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小胖媳，我靠科研报效祖国》 第1章 天空一声巨响，郑博士闪亮登场！ 穷，真是太穷了！ 哪怕郑苗苗已经穿越到这里三天，她也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来到如此落后，贫瘠的年代。 郑苗苗双眼发直的看着贴满泛黄报纸的棚顶出神。 就差一步！她的NG—4三代超级收割机就可以投入生产，结果，在跟厂家的谈判桌上猝死穿越了！ 穿到她只在课本上看到过的贫穷时代，成为最后一批下乡的已婚女知青，郑苗苗。 郑苗苗望着纸棚愤愤不甘，外屋传来她便宜公婆的声音。 “老程，苗苗醒来都三天了，躺炕上一动不动，不会是摔傻了吧？”婆婆宋秀莲的声音中，满是担忧。 “别胡说，估计是吓到了。” “苗苗就白摔了？”宋秀莲不满，“就算你是大队长，药钱也得他们出！我可是听说了，苗苗不是自己摔的，是让人推下山的！” 竖耳偷听的郑苗苗，眉心皱紧，回忆了一下。 现在的村民生存条件恶劣，夏天多会挖野菜回家晾晒，原主之前上山，是想减轻公婆的负担，上山挖野菜。 不 想，遇到一向跟程家大队不和，经常抢水的王家大队的人。 原主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躲着这些人。 不曾想，他们蹬鼻子上脸，见原主要躲，越发放肆的推搡着原主，在后推搡中原主一脚踏空滚落下山。 本来，他们回家喊人及时，原主是可以不用死的，结果—— 他们压根没有喊人，等程家父母找到原主的时候，原主已经魂归西天，再睁眼，就成了她。 睚眦必报的郑博士自然不会放过对方，但现在面前有个更加严峻的问题——程家大队干旱！ 根正苗红的郑博士不能眼看着程家大队干旱，庄稼全扔。 目前的生计问题大于报仇问题，郑博士决定先找做大队长的公公商量对策再说。 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苗苗，饿不饿？” 郑苗苗转头，就见皮肤黝黑干瘦，明明四十多岁却如五六十岁的婆婆站在门口，眼中藏着担忧。 郑苗苗心头微暖，声音不自觉软下：“有点。” 见儿媳妇跟自己说话，宋秀莲的 脸上浮现出惊喜：“诶！妈这就去给你做饭！” 儿媳妇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宋秀莲出去后，郑苗苗从炕上爬起，不动不知道，一动吓一跳。 饶是郑苗苗在接收记忆后，做过心理建设，也被‘肿’如馒头的手，粗壮的胳膊吓到。 郑苗苗知道原主的体重是年幼身体不好，吃药导致肥胖，却没想到，这么胖！ 郑博士的心理阴影面积从百分之八十长到百分之百。 这样的体重，别说扛机器了，就是下炕都费劲啊！ 于是，郑博士的首要任务再+1，减肥！ 心情沉重的郑博士，努力适应笨重的身体，叠被，打水洗脸。 饭桌上 郑苗苗的公婆端着瓷碗面面相觑，不太理解郑苗苗为什么比她当大队长的公公还要愁眉苦脸。 “苗啊，你爹岁数大，愁出褶子我不嫌弃，你才二十岁，可不能跟你爹学。”宋秀莲不知道儿媳妇因为啥愁，但还是出声安慰。 至于郑苗苗的公公，则一言不发，心思都放在要旱死的庄稼上。 郑苗 苗抬眸，就见面色黝黑的公公沉默着扒饭，脸上确实多了几道沧桑的皱纹。 郑苗苗默了默，而后将水了巴嚓的高粱米饭放到桌上，“爹，我听你跟我妈说，明天要去公社？” “嗯。”程父心不在焉地点头。 “我也去。” “你去干啥，你好了吗？”宋秀莲插嘴。 郑苗苗不用看都知道，她婆婆表面是心疼她的身体，实则是心疼她家的牛。 毕竟，儿媳妇的体重过于超标。 “好了，我……”郑苗苗垂眸扫了眼过于腐败的肚子，复又开口：“我可以走着去。” “等你走去公社，天都黑了！” 倒是程父扒拉完饭，才问郑苗苗：“想去干啥？” 郑苗苗想说去公社收破烂，又想到，现在一针一线都是公家的，她去收也得人家给才行。 她认真地看向程父：“爹，您知道我爹妈干啥的不？” 不知道为什么，郑苗苗在说完这句话后，仿佛看到了她公公心虚的眼神。 在郑苗苗犯嘀咕的时候，程父侧身将他放在炕边的烟笸 拿到面前，开始卷烟：“你想说什么？” “您说，我去要公社丢在角落的柴油机，公社能给吗？” 这会儿程父才回过味来，这小妮子要跟他去公社，分明是想让他豁出老脸，跟书记要东西！ 又想到郑苗苗娘家，他卷烟的动作一顿，“你想整啥？” 郑苗苗斟酌着开口：“我想试试改个抽水泵。”这样就可以缓解旱情了。 闻言，程父瞬间坐直，他将烟笸放在一旁，认认真真打量郑苗苗良久，脸上浮现出狐疑：“你确定？” 根据原主在程家大队不合群，身庞体弱，不将自己当程家大队一份子的表现，程父有所怀疑是正常的。 郑苗苗想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不想明年去讨饭，就要改变程家人对她的看法。 “爹，妈，从前是我没想开，如今摔一回，我是真的想开了。不管如何，我都是子越的媳妇儿，程家的人，作为程家大队的一份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队的叔婶伯娘去要饭。” 程子越，就是她穿越后的便宜老公。 第2章 兜比脸干净？办法总比困难多！ 程父将信将疑。 “啥！？”宋秀莲惊得半晌才回神，惊叫的大嗓门吓了郑苗苗一跳，“你能改抽水泵？” 见她还要说什么，程父用烟袋敲了下饭桌，示意她别说话。 儿媳妇能改抽水泵的事儿，不能声张。 “你先让我考虑考虑。” 这句话，是程父对郑苗苗说的。 郑苗苗理解程父的想法，会改抽水泵这事对乡下人来说，冲击力有点大，需要缓一会儿。 “好。”郑苗苗没有逼着程父表态，现在才中午，还有半天的时间。 郑苗苗帮婆婆收拾好，才回到自己屋子里翻东西。 东屋 宋秀莲将屋门关上，快步走到程父跟前：“他爹，苗苗说的都是真的？” 天老爷诶，真要是会改，程家的祖坟怕不是冒青烟了！ 程父啪嗒啪嗒的抽着烟袋，没有回话。 “你当初死活非要让大小子娶她，也是因为这？” “啧！”程父冷眼扫宋秀莲。 宋秀莲忙噤声。 “这件事给我烂肚子里，知道吗？”程父低声警告。 宋秀莲忙点头。 程父这才继续抽烟袋，只是，他啪嗒的速度更快了，显示着他内 心的不平静。 他没办法告诉他婆娘，郑苗苗的家庭成分确实不好，但她父母是做保密性质工作的，现在没办法照顾郑苗苗，只是，以后呢？ 再说，他家大小子在服役，娶谁都一样。 私心里，他是希望他家大小子娶个对他未来有帮助的媳妇，这才选中郑苗苗。 当然，他也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不会因为郑苗苗胖就轻视她，嫌弃她，不然，他想让他儿子娶也得对方甘心在队里打报告才行。 又想到自己儿子长的不错，程父才将胸口的郁气吐出去。 “我明天带苗苗去试试，能不能成再说。”末了，程父警告宋秀莲：“别出去胡嘞嘞！” “这还用你说？”宋秀莲翻个白眼，将手里的小扫把丢炕上，“把炕扫扫，都是你带回来的土！” 西屋 将屋里都翻了一遍的郑苗苗，看着炕上四块五毛二，沉默不语。 就算现在的物价低，这点钱，也不够她买心意的‘机器’回来研究！ 一切都得从简！ 于是，人穷志不穷的郑博士将目光落在了院子里，公公的二手二八大杠自行车。 她试探着想要 伸出罪恶之手，又想到公公的雷霆之怒，她遗憾地砸吧嘴。 “日子会好的，二八大杠会有的，手扶拖拉机和抽水泵也会有的，小郑啊，一切还需努力……” 不等她说完，她婆婆的惨叫声传来。 “他爹啊！快找王大夫过来看看吧，苗苗脑子出问题了！开始说胡话了！” “孩子没事也得让你吓出事来，我看你才说胡话！” “说会有手扶拖拉机，可不就是在说胡话吗！不行，我得给大小子写信，让他带个军医回来给他媳妇儿瞅瞅，别是脑瓜子摔坏了。” 会改抽水泵的脑瓜子可不能被摔坏。 屋内的郑苗苗木着脸：“……” 在课本上没有直观的感觉，来到这个时代，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时代的贫穷。 就拿她炕上的四块五毛二来说，是结婚后，程子越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 程子越刚刚入伍一年多，每个月只有七块钱的津贴，扣除他每个月留的一块五生活费，其余的全部寄回家。 因着没有跟婆婆分家，小姑子和小叔子还在读高中，再加上原主性格孤僻，不爱管事，所以程子越的津 贴还是交给婆婆宋秀莲。 每个月，宋秀莲也会给原主两块钱的零花。 现在的四块多，是两人结婚三个月，原主攒下的钱。 一想到原主三个月只花一块多钱，郑苗苗就夸一句原主：苗苗，你好节俭！ 换成是她，别说三个月的六块钱，就是程子越每个月寄回家六十，都得被她花个溜干净！ 没办法，科学总是要资金支撑的！ 郑苗苗忽然感觉到，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因她的到来，越发的雪上加霜了…… 她不禁在内心鼓励便宜对象：程子越，你可要努力升职加薪啊！ 云省某部队内，正在训练，比旁边队友白了两个度且俊朗的男子，忽然打了个非常响亮的喷嚏，引众队友以及排长侧目。 就听他的排长朗声点名：“程子越！” “到！” “俯卧撑100个！” “是！” — 晚饭时，郑苗苗被程父告知，明早四点去公社，让她早点起。 一块石头落下，郑苗苗早早就睡了，当晚睡得极好。 等婆婆叫她的时候，她已经穿戴好，就差洗漱和吃饭了。 因着郑苗苗要跟着去，程父昨晚特 意去跟程六爷借的牛车。 从程家大队去公社，赶牛车需要一个多小时，郑苗苗跟程父是四点多不到五点出门的，临近七点才到公社。 站在公社门口，郑苗苗踮脚往公社的院内看。 “咳！” 程父的咳嗽声，引回郑苗苗的注意力，她转眸，就见程父正对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乱看。 郑苗苗往程父身边挪了两小步，低声开口：“爹，你说……公社院里的破烂，能都给我不？” 程父静静地看着郑苗苗，看的她心虚。 “要不然，您低价买？”郑苗苗看着公社院里的破铜烂铁，实在手痒，想要。 话落，郑苗苗就从她公公的眼神中读出一句话：你不要太过分！ 她挠挠头，决定少量多次来要，早晚这些东西都是她的。 程父现在还不知道，他儿媳妇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程队长？” 远处，有位穿着黑色中山装，骑着二八大杠，车把子上还挂着黑色四方包的中年男子。 男子戴着棕色塑料框的眼镜，远远地见到程父，就捏了自行车的刹车，推着自行车来到公社门口。 “怎么来这么早？” 第3章 以工代偿还是拉饥荒 “王干事。”程父跟来人打招呼，并招呼郑苗苗叫人。 王干事扫了一眼郑苗苗，而后笑着开口：“原来是侄媳妇。” 说话时，王干事隐晦的打量郑苗苗两眼。 远远地，他就看到程队长的儿媳妇在踮脚往公社的院子里看，近距离看后，甚至看到她的眼睛在略过公社院子时，两眼都在放光…… 几人进公社后，王干事就将两人带到他工作的地方，等待书记过来。 王干事不是多嘴的人，尽管好奇，也没有问程父带着郑苗苗过来的原因。 等徐书记来时，就看到王干事的工位前，守着两个人。 听到有人来，程父跟郑苗苗同时回头。 “徐书记。”程父忙起身，跟徐书记打招呼，“苗苗，这是咱们公社的徐书记。” 郑苗苗忙叫人：“徐书记。” “徐书记，这是我儿媳妇。”程父介绍。 徐书记不着痕迹的颔首，扫王干事一眼，王干事会意的起身，而徐书记则是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你们俩先在这等等，我去跟徐书记说。” “麻烦你了，王干事。” 王干事离开后，程父才看向郑苗苗，微叹口气：“也不知道能 不能成。” 毕竟，郑苗苗年纪确实不大，就算父母是做这方面的专家，也不足以说明她可以。 良久，两人才被王干事通知去徐书记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徐书记就开门见山：“东西不能白给你们，你们准备了多少钱？” 价格合适，他可以出面去跟领导谈谈。 “这……”程父犯难，他自己家的事情，不可能拿生产队账面上的钱，但家里的钱…… “没钱。”程父犯难的时候，就听郑苗苗底气十足的回答。 徐书记顿住写字的手，抬眸看向郑苗苗。 面前胖胖的女孩，眼睛格外明亮，见到公社内的人时，也没有其他人那种局促感。 自信满满的模样让徐书记来了兴致，“哦？那你怎么用什么跟我交换？” “赊账！”郑苗苗理直气壮的回答，“程子越在队里，每个月有七块的津贴，只要他一直续，总能还完！” 再不行，她就给便宜爹妈去信要钱，以后再还！ 总之，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有条件，更要创造条件！ 徐书记好笑的看着她：“你这么说，你公公知道吗？” 老程家的儿媳妇，主意可真正！ “ 现在知道了。” 程父确实被郑苗苗的赊账吓到，又听到她说儿子津贴的事，程父忽然有种他儿子将来的生活会很鸡飞狗跳的感觉。 “当然，还有第二种方法。” 郑苗苗的话，让程父的心跟着提起。 徐书记挑眉：“说说看。” “以工代偿，我给您签个以工代偿的欠条，半年内，社内的机械，电器，都由我来给您维修。” 徐书记将钢笔的盖子扣上，“你得有说服我同意的能力。” 郑苗苗的能力如何，徐书记需要眼见为实。 郑苗苗环视一圈，没见到目标，就对徐书记开口：“您可以指定机器，我来拆开并复原，报废的也可以。” “实在不放心，您也可以找个技术在旁边观察，我赢了，您答应我的条件，我输了，让我老公还钱给您。” 县里有机械厂，想在附近找个技术过来不难。 徐书记无语的看向程父，总觉得程家的儿媳妇脑子被摔坏了。 程父接收到徐书记的目光，心虚地别开眸光，“已经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公社的庄稼都要旱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成，程家大队和程家都有 了活路；不成，他儿子欠点钱…… 程父抬眸看向郑苗苗的侧颜，内心叹气，自己造的孽，有什么办法呢？ 某支队训练场上 身着绿色军装，即将负债的程子越，忽然感觉到背后一凉，下意识哆嗦一下，响亮的喷嚏脱口而出：“阿嚏！” “程子越！”排长的怒吼传来。 “到！” “引体向上100个！” “是！” — 大槐树公社 徐书记叫来的技术，站在院子里，看着郑苗苗动作麻利的拆即将报废的柴油机，眉毛忍不住一挑。 他后退半步，对身后的徐书记小声说着：“老二，你哪找来的？” 小姑娘看着胖胖的，动作很灵活嘛！ 徐书记请来的技术，是他的叔叔，县城机械厂退下来的前厂长。 “她自告奋勇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郑苗苗面前的柴油机已经拆开一半。 程父站在郑苗苗身后，看着她娴熟，仿佛做过上百次这种事情的动作，忐忑的心平静下来。 真好，他儿子不用负债了！程家大队，有救了！ 柴油机在郑苗苗的手中，逐渐变成一个个散碎的零件，又在郑苗苗的手中，逐渐恢复成原样。 “姑娘，你家里是机械厂的工人？” 徐书记的叔叔因郑苗苗娴熟的组装，对她的身份产生好奇，甚至升起考考她的心思。 徐书记站在他叔叔的身后，听他叔叔的语气，他就知道，程家的儿媳妇技术很好，让他叔叔起了爱才之心。 “嗯。” 郑苗苗点头，看向徐书记：“徐书记，我的以工代偿？” 她可没忘记她来这里的目的。 “进来，写欠条吧。”徐书记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她都不知道，她面前站着的老大爷是什么人吗？ 要是他写封举荐信，下次机械厂招工，她就可以直接进厂！ 郑苗苗知道老者的身份不简单，只是她没太多时间去关注老者，程家大队干旱的问题，才是眼前最主要的。 “徐书记，咱说好，我给您干半年的活儿，西南角的东西可就都归我了。” 郑苗苗进徐书记的办公室后，就指着西南墙角的一堆破铜烂铁，要徐书记给她。 她刚才组装的时候就观察过了，西南角里面有点好东西，不仅可以组个抽水泵，将那台手扶拖拉机保留！ 届时，程家大队只需要去县城买二三十米的铁管就可以了！ 第4章 小试牛刀！ “胃口倒是不小。” 徐书记并未生气，毕竟，西南角的所有东西都是丢弃多年的废物，她若是真能变废为宝，是好事。 两人达成共识，郑苗苗就乐颠颠的带着她公公去把她的‘宝贝们’装上牛车。 公媳俩回大队的时候，成了大队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然后，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程家儿媳妇摔傻了，抱着一堆破铜烂铁，整天在院子里丁丁当当的鼓捣这些东西。 “他爹啊，咱带大小子媳妇去县里看看吧？” 宋秀莲看着院子里满手柴油，不知疲惫的儿媳妇，神色中满是担忧。 真是作孽啊，早知道好好的姑娘嫁进他们家会摔坏脑子，说什么都不能让人家进门！ 这下，可得跟人家爹妈怎么交代哟！ “别胡说！”程父呵斥自己婆娘一句，瞥向院子里拆零件的儿媳妇，心有余悸。 还好他同意带着她去公社了，不然，以她对机器的狂热劲头，不得拆家里的玩意啊？ 他摩挲着将烟袋放在嘴边，抽了一口，压压惊。 “三天了……”宋秀莲哭丧着脸，她也不想这么怀疑，但是，儿媳妇除去吃饭，睡觉，就是在拆机器！ 谁家媳妇，对机器这么狂热！比见她男人都亲！ 就在程家父母为儿媳 妇对机器的狂热发愁时，院子内的郑苗苗绽放出笑容：“终于将零件找全了！” 抽水泵在向她招手了！ 有突破方向，郑苗苗手上的工作就快了许多。 但手扶拖拉机的型号太过古老，再加上零件的不齐全，哪怕是郑苗苗，也花费了五六天的时间修好拖拉机的柴油机和改装抽水泵。 手扶拖拉机修好的那天，郑苗苗非常兴奋，她捡起放在角落的摇把子，塞进柴油机的启动口，使出吃奶的劲儿。 就听柴油机嗡了一下，就消停下来。 郑苗苗不死心，再次使劲儿。 这下，柴油机压根没给她面子，动都没动一下。 郑苗苗泄气，只得举着乌漆嘛黑的手，站在公婆的窗户前：“爹！” 正在屋内卷烟的程父听到郑苗苗的声音，放下烟笸，趿拉着鞋推门走出：“咋了？” “爹，你帮我摇一下机柴油机。”她是实在摇不动，只能请外援了。 闻言，程父揪披在肩头外衣的手顿住，他有些惊讶。“成了？” 随后，狂喜染上他的心头，他上前一步，碍于他是公公，没再凑近郑苗苗，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您摇一下。”郑苗苗顶着程父狂喜的目光回答。 程父将外套穿好，走到拖拉机前，眯着眼吐 出一口烟，而后使劲儿一摇。 柴油机的轰鸣声响起，从程家，传到整个大队的各个角落。 最先被引出家门的，就是两边的邻居。 “哎哟，大哥，这是啥时候买的拖拉机？” “不对，看着像前几天从公社拉回来的那台。” “大小子媳妇这几天就捣鼓这个呢吧？” “真的假的？真叫大小子媳妇给捣鼓成了？” “手扶拖拉机能用，是不是代表着我们柴油机和水泵都有了！？” 他们口中的大小子，是程子越的乳名。 程父听着队里村民七嘴八舌的话，心也跟着提起，只是，没有得到郑苗苗的正面回答，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苗苗，是不是……” 郑苗苗点头：“爹，水管跟皮带买回来后，咱们大队的庄稼就有救了。” 此时看热闹的人，在郑苗苗的声音落下后，瞬间噤声。 大家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之前不起眼的胖知青，还有这两下子。 一时间，大家都忘记了言语。 “跟我去大队！”程父趿拉着拖鞋，无视周围邻居的问题，带着郑苗苗来到大队。 他不会写字，就拿出钢笔和钢笔水，以及珍藏在抽屉里的笔记本，递给郑苗苗：“缺啥都写上，明个儿我让你拐子叔带人去 县城买。” 郑苗苗也没推辞，将柴油机需要的粗皮带，以及挖井需要的管子都标注上了。 “爹，我跟拐子叔他们走一趟吧。”机器都是有型号的，尤其挖井要埋的管子，都得挑好，还是她走一趟比较稳妥。 程父沉吟半晌，点头：“你说得对，叫你妈跟你们一起。” 庄稼不等人，公媳俩商量好，程父就去了林拐子家，跟他提去县城的事儿。 翌日一大早，郑苗苗就跟着婆婆宋秀莲上了林拐子借来的牛车。 来到钢管市场，宋秀莲就紧紧拉着郑苗苗，不措眼珠的盯着她，生怕一个不注意，把儿媳妇给看丢了。 当然，郑苗苗这么大的坨儿，想丢有点难。 宋秀莲这么看着的主要原因是，来之前，程父一直跟她强调郑苗苗摔下山后对机器的热情。 就是这么紧紧地看着，还叫郑苗苗买了好几盒各种型号的螺丝钉，扳手。 “咱家里有，你买zhen（四声）多这玩意干啥！”宋秀莲就要拉着郑苗苗去退了，“听妈的，把钱拿回来，给自己买好吃的。” “妈，我用得上。” 即便现在裤兜比脸干净，郑苗苗也坚决不退自己的扳手，钳子和螺丝刀。 宋秀莲无法，只能撺掇林拐子和郑苗苗速战 速决，免得郑苗苗央着她花钱买这些没用的。 有宋秀莲的掺和，几人用了不到一上午，就带着东西回了程家大队。 一回去，郑苗苗就让程父安排人去地头挖井，自己则是给便宜丈夫写信。 [亲爱的程子越同志： 展信佳 我是你一面之缘的妻子，此次来信，是想联络一下我们的夫妻感情。 ……] 郑苗苗有求于人，五百多字的信，有三百字都是在讲述两人之间的夫妻之情，只在后两百说了她的需求。 简而言之就是，需要机械方面的报纸，杂志，以及最好他的一块五也都不要留下，给她买工具。 写完落款后，郑苗苗默读一遍，满意的点头。 “没想到，我的文采进步这么多！” — 郑苗苗挖程子越私房钱的信邮寄出去，村里的井也在众社员的努力下挖好了。 郑苗苗推着拖拉机，来到地头，将水泵跟拖拉机连接好。 “真的能出水吗？” “大小子媳妇可是学这个的。” “能不能的，机器起了不就知道了？” 干旱太久，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水泵，真的不能再旱下去了。 大队里年轻的小伙子使劲儿摇了柴油机的把子，柴油的轰鸣声响起，不知谁喊了一句。 “水！水泵出水了！” 第5章 先收利息，再拉拢敌方队长 机器的嗡名声在田野中，震耳欲聋，却也压不住村民们的欢呼声。 现在的柴油机还很落后，不能离人，郑苗苗告知程父，要看着柴油机的水口，看里面没有水的时候要往里面添水。 将事情都交给程父后，郑苗苗才往家里走。 晚上还有要紧事儿，她得先回家补一觉。 傍晚 吃过饭的郑苗苗就将自己的外套穿好，提着菜刀跟磨刀石就往外面走。 急匆匆的背影，让程家两老心跟着提起。 “苗儿这是干啥去？”婆婆宋秀莲说话时，已经将自己的外衣穿好，准备跟着郑苗苗去。 半夜的，也不好让老爷子跟着儿媳妇走，传出去不好听。 程父显然也是这个意思：“你跟去看看。” 宋秀莲跟着郑苗苗往外走，就见郑苗苗直奔王家大队去了，宋秀莲暗道一声“坏了”，就赶紧往大队里跑，去叫村里的小伙子们。 可不能叫她儿媳妇吃亏！ 王家大队跟程家大队是邻居大队，离得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郑苗苗脚程不快，也只走了二十五分钟。 站在王家大队前，不少王家大队的社员们都忍不住往郑苗苗身上瞟。 郑苗苗的身材 是十里八村都出名的，不用细看就认得出来，她是程家大队嫁给大队长儿子的女知青。 见她来，尤其手里还拎着菜刀，王家大队的人瞬间警惕。 这娘们儿怕是来寻仇的。 有人忙跑回大队里，去跟大队长通风报信。 郑苗苗就像是没看到他们的动作，直奔着他们大队长的家走。 本来郑苗苗是不知道他们大队长家是在哪的，好在，有通风报信的人带路，郑苗苗很轻易就找到他们大队长家了。 站在王家大队队长的家门口，郑苗苗席地而坐，将背来的水壶打开，把磨刀石打湿开始磨刀。 王家大队的社员跟在郑苗苗身后，听着磨刀声，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想干什么？” “听说程家媳妇儿从山上摔下去了，我们大队的人跟她在一块来着……” 因着惧怕郑苗苗手里的刀，王家大队的人不敢大声说话，只用气音交流。 人堵在家门口，王家的大队长有心不想理，也得出来。 他趿拉着拖鞋，披着军绿色外罩，笑呵呵的从屋内走出来：“哟，这不是侄媳妇儿？”说完，他像是才发现郑苗苗的动作，他眉心微微一皱，脸上的 笑淡下两分。 “侄媳妇儿这是？” 郑苗苗微微抬眸，磨刀速度丝毫没有减弱：“我来请王叔给我主持公道。” “你这是请吗？”分明是威胁！ 谁家请人在人家门口磨刀的！ 郑苗苗脸上浮现出虚弱的笑，“看我这走一步喘三喘的体格，还能撕吧过您吗？” 王家大队的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王家的大队长眉头一跳，并不信她的鬼话，正准备说话，就听郑苗苗又道。 “前些日子，我在北山上挖菜，赶巧，遇到王叔大队里的人，言语羞辱我不说，还推我下山。”说着，郑苗苗眼圈变红，声音哽咽，“本以为，他们会有良知，自己会登门道歉，不曾想……” 郑苗苗顿了顿，哀戚的神色陡然变得凌厉，她将菜刀狠狠剁在。 “这是我男人不在家，只剩老弱妇孺吗！” 王家的大队长脸色不佳，硬邦邦的劝郑苗苗：“侄媳妇，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 “王叔，您可得给我主持公道啊！不然，我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王家大队的队长算是看明白了，郑苗苗这次过来，就是来给仇人脱皮的。 “子 越媳妇儿，说什么傻话呢！”他不接茬。 郑苗苗料到他不会轻易松口，毕竟，大队长都护犊子，自己的社员自己疼，她这次来也没想一次能报完仇。 这次过来，主要是想收点利息。 郑苗苗不说话，只将菜刀从地面上拔出，将刀刃对着自己比划了一下。 王家大队的队长心头一跳，忙扬声打断郑苗苗：“叔给你做主，你先把刀放下！” 不管她是真想死还是假想死，她都不能在王家大队见血。 一旦她在王家大队见血，这件事就闹大了。 “你告诉叔，是谁？”王家的大队长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社员，努力压制心底的怒火。 郑苗苗举着菜刀没动，微微垂眸：“四个人，我只记得模样，不识得是谁。” “四个！？”王队长气到破音，“去把没过来的都叫过来！”后半句是对王家大队的人吼的。 很快，王家的人都来到王队长家门口。 郑苗苗举着刀指出来四个人。 “还不快过来给子越媳妇道歉！” 几人面面相觑，均作不知。 “叔，我们为什么要道歉？” “就是，凭啥道歉？” 郑苗苗的刀又高高举起：“那我还是自尽 ，让家里报警吧！” 话落，郑苗苗将视线陡然落在几人身上，神色诡谲藏着杀意，似是在思索拉谁跟她一起走。 被郑苗苗的眼神吓到，再加上王队长的怒吼，年轻的小姑娘瞬间带着哭腔给郑苗苗道歉：“对，对不起！我，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 她们没想让她死的。 当时听说她昏迷的时候，她确实很害怕。 被队友出卖，其他几人就算是想不承认，在王队长的怒吼中，也不得不低头给郑苗苗道歉。 “一想到我把家里两个高中生未来一年的书费，学杂费给花了……” “让他们赔！” “家里还欠了外债……” “让他们还！” 宋秀莲带人赶到的时候，就听到王队长在答应赔钱，她急忙带着人挤到郑苗苗身边。 就见她儿媳妇的菜刀在对着自己，她胆战心惊的开口：“苗儿啊，你这是干嘛呢？” 郑苗苗对宋秀莲扬起笑脸，麻利的收起菜刀，对王队长说道：“忘记跟王叔说了，我们大队刚组了个水泵，想着大家都是兄弟大队，提前跟王叔通个气，我们要跟公社合作帮助公社其他大队浇地。” 王队长惊讶：“真的？” 第6章 郑博士的谦虚，是九成把握！ 干旱，是现在每个大队队长的心病。 程家大队有水泵的事儿，他并没有听公社的徐书记或者是其他大队的人提及过。 “你这孩子！”宋秀莲没好气地瞪郑苗苗，“咱们大队的地今儿才开始！” 宋秀莲的话，让王家大队长眼睛登时亮起。 “王叔，记得跟公社打申请。”郑苗苗说完，挎住宋秀莲的胳膊往回家的方向走。 目送着程家大队等人离开，王家大队长心思微沉。 他哪里不明白郑苗苗这是在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但是这颗甜枣，关系着整个王家大队今年的收成，他不得不吞。 “你们几个，叫你们的父母到大队来。”王家大队长锐利的眼眸扫过几个伤害郑苗苗的人，态度变得异常冷硬和坚决。 — 大队跟大队之间离得不远，每天浇水的嗡鸣声能传老远。 没两天，程家大队有水泵的事儿在各个大队内就不算是什么秘密。 程父赶在公社叫他前，带着郑苗苗去了公社。 这次去，徐书记对郑苗苗的态度，有了细微的转变。 “书记，我们这次来……”程父开口时，底气有些微的不足，下意识看郑苗苗一眼：“是想跟你申请生产合作社。” 这孩子心太大了，合作社是 那么好申请的吗？ 徐书记靠在椅子上，望着程父：“程队长，你得有说服我的条件，单靠水泵，可是不行的。” 徐书记是不支持吗？ 他支持，但他也要跟上级打申请，需要有说服上级的理由。 郑苗苗举手：“我可以利用闲暇时间，尝试烧砖，烧瓦。”等她将徐书记和程父的视线吸引过去后，她才又补充，“但是需要数据支撑，我需要去县里一趟。” 去淘淘书，淘一些无用杂志。 靠在椅背上的徐书记猛然坐直，他灼灼的目光紧紧盯着郑苗苗：“你有多大的把握？” 郑苗苗想说十成，后来想起前世导师的告诫，就决定低调一点。 “九成。” 徐书记看郑苗苗的眼神再次发生变化。 这哪里是优秀的同志，这分明是镶金钻的大宝贝儿啊！ 不过，徐书记也不傻，眼前的小胖丫头可比她公公精明多了，这会儿又跟着来，怕是心里还有其他的小九九。 “你有什么条件？” 郑苗苗露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聪明绝顶的徐书记，我想请公社牵头，让我们跟其他兄弟大队合作，租借我们的水泵。” 徐书记默默头发稀松的头顶，没好气地瞪她：“公社有什么好处？” “可以 收获一个先进大队！”郑苗苗回答的中气十足。 徐书记静静地凝视郑苗苗，两人四目相对很久，徐书记才露出赞赏的笑容：“先说好，租金由公社定。” “您来定租金，可再好不过了！”郑苗苗的语气变得狗腿。 从开头第一句后，一直没能插上话的程父：“……”成……成了吗？ 他提前想好的说辞，都用不上了？ 两人从公社出来时，程父还在感觉脚踩棉花。 从前不敢想的事情，今个儿，全让他儿媳妇给做到了！ 郑苗苗没关注到她公公的复杂心情，一心翻看着从徐书记那要来的过期报纸，了解当下时事。 两人回去的路上，遇到来公社的各大队的队长。 程父跟众人寒暄两句，才赶牛车，带着郑苗苗离去。 想问水泵的大队长们：“……”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有水泵你不跟我们说话！ 回到大队，郑苗苗远远地就看到她婆婆拿着锅铲，站在知青居住的院子前怒骂着。 周围围着不少探头探脑，看热闹的村民。 “你也不撒泼尿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我儿媳妇能看得上你！？” “我儿子比你好看多了！我家苗儿又不瞎！” 风，将宋秀莲的怒骂传进郑苗苗耳中，当 然，带来的还有村民们赞同的声音。 “大小子确实长得好，又是高中生。” “人家还是当兵的咧！” “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不比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知青强多了？” 郑苗苗：“？” 不过是去公社的功夫，怎么就有关于她的花边新闻了？ 郑苗苗体重超标，坐在牛车上也不敢胡乱动，她只能伸长脖子往知青院子里看，到底是谁在背后造她谣。 就在郑苗苗以为，知青不会出面的时候，知青房子的门打开，走出个眼熟的年轻男人。 男人被气的涨红脸，大声反驳：“她长得那么丑，还是个死胖子，谁会无端造她的谣？” 他还嫌弃被她喜欢晦气呢！ 闻言，郑苗苗就想跳车，去找那人算账。 可以说原主胖，但是原主根本就不丑，是个很清秀的胖子！现在的知青都这么没素质吗！ 吵架就吵架，干嘛人身攻击！ 只是，不等郑苗苗有所动作，她的婆婆已经拿着锅铲去闯门，要去打对方。 “你再说一个！？” 当然，宋秀莲是没闯成功的，被热心村民给拉住了。 男知青本就害怕宋秀莲，刚刚冲出来也是头脑一热，眼见宋秀莲要揍他，他忙躲回屋子里。 宋秀莲举着 锅铲警告对方：“再叫我听到有人背后议论我家苗儿喜欢你，看我不打死你！” 男知青被宋秀莲吓得不敢出屋，宋秀莲就站在门口骂。 大家伙也看得入神，等郑苗苗和程父的牛车走近，他们才看到两人回来了。 “队长和苗儿回来了！” 喊话的人，郑苗苗很眼熟，是她们家隔壁的程七婶。 郑苗苗腹诽：刚刚看我热闹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热情！ 听到丈夫和儿媳妇回来，宋秀莲缓口气，警告男知青后，就快步走到牛车跟前，对众人挥手：“都散了吧，散了吧！” 郑苗苗望着跟乡亲说话的婆婆，心底划过微弱的暖意。 前世她父母早亡，她吃百家饭长大，人情冷暖早就尝遍，如此朴实而真诚的护短，在她导师退休后就没有感受到过。 许是郑苗苗的目光太强烈，让宋秀莲不得不回头去看她。 对上郑苗苗的眼，宋秀莲猛然想到刚才的画面，她忙安慰郑苗苗，“苗儿啊，你别往心里去，王子强那小子就是看你研究出水泵，妒忌你。” “你是啥样人，我跟你妈都知道，我们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赶车的程父忽然开口。 他们老程家的媳妇儿，还能叫外来的小瘪三给欺负了？ 第7章 泼脏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就是，亏那小子跑的快，不然看我不一铲子砸烂他的脑袋！” 怕自己儿媳妇心情不好，宋秀莲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锅铲，为郑苗苗撑腰。 而后尤不解恨般，对着知青住的小房子狠狠剜了一眼。 真不知道那小子咋想的，没有镜子还没有尿吗？ 程父沉默着赶车，直接拉着郑苗苗和宋秀莲来到大队内。 他打开喇叭：“喂喂，喂，各村民注意，各村民注意，没有下地帮忙浇水的村民速来大队开会，速来大队开会！” 程父重复三遍后，将大喇叭关闭。 没用多久，村民们都聚集到了大队门口，程父站在最前面，看着面前乌泱泱，吵吵闹闹的人们拿起大喇叭：“肃静！” 霎时间，吵闹的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程父。 “今天要宣布两件事！” “由于郑苗苗同志的努力，我们大队拥有了一台抽水泵，经公社内以及队内商议，决定给予郑苗苗同志五工分的奖励！” 村民们面面相觑，均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因公社内只有程家大队有水泵，我与公社商议，决定向各大队租借水泵！” 此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租借，代 表着会有租金！ 大家七嘴八舌，来问程父，租金多少，需不需要人手等。 程父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复又道：“这次会成立五人外派小队，去到各个大队帮忙挖井，浇水！” “一名队长，四名队员！队长由郑苗苗同志担任，队员做流动制度，每个大队换一轮！至于待遇问题，每个大队都会给队长三个工分，队员两个工分。” 外派小队是程父在回来的路上，跟郑苗苗商议的。 但队长的事，他没有跟郑苗苗说。 他私心里觉得，水泵是郑苗苗组装的，外派小队的队长理应由她来做。 程父的话如平地炸雷，让村民们都兴奋起来，大队内就这么多活，往死干，一年也就这么多公分。 有外派的活，大家就可以多赚几个公分，年底结算时，多几个公分能多分不少粮食呢！ 大家对郑苗苗做对队长没什么抵触心理，注意力都在第一批队员会选谁上。 倒是郑苗苗很意外，她本以为，有王子强的捣乱，大家对她的看法会出现偏差。 没想到—— 不过，这也让郑苗苗对程家大队多了两分归属感，决定培养个助手。 这么多大队，轮流浇也 要浇好久，她得再想办法组装柴油机和水泵，到时，队长就得换人做。 散会后，村民们三三两两的一起走。 跟郑苗苗和宋秀莲一起走的是她们家前后院的程七婶，和程四婶。 “苗儿啊，王子强说的事，是真的不？” 程七婶的话，让郑苗苗皱眉：“他说啥了？” 回来后，就直接来到大队，家里发生啥，她还真不知道。 本不想跟儿媳妇提这件事糟心事的宋秀莲横程七婶一眼，将事情跟郑苗苗简述了一下，让郑苗苗明白过来咋回事儿。 对此，郑苗苗只想说一句话：世风日下，癞蛤蟆都觉得自己是朵花了。 “苗儿啊，不是七婶不信你，只是……你们都是一起下乡的。” 谣言就是三人成虎，传的多了，就成真的了。 郑苗苗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轻拿轻放，她对程七婶微微一笑：“七婶，我知道的。” 宋秀莲下意识开口：“家里菜刀卷刃了。” 郑苗苗有些惊讶，“妈，您咋知道我要拿菜刀的？” 她确实准备打上门去的。 “我家有！”不等宋秀莲回话，程七婶立马举手，而后扯着郑苗苗的手就往家里走，将她家新磨的菜刀交给郑 苗苗。 郑苗苗：“……”您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哈！ 郑苗苗用手颠颠手里的菜刀，直奔知青居住的地方。 宋秀莲怕自己儿媳妇受欺负，招呼着大队里的侄子们，赶紧给郑苗苗撑腰去。 完全不记得，她儿媳妇二百来斤的大体格子。 因着刚散会，大家正往家里走，眼见郑苗苗拎着菜刀往村口走，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样，大家就也跟着去看热闹。 郑苗苗来到王子强居住的地方，也不废话，直接踹门而入，薅着王子强的头发就往屋外走。 “疯婆子，你干什么！” 王子强知道郑苗苗过来，只是没想到，从前懦弱的人会一反常态，直接过来薅他头发。 他疼得龇牙咧嘴，想要拍开郑苗苗的手。 郑苗苗将他拽出屋后，将他往前一甩，“当着大伙的面，说说吧，情书，喜欢你，都怎么回事儿？” “不是实话吗？”王子强揉着头的手一顿，眸光闪烁的扬起下巴，故作凶恶的瞪着郑苗苗。 要不是门口站着的程家人太多，他非要把这疯婆子打得满地找牙！ 程家的人也真是，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也值得他们维护！ “当初帮我打猪草，修田 埂，打水，烧炕的不是你？”他说的可都是实话！ 郑苗苗怒极反笑，原主的记忆中，这些事都是他们逼着原主做的！ 他们欺负她老实，所有重活累活都是她来做，而他们，还在背后笑她蠢，说她是猪！ 越想，郑苗苗胸腔的怒火越甚，她竭力压制住心底的怒意，冷凝着脸望向王子强：“难道不是你偷了我外婆的遗物来威胁我，我不做这些事就将我外婆的遗物丢进旱厕吗？” 不就是污蔑，泼脏水？ 郑苗苗不会自证，自证会让她陷入被动的境地，她要将主导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偷你外婆遗物了？”王子强没料到郑苗苗不走寻常路，不辩解反驳，直接倒打一耙。 郑苗苗冷笑：“谁能证明你没偷？” 王子强看向跟自己住在一起的另外一个知青，不等他开口，就被郑苗苗不耐烦打断。 “我会报警，有什么话，去跟警察说吧。” 现在警察的名声，不比阎王爷的威力小多少，哪怕是城里来的王子强，对警察也是敬而远之。 害怕得很。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见郑苗苗这么有底气，本就偏向郑苗苗的天平，更加倾斜。 第8章 撑腰的人，他回来了！ “报警就报警，我怕你啊！”王子强眸光瑟缩了一下，而后挺直胸膛，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显示他不怕，“你等着报假警被抓吧！” 不就是偷看宁宁的笔记学会点修机器的本事，有啥了不起的？ 程家大队的人真蠢，居然帮着这头猪！ 王子强嫌恶的目光，让郑苗苗皱眉。 她自幼就对人的情绪很敏感，王子强对原主的看不起和厌恶，在两人见到的第一眼，郑苗苗就感觉到了。 更别提现在两人面对面，她再忍着，就不是她的性格了。 她抬手就给王子强一巴掌。 “你！” “你什么你？长得不如拐子叔家的老黄牛好看，看你一眼都觉得辣眼睛，之所以忍你这么久，无非是家教比较好，不想对你人身攻击，让你自卑而已。” 郑苗苗一番珠链炮语下来，成功让王子强心底被打的怒意转移成被骂的。 王子强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对郑苗苗怒吼：“那也比你这头猪强！” “哇哦，你急了。” 郑苗苗半点没生气，让王子强更气了，作势就要冲过来打郑苗苗。 郑苗苗打王子强可以，王子强打郑苗苗，那能行吗？ 不等郑苗苗反击，程家的几个壮男快步上前，钳 制住王子强，将他甩在地上。 “干什么！” “再跟我兄弟媳妇动手，今天让你横着回去！” 站在壮汉身后的郑苗苗，看着狼狈跌倒在地的王子强，无奈叹气。 她可以理解知青回城里的迫切心情，她也觉得这里条件很艰苦，只是，这并不是他们欺负人的理由。 “子强！” 婉转柔美的女音，在另一侧女知青居住的院子内响起。 程家大队的人都被声音吸引了视线，郑苗苗也不例外。 梳着两条麻花辫，长相清纯婉美的女孩子，就站在不远处，她面色染着担忧的看着跌倒在地上的王子强。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小跑进王子强居住的院子内，将他扶起。 “苗苗！”女子不赞同的看向郑苗苗。 简单的两个字中，带着责备。 郑苗苗与女子对视，她认得这人，是一起来程家大队的知青之一，万宁宁。 “大家都是一起过来的，理应互相照顾，你怎么能？”万宁宁瞪着郑苗苗，眉宇间尽是对郑苗苗的失望。 好似，今天才看清她。 万宁宁性子温吞，责备郑苗苗的时候，声音也不高，听起来软软的，没有半点攻击力。 要不是郑苗苗有原主的记忆，她都要被 眼前的女人给骗过，真以为她是什么真善美了。 “跟我嫂子有什么关系？”站在人群中，程六叔家的小子怒道，“他刚刚骂我嫂子是猪来着，我们没打死他，是因为要给我嫂子积德！” 人的心都是偏的。 郑苗苗现在是程子越的媳妇，是程家的人，又会修机器，大家肯定都要维护她。 这俩知青，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干活就躲懒，还没对程家大队的生产做出特别的贡献，他们自然不会喜欢他们。 他们是没文化，又不是傻子！ 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还不反击？ “宁宁，别管我，你回去，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王子强在看到万宁宁来搀扶自己，脸色缓和不少。 他在面对万宁宁的时候，眼神腻的能滴出水来，跟面对郑苗苗时的跋扈完全不同。 郑苗苗撇撇嘴，“你可不要污蔑人，我只是针对你，万宁宁又没造谣我喜欢她。” “明明是你造谣我偷你外婆遗物，宁宁可以给我作证，你在污蔑我！” 郑苗苗咧嘴一笑：“看你俩不单纯的关系，谁知道你俩是不是穿一条裤子。” 郑苗苗暧昧的目光，让万宁宁觉得王子强的胳膊烫人的很，她下意识就想松 开扶王子强的手，她竭力控制自己不松开，而后不可置信的望着郑苗苗，“苗苗，你是女孩子，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只字不提王子强污蔑郑苗苗的事。 “都妇女能顶半边天了，怎么还搞语言歧视呢？”郑苗苗歪头瞥向王子强，“他好像，并没有反驳。” 万宁宁被郑苗苗气得咬紧后槽牙，半晌，才泫然欲泣的看着郑苗苗，好似郑苗苗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郑苗苗不是原主，不会因为万宁宁看着可怜无助就放过她。 王子强是明着欺负原主，万宁宁可是专门玩阴的。 