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她烧了摄政王府》 第1章 穿越成替嫁新娘 “贱人,你竟敢给本王下药!” 叶知鱼被痛醒,皱眉睁开双眼。 眼前俊美的男人脸色阴沉地掐住她脖子,一双发红的眼怒视着她,在叶知鱼怔愣时俯身狠狠咬住她的嘴唇。 “呜……!” 叶知鱼身为二十一世纪女道士,一心只爱研究算卦和医术,单身了二十年没想到竟被陌生男人压住强吻! 挣扎间一股陌生的记忆在脑中浮现。 原身本是御史庶女,因父亲早年间在老摄政王遇刺时帮他挡了一剑,老摄政王便许下约定日后他的儿子会娶叶家之女为妻。 谁料摄政王凤无 鸣中毒后,性情大变,传闻他杀人如麻,且剧毒药石无医恐怕命不久矣。 御史嫡女宁死不嫁,可御史府不敢得罪摄政王,只好把庶女送了过来。 没想到原身还没等圆房就吓死了。 叶知鱼早年算出自己有一命定的劫数,没想到竟是穿越到异世艰难求生! 她正想如何解脱,脖子上的力道骤然加重。 “你给本王下药,不就是为了圆房?本王如今满足你。” 凤无鸣扯出她腰间系带,几下便把她双手捆住,大手捏着她下巴掰正,沉冷的眼眸泛起欲望和暴虐,他在药物作用下 压抑不住的粗喘着威胁,“再敢咬我,本王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叶知鱼咬紧牙关,眼神中满是愤怒。 她手指快速动作念动锁龙诀,想要束缚住男人的动作。 可不知是原主身子太弱,还是她穿越后道术大减,锁龙诀竟对凤无鸣毫无作用。 凤无鸣舔咬着她的耳垂,一路向下用嘴扯开了她的衣领,那双毫无感情的深沉眼眸在动作间始终盯着她的双眼,看她从哭泣,到红着脸瞪自己,再到无法承受的闭上双眼皱眉喘息。 这晚天旋地转,痛苦与欢愉掺杂着直到天明。 … … 第二日,天微亮。 叶知鱼浑身被车碾过般酸痛,身上痕迹惨不忍睹,床榻见已不见凤无鸣的身影。 想到他昨晚的种种霸道恶行,叶知鱼冷哼了一声。 她穿好衣服趁四下无人跑出王府,临走前还给凤无鸣留下了一份大礼。 凤无鸣处理完军营要务后回府,整个摄政王府竟烟雾缭绕,火光漫天。 “王爷,书房和账房都着火了!”管家扑过来跪地,浑身颤抖着禀报,“而且,西院墙上还留了字,八成……八成是王妃给您留的。” 凤无鸣眼睛微眯,大步走向西院。 所 过之处一片狼籍。 他沉着脸走进院子里后赫然看到两个大字: “休夫!” “叶—知—鱼!”凤无鸣暴怒。 “有朝一日,本王找到你,必将你碎尸万段!” 谁料,这一找就是六年。 叶知鱼还没找到,凤无鸣却已毒火入心。 每天进出王府的太医个个都神色凝重,提心吊胆。 这日,新请的大夫跪在地上,抹掉额头冷汗颤巍巍道,“王爷是福泽齐天之人,这毒药药性凶猛,普通人怕是连半年都撑不过去,也只有您能苦熬六年。只是到了如今,毒已入心,恐怕……” 第2章 找到神医 “废物!”凤无鸣嘴唇惨白的眯起眼,半卧在塌上,已是连摔杯的力气都没有。 “王爷息怒……小人听说城里最近来了个神医,有个“活死人医白骨”的名头,王爷若是能找到他一定能治好您的毒症!”大夫说完忙心虚的低下头。 哪里有神医,就算有,这摄政王的毒已入心,怎么可能治得好? 凤无鸣冷哼,“既然你说有神医,本王便让人张榜去寻。” 他话锋一转,唇角噙着抹残忍的笑,“你放心,若是没找到,本王死后你也跑不掉。本王会专门下令,命人把你剥皮抽筋, 扔去山林间喂狗!” 话音刚落,大夫已然昏死过去。 凤无鸣叫人把他抬出去,又派侍卫去全城贴告示。 重金求神医,凡能治好摄政王毒症者,赏黄金十万! 城中百行围着那张告示议论纷纷。 农妇打扮的叶知鱼在人群后站定,她怀里抱着的奶团子小女娃吃着小手,依靠在娘亲颈窝蹭了蹭, 叶知鱼感觉到女儿的身体不正常的热度,这是热症发作的前兆。 六年前她与凤无鸣一夜荒唐后,逃到了山野间,意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可惜女儿天生有热症,这种病平日里不显, 但发作时便会血液发热全身滚烫,而且随着发作次数增多会一次比一次严重,直到哪天全身如同被火烧过般熟透,人也就没救了。 要救小凤团必须得有她生父的血做药引。 原本阴阳调和,若是能熬到她哥哥小九长大成人,这病便能治。 可小凤团连日来发作数次,叶知鱼不敢再强撑,便冒险带着一双儿女回来了。 “娘亲,黄金十万两,是不是能买好多饭团子了?”小凤团啃着小手手,许是想到了裹着河虾的饭团子,忍不住抿了抿粉嘟嘟的小嘴巴。 叶知鱼轻笑,帮她捋了捋 汗湿的小脸,吧唧亲了一口说,“等着,娘亲这就给你和哥哥挣饭团子去。” 说着,她便握着小九的手,打算挤进人群里去揭榜。 可一股小小的力量阻止了她。 “怎么了小九?” 小男娃明明才六岁,眉眼间却是小大人般的沉稳,“娘亲,这人肯出十万黄金续命,必然病的厉害,且是个权势滔天的人物,若是治好了还行,治不好他万一怪罪你怎么办?” 叶知鱼慈爱的摸摸他的发顶,又突然变脸掐住了他的脸蛋,“叶景琛,为娘说没说过不许你用六爻算卦!?” 小九吃痛 的眯起一只眼,小声讨饶,“娘亲,孩儿错了……” 叶知鱼叹气,松开了手,“放心吧,娘亲自有办法对付他。” 叶知鱼挤进人群里,围观的路人见一平平无奇的农妇想去揭榜,顿时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人是想钱想疯了吧!” “谁说不是呢,摄政王的榜也敢揭,怕是有命赚钱没命花。” “说不定人家有真本事呢,哈哈哈!” 嘈杂的议论声吓得小凤团攥紧了叶知鱼的衣服,把头埋进她颈窝。 叶知鱼轻拍女宝软乎乎的背,柔声安慰,“小凤团别怕,娘亲在呢。” 第3章 重金之下必有不怕死的 小九看着妹妹微微发抖的小小身体,绕到娘亲后面,踮起脚挠了挠小凤团的脖子,看着妹妹抬起圆嘟嘟的小脸,他宠溺的笑笑。 小凤团也不哭了,笑盈盈的看着哥哥。 “要是爹还在就好了。”小九看娘亲抱着妹妹,忍不住轻声说。 叶知鱼转过身来,小声提醒,“景琛,记住娘跟你说的话,你爹爹六年前染病死在了路上,不管谁问都要这么答,知道吗?” “嗯。”小九点点头,但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为何每次一起爹爹,娘亲总会有点紧张? 榜单前有侍卫守着, 侍卫看叶知鱼农妇打扮,以为她是为财舍命的无知之人。 伸手拦道:“摄政王万金之躯,容不得半点差池,你要不是不会医术就不要凑热闹了,当心掉脑袋!” “这位大哥,我若不会医术怎敢接榜?”叶知鱼也不恼,她轻笑,“劳烦大哥让路。” 侍卫犹豫不决,正不知如何是好时。 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从侍卫身后走来,上下打量了叶知鱼几眼。 “你?给摄政王治病?”粗旷汉子问。 叶知鱼迎上他瞪大的牛眼,“对,摄政王不是发告示找神医?” “嘿,我今 天真是开了眼了,你们这些侍卫眼睛瞎了不成,区区农妇敢弄来给摄政王瞧病!真是重金之下必有不怕死的,什么骗子都敢来惹我们摄政王!”粗旷汉子嗓门极大,一开腔就吵的人脑仁疼。 真是个难缠的! 叶知鱼正头疼该如何让他放行,就见一管家模样的人叫住了他。 “威武将军。”管家一拱手笑道:“在下奉王爷之命,前来给这位姑娘放行。” 威武将军无可奈何,只好让路。 几人一路上同行,威武将军仍然是不可置信,“她真的能给王爷治病?” 管家的声 音苍老又无力,“王爷的毒症已入心,全城的大夫都找遍了,如今只能试一试……” 叶知鱼心情复杂,穿过长廊香榭,六年前被她烧毁的书房早已修缮如新,丝毫看不出毁坏痕迹。 小九神色严肃的跟在娘亲后面,小凤团则躲在叶知鱼怀里露出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王府。 “进来。”凤无鸣低沉却威慑力十足的声音响起。 叶知鱼带着两个小娃娃走进去。 她如今用易容术给自己改头换面,只是普通村妇样貌,脸上还戴了层面纱,别说凤无鸣等人就是原主的爹娘也 认不出来。 里面坐着的凤无鸣和随从都愣了下,视线从小九转到叶知鱼怀里的小凤团。 只见一大两小,大的那位粗布荆钗脸上覆着面纱,唯有一双眼睛似能摄人心魄。 地上站着一个穿小道士衣服的男娃,长得跟粉团子一般可爱,脸上却严肃的不行,也因他小大人般的神情,看起来更可爱了。 床榻上的凤无鸣额角不满汗珠,紧皱起眉头。 他说完毒性上涌,一股子腥甜的血味堵在喉口。 叶知鱼瞧着他,便知是毒发。 不过看面相并非将死之人,治好他倒不难。 第4章 能治 要是有灵力的话,贴张祛病符就能让凤无鸣痊愈了。 只是自从穿越后,她的灵力渐渐消失,现在连最简单的符都做不出。 想必是原主灵根太弱,不仅受不住那么多灵力,这些年她重新修炼也无济于事。 好在她还懂医术,等医好了凤无鸣拿到赏金,就能带着小凤团和小九回乡下过快活日子去了。 如今,只能先封住他心脉再用药,止住疼再说。 她放下小凤团,几步上前,越过威武将军一把掀开薄纱床幔。 “你!” 威武将军刚反应过来要拦,叶知鱼已快速在凤无 鸣身上点了几下。 凤无鸣眼神愠怒,薄唇轻启刚要说话就被塞了颗药丸。 “大胆民妇!” 威武将军虎目圆睁,抽出鞭子便要打人。 “不许打我娘亲!”小九和小凤团跑过去一边一个抱住威武将军大腿,小笼包似的拳头打在他身上,跟小猫挠痒痒差不多。 叶知鱼把两个小家伙拉开,护在身后。 侍卫闯进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床幔却被人掀开,凤无鸣脸色恢复了几分神气,沉声命令,“都退下。” “王爷,您……”老太医惊讶不已。 “莫非女神医的药有奇 效?竟让王爷制住毒恢复了神气!若真是如此,老夫实在惭愧…”太医汗颜。 小凤团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道,“我娘亲是神医,再难也能治好,老爷爷别伤心,我让娘亲教你~” “凤团子,不许胡说!”叶知鱼嗔怒。 老太医僵硬的扯了扯唇角,起身拱手道,“小女娃说的对,医者无边,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叶知鱼尴尬应了几句,把凤团子拉到了身后。 “看来你当真有几分本事。”凤无鸣视线锁定叶知鱼,目光注意到她身后探出头的两个小娃娃。 心神不禁一颤。 那男孩竟和他幼年时有七八分相似,女孩也乖巧可爱。 让人莫名生出亲切感。 “王爷虽身中奇毒,但并非无药可医。民妇祖传药方,能解百毒,只要王爷按时服药,痊愈指日可待。”叶知鱼换了种声线答话。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每日帮本王诊病。”凤无鸣收回目光。 “多谢王爷赏识。不过……”叶知鱼拿出契书,“我给人治病都要签份契书,病人在治疗时须全程配合,并且,要先付定银。” 凤无鸣没多言,抬手签下名字。 叶知鱼也几笔 写好了“王小娥”三个字。 凤无鸣的目光不经意撇过去,视线却定住。 这字迹……竟如此熟悉! 契书上“大夫”二字中的“夫”,与六年前墙上的字迹一摸一样。 再看面前女子,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古怪至极。 凤无鸣沉了眸,胸腔涌上一股怒意。 六年前放火烧了王府,六年后还敢堂而皇之的回来! 叶知鱼签好字,抬起头。 脸上面纱却被人扯下。 烟紫色的纱蝉翼般无声落地。 “王爷这是做什么?!” 那张普通村妇的脸带着惊慌,微微泛红。 第5章 你像一位故人 她故意戴着面纱就是为了防这一手。 谁会想得到,一个已经易容的人,还会刻意再戴一层面纱呢? 只会当她易容后的样子便是真实面容。 “住手!”小九挡在了娘亲面前,小俊脸严肃的扬起,看着凤无鸣。 一大一小两张冷面阎王脸对峙。 凤无鸣轻咳,眼神无波,“你让本王想起一位故人。” 叶知鱼:“……” 她仔细回想自己哪里露出破绽,让凤无鸣起疑心。 目光疑惑间,瞥见了桌上的契书。 该死,竟然忘了伪装字迹! 狗东西凤无鸣,竟这般心细。 可 为了十万黄金,还有小凤团的药引子,叶知鱼还是得把戏演下去。 “王爷胸襟开阔,那位故人能让您记这么久,想必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小人。可惜民妇是山野小民,不曾有幸见过王爷,也不是您那位故人。” 她笑得自然,看不出在扯谎。 凤无鸣眉头舒展几分。 叶知鱼顺利在摄政王府后院住下。 小九和小凤团从不去前院玩耍,凤无鸣在用药半月后身体好转,重新回到朝堂每日忙得不见人影,也就渐渐忘了这两个小家伙的存在。 这日,按照约定期限,叶知鱼去账 房领治病的赏金。 拿到银票后她眉眼带笑的转身,却撞见刚好路过的凤无鸣。 “王爷……” “你很缺钱?”凤无鸣面容冷峻,撇了眼她紧紧攥着银票的手。 叶知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狗男人不知道养孩子多费钱。 她收起笑容,装作无奈模样,“王爷有所不知,我那死鬼丈夫风流成性,六年前得了花柳病走了,抛下我们孤儿寡母……挨千刀的狗东西只管生不管养,下辈子让他做猪做狗!” 凤无鸣眉头微皱,听她骂人心里莫名不舒服。 想到她还带了两个孩子,沉 声道,“以后你们搬去西院,现在的房间背阴,小孩子容易起疹。” “多谢王爷。”叶知鱼行礼。 两人没说几句,凤无鸣便叫人走了。 他正要去书房处理政务,侍卫来报,说御史叶大人求见。 那老家伙来干什么? 六年前的事他还没算账呢! 凤无鸣微眯起眼,冷声说了句不见。 “王爷!王爷救救我家夫人啊!” 叶御史竟不顾阻拦闯进来,一把年纪了也顾不上身份,跪在凤无鸣脚下。 …… 王府后院,叶知鱼回到房间。 小九正在窗前读书,模样认真。 小 凤团拿着一只风车,绕着桌子跑,这几日她的病有了药引子,热症已许久未曾发作过。 听见开门声,两个小家伙齐齐看过去。 “娘亲。” “娘亲~” 小凤团扑进叶知鱼怀里,对着她甜笑。 “凤团子,今天有没有乖乖吃药?”叶知鱼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有!”小凤团脆生生答道,可转脸又露出担忧的神情来,“药丸丸没有了。” 叶知鱼想起,她之前借着给凤无鸣治病采的血,已经用光了。 药丸至少要三天才能制成,今晚凤无鸣去军机营可能不回来。 第6章 御史求助 她现在就得去找他采血。 “小九,娘亲给你们买了牛ru糕,你和妹妹一起吃好不好?”叶知鱼叫来小九,用美食把两个小家伙安抚好,便带着凤无鸣的药出了门。 叶知鱼走到长廊拐角,便看见亭子里叶御史跪在凤无鸣脚下。 她赶紧躲到柱子后面。 “王爷,本来下官没脸来求您,可我内人得了癔症,整日疯言疯语御医也治不好,我想求国师去府上看看是否有邪祟作恶,可惜下官面薄,国师几次闭门不见……”叶御史老泪纵横。 “王爷,此事只有您能帮我了!” 凤无鸣冷哼,“本王凭什么帮你?” “当初你李代桃僵,送庶女过来与我成亲的事,本王可还没找你算账呢!” 叶御史大惊失色,慌忙磕头赔罪。 凤无鸣绕开他便要走,且眼尖的看到柱子后那一抹淡蓝裙角。 “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干什么?出来!”他沉声命令。 叶知鱼懊恼的闭了下眼,却还是得硬着头皮走出来。 她尴尬笑笑,“王爷,我来给您送药。” “这位是……?” “她是我府中的神医。” 叶御史苍老的眼打量着眼前戴面纱的女子,他看着那双眼 睛,心头一震。 这双眼和死去的庶女几乎一摸一样! 凤无鸣命人收起药瓶,他用眼角余光撇了眼叶知鱼,语气中透着一股威压,“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偷听,就当你是敌国细作处置。” 叶知鱼也不想偷听,可每次都撞见他与人密谈。 “多谢王爷。”她心惊胆战道。 旁边的叶御史一脸欲言又止,他看着叶知鱼的眼睛。 像。实在太像了。 可若真是那个庶女,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御史也不确定,他想仔细瞧瞧,奈何叶知鱼大半张脸都被面纱遮住。 “怎么了 ?”凤无鸣察觉到一样,冷冷睨了过来。 叶御史回过神来,“回摄政王,我只是看这位神医眼熟……” 凤无鸣凝神,眯起眼,“你也觉得她眼熟?” 叶御史连忙称是,又试探着问,“可否请神医取下面纱?” 早料到会有这天,叶知鱼左右看看两人,看来今天这劫是逃不掉了。 凤无鸣方才的问话,分明是也起了疑心。 若是犹豫太久,只怕再也瞒不过去。 “可以。” 叶知鱼低声应道。 两指扯住面纱的系带,轻轻解开。 瞬间整张脸露出来。 叶御史身体颤 抖着走到叶知鱼的正面。 在看到那张脸后,诧异的张开嘴。 那是张再普通不过的村妇面孔。 “神医为何要戴面纱?”叶御史神色难掩失望。 也对,他家那个庶女早在六年前便病死了,是摄政王亲口说的。 叶家原本就理亏,下葬当日只派了管家去处理后事。 管家回去只说了句小姐可怜。 从此叶家再没人提起过庶女叶知鱼。 “民妇偶感风寒,怕冲撞了王爷,便戴了面纱遮一遮。”叶知鱼神色淡定。 “你先下去吧。”凤无鸣冷声吩咐。 可叶知鱼并不打算离开。 第7章 不许打我娘亲 “王爷的毒症虽然已被压制,但为了保险起见,民妇特意为您熬了碗补气的药,请王爷服下。”叶知鱼袖子里藏着取血的工具,汤药中有麻石散的成分,喝下去后人的感官会被麻痹,她便能趁凤无鸣不注意采血。 “药呢?”凤无鸣目光审视。 叶知鱼赶紧跑回方才的柱子后面,小心翼翼的捧着食盒返回。 里面只有一碗散发苦涩味道的汤药。 叶知鱼捧着药碗,生怕洒了。 摄政王府里有只三花肥猫,见着有人端碗便以为是好吃食,原本在院墙上眯着眼休息,看见叶知鱼手里 的碗后“喵”一声尖嗓就扑了过来。 “啊!”叶知鱼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碗飞了出去,她也被肥猫撞的一踉跄朝前摔去。 结果,撞进结实胸膛。 凤无鸣攥紧她手腕,带着几分嫌弃的冰冷目光垂眸看她。 “王爷恕罪!”叶知鱼赶紧赔罪。 同时一股熟悉的力量涌了上来,这是,灵力! 叶知鱼内心震颤不已,她的灵力竟然恢复了!就在和凤无鸣身体接触的那一刻! 可惜恢复的太少,对比之前,犹如毛毛细雨。 凤无鸣平日最讨厌与人接触,不管是谁,他都讨厌。 对于 叶知鱼也没有半点怜惜,反手就是一推。 叶知鱼踉跄几步才稳住身体。 还没等他开口,两个来前院寻娘亲的小家伙便扑了上来。 “不许打我娘亲!坏人,大坏蛋!”小凤团奶呼呼的脸蛋带着泪痕,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坏人,你个大恶魔!”小九也用小拳头捶打凤无鸣的大腿。 六岁小奶娃,力气还不小。 可对于武功高强的凤无鸣来说,仍是蜉蝣撼大树。 他一手拎起小九,小家伙在半空中仍挥舞着拳头,丝毫不见害怕的样子。 凤无鸣打量着他那张冷峻的小脸,仿 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有趣。 “你叫什么名字?”凤无鸣板着脸问。 “关你什么事!”小九哼了一声,就把脸转过去不看他。 小凤团急得抓住凤无鸣衣角,哭着让他放开哥哥。 叶知鱼惨白着脸,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对父子,凤无鸣那般冷血腹黑,又生性多疑,他为何会对着小九看那么久?莫非是起了疑心? “王爷,童言无忌,求您看在我为您治病的份儿,放了他吧……”叶知鱼声音微颤。 叶御史看这民妇害怕的样子,有心帮忙求情。 “是啊,黄口小儿正是什么 都不懂的年纪。” 叶知鱼不可思议的看向叶御史。 谁知道,竟看见他头顶黑云笼罩,是府上有邪祟作恶的原因! 想来是刚刚恢复了灵力,所以稍微开了天眼。 而凤无鸣还在逗小九,问他几岁。 小九抱着双臂,沉了脸色,一言不发的被他拎在半空中。 凤无鸣看他的神态和自己幼年相似,不禁嗤笑一声,把他放到了地上。 “娘亲!” 小九和小凤团立马跑到叶知鱼身边。 刚才还宁死不屈的小九,此时在娘亲怀中也展露了小孩心性,把脸藏在叶知鱼的颈窝偷偷哭鼻子。 第8章 居然有灵力 “王爷心胸宽阔,民妇感激不尽!”叶知鱼还得跟欺负俩宝贝的大坏蛋道谢。 叶御史看这俩小娃娃无事,也松了口气。 叶知鱼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黑雾,她知道叶御史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便好心提醒,“大人,你头顶黑气,府中可是有什么人神志失常,整日说胡话?” 叶御史神色一怔,不敢相信,“神医怎么会知道?” “我以前跟一位道长学过几招,帮人家看风水驱邪祟赚些银子养家。” 叶御史大惊失色,他原本想请国师出面驱邪,可其中弯弯绕绕太多,想必是请不动了 。 既然眼前的神医准确说出了他府中的情况,想必是有真本事的。 “王爷,可否请您这位神医去府上看看,若是能驱除邪祟,让我家夫人恢复神智,下官以后甘愿做牛做马,报答王爷仁爱之心。”叶御史苍老的眼泛起几分红。 凤无鸣无波的眼看过去,目光扫过叶御史,定在叶知鱼脸上,“你愿意去吗?” 驱邪可不是一般道士能做到的。 这个村妇已得了十万黄金,安心在府上给他治毒症便是,何必冒险? 若是成功了还好,万一事情不成遭到反噬,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可凤无鸣身为摄政王,不便为了个村妇说什么。 聪明的,必然不会答应。 “医者仁心,道家也心怀天下百姓,求神医不要推辞,若是这回能驱除邪祟,下官愿意奉上祖产的茶庄子作为谢礼。”叶御史诚心诚意。 叶家在凉山的茶庄子每年给宫里送茶叶,京城达官显贵更是千金求茶。 若是叶知鱼接手了茶庄,以后离开摄政王府不禁有了去处,每年还有稳定的银子收入。 她不禁动了心思。 “好吧,既然如此我便去您府上瞧瞧。”叶知鱼装作看不懂凤无鸣的眼神暗示,答应下 来。 凤无鸣的眼眸沉了几分,在叶御史道谢时,便下了逐客令。 叶御史走远,凤无鸣撇了眼叶知鱼,声音低沉的道,“神医当真是治病捉鬼两不误。” “拿着两家银子,不怕阴沟里翻船,赔上性命?” 叶知鱼微愣,随即反应过来, 凤无鸣这是不愿自己府中的人,与叶御史有瓜葛。 她赶紧恭敬道,“在民妇眼中,唯一的大事便是给王爷治病,其他不过是举手之劳。” “王爷,我去御史府之前,再给您针灸一回吧?” 顺便采血,再恢复几分灵力。 凤无鸣看着这个惯 常会说好听话的村妇。 总觉得她不似看起来这么简单。 不仅医术比太医院的老中医还高超,就连每回针灸都能让人通体舒畅, 凤无鸣这几日正好疲累,便让她进了内室。 屋内依旧冷清,香炉里散发出冷木香气。 叶知鱼拿出针包,现在油灯上炙烤消毒,两个小家伙就扒在桌边乖乖看着。 凤无鸣坐在床边,面无表情。 叶知鱼感受到他不悦的视线,便摆弄银针边笑道,“这事若是换了别的皇亲国戚,必然不会管一个小小御史的事,还是摄政王深明大义,小女子十分佩服。” 第9章 你想死吗 凤无鸣对她的马屁无动于衷。 反正每回治病,她都会搜肠刮肚的说些好听话。 叶知鱼却感觉他压迫感没那么强了。 银针已消好毒,她抬起头来,“请王爷脱掉上衣。” 凤无鸣抬手扯掉了外衫,又解开亵衣系带,露出精壮的胸膛。 病不忌医的道理,两人都懂。 虽说男女有别,但堂堂摄政王绝不会看上村妇。 因此他们都不扭捏。 叶知鱼走过去,在床边软凳上坐下。 “摄政王,今日这针与之前不同。” 在凤无鸣对示意下,她解释道,“今日是要暂时封住你的 经脉,再以艾灸炙烤,把毒血逼出来。” “所以,等会儿我施针的时候,王爷可能就无法动作了。” 凤无鸣不以为意,“无妨。” “王爷,得罪了。” 叶知鱼不再言语,专注用银针刺入他穴位,手法老练精准。 凤无鸣半躺着,与她面对面。 之前每次施针都是在他毒发之时,没机会仔细观察,今日倒是清醒着被她施针。 凤无鸣看着这个村妇,她的一举一动都无比娴熟,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根本做不到。 原本他还因为契书的字迹,怀疑她是六年前逃走的王妃。 可再一细想,叶知鱼身为御史庶女,连学堂私塾都没读过几年,怎么可能会医术呢? 真是荒唐可笑。 凤无鸣的疑虑几乎消散,他沉声问: “你这些本事都是和谁学的?” 叶知鱼面不改色,声音平缓,“也是机缘巧合,认识了神医谷的花娘,她见我可怜便教我医术,这些年来在山野间试药扎针,什么病都见过了。” 凤无鸣轻点头,“那你倒是个可怜人。” 他见叶知鱼从未提起过爹娘,便以为她自幼被那个花娘收养,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加上之前听说她夫君得 了花柳而死,她一人拉扯着两个孩童。 却还能潜心研究医术…… 凤无鸣看她的目光缓和了几分。 叶知鱼扎完针,抬起眼皮看着他冷峻的侧脸。 叶御史头顶黑气浓郁,邪祟的必定道行不浅,等会儿去他府中做法万一灵力不够…… 她需要再从凤无鸣身上汲取些灵力。 “小九,你过来。”叶知鱼从钱袋里拿出几个铜板,“你带着妹妹去街上买两串糖葫芦,买回来之后在外面边吃边等娘亲,好不好?” “糖葫芦!?”小凤团眼睛都亮了,忙点头。 “嗯。”小九跑去 接过铜板,拉起妹妹的小手走了出去。 把两个小家伙支走后,叶知鱼红着脸转头看着凤无鸣。 对方也察觉到不对劲,沉眸转动斜睨着叶知鱼。 “你还不出去?”他语气低沉。 “王爷……多有得罪了!” 叶知鱼说完,手掌覆上了他的丹田处。 此地对于道家人来说是阳气汇聚之地,可对于男人来讲,这地方简直碰不得。 偏偏叶知鱼柔若无骨的小手还在继续游走,凤无鸣的身体窜起一股酥麻,他不由得咬紧牙关。 “贱妇,你想死不成!?” 凤无鸣发出低吼声。 第10章 采灵力成功 他的眼神中满是怒火和不敢置信。 可他却发现叶知鱼眼中一派清明没有半点情欲,和给他治病时没有半点不同。 “你,到底在干什么?”凤无鸣眯起眼。 “给摄政王治病啊。”叶知鱼说的理所当然。 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入她体内,这副孱弱的身躯渐渐舒展开,如同蜷缩了一个冬季的植物终于迎来了生机。 久违的通体舒畅,令叶知鱼沉醉。 凤无鸣全身都不能动,这种被村妇占便宜的感觉十分糟糕。 他闭上双眼,极力说服自己这是治病。 可就在这时,那双手竟然游走到了他的胸膛。 凤 无鸣:“……” 他的眼珠向下看,又抬起,又向下……确认了三四遍后,唇色已气得发白。 “拿—开—你—的—脏—手!” 可对于叶知鱼来说,只靠双手汲取灵力还远远不够。 而且,再磨蹭下去,凤无鸣很快就能动了。 经过这次他还会不会让叶知鱼近身都不知道。 得一次性获得足够多的灵力才行。 叶知鱼想到这里,一不做二不休,抱住了凤无鸣。 她唐突的动作让他怔愣住。 这哪里是治病!? 分明就是大胆村妇借着治病调戏摄政王! “滚!”他怒吼。 “王小娥,你最好马上 就滚,滚远点。” “不然本王恢复以后,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扔去荒山喂狗!” “包括你的两个小孽种,也会因你而死。” 叶知鱼轻笑,整个人跟八抓鱼般贴着他。 灵力已恢复三成,足够对付叶御史家的邪祟了。 她起身,整理好衣裙。 浑身充满灵力后她的皮肤吹弹可破,眼睛也比之前亮了不少。 “摄政王莫要动怒。”她勾起唇角,“这只是为了给您治病不得已的手段罢了。” 凤无鸣冷哼,偏过头去。 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至极。 叶知鱼无奈摇头,看看窗外天色已黑,是时候去叶 御史府中驱邪做法了。 “摄政王莫生气,半个时辰后你便能动了。” 门外传来小凤团的声音,“娘亲?” 她轻轻推开门,探出一个小奶袋,天真无邪的问,“坏人叔叔怎么了?他是不是发烧了?要不,把凤团的糖葫芦给他吃一颗吧,吃了就不难受了。” 叶知鱼抱起女儿,尴尬笑笑,“凤团子自己吃吧,走,娘亲带你去别的府上玩。” 独留在房内的凤无鸣,看向墙上挂着的宝剑。 他的眼中寒气森森。 视线中叶知鱼母女二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凤无鸣缓缓压下胸口的戾气。 一种奇异的感 觉在他的心中升起。 凤无鸣微秘双眼,良久后沉声道:“来人!” 话音刚落,一个人如同鬼魅般在房间的阴影处出现。 明明现在是白天,可这个人却裹得严严实实。 这就是凤无鸣培养多年的暗卫,名为“夜幕”的特殊存在。 他们身手矫健如猎豹,行动敏捷,无影无踪,无孔不入,是令所有官员贵族都忌惮的存在。 “主公有何事吩咐?” 暗卫避开房间中有阳光的地方,躬身跪在了风无鸣身前。 “彻查王小娥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事无巨细,一一上报,包括她带的那一对兄妹。” 第11章 回御史府上 看得出叶御史已经快被自家府上的邪祟给逼疯了。 早在约定时间之前,他就已经请了人在王府外恭候叶知鱼。 俨然有着把叶知鱼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意味。 “王姑娘,我们到了。” 随着轿夫的一声提醒,轿子在御史府的大门外停下。 叶知鱼刚走下来便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这座府邸从远处便能感受到邪气冲天。 如今恢复灵力的叶知鱼,甚至能看见有一团浓郁的黑气笼罩在御史府的上空。 看来这邪祟的道行还真不低。 真不知道到底是多大的怨气…… 叶知鱼 摇了摇头,带着小风团和小九一起进入了御史府。 “乖,这个梨膏糖留给你们,娘亲有事情要办,去去就回。” 叶知鱼蹲下身子摸了摸两个宝贝的脑袋,又对小九嘱咐道:“替娘亲照看妹妹,好吗?” 小九眼神立即坚定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安顿好两小只,叶知鱼才来到叶御史的面前。 “御史大人,听闻府中被邪气入体的是您的夫人,现在能否带我去见见她?” 听到这里,叶御史的神情一瞬间有些怪异,似乎是略有为难。 “可有什么不妥?”叶知鱼抱起手臂, 微微偏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御史的反应。 “御史大人,虽说我是来驱邪的,但本质和治病差不多。既然您请我来到了府上,我就必须要见到患者本人才可以下结论。” 叶知鱼好心地提醒道。 通过叶府这些人的反应,叶知鱼心里已经有了个底,这家中的邪祟恐怕与这位叶夫人本人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更有可能是存在着某种因果。 叶知鱼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叶御史也不好再多做掩饰。 “不瞒你说,我夫人中邪的症状实在是过于可怖,她如今神志不清,什么事情都做 的出来,方才我也是怕她冲撞了你。” “现在看来,神医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那我也不便多虑,这边请吧。” 说着,叶御史抬手引路。 虽然肯定比不上摄政王府奢华,但御史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这府邸的每一处回廊亭台,都极具书香气息。 叶知鱼跟在叶御史的身后,裙角擦过亭子前的石阶,一种故地重游的熟悉感从灵魂深处传来。 这里毕竟是原主从小长大的地方,叶知鱼占着这具身体多年,还是能感受到这种情感上的共鸣。 “是啊,终于回来了,我会替你好好 逛逛这里的。” 叶知鱼轻叹一声,在心底默默对那个早已不存在的灵魂说道。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猛烈的阴煞之气从头到脚包裹而来。 多亏叶知鱼之前从凤无鸣那里薅了些灵力。 她反应极快,在袖中并拢手指轻轻捏了个诀,用一道护体的炁将自己包裹起来。 至于叶御史,他长期生活在这个环境里,被煞气入侵身体也是难免之事。 叶知鱼好人做到底,将一只叠好的符纸交给了叶御史。 “这是我自己做的符纸,虽然不能直接驱邪,但好歹可以挡一挡入侵的煞气。” 第12章 都是作孽 叶御史连忙感恩戴德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 随后,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 “那……神医,请问被煞气入侵会怎么样呢?” “看情况,这煞气要是冲着你来的,那就比较严重。若不是,顶多就是回去之后要倒霉几天罢了。” 叶御史心道难怪自己最近干什么都不顺畅,手里把叶知鱼给他的符纸揣的更紧了些。 随着煞气越来越浓郁,叶知鱼的神情也逐渐凝重。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阴煞之气最重的源头——叶夫人养病的卧房。 刚踏进院子,叶知鱼 就听到了里面乱作一团的嘈杂声。 只见一个赤着脚的女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眼神直直地盯着虚无的地方,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口中还低声念念有词。 看到这一幕,叶御史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这位,就是我那中了邪的夫人,神医……请您一定要帮帮忙。” 果然,面前这个发疯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叶夫人。 叶夫人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一般,脸颊凹陷下去,死死瞪着眼睛,模样十分骇人。 叶知鱼决定凑近听听她到底在说什 么。 周围的侍女也都好奇的看着叶知鱼。 说实话,叶夫人这样自言自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大家都想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等仔细听去分辨的时候,就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挡着一般。 竟是怎么都听不真切。 这种就叫做“呓语”,是被邪物有意引着说出的话。 但是邪物的世界与常世有壁,这种呓语常人都是听不清的,或者说无法解读。 叶知鱼却有办法听清。 她轻抬指尖聚了一点灵气,然后在桌案上沾了点茶水,点在自己耳侧。 这下叶夫人的声 音突然就变得格外清晰: “惠萍……我也不想这样的,是你挡了我的道。” “如兰……别瞪着我!你的眼睛不是我挖的!是山贼害的,别来找我!” “贱人!你这个贱人死了还不安分!” …… 果然,叶夫人之所以变成这样,是被带有怨气的阴魂缠上了。 而且看这情形,恐怕还不止一个。 深宅大院里争宠夺势的阴私,叶知鱼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说过不少。 这些怨气冲天的阴魂必然都是叶夫人曾经做过的孽。 果真是因果,和叶知鱼先前的猜测一样。 “现 在我已经明白了叶夫人的症结所在,御史大人,待我稍作调息,便可以开始驱邪了。” 听到这话,叶御史松了一口气。 他此时的心情实在是喜出望外,因为他之前已经失望了太多次。 要知道,他堂堂一个御史大人,想遍寻能人异士来驱个邪本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他之前找过的那些方士和术士,没有一个人能解决御史府的问题。 甚至有的人一上门查看便瞬间脸色大变,说什么也不愿意接这档子事,转头就跑。 若不是屡屡碰壁,叶御史也不至于求到凤无鸣的面前。 第13章 人命官司 请叶知鱼来,叶御史一开始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算是死马当活马医。 可没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民妇竟然真的能接下这个委托。 “我还有一事想请问神医……不对,是大师。” 叶御史突然想到了什么,略显纠结地搓搓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敢问我家夫人沾染的邪祟,究竟是何等来路?” 到底是多难搞的邪物,能让京城这么多的术士都避之不及? 叶知鱼微微凝眉,思考了片刻后还是开口。 “都是人命官司,对于叶夫人的事,叶御史心里难道真 的没底吗?” 闻言,叶御史脸上的神色一僵,随即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面色沉痛,蹙眉缓缓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都是造孽啊……” 言毕,他还是回过头来,向叶知鱼行了一礼,音色仿佛在一瞬间苍老许多。 “无论如何,还是请大师为我夫人进行驱邪,我们御史府感激不尽。” 叶知鱼慢慢收回目光,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请御史大人带着房中的所有下人一起离开这个院子吧。” 看叶御史有些犹豫,叶知鱼继续补充道:“我 施法的时候不习惯旁人在场,或多或少会影响发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足够了。” “更何况,周围四散的怨气极其不稳定,我也怕不小心伤到无辜。” “大师说的是,我这就为您清场。”叶御史闻言连忙退下。 这样一来,整个院子现在就剩下叶知鱼和叶夫人两个人了。 生人的阳气一瞬间少了许多,院子里的阴气变得格外的重。 缠在叶夫人身上的阴魂此刻也越发躁动起来,叶夫人开始捂着头痛苦的尖叫。 这叫声极其凄厉,像是一个人遭受着极大的 痛楚。 又像是许多人一起扯着嗓子连绵不断地哀嚎。 寻常人要是听到这样的动静,必然是汗毛都要竖起来的。 叶知鱼依然镇静自若,她拈起怀中的一张符纸,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盖住了自己的双眼。 于此同时,叶知鱼闭上眼睛,屏气凝神,口中迅速念着口诀。 随着念咒的语速越来越快,夹在叶知鱼手中的那张符纸剧烈颤抖起来。 符纸上面的符咒由墨水的黑色变为了发着强光的金色。 四周大风骤起,围着站立的叶知鱼打起了圈。 看起来就如同一个神秘的阵法。 凌厉的大风刮起叶知鱼墨色的长发,她缓缓睁开眼睛,口中大喊一声“开!”。 一刹那间,叶知鱼的瞳孔就这样变成了金色。 与此同时,她的视野已经完全换了一番天地。 现在叶知鱼的天眼已开,在她的视线中,这座院子俨然是黑气缭绕。 几团人形的阴魂已经隐隐有了变成怨灵的趋势,正扭曲着围绕在叶夫人身边。 叶知鱼毫不畏惧,抬腿走向叶夫人,离那几只阴魂更近了一些。 “生死有命,阴阳有别,我知道各位心中有怨,可纠缠不休已然违背了两界的法则。” 第14章 驱逐 叶知鱼捏紧符纸,另一只手祭出了自己的法器,一字一句对房中的阴魂进行劝导。 “我必须要将你们从生人的体内驱除,引你们到能够往生的地方,早日将这一世彻底遗忘。” 说着,叶知鱼也催动了体内的灵力,口中迅速念起了绝。 屋内狂风大作,阴魂不甘的嘶吼声几乎能刺穿耳膜。 叶知鱼微微蹙眉,保持灵台清明不受这些阴魂的情感影响。 她的眸子呈现着淡淡的金色,如琉璃一般,清冷而庄重。 衣袖翻飞,叶知鱼的身影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令人不敢直 视。 “得罪了……” 叶知鱼低声道歉,咬咬牙,手下狠狠发力。 随着嘶吼声越来越小,叶夫人也慢慢平静下来,停止了抽搐。 就在这时,叶知鱼抓住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准备好的符纸,死死按在叶夫人的脑门前。 如此一来,今天的驱邪总算是成功完成了。 叶知鱼将叶夫人重新扶起来,放在了床上。 在叶夫人的手腕上,一处血痕正在缓缓消失。 就在血痕完全消失的前一刻,一声悲惨的婴孩啼哭在叶知鱼耳边响起。 随后,彻底归入了一片寂静。 叶知 鱼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她的瞳色也恢复成了原本正常的黑色。 她全程冷静,完成这一切后面无表情地起身开门。 看着床上昏迷的叶夫人,叶知鱼眸中冰凉的情绪还是蔓延了出来。 如果她刚才没有听错,房间里最后一个消散的,是一个婴灵。 顾名思义,婴灵就是早夭,甚至还没出世就惨遭堕胎的孩子。 这种婴灵极其浑沌,邪性十足,几乎是怨灵中最难搞的存在。 因为它们甚至都没有真正地形成过意识,极易被人豢养利用,去做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 “缠着叶夫人的,还有一只这样的婴灵……”叶知鱼喃喃自语,然后了然般点头。 “如此,倒也都说的通了。” 按理说,几个阴魂的怨气,远不足以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可有了这只变成怨灵的婴灵就另说了。 正是它的力量聚集起了其他阴魂,在此处形成了一个天然阵法,让这周围的怨气越聚越强。 若是今天叶知鱼没来处理,就这样放任下去,恐怕还真要弄出大乱子。 “还行,这样一来也算积德了。” 叶知鱼拍拍衣袖走出房间,再也没有看床上的叶夫 人一眼。 这个女人完全是罪有应得。 那些阴魂在生前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有青楼女子、杂使丫鬟、小妾,甚至还有未出世就被人害死的婴儿。 叶夫人做下这些事情,都是因为这些人或多或少地挡了她的路。 为了清除障碍,她不择手段地杀害这么多条生命。 可那些女子何其无辜?她们的身世也都是可怜人。 同样身陷于这牢笼般的深宅大院,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叶知鱼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那些前去往生的苦命灵魂微微颔首。 也算是行了个最后的礼。 第15章 丰厚报酬 走出院子后,叶御史立即将叶知鱼请到了前厅,态度极其恭敬。 来给叶夫人把脉的大夫一叠声地喊着恭喜。 叶御史悬了这么久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看向叶知鱼的眼神简直像是见了活神仙。 “大师实在是神通广大,不愧是摄政王府上的请来的能人,不仅能悬壶济世解毒治病,还能解决我御史府后宅的邪祟大乱,我真是感激不尽。” 被邪祟折腾了这么久,叶御史几乎要老泪纵横了。 “大概半刻左右,叶夫人就能醒过来了。” 叶知鱼一只手轻轻放在茶盏旁,有一搭没一搭地 敲着,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不过……今后还请御史大人劝诫叶夫人,今后尽量吃斋茹素,多行善事积德,万不可再造杀孽。” 不然下次,叶知鱼可不会再帮她了。 像她这种人的死活,叶知鱼一点都不会去同情。 不过经历这么一遭,这叶夫人必然也会折上十几年的寿。 也算是给那些阴魂还上一点微不足道的孽债。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叶御史闻言连连赔笑,实则也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妻子手下害了这么多女人的命,他作为一家之主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 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帮凶。 叶知鱼不想再多谈,及时停住了这个话题。 “那么接下来,御史大人之前答应给我的报酬也该兑现了吧?” 那可是叶家的茶庄,每年都有很多收益。 叶知鱼都要馋死了。 “报酬必然是要兑现的,过几日我就让下人将茶庄的地契送去王府,还请大师放心。” 叶御史笑呵呵地说道,虽然送出去一个茶庄确实很是肉疼。 但身为朝廷有头有脸的御史大人,他也不可能会赖账。 更何况叶知鱼在他看来是摄政王的人,借他十 个胆子也不敢得罪那尊活阎王啊。 想到这里,叶御史悄悄抬眸观察着面前的叶知鱼。 像……真是太像了。 虽然他知道,叶知鱼面纱下的容貌与他那位替嫁的庶女完全不一样,可他还是忍不住会在心里多想。 “大师觉得我府上的布置如何,有没有什么地方违背风水,若是哪里不妥,我这就下令命人去改。” 叶御史自顾自地说着,同时还不忘观察叶知鱼的表情,不动声色试探道。 “之前见大师初到我府上的时候,仿佛一点都不陌生,这倒与我的宅子很是投缘。” “我行 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府邸,御史大人家中的布局是在其中也是极为优秀的,并无什么不妥,完全是过虑了。” 叶知鱼这话也算是将叶御史的话堵了回去。 她说自己看过很多宅子,宅子内部的布置总是大差不差的。 她会觉得熟悉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正常不过。 “大师看起来不像是京城人士,请问籍贯是在何处?” 叶御史换了一个话题,想要继续试探叶知鱼,可是叶知鱼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任务既然已经完成,我也该告辞了,多谢御史家的茶水和点心招待。” 第16章 摄政王有请 说着,叶知鱼已经站起了身,不想和叶御史继续聊下去了。 他在试探自己,叶知鱼一清二楚。 可叶知鱼岂是轻易就会上钩的? 她的种种反应天衣无缝,叶御史愣是试探不出一点可疑之处,也只得就此作罢。 等叶知鱼接上小风团和小九返回王府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吃饱到连连打嗝了。 看着他们这副吃货的模样,叶知鱼不禁莞尔。 “你们两个倒真是不客气,在这里蹭吃蹭喝的这么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娘亲没给你们吃饱饭呢。” 一边打趣,叶知鱼一边带着两人回到了摄政王府。 可是叶知鱼没有想到,她人前脚刚踏进自己的院子,后脚就被管家带人迎面给拦住了。 “管家这是何意?”叶知鱼上下扫视了一眼,忍不住挑了挑眉。 “王姑娘,摄政王殿下有请。”管家的语气依然恭敬,却又带着几分不容抗拒。 叶知鱼闻言心思微动,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山露水。 都这个点了,凤无鸣又想搞什么鬼? 下一秒,一些之前她与凤无鸣“亲密接触”的画面突然冲进了脑海。 叶知鱼才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所以凤无鸣不会是要为了自己薅他灵力的事情算账吧? 哪有这 么小心眼的! “好吧,那就走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叶知鱼一边犯着嘀咕一边站起身,随着管家朝门外走去。 最后他们二人在凤无鸣的书房前停下。 管家就打算送她到这里,一句话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独留叶知鱼一人留下这里。 她抬眸看了看面前紧闭的大门,深吸一口气,然后敲门。 “进来。” 叶知鱼推门而入,只见一道挺拔的背影立在窗前。 他的身材非常的修长,玄色锦衣衬得面容俊逸完美,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腰间,整个人都透着矜贵和不怒自威的气息。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天地间唯有他一个存在。 “王爷,民妇按您的吩咐来了。” 叶知鱼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直接梗着脖子自报了家门。 “王小娥?呵。” 凤无鸣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然后收起袖子冷笑一声,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这个人只要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就在不断对别人施压。 叶知鱼被他这样盯着,还真生出了几分紧张感。 “王爷叫民妇名字是为何?”叶知鱼假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凤无鸣的表情便瞬间沉了下去,似乎是磨了磨后槽牙才终 于开口道: “给本王解释一下,今天下午你借着针灸的旗号对本王做了什么事,你不会不记得了吧?神医?” 凤无鸣的目光极具压迫力,仿佛能直接穿透人心,让人忍不住畏惧。 可是如今他对上的人是叶知鱼。 叶知鱼接住他的目光,笑意盈盈地与其对视,气场半点不虚。 “针灸怎么就成了旗号了?民妇是真的在给您做针灸治疗,这一点,您只要感受自己的气息和脉搏有没有变得更稳健,就可以确定了。” 这一点倒是实话,针灸结束后,凤无鸣确实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舒服了许多。 第17章 明明是治病 可是……凤无鸣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哪里都不对。 凤无鸣轻轻挑眉,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勾唇漫不经心一笑。 下一秒,他倏地起身,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睨着叶知鱼,脚下动作像是雪豹狩猎一般一步逼近。可偏偏他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实在是危险急了。 叶知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后退,却没想到身后的退路被一张桌子挡住。 “扑通—” 桌案上的书册被碰倒,掉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分神的瞬间再一回头,凤无鸣已经俯身凑近她 的眼前。 俊美的面容在视线中放大。 “倒是本王孤陋寡闻了,神医治病救人的路数实属稀奇。” “究竟是哪门绝学,需要这样肌肤之亲?” 说到“肌肤之亲”四个字的时候,凤无鸣明显加重了语气,听起来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只是……他这反应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是被人调戏后,气不过暗戳戳在兴师问罪呢? 一想到这种既视感,叶知鱼差点没绷住。 当然,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叶知鱼可不敢真的笑出来。 还是狗命要紧。 “这怎么能算是肌肤之亲呢王爷? ” 叶知鱼眨了眨眼睛,清澈杏眼中满是无辜。 闻言,凤无鸣嘴角抽了抽,额头有种隐约在跳的感觉。 “那在你眼中什么程度才算是肌肤之亲?”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点该有的自觉! 凤无鸣差点被气笑了,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今天大概也是脑子抽了。 就多余把她拉来特意问上一遭,简直是对牛弹琴。 “反正在我们医者眼中,这和针灸、推拿、按摩也没什么区别,王爷,”叶知鱼狡黠地抬眼,故作天真地问,“如果不是为了治疗您的疾症,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您不会是觉得民妇是要占您的便宜吧!” 叶知鱼低声惊叫,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王—小—娥,你很想死对吗?” 凤无鸣脸上的怒火已经压不住了,周身的气压极低,他紧了紧后槽牙,语气冷地像要结冰。 “不敢不敢!王爷天人之姿,就是借民妇十个胆子,民妇也绝不敢占王爷的便宜!” 叶知鱼作势要跪下,大喊着抬手认错。 “闭嘴……” 吵死了,真的很丢人。 凤无鸣忍无可忍地一把给她捞起来,冷冷地甩开。 随即嫌弃地拂袖转身,简直一眼都不 想多看。 “王爷,治疗的方式是怎样的,重要吗?不重要!” 叶知鱼晃了晃身子才站稳,狗腿地赔了个笑,继续解释道。 “重要的是治疗效果!” “敢问王爷可觉得最近心口的疼痛逐渐减小,气息也越发稳健?这都是因为王爷体内的毒越来越轻,正是民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所有方法都试了一遍才得来的结果。” 言外之意就是:是我叶知鱼救了你这条命,没有我你早晚被这毒活活疼死。 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你管我用什么方法治你呢? 第18章 以后有产业了 我是神医我说了算,不就摸两把借点灵力吗? 这么小气鬼样真让人无语。 心里这么想,叶知鱼嘴上却不会这么说。 她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凤无鸣,眼神要多正直有多正直。 “你最好是真心盼着本王好……” 凤无鸣一边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是一丝笑意也无,眸子微微眯起,目光绞着她,锋利眼神不错过她面上一丝表情。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是谜团,就没有一处是不可疑的,但偏偏他又找不到任何把柄。 要知道,派出去探查王小娥身份的暗卫,可是夜幕组织里的翘楚。 可是 他们探查回来的结果却几乎是一片空白。 这就更可怕了。 王小娥深藏在表面之下的秘密一定不简单。 不过,凤无鸣也不急。 慢慢来,是狐狸总有一天要露出尾巴的。 更何况,如今他体内的毒素还没有彻底清除,随时都有可能反噬复发。 他确实还要继续依赖于叶知鱼的医术,即使知道她无比可疑,但目前为止也只能紧紧盯着。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凤无鸣着实不爽。 “别耍小心思,下场你知道。” 凤眸掠过她纤细的脖颈再落到她脸上,深邃眸底翻涌着刀锋般的寒光,他慢 慢转动着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意味深长道。 言毕,凤无鸣转身在书桌前落座,低下头连眼睛都懒得再抬一下。 他草率地挥挥手,示意叶知鱼快滚。 叶知鱼求之不得,告退之后连忙溜之大吉。 此地不宜久留,她是一点都不想待着这里了。 …… 第二天一大早,叶知鱼正在梦乡里睡的香甜,就被门外传来的一阵嘈杂声给吵的醒了过来。 “什么事……” 她迷蒙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走到门口。 刚想要问门外发生什么事情了,就看到自家的两个宝贝正站在门外面,小凤团 脸上带着兴高采烈的表情。 小九正抬起手准备敲门,一看到娘亲出来,眸子也是亮了一亮。 “娘亲!我们院子里有人登门拜访,送了好大的几个箱子给你!” 小凤团高兴地牵住叶知鱼的手,想要拉着她去前厅一起看。 叶知鱼莞尔一笑,带着小九一起跟上。 刚一走出门,她就看到了站在前厅,穿戴整齐的御史大人。 “大师!神医!”一看到叶知鱼出来,叶御史的眼中满是激动。 叶知鱼礼貌地向他点点头,然后又指挥院子的侍从帮忙把那些箱子抬到自己的房间里。 “今日我是 专程来感谢大师的!您进行驱邪之后,我家夫人果真恢复了神志,现在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这都是大师您的功劳!” “之前承诺给大师的报酬,我也绝不食言,今日特来上门兑现。” 叶御史抬了抬胳膊,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双手奉上。 “这是我叶家名下盈收最旺的茶庄,如今就送给大师您了。” 叶知鱼接过匣子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地契。 上面还有官方盖的印章,颜色鲜艳,图案清晰,是真的无疑。 这样一来,叶知鱼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地产了。 第19章 名声在外 送走叶御史后,叶知鱼回到自己的房间,摆齐工具,为小凤团制作接下来要继续服用的药丸。 昨天刚从凤无鸣那里取了血,可不能浪费。 凤无鸣此人警觉又多疑,难诳的很,下次再要取血借灵力,搞不好还要重新再找一个由头。 想到昨天晚上两人在书房对峙的情形,她就觉得头疼。 叶知鱼这边在沉思,她身边的两个宝贝此时倒是格外兴奋,尤其是小凤团。 “玛瑙做的手链、金银打的饰品,还有一套墨玉与白玉制成的棋子……” 小凤团一样一样地点着箱子里的礼物,眼睛亮晶晶的。 “妹妹真厉害,都已经识得这么多东西了……” 小九托着下颚在一旁看着,笑的十分宠溺,跟个小大人似的夸奖着小凤团。 “娘亲!”小凤团抬眸,甜甜地唤了一声,“这套棋子可以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啦宝贝。”叶知鱼看着自家女儿,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伸手摸摸她软软的头发。 “太好了!”小凤团笑眯眯,伸手将棋子抱在怀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可是我们小凤团好像还没学过下棋吧?娘亲现在有事在忙,闲下来就教给你好不好?” 话音刚落,小九便 站了起来,自高奋勇道:“娘亲!我会下棋,我来教小凤团吧!” “真的吗?哥哥好厉害!” 闻言,小凤团开心地拍起小手,头上的两个小花苞一晃一晃的,灵动又可爱。 “是齐师傅教给我的。” 小九被妹妹夸奖有些害羞,挠了挠头,开始低头在棋盘上摆放棋子,小凤团就撑着脑袋在旁边认真地看着。 这一幕实在是赏心悦目,叶知鱼静静地听着兄妹两个下棋,一边忙着制作手上的药丸。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淌着,安静而美好。 直到临近日落的时候,这座小院子再一次被人上门拜访 。 “请问您就是传说中的,王大师吗?” 来人满怀期待地握手望着叶知鱼,看起来很急着要见她。 但从这个人的整体着装来看,他并不是摄政王府的人,也不是御史府上的人。 叶知鱼刚来京城没多久,除了御史府和摄政王府,她没有在其他任何地方露过面。 为什么会有外面的人专程来找她? 想到这里,叶知鱼带了几分戒备,挑眉反问:“有事相求?” “啊……对!有事相求,我家主人乃是大理寺少卿,向维明。” “我们向府最近有妖邪作乱,合府上下深受其扰,今日特来登门 ,携重金聘请大师为我向府做法驱邪!” 原来是想求她上门驱邪的。 可是,叶知鱼和大理寺少卿从来没有过交集,完全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前来求人的小厮显然是看出了叶知鱼的疑惑,主动为她解释道:“我家大人在上朝的时候从御史大人那里听说了您的事迹。” 御史家里之前的事情闹得很凶,找了多少道士术士都没能解决。 大家都对那位除了御史府邪祟的高人很好奇。 恰巧叶御史又是个嘴巴大的,这么一传半个朝堂都知道了“王小娥”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第20章 被金子闪瞎 叶知鱼来京城的主要目的是找凤无鸣取血,为小凤团缓解病症。 她本来也没想有什么存在感,谁知道叶御史将她驱邪的事讲给了其他官员。 叶知鱼不是喜欢没事给自己找麻烦的人,直到听到了“重金”二字。 “请问重金是指多少金?”叶知鱼颇为直白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厮闻言一愣,但还是无比配合地招呼身后的随从将一个箱子抬进来。 “打开,请大师过目。” 叶知鱼看着箱子中金灿灿的光芒,眼睛狠狠亮了亮。 “好说,好说。” 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叶知鱼已经穿戴整齐 。 在目瞪口呆的小厮面前拍了拍已经装满符纸的袋子。 “还愣着干什么?带路!” …… 在去大理寺卿府的路上,叶知鱼先找小厮问了一下向家的具体情况。 大理寺少卿向大人的身世一点都不复杂。 他不是世家出身,而是从偏远地区通过科举一步步考上来的。 为人踏实勤劳,风格也很质朴。 因为在曾经任职的地区口碑很好,才被朝廷重视,升为了京官。 来京城长住也就是这几年间的事情,履历一目了然。 与叶御史不同,向大人在女色这方面非常洁身自好。 向家的后院没有 姬妾,自始至终只有一位原配夫人李氏。 二人育有一子,全家人都十分重视这唯一的儿子。 这一次出事的也正是这位儿子。 “大概两个月前,我们家少爷与同窗的友人一起外出游湖,白天并无什么异常。” “可是当天晚上在府中用完膳后,少爷就突然发起了高烧,从那天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痴傻起来,心智如同低龄幼儿,还总是说胡话。” 说到这里,小厮的眼眶都红了。 “我们家少爷是个心地良善的好人,以前正常的时候,待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温和有礼的,突然变成这般模样,敢 问谁能不痛心?” “听闻大师您是有真本事的,还望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少爷。” 叶知鱼看着这位真性情的小厮,心里也不禁感到惋惜。 赶到向府时,向府一家老小以向大人为首,都守在大门前翘首以盼。 看到叶知鱼带着两个玉雪可爱的幼童走下轿子,向大人微微愣了愣。 他没有想到传闻中的大师竟然是这样的。 叶知鱼现在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民妇,可她带的两个小孩却像是神仙童子一般。 这个搭配实在是非常违和。 向大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到底该不该信任这 个大师。 站在一旁的向夫人也面露纠结,她偷偷扯了扯丈夫的衣袖,小声道:“相公,这……她看起来就是寻常人家的姑娘,真的能行吗?” 在李氏看来,这样的女子都是在后院带孩子的,未必见过什么世面。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道法的。 “向大人,我想看看生病的李公子,可以吗?” 叶知鱼来到向大人面前,向大人才回过神来。 不管她看起来违不违和,如今都是他儿子得救的希望。 向大人安慰地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然后连忙恭敬地邀请叶知鱼进府。 “当然可以,大师这边请。” 第21章 公子傻了 进入到向府以后,叶知鱼就在不动声色地观察。 这座府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不像在御史府那次,还没进门就能感受到冲天的邪气。 府内的修缮很简洁,整体风格也很符合向大人传闻中的性格。 一家人的面相也都很正常,跟作恶多端的人不沾边。 “这就是我那中了邪的公子,请大师好好看一看。” 向大人打开房门,叶知鱼终于见到了向公子本人。 果真如小厮说的一样,向公子现在的表现就和三岁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他蹲坐在地上,发髻松散,捏着一根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哼着童谣摇头晃脑。 看到有人来,他警惕地皱眉,嘟着嘴将糖葫芦往背后藏了藏。 站在门口的李氏看到这一幕悲从中来,用手帕捂着眼睛抹起了眼泪。 叶知鱼试图走近向公子,可是向公子却连连后退着躲开,丝毫不配合。 “走开!你是坏人!” 说着,他把自己的糖葫芦藏得更靠后一些,气鼓鼓地瞪着叶知鱼。 “你不许抢,这是我的,阿娘!恒儿不喜欢陌生人!” 说着,向公子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摊开手仰面哇哇大哭。 见到这阵仗,李氏也用帕子 遮住嘴,崩溃地哭起来。 一前一后,母子二人对着哭。 叶知鱼夹在中间,只觉得自己的脑仁都开始疼了。 向大人连忙劝慰自己的夫人,还要抽出空哄地上的儿子。 “阿恒!乖一点!这是来帮你治病,你要好好配合!” 自从向恒生病以来,向家就找了数不清的大夫上门为他诊治。 每次都要给向恒喝下各种奇怪的药汤。 在向恒的心中,一听到“治病”两个字,就会立即联想到那些不美好的记忆。 这下,向恒的排斥心理更加严重了。 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连手里的糖葫芦也顾不上了,开始打起了滚。 “走开!走开!我不要治病!我不要吃药!” “阿恒……”向大人叹气,满脸都写着不知所措。 “最讨厌爹爹了!呜呜呜……” 整个院子都被哭泣的声音环绕。 向大人僵硬地站在那里,痛心疾首。 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可他甚至不能表现出一点疲惫,如果连他都倒下了,妻子和母亲最后的支撑都没了。 向大人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只能将这些苦默默藏在心里。 叶知鱼看着这一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得出向大人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很好的丈夫。 在这么崩溃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还是先安慰自己的妻子。 儿子变成这种样子,他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 别说是在这里,就算是在叶知鱼生活的那个现代,这样的人也是极为难得的。 叶知鱼是真心想要帮助这一家人。 可是向恒如今情绪激动,叶知鱼根本就无法接近。 他虽然心智是孩童,可身体还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体,力气很大。 这样打滚反抗,叶知鱼怕是只能动用些强硬的手段,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但是人家都父亲母亲都在面前……看到这一幕还不得心疼死。 就在叶知鱼正纠结的时候,藏在她身后的小凤团突然踮起脚尖,扯了扯她的袖子。 “娘亲。” 小凤团的声音奶呼呼的,但是神情却极为认真。 “可以让我试试吗?我想和大哥哥说说话。” 小姑娘眉眼清澈,温柔的像水一样,但却不柔弱,而是有一种坚韧的力量,让人忍不住为之动容,想要好好听她讲话。 叶知鱼思索片刻,微微一笑,鼓励地拍拍小凤团的脑袋。 “好呀,小凤团想做就去做,娘亲相信你。” 听到这 句话,小凤团顿时笑的眉眼弯弯。 她扯着自己的裙角,小心翼翼地来到向恒的面前。 有点担心的小九见状,连忙着急地跟了上去。 只见小凤团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用油纸包住的梨膏糖,慢慢递到了向恒的眼前。 “大哥哥,别哭了,这是我娘亲送我的糖糖,也请你吃~” 向恒微微一愣,没想到这里会有小女孩和他讲话。 看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糖,向恒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小凤团甜甜一笑,又温声劝道:“喏,拿去吧。” “谢谢……”向恒怔怔地接过,明明脸上还在流泪,还是本能地将甜蜜的糖果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他的眸子亮了亮。 “好好吃!” “吃了我的糖果,那你就是我的朋友了,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小凤团晃了晃脑袋,语气非常友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向恒自然而然就生出了想和她亲近的心情,闻言赶紧点了点头。 “我真的可以做你的朋友吗?我在这里一个朋友都没有……” 说着,他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听到这话,向大人和向夫人脸上也都露出了内疚的神色。 自从向恒生病,整个宅子上下所有的重 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每天都有许多人轮换班,只为看护他一个,生怕他有半点意外。 可现在的向恒内心里只是一个天真的孩童,他的身边都是带着任务来照顾他的大人,这在向恒看来,其实跟监视也没多大差别。 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懂他,他的内心一直很孤独,很不安。 直到今天遇到天使一样的小凤团,他才有了打开心扉的机会。 “是我们忽视了阿恒的心情……”向大人和向夫人忍不住愧疚道,随后感激地看向小凤团,“多亏了小姑娘,不然我们做父母的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小凤团温柔地与向恒聊着天,两个人一同蹲在地上,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大家都说我生病了,要给我治病,可是我不想吃那些苦苦的药。” “上次还有一个人,用烧着的火棍子追着我跑,我好怕……” 向恒抹了一把眼泪,忍不住向小凤团倾诉起来。 “你受苦了,可是你生病之后,爱你的阿爹阿娘每天都会很伤心,难道你想让他们继续心痛下去吗?” 听到小凤团的话,向恒摇了摇头。 “那就听我说的好不好?我的娘亲也会治病,她不会让你吃苦苦的药哦~” 第22章 巫蛊之术 “真的吗?”向恒有些不敢相信,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叶知鱼。 “当然是真的!她可是我的娘亲!”小凤团拍拍手,朝着自己的娘亲眨了眨眼睛,又将一颗糖送给了向恒。 “这个吃起来很甜,对吧?” “告诉你哦,这就是我娘亲做给我吃的。能做出这样甜蜜糖果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的,对不对?” 小凤团笑得眉眼弯弯,圆溜溜的眼睛里有种狡黠的天真。 在场的人闻言,都被小凤团这段“糖果善恶观”的理论给震惊了。 可是向恒听了居然真的觉得十分有道理,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两个人一拍即合,就地成立了糖糖教。 “糖门万岁!”小凤团举起两只小手高喊道。 “没错!糖门!”向恒也跟着振臂高呼。 院子里的向大人夫妇见状哭笑不得,看见自己的儿子这么开心,他们心里仿佛也被糖果填得满满的。 向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欢声笑语了。 叶知鱼看着小凤团,满眼赞赏,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她的好宝贝。 终于,在小凤团亲和的感染力下,向恒愿意乖乖配合叶知鱼,让叶知鱼帮他进行检查。 叶知鱼观察着 向恒。 虽然因为得了痴病而变得呆傻,但还是能从他端正的五官看出,向家公子以前确实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秀气君子。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叶知鱼闭眼凝聚灵力,将手轻轻搭在向恒的脉搏处查探。 良久后,叶知鱼收回手,缓缓睁开眼。 站在身后的向大人和向夫人紧张地看过来,小心翼翼问道:“怎么样?” “是巫术。” 叶知鱼深吸一口气,眼神凛冽了几分,一字一顿开口。 “向公子是被有心之人用巫蛊之术诅咒了。” 用俗话说就是“下降头”。 这是一种很恶毒的手段,能在无形之中把人害惨。 果然,向大人一听便变了脸色。 “这……怎会如此!” 他紧紧握拳,面色铁青,咬牙道:“是谁用这种招数残害我儿?” 下降头这种事轻则令人浑浑噩噩,重则暴毙惨死。 曾经京城里就发生过一件与巫蛊之术有关的真实案件。 一位世家子弟被歹人用巫蛊之术诅咒,全身筋骨都被蛊虫蚕食,每日痛不欲生。 更惨无人道的是,这位世家子弟在某天的夜晚被下咒之人操控精神,竟然亲手用祖传之剑屠杀了 自己家中满门老少。 从此之后,京城对巫蛊之术要多忌讳有多忌讳。 也由此可见,给向家公子下降头的这个人有多么心肠歹毒。 向大人又恨又恐,一时间双手都忍不住在颤抖。 “那……敢问大师,有法可解吗?” 巫蛊之术自古以来都是禁术,在叶知鱼的时代也是一样的。 叶知鱼所修玄门是隐世正派,断不会教弟子这种东西。 只是……凑巧叶知鱼有个离经叛道的师父。 托他的福,叶知鱼还真懂得巫蛊之术。 但她此生一次都没有使用过。 “可解。” 叶知鱼收回思绪,对向大人点了点头。 “万幸向公子中的降头术是最简单的那种,施术之人也只是懂些皮毛。大概是因为向公子体质不好,才会反应如此剧烈,想解还是很容易的,别担心,我有法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叶知鱼用很轻松的语气开口,并告诉他们背后的施术人也没有那么可怕。 她在尽量抚慰向家夫妇的情绪。 果然,向大人听了之后脸色没有之前那样差了,他松了一口气,随即眼眶一红,双手并拢对叶知鱼施了一礼。 “那就劳烦大师了,求大师尽力救救我儿 。” “向大人不必多礼,既然收了您的金子,我就会允诺为您解忧。” 叶知鱼颔首,然后转身来到向夫人的面前。 “向公子中的是药降术,乃从口而入,想要化解,需要血脉相连之人以血相引,把体内的咒术从口中散出。” “向夫人是向公子的生身母亲,所以是最合适的血引之人。” 听到这话,向大人的神情有些紧张,担心地看了看向夫人,下意识问道:“我也是阿恒的生父,请问可以用我的代替吗?” 还没等叶知鱼说话,向夫人便已经拦住了向大人。 “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必然是用我的血效果最好,我是阿恒的母亲,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娇养于后宅的向夫人看起来柔弱,但在这种时候也爆发出了来自一个母亲的勇气。 说着,向夫人便已经从头顶拔下了簪子,咬牙要对着自己光洁的手腕刺去。 叶知鱼连忙拦住了她。 “向夫人!不需要下这么重的手!只是需要一点点指尖血就够了。” 说着,叶知鱼从袖中取出一根极细的银针,轻飘飘地在向夫人指尖一刺。 向夫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便看到指尖一点嫣红已经渗出, 她竟然一点痛觉都没有感受到。 这让向夫人顿时在心底惊叹。 好高明的针法! 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姑娘,不仅会术法,竟然还精通医术。 之前因她外貌而产生质疑的自己,实在是有眼无珠了。 叶知鱼集中精神,汇聚灵力。 向夫人指尖的那一滴血珠竟然就这样缓缓飘浮了起来。 向家夫妇看着这一幕皆是被惊艳得目瞪口呆。 他们何德何能,一箱金子居然被他们请到了真高人!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叶知鱼闭目,低声念诀,指尖随之轻轻抬起。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固……” 那颗血珠颤动了一下,瞬间便化为了一缕似有似无的血线,在空白的符纸上生出了一道淡金色的咒文。 “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刹那间,叶知鱼猛然睁眼,金光从眸中一闪而过,符纸瞬间烧成灰烬。 叶知鱼沾了一点灰烬,点在向恒的唇上。 向恒愣了一下,然后剧烈的俯身咳嗽起来,一口黑色的血从他口中吐出,落在地上化成一抹黑烟。 就在向家夫妇暗暗着急的时候,向恒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第23章 开过光的护身符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向恒的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只需要这一眼,向家人便明白,他们的公子回来了。 “爹,娘?” 向恒大抵是刚清醒过来,眼神有些迷茫,随即发觉自己正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赶紧慌忙起身,局促地整了整衣袖。 向夫人看着端端正正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这才终于意识到,她的儿子恢复了。 “总算是好了,我的儿啊。” 她上前抱住向恒,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看着母子相拥的这一幕,向大人也不禁老泪纵横。 “对了,这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是她解了你体内的巫蛊之术。” 向大人激动过后,连忙带着向恒来向叶知鱼道谢。 “多谢王大师,您对在下之恩,犹如再造,若今后有什么需要向恒帮忙的地方,在下在所不辞。” 向恒也已经明白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他来到叶知鱼身前郑重一拜,目光坚定而虔诚。 “向公子言重了,我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倒是有一事,恐怕我还要多嘴一问。” “请问向大人身边是否有仇家,或是政敌?” 叶知鱼蹙眉问道。 “向家来京城也就这四五年的时 间,我与相公的性子又都不爱交际,到现在京城的世家都还没有认全,怎么可能会与人结了这种仇?” 向夫人想了想,连忙摇头否定。 “我的职位不过是个闲官,鲜少与人有利益冲突,这些年也一直本本分分、小心翼翼,从不敢在朝中树敌,我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能这么害我向家。” 向大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因此越想越害怕。 这藏在暗中的小人,可比明面上的敌人还要可怕,因为根本防不胜防。 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害向家一次,焉知还会不会有下一次呢? 向夫人想起这件事情便心有余悸,担忧地向叶知鱼请求:“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大师可有防范之法?” “我正要说这个呢。” 言毕,叶知鱼从袖中又取出几张折叠好的符纸,分给三人。 “这是我自己开光的护身符,从施术之人的水平来看,用这个就足够应对了。只要每日都把护身符带在身上,寻常邪术都是伤不了各位的。” 向大人连连道谢,感恩戴德的把护身符当作宝贝一样装起来收好。 叶知鱼同时也在思考,在背后暗施巫蛊之术的人,如果真的不 是冲着向大人这个大理寺少卿来的。 那就只能是冲着向恒本人了。 果然,向恒蹙眉回忆着什么,神情越来越凝重。 “怎么?看来向公子心中已经有了线索?”叶知鱼轻轻挑了挑眉。 向恒连忙回神,抱歉地一揖,随即解释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同窗几年,我知道他对我生了嫉妒之心,多有怨恨,但过去也都是小打小闹,我只当他是玩笑,不想计较,没成想这次竟对我做出这样的事……” 原来是一起读书的同窗,次次都比不过向恒,心有不甘,在妒火作祟下,学了点歪门邪道,诅咒在了向恒身上。 “谦逊隐忍乃是君子之风,本没有什么不好,可对于某些人来说,一味忍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地作恶,向公子回去还是好好算算这笔账吧。” 叶知鱼一边收拾符纸,一边说道。 用如此淡然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能像刀笔一样刻进人的心里。 她眉眼明朗而沉静,似乎目空一切,又似乎什么都能看透。 这样一双眸子,长在这样普通平凡的脸上,实在是说不出的违和,但也独特到令人印象深刻。 向恒深吸一口气 ,恭敬而认真地拱手,郑重道:“在下受教了。” “既然如此,今日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告辞,有缘再会。” …… 处理完向府的事情后,叶知鱼便带着小凤团和小九返回了王府。 没想到这次又在门口被他们家的管家拦了下来。 叶知鱼黑着脸好脾气道:“按照我之前定的疗程,三日清一次毒就够了,敢问你们家摄政王又有什么事?” 如果是上次她对他动手动脚薅灵力的事情,昨天不是已经兴师问罪过了吗? 堂堂摄政王总不至于小心眼到这种程度吧? 老管家不愧是在摄政王府混了这么多年的,面对不悦的叶知鱼,他依然四平八稳不紧不慢,绝不透露任何一点信息。 “王爷并未直言是何事,但请王姑娘务必随老奴走一趟,王爷有要事相商。” 眼看从管家嘴里什么话也套不出来,叶知鱼只好认命,跟上他走进了凤无鸣的寝殿。 凤无鸣看起来最近很闲,他慵懒地靠在横塌上,慢吞吞地品着茶。 居然还真的是一副在等叶知鱼的样子。 凤无鸣今天穿了一件随意的大氅,只是松松地披在身上,没有系紧,里面是一件微敞着 领子的黑色中衣。 他眉骨高挺,一双浓眉,眼瞳格外漆黑,不怒自威,有时候甚至有些瘆人,沉默的时候,光是眉眼也给人一种凌厉夺目的感觉,像一柄锋利的刀刃。 “听说王大师今日又去了大理寺少卿府上驱邪除妖。” 说到“驱邪除妖”这四个字的时候,凤无鸣带着点戏谑的意味,刻意加重了语调。 “打着我摄政王府的名义同大理寺和御史府攀关系,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嘛。” 言毕,凤无鸣这才抬起眼睛,眸中带着威压的冷冽视线直冲凤无鸣,却在看到叶知鱼怀中熟睡的小凤团时,硬生生在半路收住。 “……” 凤无鸣一时顿住,约莫是忘了他刚刚想要说什么。 房间寂静了一会后,小凤团依然睡的沉沉的,脸颊红扑扑,像是缩成一团的小兔子一样粉嫩可爱。 凤无鸣脸色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阴沉沉地抬眼看向叶知鱼。 但是声音不知道为何却比之前轻了一些。 “你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去驱邪?” 不怕邪祟冲撞了小姑娘吗? 在凤无鸣印象中带孩子的母亲大多是深居内宅,将孩子看护地比什么都紧。 她倒是不一样。 第24章 警告 “小孩子也有自己的天性,只要不超过我保护的安全范围,她想怎样探索世界都可以,这是小凤团自己的事。” 叶知鱼倒是很认真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闻言,凤无鸣微微怔了一下。 他倒是很少听到这样的言论。 可是,这种想法凤无鸣竟然是打心眼里认可的。 当今世上有多少自以为是的父母,从来不承认小孩子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只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想让他们一辈子都按照自己设想的样子成长。 并且这些父母会为这种行为披上一层冠冕堂皇的外衣,叫做“这都是为了你好”。 尤其是在京城这种世家林立的地方,有这种格局的父母大概真的是少之又少了。 想到这里,凤无鸣忍不住讽笑一声。 叶知鱼见状还以为凤无鸣是又存了什么坏心眼,立即警惕地凝眸盯着他。 “怎么只抱着这一只,不是还有另一只吗?” 凤无鸣好奇地挑眉,身子往后靠了靠,开口问道。 听到凤无鸣用“只”这个字眼,叶知鱼那护犊子的心情又上来了。 嘿,这人怎么说话呢? 什么这只那只的?难不成她的两个小宝贝是什么小动物不成? 不过, 在凤无鸣的眼里,人类幼崽和动物的幼崽还真没什么太大区别。 很小、很弱,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尤其是人类幼崽,还很吵。 在凤无鸣眼中,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大的事物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对于小孩子,凤无鸣心里其实一直没有什么概念。 反正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做父亲的一天。 碰上小孩子他大概会觉得烦吧,但是最近看到被王小娥带到府上的这两只小家伙。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烦。 “小九先回自己的房间了,小凤团在路上的时候就窝在我怀里睡着了,我怕吵醒她,就一路抱了过来。” 虽然不明白,凤无鸣为什么突然对两个小家伙这么好奇,但叶知鱼还是解释了一遍。 然后下一秒,叶知鱼选择自己开口进入正题。 “所以王爷今日叫民妇来,就是为了去大理寺少卿府上驱邪的事?” “没错。所以他们家那个痴傻的儿子真被你治好了?” 凤无鸣一只手扶着把手,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唇边,笑得高深莫测。 “王爷是怀疑民妇的能力吗?难不成是觉得民妇在招摇撞骗?” 叶知鱼不悦地挑眉,毫不畏惧地反问道。 凤无鸣勾唇嗤笑,一双眼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个遍,端起茶杯来啜了一口,淡淡道: “不,你的实力有多少,本王自会判断。” “本王今日叫你来,是想警告你,你现在头上顶着的是我摄政王府的名号。” 说到这里,凤无鸣的语气中已然带了危险的气息,一双漆黑的眼被苍白的脸色衬得越发漆黑,望着她半晌,一字一顿道: “所以,你最好不要搞出什么乱子,平白无故让本王沾上不必要的事端。” 虽然这样警告,但凤无鸣也没有禁止她继续做这样的事。 这个微妙的态度倒是让叶知鱼有些看不明白了。 “王爷这样的人,难不成还会怕我一介区区村妇惹出来的麻烦?” 叶知鱼微微一笑,美眸轻扬,眼中似有万般光华流转。 “可是,若是说王爷您怕我给您惹麻烦,不如说,正是因为有王爷您的名号在,我做的事才会变成麻烦。” 要知道,沾上摄政王的名头可算不上什么好事,摄政王在朝中立的仇敌难道还少吗? 不然他身上也不会中这么深的毒了。 可想而知下毒的人得多恨凤无鸣,想让他死。 你说我给你找麻烦? 我还嫌你晦气呢 ! 凤无鸣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叶知鱼的言外之意,眉头狠狠跳了跳。 “就算没有本王,你那不知死活的样子也早晚会惹祸上身。” 凛冽的双眸划过一丝兴味,他勾起一抹冷笑,毫不客气地警告道。 叶知鱼不甚在意地晃了晃耳边的碎发,神色从容,扬起下巴直接与凤无鸣对视。 “既然敢惹事,那民妇也不怕事,王爷放心好了,真有什么事端,民妇自己会解决的。” …… 从凤无鸣的寝殿里退出来后,叶知鱼不紧不慢地返回自己的院子。 走着走着,叶知鱼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眯了眯眼睛。 因为她远远便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身影,此时正站在她的院子门口。 那个男人的身影轮廓挺拔而魁梧,身上穿带着软甲,腰间还扶着一把绣春刀,显然是个武将。 能在摄政王府里出现的带刀武将,必然不可能是外人,只会是凤无鸣自己的亲信。 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她的院子门口? 叶知鱼带着几分戒备,缓缓走近。 这时她才终于借着灯笼的光线看清楚这个男人的面容。 的确是她没见过的生面孔。 男人五官周正、棱角分明、脊背挺直, 十分符合叶知鱼印象中的年轻武将形象。 而且,看他刀鞘上的纹样,这还是一位品阶不低的青年将军,在当今朝廷,这个年纪能拿到这种佩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年少有为了。 “小将军,你是王爷派来的吗?” 叶知鱼率先开口,在她心里想到的第一种可能,就是这人可能是领了凤无鸣的命,到自己这里办什么事。 但是没想到,青年闻言后果断地摇了摇头。 “与王爷无关,是我自己打听之后来的这里,想找一位名叫王小娥的大师,有事相求。” 青年交代了自己的来意,同时也好奇地看向了叶知鱼。 叶知鱼闻言挑了挑条眉,点点头。 “这样啊,你说巧不巧?我就是你要找的王小娥。” “你?”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有点惊讶。 他没有想到传说中的神医大师,居然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与村子里普通妇女没什么两样的女子。 青年愣愣地张望了一圈,确定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了,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因为这个院子很偏,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才等到叶知鱼这么个女子。 除了她,这里好像也不会再来其他人了。 她果真就是王小娥。 第25章 传说中的王大师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王大师,久仰。” 青年拱手行了一个军中的抱拳礼,利索爽快。 举手投足只见便能看出这是一个十分直来直去的人。 “在下名叫云戚。” 听到这里,叶知鱼的神情微微有了一些变化。 云戚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 很快叶知鱼便想起来了。 没想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他! “原来是镇西大将军,失敬。” 对方没有直接报上军衔官职,显然是本着谦逊的态度。 是求人办事,而不是拿身份压人去吩咐。 云戚闻言点点头,淡声道:“正是。” 镇西大将军这个名号,叶知鱼是听说过的。 云戚是当今朝廷中最年轻的将领,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十几岁就从了军。 自从执掌兵符挂帅以来,至今还没有打过一场败仗。 实在是一员猛将,更重要的是,他实际上是凤无鸣麾下的人。 也难怪他能带着兵刃甲胄进入摄政王府的后院。 可见凤无鸣对云戚的信任程度远比外界传的还要高。 叶知鱼不动声色地梳理着信息,语气却是一派从容流畅。 “方才云将军说有事相求于我……让我猜猜,是治病救人还 是驱邪除魔?亦或是相看风水、推算吉凶?还是说想看看面相手相之类的?” 之前叶御史将她的事情传了半个朝堂,叶知鱼是知道的。 这个时候上门求助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为了什么来的。 听着叶知鱼报出的这一大串,云戚一时有些愣。 “原来王大师的业务……竟如此广泛。” “好说好说,只要云将军给钱,能办的事只多不少。” 叶知鱼毫不掩饰自己对钱的执着,颇为直白地说道。 云戚是一介武人,听到这种说话方式没有半点不适,反倒觉得交流格外顺畅。 “钱不是问题!只要大师能为在下解决家中之事,在下必以重金作为酬谢!” 听听,钱不是问题! 叶知鱼就爱听这话! “那么就请云将军详细描述一下现在正困扰你的事情吧,我也好根据事情的难度定价。” 云戚以前也跟道士之类的人打过几次交道。 在他的印象中,这群人说话都爱打哑迷,极致拉扯,搞的云里雾里,有话不直说,说了也不把话说太满。 可是叶知鱼却与云戚认知中的玄门中人一点都不一样。 叶知鱼完全没提能不能办的问题,而是直 接说按难度定价。 也就是说,在她心里,其实就默认为没有不能办的难度,只是要考虑怎么定价。 能这么有底气的说话,她到底是有多大的本领? 云戚认真地开口,将最近忧心的事情娓娓道来。 “是这样的,近来在下的母亲每日都会梦魇,醒了就忍不住痛哭,再也不敢入睡,本以为是惊厥之症,在下便请了宫里最有资历的太医来为在下的母亲诊治。” 说到这里,云戚蹙起了眉,摇头道。 “太医开了许多安神的药,可是前前后后吃了一个月,夜里梦魇的症状依然没有消失,太医便建议在下寻一位有道行的术士,或许可解。” “确实,梦魇这种事情的成因很多,若是求医无果,就只能用我们玄门的法子试一试了。” 叶知鱼莞尔一笑。 闻言,云戚喜出望外,他连忙拱手道谢,叶知鱼却突然拦住了他。 “且慢,我还有一事想问。” “请问摄政王知道这件事吗?” 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叶知鱼用的确实近乎肯定的语气。 之前云戚在话里强调了一句“与王爷无关”,叶知鱼便觉得他的语气未免有些太刻意了。 果然,云 戚的神情一变,有些被戳破的尴尬。 他挠挠头,抱歉地讪讪一笑。 “来找王大师之前,在下先去求了王爷,毕竟您是王爷请来的神医,要为王爷解毒,在下当然要先向王爷请示,之后才敢来请。” “这么说,摄政王是同意了?” 闻言,叶知鱼挑了挑眉。 “是的,王爷他默认了。” 叶知鱼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 刚才凤无鸣还对她说少掺和这些事情,省得给他找麻烦。 可是云戚求他,他也没有拒绝。 这人还真挺有意思。 叶知鱼思索了片刻,对云戚道:“明日云将军可方便?我想去府上仔细看一看令堂的情况,才好做解决的对策。” “没问题!多谢王大师!” 云戚很是感激,亲自护送叶知鱼回到院子里才告辞离去。 …… 第二日,叶知鱼履行昨天的约定,收拾妥当准备前往镇西将军府。 没想到,刚走到王府门口,叶知鱼就发现,有一辆轿子已经提前等在这里了。 轿子旁边的侍从看到叶知鱼连忙低下身子行了个礼。 “奴才受王爷之名在此等候王姑娘,请王姑娘上轿,接下来我等奴才会护送您至镇西将军府。” 叶知鱼没想到凤无鸣居然还提前安排了人送她。 这么贴心的好事一点都不像是凤无鸣能干出来的。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合理。 她这一趟是去为镇西大将军办事,云戚可是他凤无鸣的亲信,四舍五入也是他凤无鸣承了情。 凤无鸣在该有的礼节这方面确实没的说,虽然在叶知鱼眼里,他一直都是那种目中无人睥睨一切的形象。 想到这里,叶知鱼神情微妙地耸了耸肩,欣然走上了轿子落座。 镇西将军府这里,云戚也已经在恭候了。 人是他请的,他本来就打算带着自家的轿子,亲自上门接王大师到府上。 可没想到,凤无鸣居然提前准备了人送。 看来摄政王对这位能解他身上奇毒的女子很是上心。 云戚有种预感,等叶知鱼彻底解完凤无鸣身上的毒后,凤无鸣大概率还会继续重用她。 这两个人的缘分应该不止到解完毒就止了。 叶知鱼抵达将军府后,云戚便带着她来到了母亲云夫人正在居住的院子。 亲眼见到云夫人本人,叶知鱼稍微有点意外。 看云戚如此骁勇,没想到母亲居然是一个气质柔弱温婉、满身书香气息的女子。 第26章 拜月出的事 叶知鱼想起了更多关于镇西大将军云戚的事情。 其实云家原本并不是将门,或者说云家祖上几十代都跟武将扯不上半点关系,除了云戚这个例外,云家上下都是文臣。 这也是云戚这些年战功显赫,隐有功高震主的架势,却依然能手握兵符安稳在京城行走的原因。 云家根基很浅,在京世家如云的京城里完全排不上号,能有今天的声望,全靠出了一个云戚。 整个云家最有威胁的也就只有一个云戚。 若是云戚真的与皇权有了矛盾,他家满门文臣,根本比不得真正的武将家族。 太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敢放心地用云戚这个镇西大将军。 可是太后党没有想到,这些年云戚和凤无鸣走的越来越近。 她再想像以前那样拿捏云家,就没那么容易了。 叶知鱼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云夫人面前。 “请问云夫人,您还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魇的吗?” 云夫人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子,穿着朴素,样貌普通到怕是转眼就能忘记。 这与她心中大师的形象差的实在不是一点半点。 听叶知鱼开口说话,她不禁在心里产生怀疑 。 但出于对儿子的信任,云夫人没有露出半点情绪,友善地点点头,十分配合地回答: “大概在一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 “那天入睡之前,我的心跳突然与平时有些不一样,总感觉很不舒服,便早早上床睡觉了,就是从那天晚上起,一直到现在,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说到这里,云夫人身边的人皆是满面愁容。 这一个多月来,云夫人每天半夜都要惊醒一次,一醒来便会止不住地哭上半天。 整个院子的人也都被折腾的不轻。 更何况云夫人每天睡不好吃不好,眼看着气色一天比一天差,现在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 长时间这样下去,就算没有病也要被折腾出病了。 云家上下都是着急的不得了。 叶知鱼稍微思索片刻后继续询问:“那么请问云夫人,第一次梦魇的那天晚上可有什么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云夫人闻言果真认真回忆起来,然后突然想到什么,立即抬头道:“那天是十五,按照习俗,我们云家都会在院子的石桌上摆个小案,既是祭祖,也是拜月。” “十五号,也就是说 ……那天晚上是月圆之夜。” 说到这里,叶知鱼微微蹙眉,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 她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转眸看向云戚,低声道:“烦请云将军禀退屋内的侍从,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不太方便被其他人听到。” 云戚闻言立即了然,不动声色地挑挑眉,挥手对身边的人说:“你们先下去吧。” 等屋子里的闲杂人等都离开后,云夫人直了直身子,莫名感觉有些紧张。 云戚也凝重了神色。 “大师,请问我母亲的状况究竟如何?” 综合之前叶知鱼询问后得到的信息,她的心里现在其实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并且八.九不离十。 “云夫人的梦魇确实是因为中了邪术而导致的。” 叶知鱼抱着手臂,一只手轻轻敲着嘴角,边想边道:“只是这邪术的来路怕是有些蹊跷。” 云戚是个直率的武将不假,但他也不是傻子,在朝廷和战场上经营多年的敏锐,让他立即便明白了叶知鱼话里的意有所指。 他变了便神色,表情格外凝重。 “大师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用邪术害我母亲?” “不错。”叶知鱼点了点头。“而且不只 是害你母亲,其根本目的还是你这个镇西大将军。” “怎会如此……”云夫人闻言面色有些发白,惊恐地低声喃喃道。 “上个月十五那天,云夫人在院子里拜月时摆放的供品现在还能找得到吗?” “这……”云夫人想了想后无奈摇头,“拜月的贡品一般到了第二天就会收走处理了,都是院子里的下人在管这些事,我也不清楚。” “况且贡品中有很多食物,也存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叶知鱼点点头,复又问道:“那云夫人能否还原拜月那天供桌上的所有物品?最好是连摆放的位置都差不多。” “这个还是可以做到的,贡品的清单是我亲自列出来的,具体摆放的位置我大致也还记得。” 说到这里,云夫人的神情稍微轻松了一点。 “我让我的贴身侍女小婉去办这件事吧。” 说到这里,云夫人便准备向门外招呼自己的侍女。 然而云戚却在此时拦住了自己的母亲。 云戚眼神凛冽,对云夫人慢慢摇了摇头。 “看来云将军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叶知鱼见云夫人模样很是不解,便耐心开口解释道:“云夫人,这 件事情最好不要再让你身边的下人知道了,我怕会打草惊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顿时变了脸色,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那天晚上拜月的事,怕是被人动了手脚,而且问题大概率就出在这些贡品里面。” “原本祭祖拜月是祈求幸福祝愿的好事,可若是祭拜的形式与方位被人刻意扭转,那就反倒变成给自己招来灾祸的邪术仪式了。” 说着,叶知鱼凝聚灵力,用灵识在云夫人的额头稍微查探了一下,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如此,云夫人,您那天晚上在院子里祭拜的根本就不是月神,而是地缚于此的妖物。” “妖物?!”云戚与云夫人闻言皆是一惊。 云夫人身上沾染了很多妖气,这妖气也已经有了越入侵越深的趋势。 这是很危险的,若是云将军没有及时找来叶知鱼,再过一点时间,云夫人就要成这妖物的宿主了。 到那个时候再想除去这妖物,就必得令云夫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错。”叶知鱼点头,“而且从您连夜梦魇的表现来看,这妖物应该是一只魇魅。” 第27章 背后所图甚大 “这……敢问大师,魇魅是种什么妖物?” 云家世代都是本本分分的文臣,从未与这种邪物打过交道,他们不知道是很正常的事情。 “魇魅没有原身,因为它并不是靠修炼才有了妖身,而是聚集世间强烈的精神之力,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自然诞生的。” “它能够吸食人类的情绪,也因此可以控制人类的精神,比如通过梦境的形式激发人们的负面情绪,以此作为修炼的养分。” 这就是云夫人最近不断梦魇的原因,都是这只藏在将军府上的魇魅在做事。 云戚不禁疑问:“可是我们府上为什么会招来这种妖物?那个拜月仪式到底被篡改成了什么?” 叶知鱼开始耐心地为母子二人讲解其中的原理。 “魇魅没有繁殖的能力,它是天地自然形成之物,需要的条件极其苛刻,上千年也就出那么寥寥几个。” 这个也确实是云家倒霉,兴许是他们宅子所选的位置风水实在太好了,是个能凝聚天地灵气的上好福地。 刚好形成了适合魇魅诞生的环境。 “定然是有心之人探查到了镇西将军府有一只尚在雏形中的魇魅,所以故意设下了这样一个计谋。 ” 说着,之前被云戚派出去调查贡品的亲信也回来了。 “禀告将军,属下将夫人那日的贡品带来了,而且属下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夫人院子的库房里丢了一只香炉,这香炉也是拜月时放在祭台上的物件,属下不敢耽误,连忙去寻了香炉的下落。” 云戚闻言蹙眉。 “那香炉去了哪里?” “禀将军,属下在侍女小婉的房间里偷偷找到了被她藏起来的香炉,就在这里。” 言毕,亲信躬身将一只香炉呈给了云戚。 哦? 如此看来,这竟是人赃并获了。 叶知鱼不禁挑了挑眉。 事实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在外做事毕竟都要讲究一个有理有据。 “云夫人,请您还原一下那日拜月时物品摆放的位置,还有您祭拜时月亮的大概方位。” 闻言,云夫人连忙照做,很快就还原了那日拜月的细节。 叶知鱼来到桌案前,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贡品,眼神暗了暗。 “是祭灵阵。” 这些贡品看似寻常,但其摆放的规律配合着月亮的方位,以及当晚的时辰。 完美地形成了一个祭灵阵。 而这个阵法所需的关键就是…… 想到这里,叶知 鱼连忙拿起那只香炉仔细查看。 “看这个。” 叶知鱼的手指在香炉的底部一擦,手上沾了一层黑色的灰。 “我常年与香灰打交道,基本能通过灰烬分辨出大致是什么香。” 在云戚和云夫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下,叶知鱼搓了搓指尖上沾的灰,冷笑一声。 “但是,这个明显不是香燃烧后产生的灰烬,而是人类毛发燃烧后的样子。定然是侍女小婉在平日里偷偷收集了云夫人的头发,掺进了香灰里。” “没错了,这就是完成整个祭灵阵的关键。” 叶知鱼说完,神情冰冷地放下了香炉,继续道。 “魇魅这种妖,很特殊。它在妖界的名声很不好,连其他妖都觉得忌讳。” “这都是因为,魇魅根本就没有实体,它们要寄生于其他的宿主,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妖。” “而这个祭灵阵,就是相当于云夫人主动给魇魅当宿主……” “好狠毒的心!” 云夫人眼角垂泪,整个人吓得直发抖。 “这样下去我岂不是就要变成一只妖怪了。” 云戚也是紧紧握住了拳头。 “所以我说,这件事背后的人实在是深不可测,他所图谋的东西,可太大了……” 叶知鱼也很少露出这样凝重的神色,来将军府之前,她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牵扯到一只魇魅。 “有能力查探到魇魅生成的方位,又能将计就计,设下这种失传已久的祭灵阵,利用云夫人献祭,催产魇魅诞生降世……” “这个人想要对付你们云家只是其一,他怕是还想豢养这只新生的、还未开启灵识的魇魅,这样就能做更多的事,实在是居心可怖。” 还有一点,叶知鱼没有直接明说,但她其实也猜到了。 云家现在是凤无鸣最好的一把刀。 设计此局之人如此心狠手辣,恐怕归根结底,还是冲着凤无鸣去的。 有能耐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做下这样的事,很难想象他们为了对付摄政王党,还准备了多少后招。 听到这里,云戚已经浑身冰冷,他紧紧咬了咬后槽牙。 “兹事体大,这件事我会上报给王爷,必要将这背后之人的身份查个水落石出。” 云戚怒不可遏,低吼着吩咐自己的亲信:“来人,将夫人院子里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尤其是侍女小婉,我要亲自审问!” 亲信连忙听命,可就在他起身准备行动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凄惨的 尖叫。 “来人啊——小婉姐姐自尽了!” 叶知鱼和云戚对视一眼,两人眸中皆是闪过一道寒光。 等他们冲出去查看情况时,面对的就是小婉被人从湖里打捞上来的尸体。 “谁都别动!让我来验尸!” 情况紧急,叶知鱼来不及解释, 许多丫鬟围在尸体周围哭哭啼啼,看到突然出现的叶知鱼,都感到非常奇怪。 负责把尸体捞上来的武将也微微愣住。 他从头到脚将叶知鱼打量了一遍,面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这是哪里来的村姑? 就她这样还验尸? “你干什么的?别添乱,我已经派人去请仵作了!” 武将抬手便要拦住叶知鱼。 云戚跟在后面,他也没想到叶知鱼居然还会验尸。 现在他真好奇,王爷到底是从哪里把她请来的,究竟还有什么是这位不会的? “住手!放行,让她验!” 云戚立即喝止拦路的武将。 “还不快赔礼?这是王爷的人!” 武将一听,立即脸色大变,他连忙拱手向叶知鱼道歉。 “属下失礼!原来姑娘就是王大师,请大师莫怪!” 叶知鱼没心情操心这个,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蹲下观察起小婉的尸体。 第28章 验尸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叶知鱼居然面不改色地蹲在地上验起了尸。 换作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就被尸体吓破了胆。 就连云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 “大师,如何?” 云戚抱着剑在叶知鱼身边蹲下,神情严肃的问道。 “确实是没救了。”叶知鱼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摇头。 云戚闻言却是一愣,没想到刚才她竟还有要救人的打算。 要知道,刚才属下向他报告的时候,被打捞上来的小婉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难道还有能救活的可能?”云戚不敢置信地问道。 “有啊,为什么没有?如果只是溺水的话,现在这个时间段完全有抢救过来的可能。” “其实,很多溺水的人及时做心肺复苏就有很大概率能救活,只是太多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叶知鱼是医者,医者仁心,终究是看不得一条生命眼睁睁的在自己眼前逝去。 有机会她一定要将现代的一些应急抢救知识编辑成册。 “等等,大师你刚才说如果只是溺水……难道说?” “她在落水前还服了毒,这种情况必死无疑。” 叶知鱼已经查看完毕,慢慢起身。 “ 要么是自己知道被怀疑了,畏罪自杀,要么是背后设计之人已经察觉事情败露,先一步出手灭了口。” “不论是哪种情况,这个反应速度都太快了。云将军,看来你有必要好好肃清一遍府内上下了。” 现在唯一的知情人小婉死了,云家这件事情最关键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多谢大师提醒,这件事情绝不会到此为止只要还有一丝线索,我就会继续查下去。” 说到这里,云戚眼中闪过一抹锋利的寒芒。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将云夫人与魇魅之间的宿主关系解除。” “三日之后,刚好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我会在这三天做好准备。云将军,到时候咱们不见不散。” …… 在圆月之夜这天,叶知鱼按照约定再一次登门将军府,并且在云夫人的院子里设下了一个祭坛。 “云夫人,在仪式开始前,有一个问题很重要,希望您可以如实告诉我。” 叶知鱼神色沉静,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静中透着让人安心的稳重。 云夫人听到这个问题,神色有些复杂,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看起来像是为难,又像是忌讳。 “母亲 ,您的噩梦到底是什么?” 之前云戚也问过很多次这个问题,可是云夫人只是一个劲的痛苦,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说什么也不愿意开口告诉他。 事到如今,云夫人叹了口气,还是开口了。 “这些噩梦每次都让我胆战心惊,因为我总是在梦里看见,我儿云戚……战死沙场,死无全尸……” 说到这里,云夫人神色极为痛苦,张了张嘴,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种害怕的模样仿佛身临其境,再次置身于噩梦中的场景一般。 “这就是魇魅这种妖的可怕之处,它对人的精神影响很深,能够挖掘出一个人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物,将其在梦境中展示出来以此来吸食宿主的精神力,让它能更快地侵占宿主的身体躯壳。” 作为一个母亲,儿子云戚对她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人,梦到儿子出事,她的痛苦和恐惧可想而知。 难怪之前云夫人怎么都不肯说出口,这种事情,哪怕说出来一个字都会令人感到忌讳。 “并且,魇魅的法术还会放大做梦之人的各种感观,让这种体验比身临其境还真实。” 所以有很多人,即使脱离魇魅许多年之后,仍然会因为噩 梦中的某一种情境,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不过,还好这只魇魅尚未完全成型。现在有我在,一定会让云夫人彻底摆脱它。” 言毕,叶知鱼转身面向月亮,祭出法器。 周身灵力流转,有风在袖间舞动,一层淡淡的光晕就这样出现在叶知鱼的轮廓外。 云戚和云夫人看到这一幕皆是叹为观止。 叶知鱼松开手指,一张符纸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中,符纸上的符咒一点点发起了光,围着云夫人的身体转动起来。 “云夫人,请屏气凝神,回想一些美好的记忆,静静等待就好。” 稳住云夫人的情绪后,叶知鱼缓缓闭上双眼。 “六合之间,四海之内,妖孽匿踪,一符寻迹——” 明眸微动,束素芊芊一挥,朱唇轻启。 冷冽的声调,仿佛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再次睁开眼睛,她的眸子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她看到了在场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到的画面。 只见云夫人的身后有一大片紫色的阴影,一条血红色的线从云夫人的头顶开始,与这团阴影相连。 这个就是尚未成型的魇魅。 如今想要解除它与云夫人之间的血祭,有两 种方法可以选择。 第一种方法可以永绝后患,那就是叶知鱼用法器强行斩断这条血红色的线,在魇魅反噬云夫人之前,将其彻底除掉。 以叶知鱼的能力,这样做其实不难。 只是魇魅不同于其他的妖,它是天地自然孕育而出的,直接除了它,有违天道。 天地之间,阴阳两极,万物都是平衡的,一切都会轮回。 这里有一只魇魅没除去,那必然会有其他灾殃出现补上这个空缺。 更何况,这只魇魅从千百年之前起就已经在此地缓缓孕育了。 那个时候,别说云家,就连本朝太祖都是近百十年才出现的。 与魇魅相比,人类其实非常渺小。 它本来在这里没有打扰任何人,是被有心人利用,才被强行催化,将云夫人当成了宿主。 从某种角度来说,魇魅也是无辜的。 所以叶知鱼想选择另一种方法。 那就是将血祭的印记从云夫人身上转到自己身上。 她自身有修为有灵力,比起云夫人,她其实是更佳的宿主。 现在将血祭转移,魇魅就能直接成型诞生。 它有了神智,叶知鱼才有与它交流谈判的可能。 总比一上来直接就将它除了要好。 第29章 认她做主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令下笔,万妖伏藏。” 叶知鱼朗声念诀,举起法器,将自己身上的灵力全部汇聚,化作一把没有刃的长剑,虚握在右手。 她蓦然抬眸,清冷的眉目如画一般,淡色的瞳中闪过一抹寒芒。 “敕!” 叶知鱼高喊一声,与此同时,手中长剑斩断空中的血色红线,庭院中立即狂风大作。 被切断的红线迅速分化,变成千丝万缕,团团围绕在叶知鱼的身边。 这些红线像是脉络血管一般,飞快地吸收着叶知鱼身上的灵力,不断扩大。 一团紫色的雾气逐渐在空中成形,只有叶知鱼能看见。 “魇魅,你本是天地所化,自然而生,与你缔结契约强行催化不是我的本意。” 对着这团已经有了灵识的雾气,叶知鱼启唇轻声道。 雾团飘到叶知鱼身边,在她面前停住。 “我用自身修为护你十年修炼顺遂,现在你可以自行离去了。” 每一只魇魅诞生后,都会一边修炼,一边寻找自己的族群。 魇魅一族非常低调,法力莫测,无比神秘,当今世间能叫的上名字的几只最强大妖里,有两只都是魇魅一族。 可见魇 魅族的实力其实是很强的。 但是,被强行催化的魇魅会比自然诞生的魇魅弱小,寻找族群的这段路上,难免会遭遇很多挫折。 叶知鱼用自己的修为给这只小魇魅护体,可以保它接下来这十年不被其他妖系侵扰,顺利地找到自己的族群。 “去吧。”叶知鱼用手温柔托起雾团,想要送它离开。 然而雾团左右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叶知鱼的掌心,像是依偎一般贴住叶知鱼。 竟是不想离去的意思。 雾团似乎犹豫了一会,模仿着人类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谢谢你为小魇解除了血祭,还给了我灵识和自由,不然等待我的就是被人类利用的命运。” 小雾团感恩地说道。 “小魇,这是你的名字?” 叶知鱼看它用小魇作为自称,感觉很有意思,不禁盈盈一笑。 小雾团闻言上下抖了抖,看起来是在做一个点头的动作。 “契约已经缔结,小魇很喜欢你身上的气息,想继续守在你的身边。” 小魇晃了晃自己的“身体”,飘到了叶知鱼的肩头,请求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小魇的主人,你把自己的修为送给小魇,小魇也会努力修炼 保护你。” 听到这话,叶知鱼也是愣了愣。 世上魇魅的数量极其稀少,她这还是第一次与魇魅打交道。 听说魇魅一族以人类的情绪和精神力作为修炼的基础,所以极为重感情。 魇魅都是敢爱敢恨、纯粹专情的妖。 看来这传闻是真的。 听到小魇这样说,叶知鱼也很是感动。 “可是,我是人类,我这一辈子的寿命对于你们魇魅来说,只是沧海一粟,这并不值得。” 小魇放弃去寻找自己的族群,选择跟在叶知鱼身边,这对于一只妖来说,实在不是一笔合算的交易。 “主人,小魇不在乎那些,求你不要赶我走,能跟在你身边,就是我的心愿,对我来说很值得。” 小魇的态度也很坚决,妖族一旦认定了自己的主人,就回一直跟随到底。 “主人,小魇能看出来,你的灵魂来自异世,我能感受到你在异世的力量极为强大,在这个世界里,就让小魇跟在你身边,祝你一臂之力吧。” 叶知鱼没想到,自己魂穿的经历也已经被小魇知晓了。 既然如此,叶知鱼也只好答应它了。 “如你所见,我现在的灵力很微弱,而且发挥 极其不稳定,跟在我身边,你怕是也会受影响,若是见情形不好,你就赶紧离开吧。” 小魇晃了晃,却是没有回答。 叶知鱼叹了口气,划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血珠流出来,化作一条血线,与小魇连接在了一起。 小魇满意地转了一圈,与叶知鱼的法器融在了一起。 从此以后,它便以这种形式跟在叶知鱼身边了。 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叶知鱼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来到云戚和云夫人面前。 “云夫人和魇魅的血契已经解除了,不会有任何反噬,也不会对云夫人有任何影响,今后二位可以放宽心了,云夫人的身体会恢复到从前,梦魇的状况也不会再有了。” 听到这句话,云戚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云夫人也抚着自己的心口,庆幸地拍了拍,抬头看向叶知鱼的目光满是感激。 “大师救了我的母亲和整个云家,这份大恩,云戚没齿难忘,请受在下一拜。” 云戚神情坚定而认真,来到叶知鱼身前,稳稳抱拳,随之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叶知鱼便回到了王府继续为凤无鸣解毒配药。 她不知道 的是,她接连为御史府、大理寺少卿府和将军府驱邪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朝野上下。 从这之后,王府便时不时有官员递帖子上门寻求叶知鱼的帮助。 凤无鸣对叶知鱼这边的事情了如指掌,但是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从来都没有过问和插手。 摄政王府有这号人物必然是藏不住的,朝廷上最近总会谈起叶知鱼这位神秘的奇女子。 很快,宫内的人也知道了叶知鱼的存在。 …… 椒房殿中,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正慵懒地坐在高位上。 珠帘后的一双凤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台阶下的人。 她挽着高耸的发髻,涂着寇丹的手指在桌案上的错金博山炉里轻轻拨弄,丝丝缕缕的烟气自孔隙中悠悠上浮,织金秀凤的衣袂长长的铺展在身后,繁复的凤纹彰显着女人身份的尊贵。 这便是当朝太后,沈雁柳。 “你可确定查探清楚了?凤无鸣体内的毒真的在慢慢消散?” 她细长的眉微微蹙起,垂着眼睛问道,语气中可以听出明显的不悦。 “回太后的话,确实……如此。” 跪在殿中的属下不敢抬头,紧张地听着头皮回答。 第30章 查清底细 沈雁柳今年三十余岁。 风韵犹存的她,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先皇驾崩的时候,沈雁柳才二十多岁,在母族的扶持下,她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帝隆重登基。 从那之后,沈雁柳垂帘听政近十余年。 以沈家为首的太后党在朝野上日渐壮大,如今已是只手遮天。 如果不是还有凤无鸣这个摄政王在,这天下恐怕早已改姓为沈了。 这也是太后一党视凤无鸣为心头大患的原因。 可凤无鸣手里有兵权,明面上有镇西、镇远、平南三军,暗地里还有夜幕这样的组织,随随便便就能和沈家在朝堂上分庭抗礼。 更重要的是,不管凤无鸣身上有没有真正的皇室血统,可他的姓氏是凤,摄政王的身份也是先皇亲封的。 沈家只有一个小皇帝可以控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凤无鸣永远都是排在第一顺位的正统。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把小皇帝从皇位上拽下来,自己坐。 每每想到这里,沈雁柳就会感到深深的忌惮,时常在半夜做这种噩梦,她恨不得赶紧将凤无鸣除之而后快。 “这么说,替凤无鸣解毒的女子,就是近 日朝堂上提起的那位玄门高人?” 沈雁柳实在不敢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女子,而且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这么一号人。 “可知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路?” “属下特意去查了,这女子名叫王小娥,身边总是带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大概是双生子。” 听到“王小娥”这个名字,沈雁柳不禁蹙了蹙眉。 这倒也难怪,毕竟王小娥这个名字,实在不像是一个身怀绝技之人该有的名字,处处都透着一种……草率。 一听就像是假名字,取得还很不走心那种。 “奇怪的就是,关于这个女子的身世,属下什么也查不到,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京城的一样。” “什么?!”闻言,沈雁柳抬手用力一拍椅子,绣眉冷竖,不怒自威。 “这么说,哀家交待给你的任务,你是半点也没完成?” 下属听到这话连忙惶恐地低下头,叫苦不迭。 “太后娘娘恕罪!属下自知办事不力,可这个女子实在是太过神秘,即使动用我们能调动的所有关系,都摸不清她的底,因为她的过去完全是一片空白。” 这样一来,沈雁柳的心中就更不安稳了, 什么都查不到,恰恰才是最可怕的。 她垂眸思索了片刻,才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王小娥和凤无鸣是什么关系?” 属下从刚才沈雁柳那段持久的沉默中捏了把汗,不敢怠慢,继续如实回答: “王小娥是自己揭了榜主动投名到摄政王府的,在此之前,二人大概是不认识的,因为属下发现,摄政王自己好像也在调查王小娥的身世。” “哦?那就很有趣了。” 沈雁柳闻言轻轻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 “来人,去将哥哥请来,哀家有要事与他相谈。” 收到消息的沈承书立即赶来了椒房殿。 沈承书是沈丞相的大公子,与太后沈雁柳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王小娥揭榜投名摄政王府,无非是为了名和利,他凤无鸣能给的,我们沈氏未必给不了。” 沈雁柳一边思索一边对沈承书说道。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拉拢这个王小娥?可是她只是一介女子,无非是会些医术和术法,我们谋定天下又不靠大夫和道士……” 沈承书听到这话却是不大乐意,他堂堂丞相府大公子,又被封了国公的爵位,身份何等尊贵。 居然让他去拉拢一个女子? 沈雁柳听到这话嘴角僵了僵,眸中划过一抹冷色。 “一介女子?哥哥莫要忘了,哀家也是一介女子。” 沈家一直以来都有重男轻女的风气,沈家的男人,大都瞧不起女人,认为女人只能在后宅里相夫教子,朝堂上的权利纷争,都不该由女人插手。 可偏偏在沈家日渐式微的时候出了一个沈雁柳,这就非常讽刺了。 明明是最瞧不起女人的家族,到头来却要靠一个女人在朝廷把持朝政。 沈承书骨子里是轻视女人的,可是心里再怎么想,他也不敢在沈雁柳的面前表现出来。 因为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要依赖于沈雁柳。 “太后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怎么拿自己与寻常女子相比?” 沈承书笑了笑,语气里带了点谄媚,找补着说道。 沈雁柳知道自己的哥哥素来刚愎自用,他的真实想法她一清二楚,只是这种时候也没有必要计较,便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哥哥,你要知道,凤无鸣体内的毒已经被这个女子解的差不多了,那毒有多狠,你我难道还不清楚吗?” 两个人四目相对,满是阴谋的气息。 凤无鸣 体内的毒是怎么来的,他们沈氏兄妹可太清楚不过了。 “凤无鸣中的毒,这天下能解之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你说这女子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沈承书终于坐直了身体,面上也带了几分忌惮。 他们如今能与凤无鸣抗衡,这毒功不可没,可若是这毒被解了,他要拿什么才能制住凤无鸣? “还有一点,王小娥是玄门中人,名誉传遍整个朝廷,大小官员想要求她办事的数不胜数,全都要给摄政王府送拜帖,凤无鸣的根本目的,恐怕就是想拉帮结派,对付我们沈家。” 凤无鸣中的毒正在慢慢好转,他重返朝堂之前必然要拉拢人心,稳固自己的势力。 这些东西看在沈家的眼里,简直令他们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像王小娥这种人,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也绝不能任其留在凤无鸣身边。”说到这里,沈雁柳严重闪过一抹狠色。 二十岁便执掌凤印,之后垂帘听政十余年,沈雁柳身居高位养出的杀伐气势,就连沈承书这个哥哥都会忍不住感到害怕。 她声线低沉,一字一顿道: “要么拉拢,要么就除掉,速速派千机门处理此事。” 第31章 狗胆包天 千机门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情报组织,最擅长打探消息和暗杀刺杀。 而千机门背后真正的主子就是沈家。 …… 王府内,叶知鱼正在为凤无鸣例行针灸治疗。 凤无鸣像平常一样半靠在床上,一只手轻托下颌,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伸出来给叶知鱼诊脉。 他慵懒地闭上双眼,鼻梁挺拔,双唇紧抿成线。 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脸庞线条分明,透着一种雕塑般的凌厉之色,完美的无可挑剔。 叶知鱼低垂着眉眼,在他精壮的手臂上摸索着穴位,一点点下针。 她的神情看起来凝重又认真,但其实叶知鱼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的这样心无旁骛。 自从上次去镇西将军府收服了魇魅之后,叶知鱼便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又变得不够了。 叶知鱼原本以为,上次从凤无鸣身上薅的灵力,至少能支撑好几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她还能想别的法子稳住体内的灵气。 小凤团的病也在逐渐好转,她很快就可以不用留在这里了。 所以最近她也懒得像之前刚来那样,小心翼翼看凤无鸣脸色了。 但没想到,去了一趟 镇西将军府,直接就将她的灵力耗的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她还要想办法在凤无鸣身上获取灵力。 这实在是太痛苦了。 如此想着,叶知鱼的目光定在了闭着双眼的凤无鸣身上,狗胆包天地悄悄伸出了自己的手。 葱尖一般修长白皙的手指就这样轻轻抚上了凤无鸣的上腹部。 几乎是刚接触的一瞬间,叶知鱼便能感受到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像热流一般缠绕上她的指尖,直接吸收在她的丹田之中。 她今天为凤无鸣针灸的时候,特地点了一炉香薰,这种香里被叶知鱼加入了一些安神助眠的成分。 为的就是趁凤无鸣睡着,在他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一些灵力。 两根指尖贴住凤无鸣的上腹,叶知鱼意识到这样获取的灵力还是太有限,为了效率,她观察着凤无鸣面上平静无波的神色,大胆地展开了手指。 下一秒,叶知鱼将整个掌心都贴在了凤无鸣的身上。 并且,叶知鱼的手跟着本能,向灵力反应最强烈的丹田处游走,也就是……下腹部。 丹田不愧是储存灵力的源泉,接触到的一瞬间,灵力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涌进叶知鱼的灵脉,叶知鱼喜 出望外。 可就在这时,凤无鸣的眉峰忍无可忍地抖了抖,抬起手直接制住了叶知鱼的手腕,将她正在贪婪汲取灵力的手强行从自己身上拿开。 凤无鸣慢慢掀起了眼皮,漆黑的双眸上仿佛凝了一层寒霜。 男人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三个字:“王小娥。” “你这是在做甚?” 声音不觉间已裹挟霜雪,带着极其危险的气息,压迫感十足。 叶知鱼心道不妙,没成想凤无鸣居然没有被安神的香薰所影响。 这是叶知鱼第一次在用香方面失手。 想来想去,只可能是凤无鸣一开始就有所防备,刻意封住心脉降低无感,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但鼻腔能嗅到的安神香也所剩无几。 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等着她呢。 叶知鱼低下头,轻轻“啧”了一声,磨了磨牙。 再抬起头时,她已是满脸惶恐,面色苍白,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凤无鸣感觉到自己掌心的手腕正在微微颤抖。 那手腕纤细羸弱,他紧紧地攥住,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下血液与脉搏的跳动。 凤无鸣的心头没来由地跳了一下,松开了手。 叶知鱼连忙退到床前,拉 着裙角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王爷恕罪!民妇只是照常在为王爷解毒,请您明鉴,千万不要误会民妇!” “误会?”凤无鸣闻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那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的……”说到这里,凤无鸣看了一眼叶知鱼的手。 白皙的手腕上已经留下了几道指印,格外醒虐,正是被他刚才攥出来的。 他不禁微微皱眉。 他刚才好像也没怎么用力吧? 凤无鸣神情复杂,咬了咬牙,嫌恶地看着叶知鱼。 “解释一下,你的爪子为什么越来越往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凤无鸣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就像是受了奇耻大辱难以启齿一样。 “这……”叶知鱼低着头,眼珠飞快地转动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无辜地道:“王爷您体内的毒已经入侵丹田,您一旦运功,就会加重毒性,民妇这么做是为了稳住您的丹田。” “真是的……您想到哪里去了?” 话毕,叶知鱼故作害羞的小女孩姿态,偏开脸咬唇嗔怪道。 这副姿态看的凤无鸣眼皮一跳,险些生理性不适。 他很想开口说一句:“你正常点。” “当真如此?若是敢欺瞒本王… …王小娥,下场你知道的。” “民妇不敢!”叶知鱼连忙摇头,将背俯的更低了些。 看她这副卑躬屈膝、伏低做小的样子,凤无鸣突然感觉到无趣,冷哼一声。 如今他体内毒素尚未完全清除,他也不能真的拿王小娥怎么样。 只是好奇心驱使,让他想知道,在她这副外表下,究竟藏着一个怎样的人。 正待凤无鸣准备开口再警告两句的时候,一道不寻常的气息突然在房间附近一闪而过。 刹那间,凤无鸣与叶知鱼神情皆是一凛。 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偷窥! 是什么人能越过摄政王府邸上的层层关卡,摸到这里来偷听? 只可惜,怕是人刚来,还没来得及探听到什么,就被凤无鸣和叶知鱼察觉了。 叶知鱼与凤无鸣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冷冽的气息。 “你会武功?” 凤无鸣的目光悠悠落在叶知鱼的身上,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自知暴露,叶知鱼有些懊恼地垂下眼睛,但也没有假惺惺地再做隐藏。 因为这样可能会引起凤无鸣更大的忌讳与防备,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大.大方方表现出来。 第32章 有人闯进来了 “瞧王爷这话,民妇一介女流,还带着两个孩子,若是没有功夫傍身,怕是早就被土匪杀害在半路,哪还能千里迢迢的赶到京城,有命给王爷治病。” 叶知鱼朝着凤无鸣微微一笑,抬头对上他探究的双眸,毫不心虚。 凤无鸣上下打量着叶知鱼,神色幽深的落在她的眼睛上,过了片刻后缓缓说道:“本王倒是越发好奇,你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他的嘴角勾着一抹淡笑,像是隐藏在丛林中的毒蛇,危险又可怕,随时准备着,对猎物发出致命一击。 叶知鱼装作听不懂他这话,看向屋外,转移话题道:“王爷,现在该关心的该是前来偷听的探子,他能够越过外围守卫,证明不仅熟悉摄政王府的布局,轻功更是一等一的了得。” “这一次只是来偷听倒还好,下一次若是去厨房顺手下个毒,恐怕这摄政王府上上下下都要往棺材里躺一躺了。” 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望着外面沉寂的夜色,吐槽道:“王府的侍卫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看来王爷还是得多调教调教手下的人。” 这话听着不好听,但讲的都是实话。 换成平时,叶知鱼才 不会这么好心提醒凤无鸣。 但现在她和两个孩子都在王府住着,平日里也是跟着大家一起吃饭。要是真的有人下毒,她们也会遭殃。 即便叶知鱼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也做不到看一眼就晓得这饭菜有没有毒,一日三餐都提前验毒也不是不行,可那也太麻烦了。 更何况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要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的,那还不如直接搬出去。 如果不是和凤无鸣亲密接触能获得灵力,小凤团的病还有段时间才能好,她恨不得现在就领着孩子们离开王府,逃得远远的。 听着叶知鱼的话,凤无鸣神情复杂,忍了又忍,道:“那探子应该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王府的侍卫大多是从军队调过来的,论轻功他们比不上那人,但要是正面迎战,那人绝对无法取胜。” 这倒也不是凤无鸣在替自己挽尊。 毕竟士兵和江湖之人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后者单枪匹马行走江湖,大部分时候都是独自对战敌人,依赖自身武学。 而前者则重于团体配合,并不看中个人实力,只要具备默契,再施展阵法,大可以形成一加一大于二的威力 。 单打独斗,士兵不是练家子的对手。 可要论群攻,哪怕是江湖第一面对一支训练多年的精英部队,也只能铩羽而归。 叶知鱼微微颔首,随后又问道:“江湖上以轻功见长的高手也就那么几个,王爷是否有了头绪?” 哪怕仅仅是猜测,她也可以算上一卦。 怕就怕,凤无鸣的仇家太多,指向不够准确。 她的询问让凤无鸣陷入了沉默,那张俊美的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双目如同古井一般无波无澜。 过了许久,凤无鸣才将视线转到了东南方向,“你最近的风头太盛,应该是传到了那位的耳中。” 整个东南方向,最为醒目的建筑便是皇宫。 而凤无鸣口中的那位,叶知鱼转念一想,便猜到了是谁。 拥有原主的记忆,她清楚现在皇宫里真正掌权的并不是天子,而是那位垂帘听政的太后。 恐怕凤无鸣中的毒,跟太后也脱不了干系。 现在她替凤无鸣解毒,无疑触碰到了那位的禁忌,对方派人来监听再正常不过。 在城门揭榜时,叶知鱼就分析过利弊。 救凤无鸣。 好处是可以获得他的心头血,给小凤团配制药丸,获得赏金。 坏处 则是会被给凤无鸣下毒的幕后主使盯上,极有可能被人追杀。 而给小凤团治病显然是最为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先抛下。 现在太后已经盯上了她,那么得加快对凤无鸣的治疗。赶在对方痛下杀手之前,离开京城,返回药谷。 打定主意,叶知鱼再次抬眸时,脸上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王爷,娇滴滴的开口:“王爷,民妇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接受朝中大臣的邀请,可否请您派人照看小九和小风团。” 凤无鸣看着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简直是辣眼睛。 他将头偏到一边,冷声说道:“本王会让夜玄带人守在你的小院外。” “至于那些邀约,你若是突然拒绝,她肯定会怀疑。” “挑着那些你感兴趣的,去走动走动。” 食指摩擦着大拇指的血玉扳指,凤无鸣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庞因为冷峻的目光,平添了三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硬。 叶知鱼望着他的侧脸,柔声道了句好。 心里却在想跑路的事儿。 能赚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她得多接点活,毕竟养着两个吞金兽,再多的钱也不够花。 …… 椒房殿。 沈雁柳懒洋 洋的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听着下属的汇报。 宫女温柔的替她按摩着脑袋,缓解疲累。 凤鸟衔环铜熏炉内燃烧着西域进贡的奇香,有安神凝气之效,在外指甲大那么一块儿就价值千金,可在这宫里,却是予取予求。 “他倒是命好,吊着最后一口气竟然还能寻到神医,看来是老天爷都想让他活着。” 当听到王小娥还在努力替凤无鸣治疗时,沈雁柳发出了一声嗤笑。 她缓缓睁开美目,不怒自威。“可哀家偏要与天斗,偏要让他死。” 摊开手掌又再度握紧,沈雁柳脸上浮现出狠毒之色,“找个机会,把王小娥的孩子抓来,哀家倒是要看看,男人和孩子间,她会作出怎样抉择。” 从下属的口中得知叶知鱼占凤无鸣便宜的事儿,沈雁柳想当然的认为叶知鱼是被凤无鸣的那张脸迷住了。 对此,她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像是凤无鸣那样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姓凤,拥有皇室血脉,她倒是不介意放对方一条生路,囚禁在宫里当面首。 只可惜,凤无鸣一日不死,那便是悬在沈家,悬在她头上的利刃。 为了大计,情情爱爱又算得了什么? 第33章 照顾好孩子 下属领命,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千机门作为情报组织,擅长的是打听消息和暗杀,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这次沈雁柳给他们布置的任务却是活抓。 在京城,想要从戒备森严的摄政王府抓人,无异于摸老虎尾巴。 即使成功完成任务,势必也会遭受到王府的报复。 最后极有可能会被沈雁柳当弃子。 死倒是小事,要是落在凤无鸣手上,那简直生不如死,还不如直接下阿鼻地狱。 不过不接受任务,沈雁柳现在就会让他死。 横竖都要遭殃,也只能祈祷太后能在这场权势斗争中拔得头筹。 接下来的几日,千机门的高手都守在王府周围,等待最佳时机。 …… “你们两个要乖乖待在家里,听玄叔叔说的话,不可以胡乱跑哦。要是表现的好,娘亲回来时给你们带醉听阁的芙蓉糕。” “娘,我会照顾好妹妹,你放心去吧。” 小九奶生奶气的保证,牵着小凤团的手,乖乖的说道:“我会好好教妹妹下棋的。” 两个小家伙是双胞胎,出生的时间差不了几分钟,但是因为小凤团先天不足,小九自动的承担起哥哥的责任。 兄妹和睦相处,给初为人母的叶知鱼减了 不少麻烦。 她摸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又夸了两句才恋恋不舍的走出院门。 前几日弘文学士求到王府,说是胞弟中了邪,对画中女子痴迷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看在对方送了两箱小黄鱼的份上,叶知鱼当机立断的约了今日上府解决。 因为被太后盯上的缘故,叶知鱼也不放心带着两个小家伙到处乱跑,只好把她们留在王府。 就算到时真发生了意外,她自己一个人也方便逃跑。 毕竟,太后就算是再嚣张,也不至于直接跑到王府来抢人吧? 对着在门外巡逻,像是在模仿门神的夜玄点头示意,叶知鱼从袖口掏出了一沓符纸。 “这是我绘制的图纸,可以挡煞气、驱邪魅,你们出门在外完成任务,难免会遇到一些灵异事件,这也算是一个保障。” 她大.大方方的递给夜玄,主动说道:“他们很乖,但还是要麻烦你们多照顾一下。” “不敢,这是在下应尽的职责。” 夜玄向后退了一步,没有伸手去接,“王爷吩咐过,要将公子、小姐当府上的小主子来对待,是我们应该做的。” 作为凤无鸣麾下夜幕组织的成员,夜玄排行第三,自幼就跟着凤无鸣。 对 于叶知鱼能够救治凤无鸣,解除了他身上的毒素,心中很是感激,又哪里好意思收她的东西。 他面色一红,憨厚的对着叶知鱼笑道:“我们还没给王姑娘送礼物呢,这样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让你收着就收着。” 一眼就看出夜玄和他那个鬼精鬼精的主子不一样,是个懂知恩图报的,叶知鱼直接抓过他的胳膊把符纸塞了过去。 不等人拒绝就快步的离开了这里。 身影快消失不见时,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要是你主子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听得让人心安。 夜玄握紧符纸,低头笑呵呵的自言自语道:“王姑娘,可真是个好人。” …… 叶知鱼坐着轿子来来到了弘文学士王大人的府上。 对方早就已经等候多时,见人来了连忙迎上去,态度很是恭敬。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整个朝廷都知道暂住在摄政王府的王神医,在道术这方面也有一定建树。 王大人的官品不高,只是从五品,但胜在中央任职,前途无量,结的姻亲又是苏州有名的富商,家底丰厚。 是以,才能够用诚意来打动叶知鱼。 好不容易把人请过来,自然不敢 怠慢,唯恐叶知鱼一个不乐意就打道回府。 两人边走边聊,交谈间,叶知鱼的注意力落到门口用来镇宅的两头石狮子上。 本该怒目圆瞪,镇守家门的石狮子的眼睛被几片树叶挡住了。 叶知鱼停下脚步,对着门房问道:“这石狮,你们可有每日打扫?” “回神医的话,正逢夏季,灰大,每日都有打扫。” 门房偷偷的看了一眼主子,又补充道:“一般是卯时便开始用清水擦拭,可是有何不妥?” 叶知鱼没有立刻回答门房,而是来到石狮子旁用手指按了按石体。 随着她触碰,白皙的指尖多了一点黄色,但并不显眼。 这府邸正对大街,周围不时有行人经过,偶尔还会有马车行驶,激起地面上的尘土。 门房倒是没有说谎。 她摇了摇头,让门房放下心来,又朝着王大人问道:“大人,你仔细瞧瞧,这石狮可有异样?” “道长的意思,莫不是我家的问题出在这镇宅的石狮上?可我什么都没瞧见。” 王大人平素掌管书籍、教授学生,也算是博闻强识,顿时脑海中浮现出的七八篇类似的志怪小说。 他面色一变,对着叶知鱼拱手道:“还望道长救救王家, 此等恩情,没齿难忘。” 说完,他就打算拜下去。 叶知鱼伸手阻拦,一脸平淡的说道:“有关系,但是关系不大。” 说着,她灵力运转到指尖,将四片叶子摘了下来。 失去了阵法的隐匿作用,叶子逐渐的在叶知鱼的手中显性。 落在其他人眼里,则是叶知鱼凭空变物。 王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问道:“这……这是什么?” “普通的树叶,不过是被人施加了道术,常人看不见,摸不着。” 将叶子举起对着太阳,看着那清晰的叶脉,叶知鱼勾唇一笑,“好一个一叶蔽目,看来是遇到道友了。” 叶知鱼说的每一个字王大人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他实在忍不住,对着叶知鱼说道:“道长,不然咱们先进去看看我那不争气的兄弟?最近他沉迷那画中仙,滴水未进,我真怕他饿死过去。” “好。”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已经收了王大人的小黄鱼,叶知鱼自然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将叶子收到香囊中,她迈步跨过门槛。 和之前去过的几个富丽堂皇的府邸相比,王府显得有些寒酸,但懂行的人却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 第34章 布置宅子的高人 《黄帝内经》有记载:“宅以形势为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以舍屋为衣服,以门户为冠带。” 王大人的府邸坐北朝南,入府大门开在了东南方,正好构成了风水中藏风聚气的表现——曲则成。 门开东南,在后天八卦中对应的是“巽”挂,代表着文昌。 王大人的官职是弘文学士,恰恰倚靠文昌星。 过了垂花门,就是内院和外院的界限,内院中心位置有一天井,天井的气能否聚集,预示着府邸是否人丁兴旺,广纳招财。 而王大人的正妻恰恰就是商户出身,替他孕有三子两女。 光是凭这几点,这府邸就已然是绝佳的住所,更不要提其他的布局。 大到厢房,小到鱼缸内的种类,皆是在聚福。 若是无人破坏,不出三代,这王府定会扶摇直上。 叶知鱼眼眸一转,对着王大人问道:“敢问这府邸是哪位高人的手笔,可否替在下引荐?钱不是问题。” 虽然叶知鱼爱财,但是她坚信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 如果可以和高人相识,顺带学一些皮毛功夫,那么她入账的门道可就不只有驱除邪崇和 算卦了。 毕竟整个京都就这么大点地方,还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精怪、邪魅,魑魅魍魉都鲜少敢造次。 那做的都是一次性的生意。 而皇室宗亲、王公贵族,有能耐的都去找国师,潜在顾客又是少了一笔。 要是掌握了风水学…… 哪怕光是给人看府邸、看墓地,都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叶知鱼无比的痛恨自己当初跟着师傅学艺时不够勤勉,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跟其他人学。 面对叶知鱼期待的目光,王大人惊喜的反问道:“道长是觉得我家这风水不错?” “岂止是不错,哪怕是御史府和将军府都比不上王大人这府上的布置。” 叶知鱼拢共也只去了那么几家驱除邪崇,但以她了解到的情况来讲,除非是类似国师那般的高人出手,不然没有几家比得上王大人的住宅。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王大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那跛脚道人果然……没有骗我,不对不对,是我眼光好,不枉费我花了超出市价两倍的价格买下了这座宅院。” 又想起叶知鱼的请求,他讪讪道:“那跛脚老道是自己找上门的,我压根不知 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当时他上门乞讨,晚娘施舍了一碗粥和两个馒头,他便赖在了我们家门口。后来愣是让我们从庄宅牙人的手上买下了这屋子。” “那个时候我刚入京,只听同僚讲过说这价格太高,还以为是那跛脚老道恩将仇报,就把他骂了一顿赶出去……实在是罪过!” 如果真像叶知鱼所说,这宅院的风水极好,哪怕价格再高上一倍也是值当的。 看来当初那跛脚老道,并没有骗他们一家。 回忆起这事儿,王大人脸上闪过不忍,对着叶知鱼说道:“也不知那位老道长会不会记恨我。” “他报了一饭之恩,你们的因缘也就此斩断,记恨肯定谈不上,不过往后相逢,只是陌生人罢了。” “但这也怪不到你头上,毕竟王大人从未研习过堪舆之术,误以为自己被人骗了也正常。” 如果当时王大人把那位跛脚老道当做座上宾好生伺候,或许今日的官职可就不是从五品了。 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在管家的指引下,叶知鱼来到了王家二郎所在的厢房。 站在院子里,看着在地上摆放着的各色牡丹,叶知鱼眼波流转 ,笑道。 “王大人,想不到你府上竟是卧虎藏龙,人才辈出,这满院的牡丹开的极盛,香气浓郁,摇曳生姿,怕是皇宫里侵yin此道多年的花奴都比不上这一手栽培技术。” “这里随便一株牡丹拿去藏珍阁拍卖,那都是价值百金,怪不得如此大手笔的请我来看病,原是有收入的门道啊。” 叶知鱼现在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京城的官员,不论职位高低,那都有自己敛财的门道。 如同御史府的茶庄,这弘文学士府的名贵牡丹,怪不得人家能成清流,不与贪官同流合污,鱼肉百姓。 谁让人家自己就能钱生钱呢。 说不羡慕是假的,但是叶知鱼现在荷包丰厚,倒也不眼馋。 “啊?这些花花草草竟然这么值钱。” 王大人轻呼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叶知鱼,又扭头望向打扫院子的仆役。 仆役是个上了年纪的哑巴,连忙用手语解释。 弟弟的院子,他一向不插手,只知道基本的人员配备。 此时看着仆役的手势,眉头微微蹙起,打算叫其他人过来看看他在说什么。 可是下一秒,王大人就歇了这个心思。 只见叶知鱼迎了上去, 竟然能够看懂哑奴的手语,和他熟练的交流起来。 瞧着叶知鱼脸上的笑容退却,他还以为是哑奴说错了话,赶紧圆场道:“道长,哑奴平时很少和人接触,要是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无碍,和他没关系。” 叶知鱼凝神,蹲下掐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盆牡丹的叶片,看着翠绿的汁液在指尖流淌,一股细微到如果不注意会被直接忽略的花妖灵力在空气中逸散。 她搓了搓手指头,对着王大人说道:“看来令弟的病情不止与邪崇有关系,还扯上了山间精怪。” “什……什么?”王大人吓得倒退了一步,声音发颤,“怎会如此?我王家可从来都没有干过伤天害理之事。” “王大人不必惊慌,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人这一生做过任何亏心事都有踪迹可循,入府之前我就开天眼看过,令弟院子上方并没有邪气笼罩,可见不是穷凶极恶之妖邪。” “那……那如果不是坏妖,为何我弟弟短短数日便不再进食,看上去生机难显?” 王大人缓过神,朝着叶知鱼反问道:“会不会是道长看疏忽了眼?不如再瞧一瞧。” 第35章 花妖 “瞧就不用再瞧了,这妖邪只是没有枉造杀孽,但自古以来人妖殊途,若是人与妖待久了,妖气会浸染人体,耗损精气。” “哪怕这个妖怪并无歹意,但就像是三岁稚童火烧蚁穴,是无心之为,可对蚂蚁而言却是灭顶之灾。现在令弟就如同这黑蚁。” “不过这火烧到了何等地步,还需要和他见上一面方能知晓。” 叶知鱼起身,朝着王大人问道:“您可知,这些花是何人赠予令弟的?” 她从哑奴口中得知,这些牡丹都是半月之前王允之从外面带回来的,当时这些花都装在一个小缸子里,看起来也没有现在精神,一株株都蔫蔫的,缺枝少叶。 后面还是哑奴把它们移植到了花盆中,精心打理起来。 说来也怪,这些花只过了几天的时间,竟然就好了起来,重新长出了枝条。 这要是换成那些喜欢溜须拍马的官员,铁定会上贡给皇上,把这说成是祥瑞。 但是一来,王允之这个院子里面人少,根本没人知道。 二来是哑奴在整个王府都没什么朋友,也就只有王大人正妻身旁服侍的大丫鬟懂他的手语,就算是想说旁人也看不懂他的意思 。 “我们家一向是我主外,晚娘主内。这些花是从哪里寻来的我还真不知道,不如我派人去问问晚娘,或许她那会有点线索。” 说起这个,王大人有些难为情,“这两年为了仕途,我每日都忙着和同僚、上司打交道,无暇顾及家里太多,多亏了晚娘操持这个家。” 从见到王大人第一面起,叶知鱼这已经是第二次从他口中听到晚娘这个名字。 看得出来,王大人对于自己这个商贾出身的正妻很是敬重。 叶知鱼点点头,那张伪装过的面孔无波无澜。 “夫人过来应该还有一些时间,不然我先进去看一看令弟的情况。” 在外面转了这么大一圈,还没有亲眼见过病人。 家属的转述不一定和实际情况对得上号,最终的治疗方案还是要看病情如何。 叶知鱼让其他人留在屋外,以免发生突发情况她反应不及时,殃及无辜。 毕竟这一次涉及到的有可能是花妖。 乍一听没有野兽修炼成人的妖怪来的恐怖,但既然已经涉及到了人命,那就不得不防。 推开大门,叶知鱼的眼睛一眯。 烈阳当空,外界艳阳高照,房间里却是昏暗无比。 所 有可以漏光的位置都被包裹上了厚厚的布料,杜绝了阳光的照射,可以用来照明的唯有一盏小油灯。 叶知鱼反手将门关上,一步步朝着内室走去。 和她预想的不同,原本这张床上应该躺着一个虚弱呕血的男人,但是此时那上面除了床铺外什么都没有。 “小姐是上门来治病的吧?之前都已经来过好几位名医了,都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依我看我的身体好的不得了,就是哥哥嫂嫂担心过了。” “我都已经及冠,若是身体真的出了什么症状哪里会不晓得?不然小姐你出去帮我说说好话,让他们歇了替我看病的心思吧。” 一道声音从叶知鱼的身后传来,声调柔和,音色干净,中气十足,一看就不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叶知鱼转身,看着坐在书桌前端的一副翩翩公子模样的青年男子,表情很是慎重。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她并不会因为自己解决了几个邪崇,就认定京都的这些妖精鬼怪都是不入流的货色。 在她的感知里,王允之应该是躺在床上的,可是现在声音却是从身后传来。 排除掉她因为最近过于劳累而产生了感知紊乱, 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她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踏入了幻境。 叶知鱼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开天眼呢?这灵气是用一分少一分,到时候又得去占凤无鸣的便宜,头疼。” 同样是开天眼,但本质上还是有不同。 之前在府外开的天眼只是用来观气,对灵气的损耗并不大,看完即可关上。 但现在可不同。 人家摆明了是给她下马威,她要是没有几分能耐,今天能够倚靠的也就只有这个妖怪的善心了。 抽出符纸盖住双眼,叶知鱼口中快速的念动着口诀。 黑墨化金,衣裙无风自动,符纸无火自燃,叶知鱼的一双瞳孔彻底的变成了金色。 原本普通的面容在这双眼睛的衬托下,显得威严冷清,宛如九天之上的神灵。 这一套动作伴随着她的声音起落,行云流水。 她转过身,终于看清楚了整个房间的真容。 她原本以为的床竟然是书桌,上面摆放的被褥、玉枕则是宣纸、砚台。 而她最初看到的男人和书桌,现在则变成了床和虚弱的男人。 “竟然还会幻术,看来也是一个有机缘的,现在又何必缠着一个凡间 男子不放,毁了自己的因果。” 叶知鱼冷静的质问道:“人妖殊途,你若是现在愿意离开,永居深山老林,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以你现在的道行,再清修百年,未必不能修成正果。” 叶知鱼向来不是个会安慰人的,现在这些循循善诱的话已然是她可以说出的极限。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施展幻术的花妖还没有开口,躺在床上的男人就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不可以,茸儿,你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说着,他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我去,你这家伙怎么还碰瓷呢。”叶知鱼往后退了两步,防止王允之挨到自己。 倒也不是她没有医者仁心,只是看现在这情况,对方应该早就知道了导致他身体虚弱的罪魁祸首是花妖。 可是王允之不仅不害怕,还分维护,只能说明恋爱脑害死人! 她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就看到王允之抱起了床边的一盆牡丹,用手一寸一寸的往前挪,打算就这么挪到门口。 找到本体了! 刚进入房间只是说了说话的叶知鱼,现在也不知道是该夸王允之聪明还是骂他蠢。 第36章 找到本体了 去门口求救的时候还知道花妖的本体给带上,生怕叶知鱼伤害到自己的心上人。 但他蠢也蠢在这里,毕竟王大人一开始告诉她要解决的是“画中仙”,而她需要解决的那幅画现在正孤零零的躺在角落里,上面还抹了一层灰。 应该是王允之从床上翻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把画也给带下来了。 试问哪一家的画鬼能这么的和善,任由欺凌? 这鬼生也太失败了吧…… 当然叶知鱼的判断并不是依靠这一点。 从最初得知王允之是被“画中仙”迷了心智时,她就已经罗列出了最有可能的邪崇种类。 而在七八个种类中,又属女鬼这一类最受穷酸书生幻想,写成话本的邪崇可能性最大。 不过在进入王允之的小院后,她就推翻了之前所做的一系列计划。 原因很简单,她没有感受到鬼气,反而是在牡丹花上面探查到了妖的灵力。 一山不容二虎,王允之的命格甚至都比不上凤无鸣的一半,也不至于成为一鬼一妖争相抢夺的香饽饽。 