吗？” “那我想请问一下王小姐在周家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难道是你母亲改嫁给了周员外？” “哦，也不对，我想起来了，你是周府的表小姐吗？” “不过真当那是你家了，有的人呐就是喜欢鸠占鹊巢，这脸皮可真是比城墙还厚。” 王玉雪本来以为自己身边的婆子出面就可以震慑住对方，没想到不但没吓唬到她，反而让她变本加厉了。 虽然这些话里没有一句是直接开口骂她的，但是那些隐晦的话语反倒更难听。 因为她们的争论，周围这时也聚集了一些人，看到这一幕后也是议论纷纷。 “原来是这样啊，之前王小姐身边的婆子总是胡搅蛮缠，我还以为是王小姐被恶婆子控制了。” “那时候我还想着这表小姐挺可怜的，不过今天听她这么一说，我好像顿悟了。” “你是不是傻呀？这时候才顿悟，这种事儿还用说吗？自己想不明白。” “自从周家的大小姐失踪了之后，她就成了周家唯一的小姐，周家人对她可是不差，怎么可能被一个婆子骑到头上去？” “原来之前都是装出来的，这俩人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呗。” “实在是太可恶了，一点都不如之前的周小姐。” “是啊，周小姐人又温柔又善良，而且非常真性情，不像她这种白莲花还需要装。” “你们说之前传闻是不是真的？” “之前我还有一些怀疑，但现在我感觉周小姐没准儿真是被她害了。” “那还用怀疑吗？周小姐就是挡在她前面的巨石，她肯定想把对方挪走啊。” “是哦，现在周小姐的未婚夫也成她的了。” “哎呦，要不人家说女人狠起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儿了？” “没毛病，你这句话我认同。” “那你说周家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呢？” “小点儿声吧，提周家干什么？” 这些人在提到周家之后，声音明显就降低了好几个度，宋轻舒她们这边在听着就比较费劲了，她也没再理会那些八卦的人。 不过此时的王玉雪脸色变得铁青铁青的。 她没想到自己努力苦心维持了两年的形象，就因为对方几句话就化为了无有。 要知道这茶楼消息传播是最快的，很快整个城市都会知道，大家都会开恶意攻击她。 她盼了两年，终于盼来了这场婚礼，她绝对不能让婚礼出什么纰漏。 想到这里，王玉雪狠了狠心，直接在自己腿上拧了一下，随即便直接哭了起来。 “呜~这位小姐，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句话，你就要这么攻击我。” “因为这首曲子是我们周家的先人所做，平时是不外传的，所以在听到有人弹这首曲子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如梦妹妹回来了呢。” “我确实是一时激动，可能表达的有些不清楚，还希望你能够见谅。” “我和如梦妹妹从很小就在一起了，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和她一起的美好回忆。” “因为我年长她一点点，所以我对她一直都是非常的疼爱和包容。” “而且我因为父母出事，借住在这里，所以家里只有一样东西的话，那肯定就是如梦妹妹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和她争的。” “还有陈婆婆是我以前家里的邻居，如果不是她护送我，我根本不可能活着到这里，所以我对她确实是有些放纵了。”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她不对，我可以让她向你道歉，但是你也需要给我道歉。” “你刚才的话确实是对我带着太大的恶意了，如果是我个人，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现在代表的是周家，我绝对不能给周家丢脸。” 听她说完之后，宋轻舒都忍不住想鼓励她两句了。 确实很能装，欣欣碰上这样的人根本是斗不过她的。 这一段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的把自己的形象又挽回了一大截。 刚才还很明显的局势，现在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动摇了。 “她哭的好伤心呐，会不会是咱们冤枉她了？” “我觉得也有可能，咱们好像对一个女生抱有太大的恶意。” “我看她文文弱弱的，不可能做出来伤害自己姐妹的事情。” “我保持中立，看不透啊，但是我觉得这王玉雪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 “你这叫中立吗？你这分明是在攻击对方。” “就是，中立了就不要说话了。” “这就是为什么人家能成大事儿，你看看你们这些人，被人家几滴眼泪就骗的团团转了。” “我家可是有亲戚就在这周员外府里工作，这表小姐可不是她自己说的那样。” “之前如梦小姐在的时候，表小姐就经常欺负她，还说府里东西都是对方的，都是忽悠。” 第三百九十章 演戏谁不会 “表小姐才是福利最受宠的，只不过她这人就喜欢装弱者，让别人同情她。” 这几句话就好像深水炸弹一样，听到的人都是一脸惊愕的寻找说话的人，想要再询问点儿什么。 但是一转身的功夫说话的人就已经没影了，他们也不知道谁说的。 宋轻舒在那里捂嘴浅笑了一下，这些话当然是樊瑞说的了。 樊瑞在欣欣去弹奏的时候，正好去了茅房，所以她们和王玉雪说话的时候，樊瑞并不在这里。 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局势，宋轻舒直接给他使了个颜色，他分析了一下，大概就明白了宋轻舒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无论是刚才蔡大娘说的事情，还是刚才店小二说的话，他都有听到，所以想别编造点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哪有那么巧就碰到知道内幕的人，不过樊瑞觉得自己说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因为王玉雪听到后也是一脸震惊的在寻找着说话的人。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让她刚才的表演再次付诸东流，因为她那紧张的神色众人都看到了，也都明白了。 这次她再怎么哭也没有人愿意再相信她了。 宋轻舒眼睛转了转，随后便开口说道“表小姐刚才的故事讲的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大家好像并不买账啊。” “毕竟故事就是故事嘛，大家更想知道的还是真实的内幕。” “还有，想让我给你道歉就不要想了，这是不可能的。” “你代表谁和我没有关系，我从头到尾也没有说周家一句不是。” “啊，对了，我可以好心的告诉你，这个曲子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我们在山上，救了一个女孩儿，她好惨呐！据说是被她的表姐被骗到山上砍了她好多刀。” “对方以为她死了就离开了，殊不知她还有一口气，被我们碰到了。” “询问过后我们也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据说是因为她的表姐嫉妒她，觉得她的身份更尊贵，所以要害她。” “但其实那女孩儿也很委屈，她觉得在家里明明是她表姐更受宠，她甚至都想和表姐互换一下呢。” “我们救了重伤的她，她知道我妹妹喜欢弹琴，出于感激便把这首曲子交给了我妹妹，就这么简单。” “诶，这个事情怎么越说越巧呢？我们救的那位女孩儿不会就是你们周府的小姐吧？那你岂不是……” 最终的几个字宋轻舒并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王玉雪此时已经站不住了，她现在怀疑对方就是来找她的，肯定是周如梦让她们来帮着报仇的。 一旁的丫鬟婆子看到王玉雪这样，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小姐，冷静一点，如梦小姐还活着是好事啊。” “你不能因为太高兴了而忽略了自己的身体啊。” 对方这么说就是在提醒她，果然，王玉雪很快就换了一副面容。 “我不清楚你说的人是不是如梦，但是你可以告诉我一下她在哪里吗？” “我们一定会派人去寻找她的，如果真的是如梦，我们周家一定会重重的感谢你的。” “至于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无中生有的，我绝对不可能伤害如梦，如果你不信，完全可以让对方来和我对质。” 宋轻舒看着对方，这心理素质确实不错呀，这时候了还敢嚷嚷着要对质。 她是觉得自己不可能把周如梦带到她面前。 这点她倒是猜对了，欣欣又没有恢复记忆，自然无法和她对峙，但是吓唬吓唬她还是很容易的。 “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与不信在你自己，你们所说的如梦小姐并没有跟我们一起走，我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 王玉雪听到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她刚才是有点儿慌乱了。 她不相信那种情况下，周如梦还能活着，就算对方见过她，应该也是奄奄一息要死的周如梦，不可能被救过来的。 宋轻舒看到她这样，立刻又扔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当时说过两年之后会回来找害她的人报仇的。” “她好像说过要去哪里拜师学艺吧，不过时间长了我也记不住了。” “至于她的时间是怎么算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快了吧，既然你这么想见她，那就回府里好好去等待吧。” “我相信你们很快就可以团圆了。” 宋轻舒就是故意的，让你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松了一口气，结果这时候又说出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王玉雪脸上的血色快速的退了下去，她虽然自己装神弄鬼吓唬别人，但其实她最怕鬼，因为她心术不正，做的坏事太多了。 宋轻舒看她这样便决定这几天让樊瑞去给她送点儿惊喜。 此时的王玉雪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和，笑着说道“真是谢谢你们救了我表妹了。” “这傻孩子都被人救了，也不知道回家，你放心，等她回来了，我们一定一起去感谢感谢你们。” 这次说完之后没等宋轻舒再给她什么回应，带着她身后的那些丫鬟婆子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要赶紧回去找人商量一下对策。 对方走了之后，这里的议论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消散，反而是更加的热闹了。 甚至于有几个好事儿的人，居然直接来询问宋轻舒她们了。 “这位姑娘，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假的呀？” 宋轻舒发挥自己的演技，一脸无辜的看着对方“我也不认识她，我为什么要说假话骗她呀。” “如果不是她自己走过来，我都不知道她是谁。” “我刚才是有点儿冲动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实话实说的，她们不会打击报复我吧？” “都怪我这人说话脑子追不上嘴，想到什么就先说什么了。” 对方直接被宋轻舒的话给逗笑了，这小姑娘说话真有意思。 “你放心吧，周员外家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了，新来的知府非常刚正不阿，所以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小举动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太疯狂了吧 宋轻舒又和他们聊了几句之后，就带着欣欣几人离开了这里。 刚才这里挺安静的没什么人，但现在人太多了，说话并不方便，所以还是回客栈吧。 欣欣这一路上一直都很安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客栈，几人聚集在了宋轻舒的房间。 欣欣这时终于抬起头了“宋姐姐我还是没记起来，但是我能够感觉到我本能的很讨厌王玉雪。” “我可能就是她们口中那个周如梦吧。” “早知道我就不上去弹奏好了，没想到因为这个曲子还把对方引来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对方会不会盯上我们啊？” “我真的不想给你们带来麻烦，听他们说周家在这儿还是挺厉害的。” 对于她的担心，宋轻舒根本就不在乎。 “欣欣你这个性格真的是太软了，你是这几年被郑大娘养成的，还是说以前就这样啊？” “你不能一有什么事就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啊。” “如果你要这么说，那刚才是我让你上去弹琴的，那这件事岂不是怪我喽。” “你这样的话迟早会让自己得病的。” “咱们既然来了这里，既然要找家人就不用怕任何事情，不管有什么困难，咱们直面它就是了。” 欣欣听到宋轻舒说怪她，赶紧摇了摇头“不，不，这件事不怪你的。” “我知道了，宋姐姐，我不说这些了，那咱们就一起面对。” 宋轻舒看到她重拾信心，也露出了笑容。 “这样吧，她不是要成亲了吗？那咱们就直接去参加她的婚礼。” “这几天她肯定会调查咱们，咱们也趁着这时间查查她，到时候去给她送个惊喜。” 欣欣觉得这样很好，她也想让众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不过今天都这样了，对方肯定会有防备的，怎么可能让她们进去呢？ 宋轻舒看到她又露出了迟疑的样子，直接嘿嘿一笑说道“一个小小的成亲仪式想进去还不容易啊。” “你这几天放平心态，没准儿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呢，我在找大夫给你看看，我觉得针灸一下对你也许有效果。” “你在郑大娘家能活下来应该都是看命吧，她没给你找过什么大夫为你诊治吧。” 欣欣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郑大娘刚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找大夫给她看过一次。 当时大夫开了一副药让她吃了几天，并且表示后续还需要在把脉，看药效吸收情况，需不需要换药。 结果郑大娘看她吃的那副一副药，人缓过来了，之后就没有再让大夫帮她医治了。 她刚能活动的时候人也总是晕晕乎乎的，后来才好了一些。 宋轻舒一向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这边决定了，那边就派樊瑞去请人了。 很快，他就带着城里最好的大夫来到了客栈。 这大夫哪儿都好，就是年龄太大了，说话文绉绉的，让人听着费劲。 等他都说清楚之后，宋轻舒直接总结了一下他的观点，就是欣欣头脑里有一点淤堵，所以影响了她的记忆。 王玉雪的婚礼是在五天后，不过这大夫表示想要清理淤堵的话，最起码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需要针灸和汤药双管齐下。 宋轻舒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那岂不是她们要在这里等半个月？ 她还答应娟姐完事之后就去找她呢，这两下一耽误，等她再去到娟姐那里，不得一个月之后了。 这还是后续没有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如果再碰到其他的事，她可能得更晚。 但是没办法，她也不可能让欣欣治一半就跟她走，不说这里的事情没处理完，就说换一个地方，大夫还要再熟悉她的病情和治疗进度。 如果和这里的治疗有什么冲突了，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毕竟人是被她带回来的，她肯定是要等对方恢复记忆确定是怎么回事了，她才能放心的离开。 如果周员外一家和她们演戏，她走了，岂不是把欣欣扔回火坑了？ 欣欣听到这个时间后，也是有些忐忑的看着宋轻舒。 她现在谁也不信就信宋轻舒，所以她希望对方可以陪着她到治好为止，但是她又觉得这样好像太自私了。 宋轻舒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对着大夫说道“那就麻烦大夫了，请你尽全力治，需要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 “还有一件事，我妹妹的状况，希望大夫可以保密，不管是谁问你，我都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我相公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她的身体状况关乎到一件大事，如果被人知道了，你就是坏人的帮凶了。” 宋轻舒说完话之后，姜珏南也是配合的拿出了令牌。 作为城里最好的大夫，自然是见多识广的，他看到这个令牌就知道是真的。 本来他也不是什么多嘴之人，人家现在都这么说了，他立刻保证道“请大人放心，老夫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宋轻舒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让他去隔壁房间给欣欣针灸了。 樊瑞也去帮忙抓药了，房间里就剩宋轻舒和姜珏南两个人了。 “你还别说，阿仁给的这块儿令牌还挺有用的。” “有的时候用权力压人，确实是比直接单纯的威胁来的更快。” 姜珏南笑着摸了摸宋轻舒的脑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既然你放心不下她，那咱们就在这里待半个月。” “不过这么长时间的话一直住在这客栈，是不是太拘束了。” “要不咱们去买个小院子吧，或者是租个小院子也行，每天回来只能待在房间里多没意思啊。” 宋轻舒对他这个提议还是很感兴趣的。 “这样的话，以后咱们每到一个城池就买一个院子吧。” “到时候等咱们儿子出来游玩的时候，那不是走到哪里都有地方住了。” 其实宋轻舒就是开玩笑这么一说，她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太疯狂了。 不过姜珏南真的是对她言听计从啊。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兄弟可以 宋轻舒说完之后，他就已经开始规划了。 “如果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应该再多带点儿人出来？毕竟还得留个人看房子呢。” 宋轻舒有些哭笑不得的赶紧挥了挥手“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有的地方我可能喜欢，有的地方我不喜欢，难道还要在那里买房子啊？” “你的手下他们的家人大多数都在京城了，你让他们去外地给你看房子，有点儿过分了吧？” 姜珏南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是宋轻舒能说出来的事情，他都能给对方办到。 不过把手下留在各个地方确实是不太合适，他刚才没想那么多，随口就说了。 还是宋轻舒想的更周到一些“夫人就是善解人意，我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那咱们就看喜不喜欢这个地方吧，如果喜欢的话就可以买个宅子，不喜欢那就算了。” “到时候宅子里应该也有仆人，让他们继续看着就是了。” 宋轻舒看着他还是想买房子，也没有在说什么。 毕竟在现代的生活，她是非常羡慕别人车房自由的。 那时自己虽然没有实现目标，但是现在要实现了，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就在俩人聊天的时候，那边的欣欣已经针灸完了，并且喝了药，此时的她已经睡着了。 因为药理是有一定的安定成分的，针灸过后让她休息一下，也是对身体的恢复。 等到欣欣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宋轻舒让厨房给她留了饭菜。 因为她怕欣欣醒的太晚了，人家厨房那边都下班了。 宋轻舒她们都已经吃完饭了，不过她发现今天欣欣的饭量好像还小了呢。 “欣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今天中午就没有吃饭，现在离早饭已经很久了，你怎么就吃了这点东西？” “是不是这厨师做的东西你不喜欢啊。” “我记得今天从孙家买的糕点还有呢，你要不要再吃点啊？” 欣欣也有些疑惑，为什么睡了这么久起来反倒不饿呢？ 不过她吃了这些之后确实是饱了，她感觉胃里已经放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不用了，宋姐姐，我已经吃饱了，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和这个厨师没有关系，他做的饭菜很好吃的。” “可能是我刚才醒来之后连着喝了好几杯水吧，现在肚子里都是水，所以就吃不进去别的东西了。” “不过我现在感觉确实挺舒服的，之前头有的时候会昏昏沉沉的，现在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 宋轻舒有些无语的看着剩菜，这都是按照她之前的饭量给她留的东西，结果她吃完饭之后，这些饭菜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一样。 不过看她实在吃不下去了，宋轻舒也没有在劝她。 还没等宋轻舒说什么呢？吃完饭的欣欣居然又打起了哈欠。 “欣欣，你都睡一下午了，居然还这么困吗？你现在躺下还能睡着吗？” 欣欣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宋姐姐，我确实感觉很困，躺下应该还可以睡着的。” 宋轻舒直接对着她竖起的大拇指“厉害！我看这老大夫给你开的药里肯定有安眠药，效果也太好了。” “那你就赶紧休息吧，不打扰你了，睡眠确实是养病最好的搭档。” 宋轻舒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她的房间，樊瑞此时正在门口等着她呢，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樊瑞去做。 樊瑞本来以为有什么大事要交代他呢，结果听说是要让自己扮鬼去吓唬人，而且还要给他画的像个女生一样，顿时就有些头大了。 “夫人，要不你换个人吧？你看看我这身高体格，你要让我装成一个女生，那也不现实啊。” “夫人，我给你推荐个人啊，跟着来的卫队里有一个纪覃，他身高不是特别高。” “而且他这人学什么像什么，特别厉害，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功法很了得。” “我相信他肯定能在周员外家来去自如，肯定能非常完好的完成夫人你交代的任务。” 宋轻舒此时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樊瑞。 樊瑞也是有些着急了，行不行的倒是给个信儿啊，就这么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这感觉还真是挺吓人的。 原本他听人说夫人很厉害，很吓人，但是他从来没有亲身感受过，所以觉得这些话都太过夸张了。 特别是这一路来他跟夫人接触的也多了一些，他能够感觉到宋轻舒很善良，而且也不会瞧不起比她弱势的人。 不过现在被夫人这么盯着看，说实话，如果他闭上眼睛不去看人，现在在他面前的就好像是姜珏南一样，那种压迫感。 果然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俩人天生绝配。 最后，樊瑞还是妥协了“夫人你别看了，我错了，我去还不行吗？” “我不是想推卸责任，主要就是怕耽误了夫人的计划。” 宋轻舒知道他是在找借口，不过他说的也对，她原本想着对方神情恍惚，也看不出来个真假，所以就让樊瑞去就可以。 毕竟这段时间她跟樊瑞相处的久一点，更熟悉一些，说什么都无所谓。 至于原本她熟悉的那些人，现在基本都在朝堂上了，那都是栋梁之才，不可能总跟在她们身边的。 主要是她希望对方能自愿去，毕竟装神弄鬼的事情，她不想强迫人家做。 至于他说的纪覃自己并不认识，贸然就去让人家装女鬼，好像有点不太好吧。 宋轻舒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樊瑞一听原来是这样啊。 看来在宋轻舒的心里他已经被划分成了自己人，这一发现还是让他很开心的。 于是他立刻自告奋勇的说道“夫人，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纪覃，我们很熟的。” “我和他说，这件事肯定没问题。” 樊瑞说完之后也不等宋轻舒反应，直接就跑出了房间。 宋轻舒无奈的摇了摇头，樊瑞真的是太逗了，他这是怕跑的慢了，自己不同意呀。 第三百九十三章 居然还会变声 他现在的行为就叫做好兄弟是用来坑的。 不过这俩人关系确实是挺好，樊瑞跑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领进来了一个男子。 宋轻舒对他有点印象，挺沉默寡言的一个人。 不过他这性格和樊瑞真是反差挺大的，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不过两人站在一起这么看着，他的身高确实是比樊瑞矮了一块儿。 当然了，他比欣欣还是高一些，不过他很瘦，这点和欣欣差不多，如果带上假发，这背影还真是有那么几分相似。 宋轻舒看着对方直接询问道“纪覃是吧？樊瑞和你说了吗？” “他不会是硬拽你来的吧？你真同意去扮鬼吓唬别人。” 纪覃直接点了点头“回夫人的话，樊瑞都和我说过了，我觉得欣欣小姐挺可怜的。” “如果我能够用这种方式帮到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既然他本人都同意了，宋轻舒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之所以想要得到对方的同意，是因为这里的人还是比较相信鬼神之说的。 让他们扮鬼，他们可能会觉得是一种不敬畏的表现，有的人怕因为这些事情被一些不好的东西缠上。 宋轻舒自然是不怕这些的，不过她不会轻功，所以她也没有办法在对方面前飘来飘去的。 如果她会这些根本都不需要他们出手，她自己就去了。 宋轻舒在樊瑞的脸上画了几道疤，并且把他的脸抹的特别白，那些疤痕的位置正好就是欣欣脸上原来疤痕的地方。 这么一装扮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这要是纪覃现在去到欣欣的房间，她看到了也会吓一跳的。 虽然樊瑞没有直接装扮上，不过纪覃是他找来的，也是他好兄弟，这件事情当然要由他陪对方去了。 这次樊瑞并没有拒绝，他们两人直接闪身就离开了这里。 其实樊瑞最抗拒的不是装神弄鬼，而是听到宋轻舒说要给他化妆，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是受不了这些，所以才想着要拒绝的。 不过自己找的人还真是找对了，他们俩人一前一后的，樊瑞还真觉得前面的背影挺像欣欣的。 樊瑞早就已经踩好点儿了，所以两人来了之后直奔王玉雪的房间。 不过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对方居然还没有睡觉，房间内还是点着灯的。 按理来说不应该呀，这个时间点别说是人了，就连家里养的狗都休息了。 樊瑞在房顶站了一会，发现下面并没有什么声音，于是他找了一个角度，随机掀开了一块瓦片。 他往里面观察了一下，发现屋里的人早就已经睡觉了，只是没有吹灭蜡烛而已。 果然呐，心虚的人睡觉都害怕。 樊瑞直接给纪覃使了一个手势，对方立刻就明白了。 纪覃下去直接使用巧劲儿把房门打开了，而在房顶的樊瑞则是用掌风把蜡烛给吹灭了。 王玉雪本来就睡得不踏实，在听到声音后她就想回头看一眼，结果却发现屋里没有亮光了。 “小琴是你把蜡烛吹灭的吗？我不是说过了么蜡烛不可以熄灭，你在哪儿？赶紧把蜡烛点着。” “小琴你说话呀，哑巴了。” “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否则的话明天别怪我赏你二十鞭子。” “小琴，我逗你呢，你别和我开玩笑了，你赶紧把蜡烛点上，我明天就赏你一堆玉镯子，怎么样？这回可以了吧。” 王玉雪是软硬兼施，可惜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她一直呼唤的小琴早就被纪覃一手刀给放倒了。 所以她说的话，小琴一个字也没听到。 这时房顶的樊瑞开始学习了狼嚎，王玉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 “是谁？到底是谁在和我装神弄鬼的，赶紧给我滚出来，我不怕你。” “你最好祈祷不要被我发现，否则的话我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儿。” 这时轮到纪覃出场了“你好大的威风啊，动不动就要把人大卸八块儿。” “怎么？真当自己是这人世间的阎罗王了？” “表姐，为什么要拿刀划我的脸？明明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如果宋轻舒在场的话一定会震惊，因为纪覃现在的声音和欣欣非常像，他确实是个人才，居然还会模仿别人的声音。 果然刚才的狼嚎再加上这个嗓音，直接让王玉雪陷入了自我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就因为你长得比我好看，就因为你身世比我好，所以我喜欢的男生从来都不会看我一眼，他的眼里只有你。” “哈哈哈，可笑啊，当时我怎么会觉得他的眼里只有你？” “自从你失踪之后，他的眼里变成了我。” “我以为他爱你爱的疯狂，没想到他爱的其实是周家，只要是周家的女子嫁给他就可以。” “不过无所谓，只要能嫁给他，怎么样都行。”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既然死了就消停的在另一个世界待着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不管你是人是鬼，都休想破坏我的幸福。” 其实王玉雪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被吓到了，不过后来她慢慢清醒了。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如果周如梦真的变成鬼要来找她报仇，为什么之前不，为什么是在这个节点来找她？ 所以她认为对方是在装神弄鬼，而且她怀疑八成就是白天见到了宋轻舒她们。 纪覃的信念感还是挺强的，即使对方怀疑了，但是他依然没有放松。 “你的智商真的是有问题，都已经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才要娶你的，居然还这么死心塌地。” “说实话，你俩真是挺配的。” 纪覃这次并没有待在一个角落说话，而是在屋子里飘来飘去的说话，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很简单的轻功而已，但是看在王玉雪眼里就不一样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骗了樊瑞的药粉 她并不会功夫，所以在看到对方居然在屋里飘着走的时候，直接就被吓昏过去了。 纪覃感觉还有很多想说的话没说出来呢，没想到对方居然就昏迷了。 刚才装的那么厉害，原来也是个纸老虎。 在房顶的樊瑞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进入房间后先确定了一下王玉雪只是昏迷了，并没有其他的事情。 这才回头看向了纪覃“你也太厉害了吧，都把人吓昏过去了。” “现在怎么办呢？” 纪覃直接瞪了樊瑞一眼，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樊瑞还好意思指责他。 虽然被瞪了，但是樊瑞并没生气，他眼睛转了转，随后便拿出一点药粉，撒像了躺着的王玉雪，然后就带着纪覃离开了这里。 在回去的路上纪覃并没有询问他是什么药，不过他不询问樊瑞反倒藏不住了。 “纪覃，你这人真的挺无聊的，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那是什么药啊，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你要说他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是人都有好奇心，只不过是重一点和轻一点罢了。 纪覃之所以不问，就是因为他知道樊瑞肯定藏不住，都不用他问对方就会主动说。 樊瑞看他还是不开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还是告诉你吧，我给她的那个药粉是之前认识的一个游医给我的。” “据说那个药粉能增强她的恐惧，我猜她这段时间正在在家里做噩梦呢，明天肯定也是神情恍惚。” “咱们明天晚上再去一次，后天基本上不用去，她自己都能幻想出来有鬼去找她了。” 听完他的解释，纪覃忍不住点了点头，这药不错呀。 樊瑞这小子运气就是好，无意中认识的人都这么厉害，他怎么不记得对方也认识这样的人呢？ 纪覃的头脑飞速的运转着，随后他看着樊瑞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好奇心。” “那我告诉你事情，你是不是得有什么交换啊？你刚才那药粉，我看还有剩余，你把那些药粉给我吧？” 樊瑞没想到他居然对这样粉这么感兴趣，这个东西对他有什么用吗？ 不过这个人是很难问出什么话的，既然他想换，那就跟他换吧。 这药粉在他身上挺长时间了，一直也没用过。 而且他身上也不止这一种，当时那个游医给他好几样呢，他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个药粉，感觉很适合王玉雪，所以就拿出来用了。 那个游医是樊瑞在战场上碰到的，他当时无意中救了对方的小儿子，对方非常感谢他，所以便给了他很多药粉。 像那些金疮药或者是有用的药粉都已经被用完了，只有这些稀奇古怪的被留了下来。 纪覃得到药粉之后，迅速的和樊瑞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随后淡定的说道“我不是不好奇，只是知道你会说，所以就不问。” 说完这句话之后，人一闪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留下樊瑞愣在那里。 樊瑞是越想越气，他现在就想去和纪覃打一架，这算不算杀人诛心啊。 不过他知道宋轻舒她们还在客栈等着他回消息呢，他现在还没时间去找纪覃。 不过他这一架肯定是要打的，他一定要好好的和对方交流一下。 果然等樊瑞回去的时候，宋轻舒和姜珏南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 宋轻舒看到樊瑞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事情没有办妥呢。 面对宋轻舒的询问，樊瑞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事情办的很顺利，纪覃已经直接把她吓晕了。” “我还给她下了一点药，让她精神更恍惚一些。” 宋轻舒点了点头“事情做的很好，那你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别人欠你钱一样的表情呢？” 樊瑞无奈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又原原本本的和宋轻舒复述了一遍。 宋轻舒听后你也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了，没想到纪覃看着挺蔫巴的一个人，心眼倒是挺多的。 不过这是人家朋友之间的事情，宋轻舒是不会插手的，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樊瑞走了之后，宋轻舒她们也休息了，晚上的客栈还是非常安静，所以宋轻舒一觉就到了第二天天亮。 就在宋轻舒她们在房间吃早餐的时候，被派去周员外家门口观察的人传回了消息。 据说他们一大清早就已经开始在城里找大夫去进府给人看病了。 这个病人可想而知，肯定是王玉雪。 既然她那么喜欢败坏别人的名声，还说欣欣是跟别人跑的，那现在也让她感受一下名声被毁的感觉好了。 “樊瑞，你派几个人去茶馆和一些消息传的快的地方。” “就说周员外家的表小姐得了重病，神志失常，对了，还可以说她怨魂索命，因为做了坏事现在被鬼魂报复了。” “反正大概就是这些意思，你让他们去看着说就行了。” 樊瑞听话的点了点头，便下去找人了。 不过纪覃这人是躲起来了，他今天下楼都没看到对方。 等他询问过后才知道，对方主动要求去周员外家门口蹲守了。 他知道樊瑞不能离开宋轻舒她们太远，所以直接给自己找了一个他最不容易接触到的地方。 樊瑞虽然被气的牙痒痒，但是确实是拿他没办法。 等樊瑞回去的时候，这次没有宋轻舒询问，他便主动说起了这件事。 宋轻舒真的是非常想笑，但是又觉得好像不太地道，所以忍了下来。 “要不我给你放半天假吧？我们在这儿也没什么事，你可以去找他，最好直接再带个人去替他的班儿。” 姜珏南无语的看着宋轻舒，这算不算挑事儿啊，这俩人真打起来了，怎么办？ 不过宋轻舒都已经开口了，他是绝对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否定她的。 樊瑞也没想到宋轻舒还能要给他放假让他处理这事儿，不过随后一想也没必要。 “谢谢夫人，不用特意去找他，他也不可能一直躲，我也没真生气，就是想和他切磋切磋。” 如果切磋切磋那几个字音不咬的那么重，她也许就信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实在是太搞笑了 宋轻舒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笑出来了，不过她的反应还是非常快的。 “阿南，你刚才讲的笑话太有意思了，我现在想起来还想笑呢。” “对了，你不需要放假，那你就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吧。” “我相信你，不过都是好朋友嘛，不管什么时候，切磋点到为止就可以了，不要伤了和气。”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就先去忙吧。” 樊瑞走出去之后，姜珏南轻轻的谈了宋轻舒一个脑瓜崩。 “我刚才讲笑话的时候，你不是说很无聊吗？现在又觉得好笑了，我看你就是想笑樊瑞又觉得不好意思吧。” 其实刚才宋轻舒让樊瑞走的时候，他都已经想好派谁去看着，别让他们真打起来了。 但是宋轻舒确实是更懂人心，她在开口的时候应该就知道，对方是不可能去的，所以才那么说的。 有的时候女生干什么事情确实是会更细腻一些，比男生想的更周到。 姜珏南的大部分思维都是用在战场上的，那绝对是是无往不利。 但是在待人接物上，宋轻舒确实没得挑，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强强联合，非常完美的组合。 宋轻舒对于这个脑瓜崩也没有生气，因为他弹的特别轻，她知道对方就是在逗她玩。 “我突然就觉得你讲的笑话里也是有好笑的地方的，所以又笑了不可以吗？” “你不喜欢看到我笑吗？” 这罪名可就有点儿大了，姜珏南赶紧摇头否定“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夫人的笑脸了，能看到你的笑脸，我一天都开心。” 他现在有点儿后悔了，自己不应该嘴欠逗宋轻舒，到头来还得自己哄。 宋轻舒也没想为难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两人吃完早饭后就带着欣欣出门了。 因为大夫上午是要出门诊的，所以针灸什么的都是下午进行的。 再加上今天很多大夫都被叫去了周员外那里，宋轻舒觉得对方来针灸的时间可能还会再往后推迟一点。 欣欣今天的心情也很好，她知道王玉雪的事情后，并没有一丝的同情或者是觉得宋轻舒做的不对，反而是在心里觉得很解气。 所以她们出来之后，这一路上欣欣都是挽着宋轻舒的胳膊。 姜珏南看着原本和自己并排走的夫人被别人拐跑了，也是很无语。 但是他也不可能在大街上去拽宋轻舒，那样显的太失礼了，所以他只能默默的跟在两人的身后。 宋轻舒之前在客栈看过城里的地图，所以她走的方向最终能到的地方就是管理房屋的中介所。 欣欣看到宋轻舒要进去，有些疑惑的拽住了她“宋姐姐去这干嘛呀？咱们就在这待几天，不需要买房子啊。” 宋轻舒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咱们还要在这儿待一段时间呢，天天住客栈也不方便啊。” “如果客栈有单独的院子倒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天天回去就关在房间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你就不用操心了，有合适的院子就买下来，等到时候要走了，也可以再卖出去的。” 欣欣觉得宋轻舒说的的有道理，她好像也很少住在这种客栈里，就一个房间的绝对自由活动活动场地，确实太小了。 因为在她模糊的记忆中，自己家原先也是有个大院子的。 郑大娘家虽然没什么钱，但在农村生活，房前屋后也是有院子的。 几人走进了屋里，立刻就有一个小哥迎了过来。 “几位客人你们好，我叫李铮，你们是想要租房子或者买房子吗？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一下，我能够更好的给你们介绍一下。” 宋轻舒早就已经想好了，所以直接就说道“你好，我夫君姓姜，你可以叫我姜夫人。” “你帮我们找一个环境好一点，可以直接就入住，不需要怎么打理的。” “位置的话，不要太吵，也别太偏僻了。” “至于是买下来还是租下来，这个还需要看房子具体的情况，以及我们的喜好程度。” 李铮一听这是来大客户了，一看她们就不差钱，只要房子满意对方肯定就能买下来。 所以李铮的态度变得更好了一些，他原本正在吃早餐，现在也不吃了，直接就要带他们出去看房子。 因为早上的时候他刚陪别人去看一套房子，只是对方不满意，所以他才回来吃饭。 没想到又碰到了宋轻舒她们。 宋轻舒也注意到了对方没有吃完的半个馍馍，于是笑着说道“你先把早饭吃完吧。” “我们也不一定看一个就成了，如果多看几家的话，你就要一直饿肚子了。” 说实话，李铮还是有点感动了，毕竟一个陌生人人家愿意体谅你。 特别是和早上的顾客对比一下，更是有天壤之别。 自己早上来的还是挺早的，当时并没有到工作的时间，他完全是有时间吃完饭的。 结果来了一个男子，急吼吼的非得让自己陪他去看房子，看完之后各种挑刺又不想买了，这才导致自己没吃上饭。 他倒不是说对方看了就非得要买，只是他说的话意思就是我其他都看好了，只要去看一眼合适就付钱了，结果去了之后又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李铮确实是不太舒服，不吃饭一会可能会更难受，于是他对着宋轻舒礼貌的点了点头，便回去把那半个馍吃掉了。 吃饭的时候李铮一直在思考，他觉得有几个房子很适合宋轻舒。 对方应该是喜欢那种装修的很精致，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房子。 自己手里还真有几个这样的房源，只不过价位有点高，所以一直没有卖出去，他觉得今天就是时候了。 吃过饭之后，李铮直接活力满满的带着众人出发了。 “姜夫人，我想到几个适合你的，我先带你们去看一套两进的院子，这个院子位于一处居民区。” “不过院子比较靠外面，你如果想要去市集买东西也是很方便的。” “院子的原主人对房子也很爱护，打理的也很好。” 第三百九十六章 这也太速度了 宋轻舒听他这么说，还是挺期待的，不过去看了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期待值有点高了。 李铮常年从事这份工作，别人喜不喜欢他还是很明显的就能看得出来的。 看到宋轻舒不太满意的样子，他知道这几个人要求比自己想的还要高一些。 “姜夫人如果觉得这里差一点的话，我手里还有一套真正的精品，我带你去看一下吧。” 宋轻舒点了点头，众人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们穿过了闹市区，来到了另一片高墙下面。 很明显这里和之前的地方并不在一个档次，这里的院落要更大一些，而且从外面看着就很气派。 李峥看着宋轻舒对外面还是挺满意的，也露出了笑容“其实这房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安全系数非常高。” “姜夫人可以往那个方向看，那边就是知府住的地方。” “这个住宅是人家的老宅，原本是不应该往卖的，不过这家的小少爷不太省心。” “家里给他留下了这么多的家产，他也没守住，最后都败没了。” “这房子也被他抵押给了别人，我们觉得这里的位置很好，所以就收购了回来。” 宋轻舒听后也是一阵唏嘘，能住得起这样房子的人自然不是小门小户，家里应该是很有钱的。 不过再多的财产也没有用，出一个败家子儿就什么都没了。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这个人就是个无赖，我们买下这个房子，他会不会再来胡搅蛮缠啊。” 宋轻舒在的话自然不怕有人来找事儿，但她们又不常住，如果她们走了，这房子又回到人家的手里了，那她们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李峥知道宋轻舒的疑惑后，直接拍着胸脯表示道“这点你放心，我们的房子绝对不会有这些问题的。” “我听说那个小少爷已经被人解决了。” “当然你放心，这个房子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他不是在这里死的。” 其实对于死人的问题，宋轻舒倒不是特别在意，毕竟谁家的房子里没死过人呢？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几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宋轻舒还是很喜欢这里的。 虽然屋子里的很多家具都被拿去卖掉了，但是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被破坏的并不严重，院子整体的布局也是非常好的。 这院子整体上确实达不到她的标准，但是她就是喜欢这里了。 所以当即便决定把这里买下来了。 李铮看着已经过户好的房子，愣了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 这几个人也太迅速了，刚才看好，这就买下来了，一上午的功夫都没到吃午饭的时间，他就把房子卖出去了。 这绝对是他成交房屋最迅速的一次了。 宋轻舒这人也不抠，买完房子之后直接就请李铮去最好的酒楼吃了一顿饭。 因为房子里还缺一些家具，他还想跟对方打听一下呢，对方肯定是很了解这些行情的。 李铮一听她想要买家具，顿时就想起了那些从老宅里搬出来的家具。 “姜夫人，我知道他把那些家具都抵押给谁了。” “这样吧，下午的时候我去帮你询问一下，如果对方想要出手的话，正好可以全部搬回去继续使用。” 如果能把原本的家具搬回去那是最好的，因为她看到了剩下的那些家具，感觉和家里的装修确实是很搭配的。 如果短时间内她还真是不好找出适合这里的家具。 几人吃完饭之后便分开了，宋轻舒让樊瑞陪欣欣回客栈，下午的时候欣欣还要针灸。 而宋轻舒和姜珏南两人则去了人牙子那里，因为她们刚买的院子里只有两位老人在打理，院子那么大的院子，这两人确实是太辛苦了。 所以宋轻舒决定再买两个人回去。 说实话，宋轻舒对这些买卖奴隶的事情是不喜欢的，但是这个事情又在这里持续了太多年了。 她就算想要禁止，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停掉。 而且更让她记忆犹新的是，她之前曾想办法阻止了一个女孩子被卖去人牙子那里。 她在走的时候还特意给那些人留了钱，希望对方可以让女孩儿好好的嫁人，不要再把对方卖了。 当时他们答应的也好好的，自己因为有事不可能带着对方走，所以就先离开了。 但那家人太丧心病狂了，等自己走了之后，居然转身又把女孩儿卖去了烟花柳巷。 变成奴隶确实是很悲惨的命运，但是和后者相比，也许做人家的仆人能更好一些吧。 这里的人都太愚昧无知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思想是已经固化了。 他们觉得孩子就是自己的所有物，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宋轻舒需要从本质上改变他们的想法，才能彻底杜绝买卖奴隶的事情。 只不过这件事情任重而道远。 宋轻舒在离开京城之前特意让姜尚仁颁布了法令，所有的人牙子和她手里的人，都必须在当地官员那里留有档案。 那些被买卖的人也不可以随意处理她们的性命，否则就是触犯法令。 宋轻舒忍不住又想起了之前现在的女孩时的悲惨一幕，等她找回去的时候，女孩儿已经自杀了。 姜珏南看到陷入沉思的宋轻舒，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不要再想那件事情了，你是好心是她父母太恶毒了，你都已经替她报仇了，她肯定会感激你的。” “我们虽然比常人更厉害，但是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被我们控制的，你已经很好了。” 宋轻舒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人无完人，谁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 “好了，咱们进去看看吧。” 宋轻舒敲开房门之后，发现这里还挺整洁的，并不是那种特别脏乱差的环境。 里面的人牙子麻婆看出了宋轻舒的疑惑，笑着说道“这知府大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整顿我们这里。” “你别看我们现在也是在卖奴隶，但是我们非常正规的，这些人都是在家里生活不下去，自愿来的，我们可是不强迫别人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就要这姐妹二人了 听到对方的话语，宋轻舒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她随着麻婆一起进入了院内，院子里有一些女孩子在绣手帕。 这些人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被关起来或者是被看管着，她们看着都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麻婆这人也很健谈，她感觉宋轻舒对这里挺感兴趣的，于是继续给宋轻舒介绍这里。 “姜夫人，你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绣工比较好的，她们在这里做一些手帕和绣品到时候可以拿出去卖掉。” “毕竟她们在这里吃喝也是需要钱的，这样多少也可以补贴一点。” “你看你们想要选择个什么样的，我帮你找几个过来，你看一看。” 宋轻舒其实没什么要求，就随便选两个人手脚利落一些就行。 还没等她说出来呢，就发现角落那里有两个女孩子一直在用手比划着什么。 麻婆顺着宋轻舒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对姐妹。 “姜夫人，那两个人中有一个天生不会说话，她们是一对姐妹，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也没钱养她们，所以她们就来到我这里。” “其实她们在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姐姐希望可以和妹妹去一家。” “但是妹妹不会说话，别人也不会哑语，也没法跟她沟通，听说她的要求后也没人选她们，所以一直就留在这里了。” “不过她们姐妹还是挺懂得感恩的，不管这里有什么事情她们都会主动去做，所以这俩人也就相当于留在这里工作了。” 宋轻舒此时对眼前的麻婆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人确实是不错。 正好自己需要两个人，虽然妹妹不会说话，但是姐姐会说呀，只要有一个人能帮着打理就可以了，妹妹会干活儿就行。 于是宋轻舒直接朝着俩人走了过去。 麻婆也没想到宋轻舒会对她们感兴趣，不过来者是客，她既然想和两人交流一下，那就去吧，反正该说的事情她都已经说了。 在角落的姐妹二人看到宋轻舒过来也是有些疑惑，因为麻婆肯定已经说过她们的情况了。 不过看到宋轻舒之后，二人中的姐姐还是礼貌性的和她打了招呼。 “小姐你好，我叫小梅，这是我妹妹笑笑。” “不好意思，她不会说话，没有办法和你打招呼。” 宋轻舒直接摆了摆手“没事的，你们两个都会做什么呀？” 小梅听到这话后眼里露出了一丝喜色，难道她们想要带自己走。 而且对方问的是你们，那就是说想让她妹妹也跟着去了。 身后的麻婆也听到了宋轻舒的询问，她也觉得宋轻舒和别的人不太一样。 于是在小梅介绍完自己之后，麻婆又在旁边把这姐妹人一顿夸奖。 宋轻舒也没让她们失望，这几人都说完了之后，她直接就决定带小梅姐妹二人离开了。 笑笑虽然听不到，但是才能够感受到姐姐的高兴，所以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手续什么还是很方便的，宋轻舒从进来到离开，也就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就全部都完事儿了。 在回去的时候，宋轻舒看着这两人就那么一个单薄的包袱，很显然里面也就一两套衣服。 于是在路过成衣铺的时候，宋轻舒带着两人进去准备给她们一人买了几套衣服。 小梅还以为宋轻舒是自己想买东西的，所以一直都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 结果却发现宋轻舒在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比，顿时就震惊了。 她虽然没有来过这起这种店铺，但是她知道这种做好的衣服都挺贵的。 她们平时都是买最便宜的布料，回家自己缝制就可以了。 所以在宋轻舒让她拿去试一下的时候，她看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声说道“夫人，我不试，我们不需要买衣服的。” “他们有那种剩的不好的布料，买那种回去我可以自己做衣服。” 最开始她觉得宋轻舒年轻，所以叫她小姐，后来在交谈中知道了宋轻舒和姜珏南是夫妻，所以现在就改叫夫人了。 宋轻舒被她的反应给逗笑了，这人还挺贴心的，这是怕大声说出来，别人觉得她这个主人对家里的奴仆不好啊。 不过宋轻舒这人做事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她做的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 “给你买东西你就收着，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去试一下看合适不，如果不试，那就按我的感觉给你拿了。” 小梅看着宋轻舒有些严肃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非得要买的话能试一下自然是最好的，回去万一不合适还得再改，而且她虽然会做衣服，但是她的手工肯定没有人家成衣铺的好。 笑笑就是跟着小明的身后，小梅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所以小梅进去换衣服了，笑笑也跟着进去了。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啊，两人换上衣服之后再出来，和刚才完全就是两种感觉了。 小梅有些不太适应的拽着衣服，感觉就像是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非常的不自在。 笑笑的适应能力倒是不错，换上新衣服之后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宋轻舒看着拘谨的小梅，拽着她的手笑着说道“这衣服很好，很适合你。” “你那些旧衣服收起来吧，就穿着新衣服跟我走吧。” 小梅虽然不适应，但是也点头应下了，她回到刚才的试衣间去把之前的衣服都整理了一下。 宋轻舒趁着这个时间又在外面帮她们姐妹二人选了几套衣服，因为刚才那套她们穿着很合适。 再选的衣服按照那套衣服的尺码来就可以了。 随后宋轻舒又选了几笔布，这个时候的人都会自己做衣服，正好这些布也给她们自由发挥吧。 宋轻舒选的物料也是分档次的，她们工作什么的还是要有一些穿着舒服，耐造的衣服。 不过就算在她眼中稍微差一些的布料，这些布料也比她们姐妹之前穿的衣服要强很多。 既然已经买了，宋轻舒还给原本在那宅子里看门的大爷和大娘俩人都买了衣物。 第三百九十八章 都很好看啊 姜珏南看宋轻舒一直在替别别人着想，于是对这一旁的掌柜询问道“你们这有没有什么上好的布料做的衣服？” “有没有适合我夫人的？给她也选两套。” 其实宋轻舒今天并没有给自己买衣服这个想法。 如果姜珏南主动提起了她也没拒绝，她知道对方是好意。 掌柜的听到这话后眼睛亮了一下，这俩人给丫鬟买东西都不眨眼的，这对自己下手不得更狠啊。 “客人还真是问对了，我这里真有几件特别好的衣服，一般人我还真不想给她看呢。” “请两位客人随我来，这些衣服并没有在前面展示。” 宋轻舒起初买不买是无所谓的，不过他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是来兴趣了，几件衣服而已，至于藏的这么深吗？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一旁的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挂着几套裙子。 宋轻舒一眼就被这些衣服吸引住了，这几套衣服真是各有各的特色，而且料子也非常好，确实是和外面的有非常大的区别。 掌柜的作为生意人眼睛还是很毒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宋轻舒对这些衣服的喜欢。 “夫人觉得这些衣服怎么样？我感觉这些衣服都很适合你啊。” “这些衣服的其中的某些面料是我们去西域的时候带回来的，在咱们这边根本都没有的。” “我可以和你保证，这几件衣服如果穿出去了，绝对没有人和你穿一样的。” “因为这特殊的面料再加上我们绣娘独特的想法，两者结合在一起才有了这些衣服的。” “如果有一样的，这些衣服我都白送给你，不要你钱了。” “而且这些衣服和你还挺有缘的，昨天晚上才做好，今天刚摆出来你们就来了。” “周员外家的表小姐也很喜欢我们店里的新品，不过我们一向不给别人留东西。” “我觉得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缘分，谁能碰到谁能买去就是谁的缘。” 宋轻舒直接就笑了起来“你这口才太好了，在这当个老板确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我不管什么表小姐，不管缘不缘分的，我看到了，喜欢了，那就是我的了，全都给我包起来吧。” 掌柜的自然是希望对方能全买下来，但是宋轻舒真这么说了，他还是要再次确认一下的。 毕竟这件衣服价值可不低，这几套衣服全买下来，都够在这城市买一个小房子了。 宋轻舒对于老板的再次询问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打包，结账！” 见此情形，掌柜的脸上笑容变得更深了。 “好嘞，我这就帮你打包算账，如果再想选衣服，欢迎再来到小店选购。” 宋轻舒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买了这些衣服，所以刚才在外面买的那些衣服和布料老板都给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等到给完钱要走的时候，掌柜的想了想又抽出了一匹布料送给了宋轻舒她们。 宋轻舒并没有拒绝，白给的就留下呗，到时候给小梅她们让她们自己做衣服穿。 拿着这些东西，宋轻舒先把小梅她们送去的新买的宅子那里。 两人一进到宅子之后，嘴都合不拢了，这宅子也太大了，太漂亮了。 宋轻舒让宅子里原本的两个人一会带着小梅她们转一转。 因为宅子很大，这里住的人又很少，所以小梅和笑笑两人都有单独的房间可以住。 小梅看着被分配给自己的房间，她感觉这一间房比她们一家人之前住的屋子都要大了。 她现在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于是她趁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结果疼的她差点没叫出来。 她的小举动都被宋轻舒看在眼里，她觉得这姐妹俩还是挺朴素的，把她们带到这儿来就对了。 等分好房间后，她又让小梅她们把布料都带到她们房间去，并且表示这些都是买给她们的。 这次是在家里了，小梅不需要在小声说话了，她赶紧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夫人，这真使不得呀，我们刚来这里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给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我们真的不能要。” “因为我要带着妹妹都没有人会选择我们。” “我们如果一直在麻婆那里，虽然也能吃饱穿暖，但是也是觉得给人家再添麻烦。” “你愿意收留我们，把我们带出来，我们已经很感谢你了。” 宋轻舒觉得她想的实在是太多了“我都已经买回来了，也不可能退掉。” “这些衣服的颜色也不适合我，就是选给你们的，让你收下你就收下。” “多做几套衣服换着穿，你们再出去代表的就是我们。” “你们穿的太差了，人家还以为我们虐待你们呢。” “好了，衣服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不要再说了。” “你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就听王伯他们安排就行，尽快熟悉这里的一切。” “虽然这宅子比较大人比较少，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辛苦，正常工作就可以。” “有的事情也不需要每天都做一遍，合理分配看着来就可以了。” 小梅对于宋轻舒命令的口吻是言听计从的，她都这么说了，小梅也没有再反驳。 “夫人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熟悉环境，好好工作。绝对不会让你后悔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宋轻舒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这里，小梅高兴的抱着笑笑，姐妹二人蹦蹦跳跳的直转圈。 小梅真的很庆幸，不光宋轻舒这个主人家好，就连带她们参观的王伯两口子也很好，一看就不是那种喜欢找茬的人。 她们现在不仅有大房间住了，还有这么多衣服可以穿，这对她们来说绝对是梦里才有的生活。 宋轻舒她们并没有在这里多留，把人安顿好之后就先回客栈了。 因为很多家具还没有带回来，小梅她们那些房间里有床可以住，但是主人房的家具还是很缺失的，并不适合居住。 宋轻舒她们回到客栈的时候，正好看到李铮来找她们。 第三百九十九章 打杂成衣铺 李铮表示已经和收家具的人聊过了。 他愿意把那些家具买给宋轻舒她们，不过必须和他之前抵的价格相同，他不能做亏本买卖。 李铮虽然知道宋轻舒她们能同意，但是他并没有当场就答应对方。 这件事情他只是中间人，当然要再询问一下这边的意思了。 宋轻舒询问你的价格之后思考了一下，觉得也没毛病，就同意了下来。 不过她有一个要求，东西怎么搬走的，让他们怎么搬回来。 这点李铮之前就已经想过了，他已经和对方说好了，对方表示只要价钱合理，他完全可以把东西再给送回来。 宋轻舒对李铮的办事效率还是挺满意的，这样明天下午她们就可以入住了。 李铮在得到宋轻舒的夸奖之后笑呵呵的就离开了，赶紧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宋轻舒她们上楼的时候，欣欣还在房间针灸，她并没有去打扰对方。 隔壁房间的大夫听到宋轻舒她们回来之后，过来敲响了她们的房门。 因为樊瑞刚才跟大夫说过，宋轻舒有事想问他，所以他就主动来了。 宋轻舒确实是很好奇欣欣现在的情况如何了？还有她的饭量和她的一些奇怪的反应。 