而且，郑苗苗没记错的话，万宁宁喜欢程子越来着，在原主出嫁前，害原主载了很大一个跟头，差点没结成婚。 “有啥事冲我来，宁宁是无辜的！” 王子强见自己喜欢的人被欺负哭了，自然不愿意，就要跟郑苗苗武力PK一下。 但，程家兄弟站在郑苗苗身前，他为女神出头的想法就只能想想，如疯狗一样在原地狂吠，愣是不敢上前半步。 “看样子，你跟他的命比起来，还是他的命更值钱。” 郑苗苗幸灾乐祸。 万宁宁微垂眼眸，将眼中的恶毒掩藏，“苗苗，就算子强对你态度 不好，你也不能污蔑他偷东西。” 即便万宁宁眼中的戾气掩藏的很快，也还是被郑苗苗注意到。 郑苗苗心下冷笑，这万宁宁还真是会说话，王子强偷东西是污蔑，她喜欢王子强就是真的？ 她要不是‘郑苗苗’，她都要怀疑，‘郑苗苗’是不是跟万宁宁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才让万宁宁在来到程家大队后就疯狂的针对。 “你能证明他没偷？”郑苗苗挑眉，凝视万宁宁。 万宁宁被郑苗苗凝视的心下有些慌，随后，反应过来的她有些恼怒，她居然被郑苗苗给吓唬住了。 她脸色不佳的点头：“嗯！” 可恶！脑子不好的郑苗苗被摔下山后，竟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郑苗苗见万宁宁点头，掉进她挖的坑里，上前两步，走到程家兄弟身前，就要说话，“你……” 只是，不等她开口说话，她就听到有些耳熟的男音朗声插话进来。 “哦？你怎么证明，你一天24小时都跟在王子强身边监视他吗？那么，24小时都在一起的身份，真的能证明他没偷吗？” 郑苗苗回头，就看到一个眼熟的男子，站在离人群不远的角落。 她瞬间瞪大双眼，他啥时候回来的！？ 第9章 宁愿绕开，也不愿意推她 男子与郑苗苗对视一眼，将自己拎着的包放在地上，单手一撑，直接跃墙而进。 他走到郑苗苗面前，将她手中的菜刀夺过丢到一旁，才垂眸看她，“我回来了。” 郑苗苗仰头与他对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想法，只用复杂的眼神瞅他一眼，就收回目光。 她平等的讨厌每一个高个子的人！ 明明原主已经一米六五了，比她前世整整高了十公分呢！ 结果，找个老公是接近一米九的，真离谱！ 男子敏锐的察觉到郑苗苗的愤愤，只以为她是跟王子强和万宁宁生气，他锐利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子越回来了？” “子越啥时候回来的？” “哼！三哥会教王子强做人的！” 程子越的出现，让看热闹的人越发吵闹，大家都在专注看热闹，都没发现他回来。 话题中心的程子越，拍拍自己兄弟们的肩膀，示意他来处理，程家兄弟才退后。 见到程子越，万宁宁扶着王子强的手，收的飞快。 生怕程子越看到。 对上程子越的眼，她脸颊变得粉红，她抬手理了理耳边不存在的碎发。 “子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郑苗苗不是不知道夹子，只是，亲 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声音腻的她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 程子越完全无视她的话，只冷眼对王子强道：“听说，我媳妇喜欢你？” 程子越语调平静，扫王子强的眼神冷淡，没说多余的话，却好似什么话都说了。 程子越说话时，郑苗苗正眼睛不眨的看着程子越的脸。 郑苗苗知道程子越长得好，只是没想到长得这么好。 冷锐的眉峰，明亮有神的深情眼，最重要的是他长得非常周正，再配上军人独有的一身正气，非常耀眼。 更别提吊打王子强十八条街的身材…… 郑苗苗的目光不自觉落在程子越的肩膀上，暗暗感慨：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双开门吧？ 本来程子越的话就带有羞辱意味，而郑苗苗目不转睛的配合，比郑苗苗刚才扇的一耳光都让他丢人。 “怎么不回答？”程子越气势凌人。 万宁宁见程子越不理她，她咬了下下唇，挡在王子强身前，“子越，这件事不关子强的事，当时苗苗确实总帮助子强，只是最近不知是谁传了闲话出来。” 万宁宁说话时，眸光闪烁，支支吾吾，好似只说了一半的闲话。 闻言，程子越只侧眸看向盯着他的郑苗 苗，语气温和的教育她：“记住教训了吗？” 郑苗苗抬眸。 “以后别随时随地发挥你的真善美。” 郑苗苗唇角微动，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她眼冒泪花：“嗯！” 太险了！差点儿就笑出声了！ 这大兄弟是怎么做到违心夸赞别人，还能表现得如此真诚的！？ 见到郑苗苗眼圈变红，程子越眉心瞬间拧成死结，他冷锐的眼刀瞬间射向王子强。 就算他和郑苗苗是父母之命，她也都是他程子越娶回家的媳妇，没有被人欺负哭的道理。 “起来。”程子越绕过万宁宁，拎着王子强的衣领就往外走，期间连眼神都没给万宁宁一个。 郑苗苗看万宁宁的眼中闪过怜悯。 啧啧，真惨啊，程子越明明可以将她推开，却宁愿绕开一步，也不愿意碰到她。 许是郑苗苗的幸灾乐祸太明显，万宁宁脸上的温柔小意都消失殆尽，只用黑沉沉的眸子，面无表情的盯着郑苗苗。 就像是藏匿，蛰伏在水中的水蛭。 郑苗苗一旦暴露某个破绽，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撕裂郑苗苗，将郑苗苗推入深渊。 郑苗苗收起笑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走着瞧。” 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她和王子强对原主做过的事情，她会连本带利都收回来。 说完，郑苗苗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程子越的身份，不能轻易动手。 她脸色一变，忙转头去追程子越。 死小子！他是不是忘记队内纪律了！ “程子越！你给我回来！” 只是，她太笨重，哪怕是用跑的，速度也没快到哪里去。 主角都走了，村民们没有什么热闹看，就四散离开，只留下万宁宁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村头小树林 跟着程子越一起离开的几个半大孩子，对程子越道：“三哥，嫂子叫你呢。” 程子越将脸色发白，明明很害怕却硬装着不怕的王子强甩到对面。 “王子强同志，我是正经人，不跟你动手。” 王子强：“……不动手你薅我脖领子！” 少来！他又不是今年刚下乡的新知青！ 程子越没入队的时候，在村里就是一霸，混不吝，现在说什么不动手，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他才不会信！ “看来，你还记得啊。”程子越敛下笑脸，他钳制住王子强的脸，将王子强推靠在树干上，冷声道：“我走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今后 郑苗苗是我程家的人，再敢欺负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郑苗苗性格软，进了他家的门，他自然要护着两分。 结果，王子强还敢造她的谣？ 说话时，程子越将小臂横在王子强的脖子处，不让他动弹。 郑苗苗追来时，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她快步走到程子越身边，将他的胳膊拉下来，“你干嘛呢？” 组织纪律不记得了？ 小心王子强去举报他！ 被郑苗苗‘保护’的王子强，对程子越流露出挑衅的眼神：看到了吧，你媳妇在保护我，还说不是暗恋我？ 被挑衅的程子越刚要说话，就听郑苗苗在他身后小声开口。 “王子强阴的很，小心他写信到你们队里举报你。” 程子越嗤笑一声，轻蔑的眼神落在王子强身上，“我是来找王同志谈心的，并不是武力对决。” 好饭不怕晚，打人看今晚。 “注意控制下你自己的脾气哈。”原主的记忆中，程子越的脾气不太好来着。 她还指望着他在队里，给她搞点省内不卖的杂志或者是报纸呢。 “不要冲动！” 郑苗苗的嘱咐，让程子越微微扬眉，认真打量她。 她，比从前看起来要灵动许多…… 第10章 妈！程子越脑子坏掉了！ 难道是摔一跤，把她脑子摔开窍了？ 只是，人的性格真的会因摔一跤，就会在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吗？ 程子越心里的想法很多，但面上不显，薄唇微勾，“不用担心我。” 他又不是小孩子，一冲动，就把纪律忘在脑后。 “那就好。”郑苗苗避开程子越的视线，怕他看出来她其实是担心他的职业生涯。 心虚两分，郑苗苗又觉得，担心他的职业生涯也等于担心他，没啥好心虚的。 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王子强想趁机溜走，奈何，程家兄弟的眼神太好，没给他这个机会。 “想跑？” “给我老实点！” 程子越转眸训斥自己堂弟：“对王知青客气点。”说完，他又对王子强露出笑脸。 “既然郑苗帮你说话，你就滚吧。” 王子强狐疑：“我……我真走了？” 程子越这么好心？ 都把他带出来了，就这么让他走？ “以后再听到我媳妇和你的风言风语，别怪我不照顾知青。”程子越知道王子强在担心什么，就又补了一句威胁。 王子强尝试离开，见程子越没拦着，他才脚步加快的小跑离去。 目送王子强回去，郑苗苗不 解：“所以，你带他来是干嘛？” 放个狠话？ 郑苗苗环视一圈后，将目光落在程子越身上。 专门来小树林放狠话，是什么特殊的仪式感？ 她该夸他一句很有格调吗？ “你晚点就知道了。”程子越的脸上浮现出带有深意的笑。 郑苗苗撇嘴嘀咕：“打什么哑谜？” 最讨厌谜语人！ “嫂子不太了解我们兄弟，不知道也正常。” “我们其他兄弟埋伏在他回去的路上了！” “嘿嘿，王子强会被套麻袋毒打！” 程子越没说，他的堂兄弟倒是倒豆子一样，将事情都给郑苗苗说了。 郑苗苗惊讶：“这么默契？” 程子越可是入队一年多了，他就不怕他的兄弟们没意会他的眼神？ 似乎猜到郑苗苗的想法，程子越望向王子强离开的方向，“大不了晚上再出门一趟。” “嘿嘿，我们三岁就跟在三哥后面掏鸟窝了。” “就是，十几年了！” 郑苗苗：“……”跟你们三哥屁股后面不干好事十几年，你们还觉得自己挺厉害？ 心里这么想，郑苗苗还是承了程子越的情，所以她转移话题。 “我让你带的报纸和杂志，你带了吗？ ” 程子越皱眉：“什么杂志和报纸？” 闻言，郑苗苗心底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你出发前，没有收到我的信？” 算算时间，她的信邮出去刚刚一周，而他已经到家了…… 然后，程子越就发现，刚刚对他态度还挺好的郑苗苗，看他的目光登时变得冷淡不少。 程子越：“？” 他至今还记得，他们结婚当天，她不敢看他一眼的样子。 甚至，他结婚当晚去参加任务，她都没什么负面情绪，不过数月不见，她因他没带杂志和报纸回来，态度就冷淡了？ 程子越摸摸自己的脸，忍不住想，她脑子果然还是摔坏了吧？ 不然，怎么情绪阴晴不定的？ 两人回去的路上，郑苗苗确实听到有人在惨叫，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郑苗苗选择走另一条回家的路。 郑苗苗回到家，就看到程子越背回来的包，正静静地躺在两人的炕上。 郑苗苗：“……” 他们兄弟还真是有默契，回来找麻袋，还不忘把程子越的包拎回家。 程子越进门，就看到肉乎乎的郑苗苗正盯着他的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程子越以为 ，郑苗苗是因为王子强的事而分心，就自告奋勇，将这件事揽到他的头上。 听到程子越的话，郑苗苗回神，将疑惑地目光落在程子越身上。 她知道程家人的心好，只是，记忆中，程子越跟原主没什么交集，他怎么……？ 这么想的郑苗苗看向木箱子上放着的红色边框圆镜子，肥肉横行的脸。 郑苗苗：“。” 就算‘郑苗苗’是二百来斤还这么清秀的胖纸，以程子越的姿色，也很难对‘郑苗苗’动心吧？ 郑苗苗垂头，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肉肉，问程子越：“你觉得，我可爱吗？” 程子越看郑苗苗的眼神，越发古怪。 要不是入队后，性格沉稳许多，他现在怕是要夺门而出去叫他妈，送郑苗苗去省城看看脑子了。 “可爱。” 程子越的内心百转千回，但嘴巴上，还是秉着不伤害的原则，夸赞了郑苗苗。 郑苗苗知道程子越是在违心的夸赞，她最佩服的就是他那张说起瞎话来还那么真诚的脸，而她只能做到看起来真诚。 一时被夸赞噎住的郑博士，为避免气氛冷场，只得转移话题。 “多久走？” 她果然不是很擅长跟男人打 交道！ 程子越眨眨眼，不太理解郑苗苗为什么会把扯到他什么时候走上，但还是老实回答：“大概要待几天。” 他这次回来，是因为他父母上次联系他，说郑苗苗病得很严重，好似他不回来就看不到郑苗苗最后一面。 不得已，他跟队里请了几天假期回来看她。 结果，最后一面没看到，倒是看到她拎着菜刀要砍人。 情况看起来确实很严重，但此严重非彼严重啊！ 思及此，程子越不由上前一步，认真凝视郑苗苗的脸，抬起左手伸出食指，“看这里。” 郑苗苗看他手指：“？”啥玩意？ 然后，程子越在郑苗苗的注视中，飞快的用右手撞了左手两下，期间伸出左手的中指与无名指，并在第二下撞击时将中指收回。 “这是几？” 郑苗苗眨眨眼：“代……代表月亮消灭你？” 原来，精神小伙是不分时代的。 程子越：“！”得去省城！ 然而，不等他开口说什么，郑苗苗就已经先声夺人：“妈！你快来！程子越脑子坏掉了！” 程子越不可置信：“咱俩到底谁脑子坏掉了？” 这人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还有，到底是谁的妈？ 第11章 她不知羞！ 宋秀莲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儿子瞪大一双眼睛控诉郑苗苗。 几乎是下意识的，宋秀莲就将走到两人中间，准备将郑苗苗扯到自己身后，“干嘛呢？” 郑苗苗垂眸，不太理解自己婆婆拉自己一下干啥。 宋秀莲：“……” 她还真是忘了，她扯不动她儿媳妇来着。 “妈，去省城吧！”郑苗苗率先开口，预判了程子越的话。 程子越：“……”你说的，是我要说的话啊！ 宋秀莲看看程子越，又看看郑苗苗，非常郑重的点头：“对，得去！”她儿子和儿媳妇，脑子好像都坏掉了！ 然后，她就在两人的注视中，背着手走出两人的屋子，出门时，还十分自觉地将屋门关上。 真是的，哪有小夫妻日常拌嘴叫家长的？ 到底是宋秀莲的儿子，她关门的时候，程子越就知道，他妈刚才说的得去是在敷衍他俩。 他走到炕边，将自己的包打开，找到一包绿豆糕递给郑苗苗，“喏！” “给我的？”郑苗苗看着被红色手帕裹着的东西，好奇的接过。 一打开，就是看到整齐，边角都没有碎掉的绿豆糕。 “我知道咱俩结婚时，我对你的态 度不是很好，算……算是赔礼吧。”程子越躲开郑苗苗注视他的目光，语气别扭。 闻言，郑苗苗的脑子里自动浮现出程子越全程臭脸的酒席。 “能理解。”就算是原主，第一次听到媒人提及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拒绝。 后来，碍于程子越的身份和威名，她选择向现实点头，并不是出于什么情爱嫁给他的。 见郑苗苗脸上并没有不满，程子越的眉峰飞扬两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同志，不会说不通。” “说不通就不是好同志了？”郑苗苗斜眼睨他。 程子越被郑苗苗的话噎住，他本想解释，但见郑苗苗脸上没有异样表情，就知道她是在逗他玩。 他做严肃脸：“郑苗苗同志，你是不是不记得我在大队里什么名声了？” “嗯？”郑苗苗将绿豆糕包好，放在箱子上，“什么名声，现在不都是我男人？” 等下拿出去给公公婆婆尝尝。 郑苗苗的话，让程子越觉得，比队里的训练更让人心焦。 她男人…… 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不知羞！ 郑苗苗回头时，就看到涨红脸的程子越，她这才回神，哪怕两人现在已 经成婚，程子越今年也才19岁，是个纯情少男来着。 这么一想，郑苗苗颇有点不好意思，嫩草有点太嫩了点。 放在后世，19，还是读书的年纪呢。 “看什么看！”被郑苗苗盯着的程子越受不住她的目光，逃也似的离开屋子，“我去帮爸妈抱柴去。” 救命！一旦接受她男人这三个字的说法，他就没办法单纯的当她是个普通同志了！ 郑苗苗啧啧两声。 程子越还真是个好人，原主这么胖乎的身型，他都能接受她是他媳妇。 换成是旁人，怕是嫌弃的这辈子都不想回家。 正准备去抱柴烧火做饭的宋秀莲，见自己大儿子微红着脸走出屋子，朴实的脸上荡起揶揄的笑，“战况如何？” 看也知道，闹这么大红脸，她儿子没赢。 “妈。”程子越无奈的叫她，随着宋秀莲往外面走，“我跟您一起，顺便，您跟我说说郑苗跌落下山的事。” 他对郑苗被推下山还有一些疑问。 宋秀莲惊讶，她没想到他儿子会关心郑苗苗，复而想起她儿子是结婚当天就去上任务，她在心底估摸着是因为郑苗苗在家里出事，他心底过意不去。 不过 ，儿子跟儿媳妇没有相互讨厌，她心里很高兴。 “还不是苗苗那孩子心善，想帮家里减轻负担……” 程子越耐心听着宋秀莲的话，顺便帮他妈拉出来的柴禾捆起来，抱着，“王家大队要上山需要在山的另一边，距离我们大队上山的路很远，怎么忽然走我们这来？” 王家大队跟程家大队常年因抢水的事，互相看不顺眼，平时更是不会往对方大队里凑合，怎么忽然……？ 听程子越说，宋秀莲才反应过来，对方忽然出现在程家大队后山处不对劲的事儿。 “她们是来打探我们村儿消息的？” 程子越沉吟半晌，脑海中闪过万宁宁的脸，眉心一皱：“也不一定，兴许是有人看不惯郑苗。” 当然，他现在只是猜测。 毕竟，这件事关乎一个人的性命，真的有这样恶毒的人吗？ 这么想，程子越又想到出任务时，遇到的各种天生恶种的人，也确实说不好。 “苗苗性格单纯善良，谁会这么恶毒去害她？”宋秀莲觉得，她儿媳妇性格好，长得有福气，还会修机器，想害她的人简直要天打雷劈！ 程子越垂眸嘱咐，“妈，儿子也是猜的， 这件事不要往外说。” “用你说！”宋秀莲对程子越翻个白眼。 他当他妈是傻子？ 往外面说，不就让人知道了？ 用文化人的话怎么说来着，什么打蛇来着？ 不管是什么，都得整明白，她家苗苗是被欺负了！ 宋秀莲一把抢过儿子抱着的柴禾，狠狠剜他一眼，“给我！不用你抱，去查你媳妇是被谁害的，给她报仇！” 苗苗受了这么大委屈，身为她男人，他不给她出头谁给她出头？ 程子越无语的抹了把脸，气愤道：“行！” 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话是这么说，程子越还是老实的去找自己的兄弟们，了解最近发生的事情。 程家 “妈，程子越呢？”郑苗苗见宋秀莲自己抱着柴禾回来的，就忙迎出门去帮忙。 她记得程子越是跟她婆婆一起出门的？ “我让他出去办点事。”宋秀莲说话的时候还躲过郑苗苗的手，“你身体还没好全，好好待着，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一点柴禾还能累死我不成？” 话是这么说，宋秀莲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两分笑容。 显然，郑苗苗的动作取悦了宋秀莲，都想好吃完饭去哪炫耀去了。 第12章 她瘦了？ 老人的心理，郑苗苗多少还是能窥测两分的，前世，她导师就吃这一套。 听话的郑苗苗将放在屋内的绿豆糕找了出来，用开水给婆婆冲了一块。 “妈，程子越拿回来的，您尝尝？” 准备烧火的宋秀莲看了眼碗里的绿豆糕，脸上浮现出满意，推拒道：“他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还有子宁和子君买零嘴，这个是他单独给你买的，你自己留着，妈不吃。” 臭小子娶媳妇后，倒是会疼人了。 “那给您吃第一口。”郑苗苗将碗放在锅台上，直接跑回屋里。 宋秀莲看着锅台上，儿媳妇放下的绿豆糕，心情复杂。 她是从苦日子过过来的，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她不想做个恶婆婆，加上儿媳妇进门的事是她程家理亏，她就想对无辜的姑娘好一些。 却不想，她的善意会被记下，并回馈给自己。 想到儿媳妇的好，宋秀莲擦擦手，将绿豆糕端起，一边喝一边感慨：“老程家怕是祖坟冒青烟了。” 程父进门时，就听到自己老婆子这么说。 “说什么呢？” 什么程家祖坟冒青烟，这是谁惹她了？ 宋秀莲回头，就看到程父的目光落在绿豆糕上，她一口干掉绿 豆糕抹抹嘴：“没事，就是说你程家娶了个好儿媳。” 结婚多年，程父自然没错过宋秀莲的动作。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每次她看他不爽时，吃东西就不会给他留一口。 宋秀莲将碗交给程父，“洗了，我要做饭！” 程父：“……” 屋内的郑苗苗听到厨房内的声响，唇角无声的勾起。 难怪程子越能够对不喜欢的妻子这么友善，有相处这么和谐的父母，程子越自然歪不到哪去。 晚上 出门调查的程子越，是被他妈揪着耳朵带回家的。 荣升班长后的程子越已经很久没有被他妈揪耳朵了，没想到，娶媳妇后，不但没免除其他伤害，揪耳朵还重新降临到他的身上。 “妈，我都多大了？”在外面多少给他点面子啊！ 宋秀莲拎着锅铲，恨不得一铲子嗨死他，“你看看，都啥时候了，还不回家吃饭！你是想让我给你准备个铺盖在后山住吗？” 程子越：“……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知足吧，要不是看你媳妇的面子上，我手上的铲子已经落在你的头上。” 两人回家时，郑苗苗就看到在外面意气风发，傲娇如阿富汗猎犬的程子越，现在就 像是只鹌鹑一样跟在宋秀莲的身后。 可怜的模样，让郑苗苗都想抓两粒谷子喂他。 “洗手，吃饭！” 郑苗苗乖巧的去洗手，程子越跟过来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郑苗苗OS：看起来是被他妈训了，可怜的哟~ 程子越OS：……哥很高贵，看什么看！不就是被老母亲揪耳朵吗……不过，她的脸蛋看起来很软，揪一下会不会挨揍？ 想想老母亲的锅铲落在头上的感觉，程子越到底放弃了跃跃欲试的想法。 老母亲的威严，不容挑衅！ 饭桌上，程父看看自己儿子的耳朵，十分识趣地没有开口说话，想也知道这小子面对了什么。 老婆子本来就看他不爽，他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了。 程子越请假回来的第一顿饭，吃的格外安静。 “苗苗，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被宋秀莲关注的郑苗苗扒饭的动作一顿，她茫然的先看看宋秀莲，又看看程子越，最后看看程父，狐疑的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她这个吨位，瘦点应该很不明显吧？ 估计要瘦个二十斤，才能看出来瘦一圈的样子。 郑苗苗的声音落下，程子越凑 近她两分，认真打量她两分，才郑重地点头：“确实瘦了一点，应该有七八斤的样子。” 说话时，程子越还捏了捏郑苗苗的胳膊，而后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看起来，最近有活动身体。”肉居然变实诚了点儿。 郑苗苗惊讶于程子越的满意，她都不知道自己瘦多少，他居然能估摸出斤数？ 他是卖猪的吗？ 打眼一看，就知道多少斤？ “那怎么能行？”宋秀莲觉得，儿媳妇还是要富态点好。 看起来就有福气，尤其她儿媳妇白白胖胖的，像小弥勒佛似的，看着就喜人！ 谈论到体重，郑苗苗看看碗里剩下的一口饭，快速的扒完，而后放下碗筷：“妈，我吃好了！” 她就说衣服这两天穿起来要宽松些了，本以为是幻觉，没想到是真的。 “正好，我也吃完了。” 程子越也快速扒饭。 他的举动，给郑苗苗一个信号，他有事要跟她说。 她瞟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时，瞬间意会对方，并默契起身回到自己屋里。 端着饭碗的宋秀莲拦住要叫人的老头子，“小两口有话要说，你要干什么？” * 程子越进门后，郑苗苗开门见山，“有话要说？” 相比原主从前的羞涩，郑苗苗大.大方方的注视，让程子越深深看她一眼，而后点头，“跟你摔下山有关。” 程子越也没拐弯抹角，就将怀疑的事情跟郑苗苗说了。 闻言，郑苗苗拧眉：“你的意思是，对方要么是有预谋的，要么是有人故意引过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郑苗苗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脸。 她垂眸，没有任何证据，根本证明不了是巧合还是人为。 “我会调查清楚。”程子越见她情绪不高，以为她在为这件事难过，忙开口。 郑苗苗摇头，与他对视，“你才在家几天？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提及，我没想到这一层。” 来到这里之后，她下意识觉得，这里的人朴实善良，完全没想过会有人会不尊重生命。 是她太想当然了。 她的话让程子越不禁眸色锐利两分。 他确实跟郑苗苗面对面没接触过几次，但是她下乡两年，同个大队不接触也会有见面的时候。 就他见过的郑苗苗，性格柔软，甚至可以说是懦弱，并没有太多主见，不然也不会被王子强那个软蛋给欺负。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经历生死，性格改变会这么大吗？ 第13章 内伤复发？ 程子越的气息变化一瞬就转换回去，只是，哪怕只是一瞬，还是被郑苗苗捕捉到了。 她想，到底是当兵的，敏锐度就是跟旁人不同。 不过，郑苗苗也不慌。 她有原主的全部记忆，尤其，现在是破.四.旧时期，程子越怎么都不会往封建迷信上想她。 郑苗苗一口咬定她就是劫后余生的大变样，他也没办法证实。 除非，他能找到道士。 不足一分钟的时间，两人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再对视时，两人十分默契地转移话题，而后…… 两人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炕。 “我睡炕头。”眼见程子越要开口，郑苗苗在他开口前，率先要了炕头的位置，生怕她说晚了被程子越抢先。 程子越到嘴边的“要不我去子君屋里睡”被噎住，他怔怔的看着郑苗苗，他在想，她是怎么做到不脸红就说出这句话的。 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 还有，她干嘛一副他想抢她炕头的样子！？ 被程子越瞪着的郑苗苗误以为他被她抢到炕头不满，忙爬上炕将炕打扫干净，而后将自己的被褥放到炕头。 炕头，寸步不让！ 程子越张张唇，想说她幼稚，又觉得她会让他出去睡，就将话又咽了 回去。 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份，分开睡，他会被父母抓去谈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两人规矩的在一个屋里睡，是宋秀莲跟程父没有想到的，他们以为，以大儿子的性格，会来大屋内的小屋里睡。 没想到，居然没走出来！ “咱俩是不是离抱孙子不远了？”宋秀莲很是高兴。 程父抽一口烟袋，沉吟半晌，缓缓点头：“嗯，他们两个跨出很大一步。” 然后，两人就畅想孙儿环膝的生活。 隔壁的程子越沉默的看着黑漆漆的报纸棚，第十次叹气。 旁边的郑苗苗正骑着被，呼噜震天响。 谁能想到啊，在宿舍队友用呼噜为睡眠伴奏就算了，回到家，他媳妇居然也用呼噜为他的回家欢呼。 好在，程子越在队友呼噜的洗礼下，能够很好的在这样的环境中睡去。 翌日 郑苗苗是被热醒的。 她睁开眼后，程子越已经不在屋内，而外屋有程子越跟宋秀莲说话的声音。 她微微凑近墙根听了一下，是她婆婆在跟程子越炫耀她最近组装水泵的事迹，还有租借各大队浇水的事。 听到浇水的事，郑苗苗瞬间支棱起来，她今天得去镇里跟书记赊零件去。 一台水泵和 柴油根本不够用！ 郑苗苗用最快的速度起来，然后洗漱，等她出门的时候，就看到程子越正在井边用瓢舀水往头上浇。 湿短寸在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微的光芒，让郑苗苗有一瞬间以为他利用早上的时间给自己剃了光头。 “起了？” 听到后面有声响，程子越回头。 哪怕两人昨天相处还算可以，第二天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 毕竟，两人现在也算‘同床共枕’过。 早饭后，程子越要去王家大队摆放一下他的好王叔，而郑苗苗听到王家大队，又想起来，王家大队的赔偿还没送到。 于是，她改变计划。 “我跟你一起。”她有钱，就可以跟书记多‘买’点零件了！ 一想到零件的增多，郑苗苗的眼睛就变得格外亮。 程子越意外捡到她这副模样，这时的他还不太了解郑苗苗，不知道，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就是在盘算着如何坑别人。 两人走去王家大队，在到王家大队前，郑苗苗站定，使劲儿蹂躏了一下自己的脸跟头发，抬眸看向程子越，“你给我一拳。” “嗯？” “给我一拳。” “好……” 既然是她的要求，他就勉强答应吧！ 然后，程子越试探 着伸手给郑苗苗一拳。 郑苗苗的脸登时憋的通红，她咬牙切齿，“你来真的……” 好特么疼！ 疼得她眼冒泪花。 “我也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要求被打的。”程子越嘴巴上这么说，手还是老实地扶住郑苗苗的胳膊。 郑苗苗狠狠剜他一眼，又不得不忍下，是她自己要求的，他看起来也没使什么力气。 “算了！”希望王家大队的人识趣点，不要让她白挨一拳。 两人相携着从远处走来，王家大队的人远远地看到两人，急急忙忙去找王家大队的队长。 “队长，不好了！程家大队那个胖丫头又来了！” 这下可好，胖丫头来就算了，她还把程子越那个瘟神给带过来了！ 他们两口子是不是专门挑王家大队盯着啊！ 正在大队社内翻看账本的大队长动作一顿，想到郑苗苗过来的原因，他磨磨后槽牙，“去！把老刘家那几个闯祸的丫头带过来！” 他们不赔钱，程家的人不给他们浇水怎么办！？ — 要说郑苗苗对王家大队不太熟悉，那程子越对王家大队可真是太熟悉了。 来到王家大队就跟回自己家似的，嘴甜的跟每个人打招呼，并顺嘴问到王家大队队长的位置，直 接带着郑苗苗去找人。 郑苗苗惊讶：“真没看出来。” 这厮还长了一张巧嘴！ 被夸赞的程子越微微勾唇，“你没想到的多了。” 王大队长本以为是郑苗苗自己过来的，结果，她是被程子越搀扶过来的！ 王大队长眼皮一跳，心道不好。 今天老刘家不把赔偿给人，这俩小瘟神怕是不会走。 郑苗苗完全不知道，经她上次在王家大队一闹后，她在王家大队彻底出名了，大家都说程家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是不好惹的刺头。 现在俩刺头聚齐，大家可不是得提起十二分精神？ “大叔，好久不见。”程子越跟王大队长打招呼。 郑苗苗也顺着程子越的称呼跟着叫人，只是，她叫人的时候，还咳嗽两声。 她面色涨红，脸上带着不少汗水，眼神迷蒙，看起来很病重。 “哟，这是怎么了？”王大队长想不开口问郑苗苗都不行。 郑苗苗摆摆手，想要说话，就被程子越截过话茬，“害！这不是前段时间从山上摔下来后，她就一直没好全，加上夜以继日的组装水泵，摔出来的内伤就复发了。” 郑苗苗微微侧头，用眼神看程子越：我没跟你对这种台词啊？你怎么还自我发挥！？ 第14章 郑苗苗的死因 程子越回给她一道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自我发挥，完全没有给郑苗苗留发挥的余地。 一套话下来，王大队长只听出一句话：赔偿款，涨价了…… “子越，苗苗这么严重，有去医院检查过没有？”别是装的吧？ 程子越皱眉叹气：“上次给苗苗医治，就掏空了家底，如今……哪还有钱是去省城看病啊？” 他一提省城，王大队长的心瞬间跳了跳。 去省城得多少钱！？ 一旦去成功，岂不是都要他们大队的人来掏？ 还不如抓紧赔偿，早结早利索！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几个闹事的人被一起叫来时，就知道是来说给郑苗苗赔偿的事，心说，没有就是没有，不赔偿能把他们怎样？ 当他们看到程子越的时候，想法瞬间变了，抓紧赔！ 这小子最会玩阴的，尤其入队后，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说不定变得更坏了！ “王叔，实不相瞒，我们大队的水泵都是我媳妇跟公社赊账的……”了解过事情始末的程子越，将水泵的来源说出。 程家大队的水泵，跟程家的水泵之间差着十万八千里。 王大队长在听到程子越的话后，脸色就变了。 他用压迫 性的视线落在惹事的几家人身上，“为什么赔偿还没准备好？” 王大队长的态度端正，程子越接着开口，“我媳妇本来想拿着钱，再去跟公社收一批零件的，这样能加快浇水的进度，谁知……” 王大队长：“……”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是被你们两口子玩明白了哈！ 不过，事关自己的利益，王家大队内的人自然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家的视线都落在惹事的人家身上，用眼神谴责他们。 公社的地现在还没浇上水，他们要负主要责任！ 被程子越架起来的刘家人，不得不咬牙道歉，声称明天就会把赔偿的东西都送到。 不赔偿，他们怕是很难在大队里过的安生！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多宽限一天。”程子越得到满意的回复，抛出诱饵。 刘家人警惕地看着他，完全不觉得他会这么好心。 “什么意思？” “只需要告诉我，你们在遇到郑……我媳妇时经历过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跟我讲出来。”程子越想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着去程家大队方向的山头的。 大家不太明白程子越这么做的目的，只有郑苗苗明白，他是在求证，看是不是 真的有人引她们过来。 “你说真的？”有个女孩试探着问。 程子越颔首：“嗯。” 他的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郑苗苗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太好。 不知，他的心情不好，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还是出于对家人的维护。 或者，两者都有？ 几个人面面相觑，而后对程子越点头，答应他的条件。 实际上，他们是想让程子越少要点赔偿，家家都是靠老天爷赏饭吃，家里没什么余粮。 “跟我来。”说着，程子越看一眼郑苗苗，示意她在这里等他，没让她跟过去。 郑苗苗也没要求一定要跟着，就虚弱一笑，找个看起来结实的椅子坐下。 苦谁不能苦自己！ 王家大队的人跟随程子越出去的时候，郑苗苗脸上就挂着无害单纯的笑容，好似，她们不是来要债的，而是来串门的。 半小时后，程子越才回来‘接’郑苗苗，两人在王家大队的人的注视下，相携离去。 两人走出王家大队很远，郑苗苗才直起腰身，晃晃脖子，“说说？” “你确定？”程子越的记忆中，郑苗苗跟万宁宁的关系，还挺好来着。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这个 残酷的真相。 见他面色犹豫，郑苗苗不用他说，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她没好气地翻白眼，“你是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事情不是她做的了？” 郑苗苗确实挺生气的。 她生气的点在于，原主软弱却不坏，从未得罪或者是伤害过万宁宁，万宁宁到底是秉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害原主性命的？ “你……还好吗？”程子越摸摸鼻尖，试探着问郑苗苗，眼神里尽是对郑苗苗的关怀。 可怜的孩子，被派下乡就算了，还被同行的知青迫害，没有比她再可怜的人了。 “有什么不好的？”郑苗苗想得很开，如今是老天赏赐给她的第二段人生，有朴实善良的公婆，有个还算护短的便宜丈夫，还有几十年的寿命，能有什么不好的？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原主有点胖了。 程子越歪头看了眼郑苗苗：“我还以为，你会伤心。” 郑苗苗想了想原主对万宁宁的心情，确定原主对其他两个知青并没有什么真情实感，只是不敢反抗的心情后，她才缓缓摇头。 “我从前性格软，不是傻。”原主又不是分不出好赖。 “你要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见郑苗苗真的 不伤心，程子越稍稍放心，“从前就想跟你说了，那个万宁宁说话专挑好听的说，好看的活是一点不干。” 全是郑苗苗去做，然后她来领功。 他发现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不过，从前郑苗苗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说什么。 “所以，摔一跤把脑子摔好了。”郑苗苗扯扯唇角，似是开玩笑一样说道。 “年纪小，单纯是正常的，别拿这种事开自己的玩笑。”程子越纠正她。 郑苗苗脚步一顿，歪头看他：“你比我大多数？” 程子越被郑苗苗问的噎住，他马上挺胸轻咳一声，“三天也是大！” 郑苗苗被他略囧的模样逗笑。 本就是一双笑眼的郑苗苗笑起来，双眼都弯成了月牙。 就算她现在胖乎乎的，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的不顺眼，反而觉得她爽朗的笑容很干净，至少，程子越觉得最近的她看起来更明媚。 只有个别的时候，似是游离在世界之外。 “你笑起来很好看，多笑笑。” 郑苗苗不满：“经常笑会长皱纹。” 这厮心思过于歹毒！ 程子越脸上露出欠揍的笑：“就算你不笑，看起来也不像十九啊。” “程！子！越！” 第15章 她根本没听他讲话！ 程子越在郑苗苗吼他的时候，就已经加快脚步，跑到前面，在郑苗苗咬牙想要追他的时候，他还回头对郑苗苗露出张扬的笑。 他是故意那么说的，故意逗她。 明明比他还小三天，做什么老气横秋的模样？ 程子越常年训练，本就体力好，郑苗苗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郑苗苗第一时间就放弃追打他。 “你给我等着！”她咬牙怒道。 郑苗苗报仇，十年不晚！ — 程家大队 “程队长，有人举报郑苗苗挪用大队内零件，组装私家柴油机。”公社内的委员会接到举报信，第一时间就来到程家大队来调查。 程家大队跟公社合作浇地这件事，社委员会是清楚的。 这么快来调查也是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免得耽误各个大队浇地的事。 程父倒是很镇静，他将大队的账本交给委员会下派来的干事，“队内的东西都有登记，可以挨个查对。” 程父想，这个举报早不来晚不来，偏在王子强闹事的第二天来？ 他很难不怀疑是王子强在报复。 只是，王子强昨天回家时被人套麻袋打了，根本没办法出门…… 一时间，程父还真琢磨不好是谁干的了。 核对物品 需要时间，等程子越跟郑苗苗回来时，委员会的人都还没有核对完。 于是，刚到家的程子越就被宋秀莲安排到大队帮忙，而她则是拉着想要一起去的郑苗苗在家里待着。 “妈，我也去看看。”郑苗苗觉得，事情没有她婆婆说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她婆婆拉着她，不让她去帮忙这种举动，怎么看都很可疑。 这件事，怕是跟她有关系。 “我去吧，你在家里待着。”程子越也看出他妈的反常，就安抚郑苗苗，用眼神示意，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 郑苗苗看看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的婆婆，不得不无奈的点头，“好。” 其实，郑苗苗大致也能猜到是万宁宁又搞了什么事情。 程子越从家里来到大队时，就看到带着红色袖套的委员会干事，正在跟人一一核对队里的东西。 他走到程父跟前，低声询问：“爹，咋回事儿？” 程父将事情简单的跟程子越复述一遍后，程子越烦躁的捏捏眉心，就觉得，村头住着的两个知青太过不安分。 “你知道谁干的？”程父问。 程子越也没瞒着，只点头，“等回去再说。” 话落，他就走到委员会的干事跟前，热情的帮忙 。 “陈干事，我们队里的东西都是有登记的，举报人有什么证据证明吗？”程子越一边帮忙搬东西，一边跟委员会的陈干事说话，打探着举报人的信息。 陈干事知道程家跟郑苗苗的关系，就笑着回他：“你小子少跟我套话，举报信是匿名的，你打听是打听不出来的。” 他们都不清楚是谁。 “看您说的，有人诬陷我媳妇，我不得上心调查还我媳妇清白吗？” 东西都核对好后，确认郑苗苗没有拿公家东西，都是在公社跟徐书记赊账的后，陈干事才带人骑着自行车离开。 只是，有这么一个插曲出来，大家对郑苗苗的态度都有些微妙。 苍蝇不叮无缝蛋，为啥程家的媳妇老可她一个人欺负？ 尤其这个时候有人说，他家孩子从万宁宁的屋子里看到有关于修机器的笔记后，大家的态度就变得动摇起来。 倒是郑苗苗在得知这件事后，没什么想法，只觉得烦。 郑苗苗本来想着，还没想好报复的计划，就等水泵的事解决再来想，结果，对方一直阴魂不散。 烦躁地郑苗苗连带着怒骂程子越：“蓝颜祸水，呸！” 程子越回屋的时候，就听到郑苗苗坐在炕上低声咒骂 着什么。 “谁又惹你了？” 骂曹操曹操到，郑苗苗回头，瞪他：“一个害人不浅的狗东西。”她一语双关。 程子越知道她是在骂举报的人，但，他总觉得她看他的眼神，也像是在骂他。 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不解，他没惹她吧？ 郑苗苗当然不会说自己迁怒的事，准备扯开话题，免得程子越在这件事上深究。 “陈干事走的时候，嘱咐我告诉你，公社内有一批要报废的零件，书记让你明天过去看看有没有你用得上的。” 提起零件的事，郑苗苗的注意力瞬间被分散，她眸光好似瞬间被点亮，“白给吗？” 家里条件不好，有白给的，绝对不花钱！ “得明天去了才知道。”程子越被郑苗苗的兴奋感染，唇角弯起，“你好像很喜欢这些。” 不，应该把好像去掉。 她每次谈到这些东西，都会自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从容的自信。 平时与世界的距离感也会在这种时候变淡。 “不喜欢能学这个专业吗？”说完，郑苗苗又想起来，现在的机械厂有多难进，她挠挠头，“我是说，我是被父母影响后喜欢的。” 程子越是知道郑苗苗父母的事情的。 两人结婚 时，郑苗苗就将自己的事情跟他说了，只是父母在什么单位，具体做什么的，她没办法跟他说。 毕竟，她自己也知道的模棱两可。 “嗯，我信你。”相比较万宁宁的‘故事’，程子越觉得，他还没瞎，他有良好的分辨能力。 