就在叶知鱼思索间,王允之已经一手抱花盆,爬出了半米的距离。 他喃喃自语道:“我没有生病,我只是想要和茸儿长相厮守, 我们又没有伤害别人,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想要拆散我们?” “茸儿没事儿,家里容不下我们的话,我们就去天涯海角流浪,这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对吧?” 之前在幻象中已经见过王允之正常的模样,不算特别帅气的长相,五官端正,额头开阔,唇肉饱满,眼睛明亮有神。 或许是因为一母同胞的缘故,整体和王大人很是相像。 照理来说这样子的面相不该遇到今时今日的事,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反正现在落在叶知鱼眼中,王允之很像是她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里,嗑药嗑到病入膏肓的那种人。 印堂发黑,太阳穴凹陷,两眼无神且浑浊,面颊销售,嘴唇发白。 怎么看都像是活不长的…… “唉,到了现在还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叶知鱼出声,问话的对象却不是王允之。 她径直走上前去,蹲在了王允之的跟前。 “你要干什么?” 敏感的察觉到叶知鱼的危险,王允之一脸戒备的看着她,“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伤害茸儿,我绝对让你以命抵命。” 叶知鱼:“……” “你担心他 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你难道没发现,自己快死了吗。” 从袖口里掏出一枚回春丹直接塞进对方的嘴里,叶知鱼无奈道:“你的精气在不断的外泄,如果再不加以治疗,恐怕不足五日便会断气。” “到时你和你口中的茸儿并不是人妖殊途,而是妖鬼殊途了。真搞不懂你们这类人是怎么想的,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过去的几年里,叶知鱼也不是没有见过孤魂野鬼,大多都过得格外凄惨。 除了那些惨死,心怀怨气的邪崇,还有只剩一缕残魂无法投胎转世的。 活着惨,死了也憋屈。 叶知鱼摇着头,又看一下王允之怀中的花盆,压根不理会他剧烈的咳嗽声。 “茸儿姑娘,出来吧。你现在应该也看出来,我不是个坏人。”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但是仔细想想,哪个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 “不要,不要听听这个坏女人的话,她就是个骗子,把你骗出来之后,就要对你赶尽杀绝。” 明明自己都快不行了,王允之还在拼死阻拦着花妖出现。 要不是因为王大人给了她好多的小黄鱼,她也做不出殴打病患 的事儿,叶知鱼是真的想要一拳把他砸晕。 在王允之的鬼哭狼嚎中,原本平平无奇的牡丹花突然溢出了阵阵花香,花粉飘在了空气中,很快就凝成了人形。 女子身着一袭红裙,鬓上插着几朵妖冶的大红花,极尽浓烈的色彩,却没有半分俗气。 五官明艳动人,眼睛的形状圆润,在眼角处有一颗泪痣,看上去风情摇曳。 她出现后第一时间没去看叶知鱼,而是将王允之搂进怀中,小心翼翼的擦去掉他脸上的脏污,呜咽道:“你这傻子,何苦为了我,舍了这一世的荣华富贵。” “为了你,自然是值得的。” 服下回春丹,王允之感觉腹中有一股热气上升,从胸口运转到了四肢。 自从患病后一直虚弱的身体,此时此刻竟然有了力气。 他甚至感觉自己现在都能够站起来,抱着心爱的女人在房间里走上几圈。 意识到了叶知鱼的神奇,他不再那么抵触,而是问道:“如果一直服用这样的丹药,是不是就不用和茸儿分离,” 叶知鱼冒出了一脑袋的问号,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吐槽。 她也不是没有见过恋爱脑,但是能够爱到自己死了都不管不顾的还真是 罕见,还是个男人。 她懒得再理会脑子不清醒的王允之,对着茸儿问道:“咱们现在是走流程还是直接到最后一步?” “敢问姑娘,这两者有何区别?” 温柔的抚摸着王允之的消瘦的脸颊,叫做茸儿的花妖小心翼翼的问道:“之前允之兄长请来的道长连幻象都看不破,也没展示过别的花样。” 看来这京城骗子还挺多的,不过也难怪,毕竟这么多的有钱人,只要没有被戳穿,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叶知鱼在心中暗自感慨,随后耐心的解释道:“走流程时间会久一点,先是我把你逼出原形,然后你我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你棋差一招,被我压制,在死和离开中做出一个选择,我再出手救治王公子,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一步到位就比较快,你回到你的本体上,我带着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栽种,从此之后你和他不复相见,彻底斩断这段孽缘,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期待的看着茸儿,叶知鱼更希望对方能够痛快一点的选择后者。 毕竟就算大战三百回合只是摆摆样子也很耗费精力,现在体内的灵力就那么点儿,只能抠抠搜搜的用。 第37章 人妖情深 能够获得灵力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偷摸占凤无鸣便宜。 凤无鸣长的帅,身材又好,认真算起来,她也没有吃亏。 坏就坏在那家伙长了一双能发刀子的眼睛,每次占便宜的时候,叶知鱼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凤无鸣想把她宰了。 她还打算治好凤无鸣后跑路,跟对方的接触自然是越少越好。 免得被凤无鸣那个变态给盯上,到时候想跑也跑不了。 “别,答应她。” 王允之牢牢的抓紧茸儿的手,满脸慌张,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听从了叶知鱼的“蛊惑”。 明明还虚弱的躺在女人的怀里,他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朝着叶知鱼怒目圆瞪道:“你们这群道士都是一丘之貉,嘴上说着悲天悯人,众生平等,实际上却是猪狗不如。” “茸儿明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就因为她不是人,你们就非要杀了她,她又有什么错?” 王允之嘶吼着,双目充血,搭配上憔悴的面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知鱼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叶知鱼下意识的看向门口,担心王大人听到后里面的对话后破门而入。她进来的时候可没有设下结界,声音大点,外 面很难听不见。 茸儿瞧见叶知鱼的表情,柔柔道:“姑娘请放心,屋内的声音外界听不到。” 她没有过多解释,但能幻化成人形,随意布置个隔音结界倒也不是难事儿。 相比较毛毛躁躁跟患了狂躁症的王允之,叶知鱼对花妖反而更有好感。 毕竟一个千娇百媚、说话又柔声嗲气的大美人,只要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光是在那儿站着都赏心悦目。 叶知鱼摸着下巴,坐到了房间正中央的椅子上,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想你可能理解错了。” “你有什么好狡辩的?” “我的意思是,我们道士信奉的是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悲天悯人,仁爱万物和我们无关,你认识的那些可能都是假道士。”对着王允之微微一笑,叶知鱼金色的眼瞳颇具神采。 在经历过几秒钟的呆滞后,王允之反应过来,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清醒,随后怒气冲冲道:“滚出去,把我大哥喊进来!” “你确定?”随意拿起桌上拿起一枚糕点,叶知鱼摘下面纱,露出经过伪装后平平无奇的面容。 淡然道:“王大人可是恨毒了残害他弟弟的妖物。” “你猜 当他知道你只有五天可活时,是会听你的话放茸儿姑娘一马,还是请求我出手,彻底斩断孽缘呢?” 轻咬一口枣糕,叶知鱼毫不在意王允之的冒犯,直白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如你们说一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知鱼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一人一妖身上没有血腥味,没有沾染过人命。 百年修炼,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这也是她没有立刻动手的原因。 文明社会,得先劝一劝,实在不行再动用武力。 茸儿娇怯怯的看了王允之一眼,把人先扶到了床上,这才慢慢的讲述起他们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经历。 生长在寺庙后山的花妖遭逢野兽攻击,伤到了本体,遇到俊朗的书生相救,两人情投意合。 从此书生夜夜留宿寺庙,花妖幻化人形陪伴左右,研磨添香。 后来书生身上的妖气被云游的道士察觉,并警告他远离,可惜书生早就情根深种,执意要与花妖长相厮守。 雷雨天,花妖和道士打斗一番,两败俱伤。 书生匆匆赶到,梅开二度救下心爱之人,并将后山的牡丹花都带下山,放在府中照顾。 奈何 人妖殊途,妖气在书生体内聚集,不断侵害血肉…… 非常老套的故事,光是茶楼的说书先生都能讲上十几个版本。 不同的大概是,王允之不像那些知道心爱之人是妖怪就喊打喊杀的渣男,他是真的爱茸儿,即便这爱会要了他的命。 如果他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就死了,但偏偏他有家人、有朋友、在这人世间有太多的因果线难以斩断。 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叶知鱼长舒了一口气,“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在茸儿的讲述中,王允之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见叶知鱼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些道士一样口中尽是妖孽、畜生之类的话。 他张了张嘴,跟换了个人似的,哀求道:“姑娘,你看起来是有大能耐的,请你救救我和茸儿吧。” “嘘。”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叶知鱼摇了摇头,“你求我没用,你从始至终问过茸儿姑娘的意愿嘛。” “她辛辛苦苦修炼百年,本该潜心苦修,好修成正果。被你救了两次,你爱上了她,把她强行留在你身边。” “你以为自己为了和茸儿姑娘在一起,不惜自己身死的爱很伟大,可你替茸儿姑娘考 虑过吗?平白无故的沾染了一条人命,明明有补救的措施,你却拖着她不肯放手。” “扪心自问一下,你到底是爱她,还是在爱自己幻想中忠贞不渝的爱情呢?” 话音落下,看着茸儿脸上闪过的一抹慌乱,叶知鱼心下已经了然。 有的爱情双向奔赴,而有的爱情则是一厢情愿。 她也不能笃定茸儿对王允之没有感情,可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深。 “茸儿?” 王允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扭头看向身侧的爱人,表情有些错愕,“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是的……”茸儿不假思索的拒绝,但下一秒就咬住了下唇,弱弱的喊了一句,“允之,你听我解释。” “别,你让我先冷静一下。” 相爱的时间不长,但王允之一直都认为自己和茸儿情投意合。 所以即便对方不是同类,而是人人惧怕的妖怪,他也觉得甘之如饴。 王允之本就不是蠢人,叶知鱼的这一反问,终于让他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张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衰败。 一行清泪从茸儿眼眶落下,她眼尾泛着红晕,看上去楚楚可怜。 第38章 来世有缘 放在平时,王允之一定会心疼的抱着她安慰。 但现在,他伸出了手又默默的收了回去,脸上闪过的心疼被失望所覆盖。 “我想和这位……” “免贵姓王,全名王小娥,主营业务驱邪,看相,还有治病,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现居摄政王府,只要价钱到位,什么买卖都做。不论是疑难杂症还是魑魅魍魉,找我解决都不是问题。” 贴心的给王允之做了个自我介绍,叶知鱼言笑盈盈,看上去非常好说话的样子。 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把自我介绍做到这种程度,王允之过了几秒钟才点了点头,重新说道:“我想和这位王姑娘单独聊一聊,你……先出去吧。” “允之,你心里是不是在怨我?”茸儿抬手擦泪,欲言又止。 但她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麻烦叶知鱼将她的本体搬了出去。 屋外,王大人和王夫人翘首以盼。 看到叶知鱼出来了,还以为事情已经解决,连忙激动地迎上去问道:“王道长,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怎么样了?” “问题有些严重,还需要再看一看。” 叶知鱼没有告诉王大人实情,“令弟的身体状况堪忧,我需要好 好思考一下,如何驱除邪崇,让令弟早日恢复原样。” “真的是妖邪?” 王夫人惊呼了一声,害怕的躲进夫君的怀中,忙问道:“可是那妖怪迷惑了阿弟的心智。” “嘶,我只能说,这事儿很难评。”低头看了眼茸儿的本体,叶知鱼纠结着说道:“实情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不过这个咱们以后再说。” 她原本找王夫人是想要了解这些花的来历,但现在已经从当事人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也就没必要了。 借口王允之同自己讲过了这些,叶知鱼对着王夫人不好意思道:“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长嫂为母,这些都是我该做的。”王夫人鹅蛋脸、大眼睛,两道弯弯柳叶眉衬得她清丽柔弱。 待在王大人身侧,不像夫妻像兄妹。 不过人家感情看起来挺好的,郎才女貌,也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重新回到房间,叶知鱼也不啰嗦,直接当场以朱砂和黄符画了张隔音府,贴在了房门上。 “说吧,你想和我讲什么?” 服下回春丹,王允之已经能够自己坐起来,那张苍白的脸上也开始透出点点红晕,这是气血恢复的表现。 回春丹是由叶知鱼将人参、鹿茸、扶阳果等十八味能滋阴补阳的药材,不断调整比例而炼制出来的丹药。 药如其名,能让人在短时间之内恢复精气,增强体质。 不过这药并不是仙丹,更像是叶知鱼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吗X”,如果想要彻底的治疗病人,依旧是需要对症下药。 而且这种丹药极为难得,不过不是炼制不易,而是原材料很难凑齐。 其中有七八味药材都快要灭绝,少数生长在悬崖峭壁,除非是最顶尖的采药人,不然就算是有高手摘到也会破坏药材本身的药性。 叶知鱼倒是有在药谷尝试人工培育,可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现在她手中的回春丹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要不是因为王允之的身体实在太差,她也不舍得拿出来。 好在王允之并没有辜负这枚价值连城的回春丹,脑袋总算是清醒过来,不再想着为爱殉情这码事。 “王姑娘,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不是骗我的吧。” 两只手撑在桌子上,王允之神色清明,不再对叶知鱼恶言笑笑,总算是有了那么几分文人的风采。 叶知鱼颔首,“那些自然是真的。” 她的眼神落在王允之只剩一张皮包裹的锁骨处,淡淡说道:“从古至今,除了已经堕落成妖邪的鬼怪,其他的精怪修行,求的无非是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而得道成仙的第一步,便是不造杀孽。如果你是个坏人,那么她杀了你还能得到功德,偏偏你并不是,而且因为王家行善积德,你作为王家人,自然也获利了一部分。” “哪怕你不是死于她之手,终究还是因她而死,那么这一份因果便会算在她的身上。” “普通妖怪修仙要经历五雷劫,若是撑下来了,便能实力大增,离成仙之路更进一步。而这雷劫的威力,则是看妖怪百年间的因果。” 王允之安静的听着叶知鱼的解释,突然出声打断道:“所以,如果我死了,那么茸儿的下一场雷霆,就会很难度过去。” “没错,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妖殊途,不仅是对人的限制,也是对于妖的限制。” 叶知鱼关了天眼,现在的瞳孔是正常的黑色。 此时此刻,那对漆黑的眼仁一动不动的盯着王允之,深沉的令人害怕。 “看你说的没有错,我自以为是的深情,害了自己也害了 她。” 一滴泪从王允之的眼角滑落,大颗的砸在了地板上。 王允之仰天长叹,过了许久才说道:“她那一日打斗受了伤,至今都没有恢复好,寺庙后山肯定是回不去,不知姑娘是否能帮忙选个找地方安置她。” “我手上还有些大家书画,放在外面也是有价无市,至少能卖个千金,不够多,但要是姑娘愿意帮忙,我愿意立下字据,行吗?” 以前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人妖相恋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事到如今,王允之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从来都没有弄清楚心爱之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之前他一直不去想,为什么那些毫无真材实料的假道士,可以看穿茸儿布置的幻象。 为什么他的小院鲜少有外人出没,他中邪的消息就能传出去。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茸儿传出去的消息。 所以明明幻象都可以蒙蔽尚未开了天眼的道长,但却骗不了其他人。 “你不怪她?” 叶知鱼挑眉,她本来以为说了这些之后,王允之会因爱生恨,将茸儿除之后快。 结果对方非但没有,反而把一切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在当今这世道,实属罕见。 第39章 敢闯王府后院 王允之苦笑:“她又有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一直缠着她不放,她应该早就厌倦了这样子的生活,也是时候该分开了。” “唉……王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王允之正说着,突然就看到叶知鱼面色一变,有些烦闷的捂住了胸口。 “无妨。”叶知鱼面色凝重,没有跟对方解释,但也没再听他那些心路历程。 直接问道:“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今天就带她离开。” “你的身子已经快要遭不住了,再不好好养护,只怕会落了病根。” 现在还年轻,看不出来,等到上了年纪,那就有的遭罪。 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能治,也没有必要非得让人落下病根子。 “好,那就劳烦姑娘了。”王允之不敢说再见茸儿一面的事儿,唯恐自己见了就不舍得放手。 “别担心,我会给她找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说不定你们来世还有缘再见。” 拿起笔再纸上写下了给王允之调理身体的药方,叶知鱼宽慰了两句,紧接着就将药方子交给在门外苦等的王大人。 “邪崇已除,按照这药方每日熬制一壶,分三次服下,大约半月便能养回精气, 平日让病人多走动,锻炼身体,有助加快病情恢复。” “然后这些花和邪崇有点关系,我需要带走处理,不知王大人可有异议?” 听到院里的牡丹和邪崇有关系,王大人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忙不迭的说道:“道长尽管带走,我完全没有问题。” 王夫人张了张嘴,看上去像是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叶知鱼却没有心思细究。 她干脆的拒绝了王大人留下来吃饭的邀请,抱着花妖的本体就上了马车。 车内。 看着幻化成人形,独自啜泣的花妖。 叶知鱼默默的递过去手帕,“事已至此,哭也没用,女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搞事业,男人啊,也就那样。” “啊?”从来都没有听过类似的言论,茸儿迷茫的看着叶知鱼,不明所以。 过了会儿,她才弱弱的说道:“可我只想常伴允之左右。” “可是你又不想因为自己而害的王允之身死,所以撤去了幻术,希望王大人可以找到高人救他。” “你就不害怕遇到有真本事的,直接将你打杀。而且你是妖,想跑他还能拦得住你?” 回到摄政王府还有一段 时间,所以纵使叶知鱼心有不安,还是先了解着花妖的情况。 闻言,茸儿抬起头怯生生的瞥了叶知鱼一眼,两颊泛红,“我没有想那么多。” “不跑是因为我害怕允之到处找我,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要是再折腾的话很有可能会一命呜呼。而且每次一看到他,我就舍不得说那些残忍的话。” 车厢内安静了几秒,叶知鱼看着茸儿的表情不似作假,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判断错了。 原来是两个恋爱脑的双向奔赴,还挺对称! 穿越而来,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双方都没有错,明明都深爱着对方,但却不得不选择分开。 这样的故事编成话本,绝对是书店的畅销款。 叶知鱼在心中叹了口气,想要帮它们却有心无力。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因为和小魇缔结了血契,所以他们可以直接通过精神力相互交流。 小魇奶声奶气的重复说道:“我真的有办法可以让她从妖变成人。” “什么?” 活了两世,也算是见过不少的奇闻怪谈。 将妖怪转化成人,在古籍之中的确是有记载,但确切的操作方法和口诀却早就已 经失传。 如果小魇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消息一旦流传出去,她们将会遭到整个妖界的追杀。 妖怪修炼,产生了灵智,有了七情六欲,在一定程度上而言,也算得上是“人”。 而没有任何人会放任自己的软肋被拿捏。 小魇全然不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还在为能够帮到主人而开心。 乐呵呵的说道:“吸收了主人的修为,最近小魇脑子里面多了好多知识,我本来打算告诉主人的,但是还没有整理好,打算过几天再讲。” 紧接着,它就将把妖转为人的需要准备的仪式、口诀,尽数的交给了叶知鱼。 魇魅作为妖族中最为神秘的存在,留下的记载不多。 如果不是小魇,叶知鱼根本不知道他们竟然还会自行觉醒天赋。 掐指一算,叶知鱼没有察觉到危险,却也不完全放心。 她没有告知花妖,打算回到摄政王府以后再从长计议。 反正花妖的性子和善,暂且留在身边也无妨。 摄政王府,叶知鱼的小院。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正在持续着。 小九拉着小凤团躲在房间里,透过从窗户挖出来的一个小洞查看着外界的形式。 “哥哥,我好 害怕。娘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小凤团的脸蛋挤在一块,双目含泪的看着表情严肃的哥哥,小声的问道:“我们会不会被外面的坏人给杀死呀。” “没事的妹妹,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将小凤团抱在怀中,小九紧蹙着眉头,神情和凤无鸣极为相似。 院子里,原本跟着夜玄一起护卫两个孩子的侍卫已经全部战死。 唯有夜玄,手持一柄重剑,死死的守卫在房门前。 看着逐步向他靠近的蒙面人,他生生的咽下了从喉咙涌出的鲜血。 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摄政王府,难道就不怕被抓住后诛九族吗?” 来袭蒙面人足有十几个,都是功力深厚的江湖中人,使用的都是同一套招数,似乎是不想让人发现他们的来历。 夜玄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以他的武功,想要把对方尽数歼灭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做的也不过是带着两个孩子去求援。 “桀桀,我们敢来,就不怕被抓。”领头的蒙面人发出阴森的笑声,对着夜玄说道:“不愧是夜幕的成员,竟然能够坚守到如此程度。” “不过,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第40章 还没死透 话音刚落,他们就朝着夜玄冲了过去,呈围攻之势。 刀光剑影中,夜玄的脸色越发的冷峻。 身受重伤还要以一敌十,哪怕作为夜幕组织顶尖高手,夜玄还是在众人的合击中负伤。 右边的肩胛骨被一剑穿透,黑色的衣料直接被鲜血濡湿,黏在了皮肤上。 哪怕如此,夜玄也依旧沉稳的应对着面前的各种武器,将剑换到了左手。 “啧啧啧,你注定护不了里头的人,束手就擒,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人必须是要死的,但怎么死也有讲究。 领头的蒙面人皱起眉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轻松。 他们谁都想不到对方竟然能撑这么久,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可能发生意外。 “做梦,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不然你们别想带走他们。” 夜玄忍着钻心的痛楚,手中挽起剑花,一招了结了迫切想要立功而露出破绽的敌人。 经过激战,他身上、脸上,多了不少的血渍。 有的是敌人的,有的是自己的,鲜红的血液自他的额角滑落。 最终汇集在地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房间内,豆大的泪珠从小凤团的脸上滚落,她记得哥哥说过的 话,没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只是可怜巴巴的说道:“大哥哥好可怜,那群坏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看,不能看。” 小九抬起手来遮住了小凤团的眼睛,担心这样的场景会影响到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妹妹。 他抿了抿嘴唇,倔强又执着的说道:“乖,还记得我们怎么玩躲猫猫的嘛?你去藏起来,等哥哥找你好不好?” “不要,哥哥,我不会抛下你的。” 小凤团虽然年龄小,但一点都不笨,清楚哥哥这么说是为了什么。 她紧紧的抓着小九的衣袖,泪眼朦胧,“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妹妹,听话!”小九加重了自己的声音。 小凤团平日里很少和小九顶嘴,但是这一次,无论怎么说她都不听,“不要不要!” 她嘴巴一瘪,带着哭腔说道:“我也想要保护你。” 两人交谈间,屋外的局势也尘埃落定。 寡不敌众,夜玄最终还是在众人的围攻之下耗尽了体力,被领头的蒙面人一刀插入胸口,倒在了门前。 被一个侍卫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蒙面人气的骂骂咧咧。 但还是牢记自己的任务,没有对着夜玄鞭尸,跨过他,直接一 脚踹开了房门。 他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在院子中扫射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角落处。 看这两个还没他要高的孩子,蒙面人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抓住了他们。 跟拎小鸡仔似的,带出了屋子。 “哟,不吵不闹,该不会是两个小傻子吧。” “长得倒是挺可爱的,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孩子,等一下就要被干掉,真是造孽呀。” “行了行了,抓紧时间赶紧撤,要是碰到凤无鸣回来就麻烦了。” 千机门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在他们眼中,这两个小孩子很快就会变成死人,没必要刻意躲着他们交流。 小九和小凤团交流了一个眼神,前者一脚踩在了蒙面人的腿上,然后趁着对方吃痛低头的时候,扯下了他的面罩。 “小兔崽子,想死是不是。” 被踩的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气得抬手就想打人。 但是手还没挥下去,就在半空中被截住。 领头人嗡声嗡气的说道:“蠢货,他还是一个孩子,你把他打死,怎么交差?” “可这小兔崽子也太欠揍了,竟然使阴招。” 捂着小腿,男人呲牙咧嘴的抱怨道:“反正总归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也没 差别。” “那你动手吧,到时候自己跟主上交代。” 领头人瞥了他一眼,男人自觉的闭上了嘴,没再看小九一眼,默默的又拉上了面罩。 小凤团看着哥哥要挨打时,被吓了一大跳,害怕的直接闭上了双眼。 等到发现小九没有被揍,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她的眉间始终紧锁着,那张原本看起来非常喜庆可爱的小脸,现在除了哀愁就是恐慌。 “我没事!” 感受到妹妹焦虑的情绪,小九扭过头,对着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唇语安抚。 领头人将他们两个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将人带回去。 至于后面是死是活,那都是上头的决定,跟他们无关。 用内力封住了两个孩子的经脉,让他们说不出话无法呼救,随后蒙面人组织就原地解散,由一人将两个孩子带回去复命。 在蒙面人离开的半个时辰后,叶知鱼回到了摄政王府。 看着门口正在值守的护卫,叶知鱼心中却无法安定,依旧惴惴不安。 她对门房问道:“今日可有什么人来过?” “并无。”门房想都没想到回答,又补 充了一句,“可是有什么贵客需要接待?” “没事。” 叶知鱼深陷了一口气,抱着牡丹花盆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西厢。 院门被紧闭着,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在周围巡逻的守卫却失去了踪迹。 摄政王府的规矩堪比军营,令行禁止,除非是凤无鸣重新下达了命令,不然他们绝对不会离开。 就在这时,花妖出现在了叶知鱼身旁。 她鼻头微皱,开口说道:“这里有好重的血腥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 叶知鱼发出了一道惊呼,立刻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地的尸体,血液染红了整块土地,看上去这里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激战。 叶知鱼无暇顾及其他,开口喊道:“小九,小凤团,你们在哪里?娘亲回来啦。” 只可惜,没有任何的回应。 茸儿对叶知鱼的初印象是冷静端庄、法力高深的道家高人。 现在猛的看到她如此惊魂失措的模样,有些难以相信。 她闭上了双眼,让自己的意识和这片空间的草木连结,“只有一个活人的气息,但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 茸儿淡淡开口,“躺在门口的那个男人还没死。” 第41章 就是太后干的 “或许从他的口中,我们能够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叫住了叶知鱼在房间里如同无头苍蝇般找寻的无用功,茸儿来到夜玄的跟前,“他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但是这口气也快没了……” “对,只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先救一下他。” 回过神来,叶知鱼连忙掏出银针止住了夜玄流逝的生。 ,先是止住了他胸口的伤口,然后从怀中掏出了回春丹喂对方服下。 但即便做到这个地步,夜玄依旧没有醒来。 这倒也不奇怪。 毕竟胸口被人一刀刺穿,相当于半条腿踏进了鬼门关。 要不是花妖通过妖力连结这片空间的草木,来感知活人的踪迹,任谁都会把没有呼吸的夜玄当做死人。 小九和小凤团的消失,西厢护卫全员的死亡,这两件事情给叶知鱼带来的冲击力太大。 以至于把夜玄扶到了床上后,她才记得自己还有算卦的本事。 从箱子里面取出取出三枚铜钱,叶知鱼合上双手,默念孩子的下落,然后将铜钱连摇数次。 记录下铜钱落下后的六个爻位的阴阳情况,叶知鱼拿到了卦象。 “怎么会这样?” 临离卦,被辰合,说明 要去南方偏东,也就是东南方向。 结合前几天在给凤无鸣治病的时候发生的事,叶知鱼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是太后,是她绑走了小九和小凤团,该死的疯女人。” 两只手不停的打着颤,叶知鱼嘴唇发白,再无往日沉着冷静的模样。 茸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刚倒了一杯茶水,突然听到屋外有声音。 她立刻躲回了本体内,悄悄的打量着外界的一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凤无鸣也是刚刚回府,从下人口中得知叶知鱼着急忙慌的回了西厢,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赶了过来。 同叶知鱼一样,他的注意力被满地的尸体所吸引。 那对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身上的气势一冷,沉声说道:“是谁干的?” “太后!” 回应了凤无鸣一句,叶知鱼擦掉脸上的泪,说道:“她派人杀了你的手下,还绑走了小九跟小凤团,凤无鸣,就当我求你了,一定要把他们救回来。” 扑到凤无鸣跟前,叶知鱼扯着他的衣袖。 面纱早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落,那对明亮的美眸此时此刻充盈着泪水,看上去无比的脆 弱。 明明长得也不好看,但凤无鸣竟然有一股冲动,将她搂进怀中好生安慰。 可到底理智占据了上风,凤无鸣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我会算卦,卦象显示他们在东南方、有水处。” 整个东南方位,除了皇宫之外,最近的水源还在千里之外,几个时辰的时间。 除非是妖邪,不然绝对不可能带他们瞬移。 “而且你忘了吗?那天躲在你房门外偷听的人,就是太后派来的。” “凤无鸣,你是摄政王,大权在握,整个皇室除了小皇帝外,只剩你这个唯一的血脉。如果太后想要牝鸡司晨,垂帘听政,必须要把你除掉。” “你身上中的毒也一定是她下的,她为了不让我救你,就绑架了小九他们,一定是因为这样!” 虽然因为孩子失踪的事情而方寸大乱,但是叶知鱼的逻辑并没有混乱,三言两语就道出了她的猜测。 而这个猜测,和真相竟是分毫不差。 皇宫、椒房殿。 沈雁柳右手抵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被绳子捆绑住的一男一女,红唇微勾,“你们两个就是王小娥的儿女?” “呸,果然是冲着 娘亲来的,你这个坏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九说到底终究是一个孩子,不管平时表现的再成熟稳重,真的了关键时刻,依旧忍不住情绪。 当听到沈雁柳的询问,立刻嚷嚷了起来,“我告诉你,别想拿着我们威胁娘亲,我们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嘴巴倒是挺犟,就是不知道这细皮嫩肉的禁不禁得住收拾。”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才不怕死呢,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啧啧啧,这才几岁大的孩子,真是牙尖嘴利。” “我牙尖嘴利也好过你蛇蝎心肠,草菅人命。你一个大人还真是不知羞,对着小孩子出手。江湖上的规矩,不可殃及家人,你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别人也为了对付你而绑架你的亲人吗?” 小九人小鬼大,煞有其事的搬出了江湖规矩。 沈雁柳压根没把小九的话放在心上,偏头看着紧咬下唇,不敢出声的小凤团,轻笑一声。 “你这个小家伙倒是长得挺乖巧,怪不得王小娥如珍如宝的宠着。哀家倒是真的好奇,如果你们死了,你们的娘亲能拿哀家怎么办?” 纵使听说了“王小娥”替几家驱除邪 崇的事迹,沈雁柳也是丝毫不惧。 从椅子上起身,她来到了两人跟前,用护指勾起了他们的下巴,细细的打量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暂时放过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凤团,目光一寸寸的在小九脸上流转。 过了片刻后,沈雁柳大笑了起来,招手对着从入宫起就跟着它的婢女说道:“书画,快过来瞧瞧。这孩子的五官,是不是跟凤无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回娘娘的话,还真是。就像是缩小版的王爷,说不定王爷以后的孩子都没这么像。” 书画也跟着认真的瞧着,眼中闪过愕然。 “怪不得他这么护着,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看来这回让千机门的人出手,还真的是做对了。” 沈雁柳眼里划过一道精光,用力的拍了拍小九的脸蛋,直到上面出现了红印才放手。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哀家改变主意了,可不能让这个两个小家伙这么轻易的死掉。” “先把他们送到庄子好生养着,必要的时候可做筹码。” 后面的这一句话,显然是交代给下属。 千机门的高手一口应下,不敢有任何质疑。 第42章 去找人 千机门依仗沈雁柳的权势,才能逐渐发展到今天这规模。 哪怕是千机门的门主,也无非是太后她老人家养的一条狗,不喜欢就宰了。 没有人敢冒着触怒她的风险,说些没有意义的废话。 男人一手拎着一个孩子,快步离开了椒房殿。 与此同时,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皇上驾到!” “这里是皇宫?” 小九眼珠子机灵一转,刚想张口呼救。 下一秒头顶上方就传来了威胁的声音,“你可以试试呼救,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男人的三角眼从小九的脸上划过,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闻言,小九果断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 摄政王府。 叶知鱼看着一言不发的凤无鸣,深吸了一口气,心一寸寸地沉到了谷底。 她没有再苦苦哀求,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收拾东西。 凤无鸣看着她的动作,眉头一皱,冷声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你不愿意正面和太后起冲突我也可以理解,所以我没有再逼你。” “也请你不要阻止我做的决定,可以吗?” 叶知鱼的声音带着 哭腔,特意躲避凤无鸣的眼神。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凤无鸣还是不愿意得罪太后,叶知鱼自然也不会再纠缠。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对美到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眸此刻充盈着泪水。 原本平平无奇的面容也在眼泪的衬托下显得楚楚可怜。 “你……”凤无鸣拉住她的胳膊,看到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怒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说道:“本王什么时候说不救人了?” “那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叶知鱼反问。 凤无鸣沉默片刻,最终选择了妥协,无奈道:“本王会派夜幕的人在各处打探。” “沈雁柳心思缜密,如果只是为了以孩子为要挟拿捏你的话,势必不会藏在宫中。那么最后可能的便是她把人送到郊外的庄子上。” “只要封锁了各处道路,不难找到孩子们,你就别乱操心了。” 和沈雁柳从朝堂斗到私下,凤无鸣很了解这个女人的恐怖。 和寻常妇人不同,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小九的那张脸,但凡见过的人,都会觉得有问题。 沈雁柳凡事都喜欢留一手,这种情况下只会自作聪明的认为两个孩子是他的种,绝对不 会轻易灭口。 这反而给了他们可以救回孩子的机会。 “真的?” “本王言出必行,何时骗过人?”余光瞧见叶知鱼不再流泪,凤无鸣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看女人落泪。 换成其他女人,他早就让侍卫提溜着扔出去了,也就是看在…… 看在这个女人能替他解毒的份上,不然她也一样! 凤无鸣的语气并不好,但叶知鱼毫不在意,甚至还想要抱着他亲一口。 “拜托你了,我真的不能失去小九和小凤团。” 脸上还挂着泪痕,叶知鱼很是认真的对着凤无鸣鞠了一躬。 “如果可以救回他们的话,我可以把我的钱都给你。” “本王看起来很缺钱?”凤无鸣挑眉,嗤笑一声。 也是,自己当然没他有钱了。 看着女人吃瘪的神色,他心中的郁气化解了不少。 送走凤无鸣后,她又拿出了龟甲,推演孩子们的安危。 不幸中的万幸,结果是吉。 现在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孩子们在太后手上,可以化险为夷,吉人自有天象。 见房间里没别人,花妖又现出了原形,坐在叶知鱼旁边。 那张妖冶的面容透出关切,询 问道:“你还好吗?太后为什么要抓走你的孩子呀。” 一直躲在本体内看着外界的情况,花妖现在有满脑袋的疑问,捡出了一个最重要的提问。 闻言,叶知鱼的手紧了紧,指甲在掌心的软肉上掐出一道道的痕迹。 “因为她不希望看到凤无鸣好起来,而我这个能够治疗他体内奇毒,帮凤无鸣续命的存在,就成了她老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个道理,不仅叶知鱼懂,就连凤无鸣自己都懂。 所以,当叶知鱼以退为进,说要自己去救人的时候,他果断的应下了这桩麻烦事儿。 沈家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这个摄政王是最碍事的存在,但凡沈雁柳有点脑子都不可能放任他在这个位置上久待。 书房内,凤无鸣的面色阴沉的仿佛能够凝结出水来。 在他的对面,则是单膝跪在地上的夜幕首领及其成员。 长相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大汉告罪道:“让外人闯入王府,杀害侍卫,劫走王姑娘的家眷,是我等失职,还请主上降罪。” “这件事情先放一边,到时戒律堂会慢慢跟你们清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两个孩子,懂?” 凤无 鸣的凤眸微眯,明明有着一张如玉的面庞,周身上下却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煞气。 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哪怕病重还未痊愈,那久居高位带来的震慑感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摄政王府是当年老皇帝还在在世时,特意派了内务府的能工巧匠修缮的。 西厢和王府前门隔着一座花园,除非是着火、发生爆炸之类的,否则很难将外界传到前厅。 按理来说这地方该是由女眷居住,但摄政王上无老、下无小,就连暖床的妾室都没一个,也就被搁置了。 如果不是“王小娥”进府,还带着两个孩子,需要一个亮堂的地方,也不至于把她们安排在那儿。 谁承想,竟然还真有胆大的贼人敢潜入王府,杀人掳掠,完全是没有把摄政王府放在眼里。 要怪也只能怪王府的侍卫点背。 事已至此,现在夜幕组织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补救,用最快的时间找回王姑娘的一对子女,以免耽误了主上的病情。 领下任务,夜幕的首领就带着下属离开了王府。 一部分人严防死守出城大门,另外的一部分则是分散在各条大道探查,确保万无一失。 第43章 人找到了 乡间小道,前日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道路泥泞,很是难走。 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行驶在小路上。 突然,车轮沦陷卡住。 驾车的大汉骂骂咧咧的走下来,无比气愤的说道:“妈的,这是什么破路,这么难走,烦死人了。” 他没有注意到,周围遍布的芦苇丛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就像是正在耐心等待着猎物掉进陷阱的猎人。 把“罪魁祸首”的大石头搬走,男人又嘟囔了几句,心情很是烦躁。 毕竟握着两个“烫手山芋”,任谁都不会开心。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太后和摄政王斗来斗去,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他们这群炮灰。 重新坐上马车,他拉起帘子,看着被迷晕熟睡的两个孩子,心里轻松了不少,又高高的挥起了马鞭。 在他离开后,一只腿上绑着信的白鸽从芦苇丛中飞起,朝向京城。 “找到了!” 夜天看着信条上的内容,一直板着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他长舒了一口气,立刻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十三已经找到了人,现在该怎么办?”夜天咽了咽口水,等待凤无鸣下达命令。 一个 时辰,夜幕组织所有的成员出动,把持住出京都后所有的通道,终于见到了成效。 现在能够确定的是,王姑娘的家眷并没有遇害。 至于最终的目的地,十三还在追踪,可能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凤无鸣放下手中的毛笔,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只是声音淡淡道:“本王跟你们一起去。” “主上?” 夜天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又顺势低下,不敢再出声。 没人能够置喙凤无鸣的决定,向来如此。 京城五十里外的一处别院内,小九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间,他下意识的就去找小凤团。 看着妹妹还好生生的躺在床上,小九稳住心神,打算下床去门口看看情况。 “别杀我,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你们这么做,太后娘娘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 刀剑碰撞声、呼救声、求饶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块儿,听的人汗毛竖立。 小九偷偷的用口水将窗户捅开了一个小洞,刚准备看外界发生了什么,一只手从外面堵住了。 同时,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响起,“别看,有点恶心。” 小九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掉下桌子。但是他能够感受出对方并没有恶意,不用担心人身安全了。 等等,该不会是来救他们的吧? 小小的脸蛋上露出一抹喜色,小九刚想开口,又意识到什么,默默的回到了小凤团的身边。 大约是半盏茶的时间,外面的所有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就在小九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冒险去门口查看情况时,房门被推开。 外界的光照亮房间,将黑暗冲散。 小九立马装睡,但下一秒,一只手就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走吧,我带你们回家。” 凤无鸣看着小九那拙劣的演技,如同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垂下,遮挡住眼中似有若无的笑意。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小九偷偷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当看见来人腰间的龙纹环形玉佩时,眼前一亮。 最后两个孩子是被凤无鸣一手抱一个带出来的。 小九看着满院的尸体,总算明白那个少年口中的恶心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想吐,但又倔强的抿住了嘴唇,可是那紧皱的眉头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凤无鸣扭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有些忍俊不禁。 嘴角的笑转瞬 即逝,他什么都没说,如往常般沉默的把两个小孩子带上了自己的专属马车。 坐在柔软的狐狸毛上,小九动来动去,欲言又止,过了好半天才别扭的问道:“你……你可以教我武功嘛?” “噢,为什么?” 早就看出他有话要讲,凤无鸣放下手上的典籍,似笑非笑道。 “因为我想要保护娘亲和妹妹。”小九看了眼缩成一团像个汤圆似的小凤团,压低了嗓音,“可以嘛?” 凤无鸣的坐姿稍微正了正,薄唇轻启,“本王现在毒素入骨,大部分时候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你确定要跟本王学?” “你这是拒绝我嘛。” 小九没有正面回应凤无鸣的问题,又引出了新的话题。 一看就是和某人学得。 凤无鸣笑骂了句人小鬼大,转而说道:“也不是不能教你,但本王可是很严厉的,你要是坚持不下来,怎么办?” “不会坚持不下来。” 小九知道凤无鸣的身份,脸蛋紧绷着,“只要是为了娘亲和妹妹,就算再苦再累,我都不会放弃。” 说着,他还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模样很是可爱。 见状,凤无鸣没有搭理。 就在小九失落 的以为他这是拒绝时,他的声音传来。 “好!” …… 摄政王府。 从凤无鸣离开后,叶知鱼就待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马车停下,她几乎是飞奔着跑了过去,开口第一句便是,“小九、小凤团,你们在吗?” 小九急不可耐的掀开马车的门帘,从上面跳到了叶知鱼怀中。 “娘亲,我们都在,毫发无损噢。” 明明自己怕的要死,但到了娘亲面前,小九还是装的很坚强的模样。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凤无鸣表情稍暖。 “乖,小心点,别摔着了。” 着急忙慌的抱住小九,叶知鱼那悬在喉间的心脏总归可以安稳的回归胸腔。 她一手抱着小九,一边看向马车。 下一秒,凤无鸣掀开了车帘,肩头还趴着一坨软乎乎的人形团子。 “她被千机门的人下了药,本王让老九检查过了,无碍。” 凤无鸣的声音冰冷,像是毫无感情的大冰山。 但这一次,叶知鱼却没有任何反感,她点了点头,开口道:“麻烦王爷了。” 说着,她放下了小九,打算伸手却接小凤团。 可凤无鸣身子一侧,避开了她的手,面无表情道:“不用,走吧。” 第44章 叶知鱼要走 大概是叶知鱼眼中的疑惑太甚,他干巴巴的解释了句:“人是在王府被劫走的,本王也有一定的责任。” 懂了,是想笼络自己啊! 叶知鱼目光落在凤无鸣那紧抿的薄唇上,没再和他争抢。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回去检查孩子们的身体。 她没和当朝太后接触过。 但从民间传闻和凤无鸣的态度来看,那位沈氏太后显然不好对付。 如果她提前给孩子们下了毒…… 叶知鱼心头一窒,又强迫自己冷静。 万幸的是,从两个孩子的脉膊来看,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他们吸入的迷药并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只是小凤团体质一向弱,药效积留在体内,才会一直没醒。 将小九也哄睡着,叶知鱼才记起该和凤无鸣道谢。 经过这一场风波,天色渐暗,落日的余晖将云朵映的美化美奂。 凤无鸣背对着落日,淡黄色的光线柔和了他冰冷的面容。 乍一看,竟然有几分温柔。 叶知鱼抬手,忍住扇自己巴掌的冲动,只揉了揉眼睛。 紧接着她对凤无鸣行了一礼,认真的说道:“王爷的救命之恩,民妇没齿难忘,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民妇做的,定万死不 辞。” 穿越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异世大陆,对叶知鱼而言,这两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是她唯一拥有的,真实与这个世界有关联的生命。 让她不至于像是个无处定居,漂泊的异乡客。 不论这次事情的起因是不是因为凤无鸣,这句谢谢都是应该的。 凤无鸣安静的看着她,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讲,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 “早点休息。” 留下四个字,他便转身离开。 叶知鱼站在原地,双脚宛如被缠绕的树根,动也不动。 直至那一抹玄色消失在眼中,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小声的回应道:“好。” …… “王爷,可是有心事?” 看着地面上一张张写毁的宣纸,夜天开口。 他是来汇报消息的,本该禀报完就撤退,但鲜少看到凤无鸣会这般控制不住情绪,没忍住于是问了这么一句。 凤无鸣抬眸,那对漆黑的如同夜空的瞳仁闪出一点亮光。 但下一秒,就被一阵急切的喊声所打断。 “王爷,大事儿……大事儿不好啦!” 夜九推开房门,气喘吁吁的双手扶膝道:“王姑娘要走。” “我们也不敢阻拦,王爷,该怎么办啊?” “什么! ” 瞳孔猛的收缩,凤无鸣甩下笔,大步流星的朝着西厢的方向走去。 夜天见状,赶紧带着夜九跟着过去。 在路上替夜九梳理好气息,夜天感受着凤无鸣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小声问道:“怎么个情况?” “我也不知道,我去西厢那边本来是打算问问王姑娘医术上的事儿,结果刚进门就看到她在收拾行李。” “我就赶紧跑过来告诉王爷了。” 夜九偷偷的瞥了凤无鸣一眼,满脸苦涩,“这待的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啊。” “王爷的毒还没有清楚干净,王姑娘可不能离开。” 夜幕组织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但是碰上叶知鱼这样的医者,还真没什么法子。 毕竟胁迫人家治病,说不定就往药材里面下毒。 这种事儿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三个人急匆匆的赶到西厢。刚好看到叶知鱼一手拉着一个往大门走。 “你要去哪儿?” 凤无鸣眼睛一眯,咬牙切齿道:“本王让你好好休息,不是让你连夜逃跑,你脑子在想什么。” “王爷……” 在看到夜九的时候叶知鱼就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她也没有想到对方赶过来这么快。 结果还 是没有避过去。 脸上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叶知鱼下意识的把两个孩子往身后藏,解释道:“现在这情况,民妇再待在王府就是个活靶子。您就当个善人,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吧。” 离开京都这事儿,是叶知鱼思考了许久才作出的决定。 “我们已经入了太后的眼,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要是不尽快离开,恐怕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只是想要挣点钱,好养大孩子。可挣了钱也得有命花不是?所以……” 咽了咽口水,叶知鱼悄悄的睨了眼凤无鸣,发现他脸色缓和了不少,鼓起勇气道:“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她的理由很充分,而且情有可原,凤无鸣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余毒未清,他绝对不可能放走叶知鱼。 想着,凤无鸣开口道:“我会保护你们。” “可……” “以后你们住进我的院子来,只要有本王在,就没人能伤害到你们。” 给出了解决方法,凤无鸣又抛出了个叶知鱼无法拒绝的诱惑,“你给本王治病,本王还可以给你加钱!” “多少?” 拒绝的话在嘴角拐了个弯,叶知 鱼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凤无鸣,“我也不是那么物质的人,只是我觉得,王爷是个好人,如果英年早逝的话,也挺可惜的。” “……” 这次不仅是凤无鸣,就连其他人都有点无语。 小凤团仰着头看着叶知鱼,一脸懵懂的朝着小九问道:“哥哥,我们还走不走啊。” “应该是不用走了吧。” 小九的语气不算坚定,“反正跟着娘亲就对了。”他挺想要跟凤无鸣学武,但要是娘亲想走,他也不会劝。 最终叶知鱼的逃跑计划,在凤无鸣的保护和金钱腐蚀下宣告失败。 重新回到房间的叶知鱼把包裹往床上一扔,大.大咧咧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两个孩子本就是觉多的年纪,要不是被叶知鱼拉着,早就呼呼大睡了。 现在不用离开王府,几秒钟的时间就在床榻上睡的格外香甜。 花妖茸儿从角落里冒了出来。 凑到了叶知鱼身边,笃定的说道:“你是故意的。” “细说。” 喝着茶水润喉,叶知鱼淡定自若的开口。 “你都没有把我带走,还有那些银票都被你藏在了床下面,你视财如命,要是真的想走,怎么可能还把东西留在这里。” 第45章 人类真可怕 茸儿虽然单纯,但绝对不傻。 叶知鱼所做的一切尽数落在她眼中,在对方并没有带着自己走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苗头。 而现在叶知鱼的表现更是坐实了她的想法。 茸儿不明所以开口问道:“既然王府这么的危险,为什么不直接选择离开?还要继续留着。” “王府危险,外面就不危险吗?” 叶知鱼反问了一句,柳眉微挑。 经过了这一次的绑架之后,整个京都最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摄政王府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只要离开,皇宫里的那一位就会放过我跟孩子吧。” 手中把玩着白瓷茶杯,叶知鱼发出了一声嗤笑。 “自古久居高位者,从来都不把底层人的命看作是命” “哪怕是我想要逃离这个漩涡,远离他们之间的争斗,太后也绝对不会放过我。” “从我给凤无鸣续命的那一天起,我和她之间就只能是敌人。” “在这种情况之下,向敌人投诚,等凤无鸣真的死了,那我也离死不远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演这出戏?要是凤无鸣真的放你走呢。” 茸儿不明白为什么叶知鱼这么自信,要是凤无鸣没有按照她的想法,这出戏 又该怎么进行下去? “普天之下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够解他身上的毒?” 叶知鱼勾唇一笑,明明还是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至于为什么要演这出戏,当然是要让凤无鸣有急迫感。” “不逼他一把,他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充当我和孩子的羽翼。” 打从一开始,叶知鱼就没有想过要真的离开王府。 于她而言,当太后没有选择利诱,而是直接绑走两个孩子时,她就被彻底的绑到了摄政王府的贼船上, 更别说小风团的热病还没有治好,依旧需要凤无鸣的心头血当做药引。 在这个时候离开,无疑会让小凤团的病情雪上加霜。 这次用的无非是以退为进的招数。 好在她成功的拿捏住了凤无鸣的想法,让这一出戏完整的唱了下去。 茸儿的嘴巴张开的能够塞下一枚鹅蛋。 过了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后怕的说道:“果然不能跟你们人类玩心眼,根本就玩不过。” “放宽心,我又不会伤害你。” 对着花妖盈盈一笑,叶知鱼将额前的碎发挽在耳后,甜甜的说道:“学医的没有坏人。” 这话从叶知鱼的嘴巴里说出来,花妖是一万个不 信。 可是明面上头点的却跟波浪似的,附和道:“王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摄政王府一片寂静祥和,皇宫内的椒房殿,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得知刚抓走的孩子被救走,手下被尽数杀绝,庄子更是被一把火烧的只余灰烬。 沈雁柳气的直接将上次寿诞凤无鸣送的东海明珠砸在地上,以此解恨。 “欺人太甚!” 被精心修剪保养过的长甲深深的陷入肉里,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只因心中的滔天烈焰已经燃烧了她所有的理智。 “太后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 千机门的下属硬着头皮开口询问。 下一秒,摆放着应季花卉的前朝花瓶就砸在了他的头上。 “没用的废物,辛辛苦苦培养了你们这么久,这就是你们给哀家看到的成效?” “被凤无鸣麾下的夜幕杀的片甲不留,还敢进宫来禀报。” “哀家恨不得把你们全都杀了!” 她的脾性手下人都知道,是个从来都不会念及旧情的主儿。 闻言,下属激起了一身冷汗,连连求饶。 沈雁柳尚存一丝理智,最终还是没让人把他拉下去。 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发髻,语气冷冽如寒冬:“哀 家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杀了那个王小娥,要么从今往后,江湖上再也没有千机门的存在。” “是!” 发了这一通怒火,沈雁柳遣退了所有的宫婢,唯独留下最信任的大宫女。 她一改之前表现出来的愤怒,极为冷静的对着书画说道:“凤无鸣一定是在哀家的身边安插了探子,否则绝对不会认定是哀家动的手。” “给哀家去查,叛徒株连九族。” 能凭借女人的身份扶持小皇帝上位,垂帘听政,沈雁柳的心计自然不可能简单。 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迷惑凤无鸣。 可惜结果注定让她失望,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搞错了对象 让凤无鸣得到消息的并不是探子,而是叶知鱼的卦象。 第二日清晨。 刚用完早膳,王府的下人便将叶知鱼屋内的装饰,原封不动地搬到了凤无鸣所在的小院。 原本由下人居住的偏屋被重新修缮,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远胜过叶知鱼西厢的住所,用心可见一斑。 接下来的日子,凤无鸣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但凡有时间都会亲自教授小九武功,在小九打基础功的时候,还会拉着无聊的小凤团教他识字。 “这个词有什么含义?” 在和小孩子交流的时候,凤无鸣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温柔了不少。 哪怕刚刚教过的词,会被小团子忘记,他也不会发火,而是极为耐心的再重新教授她一遍。 没几日的功夫,两个孩子便喜欢的他要紧。 叶知鱼甚至都有些吃醋,忍不住抱怨道:“你们两个小家伙,眼里都快没有娘亲了。” “才不会呢,娘亲永远是娘亲!” 小凤团嘴里还塞着凤无鸣给的糕点,抱着娘亲的大腿笑的一脸乖巧。 嘴里塞了一大块奶糖,鼓鼓得像个河豚。 “给娘亲抱一下!” 叶知鱼伸手示意要抱她。 小凤团软软地在叶知鱼的肩上,缩成一团。 许是叶知鱼的肩膀太过于安详,不一会儿,团子就呼呼睡了起来。 看着两个孩子比原先白胖了不少,叶知鱼心中也是一阵安慰。 也许待在凤无鸣身边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夜色慢慢暗了下来,叶知鱼把两个呼呼大睡的孩子放在榻上,蹑手蹑脚,生怕吵醒。 暮色四合,又到了给凤无鸣施针的时候。 但是每次病情发作,都是暂时缓解他的疼痛感。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窗外一道一道的闪电,把屋内照得雪白,今夜正好是月圆。 第46章 月圆之夜 她还是跟往常一样给凤无鸣施针。 而凤无鸣却不同寻常。 他先感受到身体一阵滚烫,突然跟着了魔一样,气息微弱,又大口喘气。 “今夜是正月十五吗?” 凤无鸣脸色青紫,低沉而压抑捂着胸膛,有着难以察觉的痛苦。 “是啊,怎么了?” “……” 问完他便是沉默不语,呼吸急促,不再讲话。 “你怎么回事?还好吗?还是哪里痛?” 叶知鱼还以为是自己施错了针,急忙询问道。 凤无鸣欲言又止,脸色苍白虚弱,头发散落遮住了他轮廓分明的面容,空气仿佛都在颤抖。 叶知鱼见状,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会这样?扎针方式也没有错啊……” 见他沉默不语,额头青筋直暴起,一脸痛苦神色。 叶知鱼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一般,下一秒,毫不犹豫的撕扯掉凤无鸣的衣服。 “对不住了,事急从权,还请王爷体谅!” 凤无鸣兀然睁开双眼,他简直不敢相信。 这个女人,是在找死。 “滚出去!”凤无鸣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已是他的极限了。 但叶知鱼充耳不闻。 她耐心地灼烧着银针,下手又快又准。 几针下去,但他并未任何缓和的迹象。 凤无鸣紧闭 双眼,面色阴沉。 叶知鱼呼吸沉重,内心难以置信,凤无鸣病情恶化的越来越严重了,本来以为施针可以缓解,但是现在看来……并不容乐观。 是自己的医术问题吗? “出去!” 凤无鸣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此时他身体里如蚂蚁咬噬般痛苦,脑子里一阵混乱。 他可是摄政王,怎么能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 不安分的患者叶知鱼见多了,也没把这有气无力的威胁当回事。 于是不顾他杀人的目光,紧握住他的脉搏,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力量在他脉搏里窜跳。 必须要立刻制止住这股气息才行。 叶知鱼下手很是利索,三下五除二地撕扯完他的衣服。 很快,一阵一阵的麻痹感传进了凤无鸣的身体。 凤无鸣的后背,大腿手臂,脖颈,全身上下除了脸部,都有被她行针的痕迹。 尖锐、刺痛,像是一根根细线缠住他的全身。 凤无鸣紧闭双眼,他能感觉到,骨骼的苦痛在慢慢消失。 同样的,叶知鱼也不怎么轻松。她必须要保持时刻清醒,不停地尝试着任何可能医治的方法。 不知过了多久,凤无鸣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耳朵里那阵近似尖锐啸声的风声消失,体温渐渐恢复正常。 他缓缓睁开双眼。 叶知鱼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 虽然暂时是控制住了这股力量,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发作。 凤无鸣缓缓起身。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一丝不挂,耳朵泛起红晕,恼羞成怒般。 “王—小—娥!” 叶知鱼眼神躲避。 “民女是为了给王爷治病!” 医生眼里哪有性别之分?叶知鱼偷摸又看了一眼。 眼前的男人一身小麦色肌肤,肌肉紧实有力,是不可多得的极品。 刚才只顾着治病,倒是忘了看看。 屋外正好劈过一道闪电,将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叶知鱼见凤无鸣面无表情拿件衣服披在身上,暗地撇嘴倒杯茶水递过去:“王爷还打算隐瞒到什么地步?” 凤无鸣就着茶水喝下:“本王不太懂。” “王爷可不要过于畏疾忌医,这可不是一个病人该做的。”叶知鱼坐在椅上,一双眸子明亮如星看穿一切。 凤无鸣身上所中奇毒并不是难处理,之前已经被叶知鱼处理得七七八八。 今日闹出了这一出,才让叶知鱼窥见凤无鸣的刻意隐瞒。 若不是她已经被上面的人盯上,被迫上了凤无鸣的这条贼船,才不会管这么多。 凤无鸣面色严肃:“你可知这会死?” 叶知鱼颇为无奈地叹口气:“京城早就知道民妇是王爷的主治大夫,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民妇也是插翅难飞。” 就从目前的这种情况来看,她还有的选择吗? 不过她也是非常能够理解凤无鸣的有所隐瞒。 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是绝对不能够将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这是致命的。 凤无鸣没言语。 屋外刮起了大风。 随即就是噼里啪啦如同豆大的雨滴纷纷落下,恶狠狠地砸在窗户上,仿佛要将这天地间所有的污秽全部洗干净。 叶知鱼忽然感觉有冷,起身去关窗户。 “火毒。” 背后传来凤无鸣不带语调的声音。 关好窗户的叶知鱼重新坐回去,单手支颚,认真看过去。 凤无鸣被这双明亮的眸子盯着,心头涌上异样情素。 “本王身中火毒,此毒几乎无解,而中毒者每当月圆之夜便会如同坠入冰窖。” “本王的腿疾就是这么来的。” 叶知鱼挑眉,突然欺身扒下凤无鸣披在身上的衣服。 “王小娥!” 凤无鸣恼羞成怒,打算阻止叶知鱼的动作。 柔弱无骨的小手在凤无鸣身上一划,最终落在丹田处。 灵力在不断提升,但对凤无鸣身上的毒素依旧是无策。 叶知鱼抽空看了眼 凤无鸣的脸色,拍了拍手后退几步,满脸都是无男女大防的医者仁心:“民妇之前听神医谷的花娘提过,若要解毒必须有天山雪莲作为药引。看样子府中应该没有这种珍稀药材。” 天山雪莲的花苞需要孕育六十年,却只在黎明之前开花。 错过这个时机就需要再等六十年。 因此天山雪莲一直都是非常罕见的药材,罕见到都没有人愿意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找这只开花两个时辰的药材。 凤无鸣重新披上衣服:“无妨。” 叶知鱼点头:“虽说没办法彻底根治,但我也一定会尽力保住王爷的性命。” 凤无鸣倒忍不住冷笑一声:“若是实在无法救治,你要提前告知本王离开的时期。” 叶知鱼听出凤无鸣是在嘲讽自己,先前打算弃船逃跑的行为,大.大方方的收下全部嘲讽,叮嘱了几个注意事项就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 叶知鱼看见睡在床上的两个小团子脸颊通红,掩住一半的窗。 小凤团和小九察觉到了叶知鱼回来,扭着身体缩在叶知鱼怀中睡熟了。 接下来的几天,叶知鱼每日都去给凤无鸣施针稳定毒素,也趁机从凤无鸣身上吸取灵力。 而凤无鸣这边的某些防备也越来越重。 第47章 花娘来信 凤无鸣一开始还非常坦然的在叶知鱼面前袒胸露背配合施针,后面的行为就开始有些别扭。 叶知鱼忽视掉凤无鸣所有的别扭行为。 如果不是凤无鸣的病情比较稳定,她恨不得一天三次都跑到凤无鸣面前。 针灸始终只是治标不治本,若想要根治就必须要找到天山雪莲。 叶知鱼拿出六枚铜钱一一摆放在桌面,看眼卦象叹气。 最近开放的天山雪莲也需要等到四十年以后,到时候凤无鸣的坟头草都已经有几丈高了吧。 叶知鱼将铜钱打乱,又重新算了一卦。 行吧。 最后一颗面世的天山雪莲在十八年前就被用了。 真不知道是哪个财大气粗的家伙,竟然能够拥有传说中的天山雪莲? 叶知鱼再次算了一卦,这次的卦象稳稳当当的指向坐在最高位上的人。 果然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够轻而易举的拥有他人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得到的天山雪莲。 她翻开最后一枚铜钱。 庚为山。 这是一副早夭的卦象,此人绝对活不到立冠之年。 今天子即位不久,虽没有多大建树,但也胜在意气风发。 若是天子早夭,时局动荡,但是会引起天下大乱。 茸儿从窗户口溜进来。 叶知鱼赶 紧把桌上的铜钱收好,望去:“何事?” 茸儿一脸讨好地将信封放在桌上:“刚在凤无鸣书房看到你的信,趁人不注意拿了信救巴巴的给你送过来。” 叶知鱼拿起信封,看见上面熟悉的字迹嘴角带笑。 信件的内容倒是非常的简单。 花娘在信中诉说对叶知鱼的思念之情,随后询问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叶知鱼倒是可以随时启程出发,但要治好小凤团和凤无鸣的病,才好无所顾虑的回到神医谷。 对了,虽然卦象上没有表明天山雪莲到底在什么地方,但花娘那边应该会有其他的门路探听到消息。 就算真的找不到天山雪莲,应该也能用其他的平替药材进行代替。 而这硕大的王府竟然没有一个符合标准的药材。 真不知道是凤无鸣太过于穷,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叶知鱼当下拿起笔墨给花娘写了一封信。 茸儿突然躲在旁边的阴影处。 “娘亲,娘亲,我们回来了!” 小凤团一跑进来就扑到叶知鱼的怀中,小脑袋缩在脖子。 小九一脸稳重跟在身后,爬上桌子,看到熟悉的笔迹:“娘亲,花姨给我们写信呢?” “对啊,询问我们过得怎么样,再问我们什么时候能 够回去。” 叶知鱼摸了下小凤团和小九的脸蛋。 “娘亲,花姨有没有问我。”小凤团仰头。 “当然提到了,花姨说种下的桃子快成熟了,说要不要留几个放在冰窖里面,等着你们回去吃。” “娘亲,你也一定要说我非常的想她。” 小凤团说到一半就从叶知鱼怀中跳出去,跑到小柜子里面翻出自己前段时间得到的面人。 她在面人上面亲了一口才递给叶知鱼,让叶知鱼把面人塞进信封里面一起送回去。 小九觉得自家妹妹的行为实在是过于幼稚,不过也是带着自己得到的几个好东西放到信封里面。 最后叶知鱼把一个有些鼓鼓融融的包裹递给茸儿,让她赶紧将这封信件送回神医谷。 当天晚上。 叶知鱼按照惯例敲开了凤无鸣的房门,准备坐在椅子上看对方如何别扭。 凤无鸣这次倒是非常坦然的坐在贵妃榻上。 叶知鱼看了一眼屏风后的浴桶,摇晃手中银针:“王爷可是准备好了?” 她上前准备动手封住凤无鸣的穴位。 自从上次的一番交谈,叶知鱼算是清楚凤无鸣的身体到底中了多少种毒素。 所幸也是这个人命大,几种毒素相互克制,倒也没有造成什么特别 大的性命危机。 这也给叶知鱼接下来的治疗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这次就不用点穴了。” 凤无鸣主动脱下衣服躺下,露出极具爆发力的身躯。 叶知鱼的手停在半空:“王爷可考虑好了?” 点穴的步骤,一是为了方便叶知鱼从凤无鸣身上吸取灵力,二是担心凤无鸣忍受不住巨大疼痛而做出其他举动。 见凤无鸣心意已决,叶知鱼抽出银针扎在几处穴位上,小手又在凤无鸣身上游走。 手下的身体因为疼痛而紧绷,越发清晰感知肌肉下面蕴含的巨大力量。 每一个肌肉,每一处骨骼以及每一处线条都恰好无比。 叶知鱼感受灵力在身体四处游走,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让人极为舒畅的感觉。 随后她就把手放在凤无鸣丹田之处,闭眼感受到那边极为充沛的力量。 忽然,叶知鱼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凤无鸣漆黑的眸子。 凤无鸣很快移开视线。 叶知鱼心神一荡低头,头顶传出有些哑然的声音:“国师听闻了你的名声,打算见你一面。” 叶知鱼诧异抬头:“民妇只不过是一乡下妇人,何德何能能去面见国师。” 国师绝对不会不清不楚的找上门,难不成是看穿了她的异 样? 或者国师只不过是一个借口,上面的人想要利用她继续威胁凤无鸣, 一般被卷入这种双方博弈的漩涡,叶知鱼这种普通人怕是很难脱身。 凤无鸣有些不解叶知鱼忽然的慌乱,出声安慰:“国师这人性情温和,不会随意为难你。” 叶知鱼欲哭无泪。 她怎么可能会怕国师为难自己,就怕对方看出自己是一异世孤魂,当下就把她当个妖孽给烧了。 “王爷,民妇有一事相求。”叶知鱼平息心情,抬眼直直的看向凤无鸣,“若是有何变故,希望王爷能护住民妇的两个孩子。” 凤无鸣察觉叶知鱼担忧之处,出声道:“本王定会。” 哪怕是得到了凤无鸣的承诺,叶知鱼依旧是有些放心不下。 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情,凤无鸣又怎么能够完全的护住小凤团和小九。 前途简直是一片渺茫。 叶知鱼担忧的心情实在是无法恢复,只能先加快与凤无鸣的肢体接触。 先积攒足够的灵力再说。 凤无鸣倒是有些猝不及防,只觉被摸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酥麻,心底深处的异样要越发明显。 哪怕他一直在心中告诫自己,这只不过是常规的治病手法,却控制不住频频看向叶知鱼的眼神。 第48章 国师邀请 从凤无鸣的角度只能看到叶知鱼的半张侧脸。 只不过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丢在人堆中都不一定能够找到。 但他也不是为何,竟然觉得这张普通的脸多了几份秀色可餐的滋味。 眼见着叶知鱼的手即将再次覆上丹田。 凤无鸣一把扯过旁边的衣服盖在身上,脸色平静:“出去。” 叶知鱼愣住:“银针还没拔下来。” 凤无鸣喝道:“本王让你出去。” 叶知鱼讪讪收回手,看到凤无鸣一眼转身离开。 真不知道凤无鸣这时候到底是发什么疯? 难道是体内的毒素没办法相互压制了? 叶知鱼离开后不久,宫里的老太医就被凤无鸣的贴身侍卫请到了房间。 老太医小心翼翼的拔掉凤无鸣身上的银针,谴责不尽职的同仁:“常言道医者父母心,到底是哪位大夫竟然如此不尽责,把银针留在病人身上就跑了。” “给本王住嘴。”凤无鸣出声打断老太医的谴责。 老太医变得越来越义愤填膺:“王爷可不能太过于仁慈了,这种同仁留在世上是个祸害。” “她这个人很不错。” 凤无鸣忽然想到叶知鱼的脸,出声为她辩解。 老太医哑然,收拾好东西,带着对同仁的谴责离开。 …… 次日。 凤无鸣带着叶知鱼一同上朝。 朝中有不少人都认识叶知鱼的这张脸,热情冲她打招呼,一口一个大师喊着。 叶知鱼表面笑眯眯回应了所有人,实则内心欲哭无泪。 凤无鸣冷眼旁观,等人少了才道:“本王早就提醒过你。” 偏偏这个乡下农妇自以为是,一意孤行。 “王爷,这次是真的要见吗?” 她实在是不想这么直面惨淡的局面,想要在最后挣扎几下。 “本王可以帮你挡一时,但不能挡你一世。”凤无鸣忽然放心语调,伸手招呼不远处的小太监,“想必国师只是好奇,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其他的由本王安排。” 叶知鱼咬牙:“王爷,若民妇有什么事情,你可一定要护住两个孩子。” 凤无鸣把叶知鱼交到太监手上:“既来之则安之。” 叶知鱼离去。 大殿里面跑出一个拿着拂尘的太监,面对百官而立:“陛下龙体抱恙,今日早朝由太后暂代。” 百官们议论纷纷,却无一人上前置喙。 凤无鸣神情莫名。 叶知鱼来到了一处湖心小院。 湖心小院被打理得极为雅致,一花一木皆具灵性,亭台楼阁也按照八卦伏羲布置。 太监将叶知鱼带到一座阁楼 中,叮嘱不要胡乱走动后离开。 这处阁楼的中心有一处极高的楼梯,四处摆满书籍和奇门玩意。 “上来吧。” 叶知鱼正看得入迷,突然阁楼上面传出一道声响。 叶知鱼踩在楼梯上,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等她终于来到了阁楼顶端,只见白色的帷幔落下,隐隐约约的透出站在后面的两道身影。 叶知鱼停下脚步,站在外面等候。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从里面传出来,听不真切。 “子美,你也是太过虑了。” 里面传出一声感慨,一道人影逐渐逼近帷幔。 叶知鱼往旁边挪了几步,盯着地面花纹。 对方倒是停下脚步,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叶知鱼。 怎么看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乡村妇人,真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所幸对方即快速回视线,顺着楼梯往下面去。 房间里面再次传出声音。 “你就是最近京城里颇负盛名的大师?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叶知鱼低头回道:“承蒙大家厚爱,我也只不过是会点雕虫小技,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班门弄斧。” 她在这边发誓,再也不会私自给别人算卦! “你用雕虫小技将自己的来往过去,隐藏的不留痕迹,也非泛泛之辈,何 必如此自谦。” 叶知鱼心里咯噔一下。 对方这是暗示她面容上的伪装。 还没有正式见面,马甲就被对方毫不客气的揭穿。 “国师果真慧眼如炬,民妇自叹不如。” 帷幔里继续传出声音。 “你也不用一口一个民妇,真要论起来,我也该尊称你一声王妃。” 叶知鱼初闻“王妃”二字,如雷贯耳。 国师不光看出了她脸上的伪装,甚至能看出她一直隐藏的秘密。 私自带着皇室血脉出逃。 一旦这个秘密暴露出去,她不光护不住自己的性命,更加护不住自己一手带大的两个孩子。 凤无鸣会在被欺瞒的情况下做出什么选择? 叶知鱼不敢细想,后背蒙上一层汗。 “民妇,实在是事出可因。” 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 无非只是她并不想让一生困在后宅之中,相夫教子过完一生。 帷幔里面传来清脆的落子声。 叶知鱼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满心的忧虑全部吐出。 “民妇知罪,但请国师庇佑稚子,毕竟小孩无辜。” 她放弃挣扎了。 这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无力感,实在是让她没有办法反抗。 自从那天晚上得知国师要见她消息之后,她就预料这一幕迟早会发生。 原本 只是想着帮小凤团治好热病就离开,没想到还是没有办法带两个孩子离去。 “站在外面说话不方便,进来坐下吧。” 叶知鱼擦了下手心的汗水,掀开帷幔走进去。 进入眼帘的是一方棋台,一人背光而坐。 叶知鱼在对面入座。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杯清茶放到面前。 “这是今年的雨前龙井,你会下棋吗?” “会一些。” 叶知鱼顺着抬头,总算是看清对方的脸。 这是一张与想象中颇为不同的脸。 对方有一头垂落下来的银白长发,漆黑的眸子,殷红的嘴唇让他多了几分妖孽气质,偏偏眼睛里面的悲天悯人实在过于明显,倒是让他整个人有股出尘之气。 只有这样的相貌才能当得上国师。 国师捏起一枚黑子:“我并不喜好杀戮,你也不用担心。” 叶知鱼捏起一枚白子,落棋:“那么?” 专程把她叫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感觉到有点好奇而已。” 国师捏起一枚黑子,看着棋局皱眉。 他思索许久之后才终于落下一子,其后抬头看向叶知鱼:“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非常好奇哪种女子就如此能做出这种选择,毕竟从来没有人能够私带皇室血脉出逃。” 第49章 调整疗法 棋局情况并不是非常明朗。 就算是叶知鱼这种棋艺不精的人,也看出国师必定落败的结局。 黑子从一开始就到了无法挽回的进步,不管国师如何动手只不过是做困兽之斗。 “罢了。” 国师将棋局往前一推,抬头看向叶知鱼:“我很少见到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不知你是否可愿拜我为师?” 精通医术,同样也精通风水玄学,加上人也聪慧。 叶知鱼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可塑之才。 叶知鱼摇头:“多谢国师厚爱,但一徒不败二师。” 她时时刻刻都记挂着自己在现代的师傅。 如果不是师傅在她幼年的时候出手相救,恐怕自己的坟头草都有几丈高了。 哪怕自己现在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国师没有强求,只是有些叹息:“果然缘分如此。” 当阁楼的大门在背后关上,叶知鱼才终于卸下了全部心防。 如今的她也算是在国师面前过了个明路,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应该能靠着在国师这边的交情请求庇护两个稚子。 这种把把柄放在他人手中的感觉实在是不妙,应该尽早将小凤团的热病治好就回到神医谷。 叶知鱼跟着凤无鸣安排的人来宫外走廊,略行几步就 看见前面一架马车。 凤无鸣穿着朝服,伫立车旁,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叶知鱼略微迟疑几步,走上前。 凤无鸣回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 叶知鱼来到车边,正打算开口就被凤无鸣打断:“先回去再说。” 叶知鱼上了马车,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这架马车的空间实在是有些别扭。 如果说是一个人坐那就刚刚好,两个人就显得有些狭小。 而坐在一起的二人也不免会有一些肢体碰触。 凤无鸣一上马车,就离叶知鱼远远坐下。 本想趁着机会多薅灵力的叶知鱼有些失落,凤无鸣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 她只不过是碰一碰,又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等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宫,凤无鸣才终于找到机会询问, “国师到底有什么事情?” 叶知鱼有些愁苦:“以后再也不能随便给别人算卦了。” 哪怕早有猜测,凤无鸣还是忍不住嘲讽几句:“本王之前就提醒你不要太过于揽事,偏偏你仗着雕虫小技就开始得意忘形。” “幸好这次有国师提醒,不然以后犯下大错也未可知。” 叶知鱼全程点头,倒是非常安静的坐在角落。 剩下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圈, 凤无鸣有些别扭:“本王说过会好好庇护你和孩子,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闻言,叶知鱼的神情变得更加忧郁地看到凤无鸣一眼。 凤无鸣如今的庇护是建立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要是他知道王小娥就等于叶知鱼,说不定会第一个把她拖出去杖毙。 接下来的路程中,叶知鱼全程默不作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二人的身体随着马车的抖动有些不可避免的接触,却没有酝酿出几分暧昧气息。 凤无鸣也闭着眼睛在原地养神,却不自觉的将注意力放在叶知鱼身上。 如今的太后几乎掌握了朝廷中的大部分权势, 小皇帝上朝的机会也变得越来越少,哪怕上朝也不过是坐在轮椅上当一个傀儡罢了 ,手中连一点点权力都没有。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整个朝廷都会被太后那个女人全部掌握在手中。 这对整个天下来说都将是一场极大的祸患。 而他也必须要尽快治好身体的毒,才能与太后那个女人分庭抗拒。 回到府中。 叶知鱼来到厢房,看到两个小团子正跟着几个贴身侍卫在放风筝。 小凤团坐在秋千上面不停的拍手叫好。 小九也终于露出了几分孩子气,时 不时的跟妹妹说上几句话。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过于的美好,美好的对于叶知鱼来说就像是一个梦境。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一定要守住这份美好,也一定要守住自己的两个孩子! 小风团和小九看到了叶知鱼,两个团子一前一后的扑到叶知鱼怀中。 “娘亲,你今天到底去什么地方了?我非常想你。” “厨房里面的张妈妈给我留了几份点心,我可是特意留下来给娘亲的。” “娘亲,今天我学会了一套剑法,现在我就表演给你看!” 叶知鱼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摸着他们软绵绵如同初生小兽一样柔软的头发,越发坚定要护他们安全的决心! 叶知鱼跟着之前一样敲开凤无鸣的房门,把银针一一摆放在桌上。 凤无鸣已经沐浴完毕,准备脱下衣服躺在床上。 叶知鱼拿着银针上前,止住凤无鸣的动作:“王爷,你为什么要脱衣服?” 被问到了的凤无鸣停下动作:“不需要?” 之前都是脱下了衣服的。 叶知鱼一阵摇头:“王爷,你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 怎么这个毒素还会往脑子里面跑啊? 风无鸣子铁青的一张脸:“你刚才告诉了 什么,本王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民妇说,王爷的病已经初见成效,治疗手段必须有所改变!”叶知鱼这次加大音量,再次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凤无鸣。 她就知道以毒克毒的这个方法虽说见效,但后遗症也实在是太大了。 凤无鸣面无表情的重新把衣服穿好。 叶知鱼用银针扎住几处重要穴位,伸手在几处穴位上推拿。 “这样就结束了吗?” 凤无鸣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叶知鱼的下一步动作,忍不住询问。 叶知鱼有些诧异:“王爷是不相信民妇的医术?” 没想到这狗男人这么快就想卸磨杀驴了。 凤无鸣脸色铁青挥手:“倒不是,只是本王实在是有些好奇,毕竟之前的治疗手段都非常的……” 相比于之前的治疗手段,这一次的治疗实在是少了太多的步骤。 若不是身体的情况在明确变好,他还真怀疑叶知鱼是在敷衍自己。 叶知鱼会意,将手放在凤无鸣丹田处:“王爷可是说缺失了这个步骤?” 凤无鸣没言语。 叶知鱼没有下一步动作,收回手:“民妇刚才就说过,王爷目前的情况大好,治疗手段也需要有所改变。所以王爷是没有认真听医嘱?” 第50章 两味药引 叶知鱼的目光带着几分狡黠,意有所指。 凤无鸣一滞,扯过衣服披上,为掩饰尴尬而语气不善:“看来你的医术不错。” 叶知鱼从容接受:“多谢王爷厚爱。” 凤无鸣闭眼深吸:“出去。” “这可不行。王爷身上的毒素减了一半,若需根治还需要药引。”叶知鱼道。 凤无鸣面容严肃:“若是不能根治,可否缓解?” 叶知鱼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摇了摇:“神医谷刚好就有天山雪莲,我已写信一封让人尽快送来,但……” 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 凤无鸣会意:“本王不会强求,也不会怪罪你。” 言毕。 凤无鸣轻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神医谷的天山雪莲实在是来得过于巧合,稍微细想就能推断出背后的阴谋。 凤无鸣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被王小娥以及神医谷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拿捏。 欣赏王小娥这个人是不假 ,但他也绝对不会给对方拿捏自己的机会。 若是王小娥和背后的人想要借此机会动手,他是不介意直接派兵踏平这个神医谷。 叶知鱼就像没听出凤无鸣背后的威胁,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叶,小啜一口::“民女这次可是欠了 大人情,王爷你可不能吝啬诊金。好在我不贪财,只在原来价格的基础上增加六成。” 凤无鸣愣住,忽觉满心郁结。 叶知鱼这次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叶知鱼故作诧异瞪大眼睛:“堂堂一个王府不会连买药的诊金都拿不出来吧。” 要不是因为凤无鸣刚才的嘲讽,她本来打算增加四成诊金的! “出去。” 凤无鸣语气越发不善。 叶知鱼道:“王爷,那么这诊金的事情?” “本王说了让你出去。”凤无鸣捏紧拳头,“诊金会有人送上的。” 叶知鱼见好就收,离开之前还端走了桌子上一盆新鲜欲滴的海棠果。 这海棠果可是从皇宫里面赏赐出来的,无论是品相还是味道,都比外面买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正好带回去给两个小团子。 前脚走出院门,后脚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叶知鱼心有余悸,幸好把海棠果给抱走了。 小凤团和小九十分喜爱这酸酸甜甜的水果,一人分了几个。 小凤团跑到叶知鱼面前,将海棠果举到叶知鱼的嘴边:“娘亲,这一个是最大最甜的。” 小九不甘落后:“最大不一定代表最甜,尝尝我这个。” 叶知鱼将两个小团子抱在 怀中一边亲了一口,顺着他们的手咬了一口海棠果。 小风团的体温还是过高。 “娘亲娘亲,是不是我的才是最甜的。” “娘亲,剩下的海棠果我想拿厨房的王嬷嬷帮忙做成点心。” 叶知鱼笑着揉了揉他们的头,看着两个小团子蹦蹦跳跳的往外走去。 旁边的花枝颤抖两下。 风尘仆仆的茸儿出现在叶知鱼身边,怀中抱着一个大.大的木盒子,背上还背了两个大.大的包袱。 “我把天山雪莲带回来了。” “这些都是花娘送过来的礼物,专门让我好好带着。” 叶知鱼接过木盒子打开,确定天山雪莲完好无损之后盖上盖子,伸手拿出一个符咒递过去:“辛苦你来回一趟,这符有聚灵的效果。” 茸儿美滋滋伸出双手接过符咒,感受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些许灵气:“多谢,下次有这种事情可一定要叫我!” 京城与神医谷之间的距离相隔千里,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半年才到。 这些距离对茸儿这种精怪来说就是弹指间即可到达。 叶知鱼道:“你先去休息吧。” 茸儿忙不迭点头,拿着聚灵符找了处朝阳的树枝就消失了。 没多久,王府管家带着好几个大箱 子出现在叶知鱼的面前。 这些箱子齐刷刷的打开,金珠珠宝的光芒让叶知鱼差点睁不开眼睛。 失策了! 早知道凤无鸣这么有钱,她就应该多要几倍的价钱! 叶知鱼一边悔恨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善良,一边则是慢慢减少了前去救治凤无鸣的频率。 直到等不及的凤无鸣亲自上前,就看见坐在院子花架下整理药材的叶知鱼。 漫天飞舞的落樱之中,叶知鱼的侧脸恬静又美好,多了几分动人心的美。 明明只是一双平淡无奇的面容,除了一双眼有些许可取之处外…… 本来打算过来兴师问罪的凤无鸣一下子平静下去,坐在叶知鱼面前:“王大夫还真是够忙的,这些日子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 叶知鱼从善如流:“可不就是,多谢王爷体恤民女。” 占不到任何口舌的凤无鸣也就放弃争辩:“什么时候可以救治?” 叶知鱼抬头:“还需要一味药引——紫车河。刚好我预定的药材今天就会送到,不知王爷可否愿跟民女一道前去取药?” 最好今天就把凤无鸣给骗出去,找个僻静地方多取血。 王府里面做事总是碍手碍脚,出去就可以大展拳手。 凤无鸣点头:“本 王让人套车,等下会让人过来请你。” 他说完这句话拂袖离去,留下有些诧异的叶知鱼在原地愣神。 走出院子。 身边幕僚上前建议:“王爷,您在这个节骨眼出去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要不安排人把药引送过来,或者说是我们多安排一些人跟着一起出去。” “不必,本王可不能把把柄送到太后那个女人手上。”凤无鸣挥手拒绝。 过几日,将会有一批官员进京叙职,朝廷的职位会引起一个不小的变动。 凤无鸣必须要在官员进行述职之前治好身体的毒素,才能让太后那个女人不至于这么快拿捏住整个朝廷。 至于自身的安全,这倒不在什么考虑范围之中。 幕僚又继续劝解几句,只得作罢。 王府里面的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安排好一切。 等马车的车帘掀起,凤无鸣看见叶知鱼的瞬间,脸色不善:“王小娥,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说说你为什么来的如此……” 叶知鱼用食指放在唇间,对凤无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就是两个小团子从掀开的车帘钻进来。 小凤团飞到凤无鸣面前,伸开的双手举到一半就硬生生的放下,找了个较远的距离坐下。 第51章 晕倒了 小九一板一眼对着凤无鸣行了个礼,也坐在了较远的地方。 叶知鱼将两个小团子抱在怀中。 母子三人挤成一团,极为宽敞的空间都留给了凤无鸣。 凤无鸣一开始愣住,后面就忽视这母子几人。 马车启动。 凤无鸣间或看见这奇怪的母子三人聚在一起小声说这些话,时不时递过一个奇怪的眼神。 “王小娥,你给本王过来!” 凤无鸣实在没按捺住脾气,顾及孩子在场还是给叶知鱼留了几分薄面。 叶知鱼回道:“王爷,民女在这边就可以了不用上前。” 凤无鸣勾起一侧嘴角:“哦。” 真是一个满嘴谎话的乡下妇人! “叔叔,我们就不过来了。你的腿不太好,我们怕过来挤着你。”小凤团捏起小拳头,甜甜说道。 小九也跟着点头。 凤无鸣哑然,不做言语。 马车很快就到了一处医馆。 叶知鱼从大夫的手中接过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将两个小团子托付给大夫带着凤无鸣去后院的房间。 小凤团跑过来,将一个纸包塞到凤无鸣手中:“这是海棠果做的点心,如果等下疼就吃吃这点心。” 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关心。 凤无鸣点头,跟在叶知鱼身后进 了房间。 叶知鱼指着房间中一个冒着热气的浴桶。 凤无鸣面无表情:“王小娥,你不背过身吗?” 这女人真是不知廉耻,竟然正大光明的偷看男人泡澡! 叶知鱼知道凤无鸣又开始别扭了,不过也听话的转头。 王爷这个人为什么就不可以相信,医者眼前无男女之分呢? 凤无鸣进入浴桶,感受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疼痛。 叶知鱼一边忙碌着制作药丸,一边又在浴桶里面加一些黑乎乎的药草,没过多久额上就布满了一层汗水,随后趁着凤无鸣不注意用灵力将天山雪莲捏成了一丸药剂。 等到泡澡的时间差不多了,叶知鱼取出银针,扎入几处穴位。 这比之前的过程更加漫长。 凤无鸣身体里面的各类毒素实在是太多了,这些毒素又处在互相制衡和约束的平衡中。 稍有不慎,凤无鸣就可能毒发伤亡。 站在凤无鸣背后的叶知鱼掐了个决,将灵力缠绕在扎下的银针中,慢慢进入到凤无鸣的身体里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能够看到从凤无鸣身上腾出来的黑气。 这些黑气显得非常的浓稠,出现的瞬间就开始发出声音,甚至还想重新回到凤无鸣的体内。 叶知鱼只不 过是挥了挥手,就将这些黑气全部打散。 幸好这些东西还没有来得及形成规模,不然就会棘手很多。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叶知鱼终于扎下了最后一根银针,最后将天山雪莲制作的药丸递过去。 “服下。” 凤无鸣接过药丸吞咽。 “王爷身上的毒素差不多清了,接下来的几天只需要泡药浴就可缓解。药浴的方子我已经交给了大夫,他们会配置好直接出入王府。” 叶知鱼一边整理银针一边絮絮叨叨叮嘱,站起来,气血上涌。 她脚一软,幸好扶在旁边的椅子上才避免摔倒。 这可千万不能摔倒! 她的怀里还有刚刚偷偷摸摸取下来的血。 凤无鸣察觉到异样:“王小娥,你怎么了?” “只是有一点疲倦,不碍事。” 叶知鱼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她又一次站起来,这一次是真的晕了。 凤无鸣看着晕倒在怀中的叶知鱼,整理好衣服叫来守在外面的人回到了王府。 管家又把老太医从家里叫出来了。 老太医背着药箱,哆哆嗦嗦的坐在叶知鱼面前把脉。 他发誓,下次绝对不能再来王府了。 王府里面的人做事实在是太过于急躁,直接把他从被窝里捞 起来,一路上扛着跑过来。 幸好平时也精通养生之道,不然这把老骨头就是废了。 “如何?”凤无鸣见老太医把了半天的脉,开口催促。 “只不过是因为气血亏损,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的休养,才能将失去的气血补回来。” 老太医一边叮嘱注意事项,一边开了个药方。 凤无鸣让人下去煎药,捏着从叶知鱼怀中掉出来的瓶子。 凤无鸣一眼就认出瓶子里面装着的是血液,再结合老太医刚才所讲的话,不免有所联想。 “真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乡下妇人,难道你还想凭借着救命之恩,让本王娶你过门?” 凤无鸣干脆坐在叶知鱼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这一张脸真的是没有什么可取之处,除了一双眼睛还行。 不过,万一真是…… 凤无鸣的脑海中浮现一道念头,又看到一眼熟睡的叶知鱼。 这一看就让他看到了叶知鱼耳后有一块翘起的皮肤。 他神识鬼差伸手,想把那一块翘起的皮肤掀开。 “王爷,你可是答应过……咳咳……答应保民女的……咳咳……” 凤无鸣低头,正好对上叶知鱼睁开的眼睛。 叶知鱼显得有些疲惫,又虚弱的咳嗽两声: “王爷……民女可以离开……带着两个孩子跑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再让别人发现。” 凤无鸣伸出去的手顿住,拂袖:“本王信守承诺,你最近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叶知鱼还在背后说道:“王爷,只要能够保住性命,民女什么都愿意做的!” 凤无鸣这边离开的脚步变快。 叶知鱼重新躺回去,有些后怕摸着翘起的皮肤。 如果不是因为及时醒来,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凤无鸣发现端倪。 人皮面具什么的还是有暴露的危险,以后一定要万分小心。 如果不是因为灵力始终没有恢复,她也不需要用这种复杂的方法来掩饰自己的真面目。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知鱼在病好之后主动过去找凤无鸣,找借口取下的脸上的一小块肌肤,露出没有差别的肤色。 凤无鸣些许打消心中的疑虑。 “你需要什么赏赐?” 凤无鸣在诊治结束,主动开口叫住叶知鱼。 叶知鱼转头:“真的可以吗?” “一些黄白之物,你用不着如此开心。”凤无鸣道。 叶知鱼也没客气从怀中拿出一叠厚厚的纸张:“我就知道王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是准备好的清单。” 第52章 毒性已除 饶是凤无鸣自认为已经看清了眼前女子的贪财本色,也不由得被那厚厚一叠惊了一惊。 “这些……都是?” 叶知鱼眨眨眼睛,“自然,当初揭榜之时就说好了的十万黄金,王爷不会是想赖账吧。” “本王一诺千……万金,自然不会食言。” 凤无鸣扬了扬手中单子,“那这些又是什么?你想要的赏赐?胃口倒是不小。” 凤无鸣自然是不在意银钱多少,可叶知鱼这幅银货两讫之后,就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态度,他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多少有些不悦。 知道自己要的不是一笔小数目,叶知鱼倒也不似之前那般理直气壮。 “王爷身上的毒素沉积已久,就算尽数拔除,对根基的修复却不能急于一时。我这单子上,好些药材都是要留着给王爷准备温养药物的。” 好声好气解释完,叶知鱼还自觉善解人意地补上一句:“还是说,王爷最近手头不宽裕?哎呀,大家都这么熟了,王爷要是有难处,民女就是再多等些时日也是无妨的。” “为了本王?”凤无鸣嗤笑,信手翻翻单子,“这朱砂玉符也是给本王准备的?” “这……”叶知鱼知道今日怕是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索性 实话实说。 “王爷身上毒性已解,只待几日过后除尽余毒,便是大功告成。” “王爷家大业大自然不缺这些物什,可民女还得带着两个孩子讨生活呢,自然是要处处精打细算。” 凤无鸣听了这话哪还有不懂,原来这女人早就计划着离开王府,还提前写了这样一张详尽的单子。 当真是对王府没有半点留恋! 因着解毒成功,对叶知鱼生出的几分敬佩之情霎时消散了个干净。 凤无鸣神色更冷,“你倒是勤俭持家。”也不待叶知鱼回答,攥着单子转身便走。 “多谢王爷夸奖!”叶知鱼像是没听出来凤无鸣话中的讽刺一般,乖巧行礼道谢。 管他讽刺还是挖苦,叶知鱼这么现实,当然谁给钱谁是大爷。 不过这凤无鸣身上的毒一解,怎么性子倒是比以前更喜怒无常了。 前一刻还主动问她要什么赏赐,结果几句话的功夫便换了个人似的。 叶知鱼撇撇嘴,早知道,还不如多给他灌几剂苦药,好堵住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 余下几日,叶知鱼便没再亲自看着凤无鸣解毒。 反正药都是一早调配好的,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只能怪凤无鸣自己用人不慎。 两人虽住在同一 院中,不是叶知鱼有意避让,倒真的几日未见。 这天清晨,叶知鱼只觉怀中异样。 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小九一脸歉然,“娘亲,吵醒你了?” “不妨事,”叶知鱼见着外面天光还未大亮,却自觉爬起来练功的儿子,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感叹。 也不知她明明一副懒散性子,小九这般勤勉是像了谁。 下意识划掉脑海中某个讨厌鬼的名字,叶知鱼披上外裳,抱着睡得一脸迷糊的小凤团一同起身。 昏晓交接之时地气最清,此时修炼,不论是对她的灵力,还是对小凤团身上的热症,都是极有益处。 不过她向来是懒觉派,今日反倒是被小九带着早起用功。 跟着儿子来到院中,却撞见身着朝服的凤无鸣正大步离开。 “王爷……可是大好了?” 叶知鱼原本就知道凤无鸣身形伟岸,往日里坐在那里便是气势慑人。 不过今日见他大步流星动作潇洒自然,饶是自诩只认钱不认人的叶知鱼,也平白生了几分感慨。 凤无鸣闻声回首,见叶知鱼怀中抱着小凤团,腿边小九虽是一脸严肃,倒也全无初见时的警惕。 此情此景,倒像是家中妻儿一同送他上朝。 只是一个转念,凤无鸣 便也觉得这想法荒唐,撇去不再细想,看着叶知鱼,语无波澜。 “是。还未正式谢过王神医。” 叶知鱼未见过凤无鸣这般郑重模样,反而一时语塞,平素的伶牙俐齿也失了踪迹。 凤无鸣也没为难她,唤来一名管家,交代几句,便赶着上朝先行离开。 “王爷说,神医您临行前有好些东西需要准备,这才差遣了我过来,给姑娘打.打下手。” 管家自称老陈,对着叶知鱼态度恭敬。 “王爷一早就交代下来了,只是姑娘这单子上的东西类项繁杂,又不知姑娘有无什么仔细要求,这才耽搁到今天。” 哼,嘴巴那么凶,办事倒是牢靠。 叶知鱼撇去心中异样,笑眯眯地接过管家备好的银两。 朝堂之上,沈雁柳看着神色泰然立于众臣之首的凤无鸣,十指紧紧扣住手下凤椅。 怎么不过是几日功夫,凤无鸣竟看起来痊愈一般! 明知隔着珠帘,自己又高坐皇位之后,凤无鸣看不清自己。 沈雁柳却不得不用尽力气,才能勉强端坐维持仪态。 一半是惊,一半是恼,沈雁柳遏制不住眼心中恨意,直直盯着凤无鸣。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凤无鸣抬眼。 明明是面沉如水,沈雁 柳却察觉到了几分藏在风平浪静下的风雨欲来。 沈雁柳下意识地移开视线,避其锋芒。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竟是低了凤无鸣一头,沈雁柳知晓,这凤无鸣,是再留不得了。 眼见着外放的官员就要回京述职,届时任免升迁又是一番朝堂变动。 沈家原本想凭着这次机会利诱拉拢,好巩固朝中势力。 毕竟沈雁柳身为太后,便是沈家最强有力且不可撼动的支撑,因而手下官员才能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多,势力越滚越大。 但是那前提是同为皇室血脉,威望素着的凤无鸣身患沉疴,不良于行。 若非如此,当初群臣又怎会选择年幼懵懂的凤衍之即位,让沈雁柳垂帘听政,任由沈家日渐势大。 可眼下这个关键时机,凤无鸣竟突然好了! 沈雁柳在凤椅上看得清清楚楚,平日里对沈家示好百般推脱的墙头草们,看着凤无鸣的眼神,尽是满意的算计。 她怎么能接受这般巨变? 这一切……都怪那个王小娥! 若不是她平白无故冒出来,自己何至于落到这般被动的境地? 沈雁柳银牙紧咬,低声唤来贴身宫女。 “传哀家的令下去,立刻把那王小娥抓回来。不论死活!” 第53章 街上遇险 “娘亲,我们这是去哪呀?”小凤团在一阵颠簸中醒来,见自己仍是在叶知鱼怀中,便复又合上了眼睛,只含含糊糊地问。 叶知鱼看着一旁正襟危坐的小九,又看看自己怀中这个睡不醒的肉团子,无奈捏捏她的圆脸。 “今天带你们出去玩,开不开心?” 下了王府护送的马车,叶知鱼谢绝了老陈的跟随,自己一手抱着凤团,一手牵着小九,缓缓在街市上逛了起来。 一大两小在早点摊子上填了个腹饱肚圆,顺着摊主的指路,进了街上最大的一家铺子。 那伙计不想一早便有主顾,十二分热情地迎了上来,又是置座又是看茶,殷勤得很。 叶知鱼心中满意,便自袖笼掏出一张笺子。 “要的东西杂了点儿,不知您这全不全。” 伙计刚想拍着胸脯打包票,可一扫笺子上的物事,倒是结巴起来,额上也见了汗珠。 “恕小的愚笨,您这上面列的东西,我听都没听过啊!”伙计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探究。 可是,也没人会带着两个小孩来砸场子吧?伙计又有些犹豫,愣在那儿赶人也不是,招待也不是。 叶知鱼失笑,“不妨事,你家掌柜的可在?” 伙计狐疑的眼光又扫 了三人几眼,见叶知鱼实在是坦然,一跺脚,便麻利地回了后堂请掌柜出来。 “一大早的,哪位贵客啊?”原来那掌柜的还没醒,此时见叶知鱼样貌平平,衣着简朴,无名火先是旺了三分。 “您瞧瞧,这上面的东西贵店可有?”叶知鱼懒得计较,照旧递了笺子过去。 掌柜的仔细一看,才知道真来了位贵客,急忙将叶知鱼请到楼上雅座,这才期期艾艾地开口。 “方才是小的眼拙了,没看出天师原是内行人,一时冒犯,还望见谅。” 见叶知鱼表情未变,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才继续,“天师来的实在不巧,您要的东西,小店原本便是未能尽全,也能准备个七八分。” “只是前些日子上头下令,这些东西便一并充了公。别说是我家,您就是把这条街从头到尾地问个遍,小的也敢说您买不到一件。” “这是为何?”叶知鱼眉头轻拢。 按理说,她要的东西虽然多是灵依之物,不过也只是其间灵气充裕了些,甚至好些原本就是用以辟邪镇恶。 老陈同她说这些灵材物件未能备下,叶知鱼还以为是不通灵力的人不知门路,这才自行出府,也顺便带着两个孩子出来玩玩 。 现在被断了道具来路,叶知鱼倒不至于黔驴技穷,只是少了媒介,她若再想使用灵力,损耗定比从前多上不少。 那可是她冒着掉马风险,辛辛苦苦从凤无鸣身上揩油才攒下的灵力!她心疼呀! 掌柜不知各种缘由,只是看叶知鱼表情严肃,倒以为是个不世出的高人下了山,这才不了解情况,便附在她耳畔小声解释。 “小的不敢妄言,不过只听说,是国师大人下的令。” 叶知鱼倒是没想到这事竟会和萧清让扯上关系,一时茫然。 难道是因为那日她不肯拜师?觉得被拂了面子这才秋后算账? 不对不对,萧清让分明将她看了个透彻,这般高人应当不会同她计较。 更何况,国师下令,想来应当有其缘由,她不过是倒霉地撞上了枪口,而非被刻意针对。 眼下灵材下落有了消息,叶知鱼反倒更是一筹莫展了。 她原本就是再世之身,一缕游魂流落于此。 虽然早已算出自己命中有此劫数,可自己堪破,和被别人道破,那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叶知鱼一回想起当时和国师的会面,便不由自主地不适。 因而饶是萧清让再怎么丰神俊秀气质飘然,叶知鱼也起不来欣 赏的心思。 无他,只是面对一个自己无法藏有秘密的人,叶知鱼实在是没有任何安全感。 谢过掌柜的消息,叶知鱼神色偟然地牵着两个孩子游荡在大街上。 去找萧清让求求情,分些灵材给她? 叶知鱼知道萧清让个性不会为难她,但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单独去见萧清让。 要不再回王府库房搜刮搜刮?万一就有意外发现呢? 叶知鱼正没头苍蝇似的乱晃,却感觉衣袖被人攥住了。 低头一看,却见小九小脸紧绷,严肃之中是幼童藏不住的紧张。 叶知鱼心神一凛,放出灵力探查气息,这才发现他们四面八方,都已经被围了个干干净净。 “娘亲,你是不是累啦?” 小凤团不似习过武的小九那般敏锐,察觉到叶知鱼慢下脚步,只想着带她去休息。 叶知鱼扯出笑脸,“娘亲才没累呢,是不是小凤团想偷懒,反过来怪到娘亲身上呀。” 小凤团瞪大眼睛,刚想反驳,小手却被叶知鱼交到了小九手中。 “带你妹妹回去歇息吧,娘还有好些地方没逛够呢。”叶知鱼刻意大声叮嘱小九。 小九抿紧了唇,一脸倔强,也不听叶知鱼的话离开。 叶知鱼心中又是焦 急又是酸涩,“怎么不记得路啦?这个拐角过去,陈伯伯的马车就等着接咱们回府呢。” 小九知道叶知鱼为图自在,早就遣了陈管家先回府,可此时要么留下当叶知鱼逃跑时的累赘,要么借机离开回王府搬救兵。 因而心中再是不舍,也只能装作不耐烦地开口,“记得记得,娘你少买点,家里银子还禁不住你这么花。” 你这孩子!要不是情况实在万分紧急,叶知鱼都要以为小九早就对自己大手大脚的习惯心中颇有微词了。 叶知鱼以灵力感受着两个孩子走出了不明人士的包围圈,轻出了一口气。 她心里清楚,上次对方掳走两个孩子要挟,这次却眼睁睁地放过他们,定然是幕后黑手已经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但只要两个孩子安全,她叶知鱼不介意独自身处险境。 更何况,若不是前几日为了凤无鸣,自己力竭甚至昏厥,今日即便面对这十数人,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形势不由人,叶知鱼清楚自己若是再不给他们机会出手,怕就是要察觉出不对,反身去捉两个孩子回来了。 一咬牙,叶知鱼便闪身进了一条偏僻巷子。 只是她脚步再快,也还是被人拦住了。 第54章 临危获救 拦住叶知鱼的汉子身形壮硕,自墙上落地时却轻巧无声。 叶知鱼心弦紧绷,知道对方身手不低,面上倒是装作一派茫然。 “这位大哥好身手!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那人并未答话,反倒是皱紧了眉头仔细打量她一番。 叶知鱼讪笑两声,想借机离开,却又怕两个孩子来不及安全回府,只能站在原地硬撑着周旋。 那壮汉似乎是不耐烦仔细辨认叶知鱼的样貌,只沉声道:“你便是王小娥?” “王小娥是谁呀?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叶知鱼仗着他们没有照片只有画像,理直气壮地装傻,想糊弄过去。 却不想身后一个奸细嗓音传来,“别听她废话!她就是王小娥!” 伴着声音传来的,还有耳侧的一道疾风。 叶知鱼一直放着灵力探查,察觉对方来势汹汹,瞬间腰肢一软身子后倾,一柄乌金刀险险擦过她的发丝横劈过去。 惊魂未定,方才那壮汉也一齐冲了上来,叶知鱼单手撑地,反身就是一脚。 那持刀太监和壮硕汉子,便眼睁睁地看着叶知鱼花里胡哨地摔了个屁墩儿。 叶知鱼:对不起,武侠片看多了,忘记自己不擅长近战了。 瞧见这么一出荒唐,对方倒是放松了几分戒备,余下几人也纷纷自暗处显身。 叶知鱼抬眼一扫,见对方真是尽数冲着自己而来,没有分人去追两个孩子,倒是顾不得自己危急,先放了半颗心下来。 她只是肉体层面的打不过,又不意味着束手就擒。 趁着跌倒在地的姿势遮掩,叶知鱼暗暗双手掐诀,尽了此时身上灵力施下幻术。 霎时间飞沙走石,黑衣众人只觉眼前黄沙滚滚,难以视物,脚下更是深陷流沙,眼看就要没至胸口。 那些黑衣人原本以为,不过是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时异象突生,倒真有几分乱了方寸,一时张皇失措,大喊乱叫。 不过障眼法终归是障眼法,那壮硕汉子顶着流沙咬牙上前,抓住了本就距他不过几步之遥的叶知鱼。 手臂骤然一痛,叶知鱼分神,幻象便失了效力。 “这小娘皮,倒还有这么一手。” 叶知鱼只觉自己颈上被重重一击,便是瞬间陷入黑暗,失去意识了。 “老大,这女的是什么人啊?刚才那招还真给我吓了一跳。” 一阵颠簸,叶知鱼悠悠转醒,刚好听见身旁押送她的的 人发问。 “不该问的就别问,得罪主子到不论死活都要带回去的份上,你还敢随便打听,不要命了?” 那为首壮汉倒是谨慎,没能如叶知鱼所想般透露出幕后主使的确切消息。 不过她进京不久,得罪得如此之深,又有实力对她下这般狠手的人,自然只有宫里那一位。 叶知鱼紧紧闭着眼睛,她虽然已经清醒,可是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绑住,半点动弹不得。 也许是为了防范她再起波折,连十根手指也都被麻绳分开缠住。 虽然此时还只能感受到血脉不通的涨热,但叶知鱼心中清楚,再这么被绑下去,自己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叶知鱼并无武技傍身,灵力又在方才倾泻一空,便是想逃出生天,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还能供眼下的自己驱使。 叶知鱼只能在心中默念,祈祷两个团子能平安回府,祈祷王府的救兵快点找到她的踪迹。 本以为此番最槽不过是被沈雁柳杀鸡儆猴,以断了给凤无鸣的医治,可那些黑衣人的污言秽语却不住传入叶知鱼的耳朵。 “你别说,这女的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也还算得上是细皮嫩肉。” “嘿嘿,照我的意思, 反正都是不论死活了,拿来给兄弟们先泻泻火,也不算浪费嘛!” “就是啊老大,这些日子上面交代的差事多,哥儿几个都没来得及去找相好,今儿这女的反正交上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给咱们先用用?” “要我说,这荒郊野岭的,也不怕被人发现,咱们就地解决,完了任务照交不误,老大你看怎么样?” 手底下众人都是一脸y邪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叶知鱼,急色难掩,那为首壮汉无法,示意般地瞧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太监。 太监嗤笑一声,背过身去,寻了截树桩坐下了。 这就是宫里来人默许了,几个黑衣人会心地冲着对方邪笑一声,伸手便向毫无反抗能力的叶知鱼袭去。 叶知鱼心急如焚,她并无古代女子一般的贞操观念,失了清白便要自尽以保全名声,可她也不愿这般被歹人随意处置。 感觉到衣带已被直接撕开,叶知鱼一时气血上涌,竟尝到了自喉口涌出的丝丝腥意。 就在这时,突然自远处一阵马蹄作响的嘚嘚声传来。 “啧,真扫兴。” 黑衣人听见有人过来,正想扛着叶知鱼换个地方继续,却听到几连破空之声。 紧接着, 便是几人的惨叫声。 叶知鱼睁开双眼,只见骑马挽弓赶来的,正是尚还穿着繁琐朝服的凤无鸣,一时又想哭又想笑。 心如擂鼓,人却是泄了力气,再度晕了过去。 凤无鸣见叶知鱼歪斜在地衣衫不整,心火更盛,手上力道便也不顾分寸,几发箭羽离手,那黑衣人竟是连叫喊都来不及,便直接毙命凤无鸣于手下。 那为首壮汉见凤无鸣来势汹汹,心道不妙,正想胁了叶知鱼做人质换条活路。 却不想凤无鸣看他要对叶知鱼出手,竟是大喝一声,轻身一跃,几个凌空踏步,瞬息便欺身到了他的面前。 壮汉哪见过这等精妙的身法,不敢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吓得当即跪下连忙叩首。 “我招,我招!您想知道我上头是什么人吧!小的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您!只求您放我一条活路!” 凤无鸣看着眼前畏缩如鼠的壮汉,不发一语,直接拔出佩剑。 附身探了探鼻息,确定叶知鱼只是晕了过去,凤无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轻轻擦拭干净叶知鱼脸上溅到的血渍,凤无鸣解下身上朝服,将叶知鱼笼了个周全,这才小心翼翼抱着她上马,往归处奔驰。 第55章 归期未定 “是老奴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陈管事一脸冷汗地跪在堂下,战战兢兢地请罪。 凤无鸣此时哪有心思分神处置他,只专注地看着床上昏睡的女子。 “方才大夫不是说她只是受惊晕厥,怎么还不醒?” 眼瞧着月升中天,叶知鱼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凤无鸣平素里再是八风不动,此时也难掩面上焦色。 可余光扫到紧紧依偎在叶知鱼身侧的两个孩子,饶是凤无鸣心中担忧,也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你先带神医的两个孩子回去休息,处置的事日后再议。” 陈管事连忙称是,正要上前,小九却立刻坐直了身子。 “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娘亲醒过来!” “我也是!”方才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凤团一听自己要被赶走,也急忙一骨碌爬了起来,“我要陪着娘亲!” 看着两个孩子一脸警惕地望着自己,陈管事难免犹豫,开口请示,“王爷,这……?” 凤无鸣难得也有无奈的时候。对着两个孩子,他又不能使出什么威逼利诱的强硬手段。 更何况母子连心,两个孩子这般放心不下,反而证明王小娥把孩子教得很好。 只是 王小娥已经因为自己而被歹人掳走,险些酿成惨案。 若是在她昏迷之时,自己连她的孩子都照料不好,凤无鸣自觉未免太过无能。 小九攥紧拳头,紧紧盯着凤无鸣。 虽知自己的力气远远不如眼前男人,但若是这人硬是要赶自己和妹妹离开,他就是拼死也要让他尝尝苦头! 他心里清楚,自己和妹妹上次被抓走,甚至这次娘亲遇险,都是因为要给面前这个男人治病! 凤无鸣不是没有察觉到小九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埋怨。 若换了旁人,敢这般怒目以示,他早就动手让对方知道厉害了。 可是对着小九,对着至今还昏迷不醒的王小娥,他心中确有愧疚。 记得当时王小娥百般恳求自己照顾好她和孩子,自己当时答应得痛快,却实在是没有做好。 凤无鸣抿紧双唇,看向王小娥,却见她长睫轻颤。 “叫大夫来!神医醒了!” 叶知鱼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觉得一团温软直接冲到自己怀里。 小凤团的声音又娇又急,“娘亲!你终于醒了!” 伸手拭去女儿脸颊上的泪珠,叶知鱼强撑出一个笑容,“哭什么呀,娘亲这不是好好在这 呢么。” 小凤团还想往上窜环住叶知鱼的脖子,却感到后领被人一拉。 回头一看,咦?小九的表情为什么比娘亲没醒的时候还要严肃呀? 小凤团乖巧地往旁边挪挪,给小九留了个位置,却迟迟不见他过来。 只见小九一脸紧张地看着叶知鱼,想说什么,嗫嚅良久仍是语塞。 叶知鱼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熨帖,一把将小九抱紧怀中。 “娘亲要多谢小九,谢谢你发现了那些人,自己把妹妹安全送了回来,甚至还帮娘叫来了救兵。”叶知鱼紧紧贴着小九的脸颊,柔声在他耳边道谢。 小九一直捏紧的拳头,这才慢慢卸了力道。 小凤团看着平日总是克己守礼的的小九,被叶知鱼揉搓得小脸变形,倒是没心没肺地“咯咯”笑了起来。 “咳。” 似是为了提醒叶知鱼在场还有旁人,凤无鸣装腔作势地咳了一声。 叶知鱼有些惊讶,毕竟守在一旁等她醒来这种事,不像是凤无鸣平日的作风。 方想道谢,就见老太医背着药箱颤颤巍巍地赶了过来。 凤无鸣这时倒是无情,双手一边一个拨开两只团子。 两个幼童也知娘亲身体要紧,没半点反 抗,只是以眼神默默控诉着凤无鸣。 凤无鸣只做没看见般,紧张地等着老太医的结果。 老太医也没卖关子,把了把脉便开口。 “神医既然醒了,便是没有大碍。只不过此般惊惧过度,心肺有损,再加上之前气血不足的老毛病,想要完全恢复元气,怕是要老老实实养上一阵子了。” “倒也没有那么虚吧……”叶知鱼想反驳,接受到三道严厉的视线,识趣地乖乖闭上了嘴。 “夜已深了,娘亲既然需要好好休养,就不招待王爷了。” 小九这幅迫不及待赶客的态度倒是吓了叶知鱼一跳。 我的崽哦,你站在床上还没凤无鸣高呢,怎么敢这么讲话的。 凤无鸣今日却是出奇地好说话,大概是照顾到她是个病人,竟也没和小九计较,吩咐了管事几句便先行离开。 房内只余母子三人,叶知鱼嗔怪地敲了敲小九额头。 “方才怎么和王爷说话呢,不许没礼貌。” “娘亲怎么向着坏人叔叔讲话!”没想到是小凤团先不依了,眼瞧着小嘴一瘪就要水漫金山。 叶知鱼捏住小凤团的嘴巴,“可是也是这个坏人叔叔,把娘从更坏的坏人手里救回 来了呀。” “娘亲不是教过你们,有仇是要必报,但是有恩也要必偿嘛。” “不过是将功补过罢了,”小九可没那么好糊弄,“娘亲,朝堂之争不是我们能轻易参与的,不如趁此机会回神医谷吧。” 小凤团一听“神医谷”三字眼前一亮,偎在叶知鱼怀中撒娇,“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我想花姨了。” “停停,”叶知鱼顿觉头痛,“你们两个怎么自顾自就决定好要回去了?”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呀。”小凤团自然回答。 叶知鱼听了却是默默。 当初她逃跑时未想过自己已有身孕,虽凭着一身本事,又加花娘照料,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过得倒还算不上坎坷。 她自作主张决定不让他们与凤无鸣相认,两个孩子也很懂事,便随她把神医谷当做了自己的家。 可小凤团的病,终究离不开凤无鸣的血。 但眼下若执意不给缘由地强留在王府不回去,只怕会让两个孩子白白为她担惊受怕。 叶知鱼想得头大,又被两个小鬼头磨得无奈,只能应下等自己恢复了便启程回神医谷。 反正……她叶知鱼自己就是医生,好没好不还是她说了算。 第56章 传授武艺 管事进来通传时,凤无鸣正在书房和幕僚议事。 “王爷,神医求见。” 凤无鸣蹙眉,“太医不是交代了她要好好休息?” 管事的见他脸色不好,试探地问,“那小的就说王爷在忙,先送姑娘回去?” “让她一个病患来回折腾什么,还不快请进来!” 管事诺诺称是,心里想着,王爷真是忙糊涂了,那神医明明就和王爷住在一起,往返十个来回都燃不尽一炷香,哪里来的折腾一说。 “你尚未痊愈,不在床上好生躺着休养,这么匆忙地过来见本王做什么?” 凤无鸣抿了抿唇,“若是觉得留在王府安心不下,等待你身子好了,本王亲自护送你离开就是。” “本王不会强留,神医放心就是。” 叶知鱼倒是因为凤无鸣的一通抢白犯了迷糊,不确定地开口:“王爷这是在……赶我走吗?” “自然不是。”凤无鸣坚声否决。 叶知鱼轻轻笑了,福了福身,“那就好,民女是来谢王爷的救命之恩的。” 凤无鸣侧身避过此礼,轻轻摇头,“若不是因为本王与太后的争斗,你也不会遭此劫难。” “王爷这话倒是见外。”叶知鱼也没客气,拣了凤 无鸣下首的位置坐下。 “且不说我揭榜之时就想过勋贵之家的生意不好做,就是看在王爷的大方手笔上,我也不可能为这点事记恨王爷。” 凤无鸣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白白内疚,早知道眼前这位是个只认钱的主儿,自己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看着叶知鱼的眼神便也淡了几分,“王大夫不必道谢,是本王没能依照承诺保护好你们,才让孩子和你先后遇险,救人是凤某分内之事。” “大夫若是想离开,同陈管事告知一声就是,本王会妥善安排。” “我什么时候走,不还得看王爷你么。”叶知鱼像是习惯了凤无鸣在她面前阴晴不定,只当没察觉他先后不一的说辞。 “救人是王爷的分内之事,同样也是我的呀。若不能确定王爷痊愈,便因为贪生怕死先行逃走,王爷把我王小娥当成什么人啦。” 叶知鱼把玩着手中茶杯,心中感叹眼前男人的神色变化之快,嘴上倒是接着四平八稳地解释:“现在我精力不济,怕是要再耽搁几日,才能为王爷仔细把脉,确定毒性是否祛除干净。” “你确定?”凤无鸣看着眼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却仍惦念 着他病情的女子。 “太后见本王情况日渐转好,定会越加疯狂,届时你和两个孩子只会越加危险,你就不怕?” “怕也没办法呀,”叶知鱼脸上倒是看不出半分惧意,仍是笑嘻嘻的,“大不了我就听王爷的话,安生几日,待在王府里闭门不出就是了。” “至于日后,虽然我不能一直依傍于王府,不过想来王爷这般运筹帷幄,朝堂上的争斗一烈,到时候太后应该分不出心神,来处置我这个小人物吧。” 凤无鸣皱眉,“我倒是不知道,神医竟然天真如此,你就没想过学些自保功夫?” “王爷是不是忘了,民女也是略懂些拳脚的。”叶知鱼哪里吃得了小九那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苦功,下意识婉言谢绝。 “你也清楚只是‘略懂’?”凤无鸣自是不由得叶知鱼拒绝,“若是太后当真锱铢必较,就是要与你秋后算账,离开王府之后再遇上亡命徒,你要怎么办,抱着两个孩子从容赴死吗?” 提到孩子这个软肋,就是凤无鸣说话再难听,叶知鱼也没半点反驳的理由,只得尽可能垂死挣扎。 “那民女这厢谢过王爷好意,只是王爷送佛送到西,替我 选拳脚师傅的时候记得选个耐心温柔些的。” “本王的人,自是本王亲自来教。” 怎么就成了你的人了,前些日子不还嫌弃我嫌弃得要命么! 叶知鱼腹诽,可见凤无鸣一脸正义凛然,显然只是把她划分进王府这个保护圈了而已。 叶知鱼无奈,只得恹恹应好。 翌日,叶知鱼便收到一把匕首。 那匕首瞧着实在是平平无奇,连刀鞘都是暗色,除了轻巧些,叶知鱼怀疑凤无鸣是不是随便寻了一把来糊弄她。 “我虽不知你从前学的是哪家路数,但是想来女子习武,多为了强身健体,若遇到那些专门训练出的暗卫杀手,十个你也不够他们打的。” 凤无鸣看叶知鱼拿了匕首在手中研究,还以为她是疑惑为什么选了这件武器,继续耐心解释。 “你本就精通医术,先前也想过要不要教你驭气飞针,只是那对内力要求太高,并非几日之间可以速成,想来想去,还是匕首最简单也最合适你。” 凤无鸣自叶知鱼手中夺过匕首,见她一脸呆愣并无反应,心中叹了口气,只能反复告诉自己不急。 “方才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一项。一般人见你手中持有利器, 都会躲避,即便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也会尽量先夺你武器,避免自己受伤。” 凤无鸣将匕首抛回叶知鱼怀里,“只要你能做到一炷香之内不被我抢过匕首,就算你今日课成了。” “真这么简单?”叶知鱼不相信凤无鸣有这么好说话。 “试试就知道了,”凤无鸣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杯茶,“等会儿别哭鼻子就是。” “王爷少说大话了。”叶知鱼自然不服,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自信迎战。 十个回合下来,别说一炷香了,一息之间,叶知鱼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攥得紧紧的匕首,轻轻松松到了凤无鸣手中。 最后她甚至耍赖一般,直接把匕首抱在怀里蹲下身子,想仗着男女大防让凤无鸣不好下手。 可凤无鸣只是在她后心一点,叶知鱼便觉得双臂便如电流涌过一般一阵酥麻,使不上力气。 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还不等她去捡,就又落进了凤无鸣手里。 叶知鱼明知凤无鸣是点了她的穴道,这才让自己突然失力,可要她防范住凤无鸣的动作,她又实在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一时泄了力气,“王爷,你就不能看在我还没好的份上,多少放点水吗?” 第57章 国师有请 难得见到叶知鱼这般乖巧认怂,凤无鸣倒是心情大好。 “神医也有今日?” 叶知鱼恨恨甩了两计眼刀过去,凤无鸣见好就收,“方才你只记得闪躲,却忘了匕首本身就能伤人。” “若我伸手夺刀时,你用匕首刺我,是不是就能转守为攻,不再被动了?” “你方才又没说可以还击!”叶知鱼下意识反驳。 “那我现在说了,你便敢用刀伤人么?”凤无鸣不慌不忙地反问。 “平白无故的,我怎么可能伤人?”叶知鱼顿了顿,“更何况,万一真的伤到了你,不还是我来负责医治?” “嗯,你对自己的身手好像还不够了解。” 凤无鸣难得在叶知鱼面前扬眉吐气一次,仗着身高拍了拍叶知鱼的脑袋。 “通常人在面对同类时,难免会起恻隐之心,因此不会下杀手。但是这种人性,在面对那些拿卖命钱的穷凶极恶之徒时,便成了累赘。” “我见过无数新兵,在沙场演练时样样争先为佼佼者,可等真正上了战场,面对真实的血肉,大半都会胆怯。到最后,能抛却犹豫果断挥下武器的人,才能活下来。活下来,才有资格谈建功立业,谈衣锦还乡。 ” 叶知鱼怔怔看着凤无鸣。 似是觉得自己失言,吓到了她,凤无鸣便借着今日课程以完,匆匆离开了。 还不等叶知鱼消化完凤无鸣话中深意,陈管事急急忙忙找过来说是国师有请。 “真是国师?管事你确定吗?” 叶知鱼有些怀疑,别是太后见她闭门不出,便打了国师的幌子诓自己出王府,好方便对她下手吧! 而且自己最近不是治病就是养伤,没再用过灵力,萧清让怎么又突然想起来她这号人物了? 陈管事反倒有几分委屈,“来人拿了国师的手令,不是再三确认过真伪,小的怎么敢来通报姑娘呢。” “上次见面,我既说了你我二人投缘,怎么不见你来寻我?还要我拿着国师的架子,才能请到人。” 萧清让仍是一身白衣,身旁并无下人服侍,见了叶知鱼过来,笑着开口。 “国师大人日理万机,民女就是得了大人赏识,也不敢随便叨扰。” 叶知鱼面对萧清让那双不论何时都清冷沉寂的眼睛,实在是自在不起来,全了礼数这才起身。 萧清让有些不悦,但是见了叶知鱼面色惨白,还是轻叹了口气,从案几上递过去一个小瓶。 “这 是玉露丸,平忧静气最是有效,我随手多炼了些,你带回去用吧。” 叶知鱼有些呆愣,萧清让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送瓶药给她?也没有这样折腾病号的吧? 不对,萧清让怎么知道自己受了伤? 叶知鱼方想发问,抬眼看到他那双眼睛,便明白了。 他的道行并不弱于自己,要知道自己遇险一事,都不用差人打探消息,投两个铜钱都算是小心求证了。 发现叶知鱼终于明白过来,萧清让也没客气,直接开口道:“今日让你过来,还有一事,想问问你的看法。” 萧清让越是客气,叶知鱼越是觉得不妙。 下意识挺直了后背,叶知鱼问:“不知我有什么能帮到国师的?” “当今圣上,运势如何?” 萧清让定定看着叶知鱼,吐出的字却如雷霆万钧一般砸在叶知鱼的脚边。 娘欸,早知道萧清让要和自己谈的是会掉脑袋的大事,就算是拼了得罪他自己今天也不会来啊! 后悔出门之前没先给自己看看运势如何,叶知鱼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国师大人说笑了,这般事情,岂是我能随意分说的。” 虽然叶知鱼作为一个穿越人士,自然是不觉 得皇权至上那套有什么道理存在。 可人在屋檐下,既然还活在一个雷霆雨露皆为君恩的年代,分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万万说不得,叶知鱼认为还是挺重要的。 萧清让却是微微笑了,“你在我面前,何至于这般忌惮?” “放心,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说的话,我以性命保证普天之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叶知鱼回想起自己从前看到的卦象,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她能算到的东西,萧清让自然也能算到。 可是萧清让仍是选择这样问她,既然不是为了验证她的本事,那么就是为了询问她的态度了。 朝堂之事,叶知鱼虽然了解不多,可太后既然都敢对着自己下死手,想来就算未到水深火热的地步,也是形势严峻。 萧清让作为国师,这个时候问自己帝王运势,不就是在问自己站队哪边么! 叶知鱼无奈,有没有可能,她哪边都不想站。 要不是武力值逊色凤无鸣太多,她都想直接把人扛回神医谷给小凤团当血袋。真当她乐意掺和王府这点事情呀! 萧清让看着叶知鱼神色不断变化,也难免有些无奈。 “你瞧着总有几分怕我,为什么 呢?” 当然是因为你上来就揭我老底啊!叶知鱼很想直接怼回去,可惜不能。 她对于谁会坐上那把龙椅的答案并不在意。甚至若不是沈雁柳几番拿捏她这个软柿子,叶知鱼觉得女皇帝也没问题。 这自然是因为她来自异世,既无归属感,又已见帝星垂危,对未来的发展,就算不是了如指掌,也是已有大概。 可萧清让呢?叶知鱼有点不明白他的想法。 明明身为国师,位于权力金字塔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自己明明早已把什么都看透彻了。 这样的人,看到朝内权力倾轧斗争不断,只为了一个他心中早有答案的结局,是觉得无所谓,还是觉得不耐烦呢? 此时再看向萧清让,叶知鱼的眼中竟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无奈。 萧清让虽然不知叶知鱼自行脑补了些什么,不过见她不似方才进来时那般抵触,倒也没再逼迫她,倒是自己说了起来。 “九紫元灵,五行之外,是为帝星。只是自当今陛下即位以来,往昔最为显耀的帝星,辉芒却是一日不复一日。” 萧清让定定地看着叶知鱼,薄唇轻启,“我以为,帝星垂危,已不可逆,你觉得呢?” ” 第58章 抱上大腿 叶知鱼瞳孔地震。 这种堪称大逆不道的话,真的是一国国师可以说的吗? 萧清让却是毫无察觉一般,动作优雅地倒了茶,请叶知鱼一品。 叶知鱼哪还顾得上在萧清让面前装模作样,直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才勉强算是压了压惊。 看着仍是一脸从容恍若无事发生的萧清让,叶知鱼略感头痛地开口,“国师大人,今天特意叫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听方才那些惊世骇俗之语吧?” “惊世骇俗么?”萧清让摇了摇头,“这般天象并非难以爻算,即便换作观星术的初学者也能察觉一二。” “不然眼下各方势力龙争虎斗,你难道以为都是一时兴起,才想让这天下换个姓氏来做主么?” 说到最后,素来清冷淡泊的萧清让,话中竟然带上了几分显而易察的讥讽。 叶知鱼默然,心道是了,自己那日只是随手一算,都能看到不祥之兆。可见眼下小皇帝的位置不稳,是有心之人都能轻易探查到的事情。 萧清让见叶知鱼仍是沉默不语,轻叹一声,无奈笑笑,“我这般赤诚以待,叶姑娘难道还不愿相信在下么?” “相信……什么?” 叶知鱼有点跟不上萧清让的思路,愣愣发问。 “上次同叶姑娘说起拜师一事,想来是我唐突了,叶姑娘这般天资禀赋,又实力佼佼,想来应当已有师长教导。” “也是我一上来就妄图以师父自居,冒犯了姑娘。不如简单些,以平辈相称,就是不知叶姑娘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叶知鱼下意识便想拒绝,可看萧清让一脸真诚,又硬生生把婉拒的话咽了回去。 原本是因为萧清让对自己了解得太过透彻,叶知鱼才对他避之不及。 可眼下若萧清让真如他话中所言一般,只是想把自己当做一个志同道合谈得来的朋友,那么这份了解,便算不上隐患,反而是益处了。 更何况,若再现实一些,萧清让是国师欸,这么粗的大腿,叶知鱼恨不得再多来他几根,岂有放着不抱的道理。 想通了的叶知鱼,便也肃了肃神情,端起茶杯。 “国师大人,承蒙您不嫌弃,小女子便以茶代酒,满饮此杯。” 萧清让笑笑,也学着叶知鱼的模样,一仰头喝尽了杯中茶水。 只是这般豪迈动作,放在逸如谪仙的萧清让身上总是有些怪异,叶知鱼强忍才没笑 出来。 “既然都是朋友了,那小女子可要厚着脸皮求国师大人一件事。” “但说无妨。”萧清让有些意外,顿了一瞬,不过还是先应允了她。 “国师大人不是应当先问问是什么事情么?”叶知鱼倒是忍不住替萧清让操起了心,“若是我要国师行那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呢!” “那我反悔不就是了。” 叶知鱼有些呆愣,国师大人你好像不是这种人设吧! 萧清让爽朗一笑,“我既然有心同叶姑娘结交,自然是信得过叶姑娘的人品。但说无妨。” 叶知鱼便把之前去店中采购灵材却遭拒绝之事大概讲了一遍。 “那些被收来的灵材地宝,此刻都在库里,叶姑娘等下自取便可。” 见萧清让非但没有嫌弃自己刚以朋友相称就抱大腿的举动,叶知鱼便知自己没有猜错。 朋友嘛,总是要有来有往的。 眼下叶知鱼自己还寄人篱下,自然除了陪萧清让聊些不能为外人知的事情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上能帮到他的。 萧清让自然便会怀疑,今日叶知鱼这般爽快地答应,究竟是真心结交,还是迫于形势不得不从。 叶知鱼有事相求,证明 她至少把萧清让纳入了可以相信的自己人的范畴。 因而才这般痛快地应允了叶知鱼。 叶知鱼就知道自己这朋友没白交,喜滋滋地行礼道谢。 萧清让自是侧身不受,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倒是笑着开口,“叶姑娘可知,我这禁令,还真是因为姑娘才下的。” “啊?”叶知鱼有些紧张,不知自己之前行事究竟是哪里不妥。 “叶姑娘不必紧张,实在是,叶姑娘几番驱邪过后名声大噪,连带着这京都之中的风水生意,也眼见着热闹起来。” 萧清让按下急忙就要起身谢罪的叶知鱼,温言解释。 “只是这中间难免会有些滥竽充数之辈,身无异能也就算了,还借着辟邪的名头高价售卖灵材骗取银两,受害者众多,我这才下令禁了私人售卖灵材。” “不过叶姑娘既有需求,那萧某肯定是没有不允的。” 叶知鱼不曾想自己一只小小蝴蝶,也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一时之间也有些啼笑皆非。 两人相谈甚欢,转眼到了午膳时分,叶知鱼不愿再留,萧清让便指了内侍带路去取灵材。 那公公长得和气,见叶知鱼对着满库珍宝毫不客气,还叫 了两个小太监来帮忙搬运。 只是皇宫之内,等闲之人乘不得轿辇,叶知鱼见两个小太监捧着东西累得额头见汗,心中也是过意不去,便拐进甬道内想先歇息片刻。 这一歇不要紧,叶知鱼没了平白得了许多宝贝的兴奋,慢慢便察觉出一丝不对。 方才她是见着此处僻静,这才敢停留。 但此时拐角处的鬼祟人影,让叶知鱼发现自己想得还是太过简单了。 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叶知鱼小声询问,“公公,咱们还有多久到啊?” “不远,再过两重宫门就到西华门了。” 叶知鱼笑得比哭还难看,“可是公公,我今日是从东门进来的啊。” 眼见着两个小太监捧得满满当当还要给自己请罪,叶知鱼急忙拦下。 “也怪我方才没交代清楚,不知从这里到东门,又要多久呢?” 两人面面相觑,支吾半晌这才回话,“禀姑娘,从这到东门,要小半个时辰呢。” 一个小时?那都够她被来人片成肉片下铜锅了! 叶知鱼心思急转,悄声询问,“那眼下西门是什么人在看守,不知能否容我在那逗留片刻,等着给接我的马车传信调头过来?” 第59章 御史相救 小太监想了想才开口,“我记着今日执勤的,好像是沈大人?” 叶知鱼两股战战,“你是说太后娘娘那个‘沈’?” “是呢,姑娘反应倒是快。”那小太监笑笑。 “这沈大人听说好像是太后娘娘祖籍那边一支的,在领侍里背景也是数一数二,不过人倒随和,从不在盘查上难为人,因而我们这才带姑娘往西门去。不然姑娘带着这好些东西,就算有国师大人手令,怕也是不方便放行的。” 叶知鱼却不敢赌那沈大人是否真有一副好心肠,她又同那沈大人非亲非故,利益强权面前,实在是不敢赌对方是否会对自己网开一面。 眼下最近的西门是去不得了,要回东门又来不及,叶知鱼也顾不得面子,想着干脆跑回萧清让那求救算了。 只是刚从甬道拐出来,就见长街远处几名宫女,正瞥向自己这边,见着自己一行三人要循着原路方向返回,其中一人急忙跑开,想也知道是去通风报信了。 叶知鱼哪还敢再耽搁,挑了半天的宝贝也不要了,当即提起裙摆撒腿便跑。 只是自己这幅身子实在是多灾多难,前几日的损耗还没恢复过来,此时猛地一跑,叶知鱼只觉得肺叶有 如年久失修的门轴一般艰涩难鼓。 想我当年也是八百米轻轻松松满分的人,怎么穿来古代反倒成了这般弱鸡! 叶知鱼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也不知甩掉身后的人没有,正茫茫然不知是该跑还是该躲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她。 “王天师!出什么事儿了!” 叶知鱼循声望去,哟,这不是她的便宜爹叶御史么! 再定睛一看,叶御史身侧还停着接他下朝的马车。 叶知鱼顿时调转方向,小钢炮似的冲着叶御史窜了过去。 “御史大人,有歹人在追我,带我一程!” 好在叶御史也识趣得很,没有细问,便搀她进了车厢,命下仆加急离开。 等叶知鱼喘匀了气,正想找补着对叶御史解释一二,却见他也正一脸怅然地看着自己。 叶知鱼难免心虚的摸摸易容接缝处,还好好的呀,叶御史此刻眼中,应当还是王小娥那张过目即忘的脸才是,那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许是看出了叶知鱼的不自在,叶御史带着几分涩然开口,“之前几次和王天师见面,都不巧得很,没找到机会与天师细谈,今日相逢也算有缘,不知王天师是哪里人?” 叶知鱼有些惊讶,这好端端 地怎么就查起户口来了? 不过面上仍是看不出深浅的四平八稳,“我无父无母,得幸被师父收养,又悉心传授。只是师父实乃世外高人,不欲出山,我本就是下山历练,师命难违。因而叶御史问我来处,恕我实在是无法据实已告。” 话都堵死了,看你还怎么问! “原来如此。”叶御史面露苦笑,“恕我冒犯,只是王天师和我那早夭的女儿,有些地方实在太过相像,我这才……不想提及天师的伤心处,冒犯了天师,还请天师见谅。” “御史大人哪里的话,我既然窥得天道,自然已脱离红尘牵扰,父母一事,既是命数已定,御史大人知道了也不算冒犯。” 叶知鱼轻吐了口气,还好这叶御史是个好糊弄的,否则自己这不就算是才出狼口又入虎穴了么! 想了想又补充,“想必御史大人千金在天之灵,看到御史这般惦念不下,心中自然也是感动的。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总归是憾事,御史大人若是太过介怀,只怕会损了千金阴德。” “还有这么一说!”叶御史大惊,向叶知鱼追问了许多,这才叹着气摆手。 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叶御史沉思半晌,这才继续道 :“今日也算是赶巧,在宫里便遇到了天师,不知天师今日是否方便,可否随我去大理寺卿处探望一二?” “大理寺卿?向大人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一听这话,叶知鱼反倒坐直了身子,带着几分严肃追问。 开玩笑,她可是给向恒一家都留了以灵力加持过的平安符的,若是这样还这么快又有邪崇来犯,叶知鱼很难不怀疑对方是来踢馆的。 见她误会了,叶御史连忙解释,“不不,少卿大人一家好得很,上次还说得了闲要带着礼物拜访天师呢。” “我说的是大理寺卿,也就是向大人的上级。” 叶知鱼实在分不清这些个官名职位,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不好意思地道歉。 叶御史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介怀,反倒更是相信叶知鱼不是那趋炎附势之人,邀请她同去的态度愈加恳切。 叶知鱼方才借着叶御史的援手逃出生天,想着此时拒绝未免显得太过不通情理。 更何况,若不是那位大理寺卿情况严重,叶御史也不会这么急着拉自己过去吧? 交代下人回王府通传一声,叶知鱼便随着叶御史一同到了大理寺卿府中。 府中下人皆是愁云满面,见了叶御史携一年轻 女子在这时前来拜访,不免多瞧了几眼。 管家匆匆出来迎客,先是冲叶御史恭敬揖了一礼,疑惑的目光在叶知鱼身上转了几转。 “不知这位是?” 叶御史连忙介绍,“这就是之前向大人同我都提起过的王天师,今日难得天师有空,我便请她过来,看看付大人。” “不知是天师亲临,有失远迎!”那管家一听,黯淡的眼神都亮了几分,“天师快随我里面请!” 叶知鱼却是轻巧一挪,避开了管家伸来搀扶的手。 “天师这是?”叶御史未免尴尬,替管家开口询问。 叶知鱼看着管家周身不住溢出的缕缕黑气,眉头皱得更深。 “敢问贵府这样多久了?”目光扫过周围皆是身带黑气的下人一眼,叶知鱼难得慎重地开口。 “我们府上?”管家反倒没明白叶知鱼的意思,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回答,“自然是从大人身体不适起,便甚少待客了。” 叶知鱼沉吟,看来这些人还没发现身上的异常,那这些黑气是从哪里来的? 一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叶知鱼只能由管家带路,进了那位付大人的房间。 待叶知鱼看清床上面色郁郁之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好年轻的男人! 第60章 不识好歹 方才叶御史同自己说起这大理寺卿,叶知鱼想当然地以为,既然是向大人的上司,就算不至于须发皆白,至少也是不惑之年。 却不想眼前男子,虽是因着邪气作祟而面色不佳,但若称丰神俊朗也是实实在在担得起的。 只是这大理寺卿显然受黑气侵扰已深,乃至五感都受到影响,叶知鱼已经到了床畔,他这才察觉到一般,勉强睁开眼睛。 刚想叫人,察觉叶御史和自家管家也在一旁,付景同忍着没有发作,只是皱眉努力分辨着眼前陌生人影。 却见那人伸手便往自己衣襟伸来,付景同哪能再忍,大喝一声:“住手”。 不过这声音听在叶知鱼耳中,也是明显中气不足。 管家急忙上前解释,“大人,这便是近日里京城声名斐然的王天师,叶御史特意请她过来,为大人相看一二。” “什么天师?出去!”付景同一急,连话都说不囫囵,就先咳了半晌。 见付景同实在抗拒,生怕他没等自己探清缘由呢先咳出个好歹来,叶知鱼便先退了出来。 没过多久,那管家也愁容满面地出了房间,一脸歉然。 “实在对不住二位,我家大人执意不 愿受诊,小老儿替他给二位道个歉。” 叶知鱼方才打眼一瞧,就知这阖府黑气皆是自那位付大人身上溢出,想来管家也是因为日夜照料,这才沾染许多,让她一开始还生了误会。 摆了摆手,叶知鱼倒是有几分好奇,“你家大人是独独不愿让我进去查看,还是这些日子都未找过大夫诊治?” 一听这话,管家老脸上的褶子都愁得深了几分,“岂止是只不愿意让天师您进去?最初大人说自己感了风寒,我便到相熟的大夫那里开了药,大人不喝,我还以为不是什么大病。” “可是眼见着大人的脸色一日坏过一日,我就擅自主张,请了大夫到府上,可是还没进房门呢,就被大人赶了出去。” 叶御史皱眉不解,“平素看着,付大人不是这般讳疾忌医之人啊?” 叶知鱼心中冷笑,谁知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才如此惧怕。 脸上仍是一副世外高人的从容淡泊,“虽然如此,但我瞧着大人的状况不能再耽搁了,哪怕大人要降罪于我,也得等他痊愈了吧。” 说着便要推门而入。 推了两下,见门扉岿然不动,叶知鱼这才反应过来,是里 面的人把门锁上了。 方才瞧着不还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惨样么,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趁着他们不注意自行下床锁门了! 管家一片忠心,见付景同这般抗拒,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大人,这二位是为了您的病来的,您开开门啊!” 叶知鱼倒也不忍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被邪崇吞噬,因而难得好声好气地开口劝说: “付大人,我不是那拿歪门邪道图人钱财的江湖骗子,大人若是不信,我身上有国师大人的手令作证。” 见管家越发着急,却又怎么拍门都不见回应。 叶御史叫声不妙,怀疑道:“付大人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管家又急得连喊几声,却听房内一声青瓷碎响。想来是房内人不愿理会他们,便用摔东西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是再好的性子,被主人这般冷脸相待,也没了救人的心思。 叶知鱼冷笑一声,冲着管家拱了拱手,“实在抱歉,付大人的事情,实在是我力不能及。” “劳烦御史大人送我回王府。”叫上叶御史转身便走。 管家想留却不得,只能继续在付景同门前继续劝说。 过了一会儿,才见房 门缓缓打开,付景同虽是摇摇欲坠,但还强撑着气场。 “方才那两个人回去了?” 管家称是,刚想劝付景同至少吃些东西,却见院门后突然冲出两道身影! 管家下意识想拦在付景同身前,仔细一看,这不是去而复返的叶御史和王天师么! 付景同发觉有诈,急忙想故技重施再度锁门,可被叶知鱼叫来的几个家丁牢牢拦住了。 付景同本就发黑的面庞更是铁青,“你们!” “见谅啦付大人,”叶知鱼微笑着挡在管家身前,“是我自作主张想了这个主意,贵府下人也是知道为救你才听命的,付大人若是要算账,便算在我头上吧。” 付景同冷哼一声,“狗拿耗子!” “没办法呀受人之托,更何况行医者总是见不得枉丢人命的。” 叶知鱼话里也不客气,“不过若是付大人一心寻死,扯下腰带往房上一悬也就行了,何必自我折磨,还连带着旁人为你白白忧心呢?” “你懂什么!”付景同想反驳,可又硬生生把话咽了进去。 叶知鱼无心探究付景同这般惨状背后有何隐情,不过是遇到了稀有案例难免手痒,因而只做没听到般堂而皇 之进了房间。 付景同在她身后“你!你!”了半天,也没也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负气一般,回到床上闭目,不想再多看这些人一眼。 叶知鱼也乐得付景同老老实实被她摆弄,只是他这症状蹊跷,黑气周身缠绕却一眼瞧不出病灶。 微微皱眉,叶知鱼开口,“还请付大人脱掉外衣,方便我检查。” 现在又没有听诊器,叶知鱼只能以手感受脏器搏动寻找祸源所在。 不过这般要求落在付景同耳中,自然又是一道炸雷。 