不过这些奇怪的地方，在大夫的解释下就都变得合理了。 大夫看她问完之后，原本想离开的，结果宋轻舒突然又开口了。 “大夫早上可是去了周员外家里，不知道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否让我知道一二？” 对方听到她这么问，想了想她们的身份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是周府的表小姐生病了，她说自己见到鬼了，我们是大夫，又不是道士。” “对于她这些见鬼的言论，我们也没办法帮她消灾解难。” “所以我只是给她开了一副安神镇定的药，别的我也没有办法。” 宋轻舒听后挑了挑眉，她可是清楚的记得樊瑞说给她下毒了，看来这毒很厉害嘛。 这里最好的大夫居然没有感觉出对方身上的毒素。 对方看到宋轻舒的表情，还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呢，刚想解释几句，结果宋轻舒先送客了。 “谢谢你的告知，我知道了，欣欣的事情还麻烦你多费心了，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告诉我。” 人家都送客了，大夫自然也没留，昨天就离开了。 等到对方走了之后，宋轻舒又把樊瑞叫了进来，仔细和他打听了一下，给他药粉的是什么情况。 樊瑞不知道她为什么好奇，不过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宋轻舒还想着这么厉害的人，要是能结识一下也不错，可惜人家有四处游走，想要碰到并不容易。 那就算了吧，就像买衣服的那个店家说的一样，有缘的话，肯定会见到对方的。 宋轻舒不知道的是，她在客栈消停的坐着的时候，王玉雪这时也出现在了她买衣服的成衣铺。 成衣铺掌柜之所以想把衣服卖给宋轻舒，而不是王玉雪，也是因为听说王玉雪见鬼出事了。 他觉得出了这些事，对方不可能再出来买衣服了，等过几天再成亲了之后，要忙的事情更多了，自然也没空买东西。 而且说实话，他觉得这些衣服也更适合宋轻舒的气质。 到时候王玉雪不来，别人也没有能力拿下这几件衣服，等再过一段时间，这些衣服就不适合下一个季节了，那这几件衣服岂不就砸在手里了。 不过此时的成衣铺掌柜的看到站在门口的王玉雪也是愣住了，这人怎么来了呢。 其实王玉雪状态不太好，上午吃了药浑浑噩噩的，清醒一会儿睡了一会儿的。 但是只要她闭上眼睛睡着了，就会做噩梦，所以她就不太敢睡了。 在家里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也害怕，后来她身边的嬷嬷提议带她出来转转。 并且表示任何邪祟都是害怕阳光的，只要出来了就会很安全。 而且成衣铺这两天会有一批新衣服做出来，她之前就很喜欢那些料子的，正好来看看。 王玉雪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所以才跟她出来的。 可是没想到的是，她来了之后居然并没有看到衣服的影子。 掌柜的表示那几件衣服上午都被一个人买走了，王玉雪本来就很紧绷的状态，顿时就彻底疯狂了。 她居然直接把掌柜的放衣服的房间给砸了，虽然这房间里没有衣服了，但是她砸的那些茶具什么的价格也都不便宜呀。 掌柜的也是很无语的，看着在屋里发疯的王玉雪。 这人平时来的时候装的都那么好，自己还以为她真的温柔善良又大度呢。 没想到就因为几套衣服就这么疯狂，平时隐藏的还可真深呢。 不过他倒不害怕，有新来的知府在，她这种恶意破坏别人店铺的情况，对方肯定会管的。 当然了，这都是最后一步，以现在周家的情况，他们自然不希望别人知道王玉雪做了什么？万一人家悔婚呢？ 带王玉雪出来的嬷嬷这时也是无语了，这怎么一言不合在外面还发起疯来了？ 是自己劝她出来了，等回去之后自己肯定又要受罚了。 她根本控制不住愤怒的王玉雪，只能任由对方打杂，等王玉雪没力气了，她赶紧把对方扶了起来。 “表小姐，你看看你都做什么了？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咱们回去怎么和老爷交代呀？” 王玉雪这时候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看着满地的狼藉也是愣住了。 不过她很快就缓了过来，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到了掌柜的面前。 “不好意思啊，我这段时间病魔缠身，身体实在是不受控制。” “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不对，麻烦你清点一下，给你造成了多少损失，我一定照价赔偿。” “不过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去找周家，你放心，所有的损失我自己出。” 对于她的反应也在掌柜的预料之中，不过自己说出的价格就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起了。 虽然她现在态度很好，但是那也不代表自己就能原谅刚才的她，所以掌柜的直接翻倍报了一个价位。 第四百章 投针验巧 王玉雪听到后差点没被气昏过去，她知道对方是在故意为难她，但是她现在不能和对方撕破脸。 现在已经有很多不利于她的传言了，在成婚之前绝对不能再出意外了。 掌柜的看着对方有些狠毒的眼神，一瞬间还有点儿害怕了。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现在也没有认怂的机会了。 不得不说掌柜的这价位说的真的是非常巧妙，王玉雪都要怀疑他是知道自己手里有多少钱了。 因为当王玉雪把钱给了对方之后，她手里就剩一些碎银子了。 王玉雪走的时候，突然对着掌柜的询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买这件衣服的人是谁？” 掌柜的眼睛转了转，告诉她也无妨，这样还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省的她到时候想报复自己。 在对方的形容之中，王玉雪很快就想到了这几个人是谁？ 这不就是昨天在茶楼碰到的人吗？虽然这些人没有带着长得像周如梦的女生。 但是其他的描述和她们一模一样，而且以前也没见这里有人买这些衣服，她们昨天才出现，那肯定就是她们了。 王玉雪的指甲都已经扣到了肉里，她自己都没感觉到。 她就觉得自己和这几个人真的是犯冲，怎么哪都有她们。 在客栈里的宋轻舒还不知道，自己又被王玉雪记恨了，不过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对方在她眼中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宋轻舒此时正在试那几条裙子呢，果然每条都很好看，她还特意留了一条打算送给欣欣。 欣欣今天针灸之后状态还可以，并没有睡觉。 宋轻舒看到她过来了，立刻把新买的裙子送给了她。 欣欣一看这裙子就知道价值不菲，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收这么贵的东西。 “宋姐姐，这裙子实在是太好了，我不能收的，你留着穿吧。” “我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宋轻舒知道她总是怀着愧疚的想法，于是直接指了指床上“你看我买了好几条呢，就给了你一条，我也没多给你。” “你快点儿去换上吧，咱们晚上一起去街上转转，我听她们说晚上好像有什么活动呢。” 宋轻舒都这么说了，欣欣也没在拒绝。 等对方换完衣服之后，宋轻舒连连点头“我的眼光没毛病，这件衣服果然很适合你。” 几人都准备好了便走出了客栈，虽然现在天色快要黑了，但是外面的人流量不减反增，好像大家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样。 起初宋轻舒还不知道是什么节日，后来一打听才听说原来是乞巧节。 宋轻舒这一年都是在围着儿子转的，只有出来这段时间才真的放松下来，她都没注意到，原来都已经到乞巧节了。 不过她们这里还真是挺热闹的，看来大家都很重视这个节日啊。 街上不是有各种表演节目的，还有卖各种吃食的，宋轻舒对这些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因为要买这些东西，宋轻舒都没有带她们去吃晚饭，她觉得吃晚饭太占肚子了。 宋轻舒和姜珏南一行几人在外面逛吃逛吃的，很快就都吃饱了。 而此时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不过街道上都挂着各种灯笼，所以大家在外游玩的热情依然不减。 这时，宋轻舒看到前面有人摆着一张桌子，有好多人都围在周围看，宋轻舒也想过去看看热闹。 不过那周围的人太多了，她只能看清桌子都看不清上面摆的什么。 姜珏南看出她的好奇，于是便带着她硬生生的走出一条路。 虽然是硬往前挤，不过姜珏南还是挺客气的，周围的人对他们的行为也没有表现出太反感，毕竟大家都想过来看看，这也正常。 宋轻舒看着前面姜珏南的背影，笑的很开心，自己找的相公就是好。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前排的位置，姜珏南打算侧身让宋轻舒站到他的前面。 不过他一回头就看到宋轻舒在那儿傻乐。 以他对宋轻舒的了解都不需要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他真想捏她脸一下，因为她现在这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时宋轻舒也缓过神儿来了，就看到姜珏南在对着她笑。 宋轻舒有些尴尬的走到了前面，不再理会姜珏南的眼神。 这时她才注意到，原来桌子上还放了很多的碗，每个碗里都有水。 看到这一幕顿时让她想到了这个习俗好像是叫投针验巧还是飘针试巧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她来到这里这么久还真没有感受过这个习俗，之前在农村的时候，大家都很忙，也没时间去过这些节日，玩儿这些花样儿。 后来又忙于各种事情，也没空关注这些，说实话她也挺想去试试的。 这时站在桌子内侧的男子大声的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七乞巧节快乐！” “我今天在这里摆了这张桌子，就是想让大家都来参与一下。” “如果能成功的话，我们是有小礼物赠送的。” “当然了，只是一个小小的礼物，图个开心而已，并不是多名贵的东西。” 他说完之后就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些首饰，看样子都是自己做的，因为每一个都不一样，而且都很好看。 原本宋轻舒就想尝试一下，现在有这些礼物加持，她更想参与了，因为他很喜欢对方刚才拿出的那个蝴蝶发簪。 虽然她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发簪，但是这个蝴蝶就好像飞能飞进她心里一样。 欣欣这时也来到了宋轻舒的旁边“宋姐姐，你喜欢哪个首饰，咱们一起去把它赢回来。” 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她自己虽然没参与过这样的活动，但是还有欣欣呢。 她觉得对方的手很巧，虽然不记事，但是这种事情如果做过的话，应该是有肌肉记忆的。 而且刚才对方说了，一个人有三次机会，她们两个人就是有六次机会，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了。 因为宋轻舒她们就在第一排，对方说完话之后，宋轻舒和欣欣都果断的举了手。 第四百零一章 第一先选 所以开始比试的时候，她们第一批就被叫了上去。 她们这些人都就位之后，还有之前成功过的人给她们讲解各种经验。 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不过宋轻舒觉得对她还是有效果的。 但是有些事儿还是要专业的人去做，她最擅长的还是动脑和动嘴，所以很快三次尝试之后都失败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她并没有给欣欣压力。 “欣欣，你随便试试就好，成不成都无所谓的，不用紧张。” 欣欣点了点头，不过她心里想的是一定要成功，宋轻舒帮了这么多，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回报她。 现在就是她能感谢对方的时候。 刚才失败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这片区域，现在还没有出手的就剩两个人了。 欣欣尽量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不去管周围那些嘈杂的声音，不过头两次她还是失败了。 第三次她又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她总感觉这个事情她好像做过，多少是有点儿印象的，果然第三次的时候她成功了。 在她成功之后，她旁边的女子居然也成功了。 因为是欣欣最先完成的，所以可以由她先选礼物。 欣欣毫不犹豫的指向了那个蝴蝶发簪“我要那个蝴蝶的，我姐姐喜欢，我要送给她。” 组织这次活动的男子这个时候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看来你们姐妹关系很好啊，你得了彩头还要送给你姐姐。” “那我们就恭喜你姐姐得到……” 不过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呢，另一个成功的女子就先开口了。 “等等，我也想要那个蝴蝶发簪，凭什么先给她呀？我也成功了。” 被人打断话语的男子有些不悦的看向了对方。 “这位小姐，刚才我们已经说过规则了，谁先成功谁就可以先挑选。” “刚才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你确实比对方晚了一点。” “我做的这些首饰每个都很好看的，你们不用非得争那一个。” “而且人家是要送给姐姐的礼物，是人家赢来的，这没有任何问题。” “你看看这里有这么多呢，你换一个别的样式吧。” 女子听到他这么说并不买账“我不管，我就看上这个蝴蝶发簪了，你必须把它给我。” “我告诉你想清楚了再说话，我可是新来的知府大人没过门的妻子。” “如果让他知道我在你这里受了欺负，你觉得你在这里还能混的下去吗？” 宋轻舒和姜珏南对视一眼，忍不住挑了挑眉，原本她们还想着去知府那里看看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蹦出来个知府的妻子，啊，不对，未过门儿的妻子。 不过看她的表现和众人对知府的评价可是不太一样啊，这人看着很嚣张跋扈嘛。 她的话说完之后，不光宋轻舒再犯嘀咕，其他围观的群众也是众说纷纭。 “她说的真的假的呀？” “我确实是听说知府没有成婚，不过有没有没过门儿的妻子就不知道了。” “就算她是知府夫人，也不能这么嚣张跋扈啊。” “是啊，人家都已经提前说好规则了，又不是故意为难她。” “我看是她故意为难别人，知府大人来这段时间感觉人很好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妻子？” “人家都说娶妻娶贤，不贤良的妻子，能毁三代人。” “这句话我认同，我家那邻居不就是吗？哎呦喂，娶的那个妻子啊。” “虽然是生出来个儿子，不过和她那个娘一模一样。” “那小子今年都二十了，还没有成亲呢，邻里邻居都知道他什么样子，谁会把好人家孩子介绍给他呀？可不能干那把人往火坑推的事儿。” “希望她是假的吧，如果她进府了，知府会不会也变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官，可千万不能让她给毁了呀。” 桌子旁的女子本以为搬出知府，这些人就会立刻让着她，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些话语。 “你们都要造反，是不是？毅哥哥和谁成亲还需要被你们的管制了。” “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把这只蝴蝶簪子给我，今天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她也是感觉到了周围人对她的恶意，所以想要赶紧离开这里，但是又不想放弃这支簪子。 她确实是知府胡孝毅未过门的妻子，不过是他的母亲帮他选的，对方并没有同意过。 其实说来她还是胡孝毅还有点远亲呢，不过这个时代表哥娶表妹的事情也是常有的，所以并不算什么。 她之所以想要这个簪子，是因为胡孝毅的亲妹妹想要。 对方在这里任职之后，便派人去把他的母亲和妹妹接了过来，应胡母的要求她也跟过来了。 她自知自己现在身份和对方有很大的差距，所以便极力讨好胡家母女。 刚才在她上来上来之前，胡孝毅的妹妹就表示很喜欢这只簪子。 而且她也和对方说了，自己一定会把簪子给她赢过来的。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对方并不是真的想要这簪子，是听说宋轻舒想要，所以她才想要的。 刚才胡梦瑶和她母亲短暂的走失过，结果在那个时间她就碰到了姜珏南。 她真的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帅的人，她感觉自己一眼就沦陷了，她喜欢姜珏南，想要嫁给他。 有的时候人真是挺奇怪的，你喜欢一个人好像就只能看到他一样。 明明姜珏南身边就站着宋轻舒，而且两人的举止一看就是夫妻关系，她就好像自动屏蔽了宋轻舒一样。 她拿着自己绣的荷包就想送给姜珏南，但是被姜珏南断然拒绝了，并且表明宋轻舒就是他的妻子。 她在知道对方已经成亲之后，牙都快咬碎了，她看着宋轻舒，怎么看都觉得对方不如自己。 不过宋轻舒俩人并没有给她在说话的机会，拒绝她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宋轻舒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如果知道肯定会觉得很搞笑，这人平时不照镜子的吗？真是太不自量力。 就她那长相别说是跟自己比的，她连自己之前身边的丫鬟都比不过。 第四百零二章 知府来了 因为姜珏南的长相，今天已经有好几个人了，想给他送东西了。 不过每次她们都是直接拒绝就离开了，所以宋轻舒也没觉得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得罪对方。 此时看着台上非要争这簪子的女子，宋轻舒突然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刚才被拒绝那女子的同伴。 看来是他不死心了，既然他是知府的未婚妻，那个女子应该也是他的亲人喽。 宋轻舒突然想知道胡孝毅看到这件事会怎么处理，于是她直接叫来了樊瑞，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告诉给胡孝毅。 樊瑞走了之后，刚才一直没开口的男子这时也开口了。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你是什么身份和我没有关系。” “我组织这次活动，不过就是为了让大家开心一下，并不是想要找茬。” “你如果不想要别的饰品，就请你先离开这里吧。” “凡事都讲规矩，我觉得你不应该用身份来压别人。” “还有就是我裘某人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但是我有我自己的原则。” 对方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更生气了，她一抬手就想把那个簪子破坏掉。 不过欣欣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举动，所以直接就拦住了她。 欣欣也觉得这人实在太不讲理了，她直接把簪子护在了自己的身前。 她眼看没有成功，居然伸手去推了欣欣一下，欣欣没有站稳，直接就摔倒在地上了。 宋轻舒看到这一幕赶紧走了过去把欣欣扶了起来。 “欣欣，你没事儿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欣欣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的，宋姐姐，我就是磕了一下，不过簪子是好的，送给你。” 宋轻舒直接伸出手指点了欣欣的额头一下。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你重要还是簪子重要？” “这种时候当然是护住你自己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就在宋轻舒和欣欣说话的时候，周围围观的人也都愤怒了。 “你太过分了吧？你不管是什么身份，也不能随意推别人啊。” “就是啊，这也太没有素质了。” “就你这样的人如果成了知府的夫人，真的是我们整个城市的耻辱。” “赶紧下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不对，真不知道脸皮怎么那么厚，还好意思站在这里和别人对质。” “姑娘，你别怕，伤到哪儿了告诉我们，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我们都可以去给你作证，就是她伤害了你。” “对，她实在是欺人太深了。” 宋轻舒这时直接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谢谢大家对我妹妹的关心，我之后会带她去看大夫的。” 随后宋轻舒又看向了一旁的女子，其实她推完人也有些后悔了，但是都已经推了，又能怎么样？ 不过宋轻舒的眼神确实有些凌厉，看着她心里直发毛，特别是宋轻舒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更吓人。 她本来是想躲开的，但是腿好像不听话了。 对于这种嚣张跋扈的人，你就应该比她更嚣张。 宋轻舒也没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就伸手把她推倒了。 “你很嚣张啊！谁给你的勇气在这里欺负我妹妹。” “你刚才推她了，我现在还给你，你觉得我做的对不对。” “我问你话，你最好立刻就回答，我这人脾气可不太好。” 这时自称是知府未过门妻子的大霜也是怂了。 因为她刚才在人群中去找胡孝毅的母亲和妹妹时，却发现她们早就已经藏起来了，或许是先走了，反正是不见了。 她所有的倚仗都是她们，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被她闹大了，对方现在不想管她了。 她这时也意识到了众人对她的愤怒，她也不敢再硬刚了。 “你说的没错，我刚才不小心推了你妹妹，你推回来是对的。” “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胡搅蛮缠不讲理。” “我刚才说的都是自己编的，我并不认识知府大人。” “我什么礼物都不要了，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想离开这里，可以吗？” 宋轻舒直接撇了撇嘴，这人也太菜了，自己刚过来，还没等发挥战斗力呢，她就认怂。 不过没用，现在想撇清关系，是不是太晚了？她刚才那个样子已经深入人心了。 这时人群的后面突然传出一道声音“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发现是知府来了，立刻就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大家给他让路一方面是对官员的敬重，更多的还是大家的好奇心。 他们想知道对方为什么来这里，是要救人还是怎么样？ 宋轻舒看到对方来了之后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男子。 裘世川虽然和宋轻舒不熟，但是他好像明白了对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直接站出来和胡孝毅解释了一下事发的经过。 胡孝毅听后整个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今天他娘和妹妹确实是来了，身边还带了一个女子，那是她家原先的邻居，只不过母亲并没有和他说婚事的事情啊。 而且按照裘世川的形容，对方如果真的是这种性格，他是绝对不可能娶这样的女子过门的。 此时的大霜已经彻底的蔫吧了，原本她想着赶紧认错，赶紧离开这里。 但是自从胡孝毅来了之后，她就直接把自己缩成了一个鹌鹑。 因为她感觉到对方好像很生气，对方是见过她的，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让他厌恶自己。 她现在也很后悔，原本想着来这里之后就能彻底改变命运，没想到居然碰到这样的事，都怪她自己没压住火。 她会这样也是因为以前村长家的媳妇儿，那就是村里最厉害的人，大家都让着她。 她没想到来了城里之后，她说自己是知府的媳妇都不好使，这些人都不惯着她。 对于她这种想法，只能说是太无知了。 她看事情只看表面上，她们村长的媳妇儿之所以会得到大家的爱戴，是因为人家做到那里了，真的是对大家都很好。 第四百零三章 哎呦，吃醋了 像她这种自己还没有什么本事呢，就开始仗势欺人的谁会喜欢她。 胡孝毅的眼睛也是盯着站在上面的大霜，随后冷冷的说道“我胡某人怎么不知道我有个未过门的妻子。” “我记得你，你是陪我娘一起来的邻居，但是我们又不熟，你在这胡言乱语的不太好吧。” 大霜原本是想尽量躲一躲的，但是听到胡孝毅这么说话，她就觉得很生气。 再加上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胡家母女，她觉得自己是被她们家给耍了。 想到这里她也没有什么顾忌了，直接站着身子对着胡孝毅疯狂的输出。 “你现在当官了有能力了不承认我这个媳妇了，你好狠的心啊。” “你说你娘为什么带我来？一个村里的邻居多了，她怎么不带其他人来呢？” “明明是在你走之前，我大娘就给我们定好的亲事，但是你一直没回去，所以就没成亲。” “虽然咱们没成亲，但是这几年我一直都是把胡大娘当成自己的婆婆一样，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你家里所有事情都是我在做，如果我不是你家的儿媳妇，那我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多事情？” “我刚才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不过那也是因为你妹妹说喜欢这个簪子，我想着要送给她，所以才会那样的。” “你也不能因为我做了一件错事，就把我之前所有的好都抹杀了呀。” “就因为等你我这么多年都已经熬成老姑娘了，很多人都笑话我，但是我都不在乎。” “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么狠心的人。” 大霜也是边说边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发现这么说确实能得到大家的同情，于是便直接低着头假装哭泣了起来。 宋轻舒对她这些话是不相信的，就她说这一大堆里面的真话能有一小半儿就不错了。 不过有些围观群众确实是被她说动了。 “虽然她刚才是有点儿过分，不过也是个可怜人。” “如果真的是以前就有婚约，确实不能因为身份的改变就拒绝曾经的约定。” “是啊，做人还是要守信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在家里过的也不好，对方的妹妹非得要这个东西，所以她才这样的。” “你这么说也有可能，我刚才好像是看到她和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女孩儿待在一起。” “你们怎么回事儿啊？她说两句你们就信，我觉得她这就是在骗人。” “是啊，知府大人的反应完全是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可能是她说的那样呢？” 胡孝毅此时的脸色也有些发黑“在我离开家的时候，我母亲确实和我说过这件事情。” “但是我当时就已经明确拒绝了，并且让她告诉你自行婚嫁，我们不可能。” “我不知道你是没有听到，还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我可以再明确的告诉你一遍，你和我没可能。” 大霜听到这话后，原本的假哭直接就变成了真哭。 她着急的想要从众人身边挤出一条路跑出去离开这里，但可惜大家并没有随了她的心愿。 这时胡孝毅再次开口说道“今天这件事情是你做错了，你应该和人家道歉。” “还有关于你的事情，我虽然问心无愧，不过我母亲可能有做的不当的地方。”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会给你一定的补偿，然后让人送你回去的。” 此时胡孝毅的母亲和妹妹早已经躲回府邸了，根本没有在这里。 如果她们在这的话，刚才大霜说话的时候，她们就会站出来的。 大霜实在没办法，赶紧道歉认错，都说清楚后众人才让开一条路，让她离开。 不得不说胡孝毅这人还是挺有礼貌的，大霜道完歉跑了之后，他再次给宋轻舒和裘世川她们表达了歉意。 宋轻舒淡淡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和他多说什么，一旁的裘世川露出了他招牌的笑容。 “知府大人客气了，事情解决了就好。” 胡孝毅并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他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和他母亲妹妹也有关系，所以解释清楚之后就回去找她们了。 等到他走了之后，众人还没散去的时候，裘世川再次对大家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请稍等一下。” “刚才我也说过了，我展示的这些首饰都是我做出来的。” “我感受了到了大家对我做的首饰的认可，我很开心，其实今天这些只是一小部分。” “我在西街盘了一个铺子起名穗玉轩，以后如果有想买什么首饰的话，欢迎大家去我店里看看。” 宋轻舒没想到他还有这招，自己这也算是无意中帮他加强宣传效果了。 如果不是因为胡孝毅来了，众人还真有可能以为他是在故意演戏呢。 宋轻舒没有在理会他，拿起簪子就要离开这里。 裘世川直接叫住了她“不知道小姐明天有没有时间，可以去我们的铺子里看看。” “我还做了一个项链，跟这个簪子是一对儿，我也想一起送给你。” 宋轻舒狐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纯手工制作的独一无二的首饰，价值也不便宜吧？ 他今天免费送就算了，明天为什么还要送给自己？ “你这个簪子做的确实很好看，明天我会去的，关于项链送我就算了，如果我喜欢的话，我会自己出钱买的。” “毕竟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能免费拿你的东西。”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裘世川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不过宋轻舒已经转身离开了。 几人也逛的差不多了，所以才离开这里之后便开始往回走了。 宋轻舒不知道为什么对裘世川好像有一种熟悉感，难道是自己之前认识的人？ 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想这人到底是谁的时候，一旁传来了姜珏南有些吃味的声音。 “我怎么感觉他看你眼神不对呢？你之前认识他吗？” “轻舒，你有没有感觉到他这个簪子好像是故意给你准备的，其他的饰品和这个明显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第四百零四章 彻底疯狂了 宋轻舒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怎么了？难道不自信了？” “我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应该是不认识的。” “好了，我们家阿南才是最帅的最有魅力的人。” “至于你说故意的，我感觉不会吧？他怎么能确定我和欣欣肯定有人能成功呢。”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情况的话，肯定是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到时候再看呗。” 说起狐狸，宋轻舒也想起了在空间里的葡萄。 自从上次自己把它放进去之后，它就乐不思蜀了，现在都不愿意出来了。 之前姜珏南也询问过小狐狸去哪儿了？宋轻舒只能说放对方去锻炼了，锻炼完就回来了。 姜珏南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刨根问底。 他知道宋轻舒身上是有秘密的，只是对方还不想告诉他。 姜珏南也没有气馁，他相信自己一直对宋轻舒好，她肯定有一天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的。 其实宋轻舒是百分之百相信姜珏南的，什么从哪里来呀？或者是空间，她不知道自己说的对方能不能相信。 感觉要解释很多事情，而且还容易被人当成精神病，所以她还是决定不说了。 宋轻舒她们回去之后早早的就休息了。 不过那边在周府的王玉雪就惨了，因为宋轻舒让纪覃继续去找她了。 她因为白天的事情本来就很生气，晚上又不敢休息，整个人变得更加的暴躁了。 她把自己身边所有的丫鬟婆子都留在了自己房间里，但是依然没有用，午夜时分的时候，纪覃还是悄无声息的迷晕了其他人。 这次王玉雪被吓得直接从房间跑了出来。 樊瑞在那边吸引侍卫的注意力，直接让王玉雪从周府跑了出去。 这一夜，周家附近的人都听到了王玉雪凄厉的惨叫声。 其实她要嫁给的那个男子住的地方离得她家并不是很远，对方也听到了王玉雪在外面鬼哭狼嚎的动静。 因为夜晚实在太安静了，不过对方根本就没有出来，后来王玉雪是被巡夜的侍卫发现送回了周府的。 第二天一大早，宋轻舒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王玉雪的事情。 作为当事人的王玉雪现在已经被绑在了周家，周员外怕她再跑出去给自己丢人。 宋轻舒和欣欣边吃早餐边听着其他人的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过两天要成亲的周家表小姐疯了。” “不能吧？我昨天还看到她去成衣铺买东西了，怎么突然就疯了？” “我还能忽悠你呀？昨天住周家附近的人都听到了，人都从周家跑出来了，在街道上各种哭喊。”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这不会是遭报应了吧。” “这个谁知道啊？这些人呐，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单纯的。” “那她都这样了，她和金家的婚事是不是就……” “你说起这个事我可以话语权，你看着吧，金家是绝对不可能和她退婚的。” “为什么呀？这么喜欢她吗？非得要娶一个疯子进家门儿。” “说你天真，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让我失望。” “金家现在已经不是表面上那样了，我有一个邻居在金家做工。” “他们这一代出了个败家子，现在已经岌岌可危了。” “王玉雪虽然是表小姐，但是陪送的嫁妆可是不少啊，足够金家再支撑一段时间了，所以他才会娶对方的。” “而且你没注意吗？周家现在女儿丢了，两个儿子一死一伤，如果那个伤了的儿子也不在了……” “哦，我明白了，那这么说这些人肯定都是王玉雪害的了，可是周家为什么不管呢？还要对这个表小姐好。” “这个问题我建议你去问周员外，我又不是当事人。” 宋轻舒实在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对方听到笑声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宋轻舒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到一点开心的事情。” 对方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公共场合，他们说什么被人听到了也正常，他们说话总可能让别人把耳朵捂上吧？ 看到别人不再关注她们了，宋轻舒小声的对欣欣说道“他们说这两个小少爷是不是你的一母同胞的兄弟呀。” “他们在提起这两个人的时候，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欣欣仔细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印象，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都说母子连心，如果是和她一个母亲，并且他们对她很好的话，对方出事了，她肯定是会有一丝丝的感觉了。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就不用操心了。 吃完饭之后，宋轻舒还是决定去裘世川的店铺看看。 不过几人并没有着急，一路边走边看的。 因为西街并不属于闹市区了，她们来这两天还真没有往这边来过。 虽然不是闹市区，临街也是有一些商铺的，只是人流量没有那么大。 宋轻舒她们来的时候，裘世川已经在门口等她们了，昨天的效果确实很好，店铺里人还挺多的。 宋轻舒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门口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房子虽然挺破旧的，但是被他装修的很好，里面的东西摆设一点都不拥挤，看着就很大气。 整个门脸的颜色和其他的房子也不一样，属于那种别人一眼就能看到，但是又不会觉得太扎眼的感觉。 裘世川看到宋轻舒不想进去，于是笑着说道“小店刚开业，所以人比较多。” “你们随我去后院吧，那条项链并不在前面。” 宋轻舒也感觉到了他对这他蝴蝶手饰的特殊，不由的又想起了昨天姜珏南问的话。 宋轻舒眼睛转了转，她决定一会儿先问问对方到底认不认识她，总是这样她也很不舒服。 几人很快就顺旁边的小门进入到了后院，其他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正对着的客厅是开着门的。 宋轻舒她们入座之后，就有丫鬟送来了茶水和精美的茶点。 每个人面前放的点心都是不一样的，别人喜不喜欢她不知道。 第四百零五章 救过他的人 不过宋轻舒面前是她最喜欢吃的马蹄糕。 或者说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因为姜珏南知道她喜欢吃，就让御厨变着法的给她做，她现在有点儿吃伤了。 一旁的姜珏南看到这一幕眼神也变了变，宋轻舒赶紧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让他放心，这件事情自己可以解决。 宋轻舒拿起马蹄糕闻了闻，随后又放了下去。 裘世川看到这一幕立刻询问道“怎么了？是我们这里的糕点不好吃吗？还是说你喜欢吃别的需要我给你换一下吗？” 宋轻舒淡淡的笑了一下“我相公给我做了太多马蹄糕，所以吃腻了。” “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不知道裘少能不能给我解答一下。” “咱们之前是见过面吗？不好意思，我有些记不起来了，我感觉你对我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对于宋轻舒的直白，裘世川无奈的笑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过你忘了我，我还是挺伤心的，毕竟我可是一直记得你了。” 宋轻舒直接瞪了对方一眼，该是怎么回事就怎么说，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语干什么？ 裘世川被瞪了之后也没生气“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 “你不记得你之前救过我了？当时是在你们村子。” “我被几个人追杀，是你把我藏在了一个山洞里，后来还给我送过药和吃的。” 他这么一说，宋轻舒突然有点儿印象了，她之前确实是救过一个人。 自己第一天送完药和吃的之后，第二天还想去看看他怎么样了，结果去了之后人就不见了，对方直接不告而别了。 当时宋轻舒还挺生气的，这人也太不讲究了，都会跟自己说声谢谢，转身就跑了。 因为他当时脸上有伤，所以宋轻舒也没仔细看他长什么样。 现在看来，他的脸部轮廓和当时自己救的人确实是挺像的。 “原来是你呀，你既然认出我了，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的？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坏人，要图谋不轨呢。” “还有你当时为什么不辞而别，第二天我又带着东西去看你，你就没影儿了。” “你知道从我家到那个山洞我要走多远吗？你要走你提前倒是告诉我一声啊，我就不用再过去了。” 裘世川低下头随即说道“不好意思啊，当时事发突然，那些人又搜索过来了，所以我只能先离开。” “后来我也有去村子里找过你，不过他们说你已经离开村子了，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过你。” “当年还欠你一句谢谢呢。” “这只蝴蝶的簪子和项链就是当时我拿去村子里准备送给你的，没想到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还是到了你的手里。” “因为当时你带我去山洞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有蝴蝶在旁边飞舞，我觉得它们很碍眼，但你却觉得它们很好看。” “所以我感觉你是喜欢蝴蝶的，就做了这一套首饰。” “其实还有一对耳钉，不过被我落在其他的城市了，等下次见的时候，我一定会把它找回来送给你的。” 宋轻舒能够感受到对方炽热的眼神，自己就是救了他一次，他不会就因为这事儿爱上自己了吧？ 自己现在可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她的家庭非常的美满，她是绝对不可能和对方有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自己就是好心也不是喜欢他。 “其实当年就是举手之劳，换成谁看到受伤的你都会救你的。” “你真的没有必要记挂这么长时间的，我当年离开村子是因为我相公回来了，我们有事，所以就离开了村子。” “对了，还没给你介绍一下呢，这位就是我相公，他叫姜珏南。” “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只不过这次出来并没有带他，等以后有机会再见的时候，可以让你看看他，小孩子非常可爱的。” “你怎么会想着要在这里开一个首饰铺子啊？这位置有点偏吧，你以后就定居在这个城市了吗？” 裘世川听到宋轻舒这么说还是有些不开心的，这些年，他的心里一直都有宋轻舒。 即使他再次造访村子知道宋轻舒有相公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想过要放弃，因为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心动过。 所以他不想放弃，他想要努力一下，可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她，这次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他觉得就是他们的缘分。 他其实是一名杀手，当时之所以被追杀也是因为任务失利，没想到就碰到了宋轻舒。 他现在已经脱离了组织，他之所以想在这里开个店铺，也是为了体验生活。 裘世川深深的看了宋轻舒一眼“其实我也没想好要在哪里生活，这个店铺只是暂时的。” “而且我不是很喜欢闹市区，我觉得这个位置就挺好的，如果喜欢我做的东西，就算远点也会有人来的。” “我又没有家人，平时也是四海为家，走到哪儿就算哪儿吧。” “不知道你们这次出来目的地是哪里呀？你的孩子应该不大吧？怎么没把他带出来？” 提到自己的儿子，宋轻舒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确实不大，我们没什么目的地，就是想要过下二人世界，享受一下生活。” “你这年龄也不小了，有合适的也可以找一个成家了。” 姜珏南对于宋轻舒的回应都很满意，就应该这样，不给对方任何的机会。 裘世川听到宋轻舒这么说，也没有再过多的纠缠。 毕竟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他也不差这点儿时间，只要找到对方了，他相信自己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裘世川便把那个项链也拿了出来，宋轻舒确实是非常喜欢他的视频，这人手是真巧啊。 上面的蝴蝶还有一些配饰雕刻的都非常的精细，能够看得出来对方下了很大的功夫。 宋轻舒拿着项链在手里把玩了一番，一旁的姜珏南直接问道“裘少，我夫人很喜欢这条项链啊，我想请问一下，这项链价值多少？我把钱给你。” 第四百零六章 有新的八卦 对于姜珏南这种宣誓主权的话语，裘世川只是笑了笑，淡定的回复道“姜夫人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怎么可能收你们的钱呢？” “我已经说过了，这个项链是送给你们的。” “你们不会连这么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吧？当时你可是救了我一命的。” 很显然裘世川是想和宋轻舒多聊一下以前的事情，不过姜珏南反应也很快。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这样的话，当时她救了你，现在我们收了这条项链也就两清了。” 裘世川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接，一时之间也有些愣住了。 宋轻舒听了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唇枪舌剑的太好玩儿了。 当然，如果自己不是这事件里的主角，她应该会笑的更开心。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过去了就不要想了，在这里碰到也是缘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宋轻舒主动邀请他吃饭，裘世川当然是非常高兴的答应了。 姜珏南虽然不太开心，不过宋轻舒都说话了，他也没有拒绝。 众人往出走的时候，宋轻舒在姜珏南的耳边小声说道“不许吃醋哦，咱们就在这里待几天，等离开这了就不会再见到他了。” “我是觉得当时虽然救了他，但是只帮了他一点小忙而已，所以才想着再请他吃顿饭的。” 姜珏南看到宋轻舒主动和自己解释，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相公我又不是爱吃醋的人，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 他说话的声音比宋轻舒的要大一些，以裘世川的站位他肯定是能够听到的。 宋轻舒并没有揭穿他这样的小把戏，反而觉得这样的姜珏南更可爱了，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城里最好的酒楼。 虽然她们来的挺早的，但是这里客流量非常大。 这个时间点一楼已经有一多半的人了，二楼的包间也全部都被预定出去了。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坐在楼下了，欣欣本来是想和宋轻舒坐在一起的。 因为桌子旁边是四条凳子嘛，她们五个人总得有两个人是坐在一起的。 不过宋轻舒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的裘世川，并没有去欣欣旁边坐着，而是坐在了姜珏南身边。 这也算是在给姜珏南安全感，也是变相的提醒裘世川让他收敛一下。 几人落座之后刚点完菜，还没等菜上来呢，其他的座位就都已经坐满了。 有人的地方自然离不开聊八卦，宋轻舒她们旁边座位上那几个男子就是其中的翘楚。 因为昨天樊瑞散播出去的谣言，再加上昨晚王玉雪自己出来亲自证明了这件事情，所以现在大家讨论的都是周家。 不过他们说来说去好像也就那些事情，宋轻舒并没有听到什么新鲜的事。 就在菜上来她准备安心吃饭的时候，突然听到他们提起了周如梦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周家那个小姐回来了。” “我听说了呀，不是说她鬼魂回来了吗？所以那王玉雪才会吓得失心疯了。” “你的消息太落后了，如果是这个的话，我还有必要再重复一遍吗？谁不知道啊。”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真的周如梦回来了，那王玉雪是被谁吓的呀？为什么会这样啊？” “是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被别人追着问的男子扬了扬下巴，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茶杯，示意让他们给自己倒杯茶，自己口渴了。 那俩人虽然很想给他一巴掌，但是现在他们更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所以赶紧把茶给他满上了。 现在别说那俩人想打他一顿了，一旁的宋轻舒都想，这人真是讨厌，说到最关键的时候，突然闭嘴了。 姜珏南看着宋轻舒说说话就沉默了，而且还把头侧向了一边，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也是被她给逗笑了。 虽然她已经是孩子的娘了，但是性格和以前真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另一边的裘世川看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姜珏南也看向了对方，两人视线相交的时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了。 不过此时的宋轻舒是没有心情搭理这俩人的。 她太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冒充周如梦去了周府，还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身边的欣欣，不是周府的周如梦？自己弄错了。 宋轻舒把碰到王玉雪之后，所有的事情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她觉得自己的推算不可能错，而且王玉雪这人确实是阴险又狡诈，就算错了，自己把她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也没什么毛病。 宋轻舒这边把事情履行了之后，发现对方还在那儿喝茶呢。 说实话，对方再不说的话，她都打算亲自去问问对方了。 不过好在这时，他也感受到了自己那两位同伴对他投来的犀利的目光。 “你看你们，真沉不住气。”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 “周府不是长期在我们村那边订菜，还有柴火之类的吗？” “原本去送东西的人这几天生病了，所以就拜托我去帮忙。” “我今天也是第一天去，所以在进去的时候和里面的管家解释了一下，对方才放我进去的。” “结果我刚进去，就有一个马车停在了门口。” “车上下来了一个女子，虽然戴着面纱，但是感觉和之前周如梦的画像还挺像的。” “主要的是我听到管家和她的对话，都是你终于回来啦？表小姐怎么样了，老爷夫人怎么样了？” “你们说，我推测她是周如梦有任何问题吗？” 另外两人听完之后挠了挠头，随即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推测的是没毛病，但是你去送东西不是走正门儿吧？他家的小姐回来了，为什么要从后门回去呀？” “对，我就感觉这事儿有点儿奇怪，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这点不对劲。” 原本还信誓旦旦的男子被他俩问的也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她刚回来，周老爷他们还在生她的气，不想搭理她。” “或者是她在外面成亲了。” 第四百零七章 不搭的夫妻 “反正我就是这么听的，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你们爱信不信吧。” 接下来这几人也就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准确的答案。 宋轻舒也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结果就看到了姜珏南和裘世川俩人都快成斗鸡眼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没忍住，一下就噗嗤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不要紧，刚才一直在隐忍着的欣欣和樊瑞也跟着笑了出来。 她们刚才也不好意思直接笑出来了啊，现在有人带头了，自然就无所顾忌了。 面对她们的笑声，姜珏南俩人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视线。 主要是两人都不想认输，对方不妥协，不先收回视线，就都这么僵持着。 其实俩人也挺感谢宋轻舒的笑声的，否则他们俩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好。 不过还没等宋轻舒说什么呢？一旁就传来了一道愤怒的声音。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看到别人倒霉很开心是吗？” 宋轻松满脸问号的看向了对着自己说话的人。 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说我吗？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嘲笑别人了，我在的这个角度，连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 “我们在这里聊天说笑，难道要受到你的限制吗？你家是住在大海边吗？管的那么宽。” 宋轻舒并不是喜欢挑事儿的人，不过这人眼睛盯着她，手指着她都已经欺负到她面前了，自己不可能退缩啊。 再说了，他所指责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其实这事儿挺简单的，他们夫妻也是路过这里，听说这酒楼很出名，就来到这吃饭。 结果刚才确实是太忙了，店小二又是新招来的，有很多东西都不懂，在上菜的时候不小心就把菜汤撒的了他妻子的身上。 不过酒楼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人家已经说了赔他衣服钱，如果被烫伤了也可以出医药费。 他妻子也没有计较，已经同意了对方的赔偿。 不过他却是一肚子的火，因为他的性格本来就是逞凶斗狠的，他觉得这些人欺负他们了。 但是自己妻子已经同意和解了，他也不好再把火气发到对方身上。 没想到这时就听到了宋轻舒她们的笑声，所以就想着随便找人怼两句缓解自己的情绪，没想到却碰上了硬茬子。 就在宋轻舒等着对方回击自己，她好继续攻击对方的时候，结果他妻子却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你别生气。” “他就是因为我的衣服不小心被弄脏了，所以有些不开心，他误会了，以为你们在嘲笑我。” “他这人就是有些莽撞，但是人还是很好的，我替他给你们道个歉。” 宋轻舒都准备好了接下来一轮攻击的词语了，没想到变成这样的。 唉，算了吧，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她的丈夫看着就是个大老粗，但是这妻子的性格还是不错的。 而且人家都已经给你道歉了，也不用非得硬揪着别人不放。 “是这样啊，那就算了吧，我这人一向都是遇强则强。” “我刚才的话可能有点儿重，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他家的菜很好吃的，赶紧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周围的人原本都已经准备好了吃瓜的表情，以为这几个人肯定得干起来，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化解了。 当然了，有愿意吃瓜的人，也有害怕出事儿的，他们此时嘴里塞的鼓鼓的，就怕一会儿打起来了，影响到他们吃饭。 那男子看到妻子开口了，而且宋轻舒也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了，直接就打算坐下。 不过他妻子自然是不会同意的，直接伸手在对方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隔着一点距离，宋轻舒都能感觉到应该挺疼的吧？因为她看到了对方就掐了一点点的皮。 果然还是自己妻子好使，这一掐之后他立刻就开口了“不好意思，我错了，刚才是我太暴躁了。” 宋轻舒看着他这么大的块头像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还真是挺有反差感的。 刚才可能还有些不舒服，现在是完全没有了，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件事情在她们心中就是过去了。 几人吃完饭之后，裘世川就主动离开了。 他之所以主动走是因为知道她们还要再待几天，他还有机会再见到对方，没有必要硬留在这里讨人嫌。 因为刚吃完饭，所以宋轻舒决定在街上走一走，消化消化。 没想到又碰到了刚才在酒楼里见到的那对夫妻，此时她们正在路边摊挑东西。 宋轻舒是怎么看这俩人怎么不般配，那女子一看就很温婉，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 她这丈夫怎么说呢？就算把他放在一堆土匪里，完全是挑不出来的，甚至于他比那些土匪可能还要更像土匪。 也许是宋轻舒的视线太直接了，两人也感受到了有人在盯着她们。 回头一看发现是宋轻舒，那女子直接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你过来帮我参谋参谋啊，我想买个头饰，但是我觉得这两个都挺好看的。” 宋轻舒没想到她还挺自来熟的，自己就和她见过一面，而且也不是多融洽，居然让自己帮她挑东西。 不过宋轻舒还是走了过去，她手里拿了两个东西，完全是两个风格，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两个当中纠结。 “这两个都挺好看的，我觉得左边的更符合你的气质，右边的你这身衣服好像不太适合。” 对方听后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看，最终还是把两个都放下了，哪个都没有买。 宋轻舒也没有劝说什么，在她纠结的时候就是证明这两个都没有第一眼就入她的眼，如果真的特别喜欢的话，就不需要纠结了。 所以不买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你好，我叫婷婷，这是我相公，他叫强子，咱们算不算不打不相识啊？我还挺喜欢你的性格的，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第四百零八章 委屈的葡萄 宋轻舒也做了自我介绍，她和婷婷聊的还挺投机的。 强子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几人，不过可惜并没有人搭理他。 婷婷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不过说起话来还是挺直白的。 她感觉到宋轻舒很疑惑她为什么要和强子在一起，于是便直接介绍了一下两人认识的经过。 这故事听的宋轻舒都直咋舌，这俩人完全可以把他俩认识的经过编成一个小说交给那些说书的，肯定能火的。 关键是太狗血了，婷婷一家出游的时候碰到了土匪，把她们都抓了起来，结果就在婷婷要被欺负的时候，强子出现了。 强子那时是因为旱灾家里没有收成，迫于无奈加入了土匪窝。 没想到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他看到婷婷第一眼的时候就爱上了对方。 他当然不可能看着对方受欺负，所以他直接就出手把婷婷一家救了出来。 然而他的举动也引起了原本老大的愤怒，对方直接就来和强子打在了一起。 虽然强子长得很健壮的，但是对方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都是有规律的，人张狂了就容易犯错，果然他直接就被强制给解决了。 整个现场瞬时就都沉默了，后来又上来两个要挑战强子，结果也被他给处理了。 这些人当时就蔫巴了，直接要让强子给他们当老大。 就这样他本来是要英雄救美的，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土匪头子。 婷婷和父母他们虽然被送了回去，但是强子一有时间就会去找婷婷，他们对此也是非常反对的。 不过婷婷一直都在家里很少接触到这样的事情和人，所以她对强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最终这俩人决定了要成亲。 婷婷的父母是死活都不同意，这孩子胆子也是够大了，居然跟强子私奔出来了。 强子这时也不管他的那些兄弟了，他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到哪都可以，只要对方喜欢就行。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婷婷又继续说道“这回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紧张我了吧。” “他觉得不能给我更好的生活，所以有关我的任何事情他都非常着急，不想让我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宋轻舒也是点了点头，确实是理解了，而且这么看的话，俩人好像又般配了一些。 果然有的时候不能只看外在，还是要了解事情的本质。 宋轻舒想了想后对着强子竖起来一个大拇指“你做的很好，保护自己的妻子没毛病。” “不过我还有一个建议，稍微收敛一下你的性格。” “你如果树敌太多的话，你们两个在路上也很危险，万一你被人暗算了，那你想想你妻子怎么办？” “就像刚才那样的场景，我们没有出手，我们如果出手了，你根本不是对手。”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想对婷婷说，在外面看看就回家吧，你父母肯定也是想你的，他们见到你这么执着，慢慢也会妥协的。” “这也是我现在为人父母之后的感想，如果我儿子和别人私奔了，我肯定会非常伤心难过，但是他如果回来，我肯定还会接纳他的。” “因为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无条件的，不求任何回报的。” 婷婷听后眼睛有些湿润了，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会好好考虑的。 强子的视线在姜珏南和樊瑞身上转了转。 他知道宋轻舒说的是对的，他其实不会什么功夫，主要就是蛮力，再加上小的时候在山洞里看到了一些刻画在墙上的招式的分解图。 他也不知道这功夫叫什么，不过他一直都有训练，所以身法还是很轻盈的。 但是这么仔细一看，他从姜珏南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强子想明白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确实太冲动了，这样容易给婷婷惹来麻烦，以后我会想好再行动的。” “还有婷婷的父母那里，我会带她回去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得到他们的认可的，我要风风光光的把婷婷娶回家。” “真的挺感谢你的，你今天说这些话让我明白了很多。” 宋轻舒对于他知错就能改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几人聊了一会儿后便分开了，因为宋轻舒她们下午要回去搬家呢。 