郑苗苗过往在队内看到坏掉机器的下意识举动，以及，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改装过程，谁都不能说她不会。 就算是相信万宁宁鬼话的人，也得说郑苗苗学习能力很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改造水泵。 “村里的人只是一时着相，明天就会回过味来，大家都不傻。” 郑苗苗为队上谋这么大的福利，大家都领情着呢。 程子越想，这件事冒出来的刚刚好，等等大家回过味来后，对郑苗苗信任度会大.大提高，今后做事的配合度也会变大。 甚至，对找郑苗苗麻烦的人深恶痛绝。 以后，有人想找郑苗苗麻烦，他们就会自觉护着郑苗苗。 就在程子越以为一直没说话的郑苗苗是在伤心的时候，郑苗苗抬眸，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你说，我能把公社报废的东西都带走吗？” 程子越：“？” 所以，她压根就没在想这件事，也根本没有听他说话是吧！ 第16章 她推荐的社长，是我 亏他在这想那么多，结果，当事人压根没往心里去！ 程子越的迅速变脸，一度让郑苗苗怀疑，他去学过京剧变脸，不然他脸色咋晴一阵，阴一阵的？ “你刚刚说什么？” 郑苗苗后知后觉，程子越应该是在气她刚才的敷衍。 没办法！ 一想到明天收获巨大，她就兴奋的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公社。 程子越沉默一瞬，去拉自己的被褥，“算了，早点睡吧。” 没往心里去是好事。 让程子越在意的是，他在队里的时候，情绪非常稳定且冷静，遇事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怎么面对郑苗苗…… 难道，是他因结婚当天就走的事内疚，才会被郑苗苗牵动情绪？ 想来想去，程子越觉得就只有这一个可能。 郑苗苗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就当他是大姨夫来了闹情绪，抱着自己的被褥去炕头。 第二天，兴奋到半夜才睡的郑苗苗顶着一双黑眼圈起了个大早。 “妈，晚上好！” 正烧火的宋秀莲动作一顿，“苗啊，今儿咋起这么早？” 看她没睡好的样子，是做啥梦了？ 蹲门口刷牙的程子越一乐，将嘴里的泡沫吐掉，“正兴奋去公社拉货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昨天晚上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睡着！ 宋秀莲：“啊？”这孩子别是让啥玩意给冲着了吧？ 那老破铜烂铁，公社不稀得要的破烂，她居然乐的跟得了宝儿似的？ 傻丫头！ “我这不是想着公社这么多大队，一个水泵排不开吗！”郑苗苗反驳程子越，“难道还要我去跟书记说，我老公当兵的，有津贴可以还，再给我打个欠条 ？” 漱口的程子越被郑苗苗一句“我老公”惊的，差点儿没把漱口水咽下去。 他面色涨红，“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这女人不害臊！ 当着他妈的面，就敢叫他老公，也不怕他妈笑话！ 宋秀莲捂嘴偷乐，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郑苗苗倒是理直气壮，“我哪句话说的不对？” “对是对……”说着，程子越被老公两个字吸引的脑子重回高地，“不对！什么叫再给你打个欠条？” 程子越做梦都没想到，他，程家大队前霸王，会人在队训练，债从天上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要这么激动，大家都是夫妻，彼此是一体嘛~” 程子越觉得，郑苗苗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贱嗖嗖 的！ 于是，心怀不满的他，阴测测道：“咱俩没证。” 程子越本以为郑苗苗会被吓唬住，结果，他低估了她的厚脸皮！ 只见郑苗苗头部一转，看着宋秀莲指程子越，“妈，你看他……” 然后，程子越就看到他老母亲拎着刚从灶坑里拿出来的烧火棍起身。 “妈！我跟她闹着玩呢！”真男人就要能屈能伸！ “撒冷过来吃饭！再放没味的屁，看我不削死你！” 程子越干笑一声，“好的妈妈！” 一直到吃完饭，程子越跟郑苗苗都在因郑苗苗告状的事明争暗斗。 都是年轻时候过来的，程父跟宋秀莲见两人‘眉来眼去’，只对视一眼就当做没有看到。 本来不放心两人，准备跟两人一起去公社的程父想撂挑子，但郑苗苗不同意，她觉得有些话还是程父来说比较好。 就这样，三人赶着牛车去了公社。 来到公社，程子越就看到王干事正站在门口，拿着账本一样的东西，点算着面前堆成山的破铜烂铁。 “你们过来了？”看到三人，王干事笑呵呵的打招呼，指着面前的东西道：“这些都是公社要报废的，我点出去，郑同志看哪些有用就带走吧。 ” “我可以都要吗？” 王干事被郑苗苗的兴奋情绪感染，失笑一声：“你可以都带走。” 不然，放在公社也是落灰。 王干事将东西都点算好，在账本上写上废字后，才对郑苗苗说道：“书记的意思是，零件可以给你，条件是需要你在这里组装完成。” 因着郑苗苗组装水泵的事情，这两天闹出争议，徐书记需要让公社的其他领导看到郑苗苗的技术。 郑苗苗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程子越比郑苗苗想的要多，徐书记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程子越之前没跟过来，不太清楚郑苗苗在这都发生了什么。 他在想事情时，郑苗苗已经蹲到零件堆前，去翻找组装水泵的零件。 郑苗苗的利落让程子越心底的担忧变淡许多。 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的担忧怕都是多余的。 程子越就站在原地静静凝视着翻找零件的郑苗苗，就看到她肉乎乎的小胖手在废铁堆里飞快的倒腾，不多时，她身后就出现几个小废铁堆。 看起来，她是在分门别类。 郑苗苗分的很快，几乎手上的零件拿起来，她的脑子就自动给零件划分了区域，然后准确的丢 到零件该去的地方。 程子越跟程父有心想帮助，但两人认识零件归认识，却不知道她分出来的小铁堆有什么用。 两人就没有上前说要帮忙，怕给郑苗苗帮倒忙。 王干事之前见识过郑苗苗拆装柴油机，但，拆装柴油机跟熟练到手落在零件上就知道它是干嘛的，还有有差别的。 就算是机械厂的老员工都不敢说自己可以能保证百分百做到。 二楼，会议室内 徐书记站在窗边，看着下方正整理零件的郑苗苗，对着身后的人开口：“你们看她的动作，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家都不是傻子，郑苗苗是真的刚学，还是老油条，她分类的举动就足以证明。 徐书记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人，“技术够不够你们给开个推荐信？” 上次郑苗苗说的合作社，徐书记是放在心上了的。 只是，光他给上级打报告没用，还需要他的同僚们帮忙推荐一下。 所以，郑苗苗今天才会被要求现场组装柴油机和水泵。 “这并不能代表她有带领合作社发展起来的能力。” “是啊，她还不足以担任社长。” 徐书记扬眉，“忘记给你们说了，她推荐的社长，其实是……我。” 第17章 财政大权得归我吧？ 然后，徐书记就非常满意的看到他的同僚们集体僵住，而后尴尬的哈哈干笑。 “你小子，怎么不直接说？” “就是！” “就算你是社长，我们也不会放低标准！”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该守住的底线，寸步不让！ 徐书记笑骂：“说的好像我让你们给我开后门一样！”他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而已。 徐书记是有些骄傲的，因为他之前见识过郑苗苗的技术，并且，她说可以研究出烧砖烧瓦的数据来为合作社做支撑。 一旦合作社发展起来，他就是发现千里马的伯乐！ 呵，无知的同僚们。 因零件太多，郑苗苗只用上午的时间挑选出需要用到的零件，并摆放好，又利用下午的时间快速的组装了一台水泵出来。 整个公社的领导班子，除去必要处理的事务，都会在窗前看郑苗苗组装水泵。 最后，经过讨论，大家一致决定为合作社写推荐信，郑苗苗才被王干事通知可以回家了。 “郑同志，进去洗洗吧。”王干事看着双手染着黑色柴油的郑苗苗提议。 郑苗苗顶着犹如花猫一样的脸，笑的没心没肺，“不用，我得赶紧回去，我婆婆在家 里应该等着急了。” 她身后的程父和程子越正在往牛车上搬东西，闻言，都跟着点头。 本来程子越跟郑苗苗的意思是，中午让程父回家去，他们两个在这里就够用，但老头子太执拗，谁都没说动。 就这样，三个人快天黑才回家。 因着东西太多，是程父自己赶着牛车在前面走，郑苗苗和程子越跟在牛车后面步行。 两人散步一样的走着。 “没看出来，你组装确实挺厉害。” 沉默良久，气氛逐渐走向尴尬，程子越有些受不住的没话找话。 郑苗苗歪头，“不用这么尴尬的捧我，尽管你说的是实话。” 大概是只有两个人的原因，两人的相处氛围，走向有些奇怪，饶是前世活了三十几年的郑苗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办法，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同事，朋友或者是学生，这人是她名义上的老公。 相处起来，总会脑子自动将他和其他人划分开来。 两人说着话，程父已经赶着牛车距离两人很远，程子越望着不远处的牛车，浅声问：“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郑苗苗迷惑。 “万宁宁的事。” 提及万宁宁，郑苗苗的眼眸暗下来，“ 还没想好。” 明面上，万宁宁确实没有害死‘郑苗苗’，但是，只有郑苗苗知道，万宁宁是害死了郑苗苗的。 如果她没有穿越而来，程子越现在就是个19岁的鳏夫。 “我来处理？” “不，我自己来。” 她要用郑苗苗的手，送万宁宁进入深渊。 程子越察觉到郑苗苗说自己动手的时候情绪不对，他深深看她一眼，几乎是瞬间就想通她这么做的原因。 她要用自己的手来为两人的恩怨做了断。 程子越其实不太理解万宁宁的想法，“你并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难道，郑苗苗家里对万宁宁的家人做过什么事情？ 郑苗苗侧眸时，就看到程子越若有所思地眼神，她拧眉，“我家在海市，她家在盘市，并不在一个地方。” 怎么可能会有父母辈的恩怨？ 两人的想法互通，程子越看郑苗苗的眼眸亮了两分。 他知道她聪明，却没想过，她能这么快洞悉他的想法。 这就是知己的感觉吗？ “干嘛这么看着我？”郑苗苗有些心慌，她太熟悉程子越的眼神了，那是她看她最喜欢的学生的眼神，那是发现金子的目 光。 郑苗苗：“！”这厮不会是，觉得她聪明，要压榨她做什么吧？ 这么想，郑苗苗下意识退后一小步，跟程子越拉开距离。 程子越挑眉，装作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转移话题，“明天子宁和子君放假，我要去县里接他们，你去吗？” “去！” 郑苗苗没自己出过郑家拐子，所以，宋秀莲迟迟没松口让她自己去县城。 如今程子越要去，她正好趁此机会，去旧货市场搜刮一些技术型杂志。 程子越早就料到郑苗苗会去，他满意的勾起唇角，为自己精准拿捏郑苗苗的喜好而高兴。 “你有钱吗？”兴奋之余，郑苗苗又想起自己现在比脸还干净的口袋，看向程子越。 不知道程子越口袋里的私房钱，够不够买她想要的东西。 提及钱，程子越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当然……算有？” 本来程子越是很自信的，他是他们班里最省钱的小伙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郑苗苗探究的目光时，他的底气虚了不少。 他怎么有种他的钱不够她花的感觉？ “多少？”郑苗苗的问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程子越张张唇，虚虚的开口：“六七块钱 ，省着点花，应该是够的。” 他很聪明的没有说实话，毕竟，他还要回队里，需要路费。 他怕郑苗苗一个情绪激动，把他的路费也给花掉。 郑苗苗眼睛微微亮起，又想到两人刚相处不到三天，她张口去管程子越的钱，可能不太好。 “我是你媳妇吧？” 不过，郑博士的愧疚心在她伟大的学术面前，只维持了不到五十个字。 “嗯。”程子越面色微红，不好意思的别开眸光。 真是的，他干嘛忽然说这么暧昧的话！谁家年轻的小姑娘跟她似的…… “那，丈夫的钱要交给媳妇保管，对吧？” 不等程子越想完，郑苗苗的下句话就将他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拨走。 程子越薄唇微动，“所以？” “你的钱，是不是也该交给我保管？”郑苗苗转身凑近程子越，如深棕色琉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就像是可爱的小兔子正在跟他撒娇，讨要吃食。 但，程子越已经不会再被她灵动的表象迷惑，他知道，她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要掏！空！他的口袋！ 于是，程子越抬手伸出食指抵在她的额头上推她。 “说话就说话，不要靠这么近。” 第18章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咋，你害羞啊？”郑苗苗哼笑一声，退后一步。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程子越想扬声反驳，又想到自己这么做可能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就忙稳住心神，故作镇定的挑眉看她，“你都没害羞，我害羞什么？” 笑话，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害羞就不害羞！ 郑苗苗本就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自然没程子越想的那么多。 她只觉得，要是换她嫁给一个200斤的胖纸，她只能做到不歧视，即便是有才华的胖子，也不会因对方的灵魂特殊而喜欢。 将心比心，她觉得她做不到程子越那么善良，所以，郑博士发了一点善心。 “我允许你明天早上再把私……钱交给我。” “那我谢谢你呗？” 程子越被郑苗苗的话噎住，她是怎么做到晚要丈夫一天工资而露出大发善心一样的表情的？ 而且，那不是他的津贴，是他每个月抠抠搜搜的生活费！ 抠抠搜搜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心累！ 赶牛车的程父忽而回头，在后方没看到儿子和儿媳妇，等他再抬眸准备叫人时，就看到程子越和郑苗苗站在远处不知在说什么。 程父将叫人的想法压了 下去，默默地赶着牛车往村里走。 两人回到家时，程父跟宋秀莲已经将零件都卸下牛车，并将牛车还了回去。 一进屋，就听宋秀莲语气埋怨的开口：“怎么回来这么晚？”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程子越没问，郑苗苗就没说，这会儿宋秀莲问，郑苗苗心情极好的给宋秀莲解释了一下。 “大概是徐书记需要其他人的推荐信，合作社才能推进，才会让我在公社组装。” 提及合作者，在屋内的程父忙叼着烟袋走到外屋，“合作社？” 这是要准备落实了吗？ 感觉到程父的在意，郑苗苗点头：“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明天跟程……子越去县里看看能不能淘到我能用的东西，回来尝试一下烧砖。” 程子越的视线自进屋后，就一直追随着郑苗苗。 她关注事业时，身上萦绕着一股惹眼的气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成为焦点，让人移不开目光。 “爹今天去跟书记说了，让他给你淘点技术型杂志。”程子越见缝插针，插嘴道。 他没说的是，他对他爹怂恿的。 书记认识的人多，肯定比他们要有门路，有他帮忙，定然会给郑苗苗一些惊喜。 “爹不 愧是大队长。”郑苗苗瞬间化身马屁精，对程父竖起大拇指。 程父不太适应郑苗苗的夸赞，他不太自然的轻咳一声，继续问她：“你的意思是，烧砖能成，合作社就能成？” 合作社，这是他从前不敢想的事…… 程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郑苗苗身上，心中流露过复杂的情绪。 他想过很多，没想到，当初的一念之私，会为程家，为整个程家大队都带来这么大的改变。 郑苗苗抬眸时，就看到程父眸中一闪而过的愧疚。 郑苗苗微微敛眸，将眼底的疑惑遮掩住。 程子越的爸爸为什么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相较于郑苗苗的疑惑，敏锐的程子越则是感觉到父亲复杂的情绪，便扬起唇角半开玩笑道：“爹，您儿媳妇太能干，把您儿子都给比下去了。” “咋，你想在家相妻教子？”程父斜睨他。 郑苗苗知道他们是在说玩笑话，于是，她转身去抓程子越的手，一脸认真的对程子越道：“家里需要你……的津贴。” 他们是在说玩笑话，但，她是借着玩笑的机会说的实话！ 家里需不需要她不知道，她需要！ “你是在借着玩笑说实话吧？”程子 越木着脸看她，整个眼神都是：我看透你这个女人了！ 宋秀莲哈哈一笑：“还是我儿媳妇聪明，家里可不就缺他的津贴？”说完，她将两人推回大屋，“回屋，回屋。” 回到屋里，因着合作的事情，程父对郑苗苗开口。 “我明天去队里商量一下，你的柴油机和水泵，由队里跟你赊账……” 要是去买新的水泵跟柴油机，村上是没有这个钱的。 郑苗苗的柴油机和水泵都是旧零件组装，不需要花太多钱，队里的钱凑一下，等给其他大队的地浇完，就可以将两台水泵的钱都给郑苗苗了。 郑苗苗没有意见：“听爹的。” 哪怕郑苗苗有原主的记忆，她也还是不太习惯这个时代的交易方式。 程父颔首，“还有就是，大队的地已经全部浇完，对于第一组的组员，你有什么想法吗？” 闻言，郑苗苗垂眸，思索着最近接触过的年轻人，半晌才看向程子越：“你觉得，大哥怎么样？” 郑苗苗口中的大哥，是程家在程子越这一辈年龄最大的族兄。 程子越倒是没想到，郑苗苗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还以为她会挑选聪明伶俐的年轻人，结果，她一张嘴问的是 程家大哥。 “大哥老实敦厚，干活也是一把好手，确实可以。” 郑苗苗问程子越这个问题，还有一层意思，他跟程家兄弟接触得多，要是程家老大不合适，希望他能推出来一个合适的程家人。 程父将抽完的烟袋放到炕边，微垂的眼眸中闪过意外，“老大确实更合适一些。” 他倒是没想到，他儿媳妇摔过一次后，会无师自通的知世故了。 他们都以为郑苗苗只看到表面，实际上，郑苗苗想的更多。 程家大队之所以叫程家大队，就是因为本大队有一半的人家都是程家人，可以说，本村的地头蛇就是程家。 郑苗苗将来不可能一直都在程家大队活动做这个总队长，自然要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人来做副手，将来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他。 但，郑苗苗要是选个外姓的人，程家的人嘴巴上不会说，心里也不会舒服。 到时候免不了到她公婆面前嚼舌根，而后队内不睦，出现各种各样的隐患。 还不如一开始就选个合适的人选，与程家方便，与郑苗苗自己方便。 “那明天就让大哥先进小组做我的副手吧。”郑苗苗的话，让程家的三人都惊讶的将眼睛都落在她身上。 第19章 如猛禽的眼神 “副手？”程父眉心微蹙，“苗苗，你的意思是，将来让老大接手浇地这摊事？” 他确实有想过，一旦合作社成立，郑苗苗的精力就会在合作社上，浇地的事就要交给别人。 只是没想到，郑苗苗会这么早就有意识培养接替的人。 程子越看看郑苗苗，又看看程父，这会儿明白过来，郑苗苗为什么要问程家大哥的事。 “是。”郑苗苗点头，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程家人。 程子越是理解郑苗苗的。 身怀宝藏，胸有沟壑，自然不会将目光拘泥在程家大队，郑家拐子公社这种地方。 忽然，程子越有点期待，他想看看郑苗苗能够走多远，多高。 程子越的目光直白又充满赞赏，不加掩饰的赞赏让郑苗苗有些晃神，竟觉得有些脸热。 郑苗苗在内心唾弃自己，居然被个毛头小子盯得不好意思了。 “郑苗苗是个好同志！” 在郑苗苗暗骂自己不争气的时候，程子越的手拍在郑苗苗的肩膀上，声音底气十足，仿佛不是在夸人，而是在唱赞歌。 会给他的，是郑苗苗的肘击，“自己手劲有多大，自己不知道吗？” 郑苗苗疼的龇牙咧嘴。 不 用看也知道，被拍的地方肯定红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吃饭！”宋秀莲打断吵闹的两人。 晚饭后，郑苗苗又跟公婆说了会儿话，才被公婆赶走。 程子越本也想跟着走，但是被他父母用眼神叫住。 等郑苗苗的屋门关上，程父才开口：“你媳妇的事，你怎么想的？” “啊？”程子越被问的茫然，没懂他父母的意思。 当初娶媳妇的时候他抗议过，他们没听，这会儿来问他意见干嘛？ 宋秀莲看看程父，又看看程子越，有些忐忑道：“苗苗太有文化，太厉害了，你怕是配不上。” 只是，媳妇已经进家门，又没办法跟人提离婚，说出去不好听，只能让她儿子对人家好点儿。 程子越：“？” 他妈是什么意思？ 郑苗苗是很有学问，很厉害，但是他也不差啊！ 他……他是十里八村长得最好，最精神，在队里最白的小伙子！ “我们留你没别的意思，知道你当初娶媳妇心有不甘，想了解了解你的心结，帮你解开，日后对你媳妇好点。”程父看得出来，两人现在的关系还不错，当朋友在相处。 他留人，一是想看看程子越对未 来的打算，二是想听听程子越对郑苗苗的印象。 都说知子莫若母，程子越自然也了解自己的父母。 他爹的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小老头是想干嘛。 “现在知道郑苗苗的厉害了？”程子越对程父哼笑一声，“人家是城里的姑娘，父母那么有才干，自己怎么可能会差？” 程父并没有因为程子越的挖苦而生气，黝黑的脸上缓缓浮现出笑意，“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程子越：“？” 他爹在放心什么？ 还有，他刚刚有说什么吗？ “你爹是怕你觉得苗苗长得胖，内心只把她当朋友处，不是当媳妇。”宋秀莲给程子越解释。 程子越倒是没有反驳父母，“最开始是心里不舒服，回队里后，逐渐想开了。” 事已至此，他再怎么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会使问题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如趁早解决。 程家父母确定程子越真的没有什么心结后，就让他滚回屋里去睡觉。 被赶走的程子越：“……”咱就是说，是你们把我留下的吧？说完话就嫌弃我了？ 程子越回到屋里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睡的位置，被褥已经铺好，他下意识看 向躺在炕头的郑苗苗。 脑子里没来由的响起队友常说的一句话：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就是吗…… 哦，不对，他睡得是炕梢。 “看什么？”郑苗苗心心念念都是明天去县里的事，就没关注到程子越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早点睡早点起。” 程子越思绪被郑苗苗带回，“这话对你自己说比较管用。” 他在队里，都是天不亮就开始训练。 郑苗苗对他翻个白眼，不停地在内心安慰自己，对方武力值过高，不宜动粗，她只需要在钱财上压榨他就行了！ 这么想，郑苗苗的心里舒服了很多。 程子越不就是理想中的丈夫吗？ 程子越不在家，不需要在一起生活，每个月还有工资上交，她有什么不满的？ 越想，郑苗苗的心情越好，而后，怀揣着高兴的心情睡着了。 相比郑苗苗的秒睡，程子越却难得的失眠了。 父母的话一直盘旋在他脑中，他扪心自问，他当初娶郑苗苗时第一反应的想法是什么？现在，真的会因她的内在而忽视她的外表吗？ 想来想去，他觉得他最开始确实没有办法做到一视同仁。 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 也真的能够因她的内在而忽视她的外表，甚至，他觉得郑苗苗比万宁宁长得好看多了。 哪怕，郑苗苗是两个万宁宁，她出色而耀眼的气质是内心贫瘠的万宁宁没有的。 想通后，程子越的困意才缓缓袭来。 睡得晚，导致第二天清晨，沉睡的程子越是被郑苗苗推醒的。 感觉到有人推自己，在队里养成习惯的程子越猛然睁开锐利的眸子，如猛禽锐利的视线，以及他即将伸出的手，都让郑苗苗惊住。 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她，第一次见到连潜意识都在警惕的军人。 “抱歉，你没伤着吧？”程子越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只跟郑苗苗道歉。 郑苗苗摇摇头，“我没事。” 这会儿，她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她的思维是不对的。 程子越的心理年龄以及阅历，都不是后世十九岁的男孩能比拟的，他现在，确实是个‘男人’。 她不该将他当成是男孩，而是男人。 两人默契地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他觉得她可以理解他的行为，而她觉得，他的行为代表着他的任务凶险以及敏感程度。 这不是她这种小趴菜可以窥视的，还不如不去自讨没趣。 第20章 真香的物价 两人的气氛因程子越刚才的动作而变得尴尬，郑苗苗退后一步，程子越则是爬起来穿衣服。 当程子越掀开被子，露出他健硕的上半身后，郑苗苗的视线就从他的肱二头肌，以及双开门的肩膀上移不开了。 她暗嘶一声。 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这人的身材真好啊，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本来，程子越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郑苗苗直勾勾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并一眨不眨的，生怕错过各种细节的时候，程子越才变得不太自然。 程子越被郑苗苗看的不太好意思，他动作麻利的将上衣套在身上。 穿上衣服后，郑苗苗的视线就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转身的郑苗苗用余光瞥了程子越一眼，她总觉得，他刚才穿衣服的速度加快了一点，耳根还有些红…… 唔，不会是害羞了吧？ 郑苗苗若有所思地走出屋，去帮宋秀莲放桌子，准备早饭。 等郑苗苗出门，程子越僵直的脊背才微微放松，他轻呼口气，将心底的羞意驱散。 饭桌上，程子越很沉默，倒是郑苗苗很自然，丝毫不觉得她刚才看程子越的事有啥不对。 气的程子越暗暗咬牙，不停地歪头瞪她。 偏他又没办法跟大姑娘似的控诉她，只能用眼神来谴责她，不像个女孩子。 “咋，苗苗惹你了？” 被瞪的郑苗苗坦然的接受他的瞪视，倒是宋秀莲好奇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让她大儿子频频侧头瞪人。 被老母亲点名，程子越这才收敛，只闷闷出声：“没有。” “没有你瞪人做什么，吃你的饭！”宋秀莲呵斥他。 程子越：“……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您的儿子。” 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他妈倒好，有了儿媳妇忘了大儿子！ “你们几个都不在家，就我儿媳妇在家，我不疼她疼谁？”宋秀莲瞪程子越一眼。 臭小子！ 程父打断几人的对话，“不是要去县城，班车是六点走，你们俩快点吃，我去赶队里的驴车送你们俩。” “哦。”程子越应了一声，跟郑苗苗一起加快吃饭的速度。 两人赶到公社的时候，刚好班车要走，差点就没赶上。 郑苗苗跟着程子越上车，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伍分票递给车上的售票员。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汽车票，有些好奇的多看两眼。 “看什么呢？”眼见郑苗苗在看汽车票，程子越怕她摔倒，扶了她胳膊一把。 郑苗苗回神，“没看什么。” 这个年代的物价是真的低啊，一分钱都能买好些东西了。 两人坐到位置上，郑苗苗好奇的东看看西瞅瞅，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 就在她东瞅西看时，忽然瞥到前面的人在看杂志，是原主记忆中，这个时代非常有名的机械杂志《大锅制造》。 于是，郑苗苗的注意力，就都在对方翻页的杂志上了。 程子越见她抻着脖子往前瞅，就也好奇的凑过去看，而后，他无语的低声道：“不至于吧？” 这么上进的吗？ 这样下去，他都不好意思在队里太松懈了！ “你不懂！”时代是有壁垒的，她需要关注一下时代机械的数据，然后才好着重下手给其他地方投稿子。 光靠程子越的津贴，是不够支撑她接下来的计划的，她得想法子搞点别的外快。 听到后面有声音，前座的人就转头去看，结果，就看到郑苗苗放大的，白胖白胖的脸。 一双灵动的墨色瞳孔，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上的杂志。 “不好意思，我媳妇爱事业如命，一看到自己专业的书籍，就走不动道。”程子越发现前面的人回头，就忙将郑苗苗拉后一些，语带歉意的跟对方解 释。 程子越先道歉，对方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头，坐直身躯，将手中的杂志举高了点，方便郑苗苗看。 郑苗苗：“！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因着被对方发现，郑苗苗的脖子伸的更长了，从程子越的角度来看，他都怕她一个转头闪到她的脖子。 程子越有些庆幸，去县城的路途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不然，他真的会担心她脖子的情况。 一个半小时，郑苗苗都在跟对方看杂志，期间，还会讨论一下数据问题。 临下车时，对方还在感叹：“没想到，郑家拐子出了这么一个出色的机械工。” 郑苗苗：“……”我该怎么跟你说，我是下乡知青？ 下车后，郑苗苗看着装修落后，却沾染着不同时代的风土人情的县城，有些感慨。 上次来，是急匆匆的看一眼，这次终于能好好地去旁的地方走一走了。 “汽车站旁，有个旧货市场，我们去那里看看。”哪怕入队一年多，程子越也比郑苗苗要了解县城，他知道她的想法，就决定带着她先去旧货市场淘一淘她想要的书。 郑苗苗觉得，回来再去也一样，“我们要不要先去接你弟弟妹妹？” 不然，抱着书去， 多重啊？ “你以为，旧货市场是什么地方？”程子越看郑苗苗，“你不会不知道旧货市场的书，都很紧俏吧？” 闻言，郑苗苗二话不说，推着他就走，“走走走，赶紧去。” 可不能让人给先拿走。 程子越：“……你推反了。” 旧货市场离汽车站不远，两人走了十来分钟，进入旧货市场后，郑苗苗直奔书籍区域。 本来，郑苗苗想问售货员，工具书有没有单独的分类，又想到这个时代售货员的态度，她决定还是自己找。 程子越跟在她身侧，帮助她寻找。 “哎，你们小心点，这些书都是宝贝呢！” 见两人在翻找书，售货员的大嗓门就从门口传来，叫两人动作小心点。 程子越对这样的态度习以为常，但郑苗苗不太习惯，她深吸口气，压下烦躁的心情，终于找出三四本对她有帮助的杂志和工具书。 “一共五毛。”售货员扫了一眼两人手上的书，报出价格。 本因售货员态度不好而心情不好的郑苗苗，在听到价格之后，心情瞬间飞扬起来，“谢谢！” 然后，非常爽快地掏钱。 售货员被她的兴奋搞得不太好意思，别扭的收回钱，慢吞吞的吐出一句，“慢走。” 第21章 该我商场表演了（1） 江沛县一中校门口，站着不少穿着草绿色的旧军装，同色帽子，背着同色斜挎包的学生。 他们三三两两的拿着书本，彼此告别。 其中有一对男女同学格外惹眼，不仅男俊女靓，还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从而吸引了大多数路人的目光。 站在马路对面的郑苗苗，将在路上报亭买的报纸交给程子越，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学生群挥手。 原主跟程家兄弟的关系一般，但是跟小姑子的关系还可以。 郑苗苗的挥手是有作用的，她体型大，挥手时，引来无数学生们的视线。 程子越惊异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现在不为自己的身体感到苦恼，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做到无数这么多人的异样视线。 众人的视线聚集在郑苗苗身上，自然而然就让程家弟妹看到她。 程家小妹拉起程家弟弟就跑向郑苗苗，在跑的时候，她还不忘记回头凶自己的同学们，“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有福气的人啊？少见多怪！” 郑苗苗弯起唇角，对身旁的程子越开口：“子君的脾气，跟妈很像。” “姑娘凶一点好，不会受欺负。”程子越赞同，不觉得小妹凶巴巴的有什么不对。 乡下的女子多数都是屋里屋外 两手抓的好手，厉害一点也没什么。 软弱的，就会跟他二姑一样，当牛做马还不受人待见。 “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郑苗苗意外的看向他。 两人说话时，程子君已经拉着程子宁来到两人面前，蹦蹦跳跳的跑到郑苗苗面前，“嫂子！”离得近了，拉着郑苗苗的手想要说话的程子君才看到她大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子越睨她一眼，“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哪有！”程子君还是知道不能得罪她大哥的，“就是好奇你怎么回来了？” 队里轻易不给假的，家里出什么大事了吗？ 跟在程子君身后的程子宁见到程子越的时候，眉心就没松开过。 他跟妹妹都在县里住宿读高中，一个月才回一次家，每次家里发生事情，他们差不多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嫂子前段时间摔了，挺严重的。”程子越没隐瞒。 闻言，程子君脸色瞬变。 她大哥说严重，那就是要命的程度，不然他不会请假回来！ 直觉告诉她，是村里爱唱戏的那个破知青干的！ “那么严重，怎么不在家休息？我们自己又不是回不去。”程子君说话时，还拉着郑苗苗左右瞅，看她 哪里伤到了。 沉默寡言，不太喜欢郑苗苗的程子宁都将关心的眼神落在郑苗苗身上。 “都过去了。”郑苗苗安抚程子君，拉着她往车站那边走，“回去再说。” 程子宁和程子越跟在两人身后，前面两人叽叽喳喳的时候，程子宁低声问程子越，“咋回事？” 按照程子宁对他嫂子的软弱性格了解，多半是又被人欺负了。 “让王家的人推了。” 程子越的话，让程子宁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嫂子不是乱跑的性格，最多去去后山，难道……？” 听程子宁这么说，程子越的唇微微勾起，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咱们大队的后山离王家的挺远……”越想，程子宁的眉心皱的越紧，“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他确实不喜欢嫂子，主要是因为她性格太软，被欺负也不说。 但不代表他能对这种恶事无动于衷。 “她没亲自动手。”程子越轻叹口气。 他总觉得，郑苗苗对这件事的在乎程度超乎他的想象，然而，他不明白的是，当初她摔下山苏醒后，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 程子宁兄弟的思想是同步的，两人对此都有不解。 不过，程子宁的注意力，不多时，就被程子 越抱着的几本书和报纸吸引。 “《大锅制造》？《时代》？”程子宁惊讶地看着程子越，“你要转器械队？” 现在学这些，是不是有些晚？ 还能转吗？ 程子越对着郑苗苗的背影努努嘴，“你嫂子买的，她摔过之后，把脑子摔清醒了，最近十分热爱这些东西。” 坐车上都能跟人唠的热火朝天。 忽然，程子越想起来，他弟弟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便劝说道：“你嫂子的性格现在转变挺大的，而且在机械方面确实很有能耐，你要是想学，跟在你嫂子身边能学到不少东西。” 他不是因郑苗苗是他媳妇才劝说弟弟的，而是真心实意的佩服郑苗苗的才华。 郑苗苗还不知道，程子越在身后给她拉拢‘小弟’。 在回去的路上，郑苗苗还展现了对五金工具的热爱，让程子宁叹为观止。 要不是有回去的路费，他怀疑，他嫂子得把口袋里的钱都花光。 “嫂子，你怎么买这么多修理工具啊？”程子君不解，她的印象里，这些多数都在机械厂的工人手中出现，她嫂子是想考县里机械厂的职工吗？ “要用。” 郑苗苗很可惜，现在的焊机在市面上不是很普遍，再加上经济条 件不允许，她就只能买一些手头需要的小部件。 几人来到汽车站，等着回郑家拐子的车路过。 从郑家拐子到县城的车是一天一趟，早六点和下午四点。 错过这趟班车，几人就要走回去，所以几人早早就在汽车站等车，怕错过班车。 不多时，一辆轰鸣声堪比拖拉机的班车行驶过来。 听着汽车的轰鸣声，郑苗苗扫了一眼班车的底盘，才若有所思地跟着程家兄妹三人上车。 上车后，程子君又拉着郑苗苗一起做。 她没有程子越的敏锐度，就没发觉郑苗苗在走神，只兴奋地给郑苗苗讲述着在学校里发生的故事，偶尔还会抱怨数学有些难。 班车慢悠悠地行驶，在离开县城十几里地的时候，轰鸣声忽然变得尖锐刺耳，刺的乘客们赶紧捂住耳朵。 不等乘客抱怨，车子就猛然失控，司机不得不踩下刹车迫使车辆停下。 骤然停车，使得乘客们的身体惯性向前冲去，没坐稳的人更是直接栽倒在地。 “干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好疼！” 司机在乘客的抱怨声中，脸色不好的拉开车门下车。 见司机的动作，大家才回过神，车子貌似……出什么大问题，走不了了！ 第22章 该我上场表演了！（2） 司机检查车底盘时，乘客们叽叽喳喳的都在说让退钱，要走回家。 车都停这走不了了，谁知道要修多久？ 吵吵闹闹中，司机拉开车门上车，对着乘客们开口：“车坏了，需要回县里去修，需要几位男同志帮忙，帮我推去县城。” 说话时，他的目光略过各位乘客，最后将目光落在程子越跟郑苗苗身上。 男同志身体健硕，女同志……看起来也很健康，肯定能帮上大忙。 被注视的郑苗苗和程子越：“？”你叫人帮忙，为什么只看我们两个？ 被注视的郑苗苗见躲不过，程子越又是人民子弟兵，肯定不会放这件事不管，还不如让她来处理。 “我想问问，有看出来哪里有问题吗？”说话时，郑苗苗已经拎着自己新入的工具走到车门附近的位置，跟司机对话。 程子越见她拎东西要下去，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就也跟着往外走。 至于两个小的，完全是跟着哥哥嫂子往外面走。 听到郑苗苗说话，司机的目光就落在郑苗苗手上提着的工具箱上，心中微微浮现出猜测，“这位同志，你会修车？” “略有涉猎。”郑苗苗没将话说的太满。 毕竟，导师教导她，做人要谦虚。 司机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你要是真有办法，我就让乘客们下车配合你，你要是没有把握，就帮我推车回县城，我会给工钱。” 不会让他们白推。 郑苗苗确实缺钱，却不是这种蝇头小利，她要的，是机会。 “我需要检查一下车辆的问题。” 闻言，司机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没有再犹豫，“如果车子被你修出问题，赔偿要你来出。” 这么多人，她想赖账怕是不能。 郑苗苗没有拒绝，她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 郑苗苗站在车前，对着周围的青壮年开口：“诸位想回家的心情我理解，我也想，所以，各位能帮我找两块大的石头，将车从侧面支起来吗？” 她太胖了，钻不进去，不然压根不用支。 大家回家的心狠迫切，有些怀疑她，又觉得是司机让她修的，真出问题，也就是晚一点回家和再晚一点回家的区别。 于是，大家就都很配合她。 车子支起来后，郑苗苗不怕脏的躺着蹭进车底，而后检查车熄火的毛病。 检查后，郑苗苗只觉得心累无比。 她一直知道前辈们的路走 得磕磕绊绊，可当真亲眼看到时，她的胸腔内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凉和心疼。 这时候，不仅百姓苦，国家也很苦啊。 郑苗苗揣着沉重的心情，将车辆给检查了一个遍，才侧头对外面蹲着的司机说，“你车上应该也带着备用的工具箱吧？” 她新入手的工具跟这台车不适配，需要司机自己准备的。 司机没有说废话，动作麻利的去车上取工具箱，而后交给郑苗苗。 从郑苗苗进入车底后，司机就蹲在旁边，看着郑苗苗的动作，越看，他越觉得车会重新起步。 车的问题很多，郑苗苗捡重要的给修了两处。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才对司机说：“你去看看车能不能打着火。” “诶！”司机快速起身，中间腿蹲麻，都没让他的速度减弱半分。 就那么一瘸一拐的去车上打火。 车辆的轰鸣声响起，却不如最开始的震耳，恢复平常的大小，抖动的车身也变得平稳，郑苗苗在车底对程子越使了个眼色，就从车底爬起。 而程子越则是让司机去给班车熄火，等把车下的石头撤走，就可以重新上路了。 爬出车底的郑苗苗，被程子君拉到一旁 ，使劲儿拍着她身上的灰尘，期间，还不忘双眼崇拜的夸赞郑苗苗。 “嫂子，你好厉害啊！” 程子君就感觉，她嫂子拿着工具箱进去，咻咻咻的几下就将坏掉的车给修好了。 她嫂子不愧是城里来的，就是厉害！ 郑苗苗看着自己身上的土还有手上的柴油，走到路边，用干沙洗了洗手，才使劲儿拍了两下。 “看来，回去的路上我要轻巧很多了。”这么脏的手，什么也拿不了。 回去的路上，司机让郑苗苗坐在班车售货员坐的位置，将售货员安排到后面。 郑苗苗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跟她说。 “姑娘，我看你修车的技术很娴熟，要不要考虑来我们站里做修车工？”司机的话，让郑苗苗的愣住。 县城的汽车站是个肥差，大家打破头都想进去，他说的这么轻松？ 