付景同翻身坐起,正要拼了这条命,也要把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赶出去。 只是双目一对,付景同的表情竟从不耐变成了怀疑。 叶知鱼被付景同那眼神瞧得又想去摸易容接口,只是生生忍住了。 难不成自己随手捏的人脸和什么在逃重犯重合了,这才让这位大理寺卿看着自己就愣了神? 眼见着付景同的眼神在自己身上绕了几圈也不见停,叶知鱼不得不出声打断。 “付大人,我身上有何不妥?” 付景同的眼神又落回叶知鱼脸上,沉默几息,这才开口。 “为我诊治,可以,只要你一人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第61章 各有苦衷 叶知鱼听了想笑,这付景同是觉得自己会怕男女大防,不敢与他单独共处一室,想让她知难而退? 当年上解剖课的时候,自己什么大体老师没见过?别说一副皮囊,就连内在她也摸得明明白白。 可是见这付景同眼中并无轻慢挑衅之色,叶知鱼便也收了出言嘲讽的心思。 对着身后数人点点头,关上房门,叶知鱼扬眉。 “这里再无旁人,付大人有什么隐情,可以说个痛快了吧?” “不过先说好,我是有几分卜算的本事不假,但也是个大夫,要我听了故事便放弃一条好端端的人命不救,那是不可能的。” “好端端?”付景同带着几分自嘲反问。 却不等叶知鱼回答,付景同摇了摇头,“我让你留下,不是为了同你讲我的故事。” “想来我同王姑娘萍水相逢,就是说得舌灿莲花,王姑娘也是不感兴趣,说不定还要打瞌睡吧?” 叶知鱼暗暗撇了撇嘴,却不得不承认,这付景同在不拒诊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可爱的。 “那付大人是想同我说些什么?就算拖延时间也没用,今儿这病我看定了。” “姑娘别急,”付景同 倚着床柱坐起,“让我想想,那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反正就是几年前的事情吧,京城出了件大喜事。” “因着救命之恩,老摄政王一早便同御史大人约定结下儿女亲家,那小摄政王英姿卓越,叶家嫡女温柔贤淑,谁听了不说是一桩美事。” 叶知鱼却没想到付景同突然提起此事,眼皮一跳,无端多了几分紧张。 付景同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僵硬一般,继续说道:“只可惜临到婚期,叶家竟把那嫡女换成了庶女,好在摄政王不嫌弃,婚礼便也如期举行。” “更可惜的是,想来是那庶女福薄,竟然在大婚第二日便染了急病去了,你说,换了你,你是宁愿一辈子做那低人一头的庶女,还是只能风光一日的摄政王妃?” 我哪个都不想,我只想回到那个有可乐有空调有冲水马桶的我的时代! 叶知鱼咬着牙恨恨地想,连带着对付景同开口的语气也冷了几分。 “大人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付景同摇摇头,“不过是想着姑娘久居山中,不了解这京中旧事,突然想起来,这才说上一二。” “大人好兴致,”叶知鱼皮笑肉不笑,“故事说 完了?我要开始了。” “说来也奇怪,”付景同像是没听到叶知鱼的话一般,悠悠继续道:“不知是不是丧女之痛,让那位御史大人失了心智,竟然私下托我,秘密寻找他那倒霉庶女的下落。” “人死不能复生,我大理寺就算司掌诸多案件,也没有查人查到地府去的,是不是,叶姑娘?” 叶知鱼定定看着他,“大人唤错人了,我姓王名小娥,不是什么叶姑娘。” 付景同笑笑,“那就当是我一时糊涂吧。王姑娘,人人都有秘密,有苦衷,我的苦衷自然不便言明,可因为这苦衷,付某不想被姑娘诊治,不知姑娘现在能理解吗?” “但是……”叶知鱼咬了咬唇,“你身上的黑气,不,已经是死气了,浓厚到了这般地步,再不想办法,真的会死的。” 此情此景,付景同还有心思同叶知鱼开玩笑,“看来姑娘真是功力斐然,什么黑气呀死气呀,我这般俗人是看不到半分的。” “不过,”付景同眼神悠远,“若非如此,不足以让付某释怀。” “多谢王姑娘今日奔波一趟,也同我向叶大人道声谢。好走不送。” 叶知鱼还想说些什 么,可是看着付景同的神色,终是没再开口,默默退了出去。 管家就等在门口,见她面色沉重,急忙上前。 “天师,我家大人这病……?” 叶知鱼摇了摇头,见管家急得要给自己下跪,还是于心不忍。 “你去寻一面桃花美人屏风来,美人要艳,花色要浓,把它放在你家大人房内;再用露水或是终年幽深的井水,每日擦拭你家大人的百会涌泉两处,如此这般,可暂缓一二。” 管家连连道谢,急忙照着叶知鱼的吩咐张罗去了。 回程的马车上,叶御史带着几分疑惑发问,“王天师,那小付大人的情况真的这般凶险,连你也没有根治办法,只能暂缓?” 叶知鱼想了想,这才开口,“我与付大人缘分未到,因而现下解不了他的劫数,若有转机,我自然全力相救。” 叶御史双手合十念了几句偈语,“还有机会便好。” 叶知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叶御史。 若付景同所言为真,叶御史当年对叶知鱼的死讯是有怀疑的,并且一直不死心地怀疑到了今日。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六年后,还试探自己。 只是眼下自己虽然的确顶着叶二 小姐的皮囊,甚至因为样貌不得不以假面示人,但这具身躯内的灵魂,已经切切实实换了个人了。 真正的叶二小姐,早在叶御史做出替嫁的决定之后,死在了她的新婚夜。 都说迟来的深情比狗贱,在得知女儿死讯之后,才突然发觉自己父爱的叶御史,真的是叶二小姐想要的父亲吗? 叶御史眼下不死心地追寻叶知鱼的消息,究竟是希望叶二小姐尚在人世,还是不愿面对自己其实是让女儿芳龄早逝的缘由之一。 叶知鱼抿了抿唇,想忽略心中的躁动不安。 是叶二小姐尚有感觉残留吗,那她此时的激动,是得知自己未被父亲放弃的感动,还是为这滞后了六年才得到关心的愤怒呢? 叶知鱼垂眸调息,不愿让身旁的叶御史发觉自己的异常。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进,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叶御史开口,“王天师,王府到了!” 叶知鱼下了马车,看到自王府大门颠颠跑来迎接自己的小凤团,不由笑了出来。 “娘亲,今天出去玩又不带我!” 一把将气鼓鼓的女儿捞进怀里,叶知鱼甚至没回头和叶御史道别,便抱着小凤团走进了王府。 第62章 茸儿现身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接我?小九呢?”叶知鱼揉搓着女儿的脸蛋,觉得手感甚好。 左扭右扭也挣不开亲娘魔爪,小凤团只得老老实实回答,“被坏人叔叔抓起来了。” 凤无鸣和小九?叶知鱼想不出这两个一板一眼到有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能起什么冲突,按不住好奇,便快步抱着小凤团进了院内。 果然,小九正穿着练功服,在凤无鸣手下练功。 小九年纪实在太小,凤无鸣只是坐在那里,一手拿着卷宗阅览,另一只手才用来和小九过招。 即使这样,小九也在凤无鸣手下过不了三招。 只是叶知鱼走进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小九已经几次跌倒又爬起了。 “王爷,小九,还小呢,你就不能让让他喂喂招么。”叶知鱼实在是看不下去凤无鸣“欺凌弱小”,笑吟吟地开口。 凤无鸣瞥她一眼,“你难道不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倔脾气么?” “小九认真得很,你当人人都是你,打不过便要人放水的么?” 叶知鱼哪想到自己一句话便能祸水东引,让凤无鸣揭起自己的短来。 连忙转移话题,“天色不早了,都快用晚膳了,小九你难道要 带着一身汗吃饭么?” 在练功和洗澡之中纠结片刻,素来喜洁的小九还是乖乖被下人带去沐浴了。 叶知鱼得了机会要溜,却被凤无鸣叫住。 “你也知道已到了晚膳时分?身子还没好,又去哪野了一天?” 叶知鱼小声辩驳,“我不是已经让叶御史派人来王府告知一声了么。” 凤无鸣冷笑,“还算你心里有数知道传个口信回来,不然你是想看着这阖府院卫把整个京城翻个遍,只为寻你下落吗?” “事出突然,我也是没有办法呀。”叶知鱼无奈,只能把那几个宫女的鬼祟行径又交代了一遍。 凤无鸣听了,倒是再没继续揪着她的小辫子不放,只是眉宇之间神色更冷,“以后就算国师有召,这皇宫你也别去了。” “还有,我看太后是越发按捺不住,你先忍忍,不要出府,我再安排几名护卫给你。” “先忍忍是忍到什么时候?”叶知鱼追问。 凤无鸣瞥她一眼没有回答,只道护卫今晚就会安排到她房中,同宿同眠以时时刻刻保障她的安全。 叶知鱼也带了三分火气,她知道凤无鸣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可是这般不经问询就直接安插人 手到她房中,也未免做得有些过了吧! 还有那个先忍忍,是要忍到什么时候,难道要忍到太后老死,她才能算是安全吗? 只是眼下太后虎视眈眈,也的确容不得她一气之下吵架出走。 叶知鱼深呼吸几次,这才压下火气,和凤无鸣抗争。 “我自然知道危险,你放心,没有要紧事我不会出府,白白叫你担心,只是能做护卫的高手我便认识一位,等下就来,就不劳王爷再安排了。” “你认识?”凤无鸣皱眉,“你才到京城多久,怎么就认识了这样的人?” “王爷,”叶知鱼打断了他,“我到京城时日虽短,在外闯荡却有几年了。我既然信得过她,也请王爷信得过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既然要在王府内当值,至少也得先让我这个王府主人过过眼吧?” 叶知鱼想想,倒也在理,便应了声是,匆忙回房了。 用自己恢复不多的灵力催动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花盆,叶知鱼看着一脸茫然的茸儿现形,松了口气。 “还好你醒了,不然我这牛皮就吹大了。” 一直以花种形态沉睡修炼的茸儿仍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见叶知鱼这般, 也是能猜到她有事相求。 “怎么?又要送信?” “不是,这次是想请你当我的保镖。” “咳咳,”茸儿被叶知鱼这神来一笔吓了一跳,“保镖?我是花妖欸,娇弱不能自理的牡丹花欸!” 叶知鱼眨眨眼,“可能在妖界,你是花瓶派的,但是放在凡世,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实力派啊!” 茸儿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让我和凡人打架?这般有违天道的事情,我是不做的。” “怎么是打架呢,”叶知鱼继续解释,“不过是留在我身边,主要是看顾两个孩子一二,若有歹人来犯,你再出手,自然就不算妄起祸端了。” “这到是再简单不过,我答应你就是了。”茸儿不觉有他,点头应允。 “太好了,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身体。”叶知鱼闻言,立刻扯下一旁的黑布。 茸儿这才瞧见,叶知鱼的身畔立着一具人偶,虽不说是栩栩如生,但是细节处打眼一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一手偃偶的能耐……”茸儿怔怔地绕着那木偶看了几圈。 “哎,那我懂得的不是多了去了,低调低调。”叶知鱼当着自己人很是放得开。 “不过你平白费这功夫让我附身人偶是为什么呢?”茸儿还是有些疑惑,“难道不是我隐在暗处,能更好地保护你们么?” 叶知鱼无奈,只能把凤无鸣的安排抱怨似的一股脑告诉了茸儿。 “你是想让我充作高手,好替你挡了王爷的安排?”茸儿总算明白过来。 “就是这样,你可愿意?” 茸儿笑笑,神念一闪,下一秒那木偶便动了起来。 初始动作还有些僵硬,不过房内转了两圈,那木偶便已有了几分灵动,甚至眉目之间都带上了些许茸儿的娇羞。 “可有哪里需要改动吗?”叶知鱼少见地有些紧张。 毕竟当初她学这制偶,只是师父的一时兴起,之后许久都没有实践过,今日再动手,却不想已和师父相隔异世。 茸儿倒是兴奋得很,听了她的话,还舞了几个招式出来,只是不知是不是从画本里看来的,落在叶知鱼眼中总有那么几分怪异。 不过见状也知道,茸儿对能以实体自由活动,还是欢喜偏多的,叶知鱼放下心来。 还不等她再多叮嘱茸儿几句,敲门声响起。 凤无鸣看着近乎倒挂在椅子上的茸儿皱眉,“这便是你寻来的高手?” 第63章 茸儿是保镖 叶知鱼连忙拉着茸儿起身行礼。 “见过王爷,茸儿姑娘今日起便贴身保护我了,还请王爷告知众人,也让她日后在王府内走动时得个方便。” 凤无鸣不置可否,只是略略对茸儿一点头,便拉着叶知鱼出了房间。 “王爷有事,直接讲就好了,动手动脚地做什么?”叶知鱼轻轻一甩便挣脱开来。 “你当本王是什么人?”凤无鸣倒也没再纠缠,向她介绍院内几人。 叶知鱼打眼一瞧,见那两男两女皆是身形精壮,便知是凤无鸣原定打算安插到她房内的守卫。 一时情急,叶知鱼也顾不得自己方才还嫌弃过对方,附在凤无鸣耳边小声嘀咕,“我不是都自行找好人选了嘛,王爷这又是何必呢。” 凤无鸣皱了皱眉,“这些人要么是王府内的家生子,要么至少也是知根知底来路清楚的,且身手都是了得,你为何这般排斥?” 叶知鱼撇嘴,“我和孩子都怕生不行么,茸儿与我相熟,在我眼里自然是她更好些。” 目光扫过还在等着凤无鸣吩咐的众人,叶知鱼笑笑,“再说,王爷只知他们身手了得,可在我看来,他们却不一定比得过茸儿呢。 ” “姑娘这话说得倒是轻巧,”还不等凤无鸣回话,其中一人倒是不满抢白。 本就觉得被调到后宅之中看顾一个妇人安全是大材小用,不成想这妇人竟还敢看不起自己。 周武原就是个暴脾气,一时也不管王爷在场,大咧咧地开嗓: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姑娘既然瞧不起咱们几个的能耐,那就把姑娘的人拉出来一同比划比划,若是输了,咱们几个心服口服!” “王爷?”叶知鱼似笑非笑地瞧了凤无鸣一眼。 凤无鸣略一思考,便点了点头,“便让茸儿姑娘出来露一手,也好让我放心。” 叶知鱼悄悄瞪他一眼,这凤无鸣不还是信不过她,也信不过她找的茸儿么! 不过若是比试一场,便能干脆利落地断了凤无鸣再自行给她安排人进来的心思,叶知鱼觉得还是划得来的。 便对着凤无鸣竖起小拇指,“王爷说话算话?” “幼稚,”凤无鸣把她的小指又按了回去,“本王自然言而有信。” 见到身形纤弱的茸儿,那四人眼中俱是闪过一丝轻蔑之意。 “车轮战太过欺负人了,要是没人自荐,那咱们几个抽签,随便选个出来和 这位姑娘比比?”周武扬了扬眉,显然没把茸儿放在眼里。 “不必了,你们还是一起上吧,得让诸位心服口服不是?”叶知鱼笑眯眯的。 茸儿自然也不怯场,“都可以,我听姑娘的。” 那几人听了叶知鱼这般狂妄之语,面色更是不佳,相视几眼,俱是下定了心思要给眼前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点颜色看看。 见着对面摆好了架势,茸儿轻飘飘摘下发间簪子,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了四人中央。 “姑娘得罪了!” 只听一声断喝,其中一人暴起,便要先发制人击退茸儿。 那人手中石斧舞得带风,眼见就要直中茸儿头顶,却不料眼前一花,再一瞧,哪里还有人影? 不等他收回力道调整姿势再劈一斧,腘窝却被猛地一击,便是跌坐在地再起不能。 心中暗叫不妙,正想出声提醒同行之人,眼前女子手中真有几分本事,却见余下三人也皆是同自己一般。 转瞬之间,竟然只有茸儿一人仍站立在场。 周武难以置信地看着又温温柔柔回到叶知鱼身后的茸儿,突觉颈侧一痛。 伸手一探,竟在指间留下一道血痕。 方才茸儿持簪的时候他 瞧过一眼,不过截雕成祥云样式的木头簪子,连利器的边都沾不上,竟用这样的武器在瞬息之间让自己见了血? 知道今日是看走了眼撞了铁板,周武爬了起来躬身辑手,“是小的有眼无珠,方才冒犯了姑娘。” 余下三人也同周武一般行礼致歉,茸儿笑笑,同叶知鱼对视一眼便回了房内。 等那四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之后,叶知鱼带了几分嘚瑟凑到凤无鸣面前。 “怎么样,王爷对我找来的人可还满意?身手可还入得王爷法眼?” “身手是不错。”凤无鸣点点头,“不过这般高手,我之前竟毫无听闻。” 凤无鸣带着几分探究,细细观察叶知鱼的表情,“看来还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这样的人无声无息地便入了我王府,竟连半分察觉也无。” 这是自然,原来茸儿没附身木偶的时候,你们也看不见嘛! 不过叶知鱼也知道在凤无鸣面前不能透露太多,便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我们江湖人士自有旁的消息渠道,能结识茸儿姑娘靠的也是在神医谷的一段机缘巧合。她一介闲散人士,和方才那几位志向不同,王爷倒也不必担心她会惹出 什么乱子。” “你就这般信得过她?是你救过她的命,还是她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见叶知鱼一脸不服仍想替那茸儿分辨,凤无鸣揉揉眉心,耐着性子解释。 “方才场上四人只知自己技不如人,而你我在场下自然看得更为分明。那般精妙的身法,若是她有心对你对孩子不利,这府上你可还能找出除我以外的第二个人同她一较高下?” “王爷,你怎么总是先入为主觉得她要背叛我呀?”叶知鱼也带了几分不快。 “不是背叛,而是你要用人,要先保证自己有降人之能。” 凤无鸣一指头把叶知鱼鼓起来的脸戳瘪。 “以眼下这位茸儿姑娘的身手来看,我实在没看出来她有什么要死心塌地跟着你保护你的原因。” 哈!说了半天,原来是觉得她不配! 叶知鱼气得在心里狂扎凤无鸣小人,也懒得再和凤无鸣解释,“王爷,反正我就选定她了,身手你也见过了。要么她,要么就你来屈尊降贵天天给我当保镖吧!” 凤无鸣皱眉,方一开口,竟是一口血先涌了出来。 叶知鱼大骇。 这凤无鸣,不会因为她硬要偏袒茸儿,被气吐血了吧? 第64章 蛊毒初现 慌乱地把凤无鸣架进房内,叶知鱼三指探上凤无鸣脉搏。 一旁匆匆赶来的管家忧心忡忡,“神医,之前不是说王爷的毒已经好了大半了?这怎么突然又……?” 叶知鱼的面色同样带了几分沉重,吩咐管家下去封锁消息,不可将凤无鸣吐血晕厥一事外露。 四下无人,叶知鱼趁着方便,行事便也大胆几分,直接扒开凤无鸣的中衣。 不过此时她心里再无半点借机揩油吸取灵力的念头,只因眼下凤无鸣的情况,实在是出乎了叶知鱼的预料。 原本那剂以费尽周折才得来的天山雪莲为引的药,本应能将凤无鸣体内的毒祛除才是。 叶知鱼之所以留在王府,就是为了替凤无鸣调理体内几味毒药相牵引后剩下的余毒。 既是余毒,那为何如此来势汹汹,甚至厉害得让凤无鸣直接吐血晕倒? 除非…… 叶知鱼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想办法印证自己的猜想。 催动灵力开启天眼,果然见凤无鸣额间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心道不妙,叶知鱼溯着黑气寻找,见那源头,正是凤无鸣的心口。 随着凤无鸣的心脏跳动,那黑气便不住向外涌出。 双手掐诀,叶知 鱼将灵力汇聚指尖,想将那黑影驱散干净。 只是方一触碰,黑影虽是不再溢散黑气,凤无鸣的身体却是重重一颤,即便身处昏迷之中都能感受到他莫大的痛苦。 叶知鱼不敢再动匆忙收手,却见凤无鸣缓缓睁开双眼。 方一清醒就发现自己上半身不着寸缕,凤无鸣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正想出言调侃几番,见叶知鱼一脸凝重担忧,凤无鸣便知事情没那么简单。 尤其自己方才并不是自然醒来,而是硬生生被一阵剧痛逼醒,凤无鸣虽知计划有变,脸上倒是看不出半分紧张。 反倒重又带着几分笑意看向叶知鱼,“敢问神医,我这衣服能穿上了吗?” 叶知鱼抿了抿唇,伸手替他系好衣襟。 凤无鸣也不急,和衣躺着休息,从容自若等着叶知鱼开口。 叶知鱼反复回想了几遍方才情状,终是不得不带着几分挫败感开口,“王爷,你身上的,好像是蛊毒。” “蛊毒?” 叶知鱼点点头,“原本王爷体内的几种毒素,皆是毒性凶猛,我就以为只要将他们祛除便好。只是这几种毒一除,原本潜伏在王爷体内的蛊虫,便得了机会作乱了。” “之所以说 好像,是因为此毒在王爷体内潜伏已久,甚至已经能影响王爷的知觉。方才王爷剧痛,便是因为我想祛除此物,但只是稍一动手,王爷便反应剧烈。” “平日里无声无息,却能影响宿主到这把地步,除了蛊毒,我暂时还想不到别的。” 凤无鸣沉吟半晌,这才开口,“也就是说,你有办法祛除此毒,只是此毒若离体,我也可能会死,是吗?” “民女……不敢断言。”叶知鱼从未觉得这么丢脸过。 若是当初跟着老头子学习蛊术时,能再专心那么一点,也不至于今日因为只懂皮毛被凤无鸣问住了吧! “那可有何压制之法?”凤无鸣面色肃然。 叶知鱼有些不忍,但也清楚,以凤无鸣的身份,以凤无鸣的大计,不可能让他接受眼下自己这幅随时可能吐血晕厥的身体。 因而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办法自然是有的,刚刚我尝试祛除此毒之后,蛊虫便不再动作,想来是察觉危险僵化保命。” 叶知鱼顿了顿,“若是王爷能忍受痛苦,我便能暂时克制住这蛊虫,一段时间之内不发作。只是,若短时间内找寻不到解蛊之法,我担心王爷的身体经受不住。” “噬心之痛而已,本王还经受得住。”凤无鸣却是事不关己一般,未多考虑便从了叶知鱼所说之法。 “不过,若总是要你来压制此毒,只怕是不方便,本王总不能把你一辈子拴在王府,只为了给我解压制毒性吧?” 叶知鱼心中酸涩难当,定定看着此时还记着她想离开的凤无鸣。 凤无鸣略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既然如此,那就全靠神医想办法,为本王祛除这难缠蛊毒了。” 叶知鱼重重点头,“民女自当竭尽全力,只是……还需要时间,毕竟这蛊虫突然发作,民女还得慢慢了解。” 凤无鸣颔首,允诺她若是有何需要,无须担忧直接开口便是。 叶知鱼正欲起身谢礼,管家进来回话,说是神医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 凤无鸣得知了叶知鱼的安排,略一思索,反倒叫住了管家。 “不必再拘着那些看到我晕倒的人,再派几人混入其中,尽快往外递出消息。” “就说我此前康复是用了秘术,现下遭到反噬,已经病入膏肓危在旦夕了。” …… “此话是真?” 沈雁柳皱眉看着跪在堂下的暗卫。 “千真万确,那凤无鸣之前还想关府封锁消息,后来可 能是眼见着动静太大反倒瞒不下去,这才让我们从几个管不住嘴的洒扫口中套出来话。” 翡翠指套急促地敲击着桌面,嗒嗒的声响仿佛响在耳畔一般促人清醒。沈雁柳面沉如水,又见自己的贴身宫女急匆匆进来。 “禀报娘娘,主事太监传话,说王爷递了病注,称身子不适无法朝参。” 沈雁柳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那唇角越咧越大,竟是数月一来她第一个如此畅快的笑。 “好啊,凤无鸣,当真是病急乱投医,这般饮鸩止渴的法子也敢用,哀家还未真正出手,你倒是迫不及待自毁城墙!” 不理会众人纷纷叩首称赞“娘娘英名”,沈雁柳一扫脸上得色,复又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后。 “传哀家的令下去,原本同诸位官员的联络照旧,至于那些尚在赴京路上,消息不灵通的,务必要将凤无鸣的近况一同带到,也好让他们看个清楚,做好选择。” “是!”暗卫得令便退,步法一动,隐去身形。 沈雁柳卸了力道,斜倚在软垫上。贴身侍女拿着玉轮正要服侍,只听沈雁柳凉凉开口,“那主事太监可说了,皇上见到凤无鸣的病是何反应?” 第65章 深夜来访 “进。” 凤无鸣正欲歇息,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叶知鱼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那姿态倒是让凤无鸣看了平白想笑。 “神医夜半来访有何要事?这般蹑手蹑脚,不会是想当着本王的面光明正大地偷东西吧?” “说谁小偷呢!”叶知鱼杏眼滚圆。 好心当做驴肝肺,她不过医德使然一时放心不下自己的病人,在这凤无鸣嘴里怎么就听不到一句好话呢! 不过来都来了,叶知鱼也不至于被凤无鸣一句话气跑。动作麻利地展开针包,叶知鱼拍了拍凤无鸣的床。 “王爷愣着干嘛,躺好呀。” 凤无鸣扯扯嘴角,“你这是要做什么?” “王爷身上蛊毒一日不除,我这个做大夫的自然放心不下。眼下虽然还没寻到能安全祛除那蛊的方法,但是施针一二,总是能让王爷身体舒服些。” 看着凤无鸣满是踌躇,磨磨蹭蹭不肯过来,叶知鱼两指捏着鍉针举到额间。 “王爷莫怕,只是按压穴道助王爷入眠而已,不用脱衣服的。” 凤无鸣觉得这话听起来有哪里怪怪的,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看着叶知鱼已经在床畔等了半晌 ,自己再犹犹豫豫实在不像话,便一咬牙当着叶知鱼的面穿着寝衣躺下。 叶知鱼顺手贴心地帮凤无鸣掖好被角,感受到对方凌厉的视线,叶知鱼不好意思笑笑。 “哎呀,照顾小九和凤团习惯了,王爷就暂且体谅则个。睡前动怒可是不好。” 凤无鸣依言闭目,叶知鱼搓热双手,动作轻柔地覆上凤无鸣的额头。 却听门口一阵急促脚步,两人对视一眼,正欲起身查探一二,就见那门被人直接推开。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明明是素未谋面,叶知鱼瞧着他的眉眼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还没等她想出其中缘由,那男子见她坐在凤无鸣身侧,眼神倒是骤然凌厉起来。 “你便是平日里伺候王爷的那个什么神医?” 要叫神医便好好称呼为神医,前面加上那个什么是怎么个意思? 叶知鱼对这人的第一印象便糟到了几点,也不起身,只懒懒靠着床柱反问:“我是何人与你何干?怎么,你自知行将就木时日不久,来这求神医救你一条小命?” “咳咳咳咳咳!”凤无鸣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叶知鱼的嘲讽。 见凤无鸣情况 不好,叶知鱼也来不及同这没礼貌的计较,连忙起身斟了茶水过来,拍着凤无鸣的背喂他喝下。 余光瞥见那来路不明的年轻人仍在房内,叶知鱼柳眉倒竖,正要叫管家过来赶人,却听凤无鸣开了口。 “你怎么过来了?没人拦着你么?” “自然是偷跑出来的。”那锦衣少爷急急几步上前,仔细端详一番凤无鸣脸色,稍稍放松了些,见到叶知鱼还未收起来的针包,却又拧着眉头开口。 “这是在做什么?” 得了凤无鸣眼色,叶知鱼方才不咸不淡地开口,“自然是为王爷缓解病痛。” “……王爷的病,很重么?”那男子面上多了几分凝重。 凤无鸣苦笑摇头,叶知鱼便替他回了话,“虽然不知这位小公子是什么来头,但王爷的病情经不起小公子这般深夜贸然造访逼问的惊吓。若是无旁的事,还请先回吧。” 那男子闻言,才又把目光移回叶知鱼身上,话中倒是带了些赞许,“你胆子不小。”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叶知鱼眼观鼻鼻观心,“分内之事罢了。” 那男子静立半晌,从怀中摸出个瓶子递到凤无鸣面前。 “ 我也不知道这药是什么,让他们拣了最好的带上了,若是有用自然最好,若是无用……” 那男子还未讲完,瓶子先到了叶知鱼手里。 “五裂黄连?公子好大方的手笔。”叶知鱼打开瓶盖嗅嗅,对这人的印象倒是好上了几分。 “你手下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离经叛道的人?”那男子似是没见过叶知鱼这般强盗行径,额角青黑,对着凤无鸣低声发问。 凤无鸣轻咳一声,“神医本领傲然,多了几分潇洒也是常理。” “本领?”这话不知哪里戳了男子逆鳞,立时带了恼怒反问,“若她真有几分本事,你又怎么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沉疴经年所致,若不是神医调理,我就是连前几日的行动自如也都是奢想。” 凤无鸣也微微沉了脸色。 只是这话落在叶知鱼耳中,像是在替自己分辨;落在那男子耳中,倒像是意有所指,让他突然白了脸色。 “你说的是,若不是几年前……”那男子语调涩然,竟是再难继续。 深吸了几口气,那男子才恢复常态,冲着叶知鱼点点头,“我出来一趟不易,也没什么能做的。方才那药,听神医的 话当是有些用处,若能在神医手中发挥效用治好王爷,那……” 男子顿了一顿,才又继续,“那行某感激不尽,必有重赏。” 叶知鱼本想冷哼,但一想到这来人虽没点礼数,可一出手便是五裂黄连这般珍贵罕见的药材制成的解毒散,想来应是哪家权贵娇惯养大的小少爷,与其得罪不如结交。 便也应付地点点头,起身走到门畔,大有送客之意。 那男子向外走了几步,复又回首,叮嘱凤无鸣,“王爷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叶知鱼看在眼里,心中的好奇像是一窝小猫在不住挠门,只待眼前人走后再追问凤无鸣个清楚。 哪想凤无鸣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方才利用完她在来人面前巩固了病重人设,转身便将她的疑问置之不理。 甚至使出了病遁这般下作手段,捂着脑袋对叶知鱼说自己有些神志不清,需要尽快休息。 叶知鱼用眼神拿针在凤无鸣身上扎了个七七四十九遍,这才抱着针包愤愤不平地离开。 生气归生气,倒也没忘了捎上那瓶五裂黄连。 祛蛊归祛蛊,凤无鸣那厮若是再想享受本姑娘的附加服务,让他做梦去吧! 第66章 一心求死 翌日清早,叶知鱼便收到了叶御史递来的帖子。 拆开一看,原来还是为了那执迷不悟的大理寺卿。 叶知鱼很想告诉叶御史,佛不渡无缘之人,她叶知鱼便是真有起死回生之能,也救不了一个一心向死的人。 只是这几日在王府内闷得厉害,叶御史这帖子倒像是瞌睡时给她递枕头,现成的出门理由,她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从小凤团眼下夹走最后一个小笼包,叶知鱼伸手捏捏女儿的小圆脸。 “乖囡,你是不是胖了?” “没有呀娘亲。”小凤团眨眨眼睛。 不过就是昨天才偷偷央着管家伯伯找人来量体裁新衣,娘亲那么忙,这点小事就不必叫她知道了吧。 叶知鱼狐疑的眼神又在小凤团身上转了两圈,最后归结于小孩子发育身上总会有些变化,便也没真拎着小凤团去称重。 只是她这厢放过了小凤团,管家却没那么轻易放她出府。 “神医,您别难为我呀,王爷早就交代了,说是这几日外面乱,不好让您随便在外面走动的。” 管家一脸讨饶的笑,身子倒是直挺挺立在王府大门前,明显就是不放人的意思。 叶知鱼扯过身后 茸儿,“这位,王爷同你讲了吧,一个打十个的保镖。” 又指指停在王府门外的马车,“那个,看到了吧,叶御史也在上面的马车,我从这个府门口坐到大理寺卿府门口,一脚外面的地都不会沾。” “这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管家心中叫苦,要不是叶御史和自家王爷有交情,他也不会轻易放了对方帖子进来,结果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只是脸上不能显露分毫,哎哎应是,就是分毫不肯放松,“那老奴先去请示下王爷?姑娘别急,也就几炷香的功夫。” 不提凤无鸣还好,一提叶知鱼肚子里便是一股无名火起,不再争辩,甩甩手,茸儿便上前拦住了管家。 叶知鱼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留话,“告诉你家王爷,我去想办法给他治病了,让他也别闲着,找个精通巫蛊之术的回来,三个臭皮匠还凑不出一个诸葛亮么!” 管家左闯右突,也不见茸儿有分毫松懈之意,只能愁眉苦脸应了是回去传话了。 马车上,叶御史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王天师,我听说王爷这病,又发作了?” 叶知鱼故作沉重地点点头,“王爷这次, 实在是个难关啊!” 叶御史一听,额间冷汗便冒了出来,“那我贸然请天师出行,不会贻误王爷病情吧?” “各人自有缘法,御史大人不必担忧。”叶知鱼暗暗撇嘴,这御史也未免太怕背锅了吧。 “那就好,若是耽误了天师为王爷诊治,那我真是难辞其咎。” 叶知鱼懒得和叶御史说这些客套话,直截了当便问,“不知叶御史这次请我过去,可是付大人出了什么变故?” “唉!”叶御史反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惋惜地摇摇头。 “昨日他府上管家央了求见,说是小付大人瞧着实在是不好,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求到我这里,我今日便厚着脸皮来请天师一同过去看看。” 真是个人精啊!叶知鱼心中不由得感叹,这叶御史不愧是在官场混迹多年,深知不粘锅之术,就是探望也不忘拉上自己才肯前去。 不过,说叶知鱼对付景同这般执迷不悟的原因,没有半分好奇,也是假的,因而也算不上是被叶御史利用,只当将计就计了。 况且,上次同付景同一见,不知他是早知原委,还是几眼之间便发现了自己身份,那桩往事明明就是冲 着叶二身份来的。 就凭着这个,叶知鱼也不可能白白放过此人。 笑话,叶知鱼对自己的易容术自信得很,若是让她发现付景同并非有理有据,而只是诈她一诈…… 还没等她在心里给付景同的小人安排上第十一种凄惨下场,便已到了大理寺卿府。 叶知鱼即便不开天眼,也能看到在门口等候的管家身上的几道死气。 面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管家尚且如此,那死气的源头付景同现下又会是何情状? 唇瓣微动默念法诀,叶知鱼正想好好探知一番,却发现门口的镇宅石狮同样带有黑气。 怎么又是石狮子? 叶知鱼心中疑惑,默不作声暗暗甩了两道符上去,便跟在管家身后进了内宅。 床上的付景同形容枯槁,不过几日功夫,竟然销瘦了大半,面颊凹陷颧骨突出,看着不像一朝重臣,倒像是饥荒时期离家逃难的灾民。 不过这日他精神倒好,叶知鱼方进来,便见他双目囧囧望着自己。 那目光里带了几分惊讶几分不耐,似乎是没想到叶知鱼被自己戳穿之后,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叶知鱼倒是没给他机会,先借着诊治的名头遣 散了身旁两人。 “不知姑娘今日到府上所为何事?”付景同似是自知大限将至,便也不顾形象,躺在床上开口问询。 叶知鱼目光扫过几乎把付景同整个人吞噬的汹涌死气,“自然是为大人的病情而来。” “病?”付景同笑得咳了起来,“姑娘对医治付某还不死心?” “不劳姑娘费心,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姑娘想借桃花煞以凶制凶,可那美人屏风早已被我叫人烧了。付某一早便说过,是我心甘情愿,姑娘又何必将媚眼抛给瞎子看呢。” 心中默念了几遍不能同精神病一般计较,叶知鱼凉凉开口,“付大人若只是一心寻死,我本也不欲多管闲事。” “只是方才一路过来,见着这府上众人皆是或多或少地带有死气,尤其是对付大人忠心耿耿的管家,生气已快被死气吞噬干净,只怕就要随着付大人前后脚上路了。” “不知道到了黄泉地府,付大人要如何向这忠仆解释?” 叶知鱼眼中的嘲讽,付景同看了个分明。他难得语塞,顿了半晌,这才开口,“待我死后,便有劳姑娘为府上众人施法驱邪,也免得付某祸及他人。” 第67章 败局已定 “付大人这就完了?那死气对人体的侵害,你自己最是清楚不过,这也是赎罪吗!” 叶知鱼厉声发问,付景同额上青筋暴起。 “那你待如何?!” “自然是叫付大人美梦尽碎,欲求不得。”叶知鱼双指持符,口中念念有词。 付景同哪里能忍叶知鱼这般肆意妄为,挣扎着起身,就要赶她出去。 可他本就周身死气,只差临门一脚便踏进了鬼门关,突然这般剧烈动作,还没碰到叶知鱼的裙边,便双眼翻白,撅了过去。 看吧,这就是没事自己找死的下场。叶知鱼摇了摇头,让茸儿守好门口,自己继续净化着付景同身上的死气。 “天地无涯,万物齐一,去!”随着她一声娇喝,指尖灵符燃起一道青焰,萦绕在付景同身上的死气,也被那焰火如同旋涡一般不断吸收。 随着那灵符不断化作灰烬,黑气也渐渐势弱,叶知鱼自怀中摸出一根毛笔,沾了沾落在地上的符灰,挑着眉毛在付景同脸上画了起来。 大作既成,叶知鱼欣赏了一会儿,便拍了拍手,放在外焦急不已的管家进来。 “天师,我家大人……?” 看着面上半是期待半是担 忧的管家,叶知鱼又在心里啐了付景同一口,这才微笑开口,“放心吧,付大人没事了,只是身子终是亏空了些,需要慢慢休养。” 拦住要给自己下跪的管家,叶知鱼偷溜到付府门口。 果然,方才她没看错,这两个石狮子果然有蹊跷,这么一会儿工夫,她进门时贴上的符纸已经被消耗干净了。 这镇宅的倒是比主子还邪性几分,真不知道付景同是怎么想的。 叶知鱼一边腹诽,一边如法炮制将石狮中的死气也驱散干净,这才施施然回到付景同房中。 见管家旋风似的忙前忙后,叶知鱼急忙叫住对方。 “我方才推演一番,发觉付大人此番重症,皆是因贵府门口的镇宅石狮所起,不知老人家可还记得,那石狮的来历?” 管家先是惊讶,照着叶知鱼的话仔细回想了一番,终是为难地摇了摇头。 “几年前的事情,实在是记不清了,或许是连着宅子一起从前主手里买下来的,或许是哪位达人恭贺乔迁之喜送过来的,这我得去档案里查查,不过这种小事,只怕档案里也没记清楚啊。” 知道得不到答案,叶知鱼也不再难为管家,转身到了 付景同榻前。 仔细一看,这付景同分明是醒了,眼珠乱转,就是不肯睁开眼睛面对死气已经被叶知鱼驱散了个干净的事实。 叶知鱼难免觉得有几分好笑,直接戳穿了装睡的付景同。 “付大人此前又是精心谋划,又是恐吓威逼的,怎么现下真被我破了局,反倒是没了半点报复的心思啊?” 付景同双眼似箭射向叶知鱼,“你还敢到我面前!” “哎呀,这有什么不敢的,”叶知鱼故作惊讶地掩口,“付大人,现在你可以放心地去死了,只要不连累旁人,我是不会拦你的。” 拍拍一旁的茸儿,叶知鱼一脸灿烂笑容,“提前打个招呼,我还带了人证过来,付大人便是气急败坏想栽赃到我头上,也是不能够的哦。” 付景同气得直咳,只是下人都被叶知鱼支开,身旁一时无人服侍,只能自己理顺了气息,这才又开口。 “之前听说王天师出手,便是千金,现在倒是我付某人得了便宜,不仅分文未花,还见识了天师古道热肠的一面!” 付景同说得咬牙切齿,不过人仍是安安分分躺着,并不是真要拿叶知鱼如何的模样。 叶知鱼闻言一笑 ,“付大人知道自己得了便宜,别忘恩负义反过来卖乖就好。” “对了,付大人说我古道热肠,我倒是自认这话不错,因而方才帮着付大人把那门口石狮里的祸患也一同除了个干净,付大人,送佛送到西,你说是吧。” 付景同目眦欲裂,竟也顾不上再继续和叶知鱼进行口舌之争,撑着一副干瘪身躯就要去查看石狮状况。 只是他现在的身体,别说茸儿,就是叶知鱼也能一只手轻轻松松把他按倒。 “别着急了付大人,”眼见着付景同从挣扎到绝望,叶知鱼这才像个大反派一样满足地开口,“管家一听那石狮竟是致病缘由,没等我吩咐便带了家丁要去毁了那石狮。” “毕竟是石头做的,现在虽然不至于成粉末,但是碎裂成块总是有的吧。” 付景同双目竟带上了几分血色,愤愤质问,“你为何执意要与我作对?” “付大人,这话你还是留着扪心自问吧,为何放着大好的前程性命不要,甚至不惜连累他人,也要以自身供养邪物,以碍龙脉!” 叶知鱼双目如炬,定定看着付景同。 付景同怔愣,良久才苦笑几声,“王大师这是说的 什么话,付某倒是听不明白了。” “付大人,现在还要装傻么,”叶知鱼没想到付景同竟是个敢做不敢认的,皱起了眉,“我实在是不明白,你这样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究竟还有何不满足,偏要行此事端!” “还是,有人以把柄胁迫于你,这才让你不得不从?” 叶知鱼紧张地盯着付景同,希望能从付景同的脸上看出端倪。 付景同以自身供养邪物是不假,但是目的究竟是不是龙脉,她也不能确定。 只是接连几位高官家中出现异样,让叶知鱼不得不多想,因而今日便是剑走偏锋,她也要试上一试。 付景同垂眸摇头,“王天师,你多想了,这也不是你能想的事情。” 这算什么,是提醒她有危险,还是威胁她惹不起? 叶知鱼抿着双唇,等着付景同的下文。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付景同仍是不语。 叶知鱼贴过去一瞧,这人怎么睡着了! 行,算你小子心大!叶知鱼咬着牙出了付府,犹不解气地冲着门口石狮子的残骸踹了两脚。 只是回程的马车还未行进多久,茸儿便贴了过来,悄声汇报。 “姑娘,马车后面好像跟了人。” 第68章 招摇过市 不想叶知鱼听了这话,眼前竟是一亮。 好家伙,这次带了厉害保镖出来,终于不用被动挨揍了! 叶知鱼兴奋地探出灵力感知,却被现实浇了盆冷水。 对方怎么只来了一个人,上次的阵仗呢!对方的有生力量,不会是先前被凤无鸣消耗完了吧? 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叶知鱼悄声吩咐茸儿几句,便转头和叶御史道别。 不顾对方阻拦下了马车,叶知鱼从小摊上买了几个火烧,边吃边从从容容进了旁边一条巷子。 茸儿已经候在那里,叶知鱼见她手里捏着个普通男人的衣领,便凑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番。 没从脑海中查找出来这人的消息,叶知鱼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那人张皇大叫。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我只是好男不跟女斗,你们要是再敢动作,小心我不客气!” 叶知鱼递个眼神过去,茸儿便松了手。 那人揉着方才被捏疼的后颈,又想逃,又怕再被茸儿捉回来,眼神不住在两人之间打转。 叶知鱼勾了个和善的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哥,方才我不小心掉了钱袋,还以为是被你拣了去,这才闹了误会。” “误会?”那人瞪眼反问,但是见茸儿好整以暇立在旁边,倒也不敢追究什么,嘴里嘟囔几句,便转身悻悻离开。 “且慢。”叶知鱼叫住对方,见那人先是顿住,才一脸不耐的转身,心中更是肯定几分。 不过眼下还不是计较的时候,叶知鱼递了个纸包火烧过去,“这就当是给公子赔罪了,可好?” “谁稀罕你的破火烧!”那人咒骂一声,立刻加紧脚步跑远了。 等不见对方身影,茸儿疑惑开口,“姑娘,方才不都确定那个鬼鬼祟祟跟着的人就是他了么,怎么还把他放跑了?” 叶知鱼拍掉手上药粉,咬着火烧不疾不徐解释。 “放长线钓大鱼吗,这么一个小虾米,可不值当我请你这尊大佛动真格。” 茸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咱们抓紧回府?不然姑娘你又要被念了。” 叶知鱼难免觉得有些好笑,“凤无鸣一个王爷,怎么在你口中倒像一个碎嘴老妈子。” “本来的事。”茸儿不以为然,她一介精怪,倒也不看重这些名职。 “我知道他是担心姑娘,可怎么瞧着都不像个雇主的关心法吧,这王爷未免管得太多了些。” “没办法 呀,我领的就是这多事王爷的赏钱。”随手买了些小玩意饰在茸儿头上,叶知鱼倒没觉得凤无鸣有多难相与。 逛逛走走到了药铺,叶知鱼甫一进门,便亮了王府的牌子出来。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招待!” 见过仗势欺人的,这般仗势欺人又耀武扬威的倒是少见,来抓药的众人纷纷被叶知鱼吸引视线,想大声议论又怕王府权势,只能偷偷地互相以眼神示意。 尤其是王小娥的这副面孔貌若无盐,偏偏旁边站了个娇艳欲滴的茸儿,两相对比,更显得叶知鱼行径粗鄙可笑。 叶知鱼要的就是这般效果,按着价钱从前往后要了数十种药材,道了一声挂在王府账下,便把药包往茸儿怀里一丢,扬长而去。 茸儿不觉有异,拎着药包跟在叶知鱼身后。 倒是叫旁观众人生了许多怜香惜玉之心,顺带着看向叶知鱼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怒火。 更有甚者,直接跑到二人身前,一脸殷勤地冲着茸儿伸出手,“姑娘,我来帮你吧。” “哎,”叶知鱼一掌挥开那人爪子,“要想当我王府家丁,先去排队报名。” 周围看热闹的人堆处传来几声嘻笑,那人觉得自己被 下了面子,脸色涨红。 只是叶知鱼手中的王府牌子也是货真价实,那人瞪了她半晌,终是不敢动手气冲冲走了。 叶知鱼撇了撇嘴,没胆识,还以为这人有胆子闹大好让更多人来看笑话呢。 走了这好些路,叶知鱼也有了几分疲乏,回了王府,便悄悄溜进自己房间,想着先歇息片刻再去查看凤无鸣情况。 却见八仙桌前正坐着个描眉画眼的男人。 嚯,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 这是哪家的小生到她这里演起吕布来了?别说,扮相还真不错。 只是这小生像是没登过场,一见自己这般扮相被她瞧见,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颈。 脸上倒是强装镇定,表情不变,唯独一双极速转动的眼睛暴露了他的不安。 叶知鱼正想拍肩宽解对方一二,离近了一瞧。 这不是凤无鸣么! 下意识抓紧从天而降的使坏机会,叶知鱼的嘴巴比脑子先动了一步。 “王爷,你这扮相,啧啧啧,真别说,放在园子里,定是个一曲红梢不知数的角儿吧?” “很好啊,很好,与民同乐嘛!王爷何必拘束天性呢 ,戏剧是一门艺术,王爷既然喜欢,就把我这当成自己家,不要害怕,大胆地唱!我会全力支持王爷的演艺梦想!” 凤无鸣冷冷扫她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小凤团倒是哒哒哒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顶金冠。 “好人叔叔,我还想看这个!咦,娘亲,你回来啦!” 管家捧着一套金甲跟在小凤团身后,见叶知鱼回来,便行了个礼,悄悄把金甲放下急忙溜了。 叶知鱼觉得自己靠近凤无鸣那半边身子都是僵的,匆匆抱起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的女儿。 “是你让好人叔叔打扮成这样的?” 小凤团弯着眼睛点头,“是的呀,好人叔叔来找娘亲,娘亲不在。我看管家叔叔不知从哪里找出这些漂亮衣服,免得好人叔叔无聊,我就帮他选好换上啦。” 小凤团在叶知鱼怀里还不安生,伸着小手想去勾桌上闪着金光的甲胄。 “我觉得好人叔叔穿上这套会更神气,娘亲觉得呢?” “哈哈,”叶知鱼干笑几声,“我觉得王爷这般玉树临风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人见人爱,穿什么自然都是很好看的。” 一脸从容赴死的叶知鱼转身看向凤无鸣,“王爷以为呢?” 第69章 被迫赴宴 凤无鸣冷哼一声,竟然没有继续同叶知鱼计较。 叶知鱼长舒一口气,哄了小凤团下次再来找好人叔叔玩换装小游戏,这才转向凤无鸣,期期艾艾开口。 “哈哈,王爷和小凤团倒是投缘,就是这孩子未免太没分寸了些,我肯定会好好教她,下次不会再犯了。” “孩子喜好玩乐是天分,”凤无鸣倒是向着小凤团说话,“只是可怜她的娘亲太忙,无暇陪同,本王这才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不料竟还要被某些人士当做笑柄。” 眼看叶知鱼都快缩到桌下,凤无鸣这才解气般地哼了一声,“不是说出去寻找治愈之法,还去药铺大张旗鼓地包了好些药材回来,法子呢?药材呢?” 说到正事,叶知鱼倒是没那么窘迫了。 “市面上所售药材,便是加起来也没那晚的五裂黄连丸珍贵,只是那公子所给不多,因而不到危机时刻,还是先留着以备应急。” 凤无鸣自然察觉到了叶知鱼的探听心思,不过那人身份特殊,叶知鱼知道得多,反而不便脱身,因而便似不曾察觉她话中深意一般,低低应了声嗯。 见叶知鱼仍眼巴巴瞧着自己,凤无鸣心 中无奈,只能自怀里掏出一张纸。 叶知鱼接了过来,才发觉是封请柬。 只是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邀凤无鸣前往,眼下他递转给自己又是何意? 凤无鸣淡淡开口:“神医既然在府中安生不住,眼下正好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出去,替我赴宴如何?” 叶知鱼连忙摇头,她自己找机会偷溜出去透风是一码事,替凤无鸣出差自然又是另一码事。 “我不过一介草民,哪能代替王爷出席呢;更何况这人我都不认识几个,到时候怕是要给王爷闹笑话的。” 叶知鱼谨慎将请柬推回至凤无鸣面前,希望能通过暂时的乖巧打消凤无鸣的念头。 不过像是为了惩治她擅自出府一事,凤无鸣的态度坚决。 总之就是两个意思:要么听从他的安排去赴宴,要么直到毒性尽除之日她都别想再出府了。 叶知鱼牙根紧锁,方才是谁觉得凤无鸣不难相与的?她来替那人倒倒脑子里的水! 不过今日是她自行出府在先,嘲笑扮相在后,一连两个小辫子被凤无鸣捏在手里,叶知鱼便是想偷奸耍滑据理力争也找不到一个好的缘由。 无可奈何地收下那请柬,叶知鱼 心情沉重得很,偏偏凤无鸣这个不识趣的还要在一旁说风凉话。 “我记着今日有人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亮我王府牌子亮得很是痛快么,怎么换了个舞台便唱不出戏了?” 那还不是为了坐实你的重病消息!叶知鱼狠狠瞪了凤无鸣一眼。 捉弄得差不多了,凤无鸣也知道见好就收。 “这次赴宴,你要探清各方势力对我旧疾复发一事,究竟是什么态度。” 原来这还是个套中套。叶知鱼顺杆向上爬,“我只答应了赴宴,可没答应探听,这是另外的价钱!” “我何时短过神医的银两?”凤无鸣轻笑,“你说吧,只要不是太离谱,我都依你。” 叶知鱼眼珠转转,银子凤无鸣是给了她不少,就连离开时的行李上次也备好了,眼下她还真不知道要些什么才好。 方才讨要报酬,不过是惯性使然,但凤无鸣向来只在这一项上面大方得很,叶知鱼又不愿白白放过机会。 踌躇半晌,叶知鱼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要不,王爷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要?” 见过贪的,倒没见过这么贪的。 凤无鸣无奈点点头,也没奇怪自己竟是没起半分嫌 恶。 有钱能使鬼推磨,叶知鱼得了允诺便也精神起来,“王爷要我探听消息,但我要怎么做,才能确保他们的反应是真实的而不是临场做戏呢。” “到时候自然有我的人潜藏其中,你只需顶着神医身份出场,暗示众人,我这般病如山倒,乃是太后手笔即可。” 好复杂! “我不能直接把这当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么?”对着一群不认识的人暗示,叶知鱼有点怀疑自己的演技能否达到凤无鸣的要求。 “除非你想让我派人过去给你收尸。”凤无鸣怜悯地看她一眼。 请柬上的日子一到,叶知鱼便是再不情不愿,也不得不坐上轿辇前去赴宴。 一手揽着坐在自己怀里的小凤团,一手牵着端坐一旁的小九,叶知鱼口中念念,尽是这几日她在脑海中提前彩排的情形。 小九见她紧张了几日,甚至路上还在临时抱佛脚,不由得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娘亲为何这般不安?” 叶知鱼哪能当着孩子的面说,是因为自己摸鱼摸出来的加班,只能回以小九一个心酸的笑容。 摇了摇头,小九自袖笼中掏出一沓纸。 “这是王爷今早交给我的。” 叶知鱼接过来一瞧,这不正是今日赴宴宾客的名单么! 资料和画像也清清楚楚附在一旁,虽是水墨绘制,但仅仅供她用来辨认也是足够了。 叶知鱼一面匆忙翻阅一面咬牙,有这般好东西不早拿出来,这几天凤无鸣就是为了看她的洋相吧! 不过,得了凤老师给画的重点,叶知鱼倒也吃了定心丸般安分下来,一路平平安安到了静园。 今日起宴的名头是诗会,叶知鱼平素里没见过凤无鸣舞文弄墨,想来他也不是乐于同人比诗吟唱之人,为何偏偏接了这诗会的帖子,叶知鱼也有几分摸不到头脑。 不过诗会么,参加的多是青年才俊,有以诗才闻名的女子前来赴会,也是以纱帐间隔开来,并不能自由行动。 像她这般牵着孩子,还是两个出场的,倒是凤毛麟角。 不过叶知鱼要的就是这般效果,凤无鸣要她暗示,暗示便是不能主动搭话透露消息。 若是没人来找她给她机会透露消息,便也怪不得她帮不上凤无鸣的忙吧! 只是,叶知鱼还是小觑了凤无鸣的影响力,唱贴的小厮一道出她是替凤无鸣前来,霎时间她便成了全场目光的焦点。 第70章 又一个穿越的? 正翘首期盼等着王爷驾到的众人,一见来人换成了个牵着孩子的妇人,议论乍然纷纷而起。 虽有早知叶知鱼天师身份之人在场,不过也不好没缘没由地替她跳出来解释。 叶知鱼倒也不怵,她对着整个礼堂的业内大佬做汇报的次数,自己都记不得了,怎么可能因为现下众人的打量就局促不安。 带着小九凤团在池畔凉亭坐下,茸儿极有眼力地搜罗来一盘花式繁多的点心。 眼见四人就要自行在凉亭里野餐起来,诗会主办脸上挂不住了,带了人过来打招呼。 “在下礼部侍郎李迥秀,方才见姑娘拿着王爷的请帖前来赴约,却不知姑娘姓甚名何,同王爷是何关系?” 叶知鱼看着他和身后几人如出一辙的探究眼神,拍了拍手上点心残渣,起身福礼。 “侍郎大人,民妇王小娥,是个大夫,最近才到王爷府上。王爷身子不好,想必各位也都收到消息了,因而今日由我代他出席。” 几人面面相觑。 就算眼下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凤无鸣又病倒了一事,那也是他们自行打听,或者私下交流才得知的。 眼下这女子顶着凤无鸣的旗号,出来坐实 他重病的消息,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尤其她还是凤无鸣的大夫,若凤无鸣当真病入膏肓,她怎么还有闲情雅致来参加什么诗会? 众人神色微变,便没再继续和叶知鱼攀谈,纷纷找了借口散开了。 叶知鱼自然乐得见他们不来打扰自己,正想回到座位继续她的公费野餐,却听得身后“扑通”一声。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不只是哪家的小姐还是丫鬟,尖声叫了起来。 叶知鱼和茸儿对视一眼,茸儿还未动作,那落水者倒已经有人去救了。 本想装作无事发生继续赏景游乐,只可惜这亭子临水,离事发处太近,叶知鱼就是想不听到那处喧闹也难。 这池子本是个人造的观景池,挖得不深,因而没费什么功夫,那落水者就被捞上了岸,看身形,是个年纪不大尚未抽条的小姑娘。 只是想来这小姑娘不熟水性,将将没过头顶的水深也能把她吓得晕厥过去。 不知是为了救人一时情急,还是趁此机会发泄,几个巴掌下去,那小姑娘虽醒了过来,脸上倒是也肿了一片。 见人没事了,叶知鱼正想换个位置继续逍遥,却听那小姑娘张皇大喊 ,“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在这里!” 叶知鱼不由得又把目光移了回去,见那小姑娘一脸惊慌地不住摸索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口中喃喃自语着“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见她突然作怪,一时不敢上前靠近,竟是围了一圈,就这么冷眼看她胡言乱语。 叶知鱼心中倒是一动,当初她刚穿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茫然了一会儿来着? 当时她的满心疑问,倒是和这小姑娘眼下的情状有几分相似。 思及至此,叶知鱼也没法再旁观看戏,拨开围观的人群,正想上前查探确认那小姑娘的情状,却被人拦了下来。 李迥秀皮笑肉不笑,“姑娘小心,别擅自靠近伤了自己。” “多谢侍郎大人关心。”叶知鱼绕了几下,见他执意不肯放自己通行,也带上了几分不耐。 “大人,我是大夫,这姑娘方才落水,我也是一片好意才想着为她诊治一二,不知大人拦下我是为何?” “姑娘既然是王爷府上的大夫,自然不方便擅自替他人诊治了。” 叶知鱼刚想反问,这是哪来的规矩。 余光瞥见方才随李迥秀一同前来结交不成的几人,心中倒是明 悟了几分。 无非是觉得不论凤无鸣病重是真是假。她的分量不够出现在这次宴会,更不必说为女宾诊治了。 叶知鱼本不欲和这些个小人计较,可眼看那姑娘一人茫然跪坐实在可怜,顿了顿,正要让这什么礼部侍郎知道她的厉害。 却是有人先替她开了口。 “王大夫医术了得,这才被王爷厚礼邀请至府上坐镇,今日她医者仁心使然,才主动提出救治眼前病人,想来王爷素来惜才,自然不会同王大夫计较。” 叶知鱼有些惊讶,付景同怎么也在场? 不过听着他说辞,倒是来为自己解围的,叶知鱼便忍住了脾气,只专注看着李迥秀。 李迥秀怎料王爷虽不在场,却又跳出一个大理寺卿为叶知鱼解围,便也不好太过难为她。 怕被沾染晦气似的甩甩手,李迥秀开口也没个好声气,“去吧,只是咱们先说好,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和本官没什么关系!” “这是自然。”叶知鱼答应得痛快,以她的医术,能出什么岔子? 走到那小姑娘近前,叶知鱼蹲下身子,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耳语到:“奇变偶不变?” 叶知鱼有些忐忑地望着那 姑娘,心里不知道是该期待还是害怕她给出的回答。 却不想,那姑娘竟如未发觉叶知鱼的到来,也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不断重复着她自上岸事口中就念念不休的几个问题。 这是被吓傻了,还是原本就不大正常? 叶知鱼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一想到身后围观的人当中 ,还有正在等着看她笑话的,略一思索,便从怀中掏出针包。 要不说吃饭的家伙事还是随身携带才安心呢。 叶知鱼铺开针包,以灵力催动,几枚金针便凭空浮起。 叶知鱼神念一闪,金针便纷纷自行入了那姑娘的穴道。 金针虽细,在眼光下却是晃眼得很,众人不成想叶知鱼还有这么一手,议论声便笑了许多,生怕她也给自己来上一针。 叶知鱼凭借金针定位,催动灵力感知那姑娘的体内情况。 很快叶知鱼便找到了病灶所在,那姑娘的脑部有一大片供血不足,恐怕这就是她突然不认识自己是谁,失忆一般不停发问的原因。 叹了口气,叶知鱼收拾好用具起身想要离开,却见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堵住了她的去路。 叶知鱼皱眉,“李侍郎,你这是做什么?” 第71章 莫名被抓 方才还眼高于顶的李迥秀,这时倒是不敢同她直视,扯了一个家丁挡在自己身前,这才敢对着叶知鱼开口。 “妖女!方才本官看得仔细,那针怎么就自行飘到了空中?定是你施了邪法妖术!” “我李迥秀今日就要为民除害,防止你这个妖女再祸害百姓!” 叶知鱼无语,只觉得没文化真可怕。 李迥秀见叶知鱼连半句辩驳也无,还以为自己这番判断精妙到让她无话可说,便下了令,要家丁把叶知鱼捆送衙门。 “且慢!” 叶知鱼抬眼一瞧,又是老熟人付景同。 只是不知这付景同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是一而再地替她出面解围。 “付某才疏学浅,无意在各位面前卖弄。只是前几日翻阅闲书时,恰好看到银丝悬针一术。” “想来叶姑娘并不是凭借什么妖力邪能,才让那金针飞起,只是银丝太细,我们离得又远,看不清楚罢了。” “不知我这一番推断,李大人以为如何?” 李迥秀擦了擦头上的汗,和大理寺卿比谁判案判得准,他还没那个胆量。 毕竟保不准哪天,自己就落到了他手里。傻子才会得罪大理寺的人! 李迥秀笑笑,道:“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要不 是小付大人在,险些就闹了笑话。” 冲着付景同解释完,李迥秀才刚想起来一般对着叶知鱼交代。 “抱歉,为了众人安全考量,李某方才若是有哪里冒犯,还请姑娘体谅则个。” 叶知鱼气得想笑,这不就是看她势弱,欺负了便欺负了,得罪了便得罪了,事了连句道歉都不配听么! 只是眼下对方人多势众,若只有自己和茸儿还好,可今日出门时,为了不被打扰,她还带上了小九和凤团。 若是动起手来一个不察,伤了孩子,实在是得不偿失。 叶知鱼记住了李迥秀的模样长相,不欲再多纠缠,冷哼一声,便携了孩子离场。 只是马车还没跑几步,便突然停了下来,若不是茸儿眼疾手快身手矫健,叶知鱼的额头上定要多个大包。 “怎么回事!”叶知鱼本就憋了一肚子火,不想回程路上还要出意外,面色铁青。 却见马车前横着一队官差,正是他们拦住了马车去路。 叶知鱼不明就里,“各位大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不知能否行个方便先让我过去?” “抓的就是你!”李迥秀骑着马姗姗赶到。 “李大人?方才付大人不是同你解释清楚了么,我只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 不是大人见了就要吓尿裤子的妖女。” 李迥秀听了这话虽是面上恼怒,却没接叶知鱼的话,只是同那官兵头领耳语几句,便狠狠瞪了叶知鱼一眼方才离开。 “衙门接到线报,说是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用针伤人,目无王法,气焰嚣张,说的就是你吧?” 伤人?叶知鱼难得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候。 她这是得罪了哪路小人,这般颠倒黑白执意要泼她脏水? 只是那官兵自然不会给她时间排查始作俑者,眼见着手持镣铐便要将她拘走,付景同倒也阴魂不散一般地赶到了。 “大理寺卿在此,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放人?” 叶知鱼没想到付景同严肃起来,倒是还有几分唬人的厉害。 那队官兵纷纷行礼,只是却不如付景同所想一般立刻退开。 “顺天府的人办事,还不归付大人管辖吧?”那头领倒是个硬骨头,即便官职低了付景同不知几重,也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付景同皱眉,他也清楚顺天府和大理寺各司其职,就算平日里没少打交道,可若真是仗着官阶压人,且不说日后同僚如何相处,就是看这头领不知变通的模样,也未比能奏效。 略带歉意地看了叶知鱼一眼,付景同走 向马车车厢。 “王天师,若是信得过付某,这两个孩子便由我暂代看管可好?” 茸儿拦在满脸紧张的两个孩子面前,只等着叶知鱼下令。 叶知鱼心中有数,便是再调来一个营的兵力,也耐不了茸儿如何。 可是这又和方才在诗会上有什么区别?投鼠忌器,叶知鱼不能拿孩子的安危当赌注。 更何况,一是家丁,一是官差,前者动起手来还能说成私仇,后者动起手来,就是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若是被扣上了造反的帽子,隐于背后的始作俑者要对自己下手,能借力处只会更多。 想明白这些,叶知鱼轻舒了一口气,把方才萦绕在心头的烦躁驱散干净。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叶知鱼点点头,“那就有劳付大人,替我将孩子送回王府了。” 语毕,又转向那官兵头目,“大人,稚子无辜,想来也不必跟着我走这一遭了吧?” 那人目光锐利,在两个小童身上扫了一圈,没再做声,想来也是不好和付景同闹得太僵,便放了一马。 被带上沉甸甸的镣铐,叶知鱼竟还觉得有几分新奇。 “把我也拷上吧,我陪着姑娘一起!”茸儿哪能见叶知鱼孤身入虎 穴,急忙冲了过来。 那几个官兵见不过是个娇弱姑娘,便也没起什么戒心,眼神在茸儿曼妙的身段上扫了几个圈,便将她们二人铐在了一起。 到了府尹堂下,叶知鱼却见方才那得了癔症一般的姑娘,此时正好好站在原告处。 叶知鱼心生蹊跷,只是状况太不明朗,便抿紧了唇,只等着对方出招。 惊堂木一敲,府尹目光在三人中间扫了个来回,慢悠悠开口,“谁是王小娥?” “我是。” “大胆!见到本官,为何不跪?”府尹突然发作。 叶知鱼自是不会被这红脸白脸的把戏吓到,也学着府尹开始时的语调慢悠悠开口,“民女不知自己所犯何事,为何被抓,如何能跪?” 那府尹浓眉倒竖,脸上横肉随之颤动,“休要狡辩!有人状告你用针刺伤这位姑娘,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凶,何其狂妄,你还不知罪?是想挨板子吗!” “敢问大人,我认了罪,便不用挨板子了么?”叶知鱼反问。 “自然是先惩二十板子,再打入大牢留待发落!” 叶知鱼只觉得好笑,“那我自然是不认的,大人若是想屈打成招,也掂量掂量这牌子的分量。” 说着,便把王府牌子亮了出来。 第72章 间谍邀请 却不想,那府尹像是早就预料叶知鱼会这般应对一般,厉声喝道:“哪来的宵小鼠辈,竟敢伪作王府中人,败坏摄政王名声,来人啊,给我把她押入大牢!” 叶知鱼便被人推推搡搡押进了监牢。 四下打量一圈,发现这比自己从前在电视剧中见到的还要破败不堪,以及原来观看时闻不到的酸腐味道,让叶知鱼难得皱起了眉头。 茸儿见她面露难色,便贴近悄声商量,“这锁我还是能掰断的,姑娘,等下巡查一过,我们便趁机出去如何?” 叶知鱼摇了摇头,“我要是选了这般落荒而逃一般的法子离开,那还不如方才直接动手,根本就不用进来。” 茸儿有些不解,“这地方阴气重得厉害,即便是我现在以人偶之躯活动,仍会觉得不适,姑娘你灵力再高,终归肉体凡胎。时间长了,我怕你的身子吃不消啊。” “你且放心好了,”即便落到这般田地,叶知鱼的眼睛仍是一片晶亮。 “方才从抓人到审判,都儿戏得像个笑话,这么大费周章把我抓进来,不可能只是为了打我的板子吧?” 茸儿将信将疑,不过姑娘说话向来都是对的,她便也不再做 声,打扰沉思之中的叶知鱼。 不知过了多久,叶知鱼只觉得自己双脚都站得麻木了,终于见到一片漆黑的走廊尽头亮起了一豆烛火。 终于来了!叶知鱼微微垂下眼睑,扮做精神萎靡状。 来人头戴兜帽,见叶知鱼这般萎靡不振,似是冷笑了一声,这才掏出钥匙打开牢门。 叶知鱼这才发觉来人一般,大步冲了过去,双手紧紧抓住铁栏杆,凄声求饶,“放我出去!我有钱!我给你钱!” “闭嘴!”被叶知鱼这突然一嗓吓了一跳,来人失手将烛台跌落在地,打了两个滚便熄了火光。 哦豁,叶知鱼忍住笑意,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 那人愣了片刻,似是咬着牙般开口,“你,跟我出来!” 冲茸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放心,叶知鱼跟在那人身后,跌跌撞撞地拐了几个弯,眼前突然一亮。 这房间内的布置虽然简陋,却也比方才都没个地下脚的牢房好得多了。 叶知鱼不等安排便自觉地坐下,那人一顿,倒也没说什么,便坐在了叶知鱼的对面。 自叶知鱼的视角,只能看到对方瘦削的下巴,再往上便全然被兜帽遮掩,若不是方才听了声音,只怕连 男女老少都分辨不出。 那男人见叶知鱼低头不语,以为她被杀了威风知道怕了,伸出双指在桌上点点。 笃笃声一响,叶知鱼方才回神一般抬起头来。 兜帽男低声发问,“王小娥?” “我是。” “想出去么?” 叶知鱼嗫嚅几句,没敢做声。 兜帽男见她这般情态,倒是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不疾不徐地开口。 “你有本事,又是个聪明人,否则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得了凤无鸣的信任。” 戏肉来了!叶知鱼精神一震,仍是用那惴惴不安的眼神看着男人。 “只是凤无鸣虽然接纳了你,却未必把你当做心腹,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把你推出来当靶子使,是不是?” 叶知鱼表情微变,犹豫半晌,仍是开口维护,“王爷自有他的计划。” “哼,你倒忠心。”兜帽男冷笑。 “你进了这顺天府牢也有半日了,可有人来救你不曾?” 叶知鱼眼神黯淡,“官家监狱,怎是容人随意进出的。” “可我现在就在这里,”兜帽男见叶知鱼终于落了套,话语中难免带上了几分自得。 “我不仅能带你出了那一间牢房,还能帮你洗脱罪名,只 要你想,便能当做无事发生过。” “至于代价是什么,我想你也清楚自己的价值在哪里吧?” 在哪?在我天赋卓绝的大脑,还是在我临危不乱的演技? 叶知鱼腹诽,这兜帽男明明就是为了自己而来的,结果在关键时刻还要当谜语人,这算什么。服从性测试吗? 只是这人来历实在蹊跷,叶知鱼不想放弃线索,因而只能继续装作小鸡仔般瑟瑟缩缩。 “若是要我给王爷下毒……恕我直言,王爷此次病情凶险,若无天赐机缘,其实不必急于一时。” 兜帽男倒是愣住了,“此话当真?” 叶知鱼轻轻点头,兜帽男静了片刻,才又开口。 “既然如此,你便要替我留心,凤无鸣弥留之际的布置如何,若是有何交接信物,定要把持在手。” “我……我怎么同你传递消息呢?” “我的人自会同你联络,你只待备好消息候着便可。” 兜帽男见三言两语间叶知鱼便乖乖从了自己摆布,也难免生出了几分轻忽之意。 自桌膛抽出笔墨,兜帽男冲着叶知鱼扬了扬下巴。 “写吧。” 叶知鱼这次是真愣了,“我写什么?” “写你为了苟且偷生,自愿 背叛凤无鸣,投靠于我麾下,做我在王府里的内应。写完画押。” 叶知鱼攥着笔杆,眼神闪烁,就是迟迟不肯落笔。 兜帽男见状出声嘲讽,“不想写?那就换一张,这张不用你写,直接画押就行。” 叶知鱼抬眼一瞧,见那正是顶着自己名号写好的一篇认罪书,整整一页写遍了罪行和犯罪事实及心路历程,只待手印一压便能直接将她扭送刑场了。 “我写就是了。”似是被那认罪书吓怕了,叶知鱼垂首,麻利地在白纸上列出自己作为新任间谍的职务范畴。 兜帽男收了叶知鱼的自陈信,浏览一遍确认无误,这才叠好收入怀中。 “放心吧,只要你老老实实为我做事,这信就永无再见光的一日。” 叶知鱼眼前一花,就见手上镣铐已断成两截。 “走吧,送你出去,从今天开始,你也是自己人了。”兜帽男这次长了记性,拎了一盏风油灯走在前面。 “那我要做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呢?”叶知鱼声音颤抖。 兜帽男回望她一眼,见叶知鱼仍是不住颤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吐出的话却如毒蛇一般瘆人。 “要么他死,要么你死,你自己选。” 第73章 不说就撬开你嘴巴 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熟能生巧,在叶知鱼这里,认怂也不例外。 再三表达了自己的惜命,叶知鱼终于从兜帽男那拿到牢房钥匙。 不管这钥匙是不是对尚被关着的茸儿形同虚设,叶知鱼遵循眼下被威胁的人设千恩万谢了一番,目送着兜帽男离开。 和茸儿互相搀扶着出了监牢,想来应当那兜帽男提前打点过,一路上竟是一个狱卒都不曾见过。 出了顺天府,就见自己来时所乘的马车正停在对面。 遮帘里面两张小脸正冲着衙门大门,见她出来,也不等人抱便跳下马车,迈着小短腿冲着自己跑了过来。 “娘亲!你没事吧!”小凤团抱紧了叶知鱼的大腿便是不肯撒手。 “官府的人可有难为娘亲?”小九虽不似小凤团那般直白,也是紧紧攥住了她的衣袖。 “当然没有,娘亲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好好出来了么。走,别在衙门口站着。”叶知鱼一手牵起一个。 掀开车帘,见付景同还端坐在马车里,叶知鱼倒是吃了一惊。 “多谢付大人替我照料两个孩子,只是大人怎么带着他们等在此处?” 叶知鱼目光中带着几分防备,方才她虽 是迫不得已才托付于他,但也考虑到车夫是凤无鸣给的人,就算不是什么绝顶高手,对付他一介书生应当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眼下,付景同不仅没按她的计划先送孩子回到王府,就连那车夫,也不知被他支使去了哪里。 付景同见她将孩子揽在身后,倒也不恼,只伸手拍了拍外袍上的褶皱。 “两个孩子放心不下你,我便想着带他们过来等着。只是我托请的人还没传话回来,王姑娘倒是自己先出来了,看来是吉人自有天相。” 叶知鱼抿了抿唇,方才那兜帽男身份不明,势力未知,更何况她也不清楚付景同和凤无鸣的关系如何,因此更不想透露自己被威胁一事。 “误会一场罢了,倒是劳烦付大人为我奔波,实在是让民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嘴上说得恳切,叶知鱼倒是连半点要行礼的意思都没,反而四处张望寻找着马车车夫的身影。 付景同见她这幅模样也不在意,心有灵犀一般开口解释,“方才两个孩子有些饿了,我便让车夫去买些吃食回来,应该也快回来了。” 叶知鱼虽然听着付景同样样解释得在理,可心 里总还是对他有些排斥,便也不欲多言,点点头表示知晓。 等到车夫回来,叶知鱼见付景同还在车厢里坐着,心中暗道这人真没眼力见,礼貌笑着开口催促。 “今日多谢付大人了,改日民女再去府上道谢。” “不必客气。”付景同点点头,却是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反而倒是往里坐了坐,给叶知鱼留出上车的空间。 叶知鱼勉强维持着礼貌假笑,“付大人还不回府么?” 付景同一脸的理所当然,“自然是要先护送王姑娘和两位小友,否则付某如何放心得下?” 小友?这付景同什么时候和小九凤团混得这么熟了? 叶知鱼狐疑地回首看了两个孩子一眼,见他们面上没有任何异议,心道坏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被这个付景同策反了自己人。 只是这付景同方才帮了她的忙,此时若是强硬撵他离开,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叶知鱼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坐在付景同对面,老老实实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 和叶知鱼的沉默不同,小凤团上了车便探着身子向付景同问东问西,若不是被茸儿抱在怀里,怕是整个人已经栽倒在 付景同腿上。 小九虽是一向不见热忱,不过在付景同面前也全然算不得沉默。在付景同回答小凤团问题时,他有时也会跟着追问几句。 叶知鱼听在耳中,心里疑雾越发浓重。 这付景同哪来的人格魅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两个小崽子迷得团团转? 这不解在下车时达到了顶峰,看着自家女儿不经叮嘱,便主动扬起一张笑靥与付景同道别,叶知鱼真想当场给她把把脉,看看是不是被喂了什么迷魂药,竟对付景同这般热情。 只是还不等她盘问几人相处细节,候在门口的管家便贴了上来。 “神医,王爷已经等候您多时了,书房有请。” 叶知鱼把孩子交给茸儿,重重揉搓脸颊,确定脸上表情自然不显异样之后,才推开了书房的门。 凤无鸣显然已经知道了诗会上发生的波折,听到有人进来,眼睛都未抬,便开口道: “相处这么久,我竟不知神医是个古道热肠见义勇为之人,怎么神医伸手同我索要诊金赏赐时,不见几分拔刀相助的侠义呢?” 看来是没真生气,叶知鱼稍稍放了心,轻手轻脚上前,狗腿地给凤无鸣斟 满了茶。 “王爷家财万贯,我的那点诊金,想来同王爷的身家相比不过九牛一毛,不算什么的。” “再说了,若我真是那唯利是图之人,不见诊金就不出手救人,王爷怎么能信得过我的医德,让我放手诊治呢?” 凤无鸣轻哼一声,“神医不仅艺术了得,一张嘴也是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啊!” “哪里哪里,”叶知鱼故作谦虚,“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哦?那想来当着顺天府尹,神医也是如此才得以脱身的?”凤无鸣将手中卷轴往案上重重一摔,看着她的目光中尽是审视。 叶知鱼倒是不急,抽出帕子把自茶杯中晃洒出来的茶水擦了干净,这才开口。 “王爷莫急,若是因为一时动怒沾污了卷宗,倒是得不偿失了。” “你还不肯说实话?”凤无鸣眉头拧得更紧。 叶知鱼无辜地眨眨眼睛,“王爷想让我说什么啊?” “装傻充愣?你以为这一招会在本王面前奏效?”凤无鸣冷声道,“你是个聪明人,何必在我面前用这不入流的法子拖延时间?” “若我想,有一万种方法能撬开你的嘴巴,你当真要这般不知趣?” 第74章 初见地牢 “王爷凶什么啊,”见是躲不过去了,叶知鱼也懒得再演做低伏小状,溜到红柳圈椅处自行坐下,复又开口。 “那我要是上来就和王爷说,对不起王爷,我辜负了你的期待,因为贪生怕死被人策反当了奸细,王爷怕是直接把我咔嚓了吧?” 叶知鱼这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倒比刚才的假模假式更合凤无鸣心意,至少语气是比方才好上了不少。 “何人威胁你、要你做什么,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叶知鱼便从自己莫名其妙被官兵追捕,到那兜帽男给她钥匙放她离开的全过程说了个详详细细。 说得嘴巴都有些干了,叶知鱼一边捧着茶杯汲水,一边等着凤无鸣思考完毕。 “你当真没看到那人的长相?”想来是因为消息太少,凤无鸣也无从下手,无可奈何追问于她。 叶知鱼点点头,“若是能有获知这人身份的机会,王爷以为我能轻松放过?平白无故被人关进大牢,我看着像是什么大方不计较的人么?” 凤无鸣默了一瞬,竟也没反驳她。 叶知鱼以为这就算交代清楚了,起身正要行礼告退,凤无鸣却没那么简单放她离开。 “ 你随我来。”凤无鸣不知拨动了何处机关,一处地砖便自行刺啦刺啦地缓缓移开。 叶知鱼眼睛发亮,终于要见识到传说中的密室了吗! 跟着凤无鸣下了石梯,一扇厚重石门挡住二人的路。 凤无鸣见她仍是探头探脑地想看个清楚,难免带上了几分无奈。 有时候觉得这人机灵得像条泥鳅般滑不留手,有时候又愣头愣脑地像只狍子,看了又好气又好笑。 叶知鱼见凤无鸣只是在石门上划了一道,石门便自行开启,眼前一亮。 嚯,滑动解锁!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偷学到这机关手艺,叶知鱼恋恋不舍地看了那石门好几眼,才在凤无鸣催促的眼神中快步跟上。 越往这密室深处走,叶知鱼越是觉得鼻间血腥气浓重起来。 猜想到这地底密室的用途,饶是叶知鱼早有心理准备,脸色也不由得白了几分。 又打开一扇铁门,这地牢的关键部分才展露在叶知鱼眼前。 地牢看守见凤无鸣出现,立刻起身行礼。 那两人虽一番动作,却是从头至尾均不做声,叶知鱼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见他们颈部皆有一道暗红,便明白是被人摘了声带。 凤无鸣打了个 手势,那二人便回到原处,半点眼神都没落在叶知鱼身上。 既聋又哑?叶知鱼不敢确定,只是跟在凤无鸣身后的步伐迈得小心了些。 凤无鸣有所察觉,却并未如平常一般立即取笑于她,待到了第一间牢房,这才开口。 “这间里,关着的是我第一个骑射师傅,我训马的本事,便是由他一手教导出来的。” “后来他家中变故,急需一笔银子救急。而当时我是尚未出宫开府,只凭领俸度日的皇子,手中也不宽裕。他便动了心思,找上别人。” “我还记得那日父皇亲临围场考验我们骑射功课,也怪我年轻气盛,想借着驯服烈马拔得头筹,这才给了他做手脚的机会。” “那马脾性暴烈,就是突然发狂伤人,若不细查也不会发现是有人故意为之。我险些命丧于马蹄之下时,是与我自幼一同长大伴读舍生上前扯住缰绳,这才没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凤无鸣看着铁栏中畏缩一团的人影,语无波澜地继续,“那伴读被踩踏得不成人形,我建了这地牢的第一晚,便将旧日恩师请到此处,一根一根地敲断了他的骨头。” 垂眸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叶知鱼 ,凤无鸣带着几分笑意开口,“方才神医说自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想来能理解本王的所作所为吧?” 我说怎么这人见了凤无鸣不求他放自己出去呢,原来是起不来啊。 叶知鱼又仔细看了看牢房里那摊阴影,摇了摇头,“我觉得王爷此事做得不妥。” 凤无鸣的笑便带上了几分嘲弄,“是么,神医觉得我做的有何不妥?” “人骨断折是会自愈的,王爷可有检查他的愈合情况?若想解恨,还是时不时地拎出来再打折一遍的好。”叶知鱼从医生的角度给出了自己的专业建议。 “或者王爷若只想让他感受粉身碎骨的痛苦,又不想隔三差五便要面对那张可恨的脸,那可以从滑膜而不是骨骼入手,这样虽不说一劳永逸,但也比先前那法子来得易操作又持续长得多。” “王爷以为此法如何?”叶知鱼一脸认真地看着凤无鸣。 凤无鸣扶额,他就不应该低估这女人的黑心程度。 倒也忘了,这是他第一次进了地牢,心情却无半分沉重。 只是被叶知鱼这样神来一笔岔开话题,凤无鸣原本想好的恐吓话术也失效了大半。 凤无鸣盯着叶知鱼,见她正不 住瞥向放在一旁的各式刑具,瞧着不但没半分惧怕,反倒一副很想研究研究的模样,不悦地轻咳一声。 叶知鱼收回了神,见凤无鸣一脸深沉,便老老实实低下了头。 回想了一下自己路上行径,的确有些张狂,不像是刚刚被人抓包出卖了对方的样子,叶知鱼立刻开口为自己找补起来。 “王爷,我对您的一片心意,天地可证日月可鉴,你要相信民女啊!” 这又是突然发的什么疯! 凤无鸣正想甩开被叶知鱼抓住的衣袖,见她双眸清亮,正一瞬不瞬专注望着自己,手上力道莫名散了大半。 不过也只怔了那么一瞬,凤无鸣声音冷淡,“心悦于本王的女子是不少,在地牢同本王剖心诉情的,神医倒还真是第一个。” “只是神医此前几番否认对本王的心意,现在却突然变了态度,实在是可疑得很啊!” 心悦?表白? 有没有可能,过度自信就成了自恋,是病得治? 叶知鱼尽力隐去目光中的怜悯,无奈地开口解释,“王爷……民女所言,只是想证明,今日应了那人背叛王爷,不过是无奈之举,我既然得了王爷赏识,自然要为王爷效忠。” 第75章 透露国运 凤无鸣眯起眼睛,“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叶知鱼掷地有声,“我全家人都仰仗王爷庇佑,怎么会做出自毁城墙的事情来?” “算你识相。”凤无鸣背过身去,不知在想什么。 叶知鱼刚惹了麻烦,虽然她感觉主要责任在于凤无鸣的自恋人格,但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凤无鸣发话。 良久,凤无鸣见她仍未动作,倒是不耐烦起来,“怎么还赖在这不走?真想被关起来不成?” “王爷,我不会开门啊。”叶知鱼嘴上委屈,眼神倒是不客气地满是嫌弃。 凤无鸣便打了个手势,让那看守送她回去了。 明明在地牢也没待多长时间,一回到地面竟然有种重见天日之感,叶知鱼愣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便偷偷敲了敲那伪装成地砖的暗门。 奇了怪了,按理说地下空间那么大啊,翘起来应当与其他位置的声音回响不同,不知凤无鸣从哪里找来的匠人修建此处,竟是从外观回声上都发觉不出半点可疑。 叶知鱼在心中记上一笔,若是有机会定要把这机关术偷师到手,便回了自己房内。 两个小家伙在马车上等了叶知鱼半日,此时见她终于得了闲 ,急忙贴了过来。 叶知鱼揉着女儿的柔软发丝,带着几分诱哄开口,“小凤团和娘亲讲讲,为什么对付大人那么好呀?” “付大人?是故事叔叔吗?”小凤团迷迷糊糊的。 小九看她眼神迷茫,便开口道:“付叔叔在陪我们一同等娘亲的时候,为了避免我们太过心急,便讲故事给我们听。” 叶知鱼倒是没想到,这付景同还有几分当说书先生的天赋。 “就是这般?一个故事便把你们两个一起买通了?”叶知鱼仍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可曾问过你们什么?或者是有哪些异常举止?” 小九摇了摇头,“付叔叔不曾主动与我们搭话。不直接回府而是去衙门等娘亲,也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付景同怎么突然转了个性子?前几日还一副谁都别拦着他去死的厌世模样,今日怎么就成了带娃有一手的热心叔叔了? 一时不能确定,付景同是算准了两个孩子放心不下她,还是真的尊重孩子意见陪同等候,叶知鱼垂眸深思,却是越想越发现看不透付景同其人。 “娘亲,”小凤团摇了摇叶知鱼的胳膊,“叔叔的故事还没讲完呢,娘亲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和 哥哥去叔叔那里好不好?” 我在里面时间虽不长,但也有小半日了吧?这都不够付景同给两个孩子编完一个故事? 叶知鱼狐疑,正要追问细节,却见小九也点了点头。 “付叔叔所述故事,情节跌宕,人物鲜明。娘亲,你看过的那么多话本儿里面,没有一部比得上付叔叔的。” “你小子,又偷看是吧。”叶知鱼想伸手去捏小九耳朵,却被他一拧身躲闪过去。 这小子是怎么看了那么多少儿不宜的内容,还成天板着张脸扮老学究的! 叶知鱼不忍让两个孩子失望,便答应了下次一定。 注视着两张恬静睡颜,叶知鱼即便被折腾了整整一日,心中也是一片安定。 但是一想到付景同,叶知鱼便又不得不细细思考起来。付景同能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大理寺主事的位置,本事必然不小。 若是牵扯不深也就算了,偏偏自己先前应当是坏了他的大事,他却以恩报怨对她这般亲近,叶知鱼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必有蹊跷。 要是冲着她本人来,叶知鱼自然是不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各凭本事斗法论输赢,叶知鱼向来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但若是把 算计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叶知鱼的神色冷了几分,不管他们伤没伤到小九凤团,她都不可能原谅对方。 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底线,是为人母者不可触碰的逆鳞。 偏偏付景同又在他们面前扮了一副可亲模样,让叶知鱼就连提醒戒备都要犹豫几分。 叶知鱼清楚两个孩子的性格,此前几年也是同她一起在外闯荡着长大的,就连小凤团这般平日懵懂可爱,不说内里心思剔透,一般人也轻易唬不了她。 更何况这次连带小九也被付景同轻易攻下心防,叶知鱼真想请这位大理寺卿大人给自己也讲讲故事,听听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魔力。 摊煎饼似的翻了几个身,叶知鱼仍是想不到什么轻松的破局之法。 只能趁着下次拜访的机会,亲身看看付景同到底是不是在背后盘算他们了。 是夜,雨湿纱窗,片云遮月,寝殿内虽是燃烛,仍是带着几分黯淡不明。 萧清让看着对面执棋沉思的青年,轻叹口气,劝道:“陛下,夜已深了,您该休息了。” 若是叶知鱼在场,见了那青年容貌,定会惊叫出声,这不就是那个拿五裂黄连砸人的败家公子哥儿么! 只是眼 下这小皇帝脸色,比那日凤无鸣毒发之时好不到哪去。 “陛下?” 凤衍之这才听到一般,抬起了头,冲着萧清让笑笑。 “看来是朕深夜造访,讨国师的嫌了,这便要赶朕走了?” 萧清让无奈,“陛下这是哪里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有我赶陛下的道理。” “可国师也说,要朕赢了这盘棋,才能告知答案,”凤衍之这才狡黠一笑,“还是国师大人终于想起朕是个病秧子,经不起这般熬夜费神,要通融一二了?” “陛下慎言!” 凤衍之摆了摆手,“朕早就懒得骗自己了,国师你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呢?” “倒不如免了这周章,直接告诉朕,国师大人所见的国运如何,也好放了朕早些回去休息,说不定还能多活个一两日。” “陛下今日是铁了心,一定要从臣口中听到答案才肯罢休了?”萧清让面色肃然。 “是啊,国师大人别拿朕还当小孩子一般哄骗就好。” 萧清让静了半晌,终是一字一句吐出,“帝星垂危,已不可逆。” 凤衍之听了,却低低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便被萧清让的喊声打断。 “传太医来!陛下咳血了!” 第76章 归还把柄 “陛下情况如何?”萧清让眉头紧锁。 太医院院首摇了摇头,“陛下一时情急,心火灼烧,这才连累肺腑,陛下的身体,又承受不住那些去火药材的寒凉,迫于无奈,给陛下放了血,热气是勉强止住了。” “就是经了这么一遭,陛下的身子不知道又要休养多久才能恢复原样了。” 萧清让往榻上一瞥,正好见凤衍之双眸空洞地看着床幔。 “陛下现在感觉如何?”萧清让急忙上前,轻声问询。 凤衍之的眼神这才慢慢聚起了光彩,只是因为身体不适,终究还是带了几分黯淡。 “国师大人又不是第一次见朕吐血晕倒,怎么还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陛下,别拿龙体开玩笑!” 见萧清让面色不悦,像是动了真怒,凤衍之连忙咳嗽几声。 萧清让的恼火顿时便转成了担忧,亲自扶着凤衍之起身喝了几口水,萧清让看着眼前这个也算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心中也难免多了几丝酸楚。 “陛下,先前臣所说的,不过是天象罢了。眼下朝堂人才济济,边关四海安定,本就是欣欣向荣之景,陛下又何必信我的胡言乱语呢?” 凤衍之听萧清让磕磕绊绊地说完, 难免苦笑。 他的国师于观星爻算一术堪称出神入化,却实在是不擅长骗人。 见萧清让满脸内疚,不知道要因为告诉了自己实情后悔多久,凤衍之刚想开口安慰,却听到了殿外请安跪拜的声音响起。 两人默默对望,不过多久就看到了太后匆匆赶到。 只是沈雁柳虽然步伐急切,华丽宫装和满头珠翠倒是一样不少,凤衍之看在眼中,竟也懒得置喙一二。 “皇帝怎么突然发病了,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么!” 沈雁柳虽不好直接冲着国师发泄,但话中怒意清晰,显然就是冲着萧清让来的。 萧清让方要跪下请罪,凤衍之便张口替他开脱。 “是朕一时贪欢,硬绊着国师陪同下棋,一入迷便忘了时辰,这才叫了太医过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凤衍之明知脉案于沈雁柳是手到擒来,只要她派人一查便能发现端倪,仍是面不改色地扯谎。 沈雁柳表情便更严肃了几分,口气倒是轻柔不少,“陛下是一国之君,怎可因为一时耽于棋艺便置之龙体不顾呢?” 口风一转,“这几日风凉,陛下还是好好歇息,不如就由哀家暂代处置返京述职一事,可好?” 凤衍之像是累极了 ,听沈雁柳这么说,便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劳太后”,再没做言语。 沈雁柳还想再关心一二,可见凤衍之闭目不语,便也作罢。既然所图已成,又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回了寝宫。 等四下已静,凤衍之倏然睁开了眼,犹豫着喊了一声。 “国师大人?” “陛下可有不适?太医就候在偏殿,要叫他过来么?”萧清让立即回答。 “不必,只是方才我恍惚之间,像是梦到了小时候。”凤衍之目光悠远。 “国师大人当时为什么明知会失望,还是偏偏选了我呢?” 一夜无梦,叶知鱼迎着高挂的太阳伸了个懒腰,便见管家赶了过来。 “神医,这是大理寺卿付大人递来的请帖。” 叶知鱼刚要接过,管家突然想起来一般,又从怀中掏出个信封。 “这是王爷一早交给我的,说是还请神医看顾好自己的东西。” 叶知鱼捏捏那信封,薄薄一片,不像装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是那日在地牢里一片昏暗才不小心掉了什么吗?叶知鱼启封一瞧,见里面不过一张折起来的纸。 拆开一看,叶知鱼瞳孔紧缩。 这不是那日她在监狱里,被那兜帽男威胁时所写下的投名状么! 这东 西怎么会经由凤无鸣又回到自己手里? 急忙拦下管家,叶知鱼紧张开口:“这信封里的东西,王爷清楚是什么吗?” 管家点头,“这是自然,今早王爷还特意进了趟书房,就是为了给它装上信封,好让我转交给姑娘。” 叶知鱼勉强笑笑,攥着那张纸回了房,立刻掏出火折子把那张纸给烧了。 凤无鸣这是什么意思?是奖励她通过了考验,把这张证据还给她,免得她再被人威胁? 还是说,他觉得昨日在地牢里的警示还不够,要用这种方法来让她知晓自己的厉害? 叶知鱼看了眼火盆里的灰烬,一股莫名委屈涌上心头。 亏她之前还为了凤无鸣的计谋几番主动相助,他却这般提防自己。 叶知鱼在心里扎了几遍小人,便动作麻利地换了衣服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这王府既然信不过她叶知鱼,她走就是了! “王姑娘这么爽快地赴约,倒是出乎付某意料。” 叶知鱼被噎了一下,这付景同究竟是看自己顺眼还是不顺眼,一边急着送帖子请自己过来,一边等自己到了又说来得太急。 “付大人可是家中不方便见客?直说无妨,我们下次再登门拜访就是了。” 老管 家见叶知鱼牵着孩子当真起身要走,急忙过来打圆场。 “神医见谅,我们家大人方才醒来,说话有些不大中听,您别往心里去。” 起床气是吧,当谁没有呢。 叶知鱼撇了撇嘴,可见小凤团圆眼一眨不眨巴望着付景同,小九也是停在原地没有动弹,显然都是被“断更”憋得难受,只等着他那下回分解,这才复又坐了下来。 原本只想着陪同两个孩子,自己只当是来充数的,不过才听了几句,叶知鱼倒有几分明白这付景同所讲故事为何能让人念念不忘了。 与其说是故事,倒不如说是案件,付景同讲述也不似茶馆先生那般语调抑扬顿挫,仅凭曲折情节便是引人入胜。 “上次说到那梅氏一家七口都丢了性命,办案官差查阅了家主梅德的手记,发现他受人蛊惑,暗中计划要以阖家性命作为贡品敬献邪神,你们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若不是被叶知鱼拘在怀里,小凤团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小九点点头,“但是此案偏偏蹊跷在,计划行凶的梅德却偏偏是七人之中最先殒命的,同捕快上报梅德之死,官府差人前去查探情况时,其余六人都曾作为嫌犯被问过话。” 第77章 沉迷听戏 付景同暗含赞赏地看了小九一眼,“小公子记性不错。当时梅德于家中后院水井溺毙,仵作查不出异常,便以他醉酒后失足落水结案。” “只是他过身后,余下的六名家人,一位夫人、一房妾室和四个女儿,没了谋生能力,便打算迁回老家,向梅德的族人寻求庇护。” “那梅德原是乡绅,在马连县中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遗孀孩子启程时,官府还差了一名捕快前去护送。” “原本以为这案子便随着人走茶凉到此为止,可偏偏次年春耕开渠引水之时,有人在山间挖到了一具无头尸骨,从她身上路引可以看出,正是梅德次女梅莳萝。” “那尸骨发现之时旁观者众,消息根本封锁不住,马连县地界不大,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全县,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府衙自然加倍重视,派了全部人手去查此案。” “结果这一查不要紧,自那山上又发现了五具破损女尸,或是断臂或是无腿,皆是梅德的家人。” “然后呢?除了尸体还查到什么了?是什么人和梅家这么大的仇怨?”叶知鱼全然忘了先前龃龉,开口就是一连串的 追问。 付景同见她一脸的好奇,抿唇笑笑,复才开口,“既然王姑娘已经了解了前情,那付某就接着往下讲了。” 叶知鱼不由得腹诽,这付景同怎么就知道他的故事一定能引起自己的注意? 若自己不感兴趣,他方才那些前情提要不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可回过头来想想自己方才追问下文时的失态,叶知鱼也不得不承认,付景同确实是有几分写话本儿捞外快的本钱。 “六具尸骨,再算上梅德的死在之后看起来也是大有蹊跷,便是七人被害,这般重案,已经不是一镇之力可以查办的,县令便层层递了折子向上级请求拨派人手。” “在下不才,当时正外放于马连所属琼州任职,因而这案宗最后便是呈交到了我的手里。” 叶知鱼无语,原来付景同虽是讲故事,却是变着法和她炫耀自己之前办案的功绩。 一边想拎着两个崽子的耳朵,让他们不要再被付景同蛊惑,一边却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知晓付景同究竟是如何将这离奇案子查了个水落石出。 叶知鱼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好奇大占上风,便换了个更 舒服的姿势,咬着管家端上来的山药糕静候下文。 “我带着人手到了马连镇,先是从梅德故宅中查出先前所提的手记,原本的凶杀案沾上了邪教,县令更是慌得六神无主,直说怕冲撞神仙,想一味推给山匪,说她们一家六口回乡路上被人劫财,这般结案算了。” “这算什么神仙?”小九皱眉,“哪有不照拂关爱世人,反要索人性命的神仙?这县令也太儿戏了!” 小凤团不似小九那般一板一眼,只是揪着叶知鱼的衣襟,紧张兮兮地问:“那被献祭之后,那几个姨姨姐姐也能变成神仙么?” 叶知鱼抚了抚女儿发旋,断然道:“那自然不是什么神仙,自古以来,请神时便是再发愿心切,考验的也是愿者自身的心诚与否,贡品只不过是一种表现,同贵重与否并无干连。” “像这般行事,要么是有人弄虚作假诋毁神只,要么是有人假借奉神之名害人性命。” “倒忘了神医是内行人,”付景同笑笑,“自然,这般神灵之说,只能骗过见识浅薄之人。更何况她们举家搬迁,却偏偏遗漏一本写了隐秘内容的手记在旧宅中, 反倒让人觉察出其中蹊跷。” “什么蹊跷?”叶知鱼只是知道这般请神之说漏洞百出,却不想付景同却是轻而易举便能反推发现其中端倪,一时难免对他另眼相看。 难不成这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叶知鱼心里泛起了嘀咕,双眼倒是和小凤团一般紧紧盯住付景同,生怕错过一字下文。 “一旦觉察到那手记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之后的事情就容易很多了。梅德因家中女眷众多,向来不在自家宴请外宾,这样一来,能伪造那手记的,自然只剩梅德自家人。” “且梅德家中仆从皆是大字不识,这样一来,那手记的真正归属,反倒回到了那六具女尸身上。” “可是她们不是已经死了么?”小凤团已经被绕晕了。 “想来那手记定是在她们搬家之前就已经写好,这才能留在旧宅,用来让人误以为六人身亡皆是邪灵发作。”小九若有所思,但沉寂半晌又摇了摇头。 “只是这七人命案若皆是梅府中有人故意为之,那为什么幕后真凶也一同丢了性命?若是这人最初就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又何必这番故布疑云?” 看着小九谨慎 推理过后却又不得不否认自己,付景同的眼神落到叶知鱼身上。 “不知王神医有什么看法?” 叶知鱼感觉自己从前上课时偷睡被老师点名也不过如此,听故事就听故事,哪还有抽查的? 可也不愿在孩子面前失了面子,叶知鱼勉力想想,不确定地开口:“那六具尸骨之中,有一具是伪造的吧?” “正是,”付景同颔首,“这桩案子当时若有王神医在场,想来也不会困扰付某数月之久。” 虽然知道付景同有拍自己马屁的嫌疑,叶知鱼不得不承认,还是挺舒服的。怪不得人人都容易被糖衣炮弹侵蚀。 “我命仵作细细察验那六具尸骨,终于发现了蹊跷。”付景同继续讲述。 “先前发现那尸骨时,以为是因为生前横遭祸患,才使得每具尸骨都零落不全,可若是将那尸骨拼合在一处,便能发现,明面上是分开埋在六处的尸骨,实际上是被人用五具尸体假造的。” “假造?”小九皱起了眉,“零落……破损……无头尸身……难道?” 小凤团被这两人间的哑谜急得去捂自家哥哥的嘴,“不要说话!让故事叔叔讲完!” 第78章 这才是他的目的 叶知鱼一时也顾不得自家两个小孩现在的年纪,听这略带血腥的故事是不是为时过早,只紧张地等着付景同一解谜团。 “生产过的妇人和少女之间,骨骼形态会有略微不同,这点神医应是最清楚不过的。” 虽知付景同到了这步还在卖关子,叶知鱼无可奈何也只能接话。 “是,分娩过后,女子身体变化除了最明显的骨盆开合,从骶髂、髋关还有腰椎也都能发现痕迹。” “正是如此,”付景同点了点头,“而仵作在查验时,却在一具尸骨上同时发现了妇人和少女两种特征,因而尸骨是为人后天拼合一事,不辩自明。” “用五具尸骨拆解伪造成六具,让人以为自己也一同死在返乡路上,从而逃之夭夭?”话到了这里,叶知鱼哪还能反应不过来。 “可凭一介女子之力,分尸还要埋葬,这埋尸之处还不能太浅,否则不等尸身腐败便被人发现,定是前功尽弃。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小九却是比她这个娘亲想得更透,“自然是有帮手的,同她们一同上路的,不是还有个捕快么。” 付景同抚掌大笑,“小公子当真 冰雪聪颖,这么快便看透了其中关窍。不错,那捕快正是从犯,被那真凶以梅德遗产相诱,助她犯下这等骇人听闻的罪行。” “而真凶,自然就是那无头女尸的主人梅莳萝。她可以用他人尸身为自己拼凑出一副残躯做出已死假象,却不能把脑袋也一同留下伪造证据。” “她这般费尽心思,究竟是为了什么?”叶知鱼不解。“那梅家听你所言,家底颇丰,为什么她要放着好好的梅家小姐不做,偏要杀人呢?” “自然是因为,她原本过的不是好日子。”付景同语调不变,看向叶知鱼的眼神却带上了几分深意。 “那梅莳萝被追捕归案后,倒也没狡辩,只是在公堂之上述清前情。原本梅德不只一房妾室,梅莳萝的亲生姨娘,是活生生被梅德打死的,缘由不过是酒后一时动怒,可家中竟无一人出面阻拦,任由梅德施暴。” “梅莳萝眼见亲娘惨死,而她自己在失母之后,在梅家名为小姐,实为奴仆,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欺凌,天长日久恨意渐生,便想了这个法子报复。” “她是下手狠毒不错,可她掀开衣袖展现身上被梅家众 人虐待出的伤疤时,饶是我们这些见惯了血肉的法司中人,也都被震惊了。” 原以为是什么惊天大案,可待付景同说清个中缘由,得知不过是个小姑娘的最后挣扎,叶知鱼一时竟不知如何评判。 小九却是摇了摇头,“梅德杀人,梅府中其他人先是见死不救,后是虐待于她,确有责任不假,可这不能抵消梅莳萝的罪行。” “可是梅姐姐真的很可怜啊!”小凤团眼泪汪汪的,“若娘亲被人这样随意打杀,我就是拼死也要替娘亲讨回公道!” “这……”小九本想反驳,却被小凤团的假设带偏,想着想着竟也面色沉重起来。 “我怎么可能被人随便欺负。”见两个孩子钻了牛角尖,叶知鱼一手一个爆栗把他们敲回了神。 “你们娘亲我虽然赞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不委屈自己,但是也不是随便就能喊打喊杀的绿林猛汉,哪能遇事便要旁人以命相抵呢?” “那神医觉得,梅莳萝此人,应当如何判处呢?”付景同带着几分探究看向叶知鱼。 叶知鱼本想着,判案量刑是你们三司的事,这案子也不知过了多久,早已经是尘埃落 定,现下再来问我的意见做什么。 可她也清楚,付景同用这个案子钓她上钩,定然不是简单图个新鲜用来给他们解闷儿的。 因而话在舌尖转了两圈,这才吐出。 “梅莳萝年纪尚小,又有苦衷,是应当同情不假;可除去梅德手上确有人命之外,其他人虽是冷血令人不齿,可也没到需要拿命来还的地步。” “至于虐待一事,梅莳萝倒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这点是分辨不得的。” 叶知鱼见付景同似笑非笑,心头无名火起,她讲的是有哪里不对?要摆出这幅表情? “当时我们堂上几人听过原委,也是如神医这般,几番折算争论,为梅莳萝的处置争论不休。”付景同摇了摇头。 “可梅莳萝待听到我们话语间定了梅德的杀人罪名,便自行撞柱而亡了。即便梅德已死,除了地府判官已无人再能追究他的罪名。” 叶知鱼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 付景同倒像是很满意这效果似的,向两个同样听傻了的孩子示意。 “若是对这些案子感兴趣,我书房里还有些陈年案宗,你们可以自己挑了感兴趣的慢慢看。” 付景同吩咐 管家将两个孩子带去书房,看着一旁仍是神游天外的叶知鱼,清了清嗓。 叶知鱼下意识想溜,“方才付大人讲的故事实在是精彩,我也想去挑几卷回去当话本来看呢。” “王姑娘不必着急,那些卷宗又不会长腿溜掉。” 付景同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得了机会与叶知鱼独处,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她离开。 “只是天师你自我府门前石狮中拿走的东西,我倒是惦念得很。” 叶知鱼冷笑一声,“付大人,原来你昨天前后奔波,白费了许多唾沫,就是为了此事?” 付景同不置可否,“不过是觉得王姑娘是个痛快人,这才敞开天窗说亮话;姑娘若觉得付某行事太过直接,那我也不是没有迂回的法子。” “付大人竟然觉得自己还不够迂回?”叶知鱼带着几分嘲讽意味反问。 “只可惜那石狮虽是我命你府中人拆毁,但我的确不曾触碰其中的什么物件。你若不信,自行找你府上管家对质便是。” 付景同仔细端详了一番叶知鱼表情,见她不似作伪,轻叹一声,“那可否有请王天师出手,帮我找回呢?我知道你的规矩,酬金不是问题。” 第79章 路见不平 只可惜付景同方才那个故事讲得实在太好,好到让叶知鱼觉得,能把一桩灭门惨案拿来当话题诱她前来的人,实在是太过冷血。 当即便果断摇了摇头,叶知鱼也不客气,直接道:“付大人,我不会帮你的,不论你是日后想尽办法拉拢我也好,还是现在就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好,我都不会帮你找回那邪物的。” 付景同瞳孔骤缩,到底还是稳住没失了姿态,只开口反问,“王天师先前不是说没见过那石狮中物么,怎么眼下又一口咬定那是邪物了。” “付大人不必这般费力气套话,”叶知鱼今日已经同他绕够了圈子,不想再废半点精神去打机锋。 “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在付大人面前倒还没那个必要扯谎。”叶知鱼的笑含了三分嘲讽。 “只是我既有本事破了付大人的局,不过认清一个物件儿是灵性还是邪性,付大人难道以为我没有这个能力吗?” “更何况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我要如何去寻找下落,付大人若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多盘问几遍当日毁狮的家丁来得更为实际。” 见叶知鱼言辞利然,哪还有方才睁大眼睛盯 着他等待后文的模样,付景同也难免多了几分无奈。 这人怎么听完故事不认人啊! 轻叹一声,付景同笑笑,“天师不必动怒,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既然说了自己不会出手,我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不必为这件事伤了你我交情。” 我同你哪来的交情?叶知鱼下意识想否认连带着划清界限,表示自己再也不来这什劳子大理寺卿府了,就看着两个孩子连捧带拖地搬了许多卷宗出来。 那老管家跟在后面连扶带捡,见厅内端坐两人都看向这边,急忙解释。 “小少爷小小姐实在是感兴趣,不让老奴插手。” 叶知鱼见小凤团脸上两团兴奋红晕,便知老管家说的属实。 就是平日内敛的小九,此时也双眼晶亮地望着手中卷宗。 叶知鱼心中微叹,你们两个小崽子,就给亲娘掉链子吧! 还是站起了身,和付景同躬身道谢,“多谢大人不嫌弃稚子举止顽劣,擅自拿了这些卷宗可会影响大人处理公事?” “不要紧,”付景同也不在意她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涉及公事的我自然已经收好,孩子既然喜欢,多拿些回去用来解闷儿也无妨;若是 看完了,我这还有几个库房的陈年卷宗。” 回府的马车上,两个孩子兴奋地不住窃窃私语,叶知鱼却是看着窗外心思沉重。 原本她进入王府的目的很简单,一是赚奶粉钱,二是给小凤团治病。 眼下这两件事虽然都有进展,可是自己也被迫卷入朝堂争斗,而且眼看着越陷越深了。 不知是她最近运势不顺还是命中注定,叶知鱼越发觉得自己最近接触的每个人都好像各怀目的,自己说不准哪日就成了别人手中的刀,亦或是案上的肉。 只是修道者爻算自身气运乃是大忌,不到万不得已,叶知鱼不想冒着遭受反噬的风险。 心中正摇摆不定烦闷不已,突然听到马车外一阵喧哗。 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知鱼连门帘都没掀开,躲在车厢里低声吩咐车夫绕开快些离开。 只是还不待车夫调转马头,那被追赶之人见这马车一派富贵,清楚里面的人身份定然不凡,便硬是冲了过来。 车夫也不是能纵马伤人的残暴之人,只得停下,那人见有戏,立刻扯开嗓子大叫。 “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叶知鱼一听是个女声,心中一紧,连忙就 要出去探查一二。 茸儿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侧身将窗帘掀开一个小缝,将一节手指伸了出去。 叶知鱼虽不知茸儿这草木精怪,能利用木偶之躯到什么程度,可见她面色从容,便也放下心来,只等她探明情况。 方才追在那女子身后几人,见马车并无动静,便不疾不徐走上前来,嗤笑道:“跑?你跑什么?哥几个奉的是太后娘娘的命,哪个长眼识相的敢拦我们的差事?” 太后?叶知鱼眼前一亮,正愁找不到破局之法,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把柄么! 若是能抓个人证回去,哪怕是个跑腿的小碎催,她相信凭借凤无鸣的手段,也能让沈雁柳吃上不小的苦头。 伸手在茸儿手心划了几字,茸儿比了个“六”出来。 若只考虑拿下对方六人,茸儿自当是不在话下,可是要瞒过自家车夫的眼睛,反倒有些困难了。 叶知鱼正在犹豫,却听外面那人见车内无人出面替那女子主事,接着大摇大摆地当街放话。 “那么多姑娘都老老实实的,怎么就你一个刺儿头不服管?哥几个又不是要害你,到了太后娘娘那自会给你份好差事,你这般不识抬 举,怎么还想等着选修进宫当娘娘不成?” 几人便是哄笑起来,看着那瑟瑟发抖的姑娘,明知她身无退路,便也不急着伸手来抓,只一同观赏着她的惧怕当做笑料。 车厢内的叶知鱼心中更不好受,她眼下是能救下这姑娘,车夫那边编写谎话,说不准也能让他不同凤无鸣上报。 可是听了那几个抓人者的说辞,这沈雁柳强抢民女一事竟是闹得不小,若因为救助了眼前人打草惊蛇,那其他被抓的人怎么办? 权衡再三,叶知鱼只能于心中道声抱歉,让车夫离开。 只是要说动凤无鸣为救人出手,定然需要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饵,或是无法推脱的理由。 叶知鱼垂眸思量,还是下令拐去了药店。 她这次倒没再拿着王府牌子张扬,只是上次出场太过惊人,伙计想忘了她的长相也难,一见她到了,便立刻请到房内与掌柜的雅谈。 此举倒也合了叶知鱼心意,毕竟她此次前来,虽是为凤无鸣购置药材,但终究安了些别的心思,自然是瞧见的人越少越好。 待她回府熬好了药端到凤无鸣面前,已是月上柳梢。 “大郎,不是,王爷,用药吧。” 第80章 再度取血 叶知鱼一时口误,倒是引来凤无鸣几分注意,多看了那药汁几眼,便发觉了不对。 “今日这药,神医换了方子?”凤无鸣接过药碗,并未喝下,反倒是先搁在了案上。 叶知鱼眼神一跳,口中解释倒是流利,“是啊,新换了几剂药,要不我怎么没差遣药童自己端来。” 这话倒是挑不出毛病,叶知鱼医术超群,自然大部分时间不用守在熬药炉子前受那烟熏火燎的折磨。 凤无鸣扫她一眼,便还是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王爷感觉如何?”叶知鱼仔细观察着凤无鸣的神色。 凤无鸣略一皱眉,“神医的药就算再灵,也没有刚刚入腹便能起效的道理。” “王爷说的是,”叶知鱼乖巧垂眸,“是我太过惦念王爷的病情,一时心急了。” “只是这药方刚刚更换,因而还要观察王爷的反应,好继续调整,王爷今晚可方便?” “今晚?”凤无鸣难以置信地反问。 见凤无鸣浓眉紧锁,显然是想歪了,叶知鱼心中嫌弃,嘴上连忙解释,“是的,我需要留待观察一个时辰,若是王爷无恙,那以后便可按照新方子给王爷开药了。” 凤无鸣顿了顿,见叶知鱼一脸赤 忱,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略一点头只做答应,便继续回到案几后面处理公事了。 叶知鱼心想着还有一个时辰,不好委屈自己,便悄悄从圈椅溜到贵妃榻上,囫囵着躺下等待药力发作。 处理完一沓折子,凤无鸣余光一扫,便见叶知鱼在贵妃榻上睡得歪斜,难免有些火起。 这女子究竟是来引诱他,还是当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叶知鱼也不知自己糟糕的睡相,会让凤无鸣一个王爷胡思乱想这许多,只是朦胧间觉得身下床板怎么硬得硌人,这才从梦乡中苏醒。 抬眼一瞧,却见凤无鸣竟也枕在折子上睡着了。 叶知鱼惊讶,她只知道哈欠会传染,怎么不知道睡觉也能传染的。 不过难得见凤无鸣如此毫无防备的样子,叶知鱼心中大喜,不趁此机会做点什么,都对不住这天赐良机。 伸手往怀中一掏,很好,不愧她把取血道具随身带着,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狠狠在凤无鸣身上榨了波大的,叶知鱼塞好塞子刚要溜之大吉,便听到身后一个低沉声音响起。 “王小娥,你在做什么?” 叶知鱼僵硬地转了半边身子,“王爷,你醒啦?” “不必废话,老实交 代。”凤无鸣的声音虽然因为方才睡醒带了几丝喑哑,听起来却更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 叶知鱼正飞快转着眼珠思考搪塞之法,突觉手臂一痛,下一秒,那个被自己攥在手心里的小瓶便到了凤无鸣手中。 凤无鸣看着那瓶子,倒是笑了,“水晶瓶子,这般手笔,你当真从我这赚了不少。” “哪里哪里,”叶知鱼赔笑,“血汗钱血汗钱。” “血汗钱?”凤无鸣若有所思,“神医不会真的是要用自己的血来救本王吧?” 看着凤无鸣的眼神在自己和拿瓶子中间来回,叶知鱼便知他又误会了。 不过这般误会倒是解了她眼下的燃眉之急,毕竟说取自己的血,总比取他凤无鸣的血好解释得多。 叶知鱼顺着凤无鸣的话,摆出一个笑来,“这新药便是要用人血做药引,我放心不下,便候在王爷身旁观察。” 凤无鸣却是面色不善,“谁允许你以人血做药引的?这般新药不用也罢。” 还不等叶知鱼感动,便见眼前男人皱着眉头,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地同自己撇清关系。 “王小娥,我请你来,只为治好我的病,就算先前几番相救,也是应有之义,你不必这 样。” “是想报答也好,想以此图谋什么也罢,你最好不要让本王发现有什么旁的心思,明白了吗?” 当然明白,我方才就不应该扎你的血管,应该直接扎大动脉。 叶知鱼也不知凤无鸣为什么总是以为自己对他图谋不轨,她不就是同他独处的时候肢体接触方面主动了点,这凤无鸣怎么反倒比她还放不开! 心里又给凤无鸣记上几笔,叶知鱼又表了一波忠心,这才勉强蒙混过关。 “时候不早了,神医还是请回吧。”凤无鸣显然还没有完全对她放心,开始赶人。 “这几日好生歇息,自云贵那边寻来的精通巫蛊之人已经在路上,如无意外过几日就到,到时候还要神医多花心思了。” 叶知鱼有些惊讶与凤无鸣手下的办事效率,不过转念一想,要没这本事还争什么天下,便也垂首称是后便离开了。 回到房内,叶知鱼捏着那满满一瓶的血液,得意一笑,便抱来小凤团,想以凤无鸣之血为她缓解热症。 只是惯例地把了把女儿的脉象,叶知鱼方才成功得手的喜悦便消散了大半。 叶知鱼虽然知晓这用血制成的药本就无法根治小凤团的病,可是在她的预料 中,也多少会起一些作用。 可从小凤团现在的情况来看,这药竟然真真只是缓解,没能真正起到半点效用。 可是随着小凤团年龄的增长,这热症发作之时,病症只怕会越加厉害。 到时候,就只怕不是她手中这小小一瓶血就能缓解得了的了。 叶知鱼咬牙,催动神识,试图从识海深处发掘到可能对小凤团有效的药方。 她自小跟着师父修行学医,见过的奇方数以百万记,要在时隔数年之后全部忆起,无异于天方夜谭。 可是为了女儿,叶知鱼不得不这么做,只要有一张方子中间有一丝能够诊治小凤团的可能,她就不可能放弃。 精神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叶知鱼这样催动识海,只能以灵力顶上,叶知鱼感受着灵力如开闸泄洪一般倾泻,仍是闭目不语努力回想。 终于,在她力竭晕倒之前,终于从记忆的角落中翻出一张古方。 只是那古方不知从何时何地传承下来,其上所记载的药材,在叶知鱼原本的年代中已经灭绝大半,因为无法复现,叶知鱼只是看过便抛之脑后。 可若是现在……叶知鱼难掩心中激动,现在这个时候,有些药材说不定还有获取手段! 第81章 浑水摸鱼 叶知鱼心中激荡,想着起身把那药方记录下来以防万一,却是刚一起身便眼前一空晕了过去。 待她再度醒来,已是第二日天光大亮,被门外管家的催促声叫醒的了。 脚步虚浮地上前开了房门,眼下青黑一片的叶知鱼倒是把管家吓了一跳。 谢过管家劝她好好休息的叮嘱,叶知鱼拿着信封回了房。 那信并未着名,纸上简简单单写了两行时间地点,叶知鱼翻来覆去地找了半天,才从那信纸染上的味道分辨出,这是兜帽男约她碰头的消息。 叶知鱼不由得咋舌,这兜帽男未免也胆子太大了些,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王府的明路传信? 若不是自己已经和凤无鸣交代过,只怕要被这猪队友活活气死。 倒也难怪自己那投名状这么快就落到了凤无鸣手中,实在是对方太不小心了些。 不过嫌弃归嫌弃,该做的戏还是要做全的。叶知鱼按着给小凤团开的新药方,搜刮了一圈王府库房内药材,然后便补眠休息,养精蓄锐等着晚上赴约。 那人挑的时间也巧,正是大部分人下工街市喧闹之时,叶知鱼带上帷帽,混在人群中,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 约定好的地点。 那是个不起眼的茶肆,眼下虽有几名熟客坐在堂内,却也实在算不上热闹。 店小二一听她说有约,便熟门熟路地带她上了二楼雅间,临走时还贴心地合上了门。 叶知鱼为防万一,刻意稍早些便动了身,因而此时时间还宽裕得很,她也以为自己还要等些时候,便走到窗边,想推开窗看看街上风景。 不料她的手还未碰到窗棂,便突觉一阵劲风自身后袭来。 一个激灵缩回了手,叶知鱼眼睁睁看着一枚铁核桃直直嵌进窗花格子中。想来若是躲闪不及,定会重重击在她手背上。 还不待她发怒,动手之人倒是先厉声命令。 “折腾什么!老老实实坐着。” 叶知鱼这才发现,兜帽男就在屏风后面坐着。只是自她进来到方才动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泥人也要被他气出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叶知鱼。 “就算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至于连我这个同伙都要防备到这种地步吧?” 叶知鱼一边嘲讽,一边往屏风走去。 “你再轻举妄动,后果自负。”兜帽男的声音阴冷。 撇了撇嘴,叶知鱼便依言做到八仙桌旁, “说吧,今日叫我过来,是要打听什么?” “自然是凤无鸣的病情。” 叶知鱼眼都不抬一下,“和前几日一样,见不到好转的迹象,现在全是凭药吊着一条命。你和你背后的主子都不用费心思动手,不出月余,他必死无疑。” “费什么话!要你交代便老老实实交代,敢妄议主子,你有几条命!” 那兜帽男开口仍是训斥,见叶知鱼不再做声,顿了顿,竟是问她。 “那依你之见,怎么才能救下凤无鸣?” 叶知鱼顿觉意外,不确定地重复,“你们是想救他?” “自然不是,只是现在时机未到,这枚棋子在主子手中还有用。” 棋子?叶知鱼有点想笑,自大到这般地步,就是凤无鸣本人来了听到这话都会无语吧。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一个好机会,叶知鱼清了清嗓,装模作样地沉思片刻,这才开口。 “方才我也说了,凤无鸣现在是凭药续命,那药效越好,对他的身体自然也能起越长时间的作用。只是这世间珍药难寻,就是以凤无鸣的身家,也支持不了太长时间,因而我才说他寿数不过月余。” “不过,要是能一直用上好 的药材为他调理身体,即便沉疴难除,他也不至于立刻撒手人寰就是了。” 看不到对方动作,叶知鱼只能略带忐忑地等着对方回复。 不过想来能将凤无鸣这个摄政王视为对手的,想来身家也不容小觑。 果然,未做过多考虑,那兜帽男便默许了叶知鱼的办法,“你方才只说什么珍惜药材,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 “自然是有,”叶知鱼眼前一亮,“有几味药至关重要,我列张单子给你,你只管按着去找就是了。” 兜帽男觉得眼前女子有着不合常理的配合与热情,不过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端倪,便放任叶知鱼同小二要了笔墨纸砚,写了满满两张纸的药材单子。 吹干墨痕,叶知鱼觉得今日真是来对了。 什么叫瞌睡时有人递枕头,这兜帽男连同着他身后那缥缈无踪的主子,此时哪还是最初凶神恶煞的模样。 在叶知鱼心中只同两个善财童子一般,大方地向她洒出一把又一把有价无市的珍贵药材。 递过写着治疗小凤团所需药材的单子,叶知鱼强按下心中激动。 盘算着若是这兜帽男幕后势力足够强劲,再加上她今日从王府中搜 刮来的药材,小凤团的新药岂不是很快就能制成? 接过单子,那兜帽男应是不懂药理,因而对叶知鱼这般近乎狮子大开口般的索要,并未发表任何异议。 叠了一叠揣进怀里,兜帽男告诉叶知鱼,不日便会将药材送上,只需等他的消息便可。 叶知鱼兴奋地连回程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正打算捎上一包麻糖,回家供两个小馋鬼消遣,就听身后有人唤她假名。 回头一瞧,好巧不巧,怎么又是叶御史。 叶知鱼摆出营业性假笑,还不等同叶御史打招呼,就被他面色沉重地拉到偏僻处。 叶知鱼心里泛起嘀咕,不过念及叶御史身为文官的身手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她,便也任他动作,等着听他又有什么事情要同自己开口。 不曾想叶知鱼这次倒是小人心度了君子腹,那叶御史原来是知道了凤无鸣病重不起,过来问她打算的。 “王天师,你我二人虽然相交不深,可我也不忍眼睁睁看着天师你下场凄凉。眼下朝堂争斗几乎是水火不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王爷病倒了……天师你现在还同王府关系密切,怕是要给自身惹来祸患啊!” 第82章 幕后之人 叶知鱼倒是没想到向来明哲保身的叶御史,会好心到来提醒自己。 说清真相吧,那是不可能;可是看着叶御史一脸真切,叶知鱼反倒不好意思随便拿话搪塞于他了。 见叶知鱼沉默不语,叶御史有些急了,下定决心般咬了咬牙。 “王天师若是因为在京中无所依傍才这般犹豫,我在京郊有一处宅子,虽说是稍显僻静了些,但依山傍水,风景是极好的,我以为正适合天师这般仙风道骨之人修行。” 叶知鱼本想婉言谢绝,可是一听叶御史开口就是一套房,她心中的天平便被白花花的银子砸得斜歪了少许。 有人能拒绝京城的一套房子吗?反正她不能。 叶知鱼带着十二分真切感激,同叶御史道了谢,也没将话说死。 只道她身为医者,先前又受了王府照拂,现下实在是做不出那落井下石的事情来。 总之又在叶御史面前刷了一波品德高尚的印象分,叶知鱼美滋滋地带着叶御史的允诺回了府。 不过见她高兴了,有人便不高兴了。 凤无鸣照旧只拿一只手同小九过招,不过今日小凤团也在一旁,自然是不由得他安安静静看书消遣。 小凤团倚在凤无鸣肩侧,缠着要他讲故事。 凤无鸣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爱好,不过也吩咐管家拿了本笑林广记来。 小凤团被逗得咯咯直笑,像只小松鼠般在凤无鸣身侧窜来窜去。管家在一旁看得倒是心惊胆战,生怕王爷突然发作,克制不好力道伤了两个孩子。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王爷对着这两个孩子不知从哪生出的耐心,竟是任由他们这般闹腾,过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厌烦。 叶知鱼回来时,见到的便是凤无鸣语调毫无起伏地念着笑话,自己的女儿一边笑一边偷偷用他的衣角抹笑出来的泪花。 一脸严肃认真练功的小九,反倒在两人面前被反衬得有那么一丝不正常了起来。 “娘亲!”小凤团瞧见她身影,便趿拉着鞋子急急冲了过来。 “叔叔讲的故事好好笑啊,比之前那个讲吓人故事的叔叔就差了一点点!” 见凤无鸣闻言眯起了眼睛,叶知鱼心道这人的好胜心也忒强了些,连讲故事都不容许自己逊色于旁人吗! 用带回来的夜宵打发了两个孩子,叶知鱼主动汇报情况。 “方才我去见了那兜帽男,按着你的意思 说你命不久矣。”叶知鱼偷偷打量着凤无鸣的神色。 “但是我听他的意思,幕后主使好像并不想置你于死地,至少现在没有对你动手的意思。” 见叶知鱼确有正事要谈,凤无鸣便把方才的问题先搁置一旁。 “那兜帽男便是这般直接交代你的?你怎知这不是对方的烟雾弹?” 叶知鱼见瞒不过去,只能老实交代,“他还主动问我有没有什么能救治你的法子,听我说了用药续命之后,还主动提出要搜罗些珍贵药材给我。” 凤无鸣似笑非笑地瞧她一眼,“原来是王神医趁着机会中饱私囊啊?胆子倒是大,这般危险之人你也敢打秋风?” “怎么能说我是为了一己私欲呢!” 叶知鱼矢口否认,“那王爷身上的蛊毒本就还未解除,我今日去王府药库查了查,所需的确不足。眼下他自己拱手送上门来,不也是省了王爷的功夫嘛。” “你说的对,是我冤枉神医了。”凤无鸣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到时候就麻烦神医,带着药材回来,一一清点归入府库吧。” 叶知鱼瞪大了眼睛,要她只能看不能拿,还要让她当苦工,凤无鸣这 厮怎么越发黑心了! 可顶着凤无鸣的目光,叶知鱼只能无奈称了声是。 反正之后那药材怎么用,用多少,不还是得听她的。 “对了,想来之前神医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到大理寺卿处做客,很是愉快了?” 凤无鸣状作漫不经心地提起,叶知鱼心里打了个突,笑着回答。 “还好吧,付大人提了些他之前外放时办案的趣事,小凤团觉得新鲜,便有些念念不忘。” “是么,我听说付大人尚未娶妻,还以为他是无心家中妻儿之乐。”凤无鸣轻哼一声,显然没信事情像是叶知鱼说得那么简单。 “那大抵是付大人的缘分还未到吧。”叶知鱼不明白凤无鸣这是在计较什么,只能含混着回答。 “也罢,那付景同为人虽是乖僻了些,倒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在他那长点见识也不是坏事。” 叶知鱼难得听凤无鸣夸人,正觉得惊讶,便听他话锋一转。 “不过久久得不到本王好转的消息,外面只会越来越乱,就算请了茸儿过来,你也还是安生些,近些日子少出府。” 叶知鱼乖巧应是,终于从凤无鸣院中逃了出来。 “回禀娘娘,太医 院的人回话,说这两张单子上的好些药材太过稀有,太医院也没有库存。” 沈雁柳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听了贴身宫女的话,倒也有了几分诧异。 “每年最好的药材都要进贡宫中,太医院都没有,又到何处去寻?” 说着便厌烦地挥了挥手,“把这单子抄了,交给哥哥和千机门分头去找,两条路若都是走不通,那就是凤无鸣活该去死!” 抱秋应了声是,见着沈雁柳仍是一脸烦闷,便拿着玉槌轻轻为她敲打小腿。 得了人伺候,沈雁柳心头火倒是消减了几分,叫了抱秋起身。 抱秋见沈雁柳面色稍霁,便壮着胆子问出了心头疑惑。 “娘娘,您何必费这么大的功夫,去找药材救那凤无鸣呢。依奴才愚见,这凤无鸣眼下病成这样,就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他和娘娘作对,这是天意在帮娘娘呢!” 沈雁柳好笑地瞥她一眼,“你还知道是愚见,就是一张嘴甜。” 抱秋知道这话讨了沈雁柳的好,更是乖觉地笑着上前,“娘娘就别取笑奴才了,娘娘心怀天下,岂是抱秋可以比的?就是因为娘娘计谋深远,奴才看不懂,这才斗胆一问嘛。” 第83章 你打的什么主意 沈雁柳心情好,便也耐着性子指点自己这贴身宫女一二。 “若是哀家置之不理,任由那凤无鸣一命呜呼,你觉得在他死后,哀家会如何?” “那娘娘自然就不用像眼下这般,因为那厮整日思虑忧心了。”抱秋想当然地回答。 “错,哀家只会更忙。”沈雁柳摇头笑笑,见自己这贴身宫女仍是一脸懵懂,便又多讲了两句。 “眼下凤无鸣势力虽大,可若他在,哀家只需想办法弹压他一人;若他不在,皇帝眼下又病倒了,只怕就要乱起来了。” “娘娘是说,这凤无鸣不过是替娘娘管束着群臣,待陛下康复,便要动手了?” “还算孺子可教,”沈雁柳点点头,“凤无鸣野心虽大,本事却还算好用;若他识趣,这摄政王的位子,原本哀家是打算替他保住的。只可惜……” 沈雁柳冷笑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既然他有所图谋,就别怪哀家日后痛下杀手了!” 叶知鱼在王府中憋闷了几日,连同上次从付景同家中搬回来的案宗也看了个遍,正当她闲得发慌绞尽脑汁寻着借口出王府透气时,管家拎着个盒子到了她房内。 “神医 可知这是什么人送来的?一早便放在王府门口,只写了转交神医却是没个落款,我也不敢私自拆开,直接拿过来给你了。” 道了声谢,叶知鱼拎在手中掂了掂,又见那盒子是花梨木做的,心中便有了数。 偏生管家不大放心,一脸慎重地问,“神医大人可要我叫了护院过来替你开这盒子?前些日子厨房里才发现掺了毒的藕粉,这些人手段下作,不得不防啊!” 好说歹说把管家劝走,叶知鱼兴奋地开了盒子,见里面正是她所需的药材,便喜滋滋地清点起来。 别说,还真有种等快递拆快递的既视感,花的还不是自己账户里的钱。 只是叶知鱼翻找几番,不见那几味最关键的药材,倒是在匣子底部发现一张字条。 原来那兜帽男的老板手中,同样没有那几味名贵药材,便先送一部分过来,等那些有着落了再送下一批。 叶知鱼把那字条和上次约见的信放到一起藏好,便带上取血工具又去了凤无鸣房中。 “王爷,这便是那兜帽男送来的药材,你要不要先过目一遍?” 凤无鸣抬眼,见她当真拎着个盒子过来,倒是带上了三分笑 意。 “神医何必如此操劳?阖府上下都知道你掌管诊治本王一事,这药材你自行处置便可。” “我怎么敢擅自做主,自然还是让王爷先过目才好。”叶知鱼清楚,想要不粘锅,事事留证据。 知道叶知鱼是在计较上次自己揶揄她雁过拔毛一事,凤无鸣不仅不恼,反倒心情大好。 “我知道了,神医可还有旁的事?” “王爷这几日可还有蛊毒发作之感?”谈到正事,叶知鱼也严肃了几分。 “像上次晕倒那般严重倒是不曾,”凤无鸣仔细回想一番,“只是我近日经常好端端坐着便觉天旋地转,不过待上片刻便会自行恢复,除此之外,耳中有时也会出现异响,” 晕眩耳鸣,还是时常发作,这都是脑内炎症的预兆,叶知鱼皱了皱眉,“王爷先前怎么不说?” 凤无鸣顿了顿,“先前失血过多时,也有过这般体验,我还以为是上次晕厥过的后遗症,将养几日便好了。” 失血过多?叶知鱼下意识想问她怎么不知,不过很快便想到,应当是在她来之前,他行军激战时的事情了。 慎之又慎地替凤无鸣把了脉,除却那个一直在嘲笑 她学艺不精般的蛊毒外,叶知鱼倒还真没从凤无鸣身上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今日取血工具可不是白白带过来的,叶知鱼一脸殷切,“王爷既然有头晕的症状,想来最近休息也不是很好吧,我来灸些合欢助王爷入眠可好?” 凤无鸣脸上是明晃晃的怀疑,“合欢?神医别是打的什么别的算盘吧。” 我能打什么算盘,倒是你这种听个药材名字都能想歪的男人,怎么好意思这样问我! 不过叶知鱼一想到自己今日是来取血的,倒也好说话得很,“王爷若是不喜欢合欢气味,那我换成百合就是。倒也不必这般怀疑我的清白。” “清白?那还不如神医时刻想着自重,别总做些逾矩的事情让本王误会。”凤无鸣轻笑一声,倒也听话地按着叶知鱼的指示到榻上躺好。 见叶知鱼没有任何要让自己脱衣的表示,只是在自己的合谷穴上放了两粒灸草,凤无鸣便也难得放松地合上了双眼。 那灸草中被叶知鱼混入了珠母茯神,要的就是打雷都劈不醒的效果,见凤无鸣气息渐稳,叶知鱼便从从容容掏出银针取血。 收集够了这次所需的量,叶知 鱼打量着眼前熟睡之人的脸。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一张嘴便能气死人。 叶知鱼在房内转了几圈,案上的密文她不想碰,凤无鸣又没有看闲书的习惯,实在找不到打发时间的法子,便又回到了凤无鸣身前。 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自己趁此机会吸取灵力,只能算节省时间,不能算趁人之危是吧? 说干就干,叶知鱼伸手探向凤无鸣的衣襟。 啧,真是个老古板,整日里闭门在自己府中不出,还系得这么紧做什么! 叶知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凤无鸣的外袍,看到男人块垒分明的腹肌,两眼放光地伸手贴了上去。 这久违的源源不断的灵力! 叶知鱼激动地想哭,一边催动灵力调整着周身情况,一边伸手擦了擦嘴角口水。 她这纯粹是馋灵力馋的,和凤无鸣的肉体怎么可能有半点关系。 待吸饱了之后,叶知鱼连连不舍地替凤无鸣穿好衣服,没有半点做了亏心事的自觉,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凤无鸣叫醒。 “王爷,感觉如何?”叶知鱼一张笑脸贴得极近。 凤无鸣摸了摸自己明显松了几分的衣带,感觉自己很不好。 第84章 追查亡夫 叶知鱼见凤无鸣摸索着身上衣服面色有异,心感不妙就要开溜。 “王小娥!” 一声断喝,让叶知鱼的脚步僵住。 叶知鱼不给凤无鸣时间追究,连忙开口。 “王爷今日是否忧思过多?我瞧着方才入睡之时甚不安稳,全身都在挣扎,王爷是不是做噩梦了?” 凤无鸣怎么会信这种鬼话,冷笑一声,“那我做噩梦时,是不是不止挣扎,还脱了自己的衣服又重新系上了?” “那倒不是,”叶知鱼撒谎不打草稿,“是我见王爷冷汗淋淋,怕王爷受风,这才替王爷擦拭一二。” “照料王爷身体本就是我的份内之责,王爷不必道谢。” 凤无鸣见叶知鱼一脸的理直气壮,也是被她的厚颜无耻噎得无话可讲。 见凤无鸣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叶知鱼收拾好东西,反身推门,“王爷多保重,那我就先告退了?” “我记得,神医之前同我说,你那亡夫……” 虽不知为何凤无鸣突然又提起此事,叶知鱼倒是对答如流,“六年前就死了,王爷提这晦气人做什么?” 凤无鸣微微一笑,“不过是闲暇时同神医聊聊家常,神医不愿意?” “怎么会呢 ,只是他毕竟是在外胡天乱地才染上花柳病死的,我不愿意提及,王爷也能体谅一二吧?” 叶知鱼虽然觉得自己的回答没露出什么纰漏,可对上凤无鸣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这倒是我欠考虑了,之前看神医出门时两个孩子无人陪同,我一时恻隐,便想着到神医亡夫的故乡打听打听,还有无亲人,若有其人,接过来同你们一家团聚也是好的。” 凤无鸣看着叶知鱼突然变得僵硬的表情,心中倒是舒服了许多。 慢悠悠走到案前,抽出一沓信纸,煞有其事地翻阅几篇,凤无鸣这才开口。 “潮平村,是吧?若神医当初进府时的信息没填错,你那亡夫便是出身此地。” “想来神医这般仔细,不会连亡夫的故地都记错,对吧?” 叶知鱼勉强笑笑,“是,就是潮平村。多谢王爷好意,只是我那亡夫自小就出来讨生活,就算有什么亲戚也是不相熟的,就不劳烦王爷驱使手下为我的事情奔忙了。” “神医这话就未免太见外了,”凤无鸣摇了摇头,“方才听神医已经将照料本王身体视为分内之事,实在是感动。便想着也 得为神医做些事情,不然实在是良心难安啊!” 不待叶知鱼再拒绝,凤无鸣补刀补得干脆利落,“更何况本王派出去的人已经到了潮平村,方才本王看的便是他们传回来的消息。毕竟血浓于水,神医又何必拒孩子的亲人于千里之外呢。” 叶知鱼瞳孔骤缩,这潮平村不过是她周游行医时路过的一个小渔村,当时管家要她的信息,她便拣了这个最偏远的小村子填了上去。 谁能想到竟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大坑! 不管凤无鸣今日是不是因为发现自己趁着他熟睡时动了手脚生气,这才突然提起她那子虚乌有的死鬼老公。 单是想到从京城到潮平村所费的车马时间,叶知鱼哪还能察觉不到。 这是凤无鸣早就对她的那个“亡夫”起了疑心,这才不远万里都要派手下过去查探一二! 不过想来凤无鸣应当是还没有查到什么确切的证据,不然今日就不是这般,借着话家常的名义敲打她了。 叶知鱼心神稍定,便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王爷说的是,倒是我因为那晦气人迁怒于旁的亲戚了,想来若多几个亲近之人照料小九凤团,也是件好事 。” 叶知鱼福身,见凤无鸣没有要拦的意思,便恨恨行了个全礼。 “只是不知道王爷找到了什么人?若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家,怕是不方便舟车劳顿长途跋涉的。” “这倒是还没有消息,不过神医放心,若有下落,我一定第一时间来告知神医。” 凤无鸣带着几分笑意同叶知鱼许诺,那笑容落在叶知鱼眼中却是十成十的可恨。 那潮平村怎么可能找到什么亲戚。 你的亲戚现在不都在皇宫里,一个病得要死,一个盼着你死! 叶知鱼待不下去,便道谢想从凤无鸣房中逃出,谁成想凤无鸣到了最后仍是不依不饶。 “本王还是奉劝神医不要自作聪明耍小把戏,识时务些,对你我都好,神医觉得呢?” “王爷这是说什么呢,我既然是王爷的大夫,自然是同王爷一条心的。” 凤无鸣眉梢轻扬,“这样便是最好,神医慢走不送。” …… “姑娘,你这是忙什么呢?眼下这副身子,我用着还挺好的呀。” 茸儿看着自从回房后便闭门开始雕木头的叶知鱼,带了几分好奇地开口询问。 “这不是给你的。”叶知鱼唇瓣紧抿,手上动作倒是 一刻不停。 茸儿闻言便仔细看了看那还未完成的木偶,见那木偶身形高大,五官粗犷,显然是个男身。 “姑娘这几日什么时候又收了新的妖灵?怎么不曾见过?” 叶知鱼摇了摇头,“这几日,你差不多一直跟在我身侧,我有无收妖你还不清楚么。” “凤无鸣对我的身份来历已经起疑了,只怕再过几日就会发现我口中的那个‘亡夫’根本从头到尾都不存在。若我再不想个法子来应付,不就是坐以待毙么!” 原来如此,茸儿明白了情况,便也不再开口打扰叶知鱼,只乖巧待在一旁,帮她递些工具。 “呼,”长舒一口气,叶知鱼本就不熟偃偶之术,眼下这木偶又是匆忙赶工出来的,因而看着总有些不和谐。 可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夜长梦多。 叶知鱼催动灵力灌注其中,那木偶便渐渐动了起来,从最初的僵硬逐渐变得灵活,到最后竟是顾盼生姿,连眼神都能以假乱真。 叶知鱼灵力一卸,那木偶便陡然倒地,除了外貌同真人无异,倒是不见半点生气。 “茸儿,你帮我把这木偶送到京郊的荒村里,埋得深些,千万别叫人发现了!” 第85章 讽后歌谣 那日之后,叶知鱼很是提心吊胆了几日,生怕哪次睁眼便是凤无鸣带人,来以欺瞒之罪将她关入地牢。 左等右等,不见凤无鸣的下一步动作。 叶知鱼虽是怀疑有诈,但也不敢轻举妄动随意托大,很是安分了一些时日。 不过就是她按捺得住,旁人却是等不及了,这日叶知鱼便又收到了那兜帽男的接头消息。 想来她这几日闭门不出,凤无鸣还是看在眼里的,因而管家通报神医要出门买药时,没设什么阻拦便容她出了门。 呼吸着几日未闻的新鲜空气,叶知鱼看天色尚早,便想着拐去坊市先逛逛。 可平日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坊市,此时却是门庭冷落,就连开门营业的店家也是寥寥无几。 心中疑惑,叶知鱼便拦了个小二打听消息。 “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冷清,也没什么人做生意?” 那小二诧异地瞧她一眼,“姑娘是刚进京?连前几日的命案都不知道?” 叶知鱼这几日缩在王府内扮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淑女,又怕凤无鸣一个不顺眼再提“亡夫”,自然也没怎么同管家闲谈。 当即便点了壶茶,让那小二把知道的都 仔仔细细说与她听。 那小二口舌利落,不过三言两语便讲了个大概。 有个回京述职的官员住在前街客栈中,还未来得及去府衙报道,当晚就惨死在床上。 这几日官差查案,盘查得厉害,寻常百姓哪还敢再过来?连累得这坊市生意便萧条了许多。 “你可知那官姓甚名何,于何处任职?”叶知鱼虽只听了个囫囵,但也觉察出其中的不简单,因而便想再探知一二。 那小二苦笑一声,“客官,知道的我可都讲了,咱们这小门小户的,怕都来不及。哪还敢上赶着打听那些呀?就这还是我不小心听到的。” 知道此处没了消息,叶知鱼便赏了那小二几个铜钱起身离开。 犹豫了片刻,叶知鱼还是没直接往那命案现场的方向去,毕竟上次在顺天府的经历实在算不上愉快,她可不想再自己撞到对方手上。 只是想来多事之秋,就算叶知鱼不想惹事,事请也会主动来找上她。 “抔土未干,少孤何托;今日域中,谁家天下!” 街角突然响起的歌声,让叶知鱼心中一惊。 这歌谣明显就是针对垂帘听政的沈雁柳,只是谁这样大胆,敢在京 城之中这般宣扬! 循声一瞧,竟是几个坐在地上凑成一团的小乞儿,面前一个破碗里面装着两三铜钱。 是这几个乞儿不懂,才把这歌谣错当成了讨钱用的莲花落,还是有人刻意利用,让这针对沈氏的歌谣凭此在京中传播? 叶知鱼正要过去打探个究竟,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你们几个不要命的小兔崽子,在那装神弄鬼地瞎喊什么呢!” “抔土未干,少孤何托;今日域中,谁家天下!” 那几个小乞儿根本不怕身后衙役的厉声呵斥,一边吊着嗓子继续喊那调不成调的歌谣,一边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很快便窜进了小巷子。 衙役还想再追,却见那几个小孩子一弯腰钻进了墙角的狗洞。 那人便傻了眼,他一身锦服,如何行这下贱之事?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任由这歌谣传播,早晚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便铁青着一张脸,威胁街上的旁观者。 若谁敢传唱此歌谣,便等着公堂之上杀威棒见! 叶知鱼垂首,装作顺服模样,等那衙役气急败坏地走了,这才趁着旁人不注意,走到方才那几个小乞儿脱身的狗洞处。 放出一丝灵 力尝试着追踪乞儿下落,只是还未探查多远,叶知鱼便觉得灵力已经不足。 啧了一声,若不是要赶制木偶应付凤无鸣,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线索却无能无力! 叶知鱼心中恨恨却实在无法,只能记下地点,等着有机会再来试试。 心中惦记着那歌谣,叶知鱼连话也少了几分。 默默拎了药包从药房出来,正想着要不要再去偏僻些的地方,看看还能不能撞上其他传唱歌谣的人,便被人强行掠到车上。 见是兜帽男,叶知鱼便也没叫茸儿动手,只是不冷不热地开口道:“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被人当那杀人犯抓起来?” 兜帽男冷笑一声。“要不是你磨磨蹭蹭,我也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你若识相,就乖觉些,别给我找麻烦!” “那你今日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叶知鱼见兜帽男不漏口风,便也没再继续试探。 敲了敲膝上盒子,兜帽男也不同叶知鱼多话,“你要的药,都在这了。” 叶知鱼强压下心中喜悦,克制着嘴角面无表情地伸手要接过那盒子。 兜帽男却是将那盒子按在手下,“你要的东西我找来了,那凤无鸣要 多久能好?” 叶知鱼念头一闪,“先前不还说只保他一命便可?怎么眼下又要治好了?” “主子的事情,轮得到你多嘴?”兜帽男不耐,“主子可没多少耐心,我警告你,别想着耍什么小手段,这药到了你手里,要是不能让主子看到作用,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叶知鱼装作害怕,兜帽男这才将那药匣交给了叶知鱼。 下了马车,到僻静处,叶知鱼迫不及待地打开查验了一番。 不知那兜帽男背后之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还真的把她所需的药材全都找到了! 叶知鱼一颗心终于放下,这意味着她终于能给小凤团制新药。 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叶知鱼脚步轻松地回了王府,却见王府门口竟被官兵团团围住。 百姓围在外圈对着王府指指点点,叶知鱼想先探个究竟,却被一脸着急地等在门口的管家瞧了个正着。 管家急忙跑过来拉她钻过人群进了大门,那官兵只瞧着他二人动作,倒是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还不等叶知鱼和管家问个明白,只见他突然拍着大腿嚎哭起来。 “神医大人,您总算回来了!王爷、王爷他不好了!” 第86章 与杀人案有关 什么? 叶知鱼闻言几近眼前一黑,这凤无鸣在她出门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怎么这短短半天功夫人就不行了? 叶知鱼正想往里冲,却被管家抓着不放。 心急如焚,正想甩开管家,叶知鱼这才发现管家虽是大声哀嚎,倒是没掉半滴眼泪。 再仔细一瞧,管家正借着夸张的动作冲她使眼色。 叶知鱼虽是不明白个中缘由,不过也能反应过来,应是另有关窍,便顺着管家的动作,往他手臂上捏了几下。 管家见叶知鱼反应过来,这才两人一同大哭小叫地进了内院。 只是到了凤无鸣的寝院,看守便不似大门处宽松,两个带刀侍卫冷眼一扫,便挡在了叶知鱼身前。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不等进出!” 大理寺?叶知鱼闻言倒是一愣,那付景同怎么不声不响就带人到了王府。 办案,办什么案? 管家见他们这幅态度,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闲杂人等?我是这府上的管家!王姑娘是我们王爷的大夫!你们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小心我闹去衙门,咱们都别好受!” “老伯这是急什么呢?”从内院出来一白面中年男人,把着侍 卫的肩膀将他们轻推到一边。 “手下都是些愣头青,没点眼力见儿,倒是让老伯受气了,何某给老伯赔个不是。” 眼见那白面男人就要长揖到底,管家毕竟一介白身不敢真受官员一拜,急忙把他扶了起来。 那白面男人也没推脱,施施然直起了身,细长双眼在叶知鱼身上打了个转。 “想必这位就是王天师吧,先前几番威能,何某早有耳闻,倒是没想到今日有机缘,同天师在王府一见。” 叶知鱼戒备地退了半步,“阁下说对我早有耳闻,我却还不知您尊姓大名?” “这倒是我失礼了,”那白面男人笑笑,“在下大理寺卿何振知,今日来王府公办,若是有什么冒犯到诸位的,还请见谅。” 叶知鱼余光见到管家双眼冒火,便知这姓何的口中所言“有所冒犯”只怕不是谦辞。 可偏偏他又把姿态做得十足,官职在身,反倒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想和这心机人物过多纠缠,叶知鱼欠了欠身,开口道:“承蒙何大人抬爱,只是方才我进府时就听到王爷不大好,现在可否通融一二,放我进去看看王爷情况?” 何振知故作惊讶地挑了 挑眉,“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只听说王天师道法了得,却不知你竟然还有一手治病救人的本领。” “不过这王爷既然病得厉害,王天师不用候在一旁,反倒是还有闲情雅致出府游玩么?” 何振知眼神中的探究太过明显,叶知鱼本不欲张扬,却还是无奈打开了手中药匣。 “我方才出府,就是去为王爷购置药物的,大人若不信,自可以传那药房伙计来对峙一二。” “王天师这是说的哪里话,”何振知摆了摆手,“说得像我疑心于你一般,这不就生分了么。” 叶知鱼咬牙笑笑,“何大人要想同我联络感情,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现在再这么耽搁下去,我只怕王爷等不及了!” “哦对对对,”何振知一拍额头,“瞧我,只顾着和王天师寒暄,都忘了还有这等要紧事了。王天师快请进吧!” 叶知鱼一进卧房,便见凤无鸣脸色惨白地躺在榻上。 急忙上前捉住凤无鸣手腕探他脉搏,却见他趁着自己身形遮挡了视线,张开眼睛冲她眨了眨眼。 知道凤无鸣也是在演戏,叶知鱼便也放下心来。 只是身后还能感受到何振知不断打量 的视线,叶知鱼在心中暗骂几声,这才起身。 “王爷晕了多久了?”叶知鱼皱着眉头问向管家。 “约莫着有小半个时辰了,一直不见醒。” 叶知鱼便一脸歉然地冲着何振知摇了摇头,“何大人,实在对不住,你也见到了,王爷眼下情况不妙,只怕你有什么事情要同他相商,也要再等上几日等他有所好转了。” “这倒不妨事,”仿佛就等着叶知鱼这般搪塞与他,何振知微笑着开口。 “本官怀疑王爷同前几日官员被杀一案相关,现在既然无法问话,那么由我带回大理寺,等王爷醒了再问也不迟。” “你说什么?”叶知鱼下意识拦在凤无鸣身前,“大人也看到了,王爷现在连行动都困难,又怎么可能去动手杀人呢!” “王爷这般金尊玉贵,自然不需自己动手,一个命令下去,便是数不尽的人前赴后继。” 何振知打了个手势,那守在门口的侍卫便进了卧房,只等何振知下令,便要强行把凤无鸣带走。 “且慢!”叶知鱼见这何振知不是个好糊弄的,只能咬牙打自己的脸: “若是大人今日能同王爷了解情况,是不是就不用 强行将王爷带离王府了!” “那可不一定,”何振知仍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这嫌犯自然要脱清嫌疑,才能免罪,若王爷确实与那杀人案有脱不开的关系,本官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大人口口声声说王爷有罪,却不知凭什么这般推定?”叶知鱼紧紧盯着何振知,“只怕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何振知终是冷了脸色,“王姑娘,我称你一声天师,是看得起你,可你若应是要这样顶撞朝廷命官,违反律法,任谁来了也救不了你!” “吵什么!” 一声稍显虚弱的断喝传来,虽是气息不稳,那威势仍是慑得何振知住了口。 凤无鸣强撑着起身,“何大人怎么到了我府上,还这般大张旗鼓?” 何振知冷笑一声,“王爷醒的倒是巧。” 凤无鸣自然不惧,面上也是一片冷然,“怎么,何大人一定要本王长睡不醒,才能合了你的心意?” “王爷不必做这般诛心之言,”何振知面色稍变,不过仍是同凤无鸣僵持着。 “前几日,滁州知府进京述职却遭人杀害,大理寺于凶案现场附近发现了你王府的刀具,凤无鸣,你作何解释!” 第87章 王爷病遁 何振知今日应当是有备而来,说到大理寺已经查找到物证时,眼中凶光乍现。 显然是已经把凤无鸣当成了盘中肉,只等着他露出破绽狠狠咬上一口。 凤无鸣受了这指控,张口想要解释,却被一阵不受控制的咳嗽打断。 眼看着凤无鸣捂着胸口咳得厉害,叶知鱼连忙上前,也顾不得外人在场,便运指使力于肺腧穴,替凤无鸣缓解一二。 何振知看着两人若无旁人的亲昵动作,虽明白叶知鱼是在救治凤无鸣,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暧昧不明的光亮。 见凤无鸣渐渐平息,何振知不冷不热地开口,“王爷可还能回话?若是不能,随我一同到大理寺把病养好了再回也不迟。” “何大人就是这样办案的?难怪会被付景同那个小子后来赶上。” 凤无鸣冷笑一声,“你说在凶案现场附近找到了我王府兵器,这附近是相隔多远?那兵器上可有血迹?仅凭这一样就敢带着人大摇大摆到我王府捉人,说出去何大人也不怕被人笑话!” 何振知被反驳,倒也不急,只是悠悠哉哉自行坐下,大有要和凤无鸣这么耗下去的意思。 “王爷觉得我 大理寺所持证据不足,可王爷能否解释一二,你王府锻造的兵器都带了纹路,向来不在市面流通,为何在命案发生后,却偏偏有一柄无主之刀被人遗落在现场附近?” “照何大人此言,若是有人刻意栽赃于我,那本王反倒要同你们大理寺自证清白,而不是等着大理寺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是这样吗!” 凤无鸣说完此话,又是一阵猛咳,惨白的面孔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看着何振知面色铁青,凤无鸣稍稍平息,便给了个台阶。 “何大人,倘若真是我府内之人作乱谋害朝廷命官,那我身为一府之主,御下不严出此祸乱,自然是难辞其咎。” “只是眼下局势不明,何大人一心办案,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不假,只是要担心,为奸人所利用啊。” 叶知鱼看着凤无鸣一脸的诚挚,在心里鼓起了掌。 什么叫演技派,这就叫演技派! 那何振知不知是真的被凤无鸣说动了,还是被凤无鸣最后的那句“奸人”戳到了痛脚,方才还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轴样,竟犹豫着站起了身。 “今日是我莽撞了,还请王爷海涵,等王爷康 复,何某必定上门谢罪!” 何振知倒是能屈能伸,凤无鸣自然也乐得见他知难而退。 两人又是一番客套话恭维几回,凤无鸣便借着病重名头,让管家送何振知出了府。 叶知鱼清楚凤无鸣根本没事,听他言辞应对,也知何振知拿出的那证据,根本不足以定罪于他,因而难免带了几分好奇。 “王爷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若换了平日,不早就将那何振知赶出去了,还容他这般在王府内作乱?” 凤无鸣淡淡瞟了她一眼,“说胆大,何振知哪里比得过你,眼下是朝廷官员也敢随便妄议了。” “王爷少吓唬人了,难道你还会去告我的密不成?”叶知鱼撇了撇嘴。 “难不成……这命案真和王府有关,只是那何振知还没查到?” 凤无鸣无奈地叹了口气,若自己不解释,只怕眼前这人不知道能自行想到哪里去。 “我称病不朝已经有些时日了,眼下虽然还没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但是威慑远不如往日,因而今日何振知才敢直接带着官兵进到府中,以武力相威胁。” “不过他这招,我不知是一招托大,还是背后另有人指示 ;若是后者,目的是为了泼我脏水也好,还是为了探我虚实也罢,我都不能同往日一般直接喝退于他。” 说到这里,叶知鱼也明白了大半,“所以你既要保证自己病重的假象不被拆穿,又不能真的虚弱到任何振知宰割,这才耐着性子同他拉扯许多?” 凤无鸣轻哼一声,眼神渐冷,“我这般同他虚与委蛇,本身就是在示弱。连你都知方才行事不是我平日作风,旁人又怎会不明?” “可你这样,若何振知背后真有主使,这之后那主使的动作岂不是会越来越过分?”叶知鱼难免有些着急。 “要的就是对方按捺不住率先出手,”凤无鸣摇了摇头,“若是能真刀真枪地比试上一场自然最好,不然总是在猜忌防备,本王实在没那么多耐心。” 引蛇出洞是吧?经凤无鸣一讲,叶知鱼倒也放下心来。 当了一回出演的特邀嘉宾,叶知鱼身上也泛起了乏意,正要告退,却被凤无鸣叫住了。 “王爷还有何事?”方才听凤无鸣剖析了一番心机,叶知鱼很难对眼前男人不起戒备。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接下来这几日王府说不准还要 出些乱子,要是把两个孩子吓到就不好了。” 凤无鸣难得笑的一脸春风和沐,可是落在叶知鱼眼中是明晃晃的不怀好意。 “上次小凤团不是说很喜欢听付景同讲故事?神医这几日若得了空闲,不妨到付大人府上走动走动。” 叶知鱼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凤无鸣一脸荡漾,难不成还是想对她使美男计不成? 咽了咽生理自行分泌的口水,叶知鱼一脸假笑婉言谢绝,“王爷既然说这府内说不准要出什么意外,我又怎么能擅自离府呢?” “若是再出现今日这样的情况,我作为王爷的医师,自然是要随传随到好为王爷遮掩一二的。同付大人的私交,怎么可能耽误了王爷的正事呢!” 凤无鸣盯了她半晌,直瞧得叶知鱼背后汗毛耸立。 可就是再怕,叶知鱼也不可能乖乖顺了凤无鸣的心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去拜访付景同。 开玩笑,往日里她出门一次要么被千阻万拦,要么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回来还要甩脸色给她。 眼下何振知刚和王府起了龃龉,她转日便去拜访何振知的同僚,这让人心里不犯嘀咕都难。 第88章 求见遭拒 叶知鱼僵着脖子强撑了少顷,凤无鸣像是觉得无趣,便摆了摆手。 “既然神医如此看重本王,那就听神医的。” 这么简单便放过她了?叶知鱼有些难以置信,不过脚步倒是比脑子动得更快,一溜小跑便回了自己房中。 还不等和两个半日未见的小团子亲热一二,小凤团见了叶知鱼回来,倒是立刻冲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故事叔叔玩呀?” 叶知鱼心生蹊跷,“怎么好端端地想到要去付大人府上玩?不是才去过没多久吗?” “可是……故事都看完了。”小凤团有些委屈。 小九在一旁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先前付大人的卷宗虽说了可由我们随意借阅,只是毕竟涉及公事,我觉得还是尽快归还的好。” 叶知鱼见两个孩子都这般统一口径,哪还有不明白的,“是凤无鸣让你们劝我去找付景同的?” “没有啊,”小凤团还未反应过来,“王爷叔叔只是同我们一起看完了那些故事,他也觉得有趣,盼着我们去再借一些回来呢。” 小九知道自己一时贪念,反倒被人利用,脸上除了羞愧,还有几丝慎重。 “王爷可 是想利用娘亲去做些什么?娘亲放心,若是此事有何不妥,我们不看什么故事卷宗也没关系的。” 小凤团虽然不明就里,倒也乖巧地跟着哥小九一同阻拦,“哥哥说的是,娘亲不可以为了我们犯险!” 叶知鱼心中一暖,不过就算有所顾虑,又怎么能让两个孩子为她担心? 当即扯出一张笑脸,抱起女儿,叶知鱼从容解释道:“是我方才同王爷闹了不愉快,这才捕风捉影,看什么都像是他的算计。” “小九说的是,既然借了东西,自然还是今早归还的好,我这就给付叔叔写张帖子,等他有空我们就去搬新的故事回来可好?” 将两个孩子哄得转忧为安,叶知鱼一边给付景同下帖子,一边在心里扎凤无鸣小人。 亏他凤无鸣堂堂八尺男儿,竟然连孩子也不放过! 只是叶知鱼心里也明白,眼下自己毕竟住在王府里面,凤无鸣若是有心做些什么,她实在是阻拦不了。 更何况两个孩子应当是确实想见付景同,不然也不会被凤无鸣三言两语便哄得上了圈套。 叶知鱼好容易调理好了心情,却不想收到了付景同的拒贴。 她这帖子让人送出去不过半 天,这付景同怕不是收到帖子都未拆开来看,就提笔写了拒绝吧? 更何况这理由也实在是敷衍至极,叶知鱼看着那草草写下的“家中不便招待”六字,当真是心头火起。 前几日有事相求的时候鞍前马后地笼络,眼下一看王府出了变故,就这样疏远于她? 叶知鱼又盯着那回帖看了半晌,冷笑一声,团成一团扔进了窗外莲缸中。 山不来就她,她自去就山! 翌日一早,叶知鱼便直奔付景同的府院而去。 往日一脸和蔼的老管家,这次见了她,倒是没变态度,依然天师长天师短。 若不是脚下生了根似的站在门口,拦住叶知鱼不让她进去,叶知鱼还真要以为付景同确有私事不便招待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管家再怎么拦,也终归是付景同下的令,叶知鱼也不欲多做纠缠。 单指在管家胯节上一敲,管家便觉得自己腿上一麻,只能眼睁睁看着叶知鱼不慌不忙走进了付府。 虽说付景同下了令不见,可管家惦记着叶知鱼于他家大人的救命之恩,也没叫护院来赶,只是一瘸一拐地跟在叶知鱼身后,希望自己这张老脸能拦下她。 叶知鱼动作实 在是快,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付景同卧房,双手大力将门一推,却见里面空空如也。 “你家大人人呢?”叶知鱼皱紧了眉头。 管家见付景同不在此处,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我家大人自然有公事要忙,不知天师您有什么事情,留个话给我,我一定保证帮您带到!” “这就不必了,想来付大人既然能为了躲我连自己的府院都不待了,那这话带了想必也是白带。”叶知鱼轻哼一声。 “天师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同我家大人交情甚笃,又有救命之恩,我家大人又怎么会行此忘恩负义之事?