那边的家具都已经整理好了，宋轻舒她们所谓的搬家就是回去把行李挪过去，就这么简单。 来到新家之后，宋轻舒把空间里的葡萄叫了出来，也不能总让它自己在空间里，这院子这么大，可以让它尽情的玩耍。 姜珏南对于突然出现的葡萄并没有太奇怪，他觉得这小狐狸能顺着气味找到宋轻舒是很正常的，因为小狐狸把宋轻舒当成了母亲。 不过欣欣在第一眼看到小狐狸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 小葡萄对欣欣还挺好奇的，于是便想靠近她闻一下她身上的味道。 结果它往前走一步，对方就往后退一步，最后直接摔倒了。 小葡萄有些伤心的回头看着宋轻舒，自己不可爱吗？对方为什么这么害怕它。 这真不是宋轻舒瞎猜的，她真的从对方的脸上读到了这层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安慰它的时候，欣欣摔倒之后磕到了一旁的水泥凳上，现在已经直接昏迷了。 “樊瑞，你赶紧去叫一下大夫来给她看看。” 樊瑞走了之后，宋轻舒便把欣欣扶回了房间。 看着对方紧闭双眼的样子，宋轻舒小声的喃喃道“这剧情怎么有点熟悉呢？下一步她是不是就要恢复记忆了？” “一般看小说什么的，都是撞一下之后就想起来了。” “要是能想起来也挺好，我之前实在是不太好意思下这个黑手，没想到今天你自己就撞到了。” 这时候，宋轻舒注意到了趴在门槛上的小葡萄。 它看着一脸的委屈，并没有进房间，只是在门槛上趴着。 宋轻舒走过去把它抱在了怀里“葡萄乖，没事啊，这件事情不怪你。” “我知道你是想要和她亲近一下，但是她可能是害怕小动物，所以才会往后退的。” 第四百零九章 彻底想起来了 “你去院子里玩吧，这回记得不要离别人太近了，如果人家害怕往后退了，你就赶紧回来，知道了吗？” “不用看了，她真的没事啊，赶紧去吧。” 之所以说最后这句话，是因为小葡萄一直眼巴巴的盯着欣欣，不太放心的样子。 在得到宋轻舒准确的话语后，葡萄直接就跑进了院子里。 宋轻舒看着在院子里撒欢的葡萄，突然觉得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时躺在床上的欣欣突然咳嗽了起来，听到声音，宋轻舒也赶紧进入了房间。 “欣欣，你怎么样？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床上的人在听到这个称呼后，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低下了头。 “欣欣，我叫周如梦啊，我不叫欣欣。” “啊，我的头好痛啊！” 宋轻舒一看她还真记起来了，可是她这么痛苦自己也没办法呀，好在樊瑞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看着情绪不稳定的欣欣，直接给她扎了一针，等对方安静了之后，他再给她把脉。 “姜夫人，她刚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宋轻舒听到大夫询问她，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他讲述了一遍，并且她疑似恢复记忆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大夫听后点了点头“从她的脉象看着淤堵确实是少了一些。” “不过这针灸还是不能停，毕竟还没有彻底消失。” “她这个药方要换一换了，麻烦你们帮我准备纸笔，我写完之后你们去药房抓来，等她在清醒了就给她喝上。” 想到她刚才的样子，宋轻舒有些担心的询问道“她如果再醒来，会不会又头疼或者是不舒服啊。” “她会因为清醒而忘了之前这段时间的事情吗？” 对方听后直接摇了摇头“不会了，她刚才只是刚清醒神志有些错乱而已。” 这样的话宋轻舒也就放心了，等到樊瑞把药拿回来之后，便让小梅去煎药了。 大夫刚才已经说过了，欣欣大概什么时候会醒来，所以那边药煎好了，她这边也清醒了。 果然这次醒过来之后没有像刚才那样激动。 “宋姐姐，谢谢你，我都想起来了。” 宋轻舒挑了挑眉并没有打断她的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就是周如梦，是王玉雪派人把我绑走的。” “她可能是特别痛恨我吧，所以才想要亲手处理我。” “幸好我命大，最终活了下来。” “如果没有碰到你们，我现在可能还在那个小村落里待着呢。” 宋轻舒看她并没有提及王玉雪为什么要害她，或者是她家里的关系，可能是不想说吧，也许都是伤心的往事。 “没事儿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先把药喝了吧，然后想想你要怎么做。”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你都可以说，我会尽力帮你的。” “对了，早上吃饭的时候你也听到了，他们说有一个周如梦回周府了，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 周如梦想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出来会是谁，不过我怀疑这个消息是他们故意要散播出来的。” “毕竟王玉雪是因为周如梦发疯的，如果周如梦回来了，那是不是对王玉雪的名声就有一定的挽救了？” 果然还得是了解他们家的人，想的更清楚。 “你这个思路我觉得有道理，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样，你如果想回去，我肯定会帮你的。” 对于这个问题，周如梦并没有立刻回答“宋姐姐，我现在思绪有些混乱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等我想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宋轻舒并没有责怪她要赶自己，她知道对方现在肯定是挺难受的，于是直接就走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她自己。 宋轻舒看到在院子里看书的姜珏南，直接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抬手拍了对方左肩膀一下，随后又躲在了对方的右侧。 以姜珏南的感知能力，在宋轻舒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不过是在故意配合她玩儿而已。 姜珏南假装往左边看去，发现没有人，然后又看向了右边，就见到宋轻舒在那里笑的很开心。 两人现在的画面就是她在闹，他在笑，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姜珏南此时也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宋轻舒。 “夫人，你这是练成了什么绝世神功？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吓了我一跳。” 宋轻舒笑嘻嘻的说道“这个功法传女不传呢？所以你也学不到，我就不告诉你了。” “我和你说个好消息呀，欣欣已经记忆了，她就是周家的周如梦。” “不过她对周家的事情是绝口不提，应该是在那过的不太开心吧。” “你说做父母的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是自己的亲女儿却不好好对她，反而对别人家的孩子好。” “我觉得他们太不称职了。” 姜珏南看着宋轻舒在那里摇头晃脑的，直接伸手把她拽回了房间。 宋轻舒一脸迷茫的看着对方“干什么呀，你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为什么要回来说呀？” 姜珏南让宋轻舒先坐在凳子上，随后开口说道“其实这几天我让人调查了一下周家的事情。” “怎么说呢？他家的事情有点儿毁三观，我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既然你这么好奇，我还是和你说一下吧。” “其实周家怀疑周如梦不是他家的孩子，因为他的原配夫人在成亲后有一次外出时被人带走了。” “她是一周之后才回来的，而且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也是在那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无论她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对方都不相信。” “我还查到周夫人并不是因为生孩子难产死的，而是在生完孩子之后就被人喂了药，中毒而亡。” “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名声，所以才这么做的。” “周如梦从小到大在周家一直不受待见，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对她还可以，但是关起门来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第四百一十章 这也太坏了吧 宋轻舒是越听越无语，周夫人又不是主观上跟别人离开，而是被迫被带走的。 他们如果不喜欢周夫人，可以和她合离，让她离开周家呀，为什么要下毒害死她，也太心狠手辣了。 姜珏南看见宋轻舒好看的眉头都快打结了，直接伸手帮她抚平了紧邹的眉头。 “听到这儿你就觉得受不了了，还有后半段呢。” “你知道绑走周夫人的是谁吗？其实就是她这个现在上位的妹妹。” “对方一直很不满意，周夫人能够嫁的这么好，所以想尽办法的要坑她。” “当年就是她派人带走了周夫人，周夫人其实在外面并没有被伤害，只是被关了一周。” “而她原本穿的衣服被丫鬟收走了，只能穿上房间里原有的衣服，在她确定门外没人看着的时候就赶紧跑回来家。” “结果回去之后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听到姜珏南这么说，宋轻舒生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岂有此理，真是太可恨了。” “这人是魔鬼转世吧，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亲姐姐呢？” “明明知道在这里人言可畏，她却用这么恶毒的办法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要我说那个周员外也是个傻子，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么多年对自己的亲女儿不管不顾。” “说到底最可怜的还是周如梦，她刚出生就没了母亲，从小的生长环境也是一堆的豺狼虎豹，她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阿南，她实在太可怜了，别说她母亲没有错，就算有错，也不应该让她一个孩子来承担上一辈的恩怨呢，咱们一定要全力帮她。” 姜珏南看着义愤填膺的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宋轻舒突然想到什么，又开口询问道“我还有一个疑问，那王玉雪到底和周家有没有关系呀？她真的是周家的孩子吗？” 姜珏南淡定的摇了摇头“她们没有关系，这都是大家乱传的。” “王玉雪不过就是周家现在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因为她感觉到周如梦越长越像周员外了，所以她才联合王玉雪各种败坏周如梦的名声。” “平时在家里也是对周如梦各种栽赃陷害。” “其实这周员外原本和周如梦的母亲关系是很好的。” “可惜了，再好的关系也抵不住这些流言蜚语。” 宋轻舒此时的心情已经平静一些了“这也许就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吧。” “如果对方信任她的话，她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你说那周员外如果知道这一切，他会不会崩溃呀？” 姜珏南面对宋轻舒的感慨，赶紧表忠心“他这么做只能说明他不够爱。” “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至于周员外会不会崩溃？那我也不知道，也许会吧。” “不过周如梦好像也不知道这些事儿，或者是知道的也比较片面。” “你确定要把事情全部都告诉她吗？然后再让她做决定。” 宋轻舒听到他说相信自己也是露出了笑了，她们两个之间确实是绝对会相信对方的。 就是那种，你如果闭着眼睛感觉到前面好像没有路了，但是对方让你继续往前走，你都会毫不犹豫的迈出那一步一样。 这种把命都交到对方手里，完全的信任真的是很难做到的。 至于他说的另一点，宋轻舒思考了一下后坚定的点了点头“她是成年人了，我觉得这些事情她应该知道，她有知情权。” “而且这些事情很可能会影响她的判断，所以还是早点告诉她吧。” “还有啊，你明明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也不告诉我。” “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脆弱吗？这点事情都承担不起。” “我告诉你，我生气了，你自己在房间反思吧。” 姜珏南有些无语的看着对方，不过他看到的是宋轻舒翘起的嘴角。 他还以为对方真生气了呢，原来又是逗自己的。 宋轻舒对姜珏南是非常了解，对方怎么想的，她肯定知道。 对方就是不想让自己见到不好的一面，但是她也不是小孩儿了，她有能力去面对这些事情的。 她也不希望自己被对方严密的保护着，她希望有事的时候自己可以和对方站在一起面对问题，她相信姜珏南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看着对方的笑容，姜珏南也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妻子说的都是对的，她让自己反思，那自己就老老实实的反思。 宋轻舒说完之后，就转身走出了房间去了周如梦的房间。 结果过了一会儿，周如梦的房间里就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很显然，宋轻舒已经把该说的都告诉她了。 而那边的宋轻舒看着周如梦这个样子，也是挺伤心的。 “好了，如梦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吧，哭出来之后，下次就不要再因为这些事情伤心了。” “我来告诉你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难过，而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的母亲是个很好的母亲，她没有做任何的错事。” 随着宋轻舒话音落下，周如梦的哭声也更大了几分。 她原本确实是很压抑，这么多年了，虽然她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但是在别人的口中断断续续的她也知道了一些。 她一直用坚强的外表伪装自己，好像对这些事情不关心似的，但是内心还是很难过的。 就这样她一直哭了好久，好在这个庭院比较大，就算她在这里哭，也就院子里的人能听到，其他邻居是听不到的。 否则还得以为她们在这里做什么坏事了。 等她终于哭够了，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宋轻舒让小梅打了一盆凉水过来，把帕子沾上水给对方的眼睛敷上了。 “你眼睛都肿了，先用冷水敷一下吧，会稍微舒服一点。” “那你自己在屋里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了。” 就在宋轻舒要走的时候，手却突然被周如梦给拽住了。 “等等，宋姐姐，你能留在在这里陪陪我吗？” 第四百一十一章 厨艺很好 “从小到大无论是生病还是怎么样，我都是一个人，我好像适应了。” “但是现在我觉得好孤单，你就坐在这里静静的陪我一会儿行吗？” 宋轻舒摸着周如梦冰凉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 “好，那我就在这里陪你，你安静的躺着就好。” 宋轻舒对于突然变得有些粘人的周如梦并没有不耐烦，虽然是细心的开导她，这让周如梦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不知不觉间周如梦又睡着了，宋轻舒本来打算先离开的，后来又一想，她现在状态不是很稳定，最终还是没有走。 其实她不走就对了，周如梦现在算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如果宋轻舒要离开她肯定能感觉到的，但是宋轻舒没走，对她就是一个非常大的帮助。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眼睛也不像之前那样红肿了。 宋轻舒并没有着急询问她要怎么做，而是带着她去饭厅吃饭去了。 今晚的饭菜都是小梅做的，不得不说这小梅还挺全能的，不只会收拾卫生，做饭也不在话下。 原本宋轻舒想着再单独雇一个厨娘，但是她们也待不多长时间，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于是小梅便自告奋勇想要接下做饭的事情，看到她这么积极，宋轻舒就让她尝试一下喽。 “小梅，你做饭很好吃啊，不过这么多菜你都是在哪里学的？” 以小梅的家境她家肯定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做菜方法的，而她之后就去了麻婆那里，麻婆也不可能让人做这么多菜招待她们啊。 小梅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夫人喜欢就好，这些菜都是我在麻婆那里学的。” “我和妹妹住的房间里有一个大娘，她原本就是给别人家做厨娘的。” “本来岁数大了之后，她就不打算再做这份工作了，可是回家之后却发现儿子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 “没办法，她只能再次出来找工作，但是她年龄稍微大一些，别人不愿意用她，后来她便来到了麻婆这里。” “很多菜都是她大概给我讲述一下的，普通一点的菜在麻婆那里，我尝试着做过。” “但是食材比较贵或者太费材料的，我是没坐过的，这是是第一次做。” “我记得她跟我说过的每一个步骤，我都是严格按照她说的去做的。” “夫人你放心，在做好之前我都尝过了，绝对没有毒的。” “我每样就尝了一点点，而且尝过之后，我把勺子，筷子什么的全部都刷干净了，没有再放进去的。” 宋轻舒并没有责怪她，反而是对她赞不绝口。 “小梅，你真的很厉害，别人就给你复述一遍怎么做，你自己就能做出来，你很有天赋啊。” “你做的很好，不用害怕，我又不吃人。” “以后我们在这的时候，府里的饭菜就由你来做了。” “你们都不用那么拘谨的，你们吃饭了吗？要不坐下来一起吃吧？” 小梅听后连连摇头“夫人，我们怎么可以上餐桌呢？你放心，我在厨房里下的面条，我们一会儿去厨房吃就可以。” 宋轻舒无语的皱了皱眉，小梅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吓得差点就要跪下了。 她好不容易和妹妹找到一个容身之所，而且宋轻舒对人还这么好，她自然是想要一直留在这里的。 宋轻舒看她都快哭了，赶紧说道“淡定，不许哭，我不喜欢看到别人哭哦。” “我邹眉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你不用紧张的。” “我是觉得你们不需要单独做一些吃食，我们吃什么，你们跟着吃就好。” “以后再出去买菜的时候，就直接买成八人的分量。” “你们不喜欢上桌也无所谓，那把菜留下来在后厨吃也可以。” 小梅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宋轻舒，这餐桌上又是排骨又是鸡的，她们怎么能吃这么好的伙食呢？ 虽然有些做厨娘的会偷吃主人的东西，但是那也是在这东西没有数量的前提下，如果有数的，她是绝对不敢动的。 因为厨娘只有做饭的权利，可没有吃东西的权利，毕竟主人家吃的一般都很好。 宋轻舒看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笑着说道“好了，你们先去吃饭吧，记住了，从明天开始就这么做。” “我会偶尔去抽查你们的吃食的，如果和我们不一样，我可是会惩罚你的。” “还有我们不会在这里长待，等我们走了之后，这个院子就交给你们几个人打理了。” “我会给你们留下工钱，还有你们平时吃穿用度的钱的，到时候你们好好守着这里就行了。” 小梅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抽到宝了，对方不止人好，而且她们还不长住在这里。 如果她们走了，这个么大的府邸就剩她们这几个佣人了，虽然还是要打理这里，但是对她们来说也是非常的自由了。 宋轻舒看着小梅有些飘忽的离开了，笑着说道“这孩子还挺好玩儿的。不过看着就挺老实靠谱的，留她在这里看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姜珏南也在一旁点了点头，其实小梅和笑笑这姐妹俩的家庭他也了解了一下，人品还是可以的。 一般的周如梦在吃饭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就好像一个无情的干饭机器一样。 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她确实很能吃，但是这几天她的脾胃已经小了，吃不了那么多东西了。 可是今天她好像又犯了之前的毛病，她现在面前放着的已经是第三碗米饭了。 宋轻舒不在乎她吃多少东西，但是她怕对方撑坏了。 “如梦，你不能只吃米饭啊，吃点儿菜。” “你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如果过一小会儿还觉得饿，再继续吃。” 如梦听到宋轻舒的话，好像才反应过来，她看着碗里的饭，觉得胃里涨的很不舒服，直接跑到一旁去吐了起来。 宋轻舒无奈的看着如梦，她刚才好像梦游了似的，她这是都不知道自己吃了这么多饭啊。 第四百一十二章 没人听她的 看到她这个状况，宋轻舒让小梅帮她做点儿粥，等过一会再吃点。 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去之后，周如梦感觉舒服了一些。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状态不太好，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宋轻舒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等一会儿粥好了，我让小梅给你送去，记得喝一点。” “一会儿还得喝药呢，胃里没有东西会难受的。” 等到周如梦走了之后，宋轻舒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事儿都让她一个女生碰到了，也真是挺难的。” 姜珏南对于宋轻舒的感慨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周如梦一直都没有出来，直到第二天早上宋轻舒才看到地方。 “我感觉你的气色好一些了，怎么样？现在状态如何？” 这并不是宋轻舒说的好听的话语，而是她给人的感觉确实是变好了。 “谢谢宋姐姐，我想明白了，也好多了。” “很多事情都不是我的错，我也应该自责，我只是被迫承受了这一切，我现在想要站起来，勇敢的面对。” 看到对方一夜就恢复过来了，宋轻舒还是很开心的。 人生在世总是要面对很多困难，谁也躲不了，有的困难别人能帮你，有的困难只能你自己去解决。 然然还没等宋轻舒夸她两句呢，外出的樊瑞就返了回来。 “夫人，我今天从外面听到了一个消息，周家已经放出话了，说周如梦回来了。” “并且还说她亲口承认了是自己任性离开家，这一切都和王玉雪无关。” “她还会在王玉雪和金家的成婚现场与大家见面。” 宋轻舒听到后用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周如梦，虽然她刚才状态很好，但是现在听到周家的事，不知道她又会有什么反应。 周如梦这时冷笑了一声“果然还是他们的作风啊。” “我没事的，宋姐姐，本来我想着今天就去找他们，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热闹，那我也不需要再给他留任何的颜面了。” 宋轻舒直接鼓了鼓掌“很好，我支持你。” 众人吃过饭之后便去了胡孝毅的府邸。 虽然周家要举行三天的流水席，但是没有邀请的普通人只能坐在外面，他们当然要进内医院去看热闹了。 想要得到邀请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找胡孝毅。 而且有他在场，周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宋轻舒觉得自己来的已经挺早了，可是没想到胡孝毅居然已经出去了。 既然人不在，宋轻舒就打算等他回来了再来吧。 正好这是胡梦瑶从宅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了几人。 宋轻舒感觉对方眼睛瞬间都亮了。 胡梦瑶也没有理会宋轻舒，直接一脸娇羞的来到了姜珏南的面前。 “公子是来找我的吗？” 宋轻舒看着她这样觉得特别好笑，这人真是半点儿记性都没有。 这是之前被拒绝的一幕已经完全忘了，现在还能用这幅状态来和他说话，也是个人才。 姜珏南看到她之后又往宋轻舒旁边站了站，好像对方身上有什么病毒一样。 随后冷冷的说道“我是来找胡知府的，并不是找你，而且我也不认识你。” “我已经成婚了，我是和夫人一起来的，请你注意身份，离我远一点。” 胡梦瑶听到后就愣在了原地，那天她们说话的时候身边没有太多的人，所以她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有这么丢脸。 可是今天在自己家府邸门口被人这么说，这让她觉得特别的难堪。 此时她心里已经恨死这几个人了，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不好意思，公子，是不是我说的哪句话让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那天我迷路是你们帮了我，所以我看到你们来这里，还以为你们是来找我的呢。” “既然是找我哥哥的，那就先进府等他吧，我哥哥去城中的粮库查看了，一会就会回来的。” 宋轻舒对于她突然的变脸总觉得这人有什么阴谋，不过她刚才的举动令周围这些看热闹的人有些倒戈了。 “原来是这样啊，这公子长得是挺帅的，可是也不能这么冤枉别人呢。” “我这几天也见过胡小姐几次，感觉人还是很好的。” “是啊，刚才差点就要误会她了，我还以为她真的要去倒贴人家有妻子的人呢。” “现在看是这个情况，但是你们不觉得她刚才见到对方的时候有些太热情了吗？” “这几天就算她出来了，对别人可都是很疏离的感觉。”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哦。” “不过这公子长得确实俊俏，我要是有女儿的话，我都想把女儿嫁给他。” “你听不到人家都已经明确说他娶妻了吗？你看看人家妻子长什么样儿，你在说话吧。” “是啊，对方的长相完全能甩胡小姐好几条街。” “这么仔细一看还真是啊，刚才也没太注意到她，因为她一直也没说话。” “我觉得你们就是在瞎猜，人家都已经解释了，你们还这么说，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是啊，人家一个女孩子的名声都让你们给败坏了。” “算了，不要说了，再怎么样她也是知府的妹妹，没事招惹人家干什么？” 这些人的话语有的声音大，有的声音小，胡梦瑶多少也是听到了几句，此时她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不过看到大家这样，她立刻把说话的对象从姜珏南的身上转移到了宋轻舒这里。 “夫人咱们一直在这里也不好，不如就跟我进府吧，我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看她这么积极，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她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众人看到她们进府了，府里的大门也关上了，自然也就散开了，又没有热闹可看了还留在这干什么？ 进入了院子里之后，胡梦瑶立刻就变了脸色，她狠狠地看着几人，大声喊道“来人呐，把这几个人给我抓起来。” 不过可惜她刚来这里不久，众人对她的话语还不是特别的信奉。 第四百一十三章 母女一个样 她的声音虽然叫来了一些侍卫和家丁，但是众人只是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没有第一时间就出手。 周如梦这时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哟，胡小姐知道的这是你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里的客人呢。” “这些人怎么一点都不听你的？是不是你平时在这里也没有话语权的？” 宋轻舒看着主动攻击别人的周如梦，觉得她现在这样的性格很好。 一味的懦弱妥协，最终只会看着自己，人还是要有锋芒，想到这里，宋轻舒立刻像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周如梦接受到这个眼神之后，后背也更挺了一些。 就好像宋轻舒给她施加了一些能量一样。 胡梦瑶听到这话后气的牙痒痒，刚才在外面自己顾及形象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在她的家里门关上了，她居然还要受欺负。 “啊，你们这些废物，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这是我哥家就是我家，我是这里的主人。” “我说话你听不到吗？都聋了吗？我现在命令你们赶紧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你们如果在不听话，就不要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虽然胡梦瑶的话很难听，但是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却无法反驳，毕竟人家是亲兄妹。 现在这府里也没有女主人，胡家兄妹的母亲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她对这个女儿可是很溺爱的。 就在众人准备出手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了，宋轻舒还以为是胡孝毅回来了呢，如果是他回来那就好玩了。 不过可惜，进来的并不是胡孝毅，而是这些侍卫的统领万天辰。 胡梦瑶在见到对方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迟疑，毕竟再没见到姜珏南的时候，她还是挺喜欢对方的。 她第一次见到万天辰是在城门口，她大哥让对方去接她们，当时她就觉得这人长得好帅呀。 如果不是后来又碰到了姜珏南，她都想让她大哥帮撮合一下，让她嫁给对方了。 就算她愣神的功夫，万天辰已经和那些侍卫询问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在听到侍卫说完胡梦瑶做了什么后，万天辰的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 “大小姐，人家是来找胡大人的，你要把她们扣下好像不对吧。” “如果你不想让她们进来，可以让她们在外面等，既然让她们进来了，那就是这里的客人，我现在带她们去客厅。” 听到对方这么说，胡梦瑶身上的反骨突然就窜了出来。 “她们是我带进来的，不需要你招待，你有什么事情就去忙你的，不用管我，我也不归你管。” “她们刚才在言语上羞辱了我，我现在就要把她们抓起来，谁也不能阻拦我。” “万天辰，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我哥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我哥才是这里的老大。” “你如果真的惹恼了我，你信不信我能让我哥把你踢出去。” 不得不说这句话确实是很伤人的，宋轻舒忍不住挑了挑眉看向了一旁的万天辰。 这人一看就非等闲之辈，能留在这里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不过今天被胡梦瑶这么一闹，之后还会不会留在这里就不一定喽。 万天辰虽然生气，但是依然很冷静“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不过有一点你要明白，我要留在这里还是离开你哥也决定不了。” “她们有没有羞辱你我不知道，我也没空给你们判断。” “但是你要私自把他们抓起来，这就是不对的行为，就算是你哥在这里，他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胡梦瑶被气的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她最开始的想法就是把这些人抓起来，吓唬吓唬她们，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如果能够威逼利诱姜珏南和宋轻舒和离在娶自己那是最好的。 可是自己的想法连最开始的第一步都没实现呢，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啊。 而且人家那几人都好整以暇的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笑话，这让她觉得更丢人了。 可是万天辰这个人功夫很好，这些手下还有家丁什么的都听他的，如果让他们在自己和对方当中选，他们肯定会选万天辰的。 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她母亲从后院赶了过来。 刚才有人看到这一幕后，就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胡梦瑶的母亲。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围在这里，不需要工作的吗？” 胡梦瑶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后，立刻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直接朝她跑了过去，抱着她的胳膊哭诉了起来。 “娘亲，你总算是来了，我都要被他们欺负死了。” “那几个人刚才在外面污蔑我，我本来想让人把他们抓起来，教育她们一下，可是这些家庭他们根本都不听我的话。” “娘亲，要不我还是自己回乡下吧？” “虽然在哥哥的房子里，可是我连个下人都不如。” 胡母听到这话后，心疼的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 “说什么呢？瑶瑶，母亲在哪儿？你就在哪儿，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你哥再厉害，他也是我儿子，你放心，我给你做主。” “你们这些恶仆平时就是这么刁难我女儿的。” “她说话不好使，那我说话好不好使？” 刚才这些人当中聪明的在见到胡母过来时就已经跑了，剩下这些现在是一脸尴尬。 万天辰虽然不喜欢这对母女，但是对于胡孝毅的母亲也不好太过分，毕竟也是长辈。 “伯母这件事情并不是你女儿说的那样，我觉得有什么事情等胡大人回来再说吧。” 胡母有些生气的看着万天辰“我儿子在家我做不了主？你是我儿子的手下吧？你现在就要用这个态度和我说话吗？” 万天辰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这母女俩可真是一个样啊，他说什么了？明明态度很好啊，到她嘴里反倒都成自己的问题了。 原本他觉得胡孝毅为人挺好的，跟在他身边也可以，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有这对母女在，迟早要给他闯大祸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还有隐情 不过自己就算要走，那也是之后的事情。现在这件事发生在他眼前，他就要管。 因为他从姜珏南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 这人身上绝对是沾过血的，而且他感觉自己打不过他。 宋轻舒看着万天辰即使面对胡孝毅的母亲也这么站在她们面前，对这个人的感官也变得更好了一些，还是很正直的嘛。 不过对方毕竟是他顶头上司的母亲，宋轻舒也不想总让别人站在自己面前，而且对付女子还是应该她出面。 “因为你的年龄在这里了，所以我叫你一声胡伯母。” “你疼爱自己的女儿没问题，但是你是不是应该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做决定呢？” “你知道你身旁这位在你眼中温柔可爱的女儿都做了什么吗？” “她在乞巧节的时候看到我丈夫想要给他送香囊，在我丈夫明确表示他已经娶妻之后还是不死心。” “之后她又怂恿你相中的儿媳妇儿大霜去争夺我想要的蝴蝶发簪，这件事情你应该也不清楚吧。”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大霜为什么突然失控了，你看我多好，特意来给你解答心中的疑惑。” “对了，还有今天我们有事来找胡大人，但是你女儿见到我们之后，第一时间又是来纠缠我相公。” “看来你女儿很想要嫁到我们家来做妾室呢，不过可惜了我家不纳妾。” “我相公几次三番的明确拒绝了她，她还不死心，今天还想妄图使用武力逼迫我们。” “这就是你女儿做过的好事，你觉得哪一件事值得你的认可。” 其实在宋轻舒开口的时候，胡梦瑶就想阻止她，但是宋轻舒说话太快，也没给她插嘴的机会。 关于大霜的事情，她也不没想到对方会联想到她，她就怕出事儿都已经带着母亲回来了，她哥都没怀疑她，这宋轻舒是怎么知道的。 宋轻舒说完话之后就抱着双肩笑着看着这对母女。 她现在主要是想看看胡母是什么态度，如果都这样了，她还一味偏袒自己的女儿，那胡孝毅的职场生涯也不会太好了。 有这样的母女拖着他，他迟早是会被连累的。 没错，她现在的想法跟万天辰是一样的。 胡母听完宋轻舒的话，也是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栽倒了。 幸好一旁的仆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胡梦瑶有些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母亲，自己母亲虽然对她很溺爱，什么事情都惯着她。 但是之前就和她说过无数次了，做人要有礼仪廉耻，她是好人家的女儿，绝对不可以给别人做妾，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当时她也不认识姜珏南，又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人，而且她自己也是心高气傲的。 所以不可能去给别人做妾，母亲说多少次她都会答应多少次。 她之所以纠缠姜珏南，也是希望他能修了宋轻舒，然后让她上位，也不是非得想给别人做妾。 不过她这脑袋多少也是有点儿毛病，眼睛应该也有问题，看不出人家夫妻齐心，根本就看不上她，还觉得自己有戏呢。 胡母这时也站直了身子，她走到自己女儿身边，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胡梦瑶从小到大根本没被母亲打过，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她顿时就不干了。 “娘，你疯了吗？你为什么打我？” “你就因为听了她的几句话就这么对我，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疼爱都是假的，是不是？” 宋轻舒也没想到对方能下这么重手，居然舍得去打自己女儿了，而且这一巴掌可是不轻啊，宋轻舒能看得出来她是用了全力的。 胡母打完对方之后也没有在搭理她，而是朝宋轻舒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这位夫人不好意思，我替她给你们道歉了，是我教女无方，让她意图去破坏你们的关系了。” “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她严加管教，绝对不会再让她打扰你们的生活。” 宋轻舒和姜珏南二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她这么轻易的就道歉了，而且还这么诚恳，所以俩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不等宋轻舒说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的时候，那边的胡梦瑶又跳了出来。 “现在的男子本来就可以三妻四妾的，你这么做就是善妒。” “你怎么就知道公子不喜欢我？他不过就是看到你在旁边不好意思表达罢了。” “我比你年轻，我家事也好，我如果真能嫁到你们家里去，也是你们高攀了。” “你如果闭嘴或者是出去，我相信公子肯定不会是这个态度对我的。” 对方说完话之后，宋轻舒几人直接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樊瑞是对宋轻舒和姜珏南非常了解，所以觉得对方就是个跳梁小丑。 而周如梦虽然不太了解她们，但是她能感觉到姜珏南对宋轻舒绝对是一心一意的。 说实话，有的时候她很羡慕宋轻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够找到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姜珏南看到宋轻舒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也是很无奈。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让这个有妄想症的人死心。 “你如果有什么毛病就赶紧让你家人给你找大夫，趁早治，还能治的好。” “我再给你说最后一遍，你听清楚了，不管我夫人在不在场，我都不喜欢你，我这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个夫人，绝不纳妾。” “还有，谁也不可能拆散我们。” 胡梦瑶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说，直接就坐到了地上，她一直以为对方是顾有所顾忌，现在看来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胡母这时看着胡梦瑶，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而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胡梦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情绪的变化。 胡母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开口了“妹妹，是我对不起你，没有把你女儿养好啊，等我到了地下再去给你赔罪吧。” 听到这话宋轻舒眼睛都亮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有隐情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 这回知道害怕了 胡玉瑶一脸蒙圈的看着自己母亲，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这样的话。 胡母既然已经开口了，也没想再隐瞒。 “玉瑶，其实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只是你的姨母，你是我妹妹的孩子。” “当年我们家里条件不好，妹妹就去了大户人家工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那家的老爷看中，纳为了妾室。” “等我们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我只能祝福她以后越来越好。” “还是她在生下女儿后却被那家赶了回来。” “后来我才听她说起过人家就是想要个男孩儿，但是你母亲生你的时候伤了身子之后就生不了了，所以……” “不过作为她的姐姐，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不管她的。” “那时候孝毅的父亲还没走，但是也长期在外工作，我在家里务农，妹妹负责照顾你和孝毅。” “眼看着生活越来越有盼头了，我也很开心。” “可是有一天我回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你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吃了毒药，我要去给她找大夫，但是她不肯，她抓着我的手把你托付给了我。” “并且告诉我，今生今世绝对不可以让你做别人的妾室，否则的话她死不瞑目。” “因为那个时候你还太小了，什么都不知道，为了让你更好的成长，我便对外说你就是我的孩子。” “也因此引起了我丈夫的误会，后来他不愿意再回家，最终在外面出意外离开了。” “但就算这样，我也没有放弃过你。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溺爱甚至高于我自己的儿子。” “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你的三观教成了这个样子，你居然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要去给别人做妾室。”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胡玉瑶听完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的，这不是真的，你是骗我的。” “你就是我母亲，你是觉得我给你闯祸了，不想认我了，是不是？所以你才编这个故事的。” “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你有个妹妹，我不相信。” 宋轻舒也没想到她居然能爆出这样的料，不过作为姨母能对她这样确实是仁至义尽了。 就在这时，外出的胡孝毅返了回来。 他母亲的话他没有全部听到，但是后来胡玉瑶的话他都听到了。 因为他比胡玉瑶大了几岁，所以他隐约有些印象，他知道胡玉瑶不是他的亲妹妹。 但是母亲对她很好，胡孝毅小的时候姨母对他也很好，所以他一直都是把胡玉瑶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的。 他虽然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母亲能对她说出这些话，就足以证明她真的非常失望了。 胡孝毅有些无奈的看向了宋轻舒几人，自己这两次倒霉她们都在，这几个人不会是和他犯冲吧？ 但是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这时手下也和他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胡孝毅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胡孝毅想了想，直接来到了姜珏南的面前。 “不好意思，是我家妹妹给你们添麻烦了。” “是她不懂事，我一定会严加管束她，不让她再出府去骚扰你们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小姐带下去，记得把她锁在院子里，不要让她出来。” 其实胡孝毅这么做就是想要袒护胡玉瑶的。 但可惜此时的胡玉瑶脑容量已经完全被母亲姨母的事情占据了。 她完全理解不到她哥哥的苦心，在佣人把她拖走的时候，她还在奋力的挣扎，不想离开这里。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拽我？” “你们好狠的心了，既然已经养了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我所有的希望全部打灭。” “我恨你们，你们母子都是伪善的人。” 宋轻舒看到这一幕直接冷哼了一声“胡大人，看来你这个妹妹并不领你情啊。” 胡孝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并没有接宋轻舒的话茬。 因为确实是他们有错，他也没有办法回怼人家，说了也不过就是没用的车轱辘话罢了。 胡孝毅想了想后，再次询问姜珏南来这里找他有什么事。 姜珏南也没和他废话，直接亮出了一块腰牌。 胡孝毅看清之后，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胡母并不懂这些东西，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突然要给人家跪下，就算她女儿做错了，也不应该让她儿子承担啊。 而且自己儿子可是官员，凭什么给别人跪下？ “儿子，你干什么呢？快起来。” “就算玉瑶有错，也不用磕头道歉啊。” 胡孝毅此时的脑子非常乱，他现在真的非常后悔就不应该把母亲她们接来。 让她们在农村待着，自己多给她们一些钱财，也许是才是最好的决定。 胡母没想到自己为儿子好，却换来了儿子冰冷的眼神。 就在胡母不知所措的时候，胡孝毅开口了“娘，我求你就不要再添乱了，你也回后院去吧，好不好？” “人家是皇上派下来的钦差大臣，人家带着尚方宝剑呢，见他犹如见皇上，我不下跪，岂不是大不敬？” 胡母有些愣愣的看向了宋轻舒几人，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么大的背景。 这时她有些庆幸，幸好刚才没有一味的偏袒女儿，否则的话自己今天真就酿成大错了。 想明白之后，胡母也直接跪了下去。 “大人，这件事情都是胡玉瑶的错，和我儿子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如果有问题，也是我没有把胡玉瑶教育好，求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因为此事迁怒我儿子。” “他真的非常努力，非常想要当好这个官，我看着他的矜矜业业的样子都觉得太累了，而且大家对他的口碑也都很好。” “希望你们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 其实宋轻舒听了刚才她说的事情，对于胡母她还是有点儿敬佩的。 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又没人帮衬，可想而知她的生活会有多难。 第四百一十六章 我不想再见到她 虽然孩子没养好，但时也不能全怪她。 胡孝毅看着自己母亲哭的跪在那里也是很伤心，但是姜珏南没让他起来他也不敢起来。 宋轻舒这时直接走到了胡母的身前，伸手把她拽了起来。 “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情本身和胡孝毅也没什么关系。” “我们今天来找他也不是因为胡玉瑶。” “说实话，那天在乞巧节碰到的一面，我们根本都没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她今天要出来作妖，我们早都忘了她是谁了。” “你一个人带大她们确实不容易，但是你真的要反思一下以后该如何教育她了。” “我们心地善良，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斤斤计较，但她继续不改，迟早会给你们闯下大祸的。” 胡母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说的有道理，今天真的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轻舒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让人把你扶回后院休息去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和胡孝毅谈。” 胡母这次并没有在纠缠，听话的离开了，她走了之后，姜珏南也让胡孝毅站起来了。 “胡大人，我们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一直站在这里连口水都没喝，不知道等会儿请我们进屋里坐一会儿啊。” 胡孝毅赶紧躬身歉意的说道“大人，是我的疏忽，管家，赶紧去泡茶，记住了泡最好的茶，送到客厅去。” “大人请随我来。” 宋轻舒几人离开的时候，万天辰站在那里并没有动，她直接开口叫了对方 “万大人也一起喝杯茶，刚才多亏了万大人仗义执言。” 万天辰无语的撇了撇嘴，他到现在还看不清宋轻舒她们是什么意思，那他就是傻了。 这些人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刚才就算没有自己出面她们也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胡孝毅听到宋轻舒这么说，赶紧对万天辰说道“是啊，天辰，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咱们一起走啊。” 现在胡孝毅算是看出来了，姜珏南虽然是钦差，但是这两人中很明显宋轻舒更有话语权。 无论宋轻舒说了什么，姜珏南都没有任何的意见？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客厅，宋轻舒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和他说明了周如梦的事情。 胡孝毅听后也是非常生气“真是岂有此理，这人怎么糊涂到这种程度，居然如此对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放心，姜夫人，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亲自出面帮你们解决好的。” “周家的请帖之前就送来了，我本来是不打算去的，现在我决定要陪你们一起去。” 他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谈成了之后宋轻舒就沉默了。 之后的时间，姜珏南又和他聊了一下城市的发展，还有一些他们看到的乱象。 胡孝毅听的也是连连点头，就差拿纸笔全部记下来了。 他现在心里对姜珏南他们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这两个人应该不只是钦差大臣那么简单。 他们在朝廷上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的，这头脑可不简单啊。 想到这里他难免有些怨恨起胡玉瑶。 也许遇到这两个人就是自己一次升迁的机会，他们会成为自己的贵人，但是现在因为胡瑶，他们不记恨自己就不错了。 这点他倒真是想对了，之前宋轻舒她们听说他在这里管理的挺好的，还真的觉得他是个人才。 不过现在看到他连自己家都有些弄不明白，所以对他的印象确实是有些差了。 聊完了之后，姜珏南他们就起身离开了，胡孝毅挽留他们，想让他们在这儿吃顿饭，但是姜珏南并没同意。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胡母又来到前院，想看看自己儿子怎么样。 结果却发现他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要知道胡孝毅情绪还是很稳定的，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看到这样的结果，胡母的心跳也加速了几分，看来他很生气啊，她真怕儿子对胡玉瑶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想到这里，胡母也有些无奈，她甚至于在思考要不要趁着这个时间先带胡玉瑶回乡下。 等过了这一阵，胡孝毅心情好一些了，她们再回来。 不过以现在胡玉瑶的状态，她一个人也不可能把她带走啊。 其实她刚才之所以当着宋轻舒她们的面说起胡玉瑶的身世，就是因为她感觉宋轻舒她们气场很强大。 最初她没在意这几人，可是等她仔细一看，她感觉这些人非富即贵，她是不想彻底得罪了对方，没想到她的感觉还是挺准的。 胡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原本想回后院的结果胡孝毅却出来了。 胡母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自己儿子。 胡孝毅看到自己母亲这样，冷冷的说道“你知道我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难吗？” “而今天在那几个人就可能成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贵人，可以让我平步青云，但是这一切都被胡玉瑶打乱了。” “我知道你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不可能对她怎么样。” “但是从今以后在这府里不要让我再看到她，还有找个合适的人家，赶紧把她嫁出去吧。” “我们家这么多年对他的养育之恩已经很够意思了，她还亲手毁了我的未来，我这么做不过分吧？” “还有，我会对外声明她不是我的亲妹妹。” “我看她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眼睛还挺毒，什么人厉害，她招惹什么人。” 胡母张了张嘴，没有反驳什么，确实是她耽误了自己儿子的前程。 那边的宋轻舒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而大家口中都说好的胡孝毅也并不是真的无欲无求。 他也渴望升官，想要权利，所以这才会这么痛恨胡玉瑶。 胡母走了之后，万天辰从一旁走了出来。 胡孝毅看到他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天辰，今天这件事多亏你了，我还得感谢你了。” 万天辰淡定的摇了摇头“你之前帮过我，这次就算还给你了。” “对于你说想让我留下来帮你的事情，我仔细思考了一下。” 第四百一十七章 他在等谁啊 “我这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受束缚，所以我决定要离开了。” “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你找个人接替我的工作，三日之后咱们就后会无期吧。” 胡孝毅听到他这么说话，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他是真的很需要万天辰，这人的能力他手下五个人绑一些也不如他呀。 但是他也知道对方是什么脾性，他一旦决定了，自己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与其结仇，还不如痛快的放他离开，等以后如果再遇到他，有什么问题想找他的话，他也许还能再帮忙。 想明白利弊之后，胡孝毅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万兄，我真的是非常欣赏你。” “不好意思，我家的事情让你看笑话了。” “在你最开始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是自由的，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不过万兄，我希望你记得有我胡孝毅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不要说那些后悔无期的话，太伤感了。” 万天辰点了点头，既然他不想撕破脸，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做的太过分。 “好，如果我再回到这里的话肯定会来拜访你的。” 说完话之后，万天辰也离开了胡府。 因为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所以他直接去了酒楼。 平时他都是在胡府吃饭的，但是这几天他不想在那儿吃。 结果在酒楼就碰到了宋轻舒她们。 万天辰本来是不想去凑热闹的，结果宋轻舒看到他之后就招呼他一起过去吃。 看他们的样子也是刚点完菜，还没上菜呢。 其实万天辰对这几个人也是挺好奇的，想了想后便走了过去。 万天辰坐下的时候还在想，如果对方询问胡家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要怎么回答，他不太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事情。 不过好在宋轻舒她们并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宋轻舒并没有问别人，反而是问起了他的事情。 “我感觉万兄弟的能力很强，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看着你也不像是喜欢被困在哪里的人。” 万天辰笑了笑“也许是想尝试一下不同的生活吧。” “不过最终的结果证明我还是不适合，我已经和胡大人请辞了，过几天就会离开这里。” 宋轻舒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不过樊瑞和万天辰倒是挺投缘的，两个人聊的很开心。 到最后樊瑞居然开口邀请万天辰和她们一起走。 不过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看向了一旁的姜珏南和宋轻舒。 他刚开始做法是不对的，自己只是个侍卫，是陪别人出来的，他怎么能主动邀请别人呢？ 姜珏南只是淡定的看了樊瑞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樊瑞知道他这是不想管这种闲事儿，于是这件事的决定权又落在了宋轻舒的头上。 不过没等宋轻舒说话呢，万天辰就先否决了这件事。 “感谢你的邀请，不过我现在更想要自由。” “我一个人习惯了，想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想停就停，想走就走。” “我相信如果有缘的话，咱们在路上还会再见到的。” 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万兄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我们硬让你跟我们一起走，反而是束缚了你。” 樊瑞看到宋轻舒没怪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 宋轻舒看他这样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好像自己多吓人一样。 不过接下来这几天，樊瑞确实是一有时间就往出跑，他和万天辰也更加熟识了。 不过该有的分寸他还是有的，他没有向对方透露过姜珏南的事情。 很快就来到了王玉雪成亲那天，宋轻舒几人也都是盛装出行。 胡孝毅本来说要来迎接也们的，但是宋轻舒没同意。 金府在她们两个房子的中间，如果胡孝毅来接她们再去金府就是多走冤枉路了。 不过胡孝毅确实够积极，她们准备出发的时候胡孝毅已经等在门口了。 周老爷也是有些蒙圈，不知道为什么胡孝毅来了也不进去，就在门口这边站着。 虽然他们是女方的家人，但是很多人都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周老爷也在门口接待。 他也没想到会碰到这一茬，因为他在这里站着，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原本大家都是直接就进去的，不过看到知府都在这站着呢，也没人好意思先进去落座呀。 因为门口人越聚越多，所以周老爷没办法来到了胡孝毅的旁边，开口询问道“胡大人，你是在等谁吗？要不我带你先进去落座吧？” 胡孝毅摇了摇头，随后想到什么又开口说道“我有几个贵宾今天也要来这里，你想着给她们留几个位置，要坐在我旁边的那种。” 听到这话后对方有点不开心，毕竟位置都是之前就排好的。 