看出郑苗苗的迟疑，司机叹口气，苦笑道：“咱汽车站的收入一向不高，没钱引进新的车辆，大多都是旧车辆……” 司机没说太多，但她给郑苗苗透露出一个信息。 县里的修理工没跟上时代的步伐，又没太好的待遇去请其他地方高就的高级修理工，加上车辆过于老 旧，机会才会出现在郑苗苗面前。 而郑苗苗的出现，让司机看到新的突破口。 “当然，你也别觉得我说过你就可以进，需要考核，但我觉得，你的技术可以考进去。”司机点到为止，没有一直劝说郑苗苗进。 他们确实需要一位好的修理工，不然，像今天这样半路熄火的事情一定会经常发生。 “你不用着急答复我，如果你想去，明天中午去汽车站找我就行，我姓卫，叫卫国志。” 郑苗苗点头：“好。”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郑苗苗知道，她是知青，想要去县城工作就得有正规手续。 需要大队，还有公社的推荐信以及她跟程子越的已婚证明等等，要处理的事很多。 就目前来看，郑苗苗去做正式职工的面不大，不过—— 她倒是可以去跟汽车站的人谈，请她过来修车，一次付多少钱。 这么想着，郑苗苗的心情美丽了许多。 一直到家，郑苗苗的心情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你嫂子咋了，这么高兴？”宋秀莲看到几个孩子进家门就迎了出来，结果，一出门就看到儿媳妇愉悦的脸。 她拉过自己小女儿的手，悄声问话。 第23章 迷妹小姑子 “回屋再说。”程子君神神秘秘的开口。 宋秀莲：“？” 这几个孩子怎么出趟门，就变得怪里怪气的？ 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 其实不是程子君不想说，而是回来的路上，程子越叮嘱弟妹，她嫂子被县汽车站邀请的事儿不能在外面说，免得传出风声影响她嫂子的就业问题。 程子君被提醒后，才明白过来，她嫂子的知青身份对她嫂子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回到屋里，藏不住话的程子君才低声开口：“我嫂子今天在路上，把班车给修好了！” 她嫂子可真厉害！ “这不是好事吗？”宋秀莲不解，这样的好事怎么还怕人知道？ 要是她，她一定满大队的炫耀，让大队的人都知道知道，她老程家有个多能干的儿媳妇！ “汽车站的司机想请我嫂子去做修理工。”一向不多话的程子宁因着回来路上发生的事，对郑苗苗的印象也有了些许的改观。 这下，不仅宋秀莲高兴，就连坐在炕里抽烟的程父，都将烟袋放在窗台上。 不过，程父的高兴只有一瞬，他马上就明白自己的几个孩子为什么刚才在外面没有吭声。 若是程家大队 的人去县汽车站上班，那是天大的好事。 坏就坏在，郑苗苗不是程家大队的人，她是程家大队下乡的知青，想去汽车站上班，阻力会多大，不用想都清楚。 宋秀莲也不傻，她张张唇，高兴的神色僵在脸上，“不能想想办法吗？” 她儿子是队里的人，老头子是大队队长，总能想到办法的吧？ 程家的人都在为这件事愁，郑苗苗反而是想的最开的，“爹，娘，你们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一听她说话，宋秀莲就没好气的开口：“你别告诉我，你不想去。” 听说，光汽车站的售票员每个月有八块钱的工资，五张粮票，三张布票！ 技术职工的待遇只会更好！ 程父倒是没有宋秀莲那么急躁，“你说。” “以我的身份去汽车站做职工，肯定是难如登天，但我们转换一下思维呢？”郑苗苗慢悠悠道。 大家的注意力瞬间都落在郑苗苗身上，等待着她的接下来的话。 “为什么我不可以做外聘的修理工？时间灵活，工资灵活，还不耽误我建设程家大队。”知青下乡插队，本就是有建设大队的意思，她本质也没脱离啊。 挣到钱， 她才可以入更有用的东西，才能更好的帮助程家大队发家致富啊。 程子越弯起唇角，“也只有你敢想。” “这件事，交给爹。”程父沉吟半晌，对郑苗苗开口。 就算她这么说，想去汽车站做外聘职工，也得去公社开证明信，打通公社的关系。 明天，他就去跟书记说，不给他儿媳妇开证明信，他就跟书记拍桌子！ “我明天去联系队里，争取让队里也给一封证明信。”程子越也开口。 他也看得出来，她去汽车站是因那里待遇好，想减轻他的负担。 她一门心思跟他过日子，他自然要念她的好，更何况，她还不是旁人，是他媳妇。 媳妇二字刚刚在程子越的脑子里冒出来，就将程子越的心神震回，他忙将脑子里的媳妇两个字掐灭，摁死。 呸！他居然也跟这个女人学会厚脸皮了！ 此时的他，浑然不记得他当着很多人的面，都叫她媳妇。 说完正事，程子君才拉着郑苗苗去她的小屋：“既然你们说完正事，我就让我嫂子来教我数学题了！” 原主在世的时候，程子君有不会的，她也能指点一些。 不然，程子君也不会这 么喜欢她嫂子。 继承程子君喜欢的郑苗苗，有些心虚，教导程子君的时候多了几分认真。 因着过于认真，让她的态度不自觉有些严厉。 好在，程子君的抗压能力还可以，并没有因郑苗苗的严厉而不满，反而觉得这样才更好，说明她嫂子比之前对她更上心了！ 得意的程子君，一转头，就看到她二哥程子宁正抱着数学书在后面蹭课。 “你走开！”程子君起身，要推程子宁离开。 程子宁拒绝离开，反而去拿凳子坐在郑苗苗旁边，“我为什么要走开，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嫂子。” 程子君本想说，他又不喜欢嫂子，干嘛要跟她抢？ 又考虑到郑苗苗在这，就咬咬牙，举起拳头，“因为是我先问问题的，你要学，可以等我问完你再问！” “那我等会问问题的时候，你别学？”相较于程子君的情绪外露，程子宁的情绪一直很稳定。 郑苗苗眨眨眼，想起前世火起来的某个跳舞梗。 只是，不等她说“不要再打啦，你们不要再打啦”的时候，程子君气鼓鼓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就会欺负我。” 吃醋的郑苗苗失笑，揉揉她的头 发，“我们子君最乖啦。”说着，郑苗苗凑近程子君，“嫂子有你哥带回来的绿豆糕，给你吃，不给你二哥吃。” “嫂子，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程子宁无奈，她嫂子看似是在哄他妹妹，实际上是在点他，让他说点好话。 不过，程子君因为程子宁的这句话，瞬间笑开花，“就是故意给你听的，哼！嫂子最爱我！” 姑嫂和睦，程子宁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去挑拨两人的关系，就只翻找出自己的英语书，询问郑苗苗会不会英文。 “略懂。” 听郑苗苗这么说，程子君跟程子宁不约而同地想到，下午修车时，她也这么跟班车司机说的。 而后，郑苗苗就发现，程子君看她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程子君觉得，她嫂子可太厉害了！ 那些不喜欢她嫂子，看不起她嫂子的人，都眼瞎！ “我们老师留了篇英文作文，我没写过，而且有些单词不会，就想请教一下嫂子。”程子宁对郑苗苗的学业还是认可的。 就算是原主在，他也能从她的谈吐之间察觉到，城里学校跟乡下学校的参差。 “你先写，写出来后，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修改一下。” 第24章 好奇，书记怎么说？ 坐在外屋的程子越，忽然觉得，他被郑苗苗他们三个给孤立了！ 明明媳妇是他的，他弟弟妹妹最应该对他露出抱歉的神情才对吧！？ 结果，他俩都把他无视了！ 明明是四个人的关系，偏他这位男主人公没有姓名！这对劲儿吗！？ 程家父母看大儿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对视一眼，而后抿嘴一乐。 看来，他们大儿子对弟弟妹妹霸占他媳妇这件事，很不满啊。 程子君跟程子宁的学习都很优越，不会的题目不太多，郑苗苗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将两人不太会的地方讲解完。 “嫂子，你上学的时候，学习一定非常好。”程子君由衷的佩服她嫂子。 她觉得，就算是学校的老师也都没有她嫂子厉害！ “还行。”郑苗苗谦虚，没有显摆她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的成绩。 程子越看着她眼中的骄傲，心下冷哼：嘴巴上谦虚，眼神可是在明晃晃的得意，虚伪的女人，哼！ 程子越的眼神十分明显，引郑苗苗侧目。 一回头，就看到程子越的脸上带着别扭的臭。 郑苗苗：“……”你跟别人闹别扭，你瞪我干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两人四 目相对，郑苗苗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愣着干什么呢，过来帮我做饭！”宋秀莲看了眼天色，准备去做饭，路过程子越的时候，还拎着程子越的衣领子让他跟她走。 程子越不满：“弟弟妹妹都在家，为什么是我帮忙？” “因为你一年回不来两次，这种好事，当然可着你来。” 程子越：“……”妈，您摸着您的良心说话行吗？ 这叫好事吗？ 程子君对着程子越的背影做个鬼脸，“因为我要陪嫂子聊天啊！” 孤身一人许久的郑苗苗想，在这个年代，这么不重男轻女，家庭氛围这么好的人家，怕是不多见。 家里的每个人都对她散发着善意。 — 第二天清晨，程父早早就骑自行车去了公社，留几个孩子跟宋秀莲在家。 程子越的生物钟迫使他每天跟宋秀莲同时起床，而郑苗苗是在六点左右的时候起的。 吃过早饭，她就安排程子越帮她把水泵和柴油机的零件抬到院子里，加班加点的组装。 郑苗苗组装时，程子君和程子宁就蹲在她的旁边看着她。 不同的是，程子君是好奇，而程子宁是感兴趣，每一眼都在学，在想。 郑苗苗瞥他们两个两 眼，才问程子宁：“想学？” 程子宁的眼眸亮了亮：“可以吗？” “去换身脏衣服，过来给我打下手吧。”说着，郑苗苗抬头看向在她旁边递东西的程子越，“你可以退下了，我有了新的助手。” 程子越哼笑一声，“咋，我这个助手，你用着不顺手呗？” “还行，但是我喜欢年轻人，比岁数大的聪明，反应快。”郑苗苗气程子越。 “我才19！” 蹲在旁边的程子君见哥哥嫂子在闹，就也跟着咧嘴笑，并举手发言，“报告嫂子，我二哥18！” “你到底是谁妹妹？”程子越质问。 程子君嘿嘿一笑，“虽然，你们都是我哥哥，但是我和二哥的感情，可是在咱妈肚子里就开始培养了，我和他的兄妹情比大哥多十个月。” 程子越：“？”你这是哪来的离谱想法！ 郑苗苗意外地看向程子君。 真没看出来，她家小姑子居然还有成为段子手的潜质。 程子宁出来时，就感觉到他哥怨念的注视，他不解：“哥？” 他怎么了？ “给你！”程子越佯作生气的将手套交给自己弟弟，然后扫了一眼郑苗苗，见她压根没看他，他瞬间一哽。 等退开 后，他才捏了捏眉心。 他在郑苗苗面前，怎么跟毛头小子似的？一点都不符合他沉稳的班长身份！ 相比跟程子越的斗嘴，郑苗苗对程子宁的耐心程度显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她在组装的时候，还会给程子宁讲解每个零件的名称，学名，作用等等。 吃饭时，郑苗苗还问程子宁：“为什么对机械这么感兴趣？” “落后就要挨打，我想建设祖国。”在学校的时候，他每天都会蹭他们值班老师的收音机听《新闻联播》，了解国家的事情。 知道国情，更想努力成长，去为祖国添砖加瓦。 “少年，好志向！” 郑苗苗正准备问程子宁想学哪个方向的时候，程子越的大手就落在程子宁的肩膀上，将程子宁往他身侧带去，并扬声夸赞。 郑苗苗：“？” 不是，他有病吧？一上午了，都在那阴阳怪气的！ 离谱程度，是她半夜起来都得扇他两巴掌的那种！ 赶巧，几人刚坐饭桌上，程父就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程子君就跟弹簧似的，瞬间从椅子上弹起，直奔外屋门，“爹！你回来啦！” 要不是嫂子的工作需要保密，她早就大喇叭喊出去了。 程父挥挥手 ，让她进屋，“进屋去！” 程父将自行车支好，进外屋洗过手，才进屋。 他一进屋，一家人的视线就齐刷刷的落在他身上，似乎都在等他的消息。 被‘群众’注目的程父不得不深沉的叹口气：“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我就……”说着，他顿了一下，坐到宋秀莲旁边，端起碗。 急性子的宋秀莲催促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那我就吃完饭再说。” 程父卖关子的样子，让郑苗苗弯起唇角。 看样子，这件事十拿九稳。 程子越跟郑苗苗的想法差不多，所以，两人非常有默契的端起碗吃饭，只有宋秀莲跟程子君在眼巴巴的看着程父。 要不是小女儿的眼神过于可怜，程父是准备再逗程母一会儿的。 “书记同意给开介绍信了。” 说话时，程父就看向程子越和郑苗苗，结果，两人吃的一个比一个香，好似他说的话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这让程父内心很没有成就感。 “你俩就不好奇书记怎么说？”程父不甘心，点名问郑苗苗跟程子越。 两人吃饭的动作一顿，不约而同地看向程父，并异口同声的敷衍程父，“好奇，书记怎么说？” 第25章 公社的条件 说完，两人猛然对视，互瞪对方：你小子学我干啥！？ 两人用眼神博弈时，程子君笑嘻嘻的当着程子越的面，给程子越穿小鞋。 “爸，我哥在敷衍你。” 程子越转头盯她，“哪都有你，而且，你确定只有我自己吗？” 程子君郑重点头：“对，只有你。”她嫂子这么善良，阳光，才不会敷衍她爸爸（有也是没有，她嫂子就是对的）！ 小的两个没关注到程子越跟郑苗苗的默契，但程父跟宋秀莲关注到了。 宋秀莲笑的揶揄：“哟，你俩倒是很有夫妻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呢！” 程父赞同地点头，“嗯，我跟你们妈都做不到说话，动作这么整齐的同步。” 郑苗苗迟疑地侧眸，回忆她跟程子越刚刚的举动。 越回忆越发现，两人的动作，神色，说话时机等等，确实都是同步的…… 郑苗苗又不能在程子越父母面前抗拒他，就故作不好意思的垂眸。 于是，在郑苗苗开口说话的时候，巧合再次发生，程子越也在这个时候开口。 “我俩纯粹是巧合！” “爹，妈，赶紧吃饭吧。” 宋秀莲的眼眸瞬间 落在程子越身上，眉宇间染着不悦。 程子君则是在旁边跳脚，“爸，妈，你们看！他嫌弃我嫂子！” “我没有！”程子越下意识的反驳，嗓门很大，吓旁边的郑苗苗一跳。 程父不悦的扫程子越一眼，“吃饭！” 和谐的气氛，在吵闹中被打破，让程子君不敢再问郑苗苗去汽车站的事。 吃饭时，程子宁见妹妹抓心挠肝的坐不住，就说她，“想知道就快点吃，吃完咱爸就告诉你后面的事了。” 程子君听话的加快吃饭速度。 饭后，程父才跟家里说，这件事公社不仅同意，还会帮助。 家里其他人都很高兴，只有程子越跟郑苗苗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公社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力帮她？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两人的反应落入程父的眼中，眸间闪过满意之色，他才缓缓开口，“你俩也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了。” 程父的话，让高兴的几人顿住，不解的看向程父。 “公社是想让我做典型，去其他大队浇水的时候，说动其他大队的知青，坐坐他们的思想工作。” 程父说完，都觉得公社是在为难他儿媳妇。 下乡插队让这 群知青对乡下没有任何好感，尤其村内的村民对知青印象都不好，不喜欢他们，肯定磨合的很差。 就连程家大队都不例外，他跟宋秀莲没对郑苗苗看不顺眼，主要是郑苗苗下乡时，什么活都做，不怕苦不怕累。 最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两个的态度是郑苗苗跟程子越结婚后才转变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喜欢郑苗苗。 “书记是觉得，我会修机器，其他知青应该也会有其他技能，无可厚非。”只有郑苗苗知道，原主确实看过父母的笔记，只是没有实践过。 若是换原主来，原主也不可能做到她这样。 郑苗苗的技术，可不是普通知青能比得过的。 “看来，想进汽车站做外聘修理工，也很难。”程子越深沉的叹口气，“早知道，我今天就跟你一起回队里，给我们上级打电话了。” 程子越有心帮忙，郑苗苗是感激的，她对他摇摇头：“不用麻烦你们领导，不就是思想工作吗？” 闻言，程子越蹙眉看郑苗苗，本想说，思想工作不是那么好做的。 结果，看到她飞扬的表情，程子越瞬间懂了她的想法。 书记只是让她做思想工作，并没有说让她 一定做成功。 理解郑苗苗的意思后，程子越就没有再反对她要做的事，只颔首，“行，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我会帮你。” 哪怕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告知他，他也会帮助她的。 “真的？” “真的。” 郑苗苗被程子越的负责任精神感动得想要落泪，她由衷地夸赞，“程子越，你是年度最佳好老公。” 呜呜呜，她真是太感动了！ 有他这句话，以后有什么需要带回的，或者是零件，就有着落了！ 郑苗苗在人前这么夸程子越，让程子越闹了个大红脸，“家里人都在呢，说什么胡话？” 什么年度最佳好老公，她……她真的是个女孩子吗！？ 程子越的别扭想法中，掺杂着一丝丝得意。 程子君惊讶的想要说话，被宋秀莲眼疾手快的扯了一下，她就将话又咽了回去。 她嫂子真厉害，能够当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大哥示爱！吾辈楷模！ 郑苗苗见程子越脸红的能滴出水来，噗嗤一笑，“我在夸你，难道你在队里不受表扬吗？在队里表扬，你也这么脸红？” 语塞的程子越站起身，快步走回他跟郑苗苗的屋子。 “爹，什么时候 汽车站的入职通知到，我就什么时候去做思想工作，没问题吧？” 程父知道郑苗苗是个有主意的，就点头：“你心里头有想法就行，有啥事跟爹说，爹会配合你。” “好。” 说完话，郑苗苗就又去组装柴油机水泵。 经过两天的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就让程家兄弟帮忙抬去队里的田地处试浇水，确定今晚没有问题后，她就会带人去王家大队浇水。 相比郑苗苗在大队内的意气风发，万宁宁跟王子强则是非常不受大队百姓的待见。 以前多少还会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不多干活就会指桑骂槐，使得两人现在十分狼狈。 越是狼狈，两人对郑苗苗的恨意就越浓。 将柴油机跟水泵稳在田里后，郑苗苗就先往家里走，路过知青居住的大院时，就看到万宁宁站在她的院子内，直直的盯着柴油机嗡鸣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万宁宁心底的嫉恨达到顶棚，内心怒骂着郑苗苗。 该死的郑苗苗，上次怎么没摔死她！她的命，怎么就这么大！？ 诅咒的正欢，一抬眸，就看到郑苗苗路过她门口，刚巧郑苗苗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两人的眼眸正巧对上。 第26章 她不是好人 万宁宁的脸色瞬间一变，恶毒怨怼的眼神，郑苗苗离老远都看得见。 郑苗苗暗啧了一声，顿住脚步，故意对万宁宁咧嘴笑，“几日不见，你瘦了啊，宁宁~” 不用万宁宁听，光是路过的人听，都觉得郑苗苗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贱嗖嗖的。 像是在故意气人。 万宁宁确实被郑苗苗犹如撩骚的语调气到不行，但她又是惯装，不会在人前露出自己的阴毒，尤其是在看到程子越从不远处靠近后，她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仿佛郑苗苗又说什么侮辱她的话，让她难堪了一样。 “等我呢？”程子越走近郑苗苗，以为郑苗苗是在等他，并没有看到万宁宁。 郑苗苗微微挑眉，对万宁宁的院子努努嘴，“等你的人，应该在那吧？” 程子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万宁宁泫然欲泣的脸，他马上收回视线，仿佛眼睛被辣到了。 “你要是吃醋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干什么要跟脑子不正常的人在这里耗时间，想着，程子越对郑苗苗嘱咐：“以后离她远点，傻子会传染。” 他其实不太理解，万宁宁对他哭，别说郑苗苗啥都没 对她做，就算做了，他还能打郑苗苗咋的？ 这是他媳妇，他能胳膊肘往外拐吗？ 他又不傻。 “宁宁，我们回家啦，改天再来看你哦~”郑苗苗挽住程子越的手臂，对万宁宁摆摆手。 气吧，气吧，气不过才会有下次动作。 程子越：“……”她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没看到别人不欢迎她吗？ 想着，程子越将手臂从郑苗苗的手里抽出，走到她身后，推着她往前走：“走走走，赶紧回家跨个火盆。” 去去晦气。 郑苗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没想到程子越这么配合她。 真就是有种她杀人他递刀那味了，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反正，万宁宁这会儿应该被他气死了。 万宁宁这会儿确实被郑苗苗气死了，哪怕话是程子越说的，她也将全部的错都归在郑苗苗的身上。 如毒蛇般阴毒的眼神，一直追随到郑苗苗的身影看不见为止。 — 回到程家，程子越才教育郑苗苗，“那个人想法很阴暗，你得离远点，会影响你。”再惹对方，小心对方又搞出什么借刀杀人的事情来。 上次摔破头，还没让她长记性吗？ 她这么下去，他 回队里，也放心不下她这边啊！ 程子越这么关心她，郑苗苗有些吃惊，“她能影响我什么？” 她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女青年，怎么会被阴暗的人影响？ 能被影响的，说明内心本身就是阴暗的人。 “让你变得……不可理喻！”程子越想半天，只想到这一个词。 两人说话时，已经进屋，两人的对话引来程家人的关注，宋秀莲更是拿起扫炕用的扫帚，“你说什么？” 回来没两天，敢说他媳妇不好了？ “我让她离万宁宁远点儿。”程子越被他妈说的冤枉，语气都拔高了。 宋秀莲这才将手中的小扫帚放回炕上，对郑苗苗语重心长的开口：“苗啊，子君在家，你没事跟子君在一块玩，万知青平时有活要做，没时间跟你玩的。” 作为婆婆，她有些话没办法直接说，只能拐着弯说。 郑苗苗哪里听不出她婆婆的意思？ “妈，我没接触，是她站在院子里发呆，我跟她打个招呼而已。” 这下，说话的就成程子君了，“嫂子，她都不跟你打招呼，你干嘛跟她打招呼？” 程子君很不满，她不喜欢万宁宁。 她嫂子不知道万宁宁的为人， 她知道的很！ 万宁宁好吃懒做，坏心眼贼多，而且还喜欢她哥哥！又喜欢她哥哥，又不是想在乡下待着，不就是想跟她哥哥去大队家属院吗？ 呵，当谁是傻子，看不出来她那点小九九？ 那么不想下乡插队，让她自己爹妈使使劲儿，找人给她弄回去啊！ 越想，程子君就越不忿，义正言辞的补充，“她没安好心，嫂子以后离她远点！” 程子宁在旁边扯扯程子君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些没有证据的事，他们在家的时候看护点嫂子就行了。 “啊……”郑苗苗想说，我其实是故意跟她说话的。 想想，她又觉得，她在程家人心里这么善良，就不要打破他们对她的固有印象了。 至于程子越，她归功于，他这种勤劳朴实的农民，不喜欢偷懒的人是应该的。 “苗苗单纯，没想那么多，行了。”最后，是程父发话，转移话题的。 程子越带着郑苗苗进屋后，走到两个小的跟前，轻声嘱咐：“以后我不在家，你们回来的时候，多多看着你们嫂子一点，让她跟万宁宁离远点儿。” 那个女的不仅仅是心眼多的问题，是她会伤人。 他现在就是没证 据证明万宁宁找过郑苗苗麻烦，毕竟，王家大队的几个人出手是主观意识，万宁宁只是引导他们来后山。 这个托词，可以说她引导别人来伤害郑苗苗，也可以说她是看那边野菜少，让王家大队的人过来挖野菜的。 “我们也不经常在家。”程子宁小声回答。 程子越想想，对程子君道：“小妹，你以后……多在你嫂子面前说万宁宁的坏话，就说她各种不好。”久而久之，她就放在心里了。 虽然，程子越不觉得郑苗苗会在万宁宁手下吃亏，但还是以防万一。 听到哥几个窃窃私语的郑苗苗：“……”你们的悄悄话声音还能再大一点吗？ 不过，郑苗苗也清楚他们的好意，没出言噎他们。 当然，她也不会告诉程子越，她是故意在万宁宁刷存在感的。 万宁宁心思不纯，她过的越好，她心里越不舒服。 没有千日防贼的，郑苗苗决定主动出击，引蛇出洞，将万宁宁彻底解决，永绝后患。 不然她干点啥都得放缓有人‘匿名’举报。 郑苗苗想，如果这次她去成汽车站，也得让万宁宁给搅黄，即便是公社出面。 她才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第27章 激将法虽迟但到！ 郑苗苗是根据原主对万宁宁相处的记忆，来制定的作战计划，目前来说，效果还是很显着的。 惯爱装的万宁宁，差点没因为她的话而绷不住脸色。 想到万宁宁黑沉的脸色，郑苗苗的唇角就慢慢弯起，而后心情极好的，坐在宋秀莲身边跟宋秀莲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平时，程父他们做什么，尤其是大队上的事，很少跟宋秀莲分享。 哪怕不是商议，就是先知道，宋秀莲也高兴。 她被自己儿媳妇的情绪感染，“谁能想到，我们苗苗这么乖巧懂事。” 就说那王家大队的赔偿吧，要不是她去要，她和老程就想着都是兄弟大队，大家都不容易，抹不开这个脸。 家里哪还有钱给两个小的交学费？ “是是是，您儿媳妇什么都好，是个宝，您儿子是根草。”程子越故意阴阳怪气，好似在吃他妈跟他媳妇的醋。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今后的生活都将被眼前的郑苗苗给牵动。 不仅仅是牵动，而是不得不去做。 “哥，你什么时候走？”程子宁见他哥哥在家里待好多天，就知道他哥将今年的假期都给请下来了。 相比程子宁的好奇，程父程母则是在庆幸， 让程子越回来一趟。 他回来一趟，两人之间的感情变好了不少。 至少，不像是从前那样看起来硬邦邦的，好似故意在他们做长辈的面前装的样子。 “后天。”程子越离开的日子，并没有跟郑苗苗说。 所以，他一提离开，郑苗苗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习惯还挺突然的，要是郑苗苗屋里忽然少个人，她确实会稍微不习惯一些。 “买过火车票了吗？”郑苗苗打听的时候，又在想，有什么活是程子越能做的，趁现在先让他去做了。 明天去王家大队稳机器，就让程子越跟着。 打定主意后，郑苗苗就跟程家父母说了一声，去隔壁屋子看书。 郑苗苗去隔壁屋，程子君才好奇的追问程子越，“哥，我嫂子买那么多报纸和书，是因为想自学吗？” “自学？”程子越看向自己屋子的方向，他反而觉得，郑苗苗是在温习，或者是熟悉现在机器的型号。 他不清楚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感觉，但就是有这种感觉。 “你嫂子可能是想发表文章。”程子越的观察力，是郑苗苗几个人想象不到的。 从郑苗苗买杂志和报纸之后，郑苗苗的一 举一动就都落在程子越的眼中，尤其她着重看了《器械日报》的投稿地址时的举动，程子越自然更不可能错过。 程子越的话，让程家人都惊住。 在这个时候发表文章的人，那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我滴老天爷，咱家这是出了个笔杆子？”宋秀莲愣愣的开口，她是个地道的乡下人，什么时候接触过写文章的人？ 那得是多厉害的人物？ 她儿媳妇能写文章—— “老程家祖坟冒青烟了……”宋秀莲喃喃自语。 程家几人：“……” 程父抽了口烟袋，蹙眉斥宋秀莲，“说的什么话？” 程家娶个好儿媳妇，怎么就祖坟冒青烟了？ 程子君抿嘴偷乐，看向自己二哥，眼睛里闪烁着灿烂又赞同的笑意，显然是在赞同他们妈的话。 程子宁看她一眼，没有当面戳穿他妹妹。 — 翌日 郑苗苗早早就起来，将自己的头发扎起，而后背着自己的工具箱，跟她的组员以及程子越一起出门。 有程子越在的好处就是，一些长舌妇没办法说她抛头露面，说她不正经。 俊男肥女组合，哪怕周围的人认识，也免不了要观察，讨论。 都在疑惑，程子越 这种前途好的青年为什么会娶一个郑苗苗这样又胖又不好看的媳妇。 如今地里浇水，他们才明白。 人家那是不看外表，程子越媳妇会的能耐，是普通人家姑娘都不会的。 “水管都提前下好了，直接稳机器就行。”郑苗苗跟在程大哥那边，告诉他如何如何稳机器，然后该怎么操作。 其实很简单，在村里浇水的时候就可以学会。 没啥好学的。 教完程大哥，郑苗苗盯着水泵出水后，在王家大队待了一上午，确定王家大队的水管没关系后，她就让程大哥跟程子越跟她回队里。 王家大队有人看着浇水，她就要带人去下一个大队下水管了。 下水管的事情也简单，郑苗苗带了程大哥来回跑了一下午，程大哥就了解的差不多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郑苗苗就跟程子越说：“明天回队里，记得要努力工作。” 光她一个人努力赚钱，钱是不够花的，还需要他来支持。 “我当然会努力工作。”程子越侧头看着郑苗苗肉呼呼的脸，就见她一双如葡萄一样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心虚。 他回过味来，她让他好好工作，不是一句客套，而是一句要求。 程子 越挑眉看她，“怎么，你想拿我津贴做什么事情？” “我跟你说件事，你别害怕啊。”郑苗苗想想，自己未来的败家程度，还是给他打个预防针为好。 程子越：“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害怕了。” “一切，都是为了科研！” “哦，科研。” “科研的支撑是什么？” “我的津贴？” “程子越同志，你真是太聪明了！没错，就是金钱所以，光我赚钱是不够的，还需要你来支援我！”郑苗苗的话让程子越唇角微抽，无奈的抚额。 他要是没文化，真就被她给忽悠住了。 科研那是要进保密单位，去偏远地区的，或者是大学学校内有什么项目，哪像她说的…… 忽然，程子越的脑子里有个想法冒出。 他媳妇，不会是想自己搞科研吧？ 一想到郑苗苗风风火火，对机械零件的狂热劲头，程子越觉得，他真的可能猜对了！ “你……”程子越张张嘴，而后又觉得，她不一定是不自量力，而是她真的有这个能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人才在一起相处不过几日，他就对她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心。 “你不会是不行吧？”激将法虽迟但到！ 第28章 她对他的心思 程子越不知道郑苗苗是在用激将法吗？ 他知道，但他看到郑苗苗欠扁的表情，他就不服气，“谁说我不行？” 心底的那股气，在郑苗苗故意露出挑衅神色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他想不放心上都不行。 于是，程子越就这么清醒的进入郑苗苗的圈套。 “好的，程班长，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能让我称呼你为程排长。”郑苗苗扬起小皮鞭，开始鞭策程子越。 作为年代军婚男主，升职怎么能这么慢！？ “那你还是打死我吧！”说着，程子越就往炕上一躺，使劲儿往郑苗苗身边拱，“你打死我好了！” 升职是那么好升的吗？ 他才19岁，而且已经做了班长，她不要太贪心！ 想是这么想，不过，程子越并没有要埋怨郑苗苗的意思，他懂她知道队内升职困难，就是说说而已。 他靠近郑苗苗，在她胳膊处拱来拱去，换来的是郑苗苗毫不留情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响亮的脑瓜崩让程子越动作一顿。 郑苗苗也没料到会这么响。 两人相顾无言，而后，程子越坐起身，指着泛红的脑门儿给郑苗苗看，“也就是天黑，要是白天 ，你得看到我脑门好大一块红的地方！” 他太天真了！ 一个能帮忙搬柴油机和水泵的女人，手劲儿怎么可能会小？ “我给你揉揉不就行了？”郑苗苗心虚，别扭的伸手给程子越揉了一下。 两人离得近，郑苗苗身上清新的胰子味飘进程子越鼻子中，让程子越有些晃神，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好像很爱干净。 程子越晃神的时候，郑苗苗使劲儿揉了两下，将他推开，“行了吧？” 程子越回神，不太自然的回身蹭回自己的被窝，背对着郑苗苗道：“把蜡烛吹了吧。” 郑苗苗：“……” 她都没怎么样，他却跟小媳妇受委屈似的，真离谱！ 因着程子越的火车是上午的，所以他早早就爬起来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啥，就两套衣服，还有坐火车需要的水壶和干粮。 “我回队里后，有急事就给队里打电话，接待的同志会跟我说，解决不了的事，就跟我爸妈说，我爸妈很喜欢你……”走之前，程子越跟郑苗苗絮絮叨叨的。 郑苗苗心情复杂的看着程子越。 她记得，两人结婚的时候，他走的时候，只留给原主一句“我走了 ”，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难道，经过几天的相处，这小子跟她处出了革命友谊？ 又想到他回来时，给‘他妻子’买的绿豆糕，郑苗苗的心头涌上许多这几天，两人相处时，程子越的好。 于是，郑苗苗看程子越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你放心吧，任务危险，注意安全，我昨晚跟你说的……”郑苗苗顿了顿。 闻言，程子越脸上浮现出两分笑意，他就知道，她是说着玩的。 “是认真的，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我的依靠，我都要靠你啊！”好兄弟！ 郑苗苗说的情真意切，不过，她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 比如好兄弟三个字，要是对程子越说了，这兄弟怕是要翻脸。 程子越好笑的看着她，“行，顶梁柱现在要走了，你在家里好好的，离万宁宁远点儿，我已经托朋友调查这事了，别自己横冲直撞往人家面前送，知道吗？” 有时候挺奇怪的，他感觉，他跟她的思想是同步的。 她想做什么，哪怕当时想不通，过后也是明白的。 就比如万宁宁的事，他是晚上睡觉才想通的，她在给她进汽车站的事情铺路。 如果郑苗苗真的 进汽车站，哪怕是公社出面，去县里盖查，万宁宁也不会善罢甘休，保不准要给郑苗苗搅黄这件事。 所以，她想在进汽车站之前，把万宁宁给解决掉。 在知道她的想法之后，他就跟族里的兄弟们交代了一下，让他们平时注意点万宁宁，又托他们给自己在公社内的朋友带话，帮他查点东西。 “查出来也没用，她鸡贼的很。”郑苗苗对程子越的上心是感激的。 想让她露出马脚，就得让她情绪失控，失去冷静，做事不计后果。 郑苗苗以为，程子越口中的调查，是万宁宁引人去推她的事，程子越也没解释，任由她误会下去。 “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有事我会在信里说。” 程子越背着自己军绿色的双肩包往出走，郑苗苗目送他离去，心底升起一丝奇异的不舍，她摩挲着下巴，忍不住沉思。 不能吧？ 就算程子越是个根正苗红，思想正直且胳膊肘往内拐的好青年，他们两个也才相处不到半个月，她就对他有好感了？ 她是这么不冷静的人吗？ 郑苗苗沉思自己是不是对程子越有好感的时候，程子越也在数步数，想着万一郑苗苗叫住他 ，他该以什么姿态回头。 各怀心思的两人，不晓得，在大屋的门口处，趴着程子君跟程子宁。 “大哥这次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嫂子怎么不抱他一下？” 被拉来看门缝的程子宁：“……”兴许，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个地步呗。 不等他想完，又听他妹妹说：“大哥也真是没用，嫂子不抱，他身为男同志，主动抱一下嫂子有什么的？” 真没用！ 程子宁：“……你再大点声，就把大哥叫回头了。” 程子越带着程父骑自行车往外面走，郑苗苗随着他的离开，也走到门口，对他的背影挥挥手。 等程子越走远后，程子君才小跑到郑苗苗身后，“嫂子，你咋不跟着去送？” 郑苗苗看看被程子越驮着的程父，又看看她这腐败的肉.体，看向自己小姑子，“君君，你哥驮咱爹是轻轻松松，驮你嫂子我，就是负重锻炼了。” 重量不同，时速不同，会累死程子越。 程子君眨眨眼，过一瞬才明白，她嫂子是在说她自己胖。 程子君想想，觉得她嫂子说得对，然后赞同的点头：“嫂子真聪明！”一般人都想不到这个问题，比如她！ 第29章 下来给她们添堵的！ 程子宁看着自己妹妹，无奈的叹气。 他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在面对他们嫂子的时候，总表现得像个傻子。 “早上冷，回屋吧。”郑苗苗知道程子君对她的喜欢，揉揉郑苗苗的头发，转身往屋里走。 将心底淡淡地不舍压下。 都说军嫂难为，她跟程子越相处不过一周多，他离开，她心底都有不舍。 若是换成其他有感情的夫妻，岂不是得难分难舍？ 程子越走后，郑苗苗就投入到浇水的事业当中。 某支队 程子越背着自己的包，路过警备室的时候，跟着自己的战友打招呼，“好久不见！” “回来了？”战友见他要走，忙喊住他，“等会，有你家里的信，你直接带走吧。” 程子越顿住脚步，想到他回家时，郑苗苗看他的眼神，以及盯着他包时的样子，微微敛眸，将战友手中的信接过，“谢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有些好奇郑苗苗到底给他写了什么，就将信拆开并快速读完。 读完信，程子越气得直磨后槽牙。 他就说他回家，为什么她满心期待，原来，期待的不是他，是她的杂志和‘丈夫的津贴’！ 想着，程子越又将目光落在 手上的信上，凝视着上面隽秀的小楷，思索着之前见过的郑苗苗的字。 尽管只是一次，但他还是记忆犹新。 当时大队贴对联，请郑苗苗去队里给大家写对联，所以他有看过郑苗苗的字，那个时候的好看，跟这个时候的好看，完全是两回事。 之前的字也很好看，但这封信的字，却比之前的更有……怎么说呢？ 应该是叫风骨？还是自己的个人风格？ 他说不好，但他可以肯定，字，绝对不是一个人的！ 只是，郑苗苗除了性格上，字体上跟从前不同，身体什么的，都是一样的。 世界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连脸上和手臂上的痣都长得一样的人吗？ “嘿！” 就在程子越分神时，他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程子越回头，看到战友拿着帽子站在他的身后，在看他手中的信。 程子越忙将信折起，“没训练？” “排长说休息会儿。”程子越的战友坐到程子越旁边，将胳膊搭在程子越的肩膀上，“没看出来啊，你媳妇的字还挺好看，一看就很有文化！而且看起来，性格也挺不错的，长得好看不？” 程子越警惕地看着自己 战友，“你想干什么？” 他要敢说他想做曹贼，他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司马懿是怎么对曹贼的！ “我看你媳妇很有文化，就想着，你有没有小姨子什么的，给我介绍介绍，我想娶个有文化的媳妇儿。”程子越的战友嘿嘿一笑，“咱想改变改变家族里脑子笨的基因。” 当兵后，思想觉悟上来，就想说个内秀的媳妇！ “没有。”程子越的脸有点臭。 不是因为战友惦记郑苗苗妹妹的事，是因为，他居然不太了解郑苗苗家里的人都有谁！ 早知道，这次回去，就应该问问的！ 思及此，程子越迅速决定了下次家书的核心内容，妻子的家族关系！ — 正在家里写合作社的合作好处以及未来五年计划的郑苗苗，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她揉揉自己的鼻子，暗骂一声让她打喷嚏的人，就接着写。 程子越走后的第二天，公社就来人，要郑苗苗写合作社的计划书，将来合作社建成，好在会议上跟各个大队的队长讲里面的好处。 公社要成立合作社的事，就在公社的人来后，如长了翅膀一样，飞向程家大队的各个角落。 没有半天的时间，整个 程家大队的人都知道，公社要成立合作社，不仅如此，程子越媳妇也要进合作社。 麦地里，正在干活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八卦。 “要我说，老程是个厉害的，那郑知青长得胖胖的，看起来不能干啥活，谁能想到人家脑子好？” “谁说不是呢？听说，这次合作社就是子越媳妇一手促成的。” “啥？还有这事？” “哎哟，子越这次可真是娶了个宝回家！” “谁说不是呢？不仅程家跟着过好日子，咱们大队，都跟着过好日子了！” 大家都知道，柴油机和水泵的零件是郑苗苗自己跟公社赊账的，现在还低价卖给了大队，让他们大队成为第一个拥有拖拉机的大队，出门别提多有面子了！ 因着这件事，程家大队的人们对郑苗苗十分爱戴。 正在地里拔草的王子强，想到自己头上的伤，是因为郑苗苗才受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又想到郑苗苗最近对万宁宁的态度，王子强的脸部逐渐扭曲。 程子越都走了，他倒要看看，还能有谁给她出头！ “再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不能下地干活？”心怀不满的王子强阴阳怪气。 他们这下乡下人不就 是看不起他们下乡的知青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吗？ 现在郑苗苗也不下地干活，不给家里和自己挣工分，他们还能喜欢？ 王子强一出声，唠嗑的几位妇女的目光就落在王子强的身上。 她们不知道什么叫挑拨离间，但她们知道，王子强是故意在她们面前说郑苗苗不好，当她们是傻子糊弄的。 “看你那干巴瘦体格子，跟武大郎似的个头，还是惦心惦心你自己能不能活到回城的那天吧！” “挺大个老爷们，心眼儿跟针鼻儿似的，村头老娘们都比你心敞亮。” “难怪会被安排下乡，当我们乡下是捡破烂的了！” 乡下妇女都是家里家外忙活的手，在程家大队，还有不少妇女在当家，说话那叫一个损。 平时，王子强都说不过其中一个，更何况，现在是好几个。 登时把他贬低的一无是处，想反驳还说不过人，气的他脸红脖子粗，只能使劲儿刨地泄愤。 “诶诶诶——你看着点儿，别把队里的麦子给刨了，这可是要交公社卖钱的！” 这妇女轻蔑的看他，心里想：城里下来的知青，多数都啥也不是！尤其是王子强这样的，纯粹过来给他们添堵的！ 第30章 程家人活络起来的心思 要是下乡的知青，都跟程子越媳妇似的，她们肯定拿着大红花，直接去公社里欢迎他们下乡帮助他们脱贫！ 人呐，就怕对比。 越对比，妇女们就越发现王子强的一无是处。 不过，王子强至少还在她们眼里，王子强旁边的万宁宁，都被妇女们给无视了。 用她们的话说，万宁宁走两步道都niaoniao儿的，能干点啥？ 但，万宁宁并不满意现状，她直起腰身，看着王子强的一双眼眸泛着盈盈水波，“子强，你哥哥不是海外留学的会计吗？