只是前些日子京中命案一起,我家大人便忙了起来,这才没工夫私下招待天师。” 管家见叶知鱼的动了真怒,急忙将她拦下来为付景同说好话。 这一桩命案当真是关键,竟把京中的水搅得这样浑! 叶知鱼心中感叹,自己又何尝不是受那命案牵连,才被凤无鸣驱使到此处? 只是不知道杀人真凶究竟有何打算,这场闹剧什么时候才能谢幕,叶知鱼略感疲惫,便也不再同管家僵持,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不过想见的人没见到,不想见的人倒是凑巧。 叶知鱼看 着又在街上遇见的叶御史,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安排了人打听自己动作。 叶御史见叶知鱼一脸疲惫,倒是真有几分关心,“天师这是怎么了?可是因着王爷的关系在外被人难为了?” 叶知鱼不好说自己是一早起来便在付景同那吃了个闭门羹,便打了个哈哈想含混过去。 不想她这一囫囵,倒是让叶御史信了自己的猜想,面色顿时严肃了几分。 “上次我同天师说的,天师回去之后可有仔细考虑过了?” 叶知鱼心道,若她此时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可考虑的,自然是搬出王府来得更逍遥自在。 不过既然已经身陷其中,叶知鱼倒也不会一走了之,这般落荒而逃可不是她的作风。 “多谢御史大人挂念,只是王爷眼下情况危急,我实在做不出那见死不救的事,因而御史大人这般好意,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叶御史轻叹一声,“神医心中自有打算,叶某也不便过多置喙,只是现在京城之中波诡云翳人人自危,想来神医行事也不如从前那般方便了吧?” “神医若有需要,无需介怀,只管同我说就是了,若是我力所能及,自然会给神医行个方便。” 第89章 另寻他法 叶知鱼眼前一亮,这叶御史难不成是个NPC,缺什么便来给她送什么? 稍稍掩盖住语气中的激动,叶知鱼带着几分希望开口,“不知叶御史可知大理寺卿付大人现下在何处?” 无巧不成书,叶御史倒还真知道付景同的消息,“自然是在大理寺中办案,那滁州知府的案子一出,三司的人这几日都没怎么合眼,就是在查凶手。” 只是听到大理寺,叶知鱼心中却是打起了鼓。 这般地方,往日她拿着王府牌子,进去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可眼下若她在顶着王府中人的身份去那大理寺,不就是等于自投罗网吗! 也许是看出了叶知鱼的犹豫,叶御史开口便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天师可是有急事找付大人商量,若是不嫌弃,本官可带着天师去大理寺。”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叶大人了!” 跟在叶御史身后,倒也没受什么盘查,叶知鱼便进到了大理寺中。 不过付景同见到不告而来的叶知鱼,脸色可就没那么好了。 发觉两人之间气氛有恙,叶御史打了个哈哈,便脚底抹油溜了。 付景同扯着叶知鱼到了一僻静背阴处 ,刚要开口,却被叶知鱼的质问先打断了。 “付大人当真这般忙?” 付景同无奈,“你没见这里不过片刻便进进出出了多少人?都是奉了命要捉拿那杀人凶手归案的,这档口我回府招待客人,这大理寺卿的帽子我是要还是不要?” 叶知鱼却没那么好糊弄,“以大人同我的‘交情’,就算案情再紧急也不至于连在帖子中交代一二的空闲都无。” “除非,大人就是有意为之,想看我所求无门,只是没想到我敢只身进这大理寺,让你的算盘落空,是不是?” 付景同定定瞧她几眼,见叶知鱼双目炯炯,显然是有备而来,便露出个无所谓的笑。 “王天师既然这般猜想我,看来也是没把付某当做真心朋友。” 叶知鱼是什么人,从不内耗,又怎么可能因为付景同这几句话带偏主题开始质疑自己。 “付大人当初是不是同我真心结交,你我二人心中都有数,眼下不过是撕开天窗不装体面了而已,付大人又何必三言两语间反倒陷我于不义之地。” 付景同声音冷漠,“那天师今日找上付某,可是想好了应许付某所求?天师这般拎 得清,不会想从付某这里只捞好处却不付出代价吧。” “那石狮子中究竟是什么,能让付大人这般念念不忘?”叶知鱼倒是真有了几分好奇,不过顿了一顿,复又开口。 “只是先前我同付大人所言,句句属实,那石狮中物未经我手,我又怎么可能找到它的下落?付大人不妨换个条件,若是民女可为,必然相从。” 摇了摇头,付景同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叶知鱼,表情竟带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现在这个情况神医还想同我谈条件,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说着,不等叶知鱼再做挣扎,便差人将她拦了出去。 毕竟是付景同的地盘,叶知鱼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悻悻回了王府。 她这一日连连被拒,凤无鸣倒是稳坐钓鱼台看她奔波,叶知鱼心中有气,连带着抓药时也没消扔了两搓黄连进去。 也不知凤无鸣这舌/头是假的还是人是铁做的,那药熬好之后不待走进便能闻到一股苦味,凤无鸣竟是同往日一般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不过放下药碗时,凤无鸣倒是多扫了叶知鱼几眼,见她眉宇不畅,便轻咳一声。 有话 快说,有屁快放!要是还想差遣我去跑腿,我就用针扎死你! 叶知鱼捏着银针面带狞笑,“王爷,到了民女施针的时间了,您有什么要交代的,不如等下再讲?” “本王不过是见神医今日面带疲色,想关心一二罢了。”凤无鸣微微一笑,“神医就是在付大人那里吃了闭门羹,倒也不至于拿本王撒气吧?” 叶知鱼眼都不抬,“王爷说笑了,民女怎敢?况且民女今日也见到了付大人,不过付大人事务繁多,无暇闲谈罢了。” “原来是这样,”凤无鸣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倒是听说,今日好像有人擅闯大理寺被赶了出来,神医当时是否在场,可见到了那人?” “嘶——!”凤无鸣倒吸一口冷气,眼见着自己手背肿起一块。 “不好意思啊王爷,你讲话的时候手抖了一下,我就扎偏了。”叶知鱼面带微笑。 “不碍事,”凤无鸣得了嘴上便宜,知道再逗下去只怕叶知鱼真要炸毛,便轻咳一声转回正题。 “那付大人也是京中/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任了大理寺卿一职,先前到府中的那个何振知你还记得? 比他大了两轮不止。” “哦。”叶知鱼没有感情地回应。 那付景同再是聪明能干,与她又有何干? 凤无鸣见叶知鱼不上套,倒也不急,只是继续顶着被扎歪的风险娓娓道来。 “当初任令一下,群臣哗然,还是国师力排众议,保下了大理寺卿一职,那付景同从此便顺风顺水官运亨通。” “这么算来,国师也算对付景同有几分知遇之恩,想来当初能识得此才,国师对付大人应该也有几分旁人没有的了解。” 这话说得露骨,明显就是看她与付景同交涉不成,便差遣她从萧清让处下手。 叶知鱼心中冷笑,手起针落,凤无鸣臂上便也多了块淤血。 不等凤无鸣发火,叶知鱼快人一步先声指责。 “王爷,方才民女不是都讲了你说话时手抖么,你看又扎偏了,这病你还想不想治啊。” 见她一脸理直气壮,凤无鸣冷笑一声,“自然是想的。” “只是神医眼下在本王身上泄了愤,我还能惦念着神医的苦功不计较,不知神医能否明白本王的一片苦心,投桃报李?” 叶知鱼嘴角僵硬,“王爷放心,民女自然会为王爷排忧解难。” 第90章 原来竟是陛下 “叶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陪我下棋?”萧清让落下一子。 叶知鱼不免有些尴尬,眼下人人皆知凤无鸣病重,王府前路不明。 她这时候才来找上萧清让,难免有几分临时抱佛脚的味道。 只是看萧清让表情淡然,想来是不介意这些朝堂之事,与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有牵扯的。 方才那话,大抵不过是两人久未见面的寒暄。 叶知鱼手执白子行后手,“我贸然来访,可是耽误了国师正事?” “若我说有,难道你就要封盘告辞?”萧清让轻笑,“我听闻王爷已有数日因病未曾上朝,你身为他的医师,倒是跑到我这里下棋这般悠闲?”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叶知鱼心中轻叹,只能有话直说。 “多谢国师大人挂念,王爷身子最近确是不大好,前日又被大理寺的何大人带着官兵上门惊扰一番,原本就是有些起色也被闹回去了。” “唔。”萧清让听了这话,也不表态,双眼依然专注地盯着棋盘局势走向。 “说来也巧,我之前因为驱邪之事,和付景同付大人有些交情,原本想从付大人那了解些案子的消息,好免得王爷平白遭受冤屈。只是 这付大人……” 叶知鱼停顿地巧妙,萧清让显然被勾起了兴趣,顺着她的心意自顾自接了下去。 “付景同是个有本事的,只是为人太过孤介。这样的人,办案是一把好手,可若是说到为官……”萧清让摇了摇头。 “也是我当时一时思虑不周,才力排众议保了他在大理寺占据一席,眼下看来,倒不知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叶知鱼小心翼翼地追问,“国师大人可知,他先前是为何缘由,才自闭于府院中不见外人?” 萧清让顿了顿,思虑一番才复又开口,“这事说来也不复杂,不过是因着几年前的一桩案子,只是牵扯到付大人的私事,我却也不便细言。” “叶姑娘若真感兴趣,想来去问本人,比我这个旁观者来得管用的多。” 这不是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了么! 叶知鱼傻眼,不知是不是该继续磨着萧清让开口,还是冒着被冷脸的风险去问付景同。 正当她捏着棋子犹豫不决时,却听身旁一道男声传来。 “你这般卖关子,和没说又有什么两样,正好我也在场,不如索性一口气说个明白,也当给我解解闷。” 叶知鱼循声望去,见 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冒夜给凤无鸣送去五裂黄连的富家公子哥。 还不等她疑惑这人究竟是何出身,怎么国师处所也能随意进出,就听萧清让带着几分责备开口。 “陛下身子还未大好,怎么又这般任着性子随意走动,不好好躺在床上休养!” 陛下?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字眼,叶知鱼的瞳孔跳了跳。 原来眼下着面色青白的公子哥儿,就是那个短命皇帝? 看了看两人颜色,叶知鱼正犹豫是跪还是不跪,就见皇帝一撩下袍,毫无威压地坐在了萧清让身侧。 “我这不是听宫女说,咱们向来不近女色的国师大人,竟然召了佳人陪同在侧,这才按捺不住好奇心,跑过来一探究竟么。” 说着,凤衍之的目光随之移到叶知鱼身上。 叶知鱼怎么觉得,皇帝看到自己的容貌时,除了探究,还有几分失望? “还以为是铁树开花,没想到国师大人原来和我那皇叔的医师还有几分交情。” 见叶知鱼紧张,起身便要行礼,凤衍之摆了摆手,“我今日不过是偷溜过来的,不必做那些繁文缛节。” “倒是你们方才说的那个付景同,我倒是有几分印 象,现下大理寺,不对,是整个三司里面,就数他年纪最轻吧?” “是,”萧清让点了点头,补充道:“陛下忘了,当初看到他的调令,您还特意召了他来面见,因他对答从容,又赏了不少东西。” “是吗?”凤衍之仔细回想一番,然后眼前一亮,“原来是他,我还说这几年怎么没听到他的动静,原来是另有隐情。” “你今日来的倒巧,”凤衍之冲着叶知鱼挤挤眼睛,“想来王府应当给你配了马车随从,等下我就搭你的车,咱们一同去瞧瞧那付大人?” 叶知鱼愣了,这皇帝也未免太过随性了些。 不过好再还不等她想出婉拒的言辞,萧清让便皱着眉头开了口,“陛下,太过胡闹了!” 萧清让难得冷了脸色,叶知鱼看在眼中,难免暗暗替小皇帝捏了一把冷汗。 却不想凤衍之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 “害,”凤衍之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国师大人何必动怒?你这还有客人在呢。” 叶知鱼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端着茶杯安静喝水,眼睛直盯着自己鞋尖。 见萧清让面色坚决没得半点通融的可能,凤衍 之叹了口气,便也肃了神色,沉声开口。 “王小娥?” “民女在。”叶知鱼慌慌张张地起身。 “朕命你把探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汇报于朕,钦此!” 说到最后,凤衍之倒是自己先装不下去,笑得不见一双清亮眸子。 “接……接旨?”叶知鱼还不知凤衍之性情,是否当真这般喜欢玩闹。 只能一边犹犹豫豫地回答,一边向萧清让送出求救的眼神。 萧清让叹了口气,“既然是陛下有旨,你便去吧,待下次进宫见我的时候,同陛下说来解解闷就成了。” 直到出了国师宫苑,叶知鱼还有些缓不来神。 她先前卦象中所指示的那个短命小皇帝,真人竟然这么爱说爱笑? 若不是那脸色比装病中的凤无鸣还要差劲,叶知鱼都要怀疑自己是认错了人。 先前只是隐隐看到帝星运势不佳,叶知鱼并无太多感触。 可自从看到凤衍之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前,同自己笑闹,叶知鱼难免还是多了几分感慨。 这样的人,若真的只是一名富家公子哥儿,想来定是鲜衣怒马,京城风/流。 可偏偏他被架在那个位置上,只能任由其他人对权力的觊觎投射于他。 第91章 多了条大蟒蛇 叶知鱼心中感慨万千,却一时不察,撞到了来人身上。 说是因为她的失神才惹此祸端,倒也不妥。 这出宫的长街宽敞得很,能容皇帝依仗又怎么会让对方避她不开? 不欲多事,叶知鱼明知对方可能是故意冲着自己而来,因而先欠了欠身,表示歉意。 “不好意思,一时走神,这才冲/撞了公公,这厢给您赔个不是。” 叶知鱼曲膝福身,见对方没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多想,刚松了一口气想起身,肩膀却被按住了。 那两名太监对视一眼,便不怀好意地笑笑,吊着嗓子开口,“你没长眼睛?偏偏往咱家身上撞?” 不等叶知鱼反应,另一个便阴阳怪气地一唱一和。 “哎哟,连公公,人家就是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也不是咱们能管的呀,人家呀,是王府的人呢!” “王府?可我听说,那王爷不是都快病死了?怎么还有王府的人,在咱家面前装腔作势呢?小桐子,你怕不是认错人了吧?” 叶知鱼腰间一个巧劲,便从那太监的手下脱了出来。 站直身子,叶知鱼脸上是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公公们没看错,我是王府出身,方才冲/撞 了公公,自然是我的不是。只是我们王爷,倒还容不得这般被人诬指。” 那连公公立时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怎么,你撞了人,嘴上花花一句便想糊弄过去?还拿什么王爷想来吓唬我?你当咱家是那三岁小孩?” “眼皮子浅的东西,还以为王爷能护得住你,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你还当他是什么救命稻草?” 那小桐子嗤笑一声,声音倒是越来越大,恨不得招得越多人来看叶知鱼的笑话才好。 叶知鱼笑笑,乖觉地解下腰间钱袋奉上,“公公息怒,小女是方才一时慌了神,这才未能及时将歉礼奉上。临出门时走得急,身上未带多少银两,不知公公可还满意?” 连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桐子便狗腿地上前接过钱袋。 放在手中颠颠,见分量虽不算重,倒还有些东西,便冲着连太监点了点头,那连太监才屈尊降贵一般地开了口。 “行啦,咱家也不是好生事的人,早些懂规矩不就得了?白费咱家这些口舌。” 叶知鱼垂首称是,“公公教训的是,小女不怎么在宫内走动,今日倒是走运得了公公指点。” 小桐子得了便宜还要卖 乖,“这会子知道什么王府王爷保不住你啦?早就看那凤无鸣手下眼高于顶的模样不痛快了,都是给太后娘娘当奴才的,那凤无鸣不也就贱命一条说没就没?” “就你多嘴!”那连太监倒是警觉些,制住了小桐子不让他再继续对着叶知鱼炫耀。 见叶知鱼面色未变,仍是满脸的诚惶诚恐,连太监倒也没再继续难为她,嫌恶地摆了摆手,“赶紧夹着尾巴滚!” 叶知鱼目光一扫,记住这两人的样貌,便听话地离开。 坐在马车上,想到自己钱袋里那十两银子,叶知鱼难免有些心疼。 虽说她在王府里一日的吃食都不止这个数,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不过她这样的守财奴,自然是一早就在钱袋上下了咒。 原本是为了防范被街上小贼扒去,眼下当做给那二人的报复,倒是正好的道具。 那咒虽不致命,不过一旦离她过远,再触碰到的人便会浑身奇痒难忍,直到把浑身挠下一层血皮,才能罢休。 叶知鱼下车时,还正想着,要王府内的绣娘再绣个什么纹样的钱袋给她,却从府中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灵力波动。 心中一凛,叶知鱼戒备地环 视一圈,见王府守卫仍好端端地守岗,便提着十二分小心,步伐谨慎地进了王府。 还不等她进内院,小凤团的笑声便穿过院墙传入她耳,稍稍放了心,叶知鱼含/着笑意,却看到令她近乎肝胆俱裂的一幕。 之间一条漆黑巨蟒正缠绕在小凤团身上,蛇信嘶嘶做吐,蛇尾将小凤团举起,一双浑黄蛇瞳正盯着仍不觉危险的小凤团,眼看着就要将她吞吃入腹。 来不及细想,一道灵力倾泻而出,那巨蟒似乎有感知一般,蛇首一倾,但还是被叶知鱼伤到些许。 叶知鱼见一击不成,正要继续,只听一声娇喝。 “敢伤小黑,你找死吗!” 话音未落,一道碧绿身影便冲到她的眼前。 眼见着拳脚就要招呼过来,叶知鱼正打算决一死战,只觉身子一轻便被带离。 叶知鱼来不及细想,只满心惦念着小凤团的安慰,见她虽然一脸安然,却仍是被那蛇尾围住,心头火起,十指曲动就要施诀。 “够了!”身后凤无鸣沉声止住两人。 无奈地按住叶知鱼仍要动作的双手,凤无鸣冲着那绿影开口,“她是小凤团的亲娘,见自己女儿被蟒蛇绕身,一时误会 ,还望少司不要追究。” 那绿影轻哼一声,冲着叶知鱼不屑开口,“小凤团这么可人,怎么有你这般不知好歹的亲娘!小黑若不是为了护住她,又怎么会被你那点小伎俩伤到!” 还不等叶知鱼反应,小凤团倒是先不干了。 自己拧着身子从那黑蟒躯中钻了出来,一把跑到叶知鱼身前。 “芈果姐姐,不可以这么说我娘亲!不然我就不和你好啦!” 叶知鱼虽是不明就里,倒也听了个囫囵。 惊魂未定地抱起小凤团,见她身上真无半分异样,这才对着那绿影开口。 “这位姑娘,我的确是有些着急才动了手,不知你们是在?” 却不想那姑娘把头一拧,显然是不想理会叶知鱼。 凤无鸣轻咳一声,接过话头,“这位是苗族少司芈果芈姑娘,便是你先前要我找来的精通巫蛊之人。那黑蟒是她的灵宠,极通人性,小凤团与芈姑娘投缘,这才让她一同玩耍。” 叶知鱼一愣,余光见守在一旁的茸儿点了点头,便知凤无鸣所言不假。 芈果平白无故被人伤了灵宠,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当即叫道:“你怎么伤了小黑的,我也要从你身上如数讨回来!” 第92章 两种方法都不好 叶知鱼这才有机会好好看清芈果姿态。 她身形娇小皮肤微黑,倒是显得十分精干,尤其身着苗风服饰,十分的泼辣大胆,腰间肌肉线条明朗,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面上带着的面具绘着的图样有些慑人,倒是和她气质十分契合。 虽看不清面容,不过听方才讲话声音也知道年岁不大。 凤无鸣听了芈果这话,倒是真沉了几分脸色,“少司姑娘,我的人伤了你的灵宠的确有错在先,可毕竟人/兽有别……” 叶知鱼拦住了凤无鸣,她听说过有些灵兽通晓人性,能言会思,除了外形之外与一般人类无异。 若这黑蟒真已开了灵智,她自然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明白是自己误会了,叶知鱼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了歉,“是我一时冲动,这才伤了少司姑娘爱宠。少司姑娘要追究,我的确是无可推却。” “不过我本是王府医师,不如这黑蟒的伤就由我来负责,也算偿还一二,少司觉得这样如何?” “你?”芈果嗤笑一声,显然方才梁子结得不小,此时更是不愿相信叶知鱼所言半字。 知道这般情况下,再多说也是无益,叶知 鱼便顾不得吝啬灵力,丹田运力,伸手覆上那黑蟒的伤处。 芈果哪能让她随便动手,正要拦下,却见随着叶知鱼的动作,那黑蟒身上翻开的鳞肉竟真的恢复如初。 难以置信地摸了摸黑蟒,那芈果不知修了什么法术,也嘶嘶几声同那黑蟒交流起来。 见叶知鱼真的依言在转瞬之间治好了小黑,芈果便放下了几分防备。 “难不成你有什么起死人肉白骨的神力?”芈果惊疑不定,看着叶知鱼的眼神反倒带上了几分崇拜。 叶知鱼见她七情皆浮于面,直率得很,心中自然也生了几分好感,笑着摇摇头。 “不过是些皮外伤,哪里就像芈姑娘说得那般有大神通?倒是我既然治好了芈姑娘的爱宠,不知芈姑娘能否不计前嫌,不再计较我方才的失礼?” 芈果便甩了甩手,“我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你既然都把小黑治好了,我还追究什么?倒也不用姑娘来姑娘去的了,叫我芈果便好。” 说着还拍了拍身侧黑蟒的脑袋,“这是小黑,我知道他看着有点吓人,难得小凤团第一眼见便喜欢得很,不然我平时也不让生人近他的。” 含嗔瞪了罪魁祸首小凤团一眼,叶知鱼便随着芈果动作,在那蛇头上轻轻摸了一把。 见误会解开,凤无鸣倒也放下了心。 叶知鱼知晓芈果是为凤无鸣身上蛊毒才被邀请至此,便也没再绕圈子,“你可有查验王爷身上蛊虫情况如何?可有破解之法?” 芈果既是苗族少司,身上自然有几分本事,没做犹豫便点了点头,“有自然是有的,不过就是这法子虽然管用,就是多少会伤及王爷身子。” 凤无鸣微微皱眉,“没关系,你但说无妨。” “这蛊虫阴毒,原本离了蛊盅活不过一个日夜便会自行消亡,寄生于宿主体内,便是靠汲取宿主寿数,才能苟延残喘。” “因而世人/大多以为,是蛊在人在,蛊亡人亡,其实却是恰恰相反,宿主是因为被蛊虫吸取了太多元气,这才衰竭而亡,而蛊虫因为得不到宿主提供的生本,也会随着宿主的去世死掉。” “要驱除王爷体内的蛊虫,要么先让王爷耗尽自身,于命悬一线时先一步灭掉那蛊虫;要么提前催熟那蛊虫,让那蛊虫在王爷体内成熟,便会自行破体而出,不再从宿主体内汲取 养料。” 芈果说得头头是道,可提出来的两个法子,竟都是险之又险。 叶知鱼同凤无鸣对视一眼,见他面色沉重,便先行开口。 “你说让王爷耗尽自身,或是将蛊虫提前催熟,具体都要如何操作?” 芈果不觉二人之间气氛凝重,仍是直接开口。 “这个简单,我族中自有两种对应的秘药,前者消耗宿主元气,后者则是大补,不过本质上都是通过影响宿主的身体来影响蛊虫。” 消耗元气到命悬一线?叶知鱼听着就觉得实在太危险,便把重心放到了第二种法子。 “大补是补到什么地步?我听着这法子反倒是只对宿主有益呢。” 芈果摇了摇头,“要使宿主体内元气丰裕到能让蛊虫成熟,自然不是寻常程度,那秘药与其说是补药,倒不如说是将宿主精力刺/激得尽数发散,十年功力聚于一日,这才能让那蛊虫成熟。” 那不就是为了祛除这蛊虫要短寿十年?叶知鱼皱了皱眉,却听凤无鸣开口。 “多谢少司解惑,不知少司可有将那秘药随身携带?” 叶知鱼诧异,“王爷,你这是?” “既然有法子祛除此蛊,那本 王自然要试上一试。” 凤无鸣面色不改,显然不觉得那秘药的副作用值得介怀。 叶知鱼咬住下唇,眼见着芈果点头,连忙出声,“王爷,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凤无鸣淡淡瞥她一眼,“神医可还有别的法子?” 叶知鱼急得额上冒汗,“虽然没有少司那般直接清除的法子,不过新方子应当可以为王爷缓解病痛,这样徐徐图之,终有一日能寻找到解决之法!” “徐徐图之?”凤无鸣在口中念了一遍,无奈笑笑。 “多谢神医好意,只是眼下情势不由人,只能请少司为我用药祛除蛊虫了。” 芈果无奈地冲着叶知鱼吐了吐舌/头,同凤无鸣解释道:“王爷直爽,只是我族那秘药尚需些时日准备,王爷可愿等待?” 凤无鸣颔首,芈果便带着小黑退了出去。 凤无鸣看着一脸急切的叶知鱼,心中倒是畅意少许。 不过若他知道叶知鱼此刻心中所想,说不定会将她团成一团直接塞进小黑的嘴里做蛇粮。 叶知鱼:这凤无鸣自己作死就算了,能不能先让我取够了血再用那什么秘药啊? 你的命不要紧,我女儿的命还等着你来救啊! 第93章 早做准备 见几番相劝都无法使凤无鸣心意转圜,叶知鱼只能把主意打到了芈果身上。 芈果听了她的来意,却也只能歉然摇摇头。 想来也是,芈果既然孤身一人千里迢迢赴京,自然是凤无鸣同芈氏全族商议后的结果。 既然身关阖族前途,芈果便是对叶知鱼有几分欣赏,也不能为她的三言两语违背凤无鸣的意思。 稍稍让叶知鱼感到安慰的是,那催熟蛊虫的秘药中,有一味药引因长途跋涉失了效力,因而只能重新命人去寻。 这变相又为叶知鱼多少争取了些时间,不过凭着王府的能力,想来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心知不能再拖,叶知鱼当夜便又到了凤无鸣房中。 凤无鸣已经换了寝衣,见到叶知鱼难免有些不自然。 “神医深夜到访,是为何事?” 叶知鱼心道,要不是你一心作死要催熟那蛊虫,姑奶奶我哪里用得着大晚上加班。 面上却是一片诚然,“王爷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要用那秘药,我自然要竭尽全力为王爷调理身体,好让那药的副作用降至最低。” 见凤无鸣默许,叶知鱼便接着道:“既然王爷本就打算就寝,那我就在灸 草多加一味安神的药,好助王爷安眠。” 说到这,凤无鸣可不敢困了。 盯着一脸从容的叶知鱼,凤无鸣眉心微皱,“神医的意思是,待我入睡之后,神医再自行离开?” “自然是这样,”叶知鱼点点头,“若是为了我的诊治反倒影响了王爷睡眠,那岂不是因果颠倒?” 凤无鸣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没赶叶知鱼离开,只是唤了一名侍笔小童进来。 那小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一双眼睛倒是生的伶俐,见叶知鱼深夜仍留在凤无鸣房中,不住骨碌碌打量,却也不让人心生厌烦。 知道凤无鸣这是找人看着自己,叶知鱼暗暗撇嘴,难不成这男人真的以为自己很有魅力? 下意识忽略自己曾对着腹肌流过口水的事实,叶知鱼只做不察。 待凤无鸣躺下,便按部就班点燃灸草,置于凤无鸣的合谷穴。 见凤无鸣即使在睡梦中也微锁的眉头,随着叶知鱼的动作而逐渐舒展,那小童对着叶知鱼倒真是多了几分钦佩,还主动上前打起了下手。 只是那灸草还未燃过一半,小童便觉眼皮沉重,连连瞌睡。 叶知鱼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拐到 一旁软塌上歇息,心中暗笑。 她叶知鱼调配的安神香杀伤力果然不凡,凤无鸣就是调来十八铜人看守在侧,难道还能拦得住她动手? 不知凤无鸣能不能挺过那秘药的药力,这次叶知鱼取血时便下了狠手。 往日不过是小小一管,以供应急,可这次足足备下了半年的分量。 要不是念在凤无鸣还是个病人,叶知鱼真想奔着400cc的上限去。 慎之又慎地将小凤团的救命血藏好,叶知鱼突然发觉自己同京郊那人偶之间的连接有异。 那人偶被她埋在土中数日,为的就是借女/阴娘娘抟土造人残存威能,自行生出些许灵智,好用来应付凤无鸣的追查。 只是这些日子叶知鱼要么为了小凤团所需药材奔波,要么被凤无鸣到处支使,竟也分/身乏术,无暇到京郊亲自去查看那人偶情况。 眼下既然变故已生,叶知鱼更不好亲身涉险,只能唤了茸儿隐匿身形前去查验一二。 好在茸儿并未让叶知鱼提心吊胆太久,“我问过那周围的游民,说那木头是被一群人带走了,听他们描述那群人的服制,应当就是王府内的护卫。” 叶知鱼 皱了皱眉,“这动作也太快了些,那木偶被带走时可有异样?” “应当是没有的,”茸儿仔细回想了一番,才谨慎开口。 “郊外那处破庙内,多是些干偷鸡摸狗勾当的游民,那木偶便是面对旁人时瑟缩了些,想来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做贼心虚。” 叶知鱼想了半晌,只是眼下那木偶既然已经落入凤无鸣的人手中,她再想补救也是为时已晚。 叮嘱茸儿这几日务必看护好两个孩子,叶知鱼带着几分忧虑勉强入眠。 不过,不知是那凤无鸣被旁的事情耽误了,还是没能从那人偶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几日叶知鱼虽能感知到那人偶就在王府之中,却迟迟不见凤无鸣来同自己挑明。 知道此时自己若有旁的动作,怕是正中了凤无鸣的下怀。 叶知鱼只能装作恍然不知一般,静静候在府中。 只是该来的总是要来,这日一早,凤无鸣便到了她所居住的小院。 “王爷今日难得清闲,怎么想起来看我?”叶知鱼强笑着迎上。 “神医倒不必紧张,”凤无鸣这才瞥了她一眼,“我是来查验小九功课的,神医自便就是。” 难不成 这人还以为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不成? 叶知鱼心中愤愤,不过因为那人偶把柄被凤无鸣握住,又不敢太过肆意。 只能安坐室中,透过窗楹看凤无鸣考校小九这几日的修习成果,想来应是练得不错,凤无鸣难得露出几丝笑意,便在前庭又教了小九几招。 余光看到叶知鱼若有所思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凤无鸣蹙眉,闲话一般突然开口。 “这几日自行拘在府中,按你的性子,怕是闷得很吧?” “怎么会呢,”叶知鱼摆出营业假笑,“眼下王府正值难关,我既然得了王爷庇佑,自然是要共进退的。” 听叶知鱼回答还算让人满意,凤无鸣这才点了点头,“方才忘记告诉神医了,神医一早便有远客来拜访,此时正候在垂花堂。” 叶知鱼闻言噌地起身,草草道谢,步伐飞快就出了小院,怎么看也不是方才所言要与他凤无鸣共患难的模样。 凤无鸣叹了口气,见小九在一旁仍认真练功,对自己娘亲的所作所为浑然不觉,便又耐着性子指点一二。 叶知鱼到了垂花堂,见坐在圈椅上,不住往门口张望的女子,正是许久未见的花娘! 第94章 花娘来了 叶知鱼久不见花娘,此时见她突然到访,心中又惊又喜,疾步上前,就想拉着她回到自己房内细话一二。 只是花娘见了叶知鱼这般急匆匆的赶过来,倒是吓了一跳。 带着几分局促起身,花娘犹犹豫豫地开口,“我这么突然过来,不会让那男人怀疑你的身份吧?” 叶知鱼不免有几分好笑,哪里有做了事情再想后果的呢。 不过见花娘眼中尽是对自己的担忧,叶知鱼心中一暖,便伸手绕上花娘臂弯。 “你既然已经安安稳稳进了王府,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接待你的人通传之前,可有盘问什么?” 花娘便一五一十说了,“我动身前将你寄来的信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到了王府直说自己是给王小娥送药材的,那看门守卫见我确实带了药匣,又不像习武之人,便将我带到此处等候。” “那应该便没什么问题了。” 叶知鱼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你突然过来,可是谷中/出了什么变故?我可有帮得上忙的?” 花娘摇了摇头,“谷中一切安好,数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能有什么事,倒是你。” 说着,花娘便仔仔细细将叶知鱼浑身上下打量一 番,“自从上次写信来要了天山雪莲之后,便一直再无消息,我放心不下,才过来看看你。” 语罢又叹了口气,“看你虽是瘦削了几分,眉宇间却是安详一片,先前那引路侍卫提到府中神医,口中也是钦佩有加,看来我这趟是白来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叶知鱼连忙拐着花娘往自己的住所方向去,“你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来也是我的不是,那天山雪莲之后,又发生了几桩变故,我抽不开身,这才……” 叶知鱼正要好好同花娘抱怨一番,见到院内中人,硬生生截住了话头。 花娘顺着叶知鱼的视线看过去,见小九身侧正立着一高大男子,虽是身着便服,一身气势却是不容小觑。 不想也知,能让身负绝技的叶知鱼缄口不言的,定是那与她纠葛颇深的摄政王凤无鸣。 花娘也不欲让叶知鱼难做,稍稍福身,“花娘见过王爷。” 凤无鸣五感敏锐,又习武数年,早在叶知鱼看到他之前便察觉两人靠近。 此时见花娘不经介绍便直接同他行礼,还以为是叶知鱼介绍所致。 目光在两人亲密环着的手臂上轻轻一扫,凤无 鸣微启唇角,“府上还是第一次招待神医的朋友,若有不周,还请姑娘海涵。” 叶知鱼草草点头,“王爷不必介意,小九的功课查验如何?若过得去,王爷事务繁忙,我就不强留了。” 这便是明晃晃在赶他走人了,凤无鸣听在耳中,却是只做不懂,“稀客登门,本王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凤无鸣微微一笑,“还是神医有什么密事亟待相商?若是这样,我倒是不好打搅了。” 叶知鱼被凤无鸣这话逼得无法,她又不能承认自己就是要和花娘一起说他凤无鸣的坏话,无奈只能请凤无鸣进了房。 花娘将两人相处看在眼中,迎着凤无鸣的目光便也冷上几分。 凤无鸣虽有察觉,仍是视而不见一般坐在上首,开口询问,“不知花娘出身何处?与王姑娘又是如何结识的?” 花娘镇定自若,不答反问,“王爷怎么一上来就这般盘查?若是放心不下花娘来历,将我赶出府去就是。” 凤无鸣一噎,看向叶知鱼,见她闷头饮茶不语。 便知这花娘多少有几分来给她撑腰的意思了。 歉然起身,凤无鸣冲着花娘拱了拱手,“本王并无此意,不过是 神医一向对自己过往讳莫如深,难得有朋友到访,我不过是想着关心一二,若言辞中哪里让姑娘有所误会,倒是本王的不是。” 花娘不置可否,只凉凉几句,“王爷并无此意就好,不然我还以为是王爷疑心于小娥,才要探查她的底细呢。” 叶知鱼强忍着不笑出声,看着凤无鸣难得失语的模样,心中怎一个爽字了得。 不过凤无鸣毕竟是当朝王爷,花娘先前逼问还可当做是心直口快,若一味无视难免太过托大,因而啜了口茶,还是缓缓开口。 “我出身医家,一朝偶遇小娥,她其时孤身流浪,虽是自身困顿,却仍热心尽其所能帮助旁人,因而自觉与她投缘,便传她医术救济一二。” “神医原来竟是这般古道热肠之人。”凤无鸣眼中含/着几分笑意,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叶知鱼几番同他索求报酬,摇了摇头,复又追问。 “这么说来,姑娘可曾见过两个孩子的生父?” 花娘嗤笑一声,不屑道:“那般腌臜,见也是脏了我的眼睛。” 说着又不解气般瞥了叶知鱼一眼,“也不知小娥怎么就鬼迷心窍,一朝出门行医,竟委身于那等下作之人 ,有了孩子也不曾收敛,在外胡天花地染上脏病死了,也算报应!” 见花娘柳眉倒竖,竟是对叶知鱼那“亡夫”过了数年也不见解气的模样,反倒动了几分真火。 凤无鸣心下稍安,便又略略问了几处叶知鱼学医时的往事。 这般话题花娘虽是还未来得及同叶知鱼对过口供,不过只消拿自身学医时的经历应付一二,便也顺顺利利过了关。 叶知鱼见凤无鸣端坐上首,没有丝毫要起身走人的意思,不免也有了几分着急。 她可没有同凤无鸣一起追忆往昔的兴趣。 再说了,若是接着任由凤无鸣这么漫无边际地问下去,说不准哪个细节就漏了馅呢。 可是若硬是赶凤无鸣离开,难保这人不会把刚刚降下的防心又提起来,叶知鱼无法,只能把话题引向两个孩子身上。 好在虽只相处了不长时日,凤无鸣对这两个孩子倒是真心喜爱,问了许多两个团子幼时趣事。 眼见着小凤团因为被花娘戳穿小时候的调皮,害羞得涨红了小脸缩在叶知鱼怀中不肯离开,凤无鸣的眼中难得露出几丝真切笑意。 只是言笑晏晏的和睦光景不长,一名侍卫却突然闯了进来。 第95章 人偶出土了 叶知鱼一见那侍卫进门时目光不自然地略过自己,便知不妙。 面上却是不显,只伸手按住了想要起身质问的花娘。 花娘避世不出多年,在神医谷中人人以她为首。 突至王府,却被这无礼侍卫徒然打断谈话,自然是心生不满。 “这王府中人,怎的这般没规矩!”花娘虽不至于大声嚷嚷,不过在这室内,倒也是足够让凤无鸣听得清清楚楚。 叶知鱼心中警铃大作,可凤无鸣不先出招,她也只能笑着安慰花娘。 “王爷事务繁多,有时涉及军中机务,若是因为咱们私下闲话贻误了战机,受苦的只会是边关百姓罢了。” 这话一出,花娘胸中亦有大义,便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凤无鸣的目光,便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淡。 那侍卫附耳在凤无鸣念了片刻,便躬身退至凤无鸣身后。 凤无鸣直直看向叶知鱼,见她面上带笑,便也扯了扯嘴角。 “看来今日真是神医的好日子,故人一个接着一个。” 不等叶知鱼反应,一衣着褴褛之人便被带了进来。 待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人身上竟还传来阵阵酸臭,四肢无力瘫在地上,一双浑浊眼珠乱 转,不住地打量着室内琳琅摆设。 那提着他进来的侍卫手中一紧,那人才将将站了起身。 即便那侍卫推搡几下,仍是没骨头一般狗皮膏药似的靠在那侍卫身上。 心中替那侍卫默哀几秒,叶知鱼只见那乞丐行状的男子盯着自己的目光越发明显。 不等凤无鸣发问,那男子竟是想一把扑到叶知鱼身上。 只是他稍一动作,那侍卫便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拿,将那男子后颈擒住。 那男子虽是被制在原地挣扎不得,看向叶知鱼的目光却是越发yin邪。 口中嘿嘿笑得瘆人,甚至在那泛黄稀疏的齿缝中还有几滴口水溢出。 凤无鸣方才只听那侍卫草草汇报几句,眼下却见此人这般举止,也不免皱紧了眉,厉声道:“怎么回事!” 那侍卫连忙跪下回话,“禀王爷,属下等人听到此人自称与神医沾亲带故,却举止无端实在可疑,担心他在外胡乱攀附脏了神医声誉,便将他带了回来。” “王爷倒还真是为小娥着想。”花娘冷笑一声,夹枪带棒地开口。 凤无鸣看着叶知鱼略显惊惶的苍白脸色,心中不知怎么竟有一丝不忍,犹豫再三, 才又开口。 “神医可认得此人?” 哪料不等叶知鱼作答,那男子竟嘻嘻笑着大嚷起来,“小娥,是我啊小娥!你相公死之前,把你托付给我,我便是你的新相公啊!” 叶知鱼闻言身子倏地一抖,撇过头去声音带颤,连声否认,“你胡说什么!” “对对,是我记错了,”那男子也不在意,只一脸邪笑,紧紧盯着叶知鱼,如同盯着一块肥美的肉,“不是托付,是把你典押给我,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王爷从哪里招来这样的泼皮无赖,是蓄意想在众人面前羞辱小娥不成!”花娘哪能再忍,直直起身冲着凤无鸣质问。 凤无鸣只听手下汇报找到了知晓叶知鱼过往的人,哪知此人竟是这般行状,一双眼冷冷逼向还跪在地上的下属。 那下属只觉得心中冤枉得紧。 那泼皮前几日在王府私牢中,虽也不似平常人举止有方,但也是神思清明,口中叫着只要有银子便什么都好说。 哪成想今日提上堂前,便是这幅色中饿鬼的模样,眼中只盯着叶知鱼,一副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的神情! 身为始作俑者的叶知鱼,早已趁着凤 无鸣的被那木偶牵去注意,悄悄捏碎了藏在袖中的胡葱丸子,此时正是双眼微红,明珠含泪。 早就打定主意要一举消了凤无鸣的疑心,即便不能,也要让他不好意思再追查下。 叶知鱼盈盈起身,一双泪眼定定看着凤无鸣。 “王爷既然想知道此人与我是何等关系,那我便一五一十说了便是。” “我同那亡夫私定终身珠胎暗结之后,实在无颜再回去面对一心授我医术的花娘,便自行离开,想着同那厮一同生活。” “眼下这人便是我们当时的邻居,平日里不务正业也就罢了,眼见我二人根基不深,便起了歹心,几番带着我那亡夫出入风月场所,宿娟押妓、斗鸡走马是样样不落。” “他染了花柳一死了之倒是轻松,可我却被债主逼上门来,为首的便是这个禽/兽!” 叶知鱼说到激愤处,伸手指向那男子,那男子却不以为耻,仍是嘿嘿笑着。 深呼吸几番平复情绪,叶知鱼这才复又开口,“后面的事,王爷也都知道的大差不差了,我只身带着孩子匆忙逃出,怕被人追上,便只能以游医身份四处飘荡,居无定所。” “若不 是念着两个孩子年纪大了,我也不会揭了王府的告示。本想着赚得酬金,好让小九凤团有所依傍,却不想实在小瞧了王爷!” 说到最后,叶知鱼眼睛一眨,两道泪痕便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凤无鸣平日里见惯了叶知鱼狡黠模样,这双清亮眼睛的主人虽时常令他头痛,有时贪财有时好/色,却是一直盈盈灵动。 何曾有过今日这般如怨如诉的委屈? 那胡葱丸子威力实在太大,叶知鱼一流泪便再也止不住,怕凤无鸣察觉不妥,急忙侧身过去掩住面颊。 “王爷若是觉得,我一介奴身,却隐瞒忝居王府医师之位,我自行离开便是!” 却不料这话被衣袖遮掩,闷闷传到凤无鸣耳中,倒更多了几分可怜。 心中莫名慌乱,凤无鸣哪还有再盘问的心思。 一双凤眸盯住那无赖男子,沉声道:“你既然使了手段,让王小娥质于你手,把她的身契交出来,本王还能留你一条贱命。” 叶知鱼和那男子同时愣住了。 身契?那是什么? 她知道卖/身葬父有插标卖首一说,叶二小姐的记忆里可没告诉她,良家妇人若被人威逼还要签什么身契啊! 第96章 蒙混过关 凤无鸣被叶知鱼的眼泪慑住,见那泼皮只笑不语,尚未觉出个中蹊跷,只紧紧盯着对方,试图用自身气势威胁成功。 可那木偶在被叶知鱼送出去前,只被灌输了一套话术。 即便埋在土中得了几分灵识,不过也只是让他神态更加贴近真人,不至于叫人一眼就发觉端倪。 眼下连叶知鱼都不晓得那根本不存在的身契要如何应答,木偶又如何能做出应对? 花娘见叶知鱼面色微变,虽然尚还不明就里,仍是对着凤无鸣开口。 “王爷眼下要了小娥的身契,是要作何用?难不成还真的让她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不成?” 凤无鸣面色稍僵,“自然不是,神医一时受人欺凌,才落得这般境地,我自然不会趁人之危。” “我看这泼皮不像是懂得典奴改籍手段的人,他手中的身契,若只是自行写就,拿来毁了以防后患就是;即便是加了府衙官印,本王也能将那痕迹尽数抹去。” 花娘见凤无鸣神态不似作伪,话中字字又确实是为叶知鱼着想,便也不再做声。 只是叶知鱼心知,那木偶再不反应,怕是先前戏码都将尽数白费。 只能 开了灵台,催动体内那点不多的灵力,直接操纵起木偶。 “什么身契,我说她是我的人,就是我的!怎么,你个小娘皮有了靠山,便想抵赖不成!” 那泼皮抻着脖子大叫,双臂挥舞就想挣脱那侍卫,直接扑到叶知鱼面前教训她一顿。 可那软脚虾一般的拳头怎能敌得过王府内的精兵。 侍卫重重一拳便打得他捂住肚子跪地不起。 凤无鸣皱起的眉便放松少许,转头问向叶知鱼,“这人伙同你那……那个死人擅自将你典当,你当时可有被他们哄骗威逼签了什么契书没有?” 叶知鱼摇了摇头,“不曾,当时我担心债主伤及两个孩子,便连夜跑了,没给他们机会。” 那跪地侍卫耳闻有了转机,也急忙附声道,“属下在城郊破庙找到此人时,他便已是这般衣衫破旧浑浑噩噩,细细察验过,身上除了几个做过手脚的骰子,也无其他物事。” 凤无鸣便放下心来,一个眼色让侍卫提着那无赖出去。 可是对着仍是啜泣不止的叶知鱼,凤无鸣无端没了应对之法。 两个孩子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段往事,俱是静静坐着。 眼中 不住担忧地望向叶知鱼,也不敢轻易动作。 凤无鸣看在眼中,不由得一阵恼怒,暗怪自己此番行事未免太过草率。 见叶知鱼仍是背过身去不肯面向自己,凤无鸣心中微叹,知道此时不好随便打扰。 犹豫再三,竟是直接起身,冲着花娘递去目光,便安抚着两个孩子,带着他们离开了。 花娘等凤无鸣走远了,才愤愤开口,“什么人呐这是!” 叶知鱼只觉得方才险之又险,眼下既然已经蒙混过关,便是万事大吉,哪还管得上凤无鸣如何。 更何况他把两个孩子带走安慰,反倒方便自己和花娘说些体己话。 “别想他了,快来帮帮我,这眼泪实在是停不下来。” 花娘凑近了一闻,辛辣呛鼻的胡葱味道一出,她哪还有不懂的,当即转怒为笑。 “亏我方才还替你捏了一把汗,那泼皮也是你一同找来做戏的?” 叶知鱼含混应下,任由花娘一番动作,这才终于止住眼泪。 “先前你说京城局势复杂,不好随意脱身,我还有几分将信将疑。”花娘看着不复一脸哀怨的叶知鱼,还是叹了口气, “眼见着你救了这狗屁王爷的 命不知道几次,还要被他这样盘查,我就觉得你这银子挣得实在辛苦。” 叶知鱼也是无奈,可又不好说明自己是因为揩油太多,才逼得凤无鸣忍无可忍动了疑心的,便顺着花娘抱怨了几句。 只是叶知鱼这随口一应和不要紧,花娘反而固执起来,不愿再眼看着她继续待在王府这个火盆里。 “不如你趁此机会跟我回去,那王爷我看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倒也还有几分人性尚在,你若声称自己不堪羞辱想要离开,在这个当口我看他也没脸阻拦。” 花娘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念头不错,直接握上叶知鱼的手,“我神医谷虽是不惹世事,可也积存颇多,养活你和小九凤团不成问题。不过是添三张嘴罢了,还能把我花娘吃穷了不成?” “正好回了谷中,你我二人也可一同研讨医术,小凤团天资聪颖,自可继承你我衣钵;小九尚武也好修道也罢,我也有些朋友,可以请来指点他一二。你觉得如何?” 听着花娘三言两语间,不止自己,连小九凤团的将来都安排好了,叶知鱼不禁笑了笑。 “你也太急了些。” “这怎么能不急呢? ”花娘自然是一脸严肃。 “这王府我待了不过半日,便看了这样一出大戏,一想到你宿在这王府之中,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波折,在那王爷手下受到多少磋磨,我哪里放心让你再继续待下去?” “瞧你说的,我是来给凤无鸣治病的,又不是来为奴为婢的,哪里有什么磋磨?” 叶知鱼安抚地拍了拍花娘的手。花娘所说,她不是不动心,只是…… “小凤团身上的病,非生身父亲之血做药引不能解,你忘记了?” 花娘见叶知鱼神色中几分为难,便知自己方才虽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却是忽略了叶知鱼的一例心病。 便讷讷住了口,只担忧地望向叶知鱼。 既然已经麻烦了花娘许多,叶知鱼更是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让花娘操心许多,当即展了笑脸换了话题。 “你别说,这凤无鸣虽说疑心慎重,只一样好处,便是出手颇为大方,你既然奔波许久才到了京城,不如明日我陪你出去逛逛?反正都是记在你看不顺眼的那人账上。” 花娘这才猛地一拍额头,“瞧我,倒真是犯起了糊涂,被你方才那么一闹,差点把正事忘了!” 第97章 花娘借宝 听花娘这么一说,叶知鱼倒也严肃起来,“什么正事?” 花娘却是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还不是你这么久没个消息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这才匆匆赶来。” 一边说着,花娘一边摆弄手中药匣,之间她几抽几拉,原本就十分袖珍的药匣之中,竟然又露出一个密格。 “这药本是我带出来以防万一的,可眼下虽瞧着你无性命之忧,在这王府中步步如履薄冰倒是真的,你就暂且收下,用来防身也是好的。” 花娘并不直接用手拿起那颗药丸,只是将匣子转了个方向递到叶知鱼面前。 叶知鱼见那药丸下垫着一层猩红火绒,药丸周身覆着一层薄冰,即使几眼看不出这药丸是和来历,仅凭这保存手段也能猜出其珍贵来。 “这我怎么能收?”叶知鱼急忙推辞,“我的本事你还不放心?只要人没断气到我手里都有三分希望,哪里用得到这样珍贵的药来?何必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保管。” 花娘却是实实在在地瞪了她一眼,“还嘴硬,先前写信回来同我要天山雪莲的是哪个?你再有治病救人的本事,没有药不也是巧妇难 为无米之炊?” “再说了,我就是信得过你,知道你不会胡乱浪费了东西,这才把它交到你手里。”花娘合上匣子,直接往叶知鱼怀里一掼。 叶知鱼下意识接住,花娘这才笑了,“就当是我嫌这千秋丹烫手,让你代为保管,怎么,两个小崽子吃了我那么多东西,现在拿保管费来抵饭钱,你应是不应?” 花娘一片好意,又软硬兼施,叶知鱼再推辞,难免显得矫情。 “那我就收着了,不过这千秋丹,听着倒像是什么延年益寿的方子,若真有危险如何救急?” 花娘便得意一笑,“这是龙涎香,因着实在罕有难得,历任谷主一代一代传下来,才起了个千秋的诨名。如今这样品色这样大小的龙涎香,我敢说全天下,出了我神医谷再也找不出第二块。” 叶知鱼这才知道自己手里接了多么贵重的东西。 因着龙涎香产自深海巨鲸,向来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物事。 像花娘这般出手便是药丸大小,放在旁人眼中只怕觉得不可理喻。 可既然已经被花娘委以重任,叶知鱼此刻再拒绝,只怕伤了花娘感情,因而便妥善收好。 花娘又问 了些叶知鱼日常琐事,见她身居王府确是衣食优渥,便也稍稍放下了心,被叶知鱼劝着休息去了。 叶知鱼松了口气,正想着如何在凤无鸣面前把戏做全,茸儿却是一脸紧张悄悄进了房间。 “姑娘,王爷虽是放了那木偶出去,但仍是安排了几人在暗处盯守。” 叶知鱼一顿,心中冷笑。 难道自己那苦情戏码都无法让凤无鸣彻底放下疑虑?真不知他是天生多疑还是天生冷血。 自觉演技算不上拙劣,剧本也没什么漏洞,在心里把锅都干干净净地甩到了凤无鸣身上,叶知鱼半点不急,反倒出言安慰起了茸儿。 “没事,若他真就这般不再追查,反倒不像他的性子。他凤无鸣既然不肯罢休,我自然还有后手等着他。” “只是可能要麻烦你多分神看着那边,我同那木偶间隔了太远便只余微弱感应,倘若真发生了什么变动,还得要你来帮我周全一二。” 茸儿见叶知鱼从容淡定,自然是笑着应下,“放心吧姑娘。” 叶知鱼又垂眸回想一番,见确实没什么再需防备的,便轻轻巧巧起了身,走到妆奁前往自己眼下扫了些胭脂,方才 消红的眼眶便又带上了几丝泪意。 茸儿不禁闷笑,“姑娘这是又要去装可怜了?” “当然,”叶知鱼手中动作不停,“小九凤团还在王爷那边,再不接回来,怕是要被那大灰狼哄得说漏了嘴。” 大灰狼?茸儿有些莫名,不过叶知鱼时常语出惊人,她也习惯了不再追问。 正温声教着两个孩子习文的凤无鸣,这次却是实实在在遭了冤枉。 原本他带着两个孩子出来,是想开解他们一二,最好既能免得他们受了今日惊吓,又能回去安慰叶知鱼少许。 可是不论他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两个孩子仍是扁着嘴巴不言不语。 凤无鸣实在无法,只能命手下对那奸人秘密看管。 “那人被我变相拘了起来,不会胡说坏了神医名声,也不会再闹着要她与人为奴,你们的娘亲没有危险了,这样可好?” 凤无鸣哪里会想到,两个孩子是因为觉察出今日那无赖的说辞,与先前叶知鱼糊弄他们两个时的话略有出入。 这才不敢对着他言语,生怕坏了叶知鱼的事。 可眼看凤无鸣的想法同他们的南辕北辙,这样不做声下去,只怕反倒要被凤 无鸣的“热心”搅了局,小九这才开口。 “多谢王爷关照,只要娘亲安全无虞,我和妹妹就放心了。” 小凤团也转泣为笑,乖乖学着哥哥同凤无鸣柔声道谢。 凤无鸣心中这才稍微纾解一二,一边教起了两个孩子功课,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要如何与叶知鱼交代。 只是他脑中还没想明白个所以然来,叶知鱼反倒是先到了。 叶知鱼一被请进书房,便见凤无鸣躬身指点着书上文字。 两个孩子一齐坐在他平日里惯坐的太师椅中,认真听着他讲解。 猛地见这般父慈子孝场景,叶知鱼倒是难免愣上一愣,不过倒也不至于将凤无鸣的所作所为一笔勾销,便故意咳嗽一声。 凤无鸣见叶知鱼身形单薄,当风立在门口,不由得微微蹙眉。 不待两人开口,小凤团倒是雀跃起身,跳下椅子只奔向叶知鱼。 小九稍落于后,可步子也不似平时沉稳,三步并作两步便偎到叶知鱼身前。 凤无鸣自觉男子汉大丈夫,今日所为的确算不上光明磊落,方欲道歉,却被叶知鱼先一步打断了。 “不知王爷眼下可方便?民女有事想同王爷商量一二。” 第98章 王府遇刺 “你要离开?”凤无鸣不自觉声量大了几分,可见叶知鱼泪痕未消,便尽量和缓地又补上一句。 “眼下京中人人自危,先前那知府被杀一案还未破,你带着两个孩子,又是太后的眼中钉,想走到哪里去?” 方才让两个孩子先离开,便是要给自己留下空间尽情发挥,叶知鱼微微福身,并不直视凤无鸣。 “多谢王爷关心,先前叶御史曾同我提起过,他在京郊有一处宅子,本是留着休沐时带着家人赏玩的,眼下既是多事之秋,不便奔忙,借给我暂住倒是正好。” “京郊?”凤无鸣想也不想地否决,“今日那泼皮无赖便是在京郊发现的,那里人员混杂疏于管辖,你怎么自保安全?” “我若安安分分闭门不出,再加上茸儿和叶御史一同借我的几个护院,应当是没是的。” 叶知鱼见凤无鸣眼中仍是全然的不赞同,轻轻启唇一笑。 “再说了,那人原本身在京郊,却能在王府之中指认于我,民女实在无法再安歇此处。” 凤无鸣一窒,虽清楚叶知鱼的性子不可能轻轻放过,但这般被人兴师问罪,也难免有了几分失措。 他凤无鸣不是未曾与人对峙。 先帝驾崩后 ,身为摄政王,曾与多少老臣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过? 他凤无鸣又何曾胆怯半分? 可如今天这般有错在先,还要被软刀子左一刀右一道地划着心口,凤无鸣便是再有舌战群儒之能,难道还能对着眼下的叶知鱼施展半分? 叶知鱼见凤无鸣脸色阴沉默不作声,不慌不忙地补刀。 “王爷放心,至于诊治一事,王爷若有需求,在芈果姑娘的秘药调制完成前,民女自当继续为王爷调理身体,想来若是由王爷派人接送,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眼见着叶知鱼连这都考虑周全,显然是恨不得立刻收拾行李带着孩子走人,凤无鸣无奈叹气。 “今日之事,的确是本王的错。” 叶知鱼暗笑,表情却越发悲戚,“王爷不必这般,您是千金之躯,行事慎重些,是应有之义。只是……” 叶知鱼盈盈抬眼,自凤无鸣的角度望去,只见她眼中波光闪闪。 凤无鸣心中一紧,见叶知鱼凝望半晌,硬是强忍住了眼泪未掉,心中愧疚更上一层。 叶知鱼:我恨啊,刚才胡葱辣劲儿太猛把眼睛哭干了,现在挤不出来眼泪了咋办。 虽然表演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叶知鱼把词倒是说得 流利。 “只是民女还以为与王爷一同历经几番风波,早已经是患难之交。现在想来,应当是我自视甚高,冒犯了王爷吧。” 叶知鱼说完转身便走,便迈着步子便在心中默数。 一…… 二…… 还不等数到三,手臂便被人猛地一拉。 叶知鱼正得意,却结结实实装进了凤无鸣怀中,平日里看着令人食指大动的胸肌,撞得她鼻梁生疼。 咋回事?这关系怎么就突飞猛进了? 还是凤无鸣开了窍,要主动用美色来勾/引她留下? 叶知鱼正胡思乱想,却见凤无鸣将自己扯了回来后。便起身挡在自己身前,衣袖翻飞,便有两道箭镞被挡住。 见那箭镞被反击后仍是力道大得直直没入地毯几分。 叶知鱼喉头一紧,哪还有半点旖/旎心思,一边悄悄后缩争取不给凤无鸣拖后腿,一边放出灵力感知究竟是何人这般大胆。 一波箭雨过后,对方暂且没了动静,叶知鱼稍稍放下心来,刚要检查凤无鸣可有受伤,就见眼前门扉猛地裂开! 门外一对蒙面壮汉,身高两米,筋肉虬结,手中各拎着一只流星锤,抡得呼呼生风。 即便受了门板阻挡,也不见有丝毫走样。 叶知鱼 见那两个壮汉手中虽甩着重器,脚下步子却是既稳又轻,心中难免沉了几分。 也是,能这般堂而皇之打上王府与凤无鸣交手的,又怎么会是三教九流之辈。 眼看凤无鸣这时依然坚定挡在自己身前,叶知鱼也难免有了几分触动。 正暗暗发誓若是安安稳稳过了这关便对凤无鸣好点,叶知鱼只听身前人不慌不忙地开口。 “两位好汉,是受何人指示而来?本王看你们功法纯正身手不凡,应当不是能被轻易驱使从这卖命行当之人。” 那两壮汉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震惊,想来不曾料到仅仅一个照面,凤无鸣便看出这些信息。 不过那诧异只过了一瞬,两人也知今日之事既起,便是不成功便成仁。 力道一变,那流星锤便陡然改了方向,直直冲着凤无鸣面门而来。 叶知鱼只觉眼前一花,凤无鸣便不见了踪影。只是这便把先前匿于他身后的叶知鱼露了个干净。 叶知鱼眼睁睁看着两个大铁球直冲自己而来,嗓子发紧连喊也喊不出声。 心中直叫着我命休矣!腿上却突然被一股力道往前一拉,顿时失了平衡躺倒在那罗汉床上。 两名壮汉见一击不成,便 警惕地挪了步子改阵为一前一后,正要收了铁球再施一击,凤无鸣却已经到了他们身侧。 双掌运力直击二人心口,那两壮汉想躲,却已是来不及,硬生生受了凤无鸣这一章,眼见着脸色就衰败下来。 凤无鸣正想制住这二人好盘查出个究竟,却听劲风响起,竟是又一波箭雨袭来。 见没了门扉遮挡,叶知鱼只怕是要被射成筛子。 凤无鸣无法,只能揽起她轻身向房内死角夺去。 好在那箭雨只是为了掩护二人撤离,并未持续多久。 叶知鱼战战兢兢地从凤无鸣怀中探出了头,见方才自己所处的罗汉床上,直挺挺扎着几根箭矢,冷汗便瞬间浸透了里衣。 再悄悄观察凤无鸣神色,见他望着门外面色不虞。 猜想是因为保护自己才失了追查对方的机会,这才一脸不悦,便挣脱出来想要道歉致谢。 凤无鸣察觉怀中人动作,急忙松开,还不等叶知鱼扭捏开口,先声道:“神医可有受伤?” 啊?叶知鱼愣了愣,低头看自己仍是全须全尾。 急忙摇了摇头,“多谢王爷相救,民女不曾受伤。” 说着便急急伸手覆上凤无鸣胸/口,“王爷呢?方才那箭可有伤到王爷?” 第99章 付大人来了 凤无鸣轻咳一声,不动声色躲开叶知鱼上下乱窜的手,见她满脸焦急,竟是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 “神医放心,那几个贼人还伤不了本王分毫。” 叶知鱼难免觉得凤无鸣这话有些自大味道,可一想方才也是这人不顾危险救了自己,便也消了腹诽的念头。 轻吐一口浊气,叶知鱼仍是有几分惊魂未定,“王爷既然知晓方才那两人武功路数,可否从此途径追查一二?” 凤无鸣摇了摇头,“我只能看出他们的功夫应是有正经师门传授,并不是暗卫一道专行刺探暗杀的习气,至于究竟是何人所授,哪怕是我也不能精确辨明。” “那王爷岂不是因为我断了线索……”叶知鱼讷讷出口,眼中倒是带上了几分内疚。 凤无鸣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精铁箭头,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只是难得叶知鱼大有因为救命之恩不计前嫌的模样,凤无鸣哪能任由大好机会溜走,便故作不知,仍是一脸深沉。 沉思半晌,凤无鸣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无碍,想来那两个人就是落于我手,也会用尽浑身解数先行自尽,好逃了拷打审问,又说不定会被谋划者一箭灭口, 也不是一定就能从那二人口中打探出消息,神医不必太过自责。” 叶知鱼知道凤无鸣这番解释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却又无法大包大揽,称交由她来解决以弥补一二。 心中更是憋屈,哪还记得自己先前是要来同凤无鸣兴师问罪的。 见叶知鱼垂首不语,凤无鸣知道今日侥幸过关,便送了她回去,称会加强护卫,让她不要太过担心。 叶知鱼进了房间,见花娘一脸紧张地迎上来,正要安慰她自己没事,反被她匆匆忙忙拉到里间。 叶知鱼正不明就里,却见付景同正安安稳稳坐在榻上,手持案宗同小九凤团讲解着什么。 瞪大了眼睛,叶知鱼实在是难以置信,这王府虽不说是铁桶一般,但也看管森严护卫者众。 这付景同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进的还是就在凤无鸣寝院内的她的住所! 花娘见她面色有异,也难免跟着紧张起来,“方才外面像是突然乱了起来,我正不知道要不要去看个究竟,这人就闯了进来。” “我正要叫人,两个孩子倒是和他很相熟的样子,听那茸儿说,的确是与你有几分交情的,我便让他留在此处。方才有个蒙面人想闯门,也是他 去应付的。” 见花娘一脸忐忑,叶知鱼哪能叫出心中惊疑,只能柔声宽慰道: “没事,这位是大理寺卿付大人。方才惊讶不过是因为付大人平时公事繁忙,今日突然造访,出乎我的意料罢了。” 付景同不慌不忙等她应付完花娘,这才从容起身,将手中案宗交还小九,冲着叶知鱼道。 “王姑娘说的是,在下这便要回去了,不知可请神医相送一程?” 相送?我看是没了我你根本不知道怎么从这戒了严的王府出去吧! 叶知鱼素来记仇,还没忘上次两人不欢而散是何场景,见着付景同眼中一片自然,像是失忆一般以她的朋友自居,不由得衷心道了一声好厚的脸皮。 那付景同似是能察觉她心中所想一般,冲着她微微一笑,竟还有几分怡然自得的味道。 叶知鱼再是气得牙痒,也不想在两个孩子眼前扯破付景同的假面。 更何况若真如花娘所言,她还欠下了付景同一个人情。虽然明白此时背后定有蹊跷,可付景同帮了自己倒是真的。 只是眼下王府刚刚遭了贼人上门,自然不是能从容谈话的好场所,叶知鱼只能蹑手蹑脚带着付景同绕过护卫,将他 送出了府。 二人刚转过街角,还不等叶知鱼问个详细,付景同反倒先一步开了口。 “太后一系近日动作频频,可是因为你的缘故?” 叶知鱼眨眨眼睛,“付大人怎么三言两语间就给我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付景同定定看她几眼,便淡淡笑了,“看来真的是你。” 叶知鱼虽不知付景同所言具体为何,是否与她先前所为确有相关,但是知道要勾起付景同兴趣,才能把话聊下去。 因而也不戳破自己其实一头雾水,仍是故作懵懂与他周旋。 “付大人今日特意摸进王府,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么一个问题吧?” 付景同却是轻叹一声,“王姑娘瞧着剔透,却为何三番两次硬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眼下哪还是我能做主的局面,”叶知鱼被他这样无端指责,既莫名又好气,“是太后先视我为眼中钉下了狠手,便是我举手告饶,她那般行事作风,难道能轻易饶了我去?” “既然知晓太后并非你可轻易招惹的实力,你又何必执意死心塌地跟着凤无鸣呢!” 付景同也有几分着急,声音难得尖利几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八个字,你难道不曾听过? 今日若不是我在,你从凤无鸣那回房时,看到的还是不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还难说!” “你讲清楚些,”叶知鱼最受不得旁人拿小九凤团威胁于她,因而即便心中有几分明白这是付景同的提醒,更多的还是难以被理智浇熄的怒火。 “今日凤无鸣受刺杀,乃至我房内都险些被人闯入的事,你知道多少?既然早已知道,为何不提前警醒而是以身涉嫌替我拦下那歹人?这件事,又和太后是什么关系!” “付景同,我受够了同你话里话外绞尽脑汁打机锋卖关子,若你当我是个可信之人,便开诚布公把话说清楚,若有我帮得上的,我必不推却。” 叶知鱼自觉这话说的已是十足诚恳,一双杏眼难得脱了平日戏谑,满是真诚地看着付景同。 付景同听了她这番话,却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摇了摇头。 “天师话说得实在是漂亮,想来也是凭借这三寸不烂之舌,才打消了凤无鸣的疑虑,安坐王府之中了?” 叶知鱼见付景同油盐不进,当即转身要走,却听他低声追问。 “天师既然要同付某人推心置腹,好,那请问,我究竟应称呼天师为王小娥,还是叶知鱼?” 第100章 王爷中邪 付景同这话问得实在刁钻,叶知鱼愣在当场,不知作何应答。 告诉他自己便是叶知鱼不难,可然后呢,从前寂寂无名的叶二小姐,是如何从王府逃走,如何习得医术,如何通晓玄术,又为何要隐姓埋名地回来? 她要如何告诉付景同,自己不过是异世的一缕魂魄,借着已然亡故的叶二小姐的身躯,这才得以行走世间? 付景同见她神色凄然,面带挣扎,不由得摇了摇头,话中语气反倒不似方才那般激烈。 “初见之时我就同天师讲过,人人皆有隐情苦衷,你有自己的顾虑不愿讲明来历,我自然不会多加盘问难为于你。” “天师一片赤诚,但在这会吃人的京城里,多余的善心最是要不得的。” 付景同还想再劝一二,却被人突然掐住了喉咙一般,张大嘴巴口中嗬嗬作响,仍是被憋得面庞涨红。 叶知鱼反应过来便想上前帮付景同排解一二,却见他挣扎着伸出手,竟是拦着自己不让上前。 好在那异状并未持续太久,付景同便重又得了自由一般大口呼吸。 叶知鱼不敢乱动,见他恢复些许才慢慢靠近。 付景同见她神色认真,正仔细观察 着自己身体,不由得苦笑道,“王姑娘,你还真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啊?” 叶知鱼抿了抿唇,犹豫半晌,才又开口。 “你说得对,人人皆有不愿为他人所知晓的隐秘,先前我自以为能同你推心置腹,却忘了自己也是个胆小鬼。” “只是你我二人各有隐瞒是一回事,要我见死不救,却是另一回事。” 叶知鱼定定看向仍是稍显狼狈的付景同,“你知道有人借你的运势,不,是借你的命数,在养金童子,是不是?” 付景同听了只是笑笑,“原来这东西在你们行内,是叫金童子,我听市井传言,还以为它就叫做养小鬼。” “你管它叫什么,既然知道,你就任由自己被人这样利用?”叶知鱼没料到付景同会是这般反应,气得只想给他一拳。 可看着付景同瘦削身形,终是忍住了。 叶知鱼强/压下火气,把着付景同的双臂,强制他面向自己。 “这金童子,最初只是借人运势,到后来胃口越来越大,常人的运势满足不了,便会汲取供养者的寿数。”叶知鱼声音急切。 “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付景同微微垂下了头, 隐去眼中情绪不让叶知鱼看见,话里仍是他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淡定。 “这东西吸的是我的寿元,我自然有所察觉。天师先前到我府上,不是已经见过我被它榨干到最后的模样了么。” 叶知鱼无力地跌坐在地,她这样的人,实在无法想象引颈受戮是个什么滋味。 见叶知鱼眼中明显失望,付景同摇摇晃晃地起身。 “我话已至此,王姑娘若仍是坚持,那付某也只能祝王姑娘善有善报,可得上苍庇佑。” 叶知鱼眼见着付景同踉跄离开,却无法开口让他留下。 那付景同背后,究竟是受何人操控? 失魂落魄地回了王府,却见王府内也是乱做一团。 小心为上,叶知鱼悄悄溜回房间,反倒是被管家逮了个正着。 “神医啊!这个时候你跑到哪去了!”管家攥住叶知鱼的手臂就不肯撒开。 还不等叶知鱼编好借口,只听管家气冲冲地对着花娘质问。 “你方才不是说神医受了惊吓,在房中歇息不便打扰么?怎么神医是从外面回来的?若是耽误了王爷病情,我就是拼了这副老身子骨也要让你偿命!” 叶知鱼双耳一动,也顾不上消解二人间 的矛盾,只急着问:“你说什么?王爷如何了?” 管家一拍大腿,便拉着叶知鱼一面小跑一面解释,“王爷方才突然晕过去了!” 叶知鱼愕然,难不成方才凤无鸣是骗她的,那些人其实伤到了他,只是他为了不让自己介怀才隐瞒下来? 心急如焚,叶知鱼脚步便比管家更是快上几分,甩开了他先行冲到凤无鸣床畔。 伸指探上凤无鸣脉搏,却是不见半分异样。 无端便慌了手脚,叶知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凤无鸣扒了个干净,又检查了一番。 可她翻来覆去查验了个仔细,除了一些陈年疤痕,也不见分毫皮外伤。 皱起眉头,叶知鱼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凤无鸣这般昏迷,与方才交手无关,那便只能从他处寻找原因了。 沉吟半晌,实在找不到端倪,叶知鱼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一般,开了灵识,双眼望向凤无鸣身周。 瞪得她双眼都酸了,这才发现一股邪气。 那邪气实在太过微弱,寻常人路遇野鬼不过也就是染上这么一分,最多叫人跌个跟头便能自行消解,甚至都不用请什么神婆马仙出面。 凤无鸣的身体难道被那蛊毒影 响到这般地步?仅仅这么一缕邪气便能让他昏迷不醒? 叶知鱼心下疑惑,手上动作倒是伶俐。 掐了个决就要将那邪气驱散,却见那邪气竟是没入凤无鸣体内没了踪影。 知道自己轻了敌,叶知鱼不敢再大意,敛了指尖灵力,静静等那邪气再现踪影。 见那缕邪气自膻中冒出,再回想方才邪气是从关元处隐了踪迹,叶知鱼哪还能想不明白这邪气的阴险之处? 膻中关元皆是人体大穴,几条经络交汇之处。 那邪气显然是为人刻意驱使,自几处要害入手,能在无声无息间就害得凤无鸣突然昏厥。 怕任由这邪气侵扰下去,凤无鸣只怕会长睡不起。 叶知鱼不敢再耽搁,口中念念,灵力倾泻而出,将那邪气团团围住。 那邪气见被人察觉,便也不再伪作低调,尽了灵力同叶知鱼死斗一番。 叶知鱼灵台尽空,仍是咬牙不让那邪气逃/脱,冷汗一滴一滴自额角落下,也不敢放松片刻。 那邪气毕竟只是无所依撑的一缕,怎又敌得过叶知鱼的以命相搏,终是在叶知鱼的灵力下消散殆尽。 叶知鱼稍一放松,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凤无鸣身上。 第101章 有人借王爷的运 凤无鸣不好说自己是被冻醒的,还是被硌醒的。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上一秒还在追查那群杀手的来历。 下一秒再睁眼,自己便已是衣衫不整地被一个女人压在床上。 凤无鸣定定看着叶知鱼沉睡的面庞,在心中一项一项拟定着叶知鱼的死法。 只是待他轻手轻脚拨开叶知鱼,动作别扭地披上衣服。 叶知鱼仍是沉沉伏在床畔,不见分毫清醒的迹象。 凤无鸣不免皱了皱眉头,正想叫人来问个明白,就见夜九直接推门大步走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动作轻些!”凤无鸣下意识用气音喝止。 夜九愣在原地,反倒有几分委屈。 不是王爷你说暗杀事情紧急,有什么发现即刻来报么? 凤无鸣放下床帏,这才起身同夜九到了外间。 夜九虽不明就里,但还是老老实实将所发现的汇报。 “付景同昏迷在我王府附近?”凤无鸣皱眉重复一遍。 “是,属下见付大人实在是晕得蹊跷,便自作主张将他带回了府内。”夜九小心翼翼打量着凤无鸣的神色。 “可有旁人发觉?” “没有,”夜九摇了摇头,“那巷子本就是条死路,不知那付大人是如何行至那处,又突然 晕倒的。” “方才属下也查验过了,那付大人身上也无外伤,不像是被那伙歹人误伤导致。” 凤无鸣沉吟半晌,他同付景同并无什么私交,一同为官数载,竟是不如叶知鱼同他的关系更为亲密。 不过一想到叶知鱼,凤无鸣倒是无端生了几分不满,“那他现在人在何处?可请了大夫过来诊治?” “啊,这个。”夜九才想起来一般挠了挠后脑,“方才我们把付大人搬回来的时候,苗族来的那个芈姑娘看了一眼就说她能治,我们就把他先搁在芈姑娘院里了。” 凤无鸣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那可是朝廷命官!你就这么随意处置?” 那芈姑娘也不是坏人嘛!夜九只觉得今晚是前所未有的委屈。 人是王爷请来的,一路上还是他护送的。 芈果要是有什么不对,就算他察觉不出来,那王爷还能由她在王府里住着,还要吃她给的药么! 不过夜九也清楚,主子的话没有不对的,因而只是小声开口,“那我现在再把他搬回来?放哪呀王爷?” 凤无鸣也觉得头大,不等想出个妥善的安置方法,便见芈果其人竟是施施然进了房间。 芈果不觉面前两人眼神有异,反 手指了指门,“门没关啊,我进来没事吧?” 夜九方才被凤无鸣突然喝止,一时疏漏,便蹑手蹑脚退了开来,希望王爷能贵人多忘事,少惩戒他些许。 只是芈果语出惊雷,倒是把他的步子钉在了原地。 “王爷,你手下运气倒是好,从街上也能捡来一个借你气运的人?” 凤无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追问,“你说什么?” 芈果不知付景同身份,自然是有什么便说什么,“那人明显借了你的气运,王爷若是发觉最近身子有什么不适,应当便是这人偷下黑手的缘故。” 凤无鸣再一联想方才情状,便也反应过来。 自己竟是被付景同汲取气运以致晕倒,叶知鱼尽力救治,又一次力竭晕倒。 凤无鸣冷笑数声,正要命夜九把那付景同提来当面对峙,就听一道女声自里间传来。 “王爷怎么笑得这般瘆人?” 叶知鱼脸上还带着几道睡着时被压到的红痕,眼中含/着几分调笑,看得凤无鸣竟是一怔。 叶知鱼同样也是愣在原地,她以为房内只有自己和凤无鸣两人,这才随口出言调笑。 哪知到了外间,见夜九和芈果俱是双眼炯炯望着自己,只想当场脚趾动工 挖条地道逃出去。 心中默念数遍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叶知鱼顶着众人目光开口。 “哈哈,大家在忙啊,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哈。” 被叶知鱼这么一打断,凤无鸣火气倒不似先前,只仍沉了声线,冲着夜九吩咐。 “不管那付景同醒没醒,你只管把他提过来就是,本王倒是想当面问问,哪里对不住他,要对本王使这番下作手段!” 叶知鱼迈出的脚步便撤了回来,顺带一把拉住了领命就要行动的夜九。 “王爷方才说的,可是大理寺卿付大人?” 凤无鸣看着叶知鱼,神色晦暗不明,“正是,神医有何高见?” “当着王爷的面怎么敢谈得上是高见,”叶知鱼讪笑几声,干巴巴地替付景同开脱,“只是我方才听王爷说什么借运,想着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 “付大人弱不胜衣,哪有借人气运反倒借得自己形销骨立之人,王爷你想也知道这不合常理,是吧?” 夜九便也点点头,“神医说的不错,那付大人比几年前确是虚弱不少,实在不像是成年男子的分量。” “可是那姓付的明显就是以邪法借了王爷气运,明眼人一看便知。”芈果撇了 撇嘴。 “保不准他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铤而走险,或者是鬼迷心窍遭了反噬呢。” 叶知鱼见凤无鸣稍有转圜的脸色又冷了下去,恨不能直接捂住芈果的嘴巴,小姑奶奶你可别说了! 她自己就是为了驱除那邪气才累到晕倒的,她还能不知道么! 眼下知道了那邪气来源可能出自付景同,叶知鱼却不敢借着凤无鸣的手查清各种缘由。 凤无鸣的手段她也是见识过一二的,付景同若真要经他的法子盘查,本就勉强支撑的身子怕是坚持不了几天就要一命呜呼了。 一面不想让凤无鸣背上私刑逼死朝廷官员的罪名,一面更不能眼睁睁让付景同冒着殒命的风险,叶知鱼大脑飞速运转。 冲着芈果暗暗使眼色,叶知鱼缓缓开口,“付大人为官清廉,不慕名利,想来王爷同朝为官数载,理应比我更加清楚。” “他却有几分实干,那又如何?” “这样一来,付大人即便借运,为的不是金银前途,便只剩下命数了。” 叶知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凤无鸣神色,咬着牙开了口,“可王爷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付大人他就算借运,也借不到王爷头上啊。” 第102章 金童的由来 见凤无鸣脸色铁青,叶知鱼连忙找补。 “当然了,我们都清楚这不过是王爷的障眼法,王爷您自然是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够了。”凤无鸣喝止。 叶知鱼住了口。夜九和芈果早就躲到了一旁,不想受这无妄之灾。 别无他法,叶知鱼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不过,既然眼下付大人身上有嫌疑,也没有白白放过的道理。只是对着朝廷官员,王爷的手段不妨柔和些?” 凤无鸣皱眉,“你以为我要动什么手段? 还能是什么手段……拖进你那地牢里狠狠拷问呗。 叶知鱼一想到方才凤无鸣那气极模样,越发觉得若将付景同直接交由凤无鸣亲审,怕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王府之中。 清清嗓子,叶知鱼上前一步,主动请缨道:“正好我与付大人有几分交情,不如让我先去探探路?那付大人身上若真有什么猫腻,再由王爷出手惩治也不迟。” 凤无鸣仔细打量着叶知鱼,冷笑一声,“神医对付大人倒是紧张得很。” 这凤无鸣该不会觉得,自己里通外合伙同姓付的谋害他吧?察觉到凤无鸣话里情绪不对,叶知鱼心中警铃大作 。 还不等她表忠心,凤无鸣却是疲了一般挥挥手,“神医既然自告奋勇,本王自然没什么好拦的。” “只是神医若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到时候就别怪本王一起算账了。” …… “所以你明白自己的情况了吗?”蹲在付景同身前,叶知鱼一脸严肃。 “借运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你这般虚弱,想来也敌不过在外看守的众多护卫。” 叶知鱼伸手戳戳付景同晕倒时额上摔出的淤青,“怎么样?老实和我交代,我还能看在往日情面上,在王爷面前替你说说好话。” 付景同垂眸沉思,叶知鱼沉不住气正要催促,就听他认真发问。 “若天师假装成我的人质,我以你性命胁迫王爷放我出府呢?” 叶知鱼:“哈哈,你诚心找死是吧,再见恕不奉陪。” 轻笑一声,付景同倒是全然看不出有半分即将沦为阶下囚的窘迫,“天师不是向来乐于助人?” “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同我开玩笑?”叶知鱼气得几欲栽倒。 付景同顿了顿,“天师可知,我为何久居家中闭门不出?” 重点来了!叶知鱼眼睛一亮,“实不相瞒,我先前曾去 国师处想打探一二,只是国师称这是付大人的私事,并未告诉我详情。” “原来天师同国师大人亦是颇有交情。”付景同略微试探的眼神对上叶知鱼的双眼。 却见她眼中尽是“好耶要有故事听了”的兴奋,倒和小凤团当真是如出一辙。 被叶知鱼的反应冲淡了几分心中苦涩,付景同瞳孔微黯,“自从被国师大人提拔,跃升至大理寺卿的位置,明里暗里针对我的人不知凡几。” “当时一心想让旁人心服口服,我便一意孤行,启封了几桩悬案,但悬案之所以为悬案,有时并不一定是因为凶手有多狡猾,而是有多少人不希望真相水落石出。” “可那时我太过急切于证明自己,即便大理寺中无人跟随也执意亲涉险境,最后……虽然将那权贵之家的公子抓捕归案定罪,伴读却为了我挡刀而亡。” 付景同声音轻/颤,“我府中的管家,你也见过的,便是那伴读的父亲,我每每见到他,总会想起因为我的一时意气而被害死的他。” 叶知鱼默然,难怪先前到付府,便觉得那老管家对付景同的关怀,并不仅仅出自主仆之情,想来 是看到与亡子一同长大的付景同,难免移情罢了。 付景同陷入回忆之中,声音也带上几丝缥缈,“后来机缘巧合,我得知了金童一法,便以自身供养,奉在府门旁的石狮子中。” “等等!”叶知鱼连忙打断,“怎么个机缘?是谁教了你这等邪术?你讲清楚些。” “我不知道,”付景同黝黑的瞳孔中此时满是痛苦,“当时正是伴读忌日,我不想在府中饮酒勾起管家伤心,便随便找了个酒肆,翌日醒来之时,那侍养金童之法已经写就搁置在我的床头了。” 叶知鱼不免讶然,“不清楚来历的法子你也敢乱用?付大人可别是随口编出这种谎话来诓骗我!” “你信与不信,不是同我府上管家一对便知真相?”付景同幽幽继续。 “那金童索取运势越来越凶,我支撑不住,便高了长假闭门不出,可偏偏被你搅了局。” 叶知鱼自然是不背这锅,“付大人,你只说自己一时被执念所困,才养了金童,那你可有看见成效?” 付景同一顿,“还没有……因为我一人运势不足,不足以让那金童开启灵识。” “所以你就找上了凤无 鸣?”叶知鱼连忙追问。 “是……因为王爷流着皇家血脉,自身气运非凡,若非重病之中,平日里也不会叫我这般轻易得手。”付景同见叶知鱼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便也交代出来。 “那石狮已经被我毁了,你为何还要借运?”叶知鱼哼了一声,“还有这借运之法,付大人若无人指点,怕是根本想不到这种法子吧?” 付景同深深叹息,“天师也逼问得太紧了些。” 叶知鱼冷笑,“你最初侍养金童,还能解释是一时糊涂,可是接二连三的执迷不悟,你还想我有什么好脸色?” “你可知这金童之法,消耗的不只是你的今生运势,还有被你供养之魂魄的来生通路?” “你说什么!”付景同大骇。 叶知鱼也不卖关子,对着不敢相信的付景同一一道来。 “那金童既然拘了死者魂魄于其中,地府自然是不收这等享了生人运势的鬼魂,上不了奈何桥饮不了孟婆汤,便是你被那金童活活消耗至死,他没了供养也只能游荡在天地间,直至魂飞魄散也入不得六道轮回!” 付景同听在耳中,如遭雷击,竟是一行血泪滚了下来。 第103章 调制伤身体的毒药 叶知鱼见自己一下子把人吓过了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才不情不愿继续。 “当然,我道行不够,怕是破解不了此等困局。你既然是国师一手提拔,想来他应当不会拒绝助你一二。” “此话当真?”付景同双眼猩红。 “你以为我是你!什么事情都要藏着掖着。你早些讲清楚那石狮中物的来由,我又怎会随意叫人毁去!” 叶知鱼也带了几分羞恼,“既然那金童是你故人,凭生辰八字应当便能找到下落,你一并麻烦国师便是!” 说着便拍拍腿起身,却不料蹲得太久膝窝一麻,踉跄着便要栽倒在地。 “天师小心!”付景同伸手要扶,却被叶知鱼一掌甩开。 咬着牙站了起来,叶知鱼居高临下地看着担架上稍显狼狈的付景同,“事情我问完了,你与其惦记着怎么和国师求情,还不如先好好想想怎么过凤无鸣这关!” “多谢天师。”身后付景同的声音虽不洪亮,却是真心实意。 …… “这么说,付景同借运一事是真?”凤无鸣屏退旁人,听了叶知鱼口中的来龙去脉,便问了这么一句。 叶知鱼方才虽在付景同面前放了狠话,可终归于 心不忍,在凤无鸣这,还是仔细渲染了一番那伴读的忠心和失孤管家的可怜。 怎么这凤无鸣倒像是油盐不进一般,根本不管什么事出有因,还是这么会抓重点! 叶知鱼眨巴眨巴眼睛,正思索着还能从哪里再努力一下好打动凤无鸣,就看他唤了夜九进来。 “王爷有何吩咐?”夜九躬身等候凤无鸣的差遣。 叶知鱼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那付景同虽说是好心办了坏事,还让凤无鸣这个无辜者平白受了牵连,可是毕竟没惹出什么真的祸患来。 见叶知鱼瞪大双眼,眼中急切呼之欲出,凤无鸣便刻意拖长了调子。 “那付景同,还在少司处拘着?” 夜九微微侧头撇了叶知鱼一眼,回答道:“付大人还好好在原处,并无异样。” “嗯,”凤无鸣随手拿起,“既然如此,便等他伤好了再送回去吧。” “属下得令!”夜九退下。 叶知鱼不免有几分小小得意,微微凑到凤无鸣身前,“王爷真是胸襟开阔宽宏大量,民女心中实在佩服!” “神医这般求情,我再不给几分面子,又怎么对得起神医方才的卖力演说呢?”凤无鸣虽是得了叶知鱼夸奖, 语气却没跟着好上几分。 见叶知鱼嘿嘿一笑并不反驳,凤无鸣心中无奈,“神医可曾想过,那秘密指点付景同的人,所图为何?” 叶知鱼回想一番,语气犹豫不能确定,“这遭借运是冲着王爷来的不错,可付景同是自几年前开始奉养金童,当时他有什么?不过是一个大理寺卿的位置。” “就算是国师青眼相加让他挡了别人的路,也应该会用更快捷的手段来铲除才是。” “疑点就在此处,”凤无鸣闭目沉思,“若那金童当初不过是授法之人的闲来一笔,今时今日因着巧合应用我身,对方便是再心思细密,有你在旁我也不需要太过担忧。” 还不等叶知鱼沾沾自喜,就听凤无鸣沉声继续道:“可若付景同是对方早就布下的棋子呢?” 叶知鱼一窒,是啊。 付景同在明面上与凤无鸣并无瓜葛,便是凤无鸣一遭经难,排查也一时半会排不到他的头上。 更何况付景同甚至不知那人是何身份,便是被抓住了把柄也暴露不出对方任何。 叶知鱼不由得毛骨悚然,难道真的有人不惜蛰伏谋划数年,也要取凤无鸣的性命? 冷静下来,叶知鱼便也察 觉出些许疏漏,“王爷,你放付大人回去,是想证明此局已破,还是想继续迷惑对方?” “自然是后者,夜九明白我的意思,会好好教付景同如何行事的。” 叶知鱼咬了咬下唇,“可若真是被借运成功,王爷你只怕是又要装上许久病重,甚至还要比先前还要严重几分。” 凤无鸣略一思索,“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的模样不够有说服力?” 叶知鱼眼神一扫凤无鸣身形,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哪有人病得要死还气势慑人一身肌肉的啊,这谁看都说不过去吧! “既然如此,神医同我假戏真做便是。” “假戏真做?”叶知鱼有些茫然,“眼下我不就是每日在给王爷诊治开药吗?” “不,”凤无鸣摇了摇头,“神医既然医术高明,想来调配几剂毒药也不在话下,只要让我真的日渐衰弱,想来再怎么被人刺探也探不出虚实。” “那怎么行!”叶知鱼想也不想便否认,“过些日子待芈果姑娘备好秘药,王爷还要受那秘药副作用的折/磨,眼下我便给王爷下毒,王爷不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我是不是开玩笑,看的是神医的医术。”凤无鸣 心中已有定数,不慌不忙劝说叶知鱼。 “神医亲眼见过,那幕后之人手段如何,若我此时被人发现装病,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相信神医本领,应当能制出不伤及根本,却又让人虚弱的药来,神医可否会让本王失望?” 叶知鱼见风无奈双目饱含恳切,明知是在给自己画大饼也不由得应了。 “王爷既然有所托付,民女自然是在所不辞,只是这药总要等上几日才可完成,王爷还是小心些好。” 叶知鱼领命埋首制药,便将孩子托付给了花娘照看,一门心思扑进药方给凤无鸣配置毒药。 改了又改试了又试,叶知鱼这才敢将所制药汤送与凤无鸣服下。 叶知鱼一眨不眨地盯着凤无鸣,“王爷可觉得有何异样?” 凤无鸣见她紧张,倒是起了促狭心思,微微蹙眉,抬手覆上心口,神色挣扎,似乎真有心如刀割之痛。 叶知鱼:“……王爷,别装了,这药方里没一味药是于心脏有半点影响的。” 凤无鸣轻咳一声,仿若无事发生一番,正抬起手腕要给叶知鱼检查脉象。 便听门口急促脚步接近,花娘满面慌张地跑了进来。 “小凤团不见了!” 第104章 小风团不见了 “你说什么!”叶知鱼噌地站起,却又被抽了脊骨一般跌坐回去。 凤无鸣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沉声冲着花娘发问。 “小凤团是在哪里丢失的?府内还是府外?你同凤团分开了有多久?当时一旁可还有什么人?” 花娘被这倒豆一般的连连逼问慑住,竟也不自觉随之镇定了几分,一边回想一边仔细回答。 “方才我带着小凤团去府外购置物件,管家配了两名侍卫随从,坐马车还未到平江坊,车外便传来异响,两名侍卫断后让马车带着我们赶回府中,可回程上埋伏的人更多。” 叶知鱼这才见到花娘身上的斑斑血迹,心中更是一痛,闭目颤声道:“他们把小凤团掳走了?” 花娘虽是不忍,可只能说出实情,“他们在路中拦了细绳,车夫一时不查,便连马带车一并翻了过去。虽然我把小凤团护在怀里,可马车翻滚却被撞晕了过去。” “待醒来时,怀中已经没了小凤团的身影。” 察觉臂中叶知鱼身躯不住发抖,凤无鸣正想安慰一二,却见她摸出怀中铜钱,口中念念有词,往桌上一掷。 知道这是叶知鱼在想办法寻找小凤团下落,凤无鸣也不便 打扰,只是默默收回手臂,唤来下属等着叶知鱼的卜算结果。 叶知鱼紧紧盯着桌上铜板,片刻间双眸竟是蓄满泪水。 不待凤无鸣出声问询,叶知鱼面色一沉,直接上前拔出凤无鸣身侧佩刀。 夜天见状便要动手擒下叶知鱼,却被凤无鸣拦了下来。 叶知鱼也无暇顾及他二人动作,只手起刀落往腕间一划。 凤无鸣的佩刀是稀世珍品,有吹毛立断之利,更何况叶知鱼这般用力,顿时血流如注,将那桌上铜板淹了个干净。 他人俱是愣在当场,唯有叶知鱼动作不停,随手扔下那价值连城的宝刀,用那被自己血液浸透的铜板,再次卜算起来。 凤无鸣屏息,看她一次又一次地运指以那铜钱为阵测算方位,却也一次又一次地抹去痕迹重新摆阵,终是不忍再看,上前捏住了她动作越发慌乱的手。 “够了,小凤团回来,若是见到你这幅模样,她会是什么感受?” 叶知鱼听到“小凤团”三字眼前一亮,却又瞬间黯淡下去。 “死不了的。”叶知鱼面如死灰,只轻声喃喃。 叶知鱼当然再清楚不过,这般割腕只是看着吓人,血小板自会让她的伤口渐渐愈合。 可 眼下面对着毫无作用的卜算,叶知鱼恨不能方才那一刀直接划在自己心上。 为什么算不出来?都已经以至亲血液为灵媒,为什么还是算不出小凤团的下落? 难不成……叶知鱼狠狠晃了晃脑袋,不允许自己往那方面想。 眼神示意花娘上前为叶知鱼止血,凤无鸣沉声道,“我已派人在整个京城寻找,那群人既然当街动手,想来所睹之人不少,线索一多,找起来很快的。” 叶知鱼只能把全部希望放在凤无鸣身上,“多谢王爷!若王爷能帮我找回凤团,我便……” “先不用说那些,”凤无鸣制止住了叶知鱼,“你现在只需回房好好休息,保重自身。小凤团被掳本就受了惊吓,若回府之后见你这般狼狈,又怎么能安心下来?” “好。好。”叶知鱼已经没了主意,眼下凤无鸣说什么她便听什么。 也未曾察觉凤无鸣话中尽是小凤团一定会被找到的暗示,被花娘搀扶着回了房间。 凤无鸣垂首盯着几上叶知鱼留下的一片猩红,轻叹一声。 管家束手束脚地进来,见凤无鸣面色不虞,小心翼翼地开口。 “王爷,叶御史前来求见。” “这种时候,他来做什 么?还嫌府里不够乱么!”凤无鸣眼中似有寒星闪过。 见凤无鸣动了真怒,管家急忙解释,“我看那叶大人是穿了朝服来的,想来应是朝堂商议过后,有什么旨意要带给王爷。并不知晓府中的事。” 凤无鸣闭目调息,片刻之后复又开口,“既然如此,请叶大人到议事堂稍待就是。” 管家连连称是,见凤无鸣仍是盯着几上血泊,试探着开口,“王爷可是要先命人过来打扫此处?” “我自行处置。” …… 叶御史等了又等,茶水都添了三轮,这才见到姗姗来迟的凤无鸣。 不等他抱怨几句,凤无鸣的脸色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一时也顾不上指摘凤无鸣迟到,叶御史结结巴巴地开口。 “王爷这是怎么了?身子可还好?” 凤无鸣冷笑一声,扫他一眼,才道,“一时半会儿倒还死不了。” 叶御史上来便吃了个钉子,便也没了闲话家常的兴致,直接同凤无鸣谈起了正事。 “今日朝会,说道进京述职官员已抵达了小半,该是有人出面主持审查的时候了。” 叶御史拿帕子擦了擦额间冷汗,“众臣推举王爷您为主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凤无鸣冷笑 一声,“是众臣推举,还是有人力谏?” “这自然是有人递了折子上去,才在朝会上被提起,众臣决意,一致认为此事非王爷您不能胜任。” 叶御史战战兢兢地拍着马屁,却不知为何凤无鸣的脸色越发冷峻。 这调划官员升迁变动是个一等一的实差,凤无鸣不可能不想要啊? 可自己怎么总觉得这马屁像是拍在了牛蹄子上呢? 凤无鸣见叶御史被自己吓得茶杯都拿不稳,便也不欲再做姿态,只摇头道: “京中不是都知晓了本王病重之事?这时候把这繁复差事推到本王头上,是想借机会惩治本王办事不力之罪么?” 叶御史急忙否认,“怎会如此!王爷吉人天相,想来定是小病,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那便过些日子再同本王提及此事吧!”凤无鸣咳嗽数声,这才复又开口,“若是政事紧急等不及本王病情,只管交由旁人去做,本王绝无二话!” 见凤无鸣当真把这摊子毫无留恋地甩了回来,叶御史再想劝解,回应他的却只有凤无鸣不住的咳声。 无奈起身,叶御史正要起身告退,就见夜天匆匆赶来。 “回禀王爷,城内已经搜了个遍,没有凤团踪迹!” 第105章 请求进宫 叶御史刚刚迈出去的步子便收了回来。 凤无鸣一心全在夜天带回来的消息上,也无暇顾及叶御史,只沉声发问。 “当真尽数查过,没有疏漏?” 夜天便将追查过程一一道来:“属下先是去了四方城门拦截追问,今日城门备军皆言不曾见过有人带着女童进出,在城门留了人盯梢之后,各个坊市也都追查过了,均是不见凤团踪影。” “只是……”夜天眼神瞥向叶御史,显然有些话不方便明说。 叶御史自知不好装傻,只得上前一步,问到:“方才听王爷手下所言,可是神医的孩子丢了?” “正是,”凤无鸣揉揉眉心,客套地问上一句,“御史大人可有什么消息线索?” 不曾想叶御史倒是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着急,仔细回想一番才叹气回答,“这还真没有。不过等下官回府,一定派家中仆从一起帮着寻找。” 凤无鸣打量他一眼,想起先前这人还主动邀请叶知鱼离府,语气倒是故作几分矫情起来。 “御史大人倒是对神医的事上心得很,出手也大方,不知京郊那宅子的地契备好没有?” 叶御史心头一惊,虽然自己早 有劝叶知鱼离开王府之意,可还没有当着凤无鸣的面挖墙脚的勇气。 虽不知先前行事是如何为凤无鸣知晓,可眼下即便凤无鸣再是病重,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御史哪敢由着他这般追问下去。 急忙作了个揖,叶御史连声告退,“神医大人有恩于我,帮上一帮也是应当的。下官就不打扰王爷派人找寻,我这就回府一同派人帮忙。” 凤无鸣冷哼一声,待叶御史火急火燎地离开,便示意夜天继续。 “这些日子官员进京,要案未破,盘查得紧,小凤团被人偷偷夹带出去的可能不高,”夜天躬身回禀。 “只是今日有辆马车,说是带了宫内贵人的手抄经书,去西郊皇寺敬佛,守卫便未敢细查,只是看了看宫牌便放行了。” “宫内贵人?”凤无鸣念在口中若有所思,“可看清了是哪宫宫人?” 夜天摇了摇头,“城门守军多与宫中侍卫无甚来往,更何况是长闭宫中的宫人了,就连我追问宫牌样式时,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分别。” “西郊的皇寺,香山一处,凤凰岭一处,可派了人去查探?”凤无鸣闭目沉思。 “已经派 人去了,只是毕竟佛门清净地,又怕万一惊动了对方,属下行事不好太过张扬,因此还未传消息回来。” 静了片刻,凤无鸣摇了摇头,“那负责断后的两个侍卫和车夫呢,情况如何?” “负责断后的两个弟兄,一个还未抬回来就已经走了,而另一个,大夫说要看能不能熬得过今夜。”夜天的声音这时终于带上了几分激愤。 “车夫倒是留下了一条命,只是脑后受了重击,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凤无鸣顿了一顿,“那花娘呢?可有差人去看过她的情况?” “属下派人去过,”夜天的回答带了几分慎重,“那花娘自称略懂医术,无需王府大夫照看。虽然面上见她内疚得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怀疑她?” 夜天揣摩一番凤无鸣脸色,可实在瞧不出自己这猜想是对是错,只能犹豫着和盘托出。 “花娘虽是以神医亲信的身份进了府,可终究是来历不明;更何况一同出去的人,要么下落不明,要么重伤不醒,唯有她一人全须全尾地回来报信,实在是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只是当时神医还在房内,派去的 人不好过多盘问,怕惊扰了神医,让她平白起了疑心。” 凤无鸣不置可否,夜天静静候在下首,正觉得这厅内静得可怕,就听一阵踉跄脚步传来。 不待他回首打量来人,凤无鸣倒是先皱起了眉,带着几分指责开口。 “你不在房内好生休息,又匆匆忙忙来找本王做什么?” 叶知鱼脸色仍有几分苍白,似是没听到凤无鸣话中不悦一般,急匆匆走上前来伏身拜下。 “民女恳请王爷带我进宫!” 夜天一惊,连忙侧身避开,小心翼翼瞥向凤无鸣脸色,眼见着随叶知鱼的动作阴沉下去。 “神医此刻进宫,是想找国师相助?若是这般,本王差人送你就是,又何必来求本王与你同去?” 叶知鱼仍是伏身不起,不肯面对凤无鸣。 “凤团刚刚失踪,民女实在害怕搬救兵不成,反倒自己也遭了黑手,因而才斗胆请求王爷屈尊降贵做一次护卫,只消待民女同国师递过消息便可。” 凤无鸣定定看着叶知鱼乌黑发旋,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眼下神医信不过我府中人手,倒也无可厚非。不过既然只是递个消息,神医手书一封,我派 人送去便可,神医又何必以身涉险?” 叶知鱼惶然抬起头来,目光中带上几丝恳求,“只是送我进宫罢了,王爷这都不肯么?” 凤无鸣玩味地笑了笑,“神医若只当我是护卫,那本王自然不会推辞;可神医心中清楚,本王若随你同去,是被当做随从,还是被当做靶子?” 叶知鱼心中一震,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王爷在说什么,民女怎么听不明白。” “神医何必自谦,”凤无鸣轻笑一声,“你向来聪慧。怎会想不到,以你我二人现在处境,若是进宫定当要遭太后势力种种阻拦。” “你若想得以顺利面见国师,就要让另一枚刺在沈雁柳心中更深更久的钉子,来替你承担火力,是不是?” 装傻不成,还被凤无鸣扯/下了遮羞布,叶知鱼多少带了几分自暴自弃。 “王爷不曾为人父母,自然不清楚民女此刻心中是何滋味。” 凤无鸣下意识便想出言讥讽,可看到叶知鱼的眼神,竟是一股异样涌上心头。 叶知鱼略带疲惫地笑笑,“就当是我恬不知耻,今日便是尽数舍去脸面,也不得不强王爷所难,请王爷带我进宫了。” 第106章 提前解毒 夜天此时十分后悔,为什么方才自己不找个机会溜出去呢? 他悄咪/咪瞧瞧叶知鱼,神医是一脸倔强,大有今日凤无鸣不应了她,就别想安生的决绝。 再偷偷瞥瞥凤无鸣,王爷脸上竟是没有半分被利用的恼怒,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王爷什么时候变了性子?还是说他怎么偏偏在神医面前这般好说话? 夜天想着回去之后,定要同那几个弟兄对对情报。 这神医是什么时候拿捏住了王爷把柄,才让王爷这般容忍于她? 夜天心中小九九自是没能逃/脱凤无鸣的法眼,不过现在他也无暇计较。 按下心中异样,凤无鸣语气淡淡,“小凤团是因我府中之人看护不力才被人掳去,我自当倾力救助。” “只是依神医所言之法,要你我二人一同进宫只为求援,未免太过凶险,恕凤某难以从命。” 叶知鱼樱/唇微抿,仰头看向凤无鸣,见他眼中几分思量,不由得叹了口气。 “王爷何必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不是我自夸自擂,这卜卦算位之法便是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更何况以我血为媒算亲近之人?” “而唯有皇宫之内,因由 国运相护,非开天眼者不得得见其内。” 叶知鱼苦笑一声,“想必王爷的人,也已经将这京城之内翻了个彻彻底底,若是得了小凤团踪迹,定是一早就遣了人来报。可既然到现在都不见下落,证明她的去处只有王爷也无法随意派人查探的皇宫,不是么?” “王爷你有自己的筹谋布局,若大局所限不欲与太后于此时起冲突,我当然不会为难王爷。只是想让王爷为我争取片刻,这样王爷也不肯么?” 静默半晌,凤无鸣颇为无奈地开口,“你先回去吧。” “王爷!”叶知鱼还想再劝,只见凤无鸣无奈地摆了摆手。 “神医既然知晓其中利害,自然也要理解本王,需仔细想过其中利害牵连,才好下此决断。”凤无鸣并无敷衍之意,双目灼灼看着叶知鱼。 “神医也不用太过担心,从与不从,我明日一早便告知神医决定。” 叶知鱼咬了咬下唇,这才狼狈起身。 “既然如此,民女就等着王爷能给我一个好消息了。” …… “你方才想说什么?” 夜天还未回神,便遭凤无鸣冷不丁地发问。 “属下只是想着,神医今日好像有些逾 矩了。”夜天谨慎地回答,见凤无鸣神色未变,又找补着添了一句。 “不过想来母女连心,小凤团失踪,王姑娘一时情急也是难免。” “正反话你倒是说了个全。”凤无鸣冷笑一声,倒也没往下追究,只是不经意般地提起。 “前些日子,你派去潮平村打探消息的人,可有什么动静?” “尚未查到有关王姑娘亡夫的消息,”夜天一凛,“那潮平村是个凋敝小村,留在村子里的要么病要么老,这些年来凡有青壮,为谋生计大都只出不进,一时之间实在是不好盘查。” 凤无鸣眉心见川,“户籍呢?” 夜天苦笑一声,“那地方本就靠海吃海,没了耕地,自然也无摊丁入亩一说;小地方县衙皆是人手不足,既不收税,又哪有功夫为每年跑去村里就人丁进出登记造册呢?” “村里有几个老人,倒确是记得王姑娘曾去过那村子的,所行之事,也同她自己所述的游医行当不假,只不过……神医去那村子时,身旁已经带着两个孩子了。” “那几个老人可记得具体时间?”凤无鸣精神一振。 夜天摇了摇头,见凤无鸣一脸不悦,小心翼 翼地问道:“王爷突然问及此事,可是对王姑娘的身份有所怀疑?” 凤无鸣沉吟半晌,对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下属,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猜想。 叶知鱼膝下的两个孩子,让自己有着莫名的亲近感和熟悉感,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他要如何同别人解释缘由? 眼下既然还有更为要紧的事情等着他来决断,凤无鸣便也没在叶知鱼身份一事上过多纠结,命夜天请了芈果过来。 “先前少司称秘药还差一味药引,不知现在准备如何?” 芈果虽不知凤无鸣为何突然着急起来,但还是照实汇报: “回禀王爷,那一味药引前些日子已经备下,只是在正式服药前,还需要提前几日让王爷适应药性,我正是在准备那预阶药物,才没第一时间告知王爷。” “若不适应药性,直接服下呢?”凤无鸣默了一瞬,复又发问。 芈果摇了摇头,“秘药本就对王爷身体损耗极大,若不提前适应,那凶猛药性怕是会将王爷本就被蛊虫摧残的身体进一步恶化,到时候虽然除去了蛊虫,但后患过大,实在是得不偿失。” 凤无鸣却是微微笑了,“那也就是说 ,直接服药并不会影响祛除蛊虫的成功与否,只会影响我的身体是么?” 芈果因凤无鸣这略显奇怪的措辞微微皱起了眉,“王爷万金之躯,怎么能说是只会呢?更何况,这秘药烈性不亚于蛊虫,才能将它成功催熟,若王爷挺不过去,芈果岂不是成了加害王爷的凶手?” “这一点少司姑娘便不必忧虑了,”凤无鸣却全然不在意芈果的规劝,反而被她话中解释坚定了念头。 “直接服药的决定既然是由本王自己下的,必然不会因此追究少司或是芈氏责任,这点还请少司放心。” “王爷!我不是因为怕担责任才……”芈果还想再劝,却被凤无鸣态度坚决地打断了。 “药引秘药俱在,不知少司今晚可为本王祛蛊?” “今晚?王爷也太急了些。”芈果见凤无鸣面上并无半点可以转圜的余地,叹了口气,无奈道: “既然王爷心意已决,芈果也不好再劝,只是安全起见,我这便同平日里照料王爷身体的王神医商量一二,也好以防万一。王爷以为这样如何?” “不可。”凤无鸣却是断然拒绝了。 “今夜祛蛊之事,切不可让她知晓。” 第107章 共乘马车 芈果狐疑地皱起了眉。 这些日子王府内不安生,她即便身处偏院消息不通,也是能看出几分端倪的。 即便如此,现在凤无鸣执意提前祛蛊,又不叫叶知鱼在旁照料,也未免太蹊跷了些。 许是见她目光中探究意味太浓,凤无鸣轻咳一声,道:“依本王之见,少司姑娘既然需要专心准备秘药祛蛊,自然也不大方便同闲杂人等相见了,是不是?” 芈果目光闪闪,嘴上应得倒是痛快,“全听王爷的。” 她此行只为治好凤无鸣,然后为族人拿到凤无鸣应允过的好处,至于他这般执意冒险是不是在找死,与她芈果又有何干? 是夜,叶知鱼支肘坐在窗边,花娘在旁犹豫再三,还是上前劝说。 “这么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才好有精神继续寻找小凤团。” 闻言看了花娘一眼,叶知鱼心知不应迁怒,可话中难免带了几分苦涩,“道理我都明白,只是眼下我想一个人静静。” 花娘叹了口气,为她披上衣服,“更深露重,你便是心中再放心不下,也要为了小凤团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语罢又顿了顿,才复又艰涩开口,“自我回 来后,还一直没机会和你赔罪……” 叶知鱼摇了摇头,正欲劝解花娘一二,却见凤无鸣的身影进了小院。 带着几分忐忑起身,叶知鱼强露出一个笑容,“这么晚了,王爷过来是……?” “神医既然这般惦念难以安枕,本王不如早些亲自来告诉你。”凤无鸣的眼神扫过叶知鱼身后垂首不语的花娘。 “今夜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我带你进宫。” “真的?”叶知鱼惊喜万分。 “本王所言岂会有假?”凤无鸣眉头微皱,似是对叶知鱼的质疑有些不满。 不待叶知鱼找补讨好一二,凤无鸣不耐烦一般转过身去,“好了,神医就是千般打算万般手段,也等着明日进了宫再施展吧,本王可要回去休息了。” “民女恭送王爷!”叶知鱼喜不自胜,福身行礼。 花娘见她得了凤无鸣一句允诺便乖乖上/床睡觉,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叶知鱼,虽然在信里写了同那凤无鸣如何不对付,关键时刻,倒还对他很是信任。 …… 小心翼翼把手中所剩的灵材法宝统统揣进怀里,叶知鱼这才上了马车。 凤无鸣早已候在车上,见她一脸严肃,倒也 没多责备,只是待她坐稳,便吩咐车夫启程。 叶知鱼原本在心中默默预演这进宫后的行动,可身侧凤无鸣手中纸页翻飞,她本就满腹忐忑,这样一来更是静不下心。 半是为了消解心中紧张,叶知鱼悄咪/咪往凤无鸣身侧凑了凑,见他没有避嫌之意,试探着开口: “不知王爷是在忙着看什么?” 凤无鸣并未分给她一丝目光,仍是专心浏览着手上公文,嘴上倒是没冷落她。 “前些日子我称病积累下来的一些事项,神医有心为我分担一二?” 叶知鱼尴尬笑笑,“政务上的事情,民女哪里帮得上王爷的忙。” 正要缩回远处,叶知鱼突然发觉不对,“王爷怎么又重新接手朝廷政务了?原来的计划呢?” 凤无鸣这才略略抬起眼来扫她一眼,语调仍是古井无波一般平稳,“计划有变。” 叶知鱼眨眨眼睛,正做虚心状等着凤无鸣为她解释,却迟迟未听到下文。 暗暗啧了一声,叶知鱼见凤无鸣并无同自己通气的意思,难免生出了几分不满。 就算以她现在身份,算不得是与凤无鸣比肩齐声,可好歹也是一条壕沟里的战友。 马上就 要一同到对面的大本营,这都不值得他凤无鸣屈尊降贵为她指点一二? 哪怕不能透露全盘谋略,也多少告诉她些注意事项吧? 凤无鸣半晌听不到叶知鱼做声,却见她一双清瞳骨碌碌地在自己身上打转,便不是腹中蛔虫,多少也能猜到这人怕不是又自说自话地想偏到何处去了。 只是……有些事情,现在不叫她知道才好。 凤无鸣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抬高几分,想借着手中案牍挡住略显苍白的脸色。 马车内本就空间狭小,一直偷偷注意着他的叶知鱼怎会察觉不到。 又想到昨夜凤无鸣突然转变的态度,叶知鱼抿了抿唇,念头一闪,心中惊疑不定,手指倒是又快又准地捏住了凤无鸣手腕。 两指动作迅捷地探上内腕,几息之间,叶知鱼便知晓发生了什么。 想要开口询问,却觉得这话坠在胸/口颇具分量,沉甸甸的压得她竟有几分喘不过来气。 “王爷何时……是昨晚服下那秘药的么?” 凤无鸣泰然自若地收回了手,整理好衣袖,这才开口。 “神医猜的不错。” “王爷为何要瞒着我?”叶知鱼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裙摆。 “昨日 匆忙,一时疏漏了。”凤无鸣见已暴露,便也不装了。 将手上公文随手一放,合上双眸捏捏眉心。 “那王爷这般脉搏浮散,稍按即无,也是疏漏才导致的?”叶知鱼气极反笑。 “想来定是芈果侍药不当,才让王爷反受药力虚弱至此了,王爷打算如何惩戒于她?” 凤无鸣颇觉头痛,正想着怎么才能把叶知鱼糊弄过去,见她双眼带红,话到了嘴边反又咽了回去。 叶知鱼虽不清楚,凤无鸣突然祛蛊,与自己昨日的要求有多少关联。 可眼下身负内伤的凤无鸣,想瞒着自己身体状况,硬要守约共赴皇宫却是真的。 不待细想,叶知鱼伸手便解开了凤无鸣的衣襟。 自己怎么好像越来越熟练了? 叶知鱼眨眨眼睛,正要把中衣也扒干净,方便下手吸取灵力,便觉得双臂一痛,接着被凤无鸣一把掀开。 还不待凤无鸣质问,叶知鱼腰身一拧,以自身重量加持,眨眼间又占了上风。 无暇嘲笑他一脸抗拒如同被轻薄了的黄花闺女,叶知鱼满心尽是要弥补一二的急切,下意识就要提膝压上他不安分的双腿。 凤无鸣:这女人!怎么越来越疯了! 第108章 倾力相救 想要用上几分力气,又怕真的伤到了叶知鱼,凤无鸣只能拧紧眉头,试图把叶知鱼吓退。 “王小娥!你发什么失心疯!还不从本王身上滚下来!” 凤无鸣何曾被人逼到这般狼狈境地? 纵使平日里气势再是慑人,此刻在叶知鱼身/下反倒更像是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 瞥见凤无鸣微红的耳/垂,叶知鱼挑挑眉毛,倒真有几分流/氓恶霸的模样。 “王爷何必如此惊慌?医者无男女之分,往日连王爷沐浴时我都几次三番伺候在旁,怎么现在反应倒是这般激烈?” 凤无鸣又气又笑,“你一言不发便对着本王动手动脚,还问本王为何反应?我是病了不是死了!” “那就请王爷还先宽恕则个,”叶知鱼仍是攥着凤无鸣的中衣不肯撒手,“王府距皇宫路程不远,民女既然想为本王调解一二,自然是要争分夺秒,哪来慢悠悠和王爷商量的功夫?” “你休要强词夺理!”凤无鸣的力气自是大上叶知鱼几倍,想从她手中抢过虽是轻而易举。 可这女人现在行事像是半分忌惮都无,他还丢不起衣衫不整进宫面圣的脸! “调理便调理,你强行为本王脱 /衣又是为何!”凤无鸣不想被车夫发现厢内端倪,咬着牙压低了声线。 叶知鱼被那气息扰得耳朵发痒,下意识甩甩脑袋。 见凤无鸣的脸色因为被自己的发丝扫了几下更显阴沉,歉然笑笑。 “王爷若是事事都要问个分明,怕是你我二人要这么僵持着进宫门了。不知王爷告病已久,那守门侍卫可还有轻松放行的眼色?” 凤无鸣额头青筋暴起,见身上叶知鱼仍是满脸悠哉悠哉,深吸口气,这才咬着牙开口。 “你先下来!这般举止成何体统!” 叶知鱼见好就收,乖巧退下。凤无鸣自行解开衣带,便认命一般阖上双眼后仰。 等了片刻却是觉察不到叶知鱼动作,凤无鸣眼中尽是火气,正想着把这疯子扔下车一了百了,就见她青葱细指轻轻按上自己腹间伤口。 叶知鱼看着那由伤口组成的奇异图样,虽然指下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那伤口不过是划开表皮,仍是觉得心中酸涩难免。 “王爷,这是昨夜祛蛊时划的么?” 凤无鸣略略沉首,不自然地拢了拢衣摆。 叶知鱼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双手贴/上凤无鸣皮肤,感受着自掌下不断汹/ 涌传来的灵力。 只是这次叶知鱼并未将那来之不易的灵力存蓄于灵台之中,反而尽数将那灵力反作用于凤无鸣身上。 凤无鸣见叶知鱼静止不动,想要出声问询,可见她一脸凝重,便暂且按捺下了心中疑惑。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凤无鸣便也感觉到了叶知鱼掌心炽/热,似有两团火焰燃烧一般,将暖意源源不断透过血肉沁入胸腹。 作为受益者,凤无鸣显然对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最为清楚。 虽不明了叶知鱼用了什么方法,可自己近乎空竭的丹田转眼间便是一番天翻地覆,怎么想也都是叶知鱼的作用。 与凤无鸣截然相反,叶知鱼为了缓解他的伤势,将灵力倾泻而出。 这样一来,便是一味消耗她的精神力调动灵台,时间一长,难免力竭。 又坚持了半柱香的时间,叶知鱼眼前一花,身子一歪,眼见就要跌进凤无鸣怀里,最后关头还是她自己勉强伸臂支撑住了。 凤无鸣默默收回想要搀扶的手,语气中的关切倒是掩盖不住,“神医?” 叶知鱼待眼前金星消散大半,这才轻舒口气坐回远处。 “王爷感觉如何?我没骗人吧?” 凤无鸣动作 迅速地整理好衣服,然后才开口,“神医今日倒又是让本王颇为惊喜。” 想来是见她还有气力同自己开玩笑,方才生出的些许怜花惜玉之情也散了大半。 目光隐含几分探究,凤无鸣看着额上汗湿的叶知鱼,“只是从前为何不曾见过神医动用此法?此法可会对神医有何影响?” 叶知鱼顿了一下,难不成要说自己突然良心发现,才动用灵力为他疗伤? 故作娇弱地咳了几声,叶知鱼这才开口,看向凤无鸣的眼神倒是缠绵难言。 “此法自然是会对我有些影响,因而先前不曾用过,只留待应急一使。” 叶知鱼一边冲着凤无鸣抛媚/眼,一边娇声剖析心意,“不过王爷放心,只要能治好王爷,奴家自然是怎样都愿意的。” 凤无鸣下意识抖了一抖,看着自己手背上都不由自主浮现的鸡皮疙瘩,当即冷了面色,厉声道: “神医还请自重!本王延请神医到府中,只为神医的医术。至于其他,神医还是早些打消念头的好!” 叶知鱼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方才还在努力眉目传情的双瞳顿时黯淡下去,讷讷应了声是,便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叶知鱼: 谁来早点告诉我恶心人就能堵住凤无鸣的嘴,这么好用的招数,我怎么现在才用呢!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皇宫,侍卫见是凤无鸣的马车,倒也没敢冒犯,只是略略掀起门帘查看一番,便也放行了。 凤无鸣看着陡然紧张起来的叶知鱼,不由得叹了口气。 抬腿踢踢叶知鱼身/下箱笼,“换上吧,等下没人陪同,自己机灵点。” 虽不清楚凤无鸣作何安排,两人相处这些时日,叶知鱼早就信了对方不会加害于自己,便也听话地附身抽出笼屉中物。 只是见自己手中赫然一套太监服饰,叶知鱼还是不由得有些无语。 “王爷,民女就是要扮做宫内人方便行走,也是扮成宫女更为恰当吧?” 凤无鸣淡淡瞥她一眼,“宫女入宫时年纪不过及笄之年,像你这般年岁尚未出宫的,大多已做了各宫内有头有脸的姑姑。” “将缨帽压低些,避着人走,比你伪装成宫女要低调得多。” “哦。”在这方面自是不及凤无鸣经验丰富,叶知鱼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再能反驳的地方,只能闷闷依言套上那太监服,心里却是反复想着。 这人什么意思,别是在嫌弃她老吧? 第109章 针锋相对 “娘娘,摄政王来了,说是有事求见。”抱秋蹑手蹑脚地走到沈雁柳跟前,小声禀报。 沈雁柳闻言,同堂下的沈承书对视一眼。 还不等她开口,沈承书倒是先轻蔑一笑,“我还以为他凤无鸣有什么通天能耐,眼见着大势已去,不还是要乖乖过来求咱们沈家!” 沈雁柳不置可否,抿了口茶,这才看向抱秋。 “凤无鸣看着还是那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抱秋迟疑地摇了摇头,“奴婢看着摄政王今日脸色倒好,不像是前几日那般透着一股死气。” 见沈承书面色微变,沈雁柳轻笑一声,“哥哥先回去吧,之前拟定的单子,还是交由父亲确认过才好。” 沈承书脖子一梗,“那单子我不是早就定下了?在你手里放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已经照着去做了,怎么又要劳烦父亲?你就这么信不过为兄?” 抱秋听得心惊肉跳,暗暗窥视沈雁柳脸色。 见她眼神微冷,一个激灵窜上后脑,把头埋得更深不敢再多看半眼。 “哥哥说笑了,这番变动牵连颇多,涉及沈氏阖族利益,自然还是交由父亲看过再下决断的好。” 沈雁柳笑着解释一番,沈承书却仍 是皱着眉头。 眉宇间是明晃晃的不耐,不过是碍着沈雁柳太后的位子尊贵,这才强忍住了不发作。 沈雁柳看在眼里,说不恼火是假的,只是眼下殿外还候着一位“贵客”。 她便是想腾出手来让沈承书明白自己究竟有几分斤两,也得先把凤无鸣应付过去。 示意抱秋送客,沈雁柳又回到内室梳整了一番,这才宣凤无鸣进殿。 沈雁柳看着步伐从容的凤无鸣,心中微微发苦,面上倒是笑得和煦。 “抱歉,明知摄政王近些日子身子不适,却还是因为哀家的一点私事让你在外久等。” “太后娘娘说笑了,”凤无鸣显然亲眼见了太后的贴身宫女送沈承书出宫,话虽是顺着沈雁柳的意思,可语气多了几分探究。 “太后娘娘久居宫中,为国事操劳,一时思念家人,唤沈大公子进宫一叙也是人之常情。” 凤无鸣微微一笑,“更何况本王的身子已经康复大半,倒是白白让太后娘娘为我担心了。” “这是好事啊,”沈雁柳口中道喜,眼神反是低垂看向自己的翠玉指套,一时间让人看不分明。 凤无鸣更显从容,“叶御史昨日前来,说是要将官员述 职一事交付于我,因而今日特来面见太后” “摄政王身在病中仍不忘关心政事,实在是我朝幸事。” 沈雁柳话锋一转,“只是这主事一责牵连过多,哀家担心王爷因此太过操劳,到时候要是又病倒了,那实在是哀家的罪过。” 凤无鸣朗声一笑,“太后不必挂怀于心,想来是上苍保佑让我得了机缘,有不知来历的好心人赠药于我,这才让本王得以渡过难关。” 沈雁柳见凤无鸣这般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心中恨恨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只是眼下皇帝未愈,有些事情不得不让凤无鸣出面。 纵使恨不得将那药草换成毒草,沈雁柳也得在凤无鸣面前装出一副和睦样子来。 强行咽下一口郁气,沈雁柳只做惊讶状,“原来背后还有这般故事,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哀家便也不必再忧心了。” “不知太后可还有何吩咐?若无叮嘱,本王这就去吏部着手准备了。”凤无鸣试探不成,便想起身告退。 沈雁柳沉吟片刻。怪只怪这凤无鸣来得太急了些。 她原以为主事旨意一下,凤无鸣便是为了面子也要拖拉些时日,才会上朝领旨。 不成想他第二天便匆 匆过来,急切道像是生怕这位子被人抢走了似的,反倒回手将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沈雁柳心念一转,难不成这凤无鸣真有几分怕了? 因而再开口,唇畔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真切。 “既然都交给王爷了,哀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哀家兄长挂念陛下病情,之前种种都是经由他手暂代处置。王爷大病初愈,都是自家人也不必同哀家兄长生分,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凤无鸣双眸微眯,“这么说来,一应文件都置于国公爵处了?” 沈雁柳点点头,“这是自然,不过王爷放心只管去找,兄长同是一心为国效力,定然没有半点推脱的。” “太后娘娘多虑了,”凤无鸣拱手起身,“沈公子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任务繁重,本王这就先告退了。” “摄政王殿下慢走。”沈雁柳含笑颔首。 待凤无鸣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沈雁柳冲着一旁宫女冷声吩咐。 “去追抱秋,看沈承书离开没有,若是还未离宫,告诉他传哀家的旨,计划有变动作要快!” …… 叶知鱼自从马车下来和凤无鸣分手之后,一路小心翼翼,到了御花园。 这地方无人居 住,受人影响最小,已是她能想到的在皇宫之中最为合适的场所了。 半弯着身子钻进假山,歇了口气,还不待她从怀中掏出一应物事,却听一道力喝在耳旁炸起。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叶知鱼心道不妙,连忙把怀里占卜用具往里藏了藏,这才装作没事人一般,捂着肚子起身。 “回禀公公,小的……小的一时腹痛,这附近又没恭房,一时情急……就……” 叶知鱼刻意压低了些嗓音,话又说得含含混混。 因而那抓包之人倒也没觉察出不对,只是拎着叶知鱼的耳朵把她拽了出来。 “狗胆包天!这是什么地界!你也敢这般随便屙屎拉尿?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哎呦喂,公公,您轻着点儿!小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叶知鱼耳朵被扯得生疼,又怕动作大了被那太监瞧见全貌,只能弯着腰凭那太监手上不住磋磨。 许是那太监见她还算安分,手上便卸了几分力道。 叶知鱼见势拧身逃了出来,仍是低垂着头一副任由那太监发落的恭敬模样。 “呵,现在知道老实了?”那太监仔细打量她一番,“哪个宫的?在谁手底下做事啊?” 第110章 飞来横祸 叶知鱼一时语塞,这宫里她叫得上来的,便只有萧清让的处所。 可自己先前几番来寻国师,太后处应当早有察觉。 眼下若是以国师名号糊弄过去,日后被人发现了,会不会牵连于他? 叶知鱼犹豫不决,眼前太监见她默不作声,眼神便警惕了些。 “磨磨/蹭蹭的,想什么呢!自己是哪个宫的都不知道?你出来的时候没带脑子?” 叶知鱼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作答,“回禀公公,小的刚刚进宫,还未被分配差事,今日是得了管教公公的吩咐跑腿,这才迷路到此处。” 那太监听了叶知鱼的话,眼中倒是精光一闪,“我说呢,你小子愣头愣脑的,怎么敢在御花园撒野。” “御花园?”叶知鱼顺着太监的话接着做戏,“小的不知道这是御花园,不然就是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啊!公公,您大人有大量,只当没看见小的成吗?” “你想得倒美!在这皇宫里胡乱走动,今日也就是见了我,才没直接喊了人来把你绑去慎刑司吃顿板子!”那太监冷哼一声,显然没有轻易放过叶知鱼的意思。 叶知鱼咬了咬牙,自袖笼中摸出几个铜板恭恭敬敬递了过去,“公 公,我也没什么好孝敬的,您看这?” 不成想那太监看都不看一眼,嗤声道:“这么点东西,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你/大/爷/的,一个太监怎么贪成这样! 叶知鱼怀里倒是揣了几两银子以防不测,可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些银两?只怕贿赂不成反被抓住马脚。 叶知鱼只能耐着性子赔笑,“小的愚钝,还请公公明示,公公您说小的应该怎么着,才能抵了今日错处?” “哼,看你还算个听话的,咱家就大发慈悲饶你一条小命。”那太监轻哼一声,将手中包裹往叶知鱼怀里一送。 “仔细揣好了!这物件要是有了闪失,便是砍你十次脑袋都不够赔罪的!” 叶知鱼无语,怎么平白无故就惹上这么一桩差事! “公公,这么贵重的物件,小的哪敢担着呀。”叶知鱼想拒绝,却被那太监一眼瞪了回来。 “还敢啰嗦!咱家这是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安生把这东西送去钦元殿,我便当方才无事发生,否则……”那太监阴恻恻一笑,摆明了就是在威胁。 叶知鱼哭笑不得,“公公,我不知道钦元殿怎么走呀!” “真是蠢得一佛升 天二佛出世!”那太监气得狠狠冲着叶知鱼头上顶缨敲了一记,“往北走!过了两道长街便是!别告诉咱家你连北都分不清!” “小的知道了知道了,”叶知鱼连声称是,“送去钦元殿之后呢?应当交给什么人啊?” “这你不用操心,到那处有人见了你手上东西自会来寻。”那太监见她一副点头哈腰的畏缩样子,便也信了这小太监当真是被自己唬住。 四处张望一番,便趁着无人注意出了御花园。 叶知鱼掂量掂量手中包袱,分量不轻,只是摸着四四方方应当是个匣子,暂且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叶知鱼怕那太监在自己身后跟踪,因而先是低眉顺眼地默默过了两条长街,待远远看见钦元殿的匾额,便转身闪进一处偏僻小径。 方才那太监临走时,并未威胁她守口如瓶不可外传此事。 瞧不起这刚刚进宫毫无根基的小太监是一方面,更多的,怕是早知那在钦元殿接应之人会将她灭口,这才懒得多费口舌。 更何况,那太监年岁不浅,便是不明来历也能知道是个有些能耐的。 这样方便在宫中行走的人要吩咐她来跑腿,想必现在自己手中的东西见不得光 。 叶知鱼哼哼一笑,教训我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药, 手脚麻利地把那包裹皮拆开,里面乌木盒子显露出来,叶知鱼的手刚刚触摸到盒盖,便是一阵诡异凉意传来。 下意识缩回了手,叶知鱼知道盒中物件蹊跷,警惕地挪了个见光的地方,直冲着太阳掀开盒盖。 那盒子中间正躺着一柄如意,只是寻常如意多以金玉制成,眼下这柄颜色浑浊,一时看不出来头,却是闪着隐隐红光。 叶知鱼心生异样,想拿起如意看个仔细,却觉得手臂隐隐作痛。 不敢轻举妄动,叶知鱼匆忙合上盖子,双眼一眨灵力加持,便见右手连带小臂竟都被缕缕黑气缠绕,显然是方才开盒时大意所致。 暗道一声不妙,叶知鱼试着祛除那黑气。 却因为方才在马车上竭力为凤无鸣医治,眼下灵力不足,不但没能摆脱那黑气纠缠,反倒引得那黑气试探往上,大有入侵心脉之意。 叶知鱼啧了一声,一脚把那盒子踢开就想溜之大吉,走了两步,又灰溜溜把那盒子捡了回来。 这东西实在阴邪,偏她眼下又拿它无可奈何。 若随便处置,一是怕伤了旁人,二 是怕方才那太监察觉不对,反倒多生事端。 忍着黑气带来的阵阵心悸,叶知鱼咬紧牙关,便向着国师处所奔去。 自己不行她还不会摇人么! 这皇宫之中有人偷偷传递此等邪物,想来萧清让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刻意绕了个远避开御花园,四下不见方才那太监的身影,叶知鱼刚松了口气,肩上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口,叶知鱼后颈僵硬地转身,迎上的却是凤衍之饶有兴致的视线。 “陛……陛下?”叶知鱼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虽然明知眼前青年是九五之尊,自己反倒没那么紧张了,语气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埋怨。 “陛下这般作怪,难道不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么!” 凤衍之一脸无辜,“我是见你打扮怪异,这才过来问个究竟。” 语毕复又挑挑眉毛,“这是我那皇叔要你换上的?” 不知道凤衍之想歪到了哪里,叶知鱼只能尴尬笑笑解释,“王爷怕我一介白身在宫中行走不便,这才想出此法,没有别的目的,还请陛下海涵?” 凤衍之听在耳中表情未变,也不知信了几分,目光倒是落在了叶知鱼手中物事,“这是什么?” 第111章 追查邪物 叶知鱼下意识把东西往身后藏了起来。 凤衍之:“……你可以不用把动作做得这么明显的,真的。” 叶知鱼连忙摆了摆手,“陛下,此物阴邪得很,我本来是打算送到国师大人处让他查验一二,可路上遇到了陛下。我怕一时冲/撞了您,这才拦着不让看个仔细。” 凤衍之闻言兴致倒起,“我听国师说你手上也有几分功夫,怎么这物事真就邪门儿到连你都解决不了?” 叶知鱼不欲在凤衍之面前透露太多,因而讪讪赔笑,“民女那点供以糊口的能耐,哪里比得上国师大人造化精妙呢?” 凤衍之“唔”了一声,也看不出来信没信叶知鱼这说辞,总之是没再追问。 不仅如此,他还大方冲着叶知鱼招了招手,“你既然在这宫中不便行走,那就跟在朕身后吧,这宫里还没几个敢过问朕的随从。” 叶知鱼连忙道谢,“多谢陛下!有劳陛下带我去国师处。” “不妨事,”凤衍之压根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反正我也是偷溜出来透风的,带着你回去,也好应付国师。” 凤衍之偏过头来,一双眼睛笑成弯缝,“你可千万要把这 事情说得十万火急,片刻耽误不得,这就算是报答了朕护送你的恩情了,知道吗?” 说到最后,凤衍之刻意压低了声线,想摆出一副威压模样,只是那语气实在轻快,叶知鱼实在是瞧不出这皇帝身上的半分架子。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到了国师处所,方进了门,叶知鱼便被凤衍之往前一带。 “国师大人,有人找你,我先回去歇息了哈。” 萧清让显然憋了一肚子的教训,被凤衍之抢白在先,倒是微微一笑,分明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 叶知鱼看在眼中只觉不察,任由凤衍之脚步轻快地回了他在萧清让处的寝殿。 无奈地冲着叶知鱼笑笑,萧清让请她在上首坐下,“陛下心思活泛,养病日子一久便总忍不住偷溜出去,他可是为了逃避训诫随手掳了你过来?若是这样,我替他赔个不是。” 叶知鱼眨眨眼睛,萧清让这国师,怎的教育一代帝王如同平常晚辈子侄一般,还要同她赔个不是? 不知是萧清让的教育观念如此,还是背后另有隐情,叶知鱼并未多嘴,只是递上手中包裹。 “陛下自是不曾难为我,我倒要谢谢陛下亲自带 我过来,免了路上许多躲闪盘查。” “这是方才在御花园,有一太监交付给我的,他见我装扮,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太监,吩咐我把这东西送到钦元殿。” 许是见叶知鱼表情严肃,萧清让接过那包裹的动作十分谨慎,也未急着拆看,反倒是闭上双眸认真感知起来。 叶知鱼也不催促,只是把自己所知一一讲了出来,“我发觉那太监举止蹊跷,便偷偷拆开想看个究竟,却见其中一柄如意不似凡物,还未来得及仔细查验,便被一缕黑气缠上了身。” 萧清让目光落在她的右手,微微一笑,指尖凝力,竟是在凭空以灵力绘制出一道镇邪符箓。 “太玄三一,还形太真!”随着萧清让口中咒令,那闪着金光的符箓便飞到叶知鱼右臂,透过衣袖隐入体内。 叶知鱼顿时觉得神台一清,方才身上被粘附的异样消散干净,连忙起身要同萧清让道谢。 萧清让先一步止住了她,“你我之间何须这些繁文缛节?方才你说这如意有蹊跷,除了那缕黑气可还有别的发现?” 叶知鱼仔细回想,“这如意处处都透着邪门,本体虽是透明但其内 浑浊不堪,色泽灰暗却又透着丝丝红光;上手时还觉得异常冰凉,摸着应当是被人刻了什么在上面,只是我还未来得及看个仔细,便被那黑气缠上,不敢再随便摆弄了。” “你不知这是什么,便敢轻易触碰?”萧清让摇了摇头,本想教育叶知鱼一二。 可想到两人既以平辈朋友相称,便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轻叹一声,萧清让慎之又慎地打开包裹,目光在见到那匣子时微变,不过叶知鱼此刻正全神贯注防备着那如意作乱,因而并未发现。 打开匣子,那如意正静静躺在锦缎中央,萧清让一看那锦缎纹样,心中已有了分寸,只是不好当着叶知鱼表现。 缓缓释出一道灵力,向那如意而去。 萧清让眼看那如意中层层浑浊,竟像是被他的灵力刺/激得活过来一般,如同乌云在如意中翻涌不息。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面色沉重。 叶知鱼是没想到这东西竟还有这般变化能耐,萧清让却是察觉其中阴邪,眉头一皱便把那匣子“啪”地合上。 叶知鱼难得见向来从容的萧清让满脸嫌恶,也不好急着发问,只待他消化完毕为自己解释一二 。 萧清让双指轻点那匣子,“你可还记得那让你送东西的太监的模样?” 叶知鱼点点头,“大概是记得的,若有惯画白描的画师,经我口述应当能画个大概出来。” “那就有劳叶姑娘了,”萧清让这般迫不及待,倒是让叶知鱼有几分吃惊。 虽然明白这等邪物定是犯了宫中忌讳,不过能有本事弄到这诡异如意,想来不论是黑手还是黑手所谋害之人都不简单。 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向来待自己宽厚的萧清让并无解释的意思,叶知鱼便把那份好奇心老老实实关在了肚子里。 方才她一不小心便惹上了这如意的祸患,眼下再多嘴多舌,只怕是麻烦不断。 叶知鱼一面不时同那画师交流一二。 一面梳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等那画师把画像呈给萧清让,叶知鱼已是如同无事发生一般安生坐在椅子上喝茶了。 萧清让唤来一小童,拿着画像对他低声吩咐几句,那小童便带着画像跑了出去。 歉然冲着叶知鱼笑笑,萧清让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开口,“兹事体大,倒是平白麻烦了你许多。萧某如何才能补偿姑娘一二?” 第112章 主动相助 叶知鱼闻言,倒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国师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方才不还同我讲你我之间不需这些繁文缛节么?” “不过,国师大人要真是过意不去,民女自然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国师您能相助。” 萧清让不由失笑,“你直说便是,若我能做到,自当全力以赴。” 叶知鱼面上的笑意便顿时凄冷了几分,“实不相瞒,我的女儿昨日在街上被人掳走,可我却算不出她的下落,因而才来麻烦国师……” “麻烦什么!”萧清让直接打断,“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当昨天就来见我才是!” 叶知鱼不由得感动,正要告知小凤团的生辰八字,付景同却从偏室钻了出来。 “小凤团的事,我有法子!” 萧清让这般被突然打断,倒也不见愠怒,只是微笑着冲叶知鱼点点头。 叶知鱼虽然先前就已经知道,萧清让与付景同早有交情,可眼下见付景同在萧清让处行走随意,难免还是有几分诧异。 似是读懂了她眼中不解,萧清让温言解释,“付大人今日是特向我来道谢的,恰好前几日觅得一孤本,本想着留付大人一同品鉴,姑娘来得倒巧。” 原来我才是那个搅局的。 叶知鱼默了一瞬。 不过多一个人能帮她寻找小凤团下落,她高兴还来不及,更何况对方是专司查案的大理寺卿。 因而老老实实把小凤团被掳走的前后种种详细说了一遍,叶知鱼自觉无甚遗漏,不想付景同听完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两名断后侍卫虽是重病难起,不过身上伤痕可有仔细查验过?能否看出是几人所为?用的是什么兵器?” 还好叶知鱼昨晚睡不着,特意把那脉案拿过来查验一二,这时候才不至于被问住。 “那二人身上多是被利刃所伤,唯独致命伤是被人用钝器重击后脑所致,不知付大人可还记得什么惯用重武的穷凶极恶之徒?”叶知鱼想起先前到王府刺杀的两个刺客,话中不由得带了几分谨慎。 当时付景同出现的蹊跷,叶知鱼也不能肯定他究竟同那两个刺客有无瓜葛。 只是凤无鸣在自己府中还被人行刺一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又要再起波澜。 因而在萧清让面前,叶知鱼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透。 付景同反倒毫无察觉一般,摇了摇头,“江湖游人不知凡几,就算我大理寺汇集了天下大案卷宗,要我仅凭一个钝器就断定凶手是何方人士, 王姑娘未免太瞧得起在下了些。” 不等叶知鱼回应,付景同接着发问,“对方扯了绊马绳,才让马车倾倒,为何车夫重伤,在车里的花娘却平安无事?” “按理说花娘怀中抱着凤团,人在昏迷时关节僵硬,那些人既然不惮杀人,想来也不会顾及花娘轻手轻脚将小凤团从她怀里抱出。” 付景同看着叶知鱼的眼神带了几分怜悯,“对方若不是特意放了花娘回来报信,便是这花娘身上有蹊跷。” 叶知鱼顿了一下,轻叹口气,这才回答,“花娘并非毫发无伤,她因那伙歹人双臂脱臼,只是她生性要强,又因为凤团被掳一事自觉有愧于我,这才没有声张,我也顺着她的意思只做不知。” “付大人请放心,花娘曾于我落难之时施以援手,同我是真真过命的交情,她断然不可能做出出卖我与凤团一事。” 不想付景同却是一笑,“既然如此,这桩案子便好办了。” “付大人何出此言?”叶知鱼连忙追问。 “对方为了不暴露,定是想了办法,让小凤团昏迷不醒避免呼救挣扎;小凤团并非襁褓幼儿,一直昏迷不醒抱在怀中也能不叫人察觉出不对。” “只是这样?” 叶知鱼有些犹疑。 付景同笑笑,“旁人仅凭这一条来查,自然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我大理寺中自有手段,神医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妨回府等着付某的消息。” 付景同这般胸有成竹,叶知鱼看在眼中倒是先心安了几分,连忙起身道谢,“我自然是信得过付大人的本事的,既然如此,就有劳付大人了。” …… 偏殿之中,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不知被遣到了何处,唯余凤衍之一人在内。 萧清让看在眼中,又是头疼又是心疼,叹了口气上前。 “陛下。”萧清让出声打断正神游天外的凤衍之。 凤衍之一怔,随即无奈笑笑,“国师大人莫不是这便要追究,我方才偷溜出去的事情吧?” 萧清让瞥他一眼,“陛下知道那般行径会让人担心就好。” “陛下可知方才那女子所来是为何事?” 凤衍之垂眼,虽让人看不清神色,语调里倒是一贯的和煦笑意。 只是那笑意同其母沈雁柳如出一辙,不知是该说母子生来肖似,还是太后调/教得好。 “我自然不知,这不就等着国师大人为我祛疑解惑呢么。” 萧清让神色肃穆,“那姑娘带来的邪物,是用以借命的灵媒。” “谁人敢在宫中行这巫蛊之事?该是国师大人出手的时候了。”凤衍之的话中听不出半分诧异。 “陛下!”萧清让难得急了几分,“这邪物被人指明送往钦元殿。可陛下也知钦元殿其后,便是太后娘娘所居的慈宁宫!” “国师大人想听我说什么呢。”凤衍之无奈,“那是我的生身母亲,是当朝太后,别说这东西只是被送往钦元殿,即便是送到了太后寝殿,那又如何?” “眼下我染疾未愈,一应朝事皆是送往慈宁宫处理,可便是我往日康健时,群臣觐见,去的是我乾清宫,还是太后慈宁宫,国师难道不知?” 萧清让轻叹口气,“陛下倒是许久不曾同臣这般直白了。” 凤衍之一窒,倒也笑了,“也就是我厚着脸皮宿在国师处,才能有这般得以喘/息的时日。” 只是惦及那如意阴邪,萧清让连这和睦片刻也不得不打断,“陛下的意思,便是任由幕后之人动作?” “怎么会呢,”凤衍之耍赖一般眨眨眼睛,“有人胆大妄为在宫中行此邪术,追查平息一事自然是国师的份内之责。” “若是真查到什么板上钉钉的证据,国师大人再来劝我当断则断也不迟。” 第113章 狭路相逢 凤无鸣草草翻着手中档案,不时分神注意着车外动静。 守门侍卫也觉得奇怪,这摄政王一早便带了公文出来,却坐在马车里迟迟不见动弹,连累得他们也不得片刻松懈,生怕被这位揪住什么错处。 凤无鸣自然不知自己这番举措,倒是催逼得守门侍卫勤勉起来,只是看着太阳渐斜,心中难免升起几分担忧。 险些按捺不住亲自进宫找人,凤无鸣正掀开车门挂帘,倒是将叶知鱼和付景同两人并行的身影瞧了个正着。 叶知鱼自国师宫中就脱了那太监服侍,因而突然跟在付景同身边,难免要受守门侍卫一番盘问。 还不等叶知鱼开口,一道男声倒是先插了进来。 “这是跟着本王进宫的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几人循声望去,见是一脸漆黑的凤无鸣矗立在旁。 摄政王的身份一亮,那侍卫哪还敢再计较,连忙放了叶知鱼同行。 叶知鱼知道付景同出宫之后,就要马不停蹄去大理寺帮她查找小凤团下落,因而分别时难免多感谢了几句。 却不想这窃窃私语落在凤无鸣眼中吗,烧得他心火更旺。 什么意思,几个时辰前还在车上把他衣 服,转眼便当着他的面同别的男人这般亲昵? 当真是水性杨花! 凤无鸣见两人一时还没有分开的意思,不免阴恻恻开口,“付大人今日怎么当起了护花使者,特意送我府中大夫出宫?” 付景同大方一笑,“不过是恰好遇上罢了,神医姑娘在宫中行走不便,既然早有交情,我捎带着照应一二罢了。王爷便是无暇顾及,倒也不必特意道谢。” 此话不说还好,落在凤无鸣耳中更是一阵额角青筋暴起。 他还没忘记付景同借运一事,当即也不饶人。 特意转了身子背向叶知鱼才开口:“谁知道付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自己有多少气运心里没数?” 叶知鱼不知凤无鸣这般突然旧事重提是发的什么疯,付景同本是好心帮忙,却平白被连累得被凤无鸣阴阳怪气。 叶知鱼看不下去,正要开口替付景同解释一二。 付景同倒是满目诚挚,“王爷教训的是,先前我鬼迷心窍,一时起了歹念,幸得王爷胸襟广阔不与付某计较。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好好同王爷赔罪!” 说着便撩起袍角要跪,凤无鸣气得无法, 却又只能把他扶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朝廷重臣在宫门口对他行跪拜大礼。 这事传出去,且不说群臣如何议论,在他那个不省心的小侄子面前也没法交代。就是他有理,怕是浑身张嘴也解释不清。 知道自己一时情急反被付景同拿捏了,凤无鸣冷冷一笑,“付大人知道自己行事不端就好,既然如此,又何必轻易招惹旁人?” 叶知鱼连忙见缝插针,“是我主动请求付大人帮忙,寻找小凤团下落的,王爷要怪就怪我吧!” 凤无鸣气息一个不顺,险些被自己噎住,瞪着一脸坦然的叶知鱼,见她并无半点心虚之意,重重哼了一声,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叶知鱼并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何不妥,见凤无鸣息了声量还以为是糊弄过去,便冲着付景同点点头示意,也跟着凤无鸣上了马车。 不成想,还不等她屁/股落座,凤无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原来神医还舍得回来啊。” 叶知鱼仔细端详凤无鸣一番。 吃醋?不是吧,自己进宫前在马车上替他疗伤时,那副竭尽全力要同她划清界限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呢。 撇了撇嘴,认定为是在宫内 吃了瘪在拿她撒气,叶知鱼嘴上也不客气。 “王爷此话怎讲?我不过是给王爷治病的大夫,难道你王府内人交往何人,都要一一先请示过王爷,得了许可才能继续?” 凤无鸣冷哼一声,“你不必这般恶意揣测,寻常来往,和神医这般轻信于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你今日进宫本就不曾事先张扬,除了我府内几人外并无旁人事先知晓,这付景同怎么就这么巧地在宫内碰上了你,还那么好心地一口答应替你追查?” “更何况,”凤无鸣莫名顿了一瞬,“你便这般信不过我王府手下?要找外人追寻小凤团下落?” 叶知鱼无语得很,“王爷难道不知道有句老话,叫做众人拾柴火焰高?多一分助力,小凤团便能早一日找到,这不是好事么?” 凤无鸣心里清楚,小凤团被人掳去,最着急的自然是叶知鱼。 因而叶知鱼这般一心为了小凤团的回答,倒叫他挑不出半分错处。 只是虽明白其中道理,心里异样还是让他不舒服得很,因而没好声气地嘟囔了一句。 “你清楚付景同是因为小凤团才施以援手便好,你的身份,配大理寺卿实在 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叶知鱼不免讶异,这凤无鸣今日怎么就变着法子,要断了她和付景同的来往,连她对付景同有非分之想这种由头都说出来了? 改日若是得了机会,定要把两人八字合盘算上一算,看看是不是天生相克,因而才这般不和,也免得自己被架在中间白白当了炮灰。 凤无鸣见叶知鱼不回应,还以为是自己踩住了她的痛脚。 虽不明白自己明明抓住了叶知鱼辫子,心里反倒更不舒坦。 但凤无鸣倒也知道见好就收,因而没再继续,转首复又看起了从吏部带回来的卷宗。 叶知鱼这厢也是一样,虽不明白凤无鸣一阵胡言乱语后,为何又突然停下,但是难得清静,她也不想再招惹凤无鸣再起争执。 只是凤无鸣手上有正事要办,可以分神,她总不能这么静静盯着空气一直到回府吧。 扁了扁嘴,见凤无鸣并未再注意自己动作,叶知鱼悄悄撩开窗帘一侧,将小半个脑袋探出去只当透风。 这一张望不要紧,叶知鱼见两人来处,竟是一股黑气缭绕。 那可是皇宫啊!更何况自己眼下还没用灵力探测,便已经能用肉眼看见那黑气了? 第114章 路遇山匪 “大哥!老四怕是不行了!” 车轮碌碌,一蒙面男子护着怀中男人,那男人胸/口刀伤深至见骨,即便被那男子尽力捂住,仍是不住流血,眼瞧着已是出气大过进气。 牵着缰绳的为首男子并不分神理会他们,只是抿紧了唇快马加鞭。 “大哥!现在回去找大夫还来得及!咱们带着这么多难脱手的货,若是遇上点意外怕是这趟全都要载!” 坐在他身旁的另一蒙面男人一边用牙咬着绷带给自己草草包扎,一边劝阻为首男子回头。 “就是啊大哥!二哥说得对,这么一帮小崽子挤在车里,叫谁看了都知道情况不对啊!”那捂着伤口的蒙面男声音急得都变了调。 “大哥你不是说,主子这次不是只要几个孩子就行么?最后那小崽子究竟是什么来头,能把咱们伤成这样!” “别废话!”那为首之人状况同样糟糕,训斥完两人,自己倒是先捂着胸/口咳了半晌。 “前几次任务都失败了,这次不好好在主子面前表现,咱们还怎么在阁里混下去?” 见余下清醒两人面上仍是不服,那为首壮汉冷笑一声,“一个个包女人赌大钱,现在有了这般吃香喝辣的 机会,竟然还劝着我回去?怕不是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就忘了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了吧?” 余光瞥向血流不止面如金纸的老四,为首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转瞬间便又开口。 “咱们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老四技不如人成了别人刀下亡魂,也是他命里该得;可咱们哥儿仨若是拿不到赏银,怕是连烧些纸钱纸钱送老四风光上路的机会都没有!” 见那两人被说得默不作声,为首男人便放轻了声音,循循诱哄道: “难得这次一气得手,现在后悔就是前功尽弃!就算你现在回了京城找大夫把老四救回来了,复命的时候主子那关怎么过?到时候连给咱们收尸的人都没有!” 方才劝阻之人便不敢再提折返一事,那为首汉子手中马鞭抽得更急。 小凤团便是被这颠簸摇晃得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昏暗,仔细一瞧才发现是车窗内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油布,别说透光了,连半丝风也进不来。 试着吐出口中布团,折腾半天无果反倒是把腮帮累得发酸,小凤团又试着挣脱将她双手反扣在背后的绳结,同样是无济于事。 不由得扁扁嘴 巴,小凤团忍住眼中泪花。 她还记得自己是同花姨姨一同出来的,途中遇到歹人,不知对方使了什么手段,让整个马车都翻了过去,花姨姨为了护住自己,反倒晕了过去。 自己就这么被人掳走,娘亲一定担心坏了。小凤团倒是不甚担心自己处境,她相信娘亲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找到自己的。 “大……哥……”被几人称为老四的重伤男子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竟突然睁开了双眼。 几人便是再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也不至于冷心冷情到连一同卖命的兄弟遗言也不欲理会。 当即勒住缰绳,那为首壮汉眼睛也见了几分红,“老四,有什么事你只管交代,但凡是兄弟几个能办到的绝无二话。你到了底下,别怨我们啊!” 老四竭力摇了摇头,开口却是先吐出一口血来。三人看了俱是不忍。 老四交代完遗言,便断了气,几人默默一阵,便抬着老四的尸身/下了车。 一同草草挖了个坑,三人对着那连个木牌都没有的小土包拜了几拜,正要起身回到车上,却见马车上鬼鬼祟祟两道身影。 “哪里来的小贼!敢动爷爷的东西!”蒙面人刚失了一名兄弟 ,又不知道碰上哪来的毛贼竟然想黑吃黑劫他们的货,一时怒火冲天,操起兵刃便冲着马车冲了过去。 那两人见行迹败露,也不欲与他们缠斗,一人甩起马鞭便操纵着马车转头离开,另一人随手一扬,一阵浓烟乍起,阻隔在两方中间。 驾车之人见甩掉了蒙面团伙,嘿嘿一笑,“小六子,你这烟弹使得倒是越发熟练了。” 小六子听了这话倒没半点受到褒奖的喜悦,反而带着几分纳闷。 “老大,咱们出来巡巡山头,你咋就盯上了人家马车呢?我看那几个人手里的家伙事儿,也不像是好惹的呀。” “你老大我平日里教训你们什么?自己人要团结!”老大啐了一口。 “你没见那几个人为了几两银子连自己兄弟命都不要了?嘿嘿,咱老吴今儿个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鸡飞蛋打!” 小六子叹了口气,“老大,就算你要教育他们,可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往咱们寨子里带吧!刚才我可都看过了,这车里装的全是女娃娃!” 老吴呦了一声,“那不是正好?管他男娃女娃,给寨子里添添人口!” “女娃娃娇贵,你会养?”小六子撇了撇嘴。 “这 能有啥难的吗!你们几个半大小子不也是在寨子里长大的,天天活泛得上蹿下跳,比猴儿都活泛。”老吴伸手往小六子头顶呼噜一把。 小六子甩甩脑袋,没能甩掉老吴的粗糙大手,也知道自己一时和这大老粗说不明白道理,只等着回去和吴大婶子打小报告。 老吴见小六子不吭声了,努了努嘴,“别闲着,去看看后头啥情况,别给你那金贵娃娃颠坏了!” 小六子嘟囔着翻身爬进车厢,怎么就成他的了?却不想正对上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 小六子一下子慌了神。他知道寨子平日里会拦路打劫,可眼下世道不好,寨子里的人总要吃饭,因而才自告奋勇出来陪着老吴巡山。 不过心里清楚是一码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码事,小六子对上小凤团的眼睛,自己倒是先臊得不行。 “你、你方才听到多少?我不是把你掳来的人,我……我们没有那些人那么坏!寨子里虽然不富裕,可也不会短了你们吃喝,不会虐/待你们的!” 小六子想到哪便说到哪,对着小凤团三言两语间便几乎连老底都要交代出去。 小凤团眨眨眼睛,这个哥哥怎么好像不大聪明。 第115章 左右为难 小六子支吾半天也不见凤团回话,慌里慌张这才发现凤团口中还塞着布团。 “你这样是不是很难受?” 见小凤团点点头,小六子装出一副厉害模样,“我可以把它取下来,但是你不能乱叫!这山头都是咱们寨子里的地盘,你叫了也没人应的,反而会惹恼了咱们老大,你明白吗!” 小凤团又乖乖点头,小六子像是怕被咬一般,飞快把那布团抽了出来。 小凤团弯弯眼睛,“谢谢哥哥。” 小六子一下便涨红了脸,在寨子里哪有人这么细声细气和他说过话呢。 “不用谢,我……我们是见义勇为!不为道谢!” “哥哥,你能不能看看她们的情况呀,方才在车上我偷偷试探过,可是她们不见醒,我怕……”小凤团用眼神示意自己身旁昏迷的几个女童。 小六子暗骂自己粗心大意,急忙依言上前探了探几人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放心吧,可能只是那几个歹人为了方便运送,把她们都迷晕过去了。” 小六子这时才反应过来,“怎么偏偏你醒过来了?” 小凤团一脸乖巧,“我不知道啊,可能是他们迷/药不够了,轮到我的时候就少灌了点吧。” 这也行?小六子的直觉告 诉他不对,可是看着凤团一张纯良小脸,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怀疑。 挠了挠脑袋,小六子又悻悻从车厢里钻了出去,闷声同老吴汇报。 “都好好的,就是被那伙人下药迷晕了,就一个醒着的。” 老吴嗯了一声,正专心致志赶车,却听身后一道女声响起。 “叔叔,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老吴吓得魂飞魄散,心惊胆战往后一瞅,见一张小脸探出车门帘布,正不住张望着周遭景色。 老吴眉毛横飞,冲着小六子嚷,“这就是你说的醒着那个?” 小六子嘿嘿笑着应了一声,“她还跟我说谢谢嘞!” 老吴闻言也笑了,不过倒是并未回答凤团问题,反倒抽出只手把她的脑袋往车厢里一按。 “老实点儿坐稳了!探头探脑的也不怕摔下去把你脑花子甩出来。” 不清楚又颠簸了多久,小凤团觉得自己就是没摔下车去也要把脑花摇匀了,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只听老吴在车厢外中气十足地吆喝,“谁家婆娘喜欢女娃的?自己来抱!先到先得!” 原本还候在寨子口等着接应的山贼众便炸开了锅,“老大,咱们啥时候改规矩能抢人了?还抢的是娃娃?” “抢什么人!”老吴眼睛 一瞪,“是救!是救!” 众山贼正不明就里,小凤团见机又冒出了头。 “是吴叔叔把我们从歹人手上救回来的!” 小凤团生得冰雪可爱,又在众人面前主动细声细气地为老吴说话,老吴心里这叫一个熨帖,当即把她举到身前。 “听见没有!咱有证人!咋山贼不能见义勇为啦?少废话,谁家想要女娃娃的赶紧来领,数量有限,领完为止!” “吴大勇!你给我放下!”山贼们正闹哄哄地想凑上前看个究竟,一道暴喝吓得众人不敢再动。 老吴见方才还在自己旁边的小六子此时蹑手蹑脚跟在自家婆娘身后,显然是去通风报信的,气得牙根痒痒。 “咋啦?咋我一回来你就生气?” 吴大婶子狠狠瞪他一眼,“你行啊你,不声不响给我抱回来一孩子?在外面鬼混是吧?” “你这怎么冤枉人呢!”老吴气得吹鼻子瞪眼,“你看看这哪是我的种!” 吴大婶子翻了个白眼,这才仔细去瞧老吴手中的小凤团。 小凤团不怕生,冲着吴大婶子甜甜一笑,“婶婶好。” “哎哟,”这一笑吴大婶子心都化了,眉开眼笑地劈手把小凤团抢进自己怀里。 老吴咂咂嘴,“咋?不生气啦? ” 吴大婶子横他一眼,“这娃娃长得这么俊,是你亲生的才怪!” “哪有这么埋汰人的!”老吴还想同吴大婶子辩上一辩,可吴大婶子转身便抱着小凤团回了自家屋子。 “乖乖,和婶子说说,你是咋被老吴捡着的?”吴大婶子方才只是听了个大概便急着冲出去和老吴算账,眼下得了功夫,便抻着袖口给小凤团擦了擦脸上脏污,哄着她开口。 小凤团便隐去前情,只讲了老吴和小六子趁着绑匪分神救下她们的部分。 “我说也是,就他那两下子,还救人呢。”吴大婶子笑了,倒了满满一碗米浆递到凤团面前。 “这路上吓坏了吧?还没到饭点,先喝碗米汤垫垫肚子,等到了晚上尝尝婶子的手艺!” 小凤团接过碗凑到嘴边,还没张口呢,两行眼泪倒是先落进碗里。 “这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不爱吃这个?”吴大婶子一下慌了神。 小凤团摇了摇头,“婶子,我、我想我娘亲了。” 吴大婶子傻了眼,一掌拍到刚刚进来的老吴头上。 “这孩子不是有亲爹亲娘么,你咋就给拐回来了!好你个老吴,我倒是小看你了!” “你别吵吵!”老吴一个头两个大,“这不是情况 紧急没功夫细问么!” “再说了,”老吴微微瞥了乖巧坐在桌前的小凤团一眼,压低了声线,“虽说对这几个孩子是问心无愧,可咱们毕竟是山贼啊,你还想让我把送孩子回去到官府领赏啊?” 吴大婶子一时也没了主意,按说这五六岁大的孩子已经记事,又半是被迫被掳来的多半养不熟,可小凤团长得实在可爱,小小一点就那么机灵,她一见就喜欢得不行。 可越是喜欢,越见着小凤团哭着喊娘就越觉得于心不忍。但要是这么放回去吧,这孩子已经见过寨子里许多人的长相,万一被官府逼着来指认,她又怎么和其他人交代? 见吴大婶子愁眉不展,老吴倒是嘿嘿一笑,伸手捅捅吴大婶子腰眼,“要不说你们婆娘想得多,喜欢就留着嘛,养个几年是猫是狗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人呢!” “瞎说什么!”吴大婶子连忙拧着老吴的耳朵把他拎出房门。 “你也知道那是活生生一人啊!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你就把她一好人家的姑娘留下来跟着咱们当山贼?你也不怕老天降道雷下来活活劈死你!” “那你说咋办!”老吴也纳了闷,他好不容易发了一回善心,咋还里外不是人了呢! 第116章 都是逼民为匪 听房外两人迟迟不下结论,小凤团便又从门缝旁轻手轻脚地缩了回去,对着一碗米浆沉思。 小六哥哥和吴叔叔从那伙歹人手里把自己抢了出来,是好人;可眼下发觉他们好像没有把自己送回去的意思,小凤团就觉得对方好像也没那么好了。 关键在于,经了这么一遭意外,娘亲还能顺利找到自己吗? 小凤团仔细回想着在来时的路上看到的景象,只记得老吴驾着马车在树林里左拐右拐如履平地,显然是对这片山的地形了如指掌,自己就算是能偷跑出去,只怕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逮回来。 而且自己一个小童,力气小腿也短,逃跑实在是下下之策。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让吴叔叔松了口送自己回去才行啊,小凤团皱着小脸思考半天,打定了主意便主动向外走去。 老吴夫妻俩正凑在一头为小凤团的去留发愁呢,见她自己出来,两人噌地上前。 对视一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干张着嘴巴不出声的滑稽模样倒是把小凤团逗笑了。 清楚面前二人本质心地善良,小凤团便也没那么紧张,表情认真一字一句同老吴道谢。 “小凤团 多谢吴叔叔救命之恩。” 两人连忙扶起要拜/谢的小凤团,面上更是尴尬,“这是做啥哟,咱们寨子里不兴这个。” 小凤团摇了摇头,“娘亲教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吴叔叔冒着生命危险从坏人手中救下了我和几个姐姐妹妹,只是一拜又怎么能足以回报吴叔叔的恩情呢?”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老吴便是想板着脸色装坏人也没底气了。告饶般地给自己媳妇狂使眼色,老吴硬着头皮开口。 “不、不用放在心上。咱们寨子虽然做的不是啥正经营生,但最起码的良心还是有的。哪能放着小女娃被人欺负不管呢?” “就是啊,你放心,咱们寨子里的人落草为寇那都是迫不得已,要是能靠着地里庄稼就能吃得饱饭,谁来干这要掉脑袋的勾当?”吴大婶子也连忙在旁帮腔。 小凤团闻言,倒是真切为这山贼团伙担忧起来,“婶婶,你们是被逼到做山贼的?” 吴大婶子便叹了口气,“前些年地里闹蝗灾,收成不好,交不起租子,地主强行打了欠条压着我们按手印不说,还要拉我们去充徭役,那利滚利叠起来和卖/身为奴 有什么区别?几个同姓的私下商量过,就心一横进了山。” “他们这样逼迫,衙门的人也不管么!”小凤团连忙追问。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皆是苦笑,“孩子,你还小,看穿着打扮家里也不错,哪晓得我们这些平头佃户的苦。想到衙门伸冤,先要吃二十杀威棍,一家才有几个劳力,被打废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岂有此理!”小凤团第一次面对这般疾苦,眼中火星乍起。 “也别怪我们心狠,扣住你们留下,好不容易才过了两年舒坦日子,实在是不想被官府盯上。”老吴拍了拍小凤团的脑袋。 小凤团并未挣扎,“吴叔叔,眼下被掳来的人里只有我一个人醒着,瞧见过你们样貌。你若是不放心,只把我留下,送她们回去成吗?” 见两人面上俱是惊讶,小凤团接着争取,“吴叔叔,送佛送到西,你都把她们救下来了,又何必强行留下,反倒落了埋怨呢?” 老吴脸色数变,不敢相信地开口,“你当真愿意为了她们,主动留下来?” 小凤团认真点头,“不只是为了她们,也是为了你们。婶婶方才说的我都相信,也 不愿意看到你们这么好的人被地主欺负。叔叔要是不放心,我就留在山寨里。” 吴大婶子眼眶都红了,狠狠冲着老吴后背来了一下。 “这么小的孩子,你也好意思!” 老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命里没有女儿缘分!得了,我这就去挨家挨户把孩子找回来!” “还不快去!”吴大婶子虽还是泼辣,语调里倒是带了十成笑意。 说着抱起小凤团,“咱们寨子里的人,也包括你那傻了吧唧的吴叔叔,都是实心眼,你说不会出卖我们,我们就相信。这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凤团紧紧攀住吴大婶子脖颈,“婶婶,你们这么好的人,老天一定会开眼的。” “哎!”吴大婶子悄悄拭去眼角泪花,“我们老家的出马仙都说,小孩子讲话最灵验,婶子就借你吉言!” 小凤团靠在吴大婶子怀中,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婶婶,你想把我留下来,是因为没有孩子吗?” 吴大婶子身子一僵,再开口尽是苦涩,“就是逃上山那年的事,等发现有身孕的时候,已经见了红,来不及了。” 硬生生止住话茬,吴大婶子强撑出笑容,拍了 拍小凤团的背,“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你又听不懂。” 谁说的,我可懂了。早就被叶知鱼科普过相关知识的小凤团瘪了瘪嘴。 “婶婶,我娘亲是很厉害的大夫,要是有机会,我让她看看你,好不好?” 小凤团不知要如何报答吴大婶子是好,便把自己亲娘推了出来。 叶知鱼坐在马车上莫名打了个喷嚏,引得凤无鸣侧目。 