特别是这种主桌靠近前面的位置，他一下子说要多来几个人，自己把谁挪走好啊。 但是胡孝毅自己还得罪不起，最后只能陪笑着赶紧去想办法了。 就在众人都好奇的时候，宋轻舒几人终于到了。 因为之前姜珏南已经和他说过了，先不用暴露他们的身份。 所以胡孝毅看到他们之后只是称呼他们为公子夫人。 不过大家看到他这谦卑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人的身份肯定很尊贵。 “我的天呐，这些人什么身份呢？居然连知府看到他们都这个样子。”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冲着周家来的呀？” “我觉得不可能，你刚才没注意到周家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吗？” “是啊，我刚才可听说了，胡知府让他多留几个位置呢。” “那胡知府在这些人来是什么意思，炫耀还是说真心的祝福。” “这个结果现在我也说不准，慢慢看吧，一会就知道了。” “你们能不能不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两个人身上？你们没发现她身后跟着的女孩儿很像周家大小姐吗？” “谁？周家大小姐，她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他们说回来就回来了，你见过吗？你再仔细看看现在这个。” 第四百一十八章 还敢威胁她 “哎，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她还真的挺像的。” 宋轻舒听到这些的话也是抿嘴笑着，像就对了。 今天周如梦画的妆容就是掩盖脸上的疤痕，其他的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样子来的。 不得不说周如梦还是很有天赋的，通过自己这几天的教导，她现在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化妆了，不需要她出手了。 在众人疑惑的眼中，胡孝毅就准备带着宋轻舒她们进入院内。 那边刚安排好位置的周老爷，见到胡孝毅立刻笑着迎了过来。 看着这一幕宋轻舒刻意走慢了一点，她想让周如梦和她父亲在院外先交流一下。 毕竟外面有这么多吃的吃瓜群众呢。 果然周老爷刚和胡孝毅说了两句话，就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周如梦。 他看到周如梦冲着他咧嘴笑了一下，周老爷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宋轻舒看了胡孝毅一眼，胡孝毅立刻就明白了。 “周老爷这是怎么了？听说你家今天有喜事，所以我特意带着另一桩喜事来找你，想让你们双喜临门。” “虽然我来这里时间不长，但是我也听说了你一直在寻找爱女，这不正好就被我碰到了，所以我就带她来找你了。” “不过看你的样子，见到自己的女儿不是开心，反倒是惊吓的，难道说你女儿的失踪……” 胡孝毅话没说完，不过周老爷确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胡大人真会开玩笑，我女儿都走了两年了，她能回来我自然是高兴的。” “我也很想知道她这两年都去哪儿了？” “如梦啊，你实在是太任性了，说走就走，也不和家里打一声招呼，你不是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周如梦直接冷哼一声“想我，你是想我怎么在外面快点死掉吧。” “而且我听说你们家周如梦不是已经回来了吗？那我想请问一下，我是谁？” “你就为了让王玉雪能够安心成婚，不惜找一个假的我来洗清她的罪名，是吗？” “好啊，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 “胡大人小女子好惨啊，求你为我做主。” “这两年之所以没有回来，就是因为之前被王玉雪挟持又被她伤害，一直在外养伤。” “我原本以为我父亲会找到我会帮我，但现在看来，他对我的生死是根本不在意的。” “那我也没有必要再维护周家所谓的颜面了。” 其实周如梦本来是打算进到院儿里再说这些事情的。 因为院里应该有更多的大人物，可是因为有胡孝毅在这里，现在院外人也很多。 而且看到他父亲那副虚伪的表情，周如梦实在是忍不住了，所以就说了出来。 周老爷也没想到，两年不见，自己的女儿变得这么牙尖嘴里了。 之前她就算犯什么错或者是被罚了，也都是一声不吭的，很少主动和别人争执，所以他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 宋轻舒看着周如梦坚定的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但是她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也表明了她现在的情绪。 于是宋轻舒走到了周如梦的旁边，牵起了她的手，给她力量，让她不用惧怕这些。 周如梦也是感激的看了宋轻舒一眼。 这时对面的周老爷还没意识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局面了。 他听到周如梦和胡知府说话是有些生疏，还以为他们并不熟悉，只是单纯的被救助的关系。 所以还想要狡辩一下“如梦，你是不是这几年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一回来就胡言乱语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玉雪的好日子，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事事都迁就你，你为什么要在这一天来搞破坏呢？” “好了，我知道你在外面可能受委屈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之后再聊吧，你赶紧进去吧，不要在这里惹人眼目了。” 宋轻舒直接冷笑一声“可真是少见这样的狠心父母啊，谁家的孩子不是掌上明珠，怎么到你这里就不一样了。” “你对如梦这么不关心，难道你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不会是今天要出嫁的那位表小姐才是你的孩子吧？” 周老爷听到宋轻舒这么说，眉头直接皱在了一起。 “你又是谁？我在和我女儿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要以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家可不是谁想招惹就能招惹的。” 宋轻舒这是被威胁了，不过她依然很淡定，因为这点事都不需要她主动开口，自然有人替她撑腰。 “周士苍，你好大的胆子，我还在这里呢，你就敢这么威胁别人。” “你在开口吓唬别人之前，能不能打听一下人家是什么身份？” “这位姜夫人是我请来的贵客，你是想收拾她们，还是说你打算连我也一起收拾了？” 周士苍万万没想到自己踢到铁板了，他还以为这人没什么身份背景呢。 不过他也是能屈能伸，再听到胡孝毅的话后立刻就改口了。 “姜夫人，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实在是不清楚你是什么身份。” “既然是知府的贵客，那肯定也是我周家的贵客。” “只是这些事情都是我家里的事情，你们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所以还是让我们自己内部解决吧。” 宋轻舒看着他变脸的如此迅速，反而在内心更加鄙夷此人。 “那如果今天我就要管这件事呢，你要如何？” “实话告诉你吧，你女儿会好好的回来，就是因为我，是我救了她。” “所以你不用和我说那些没用的，你家的事情我了解的比你还清楚，你信不信？” “通过相处我了解到如梦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所以今天我带着如梦来，就是要给她讨回一个公道的。” 周士苍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如果只是周如梦。他把对方关起来就是了，等到婚礼结束之后再想办法怎么处理。 但是现在来了这么一个多管闲事的，连如果胡孝毅没出面，怎么都好说。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最关键的还是周如梦 但问题是现在他已经亲自出面给对方撑腰了。 而且刚才在宋轻舒身后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凡人。 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好像一件随时可以出鞘的人形兵器一样，看着就让人害怕。 其实姜珏南是特意把这种气质露出来的，对于他来说，平时都是把自己的狠厉隐藏起来的。 因为在宋轻舒面前，他只想让对方觉得他很温柔体贴。 不过对于敌人自然是怎么吓人怎么好。 谁让他刚才那么说自己妻子了，如果不是宋轻舒在来之前说过不让他出手，他早就把对方解决了。 有点儿小钱就不知道怎么样好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这时周士苍的头脑也在飞快的旋转着，他也想明白了，胡孝毅不是在骗自己，这些人确实是外来的贵人。 这样确实就有些难办了，不过他知道这件事情的突破点还得在周如梦身上。 不管他们怎么出头，为的都是周如梦，只要周如梦肯妥协，她们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如梦啊，为父真替你高兴，这两年你结交了这么多厉害的朋友。” “你都不知道从你离开家之后，我们寻找了你好久，一直都没有踪迹。” “这两年我们也一直很想你，特别是玉雪，她因为找你有一次还从山上摔下去了，回来之后养了好几个月才好的。” “我知道你刚才说的肯定是气话。” “玉雪不可能伤害你的，如果你听到有人说是玉雪做的，那肯定是别人假冒玉雪的身份去攻击的你，就是为了让咱们家不和睦。” “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不要让这些误会影响了家庭的团结。” “这么大喜的日子，我给你们留了位置，快带着你的朋友进去做吧。” “你走这两年都没有去给你母亲上柱香，你放心，等一会儿结束了，我就带你回去看看你母亲。” 前面那句话装的还是挺好的，不过最后一句话很显然是有威胁的意味了。 那意思就好像是在告诉她，你母亲的灵位还在我们家呢，你如果做的太过分，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周如梦真的是对眼前的父亲非常失望。 说实话，每一次她都觉得已经彻底认清了眼前这个人，但是对方都能再次刷新她的三观。 宋轻舒看到他这么无耻，直接开口回怼道“既然你是如梦的父亲，我可以叫你一声周叔叔。” “不过刚才周叔叔的话说的好像很隐晦呀，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错了，里面还有另一层意思吗？” “如果今天如梦不肯原谅王玉雪，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都无法踏入周家的大门，不能祭拜她的母亲呢？” “你不觉得你这么做有点儿过分吗？” 宋轻舒的话说完之后，周围的围观群众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就说这话好像有点奇怪，但是还感觉不出来问题在哪儿。” “是啊，谁能想到亲生父亲会这么威胁女儿啊？” “就是呗，她母亲走的早，在她眼中母亲就是一个牌位，而她父亲连这个牌位都不想让她看到了。” “人家是宠妾灭妻，他可倒好，自己的孩子不喜欢，反倒喜欢别人家的孩子。” “以前都是道听途说，这次真是亲眼见到了。” “不过周小姐运气可真好，被人害了还能得到贵人的帮助。” “我觉得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以前周小姐就经常帮助别人的。” “哎呀，周老爷可睁开眼睛看看吧，这才是你的亲女儿呢。” “不过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他不喜欢女儿，那为什么对王玉雪那么好？” “我看他单纯的就是讨厌周如梦。” “会不会是因为周如梦害得她母亲难产了？而周老爷不舍得妻子，所以才把这种情绪转嫁到她身上的。”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愿意听了，她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儿怎么就害她母亲难产了？” “是啊，这事也不能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把这种罪责加在她身上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士苍正不知道如何解释呢，这些人就给他提供了新思路。 “姜夫人，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确实是你理解错了。” “我和如梦的母亲是一见钟情，我对她也是情根深重。” “因为如梦和她母亲太像了，我承认这些年对她确实是缺少了一些关照。” “我总是会在她身上找到她母亲的影子，然后就想到了她母亲的离开。” “不过经过这两年，我也意识到了之前的错误，如梦啊，跟父亲回家吧，父亲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宋轻舒真的都想为他的演技鼓掌了，这也太厉害了。 就在这时，后面又传来了喧闹声，是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虽然两家离得比较近，不过因为他们都是大门大户，所以必须有排面，在接亲之后会绕城一周，以示重视。 这不周士苍就先来了这边接待客人，而他们现在绕城回来，要进屋拜堂了。 周围的人看到事件的另一个正主出现了，也是更加兴奋，他们想知道周如梦到底会怎么做。 周士苍这时再次说道“如梦，他们都回来了，你快躲开吧，不管有什么事情要解决，等拜堂之后咱们再说，好不好？” 而此时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金华程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周如梦。 如果让他在王玉雪和周如梦两人之间选择，他自然是更喜欢周如梦的，可是她不回来自己也不可能一直等待。 他也没想到居然在这和王玉雪成亲这天对方回来了。 虽然两年不见，她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甚至于比之前还要更漂亮的几分。 金华程看着周如梦，一时之间也是愣在了那里。 因为都在等她的结果，所以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周如梦的身上。 宋轻舒再次捏了捏对方的手，告诉她自己一直都在。 不过周如梦想了想后居然点到同意了，看到这一幕周士苍笑的很开心。 第四百二十章 蒙在鼓里 “哎呀，我就说如梦是个好孩子，最识大体了。” 周如梦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接他这句话。 很显然她这一笑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但是周士苍现在也不想跟她过多的纠缠，不管她之后会说什么，最起码现在先让大家进去。 而在轿子里的王玉雪因为离得比较远，所以并没有听到周士苍说话，也不知道真正的周如梦已经回来了。 她这两天被吓得神情比较恍惚，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份恍惚，所以她还真相信了那个周如梦。 对方告诉她自己没事，她的事情也和她无关。 王玉雪也在不停的暗示自己，她和周如梦的事情无关，她现在白天的时候能冷静一些了，但是晚上的时候还是会做噩梦。 不过她觉得那是因为她住的房间的问题，今天她终于嫁给了自己最想嫁的人，而且也搬来了新的府邸，她相信以后自己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轿子刚才虽然有所停顿，她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轿子又正常走了，自己也被金华程带下了轿子，所以她也没有多问什么。 金华程现在也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想往周如梦那边看。 周士苍看到这一幕后直接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这才让他有所收敛。 等人都进去之后，宋轻舒看着一脸淡定的周如梦，笑着问道“怎么样？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你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吧？” 周如梦摇了摇头“她害得我这两年这么惨，我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了。” “只不过现在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她害得我，只有我一个人空口白牙的她也不会承认。” “我记得当时看到她出手的人好像都被她给处理了。” “不过有的人并不一定非要把她关起来，也许这座宅院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宋轻舒知道她说的那几个小孩儿，确实都出问题了，星星倒是记得，只不过他被自己催眠了，也忘了这些事情。 再让他想起来对他也是一个很大的伤害。 就像周如梦说的那样，所谓的牢笼并不一定就是在监牢里，这个宅院也可以是她的牢笼。 如果周家垮了，或者是周家再也不会帮助王玉雪了，以金家人的品行，那王玉雪在这里的生活必定是水深火热的。 就这样宋轻舒她们也进了院子里，外面那些吃瓜群众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离去而离开。 大家都想在这里等待最新的消息。 进去之后，周士苍一直在盯着周如梦她们，不过好在拜堂的时候，周如梦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周士苍现在的妻子，周如梦的小姨在看到她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 因为还没到那个假的周如梦出场的时候呢，不过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真的。 周士苍感觉到了她的疑惑，但是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所以用眼神制止了她。 就这样一场成亲仪式在各怀鬼胎的情况下完成了，现在最开心的就只有王玉雪，因为她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很快她就要原形毕露了，她们这里成亲并不需要回房在揭盖头。 而是在夫妻对拜之后就揭开盖头，因为要给所有来吃饭的人敬酒。 其实这么说是为了好听的，之所以有这样的习俗也是有原因的。 原本一个有钱人家出了一个秀才，他家人都对他给予厚望，觉得他可以再继续往上考，可以去朝廷做官。 不过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女生，他想要先成家后立业。 因为他是家中的独子，他有这样的决定，他的父母也很支持。 可是他本来要娶的是这家的姐姐，结果那个妹妹嫉妒姐姐，把姐姐迷晕了，自己嫁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娘家人是真的没发现，还是怎么样？ 反正最终的结果是非常凄惨的。 因为晚上的时候，新郎官喝多了酒也没发现人不对，直接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最终那个姐姐直接在家里自杀，而秀才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是十分的羞愧，追随着那个女子而去了。 至于那个得逞的妹妹，最终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 秀才的家人，最开始隐忍了她，毕竟两人在一起了，如果她怀了秀才的孩子，最起码也算是给他们家留了一道血脉。 可惜呀，她并没有这个命，两个月之后依然没查出怀孕，直接被赶了回去。 因为她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还害死了两条人命，所以她父母也不可能接纳她再回家。 她在街上流浪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消失了。 大家有传说她被人打死了，也有传她去了烟花柳巷之地，但是最终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所以从那之后，众人才会在成亲的时候当众揭开盖头，这样就算有什么错误也能够及时解决。 就像现在的王玉雪，揭开盖头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自认为美丽的笑容。 她以为众人都会一脸祝福的看着她，可是这些人的脸上的表情怎么有些奇怪呢？ 周如梦这时也从主桌上站了起来，对着两人鼓掌祝贺。 “你们两个还真是郎才女貌啊，看到你们成亲真的是我的荣幸呢。” 王玉雪看到周如梦有些恍惚，她第一时间就以为这是那个假的，是来祝福她的。 所以她立刻笑着回应道“如梦，真的很感谢你能来祝福我。” “虽然两年不见了，但是咱们的关系一点都没有变。” “只是有些可惜，你在别的地方成家了，在这儿待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回去了。” “我会想你的，你要记得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宋轻舒听到她这么说，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这一家人想的可真周到，要说什么话都商量好了，连假的周如梦出场之后该怎么走都交代了。 “王玉雪，你要不要睁开你那双大眼睛仔细看一看，这是你们请来的那个周如梦吗？” “还有我，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不得不说你那天的眼神还是很好使的，你怀疑的也是准确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演技可真好 王玉雪不敢思议的看着宋轻舒和周如梦，此刻的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不可能，你是骗我的。” “周如梦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回来的。” 周围的人听到她的话后也是一片哗然，她这么说就等于变相承认了对周如梦的伤害。 一旁的金华程也是有些愤怒的看着对方。 他现在真的很后悔要娶对方，这人的头脑好像有问题。 这时周士苍的妻子赶紧站了出来“如梦，真的是你啊，你能回来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我知道你听说我是你的姨母后非常伤心，但是你刚出生就是我在带你，你就是我的亲生孩子啊。” “你别和玉雪一般见识，她就是太思念你了，一直走不出来，是我们和她说你不在了，想让她忘记你的。” “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肯定也是希望我们过得更好的，所以这只是个善意的谎言。” 宋轻舒看到她这时还在狡辩，直接回怼道“你们可真善良，拿别人的死开玩笑吗？” 周如梦这时拽住了宋轻舒，有些事她想亲口说出来。 主要是再次见到这家人还是这么虚伪，她也是觉得累了，不想和他们再过多纠缠了，但是该说的话她肯定是要说完的。 “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你从小到大对我都不好，我也不理解为什么，但是最近我知道了，你怀疑我母亲对你不忠。”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母亲，但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愿意给她。” “现在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当年我母亲就是被你现在的妻子，我的亲姨母带走了。” “她嫉妒我母亲比她优秀，不过好歹她还有最后一丝良心，并没有让人伤害我母亲，而被你怀疑的我，就是你的亲生骨肉。” “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愧疚或是对我有多好，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对你亲情的期盼早已在这么多年你的漠视中被磨平了。” “还有我母亲是被毒死的，这件事情不管是你做的还是刘氏做的，那个人都要受到惩罚。”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胡大人请你好好调查一下吧。” 周如梦说话的时候，宋轻舒一直在观察着周士苍的反应。 当他听到自己前夫人是被人毒死的时候，脸上明显的出现了很惊讶的反应。 这个反应是下意识的，并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他真的不知道当年他夫人的事情，这么说刘氏早就已经把人都安插好了。 好歹都是心肠啊，那可是自己的亲姐姐啊，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胡孝毅知道这时该自己登场了，于是他直接站了起来，招呼手下把周士苍和刘氏全部带走了。 周士苍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被带走的时候还是在愣愣的看着周如梦。 不过刘氏倒是死活都不承认，一直在喊冤枉。 可惜她喊冤枉也没有用，因为姜珏南已经派人把当年下毒的婆子找出来了。 当时在成功下毒之后，刘氏给了她一笔钱，然后趁机想要毒死她，幸好对方留了一手才偷偷逃了出去。 这么多年她可是一直很痛恨刘氏的，但是因为她在周家地位一直很稳固，所以她也没敢出现。 正好碰到姜珏南找她，姜珏南同意给她儿子一笔钱，但是她必须出来把实话说出来。 这样她儿子以后的生活也有保障了，毕竟是自己做的错事，她也愿意为自己的过去买单。 其实周如梦的母亲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当年对方对她很好，她把对方毒死之后经常会做噩梦。 胡孝毅看着周如梦并没有再说王玉雪的事，他大概能猜到对方是什么意思。 所以在离开之前，他直接对着金华程说道“你的新婚妻子还是有涉嫌故意杀人的嫌疑。” “不过念在她刚成亲，而且当事人现在也没有提出更多的证据，所以我们暂时不对她进行抓捕。” “但是从现在开始她不可以离开这个城市，必须要保证我们随时叫她，她就可以随时过去配合调查。” “如果她逃走了，你们家也是有责任的。” 金华程此时的脸都是黑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成亲现场会变成这样的闹剧。 但是他也不敢得罪胡孝毅，只能陪笑的说道“好的，胡知府，请你放心，她一定随叫随到。” 胡孝毅点了点头，随后有对着姜珏南他们躬身行了个礼，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热闹已经看完了，宋轻舒她们也打算走了，其他来的宾客这时也是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金华程看到周如梦头也不回的就要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他，他只觉得心里更加的难过。 “如梦，你就这么走了吗？两年来你一点音信都没有，你不想和我聊聊吗？” 宋轻舒挑了挑眉，看着一旁的周如梦。 周如梦听到这话，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便冷冷的说道“金公子，请你不要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我和你并不熟。” “你的妻子现在就站在你的旁边。” “还有她当年之所以那么恨我，也是有你的原因。” “你一直想要周家的一切，在我们二人之间各种挑唆，使得我们的关系更加恶劣，你真以为你做过的事情我不知道吗？” “既然你现在娶到了你想娶的人，那你就好好对她吧。” “虽然她有要伤害我的行为，但是她现在是个疯子，把她关起来也不现实，所以你们还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吧。” 宋轻舒直接伸起来的大拇指，周如梦这话说的漂亮。 王玉雪那边确实是已经彻底疯狂了，在周士苍他们被带走的时候，她就想要过来攻击周如梦。 结果被金华程一个手刀给劈晕了，现在还躺在地上呢，根本没有人管她。 金华程听到对方这么说后，整个人都变得很颓废，她说的对，自己确实没有资格再和她说什么话了。 此时他看向王玉雪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王玉雪造成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全部真相 这就是他们这类人的通病，即使后悔，也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到别人的身上。 而他的那个眼神正好被宋轻舒和周如梦看到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理会他，起身就离开了。 很快，热热闹闹的院子里人都走没了，只剩下桌子上摆着的各种美食，证明着之前这里的喧闹。 院外不知道里面情况的人，看到人们都出来了，也是各种询问。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全城皆知了，毕竟这么大的热闹还是很少见的，所以大家都非常的好奇。 众人听说事情的全貌后，也是议论纷纷。 “都说最毒妇人心，今天我可真是见识到了，这也太吓人了。” “是啊，这么看来在家里和姐妹相处也很危险，还是要多留个心眼儿的。” “我觉得也不用这么草木皆兵吧，像她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话是这么说，碰上一个她就要命啊。” “可怜了原本的周夫人，好多年前我家孩子生病了，我没钱去给他医治，在街上碰到了周夫人，她听说我的事，立刻带我去了医馆。” “如果不是她及时出手，我家儿子肯定就要变成傻子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着她的恩情。” “是啊，当年我们家乡有灾荒，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吃的东西和住的地方。” “幸好在最关键的时刻遇到了周夫人，她伸出了援手，才让我们活了下去。” “你们说周老爷会不会后悔呀？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就被他亲手给送走了。” “哼，后悔有什么用？我听过一句话叫做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最合适了。” “我现在只希望周小姐往后可以幸福的生活，不要再被这些事情所束缚。” “你说的对，一会儿我也要去庙里拜一拜，为周小姐祈福。” “周小姐确实是有大造化的人，经历那么多事都大难不死，还遇到了贵人。” “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因为周夫人在背后冥冥之中保护着她。” “确实是这样，不过她是不是有点太善良了？那王玉雪要害死她，她居然没让官服把她抓走。” “哈哈哈，你还是太天真了。” “王玉雪也许是伤害了她，但是她并没有死啊，所以王玉雪就算被抓起来又能关多久呢？” “金家是什么人？你不了解吗？王玉雪彻底失去了周家的保护，再加上她现在疯疯癫癫的，你觉得她的日子会好过吗？” “原来如此，你太聪明了，我刚才真没想到这点。” “这么看来，周小姐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啊。” “我觉得还是应该感谢一下帮她的那几位贵人，如果没有她们在，事情应该也不会这么顺利。” “啊，我记得，那个女子长得好漂亮啊。” “不过她怼人的时候可是很冷酷的，现在想想真的是太帅了，完全就是正义的化身啊。” 宋轻舒几人其实就坐在这儿附近听着她们说话呢，刚才那个说见过宋轻舒的人也没认出她们。 宋轻舒觉得这么光明正大的听别人讲她们还挺有意思的。 主要是宋轻舒她们坐的位置比较靠近角落，并没有人关注到她们。 而且周如梦脸上的妆容也稍微做了一些改变，她不想被这些百姓围观。 很多人确实都是善意的，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一起聊这些事情，她不想被过度的关注。 她们无非就是要劝说自己，但是自己现在已经挺过来了，不需要别人开解了。 说多了她反而会觉得自己好像很可怜一样。 其实在来茶楼之前，她们还去了周家，因为周士苍夫妻都被抓走了，所以周如梦在周家也是来去自如。 她回去后先是去祭拜了自己的母亲，然后又回她之前住的房间看了看。 她发现那里虽然落了灰，但是整体的布局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管家也听说了这些事情，他现在也是有些惧怕周如梦。 因为是姐妹二人共同嫁给了一个人，所以妹妹嫁过来的时候，嫁妆也很少。 正常来说，她姐姐的嫁妆本来是应该留给周如梦这个女儿的，可是她来的时候就都被她给霸占了。 周如梦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就是要把母亲的东西全部拿走。 管家权衡了一番后，还是带着周如梦去把刘氏的库房门给砸了。 可惜她回来的还是有些迟了，刘氏这人最爱贪图享乐，很多好东西都被她给卖掉了。 其实周如梦也没见过母亲的这些陪嫁，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母亲有一屋子的陪嫁，现在进来一看，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了。 不管多少，这都是她母亲的东西，她一定要带走。 周如梦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宋轻舒“宋姐姐，我现在暂时没有住的地方，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带去你家呀？” 宋轻舒直接伸手弹了她脑袋一下“你这么说话我可不喜欢听。”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家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住一辈子都可以。” “你是我妹妹啊，你的东西，当然要拿回去了。” “你是管家是吧，你确定你家夫人就这一个库房。” “我这个人脾气可不太好，不喜欢问别人一句，他答一句那种，你最好是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管家此时也是冷汗直流，宋轻舒看着他的眼神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 “大小姐，夫人这里确实就这一个库房。” “不过之前我好像见过老爷从这库房里拿东西出去。” “你要不要去府里的库房看看，你如果觉得哪一件是夫人的，你就带走吧。” 听到他这么说，周如梦觉得自己还是太幼稚，如果不是宋轻舒帮她，管家肯定是不想说这些事的。 现在府里的主人基本上都不在了，剩下的孩子还小，如果自己不回来，这些东西最后都会落到管家的口袋里。 不过她并不在乎，她只想要拿走自己母亲的东西，其他的与他无关。 第四百二十三章 刘氏被掐死了 到了大库房，管家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她现在就算把东西都搬走，自己也不敢阻拦。 不过他还是想太多了，周如梦并没有这么做。 她母亲带来的嫁妆都是有特殊标志的，她来了之后只找这样的东西，其他的金银财宝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经过一番寻找后，果然在这里发现了很多母亲的东西，她全部都打包带走了。 樊瑞已经负责把东西押送回了他们住的府邸，而宋轻舒带着她来茶楼看热闹。 虽然周如梦不想别人可怜自己，不过听到她们口中关于自己母亲的事，她还是挺开心的。 毕竟大家都这么认可她母亲，说明她母亲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这也是宋轻舒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她刚才太压抑自己的情绪了，现在来听听这些话对她也是有帮助的。 而那边的胡孝毅把人带回去之后并没有着急审讯，而是把他们都关押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呀，还是故意的，直接把这俩人安排成了相邻的两个牢房。 周士苍这时也从刚才的震惊当中清醒了过来。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甚至于不敢开口询问对方周如梦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怕得到准确的答案，他不想面对。 可是刘氏这时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所以就算周士苍没有询问，她也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 而且她是边说边笑的，好像自己做了一件什么好事一样，特别的开心。 周士苍在一旁听着拳头越握越紧“闭嘴，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了。” 刘氏并没有因为他的阻拦而停止自己的话语。 周士苍看到自己说话不好使，直接愤怒的朝着对方伸出了双手，因为刘氏就站在牢笼的旁边，所以他一下就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肯定是会有人来管一下的，不过胡孝毅刚才就已经把人都叫出去了。 他就知道这夫妻二人肯定会狗咬狗的，让他们打去吧，他可不想管。 只不过他没想到周士苍居然这么狠，直接把和他过了快二十年的妻子给活活掐死了。 他原本以为周士苍最多就是打对方一顿泄愤呢。 在得到这个结果后，他第一时间就准备把事情告诉给宋轻舒她们。 而此时的宋轻舒她们早已经回了府邸，正在吃着小梅做的饭菜呢。 今天的饭菜都是宋轻舒提前和她说了做法让她做的。 所以都是一些这里不常出现的东西，胡孝毅看着这一桌子的美食，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这人并无种口腹之欲，但是这些菜真是太香了，京城来的果然是不一样，人家吃的东西和他们都不同。 宋轻舒看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些菜，笑着说道“胡大人还没吃饭吧？我们也刚准备吃饭，不如坐下来边吃边聊。” 胡孝毅当然想立刻答应了，不过他还是先看向了一旁的姜珏南，他怕对方不同意自己在坐下会显得失礼。 姜珏南并不在乎饭桌上是否多一个人，而且自己夫人的同意了，还看他干什么。 不过姜珏南的默不作声，反倒让胡孝毅以为自己有些过了，站在那里不敢坐下了。 这时一旁的樊瑞直接把胡孝毅摁在了座位上。 “胡大人，我们夫人都让你做些吃饭了你就赶紧坐下吧，不用想那么多。” “在这个家里我们夫人说的话那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胡孝毅有些迷茫，他用眼睛余光又看向了姜珏南，却发现对方居然在那里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宋轻舒的家世背景更厉害，所以姜珏南才这样的。 不过他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看出来了，姜珏南就是单纯的疼媳妇儿。 吃饭的时候，胡孝毅并没有提起这些事情，毕竟死活这些事让人听着倒胃口。 宋轻舒也没着急询问，只是简单的和他交流了几句。 等吃完饭之后，一旁的周如梦先开口了，因为他知道对方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有关于周士苍的事情。 不过当她听到胡孝毅的话后，整个人还是愣了一下的。 “他杀人了，他这个时候把对方杀了，真是讽刺啊。” “胡大人，他还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语？” 胡孝毅挑了挑眉，看来这父女俩虽然不对付，但是还是挺了解对方的。 “他确实说了，他说想见你一面。” “他知道你不一定肯去，所以他希望我能帮他求你，无论如何都要见他最后一面。” 周如梦的嘴唇动了动，随后低着头冷冷的说道“不好意思，胡大人，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他既然犯了错，那就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不好意思，我的头有些痛，宋姐姐，我想回房休息一会。” 宋轻舒点了点头并没有为难她，确实应该让她自己清净一下了。 周如梦在临走之前对着胡孝毅说了一句“失陪了”然后就离开了饭厅。 胡孝毅这时也打算起身离开，宋轻舒想了想后叫住了他。 “我感觉周士苍有点生无可恋了，你如果告诉他周如梦不肯见他，他可能要自杀。” “不过这种人渣死活倒是无所谓，但是我怕如梦之后再反悔，又想见他了，你先留他两天吧。” “这几天多派几个人看着他，如果过两天之后，如梦还不想见他，就随他的便吧。” 胡孝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姜夫人真是心善，周小姐能遇到你这样的朋友，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请姜夫人放心，我一定会让人看好他的，如果没什么事，下官就先告辞了。” 宋轻舒挥了挥手，胡孝毅又朝着姜珏南拱了拱手，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看到对方走了之后，宋轻舒手杵着下巴看着姜珏南“阿南，你说他要见如梦是干什么呢？是不是想要和对方忏悔？” “如梦应该也想听到他亲口道歉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发烧昏厥了 姜珏南伸手摸了摸宋轻舒的脑袋“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也许她之后想明白了就要去见对方了呢。” “我们家轻舒永远都是这么善良，替别人着想。” 宋轻舒被他夸的脸都有些红了，这人的嘴是越来越会说了。 而那边回去的胡孝毅把消息告诉了周士苍，对方果然是露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如果一个人一心求死的话，想要看住其实是很难的。 所以胡孝毅想了想好，又再次说道“今天白天你见到的姜夫人还记得吧？” “她现在和周如梦关系很好，她觉得对方还是有可能来见你一面的，所以想让你再等两天。” 周士苍听到这话后眼睛亮了一下“谢谢你，也帮我谢谢那位姜夫人。” “不管如梦来不来，我都感谢她这段时间对如梦的照顾。” “唉，都是我自作孽啊，怨不得别人。” “周大人，我还有最后一事相求。” “我家现在也没有什么人了，但是我绝不能让我的家产落在王玉雪和金家的手里。” “我现在也不清楚如梦到底会不会来，她如果不来的话，可以麻烦你告诉她，我要把家产全都留给她。” “当然了，还有另一种可能，她也许不想要我的钱，如果这样的话……”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胡孝毅眼睛转了转，也明白了他沉默背后的意义。 不过自己不可能按照自己的猜想去做事，他如果真的这么想的话，是必须跟他签字画押的，否则他是不会管他们府里的乱事的。 周士苍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如果她不要，我愿意把这些财产捐献给这座城市。” “只求大人能保护我家最小孩子的安全，等到他长大了，可以将这些财产的十分之一给他，让他可以安身立命就好。” 胡孝毅觉得他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他不在了，他那个家就成了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了。 如果有自己的庇护，自然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而且他家的财产也不少，就算给孩子留了十分之一，也够他生活一辈子了。 不得不说他这个算盘打的很好，面对着巨大的利益，胡孝毅也会妥协的。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还是先看周如梦怎么说吧，这些事情还是应该以她为主。” 周士苍点了点头又再次表示了感谢，之后就回到床榻上坐着一动不动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在忏悔自己过往的经历吧。 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小梅去叫周如梦起床，周如梦也没有出来。 宋轻舒以为她还是心情不好，就没有打扰她，可是快到中午了，她还没出现，自己去到房门口叫人，她也没有回应。 宋轻舒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让樊瑞把房门踹开了，自己直接冲了进去。 结果进去之后，就看到周如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宋轻舒伸手一摸发现她发烧了，而且她现在就是陷入了昏厥的状态，整个人都清醒不过来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樊瑞立特跑出去找大夫了。 在大夫没来之前，宋轻舒先给她做了物理降温。 因为大夫也算是她们家的熟人了，之前总来给周如梦针灸，所以听说她烧的昏迷不醒了，立刻就赶了过来。 宋轻舒看到他来了之后，立刻让出了位置，让他给对方把脉。 “你们发现的太晚了，她已经发烧好久了，不过也幸好发现了，如果再晚一会儿，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现在先给她针灸，我开个方子，你赶紧去药房取药。” “总共是两副药，一副是给她做成药浴让她泡的，另一副熬上汤药，等她醒了让她喝。” 樊瑞有些无语，又得跑一趟，但是也没办法，人命关天啊。 其实不是大夫想为难樊瑞，他也想过带一些药过来。 但是他也不清楚周如梦具体病到什么程度，或者怎么用这个药量。 他也没法说的准，所以只能看过之后，再让对方走一趟了。 等樊瑞走了之后，宋轻舒便让小梅赶紧去烧水，一会儿要回来了好给周如梦泡药浴。 樊瑞的脚伤还是很快的，他回来的时候这边的针灸正好结束了。 因为周如梦还不是特别清醒的状态，所以宋轻舒和小梅留在房间里陪着她，万一不注意她在桶里溺水了怎么办？ 不过这针灸是真厉害，就扎了那么一会儿，宋轻舒摸着周如梦的脑袋，感觉好像就不发烧了。 没等药浴泡完呢，周如梦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宋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我感觉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很多事情，但是模模糊糊的又记不住。” 宋轻舒无奈的笑了一下“你倒是挺好的，还在这做梦挺开心的。” “你知不知道你生病了，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你发烧了，我们在晚发现你一会儿，你就很危险了。” “昨晚回来是不是想太多了？还是半夜出去吹风了，你觉得不舒服的时候怎么不叫我们呢？” “我和你说过好多次了，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硬抗，特别是和你健康有关系的，靠到最后，坑的只有你自己。” 周如梦听着宋轻舒埋怨她的话语，心里觉得非常温暖，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昨天晚上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并不是很明显，我以为睡一觉醒来就会好呢。” “没想到今天就变成这样了。” “宋姐姐，我想明白了，我还是决定要去看他一眼。” 周如梦没有明确的说出这个他是谁，但是宋轻舒知道这人指的肯定是她父亲。 “可以，你想去就去吧，我们没有意见。” “不过今天不行，你的身体状况还有点差，一会儿吃点饭，把药喝了，明天好一些了再去也不迟。” 周如梦乖巧的点了点头“好的，宋姐姐，我都听你的。” “对了，我还想知道王玉雪现在什么样了？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第四百二十五章 这都可以忍 这点儿小事就算她不说，宋轻舒自己也挺好奇的，也是会派人去打听的。 “行，你等着吧，我让樊瑞去打听一下。” “你泡的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来了。” 宋轻舒她们走了之后，周如梦又继续在房间里休息，只不过这次没有在锁上房门。 樊瑞那边也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金家果然行动了，他们带着王玉雪就要进周家，还冠冕堂皇的说是在帮周家。 可惜周家的管家根本不让他们进去，王玉雪疯疯癫癫，时好时坏的，管家也不买她的账。 而且胡孝毅已经派人来通知过管家了，他也知道这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金家看实在进不去周家，一气之下居然直接把王玉雪扔在了外面不管她了。 周府的管家也不管她，反正门关着他就当不知道。 直到樊瑞回来的时候，据说王玉雪还在外面游荡呢。 宋轻舒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分享给了周如梦。 对方听到后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真是报应啊，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让她在外面果然比把她关起来更好。” “如果她现在在牢房里最起码有吃有喝，也不会有危险，但是这个状况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么看来我也应该感谢她一下，如果不是她把我送走了，金家这个火坑就该是我跳了。” “这一家人从头到尾最在乎的就是周家的财产，现在人财两空了，恐怕都要恨死王玉雪了。” 不得不说是周如梦还是挺了解金家人的，他们现在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了。 因为他们并不清楚胡孝毅要处理周家的事情，他现在也没有表态，所以他们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要把王玉雪先弄回来。 因为昨天宴席的时候能看出来，周如梦对周家的态度非常的厌烦。 所以她回去继承周家的概率很低，另外一个孩子还小，所以现在周家就是没有主心骨的状态。 不过可惜等他们想要出去找王玉雪的时候，对方早就从这附近消失了。 金华程虽然心里很厌烦，但是没办法还是得找到人。 可是他们找到天黑也没有见到人，金家这些人是心大，既然找不到就算了，明天再说吧，就都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本来是打算继续去寻找的，但是这次没用他们出手，街上就已经传开了，说是王玉雪在一个破庙里。 等他们赶去的时候就看到了昏迷不醒的王玉雪。 看到这一幕，金华程真是想直接把她掐死在这里算了。 金母也是十分生气，她觉得不应该再让这样的人回到她家了。 但是金父还是比较能忍的，名声或者别人说什么有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得到钱。 等他们得到了周家的钱，到时候想怎么处置王玉雪都可以。 于是在金父的牵头下，府里的人把王玉雪抬着回去，并且给她请了大夫。 一旁的吃瓜群众看到他这样，还觉得金父人品还不错呢，对于这样的疯儿媳还能这么容忍。 当然了，也有人间清醒，持有不同的态度。 “我就说金家还是有善良的人吧，这要是换做我，我都不想把她带回去了。” “不过就是面子功夫罢了，如果他们真的担心这个儿媳妇儿，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可能是她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呗，谁知道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你这么说可不对，明知道她是个疯子还放不派专人看管，据我所知金府的吓人可是不少啊。” “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昨天他们带着王玉雪回周家没进去，所以王玉雪就被扔了。”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一下子就通透了。” “可不是吗？我听说周夫人昨天就已经在牢里出事儿了，就是周老爷子出的手。” “你想想啊，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周老爷子肯定是出不来了。” “那周家岂不是当着被别人瓜分了？” “嗨，这种事情看看热闹就好了，就算是要瓜分也轮不到你。” “我知道轮不到我，不过就是好奇嘛，不过你怎么知道牢里的事，大家都没人说呢。” “我弟弟是在牢里当差，昨天他亲眼见到的，回来就告诉我了。” “这么看来传的都是真的了，刘氏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她最终会死在周士苍的手里。” “可不是，不过像她这种恶毒的人，死有余辜。” 金家的人虽然听到了大家的议论，不过金父还在装模作样的声讨恶人。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也知道，这是我家昨天刚迎娶的新妇。” “虽然发生了一些变故，但是她毕竟也是进入了我们金家的大门，那她就是我们金家的人。” “因为昨天事情太多，我们确实是一直没看好她，没想到让她遭此横祸，我深表痛心。” “我希望大家可以给我们提供线索，或者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也可以去知府那里说明情况，不要让坏人逍遥法外。” “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说完话之后他们就离开了，如果没有刚才那些人的爆料，金府这次的人设还真就立住了。 可惜了，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你想要装好人是根本就装不住的，肯定会被别人揭发的。 宋轻舒她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宋轻舒陪着周如梦去看在牢里的周士苍了。 其实宋轻舒也没想陪她去，就是客气了一下，她并不是不愿意陪对方，而是觉得这父女二人肯定有什么想单独说的话。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要带着她，宋轻舒有些无奈，但是都已经说出来了，那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在路上，周如梦拽着宋轻舒的手笑着说道“姐，我知道你是不想去的，你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我是真的挺希望你能在我身边给我力量的。” “我不知道他会说出些什么话，我真的挺怕自己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第四百二十六章 钱还是可以要的 宋轻舒看她这样赶紧安慰她“这不算自私的行为，我也不是不想陪你去。” “我只是觉得你们说话我在场好像不太好，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也无所谓的。” 周如梦在得到宋轻舒的回答后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就和她们猜想的一样，对方见到周如梦后就是为了道歉。 周士苍这次也学聪明了，虽然有宋轻舒在旁边，但是他并没有赶人的意思。 反而是亲自对宋轻舒表达了感谢。 “如梦，我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以后越来越好。” “我知道你看不上周家，但是你毕竟也是周家的血脉，我希望你能够接受周家的一切。” 周如梦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是周家我不要。” “我已经去把我母亲的东西全部带走了，其他的和我无关。”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周士苍看着自己女儿离开的身影，终于是流下了悔恨的眼泪，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不过他还是对着周如梦的身影说道“你不想要也没关系，你以后出门在外肯定也是需要钱财的，回家去拿一些在走吧。” “穷家富路，这是我这个做父亲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周如梦听到了这些话，但是并没有回应他。 两人出了牢房之后，周如梦看着天空“姐，我感觉我真正的解脱了。” “我以为我会很恨他，但是当听到他和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我的内心却出奇的平静。” “周家我肯定是不想管的，但是我也不想便宜了金家，你说我应该回去拿钱吗？” 宋轻舒看到她终于开窍了，也是挺开心的。 这孩子就是太犟了，她不想和周家有瓜葛，不想要他的钱，但是凭什么不要啊，她也是周家的一份子啊。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拿。” “你想想这么多年你家里的钱都被这些人享用了，但是你根本都没有得到什么，为什么不拿走自己的那一份呢？” “而且有一点他说的也对，出门在外，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毕竟你并没有什么谋生的能力，多留一些钱财的手里最起码吃喝不愁啊。” 周如梦仔细的想了想“姐，你说的对，那咱们现在就赶紧去吧，别到时候再有什么变故了。” 宋轻舒看着她这时候知道着急了，也是被她给逗笑了。 几人来到周府的时候，管家看到她们直接就把人放了进去。 这让等在门口的金家人十分不满。 “凭什么让她们进去？不让我们进去啊，周如梦是周府的小姐，难道王玉雪就不是了吗？” “现在她出事了，怎么连娘家都不可以回了吗？你们这些狗奴才有点太过分了吧。” 管家听到这话后生气的打开门冲着他们喊道“你们是脑子有问题吧？大小姐才是我们周府真正的血脉。” “至于你们说的王玉雪不过就是寄养在我们这里的亲戚罢了。” “说的好听了她是表小姐，说的难听了，她就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还有我们前夫人是被刘氏害死的，而王玉雪是跟着刘氏来的，现在刘氏已经死了，我们为什么要认王玉雪？” “你们今天愿意打什么算盘是你们的事，但是王玉雪的死活我们是不会管的。” “老也已经派人给我传过话了，从此以后王玉雪与周家再无任何瓜葛。” “如果你们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就不要怪我去官府告你们了。” 外面的金家人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强硬，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说好，只能灰溜溜的先回去了。 而院子里的几人听到管家这么说，也意识到了他的转变，看来确实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权，不过这个人是谁就不一定了。 不过宋轻舒她们也没想参与这些事情，几人很快又来到了上次放东西的宝库。 周如梦现在的想法还是很现实的，她这次进来直奔的就是放银票的盒子，这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不得不说周家还真是挺有钱的，她把那一盒子银票都收了起来，随后有找了一个箱子装了一些金银珠宝。 毕竟来都来了，拿都拿了，当然是雨露均沾，什么都带点儿。 这一箱子分量可不轻啊，最底下两层是金元宝，上面是银元宝，银元宝上面还有一些各种首饰。 在翻找的时候她还看到了两颗夜明珠。 “姐，你快看，这是夜明珠吧，好漂亮啊，送给你。” 宋轻舒见状也没有推脱，她还真挺喜欢这两颗夜明珠的。 “谢谢你啊，我很喜欢。” 说着便把夜明珠直接放进了袖子里，其实是收进了空间。 最后在她们离开的时候，宋轻舒是最后出去的。 她又帮周家的家底儿瘦身了一下，自己这也是多帮周如梦拿点儿，以后没准儿能用的上呢。 管家看着她们再次抬出来的箱子，什么都没说，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周如梦从他身边路过之后又停下了脚步。 “周士苍肯定是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回来了，你们以后也自行打算吧。” 管家原本是想带钱跑的，但是现在胡孝毅开口了，他也不打算走了。 他也没什么家人，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如果让他带着钱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他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 “小姐，放心吧，老爷都有安排的，我打算收在这里，这就是我的家。” 周如梦看了对方一眼，既然他这么坚持，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对着宋轻舒说道“姐，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 “能不能让我把我母亲的牌位先带到我住的地方去，你放心，就几天时间就行。” “等我找到其他的房子了我就把她带走，肯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 宋轻舒对这些东西是百无禁忌的“没事儿，你带去就是了，像这种大宅子里一般都有供奉牌位的房间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周士苍自杀了 “你想要自己找房子住，你是打算自己留在这里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吗？”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其实你不想离开的话，可以继续住在我家啊，我们不在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周如梦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我也不清楚我现在是要离开，还是要留在这里？” “这个问题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宋轻舒点了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还有不要让我再重复了，我家就是你家不用见外。” “你和小梅她们相处的也很好，你住在这里有她们照顾你，我也放心。” 