你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到时候我跟你去趟公社吧，苗苗作为知青能进合作社，你应该也能胜任合作社的会计的。” 她看似在跟王子强对话，实际上，是在说给妇女们听。 王子强家里有出国留学的高材生，而且是会计行业的。 妇女们相互看看，没有再吭声，而是竖起耳朵听万宁宁跟王子强的对话。 她滴个乖乖，就王子强那蔫吧样，居然会会计？ 真是没看出来。 王子强被万宁宁夸的不太好意思，他羞红着脸开口，“你才厉害，你爸妈都是工兵大的教授，哥哥又是农业专业的 人才，要说应该进合作社，你进才最合适。” 要是郑苗苗在这里听两人的互捧现场，一定会额头布满黑线。 家里人厉害，就等于本人也厉害？ 万宁宁夸王子强，就是因为不喜欢听程家大队的人老是夸郑苗苗，她不想听。 于是，她就开始边干活边说王子强的好。 她想，郑苗苗都能进合作社，没道理她跟王子强进不了，他们也是高中生。 王子强被万宁宁夸的飘飘欲仙，直到晚上回去，脚步都是虚浮的。 程家大队跟公社要一起做合作社的事，传播的速度极快，尤其是知道郑苗苗提出的意见后，许多程家人都动了心思，其中就包括程子越的小姑父。 程子越的小姑父名叫林木七，是十年前下乡插队的知青，而后跟程子越的小姑程兰成婚，在程家大队的小学当一名老师。 他就是听程家的孩子说这件事，才知道公社要搞合作社的。 程兰家的饭桌上，林木七坐在炕边，端着碗看自己的妻子，“程兰。” 正给孩子盛高粱米饭的程兰头也不抬，“怎么了？” “听说，大队要跟公社弄合作社。” 他的话，让程兰的动作 顿住，她看向林木七，“确实听说过这事。” 因着不是她要管的事，她就没怎么关注这件事，就听旁人提过一嘴，说是她侄媳妇搞的。 “子越媳妇还挺厉害的。”程兰夸郑苗苗，“当初大哥想让子越娶，我还觉得大哥眼睛有问题，看上这么个人，没想到，还是大哥有远见。” 说话时，她还柔声叮嘱她女儿慢点吃。 林木七的思绪并不在郑苗苗身上，而是—— “好久没去大哥家了，今天去看看。” 闻言，程兰这才明白林木七的意思，她皱眉，“你在小学做的不是挺好的吗？”给的工分也不少来着。 林木七的眼色微沉，但脸色未变，只拉过程兰的手，温柔道：“小樱眼看就要读初中，未来还有高中，光靠我在学校里的工分，哪里够用？” 林木七说得好听，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小家过的更好。 程兰看看林樱，又想到自己这个月还没来的月事，就跟着点头，“也好，去看看大哥吧。” 万一要是真的有老二，家里这点工分确实不够。 说好这件事，林木七才抽回自己握着程兰的手，继续吃饭。 晚饭间 ，林木七跟程兰带着林樱来到程家。 郑苗苗正在屋子里写要投出去的稿子，就听宋秀莲叫她，“苗啊，你老姑来了，快出来！” 她放下笔，出去迎人。 她出门时，刚好看到程兰跟林木七带着林樱进门，她忙叫人。 “老姑，老姑夫。” 程兰看她，有些意外，“子越媳妇好像瘦了点？” 听程兰的话，郑苗苗有些高兴，“真的吗？” 以她的体重，看起来瘦了，应该要瘦十几到二十斤才行，连程兰都看出来她瘦了，就说明她是真的瘦了。 衣服又宽松一点，不是她的错觉！ 她本以为，吃药变胖很难减下去，没想到，会瘦下来。 “进屋吧。”宋秀莲让小姑子跟她家人进屋。 郑苗苗跟在身后，去拿水杯给程兰一家倒水。 郑苗苗倒水时，听着长辈们的对话，都是些无用的家常，等她倒完水，坐在角落听的时候，就听程兰提了合作社的事。 程兰开口，郑苗苗就见程父跟宋秀莲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林木七身上。 而林木七则是在低头给林樱擦嘴，好似对合作社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 “大哥，木七在学校待了 几年了，我家那点余粮就够三口人的，现在有了小二，我寻思着，合作社刚刚开始……”程兰摸着自己的小腹，不好意思的开口：“看能不能给木七安排进去？” 她的话，不仅让程父皱眉，就连林木七都侧头看向她，显然，程兰有孕他并不知情。 郑苗苗挑眉，原主对程子越小姑父的印象就停留在他是十年前下乡插队的知青，别的一概不知。 她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对方，准备再看看对方的品性。 在郑苗苗不动声色观察林木七时，程父抽了一口烟袋，为难的开口：“合作社的事，刚刚有个苗头，具体的安排，还得看书记。” 程父没有答应程兰的要求，只是将她怀孕的事记下。 到底是他亲妹子，他是不会撒手不管的。 “苗苗，子越不是给你买了糖块回来，你带小樱去你屋里那几块过来。”宋秀莲见程兰将目光落在郑苗苗身上，就出言，牵着林樱的手送到郑苗苗面前，“小樱，跟你嫂子吃糖去嗷！” “好！”听到有糖吃，林樱很高兴，一脸期待的看着郑苗苗。 郑苗苗知道宋秀莲是想将她支开，就顺从的牵着林樱的手去自己屋。 第31章 程兰工分的另一种可能 等郑苗苗跟跟林樱离开，宋秀莲才坐在程兰身旁，拉着她的手温和的询问：“多久了？” “估计一个多月。”程兰也摸不准日子，就这个月月事没来，最多也就一个半月。 月份少，宋秀莲才点头，她看向程父，“小兰说的对，木七在学校的工分是不多，你得给他找个工分多点的，不然两个孩子可咋养？” 宋秀莲没说一定给林木七安排进合作社，只说让程父把这件事放心上。 她这话，程父听的明白，程兰两口子自然也听的明白。 “害，小兰都没跟我说她怀孕的事。”林木七将心底的不高兴敛下，而后看向程兰，“以后家里的活你都放下，等我从学校回来再干，你就好好养着，给我生个大胖孩子！” 林木七的话看似是在关心程兰，实际上是在跟程父表忠心。 不过，林木七也不担心，程兰身体不好，从小家里的几个哥哥就对她很照顾，他不信这次她大哥能不管她。 程兰跟林木七在程家坐了一会儿，才带着林樱回家。 临走时，郑苗苗把家里仅剩的几块糖都给林樱拿去，才把她推出门。 等程兰一家离开，宋秀莲才拉着郑苗苗到大屋去。 “他爹，小兰身子不好，当初生小樱的时候就差点没大出血，现在又怀……”宋秀莲有些担心程兰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而且，她倒是对林木七这个妹夫没什么负面想法，结婚这么多年，不管是碍于程父大队长的身份，还是其他，他都对程兰很不错。 程家对他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这次合作社的事，大队没啥话语权，他想进，程父有心安排也不一定能成。 “她自己想生，谁能挡着？”程父心情不好的啪嗒啪嗒抽烟袋，而后看向郑苗苗，“你小姑父也是下乡来的知青，不会别的，就会写点字，你觉得他适合进合作社吗？” 程父也有私心，他当然想让程家的人进去。 但，前提是程家人进去后，不给郑苗苗拖后腿。 孰近孰远，他还是分得清的。 “小姑父想多挣工分，就得看他吃不吃得了苦，合作社的职位就那么几个，公社肯定是要安排公社内的人来做的。”郑苗苗没说，她对林木七的印象，很一般。 程兰看起来很憔悴，是很普通的农村妇女，才三十一二岁，看起来就跟四十几岁一样。 而林木七则是看起来很年轻，白净，手也 很细腻，但凡他晚上下班回家帮家里干点活，手都不会那么细腻。 所以，郑苗苗还是挺感激婆婆将她支走的。 她若是在场，怕是不会给程兰面子，不会看在她辛苦的份上，给林木七一份合适的工作。 不过—— “我倒是可以给小姑安排进去，做个统计。”郑苗苗弯起唇角，提供给程家父母一个新思路，“小姑现在有孕在身，地里的活干不了多久，去合作社做统计员，工分给的不多，但是她做起来轻松。妈刚才不是说，小姑的身体不好吗？” 宋秀莲迟疑地看向程父，“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是工分的事……” 程兰来找的目的，不是想多赚点工分吗？ 程父扫宋秀莲一眼，“苗苗的意思是，小兰进合作社做统计后，可以让她跟在会计身边学习，日后能独当一面，去哪都能挣碗饭吃。” “哎哟，这感情好！”宋秀莲很高兴，“还得是读书，看看咱家苗，多聪明！以后得让子君跟她嫂子多学学，沾沾她嫂子的脑子。” 程父没吭声，显然也默认宋秀莲的说辞。 谁有不如自己有，程兰能干的活儿，程家自然不希望林木七去做。 然而，程父还 有其他的担心。 “这件事先不告诉程兰，明天以后，家里来的人会变多，口风都得紧些。”程父倒是不担心本大队的程家人，而是头疼他在其他大队的大妹。 那是个胡搅蛮缠的，要是让她知道，估计要闹好久。 程父的话，让宋秀莲的脸难看起来，“害，儿媳妇太有出息，也是种烦恼。” “以后我尽量低调点。”郑苗苗跟宋秀莲开玩笑。 事实确实如程父所说，消息传出去后，程家人的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都想跟郑苗苗混进合作社。 进合作社，可比在地里干活强多了。 要是跟在有技术的人身边做事，说不定还能学点东西呢！ 被骚扰的程父跟宋秀莲，没让郑苗苗受这种苦，就说公社给她分派了任务，忙着呢。 让想找郑苗苗打探消息的人不得不打消去念头。 郑苗苗写了五篇文章，分别发了两家杂志社，以及三家报社。 郑苗苗的文章寄出时，公社那边也传来消息，合作社的地点在公社内，初始成员需要去开会后再定夺。 得到这个消息，稳重的程父难得当天没睡好。 一早准备去开会的郑苗苗精神抖擞，而程父看着精神很好 ，却一直在打哈欠。 “爹，您没睡好吗？” 宋秀莲嘲笑程父，“土埋半截的人了，昨天还兴奋的半宿没睡着觉。” 程父横宋秀莲一眼，她怎么在儿媳妇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郑苗苗也是第一次接触合作社，对这些不懂，为给程父留点面子，就拿这件事做理由转移话题，“爹，等下去的路上，您给我讲讲合作社的事情，我没接触过，不太懂。” 郑苗苗将台阶递上，程父自然没有不下的道理。 “成！” 甚至，程父还拿出他珍藏已久，保存极好的中山装穿上。 两人出门后，大队里的人看到程父穿的溜光水滑，就知道他和郑苗苗要去干啥大事，而最近的大事，就是合作社的事。 大家猜测，合作社可能要落成了。 于是，大家就眼巴巴的等着两人回来，好问问合作社的事。 郑苗苗和程父在村民的注目礼中离开大队的，甚至，大队养牛的牛拐子还主动提出要赶牛车送两人。 两人清楚，牛拐子这么热情，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合作社的事。 程父没有拒绝，谢过牛拐子，就上了牛车，跟郑苗苗说了他知道的一些关于合作社的事情。 第32章 家书 来到公社，公社内的人刚刚上班。 郑苗苗经常跟程父来公社，已经跟王干事混熟，所以，王干事上班后，就将两人和牛拐子安排到走廊中的木椅子处。 “等书记开完早会，我过来叫你们。”王干事说完，就拿着自己的黑皮本子跟钢笔，走进会议室内。 程父看王干事拿着本子进去，他有些犹豫的问郑苗苗，“咱也带个本子过来好了。” 万一书记讲点什么东西，好记录。 他光顾着想合作社的事，就把本子的事给忘了。 “害，咱大队那么穷，管书记要个本子，书记不会不给的。”郑苗苗是故意没带的。 能打秋风的时候，绝对不拿自己的东西！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的经济条件实在太差呢？ 徐书记的早会开了一个小时，王干事才从里面出来，让郑苗苗跟程父进去。 “过来了？”刚开完会的徐书记见两人进来，就率先开口，“这位就是合作社的提议者郑苗苗，和她的公公，程家大队的大队长程树。” 会议室内，不只有徐书记，还有公社内的各个干事和干部。 闻言，大家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落在郑苗苗身上。 从前，郑苗苗经常带项目组跟 投资商谈判，所以对这个场面并没有什么感觉，只跟各位打招呼，“各位领导好，我是程家大队下乡插队的知青，郑苗苗。” 郑苗苗的介绍，让在场的人互看一眼，而后颔首，示意两人坐下。 大家只是比较意外郑苗苗的长相，她的身份，徐书记已经跟他们说过。 郑苗苗跟程父坐下后，徐书记才缓缓开口，“这次让郑同志跟程队长过来，主要是来商议合作社的事，以及，就郑同志提出的《郑家拐子合作社未来发展的三针五项计划》展开讨论。” 郑苗苗跟程父在公社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期间，她无数次讲解，她提出的‘三针五项’才被启用。 开完会后，郑苗苗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不仅暗舒口气。 果然，画大饼是项技术活，累死人！ 当然，她画的大饼只是目前是饼，未来都是可实现的！ 她可没说大话。 “郑同志，程队长，书记让二位到他的办公室等他。”正当郑苗苗跟程父准备离开的时候，王干事从会议室快步走出，叫住两人。 郑苗苗跟程父对视一眼，而后点头。 徐书记是在两人进办公室后走进来的，他带着王干事进入办公室，“既然 合作社的班子已经敲定，我们就来个简易的小会。” 刚才在会议上，合作社的地址，主要人员，经营内容已经基本敲定，剩下的就是一些基层人员的录用和工作的展开。 不过，在郑苗苗的砖窑还没建成之前，合作社的工作会很少，主要以农业为主。 郑苗苗将自己需要的人，跟徐书记提出后，合作社的成员全部敲定。 社长由徐书记担任，郑苗苗为副社，同时担任工业组组长，王干事为会计，程父做农产组组长，程兰暂且为两个组的统计员。 下面的组员由组长自己定，到时候来给社长过目签字即可。 “合作社只有一个大队是撑不起来的，郑副社长，其他大队的思想工作交给你来完成，能做到吧？” 徐书记的话让郑苗苗语塞，她能说完成不了吗？ 她挤出僵硬的笑容，“保证完成任务！” 明明可以叫过来一起开会，非得把工作交给她！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想让她连带着去做各个大队知青的工作！ 躲不掉，郑苗苗只能迎难而上。 “合作社成立需要经费啊，就算公社拨款，也撑不了太久，小郑同志，看你的了！” 郑苗苗：“……保证完 成任务。”他是徐扒皮吧！？ 果然，每个年代的领导都很不做人！ 不骂领导的打工人不是好同志！ 郑苗苗内心疯狂刷辱骂弹幕，脸上仍旧笑嘻嘻的接下工作，跟着程父离开。 回去的路上，郑苗苗对程父开口，“爹，咱们浇水的费用，先收了吧。” “嗯……”程父也听出来了，要成立合作社，是需要各个大队出钱的。 日后若是盈利，也会根据大队出的钱来分配。 既然是程家大队提出来的，程家大队自然是要多出一点，就是不知道这次浇水能收入多少。 “合作社，成立了？”牛拐子赶车时，听程父跟郑苗苗的话，欣喜地问。 郑苗苗沉重的点头，“才刚刚开始，一切还没步入正轨。”后续工作还有很多。 哎，一切为了活着！ 为让工作完成的更迅速些，郑苗苗上午去各个大队做思想工作，下午用零件组装水泵，晚上写文章。 主打一个时间不够用。 在郑苗苗忙碌的时候，万宁宁跟王子强则是想方设法的钻郑苗苗空子，去公社内见徐书记。 不过，就算郑苗苗知道也不会拦着两个人。 她还能拦着人跟书记表忠心不成？ 郑苗 苗还要每天去见不同的大队长，跟他们说进合作社的好处，又得每个大队挑选人，做她的备用队员。 选出备用队员后，就让他们去到程家大队，程父划给她的地方，挖一个砖窑出来。 郑苗苗选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挖个砖窑对他们来说，也就几天的事。 自从合作社成立后，郑苗苗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使，看得宋秀莲非常心疼。 郑苗苗更是因工作的事，暴瘦不少。 仅仅半个月过去，她整个人都瘦了两圈，衣服让宋秀莲改了又改。 “苗啊，这么辛苦，咱就别做了吧？”宋秀莲看着面前脸部轮廓逐渐清晰，美人模子之间显现的儿媳妇，心疼的开口。 嫁进来那么胖乎的小姑娘，这才几天，就瘦成这样了？ 郑苗苗摸摸自己的腰身，对宋秀莲摇摇头，“妈，创业哪有不辛苦的？一切走入正轨就好了。” 她这几天都在忙着工作，都没怎么注意自己，居然瘦了这么多！ “郑苗苗在家吗！” 两人说话的空档，就听门口有人在叫郑苗苗。 郑苗苗推开门，就看到身着暗绿色衣服的送信员站在门口，她往门口走去，“我就是。” “有你的信。” 第33章 负伤归家 对方说有郑苗苗的信，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程子越到队内的家书送到了。 等送信的人将信交给郑苗苗，郑苗苗看落款的时候，唇角忍不住翘起两分，“辛苦你了，小哥。” 郑苗苗感谢的人憨憨一笑，“哪里哪里，信送到我就先走了。” “小哥慢走！” 将送信员送走，郑苗苗就拿着程子越送回来的信回到屋内，“妈，程子越的信回来了。” 两人结婚，郑苗苗还是第一次收到程子越给她信。 之前都是他偶尔给家里送书信，报平安，或者是说明一下近况，冷不丁收到程子越的家书，她内心还有两分莫名的喜意。 宋秀莲看着脸上带笑的郑苗苗，看她的脸色就知道，程子越这封信是给她的，就故意弯起唇角逗她，“是吗？给妈念念？” 郑苗苗没想那么多，她也不觉得程子越会给她写什么暧昧的话，想也不想的就将信给拆了。 见她毫无防备的拆信，宋秀莲无奈的按住她的手。 “妈不识字，但是看习惯他给家里写的信，一看你这个，就是他给你写的，你自己回屋去看。”这傻孩子，自己丈夫给自己的家书还给婆婆看。 郑苗苗这才 明白，宋秀莲刚刚是在逗她，就依宋秀莲的话回屋子里去看。 “吾妻郑苗苗，展信佳……” 不等郑苗苗看完，外面又传来吵闹的声音，她不禁往外面看去，就见门口停着一辆军绿色吉普。 郑苗苗看到吉普车的第一反应就是，程子越出事了。 于是，她将信丢在炕上，急忙往出走。 果不其然，在她出门时，就见程子越被身着绿色军装的男子扶下车，他单手提着拐杖，金鸡独立似的站在门口。 乡下人哪里看到过小汽车？ 队里来了小汽车，大家伙都被引出来观看，没一会儿，大家就都凑了过来。 于是，程子越到家没有二十分钟，他受伤的事就传遍整个大队的角落。 宋秀莲跟在郑苗苗身后出来，就在两人想上前时，负责开车的人下车，来到郑苗苗宋秀莲跟前，比了个军礼，“伯母，嫂子，你们好，我是程子越的战友，王静友。” “你好。”郑苗苗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程子越身上一瞬，而后侧开身，“先进屋吧。” 站在外面，让人当猴看也不太好。 郑苗苗话音落下，程子越的另外一个队友也对她和宋秀莲比了个军礼，两 人才扶着程子越进屋。 郑苗苗很有眼力劲的去将程子越手中的拐杖接过，随着三人进屋。 倒是宋秀莲，哪怕儿子受伤，她也维持着冷静强势的模样，走到门口将看热闹的人都赶走。 进屋后，郑苗苗给来人倒水。 “嫂子，别忙活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不能久坐。” 见郑苗苗在给他们倒水，王静友忙制止郑苗苗，让她别忙活。 程子越也出声，“他们就是过来送我的，人送到，他们就得回去复命。” 程子越看到郑苗苗心情也很复杂，两人分别不过十几天，再见面，他的腿就负伤这么严重，需要回家静养。 “喝点热水，不需要多久。”郑苗苗话音没落，宋秀莲就进门。 不等郑苗苗去倒水，宋秀莲就对王静友二人感谢道：“谢谢你们送子越回来，中午留在家里吃个便饭吧？” 闻言，王静友二人忙摆手，起身跟宋秀莲和郑苗苗告辞。 等送走王静友二人，宋秀莲才沉默着回到屋里。 她这么沉默，郑苗苗才觉得不对劲。 没想到，宋秀莲一进屋，就对程子越开口：“你腿伤这么严重，还能归队吗？直接负伤，退伍吧。” 在宋秀莲看来，腿受伤，总比人没回来要强。 只是，一想到他要去做危险的事，哪怕平日里再怎么逼迫自己不想这些事，她在看到儿子缠满纱布，无法站立的腿时，都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了。 这下，不仅程子越吃惊，就连郑苗苗也吃惊。 “妈？”程子越皱眉，“我入伍那天，就代表着我要保家卫国，甚至，可以牺牲我自己。” 怎么能因腿部受伤，就退缩？ 他是不会退伍的！ 郑苗苗站在两人中间，为难的看看宋秀莲，又看看程子越，最后拉着宋秀莲的手，低声道：“妈，子越的腿受伤，本来心里就很受打击，退伍的事等后面再说吧。” 宋秀莲对儿媳妇还是很信服的，闻言，态度软下两分。 只是，程子越在这时当啷来了一句，“我是不会退伍的！” “你给我闭嘴！”郑苗苗凶巴巴的回头凶他，在宋秀莲说话之前，狠狠剜他一眼，才拉着宋秀莲回大屋，“妈，他现在就是个不讲理的玩意，咱不搭理他。” 程子越：“！”谁不讲理？他是受伤，又不是腿不能用，无法康复了！ 回到大屋，宋秀莲坐在炕上，要强的模样才褪 下，眼眶逐渐变红，拉着郑苗苗的手低泣出声。 郑苗苗没有做过母亲，不太理解宋秀莲内心疼爱孩子的想法，不过，她能感觉得到，宋秀莲刚刚一直在硬撑着没哭。 她环抱住宋秀莲的肩膀，轻拍，安抚着宋秀莲的情绪。 听说儿子受伤回家的程父一进门，就直奔大屋，进来后，就看到相依偎的老婆子和儿媳妇，他拧眉，“程子越呢？” “在那屋呢！”宋秀莲气怒道。 程父转身，走向郑苗苗和程子越的屋子，一进门，就看到屋内的拐杖，以及坐在炕上的儿子。 程父望着程子越的腿，张张唇，到底没有跟宋秀莲说出一样的话，“医生怎么说？” 看起来这么严重，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要在家里休养两三个月。 “让我好好休养，过两个月再去复查。” 按理说，程子越负伤严重，在队里休养肯定是最好的。 队里有军医，可以随时关注他的情况。 但程家父母都没什么文化，觉得队里让他回来休养，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没多想。 至于郑苗苗，她想到这个问题，也没有深入去思索，她的事情太多，就算考虑到，也会以为是时代影响。 第34章 打秋风的大姑 程子越回来，郑苗苗的生活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每天的事情多了一件。 “几天换一次药，需要我帮忙吗？” 郑苗苗望着坐在炕里的程子越，秉着她是他妻子的精神，礼貌的问询了一下。 “半个月换一次，到时候再叫你帮忙。”程子越回她。 郑苗苗点头，就搬过凳子，坐在炕边继续写她的计划，以及明天去公社开会要提出的内容。 程子越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郑苗苗的身上，他看过她组装水泵时，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中的模样，也见过她翻阅报纸的求知模样，就是没有见过她处理公务的认真模样。 “需要我帮忙吗？”程子越试探着问郑苗苗。 他隔得远，看不太清郑苗苗在写什么东西。 郑苗苗摇头，“你先好好休养吧，把你自己养好是最重要的。” 郑苗苗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对程子越过分关心，她只是当自己是朋友一样的，对他客套的关心一下。 她的态度，让程子越内心没来由的流露出两分失落，他还以为—— 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程子越压下自己心底别扭的不对劲，试探着跟郑苗苗开玩笑，“让你失望了，排长没升 上去，还把腿摔断了。” 闻言，郑苗苗顿下写字的手，她抬眼看向程子越。 入目的就是他略带忐忑的眼神，她不太懂他的想法，不过还是认真的开口：“程子越，你是我的丈夫，不是我的耕牛，下次不要用自己的伤开玩笑。” 她是希望他能够多赚津贴回来的，但她又不是没人性的周扒皮。 听郑苗苗这么说，程子越心底的忐忑消退了两分，他摸摸后脑勺，小声咕哝：“这不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关心我吗？” 说完，他又下意识看向郑苗苗，生怕郑苗苗听见。 郑苗苗见他不知道在咕哝着什么，就觉得他不是腿摔断了，是脑子摔坏了。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你回家前，军医有没有说过要你养养脑子？”郑苗苗思索着明天去公社，路过供销社的时候，是不是要去里面看看有没有核桃，带回来点给程子越补补脑子。 程子越：“我没摔到脑子！” 他都受伤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照顾一下他这个伤员的心情！ 居然说他脑子坏掉了！ “看起来……”郑苗苗憋笑，认真的打量着他的脑袋，“不太像啊。” “郑苗苗！” 程子越底 气十足的吼声，让郑苗苗掏掏耳朵，“好好好，你脑子没坏掉，这位受伤的同志，请你好好养伤，不然你的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哟。” 郑苗苗说话的时候，正在写明天开会用的。 然后，一个不注意，就将这句玩笑话给写了上去。 郑苗苗：“……” 她咬咬牙，将纸团吧团吧丢到程子越的头上，“再跟我说话，我打死你！” 被丢纸团的程子越打开纸团，就看到郑苗苗提出的增设项目，以及她砖窑的进度，还有她说服的几个大队要交出来的钱。 不过，他还看出她在合作社内的鸡贼行为。 她是在每个大队都选了砖窑的人没错，只是，真正培养的人，是答应进合作社并集资的大队的人。 “你每天这么忙，不能让其他人帮你吗？”话是这么问，程子越却明白，郑苗苗的角色要是能够替代，她的职位就未必是她的了。 郑苗苗眼皮未掀的回他，“你以为谁都是我吗？” 或许有人在某个地方可以顶替她，但是她的作用太多了，不然，徐书记为什么会同意她去汽车站做外聘修理工？ 晚饭间 收拾好心情的宋秀莲，来叫郑苗苗去吃饭，在眼 镜略过程子越的时候，想说让他自生自灭。 只是，到底心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狠得下心说风凉话，只冷哼一声：“等下你给他拿饭过来吃。” 郑苗苗看看闹别扭的宋秀莲，对程子越使眼色，让他服个软。 接收到郑苗苗的眼色，程子越叹口气，跟宋秀莲开口，“妈，您怎么还跟我一个断腿的人闹脾气呢？” “呸呸呸！说什么呢？谁断腿了？”一听程子越这么说自己，宋秀莲脸色瞬间变了，忙双手合十的转圈念叨，“各位神仙老爷，他是童言无忌，千万别把他的话放心上啊。” 说完，她狠狠剜程子越一眼，“再咒自己，我就真打断你的腿！” 程子越忙笑着告饶。 他的态度，让郑苗苗意外地看他一眼，而后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惊诧敛下，不让程子越发现。 程子越的回来，让程家的气氛沉重许多。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郑苗苗，她依旧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烧砖途中遇到瓶颈时，她更是每天调整数据。 在程子越回家的第四天，程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时的郑苗苗不在家，正是砖窑做活。 程家 程子越的 大姑拎着一小包干蘑菇，笑呵呵的进门，“嫂子，我大哥呢？” 坐在小屋内的程子越，听到他大姑来，眉心紧紧地皱起。 他大姑向来无利不起早，这会儿过来，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在他大姑跟他.妈说话的时候，程子越撑起自己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大屋走，还没进屋，就听他大姑的话头谈及合作社。 “当初我就说你家子越媳妇是个好的，你看，这才进门多久，就搞成合作社了！” 程子越站在大屋门口，将门推开，笑嘻嘻地问程家大姑：“大姑，你是来看我的吗？” 程家大姑当然不是来看程子越的，她甚至不知道程子越在家，她要是知道程子越在家，她都不会来这一趟。 在她看来，整个程家，最难缠的就是她这个侄子。 程家大姑脸色一僵，干笑出声，“子越在家呢？” 她打听过程子越归队挺久了，她才来的，结果，他居然又受伤回家了！ “大姑看见我，好像不是很高兴。”程子越在宋秀莲的搀扶下进屋，坐在程家大姑旁边。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都伤这样了，你大姑能高兴吗？”宋秀莲在旁边瞪他一眼。 第35章 程子越的求生欲 宋秀莲知道程家大姑过来是想干嘛的，她正想办法打发她走，她大儿子就过来了。 显然也知道他大姑来是因为什么。 想着，宋秀莲心下冷哼，臭小子，果然是娶媳妇就开窍了，知道护着他媳妇了！ “就是，你可是咱们这一脉的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姑这心，得多难受啊？”程家大姑顶着程子越的目光，愣是没说出合作社的事。 话题就这么‘自然’的拐到程子越受伤的腿上，直到走，程子越都没让他大姑说出一句让郑苗苗想办法把她家人送进合作社的话来。 送走程家大姑，宋秀莲才舒口气，“你爹不在，我还真是不好打发她。” 她的几个小姑子，就这个胡搅蛮缠，不好对付。 不过，也就这个小姑子怕她大儿子。 “郑苗在合作社的事基本上都安排妥当，她这个时候过来，分明是想捡现成的。”程子越冷哼，他没办法在工作上帮助郑苗苗，也不能让程家的人给郑苗苗拖后腿。 他可还记得，结婚的时候，他大姑没少嘲讽郑苗苗长得胖，不好看。 现在来求人，又说郑苗苗的好，真是好赖话都让她说了。 “你看 着吧，你大姑肯定找你爹去了。”宋秀莲对程家大姑的脾气是摸个门清，这会儿她在程子越跟前碰壁，自然不甘心，肯定得找她大哥给她‘做主’。 程子越无所谓的靠在墙上，“有什么办法，我和郑苗苗的小家里，我说的算，我不让她乱搞她就得听我的。” 听他这么说，宋秀莲挑眉看他，甚至还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是吗？苗苗听你的？” 宋秀莲的话让程子越警惕起来，他没错过他妈的眼神，于是，脸色严肃的开口：“我这是不让我大姑找郑苗苗麻烦的托词，您怎么还当真了呢？” 说完，程子越又疑惑，他说的是实话，怎么刚刚的态度就跟在队里宣誓一样那么认真？ 而且，他刚刚为什么心虚？ 他当家做主有什么问题吗？ 郑苗苗回来的时候，就听到程子越在跟她婆婆说她们两个的小家里，他说的算。 本来，郑苗苗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压根没往心里去。 两人之间什么关系，她心里还能不清楚吗？ 结果，她婆婆见她回来，逗程子越几句，没想到，程子越又改了话。 郑苗苗挑眉，不太理解程子越的求生欲。 现在这个年代的男子，都已经知道求生欲了吗？ 关键，程子越刚才貌似不知道她回来来着。 在郑苗苗思索时，程子越恰到好处的回头，“你啥时候回来的？” 这下，郑苗苗确定，程子越刚才说的话是因为知道她回来才说的了，只是—— 他的求生欲，到底是哪来的？ 不过，这兄弟的演技不太行，他要是自然点，她还真发现不了他刚刚在演戏。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知道？”郑苗苗走进屋，将外套脱下放在凳子上，然后看向程母，“听程子越的话，刚刚……大姑来了？” 说起程子越的大姑程花，郑苗苗可谓是记忆深刻，应该说是原主的记忆深刻。 原主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子，可以说是刷新原主对女子的认知。 所以，郑苗苗在听说程花过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她奔着合作社来的，顺便打秋风。 “嗯，让子越给气走了。” 宋秀莲将刚刚发生的事说给郑苗苗听，郑苗苗边听边看程子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大姑居然怕你？” 难怪结婚的时候，程家大姑都躲着程子越走，几乎不跟他碰面。 原来，这 么奇葩的人，也有害怕的人。 “怎么，我不把她赶走，你要把她安排进合作社吗？郑副社长？” 程子越的话让郑苗苗语塞。 明明别人叫她的时候，她没觉得自己的姓氏跟职位放在一起有什么问题，但是，从程子越嘴巴里说出这个称呼，她怎么听都不得劲。 郑苗苗横程子越一眼，“这么正常的称呼，怎么在你嘴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呢？” 两人斗嘴，宋秀莲识趣地从屋子里离开，将空间留给小两口。 她得去找她的老头子，可不能让程花得逞。 宋秀莲离开，程子越的脸色才正了两分，“真是难为你陪着我演戏了。” “……有话就直说。”郑苗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他刚才是故意那样做的。 两人的‘心意相通’，说出去，郑苗苗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进门时间短，对我大姑家的事情不是特别清楚，我给你讲讲。” “这需要让妈走吗？”郑苗苗不解。 程子越面色一僵，完蛋，他好像也变成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了！ 希望他妈不要发现！ 感觉到程子越的不对劲，郑苗苗脸上的疑惑变成警惕，“你不 会是想拉我一起跟你干坏事吧？” “我就只是想给你分析下你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当着我妈的面说长辈不是不好，才把她支开的！”程子越咬牙反驳。 郑苗苗瞬间肃然起敬，“不好意思程同志，是我小人之心了，您请！” 看程花的性格，就知道她家的人好相处不到哪里去，就是不知道，对方能无耻到什么程度。 “我还听说，万宁宁最近和王子强总是下工就往公社跑。”程子越回来不过三天，就把他离开程家大队后发生的事，摸了个门清。 郑苗苗知道的，郑苗苗不知道的，他都清楚。 郑苗苗看他的眼神变得敬佩，“不愧是你。”在家就能把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这就是军人的侦查技能吗？ 六啊！ “少贫，说正事。” — 与此同时，上工的万宁宁跟王子强，正坐在树下休息。 王子强拿着旁边的荷叶给万宁宁扇风，不停地安慰她，“放心吧，你爸妈都是厉害的人，徐书记不是老眼昏花到拒绝你进合作社的。” 万宁宁泛红的脸上流着汗水，享受王子强的扇风时，还不忘言语感激对方。 “子强，谢谢你一直鼓励我。” 第36章 舔狗的反扑 说着，万宁宁的脸上浮现出淡淡地忧愁，“要是苗苗跟我们的关系还能跟以前一样，就好了。” 谈及郑苗苗，王子强的脸上就浮现出恨意。 “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她，他和宁宁怎么会被程家大队的人排挤？ 以他和宁宁的学历和家世，进个合作社还需要这么久吗？ 肯定是郑苗苗搞的鬼！ 越想，王子强的表情就越扭曲，毫不掩饰自己对郑苗苗的妒意和嫉恨。 万宁宁扯动两下唇角，轻声开口：“子强，不要这样，我们都是一起过来的知青，要互相照应的。” “你想照应人家，可惜，人家不需要你照应，还拿着你的东西去创造属于她自己的名利。”王子强越想越恨，尤其是知道程子越受伤后，对郑苗苗的恨意越发浓烈。 程子越现在是个瘸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越想，王子强越觉得他可以找机会对郑苗苗下手，给郑苗苗一点教训。 王子强以为他将他的想法掩饰的很好，却不知道，万宁宁将他的想法看个明白，甚至，还在言辞间拱火，让他加快对郑苗苗的报复。 “大家都是共同学习进步，是我们没有苗苗的学习能力强。” 万宁宁的语气故作轻松，王子强却听得出她的失落。 王子强的手落在万宁宁的手上，紧紧握住，“宁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 万宁宁不动声色的抽了下手，没抽动。 她现在还需要王子强对她的帮助，就只能忍着不快，任由王子强的手继续握着，“嗯。” 万宁宁的不抗拒，让王子强看到了希望。 他不是不知道万宁宁喜欢程子越，但，程子越结婚了。 一开始，王子强内心是不安的，因为，程子越娶了郑苗苗，要是他不满意郑苗苗怎么办？ 没想到，程子越对郑苗苗那头猪还挺好！ 不过，这也给了他机会。 想到这里，王子强的眼眸落在他和万宁宁交叠的手上，内心狂喜，他就知道，等待就会有机会！ 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子强内心怎么想，万宁宁清楚的很，只是，她现在的目光已经转变。 想着，万宁宁的眼眸不自觉看向公社所在的方向。 “子强，我今晚还要去公社一趟，你陪我一起，可以吗？”万宁宁的话，轻轻柔柔，求助王子强时，眼波微漾，让王子强登时挪不开眼。 “好！”他答应得飞快。 万宁宁 的眼中掠夺轻微的得意，果然，除去程子越那个不解风情的棒槌，其他人都会被她迷住。 王子强给了她信心，让她更加确定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思及此，她眼眸微垂，在王子强看不到的地方，眼中尽是锐利跟怨毒。 郑苗苗，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傍晚 村头的大树下，吃完饭的妇女们都喜欢坐在这里聊东家长西家短。 万宁宁和王子强就是这个时候从知青居住的地方出来，路过村头，向公社走去的。 程七婶冷哼，啐了一口，“看看，平日里干活穿的花枝招展就算了，去公社还穿的这么好看，一看就不是干正经事去了。” “公社的招待所要结婚证，他俩这会儿过去，也进不去吧？”眼看就要大晚上，一男一女往出走，想不让人想歪都不行。 闻言，几个婶子互看一眼，而后意会的眨眨眼。 “前边不是有块高粱地吗？” 话落，跟前的几人都哈哈笑出声。 走在不远处的万宁宁，听着身后妇女们哈哈的笑声，觉得刺耳无比。 她路过那些人的时候，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就不怀好意，不要以为她不知道她们在嚼什么舌根！ 万宁 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努力克制心底的怒气，不让怒气浮现在脸上。 只要她成功，程家大队的所有人，都得看她的脸色做事！ 现在，让她们猖狂一会儿。 万宁宁情绪转变时，王子强不时地偷看她的侧脸，望着她纤细的脖颈，内心涌起不该有的兽欲。 但想到她在面对徐书记时的表情和作态，他的眼色暗了两分。 忍一忍，等回来时—— 满心期待计划的万宁宁，还不知道，她的狗已经准备反扑她这个主人了。 — 翌日 终于确定烧砖数据的郑苗苗准备去砖窑做最后一次实验，在路过村口那片谷子地时，就看到王子强干的起劲，不时还给身旁的万宁宁擦汗。 平日里会对王子强笑意盈盈的万宁宁，现在，正冷着一张脸抗拒王子强的靠近。 王子强可不是什么大度的男人，就算喜欢的女人，敢对他这么冷脸，他也会记恨在心，找机会报复回去。 而此时，王子强却不在乎万宁宁的冷脸，一脸黏糊的模样，让郑苗苗惊奇。 郑苗苗好奇，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确定恋爱关系了？ 许是郑苗苗的关注目光过于强烈，万 宁宁似有所感的转头，就对上郑苗苗探究的眼神。 她脸色微变，一把挥开王子强的手，继续干活。 王子强这时也看到郑苗苗，脸色瞬间变得狠戾，警告似的瞪郑苗苗一眼，就去哄万宁宁。 郑苗苗：“？”挣工分的事，让你们干的，好像在过家家！ 有事在身的郑苗苗将这个插曲忘在脑后，去做自己的要紧事。 砖窑处，她的组员正在等她。 “组长，这次真的会成功吗？”组员们因最近的实验失败，有些气馁。 不知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郑苗苗点头，将自己新的数据分配给各个组员后，才开口：“这次，肯定能成功！” 组员：“……”我信你个鬼，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你都是这么说的！ “每次实验都会经历失败，我们不能因为几次的失败就放弃！”郑苗苗鼓励着组员，“就像国外的战斗机也不是专家研究出来就做成的，是需要数年的数据更正，数次失败，在失败中找漏洞，完善，才成功的！” “所以，我们烧砖，烧瓦也一样！不能放弃！” 郑苗苗将他们的烧砖和国外的战斗机类比，让村里人的内心好受了许多。 第37章 说法 士气高涨，组员们干活都有了冲劲。 郑苗苗满意的看着手底下的人，暗暗感叹：大饼画的好，组员劲头好！ 这时，拄着拐杖的程子越不知从哪冒出来，在她身后道：“我们政委要是有你这两下子，估计受挫折的伤员们，内心创伤恢复会快一倍！” 郑苗苗回头，看向程子越，眉心瞬间拧紧，“我不是跟你说了，没事不要出来瞎晃悠吗？” 他树敌那么多，万一有小人趁着他病，要他命，给他套麻袋怎么办？ 这人是不是对自己以前的名声过于自信了？ 而且，伤的是腿，不好好养，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怎么，关心我？”程子越拄着拐杖蹭到郑苗苗的身边，贱嗖嗖的开口。 郑苗苗被问的心头一紧，慌不择声，“我那是怕别人以后说我丈夫是个坡脚！多难听！” 程子越也不恼，只拉长音调，“是吗——” 看起来，更讨打了。 郑苗苗咬牙，“你绝对会被套麻袋的。”别人不套，她来套！ 这厮气人忒有本事。 应该送他出国，去气死那些国外的谈判官！ 见郑苗苗的脸被他气得鼓起，程子越才收敛两分，他看着面 前忙碌的组员们，有些羡慕道：“我这不是在家里待的难受，才来你这看看的吗？而且，军医说了，多活动活动，有益身心健康。” “等你摔一跤，你就知道什么叫身心健康了。”郑苗苗斜睨他。 说话时，郑苗苗感觉到，她的组员们干得更起劲了。 她转头看向程子越，凑近他两分，低声问他，“你告诉我，我的组员们是不是曾拜入你门下做过小弟？” 程子越监工怎么比她监工还有用？ 看看，一个个比刚才有劲头多了！ “可能是……我以前的名声太响亮？”程子越迟疑地回答，他还真不记得有收他们做过小弟。 而且，他现在都改邪归正，不做村霸了。 郑苗苗不信。 不过，有现成的监工，郑苗苗就不担心他们会偷懒，她拍拍程子越的肩膀，“亲爱的老公大人，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说完，郑苗苗就毫无负担的转身离去。 徒留程子越在原地烧红脸。 她刚刚，叫他——亲爱的，老公，大人 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称呼他，她都不害羞的吗！？ 这七个字在程子越的脑中不停地回 想，让他的脸越来越红，而后，干活的人惊悚的发现，程子越脸上逐渐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组员们：“！” 他们还得再努点力才行！ 郑苗苗回家时，就听到程兰在她家，同行的还有程兰的丈夫，林木七。 “嫂子，我才知道，我哥想让我做合作社的统计员。我现在怀孕，做统计员不合适，你跟我哥说说，让木七进……” 不等程兰说完，郑苗苗就推门进屋，“小姑和小姑父来了。” 在小辈面前，程兰还是要两分面子的，她住了话茬，只笑着点点头。 但她不说，郑苗苗却要说。 “小姑，让你做合作社的统计员是多方考量。”郑苗苗看看程兰，又看看林木七，“小姑现在是双身子，以后地里的活儿肯定做不了了，到时候就只有小姑父一个人赚工分。” 程兰和林木七都没有吱声，等着郑苗苗接下来的话。 “合作社的统计员工作轻松，小姑可以轻松胜任，最主要的是，工分比较少，每天一个半工分。”说着，郑苗苗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小姑父一个男人，每天挣一个半工分，今后怎么养家？” 