劈手将叶知鱼手中掀起的窗帘放了下来,凤无鸣连关心都没个好声气,“着了凉还不知道避风,就这么巴望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回的不是王府是监狱。” 叶知鱼心想,出去一趟要三请四请过五关斩六将的,你那王府对我来说和监狱有什么分别。 面上倒是不和金主起冲突,顺着凤无鸣的意收了眼神,直勾勾盯着他手中案卷。 凤无鸣心中打了个突,不知这女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可身为摄政王怎么能被这小小医女瞧低了去,因而只做不察,一路僵着脖子维持姿态直到王府门口。 正要起身,只听后颈咔嚓一声。 叶知鱼听在耳中心里暗笑,让你非要在马车上和我装模作样,遭报应了吧。 第117章 生机乍现 凤无鸣脸色铁青下了马车,甩袖便大步抛下叶知鱼进了王府。 叶知鱼偷笑够了,这才一路小跑跟在后面,“王爷可是伏案阅卷肩颈略有不适?不如让民女为王爷纾解一二?” 凤无鸣闻言瞪她一眼。还不是她一直盯着自己! 不过念在她难得有良心,还是默许她随自己进了寝院。 叶知鱼也不和凤无鸣客套,搓热了双手便直接覆上他露在外面的后颈。 感受着自十指不断传进体内的灵力,叶知鱼倒更像是被伺候的那个,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等了半天不见叶知鱼下一步动作,凤无鸣冷哼一声。 “神医莫不是在拿本王消遣?” “怎么会呢,”叶知鱼趁着凤无鸣看不见做了个鬼脸,“当然是要先替王爷热敷一下,才好继续缓解。” 叶知鱼便一边时不时糊弄着揉/捏两下凑数,一边见缝插针地从凤无鸣身上吸取灵力。 方才在皇宫内她可是吃了灵力不足的大亏,眼下得了机会当然要吸个痛快,有道是有备无患,得了灵力傍身才好实施计划。 就是凤无鸣今天怎么这般大方,任由她这般肌肤相亲也没半点异议,这态度可变得不 是一星半点啊? 叶知鱼一心抓紧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却没想过这就是凤无鸣有意为之。 凤无鸣一早便察觉叶知鱼总是制造机会同自己亲近,平日里虽是避之不及,可念在她治病有功,便也训诫一二后就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去了。 眼下小凤团下落不明,付景同那边又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凤无鸣潜意识觉得自己应当做点什么。 当然了,这肯定不能算是出卖色相,只是他对下属的一点奖励。 凤无鸣很容易就说服了自己,任由叶知鱼凭着按摩的拙劣借口在自己身后为所欲为。 两人虽俱是默不作声,却也难得融洽。叶知鱼察觉到气氛有些许异样,却又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继续贴着凤无鸣冥思苦想。 当局者迷,两人虽是不明就里,可这般场景,落在旁人眼中自然能看出不同味道。 因着要替凤无鸣揉/捏肩膀,叶知鱼是跪坐在凤无鸣身后的,夜天进来时,便瞧着凤无鸣上/身像是倚在叶知鱼怀里,叶知鱼的手还环着凤无鸣的肩膀。 夜天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猛地见了这等亲昵场面,俊脸一红,连忙躬身请罪。 “属 下不知王爷……不知王爷……” 凤无鸣听他王爷王爷地磕巴半天也没憋出下文,颇为头大地开口。 “你先出去!” “是!”夜天巴不得离开,这下应得倒比方才快上几倍,眨眼的功夫就窜了出去,还没忘记给两人带上门。 凤无鸣刚松了口气,却见原本还在自己身后的叶知鱼竟也跟着追了出去。 怎么回事?凤无鸣难得一头雾水,这叶知鱼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自己名节了?还要追上去解释? 什么贞节牌坊叶知鱼才不放在眼里,她急着追上夜天,自然是为了小凤团的下落。 知道凤无鸣交由夜天查办此事,叶知鱼也不同他绕圈子,“可有小凤团的消息了?” 夜天犹豫,见凤无鸣跟在叶知鱼身后,冲着他点了点头,这才开口。 “属下无能,并未找到凤团下落。” 叶知鱼顿觉眼前一黑,凤无鸣听了这回禀,眉头紧锁。 “那去往佛寺的马车可探查过了?” 夜天点头,“仔细盘查过了,就连城门处也带着弟兄们又仔细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和那伙歹人串通,蒙混放行的。” 凤无鸣冷笑一声,“这倒奇了,他们还能插翅飞 了不成?” 夜天单膝跪下,“实在是属下能查到的地方都查过了,但还是找不到半点踪迹,因而属下斗胆猜测……” “磨/蹭什么,”凤无鸣语气冰冷,“这又没有外人,直说就是!” “属下斗胆猜测,那伙歹人,要么藏匿于宫中,要么便是走了宫内密道。” “王爷,我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叶知鱼突然开口,倒是打断了凤无鸣思路。 可见她脸色苍白,凤无鸣也不好再说什么,轻颔下首示意她自便。 早知道这群人不靠谱,自己就不该管凤无鸣死活,在马车上耗尽灵力给他治伤。 如若不然,又怎么会轻易被卷进那如意祸事,一时无暇分/身在宫中测算一二。 叶知鱼心中暗恨千金难买早知道,一边又不死心地扔出铜板再次爻算。 紧紧盯着案上铜板,叶知鱼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 连夜天都说小凤团极有可能被藏在宫内,眼下自己怎么突然就能算出她的方位了? 叶知鱼不敢大意,掐起手势,用小六壬又算了一遍。 结果相同,除非她一夜之间道行全无,不然这就是小凤团的位置没错! 叶知鱼激动地原地跳 起,也顾不上唤回在京郊监视那假人的茸儿,立马又出了王府。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正发愁只身一人如何赶去,就见付景同骑着马当街经过。 也顾不上旁人眼光如何诧异,叶知鱼大喊叫住付景同。 付景同见她行色匆匆,便也猜出个大概,“你知道小凤团的消息了?” 叶知鱼扯住缰绳,“正是,付大人可是正要前去?” 付景同略一犹豫,“不错,有线人称在京郊见过一辆马车,听他描述那驾车之人的模样,应当是掳走小凤团的歹人没错。” 叶知鱼眼神一亮,“可是西南方向八里左右?” “天师好本事。”付景同点了点头。 “不敢当,哪里比得上付大人明察秋毫。”叶知鱼毫不犹豫地拍起了马屁。 “付大人可否介意带我一乘?”叶知鱼嘴上虽是客套问询,可攥着缰绳的手就没撒开过,明显是不带上她就别想走的意思。 付景同闻言一笑,“天师若不介意,付某又怎会拒绝。” 叶知鱼手脚麻利地爬上了马,坐在付景同身前倒是没半点不适。 倒是付景同略略调整了下位子,这才重又挥鞭,两人一骑出了城门。 第118章 强掠兵权 只是冲出门时一时热血上头,回过神来叶知鱼才发现,自己就这么单枪匹马地过去,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鲁莽? 虽说现在还捎带上一个付景同,但是瞧着他细胳膊细腿,怕不是还没自己能打。 可既然上了人家的马,叶知鱼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哥们儿我瞧着你不大行,要不咱们先回头叫个救兵? 这付景同也是,大理寺卿哎,走的时候就不知道多带点人手吗? 叶知鱼双手合在胸/前,躲在付景同视线死角,凭空捏了一只灵蜂出来。 哀叹这刚到手的灵力又没了大半,叶知鱼口中念念有词,“灵宝无量,侍卫纷纭!” 那灵蜂便自她手中摇摇晃晃飞了起来,渐渐隐了身形,去寻身在京郊的茸儿了。 也不知道这茸儿来不来得及,叶知鱼揉揉发酸眼眶,身后付景同倒是突然发声。 “天师方才可是做了什么?” 叶知鱼只是装傻,“没有啊?付大人,咱们还有多久才到啊?” “快了,过了这道山坳,便是那线人所报之处。” 怎么这样快?叶知鱼心中虽是急切想寻到小凤团,可这般突然,倒是让她手心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 却说王府之中,凤无鸣对着花娘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说没见她回来过?”凤无鸣声量都高了几分。 花娘本就看他不顺眼,此时忧心小凤团下落更是没什么好声气,“我有什么好骗王爷的?我一直在房内陪着小九,王爷信不过我,也信得过小九吧!” 小九睁着一双剔透眼瞳,冲着凤无鸣点了点头。 凤无鸣被噎了一下,心中更是憋闷。这女人吃了他的豆腐便自己偷跑了? 余光瞥向厅内案上铜板,凤无鸣两道眉毛拧到了一处。 “去把少司请过来!” 芈果只扫了那铜板一眼,便开口道:“这是坤土卦,意指西南。” 凤无鸣连忙追问,“只有方位?没有旁的讯息了?” 芈果顿了一下,“没有,这卦本就是要合着被测算之人信息才能推演出更多,我同府上神医并无深交,只能看出这些。” 凤无鸣道谢,便唤来夜天,“传我的令,即刻尽往西南方向排查!” 夜天犹豫了,凤无鸣见他迟迟不肯领命,厉声道:“有话直说!” “禀王爷,府中护卫大多被遣至城内各处追查小凤团踪迹,便是王爷此刻放了信号出去,要全部赶回来也要些时间。” “而且属下听闻城外西南多是流 寇横行,京兆府尹几次出兵剿灭山贼都没能成功。王爷,凭着咱们府院兵力,怕是到了那边也吃不开啊。” 凤无鸣冷笑一声,“京兆府窝囊至此?一群山贼流寇也能把他们打得还不了手?” 夜天道:“西南层岭群叠地势复杂,那山贼仗着熟悉地形常常是出其不意,因而京兆府即便带着护城精兵也没能讨得了好。” “更何况,”夜天摇了摇头,语气带上几分不屑,“若是一朝剿匪便大获成功,往后的粮饷补贴又要以什么名目向朝廷请求拨支呢?” 凤无鸣眼中暗光一闪,“既然这护城军被京兆府尹养得已是骠肥马壮,眼下倒正好借我一用。” “王爷!”夜天连忙劝阻,“眼下您在外人眼中是大病初愈,刚一回朝便要动护城军,他们怕是想不多想都难啊!” “本王何曾在意过旁人眼光?”凤无鸣不屑一笑,“一群酒囊饭袋,我用便用了,难不成还任由他们白白靠着朝廷银库空吃粮饷不成?” 夜天知道自家主子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心中暗暗叹气,也不知凤无鸣今日怎么就这般冲动,一得了神医消息便急吼吼地要带兵过去。 万一那神医根本没危 险呢,主子这般操心不是白白浪费? 当然了,这话夜天可不敢直说,只是顺着凤无鸣的意思回想情报,“那兵符想来是在京兆府尹手中掌管,眼下时辰不早,就是不知这府尹今天要宿在哪个外室院里。” 凤无鸣:“……这你都知道?” 夜天嘿嘿一笑,“王爷交代我们掌握京中动向,这种消息不过是捎带手的事情。王爷是想正大光明直接过去,还是拿着他的把柄换来兵符?” 凤无鸣略一思考,“你派个人过去,让他清楚利害关系,他识相些能自己交出兵符最好。” “得令!”夜天领了旨意便退了下去。 却说凤无鸣正为了叶知鱼安危火急火燎地调遣兵力,这厢她和付景同两人已是到了线报中的地点。 付景同一眼便被那新埋土包吸引了视线,同叶知鱼对视一眼,他便先一步上前,双手扒开土堆。 见其中是个成年男子尸首,付景同反倒松了口气,让叶知鱼上前辨认。 “你看看,这可是那伙歹人?” 叶知鱼也不曾亲眼见过掳走小凤团的人形状如何,只是见他周身黑衣,胸/口又为利刃所伤,想来应当是与王府侍卫缠斗所致。 只是眼下对方已经抛 下重伤不治的同伙,是不是已经跑远了?他们是不是晚来了一步? 叶知鱼抿紧双唇,心乱如麻,闻着那尸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几欲作呕。 付景同见她面色不对,急忙过来扶着她回到马上。 叶知鱼声音低沉,“付大人可还有别的线索?” 付景同瞧她只是苍白了些,不见别的异样,这才开口,“自然,你发现没有,方才我们一路过来,车辙旁都有星点血迹,到了此处却突然变了。” 车辙?叶知鱼一愣,暗骂自己粗心连这都不曾发现,连忙追问,“有什么变化?” 付景同指向一旁山林,“那车辙径直转了个弯往那林子里去了,不知道是那伙歹人起了嫌隙,还是车子突然易主。”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叶知鱼眼冒蚊香。 “前者,是歹人中有人撒手不干,因而才没接着赶路,反倒是把车子拖进林中毁灭踪迹。”付景同顿了一下,没说若是这般小凤团只怕凶多吉少。 轻咳一声,付景同迎着叶知鱼期盼的目光,复又开口,“若是后者,只怕这伙贼人是流年不利,遭了山贼,被黑吃黑劫了马车。” 山贼?叶知鱼闻言一愣,你们京城附近治安都这么乱的吗? 第119章 一场大火 虽看出叶知鱼眼中不解,可其间利害关系也不是一时半刻讲得清楚的,付景同便略过此处,牵着马调转方向。 “付大人这是做什么!”叶知鱼还在马上,见状连忙弯下身子保住马颈,生怕付景同赶自己下来。 付景同无奈笑笑,“若真是山贼,你我二人过去与送死又有何分别?我来之前已经传了消息,这附近的线人过些时辰应当能赶到。” 过些时辰是多久?叶知鱼一想到小凤团可能在山贼手中遭遇什么,顿时心如刀割,便是片刻也不想再等。 “付大人留在此处接应就好,我先过去探探究竟!”叶知鱼说着抽出扣中鞭子,便要撇下付景同一人先行。 “你急什么!”付景同力气倒是不小,硬生生按住了叶知鱼要挥鞭的手。 无奈地叹了口气,付景同道:“骑马过去只怕动静太大,提前惊动了对方,你下来,我陪你一起就是了。” 叶知鱼眼睛一亮正要道谢,却被付景同抬手止住。 “这次别想说点漂亮话便糊弄过去,你可要清楚自己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叶知鱼腰袋中的小罗盘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在小凤团眼中除了树 还是树的路经场景,此时自叶知鱼眼中自是泾渭分明。 跟着那罗盘指针指引,两人没费多少周折便安然无恙到了山匪寨子脚下。 叶知鱼看见那层叠房屋,心中更是激动,在树林中奔走已久的脚步不见丝毫疲乏。 付景同哪能眼睁睁看着她犯傻,一把将她薅了回来。 “你就这么直挺挺一个人冲上去,打算怎么降服那些山匪?”付景同将她按在杂草丛中,自己先半蹲着出去查探情况。 只是看见路上车辙凌乱,付景同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情况不好。”付景同没有虚张声势吓唬叶知鱼的意思,原原本本地把自己的所见及推测都说了出来。 “瞧那车辙数量,这伙山匪怕是人数众多,而且从那车辙印中,我还嗅到了些许硝石气味。” 硝石?那不是用来制造炸药的原料么!叶知鱼心中一惊,见付景同也是面色沉沉。 “我怕那伙山匪之中怕是有人私造了火器,这样一来,实在是太危险了,便是几个线人赶来,我们也抵不过对方一轮铳击。” 叶知鱼自然知道热兵器的厉害,可是眼看着追查到了这里,她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咬 了咬牙,她掏出怀中药包塞进付景同手里,“付大人,这是迷魂散,洒在空中虽是药力不如直接服下,也能耽搁对面片刻,你拿着这个,也好等在在此处接应我!” 付景同不成想反被叶知鱼塞了保命道具,一时间哭笑不得,“那你呢?铁娘子只身闯匪窝?” 叶知鱼哪有同他开玩笑的心思,横飞一眼,“我打不过还不会下药么,等风一起我便跑到上风向去,管他什么折/磨人的药粉通通洒一遍,我就不信还有能在我的药下坚持不倒的!” 付景同见她倒还不至于乱了方寸,便点了点头,“那就一起走吧,你负责放药,我负责放风。” 两人便又弯着身子接着杂草隐匿身形,逐渐逼进山匪老窝。 可还不等两人寻到合适位置,那山匪窝中倒是霹雳一声乍响,紧接着浓烟四起,竟是着了大火。 那山匪寨子周遭皆是木刺连墙以做防御,平日里帮助他们抵御外敌的防卫此时却成了大火最好的养料,眼见着烧起来就把整个寨子围了个利索。 叶知鱼目眦欲裂,哪还管得上什么隐匿身形,站起身来拔腿便跑向那燃着熊熊大火的山寨。 付 景同无奈,只能跟在她身后一同跑去。 只是火势太大,两人还未到寨子口便被阵阵热浪逼得无法再进。 眼看着寨内房屋被那大火烧得噼啪作响,叶知鱼几欲瘫倒在地,只是紧咬着牙关才勉强撑住。 付景同正要劝阻一二,就听叶知鱼口中念念,“上投朱景,慈悲甘露,云津练灌,辟除不详!” 每念一句,叶知鱼脸色便苍白一分,付景同看着徒然阴沉下来的天色,心中大惊。 他虽知叶知鱼有几分通灵爻算的能耐,可是这番操纵天象之法,也是她能轻易使得的? 不对,付景同定神看那空中变化,只见乌云尚未凝聚成型,叶知鱼已是摇摇欲坠,身子发颤,快要支撑不住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任由她这般损耗自身,却听身后一阵嘈杂传来。 “这是做了什么孽哦!出个门回来家都没了?” “呸呸呸,不许胡说,这明显就是老天开眼!若不是咱们送了凤团回去,现在都在里面被烧成灰了!” 付景同闻声一阵,看向来者,只见一群粗布衣裳的精壮男女,指着火中山寨议论纷纷。 为首的一对,应当是寨中主事,眼尖发现他们二 人,对视一眼便要上前。 他们怀中的小凤团反倒先一步跳了下来,直直奔向仍在垂首专心念诀的叶知鱼。 “娘亲!” 叶知鱼还以为是自己精力不济出了幻听,茫然抬头,却见小凤团正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身前。 一时间忍不住又哭又笑,一把将小凤团揽进怀里,“娘亲来晚了,对不起,小凤团怕不怕?” 小凤团反倒咯咯笑了起来,小手拭去叶知鱼颊边眼泪,“娘亲,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别苦呀。” 叶知鱼见小凤团鬓发虽有几分凌乱,但周身还真算得上毫发无伤,顿时心头大石安然落地。 付景同一直注意着那来路不明的一伙人,见他们看了叶知鱼母女相聚场景面上又是感动又是尴尬,心头一个略显荒唐的念头冒出。 只是眼下自己这方不过两个成年人,还要护住小凤团周全,付景同便是对他们身份有了猜测,也不便宣之于口。 因而拱手冲那夫妇行了个礼,付景同开口道谢,“多谢两位护我家小女周全,不知两位恩人如何称呼?” 老吴夫妇尴尬地对视一眼,人家爹娘都找上门来了,还把他们当成了恩人,这哪好意思受啊! 第120章 天降救兵 关键时刻,还是老吴脑子机灵些,也学着付景同的动作拱了拱手,“算不得什么恩人,眼下村子走了水,有什么事情咱们稍后再谈?” 说着也不等付景同回话,便招呼着身后数人回去救火。 叶知鱼激动心情平复下来,便让小凤团回想一遍如何得救的。 得知小凤团被救下的真相竟是山匪黑吃黑,叶知鱼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听小凤团讲,那山匪有意送她们回去,因为路上发现遗落才掉头折返,便也没了戳穿众人的心思。 抱着小凤团悄悄走到付景同身前,叶知鱼还不晓得他顶了小凤团亲爹的名头,只是低声商量。 “眼下怎么办?小凤团是孩子,能得他们一时善心,咱们两个怕是没那么好交代。” 付景同摇了摇头,“这火生的蹊跷,我看还是装作不知,静候其变。” 不曾想付景同话音未落,一旁林中突然又窜出几名黑衣人。 那几人虽蒙着面巾,可眼中尽是凶光毕露,手中刀刃泛着寒光,一看就是做惯了刀头舔血的营生。 老吴正奋力拎着水桶灭火,突觉背后一凉,一个就地滚开,之间方才自己的位置重重落下一刀,飞起的沙砾直溅到自己脸上。 一时慌不 择路,把手中水桶兜头便向那持刀黑衣人扔了过去。 那水桶阻得了黑衣人一时,却拦不了黑衣人一世,甩手将那木桶劈开,黑衣人紧盯着;老吴,满眼都是欲杀之而后快的癫狂。 老吴躲闪不及,认命般地闭上双眼,却听重重一声闷击,睁眼一瞧,却是吴大婶子一脚踹飞了那黑衣人。 吴大婶子做惯了农活,又在寨子里成日跟着操练,一身力气也是不容小觑,见老吴愣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等死啊你!还不快跑!” 老吴回过神来,才见那黑衣人虽是来势汹汹,可寨子里人数占优,即便是拳脚功夫远不及那黑衣人,两方竟也还是勉强僵持。 叶知鱼这厢却没那么幸运,那黑衣人一出场似乎就盯上了她,付景同虽是拦在自己身前,可身无片甲,赤手空拳怎么敌得过对方手中刀刃,不多时便见了血。 叶知鱼心中焦急,也顾不得什么风向,正想掏出药粉来他个同归于尽,却被一少年牵着手腕躲到了山寨众人之后。 小凤团似乎是与那少年相识的,缩在她怀中叫了一声小六哥哥,那少年闻声冲着二人笑笑,便扑上前线帮着山寨众人同那黑衣人缠斗。 只是时间越久,山 寨中人负伤越多,能支撑着站立的已是寥寥,更别说胜过那黑衣人。 黑衣人对视几眼,冷笑一声,便要上前来捉小凤团。 付景同横在叶知鱼身前,只梗着脖子发问,“你们是何人?竟敢这般罔顾法纪草芥人命!” 那黑衣人似是没想到真有个不怕死的愣头青,嘿然一笑,提着刀便要给付景同一个教训。 “住手!”叶知鱼已经眼看着付景同为保护自己受伤,到了这时哪还能再缩头不理,直接迎着黑衣人的刀刃走上前去。 那黑衣人眯着眼睛打量她一番,仿佛认出了她是何来历,哈哈大笑。 “老四,你走得不冤!今儿个一下逮住两条大鱼,多谢你在地下庇佑!” 被那黑衣人推搡着向前,叶知鱼只做隐忍态,一心等着三人齐聚一处,才好一次放倒他们三个。 老吴看着寨中弟兄被这三人伤的伤残的残,胸中本就憋闷,更别说要眼睁睁看着小凤团再入虎口,一时血气上涌,操起身旁石块便冲了上去。 “格老子的,你当爷爷是被吓大的?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那黑衣人不成想一群手下败将乌合之众还敢同他们再战,一时倒是被砸了个措手不及。 叶知鱼便趁乱从那 黑衣人手下桎梏逃/脱,可看着眼前一片人影交错,反倒不敢轻易洒下药粉。 一片混乱之时,众人不察,一队兵马已是将他们团团围住。 凤无鸣立于马上,一道指令,官兵便将众人制住。 那黑衣人还想挣扎一二,被凤无鸣几脚便踹断了腿骨,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凤无鸣皱着眉头看向叶知鱼,见她满面狼狈身沾血迹,原本已到嘴边的的指责便咽了下去。 只是出口的话语气仍是不佳,“你一个人乱跑什么!匹夫之勇!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一个人要怎么护住小凤团!是想连你一起也跟着被掳走吗!” 叶知鱼知道这番确是被凤无鸣解了危难,因而也不顶嘴,只是埋下头去检查小凤团身上可有受伤。 凤无鸣见她不做声,轻叹口气正要安慰一二,却见她检查完凤团发现并无大碍,便转身去寻了付景同。 这付景同怎么阴魂不散?大理寺没有事情给他做吗?怎么一天到晚只见他追着自己府上医师乱跑! 当即袖子一甩,不想多看那两人一眼,转头冲着黑衣人去了。 付景同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叶知鱼扯/下衣料包扎一番便止住了血。 只是伤口就算再小,也是为了救 她和小凤团才受的,叶知鱼心中感动,带着小凤团便要和付景同行礼道谢。 付景同却像没事人一样挥手拒绝,两人还要拉扯,夜天却过来叫住了叶知鱼。 “王姑娘,那边有几人情况不是很好,王爷此番匆忙也没带上随行军医,你若方便,不如随我前来?” 叶知鱼见是方才为了拦住黑衣人才受了重伤的山匪,便连忙快步跟着夜天过去。 付景同察觉到凤无鸣视线,坦然冲他一笑,又炫耀似的调整了下伤处绑带。 凤无鸣立马偏过头去,心想着这大理寺是不是该换人管事了,怎么这般看着头脑不甚清醒的也能混进去成了三品官员? 盯着手下审问黑衣人来历,凤无鸣突觉裤腿一紧,低头一瞧,却是小凤团不知何时凑到了她的身边。 凤无鸣虽是面上不懂声色,实则这两日也惦念小凤团得很,一把将她抱上肩头。 “怎么了?你娘顾不上你,知道在场的谁跟你亲近了?” 小凤团默了一瞬,忍住没看付景同一眼,附到凤无鸣耳畔嘟囔几句。 凤无鸣听罢,眉头微皱,“你说的可是真的?别不是被人哄骗了。” 小凤团脑袋点的飞快,“是真的!比珍珠还真!娘亲也能作证!” 第121章 一场误会 不提叶知鱼还好,一提起叶知鱼,凤无鸣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像是一根被人点了引信的炮仗,总要炸开才算发/泄。 可当着小凤团的面,凤无鸣便是装也要做做样子,因而抱着小凤团去到几个伤患处,也不看正埋首诊治的叶知鱼一眼,径直冲着老吴开口。 “小凤团说,是你们夫妇把她从歹人手中救了下来,原本还打算将她送回京城的,是这样吗?” 老吴虽然身中数刀,看着惨烈,神志倒是清楚得很,从一旁军士的窃窃私语中早已得知了眼前人来头不小,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因而原本的说辞反倒是不敢再用了,只怕眼前贵人一个察觉,便是整个寨子人头落地。 小凤团见老吴支吾不语,反倒是急了,“就是这样的!就是吴叔叔救了我!寨……村子里的人也是为了保护我和娘亲才受伤的!” 叶知鱼闻言,也起身和凤无鸣解释,“小凤团所言不假,村里众人都是因为我才遭此祸患,王爷就从我的酬金里扣除一二发散下去,只当做给村民们的一点赔偿吧。” 凤无鸣冷哼一声,扫了几人几眼,便转身交代夜天安排下去。 小凤团得 意一笑,见事情告成便扭着身子要从凤无鸣身上下去。 凤无鸣气得牙关紧咬,这用完就扔的德行当真是和她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凤团哪里察觉得到凤无鸣变化,只跑到叶知鱼身前耳语几句,便又重新回到凤无鸣身旁,老老实实不给叶知鱼添乱。 凤无鸣:是我错怪了,小凤团这明明是出淤泥而不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叶知鱼见凤无鸣的表情由晴转阴再转晴,心中好笑,只做不察,按着小凤团的话寻到吴大婶子身前。 吴大婶子身上的伤势不重,方才已经被包扎好了,眼见小凤团的亲娘重又过来,心里一紧,一双眼睛便躲闪着望向一旁。 叶知鱼也不急着开口,只是把上吴大婶子手腕,摸了片刻脉象,这才含/着笑意出声。 “方才小凤团说,有个婶婶待她极好,要我一定谢上一谢,我没找错人吧?” 吴大婶子俏脸一红,差点把人家闺女扣留下来,哪还敢顶这救命恩人的功劳,慌乱摆了摆手,却见叶知鱼伸手捏住自己下颌。 吴大婶子一时慌神,大张着嘴,解释的话却是怎么也憋不出来,任由叶知鱼将她舌样看了个仔细。 叶知 鱼见她满脸堂皇,不由得又是笑笑,“婶子别急,我是个大夫,见你舌红苔黄,可是先前小产过?” 吴大婶子面色一肃,老老实实冲着叶知鱼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方才我见你脉象中仍有滑细之感,想来便是小产过后未曾好好调理,这才没了子息消息。” “咋可能呢?我身子挺好的呀,一般男人都打不过我。”吴大婶子下意识反驳。 叶知鱼也不急,好言好语同吴大婶子解释,“身体康健是一回事,小产过后胞宫未静却是另一码事;平日里可有觉得小/腹胀痛,或是忽冷忽热?” 吴大婶子点点头,“我还以为是累着了,或是发汗过后一不小心见了风才会那样。” “这就是了,婶子放心,不是什么大毛病,喝几贴药便能调理好的。” 吴大婶子不敢相信,“真的?我也能有自己的孩子?” 叶知鱼便笑了,促狭地冲着她挤挤眼,“方才那个带兵过来的男人,婶子看见没有,是当朝王爷呢,我便是他府中医师,婶子便是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堂堂王爷吗?” “我信我信,”吴大婶子连声道谢,“我就是一时乐昏了头,没想到今日还能遇到 姑娘这般的贵人。” 吴大婶子牵着叶知鱼的手,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感激。 王小娥那副平凡外貌,此刻在她眼中也成了慈眉善目的菩萨化身,口中连连念着上苍保佑,吴大婶子禁不住感慨。 “姑娘真是个大善人,难怪生得小凤团那般可爱的女儿,夫君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刚才对着那伙贼人二话不说就能挡在你们娘俩跟前,这一般人哪做得到啊?” “夫君?什么夫君?”叶知鱼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凤无鸣倒是抢先一步成了她的嘴替。 只是眼看着凤无鸣刚被小凤团哄好的脸色又变,叶知鱼头大不已,连忙开口,“婶子,你方才听错了吧?那不是我夫君,是大理寺的官员,过来查案的。” 吴大婶子见气氛不对,便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虽然心里纳闷,嘴上倒是跟着叶知鱼的说法应和。 “哎,是我刚才一时慌神听错了,姑娘别介意啊!” 凤无鸣狐疑地扫了两人几眼,见叶知鱼一脸坦然,便也没再追问,只抱着小凤团上了马车。 叶知鱼此时哪敢再凑上前去,怕稍不注意那句话说不对又惹得凤无鸣炸毛,便随便拣了辆护送伤员的马车,闷 头钻了上去。 说巧也巧,叶知鱼一掀来帘子,见付景同躺在车内,暗道不妙正要抽身离开,可付景同察觉来人动静,已经睁眼看到了她。 没有对恩人避之不及的道理,叶知鱼只能暗暗祈祷着别被凤无鸣看个正着,一边小心翼翼避开付景同身上伤口坐在一旁。 付景同精神倒好,见她坐下还问了几句盘查情况,听闻凤无鸣并未揭穿众人山匪身份,反倒沉思了半晌。 叶知鱼心想,难不成自己和小凤团这般自作主张,反倒是违背了付景同行事原则? 说来也是,那山寨众人再是怎么古道热肠,也是确确实实犯下过劫掠罪行的,自己当着他一位大理寺卿的面替对方遮掩罪责,怕是多少有点打脸的嫌疑吧? 因而一时默默,叶知鱼便垂下头来,一心在腹中酝酿说辞,好打消付景同追责的念头。 还未等她打好腹稿,付景同倒是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王爷倒是颇为疼爱小凤团。” 嗯?叶知鱼愣了一下,还没想好这话怎么接,就听付景同语气平淡地抛下一颗重雷。 “想来应当是血脉使然,便是王爷这般平日里冷心冷情的,对着膝下儿女也会心软三分。” 第122章 开解花娘 叶知鱼哈哈一笑,只是装傻,“谁知道呢,王爷现在连个王妃都还没见着影子呢,谁知道他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的父亲呢?” 付景同却只是定定盯着她,“小九凤团若不是王爷血脉,怎么能同他这般肖似?” 像吗?哪像?我的小九凤团可比那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什么王爷可爱多了。 叶知鱼撇了撇嘴,只是对着一脸探究的付景同,却不能置之不理。 眼珠一转,叶知鱼便换了一副腔调,“莫不是付大人也信了旁人指责我的水性杨花之言?才会觉得我会与凤无鸣暗度春/宵,还有了一双儿女?” 付景同连忙否认,“何人传出此言?怎么能这般污人清白?” 就是就是,支持你上门教训一下成日里说我不守妇道的凤无鸣,叶知鱼在心中暗暗点头,面上仍是一副悲戚神色。 “那付大人这般疑心小九凤团来历是为何?难道我不曾同付大人讲过,我那早死透了的夫君的事?” 付景同额头经脉一跳,虽觉其中定有问题,可叶知鱼哪是没人搭戏就能轻易罢休的角色? 当即扯着嗓子把那所谓亡夫的缺德事迹又讲了一遍,叶知鱼即便是没挤出眼泪也硬生生把眼眶擦得发红。 不忘补 上现在操纵那人偶在王府之中做的戏码,叶知鱼含/着委屈反问付景同。 “先前不曾告诉付大人这般过往,自是不想被付大人瞧低或是同情,眼下我把这些陈年往事和盘托出,付大人可是信了我?” 付景同哪见过叶知鱼这般含泣带怨,只觉得方才还十分清明的大脑被叶知鱼吵成了一团浆/糊,连忙点头示意自己信了,不敢再接着追问。 叶知鱼见好就收,毕竟奔波了一天,也不再多话,缩起身子靠在车厢上便是沉入梦乡。 直到了王府门口,叶知鱼才被付景同叫醒,揉了揉发麻的四肢,同他简单道了个别便跳下马车。 凤无鸣眼见叶知鱼从付景同所在的车厢出来,凤眸一缩,正要开口,瞧见叶知鱼嘴角清晰的口水印,反倒止住了口。 这么一分神,小凤团便从他手中溜了出去,窜到叶知鱼身边。 叶知鱼抱起小凤团,觉得方才在马车里睡得全身骨头酸软,只想好好回房歇上一歇,便也懒得再在凤无鸣面前故作姿态,福了福身便先行进府。 夜天看在眼中暗暗咋舌,见凤无鸣并未动怒心中更是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王爷对神医的态度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叶 知鱼哪里知道他们主仆心中小九九,抱着小凤团回了房间,见花娘突然红了眼眶,便笑着将小凤团交予她手。 花娘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将小凤团浑身上下看了又看,见她一张小脸仍是天真可爱,不像遭了什么歹手,这才捂着胸/口放下心来。 招呼着侍女上了热水,把两人身上尘土晦气都一应洗了个干净,花娘拿过帕子揉/搓着小凤团头顶细软黑发,带着几分犹豫开口。 “你出府之后,王爷来寻过你。” 这点叶知鱼倒是不意外,想来应是看到她未来得及清理的卦象,这才知晓方位能带着人前来营救。 不过花娘后面所说,叶知鱼倒真是没从凤无鸣口中听到半点消息。 “王爷一时情急,王府中护卫又尽数遣了出去,一时调动不来,便使了手段,强行从京兆府尹处多了兵符,这才带着兵出城去寻你和小凤团的下落。 “他抢兵符?”叶知鱼实打实被吓了一跳,这般罪状,哪怕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怕是也要被言官进谏弹劾,哪怕入了土也不能消停吧。 花娘连忙摆手,“不是正大光明舞刀弄枪的抢,我听着是他手下先前就拿捏住了那京兆府尹的把柄,要挟 着把那兵符弄到了手。” 叶知鱼这才勉强放下心来,重又躺了回去。 只是凤无鸣倒当真还有几分情意,为了她连这么危险的法子也用上了。 知道眼下祸患虽解,可凤无鸣这般举措只会让更多人把目光集中于摄政王府,叶知鱼轻叹口气,“花娘,我看你还是先回神医谷吧。” 花娘眼眶顿时便红了,“你可是还在怪我没有看顾好小凤团,也是,你要怨我,也是应当的。” “你想到哪去啦!”叶知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我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一时叫对方得了手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要最后平安回来就好。” “更何况你双臂脱臼的事,真以为我没发现?你已经为小凤团做到这般,我得是多不知好歹才会怪罪于你!” 花娘掩住双臂冲着叶知鱼不好意思笑笑,见她态度松动,叶知鱼再接再厉,唬起脸色故作姿态。 “便是我的话你听不进去,你要走之前也得问问小凤团吧?若是得知你把这桩祸事头上全都揽到自己头上,你看看小凤团会不会答应!” 花娘垂眸看向自己怀中已睡得香甜的小凤团,犹豫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是我一时 矫情了。只是既然这般,你为何又突然想劝我离开呢?” 看着花娘一脸关心,叶知鱼反倒噎住了。 这皇宫黑气之事,她还未来得及同萧清让商量一二,因而现下不明情况,也不好随便同花娘说起。 至于凤无鸣和沈雁柳的朝堂争斗,其后布划凤无鸣大半时间连她都一并蒙在鼓里,更别指望她能三言两语间就和花娘讲个明白了。 只是虽不能对欲将发生之事了如指掌,叶知鱼多少也清楚这京城往下怕是要一日不安宁过一日了,因而便肃了神色,对着花娘开口。 “小凤团被人掳去的事,便是凤无鸣也还没查到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我担心你再留在府中,早晚要受我牵连,到时候若是一个差错,让你……” 花娘轻啐一口,“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不吉利。” 叶知鱼任由她轻打了下自己手心,花娘笑笑,“你放心吧,经了这么一遭我难道还长不了记性?往后我就在王府里呆着,不是你叫我出去,我不会往王府大门外踏出一步。” “要是真有一日连王府都被人打上门来,我看我就是逃回神医谷也躲不开那幕后之人黑手,倒不如留在你身前,还能互相照应一二,你觉得呢?” 第123章 宫中对峙 叶知鱼本想着把花娘劝离这是非之地,不成想自己反倒被花娘说得无言以对。 张了张嘴,叶知鱼还想再挣扎一二,反被花娘一指头戳上额头。 “歇着吧你,我是打定主意留在小凤团身边了,你可别想耍花招拆散我们。” 叶知鱼眨巴眨巴眼睛,还未来得及想出应对之策,便带着一身疲乏,深深沉入梦乡。 是夜,慈宁宫中。 沈雁柳冷眼看着堂下跪着的黑衣人,朱唇轻启。 “你说他们不仅没抓到人,反还留了活口到凤无鸣手里?” 那黑衣人身子一抖,却也不敢不回话,只能竭力把头伏向地面告饶。 “回禀娘娘,确是属下派出去的人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责罚?”沈雁柳冷笑一声,“我在你们眼中何时成了这般菩萨心肠,竟然觉得我还会留他们一条贱命?” “娘娘说的是!该死!他们该死!” 那黑衣人身上冷汗涔涔,连忙叩首。 沈雁柳揉着额心,不欲再多看他一眼,嫌恶地摆了摆手,“自己想法子把这烂摊子处理干净!若是让凤无鸣从那几人口中得知半点消息……” “属下听命!娘娘放心,定不会走漏一点风声!” 那黑衣人见得了转机,立刻领命匿了身形离开。 抱秋恭恭敬敬垂首上前,双手接替沈雁柳,揉上她的额头。 片刻过后,沈雁柳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什么天下第一组织,父亲每年从本宫这支去的流水般的银子,就是养了这些废物!” 抱秋小心翼翼开口劝慰,“娘娘别急呀,这次虽然失败了,但是王爷不也是被娘娘逼上绝路了?这强行动用护城军的消息一传出去,娘娘就是什么都不做,那些成日里只会逮人错处的谏官们,还不得像苍蝇见了肉似的盯个没完啊!” 见沈雁柳神色稍缓,抱秋接着开口,“娘娘这边不过是损失了几个小小棋子,只要及时灭了口,便是半分火星也烧不到娘娘身上。反倒是王爷,就算眼下救了人又如何,只怕过几日便是自身难保呢!” 沈雁柳含笑瞥她一眼,“你倒是灵醒,这才几日功夫便长进成这样。” 抱秋感激一笑,冲着沈雁柳跪下,“奴婢都要感谢娘娘栽培,是娘娘不嫌弃奴婢驽钝时常指点,奴婢这才能为娘娘鞠躬尽力!” “行了,起来吧,你也是跟着我的老人了,不用动不动 就跪。”沈雁柳抬了抬手。 “陛下那边可知晓了凤无鸣今日动作?有何反应?” 抱秋却是犯了难,支吾片刻这才开了口,“回禀娘娘,陛下因着养病,一直宿在国师处,国师手下服侍的,皆是他自己选过的道童,便是平日里伺候在陛下身侧的文竹,也不好随便走动传递消息。” 沈雁柳眼底便又是冰凉一片,“长大了,翅膀硬/了。” 抱秋担忧地唤了声娘娘,却是不知如何再劝,只能静静立在沈雁柳身侧。 沈雁柳突然觉得自己疲惫至极,自己这般筹谋规划,不都是为了保住凤衍之的皇帝位置,可他哪像有半点领情的样子! 主仆二人俱是一片沉默,一声通报就在此时传了进来。 沈雁柳闻声皱了皱眉,凤衍之此时过来,该不会是想来给凤无鸣求情吧? 凤衍之进了慈宁宫,正要行礼,沈雁柳出声拦了下来。 “陛下尚未痊愈,在哀家宫中不必拘着这些俗礼,赶紧坐下吧。” 凤衍之也未推辞,见抱秋冲自己行了礼,仍是立在沈雁柳身侧,不免皱了皱眉。 沈雁柳看在眼中只觉不察,命抱秋下去给凤衍之新上一杯君山银针过来,室内一 时只余母子二人。 凤衍之这才重又开了口。只是话中虽不是为了凤无鸣开解,倒也没离了和凤无鸣的干系。 “太后可是已经把官员述职一事,交由皇叔主持了?” 沈雁柳轻轻颔首,“正是,还是陛下有什么旁的中意人选?若是这样,倒是本宫太过着急了。” “可我记得,这事此前不是已经交由舅舅处理了么?”凤衍之已经尽力藏匿了眼中怀疑,可还是被沈雁柳看出了几分。 若不是看在这小子当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沈雁柳真想拎着凤衍之的耳朵,好好倒干净他脑子里的水。 凤无鸣和她沈雁柳,对于凤衍之来说孰亲孰远,这小子难道分不清楚吗? 沈家的确是因着她的身份,行事轻狂了些,可自己是他的亲娘!难道还能害他不成! 凤衍之见沈雁柳沉默不语,以为自己是拿捏住了其中关窍,正要开口追问,只听沈雁柳的声音没了半分笑意。 “怎么,陛下是觉得此事交由国公爵更为稳妥?若是如此,那哀家便收回成命。” 凤衍之连忙想否认,可看着沈雁柳的冰寒双眼,便也知道自己方才一时草率,漏了来意。 沈雁柳轻叹一声, “陛下重情,不忘幼时摄政王帮扶,是好事。可是九五之尊,哪能成日里流连私情,以致亲疏不分?” 凤衍之便也肃了脸色,“太后此言,先前已同朕说过许多次,朕的答案,何时变过?” “先前是你年纪尚小不懂事!”沈雁柳的声音都尖利了几分,“一时糊涂也就罢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一直糊涂下去?你这样的性子,若无了我在前操持,落到凤无鸣手中怕是连半分反抗之力都无!” 凤衍之看向沈雁柳,轻叹出声,“太后,为何在你眼中,我和皇叔一定要是水火不容?若他早有僭越之心,当时又何必助我上位!” “人心易变!”沈雁柳一字一句吐出答案,看着凤衍之的眼神尽是失望。 “昔年他是真心因为先帝托孤为你筹划也好,还是审时度势暂避锋芒也好,这么多年过去,便是凤无鸣他扪心自问,都不敢说自己初心未改,可偏偏皇帝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凤衍之看着眼前仪态全无的沈雁柳,又何尝不是一片灰心? 轻轻摇了摇头,“朕相信的从来不是皇叔会对朕手下留情,而是信他心有社稷,不会为了一己私欲牵连百姓。” 第124章 整顿军务 “王爷,叶御史前来求见。”管家过来传话。 凤无鸣皱了皱眉。这叶御史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不再是从前那般躲着自己行走的习性,反倒三天两头地上门拜访? 虽然心里仍是不待见他这个岳父,惦记着上次主动提出帮忙寻找小凤团的事情,凤无鸣倒也没想着为难于他,叫管家把他带到书房。 叶御史见了凤无鸣,先是仔细打量一番他今日神色,见还算不错,这才提心吊胆地开口。 “王爷昨日是否擅自动用了京中守军?” “正是,”凤无鸣也没指望那么大的动静能瞒过旁人,开口便应下。 叶御史揩了一把额间的汗,这才接着开口,“王爷可知擅动兵权乃是大罪?” “知道。”凤无鸣皱眉看着叶御史,不知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叶御史心里也是忍不住暗骂,这凤无鸣明知道是祸患,干嘛还要惹来让他平白得罪人呢! 只是旨意却是不得不传,叶御史清了清嗓,开口道:“念在王爷往日功勋卓着,此般又是初犯,因而从轻发落,命摄政王即日起整顿京中备军。” 凤无鸣没想到叶御史先前铺垫甚多,最后倒是这般从轻发落,一时也有些 意外。 挑了挑眉毛,凤无鸣开口便问,“这旨意是从慈宁宫出来的,还是从乾清宫出来的?” 叶御史额上冷汗更盛,擦了又擦,才敢开口,“陛下至今仍在养病,自然是由太后娘娘暂管政事。” 见凤无鸣冷笑一声,叶御史又压低了声音,悄悄补上一句,“不过我听说,昨晚陛下可是冒夜去了慈宁宫。” 凤无鸣玩味笑笑,“御史大人消息倒是灵通。” “不敢不敢,”叶御史摆了摆手,“方才老夫随口胡诌的,王爷听过也就罢了。” 凤无鸣知道他不过是来传信的,身份在那也不好过多透露,便也没再追问,让管家送人出去了。 只是叶御史出门没走几步便装上了在院子里疯跑的小凤团。 小凤团一见自己撞到了人,连忙整好衣裙,认认真真同叶御史行礼道歉。 叶御史一见小凤团便是心生喜爱,哪里会同她计较,牵着小凤团的手到了叶知鱼处。 叶知鱼没想到叶御史会突然造访,眉梢一跳,还是跟在二人身后的管家上前解释了原委,叶知鱼这才放下心来。 实在是近些日子怀疑她身份的人越来越多,便是没漏什么马脚她也忍不住提心吊 胆一番了。 看着叶御史一把年纪,同小凤团倒是玩得其乐融融,叶知鱼看在眼中,心里也不是没有半点感慨。 不过感慨归感慨,叶知鱼倒还没有同叶御史更进一步的打算,因而只是站在廊下,静静看着两人玩耍。 叶御史上了年纪,蹲了一会儿腰便受不住,不舍地放下小凤团,转身冲着叶知鱼打招呼。 “虽是经了这么一场风波,小凤团倒还能安然回来,看来是吉人自有天相。”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叶知鱼便也笑着应了。 叶御史见她心情不错,想来应当是未受先前之事影响,便大胆提出邀约。 “过几日我府上设了宴会,不知神医可否赏脸过来?” 叶知鱼下意识便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宴会人多杂乱,说不准她能摸进叶二小姐未出阁时的闺房查探一二。 叶知鱼虽是已经在此处生活了几个年头,可仍未放弃回去的心思。 若是此遭能发现自己为何会重生在叶二小姐身上,是不是就能反向逆推出回去的方法? 几息之间,叶知鱼心念数转,因而看在叶御史眼中,便是神医思考片刻后,同意了他的邀请。 此行事了,叶御史便也不再留恋 ,同她道了别,便先行离开。 叶知鱼虽然答应了叶御史赴宴,可放行与否的权利还是捏在凤无鸣手中,无法,叶知鱼只能拿上针包,过去卖艺讨好一二。 果然,叶知鱼只说了一个开头,凤无鸣便皱着眉头拒绝。 “昨日才把小凤团找回来,过了几个时辰你又不安生?你是当本王喜欢整顿京中备军吗?” 叶知鱼这才知道对凤无鸣的惩治已经下来了,不过她并不清楚军中情况,也不知这差事是难是易,硬是赖在书房磨了凤无鸣半天,才听他讲清楚了其中利害关系。 京中备军想来是各路权贵子弟镀金的好处所,和宫中侍卫面上有光但要担实责不同,京城天子脚下,治安自然比旁处好上许多,这备军大半时间也便成了摆设,只在去往皇陵4祭奠之时充作仪仗。 可眼下既然是要对他予以惩戒,自然是不能同旁人一般走个过场,定要是把那尸位素餐之人清理干净,才算交差。 只是这样一来,凤无鸣自然要得罪一大片人,若想妥善处置此事,便只能循序渐进逮住对方错处,才能叫那些人不敢声张。 沈雁柳惯使这般看着轻松实则磋磨人的手段,凤 无鸣倒也不意外,不过在叶知鱼面前,自然是要大.大夸张其中难处的。 倒也不是为了让她知道自己为救人牺牲多少,能把这惹祸精唬得不敢再随便出府,凤无鸣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不成想今日叶知鱼倒是油盐不进一般,听了凤无鸣的解释,也不见有打消盘算的样子,反倒一脸谄媚笑容上前。 “王爷实在操劳,民女心里过意不去,这便替王爷针灸放松一二可好?” 凤无鸣也不知自己是被什么鬼神迷了心窍,竟也由着一脸不怀好意的叶知鱼把自己哄上了榻。 叶知鱼心里还惦记着去御史府上赴宴一事,便也没敢太过分,只是挽起凤无鸣衣袖,于三阴经一路下了几针。 叶知鱼原本是真的想着今日只为讨好凤无鸣放自己出府,不打旁的主意的。 可看着凤无鸣安静睡颜,叶知鱼心头不禁浮现四个大字。 来都来了。 默默从怀中掏出取血工具,叶知鱼也有难得为自己的厚颜感到不好意思的一天。 只是心中忏悔并不耽误她手上动作,看着猩红液体装满水晶小瓶,叶知鱼又手脚麻利地把一应工具收了起来。 凤无鸣,要怪就怪你当初非要欺负我吧! 第125章 御史设宴 “王爷?”凤无鸣被小声唤醒,见叶知鱼的脸就凑在自己身前,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缓缓起了身,凤无鸣不得不承认叶知鱼医术的确高明,便是这么寥寥几针,竟也能让自己疲惫尽消。 凤无鸣想了想,这才开口,“安抚那伙村民的银两,是从我私库中支出的,你的酬金仍是你的。” 不知道凤无鸣为何突然这般大方,让本就心虚的叶知鱼更是多出几分内疚。 一时之间,叶知鱼竟也顾不得肉痛了,连忙摆手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原本牵连了王爷受罚,民女心中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 凤无鸣见叶知鱼这般客套,反倒心生异样。 “神医何必如此,同小凤团一同被掳走的还有数名女童,本就是我应管之事,一时情急调用京中守军也并尽是为了神医,神医不必如此介怀。” 你就嘴硬吧,天塌下来还有你的嘴顶着。 叶知鱼心中好笑,但也没想拆穿凤无鸣一脸的道貌岸然,应了声是,便退下来了。 凤无鸣以为这就算打消了叶知鱼赴宴念头,不成想接下来这几日叶知鱼每天都拿着针包来访,大有自己不松口就要把他扎成筛子的架势。 无奈,凤无鸣只得同 叶知鱼约法三章,要多多带上护卫,到场不可饮酒,不能逗留太久,叶知鱼一一应下,这才收起针包,放过了凤无鸣满是针眼的小臂。 叶知鱼瞧着凤无鸣一脸不虞,心中那点见好就收的警告自然飞快烟消云散。 “王爷,平日里倒是甚少见人邀您赴宴呢。” 凤无鸣瞥她一眼,“请帖都是由管家收着的,不然本王一封一封看过去要浪费多少工夫?” “哦,”叶知鱼悄悄翻翻眼睛,说不定他们是知道你不会去才敢发帖的呢? “还有何事?”凤无鸣有些不耐。 叶知鱼哼了一声起身便走,却又想起上次自己借着按摩之名揉/捏凤无鸣后颈时,倒真发现了些许不对,连忙转身上前。 凤无鸣见叶知鱼去而复返,正要问个究竟,却见她伸手便冲着自己脸面,皱起眉头摆手便是将她往旁边一挥。 他这一挥不要紧,叶知鱼步子本就匆匆,被他一带失了平衡,整个人也都跟着斜歪过去。 凤无鸣无奈,心想这人怎么连个路都走不明白,伸手又往回一带。 叶知鱼便正正好好砸在了凤无鸣身上。 具体地说,是唇上。 虽说男女独处一室,唇瓣相交,怎么听都是有好事发 生。 可落在这两人身上,便也成了吵架的由头。 叶知鱼舔舔口中腥意,知道这是硬生生磕破了皮,捂住嘴巴,双眼含泪控诉凤无鸣。 凤无鸣便是有半点旖/旎心思,也被这唇上疼痛消散得干干净净。疼得同样是眉头紧皱,凤无鸣瞪着叶知鱼,又冲着门口扬扬下巴。 害她出了洋相也不说抱歉,还要赶她走!叶知鱼在心里记上一笔,当即瞪他一眼离开。 待到了赴宴之时,叶知鱼愁眉苦脸地看着镜中人像。 原本王小娥这张脸便是平平无奇中的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都难找,可眼下自己唇上淤肿未消,细眼小鼻下反倒是一对殷红后唇,怎么看都摆脱不了几分猥/琐。 在心里给凤无鸣的小人又重重画上几个叉,叶知鱼无奈,只得戴上面纱出了门。 一路上随行侍卫正襟危坐,她也没什么消遣,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轮碌碌,市井喧哗,却是想掀开帘子看看热闹,都被那侍卫以眼神制止。 一路憋屈着,终于到了御史府,叶知鱼跳下马车方松了口气,就被侍卫按住。 “王爷有令,我等就在此处等候姑娘,若过了两个时辰还不见姑娘身影,我等可 能就要冒犯御史大人一二了。” “知道了知道了,”见旁人纷纷侧目,叶知鱼甚至有几分庆幸自己今日戴了面纱出门。 只是御史府今日热闹非凡,赴宴宾客络绎不绝,即使那侍卫亮出了王府身份,也不好一直停在御史府门前,挡了别的宾客进出。 婉拒了管家让他们一同进府等候的邀请,叶知鱼偷笑着看那侍卫一脸郁闷地将马车挪至较远地界,这才施施然进了御史府。 这御史府在叶二小姐的记忆中虽然十分清晰,她前些日子为了驱邪也曾来过一趟,可今日这般觥筹交错倒是未见过的喧哗。 旁人见她覆着面纱只身前来,倒也不好冒昧上前随便招呼,因而尽管旁人如何热闹,叶知鱼身旁倒像是被人无形划了道界限一般,在这宴会场中竟是有些突兀的冷清。 叶知鱼虽然无心应酬,但也明白一直落单未免太过显眼,她只有两个时辰,若是一直被人隐隐侧目,还怎么混去叶二小姐闺房查探啊! 因而沉了口气,叶知鱼硬着头皮挤进流水席位,所幸身旁都是几家小娘子,见她孤身一人前来,倒也热络地招呼她坐下。 这宴席上菜式精致,叶御史又叫人分在骨玉小碟 中,顺着流水参差摆放,因而女宾这厢虽是无人饮酒,倒也有了几分曲水流觞的乐趣。 叶知鱼吃惯了王府菜色,猛地到了御史府中倒也觉得新奇,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吃。 原来坐着的几人见她愣头愣脑,像个没见识的,对视几眼轻笑一声,便也放下防备,只当没叶知鱼这人一般继续先前话题。 “我听说,进京述职的官员已经到了大半了?” “可不就是呢,我那妹夫被外放三年,可怜我妹妹也得跟着他一同到那穷乡僻壤去过苦日子,瘦得差不多只剩一把骨头了!前些日子一同回娘家吃酒,可给我娘心疼坏了!” “你少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接话的是个懂内情的,“我可知道你那妹夫能干得很三年外任得了陛下几次下令褒奖?这次回来怕是考核甲等榜上有名,说不定还能给他夫人捞个诰命。你就偷着乐吧!” 几人间便是一阵奉承推辞,你吹我捧好不热闹,那客套话不要钱一样地砸下来,反倒是让被迫旁听的叶知鱼坏了胃口。 当即起身离席,叶知鱼见周围皆是举杯应酬,哪还有人分给自己半点目光,便放了心,大.大方方朝着叶二小姐的寝院过去。 第126章 宴会突变 叶知鱼方拐进花园,便听见一阵异样响动。 皱着眉头靠近一看,却是一对野鸳鸯被她瞧见了个正着。 哦豁,身后假山怪石嶙峋也挡不住你们热情似火,真就皮糙肉厚不嫌硌得慌? 虽不至于肚/兜腰带难舍难分那么刺/激,但眼前两人衣衫不整香汗淋漓喘/息不止,显然是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已经干了。 叶知鱼也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看到春/宫现场,一时间脚下生了钉子一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们小情侣私相授受都不提前勘察好地形派人放风的吗,搞得她很尴尬啊。 叶知鱼见那男子一脸戒备地挡住自己,还未来得及开口,说我对自由恋爱没有任何偏见。 就见那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红透了的姑娘,啜泣一声,用手帕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不是,妹妹,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你就算是羞愤逃跑,也先把裙带系好吧? 那男子狠狠瞪了叶知鱼一眼,正要穿戴整齐去追。 却听见“扑通”一声,紧接着一声惊叫。 “来人啊!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 那姑娘虽然纤弱,跳进湖中溅起的水花可不小,再被她带来的丫鬟这么一叫,不 大的观赏湖边顿时聚满了人。 众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有说拿竹竿划拉的,有说拿大网兜捞上来的,就是没一个下水真去救人的。 也是,叶御史这宴会邀请者众,那姑娘落入水中衣衫湿透,这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救上来,若是不想污了这姑娘的名节,只怕就得搭上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不过有人避之不及,自然有人唯恐落后。 那男子这时候倒不似被叶知鱼抓包时呆若木鸡,大喊了一声“我来救你!”,也跟着跳下水去。 叶知鱼看着方才还一脸慌张的野鸳鸯顿时成了英雄救美的主角,无奈地扯扯嘴角,正想从围观人群中挤出去继续自己的计划,却觉得身后猛地被人一推。 重重跌坐在地,叶知鱼今日穿的是早就从王府库藏里毛来的流珠纱,行走间自成一片珠光皎皎,低调华丽又不似织锦厚重。 只是原本的轻薄优点在此时反倒成了扣分项,叶知鱼不用掀开裙袂查看伤势,也知道腿上一片擦伤怕是少不了的。 还不等她探明究竟是谁在背后偷下黑手,就见方才还在湖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来宾,竟是顷刻间慌张散开。 人群如潮水般 散去,留下跌坐在地的叶知鱼倒成了前排。 这时候她才看清,让众人惊慌逃窜的罪魁祸首。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身上的粉色纱裙层层叠叠,若遮挡住她此刻青筋凸/起留着涎水的脸,倒真如同含苞桃花一般娇艳可人。 “这是哪窜出来的疯子,怎么咬人啊!嘶——你看看这给我咬的!” “你那算什么,看看我的,硬生生叫它扯/下一块皮来!管事的呢!怎么还不叫家丁过来把它撵出去!” “嘘!说话客气些,没看出来那刘参政家的千金?真出了事看你怎么交代!” 不是,看刘千金这模样,明显就已经出事了啊! 叶知鱼心中忍不住吐槽,手上倒是冷静掐诀,只待那刘家千金靠近,便能施法将她击晕。 不知刘千金是否是因为方才食了血腥,现下眼珠竟慢慢覆上一层鲜红,身子也慢慢佝偻起来,竟是连站立也支撑不住,双手渐渐垂下触地。 此时此刻,比起一个人,她看起来竟更像是一只兽。 “救命啊!有怪物啊!” 不知是谁突然叫嚷起来,同喊声一起的,还有一个香囊冲着状若疯癫的刘千金扔了过去。 刘千金被砸中后,只是 微微抽搐了一下,并不似方才几人口中的胡乱咬人那般疯癫。 叶知鱼松了口气,忍着腿上疼痛起身,想靠近一看究竟。 可身后众人见刘千金没了方才的攻击性,壮了胆子,竟是一拥而上,将刘千金团团制住。 叶知鱼差点被这些热心群众一并压在下面,正庆幸自己溜得够快,就见一个富态身影摇摇晃晃冲了过来。 “莺莺啊!你怎么了!不要吓为娘啊!”刘夫人不知为何这时才匆匆赶到,一见那人群之中倒地不起的自家女儿,一时间捶胸顿足,音量之大响遏行云。 叶御史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见着刘夫人闹了起来。 苦着一张老脸上前,叶御史赔着笑脸开口,“嫂夫人,可否先让我家下人把贵千金抬进客房,好请大夫诊治一二?不然放在这,也……也不成体统嘛!” “体统?大夫?”那刘夫人泪湿/了妆面,胭脂口彩全都混在一块,已经哭成了一张花脸。 只是此时此刻没人敢笑她那张滑稽的脸。 “我女儿都已经被人害死了!你还想着什么体统?” 众人顿时骇然,方才那刘千金瞧着虽然不大正常,可也是不正常 地活蹦乱跳,这么一个大活人,还在他们眼前,怎么能说死了就死了? 更何况,方才众人一拥而上,几乎人人有份,眼下刘千金要真是身故了,那他们是不是也有责任? 一时间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竟是无人再敢言语。 叶御史哪能想到在自己府上办个宴会还能惹出这般祸事,一边冲着管家使眼色,一边迎上前去。 “嫂夫人别急啊,贵千金芳华正茂,哪里会这么突然呢。大夫马上就到,您消消气消消气。” 刘夫人冷哼一声,“你当我瞎了?是死是活分辨不出?你若不信自己凑近了瞧瞧,当我刘家是什么破落户儿还要讹你不成?” “那……那老夫就冒犯了。”叶御史被刘夫人那一双豹眼威逼,不得不躬身一探刘千金鼻息。 这一探不要紧,叶御史如同踩了弹簧一般往后跳了一大步。 “这……这……刘千金怎么没气儿了?” 众人哗然,管家此时带着大夫匆匆赶到。 那老大夫颤颤巍巍蹲下身子,把了把刘千金脉搏,面色一凛,还未打开药箱,便起身,面色沉重地冲着管家摇摇头。 “人已经走了,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准备后事吧。” 第127章 被指凶手 叶知鱼不免觉得奇怪,正要上前一探究竟,反被人重重抓住了肩膀。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女儿!你偿命来!” 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冲着叶知鱼而来,刘夫人又咬又挠,一副恨不得将叶知鱼生吞活剥的架势。 叶御史哪敢再让人受伤,连忙招呼着家丁上前将刘夫人拦住。 “嫂夫人,有话好好说,这王天师同你家千金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叶御史还想好好讲上一番道理,却被那刘夫人的口水迎头喷了满脸。 “怎么你还想包庇她不成?我好好一个女儿,被她接近之后就倒地不起,不是她动的手,又是谁动的手?” “是你?是你?还是你?” 刘夫人一一以眼神逼问方才制住刘千金的宾客,看得那些人纷纷别过头去不敢同她对视。 不想沾上沉甸甸一条人命的责任,死者家属又已经认准了凶手另有其人,方才那些一同动手了的人便试探着开口。 “刚才确实是这个女的离刘家千金最近吧?” “对,刘千金都不动了,她倒是还想自己主动凑过去。” “刚才我们帮刘千金冷静下来的时候,她还想往外溜 呢,还好我们人多给拦住了。” 为了洗脱自己身上嫌疑,这些人竟是三言两语间,便帮着刘夫人给叶知鱼定了罪。 叶知鱼冷笑一声,刚想开口,叶御史反倒冲着她摇了摇头。 没了最初发现命案时的慌乱,叶御史此刻终于有了几分在官场沉浮多年的沉稳。 冲着围观宾客拱了拱手,叶御史开口道,“今日设宴本是一桩乐事,却不想让诸位贵客受了惊,老朽改日定当谢罪。” “至于刘小姐的事情,还是等着顺天府的人过来,才好下定论。眼下京城正值多事之秋,为了避免人心惶惶,还请各位不要大肆宣扬,也当给我叶某一个面子。” 好说歹说送走了众人,叶御史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冲着被家丁擒住的刘夫人,一脸歉然,“嫂夫人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刘大人过来了。至于令千金,也已经暂且叫人安置起来。” 刘夫人呸了一声,“我只要她给我女儿偿命!”一双眼睛仍是恶狠狠盯着叶知鱼。 “是是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咱们等顺天府派人过来,查个水落石出,定会严惩那杀人凶手!” 叶御史好不容易安抚住 了刘夫人,让她回到客房等待消息。 看着瘸了条腿的叶知鱼,不免一脸苦笑。 “倒是没想到会突然生出这桩祸事,反倒连累了天师。” 叶知鱼稍松了口气,“事发突然,御史大人怎会预料得到?倒是御史大人不曾疑心于我,同刘夫人一般将我视作真凶,我就已经很感谢叶大人了。” 叶御史摇了摇头,“天师的本事我早就见识过一二,说难听些,若你真想动手,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前,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语毕,又是一脸关切,“天师之前行事,可是得罪了刘参政?不然若无缘无故,为何刘夫人铁了心一般就要攀咬你是杀害她女儿的真凶?” 叶知鱼苦笑一声,“还真的是无缘无故,那刘家母女,我今日都是第一次见,至于刘参政,我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至于你要说是否得罪……”叶知鱼停了话头,眼神逡巡一圈。 叶御史个人精怎会不懂叶知鱼的暗示,“天师放心,我这管家跟了几十年了,再放心不过的。” 叶知鱼这才继续,“刘参政我不曾晓得,不知他背后可有什么依仗靠山?” 叶御史 也跟着压低了声线,“刘夫人,是沈家所出。” “是太后的姊妹?”叶知鱼不由得皱起眉毛。 “哪会呢,”叶御史摆了摆手笑着解释,“丞相膝下只一儿一女,一为国公一为太后。至于这刘夫人,说远呢,尚在太后这一系的三支以里;说近呢,出嫁时也没得过太后添妆的。” “是族内人,下手方便,但又无足轻重,没了也就没了?”叶知鱼若有所思。 叶御史哪敢接这话,连忙佯装不懂,“天师这话说得我可就糊涂了,什么下手不下手的,我看你还是先看看是谁对那刘家小姐下手吧。等下顺天府的人来了,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叶知鱼知道一时半会儿别想从这老泥鳅口中再套出什么话来,便也不再难为他,转身跟着去了停放刘家小姐尸身的房间。 方才因那刘家小姐行为怪异,又事发突然,叶知鱼并未来得及仔细观察,此时见佳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心中不免肃然。 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叶知鱼这才解开刘家小姐身上衣裙。 叶知鱼见她身上片片鲜艳樱红,不由得变了脸色。 急忙出了房间抓住门口负责搬运的家 丁,“这真是刘家小姐的尸体?不曾有人过来掉包?” 那家丁嫌她晦气一般,甩开了抓住自己衣襟的手,这才开口,“当然没有,我还把不得有人过来呢!这东西谁稀罕谁拿去!我还不想在这看着呢。” 叶知鱼见那家丁面上表情不似作假,这才悻悻收回了手,转身回了房内。 若这真是刘家小姐,那她死后不过半个时辰,这尸首上的尸斑又是从何而来? 而且看这尸斑的分布和颜色,刘家小姐至少六个时辰之前就已经过身! 再一回想刘夫人不待细查就一口断定自己女儿已经被害死了,迫不及待地指认她叶知鱼便是杀人凶手。 叶知鱼哪还能再反应不过来,这就是专门设下来针对她的局! 眼下虽还不明刘小姐的真正死因,不过既然有人想要对她动手,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冷笑一声,替刘莺莺掩好衣裙,叶知鱼转身便朝着刘夫人所在的客房走去。 死人身上查不出来的,那从活人嘴里问出来就是了。 “嘭”地一声推开房门,叶知鱼看着坐在椅子上正和叶御史哭诉的刘夫人,勾勾嘴角,直接走上前去。 第128章 诱供不成 那刘夫人见叶知鱼这个“杀女凶手”竟敢没事人一般,堂而皇之出现在自己面前,方才被叶御史安慰下平复了些许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炮仗一般迎头冲着叶知鱼的腰撞了过来,却仿佛被空中一张无形的网拦住一般顿住,刘夫人有些茫然地抬头,正对叶知鱼那张在她眼中可恨至极的笑脸。 右手反向一拧,刘夫人便失了平衡跌坐在地,叶知鱼看也不看扶也不扶,径直走到叶御史身侧坐下,不慌不忙给自己沏了盏茶。 刘夫人哪里受得了自己明明是被害者,却像嫌犯一般在堂下仰视叶知鱼这个凶手,口中刚要叫骂,叶知鱼却慢悠悠开了腔。 “刘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令千金究竟是被何人所害,你又是被人何人胁迫,又或是向何人卖女求荣,才在御史府演了这样一场大戏。” “你老实交代,若是前者,我有法子帮你报仇,若是后者,对方出多少,我出两倍。” 叶知鱼扫过刘夫人不住颤/抖的嘴角,轻笑一声。 “刘夫人放心,我先前在京城除邪也是积累了些名气和银子的,你若不信,可遣自家亲信出去打听打听,看我是不是 信口开河空讲大话,再做决定也不迟。” 叶御史被叶知鱼这番突然发难弄得一头雾水,虽不明白只是看了两眼刘家小姐尸身,怎么便能一脸从容地反客为主前来逼问刘夫人,但见她不像无端发难,便也将脸埋/进茶杯,只是安静看戏。 那刘夫人不知怕了还是不信,虽是双腿战战,嘴巴倒是还硬得很。 “你说什么!什么胁迫什么求荣,你连通这御史,想要仗势欺人不成?” “刘夫人,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这么没了,走得还这般惨烈,想来你一个做母亲的,心里也不好受吧。”叶知鱼自然不急,慢条斯理地想着动之以情。 “我也有个女儿,虽然现在年纪还小,总是调皮dao蛋,但是一见她对我笑,便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叶知鱼见刘夫人眼中慢慢蓄起泪水,声音更是温柔了几分。 “都说慈母多败儿,可咱们做母亲的都知道,那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真要狠下心去惩戒,哪里舍得呢?” “便是自己动手管教,都是千般不舍,更别提若是有人要对我的女儿不利,我定是拼死也要让那人知晓厉害的。刘夫人,你觉 得呢?” 说到最后,刘夫人已经不敢再抬眼直视叶知鱼,身子如泥般渐渐滑倒,方才还如公鸡一般昂着叫嚣的头颅也垂到胸/前。 叶御史同叶知鱼对视一眼,正想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好让这刘夫人交代得快些,却见那刘夫人竟是自行站了起来。 说是站,也不太正确,只见那稍显富态的身躯,像是被几截透明丝线吊起来一般,关节扭曲透着诡异。 叶御史被这异相吓得不敢再动,正想问叶知鱼该如何是好,就见那刘夫人如同出笼猛兽一般,四肢着地直直冲着两人扑了过来! “嘭”地一声,叶知鱼早在刘夫人起身时便做了准备,见她猛扑便抄起身/下楠木圈椅直直砸了过去。 那实木椅子有几分斤两,寻常人迎头受了这么一击,便是不立即晕死过去,也得落个头晕眼花。 可是刘夫人,只是晃了晃脑袋,甩掉眼前木屑,竟然如同毫发无伤一般,又冲着两人猛扑而去。 叶御史的惊叫还未传出喉口,就见叶知鱼不慌不忙,抬起右手,五指凭空一抓,那刘夫人便如同被人戴上镣铐一般,如何挣扎也不得再进一步。 叶御史方松了口 气,正要奉承叶知鱼一番,见她面色渐白额头见汗,便也识时务,匆忙喊来家丁,拿了绳子将那不住嘶声低吼的刘夫人捆住。 此时刘夫人虽还披着人的皮囊,神态动作哪还再能看得出半分人的模样? 叶御史见她不住流着涎水,双眼赤红地恶狠狠盯着眼前每一个活物,不由得压低声音,凑近了叶知鱼小心发问。 “我怎么瞧着,这刘夫人和那刘家小姐,像是一个症状啊?” 叶知鱼面色凝重,并未作答,反而是朝着刘夫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吓得叶御史连忙拉住了她,“天师啊,今天你在我府上遭人冤枉的事,我已经不好同王爷交代了,若是你眼下再出个什么意外,那我这张老脸可真是无颜再面对王爷了。” “不妨事,”叶知鱼双眼不离刘夫人片刻,“眼下只是暂时制住了她,若是置之不理,万一她再暴起,只怕这御史府里的人都要遭殃。” “啊?”叶御史不明其中厉害,但见着叶知鱼神色凝重,倒也不好过多阻拦。 叶知鱼捏住刘夫人不住挣扎的手腕,指腹下传来的脉搏涩微短促,分明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这可是眼下唯 一的人证,虽说神志不甚清醒,叶知鱼也没有白白看她送命的道理。 厚着脸皮让管家带自己去了御史府库房,拣了几味药材回来替刘夫人吊住了命,叶知鱼看着在药效下渐渐睡去的刘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叶御史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忙前忙后,见她停下,这才凑上前来。 “天师可是把刘家这疯病治好了?” “这不是什么疯病。”叶知鱼摇了摇头,正要同叶御史仔细解释一番,突然想起先前刘莺莺发作时旁人的几句闲言碎语,不由得变了脸色。 “叶大人,方才那被刘小姐咬伤的人,你可还有印象?” 叶御史点了点头,“那被咬伤的几位,俱被我留在府中包扎,应当还有未来得及离开的,天师若有需求,我现在就列张单子出来给你。” “只是不知,这几人有何不妥?” 叶知鱼犹豫了一瞬,“眼下虽还不确定,但我担心,这般疯犬一般发作的病症,就是靠着被感染者咬人传播的。” 叶御史闻言面色一变,“你是说,那几个被咬了的人已经……?” 叶知鱼点了点头,“御史大人还是快些将那些人寻回来吧,希望还来得及。” 第129章 太后授意 叶御史猛地起身,走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不对、不对,这其中肯定还有蹊跷!” 叶知鱼见他不住兜着步子转圈,双眉拧得越发紧凑,不由得开口问道:“叶御史觉得这背后还另有目的?” 叶御史脸色铁青,深吸口气才开了口,“今日这宴会,是太后娘娘授意我办的。” “什么?”叶知鱼下意识倒退几步,不过想到叶御史这人向来圆滑从不站队,便也耐着性子等他说完。 “原本太后娘娘只是暗示我,趁着考核尚未进行时,将回京述职人员聚在一出,也好探查一下私下品行,我想着这事情有利无害,就算是太后授意,那也是于国于民有利的好事情,便也没推辞应下了。” “所以今日赴宴之人,大多是刚刚回京述职的官员及其亲眷?”叶知鱼尚未察觉其中不妙。 叶御史摇了摇头,“若是宴请之人偏向太过明显,又怎么能让人不起疑心?因而今日我几乎给整个京城的大官小官通通下了帖子。” “说实话,就是每日上朝,我都没见过这么多官儿。”叶御史苦涩一笑,“原想着今日宴会这般热闹,应当很好交差, 却不料杀出刘氏母女这两个变数!” “刘氏母女难道不是冲着我来的吗?”叶知鱼快被叶御史绕晕了。 “是,也不是。”叶御史摇了摇头,“若能在伤及众人的同时,将祸水东引到天师头上,便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便是不能栽赃于你,在刘家小姐咬伤宾客的时候,这计划就已经完成大半了。” “所以这幕后主使,操纵着刘氏母女在宴会上咬伤来宾,传染此病,究竟是在图谋什么?” “天师可有法子能解那疯症?” 叶知鱼一窒,涩然摇了摇头,“眼下只能压制,要我找出法子将那疯症尽除,只怕还要费上些时日功夫钻研一番。” 叶御史摇头笑笑,“倘若是天师家人染上这般病症,眼瞧着他痛苦万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正当你心急如焚却又没有办法的时候,有人找上你,说有解药,你求是不求?” 说到这份上,叶知鱼怎么还能不懂,“御史大人是说,有人想以此威胁进京官员?” “这不过是老朽的一种猜测,是与不是,还要看那受伤的几人,是否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御史大人言之有理,”叶知鱼越 想越觉得这手段粗暴却又阴毒。 她身为医者,见过太多人为了求药治病散尽家财。 因而对这幕后之人更是多了几分不屑,“御史大人可方便将那离府之人先请回来?若他们在外发作,只怕牵连之人更多。” 叶御史却是正在沉思,被叶知鱼接连唤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御史大人还有何放心不下?”叶知鱼见叶御史面色比方才险些被刘夫人咬伤时还要凝重,不由得发问。 “老夫是怕,对方不止操纵了刘氏母女啊。”叶御史叹着气摇摇头。 “若那刘家小姐不待咬伤旁人就被制住了呢?这幕后之人既然费了大力气,想出这般阴险手段,自然是容不得这般万一,我只怕对方还留有后手啊!” 叶知鱼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凛,接着苦笑,“御史大人心怀全局,自然顾虑得多谢。” “但我只怕眼下,若是不将我们已经知晓的可能发作的人控制起来,十有八/九会酿成大祸。” “天师说的是,”叶御史一拍额头,“瞧我想东想西的倒是把眼下的事儿给忘了。” 说着说着,叶御史又面露难色,“只是方才好言相劝才把人 家送走,眼下想不惊动对方的同时,再把他们接进府中统一看管,怕是困难了些。” 叶知鱼微微一笑,“御史大人可是不想再出面?” 叶御史不好意思地笑笑,“天师也得体谅我点啊。” “无妨,对方既然有几分是冲着我来的意思,那我也多少得回敬一二。”叶知鱼随手拿起案上毛笔,写了张字条递给管家。 “劳烦您找个人送去摄政王府,直说王小娥递交给王爷的,想来应当没人会拦。” 凤无鸣此时还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正坐在书房内,听着夜天回禀消息。 “王爷,您前些日子让我派人去私下查看官员操行,这都是近几日探子记下来的,您过目?” 凤无鸣结果翻了翻,又倒回去比对一番。 “就这两日的功夫,便有这么多人一起病了?还都是相同的症状?” “是,”夜天躬身,“不仅如此,身子不适的第二天,必有太后娘娘派来的太医慰问照料一二。” “我看这太医院里的人都要被差遣得跑断了腿吧。”凤无鸣冷笑一声,“沈雁柳做得也太急了些,这般大张旗鼓,是等着被人发现么?” “致病 原因呢?可查到了?”凤无鸣将那叠汇报搁在桌上,双指轻轻敲着桌面。 “还没有,”夜天回话,“不过这病说来也奇怪,属下想着,诸位大人既然都是同一症状,那想来病因也应当相同,可我比对过众人住所习惯,并没有什么完全一致的啊。” 凤无鸣轻笑一声,“不知是该说你机灵还是说你笨,同样是在水里下毒,喝的茶水是水,沐浴的水就不是水?若做得精巧些,从房檐下滴落在身的水,难道就不能藏着致病的诱因?” “属下轻疏!”夜天连忙谢罪。 “免了,”凤无鸣抬抬手,“那些人病都病了,心里有数下次别再疏漏就成了。” “沈雁柳这招老套,拉拢人心倒确实有效果,”凤无鸣想了一想,“王小娥应当回府了,叫她过来,要了我好些银子,眼下总能多派她做点活计了。” “回禀王爷,”夜天也不知怎的,就是觉得由自己报上这个消息不是很妙,“王姑娘还未回府。” “是么?”凤无鸣表情未变,夜天却平白从他话中听出一丝凉意。 “两个时辰,是我不曾同她交代清楚,还是你不曾同侍卫交代清楚?” 第130章 王爷救命 “属下这就差人去接王姑娘回来!”夜天连忙补救。 “不用了,她既然那么喜欢御史府,那就留在那好了,最好一辈子别回来!” 凤无鸣却是不许夜天过去接叶知鱼回来,只紧紧捏住那一沓情报。 夜天看着被凤无鸣攥在手里发/泄的纸张,连忙解释道,“说不定御史府中/出了什么情况呢,小九和凤团还在咱们府里,王姑娘怎么可能不想着回来呢?” 凤无鸣冷笑一声,“等下御史府说不定就派人过来,替王小娥来接孩子了!” “王爷!御史府派人过来了!” 凤无鸣话音未落,管家便举着一张条/子匆匆跑了进来。 未来得及接收夜天递过去的眼色,管家喘着粗气把纸条往凤无鸣眼前一递,“王爷,神医、神医怕是出事了!” 凤无鸣面色骤变,劈手夺过管家手中字条,见那上面简简单单四个小字。 “王爷救救。” 夜天此时也壮着胆子凑上前来,见那字条上连个落款都没有,不由得开口提醒道:“王爷,小心有诈啊,叶御史和王姑娘是有些交情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家府上遇险呢。” “是啊,王爷,”方才还一脸紧张 的管家,被夜天这么一泼冷水,也有几分缓过神来,“若王姑娘真有危险,怎么能写下这张条/子,还让御史府的人帮她送到咱们府上呢?” 凤无鸣却是抿紧双唇,置若罔闻,一言不发便攥着条/子大步往外走去。 “王爷!王爷!”管家在后面叫了两声,见凤无鸣步伐越发急促,同夜天无奈地对视一眼。 凤无鸣骑马赶到御史府,见门口几人正在拉扯,也无暇顾及,只迈着大步往里面冲。 所幸御史府上管家是认得凤无鸣模样的,见他亲至紧忙迎上前去,“王爷来得倒快,神医姑娘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凤无鸣开口,不自觉带了几分紧张,“她怎么样?” 管家摇了摇头,“王爷还是快些进去吧。” 凤无鸣瞪大双眼,想要问个明白,话到嘴边却又胆怯地缩了回去。 犹豫再三,推开房门,只见一片烟雾缭绕。 还不待凤无鸣看个分明,叶知鱼便双眼通红地扑了上来。 似乎这般还不够让她安心,即便踮着脚,叶知鱼也硬是把双手环上了凤无鸣脖颈。 人还在就好……凤无鸣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好好安抚叶知鱼一二,倒是听她带着几分 埋怨先开了口。 “王爷你怎么才来,你但凡早来几炷香,我都不用被熏成这样啦!” “所以你方才眼睛红成那样,只是被药炉熏的?”凤无鸣紧紧攥着手中茶杯。 “可不就是呢,还御史呢,也不知道备点好炭。”叶知鱼仰头,正忙着往自己眼里滴些薄荷水缓解一二,自然没瞧见凤无鸣近乎狰狞的表情。 叶御史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截然分明的神态,嘿嘿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释,“还没到冬天嘛,库里都是去年的陈炭,倒是辛苦天师了。” “这倒没什么,”叶知鱼揉揉眼睛挥了挥手,“那药可都发下去了?我辛辛苦苦画的灵阵,药力应当够压制几日的。” 管家拱手回禀,“都发下去了,那些人一见王爷过来,就是有什么牢骚也不敢再在明面上议论,药碗到了手也都是喝得干干净净。” 叶御史松了口气,“这就好,至少今日我府上的这些,是控制住了,往后几日就有劳天师时时注意着了。” 凤无鸣虽然还没完全明白这两人忙前忙后是在操劳什么,可听到叶御史这般安排先是皱起了眉头,“这么说,王小娥得一直留在你府上?” 叶 御史小心打量了一番凤无鸣神色,还没想好如何解释,叶知鱼倒是先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不用啦,不都说了那药被灵力加持过,十天半个月出不了什么问题。只消御史大人让手下勤加照看着些,别被有心之人动了手脚就好。” 凤无鸣心里这才稍稍舒坦了些,开口问及叶知鱼叫他过来的真正原因。 “我第一时间赶来,还以为神医出了什么意外,可是眼下看来,神医不仅安然无恙,倒像是刻意借着本王身份在谋划些什么。” 凤无鸣眼神锐利,看得叶知鱼不由自主便坐直了身子。 “而且方才听神医所说,若是本王早些前来,神医便不用受那烟熏火燎之苦。本王倒是不知,自己身上有何能耐,能抵药石之力?” 叶知鱼僵硬地扯扯嘴角,才发现自己方才一时情急,竟然说漏了嘴。 因为自己体内灵力不足,所以熬药时,废了好大功夫画了聚灵阵,又为了保持阵法,才只能密闭门窗。 结果那聚灵阵刚画好没多久,凤无鸣这个人形自走充电宝便赶到了。若是有了他提供的灵力,自己哪还需要费那什劳子功夫画什么阵聚什么灵啊。 不过自 己同他几番接触,只为补充灵力一事,叶知鱼是万万不想被这小肚鸡肠的男人知晓的。 因而眼珠一转,叶知鱼睁眼说起瞎话是毫不费力,“自然是因为王爷一到,那些人都肯乖乖喝药,就不用我再费心思熬什么一副顶几贴的药啦。” 凤无鸣皱皱眉头,虽然知道叶知鱼这话说的不甚诚实,但也不想在叶御史面前过多追问。 叶御史见两人之间气氛稍缓,连忙开口,将今日蹊跷说了个大概。 凤无鸣听罢,沉思半晌,“太后是何时暗示于你的?” 叶御史垂眸回想一番,“应当就是小凤团走失的前两日,因为要下帖筹备,因而才拖到了今日。” 凤无鸣神色一动,“当时进京述职官员到了几成?” “已有六成,算上这几日来陆续进京的,怕是到了八成。” 凤无鸣面色也不由得沉了几分,一连说了十数个官员名字,“收了请帖却未来赴宴的,可是这些人?” 叶御史一愣,同管家确认一番,才战战兢兢开口,“王爷怎么会知晓得这般清楚?” 凤无鸣苦笑,“因为他们不需要到你府上,等着被刘氏母女传染。” “这些人,已经中招了。” 第131章 狼狈入宫 叶御史蹭地一下起身,“王爷此话当真?这么多人……怎么会?” 凤无鸣揉了揉眉心,“我自从接手官员述职主持一事,便一直留神着各个官员动态。” “方才我所说的官员,便是这短短两日内,无缘无故病倒的名单。” “怎么会……”叶御史嘴唇翕动,“说不定只是一时水土不服呢。” 凤无鸣摇了摇头,“那咱们这位太后娘娘的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些。我都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太后却早就派太医院中的人去照看过了。” 叶御史满面颓唐地跌坐椅中,想来是没想到自己明哲保身了一辈子,却在此时被沈雁柳狠狠利用了一遭。 叶知鱼看着两人俱是满面严肃,清了清嗓开口,“倒也没什么着急的,眼下御史大人府中的都已经被控制住了;王爷若是觉得有必要让我诊治你方才所说的官员,民女也不会推辞。” 凤无鸣点了点头,冲着叶御史宽慰道:“御史大人不必太过自责,你府上虽是被那刘氏母女得了逞,可既然被控制住,那就是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叶御史勉强点了点头,“可我只怕,对方若不止从这两处下 手呢?” “那就只能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凤无鸣看了叶知鱼一眼,见她眼下仍带着一丝红意,顿了顿才道: “这几日,只怕神医要操劳些了。” 叶知鱼点了点头,心想这几日只怕你又要被我多吃些豆腐了。 “眼下情况危急,便是我们手中暂且没有确凿证据,只怕也是要先让陛下心里有些打算的。”凤无鸣犹豫半晌,才又开口。 叶御史面色一变,就要开溜,却被凤无鸣的眼神钉在当场,“我们三人之间,自然是御史大人前去禀报此事最为恰当。” 叶御史苦笑两声,“王爷,这宴会一事我还没明白太后娘娘是何用意,眼下让我贸贸然去面见陛下,只怕……” 凤无鸣较之叶御史,自然是不急的,“御史大人不清楚太后是何用意?就算再怎么想明哲保身,也没有火烧眉毛还要当做无事发生的道理吧?” “御史大人此时前去,还能当做是戴罪立功;若只想一味做缩头乌龟,日后便是无心之失,怕也要被眼馋御史位子的人拿来做文章啊。” 叶御史面色数变,凤无鸣这话说得又直又毒,摆明了态度告诉他 ,眼下若不明明白白站到沈雁柳的对立面,日后就别怪遭人清算。 只是他心中也不满这般平白无故被人利用,因而虽是有违自己平时处事的骑墙中立态度,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站起身来。 “不知王爷可有什么要让我交代的?” 凤无鸣见叶御史应了这桩差事,微微一笑,“本王今日不过是被府中的惹祸精强拉过来镇场的,有什么好嘱咐御史大人的呢?御史大人只管如实汇报,陛下心中自有决断。” 叶御史不曾听凤无鸣这般亲昵地称呼过旁人,因而虽是见过叶知鱼一张字条就把凤无鸣唬得失了分寸匆忙赶来,此时也不由得多瞧了她几眼。 只是叶知鱼毕竟还顶着叶二小姐皮囊,眼下虽易了容,可面对叶御史异样目光,一时也想不到旁处,只是紧张回想着方才可有什么言语举止漏了陷。 凤无鸣轻咳一声,打断了叶御史的打量,“时候不早了,再晚怕是宫门落钥,不便进出,叶御史也不想太早惊动太后吧?” “王爷说的是,我这边动身了!”叶御史急忙起身,交代了管家几句。 “那府中就有劳王爷和神医暂管一二,待 我回来,二位再行回府?” 凤无鸣点了点头,叶御史便匆匆套上官服上了马车。 坐在车厢内,叶御史不住打着腹稿,既想隐去此事中太后身影,不想成了两派斗争的先头兵,又发现即便自己不言,这沈雁柳所行也是叫人一查便知,自己此刻遮掩,也不过是枉做小人,两边落不着好。 长叹一声,发现还真是不得不安凤无鸣所言如实禀报,叶御史疲惫地摇了摇头,正想嘱咐车夫快些,一掀开车帘,却发现路边竟躺着个人。 打眼一瞧,那人身着不凡,应当不是无家可归的乞儿。 心中有意结些善缘渡自己过此遭难关,因而便是心里着急,叶御史还是让车夫停了马,下车去看看那人情况。 叶御史一靠近,便闻到了阵阵酒味。 原来是个醉汉,叶御史放下心来,叫车夫过来一同把这人扶起。 只是方才把那人手臂搭上自己肩膀,叶御史突然心脏狂跳,下意识瞧了那醉汉一眼,只见他的眼睛缓缓睁开,期间闪动的是叶御史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看到的红光! “啊!”大叫把那人抛开,叶御史拉着不明就里的车夫,回身就往马车上 跑。 只是两人刚爬上车辕,还未来得及坐稳,就听身后一阵劲风。 叶御史真想给方才多事的自己两个大嘴巴,死马当作活马医地双腿一阵乱蹬,倒还真叫他踹了个正着。 “走走走!赶紧走!”叶御史也顾不得形象了,连滚带爬地进了车厢,连忙吩咐车夫赶路。 车夫倒也灵醒,见那醉汉双眼血红也知道情况不妙,狠狠甩了几鞭子让那醉汉不敢靠近,这才得以人马两全地跑了出来。 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叶御史感受着几欲跳出胸腔的心脏,下定了决心。 这状必须得告,怎么严重怎么告! “爱卿为何这般狼狈?”凤衍之看着有那么几分衣冠不整的叶御史,面不改色地合上手中话本。 叶御史方才逃出生天,自然无暇顾及凤衍之手中是经书还是杂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有罪!特来请罪!” 凤衍之眼中这才带上几分兴味,“叶大人所犯何事啊?” 叶御史咬了咬牙,复又开口,“臣险些为奸人所蛊惑,害了我朝肱股之臣!” “险些?”凤衍之轻笑一声,“叶大人今日过来,究竟是来请罪的,还是来告状的?” 第132章 处置之权 叶御史连忙将身子伏得更低,恨不能把整张脸都埋到地上。 “陛下明鉴!微臣绝无欺瞒陛下之意,实在是情况凶险,微臣亦是得人相助,才侥幸逃/脱虎口,能来拜见陛下,陈述此情啊!” “叶大人不用慌张,”凤衍之竟像是没听出叶御史话中急切一般,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一五一十把你口中那奸人所行说个明白,朕自有分明。” “是!”叶御史这才跪直了身子,“启禀陛下,今日臣奉太后懿旨,在自家府上设宴款待群臣。” “太后懿旨?”凤衍之这才来了兴致,原本半阖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光,“此时朕怎么不曾知晓?” 叶御史抹了把汗,腹中几番斟酌词句这才开口,“太后娘娘并无旨意或是口诏,是在臣进宫面见时,听太后娘娘提起,进京官员在进宫前,应当有信得过的人先观察一番,臣这才……” “原来叶御史就是太后眼里信得过的人?”凤衍之盯着叶御史,眼中笑意飘忽。 “臣……臣一心为朝廷分忧!” 眼看着叶御史又要跪地不起大表忠心,凤衍之颇为头疼地摆了摆手。 眼下自己病重,有些大臣冲着太 后略表一二,倒也尚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不过像叶御史这般,刚在太后面前卖了个好,就被忙不迭来找自己透露风声的,倒还是第一个。 也不知这叶御史是单纯胆小呢,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呢…… 凤衍之敲了敲桌子,声音也跟着沉了两分。 “行了,这又不是金銮殿,没有旁人等着揪出你话中疏漏弹劾。朕眼下见你,不是为了听你剖白自己到底有几分忠心向着太后,又是有几分忠心向着朕的!” 叶御史闻言一震,壮着胆子偷偷抬起头来去看凤衍之。 皇帝眼下虽还一直是众臣眼中面色苍白身子不好的模样,但是周身气势,却早已不是当初登基时,那个羸弱局促的皇子了。 见他眉宇间虽有不悦,更多的倒是对自己吞吞吐吐的烦躁,叶御史便长吸了一口气。 把宴上自刘莺莺发狂咬人,到刘夫人出现相同症状,再到召回伤员灌药控制,最后连自己进宫时都险些为疯人所伤,讲了个详细。 凤衍之像是听话本儿一般,闭上眼睛抚着掌心,待叶御史声音停下,还下意识追问了一句“这便完了”? 叶御史垂首称是,“陛下,臣此番 冒夜前来,实在是担心不止刘氏母女两个身上有这疯症,若是此般病症在京中传开,那臣只怕……一场大疫在所难免啊陛下!” 凤衍之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你方才说,那神医只能压制,不能根治此病症?” “神医眼下不能根除,是因为事发突然,自发现刘莺莺起,也不过半日时间。”叶御史下意识就想提叶知鱼分辨一二,也顾不上圆滑,直接替叶知鱼在皇帝面前下了军令状。 “若假以时日,想来神医定会有解决之法。” 凤衍之挑了挑眉,“若我未记错,叶御史口中神医,乃是王叔府中侍奉,不知叶御史为何这般笃信她的本领?” 叶御史刚想解释,却发觉疏漏,带了几分疑问反问,“陛下也听说过王姑娘?” 凤衍之一窒,随即笑笑,“听神医说起过一二,有一女子借着驱邪之名,搅得京城很不太平,只是顾及是王叔手下,因而才未加以惩治。” 叶御史哪里想到,凤无鸣竟是无意间替叶知鱼挡了一劫,心中滋味莫名,倒是不敢再在皇帝面前再多提起叶知鱼,只怕平白无故给她惹了祸患。 好在凤衍之也没打算在此处继续难 为他,“叶御史既然得了王叔照应,才进宫面见朕,不知王叔可有什么话,是要御史你带给我的?” 叶御史咽了咽口水,这才壮着胆子拱手开口,“臣同王爷私下商议一番,以为陛下或可下旨,暂缓进京述职一事。” “此话怎讲?”凤衍之饶有兴致地等着叶御史的解释。 “启禀陛下,不论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叶御史讲到这里,仿佛看见凤衍之冷笑了一下,但不敢多看,又不想卷入这皇室母子之争,因而只觉不察,继续讲了下去。 “既然选在今日微臣设宴之时下手,想来目标正是朝中官员;而眼下,既不清楚此番病症传染程度几何,又无能立时驱散这病症的灵药。” “因而还望陛下下令,暂缓地方官员回京述职一事,待京中情况明朗,再行打算。” 凤衍之唔了一声,“我记着,前些日子王叔是领了这述职主事一任的吧?” “正是。”叶御史连忙跟上。 “既然太后都把此事交给他了,那眼下如何处置,王叔自行决定就好。”凤衍之摆了摆手。 叶御史大喜,“陛下可是同意了?” 凤衍之瞥他一眼,“御史大人上了年 纪不成?是犯了糊涂还是听力不大康健?朕怎会违逆太后旨意?” 叶御史想笑,不知陛下跟着光风霁月的国师,是怎么养出这般厚黑城府的。若慈宁宫那位知道凤衍之这般尽孝,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只是这般想法顶多在心里走上一遭,就算凤衍之准许他留下来看戏,叶御史也是没那个胆量的。 因而再行拜礼,叶御史起身告退,“陛下放心,臣一定把话带到!” “去吧,”凤衍之双眼已经重新粘上了手中话本,摆了摆手,“出宫时动静小点,太后近些日子凤体微恙,别扰了她老人家休息。” “是!”哪能不明白凤衍之话中意味,叶御史出了皇帝寝宫,近乎是一溜小跑地上了马车,生怕被太后派人拦下。 待叶御史走后,凤衍之倒不似他方才所表现的那般淡定,在书架前转了几圈,抽出国师备下的医书翻了几页,便又悻悻放了回去。 “陛下,这么晚还不休息,岂不是违背了迁进国师处所居住的初衷?” 凤衍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是动作不显,把那医书又向深处推了推,这才转身回话。 “母后怎么突然过来了?” 第133章 母子争执 沈雁柳见凤衍之眼含戒备,不由得轻叹口气。 缓步上前,抚了抚凤衍之鬓边碎发,“陛下这般不当心自己的身体,置社稷安稳于何在?” 目光四下扫了一圈,沈雁柳的眉头轻轻蹙起,“这殿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国师治下也未免太过荒唐!” “是朕的意思,”凤衍之尽量动作轻微地躲开沈雁柳的手,“这病一直拖拖拉拉地不肯好,心也静不下来,看着那么多人在朕眼前转悠,烦得厉害,就都撵出去了。” 沈雁柳瞪他一眼,“陛下也未免太儿戏了!” 说着便将两列太监侍女唤了进来。 凤衍之看着那一十二张陌生面孔,沉默了一会儿,才复又咧开嘴笑笑,“母后,你不会是要在这些下人面前教训我,好叫我张张记性吧?” “陛下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沈雁柳叫那两列领头之人走上前来,“以后这就是贴身伺候你的人了,本宫可是好好交代过他们,务必把皇帝照顾得妥妥帖帖稳稳当当,可不能由着陛下再这般任性了。” “小桂子、春槿,还不过来叩见陛下?” 凤衍之见那两人,连作揖姿态都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 的般相似,余光瞥向一脸满意的沈雁柳,只觉得喉口一股酸意上涌。 心里想着得交代国师,这里小厨房的人晚上不能再做什么粘腻吃食了,也太容易反胃恶心了,凤衍之起身,并未搭理那两人。 “母后,国师向来是由他亲自挑选的道童侍奉,朕虽是一国之君,可眼下宿在国师处所,也不好轻易坏了国师的规矩啊。这情朕心领了,人,还是母后带回去吧?” 沈雁柳不慌不忙,轻启朱唇,“本宫想了许久,觉得陛下住在国师处,虽是方便国师照料陛下病情,可时日一场,终归不成体统,陛下以为呢?” “事急从权嘛,”凤衍之勉强笑笑,“母后也知道朕的身子,若是离了国师调养,只怕早就……” “陛下慎言!”沈雁柳重重一拍扶手,见凤衍之没再做声,这才又换上一副柔软声调。 “陛下贵为天子,得上苍先祖庇佑,因而得以屡屡遭险还生,并非一人之劳。” 见凤衍之面有不平,沈雁柳又接着开口,“本宫知道,国师大人一介纯臣,一心为了陛下着想。只是国师虽有神通,一人未免力有不逮。” “就比如今日,国师大 人怎能放叶御史这个时间进宫面见圣上,惊扰了陛下休息?” 该来的还是来了!凤衍之虽知沈雁柳铺垫许久,皆是为了过来追问叶御史一事。 可眼下听她这般挑明,心中竟似有一块巨石终于得以落地。 知道沈雁柳是来兴师问罪的,凤衍之反倒不像先前那般急躁了,安稳坐下。 “母后,叶御史进宫乃是有要事同朕禀报。” “眼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叶御史能有什么大事,值得这番冒夜来报?”沈雁柳也不急,轻轻吹动着杯中茶叶。 “此事说来也有几分蹊跷,京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人得了疯症,状如恶犬一般胡乱咬人,而被咬之人,也会被传染上那疯犬之症。” “若不是叶大人机敏,今日在他府上,便会有几名官员被染上此症。” 凤衍之一边讲述,一边细细打量着沈雁柳神色,想从其中瞧出几分端倪。 沈雁柳的眼神,却比杯中茶水还要平静几分,倒是待听凤衍之讲到默许由凤无鸣全权处理此事,才皱着眉头重重把茶杯搁在案几上。 “陛下,进京述职近乎是官员升迁调任的唯一途径,陛下这般草率便应了摄政王,这 众多官员,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自然是待王叔想法子,将这京中怪病清楚之后,再行旧事。”凤衍之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依本宫之见,却是不妥,”沈雁柳眼中冷冷,“陛下仅凭御史口中只言片语,便轻易下了这般决定,我看当真是还未痊愈,行事也不周全了!” “太后!”凤衍之猛地起身,紧紧盯着沈雁柳。 沈雁柳不躲不避,眼神直直迎着凤衍之。 “陛下可曾想过,也许这病症当真有叶御史所述那般危险,可是那又如何?御林军京兆尹难道不可调遣用来处理此事?陛下任由摄政王这般恣意行事,任由皇命反复,置天子威严之于何地?” 凤衍之颓唐地坐了回去,眼中失望尽显,“母后,在你眼中,官兵性命比不过天家脸面么?” 沈雁柳实在觉得荒谬,笑着摇摇头,“陛下莫不是发起热来在说胡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机会为陛下效忠,乃是臣子幸事。” “可朕已经应允了叶御史!应允了摄政王!眼下收回成命,不也是母后口中的任由皇命反复,有损天家脸面!”凤衍之紧紧咬着后 牙。 “陛下不用担心,”沈雁柳成竹在胸,此时看着竭力抗争的凤衍之,眼中分不清是得意还是叹息,“既然此事尚且只有你我二人与叶御史知晓,那么只要让叶御史不声张就行了。” “陛下放心,宫中快骑,定能在叶御史回府之前,将陛下的旨意带到。” “母后一早便知晓此事?”凤衍之眼眸漆黑如墨。 沈雁柳顿了一下,复又举起茶杯不慌不忙地饮了一口,“陛下说笑,本宫深居后宫,怎会知晓此事?不过是宫门侍卫见叶御史神色有异,此时求见不合规矩,这才来告知本宫。” “既是如此,那倒是要多谢母后一心为儿臣操劳了。” 沈雁柳见凤衍之神色凄沧,恍惚了一下。 镂金护甲重重划过掌心,沈雁柳重又硬起了心肠,做回了那个垂帘听政的太后。 “既然陛下知晓本宫苦心,本宫也就不用再多费口舌了,正好现下宫人充裕,拾整一二,陛下还是回自己的乾清宫养病吧。” 凤衍之眼神一一扫过堂下候着的众人,见他们俱是垂首躬立,只待沈雁柳下令发话。 不由得冷冷一笑,“好!母后关怀,儿臣岂有不从!” 第134章 宫中密话 抱秋小心翼翼地揉着沈雁柳的额头,见她眉心川字非但没消减半分,反而随着沈雁柳闭目沉思的时间越久,而越发深邃,思考再三,才小心翼翼开了口。 “太后娘娘,今儿陛下不是顺了您的意思,乖乖回了乾清宫吗?您又何必忧心至此呢?” 沈雁柳倏地睁开眼睛,眸中精光慑人,吓得抱秋背后一股凉意,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你不必费心说这些话来让本宫宽心,”沈雁柳摇了摇头,“今日陛下究竟是明了了本宫苦心一片,还是迫于形势不得不从,你当时就站在本宫身后,怎会看不明白?” “陛下……毕竟还年轻呢。”抱秋嗫嚅片刻,也只能找出这番借口。 “年轻?”沈雁柳失笑,“本宫倒是恨不得他永远不长大,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满脑子竟是歪斜心思!” “他刚登基时,连龙椅都坐不稳,奏折是本宫一篇一篇地看来读与他听,再加上国师在旁指点,他这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沈雁柳气得声音中都带上几分哽咽,“可你瞧瞧他现在是什么德行,翅膀硬/了,不想着怎么削弱凤无鸣手中权力,反倒开始疑心哀家 了?哀家是他的亲娘!就是再怎么算计旁人,难道还能害他不成?” 抱秋慌忙跪下,“娘娘息怒!陛下只是心软念及旧情,才对摄政王多了几分宽宥,想来也终有一日,也定会明白娘娘这般苦心孤诣经营筹谋!” “等?本宫这些年来等到的,不就是亲生儿子对自己的戒心、对自己的防备?”沈雁柳说得动情,眼下也染上一片红意。 “本宫实在不明白,当初他年纪尚小时,尚且能明白本宫苦衷,亲自熬制百合雪梨奉予哀家。怎么今日我同他母子二人,竟然能生分到这个地步!” “娘娘,会不会是安排文竹在旁服侍的事情,被陛下发现了,这才有了几分芥蒂?”抱秋不敢提及旁的,因而只能捡这些细枝末节开解一二。 沈雁柳冷笑一声,道:“哀家是太后,是这慈宁宫的唯一主位,是皇帝的亲娘。为了防止有人狐媚惑主、祸乱宫闱,哀家就是在乾清宫里安插一二,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既然陛下不喜欢哀家私下安排,好,那哀家也不顾脸面,直接把人送到陛下面前。他既喜欢光明正大,那哀家就遂皇帝意愿,亲自把人交到他 手上!” 抱秋见沈雁柳越说越快,恨不得现下亲自跑去乾清宫,将这些通通喊给凤衍之听,显然是气得急了,也不敢在背后置喙皇帝所为,只能把话题转到凤无鸣身上。 “娘娘,不论如何,您也是没让摄政王如意。眼下京中病乱既起,述职官员还有部分即将进京,他一个人,便是再能耐,只怕也是分/身乏术,要在这桩差事上跌大跟头呢。” “一个人?”不知这话怎么又触到了沈雁柳的霉头,只见她眼中戾气更甚,随手便将茶杯甩飞出去。 青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抱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俯首。 “本宫原还以为,那叶御史能在京中沉浮数载,至少也是有点脑子的,不成想被那凤无鸣三言两语便蛊惑得失了神志,反倒哄着他做了前锋,到陛下那里攀咬本宫!” “娘娘,那叶御史虽然向来两边不靠,可毕竟曾经和摄政王有过那么几日的姻亲关系在,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辜负了娘娘提拔心意倒投了摄政王?”抱秋试探着开口。 “那短命的叶二能有这么大魅力?”沈雁柳不屑笑笑,“一夜春/宵就能勾得凤无鸣情根深种 ,数年之后,还非要招徕姓叶的那个老匹夫,到自己麾下不可?” “再说,那凤无鸣是个什么暴戾名声?姓叶的倘若真有几分疼爱女儿,怎么会忍心让她嫁给那种男人!” “那定是他们另有图谋!说不定私下早就有了牵连,蛇鼠一窝,才害得娘娘今日在陛下面前动了真气。”抱秋单手握拳一砸掌心。 沈雁柳垂下眼睑,沉思片刻,才又开了口,“不,倘若凤无鸣真有什么计划,定然不会这么早就让叶御史这颗棋亮明身份。” 稍稍太高了些声线,沈雁柳冲着房梁上一团阴影发问,“那王小娥,眼下可还同凤无鸣一起留在御史府中?” 阴影便一跃而下,跪在沈雁柳身前,“回禀娘娘,正是,且那女子正在试药,寻求根除疯症之法。” 沈雁柳冷笑一声,“真是祸害遗千年,当初你们这群狗奴才办事不力,几次三番叫她逃/脱了去,眼下倒是还让她在哀家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坏哀家的事!” “娘娘……”抱秋尚有几分迟疑,“那王小娥不过一介民妇,就是有几分治病救人的能耐,那充其量不过也就是大夫罢了,又怎么能撬动叶 御史这棵墙头草呢?” “是啊,哀家也想知道,”沈雁柳眼神幽幽,“她一个貌若无盐的乡野村妇,怎么就能惹出这么多祸事,甚至几番波折后反倒让凤无鸣对她深信不疑。就连叶御史那老匹夫,还想上赶着给她送宅子呢!” 抱秋并不是时时刻刻伺候在旁,宅子一事今日倒是头次听沈雁柳提起,心中不免诧异。 “娘娘,奴婢听说,西南偏僻之地,有些异族,惯使巫蛊之法,这叶大人是不是被那王小娥下了蛊?此中若有摄政王的授意,揭发出来,便是他也无法全身而退啊!” 沈雁柳听了抱秋这般猜测,面色数变,才喃喃道:“我说他千里迢迢请了芈氏的人过来,秘密藏在府中,是为何事,原来竟是病急乱投医到这种地步,连巫蛊之法也不惜试上一试了!” 抱秋一喜,不成想自己随口一猜,竟然合上了沈雁柳先前所收到的情报。垂下脑袋不敢让沈雁柳瞧见自己喜形于色,只是声音里仍是漏了几分情绪。 “既然知晓了摄政王用了这般下作手段,娘娘打算如何处置?若是让陛下知晓其中隐情,想来也不会再轻易为摄政王所蛊惑了!” 第135章 安置伤员 沈雁柳沉吟半晌,迎着抱秋期许目光,却是摇了摇头,“眼下本宫计划已经因为王小娥生了变动,若是再因一时情急轻举妄动,只怕反被人捉了错处得不偿失。” “那娘娘打算如何处置那王小娥?此女几次三番破坏娘娘计划,实在可恶!” 沈雁柳微微一笑,“不急,此番变动,她得罪的可不止本宫一人,若是有机会坐山观虎斗,本宫又何乐而不为呢?” “娘娘英明!”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抱秋见沈雁柳终于露出笑容,也是悄悄吐出了一口气。 …… “啊嚏——!”叶知鱼揉了揉鼻子,自己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凤无鸣倒是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神医从早晨出府便一直忙到现在,当真不觉得累?” 眼见着凤无鸣想直接拎着自己的衣领出去,叶知鱼一个弯腰躲过了魔爪。 “哎呀,王爷怎么这般小题大做?不过是御史大人这库房中灰尘积得多了些,我才打了个喷嚏。” 叶知鱼弯着眼睛笑笑,“再说了,治病救人的事,哪有什么累不累的。” 凤无鸣叹了口气,见叶知鱼坚持如此也不再劝,又悠悠转回门口等候。 叶 知鱼对着管家给出的清单,在库房中又转了几圈,在找全了所需药材,这才抱着怀中满满一捧药材进了膳房。 管家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汇报情况,“王天师,这膳房已经照着您的吩咐新起了几口小炉,这几个小子便是调拨来,专门供天师你差遣熬药的。” “有劳了,”叶知鱼见那管家身后几人,皆身着叶家家丁服制,点了点头,“那隔离区呢?可划分出来没有?” 管家面上便显出难色,苦着脸同叶知鱼交代,“虽是已经吩咐下人把天师说的那什么单人单间隔出来了,可我不过一介家仆,又怎么指挥得动那些官员及其亲眷呢。” “哦?他们不肯过去?”叶知鱼挑了挑眉。 “可不就是呢,连带着方才的药,都是王爷过去转了一圈,众人这才就着王爷眼色服下的。不然一个两个,都叫嚣着让我们放人呢!” 管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天师啊,我见过您的本事,因而您说的这些法子,便是前所未闻,小的也愿意相信必有起效。” 眼神往伤者所处的院落瞟了瞟,管家也是无奈,“可这些人若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 又怎会被咱们轻易拘在此处呢?” 叶知鱼轻笑一声。 见过不要命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能作死的。 刘莺莺当初在湖边能伤及数人,虽有众人第一次见此病症,准备不足的原因。 可是也能凭此知道,这病发作得急,若是稍有疏漏未加控制,让人发作起来伤了旁人,只怕就不是在叶御史府上关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了。 挑了挑眉毛,叶知鱼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也不介意再多揽一桩事情到自己身上。 “放心吧,我这就去会会他们。” 拍拍管家肩膀,叶知鱼便只身踏进那小院中。 几人见她进来,皆是怒目以示。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府!”有暴脾气的先忍不住了,冲着叶知鱼一梗脖子便叫嚷起来。 叶知鱼掏掏耳朵,“喊那么大声干什么,真当自己没病?” “你才有病!”那暴脾气当即向前冲了两步,随即被他身旁一儒雅中年男子拦住。 那男子面色也带了几分急躁,说出来的话倒还算中听,“这位姑娘,方才我问过这院中各位,不过是白日里在御史府上受了些小伤,早已诊治过也服过药了,为何王爷迟迟不肯 放我等离开?” 叶知鱼张口,刚要解释,只见那暴脾气啐了一口,吊着眼梢斜眼瞥向自己。 “谁知道那药里放了什么,要真是心里没鬼,何必以权势逼迫我们喝下?” 嘴皮子倒是利索,只可惜没个好脑子指挥。叶知鱼怜悯地看了那暴脾气一眼,正看得他背后发毛要问个究竟,就见叶知鱼转向那中年男子,笑着开口。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兖州通判翁皓。”那男子顿了一下,还是依礼报上来历。 叶知鱼心道,原来是个进京述职的,难怪急得眼里都快冒火星了,仍要勉强自己做出这幅样子同她应酬。 “原来是翁大人,失敬失敬。” 翁皓勉强笑着拱了拱手当做回礼,一心只念着何时才能离开。 旁人见叶知鱼进来,竟然不是给他们赔礼道歉送他们出府,反而还攀谈上了,哪还能忍? 那暴脾气一把扯过叶知鱼,眉间褶皱能活活夹死苍蝇。 “别在这浪费老子时间,就一句话,能不能走?” 叶知鱼想要拂去自己肩上大手,试了一下,这愣头青力气还挺大,自己使了全力硬是没能撼动他半分。 那暴脾气也发 现了,叶知鱼孤身一人前来,又瞧着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瘦弱模样,当即眉毛一飞。 “得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小爷我也没心思和你在这儿白费功夫了。王爷若是还有需要,只叫人去魏尚书家中寻我就成!” 说着,搡了叶知鱼一把,就要从她身旁大步离开。 可叶知鱼在御史府中忙上忙下整整一天,虽不至于滴水未进,也不过是被管家劝着用茶时草草吞了两块茶点。 眼下被这暴脾气的魏家少爷一推,叶知鱼心里还想着,日后给这男子的药中要放上足足的黄连,腿上却是不听使唤地打弯,膝盖一软跌了下去。 那姓魏的也没想真伤了她,当即便慌了神,愣在当地。 谁能想知道这女子比看着还要弱不禁风,一推就倒! 魏家少爷的单纯脑子里,还没想到碰瓷这一茬,一名方才在旁冷眼旁观三人交涉的妇人,倒是先冲了上来,指着叶知鱼的鼻子,便是破口大骂。 “你个小蹄子,在这装可怜给谁看!勾搭上了摄政王,便以为可以随随便便轻贱/人了是吧!别想抵赖!我可是瞧得真切,你同那摄政王举止亲昵,绝非寻常!” 第136章 早有交情 叶知鱼伸出去的手尴尬地缩了回去,亏她还以为这婶子是个好人呢,原来对她也是一肚子的气。 只是这倒也怪不得这妇人。 这病症来的蹊跷,症状又如同中邪一般,这些人还不知道,自己也有可能如同刘莺莺一般见人就咬,因而对被近乎强行留在御史府中一事,皆是满腹怨气。 但叶知鱼宁可让他们这么继续误解下去,将矛头对准自己和凤无鸣,也不愿意让他们知晓实情。 原因无他,眼下此病并无根治之法,发作起来又实在可怖,若据实相告,只怕会走漏了风声,引发恐慌。 叶知鱼撑着膝盖慢吞吞地爬了起来,那妇人见她起身,反倒抱着双臂警惕地后退几步。 明白眼下并不是同他们计较的好时机,拍拍腿上尘土,叶知鱼重新摆出一张笑脸。 “府上已经为各位备好了住所,请随我来吧。” 那妇人一瞪眼睛,“什么住所?你当我们都是瞎的,可以这么被你糊弄?几块破木板现隔出来的房间,连下人房都不如,你也敢让我们住?” 叶知鱼心里奇怪,这妇人明明一同被人看守拘在这院子中,无法随意走动,怎么倒像是长了千里眼一 般,什么事情都能叫她瞧个正着? 这隔离房间她也只是听管家说了一嘴,自己还忙得没来得及亲眼瞧过呢,这妇人反倒像是早已知晓。 心里记着得把这看护人手再排查一遍,别叫人钻了空子偷跑出去,叶知鱼脸上笑容不变。 “事发突然,因而布置简单了些,定然是比不得各位自家府上,还请各位多担待。不过这毕竟是御史府中,断然不会有这位夫人以为的那般简陋,这点小女可以担保。” “方才我就想问,你满嘴管事儿的口气,谁给你的能耐,敢这般随意安排我们?”魏家少爷重重一脚踩上院中石凳,方才那点愧疚也不见踪影。 “是本王。” 叶知鱼回头一看,不知凤无鸣怎么就跟了过来,此时面容冷淡,看着那魏家少爷的目光……好像带了点嫌弃? “魏飞光,难不成是记恨本王将你除职军中一事,耿耿于怀,现下才这般难为我府中手下?” 方才还硬气十足的魏飞光,顿时脸上一片青一片白。 在众人面前被揭了老底,魏飞光自觉气短,想发作,可又切实领教过凤无鸣的厉害,因而生生把一张脸憋得通红,这才咬着牙开口。 “王爷,晚辈并无此意,只是一场误会。” “哦?”凤无鸣还想追究,余光瞥见叶知鱼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转而轻咳一声。 目光扫过其他人,“既然魏家少爷的误会解开了,不知其他诸位是否还有什么误会,需要本王来解?” 几人面面相觑,想质问的地方多了去了,可这毕竟是凶名在外,又手握实权的摄政王凤无鸣。 被人强行留下是委屈,可若惹恼了这位,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委屈了。 因而方才对着叶知鱼一通白眼的众人,眼下俱像是被雨淋湿/了的鹌鹑,臊眉耷眼不敢作声。 唯有翁皓,见其他人目光躲闪,轻轻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拱手道,“下官兖州通判翁皓,可否请王爷明示,为何执意要将我等留在御史大人府上?” 扬了扬手上伤口,“王爷关怀我等伤情,下官心中自是感激。只是这伤不过浅浅一道,即便当时流了些血,经府上大夫包扎过后,也已经好了,更何况这姑娘还送来一大碗药。” “王爷位高权重,如何行事自是无需过问下官,可也得让我等明白其中章法,不然如何服众?” 凤无鸣看向不卑不亢的翁 皓,目光之中倒是带上了几分欣赏。 可听叶知鱼边忙活边念叨了一晚上,他也清楚此时解药尚无,京中情况不明,万不能道出实情,让他们白白恐慌。 因而一甩袖子,“翁大人放心,本王行事自有主张,留下各位也并非一时兴起心血来潮,只是各种缘由,眼下不便说明。” 说着,单手揽过叶知鱼的肩膀往前一推,“正好趁此机会,也同各位打个招呼,此女王小娥,乃是我王府中医师,这几日诸位事宜便由她来安排。” 叶知鱼清楚地看到,众人目光扫向她时,无不带了怀疑的嫌恶。 可是因为她身后的凤无鸣,便是其中恶意在浓,也不敢在她面前直白显露半分。 唉,要么怎么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叶知鱼同情了半秒这些被凤无鸣吓得不敢再提回家的伤员一眼,便合掌拍了拍手引过众人注意。 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讲完之后几日安排,叶知鱼亲眼盯着御史府中,下人家丁四人一组地,分别将他们护送至临时赶工出来的隔离房,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叶知鱼的本意,是接下来几日,自己也留守御史府,万一出现什么变故,也好第 一时间应对。 只是她刚起了个话头,便被凤无鸣断然拒绝了。 “这御史府中护卫,你以为比起王府如何?”凤无鸣一边吩咐下人备好马车,一边冲着叶知鱼发问。 叶知鱼就是再能睁眼说瞎话,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无奈只得闷声开口,“那自然是王爷府上护卫武艺更为精湛。” “既然清楚,还磨/蹭什么?” 叶知鱼张了张嘴,却发现实在没什么能争辩的地方。 叶御史的安保意识怎么这般不到位,平日里在府中就不知多操练操练护院!叶知鱼气哼哼地把锅甩了出去。 放不下心,又拉着管家叮嘱即便,确保那几个伤员就是真的疯症发作,也能第一时间控制住不再传给旁人,叶知鱼这才上了马车。 折腾一天,突然放松下来,叶知鱼没忍住便打了一个哈欠。 瞧见凤无鸣眼下也带着几分疲色,叶知鱼心里清楚,若不是因为自己突然求救,他也不会被牵连到这桩事情当中。 因而平日里看着总有几分面目可憎的凤无鸣,现下也顺眼起来。 存了几分讨好心思,叶知鱼主动找起了话题。 “王爷,你同那魏家少爷,原来早有交情啊?” 第137章 车厢安睡 这话一出,凤无鸣并未回应,先是打量了叶知鱼一番,才慢悠悠开口。 “怎么,神医对那魏家少爷很感兴趣?” 叶知鱼连忙摇头,“怎么会,不过是见他看到王爷前后的态度判若两人,这才忍不住问问,他先前可是得罪过王爷?” 凤无鸣瞥她一眼,“本王方才在众人面前不就已经说过了?魏飞光空吃粮饷,被我革职。这事,神医难道没有半点印象?” 叶知鱼愣了,这军中事务,凤无鸣向来也不曾知会她的。 她也清楚自己本就被凤无鸣怀疑身份,自然不会去打听这般机密,再平白让凤无鸣多生疑端。 凤无鸣见叶知鱼一脸茫然,满目迷惘,冷哼一声,便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叶知鱼撇了撇嘴,也不清楚近些日子凤无鸣是发了什么癔症,动辄摆出这副小女儿作态给谁看啊! 叶知鱼便也学着凤无鸣模样,将头重重一甩,不肯再分半点目光在他身上。 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人,稍一静下来,便显得这车内气氛分外尴尬。 凤无鸣等了许久,也不见叶知鱼做声。 心中故作大度叹了一句不值得同这女子计较,正要解释一二, 就见叶知鱼双目紧阖,竟是睡着了。 凤无鸣额角顿时冒出青筋,可见叶知鱼粉唇微张,脑袋也随着车轮前滚一点一点,显然是睡得正香,便也止住了要作怪的念头。 算了,她今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本王早就知道,她那颗心是用金子铸的,只认得钱…… 凤无鸣正宽慰着自己,却不想车夫一个急转,叶知鱼身子一斜,眼看就要大头朝下栽到地上。 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自己出手接住了,凤无鸣看着即使这般颠簸也不见有半分醒来迹象的叶知鱼,无奈叹了口气。 从未做过这般侍奉人的事情,往日里刀枪剑戟样样不在话下的凤无鸣,倒是难得有了几分手足无措。 又要将叶知鱼扶回去,又要小心着别吵醒了她,凤无鸣双臂僵住,一时不知该用几分力气。 还不等他在新领域初试拳脚,叶知鱼反倒像是中了梦魇一般,鼻翼翕动,嗅了嗅身旁味道,紧接着便像条蛇一般慢慢攀上了凤无鸣身子。 凤无鸣后牙紧咬,这女人仗着今日立了几分功,便这般堂而皇之贪图于他是吧? 当他凤无鸣是傻子?这般装睡都看不出来 ? 冷笑一声,凤无鸣也未推开紧紧扒在他身上的叶知鱼,只是附到她的耳畔,气声说了一句。 “神医这般胆大,竟敢把本王当做靠垫?本王便给神医打个折,再靠下去,一息千金。” 说着便抬起了头,等着看叶知鱼如何狼狈扯谎解释方才举动。 只是叶知鱼竟然如同没听到一样,怕痒般晃了晃脑袋,确保耳边不会再有烦人的东西打扰她的好眠,便蹭了蹭身/下暖枕接着睡了过去。 凤无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颈窝处那颗脑袋,双手攥拳,十指紧了又紧,也不见叶知鱼有别的动作。 很好,现在有两种情况。 一是这女人贪慕自己美色,已经到了失心疯的地步,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二是她真的只是把本王当做了人肉靠垫。 凤无鸣心思转了又转,不外乎思考叶知鱼沉睡时是向来如此,还是只对着他这般? 那她同她那亡夫也是这般亲昵?也是,连孩子都有了,定是更为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不知多少次…… 心中一团乱麻,凤无鸣清楚,照着自己计划,在回程的马车上,自己应当拟好通知官员延缓进京一事的腹稿。 这样回 到王府,便可差遣夜九等人连夜将消息送出。 眼下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就任由叶知鱼这般……轻薄? 说来也不是,毕竟她操劳一天,疲惫如此昏睡过去也是正常。 可是这车上明明就有软垫,她就是忍不住想睡,自己拿来靠着就是,这般攀附于他,又是什么意思! 凤无鸣手心一片湿/热,竟是纠结难解到沁出汗珠,连带着双膝衣料也被他攥得满是褶皱。 尚在沉睡中的叶知鱼,自然不知身/下凤无鸣腹中念头如何百转千回,只是发觉怀里这暖枕像是越来越热,抱起来甚是舒适,双臂又环得紧了些。 这实在是不能怪叶知鱼,谁让她一贴近凤无鸣,便能觉得有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进入自己体内。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因而虽是在睡梦中,叶知鱼仍是自觉贴了上去。 灵力顺着两人相接的皮肉涌进叶知鱼体内,一扫她白日里在御史府中上下奔忙打点的辛劳。 这靠枕既暖和,又有灵力,还能在颠簸时自觉揽住她,叶知鱼怎么可能轻易抛下。 无意识间给凤无鸣这伴眠业务打了个五星好评,叶知鱼恨不能买上十个同款 ,就放在自己床上,把自己围起来睡。 叶知鱼的美梦还没做完,马车倒是停了下来。 车夫恭敬放好脚凳,掀开车帘,正要请王爷下车,却见王爷怀中正紧紧抱着神医。 车夫双眼瞪大,连忙就要告罪,不该打扰了王爷好事。 凤无鸣的脸又黑了一层,以眼神慑住车夫让他住嘴,自己看向仍是睡得正香的叶知鱼,不免有了几分无奈。 算了,都这般一路过来,眼下再提什么避嫌,凤无鸣都要嘲笑自己是伪君子了。 便就这叶知鱼环住自己脖颈的双臂,一手托上腿弯,一手扶起后背,这般抱着她进了王府。 候在门口的管家见此情状,也是一惊,不过接着嘿嘿一笑,便赶在凤无鸣前头,把路上伺候的下人都驱散了个干净。 虽不知管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这举动确实方便了他,因而凤无鸣倒也未做声,只是抱着叶知鱼步履稳健地回了她的房间。 两个小孩子见凤无鸣抱着叶知鱼回来,对视一眼,便默契地别开视线,只当没看见。 花娘却是有几分无措,急忙迎了上去,拦在凤无鸣身前,慌张问道:“王爷,小娥这是怎么了?” 第138章 花娘担忧 凤无鸣难得有被人问到语塞的时候,顿了一下,才压低了声线回复花娘。 “操劳了一天,累得睡着了。” 花娘怎么可能因为这一句话就安心下来,这凤无鸣无原无因,突然同叶知鱼举止这般亲密,难不成是发现了她的身份? 一想到这里,花娘略为紧张地退到一旁,生怕被凤无鸣发觉自己脸上表情不对。 凤无鸣轻轻将叶知鱼放到床上,见花娘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正想解释几句,却发现实在无从开口。 他们二人本就清清白白,又有什么好同别人分说的! 也说不清此刻心中的放松还是失落,凤无鸣草草冲着花娘点了点头,便出了叶知鱼的房间。 见凤无鸣身影消失在门口,花娘先是冲到叶知鱼床畔。 检查一番,见她呼吸深沉脉象平稳,倒还真如凤无鸣所述一般,只是睡得熟了,并无别的问题。 小九凤团把着门扉,慢慢探出两张小脸,看着床上闭目不醒的叶知鱼。 花娘一见,悄悄起身,反手带上寝房的门,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将他们带到外间。 “方才王爷走时,可有什么异样?比如说多打量了你们几眼?”花娘紧张地注视 着两个孩子。 二人仔细想想,一同摇起了头,“王爷走得急切,可能今日在外发生了什么,等着去处置吧?” 花娘悄悄舒了口气,虽然还不能完全断定,但她清楚,凤无鸣若是知晓了叶知鱼和两个孩子的真正身份,不会这般毫无动作的。 只是这样一来,凤无鸣对待叶知鱼的态度,细品之下就更为奇怪了。 她虽然久居谷中,对外事了解不多,可是这个摄政王威名太响,她也是听说过一二的,早就知道这人性情暴戾。 再加上和叶知鱼相熟后,得知先前他二人之间一番纠葛,更是对凤无鸣没得半点好印象。 眼下到了王府,花娘住下的这些时日里,虽是亲眼见过凤无鸣为人行事,不再似从前那般,视他若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可也比陌路人好不到哪去。 今夜凤无鸣突然抱着叶知鱼回来,实在是惊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花娘明白这世间男子多肤浅薄情,王小娥那样相貌,怎么会让凤无鸣这般相待? 只是再不可能,花娘也得问个清楚,若是凤无鸣当真对叶知鱼生出了别样心思,那她肯定是要劝叶知鱼早日离开的。 花娘性子直接 ,既然心中打定了主意,当即便安置好两个小团子,直接去了凤无鸣房外。 “王爷,神医那边的花娘来了,说是有事求见。”管家进来汇报,见凤无鸣似是正在沉思,双眼一眨不眨,小声开口打断。 凤无鸣自从进了书房,便对着案上一张白纸忍不住发呆,知道今夜怕是再无心处置政事,便挥了挥手让候在一旁的夜九先退了出去。 “让她进来吧。” 凤无鸣多少也能猜到几分花娘来意,只是没想到她来得这般急。 难不成在花娘眼中,自己就有这般可怖?生怕神医同自己多沾上半点关系? 她的身边亲近之人若是这般想法,那她自己呢? 凤无鸣意识到自己又在胡思乱想,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几分,这才对着一脸紧张的花娘开口。 “这么晚过来,花娘有什么要紧事么?” 花娘抿了抿唇,知道自己耍心眼是比不过凤无鸣的,可问得太过直接,又怕让凤无鸣有所觉察,反倒耽误凤团病情。 思虑再三,只能笼统发问。 “不知王爷眼中,王小娥是何人物?” 凤无鸣见花娘进来时气势汹汹,还以为要被逼问一番,不成想落在耳 中的是这般问题。 再看她此时目光飘忽,便知花娘心中也不敢肯定。 方才应当只是凭着心中一股气冲过来质问,现在冷静下来,却是骑虎难下了。 既知这般,凤无鸣反倒轻松起来,不慌不忙开口,“自然是本王重金请来的大夫,也的确有能耐,对得起本王那么多银子。” 花娘艰涩一笑,“可我方才瞧着,王爷对待小娥,却不像是医者和病患的关系。” 凤无鸣点了点头,“是没错,今日我见神医热心救人,心中感动,发觉以往印象太过片面,决心要与神医修好,因而多照顾了几分。” 花娘皱了皱眉头,话中仍是带着几分犹疑,“不知小娥同王爷,今日在外遇到了什么?能让小娥劳累至此?” 凤无鸣却是摇了摇头,“并非本王有意隐瞒,只是此事涉及甚广,眼下尚未得知全貌;再加上幕后之人隐藏颇深,因而眼下还不能同姑娘讲述全情。” “那……会有危险吗?还是小娥日日需要这般在外辛劳?”花娘已经完全被凤无鸣带偏了,整颗心都被这桩意外系住。 凤无鸣沉吟半晌,这才开口,“眼下情局未定,有些事便是本王也 无法同姑娘打包票。神医的性子想来姑娘也清楚,她瞧见能救的人定是要救上一救的,这般热心,放在平时是慈善心肠,放在当下,只怕……” 花娘见凤无鸣刻意隐去后半句不肯讲明,心中更是着急。 凤无鸣见她眼中急切,应当是忘记要冲着自己兴师问罪,便也不再卖关子吊胃口,安慰道: “姑娘不必着急,这王府本王定会安排人手严加看管,你同两个孩子自当是安枕无忧;至于神医……” 凤无鸣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神医若是执意救治他人,本王也不便阻拦,不过本王保证,一定会竭尽所能,看顾好神医安全。” “既然如此,就拜托王爷了!”花娘得了凤无鸣这句保证,心中这才稍稍安稳下来。 只是出了凤无鸣书房,花娘这才后知后觉般想起来。 自己半夜跑上门去,难道不是为了探清凤无鸣对叶知鱼是什么意思么?怎么反被他几句话就吓回来了? 只是现在再回去,只怕也晚了。花娘无奈,仔细思忖一番凤无鸣应答,不觉有假。 看来他还真的只是看中了叶知鱼的医术,花娘勉强说服了自己,这才带着满腹心事回房睡去。 第139章 国师所托 在几人有意无意的隐瞒之下,叶知鱼并未发觉那日自己在马车里的所作所为。 发觉灵台之中灵气异常充裕,叶知鱼既紧张又兴奋地运行一遍功法。 只是这次和之前没什么分别,除了将原本充盈的灵气白白损耗了几分,她发觉自己依然是无法修炼。 实在想不明白各种关窍,叶知鱼只能将这灵气归功于,在御史府中配药试药时的巧合。 若能人工复现,那自己不就不用再冒着风险,从凤无鸣身上薅灵气了?每次发现都被嫌弃得要命,她叶知鱼不要面子的呀? 只是管家却在她临出府时,把她拦了下来。 叶知鱼不服,就要去找凤无鸣讨个说法,却得知叶御史当日进了宫,便未在回府。 “怎会如此?是……被留在宫里了?”叶知鱼惊讶。 凤无鸣摇了摇头,“本王还在查,只是那晚京中乱成一片,现在想找到线索,只能多费些功夫了。” 叶知鱼清楚,凤无鸣不会为了拦着她出府,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便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默默回了房间,自然也未发现身后凤无鸣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 叶知鱼也不知自己现在的心情如何描述,明明先 前自以为已经看透了叶御史的虚伪本质,可知道他一个大活人,就这般没了消息下落不明,叶知鱼还是难免心情失落。 连带着便也不像以往一般,变着法子想要出府,在王府中好是老实了几日。 这日,管家送来帖子时,叶知鱼脑袋还有点懵。 “可是叶御史有下落了?”一边急着发问,叶知鱼一边匆匆接过帖子拆开看个究竟。 见落款是萧清让,叶知鱼心中复杂,最终还是冲着管家笑笑,“劳烦替我向王爷通报一声。” 待管家应下,叶知鱼这才拿起帖子从头仔细看了起来。 见国师相约地点并不是他宫中处所,反倒是一家酒楼,叶知鱼挑起了眉毛。 这帖子既然能送进王府,经由管家到她手中,真伪应当不会作假。 只是眼下京中变乱,国师大人不在宫里守着那尚未痊愈的小皇帝,出宫来找她是为何事? 叶知鱼想了半天,除了这突发病症之外,实在想不到其他头绪,只能带着满腹疑问候到约定时日。 “神医来得倒早。”萧清让坐在主/席,看着小二身后步履匆匆进了包间的叶知鱼,笑着开口招呼。 叶知鱼今日可是特意提前了一刻 钟出门,好早点见到萧清让,一解心中疑虑。 不想萧清让竟然比她来的还早,身边还多个人影。 叶知鱼冲着二人点点头,眼睛一眯,盯着付景同发问,“付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参与我和国师的聚会?” 付景同还未开口,萧清让倒是笑着替他解释了,“还请神医见谅,实在是今日所商之事,情况复杂,这才匆忙间邀了付大人过来,没来得及再派人知会你一声,是萧某失礼了。” 知道付景同是被萧清让请来,而不是强行跟过来的,叶知鱼便也不好继续发作,忍着脾气坐了下来。 冲着身旁道童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人便依着萧清让指示走到门口看守。 叶知鱼还未见过萧清让这般戒备姿态,不由得也端正了几分心思,等着萧清让开口说出正题。 “两位可知,今日京中,出现了一派崇尚邪灵之人?” 邪灵?叶知鱼愣住了。 她还以为今日是被萧清让请来商议那疯症的,连先前研制出的抑制药方,都誊抄好了带在身上。 难不成就在她闭府不出这几日,京城里便多了一伙人作乱? 还不等叶知鱼明白情况,付景同倒是点了点头。 “这些 日子大理寺也正在追查此事,只是他们行迹实在隐匿,几次三番派人追捕,总是扑了个空。” 怕不是你们中间出了内鬼,给那些邪教徒通风报信,叶知鱼心中腹诽,却听萧清让突然开口。 “并非隐匿,不过是对方渗透颇深,有内线透露你们行动,这才屡屡不获罢了。” 付景同眉头皱起,“国师大人既然早已知晓,又为何秘而不宣?” 说罢顿了顿,连忙解释道:“国师大人勿怪,实在是这些人行事诡异却气焰嚣张,我同寺中同僚一起连着追捕几日,却始终一无所获,这才动了火气,无心冒犯国师大人。” “无妨,”萧清让微笑着压了压手,“此事本就是我不对,就算别有计划,也应当先同你们通个消息,免得白白操劳。” 叶知鱼见两人说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自己这厢却还是一头雾水,难免也有几分着急,直接开了口。 “国师大人,你说的那邪灵,我却是没有得到半分消息的,不如先给我讲讲,咱们再接着往下商量?” 萧清让难免有了几分诧异,“前些日子,难道不是神医姑娘在御史府中,制住了刘氏母女?” “是我啊,” 叶知鱼犹豫着点了点头,“难道她们两人突发疯症,便是那邪灵搞得鬼?” “眼下既无对方关要信徒落网,我也无法断定,二者之间确实有关联。”萧清让叹了口气。 “只是那一伙邪灵信徒出现的时间,同刘氏母女发作的日子实在太过相近,因而我才由此推断。” 知道了这病症来历,那么也就离知道破解之法不远了。 叶知鱼眼前一亮,“那国师大人今日叫我和付大人过来,可是要我们去追查那一伙邪灵信徒?” “是,也不是。”萧清让笑笑。 “大人此话怎讲?”付景同有几分不解,“查案一事本就是我大理寺司职,既是微臣分内之事,定当竭尽全力。国师可是有什么旁的吩咐?” “为了捕获那群信众中的关键人物,我一早便派了人前去查探。他们虽然也会为了榨取钱财,以附灵为名诓骗普通百姓,可随着我抽丝剥茧追查,发现其核心组织中的几人,竟然真有通灵之能。” “通灵之能?”叶知鱼下意识地反问出声,见两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若只是通灵之能,国师大人放心,我一个人出手就够了。” 第140章 古代义工 叶知鱼实在不明白,能耐比她只强不弱的萧清让,为何将这身负通灵之能的几人视为大患。 通灵之能有什么好稀奇的,叶知鱼撇了撇嘴。 这般天赋不过也就能比旁人对异界之物多了几分敏锐,再修炼,也不过是能同异界之物沟通一二。 要知道,不论是鬼怪还是妖灵,都有自己的脾气和规矩,通灵在叶知鱼眼中,充其量就是多了一条交朋友的路子。 如果你不介意自己的朋友不是人的话,那这通灵一脉,还有几分修习的价值。 不是她叶知鱼搞天赋歧视,实在是这通灵之能,同叶知鱼自身的天赋比起来,就像智能翻译机比上原子弹,根本不在同一量级,也难免她有几分不放在眼中。 萧清让见她夸下海口,倒也不急,只是继续说明自己派人追查到的情况。 “那伙人所信奉的,并非什么正路神仙,而是不知从何处淘弄到的一截……肉肢?” 说到这里,萧清让也有几分犹豫,“据我派去的人所描述,那物体一见便十分阴邪,可不知是那群信众真被迷惑,还是它真有几分蛊惑之能,靠近之人,无不是一脸狂热,视那物件若神迹降临。” “而且那看守肉肢的几人,便是信众中的核心人物,他们成日同肉肢挨在一处,却不像其他人那般满眼狂热,反而像是被渐渐同化了一般,一眼看去尽是阴邪之气,更能使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法术。” 这便是萧清让目前搜罗到的消息,待他说完,付景同有几分不解。 “国师大人既然已经派人混进了信众内部,还亲眼见到了那邪物,为何不里应外合,哪怕抓不到主谋,将那邪物抢来毁了也好,这样一来,那邪灵信众自当散去大半。” 萧清让苦笑一声,“付大人所言,便是我最初的计划。” 最初?叶知鱼警觉,“之后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萧清让叹着气摇了摇头,“后来,我派去的探子,也未能抵挡那邪物的蛊惑,变成真正的信徒了。” 叶知鱼悚然,“天师也拿那邪物的蛊惑没有办法?” 萧清让话中尽是懊悔,“是我轻忽了,只让他带了几道灵符,未曾想那邪物邪气颇重。日日蚕食累积下来,终于是未能将他保护好,入了信众,再没了消息。” 叶知鱼也得过萧清让赠符,知道那不是只求心安的花花架子,是真被萧清让灌输了 灵力在其中的。 竟然几张灵符都未能抵抗那邪物侵蚀,看来这次倒还真是有几分棘手。 见面前两人俱是沉默不语,垂首深思,萧清让反倒一笑。 “两位不用担心,这信徒,自当是由萧某自行解决,今日找两位过来,是因为萧某分/身乏术,才想请两位帮忙,处理这邪教信众惹出的其他风波。” “这怎么行?”付景同满脸尽是不赞同,“国师大人既然已经知晓对方来势汹汹,怎么还能孤身涉险?倘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国师大人可有想过陛下如何面对?” 叶知鱼点头如dao蒜,她清楚萧清让这般平日里邈处欿视之人,一旦较真犯起轴来,怕是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连忙附和着付景同,想要打消萧清让的念头,“付大人说的没错,既然眼下明白了对方手段,下次派去卧底的人,再多些防备就是了。国师若是出了意外,那先前为国师探明消息之人,又有谁能营救呢?” 萧清让见二人异口同声,不由得笑笑,冲着叶知鱼发问,“方才神医姑娘不是打了包票?若萧某技逊一筹,就等着你前来英雄救美了。” 付景同瞪她一眼还要再劝, 却被萧清让举手止住了。 “两位不必再劝,我意已决,也知晓自身相关重大,并不是一时冲动,才有了这般打算。” “方才同两位说明,只是为了让两位提高警惕,虽然还未真切同这群人交过手,只怕他们手中能耐不小,不然也不敢在天子脚下起事。” 萧清让说到此处,眼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嫌恶。 “只是我既要权利追查,想在兼顾京中动向,只怕是左支右绌,因而请两位替我,处理一二。” 付景同当即点了点头,就算面上还有几分犹豫,也是不放心萧清让只身追查的做法。 见叶知鱼默不作声,萧清让温和笑笑,“神医若觉得不便,不用为难,直说便是。你先前几番涉险,眼下又多动/乱,小心为上是对的,我能理解。” 叶知鱼摇了摇头,她只是觉得自己这般白白应下,有些不太符合自己的一贯做法。 是从凤无鸣那里诓银子诓成习惯了?她现在竟然有勇气想和萧清让讨价还价了? 只是念头终究是念头,那厢萧清让都为了守卫京城要英勇献身了,付景同也是一副当仁不让的架势,叶知鱼倒也不好意思再提什么报酬一事。 就当我当了一把爱与正义的使者吧,叶知鱼在心中默默哀叹了一把黄作旁人自己能收到的银子,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国师所说要我二人暂代所行的,是何范围?譬如先前提到的刘氏母女一事,也是我们应该出手的范畴吗?”叶知鱼飞快进入状态。 萧清让歉然笑笑,“眼下那群信徒究竟图谋为何,还不清楚,因而京中异动,如若觉得内有蹊跷,只怕都要麻烦两位查上一查。” 叶知鱼嘴角僵硬,“国师大人,您知道这京中有多少人吗?一日会发生多少案子,您心里有数吗?” “百二十万,每日递到大理寺的案宗,下到十几,上到百余。”付景同倒是回答得痛快,并不觉得这数目有多大一般。 叶知鱼见萧清让眼中尽是抱歉,也不好就这么将这烫手山芋抛了又接,只能哀叹一声,不顾形象地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你不必担忧,每日的案宗,我自会看过,拣出确有蹊跷的,你我再去查验一番。”付景同突然出声。 见叶知鱼突然坐起,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付景同轻咳一声,又补充道:“反正你出府也不方便吧,我多担待些也是应当的。” 第141章 御史落难 叶知鱼觉得付景同这话说的有几分奇怪,可是既然有人主动揽活儿到自己身上,那她是半分异议也不会有的。 当即大力拍了拍付景同肩膀,“付大人,我就知道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啊!” 萧清让见两人达成一致,便又叮嘱几句,便起身匆匆离开。 付景同便是一直进补休养,先前亏空太过,眼下也还是一副瘦削模样。 像是受不住叶知鱼的掌力,付景同以手掩口轻咳一声。 “那今日便开始了?” 叶知鱼点点头,付景同便带着她回了大理寺中牢狱。 走在叶知鱼身前带路,付景同的声音在幽暗走廊中像是有回音一般,落在叶知鱼耳中分外清晰。 “前些日子,京兆尹抓了一批当街伤人的罪犯,却不想越抓越多,连带着整个京兆尹都快镇/压不住,便分了一些,送到我们这里。” 付景同顿了顿,复又开口,“我听说了你在御史府中是如何处置那些伤者的,因而也都叮嘱过狱卒,不得随意靠近,不得让他们彼此接触,大理寺中就还算太平。” 叶知鱼听着牢狱深处传来的阵阵啸叫,头皮发麻,“付大人管这叫太平?” “更何况,付大人既然知晓如何处置 那些患者更为恰当,为何不告知京兆尹?” 叶知鱼简直不敢想象,此时京兆尹牢狱中的惨状,开口时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质问味道。 付景同扫她一眼,并未生气,只是平平解释道:“京兆尹同大理寺并非上下级,我提出的,不过是意见,他们采纳与否,都在个人。” 叶知鱼还想争辩,余光扫过一旁监牢中佝偻在墙角的身影,脚步不由得一顿。 “怎么了?”付景同连忙追问。 叶知鱼手臂微颤,指向牢狱中人。 “那个,不是叶御史吗?” 付景同匆匆离开,去调取狱卒记录和牢房钥匙,叶知鱼只能蹲在牢门旁,小声唤道: “叶御史!你醒醒啊!我是王小娥!醒醒!” 那蜷缩身影这才慢慢有了动作,见到牢房门外当真是自己熟悉的面容,而不是错觉,连身也来不及起,半滚半爬地扑到叶知鱼身前。 “天师!你怎么在这?你是来救我的吗?” 叶知鱼警惕地往后一倾,所幸这几日牢狱之灾,已经把叶御史精气磨损了个干净,那手只是草草往前招呼了一下,便颓然垂了下去。 叶知鱼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尽量多了解些情况,看有没有法子,能放叶御史出去 。 “御史大人,你为何被关在此处?可是发作伤人了?” 叶御史连忙摇头,苦笑一声,“我那日听了神医讲这病症厉害种种,哪还会不小心被人染上?只是……唉!” 叶知鱼急了,正说到关键地方呢,你叹什么气卖什么关子啊! 付景同这时正好赶了回来,见叶知鱼蹲下身子凑在牢门旁边,离那牢中之人不过一臂距离。 当即皱着眉头上前,拔萝卜一般把叶知鱼拎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后。 叶知鱼一脸茫然,不过见付景同手中卷宗,也知道他是查到了才回来的。 便也没发作,只等着付景同解释。 付景同提起手中油灯,仔细检查了一番叶御史周身,见他身上虽是狼狈,但未见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叶御史,有人状告你教唆伤人,你认罪了?” 叶知鱼诧异地看向叶御史,见他一张老脸尽是苦涩,几乎是哽咽着开口。 “这是把那日刘莺莺的事,硬牵扯到我头上。” 付景同皱着眉头提起卷宗中一张认罪书,“若非叶御史所为,你为何要画押?签名手印清清楚楚,便是付某想为你求情一二也无从下口。叶御史,哪怕他日有机会还你清白,这认罪书却是绕 不过的。” 叶御史却是梗着脖子,气嚷道:“不绕就不绕,我倒是想看看,京兆尹的人,要怎么解释他们逼迫朝廷官员一事!” “京兆尹的人逼你认罪?却又把你发落到大理寺来?”付景同面色一沉。 叶御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叶知鱼,却是不肯再继续方才话题,只咧开张嘴,笑着向付景同求情。 “我有件事,想同天师私下商量一番,不知付大人可否行个方便?放心,我长话短说,定不会耽搁太久让付大人为难的。” 叶御史都把话说到了这般地步,再者先前邀请叶知鱼上付府除邪一事,他还欠着叶御史一份人情未还。 付景同便点了点头,未再多问,转身留给二人一片静谧空间。 叶知鱼也有一肚子问题想找叶御史问个明白,刚又重新蹲下身来准备开口,却见叶御史一脸严肃,双眼清明不似方才浑浊,紧紧盯着自己。 “天师为何会随着付大人进这大理寺监牢?” 叶知鱼不明就里,但是想着叶御史平白遭人冤枉,眼下怕是惊弓之鸟,向自己问个明白才能安心也是正常的,便将萧清让所托,隐去前情简单交代一番。 不想叶御史听她应了国师吩咐,反倒 激动起来,“天师何必如此?糊涂啊!” 叶知鱼见叶御史反应剧烈,试探着问道:“御史大人可知幕后黑手究竟是为何人?所图为何?不然怎的这般反应?” 叶御史深叹一声,摇了摇头,“我虽不知究竟是何人行此毒计,可连我一个从一品大员,都能轻易被这般构陷入狱,那背后之人,有多大能耐,天师还想象不到吗!” “眼下我已经落到了这般田地,若非老天开眼,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叶御史这几日在狱中,显然并不只是惶惶不可终日,反复思索后已是看开了。 “天师你同我不一样,既然尚未落入黑手,为何不躲在王府中?若连王爷都护不住你,只怕是真要变天了!” 叶知鱼轻笑一声,眼前叶御史虽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劝她及时脱身避难。 只是她的性子,向来做不来缩头乌龟。 眼下叶御史这般凄惨,对方只差欺上门来打她的脸了,她再躲,又能躲到什么时候? “谢过御史大人好意,只是小女子涵养不够,受不得胯下之辱。”叶知鱼站起了身。 “先前王爷同我提起过,御史大人那日进宫之后,再未回府。” “莫不是被太后直接送去了京兆尹?” 第142章 送孩子的平安锁 叶御史身子一震,迎着叶知鱼淡然目光,却是摇了摇头。 叶知鱼心中不免失望,但也不想难为叶御史,正欲离开,却被叶御史重新叫住。 叶御史草草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脏污,才从怀中摸索出一个小布包,竭力伸长胳膊递到叶知鱼身前。 “天师,这小物件儿是我上次去了王府,见了两个孩子后便备下的,只是后来总是忘记,现在终于记起来啦!” 叶知鱼本能想要拒绝,可是看着叶御史满目期待,不忍拒绝,还是接了过来。 “拆开看看,也不知道我这老头子的眼光,能不能合两个孩子的心意。”叶御史语气也不似方才劝她抽身时那般痛心疾首,反倒有几分诱哄之意。 叶知鱼迟疑着拆开手中布包,见其间正静静躺着两枚平安锁。 其上一刻莲花一镂牡丹,花朵周身如意云纹缠绕。锁下流苏上精心雕着鲤鱼鳞纹,即使在这牢狱之中,也是金光熠熠,足见其用料做工之讲究。 饶是再贪财如叶知鱼,也知晓这般礼物,这般场景,她是万万收不得的。 匆忙将那平安锁重新包好,叶知鱼正要重新将那布包塞回去,付景同却是匆匆赶 来。 见两人面色皆是不对,付景同也没急着追问,只冲着叶知鱼沉声道,“王府派人过来,说是王爷状况不好。” 叶知鱼一愣,那蛊毒不是已经除去了吗? 凤无鸣前几日不还跟着自己东奔西跑吗?怎么还会出事? 叶御史听在耳中,连忙跟着付景同催促,“天师啊,王爷的事要紧,你还是赶紧先回王府吧!” 不好当着付景同的面和叶御史过多拉扯,毕竟先前他就怀疑过自己身份,叶御史送的偏偏又是平安锁这么敏/感的东西! 恨恨攥紧手中小包,叶知鱼冲着叶御史点点头,便随着付景同离开了。 眼下自己尚还一头雾水,不好随意向叶御史担保什么,但叶知鱼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定,必不会让叶御史这般平白遭冤。 叶知鱼心中憋着一股气上了王府派来的马车,还没坐好,便见着付景同也跟在自己身后钻了进来。 不免几分诧异,叶知鱼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付大人可是要去哪里办事,要我捎带一程?” 付景同瞥她一眼,“我会骑马,天师忘了?” 叶知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付大人既然行动无碍,进这王府马车干嘛? ” 付景同看着也是一脸不悦,“既然答应了国师大人与你共事,我自然有义务保护好你。” “眼下京兆尹几乎被那病症祸害得瘫痪,御林军不知情况如何,昨日听说也有几人受伤,现下大理寺虽是情况稍好,也是人人自危,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想要对你动手,只怕等官府的人赶到,你的尸首已经腐化得认不出来了。” 叶知鱼深吸一口气。 不就是说话难听了点,她忍! 心中盘算着,若是真如付景同所说一般,有人趁乱对她动手,要怎么施力,才能确保一把将付景同扯到自己身前当替死鬼,叶知鱼盯得付景同后脑发麻,这才到了王府。 候在门口的管家见叶知鱼身后付景同,面上热情招呼,紧接着却是拉过叶知鱼,悄声和她商量。 “神医啊,你怎么带着付大人过来了?” 叶知鱼不觉有异,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顺路送我过来的,王爷情况如何?是吐血了还是晕过去了?” “啊?”管家愣了,“王爷好好的啊,只是……哎呀我现在也说不清楚,神医您赶紧进去吧!” 叶知鱼莫名其妙,凤无鸣既然 无事,那这王府内还有谁出了事,要她尽快赶回来? 心中一紧,脚下当即跑向自己院中,见花娘正陪着小九凤团在院子里玩耍,才放下心来。 叶知鱼捏了捏手中布包,最终还是悄悄收进袖笼中,没有转交给两个孩子。 花娘见她一脸匆忙赶了回来,便快步凑了过来,耳语交代几句。 “方才府里一阵吵闹,我不放心,想出去看看,却被管家派人拦下了。只是瞧着他们动向,像是朝着偏院那边去的。” 偏院?芈果?她不是应当解了蛊之后,就被凤无鸣送回去了吗? 花娘见她面色惊疑不定,担忧地问了一句,叶知鱼反应过来,笑着安慰她。 “无碍,不管我们的事,管家既然派了人过来不许随意进出,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你放心就好。” 叶知鱼转身便去了凤无鸣书房,见门口夜天夜九两人如同门神一般守在旁边,倒是没忍住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待平了气息,这才开口问道:“王爷和芈姑娘可在里面?” 两人对视一眼,夜九点了点头,还好心提醒叶知鱼一句,“王爷方才发了好大的火,把我们都撵出来了,王姑娘你要是没 什么要紧的事,还是等会儿再来吧。” 什么啊?不是凤无鸣派人叫她回来的吗? 早知道就多在大理寺查查情况,自己这般匆匆忙忙赶回来是为什么啊! 叶知鱼低声抱怨,正要离开,却见管家带着付景同也过来了。 诧异地挑挑眉毛,叶知鱼忍不住发问,“付大人找王爷可是有何要事?眼下王爷只怕是不方便呢。” 倒是管家讪笑一声,主动开口解释道:“王爷有令,严加戒备,付大人今日来得不巧,因而只好在王府内暂且耽搁委屈一会儿了。” 来了还不让走?凤无鸣这是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暴戾人设,打算不讲理了吗? 付景同倒是比叶知鱼还要从容地多,冲她点了点头,便在管家命人搬来的一把圈椅上坐下了。 叶知鱼目瞪口呆地看着付景同,就这么露天饮着下人奉上来的茶水,咬了咬牙,终是沉不住气,跑到书房门前,大力拍起门来。 “凤无鸣!你别躲在书房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胆光天化日之下男女独处一室,怎么没本事开门呐!开门呐,你有本事开门呐,开门开门快开门,凤无鸣快开门,别躲里面不出声!” 第143章 芈果隐情 叶知鱼这疯发得突然,夜天夜九还没来得及去拦,就见书房的门倒还真被叶知鱼叫开了。 凤无鸣面色漆黑,“神医吃错药了不成?乱喊什么?” 叶知鱼不好意思笑笑,“这不是怕王爷在里面,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呢?” 凤无鸣叹了口气,见到端坐院中一脸看戏的付景同,方松懈半分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付大人怎么在这里!” 叶知鱼也觉得奇怪,“不是你吩咐管家府内戒严吗?付大人好心送我回来,管家按着你的意思,拉着付大人不许走了。” 付景同冲着付景同点了点头,安然道:“王爷有事,先行处置就好,下官不着急的。” 你小子是诚心来看本王笑话的吧? 凤无鸣后牙紧咬,硬是挤出个笑来,“付大人说笑了,这怎会是我王府的待客之道?” 付景同便施施然起身,跟在叶知鱼身后进了凤无鸣书房。 芈果正站在书桌前,用脚尖蹭着地上织金地垫。见他们几人进来,还冲着叶知鱼点了点头当做招呼。 虽然被面具遮住了脸庞,看不到表情,可见她双眼坦然,应当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凤无鸣重新回到桌后坐下。叶知鱼看着这情形便想笑,瘦瘦小小的芈果 乖乖站在凤无鸣前,像极了班主任训斥班上学生的情形。 只是凤无鸣一开口,却把叶知鱼轻松心情毁了个一干二净。 “芈果,你私下帮助芈氏族人,偷潜入京,意欲何为!” 芈果垂下头去,“对不起,王爷,是芈果一时轻狂,答应了几个一同长大的玩伴,要带他们进京城来见见世面。” 凤无鸣冷笑一声,“进京游玩?你忘了我朝先祖同你部族,曾经立下了何等条约?” “非得皇令,不得现世。”芈果抿了抿唇,看向凤无鸣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满。 “王爷若要追究此事,为何不先怪罪自己?瞒着皇帝让我进京为你治病,难道就不算违背条约了吗?” “你以为陛下当真不知?”凤无鸣冷笑一声,“同你勾结之人就是这般说服你的?被人卖了还要替人遮掩,当真愚蠢!” 叶知鱼坐在芈果身后,虽瞧不见她的眼神现下如何,可见她身影一颤,便知晓是被凤无鸣说中了。 芈果攥紧了拳头,大声反驳,“即便如此,王爷要惩罚,便只罚我一人便好!是我擅自要将他们接过来的!是我为了显威风才违背了先组条约的!” 凤无鸣失望地摇了摇头,“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你是为了接人进京,还是为了接蛊虫进京?” 芈果仍是强撑着不肯承认,她也清楚,这般罪名承认下来,只怕自己是没有命受罚了。 “王爷早知我芈氏一族,人人养蛊,人人擅蛊,我不也是因此,才被王爷请来祛除蛊虫的吗?”芈果越说越是大声,只是连叶知鱼也听得出来,这声音中满是虚张声势的慌乱。 “既然如此,我芈氏族人身上携带蛊虫,不过是惯性使然,王爷若连这般都要计较,只怕是太过小肚鸡肠,有过河拆桥之嫌吧!” 芈果说着,还直直走到凤无鸣身前,双手重重拍上桌子,似乎这样就能增强几分自己话中的可信力度。 凤无鸣见她真是不撞南墙不肯回头了,笑了一声,冲着夜天使了个眼色。 “既然少司姑娘不肯说出实情,那便请你同你那几位族人,当场对峙一番吧。” “什么……?”芈果显然还不知,那几名族人已经落入凤无鸣手中,当即怔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又镇静下来。 此番行事,是她认真从族中,选了和她有相同抱负的族人一同行事,绝不会因为凤无鸣几番恐吓拷打,便背叛族人的。 只是,看着下人鱼贯抬进来的箱子内,五个血迹 斑斑肉团,芈果还是跌坐在地。 芈果连上前查看一番都没有勇气,只是指着凤无鸣颤声道,“你、你杀了他们!” “少司这可就误会了,”凤无鸣表情同样不佳,想来这般血腥并非他所愿。 “这几人行迹鬼祟,被我手下发觉身上蛊虫,却又怎么都不肯交代蛊虫用途,只说兴趣爱好,随便养来玩玩,并无什么功效。” “因而无法,我只能让这几人以身实验,检验那蛊虫用途。后果嘛,倒也是直观得很。” 凤无鸣看着不住颤/抖的芈果,叹了口气,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这五人。 “少司倒还真没看错人,即便已经成了眼下这幅模样,他们也未曾吐露一字。” “不过我们也都奇怪,这蛊虫威力如此霸道,便是遭人追捕时随便用了一条,想来对方定是损伤惨重。” “不知为何,这几人守着蛊虫罐子倒像是守着宝贝一般,即便尽数被人捕获,也没让这些蛊虫有半分损伤。” “因而本王才怀疑,这五人并非全部,背后定然还有同伙,且是让他们能够全心信赖交付性命的同伴,这才能宁愿不顾自己性命,也要保下蛊虫,留给那人成事。” “当然了,这都是本王的猜想,不知 少司姑娘,凤某猜的可对?” 叶知鱼见芈果口中不住喃喃“我杀了你”,人却是瘫软在地缩成一团,实在可怜, 正忍不住想为她开解一二,别真把人逼疯了,到时候凤无鸣对着一个疯子五个死人,想问什么也问不出来。 余光却见那箱子中可怖肉块像是动了一动,忍着恶心上前一瞧。 见那蛊虫正顺着血肉纹理横行霸道,被它吸食生命力的人虽已不成人形,可竟然还有呼吸时的微微颤动! 饶是叶知鱼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得惊骇得倒退几步,“王爷,他们还活着吗?” 凤无鸣摇了摇头,“本王也不知这样算不算得活着,只是有气罢了。” 却不想方才还意志全无的芈果,听了这话,竟一眨眼的功夫便扑到了箱子跟前。 仿佛觉察不出箱子中浓重的血腥气息,芈果伸手想要抚/摸对方,见那肉团皮肉外翻,却不知从何下手,才能让对方不多感受到一分痛苦。 只是她不敢轻举妄动,那蛊虫却是嗅到了更为美味的生机一番,从那已经快被吸干的血肉中钻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冲上芈果身躯。 凤无鸣一把将芈果拉了起来,厉声道:“你就是想死,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这般死去!” 第144章 窃国者侯 芈果身躯一震,狠狠甩开凤无鸣的手,人倒是也随之冷静下来,缓缓站起,通红双眼双眼仍是盯着那箱中不成人形的肉团。 “你要怎么才肯放过他们?” 芈果声音仿佛是强行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艰涩,凤无鸣却丝毫不为所动,见她暂无死意,便又重新回到案后施施然坐下。 “少司说笑了,本王于巫蛊一事半分不通,若非如此,也不会千里迢迢特意去给少司送来这般机会,又怎会知晓如何救治这几人?” 这话说的尖酸刻薄至极,叶知鱼见芈果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没了血色,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再看那箱中之人的惨状,想要求情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能让凤无鸣这般动怒,想来这芈果及其族人,设计所害的对象,应当与凤无鸣关联不小。 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凤无鸣本人。 只是她不明白,当初能救凤无鸣于生死边缘的,只有芈族秘药,他们为何不以此为要挟,逼迫凤无鸣就范呢? 芈果惨笑一声,“王爷记恨我是应当的,我这些族人,却皆是因为受了我的蛊惑才如此行事,王爷若能放他们一条生路,芈果自会任 由王爷差遣。” 摇了摇头,凤无鸣已经有了几分不耐,“是本王待客太过宽厚,才让少司以为本王是这般好说话之人?原本约定,你为我解毒,我同陛下交涉,让你芈氏一族好过几分。” “眼下少司不仅不珍惜你族同本王之间的约定,反做小人利用本王,你觉得眼下本王,还有同你交易的肚量么?你手中又有什么筹码,能让本王不计前嫌,既往不咎?” 芈果见凤无鸣不为所动,难免也有了几分着急,抬步上前想和凤无鸣争论一番,却被他随手甩出的匕首钉在了地上。 匕首直贯脚背,芈果疼得身子一抖,终是咬着牙站稳了。 叶知鱼见芈果脚下霎时间汇聚起一个小小血泊,抿了抿唇,还是不顾付景同的眼神阻拦,起身开口道:“王爷,少司也许是为人利用也未可知,不如听她说清其中原委,再下决断也不迟?” 凤无鸣瞥了叶知鱼一眼,见叶知鱼看向芈果的目光中几分惋惜,便也按下脾气,冷声道:“既然有人为少司求情,那本王便再给你一次机会,老老实实交代明白,兴许还能留下他们一条命!” 芈果攥紧双手,咬 得下唇渗血,终是低下头来,应了声是。 “我芈氏一族向来只有祭祀一脉,为修习蛊术居于深山之中。可你凤家皇帝,偏偏要搜集网罗来若干罪名,逼得我们全族只能幽闭山中!” 凤无鸣冷笑一声,“你觉得芈氏冤枉?年史县志记得皆是清清楚楚,你芈氏一族无一人不会用蛊,即便是同寻常百姓混居一处,仍不见收敛,常以蛊术牟利作恶。若不加约束,以何治天下?” “那般恶人,自有我族祭祀施以惩戒!”芈果仍是不平。 “是,带回你们祭祀处抽上几鞭吞上几条蛊虫,便是你族的惩戒了。那那些为你族恶人所伤之人呢?可有得到一句道歉?可有得到半点赔偿?” 见芈果无话可答却仍是一脸恨恨,凤无鸣皱起了眉头。 “又想携着蛊术同外界来往,又不肯守我凤家的规矩,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芈果知道眼下既然已经为凤无鸣所擒,多说无益,只硬硬回答道:“我只恨当年先祖未曾叫你们尝到厉害,便签了契约入山不出,若是换了我做族长,定不会那般窝囊!” “兵微将寡,不俯首称臣,为了你心中的慷慨 就义,难道还要负隅顽抗至最后一人,才合你心意?那与自取灭亡又有何异!” 凤无鸣也没想到芈果竟然执拗幼稚如此,摆了摆手,一旁侍卫便上前抬起箱子准备离开。 “你们做什么!”芈果仓惶大喊,硬生生拔掉脚上利刃,踉跄上前挡住那些侍卫。 “少司,本王现下没功夫听你的雄心大略,要么交代清楚你的谋划目的,要么老老实实看着本王送他们上路!” 凤无鸣一挥手,那些侍卫便强硬甩开芈果,抬腿要走。 芈果连忙跪伏在地,“我说就是了!你不要难为他们!” “怎么会是本王难为?一直以来,他们行的不都是少司你的指令么?” 芈果想来是恨极了凤无鸣,一双眼睛沁了毒液般恨恨射向凤无鸣。 凤无鸣怎会被一个姑娘的眼神慑住,悠哉悠哉倒了杯茶,才开口道:“少司看来还是不着急啊。” 咬着后槽牙,芈果艰难开口,“祭祀观测天象,发现国运垂危。我几番套话,推测应当是我族翻身的大好时机,因而才连同几名族人一起,窃出族中相传蛊虫,以其为阵眼,在京中布下阵法,窃取国运。” 此言一 出,即便是早有数种设想的凤无鸣,也为芈果的胆大吃了一惊。 叶知鱼倒是先反应过来,“所以当时付大人所行的借运之术,你一打眼就看出来了?” 芈果苦笑一声,“正是,他只为借一人气运,因而并不必像我这般,须得契合天时地利,一同在京中几处开启阵法,才能借得国运。” 不服输般仰起头,芈果咬牙俯视着凤无鸣,“我已按着王爷的意思,将所图之事和盘托出,不知王爷能否守信,放他们一条性命?” 凤无鸣打量着芈果,并不正面回答,“少司既然说,他们身上的蛊虫,为你族代代相传,那少司可有破解之法?” 芈果摇了摇头,“以我功力,能否降服一条都未可知,便是我族祭司,也没有办法同时再让这五条蛊虫同时沉睡。” “那凭少司看来,这几人,还有几日好活?” 芈果身子晃了一晃,并未作答。 即便叶知鱼对蛊虫并不擅长,也能从那几人的生命体征看出,他们现在还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凤无鸣见芈果不敢开口,当即下令,“带下去,送到西郊焚尸处,切记不可让那蛊虫有存活的机会!” 