几人把这些东西都搬了回去，在和原来宅子里的两位老人询问过后，这里果然有供奉牌位的地方。 只不过他们走了之后，那里所有的排位都被清空了，现在一直是空置的状态。 周如梦把自己的母亲妥善安置之后，顿时觉得在这里好像也都多了一份归属感。 就在她们一行人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的时候，胡孝毅突然又来了。 宋轻舒看着一桌子菜刚上齐，他就进来了，这时间掐的也太准了，她都怀疑这人是闻着香味儿进来的。 不过宋轻舒依然热情的招呼他一起坐下吃饭。 胡孝毅这次连推脱都没有，直接就坐了下来“谢谢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知道夫人的厨娘是从哪里请的，你家的菜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 “自从我在你家吃过一次饭之后，我觉得自己家的饭都不香了。” 一旁站着小梅，听到别人这么夸她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 她以前厨艺虽然不错，但是有了宋轻舒的提点之后，更是锦上添花，没想到现在都得到知府大人的赏识了。 宋轻舒听到他这么说，淡定的指了指身后的小梅“这些菜就是她做的，她是我前几天在麻婆那里买来的。” 闻言胡孝毅抬头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小梅“我还以为能做出这些饭菜的人最起码也得三十多岁呢，感觉做他的功底很深厚啊。” “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姑娘，你可真厉害。” “可惜了，你先被姜夫人发觉了，否则的话我真的想请你去我那里帮我做饭呢。” 宋轻舒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如果周如梦和自己走的话，这里也没什么人，小梅想去他家做饭，多挣一份钱倒也是可以。 但如果周如梦留在这里的话，小梅肯定是不能去别的地方了。 小梅这时也出声表示道“多谢知府大人的赏识，我以前都是纸上谈兵，是来了这里之后夫人对我的指点，才让我有了这么大的进步。” “而且我妹妹身体有点问题，是夫人不嫌弃，把我们姐妹的人都带来了这里，我一辈子都会感谢夫人的。” 宋轻舒对于小梅还是挺满意的，这孩子还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她并不清楚自己的人是什么身份，但是也没有因为胡孝毅知府的身份，就起了想要离开这里的心。 胡孝毅听到这话后也忍不住又看了宋轻舒一眼，没想到小梅是这个情况啊。 这么看来宋轻舒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不过他也没敢多看，毕竟人家相公在这里了，他再多看两眼的话，到时候姜珏南不得生气呀。 等大家都吃完饭之后，周如梦并没有着急离开，她能够感觉到胡孝毅今天应该是来找她的。 果然胡孝毅直接递出了一封信给周如梦。 “周小姐，这是你父亲让我交给你的，他已经自我了断了。” “还有就是关于周家的事情，你已经确定不接手了，是吧？” 周如梦脸上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不过从她接过信的那双手能够看到她有一些轻微的抖动。 不过她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对，周家的一切都和我无关。” 胡孝毅见此直接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不肯接手，那就由我出面了。” “周先生生前委托我帮他打理府里的一切事物。” “当然了，东西并不是归我个人了，而是充公，送给这座城池。” “其中十分之一的财产会留给你家的弟弟，我也会庇护到他成年为止。” “你对这个安排有没有什么意见？” 周如梦摇了摇头“我没有意见，挺好的，麻烦你了。” 宋轻舒看着她情绪也不是很好，于是便让她先回房间了。 胡孝毅还想和他们说一下这些财产他打算怎么处理的问题，不过宋轻舒她们根本就不在乎。 “胡大人，我们相信你能很好的处理这些事情的。” “我们只是路过这里顺便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平的事，或者是贪官污吏横行，我们是会管的。” “但是你们正常的发展流程，这个不在我们的管理范围之内，我们也不想操心。” “而且在我眼中，胡大人也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好官，大家都很认可你，我相信你能把这里带领的更好的。” “对了，过几天我们可能就要离开了，周如梦现在的状况未必会跟我们一起走。” “如果她留在这里的话，还希望胡大人可以帮忙多多照顾她一下，毕竟她一个女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胡孝毅听到宋轻舒这么夸自己，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特别是知道周如梦可能要留在这儿，他是更高兴了。 倒不是说他喜欢周如梦或者一见钟情这些，他在乎的是周如梦和宋轻舒她们的牵绊。 宋轻舒对周如梦很好，如果自己把周如梦照顾好了，等她们再返回这里的时候，那对他是不是也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呢？ 胡孝毅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请姜夫人放心，如果周小姐留在这里，她就是我府里的座上宾。” “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这里绝对没有人能欺负到她。” 宋轻舒对于他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其实周如梦如果能嫁给胡孝毅也挺好，他还是挺上进的。 不过他那个娘和妹妹也是个问题，她可不想周如梦嫁进去受欺负。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我觉得他俩挺合适 想到这里，宋轻舒又侧面询问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 虽然宋轻舒没有细问，但是胡孝毅也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便把家里的事情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你看我这个脑袋呀，来这吃点好吃的，还把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出门的时候，我母亲特意嘱咐我，让我替她向你们道歉呢。” “她觉得那天的事做的太不对了，想要请你们去府里吃饭，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没有时间。” “还有我表妹，她也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虽然感念于我母亲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但是她也觉得自己年龄到了，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现在正找人帮她相看人家呢，有合适的就要成亲了。” 宋轻舒听后哦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行。 胡孝毅不太理解她这个哦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她没说什么，应该是对自己这个决定比较满意的吧。 这时宋轻舒想了想后说道“帮我转告你母亲，我们比较忙就不去打扰了，不过她的道歉我接受。” 得到肯定答复后，胡孝毅也是开心的离开了。 宋轻舒回头看着姜珏南笑着说道“阿南，你说咱们再去别的地方，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画的丑一点？这样才不会吸引别人的注意？” 姜珏南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如果按你这么说，那你长得这么好看也应该给你画一下。” “到时候咱们两个一起变丑。” 宋轻舒的眼睛转了转，最后还是拒绝了他这个提议。 “倒也不至于，咱们既然生了这副皮囊，也不怕别人看。” “而且看着你坚定的站在我身边，去怼她们的时候，实在是太帅了。” “对了，你觉得这胡孝毅怎么样？你说如梦和他有没有可能。” “毕竟她一个女孩子没有家人的庇护了，总是要有个合适的夫家的。” 刚才宋轻舒询问胡孝毅家里的事，姜珏南就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宋轻舒不会这么问的，原来是为了周如梦啊。 “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成亲的是一辈子的事，咱们不能替她做主。” “等咱们都走了，胡孝毅经常照顾她，她们就会更了解，如果合适的话自然就会走到一起去。” “如果单论人品的话，我觉得这个人还算可以。” “其实有一点是很明确的，他很重视他的仕途，而且他对咱们的身份也有所猜疑。” “当然了，他不是觉得咱们是假的，而是能够感觉到咱们身份很高。” “所以，周如梦真的嫁给他，他肯定是不敢欺负她的。” 宋轻舒当然不是想替别人做决定，她虽然把对方当妹妹，但是又不是人家真正的家长。 就算是她也不会强制别人做什么的，她还是崇尚婚姻自由的。 她只是觉得这两人挺合适的，听到姜珏南的分析她也觉得很有道理。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第二天，宋轻舒和周如梦在城里好好的玩儿了一天，她们谁也没有提什么时候走，是否留下这些问题。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宋轻舒也不想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这里看的差不多了，她自然是想去别的地方了。 所以在第三天的时候，宋轻舒表示自己要离开了，询问周如梦的想法。 周如梦很显然已经做好决定了“宋姐姐，这段时间和你的相处我真的很开心。” “说实话，我也很向往这种四海为家的生活。” “但是，我还是决定要留下，因为我母亲还有一些铺子留在这里，我想要把铺子都打理好。” “其实咱们昨天有路过那几个铺子，现在生意都很惨淡，我实在是不忍心。” “虽然周家和我无关，但是我母亲的东西我必须要好好经营。” “而且我的年龄也在这里了，如果我出去几年再回来，那我就真成老姑娘了。” “虽然以前因为家里的事情，我挺害怕成家的。” “不过看到我父亲给我写的信，我好像有些释然了。” “我相信我的母亲肯定也希望我能够成家立业，有个孩子，这样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对方虽然没有具体说哪几个铺子是她母亲的，不过昨天路过的确实是有几个生意不好的铺子，可能就是那几个吧。 宋轻舒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这个决定没有错，我也很支持你。” “昨天我已经和胡孝毅说过了，你留在这里的话，他会尽全力帮你的，你如果有认识的问题都可以去找他。” “关于你的终身大事，我想给你提个意见，我觉得胡孝毅这人还不错，你们可以接触看看。” “当然了，决定权在你，你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你喜欢就行，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他对你一定要好。” “我希望你和他在一起是开心的，想到他的时候也是开心的。” 周如梦点了点头“好的，宋姐姐，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 “你们什么时候还回这里？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希望到时候你可以送我出嫁。” 对方能这么说，是真的把宋轻舒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了。 “哈哈，你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不着急啊，一定要多相处一段时间，多了解一下在决定成亲的事。” “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一定会来送你出嫁的。” “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吧，我会不定时的派人回来给你们送些各地的特产的。” “如果你有成亲的想法了，你就告诉他，他会转告给我的。” “当然了，你如果想我的话也可以写信让他带给我，我会看到的。” 反正宋轻舒也会往皇宫或者是晚娘那里送一些东西。 信差回来的时候肯定也要路过这里的。 周如梦知道还能和宋轻舒保持联系也是非常开心，她还以为宋轻舒走了之后自己就得不到她的消息了。 两人之后又聊了好久，宋轻舒给她介绍了一些做生意的窍门。 毕竟之前这些店铺都不在她手里，而周如梦也没有机会学习到如何做生意。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舍得你走 其实这也是困扰周如梦的问题，她也在想自己接手这些店铺之后，要如何做才能让店铺变得更好，没想到宋轻舒连这都帮她想好了。 虽然她不是很懂这些，不过听到宋轻舒说的这些问题，她觉得都非常有实用性，而且很厉害。 “宋姐姐，你真的是全才呀，连这些东西你都懂，我都不舍得让你离开了。” 宋轻舒难得看她这么粘自己，也是被她给逗笑了。 “我说的很多都是理论知识，你也不能完全按照这些来，你需要结合实际情况去分析。” “不过你很聪明，为人也善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这些店铺经营好的。” “也许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成为这里的首富了。” “虽然我暂时离开了，但是你也不用伤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而且我还会回来的。” “你长大了总要自己成长的，我如果一直在你身边，你就会依赖我，那样对你的成长也不利。” 姜珏南感觉这俩人好像是一天都在聊天一样，他这一天基本都没看到宋轻舒。 终于在吃晚饭的时候，这俩人从房间出来了。 宋轻舒原本以为今天能消停的吃个饭，没想到胡孝毅这人居然又来了。 “嘿嘿，我听说你们要离开了，所以来给你们送行的。” 其实胡孝毅送行是一方面，还有一点就是等她们走了，就剩周如梦在这里了，他也不好意思来蹭饭了。 姜珏南这时把视线看向了一旁的樊瑞，他们决定要走了，还没告诉胡孝毅呢，他是怎么知道的？ 樊瑞有些心虚的底下了头，是他在街上碰到了对方，在聊天中无意说起来的。 姜珏南一看这样就知道是他，直接瞪了他一眼。 倒不是因为这一件事情，走不走的告诉他无所谓。 他是因为对方嘴快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给别人，这就是不对的。 看来出来这段时间他的警惕性降低了，自己应该和他聊聊了。 不过一般的宋轻舒并没有在意两人的眼神。 她看着两手空空的胡孝毅，直接调侃道“胡大人，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送行啊？” “你想来蹭饭就直说，不用找那么多借口的。” 胡孝毅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姜夫人又笑话我了。” “不过我怎么可能空手来给你们送行呢，东西都带了，我已经让他们都搬到客厅去了。” “我知道姜夫人你们什么也不缺，所以就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特色的东西，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宋轻舒就是开个玩笑，她又不是真的想要对方的东西。 “算了吧，我逗你的，心意领了，东西一会儿都拿回去吧。” “这一句没和你开玩笑，让你拿回去拿回去，我们都是轻装减轻，带太多东西反倒是负担。” “你只要记得照顾好如梦，就算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对了，我们如梦年龄也差不多了，你如果有合适的青年才俊的话，也可以帮她介绍介绍。” “我们不在这里，你要记得好好帮她把关。” 周如梦听到这话后，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她以前看胡孝毅的时候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今天宋轻舒说过之后，她在看对方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了，所以有些不敢直视对方了。 胡孝毅这脑袋是何等的聪明，宋轻舒一说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对方是想让他和周如梦相处一下啊。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情，只不过他不想做的太明显，让宋轻舒她们觉得自己急功近利。 既然现在她们都觉得可以了，那自己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了。 “昨天姜夫人和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周小姐已经回去休息了。” “正好今天你在这里，那我就直接和你说了，我已经和府里的管家打好招呼了，你有任何事直接去府里找我就可以，管家会让你进去的。” “你放心，虽然姜夫人她们走了，但是在这里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人伤害到你的。” 周如梦听到这话后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了。 一旁的宋轻舒感觉这空气里都有噼里啪啪的电流了，看来这俩人还真是挺来电的。 吃过饭之后，宋轻舒把府里的几个仆人都叫了过来，每个人都给她们开了一年的工资。 还给她们留下了足够的家用，让她们平时买菜或者是家里的开销，并且叮嘱她们要照顾好周如梦。 这件事情她并没有着急和周如梦说，她打算明天走的时候再告诉对方。 第二天一大早，小梅就已经起床去包饺子了，宋轻舒她们起来，吃过早饭就上马车准备离开了。 在上马车之前，宋轻舒说起了给仆人结工钱的事。 周如梦听后赶紧反对“宋姐姐你们都不在这里住了，她们接下来照顾的也是我，怎么还能让你出钱呢？” “你放心，我手里有钱的。” 宋轻舒淡定的摇摇头“记住，财不可外露。” “你那几家店铺想要支撑起来前期还是需要投入一些资金的。” “不用和我见外，再说了，这些仆人都是我雇佣的，我给她们工钱不是正常的吗？” “在你房间的梳妆匣里，我给你留了几张银票，你自己回去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这几句话，宋轻舒的声音很小，也就她们两个能听见。 毕竟这家里现在就一个女子和几个仆人，如果别人知道她们有钱就麻烦了，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周如梦听到这话，眼泪不知觉的啪啦啪啦掉了下来。 宋轻舒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哭了，赶紧帮她擦干眼泪，又抱了抱她。 这时胡孝毅也来了，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他心里的某种信念更加坚定了。 昨天晚上在宋轻舒的坚持下，他带来的东西全部都拿回去了。 不过今天他还是带来了一个食盒“姜夫人，这里面都是一些特色的糕点，你留着在路上吃。” “就这一盒吃食，你总不能再拒绝我了吧，这个真的不占地方。” 第四百三十章 看上小葡萄了 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宋轻舒自然也不可能再拒绝。 “那好吧，多谢胡大人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宋轻舒上了马车离开了这里，她通过帘子往后看，发现胡孝毅正和周如梦说着什么呢。 两人就这么站在这里，真的是挺登对的。 马车很快就离开了主城区，出城之后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美。 她们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宋轻舒趁别人都不注意把小葡萄放了出来。 小狐狸在宋轻舒身边各种好吃的都吃了，可是它长得并不快。 现在和刚把它带回来的时候没有很明显的差距，也就是稍微大了一点。 宋轻舒惬意的坐在草地上，摸着小葡萄柔软的皮毛，这种生活简直是太舒心了。 原本在那边烤肉的姜珏南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平静安宁。 而且一抬头就能后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对方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对他来说，这就是幸福。 姜珏南把烤好的鸡肉递给了宋轻舒“这小葡萄看来是不喜欢城市里的喧哗，咱们一进城它就跑到无影无踪了。” “这才刚出城，它就追过来了” “它都能自己在外面存活，是不是就可以吃肉了？” “你如果吃不完，就把烤鸡分它一点，看它喜不喜欢吃。” 姜珏南说完之后，小葡萄的眼睛都瞪大了，它就好像能听懂对方的话一样直勾勾的看着宋轻舒。 不管对方是动物还是人，一直这么盯着你，你肯定也是觉得不舒服啊。 所以宋轻舒直接掰了一半儿的烤鸡放到了小狐狸的面前。 不过它真的是很懂事，它看到宋轻舒没吃，它也不肯吃，还是在那里盯着宋轻舒。 看到它这样，姜珏南也忍不住伸手摸了它“你怎么这么乖呢，太可爱了。” “如果是我把考级送你一半，你会不会也留给我呀？” 小葡萄又不会说话，只能睁着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宋轻舒又看看姜珏南。 这反应直接把姜珏南给弄不会了，它这是什么意思啊？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宋轻舒看着他一脸狐疑样子，直接就笑了出来“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小葡萄是咱们两个一起捡的，它跟咱们的关系当然都是一样的。” “只是咱们之前没有喂过它这些东西，它不理解能不能吃，所以想着等咱们下口令呢。” “你不会是在想等着它开口回答你吧，它如果真口吐人言了，你不得被它吓到啊。” 姜珏南也是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我没吃醋，就是觉得它挺有意思的，好像能听懂人说话一样，想着逗逗它。” “你快吃吧，一会儿凉了，我看咱们今天晚上是到不了下一个城镇了，晚上可能就要在山上休息了，你可以吗？” 对于他的提问，宋轻舒淡定的点了点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呀？” “无论在哪里休息，我都能安心的睡觉，因为有你在啊，反倒是樊瑞他们太辛苦了。” 姜珏南还想说点儿什么，不过宋轻舒看到远处好像有两个年轻人。 她朝着那个方向指了指“阿南，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姜珏南回头一看，果然发现远处有人。 这俩人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两人说话间他们已经跑了过来。 没错，这俩人就是在跑，好像身后有东西在追他们一样，不过宋轻舒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或者动物在他们身后。 两人跑过来之后，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们没什么事赶紧离开这里吧，我们刚才在山上碰到了一只暴躁的大猩猩。” “我们也没招惹它，就想着从它身边悄悄过去，结果它就追着我们一路，我们也打不过只能一直跑。”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段路它又不追了，但是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跑出来了，所以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说实话，宋轻舒真没见过被大猩猩追的这么惨的人。 而且一般大猩猩也不怎么攻击人类，她还是怀疑这俩人是惹到大猩猩了。 不过人家不认不识的，见面就提醒你小心一点，所以宋轻舒还是笑着和对方表示了感谢。 “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们正好也要离开了。” “也许是因为你们出了树林的范围，所以它就不追你们了吧，你们在这附近尽量不要再进树林里了。” 说话的男子点了点头便想拽着身后的人离开，可是身后的人一直盯着宋轻舒手里看，压根就不想走。 宋轻舒看对方这样还以为她是饿了，馋自己手里的烤鸡呢，于是便把鸡肉递给了对方。 “你们一路跑过来应该是饿了吧？这个烤鸡刚做好的，拿去垫垫肚子吧。” 不过可惜宋轻舒递过去的东西她并没有接，还是在不停的看着她。 宋轻舒现在怀里除了这只烤鸡就是小葡萄了，既然她对烤鸡不感兴趣，就是对小葡萄感兴趣了。 一点吃的倒无所谓，不过小葡萄可是宋轻舒的心头好，她再看也不可能给她的。 刚才说话的男子这时也注意到了同伴的异样，又看了看宋轻舒怀里的小狐狸，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栗师妹，你干什么呢？快走吧，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不过他的话也不是太好使，那个栗师妹反倒朝着从宋轻舒走了过来，伸手就想摸小葡萄的头。 小葡萄虽然很亲近宋轻舒，但是对于不认识的人它还是非常有警惕心的，所以在对方的手伸过来之后，它直接就冲着对方呲起了牙。 其实宋轻舒完全可以制止这件事情的，只不过她觉得这人太没有礼貌了，所以就没有开口。 果然一直看着非常温顺的小狐狸，突然之间变得龇牙咧嘴，吓了她一大跳。 她直接往后退了几步，如果不是她师兄在身后扶了她一下，她可能就要坐到地上了。 宋轻舒则是笑眯眯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没吓到你吧？” “主要是你的举动太突然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这是个疯子吧 “我以为你就是想看看它呢，没想到你居然伸手了，狐狸可是很认生的。” 宋轻舒这话说的很明白，你现在这样就是你咎由自取。 这时那男子也意识到了宋轻舒几人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刚才他们被追的魂儿都快没了，也没注意太注意这几人。 现在想来自己刚才的描述，如果换成普通人，早就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怎么可能这么淡定的站在这里？ 想了想后，男子直接开始自报家门了。 “咱们见面这么久还没有互通姓名的，是我的失礼。” “我叫独孤冲，这是我的师妹，她叫栗秀秀，我们是在附近的武侯山上拜师学艺的。” “这件事应该说不好意思是我，我师妹刚才确实有些冲动了。” “主要是她从小就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之前也养过一只小狐狸，可是后来跑丢了，所以从那之后对狐狸就有很深的执念。” 这时栗秀秀突然开口了“我喜欢这只狐狸，你把它卖给我吧，你说多少钱都可以。” 如果她不说话的话，宋轻舒都要以为这人是哑巴了，没想到会说话呀。 不过她张嘴还不如不张嘴呢，这话说的好像没有牙一样，人家好好的宠物，你张嘴就想要去，凭什么呀，你脸大呀？ 此时宋轻舒的脸上也没有了刚才温和的笑意，反而变成了淡淡的厌恶。 “不好意思，栗小姐，它是我的，我没有把它转卖给别人的想法，你出多少钱我都不卖。” 宋轻舒看在独孤冲的面子上没有对她恶语相向，不过如果她还这样的话，宋轻舒也不会惯着她。 果然独孤冲还算没让人失望，再听到宋轻舒这么说后立刻去劝说自己师妹了。 “师妹，你怎么能这样呢？” “这明显是人家很喜欢的宠物，你这么说不合适的。” “你听话，你喜欢别的师兄再给你买，咱们现在赶紧离开吧，好不好？” 不过他的劝说对对方好像没有太大的作用。 她并没有因此放弃这个想法，反而是开始威胁起了独孤冲。 “我父亲是武侯山上的大长老，整个帮派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 “我不管，我今天必须要这只狐狸，你如果不能帮我把狐狸卖来，你就不要想再回山上了。” “到时候我就和父亲说你在外面欺负我。” “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他就会偏袒你。” “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不信你就试试看，他会信我还是信你？” 独孤冲面对这么不讲理的栗秀秀也是很无语，但是态度还是很坚决。 “在我眼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现在就是在无理取闹。” “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相信师傅会有定夺的。” “如果他老人家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而要开除我，那我也问心无愧。” 栗秀秀也没想到，自己百试百灵的招式在他这儿会不好使。 以前她跟其他的师兄师姐出门的时候，只要她稍微威胁对方一下，没有一个人敢拒绝她的要求。 面对这样的场景，她一时之间也有些不会了。 就在宋轻舒以为这场闹剧就要结束的时候，没想到她却转变了策略。 “孤独师兄，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不是有意要无理取闹的。” “你看看那个小狐狸和我的小九多像啊，它就是我的小九，我只是想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这有什么错？” “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只要你帮我把它要回来，你放心，我一定让我父亲对你多加提点。” 宋轻舒都想替她的表演鼓鼓掌了，这可真是能屈能伸呐。 前一秒还那么硬气，后一秒就哭求了，不过你哭诉的时候还威胁人家，真当别人是傻子呢。 起初，独孤冲在看到自己小师妹哭唧唧的时候，确实是有点动摇了。 不过她最后那一句瞬间又让他清醒了过来。 “师妹，你说这话骗别人还行，你的小狐狸是什么时候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它都已经丢了一年了，怎么可能还是走的时候那么大呢？” “师傅已经派人再去帮你找了，你就不要在这里纠缠别人了。” “我只问你最后一次跟不跟我走，如果你不走的话，那我就自己走了。” “你如果再碰到大猩猩的话，那你就自己面对吧。” “还有，刚才大猩猩为什么会追我们你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你手欠去拔那株草，我们会这么狼狈吗？”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每次和你出来的师兄师姐回去都要负伤。” “他们从来没有说过你的问题，但是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他们身边最大的危险。” “你就一点都不内疚吗？他们对你不好吗？大家都那么迁就你，你为什么非得要为难别人呢？” “几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确实是有时候隐瞒了。” “我主要是想着大星也没有追过来，所以就没有提这件事情。” “今天确实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宋轻舒直接冷笑了一声，她就说这俩人肯定有古怪吧。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这么看来宋轻舒对他的观感也是直线下降了。 还没等宋轻舒给他两句呢，一旁的栗秀秀就有些疯狂的嘶吼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是累赘吗？你居然敢这么说我。” “啊，啊，气死我了。”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你以为他们是真心对我好吗？他们不过就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 “既然他们对我好是有所求，那我为什么不能奴役他们？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愿的，他们活该。” “还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一副清高的样子，别人就会高看你一眼。” “假模假样的，好像自己是多正直的大师兄一样，你知道他们在背后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没有人信服你，所有人都说你虚伪，只有我在背后没有说过你的坏话，你反过来就这么对我。” 第四百三十二章 我要脱离这里 “很好，你不是觉得他们好吗？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他们的真面目。” 随后，栗秀秀就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宋轻舒在一旁听的是直咋舌，这是什么门派呀？就一个大长老门下就这么混乱，这样的门派待在那里能有什么出息？ 独孤冲也是随着栗秀秀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是真心对这些师弟师妹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么想自己的。 他从小就没有父母，一个人在外生活的很艰难，是师傅下山的时候无意中救了他，并且带他上山学武功。 后来的这些师弟师妹们，他都把他们当亲兄弟姐妹一样照顾。 他觉得他们刚离开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很不容易，他的全心全意，换来的是什么？真的是想想就可笑。 此时的栗秀秀完全没意识到独孤冲的变化，还在那里继续攻击着对方。 因为她这人完全就是窝里横，不敢对外人怎么样，有什么事只会和这些师兄弟们撒气，让他们替她出头。 说实话，宋轻舒都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她都想出头替对方说两句了。 结果这时独孤冲出手了，他一个手刀劈在了栗秀秀的后颈上。 栗秀秀没想到独孤冲会突然就出手，所以没有任何的防备，直接就晕倒了。 此时独孤冲的脸色非常的冰冷“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是这么的自作多情。” “她实在是太聒噪了，如果不把她劈晕，我很难把她带走的。” “她今天太没有礼貌了，我在这里替她给你们道歉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带她离开了，打扰了。” 宋轻舒看着他一副落寞的样子，还是劝说了他几句。 “人都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的，从她刚才的言语中，我能够感觉到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你也不用觉得是你的不对，是他们不懂感恩，你不用因为他们的过错而惩罚自己。” “也希望你可以继续相信别人，这里不适合你，不代表其他地方也不适合你，如果实在不开心，那就换一个地方呗。” 独孤冲也没想到宋轻舒还会反过来劝自己。 不过她说的对，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问题。 “谢谢你，我会考虑的。” “还不知道你们的姓名呢，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了，还是要打招呼的。” 这次没用宋轻舒回复，姜珏南就先替她说了“我姓姜，这是我夫人她姓宋，你可以叫她宋小姐或者姜夫人都可以。” 宋轻舒对于姜珏南这样宣示主权的行为也没有任何的反感。 独孤冲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扛起栗秀秀就离开了这里。 宋轻舒摸了摸小葡萄的脑袋，笑着说道“进城的时候你不出现就对了，你长得太可爱了，谁见了你都想要占为己有。” “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会庇护你的。” “阿南，你说那栗秀秀会不会再来找我们了？我看她对小葡萄的执念很深啊。” “如果她养的狐狸也是这么小开始养的话，那狐狸对她应该是比较依赖的，为什么还会跑呢？” “我怀疑她对小狐狸根本就不好，所以对方才会跑掉的，结果人家跑了，她又犯病了。” “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公主病，被家里惯坏了。” 姜珏南对于宋轻舒口里的新鲜词语早就已经适应了，通过她的话语就能分析出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对，不过她就算来了也无所谓，咱们也不怕她。” “好了，咱们也休息够了，继续往前走吧。” 宋轻舒这边一路前行，在第二天的时候终于又到了一个城池。 而那边独孤冲也把栗秀秀带回了师门。 等栗秀秀清醒之后，直接就甩了独孤冲两个大巴掌。 独孤冲已经把事情都和他师傅说过了，所以栗秀秀在说什么，她父亲也没相信。 虽然栗秀秀是他的孩子，但是独孤冲也是在从小带到大的，所以他也是非常了解对方的品性的。 独孤冲对于师傅这次没有偏袒他女儿，反而是教训了她几句，还是很开心的。 这让原本想要提出离开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结果就在当晚，他就无意中听到了师傅和栗秀秀的对话。 他这才知道师傅之所以帮他，是因为师门马上要有一场比赛，他们这边只有自己能拿得出手，别人都差点意思。 他已经和别人打过赌了，如果输了的话，代价是比较惨的，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独孤冲心寒。 独孤冲还听到师傅和小师妹保证，一定会帮她找到宋轻舒她们的，这让他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和他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他真的挺想冲进去告诉师傅自己要离开的，但是想着师傅这些年对他的照顾。 他还是决定，完成这场在师傅心中很重要的比赛之后再离开。 那边儿的宋轻舒还不知道栗秀秀的父亲和她一样小肚鸡肠，已经惦记上她们了，她此时还在城里闲逛呢。 不得不说，她们这次落脚的城市非常的繁华，晚上的时候居然还有夜市，夜市的两边都是卖各种好吃的还有各种新奇的物价。 宋轻舒她们是没吃晚饭出来的，即使这样夜市还没走到一半呢，她们就都已经吃饱了。 宋轻舒非常喜欢这里的吃食，感觉很符合她的胃口，所以几人便决定在这里多停留几天。 至于娟姐那里，呃，反正已经晚了，她们在周如梦那里就已经耽搁快十天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她们当时也说过了，如果路上有事耽搁了，可能会晚一点去，对方应该也不会着急的。 她们在这停留的这几天，独孤冲在师门已经帮师傅赢得了这场比赛。 他师傅非常高兴想要奖励他，独孤冲却表示他想要的奖励是脱离师门。 因为这句话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儿说的，独孤冲这么说也是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如果是在私下，他肯定会问对方为什么劝说对方留下来，但现在他骑虎难下。 第四百三十三章 结伴同行 独孤冲其实说完也后悔了，好像有点儿太冲动了。 但是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可能在收回了。 不过他还是尽量全了自己师傅的面子“师傅，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出去闯一闯了，不想一直留在一个地方。” “你一天是我的师傅，永远都是我的师傅，你对我的好，我永远会记得的。” 听到他这么说，对方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唉，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你想出去看看，那就去吧。” “师傅在你小的时候把你捡回来了，咱们的缘分也从此开始，虽然你暂时离开了这里，但是你记得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他这么说就是在提醒独孤冲别忘了自己救过他一命，独孤冲看了对方一眼后，点头应下了。 他其实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这边师傅同意了，他带着东西转身就下山了。 看到他这样的举动，其他人对栗俊华都是冷嘲热讽的。 “哎呀，这捡来的儿子就是不行。” “是啊，孩子是亲生的靠得住。” “不过独孤冲一直是很重情重义的孩子，会不会是受了欺负才这样的。” “我也这么觉得，这孩子也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并不是这种冷酷无情的人。” “大长老，这独孤冲走了，下一次的比试，要不你们就别参加了？” “对呀，我们也是为你好，毕竟你手下剩的那些人实在是拿不出手，万一磕了碰了的，我们还得给他出医药费。” 栗秀秀也没想到自己还没找独孤冲麻烦呢，他反倒先离开了。 这一刻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父亲很厉害，别人都怕他，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不懂的是这些人拼的都是徒弟，因为他们自身的实力都相差不大。 而独孤冲是这一批年轻徒弟中资质最好，能力最强的，所以别人也会更加敬重他的师傅。 至于他带的其他徒弟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所以独孤冲走了，别人都很开心。 因为之前有传言说掌门很看好独孤冲，他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掌门，这样的话，大长老的势力在这里就会更加的庞大。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真假谁也不知道。 此时离开的独孤冲已经不再关心这些事情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在这附近没有出过远门儿。 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一走。 巧的是他走的方向和宋轻舒她们一样，因为宋轻舒还没离开，所以几人在城里又遇到了。 “姜夫人，好巧啊，我以为你们已经离开这里了呢。” 宋轻舒看到对方也是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呀？不是送你小师妹回去了吗？” “对了，你回去有没有被为难啊？” 独孤冲淡定的摇了摇头“我已经离开哪里了。” “你们不是想在这里长待吧？如果不是的话，就赶紧离开吧。” “我听到栗秀秀和她父亲说了你们的事，他说过要帮女儿来找你们的。” “我师傅这人还是有点儿能力的，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和他硬碰硬。” “诶，对了，你们带着的小狐狸呢，怎么没看到它呀？” 宋轻舒对于他的提醒并不在意，她们还会怕他不成。 “葡萄不喜欢城里的生活，它自己在城外玩耍，等我们出去了它会来和我们汇合的。” 听到这话后，独孤冲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你把它放在外面太不安全了，如果被栗秀秀他们找到，那就麻烦了。” 宋轻舒看到他的着急并不是假装的，于是也露出了笑容。 “你放心吧，小葡萄防御意识非常强的，绝对不可能被坏人抓到的。” “而且我们这两天也要出走了，等出去了它就回来找我们的。” “你既然离开师门了，打算去哪里呀？有没有什么目的地？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一段？” 面对宋轻舒的邀请，独孤冲想了想后便同意了。 他感觉宋轻舒几人都很好，他刚离开师门，就让他一个人生活，他也不太适应。 就这样几人在这里又停留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又出发了。 不过她们前脚刚走，后脚栗秀秀带着人就找了过来。 只不过她每次询问的都是有没有见到带着小狐狸的人，她按照这个方向找的话，找到死也是不可能找到宋轻舒的。 果然她在城里寻找这几天，也没有打听到一丝宋轻舒的信息。 她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没办法，其实这次出来是她父亲授意的，让她找到独孤冲，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对方带回去。 而她手下带着的人不光有师傅的徒弟，还有掌门的人，这些人是不愿意听她的话的。 因为她和其他人说独孤冲就是来找宋轻舒她们的，找到小狐狸就很容易找到独孤冲了。 所以这些人才会寻找小狐狸的，现在看到并没有结果。 其他人不肯再帮她找小狐狸，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的跟着这些人。 其实栗秀秀真的怀疑独孤冲和宋轻舒她们在一起了，但是她也没有证据，毕竟隔了好多天，她们能碰到的几率也不高。 不过此时的宋轻舒她们已经到达了下一个城池，这里也是非常的热闹。 宋轻舒她们对独孤冲也是了解的很透彻了，她觉得这孩子还挺可怜的，本来以为对他很好的师傅，其实也是有利用他的成分。 她觉得这次对方出来就对了，以后自由自在的多好。 几人在街上转了一圈儿，她感觉独孤冲对这些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毕竟这街上卖的多数都是女子的东西。 既然这样，宋轻舒决定去附近的茶楼喝杯茶，顺便听听这里有没有什么八卦，或者是好玩的事情。 多听一点开心的事情应该能让他的心情也变好一些。 独孤冲对于去哪里是没有意见的，宋轻舒她们要去哪儿他就跟着去。 来到茶楼之后，宋轻舒特意选择了一个靠中间的一点的位置，这样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她都能听得到。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不会有这么巧吧 坐下之后，宋轻舒叫了一壶茶和一些茶点，随后便开始四处看着。 姜珏南对于她这样的举动只是宠溺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自己妻子喜欢听这些八卦趣事，那就让他听好了。 不过独孤冲确实有些疑惑“姜夫人，你是在找人吗？” “你和别人约好了要来这里谈事情吗？如果有事的话，那我先离开。” 宋轻舒无语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 “你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客气了。” “我不都说了吗？咱们是朋友，你也不用叫我姜夫人了，太生疏了。” “你如果觉得叫我名字别扭的话，你可以直接叫我姐，到时候叫我相公姐夫就是了。” “哦，当然了，你也可以叫他哥，叫我嫂子，怎么都行的，就是个称呼。” “还有你要离开去哪儿啊？我没找人，就是四处看看。”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来到一个城市，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茶楼。” 独孤冲想了想后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于是便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来茶楼啊？” “因为他们喜欢喝茶吗？来这里品茶。” 如果这是自己亲弟弟宋轻舒想给他一巴掌了，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就不转弯呢。 “你呀，真的应该多出来走走了，你都被人家关傻了。” “不是你师傅平时都教你什么啊，他在外面的事情不跟你讲吗？” “他不教你出去应该怎么做，怎么和别人相处嘛？” 独孤冲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他师傅确实没和他说过外面的事情，他平时也不怎么出来。 偶尔有出来的机会也是在附近活动，接触的人也不是很多。 宋轻舒看着他单纯的眼神，无奈的摊了摊手，给他解释了起来。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茶楼就是一个城市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不管是好的，坏的，反正在这儿你什么都能听到。” “正好，今天你就好好感受一下吧。” 独孤冲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刚才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想。” “看来我确实是懂得太少了，想要独立出去还有点困难啊。” “这段时间就麻烦宋姐和姐夫多多关照啦。” 对于他这个称呼宋轻舒也很满意，身边跟着一个什么都不太懂，你说什么他都觉得很厉害的小弟，这种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这时周围人八卦的声音，又吸引了宋轻舒的注意。 “你们听说欧阳家的事儿了吗？” “你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他家的事儿现在满城皆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是全知道吗？我知道的可是很详细哦。” “还有什么别的吗？我听说是他家小妾好像在外面偷人，他家有个女儿不是他亲生的。” “我就说你这消息不全面吧，我这可是有第一手消息。” “据说他家唯一的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 “他自从知道那个女儿有问题之后，就对所有孩子都起了疑心，他把所有的孩子都叫来了，一起滴血认亲。” “结果他家那个纨绔大少爷居然没成功。” “最开始他以为是夫人给他戴了绿帽子，可是夫人和大少爷的血也不融合。” “所以欧阳家现在正准备寻找丢失的孩子呢。” “他们怀疑是当年家里的仆人把孩子偷走了，而现在家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仆人的孩子。” “因为当时欧阳夫人生产的时候，家里确实也有一个仆人在生产。” “而欧阳夫人是因为难产，生完孩子就昏迷了，所以她也没见到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 “这夫妻二人原本都在欧阳家工作，可是后来又一起离开了。” “据说当时欧阳夫人看她们可怜，还多给了她们一些钱呢，没想到她们这么丧心病狂。” “我的天，这么劲爆，这是把人家的孩子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啊。” “那欧阳老爷年轻的时候还挺有名的，没想到居然被两个仆人给戏耍了。” “就是呗，大家都说欧阳老爷人很好怎么就生了个败家子儿，没想到这个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谁说不是呢？我和你们说这个事儿就是让你们留意一下。” “据说欧阳家准备出高价找寻儿子的信息，如果咱们能够得到他的消息，到时候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原来如此，多谢李兄了，有这种好事从来都不会忘了我们。” “你这说的哪话呀？咱们都是朋友，互相帮助应该的。” “再说了，谁能找到他，带他回去享受荣华富贵，以后这欧阳家的少爷还不得把你奉为座上宾啊。” “你这么一说，我现在都想去寻找了，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找啊？” “而且你说那对仆人是把那个孩子养大了，还是把他扔了呀？有没有可能他已经不在了？” “这个你放心，据说欧阳老爷请了静慈寺的方丈明空大师来帮忙。” “明空大师，你知道吧？那可是世外高人呐。” “人家已经说了这个孩子没死，而且他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所以我说让你们在这城里多留意一下，没准儿那孩子这段时间就在这里了。” “欧阳老爷长什么样你们都知道吧？那孩子应该是有些像他的。” “那还等什么呀？咱们赶紧出去上街上找啊。” 这几个人确实是急性子，说完话之后结了茶钱，转身就跑出去了。 这时宋轻舒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他们口中的明空大师说这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 她还是比较相信对方的话的，一般能做到方丈的位置都是有些能力的。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独孤冲就是他家的孩子呢？ 不过随后宋轻舒又摇了摇头，不至于那么巧合吧。 这时宋轻舒看到独孤冲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下意识的询问道“刚才他们的话你听到了吧？你有什么看法？” 对于宋轻舒的询问，独孤冲眨了眨眼，随后说道“我感觉这家人挺可怜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你就没怀疑过吗 “那对仆人真的很可恶，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就为了让他享受荣华富贵，就把他留在别人家里了。” “不过我也不太能理解这种感觉，因为我也没有感受过父母对我的疼爱。” 既然他主动提到这件事了，宋轻舒又顺势问了问他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独孤冲也没有什么隐瞒，便把自己小时候的经历细细的都说了一遍。 “我感觉小的时候我是有家的，只不过家里挺穷的，我好像都吃不饱饭。” “而且家里人对我也不是很好，我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情。” “但是让我说具体是什么事情，现在也有些说不清了，甚至于对他们的记忆也很模糊了。” “其实我一直在努力的想要记起他们的样子，但是总是感觉谢谢记忆很缥缈。” “后来不知道在几岁的时候，我的父母突然就不见了，然后我就自己出来流浪了。” “后来，在破庙碰到了一个老乞丐，他看我年龄小，可怜我，所以一直都有关照我。” “但是他毕竟年龄大了，又没有钱，生病了也没人给他医治，最后他也死了。” “从那之后我就自己一个人四处游荡，有一次去山上找野果子的时候碰到了我师傅。” “他抓着我的胳膊捏了捏，随后别把我带回了山上，从此之后我就一直在山上生活了。” “其实我的记忆之所以会模糊，是因为我刚上山的时候发过一次烧，当时病了好几天才缓过来的。” “在这之后对有些事就记得不是很清了。” 宋轻舒有些疑惑的皱起的眉头，正常来说家里就一个男孩儿的话怎么可能不疼他呢？ 毕竟这年代人都讲究生男孩儿，有的人家甚至生了三四个女儿，还想要再生，就是为了生个男孩儿。 可这家人对自己家的男娃儿不管不顾，最后还把他丢弃了，属实是很奇怪啊。 关键是独孤冲也没有什么治不好的疾病，也没有智力问题。 宋轻舒看那独孤冲还是一脸的淡定，他是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呀？ 不过也对，在他的记忆中，他是有父母的，所以也不会猜测别人家丢了孩子和他有关。 想到这里宋轻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再次开口了。 不过她先说了一件其他的事情，随后才说关于他家里的事情。 “其实你师傅当时之所以捏你的胳膊，就是为了看你适不适合练武。” “不过你家人对你的态度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那对带着你的男女，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要不要我们帮你找找你的亲生父母？也许他们也在寻找你呢。” 其实这些年，当他一个人孤独的时候，他也想问问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抛下他？ 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宋轻舒说的这种情况。 “宋姐，你觉得有可能吗？” “还是算了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真的也很难找到他们了。” “无论如何，我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我已经能自己养活自己了，这样就很好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深究了。” 宋轻舒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渴望，这么多年，他肯定也是希望有家人可以真心关心他吧。 他也许是不想再失望了，所以才这么说的。 “我觉得这件事情没必要太纠结，随缘就好。” “毕竟你现在也没有束缚，你想要去云游四海历练一下，这一路上你会见到很多很多人的。” “也许哪一天就会碰到某个人和你说，我感觉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不过就算没碰到也无所谓呀，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现在也很好。” 独孤冲点了点头“宋姐说的对，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就在几人喝完茶从茶楼出来的时候，独孤冲突然站在那里不动了。 宋轻舒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姜珏南在他这样的第一瞬间，就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对中年男女离去的的背影。 他感觉这俩人应该是有什么问题，于是立刻冲隐藏在暗处的手下比了一个手势，让他们跟过去。 他们都是有专门的暗语的，所以对方立刻就明白了姜珏南的意思。 而这边独孤冲也被宋轻舒的话语给唤醒了，他有些激动的指着前面说道“宋姐，姐夫，我好像看到我父母了。” “就是我小的时候养我的那对男女，虽然我对他们的印象有些模糊，但是刚才他们从我面前经过，我感觉就是那两个人。” “因为他们以前总打我，所以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有一种条件反射的颤抖。” “这种感觉已经十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了呢。” 宋轻舒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么巧吗？他们也出现在这里了。 不过这时候再去找人早就没影了，街上这么多人上哪找啊？ 这时姜珏南直接给她投来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宋轻舒一看他这样立刻就明白了“还是我相公厉害，他还没说呢，你就感觉到有问题了。” “独孤冲，放心吧，你姐夫已经派人跟着他们了，咱们先回去吧。”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想一想，你是否要去见他们，见了他们你要说什么？” “你现在也已经长大了，虽然你内心对他们还是有恐惧的。” “但是我希望你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能够冷静的分辨出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要再被他们给蒙骗了。” “当然了，如果他们真的是有苦衷，你能够理解他们，还要跟他们在一起生活的话，我也是支持你的。” 独孤冲刚才真的是一点都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姜珏南已经行动了。 有的时候姜珏南也不太主动和他说话，他还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呢，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我会仔细考虑一下的，谢谢宋姐，也要多谢姐夫。”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又不要再次失去他们的踪迹了，这样我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去拍卖行 面对他的感谢，姜珏南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不用客气，既然你是我夫人认可的人，我自然也会帮助你的。” 宋轻舒此时也是满脸笑意，有这样的相公在身边，真的是她的福气。 她现在觉得自己会来到这里，也许就是因为有姜珏南在吧，她们就是天生一对。 几人并没有在这里等待，而是回了客栈。 很快她们便知道了那对夫妇的住处，而且还得到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欧阳家的那个假儿子和他们有联系。 独孤冲刚才在茶楼也是听到了他们所有的对话，所以这时他也陷入了沉默。 宋轻舒知道他现在肯定是很乱，于是便想让他自己安静的想一想。 不过宋轻舒和姜珏南还没能走出房间呢，独孤冲就先开口了。 “宋姐，你是不是刚才就怀疑我是欧阳家的儿子，所以才和我说那些话的。” 听到他的疑惑，宋轻舒直接点了点头。 “我之前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按目前听到的这些消息，欧阳家并不是主动放弃你，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回去。” “你的亲生父母肯定也是非常想你的。” 有一对疼爱自己的父母，这是独孤冲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的心愿，但是他觉得这个是不可能实现的。 没想到现在居然要实现了，这一刻他又有些害怕。 