闻言，程兰下意识看向林木 七，她心里觉得郑苗苗的话是对的。 她在地里干活，每天可以挣三个工分。 但是月份大了，身子笨重，肯定干不了那么多活儿，工分也会逐渐减少。 “小姑生产坐月子后，也一样可以记录，并不耽误。”郑苗苗的话，让程兰更更心动了。 林木七看着郑苗苗，目光沉沉，却说不出半个不字出来。 郑苗苗见程兰心动，又叹口气，“说实话，小姑的统计员还是我豁出脸皮跟书记要的，不然，统计的事也是人家王干事的，哪轮得到咱们家人来做？” 郑苗苗的话说的程兰很不好意思。 她之前的想法，是想让林木七去做合作社的会计，现在想想，是自己太不要脸皮了。 合作社的事向来都是公社说的算，她哥和侄媳妇根本没有话语权。 宋秀莲见程兰被郑苗苗说动，也顺着郑苗苗的话来接，“小兰啊，你要理解你大哥，他也为难，更何况，前两天花儿还过来一趟……” 程家一共有三个姑奶奶，程兰是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程父给林木七安排会计，其他人不安排，别人没有意见吗？ 最主要的是，宋秀莲不喜欢林木七， 觉得他眼高手低，并不想给他出多少力。 也就是程兰不像程花作妖，不像程梅那么听婆家人话，她才愿意拉拔程兰一把。 不然，宋秀莲是不会让儿媳妇和老头子给程兰安排活儿的。 宋秀莲说这些也是想让程兰明白，林木七是她的丈夫，但对程父来说，只是其中一个妹夫，没有什么特别的。 郑苗苗在宋秀莲说这些的时候，就一直打量林木七，见他脸色未变，眼色微沉，就明白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她公公要不是程家大队的大队长，估计程兰的生活会很难过。 “是我没考虑周到，给大哥和苗苗添麻烦了。”程兰这会儿想推脱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统计员这件事，只能她来做，她不做，也不会落在林木七头上。 因为只有她需要。 “都是一家人。”宋秀莲拍着程兰的手，笑呵呵的转移话题，“小樱最近学习怎么样？” 谈及女儿，程兰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 只是，刚聊没几句，林木七就提出还有备课没写，需要回去备课。 程兰只得跟他一起回去。 目送两人出门，郑苗苗才跟宋秀莲说道：“小姑父的手，保养的真好。” 第38章 你说我不行？ “鬼机灵，我还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郑苗苗的话一出口，程母就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怎么生活都是程兰自己的选择，娘家人想帮也有心无力。 “妈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啊。”郑苗苗就这么说，程家人知道，她就没多嘴。 说到底，郑苗苗还是希望程兰能够有自己的事业。 不过，她也不会过多的多管闲事。 该做的她都做了，程兰是个成年人，她还能对程兰耳提面命不成？ “你也不用想太多，你小姑家怎么样，不是你该考虑的，你考虑考虑什么时候让我抱个大孙子就成了。”宋秀莲开始催生。 本来，郑苗苗并没有想过这件事，听宋秀莲提起，她有些心虚地眼神飘忽。 看郑苗苗的样子，宋秀莲以为她是在害羞，就没往深了说。 郑苗苗怎么也没想到，宋秀莲现在开始催生，她晚上要跟程子越说，让他自己去解决他妈！ 在砖窑监工的程子越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家里有人在念叨他，不然他怎么会忽然打喷嚏。 而后，他福至心临的想起前段时间在队里因两个喷嚏产生的两次处罚。 程子越 越想越觉得，那两次的喷嚏，以及今天的，跟郑苗苗脱不开关系！ 想着，他看了眼天色，觉得是差不多回家的时间，他才招呼砖窑的人去吃饭。 “晌午了，兄弟，先吃饭！吃完饭再干！” 忙碌的组员相互看了眼，分两批行动，一批吃饭，一批在看砖窑。 看他们行动有素的样子，程子越对郑苗苗越发高看。 砖窑回大队的路有点偏，有一段孤静的小树林，程子越走进去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在里面。 他往前走了走，那人才默默的走到他身后。 声响不大，估计是想对他出手。 程子越：“……”郑苗苗那个乌鸦嘴，还真让她给说准了！ 不过，程子越只觉得麻烦，并没有惧怕，在对方疾步靠近他的时候，他抬起拐杖，将对方手中的东西给拦住。 程子越顺势出拳，将对方击退。 “你……”偷袭程子越的人，显然没想到程子越的听力这么好，他走路这么轻，他都听到了！ 程子越眯着看偷袭他的人，冷笑，“王子强，你是想找死吗？” 就在两人要打起来的时候，万宁宁忽然出现，她站在不远处，对王子强道：“还不回去吃饭吗 ？” 听到万宁宁的声音，王子强充满恨意的脸色才好转。 他挑衅的看程子越一眼，“你就跟你的肥婆过一辈子去吧！” 他再厉害又如何，万宁宁现在都是他的女人，而他只能每天面对郑苗苗那个肥婆。 “你再说一遍？”本还不紧不慢地程子越在听到王子强的话后，脸色登时冷了下去。 见程子越动怒，又想到刚刚程子越对他时的样子，确定自己在程子越受伤的情况下都打不过程子越的王子强狠狠剜他一眼，快步离去。 万宁宁站在树林外，静静地看着程子越，眼神哀戚。 尤其在王子强转身离去时，她更是用唇语对程子越说：救救我。 程子越收回眼神，当没看到对方的求救。 王子强再怎么不是人，也不会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而且，谁都知道王子强是万宁宁的追求者，追求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卑微了。 怎么会做出伤害万宁宁的事情？ 万宁宁这么心机，肯定是想从内部瓦解他和郑苗苗的团结，诡计多端的万宁宁！ 他可不能上当！ 程子越毫无负担的转身离开，甚至没多看万宁宁一眼。 万宁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咬咬下唇，眼底略过不甘心。 他就这么淡定吗？ 都没担心她的安危吗？ 程子越一瘸一拐的回家，进门时，就见郑苗苗正要出门，两人差点撞上，他疑惑，“你干嘛去？” “还以为你被山上的熊瞎子给抓走了。”郑苗苗见他回来，就没有再出门的意思。 闻言，程子越就知道，郑苗苗是要出门找自己。 “你的嘴开过光吧？”心情好的程子越跟郑苗苗讲起刚才路过小树林时，发生的事情，“万宁宁是想让咱俩内讧，她坐收渔翁之利！” 喜欢他，也不是引他步入歧途，诱他不良作风的理由！ 郑苗苗皱眉，确实没想到，王子强这么着急。 既然他这么着急，那她也着急一下，吃过饭，就去见见程家兄弟。 “你就没想过，王子强对她做过什么？”郑苗苗凝视程子越，观察他的表情。 能让之前的领导者对服从者软下态度，只有发生什么大事，两人的相处模式才会发生变化。 程子越当然猜得到，他又不是傻，只是，有些事他还是不知道为好。 看他的模样，郑苗苗就确定他知道。 他没有盲目救助对方，郑苗苗是高兴的。 “ 我现在是伤员，还摔坏了脑子，想事情都迟钝了。”两人心照不宣，程子越就揉着他的头，跟郑苗苗耍宝。 不知是郑苗苗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程子越这次回来，对她的态度又变了。 虽然也气她，但相处的时候，更多的是照顾她的情绪了。 完蛋，她不会真让一个毛头小子给攻略了吧？ 怎么整天不想工作，想这种事情？ “妈今天跟我说，她想抱孙子了。”郑苗苗将程子越扶进屋子内，对程子越开门见山，“以你现在的情况，就算有心也力不足，你的问题，你去解决。” 程子越全程满脸问号。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的说出这样的话题，她真的当他是丈夫，不是兄弟吗？ 什么叫力不足？ 程子越想无视郑苗苗的话，可她的话实在让他有些气恼，他咬牙切齿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力不足？你试过？” “啊？”郑苗苗下意识看向程子越的腿。 他都这样了，还能有力吗？ 还有，她俩现在的关系，适合干这种事吗？ 程子越目光幽深，一步步靠近郑苗苗，声音低沉，气息变得危险，“看来，我需要证明一下我的能力。” 第39章 万宁宁的算计 郑苗苗：“？” 她急忙将手抵在程子越的胸口，使劲儿推他，不让他靠近。 “你冷静啊！”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她真的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这么纯情的程子越也不能接受说他不行！ 见郑苗苗被吓唬住，程子越的气息才收敛两分，“再瞎说话，我就成全我妈的心愿。” 郑苗苗想说，婚内强奸是犯法的。 话到嘴边又想到现在是七零年，根本没有这个法律出现呢！ 转眸间，郑苗苗看到程子越眼中略过的笑意，她这才反应过来，程子越是在故意逗她。 这人有毒吧！ “赶紧洗手，去吃饭！”郑苗苗凶巴巴的低吼，然后快步推开屋门，去到大屋。 饭后，家里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苗苗，不好意思，贸然过来打扰你。”万宁宁一进门，就张口道歉。 不等郑苗苗说什么，就开始落泪。 郑苗苗有心说，要不咱俩去隔壁屋子说？ 但，万宁宁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只自说自话的说着自己最近的惨事，实在没办法，才过来求助她的。 实际上，在郑苗苗看来，并不算什么。 时代就是这样，下乡就要料想到会发生的事情。 许 是郑苗苗的表情过于冷淡，程家的人欲言又止，万宁宁才像是回神似的，目光可怜的等待着郑苗苗开口。 “我们去我屋里说吧。” 送上门来的热闹，她不听，有点不礼貌。 她想知道，万宁宁跟王子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瓜！ 八卦，乃人之天性！ 哪成想，一进屋，万宁宁就丢下一枚重要炸弹，“我怀孕了。” 万宁宁说这句话时，脸上的可怜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地挑衅，仿佛，她跟程子越有一腿。 郑苗苗被万宁宁不要脸的精神镇住，从未想过还有人可以这么不要脸。 明明是别人的孩子，却说得好像，她跟程子越有什么真事似的。 郑苗苗脸上的惊讶，让万宁宁很得意，她睨着郑苗苗，“我劝你最好识趣点，自己离开，不然——” “啊？” 郑苗苗觉得，万宁宁被养的好蠢，她父母这么厉害，为什么她会有这么扭曲的性格？ “你不知道吗？以程子越现在的身份，我们两个离婚，是要他来打申请的。而且，你以为我是什么善人吗？”郑苗苗扫了一眼万宁宁的肚子，故意顺着万宁宁的话来说，“一旦你的孩子生下来，我 就会到队里举报他作风不正，让他在军队里混不下去！” 万宁宁没料到，一向怯懦的郑苗苗会有这么狠的一面，她拧眉，觉得现在的郑苗苗有些棘手。 还真是上次的那跟头，把她摔开窍了？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小白兔。” 她就知道，郑苗苗从前的善良都是装出来的，让人对她不设防备，觉得她好相处！ 郑苗苗望着万宁宁，好笑的问：“我这样，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她一步步凑近万宁宁，在万宁宁惊惧的眼神下，继续开口：“你不想干活，就耍心机让我去做，你不喜欢我，就故意拉着王子强孤立我，你想离开乡下，就想跟程子越进军区大院……” 郑苗苗越说，万宁宁脸色越是难看，她想大声反驳，却考虑到程家人在，只能维持她的小白花形象。 “我没有，你胡说！” 在离万宁宁不足一米的时候，郑苗苗顿住脚步，并后退，“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程子越的吗？” 她跟王子强之间的变化，也才发生不久，孩子，会是谁的？ 郑苗苗的脸色让万宁宁心慌，她努力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底气足些，“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哦。” 郑苗苗点头，万宁宁心头一喜。 万宁宁心底涌现出对郑苗苗的轻蔑，就算是脑子摔清楚了又如何，蠢，可是天生的。 在万宁宁腹诽郑苗苗的时候，郑苗苗直接推开她屋子的房门，对大屋道：“程子越，你给我过来！” 中气十足的吼声，让万宁宁脸色瞬变。 “你疯了！” 在吼郑苗苗的时候，万宁宁心底划过对郑苗苗的妒意。 她敢这么做，说明她在程家的地位不错，所以才会有底气在程家大吼大叫。 越想，万宁宁对郑苗苗的恨意就越浓烈，嫉妒，几乎快要烧干万宁宁的理智。 被叫来的程子越满头问号，“干嘛？” 郑苗苗怎么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 “她说，你们有个孩子。”郑苗苗无能狂怒质问的样子，让程子越的眼睛都睁大两分。 “啊？”她说啥？ 他跟谁？ 啊？ 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怎么事情忽然就发生到这个地步了？ “你和我？”程子越的目光落在万宁宁的身上，疑惑瞬间被严肃被代替，他冷着脸皱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被人伤害，我们两个可以帮你脱离对方，但你要是污蔑我，我 可是要报警的！” 不要以为她是女子，他就会让着她。 那是不可能的！ 这可是涉及他前途的事情，一旦出现作风问题，他是回不去队里的！ 万宁宁这个女人，真是太恶毒了！ “你不承认是吗？”万宁宁惨笑。 她没求助他吗？ 他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来着？ 哦，是十分避嫌的收回视线，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求助。 既然他不仁，她自然要不义。 “好。”程子越冷笑着点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郑苗苗本也没打算放过万宁宁，她自己送上门来，郑苗苗会不抓住这个机会吗？ “报警吧。”郑苗苗冷静地开口，她在看万宁宁的时候，眼神也十分镇静，并没有被万宁宁的无脑举动激怒，“有什么话，我们去派出所说。” 闻言，万宁宁并没有流露出恐惧的情绪，她弯起唇角，“你们不怕丢人的话。” 她的表现就像是在故意激怒郑苗苗和程子越。 程子越微微眯眼，仔细打量万宁宁两眼，确定她到派出所可能会反水，他和郑苗苗不会给她做嫁衣。 她应该是故意的，想用自己的蠢样让郑苗苗放松警惕，踏入她设定好的路线。 第40章 听说，你俩在搞对象？ 程子越发现万宁宁不对劲的时候，郑苗苗也觉得，今天的万宁宁表现得很蠢，就像是过来故意激怒她，然后做些什么事情…… 郑苗苗猛然将目光落在万宁宁身上，猜测到了万宁宁来这里的目的。 万宁宁想要摆脱王子强！ 应该是王子强吃到甜头后，就像是猫见了腥，甩不掉，她想借刀杀人。 郑苗苗抬眸，就见王子强在程家的门口来回晃悠，不停地往院子里探头探脑。 “确实，闹大不太好看。”郑苗苗换了脸色，拉住万宁宁的手，亲切的开口：“既然如此，大家就是姐妹了，孩子就生下来吧！” 前提是生的下来。 郑苗苗转变的态度让万宁宁眼色微沉，她看向程子越，就见程子越先一步躲到郑苗苗身后，不给万宁宁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郑苗苗同志，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躲避的同时，他还不忘跟郑苗苗表忠心。 大屋内，宋秀莲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非常放心不下。 倒是程父坐在炕上沉默的抽旱烟。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急躁的宋秀莲忍不住凶程父，“别抽了！还不想想办法，万宁宁那丫头坏心眼那么多，苗苗不是她对 手，万一着了她的道怎么办？” 早知道她就对着窗户坐着了，这样，万宁宁进院子的第一时间，她就可以把人拦在外面。 现在可倒好，不仅儿媳妇被带走，程子越还被搭进去了！ 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着什么急？苗苗没你想的那么傻，她能解决好。”程父的目光落在门口不停晃悠的王子强身上，略微浑浊的目光中闪过深意。 看来，他对大队的知青们，关心还不够。 程父望着窗外沉思的时候，宋秀莲也发现了王子强，“那小子在门口晃悠啥呢？” 说完，她就拿着扫帚出门。 看似是去找王子强，但了解老伴的程父知道，她是想偷听自己儿子屋里的对话。 “真是爱操心。”程父将烟放在炕沿磕了磕。 宋秀莲拿着扫帚轻手轻脚的靠近郑苗苗的屋子，就听郑苗苗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生下来吧。” 宋秀莲一惊：“！”万宁宁居然怀孕了！ 那死丫头自己搞破鞋就算了，还来找她儿媳妇，是想败坏她儿媳妇的名声吗！？ 心思太歹毒了！ 屋内的郑苗苗不知道宋秀莲在门外偷听，倒是耳力极好的程子越听到隔壁 屋的门有开动，而后外屋的门没动静，显然，他妈在偷听。 不过，程子越没跟郑苗苗说，只任由她发挥。 不管万宁宁最后生不生这个孩子，他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被王子强那个傻X牵连，他晚上摇人揍他一顿！ “你疯了吗？” 郑苗苗让生，不淡定的就变成万宁宁了。 她来的目的就是想激怒郑苗苗和程子越，逼他们两个报警，直接将她送去派出所，这样她就可以逃离知青居住的院子。 她受够王子强了！ 郑苗苗没被她牵着鼻子走，她岂不是又要面对王子强。 万宁宁抬眸，又看到王子强路过的身影，万宁宁心底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早知道—— “你放心，等你生下来，我会当亲生的来照顾的。”郑苗苗在王子强第十次路过程家门口的时候，她对身边的程子越开口，“王子强同志怎么路过这么多次，是不是想找你说话，不太好意思进门？” 郑苗苗是可以将万宁宁推出门的，但她偏不，不给万宁宁任何沾惹她的机会。 她不是害怕王子强吗？ 郑苗苗偏要将王子强请进门。 闻言，程子越将目光落在窗外，而后就 听郑苗苗说：“我这就请他过来坐坐。” 郑苗苗的话，并没有让万宁宁应激。 万宁宁这么能忍，让郑苗苗不禁对她刮目相看，看来，就算是条件不错的家庭，对女儿也未必是好的啊…… 不过，万宁宁不叫郑苗苗也是在跟她博弈，所以郑苗苗脚步未停。 “王同志，要进来坐坐吗？” 郑苗苗爽朗的声音，让正准备再次路过的王子强停下脚步，他心想，这个死肥婆终于开窍，知道请他进门坐坐了。 他也没客气，只神情倨傲的往院子里走。 走近后，王子强才看清郑苗苗。 从前胖得要死的人，瘦了好几圈，能看出来腰身不说，美人胚子的脸蛋也逐渐显现出来。 尤其，郑苗苗的皮肤天生就比万宁宁好，就算是成天在太阳下晒着，也没晒黑，让开荤后的王子强不禁眯眯眼。 王子强油腻的目光让郑苗苗脸色微冷，“不想进就走吧。” 王子强收回目光，暗暗撇嘴。 就算逐渐变得好看又能怎么样？还是不如宁宁温柔，死肥婆！ 他拉开门进屋，就见宋秀莲拎着扫帚站在大屋门口，脸色不善的看着他，他脚步一顿看向郑苗苗。 他想 质问郑苗苗，结果郑苗苗使劲推了他一下，“走啊。” 差点没将他推个狗啃泥。 “王同志，快屋里坐！”宋秀莲侧身，让王子强进大屋。 她一侧身，郑苗苗就看到程子越在她出门的时候，鸡贼的躲回大屋，不跟万宁宁独处。 郑苗苗弯起唇角，对程子越的举动，还是满意的。 “说起来，真是巧得很，刚刚万同志来找我们家苗苗说话，没想到王同志也过来了。” 宋秀莲阴阳怪气内涵两人。 王子强来的目的就是万宁宁，怎么会不知道她在？ 不过，他嘴上不能这么说，只笑呵呵的说：“是啊，好巧，咦？没看到她人呢？” “她跟我说悄悄话，自然是在我屋子里了。”郑苗苗走到自己屋前，将门拉开，将屋子里的万宁宁露出。 看到自己想见的人，王子强的唇角微微勾起，“宁宁，好巧啊。” 他的话，落在万宁宁耳中就像是被黄世仁趴在耳边问她：你想躲？你能躲哪里去？ 越想，万宁宁就越反胃。 她动了动眉心，挂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是啊，好巧。” “我听大队的婶子说，你们俩是在处对象吗？”郑苗苗在这时，语出惊人 第41章 功臣 “没……” “居然被你们看出来了？” 万宁宁想要否认，但王子强却不会给她否认的机会。 这也正是郑苗苗想要的，万宁宁当她是傻的，好欺负，她自然要傻一点才好。 王子强在万宁宁否认的时候，就扫了她一眼，而后在郑苗苗看不到的地方用警告的眼神瞪万宁宁。 程子越将万宁宁跟王子强之间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 “那你们两个的亲事可得抓紧，时间不等人。”郑苗苗意有所指，“要是不嫌弃，我公公可以为你们两个主婚，婚事也可以由队里一手操办……”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万宁宁不想再听郑苗苗的话，就疾步离去。 王子强想去追她，被郑苗苗拉住，他皱眉瞪郑苗苗，“我心里只有宁宁，就算你纠缠我……” “我只是想告诉你，她怀孕了。”说完，郑苗苗就跟摸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径直去脸盆处洗手。 郑苗苗的举动让王子强气的想对她动手，又碍于瘸腿后战斗力都没下降的程子越，权衡利弊之下，他也不敢在程家闹事。 王子强只得去追怀孕的万宁宁。 等两人都离开之后，宋秀莲才拧眉走到郑 苗苗跟前，“那孩子，是王子强的？” 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怪不得老七媳妇之前说两个人去高粱地，看来，之前就纠缠在一起了。 又想到万宁宁在程子越没结婚的时候，对程子越的纠缠。 宋秀莲非常庆幸，她家大儿子没有被万宁宁温柔的外表所欺骗，听程父的话，娶了郑苗苗。 “不知道，她告诉我孩子是程子越的。”郑苗苗摇头，给程子越挖坑。 闻言，程父跟宋秀莲的眼睛都落在程子越身上，两人都清楚，孩子真是程子越的，郑苗苗不会这么无动于衷，但两人还是忍不住用眼睛瞪程子越。 苍蝇不叮无缝蛋！ 他要是不给万宁宁眼神，她会跑到郑苗苗跟前来乱说话？ “我比窦娥还冤！”程子越无奈的开口：“事先声明，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来，而且我都不跟她接触的！” 孩子要是他的，来找他也就算了，孩子又不是他的，怎么家里的人都瞪他！ 谁能想到，万宁宁那个恶毒的女人，连他这个病号都不放过？ “这倒是。”郑苗苗点头，为程子越说话。 程子越木着脸看她，“你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吗 ？” 万宁宁来家里闹这么一通，并没有给程子越和郑苗苗之间造成什么隔阂，反而让两人的关系融洽两分。 让郑苗苗对程子越更信任了。 “组长！” 一家人正准备各干各的活去，就见郑苗苗砖窑的组员，满脸兴奋的举着一块砖跑进院子。 见此，郑苗苗忙去推开门，“成功了？” “对！”组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全话，只点头，将手中的砖递给郑苗苗。 郑苗苗接过砖，下意识看向身后的程子越，想跟他分享喜悦，正巧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赞赏。 郑博士从前，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 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程子越的赞赏，非常烫人。 她不自然地举着红砖，对程家父母兴奋道：“爹，妈，我成功了！”合作社，可以成立了！ “好！好！”程父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能够烧出砖，以后，大队里的房子就可以逐渐变成红砖房，不用每次大雨后都修补了！ 越想，程父越是高兴，最后更是红了眼眶。 日子，可算是有盼头了！ “去，给我装几十块砖，我等下过去取。”郑苗苗转头，对砖窑的组员吩咐。 郑苗 苗吩咐的时候，程父也去穿衣服，将口中的烟掐灭，“我去叫你拐子叔！” 不用问也知道，烧出砖，第一时间肯定要去公社见书记。 宋秀莲急的也想帮忙，被程子越拦住。 “妈，咱们在家里等爹和苗苗回来就行，去那么多人也没用。”反而是累赘。 听程子越这么说，宋秀莲才踏实下来。 郑苗苗穿好衣服，跟着程父去牛拐子家赶了牛车，才去砖窑拉砖。 一走一过，被队里的人看到，大家都追着牛车走。 “是红砖！” “子越媳妇，是你烧出来的砖，是不？” “咱大队要盖红砖房了？” 郑苗苗坐在牛车上，看着追牛车后面的婶子们，笑着点头，“是，咱大队有红砖了，我们现在要去公社，婶子们快回去吧。” 得到郑苗苗肯定的回答，婶子们都非常激动。 那可是她们从前不敢想的红砖！ 赶车的牛拐子也很激动，他一手赶车，一手捏着一块红砖，摩挲着，爱不释手。 郑苗苗被程家大队村民的激动心情感染，脸上的笑也逐渐抑制不住。 “拐子，慢点，砖不会丢。”程父也很激动，但他是大队长，见过的场面多，不 像村民们表现得那么外露。 去公社的路上，牛拐子都在跟程父夸郑苗苗，搞得厚脸皮的郑苗苗都不好意思了。 来到公社的时候，郑苗苗刚跳下车，正准备去拿砖，她就看到程父抱起两块砖往里面走。 动作比她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都麻利。 程父拿了砖，郑苗苗就没拿，随着程父去找徐书记。 徐书记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就见王干事兴奋地推门进来。 他很少看到自己身边的王干事情绪这么外露，他好奇的扣上钢笔盖，“发生什么好事了，让你这么激动？” “是砖！书记，郑同志真的把砖烧出来了！” 王干事激动的声音不小，让周边几个办公室都听到了，好奇的人，马上放下手中的工作，跑来门口看热闹。 郑苗苗和程父过来时，就看到不少人趴在门口瞅她和程父，她有些迟疑地问程父：“爹……？” “苗苗，你是公社的功臣。”程父神色骄傲。 砖的出现，可以说，会带动整个公社的经济发展，公社的人能不在意吗？ 徐书记坐在办公室内等着郑苗苗和程父，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公务，他现在就想看到郑苗苗烧出来的红砖。 第42章 功臣（2） “书记，不负所托。” 郑苗苗推门进来，就将红砖放在徐书记的面前。 王干事站在徐书记身边，看着放在书记办公桌上的红砖，想试探着伸手去摸，只是，他刚有所动作，就被徐书记给抢了先。 郑苗苗将程父手里的另外一块砖，递给王干事，“摸吧。” 王干事不太好意思的笑笑，接过红砖。 “在来的时候我已经试验过了，跟市场上卖的砖头质量相同，我们可以到院子里去试验一下。” 郑苗苗说的是到院子里摔砖等试验。 徐书记摆摆手，“我又不是没见过砖。” 他只是在自己的公社里，没见过罢了。 想到这里，徐书记看向郑苗苗，郑重地开口：“郑苗苗同志，你是公社的功臣！” 有砖的出现，县城对公社的合作社也会扶持。 他可以预见，一旦红砖进入大规模生产，整个郑家拐子的经济发展都会被带动，他公社的社员们，将提前进入小康生活！ “应该的！就是需要书记给我划地，来建设砖窑。”郑苗苗没有忘记这次过来的目的。 每个大队的面积都在这里，在大队建设砖窑，不如直接找书记要场地。 日后发展起来 ，可以直接转厂。 “你去写份《砖厂计划书》，公社会按章办事的。”徐书记跟郑苗苗是一个想法，就算郑苗苗不提，他也会让郑苗苗写计划书，用来批地。 “好嘞！” 徐书记握着手中的砖，爱不释手，对郑苗苗开口：“这几块砖就留在公社吧，方便日后我跟其他的家伙们谈判。” 合作社的事情，可以步入正轨了。 “好。”郑苗苗对此没什么意见。 谈完砖的事，徐书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郑苗苗面前，“你今天过来，正好就把这个入职申请填了，我改天好让人带去汽车站。” “今天是什么日子，好消息都同一天过来。”郑苗苗没客气的拆开信封，借用徐书记的钢笔，填写入职申请。 程父站在郑苗苗身边，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老程，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儿媳啊！”不仅带动程家大队发展，还让公社的经济也转动起来。 徐书记还记得郑苗苗第一次过来时的样子，又想到程子越跟郑苗苗来公社时，对郑苗苗的态度，不由对程子越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现在的年轻人能够不以貌取人，十分难得。 “是啊！” 程父点头，他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坚持。 郑苗苗将入职申请写完，交给徐书记后，继续借用徐书记的纸和笔写砖厂计划书。 徐书记笑骂：“你个滑头，一点钢笔水和纸你都得用我的！” “害，这不是家里条件不好，一针一线都得算计着使吗？”郑苗苗不以为耻，对徐书记的笑骂表现得十分皮厚。 郑苗苗写的很快，通篇不过几十字，核心内容——给砖厂，就可以准备烧瓦。 能不能烧出来的，先把地拿下来再说。 “你这是在敷衍谁！”徐书记拿她写的计划书丢她。 不过，徐书记还就是喜欢郑苗苗这样有才，又一心一意建设祖国的孩子，倒也没苛责她，只让她回家等消息。 从公社出来，郑苗苗就把砖给公社留下了。 程家大队烧出砖的消息从郑苗苗去公社的时候，就开始往外飘，公社也趁此机会，叫各个大队的大队长来公社开会。 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没有进合作社的大队低头，赶紧进。 免得其他大队发展起来，他又要来后悔。 当然，这次的思想工作不是郑苗苗做的，她正在家忙她的轮椅事业。 甚至，为了轮椅，她还去公 社的旧货市场淘了两个自行车的轱辘回家。 “你在做什么？”程子越见郑苗苗天天不着闲，就也跟着进院子看她捣鼓的东西。 越看，他越觉得眼熟，好像是在医院里见过。 而后，程子越心底浮现出猜测，他惊讶地拄着拐杖凑近郑苗苗，“你别告诉我，你在给我做轮椅。” “挺见多识广啊，小程同志。”随着程子越在家里的时间，郑苗苗对程子越的态度越发熟稔，称呼也从最开始的程子越，变成了小程同志。 有求于程子越时的称呼，另算。 郑苗苗没否认，程子越跳到郑苗苗身前，靠在院子的土墙上，忍不住问她，“小郑同志，你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哎哟，这个我可得好好想想。” 两人在院子里开着玩笑，关系比从前，近了许多。 郑苗苗在捣鼓轮椅，程子越就靠在墙边看着她弄，要是累了，就换个姿势。 有时候郑苗苗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非要顶着大太阳在这里看热闹。 “听爹说，你进汽车站的事，就等那边盖章了？”程子越看着脸颊被晒红，头上出现汗水的郑苗苗，没话找话。 郑苗苗：“……你要是 没事，就回屋待着去。” 看热闹都不知道沉默，净耽误事。 被郑苗苗撅了一通的程子越也不生气，拄着拐杖往屋里走。 半晌，郑苗苗才似回过神似的看向程子越，“你的腿，是不是到换药的时候了？” 怎么没见他提呢？ “是吗？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程子越像是才想起来这件事，而后对郑苗苗笑着道：“那晚上就麻烦你给我换药了，小郑同志。” 程子越的话，让郑苗苗的脸上浮现出疑惑。 怎么感觉，他的态度不大对劲呢？ 之前猜测的事情，又涌上郑苗苗的心头，让她不禁想到，程子越腿部受伤是不是应该在队里养伤更好这件事。 他，为什么会回家呢？ 郑苗苗这个问题一直到晚上，她洗干净手，准备打水给程子越上药的时候，才问出口。 “你为什么要回家养伤？” 程子越以为，郑苗苗在他回来的时候没问，后面就不会再问。 结果，她还是问了。 程子越望着郑苗苗，目光认真且幽深，“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闻言，郑苗苗点头，明白程子越话里的意思，她对程子越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了。” 第43章 互换秘密？ 有些话，身为普通人的她，是不能过问的。 好奇害死猫，只要她不知道，她就是最安全的。 程子越不懂郑苗苗的手势，但是她的话，告诉程子越，郑苗苗意会了。 程子越疑惑地抬起手，学习郑苗苗的手势，“这是……什么意思？” 是明白了的意思吗？ “是OK的意思。”郑苗苗解释。 程子越也是高中生，应该学过英语，知道OK是什么意思。 程子越若有所思地点头。 虽说，现在是破四旧时期，但他入队一年多参加许多个任务，离奇之事也有，说不定—— 他的目光落在郑苗苗身上。 程子越的目光带着意味不明的深意，好似在透过郑苗苗的肉身，看郑苗苗的灵魂。 郑苗苗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在想，你从山上摔下来后，是不是遇到什么离奇之事。” 程子越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紧紧盯着郑苗苗，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破绽，结果，郑苗苗脸上没有任何破绽。 不知是她心理素质太好，还是，她真的没有遇到什么奇遇。 郑苗苗在被程子越试探的时候，是慌的。 但是， 她早在心里建设过无数次被程子越质问的可能，所以，在程子越目光扫射她的时候，她才能够这么镇定。 “你觉得，我会遇到什么离奇之事？”郑苗苗的手，落在程子越受伤的腿上，开始拆石膏。 程子越将带回来的纱布递到她手上，“我怎么知道？就是忽然觉得，你的字，变化挺大的。” 就像不是一个人写的。 “怎么不一样，分明一模一样！”郑苗苗死不承认， 只要她不承认，程子越也不会去跟别人说他的猜测，毕竟，他的猜测过于匪夷所思，而且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做支撑。 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郑苗苗不承认的模样，显得有些急躁，让程子越的唇弯了弯，“看来，我的猜测也没错，苗苗确实有奇遇。” 只要是假的，就会露出痕迹，多说多错。 这时候的程子越，跟平时脑抽的程子越不太一样，显露出他在队内睿智的一面。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承认。 郑苗苗将程子越腿上的石膏拆开，看到他完好的腿，抬眸看他。 就见程子越正笑意盈盈的瞅她。 两人四目相对时，程子越对郑苗苗道：“交换了秘 密，今后，就是拆不散是盟友了。” “谁跟你交换秘密了，我可没有。” 郑苗苗底气不足，不过还是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其实，他俩都明白，郑苗苗的变化这么大，就算是用经历过生死来做借口也很容易被拆穿。 至今没有被拆穿，主要是因为，在程家大队内没有几个真正了解郑苗苗的人。 郑苗苗嘴硬，程子越也没有跟郑苗苗犟，而是彻底将她当成另外一个人来对待。 至于从前的郑苗苗，他想，他是应该给一个交代的。 程子越的眼神让郑苗苗越发毛骨悚然，他不会是在透过她，看原主吧？ 不过，他确实比较聪明，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认出一个不太了解的人被—— “嗯，辛苦你帮我保守秘密了。”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程子越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比之前要温柔许多，让郑苗苗有些惊悚，觉得他是在诱惑她，让她说出实话，然后把她带去实验室酱酱酿酿！ 郑苗苗瞬间打起十分精神，非常正直的开口：“不辛苦，应该的。” 她想说，不辛苦，命苦。 想想，还是算了，说了，程子越再以为她对这里不满什么的，引发一 系列不必要的事情，不如不说。 程子越：“？” 她怎么忽然开始跟其他人面对军人一样，说的这么严肃。 程子越看她良久，确定郑苗苗有些紧张，估计是被他看出来什么事，才表现出这样的，就无声一笑。 他能对她做什么？ 有什么事情，他会跟她一起面对的。 程子越的视线直白且强烈，郑苗苗给他上药的时候，努力忽视程子越的视线。 两人的气氛变得沉静，随着郑苗苗的举动，以及程子越的注视，逐渐升温。 就在两人想打破沉默，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两人均回头看去，就见两人的房门正开着一条缝，而宋秀莲朴实而尴尬的笑容就在门缝之中。 郑苗苗瞬间觉得血气上涌，脸颊发烫，给程子越捆纱布的手都有些不会用了。 “妈。”程子越也没料到他妈会来偷看，他无奈地看门口，“您怎么回事儿？” 郑苗苗垂眸，加快手上的速度，然后随意打了个结。 “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东西没写，我去子君屋里写。”郑苗苗一边说，一边暗暗唾弃自己。 再怎么说也是‘博览群书’的大好女青年，怎么 真刀真枪的遇到，还会脸红？ 程子越捏捏眉心，看着腿上的蝴蝶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郑苗苗去子君的屋里，宋秀莲才说话，“我这不是，想看看你俩私下是怎么相处的吗？” 看了之后就觉得，她儿子实在是个棒槌。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就老看人家，看能看出花来，能看出她的大孙子来吗！ “妈！” “没用的玩意。”宋秀莲嫌弃的将房门关上，将程子越丢在房里。 程子越：“……”您过来偷看我，反而骂我一顿，这合适吗！ 郑苗苗拿着东西来到子君屋子的时候，不停地用手给自己脸扇风，试图降低脸上的热度，在听到宋秀莲进屋后，迅速停止自己的动作，装作在写东西。 宋秀莲也因为偷看的事有些尴尬，不太好意思跟儿媳妇讲话。 就这里擦擦，那里摸摸的。 程父嘴里叼着烟，推门进来，就看到自己老婆子正擦柜子，一边擦一边偷看里屋写东西的儿媳妇。 他拧眉，她擦就算了，就可一块地方擦。 他甚至怀疑，再擦下去，那里会被她擦秃噜皮。 “啥玩意整上去了，让你擦这么半天？” 第44章 欠揍的李军 程父一出声，宋秀莲的脸色就变了，她转头狠狠瞪他：“还不是你的破烟灰，那老些，咋擦都擦不干净！” 平时擦柜子怎么没见他叭叭，这会儿倒是叭叭上了。 程父被凶个莫名其妙，不太懂谁惹她了，就默默走到炕边坐下，继续抽烟，不再坑声。 但，没过多久，他又不得不开口。 “花儿今天来了。” 提及程花，宋秀莲擦柜子的动作一顿，脸色瞬间变得很臭，“她怎么又来了？” 上次过来她没答应，就去找过她家老头子，怎么这回又来？ 还是不死心？ “估计明天会带大仁过来，让子越明天不要出去了。”程父对自己这个大妹也很头疼。 也幸好，他这个大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大儿子。 只要程子越在家，她就不敢太作妖。 估计这次私下来找他，也是看子越在家，没敢自己过来的缘故。 他今天没同意，估计明天就要带她家李大仁过来说了。 想到李大仁，程父的脑袋更疼了。 本来最近大队的事情多，需要算很多账，一一核对，还要去公社开会，她非在这个时候过来捣乱！ “那是得让子越在家，不然没人能治得 了她。”宋秀莲想到自己这个小姑子，也很头疼。 程花没出阁的时候，她们俩没少干仗。 郑苗苗听程子越提起过，他这个大姑父，是个混不吝，也是村霸的存在。 不过，程子越在家的时候喜欢用计谋针对他，所以他俩还是程子越更胜一筹…… 郑苗苗想起程子越对他三个姑父的评价——大姑父凶恶都写在脸上，二姑父爱偷奸耍滑，三姑夫集前两者为一身但会装。 郑苗苗想，好家伙，程家几个姑姑就没嫁个好人。 “苗苗，你明天跟爹去公社开会吧。”程父想了想，还是不让自己儿媳妇在家里参与争斗，免得溅身上血。 郑苗苗想想，觉得还是在家里比较好，毕竟程子越现在是个‘伤员’，她得在家里保护伤员（看热闹吃瓜）。 “爹，我担心子越的腿，我还是留在家吧。”郑苗苗坚定地拒绝程父的提议。 闻言，程父也没再说，只点头：“也好。” 就算程子越能打，李大仁也是个健壮汉子，能不动手的时候，尽量还是吵吵吧。 他儿媳妇脑瓜子聪明，说不定可以在吵吵的时候，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这么想，程父就更加放心了。 他儿子的嘴也很厉害，加上他儿媳妇，他觉得他也可以在家里观战。 实际上，程父也是想知道发展过程。 — 第二天，程花果然顺着程父的话，带着她的丈夫李大仁过来了。 同行而来的，还有程花的儿子，李军。 原主跟程子越结婚的时候，李军并没有过来，所以，郑苗苗是第一次见到李军。 饶是郑苗苗不喜欢程花，也得夸一句，程家的基因很好。 哪怕程花找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丈夫，生出来的孩子也像程家更多，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如果，他不说话的话。 “大舅妈，这就是程子越新娶的媳妇啊？”李军吊儿郎当的斜睨郑苗苗一眼，满脸都写着对郑苗苗的瞧不上。 李军跟程子越同岁，比程子越还大几个月，所以他从来都是叫程子越名字。 当然，程子越对他也不会客气到哪去。 “不是我娶的，还能是你娶的？”不等宋秀莲开口，程子越就率先输出，“看你那挫样，苗苗这么有才华，又好看的女孩子，都不会正眼看你。” 郑苗苗在程家大队烧出砖，推进合作社的事本身就不是秘密。 说着，程子越还十分贴心的抬起拐杖 拍拍李军的肩膀，“不用自卑，你们村口王寡妇喜欢你这样的，总能娶到媳妇的。” “程子越，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李军暴怒，甚至还想动手。 郑苗苗拿起剪刀，就站到李军身前，“刀剑无眼。” “嫂子，你看看她！”一直没说话的程花这会儿急了，儿子可是她的心头宝，让郑苗苗那个死丫头给伤到可怎么好？ 倒是李大仁知道现在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呵斥李军，“在你大舅家闹什么，丢人的东西，还不上后边站着去！” 李军还是挺怕他爹的，就不甘心的瞪程子越跟郑苗苗一眼，往后面走去。 “程子越，还不快把你媳妇拉开！？”李大仁呵斥李军了，宋秀莲就像模像样的也呵斥了儿女。 当然，她是不想呵斥儿媳妇的，所以就呵斥了儿子。 她的态度无疑是在告诉李大仁，你不教育孩子，我就不教育我家孩子。 李大仁眼底闪过暗色，却又想到合作社的事，就只能挂着笑脸，跟程父和宋秀莲道歉：“大哥，嫂子，李军这孩子让我和他妈惯坏了，你们别往心里去。” “害，我家这个不也是吗？”