第145章 千钧一发 “你敢!” 芈果猛地抬头,目眦欲裂。 凤无鸣冷笑一声,“本王有何不敢?他们本就是将死之人,难道眼下我不送他们上路,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再因为芈少司的一点伪善,便要多受几日折/磨吗!” 看芈果连连倒退摇头,凤无鸣声音愈厉,“也是,本王胆子再大,竟也比不得芈少司女中豪杰,竟然妄图以六人颠我凤氏江山!” “你住口!”芈果神情癫狂,“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你真当自己那点伎俩能奏效不成!”凤无鸣嗤笑一声,“来人,把她给我一同押送过去,让她好好看看,这些人的下场!” “王爷!”叶知鱼起身想劝,却见眼前一阵黑风袭过,倒退一步跌坐回去。 来着正是芈果先前携带在身侧的灵宠黑色巨蟒,那巨蟒不知经受了何等秘术,周身一人有宽,方才是硬生生撞破门板闯了进来,盘旋不断的蛇身守卫在芈果身前,尾巴一直蔓延到门外见不到末端。 许是因为蛇身太过粗壮,那蛇身盘桓滑动时有明显的滞涩之感。可对着那双昏黄蛇瞳,和嘶嘶吐信的蛇吻,几人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见小黑到来,局势 随之一转,芈果冷笑一声,并不恋战,伸手一拍黑蟒蛇身,“小黑,我们走!” 那黑蟒便灵性十足地扭扭身子,硬生生将侍卫一同挤开,又用自己的身躯接住箱子,蛇口大张,竟是将那几个箱子一同吞进腹中。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以为自己能带着蛊虫,全身而退不成!” 凤无鸣一声厉喝,不知扭动了何处机关,几道弩箭便冲着蛇身而来。 那黑蟒本就身形巨大,吞了箱子之后更显笨重,根本躲闪不开,几发弩箭尽数没入蛇身。 那蛇痛得在地上翻滚,连带着先前被它挤开的侍卫也随之左倒右倾,有倒霉的,被那蛇的粗重身子压在身/下,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只是几发弩箭,对那黑蟒来说虽是疼痛,但并不致命。芈果口中嘶嘶几声,那黑蟒便平复下来,重又做出守卫姿态。 蛇血沿着鳞片缓缓滴落,其间异香却让叶知鱼变了脸色,竟是一脸失神地不自觉往芈果的方向走去。 芈果见她无异于自投罗网般的举动,眼神一闪,便轻身上前,将叶知鱼挟持进怀中,右手三指做虎状紧紧勒在叶知鱼喉口。 “王爷既然不想放我离开,那芈果便借 王姑娘一用,不知王姑娘的性命安危,可否换得芈果一条生路?” “你胆敢威胁本王?”凤无鸣眼中寒星乍现。 “这位姑娘,何必难为一个女子呢?在下愿意以自身交换人质!” 付景同方才眼睁睁看着叶知鱼从自己身边落入芈果手中,心中懊恼不已,一时情急,只能想出这等法子换得叶知鱼安全。 芈果摇了摇头,并不理会付景同,只冲着凤无鸣冷笑一声,“看来王爷是不在意王姑娘的性命了?” 凤无鸣仍是端坐在案后,“你今日就是以本王做胁,也出不了这王府半步!” 芈果凄厉长笑,“好,好!既然王爷执意要芈果性命泄愤,那我也不介意,在黄泉路上多个伴儿!” 说着,右手猛地发力,竟是要硬生生拧断叶知鱼脖颈! 付景同看在眼中,哪还来得及分心顾及那耸立身子在旁的慑人黑蛇,头脑一热便冲了过去,却被蛇身挡住,芈果接着一掌就把他拍开。 付景同这一撞虽是没能伤得了芈果分毫,却也让她在分心之时,身前留下空档。 凤无鸣抓住机会瞳孔一紧,内力迸发,竟是将桌上狼毫甩出了兵刃的气势,狠狠击在芈果锁/骨上 ,力道未尽,笔杆尽数没入芈果血肉之中,贯/穿击碎了肩胛骨才方罢休。 芈果吃痛,一口血喷了出来,右手失力垂下,再想重新摆好架势,周围侍卫却已持着刀具团团上前将她围住。 入目皆是一片金属寒光,芈果口中喷血,双眼猩红,倒真如入了魔一般癫狂,用剩余那条完好手臂直指向凤无鸣。 “你坏我大计又有何用!命不久矣还要这般为他人谋算,我便是今日命陨你手,也比你庸庸碌碌为人走狗要强得多!” 说罢,竟是一头撞向颈侧刀刃,自刎作结了。 凤无鸣眉头紧锁,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大夫来!” 说着便起身上前,想看清两人情况。 却不料还未走出两步,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王爷!王爷!” 叶知鱼悠悠转醒,一睁眼便见到花娘那张又是担心又是埋怨的脸,心下稍安。 开口虽是喑哑异常,但还能让人听个明白,“我怎么晕倒了?我记着先前我是在……” “刚醒过来,就别费脑子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一张湿/热帕子敷在叶知鱼额头上,花娘颇为强势地打断了叶知鱼的思绪 。 “你明知自己五感灵敏捷于常人,怎么还敢什么都凑过去试?我可听那叫夜天的说了,要不是你被那蛇血中毒药香气蛊了神志,又怎么会落到那反贼手里险些叫人挟持出府去!” “毒血?人质?”叶知鱼懵懵懂懂的。 她只记得自己闻到一股奇香,然后身子和脑袋便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原来竟是被那黑蟒体内蛊毒香气蛊惑,险些当了二五仔么! 心里一惊,连忙扯住花娘的手不肯放她离开,“然后呢?我被芈果挟持之后,她可有借着我伤到何人?” 花娘哼了一声,“放心吧,那凤无鸣是个铁石心肠的,见你在她手中,眼睛都未眨一下,照样动手不误。” “倒是先前那个在王府内乱时,自己凑上来照顾小九凤团的付大人,听说为了救你,倒是脑袋上撞出好大个包呢。” “原来是这样……没出什么波折就好。”叶知鱼垂下头来喃喃。 “是啊,你就老老实实歇息几日……欸不好好躺着,你起来干嘛!”花娘正要絮叨几句,却见叶知鱼拨开被子,趿拉着鞋就往外走。 叶知鱼笑笑,“自然是去慰问伤员,付大人因我受伤,我总要去探望一二的。” 第146章 非要当个纯臣 话虽这么说,可叶知鱼出了门,拦了侍卫一问,得知付景同正被凤无鸣留在书房内议事,脚步便踌躇了些许。 按理说,自己这次受伤,是因为修习医术,外加天生五感敏锐,对毒性气味太过敏/感,先于旁人被那毒血蛊惑,才会遭此一劫。 自己突然闯出去,成了芈果人质,险些坏了凤无鸣的计划,没被他怪罪,想来已是对方留了几分情面。 叶知鱼先前也不是没见识过凤无鸣冷血无情的一面,那地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形,现在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不知怎的,方才听花娘说,凤无鸣眼见自己身处险境仍是无动于衷,心中就是有些难以理清的不快呢。 怪只怪先前换住处时,离凤无鸣住得太紧,饶是叶知鱼再怎么有意磨/蹭,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已经到了凤无鸣的书房门口。 管家候在门外,见她过来,倒是一脸关切地迎了上来。 “神医怎么不多歇息些日子?这么着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叶知鱼自然是有正当理由的,“我听说付大人为了救我伤到了脑袋,不知道要不要紧?我想来看看,他现在可在里面? ” 管家点点头,步子倒是一动不动仍拦在叶知鱼身前。 “这点神医放心,府上老太医已经替付大人诊治过了,只是淤青一片,过两天自己也就散了,并无大碍。” “哦,”叶知鱼脚尖蹭着石阶,犹豫半晌才又开口,“那王爷呢?方才一片混乱,王爷可有伤到何处?” 管家笑眯眯的,“王爷更是无碍,眼下正同付大人在内商议要事,吩咐了小老儿我在外守着,轻易不可放人进出,神医若是没有要紧事项,就别难为我了。” 管家话都说得这般明白,叶知鱼怎么再好意思磨/蹭在书房门前,强笑了笑,便闷头回到房间躺下。 书房内。 门外两人声音不大,可凤无鸣凭着内里仍听见了八/九分。 心中道不明是何滋味,面上倒是波澜不惊,只冲着堂下付景同发问。 “付大人,方才芈族少司所行你可是一一看在眼里,怎么,这大理寺难道管不得他芈族不成?” “自然管得。”付景同不卑不亢,“只是大理寺现下正忙着处理京中要案,实在抽调不出人手,千里迢迢去往西南,彻查芈族为王爷泄愤。” 凤无鸣嘴角微翘,笑意却是未达 眼底。 “付大人何出此言?芈族背弃先组契约,私自出山,本就应交由大理寺审办核查,眼下不过是省却了中间许多繁琐步骤,只待付大人捉住余下要犯便可。怎么反倒成了为本王泄愤?付大人这话说的实在蹊跷。” 付景同眉头微皱,起身行礼便想离开。 “这芈族少司是为王爷而来,又在王爷府中事发,眼下自然还是由王爷一并将事情缘由禀报陛下,才能事无巨细条理明晰。依我看来,自然还是王爷亲自将那余下案犯捉拿归来,更为恰当。” 凤无鸣怎会轻易放他离开,匆匆上前按住付景同肩膀。 付景同眉心“川”字更深,只是碍在凤无鸣的身份上,并不能直接甩袖离开。 饶是如此,付景同再开口,语气也是相当的不客气,“下官不过是碰巧被王爷强留在王府,又碰巧看到其中一幕。王爷背后如何调动手下探查,陛下若是问起其中关窍,付某如何应答得来?” 凤无鸣也是好气又好笑,这么一个现成的大案子送到别人手上,只怕是给他凤无鸣立生祠还来不及。 怎么到了付景同这里,反倒像个烫手山芋一般,撇开都撇得迫不及 待? 自己先前就算对付景同有几番不客气,那也无非是因为,这小子竟敢觊觎他府中人才! 那王小娥就算是被挖墙脚,叶御史还在前面排着队呢,你付景同又算老几? 心思几转,说服自己与付景同先前并无什么过不去的龃龉,凤无鸣便强拉着他回到小几旁坐下。 付景同倒想甩脱,可凤无鸣尚未动用内里,手上几分巧劲便让他挣脱不得,只能愤愤不平地随着凤无鸣动作。 “付大人,你可是对本王有何成见?”凤无鸣仔细端详着付景同神情,慢悠悠开口。 付景同连正脸都不想给他,把头一扭,硬/邦/邦回话,“下官怎敢!” “那便是大理寺的司职做得厌烦,不愿再费心查案,想换个清闲差事了?” 亲耳听到凤无鸣这般胁迫,付景同便是再想含混推脱也不能了,只能竭力冷了脸色,肃声道: “付某当年虽是得了国师赏识,可这些年来向来潜心查案,并无意于朝中党派争斗。王爷现下何苦为难下官呢?” 凤无鸣见他终于吐露心底念头,却是同自己所想南辕北辙,也不由得失望摇头。 静了半晌,凤无鸣复又开口,“若换了 旁人察觉芈氏阴谋,付大人接是不接?管是不管?” 付景同神色挣扎,终是点头,“我大理寺司职,自然是管。” 凤无鸣冷笑一声,“那眼下不过是由本王发觉,怎么付大人就要百般推脱?” “究竟是本王形迹可疑,还是付大人你成见在先,因为对本王有所怀疑,就连职责所在都不予理会?你这般行事,何来脸面以纯臣自居?” “我看不过是胆小如鼠,只敢夹着尾巴做人,自以为不与两边来往便可保存清誉;实则敝帚自珍,为了那点纯臣名头,竟是连正经事也不敢沾染分毫!” “你!”付景同拍案而起,脖颈上青筋毕现,显然是被凤无鸣这话气得不轻。 凤无鸣自然不惧,坦然迎着付景同目光起身,从案上抽出一沓纸张甩到付景同身前。 “付大人,这些都是芈氏为了行事,买通过路州县路使守卫的证据,本王眼下将它们尽数交付于你;若大理寺人手不足,本王也可派出一队府兵护你路上周全。” 凤无鸣看着神色挣扎的付景同,冷笑一声,“当然了,若付大人执意要留存纯臣名声,不与本王来往,只消放下那些证据即可。” 第147章 张榜寻医 管家心里是有苦说不出。 他可比谁都着急,可他也不清楚,王爷为何就突然变了脸色,不许神医替王爷诊治了? 再说了,王爷若是厌了王神医,直接赶出府去就是。偏偏还让她照旧在西院住着,却又让人透漏消息过去,说是王爷正在找新大夫。 这是想让王神医自行搬出府去?管家实在是想不明白,王爷何时这般手段行事了? 这厢管家为着叶知鱼的前程牵肠挂肚,叶知鱼本人却是悠哉看着桌上告示,一一指着字过去,叫小凤团念出来。 “重金求医,凡能治好摄政王者,赏黄金万两!” 小凤团念完就撇了撇嘴,“娘亲这也太小瞧我了吧,这上面又没什么生僻字,我怎么可能不认得。” 叶知鱼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不是瞧你这几日和花姨姨玩得心都野了,怕你把先前学过的全都忘到脑后?” 小凤团吐了吐舌/头,便从叶知鱼怀中溜了出去,跑去找书房内正在用功的小九,不肯再被叶知鱼多念半句。 花娘却是明白这告示厉害,拿在手上仔细看了几遍,对着茸儿忧心忡忡道:“这真是你从布告栏上揭下来的?” 茸儿点点头,“王府的人贴得又多又急,我便趁着周围人乱成一团看热闹的时候,偷偷撕下一张带了回来。” “瞧这落款,便是今日的事呢。”花娘见叶知鱼面色不改,仍是一脸事不关己,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凤无鸣是什么意思,放着你在府中,仍要招揽新的医师进来?” 叶知鱼轻笑一声,“王爷做事,何曾与我事先知晓呢?” “更何况,一早我便从院中洒扫丫头口中,听说了此事。你说她们不偏不倚,偏偏在我窗下议论,是说与谁听呢?” 花娘越听越是心凉,“这凤无鸣是因为先前之事恼了你不成?即便如此,那为何不能好聚好散,同你解了聘约,再延请新医,偏偏要这样晾着你,不就是在打你的脸么!” “害,”叶知鱼反倒是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王爷怎么想的,若是能被我们轻易猜到,估计也就没命活到现在了。” “这反倒是方便了我,若凤无鸣再找借口强要我留下,我可是有理由离开了。只可惜叶御史那处宅子还没到我手上,不然现下咱们就能一齐搬过去,不用再挤在这西院里了。” “你真 不在意?”花娘打量着叶知鱼神情,见她虽是眉眼带笑,可总有些说不出的不对劲。 叶知鱼顿了一下,便掏出怀中厚厚一沓银票抖了抖,“我在意的只有这个,凤无鸣既然付钱利索,早就同我银货两讫,那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花娘同茸儿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叶知鱼不过一时嘴硬,便俱是垂首忍住笑意,才由茸儿一脸忧色地开口。 “可是姑娘,我进府的时候,去王爷那边看过一眼,瞧着……的确是不大好呢。” 叶知鱼便讷讷将那银票收好,嘴上仍是不肯服软,“凤无鸣能有哪里不好?前几日那般威风,怎么一下又成了病秧子?” 茸儿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姑娘,哪能一眼便看出凤无鸣身上是何症状?只是瞧着他眉宇之间黑气萦绕,瞧着身子是不大妥当。” “怎会如此!”叶知鱼噌地起身,被花娘和茸儿两人目光盯着,复又坐了下来。 叶知鱼眼珠转转,一脸无奈,“既是如此,看在小凤团的面子上,我也得出手保住他一条命了,是不是?” 花娘忍住笑意点头称是,“是啊,毕竟小凤团的病,还得凤无 鸣的血来治,眼下不是同他一般计较的时候。” 叹了口气,叶知鱼便嘱托茸儿隐了身形,前去仔细查探凤无鸣情况。 凤无鸣正听着夜九命人传回来的消息,得知付景同不过几人就将大部分人捉捕归案,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梢。 “他动作倒是快。” 幕僚在旁赔笑,“付大人擅处此事,当时将此案交由他手,王爷果真没看错人。” “就不知他这般舟车劳顿日夜兼程,为的是谁了。”凤无鸣冷笑一声,便挥手示意那信使退下。 幕僚虽然不明白,凤无鸣这突然一句因何而起,却也清楚谨言慎行,因而仍是垂首立在堂下,并未多做置喙。 所幸凤无鸣也并未纠结此事太久,只轻咳了一声便换了手中折子。 “这几日京中乱象,怎的不见半点好转?”凤无鸣眉头紧拧。 幕僚连忙回话,“现下被传染疯症之人虽是已经减少,只是尚未有能解此疯症之药,要一面控制现有病患,一面预备传染新增,便是几方合力,人手也有几分捉襟见肘啊。” 凤无鸣沉思数晌,正欲开口,却是一道鲜血,直直喷在手中折子上。 “王爷!”幕僚 惊慌上前。 凤无鸣却是不慌不忙,缓缓拭去唇畔血痕,沉声道,“请太医过来。” 幕僚急忙跑了出去,见到管家,却是脚下一转,把凤无鸣吐血一事交代出来。 “王爷这几日身体状况一直不佳,便是日日请了太医来看,太医口中也是无法,只能开些温养的药,再叮嘱王爷多休息。” “可王爷哪是肯让自己清闲的性子,日日这么多事情追着他,都要一一处置过才肯歇息,哪里得了半日清闲!这么下去,只怕王爷硬生生要将自己身子拖垮了!” 管家亦是满面愁容,“你所说的,我又怎会不知?就算听了王爷的意思,去府外请了大夫,可又有哪一个的本事,比得过西院那位呢!” 幕僚仔细四下巡视一番,这才重又小声开口,“那王神医,可是被王爷捉住了勾结芈氏的罪证?” “胡说什么!”管家吓得只要去捂他的嘴,“若真是这般,王爷怎么会仍留她在府中!” “那王爷为何放着神医神仙医术不用,偏要舍近求远,去另请那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的大夫!” 幕僚急得跺脚,“我是管不了了,总不能看着王爷白白病死吧!” 第148章 当面对峙 幕僚进来时,并未受到阻拦,可是眼见着叶知鱼端坐上首,反倒是犹豫起来。 叶知鱼已经从茸儿口中得知了凤无鸣病重吐血一事,眼下见这幕僚急吼吼闯进来,倒也没动气。 只是见他吞吞吐吐不肯开口,心头反倒升起了几分烦躁,手指敲了敲桌面。 “你是王爷帐下幕僚吧?先前在王爷书房,倒是同先生有过一面之缘。” “不敢不敢,”幕僚连忙侧身躬却,“神医好记性。” “不知先生今儿个突然拜访,所为何事?”叶知鱼懒得寒暄,便自行进入正题。 幕僚抹了抹额上汗珠,“来见神医,自然是因为王爷突然发病,想请神医前去诊治一二。” “哦?”叶知鱼刻意拖长尾音,“可今日府上不是已经请来了诸多医师,怎么,都不合王爷心意?” 幕僚尴尬笑笑,“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医术都抵不上神医分毫。” 叶知鱼冷笑一声,轻轻捻起那张告示甩飞到幕僚眼前,“那为何王爷突然又兴致大发,要延请名医进府诊治?” 幕僚心说,你想知道,我还想知道呢!谁知道王爷突然抽的什么疯,便是同神医置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 体开玩笑啊! 不过想归想,幕僚也知,眼下不给叶知鱼一个说法,怕是请不动这位大佛了。 咬了咬牙,扑通一跪,幕僚就要膝行上前抱着叶知鱼大腿恳求。 “神医!王爷不过一时糊涂!现下已经后悔了!小的过来,便是请您过去的!” 病的要死了,倒是知道后悔了? 叶知鱼哼了一声,倒是没再拿乔,躲开要扑上来哭求的幕僚,拣起那张告示起身。 “好,这是你说的,我这便去同王爷当面对峙一番,看我的医术究竟是哪里惹了王爷不悦!” 幕僚闻言眼前一黑,只能安稳自己道:“没关系的,医者仁心,神医就算再生气,看到王爷命悬一线,也不会真的撒手不管的。” 叶知鱼到了凤无鸣书房,还未开口,倒是被面色不佳的凤无鸣先抢了白。 “谁让她进来了!” 管家守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愣是装作没听到一般,定在原处不动。 凤无鸣一摔手中折子,正要起身赶人,就见那本应去请太医回来的幕僚,臊眉耷眼地悄悄溜了进来,站到叶知鱼身后。 凤无鸣哪还能看不明白是谁通风报信做了手脚,气极反笑,指着两人 ,正要把人一同撵出去。 “你不是说王爷知道错了么?怎么瞧着这架势,不像是愿意让我诊治的模样啊?” 叶知鱼却是正眼都不肯给凤无鸣一个,只转过头去对着那幕僚发问。 幕僚哪想到自己的计划一上来便泡了汤,这两人瞧着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哪是能叫他轻易糊弄过去的。 艰涩笑笑,幕僚正竭力绞尽脑汁寻找说辞,只听凤无鸣厉声道: “什么知错?王小娥,你发了癔症不成?本王身体康健,何须你来诊治?莫非是手头短缺,又要寻些名目来找本王讨要银钱?若是如此,只管朝着管家开口便是,何须连同旁人做这一出戏来!” 叶知鱼都要被气笑了,真想端来一面铜镜,让凤无鸣好好看看自己的苍白脸色,再看看他有没有厚颜无耻到这样也能说出自己安然无恙。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王小娥手中就是一个铜板,都是凭自己的本事挣回来的,何来讨要一说?” 叶知鱼瞥了那站在门口,却是快把半个脑袋都探进书房的管家一眼。 “若是王爷身体康健,那请问今日府内喧闹不止,是为哪般?” “与你何干!”凤 无鸣倒是少有地生出了反悔的念头,心想不该这么快让叶知鱼收到消息的。 “眼下我亲人朋友皆在王府内,王府主人安危怎会与我无干?”叶知鱼挑挑眉毛,步步逼近。 “放心吧王爷,旁人我管不着,可我王小娥不是那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之人,既然得了王爷这么些日子的照拂,今日也当行一回义诊,王爷不必挂怀。” 眼见着叶知鱼越来越靠近,凤无鸣气息大乱,眉毛一竖,正要作势威慑两人出去,却是胸/口一痛,又是一口血涌了出来。 叶知鱼见状也没了报复心思,匆忙上前就要扶住凤无鸣到一旁歇息。 却不想还没碰到凤无鸣肩膀,就被他大手一甩推到一旁。 “你给我出去。” 看着气息狼狈嘴角冒血的凤无鸣,仍是钻牛角尖不让自己诊治,叶知鱼也是气得气血上涌。 深呼吸几下,心中邪/火不见半分消减,叶知鱼也不忍了。 几下便将手中告示团成一团,“啪”地摔在凤无鸣脸上。 幕僚看着那从王爷脸上弹开,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动作的纸团,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凤无鸣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般,只 愣愣地看着叶知鱼。 叶知鱼一笑,招呼着幕僚上前,“不是想救你家王爷嘛,给我把他按到床上去!” 啊?幕僚看看叶知鱼,又看看凤无鸣。 还是一直默不作声的管家,此时上前,道了一声“王爷得罪了”,便自腋下搀扶起凤无鸣,往着床榻方向带了过去。 幕僚见状也急忙上前。 凤无鸣虽想挣扎,可丹田使不上分毫力气,方才连着两次吐血又已是让他元气大伤,因而倒真是被人搀扶着架到床上。 叶知鱼见他就范,不慌不忙摸出针包,捻出其间最长最粗的一根针来。 “嗯,依我看来,王爷这病实在不轻,我得下一番狠手,以毒攻毒,才能解了王爷此番危难啊!” 凤无鸣见那针上寒光闪闪,叶知鱼脸上一脸得逞的笑,哪还能不明白叶知鱼就是携了十成十报复的心思过来的!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反被叶知鱼一推胸/口,重又重重倒了下去。 凤无鸣眼睁睁看着叶知鱼自行坐了上来,伸手便轻车熟路地扒开自己衣襟。 “你要……做什么……” 挣扎着从口中吐出几字,凤无鸣见叶知鱼嫣然一笑。 “当然是为王爷治病啊。” 第149章 内伤暴露 本王都病成这样了,你满脑子怎么还是些龌龊东西! 凤无鸣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只是被叶知鱼压着,也不能轻易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双手压在自己胸膛,方才那用来恐吓他的银针,倒是被随意搁置在一旁。 这女人,莫不是怕他病得不够严重,过来亲自送他上路的吧! 凤无鸣想叫人来撵她出去,一偏头却见房门都已经被方才那两人贴心带上,室内只余他和叶知鱼二人。 就在此时,方才把手放上来便闭目不动的叶知鱼,缓缓睁开双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凤无鸣竟好似从她眼中看到光华流转。 只不过一瞬,叶知鱼复又眯起眼睛带上那可恶笑容,一针下去直中膻中。 凤无鸣只觉得胸/口一阵激荡,体内像是被叶知鱼这一针搅起滔天巨浪一般,本就激荡不已的真气更是躁动起来。 几声急喘,凤无鸣眼前阵阵发黑,叶知鱼却是面色不改,抱着手臂看他在身/下不住喘/息挣扎。 心中莫名委屈,凤无鸣正要开口质问叶知鱼究竟做了什么,喉头腥甜倒是先一步涌了出来。 叶知鱼不慌不忙擦去他嘴角不住溢出的血迹,柔声道 :“王爷现在再运功试试呢。” 我信你个鬼!凤无鸣骂归骂,身体倒是很老实地照着叶知鱼的话运起功来。 凤无鸣这才发现,方才体内激荡,竟真如巨浪一般,把原本到处乱窜的真气一并裹挟,随着那口血逼出体内。 眼下正是如同雨过晴天一般,海天一色,平和至极。 缓缓运功走了一个小周天,凤无鸣看向不知何时已从自己身上退了下来的叶知鱼,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这次多谢神医相救。” “不用谢,”叶知鱼眼都未抬,仍是专心写着药方,“我这番不过是稳住王爷体内真气,至于王爷的内伤,我却是暂时并无良方。” 凤无鸣动作一滞,再开口语气仍是平平,“不碍事,这内伤早已有之,神医不必介怀。” “凤无鸣,你拿我当傻子糊弄?”叶知鱼搁了笔,轻轻吹干纸上墨迹。 眉头一皱,余光看到地上那团被罪魁祸首忘记销毁的罪证,凤无鸣便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模样。 只是他还未开口,便见叶知鱼一双笑眼望向自己。 “王爷当时强行祛除蛊虫,虽说是内力损耗,可一段时日将养下来,也 已经有了好转。” “偏偏那日同芈果交手之后,却是伤重更甚前番。” 凤无鸣见她珠莹贝甲一下一下敲在紫竹笔杆上,嗒嗒声响仿佛响在胸中腹中。 只是那声音虽叫他莫名烦闷,仿佛有什么迫不及待宣之于口,却并不让他厌烦。 “民女练的虽然和王爷并不是一路招式,可也知道,要使这竹制笔杆穿骨而过,大概要费上多少功力。只可惜这么精彩的一招,民女只能从他人口中描述得以窥见一二精妙,却是无缘亲眼相见。” 见自己当日情急之下为了救人,反受内伤一事已经暴露,凤无鸣心中更是一阵地动山摇。 不等他厘清嘈杂心绪,叶知鱼晃晃手中药方起身。 “王爷是为自身考量也罢,是为大计谋划也罢,有些事情民女可以识情知趣不去过问,只是和王爷身体相关联的,却是民女来这王府的目的,王爷若是连这都不想民女经手,不如真就另请高明。” 凤无鸣听她话中重又回了原本规矩自称,本应舒坦些许的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凝神看着叶知鱼,想要开口却又语塞。 反正叶知鱼也没指望眼下凤无鸣能同她低头认错,见他 吃瘪语塞已是达成目的。 悄悄将那方才砸在凤无鸣脸上的告示纸团踢到一边,叶知鱼浅浅福了个身。 “民女这就给王爷熬药去了,还请王爷保重自个儿身子要紧,若有哪里不舒服的,倒也不必耽搁到今日这般吐血,才派人叫民女过来诊治。” 随手打发个侍女去取了药材过来,叶知鱼坐在小马扎上,一手拿着扇子看顾炉内火力,一手撑着下巴思考凤无鸣的病情。 凤无鸣这次病发,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一时上头,消耗了太多内力,才引得体内真气打乱,眼下已经被她施针引导,重又恢复秩序,便也再无大碍。 可复杂就复杂在,要想让凤无鸣痊愈,定要想些办法,把他那日倾泻而出的内力再补回去,偏偏他的身体长年累月被毒素侵蚀,眼下还能运功已属奇迹。 叶知鱼不敢再用什么激进法子,生怕打破现下凤无鸣体内来之不易的平衡。 要即见效快又无后顾之忧的方法,自然是有,那便是由她以灵力修补凤无鸣空虚丹田。 可凤无鸣的武功既非常人可及,当然也不是她现在体内这点灵力就能修复如初的。 方才为了施针,她都是 现场扒了凤无鸣的衣服,从他身上汲取灵力,这才能单凭一针便解了凤无鸣险境。 若想将凤无鸣丹田原原本本修补完好,只怕她得像只树袋熊一般,二十四小时抱着凤无鸣汲取灵力,片刻不撒手地吸上七天七夜。 叶知鱼一想到那副场景,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虽说这凤无鸣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叶知鱼倒还没有牺牲精神到那般地步。 吩咐侍女把药送了过去,叶知鱼捶捶酸胀的腰,慢悠悠回了自己院中。 花娘一直候在庭前等着她的消息,见她神色疲惫,匆忙上前迎过。 “王爷招徕名医一事,可有同你解释过了?” 叶知鱼一愣,方才又是按着凤无鸣强行诊治,又是为了感激亲自熬药的,忙前忙后倒是把这一遭抛之脑后忘记过问了。 “无所谓了,反正这遭凤无鸣也是我治的,他要这么不识抬举一心求死,就尽管找别人好了。” 按了按花娘的手让她宽心,叶知鱼奇道:“怎么在外面等我?里面两个小崽子终于闹得你也受不了了?” “说什么呢,”花娘含笑觑她一眼,“是想避开他们同你商量,我想离开王府一些时日。” 第150章 花娘辞行 “这是为何?”叶知鱼难免有了几分急切。 花娘不好意思地笑笑,“方才我见你久久不归,便自作主张,去那几位新进医师处,想着替你打探一二。” “原来是替我打入敌营刺探情报去了,”叶知鱼噗嗤一笑,“请问这位花勇士,敌军实力几何啊?” “就你偏爱作怪。”花娘不轻不重地在她手上拧了一把。 “我刚过去没多久,管家便带着些银两礼物,说‘诸位今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府备下的一点薄礼,还请各位笑纳’。” 叶知鱼挑挑眉毛,“这应当是看我去了书房救场,管家便替我出手赶人了,这改日倒是要好好谢上一谢。” 花娘也点点头,“管家是有几分向着你的。不过啊,我听今日进府的那些大夫交谈,眼下京中最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病症,倒是那……疯犬症?” 叶知鱼此前并未听过这般名称,不过顾名思义,很容易就能把这名字同先前所见疯症关联起来。 想来这疯症应当是越传越凶,众人竟是不约而同起了这般名号。 便仔细和面上茫然的花娘讲述了一番,这疯犬症发作情态和可能的转染路径, 花娘越听,神色越是凝重。 “照你这么说,这官邸中人,也有不少被染上了此症?” “若付大人消息不错,至少京兆尹现下应是无人幸免于难了。”叶知鱼回想一番。 “方才我只是听他们提起几句,便觉得这病一旦蔓延,怕是不好收场。因而我想着,先回到神医谷中,看有什么可用得上的药材,带一些回来。” 花娘叹了口气,“此番就算不是疫病,可这病蔓延得厉害,受苦最多的也还是百姓,我实在不能置之不理。” 明白花娘心中牵挂,更何况并不是决意一去不回,叶知鱼也未加阻拦,只是叮嘱了又叮嘱,才肯放花娘回去。 叶知鱼一人留守府中,边指点两个团子功课,便照顾凤无鸣身体,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倒是太后那边,近日来像是越发坐不安稳一般,几次三番遣了人来过问,凤无鸣的主持事宜。 所幸先前张榜求医一事做得张扬,凤无鸣便堂而皇之以身子不好为理由,对太后派来传话宫人能避则避,避不得也一定要叶知鱼伺候在旁,力求表现出一个病重。 为了这,凤无鸣还又往她的小金库里添了几笔银 子,叶知鱼面上装作愿为王爷大计精进演技,实则也为凤无鸣的拖延之法得了几日喘/息。 毕竟凤无鸣若真是一时兴起,要同太后一/党真刀真枪地过上几招,为了他的身体能够撑下来,叶知鱼少不了是要揩油吸取灵力的。 今日应付完太后处派来的人,叶知鱼正想回房休息,管家倒是带着付景同的消息过来找她。 “大理寺卿的马车就候在王府门口呢,说是付大人有要事想与姑娘商议,姑娘现在想见客吗?” 管家见她一脸疲色,贴心地暗示自己可以替她回绝,不想叶知鱼听完这消息,眼睛倒是一亮。 好家伙,终于又能出府了。 虽不知付景同那家伙前几日销声匿迹去了何处,不过眼下来找自己,要么是国师那厢有了新动静,要么是疯犬一症有了突破口。 叶知鱼三步并作两步,跑向门外马车,付景同见她这般气喘吁吁迫不及待,倒是被吓了一跳。 “快些赶车!”叶知鱼自帘子中缝探出脑袋,吩咐了车夫一句,这才又回到车厢内坐好。 饶是这样,手中仍不安生,不住撩起窗帘往车外张望。 只是见到往日热闹非凡 车水马龙的坊市,现下因为那疯犬症的影响也是门可罗雀,不由得悻悻收回了目光。 这才注意到眼前人,不过是一旬未见,却像换了个人一般,肤色深了几个度,原本弱不禁衣的瘦削身材,眼下倒像是多了几分块垒。 察觉到叶知鱼打量视线,付景同轻咳一声,不给她机会过问自己先前行事,抢先开了口。 “今日找神医过来,仍是为了先前国师所托一事。” 叶知鱼也不由得认真起来,“付大人这几日可是一心扑在这疯犬症上了?可有什么进展?” 付景同一顿,才开口解释道:“前几日因为一件公事出了京城,今日回来才有空找上神医,一同商量。” “这几日我不在京中,听下属汇报,大理寺牢狱中又进了几批人,不如一同去看个究竟?” 叶知鱼一听是公事外派,便也没再追问。 两人一同到了大理寺,见寺内官员皆是面色沉重,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前一后小心进了监牢。 在狱卒处分头翻阅了一遍日志,见牢狱中人虽是按着付景同的安排单人分管,未曾发现新增病例,可架不住外界传染者众,只怕再过 几日,这大理寺狱也要人满为患了。 合上册子,叶知鱼无奈摇了摇头,“被抓进你们大理寺的病患,都是已经发病伤人的,神志已经不清醒,只能把他们关进来防止继续伤人,想问出些什么有用的消息,却是难上加难。” 付景同仍是不死心地比对着登记在册的信息,良久也无奈地放下手中册子,“被抓进来的人行踪遍布京城,只差没从皇宫里面抓人了。可见这病眼下已经传遍了京城,只是看众人发病或早或晚罢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愿承认,国师交代的第一桩差事,就这么走到了死局。 叶知鱼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猛地一拍额头,“叶御史呢!他是不是还在这关着!” 付景同脸色却是更难看了几分,“这册子里并无叶御史近几日的记录,我怕是……” 对视一眼,两人连忙起身,凭着记忆往叶御史所在的牢房快步跑了过去。 叶御史虽然人还在牢房之中,形状却比两人上次过来时凄惨了许多。 叶知鱼看着叶御史身上渗出衣料的道道血痕,不免动了几分火气。 “是谁对你用刑?他们不知道你是朝廷官员吗!” 第151章 屈打成招 叶御史听到了熟悉声音,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勉强挣开浮肿的眼皮,眯着眼睛瞧了半晌,方才看清来者何人。 颇有些难为情地缩了缩被紧紧缚在刑架上的身子,反到牵动了伤口,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叶御史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以这般狼狈姿态同两人开口。 “神医可是想出法子解那疯症了?” 叶知鱼摇了摇头,双手紧紧把在牢门竖杆上,整个头都塞进了栏杆间的缝隙。 “叶御史,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叶御史摇了摇头,并无开口指诉之意。 付景同见状,示意叶知鱼稍安勿躁,从狱卒处拿来钥匙,两人进了牢房,好歹先将叶御史从那刑架上解脱下来。 叶御史这才出了一口长气,轻轻挪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悬挂而浮肿的双腿,却因而扯开了身上尚未愈合的鞭伤,一股鲜血涌了出来,瞬间染红了叶御史本就血迹斑斑的衣裳。 叶知鱼心中不忍,央了付景同取大理寺中常备的金疮药来。 现下牢房内只有两人,叶知鱼便又压低了声音,问叶御史究竟是何人对他下此毒手。 叶御史苦笑一声,“是老夫自作自受罢了,先 前贪生怕死,签了那认罪状书,事到临头又反悔不认,自然有人看不过眼。” 叶知鱼讶异,“御史大人想明白了,要翻案?” 叶御史一张老脸上,此时竟也浮现出一抹羞红。 “上次神医来过之后,我反复回想你说过的话,觉得就这么认栽,实在是太窝囊了些。因而前几日狱卒过来问话的时候,我便一口咬定,先前那认罪状,是为人逼迫才不得以签下的。” “然后呢?”叶知鱼连忙追问。 叶御史叹了口气,“当天倒是没什么。第二日来人,将那认罪状上的问题重又问了一遍,我照实回答,却不见一旁主簿动笔记录,便知道其中怕是有了猫腻。” “这可是大理寺!”叶知鱼难免有几分愤愤不平,“在京兆尹想一手遮天也就罢了,这手真就长到能伸进大理寺中来,硬要让你白白担责?” “再说了,付景同明明知道御史大人被囚此处,难道临行前没有半点打点?” 眼见着叶知鱼连付景同也一起埋怨上了,叶御史连忙出声解释。 “付大人就算有心照拂,也不过是能约束自己手下罢了;他根基不深又无派系,同僚背后有何谋算有何靠 山,你就是问他,他怕是知道的还没我详细呢。” “第三日再来人,手上拿的就不是先前的认罪状了,先是将我绑到刑架上威胁了一番,见我没有屈从改口之意,便……” 叶御史说到这里,苦涩地摇了摇头。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叶知鱼看他身上新旧不一的血迹,也能猜出大概。 没想到对方竟无法无天到妄图屈打成招朝廷重臣,叶知鱼便是再怎么告诉自己冷静,心头也难免带了三分火气。 付景同带着药箱回来时,见到的便是相对无言气氛紧张的两人。 并未直接开口询问,付景同蹲下身子打开药箱。 “我不通医术,有什么便都拿了一些过来,神医看着可还用得上?” 甩甩脑袋,知道眼下生闷气也是无用,叶知鱼翻检药箱,挑拣出自己所需的物事,动手给叶御史身上伤处上药。 只是这牢狱之内毕竟条件有限,叶知鱼敷药包扎一番,虽已是尽了力,仍觉得有几分潦草。 叶御史见她双眉微蹙眼神凝重,招了招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神医今日过来探望老朽,我已是心满意足啦。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寻出能治愈那疯症的良方 。” 叶御史似是并不在意身上伤痕,开口宽慰叶知鱼。 “当然了,神医若是有心搭救于我,那我定是感激不尽,”叶御史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张腥红点点的布来,塞进叶知鱼手中。 叶知鱼方抖落开那布片,就听叶御史解释道:“这是我这几日写下的血书,神医若有空闲,替我交到国师手中,他会知道,怎么才能让这血书起到最大作用的。” 国师?可他不是…… 叶知鱼下意识看向付景同,见他微微冲着自己摇头,便知国师行迹果真保密并未外传,更何况是已经被困在牢中数日的叶御史了。 只是叶御史难得有这般血性,宁愿受刑以血书剖白心迹,也不愿做了那幕后主使的替罪羊。 更何况,虽然眼下尚未定论,但其实在场三人皆是心知肚明,有能力搅起这场风波,又能操纵官员构陷叶御史的,无非就是慈宁宫里那位。 因而叶御史这般明知牵连甚多也执意反抗,就更显得难能可贵。 瞬息之间心思数转,叶知鱼攥紧了手中血书,对着叶御史保证,“放心吧,御史大人,这血书我一定送到。” 叶御史欣慰地点了点头,笑着开 口:“也算是这些日子的苦没白吃。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这老身子骨还康健着呢;这大理寺内人多眼杂,你们两人的举动要是被有心之人瞧见,只怕后患无穷啊。” 叶知鱼虽然无奈,也只能和付景同一起,又将叶御史绑回了刑架上。 心头坠了一块巨石般沉重,默默无言走出大理寺,叶知鱼方才开口:“付大人就没法子能提前放御史大人出来么?” 付景同面带歉意摇了摇头,“我今日才回京中,审问叶御史并不知是哪位同僚主事。不过,若真是宫中那位的手笔示意,只怕我就是过问了也无济于事,反倒会打草惊蛇让对方生疑。” “眼下就是帮了叶御史,将来陛下过问此事时,若是我们找不到真凶,叶御史也是难逃一劫。” 叶知鱼又怎会不明白其中道理?可叶御史以血写就的自证就在她手里,沉甸甸地坠得她实在放心不下。 偏僻国师又为了追查始作俑者没了消息……叶知鱼心里惦念此事,饶是月升中天也未能合眼。 窗外突然传来“笃笃”两声,叶知鱼攥着匕首小心翼翼过去。 推开窗户一看,不是她念了整日的萧清让又是谁! 第152章 深夜来客 叶知鱼虽然既惊又喜,可也没忘了这是王府,连忙开门将萧清让请了进来,这才连珠炮似的抛出了一长串问题。 “国师大人你还好么?怎么突然来了王府?可是受了伤需要我医治?那伙信众下落可有眉目?还是已经抓到了?” 便是初见之时,萧清让也未见过叶知鱼这般急迫,上下仔细打量她周身一番,见并无异处,这才轻笑着开口。 “不过几日不见,叶姑娘怎么就攒下了这么多问题要问在下?” 叶知鱼也明白方才有几分失态,可叶御史情况实在紧急,也顾不得不好意思,连忙从怀中掏出叶御史的血书递给萧清让。 “不知国师收没收到消息,叶御史现下被当做幕后主使,关押在大理寺,大有屈打成招之意。我今日和付大人过去探望时,他嘱托我将此物转交给国师大人。” 萧清让接过血书,抖开仔细看了一遍。 表情虽是随之凝重了几分,声音倒是未见紧张,“叶御史情况可还好?” 叶知鱼咬咬下唇,“虽算不上危在旦夕,但叶御史毕竟已过壮年,光是被关在牢里已是不易,眼下又有人为了让他定罪屡次施刑,我只 怕……” “国师今夜过来,可是有了什么好消息?” 萧清让见她眼中尽是期待,也不由得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才又开了口。 “恐怕要让叶姑娘失望了,萧某这番前来,非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能宽慰叶姑娘,只怕还要叶姑娘同我一起,助我一臂之力。” 叶知鱼有些茫然,“一起?是现在么?” “正是,”萧清让点了点头,“我虽然还未抓到核心信众,但线索已有了一些,今夜京郊坟场,说不定能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叶知鱼一听这话,蹭地起身,“那还等什么!国师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吩咐就是。” “不敢吩咐,”萧清让见她应得爽快,眼睛也弯了几度,“不过是坟场范围太大,我一人查探不过来,思来想去,身手本事都过硬,又能让我信任的,也只有叶姑娘了。” 叶知鱼便套上萧清让带来的暗色斗篷,两人隐匿身形出了王府,便骑马直奔京郊而去。 方才热血上头,此时被马上劲风吹了一路,叶知鱼的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 一把攥住在前领路的萧清让手臂,叶知鱼小心翼翼贴近,悄声问道: “ 国师,只有我们两个来这儿,怕是不够用吧,怎么抓人啊,真不用叫付大人带着下属过来?” 萧清让伸手往下扯了扯叶知鱼斗篷帽檐,虽不似叶知鱼那般如履薄冰,但为了照顾她的步子还是放慢了速度。 “大理寺的人又无半点道行,就算来了成百上千只怕也是徒劳。” 知道今日的重头戏是与人斗法,叶知鱼反倒少了几分紧张,多了几分兴奋。 萧清让不察,仍是慢条斯理解释,“我先前发现,邪物信众之所以几次三番抓捕失败,他们能依仗邪物只能蛊惑人心是一方面,狡兔三窟多处藏身也是个关键原因。” “那这坟场,也是他们的藏身地之一?”饶是叶知鱼,想到这里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并不,”萧清让摇了摇头,“若是他们早已有之的藏身之处,定会安排人员把手,你我二人只怕不敌;来这里是他们近几日才下的决定。” “可会有诈?”叶知鱼是怕萧清让这番探查,已经为对方所觉察,因而故意布置出这个机会,来让他们两个上钩。 萧清让顿了一下,决然摇头,“不会,我行动小心,应当不曾叫人发现;更 何况我前几日爻算之时,也发现了此处能量有异,想来这正是他们突然深夜前来的原因。” 怎会这般凑巧?叶知鱼仍是放心不下,目光四处搜寻,瞧见原处高高耸立的烟囱,福至心灵突然想起一事。 “国师,”叶知鱼伸手引萧清让看向那烟囱高大黑影,“那里可是京郊的焚尸地?” “正是。”虽不知叶知鱼为何突然发出此问,萧清让仍是点了点头。 叶知鱼也不知是该是喜是忧,垂眸摸索指节,以小六壬之法卜上一卦,果然这京郊变化,和前几日凤无鸣下令焚毁的芈氏族人尸首脱不了干系。 那箱子中几人体内蛊虫,既然被芈果寄予了窃取国运的厚望,想来当是能量不小,因而便是焚毁,也能引得京郊气场紊乱失衡,反倒引了那邪物信众前来。 清楚萧清让这般机会从何而来,叶知鱼倒也放下心来。只是当着国师的面,这芈族生了叛心却为凤无鸣戳破一事,她当不当说呢? 还不等叶知鱼厘清其中利害关系,颈后却突然窜上一股凉意。 这凉意突如其来,阴湿如同苔藓一般紧紧附在她的背后。 默念几道清心咒,想要摆 脱这诡异感觉带来的慌乱,见萧清让同样是面色凝重目光闪闪,叶知鱼便知今夜正餐依然登场。 两人不约而同悄声伏低了身子,这才以耳语声量小声交谈。 “你往东我往西,咱们分头寻找那信众踪迹。若是发现了切莫轻举妄动。” 萧清让往叶知鱼手中塞进一枚铃铛,叶知鱼正想着怎么才能不叫它发出声响,才发现这铃铛只有其型,中间却并无坠物。 萧清让轻轻一摇自己手中的另一只铃铛,叶知鱼便感觉手中一震,那震动如同涟漪一般层层渐开,虽没有半点声响,但只要将那铃铛攥在手中,便是再好不过的提醒。 不想萧清让随手一拿便是这般宝物,叶知鱼眼中精光闪过。虽说眼下事情未成,可也不妨碍她已经想好了索取什么赏赐。 萧清让还不知自家库藏已经被人盯上,悄声叮嘱叶知鱼: “我知叶姑娘本事不小,可对方信奉邪物,行事阴邪,叶姑娘便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也得用这传讯铃铛通知于我,等我赶到再一起动手,可好?” 叶知鱼此时全心尽是掌中宝贝,自然乖觉,点了点头,两人便就此分开,各自行动。 第153章 坟场交战 约莫悄声向前排查了一炷香的功夫,叶知鱼明显觉得身周空气,都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腥臭气味。 只是现下毕竟身处坟场,若这气味真是来自尸身而非邪物,自己判断失误唤来萧清让,反倒让那群信众从另一侧跑了怎么办? 叶知鱼想了一想,便没有晃动那传讯铃铛,而是决定向前探查一二再做决定。 屏住气息贴着地面缓缓向前行进,叶知鱼发觉那腥臭气味越发浓郁,可是四下俱寂,不根本不见半个人影,因而只能硬着头皮掩住口鼻继续往前。 待这气息浓郁到,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十车开了封的鲱鱼罐头团团围住,却仍是不见对方踪迹,叶知鱼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中计了? 也顾不得什么隐蔽,叶知鱼一边大力晃动手中传讯铃铛,一边连忙反身大步撤退,只是还不等她跑上几步,鼻腔中的腥臭味道竟泛起一丝甜意。 心道不妙,连念几遍清心咒也不见效用,叶知鱼正拼命想着办法解除这层幻觉,突觉脚下土地一软,竟是变成沼泽一般,眨眼间的功夫便将她半截小腿都吸了进去。 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对方布下的幻术, 可接连两次中招,叶知鱼心中难免又急又恼。 连照面都未打上便先落了下风,叶知鱼还未这样吃过亏,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细水长流,灵力灌注指尖,凭空绘出符咒纹样。 虽说这灵咒效力比不得她全盛时期百分之一,可破除对方所布下的幻境倒是绰绰有余了。 嗅觉触觉霎时恢复正常,叶知鱼警惕地蹲下身子,双眼不住环视四周。 只是对方仿佛见此伎不成便收手不管一般,竟是没有半点动静。 叶知鱼哼笑一声,出了手不分高下还想走,真当她是个好欺负的? 眼下/体内灵力虽不足以支撑她再画出一道灵符,可追寻对方踪迹倒还不至于难以支撑。当即双手结印,口中念念,神识随之放大,仔细探查周围可疑人迹。 只是……探查一圈下来,竟是毫无所获?叶知鱼秀气的眉毛皱起。 这怎么可能?对方当真这般毫不恋战?撤离得这般迅速? 还是对方道行远远凌驾于自己之上,因而这般探查并不能让其显出踪迹? 一时无法判断个中真相,可萧清让也说了这般机会难得,若是就这么让对方离开,叶知鱼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缓缓起身,叶知鱼紧张 盯着身前一片昏暗,突然觉察身后一道阴风,直直冲着自己后心袭来。 就地一滚,不想仔细思考落入口中的尘土,是不是夹杂了什么人体组织成分,叶知鱼反身抬腿用力一蹬。 预料中的精彩一击落空,叶知鱼对着身后一片空气不由得傻了眼。 方才她刻意留出背后空档,就是想以身做饵引/诱对方现身。 可眼下对方确实动了手,自己却仍是连对方的衣角边料都没能看到分毫,更别提抓住对方了。 抿了抿唇,叶知鱼骤感压力,正想换个姿势防备对方再袭,低头却见自己腿上一道晶亮。 捻起那道反光凑近了仔细一瞧,叶知鱼才发现,那是一条蛛丝。 迷雾乍散,怪不得她几番排查却不见对方踪影,原来她的对手竟是一只蜘蛛! 叶知鱼不免觉得好笑,也收了灵力。 双眼在身旁几棵枯树上搜查几圈,叶知鱼很快便见到了她今夜的敌手。 那蜘蛛不过寻常狼蛛大小,不过身上刚毛更为浓密,头上八只小眼分作两列一并冒着红光,腹上纹路诡异,竟是隐隐显出人脸形状。 叶知鱼同它对视几眼,见那蜘蛛螯足微动,不知又要使出何般招数,急忙三步并 作两步上前,掏出手帕直直朝着它兜了下去。 只是那手帕还未来得及触碰到那蜘蛛,便被其射出的毒液灼烧出一个大洞,腥臭刺鼻,想来方才叶知鱼闻到的味道应是来自这小家伙没错。 叶知鱼见这蜘蛛还有后手,倒也不急。她已经查验过,这蜘蛛虽然本事不小,可尚未生出能与她沟通的神志,只是凭着恶的本能与她交手。 因而不慌不忙,撕下一块裙摆,故技重施将那蜘蛛包成一团。 叶知鱼所料不错,那蜘蛛体型同她一个成年人类相比实在太小,方才吐出的毒液已是它体内全量。招式尽数被破,眼下只能任由叶知鱼宰割了。 叶知鱼晃晃手中布笼,还不待她多研究研究那厉害蜘蛛,萧清让终是赶到了。 见她好好立在树旁,萧清让松了口气,这才开口解释,“方才我发现了那伙人留下的一些布置,受困其中未能及时发现你的消息,叶姑娘可有哪里受伤了?” 叶知鱼摇了摇头,正想提起那布笼内蜘蛛邀功,却见自己右手红/肿,活像是被扔进沸水锅中煮了一遭,表皮下一层水泡晶莹剔透吹弹可破。 萧清让面色骤变,半是自责半是担忧,正要仔细 检查叶知鱼手上伤情,反被她躲了开去。 叶知鱼也没想到,这蜘蛛连道蛛丝都有这番毒性,一边心中暗怪自己方才行事太不小心,一边将那布笼递给萧清让。 “国师大人,我不曾与你追查那邪物打过交道,你能从这蜘蛛上感应到同源邪气吗?” 清楚这便是让叶知鱼伤成这样的元凶,萧清让不敢怠慢,仔细接过布笼,左手凭空握持,闭目仔细感受那蜘蛛来历。 不消多久,萧清让便又重新睁开眼睛,目光中带上几分欣慰。 “不错,这小/东/西身上,同我先前追查肉肢,应当是关系匪浅,也许就是一脉所出。” 叶知鱼也松了口气,今晚总算是没白忙活,就算未能捉到对方活口问话,能将这厉害角色拿下,也算大.大削减了对方实力。 放松下来,才觉得右手痒痛难忍,似有万千小虫寄居其间噬咬自己血肉。 萧清让同样惦念着叶知鱼受伤一事,一道灵力缓缓覆上叶知鱼浮肿右手。 只是还不等两人疗伤完毕,布笼中蜘蛛突然暴起,撞得那布笼在萧清让手中猛地摇晃起来。 警觉抬头,叶知鱼环视一圈,发现两人一时大意,竟是落入了包围之中。 第154章 落入敌手 这时哪还顾得上手上小伤,叶知鱼立刻和萧清让背向相对,一前一后警惕着对方来犯。 对方人数虽然占优,却并不急躁,只是缓缓收拢着包围圈的大小。 一时之间,圆圈中间只有那蜘蛛试图挣脱布笼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不断响起。 叶知鱼见若是再这样任由对方行动,只怕想逃也逃不了了,不如趁着现在对方还未太过靠近,凭着两人本事硬生生将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说不定还有机会。 叶知鱼低声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萧清让略一思忖,却是摇了摇头。 “叶姑娘稍安勿躁,眼下这些人虽是气势汹汹,但在萧某看来,反倒像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投罗网。” 不得不佩服萧清让此时的冷静,叶知鱼又在心里默数一番对方人数,见是自己这边十倍不止,且各个看着身形都不像是省油的灯,只能勉强笑笑。 萧清让却是打定了主意一般,还给叶知鱼讲起了戏,“西偏北那处的包围看起来最为厉害,叶姑娘过去也不用真刀真枪地较量,只消让他们看到你手上异样,应当就会相信我们是打不过才被他们擒住的。” 嗯嗯……什么? 擒住? 叶知鱼没想到萧清让仍抱着潜入的念头,虽然明白他破案心切,可就这么仓促间将计就计,是不是还是稍稍冒险了点? 只是眼下对方渐渐逼近,两人也没了再斟酌推敲的功夫,偏过头来对视一眼,便朝着先前讲过的西北方向冲了过去。 对方也一直防备着他们两人,见二人一动人手便立马随着往西北靠拢,很快便将二人前后夹击在内。 叶知鱼一边比划招式,一边不忘把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右手贴到对方眼下,就差在身上贴个“我中毒了我很好打”的条/子。 对方也果然如萧清让所料一般中了计,将中毒的叶知鱼作为突破口,几番假意缠斗下来,叶知鱼便被他们按在地上,嘴里又呛进不少土。 悄悄吐出口中狼狈,叶知鱼斜眼看到萧清让也很快同自己一般被按倒在地。 双臂紧紧被绳子绑了起来,也不知对方是尚存人性还是无意为之,当然,可能也是怕期间毒汁被挤出误伤了自己人,倒是没再伤及叶知鱼那肿/胀右手。 那群人擒住了他二人,倒未急着离开,反倒先是四下散开,像是搜寻什么的模样。 叶知鱼 心神一动,看向萧清让手中,见那布笼没了踪影,心头猛地一跳。 是方才慌乱时不慎丢失了? 叶知鱼连忙冲着萧清让使眼色,见他不慌不忙冲自己轻轻点头,才明白过来那蜘蛛应当是被萧清让解决了。 叶知鱼不由得咋舌。先前自己同那蜘蛛缠斗良久,虽说也是消耗了那蜘蛛不小气力,可平心而论,能在方才那么紧张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将那蜘蛛炼化,凭现在的叶知鱼是远远做不到的。 知道萧清让的实力,也许比自己所设想的还要强劲几分,叶知鱼顿时心态平稳许多。 看着那些人无功而归垂头丧气的模样,甚至还有几分想笑。 眼瞧着天边已经泛起一抹鱼肚白,怕是再过不多久就要日出,领头之人眉头一皱,挥手示意众人撤退。 两人便被蒙上遮眼布扔到木板上,匆匆被人抬着一同离开。 不知是那蜘蛛毒素,还是这木板实在算不得合格交通工具,叶知鱼被晃得头昏脑涨,恶心地忍不住干呕,又受了一会儿颠簸,这才被人重重扔到地上。 “哐当”一声,听着对方应是把门甩上离开了,叶知鱼这才小心翼翼地蹭 着地面,将遮眼布蹭开一条空隙。 四下打量一番,这应当是个小置物间,除却将他们扔进来的一道门之外,连一扇窗子也没有,只有粗糙木板间隙透进来的光亮,能让她看清其间轮廓。 废了大力气把自己和萧清让抓进来,却没有旁的处置,这群人肯定有别的计划,只怕这计划动作还不小。 叶知鱼心绪并未因为眼下暂且安全而稍稍平缓,一想到一个疯犬症已经闹得京城中是鸡犬不宁,若是这遭再有什么阴谋诡计让这群人得了手,她看这京中百姓日子是真真没法儿过了。 将自己脑内猜想低声说与萧清让听,叶知鱼见他沉吟不语,反倒有些忐忑,宁愿自己这般是杞人忧天了。 萧清让叹了口气,身子倒是徒劳地往后挣扎一番,觉出退无可退,这才无奈开口,“叶姑娘,你离萧某太近了。” 叶知鱼这才察觉,这置物间本就小的可怜,两人被扔进来时,腿便贴在一处;方才她为了告知萧清让自己心中猜想,又贴近了几分。 这距离对于萧清让来说的确有些逾矩了,叶知鱼不好意思地往后挪挪,让两人脸间勉强留出一截小臂 的距离。 这国师平日里八风不动的,于这男女之事上倒是生涩得紧。叶知鱼看着身前遮眼男子面颊微红,难免生出几分促狭念头。 不过眼下情况紧急,这念头也不过稍纵即逝。叶知鱼提腿碰碰萧清让膝盖,示意他回到正题。 萧清让轻咳一声,道:“方才来的路上,我听他们正在商议,说是灵物不见踪迹回去该如何交代。” 啊?我怎么没听到? 叶知鱼五感向来比常人敏锐些许,按理说萧清让能听清的音量,不会丝毫未曾引起她的察觉才是。 萧清让并未仔细解释,只道了一声功法有关便草草带了过去。 “我想那灵物应当便是你先前擒获的蜘蛛,眼下这蜘蛛已经为我炼化,失去原本邪性,想来那核心信众若真能与肉肢有所关联,发现蜘蛛已死是迟早的事。” 叶知鱼心中一紧,对方派了这么多人出来煞有其事地寻这蜘蛛,想来应当是相当看重。而蜘蛛失踪之地只有他们两个外人在场,就算想不被扯上关系也难啊。 而且看这群人的架势,怕是连由她狡辩的机会都不会有,到时事发,只怕是咔嚓两声人头落地便了结了。 第155章 屯兵证据 见萧清让不再言语,应当也是在思考破局对策,叶知鱼只能将苦水回咽,没有出声打扰。 谁让她是自愿跟来,自己听了萧清让的计划呢,叶知鱼心中叹了又叹,只能含/着眼泪催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 因为并不清楚眼下身处何地,叶知鱼只能广撒网般,将灵力往四面八方发散出去,希望能有一道能顺利传到茸儿处。 大理寺内。 下属恭敬奉上一沓供录,“付大人,您带回来的那些犯人,已经尽数审问完了。” 付景同接过手中,揉了揉因为彻夜查案而泛红的双眼,“辛苦了,劳累你再跑一趟,看看外面哪家早点摊子开了,这点银子拿去给弟兄们买点吃食热汤,也不算白忙了这一宿。” 那下属接过银子道谢,却是钉在原地并未离开。 付景同抬眼一瞧,见他面色有豫,方才松懈几分的神情顿时又严肃起来,“怎么,可是又发现了旁的猫腻?” 下属面色为难,可跟着付景同的时日也不短,知道遮掩无用,因而就是为难,也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小的不过是照着惯例,说了一嘴自白减刑的事,南门守营那小子,便竹筒倒豆子一样,有的没 的都交代出来了。” “查案时,可不分什么‘有的没的’,”付景同瞪了那下属一眼,见他面色惴惴,便也没再斥责,只摆了摆手,“你接着说。” “先前摄政王府中女童被掳一事,大人可还记得?” 付景同神经一跳,倒是没显出急迫,只略略点了点头,道:“摄政王不是早就将那些匪徒带回自己府中审问了么,怎么,还有旁的隐情?” “这倒不是,”那下属连忙否认,“只是守营那小子,说那日曾亲眼见了自己长官私放一辆马车出京,那驾车之人,听描述当是那匪徒不假。” 下属一边说,一边翻出那南门守营小兵的供词,指出其中一个人名,“大人,你说这人咱们要不要追查?” 付景同扫了一眼,将那名字牢牢记下,并未回答下属问题,反倒追问,“可还有旁的消息没有?” 下属脸上难为之情更甚,“据他所说,他还曾亲眼见到摄政王秘密在京郊练兵。” “秘密练兵?”付景同将这几个字放在口中细细咀嚼一番,末了竟是露出一个笑来。 “凤无鸣身为摄政王,位高权重,陛下是早就特许允准他私设府兵的,那小子可知道此事 ?” 下属见付景同脸上露出笑容,无异于见到六月飞霜,吓得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再多直视付景同双眼,只低声道: “那守营小子家里也是有点门路的,不然不会捞到这等肥差;府兵之事他也清楚得很,甚至还拍着胸腹和我们保证,说那些人不论是身上服制还是人数兵器,都绝对不是府兵的模样。” 付景同沉吟不语,下属久久听不到他应答,便又战战兢兢补上一句,“他还说,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摄政王屯兵的证据。” 付景同冷笑一声,“这可是个大机缘,就这么巧让他捡到了?” 下属并不敢替那南门守营打什么包票,只是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恭敬递到付景同眼前。 “那小子说知道此物珍贵,因而片刻不离身地带着,还望大人看在他主动献出的份上,能容他回去自个儿思过。” “说得轻巧,”付景同看着那无名册子,神色莫测,“这是想让我直接当做无事发生一般放他回去?他难道不知,凤无鸣手中早就有了这些蛀虫的名单?” 下属并不敢言,付景同沉吟片刻,摆了摆手,“行,我知道了,还有旁的事要交代吗?” 下属 摇了摇头,付景同嗯了一声,道:“你就按我方才的吩咐去做吧,这案子还能在我手上盘桓几日,不急着回那小子消息。他若敢追问,你只管推到我身上就是。” 下属感激应下,拿着银子出门采买去了。 付景同这才拿起案上册子,那册子乃是线装,装订线上已被人常年手持浸出了淡淡黄色,表皮也多是褶皱,书册也有常年被人翻阅的软塌痕迹,想来应是使用已久。 付景同不知是该期待还是失望,深吸口气翻开册子,见那第一页上便陈列在上的名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一连往后翻了几页,见其上皆是仔仔细细记录了被登记人详细来历和入伍时间,眉头皱得越发厉害。 原因无他,付景同虽非军中官员,可对这朝中军伍了解也不少。这册上登记之人所进军队编制,竟是他前所未闻之处。 再见每人信息下审核处印章上一个小小“凤”字,这这些人究竟听属于谁,简直是昭然若揭。 这证据串联起来倒是简单,可是在付景同心中,却并未尽信。 一个看城门的小兵,手里有些油水他是信的,可有这般能扳倒当朝权贵的证据,却偏偏落入他手, 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更何况,这抓人名单就是凤无鸣自己给他的,此间究竟是凤无鸣有意试探,还是旁人有意栽赃? 付景同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将那册子藏进怀中起身。 未和旁人招呼,便去马厩牵出一匹快马,直奔着皇宫而去。 大理寺因为是办案之地,其间又承担着关押犯人的职能,因而为了安全考虑,设置之处离皇宫有段不短的距离。 好在现下天未大亮,街上并无几人行走,付景同便抡圆了手臂甩下马鞭,用最快方向往皇宫处去。 大理寺里为人安插了各方眼线,他便是早先不知,亲眼见过叶御史惨状后也知晓了,因而得了这般重大证据,不敢叫同僚知晓,只能亲身快马送入宫中,呈给陛下阅览。 只是他胯下马蹄再快,却也快不过有些人的消息。 眼见着两名黑衣壮汉一并拦住自己去路,付景同心一横,又是大力一鞭,想直接加速从那两人间冲过去。 不想那两人不但没有半丝惊慌退意,反而往前跨出一步摆好架势。 付景同此时再想掉头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名壮汉一人一侧,竟是硬生生以血肉之躯拦住了付景同胯下奔马! 第156章 拦路猛虎 付景同背后冷汗霖霖,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拦路二人。 那两人见付景同被这般拦下,仍是面色不改端坐马上,对视一眼,便从腰间抽出长刃,一冲着付景同面门,一冲着付景同心口,两人一起攻了上来。 付景同身子往后一到,胯下一夹,原是想着趁两人攻击的空档,骑马冲出去便可。 可那两人皆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又怎么会被付景同这边轻易绕了过去。 一击不成,反手砍在马匹前腿,将付景同的后路断了个干干净净。 马儿吃痛悲嘶一声身子向前倾去,付景同跟着往下滚,眼底血光一闪,见那两柄沾满了马血的长刃,又杀意汹/涌地冲着自己袭来,闭上眼睛往身旁一滚,这才侥幸逃/脱。 只是这一剑躲了过去,下一剑又急急追了上来。付景同方才从马背上摔落,来不及调整姿态,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悬着血滴的剑尖往自己脖颈袭来。 “当啷”一声,那长刃并未如所料一般刺/穿自己脖颈,反倒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付景同瞪大眼睛,只见一人身影从街道尽头缓缓走来。 不自觉摸上怀中册子,付景同见凤无鸣一脸从容地走近,心 头说不清是何滋味。 只是这几步的功夫,也足够那两名杀手重整旗鼓摆好阵型了。 见那两人手中刀刃锋利,凤无鸣却是早上出来遛弯儿一般背着手闲庭信步,若不是清楚自己方才就是被他所救,付景同都要忍不住让凤无鸣快跑了。 那两个杀手显然也知道凤无鸣的厉害,因而丝毫不敢松懈,四目眨也不眨紧紧盯着凤无鸣,生怕他再突然动作偷袭得手。 看向仍佝偻在地的付景同,凤无鸣无奈笑笑,“付大人怎么一早便这般狼狈?可是摔得厉害了站不起身?需要本王搀扶一二么?” 付景同顶着三人视线交汇,慢慢站了起来,拍拍袍上尘土,冲着凤无鸣拱了拱手。 “一早便得王爷搭救,倒是让下官不知怎么感谢的好。” 凤无鸣抬了抬手,“付大人何须如此客气?瞧你去向,可是要进宫面见陛下?若是如此,不妨与本王同行。” 付景同心里打了个突,还不待他回答,一旁两名壮汉见凤无鸣竟这般视他们若无物,怒喝一声便又提着兵刃冲着两人攻了过来。 付景同心头一跳,被凤无鸣几下拉扯便轻松躲过了壮汉一波攻/势。 微微皱 起眉头,凤无鸣一个呼哨,巷子两侧便冲出一队侍卫,牢牢挡在两人身前。 那两壮汉见有埋伏,倒也未露出半分落荒而逃的意思,手中长刃耍得更是密不透风,不仅没被侍卫伤到半分,反而眨眼间就让一名侍卫见了红。 付景同知晓,眼前侍卫单凭武力,并不是那两个壮汉的对手,眼下不过是凭借着人数优势能分庭抗礼,不免有些内疚。 正要主动揽过这些侍卫的抚恤一事,付景同回头一看,这些侍卫的主子凤无鸣倒是已经安然上了马。 察觉到付景同视线,凤无鸣略一犹豫,还是捎带几分不情愿地伸出了手。 “付大人,请吧。” 付景同看着凤无鸣脸上明显的不情愿,咬了咬牙,强挤出一个笑来,“那就有劳王爷了。” 凤无鸣骑术甚佳,付景同还未来得及察觉这共骑究竟有多尴尬,便已经见到了皇宫大门。 忙不迭下了马,付景同道谢过后也没忘记过问一句那些侍卫,“若因为今日之事让王爷手下有何损伤,只管来找付某便是。” 凤无鸣挑挑眉毛,“我账下府兵只为护我上朝,他们有眼力,知道自己打不过,也不会傻乎乎地上 去做人家的刀下亡魂。” 付景同现在听不得府兵一类的词,生怕再多说几句便被凤无鸣瞧出端倪,因而草草应了一声,便转身朝着宫内走去。 凤无鸣今日却如同冤魂一般阴魂不散,几步便追上了他的脚步。 “付大人方才还未应我,今日进宫进谏陛下,所为何事?” 按理说,凤无鸣便是官职再高,这般过问付景同的公务也是有几分过了线。 可谁让付景同前脚决定进宫打凤无鸣小报告,后脚就被凤无鸣从杀手手中救下一条小命,让他现在连理直气壮的理由都无。 不过,反驳不得是一方面,要不要实话实说又是另一方面。 付景同轻咳一声,“还不是那疯犬症的事,眼下大理寺牢狱只怕也禁不住这发病众多,就快要没地方供以关押犯人了。因而过来请奏陛下,可有旁的方法处置这些病患。” “这倒是个要紧事,”也不知凤无鸣信是未信,见他煞有其事点点头,付景同便也不再言语。 只是两人并行不久,一名太监便满面谄媚笑容凑上前来。 “戚公公。”凤无鸣眼力倒好,先一步叫出来人称呼。 那公公惊得滞了一刻,紧接着脸 上笑容更甚,“哎哟,真是老奴荣幸,竟然累得王爷挂名。” 凤无鸣微微一笑,“戚公公可是太后娘娘身旁得力助手,精明能干,本王怎会不记得?” 付景同闻言,也不由得仔细瞧了瞧那太监样貌,见他一脸想否认又不敢的憋屈,竟也荒谬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戚公公知道凤无鸣和沈雁柳素来不对付,这般介绍自己,多半是看自己不顺眼了,因而脸色转瞬一变,带上一副哭腔。 “王爷这话可就折煞老奴了,太后娘娘身边哪里轮得到我这个粗苯的来伺候呢?” 凤无鸣上来便道破戚公公来历,是想让他知道厉害,却是无意同他在此处白费口舌功夫。 因而面色一肃袖子一甩,“戚公公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你拦在我和付大人觐见路上,是为何事?若是讲不出个正当理由,只怕要叫人送戚公公往慎刑司去了!” 戚公公心中暗骂,可凤无鸣便是再跋扈,也是配得起他的身份的,因而只能赔了笑脸。 “两位大人原来是要往陛下处去?唉,这可实在是不巧,陛下今日用早膳时身子不适,方才吐了一场,眼下正请了太医在一旁伺候呢。” 第157章 脱身之法 凤无鸣闻言,与付景同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现下太后就是明晃晃地在同他们耍无赖,有事要见陛下?不好意思,陛下身子不适,无法面见。 至于这不适,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有人进宫求见才有的,不是真的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谁敢闯入乾清宫去查验陛下病情真伪? 戚公公见两人沉默不语,方才恨不得对折过去的腰杆也直上几分,“两位大人若是真有要事,不如奴才先去暂代通传一番?若陛下情况好转,想来定会宣二位觐见的。” 凤无鸣冷笑一声,这公公真是插着根鸡毛当令箭,被沈雁柳推出来当拦路石还没有半点自觉,非但如此,竟还敢在自己面前拿起乔来了。 想着自己近日是不是蛰伏太甚,连一个太监都敢在自己面前阴阳一二,就听付景同先一步道谢。 “多谢公公前来告知,既然陛下身子不适,臣等改日再来就是。” 凤无鸣看看拦在身前的戚公公,又看看毫不犹豫扭头就走的付景同,啧了一声,还是朝着付景同的方向追了过去。 付景同察觉身侧脚步,倒也不惊讶,甚至还主动 出击,“王爷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仿佛就等着他有此发问一般,凤无鸣没有半点犹豫,便告诉他。 “再过半月,进京述职的官员便到齐了,宫中要举办宴会款待群臣,本王进宫便是要同陛下汇报准备情况的。” 半个月?怎的这么快? 付景同想到眼下京中未见半分颓势的疯犬之症,和仍未又消息传回来的国师,心里实在发慌。 只是瞧着凤无鸣模样,像是完全不担心官员染病一事。付景同正在心中纠结,是否应当擅作主张,借助凤无鸣力量追查一番,就听凤无鸣又开口。 “上次交给付大人的那份名单,不知进展如何?” 付景同心中更是一团乱麻,这册子未交给陛下亲自阅览,他便不能轻易让那守门小兵离了自己手下控制。 而要将他留在大理寺,最正当的理由无非是尚未结案,仍需调查。 因而只能冲着凤无鸣拱拱手,付景同也不知现下自己面色究竟如何,硬着头皮道:“多谢王爷。只是此案牵连人员众多,眼下大理寺中人手不足,因而还要写时日才能审完。” 凤无鸣眼神扫过付景同眼下鸦青,微微一笑, 并不发作,反倒顺着付景同的话,“也是,现在京城里不太平,付大人一时分/身乏术也是有的,本王不急,付大人慢慢查着就是。” 两人便这般你来我往地打些机锋,彼此心中都有事隐瞒,反倒是比先前几番交谈看着和睦得多。 终于熬到宫门口,付景同终于得以和凤无鸣分手脱身,待凤无鸣骑马身影先行,付景同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摘下官帽擦擦额上的汗。 付景同大抵怎么也想不到,被自己视为希望的国师大人,此时正同叶知鱼一并被人关在小柴房内动弹不得。 叶知鱼虽是以灵力递了消息出去,可仍未断了寻找其他出路的心思。 左拧右转地想要挣脱身上束缚,却又惹得萧清让几番窘迫出声制止,叶知鱼便是再能折腾,也不得不考虑几分眼下共难之人。 讪讪地又一次从萧清让身上收回双腿,叶知鱼不由得叹了口气,“国师大人,这么久了,你就没想出什么脱身之法么?” 萧清让默了一瞬,才开口,“原来叶姑娘是想逃出去么?” 啊?原来你这么久没动静,是还在维持你的阶下囚人设吗? 叶知鱼回想 一番萧清让先前言语,果真并未发现他有半点要逃出去的意思,不由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口。 原来只有她在奋力求生!叶知鱼一想到自己方才白白散出去的诸多灵力,头一次有了想掐着萧清让脖子让他赔偿的想法。 不过这灵力倒也没白费,叶知鱼正欲哭无泪之时,只觉得一阵熟悉的气息传来。 开了天眼一瞧,正是茸儿脱了木偶之躯,以妖灵形态匆匆赶来。 茸儿见两人姿势亲昵,也不免有了几分迟疑,“姑娘,这是……?” 还不等叶知鱼想好要如何解释,萧清让倒是先开了口。 即便双眼被布条蒙住,萧清让仍是准确无误地冲着茸儿的方向点头示意,“这位是前来搭救的叶姑娘的朋友么?让姑娘见笑了。” 茸儿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男人竟能发觉自己存在,顿时吓得捂住了嘴,冲着叶知鱼投去求助眼色。 叶知鱼瞧着这不过两三坪大小的木屋内地上躺着两个大活人,已是十分诡异,现下自己还要为这个空中漂着的互相介绍,更是觉得十分无奈。 可又不能晾着两人……不是,一人一妖置之不理,因而再是 无语也只能开口,“嗯,这位是茸儿,先前我在京中……呃机缘巧合下结识的。茸儿,这便是我先前经常提起的国师大人。” 茸儿也不管萧清让看不看得见,凭空福身行了个礼,接着纤指一弹,两人身上绳子便尽数断开落在地上。 甩了甩被别在身后酸痛不已的手臂,叶知鱼一把薅下眼上布条。 看着坚持伪装了这么久却功亏一篑在茸儿好心上的萧清让,叶知鱼讪笑两声。 “国师啊,我现在是重新帮你把绳子绑上,还是咱们一起出去?” 萧清让面上倒是不见半分愠色,冲着眼前二女感激笑笑,这才开口,“此处毕竟是对方地盘,我执意伪装打探只怕适得其反,反叫叶姑娘与付大人替我担心。在下随你们一同离开。” 叶知鱼轻轻松了口气,她刚才还真怕萧清让突然犯轴,执意要留下来换取情报呢。 只是从这小屋出去,两人才发现此处不见天日,竟是匿于地下。 叶知鱼看向茸儿,“你还记得方才过来的路线吗?” 茸儿面上几分为难,“姑娘,我并无实体,是直接穿土下来的。至于此处地宫入口,我还真没发现……” 第158章 诡异灰影 “没事,不急。”叶知鱼勉强笑笑。 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就不信自己和萧清让两个能手在此,还算不出一条明路来? 看向萧清让,还不待叶知鱼开口,萧清让便自行走在前头,“跟我来吧。” 多么靠谱的背影!叶知鱼欣慰地点点头,便蹑手蹑脚跟上了萧清让步伐。 只是到了这地宫出口,看着阶梯旁边两名守卫,萧清让和叶知鱼对视一眼,便又默契地退回了小岔路口。 “出口前有一片空地,我虽然能有法子同时制住这两人,可是无法保证他们在看到我们时,不会先引来同伙。”萧清让面色严肃。 叶知鱼挠挠后脑,其实这事也简单,只消她和萧清让一同出手,便能保证不漏半点声响。 可偏偏现下她身上灵力,连开天眼把握茸儿动向都已是勉强,遑论出手伤人了。 更糟的是,好像他们偷跑出来的事,已经被人发现,身后闹腾动静可是响了有一阵了,只怕很快就能追查到他们现在的位置。 六目相对,萧清让摇了摇头,笑道,“看来天意是想让我留下来。” “这怎么行!”叶知鱼连忙否决,“国师大人把我当成什么 人了,怎么可能牺牲你来换得我的安全呢。” “萧某还未落入敌手,叶姑娘可别说牺牲这些不吉利的话。”萧清让还有闲情雅致同她开个玩笑。 “呸呸”两声,叶知鱼只当是为自己一时失言找补回来了,还要再劝,就听着一阵急促脚步由远及近。 对方的人追上来了! 叶知鱼脸色一变,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萧清让一把推/进来人视线死角。 紧接着,萧清让便装作一副仓皇样子,将人往反方向引了过去。 见门口守卫也被萧清让引得前去追赶,叶知鱼咬了咬牙,起身正准备跑出去搬救兵,却见自方才便未做声的茸儿神色惘然。 怎么回事!怎么接二连三地出岔子! 叶知鱼心里再急,也不可能留下茸儿不管,因而将腰间香炉往茸儿灵体前一挥。 尽管眼下她灵力不足,可这法宝跟了她时日已久,便也唤回了茸儿神志。 茸儿见叶知鱼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担忧,急忙解释道:“姑娘,我发现此处不对劲!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吸着我一般,最初还不觉得,留在这里的时间越久,脑子里越是昏昏沉沉,就像着了魔一样!” 叶知 鱼皱起了眉头,茸儿没有理由对她撒谎,可自己明明比她停留此地更久,自己却无从察觉这诡异引力。 瞧着方才萧清让神态,也不像是失了神志。 这样一来,便只有一种解释,此间法术,或是阵法,只针对茸儿这样的灵体。 念头一转,叶知鱼急切追问,“茸儿,你可能察觉到那吸力源头位于何处?” 茸儿有些迟钝,见她两眼殷殷,还是点了点头。 “有劳你带路!”叶知鱼轻笑一声,猫着身子跟随茸儿指引,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房间。 “便是此处?”叶知鱼有些不敢确信,这地方难道不应该有重兵把守么?不应该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查探其间么?怎么拦在她眼前的,只是这么一扇连锁都没挂上的小破木门! 见茸儿点点头,叶知鱼小心翼翼一寸一寸推开那门扇,以为会有的机关也并未发动,叶知鱼连忙闪身进了房间。 绕过一架屏风,一颗流转着剔透光泽的珠子,静静放在叶知鱼眼前。 叶知鱼看看那珠子,默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茸儿,你觉得它和我手上的泡比哪个更透一点?” 茸儿别过脸去并未作答,叶知 鱼便也收起了自己的恶趣味,试探着合上那盛放珠子的木盒盖子。 托那蜘蛛的福,这次叶知鱼可是小心万分,所有应当防范的点每一个落下的,最后却是如此平淡便把那珠子纳入怀中。 撇了撇嘴,叶知鱼正要招呼茸儿开溜,却见她一脸紧张地看向自己身后。 叶知鱼吸了口气,猛地闪身一躲,预料中的袭击并未发生。 不知何时出现在叶知鱼身后的鬼魂,像是半透明的挂画一般,静静立在原地。 叶知鱼自问也见识过不少鬼魂,就连红衣厉鬼也不是没打过交道,可眼下这如同被人用掺多了水的墨画出来的道道灰影,却是实在陌生。 更何况此处灰影实在数量众多,眼下瞧着他们都对自己不感兴趣还好,若是真想计较众多鬼魂中为何突然多出一道生魂,只怕现在的叶知鱼毫无招架之力。 改怂就怂,叶知鱼看着眼前数以十计的灰色鬼影,小步蹭着挪到墙壁边上,打算一点一点挪着出去,能不惊扰他们就不惊扰他们。 只可惜计划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叶知鱼看着眼前从墙内探出的半个灰色鬼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 道这珠子易主一事什么时候会被人发现,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等到国师过来救她们出去。 叶知鱼一边退回原处,找理由安慰着自己,一边闲得无聊,便拿出那盒子出来把玩。 她垂首盯着那盒子雕花纹样,并未注意此时室内灰影,皆是把目光集中到了她手上盒子。如同向日葵一般,灰影面庞齐齐朝向叶知鱼的方向。 用完好的那只手把玩那剔透珠子,叶知鱼只觉得这珠子透着一股沁骨的凉,因而在手心转了几圈,便兴致缺缺地又扔回了那盒子中。 再一抬头,叶知鱼却是不由自主爆了句粗口。 方才对她的一举一动皆是无动于衷的灰影,此时竟然齐齐朝着她的方向移动,最近的一个已经快贴/上了她的头顶! 近乎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原处,明知物理攻击对这些灰影无用,也搬起一张绣花墩子竖在自己身前充当方位。 叶知鱼难得地慌了神,开口问向茸儿的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你方才瞧见没有?它们是什么时候动起来的?” 茸儿也不能确定,吞吞吐吐道:“好像……就是从姑娘你把那颗珠子拿出来才开始的?” 第159章 聚鬼灵珠 “你确定?”叶知鱼声音都高了八度。 她就知道,在这种地方不会有什么能轻易白得的宝贝,她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茸儿旁观者清,自然不似叶知鱼那般慌张。 “姑娘,别管它们为什么突然动了,现下不动了不就得了?反倒还给咱们空出一条路来呢。” 叶知鱼听了这话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瞧,方才那道险些碰到自己头顶的灰影,眼下仍是那微曲着腰的姿态。 而正是因为众灰影的聚集,方才叶知鱼想要顺着墙下溜出去的法子,竟还真有了可行机会。 只是……叶知鱼狐疑的眼神扫过众多灰影。 咬了咬牙,叶知鱼反倒坐下,拿出那装着剔透珠子的盒子。 定了定心神,叶知鱼掀开盒盖,双眼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灰影。 一、二……叶知鱼数着砰砰作响的心跳,计数过了一百,仍未见那些灰影有所动作,又试探着将手指轻轻放到那珠子上。 很快地,灰影们又像是向日葵追逐着阳光一般,缓缓把脸转向叶知鱼所在的方向。 叶知鱼见到此景,心中发毛,仍是按着手下冰凉珠子屏息等待,见灰影或前或后,纷纷向自己的位置缓缓 移动,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将那珠子搁置一旁,叶知鱼皱着眉头,指尖不住地嗒嗒敲在桌子上。 茸儿甚少见到叶知鱼这般烦躁,“姑娘,这珠子有什么不对吗?” 叶知鱼轻笑一声,“这珠子没什么奇特的,是我太久不曾见过此物,竟然一时忘了。” “不,实在是想出这等伎俩的人太过聪明,连我都未想过,这聚灵珠真能为人这般操控。” “姑娘,我听不明白。”茸儿仍是一脸茫然。 叶知鱼眼神复杂,盯了那珠子一会儿,才又开口,“聚灵珠,顾名思义,就是能自行聚集天地灵气,因其收效甚慢,往往是给修道之人启蒙时用的。” “而这颗珠子里,聚集的不是什么天地灵气,而是这些鬼魂身上的灵气,因而它们才会聚集在这珠子周围,却毫无灵性。” “这怎么可能做到呢?”茸儿皱着眉头,“万物有灵,魂魄中的灵气与生机相关联,若把这灵气吸走,这些鬼魂应该早就灰飞烟灭了才是,又怎会留下一道灰影?” “是啊,我也想知道。”叶知鱼面上带笑,声音却是冷冽,“能想出这般阴毒之法,究竟是是哪路高人?所 图究竟为何?” 说着,叶知鱼拿起那晶莹剔透的聚灵珠,灰影凭借她身上灵气感应到自身残缺所在,又纷纷向着叶知鱼涌了过去。 “姑娘……”那灰影层层叠叠,如同群狼一般环在叶知鱼身周,眼瞧着再过几息功夫,那些灰影便能侵上叶知鱼身子,茸儿看在眼中,情不自禁出声提醒。 叶知鱼忍着手上寒意,和群鬼迫近的压力,不慌不忙将拿着珠子的手臂平举胸/前。 很快地,第一道灰影触碰到了那颗珠子,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茸儿能清楚看到,每一道灰影触碰到那珠子,珠子的莹莹光芒便黯淡一分,待这房内灰影尽数消散干净,原本莹润的珠子,已经变得灰暗普通,再也看不出方才的夺目模样。 “这是……它们进去了,还是出来了?”茸儿凑上前,想摸摸那珠子,却被叶知鱼躲开了。 甩了甩被冻得发红的手,叶知鱼将那珠子扔回盒内,不住冲着红/肿手指哈气。 “谁知道呢,反正它们取回了归属本体的灵力,不在我眼前乱晃吓唬人就行了。只是这珠子不知经历了什么才有这般功效,你现在还是灵体,还是别 轻易触碰得好。” 说完又不解地喃喃自语,“这动静可不算小,眼下还没人过来查探,难不成是国师那边突然发飙,一口气把他们老窝端了?” 萧清让并未如同叶知鱼想得那般突然暴走。方才虽是经历了一场追逐,萧清让此时除了双手又被紧缚身后,未见半点阶下囚的狼狈;神态也是从容不迫,仿佛面前并不是自己一心追查的幕后凶手一般淡定。 一妖形怪状的道士,见他连正眼都不屑分给自己,桀桀怪笑一声,开口道:“国师大人怎会光临此地?” 萧清让听到自己身份败露,倒也不慌。 淡淡扫视一圈,见众人皆是将容貌隐于兜帽之中,还有几人因那妖道戳破自己身份而聚在一处窃窃私语,心念一转,不疾不徐开口道:“自然是为追查你等恶行而来。” “好大的口气!你只身前来,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成!”那妖道一拍桌子,一张面容崎岖的脸,几乎紧紧/贴/上萧清让。 萧清让避也不避,只定定回看那妖道大小不一的眼睛,“我都不知你是什么人,如何将你放在眼中?” 那妖道一听这话,两侧下颌竟是如同蛤蟆一般 鼓起,随他喘着粗气的频率一翕一翕。 见他三言两语见便被萧清让乱了心神,兜帽众中持杖一人,重重敲了敲手中铁杖。 咚咚的敦实声音一响,那妖道如同被勒住缰绳的狗一般,不甘心地从萧清让身侧退了开来。 连带那方才窃窃私语的几人,也霎时间分开,不敢再做声。 知道这人当是主事,萧清让打起十二分精神,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些许端倪。 铁杖开口,声音是个稍显苍老的男声,“同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眼下已经被人查到这里,你们说如何处置!” 兜帽们便又三三两两聚做一处,间或从兜帽下传来的窥伺视线,仿佛萧清让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正等着被他们分而食之的肉。 不等旁人开口,那妖道又神态癫狂地跳上萧清让身前桌子,“杀了他!杀了他,这国运防力便又少了一分!” 那铁杖虽是飞起一杖,将那妖道赶了下去,却并未开口否决他的提议。 随着那妖道提议,越来越多的人用沉默表达了他们的态度。 见众人再无反对,那铁杖缓缓起身,冲着萧清让开口,宣判他的死刑。 “国师,得罪了。” 第160章 逃出生天 萧清让见他这般煞有其事,不屑地嗤笑一声。 似是未想过会在萧清让脸上见到这般表情,那铁杖愣了一瞬,紧接着沉声怒道:“你笑什么!” “萧某自然是笑,一群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只能如同鼠辈一般,躲在这地下蝇营狗苟的胆小之人,竟这般自以为是,以为凭借人多势众,便可判处我的死刑?” 众人未想到萧清让孤身一人,还敢这般出言挑衅,静了一瞬,便是纷纷冲着萧清让亮出手中兵器。 就连那妖道也趁乱先往萧清让身上扔了两道符,见萧清让没有半分躲闪意思,桀桀一笑,准备看着这等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经受噬心之痛而死。 那预想中会给萧清让带来莫大痛苦的符,并未如同妖道预料一般生效,反而直直穿过萧清让的身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妖道瞪大眼睛,急忙喊出,“是幻术!别让他跑了!” 话音未落,那妖道便见自己手中飞出符纸,长了眼睛一般从地上弹射而起,直奔向他这个原主人的面庞。 惊慌之中来不及反应,那妖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给萧清让备下的死法,应验在自己身上。 “咚”地一声,这次是 那妖道抽搐不已的身体。 众人看着他满眼惊恐,喉咙嘶嘶作响却发不出声,以为这是萧清让的手法,顿时炸开,如鸟兽散跑向出口。 萧清让也没想到这妖道下手如此狠毒,还以为那符咒不过是定身术一类的把戏。好好一个人证就这么被自己误杀了,萧清让难免有几分后悔。 那铁杖老人见其余众人这般不经事,大臂运力铁杖飞手而出,直接砸得那木门稀巴烂。 众人被吓得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愣在当场。 只听那铁杖老人一声叹气,话中尽是怒其不争,“他萧清让不过一介肉/体凡胎,怎么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也不是没有胆子大的,听了老者这话便持着手中兵刃向萧清让冲去。 萧清让连符咒都不必使,只是嘴唇微微几动,那冲上来的人便像是喝醉了一般,绕着萧清让打转,就是走不了直线。 这般幻术虽然简便好用,可落在旁人眼中,远远不及那妖道的轰然倒地一般有威慑性,贼心不死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并朝着萧清让攻了过来。 这么进的距离,饶是萧清让,同时应付几人也略显吃力。 况且那些人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萧清 让有留活口的意思,朝他挥砍而来的兵刃便更是肆无忌惮。 几番周旋下来,萧清让气息已是急促,围攻众人见他露出疲态,身上伤口渗血,更是如同闻到血腥味道的鲨鱼一般兴奋上前。 稀里哗啦,原本就被铁杖砸得其上尽是蛛网裂纹的木门,碎了个干干净净,露出其后叶知鱼一张愕然的脸。 叶知鱼眨眨眼睛,见萧清让已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也没什么好同这些人解释的了,“茸儿,上!” 一扇门怎么了,你们险些还欠我们国师一条命呢。 趁着茸儿在人群中闹了个人仰马翻,叶知鱼连忙拉着萧清让往外逃去。 所幸这逃跑路线她记得是清清楚楚,路上偶尔遇见几个小喽啰,也被她和萧清让一同飞快解决。 终于爬上阶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叶知鱼不敢歇息,一边同茸儿传讯,一边扯着萧清让尽力往远处躲避。 待茸儿追了上来,两人确定此处安全,才结束了这场野外长跑。 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叶知鱼以手做扇驱散着脸上热意。 只是还不等她缓过气来询问,萧清让倒是突然开口,只不过是冲着茸儿。 “多谢茸儿姑娘搭救,这般有 情有义智勇双全,实在是叫萧某佩服。” 茸儿虽然没少吃过糖衣炮弹,但被萧清让这般人如此恭维,倒也还是第一次,当下便晕晕乎乎,连客套话也忘了说,便羞红了一张脸躲到树后,不敢再直视萧清让一眼了。 还不等叶知鱼弄清眼下是个什么状况,便见萧清让又认认真真冲着自己行了一揖。 “多谢叶姑娘搭救,改日定当备上厚礼以表感谢。” 叶知鱼眨眨眼睛,怎么回事,国师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这些阿堵之物了? 而且给茸儿画的是张虚空大饼,给自己的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虽然也还没到账,但好像是自己赚得比较多? 叶知鱼甩甩脑袋,正打算仔细看看萧清让,是不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夺舍了,就见他匆匆起身,竟是先离开了。 连叫几声都不见他回头,又怕招来对方追击的人,叶知鱼悻悻一摔手中草叶。 “什么人呐,怎么今天怪里怪气的。” 茸儿眼中仍是不住外溢的倾慕之情,“不会啊,我看国师大人很好啊。” 叶知鱼瞥她一眼。完蛋了,这孩子好像凭空长出恋爱脑了。 一人一花又歇息了片刻,便小心翼翼回了京城。 一想到自己出去时还是明月高悬,再回到王府时已然换了白日挂在天上,叶知鱼不由得头疼。 若是这半夜偷溜出去的事被凤无鸣逮到,只怕是没她好果子吃。 蹑手蹑脚进了王府,不见有何异样,根本不是自己设想中风雨欲来的气氛,叶知鱼心里难免犯了嘀咕。 怎么回事,这凤无鸣也和萧清让一般,叫人偷换了其中魂魄?才这般性情大变? 一不做二不休,叶知鱼走到自己院前的脚步硬生生转了个弯,朝着凤无鸣的书房去了。 反正这事情早晚要暴露的,不如早死早超声,总比日后被凤无鸣突然拿来为难她要好得多。 叶知鱼这般做好心理建设,“吱呀”一声推开书房房门,却不见其中有任何动静。 探进脑袋往里一瞧,却发现凤无鸣正伏案小憩。 松了口气,知道凤无鸣不是铁人也会累,叶知鱼下意识吹了个口哨。 连忙捂住嘴,见凤无鸣没有被自己吵醒的意思,叶知鱼这才蹑手蹑脚上前,将一旁外袍拿起,打算盖在凤无鸣身上。 定睛一瞧,却见他脸下的折子上,是明晃晃的一滩血迹。 “王爷!凤无鸣!你怎么了!你醒醒别吓我呀!” 第161章 反复昏迷 被叶知鱼的叫声惊动,管家连同几名侍卫一并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将凤无鸣搁置在榻上 叶知鱼屏退旁人,故技重施,从凤无鸣处吸了灵力再反手救醒凤无鸣。 凤无鸣缓缓醒来,见眼前是王小娥一张大脸,倒也不奇怪,只垂下头来摸索着胸/前衣襟。 叶知鱼自觉今日衣带系得不错,自然也不怕凤无鸣查验。 只是叶知鱼这次倒是误会了。凤无鸣自怀中摸出一枚铜饰,递到叶知鱼眼前。 叶知鱼虽不知这东西是什么来历,但想着既然能被凤无鸣贴身携带,自当价格不菲。 正喜滋滋要谢过王爷赏赐,却听凤无鸣开口。 “这是本王掌管的虎符,你代我交给国师。” 叶知鱼连忙想要推辞,这么重要的东西,这么机密的任务,这么奇怪的交付,谁爱去谁去吧,她可不想跑这个腿。 只是凤无鸣这身子说不争气是不争气,说争气倒也真争气,叶知鱼正支支吾吾地想回绝凤无鸣要求,就见他眼睛一翻,噶,又晕了过去。 吓得叶知鱼连忙探上凤无鸣脉搏,见搏动虽弱,但人倒是还切切实实活着,才松了口气。 叶知鱼抿唇看着昏迷不醒的凤 无鸣,心中天人交战。 于情于理,这凤无鸣既是她的病人,又是小凤团的治病“原料”,她无论如何都是得救下凤无鸣不可的。 可眼看着凤无鸣被自己一次次治好,再一次次或是被人暗算,或是殚精竭虑到晕倒,她看在眼中,也难免有几分不忍。 可能这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吧,只是不知道老天给凤无鸣的考验,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去。 输完灵力,叶知鱼见凤无鸣双眉不再紧皱不展,轻叹了口气,悄声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间,小凤团见她身影,拢上她的脖颈,附在叶知鱼耳边悄声说道:“娘亲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偷溜出去做坏事了!” 叶知鱼不免好笑,顺着女儿的剧本配合表演,“嗯?被你看到了?怎么办呢,要不要灭口呢……” 小凤团咯咯一笑,“哎呀,喊打喊杀地做什么,娘亲只要给我一点小小的贿赂,凤团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的!此时天知地知我知娘亲知!” 叶知鱼摸索出从那地宫中带出来的盒子,“小凤团瞧瞧,这个怎么样?” 小凤团打开那盒子吗,见期间不过是乌漆嘛黑一枚珠子,拿在手里,疑惑地瞧了瞧 ,不解地开口:“这是花姨姨搓的药丸子么?” “当然不是,”叶知鱼寻来几截丝线,将那珠子编罗其中,挂到小凤团的脖子上。 “这便是我给小凤团的封口费啦,请问是否满意呢?” 小凤团戳戳那珠子,显然比起那其貌不扬的珠子,她更喜欢娘亲亲手编成的丝络。 一手攥住那珠上绳结,一手冲着叶知鱼伸出小拇指,小凤团一双圆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知鱼,“那就这么定啦,拉过钩钩,我就不会再和别人说,娘亲昨天晚上自己偷偷溜出去玩了!” 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感情,叶知鱼一把将小凤团揽进怀中,成串的泪珠顺着小凤团墨黑的头发滚进她的脖颈。 “对不起……” 小凤团慌张不已,不明白娘亲为何突然抱着自己哭着道歉,只能竭力举起小手给叶知鱼擦掉眼泪。 “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小凤团太贪心,让你生气了。” 看着小凤团扁着嘴巴,一边忍着不哭一边还要安慰自己,叶知鱼心中更是酸涩不已。 “不是小凤团的错,贪心的是娘亲才对,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做不好。” “怎么会!”小凤团立刻奶声奶 气地否认,“娘亲是全天下第一好,第一厉害的娘亲!” 叶知鱼也笑了,揉揉女儿柔软脸蛋。 心中已是下了决定,此前诸法都行不通,那就只能从国师处入手,进宫看看是否有古医书可供自己一用了。 付景同回到大理寺中,见下属一脸紧张的凑上前,还以为那守门小兵又吐出了什么新证言,急忙将人拉到一旁僻静处。 不想下属瞧见的却是另一桩事,“大人,属下瞧着,方才牢里偷偷进去了两个生面孔。” 付景同眉头皱起,“只有你看见了?没人拦着他们?” 下属摇摇头,“他们是拿着钥匙进去的!小的没敢跟在后面,只敢在监牢大门处盯着,眼下他们还在里面呢。” 付景同匆匆点头,“好,我知道了,切莫张扬此事!” 说着拔出下属佩刀,大步冲着监牢,直奔叶御史的牢房而去。 果不其然,叶御史的牢房牢门打开,其间除了叶御史,正是方才下属通风报信时提到的两个生面孔。 那两人见突然来人,对视一眼,见付景同不过只身前来,眼中渐渐露出凶光,看来是有把他这个目击证人,一并解决掉的意思。 付景同不 慌不忙,双手握住刀把,在牢门外摆好架势。 其中一人见他神色坚毅,不由得开口劝道,“何必呢,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此处,你就是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我们主子是个厉害人物,何必把自己那条命交代在这呢。” 付景同冷笑一声,“神不知鬼不觉,在你们看来,我是那个神,还是那个鬼?” 另一人啧了一声,见他没有半点听劝退缩的意思,拎起手中兵刃,便和付景同动起手来。 几招下来,那人没想到付景同这般文人纤弱模样,倒还真挺能打。 松松被付景同刀劲震麻的虎口,那人也来了兴致,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小子,行啊,再来!” 付景同同样换了个起势,两方眼神一对,同时踏步上前。 “格老子的,你个小人,我的眼睛!” 付景同甩甩手上生石灰,干脆一刀终结了那人口中不住叫骂。 余下那人显然并不擅于武技,看着付景同拎着带血刀刃步步上前,如同见到催命阎王一般倒爬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身后撞上叶御史毫无反应的躯体,那人仓皇大叫,“你别杀我!我都交代!是太后娘娘指示我来的!” 第162章 屯兵真相 付景同见那人裤裆下浸湿一片,知道对方是当真怕了,拎着刀背拍拍那人的脸。 “老老实实,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好好!”那人见有了转机,连忙点头,想甩掉自刀面滴落在自己脸上的血滴,又怕突然惹怒了付景同,只能委屈巴巴地忍着。 付景同一脚踢开先前那人尸体,寻了个舒坦地方蹲下,拎着那已经被吓破胆子的人,扭头看向叶御史。 “你们把他怎么了?” “不是我!都是他动的手!我只是拿着他的手指头盖了个手印!” 付景同将那人脑袋往地上一掼,又薅着头发将他拎起,厉声道:“我没问的,不要说,懂吗?” 那人只敢点头,付景同伸手一探,从他怀中掏出了那份刚刚盖上叶御史手印的绝命书。 上面无非写着自己一时歹念,祸害京中诸多官员百姓,自觉唯有以死谢罪,希望陛下宽宥家人等等。 付景同只草草扫了一遍,便将那所谓遗言撕成碎片。 “你方才,说自己是被太后指派过来暗杀叶御史的?” 付景同的眼睛复又紧紧盯上那人,那人身子一抖,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不敢再认。 付景 同抿紧了唇,正要叫人进来大刑伺候,却见其后叶御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连忙解下绳索,付景同匆匆喊来大夫,终是将叶御史从命悬一线间拉了回来。 叮嘱好大夫不可将消息外露,付景同守在叶御史身旁,看他神志渐渐清明,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叶御史也没想到自己这般福大命大,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还能回来,拉过付景同的手就要跪下道谢。 付景同怎会受此礼,按着叶御史让他重新躺了回去。 许是方从绝处逢生,叶御史此时心心念念的,不是旁人,正是他那个几年前就得了暴病过身的女儿。 叶御史看向付景同的眼神满是希冀,“不知道大人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曾托大人寻找一人下落。” 付景同打断,“我记得,御史大人当时让我去寻你那已经病故了的二女儿,叶知鱼。” 想来已是许久未曾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叶御史一时间老泪纵横,呼吸也急促起来。 “那……那付大人可有查到什么?” 付景同只是定定看着叶御史,不发一词。 不知叶御史是误解了还是想通了,对着沉默不语的付景同,长叹 一声,摇了摇头。 两人之间寂寂良久,叶御史才又开了口,“还未正式谢过付大人救命之恩……” “这些话就不必讲了,”付景同摇了摇头,“御史大人对我照拂甚多,便是不看在这层情面,光是有人蓄意谋害大理寺中人,我也不能不管。” “不过,晚辈确有一事,拿捏不定,大人若是愿意,不妨为晚辈指点一二。” 叶御史自然连声答应,不明就里地从付景同手中接过那册子,翻开看了看,面色随之一变。 “大人慧眼,这便看出了册子来历?” 付景同也没想到叶御史不通军务,反应倒是比他还快。 叶御史哪能不知?当初凤无鸣娶亲,送来聘礼礼单时,其上印的便是眼前这册子上的私印! 身份尊贵、权柄在握,想要扳倒凤无鸣这样的人,若是寻常构陷,只怕沈雁柳也少不得会在扯皮中被撕下一块肉来。 只有造/反,只有谋逆,只有为凤无鸣按上了这等罪名,才会无人承认为他党羽,无人胆敢替他伸冤! 叶御史越想越是觉得可怕,只是这样一本册子,为何会落在付景同手中。 看清了叶御史神色间的挣扎,付 景同默默从叶御史手中抽回那本册子收好。 “御史大人,可有何高见?” 付景同冷冷一问,将叶御史从惊惶中拉回现实。 “这册子……你是从何得来?” 见叶御史竟是没半点质疑这册子真假,付景同心中天平稍倾,倒也没对叶御史有所隐瞒,将期间巧合一并托出。 叶御史却越听越是迷糊,“你说这册子是从凤无鸣给你的名单中人手上拿到的?” “正是,晚辈正是此处不解,才想请御史大人指点一二。” 叶御史叹了口气,“老糊涂了,这脑子未比有你们小一辈转得快。” 付景同并未应答,只静静等着叶御史解释。 “这册子应当是真的,不会有假……可偏偏来历又和王爷脱不开干系……”叶御史不住喃喃自语。 突然,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 会不会,屯兵一事,并不一定会和造/反扯上干系,相反,是为了保护皇帝呢? 差点被口水呛到,叶御史一面咳嗽一面和付景同确认现下京中军队掌权者谁。 几番派系划分下来,见沈家竟然悄无声息间将大半京城布防实力拢入麾下,饶是向来知晓沈家野 心的两人也不由得有些后怕。 眼下看来,凤无鸣的这只暗部,非但不会威胁到凤衍之的位置,反倒可能成为将来沈家发难时,一只破局奇兵? 两人面面相觑,虽然有几分不敢相信,可眼下看来,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 哪怕沈家没有胆子动摇江山,凤无鸣只消将这支队伍的存在加以合理利用,逼迫沈雁柳放权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叶御史想通其中关窍,连忙嘱咐付景同千万将这册子藏好。 这支暗部,藏好了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提前暴露,只怕要搅得这京中更加波诡云翳。 付景同应了声是,虽然他和叶御史的想法多少有些出入,可也知道,眼下京中正乱,不能再让自己手上这册子跑出去添一把火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也许是见前来暗杀叶御史的手下久久没有回报,付景同尚未出了监狱大门,便被四个蒙面人团团围住。 付景同不由得冷笑,“你们把大理寺当成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杀就杀?” 这四人身上血腥气显然比先前那两个重上许多,面对付景同的质问,并不作答,只是缓缓抽出了背后刀刃。 第163章 杀心已起 “真是反了他了!” 沈雁柳一摔手中茶杯,青瓷碎了一地。 抱秋连忙上前,“太后娘娘息怒!当心伤了凤体。” 沈雁柳冷笑一声,“若不是今日得了这册子,我只怕是那日人头落地都未可知!” 见抱秋一脸茫然,沈雁柳疲惫地挥挥手,让那前来复命的杀手退了下去。 吩咐小宫女进来将那碎片茶汤收拾干净,抱秋见沈雁柳面带余怒,正不知从何开慰是好,就听她恨声咒骂起来。 “那可是他亲侄子!当年先帝临终之时,他可是立了誓会一心扶持衍之即位的!这才几年时间,这就打算起兵要造/反了!” 饶是抱秋跟在沈雁柳身旁伺候已久,起兵造/反这项罪状倒还是第一次听。 心头一紧,问出口的话也不自觉带上几分紧张,“可是摄政王私下屯兵,有不臣之心了?” 沈雁柳瞥她一眼,嗤笑一声,“瞧你那胆子。” 说着,又把那册子扔到抱秋眼前。 抱秋虽是看不懂其中条条框框林林总总代表什么,但那方私印上的“凤”字,她还是识得的。 又见沈雁柳便是翻过了手下呈上来这这件证物才勃然大怒,猜也能猜出来,这 便是能证明凤无鸣谋反的板上钉钉的证据。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抱秋连忙跪下叩首。 沈雁柳一愣,“本宫何喜之有?” 抱秋一脸喜庆,“太后娘娘得了这般无可抵赖的罪证,那摄政王之于娘娘,便像是如来佛手中的孙猴子一般,逃不出娘娘的掌心啦。” 沈雁柳不由得失笑,“你知道这是什么么?就这样庆贺?” “奴婢愚钝,还请娘娘明示。”抱秋见沈雁柳重又带上笑意,心里便有了底。 沈雁柳轻轻拂过那册子封皮,“这是凤无鸣私下屯兵的人员名册,有了这册子,本宫便能在百官面前,揭露他狼子野心的一面。” “娘娘,这不是好事吗?”抱秋膝行上前,仰起脑袋看着眼神幽邃的沈雁柳。 沈雁柳轻叹口气,若是觊觎皇位之人只有凤无鸣一个,她大可以如此行事,以慰这些年来的委屈。 只是皇帝的身体……只怕经不住这般折腾…… 沈雁柳银牙紧咬,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优柔寡断没得半点帝王之心的儿子呢! 轻轻拨动手下机关,候在慈宁宫暗处的千机门人便悄无声息到了沈雁柳身前。 “传哀家的令,在 半个月之后的宫宴上,哀家要凤无鸣的命!” 凤无鸣还不知道自己的命已经提前半月被人定下,方从昏迷中转醒的他,没在自己身畔看到那眼神奇怪的王小娥,心中竟有几分空落。 尝试运转功法,发现比之今早晨练之时竟然大为顺畅。 凤无鸣仔细回想一番,今日自己是晕厥了两次没错吧,怎么醒来身子反倒比之前更好了? 想也知道,定是叶知鱼的功劳,凤无鸣难得也有任性的时候,当下吩咐侍卫去请叶知鱼过来。 至于叶知鱼过来之后,他要同她谈上什么,凤无鸣并未想好,但至少得把人放在他眼前才能安心。 可见侍卫一脸为难的回来,身后并无第二人身影,凤无鸣难得的好心情蒙上一丝阴霾。 “神医说,早上起太早了,现在正在补觉。”侍卫也没想到有人敢拿这种理由回绝王爷,复述完一遍,双腿战战都快哭了。 不想王爷倒是没发怒,摇摇头,笑了一声,便吩咐他下去了。 这一忙便到了晚膳时分,管家正忙着给凤无鸣布菜,突然听他开口问了一句。 “小九凤团那边今日是什么菜色?” 管家平日里见多了凤无鸣 同叶知鱼相处,哪还能不明白凤无鸣这话真正想问的是谁? 因而眼角带了几分笑意,话中倒是四平八稳听不出个中心情。 “王爷,你忘啦,当初神医搬来西院的时候,您吩咐了一应吃穿都是和您一般待遇的。自然是您今儿晚上吃的什么,小厨房给神医她们送过去的也是什么。” 哦。 凤无鸣沉声应了一声。 以前怎么没觉得一个人吃饭有些……平淡? 凤无鸣皱着眉头将手中筷子一放,“我吃饱了,撤下去吧。” 管家见他面色不虞,眼珠一转,提议道:“王爷可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也不顾自己今晚连平时饭量一般都没到,凤无鸣欣然应允了管家提议。 只是晃到叶知鱼的西院门口,凤无鸣又冷了脸色,转身折了回去。 管家虽然不知凤无鸣这般纠结是事出何因,可也知道现下若是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怕王爷更不知该如何自处,便也装作不察,只是吩咐了侍卫悄悄请了叶知鱼过来。 不想这次同样遭了拒绝,“神医说她晚上吃多了,积食,难受着呢,若王爷没什么要紧事就先不过来了。” 管家点点头,心里倒是泛起了 嘀咕,这两人中间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半日不见,神医便成了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 今儿早上若不是神医发现,王爷还不知要一个人在书房里晕多久呢。 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实在不适合掺和进年轻人间的纠葛,管家只做不察,任由晚间议事时,一室幕僚被凤无鸣的冷脸吓得不敢多说半个字。 眼瞧着这一日终于过去,凤无鸣上/床休息了,管家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呢,就听凤无鸣幽幽开口。 “去请神医过来,本王睡不着。” 我的王爷哟,您这被窝还没染上热气呢,怎么就能瞪着眼睛说自己睡不着呢? 可是被凤无鸣那眼神一瞧,管家也不由得心软几分,抹开一张老脸,亲自过去求了叶知鱼过来。 叶知鱼拿着灸草过来,也没磨/蹭,照例为凤无鸣染上助眠药物,见着那灸块吐出丝丝香气,这才开口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王爷请用,民女退下了。” 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凤无鸣一把攥住了手臂。 手疾眼快地接住从凤无鸣手上掉下来的灸块,还不待她挣脱指责,只听凤无鸣发问。 “你今日怎么回事?” 第164章 画舫相约 叶知鱼动作一顿,双眼却刻意别开来去,不与凤无鸣对视。 “王爷可是觉得今日诊治有何处不妥?民女领罚就是。” 语气平淡,听在凤无鸣耳中却是令他莫名心烦。眉头一皱,手上使力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前。 叶知鱼仓惶躲闪,只是凤无鸣即便内伤尚未痊愈,力气仍是不知比她大了多少。 挣脱不开,叶知鱼也不会遂了凤无鸣心意,两眼直直盯着凤无鸣胸/前寝衣绣纹,就是执拗不肯抬眼。 却不想从这个角度,凤无鸣正好能将她眼下淡红瞧了个完完整整。 手上力道便不自觉松了几分,“神医今日身子可是有何不适?” 叶知鱼虽不明白凤无鸣为何突然又变了态度,但送上门的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 站起身子抚平袖上褶皱,叶知鱼不咸不淡地回答道:“多谢王爷挂怀,民女本就是医者,又怎会放着自己身上病痛不管?” 凤无鸣难得关心,还被叶知鱼这样不识好歹地怼了回来,难免也有几分不悦。 大抵是觉得叶知鱼深夜前来也有几分苦劳,凤无鸣决定大度一次,不同这小女子计较。 “神医可知,过几日京中画舫节的消息? ” 这话倒是出乎叶知鱼意料,下意识便抬头追问,“什么画舫节?” 凤无鸣见她眼中星星点点,也不由得使力才压住上翘嘴角,刻意摆出和先前叶知鱼一般的冷淡神色,话中倒是一五一十同她解释了个详细。 “自运河建成,苏杭一地上京便多走水路,富商争相建造画舫以示财力的风气,也被带到京中。先帝虽是批评过此举太过奢靡,可也没有下令禁止,因而画舫节便这般留了下来。” “本王想着小九凤团先前随着神医在外行医游历,未曾见过这画舫风光也是可惜。不如现下正有机会,不如随着本王游览一二?” 叶知鱼张了张嘴,凤无鸣这般主动相邀,总让她觉得事情,应当没他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 可凤无鸣也是拿捏住了她的七寸,上来便称是为了给小九凤团增长见识,才邀请于她。 两个孩子先前跟着她在外奔波,进了王府又几番遇险,眼下有了这般纵/情玩乐的机会,叶知鱼倒也不忍心就这么拒绝。 因而原本打算婉拒的话,出了口又成了感谢,“那民女就暂代小九凤团提前谢过王爷,改日定叫他们自己来向王爷道谢。 ” 见叶知鱼答应得痛快,凤无鸣更是无心追究叶知鱼的冷淡,摆了摆手,嘱咐她快些回去休息。 翌日,凤无鸣就寝前仍是派人请了叶知鱼前来燃灸助眠。 本想着昨日既然已经约好画舫出游一事,今日叶知鱼应当能恢复正常。 可凤无鸣看着眼前仍是不发一语的叶知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神医究竟有何事瞒着本王?” 叶知鱼一愣,“民女怎敢欺瞒王爷。” “我无意怪罪于你,”凤无鸣似是叹了口气,“不过是见神医情态似有心结难消,这才看不下去过问一二。” “神医可是为人所迫?又或是遇上了什么难处?只要说出来,本王一定尽力帮你。” 叶知鱼看着凤无鸣一双眸子深沉如墨,其中映出的只有沉默不语的自己,心中一酸。 可是想到凤团……叶知鱼摇了摇头,摆出一个客套的笑,“民女不过是觉得这次在府中留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因而想要离开……” 凤无鸣眉毛一挑,原来是怕自己不带着她一起去画舫游玩么? 昨日不过是担心她情绪不高,不扯着小九凤团的幌子,怕她不应下自己邀约罢了,怎么这个受邀正主 儿倒是担心起来了。 反思自己说话是否过于迂回,凤无鸣当即点点头,“神医既然有此想法,本王自然不会难为,且待本王提前做些安排,只等准备好了便会告知神医。” “真的?”叶知鱼有些不敢置信。 先前自己出个王府大门都要遭到三拦四阻,怎么眼下自己都说要离府了,反而这般痛快?还说要为自己好好安排? 只是凤无鸣难得这般好说话,叶知鱼就是心有疑窦,也不至于摆在脸上那般不识趣。 认认真真福了个身向凤无鸣道谢,叶知鱼脚步轻快地离开。 两人并不知道对方会错了意,这般鸡同鸭讲竟也糊弄了过去。 凤无鸣静静躺在床上,想到叶知鱼离开时的雀跃模样,情不自禁笑了笑。 连忙咳了一声遮掩过去,意识到方才房内并无旁人,可以发现他的失态,这才扬声叫了候在门外的管家进来。 管家不明就里,进来时面上带着忧色,“王爷,可还是睡不大安稳?可要老奴再去请神医过来一趟?” “不是,”凤无鸣急忙拦住管家,再开口却是多了几分迟缓。 “京城里,或是京畿有什么地方适合游览的?” “自然是 画舫节了。”管家不加多想,开口便道。 “除了这个,”凤无鸣轻咳一声,“那画舫再新奇精巧也不过一两日就看够了,还有什么旁的没有?最好是风光宜人些的。” 王爷突然转了性子知道劳逸结合给自己放假了?不能够啊! 管家诧异抬头,见凤无鸣面颊带红,再想到方才神医离开时的模样,心念一转,哪还有不明白的。 当即暧/昧一笑,“老奴年纪大了,对这些观景赏趣儿的地方实在不了解。不过听人说,广济寺的观音娘娘,是最灵的。” 凤无鸣眉头一皱,“这些个佛门清净地,在本王看来就算再怎么敬香叩拜,不过也是求一个心安罢了。更何况我看她于此道,倒也不像有多热衷。” 管家急忙道:“王爷不可妄言!那广济寺的姻缘符,京中都说灵验得很,每年开春三月三时,广济寺那棵姻缘树上被人系上的红/绳,多得都要把树压弯了!” 一提到姻缘这两个字,凤无鸣可就不困了。 坐起身来瞥了管家一眼,凤无鸣学着他的手势,轻声道了一句菩萨莫怪。 这才又恢复先前语气,故作自然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安排着吧!” 第165章 体温灼热 “娘亲,王爷怎么这两日总是晚上叫你过去啊?” 小凤团见叶知鱼回来,一骨碌爬了起来就想从床上跳下去接她。 快步走上前去拦住不老实的小凤团,叶知鱼见一旁小九也装作不在乎一般地偷偷瞧向自己,心知这傻姑娘怕是又被小九哄得来做了前锋,笑笑抱起小凤团,将她放回床上。 只是入手之时,叶知鱼这才发现,怀里的与其说是小凤团,不如说是小火团。 虽说幼童体温向来会比成人高上一二,但像小凤团这般明显高出许多…… 叶知鱼心下一沉,原本托着小凤团腋下的手,自然地抚上她的脸蛋。 “都快睡觉了,还这么不老实,又闹出一脸的汗,非要麻烦侍女姐姐再给你洗漱一遍是不是?” 小凤团见叶知鱼脸色几分沉重,还以为她这次真是硬下心来要管教自己,连忙束手束脚做听话状,乖声乖气道:“娘亲别生气嘛,我不敢了。” 叶知鱼感知着手下几分灼人温度,又见小凤团这般乖巧,心中更是如刀割一般。 指尖划过小凤团颈上戴着的聚灵珠,发觉那珠子仍透出丝丝缕缕的凉意。 想来就是因此,小 凤团即便一直在发热,也未觉得有什么不适。 心下稍安几分,将那聚灵珠塞进小凤团里衣,拍拍她的头顶,叶知鱼强做出一副笑脸。 “知道就好,以后不能再像这般由着性子胡闹了知道嘛。” 拍着小凤团的背哄她睡着,只做没看见小九怀疑未消的眼神,叶知鱼心中主意渐定,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去国师处,寻觅可否有自己用得上的古医书。 只是叶知鱼心中焦急,也是无用,京中情势非但没能随着她的期许渐渐安定,反倒因为返京述职官员人数增加,而越发乱了起来。 偏偏皇帝至今仍是称病不朝,太后暂代政事,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官员? 官员之间有了纠纷,各打五十大板的和稀泥都不会有,往往是请到慈宁宫中喝一盏茶,说是私下训诫了一番,也就罢了。 至于这训诫是不是真训诫,太后是不是趁着吃茶机会,又密谈了什么,虽然无人知晓详细情况,但明眼人一瞧便知其中内有关窍。 不过就算眼再亮心再明,皇帝一日不朝,太后一日掌权,朝臣们就拿这情况没办法,只能装聋作哑一应装作不 察。 朝堂不宁,庙宇不平,这京中疯犬症乱已过半月还未见有平息之望,一时之间更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因而在这种情况下,叶知鱼倒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没去凤无鸣面前主动提出要进宫的事情,生怕忙得焦头烂额的凤无鸣一个心气儿不顺,就把自己当细作也给咔嚓了。 叶知鱼只得干坐在府中左等右盼,若不是皇宫有国运加持龙气相互,她都快忍不住让茸儿去给国师传信了。 所幸萧清让并未让她等太久,这日早上尚未用完膳,管家便带着张帖子过来。 “神医,国师派人过来请你进宫一叙,接您的马车已经候在王府门口了。” 叶知鱼草草嚼了几下腮中豆沙包,一口咽下去差点被噎出个白眼,端起桌子上粥碗含了一口便撇下匆匆起身。 一边强行咽下去顺气,叶知鱼一边从管家手中抽过帖子往外走,“可同王爷交代过了?” 管家眉毛便悻悻往下滑了几度,“说了。王爷既怕您不安全,又怕这几日闭门不出把您憋坏了,这才吩咐我叮嘱您,千万早去早回,眼下乱得厉害,只怕有心之人节外生枝。” 叶知鱼心 头错跳一拍,脚下步子倒是没停,看着管家笑眯眯点点头,“知道了。” “啊呀对了,”管家一拍额头,“瞧我急得,差点忘了交代,国师让您把小少爷小小姐也一起带上。” 小九凤团?叶知鱼下意识瞥向两个还在用早点的小团子,见他们塞得两颊滚滚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己,心中暖意涌过。 “传话的人可还有交代别的?”既然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叶知鱼便也不着急了,又慢吞吞坐了回去。 “没呢。”管家摇了摇头,“您也不用着急,眼下这功夫,只怕正巧撞上群臣下朝的时间,您要进宫只怕得在宫门处候上好一会儿呢。” 下朝?凤衍之的病好了?那凤无鸣怎么还成日忙成那样? 叶知鱼下意识问出了口,管家连忙摆了摆手,见四下并无新进服侍的生面孔,这才放下心来同叶知鱼解释。 “陛下虽是龙体未愈不能上朝,可太后娘娘要暂代政事,也得和大臣们商量一二不是?所以慈宁宫内另设了一处……小朝廷。” 似是明白此事荒谬,管家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声音含混不清。 叶知鱼摇了摇头,知道便是有心 议论此事,管家一个下人怕是也不敢再多言语。 便点了点头,待两个孩子吃完早餐,便带着二人上了萧清让派来的马车。 “见过国师大人。”叶知鱼示意两个孩子同萧清让行礼。 萧清让倒是没客气,不偏不让受了这一拜,才笑眯眯开口。 “好了,我既受了两个孩子的礼,那这见面礼你可就推脱不得了。” 叶知鱼愣了一下,不免失笑。 侍童奉上一个沉金乌木盒子,叶知鱼打开一看,里面正静静躺着两个银丝缕成的长命锁。 不免想到先前牢狱之中叶御史所赠,叶知鱼面色一黯。 萧清让眼尖得很,见她打开盒子后便神色有异,略带不安地问道:“叶姑娘可是觉得这礼物有何不妥?” 叶知鱼一愣,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国师赠礼,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着伸手将那银锁拿起仔细瞧了瞧。银质虽然常见,但这锁的手艺用心仍是显而易见。 其上缕着双鱼戏水,放在掌心只觉一片暖润/滑泽。纹样孔隙间还能见到其中有暧暧莹润光泽,叶知鱼凑近了一瞧,才发现其中一枚玉珠,正随着她的动作不住滴溜打转。 第166章 取血布阵 见叶知鱼已经发现了个中精妙,萧清让也没卖关子,冲她点头笑笑。 开口解释道:“银以辟邪,玉以养人,我想了想,觉得这样的物件,送给两个孩子养身用再合适不过,叶姑娘意下如何?” 对着这般心意,叶知鱼怎会轻易拒绝,当即谢过。 不过顾及小凤团颈间聚灵珠效力,怕若是好心施加其上的平安咒,与那珠子起了冲突,好心办坏事,倒是没当着萧清让的面便给两个孩子戴上,只给他们瞧了一眼,便好好收了起来。 礼既然已经送出去了,萧清让便也不客气了,唤来两名侍童陪着小九凤团玩耍,自己带着叶知鱼去了里间。 便是两人孤男寡女独处其间,叶知鱼也不会觉得萧清让此举有何暧/昧。只是见他连在自己住所都这般谨慎,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几分。 “现下小人背后作乱,以致国运不稳龙气衰弱。萧某虽有应急之法,但是这法子却先要同叶姑娘商量一二。” 叶知鱼叹了口气,“所以国师今天让我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便是为了此事?” 萧清让揣摩一番她的神色,见并无抵触抗拒之意,这才继续开口解释 :“正是,我虽能设下阵法平稳态势,但需要天家血脉作为阵眼守物。因而想同叶姑娘的两个孩子取血一用。” “陛下龙体不可损害,那王爷的血呢?小九和凤团的血可以,王爷自然也可以吧?” 相比起孩子,叶知鱼自然是更想把事情推到凤无鸣头上。 萧清让却是摇了摇头,“兹事体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王爷身干诸多要事,若是被他知晓国运不稳,只怕又要凭空生出许多事端。若非迫不得已,我今日也不会请你过来。” 那不叫他知道不就得了?叶知鱼下意识便想自告奋勇,反正偷偷取血这种事,她也做了不止一次两次了。 可冷静下来一想。且不说萧清让为人,能不能接受这私下隐瞒得来的血液,若是因此暴露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偷取凤无鸣的血液,她要怎么解释? 因而叶知鱼便强行把这快要冒出头的提议又咽了回去,张嘴“呃呃”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国运固然重要,但国师此举,可会伤到两个孩子?” 萧清让不免有几分诧异,“我怎么会做出伤害你的亲人之事?” 叶知鱼心下稍安,又追问了许多 细节,譬如需要取血多少,是一次即可还要不断补充,施法设阵之时血主是否需要在场? 萧清让一一回答了个详详细细,叶知鱼见真的不过只要几滴血便可,心中大石也随之落下。 点了点头,叶知鱼开口道:“我相信国师不会骗我,只是若要取血,我还有三个要求。” “你先说说看。”萧清让倒是没有贸然答应。 “其一,保证小九的安全;其二,我要借国师所藏的古籍医书一览;其三,若我有什么药材上的短缺,国师可不能吝啬。” 萧清让的目光里难免就带上了几分探究,“你这是想让我从小九一人身上取血?可是小凤团身子有何不适?” 心中暗暗“啧”了一声,叶知鱼虽然早就知晓萧清让的敏锐,可能从自己几句话里就推断出大概,倒是多少有几分出乎自己意料。 如此一来,叶知鱼便更怕萧清让发现小凤团的血热之症。 可萧清让既然已经起疑,叶知鱼若是一味否认,只怕更加惹人怀疑,因而只得故作镇定。 轻咳一声,叶知鱼笑笑,“不过几滴血而已,我便想着小九毕竟是兄长,理应多承担些。若是国师 以为两个孩子的血,一并取来布阵效果更好,那我也没关系的。” 萧清让点了点头,“没事便好,你作为母亲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也没什么可置喙的。眼下京城事态不容耽搁,你这便同小九商量可好?” 两人便出了内室。叶知鱼拉过小九到一边,贴着耳朵和他低声商量。 “国师大人要取你几滴血布阵稳固国运,你可愿意?” 小九早熟,更何况关乎的是他的安全,叶知鱼自然不会诱哄,只是将实情和盘托出,交由小九自己考虑。 小九煞有其事地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娘亲你方才同国师大人进去,是背着我偷偷讨价还价去了么?” “你这孩子!”要不是还在萧清让眼皮子底下,叶知鱼真想让小九知道知道什么叫厉害。 “怎么就偷偷地讨价还价了,毕竟又是取血又是牵连国运,国师怕当面说出来吓到你们,这才拉着娘亲先商量一二。”叶知鱼还是气不过,偷偷在小九背上拧了一把。 小九点点头,“哦,所以娘亲要了个什么价格?” 见自己儿子不知是油盐不进,还是太过了解自己,叶知鱼虽然头 大,但也老实交代出来,“几本可能有治好你/妹妹身上顽疾法子的医书,将来可能会用到的药材,没了。” 小九一听,立即开口,“那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不过几滴血,我应就是了。” 说着便自己跑到萧清让面前,揖了一礼,“小九多谢国师大人慷慨解囊。” 小凤团不知发生了什么,刚想过去凑热闹,便一把被叶知鱼薅进怀里。 “娘亲,你该不会是把哥哥卖给国师大人当侍奉童子了吧?”小凤团一脸警惕。 叶知鱼不由失笑,两手捏住小凤团脸颊,将那圆/润小脸扯得变形,这才开口,“怎么,你娘亲我就有这般黑心?” 小凤团挣扎不过,只能竭力左拧右拧,想躲过叶知鱼的魔爪。 “那方才哥哥说什么‘慷慨解囊’,不是娘亲把他卖了,国师大人为什么要给咱们银子啊?” 叶知鱼随口便道:“国师瞧着小九与他投缘,打算传授他一门道法,所以你哥哥才屁颠屁颠跑过去道谢。” 不想小凤团非但没有半点妒忌,反而后怕似的倒吸一口冷气。 “还好国师大人看我没有缘分,不然我不是又要多出一份功课了!” 第167章 王府娇客 叶知鱼下了马车,管家见停在王府门前的马车比她去时只增不减,带着几分犹疑迎上前来。 “神医……这是?” 叶知鱼无奈笑笑,“国师大人的赏赐,劳烦管家差人替我归拾入库吧。” 萧清让藏书甚多,有相当一部分并未留存在自己住所,而是存放在文渊阁中。 偏偏现下她又不好随便在宫中走动,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便是这次在萧清让住所中暂无所获,她也只能先打道回府。 也许是看出了她眼中失望,即便叶知鱼并未开口要求,萧清让在她离宫时还是主动送上了诸多药材,满满当当填了两架马车车厢。 虽然萧清让只说是给小九补补元气,但两人皆是心知肚明,只是几滴血罢了,哪里用得上这般大张旗鼓。 不过到手的药材,叶知鱼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和萧清让道了谢,便这般满载而归。 察觉到一道打量目光,叶知鱼循着来源回望过去,只见一架马车正停在王府门侧,其上车夫正皱着眉头看向此处。 自己带回来的马车都是规规矩矩,并未碍到他半分,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大火气。 一个车夫都这么大脾气,真不知道主 子是不是要眼睛长到天上去。 叶知鱼撇了撇嘴,也懒得同那车夫置气,偏过头来低声和管家套消息,“今日王府来了贵客?” 管家扯扯嘴角笑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和叶知鱼交代道,“王爷说神医今日奔波一趟怕是劳累得很,先不用去他那问安了。” 哦豁,这是佳人有约,怕她莽撞过去耽误好事? 叶知鱼顿时感觉心中像是分成两半,一个她说着这不是正好省得我多跑一趟,一个她说着我偏要看看这凤无鸣在搞什么鬼! 但现下叶知鱼肯定是不会难为管家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牵着小九下了马车,又抱起在车厢内睡得颠三倒四的小凤团,叶知鱼便向着自己所住的西院方向回去。 只是她不去就山,山偏来就她。刚刚过了前院,叶知鱼便被一华服少女叫住了。 “那个谁!你过来!” 本想当做没听到般不予理会,可对方身后的仆妇见叶知鱼脚步不停,竟是大摇大摆快步拦在她的身前。 顾及怀中凤团,不好直接撞过去,叶知鱼停下脚步,瞧了那颐指气使的华服少女一眼。 “姑娘可是叫我?” 不料此问一出, 竟是引得那拦路婆子厉声斥责。 “大胆!清湘郡主也是你这妇人可随意称呼的?还不快些拜见郡主!” 叶知鱼不由冷笑,管她什么郡主公主,摆谱摆到自己脸上来了? 还不待她出言讥讽,那清湘郡主倒是先抬了抬手,微微一笑道:“王叔府中,不可这般无礼。” 叶知鱼瞧着她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不知葫芦里卖弄的是什么把戏,只冷冷看着,默默将牵着小九的手收紧了一些,并不做声。 清湘郡主见她木头人似的呆立在那,秀眉凤目间无端就多了几丝戾气。 她文宝姝千金之躯,自小使唤的下人,哪个不是连眼色都不必使,就能迎合自己心意的?何曾见过这般没有眼力的粗蠢之人! 王叔也是,就算政务再忙,自己府中伺候的下人都没工夫责人调/教一二么?看来这府里管家也是当罚! 心中已经自觉坐上了摄政王府女主人的位置,文宝姝看向叶知鱼的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挑剔。 “你是在何处伺候的?举止怎敢这般随意?便是不在当值,这王府之内,也不是你可以随意领着自家孩童闲逛之处!” 叶知鱼想不明白, 就算凤无鸣再怎么能耐,也不至于请了一位郡主回来做管家吧? 不过瞧着这清湘郡主年岁未及桃李,生得玉颊樱/唇明艳动人,想来当是家中娇惯至今,有几分刁蛮做派亦是可以理解。 叶知鱼也没想给她难堪,只略略解释道: “郡主误会了,我不是什么下人,是王爷延请进府的医师;方才也并非在府中闲逛,只是外出回来歇息,途径此处,恰好遇到郡主罢了。” 不想那清湘郡主听了这话,本就圆睁的双眼瞪得更大了几分,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了叶知鱼好一会儿,才捂着胸/口摇头道:“怎么可能?你便是那什么神医?” 见过以貌取人的,倒是没见过以貌取人还这般理直气壮的。 虽是以假面示人,可被人这般当面质疑,叶知鱼也不免有了几分火气。 “不是‘那什么神医’,神医之名我虽不敢自大认领,可郡主若是想问我是不是先前那以十万黄金揭榜入府的大夫,那便是在下了。” 文宝姝先前虽是听说过,王叔以黄金万两招徕医师以解身上沉疴,且待那医师不薄,可她毕竟身处江淮距离遥远,又久闭闺阁不便打听。 先前 所得的消息怎么无一条曾告诉她,那医师竟是眼前这般……不堪女子! 看着眼前容貌打扮皆是粗陋的妇人,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文宝姝强咽下胸中一股郁气,“我听闻,王叔待你甚是亲信,连住处都十分相近?” 亲信?自己也算凤无鸣的亲信?叶知鱼眨了眨眼睛,一时倒不知如何回答郡主这问题才算恰当了。 不料这般犹豫落在文宝姝眼中反倒成了默认和炫耀,只听她冷哼一声,“这两个孩子,是你亲生的?” 难不成还是你生的? 叶知鱼越发觉得这郡主问话,令人摸不着头脑,见怀中小凤团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似是要被两人声量吵醒,便略一福身。 “郡主若对我的身份来历有何好奇,只消去问王爷便可,想来王爷同郡主关系匪浅,自然知无不言。民女还带着孩子,现下确实没办法好好招待郡主,还望郡主见谅。” 说着,叶知鱼抬步便想转身离开。 那拦路婆子见她将郡主不放在眼里,竟敢自己说走便走,翕乎鼻孔像是要喷出/火气一般,上来便一把将她推搡回原处,“大胆!郡主还未发话,这里岂有你自作主张的份!” 第168章 王爷续弦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知鱼一把护住小凤团,眼神一冷扫向那来得莫名的清湘郡主。 “这摄政王府何时换了匾额成了郡主府邸?我是王爷帐下驱使,想去想留为何还要先过问你清湘郡主?郡主这般纵仆伤人,我倒想问问郡主要如何解释!” 文宝姝不想有人竟敢这般顶撞她,柳眉倒竖,樱/唇一张还未出声,那仆妇倒是替声一般先冲着叶知鱼叫嚷起来。 “你一个乡下妇人,自己不知廉耻不懂避嫌,要同王爷住到一处,我们郡主好心教你明白道理,你龇牙咧嘴地厉害什么?” 另一名仆妇也嗤笑一声,看向叶知鱼的眼中尽是不屑,“什么神医鬼医,穿得还不及咱们这等下人。不过仗着王爷一时容忍,就痴心妄想分不清自己身份,倒是先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也就这般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妇人,手里几分本事,便迫不及待拿着根鸡毛当令箭,洗不脱的小家子气!告诉你,我们郡主不光今日要训你,以后进了门便是日日训你,你也得当福气受着!” 进门?叶知鱼狐疑眼神扫过清湘郡主,见她娇艳容颜上浮起淡淡红/晕 ,却并无开口否认之意,心下了然。 只是这清湘郡主便是能做得了凤无鸣的主,却也做不得她叶知鱼的主。 冷笑一声,叶知鱼不疾不徐开口道,“郡主原来是王爷尚未过门的续弦啊,那倒是民女失礼了。” “你!”文宝姝怎能受得了被人称作续弦这般奇耻大辱,哪还顾得上什么大家小姐的矜贵架子,气势汹汹便冲着叶知鱼而来,活像一只张开翅膀伸着脖子的大鹅。 叶知鱼忍住笑意,屈指一弹,就见那郡主双脚自己打起了绊,“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这下那两名仆妇可顾不得再拦着叶知鱼去路,急忙跑上前去扶起文宝姝。 文宝姝今日为了来见凤无鸣,是早早起来刻意打扮过的,如云鬓发间精巧插着金玉钗饰,腰间步禁一应琢成海棠纹样,步履之间自有环佩玎珰,越发趁得人比花娇。 只是这般小女儿情态,被叶知鱼随手一咒,便成了散落一地的狼狈。 文宝姝看着蹲在地上,慌忙为自己拣起发钗的仆妇,又看了一眼在旁悠悠哉哉看好戏一般的叶知鱼,怒火中烧,照着那仆妇后心就是一脚。 “捡什么捡,这些落在 地上的脏污东西,我文宝姝难道还会再用吗!” 那仆妇吃痛,却不敢做声,嘶嘶倒吸着凉气,捂着被踢到的后背,垂首退到文宝姝身后。 虽知文宝姝一个闺阁小姐,这一脚的力气并不至于真的伤到那仆妇。可瞧着她这般轻贱下人,叶知鱼心中鄙薄更是只增不减。 “哦哟,照郡主的说法,您现下是不是缺了一抬轿子,好供着您脚不沾地,以免脏污了您的身子?” “吵什么!” 不待叶知鱼发挥全力,凤无鸣倒是出声打断了二人。 见小九凤团俱是半个身子掩在叶知鱼身后,又见文宝姝鬓发散乱,凤无鸣难免觉得头痛,沉声道,“怎么回事!” “王叔,你要为宝姝做主啊!” 文宝姝这次扑向凤无鸣怀中的姿态倒是不像大鹅了,脚步跌跌撞撞身子摇摇晃晃,一截白皙脖颈轻轻依在凤无鸣臂上,十成十的柔弱可怜。 若不是叶知鱼清楚自己并未下狠手,都要忍不住为这喊冤美人出头一二了。 凤无鸣避开文宝姝缠上来的手臂,见她双眸含泪欲坠非坠,声音倒也放轻了几分,“可是有哪里伤到了?” 说着,便伸手指向叶 知鱼,“这便是我府中新进医师,在这京中也是有着神医之名的,不知你在江淮听过她的名声没有?你向来嫌弃那些个大夫古板不肯用药,不如让她看看可好?” 叶知鱼不清楚凤无鸣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只见文宝姝听到凤无鸣竟出言让叶知鱼为自己医治,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王叔竟让这般粗鄙之人为宝姝诊治?王叔被她蛊了心智不成?” “胡说什么!”凤无鸣厉声喝止,“神医医术斐然,且于我有救命之恩,你怎么能这般出言轻慢于她?你就是被公主娇惯太久,才这般不知礼数!” 文宝姝不想凤无鸣竟会为了叶知鱼,这般疾言厉色地训斥自己,当即眼泪便吓得涌了出来。 小心翼翼勾住凤无鸣袖口,文宝姝抽噎道:“可是王叔,方才就是她对我出言不逊,还使了绊子让我跌倒难堪!” 凤无鸣见她素来好面之人此时衣发狼狈,倒也不似凭空捏造,便转头看向叶知鱼。 “郡主所言可是真的?你不用怕,本王自会公正处置。” 叶知鱼见文宝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不忘抽空偷偷瞪上自己一眼,眉梢一扬, 点了点头。 “郡主所言不假,方才我确实和郡主有一番言语龃龉。也是我使了伎俩,才让郡主跌倒出糗。” 凤无鸣一愣,他没想到,向来在他面前惯会推诿耍滑的叶知鱼,怎么现下竟这般直截了当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可垂眼一瞧,她身后小九凤团两个孩子,面上皆是不忿,不过是被叶知鱼按着才没有出声,心中便也有几分明了。 再瞧着自己身畔文宝姝,虽是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但凤无鸣自她幼时便见过了太多次这般伎俩,文宝姝的指控便难免打了几分折扣。 那两个仆妇此时更是不见方才轻狂,粗壮身子鹌鹑一般缩在文宝姝身后,生怕被凤无鸣点了出来复述此前情状。 凤无鸣暴戾之名,她们便是远在江淮都早有耳闻,就是不知自家郡主,怎么就一心惦念着这个数年未见的王爷! 揉揉额角,凤无鸣带着几分无奈开口,“宝姝,今日之事是我照应不周,你先回去,改日若有机会,我去拜访文大人时,再探望你可好?” “王叔?”文宝姝猛地抬头,“宝姝不依!王叔若是下不了手,宝姝自己把她带回去处置就是!” 第169章 莫名回护 凤无鸣眼神渐冷,“方才本王同你所说,看来你是半个字也未往心里去是么?” 文宝姝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只是眼瞧着凤无鸣这般偏心,她哪里忍得下去? 因而便是腹中打鼓,文宝姝仍是梗着脖子开口道,“王叔便是因为几年未见,一时同宝姝生分了,可也不能因为向着外人,便将‘公道’二字至之不顾吧!” 眼神恨恨瞪向叶知鱼,“王叔方才也听见了,这妇人亲口承认,自己是因为心中嫉恨才对我动手,这还只是一时口舌之争,便引得她下此毒手。” “留着这般毒妇在王叔身边伺候,宝姝怎么放心得下?”文宝姝复又缠上凤无鸣手臂,轻轻晃了晃。 “若是他日,她因为什么小事心中生恼,也要对王叔动手呢?宝姝只是想想那场景就觉得不寒而栗!王叔便是看重她的医术,也得先把她交由宝姝训诫一番!” 凤无鸣自上而下俯视着口中振振有词的文宝姝,见她眼泪也不掉了声音也不颤了,字句越讲越快,显然一副恨不得将叶知鱼杀之后快的模样。 “宝姝倒是一心为我着想。” “这是自然,”文宝姝下意识应声,抬头正要 撒娇再鼓一把劲,却见凤无鸣眼中寒意更甚,身子不自觉一抖,连方才紧紧挂在凤无鸣手臂上的身子也下意识退了开来。 “只是本王倒是不知,这王府内,何时要由郡主为我出头做主了?” 凤无鸣撇开眼去,并不看她。 “王府内处处皆是影卫暗哨,只消叫出来问上一二便可知晓事情原委,得知你二人争执缘由。郡主觉得,本王现在是问还是不问?” 文宝姝不自觉两腿战战,身上冷汗淋淋。 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她的脑子!凤无鸣向来便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定亲之事父亲筹划尚未周全,自己怎么倒是先下了一步臭棋! 文宝姝脸色数变,见凤无鸣虽是冷淡,倒也没有拿自己开刀的意思,连忙福身行礼。 “王叔说的是,是宝姝久不见王叔,一时欣喜若狂,才失了礼数,还望王叔……见谅。” 文宝姝知道自己此时低头,一旁那可恶村妇也定当看在眼里,心中不知几番快活。 可面对着凤无鸣的怒意,自己此时若不服软,只怕日后花费百倍功夫也难以补救了。 凤无鸣并不知晓,文宝姝心中关于那摄政王妃的大计,还以为是自己积 威甚重把她吓得知晓分寸了。 文宝姝毕竟是昭庆公主与江淮盐铁使膝下独女,自小千恩万宠地长大。 虽与自己并无血缘关联,可凭着她的尊贵身份和泼天富贵,这一声声“王叔”却也不是平白攀附而来的。 叹了口气,凤无鸣摆了摆手,“你知道就好,不是嫌跌了一跤便不好看了么?快些回去歇着吧。” 文宝姝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娇声道:“王叔保重。” 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了王府。 叶知鱼没想一场大戏竟就这般草草落幕,撇了撇嘴,正想带着小九凤团回去好好压惊,却被凤无鸣叫住了。 “王爷有何指教?”叶知鱼也不清楚自己心中这股无名火从何而起,方才明明是凤无鸣给自己解了围,可眼下却怎么也对他发不出好声气。 凤无鸣见她连头发丝都透着几分执拗,偏过头去不肯直视自己,倒也不觉得冒犯,开口道:“等你有些工夫了,随本王出去一趟。” “王爷不先说明是为何事?”叶知鱼警惕后退几步。 凤无鸣又气又笑,“方才本王才在郡主前维护于你,反过来你倒这般戒备本王?” 叶知鱼自知理亏,可又不想似文 宝姝一般服软,含混应了一声,只做答应。 让侍卫把小九凤团送回房中,叶知鱼连口茶叶没来得及喝,便跟着凤无鸣又上了马车。 饶是她对这种落后的交通工具已经适应了不短时日,可一日里这般接连颠簸也难免腰酸背痛。 凤无鸣照旧是正襟危坐,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抽过凤无鸣身侧靠枕,反手垫在自己背后,连带着将身子也下滑几分,整个人只差瘫在凤无鸣面前。 凤无鸣见她这般姿态,眉头一皱正要出言喝止,眼前却不知怎么突然浮现那日从御史府回程时的情景。 当日叶知鱼也是不堪劳累,在车厢里便睡得昏天黑地,眼下瞧着她的模样,像是也有几分疲惫。 心道绝无趁人之危的想法,只不过是担忧府中医师万一瞌睡时摔坏了脑袋,自己日后可就无人医治了,凤无鸣鬼使神差一般,把身子往叶知鱼的方向斜了斜。 车厢内不过就这么点大地方,凤无鸣有何举动,便是再轻微,又怎么可能分毫不被叶知鱼察觉。 只是叶知鱼见他难得放松,还以为是被自己这般咸鱼姿态所感染,终于放下了王爷架子,也知晓趁着没有外人在场 时轻松一二。 愣是半点没察觉到凤无鸣的真正想法,叶知鱼心中感叹着孺子可教,便很快又随着马车颠簸,头颅一点一点地睡了过去。 凤无鸣见状,更是放轻了几分呼吸,缓缓靠了过去,又怕惊了叶知鱼好眠,又怕她睡得太安稳,自己这般举动是白费功夫。 可惜啊,这一路上实在没什么波折,叶知鱼安安稳稳地睡到终点,突觉额上一痛。 猛地睁开眼睛,便见到了罪魁祸首还未收回去的作恶之手。 叶知鱼还未来得及质问,凤无鸣为何要趁她不备弹她额头,倒是被凤无鸣那堪称阴沉的脸色吓住了。 这一路当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凤无鸣含怨瞥了“不解风情”的叶知鱼一眼,甩起袖子自己先从她腿上跨过下了马车。 什么意思啊?叶知鱼蹭蹭嘴角口水印,这凤无鸣怎么坐个马车还生气了? 难不成是嫌弃自己带着他一同堕/落了?这厮怎么不怪自己意志不坚定! “切”了一声,叶知鱼趁着凤无鸣背向自己,做了个鬼脸,便也活动活动手脚,跳下了马车。 抬眼一瞧,叶知鱼反倒愣住了。 这凤无鸣好端端地,带她来付景同府上干嘛? 第170章 试探原委 叶知鱼憋着一肚子气,被老管家客客气气请了出来。 许是觉得自家大人方才所行也有几分不厚道,老管家陪上了十二分小心。 “天师进了府中还未好好休息,不知是想先用些点心,还是想随着老奴在这院子里转转?” 叶知鱼气都快气饱了,自然没那心思考虑前者。 “说来也巧,我来付大人这儿也有几次了,倒还次次都是匆忙,从来没好好看过这院中景色。” 伸手不打笑脸人,付景同为了和凤无鸣密谋,把她这个救命恩人匆匆忙忙赶出来是一码事。对着一脸殷勤的老管家,叶知鱼还是很客气的。 “那今日便由老奴带着神医游览一二?”老管家连忙起身领在前头。 “这院子还是当时大人上任是皇帝赐下来的,好像从前主人是前朝的什么大官儿,修得漂亮着呢。就是我家大人平日里忙着办案,倒是白白浪费了这般造景。” 那厢管家已经好说歹说引着叶知鱼去了后花园,这厢刻意将她支开的付景同却是和凤无鸣相顾无言。 凤无鸣并不似做客,仿佛并未察觉付景同探究视线一般,悠悠哉哉坐在圈椅中品着茶水。 叹了 口气,终究还是付景同的定力稍逊一筹,“多谢王爷带着神医前来相救。” “不敢当,”凤无鸣微微一笑,“方才就连我府上的神医,都要拐弯抹角地打探是否是本王对付大人下此毒手。付大人这般道谢,凤某实在不敢当啊。” “王爷这话说笑了,”付景同咳了几声,才平复下气息,“付某不过一介小官,哪里值得王爷亲自动手?除非……” “除非什么?”凤无鸣饶有兴致地盯着付景同,毫无芥蒂只是好奇一般追问。 付景同藏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蜷紧,眼睛盯着凤无鸣手中茶杯。 “下官在大理寺数年,查过不少案子,也看过不少卷宗,才知道大部分人动手行凶,并非谋划良久,更多时候是一时冲动。” 凤无鸣将茶杯搁在一旁,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付景同接着往下说。 付景同分辩不清他脸上面容下藏着的是喜是怒,因而只得继续开口,“而说到那动手原因,更是五花八门。血海深仇不是没有,可这在案子里,竟是少数。” “更多的时候,有可能只以为对方的一次推搡,一句脏话,一个眼神,甚至是……一个 对方根本不确定的秘密。” 凤无鸣不置可否,只道:“疑心杀人,古已有之,曹相杀吕伯奢满门,不也是为那句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那吕伯奢何其无辜?只因他一时善心,便招致杀身之祸?”付景同眉头紧皱。 凤无鸣微微一笑,“不过是演义细说罢了,付大人这般义愤填膺,可是有几分感同身受?” 付景同自知失言,可话已经说出了口,便是覆水难收。 更何况,凤无鸣也不可能给他装傻充愣的机会。 施施然起了身,凤无鸣看着面色仍是稍显苍白的付景同,开口。 “付大人,实不相瞒,本王并未想到你会主动下帖相约,原以为付大人是有要事要同本王相商,这才特意赶来。若付大人只为同本王谈论你寺中案宗,或是演义故事,本王实难奉陪。” 眼见着凤无鸣转身要走,付景同终是按捺不住。 “曹天逸!”厉声喊出此名,见凤无鸣脚步停了下来,付景同攥紧拳头,索性一口气说了出来。 “王爷可还记得,先前芈氏少司邪术一案,王爷交给我追捕的人员名单上,正有此名!” “好像有点印象,”凤无鸣 声音透不出半丝急迫,偏偏又不肯转过身来,让付景同看到他面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付大人为何如此在意此人?可是先前本王借给付大人的手下不够使唤,被他逃了?可是需要本王增派人手相助?”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拿捏住对方把柄的人,为何却感觉如同被猫盯上的老鼠? 付景同心中越发怪异,对着不慌不忙,甚至还有心情刻意扯开话题的凤无鸣,不由得叹了口气。 “王爷借我的几位好汉身手不凡,那曹天逸,现下正在我大理寺监牢内好好关着。” “既是如此,付大人这般吞吞吐吐又是为何?”凤无鸣这才重又回到位子上坐下。 付景同见他非但没有丝毫紧张之意,眼神中好像还带着几分期待……甚至是鼓励? 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撞了大运,还是为他刻意利用,付景同没了打哑谜的耐心,只得实话实说。 “自曹天逸身上,搜出来一本册子。从印章来推断,那册子的主人,似乎正是王爷。” “想来定是本王不慎遗失,倒是巧得很,又落到了付大人手上。” 付景同咬了咬牙,“王爷就这般轻巧认了那册子 实乃王爷所有?王爷都不担心那上面写了些什么吗!” “本王做下的事,没什么好抵赖的。”凤无鸣的态度从容得好像并不是在谈论要掉脑袋的事,看着面色骤变的付景同,反倒笑出了几分真心实意。 “想来付大人定是几番思量,才决定先找上本王告知此事,不论如何,都是本王欠了付大人一个人情。” 凤无鸣嘴上虽说着亏欠付景同,人却到了付景同的床前,俯视着尚还半坐在床榻之上的付景同。 不堪压力别过头去,付景同闷声开口,“那册子我曾交予叶御史一同看过,王爷就不介意?” 这倒是有几分出乎凤无鸣意料。挑挑眉毛,“那叶御史是何态度?” “叶御史称王爷拥兵,护的是乾清宫,防的是慈宁宫,”付景同顶着凤无鸣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 “可下官不能因为叶御史一人的推断,就当做这册子不存在。此番相邀,只为了从王爷口中听到一个答案——你可有反心?” 凤无鸣见他身型单薄,面色发白,眼神却是灼灼凛然,心中几分慨叹,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付大人,不论你信与不信,本王确无谋逆之心。” 第171章 招徕失败 付景同稍稍松了口气,不待他卸下手中力道,凤无鸣却是自顾自说了下去。 “难得今日这般机会,本王不妨同付大人打开天窗说亮话。眼下太后把持朝政,沈家日渐做大倒是其次,陛下一日不能独政,朝中人心便是一日不得安宁。” “长此以往,下场如何,不用我多加渲染,付大人是个聪明人,自然想得出来。” 凤无鸣说得理所当然,付景同听在耳中,唇畔却是溢出一丝苦涩。 “依照王爷的说辞,王爷所行大逆不道之事,竟然全是形势所逼,全是为了社稷,半点私心也无?” 凤无鸣皱了皱眉,“水至清则无鱼,这般行事凤某不敢说是全然问心无愧,但也的确可以保证,是担了掉脑袋的风险想帮陛下的。” 顿了顿,语气稍稍和缓下来,凤无鸣复又开口。 “付大人既然敢做此问,想来定是一心为了陛下。既然你我二人目的相同,付大人现下为何不干脆助我一臂之力?先除了宫中祸乱,为陛下解了心患,之后再各做打算?” 付景同虽是已从逼宫一事上察觉到了凤无鸣的大胆,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凤无鸣竟敢这般被 自己戳穿计划后,便紧接着招徕自己为他所用? 一时惊得嘴都合不上,付景同憋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委婉的话来。只能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虽是目的相同,可王爷此法实在太过!恕下官实难效力。” “难不成付大人还打定主意,守着你那纯臣身份不放?”凤无鸣似是嘲笑般地反问。 付景同更是语塞,若不是因为凤无鸣的名单,他又怎能顺藤摸瓜得到凤无鸣屯兵的证据,眼下又哪来的可能和凤无鸣这般对峙? 不等付景同回答,凤无鸣摆了摆手,“本王不愿强人所难,付大人既然无意,那只当方才本王什么都没说过吧。好好养病,保重身体。” 自行出了付景同卧房,却不见叶知鱼身影,凤无鸣本就有几分不悦,当即更是冷了脸色,沉声唤来在旁的洒扫下人。 “你府上管家呢?有没有看到今日同本王一起过来的女子?” 那下人显然是见过叶知鱼的厉害,伸手便往通往后花园的小径指了指,“方才见着管家陪神医往院子里去了,王爷用小的叫人来带路吗?” “不用了。”凤无鸣的眉头皱得更深。 在王府里倒 不见她对院中造景感兴趣,怎么成天变着法儿地想借口出府,就是为了到别人府上逛园子么! 完全忘了叶知鱼是因为自己要和付景同商讨,才被迫出来打发时间,凤无鸣朝着那下人指示的方向大步过去。 没走几步,便看见叶知鱼正在秋千上打着瞌睡。 凤无鸣知晓叶知鱼素来离经叛道,却也没想到她连坐个秋千,都和别的女子不同。 只见她双腿直挺挺横放在座椅木板上,身子靠着一侧绳子,另一端用双脚勾住。 便是这般高难的姿势,她也没忘记让秋千发挥原有职能,不知何处发力,带着那秋千前后摇摆,让人看着不自觉捏一把汗,生怕一个不稳便翻了下来。 她自己倒是靠着身后独独一条绳索,惬意地眯着眼睛,在一树芬芳下打着瞌睡。 不得不承认,文宝姝说的其实没错,眼前女子确实是个平平无奇,举止中甚至还带着几分野蛮的的乡下妇人。 凤无鸣觉得这不能算做情/人眼中/出西施,毕竟王小娥此时在她眼中,仍是那副貌若无盐的模样,就连往日觉得还算漂亮的双眼,此时也眯成两条窄缝。 可他就是觉得眼 前人莫名的顺眼,也许就是因为太顺眼了,还无中生有出几分美感, 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凤无鸣甩甩脑袋,把脑海中那堪称无稽之谈的想法甩掉,轻咳一声。 叶知鱼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看到凤无鸣过来,只懒懒打了个招呼。 “王爷和付大人谈好了?” “不算谈好,”凤无鸣一手握住秋千绳子,“怎么,太早过来打扰神医休息了?” “不打扰不打扰。”叶知鱼嘴上这么说,却是把眼睛又缓缓闭了起来。也不知是此处太过惬意,还是她真没把自己当回事。 凤无鸣捏着绳子的手紧了紧,见叶知鱼眉目平和,犹豫几瞬还是放下了手。 再开口,又是一副冷淡腔调,“别睡了,回府的马车你坐是不坐?” 叶知鱼这才软骨症一般缓缓从那秋千上起了身,跟在凤无鸣身后离了付府。 走的时候仍是只有老管家相送,若说叶知鱼心中不犯嘀咕,那是不可能的。 付景同体内被人下的蛊虫威力并不强大,因而她这般并未钻研过蛊毒之术的人,也能轻松祛除。 按理说那蛊虫入体不深,想来不会有太大影响,只取出来便 再无后患。 那这凤无鸣究竟是和付景同密谈了些什么,才会又“没谈好”,又惹得付景同连救命恩人都不送一送? 揣摩着凤无鸣神色,叶知鱼正头疼着要如何开口,才能让凤无鸣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二人谈话内容,没想到凤无鸣倒是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你可知晓,这几日京中‘神医’声名鹊起?” “有吗?”叶知鱼还挺不好意思的,“我这几日又未出门看诊,怎么就名声大噪了?” 凤无鸣这才觑了她一眼,“我说的神医,不是你。” “那你说的是谁?”叶知鱼当即怒了,抢人饭碗有如杀人父母,这她怎么能忍! 看叶知鱼难得激动到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一副要和自己讨个说法的架势,凤无鸣轻咳一声,这才继续道: “我说的‘神医’,这几日才进京,你若是方便,替我去求几副药来。” 不方便!叶知鱼当即就想拒绝,可看着凤无鸣神色,便带着几分迟疑开口。 “王爷求药,是想治什么病?” “本王的身子,你应当比我更了解才对。”凤无鸣似是轻笑了一声。 “你觉得眼下本王身子最要紧的,是什么病?” 第172章 又现神医 我看你还是先治治脑子比什么都要紧。 叶知鱼不明白这突然冒出来的“神医”究竟是什么来历,可既然没被凤无鸣直接请进府来顶替她的位置,想来当是并不信任对方。 可眼下又让自己替他求药,难不成是存心找她的不自在? 怀疑的目光将凤无鸣浑身上下扫了个遍,见他没有半分再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叶知鱼瘪了瘪嘴。 “王爷的交代,民女自当尽力。” 心里七上八下地定不下来,偏偏花娘回了神医谷还未回来,一时找不到人商量,叶知鱼咬了咬牙,便往房内一不起眼的花盆内灌注了一丝灵力。 茸儿清醒的倒快,自上次被叶知鱼叫去地宫应急回来之后,便一直以花灵形态沉睡温养至今。 眼下猛地被叶知鱼唤醒,虽然一张小脸明显不似从前水润,但也不至于因为损耗过多萎靡不振。 看着叶知鱼一脸纠结,反还是茸儿先开了口,“怎么,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是有人抢你地盘,你要怎么做?” 茸儿眨眨眼睛,“自然是揍他一顿,打得过他滚,打不过我滚。” “就这么简单?”叶知鱼斜倚在桌子上,脚尖晃来晃去蹭着地毯,也不知在思考 什么。 “那不然呢?”茸儿看她还是一脸犹豫不决,便又多解释了几句,“原来做花的时候,自然是比谁的根系更能吸收养分,谁的枝叶更能吸收阳光。” “后来修炼成型,倒也没多少真刀真枪的争抢了,比我修为低的小妖怪不敢到我的地盘,我自然也不会随便去冒犯比我厉害的大妖。” “凭本事定胜负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了,更何况以姑娘你的本事,何至于愁成这样?” 茸儿一脸真挚,叶知鱼听了这番打气,心情虽然不再似先前那般烦躁不定,可一想到凤无鸣轻易便指了自己去向那什劳子神医求药,便是一千一万个不痛快。 可这般内心纠结,叶知鱼又有几分羞于告知旁人,便是茸儿这个不会走漏消息的旁妖也不行。 磨/蹭许久,叶知鱼还是无奈起身,翻出闲置的木偶,带着茸儿出门去寻那凤无鸣口中的神医。 “王爷,神医已经带着她那叫茸儿的护卫出去了。” 夜天拱手禀报,凤无鸣“嗯”了一声,紧接着叮嘱道,“派一队机灵点儿的跟在她们后面,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第一时间回报。” “是!” “你便在此处留候消息吧,”往外走了 几步,见夜天照旧跟在自己身后,凤无鸣出声安排,“若是真有什么,我又尚未回府,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置。”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出了王府,往相反方向驶去。 叶知鱼并不知道,凤无鸣在自己身后,也乘着马车出府去了皇宫,此时心里全是那来路不明的所谓神医。 即便知道此人能引起凤无鸣的注意,还派她过来探查,名声应当不小。 可出了城门没多久,便见一棵菩提树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正当叶知鱼自车窗张望过去想要看个热闹时,车夫却也停下车来,告诉她们已经到了。 这么说,这人群中围着的,便是神医? 叶知鱼的注意力一下子便集中起来。 此时再瞧那挤挤挨挨的人群,也就不是方才的轻松心情了。 打眼一瞧便有数十人,这还只是神态狂热紧紧凑在中间的人,近近远远也有不少人正似她一般抱臂张望,看来也是听说了这神医的名头,只是尚未验证真假。 冲着茸儿使了个眼色,两人带好帷帽,绕了个圈从马车的反方向靠近那树下人群。 按理说,这么多人聚在一处,就算没有吵闹,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也是少不了的。 可 这伙人像是着了魔一般,俱是屏气凝神看着人群中心两人。 叶知鱼离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三人不是两人,不过是其中一人躺倒在草席上,方才被人挡住没看见罢了。 离草席更近的那个,面容枯黄,一看就是有段时间没能吃顿饱饭了。 这样的人理应眼神飘忽动作无力,可他此时抓着对面人的手上青筋暴起,眼睛也瞪得极大。 “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娘走得早,家里就我们爷俩相依为命,他要是走了,我也没法活了啊!” 那男人一边哀求,一边大力摇晃对面大夫。 叶知鱼看得眉头微皱,不成想那大夫非但不介意,还好声好气安慰那男人。 “好好、我知道了,不要急啊,先让我看看令郎情况可好?” 那男人便得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松开桎梏住大夫双臂的手,当即俯下身子就哐哐给大夫刻磕起头来。 “感谢神医大恩大德!感谢神医救我儿性命!神医菩萨下凡!” 叶知鱼闻言眼神一紧,却见身旁原还沉默围观的人,俱是效仿着那男子的动作,满脸虔诚地下跪叩首,仿佛被围住的大夫真是神仙下凡,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 叶知鱼一脸 纠结,她好不容易从外围混到中间,不跟着拜怕被发现端倪,跟着拜……拜托!她怎么可能跟着拜这来路不明的神医啊! 好在那神医见众人动作太大,连忙发声,“多谢诸位信任,只是我实在算不上什么神医,不过是施以我教老祖造化,至于神迹发生与否,全看各位是否心诚。” 神迹?叶知鱼眼神一动,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神医长相,只是并未发觉那夜在地宫遇见之人有谁与他长相相似。 此人背后到底是不是那伙余孽? 叶知鱼抿了抿唇,只定定看着那神医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其间浑浊不堪却又透着缕缕红光。叶知鱼都不必开天眼,便能分辨出那是邪物。 那神医又不慌不忙自怀中掏出一根秃头毛笔,用那所剩无几的笔头,沾了沾品种浑浊汁/液,往那草席上的男孩额间画了一通。 叶知鱼眯着眼睛,不断转着脑袋寻找合适角度,也没能看出这神医画的图形和任何一种符令相关,心中更加断定这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兴许只是嘴皮子利索点,才会招徕这么多的潜在信众。 嗤笑一声,叶知鱼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惊呼。 “神医!又显灵了!” 第173章 神药真相 怎么回事?他那符不是瞎画的么!难不成,还真能让这种人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登时,叶知鱼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两手使力分开身前人的肩膀就往里面挤了过去, 凑到人群最前面一看,只见方才还躺在草席上不省人事的男孩,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虽然回握自己父亲的手还是虚虚的看着就没力气,那一双眼睛倒是乌碌碌地转着打量四周,透着一股讨人喜欢的机灵劲儿。 