他感觉自从碰到宋轻舒她们之后，自己的人生好像完全偏离了曾经的轨迹。 不过现在这样的变化让他觉得还是挺开心的。 “宋姐，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的父母的话，我是打算留在这里和他们相处一段时间的。” “虽然我也很想和你们一起四处看看，但是这份亲情是我渴望了这么多年的，我……” 起初宋轻舒看他一脸的纠结，还以为他是担心欧阳家的事情，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不过这么看来，他确实是把自己和姜珏南当成了他的亲人了。 “你这个傻小子啊，你能找到家人和他们团聚，我们都替你开心的。” “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去。” “但你父母的年龄越来越大了，而且你们错失了这么多年，当然要好好弥补一下了。” “你留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我们都支持你。” “我们把你当成弟弟，并不会因为你不跟在我们身边就忘掉你。” “以后我们如果再路过这里的话，肯定会去看你的。” “还有一点，刚才我说你师傅的时候，你并没有回复我。” “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你没有练武天赋的话，你师傅是不会把你带回山上了。” “你这次回去这么快就离开了，应该是出了什么让你寒心的事情吧。” “我相公说了你在武术方面很有造诣，既然这样的话，我觉得你师傅不会轻易放弃你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派人来找你，你要如何做？” “再说的严重一些，你回到了欧阳家，你以后更注重谁的利益呢？” “如果有一天你师傅的利益和你父亲的利益发生冲突，你要如何做？” “虽然这些现在都是假设，不过我建议你还是要考虑清楚。”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让你当一个不懂感恩的人，也不是想挑拨你和你师傅的关系。”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学会说不，你可以怀着感恩的心，但是如果对方提的要求太过分了，那你也绝不能同意。” “因为你一旦第一次同意了，以后就会有无数这样的要求再向你袭来。” 其实在最开始宋轻舒说起他师傅的时候，独孤冲确实是有意回避的。 不过她刚才这些话，独孤冲也听进去了，因为这确实都是肺腑之言。 人家又不认识他师傅，跟他师傅也没有什么冤仇，她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再替自己考虑而已。 “宋姐，谢谢你替我考虑这么多。” “我这次回去确实是听到师傅说了一些很伤人的话，所以我才会离开的。” “而且在我踏出师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想清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走回头路的。” “你放心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想清楚在做决定的。” “虽然和你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我感觉对我的提升是很多的。” “宋姐，我想去看看带我走的那对男女。” 宋轻舒点了点头，他的回答很好，自己的提醒他确实都听进去了。 “你需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吗？还是你想要自己去？” 独孤冲并没有让宋轻舒她们陪着，选择了自己去。 不过姜珏南还是让樊瑞跟了过去，毕竟他一见到对方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有些严重的。 万一那两个丧心病狂的人趁他病要他命，直接给他一刀，那就惨喽。 等他们走了之后，姜珏南直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夫人，他们都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我陪你一起，就咱们两个。” 宋轻舒看着对方一脸的期待，直接就被他给逗笑了。 “其实我还真有个地方想去，我听说这里有拍卖会，要不咱们去看看呢？” 姜珏南则是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只要夫人想去的地方咱们都可以去。” 其实宋轻舒也不知道这里拍卖会具体是什么时间，只是听人说起这件事，她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拍卖会和以后的有什么区别，而且她也很好奇拍卖会卖的都是什么东西，所以才想去看看的。 两人从客栈出来的时候询问过店小二的，店小二表示城中就有一个拍卖行。 而且今天正好是拍卖会开始的日子，如果她们想去，现在就可以过去。 宋轻舒在去的路上也是非常兴奋“阿南，咱们的运气很好啊，那店小二说了拍卖会一半都是每个月的十五号。” “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才会提前举行拍卖会，咱们这都能赶得上。” “你说一会儿咱们坐在哪里呢？” 第四百三十七章 先来后到 “我觉得大厅应该挺有意思的，但是人如果太多了也有点太吵闹了。” “不过咱们这个时间去还能有包间吗？” “你以前参加过拍卖会吗？有没有意思啊？” “我如果有看中的，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你的小金库准备好了吗？” 姜珏南看着宋轻舒已经化身小话痨了，就知道她现在很开心。 不过对于宋轻舒的问题，姜珏南从来都是认真的回答，不会有任何的敷衍。 他也不会觉得对方这么说太聒噪了，反而是觉得她很可爱。 这就是姜珏南给宋轻舒的安全感，绝对的安全感，这就叫做事事有回应。 “我以前太忙了，也没时间参与这些事情，这次也是我第一次去拍卖会。” “我觉得坐包间更好一些，楼下鱼龙混杂的，你一时新鲜，过一会儿就会觉得厌烦了。” “至于包间那肯定是价高者得，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你坐进去的。” “如果你有任何喜欢的东西，不用有丝毫犹豫，不用替我省钱，我的小金库就是你的，而且容量非常可观哦。” 宋轻舒在得到他的答案之后，笑的更开心了。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拍卖行，此时一楼大厅已经坐了很多人了。 姜珏南则是直接对门口接待的人员说道“楼上还有包间吗？我们想要包间。” 这些接待人员见到的人多了，自然也练出了一点儿眼神，他看着这俩人就是有钱的主。 于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看着二位客观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 “我叫小丁，今天将全程由我为你们服务，很荣幸能有这个机会。” “我们二楼的包间是分三等的，现在三等的已经坐满了，二等和一等还分别剩一个，不知道二位想去哪一个。” “一等的房间是在三楼，只有四间，而且每一个角度都可以正好看到拍卖桌，位置非常好，就是价位……” “不过我们拍卖行的服务也绝对是一流的。” 姜珏南看到他又要长篇大论的介绍一些有的没的，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 “谢谢你的介绍，我了解了，我们决定要一等的包间，你现在带路吧。” 接待人员立刻高兴的说道“好嘞，客官请。” 宋轻舒来到三楼之后，发现这个位置真的就像刚才工作人员说的一样，正好能够看到看台。 而且因为她们的位置比较高，所以连下面人的一些小动物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看到这一幕，宋轻舒忍不住想到以前老师站在讲台上看她们应该也是这种状态。 有的时候在上课的时偷偷的做一些跟学习无关的事情，你以为演的很好，但其实都是在老师的眼皮底下。 想到这里宋轻舒便直接笑了出来。 姜珏南也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了“这么喜欢这里啊，如果你喜欢的有的话，以后再碰到什么拍卖会，咱们再继续去呀。” “不过这房间虽然小了点，但是装修的还是很精致的，而且还送了果盘和糕点，你要不要尝一下？” 宋轻舒刚才有些走神儿了，在听到姜珏南的声音后才反应过来，而此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东西。 “哇，这么迅速啊，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那咱们订包间的钱是不是又划算了一些。” 其实宋轻舒这么说完全就是开玩笑，因为她们又不差钱。 不过此时的包间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道有些嚣张的女子声音传了进来。 “我当时什么人和我抢这个包间呢，没想到是两个土包子啊。” “既然你们这么心疼钱，就不要出门丢人了。” “我今天心情好，这些吃全都送给你们了，我在给你们补一份一等包间的钱，你们现在赶紧离开这里吧。” “记住了，我现在是在给你面子，你如果不肯主动离开，后果可是需要你们承担的哦。” 宋轻舒一脸无语的看着对方，这人有毛病吧，闯入别人的包间还这么嚣张。 “这个包间是我们交的钱先进来的，我没有要把这个包间退掉的打算，所以请你出去从门外帮我把门关上，谢谢。” “还有我们有钱没钱和你并没有关系，你也没有权利去评判别人，不过你的眼神很显然不怎么样啊。” 对方听到这话生气的就想过来和宋轻舒继续理论，不过却别她身后的一个男子给拽住了。 “好了，彤彤，我们来是有正事儿的，一个包间也没必要这样。” “人家想让给你是情分，不让给你是本分，你不应该过多的要求别人。” “二楼不是还有个包间吗？我们去那里也一样。” 可能听到这话后，完全换了一副语气娇滴滴的和对方说道“叶哥哥，我这不是怕你坐不惯二楼吗？” “你放心吧，对于这对付这种人很简单的，既然一倍的金钱不够，那我初五倍，现在总可以走了吧。” “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这些钱够你们吃多少顿饭了？知足吧。” 对于她的蛮，宋轻舒直接掏了耳朵“我知道了，你不只眼神不好，耳朵也不太好使。” “谁稀的要你的臭钱呢？在这儿和我显摆什么呢？这个包间我今天是绝对不可能让的，死了这条心吧。” “我说让你出去听不懂，是吗？那我如果换一种方式，你是不是能理解呢？” “请你圆润的离开我的眼前！” 对方也没想到宋轻舒会这么强势，她一直想着用钱摆平对方，对方居然敢这么说。 她起初没理解圆润的离开是什么意思，就像对方让她从外面关门似的。 不过后来再一想他就明白了，圆润的离开，那不就是在骂她滚吗？她怎么敢这么说自己。 说实话，宋轻舒也是对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很无语，所以说话语气才这样的。 看她这个年纪也不可能是自己做出一番什么事业，不过就是拿着家里的钱出来装大尾巴狼的。 不过就是倚仗家里有个好爹娘罢了，如果没有他们的话，她又算是什么呢？ 第四百三十八章 小小的报复一下 此时她的脸色也变得非常的难看“我看你们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知道叶哥哥是谁吗？他可是这里知府的公子。” “你们今天得罪了他，你们考虑过后果吗？” 听到她这么说，宋轻舒也明白了，小丁为什么不出现了？ 他这是不想得罪对方，又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还不如就直接藏起来，让她们自己解决问题呢。 宋轻舒她们来这里也没想过去见这里的知府，如果他们这么嚣张跋扈的话，倒是可以见一见。 宋轻舒冷笑一声，刚想回怼，结果被她叫做叶哥哥的男子开口了。 “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刚来这里不久，她以前比较散漫，性格也有些叛逆。” “既然你们已经做了这个包间，那我们去楼下就是了，打扰了。” 他说完之后便拽着女生走了出去，不过他们人虽然走了，但是声音还在飘荡着，很显然那女生还是不服气的。 “叶哥哥，你干什么呀？为什么要离开？” “明明是她们不对，你是知府的公子啊，这里的一切不都应该听你的吗？要走的人也是她们啊。” 宋轻舒听到她这些言论真的是彻底被震惊了，什么时候知府的公子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了。 不过那男生的三观好像能比她能正一点，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别人面前演戏。 “彤彤，你如果再这么说的话就先回去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这里和你之前生活的地方不一样，你不能再这么肆意妄为了，否则下次我不会再带你出门了。” 彤彤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所以委屈的闭上了嘴，不过还没等他们下楼呢，附近一个包间的门就打开了。 “我刚才听他声音别想打不开门看看，没想到真的是叶公子。” “难得见你有兴趣来参加这种拍卖会，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到我的包间坐一坐，咱们聊一聊，你看如何。” 面对这份邀请叶公子本来是不想去的，不过彤彤并不是个省心的主。 她听说能留在三楼立刻高兴的就跑了进去。 “叶哥哥快进了呀，你早说你有朋友在这儿啊，刚才就不用去惹气了。” 这时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出现了“叶公子你看是要坐在这里还是要去二楼？” “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准确的决定，因为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场人员就不可以流动了。” 听到这话对方又伸手拽了他一下，他也就顺势走了进去。 宋轻舒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阿南，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真觉得自己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可惜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不过你觉得这知府的儿子是好是坏？咱们需不需要调查一下。” “他家的亲戚能这么说话，是不是因为他们在家里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我看她叶哥哥，叶哥哥的叫着，可不像是什么单纯的亲戚，我怀疑是他家里给他找的未婚妻吧。” “如果他娶了这么一个未婚妻，那他家宅肯定不安宁，会生很多是非的。” 姜珏南想了想后说道“目前来看还算可以。” “不过她的话确实也挺可疑，调查一下也没毛病。” “至于他要娶谁，这个咱们也控制不了，也许那女子家很有钱吧。” “对了，你有没有被她气到啊？” 宋轻舒被他这么一问还愣了一下“我生什么气呀？你没看到她走的时候是什么脸色吗？都要被气死了。” “哈哈，在我这里只有我怼别人，还没有别人怼我的。” “不过她不是喜欢拿钱砸人吗？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对付她的办法。” “你说她刚才那么生我的气，如果我看中了什么，她会怎么做？” 姜珏南这人头脑非常的灵活，所以宋轻舒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 宋轻舒这是打算坑对方一下呀，他觉得只要宋轻舒喜欢做什么都对。 很快楼下的拍卖会就开始了，一个年轻的美女在那里介绍着拍品。 第一个被拍卖的是一串手链，宋轻舒不是很喜欢戴首饰，所以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不过拿这个试试水倒是可以。 所以当拍卖师说完价格之后，宋轻舒直接就加了二十两。 就像宋轻舒想的那样，附近包间的彤彤在听到宋轻舒的声音后，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一百两！” 宋轻舒此时已经捂着嘴偷笑了，还真的上当了。 这手链别说一百两了，连五十两都多了。 不过游戏刚刚开始，她觉得还没到停的时候。 楼下的众人在听到一百两后已经没有人再出价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当冤大头啊。 当拍卖师第三次喊“一百两有没有人要加价了，”现场还是一片寂静。 因为拍卖会开始了，所以每个包间的窗户都打开了。 这时彤彤特意站在窗边大声的挑衅宋轻舒“有钱没钱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装有钱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啊。” “这手链我虽然没有多喜欢，不过一百两买我开心，值得了。” 原本宋轻舒是打算在落锤前一秒说话的，但是在听到对方这些话后，她反倒沉默了。 因为她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不对劲，虽然是幸灾乐祸的口气，但是她能够感觉到对方话语里的急切。 好像就希望自己叫价，很显然她也觉得这一百两太贵了。 宋轻舒对于她的心理拿捏的还是很准确的。 如果她真的想要某个拍品，宋轻舒会跟她多玩一会儿。 但是她现在不想要了，那宋轻舒也不会开口，就要让她一百两拿下这个普通的手链。 楼下的拍卖师此时已经落锤了“恭喜二号包厢的这位小姐拍得这条手链。” 宋轻舒这时也在窗边对着彤彤说道“真是恭喜呀，虽然你不喜欢，但是它的价值在这里了，所以你还是好好带着吧。” 对方听到她这么说，生气的都想摔杯子了。 不过回头又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叶无双，那股暴怒最后还是忍住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打听叶家的事 宋轻舒看着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这时房门被敲响的，是刚才带她们过来的小丁给她们送茶水来了。 最开始她们进来的时候已经送过一次茶水了，不过宋轻舒并不喜欢，所以他们就又换了一个品种送过来。 小丁有些尴尬的看着俩人，刚才她们和叶无双争吵的时候自己没出现，确实是不太对。 宋轻舒看着一脸心虚的小丁无所谓的笑了笑。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有些生气，不过后来又一想，他们工作也不容易，不想得罪自己，也不想得罪对方，只能躲起来。 小丁看到宋轻舒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顿时觉得更加无地自容了。 “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我……” 宋轻舒对于他主动提起刚才的事情，直接摆了摆手“你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我并没有责怪你。” “不过我对你们这个知府家的公子挺好奇的，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丁一听，立刻点了点头“夫人真是大气。” “其实对于叶公子城里的传闻确实挺多的。”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这人阴晴不定，有可能你上午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淡定疏离的贵公子。” “但是下午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有可能变成性格不稳定的暴力男。” “反正这里很多人都说他精神有问题。” “就像你们刚才见到的就是他比较冷静的一面，但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什么样，所以我真是没敢进来。” 说实话，小丁说完之后，宋轻舒对这个人反倒是更感兴趣了。 她可不觉得这人是有什么精神病，刚才她见到对方了，这人眼神坚定，说话条理清楚，不可能就有这种疾病。 不过所有人对他的评价肯定也不可能是作假的。 宋轻舒觉得能造成这样的影响，很可能就是因为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件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两种性格？ 在这个时代有些人的思想是有问题的，他们认为双生子是不幸的代表，可能会给家族造来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他们会选择在双生子刚出生的时候就解决掉一个。 或者是有的父母不忍心伤害孩子，就会对外隐瞒，表示他们只生了一个孩子，而这两个孩子也许会交替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过一般这种情况都会让两个孩子尽量表现的一模一样，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叶无双应该是对这种事情非常不满，所以才会表现出这么的不同。 其实宋轻舒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非常无语的，双胞胎那是双份的幸运，这是多好的代表，这些人真是太愚昧了。 自从姜尚仁登基之后，宋轻舒也和他表达过这个想法，并且让他一定要极力推广这件事情。 她不希望让双胞胎再因为这些愚昧的思想而失去生命了。 不过人们长久以来的思想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改变的，所以还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 事情如果真是他想的这样，其实叶无双也挺可怜的，毕竟他们又没做错什么，总是要被隐藏起来，肯定也是很难过的。 这时宋轻舒突然想到他的名字，叶无双，无双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单数，他家这名字起的也是挺有意思的。 大概了解之后，宋轻舒说没有在纠结叶无双的性格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那他父亲就不管这些事情吗？还有他身边的那女孩儿是谁呀？” 小丁看出宋轻舒对他们家真的是非常感兴趣，于是也是把自己知道的听说的都说了出来。 “其实知府的为人还是可以的，百姓们对他也算是比较认可。” “就是他这个儿子有时候有点吓人，不过他儿子闯祸之后，他都会第一时间出面，不管是赔钱还是赔礼道歉，反正是让对方满意为止。” “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女生，她叫闫雨彤。” “好像是和叶无双的母亲有一些亲属关系吧，反正是管她叫姨母。” “不过这个关系具体是怎么论的没有人清楚，我听说的是这闫雨彤的母亲和叶无双的母亲是从小认识的好朋友。” “这闫雨彤的家其实并不在这里，她是附近城池的人。” “不过这半年多她一直都住在叶家，叶夫人应该是把她当成未来儿媳看待。” “主要是闫雨彤家也是比较有钱的，从小娇生惯养，所以性格比较跋扈。” “她和叶无双两个人在一起出来，真的是没有人愿意接近她们。” “不过这俩人虚张声势的成分更多，都没有听说她们真的把别人怎么样。” “不过就算这样也没人招惹她们，因为叶家的身份在那儿了，谁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今天这件事情她们没要到这个包间，其实也算是她们彻底的输了。” “我觉得也没必要跟她们太较真儿了。” “我说这些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夫人，千万不要误会我啊。” 宋轻舒知道他也是好心，怕自己惹上不该惹的人。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才是那个不能招惹的人。 “行，我们知道了，谢谢你和我们说这些。” “这次的茶很好喝，没什么事，你就先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小丁识趣的点了点头便退出了房间。 看到他走了之后，宋轻舒看着一旁的姜珏南“怎么样？听没听出来问题在哪儿？” 姜珏南看到宋轻舒还想考自己一下，直接笑着就点出了重点。 宋轻舒高兴的拍了拍巴掌“我就说咱们两个的想法差不多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我觉得那个被隐藏起来的人好可怜呐，那个性格比较暴力的应该就是不总出现的人。” “不过他家选妻子的眼光可真是不怎么样，这样嚣张跋扈的女子嫁进去家里还能安宁吗？” “哎，要不咱们给阿仁写封信，让他给叶无双赐婚怎么样？” “我能看出来叶无双也不喜欢那闫雨彤。” 第四百四十章 我可不能这么想 “不对，我怎么能让人给他赐婚呢？虽然他不喜欢闫雨彤，但是赐婚的女子他也未必喜欢啊。” “惨了，惨了，我的思想要被同化了。” “算了，我还是决定不管这件事情了。” “我看那叶无双也是个有主意的，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他母亲应该也拿他没办法。” “咱们还是继续看拍卖会吧，刚才什么东西被拍出去了，我都没注意到。” 姜珏南看着宋轻舒自己在那里嘟嘟囔囔的，随后又把自己的想法给否了，她这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姜珏南实在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宋轻舒的发顶。 宋轻舒原本正在看被交易的是什么呢，结果一回头和姜珏南对视上了。 “姜珏南，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摸你家宠物一样呢？我是你养的狗吗？” 姜珏南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形容自己，顿时被她给逗笑了。 宋轻舒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嘴快说错话了，这不就是自己骂自己了吗？ 主要是姜珏南的眼神和动作就跟她以前摸自己家养的小狗一模一样，满满的宠溺，所以这话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看着在那里笑的开心的姜珏南，宋轻舒直接对着他的胳膊掐了一下。 姜珏南虽然没被掐疼，但是他感受到了宋轻舒的怒火，所以立刻收敛了自己的笑容。 “夫人不要生气嘛，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就是觉得你刚才自言自语的时候太可爱了。” 宋轻舒对于他这个回答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而且她也没有生气，就是故意表现出这个样子给姜珏南看的。 他的反应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这就是两人的相处模式，都是她在闹，对方在笑，无论她做什么，对方都会包容她。 这时宋轻舒看到看台上正在拍卖的一串珍珠项链，每颗珠子的大小都很一致，而且晶莹剔透的。 之前姜珏南送给过她一条类似的珍珠项链，但是再一次和坏人的遭遇中被破坏了。 虽然宋轻舒不是喜欢带首饰，但是姜珏南送给她的那条珍珠项链她非常喜欢。 一是因为意义不同，再一个也是那些珍珠真的很漂亮。 当时是在山里，她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把所有的珠子找回来。 而那条项链最终也变成了一串手链，因为珍珠不够用了。 宋轻舒直接指着看台上的项链，对姜珏南说道“好吧，那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个项链我想让它戴在我的脖子上。” 姜珏南顺着她手指的好像看过去，他在看到这个项链的第一瞬间也是愣了一下，因为他也想到了那条被弄坏的项链，真的是非常像。 要知道当时宋轻舒看到项链被弄坏的时候，被气得都跳脚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条项链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知道不是曾经那一条，但是只要她喜欢，这就是她的。 “好的，夫人，请放心，这条项链马上就会送来的。” 此时楼下已经开始拍卖了，多数都是女子的竞拍，因为这项链真的是很耀眼。 那边的闫雨彤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因为她想把这个项链买下来送给叶无双的母亲。 希望她能对叶无双再次施压，让自己赶紧嫁给对方。 所以不管楼下出多少钱，她都是在继续往上涨。 不过姜珏南这人并不喜欢吃五两十两的长，他觉得没意思。 而且这是自己夫人喜欢的，多少钱他都觉得是应该的。 所以在他们把价格叫到八十两的时候，姜珏南直接开口说道“二百两！” 二百两的话音一落，楼下再也没有人出声了。 对于一个直接加价一百多两的人，虽然没有人愿意和他争抢。 宋轻舒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姜珏南，不过她觉得二百两肯定是下不来的，因为那边还有闫雨彤呢。 果然闫雨彤这时又被气到了“叶哥哥，他们好可恶啊，他们就是在故意要和我争？” “刚才故意让我抬高价钱，现在又和我争这条项链。” “可是我觉得这个项链非常适合姨母，我是想要拍下来送给姨母做生日礼物的，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叶无双对于闫雨彤这些话语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淡定的说道“你刚才不去主动招惹别人，自然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 “我已经告诉过你好多次了，出门在外不要随意去招惹陌生人，你永远也不知道别人的底线在哪里。” “如果一旦触到别人的底线，那后果是很严重的。” “多一个朋友不比多一个敌人好吗？”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放弃这个项链，二就是和他们竞争到底，你要怎么做？看你自己。” 闫雨彤听了对方的话被气得咬牙切齿的，但是又不敢当着叶无双的面这样，只能低下头，假装在思索。 不过在心里已经把叶无双骂了一万遍。 要不是因为家里出了一点问题，她才不会上赶的来到这里，想要和他成婚呢。 她的母亲和叶无双的母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后来成亲之后才分开的。 不过在闫雨彤母亲怀孕的时候，叶无双的母亲带着叶无双去看过她。 当时她们开玩笑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定娃娃亲，不过也就是玩笑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交换婚书之类的事情。 这次闫家需要帮助，所以闫母就想到了叶家，如果她们能结成姻亲，那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闫雨彤虽然不想，但是也没办法，不过在来了见到叶无双之后，她也觉得这人还挺帅的。 就是有的时候冷冰冰的，有的时候又过于热情了。 没错，闫雨彤虽然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叶家根本没有和她说起双生子的事情。 由此也可以看出，她并没有真正入了叶家人的眼。 而叶夫人对她的照顾，更多的是因为曾经和她母亲的情谊，她却把这种好理解错了。 闫雨彤这次来虽然带了挺多钱的，但是这半年她不停的在维系各种关系，花费也是很大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 成功拿下项链 否则刚才她也不会因为多花喊完一百两而后悔，又想让宋轻舒继续加价。 不过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所谓的那些维系根本都是浪费钱。 比如打听叶夫人的各种喜好，投其所好去给她送东西。 人家现在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缺，你送的东西放在她那里不会就是摆设罢了。 她如果真的贤良淑德，温婉持家，叶无双的母亲还真有可能考虑她做自己的儿媳。 不过她来了之后做的事情，家里的仆人都有告诉给她，所以她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叶母现在也正在等待一个时机，把她送回去的时机。 这边的闫雨彤咬了咬牙决定一定要把这条项链拍下来，她偷偷的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手里还有多少能够流动的钱。 她打算把这些钱都砸进去，实在没钱了就让丫鬟再回去取点钱。 虽然家里现在资金有些紧张，但是自己嫁入叶家是头等大事，所以父母肯定会给她钱的。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刚才叫他们进来的男子笑着说道“叶公子不用这么自谦，你的身份放在那儿了，别人就是应该多谦让你。” “闫妹妹真是有孝心，想必叶伯母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 “你放心的拍，如果觉得钱财上有什么问题的话，跟我说，我可以帮你。” “其实在第一眼看到这个项链的时候，我也觉得非常适合叶伯母。” 对于对方伸出来的橄榄枝，闫雨彤眼睛转了转，并没有接住。 她现在感觉到了，叶无双不是太喜欢这个人。 所以她也不能和对方走的太近，而且她送人的礼物让别人出钱，这算什么？ “谢谢温公子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自己把这个礼物买下来送给姨母。” “我们闫家这点实力还是有的，我刚才不过就是在思考叶哥哥跟我说过的话而已。” 对方听到她这么说，只是耸了耸肩，也没有多说什么。 闫雨彤在拍卖师落锤之前再次开口了“二百五十两。” 宋轻舒看对方这么长时间没说话，还以为她放弃了呢，没想到这时候开口了。 不过姜珏南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说道“四百两！” 此时台下的众人也非常好奇到底是谁这么有钱，不过可惜他们在楼下，姜珏南在楼上，他们根本看不到对方。 闫雨彤在听到四百两后，也是觉得眼前有点发黑，这人到底是谁呀？这么有钱吗？ 早知道她刚才就不拒绝温公子的提议，和他一起出钱买这条项链了。 此时她的眼神又看见了一旁的温公子，而对方则是专心的看着面前的果盘，并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闫雨彤非常生气，她觉得对方太不靠谱了，可是自己手里现在最多也就能拿出八百两左右。 她感觉自己今天可能要竞争不过对方了。 这时她看向了一旁的叶无双，她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当她再次对楼下叫价的时候，又多说了一段话。 “我出五百两，隔壁这位公子，这条项链的价值并没有这么多，我觉得咱们没有必要这么争抢。” “这项链是我想要送给知府夫人我的姨母的，希望你能够成人之美。” 宋轻舒听到她这么说直接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啊，我们在正常竞拍，你喜欢这个项链别人就不能喜欢了，我们为什么要让着你啊？” “还有你说这个项链不值这些钱，那你为什么还要再出价呢？为了讨好你那个姨母吗？” “不过在我眼里这项链就值这么多钱，因为我喜欢就值。” “既然你说到成人之美，那我们喜欢，而且我们也可以出更高的价格，不知道你能不能也成人之美啊。” “还有我这个人很不喜欢别人威胁我，更不喜欢狐假虎威的人，你如果有本事，咱们就公平竞争，没有本事你可以退出。” “我们出价九百九十两。” 闫雨彤这次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拿身份威胁别人没威胁成，还被别人羞辱了，而且对方现在出价九百多两，她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叶无双看着沉默的闫雨彤，眼中闪现出了一丝厌恶。 这人脑子绝对有问题，下次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带着对方一起出来了。 母亲和他说过，闫雨彤的母亲小的时候曾经救过她一命，所以她来这里做客，希望自己好好带着她。 他可以把对方当妹妹，如果喜欢也可以娶回家。 但是他既不想把她当妹妹，也不想娶她，因为他觉得这人智商有问题。 之前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都忍了，但是今天对方实在是太过分了。 闫雨彤知道自己现在解决不了问题了，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无奈的叶无双只能开口回复宋轻舒“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我们就不相争了。” “至于刚才她说的话呀，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她只是暂住的客人，不久就要回去了，代表不了其他人。” 闫雨彤原本还想继续装鹌鹑，可是听到这句话就装不下去了。 “叶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话？这样实在是太伤人了。” “我觉得这个项链适合我想买给她这有什么错吗？你不觉得她们欺人太甚吗？” “还有我明明是你的未婚妻，我们是你母亲和我母亲指腹未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难道这么长时间你对我的关心都是假的吗？” 闫雨彤虽然总是以他未婚妻自居，但是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说。 “既然你把话说开了，那我也明确告诉你，所谓的指腹为婚就是个玩笑话而已。” “你有收到我家的定亲礼物吗？或者是明确的婚书。” “你来我家就是做客的，你只是客人，并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请你不要再以我叶家人的身份自居。” 隔壁的宋轻舒她们并不知道这边的争论，不过听到他不争了，宋轻舒还是露出了笑容。 “阿南，你的小金库一下就少了将近一千两哦，心疼不？” 第四百四十二章 再加固一下 姜珏南一脸笑意的看着宋轻舒“给你买东西，我说是一千两，就是一万两都不嫌多。” “其实这些人不识货，这一串珍珠项链可不止一千两。” 宋轻舒听后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不对呀，你当时不是跟我说这条项链就是你随意买的，并不贵吗？你骗我。” 姜珏南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嘴，随即赶紧陪笑着说道“我哪敢骗你呀？” “这条项链的价钱和我拥有的财富相比，确实是微乎其微呀。” “我当时也是第一眼看到这个项链就想到了你，所以就给你买下了。” 宋轻舒看到他这么急于解释，也是被他给逗笑了。 其实他有心给自己买礼物，价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就在俩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工作人员带着项链来到了楼上。 小丁在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夫人，项链送到了，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宋轻舒淡定的说道“送进来吧。” 很快小丁跟着另一个工作人员就走了进来，宋轻舒把项链拿起来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没有问题，于是便把钱给到了另一个工作人员。 对方拿着钱道了谢之后就退出了房间。 宋轻舒这人一点都不吝啬，自己拍到了想要的东西，所以小丁和刚才送项链的男子都得到了赏钱，两人也是非常的开心。 “夫人真是好眼光，这项链一看就像为你量身打造的一样，趁着你整个人更有气质了呢。” 宋轻舒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小丁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就退出了房间。 这时姜珏南也伸手接过了宋轻舒手中的项链。 “真的是很神奇呀，这个项链跟我之前看到的几乎一样。” “人家都说珍珠制品多数都是孤品，因为很少有这么类似的，这次还能碰到这条项链，咱们的运气可真好。” “我帮你带上吧，这个项链和那些珠子剩下穿成的手链，正好可以配成了一对儿呢。” 宋轻舒也是很开心，不过她并没有着急让对方帮自己带上，而是在袖子里翻了翻，拿出了一点鱼线。 当然了，这都是从空间拿出来的。 自从上次的项链断了之后，她就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这些鱼线，想着以后再有别的喜欢的首饰时可以穿上。 这些鱼线可是比普通的线结实了很多，用这些线穿上珠子，再掉落的几率就非常低了。 姜珏南没想到宋轻舒的袖子里居然随时随地带着鱼线，不过他也没多问什么。 宋轻舒仔细的把珠子又重新穿了一遍，才把项链递给姜珏南。 其实宋轻舒自己也能把项链带上，不过姜珏南想帮她带，那她就把这个表现的机会给对方。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有的时候都希望自己被需要。 如果对方什么都能做，一点都用不到你，那反倒显得你没有什么价值了。 姜珏南帮宋轻舒把项链带好之后，刚想夸她几句，结果就发现现场突然拉起了帘子。 原本还很明亮的拍卖场突然之间就变黑了。 这时拍卖师的声音传了过来。 “各位不要惊慌，想必大家今天来这里。很多人都是为了这最后一件拍品。” “我在这里也不和大家绕关子了，之所以把四周的亮光都挡上，就是为了让大家好好看看我们的夜明珠。” 她的话说完之后就打开了一个盒子，原本黑暗的环境里突然就冒出了阵阵白光，并不刺眼，看着很柔和。 众人看到这款这道白光之后都是兴奋不已。 “我的天呐，真的是夜明珠，好神奇呀！” “今天真是太幸运了，居然亲眼见到了夜明珠。” “是啊，以前就算是有夜明珠现世，这些拍卖行也不会让大家真正见到夜明珠的光辉啊。” “对，我之前也碰到过一次拍卖夜明珠。不过当时看到的只有珠子本身，并没有人为我们遮光。” “听说只有真正拍到的人才能够去小黑屋确认珠子的真假。” “不过你说她们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突然就拍卖出来了呢？如果她多宣传一下，引来更多的人，岂不是能卖更多钱？” “你这么说也对呀，而且她们这次还这么反常，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夜明珠发光。” “难道是这夜明珠什么问题？不应该吧？” “你想太多了，拍卖行在这里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卖过假货的，就算是有问题，只要回来找她们，这里从来不会推脱的。” “你说咱们几个要不凑点儿钱一起把它买下来，然后一人在家里放几个月好好欣赏欣赏。” “这个主意好啊，不过到时候要怎么分呢？” “还是算了吧，你们谁愿意凑钱谁凑吧，我是不参与。” “就是呗，本来挺好的关系，到时候因为这点事情再闹僵了，没必要的。” “美好的事物看到了就很幸运了，不一定非要占为己有。” “你说的对，不过我还挺好奇这夜明珠能拍到多少钱的？” “我记得这里只有最开始开业的时候拍卖过两颗夜明珠，之后就没有卖过了。” “几年前的价格和现在能一样吗？这次肯定能拍出新高度了。” “你没看叶公子都来了吗？刚才其他的东西也没见他叫价，很明显就是冲着夜明珠来的。” “他要这夜明珠干嘛呀？送给他母亲啊。” “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在脑子里稍微转一圈儿再说出来？” “以叶大人的家底买颗夜明珠送给夫人，这样的事儿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那不是送给他夫人，是送给谁呀？” “你这话问的很有水平啊，我又不是他家人，我哪里知道？” “我看你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台上的拍卖师看着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直接把盒子盖上，窗帘也都打开了。 众人突然之间又看到了阳光，原本的议论声也都消失了。 楼上的宋轻舒一脸无语的说道“原来这就是压轴的好东西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第四百四十三章 还敢挑衅 “不过正好可以看看，这里的夜明珠多少钱？” “你说咱家那么多夜明珠如果都卖掉了，是不是能卖好多钱？” 如果有其他人听到宋轻舒这么说，肯定会以为她是在吹牛。 其实她确实是在陈述事实。 之前姜珏南在和夜国打仗的时候，夜国连连败退，最后只能送礼求和。 他们的礼物当中就有一箱子夜明珠，因为夜明珠就是他们那里的产物。 对于他们国家来说，夜明珠确实很稀奇，民间流传的比较少，就算有也都是别的国家进贡给朝廷的。 那些东西都进了皇上的国库，就算他赏给某个大臣，那些人也不敢轻易把皇上赏的东西拿出来卖掉。 所以这些流传在外被拍卖的夜明珠，都是从别的国家偷偷带回来的。 以前国与国之间是不可以随意私带东西的，不过宋轻舒已经建议姜尚仁了，让他恢复和各个国家的贸易，这样才能更好的发展。 姜尚仁对于宋轻舒的提议都是比较认同的，只不过他刚登基不久，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事情的推进还需要时间。 等到时候各国贸易往来频繁了，相信以后夜明珠的价格应该也会有所下降。 当然了，这种东西也不可能卖成白菜价，但肯定比拍卖要便宜的多。 至于当时夜国送的那些夜明珠，都被姜珏南拿回来送给宋轻舒了。 对此姜尚仁也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两人虽然对夜明珠不感兴趣，但是其他人可是非常有兴趣的。 楼下的人最开始也在跟着叫价，不过当价格抬到一定价位后，他们就都沉默了。 现在只剩下二楼的一个房间和叶无双他们还在喊价。 两者之间你来我往的，谁也不让谁。 宋轻舒趴在窗户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过她如此悠闲的样子被闫雨彤看到之后，对方顿时又来劲了。 宋轻舒注意到有人一直看着自己后，一转头就看到了闫雨彤瞪着一双死鱼眼盯着自己。 如果眼神能刀人的话，宋轻舒相信对方现在都已经给自己好几刀了。 这人肯定是有什么大病，自己和她刚见到多长时间啊，怎么就这么入不了她的眼，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呗。 如果她再敢招惹自己，那自己绝对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果然闫雨彤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冲着宋轻舒开口了。 “看什么看，你不是很厉害吗？这么宝贝的夜明珠你怎么不叫价呢？” “我看你也就这么大的能耐了，之前装的自己好像多厉害一样。” 宋轻舒看着都像疯狗一样乱咬人，真的是觉得这人好可悲呀。 她总是这么攀咬自己，是为了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吧。 “你应该是属狗的吧？不过你的主人很不称职，总是把你放出来乱咬人。” “但是有的时候他也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自己养的狗乱咬人，那他也是有责任的。” “说实话夜明珠我并不在乎，不过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介意给拍卖行多贡献一点营业额。” “现在叫价到一千五百两了，是吧？好，那我出两千两。” 叶无双在闫雨彤说完话之后就有些生气的瞪了她一眼。 在宋轻舒出了价之后，他更是有一种想要掐死闫雨彤的冲动，这种人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本来跟二楼之间的竞争就很激烈了，她非得要去激怒别人，让别人也参加，现在好了，直接变成三足鼎立了。 姜珏南对于宋轻舒喊的价格没有任何疑义，只是在一旁笑着，只要自己夫人开心就好。 二楼那边虽然沉默了一会儿，不过还是继续跟着报起了价格。 宋轻舒就像在玩耍一样，每次等叶无双他们报的价格快结束的时候，她就在加价。 而且人家都是一百两，二百两的加，她每次都是把价钱直接加到整数。 所有人都知道宋轻舒这么做就是故意的，但是又没有人能说什么。 因为人家没有违背任何原则，人家想加价就加价，这是正常的拍卖程序。 而且她也有这个资本，就算是这个价格加到这里没有人出价了，她也出的起钱买得起这个东西。 此时叶无双的脸色已经越发的黑沉了。 坐在他旁边的温公子也是低头捂着嘴，他现在是想笑也不敢笑。 这叶家真是有意思，选这么个傻子跟在他们儿子身边。 闫雨彤听到外面都已经喊到五千两了，手里的手帕都快被她撕碎了。 这是她突然又有了馊主意“叶哥哥，我觉得她们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不如咱们就不喊了，只要咱们保持第二就可以，她如果出不起这份钱，东西就会流拍。” “到那时候拍卖会自然会来找咱们，咱们就可以以第二的价格拿下这颗夜明珠了。” 叶无双看着在自己面前自作聪明的闫雨彤，直接冷笑一声。 “你觉得？这你是用你的头脑思考的之后的想法吗？” “可惜你的头脑连人家的一半儿都没有。” “我告没告诉过你这颗夜明珠我志在必得，今天你给我惹的麻烦，你给我牢牢记住了，回去之后咱们再算账。” “温公子，这颗夜明珠我确实很需要，如果一会儿价钱上多少有些偏差的话，还得和你先借用一下。” 一直坐在旁边当背景的温仕进立刻露出了笑容。 他就知道把这俩人带进来就对了，这不现在机会就来了。 让知府的公子欠他个人情，可是不容易呀。 “叶公子说笑了，咱们都是朋友，哪有什么借不借的，你需要多少你直说。” “既然是你看中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们温家都会帮你的。” 温仕进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前面，还是把温家抬了出来。 很显然这件事肯定是要帮的，但是这个人情可不能记在自己身上，而要感谢他们家。 叶无双怎么可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是没办法，现在已经被逼到这儿了。 他们家其实不只有他们兄弟，还有一个小妹妹。 第四百四十四章 当众道歉 不过他们妹妹生来就有眼疾，她虽然已经十多岁了，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因为这件事情她变得很自卑，也不敢与别人相处，甚至于听到仆人说点儿什么，她都会往自己身上怀疑，之前还自杀了。 不过好在发现的及时又被救了回来，但是她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他们这些年一直寻医问药，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前几日碰到一个游医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方子，并且保证绝对好用。 只不过方子里提到需要有夜明珠，他们这一段时间也是在找叶明珠。 但是暂时没找到，正好听说这里要拍卖夜明珠，所以他就赶紧过来了。 没想到现在又变成了这样的结果，想着家里的妹妹，叶无双的拳头紧了又松。 比起欠温家一个人情，他觉得自己如果去找宋轻舒她们会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呢？ 当然了他开口了，温仕进也同意了，这也算是欠人情，但是钱没有真的付出来，这个人情就不大。 想到这里叶无双直接抬腿来到了宋轻舒的房门口，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宋轻舒疑惑的看着门口，她们没拍东西，谁会来敲门啊。 虽然疑惑，宋轻舒还是来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 “哟，这不是知府家公子爷吗？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叶无双听到对方这么说，脸色有些发烫。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夫人，我确实是有事相求，不知能否让我进屋说。” 宋轻舒看着他这样，也没有在为难他。 进来之后，叶无双直接了当的说道“夫人，我之所以想要这颗夜明珠是为了给我妹妹治疗眼睛。” “她真的挺可怜的，前段时间因为情绪不稳还差点儿自杀了。” “虽然我父亲是知府，但是他一生清廉，我们家能拿出来钱财实在是有限。”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的错，你如果需要，我可以让闫雨彤给你道歉，或者是要她做什么，你能满意都可以。” 宋轻舒也没料到事情是这样的，不过看着他这样确实是很疼自己的妹妹，小女孩儿确实是很可怜。 宋轻舒想了想也不打算为难他了“这样吧，你回去让闫雨彤给我道歉。” “不过不是来到这儿给我道歉，而是站在窗口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道歉。” “只要我满意了，我就不再叫价了。” 叶无双没想到她就这么点儿要求，这件事情确实是闫雨彤不对，道歉是应该的。 “谢谢夫人大人大量，我这就回去和她说，你放心，一定让她道歉到你满意为止。” 叶无双说完之后就往外走，不过还没等他打开门的时候，宋轻舒又叫住了他。 “你们准备了多少钱买这颗夜明珠啊，你确定这颗夜明珠真的能够治得好你妹妹。” 叶无双被叫住的时候愣了一下，还以为对方又不同意了呢，没想到是问他这件事。 “不满夫人，我们只准备了五千两，这还是东拼西凑得来的。” “至于是否真的能治好？我们只能说是抱着希望，那个游医说这个办法好用，我们就必须要试一下。” 说实话，宋轻舒被他的话语感动了，一个家庭愿意拿出全部的金钱去救治家里的一个女孩儿，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很不容易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和闫雨彤是什么关系？她真的是你未婚妻。” 听到这话叶无双赶紧摆手，并且和她说了一下闫雨彤的事情。 宋轻舒在听完之后，心里也有了判断。 “如果一会儿二楼那个包间再出价，你们就不要和他争了。” “夜明珠而已，我这里也有，我可以卖给你。” “而且我只要你一千两银子。” “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只是可怜你家的妹妹想帮她一下而已。” “当然了，我也不可能白帮你们，条件也很简单，你们家绝对不可以娶闫雨彤，并且把她赶回自己家去。” “我不是说了你们也不喜欢她吗？那我这个要求也是在帮你们啊。” 叶无双没想到宋轻舒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这在他来说根本就不算是要求了，因为他也不喜欢闫雨彤。 只不过他有些怀疑的是对方手里真的有夜明珠吗？ 毕竟他打听了很多人都没有得到夜明珠的下落，如果错失这次的话，不知道就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宋轻舒看出他的迟疑也没有生气，这么大的事儿想想也对。 虽然宋轻舒现在就能拿出夜明珠，但是她想试试对方，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胆量，所以她没有拿出来。 叶无双思考了一下后，咬了咬牙“好，我相信你。” “我父亲不会贪图百姓的钱财，是个好官，但是你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了我们，我们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宋轻舒直接摆了摆手让他回去了。 叶无双回去后，第一时间就是让闫雨彤道歉。 此时二楼竞拍的价格已经来到了六千二百两，并且马上就要喊第三次了。 叶无双这时赶紧喊道“不好意思，请稍微等一下，我们有几句话想说一下。” 闫雨彤面对着叶无双的冷脸，只能不情不愿的说道“隔壁包厢的姐姐，刚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无缘无故的招惹你。” “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轻舒杵着下巴看着她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叶无双知道对方是觉得这样说还不够，于是直接对闫雨彤说道“你如果不能得到对方的原谅，回去之后就立刻从我家搬走。” “你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再进入到我家。” “你不要以为有谁能给你当支撑，如果把我惹急了，我就上山上去剃度当和尚。” 闫雨彤听到这话后，眼睛都快从眼眶里飞出来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但是没办法，她只能妥协。 “这位长得像仙女一样漂亮的姐姐，我真的知道自己的错误了。” “我不应该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我以后再见到你一定绕路走。” 第四百五十四章 去鬼市转转 听到他这么说，宋轻舒也就放心了。 现在老夫人不在了，那这个家里就是欧阳夫人管事儿了，她自己的儿子回去了，她肯定会对独孤冲非常好的。 叶无双看到她们对欧阳家这么感兴趣，于是半开玩笑的说道“你们不会是知道他家这位少爷的行踪吧？” “欧阳家现在可是斥巨资要寻找这位少爷的，其实他家人挺好的，你们如果知道的话，还是可以挣这份钱的。” “当然了，我知道你们并不缺钱，我就是这么一说。” 宋轻舒看到独孤冲在那里低着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主要就是好奇，不过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他父亲对他的思念，肯定会愿意回家的。” “对了，我们来这几天在这也转的差不多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推荐啊。” 叶无双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他其实也不经常出来，主要是他那弟弟喜欢外出。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他出来，不过自己也会劝阻他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时跟在叶无双身后的小厮开口了“少爷，你忘了今天是鬼市开始的日子，这几位贵客应该没去过那里。” “鬼市那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不过真假难辨，还需要看各位的眼力。” 宋轻舒一听鬼市立刻就来了兴趣，这个好啊，她还真没去过。 “小兄弟，你给我仔细介绍一下这个鬼市呗。” 小厮对于宋轻舒的称呼赶紧低头拱手说道“夫人折煞小人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大明。” “这鬼市已经在城市里流传很多年了，三个月一次，你们来的真的是非常巧，今天就是开市的日子，每次两天。” “至于鬼市上的东西，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多且杂，去看个热闹还是很有意思的。” 姜珏南看着一脸兴奋的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就麻烦你们带路，咱们去这鬼市看看。” 叶无双其实也有些迷茫，大明是他和弟弟出来都会带着的小厮。 他是府里管家的儿子，所以和他们都是从小就认识，对于自己和弟弟的事情很了解，有很多时候出来哪不对对方都会提醒他们。 很显然是弟弟带他去过，但是自己也没去过呀。 叶无双趁着没人拍了大明一下，主要是这家伙不跟他商量一下就开口。 不过他也没有生气，毕竟从小到大的情谊，他也没有把对方当成小厮，就像自己的亲兄弟一样。 大明说完之后其实有些后悔了，于是被拍了之后也是尴尬的笑了笑。 随后又小声说道“我这不是看你实在想不出来了，突然就想到这里了。” “你放心吧，到时候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我替你说。” “再说了，那姜夫人都已经挑明你和无痕的事情了，我觉得她们人挺好的，不用瞒着她们了吧。” 听了这话后，叶无双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大明看他这是真的要生气了，赶紧改口了“是我糊涂了，这个事儿你们有自己的安排。” “咱们快点儿走吧，一会儿跟他们差太远了就不好了。” 叶无双无奈的点了点头“你先不要提起这些事情，我和父亲还要再商量一下。” “毕竟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和外人提起过，突然说起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他们也能明白他的想法，只不过不是很理解。 就像宋轻舒说的那样，他也觉得双胞胎很好啊，为什么非要藏着掖着呢？ 这时宋轻舒她们已经走出门了，回头发现这俩人没跟上，于是便站在那里等待。 大明一看这样赶紧走了过去，在前面为她们指路。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城郊这里，宋轻舒她们之前也来过，不过那时这里非常安静，也没什么人。 现在这里可是非常热闹啊，说实话，这里和宋轻舒想象中的差不多。 就连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独孤冲来到这里后，都变得开心了一些。 因为这里比较大，所以宋轻舒直接让大家分散活动，自己去看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不用聚在一起。 叶无双自然是想跟着宋轻舒她们的，因为自己父亲就是想让自己多和她们接触。 不过樊瑞这时已经拽着独孤冲离开了，自己留在这里的话，是不是给人家夫妻二人当电灯泡了？ 如果这样的话，她们对自己的印象会不会不好啊？ 叶无双这时感觉自己有些进退两难了。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办法了，让她们走，自己离她们远点儿悄悄的跟着，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也能随时出现帮助她们。 他现在好像忘了刚才那些凭空出现的护卫了，人家还真就不需要他的帮助。 这边宋轻舒对于他要分开走也没有意见，直接就同意了。 就这样几人都分头行动了，宋轻舒从一头开始，挨个摊位看了过去。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这里的东西真的是非常多，而且假的更多。 