宋秀莲狠狠瞪程子越一眼，半个字 不提郑苗苗的不好。 好似，刚刚郑苗苗拿剪刀这事，在她眼里是对的。 李大仁看向郑苗苗，目光阴沉一瞬，而后笑着开口，“侄媳妇，李军说话做事不过脑子，你别跟他一样的。” 郑苗苗本想接话说她做事也不过脑子，让李大仁别往心里去。 就听程子越道：“大姑父，看你说的，苗苗刚才也是护夫心切，看李军要打我，才拿剪刀的，大姑父不会当真吧？” 程子越的话，引起程花的不满，就要说话，被李大仁拦住。 “还不快过来给子越道歉！”李大仁冷眼扫向李军。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也不看看现在是要干什么，进门就得罪最主要的人，这合作社还能进了吗！ 李大仁本想借着程父的光，将他们家三口人都送进合作社。 他可是听说，程兰被程父安排进合作社做统计员了。 活轻松，一天还有一分半的工分，多好的待遇。 程兰是他程树的妹子，程花也是啊！ 李军不情愿，“我没错！”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长得辣眼睛，让他不舒服了。”郑苗苗顺着李军的话说，不给李大仁插嘴的机会，一直说着自己不好。 第45章 挑唆 李大仁被郑苗苗的话噎住，他内心确实是这么想的，她要是不这么胖，他儿子会攻击她吗？ 只是，心里这么想，嘴巴上不能这么说。 “你知道就好。” 李大仁的想法，通过程花的嘴，说了出来。 程花的话落，李大仁的眼睛就落在她的身上，要不是在程家，他早就大耳刮扇过去了。 现在是说郑苗苗不好的时候吗？ 程父抽着烟袋，慢悠悠道：“花儿，大仁，你们是来找我儿媳妇干仗的吗？” 有求于人还这么嚣张，是当他平时太好说话了吗？ 宋秀莲在旁边嗤笑一声，“果然，屁股决定脑袋。” 得亏老程没跟他妹子一样，不然她就带着儿子和姑娘单过！ 程花被她嫂子说的面色一怒，还要开口，就听李大仁重重的清了一下嗓子。 程花登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苗苗啊，你大姑有口无心，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大姑父给你道个不是。”李大仁装模作样的给郑苗苗道歉。 就在他要鞠躬作揖的时候，郑苗苗动作灵活的闪到程子越身后，“大姑父，你说的哪里话，大姑教育小辈不是应该的吗？” 谁都知道程花一家过来是干嘛的，但郑苗苗就是对合作社的事只字不提。 不仅 郑苗苗不提，就连程父和宋秀莲都不提。 李大仁眸色沉了沉，心里清楚，合作社的事怕是没那么容易沟通。 本来，他想跟从前一样，程花唱红脸，他来唱白脸，然后程父就会松口让他们家里人进合作社。 他最坏的打算是进一个人。 现在，恐怕是一个人都难。 他对程花使了个眼色，程花瞬间会意，她上前一步，单手叉腰，“跟他们说什么废话，大哥，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想让大仁和李军进合作社，你给安排一下。” 程父皱眉，知道这是程花跟李大仁共同的想法。 “合作社的事，是书记说的算，不是我能决定的。” 闻言，程花登时不高兴的对程父道：“大哥，我也是你妹妹，怎么你帮程兰去合作社，不帮我进？” “大姑也怀孕了？”郑苗苗看着程花，适时插话。 程花瞬间语塞：“说什么呢？” “大姑没怀孕，那是大姑父和李军在大队里每天一个半的工分都挣不到吗？”郑苗苗的语气看似天真，实际上是在说李大仁和李军好吃懒做，连个孕妇的活都要抢。 程子越嗤笑一声：“本来合作社的职位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姑父和李军是想占谁的坑？王干事的？我爹的？还是苗苗 的？” “瞎说，苗苗的活是技术活，你大姑父和李军顶不了。”宋秀莲插话，挤兑着程花一家。 李大仁确实没想过顶郑苗苗的坑，只是，李军却觉得郑苗苗能做到的，他也可以做到。 “大舅妈，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李军的话让屋子内的人，都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就连程花都难得的看她儿子一眼。 “噗，哈哈哈哈哈！”程子越率先没忍住，笑出声来，“自信是好的，盲目自信可要不得。” 人可以白目，但白目成这样的，程子越还是第一次见。 他凭什么认为，他可以顶郑苗苗的角色？ 李大仁都被自己儿子说的尴尬，他呵斥李军，“你能烧砖，还是能烧瓦？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说着，他横程花一眼，“管好你儿子。” 李军很不服气，他觉得烧砖是郑苗苗吹出来的，她根本就不会！ 只不过，他惧怕他爹，不敢吭声，只能恨恨地瞪郑苗苗。 郑苗苗瞥他一眼，并没有将李军放在眼里。 “大姑，不管是小姑的统计员，还是我和我爹的职位，都是书记说得算，大姑要是不满意，就跟我去公社找书记说吧。”郑苗苗不想跟程花一家继续耗时间。 当然，郑苗苗敢这么说，也是 因为知道程花就敢在程家或者是大队这么闹，她是不敢去公社闹的。 她去公社闹，后果会非常严重。 “苗苗的砖窑当初有在李家大队选人，为什么李军没进去？”程父抽了口烟袋，看向李大仁。 郑苗苗当初选人的时候，就只让人拎了两趟五十斤的水桶，条件非常简单。 李军没被挑选进去，是为什么？ 程父的话直击要害，李大仁有心狡辩，都无从去说。 最后还是程花脸不红气不喘的狡辩：“李军那两天刚好身子骨不好，不能干重活！” 郑苗苗懒得揭穿她，随她怎么说。 “大姑，要不然整个合作社都给你吧。”程子越将拐杖放在身边，神色惬意的看着程家大姑，“回头就让苗苗去跟书记说，大姑要做社长，怎么样？” 程子越的话让李大仁明白，不管他们今天怎么说，程花怎么撒泼，都不会达到目的。 尤其郑苗苗还说他和李军好吃懒做，每天连一个半的工分都赚不到。 “子越，你误会你大姑了，你大姑也是想让我们进合作社帮助你媳妇和你爹，看你说的，好像大姑父和你哥想占你们便宜似的。” 李大仁的话，换来的是程子越非常不走心的点头。 主打一个你说你的，但我不 听。 李大仁被程子越的态度气到。 程父看向李大仁，“大仁，我记得你在矿场干的挺好的，怎么会想进合作社？” 是不是谁跟他说了什么？ 这么想，程父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而后眸子微微眯起，看李大仁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矿场又脏又累，还容易塌方，我让大仁回来有什么错？程兰不是也想让林木七进合作社吗？”程花护短的站在李大仁身前，不让程父说李大仁。 郑苗苗简直要为程花和李大仁的爱情感动到流泪。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掏娘家的钱养自己男人的爱情啊！ “多简单，大姑，你替大姑父去矿场不就好了？”程子越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这么心疼大姑父，可不得去替大姑父吃苦吗？” 饶是定力好的郑苗苗。都差点被程子越的话说破功，笑出声。 他是怎么做到可以用这么无辜的表情说出这么损的话来的？ 程花被程子越的话气到，“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大哥，你看他，你也不管管！” “管什么？”程父斜睨程花，“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挑唆你们过来的，我告诉你们，想进合作社，门都没有！” 向来对妹妹很宽容的程父，第一次没将妹妹们的事放在心上。 第46章 不省心 从前妹妹们有什么要帮助的地方，他都会看着拉一把，哪怕是总跟宋秀莲干仗的程花，他也不会不管。 然而今天她做的事情，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实在难做，他决定，把这几个人进合作社的碗，全给摔了！ 程花确实没什么脑子，但是她还是分的清自己大哥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生气。 “大哥，我是你大妹妹啊。” 程花对程子越的怕是单纯怕他搞李军，每次程花得罪程子越，李军都会挨顿打，或者是被欺负。 李军是她的心头肉，久而久之，她就对程子越敬而远之。 程父不同，他一旦生气，她的事以后娘家不管都有可能。 要是没有大哥的帮助，李大仁会对她什么样，不用想都知道。 她很清楚，自己在李家还能待住的原因，跟自己当大队长的大哥脱离不了干系，所以，程父生气她就老实下来。 “哼，你哥当你是妹妹，你当你哥是冤大头。”宋秀莲在旁边冷嘲热讽。 程父用烟袋敲敲炕沿，对程花开口：“你要是想让你家人进合作社，就去跟你小妹说，问问她愿不愿意把统计员的工作给你。” 想让别人给他们腾位置，想都不要想。 程花还想说什 么，被李大仁拉住，他笑笑：“花儿，你最近不是想回家待几天吗？就在家里待几天吧，我跟小军回去，过几天来接你。” 李大仁说完，就跟程父和宋秀莲告辞，将程花丢在了程家。 郑苗苗迟疑地看向程子越，“你大姑父啥意思？”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程子越的笑冷了几分。 李大仁这是吃准程花离不开李家是吧？ 郑苗苗无语，程家平时得多惯着李家啊？ 李大仁就这么有自信，程家会因为程花低头，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这很难评。”郑苗苗想不通，只得丢出四个字。 程父和宋秀莲送人回来后，身后还跟着哭哭啼啼的程花，哭的程父脑仁疼。 “再哭，就给我滚出去！” 程父的呵斥瞬间止住程花的哭声，四十几岁，一脸横肉的程花在程父后面哭天抹泪，看着好不可怜。 要是郑苗苗不知道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情的话，或许会可怜她两秒，但现在—— 她还是跟程子越坐在一起看热闹吧。 “坐下吧。”宋秀莲叹口气，也对程花十分头疼。 程花坐在宋秀莲身边，别看她总是跟宋秀莲干仗，但要是程 父生气，她的主心骨就是宋秀莲。 宋秀莲冷哼：“这会儿知道跟我坐一块了。” 程花抓着宋秀莲的手，低声道：“我想跟大仁回家。” “回什么家！”说起这个，宋秀莲就生气，每次李大仁达不到目的，就把程花丢在程家。 惯得毛病！ 偏偏，她这个做嫂子的还不能让劝小姑子离婚！ 宋秀莲气得要死。 程父也被李大仁的威胁搞烦了，他看向程花，“你要是回去，就自己回去，别指望我去送你。” “不行，哥，你不送我他不会让我进家门的。”程花着急。 她看得出来，她哥哥嫂子被李大仁搞烦了，她不想跟李大仁分开过。 郑苗苗比较好奇，“爹，妈，李家大队很富裕吗？” 为什么李大仁可以这么自信的说威胁程家就威胁程家？ 李家大队有什么值得程家低头的吗？ 她的话一出口，程子越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就李大仁他家现在的情况，离开程花，还真是不好说媳妇。 而程花就不同了。 她身后有程家大队队长做兄长，又有在合作社当副社长的侄媳妇，不好嫁人才是假的。 “这不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吗？”程 子越觉得，他爹妈就是被这句话束住了手脚。 程父沉默的啪嗒啪嗒抽烟袋，宋秀莲也紧皱眉心，似乎在思索怎么说服程花不闹。 “大姑，你哭什么？”郑苗苗出声，询问程花，“我大姑父又没说不跟你过了，而且是他让你在娘家待几天的，你在家里待几天就是了。” 就是在家的时候，别给她找麻烦。 程花张张唇，想说她刚进门知道什么？ 又想到这种丑事，也确实没办法跟小辈说，只能忿忿地瞪郑苗苗一眼。 她瞪郑苗苗，郑苗苗自然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同时瞪回去的，还有郑苗苗身边的程子越。 “大姑，你自己没出去，你瞪我媳妇做什么？而且，我媳妇说错了吗？”程子越向着郑苗苗说话。 郑苗苗前世没有看过什么婆媳关系什么的，但宋秀莲不是那种恶婆婆，她就对婆媳关系没有什么实质的感受。 如今被程子越维护，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都说一个好老公的重要。 虽说，就算程花找她麻烦，她自己也能解决，但老公维护的心情，确实不太一样。 哪怕两人，还没什么感情基础。 “你少说两句。”脑仁疼的程父，对程子越和郑苗苗 摆手，“你俩去隔壁待着吧。” 他的意思是，程花有什么事情，有他这个做长辈的在，不需要郑苗苗和程子越做小辈的操心。 程子越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次不将事情解决好，以后这种事会经常发生。 于是，他拒绝回房间。 “我作为未来的程家顶梁柱，要求参加家庭会议。” 闻言，郑苗苗意外地看他一眼，跟在他后面点头，“对！” 程子越这句话将本还严肃的氛围冲散，程父微沉的脸色好转两分，拎着烟袋就要打程子越，“程家未来的顶梁柱！” 程子越抬起手肘抵挡，“我又没说错，大姑父又没说不跟我大姑过了，她哭什么？” 他这次要留他大姑在家里待一段时间，给李家看看，谁离开谁活不了？ 程花想反驳，又觉得丢脸，才没说。 “你大姑父每次都会偷偷威胁你大姑……”她没说，宋秀莲倒是说了出来。 程子越问郑苗苗，“我威胁你，不跟你过了，你咋办？” “哦，我会说，大郎，该起床喝药了。” 小两口的话引来宋秀莲的扫帚问候，“你俩能不能有点正形！现在是开你们大姑玩笑的时候吗？” 一个两个的，光叫人不省心！ 第47章 CPU后的程花 “妈，话是郑苗苗说的，为什么你只打我？” 被宋秀莲追着打的程子越抗议。 宋秀莲冷哼，“没办法，未来顶梁柱要背负的多，好的坏的，都得顶梁柱背负。” 程子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最喜欢你儿媳妇！ 程子越敢怒不敢言。 郑苗苗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觉得，程花的思想跟程兰还不一样。 程花的脑袋已经从恋爱脑进化成被CPU的脑袋了，想拉是拉不出来的，她只能想办法将程花变成自己的队友。 比如现在，郑苗苗要做的不是安慰程花，而是要将她留在程家几天。 “大姑，你想回李家是吧？”郑苗苗在程子越挨打的时候，忽然出声。 她的动静，瞬间引起程家几个人的注意，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不过，程家几个人都知道郑苗苗聪明，应该是有办法稳住程花，才开口的。 于是，程父的旱烟又被点上了，宋秀莲也不打程子越了，就眼巴巴的看着郑苗苗，只有程子越用手肘碰碰他妈，得意的开口：“我媳妇，贼聪明！” “未来顶梁柱是准备好又挨打了？”宋秀莲斜眼。 程子越：“。”他妈怎么回事儿！ 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程花的目光落在郑苗苗身上，并不觉得郑苗苗会好心帮助她，她没好气地冷笑，“你是想看我笑话吗？” 小蹄子，要是敢说想，看她不撕烂这小蹄子的嘴！ 郑苗苗无视程花敌视她的目光，只笑笑，为程花出谋划策，“可，大姑想回李家的路，貌似只能进合作社这条路啊……” 提及合作社，程花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蹄子，要不是你不同意我进合作社，我能被大仁丢在娘家吗！” 程子越要是不在家，她的巴掌早扇她脸上了。 郑苗苗并没有对程花的辱骂表现出怒意，倒是程子越不爱听了，“你要是不爱待，你就走，程家也不欢迎你。” 被程子越驱赶的程花本以为她大哥会说句话，结果，她大哥一句话都没有说。 像是默认程子越的说法。 “再骂苗苗，你进合作社的路，彻底堵死了。”宋秀莲也不爱听程花辱骂郑苗苗，就使劲儿推了程花一下。 被众人敌对的程花就要坐地哭，不想，被郑苗苗的话拦住。 “大姑，你想进合作社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郑苗苗不生气吗？ 她确实不生气，她的乳腺也是乳腺，没必要因为不重要的人生气，只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折腾人有很多种，不是非要去骂回去，打回去。 郑苗苗的折腾人是让骂她的人，成为她手中的兵，为她做事。 从古至今，哪有领导不挨员工骂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合 作社了？”程花心头一喜，果然，还是大仁有办法。 甚至郑苗苗记仇程度的程子越，不觉得郑苗苗会这么好心。 郑苗苗摇摇头：“大姑误会了，我只是想给大姑提供一条进合作社的思路，成不成还得看大姑的表现，大姑表现好的话，我倒是可以去书记那说一说。” “怎么表现？”程花顺着郑苗苗放出的饵，爬了上去。 程子越摸摸鼻尖，跟他妈对视一眼：这种事还得交给我媳妇！ 宋秀莲斜睨他：看把你骄傲的，别忘了你的媳妇是怎么来的！ 郑苗苗摩挲着下巴，沉吟半晌，在程花急的想要跳脚的时候，她才缓缓出声：“现在合作社的人都满了，就我手底下的砖窑小组还能塞个人，但——” “但什么？”程花急死了，“你能不能一气把话说完！” 这小蹄子是不是故意的！ “大姑，我们小组都是有人头数的，大姑要去，只能算编外人员，还是以帮助我的忙，我怕大姑受委屈才犹豫的。” 郑苗苗的话一出口，程花就明白，她家人想进合作社，得她去砖窑以帮忙的名义干活才行。 “我去！”只要有机会，她就去！ 她想跟大仁继续过。 程花上钩，郑苗苗的唇角微微勾起，而后故作迟疑道：“因为大姑现在的户口是在李家大队，砖窑没办法在程家大队给大姑发 工分，就从我的工分里分给大姑半个，只是……这样太委屈大姑了，我怎么好意思让大姑受这么大的委屈？” “不委屈！你千万别委屈！”看到希望的程花，打断郑苗苗。 只要能进合作社，这点委屈算什么？ 程花想的很好，只要她家儿子和大仁进合作社，到时候郑苗苗就是被拿捏的那个。 “那……这段时间，大姑就先在家里安心住下？”郑苗苗试探着程花的态度。 得到想要的东西，程花对郑苗苗的态度也翻了个变化，她坐到郑苗苗身边，拉着郑苗苗的手笑呵呵的开口：“住！” “大姑父娶您，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郑苗苗说着好听的话。 程花被郑苗苗这句话哄的哈哈大笑。 “文化人就是会说话！” “哪里哪里，大姑父要是知道大姑给他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一定会更喜欢大姑的！” 然后，郑苗苗就开始CPU程花，给她讲什么叫惊喜。 明白过后，程花拍板，“成！就听侄媳妇的，给你大姑父个惊喜！” 程家几人：“Σ(⊙▽⊙"a……” 还可以这样？ 程花在心花怒放的时候，程子越在背后悄悄拉住郑苗苗的衣服，小声问：“说！你是不是传销头子！” 郑苗苗一惊：“现在就有传销了？”说完，她惊觉不对劲，忙找补，“我的意思 是，传销居然从香江传来大陆了？” 谈及香江，程子越住嘴，没多言。 他其实就是在跟她讲笑话，没想到，她会懂传销这两个字。 而且，她口中的现在—— 让人很是在意。 她的口气就像是后世的人，回到这里一样。 程子越分析郑苗苗刚才的话时，郑苗苗也在后悔刚才的失言，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说话都不长脑子！ 程子越是谁？ 他是入队一年多，经常参加任务，还是很多重大任务的军人，敏锐度跟普通人怎么会一样？ 她怎么老是不长记性！ 两人说完悄悄话，宋秀莲也凑了过来，“苗儿啊，还是你有办法，这下，被拿捏的不一定是谁了。” 郑苗苗被宋秀莲夸的干笑一声：“谢谢妈。” 要是她婆婆知道，她是故意给程花半个工分的话，不知道会不会骂她小心眼儿。 抽烟袋的程父，望着兴高采烈的程花，眼中闪过若有所思，隐隐还带着学到了的神色。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解决。 “嗯，还得是读书人有方法。”程父赞同的点头。 他正常的声音，换来程花的赞同，“大哥，你这个儿媳妇娶得好啊！” 这下，就是程父也绷不住了。 他唇角翘起，就是刚要笑，就被嘴里的烟给呛得咳嗽个不停。 “咳咳咳咳——” 第48章 到底是谁在被拿捏？ “侄媳妇，大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带大姑去你砖窑帮忙干活吧！”程花一想到家里人进合作社的事，就感觉浑身都流淌着热血，根本待不下去。 早点表现，好让郑苗苗早点去公社去跟书记说，让她家人进合作社。 郑苗苗诧异的看着她，“大姑，不在家里歇息一天吗？” “不用！” “大姑，您真厉害，要是我回娘家，肯定要懒两天才干活儿的！” 程花被郑苗苗夸的找不着北，等不及郑苗苗换衣服，就拉着程父送她去砖窑干活。 宋秀莲和程子越目瞪口呆的目送程父兄妹二人离开。 “你是这个！”程子越对郑苗苗竖起大拇指。 他这个大姑，一般人都拿她没办法，没想到，让郑苗苗顺毛摸两下，居然给摸得找不到北了！ 她难道不知道，郑苗苗这么说，是想让她多在家里待几天，好让李大仁着急吗？ “你果然比我想的要记仇。”程子越感慨。 郑苗苗不满的瞪他：“说什么呢？我这是在帮大姑的忙。” 程花都感激她，程子越说的那是什么话？ 宋秀莲的本意也是想让程花在家里待几天，别被老李家的人这么拿捏，又想到小姑子的脑子，她正头疼呢，就被她儿媳妇给解决了！ 真是太好了！ 思及此， 宋秀莲又忍不住担忧，“苗儿啊，要是你大姑过几天回过味来怎么办啊？” “妈，您就放心吧，您儿媳妇八百个心眼子，没看她都把这件事定位成大姑给大姑父的惊喜了吗？”程子越觉得，郑苗苗不进他们队里，真的是太浪费她的脑子了。 “什么？”宋秀莲茫然。 刚才听郑苗苗给程花解释的时候，她就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会儿被程子越说，就更茫然了。 什么就八百个心眼子，给惊喜？ 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宋秀莲不懂，程子越就给宋秀莲解释：“单凭我大姑的脑子，是轻易想不开的，尤其郑苗苗还鼓励她，夸奖她，早就迷失自我了。 我大姑家里就我大姑父脑子好使点，但是郑苗苗说，我大姑把这件事做成后再告诉我大姑父，我大姑父会更爱她，更喜欢她，她在做成这件事之前就不会告诉我大姑父。 我大姑父不知道，就没办法提醒我大姑，如此发展下去……” “你大姑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有你大姑父来家里接她的时候才会知道？”宋秀莲惊讶。 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要是程花咬死不说，李大仁说不定会以为，程花被程家说通了，不跟他过了也说不定！ 到时候，李大仁可就不像现在这么淡定了。 宋秀莲也 对郑苗苗竖起大拇指，“还是苗苗有办法。”说完，宋秀莲打量了程子越一眼，“同样是高中生，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赶不上我儿媳妇？” 程子越：“您夸您儿媳妇就夸，为什么还要踩你儿子一脚？” 郑苗苗笑着看宋秀莲跟程子越的斗嘴，眼睛里略过沉思。 她这么做，也是想让引程花一家过来的人清楚，他想做的事情，必定做不成。 程父将程花送到砖窑，就马上走回家。 回家时，就看到程子越坐在炕上，跟他妈编筐。 “苗儿呢？”程父也想夸郑苗苗，太有办法了！ 宋秀莲对郑苗苗的屋子努努嘴，“苗苗说要研究一下烧瓦的事，说是……等公社把地批下来，瓦窑也得准备起来了，你说说，她过几天还要去县城的汽车站，可怎么忙得过来哟！” 宋秀莲这么看着，都觉得心疼。 好好一个小胖丫头，在就这么一个多月，瘦好几圈！ “老头子，你说将来苗苗父母看到瘦这么多的苗苗，会不会觉得我们虐待她啊？”宋秀莲有些担心。 旁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郑苗苗的父母不是普通的城里人，人家是真正的高知分子。 她犹豫的看向程子越，她儿子就长得还不错这个优点了，万一人家看不上他，可怎么办哟。 “想什么呢？”不等程父说话，程子越就先开口：“郑苗苗的父母要是真的回来，肯定是要先见郑苗苗的，她又不是傻子，当然会把事情都说清楚。” 程父赞同的点头，让宋母别想这些没用的。 “你的腿严不严重？”程父现在担心的是儿子的腿，要是大儿子一直在队里，也算是个有为青年，只是，一旦退伍在家—— 程子越看看自己的腿，又想到郑苗苗给他上药时，两人的对话，他摇摇头：“医生说没什么事，爹，您放心吧，要是有事不会让我回来休养的。” 他越是这么说，程父就越在心里犯嘀咕。 — 砖窑 怀孕后的程兰，在成功烧出红砖之后，就被郑苗苗安排进砖窑来做统计。 暂时的工作就是每天记录烧出来多少砖，用时多久。 程花被送来的时候，程兰还是挺惊讶的，惊讶之余，还有高兴，她也挺久没见她姐姐了。 “大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相比程兰的高兴，程花则是冷淡很多，她对自己小妹的态度很是冷淡，“我今天回来的，过来帮侄媳妇的忙，你怀孕就往后稍稍。” 程兰已经习惯程花的态度，“苗苗也安排你来合作社了吗？” 说到这个，程花的脸登时冷了冷。 她冷淡的瞥一眼程兰的 肚子，要不是她怀孕，进合作社的就是她儿子！ “没有！我就是来帮忙的，你上一边呆着去，我要干活了！” 程花的不高兴彻底挂在脸上。 程兰没想到，这么久没见，她姐姐对她的态度这么恶劣，冷淡。 她轻轻“哦”了一声，就往后面走去。 姐妹俩的对话让砖窑的人对视一眼，而后大家就跟没听到一样，尤其程家大队的队长都告诉他们，有什么能让程花干的，把活给她就行。 程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她忙，忙到没办法胡思乱想，就想不到郑苗苗话里的意思。 而程花满脑子都是要表现，兄妹俩的脑回路在这里奇异的对上。 程兰见她姐姐这么努力的干活，都觉得心疼，想让她歇歇。 本来，程花就想表现，又听程兰想让她休息，她登时变得更精神，怎么也不肯歇息。 晚上，郑苗苗去砖窑的时候，程兰就将这件事跟郑苗苗说了，希望郑苗苗能帮忙说说，程花这样容易把自己累坏了。 “大姑，快来休息休息，别累坏自己了！” 郑苗苗没想到程兰在这里做统计，还有意外惊喜，就打算以后都让程兰来统计。 闻言，程花回头，本想直起的腰身在看到郑苗苗身边的程兰后，瞬间警惕地弯了回去：“我不累！” 第49章 报道 程兰见此，不由地问郑苗苗：“苗儿，你大姑是不是在……防备我啊？” 从今天她姐姐过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她姐姐对她的疏离和警惕，可是，她什么也没干啊？ 郑苗苗安抚程兰：“没有，我大姑应该就是比较热爱工作吧。” 说完，郑苗苗就将话题引到了工作上，程兰也没继续往下说。 但这件事一直压在她的心里。 回家之后，在睡觉时，她又忍不住跟林木七说了这件事。 躺在程兰身侧的林木七，听到她这么说后，皱眉翻个身，“你大姐今天回来，去你侄媳妇的砖窑去帮忙了？” 怀孕后的程兰，对家里人的情绪不是很敏感，没察觉到林木七语气里的不对劲。 “对，大姐对我的态度还很奇怪，就好像是怕我抢她什么似的，你说，大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应该是情绪太敏感了。”听到程兰的话，林木七的心情不禁下沉，而后对程兰敷衍道。 “可能吧。” 见林木七也这么说，程兰就背对着林木七翻了个身睡去。 躺在程兰身侧的林木七因程兰的话，没有丝毫睡意。 程花居然也去砖窑了？ 她是被郑苗苗安排进砖窑的，还是—— 林木七想得多，想了一整 晚，都没有想通程花为什么要帮助郑苗苗干活。 没想通，他就将可能性往另外一个方面想，程花不是在帮忙，而是真的进了砖窑。 思及此，林木七对郑苗苗的不满到达顶峰。 让郑苗苗安排个伙计，她推三阻四，结果，程家的姑姑们，说安排就安排！ 她是不是忘记了，她也是个下乡的知青，并不是程家大队的人？ 林木七对郑苗苗不满，连带着对程家，对程兰也不满起来。 早上起来的时候，程兰就感觉到自己丈夫对自己的不耐烦，她皱眉，但也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怎么了？” “没什么。”林木七连句解释都没有，就拎着自己的布包离开，去学校。 目送着林木七离开，程兰也没多想，将林樱送出门后，才拎着自己的东西去砖窑。 — 因着要去汽车站报道，郑苗苗起的还算早，骑着自行车路过程兰家时，就看到林木七从家里往外面走。 作为小辈，郑苗苗是要主动跟林木七打招呼的。 “上班去啊，小姑父！” 听到郑苗苗的招呼声，林木七敷衍的点点头，就加快脚步离去，显然并不想跟郑苗苗说话。 郑苗苗捏住刹车，望着林木七的背影，挑了挑眉后，才骑着自行车离 开。 看来，程花在砖窑干活的连锁反应，很激烈啊！ 不过，她也不信林木七会这么早就去学校。 郑苗苗离开不久，隐藏在路边的万宁宁就从阴影内走出，目送着郑苗苗离开后，她也跟着郑苗苗去了公社。 她就不信她找不到郑苗苗的把柄！ 将自行车停放在公社的郑苗苗不知道，她身后还有个尾巴。 万宁宁跟着郑苗苗来到汽车站，看着郑苗苗上车后，她没有钱，只能咬咬牙回到公社去打听郑苗苗的事。 万宁宁之前经常来公社，公社的人都认识这个说话温温柔柔，又讲礼貌的小姑娘。 因着印象好，万宁宁打听事情就方便些。 通过打听，万宁宁就知道，郑苗苗这次去县城，主要是去汽车站报道。 回去的路上万宁宁都在不停地问自己，论姿色，她比郑苗苗差在哪里？论学历，身份，她又比郑苗苗低吗？ 为什么郑苗苗身为下乡插队的知青，却可以进入县城的汽车站？ 越想，万宁宁的心里越不忿。 “你干什么去了？” 自从两个人的关系变得不一样后，王子强对万宁宁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他的想法里，万宁宁现在是他的女人，就要听他的。 像今天出 门不跟他说，就是在挑战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又想去勾引谁？” 王子强的话，让万宁宁的脸色瞬变，她抬眸，看向王子强：“你要犯流氓罪吗？” 万宁宁现在心情不好，并不想哄他。 王子强被万宁宁的眼神吓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万宁宁露出这样的一面。 漆黑的眼眸无悲无喜，仿佛，他在她眼里不是活人，不，应该说他在她眼里就不算是个人。 被吓唬到的王子强被激怒，看万宁宁的眼神越发凶狠，他抓住万宁宁的手腕，“臭娘们，给你脸了是吗？” 敢给他甩脸子了？ “什么时候给你脸了？”万宁宁静静地反问他，平静的脸色带着一种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样子。 王子强怕了，他甩开她的手，“没睡好，就滚回去睡觉！”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去田里做工。 王子强的背影，让万宁宁裂唇，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本该，是踩着郑苗苗往前走的阳光大道，却忽然看不到尽头了…… 坐车去县城的郑苗苗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引来周围人的注意，她在怀疑有人在骂她的时候，又对周围的人露出歉意的笑。 大家都理解的笑 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善。 坐车到县城，郑苗苗先去县内取自己的推荐信，而后才去汽车站。 来到汽车站，郑苗苗再次感慨，这时候的国家真是千疮百孔。 “你好，我是来这里报道的，请问到哪个部门？”郑苗苗捏着推荐信，走到门口保卫处询问。 保卫处的人看看郑苗苗，指着后面不远处的一排小房子道：“进去，第三个屋就是。” “谢谢！” 县城的汽车站是一个非常大的院子，院内坐落一排平房，平房前停着四五辆白色涂着蓝色横条油漆的班车。 车子看起来很有年头。 郑苗苗按照门卫的指示，来到平房内的第三个屋子，并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郑苗苗推开门，对屋内的人鞠躬：“你好，我是来报道的外聘修理工。” 闻言，正在写字的中年男子蓦然抬头，上上下下打量郑苗苗两眼，迟疑地皱眉：“推荐信带来了吗？” 郑苗苗将手中的推荐信交给对方。 对方拆开推荐信迅速看完，对郑苗苗的轻视才消退两分，而后起身，“走吧，跟我去看看车。” 对方的举动是在郑苗苗的意料之中的。 对方要聘请她，肯定要看看她手上的功夫。 第50章 徐老厂长的委托 郑苗苗并不怕对方考自己，跟对方去看车的时候，神情自若，并没有什么紧张感。 对方也很满意郑苗苗的态度，笑着跟对方打招呼，“我是站内维修部的部长，李长志，你叫我李部长就好。叫你过来看车也是例行公事，所有修理部的人都得在我面前露一手。” 闻言，郑苗苗才笑着伸出手，“李部长你好，我是郑家拐子公社的知青，郑苗苗。” 介绍信内，以及前几天站长跟他说维修部要来人时就跟他打过招呼，所以李长志并不惊讶，只回握住郑苗苗的手。 “你好，郑苗苗同志。” 郑苗苗暗暗感慨，还是这个时候的‘同志’二字单纯啊。 两人说话间，来到一台停在院内的班车前。 “这是一台65年制造的中型客车，中途经过各种换零件，修理，已经到了使用寿命，只是——”后面的话，李长志没有说，郑苗苗也懂。 整个县城的经济条件都不好，汽车站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没有钱，自然也买不起新的汽车，只能继续使用。 只是，继续使用隐患也会增多，时不时的损坏，也让汽车站很是头疼。 李长志听说这个外聘的修理工有两下子，就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让 这辆车起死回生。 郑苗苗在李长志说这辆车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但—— “李部长，我是修理工，不是制造厂。”郑苗苗无奈，“我只能尽量做到将毛病减少，却挽救不了它的使用寿命。” “你先看看。”李长志将修理工穿的长褂交给郑苗苗。 他哪里不清楚，可他还是想看看年轻的修理工脑子里，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想法。 郑苗苗结果长褂，爬进车底去检查车子的各个零件。 越查，郑苗苗的心越凉。 两个小时后，郑苗苗从车底爬出，对李长志道：“我有一个更换方案，最多能延长两年的使用寿命，再多我就没办法了。” “两年？”李长志惊讶的扬起声音，引起院子内不少人的注意。 郑苗苗以为他嫌弃少，就皱眉：“各处零件磨损严重，就算是更换零件，咬合也是问题……” 不等郑苗苗说完，李长志抬手打断郑苗苗。 “不，你先到我办公室来，说一下你的修理方案。” 郑苗苗这才明白过来，李长志只是在惊喜，并不是嫌弃两年太少。 郑苗苗松口气，笑着跟李长志往办公室走，“我还以为我被刷下去了。” “怎么会？”李长志笑呵呵的 回她，“汽车站的修理部也需要新鲜血液啊。” 如果可以，他还真想让其他人跟着郑苗苗学习学习，这丫头看起来，比推荐信里写的能耐要大啊。 郑苗苗跟李长志在他的办公室说了一下修理方案，确定修理方案后，李长志起身，对郑苗苗郑重的伸出右手：“郑苗苗同志，汽车站修理部，欢迎你！” “谢谢！”郑苗苗回握。 确定录用郑苗苗后，就是薪资问题。 她是外聘，自然不跟汽车站的正式职工一样，给出的价格是修好一台车，有一块钱车补，一块钱工资和5尺布票 郑苗苗对工资没意见，就同意了。 不过，李长志觉得这些工资有些委屈郑苗苗，就另外给她争取了平时坐车来县城免票的福利。 从汽车站出来后，兜比脸干净的郑苗苗没钱去逛旧货市场，就准备在汽车站等回去的车出发。 “小郑同志还在不？” 坐在李长志办公室的郑苗苗下意识抬头，而后又想起来，这是在汽车站，可能汽车站里也有姓郑的，就又低下头了。 倒是李长志伸头看向外边，“站长？你找郑苗苗同志吗？” “对！她走了吗？” “还没有！” 闻言，郑苗苗起身，迟疑地走到门口 ，“我是郑苗苗，请问——” “小郑啊，得亏你还没走啊！” 郑苗苗话音还没落下，就看到眼前出现一位眼熟的老人。 郑苗苗的记忆力很好，很快就想起来，老人是她第一次见徐书记时，被徐书记找去看她拆柴油机的老人。 想到老人的身份可能不简单，她忙对老人开口，“老先生，您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害，我是听徐兵说你今天来汽车站报道，特意来堵你的。” 徐兵，是徐书记的本名。 听老人这么说，郑苗苗心里明白过来，老人这是想让她去干啥。 她本想继续说点什么，就被老人拉着往外走，“先跟我去机械厂，有什么话，咱在路上说。” 借着老人的光，郑苗苗在七十年代，体验了一下七十年代小汽车的感觉。 在车上，老人跟她做了自我介绍。 老人是徐书记的叔叔，县城机械厂退休下来的老厂长，这次过来县城主要是因机械厂的锅炉接二连三出现问题，耽误生产。 厂长愁的没办法，想找个懂这方面技术的人来救急，可懂这方面技术的都在省外，要来县城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这批订单下个月就要交货，根本等不及外省的技术过来。 被 求助的老厂长就想到最近侄子口中经常提及的郑苗苗，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她真的懂呢？ 半天的功夫，不耽误厂里联系外省技术。 小汽车停在机械厂大门前，郑苗苗推门下车，看着面前墙面刷着白漆，墙面上是用红色油漆写的生产标语——“抓革命，促生产”“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大喇叭上还广播着振奋人心的话，听得郑苗苗心头都跟着热腾起来。 “快进来！”徐老厂长催促着郑苗苗往厂子里面走。 这个时候的人多数都干瘦，冷不丁见到郑苗苗这样腐败身材的人，都会多看两眼。 郑苗苗对这样的目光已经习惯了，她跟着徐老厂长来到机械厂厂长的办公室。 就在郑苗苗想要敲门时，老厂长一下就把门给推开了，“别开会了，先跟我去车间！” 郑苗苗：“……”您老看起来不太像是退休的，硬朗的很。 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无奈一笑，就对手底下的人开口：“走吧，先跟他去车间看看。” 郑苗苗不动声色的看对方一眼，确定对方就是机械厂的现任厂长。 对方没有抗拒，说明老厂长来的时候，已经跟这位厂长通过气，他们开会，估计也是在讨论这个问题。 第51章 漂亮的焊接技术 老厂长身边跟着个年轻女孩儿，大家自然都注意到了，也猜到应该是老厂长请来的外援。 大家没料到的是，外援居然这么年轻。 大家内心开始打鼓，老厂长看起来不太像是不着调的人，请来的外援，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吧？ “海涛，这是我侄子公社的技术人才，郑苗苗。”说着，老厂长跟郑苗苗介绍，“这是机械厂的厂长，高海涛，他后面的是两位副厂长，和各个车间的主任。” 郑苗苗依着老厂长的介绍，一一叫人。 高厂长看郑苗苗两眼，也没觉得她年轻就有什么轻视之心，只好奇地问，“小郑同志之前是学锅炉方面的吗？” 这么年轻，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郑苗苗摇头，“我父母从事这方面的，耳濡目染。” 高厂长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有再问。 来到车间，由车间主任引郑苗苗到锅炉跟前，“小郑同志，麻烦你给看看我们厂锅炉的问题？” 大家没有轻视郑苗苗，但她终究年轻，大家不觉得她能解决厂内的锅炉问题，思索着等她检查完，就去联系省外的技术，看能不能提前插队来解决他们的问题。 这是个大活 ，做得好，郑苗苗将来接触机械的机会大.大增加。 一想到未来可能会成为机械厂的常客，郑苗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检查锅炉的问题。 “炉子是半年前改装的？” 郑苗苗一张口，高厂长等人面面相觑，而后车间主任语带惊讶的回答：“是。” 郑苗苗点点头，又爬到炉子里面看了眼炉胆。 机械厂的锅炉是老式的气体渗碳炉，还是经过改装的，改造后，炉子和匹配的工艺调整的数值不对，所以才会出现接二连三的漏气问题。 全部检查后，郑苗苗才拍拍手，走到高厂长跟前，“问题比较多，厂长是想根本解决问题，还是先把订单出了再解决？” “你有完整的维修方案？”高厂长这回是真惊讶。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定制出修理方案，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看起来才十八.九吧？ 郑苗苗对锅炉的维修还是很有自信的，她看向车间主任，“能借用车间的焊机和边角料吗？” 车间主任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却也没拒绝，让人将焊机跟和边角料推了过来。 郑苗苗知道，有时候做比说重要多了。 于是，她露了一手蛇形管焊接 技术，娴熟的焊接手法以及漂亮光滑无夹渣的焊缝，都让车间主任震惊。 他快步上前，摩挲着郑苗苗焊出来的小铁墩，不住地感叹：“漂亮，太漂亮了！” 这焊接技术，堪称完美！ 就算锅炉修不好，以她的焊接技术，他也想把她招进来！ “跟锅炉里的蛇形管一模一样的！”技术科科长也很兴奋，最让他在意的是，郑苗苗刚刚露的一手中，包含了左手焊！ 这么漂亮的技术，一定要留在机械厂！ 高厂长上前，拎起郑苗苗刚刚焊出来的铁墩子，不住地打量，眸光中除了震惊还有欣喜。 他忍不住看向徐老厂长，“老师，您这是带过来个宝贝啊！” 别说车间主任和技术科科长兴奋，他这个做厂长的都跟着激动。 这样的人才—— “下个月要出一批订单，订单结束后，你需要多久才可以把锅炉修好？”高厂长冷静下来，没忘记正事。 郑苗苗看了眼锅炉，“技术科人多的话，不到一周就可以修好。” 刚刚确定问题后，她的脑子里就出现了修理方案。 闻言，高厂长就想说，那就先修吧。 不等他开口，徐老厂长插嘴道： “天色不早了，先让小郑去吃口饭。” 本来老厂长是想瞎猫碰死耗子的，没成想，还真让他给碰着了。 机械厂是县城内唯一的经济支柱，不仅老厂长重视，整个县领导班子都很重视，都在想办法修锅炉，不影响出单时间。 如今郑苗苗说她能修，老厂长就想让她先试着把锅炉修修，看她修好后还会不会出问题。 如果不出问题，那么后面调整的问题再交给她也不迟。 “对，先让小郑同志吃饭。” 车间内的事情，在厂内传出，厂子内的人在整个午饭时间，都知道了有个年轻女孩能修他们的锅炉。 郑苗苗是在机械厂食堂吃的，陪她一起的，还有机械厂的领导班子。 要不是郑苗苗脸皮厚，她还真不好意思在这里吃两大碗米饭。 老厂长很喜欢郑苗苗身上这股不要脸的劲儿，“吃饱没，没吃饱再盛点。” “吃饱了，身材太腐败，我得控制一下。”郑苗苗跟老厂长开玩笑。 起初，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郑苗苗对自己身材的调侃，明白后，均哈哈大笑，觉得这小姑娘很有意思。 吃过饭后，郑苗苗跟机械厂的领导班子去了会议室，给 他们讲解了一下自己的修理方案，以及需要用到的东西。 