男子见神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救下了自己的儿子,更是老泪纵横,冲着神医边叩边喊什么“神仙显灵”、“神医救命”之类的。 眼见着身边人又要做出先前那般狂热姿态,叶知鱼连忙挤了出来,和茸儿重又找了个稍远点的阴凉地方,远远观察着那神医和他身旁人群。 待那求药、跪求、推辞、传教、施药的流程走了几遍,叶知鱼很快便发现了那神医的漏洞。 那神医虽是打着诊治的名头,可被送到他面前的病患,无一人经过望闻问切,反倒是不论三七二十一,都被他以不同法子,在身上涂上了那瓶中的污水。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经过神医 的“诊治”都能有奇迹发生的,每三四个人中,都会有一个涂了那污水也不见效用。 面对病人家属的失望或是更为癫狂的请求,神医只会摇摇头,说这是因为病患或家属信仰不足所致,就连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而这样突然的失败,往往会招致其后的人表现得更加虔诚,跪拜祈祷之人此起彼伏。 连带着周遭人,也越来越多地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正看得眉头越皱越深,茸儿此时攥着一瓶浑浊液体回来,“姑娘,我买到了。” 叶知鱼接过那瓶子放在手中掂掂,又双指捏住瓶子晃晃,见那浑浊液体只是被震得更为浑浊不堪之外,并无什么太大异样,便先暂时搁下不管,又重新将视线转移回了人群中。 而也许是今天带来的药水用完了,那神医举起空空如也的瓶子,歉意地冲着周遭等待人群拱拱手。 紧接着一个脸上蒙着麻布的中年妇人,便捧着个小簸箕走上前来,那簸箕中皆是小一号的神医手中瓶子,瓶子内也装着不知为何物的浑浊液体。 叶知鱼悄悄和茸儿咬耳朵,“你可是从她那里买的?花了多少银子?” 茸儿 点点头,“花了二十两呢!还好不是咱们自己的银子。” 来不及诧异,茸儿一个花灵怎么也和自己一般,成了一副小守财奴的架势,叶知鱼紧紧盯着那神医动作。 只见他携着那妇人,逐个走到等候着他的病者面前,指着那簸箕中的小瓶似是推销。 叶知鱼看在眼中,有几分不解,“这人究竟是想打出他自己的名头,还是想靠着这神药的名声塑造神医身份?” 茸儿不懂其中关窍,只是紧张地守在叶知鱼身边。 众人虽是信了神医威能,可二十两这般,抵得上寻常农家几年吃喝的数量,也不是人人掏得出来的。 神医也不为难催逼,反倒安慰若是心诚,老祖自会赐福,众人又是一阵泪眼盈盈连喊神仙。 如此这样几圈下来,树下人群渐渐散去,神医便也带着簸箕妇人离开。 “姑娘,咱们要跟上么?”茸儿见那两道身影快要消失不见,急忙问道。 叶知鱼观察了一下四周,摇摇头道:“不急,现在想知道此人来历的不止我们,贸然跟上去,怕是要打草惊蛇。” 茸儿只得坐了下来,脑袋也凑到叶知鱼跟前,一起端详着那 瓶子。 “你可有什么感应?”叶知鱼摇晃瓶子示意茸儿。 茸儿摇了摇头,仔细回想一番,“我方才从那妇人手中接过瓶子时,发觉她动作略有些迟缓,而且自始至终,出了叫价和问我要不要买圣水之外,并未听她说过旁的话。” “她可有和其他人主动兜售?”叶知鱼顿时警惕起来。 “这倒是有的,”茸儿点点头,“不过当时我身旁的人都在伸着脖子看那大夫的什么神迹,也只有我理会她了。” “这样还好……”叶知鱼勉强放下心来,视线重又回到手中小瓶上。 咬了咬牙,叶知鱼还是打开了那小瓶。 用手扇着往鼻间送气,叶知鱼先闻到了一股复杂的香料味道。 说是香水,又太过杂糅浓烈,倒像是工匠失手将原料全都打翻到了一起,才会形成这种香到呛人的浓烈味道。 皱着眉头拿远一些,不成想茸儿比她更接受不了那浊水味道,连忙后退。 “姑娘,这究竟是什么,怎么这么臭啊!” 臭? 叶知鱼一愣,将脑袋探出窗外,狠狠吸了一下车厢外的洁净空气,待嗅觉恢复正常,这才又小心翼翼地贴近了那小瓶 。 轻轻缓缓地扇动空气,叶知鱼闭着眼睛仔细感受茸儿所说的臭味。 终于,在香料的层层掩盖之下,叶知鱼终于闻到了,那对她来说有几分熟悉的臭味。 那是腐烂尸体会散发出来的味道,也即尸臭。 此时再看手中小瓶,叶知鱼有几分明白了,这液体为何会如此浑浊不堪,又为何会带有如此复杂的香料味道。 被那所谓天师当成万能灵药的药材来源,便是某个古墓中经过防腐处理的尸身。 而那尸身究竟是不是他所信的不知什么教的老祖,那自然是无人能加以确认。 暗骂了几声缺德,叶知鱼双手合十,掌心夹住那小瓶凭空拜了三拜。 将自己的猜测同茸儿说了一遍,见她也是满脸嫌恶,还想把今日卖出的尸水全都找回来,同那大夫对峙一二。 叶知鱼摇了摇头,“不急,眼下这药,虽是在我的认识里不但不能治病救人,一旦使用轻则妨人阴德、重则减人阳寿,可我们毕竟毫无证据。除非……” “除非什么?”茸儿也有几分急了。 除非我们能找得到那尸首原身,或是将他逮个正着! 叶知鱼说着,眼中精光乍现。 第174章 偷取神药 是夜,两个脑袋缓缓从院墙上探了出来,正是茸儿和叶知鱼。 这神医的住,处果然比她们两个预想的还要好找许多,只一圈矮矮土墙围起来的稻草顶房,门栓都未插上,露出一条透光缝隙。 这般做派,瞧着倒像是个一心行善的木讷医者。 若不是叶知鱼经了茸儿提醒,已经发觉那药水中有不对,怕也是要被这假象骗了过去,直接大摇大摆就推门进去了。 两人脚下垫了草垛,鬼鬼祟祟地露出四只眼睛偷窥着院中场景。 只见那神医全无白日间的儒雅温和模样,此时赤着上膊正吭哧吭哧在院中生着火。 那白天还向茸儿兜售过药水的妇人,如同断电了的机器人一般,静静躺在柴火堆上。 神医来回搬运柴火途中,有时嫌她碍事还会直接一脚踢开,力道大得砰砰作响,那妇人仍是一动不动全无反应。 叶知鱼与茸儿对视一眼,见她眼中也带了几分慌乱,便知她全然未曾察觉,那妇人其实也是木偶之身。 心中稍稍沉了几分,偃偶之术虽非叶知鱼所长,可对方的木偶能让茸儿丝毫不见破绽,可见制造之人能耐不容小觑。 若只是偃偶之术精 巧,倒还好说,可若对方另有旁的看家本领呢? 叶知鱼咬了咬下唇,觉得自己先前贸然答应凤无鸣的要求,实在是太欠考虑了。 不过世间万事,大多离不了一个来都来了,眼下这神医的真相,就要在自己眼前水落石出,要叶知鱼现在打道回府,就算是她再怎么惜命也不肯的。 眼见着锅中水沸腾起来,那神医便反身回了屋内,不过一会儿就抱着个漆黑罐子出来。 虽是抱着,那神医面上表情也是嫌弃得很。 若不是怕看不到路一头载进那滚烫的沸水中,瞧他那姿态,是恨不得把整个脑袋拧到身后去。 揭开罐子上的封布,那神医先是干呕了一声,然后便将其中物事一股脑倒进锅中,紧接着左手抄起锅盖,右手拿起石块,将那锅子盖了个严实, 做完这些,那神医从井里提上一桶水,又是洗涮又是漱口,折腾了好半天,才回到房内休息。 院落中,便只剩那锅中不住响起的“咕嘟咕嘟”冒泡声音,和锅盖上的石块不住被冲起又落下的噼啪声。 叶知鱼拉着茸儿跳下草垛,见她面色略显苍白,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可是那锅子里的东西 对你有影响?” 茸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那里面的东西邪性得很,稍稍靠近些许都觉得灵体不适。 叶知鱼咬了咬下唇,她原本还想着,凭借茸儿的身手,能将那整个锅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这样那神医就算想害人,也没了手段。 至于那锅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自然就可以由她拿回去慢慢研究了。 可是眼下这条路子被堵死了,叶知鱼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皱眉沉思少顷,见到草垛间夹杂草杆,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手指曲折几下编了个手掌大小的草人出来,叶知鱼看着它细胳膊细腿,再看看它脖子上挂着的圆墩小瓶,顿觉任务艰巨。 可做都做了,总要一试,叶知鱼操纵着草人,摇摇晃晃往院中走去。 一路倒是没起什么波折,就连那半人高的灶台,草人在叶知鱼的操纵下也是有惊无险地爬了上去。 正当叶知鱼心中一喜,眼见着就要大功告成时,那神医竟然从房内出来了! 叶知鱼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可眼下自己灵力操纵草人已是勉强,若是同对方实打实动起手来,再拖着个状态不佳 的茸儿,叶知鱼觉得胜算实在渺茫。 连忙操纵草人躲到罐子后面,天色已晚,又是视线盲角,这般近的距离,神医竟还真的没有发现,灶台上凭空多了个鬼鬼祟祟的草人。 用手中布条紧紧绑缚住鼻子,那神医皱着眉头揭开锅盖,还未来得及检查其中情况,只见眼前闪过一道黄绿。 定睛一瞧,是个粗制滥造的草人,脖子上系着瓶子,嘎吱一下,便上半身都浸入那锅药汤中,连带着颈上小瓶也装满了药汤。 哪还能不知是有人来dao乱,那神医大喝一声,便抄起一旁锅盖想要压住草人。 草人见势不妙,急忙开溜,可脖子上陡然增加的重量,让它一时失了平衡,没跑几步便咕噜咕噜从灶台上滚了下来。 不过这一滚,倒也正好避开神医的一击,待神医绕过灶台再想追击,却不见了草人身影。 眉头紧皱,那神医反倒站在原地不动,双目闭合双手交汇胸/前,低头默念几声,那柴火堆旁的农妇,受了指令起身。 眼见着两人气势汹汹便要推门出来追寻自己,叶知鱼也顾不得那药汤效力如何,将草人往腰袋中一塞,便拔腿开跑。 早在察 觉茸儿身体不适时,叶知鱼便让她先行回到马车上休息,因而现下只要叶知鱼成功逃/脱,那神医便是知道有人来过也无可奈何。 可偏偏茸儿走后,那神医和村妇的追逐对象都只她一个,二追一的情况下,通常是叶知鱼方到了一处拐角想歇一口气,便能见到在路的另一端遥遥追赶过来的身影。 觉得自己连肺都要咳出血来,也没能甩掉身后人影,叶知鱼发觉脚下步伐越来越重,这样下去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情。 一咬牙,闪身躲进拐角的一层夹墙内,听着对方一墙之隔外不断来回的声音,叶知鱼觉得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声都快让自己暴露了。 心知这样下去迟早被发现,叶知鱼轻轻挪动脚步,正想缓缓从另一端绕出去,没退几步,身后竟然撞上了一副躯体! 吓得差点大叫,那人却先一步伸手出来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一步一步带着她悄声后退。 叶知鱼闻着那人手上淡淡的蜂蜜甜香,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待再听不见那两人脚步,叶知鱼终于松了一口长气,这才有空盘问来人。 “付大人不在府上好好养病,这么晚了跑到城外做什么?” 第175章 怎么在哪都能遇到你 付景同淡淡扫她一眼,见她身上虽然有几分慌乱,但还有心思这般问询自己,想来未经什么磋磨,便抿了抿唇并不作答,反倒开口问道: “我才想问,王姑娘深夜不在王府里好好呆着,却在这偏僻地方被人追着逃命,又是为何?” 叶知鱼瞪他一眼,“方才即便没有付大人多插一手,我原本也是打算从这条路逃出来的。” “哦,照王姑娘这么说,倒是付某多管闲事了?”付景同也没生气,只是看着她被汗水浸湿狼狈贴在两颊的鬓发,不咸不淡地问道。 叶知鱼用袖子狠狠蹭了蹭脸上汗珠,“付大人都见到我被人追杀了,上来还是这般盘查犯人的口气,未免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付景同一愣,倒是欠了欠身,“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还请王姑娘见谅。” “得了吧,”叶知鱼悻悻地甩甩胳膊,“咱们既然都想知道对方目的,那就按顺序来,如何?你说完了,我再说我的。” 付景同却是犹豫了,看看叶知鱼的脸色,见她眉毛越拧越紧,显然大有自己不说个清楚就要割袍断义之意,叹了口气,只能将实情和盘托出。 “今日我觉得身体恢复之后,便去了大理寺。” “付大人你也太敬业了点吧……”叶知鱼实在是忍不住吐槽。古代就算没有摸鱼这个词,也有应卯一说吧,怎么她身边一个两个全是工作狂! 卷死人不偿命。 付景同觑她一眼,见她三指捏做鸡嘴状,在唇上虚空横向一划,虽不知其意,但见着应是不会再随便打断他了,这才又开了口。 “不曾想刚进寺中,下属便来同我禀报,说是叶御史也染上了那疯犬之症。” “怎么会?”叶知鱼想也不想便急声否认,“叶御史不是单独被关在一处牢房中么?便是先前被感染了的人伤过,也不会潜伏这么久才发作吧!” 付景同这次没再计较,只是声音平平地同叶知鱼交代情况。 “叶御史我已经亲眼看过,发作症状确实是染上了疯犬症不假。这要怪我,若我派人十二时辰一刻不离地看守,想来就不会出现此事了。” 叶知鱼也渐渐冷静下来,听付景同这般自责,只是苦笑一声,“若付大人安排了看守,只怕要多被感染的人,就不止叶御史一个了。” “你心中可是已经有了 真凶人选?” “还能有谁?”叶知鱼已是连猜都懒得再猜,“能这般迫不及待花样百出地想置叶御史于死地的,出了沈雁柳还有谁?” 付景同见她双眼带红,咬着后牙恨恨吐出沈雁柳三字,轻轻叹了口气,“叶姑娘如此挂念叶御史,为何不直接道明身份呢?” 还来?叶知鱼原本就因为叶御史突然染病生了一肚子气,现下付景同还要不合时宜地提出什么恢复身份。 怎么,她叶知鱼是什么绝世珍宝稀世灵药,只要跳出来大声告诉天下自己没死,就能让叶御史痊愈了? 叶知鱼揉揉略略发胀的额角,只当没听见付景同方才那句话。 “然后呢?付大人还是没说为为何深夜前来啊。” 付景同见她无意应答,便也不再固执,顺着叶知鱼的提问换了话题。 “我听狱卒提起,说是城郊有一神医,能治此症,便想着有点希望总是好的,才过来求药搏个希望。” 叶知鱼轻笑一声,“那这神医,付大人已经见过了。” 说着便变了脸色,“方才追杀我的,便是那来路不明的神医和他的手下。” 付景同面色也随着深沉几分, “他们为何追杀你?可是那药有何不妥?” 叶知鱼摇了摇头,“眼下我还没有确切的答案能告诉你,只是待在这里,怕是施展不开,你来的时候可有瞧见王府的马车?” 付景同摇了摇头,端的一个脸不红心不跳,“没有,想来此处岔路甚多,大概因为我同他们走的并不是同一路线,这才能遇见王姑娘。” 叶知鱼疲惫地点点头,今日实在是太过忙碌,又是进宫又是祛蛊,又是操纵草人又是极限逃生,她也实在没有力气留在原地等着王府的人寻上来了。 上了付景同的马,两人换了个村子寻了家农户暂且歇脚。 叶知鱼就着豆大点的烛火掏出腰带中草人,见那小瓶中药液虽洒了大半,但剩下的因为草人保护,倒还能用。 又拿出白日里茸儿从那农妇手中购入的玻璃小瓶,两者放在一处,仔细比较一番。 见外观不过一个深些一个浅些,那透红混浊,却是如出一撤地令人看着恶心。 便知那神医放在锅中熬煮的,正是残尸原料。 叶知鱼和付景同交代了一番自己所见,以及猜想,付景同这般办案经验丰富的人,倒是没 因为这药液原料而编了脸色,反而问道: “原料既是如此稀奇,想来这药应当是真有效果?” 叶知鱼无语,“假如付大人今日出门时一不小心踩在狗屎上一滑摔断了腿,现在有个自称神医的人,告诉你吃了他的药,不再需要卧床静养,只消两个时辰便能恢复如初,这药你用不用?” “自然是用的,”付景同想都没想便答应,“时间就是真相,很多时候往往我们只消晚去一步,犯人便能逃之夭夭。” 也不知是不是被办案迷住了脑子,叶知鱼看着付景同,多少有几分气不打一处来。 “那好,若是叫你发现,这药服下去后,的确能让你健步如飞,甚至比以前跑得还快跳得还高,但代价是你再也做不成人,余生都能变成只会追逐腐肉的僵尸了,你后不后悔?” 付景同不免一笑,“怎会有这般奇特的药,若是真有,那那些渴求着长生不老之人,每人用上一剂便是了,僵尸这般不老不死的特征,对很多人来说,并不是惩罚,而是奖励。” 叶知鱼皱起了眉,“即便理智全无,为了活着而活着,这样也是付大人想要的么?” 第176章 村民围攻 付景同摇了摇头,“我只是说有些人会乐于此道,若换了我自己,定然是不愿为了多苟活一些时日,就成为行尸走肉的。” “这还差不多,”叶知鱼哼了一声,指指桌上药剂,“这药的效力,便差不多是我所说的那种情况。” “等等,”付景同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不解,“这药是从哪来的?” “自然是你要求药的神医手上,花了我二十两银子呢。”叶知鱼撇了撇嘴,显然略过了第二份的来历。 付景同一时也无暇顾及若是正经购入,叶知鱼怎么会被那神医追得险些丢了小命,只拿起那小瓶仔细观察。 “那神医是为了赚钱,才一边偷偷下毒,一边兜售解药?”付景同脑子转得飞快。 “是也非也。”叶知鱼晃晃食指,见付景同带了几分催促地望向自己,这才手腕一转指向他手中小瓶。 “这瓶子里的,既是解药,也是毒药。” “我不知他从何处学来制造尸变之毒,竟然刨出古尸制出此毒。” “我猜最初染上此毒时,便是像疯犬一般发狂肆意攻击,然后恢复人的理智,如此几番循环往复,能挺下来的,便被这毒同化 ,成为只有攻击性却没有神志的僵尸疯子;若是挺不过来的,要么抱着人类的尊严死去,要么死在毒发之时毒性对身体的大肆损伤。” 付景同捂着额头,沉默良久,才道,“世间真有如此……如此诡异的毒?”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叶知鱼挑挑眉毛。 “可照你所说,那中了这毒的人,岂不是无药可救,只能要么死要么疯?”付景同实在不理解,叶知鱼为何到现在还能一脸轻松。 “哎呀,笨!”叶知鱼啧了一声,“原来我制不出解药,是因为根本没想过这会是尸毒。眼下既然知道了,凭借着我的道行和医术,解一个小小尸毒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话当真?”付景同的眼睛骤然亮了许多。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叶知鱼撇了撇嘴,“只是尸毒也千奇百怪,我得从他原来所用的尸块上分辨出,是哪一种尸毒,才好对症下药……” “不好!”叶知鱼的表情突然又有了几分慌乱,“今晚我贸然过去偷取药液,只怕是打草惊蛇了……他会不会带着原料逃跑了?” 叶知鱼和付景同对视一眼,蹭地一同起身,便一齐向屋外走 去。 只是还不待他们开门,那单薄木门便被“砰——”地一声撞开。 农户的小小院落内,站满了举着火把的人,此时俱是面露憎恶。 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先前还好心收留了他们的农夫,此时正点头哈腰地冲着身旁一名脑满肠肥的男人介绍。 “村/长,就是他们两个!我一听神医大人描述,就知道准是这两个贼人没跑!” 是了,方才追赶叶知鱼而不得的神医,此时又披上了那层儒雅人皮,带着一抹瘆人微笑立在二人面前。 虽知这神医是名声鹊起,可没想到在京郊已经有了这样的影响力。 一声招呼,不仅各个村子就主动帮着追查,甚至还大半夜齐聚此处,只为了不让他们敬爱的神医想抓的贼人逃跑。 叶知鱼都不用细点,便知眼前人数,绝非自己和付景同可以应付的,冷汗顿时浸透后背,小步小步蹭着倒退。 只是房内仍是差池难逃,那神医见方才操纵草人,戏耍自己的叶知鱼现下如此狼狈,也不由得放声笑笑。 几声小人得意过后,神医清醒过来,轻咳一声,转身冲着村/长和村民拱手致谢。 “感谢各位乡亲不辞 辛苦半夜来帮忙,我行医只为不忍见众生疾苦,并无半点牟利之想,可这两个小贼实在可恶,竟然半夜潜入我的院中偷走解药。” “这解药难得的很,被他们偷走一份,便可能少一个被救的乡亲,这两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打死他们!”不知人群中谁先喊了一句,紧接着,附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很快的,便从几句单薄口号,变成了大势所趋。 眼睁睁看着身前村民,只因为那神医的几句话,便被挑拨得要动死刑杀了自己才泄愤,叶知鱼恨恨瞪了那神医一眼。 可眼下,就是她再想解释,也找不到机会了。 眼见着村民们口中的号子越来越响亮,手中的火把越逼越近,叶知鱼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走投无路。 看着那所谓神医脸上的得意笑容,叶知鱼咬了咬牙,正想着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能再让这种人祸害百姓。 就听一阵马蹄踏破村民们的呼声,转眼便到了叶知鱼眼前。 原本将叶知鱼付景同二人团团围住的村民,此时又为一对铁骑围了个严严实实。 方才还喊得青筋直冒群情激愤的村民,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俱是忌惮着月光下反着冷光的精兵利刃,倒是无一人再敢随便发声了。 方才那趾高气昂的村/长,看着眼前村民自动自觉分出来的一条路,心里骂了声娘,蹭了蹭头上的汗,腆着笑脸向那骑兵领头者过去。 “不知是哪里的兵爷?这么晚了,村里只怕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为首那人眼神沉沉,盘旋在他身后某/处,过了一会儿,才落到他身上。 “怎么,你这里时常有队伍来往么?” “啊?”村/长也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一时慌了神,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没有的,我们村子小,不过二三十户人家,兵爷就是想饱饱口福,也看不上咱们这种小村子的。” “哦,二三十户,眼下是都出来,准备围杀那两个人了么?” 村/长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想去抱着对方大腿求情,可以他的矮胖身子又只能够到马腿,因而滑稽地起了身,哼哼唧唧哭诉道: “冤枉啊大人!咱们这村里可都是良民,哪个敢杀人呢!” 凤无鸣冷笑一声,“可本王方才骑马一路过来,听到那‘杀了他们’的号子喊得震天响,不是你们,那究竟是谁?” 第177章 骑兵救场 村/长都被吓成这样,众村民哪还敢言语分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摩西分海一般把那神医露了出来。 那神医多少也是见过世面的,听凤无鸣自称“本王”,虽知对方来头不小,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作揖行礼。 “草民见过王爷。这一切,都是误会,草民可以解释……” “王小娥,你来说,他是何人,你又怎么半日不见便成了这幅模样?”凤无鸣不耐地皱起眉头,不屑将眼神分给那盗版神医半分。 叶知鱼硬着头皮上前。 为什么感觉凤无鸣本是来给自己撑腰的,可自己却有一种在众人面前被揭了短的尴尬呢? 叶知鱼方才从紧张中放松下来,一时心思乱得很,便分毫没能察觉,那盗版神医在听到来人竟与自己相识时,脸上遮掩不住的慌乱。 还未到凤无鸣身前,叶知鱼突然觉得腹间被人重重一击,险些连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紧接着便被人反拧着双臂挡在身前,那盗版神医见凤无鸣来者不善,竟是放弃狡辩,打算拿自己当人质搏一条生路出来了。 叶知鱼腹间受了一拳,再加上奔波了整日,双腿绵软根本使不上半分 力气,身子控制不住地直直往下滑。 那盗版神医不成想,自己挟持的还是个累赘,原本一手钳制一手持刀,还要提防身侧身后偷袭就已是分身乏术,偏偏这人质还像没骨头一般,自己不使力拎着是片刻也站不住。 盗版神医急得手上见汗险些握不住刀,掌心使力一攥,刀是拿住了,叶知鱼的脖颈上也见了狭长一道血痕。 周围人吓得连忙想要跑开,却是被盗版神医大喝一声“不许动”,吓得在原地呆住了。 凤无鸣抿紧双唇,丝毫不见叶知鱼正被对方挟持一般,接过手下递来的弓箭。 扯弦上箭,凤无鸣手中箭矢直直对准神医眼珠,不顾他垂死挣扎地大吼大叫,手中力道渐渐加大。 那盗版神医眼见凤无鸣根本不顾叶知鱼死活,绝望地大叫一声,一脚踢开叶知鱼,转身便冲着人群中冲了过去。 村民霎时乱作一团,凤无鸣仍是紧紧抿着唇。 他根本不想在意这些方才叫嚷着让王小娥去死的愚昧村民的死活。 是的,他们是被恶人所蛊惑所操纵的,那又如何? 若不是他早前便派了人跟在王小娥身边,要他们第一时间汇报消息 。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 难道他们偿还得起王小娥的命吗? 理智与情感在凤无鸣脑中争斗不休,凤无鸣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握着弓的手,也会紧张到不自觉颤/抖。 轻叹了口气,卸了力道撇下弓箭翻身/下马,将叶知鱼搀扶起来。 叶知鱼双眼通红,看得凤无鸣心中一紧,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自己先嫌弃起来太过无味。 哽咽一声,叶知鱼倒是先哭哭啼啼地开了口,“太丢人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人过,我是沙包吗要被他揍来踢去的……” 凤无鸣敛了唇边笑意,解下披风将叶知鱼裹了个严实,直接将她举到自己马上。 “出来的匆忙,没准备马车,神医是先跟着我们回去,还是在这等上一会儿?” 叶知鱼今晚险些小命都葬送此处,哪还敢留,当即蚕宝宝一般咕涌咕涌,从凤无鸣的披风中伸出两只手抱住马脖子。 “王爷,那人身上秘密不小,一定要抓活的!” “知道了。”凤无鸣扬了扬手,抽出马鞍上佩刀,转身向身后那一团杂乱走了过去。 “谁干的?”凤无鸣指着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尸体,沉声 发问。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不做声。 一旁的村民也是瑟瑟发抖,不敢多看那被鲜血染红的尸体一眼,仿佛方才高喊着要杀了叶知鱼和付景同的另有其人。 凤无鸣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佩刀,见其一主人手臂微颤,脸也躲在旁人身后不敢直视自己,心中轻叹一声,没再计较。 看向一旁早就吓得涕泗横流的村/长,凤无鸣皱了皱眉,不待他过去交代,只见他灵活地在地上翻了个身,直直冲着自己的方向跪下磕头。 “王爷大人有大量,一群愚民不分是非,险些坏了王爷大计伤了王爷的人,求王爷高抬贵手!” 凤无鸣见他身后村民虽是吓得眼神惶然,也扑通扑通地跟着村/长的动作冲着自己跪下作揖。 心中烦闷地一挥手,翻身上了马便带着手下离开了村子。 叶知鱼担惊受怕了一天,现下终于能休息片刻,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含混,“王爷,付大人呢?” 凤无鸣动作一顿,恨不得索性一脚,把这薄情寡性的女人踹下马去,自生自灭算了。 哦不,说她薄情寡性实在是冤枉了她,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担心付景同 呢。 久久等不到身后人回话,叶知鱼动也不想动,只缩着脖子用脑袋蹭蹭后面,“王爷?你别是把付大人拉下了吧?” “没有。”凤无鸣闷闷的声音自胸腔传来。 叶知鱼“唔”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有惊无险,也算不错,就是没能追查到这冒牌神医背后的线索有点可惜……” 凤无鸣攥着缰绳的手便不自觉紧了紧,方才自己好像没答应谁什么事吧? 叶知鱼的脑袋随着马蹄嘚嘚,一点一点地盘算今日成果,突然叫了一声。 “王爷!” 凤无鸣惊了一下,清清嗓子才又开口,“何事?” “你既然能追查到那个村子,肯定是在我身边安排了人吧。”叶知鱼的语气听不出排斥,“赶紧让他带路,我们先去那冒牌神医的据点。” “你身子都这样了,还想折腾什么?”凤无鸣下意识便想拒绝。 “我伤的是身子又不是脑子,”叶知鱼还有几分不耐烦了,挣扎着就要从披风卷里挣脱出来,和凤无鸣好好讲讲道理,“有了那人在据点的遗存,我便能开出根治那疯犬症的药方。” 叶知鱼眼中尽是得意,侧过身来看着凤无鸣。 第178章 太后设宴 凤无鸣看着叶知鱼亮晶晶的双眼,一时竟然忘了,自己方才原本打算要说些什么。 他是知道叶知鱼精于医术的,不然当初她也不会自信揭榜进了王府,不然此后也不会有他和叶知鱼一同经历的种种跌宕。 可看着眼前人不过一日功夫,竟真的靠自己一条情报便破除了疯犬症,凤无鸣才发现,叶知鱼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能干许多。 凤无鸣不知是震惊还是欢喜,愣愣地看着叶知鱼忘了做声。 直到叶知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凤无鸣才反应过来。 见她又是期待又是忍不住炫耀地看向自己,凤无鸣不由得点了点头。 “那就照你的意思吧。” 语罢,还不等叶知鱼欢呼,便又补上一句,“此后一个月,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你别想再出府一步了。” 一路顶着叶知鱼喋喋不休的讨价还价,凤无鸣始终坚守原则绝不动摇,最终在叶知鱼含恨的目光中,将她送到了那盗版神医的老窝。 叶知鱼虽是一瘸一拐的,手上功夫却是利索,将那锅中烹煮的尸块捞出,先除了其上戾气,一炷香的时间便辨认出了其上毒性。 写了张药方交给付景同 ,“叶御史的病……就劳烦伏大人了。” 付景同见她身子这般还坚持要来研制药方,心中轻叹。 可叶知鱼本人不愿透露消息,他也不愿在凤无鸣面前露出破绽,因而接过药方,付景同只微微点了点头。 “我会转告叶御史此方如何得来,想来叶御史康复后,定会十分欢迎神医前去探望。” 叶知鱼应付笑笑,转身上了茸儿所在的马车。 凤无鸣只做不察,一路冷着脸回了京城。 接下来几日,叶知鱼便如同犯人一般,被关在自己所住西院,不光每日吃了什么饭用了什么药要有人在旁看着,就连她多陪着两个孩子在院中活动一会儿,都要被嬷嬷劝着回去休息。 叶知鱼怎么可能不窝火,偏偏那些嬷嬷侍女一个个都和善得紧,见她有要发飙的迹象便是一张笑脸摆上来,让她怎么撒得出来气! 心中郁结憋啊憋得都被她赖在了凤无鸣身上,他这般派人看顾,就是是在养病人还是养王八? 要是真的光静止就能健康长寿,那人从出生起就不要动好啦! 整日无所事事,只差扎凤无鸣小人的叶知鱼,终于忍不下去,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凤无鸣书 房。 不成想,还不待她摆事实讲道理地说服凤无鸣,适当运动对康复有益,凤无鸣见她过来,倒是先开了口。 “待不住了想出去?” 她叶知鱼怎么会被这区区先声夺人抢了气势,当即理直气壮地重重点头。 “是啊王爷,我……” “行。” “啊?” 叶知鱼还没反应过来,正想掐掐自己的脸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凤无鸣手中一道帖子便甩到她眼前。 “太后设宴,点了你的名字要你随本王同去。” 叶知鱼烫手山药一般将那请帖扔回凤无鸣面前,“王爷,这个我能称病不去么?” “可以啊,”凤无鸣不急不躁将那帖子搁到一旁,“就是太后那边,会为了让你赴宴做什么努力,本王可就不清楚了。” 一想到沈雁柳先前几次三番对着小九凤团下手,叶知鱼就恨得牙痒痒。 可看着眼前凤无鸣事不关己一般,拿两个孩子的安全变相威胁自己,叶知鱼真后悔方才那帖子怎么没直接甩到他脸上。 见叶知鱼几息之间表情数变,再由她瞎想下去怕是连自己都恨上了。 凤无鸣轻咳一声,开口道:“太后指名要你赴宴,轻易是推拖不得的 ,更何况还是随本王同去。” 你很金贵吗?不就是个王爷?我还是光荣的劳动人民呢。 叶知鱼撇了撇嘴,又听凤无鸣说道,“跟在本王身边,你受的关注可能会多一些,不过若是有人胆敢找麻烦,那估计也就是冲着本王来的,你只要在一旁看戏就好了。” 叶知鱼听凤无鸣话中洒脱,似乎是对这次宫宴上会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当即也忘了方才如何嫌弃对方。 狗腿地凑上前去,“王爷,哪个不长眼的,敢找您的不痛快啊?” 凤无鸣抬眼瞥她一眼,“不知神医认识几位京中官员啊?” 叶知鱼尴尬笑笑,算上她初到京城时接活儿认识的,好像也才将将凑满十人, 知道凤无鸣是在讽刺自己问了也白问,叶知鱼难免有几分不服气。 就算她现在不知道对方长相如何,可到了宫宴上,总要碰面的,现在做好准备,总比到时候凤无鸣拎着她的耳朵现场补课要好得多吧! 见叶知鱼哼哼唧唧似是不满自己,凤无鸣无奈笑笑,“与其担心别人可能的发难,你不如先想法子把太后那关应付过去。太后若是以女宾私话名义唤你过去, 我也寻不出什么好借口阻拦的。” 叶知鱼精神一震,是啊,怎么把沈雁柳这个堪称宿敌的存在给忘了。 光是想到她派出的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的杀手,叶知鱼就感到头疼。眼下自己都要主动进人家老窝,那和案上鱼肉有什么区别! 紧接着又是一个大叹气,除非她当场喊出“大楚兴知鱼王”,一口气推翻凤家统治,不然能有什么办法,能让她逃出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的掌心呢? 更何况,要是真敢起兵造法,只怕第一个冲上来的,不是萧清让,就是凤无鸣。 她可没把握能在两人联手下胜出。 “王爷,太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怎么难为我吧?”叶知鱼小心翼翼地问。 凤无鸣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有什么法子能耐她何。 叶知鱼此人厚颜无耻,寻常女子忌惮避讳的东西他从未见她怕过;平日里和自己唇枪舌剑也不见下风,有时还能小胜一筹。 若太后只是想在众人面前给叶知鱼难堪,只怕轻易达不成所想要的目的。 凤无鸣见叶知鱼竟还带着满脸担忧看着自己,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放心吧,应该没事的,太后的主要目标是我。” 第179章 古代的美妆大法 “姑娘醒醒,时辰到了。” 叶知鱼半梦半醒见,只听着一个女声突然在自己耳边响起。 什么时辰?放她回到原本时代的时辰么? 叶知鱼满怀期待地睁开眼,只见前几日贴身看管自己药食的嬷嬷,正轻声叫着自己起床。 偏头一看窗外,见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叶知鱼下意识就要把被子蒙过头来再接着睡。 “嬷嬷,你看错时辰了吧,这天还没亮呢。” 嬷嬷话虽温柔,手上动作倒是强硬,劈手将叶知鱼攥住的被角抢了出来,又一掌伸到叶知鱼的背下,一使力便带着叶知鱼在床上坐起了身。 叶知鱼虽然喜欢睡懒觉,但起床都要被人这般伺候,总归有几分不好意思。 自己趿拉着鞋子,随着嬷嬷指引坐到梳妆台前。 一块热手巾敷在脸上,熏熏热气烘得叶知鱼险些又睡过去,迷迷糊糊见脸上一疼,竟是“嗷”一声没忍住叫了出来。 这下替她开脸的嬷嬷也笑了起来,手里拿着绞线笑了好一会才堪堪止住。 叶知鱼此时已是困意全无,看着嬷嬷手中那全不自动除汗毛机坚决地摇了摇头。 无法,王爷事先吩咐过一切以这位主子的喜好优先 ,开脸嬷嬷只能遗憾地带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手艺退了出去。 这一早上,叶知鱼感觉自己身旁就没下过三个人伺候,每个人都拿着一项她叫不出名字的小工具,在她脸上不知在忙些什么。 上口脂之前,嬷嬷端来一碟点心,“姑娘先用着些,宫宴熬人呢。” 叶知鱼将信将疑地咽下两个糯米团子,难不成沈雁柳真就抠门到这种地步,连设宴都不能给他们吃点好的? 鬓发间插/入繁复的发钗,身上礼服也是左一层右一层锢得她浑身不舒服,叶知鱼下意识拧拧脖子放松放松筋骨,却连忙被嬷嬷拦住了。 “姑娘,好不容易戴上的簪子呢,一甩就全乱了。” “哦。”叶知鱼悻悻停了动作,又像个木偶一般,呆呆坐在那里任由她们不断修改细节。 直到凤无鸣那边派了人来催,嬷嬷们才住了手。 叶知鱼看着她们眼中明晃晃的满意,将信将疑地对着镜子瞧了瞧。 铜镜虽不似水银镜那般纤毫毕现,可自带一层韵味美人滤镜,不然叶知鱼都不敢承认,此时端坐在镜子面前的人是她自己了。 说好的平平无奇村妇呢?她把自己的假面做得这般普通 ,就是不想被人关注啊! 叶知鱼有几分欲哭无泪,可看着嬷嬷们的目光,想着她们从天还没亮一直忙到现在的辛苦,她也没办法说出要不把妆卸了吧这种话。 因而叶知鱼只能承载着嬷嬷们的期许,带着身上的诸多昂贵装备出了门。 夜九候在叶知鱼卧房门口,正愁着里面怎么还没动静,要不要再催上一遍,就见门扉缓缓打开,一名宫装女子出现在他眼前。 夜九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这谁? 下意识觉得王爷绝对不能错过此番风景,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便反身跑回凤无鸣处。 留下叶知鱼愣在原地,莫名开始怀疑人生。 就算这张脸普普通通,也不至于见了要撒腿就跑吧? 每一步都在和沉重头饰与繁复裙摆斗争,等凤无鸣被夜九急匆匆拉过来,见到的就是叶知鱼正扁着嘴弯腰,去扯自己腿间被绊住的裙摆。 很奇怪,他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王小娥,但却好像能从她身上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察觉到来人,叶知鱼再也忍不住了,崩溃大喊,“有没有简单点的裙子啊!简单点!” 凤无鸣不由失笑,看向被叶知鱼喊声惊 动过来的嬷嬷们,“嬷嬷们还是别难为她一个野人了,这裙子她走不了几步便要摔跤的,倒时候脸面没长,反倒出糗。” 嬷嬷们面面相觑,多少是因为被凤无鸣点中了心中所想。 多少年啊!多少年王爷都没有女伴陪同赴宴了,就这么一次,难道还不能让她们使出浑身解数看家本领么! 可看着叶知鱼竟然真的寸步难行的模样,嬷嬷们无奈,只能翻出另一套礼服,替她重又打扮上了。 头上的钗环也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去了大半,叶知鱼左右活动一番,见这次的裙子并不会影响自己跑路,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和凤无鸣坐上马车,叶知鱼见他身上不过寻常朝服,不由得撇了撇嘴,“不会只我一个天不亮便要被人折腾起来梳妆打扮吧?” 凤无鸣轻笑一声,“本王何时需要别人连叫带哄才肯起床?” 叶知鱼憋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有力反驳,只能干瞪着凤无鸣。 凤无鸣倒是不以为意,一一讲起了今日在宫宴上可能会对他们二人发难的官员,又教她各人把柄,如何应对。 叶知鱼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凤无鸣怎么不提前教教她,这样怎 么可能记得住? 凤无鸣瞥她一眼,“一早告诉你,你这几日还睡得好觉么?” “再说,方才告诉你那么多,当然不是为了让你全都记住,你是我的医师又不是幕僚,记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叶知鱼还在努力消化凤无鸣的填鸭式教学,听了这话更是傻眼,“那王爷告诉我干嘛啊?” “为了让你宽心啊,”比起一旁束手束脚满脸紧张的叶知鱼,凤无鸣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为了告诉你他们在宫宴上再怎么嚣张挑衅,都有把柄握在本王手中,谁敢驳本王的面子,自然是要承担后果的。” 凤无鸣的形象,顿时在叶知鱼眼中高大了几分。 知道事后会有人替自己找场子,叶知鱼僵硬的脊背也逐渐放松下来,听着凤无鸣时不时讲些朝臣密事解闷,竟是全无了出门时的紧张之情。 车轮辘辘驶进宫门,叶知鱼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看向凤无鸣。 凤无鸣见她不过眨眼的功夫重又紧张起来,无奈笑笑,先叶知鱼一步下了车。 叶知鱼探出脑袋,见周围皆是偷偷窥向此处的目光,心中一紧。 目光一转,却见凤无鸣正伸出手来等着自己。 第180章 主动挑衅 凤无鸣不喜这般被人打量,见叶知鱼呆愣不动,不免皱起眉来催促。 “你在等什么?还不快下来!” “哦哦,”叶知鱼连忙抱着裙摆跳了下来,还未站稳身子,便听到身后一阵窃窃嬉笑声。 试着追寻笑声源头,可那些世家夫人小姐的养气功夫,不知比她精明多少,早在她把头转过去之前,便已经敛了笑意复做一脸矜贵了。 “探头探脑的做什么。”凤无鸣伸手在她背上轻敲一下。 叶知鱼便讷讷跟在凤无鸣身后,自宫道往设宴宫殿过去。 秉持着少说少错,少做少错的原则,叶知鱼一路上几乎是小鸭子学走路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凤无鸣身后,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专门寻她错处上来找他们麻烦。 却不想她这般姿态,落在一众对凤无鸣芳心暗许的世家小姐们眼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王爷请留步。” 凤无鸣正想带着叶知鱼入席,却不想被一内侍拦住了。 那公公面上笑得和善,拦住叶知鱼的动作却是毫不手软。 “娘子并非王妃,怎可与王爷位列同席呢?” 叶知鱼紧张地看了凤无鸣一眼,来之前他们可没排练过这种情况啊! 凤无鸣耐着性子拿出帖子,“太后娘娘亲自请了她来赴宴,公公是想代 太后安排吗?” 那公公不慌不忙,“王爷说笑了,小的怎敢?不过确实是得了太后娘娘吩咐,特地过来关照王娘子的。” 眼见着周围人被此处争执吸引了目光,叶知鱼故作镇静地一笑,“好啊,那就有请公公带路了。” 叶知鱼跟在公公身后,到了一处/女宾聚集处,回头看到凤无鸣正遥遥望向此处,心下稍安。 客套地冲着身旁几位夫人小姐礼貌笑笑,叶知鱼位子还没坐热,便见着几个姑娘相挟着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叶知鱼定睛一瞧,领头的不是那日在府上遇到的文宝姝么。 怎么是觉得那日在王府被凤无鸣赶走丢了面子,现在以为她叶知鱼落单了,便能找回场子了么? 叶知鱼扫了一圈周围坐的权贵,心里默默为文宝姝的情商上了柱香。 不过叶知鱼多少还是低估了文家权势,原本坐在她身旁的妇人,一见郡主面带不善地冲着叶知鱼过来,当即连排好的位次也不顾了,直接起身去了别处。 文宝姝早已习惯,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那些原本簇拥在她身旁的小姐们一时愣住,旁人会忌惮文宝姝的地位给她让位置,却不代表会连带着高看她们这群小跟班。 可文家势贵,文宝姝出手大方,她们相互看 了几眼,竟没散开,反而像丫鬟一般候在文宝姝身后。 文宝姝自然毫不在意身后众人有何安排,她眼中熊熊怒火只冲着对面的叶知鱼。 方才进宫时,自己可看得清清楚楚,这村妇有多么不知好歹,王叔亲自伸手去接,她居然应都不应! 不过她也应当庆幸,庆幸没有握住王叔的手,不然自己定然会废了她这双爪子! 文宝姝笑吟吟开口,“我听说今日是太后娘娘设宴,所请之人皆是身份尊贵,怎么瞧着姐姐,好像不在此列啊?” 叶知鱼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我也这么觉得,要么辛苦郡主你去太后娘娘那确认一遍,看看是不是帖子下错了?” 文宝姝一窒,脸上笑意险些没挂住,“太后娘娘手下办事,想来是不会出错的。只是我瞧着有些人,终究是山鸡变不成凤凰,便是到了宫中,也是寒酸得格格不入,叫人笑话。” 她身后的小跟班终于得了机会,开始七嘴八舌地插话。 “就是,都进宫赴宴了,还穿成这样,好心的说一句朴素,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做不起新衣服呢。” “就算做了,人也得配得上衣服呀,你瞧瞧她那模样,啧啧啧,先天不足也就罢了,后天也无半点努力。” “我听说怕 她不是个大夫么?那这面色怎么还这般蜡黄?莫不是有什么病吧?” “啊?自己的病还没治好,就巴巴跑到别人府上当什么大夫啊?这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换了旁人哪里做得出来这等事?” “脸皮厚的还不知这一桩呢,我听人说,她两个孩子,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亲爹是什么人呢?” “啊?真的假的?哎呀,这话听了我都嫌弃脏耳朵。” “你只是听听都觉得污了耳朵,有的人可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想给那两个父不详,找个便宜后爹呢!” “够了!”厉声喝止的,不是一直在旁边默默吃茶的叶知鱼,反倒是听不得身后人,一直将凤无鸣同叶知鱼攀扯到一处的文宝姝。 文宝姝气得眼睛都红了,王叔明明是她的,都怪眼前这个村妇,竟敢这般败坏王叔名声! 叶知鱼看着眼前小姑娘莫名其妙就红了眼眶,反倒多了一丝慌乱。 咋回事啊?她就说了一句话,这怎么还自己哭上了。 不是,你堂堂郡主没必要来碰瓷吧! 文宝姝身后几人面面相觑,她们原本是来给文宝姝撑场子凑人头的,怎么反倒被文宝姝训斥上了? 饶是家族中人官职不及文父,可几人也一应是娇惯养大,平日里哄哄文宝姝的小姐脾 气也就罢了,眼下毕竟是宫宴,多少双眼睛盯着此处! 方才文宝姝自行落座毫不在意她们感受,已经让几人心生芥蒂,眼下文宝姝真把她们当成下人一般随意申斥,几人哪还挂得住脸? 顿时便四散了个干净,叶知鱼看看出场两五分钟都没到的背景小团体,再看看坐在自己身前一脸倔强的文宝姝。 “郡主……你要是真的看民妇不顺眼,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地惹人注意,稍不留神还容易成了笑话。” 叶知鱼突然开口,反倒吓了文宝姝一跳。 叶知鱼在她眼中不过下人一个,原本都没有资格上桌的,又哪里有她说话的份? 可一听叶知鱼竟是主动献策,如何让她这个讨厌鬼早点消失,文宝姝也不由得耐下性子,听听她这张村妇的嘴中能吐出什么东西来。 “民妇既是医师,郡主只需寻一位医术更加高明的大夫送到王爷府上,相形见绌之下,民妇就是不想离开也得离开了。” 文宝姝狐疑地看了叶知鱼一眼,见她眼神真挚,所说的法子想来也确实有效,轻哼了一声,缓缓起身。 “看你还算识抬举,本郡主今日便放你一马。” 叶知鱼微笑着目送她离开,心里想着。 想找到比本姑娘还有能耐的医生?等着下辈子吧你! 第181章 要挟下毒 好说歹说糊弄完文宝姝,提心吊胆了一早晨的叶知鱼,终于能稍稍安生下来喝口茶水。 至于宫宴,太后娘娘还未出席,桌子上连道凉菜影子还都没见呢。 暗道王府嬷嬷不愧是身经百战,连早上那盘糯米团子都喂得恰到好处,不然若是坐着坐着腹中鸣鼓,就算叶知鱼也受不住这份尴尬的。 叶知鱼想安安分分等到开席埋头苦吃,有些人却是等不及,看不得她这般悠哉。 正笑眯眯看着漂亮宫女给自己续茶,叶知鱼感觉肩上被人轻拍两下。 回过头去一瞧,是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 “王姑娘?我家主子请你前去一叙。” 叶知鱼瞧他实在面生,不免多问了一句,“你家主子是哪位?” 那小太监回答得倒也流利,“我家主子正养着病呢,实在不宜声扬宣见姑娘的事情。” 这宫中为她叶知鱼所相识,又尚在病中的,除了凤衍之并无旁人。 可他一个皇帝,平白无故宣见自己是为了什么? 叶知鱼觉得其中有几分蹊跷,可是想到凤衍之现下处境,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这般派人偷偷前来不想被旁人知晓此事的原因。 下意识往凤无鸣那 边看了一眼,见他案前已被几名前去笼络的官员围住,叶知鱼不由得暗暗啧了一声。 关键时刻反倒指望不上,叶知鱼看那小太监又急又怕,恨不得直接拉起自己跟他走,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边起身,一边悄悄用食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留下记号,叶知鱼冲那小太监点点头,“既然如此,劳烦公公带路。” 叶知鱼跟着那小太监悄悄离席出了宴厅,因着小太监说不宜声张,两人便一路挑着僻静处,一连过了几道宫墙都没撞上旁人。 最初叶知鱼还觉着不愧是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小小年纪便这般机敏,可是看着两人越走越偏,心中难免泛起了嘀咕。 一把拉住前面带路的小太监,叶知鱼面上露出几分为难,“公公,咱们还有多久才到啊。毕竟是宫宴,我这般偷溜出来随意在宫中行走,若被人逮住了只怕难以收场啊。” 小太监笑了笑,“放心吧姑娘,过了这道回廊就是。更何况主子还没出场,宫宴怎么可能开始呢?” 说的也是,叶知鱼一想到凤衍之也同自己一样不在宴厅内,故而沈雁柳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难为她和凤无鸣,便放心 下来。 重又跟着那小太监进了一处略显荒凉的宫殿。 宫殿前院杂草丛生,叶知鱼看在眼中,不免诧异这金镶玉砌的皇宫之中,竟然还有这样一处无人打理的处所。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殿中虽是点了两盏烛火,却是显得这处荒殿更为凄清,明明白日高悬,却硬生生看得叶知鱼背后冒出一股冷汗。 叶知鱼心中不免打起了退堂鼓,倒退几步便想抽身回去。可方才轻松被自己推开的大门,竟是被灌了铁水一般,任凭叶知鱼怎么使力仍是纹丝不动。 不死心又狠狠踹了几脚,还不待叶知鱼发/泄般地咒骂那诓骗她至此处的小太监几句,便见着自己的影子被一个更大的黑影所笼罩。 来不及躲闪,身后来人一把攥住叶知鱼的肩膀,强行将她的身子拧转过去。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随之响起,“你这些日子,过得很自在嘛。” 眼前便是先前拿着叶知鱼口供威胁她为自己卖力,出卖王府情报的那个黑衣人。 叶知鱼吃痛,但又不想平白被黑衣人瞧短了去,强撑着嘴角笑容,“怎么会呢,倒是你这些日子未联系过我,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是一颗废子 了呢。” 虽然早已猜出黑衣人先前行事的幕后主使是谁,可突然在皇宫之中见到,叶知鱼只觉得心脏猛跳。 黑衣人重新联络自己,就证明沈雁柳尚未死心,仍想着对凤无鸣动手。 黑衣人见她一脸坦然,冷笑一声,手上力道倒是松了几分。 叶知鱼趁此机会从他臂下钻了出来。不过身后大门被那小太监从外面锁上,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的身手也不一定能敌得过眼前黑衣人,便也放弃了跑路的想法。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等着那黑衣人开口。 看叶知鱼手脚老实,没有轻举妄动的意思,黑衣人便也不再费力气威慑于她。 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扔到叶知鱼眼前,“找个机会,给凤无鸣下药。” 狐疑地将那纸包凑到自己鼻下嗅嗅,没察觉出什么特殊味道,叶知鱼不由得发问,“这是什么药?” 黑衣人眉头一皱,“交代你的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叶知鱼也不客气,柳眉倒竖理直气壮地开口,“你和你的主子没把我当个人,我可是看自己这条小命宝贵得紧。” “若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能让凤无鸣服下便立即毒 发身亡,我自然要找个好机会,给自己留出空档逃命。难不成还要被人当场拿下,经受拷打吐露出是受人指使的消息,你才满意?” 黑衣人不想叶知鱼这般能胡搅蛮缠,头疼地摆了摆手,“这确实是能轻易夺人性命的毒药,你只待回到王府之后,找个机会下给凤无鸣便是。” “既然你主子这么迫切想要凤无鸣性命,怎么不让我等下宫宴上便动手?”叶知鱼不免好奇。 “宫宴?便是你有这本事当着众人的面下手,在皇宫中下毒,可一律是要按谋逆论处的。方才我看你还惜命得很,怎么现在反倒没了脑子?” 黑衣人戏谑的目光略过叶知鱼手上装着毒药的纸包,叶知鱼被看得心头发毛,草草把那纸包往袖笼中一塞,悻悻开口。 “我又不通宫规,自然不知道在宫宴上动手的下场,按你说的回到王府再动手便是。” 黑衣人“嗯”了一声,伸手一推。 叶知鱼吓得一耸,却发现身后原本被锁住的门,竟是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见她这般胆小,黑衣人倒是放心了般嘲笑一声,“带着毒药回去吧!要是让凤无鸣发现半点苗头。你知道下场!” 第182章 宫宴开场 叶知鱼想发作,又怕若是惹恼了这黑衣人,他一时暴起把自己捏死在这偏僻地方,怕是等到自己化作一堆白骨了也无人发现。 只能心中又重重记下一笔,装作没听到一般出了大门。 回程路上仍是那小太监走在叶知鱼身前领路,叶知鱼看着他面上没有丝毫变动的讨好笑容,牙根痒得咬了又咬,还是没忍住开口。 “公公瞧着年纪不大,这养气的功夫倒是学了不少,脸上竟是没有半点心虚!” 小太监侧过身子,冲她歉意笑笑,“姑娘和我一样,都是受人差遣使唤的苦命人。若是姑娘骂过几句便能解了气让心里舒坦些,那小的受着也没什么。”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般,叶知鱼心中虽然仍是愤愤,可这小太监确实没说错。 今日若不引/诱自己入局,只怕这深宫中何处多了一副尸骨也无人察觉。 可因为受人胁迫,便能这般泰然自若地害人么? 叶知鱼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眼前小太监瘦弱背影,只叹了口气,再没言语。 莫名其妙又被黑衣人找上,平白受了一肚子气,叶知鱼气哼哼地回到宴厅内,见桌上仍只有自己离开时的一盏残茶 ,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怎么还不开宴啊?” 身旁妇人也许是趁着她方才离开是又换回了原座,此时听到叶知鱼声量不小的嘟囔声,也是暗暗咋舌。 头一次见到这般大胆,敢明着抱怨太后安排的,这女子虽瞧着平平无奇,可听着话中底气十足,可见真得摄政王重用。 不然她一个先前无名无姓的妇人,怎么能得罪了清湘郡主后还能安然无恙? 没想到叶知鱼只是单纯的肚子饿了才嘟囔一句,那贵妇已经将她的心直口快当做小人得势,打算在自己的小圈子内茶话时渲染一番了。 没察觉到半点身旁妇人心中的波/涛汹/涌,叶知鱼此刻满心都是后悔,早上出门之前怎么就只用了一盘点心? 眼下前胸贴后背的,这沈雁柳莫不是想直接饿死她不成? 好在没再让叶知鱼等太久,身着庄严宫装的沈雁柳终是姗姗来迟。 身后一应太监宫女制杖威仪,沈雁柳脸上倒是一团和气的笑。 冲着场下跪拜一地的官员抬了抬手,沈雁柳招呼道,“请众卿家平身。今日不过是哀家想着同诸位卿家许久未见,一届深宫妇人图个热闹,这才设下此宴,诸位切 莫拘礼。” 沈雁柳既然这般发了话,众人齐声道过“谢太后娘娘”后便起了身。 端着托盘的宫女鱼贯而入,叶知鱼只闻到了香味,还未来得及瞧见具体菜色,便见前端位次上一满头白发的老臣颤颤巍巍站起了身,冲着沈雁柳又拜下去。 “老臣请太后娘娘安,敢问陛下龙体如何?为何不见陛下?” 方才热闹了几分的席间便霎时又安静了下来,数百双眼睛俱是紧张两人。 沈雁柳面上拂过一缕愁容,“今早哀家才去看过,陛下身子仍未痊愈。虽已将养了不短时日,可还是……” 摇了摇头,沈雁柳的意思全在不言中。 可朝臣已是数日未见皇帝临朝,要他们眼瞧着沈雁柳把持朝政的日子越来越长,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虽然席上臣子心中各有算盘,并不尽似白发老臣那般一心念着凤衍之。可此时既然已经有了出头鸟要探个究竟,自然也没有横插一脚的道理。 众人冷眼看着那老臣仍是跪伏在地,没有半点起身意思,显然是不满沈雁柳这般搪塞之词,要问个究竟。 突然另一桌上一魁梧男人起身,端着酒杯冲沈雁柳遥遥一敬。 “臣粗人 一个,幸得陛下和太后娘娘赏识,才有此幸为国效力。今天得了娘娘赏脸,忝居此列,臣满饮此杯,聊表忠心!” 沈雁柳含笑点头,拨了身边得脸的大宫女过去为那武将添酒。 却不成想,那武将一仰头便将杯中酒液吞了个干净,不等宫女过去,便自顾自又倒了满杯,转身冲着另一方向又举起了酒杯。 “卑职当年初入军营,不学无术混沌度日。全赖王爷指点,这才有了一身本事得以报效朝廷。王爷于卑职如有重生再造之恩,多的不说,全在酒里了!” 叶知鱼听得是心惊肉跳。 这武将前后两段话,将亲疏之分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话中虽尽是感激,可当着众臣面前这般言语,分明是将凤无鸣架在火上烤! 众人眼中更是一番变幻莫测,在沈雁柳和凤无鸣之间来回打量的眼神就没停过。 沈雁柳眼中火光乍现,气得紧紧捏住凤椅扶手,五指指尖俱是泛白。 凤无鸣倒是没察觉气氛诡异一般,不慌不忙举起了杯,“当年本王奉命领兵,能和都尉有一番缘分,也是全托陛下皇恩沐浴。” “更何况本王带过的兵不知凡几,能有都尉今日这般 成就的,也不过几人,想来是都尉天赋所致,都尉何必妄自菲薄,将功劳平白推到本王身上呢?” 也不待那武将回话,便学着他的举止仰头一饮而尽。 看凤无鸣这般从容,叶知鱼倒是稍稍放下了心。 皱着眉头悄悄看向那惹事武将,看他不觉有异,仍是大口喝着沈雁柳派来宫女斟的酒,叶知鱼倒有几分看不清,这人究竟是有心为之,还是单纯的猪队友了。 不过被这武将话头一岔,方才那老臣已经被内侍搀扶起身,不好再追问了。 众人看热闹的目光便有几分意兴阑珊,转头继续和同席之人攀谈起来。 凤无鸣身为王爷,明面上是身份尊贵,不宜与旁人同席,实际上沈雁柳心中计较,在场众人又有谁不知? 叶知鱼看着凤无鸣孤身一人饮酒的背影,只觉心中微酸。 若不是怕轻举妄动招致祸端,她真有几分想要自己过去和凤无鸣同席的冲动。 还不待叶知鱼厘清这莫名念头从何而来,宴中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许是瞧着方才那武将添的火还不够旺,一儒雅男子起身,冲着凤无鸣又是遥遥一拜。 “微臣久闻王爷大名,今日终是有幸得见!” 第183章 结党问罪 方才那武将向凤无鸣敬酒,还能说是有段缘分在前。 虽是有几分突兀,可毕竟是先拜过太后再拜凤无鸣,便是经不得细究,表面上也还说得过去。 但眼下席上起身之人,分明是没将端坐上首的太后放在眼里,举杯便是径直冲着凤无鸣而去,嘴上还念着什么早闻摄政王贤明。 席上静得吓人,沈雁柳突然冷笑一声,在这偌大的宴厅中竟是清晰可闻。 “郑知州,哀家倒是不够体恤官员,排位次时竟是碍了你的事,不曾将你同摄政王排在一处!” 那儒雅男子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连忙跪下就要告饶。 不等他开口,沈雁柳却是已经双眼紧紧盯住了置身风眼当中的凤无鸣,一字一顿开口。 “凤无鸣,当着哀家的面你也敢这般勾结朝臣,好大的胆子!” “太后娘娘可是有什么误会?本王方才不过回敬一番旧时下属,至于这位郑知州为何突做此言,本王实在不知。” “大胆!太后娘娘问话,摄政王莫非是自以为功高盖主,便可如此轻狂不循礼数妄自狡辩了吗!” 不用沈雁柳接着攻击,自有沈家一派的官员替她出头。 “正是!摄政王刚愎自用目无王法,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操弄权术拉拢重臣,其心可诛!” “臣请奏,摄政王结党营私有违朝纲,请娘娘下懿旨,严查此事!” “请娘娘下懿旨,严查此事!” 几人话间,竟是将凤无鸣的罪名都定下了。 叶知鱼此时哪还不明白,这分明是沈雁柳故意找了唱了双簧,操纵官员一唱一和,要在这宫宴之上在群臣面前治凤无鸣的罪! 凤无鸣起身,回首看向稀稀拉拉跪了不少的官员,心中冷笑。 早知沈家图谋不浅,可眼看着趁他抱病不出韬光养晦的机会,竟然被沈家拉拢到如此之多的朝臣,凤无鸣眼神越发冷了几分。 看向方才那刻意挑事,此时却混入其中跪在地上的郑知州,凤无鸣抬步正要上前,却突觉眼前一片斑斓。 下意识伸手扶向旁边,可原本应在他身旁伺候的宫人,被他一落座就撵了个干净,眼下竟是无人在侧。 众人便眼睁睁看着凤无鸣一脸煞气地起了身,可话也没说上半句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顿时一片喧哗,这摄政王武艺超绝,怎会突然倒下? 是有人趁着宫宴机会下药 ,还是他自知难逃其就装晕逃/脱? 叶知鱼却是轻轻松了口气,急忙猫着腰跑上前去,将凤无鸣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正要将他扶起,却被沈雁柳寒声喝止。 “你是何人?胆敢在宫中这般轻举妄动?怎么,还想再哀家眼皮子底下,带走这罪人不成?” 叶知鱼撇了撇嘴,抬头却是一张笑脸。 “回禀太后娘娘,民女王小娥,乃王爷府中医师。先前得娘娘赏脸,曾经进宫拜见过娘娘。今日这宫宴,也是得了娘娘开恩,才有了民女的座次。” 这便是不由得沈雁柳装傻不认识将她随意发落了,沈雁柳倒也不急,微微一笑。 “原来是你,忠心护主是好事,可也得分得清是非忠奸。凤无鸣勾结朝臣意图不轨,你再这般妨碍宫中侍卫执法,可别怪本宫不念旧情,将你一道关进天牢!” 也不知是谁在颠倒黑白! 叶知鱼看着逐渐靠近的侍卫,心中着急,却仍是不得不和沈雁柳嘴上过招。 “启禀太后,王爷这般突然晕厥,乃是老/毛病了。并非民女夸下海口,这般怪症唯有民女有法子医治。” 叶知鱼看着沈雁柳一脸猫捉老鼠般的 轻松,硬着头皮挣扎,“太后娘娘不妨稍等片刻,待民女将王爷带到一旁诊治过后,等王爷醒来再拿人不迟。” “不然太后娘娘便是现下带着王爷进了天牢,也无人问询,这案子怎么能查个水落石出呢?” “方才这席上诸位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可查?你这女子好生大胆,竟敢忤逆太后懿旨,为罪臣拖延时间!太后娘娘,依微臣之建,不若将她一起拿下!” 沈家的狗腿子,怎么会给叶知鱼二人喘/息的机会,当即出声制止。 叶知鱼扛着比她自己还高了近两个头的凤无鸣,本就吃力得很,听了这话更是火大,恨不能突然天生神力,将凤无鸣的身子冲着那人砸过去。 可现下毕竟情况紧急,叶知鱼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在凤无鸣眼前丢了个幻术,让他突然跌倒恙做晕厥。 病遁虽然有那么几分丢人,可总比凤无鸣方才那般要好上几分吧! 叶知鱼狠狠瞪着那拦路侍卫,眼瞧着他们已经抬手握上腰间佩刀刀把,显然是要动武,只听一声厉喝。 “都给朕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皇帝不知何时到了,正站在 殿门前,看着宴厅内一片狼藉。 沈雁柳眉心一拧,强做出一副笑容,“陛下不是说了要好好休养?怎么改了主意也不派人来告知哀家一声。” 凤衍之听了,捂住嘴咳了好一阵子,便是没病也咳出了几分沙哑,这才开口道。 “朕亦是同在座诸位爱卿许久未见,因而一时兴起,却不想看到了这场闹剧。” 凤衍之眼神淡淡移向仍靠在叶知鱼身上的凤无鸣,声音无悲无喜,“王叔这是怎么了?” 不待沈雁柳将先前那般说辞拿出来,凤无鸣却是先开了口。 反手将想拦住自己的叶知鱼按下,凤无鸣上前一步,躬身道,“臣同太后娘娘有些误会,不成想倒是坏了陛下兴致。” 沈雁柳见状冷笑一声,“王爷这病到真是贴心,想晕就晕,想醒就醒!” 凤无鸣并未理会。他现在眼前仍是一片混乱,虽不明白各种缘由,但见叶知鱼这人窜来的动作如此之快,便也能猜到八成和她脱不了干系。 察觉到捏住自己肩膀的手上力道重了几分,叶知鱼不免有些莫名。 自己这明明是替他出头,怎么还要被他拿捏? 你小子怎么不识好人心啊! 第184章 不识大体 凤衍之像是没听到沈雁柳的嘲讽一般,冲着叶知鱼点了点头,“既然王叔身子不适,那就劳烦王大夫,将王爷送到偏殿休息会儿吧。” 叶知鱼大喜,竭力抿住嘴角,连正经谢恩都来不及,只道了一声“多谢陛下开恩”,便是连拉带扯地将凤无鸣拖出了漩涡中心。 沈雁柳看着两人就这般扬长而去,气得身子都跟着颤/抖,只差直指着凤衍之的鼻子大骂。 “皇帝!你可知先前摄政王是何举止!这般纵容,与姑息养奸何异!” 凤衍之举起酒杯,“太后息怒,想必是其中有什么误会。王叔性子虽是孤介了几分,可断然做不出那些个大逆不道之事!” “皇帝!”沈雁柳重重一拍桌案,“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依仗权势私结官员,在场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陛下既然下不了这个手,那就别怪哀家多管闲事了!来人!” 沈雁柳厉声一喝,卫内禁军领侍立刻上前跪下听旨。 “来人!给哀家把凤无鸣拿下!” 那领侍连半点请示凤衍之的意思都无,行礼起身招呼下属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分明是早就安排好要对凤无鸣动手。 凤衍 之看在眼中怒上心头,猛地拍案而起,“太后!” 可不等他分说一二,沈雁柳看着他只木偶般僵硬地勾勾嘴角。 “陛下身子尚未痊愈,不宜饮酒。来人,送陛下回去休息!” 原本站在凤衍之身后的小桂子立马上前,看似恭敬,实则钳制地把住凤衍之身子,“陛下,小的扶您回去休息。” 进了偏殿的叶知鱼和凤无鸣,虽然不知宴厅内发生了那般冲突,可气氛却是同样硝烟弥漫。 甫一进门,凤无鸣就立刻甩开了叶知鱼搀扶自己的手。 “本王方才眼前/突生异象,可是你所为?”凤无鸣一双墨黑眼瞳紧紧盯着叶知鱼。 顶着着凤无鸣审视犯人一般的目光,叶知鱼自然是不服气的。 可话里又不想落了口实,因而眼神轻飘飘一转,就是梗着脖子不与凤无鸣对视。 “方才我都说了,是王爷自己身子尚未调理好,才会突然间目眩头晕。王爷便是不念着民女时刻关心王爷身子的情分,也别这么栽赃于我啊!” 叶知鱼自然是拿出方才动手时就想好的说辞,本以为也能和从前一般应付过去,却不想这次凤无鸣是不打算买账了。 一 把重又将眼前女子拉到身前,凤无鸣眉宇间,是几丝藏不住的急躁与戾气。 “这是皇宫不是王府!往日/本王是不是太过娇纵你,竟然把你养出了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子!” “王爷要我知晓天高地厚,是让我眼睁睁看着王爷落入太后所设陷阱,而无动于衷吗?” 叶知鱼的脾气也不是好惹的,抽手甩开凤无鸣的钳制,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叶知鱼才又接着开口。 “王爷不领情也就算了,反正我问心无愧就好!” 凤无鸣看着她一副理直气壮模样,怒极反笑,“问心无愧?好一个问心无愧!我看你是有勇无谋!” “再怎么有勇无谋,我也是用自己的法子替王爷成功解了围!” 叶知鱼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好心出手相救,为何反倒要被凤无鸣这般斥责,气得音调也高了几分。 “解围?胡闹!”凤无鸣同样气得不轻,额角青筋暴起,“你这乡下妇人只会坏事!” 话一出口,凤无鸣也知自己说得过分,可眼下计划已经被叶知鱼打乱,自己就是想解释都不知从何说起。 更何况这计划几乎可以算是孤注一掷,就这么告诉了她,岂 不是平白给她带来危险? 凤无鸣被钉在原地,看着叶知鱼眼神渐冷,可实在犹豫要不要据实相告。 终究是叶知鱼的耐心先见了底,摇了摇头,叶知鱼的声音中尽是失望。 “好,王爷教训的是,是我一个乡下妇人不识大体,自作主张,王爷要打要罚,趁着现在处置吧!” 冷笑一声,叶知鱼抬腿便朝着门外走去,“哦,忘了,这是皇宫不是王府,王爷不论想如何惩治于我,都得等着!” “别出去!”凤无鸣却是面色一变,拉着叶知鱼往内殿走去。 凤无鸣手上下了几分真功夫,叶知鱼怎么也挣脱不开,便也不再费力气挣扎。 可力气比不过凤无鸣,嘴皮子难道还没他利索吗? “王爷这是要动用私刑了?一会儿嫌弃民女碍事,一会儿又拉着民女进这寝房,稍后是不是还要劳烦王爷亲自动手惩戒?真是辛苦王爷!” 凤无鸣头大得很,本想暂退进房好好观察殿外情况,却是被叶知鱼吵得头痛。 见叶知鱼眼睛瞪得溜圆,小嘴一张一合不知还有多少厉害言语等着自己,凤无鸣叹了口气,伸手捏住叶知鱼的两颊。 “别叫了,本 王还没那么斤斤计较,要在这里动什么私刑。” 叶知鱼支支吾吾地还想再骂,可凤无鸣没给她机会,反手直接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指向窗户。 “看到了么,外面的人影。” 叶知鱼瞪他一眼,这才依言顺着他所指示的方向看了过去。 仔细一看,竟然还真如凤无鸣所说一般,淡黑色人影不断掠过雕花窗棂,瞧着人数怕是把这偏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也绰绰有余。 只是这样多的人数,方才自己竟是没有听到半点动静,若非凤无鸣察觉,只怕等对方打上门来才知道为时晚矣。 叶知鱼见凤无鸣面色沉重,使力挪开他罩在自己脸上的大手。 “那些是什么人?” “还会是谁?”凤无鸣冷笑一声。 “太后?她就这般心急?要在众臣面前对你动手?”叶知鱼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慌什么?”凤无鸣看着自己胸/前被叶知鱼双手攥紧的衣襟,倒是挑起眉梢反问。 “谁慌了?”叶知鱼尴尬地咳了一声,“只是没想到她这么丧心病狂罢了。” “不慌就好,”凤无鸣将一物事塞入叶知鱼手中,“拿着这个,亲卫队见此物如同见我。” 第185章 宫中被困 “亲卫队?”叶知鱼眉毛拧起,“王爷在宫中怎么会有亲卫队?” 越想越是怀疑,“王爷早就出宫建府,怎还会有手下留在宫中?若只是一二内应倒还算合理,可王爷如何能有抗衡这外面禁军的亲卫队?” 凤无鸣心中轻叹,他一早就明晓叶知鱼的敏锐,因而若不是沈雁柳真的派人要在宫中下手,凤无鸣是没打算告诉叶知鱼半点屯兵之计的。 听她抽丝剥茧般越问越细,凤无鸣叹了口气,想故技重施让叶知鱼物理消声,却被她一仰头躲了过去。 警告般地瞪了凤无鸣不安分的手一眼,叶知鱼这才略略看到凤无鸣计划的一角。 “所以先前在宴厅你,你是任由那两个人捧杀你的?不对,那两个人究竟是太后安排的,还是你安排的?” 叶知鱼越想越觉得蹊跷,是啊,按凤无鸣的性子,这般浅显的伎俩不可能毫无察觉。 而之所以他甘愿装作一无所知地入瓮,自然是因为,早就想好如何连人带瓮一并处置的法子。 只是这法子……叶知鱼咬了咬下唇,声音中带了些许颤/抖,“王爷,非得这样不可么?刀兵相见,只怕死伤……” 凤无鸣看她骤然变了 脸色,心中轻叹,还是摇了摇头,“这法子虽然会有牺牲,且后患无穷,却是我想出的见效最快的手段。” 是,凤无鸣所言不错,让沈雁柳见识到凤无鸣的实力,让她知道这江山眼下还落不到沈家手中,是能最快让她还权于凤衍之的法子。 可一想到因为权力之争,可能会有那么多人白白丧失性命,叶知鱼又怎能坐视不理? 叶知鱼绞尽脑汁,咬了咬牙,冲着眼前人开口。 “若是我有旁的法子,能让沈雁柳现在就回心转意,还权于皇帝,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动手了?” 凤无鸣饶有兴致地看她一脸纠结,“说来听听?” 叶知鱼吸了口气,“方才在宴厅内,那两个人/大肆宣扬王爷才有帝王之相,无非是想借着今日宫宴,要在群臣面前把这事情闹得不好草草收场。” “沈雁柳能利用的,王爷也能利用,不就是臣心,不就是民/意,我自有办法堵住她的嘴!” 凤无鸣见她已经把各种利害关系厘清楚,倒是颇为放心地点了点头。 “听着倒是还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神医打算在群臣面前耍什么把戏?那边找的戏子,可是精明得很啊!” “他有张 良计,我有过桥梯。”叶知鱼笑了笑,“她既然占了人和,那我占个天时地利,也算不输阵吧?” 凤无鸣将她仰起的脑袋重又按了下去,“眼下你我二人尚且还被困在这偏殿之中,你要如何操纵那天时地利?” “这自然要看王爷啊。”叶知鱼看着眼前男人宽阔的肩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只要王爷稍稍地付出那么一点点,我保证今日不仅能兵不血刃成功脱困,还能让王爷所图之事成真!” “你想让本王付出什么?” 凤无鸣看着叶知鱼的眼神,不知怎么感觉好像有点熟悉。 好像自己每次经她医治昏睡之前,都能在她脸上,看到这种带着几分欠揍的笑意。 叶知鱼还没察觉自己已经有了露馅儿的风险,牵着凤无鸣的腰绊直直朝着寝房内里的床榻走去,“只消王爷脱了衣服,在这躺上一炷香的时间便可。” “你怕不是在消遣本王?”凤无鸣眉头一皱,正要挣脱开来。 “王爷急什么?”叶知鱼连忙把住他的手,“横竖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王爷便是连试都不肯试上一试?” 凤无鸣看着叶知鱼认真眼神,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一般应了她的 安排。 带着几分无措合上眼睛,凤无鸣很快便察觉到一双无骨般纤手贴了上来,虽然其后再无动作,却是惹得凤无鸣心跳越发急促。 咬着牙捱过这漫长的一炷香,凤无鸣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 正要问叶知鱼在这短短工夫里能耍出什么把戏,却被眼前一团锦簇晃花了眼。 只见二人身侧百花盛放,且似有仙子自天宫播下花露一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团越开越大越开越多,只几个眨眼的功夫,便从床榻延伸到了内室门口。 这番异象怎么可能为人力所及?凤无鸣难以置信地看向叶知鱼。 却见她额上见汗,唇瓣发白,却仍是咬着牙不住念着什么。 凤无鸣看她仍在使力,不敢轻举妄动。 可也不知道,面对沈雁柳的蓄意栽赃,这繁华盛景现下又有何用。 正在此时,只听殿门出沉闷“咚”地一声,紧接着两扇门板飞开,禁军破门冲了进来! 只是他们也没见过这百花齐放的异象,因而虽是得了沈雁柳懿旨,务必要捉拿凤无鸣这逆贼,仍是停在那花海之前,眼神迟疑不敢再进。 他们停下了脚步,可那花却没有停下,不过眨眼功夫就没过 他们的脚面,朝着殿外蔓延。 众臣看在眼中,先是又惊又怕,可这百花盛放的景象,除了生长速度实在快得诡异,实在是瞧不出什么危险。 沈雁柳见禁军竟被区区几朵花吓住,心中暗骂,面上阴沉如水,起身便朝着那偏殿方向过去。 还不待她探明究竟,只见一道白影,踏着花海从偏殿中闪了出来。 定睛一看,却是一只尚未长角的幼年白鹿。 众臣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再做声。 这百花繁景还能说是妖象,可这白鹿素来是祥瑞之征,眼前却从凤无鸣所在的偏殿内跑了出来…… 众臣心中的天平斜了又斜,连带着看向默不作声的沈雁柳的眼神也变了几分。 却见那白鹿突然有什么感应一番,不再只是在那花丛中嬉戏,而是抬起前蹄定住了,湿润的双眼眨了眨,便“呦呦”轻啼一声,曲起前蹄跪了下来。 这下众人俱是看得分明,那白鹿跪拜的方向,可不是凤无鸣所在的偏殿,而是乾清宫的方向! 被这般异变突然乱了手脚,沈雁柳正抿着唇不知该下何令,却听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恭喜太后,天降祥瑞,属意乾清,乃是大吉啊!” 第186章 白鹿祥瑞 沈雁柳看着突然跪下道喜的付景同,眼神微微一变。 “付大人此言何意?哀家倒是不知,付大人主理断案事宜,何时又对这神鬼之说如此了解了?” 付景同应对自然,“王者承先圣法度,无所遗失则白鹿来。今日百花盛放白鹿叩拜,想必是上天嘉许陛下功绩,降下此般祥瑞之兆以示勉力。” “恭喜陛下!恭喜太后!”官员中向来不缺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辈,见付景同说得头头是道,便连忙跪下来贺喜。 沈雁柳却是没有半点被讨好的喜悦,看着眼前跪下来道喜的官员,再看看凤无鸣所在的偏殿。 她当然不相信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方才因着帝王之相让凤无鸣背上了黑锅,眼下因为些什么花啊鹿啊,便要让自己这番筹划功亏一篑? 沈雁柳咬了咬牙,知道此时若是一意孤行,那凤无鸣就算再是武艺高强,禁军人多势众,一人一刀也能把他磨死了。 可当着众臣的面,一旦动手的理由站不住脚,事后只怕是会惹出更多麻烦! 最后恨恨地朝着偏殿方向瞪了一眼,沈雁柳面上又勉强恢复了那道和善笑容。 “诸位请起,付大人既然 这样说,看来还真是意外之喜。只是本宫身子乏了,先回宫休息。” 沈雁柳堪称狼狈地离开,众臣看在眼中,心中自然各有一番计较。 那禁军领侍见太后都溜了,哪还再敢带兵拦截?方才将那小小偏殿围得几乎水泄不通的侍卫,便也消散了个干净。 见无人阻拦,凤无鸣更是不愿多呆,当即携着叶知鱼便离了宴厅上了回府的马车。 知晓个中机巧叶知鱼,未必愿意同自己解释得太过明白,凤无鸣看她垂首不语,仍是忍不住开口。 “本王知晓神医先前宴上是出于好意才为我解围,之后偏殿中也是因为一颗仁心才想出这般解困招数。宴上情急来不及商量,你操纵祥瑞现身前为何不同本王商量一二?” “今日太后突然发作你并不知情,更是没有半点布局谋划,若是废了力气将那祥瑞现于众人眼前,却无人敢认呢?若是付大人偏偏不知晓白鹿故事呢?” 凤无鸣还要再训,可见着叶知鱼一直连头都不肯抬起来面对自己,心中郁气更甚几分,伸手便要强行让她同自己面对面地说个清楚。 可方一动手,凤无鸣便发觉叶知鱼此时身上竟是 冷得吓人,方才置于自己腹上的炽/热双手,此时像被冰水浸透了一般,连骨缝间都渗出丝丝寒意。 再看叶知鱼,方才哪是什么垂首不语,分明就是晕了过去! 凤无鸣不免有些慌乱,之前在皇宫中,他虽是瞧见了施术时的叶知鱼面色不好,可没想到竟会有这般眼中的后果。 拿起车厢中备下的大氅裹住叶知鱼,凤无鸣试着往她体内输入内力缓解,却发现不论怎样内力都是如泥牛入海一般,不见丝毫效用。 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法子,将人拢进怀中,大掌包住叶知鱼双手,反复撮弄试着让她暖和起来。 车夫在凤无鸣的催促下将鞭子抡得浑/圆,一路疾驰回了王府。 凤无鸣抱着叶知鱼匆匆下了马车,一边大步流星往里进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候在门口的管家。 “叫老太医来!再备上几盆炭火!” 老太医把完了脉,擦拭着头上热出的汗珠,满脸歉然地冲着一旁焦急等候的凤无鸣摇了摇头。 “恕我无能,实在看不出,神医这番晕倒,究竟是为何。若说是气血不足,可除了身子寒凉之外,并没有其他相应症状……” 老太医不解地自 顾自念叨起来,凤无鸣耐着性子听了半晌,见他仍是推不出缘由疗法,眉心更是紧了几分。 让管家送了老太医出去,凤无鸣凝神看向榻上昏迷不醒的叶知鱼。 不知是几个围着床榻放置的暖炉当真起了效用,还是只是被火光照映所致,凤无鸣见叶知鱼面上带了几丝血色,最初的慌乱倒是已经消散大半。 管家进来,见凤无鸣仍是静静守在叶知鱼床前,不由得叹了口气。 “王爷,这里有老奴照应着,您刚从宫里回来,不如先歇息会儿?” 凤无鸣不置可否,只开口问道,“可有找到能解此症的大夫?” 管家黯然摇了摇头,“因着王爷说此事不宜声张,因而老奴只给过往相熟的几家递了消息,眼下还无人敢应。” 凤无鸣唇线抿得更深了几分,“那花娘呢?可有人找到她的下落?” “没有,那神医谷向来缥缈难寻,当初花娘又走得突然,现下倒还真没人能轻易联系得上。” 低低应了一声,因那不住冒着热气的暖炉,凤无鸣的两鬓也见了些微汗意,唯有一双眼睛仍是寒凉。 “继续派人去找!本王不信,难道将这京城翻个底朝天 ,还找不到一个能治好她的大夫?” “是!”管家许久未见凤无鸣如此动怒,连忙应下。 翌日朝堂。 “陛下身子不适,太后暂代朝事!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请奏。”凤无鸣上前一步,眼睛直直盯着珠帘后的沈雁柳。 沈雁柳心中虽恼,面上却是不得不做出无事发生的模样,“摄政王有何时要奏?” 凤无鸣躬身,“臣请陛下亲临朝堂!请太后交还暂代之权!” 哈!真是反了! 沈雁柳冷笑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凤无鸣身后一人跟着出列躬身,“请陛下亲临朝堂!” 紧接着便有数人一同站了出来,皆是要求沈雁柳还权放凤衍之亲政。 看着凤无鸣身后应声者众,沈雁柳心中已经由最初的恼怒,变成了担忧。 皇帝患病的借口不能长用,沈雁柳不是不明白。 可自己谋划尚未成功,竟然已经被这些大臣逼着归还权力,沈雁柳怎会甘心? 紧咬牙关看向凤无鸣,沈雁柳心中尽是后悔。 昨日就应当狠心给他个痛快!若不是一时犹豫让他借着白鹿祥瑞脱身,今日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大臣跟着他要求凤衍之亲政? 第187章 亲政之期 倘若今日面对的只有凤无鸣一人,沈雁柳大可找些由头搪塞过去。凤无鸣就是再咄咄逼人,也不可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她动手不是? 可眼下朝堂上除他之外,还有十数人一同请旨,沈雁柳便无法再随着心意拖延。 不过若是要这般轻易便让凤无鸣讨了好去,那怕是比沈雁柳心头剜肉还要难受。 思忖再三,沈雁柳才开了口,“诸位所言有理,只是眼下京中疯犬之症猖獗,哀家实在是怕此症有损龙体,因而众卿家虽是一心盼着陛下还朝,却也要为陛下康健多加考虑啊。” 凤衍之身体底子不行,和这疯犬症的肆/虐,在场众人皆知。因而便是明白沈雁柳不过只是换了个名目推脱,众人仍是不敢反驳。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凤衍之真的因此染上病症,谁来担责?谁能担责! 一片寂静中,仍是凤无鸣先开了口,“既然如此,太后娘娘的意思,便是待这疯犬之症尽除,陛下便可亲政了?” “是。”沈雁柳硬着头皮答应。 得了确切时限,凤无鸣今日目的已成,便不再追击,只想着如何尽快清除这疯犬症了。 他清除叶知鱼已经研 制出了根治那疯犬症的药方,自是胸有成竹,可落在旁人眼中,却全然不是一个味道。 尤其是沈雁柳,看着凤无鸣得了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能成真的目标便不再言语,忍了又忍才险些没笑出声。 凤无鸣心中仍挂念着昏迷不醒的叶知鱼,因而下朝之后,也未应允其他大臣私下商议的邀约,径直回了王府。 见候在门口的管家脸上透着喜气,凤无鸣心中一动,步子都不自觉大了几寸。 “可是神医醒了?” 管家一愣,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她那朋友花娘已经回来了,看过神医,说她有法子,眼下正熬药呢!” 凤无鸣心头一松,往叶知鱼昏迷的院子走去,倒是和端着药碗的花娘碰了个正着。 “王爷。”花娘略略点头,便当是打了招呼。 凤无鸣眼下注意力全在她手中的药碗上,便也无暇顾及花娘无礼,只急切开口道:“服下这药,她便能醒?” 花娘皱了皱眉头。原本因为叶知鱼昏迷一事,她心中是对凤无鸣存了几分怨言的。 自己不过是回谷中取些药材用以应急,她临走时叶知鱼还是好好一个能说能笑的大活人,过了往返期间的 短短时日,怎么就能伤成了这样! 可是见凤无鸣这般惦念不下,花娘原本挂在嘴边的讽刺便又收了回去。 虽是没什么好声气,花娘倒也没干晾着凤无鸣,干巴巴地开口解释道:“她这是消耗过度,我开了些补药,只要好好休息把亏空补回来就行了。” 凤无鸣闻言倒是有几分诧异,若只是寻常亏空,怎会先前老太医会诊治不出? 可花娘是叶知鱼的朋友,他便是起了疑心,眼下也不能在她出手救治叶知鱼时质疑。 看着花娘一勺一勺仔细将那苦褐药汤喂进叶知鱼口中,凤无鸣不自觉紧张起来。 眼见着白瓷碗底露出,被灌下一大碗汤药的叶知鱼仍是没有半点反应,凤无鸣正要开口询问,花娘倒是先喃喃自语起来。 “不对啊……怎么会毫无反应呢?” 两道柳眉皱起,花娘伸手探上叶知鱼脉搏,半晌才泄气一般摇了摇头。 “方才为了让她清醒,我已是下了猛药,可这药力若有百分,眼下她体内的便只有一分。” “这是为何?”凤无鸣连忙追问。 花娘沉吟半晌,仍是不敢确定,“许是因为修行的缘故?我虽然也习了些外家功法, 可同她相比不过皮毛,自然不能相提并论。我以为一碗药便可药到病除,倒是托大了。” 凤无鸣见床上叶知鱼仍是无知无觉,抿了抿唇,试探着开口,“那若是将这药灌上一百剂,能否见效?” 花娘一愣,“能倒是能,可这方子所需药材名贵,便是我带来的,也不过能供几日所耗。” 一听有戏,凤无鸣的肩膀倒是先松了几分,“药材的事你不必担心,我王府家大业大,断不会短了姑娘几味药。” 花娘见他原本阴沉的脸如同被点亮了一般,仿佛窥破了什么秘密,顿了顿才又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爷了。” 凤无鸣点点头,伸手探向叶知鱼额头,见触手温度仍是一片冰凉,心也不由得随之沉了几分。 不过眼下既然有了救治之法,转机尚存,凤无鸣并未消沉太久,便站起了身打算去为叶知鱼搜罗药材。 他心中有事,自然没有分神注意花娘表情变化。 花娘感受着指腹下徒然变化的脉搏,难以置信的目光在叶知鱼和凤无鸣身间转了几圈。 来不及细想,花娘一把将凤无鸣扯了回来。 “小娥就有劳王爷照料了。” 凤无鸣 并未觉察出什么不对,直到花娘几乎是按着他在叶知鱼身边坐下,才发现方才花娘所说并非一句客套话。 花娘倒是振振有词,“不是我信不过王爷御下手段,可这王府内毕竟人多眼杂。眼下小娥无知无觉,若有歹人来犯连逃跑都跑不成,因而思来想去,还是由王爷亲自照看一二,我才放得下心。” 凤无鸣皱了皱眉头,念及叶知鱼是为自己才昏迷至今,倒还真应了花娘要求。 吩咐完管家寻找救治所需药材,又让他差人把书房一应物件搬进了叶知鱼房中。 不想花娘仍是不满意,直言道,“王爷虽是千金之躯,可也没有这般照料病人的。劳烦王爷时不时为小娥量量体温喂喂水活动活动筋骨。” “神医是女子,我这般举动怕是不妥。”凤无鸣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神医虽是不拘小节之人,可本王却不能这般随意坏她名节。” 花娘反倒笑了,“是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小娥是个寡妇,便是为守住名节死了也没人给她贞节牌坊。” 凤无鸣一时语塞,但仍是不肯松口,“便是如此,可谷主你身为同性之身,难道不是比本王行事方便许多?” 第188章 特殊药引 心道这凤无鸣也太难糊弄了些,花娘脸上仍是一脸理所当然。 “熬药时我得亲自看顾,照着王爷的法子,怕是得不了闲,自然要请王爷暂且委屈下了。” 好说歹说将照顾叶知鱼的任务推给了凤无鸣,花娘看着眼前炖药盅,心里不断想着方才叶知鱼脉象变化。 先前虽是灌了药下去,可叶知鱼脉象仍是细滑无力,偏偏自凤无鸣伸手探上她额头之后,脉搏竟平白有力了几分。 花娘最初还以为是那药效延迟发力,可凤无鸣抽身离开时,叶知鱼方有几分好转的脉象顿时又微弱下去。 因而便是前所未闻,花娘也不得不相信,凤无鸣才是叶知鱼最好的药引。 一想到小凤团的热症也是要凤无鸣的血来解,花娘无奈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两人前世是谁亏欠了谁,今朝要这般纠缠。 花娘自是没有透露凤无鸣半分强留他的缘由,凤无鸣虽是不明就里,可倒也适应得快。 若不是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不时便窜出来偷偷窥视,凤无鸣并未觉得待在叶知鱼身畔有何不适。 无奈揉了揉额心,凤无鸣看着那两个鬼祟身影,扬声道,“别躲了 进来吧。” 小九和凤团便自角落蹑手蹑脚走了出来。 凤团坠在小九身后,扁着嘴巴,看向叶知鱼的水汪汪的眼睛里尽是担忧,只怕再走几步眼中泪珠就要止不住滚下来。 小九表情乍看和平日一般冷静,回握妹妹的手倒是攥得很紧,可见心中亦是忐忑难安。 凤无鸣心中微叹,起身抱起两人,想着叶知鱼眼下身子寒凉,便换到了贵妃榻上坐下。 小凤团按捺不住心中火烧火燎,扯着凤无鸣的衣袖急急发问,“王爷,娘亲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小九也是抿紧了嘴唇,紧盯着凤无鸣,又是期待他的回答,又怕这回答会让自己失望。 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凤无鸣清了清嗓,刻意让声线柔和几分,“方才花娘回来你们见到没有?她说你们娘亲一定会醒的,只是要吃很多副药才能好。” “很多是多少?”小凤团仍是一脸紧张,揪着凤无鸣的衣袖不肯撒手,“我见过娘亲这样哄骗别人的!你不要骗人!” 凤无鸣失笑,“我骗你们两个小鬼头有何用?” 小凤团却是不好意思地将脸埋了起来,半晌才又小声开口,“因 为你是个好人,不想让我们伤心。娘亲说这是‘善意的谎言’。” “可我们不需要这种日复一日的期待与失望,”小九接过妹妹的话,“若是娘亲情势实在不妙,请王爷直言便是,我和妹妹年纪虽小,但已明事。” 凤无鸣摇了摇头,“那我要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她真的能醒?” 小九顿了顿,眼中也带上了几分红意,“昨日我们已经听管家伯伯说过了,找了几家医馆都说束手无策,这不就是……” “寻常大夫怎能和神医谷谷主相比?”凤无鸣笑得促狭,“还是你们想让我告密给花娘,说你们两个平日里‘花姨姨’叫得亲近,其实根本不相信她的医术?” “我相信的!”小凤团急忙叫嚷着否认,“那你真的没骗人?娘亲真的只要喝药就能醒?” “没大没小,”凤无鸣作势在她头上轻拍一下,“要么叫叔叔,要么叫王爷。” “凤团知错了。”小凤团连忙护住脑袋,眼中泪花倒是被这一闹没了踪影。 好不容易哄好两个小的,凤无鸣刚沉下心来专注公务,便来人报,大理寺卿付景同求见。 因那疯犬症愈的期限,凤 无鸣本就打算邀付景同细谈,眼下他自己送上门来,倒是省了付景同一番功夫。 不想付景同进了房门,见到他反是一惊。 “见过王爷。”拱了拱手,付景同正要开口解释,见到他身后昏迷不醒的叶知鱼,面色徒然一沉。 “王姑娘这是怎么了?”付景同也顾不上客气,一边发问一边快步上前想看个究竟。 凤无鸣伸手使力,不露痕迹地一拦,没让他靠近,反手带着付景同到一旁坐下。 付景同虽是心中焦灼,但毕竟身处王府之中,只得客随主便,等着凤无鸣解释。 “先前宫宴上种种所谓祥瑞异象,皆是她为了避免我与太后兵戈相见所设。损耗过多内力亏空,因而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付景同听得眉心狂跳,自己先前已经拒绝过凤无鸣的招徕,可他今日仍是将原本计划不加遮掩地告诉自己。 是真心满不在乎,还是另有后手?付景同从未看清过眼前男人,现下自然也不敢冒险。 因而只做不有察觉凤无鸣话中波/涛汹/涌一般,点了点头,“王姑娘为人仗义,眼见王爷身处险境,宁可损耗自身也忍不住出手相助,正 是她会做的事情。” 凤无鸣听到“仗义”二字,摇头笑笑。 “不知付大人今日来我王府,所为何事?” 付景同顿时有几分难为情,自胸/前掏出一张纸,展开推到凤无鸣眼前。 “王爷可还记得先前王姑娘托付给我的药方?我命人按着这药方熬煮药剂,分发给牢中犯人检验药效。犯人症状虽有几分缓解,可并未像神医所说一般痊愈。” “一个成功的都没有?”凤无鸣的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敢当着满朝文武同沈雁柳定下约定的凭仗,就是叶知鱼的这张药方。 若这药并不能根治疯犬之症,他凤无鸣一时丢了面子事小,任由沈雁柳把持朝政眼睁睁看着沈家势大才是关键! 兹事体大,因而付景同也是一脸严肃,“原本想着今日过来向王姑娘讨教一二,可是我的做法有何不妥,才导致这药没能发挥效力,可是现在……” “她还不知要过几日才能醒。”凤无鸣面沉如水。 两人一时陷入寂静,毕竟现下破局关键便系在叶知鱼身上,而偏偏她又身处昏迷之中。 一道女声突然打断了两人思绪,“付大人是来探望小娥的么?” 第189章 陌生符号 花娘见两人面色有异,还以为是自己擅自进来打扰了他们议事,不好意思笑笑。 只是喂药的活计还是得交给凤无鸣来做,因而花娘顶着两人目光上前,还不等她将托盘递过去,凤无鸣便主动接过。 花娘还没来得及庆幸凤无鸣如此上道,倒是少了自己多费口舌功夫诓骗他去喂药,自己手上就被塞了张纸。 凤无鸣面上又是凝重又是期待,“劳烦谷主看看,这药方可有何不妥?或是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虽不明白两人为何对这张药方视之甚重,可这毕竟是她的老本行,自然没半点推辞,便仔细看了起来。 点了点头,“这方子没什么问题,药材搭配得当,大夫也够细心,连价钱稍轻贱些的替代品也标了附在一旁。” “替代品?”付景同大惊,连忙夺过那药方重又仔细查看。 只是他实在不通医术,因而便是被花娘点出其中关窍,仍是分辨不出那些是主体,哪些是备用。 花娘笑笑,接过药方折了几下,用手指圈出个范围来,“喏,大人若是不差银钱,只用这原本的药方便是,若是银钱有限,这折痕两端便是各自 的低价替代。” 付景同连忙谢过,照着花娘指示又记了一遍,才松了口气。 小心将那药方重又收了起来,付景同犹豫着问了一句,“若是一齐将这方子上的药材用了,不分什么主体备用,服药之人会如何?” “不会如何,最多就是药力失调,效果大.大折扣吧。” 花娘看付景同一脸的如释重负,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这是要给何人用的药方?怎么听着付大人口气,像是先前已经用错过一次了?” 付景同讪讪一笑,“正是。这是先前王姑娘所托付给我的治疗那疯犬症的药方,平白在付某手中蹉跎这些时日,若不是被谷主点醒,只怕还要继续耽搁下去。” 花娘闻言眼神一亮,“给我再瞧瞧!” 花娘一瞧,便指着纸上两个弦月般的墨痕笑了,“也怪我,一时竟忘了这是小娥惯用的记号,听她说……好像叫什么括号的,我方才竟没注意到这一点。” 三人凑在那药方前又研究一番,花娘突然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险些把这药忘记了。” 也不等凤无鸣答应,便拿起药碗往他跟前一递,“小娥便有劳王爷了。” 说着便拉起付景同往外走。 付景同大惊,“谷主这是何意?” 花娘一脸理所当然,“我先前离开王府,就是为了回神医谷中取药材以解京中病症。眼下既然小娥已经将这药方托付给你,我自然也是要出上几分力的。” 语毕又是俏皮一笑,“有我在一旁,付大人也不用再担心闹出看不懂药方的笑话了呀。” 花娘这般自告奋勇,付景同便是觉得突然,也不好轻易拂了她一片赤诚心意。 况且大理寺中本就药材不足,花娘所带恰好解了眼下短缺。 两人一走,房内便又只剩了凤无鸣和昏迷不醒的叶知鱼。 凤无鸣虽对着一干尚未处理的事务,可食指却是下意识在桌上画着弧线。 先前叶知鱼诸多举止,虽谈不上是惊世骇俗,但在凤无鸣所见女子,不,是所见之人中,都是前所未见前所未闻。 可偏偏她本事了得,性子虽是鲁莽了些,可也因着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反倒轻松解决了不少问题。 他原以为叶知鱼是天性使然,就算她的豁达与早前凄惨经历略有出入,凤无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派出去探查叶知鱼身 份的人,也是久久没有追问过了。 可这奇异记号……凤无鸣眉头微微皱起,按着叶知鱼自述,她出身微寒,能识文断字已是罕有。就算是花娘一并相授,那她又怎么会使这花娘都不甚了解的记号,还专门起了名字? 以特殊记号联络表意,凤无鸣只能想到那几个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因为怕被仇家追杀,因而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连传递消息也要用这种方式。 凤无鸣看向此刻仍是人事不知的叶知鱼,眼中情绪涌动不明。 若她是被人刻意安插到自己身边,那对方实在是太过狡猾,她的演技实在是太过高超。 凤无鸣仔细回想,竟然已经分辩不出,究竟是从何时便将叶知鱼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甚至眼下就连对她产生怀疑,都有了几分犹豫。 怪只怪她身上的谜团太多!凤无鸣甚至平白多了几次愤愤。 他知道她有秘密,而且不止一件,可她为他做过的事也不止一件。 明明知晓不能这般轻易抵消,凤无鸣却还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共度危机过后,情不自禁/地一次又一次为了叶知鱼重新划定底线。 可是随着她身上的 违和之处越来越多,凤无鸣不清楚,自己究竟会容忍叶知鱼这般欺瞒自己到什么地步。 端起药碗,凤无鸣阴沉着脸走到叶知鱼身前。 半晌,重重叹了口气,还是认命地拿起瓷匙,一勺一勺地喂叶知鱼吞下药液。 叶知鱼醒来时,正好听到模糊男声。 “启禀王爷,眼下京中疯犬病患已痊愈大半,剩余的也已经被陆续送往大理寺看管。” 这么快?叶知鱼心中一喜,正要开口追问个中详情,却只听到了断断续续连不成句的嘶哑。 “嗯,你先下去。” 凤无鸣听到身后动静,让手下退了个干净,转身看向床上眼珠不住乱转的叶知鱼。 冷笑一声,凤无鸣捏着茶杯放在叶知鱼眼前就是不给她喝,“下次还敢自作主张么?” 形势所迫,叶知鱼不得不低头,才换得了凤无鸣大发怜悯,扶她起身一连喂了几杯水。 喉咙间干涸这才缓解些许,叶知鱼虽是大病初愈,双眼倒是清亮澄澈。 只是还不待她追问那疯犬症的细节,凤无鸣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带上了几丝悲悯。 “叶御史被定了此案元凶,已被革官除职,不日便要举家流放了。” 第190章 又起争执 “这不可能!”叶知鱼想也不想便厉声否认,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亲身去探个究竟。 可元气大伤又昏迷卧床几日,身上哪有什么力气,一个踉跄便斜斜栽倒下去。 饶是这般,叶知鱼也没叫半声痛,仍是执拗撑着病体要爬起来。 快步过来将叶知鱼重新扶回床上,凤无鸣见她这般情急失措,眼神幽暗不明,语气倒是和缓不少。 “本王拿这种事诓骗你做什么?太后懿旨已下,现下京中人人皆知,叶家算是完了。” 叶知鱼惶然地看着凤无鸣,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破绽,但越是仔细,心中反倒越是确定,叶御史只怕真的被沈雁柳当做了替罪羊。 胸腔之中仿佛有火在烧,阵阵热浪催逼得叶知鱼,只觉连呼吸都仿佛鼓动风箱一般喉口嗬嗬作响,这灼人温度烧得她连后脑都隐隐作痛。 一把攥住凤无鸣衣襟,叶知鱼的眼睛亮得吓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出来替叶御史鸣不平么!” 凤无鸣倒未介意叶知鱼这般冲动举止,反倒顺势坐到了她的身边。 “旁人为何要替叶御史鸣不平?那日叶府事发之时京中大半 官员都在场,人人都长着眼睛,亲身看着那刘氏女发狂伤人。” “偏偏京中疯犬之症就是自那日之后愈演愈烈,便是你我知晓叶御史无辜,那又如何让旁人相信、甚至同太后据理力争只为还他清白?” “只凭着日期的巧合,她便这般草芥人命?”叶知鱼怒极反笑,“既然祸起刘氏女,那为何不好好查查刘家?难道不是众人知晓刘氏同沈家之间的关系,便怕了太后不敢多言么!” “查案是大理寺的事情,”凤无鸣语气反倒多了几分奇怪,“可叶御史自京兆府中受审时便签了一份认罪书,因而大理寺虽然并未发现他的确凿罪证,可那份认罪书确实万万抵消不得的。” 叶知鱼垂下头去,她早知那认罪书会有后患!可没想到自己便是开出药方,解了这疯犬之症,沈雁柳仍不肯放过叶御史! 突然找到了希望一般,叶知鱼把住凤无鸣的胳膊晃了又晃,“我那药方既然用上了,皇帝可说有何赏赐?若我将这功劳让到叶御史头上,能否将功抵过?” “就算不能罪数全免,可两相抵消一番,也足够让他平安告老还乡,不至于全家流放了吧? ” 凤无鸣却突然沉默下来,看着叶知鱼满是希冀的眼神,叹了口气,这才开口。 “你以为疯犬症危既然已经解了,太后为何还是一定要找叶御史出来顶嘴?” 叶知鱼张了张嘴,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叶御史素来明哲保身,这遭被沈雁柳选中做了设宴主家,其实无异于飞来横祸。 那既然沈家尚未大权在握,沈雁柳又为何非要除掉叶御史这个,对她来说其实并无妨碍的墙头草呢? 不……沈雁柳是有理由报复叶御史的。 因为叶御史受了她和凤无鸣的劝诱,将此事禀告给了皇帝凤衍之。 叶知鱼脱力一般垂下了手,“如果那夜他不进宫,这罪名原本是要安给刘家的,是不是?” 凤无鸣见她原本因为怒意而带着几分淡粉的面色迅速衰败下去,心中不忍,“沈雁柳心中作何打算,你我怎会清楚?也许她就是自大,觉得已经可以以此威慑中立之人开始站队了呢?” 叶知鱼自嘲地摇摇头,“朝堂局势具体如何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那晚叶御史若不是被我和王爷联手哄着进了宫,只怕叶家满门不会招致今日祸患!” 凤无鸣声 音也冷了几分,“你这是在埋怨本王?” “民女怎敢!”叶知鱼声声泣血,“我只是不明白,旁人不相信也就罢了,王爷怎能眼睁睁看着叶御史含冤而无动于衷!” “你怎么就知道本王不曾花过功夫费过心力!”凤无鸣怒而起身,大步走到门扉旁,又缓缓转过身来。 “神医这般为叶御史鸣不平,究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见不得有人含冤,还是担心你在本王手下,有朝一日也会变做这般弃子,狡兔死走狗烹!” 叶知鱼惊讶,正要张口解释,门外却已不见了凤无鸣的身影。 门外战战兢兢的侍女进来,见她躺在床上双目晦暗,小心翼翼地开口。 “神医……方才管家派人传话过来,说是有位姓叶的老爷,过来探望您呢。您现在要是不想见,我替您回了他去?” “见!”叶知鱼强撑着病体起身,“请他过来在外厅稍候我片刻。” 扑了几层脂粉勉强遮住面上病气,叶知鱼在侍女搀扶下到了前厅,见到清瘦得双颧突出的叶御史,鼻头不由得一酸。 还不待她开口,叶御史见了她形貌,反倒吃惊地站起了身,“神医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早知道我今日便不来打扰了。” “怎么会是打扰。”叶知鱼迎他坐下,“叶御史家中可还好么?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叶御史苦涩笑笑摇头,“我现今已经不是御史了,神医何必如此客气。”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到叶知鱼跟前,“老朽不日便要动身上路,这些东西便托神医照料些个。” 叶知鱼得了叶御史眼神,拆开来检查一番,见里面都是些店铺田产的契书,心道自己倒是小瞧了叶御史,瞧他名下这些产业,便知就是流放到那偏远之地,日子也不会如何难捱。 正要应下叶御史的请求,叶知鱼翻到最后,却见了一张转让契书。 叶御史已经在其上签了字盖了手印,而被转让者…… 叶知鱼不解,“叶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叶御史苦笑一声,“老朽自以为与神医有缘,现今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同神医再见上一面,因而留下这些东西,也不枉老朽同神医相识一场。” 叶知鱼心中算着那沓契书价值几何,又看看叶御史淡含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忍着心疼将那布包推了回去。 “便是有缘,这样贵重的礼物我也不能收。” 第191章 临行托付 “大人路上要打点的人员事物甚多,这些铺子田产与其白白便宜了我,倒不如置换成真金白银,也好供大人路上开销。” “路上所需老朽自有准备,”叶御史却也是难得态度强硬,“不怕神医笑话,眼下我的处境,这些东西若是拿去同旁人交易,只怕市价一折都不见得能收回。” 叶御史苦笑一声,竟是双膝一滑就要同叶知鱼跪拜下去,“与其便宜那些落井下石之辈,倒不如送给神医,做个顺水人情也罢。日后若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还请神医不要忘了今日!” “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便是没有这礼物,难道我便会转眼便将大人抛之脑后?”叶知鱼连忙架起叶御史,“不过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我收下便是,可千万别像方才那般,那不是折我的寿么!” 看着叶知鱼,叶御史眼中又是殷切又是怀念,道,“既然如此,神医还是快些将那契书签了吧!等下回去路上,我便顺路送去做个公证。” 双眼紧盯着叶知鱼将那些田产铺子收入囊中,叶御史这才嘿嘿一笑,佝偻着的身子也挺拔了几分。 叶知鱼见他这般做派,也明白过来。 方才叶御史的萧瑟颓唐,多半是做给自己看的,只为了让自己相信叶家现今真是无人可托,这才逼得叶御史带着家产前来交付给她叶知鱼。 心念一转,叶知鱼试探般地开口,“太后懿旨下发之前,大人可曾听说过风声?” 叶御史摇了摇头,“老朽是在大理寺狱中接旨,被判流放的。这几日能在外奔走筹划,还是多亏了小付大人以身担保,放我出来做些准备。” “可有旁人探望过大人?”叶知鱼攥紧了手下衣料。 叶御史叹了口气,“旁人避之不及,否则我也不会找上神医,给你添这般麻烦了。” 许是见她面色犹疑不定,叶御史官场浮沉数载,多少也是个人精,见她这般忧形于色,便是不通心声,也能将她心中所思猜个七七八八。 “神医要问的不是旁人,是王爷可曾为老朽之事出过力,是不是?” 叶知鱼身子一震,可见当事人叶御史反倒一脸关怀,不像胸有芥蒂,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叶御史正想开口为凤无鸣解释一番,可见叶知鱼面色苍白,这般病重身边也只一个侍女伺候。 又想到自己已经成了朝局争斗的牺牲品 ,叶知鱼再在局中耽搁下去,只怕是越来越难以抽身。 心一横,叶御史默念一句菩萨莫怪,便脸色一沉,重重叹了一声。 叶知鱼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想要追问叶御史是否知道个中详情,可又怕戳他痛处,只能强忍着由他做足了姿态。 叶御史见叶知鱼一张小脸都皱在一起,终于低声开了口,“神医,并非老朽喜爱在人背后搬弄是非,只是这王府……依老朽来看并非良处。神医若是没有旁的牵绊,还是早些离开吧。” 说着,便匆匆起了身,不给叶知鱼再多追问一句的时间,便匆匆离了王府。 是夜,叶知鱼心中想着白日里和凤无鸣的争执,与叶御史临走前的劝告,久久不能入睡。 于心,她知晓凤无鸣的冷血无情不过只是表象,自己白日里的问话不过是一时情急下的无端指责,也难怪凤无鸣不堪忍受她的无理取闹拂袖而去。 可若只是承认自己错了,换着花样想同凤无鸣和好,叶知鱼自问虽不说是手到擒来,可也算有几分底气。 毕竟自己在王府这些日子,同凤无鸣几番一同出生入死,她二人之间总归能比旁人多了几分信任 。 可偏偏叶御史一脸讳莫如深地劝诫自己早日离开,是事后听说了什么吗?是被人刻意引导误解,还是凤无鸣真的所行不端?这才让叶御史心有戚戚,反过来劝自己离开? 思来想去,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叶知鱼摊煎饼一般在床上滚来滚去,却不知几房之外的凤无鸣,同样也是夜不能寐。 “他当真这么说的?”凤无鸣穿着雪白寝衣,面色却是如同焦炭般漆黑。 “是。”管家连头也不敢抬,“伺候在神医房内的侍女听得真切,御史大人先是将些家产转增给神医,神医推脱一番还是收了下来。不等神医多加试探,御史大人便劝着神医离府。” 管家小心翼翼地抬眼,见凤无鸣脸色阴沉更甚,急忙低下头,试探道,“王爷,那您先前的安排,老奴这边还用……” 凤无鸣抬手止住,“一码归一码,你去安排你的。” 语罢又颇为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夜九呢,叫他进来。” “是。”管家冷汗涔涔地退下,同夜九交换了个眼神,便忙凤无鸣先前交代去了。 “你去给本王查,这几日里姓叶的同什么人接触过,大理寺牢里是不是被 安插/进了人,给那姓叶的吹了什么歪风!” “王爷,”夜九见凤无鸣难得失了冷静,便是为难也不得不开口提醒,“大理寺那边咱们没人啊。” “况且流放旨意一发,您不是第一时间就令人去秘密保护叶大人了?若是有什么异样,早就有人来报了。” 凤无鸣冷笑一声,“大理寺个漏成筛子的地方,沈雁柳几番派了刺客进去,你倒是和我说府中没有内应安插期间?无能!” 顿了顿,“秘密保护原本只为他的安全,怕太后贼心不死嫌流放尚不解气杀人灭口,但现下是为了追查有无可疑之人同他卖过什么假消息,侧重自然不同。” “属下明白,这就让他们把叶大人先前几日行迹全都报上来供王爷核查。” “嗯。”凤无鸣低低应了一声,“神医呢?” 夜九一愣,连忙反应过来,“方才属下过来时,见神医院内的灯都熄了,想来应是早早歇息下了。” 凤无鸣这才松了口气,疲惫地摆摆手道,“辛苦你了,先下去吧。” 夜九躬身退出房门掩上门扉,也是重重松了口气。 这两人不知又闹什么别扭,别来折腾他们这些下人行不行啊! 第192章 郡主相邀 “娘亲,你怎么不说话呀。” 小凤团见叶知鱼眉目间几缕挥之不去的忧愁,晃了晃她牵住自己的手。 叶知鱼这才从渐行渐远的队伍上收回目光,勉强笑笑。 “小凤团是不是饿了?娘亲带你们去吃早点好不好?” 小凤团迟疑地点了点头,还想追问,却被哥哥小九一个眼神止住了话头。 趁着叶知鱼同小二交涉,小九这才倾情附到小凤团耳边解释。 “方才娘亲眼见着叶大人被流放心情不好,日后也别再提及此事了。” 小凤团自然是听哥哥的话,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但仍是不明白,“流放……是什么呀?” 小九也顿了一下,“应当就是被赶到很远的地方,不允许再回来了吧?” 两个孩子同叶御史先前虽未有太多接触,可对这个一脸和蔼的老爷爷还是很喜欢的。 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两个孩子的情绪也一同低落起来。 叶知鱼心中有事,一时也未察觉两个孩子异常的沉默,三人在小摊上默默用了早点,叶知鱼这才强振起精神。 “今日难得带你们出来,可有什么想玩的物事想去的地方?”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小九摇了摇头,开 口倒像叶知鱼长辈一般,“娘亲你身子刚好,不宜多加操劳,我看还是尽早回王府的好。” 小凤团也跟着用力点头,看得叶知鱼又是好笑又是无语。 “你们连个小鬼头,什么时候反倒爬到娘亲头上做起娘亲的主的了?”一人赏了一个脑瓜崩,叶知鱼付了银钱便牵着两个孩子起身。 “既然你们都不选,那可别怪娘亲我只顾着自己的乐趣了。” 一大两小,便这么在附近坊市转了起来,叶知鱼先前忙碌得厉害,难得这般惬意地无所事事,连步子都比平常慢上不少。 两个孩子虽是为着叶知鱼身体考虑,想要回府休息,可毕竟小孩子天性,在王府那四方见天的闭塞空间里拘束得久了,眼下难得同娘亲一起徜徉在街头,也是高兴得很。 只是好景不长,三人才走了不过小半个时辰,便被人拦住了。 “姑娘,我们家郡主请您过去一叙。” 叶知鱼见着眼前家仆,嘴上虽是恭敬,神色可不像把自己放在眼里,递完了话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和两个孩子,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 两个孩子自然也能清楚感受到眼前人身上没有半点善意,小九眉头一皱,“ 我娘亲不认识什么郡主!快些让开,不然我们可要叫巡差了!” 那仆人不想自己竟被一个小孩呛声,浓眉竖起,冲着叶知鱼啧了一声,“这孩子便这样同人讲话?没家教!” 叶知鱼不明白这仆人是哪来的底气,这般同自己大呼小喝,冷笑一声,“你家主子便是这般调/教下人的?明知是你家主子相邀我前去却没半点客气,狗仗人势的东西!” “你!”那仆人急了,扬起手来作势要打,却被一鞭子抽得吃痛收回了手。 叶知鱼看向来人,却是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缘由,清湘郡主文宝姝。 文宝姝一身殷红骑装,立在雪白骏马上好一个英姿飒爽,虽是拧着眉头一脸嫌恶,反倒给她增添了几分动人明艳。 “见过郡主。”叶知鱼恩怨分明,见文宝姝给自己解了围,倒也给面,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向文宝姝行礼。 “这便是你那两个……”文宝姝生生止住了话头,腿一抬翻身/下马,看也不看将缰绳往后面仆人方向一甩,几步到了先前那挨了她一鞭的仆人跟前。 “蠢东西!叫你请个人来也能平白生出这些事端!这几年留在京中倒是让你们逍遥得眼 睛长到天上去了,本郡主要请的人你也敢这般懈怠!” 文宝姝抬手还要抽上几鞭,倒是被叶知鱼拦下了。 叶知鱼虽是乐见其成,可不知文宝姝这般跋扈,会将这仆人伤成什么样子。 这人虽说踩高捧低势利眼得厉害,可毕竟罪不至死,叶知鱼犹豫一瞬还是为他开了口。 “郡主,这里人多眼杂,若是郡主当街伤人的事情传到王爷耳朵里面,就算事后解释了是惩治恶仆,倒不如现下放他一马,郡主意下如何呢?” 一提到凤无鸣,文宝姝便像是被捏住了软肋一般,两颊带粉匆匆点头,“你说的是,是我一时疏忽了。” 语毕又恨恨瞪了那仆人一眼,“回府自有你好果子吃!” 这才在一众仆人的簇拥中,上了一旁酒楼。 叶知鱼连带两个孩子也被裹挟其中,一头雾水地跟着文宝姝进了雅间坐下,叶知鱼这才有机会开口。 “郡主相邀所为何事?” 文宝姝秀气的眉头蹙起,“你上次献予我那法子,本郡主差人打听过了。” 盯着叶知鱼的眼神无端多了几丝戾气,文宝姝试探着开口,“你可知这京中名医,早就都被王府请上门过了?” “民女知道 。” 文宝姝的眼神顿时凶恶起来,可叶知鱼仍是不慌不忙,“若不是京中大夫都无法治好王爷,当时王府又怎会被逼得当街布告悬赏名医呢?因而民女便是未曾亲眼见过,靠猜也能知晓个大概。” 当时叶知鱼揭榜进府的事,文宝姝手下也曾同她汇报过,见此时叶知鱼说法并无出入,文宝姝这才没了杀心,反倒埋怨一般开了口。 “那你既然知道京中名医进不了王府取代你的位置,又何必白白出那主意费本郡主的功夫呢!” 叶知鱼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叹息,文宝姝当真是被娇惯得眼中丝毫放不下旁人,当着自己的面说取代也没有半点避讳。 笑着摇了摇头,“郡主急什么呢?以郡主的厉害,网罗天下名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何必只放眼于小小一个京城之内。” 文宝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觉得眼前人说的像有几番道理,可又莫名觉得又哪里不对。 文宝姝一时也想不清楚其中疑点,索性抛到脑后。 “本郡主向来赏罚分明,你既然用心为本郡主办事,那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过几日的画舫节,你便带着你那两个孩子,一同上我文家的船来玩儿吧!” 第193章 被捉马脚 叶知鱼一愣。 若不是今日文宝姝提及此事,她险些就要把之前和凤无鸣的约定忘到脑后去了。 可一想到那日的不欢而散……叶知鱼抿了抿唇。 自那日争吵过后,直到今早自己出府目送叶御史上路,两人像是刻意避着对方一般,没有半点交流。 在这种情况下,叶知鱼实在不知道,凤无鸣愿不愿意将难得休息游玩的机会,再同自己扯上干系。 文宝姝没耐性,看着叶知鱼垂眸不语,方才和缓了些许的脸色又变了阴晴。 “怎么?你这是记恨上本郡主了?我文家的画舫在江淮一带可是次次拔得头筹,寻常人便是求着抢着也上不来,本郡主这般好意邀请你,你在犹豫什么?” 叶知鱼强按住翻白眼的冲动,冲她笑笑,“民女是怕贸然答应反倒让郡主不喜,郡主既然这般赏脸,那我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 文宝姝听她这话还算入耳,轻哼一声点了点头,便带着下人,大摇大摆回府去了。 两个孩子方才听了全程,见叶知鱼竟和这般骄纵之人来往,还有几分曲意逢迎之意,两张小脸上面又是不满又是严肃。 “娘亲,那 郡主很厉害吗?怎么这样和你说话啊!”小凤团很有气节地拒绝了叶知鱼递到嘴边的茶点,那大小姐付账的东西她才不吃呢! 叶知鱼也不勉强,扔进自己嘴里嚼了半天咽下肚才开口,“怎么,不喜欢她?” “便是王爷给了娘亲那么多黄金,也没见过娘亲这般委曲求全的。”小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娘亲何必同这种人过多往来?那什么画舫节我和妹妹不去也罢。” 伸手在小九额头上弹了一下,“这话说的轻巧,你是巴不得留在府里练功,你娘亲我还想去凑凑热闹呢。” 又揽过小凤团抱在怀里诱哄,“方才那漂亮姐姐家里的画舫又大又漂亮,小凤团不想陪着娘亲在上面观景游玩么?” 小凤团天性好奇,哪经得住叶知鱼这般引/诱,当即便背叛了阵营,搂着叶知鱼的脖子重重一点头,“嗯!我跟着娘亲去!” 小九老气横秋地一叹气,“真的是娘亲你贪玩才答应她的?” “没大没小的,说谁贪玩呢!”叶知鱼嗔怪地瞪他一眼,“你不是也没见过那画舫节上风光?再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眼下有这好机会为何不 用?你也不能总是把自己拘在院子里吧?” 好不容易说服了两个孩子,叶知鱼终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同文宝姝一同出游避不了尴尬,可只要她回去将此事同管家一报,想来到时候凤无鸣也不必纠结要不要守约邀请她了。 自觉善解人意的叶知鱼一回府便被管家拦住了,“神医,您这一大早是上哪去了?怎么也不派人来打个招呼,倒是让我好生担心。” 叶知鱼尴尬笑笑,“没什么,这不是病好了就想出门走走,倒是白让管家你替我/操心了。” 管家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听她不愿道明详情,倒也没细问,只冲着凤无鸣书房那边呶呶嘴,“不妨事,安安全全回来就比什么都强,这府里可不止我一人担心着您呢!” 叶知鱼这下连假笑都应付不来了,托了管家将小九凤团送回房内,自己硬着头皮往书房走去。 “神医倒是颇念旧情。” 凤无鸣一开口,叶知鱼便知晓他已经得了自己前去给叶御史送行的消息,便也没想着遮掩,摆烂地自顾自坐下,倒上一杯茶水润了润口,这才回话。 “王爷既然知道民女今日要去 给叶大人送行,怎么不托我给他带几句话?是心有愧疚,还是觉得没有必要?” “王小娥!”凤无鸣重重一拍手中案宗,“谁给你的胆子在本王面前这般说话!” “民女知罪,”叶知鱼服软虽快,嘴上倒是没客气半点,“实在是见着今日叶家众人太过凄惨,心中过意不去。言语间若是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宽恕则个。” 凤无鸣冷笑一声,“你这是彻彻底底记恨上本王了?” “王爷说笑了,我怎么敢。”叶知鱼做作地掩住口鼻,只留一双眼睛带着几分冷意看向凤无鸣。 凤无鸣迎着叶知鱼这般眼神,竟也不恼,反倒是觉出什么稀奇玩意儿一般,上下将她打量了个仔细。 叶知鱼被他看着毛骨悚然,不自觉挺直后脊贴近椅背,“王爷这是在看从我身上何处动刀放血放得多么?” 凤无鸣轻笑一声,“本王要你血来又有何用?” “原来神医进府时口口声声只为钱财,累月相处下来,本王发现神医这自介是对也是不对。神医虽说贪财了些,可心有大义知恩善报,因而本王才愿同神医深交。” 叶知鱼僵硬 勾勾嘴角,只怕自己脸上表情怕是比哭还难看,“王爷言重了,小女子的确不过是那见财眼开之辈,经不得王爷这般夸赞。” “神医不必妄自菲薄,”见她慌了,凤无鸣语调更是悠然,“只是本王实在好奇,神医这样惊世绝伦的本事,为何此前从未有过半点名声?” “来我府中后,神医即便出门捞些外快,也是不过是为了多些进项。可这些人中,为何只有叶御史能令你这般另眼相看,甚至不惜同本王翻脸?” 叶知鱼心中警铃大作。先前叶家流放的消息实在是震得她缓不过神,一时之间竟忘了在凤无鸣面前留些分寸! 想来凤无鸣当日也是被她气得不轻,只觉得被她妄认小人失望离开,不然又怎么会到今日才反应过来觉察出她的不对? 可自己为了叶御史质问凤无鸣是真,不打招呼离府送行也是真,这两桩疏漏说大不大,可要轻易糊弄过去,叶知鱼看着凤无鸣现下眼神,也知道没那么容易。 拖延越久,越是会让对方生疑。无奈之下,叶知鱼只能开口,“无非是民女觉得,叶御史被判流/亡之事,有民女一份责任罢了。” 第194章 代价惨烈 这说辞是上次两人争吵的起因,叶知鱼再拿出来充当理由,倒也不算唐突。 见凤无鸣没质疑,叶知鱼又垂下头去,低声细语,“叶御史先前对我照顾颇多,又与小九凤团有缘,临行前还赠予我颇多田产铺子,便是看在那些银钱的份上,难道还不值得我送上一送么?” “再说了,相逢一场,就算是为两个孩子积些善缘,我也不能看着叶御史冷冷清清上路吧?” “他旁的结交碍着太后面子不敢送行,我一介白身,又投了王爷府中,由我相送,也好叫那些人知道这京城里并非太后只手遮天,这样不对么?” “照你这么说,本王还得谢谢你,替我灭了太后气焰?”凤无鸣哼笑一声。 “民女本就和王府同心一体,王爷何须这么客气!”叶知鱼就坡下驴,连忙卖好。 凤无鸣又细细看了几眼她脸上神色,实在找不出什么错处,便也摆了摆手,“罢了,本王只当你一时惊惧失了分寸,只是这样的事,本王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王爷说的是,民女记下了。”叶知鱼连忙起身告退,不给凤无鸣多教训她一句的机会。 惊魂 未定地回到房中,叶知鱼正拍着胸/脯感慨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倒是见到了这几日忙得不见人影的花娘。 见花娘步履匆匆,只冲着自己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走,叶知鱼急忙将她拦了下来。 “你这几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怎么是被那付景同拿捏住了?这般不要命地忙前忙后?” 花娘嗔怪地瞪她一眼,“既然知道我忙,你还在那边说什么风凉话!若不是念着你大病初愈身子经受不起,你以为我还能干看着你安坐王府之中?” 叶知鱼撇了撇嘴,“说我安坐府中的也是你,前几日拦着不让我同行的也是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了,你就不能坐下来歇歇,顺便给我讲讲你那边施药情况?” 花娘一指毫不客气地在她额头上戳了个红痕出来,又瞪她一眼,这才顺着叶知鱼的意被她带着在八仙桌旁坐下。 “我这累得脚打后脑勺还不算,还得在这儿给你当说书先生!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自然是那疯犬之症肃清进展如何了?”说到正事,叶知鱼也有了几分急切,“那方子虽是出自我手,可我还没见过真实效果 呢。” “你自己写的方子自己还放心不下?”花娘笑着摇头,“也多亏你细心,将那些可用来代替的便宜药材都列在一旁,不然凭着朝廷拨下来的那点银两,只怕我那施药棚子不消半日就告罄关门了。” “这样的大事,朝廷都不肯多拨发些银两下来?这不是草芥人命么!”叶知鱼皱着眉头。 “草芥人命的岂止这一桩。”花娘冷哼一声,显然这几日间也见识了不少下作手段。 “往昔我避居谷中,便是知道外界世事纷杂,也没想到虽是披着人皮,内里竟能黑心到这般地步!” “有人找你的麻烦了?”叶知鱼不由得紧张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拉着花娘仔细检查一番。 “怎会是冲着我来?他们又不知晓我的身份,只以为我是大理寺随便招来的医女。” 花娘安抚叶知鱼,“只是我虽然只顾着熬药观察病患,却也亲眼见了几个泼皮到施药铺子来闹/事,叫嚷着要我们先给他们药,不然就是道貌岸然见死不救。” “大理寺的人呢?没拦着?” “拦是拦了,但那些人嘴上只喊着求药,无非是要的数量多了些,又叫嚷着 病重当借口,寻常官差又能耐他们何呢?最多呵斥他们好好排队,可人手实在紧张,稍不注意就又被他们溜到前头,搅得旁人不好领药。” 花娘无奈摇摇头,却听叶知鱼冷笑一声,“这还不简单,不就是求药么?另开一口小灶,满满一锅巴豆黄连番泻叶放进去,既然喜欢喝药,那就通通给我按住不喝完不准走!我看他们还能不能从茅房出来!” 花娘扑哧一笑,“你这主意怎么和付大人想到一处去了?他听手下禀报过后,就来找我问有没有什么能让人一泻千里的药,武的不行便来软刀子。” 叶知鱼眨了眨眼睛,倒是莫名对付景同产生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还是你同这些破皮无赖打交道打的少,对于无耻之人,自然也用不着苛求自个儿手段磊落,怎么见效怎么来就是了。” 花娘也笑着点点头,“是呢,这几日身上虽累,可见识倒是比我在谷中几年都要多。况且救治的多是无辜受害的平民百姓,便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也不枉先人授我一身医术。” “不过,”花娘看着叶知鱼,眼中带了几分担忧,“这几日忙得 厉害,竟也没顾得上问你一句,我听说,那叶大人,被定了元凶流放出京了?” 叶知鱼勉强笑笑,“是啊,我方才出府,就是为了送他一程。” 花娘连忙握住叶知鱼的手,“你可有和他说了些什么?” 叶知鱼知晓花娘话中含义,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 花娘点了点头,“也是,现在毕竟是多事之秋,你不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他心中少了一份牵挂,路上说不定还能走得顺遂些。” 叶知鱼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他虽是被判了流放,可谁说得准,现下能离开京城不是一件好事呢。” “你这几日施药时,可有听过旁人议论此事?他们对叶御史被流放一事,可有什么反应?” 花娘迎着叶知鱼期盼眼神,犹豫着还是开了口,“他们都是些不知内情的人,你何必要听他们如何评判呢?” 叶知鱼执意要听,花娘也只能尽量拣着些不太过分的话复述出来。即便如此,说叶御史罪有应得的仍是占了多数。 叶知鱼听在耳中,只得苦笑一声。 沈雁柳布下这局虽是被他们几人联手破了,可代价也未免也太惨烈了些。 第195章 施药铺子 花娘仔细看着叶知鱼脸色,见她面容惨淡,不由得小心翼翼道,“多是些乌合之众人云亦云罢了,你何必往心里去呢?太后有心栽赃陷害,叶大人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幸事。” 叶知鱼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不公平,为何心怀百姓的人,要被蒙上冤名举家流放,为何行阴谋诡计者,却仍能安安稳稳高坐庙堂?” 花娘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叶知鱼,只能叹了口气,道:“这世上往往不是好人便能有好报的,可难道为此便都不做好人了么?” 叶知鱼眼中亮起一盏火光,“我不求好报,我只想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花娘捏了捏她冰凉的手,“那就千万别倒在她前头。” 往后几日,叶知鱼便随着花娘在施药铺子里忙碌,府内管家倒是放心不下来瞧过一回,见周围确有大理寺的人护卫,便放下心来。 花娘得了空也同她打趣,“怎么这几日间,都不曾见王爷吹胡子瞪眼地问你野到哪里去了?” 叶知鱼无奈,“你当凤无鸣是我夫子啊?逃课还要逮起来打手板的。” “不过是觉着这般不闻不问不像他平日待你的态度嘛,”花娘见她脸 上除了无奈没有旁的,这才放心说出了口,“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起了争执,你为了避开才同我出来施药呢。” “你施药是心怀天下,我施药就是躲人借口是吧。”叶知鱼往花娘腰间拧了一把。 “又不是小孩子,哪来那么多架要吵。”叶知鱼毫不心虚,只当前几日的争执未发生过。 “王爷这几日忙着在朝堂上和太后过招,抽不出身来也是自然。” 付景同不知何时听了她们对话,还顺势接过了话头。 叶知鱼不免尴尬,花娘这几日间同他熟络起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好奇追问道。 “王爷怎么和太后过招?是想为叶大人翻案么?” 付景同一窒,下意识看向叶知鱼,见她面色未变,这才接着开口,“虽然现下还不能为归还叶大人清白,但太后这步棋走得太急,自然留给了王爷不少追击的空间。” 沈雁柳不爽了,叶知鱼便爽了,“还请付大人讲详细些。” 付景同见她面上兴致盎然,也绘声绘色讲道:“此案看起来是板上钉钉尘埃落尽,可叶大人为官数年,虽不以耿介不阿闻名,为人也是有目共睹,怎会突然无缘无 由犯下此案?” “自然有人心中别有想法,王爷便是借着此事当做由头,同太后斗法。只可惜两位不能亲眼上朝一观,这几日唇枪舌剑那才叫一个热闹。” 叶知鱼心中稍安,反正左右都是旁人,便也大.大咧咧往一侧竹椅上一躺。 付景同不免摇了摇头,“我还担心铺子人手不够,才过来看看,不想神医竟是这般逍遥清闲。” “清闲有什么不好?”叶知鱼笑着反问,“来讨药的人越少,证明这京中染症之人越少,我看再过几日,京中尽数痊愈,咱们这铺子关门大吉才是最好!” “神医说的是,”付景同点了点头,“不过既然清闲下来,不知神医可知几日后的画舫节?” “画舫节?”花娘倒是一头雾水,还仰赖从凤无鸣那早早补了课的叶知鱼同她解释一番,才知道了个大概。 “那日文宝姝已经约了我去她家船上游玩,那帖子上并未限/制人数,不如你与我们同去?”趁此机会,叶知鱼正好邀请花娘,陪自己和两个孩子好好休息一番。 花娘欣然应允。付景同听在耳中,却是稍稍皱起了眉头,“不知神医何时同清湘郡 主有了交情?” 这话问得奇怪,叶知鱼不免尴尬地打了个哈哈,总不好说是因为文宝姝同她为了凤无鸣争风吃醋不打不相识吧! 不过看着付景同面上几分犹豫,叶知鱼忍不住打探一番,“怎么了?那日郡主同我夸下海口,说是她家的画舫美轮美奂巧夺天工,寻常人轻易登不得,我才应了她邀约的。不会是她诓我的吧?” 付景同连忙笑笑掩饰过去,“怎么会呢,清湘郡主之父乃是江淮盐铁使,朝廷府库大半都是文大人治下所缴。她家的泼天富贵,就是哪日兴致起来,拿金子当柴火烧,只怕也不当回事的。” 叶知鱼不想文宝姝竟是这般出身,想来她性子如此骄矜也是情有可原了。 不由得一阵咋舌,没想到自己差点就和这样一个优质金主结了梁子,叶知鱼只好心中默默感念上苍庇佑。 没有诅咒文家人身体出问题的意思,就是每年常规体检一类的项目能不能交到她叶知鱼手上呢?防患于未然嘛! 看在郡主有意结交的份上,她只收个几万两也不是不行。 眼看着叶知鱼又一副钻进钱眼里的财迷模样,花娘不由得笑笑,替她 和付景同道歉。 “大人莫见怪,小娥先前过的都是苦日子,听到付大人那般说辞,一时惊着了才会这样。” 付景同只得摆了摆手,“不打紧,神医性子直率,况且就算爱财也是取之有道,付某又怎会介意。” 花娘眼中笑意便又深了几分,见付景同即便如此,看着叶知鱼的眼神仍是含/着赞赏,不由得摇了摇头。 再看看叶知鱼仍在那边口中念念,若是每日请平安脉又能赚来多少银子,无奈伸手往她额上戳了一下。 “行了,八字没一撇的事,连银子存哪个钱庄你都考虑上了,也不怕叫付大人看了笑话。” 叶知鱼这才回过神来,冲着付景同不好意思笑笑,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和花娘回了王府。 坐在马车上,捶着小腿,叶知鱼才觉出不对,“这付景同什么时候和凤无鸣这般要好了?下了朝还特意跑来给我们递他的消息?” 花娘叹了口气,“幸亏我不是付大人,不然真是要被气死。” “此话怎讲?我今天可没得罪他啊。”叶知鱼挑挑眉毛。 花娘见她一脸坦然,心中叹息是一声连着一声。 付大人,真不是我不帮你啊。 第196章 无船渡湖 路上,两个孩子对周围的景色很是好奇,时不时掀开马车帘子探头向外望去。 一直待着城中,鲜有这样自然的景色。 不必说孩童,便是叶知鱼自己也觉得一路上心情不错,见惯了尔虞我诈王权富贵,还得看些这不经雕琢的景色才好。 “按我说,出来逛逛也是好的。你平日里倒是忙,少有这种带孩子们出来散心的光景。”花娘眼中含笑,慈爱的摸了摸小凤团的脑袋。 说起来,倒也的确如此。叶知鱼不由得自省起来,心里同时泛起些许歉意,歉疚的捏了捏身旁小九的手。 小九抬眸,盯着叶知鱼,稚/嫩的脸庞透着坚定,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阿娘无妨,小九并不觉得无聊。” 小九的眼睛亮晶晶的,恍惚之间让人觉得很像某个人,看的叶知鱼有些失神。 很快,小团子凑了过来,扒着叶知鱼的衣襟摇了摇,奶声奶气道:“小团子也不觉得,只要和娘亲在一起,便是这世上顶好的乐事了。” 叶知鱼闻言,失笑摇了摇头,抬手轻点小团子的眉间,她何德何能有这么两个乖宝? 就连花娘也忍不住打心眼里艳羡,跟着一起笑着。 马车摇 摇晃晃,总算是到了湖边。原本路上下着小雨,叶知鱼心忧会耽误行程。 可到底天空作美,下车的时候已然雨过天晴。 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湖水微波粼粼,波光艳丽,美不胜收。 又因刚下过雨,在还未来得及散去的雨幕笼罩下,湖周围的群山迷迷茫茫,若有若无,也就显得非常奇妙。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站在这里人都要轻盈些。”花娘张开双臂,脸上难得露出一副放松的表情,贪婪的呼吸着这里的空气。 叶知鱼笑说:“不是错觉。” 这样带着点泥土味的新鲜空气,呼吸进人体内自比外头的浊气要好。 “娘亲,画舫呢?”小团子的目光有些茫然的在湖面搜寻着,揪着叶知鱼的衣角晃了晃。 顺着小团子的目光看去,叶知鱼看向湖中。 湖面开阔平缓,一眼望不到边际,却不见画舫的影子。 那样的庞然大物,按理说该是很扎眼才是。 “莫不是清湘郡主真拿我们打趣?”花娘蹙眉,眼里含/着点不赞同。 叶知鱼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直觉告诉她,文宝姝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大费周章的把自己叫来,就为 了浪费自己的时间? 就算是要使绊子,也得是等她上了画舫之后吧。 正想的入神,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叶知鱼的思索。 “敢问可是王小姐?” 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毕恭毕敬的站在叶知鱼的面前。 叶知鱼回神应下,“正是。” 那人爽快说明来意。 “小人是清湘郡主安排在此等候的,画舫已然尽数开去了湖中央,诸位来晚了。”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虚指向某个方向。 叶知鱼眼力过人,顺着看去,到着实依稀看到了几座画舫的影子。 “附近可还有船只?”花娘一手牵着一个团子,三人齐刷刷的看向那人问道。 盯着两位小团子殷切的目光,小厮打扮的人摇了摇头,开口道:“原本郡主是安排了少量船只助贵人们渡湖的,不过王小姐您来的太晚了些。现在的船只都在路上,尚未返回。” “何时返回?”叶知鱼蹙眉问道。 小厮道:“这里的船夫本就不多,送那些贵人到了湖中央之后也并不会急着回来,而是会一直待到画舫节结束,届时再把贵人们带回来。” 叶知鱼颔首,表示已然知晓,给了小厮传话的 银子,那人起先不接,推托一番后,拿着钱欢欢喜喜的离去了。 临走前,那小厮透露一个消息。沿着这条路一直这么走下去,运气好的话,或许会有还未行船的船夫。 目送小厮离开之后,花娘上前半步与叶知鱼并肩,眼里带着担忧,“那现在如何是好?” 不只是花娘,两个团子也是盯着娘亲,等待她的定夺。 人已经走到这里了,两乖宝又这样想去,倒不如就去撞撞运气。如若实在运气不好找不到舟子,届时再离开也不迟,也没那么遗憾,至少努力过了。 “走吧,沿路问问。总会有船家行船的。” 叶知鱼倒是洒脱,这样爽快的做了决定,花娘也没什么意见。 两个小团子高兴的振臂欢呼,“娘亲万岁!” 叶知鱼和花娘就这样一人牵着一个小团子继续走了下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总之饶是两个大人都已口干舌燥,更遑论两个孩童。 几人这才在岸边看到一条有些破旧的小船,还有一个船夫打扮的老翁,这让众人喜出望外。 花娘主动上前交涉,问道:“老翁?可还行船?我等想去参加湖中央的画舫节,不知可否租用你的船?” 那老翁已然上了年纪,头发连着胡子一块白了,带着斗笠和蓑衣,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来。 老翁闻言,会心一笑,斜晲了花娘一眼,这才道:“这位小姐怕不是外地人?” 花娘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本也确实不是京城人。 老翁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耐着性子解释起来,“这画舫节一年一次,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不论远近,每逢这个时节总是要来赏湖的。” “是以,大多船只早早的就被人订下了,老夫我也不例外。老夫并非没有雇主,只是雇主还未到罢了。” “阿翁,既你等的人现在也未来,怕是不会来了。何不渡我们先过去呢?” 许是怕船夫不答应,花娘伸出三根手指头,开出高价来。 “我愿意付您三倍的船钱,只要您载我们过去就行。也不必在湖中央等我们,你若心里过意不去,将我们送过去便可回到岸边等待你的雇主。” 说罢,花娘又添了一句,“您就当是做好事了。” 那老翁却是轻笑着摇头,拒绝了花娘的请求。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收了钱,就得在此处候着。小姑娘,你就不必白费口舌了。” 第197章 如此巧合 花娘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叶知鱼给拉住了。 她回眸,有些不解的看向叶知鱼,后者只是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这件事情她来解决。 “既那便不勉强了。我再找找便是了。”叶知鱼冲着他善意的笑了笑。 "只是,不知可否向您讨口水喝?我等一路找寻渡湖的办法,已然走了许久。大人倒是无妨,小孩子却是怕撑不住。"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那老翁倒是没再拒绝。 “这个好说。” 说罢,转身回到船篷倒了两杯水,利索的跳下船来递给了叶知鱼。 也就是这个时候,叶知鱼注意到,面前的船夫似乎有腿疾,行动不便,但身手却很矫健。步子一轻一重,但走起路来却很轻盈,那种下意识的发力习惯,表明了他从前是个练家子。 只怕身份也不简单。 能让这种人安心等待的人物,只怕也是个厉害人物。不是花娘三言两语能够撬墙角的。 “多谢阿翁。” “谢谢船伯伯。”两位小团子结过水,随着叶知鱼道谢,紧接着捧着杯子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老翁摆了摆手,便又转身回了船上等待,岿然不动,如一尊石像一般。 叶知鱼收回目光, 蹲下身来,用袖子给刚喝完水的小凤团擦拭嘴巴。 小风团乖乖的站在原地任由花娘擦拭,小手捧着竹筒往叶知鱼的嘴里送,示意她也喝点。 就这小风团的手,叶知鱼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喉咙里的烧灼感这才褪去不少。 小风团有些可怜巴巴的瘪着嘴巴,可怜兮兮的问道:“娘亲,今日我们是不是看不了画舫游不了湖了?” 小九站在旁边双手环胸,小大人似的不开口,不想给娘亲太多压力。 但到底年岁小眼睛藏不住事情,也总是带这些期许的。 叶知鱼自也不愿就这样打道回府。 只是,始终找不到渡湖的舟子,总不可能泅水游过去吧? 正当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小团子这个问题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神医?” 叶知鱼转身,看到一个熟悉面孔。 来人不是付景同又是谁呢? “想不到还真是你,世上竟有这样巧的事情。”付景同笑着开口解释,语气里藏着惊讶和几分真情实感的喜悦。 “的确好巧。”叶知鱼点头附和。才刚分开,就又在湖边见到了,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不知为何神医还不渡湖?可是没找到 船家?”付景同敛色,谈及正事。 叶知鱼也不矫情,大方承认。 “正是,从前未有参加画舫节的机会,自不知这船只也得提前定好。这不,进退两难了。”叶知鱼摊手,颇为无奈。 付景同浅笑,“既然如此,神医不若坐我的船吧。恰巧我孤身一人,也有多的位置。” 叶知鱼眯了眯眼,照例客气推脱一番,“会不会过于麻烦?” “并不会。”付景同摇头,“只要神医不嫌弃小船鄙陋就好。” 说罢,付景同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几人上船。 叶知鱼和花娘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就不再推脱。 付景同见几人动身,于是走在前面引路。 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付景同的船只正是之前花娘出三倍价格也没能谈拢的那只。 那老翁彼时正躺在船上翘着腿,悠哉悠哉的样子。见付景同来了,这才忙不迭的站起身来问好。 “付公子,你来了。” 付景同亦是笑着打趣,“程叔倒是悠闲。”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寒暄,关系不错的样子。 付景同正色,进入正题,“程叔,今日我带了几位朋友一同前来,麻烦你了。” 被称为程叔的人摆了 摆手,“哪里麻烦?原本您就是给的包船钱,每每只载您一人,我已经是占了莫大的便宜了。” 程叔一边撑船,一边自顾自道:“话说,这画舫节本来人多才热闹。您每每独身一人,实在是落寞。有几个朋友陪着才好呢。” 说罢,程叔冲着花娘一众人笑了笑,倒是没什么恶意。不过,花娘却因做贼心虚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躲。 倒是叶知鱼不着痕迹的挡住了程叔的视线。 “你们认识?”或许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付景同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眼神在程叔和花娘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叶知鱼适时开口,“因着无法渡船,适才把主意打到了这位船家身上。没成想大水冲了龙王庙,竟是你的船。” 任凭谁也想不到堂堂大理寺卿,会包这样一条毫不起眼的小木船。 付景同说这船破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不是谦虚。 这只小船的船头船尾翘起,船身布着龙骨的位置向上供起一个遮风挡雨的棚子,如是而已。至于船身,则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付景同闻言,却是毫不在意。 “是付某人来迟了。” “如若早些来,也 能早些带着神医前往湖中心,自也不必闹出这等乌龙来。”付景同说话很是中听,绕是叶知鱼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在官场混的人。 花娘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捂嘴偷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于是叶知鱼和花娘各抱一个小团子,就准备上船。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远远的听见一艘小船传来声音,阻止几人上船。 “王小姐留步!王小姐留步!” 彼时,花娘抱着小凤团走在前面,已然被付景同扶上了船。 叶知鱼落后半步,抱着小九走在后面,闻言,上船的脚步一顿。 付景同伸出去想要搀扶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最后握成拳头收了回来。 叶知鱼看向小船的方向,待到其由远及近,这才看清楚船上的人正是王府管家。 一路上他挥手挥的恨不能把自己甩飞起来,生怕叶知鱼看不见。倒是难为他一把年纪了。 “管家,你怎么来了?”叶知鱼望向管家,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管家招呼着船夫靠岸,一面盯着和岸边的距离,一面神色有些焦急的开口,“是王爷知晓王姑娘要应邀参加画舫节,怕您今日找不到渡船的舟子,特地让我来接您的。” 第198章 与之同乘 叶知鱼显然没想到凤无鸣也会来这种场合。 看来这个画舫节的确举足轻重了,难怪找不到可以渡河的船只。 不过……叶知鱼的眸色一沉,现在似乎没这个必要了吧? 见叶知鱼没有要动身的意思,管家忍不住轻声催促,“王小姐,不上船吗?” 思及此,叶知鱼开口拒绝了管家的邀请。 “既然花娘已然上了船,换了换去也麻烦,只能辜负王爷一番美意了。”叶知鱼冲着管家颔首作揖,算是给了交代。 付景同听叶知鱼这样说,收回去的手又再次伸了出来。 叶知鱼借着付景同的力道,抱着小九上了船。 倒是管家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且不说得了王爷的令来接人,最后无功而返,是没完成王爷的命令。就说叶知鱼拒绝的这样干脆利落,还是在外人面前,着实是……太不给王爷面子了。 叶知鱼也不再搭理管家,而是在付景同的安排下坐进了船中心的小棚子里。 付景同也朝着管家礼貌的点头示意了一下,紧接着就安排程叔出发。 “程叔,可以开船了。” “好嘞——”伴随着用力的声音,船只开始远离岸边。 一远 离岸边,小船就活像离开了水皮的一条打跳的梭鱼,径直朝着湖中央驶去。 这船只看着简陋,但速度却很快。 周围许多同期出发的船只最后都被远远落在了后头,程叔的船可谓是一枝独秀的存在了。 “哇!我们是第一!”小凤团蹲在程叔的旁边,仰望着程叔撑船。 每当超过一艘船的时候,小凤团总是眼前一亮,紧接着拍手叫好,“好!程叔叔太厉害了!我们是第一名!” 给程叔夸赞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更加卖力了。 原本站在岸边只能虚虚的看到画舫的影子,一盏茶的功夫就靠近了。 临近画舫的时候,叶知鱼托着下巴在想,他们能这么快到,程叔固然是第一功臣,但小凤团也一定是功不可没。 花娘也有些哭笑不得,小心翼翼的护着小凤团使她不至于因为过于激动而掉下去。 一行几人除却付景同,还都是第一次来参加画舫节,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画舫节是怎样的盛/大。 大小画舫少说百座。达官贵人的画舫的大小如一座宫殿一般,小船行至船边,视线便会被彻底遮住,用隐天蔽日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令爱精气神倒是不错。”篷内,付景同看向为程叔加油鼓劲的小团子,笑的真情实意,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他面对叶知鱼而坐,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 叶知鱼闻言,收回目光,并不推脱,而是捧起了面前的茶碗。 前朝光德年间宫里的御瓷,顶好的茶具,想来是一直放在船上的。 也难为这行船磕磕绊绊的,茶碗竟没有丝毫损坏。 而付景同就这样把前朝御瓷放在一艘破旧小船上,如若不是钱多的烧,那便是很信任船夫的技术和人品了。 叶知鱼认为,付景同的情况是后者。 并且,这足以说明一个问题——这个程叔行船的技巧高超,并且只接付景同一个雇主。 似是察觉到叶知鱼的困惑,付景同主动开口道:“程叔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斥候,过腻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加上早些年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从而形成的腿疾,便不适合待在军营里边了。” 付景同抬眸直勾勾的盯着叶知鱼的眸子,黑的发量的眼睛似乎会说话。 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尝尝。自己则是继续道:“大半辈子都在军营里面度过,一下子退下了战 场倒还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于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做了一名船夫。” 剩下的事情叶知鱼便能够猜到了。 大概是付景同不知道如何了解了程叔的背景,于是长期雇佣他的船只。 也难怪程叔面对三倍的价格不为所动,难怪他的身手如此矫健,毕竟他曾是一名军人。自不会被身外物所改变。 也不知,有多少舟子都如程叔一般有着相同的境遇。 彼时,恰巧太阳更甚,驱散了因为下雨而生起说薄雾。 “太阳出来咯喂~~喜气洋洋咯~”程叔在这个时候唱起了号子,引得身后几位舟子应和,凑成特别的乐章。 小团子跟着高兴的附和,兴奋的拍手。 听着号子,叶知鱼低头,心里有些许惆怅,抿了一口杯中的茶。 微哭初涩,回味倒是甘甜的。 确是好茶。 “神医可想好要去哪艘画舫了?”付景同眼看距离画舫群俞近了,开口询问道。 叶知鱼不知道竟还要做选择,当下有些犹豫。 见状,付景同想起这位神医并非京城人士,大概对这画舫节了解甚少,于是主动的介绍起来。 “这画舫节原本是太祖皇帝的主意, 起初只是邀请一些臣子及其家眷来此避暑纳凉,后来发展的规模愈发大了,民间呼声很高。太祖皇帝知晓之后,干脆大手一挥与民同乐 。故此,这个习惯就这样保留了下来,不过从一开始的有严格身份限/制到现在人人皆可参与。” “皇家每年派出三艘画舫,便是挂了旗帜的三艘,最左边那艘便是清湘郡主的画舫。”付景同虚点了三下,分别指向了三个方向。 一整个画舫群,这三艘齐头并进,看起来格外与众不同,阳光照射下流光溢彩不说,也只有这三艘可以挂着红底黑字旗帜的。带着国号的旗帜随风飘扬,好不气派。 “神医要去哪艘呢?” 没有犹豫太久,叶知鱼决定了目标。 “就最右边吧。”最左边有清湘郡主,叶知鱼带着孩子,自是不愿与她起什么冲突的,避开为好,中间那艘看起来过于豪华,想来凤无鸣会在那上面,因此推断出最右边的画舫或许是最安全的。 付景同颔首,并没有过多的询问缘由,只是安排程叔朝着最右边划去 俯仰之间,已然靠近了最大的那座画舫。 远看的时候,只觉是个庞然大物。 第199章 锲而不舍 待到靠近了,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之下,才能切身体会文宝姝那句自家的画舫是最大的画舫是为何意。又何故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如此骄傲。 船上通体是上好粱木造的,是以浮性好。 而画舫上张灯结彩,顶上漆着黄漆,船柱雕梁画栋。 待到俞进,才发现就连照明视物的彩灯浮画上的个个人物也是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身着绫罗的仙女仿若下一秒便要踏云而去。 船上女子或凭或立,皆以轻纱覆面,身着罗衣,行动之间肌肤若隐若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议论或哂笑。 风/流才子赋诗作画,船尾更有绝色舞姬弹琴助兴,好不热闹! 画舫上也有专人负责接引,不过却要看过了邀请函才行。 叶知鱼和付景同各自出示了自己的邀请函,经由确认无虞,便被放行,就这样登上了这戏画舫节最大的画舫之一。 待到上了船,才知道方才看到的热闹景象不及实际之万一。 小凤团和小九一下子如脱缰般的野马跑了出去开始了自己的探索。 花娘想追,却被叶知鱼轻轻摇头示意给拦住了。 能来这艘画舫的人非富即贵,有 头有脸的人不至于对孩子下手。再不济,凭借团子们的机灵程度,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总能脱身一个回来找她的。 付景同见状,忍不住出声打趣,“神医对自己的孩子倒是放心。” 叶知鱼挑眉,不知可否。 “是么?本王倒是觉得,不是放心,而是神医忙着与其他人约会,没空管自己的孩子了。” 凤无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离三人不过五步左右的距离,眉目淡然,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人,眼中如一汪死水看不出任何情绪,也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说话时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叶知鱼心知,这小肚鸡肠的王爷大概是在报自己刚才不上管家船的仇。 怎么给他添麻烦也要说,不添麻烦了还要说? “拜见摄政王。”付景同双手作揖,对凤无鸣行了个礼。 凤无鸣却连一丝丝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也不叫他平身,就让他这样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看付景同便像是看笑话一般。 凤无鸣倒是直勾勾的看着叶知鱼,似乎是要把她看穿,盯出个洞来才好。 绕是淡定如叶知鱼,也有些受不住。 “拜见摄政王,多谢王爷出手相助,民女感恩戴德。”叶九鱼颔首低眉,微微屈身,身后的花娘也跟着朝着凤无鸣行礼。 叶知鱼也很上道的感谢了他让管家来接的事情。心里却暗叫不好,刚才选船的时候还是不该偷懒,应该起一卦的。谁能想到竟这般倒霉? 本以为恐怕要如付景同一样,就这样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被行人看尽热闹了。 叶知鱼自己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念及花娘脸皮薄,怕是不愿这样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的。 “感恩戴德?”凤无鸣语气嘲弄的重复着这四个字,轻笑一声道:“只怕神医是觉得本王多此一举罢。” 叶知鱼本想说点什么,不过须臾,凤无鸣自己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离开了。 叶知鱼抬眸的时候,只见到一个衣决飘飘的背影。 叶知鱼就这样一直看着凤无鸣,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站直了身体,紧接着把旁边的花娘也扶了起来。 付景同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摄政王的态度显得有些奇怪。 “接下来,付公子可有什么安排吗?”一道清脆的 女声传来,这才将付景同的思绪拉了回来。 沉吟片刻,付景同摇了摇头道:“并无。” 叶知鱼显得略有些惊讶,又问:“那付公子从前来这画舫节又是如何消遣呢?” 付景同展颜一笑,“我是个无趣的人,看看山,看看水,也就这样过去了。” “糊涂。”叶知鱼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这山水在岸边不能看吗?如若只是为此,又何苦还要来这画舫上。 既不辞辛苦的来了,自要找些不同寻常的乐子才是。 “是在下愚钝了。”付景同笑着应下,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开口问道:“那不知,可否与神医同行?也好让我体味一下什么叫做不一样的光景。” 大概觉得自己这个请求有些许冒昧,末了还添上一句,“如若叨扰,那便算了。” 叶知鱼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以眼神询问了花娘的意见。 于她而言,两人行和三人行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况且付景同刚才帮助了他们,算是恩人了。 不过只是提出一起逛逛而已,不答应就显得不近人情且不知回报了,不过只怕花娘会觉得不自在。 花娘点了 点头,表示自己同意。难得看付大人这样主动,她说什么也不好拖后腿不是? 既如此,叶知鱼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她仰头,笑容明媚似骄阳,“好,那便一起。” 舫上的活动安排很多,功能也很多。 有供人休息的房间、有从京内尚好酒楼里带出来的厨子、还有能够寻/欢作乐,赏舞听乐的地方。 叶知鱼拉着花娘,身后跟着付景同,三人穿梭于人群之间,凑够了热闹。 殊不知,在最高处,能一览无余的地方,凤无鸣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一直跟随着她,眸色也在不断加深。 倒是玩的尽兴。 “王爷,清湘郡主的船靠近了,说是这次您再不让她靠近,就自己爬上来。”身后,凤无鸣背对着的地方跪了一个船上的侍卫,正毕恭毕敬的汇报情况。面上虽不显露,但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这清湘郡主也太锲而不舍了吧?这已经是第三次递帖子要登船了。 前两次都被摄政王毫不留情面的驳回了,原以为也该放弃了。 可这清湘郡主倒好,竟直接乘一艘小船就杀过来了。并扬言如若再不开门让她登船的话,就要自己爬上来了。 第200章 贞洁烈女的故事 这画舫高约七八丈,且并无任何可攀爬的支点,一个娇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如何能够爬上来?只怕会落入水中,届时就不好交代了。 说到底,还是文大人平素太过溺爱这个嫡女,才会让她生的这样骄纵的性子。对摄政王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态度,没有丝毫女儿家的娇羞。 不过……侍卫悄咪/咪的打量着面前这位传言中雷霆手段的摄政王。 或许,摄政王对清湘郡主也不似表面般的无情也说不定呢? 正当侍卫还在揣测的时候,凤无鸣开口道:“那就放行。” 侍卫领命下去传令,心里却在想着这位摄政王对清湘郡主果真不如表面那般无情。 如若换一个人以这样近乎威胁的口吻说话,摄政王不管人死活都是好的,或许还要推波助澜,加速那人去见阎王。 但清湘郡主就不一样了,她得到了登船的许可。 画舫边上,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文宝姝的眼中尽是惊喜和得意。 她就说吧!只要肯用心思,就算是块冰,也能融化的。 “清湘郡主,摄政王已经等您许久了,您请。”大门口,先前传话的侍卫为文宝姝引路,语气 里带着讨好。 文宝姝微微抬首,眼底尽是倨傲,她迈出步子,踏上了凤无鸣的画舫。 另一边,两小只已经玩累了,找到了叶知鱼休息。 一行五人就找了个听书的地方,付了茶钱之后选了个外围坐着听书。 这听书的地方就在露天,说书人席地而坐,听书的人也绕着说书人席地而坐,不过坐远坐近,一律一锭银子的价格。 请的是京城内最火的说书先生,讲的是时兴的本子,到时候随性洒脱,体验新奇。 是以体验的人也不少,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连说书先生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到。 付景同环视一圈,开口问道:“其余人想方设法也要往里面钻,为何神医却反而选了这么一个位置?” 叶知鱼闻言,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我且问你,他们为何挤破脑袋也要去前排?" “自然是为了听书听的更清楚。”付景同不假思索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问题的答案正中叶知鱼下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是为了听书,又不是看书,何苦去争?凡是并非要顶好才是好,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叶知鱼 说完这句话便噤声,专心致志的听书。