姜珏南和宋轻舒的眼光自然能分辨出这些东西，所以俩人一路往前走，买的东西很少，但是只要他们看上的都是精品。 他们二人的举动，很快就吸引到了另一拨人的注意。 “马少，我看这俩人不简单呐，他手里拿着那三件东西，没有一件是假的。” “我可不相信他们是有这么大的气运。” 被称作马少的人直接瞪了他一眼“你能看出来的东西，我会看不出来吗？用你提醒我。” “这二人买的都是那些小摊贩的东西，人家有那个本事买就买呗，你管什么闲事。” 那手下被训斥之后，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不过马少虽然训斥了他，但是眼神还是时不时的盯着宋轻舒两人。 马少他家是这鬼市的守护者，每个来这里摆摊的人都是需要向他们支付费用，而且他们要卖什么东西也都需要马家人过目。 而且马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他们只是在这附近的马家一脉，并不算主家。 几乎所有的鬼市都有他们马家人的身影。 第四百五十五章 成功买下舍利子 他们看着宋轻舒眼生，所以就多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宋轻舒她们的厉害之处。 此时的宋轻舒正蹲在一个小摊前，在那里挑挑拣拣呢。 其实她一眼就看中了一个物件，这可是舍利子啊。 她之前在皇宫的时候见过一次，是别人送给姜尚仁的，姜尚仁想要孝敬给她，但是她没有要。 都知道舍利子是好东西，他也就一个，自己怎么好意思要。 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看到舍利子。 这时一旁的姜珏南也看到了，他也没想到这种东西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宋轻舒这时正在和老板探讨别的东西，她并没有直接把目光放在舍利子上。 因为这老板要价还挺狠的，不管你问他什么，人家都说是真的，而且他还能滔滔不绝的给你一顿解释。 这也就是宋轻舒她们真正懂行，否则的话真容易被这人忽悠了。 宋轻舒看了一圈儿，发现这里除了舍利子是真的之外，就没有什么真的东西了。 不过她感觉对面的小伙儿对舍利子好像是没什么认知，就以为是快普通的石头呢，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老板，我看你这块玉佩挺漂亮的，我想要送给我弟弟，你开个价吧。” 对方一听她这么说，就觉得自己真是钓上了一条大鱼。 于是立刻满脸堆笑的说道“你可真是好眼光啊，这块玉佩是我这摊子上最好的东西了，一眼就被你看上了。” “这一配男孩儿带着最好了，一看你就是个好姐姐，出门一趟还想着给弟弟买东西。。” “其实我家里有一个姐姐对我也很好。” “看在咱们这么有缘的份上，这玉佩你就给我三十两吧。” “我这都是赔钱卖给你，我收的价钱都不止这个，不过谁让咱们有缘呢。” 旁边的摊贩听到他这么说，都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不过也就是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这里也是有这里的规矩的。 那年轻的摊主直接瞪着对方一眼，随后又继续看着宋轻舒，等她说话。 他知道自己要三十两，确实是太贵了，不过自己这不是等着对方还价呢。 他说了一个数，又没说少一分都不卖，就是给人余地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要的价高了，对方就算还价也不可能还的太狠，所以说自己还是能挣到的。 如果你开口价格就说的很低，对方还是会和你压价，那样不是更吃亏。 其实在宋轻舒眼中，那个舍利子如果的话三十两买下来，那也是捡到大便宜了。 但是她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如果答应了对方肯定会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 宋轻舒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你这玉佩太贵了，我手里只有二十两了，多一分都没有。” “而且我还有一个小妹妹呢，我不能只给弟弟带东西，不给妹妹带东西。” “但是这个玉佩我真的很喜欢，你再给我便宜一些吧。” 对方听到宋轻舒这么说，立刻就上套了。 “你这份心真的是感动到我了，那我就二十两把这玉佩买给你吧。” “真的不能再少了，这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差呢。” 宋轻舒听他这么说，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二十两还是贵呀。” “要不这样吧？你把旁边那块石头也送给我，我把玉佩送给我弟弟，那块石头送给我妹妹。” “这样他们两个人都有礼物了，也不至于互相争抢，到时候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宋轻舒随手一指的就是舍利子，而摊主看到那石头之后也没有太在意。 其实这舍利子还真不是他淘来的东西，而是他无意中在一个破庙里捡的。 他以为是块普通的石头呢，不过看着挺好看的，所以就一起扔在摊位上了。 如果能忽悠出去是最好，忽悠不出去的话也没浪费他什么钱财。 不过他心里虽然开心，但是嘴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这石头也是以前流传下来的，我正常要卖都是卖五两银子呢。” “唉，算了吧，看在你弟弟妹妹的面子上，这两样东西二十两就一起卖给你了。” 宋轻舒就等他这句话呢，他话音刚落，两锭十两的银子就出现在他面前，而舍利子和玉佩则是被宋轻舒收了起来。 摊主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银子，这人身手也太快了，自己还想着找个差不多的盒子给包起来了，没想到人家直接就拿走了。 宋轻舒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当然要快点儿，万一被别人看到了。 摊主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不需要帮你打包一下吗？” 宋轻舒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回去之后直接送给他就行。” “银子给你了，你看看银子没问题，我们就离开了。” 摊主颠了颠银子，感受了一下分量，确定没问题之后点了点头。 “没问题，相信你弟弟看到玉佩肯定会非常开心的，那二位客人慢走。” 宋轻舒拽着姜珏南离开了这里，而那边的马少爷感到了一丝疑惑，这里的人谁什么样，他太清楚了。 以宋轻舒那俩人的精明，不应该在他的摊位面前待这么长时间呢。 想到这里，他便朝着他位置里走了过来。 而这时刚才成功卖出二十两的摊主，正在和旁边的其他人吹嘘。 “怎么样？我之前告诉过你的事，你从来都不相信我，这次信了吧，你把价格定高点儿，你挣得就多了。” “你以后多跟我学着点吧。” 旁边的摊主还没说话呢，另一道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六子现在出息了，都能教别人怎么做生意了，我怎么记得你来这里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呢？” 小六子听到这话后抬头一看，发现是马家的人立刻露出了假笑。 “马少，误会了，我们这不就是没有什么客人，在这里闲聊天嘛，我就是开玩笑的，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教别人。” “我就说今天起来这左眼皮一个劲儿跳，原来是要碰到马少啊。” “马少亲自来这里，是有什么要赐教的吗？” 第四百五十六章 引起好奇心了 马少直接冷哼一声“你不用整这一套，在我这不管用。” “我问你，刚才那一男一女在你这里买什么了？你们都说什么了？” 小六子听后眼睛滴溜溜直转，难道那俩人是马少的朋友？ 那自己刚才坑了她们岂不是惨了，这时旁边的摊主也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刚才还给自己上课呢，现在好了，让你没事儿就坑别人。 小六子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呢？马少的眼神又看了过来。 实在是对方的眼神杀伤力太强了，小六子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把刚才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 马少听后眼中的疑惑更深了，通过对话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目标很显然不是那个玉佩，而是后来的石头。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石头，能让她们这么感兴趣呢。 此时小六子忐忑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对方会说出点儿什么。 不过马少并没有追究他什么，听他说完话之后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知道对方走了，小六子才有些后怕的坐了下来。 他附近的摊主是个年龄比较大的老伯，看到小六子这样好心的递给他一杯水，让他压压惊。 “你呀，我知道你家里比较困难，但是差不多就行了。” “你一两银子收来的东西要人家二三十两，如果今天这俩人真的认识马少，你想没想过你的下场是什么？” 小六子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他刚才也是和老伯在开玩笑，他们两个平时都是挨着摆摊，关系很好，就好像朋友一样。 今天这件事情也让他想明白了，做什么事确实不能太过分了，最起码得给自己留下回旋的余地。 宋轻舒那边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呢，两人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一起观察舍利子呢。 “阿南，咱们这运气也太好了，我看这块儿舍利子好像比别人送给姜尚仁那块还要大呢。” “如果尚仁知道咱们花二十两就买下这么一块舍利子，你说他脸上的表情会不会很有意思？” 听到宋轻舒这么说，姜珏南好像也看到了那个画面一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咱们现在只能看出这块舍利子比那个更大，但是具体是不是更好？其实也说不准。” “等到时候咱们回京城了，拿着和他的比一比。” 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我觉得就算是品相不如他的，咱们的也是赚了。” “我听说他的那个舍利子可是有人重金买来的，重金啊，那可是花金子买的，咱们这是用银子换的。” 姜珏南看她笑的这么开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是啊，我们家轻舒最厉害了，用你的话说，你就是幸运女神转世。” “这么小几率的事情都能被你碰到，我以后就跟在幸运女神的身后吃香的喝辣的了，你以后可要多关照我哦。” 宋轻舒对于他这样的举动也是很开心，假装自己是大哥一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小弟有大哥一口肉吃，绝对有你一口汤喝。” 宋轻舒说完之后自己也没忍住笑了，姜珏南也是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在这傻笑的一幕，正好又被马少看到了，他现在真的非常好奇，这俩人到底买到什么宝贝了，笑的这么开心。 想到这里，他决定亲自来会会两人。 宋轻舒她们在那里笑够了，也正准备去别的摊位再看看，不过却被马少给堵住了去路。 此时的舍利子已经被宋轻舒收回了空间，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宋轻舒就感觉他们可能是冲着舍利子来的。 姜珏南看到自己的路被堵了，淡淡的说道“麻烦你们让一下，挡住我的路了。” 马少这时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两位不用紧张，我们是负责这整个鬼市安全的。” “我叫马启阳，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啊？” 姜珏南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回复了对方的话语。 “我姓姜，这是我夫人。” “不知道你们拦住我们有什么事情，你们就算负责这里的安全，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你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安全。” 马启阳笑着摆了摆手“姜先生不用这么大的火气？” “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刚才看两位买东西的时候眼光很好，所以想过来和你们认识一下。” “还有你们刚才最后买的那个摊位，那臭小子平时一直在这里卖假货。” “已经有好多人都被他坑了，所以我想着来提醒你们一下。” 宋轻舒一听，果然是这样，他应该是去了摊位了解过事情的经过了。 不过他应该是不知道舍利子的事情，只是好奇她们到底买了什么东西。 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她空间里也有很多石头，都是她以前随手捡的，看着好看就收起来了。 她喜欢这些漂亮的石头，找一块儿和这舍利子类似的还是挺容易的。 想好了之后，宋轻舒直接开口说道“多谢马少的提醒了。” “不过我觉得买东西最重要的还是缘分，既然我看到了喜欢，那我就是想要把它买下来，至于他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马少是不是对我刚才买的东西感兴趣啊，要不我把东西拿出来让你们看看？” 姜珏南有些疑惑的看着宋轻舒，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呢？那舍利子如果被对方看到了，他肯定会发现的。 不过他看着宋轻舒这么淡定，知道她肯定是有应对之法，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马少没想到宋轻舒这么通透，自己一说，她居然主动就要把东西让自己看了，这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其实宋轻舒不是变得好说话了，只是觉得这是人家的地盘儿，和他们起冲突也没有必要。 她完全可以让这件事情变得更简单，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再一个也是对方没有强硬的要求她们怎么样，所以宋轻舒的态度还算可以。 这边马少想了想后，随即说道“既然姜夫人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帮你看一眼。” 第四百四十八章 这也太厉害了 叶无双对于宋轻舒这些话感触很深，但是他依然不敢承认。 “姜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如果真有这一天到来的话，想必这些人都会很开心的。” 宋轻舒也不是非得逼着他承认什么，所以对于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没有生气。 “肯定会到来的，你家里还着急用这个夜明珠呢，赶紧回去吧。” 叶无双再次道谢之后就离开了客栈。 独孤冲那边也和两人说完话走出了房间，他现在已经清楚了事件的全部过程。 不过他并没有亲自解决这两个人，虽然他们做了错事，最起码在自己还小没有还手能力的时候他们没有杀了自己。 他们的亲儿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纨绔，离开欧阳家来和他们待在一起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也许他们不这么自私，把孩子带在自己身边，他也不会变成这样的纨绔。 不过哪有那么多如果，都是成年人就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买单。 樊瑞看到独孤冲出来之后，又回头看了看那个房间，就看到两个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哎，独孤冲，你就这么走了？不用把他们看起来吗？” “你不打算报复他们嘛，他们可是害着你骨肉分离了这么多年。” 独孤冲淡定的摇了摇头“不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对于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其实我也有想，如果我没有被调换，一直都过着富裕的生活，那我会不会也变成一个纨绔？” 樊瑞直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这个脑回路我真的是跟不上。” “人家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你这人一看心智就非常的坚定，怎么可能和那样的纨绔是同等级的呢？” “你就算是一直留在家里，也不会变成他那样的。” “不过算了，既然你自己都不追究，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认你的老爹啊？” 独孤冲低头思索了一下“我想再考虑一下，虽然听到每个人都说他人很好，但我还是想亲眼看看。” 樊瑞也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肯定是很想认下家人，又怕家人不好。 “行，那咱们就一起考察他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其他人口中说的那？” “哎，要不我替你去试探一下呀，我就说我是他儿子，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独孤冲没想到他会出这么样一个主意，不过现在欧阳家连续出现两个不是亲生的孩子，如果谁这时候去冒认他家的孩子，恐怕下场会很惨吧？ 樊瑞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就是开个玩笑，想要让独孤冲开心一下，毕竟他自从见到这对养父母之后，情绪就不是太好。 就这样，等到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独孤冲的心情已经好了一些。 宋轻舒看到他回来了之后也是一阵询问。 独孤冲也没有隐瞒，宋轻舒在知道事情经过后也是一阵唏嘘。 不过知道他居然原谅了对方，也是挺佩服他的，这人的境界真是和别人不一样啊。 说实话，有的时候只是听独孤冲说话，而没有看到他这个人的话，你会以为自己在和一个大师说话。 感觉他好像四大皆空了一样，对什么都不是很上心。 而独孤冲看到这几个人都在帮自己说话或者给他出主意，他觉得这一幕很温暖。 他在师傅身边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 师傅每天都会教他练功，但是对他很严厉，很少会询问他自己的事情，或者是问他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人欺负他之类的。 等那些师弟师妹来了之后，他不仅得不到别人的关心，还要去关心别人。 说实话的，这些年他过得其实挺累的，但是一直没找到离开的理由，这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看明白了。 宋轻舒她们真的是他的恩人啊，不止让他离开了那个压抑的环境，居然还无意中带他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其实他现在内心有一种压抑的快乐，他又不太敢表现出来。 因为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没有人会分享他的喜怒哀乐。 他现在看着樊瑞他们说起这些事，就好像自己找到亲人一样开心，独孤冲也是跟着露出了笑容。 宋轻舒看他这样直接说道“你这个表情就很好，你之前虽然也笑，但是都有一种疏离感。” “你这年纪又不大，还是应该多表达自己的情绪的。”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管在什么关系中，你太听话了，只会让别人更容易忽略你。” “当然了，我并不是真的让你去和别人哭，只是这么一个形容而已。” 独孤冲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我以后会努力的。” “就是这么多年一直这样习惯了，突然之间表露情绪还有点儿不太适应。” 几人聊完了之后，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没有在外出。 宋轻舒知道独孤冲想要等等再认亲，所以第二天她们出去的时候，她简单的在独孤冲的脸上画了几笔，让他的样子和欧阳家的老爷不那么的相像。 独孤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愣住了。 “宋姐，没想到你居然会易容术，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不过我记得易容都是带一张假的面皮啊，或者是吃能易容的丹药。” “你居然通过一些女子化妆的东西，直接让我的脸发生了改变。” “你这招真的太厉害了，你能不能教教我呀？你要是需要拜师的话，我也可以拜你为师的。” 宋轻舒没想到自己的手法这么精湛，就帮他画了一次妆，就让他这么相信自己了，还想拜她为师。 她现在是理解了，这些古人如果想学什么东西的话，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拜师，他们是觉得不拜师人家不会教他吧。 “这其实很简单，拜师就不必了，你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指点你一下。” “你如果在外面行走江湖，也算是一个保命的小妙招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叶大人亲自登门 独孤冲没想到宋轻舒这么好说话，虽然对方人很好，但是谁会愿意无缘无故把自己学到的东西轻易的交给别人呢。 “宋姐让你免费教给我，这不太好吧。” “我跟在你们身边这段时间已经给你们添很多麻烦了，你们一直都在照顾我。” “我也没能给你们提供任何的帮助和价值，反倒是你们一直在帮我。” 宋轻舒看他说着说着又要煽情了，赶紧抬手制止了他。 “好了，不用说了，你再说下去又是谢谢了，又是怎么感谢我了？” “你这些话说不腻，我都听腻了。” “这真的是很简单的手法，不用那么客气的。” “好了，咱们上街吧，等回来了我再教你，正好一会儿带你去胭脂店买些东西，这些都是我的，我走了还得带走呢。” 独孤冲听话的点了点头，几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叶无双带着他的父亲找了过来。 宋轻舒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会来，看来这颗夜明珠效用很大呀！这是亲自登门道谢来了。 楼下的掌柜的看到知府亲自来了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的。 没想到他居然是来找这里的客人的，他之前就觉得这几人不像普通人，没想到都惊动知府了。 掌柜的赶紧在心里想了一遍，他们来的时候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随后又把他们留下的银钱翻了出来，打算一会儿碰到他们的时候就把钱退给他们。 他觉得还是不要收他们的房钱了，万一有什么别的问题呢。 几人见面之后就又回到了楼上的房间里说话，因为楼下人多眼杂的，聊天也不方便。 叶大人还是很客气的，他虽然不知道宋轻舒她们的身份，但是礼节很到位。 “不好意思啊，今天冒昧的前来拜访几位。” “主要是我家这不孝子昨天回去和我说的这件事情，我这心里一直就不舒服。” “但是因为我公务缠身，再加上天色也晚了，所以就没有来，如果今天一早我就让他带我来找你们了。” “昨天他和彤彤确实做的太过分了，你们还反过来帮着他，真的是惭愧呀！” “你放心，他已经和我说了答应你的事儿，我也觉得彤彤那丫头不是个稳妥的人，所以我是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的。” “无双应该也和你们说了夜明珠对我们的重要性。” “他昨天邀请你们去吃饭，你们也没同意，我觉得他不够诚意，所以今天亲自来邀请你们。” “我知道你们就是路过此地不会久留，所以我今晚在府上略备薄酒，希望各位一定要赏光。”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而且亲自来请了，再不去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不过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姜珏南做事都是随心而为，毕竟现在也没有人能够影响到他的，除了宋轻舒之外。 对方说完话之后，姜珏南就把视线看见了宋轻舒让她做决定，她说去就去，她不想去就不去。 其实叶无双已经和他父亲分析过宋轻舒她俩了。 本来他还不太相信，因为在叶无双的口中姜珏南这人神秘莫测，所以他以为对方应该是个很果断不怕媳妇儿的人。 没想到真的见到之后，他在做决策之前居然真的是看向了宋轻舒。 宋轻舒也并没有觉得不妥，她直接就开口回复了叶大人。 “叶大人如此盛情邀请，我们一定准时到达。” “昨天的事也都是误会，年轻人嘛，不打不相识。” “我们之所以没有同意叶公子的邀请，只是不想去上门叨扰，毕竟你们家里还有病人。” 叶大人听到她同意了，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不管家里怎么样，这是礼数问题，我们肯定是不能欠缺的。” “你帮助我们省了那么多钱，我们肯定是要感谢你的。” “说句俗套的话，我们府里确实没有很多银子，如果昨天那些钱都用于买夜明珠了，我们就得吃好久的咸菜了。” 宋轻舒直接被他给逗笑了，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还没什么，不过他可是知府啊，这一个城市都归他管，他说的吃咸菜还真没人信。 对方看到宋轻舒这么高兴，也跟着继续询问道“不知道姜先生在哪里高就啊，你们路过这里是要去哪里呀？也许我能给你们一些建议呢。” 对于他的试探，姜珏南只是淡淡的说道“多谢叶大人的好意了，我们就是自由自在的闲散人员。” “你要问我们的目的地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走哪儿算哪儿，所以这个建议就没必要了。” 姜珏南的话说的是滴水不漏，也没有透露他们的身份，也没透露目的地。 叶大人知道他不想说什么，于是也没有再问。 “自由自在好啊，我最羡慕的就是你们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工作了，也想带着我的夫人出去四处看看。” “我看你们刚才是要出门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做。” “那咱们就说好了，晚上见，晚上可一定要来哦。” 宋轻舒她们点头同意了之后，对方才离开了这里。 不过他走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因为他把叶无双留下了，他非得让叶无双给她们当向导，在这里陪她们好好转转。 宋轻舒想了想，有个知府的儿子陪在身边也挺好，就算是遇到什么麻烦应该也更容易解决，所以也就同意了。 于是她们的四人行就变成了五人行，樊瑞和独孤冲虽然不知道宋轻舒她们做了什么。 但是看着他们对宋轻舒这么感激，而且宋轻舒还同意去人家家里做客了，所以他俩也没有把叶无双当成外人。 年龄相仿的几个人很快就聊成了朋友。 独孤冲和叶无双成为朋友，宋轻舒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等到她们都走了，独孤冲留在这里有叶无双这个朋友陪伴，想必以后也会少了很多麻烦。 毕竟突然回来想要融入这里，有个人带着更好一些。 第四百五十章 冤家路窄啊 宋轻舒知道独孤冲想干什么，现在他不好主动开口，所以她便想着怎么替帮他和叶无双打探一下欧阳家的事。 不过她还没等开口呢，就在街上碰到了栗秀秀一行人。 宋轻舒看到她的时候本来是当做没看到一样，就打算继续往前走了，不过栗秀秀却没想到放过她们。 “站住，为什么见到我就想走？是不是心虚了？” “我大师兄独孤冲在哪里，你是不是知道？我告诉你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的话不要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上次我们人少让你逃脱了，这次你看看我身后的人，你最好不要再和我耍花招。” 宋轻舒直接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花多少钱请我帮你看着你大师兄啊，我怎么没见到定金呢。” “他是一个成年人，他要去哪里是他的事情，我和你们只是有一面之缘而已，你觉得他去哪里会和我报备吗？” “如果你下次没有吃药的话就不要出门了，见人就乱咬，这个毛病真的应该治一治了。” “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有人能帮你的。” “我觉得你对落荒而逃这个词可能有些误解上次是谁灰溜溜的离开了？” “我看到你不说话，只是因为不想搭理你，因为我觉得你有病。” “和你这样的人解释太多你也听不懂，我不想浪费我的口舌，你最好也不要来招惹我，否则的话后悔的肯定是你。” 叶无双这时在一旁有些迷茫的看着众人，她要找大师兄独孤冲，他刚认识的人不就叫独孤冲吗？ 对方怎么好像不认识这人一样？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这人一看就是和宋轻舒不对付。 宋轻舒不止帮了他，而且他父亲也告诉他要让他和宋轻舒几人好好相处，他当然不可能去帮不认识的外人。 宋轻舒看到栗秀秀被自己怼的哑口无言，又想起独孤冲之前说的在师门的经历，于是再次开口了。 “有些时候人就是犯贱，明明这个珠玉就在你们面前，你们不懂得珍惜，非要等到人家离开的时候再去追。” “可是人家为什么要一直在原地等你们呢？如果没有你们这些废物，他明明可以过得更好。” 栗秀秀听到这两句话后，立刻就找到了切入点大声的说道“你还说没见过我大师兄，你就是在撒谎。” “你这分明就是在帮他说话，你知道他离开我们那里了，还知道他在我们那儿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 “所以你要替他抱不平，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他是我父亲收养的，如果没有我父亲他早就死了。” “不管我们怎么对他都是应该的，这是救命之人，他一辈子都还不完的，除非他把命留在这儿。” “还有你怀里的小狐狸哪去了？你现在把小狐狸给我，然后再把我大师兄的位置告诉我，我今天就让你们平安的离开这里。” “否则的话就让你看看我们师门的厉害。” 宋轻舒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好威风啊，你在这里威胁我吗？可惜了，我这人最不怕别人威胁我。” “你这个智商啊，和你说话好辛苦啊。” “明明是你一上来就口口声声问我独孤冲去哪儿了，你觉得我猜不出来你话里的意思吗？” “还有小狐狸是我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它在哪儿也不需要告诉你。” “至于我替他打抱不平，只是觉得他这人很好，在你们这个狼窝里可惜了。” “你看看你说的那叫话吗？就因为你父亲救了他，只要他不死，就一直欠你们家的呗。” “之前你昏迷的时候，独孤冲也说了很多你父亲的事情，这么多年，人家对你们的付出你们都不提不念，那都是他应该的呗。” “如果我之后见到了独孤冲，我一定会告诉他，让他离你们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去见你们。” 跟在栗秀秀身后的人也觉得宋轻舒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独孤冲带回去。 所以对于她们这些可疑人物，还是要仔细盘问一下的。 不过她们现在这个状态，问什么对方也不可能说实话的。 所以他们就想着把这几人带走，带到偏远一点的地方，到时候是吓唬她们或者是真的出手，都更容易让对方说实话。 叶无双看到几人上前，立刻就想站出来表明身份。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些江湖人士对于他父亲这种官员，并不会特别惧怕。 如果他父亲在场或者是有侍卫在场的话还能好一些，可他现在就是一个人啊。 即使这样，他肯定是要阻拦对方的。 他这边刚张开嘴，话还没说出口呢，几个黑衣男子就直接横在了宋轻舒她们面前。 说实话，他完全没看出来这几个人是怎么出现的，就好像评空出现的一样。 他一脸蒙圈的看着现在的局面，不知如何是好。 好像自从见到宋轻舒她们之后，他就变成了井底之蛙一样，以前他觉得自己是知府之子，也算见多识广了。 但是现在他意识到了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刚才想要出手的几个男子面对突然出现的人也是愣在了原地。 他们完全没有感觉到这几个人的气息，他们就这么凭空出现了，这样他们也有了很深的危机感。 不过栗秀秀这个草包却没有这种感觉，她看到师兄他们都想出手了，居然又停了下来。 于是立刻说道“穆师兄，你们赶紧出手啊，为什么停下来了？” “她肯定知道独孤冲在哪里，咱们只要把她们抓住就行了，你不想回去复命了吗？” 穆师兄现在也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如人家。 现在上前那不就是等着挨打的份吗？他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了。 宋轻舒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知道这些人和栗秀秀没什么区别，所以也没想放过他们。 第四百五十一章 以为能躲过去 “栗秀秀既然上次给你的教训不够，那这次就给你补上吧。” “你不是觉得你们人都很厉害吗？那就让你看看你身后带着这些人到底是龙还是虫。” “樊瑞，别打死就行。” 樊瑞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了，现在宋轻舒开口了，立刻和其他侍卫一拥而上。 周围的群众看到他们要打架，早就躲得远远的了，不过并没有彻底离开，都在外围看热闹呢。 “哎呀，这怎么还打起来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报官呢？” “我觉得不用吧？你没发现那其中有一个人是叶无双吗？” “叶无双？知府家的公子，我怎么没注意到？” “你那眼睛都往哪儿看呢？那么大个人站在那儿里你没注意到。” “就算是知府家的公子，可是他们这边人少啊，万一他吃亏了呢？” “你这么说也对呀，咱们如果帮到他了，没准儿他家还能感谢咱们呢。” “别在那儿做梦了，你看看场面的局势吧。” “我的天，这几个人这么厉害，他们完全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啊。” “这几个人什么来头啊，我之前没见过他们呀，你说这些侍卫是叶无双的手下吗？我看着怎么不像呢？” “这次眼光还不错，这些侍卫叶无双可用不起。” “应该是那几个人比较有身份，这些侍卫叫暗卫，平时不出现，只有主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 “听起来好高大上啊，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些侍卫就好了，那我出去就要横着走。” “你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你属螃蟹呀，横着走。” “我怎么感觉你说的不是好话呢？螃蟹为何物？我怎么没有见过？” “我说了你也不懂，这就是我之前在邻国的时候见到的一个物种，它走路的时候就是横着走的。” “哦，你可真厉害，下次你出去的时候能不能也带上我长长见识啊。” “我也许不会出去了，不过看心情吧。” “没事儿，你要是出去了就叫我一下就可以，你说对面儿这些挑衅的人是什么来头啊？我看这女子可真是嚣张。” “这附近只有那么一个开宗立派教人武功的地方，你说这些人是谁？” “啊？不是说那里很好吗？师傅们武功很高，而且在那待遇还好，很多人想去都去不上呢。” “看来也不能全听谣言呐，这些人也不过如此啊。” “确实是，能把徒弟教成这样，就证明他们的师傅也不是什么善茬。” 栗秀秀是真厉害，她就出来这一次直接硬生生的把整个门派在外面的形象都给颠覆了。 等他们今年再招人的时候，就会发现来报考的人明显比往年少了很多。 当掌门知道这件事候也是对栗秀秀父女非常不满，并且对栗秀秀做出了严厉的惩罚。 栗秀秀的父亲因为自己女儿被罚，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的待遇，也是非常生气，直接和掌门发生了冲突，并且想要控制整个门派。 可惜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在火拼中直接被对方给了结了，而栗秀秀在门派里再也没有了后盾，最终也被赶出了门派，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就她这个性格去哪里也不会发展的太好的。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此时的栗秀秀还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惹了这天大的麻烦。 她看着众师兄们居然不敌宋轻舒派来的几个人，顿时吓得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这街道上除了她们这些打斗的人，其他的人都已经躲到边儿上，她贸然离开也有些太显眼了。 不过她看着这些男子没有人想和她出手的意思，顿时心里有了底气，看来这些人不打女人的。 宋轻舒看着对方一脸得意的站在那里，也是有些生气了，这人可是真不要脸了。 不过对付这种人还不需要涨了自己的手，宋轻舒眼珠转了转，随意开口说道“好了，先停一下吧。” “你姓穆，对吧？你具体叫什么名字啊？” 虽然宋轻舒让停手了，但是这些人被揍的也都挺惨，一个个鼻青脸肿的。 樊瑞他们并没有下死手，但是也都是哪疼打哪。 所以停手之后这些人都是一阵哀嚎。 穆师兄没想到宋轻舒会这么问问自己叫什么，他现在不想开口。 但是樊瑞就在那旁边拳头紧握着，很明显但凡他敢迟疑，这拳头就要招呼过来了。 他刚才可是被樊瑞拽着打的，本来他以为自己能和对方过几招，结果却悲催的发现那就是梦想。 这人的拳头太硬了，于是他有些战战兢兢的回复道“回夫人的话，我叫穆长安。” “今天这件事情肯定是有误会，一定是栗秀秀看错了，我们不应该来打扰你们的，还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们的过错。” 宋轻舒一看这人也是个识时务的，那就更好说了。 “你一句你们找错人了，就可以把这件事情过去吗？刚才你们的师妹可是非常硬气的。” “不过她这人可不怎么样啊，刚才你被打的很那么惨的时候，她可是躲的很远呐，一点都没有想救你的意思。” “我觉得你今天会挨揍都是因为她。” “你看看你现在该道歉，而她在干什么？那眼神儿怨毒的很呐。” “怎么？栗秀秀，你是不服气吗？” “还是说你要去把你老爹也抬过来？让他试试这些人的拳头。” “还有穆长安，今天这件事情怎么结束，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和聪明说话是很容易的，穆长安立刻就明白了，宋轻舒心里的怨气是冲着栗秀秀的。 自己等人被打的这么惨，而她站在那里一尘不染的，一点儿伤都没有。 别说宋轻舒不开心了，他自己都不开心。 这些人不愿意和女生动手，但是他们作为师兄教育自己师妹，这无可厚非。 而且栗秀秀确实太嚣张跋扈了，如果不让她长记性，知道害怕了，就以她的性格，以后还不定要给师门惹来什么样的大麻烦呢。 第四百五十二章 遇到的都是好人 栗秀秀对于宋轻舒的话完全不在意，她还以为对方拿她没办法了。 她看着宋轻舒面带挑衅的说道“你看我不顺眼，那你亲自来和我过过招啊。” “就只会靠着身边的人，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宋轻舒直接被她给逗笑了，这人真是把双标演绎的明明白白呀。 她刚才狗仗人势的时候想什么了，现在知道自己身后的人靠不住的时候，又开始这么说别人了。 穆长安此时的脸色也是异常难看，他真的十分后悔接下这个任务，就不应该同意带着栗秀秀出来。 看了这一幕，都不用宋轻舒出手，穆长安直接开口了。 “栗秀秀，作为你的师兄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为了你的一己之私肆意污蔑别人，害的师兄跟你一起受罪。” “别人不好意思对你出手，但是我们作为师兄，就像你的哥哥一样，看到妹妹做错事，我们必须要让你明白道理。” “师弟们，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穆长安说完之后便朝着栗秀秀扔去了一个外套，直接把她盖住了。 这些被打的师兄弟们也是一脸的怨气，直接朝着栗秀秀攻击了过去。 其实这些人之前也不太喜欢栗秀秀，不过因为她父亲没有和她有过冲突。 现在既然穆师兄开口了，那这件事情的后果就都有穆师兄承担了。 栗秀秀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敢打自己，顿时生气的怒吼了起来。 “你们居然敢打我，你们完了，等回去我就告诉我父亲，我看你们还怎么在山上混。” “穆长安你不要以为有你师傅给你撑腰，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你给我等着。” 原本这些师兄弟就是想着打她几拳，让宋轻舒出出气就好了。 不过她说话实在太气人了，而且他们觉得能打她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了，所以有的人下手就重了点儿。 等到穆长安在把衣服拿开的时候，栗秀秀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也变得青一块紫一块了。 宋轻舒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直接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哈哈，你还别说，这个造型很适合你呀。” “以后出门的时候不要带一张嘴就出来，记得把脑子也带出来，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用你的头脑分析一下。” “算了，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吧，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否则的话一会儿我可能就要改主意了。” “还有回去告诉你们掌门，不要再找独孤冲了，他以后什么样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穆长安听后，赶紧带着众人就准备离开。 不过栗秀秀一直盯着宋轻舒并不想走，这次她倒是学聪明了，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倚仗，开口也是被揍的份。 看着她的眼神宋轻舒无所谓的挑了挑眉。 穆长安看到这一幕后，赶紧伸手把栗秀秀拽走了。 等到这些人都走了之后，街道上也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宋轻舒她们并没有在这里继续待着，毕竟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们，几人也很快的离开了这里。 而那边的栗秀秀越想越气“穆师兄，咱们被打的这么惨人还没找到，如果就直接回山上了，要如何交代啊？” “今天这件事情我们就算有错，但是被打的人是我们，我们才是伤者，我觉得咱们应该去衙门告他们。” 穆长安也从来没有在外面被人打的这么惨过，他虽然恨宋轻舒她们，但是他更恨的还是栗秀秀。 “你最好把嘴闭上，如果你再说话的话，我不保证你能够平安的回到师门。” “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你见哪个江湖上的人被打了要去衙门告状的？” “你如果想丢人我不管，但是不要带上我们。” “我们现在立刻就要离开这里，你如果想回去就去，但是后续他们如果再找你麻烦，那你就自己应对吧。” 栗秀秀想到宋轻舒和她那些手下顿时就怂了。 她也怕自己再招惹对方，对方真的对她下死手。 为今之计只能是先平安的回去了，等到时候她一定和老爹好好说说，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 “穆师兄，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这么说了。” 穆长安冷哼了一声，没有再搭理她，这些男子人高马大的步伐也快，很快就和她拉开的距离，但是并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栗秀秀没办法，只能在后面一直加快脚步跟着。 他们今天打的这一架，成了这里百姓们很长一段时间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宋轻舒她们那边离开这里后，找了一个茶楼坐下休息一会儿。 那些已经出现的侍卫也没有让他们立刻回去，正好出来了，让他们也喝杯茶，聊聊天。 叶无双并没有询问这些侍卫的问题，他知道有的事情可以问，有的事情不应该问。 不过他看着心事重重的独孤冲却是一脸的好奇。 宋轻舒看到这样，直接给他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叶无双听后一脸的气愤“这都什么人呢？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独孤兄你放心，只要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他们如果再来了，我一定会把他们撵出去的，绝对不会让他们骚扰你的。” 宋轻舒只是和他说了独孤冲师门的事情，并没有和他说欧阳家的事情。 毕竟这关系到人家的家事，还是要他自己决定说不说的。 独孤冲对于叶无双这样的态度，也是觉得很温暖的。 他感觉自己自从离开师门之后遇到的都是好人。 宋轻舒为人特别的温暖很热心，姜珏南虽然冷淡一点，但是有事也是真的上。 樊瑞他俩就好像哥们儿一样，相处的也很融洽，现在叶无双也是这样，面对自己的事情也是极力的帮助。 “真的谢谢你们，自从我离开师门之后，我过的真的很开心。” “其实之前我也纠结过，如果师傅派人来找我，要不要跟他们回去。” “毕竟我对他还是有一丝感恩的，但是今天他们的话已经彻底击碎了我的所有幻想。”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人品还是很不错的 “现在我想明白了，那里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他们也从来没有真的把我当成自己人。” “以后无论我去哪里，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 叶无双看到他这样，直接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也是我的好兄弟，你记住，只要在这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去找，我一定会帮你的。” 宋轻舒笑着说道“好了，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叶公子，我还真有件事挺好奇的，想问问你。” 看到宋轻舒有事想问自己，叶无双赶紧点了点头“夫人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说，我一定是不言言无不尽。” 宋轻舒摆了摆手“哎，不用这样，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一些八卦，我感觉挺有意思的，就想听听你对这事的了解。” 宋轻舒这些话让独孤冲的耳朵直接立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对方要问什么，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 果然宋轻舒直接询问了欧阳家的事情。 叶无双没想到真的是八卦呀，他还以为对方就是那么一说呢。 欧阳家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他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因为欧阳家原来的公子一天天的总是喜欢找事儿，他并不愿意和对方多接触。 他以前也挺好奇的，为什么欧阳老爷那么好的人会生这么一个败家子？现在看来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其实我很崇拜欧阳老爷，他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的，确实是个人物。” “不过自从他儿子长大之后，他每天都要给他儿子解决各种麻烦，所以人也肉眼可见的苍老了很多。” “夫人你是想了解哪方面儿呢？是他家儿子都做过什么坏事，还是欧阳老爷的人品，或者是其他什么呢？” 对于他的问题，都不用宋轻舒说话，独孤冲直接冒出来两个字“人品。” 叶无双有些疑惑了，为什么他们对人品这么感兴趣呢，如果是八卦的话不应该对他儿子做的事情更感兴趣吗？ 宋轻舒这时在一旁补充道“我们也见过一些败家子儿，其他人对这些人的评价都会连在他的家里人，觉得他们也很不好。” “但是在这里听说了欧阳家的时间后，这些人攻击的对象只有欧阳家的公子，对欧阳家其他人的评价反倒很好。” “所以我们就特别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形成了这样的结果？” 叶无双一听原来是这样啊，这么一解释的话倒是说的通。 “其实欧阳老爷就属于那种和事佬一样的人，有的时候别人打架了，可能都会去找他评理。” “他为人也很公正，不会偏帮某个人的。” “即使他儿子闯祸了，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对方谅解他，当然了，他并不会使用武力。” “而且他还开了一家长期救助别人的粥铺。” “不管你是乞丐或者是临时遇到困难的人，都可以去他那里吃饭，一日三餐都可以。” “不过大家也很自觉，多数都是在最困难的时候才会去那里，并不会每天都要靠他们生活。” “那里虽然叫粥铺，但其实中午的时候也是有米饭和炒菜的，就算早上晚上的粥也都是浓稠的，而不是那种一碗只有几粒米的。” “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坚持，这个粥铺已经开了好几年了，一直如此。” “用欧阳老爷的话说，他们是在救赎，毕竟自己儿子做了太多错事了，他们希望能够替对方做点什么。” “我因为好奇，所以还去那里吃过一次饭呢，虽然不比大酒楼，但是味道也不错。” “当然了，我吃饭肯定是付钱了，我不可能去占人家便宜的。” “这次听说欧阳老爷找要找亲生儿子，在他那里得到过帮助的人都在帮忙。” “他们希望可以帮他找到人，让他们一家人团圆。” 宋轻舒听后点了点头，做一件好事其实很容易，难的是坚持一直做下去。 这一个粥铺几乎没有盈利，支出完全需要由欧阳家来出，由此可以看出这人的人品真的很好。 他觉得自己儿子做的不对，愧对于父老乡亲，他就以这样的方式去帮助别人。 独孤冲这时也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的问题是独孤冲好奇的，其实宋轻舒也有一个好奇的问题。 “叶公子，你说欧阳老爷人品这么好，为什么他的小妾还要偷人呢？” 叶无双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这个我真的不太清楚，他们把消息封锁的挺严密的。” “不过这些小妾好像并不是欧阳老爷自己想接进府的。” “有的是之前他娘亲为他选的，有的则是他救助过的人，赖在他家就不走了。” “不过我听别人说，好像是因为欧阳老爷也不太和这些人接触，他最喜欢的还是原配夫人，所以她们就有了不好的心思吧。” 宋轻舒无语的撇了撇嘴，这个老太太管的可真宽，原配夫人又不是没给她生大孙子，居然还弄了那么多妾室进来。 看来这老太太不怎么好相处啊，不知道独孤冲回去了，老太太会不会为难他？ 叶无双不知道宋轻舒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的表情，也是有些迷茫，自己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姜珏南是最懂宋轻舒心思的，她知道对方最不喜欢这些纳妾之类的事情，再一个就是家里的老太太管的太宽。 很显然欧阳家把这两个都占了。 姜珏南想了想后，笑着说道“这么看来欧阳老爷为人很孝顺呢。” “他家这老夫人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叶无双直接摇了摇头“他家老夫人在前年就已经过世了。” “也是因为老夫人过世之后，欧阳府就再也没有纳妾了，所以才有这样的说法传了出来。” “据说她很不喜欢欧阳夫人，欧阳夫人是欧阳老爷在行走江湖的时候认识的女子。” “老夫人更喜欢那种大家闺秀出身名门的女子，其实欧阳夫人一直在按照她的要求改变，但是还是达不到她的标准。” 第四百五十四章 去鬼市转转 听到他这么说，宋轻舒也就放心了。 现在老夫人不在了，那这个家里就是欧阳夫人管事儿了，她自己的儿子回去了，她肯定会对独孤冲非常好的。 叶无双看到她们对欧阳家这么感兴趣，于是半开玩笑的说道“你们不会是知道他家这位少爷的行踪吧？” “欧阳家现在可是斥巨资要寻找这位少爷的，其实他家人挺好的，你们如果知道的话，还是可以挣这份钱的。” “当然了，我知道你们并不缺钱，我就是这么一说。” 宋轻舒看到独孤冲在那里低着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主要就是好奇，不过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他父亲对他的思念，肯定会愿意回家的。” “对了，我们来这几天在这也转的差不多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推荐啊。” 叶无双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他其实也不经常出来，主要是他那弟弟喜欢外出。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他出来，不过自己也会劝阻他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时跟在叶无双身后的小厮开口了“少爷，你忘了今天是鬼市开始的日子，这几位贵客应该没去过那里 。” “鬼市那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不过真假难辨，还需要看各位的眼力。” 宋轻舒一听鬼市立刻就来了兴趣，这个好啊，她还真没去过。 “小兄弟，你给我仔细介绍一下这个鬼市呗。” 小厮对于宋轻舒的称呼赶紧低头拱手说道“夫人折煞小人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大明。” “这鬼市已经在城市里流传很多年了，三个月一次，你们来的真的是非常巧，今天就是开市的日子，每次两天。” “至于鬼市上的东西，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多且杂，去看个热闹还是很有意思的。” 姜珏南看着一脸兴奋的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就麻烦你们带路，咱们去这鬼市看看。” 叶无双其实也有些迷茫，大明是他和弟弟出来都会带着的小厮。 他是府里管家的儿子，所以和他们都是从小就认识，对于自己和弟弟的事情很了解，有很多时候出来哪不对对方都会提醒他们。 很显然是弟弟带他去过，但是自己也没去过呀。 叶无双趁着没人拍了大明一下，主要是这家伙不跟他商量一下就开口。 不过他也没有生气，毕竟从 小到大的情谊，他也没有把对方当成小厮，就像自己的亲兄弟一样。 大明说完之后其实有些后悔了，于是被拍了之后也是尴尬的笑了笑。 随后又小声说道“我这不是看你实在想不出来了，突然就想到这里了。” “你放心吧，到时候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我替你说。” “再说了，那姜夫人都已经挑明你和无痕的事情了，我觉得她们人挺好的，不用瞒着她们了吧。” 听了这话后，叶无双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大明看他这是真的要生气了，赶紧改口了“是我糊涂了，这个事儿你们有自己的安排。” “咱们快点儿走吧，一会儿跟他们差太远了就不好了。” 叶无双无奈的点了点头“你先不要提起这些事情，我和父亲还要再商量一下。” “毕竟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和外人提起过，突然说起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他们也能明白他的想法，只不过不是很理解。 就像宋轻舒说的那样，他也觉得双胞胎很好啊，为什么非要藏着掖着呢？ 这时宋轻舒她们已经走出门了，回头发现这俩人没跟上，于是便站在那里等待。 大 明一看这样赶紧走了过去，在前面为她们指路。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城郊这里，宋轻舒她们之前也来过，不过那时这里非常安静，也没什么人。 现在这里可是非常热闹啊，说实话，这里和宋轻舒想象中的差不多。 就连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独孤冲来到这里后，都变得开心了一些。 因为这里比较大，所以宋轻舒直接让大家分散活动，自己去看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不用聚在一起。 叶无双自然是想跟着宋轻舒她们的，因为自己父亲就是想让自己多和她们接触。 不过樊瑞这时已经拽着独孤冲离开了，自己留在这里的话，是不是给人家夫妻二人当电灯泡了？ 如果这样的话，她们对自己的印象会不会不好啊？ 叶无双这时感觉自己有些进退两难了。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办法了，让她们走，自己离她们远点儿悄悄的跟着，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也能随时出现帮助她们。 他现在好像忘了刚才那些凭空出现的护卫了，人家还真就不需要他的帮助。 这边宋轻舒对于他要分开走也没有意见，直接就同意了。 就这样几人都分头 行动了，宋轻舒从一头开始，挨个摊位看了过去。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这里的东西真的是非常多，而且假的更多。 姜珏南和宋轻舒的眼光自然能分辨出这些东西，所以俩人一路往前走，买的东西很少，但是只要他们看上的都是精品。 他们二人的举动，很快就吸引到了另一拨人的注意。 “马少，我看这俩人不简单呐，他手里拿着那三件东西，没有一件是假的。” “我可不相信他们是有这么大的气运。” 被称作马少的人直接瞪了他一眼“你能看出来的东西，我会看不出来吗？用你提醒我。” “这二人买的都是那些小摊贩的东西，人家有那个本事买就买呗，你管什么闲事。” 那手下被训斥之后，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不过马少虽然训斥了他，但是眼神还是时不时的盯着宋轻舒两人。 马少他家是这鬼市的守护者，每个来这里摆摊的人都是需要向他们支付费用，而且他们要卖什么东西也都需要马家人过目。 而且马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他们只是在这附近的马家一脉，并不算主家。 几乎所有的鬼市都有他们马家人的身影。 第四百五十五章 成功买下舍利子 他们看着宋轻舒眼生，所以就多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宋轻舒她们的厉害之处。 此时的宋轻舒正蹲在一个小摊前，在那里挑挑拣拣呢。 其实她一眼就看中了一个物件，这可是舍利子啊。 她之前在皇宫的时候见过一次，是别人送给姜尚仁的，姜尚仁想要孝敬给她，但是她没有要。 都知道舍利子是好东西，他也就一个，自己怎么好意思要。 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看到舍利子。 这时一旁的姜珏南也看到了，他也没想到这种东西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宋轻舒这时正在和老板探讨别的东西，她并没有直接把目光放在舍利子上。 因为这老板要价还挺狠的，不管你问他什么，人家都说是真的，而且他还能滔滔不绝的给你一顿解释。 这也就是宋轻舒她们真正懂行，否则的话真容易被这人忽悠了。 宋轻舒看了一圈儿，发现这里除了舍利子是真的之外，就没有什么真的东西了。 不过她感觉对面的小伙儿对舍利子好像是没什么认知，就以为是快普通的石头呢，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老板，我看你这块玉佩挺漂亮的，我想 要送给我弟弟，你开个价吧。” 对方一听她这么说，就觉得自己真是钓上了一条大鱼。 于是立刻满脸堆笑的说道“你可真是好眼光啊，这块玉佩是我这摊子上最好的东西了，一眼就被你看上了。” “这一配男孩儿带着最好了，一看你就是个好姐姐，出门一趟还想着给弟弟买东西。。” “其实我家里有一个姐姐对我也很好。” “看在咱们这么有缘的份上，这玉佩你就给我三十两吧。” “我这都是赔钱卖给你，我收的价钱都不止这个，不过谁让咱们有缘呢。” 旁边的摊贩听到他这么说，都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不过也就是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这里也是有这里的规矩的。 那年轻的摊主直接瞪着对方一眼，随后又继续看着宋轻舒，等她说话。 他知道自己要三十两，确实是太贵了，不过自己这不是等着对方还价呢。 他说了一个数，又没说少一分都不卖，就是给人余地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要的价高了，对方就算还价也不可能还的太狠，所以说自己还是能挣到的。 如果你开口价格就说的很低，对方还 是会和你压价，那样不是更吃亏。 其实在宋轻舒眼中，那个舍利子如果的话三十两买下来，那也是捡到大便宜了。 但是她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如果答应了对方肯定会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 宋轻舒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你这玉佩太贵了，我手里只有二十两了，多一分都没有。” “而且我还有一个小妹妹呢，我不能只给弟弟带东西，不给妹妹带东西。” “但是这个玉佩我真的很喜欢，你再给我便宜一些吧。” 对方听到宋轻舒这么说，立刻就上套了。 “你这份心真的是感动到我了，那我就二十两把这玉佩买给你吧。” “真的不能再少了，这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差呢。” 