因着只是修，不需要耗费太多东西，所以郑苗苗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将修理方案讲完。 “小郑同志，今后几天，就要麻烦你了。” 郑苗苗本以为，她把修理方案给技术科的人讲明白，机械厂内需要她的地方就不多了。 结果，机械厂内的领导不这么想，居然想让她来操刀。 郑苗苗也不是想拒绝，就是觉得，她的时间貌似越来越不够用了…… “不麻烦。”她要是不想做机械厂的外聘，她也不会给他们露那么一手。 于是，揽下这个活的郑苗苗，又跟机械厂技术科的人开了个会。 两个会议下来，天色就很晚了。 眼看班车就要过去，郑苗苗拎东西就要跑，“老厂长，我先走了，再晚就没班车回去了！” “别着急！”老厂长喊住郑苗苗，“坐我车回去。” 听老厂长这么说，郑苗苗收回了迈出的脚，放下自己的东西，对面前技术科的人开口：“我们继续。” 技术科的人：“……”你还真是收放自如。 有充裕的时间，郑苗苗将一些听起来很难的问题拆开，又讲解了一遍。 第52章 你不会在吃醋吧？ 郑苗苗去汽车站报道，班车回来的时间，郑苗苗都还没回来，程子越在家里有点坐不住了。 “妈！我媳妇还没回来！” 早知道就应该让妈跟着去！ 一个女孩子出门，就是不安全。 在郑苗苗没有回来的时候，程子越在脑子里预想了郑苗苗遇难的上百种方案，每一种都是他无法出门营救的！ 坐在屋里的宋秀莲，看着自己儿子拄着拐杖在屋里跳来跳去，片刻都不安生。 “要不让你爹牵牛车，拉你去公社接你媳妇。”省得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晃得她心焦。 本来宋秀莲还能在心里安慰，苗苗是有事耽误了，被她儿子这么一闹，她也觉得苗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十分后悔，在苗苗说要出门的时候，就应该跟着。 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哟？ 宋秀莲看看外面的天色，心里越发着急。 眼看天就黑了—— 就在程子越跟宋秀莲着急的时候，就听门口传来汽车的声音，程子越闻声站起，就见门口停下一辆黑色的红旗车。 他担心的人，正从车上下来。 “谢谢您送我回家。”郑苗苗在关车门前，跟老厂长道谢。 老厂长摆摆手，“快进屋吧，眼看天黑了，你家 里人该着急了。” 说话时，拄着拐杖的程子越健步如飞的走到郑苗苗跟前，神色不善的扫了眼开车的年轻人，在看到老厂长后，程子越才卸下两分防备。 “多谢您送我媳妇回来。” 老厂长看着面前拄着拐杖的毛头小子，笑出声：“不谢。” 他合计着，要不是他年岁大，估计这小子的拐杖已经落在他脑门上了。 大队里又来小汽车，村民们想出来看热闹，结果，只看到郑苗苗从车上下来，小汽车就走了。 程七婶好信儿的靠近郑苗苗，“苗儿啊，送你回来的小汽车里，坐的是谁啊？” “是徐书记的叔叔，他请我去县城的机械厂帮忙看看锅炉。”郑苗苗没有隐瞒，遮遮掩掩的，反而会让人以为她做了什么对不起程子越的事儿。 她目光坦然，面色镇定，不像做坏事的样子，没能听到自己想听的回答，程七婶暗暗可惜。 郑苗苗像是没看到程七婶的可惜，只笑笑，而后跟程子越往回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身边的人在生气。 她转过头，就看到程子越绷紧的下颌，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好似刚才拄着拐杖飞过来的人不是他。 似乎是郑苗苗的疑惑太 明显，她感觉到身边的人更生气了。 于是，他又从她的眼前‘飞’走了。 “到底是当兵的人，一个腿儿走道都跟跑似的。” 后面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郑苗苗木着脸想：那可不，那拐杖都快抡冒烟了，再快点就成踩着风火轮的哪吒了，谁也追不上。 不懂程子越为啥生气的郑苗苗回屋，就看到宋秀莲对她挤眉弄眼。 “妈？”郑苗苗不解。 她婆婆是啥意思？ 见郑苗苗也跟个棒槌似的，宋秀莲为自己未来的大孙子出生时间感到担忧，她不得不凑近郑苗苗，拉着她的胳膊到外屋地低声说话。 “子越看天黑了，急得猴跳，就怕你出啥事，你赶紧去说说。” 不然那傻小子不知道生气到什么时候。 郑苗苗想到程子越看到她回来时，担心的神色，不由心头一暖，她点点头，对宋秀莲道：“交给我。” 然后，她拉开自己屋子的门，就看到程子越的拐杖丢到角落，他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一副不管别人死活的样子。 “哟，大少爷这是在跟谁生气呢？” 炕上的人无动于衷，动都没动一下。 郑苗苗凑过去，往炕上坐去。 炕上的人动了，他翻个身 ，背身过去，看都不看郑苗苗一眼。 郑苗苗：“……”怎么有种小媳妇闹脾气的错觉？ 她试探着凑近程子越，“程大少爷，这是谁惹到您了？” 生闷气的程子越咬牙切齿，愤愤的想：她才是大少爷，她全家都是腐败的大少爷！ 看他幼稚的模样，郑苗苗有些后知后觉，这哥不会是…… 在吃醋吧？ 又想到送她回来的是六十几岁，退休的老厂长，总觉得不对劲。 “我本来在汽车站报道，然后老厂长来找我说机械厂的锅炉有问题，有批订单要下个月出，找省外的技术来不及，就拉我去瞎猫碰耗子。” 背对着郑苗苗的程子越动了动。 郑苗苗无言，又头疼的解释，“因着锅炉的问题比较多，我要讲解修改方案，时间晚了点，老厂长说他有车，就带我一起过来了。” 本来到公社的时候，她说自行车在公社，老厂长说明天还需要她去县城一趟，过来接她，让她明天再骑回来。 想了想，郑苗苗试探着开口：“明天我还得去一趟机械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程子越坐起身，拒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担心她晚回来而生气。 看程子越努力表 现得自然，装作没生气的样子，郑苗苗起了逗他的心思。 “生气了？” 程子越皱眉，一脸嫌弃，“谁生气了？”他能生气？ 他干嘛要生气，笑死。 “你担心我。”郑苗苗说。 而且是陈述句。 程子越一下就跟炸毛的猫一样，扬声反驳：“谁担心了？你在外面是死是活，关我什么……”说到这里，他顿住。 他还真是没办法看她在外面看到危险，于是，程子越更不忿了。 “你这种没心没肺地人，担不担心又有什么关系？” 程子越的语调越发阴阳怪气。 郑苗苗狐疑地凑近他几分，一双瞳仁紧紧地盯着程子越，“不会吧，你连六十几岁老男人的醋都吃吗？” 她说这句话，也有试探的成分，看程子越是什么表现。 程子越皱眉，“什么？”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是不是看到我其他男人在一个车里坐着，才不高兴的？”郑苗苗又问。 程子越如坐针毡，下意识摸向旁边的拐杖，结果拐杖被他丢角落去了，没摸到，他就只能往后蹭了蹭，“谁……你说什么呢？” 这女人惯会胡说，他才不会因为她跟六十几岁老头子坐一个车里就不高兴，绝对！ 第53章 我得妇唱夫随 “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刚刚还在炕上闹脾气的人，忽然吵吵饿了，明显是被郑苗苗说的底气不足，想躲出去。 郑苗苗走到角落，将拐杖拿在手里，笑吟吟的看着程子越。 仿佛他在想什么，她都知道。 程子越凶巴巴的跳到郑苗苗面前，“看什么看？” 他的样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尤其他表情看起来凶巴巴的，语气半点也没要凶她的意思，让郑苗苗心底多少有些明白过来，他对她是有好感的。 “程子越，谢谢你。”她握着拐杖没松手，认真地开口。 郑苗苗有认真的样子，但从来不是对他，忽然认真，让程子越有些别扭，“干嘛忽然道谢。” “我小时候……父母常年不在家，没有人关心我，谢谢你关心我。” 郑苗苗的话，让程子越越发不自在起来，他别扭的低声道：“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丈夫，怎么会放任她在外面有危险不管？ 郑苗苗微微笑开，伸出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笑眸中闪过狡黠，“那我们和好啦！” 柔软又带有薄茧的手，让程子越有些分神。 又听郑苗苗微扬 的笑音，他的思绪立马从手上的触感中抽离，“谁说要跟你和好了！” 他想将自己的手从郑苗苗的手里抽出，又有些眷恋她手的触感，在他犹豫时，郑苗苗将手放开。 “那好吧，等你心情好的时候，我再来问你和不和好。” 程子越：“！”她在欲擒故纵！ 一定是！ 但，郑苗苗在欲擒故纵些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郑苗苗回屋后，宋秀莲就一直在偷听两人房中的动静，确定自己儿子不是儿媳妇的对手之后，她就知道，她儿子栽了。 不过，这不要紧！ 她儿子啥时候反应过来，追求自己儿媳，就离她抱孙子不远咯！ 宋秀莲越想越开心，烧火时，更是忍不住哼起不知名的小调。 “苗儿回来了？”程父进门，听到自己老婆子在哼曲，猜到郑苗苗归家了。 至于自行车，他觉得，她应该放在公社了。 回来的路上听说郑苗苗是坐小汽车回来的，看样子，他儿媳妇在县城内也很受领导们喜爱。 “爹。” 没跟程子越成功和好的郑苗苗拉开房门，帮宋秀莲添火。 程父点头，“报道还顺利吗？” “嗯，有意外惊喜。” 听郑苗苗这么说，程父猜到是小汽车，但具体是什么，还得等郑苗苗自己说。 郑苗苗看着没什么表情的程父，微叹口气。 在这样的时代，她孤身一人去县城，又坐着陌生男人的车回来，程家父母和程子越都没有多想，对她有负面情绪，真的很难得。 为怕别人在背后挑拨是非，郑苗苗对程父开口：“在汽车站的时候，徐老厂长邀请我去了机械厂，让我帮他们修锅炉。” 帮机械厂修锅炉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郑苗苗能给机械厂修锅炉，程父脸上浮现出喜色，“真的？” “嗯，明天还得去一趟，我想让子越跟我一起。”免得这货在家里把拐杖当风火轮给抡冒烟。 郑苗苗的提议，程父跟宋秀莲倒是明白。 就算郑苗苗没有做这种事，也怕传出来什么风言风语，她还不如一开始就把程子越带在身边。 “明天徐老厂长开车来接我，子越跟着一起坐车去。”回来的时候，她就让程子越坐后车座。 他一个伤员，也没办法骑自行车。 硌屁股的事，就交给他好了。 “你们两个商量。”程父没有意见，只是有些兴奋，搭上县城 的机械厂，以后程家大队的发展将会快公社其他大队很多步！ 高兴的程父，抽烟的动作都勤快起来。 当然，惹来的是宋秀莲的怒骂，“抽抽抽，明天就把你塞到烟筒里，让你抽个够！” 每当这个时候，郑苗苗就扮起鸵鸟，假装自己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公婆吵架什么的，不是她这等凡人能参与的，还是离远点儿，免得溅自己身上血，连累程子越挨骂。 吃饭时，郑苗苗坐在宋秀莲身侧，就看到程子越故意唱反调，坐在她对面。 郑苗苗暗骂一句：幼稚！ 宋秀莲则是冷哼，斜睨程子越一眼，“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媳妇没回家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急得差点把家里房顶给掀了。” “妈！”程子越惊叫，他妈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别什么都说。 郑苗苗知道程子越挺担心她的，没想到，她没回来的时候，他会这么担心。 她自我反省，对程子越认真道：“我以后都做班车回来。” 郑苗苗突然的话，让程子越俊脸一红，在父母面前倒是不好意思跟郑苗苗唱反调，就轻声“嗯”了一句。 宋秀莲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什么都不说， 就知道背后担心有什么用？ 追求姑娘呀，就得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用心，这样姑娘才能念他的好~ 本来宋秀莲是不准备插手的，但是没办法，她儿子这个水货，她不帮着掌握点，就算孙子指日可见，她看得也着急！ “爹，合作社的事就劳烦你多操心操心了。”郑苗苗想到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没办法太关注合作社里的事儿，就将合作社的事交给了程父。 “放心吧，家里有我和你妈，你就放心出去闯。” 郑苗苗有能耐进机械厂，程父自然不会给她拖后腿。 她好，程家也跟着好，他不会这么拎不清。 “对，有能耐就出去闯，万事有我和你爹，实在不行还有程子越！”宋秀莲带上自己的儿子。 吃饭的程子越忽然被提及，他看看父母，又看看郑苗苗，“我不是得妇唱夫随吗？她去哪，我就去哪，所以家里还得麻烦二老。” 宋秀莲哪里不知道程子越是在故意跟她贫嘴？ “你最好是，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把你的另一条腿也给打断。” 宋秀莲笑眯眯地威胁自己儿子。 程子越撇嘴，对郑苗苗说：“你是叫程苗苗吧，我完全不像是个亲生的。” 第54章 你想离婚吗？ “有可能，你是上门女婿，自觉点。”郑苗苗也顺着他的话往下开玩笑。 程父跟宋秀莲笑骂程子越，一个说“老娘抽死你”，一个说“滚一边去”。 忙碌一天的郑苗苗这会儿才想起来，家里还少一个人，“我大姑呢？” 程花应该在这个时候回来吃饭啊。 “你小姑父说你大姑回来一趟不容易，请到家里去吃饭了。”谈及林木七，程父的神色淡了淡。 宋秀莲吃饭的胃口，在林木七出现后，都消退不少。 闻言，郑苗苗不用想都知道林木七在这个时候邀请程花去他家，用心是什么。 程子越倒是对这件事没那么反感，他主动出击，总比时刻惦记他什么时候出招更方便。 “没事，他翻不起什么风浪。”程子越想给郑苗苗夹一块咸菜，让她吃饭，别想太多。 发现自己在她对面，夹了也没办法放她碗里，最后，只能放他自己嘴巴里，把他自己的嘴给堵住。 郑苗苗倒是不担心程花被林木七策反，主要是担心程兰—— “小姑知道小姑父……”郑苗苗犹豫的看向程父。 程家人都知道，林木七的心思不纯，取程兰也是因程父的关系。 吃饱饭的 程父，放下碗筷，“你小姑知道。” 这些事，当初结婚的时候，宋秀莲就告诉过程兰，但是程兰自己乐意，程家人就没有拦着。 他们觉得，只要林木七还在程家大队，他们就能护着她。 郑苗苗其实还挺清楚程兰的心情的，她应该是对自家娘家人有信心，可惜，她太低估知青回城的决心。 一旦有机会回城，她们这些在乡下娶的妻子…… “我小姑父跟我小姑，有结婚证吗？”郑苗苗对程兰没什么恶感，就提醒了程家人。 这个时代大家对结婚证还没有什么概念，听郑苗苗谈及结婚证，程子越猛然看向郑苗苗，眸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结婚证有什么用吗？”宋秀莲不解，她和老头子结婚这么多年，也没办个结婚证。 主要是，结婚证忒贵，她们舍不得钱办。 “要是我小姑父回城里，不承认我小姑，另外再娶，我们也是没说法的。”郑苗苗认真的科普，“一张结婚证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办理结婚证后，小姑父不想承认我小姑，也得想想结婚证。” “不办结婚证就不能找吗？”宋秀莲奇怪，还是有点不太理解。 程子越深深看郑苗苗一 眼，“山高皇帝远，到时候怎么说都是林木七的事。” “娘，没有结婚证，警方取证很麻烦，而且……两口子出门，要是没有结婚证，招待所是不允许住一间房，被抓到就是犯流氓罪。” 这会儿，宋秀莲才知道结婚证有多么重要。 但她脑子里想的不是程兰跟林木七，她想的是程子越跟郑苗苗也没有结婚证。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儿子。 程子越哪里不知道他妈的想法？ 他无奈，“妈，我还不够年龄，我要20岁才能跟苗苗领结婚证。” “要知道还有这回事，我跟你爹把你早生一年好了！”宋秀莲拍大腿后悔。 “在孩子面前说什么胡话呢？” 程父觉得老婆子最近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郑苗苗没想到话题会转到她自己的身上，老实说，她在程家过的挺好，她其实是没想过要离开程家的。 既然程家提起，她觉得她应该跟程子越谈谈这件事。 吃过饭，回到屋里，郑苗苗看着程子越，“你对咱俩结婚的事，有啥想法吗？” “什么？”正铺被的程子越被郑苗苗问的一愣。 “咱俩没结婚证，你以后要是后悔，可以另娶，我会配合你 ……” “你把我程子越当成什么人？”程子越停下铺被的动作，恼怒的看着郑苗苗，“我告诉你，咱俩这是事实婚姻，你不想承认也没办法，我们可是在我队里过了明路的，背叛婚姻犯法！” “还有！收起你那歹毒的心思，二婚男不值钱，你想让我掉价，那不可能！” 他这辈子就是要饭，也得让郑苗苗跟他一起去要饭！ 郑苗苗其实就是想要程子越一个态度，她觉得需要开诚布公跟他聊一下两人的婚姻关系。 “还是说，你想离婚？”程子越眯着眼打量郑苗苗，一想到她想离婚，程子越内心就浮现出类似慌乱的情绪，让他摸不着头脑。 只是，他确定，他不想离。 郑苗苗不是真的十九，她除去感情，经历过很多事，所以对这种事倒也看得开。 她认真看着程子越，“你不想离，咱俩就可以培养一下……夫妻感情，我对你还是挺又好感的。”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郑苗苗相信程子越不想离婚，就会是个很好的丈夫。 别看他岁数小，该有的担当他都有，又帅，身材又好，她没理由拒绝。 “你……你……”程子越被郑苗苗直球的言语打了个猝 不及防。 他有些脸红，害羞的视线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郑苗苗。 “我什么？我没有离婚的想法，你也没有，咱俩不培养感情，就一辈子这样过着？”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程子越到底年轻，害羞之余，又被郑苗苗的坦诚激起胜负欲，他努力克制内心的羞意，直视郑苗苗，“培养就培养！” 说完，他又觉得，喜欢这种事被郑苗苗先说，对她有些不公平，就又补充。 “我觉得你人很好，我对你也很有好感！” “你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郑苗苗逗他。 程子越：“我没有！” 郑苗苗弯眸一笑，而后将右手伸到程子越面前，“你好，我叫郑苗苗。” “程子越！” 两人幼稚的自我介绍后，气氛就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郑苗苗思索着上辈子徒弟们的恋爱进展，试图在这里寻找两人的约会地点，然后挫败发现，她脑子一片空白。 这个课题，是她没涉猎过的！ 郑苗苗纠结怎样发展感情的时候，程子越已经神游太空，心跳如雷，让他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然后，两人就在沉默中各自睡去了。 仿佛刚刚的谈话从未发生。 第55章 深刻 翌日一早，准备出发去县城的程子越跟郑苗苗，两人之间沉默的让程父跟宋秀莲都发现不对劲儿。 宋秀莲皱皱眉，看看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就拉着郑苗苗去外屋。 “苗儿啊，你跟妈说，程子越是不是欺负你，跟你吵架了？”难道是因为结婚证的事，两人昨晚闹不愉快了？ 不是宋秀莲多想，是两人今早起来，气氛诡异的都没彼此说过一句话！ 这不是闹别扭是什么？ 郑苗苗一怔，“没有啊。”她昨晚还跟程子越商量培养感情来着，怎么会闹别扭？ 真要说别扭的话，话摊开后，她觉得自己的发言很蠢，不太好意思面对程子越，才有些躲着他的。 当然，这话她是不好意思跟宋秀莲说的，她敷衍着宋秀莲，“我跟程子越挺好的，真的。” 屋内，程父也这么问程子越。 “没事，我俩挺好的。”程子越顶着黑眼圈回答程父，“要是不好，也是您儿子。” 说话时，他还打了个哈欠。 他昨晚想了一晚上，他和郑苗苗的未来生活。 结果，郑苗苗那个没心没肺地女人，上一句说完培养感情，下一秒就睡的呼噜震天响！ 他完全有理由她是在拿他开 涮！ 越想语气的程子越，在踏上去县城的车时，都没给郑苗苗好脸色，一副郑苗苗是当世陈世美的表情。 坐在副驾驶位的老厂长，笑眯眯地看着后座眉来眼去的小两口，笑着感叹：“年轻真好啊。” 他跟他家老婆子刚在一起的时候，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哪像现在这么和平？ 每见一次，都会担心下次能不能再见。 “让您看笑话了。”郑苗苗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扯扯程子越的手，示意他别闹了。 郑苗苗觉得，她不是老婆这个角色，她应该是老公。 不然，她怎么和程子越闹脾气的角色对调了！ 程子越心气不顺归不顺，该做的他还是会做的，比如，就算‘瘸’了一条腿，也能快速下车去给郑苗苗开车门。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郑苗苗在看到程子越给她开车门时，脑子里自觉补了一句——公主请下车。 哦，她被自己的脑补尬住了。 老厂长的车停在机械厂的门口，郑苗苗扶着程子越的手，跟随老厂长往机械厂内走。 程子越的出现，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他腿有伤，又是郑苗苗扶进门的，大家不免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对大家 的视线，程子越倒是很坦然，没有丝毫的自卑感。 “不好意思高厂长，我老公受伤后，心情一直不大好，我公婆又忙，我怕我不在家他想不开……”郑苗苗一进机械厂，就开始满嘴跑火车，将程子越跟着来归功于他的抑郁症，怕他想不开轻生。 闻言，老厂长揶揄的眼神看向程子越。 昨天程子越看他的眼神，他到现在还记得，与其说他轻生，不如说这小子吃味。 轻生当事人程子越：喵喵喵？ 坐到厂长这个位置的人，哪里看不明白郑苗苗的意思。 她昨天坐老厂长的小汽车回去的，今天又坐小汽车来的，丈夫要是不跟着，今天回去怕是要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 “郑同志的老公是去休息室，还是跟我们一起？”副厂长很体贴的看了眼程子越的腿。 程子越很给力的回了一句，“我得跟着她，不跟着我就想死。” 不知是谁先笑喷，而后大家的肩膀就都跟着抖动起来，只有郑苗苗被噎住，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这小子放在现代，绝对是个E人！有那个社交牛逼症！ “咳，我们说正事吧。”郑苗苗将话题引回锅炉的本身上。 谈及 正事，大家的注意力就读放回到修锅炉这件事上。 彼此刚刚接触，郑苗苗知道，现在需要自己炫技术，让他们看到并认可她的技术，她才能稳稳拿到大修锅炉的工程。 在机械厂工作的郑苗苗，比在家里组装柴油机时，严谨并严肃。 这是程子越第一次见到对待工作如此锐利的郑苗苗，就像是战场中的斗士，整个人的气场都很强。 程子越知道家里的机器对郑苗苗来说是小打小闹，只是，当他亲眼看到她熟练的焊接技术，还有周围不时惊叹的“好漂亮的左手焊”“接口好少”“缩口处理的太好了吧”等他听不懂的夸赞后，他才深刻明白。 她的高度，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一股从未出现的迫切自他心内浮现，他迫切地想要成长，与她站在同一高度。 这时，不知谁又走了进来，轻声问了句：“这是哪请来的技术员，这么年轻？” 回答对方的，是警告的‘嘘’声。 一整天，程子越都跟在郑苗苗身边，看着她如何修机械厂的锅炉，如何引导其他人作为她的副手，帮助她处理一些杂物。 甚至，机械厂的工人在给她做副手时都能受益匪浅。 好似，这样 的工作她已经做了很多年，也教了别人很多年。 这一刻，程子越深刻的认识到，郑苗苗对机械的热爱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天生就该在这样的地方发光发热。 如同她的父母。 忙碌一天的郑苗苗没关注到程子越的心情，直到两人坐着老厂长的车回到公社，她骑着自行车带着沉默的程子越回家，才发觉他一路上的沉默。 “你怎么了？”早上还有跟她斗嘴的劲儿，怎么下午就恹恹的了？ “没事。”程子越只是陷入自我怀疑中。 “你的语气，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为什么没上大学？” 两人的话同时响起，郑苗苗沉默一瞬，才开口，“这不是下乡了吗？” 程子越并不相信她的托词。 “以你家的实力，你不想来，应该是可以不来的。”他对这方面的弯弯绕绕也懂些。 郑苗苗无声的笑笑，其实，声音中多了些复杂：“哪里来的实力，被养在老家的孩子，跟祖国建设比起来，自然是国家更为重要。” 原主下乡的事情，是原主父母政敌高的小动作，偏两人十分看重事业，原主有心联系对方都说不到两句话。 “可能，他们还不知道我下乡了。” 第56章 试验田名额 郑苗苗的话，让程子越沉默下来，“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没读大学是因为之前幼稚，想引起父母的注意，只可惜……”郑苗苗微微叹气，原主到死，都没能体会到父母对她的‘爱’。 程子越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妈每次对郑苗苗好时，郑苗苗都沉默一瞬。 也许郑苗苗自己没发现，她说这些话时，语气中的冷漠还有惋惜。 她要是真正的郑苗苗，是做不到这么冷漠的，同样的，他也从她的语气中分辨出，她自己，也没有感受过这份爱。 所以，年少缺失的爱，在乡下的公婆身上体现，她的心情大概很复杂吧？ 郑苗苗没想过程子越分析出这么多来。 “现在不是聊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吗？”郑苗苗回神，将话题引回程子越身上，“你看在我骑自行车带你的份上，说两句实话，成不？” 她好奇，少男的心事是什么样的。 说不定对她的恋爱课题有所帮助。 “因为我发现……”程子越的语气很低沉，微微一顿。 在郑苗苗的好奇心被吊起来的时候，程子越欠扁的声音传来，“我现在居然骑不了自行车，只能吃被自行车后座硌屁股的苦 。” 郑苗苗：“？” “你要脸吗！”郑苗苗破口大骂。 一早上出来的时候，这狗东西就机智的多穿了一件厚外套，她还以为是他冷。 结果晚上回来，她才知道他厚外套的作用。 放自行车后座上，省得他被硌屁股！ 谁能有他聪明！ 他吃苦？ 他吃个屁！ 于是，两人早上因培养感情话题产生的别扭感，在晚上被程子越的不要脸给击散。 回家时，郑苗苗就差没跟他扯头花互殴了。 接下来的日子，郑苗苗都在县城跟程家大队之间来回跑，不是修车就是修锅炉，而郑苗苗的名头也彻底在郑家拐子打响。 所有人都知道，郑家拐子有个十分厉害的知青，能给县城的机械厂修锅炉。 最主要的是，修好后，机械厂的零件可以正常生产后就没坏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郑苗苗的稿件也得到回复，有两篇被录用，并结算了稿费。 因着是新人，郑苗苗的稿费是千字三块，两篇告知一共是三千字，结算了九块。 不多，但对她这种不富裕的家庭可以说是巨款。 饶是前世发表无数论文的郑博士，在拿到九块钱的稿费后，都泪目了 。 “程子越，我终于拿到了我的血汗钱！”她手里捏着九张深绿色的壹元纸笔，感动得无以复加。 程子越关心的不是她手中的几张纸笔，而是她手里捏着的报纸。 《大国制造》和《机械》都给郑苗苗发了样报。 程子越登时拿回家跟程父和宋秀莲炫耀。 然后，程家大队就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 程子越：“你怎么知道我媳妇的文章被《大国制造》给录取了？” 宋秀莲：“害！你居然知道我们家苗苗在《机械》发表文章了！” 程父叼烟：“在报纸上发表文章都是小打小闹。” 程家人就差没挂着喇叭去公社炫耀了。 文章被录用后，郑苗苗再接再厉，将之前被其他报社和杂志拒绝的稿子修改了一番，发给这两家报社。 报社的稿费到后，程父也从公社带回来好消息。 合作社的砖厂地址，批下来了！ 但是建厂需要资金，而资金需要县城给批，徐书记需要郑苗苗跟他走一趟县委，去谈这次的建厂费用，以及跟县城内其他公社的合作。 郑苗苗没什么意见，答应下来。 “汽车站不是给发了布票，妈明天带你去裁件衣裳。” 相比程父说的正事，宋秀莲考虑的则是，以后出门见人的机会多，不能总穿改来改的衣裳。 郑苗苗下意识垂头捏捏自己腰间的肉，想到家里的情况，微微摇头，“娘，我箱子里有干净的，回头您给我改改就行。” 新衣服不能买，但是瘦下来的腰身让郑苗苗很满意。 她估摸着自己现在也就一百三四的样子。 她早前就照过镜子，原主本身就是个潜力股，郑苗苗瘦下来后，就像是蒙尘的明珠被擦掉灰尘，露出明珠最美丽的模样。 瘦下来的郑苗苗一跃成为程家大队最好看的小媳妇儿，现在谁见到都会夸程子越会娶。 不少年轻人也在扼腕叹息，早知道郑苗苗瘦下来这么好看，他们求娶多好！ “也是，苗苗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宋秀莲现在看她儿媳妇，比丈母娘看女婿还严重。 程子越在旁边打趣宋秀莲，“您现在可得看好您的儿媳妇，村里的小伙子都在惋惜，没早点发现您儿媳妇的好呢。” 闻言，宋秀莲冷笑。 “到手的鸭子都能飞，只能说明你不行。” 被痛批的程子越反省，明知道他妈现在胳膊肘向着郑苗苗，为什么他还是 忍不住嘴贱去找骂？ 郑苗苗跟宋秀莲说了会儿话，就去准备明天需要用到的材料。 县委跟徐书记不一样，她需要改变些措辞。 隔天，郑苗苗早早就到了公社，穿着整洁，精神奕奕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上辩论场的战士。 徐书记好笑的看着她，“你要是这个模样去，县委的人怕是要以为你去踢馆的。” “您可别瞎说，我这是为了郑家拐子的未来发展做出的努力！” 郑苗苗坐着徐书记的车来到县委。 郑苗苗上次来县委，还是取推荐信，没想到再来，就是合作社的砖厂问题。 “紧张吗？”徐书记问她。 郑苗苗点头，“不紧张是假的，我怕不给我们批钱。” 实际上，郑苗苗和徐书记都清楚，成功的概率非常小，两人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跟县委谈判，看能不能从这次的谈判中谋取其他福利。 两人心照不宣。 县委门口，保卫科的人认识徐书记，让徐书记和郑苗苗登个记就放行了。 县委大院是个二层小楼，破旧程度没比公社的好到哪里去，屋内，不少穿着绿色的军装或者是中山装的人在忙碌。 两人过来，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第57章 挖坑等她跳！ 两人来到县委办，敲响办公室的门，就听门内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子声音。 “请进。” 办公室门被推开，入目的就是穿着中山装，梳着短寸头，眉宇鹰锐的中年男子坐在居中的办公桌后。 看到男子的第一眼，郑苗苗下意识觉得，他是从武出身。 对方气场很强，哪怕郑苗苗跟徐书记进门，他挂上笑脸，郑苗苗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压迫力。 “苗苗，这位是咱们县委的陈书记。” 徐书记给郑苗苗和陈书记坐着介绍。 郑苗苗乖巧的叫人，而后就跟在徐书记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实站着，任由徐书记跟陈书记之前来回谈判。 “老陈啊，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今年县内干旱，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徐书记不是第一次来，陈书记还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来吗？ 所以，陈书记一张口就是哭穷，说着县委的难办。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县里很穷，拿不出钱，你们自己看着搞。 徐书记好说歹说，都没有任何余地，索性直白开口：“我听说，最近省内分咱们县一个水稻试验田名额？” 提及杂交水稻，郑苗苗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 ，精神起来。 陈书记这会儿明白，徐书记为什么带着郑苗苗过来了。 他是奔着杂交水稻试验田的名额过来的。 若是换做平时，郑家拐子的经济条件是拿不到这个名额的，但是，今年郑家拐子出了一个厉害的郑知青。 不仅机械方面全能，还带动公社经济，成立合作社，建立砖窑烧砖，烧瓦也在实验当中……等等方面，让郑家拐子成为有力的竞争公社之一。 “水稻需要浇灌，你们公社的几台破水泵，能坚持吗？” 这次回答陈书记的是郑苗苗：“能！” 白米饭，可比高粱米水饭强多了！她要吃白米饭！ 郑苗苗挺胸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陈书记，“郑家拐子程家大队现有四台组装柴油机及水泵，公社内部两台，条件允许，可以有更多！” 她确实很在意水稻试验田的事，现在的杂交水稻种子市面上还没有，购买不到，只能跟县里竞争。 陈书记被郑苗苗逗笑，“看来，你对这次杂交水稻试验田的名额，势在必得了？” “没有！”她只是在给自己谋福利而已。 当然，很主要的是，试验田的种子税费和价格都有优惠政策 ，傻子才会不争取。 陈书记本来想这件事暂时还不急，需要考察各个公社的情况。 又想到郑苗苗最近帮助机械厂解决了锅炉的问题，他的目光不由落在郑苗苗身上，“听说，你帮助机械厂解决了锅炉受热不均，漏气等问题？” “是，给我一个团队，我还可以升级改造，将损耗降低到百分之四十。”郑苗苗不是吹牛，只要团队的人听话，她就可以将煤炭消耗降低至百分之四十。 损耗降低代表着成本降低，这对陈书记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郑苗苗没说，不仅是损耗问题，排尘量，热效率等问题，她都可以解决。 郑苗苗胸有成竹的样子，让陈书记微微眯眼。 这丫头是在告诉他，她还有所保留。 陈书记失笑，“小丫头，你下乡插队的目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促进教育普及，建设祖国！所以，您给我们公社名额，就是我建设祖国的第一步！”郑苗苗说的雄赳赳气昂昂，要不是中间掺杂着她对杂交水稻名额的在意，陈书记恐怕就信了她的鬼话。 “你哪找来的滑头？”陈书记问徐书记。 下乡知青这么多，他还 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脸皮的知青。 徐书记有时候对郑苗苗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厚脸皮很无奈，但陈书记被郑苗苗噎住，让徐书记心情很愉悦。 “她来找我的。”第一次见面，她就大张口跟他赊账。 现在想想，敢这样跟公社书记说话的，全国内下乡的知青们都找不出来几个。 更何况，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辽林公社的土地更肥沃。”陈书记被郑苗苗烦的不行，不得不正面回答郑苗苗原因。 确实，郑苗苗也承认，郑家拐子的土地确实不如辽林公社的肥沃，但她还是想争取一下。 “事情还没有下结论之前，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徐书记赞同的点头，“对！” 试验田名额要不到，郑苗苗自然还得要点别的东西，“书记，我们公社要建砖厂和瓦长，县委总得给点支持吧？” 不给资金支持，给点实质性支持也行啊！ 闻言，陈书记的脸上缓缓浮现出笑容，“小郑同志，条件是需要自己争取的。” 郑苗苗在陈书记充满深意的笑容下，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想让她扛起改造机械厂锅炉的事情。 “你能让机械厂一 年的损耗省下多少，县内就给你们砖厂多少资金做支撑。” 郑苗苗盯着陈书记问：“您都没见过我的技术，就敢给我这么大的活？”也不怕一下把机械厂干瘫痪。 说完，郑苗苗又觉得自己问了句蠢话。 陈书记肯定是得过验证，不然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条件？ 她蓦然回过味来，她眯着眼看向徐书记，又打量陈书记，她今天过来绝对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的！ 这俩老狐狸早就谈好了条件，就等着她往坑里跳呢！ “郑苗苗同志，你可不要辜负县委对你的期望啊。” 跳坑的郑苗苗索性不再挣扎，在这个时候改造锅炉也是种新的挑战，她不是不能接受。 “我需要机械厂的技术部门全部配合我。”不配合她，她的工作就没办法做下去。 陈书记非常惊讶，“经过上次修理，机械厂还有人不知道小郑同志的厉害吗？我在县委办可都听说，小郑同志的焊接技术非常精湛，夹渣凹起那更是不会出现。” 郑苗苗：“……我需要东西。” 听郑苗苗这么说，徐书记就知道，她这是要‘讹’县委了。 陈书记挑眉，等郑苗苗接下来的话。 第58章 一地鸡毛（1） “下乡后，工具书看不到，杂志报纸也都非常落后……” 听郑苗苗的碎碎念，陈书记倒也没生气，只要她不要资金，他办公室的东西，还是允许她拿一些的。 他非常敞亮的将自己身侧的书柜打开，“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谢谢书记！” 郑苗苗在陈书记的书柜中翻了一圈，没有找到她需要的东西，就要了两个新本子和一瓶钢笔水，以及一本英语类书籍。 从县委离开，郑苗苗坐上徐书记的车，才悠悠的问徐书记。 “书记，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一听郑苗苗的话，徐书记就知道，他需要堵她的嘴了。 不过，对这件事，徐书记已经很熟练了。 “我侄子从省内回来，给我带了一批关于机械类的书和杂志，还有国际月刊……” 不等徐书记说完，郑苗苗立刻高兴的开口：“多谢书记！” 徐书记没好气的冷哼：“我还没说要给你呢。” 话落，郑苗苗的表情再次变得木然，目光幽幽，徐书记只得无奈点头：“好好好，给你，给你！” “您这么善良，一定会帮我接我的小姑子和小叔子的，对吧？” 郑苗苗得寸进尺。 奈何，徐书记今天坑了郑苗苗一下，得到想要的东西，加上他确实很喜欢郑苗苗这个小姑娘，就没好气地让司机去县一中去接人。 “也就你敢这么跟公社的书记说话！” “您是郑家拐子的父母官，我的衣食父母，面对仁慈的父母，孩子怎么可能会害怕？” “油嘴滑舌！” 程子宁跟程子君上车后，看到车上的两个人，都很沉默。 郑苗苗给两人介绍徐书记后，饶是淡定地程子宁都有些惶恐，更别提程子君，现在就跟个鹌鹑似的，大气不敢出。 坐在副驾驶的徐书记冷哼，“仁慈的父母？” “害，这俩孩子还没跟父母相处过，有点怕是应该的。” 程子君：(??言??)她嫂子居然敢这么跟公社的书记说话！也太厉害了吧！ 程子宁倒是淡定些，没有跟程子君一样，将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 一路上，车内除去郑苗苗跟徐书记的谈话，或者郑苗苗的问话，两个小的非必要的时候，愣是一声没吭。 直到下车，三个人推着自行车往回走，程子君才释放出被压抑的天性。 “嫂子，你好厉害啊！” 程子君觉得，她嫂子能跟书记那 么说话就已经很厉害了，结果还能从公社拿出好多东西！ 程子宁的关注点跟她不一样，他在郑苗苗的手上看到了英文书，他眼睛一亮，“嫂子，这书是给我们的吗？” 他嫂子的英文水平，完全不需要看英文书了。 “嗯，你不是对机械方面感兴趣吗？这书是很基础款的机械类书记，可以带你认识一些简单的专业词汇。”为怕小姑子不乐意，郑苗苗忙化身端水大师，看向程子君，“嫂子上次去县城，在旧货市场给你淘了一本《西游记》。” 本来心底酸酸的程子君一听自己也有，还是比她哥哥先拥有的礼物，她瞬间开心起来。 程子宁弯起唇角，没有跟程子君攀比这件事。 回到程家，宋秀莲惊讶的看着一起回来的三个人，“你们仨怎么一起回来的？” “是徐书记帮我接他们两个回来的。”郑苗苗解释。 程子君疯狂点头，生平第一次坐小汽车，她也很兴奋，哪怕在车上的时候不敢说话。 就在程子君想说话时，就看到她大哥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 “咦？大哥受伤了？” 小妹关切的眼神，让脸色臭臭的程子越面色好转一些，“嗯 。” 郑苗苗凑近宋秀莲，低声问：“妈，谁惹他了？” 怎么一回来就看到他的臭脸。 宋秀莲对郑苗苗使个眼色，而后对程子宁和程子君开口，“你们大姑父过来了，还不赶紧进去叫人。” 郑苗苗恍然，是程花一家得罪他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不在家的时候，李军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没有郑苗苗在家，程子越差点没跟李军打起来。 是深知自己儿子战斗力的李大仁拦着，才没打起来。 “总之，我现在要做的是很重要的事，你们别管！”郑苗苗一进屋，就听程花对李大仁说这么一句话。 郑苗苗都惊讶，程花还有敢这么跟李大仁说话的一天呢？ 宋秀莲对郑苗苗点头，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程花的态度还能这么强硬。 屋内的李大仁早就对态度变化奇大的程花震惊过，他皱眉，“你能干什么重要的事？” 他其实私下过来找过程花几次，但程花都是这个推辞，推辞不掉就说她忙，去砖窑干活。 事情超出他的预想，他自然坐不住，所以才带着李军上门。 “妈，你不是说让我进合作社的吗？怎么你自己进了！”李军没李大仁那 么会装，直接问出声。 他向来被程花宠着，惯着，哪里肯放过进合作社的机会？ 程花有苦难言，又想到郑苗苗给她说的话，她想了想，将到嘴边的解释又咽了回去，“总之，我是为你们好，你们不要打扰我干活。” 今天没去，还不知道会不会扣表现分呢！ 他们两个，真是会给她拖后腿！ 这么想的程花，脸上表情越发不耐。 “程花，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李大仁目光沉沉。 程花什么时候敢对他不耐烦，对他甩脸子？ “诶——可不敢这么说啊！”不等程花解释，宋秀莲忙进屋，站到程花跟前，态度强硬的开口：“大仁，平时花儿对你什么样，你心里清楚，你说出这种话你亏不亏心？你对得起……花儿对你的一片苦心吗？” 被误会的程花跟着点头，她嫂子说的太对了！ “大仁，你上次走我就想问你，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一直很沉默的程父忽然开口，让在场的人都愣住。 李大仁脸色一变，要解释，程父打断他，“我跟你们大队的队长很熟悉，听说，你最近跟你们村的一个寡妇走的很近。” 程父说话，向来不会无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