宋轻舒听他这么说，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二十两还是贵呀。” “要不这样吧？你把旁边那块石头也送给我，我把玉佩送给我弟弟，那块石头送给我妹妹。” “这样他们两个人都有礼物了，也不至于互相争抢，到时候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宋轻舒随手一指的就是舍利子，而摊主看到那石头之后也没有太在意。 其实这舍利子还真不是他淘来的 东西，而是他无意中在一个破庙里捡的。 他以为是块普通的石头呢，不过看着挺好看的，所以就一起扔在摊位上了。 如果能忽悠出去是最好，忽悠不出去的话也没浪费他什么钱财。 不过他心里虽然开心，但是嘴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这石头也是以前流传下来的，我正常要卖都是卖五两银子呢。” “唉，算了吧，看在你弟弟妹妹的面子上，这两样东西二十两就一起卖给你了。” 宋轻舒就等他这句话呢，他话音刚落，两锭十两的银子就出现在他面前，而舍利子和玉佩则是被宋轻舒收了起来。 摊主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银子，这人身手也太快了，自己还想着找个差不多的盒子给包起来了，没想到人家直接就拿走了。 宋轻舒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当然要快点儿，万一被别人看到了。 摊主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不需要帮你打包一下吗？” 宋轻舒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回去之后直接送给他就行。” “银子给你了，你看看银子没问题，我们就离开了。” 摊主颠了颠银子，感受了一下分量，确定没问题之后点了点 头。 “没问题，相信你弟弟看到玉佩肯定会非常开心的，那二位客人慢走。” 宋轻舒拽着姜珏南离开了这里，而那边的马少爷感到了一丝疑惑，这里的人谁什么样，他太清楚了。 以宋轻舒那俩人的精明，不应该在他的摊位面前待这么长时间呢。 想到这里，他便朝着他位置里走了过来。 而这时刚才成功卖出二十两的摊主，正在和旁边的其他人吹嘘。 “怎么样？我之前告诉过你的事，你从来都不相信我，这次信了吧，你把价格定高点儿，你挣得就多了。” “你以后多跟我学着点吧。” 旁边的摊主还没说话呢，另一道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六子现在出息了，都能教别人怎么做生意了，我怎么记得你来这里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呢？” 小六子听到这话后抬头一看，发现是马家的人立刻露出了假笑。 “马少，误会了，我们这不就是没有什么客人，在这里闲聊天嘛，我就是开玩笑的，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教别人。” “我就说今天起来这左眼皮一个劲儿跳，原来是要碰到马少啊。” “马少亲自来这里，是有什么要赐教的吗？” 第四百五十六章 引起好奇心了 马少直接冷哼一声“你不用整这一套，在我这不管用。” “我问你，刚才那一男一女在你这里买什么了？你们都说什么了？” 小六子听后眼睛滴溜溜直转，难道那俩人是马少的朋友？ 那自己刚才坑了她们岂不是惨了，这时旁边的摊主也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刚才还给自己上课呢，现在好了，让你没事儿就坑别人。 小六子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呢？马少的眼神又看了过来。 实在是对方的眼神杀伤力太强了，小六子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把刚才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 马少听后眼中的疑惑更深了，通过对话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目标很显然不是那个玉佩，而是后来的石头。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石头，能让她们这么感兴趣呢。 此时小六子忐忑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对方会说出点儿什么。 不过马少并没有追究他什么，听他说完话之后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知道对方走了，小六子才有些后怕的坐了下来。 他附近的摊主是个年龄比较大的老伯，看到小六子这样好心的递给他一杯水，让他压压惊。 “你呀，我知道你家 里比较困难，但是差不多就行了。” “你一两银子收来的东西要人家二三十两，如果今天这俩人真的认识马少，你想没想过你的下场是什么？” 小六子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他刚才也是和老伯在开玩笑，他们两个平时都是挨着摆摊，关系很好，就好像朋友一样。 今天这件事情也让他想明白了，做什么事确实不能太过分了，最起码得给自己留下回旋的余地。 宋轻舒那边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呢，两人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一起观察舍利子呢。 “阿南，咱们这运气也太好了，我看这块儿舍利子好像比别人送给姜尚仁那块还要大呢。” “如果尚仁知道咱们花二十两就买下这么一块舍利子，你说他脸上的表情会不会很有意思？” 听到宋轻舒这么说，姜珏南好像也看到了那个画面一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咱们现在只能看出这块舍利子比那个更大，但是具体是不是更好？其实也说不准。” “等到时候咱们回京城了，拿着和他的比一比。” 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我觉得就算是品相不如他的，咱们的也是 赚了。” “我听说他的那个舍利子可是有人重金买来的，重金啊，那可是花金子买的，咱们这是用银子换的。” 姜珏南看她笑的这么开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是啊，我们家轻舒最厉害了，用你的话说，你就是幸运女神转世。” “这么小几率的事情都能被你碰到，我以后就跟在幸运女神的身后吃香的喝辣的了，你以后可要多关照我哦。” 宋轻舒对于他这样的举动也是很开心，假装自己是大哥一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小弟有大哥一口肉吃，绝对有你一口汤喝。” 宋轻舒说完之后自己也没忍住笑了，姜珏南也是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在这傻笑的一幕，正好又被马少看到了，他现在真的非常好奇，这俩人到底买到什么宝贝了，笑的这么开心。 想到这里，他决定亲自来会会两人。 宋轻舒她们在那里笑够了，也正准备去别的摊位再看看，不过却被马少给堵住了去路。 此时的舍利子已经被宋轻舒收回了空间，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宋轻舒就感觉他们可能是冲着舍利子来的。 姜珏南看到自己的路被堵了， 淡淡的说道“麻烦你们让一下，挡住我的路了。” 马少这时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两位不用紧张，我们是负责这整个鬼市安全的。” “我叫马启阳，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啊？” 姜珏南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回复了对方的话语。 “我姓姜，这是我夫人。” “不知道你们拦住我们有什么事情，你们就算负责这里的安全，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你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安全。” 马启阳笑着摆了摆手“姜先生不用这么大的火气？” “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刚才看两位买东西的时候眼光很好，所以想过来和你们认识一下。” “还有你们刚才最后买的那个摊位，那臭小子平时一直在这里卖假货。” “已经有好多人都被他坑了，所以我想着来提醒你们一下。” 宋轻舒一听，果然是这样，他应该是去了摊位了解过事情的经过了。 不过他应该是不知道舍利子的事情，只是好奇她们到底买了什么东西。 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她空间里也有很多石头，都是她以前随手捡的，看着好看就收起来了。 她喜欢这些漂亮的石头 ，找一块儿和这舍利子类似的还是挺容易的。 想好了之后，宋轻舒直接开口说道“多谢马少的提醒了。” “不过我觉得买东西最重要的还是缘分，既然我看到了喜欢，那我就是想要把它买下来，至于他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马少是不是对我刚才买的东西感兴趣啊，要不我把东西拿出来让你们看看？” 姜珏南有些疑惑的看着宋轻舒，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呢？那舍利子如果被对方看到了，他肯定会发现的。 不过他看着宋轻舒这么淡定，知道她肯定是有应对之法，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马少没想到宋轻舒这么通透，自己一说，她居然主动就要把东西让自己看了，这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其实宋轻舒不是变得好说话了，只是觉得这是人家的地盘儿，和他们起冲突也没有必要。 她完全可以让这件事情变得更简单，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再一个也是对方没有强硬的要求她们怎么样，所以宋轻舒的态度还算可以。 这边马少想了想后，随即说道“既然姜夫人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帮你看一眼。” 第四百五十七章 发现好东西了 宋轻舒淡定的从袖子里拿出了玉佩，还有空间里的一块石头。 姜珏南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宋轻舒的手，在看到石头后，他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同。 自己夫人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这么快就找到替代品了。 马启阳看到东西后直接接了过来，这两样东西怎么看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随后他又看见了自己身后的一个男子，那男子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人就是之前帮小六子查看东西的人，他没有发现舍利子。 他当时看到小六子摊位上的石头也没有多注意，就大概看了一眼，现在看着和他之前看的样子也差不多。 马启阳在得到他的肯定后，哈哈笑了起来“姜夫人之前买的几件东西我们都看过了，确实都是真的。” “不过这两样你确实是走眼了，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样，喜欢就好。” “相信令弟肯定也会满意你给他挑的东西的，毕竟看着确实是不错。”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在这里闲逛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就先离开了。” “如果在这鬼市有任何事情提我，绝对管用，或者你们也可以直接去找我。” 宋轻舒把东西拿回来之 后就放回来袖子里，随后在淡定的点了点头。 “多谢马少的好意了，不过我们就是在这里看看，又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应该是不用去找马少帮忙的。” 对于宋轻舒这么说，马启阳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确定听不到她们的声音之后，宋轻舒才开口。 “阿南，看来这人盯咱们很久了，咱俩刚才也没太注意，主要是这鬼市人太多了。” “那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呢？还买东西吗？” 姜珏南也很认同宋轻舒的话语“应该是他看咱们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刚才也感觉到有人看咱们，可是在回头的时候视线就消失了，我也以为是人多的事情。” “以后无论在哪里，还是应该提高警惕性的。” “我觉得咱们不需要藏着掖着，反正他们都看到了，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呗。” “不过你这石头从哪儿来的？这么快就找到一个跟舍利子那么像样的石头。” “我感觉你身上好像藏了一个百宝箱一样，随时随地都能变出不同的东西。” 宋轻舒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她身上还真是有一个百宝箱， 她的空间就是她的百宝箱。 不过她不可能承认的“你说的也太夸张了，都是巧合罢了。” “之前你也见过的，我碰到喜欢的石头就想要把它收起来。” “这不今天就派上用场了，不过他们也挺好骗的。” “你说他如果知道舍利子的存在会如何？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和咱们争抢？” 姜珏南仔细回想了一下马启阳给人的感觉。 “我觉得他会抢。” “毕竟舍利子的珍贵程度可不是夜明珠能比拟的，这绝对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他之所以好骗是因为他觉得在这里他就是主宰者，所以才会这么自信。” 宋轻舒想的刚才马启阳站在那里的姿态，确实是有点目中无人的样子。 即使他在和你好好说话，也会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样的人其实就是欠教训，等他经受过社会的毒打就好了。 不过自己今天心情好，就不做这件事了，等着以后让其他的人来收拾他吧。 宋轻舒她们又继续往前走去，她突然注意到角落的一个男子，其他人面前都放着很多东西，唯独他面前只放着一个袋子。 因为还有点距离，所以宋轻 舒并没有看到袋子里是什么，但是她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所以直接朝那儿走了过去。 等到附近之后，她才发现袋子里放着的居然是迷迭香。 说实话，来到这里之后，宋轻舒还真没见过这个物种。 她在这里的医书上也找过，也没有见过，所以她就以为这里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宋轻舒是非常喜欢迷迭香的，因为迷迭香既能安神醒脑，还可以做成香包放在身上祛除蚊虫。 最主要的当然是吃的方面了，如果烤肉什么的，放上迷迭香那个味道无敌了。 那股特殊的香气是别的味道都无法比拟的。 也许是宋轻舒的眼神太过炽热，一直低着头坐着的男子终于抬起了头。 “二位是想要买东西吗？这是我在山上采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我做烤肉的时候放在上面味道很香的。” “之前我媳妇儿总做噩梦，那段时间好像是因为吃了它，都不怎么做噩梦了。” “不过这一点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有可能。” 宋轻舒看对方还挺实在的，于是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没事儿的，有没有别的功效无所谓。” “我之前在山 上烤肉的时候也随手放过它，味道确实很香，所以我打算把这些都买下来，你要多少钱？” 对方没想到直接来了个大客户啊，一张嘴就要把这些东西全买走。 其实他也是没办法，他本来是个猎户，平时都是打猎一些东西来这里卖的，每次来生意还是不错的。 但是这次他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被猎物咬伤了，到还没有恢复好。 所以带来的猎物很少，刚才都已经卖掉了，现在就只剩下这一袋子东西了。 他刚才也想了，再过一会儿如果还没有人买的话就准备回家了，结果就碰到了宋轻舒。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是多少，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要不你就看着给点儿吧？” “多少都无所谓，主要是我都采回来了，如果不卖掉，放在家里吃不了也浪费了。” 对于这样的实在人，宋轻舒自然是不可能坑他的。 “这个调味料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今天碰到你这里有，我也很开心。” “这样吧，我出十两银子，不过你要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你在哪里采的，你看如何？” 宋轻舒觉得能长出迷迭香的地方，也许还有别的惊喜在。 第四百五十八章 真是个实在人 这边宋轻舒说完话之后，对方久久的没有回应，宋轻舒还以为自己提的要求让他很为难呢。 就在宋轻舒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 “不好意思啊，我一时有点儿震惊，没反应过来。” “我可以带你们去那里，不过这十两银子确实太多了，这就是不知名的调味料，怎么能让你们出那么多钱呢？” “你就看着给点儿碎银子就行，你们什么时候想去？去我家找我，我带你们去山上。” “当然了，如果能晚两天是最好，我被猎物给咬了一口，腿受伤了。” “现在走路还算可以，但是上山确实有点儿费劲。” 宋轻舒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腿比左腿要更粗一点，应该是因为腿被包裹着。 “原来你是一个猎户啊，没关系的，我们可以等几天之后再去。” “你的腿去看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至于这个价钱你就不用说了，这个东西是我喜欢的，它就值这个钱，而且物以稀为贵，很正常。” 对方看到宋轻舒坚持，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这时他旁边的摊贩老板也凑了过来“真是多谢你们了。” “老邓这 人很好的，勤劳肯干，不过他娘子和孩子身体都不是很好，家里全都靠他一个人养活。” “因为她们要经常吃药，所以家里也没什么积蓄。” “这次如果不是碰到你们，他们家接下来这几个月的日子就要难喽。” 宋轻舒听后挑了挑眉，没想到他们过的这么不容易呀。 不过能够感觉的到，这人的人品还是很好的。 他也没有因为突然的利益而冲昏了头脑，是自己坚持要给他这么多，他最后才同意的。 如果他家这个情况的话，那他的腿八成是没有去看大夫的，可能就是用一些自己认识的草药治疗了。 看到他这样，宋轻舒决定要帮一帮的他。 “邓大哥，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啊？” “我还有几个朋友，我要去找他们一下。” “这样吧，我先把钱付给你，东西就放在这里，你帮我看着，过一小会儿我就回来，你看如何？” 邓文峰赶紧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们，没事儿，你们再去转转吧，那边还有很多东西呢。” “你们不用先把钱付给我的，随时回来找我就可以，我一直在这。” 宋轻舒起初还有有些懵，这人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不过听了他的话之后，也是被他的朴实给逗笑了。 “谢谢邓大哥这么信任我们，不过还是把钱付了，我们更心安，万一一会儿别人看中了这些东西怎么办。” 宋轻舒把钱给到对方之后转身就走了，也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邓文峰看着手里的银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旁的老板看到他这样，赶紧让他把银子放起来。 “老邓啊，你今天可是走运了，你就好好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把东西给人家看好了。” “这次有钱了，你就不要再对自己那么吝啬了，赶紧去看看你的腿吧。” “你如果不把腿治好，到时候落了残疾还怎么打猎？那影响的是你们一家的生活呀。” “我知道你这人心眼实，拿人家这么多钱觉得不舒服，但是有钱人的想法咱们也理解不了。” “她们既然喜欢愿意付这些钱，也不是咱们骗人的，我觉得你就安心的拿着吧。” “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等他们去你家，你到时候也可以问他们住在哪里，等以后你腿脚好了，给他们送几只猎物就是了。” 对 于老朋友的劝说，邓文峰也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现在自己确实是遇到了难处，等以后他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人家的。 那边走远的姜珏南正在和宋轻舒聊天。 “你是不是想帮他，你是打算直接给他钱，还是亲自去他家看看呢。” 听到他这么说，宋轻舒直接露出了两排牙齿。 “嘿嘿，还是我相公最懂我。” “你不觉得他好可怜吗？而且他人品还这么好，咱们应该帮帮他的。” “不过我感觉这人自尊心挺强的，这样吧，咱们今天先带她看看大夫，先把他的腿治好。” “等过两天我们去他家的时候，再给他们多带一些东西，然后再悄悄留点钱，反正咱们走了，他也找不到人了。” 姜珏南有些无语的扶额“咱们明明是去做好事儿的，怎么让你一说好像是要偷偷去做什么坏事一样？” 宋轻舒说的时候还真没注意，现在在一回想确实是有点儿那意思了。 “你不说我真没注意到。” “我这不是怕当他面儿给他，他不肯要吗？” “哎呀，好了，不说这些了，叶无双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过他们应该是在前 面，因为咱们没看到他们回来。” “咱们走到前面找到这几个人，然后就回去找邓大哥吧，他一直坐在那里，对他的腿也不好。” 两人一路往前走，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会直接收入囊中。 宋轻舒后半程都是速战速决，看到喜欢的就付钱然后拿东西走人。 之后买的很多东西，就都是给身边朋友的礼物了。 不得不说做宋轻舒的朋友实在是太幸福了。 两人在快走到头的时候，终于碰到了叶无双他们。 正好独孤冲和樊瑞也和叶无双他们在一起。 人都齐了，宋轻舒带着他们又返回了邓文峰的摊位处。 在路上她和几人简单的说了一下邓文峰的事情，他们对于宋轻舒想要他也是非常的赞同。 特别是叶无双，当即表示道“姜夫人，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由我出面，不需要你去出手的。” “你放心，等我回去了就和我父亲说，到时候我们帮他找个工作，有稳定的收入，这样他的日子应该就能好过一些了。” 宋轻舒看着叶无双一副不识人间疾苦的样子，直接就笑了出来。 他确实是好心，但是他的意见对别人未必是帮助。 第四百五十九章 带他去治腿 “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咱们还没有问人家住在哪里呢？也许他们不住在城里呢。” “他会适应城里的生活吗？” “我们想帮助别人的时候还是应该先了解一下他更需要什么的，而不是把我们的好意加在别人身上。” “也许人家不想改变，或者是这份改变会让他们变得很难受呢。” “当然了，你身为知府的公子还能这么乐于助人，这点是很好的。” 叶无双听完宋轻舒的话后，思索了一会“原来是这样啊。” “多谢姜夫人今日的指点，我受教了。” “我之前也尝试着帮助过别人，但是我总觉得对方在得到帮助后，并不是那么开心。” “所以从那之后我也不太敢主动出手帮别人了。” “而且我之前一直没找到问题所在，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宋轻舒看到他这么虚心接受别人的话语，也是很满意。 几人回来的时候，发现邓文峰还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甚至连地方都没有动一下。 对方在看到宋轻舒她们后，也是立刻露出了笑容。 “你们回来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宋轻舒点了点头“邓大哥，我们 也要离开，咱们一起出去吧。” “我有一个认识的大夫，正好让他帮你看看腿。” 邓文峰听后赶紧摆了摆手“怎么好意思在麻烦你们，没事的，我回去自己找大夫看看就可以了。” 宋轻舒看到他这么抗拒，立刻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邓大哥不会是不信任我们吧？你觉得我们把你带走了之后，会抢走你这些东西，然后把钱拿回来。”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都是好人，既然把钱给你了，肯定不会再要回来。” 其实宋轻舒知道他没这么想，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果然对方听到她这么说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我真没这么想，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我就是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 “那咱们说好了，我去看病的话，这个钱需要我自己付，要不我就不去了。” 宋轻舒在这里并没有认识的大夫，这么说，只是想让他跟自己去医馆罢了。 不过也无所谓，到时候自己可以和大夫私下沟通一下，自己帮他把钱的大头付了，让他出一小部分就行了。 这时叶无双直接站出来“你放心吧，医馆是我家亲戚开的，给你拿一点药用不了多少 钱的。” 邓文峰听后再次表示了感谢，然后便收拾东西跟着宋轻舒她们一起离开了这里。 宋轻舒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无双“你真有亲戚开医馆吗？刚才没听你说起呢。” 叶无双嘿嘿一笑“我家自从来这里之后，一直都是找那一个大夫来上门看病的。” “我也认识他好多年了，我平时都是叫他叔叔的，这也算亲戚吧。” “怎么样？我刚才这招用的不错吧。” 宋轻舒看着对方求夸奖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还不是宋轻舒开口呢，姜珏南就直接走了过来，站到了两人中间。 “叶少刚才做的很好，那就请你带路吧。” 叶无双有些迷茫，他不知道是姜珏南为什么突然这样了。 自己还等着宋轻舒夸奖呢，怎么变成他的夸赞了？ 大明在一旁真的是替自己家少爷捏了一把汗呐，自己家少爷那儿都好，就是情商有点低，主要是他也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 那姜珏南一看那就是吃醋了，你还要往旁边凑，人家是什么武力值，你是什么武力值？一会儿你真挨揍了，可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大明赶紧拽起自家少爷就往前走。 宋轻舒看到这一幕，笑着拍了姜珏南一下“你干什么呀？那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再给人家吓到了。” “看你给人家夸的一脸懵，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珏南听到这话后直接撇了撇嘴“他年龄也不小了，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你放心吧，他没那么胆小啊，我这不也是在教他么，我替你夸他不一样。” 对于他偶尔露出来的这无赖的一面，宋轻舒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走在她们身后的独孤冲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放慢了脚步，离宋轻舒她们的距离更远了一些。 虽然他真的把宋轻舒当成自己亲姐妹一样，不过让别人误会那就不好了。 对于他的举动，宋轻舒并没有注意到，不过一旁的姜珏南确是感受到了。 他直接给独孤冲投去了一个你做的很好的眼神。 樊瑞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自己家这主子哪儿都好，就是太在乎夫人了。 以前在战场上即使是自己受伤了，他都面不改色，但如果这个事情一旦涉及到夫人，那他就会变得很紧张。 几人就在这有些微妙的氛围中来到了医馆。 邓文峰看到这么气派的医馆，再 次退缩了。 他知道这是城里最好的医馆，他以前也在这门口徘徊过无数次，他想要请这里的大夫去给他妻子看病。 但是最终也没敢进去，因为他手里的钱实在是太少了。 他之前听说过，城里那些有钱人都找这个医馆的大夫看病。 据说这里有位大夫非常厉害，但是出诊费也是非常的高昂，能请动他的人并不多。 想到这里，邓文峰赶紧说道“几位贵人，这里装修的实在太豪华了，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我随便找个小医馆看看就可以了。” 宋轻舒有些无奈的看着对方，正当他想着怎么劝对方进去呢，这时大明已经把医馆里的大夫叫了出来。 “你们快进来吧，不要站在门口了，这样也挡着其他患者的路。” “我们医馆每天都有一个免费看诊的名额，既然你是我亲戚带来的，今天这个名额就归你了。” “你不用担心，不管是看诊还是用药，一切全部免费。” 邓文峰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他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说法呢？ 不过几人已经趁着他蒙圈的时候，把他带到了屋子里。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药童已经去抓药了。 第四百六十章 美味的馄饨 宋轻舒直接冲着叶无双竖了个大拇指，很好，办事效率很高。 大夫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宋轻舒就带着众人离开了医馆。 等他们真正走出来后，邓文峰才算是彻底放心了。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今天如果不是碰到你们，我也没机会让这么好的大夫帮我看病。” “你们吃饭了吗？我想请你们吃个饭，表达一下我的感谢之情。” 宋轻舒并不想让他花这份钱，不过又一想，如果不是这顿饭的心理压力肯定更大。 “我之前吃了一个馄饨，我觉得特别好吃，咱们今天继续去吃吧。” “否则过几天我们离开这里了，就吃不到这个味道了。” 邓文峰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想给自己省钱。 他真的觉得自己今天非常幸运，遇到了宋轻舒她们。 在宋轻舒的引领下，几人很快来到了一个路边摊。 邓文峰原本以为是个小店铺呢，没想到居然是路边摊。 “姜夫人，这可不行啊，我想请你们吃饭，感谢你们，咱们怎么能来路边摊吃饭呢？” “我看这旁边有一家饭馆，不如咱们去那里吃吧。” 宋轻舒淡定的摇了摇头“这你 就不懂了吧，美味都在路边摊。” “我真的在这里吃过，觉得馄饨很好吃，所以才会带你们来的。” “而且馄饨铺的老板说了，他每天都用最新鲜的猪肉调制馅料，用老母鸡熬汤，这味道特别的鲜美。” “你数数咱们多少个人呢？一人一碗馄饨的话也不少钱的，而且像这种大男人能吃的，他有可能会吃两碗的。” “所以我们可没给你省钱，你就做好荷包出血的打算吧。” 宋轻舒说话的时候转了一圈儿。直接指向了樊瑞，她指其他人好像不太好。 樊瑞看到宋轻舒指着自己，也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是啊，上次夫人带我来吃馄饨的时候，我可是吃了三碗，还没吃够呢。” “这么好吃的美食就我们几人吃过，你们都没尝过，多可惜啊，今天正好带你们尝一尝。” 听着俩人的话语，邓文峰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也是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行，只要你们不嫌弃这里太便宜了就好，今天你别说吃三碗，你吃五碗我都请客，一定要吃饱。” 众人听了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个点并不是饭点，所以在这吃饭的人也不 是很多，但是他们人多一个桌子坐不下，所以直接把两个桌子并在一起。 老板看到这个大单也是非常的开心，等几人点好单之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宋轻舒趁着这个时间，也询问了一下邓文峰家里的情况。 邓文峰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实我家挺普通的，我们住在城外的村子里，我们是一家三口，我和妻子还有孩子。” “我妻子身体确实不是太好，我一直都在找大夫帮她医治。” “因为我妻子身体比较虚弱，所以孩子也是没有到月就提前生出来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女儿的身体也经常生病。” “同样几个孩子在外面玩耍，大家都淋了雨，人家的孩子可能没什么事，但我女儿就会发烧，感冒，好几天都下不了地。” “不过我们一家三口都很乐观，我相信她们肯定会好的，我们也会越来越好的。” “虽然我现在受伤了，但是等我治好之后，我会更努力，更小心的，到时候打更多的猎物，挣更多的钱。” 宋轻舒能够感觉到他在提起自己妻女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放着光的，他是真 心的非常爱护自己的妻女。 而且从他身上能够感觉到对生活的盼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叶无双看到宋轻舒没说话，他就先开口了，他很想知道对方想不想来城里生活。 “邓大哥，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在这城里混的还算是挺可以的。” “听了你的话，我觉得你们一家三口真的很好。” “不过你们现在暂时遇到了一些困难，我想要帮助你，我如果帮你们来城里生活，你们觉得怎么样？” “当然了，你放心，来城里之后我会帮你介绍工作，让你有稳定的收入的。” 邓文峰其实和叶无双不熟，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不过能让回春堂的大夫出来迎接他，很显然对方身份肯定是不低。 他也知道对方之所以想帮自己，也是因为宋轻舒，自己今天现在一切的境遇，都是因为宋轻舒她们。 对于这份邀请，邓文峰沉默了一会儿才给出回复。 “多谢叶公子的好心，不过我们夫妻二人都是俗人。” “我们在村子里生活惯了，突然来城里恐怕是无法适应的。” “而且我家孩子也很喜欢农村的生活，她的朋友也都在那边。” “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只会打猎，我来城里又能做什么呢？” “说实话，我不想靠着别人的关系帮我找一份工作，这样的话我心里也不舒服。” “这次就是太大意了，我跟着师傅打猎已经有十多年了，后来师傅年龄大了不上山了，我自己独自打猎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 “这些年从来都没发生过意外。” “我相信我能用我的双手为我的妻女创造出更好的生活。” 叶无双没想到对方真的拒绝了，他之前是听取了宋轻舒的意见。 不过他还是抱有侥幸心理，他觉得这么好的机会，对方听了肯定会心动的。 宋轻舒看到叶无双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挫败的表情，直接就笑了出来。 “怎么样？这回相信了吧？人的追求是不同的，所以他们想要的也是不同的。” “你稍后把你家的地址详细的写给我，等过两天我们出城的时候，正好顺路去你家看看。” “你这记得几天按时吃药，好好休息，不要出去乱跑，记得你答应我们的事，免得我们去了你无法陪我们上山。” 宋轻舒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说的太客气了，对方反倒不愿意听。 第四百六十一章 帮你妻女治病 果然这么说效果很好，邓文峰一口答应了下来，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养病的。 叶无双也是挺佩服宋轻舒的，她总是这么聪明，她说出的话都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就让他看着宋轻舒想夸对方两句的时候，突然被大明拍了一下。 他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大明，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没事拍自己干什么，吓他一跳。 大明看到迷茫的少爷，真的是太无奈了。 刚才都已经被姜珏南瞪过一次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现在还盯着人家媳妇儿看，虽然他知道少爷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单纯的欣赏，但是在人家相公面前这么看着人家也不礼貌吧。 但是这么多人在，大明也不能给他解释什么，只能转移话题了。 “少爷，我看馄饨快好了，咱们去端过来吧，我都闻到馄饨的香味儿了。” 叶无双也挺无语了，拍自己一下就为了让他去端馄饨。 不过他脾气真的是挺好的，并没有生气，只是拍了回去，然后就去帮大家端馄饨了。 几人都是非常有礼貌的人，自然不会等着别人给他们端东西。 所以大家都自己去端自己的碗了，宋轻舒 自然是不用起身的，她有相公帮她。 姜珏南怕烫到宋轻舒，不肯让她去，就连端过来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馄饨都放好之后。却没有人先动筷，大家都看着姜珏南和宋轻舒两人。 一般饭桌上最先动筷子的人，要么是长辈，要么是大家都敬重的人，很显然他们两个是后者。 姜珏南看到大家这样，直接说道“你们都吃饭吧，没有那么多规矩的，自己吃自己的就好。” 说完之后，他便把馄饨从碗里盛了出来。 其他人以为他是要吃饭的，结果他把馄饨吹凉之后，放到小碗里递给了宋轻舒。 在场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他们被喂了一把狗粮。 不过很快他没有被馄饨的香气吸引了。 叶无双吃过之后，直接瞪大了双眼“这馄饨真好吃啊，我感觉比我们府里的厨子做的都好吃。” “姜夫人，太谢谢你了，你这是带我们找到了新美食啊，看来以后我可以经常来这里吃饭了。” “大明，你说我要不要给母亲打包回去一碗？这味道我母亲应该也会喜欢吃。” 大明在一旁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自己家少爷看着挺 温和成熟的。 但是在熟人面前，他其实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有些话大明在别人面前不好意思说，但是宋轻舒可以啊。 “你很有孝心啊，遇到什么好东西还会想着自己母亲。” “不过今天不太适合，你忘了你父亲邀请我们去吃饭，如果你把馄饨带回去了，你母亲是吃还是不吃？” 后面的话宋轻舒没再说，她觉得叶无双能理解。 果然叶无双直接拍了一下脑门儿“真是啊，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多谢提醒，我知道了，等过几天有时间了我在来买。” 宋轻舒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把视线看见了一旁的邓文峰。 “怎么样？邓大哥，这馄饨是不是很好吃？” 邓文峰看了看摊主，随后小声的说道“确实很好吃，不过照我妻子的手艺还是差了一点点。” “以前我家都是我妻子做饭，不过后来我看她身体太虚弱了，就不让她做了。” “我的手艺一般，不过她们娘俩也没嫌弃我做的难吃，每次我做什么，她们吃的都很开心。” 其实听到这些，宋轻舒对于这一家三口更好奇了，她想看看他们的生活状态是不是真 像他说的这样？ 叶无双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既然有这么好的厨艺，如果来城里，他帮他们投资开个饭馆儿不也挺好，肯定比他打猎挣得多。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就着馄饨咽了下去。 人家都说了不想来，而且在家里他都不让妻子做饭了，他让人在城里开餐馆儿，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就在叶无双想着自己能帮对方什么的时候，宋轻舒已经给樊瑞使了个眼神，让他先离开了这里。 宋轻舒让樊瑞去买一些东西，让邓文峰带回去，他们在山村里买东西本来就费劲，她打算给这母女二人买点儿什么。 邓文峰看到樊瑞要走还打算挽留一下“兄弟，你要干什么去？你不是能吃三碗馄饨吗？你这才吃一碗怎么就要走了？” 樊瑞确实能吃三碗馄饨，但是他今天刚吃完东西不长时间啊，所以胃里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 “我真有点事着急过去一下，你们就先在这里吃着，我去去就来。” 邓文峰看他这么说，也没好意思再拽他，万一人家真有急事呢。 几人吃完一碗馄饨之后就都不再吃了，邓文峰着急的挨个 劝，他就怕自己请客，人家吃不饱。 还不等宋轻舒开口让他不用劝了，叶无双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如何帮他了。 “邓大哥，我想到怎么帮你了，你妻子和女儿的身体调养包在我身上了。” “等到时候姜夫人她们去你家的时候，我会带着今天给你看病的大夫一起去你家，让他给你夫人好好诊治一下。” “怎么样？这个是不是你最需要的？” 邓文峰也没想到叶无双突然冒出这么几句话，这当然是他最想要的了，但是他刚才也没好意思开口。 其实给他治疗的时候他都想说别给他治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去帮他妻子看看吗。 但是他没好意思开这个口，也怕开口了人家不同意，反倒更尴尬。 现在听到叶无双这么说，他直接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恩人，真的太感谢你了，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了。” “如果你能带人治好我妻子的病，我们全家都会非常感激你的。” 叶无双也没想到，看着挺硬汉的男子会突然跪在自己面前。 他赶紧上前把对方扶了起来“真的没事的，你不用感谢我。” 第四百六十二章 送他回家 “如果没有姜夫人，我也不会认识你。” “刚才她就和我们说过了要帮助你们家，就算今天我不说带这大夫去找你，她也会这么做的。” 邓文峰转身又要去感谢宋轻舒。 宋轻舒赶紧伸手制止了他“好了，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要提这些事情了。” “你也不要再感谢了，我们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如果想要回报我们，那以后就去帮助别的需要帮助的人吧，把这份善意传递下去。” “当然了，帮别人也要留个心眼儿，不要被别人骗了。” 邓文峰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时樊瑞也赶了回来。 只见他身上大包小包的带了好多东西。 不得不说他心真的挺细的，因为他不清楚邓文峰妻女的身高体重，所以只买了两套成衣，剩下的是布匹。 到时候可以让他妻子或者她们的邻居帮着做几身衣服。 当然了，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还有一些吃食和小玩具之类的，反正是他能想到的都买了。 宋轻舒看着这些东西，她觉得以邓文峰现在在腿脚，如果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恐怕得走到半夜。 其实宋轻舒是想让他带些吃食和简 单的东西，如果再想带什么，等到她们去的时候再买，人多也好拿东西。 没想到这人这么实在，直接就买了这么多东西。 宋轻舒想了想，随后说道“这样吧，樊瑞你陪邓大哥回去一趟。” “刚才他画的图啊，有些地方我还感觉挺迷茫的，咱们到时候别再找不到地方。” “你今天把邓大哥送回去，下次我们就能找到地方了。”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多留你了，你回去太晚了，你妻女也会担心的。” “这些东西都是我送给你妻子和女儿的，正好让他帮你带回去。” 邓文峰看着这些东西就知道肯定花了不少钱，他觉得自己欠人家的越来越多了。 这次邓文峰没有在推脱，因为他想通了。 他决定就像宋轻舒说的那样，怀着感恩的心，以后有能力了再去帮别人。 樊瑞的脚程还是很快的，虽然去的时候邓文峰走的比较慢，耽误了点时间。 其实邓文峰还想留樊瑞晚上住在家里呢，因为他觉得现在回去有点太晚了，他怕城门落锁了对方进不去。 不过樊瑞并没有同意，他自己回来的时候走的很快，所以在城门上锁之 前，他完全可以回到城里。 而此时宋轻舒她们已经在知府的府邸聊天了，所以樊瑞回来了并没有去找她们，而是选择自己回了客栈。 可是当他刚到客栈的时候，就看到了大明正在那里等他。 叶无双看他一直没回来，就和宋轻舒提起的这件事，宋轻舒则表示他如果回来晚了肯定不会主动去叶家的。 所以他便让大明在这里等人，果然被他等到了。 其实他们这时候还没有开饭呢，叶家的晚饭都是比较晚的，再加上要等樊瑞，所以大家都在客厅喝茶聊天呢。 这时叶父突然看着独孤冲的方向愣神了一会。 叶无双看到父亲这样，有些疑惑的询问道“父亲，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独孤兄弟啊。” 叶父并没有自己理会自己儿子的话语，而是走到了独孤冲的面前。 “早上的时候见面的比较匆忙，我并没有仔细观察你。” “刚才你喝茶的时候那个侧脸，让我感觉你很像我的一个老朋友。” “你叫独孤冲，是吧？这是你本来的名字吗？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你老家是哪里的呀？” 他这话问的就已经很明显了， 就差把你父母是不是你亲生父母直接问出来了？ 独孤冲也有点儿懵了，他不是化妆了吗？这样还能看出来他像欧阳老爷吗？他们两个真的就这么像吗？ 叶无双也听出了自己父亲话里的意思，难道他独孤冲是欧阳家失踪的儿子？可是他也不是很像欧阳老爷呀。 叶无双并没有见过年轻时的欧阳老爷，自然在认知上有一些偏差。 而且独孤冲还经过了伪装，他肯定是很难发现的。 叶父见过年轻的欧阳，而且两人还有交集，刚才的那一个侧脸和神态，真的让他有一种见到了之前的好友一样的感觉。 宋轻舒在一旁也是一脸的笑意，看来这俩人就是复制粘贴呀，儿子像父亲。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自己儿子，这时她看向了一旁的姜珏南，等再过十几年，自己身边就会有两个姜珏南保护她了，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而姜珏南好像也想到了自己儿子，他也在看着宋轻舒，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温情。 独孤冲原本还想寻找宋轻舒的帮助，不过宋轻舒这时也没空搭理他，他看着在对视的二人，也不敢张口打扰两人。 好在 叶无双看出了独孤冲的焦虑，主动站了出来。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呀？人家是来做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审问人家呢。” “我知道你和欧阳叔叔关系很好，如果独孤兄弟真是欧阳叔叔的儿子，那我也很开心呐。” “因为我觉得独孤兄很好，我们今天相处的也很融洽。” “但是，是不是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而且人家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应该干涉别人。” “刚才门房来报，大明已经带着樊瑞回来了，咱们准备去吃饭吧。” 叶父也没想到自己今天还能被儿子教育一次，不过他这人还是很听劝的，他觉得儿子说的也有道理。 所以他没有再追问，但是他的心里也有了答案。 从刚才的种种表现来看，独孤冲肯定就是欧阳的儿子，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立刻回去认祖归宗。 所以在接下来吃饭的时候，叶父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欧阳家的好。 当然了，这些话题都是穿插在别的话题中的，最主要的他今天还是要感谢宋轻舒和姜珏南两人。 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家里的小女儿也来了，宋轻舒也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儿。 第四百六十五章 滴血认亲居然成功了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就到了中午。 宋轻舒原本打算去楼下吃饭的，这时独孤冲醒了。 看着神清气爽的独孤冲，宋轻舒直接把上午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独孤冲听后也是愣了一下，也许是在自我怀疑，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宋姐，咱们还是亲自去看看吧，这些传出来的消息也不一定准确。” 还没等宋轻舒说什么呢，一旁的叶无双就已经围着独孤冲转了好几圈儿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 “独孤兄弟，不对，我以后得叫你欧阳兄弟了。” “就你这长相往那儿一站，如果说你不是欧阳家的儿子，那别人更不可能是了。” “我感觉你的眼睛很像欧阳夫人，其他的五官又很像欧阳老爷，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独孤冲听到他的评价后，心里也更平静了几分。 说实话，刚才的一瞬间他也想了很多，他觉得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自己刚要找到的家其实是个泡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他肯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毕竟他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才决定去认亲的。 宋轻舒看到他这样，决定先不吃饭了，直接就要朝着欧阳家赶过去。 独孤冲知道宋轻舒是关心自己，不过他都已经让人家等自己一上午了，怎么可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去欧阳家呢？ “宋姐，我早上就没吃饭，要不咱们吃完饭再去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宋轻舒看到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也没拒绝。 刚才的时候樊瑞就已经下楼点好菜了，所以她们下楼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几人吃完饭之后便直奔欧阳家去了。 欧阳老爷虽然觉得这个孩子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滴血认亲。 而他这次直接把滴血认亲的现场放在了府门外，就是要让所有人一起见证。 等到宋轻舒她们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碗里他们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 欧阳老爷看到这一幕后也是非常激动，当场就想宣布自己终于找到儿子了。 宋轻舒直接开口喊道“等一 等，他并不是你的儿子。” “我身边的这位才是，欧阳老爷可不要被他骗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听到这话，都把视线看向了宋轻舒这边，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她旁边的独孤冲。 在看清独孤冲的样貌后，众人都议论纷纷。 “我的天呐，我是看到了年轻时的欧阳老爷吗？这长得也太像了。” “是啊，这个可比刚才滴血认亲的人更想欧阳老爷。” “可是刚才那个人已经成功滴血认亲了，这时候又冒出一个长得像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我觉得后来的这个是真的。” “这件事可真有意思，要不就没人来，一来就来俩。” “不过你没发现后来的那人身边还有叶少吗？那可是知府家的公子啊。” “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他，如果真是他带来的人，那准确性应该更高一些吧。” “谁知道呢，这件事儿连知府都插手了，他们也想从欧阳家得到这份赏金。” “你中午喝酒了吗？这话让你说的，人家会差这点钱。” “我说的有错吗？大家不都说知府家很清廉，没有那么多存款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人家挣得也比咱们多，肯定也比咱们有钱的。” “而且我听说知府家和欧阳家关系很好，所以就算是帮着找人，应该也不是冲着这些钱来的。” “你看我家老爷都愣在那里了，我觉得他心里也有想法了。” 宋轻舒听到他们这么说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欧阳老爷，果然看到他直勾勾的盯着独孤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独孤冲也是非常淡定的站在那里，接受着大家的目光。 这时那个假少爷却不干了“你是谁？为什么要来破坏我们家的事情？” “刚才我都已经滴血认亲成功了，这就是我父亲。” “我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父母了，你不要觉得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就可以来破坏我们的家庭。” 独孤冲看到对方有些气急败坏了，淡定的开口说道“谁真谁假，你心里清楚。”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呢？” “你说你是欧阳家的孩子，那拐走你的那对仆人呢，你知道他们叫什么吗？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宋轻舒以为对方听到这话后会变得很慌乱，但是没想到这些话反倒让他变得更自信了。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谁，不过他们在我小的时候不就把我抛弃了，所以这些年我活的很艰辛。” “最近几天我在城里又看到了他们，他们就住在清水巷，而且他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如果父亲不信可以亲自派人去询问他们。”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独孤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俩人真是不要脸到极致了，居然敢找个假的自己来认亲。 他们是觉得自己不会出现吗？还是说就那么笃定欧阳老爷会相信他们这对坏人，而不是自己这个长得更像他的人。 看来他们是做出决定了，派这个假儿子来欧阳家，就是为了他们亲儿子吧。 就算他们两个被欧阳老爷处理了，有这个假儿子在，他们的亲儿子以后也不会缺钱花。 不得不说这俩人对自己的亲儿子是真好，可惜他们这点心思用错了地方。 欧阳老爷在听说了仆人的下落后，也是立刻就派人去捉拿他们。 宋轻舒看着志在必得的假儿子，直接冷笑了一声。 她刚才已经看过了那碗清水了，这水绝对是有问题的，并不只是清水这么简单。 因为找一个相貌相似的人容易，但是这俩人的血型未必一样。 虽然古代所谓的滴血人情只是看血型是不是相同，这也不能真正的认定是否而是他的儿子。 但是这些人又不懂，他们只觉得血液相融的就是亲生父子。 就在那假儿子洋洋得意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宋轻舒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是有利于他的，但是看到宋轻舒这么笑，他就觉得很危险。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叶无双站了出来。 “欧阳伯伯，我可以为这位独孤兄弟担保，他绝对是您的亲儿子，而对面那个就是想要混淆视听的骗子。” 欧阳文刚听到这话后，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偏颇了，因为他相信叶家父子的为人 。 不过这假儿子能知道这么多事情，他也得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贤侄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我自会调查清楚。” “这位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可愿意与我滴血认亲确认你的身份？” 独孤冲淡定的点了点头“可以，我叫独孤冲，刚才他说的都是我的经历。” “我被他们带走之后又遗弃，这次也是因缘巧合之下才来到了这里。” “我之前在城里见到了这对仆人，不过我一时心善，没有处理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这样做。” 这时假儿子余庆丰也出来找茬了“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我都说过的话了，你再说一遍，你觉得别人会相信你吗？” “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不是你的你是争不来的。” 他的话说完之后，宋轻舒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好一个脚踏实地呀！” “你张嘴说别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考虑一下自己吗？这句话好像用在你身上更合适吧。” “你确定你面前的这玩意就是清水吗？我看是你和府里的仆人勾结，才能够完成这场滴血认亲的吧。” “那旁边就有一口井，现在就让欧阳老爷亲自去打水过来，你敢不敢再次滴血认亲。” 于庆丰听到这话后，脸上顿时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血是否真的能和欧阳文刚相融，所以他们才会做小动作的。 宋轻舒猜的没错，这府里确实还有他的内应，否则的话今天也不会这么顺利。 一直没说话的欧阳夫人看到这一幕，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她在见到于庆丰的时候，真的误以为他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了。 可是在见到独孤冲之后，她觉得自己想错了，独孤冲的长相和她们夫妻二人实在是太像了。 特别是他刚才那个眼神和神态，和年轻时的欧阳文刚简直是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欧阳夫人忍不住朝着独孤冲走了过去。 “孩子，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你过的开不开心，你成亲了吗？” 于庆丰看到上午还对自己挺关心的欧阳夫人， 现在又转头去关心别人了，顿时就被气炸了。 “娘，你在干什么？我才是你的亲儿子，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关心？” “你就不怕这么做寒了我的心吗？” 叶无双看着对方这么不要脸，直接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你的脸皮可真是厚啊，这时候了还能装的下去呢。” “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如果敢的话，那就再重新测验一次，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同意？还不是你心虚了。” “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我父亲是这里的知府，虽然我不喜欢拿权力压人。” “但是对于你这种犯法的人，你今天是跑不掉的，我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的父亲，他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了。” “虽然你还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你主观恶意极大，所以抓你没毛病。” 于庆丰听到这话后，一下没站稳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那对夫妻不是说没有人会来和他争吗？这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他是想要来挣点儿钱的，可不是想把自己送进牢房里了。 宋轻舒看到他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被吓怕了。 “我听说朝廷要颁布新的律法了，像这种欺骗别人诈骗的行为可是要被列为重罪的。” “我觉得你还是挺幸运的，很有可能成为新律法的首位体验者。” “不过现在看着你挺年轻的，等你再出来的时候，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咯。” 虽然宋轻舒说的事情他没有听说过，但是看着对方那么笃定的样子，他是真的被吓傻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哎呀，弄了半天，原来他真的是假的呀。” 宋轻舒见解决了此次纠纷拍拍手就要走，一转身就然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姜南钰。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姜南钰上前牵住她的手。 “为夫离家太久，担心你搞不定那几个孽子。” 宋轻舒笑笑挥起自己的玉手道。 “那几个小子还是怕我出手的！” “是是是！为夫也怕！” 宋轻舒拉着姜南钰的手，在夕阳下一起慢慢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