殊不知自己这句话,在付景同的心里掀起了怎样一番惊涛骇浪。 这本子讲的是一个贞洁烈女的故事。 原本是一个不知自己姓甚名谁的孤儿,但却有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家婆和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还生了一双儿女。 家境也还算过得去,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幸福美满。 偏生老天好似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让他们阴阳两隔,丈夫一次意外离世了,家公也离开了。 家婆受不了这个打击时而疯癫时而正常。于是女主人公便要一个人照顾疯癫的家婆,和拉扯两个孩子。 又有恶霸看上了这个女子,但女子誓死不从,最后和那恶霸同归于尽,得到了一个贞洁烈女的牌坊。 剧情放到现在来说还算新颖,关键是说书先生很有水平。 抑扬顿挫,行进停顿之间把人的胃口高高吊起。 饶是叶知鱼已大概猜出剧情的走向,却也还是忍不住听了下去,只是难免在心里牢骚几句。 “如若活着便还有无限的可能,偏要这样设计,让那女子这样死去了。半大的孩子如何?疯癫了的家婆又该如 何?”花娘忍不住小声嘀咕,叶知鱼听后眼前一亮。 叶知鱼道:“这世俗给女子设立了太多的条条框框,偏生就连女子对女子也很是挑剔。比如这画本子里的牛阿婆。” “知道女主或许要改嫁的时候冲着女主吐口水,毫不客气的辱骂。可为何男子亡妻之后还可再娶,女子再嫁便是天理不容,这是个什么道理?不平等的地方也就体现出来了。” “你谁啊?听个戏本子,听出自己的优越感来了?何必评头论足彰显自己的不同呢?” “是啊,自古以来就是这么个规矩和道理。你是否没有读过女戒?怎的厚颜无耻说出这番话来。” 周围几个小姑娘不满的指责起叶知鱼来。 倒不怪她们,实则是叶知鱼的思想在她们的角度听来过于惊骇了。 叶知鱼自己也明白思想差距这一点,故此她才没有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听着花娘的态度很惊讶罢了。 至于女戒,她的确没有读过,也不会读。 不过是男人写出来禁锢女人思想的东西。却还有女子以读过或遵守为荣。 说到底,是时代害了她们。 如若她们和她一样,见 过山高水远,见过戈壁的月亮和西湖的夜,她们还会甘愿被禁锢在小小的四方天地吗? 难不成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就一定是对的么? 这些话,叶知鱼没有说出口,心里却是不认同的。 原本叶知鱼不再开口,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偏生不知道谁要拱火,开口再次挑起了这件事情的争端。 “要我说,王小姐的确洒脱,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和我等不一样。我想,您会这样与那芳草共情,大概是因为有着相似的经历吧?” “如若芳草不能改嫁,岂不意味着,你也不能?” 来人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大朵牡丹点缀,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 不是文宝姝又是谁呢? 在场众人都是知晓她身份的,忙起身见礼。 文宝姝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目光落在面前的叶知鱼身上,巧笑嫣然道:“王小姐能有这般见解,不愧为神医。想来,也是这些年走南闯北阅历所知。我等这个年纪,是自愧不如。” 第201章 郎才女貌 文宝姝说完,抬着下巴略带挑衅的看着叶知鱼,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是在嘲笑叶知鱼并非京城人士,且年龄大了。 叶知鱼又岂会听不明白? 反唇讥讽道:“民女年少时走南闯北,见过许多人生不如意之人。他们十之八/九是五六十岁的老汉,甚至还有年逾古稀的老爷。由此可见,阅历与年龄实际上并无关系。” “有关系的……”叶知鱼稍有停顿,旋即笑了笑,“是人啊。” 文宝姝的瞳孔陡然放大,到底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眼底的敌意毫不掩饰。 叶知鱼看的清楚,也毫不在意。 她的敌人也不差这么一个了。 花娘护着两个小团子,戒备的盯着文宝姝,生怕她下一秒会对两个孩子出手。 付景同摇着扇子,心里正在权衡。 如若清湘郡主此刻要发难,他该如何自处? 是帮着王小娥还是把自己摘出去? 众人都在等待文宝姝的下一步,引路的侍卫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郡主,王爷还在等着您呢。” 闻言,文宝姝身侧紧捏的拳头陡然松开来。 她之所以针对王小娥,不就是因为凤无鸣么?现如今王爷担心她的安危,把她 请上了画舫,而王小娥大概根本不知王爷也在这画舫上。 在王爷心里孰轻孰重,立见高下。 她又有什么好不平的呢? 思及此,文宝姝挤出一抹笑容来,竟是不怒反笑。 她显示回头对着那侍卫佯怒道:“聒噪,本郡主和故人叙旧,王爷都不曾说什么,何须你来多嘴?” 一番话,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处处透露出她与凤无鸣关系密切,引的众人一阵猜测。 “听郡主这意思,王爷对她还挺在乎的,两人似乎关系不错。” “要我说,意料之中的事情。都是皇家中人,身份也配得上。这清湘郡主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做摄政王妃那是够格的。” ……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文宝姝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飘飘然的,仿佛下一秒整个就要飞起来了。 连带着,也改变了对叶知鱼的策略。 “是啊,神医说的有道理。阅历与否,看的不是年龄,而是人。” 叶知鱼有些狐疑的盯着文宝姝,她不觉得这位郡主是个这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更何况这样一个针对她的好机会,文宝姝会放弃么?只怕憋着什么后招。 果不其然, 文宝姝调转枪头,对着一旁的付景同道:“付大人,真是缘分,竟在这里碰见了。不过……” 文宝姝画风一转,“好似许多次碰见付大人同神医一道,比起我们,付大人与王神医才更有缘分。”说罢,捂着嘴笑了笑。 付景同在看到文宝姝那一刻便暗觉不明。 此时此刻,怕是要被迫和王小娥扯上关系。 可这实为他所不愿的。 付景同蹙眉,解释道:“如画舫节这般热闹的节日,上自皇亲贵族,下至贫民百姓,自都愿来凑个热闹讨个彩头。” 言下之意,在这里碰到不算什么缘分,而是必然。 文宝姝却不管这样多,算是打定主意要把两人凑在一起,竟是枉顾两位当事人的意愿,开始了做媒。 “凑巧么?可本郡主分明听闻付大人与王姑娘是乘一艘小舟来的画舫。这也是巧合么?”文宝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着泼脏水的话。 “再者说了,付大人何必如此惊慌?本郡主不过只是感慨两句罢了。你这般急于辩解,倒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 文宝姝一顶惊慌的帽子扣下来,两人之间原本清白的关系,此刻也显得不那么清 白了。 付景同蹙眉,这于他而言的确算是无妄之灾了。 叶知鱼也不愿拖人下水,解释无意义,倒不如先行离开。 不过,文宝姝却跟她杠上了。 叶知鱼向左要离开,文宝姝就迈开小步挡住。 叶知鱼向右要离开,文宝姝也不偏不倚刚好挡住了她要离开的方向,将她的路堵的严严实实的。 饶是叶知鱼脾气再好,此时此刻也有些烦了,她靠近,用只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想如何?不妨直说。” 文宝姝勾起嘴角,“我想……帮你一把啊。” 说罢,文宝姝后退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再和叶知鱼私下交流,反而是拔高了音调,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付大人,本郡主私以为,方才王神医说的对。这阅历与否的,还得看人。比如说你吧,年轻有为,不过及冠的年纪就坐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前途一片大好光明,人生阅历不可谓不丰富。” “这唯一的缺点便是尚未娶亲,着实是一憾事。都说成家立业,现如今付大人已在官场做出一番成就来证明了自己,是否也该考虑一下家庭问题?” 付景同眉毛打了个结,越听越不对 劲,只怕这文宝姝是要给他和神医做媒。 付景同沉声道:“下官如今还有许多公务缠身,实无闲心操心私人情况。一切还等水到渠成来的好。”付景同作了个揖,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也为了提前制止文宝姝接下来的话。 可文宝姝是什么人? 对着凤无鸣尚且都能死缠难打,更遑论是对待一个大理寺卿和一介布衣。 她是不会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的。 因此,付景同终究要违愿了。 他越是不想和王小娥绑在一起,文宝姝就越要这样做。 她抬手,大发慈悲的开了口,“我见王神医身世清白,知书达理,又通医理。你们二人又聊的如此投缘,恰巧今日/本郡主在画舫上,不如就为你们二人做主赐婚,可好?” 语气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这厚脸皮的程度震惊了叶知鱼。 更让她震惊的是,文宝姝竟然想得出这种法子来,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形容为好。 她与付景同,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作为王小娥,一没有样貌二没有家世,三拖着一儿一女是个生过孩子的“破/鞋”,如何配得上这京城中婚配的翘首付景同? 第202章 本郡主给你们指婚 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背后骂她不自量力了。 果不其然,文宝姝这一番话出来,付景同和叶知鱼两个当事人尚且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有那爱慕付景同的世家大小姐鸣不平。 大概意思便是,她王小娥蒲柳之姿又是嫁过人的,究竟凭何? 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了让她难堪还是真把握不住自己的音量,好些难听的话传入叶知鱼的耳朵里。 一口一个不自量力一口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有没有人考虑过她本人是否愿意? 这郡主跑到别人的画舫上一副女主人的做派,不管不顾的就要乱点鸳鸯毁她名声。然后还要莫名其妙的赐婚。 整个过程没有问过自己的意见,到头来自己还是那个被辱骂的? 真是一步好棋。 眼见达到了目的,文宝姝眼底的笑意更甚,再次询问道:“不知王神医和付大人意下如何?” “不如何。”叶知鱼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一手一个团子,牵着就要离开。 但文宝姝却还是不依不饶,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态度。 “王神医,我知晓你医术不错,的确是世间女子少有之典范,只是……” “只是你毕 竟带着两个孩子,不说为自己的幸福着想,也要想想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们日后如何自处。难不成你想他们去了学堂 ,还被人追着骂是没有爹爹的孩子?” 不等叶知鱼说话,文宝姝蹲了下来,对着小团子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道:“小朋友,你说说,喜不喜欢付大人啊?” 小凤团咬着手指,认真的思考片刻,目光在娘亲和付大人,以及面前这个好看到过分的女子身上流转,最终认真的点了点头。 方才他们险些无法来这画舫节了,还是付叔叔的功劳。 况且从前在冷脸叔叔府上的时候无聊,娘亲又总是很忙。大部分消遣还是多亏了付叔叔来讲故事呢。 是以,是喜欢的。 文宝姝的笑容更甚,伸手揪了揪小团子的脸蛋,又问:“那你说说,愿不愿意你的娘亲和付大人定亲啊?愿不愿意从此以后多个人保护你们和娘亲?” 小风团平日里虽然机灵,但到底只是个孩子,并不完全能懂什么叫做定亲。 不过占个亲字,大概也就是很近的关系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然是愿意的。 叶知鱼察觉不对想要捂住小团子的嘴巴时,已经 为时已晚。 小团子笑的开怀,顺着文宝姝的话往下说了。 “小团子愿意娘亲和付大人定亲!” 叶知鱼简直要站不住晕过去了。 小风团啊小风团,你不知道的意思的话不要乱说啊! 站在一旁的付景同显得有些局促和尴尬,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时此刻也失了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文宝姝高兴的拍起手来。 “好啊好,既然两个小娃娃都同意了,那我想付大人平日里对他们定是极好的。不如就本郡主做主,为你们二人赐婚。” “在这里,本郡主说了还是算的。”文宝姝眯了眯眼睛,再次宣誓自己的主权。 叶知鱼扶额,实在无奈。 “郡主一番心意,民女心领了。民女自知高攀,且亡夫离去尚不满三年,现在谈论这些实在是不守妇道。我虽一介草民,但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言下之意是,郡主你再逼迫我定亲便是你做事没有原则不择手段了。 文宝姝也没想到叶知鱼会光明正大的把自己亡夫的事情拿出来说,一下子竟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只呆呆的楞在原地好一会儿。 也就是这个空隙,叶知鱼带着花娘冲了出去。 至于两个小团子,她并不担心。 作为主角之一的她都溜了,那戏台子搭起来也没意思,文宝姝一个人也唱不起来了。 那可不就只能散场么。 难不成,还能她文宝姝一人唱独角戏? 戏演完了,两个小团子自不必被为难,须臾也就跑出来了。 叶知鱼带着花娘先去约定好的地方等待两个小团子。 原本是害怕船上人多被挤散了而安排的集合点,没想到现在用上了。着实是阴差阳错。 等到了甲板的时候,两人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花娘更是直不起腰来了。 不过幸好离开了那修罗场。 这清湘郡主真是太闲了,闲到把叶知鱼当成假想敌不说,连带着还要收拾付景同。 “不过,你今日也太莽撞了。怎的就把这件事情摆在了明面上说?那群高门贵女沆瀣一气,要是得了文宝姝的命令四处传播,不出三日,你这思恋亡夫的名头就要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 “虽说得个贞洁烈女的名头是好,可到底也没有男的肯再娶你了。现在是贪图一时简单了,只怕三年以后也无人敢求娶于你。” 花娘一脸担忧,在她看来,这样赤果果的挑 明,对叶知鱼的名声影响太过恶劣了。 实在不行,当时就该答应清湘郡主的牵线搭桥,大不了事后不承认便是了。 总比现在自毁名节来的好吧? 但这在叶知鱼看来,却是一笔划算的不能再划算的买卖。 她本就没打算再嫁,是以嫁不嫁的出去,名声好与坏,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事情,换的了以后的安宁平静,何乐而不为呢? “我自有我的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叶知鱼不愿多说,花娘虽然恨铁不成钢,但到底不能真的做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等待两个小团子赶来集合。 此时,过道对面走来一个男人,吸引了叶知鱼的注意。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缀着金丝银线,看着不是凡品。 但走路的姿势却又很像是下苦力的人,不像是哪家的阔老爷。 并且,他的脑袋埋的很低,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长相一般。 叶知鱼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并不简单。于是便一直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反正他也垂低着头,正好方便了叶知鱼。否则还要伪装一下,不好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 第203章 杀人嫌犯 在那人行至叶知鱼身旁的时候,恰逢船身颠簸,她闻到了一股异香,随后只听“啪嗒”一声,那人脚步蹒跚,随后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甲板上。 叶知鱼低头一看,是一块玉髓,想是那人随身佩戴的,样式看着有些特别。 叶知鱼不作他想,弯腰捡起来,递给了那人。 说来也奇怪,那人全程不说一句话,也不做任何动作。似乎是料到了叶知鱼会捡起来一般。 只木讷的接过,也并未道谢。 叶知鱼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就见他笔直的跳入水中。 引起了一圈圈的波浪之后沉入了湖底,如一颗石子投入谭中激起千层浪花,但始终没有挣扎的痕迹。 叶知鱼拧着眉头,和花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抹慎重。 坏了,只怕是冲着她来的圈套。 …… 那人落水的动静很大,是以不过须臾就引来了水性好的侍卫去营救。 倒是是船边围了许多人,大家七嘴八舌的指挥着,搞得那侍卫进退两难。 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彼时,有人落水的消息传入了凤无鸣的耳朵里,作为这艘船上的最高级别亲王,这件事自是绕不开他的。 是以,凤无鸣火急火燎赶往现场,恰好碰上了被侍卫带到观景台的文宝姝。 文宝姝一见到凤无鸣,便害羞的低下了头。不管她在外如何跋扈,如何死缠难打。 但在看到凤无鸣的那一刻,她还是如普通女子见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一般,会忍不住的脸红心跳,不敢直视。 “王叔……” 文宝姝红着脸低着头,扭捏着想要道谢,但凤无鸣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径直离开了观景台,留文宝姝一人呆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也就那侍卫是个人精,忙上前解释说:“甲板听说有人溺水了,想必王爷是急着去处理这件事情。郡主不如在里面候着?” 闻言,原本还有些被打击到的文宝姝立刻满血复活了。 原来凤无鸣不是讨厌自己不是不想和自己说话,只是船上出了急事不得不处理。 想到这里,文宝姝一扫心头的阴霾,一本正经的说:“既是船上出了事情,我作为皇上亲封的郡主自然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怎能呆在这里远离是非?随我前去看看。” 说罢,文宝姝一路小跑,想要追上凤无鸣。 奈何凤无鸣行走的速度太快,等她到的时候,凤无鸣已 然控制住了现场。 说是控制,实则也不需要如何。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便就能很好的控制住众人了。 凤无鸣的目光在叶知鱼的身上打量,来的时候有人告知他,叶知鱼是目击证人。 也就是说,从那人溺水一直到现在,她全程目睹了。 至于是不是不甚溺水,还有待考究。这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叶知鱼是有犯罪嫌疑的。 真是不让人省心。 “捞上来了!捞上来了。”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下去了两三个侍卫才把落水的人打捞上来。 彼时,那人已经是口吐白沫,面色铁青,昏死过去了。看样子,怕是活不长久了。 也就是这样才让凤无鸣更加心烦意乱。 文宝姝惊呼一声,一把抓住了凤无鸣的衣角不肯松手,嘴里念叨着:“王叔救命,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怕了。” 凤无鸣是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面露不悦道:“松手。” 文宝姝虽心里发怵,但到底没有松开手,只是摇了摇头,用一种可怜兮兮的勇气说:“王叔……我实在是害怕。” 凤无鸣隐忍的青筋暴起。 如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会让夜九直接把这 女人扔出去。 反正还有通识水性的侍卫在旁,总不会淹死的。 “王爷,还请您定夺。”一个穿着铠甲,大约是这里侍卫的头子的人,跪在了凤无鸣的面前,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凤无鸣有过片刻的挣扎和纠结,最终还是道:“把目击证人带走好好审问,全力救治溺水者。” “是。” 统领得了肯定的命令,便动手准备抓人。 凤无鸣的目光一直放在叶知鱼的身上,带着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担忧。 眼看着那些人将她擒住。 叶知鱼有些烦躁,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先是被文宝姝逼婚,又是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跳了下去以此嫁祸自己。 她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 也恰逢这个时候,两个小团子匆匆赶来,见有人擒着自己的娘亲,当下就不干了。 尤其是小九,颇有男子汉的气概,挡在了那人面前,张开双臂,眼神坚定。 “不许带走我娘亲!” 虽与螳臂当车没有区别,但还是令叶知鱼很是感动。 她若想离开,自有千百种方法。 但还有一个同为目击证人的花娘,她没有办法一起带走。 更何况,也总不能一直背着这口黑锅吧? “ 我同你们离开。” 没有犹豫太久,叶知鱼向前半步,将两个团子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小九和小凤团还想说些什么,叶知鱼转身蹲下来与两个团子平视,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开口道:“娘亲没有做过的事情,自需要去洗刷冤屈。如若不然,便要一直顶着着口黑锅。” “你们希望娘亲一直被人唤作杀人犯吗?” 两个团子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那便是了,娘亲只是去把情况说清楚。既不是我做的事情,又何须害怕什么?放宽心等娘亲回来,好么?” 叶知鱼笑的温柔,捏了捏小风团的脸蛋。 小家伙葡萄般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珠子里已然噙着泪水。 她是觉得,如若不是她非要来画舫凑热闹,是不是就不会生出这样的无妄之灾,娘亲是不是就不会被带走了? 是她不懂事…… 知女莫若母,叶知鱼看着小团子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叶知鱼一脸认真道:“小凤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若今天这局就是冲着娘亲来的,那么躲过了这次还会有下次,下下次。那又如何能够躲过呢?所以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好吗?” 第204章 安顿稚子 小风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抬起袖子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珠,止不住的想哭但又拼命忍住的样子,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得到肯定的答案,叶知鱼满意的笑了笑。紧接着看着旁边一脸坚毅的小九,开口道:“小九,娘亲离开之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妹妹,答应娘亲,好么?” 小九点头如dao蒜般,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娘亲能够放心些。 叶知鱼又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爱怜。 身后,凤无鸣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叶知鱼的身后。 明明那样一个张牙舞爪的人,却在自己两个孩子面前又是那样的温柔缱绻。 安抚好两个小团子的情绪,就该下一步动作了。 叶知鱼起身,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她身上。 叶知鱼并不因为有人看着而扭捏,大.大方方的朝着风无鸣一行人走去。 凤无鸣旁边,文宝姝盯着叶知鱼的动作,和她直勾勾盯着凤无鸣的眼神,轻咬贝齿。 这女人究竟想如何? 难不成想让王爷动用全力豁免她的罪行? 也不看看这里百十双眼睛下,王爷如何能够做到?就算可以做到,又凭什么帮她? 一介民妇罢了,实在是不懂 规矩。 眼看着叶知鱼愈走愈近,文宝姝的心也在不断的下坠。 叶知鱼在只离两人不足五米的距离站定停下。 不等她开口,文宝姝到是先说:“王小姐,你且安心去接受调查吧。不是你做的事情,大理寺自会调查清楚,定然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 “但……”文宝姝话锋一转,冲着叶知鱼笑了笑,“如若是你做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行凶,便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便是皇上,怕是也保不住你。” 言下之意,让叶知鱼歇了心思,不要妄想让凤无鸣为她脱罪。 叶知鱼只觉得这清湘郡主属实是好笑,守着凤无鸣跟守财奴似的。亦步趋步不肯离开半步。 总又以最坏的心思揣度他人,难不成她自己是这样的呢,便觉得普天之下都是这样的人。 她自己爱慕凤无鸣,便觉得是个雌性都应该为凤无鸣倾倒? 这是个什么道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便是兔子尚且还有几分脾性呢,更遑论她? 于是叶知鱼开口怼道:“清湘郡主,你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还未开口便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要说什么?” 不给文宝姝回答的机会,叶知鱼继续道: “再者,您几次三番以女主人的身份发号施令,不知道是否得到了王爷的许可?还是您……越俎代庖?自作多情?多管闲事?” 叶知鱼每多说一个词,文宝姝的脸就会黑上一分,偏生无法反驳。 叶知鱼也倒想知道凤无鸣对文宝姝的态度,这决定了她之后的话要不要说出口。 于是她将目标转向了凤无鸣。 “王爷是否一概将这船上的大小事宜,交给了清湘郡主打理?” 凤无鸣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是盯着叶知鱼看,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叶知鱼心中忐忑,并不知道凤无鸣的态度。 更忐忑的却是文宝姝。 她站在一旁含羞欲怯的盯着凤无鸣,希望自己能得到肯定的答案。为此,紧张的把手中的手绢都揉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凤无鸣,有些期待他的答案。 “从未。”凤无鸣的语气不带半点情绪,回答的利落干脆。 仅两个字,却把文宝姝浇了个透心凉。她的严重氤氲着雾气,捏着帕子的手忍不住颤/抖,受不住打击后退一步。 如若不是贴身婢子将她扶住,今天怕是要闹出笑话来了。 她看向周围人不赞同的眼神,似乎也在说她不自 量力。 原本见两人站在一起,还以为是佳偶天成。 没成想,竟是清湘郡主一厢情愿,这……实在是惊世骇俗了。 文宝姝不可思议的盯着凤无鸣,眼里是被所爱之人言语刺伤的悲切和痛苦。 她不明白究竟为何凤无鸣会这样无情,这样在外人面前不给自己面子。 小声的议论和唏嘘传入她的耳朵里。 文宝姝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但心里却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文宝姝对着凤无鸣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来,“王叔,宝姝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凤无鸣“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过了。不过却连一个余光也没有施舍。 文宝姝被婢子扶着,脚步虚浮的下去了。 临走之前,她盯了叶知鱼一眼。眼里的恨意甚过以往任何一次。 叶知鱼明白,这清湘郡主是把丢脸这笔账算在了自己的头上了。 但,那又如何? 是她几次三番挑衅在前,想要做女主人的派头,却师出无名。 怪只能怪她自己。 一个简单的小插曲之后,叶知鱼进入正题。 她俯身做了个大拜,将头垂的很低,声音却清晰又干脆,“烦请王爷庇护稚子。” 她实在是没有别 的办法了。 花娘同她要一起接受调查,自是不能在外头照应。 虽说同两个团子说的信誓旦旦,但心里总归是没谱的。 这看来就是冲着她设的局,既如此,又怎会轻易让她脱身?只怕要从中周璇虚与委蛇。 这当中要花多少时间? 况且,既冲着她来的,又如何能不知道她的两个幼子? 一般情况,小九自能灵活应对。 但要是对方铁了心的要对两个孩子出手,又如何抵挡呢? 她总不能就心里盼望着早些出来,就此而已吧?她赌不起,也输不起。 总是要为两个团子做打算的。 叶知鱼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烦请王爷费心,我孑然一身,最挂念的也不过两位稚子。他们平安,我便能安心,才能心无旁骛的为王爷治病。” “你这是威胁我?”凤无鸣轻笑,走进两步,玩味的看着叶知鱼。 叶知鱼摇头,“民妇不敢,只是初到京城无依无靠,也知王爷脾气秉性虽冷了些,但到底是能护稚子周全的。” 凤无鸣沉吟片刻,又道:“你就不怕你出不来了?一个死人可没办法给本王治病,届时,我又何须照顾两个稚子?” 第205章 口供相同 叶知鱼抬眸,眼神清澈而坚定,倒映着凤无鸣的脸。 “民妇竭尽全力也会出来。不是我做的事情,我自不会认。烦请王爷给我些时间。”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叶知鱼这样认真。 以往不管遇到什么大事,她总游刃有余,游戏人间的态度。但这次事关两个团子的生命安全,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轻视。 “三日。”凤无鸣最终松了口,“本王只给你三日,自己洗脱冤情出来,否则我府上不养无用之人。” 叶知鱼闻言,长舒了一口气。 她在向凤无鸣求助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 这人实在不是个热心肠的人,生怕被拒绝。 幸而,他答应下来。 叶知鱼道:“足矣。” 说罢,叶知鱼交代了两个小团子,要听凤无鸣的话,这段时间不要随意出府。 虽说要与冷脸叔叔单独相处,两个团子心里是发怵的。但事已至此,他们明白形势危急,自不会再给娘亲添乱,于是双双乖巧点头应下。 叶知鱼和花娘这才跟着侍卫离开。 走的时候,叶知鱼三步两回头,很是不舍得。 “不必忧心,王爷既答应下来,想必不会让团子们受到伤害 。不管背后主使是谁,总不会把手伸到摄政王府里面去。”花娘忍不住开口安慰,拍了拍叶知鱼的肩膀。 叶知鱼自己又怎么会不懂呢?如若不然,也不会冒着被拒绝和得罪凤无鸣的风险,也要把孩子交给他了。 只是……到底是做母亲的,总会替儿女忧心啊。 “我现在只期望早些结束这一切。” “我也希望。” …… 船只靠岸需要一些时间,这事也不好传开免得影响不好。是以,叶知鱼两人并没有被带上岸,而是在船上找了两个小房间单独询问。 所以,一开始两人就被分开了,这是不给她们串供的机会。 虽然叶知鱼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串供的。 但这种不知晓花娘情况的感受挺难熬的。 “请坐吧王神医。” 审讯她的人,是这里侍卫的头子。他是亲眼目睹了面前女子与摄政王的关系不一般。况且,这女子本身还是京城内小有名气的神医,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 谁家还没个生疮病害的? 得罪一个医者,还是一个神医,那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不到非不得已,他是不愿得罪叶知鱼的。 叶知鱼也很明显的感觉出来 了这一点,这对她而言,算个好消息。 叶知鱼坐在了对面,开口第一句话是询问花娘的情况。 “敢问,与我一同来的那女子,如何了?” 侍卫头子笑的谄媚,“您是想问会不会用刑吧?” 叶知鱼不答,态度已然分明。 她就怕这些人会屈打成招。 侍卫头子了然道:“这您放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可对嫌疑人动刑,免得屈打成招。” “当然了,除非特别不配合的情况,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叶知鱼颔首。 “那我便开始询问了。” 叶知鱼点头。 “您与落水者有什么关系?是否亲眼所见他落水的全过程?” 叶知鱼道:“我与落水者没有丝毫关系,此前从未见过。我与花娘在甲板透气,那人迎面走来,穿着不凡,但走路姿势很是怪异,且把头埋得很低。” “这就引起了我的警觉,我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整个过程,他始终没有抬过一次头。待到走进了,床身颠簸一下,这个船上的人应该都有察觉。” 侍卫头子点了点头,示意的确如此。 这样大的的画舫,浮水性安全性还有平稳性是 必要追求的。 是以,一般的小浪根本不足以撼动画舫。 也不知当时是怎样一个情况,总之画舫的确颠簸了一下。 “是以,您的意思是那人是被颠下去的?” 如若站的离船沿太近,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并不是。”叶知鱼摇头,“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自己跳下去的?”另一边,审问花娘的人有些不可思议,还带着点被人戏耍的愠怒。 “这位姑娘,你的意思是,这人不辞辛苦登上画舫,只为了寻死?哪里不能死,非要上画舫?” 花娘叹了口气,“这位大人,如若我能揣度那人的心思,定然会在他跳湖之前阻止。再不济,也会带着神医先行离开,免得惹上人命官司不是?” 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人为何要上画舫寻死。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起初,侍卫的态度还算良好。 到后来眼见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叶知鱼反反复复便是那么几句。 他的态度便开始有了变化。 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起来,也带着几句威胁。 “神医,我无意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一个讨生活的是吧?你若不配合说实话……我只在很难 办啊。” “我说的便是实话。”叶知鱼扶额,也颇为无奈。 “如若你不信,也可去隔壁问问。我相信,得到的答案亦是相同的。” 她和花娘没有撒谎,也犯不着撒谎。 是以,口供一定大相径庭。 甚至于,花娘知道的恐怕要比她少很多。 侍卫头子当即不说话了,手肘放在桌子上,手交叉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已经看过隔壁的供词,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虽不如叶知鱼的详尽,但的确没有任何冲突或者可疑的地方。 看起来,叶知鱼的确和这件事情没什么关联。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叶知鱼开口询问。 侍卫头子刚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房间门被人推开。 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先是忌惮的看了叶知鱼一眼,随后附在侍卫头子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只一眼,叶知鱼心中便暗叫不好。 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落水那人……恐怕凶多吉少。 果不其然,侍卫头子听完后,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原本游移的态度变得坚定起来。 “神医,我恐怕你要在这里待到画舫节结束,随后还需跟着我们去衙门接受调查了。” 第206章 把人带走 叶知鱼拧眉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看着那人,等到他的下一句。 “溺水者已经死亡,身份尚不明确。” 果然如此,叶知鱼虽心里早有预感,但在真切听到的时候,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咯噔一下。 闹出人命来就不好收场了。 原本只是一个落水的证人,现在可好,变成了谋杀的嫌疑人了。 同时,叶知鱼的心中也愈发肯定了,这局就是冲着她来的。落水那人从一开始就是死路一条。 幕后主使要踩着那人的生命刺向她。 只是不知道,落水之人究竟是自然死亡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不知溺水者的尸体可还会请仵作查验?”叶知鱼说出心中所想,此刻她竭尽所能的摆脱自己的嫌疑,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和那些细枝末节旁人不曾注意之处。 侍卫头子没想到叶知鱼会问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给了肯定的答案。 “那就好。” 叶知鱼松了一口气,这些侍卫也还算没蠢到家。 “那便请保护好溺水者的遗体,等待下船。”叶知鱼忍不住叮嘱,这件事情不容出现差错。 侍卫头子一脸古怪的应了下来。 听叶 知鱼这意思,算是认定溺水者一定是被人谋杀的了? “神医,你可是想起来了什么细节?说出来,也便于我们破案,早日还您和您朋友一个清白啊。” 叶知鱼却还是摇了摇头。 她也希望有什么细节,没人比她更希望找到证据证明清白了。 可这不过便是她的一点直觉罢了,算不上什么证据。 侍卫头子显得有些失望,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去,临走前给叶知鱼留下一句话。 “那就烦请您在这里多待一阵子了。” 说罢,所有人依着顺序离开,门,就这样被关上。 原本拥挤的小房间一下子宽敞起来,但也变得黑暗。这小房间没有窗户,只依稀透过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缝隙射进来几率阳光。 白日还好,如若到了晚上,该是何等的伸手不见五指? 叶知鱼分明的听到了外头落锁的声音,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自己只能坐以待毙的感觉实在是糟糕。 只希望花娘和两个小团子没事…… 另一边,凤无鸣秉持着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的理念,将两个小团子安排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且把夜九留了下来,以 保证他们的安全。 两个小团子很是懂事,谨记娘亲离开之前所说的话。 虽说看着不苟言笑的夜九很发怵,但也到底没有说什么,免得给冷脸叔叔添麻烦。 只小凤团看着冷脸叔叔的背影,忍不住轻声询问道:“娘亲会没事的对吗?我有些想她了。” 小九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握着妹妹的手,无声的传递力量。 他肯定的说:“一定会没事的,娘亲很快就会回来。这么多年,她从未撒谎食言过,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小团子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靠着哥哥睡着了。 这期间,凤无鸣不断处理事情造成的后续影响。 安抚人心,安排船只在画舫节结束后靠岸,以及岸上人员的接应。 幸而文宝姝很识相的没有来打扰,估计是觉得丢了脸。 不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如若不然,大概会被凤无鸣毫不留情的直接被丢出去。届时只会更加丢脸。 忙碌了好一阵子,等到能够喘口气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繁星丝丝点点的坠上了黑幕,很是耀眼。 船上大部分人,包括被看押的叶知鱼和花娘,已经转移到了陆上的衙门。 凤无鸣也 就准备下船了。 离开之前,还不忘去观景台带两个小团子离开。 彼时,小凤团还未醒来,温顺的躺在凤无鸣的怀里。 小九也有些累了,眼皮不停的在打架。但心里牢牢记着娘亲走之前的交代,不愿意就这样睡着,反而是要守着自己的妹妹。 凤无鸣看了出来,摸了摸小九的脑袋,难得的放缓了语气。 “冷脸叔叔,你抱着小凤团就好,我可以——”说到这里,小九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我可以跟在你后面。” 凤无鸣盯着才到自己大腿的小孩,思考着叶知鱼平日里究竟是如何育子的。 怎的自己这般不讲规矩,带出来的孩子一个个倒是礼貌懂事惹人心疼的紧。 “无妨,我抱着你,要说的话就睡吧。” 说罢,凤无鸣另一只手揽住了小九。 小九原本还想推脱,但靠着凤无鸣宽厚的肩膀时,瞌睡虫就再也压抑不住。 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会儿,没忍住就睡了过去,看着娇憨可爱。 “王爷,还是让我来吧。”夜九在身后伸出手,准备接过两个孩子。 凤无鸣却并没有要交给他的打算。 “不必。” 凤无鸣低 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嘴角微微勾起,“我与他们投缘。” …… 安顿好两个孩子之后,凤无鸣去了一趟衙门。 彼时已然半夜三更,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该大亮了。 凤无鸣拖着满身的疲惫赶去捞人。 京兆尹一听是凤无鸣来了,半夜连忙从小妾的温柔乡里爬出来,一边跑一边整理自己的官服。 到凤无鸣面前的时候,甚至扣子都扣错了。 凤无鸣无意计较这些,单刀直入道:“昨日送来的两位姑娘,可问出什么来了?” 京兆尹刚才睡醒,脑子有些不大清醒,脱口而出,“姑娘?什么姑娘。何时送来两位姑娘。” 这时,身边的师爷忍不住上前递话,用只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昨日送来两个人,正关在地牢里边呢。” 京兆尹这才恍然大悟,忙说:“在牢里呢。” 凤无鸣盯着那人看,看的京兆尹背后直冒汗。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试探道:“王爷,可是要亲自审问?” 凤无鸣收回目光,语气不容置疑,“本王是要带走她们的。” 一个连何时收押进来人都不知道的京兆尹,他怎么能够相信其能够审出东西来? 第207章 人不见了 不过是徒劳罢了。 且这群庸才,难保最后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做些屈打成招的下流手段。 “这……”京兆尹和师爷交换了一个眼神,暗骂凤无鸣不按规矩办事,行事过于蛮横了。 按理说,要调走已经收押的人,需要上级的调令。 况且,目前这二人并没有摆脱嫌疑,尚且还是疑犯的身份,如何能够轻易离开呢?如若出了事情,自然怪罪不到凤无鸣,可自己总是要遭殃的啊。 这京兆尹虽然糊涂,但事关自己脑袋上的朱砂帽,倒是精明的很。 心里有了算计,京兆尹说话也就坚定起来。 “回禀王爷,并非小人不愿让您带走,只是没有调令,实在是难办啊。况且两位姑娘现目前任是疑犯,尚未完全脱罪,自不好带走啊……” 说罢,京兆尹小心翼翼的看着凤无鸣的脸色,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不如这样,下官定会亲自照料两位姑娘。竭力免去她们二人的皮肉之苦,吃穿用度虽比不得外头,但也绝对不会委屈了两位姑娘。您意下如何?” “不如何。” 凤无鸣打定主意要把叶知鱼带走。 不仅仅是为了使她免受皮 肉之苦,也是为了两个小团子。 更重要的是,地牢里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官场风云诡谲,那些腌臜手段,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尤其是在这里面,要悄无声息的死个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偏生京兆尹又是个蠢货,便更没有难度了。 是以,今天他必须带走叶知鱼。 “你若非要本王说的直白些不愿领这面子,我也无法。” 凤无鸣说完,京兆尹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角。 他道:“昨日收押的人,你今日才知道。又何谈什么仔细审问,什么认真保护?我只怕人死在牢里你也不知!”最后一句,凤无鸣说的有力,吓得京兆尹一哆嗦。 嘴里嗫嚅几下,但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 凤无鸣抬手,将京兆尹头上歪歪扭扭挂住的帽子直接拍飞。 随后嫌恶的拍了拍手,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你若不按照本王说的做,今天本王不仅能够摘了你的帽子,还能够摘了你的脑袋,你信不信?” …… 去往地牢的路上,京兆尹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再不敢看凤无鸣一眼。 “还有多久?” 凤无鸣不耐的出声询问,京兆尹忙道 :“到了到了,就在前面了。就是这里……” 京兆尹的话戛然而止,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本分开关押的两位女子,只剩下了一位。 花娘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坐在干草上。 地牢环境潮湿,时不时有蟑螂和老鼠爬过,与京兆尹所说不亏吃穿完全对不上。 但,更重要的是,叶知鱼不在了! “这……这这这……之前还好好呆在牢里的。这怎么人还能不翼而飞了呢?”京兆尹都快哭出来了,看着凤无鸣急于解释。 凤无鸣眼底酝酿着一场风暴,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便是你所说的安排妥当?”凤无鸣的话几乎是从牙齿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 他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大部分总是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三言两语的解决了他人的生命。 这一次,他的确气急了。如何也没想到,京城内的京兆尹也能无能到这个地步。 昨日才关押进来的人,不过半日,人就不见了。 这在太后把持下,选官是否已然变成了儿戏!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做京官了? “我……” 京兆尹还想解释,被凤无鸣抬脚踹飞。 他径直飞了出去,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心里又惊又惧,慌忙想着对策,但似乎所有的解释都是无济于事。 凤无鸣现在并没有闲心思去处理他,而是当机立断下达命令:“彻查自收押后有谁进出了大牢,给本王完完本本的查,一个也不要放过!” “至于你……你和你上边的人,都好好等着吧。回去洗干净屁/股等着本王上门算账,还不快滚?” …… “这位大侠,你是否绑错人了?我一不是什么富可敌国的商人,二也不曾与人为敌,不过就是个闲散医者。如若是为了行医治病,给钱便好,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吧?” 隔着一个屏风,后头传来一道声音。 “王神医,又见面了。” 那人开口生涩,令叶知鱼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在天牢里面掳走她的究竟是谁。 是那个黑衣人。 又或者说,在被带走的时候,她便知道了。 只不过那时不好挣扎求救,以免他们将花娘一同带走。 这些人的目标是她,那么她在这里了,所有包括花娘和小团子,也就安全了。 “见面而已,有必要如此大费周折嘛?”叶知 鱼笑,笑意不达眼底。 “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就是为了让我来这里做客,这让我受宠若惊啊。” 那人冷笑一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神医这段时间被凤无鸣保护的严丝合缝呢?不要说我等,就是一只苍蝇怕也难以飞进王府。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自然要好好利用。” “所以你们从我出府那一刻便开始算计了?” “更早。” 叶知鱼面上不显露半分,心中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那样早就开始计划筹谋,又怎能确定她不会半路更改行程? 除非……除非身边一直有人监视。 只是,当真如此么?那人又是谁? 叶知鱼心中百转千回,面前的人却开始进入了正题。 “啪嗒—” 一个黑乎乎的小布袋被扔到了面前,叶知鱼手脚都被绑住,并没有办法捡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问道:“敢问,这是什么?” “毒药。”那人回答的干净利落。 “你应该知道是用在谁身上的。” 叶知鱼笑问:“摄政王?” 那人听出叶知鱼在装傻,开口道:“如若成功,那自然是用在凤无鸣身上。如若不成功……那便只能给你用了。” 第208章 毒药 叶知鱼不禁打了个寒蝉,那人说话时的语气杀意毫不掩饰,如午夜锁魂的幽灵一般。 “当然了,神医也不必介怀。这样好的毒,我舍不得用在你身上的。这毒是西域传来的,世间会解此毒的人不过屈指可数。绕是你身为神医,怕是也无能为力。” “只要沾染上此毒,必定最后五识尽丧,七窍流血,痛苦而亡。” 叶知鱼面色沉重,从对方毫不避讳告知一个医者包里装的是毒药的态度看,这人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为了对付凤无鸣下此血本,当真是恨凤无鸣啊。 “神医,考虑的如何了?” 叶知鱼眯了眯眼睛,“我可还有考虑寰转的余地?” “我答应你。” 那人的语气愉悦起来,隐隐约约有些激动,估摸着可以因此去找主子领赏。 叶知鱼从来不觉得和自己面对面对接这人会是幕后主使,尽管隔着屏风掩面并不见人,但也只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不过……” 叶知鱼话锋一转,把尾音拖得老长。 那人的语气一下子凌厉起来,“不过什么?神医,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样啊。” 叶知鱼笑,“我哪敢啊。不过我也是 个俗人,自然爱惜我的这条命。摄政王麾下能人异士不知凡几,其中不乏忠心耿耿之人。” “如若他们知道,因为我这才让王爷丧命。恐怕我与我的两个孩子,不能活着走出王府啊。” 叶知鱼故作苦恼,演出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 屏风后面那人沉吟片刻道:“这你放心,我自会保你平安。届时我会送你和你的两个孩子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给你们一些银钱,安度余生。” 叶知鱼心里诽谤,这没人认识的地方,怕就是阴曹地府了吧?谋害当今摄政王,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罪过啊。 如若日后被人查到,那真是祸患无穷。 倒不如斩草除根,毕竟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所以叶知鱼估计,届时这幕后主使不仅不会保护自己,只怕还会加派人手,以免自己死的不够彻底。 不过这些话叶知鱼不会说出来,只是内心有个计较罢了。 “如此,我便心安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叶知鱼开口询问。 或许是因为这次叶知鱼格外配合,那人回答的也干脆利落。 “即刻。” 也就是这个时候,叶知鱼悄悄捏了个诀,召唤了 纸人贴在那人身上。 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她倒是要印证一下,几次三番请她来这小黑屋的人,究竟是否是她心中所想之人。 一切谜团很快就会迎刃而解了。 须臾,外头进来两个从头到脚都藏在夜行衣里边的人,几人干脆利落的给叶知鱼松绑。 叶知鱼没忍住“嘶”了一声。 被绑了这样久,血液都不循环了。整个人手脚僵硬,想险些站不住。 这个仇,她就先记下了。 总还有风水轮流转的时候。 那人并不知叶知鱼心中所想,只觉这样大的事情,就这样似乎有些草率。 于是乎在叶知鱼要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再次发出警告。 “神医,两个小朋友很可爱。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最好是不要耍什么花样。乖乖配合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叶知鱼死死的咬着嘴唇,眼里的恨意迸发。 这一次,这些人是真的惹恼了她。 从前几次三番掳走她,不过也就是骂几句,啐两口。 这一次,威胁的意味毫不掩饰。 叶知鱼最恨的就是把自己两个孩子卷入进来。 小凤团和小九就是她的逆鳞。 触着死。 屏风后头那人还不知自己这句 威胁起到了反作用的效果。 只听见叶知鱼的声音闷闷的,“好,我知道了。” 紧接着,叶知鱼的头上就被套上了黑麻袋,为的就是不让她看清楚这里的构造。 随后,叶知鱼被推上了马车。 车上摇摇晃晃,或许是因为失去了视觉,故而听觉就变得尤为灵敏了。 叶知鱼认真的听着外头的声音,试图留下一个线索来。 这周围很是寂静,时不时有几声鸟叫,但隐隐约约又能够听到人声…… 叶知鱼对京城的格局尚且不熟悉,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大概是临近闹市的荒地。 只等回去问问凤无鸣便知了。 叶知鱼收敛了心神。 “神医,抱歉,要得罪了。”只听身旁那人开口。 紧接着,叶知鱼便觉得有人推了她一把,一阵天旋地转……她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 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出来了。 幸而她落地的姿势还算标准,这才没有造成骨折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问题。 但,万一呢? 万一她没有做好准备,这样冷不丁的就被人推下马车,很容易就骨折或者是造成其他的什么问题。 叶知鱼骂骂咧咧掀开罩在自己头上的 ,看着那辆马车飞奔离去。 “最好别落在我手上!” 叶知鱼在地上休整了一会儿,再次确定身上没有伤,这才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朝着马车消失的地方走去。 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只能朝着一个地方走着,希望能走到集市。 这天日头大太阳又毒的,没走出几里地,便觉得热的不行,汗水成股往下淌。 “就当做排汗排毒了。”叶知鱼在逆境中总有法子安慰自己。 也不知走了多久,总之是走到了集市。 好巧不巧,也是她认得路的地方。便是花娘布药的那条街。 从而便知晓,那小黑屋子果然靠近闹市。 也不知,花娘从牢里出来没有。 叶知鱼心里惦念着,准备去租个马车回王府。 也就是一个时候,见到了那个挎着篮子的熟悉身影。 人头攒动,街上摩肩接踵。叶知鱼只能模糊看个背影,还看不真切。那个熟悉的背影就要离开了。 “花娘——” “花娘!” 一声声叫嚷被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音给掩盖。 尽管知道这个时候花娘更可能还在天牢里,但叶知鱼不愿相信自己会认错花娘的背影,于是抬脚跟了上去。 第209章 花娘要回去了 这边,花娘出门采买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刚走过一个巷子的时候,便觉察有人跟着自己。 于是在下一个转角,她没有离开,而是贴着墙壁等着那人出现。却因此看到了一个让她惊喜的人。 “知鱼!是你。” 花娘很是高兴,一把拉住了叶知鱼的手,围着她转了一圈,确保她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这才猛的松了一口气。 “你也不知是被谁带走了。凤无鸣和我都急得要死,你可有回王府一趟?” “不曾。”叶知鱼摇了摇头,心下有些惊异,也是一肚子的困惑。 花娘点头道:“那还是尽快回去一趟吧,听说凤无鸣已经调动了禁军。如此大费周折只为了能够找到你。要我说,王爷平日里看着脸黑,对人倒是挺真诚的不是?” 叶知鱼点了点头,心中也是诧异的。 “你还未告诉我是怎的回事?” 叶知鱼回过神来,把来龙去脉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省去了自己被丢下马车那一段,免得花娘担心。 花娘听完,十分愤慨,“这群人实在是枉顾礼法,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劫狱!幸而你没有出什么问题,那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花娘拍着胸/脯 一脸后怕,又问:“可知道纸人的去向?” 叶知鱼摇头,“暂且不知,本是打算回府睡一觉再查探的。一夜未眠,精气神也实在不足以支撑我去查探纸人的位置。” 花娘点头,附和说:“应是如此。” “你呢?何时出来的?又是何时发现我不在牢中的?”叶知鱼看着花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花娘道:“我能出来,多亏了凤无鸣。是他给天牢那边的人施压,我才得以被保出来。” “至于发现你不在,已经是出狱之后的事情了。凤无鸣叫我不必掺和其中,免得你回来了我又搭进去了。只是,我如何能不急呢?” “这不,收拾了东西就想着要动身,最少也得找到你我才能心安理得的离开。” “离开?”叶知鱼捕捉到了关键字眼。 “你要去哪儿?回药王谷么?” 花娘点了点头,“正是。我出来也有些日头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外头不是?谷里也几次三番飞鸽传书来催,总是要回去的。” 花娘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看了叶知鱼一眼,问道:“你呢?可有打算同我一起回去?路上还能有个照应。送来的飞信也多次提到,询问 和催促你的归期。” 叶知鱼摇了摇头,手上的事情这样多,小凤团的病还未完全好,她怎能离开? 恍然之间,叶知鱼也想到了凤无鸣。 想到了那个腹黑的王爷,他的毒也还未完全解开了。 她怎能这样离开? 花娘知晓叶知鱼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打定了主意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是以,她也不打算规劝或是其他的。 只凭她所想便好。 “既如此,我便继续收拾东西了。届时我会去府中拜别。” 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花娘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这段时间,你若是改变心意想要离开,随时告知我。” 叶知鱼对着她行了个礼。 从前在药王谷和在外面,花娘不知道帮了她多少。 是个真心实意想她好的人。 叶知鱼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中。 她把身上的银票悉数给了花娘,“多买些东西,路上总是用的到的。马车也要最好的,路途这样遥远,一路颠簸总是难受。” 花娘没有推脱,感激的收了下来。 她也的确缺钱。 “一路平安。”叶知鱼张开双臂。 “万事胜意。”花娘和她拥抱在了一起。 …… 和花娘道别之后,叶知 鱼套了个马车回王府。 因着钱都给了花娘,这马车钱还是管家给的。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管家一看到叶知鱼回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声叫喊着跑回府中禀报。 “王神医回来了——王神医回来了!” 那声音,隔出十里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叶知鱼想,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管家最想看到她的一次。 叶知鱼失笑,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了王府。 两个小团子不知何时收到了风声,一溜烟的跑出来扑进了叶知鱼的怀里。 叶知鱼一个趔趄,险些站不住倒下去。 叶知鱼揉着两个小团子,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小凤团想死你了呜呜呜……” “娘亲,小九听你的话将妹妹照顾的很好,也没有给冷脸叔叔添麻烦。只是,我也很想您。” 听着两个小团子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离别的思念,叶知鱼嘴角荡起甜蜜的笑容。 这种被人关切和时时刻刻惦记的感觉,真好啊。 “我也很想你们。”叶知鱼在两个小团子的脸上一人亲了一口。 “娘亲很想你们,所以想方设法的回来了。” 幸好,她为两 个小团子所有的谋划都没有派上用场。 这就说明了两个小家伙是安全的,并且很安全。 这就足够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凤无鸣出现在了叶知鱼的面前。 看到完好无缺的她时,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吩咐禁卫军可以停止寻找了,人已经回来了。 见到凤无鸣的时候,他整个人不复之前的光鲜亮丽,已然两天没有刮胡子了。 凤无鸣的眼下生出些乌青来,想来或许一夜未睡。下巴一圈生出来些许清茬,衣服也是昨天的并未更换。 这对有洁癖的凤无鸣来说,实在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了。可见他为了找自己,花费了多少心思。 思及此,叶知鱼站了起来,对着凤无鸣发自内心的鞠了一躬。 “多谢王爷庇护幼子,多谢王爷从中斡旋,使得花娘得以从天牢中/出来。多谢王爷调派禁军搜寻我。” 见惯了叶知鱼或跋扈或算计的模样,见她这样认真的道谢,凤无鸣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他摆了摆手,有些僵硬道:“也不全是为了你,天子脚下,关押犯人的重地尚且有人来去自如。足以见得这京城的治安出了问题。本王也是为了民众考虑。” 第210章 果真是她 叶知鱼低着头,闷闷的回了一句“是。”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叫人心头不安。 凤无鸣把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你既已无事,便早些休息吧。晚些我来问你点问题。” 叶知鱼颔首,目送凤无鸣离开,心中掀起些许异样的情绪。不过却如同落入大海的石块一般,很快消失不见。 牵着两个小团子,叶知鱼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个小团子原本缠着娘亲非要知道究竟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叶知鱼疲惫不堪的样子,还是不忍心打扰。 于是,叶知鱼前脚进了屋子,后脚两个小团子就离开了。 目送着两个小团子离开,叶知鱼选择去沐浴。 连日奔波,出了不少汗不说。那天牢里头更是奇臭无比,什么死老鼠死蟑螂甚至死人都有。 虽闻不大出来身上有什么异味,但总是黏糊糊的,不舒服的紧。 就算要睡觉,也不可能就这样睡了。 于是叶知鱼叫了丫鬟打水沐浴。 两个小团子定然是搬不动比他们还高的水桶,不过却很乐意跑腿去叫丫头来烧水。 叶知鱼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个小团子跑来跑 去,心里荡起幸福的涟漪。 打好水,叶知鱼往里头放了些药材,洗去了满身的汗渍和疲惫。 待到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水已经凉了。 但也正是洗完了澡,叶知鱼反而又不那么困了。 她坐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一天一夜未进水的嗓子。这才觉得那股火/辣辣的劲头消散许多。 想着现在无人打扰,倒不如索性查探纸人的位置。 这样想的,叶知鱼也的确这样做了。 她捏了个诀,闭上眼睛,神识随着纸人行动的轨迹飘散。 她路过了农田,路过了闹市。路过了酒楼和青/楼,一直到朱墙青瓦的皇宫,纸人才被人摘了下来丢掉。 神识到此处也就散了。 叶知鱼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所以,她猜的没错。幕后主使便是太后。 那纸人最后落到了太后的寝宫。 是以,掳走她那人不久之后便去了太后宫里复命。 要凤无鸣命的人便是太后!果然是她! 能在京城内的天牢来去自如,避开凤无鸣的耳目,且有这样大的能力的财力搜寻异域人士制/毒,对凤无鸣又着实恨之入骨,很不能啖肉饮血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太后一 人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两人之间的矛盾不过一个权字。 果然,权利是迷人的漩涡啊。 但这事已涉及到她了。 先是三番五次的把她绑走,随后是用两个小团子威胁她。 这已经不是太后和凤无鸣两个人的恩怨了。 况且,叶知鱼还需要凤无鸣的血救治小风团,光凭这一点,她也不会让凤无鸣就这样死去的。 所以,太后打错了如意算盘,找错了盟友。 那就要付出看走眼的代价。 叶知鱼心里盘算着,要将这些所有悉数告知凤无鸣,好让他提前应对。 也算报答了他这些天四处奔波的辛苦了。 只是,想着想着,眼皮开始变沉,脑袋也开始发昏。 叶知鱼竟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大概实在是太累了,洗了个澡出来大脑被麻/痹了,身体却没有。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的踏实和香甜。 门外,小团子压低声音小声询问小九,“娘亲可是入睡了?怎的没有动静了。” “娘亲这都从白日洗到了晚上,中间都未踏出房门过。可不要是昏倒了!”小团子有些害怕,当即就要把门推开,却被小九拦住了。 “你可曾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 小凤团闻言认真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小九斜睨了她一眼,脸上是万年不变小大人般的神情。 “既没有听见重物落地,娘亲便不会是晕倒了。至多便是睡着了,既然如此,又何苦打扰?你我二人只需在此等候。娘亲有需要自会叫我们的。” 小风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哥哥说的都对。 “那我们是否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娘亲?”小凤团眨了眨眼睛,盯着哥哥问道。 小九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看!是萤火虫!”小风团指着一团荧光色的小虫,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小凤团提起裙子就要去捉,萤火虫便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上栖息。 小凤团一手拿着小扇子,配合着另外一只手想去抓。 但每每快要成功的时候,萤火虫总会从指缝间溜走。 对于这种小虫子,小凤团又喜欢想要靠近,但又害怕的紧。 是以追出五步路也没能抓到。 “小风团,我们需要守在这里不让人打扰娘亲休息。”小九话虽这么说,眼睛却没有从萤火虫的身上离开过。 小风团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有些失落的盯着小九。 那萤火虫竟也 停了下来,不再往前。 小凤团绞了绞手指,似乎有些纠结,脸上带着点遗憾和请求。 “哥哥,在冷脸叔叔的府上很安全的。而且这样晚了,想来也不会有人打扰娘亲了。可这虫子捉起来可以放在娘亲的桌子上,娘亲醒来便能看到。” “想必娘亲也会很喜欢的。” 说罢,小凤团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们只离开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 看着可怜兮兮的妹妹,还有那只在黑夜里亮的耀眼的萤火虫,小九到底是没有拒绝。 “好吧,不过我们动作需尽快。” 见哥哥松口,小凤团高兴的就差一蹦三尺高了。 两人牵着手,欢天喜地的就去捉萤火虫去了。 殊不知,在他们走后,门口那颗养风水的桃树背后走出来两个人。 不正是凤无鸣和夜九主仆二人么。 夜九见两个小朋友愈走愈远的背影,对着凤无鸣行礼道:“王爷,已经办妥了。” 想他王爷麾下第一暗卫,调虎离山这样的计策不知用了凡几。这还是第一次对两个小孩子出手,想想有些过意不去。 “王小娥呢?”凤无鸣盯着未亮灯的屋子问道。 夜九答:“自进去之后便没再出来。” 第211章 来看看你死了没 凤无鸣点头,抬手示意夜九在此等候,自己则是迈步走进了房间。 “吱呀——” 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凤无鸣走了进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也对房间的布局并不陌生。 这屋子原本只是一间不常有人居住的客房,布局摆放什么的,也是从简者来。 自叶知鱼住进来之后,这里的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了家的感觉,有了人情味。 桌上放着一盆长势不错的招财树,书桌上摆着一盆君子兰。 桌上的文房四宝被换成了叶知鱼自己的。 笔是竹杆,豪是猪豪。 笔架上不止有叶知鱼的,还有两个小团子的笔。很明显的端了一届,末端还系着羽毛。 窗幔上挂着铃铛,风轻轻拂过便叮铃作响。 床上……床上空无一人。 “王爷深夜造访我闺阁也不打声招呼,这是存心坏我名声啊。” 身后,叶知鱼笑吟吟的声音传来。 凤无鸣转身,看见了只着里衣的叶知鱼从屏风后出来。 估计是第一时间听到了脚步声,所以在屏风后面躲着观察情况。 但还不算太蠢。 叶知鱼点了油灯,分别给自己和凤无鸣倒了一杯茶,示意 他坐下来说。 没忘记叶知鱼呛自己的话,凤无鸣反唇讥讽道:“神医整日对本王图谋不轨的时候,倒是没想着自己的名节。” 叶知鱼心知他说的是自己总对他动手动脚的事情。 但这不是迫不得已嘛。 她轻咳两声,打算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凤无鸣也没有一直揪着这件事情不放的意思,转而问道:“身体如何了?” 叶知鱼仰头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凤无鸣可以看到她长而卷的睫毛,她高挺的鼻子还有纤细的脖颈,以及……被衣服遮住隐隐约约的无限春光。 “不知羞耻。”凤无鸣骂了一句,便转过身去。 叶知鱼有些不明所以,怎的莫名其妙便说她不知羞耻了? 见叶知鱼没有动作,凤无鸣呵斥道:“还不赶紧把外衣穿上?难不成你总这般会客?” 叶知鱼挑了挑眉,没想到凤无鸣竟是一个这般守礼节的人。 她自知理亏,没有辩解,转身拿了屏风上的外衣给自己穿上。 一阵细碎的声音传来,引的人无限遐想。 “好了,王爷你可以转过来了。”叶知鱼顺便抄起一根簪子,随意的把头发挽在了脑后。 眼见叶知鱼穿戴整齐,凤无鸣这才放心开口。 “来看你死了没有。” 叶知鱼随手拿过桌上的茶水,正要喝下去,冷不丁听到不带任何感情的这么一句,险些呛死。 “咳……咳咳,王爷你可真会说笑。” “是么?”凤无鸣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盯着叶知鱼的眼睛,似乎是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一般。 “本王从不说笑。” 这人算是把天聊死了,这样冷漠的性子,也不知文宝姝等女眷究竟看上了他什么? 怕是日后成亲,也要被他这生人勿近的性子给冻死。 叶知鱼暗自在心中诽谤,一时走神。 凤无鸣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心中又是如何诽谤本王呢?同你说正事也不知回神。” 叶知鱼回过神,并没有被人抓包说坏话的自觉,索性不过是心里想想,肯定没说出来。 两人也不纠结在这上面,而是转而换了一个话题。 “想来这次意外,王爷心中也有了猜测。正是太后一/党,将我抓去了京郊的一处小房子当中。” 叶知鱼说这话的时候难得的带着几分怒气。 任由谁几次三番的被带走怕是脾气都好不了。又是好一阵威逼利诱, 实在是没什么心意无趣的紧。 偏生那人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实在是愚蠢至极。 “又是要对付本王?这次想了什么招数。” 凤无鸣语气并无太大的起伏,倒像是太后要对付的人不是他,而是路上的什么甲乙丙丁一般。 叶知鱼道:“太后的人绑了我,就是为了给你下毒。”说着,叶知鱼拿出了黑衣人给她的毒药,放在桌子上。 凤无鸣拿起来,放在手里把玩,好整以暇的听叶知鱼的后话。 “这药似乎是西域那边传来的,中毒者会迅速五识尽丧,七窍流血,全身溃烂而亡。” “整个世上会解此毒的不超过五人。回来的路上,我曾打开观察过,竟无法辨别完全制药的原料。” “那你呢?”凤无鸣反问,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脸上的表情很是平淡。 似乎听到的不是有人要谋害自己,而是一件毫无关系的事情。 又似乎,他手上把玩的不是什么剧毒无比的药,只是糖霜一般。 叶知鱼摇了摇头,“暂且不能。” 这解药自然要根据毒药来配。 她现如今连毒药有哪些尚且不知,何谈配解药呢? 不过……如若给她一些时间, 或许能成。 只是这话叶知鱼没有说出口。 毕竟那只是或许,她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开口。 烛火摇曳,印在凤无鸣的脸上,忽明忽暗,看的并不真切。 如他这个人本身一般神秘。 “你是如何知晓背后主使是太后的,她亲自见你了?” 问出口,凤无鸣便知道这可能性不大。 太后如若是要亲自召见,那必定是很信任叶知鱼才会如此。 可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并且,如若可以明着召见,太后也就不会派人暗中劫狱了。 虽说提前有部署,但万一凤无鸣早一步把人带走,亦或者是刚好出现在天牢里呢?所有的谋划不就付诸东流了? 叶知鱼摇了摇头,言简意赅的解释:“我先是假意答应那人,说的真切,连事成之后请求太后庇佑都想到了。” “我猜想那人是要去找主子邀功的,便提前召了纸人跟着审问我那人,纸人最后的踪迹是在太后的寝宫。” 凤无鸣了然,又问:“那你为何不顺了太后的意思?是条件没开到你心坎上么?” 叶知鱼深呼吸一口气。 她目光灼灼的凤无鸣,对方也这样盯着她看。 第212章 安顿好了叶御史 叶知鱼翻了个白眼,两人在一致对外方面早已达成共识。凤无鸣的各种表现分明也是相信自己的,却非要多问这么一嘴。 倒是有些画本子里谈恋爱的女主角,明明知晓男主喜欢自己,却还是要一遍遍的确认。 没意思的很。 凤无鸣并不知叶知鱼心中所想,否则大概要生好一通气。毕竟在叶知鱼眼中,自己竟成了画本子里无理取闹的女子。 叶知鱼盯着凤无鸣,凤无鸣也盯着她,两人眼神清明,并无半分暧/昧。 叶知鱼解释道:“不是太后的条件没有开到位,是我福薄命短,恐怕受不了太后的庇佑。” 凤无鸣微微挑眉,看戏一般的盯着叶知鱼,“怎么说?” “我若真的杀了王爷,明面上便是罪人。王爷死后,平安无事倒好。如若有一人发现端倪彻查,必定总会找到蛛丝马迹的。” “届时,太后或许将我推出去做替罪羔羊,揽下所有的罪责,承担追随您的部下所有的怒火。要么,我便被直接杀人灭口,把这个秘密永远带到地底下。” “我想,约莫是后者。”叶知鱼猜测太后的抉择,凤无鸣并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了好一会儿。 “王小娥,本王突然想起来一件趣事。你说,你是如何认定,你便一定能下毒成功呢?”凤无鸣的目光灼灼,“你若是在下毒前就被本王发现了呢?” 叶知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那不还是一死么?给你下毒,成不成功都是死,这件事情我又为什么一定要去做呢?当真是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去么?” “这大好河山,我还有许多未曾亲历亲见。就算不为着自己打算,也要想想我的两个孩子不是?我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半步也不能。” “王爷,还需要试探嘛?” 凤无鸣笑了笑,“不过是无聊同神医玩笑几句,做不得真。” 叶知鱼也并不当回事,两人之间沉默一阵。 倒是凤无鸣率先打破了尴尬。 “叶御史一家已成功安置下来,与京城相比,吃穿用度是比不上的。但少了尔虞我诈和朝堂的风云诡谲,少了站错队生怕一觉醒来脑袋搬家的心忧,我想,叶御史都要活的长些。” 叶知鱼没忍住笑出声来。 “只是叶御史一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莫不是还要自给自足了?这把年纪还要逼迫自己 务农?” 似乎是想到了身为文官本就羸弱,还一把年纪的叶御史,挥舞着重重的锄头,凤无鸣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且放宽心,虽说太后尽数罚了他的田产铺子,但这老狐狸自己还是有些棺材本的。足以他在那里买几个小厮丫头。跟京城的排场比不了,生活却是足够的。” 叶知鱼颔首,既如此,自没什么好分辩的了。 “娘亲!你醒啦——” 凤无鸣还未开口,远远的就听见了小凤团的喊声。 “快看我和哥哥给你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慢点跑别摔着了。” 两个小团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凤无鸣和叶知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不愿被两个团子看见。 “明日,我会来找你。”凤无鸣留下这句话,便从窗户离开了。 小凤团和小九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一进门,便看见娘亲坐在桌子上。 “娘亲你看,这是我和哥哥给你抓的萤火虫,放在床头日日夜晚都能照亮屋子了!”小凤团兴高采烈的举起自己手中的盒子,邀功似的拿给叶知鱼看。 叶知鱼爱怜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有两个如此乖巧懂事的团子,她又怎能不为 他们纵横谋划呢? …… 翌日,天刚大亮,叶知鱼起身便见凤无鸣坐在了桌前,岿然不动,如一尊石像一般。 叶知鱼的心跳了一下,猜测凤无鸣的来意。 叶知鱼随手扯过屏风上的外衣盖在自己身上,紧接着坐在了凤无鸣的对面。 “王爷,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我以为,我们昨夜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凤无鸣似笑非笑盯着她,不答反问:“本王只是来告知你,花娘不久之后便要启程离开京城的事情。” 叶知鱼颔首,“略有耳闻。在从京郊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花娘。她还问了我是否要一起离开。” 凤无鸣佯装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哦?那神医的选择是?” “自是你我二人合作,铲除以太后为首的奸佞。然后我为您解毒,拿了一笔封赏,高高兴兴过我的神仙日子去。在这之前,我并不考虑回药王谷的事情。”叶知鱼回答的不假思索,也十分真诚。 她的确便是这样想的。 至多不过,在这个期间多找凤无鸣渡些灵力,多放点血,稳住小凤团的热毒。 如是而已。 凤无鸣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审视叶知鱼说这话的真实性。 半晌,他站起身来,对着叶知鱼伸出手,居高面下的看着她。 “朝堂风云诡谲,一个行差踏错就会尸骨无存,你若想好了要和本王站在一起,我定护你周全。” 叶知鱼并没有思考太久,笑眯眯的握住了凤无鸣的手。 她道:“王爷,我早已没有别的路可选了。昨日不是说了吗?投诚于太后,成功与否都是一个死,我惜命的很,想要好好活着。” 凤无鸣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女子细腻的触感,有一瞬间的怔愣。 看着面前其貌不扬但巧笑嫣然的女子,心里升起一抹怪异的想法。总觉得这张脸似乎不该长这个样子似的。 叶知鱼见凤无鸣不说话,借着他的力气就要站起来。 彼时,凤无鸣正在走神,被拉的一个趔趄。 两人齐齐向后栽倒。 凤无鸣传来一声闷/哼,看样子摔得不轻。 叶知鱼倒是因着有个人肉垫子,毫发无损。 不过,这个女上男下的姿势,怎么看都觉得暧/昧。 凤无鸣甚至能够感觉到叶知鱼鼻尖喷洒出来的温热气息。 就这样洒在胸膛,暖暖的,痒痒的。 凤无鸣蹙眉,咬着牙道说:“王小娥,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第213章 花娘告别 “冤枉啊。”叶知鱼有气无力道。 她之前虽的确做过几次这样不要脸的事情,但这一次真不是故意而为之。 实在是昨日查探纸人耗费了太多心神,后半夜又惦念着和凤无鸣合作的事情并没有怎么睡着。 这才导致灵力亏损气血不足。 不过……这算不算天赐良机? 灵力都喂到嘴边了,不张嘴,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还不赶紧起来?” 叶知鱼却想明白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索性就开始上下其手起来。 为的就是恢复力量。 凤无鸣的一张脸黑的如锅底一般,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不是有意的?这又是在做什么。” 叶知鱼甚至没勇气去看凤无鸣的脸,连她也觉得自己的行径过于无耻了。 可这不是无奈之举嘛? “实在是没有力气起不来了。”叶知鱼这话真假参半。 的确是亏了力气,但也没到起不来的地步。 不过就是想趁着找个机会捞一把油水。 “你若再不起来,本王便要好生考虑一下合作的事情了。” “你说的意正言辞,都是为了稚子做打算。可怎么本王看来,你是冲着本王来的呢?” 叶知鱼心中大惊,知晓凤 无鸣这是要生气的前兆。 也顾不得灵力了,忙不迭的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还不小心按着了凤无鸣的肚子。 也不知他有没有事…… 如若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叶知鱼大概现在已经被凤无鸣千刀万剐了。 叶知鱼自知理亏,伸出手来想要将凤无鸣扶起来。 凤无鸣借着她的力道刚要站起来,叶知鱼的身体又是一软,竟又直直的压了下去。 “诶诶诶——” 叶知鱼再次趴在凤无鸣的胸膛上时,脸皱的像个苦瓜。 这次怕是很难相信她并非有意了吧…… 可她这次真是无辜的! “王——小——娥!”凤无鸣那架势,很不能将叶知鱼啖肉饮血。 “吱呀——” 也就是这个时候,门被推开,花娘站在门口呆呆的注视着这一切。 完了,彻底完了。 叶知鱼只觉得自己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仅如此,还彻彻底底的玷污了凤无鸣的清誉。 不要说合作了,他恐怕要杀了自己。 “你……你们”花娘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难怪叶知鱼不肯离开。 竟还有这层原因。 花娘在心里默默给付景同点了一炷香。 心里想的却是叶知鱼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你们先忙,打扰了,抱歉。”花娘低着头,生怕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场面。 一边往后退一边很贴心的帮两人关上门。 “世风日下啊,竟也玩起了白日宣y那一套。”花娘忍不住发出感叹,听的叶知鱼吐血。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凤无鸣的脸色。 后者直接抬手将她推开。 叶知鱼滚了一圈才停下来,看凤无鸣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负心汉一般。 凤无鸣却没有半分停顿,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花娘见凤无鸣出来了,讪笑道:“王爷这么快便好了?” 凤无鸣气的哆嗦,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径直就离开了。 花娘见凤无鸣不搭理自己,还以为是自己方才不敲门便进去扰了他的兴致。 不过,她也没想到推门进去会是这幅景象啊。 她想着,叶知鱼这个时辰恐怕还睡着,便打算进去等她醒来道别。 没成想就…… 如若早知道推开门会是这样的修罗场,她一定会选择在门外等到天荒地老。 凤无鸣走了没多久,叶知鱼便穿戴整齐的推开门出来。 她半倚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打出来了。 “怎的现在来了?” 殊不知,这幅疲倦困怠,眼含清泪的样子,落到花娘的眼里,更是把两人之间的奸/情给坐实了。 花娘打趣,“实在是抱歉了,我也没想一开门看见活春/宫。” 叶知鱼蹙眉,“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 话头说到一半,叶知鱼便打住了。怎么说出来到像是煞有其事? 她话锋一转,“我和凤无鸣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花娘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叶知鱼无奈的抬了抬手,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转身回了屋子。 花娘后脚跟了上去。 “我来啊,是有正事的。” 叶知鱼正在打坐,眼皮也不抬一下的问道:“哦,什么正事?” 花娘坐在床沿,“今日我便启程回药王谷了。特此来找你,一呢,为了再确定一下你的意思,是真的不回去了?” 花娘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更何况今天还撞破了…… 果不其然,叶知鱼摇了摇头,态度很是坚决。 她有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花娘也不勉强,她拉过叶知鱼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知晓你一向是个有 主意的,可总难免心忧于你。凡事切记三思而后行,勿要莽撞了。如若遇上了解决不了的困难,一定传信回药王谷。” 叶知鱼睁开眼睛,看向花娘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她感激花娘所做的一切,也感激药王谷。 只是她现在做的事情,便是把脑袋别在裤子上。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牵连药王谷。 那片圣地便该是纯净的,无人打扰的。 叶知鱼心里有了计较,但为了让花娘放心,还是点了点头。 “我倒真是舍不得你与两个团子。这一次相别,竟不知道多久才又能见到了。世道这样乱,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个什么光景。”花娘抱住了叶知鱼,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叶知鱼只觉得几滴温热似乎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但她没有去看,而是拍了拍。 “一路平安。” 花娘有些许哽咽,“你我都要平安才好。” 离别之事,两人并没有告诉小团子。 用花娘自己的话说便是,如若两个小团子来送别,她怕是就走不了了。 叶知鱼倒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将花娘送到了马车前。 离别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似一块大石头般压的人喘不过气。 第214章 又见面了 只是,她们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保重。” “一路平安。” 两人最后对视一眼,花娘上了马车。 随即,马车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王府门口。 叶知鱼一个人站在门口看了很久,一直到马车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她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回府中。 面前却来了一队士兵,身后跟着一辆马车,朝着她走来。 “可是王小娥?”领头的小队长开口,语气谈不上好坏。 叶知鱼点了点头,打量着面前众人,心中猜测着这些人的来意。恐怕是天牢的人。 “你因疑似卷入劫狱一案,还需配合我等回去调查清楚。” 那人开口说明来意,果然不出叶知鱼所料,是官府的人。 但只怕,她人到不了官府。 按理说,有凤无鸣作保,她不会再被带去天牢。 如若有个非去不可的理由……那便是指示下毒的黑衣人又有了新的解释。 当然,这一切只是叶知鱼的猜测。 她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诸位稍等,我让管家通报王爷一声,便随诸位离开。” 那士兵只摆了摆手,似有些不耐的道说:“那就快些吧。” 叶知鱼也没耽搁,让管家告知了凤无鸣 一声,便出门跟随那群人离开了。 上了马车,叶知鱼便觉不对劲。 这马车的窗户竟被封的严严实实的。 也无法看见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心下,叶知鱼的怀疑更甚。 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安稳的坐在位置上。 思来想去,叶知鱼还是捏了个诀,让小纸人去到马车外头探查情况。 果不其然,根本不是去天牢的路。 要见她的另有其人。 叶知鱼手一翻转,小人贴在了马车外头充当她的眼睛。 一路走一路记。 越过之前花娘布药的那条街,进入了一个羊肠小道。 道路蜿蜒崎岖,足以见得找到此处的人花了多大的心思。 七弯八拐的,来到了一处小木屋前。 想来,就是这里了。 马车挺稳,叶知鱼睁开双眼,目视前方。 那士兵打开马车的木门,怪笑了一声道:“王姑娘,请吧。” 叶知鱼稳住心神,提起裙子下了马车。 面前的小木屋与方才用神识查探的一般无二。 可是从前那么多次,都要蒙住她的眼睛。 这一次反而不避人了,这是为何? “这是何处?不是要去天牢么。”叶知鱼佯装一副害怕的样子,说话的声线都在颤/ 抖。 那人冷笑一声,“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说罢,扯着叶知鱼的肩膀就往屋子里拽。 叶知鱼一个不察,被拽的趔趄一下。 屋内,香炉正盛,香烟袅袅,鼻尖充斥着龙涎香的味道。 正是宫里御供的香。 那人依旧是藏于屏风后头,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殊不知在这些细节上,已将自己的身份出卖了个干净。 “王神医,又见面了。” 叶知鱼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你想见我,我又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呢?” 每次都径直把人带到这里,哪里有商量的余地呢? 那黑衣人笑了笑,丝毫未有歉意。 “实则是王神医身份特殊,不得不用此方法,这才能见神医一面。” “还请神医海涵。” 叶知鱼摆了摆手,“有话直说吧,绕来绕去绕个圈子,也没什么意思。你让我下的毒,今日还未找到机会。” 叶知鱼眯了眯眼睛,“你也该知晓,在凤无鸣的身边不是这样好下手的吧?” “自然。”那人笑了笑。 如若这样好下手,自也不必冒着风险找一个外人来办这件事了。 这些年,美人和客卿不知道往凤无鸣府上明里暗里的塞了多 少。 没一个起了作用的。 足以见凤无鸣的谨慎。 叶知鱼心生疑虑,对方既然知道办这事的难度,也自不是来催促她的。 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那人走出屏风,全身上下都被夜行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来。 “王神医说笑了,做我们这行的,自要谨慎些才好。如若不然,哪日曝尸荒野都还不知为何,这个,神医也是能够理解的吧?” 能不能理解有什么区别? 她人都在这儿了。 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不会反抗什么。 “不知今日找我前来,有何指示啊?” 那人也不开口,直盯着叶知鱼的看,像是要把叶知鱼看穿一般。 叶知鱼也不躲闪,直面他的打量。 那人似乎是发现,击溃心理防线这一套对叶知鱼来说没用,也就改变了策略。打算单刀直入。 “神医,你我现在是盟友。可说到底,我们是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你若投诚倒戈,我还被蒙在鼓里,如何是好啊?” 叶知鱼眉心跳了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凤无鸣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投诚,凤无鸣便信我么?” “再者说,你我本就达成合作 ,我连后路都想好了。现在你怀疑我?莫不是后悔了,想要断我后路?” 叶知鱼梗着脖子,情绪显得有激动,说话也带着些许哭腔。一边用袖子擦泪水,一边接着遮挡打量对方。 巧妙的把对方不信任自己转换成了对方要背信弃义,断自己的后路,是要把这水搅混了。 果不其然,那人见叶知鱼一副妇人撒泼状,也怔愣片刻。眼中盛着些许不耐烦。 原以为有神医之称的叶知鱼和一般女子总是要不一样的。 现在看来,没什么不一样。 遇到事情都只会一般的哭哭啼啼,令人烦躁的紧。 “好了。”那人制止了叶知鱼的哭泣。 “你多虑了。凭我家主子的身份,犯不着失信与你。” 叶知鱼啜泣两声,眼含热泪的盯着那人看,询问道:“当真?” 看着那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上面还挂着泪痕,那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自是认真的。谁同你玩笑?” 叶知鱼点了点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如此,便好。虽不知阁下身份,但既然敢于摄政王为敌,想必是个厉害角色的。” 那人没说话,扬起下巴,眼神里尽是倨傲,似乎再说,那是当然。 第215章 亲口吃下 “既如此,我可以离开了么?”叶知鱼眨了眨眼睛,故作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插科打诨这样久,为的就是尽快离开。 那人有瞬间的怔愣,旋即拒绝的干脆。 “不行。” 叶知鱼心下一沉,只听那人说道:“要离开也不是不行,只是王神医,我让你放下心来了。你也该让我放下心不是?” 说着,那人不知从何处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枚黑漆漆的药丸。 那药丸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出十分黏糊。 “神医,这便是你我的定心丸。吃下去,对你我都好。” 叶知鱼蹙眉,暗叫不好。 这太后果然不信任她,还留有后招。 不必说,这定不会是什么强身健体的布药。 叶知鱼挤出一模笑容来,问道:“这是……?” 那人回答的干脆,“西域传来的蛊虫,吃下去后需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服用解药。如若不然,便会受钻心之痛,使蛊虫将你的五脏六腑吞噬殆尽。” 那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常,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胆寒。 叶知鱼讪笑说:“这黑漆漆的药丸如何能成为蛊虫?你莫不是在骗我?” 或许察觉到了叶知鱼插科打 诨的意图,那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你吃下去不就知晓了,问那么多干嘛?” 叶知鱼没动,心里打起了算盘,只这样盯着那人。 那人冷笑一声,“王神医,你莫不是在和我兜圈子玩呢?你若是好好配合,我自不会让你爆体而亡。可若你现在半路反悔,我只好斩草除根了。” “没有了你,行动固然艰难些,可也并非全无办法。” 叶知鱼敏锐的察觉到,听这意思,太后的安排似乎不止她,还另有其人? 也不知凤无鸣是否知晓。 在叶知鱼走神的时候,那人把手一伸,摆在了叶知鱼的面前。 “神医,请吧。” 叶知鱼别无他法,只得拿起了面前黑漆漆的药丸,放在手中,迟迟没有咽下去。 顶着面前人的质疑,叶知鱼眼一闭,心一横,咽了下去。 黑衣人这才笑了起来,“神医,这就对了。唯有如此,你我二人的结盟才更牢固不是?” 叶知鱼扯出一个笑容来,没有搭话,似是很不高兴。 黑衣人也没计较。 任凭谁被逼着吞下危及生命的蛊虫怕是都笑不出来吧? 如若叶知鱼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泰然自若,他反倒是要怀疑了。 “神医还 需要四处逛逛么?” 言下之意是不再避讳叶知鱼了。 叶知鱼冷笑一声,“不必了,送我回去吧。出来太久凤无鸣会起疑。届时我暴露了,我们都不好做。” 黑衣人点了点头,“还是神医思虑周全。” 言闭,便让人把叶知鱼按照原路送了回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很谨慎的绕路把她送到了天牢附近,再回到了摄政王府。 倒是生怕凤无鸣发现端倪啊。 送到了地方,叶知鱼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向府内。 看似是不愿与这些人多待。 实则,是着急把嗓子眼里的蛊虫吐出来。 再晚些,只怕那蛊虫孵化了,自己便要往胃里爬。 那时就晚了。 刚踏入王府,叶知鱼便躲到了柱子后头。 利用视线死角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外头马蹄啪塔啪塔的声音时,这才探出头去确认。 确定那些人已然离去之后,叶知鱼这才点了一下自己喉咙里的穴位。 “哕——” 叶知鱼将那黑漆漆的药丸吐了出来,看着依旧黏腻,连带着叶知鱼吐出来些黄水,实在是难受极了。 叶知鱼着燃了团火,射向地上,将那恶心至极的蛊虫焚烧殆尽。 火光在叶知鱼的眼中 翩翩起舞。 她本人却皱着眉头不曾舒展开来。 目前看来,太后安排的棋子恐怕不止她一人。 叶知鱼一直都知晓太后明里暗里的往摄政王府塞了不少人。 只是,这些人当中有多少被挡在了门外,又有多少钻了空子进入了摄政王府呢? 还有多少在外虎视眈眈,只待找到王府漏洞便会鱼贯而入。 敌在暗我在明,有时实在是防不胜防。 并且,从给凤无鸣下的剧毒再到这次试图用开控制她的蛊虫,这些都是西域传来的毒物。 如若是自行搜罗的倒还好。 如若是太后和西域王达成了什么共识呢? 哪怕是凤无鸣再三头六臂长袖善舞,也怕对方人多势众啊。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看来她选的这条路也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轻松。 叶知鱼揉了揉眉心,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府内走去。 因着在路上和小黑屋耽误了太多时间,明明送花娘出去的时候不过晌午,回来的时候天竟也慢慢暗了下去。 只天边擦着一抹鱼肚皮。 小风团手上拿着两束烟火,蹦蹦跳跳到朝着叶知鱼的跑来。 一边跑一边还高喊着。 “娘亲!娘亲快看!” 见到小凤团的那一刻 ,叶知鱼只觉所有疲惫似乎都一扫而空了。 她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小凤团,一边还轻声开口,“慢些,不要摔着了,娘亲可接不住你。” 话虽如此,叶知鱼不过是口嫌体正直,还是牢牢的接住了小凤团。 小凤团吧唧在叶知鱼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后献宝似的扬了扬手中的烟火。 “娘亲快看,这是冷脸叔叔带回来的!有好多种颜色,可好看了!在外头,我从未见过这样多的颜色。” 小凤团一边说,凤无鸣和小九一边朝着这边走来。 同小凤团一样,小九的手上亦拿着两束烟花棒,凤无鸣手上则是拿着一把,五颜六色的都有。 叶知鱼有些差异,“这烟花棒不是只有黄色的么?怎的你这儿的颜色比烟花贩子手上的还要齐全?” 凤无鸣撇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竟然将本王和那群烟花贩子相比较,实在是愚蠢。 只一个眼神,叶知鱼也止住了询问的话头。 凤无鸣却大发慈悲的解释起来,“找到硝石之类的加进去,不就有了五颜六色的烟火?想要什么颜色的没有?” 叶知鱼撇了撇嘴,这位当真是财大气粗。 连硝石这类紧俏的军事用品都能加在烟花里。 第216章 鸿门宴谁去啊 “还不多谢王爷?”叶知鱼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团子,对着他们轻声道。 “多谢王爷。” “多谢王爷。” 两个小团子有些羞/涩的道谢。 凤无鸣只是淡淡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问叶知鱼为何这样晚才回来。 倒是让叶知鱼有些捉摸不透。 作为他的盟友,不管是出于关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亦或者是关心他们的结盟关系,不都该问问么? 叶知鱼心里正想着,却被小凤团开口打断。 “娘亲!快和我们一起玩吧!这烟花棒可以虚虚的写字!” “划过的痕迹便是写字的笔画,娘亲不妨试试?” 说着,小凤团不由分说的把手中的一根烟火塞到了叶知鱼的手中。 叶知鱼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烟花,再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凤无鸣,以及两个小团子希冀的眼神。 她咬咬牙,还是决定先同凤无鸣说说这件事情。 “娘亲还是第一次玩,可以给我示范一下吗?” 两个小团子不疑有他,见娘亲需要自己,使出了浑身解数表演起来。 趁着这个空挡,叶知鱼凑到了凤无鸣的身旁,开口道:“今日我又被太后的人带走,他们假装是京兆尹的 人。” 凤无鸣并没有任何起伏,只淡淡道:“我已知晓 。” “京兆尹,早就归属太后麾下,不像是京官,倒像是太后的私兵。” 叶知鱼惊讶:“太后竟这般没有顾忌?做的毫不避人?” 凤无鸣冷笑,“在太后眼中,这天下都是她的,不要说只是归拢一个京兆尹,便是真的豢养私兵,也容不得他人指责。”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了?”叶知鱼随后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也是,王爷的耳目遍布京城,又会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那你可知,太后再次找我是为何?” “愿洗耳恭听。” 叶知鱼简单的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还有猜测都说了一遍。 凤无鸣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并不开口。 叶知鱼本想追问,但两个小团子这个时候找了过来,硬要让叶知鱼陪着一起。 叶知鱼看了一眼凤无鸣。 她到底没有扫兴,将这些尔虞吾诈暂且抛诸脑后,拿着烟花棒和两个小团子一起玩了起来。 天色渐暗,天边翻起的鱼肚皮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散开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院子里,叶知鱼和两个小团子玩的不亦乐乎。 烟火划过夜幕,尾部带着星星点点的光。缀在叶知鱼的眼角眉梢。 少有看她这样鲜活的一面。 她总一往无前,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阻碍她的脚步。 大部分时候竟也忘记她不过是个女子。 “哈哈哈哈——小凤团看这个,厉不厉害啊?” “想不想我教你?” 叶知鱼已然从一开始的逼不得已到后来游刃有余。 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金钗已落,烟火初起。凤无鸣在一旁看了许久。 只见叶知鱼的周围烟花灿烂,璀璨夺目,随着风儿飘散,像是千万只彩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心隐隐约约带着些悸动,如鼓点一般的跳动着。 脑海里下意识浮现的诗句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凤无鸣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荒诞的念头甩出脑袋里。 他大概是病了,才会对一个村妇,还是一个生育过孩子的村妇,起了异样的心思。 莫不真是孤身太久了? 凤无鸣摇了摇头,留下了烟火一个人离开了原地。 等叶知鱼回首寻望的时候,哪里还有凤无鸣的影子呢?只留有一地的还未点燃的烟 火。 叶知鱼心觉怪异,但也并未深想。 或许只是凤无鸣有要事要处理。 她自己已平安归来,也自没有要一直守着的道理。 凤无鸣已做的仁至义尽了。 只是到底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知为何。 这一晚,叶知鱼和两个小团子都玩的很晚,但很高兴。三人都少有这样开怀的时候。 不过开怀的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 第二天叶知鱼少有的赖了床,起的晚了许多。 换作平日,鸡鸣的时候她便有了意识。 今日却是日上三竿才起,到底是昨日放纵了。 叶知鱼起身,伸了个懒腰,用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眼光,缓了一阵子,这才起身穿戴好了衣物。 叶知鱼估摸着快到午膳的时候,便去了前厅准备用膳。 到前厅的时候,两个团子和凤无鸣已经稳稳当当坐在位置上。 桌子上也早已摆上了丰盛的午膳,放眼望去,还有好多是她爱吃的吃食。 竟真的一觉睡到了午膳,叶知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真是抱歉,大概是昨日太累了些,今日起的晚了。不过……早些时候没叫我吗?” 小凤团坐在椅子上,因为身高还不够,是以双腿悬空着。 听叶知鱼这样问,晃了晃两条小短腿,开口道:“娘亲,我和哥哥叫了你三次……可你着实睡得太熟了。” “这样啊。”叶知鱼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管家这个时候端上来了她的碗筷,叶知鱼坐在了凤无鸣的对面,也准备大快朵颐起来。 睡了这样久,肚子里早就是空空的了。 不过管家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让叶知鱼不好下筷。 “怎么?是哪里有什么不对么?”莫不是她起的晚了,便连饭也不许吃? 先前也没听说过王府有这个规矩啊。 管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叶知鱼又看了看凤无鸣,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拿出了一张红底烫金的帖子,递给了叶知鱼。 叶知鱼有些不明所以的接了过来,只听管家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清湘郡主那边送来的帖子,是邀请您去府上一聚的。” 叶知鱼闻言,像是拿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忙不迭的就把手上的东西丢在了桌子上,摇头如拨浪鼓一般。 “不去不去,鸿门宴谁去啊。” 自上次在画舫一见之后,文宝姝便没了消息。 本以为是消停了,现在看来恐怕是在憋大招。 第217章 盛情难却 犹记得,上次好似是让她吃了瘪来着。 难保文宝姝不是想找回面子,这才下的帖子。 她没那闲工夫和心思去做别人消遣的工具。 退一万步讲,便就是普通的宴会,她也没那么心思觥筹交错。 还有好些事情要忙呢。 “之前我不是说了么?只要不是求医的帖子一律拒掉,怎生这帖子便是意外了?”叶知鱼蹙着眉,泄愤似的吃了一口烤ru鸽。 外酥里嫩,焦香四溢。 从前在药王谷哪里吃过这样好的东西? 只怕是日后离开了王府也会想念这一口。 最好的便是把厨子挖走,或者是在离开之前偷师学艺。 管家一脸为难,“不是老奴不照姑娘说的做,实则是这帖子已锲而不舍的下了第五次了。清湘郡主实在是执着。大有你不应邀便不停的气势。老奴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告知您一声。” “不论去与不去,还是您做决断吧。” 这下叶知鱼倒是迟疑了,没有拒绝的如之前那般干脆。 人家郡主前前后后下了五次帖子了,不去只怕落人口舌。 既决定要与凤无鸣同盟,未来好一阵子还是要待在京城之中的。 得罪一个郡主,同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 “如若不愿去也不必面前,我差人去打发便是了。”凤无鸣看叶知鱼一脸纠结的样子,大发慈悲的开口。 叶知鱼却是摇了摇头。 “多谢王爷好意了,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若真是冲我而来,这一次拒了还会有下一次。没了清湘郡主还有潇/湘郡主安湘郡主。老是逃避不是个事儿啊。” 凤无鸣放下筷子,立刻有侍女递上帕子和清水供他漱口和擦拭。 凤无鸣一边净手,一边开口,“那你打算如何?便任由刁难?” 叶知鱼摇了摇头,“那自也不可能,我定不会上赶着给人做消遣。不过我自有我的办法,王爷放心便好。” 凤无鸣讥笑道:“你什么时候见我不放心了?” 言下之意便是叶知鱼自作多情了。 叶知鱼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给自己夹菜。 倒是小九有些担忧的开口,“娘亲,如若不然带上我一起吧?要是打起来的话,我也能帮上一份忙。” 小九神色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小凤团放下了心爱的鸡腿,把手举的老高,“还有我还有我,娘亲,我也能帮得上忙的。如若有人欺负你,我便……我便咬她!定要咬下那人 一块肉来,叫她再也不敢欺负娘亲。” 叶知鱼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小九啊小九,你怎的如此可爱?” 叶知鱼思索片刻,便拍板决定带着两个团子一起去。 倒不是真要带他们去打架的。 毕竟他们三个加起来的战斗力怕是都不如一个小茸。 况且那群阔太太娇小姐又怎会动手? 顶多不过口诛笔伐罢了。 带上两个小团子嘛,就一起演一出大戏。 今日之后,说不定她还能得一块贞节牌坊,想想叶知鱼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面的凤无鸣忍俊不禁。 吃过饭收拾了一下,叶知鱼便带着两个团子上了马车。 叶知鱼临行前特地换了一件素白的衣裳,只在裙角用丝线做了点刺绣,这才将其与孝服隔绝开来。 至于配饰,一头青丝盘珠翠,鬓角斜插玉簪,一个溯玉的禁步,如此而已。 并不佩戴其余别的什么饰品。 看起来不像是去参加宴会,倒像是奔丧。 临行前,管家也忍不住开口阻止。 “王神医若实在不想去,也不是全无办法推掉。没必要将自己这幅打扮。”管家的手上下一摊,似乎有些不好形容。 “这这这实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叶知鱼“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听管家这意思是害怕自己要去宴会上奔丧,以此来膈应文宝姝? 虽然她的打算差不多,但手段要高明些。 怎会如此鄙陋? “您放心吧,我自时刻记着是从王府出去的,必不会给王府丢人了。”叶知鱼拍了拍管家的肩膀,是以他放心。 管家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能说出口。 王爷在旁边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僭越。只一脸不情愿的给叶知鱼安排了马车。 马车虽不算多气派,但胜在平稳。 外头看起来有些破旧了,但内里布置的却很豪华。 光说垫子便是金丝软枕的,靠在上面十分舒适,叫人疑心下一秒便会睡着了。 走在街上的时候无论走走停停,亦或者是小凤团偶尔高兴的屁/股离开位置蹦跶一下,皆没有什么晃动的感觉。 不禁让人感叹,王府里的东西和凤无鸣本人一样,不显山不露水的。 但都是顶好的东西。 “娘亲,一会儿你给我和哥哥一个眼神,我们便冲出去。指哪儿打哪儿。” 小凤团百无聊赖的拨弄着车顶的穗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和娘亲商量着作战计划,活脱脱一个小土匪样。 小 九在旁边也是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 叶知鱼看着两个团子认真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她揉了揉两个团子的脸,“放松些,接下来且看娘亲的便是。你们也不需要大家,我们文明人自有文明的方式解决。打来打去的岂不是有辱斯文?” “那娘亲,我们需要做什么啊?” 小团子仰着头,一脸不解。 叶知鱼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哭。” …… 转瞬来到了文府。 外头已然停了许多马车了,今日阵仗着实不小。 光看着马车的气派程度,便知道今日来的人非富即贵。 连拉车的马都是汗血宝马,马车更是恨不能镶满宝石珠翠的。 相比之下,叶知鱼从王府带来的马车就显得愈发简陋了。 外头甚至没挂王府的旗帜。 如若不说,任凭谁也不会猜到这马车是从王府里出来的。 不过这些身外之物叶知鱼一向不放在心上。 并不会因为马车比不上他人气派而无地自容什么的。 甚至于外头引路的小厮,见到叶知鱼下来时的马车,也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眼神。这些叶知鱼看在眼里但也并不在乎。 又何必跟个拜高踩低的奴才计较呢? 第218章 郡主赏识 好在那小厮虽面上鄙夷,但也还算尽责,没有使什么绊子。 叶知鱼顺利的来到了文府的花园。 一如花园,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就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再往里走,是湖心亭,亭角微微翘起,翼然若飞,许多夫人小姐都在此处歇息纳凉。也顺道赏着荷花。 再打量两侧的游廊,皆雕梁画栋,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台矶之上,坐着三三两两穿红着绿的丫头。 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 就连地板都铺着色调柔和江南织造的锻绣地毯,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 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 地板上铺着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足以用奢靡来形容。 不愧是江淮盐铁使府上,甚至好多东西只能在宫里才能见着。 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长大,也难怪文宝姝娇纵了。 自生下来吃穿用度样样都是用的最好的,选夫婿自然也想着选最好的。 凤无鸣如若性子好些,身体好些,倒是担的上这名头。 难怪文宝姝会倒追了。 “王神医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打破了叶知鱼的沉思。 寻着声音望去,叶知鱼见到了今天的主角,文宝姝。 只见文宝姝梳了一个飞天发髻,斜插碧玉瓒凤钗,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行动之间在鬓间摇曳。 一身粉红玫瑰香紧身短袄,下罩着同色系的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坠着几颗铃铛随着步子移动作响。 一举一动,既有高门贵女应有的礼节礼数,又有少女的娇憨。 据传那铃铛是前朝皇后的嫁妆,足以见其在文家的宠爱程度。 叶知鱼朝着文宝姝行了个礼,后者连忙将她拖起。 “王神医不必多礼,今日来者是客,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便好。”说着,文宝姝顺势拉着叶知鱼的肩膀,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如若不知情的人见了,定要以为两人是什么闺中密友。 任凭谁也想不到,两人是“情敌”的身份。 叶知鱼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以为文宝姝此举是为了让众人对她群起而攻之。 诸如,“为何王小娥 一介布衣如此不懂礼数。难不成郡主同她客气客气便真觉得自己高攀得上郡主了吧?” “也就是郡主给她几分薄面,如若不然,怎的能来这种席面。” 可这些想象中的攻击,叶知鱼都没有收到。 反倒是那些阔夫人娇小姐因着文宝姝的面子上,对叶知鱼格外的敬重了。 原本叶知鱼因着医者的身份就很受欢迎。 毕竟谁都没法保证自家没个生疮害病,那不还要请大夫么? 所以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是所有人争相拉拢的对象。 又凭着文宝姝莫名其妙的套近乎,叶知鱼一时间成为了席面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相熟的不相熟的,都要来打声招呼混个脸熟。 就连两个小团子也被阔夫人们争相抱来抱去,脚就没有回到过地面。 一方面是阿谀奉承叶知鱼,另一方面是两个小团子的确长相出众。这样标志又粉雕玉琢的娃娃,只在年画图里见到过。 现如今看到两个团子,倒像是年画娃娃跑出来了一般,着实心里喜欢的紧。 两个小团子有些许抗拒,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们时刻记着娘亲的战术,是“哭”而不是“打”。 现在还未到 他们表演的时候。 叶知鱼一面应付这些阔夫人,心里叫苦不迭,另一面不免在猜测文宝姝的意图。 分明是文宝姝举报的宴会,大家伙合该围着她转才是。 现如今自己当时成为了半个主角,实在是有些鸠占鹊巢了。 偏偏这又是文宝姝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到底想如何? 就在叶知鱼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文宝姝将她从人群当中解救了出来。 “宴席已经摆好了,诸位如若不嫌弃的话,不如随我入正厅入座。当然,各位公子老爷也已前往。” 文宝姝笑眯眯的开口,吸引了大部分阔夫人的注意力,让叶知鱼能够喘/息一会儿。 “哪里会嫌弃?” “自是不胜荣幸的。” “要说这郡主便就是心善,时时刻刻想着我等。今日是西域进贡来的夜明珠到了贵府,也想着拿出来给我等见见世面。”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吹捧着文宝姝,她自己似乎也很受用。 话题终于回到了主角身上,叶知鱼也难免松了一口气。 只是文宝姝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临走的时候还特地亲昵的挽着叶知鱼的手,笑吟吟的带着她去正厅入座。 就连入座,也是坐在她的旁边。 主位下首的第一个位置,那是何其珍贵的位置? 在场的贵女王妃不计其数,怎么也轮不到她做这个位置,叶知鱼想逃,却逃不掉。 “王神医你便安心在此处坐着就是,都说了拿此处当自己家里,何必拘束?” 叶知鱼摆手,“实在是不合规矩。” 文宝姝嗔怒,“这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放心坐着便是。你若要走了,才是不给我面子呢。” 闻言,叶知鱼只好坐在了文宝姝的下首第一个位置。心里确实忐忑的。 两个小团子和着其他的小少爷小小姐坐在一旁的席面上,有专门的侍女负责伺候。 文宝姝倒是想的周到。 众人皆入座之后,文宝姝拍了拍手,原本有些吵闹的席面顷刻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 文宝姝顶着许多人的目光也丝毫不怯场,反而是游刃有余。 “今日请诸位前来,是因为家父有幸得了一颗夜明珠,想着与诸位共赏。” 说着,便有一个丫头捧着一个打开的红色的匣子,挨个走到众夫人小姐面前,供她们挨个查看。 这些夫人倒也很捧场,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第219章 怀念亡夫 “倒是不曾见过这样大的夜明珠,比人的拳头还要大。” “也不知要多少银子才能带回来?这等好东西,除了文府清湘郡主手上,怕只有宫里头几个受宠的娘娘手上才有了。” “这可不是?当真是个稀罕物件啊。” 那侍女走到叶知鱼面前的时候,她也抵挡不住好奇心仔细打量着。 比拳头稍大一些的圆形珠子,在白日通体散发淡淡的荧光。不难想象到了晚上该是何等的漂亮。 是上乘的宝物,着实不凡。 “王神医可还喜欢?”文宝姝见叶知鱼收回目光,于是便开口询问道。 “自是喜欢的,我想这等宝物,怕是没有人会不喜欢。”叶知鱼回答的倒是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文宝姝掩着嘴笑了起来。 “只可惜,这好物件是家父的,我不能做主,如若不然便赠与神医了。” 叶知鱼忙摆手称不敢,心里想的却是文宝姝今日是疯了不成?不使绊子也就罢了,还处处表现得如此贴心知意,只怕另有所图。 果不其然,文宝姝继续道:“我虽做不了这夜明珠的主,但却有一事是可以帮上神医的。” “何事?”叶知鱼反问,连自己都不知 晓有什么事情,她需要求到文宝姝的头上才能解决。 文宝姝神秘一笑,停顿半晌道说:“姻缘。” 叶知鱼彼时正在喝茶,被吓得呛了好大一口。 两个小团子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席面,跑到了叶知鱼的身旁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为叶知鱼拍背。 叶知鱼伸出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有些被文宝姝惊到了。 即便她早有预料,甚至已经有了对策。但在文宝姝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不免被震惊到。 文宝姝自顾自的开口说:“今日我亦宴请了许多适龄的公子一同来赏夜明珠。他们或而官职在身在官场上有所作为,或而能领兵打仗,骁勇善战,总之也算得上配的上神医。” “神医如有看得上是想要接触,便大方告诉本郡主便是,本郡主自有安排。” 叶知鱼咽了咽口水,这哪里是配得上? 她一个带着孩子是寡妇,这分明就是高攀了。 叶知鱼摆了摆手,连忙拒绝。 “真是敬谢郡主一片良苦用心了。只是民女一介布衣资质平平不说,尚且带着孩子。实在是不好耽误清白人家。” “况且……”叶知鱼尾音拖得老长,钓足了人的胃口。 “况且什么?”文宝姝忍不住开口询问,正中叶知鱼的下怀。 “况且亡夫走了不足三年,民女还得守孝。从前我那夫婿虽游手好闲没个正经工作,又常喝了烧酒便打人。” “但我的确曾真心实意的喜欢过他,如若不然也不会替他生儿育女,鬼门关走了一回。”叶知鱼说着,开始啜泣,但显得情真意切。 两个团子相视一眼,一致认为也到了他们表演的时机了。 于是也挤出些眼泪挂在脸上,嘟着嘴唇好不可怜。 “可你孤身一人拉扯两个孩子,自是不容易的,何不找个人伴你左右呢?”文宝姝眨了眨眼睛,一脸真诚。 “况且……况且你总会离开王府的,现在或而不觉着有什么,待到离开之后呢?那便是事事都要靠自己了。因而,你还是好生考虑考虑吧。今日来的青年才俊不算少,定有你喜欢的。” 文宝姝拉着叶知鱼的胳膊,表现的十分亲昵,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怕叶知鱼自卑,又补了一句,“况且今日来的夫人都是乐的成人之美的。毕竟神医声名远扬。” 叶知鱼抬眸扫过在场的几个阔夫人,她们大多眼神躲闪, 不像文宝姝口中所说十分乐意的样子。 只怕是都不好拂了文宝姝的面子,这才不情不愿的来了。 可个个平日里眼比天高的阔太太,此刻恨不能将自己的头埋在地底下才好。这才不会叫叶知鱼看上,祸害了自家的儿子。 至于什么青年才俊,大抵带来的都是家中并无官职,也少有机会进入仕途的庶子罢了。 只有文宝姝一人被蒙在鼓里。 叶知鱼半弓着身子后退半步,佯装站不住。 身旁的文宝姝下意识将她扶住。 叶知鱼趁着文宝姝的遮挡,点了自己的泪穴,一下子便觉得鼻头发酸。 再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文宝姝瞪大眼睛,当即就慌了,哪里想到叶知鱼会如此思念自己的亡夫,竟哭成这个样子。 只手忙脚乱的安慰,“你也不必太过挂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也只是念着你一个人拉扯两个幼子辛苦。你若不愿也就罢了,不勉强,不勉强。” 叶知鱼眼中噙着泪水,带着哭腔,“哪里是什么勉强?郡主一番好意,民女自心领了。只是我实在无法忘记亡夫,每当午夜梦回之时,总能忆起他。现如今三年孝期未过,亡夫 尸骨未寒,民女实在无心思考什么旁的。” 叶知鱼本来肤色就白,今日一袭白衣衬的她脸色愈发的白了。 白的都有些不健康了。 两个小团子也在这个时候泪如决堤,哭出声音来了。 “我要爹爹!我想爹爹……”小凤团扯着嗓子干嚎,泪水止也止不住。 旁边要给她擦泪水的官夫人也是毫无办法,只得将她抱起来轻轻拍打。 但也于事无补。 小凤团只重复着那句话,“我要爹爹。” 叶知鱼闻言,似乎愈发的撑不住了,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如雨中浮萍一般飘摇。真真是我见犹怜。 文宝姝看向叶知鱼一身白衣白裙,也知晓了她为亡夫守节的心。 这样的人,又如何会勾搭摄政王呢? 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文宝姝当下有些懊恼,想着自己这些日子明里暗里的针对不少,处处将叶知鱼当做自己的情敌来对待。 殊不知,叶知鱼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即便亡夫生前对她多有伤害,死后却也仍旧惦念。 “王神医当真配得上贞洁牌坊。” “不曾想神医还有如此过往,也不曾想神医竟如此重情义。实乃令我等佩服不已,望尘莫及。” 第220章 捏个泥人 众夫人眼见不用自家儿子进火坑,便也高兴的开始奉承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的,夸的叶知鱼飘飘欲仙。 这一仗,她算是赢了,而且赢得漂亮。 这叫什么?兵不血刃! 没有开罪任何人,还打消了文宝姝的针对。 毕竟谁会疑心一个对亡夫如此情深之人会移情别恋呢? 临走的时候,文宝姝甚至塞了好些金银珠宝给她。意思是这次选夫婿的事情实在是考虑不周了,只希望在其他方面能够弥补。 叶知鱼客气推脱一番,表示自己不能收。 文宝姝是个实心眼的,拉着叶知鱼的手,大有她不收便不让她离开的意思。 “今日实在是我冒犯了,惹得你在外人面前落泪,生生将自己的伤口剖开给众人观赏……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文宝姝的自称已在不知不觉中从“本郡主”变成了“我”。 算是对叶知鱼的一种认可了。 叶知鱼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的。” “算的。”文宝姝一脸认真,招呼小厮将东西流水般的往叶知鱼马车上送,还亲自将她送出府,一路上叮嘱许多。 这让叶知鱼有一种两人实实在在是闺中密友的错觉了。 要不怎么说文 宝姝不谙世事呢?喜爱或是厌恶的情绪都变化的如此之快,不对人设防。 叶知鱼心底涌起一抹小小的罪恶感。 在迈过门槛时,叶知鱼的注意力被一个姗姗来迟的小姐所吸引。 宴会都快结束了,这小姐才来。 那女子一袭绿衣,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绿色的发带系着,绿色的色彩衬的女子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白,煞是美丽,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引人无限遐想。 只是,她的身上萦绕着一团散不开的黑气。 看样子也是被邪物缠身。 叶知鱼刚想开口叫住对方时,回头却见对方已经毫无踪影。 “怎么了?” 身旁,文宝姝觉察出叶知鱼的异样,开口询问。 叶知鱼顿了顿,摇了摇头。 此时不易惹人注意了。 如若那家人有心,自会找上来的。 如若那家人并未发现……那她也不好强求什么。 每个人自有自己的命数。 “无事。”叶知鱼摇了摇头,任由文宝姝将她送到了马车前。 文宝姝忍不住叮咛一番,临走前还摸了摸两个小团子的脑袋,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 哪里掏出来两颗霜糖,一人一颗递给了团子们。 “莫要哭了,即便是没了父亲,你们的娘亲也将你们教养的很好不是?我观你们吃穿用度行为举止,其实并不差那些富家子弟多少。日后一定大有作为。” 小团子因为哭的太狠,一下子收不住,还在啜泣。 一边剥开糖纸往嘴里,一边还忍不住打哭嗝。 文宝姝大概是被激出了母性,爱怜的轻轻擦拭了小凤团眼角的泪水。 等到宴会上的事情传入凤无鸣耳朵里时,绕是淡定如他,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就是王小娥所说的自有办法? 穿着一套丧服去人家宴席上哭自己的亡夫。 也亏的文宝姝是个缺心眼的,换做其他人怕要觉得是王小娥在找晦气了。 也像她的行事作风。 无论多不可能的事情,她似乎总能插科打诨找到常规道路外的路。 着实是特别。 另一边,叶知鱼心满意足的带着一大堆礼物满载而归。 行至半路,小凤团看上了路边叫卖的泥人。 “娘亲娘亲,我也想要一个泥人,照着我捏的泥人!” 小凤团指着外头的小摊,眼睛亮亮的。 少有见到小风团对什么东西这样感兴 趣,叶知鱼不想扫了她的兴,当即让车夫停下车来。 叶知鱼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团子下了马车。 小凤团一路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那泥人摊前,看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泥人,眼花缭乱,不禁发出一阵感叹。 “哇——!” 那小贩也是个人精,见小凤团如此感兴趣,便对着身后的叶知鱼招呼道:“这位夫人,不若给小姐来一个吧?可以照着小姐的样子捏一个差不多的,只需十文钱。” 小凤团回头,一脸希冀是看着叶知鱼。 叶知鱼自不舍得让她失望,拿出一颗碎银子,放在了摊前。 “给他们二人一人做一个吧。” 小九扯了扯叶知鱼的袖子,开口道:“给娘亲也做一个。” 小凤团高呼:“不如也给冷脸叔叔做一个吧?上次他带我们玩了烟花,便用一个像他的泥人报答他吧!” 叶知鱼颇为无奈的开口,“只怕凤无鸣看不上这路边摊的东西,况且他人未至此,叫人如何照着捏啊?” 叶知鱼话音刚落,那小贩笑眯眯的开口:“这位夫人请放心,我捏泥人已数十载。不用见到真人,只需告知我那人的特征,我便能做的离本人肖像八分。” “当真?”叶知鱼挑眉,有些不信任,但听这小贩这样说,也来了兴趣。 “当真!”小贩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叶知鱼最终松口,反正给的银子还有余的。 “既如此,你便照着我们三个分别做三个泥人,另外一个,我告知你。” “好勒!”那小贩得了生意,自不必说的卖力,当即就开始塑形雕刻起来。 看着倒是个大工程。 “这怕不是要等到天黑?”小九面露担忧。 到不是他多虑,实则是从塑型开始到一个泥人成型,怕是少说一个一个时辰。 四个泥人便是四个时辰,只怕回去都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小贩乐呵呵道:“毕竟慢工出细活嘛,如若马马虎虎的做完,只怕小公子也不喜欢不是?” 那人没有反驳,恐怕是差不多要这么多时间。 “不过,也可以将要塑形的人物画下来,我照着捏,捏好了送到夫人府上。” 叶知鱼闻言点了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接过那小贩的纸币,便就在摊位上画了起来。 从古灵精怪的小凤团再到少年老成的小九,最后是她自己,叶知鱼下笔飞快,可落笔却很稳当,没有丝毫偏倚。 第221章 劳烦神医 不肖一炷香的功夫,叶知鱼便画完了他们一家三口。 那小贩在一旁啧啧称奇。 “画的惟妙惟肖的,这位夫人不是第一个。可这又快又好的,在我这儿,倒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小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如若不是夫人身份尊贵,我倒想聘请夫人给我专职画肖像了。” 叶知鱼笑了笑,没有搭话。 倒是小凤团一脸得意,像是在夸她自己一般。 高高昂着的头像是在说。 “夸的是我娘亲,我娘亲便是最厉害的。” 最后一张,画的是凤无鸣。 叶知鱼一开始画的还算正常,快收笔的时候,她想了想,又添了两撇胡子上去,这才递给了那小贩。 小凤团和小九对视一眼,捂着嘴偷笑起来。 小贩接过画像,端详片刻,没忍住出口道:“这公子长相倒是优越,只是这这这……这两撇胡子有点太破坏公子的长相了。不若我在塑形的时候去掉可好?” 叶知鱼忍着笑意,认真的说:“这样才显得独特,你照着捏便是了。” 那小贩虽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开始着手准备。 叶知鱼留了王府的地址,带着两个小团子准备上车。 彼时,恰好遇到了付景同。 两人迎面相撞,不约而同的开口。 “是你?” “是你?” 叶知鱼笑了笑,“真是好巧,不成想在这里见到了付大人。” 那日自画舫一别之后,亦是许久未见。今日一时兴起的逛街倒是碰上了。 付景同亦是笑着答道:“的确好巧。那日画舫上,神医被当做疑犯带走,本以为会带入大理寺待审。却不成想左等右等,等来了神医被带入京兆尹的消息。” 叶知鱼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说什么,心中却是一阵诽谤。 想来没被押入大理寺的原因,便是太后还没来得及把手伸进大理寺里。 这才选了京兆尹。 “神医这是已洗去嫌疑了?”付景同关切的询问道。 叶知鱼点了点头,“自然。” 付景同笑说:“那便是付某多虑了,原本想着京兆尹办事效率不高,恐怕要拖上一阵子。之前还听说王爷因为这事特地给京兆尹施压,想来这次办案如此迅速也有这个原因在里边。” 听付景同的意思,也知道京兆尹内的腐/败。太后的手段实在是算不得高明。 “只是不知,神医接下来是否另有安排?” 叶知鱼没有开 口,只是看向两个小团子,意思不言而喻。 付景同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如果可以的话?可否让我的人护送小团子和小九回府?烦请神医与我走一趟。” 听这意思,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案情,叶知鱼倒没拒绝,以眼神询问两个小团子的意见。 见他们齐齐点头,这才答应下来。 “那便麻烦付大人了。” 付景同不愧是大理寺出来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即安排下属将两个小团子送回了王府。 叶知鱼跟着付景同坐上了另一辆马车,在简单询问着案情的时候,下属便回来禀报了。 “已安全将小公子和小小姐送回府上。” 叶知鱼颔首道谢。 紧接着又开始询问案情的细节。 付景同只叹了口气,“还是一会儿到了现场继续说吧。这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想来神医也需要看看那人的尸体才好判断。” 叶知鱼点了点头,倒也闭上了嘴巴。 两人一路相顾无言,车上的气氛显得很尴尬。 叶知鱼心里隐隐约约有种预感,只怕这次的案件很复杂。 穿过闹市,来到了郊外的一个茶肆。 外头镇守着许多凶神恶煞的官兵,不允许任何无关人等 靠近。 再外一圈围着些百姓,对着茶肆指指点点,各说各话。 “我便知道王寡妇开的这个茶肆有问题,上次我喝完她家的茶回去就腹泻不止!这下惹上人命官司了吧!真是活该!” “陈大妈你可收敛些吧,这十里乡亲谁不知道,是因为你家那口子常来茶肆找王寡妇你吃醋了?我们这些人十年前就开始喝这里的茶,也未见出什么问题啊?休要攀篾。” “话说,这死的人好似不是俺们村子里的,没见过啊。真是倒霉了,这人也倒霉,王寡妇也倒霉。” …… 简单从这些村民的交谈中汲取了一些信息,叶知鱼便和付景同迈入了茶肆。 一眼便见到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男性尸体,手里紧紧攥着一串佛珠,嘴角翘起成一抹诡异的弧度,眼睛大.大睁着,死不瞑目。 看向尸体的时候,你会诡异的觉得这尸体似乎在和你对视。 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你,似笑非笑的,看的人心里发毛。 还有在一旁哭哭啼啼说着自己无罪的老板娘,想来就是那群村民口中的王寡妇了。 “青天大老爷,民妇实在是冤枉啊!这人也就尝了几口我家的清 粥小菜便倒地不起,可所有菜系全出自我手,上菜之前我总自己要尝尝咸淡,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十里乡亲都能为我作证!我冤枉啊呜呜呜……” 王寡妇对着面前让她录口供的官兵一阵哭诉,那官兵亦是一脸无奈,只能好声好气的规劝。 “你既是被冤枉的,我们大理寺定然还你一个公道。只把你知晓的通通说出来便好,其余的我们自有定夺。” 那王寡妇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知哭闹,全然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旁边,死者的家属闻言,情绪变得异常激动,瞠目欲裂。 “她是冤枉的?难不成是我家大郎自杀的?好好的人在她的茶肆吃过一顿饭人就没了,还哭闹着自己是冤枉的,鬼才相信呢!” 死者家属与那王寡妇吵的不可开交,叶知鱼这才发现,自己从前接触的那些贵妇人的尔虞我诈在这市井骂街面前都不值一提。 好些话骂的叶知鱼都听不下去,实在是太脏了。 付景同摆了摆手,“将其余人等全部带下去审问,这里只留保护现场的人员便可以。” 说罢,王寡妇还有死者的家属以及一些目击证人就这样被带走。 第222章 已经死一个月了 只觉得耳畔一下子便清净下来了。 叶知鱼也在这个时候得以靠近死者。 方才死者的娘子寸步不离的守在死者身旁,大有一副谁敢靠近就要死谁的架势。 叶知鱼一边检查尸体,付景同便在旁补充案件的细节。 “此处是进京的一条小路,这老板娘王寡妇便在此处开了间供人歇脚的茶肆。既招待外来的人口,也招待村子里的人,是故生意还算不错。” “这死者同其娘子一起要进京,路过茶肆的时候点了一碗阳春面垫垫肚子。这碗面吃到一半,人便倒地不醒了。死者的娘子便不干了,开始撒泼打诨起来。” 闻言,叶知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反问道:“丈夫晕倒,第一时间难道不该是请大夫么?怎的就如此肯定人已经不成了,便开始撒泼打诨起来了?不像是个意外,倒像是蓄意而为之。” “况且,这里是否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付景同看向叶知鱼有些许惊讶,“神医连这个都能看出来,这里的确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叶知鱼闻言挑了挑眉,并不觉得意外。 这尸体胸/前的衣服干净,虽被浆洗起了球,但还算整洁。 可这背后 的衣服却沾上了许多泥土和杂草,像是晕倒在了外头一般。 可脚上的布鞋又没有太多泥痕。 付景同道:“这便是我等百思不得其解,也需要神医解惑的地方。” “这人晕倒在茶肆内时,其娘子与王寡妇起了争执,吵的挺严重的。甚至砸起了桌子板凳。茶肆一片混乱,带到官兵到此处的时候,死者竟然不见了。” “不见了?”叶知鱼蹙眉,原本简单的一个命案,现在倒是蒙上了几分玄幻色彩了。 付景同一脸凝重的颔首,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是的,不见了。后来才在距离此处十里外的地方找到了尸体,拖了回来。这也是为何不让那些目击证人离开。只怕事情一人不解决,把他们放走之后怪力乱神的传言将一发不可收拾。那不是我等想要看见的。” 叶知鱼点头表示理解,有时候人言可畏,比刀子斧子还要可怕许多。 死去的人不翼而飞,出现在十里外的地方,如若不给出个说法来,只怕未来好长一段时间京城内都是人心惶惶的。 天子脚下,自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神医可探查出什么来了?”付景同开口询问。 叶 知鱼看了一眼死者,诡异的微笑和瞪大的双眸,似乎是故意将他摆成这样的姿势,为了恐吓其他人的。 叶知鱼伸手,将他的眼皮合上了。 “安息。” 昨晚这一切,叶知鱼转身面对付景同,“很遗憾,尸体已经死亡超过一个月了。” “已经过了我能查探出细节的时间了。”叶知鱼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之后有些疲惫,“我爱莫能助了。” “一个月?”付景同看着还在流血的尸体,有些怀疑。 他不是怀疑叶知鱼的猜测。 自认识之日起到现在,叶知鱼从未有看走眼的时候。 只是,不说别的,便说这入春的天气。一个月尸体怕早已腐/败不已,臭的不能再臭了。 况且,尸体又是怎么自己走进茶肆,如何自己用膳的? 这人走进来的时候生龙活虎,许多人都瞧见了的。 所以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叶知鱼的说法。 叶知鱼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 她目光如炬,一眼看穿了付景同心中所想。 “死人自己走入茶肆这必定是不可能的,但这江湖中诸如易容术之类的,不比我多言你也知晓。况且,这人不过是路过,所有人对 他的样貌都不熟悉,即便是半路换了人,又有谁能察觉呢?” “想要保持鲜血直流或尸身不腐的方法有很多,想要两者兼具,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冰块冻住尸体。用血做的冰块,这样在融化时便能达到流血的目的。” “不过半个时辰,便能揭晓答案。” “带我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吧。如果有结果,我会告知你。不过对方布置的这样精密,时间又过去这样久了,很大概率我会无功而返。”叶知鱼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付景同朝着叶知鱼行了个礼,十分感激。 叶知鱼本不是大理寺的人,也没有必要掺和其中。能做到如此,实属叶知鱼因着私情了。 “只是案发地点离这里数十里,我只怕……” 叶知鱼抬手打断了他的后话,“无妨,带我去吧。” 只当是报答付景同时常帮她照顾两个小团子的恩德了。 付景同自马不停蹄备了车马,送叶知鱼去往发现尸体的地方。 至于他自己,则是留了下来善后。 也就是在叶知鱼离开之后不出半个时辰,尸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败发臭。 “大理寺卿,这这这……”随行的士兵活像见 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付景同闭上眼睛,略显疲态,只觉得一阵无力感漫延。 另一头,叶知鱼来回用了两个时辰,几乎是后半夜才到家。 毫无意外的,走着一趟几乎是毫无发现,现场被清理的很干净。 这也印证了她一开始的猜想,对方是有备而来,自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马车上,叶知鱼揉着眉心,猜测着这起案件的幕后使者,京城大乱,民心惶惶,究竟谁能得到最大的益处呢? …… 下马车时,叶知鱼恰巧碰见了来送泥人的小贩,便一起带进府中。 一进府,管家便告知叶知鱼,两个小团子被王爷带去了书房。 叶知鱼闻言,眉心一跳,书房是何等重地?便是平日里也是专人打扫,一般婢子是不允许的。 这样的地方,凤无鸣竟把两个小团子带去了? 道过谢,叶知鱼朝着书房走去。 临近门口的时候,敲门有些犹豫。 她甚至在想,如若不然便等着两个小团子出来算了。 毕竟书房这样的地方,两个小团子进的,不代表她进的。 可思来想去,又怕两个小团子是在等她……叶知鱼到底是敲响了房门。 第223章 突然晕倒 “叩—叩—叩” 伴随三道敲门声,凤无鸣打开了房门。 见门外是叶知鱼,凤无鸣的脸上并无半分意外,但脸色又实在算不上好。 凤无鸣并未多言,似乎嫌多看叶知鱼一眼都是多余的,转身便回了书房。 惹得叶知鱼一阵自我怀疑。 她又哪里开罪这尊大佛了? 还是两个小团子如何得罪他了? 不应该啊。 倒是两个小团子见叶知鱼回来了,张开双臂朝着她跑来要抱抱。 “娘亲——” 叶知鱼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小风团,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娘亲你去哪儿了,怎生这样晚才回来?” 不等叶知鱼回答,凤无鸣倒是先开口了。 “你娘亲去做刑探了,我竟不知神医还有这样的神通,不仅能医死人活白骨,还能舍身大义,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跑去探案。” 凤无鸣嗤笑,“只是不知,大理寺卿是否也把他的俸禄分你一些?又或者是你上赶着要去做的?” 听着凤无鸣的嘲讽,叶知鱼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话虽然说的难听了些,但到底是些事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见叶知鱼不说话,凤无鸣并没有觉得内心舒坦些,反而有种一拳头打 在了棉花上松松软软的感觉,不舒服极了。 索性,也就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不去看叶知鱼。 叶知鱼自知理亏,对着凤无鸣道谢。 “多谢王爷今日的照看,民女实在是感激不尽。” 凤无鸣挑了挑眉,面露嘲讽。 “感激也就免了,你若少做些这样倒贴的事情,多陪陪你的一双儿女也算是对我的感激了。” 叶知鱼汗颜,这男人说话倒真是不中听。 好似他是团子的父亲,自己则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一般。 叶知鱼不欲与他争执,两人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凤无鸣却起身,去桌上拿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叶知鱼。 叶知鱼眨了眨眼睛,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去接,只这样盯着凤无鸣看。 “叶御史送来的东西,你若不看怕是要后悔。”凤无鸣也不多做解释,只这样轻飘飘的一句。 叶知鱼闻言,接了过来。 两个小团子一下子就围了过来,叫嚷着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叶知鱼轻轻推开木盒,看到里头装着的东西时,一下子愣住了。 “是官印!”小九开口,道出了盒子里的东西。 叶知鱼将木盒放在地上,双手有些颤/抖的将里头的东西 拿了出来。 四四方方的玉石安静的躺在叶知鱼的掌心。正是叶御史从前在朝为官是要用的官印。 从前,叶知鱼在书房见过的。 凤无鸣开口解释:“叶大人已决定今后隐居于山林之间。 “从此不参与外界的任何朝堂之争。这官印也就没用了。算是给你的信物。” “给我?”叶知鱼有些疑惑,“为何给我?” 凤无鸣道:“至于原因,本王便不清楚了,或许是给你留作念想吧。” “说起来,我这位丈人与你倒真是一见如故,对你也当真舍得,京城带不走的铺子悉数交于你。与你不像是萍水相逢,倒像是……对待自己亲生女儿那般的好。” 叶知鱼的手有一瞬间的颤/抖,但却又很快的掩饰过去。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气氛因着她的缄口不言又尴尬起来。 倒是小团子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叶知鱼手上拿着的包裹。 “娘亲,这是何物?” 叶知鱼闻言,蹲了下来,打开了手上的木盒子,将泥人一个个的拿了出来。 “是泥人!”小凤团眼睛一亮,高兴的拍起手来。 叶知鱼本想着现在气氛如此尴尬,最好将凤无鸣那个带有两撇胡子的泥 人藏着才好。 不成想,小凤团的动作更快,抓起了那个“凤无鸣”,便邀功似的朝着凤无鸣本尊跑去。 叶知鱼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那个带着俩撇胡子的“凤无鸣”就这样出现在了凤无鸣本人面前。 叶知鱼捂住双眼,甚至不敢去看凤无鸣的反应。 良久复良久,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叶知鱼这才掀开一条缝查看。 只见小凤团似乎没注意到凤无鸣铁青的脸色,反而是笑的一脸狡黠。 “王爷,这是我娘亲亲自画的,你看看可还像你?” 凤无鸣黑漆漆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叶知鱼,无声的询问这,这是否真的是她的杰作。 叶知鱼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小凤团倒是不管人死活,直接将手上的那个“凤无鸣”塞进了凤无鸣的怀里。 自己则是十分欣喜的晃着手上那个“小凤团”,颇为得意。 只是不知怎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小凤团晃了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脚步却有些虚浮,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小九发现了她的异样,关切的询问:“小凤团,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小凤团扯出一抹笑容来,想要出声安慰,但张了张嘴却 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须臾,一阵天旋地转,小凤团彻底失去了意识向后栽倒。 手上是“小凤团”也因此脱落,在地面摔碎开来,发出破裂的响声。 “小凤团!”叶知鱼第一个发现小凤团的异样,红着眼睛冲了过去,试图接住她。 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小凤团稳稳当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避免了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是凤无鸣。 他迅速抱起小凤团,将她轻柔的放置在了书房内的软榻上。 叶知鱼急得双眼通红,不管不顾的向小凤团输送身体内仅剩的灵力。 灵力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自叶知鱼的体内向小凤团的体内输送。 也在这个时候,叶知鱼探查小凤团体内的情况。 原本因为凤无鸣的血沉寂许久的热毒,不知为何,竟一下子复苏,在小凤团的体内肆/虐,吸收她的精气。 小凤团一下子亏了精血,这才会突然晕倒。 叶知鱼痛苦的闭着眼睛,感受着灵力自丹田处源源不断的消散。 这就好比一个人的精力源源不断的散失,这个过程并不好受。 “我能为你做什么?我府上还有一株千年人参,是否需要……” “呆在我身边。” 第224章 泥人里的珠子 叶知鱼打断了凤无鸣的话,睁开眼睛,朝着凤无鸣一字一顿的重复自己刚才的话。 “呆在我身边就好。” 她体内的灵力恐怕不够补小凤团体内的那个大窟窿,只怕需要凤无鸣的帮助才是。 凤无鸣好似有些误会了叶知鱼的意思,脸色有些奇怪,肢体也十分僵硬。 不过到底是没有离开。 一只手搭在小凤团的天灵盖处,另一只手紧紧攥住凤无鸣。 叶知鱼此刻就像是一个驿站一般,灵力经过她的体内稍作休息,随后源源不断的奔向了小凤团的体内。 整个过程,叶知鱼十分耗费心神,只觉得昏昏欲睡。 但她不敢睡也不能睡。 这个时候要是睡过去了,只怕小凤团就醒不过来了。 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和信念,叶知鱼耗费了半个时辰,这才稳住了小凤团体内的肆/虐的热毒。 只是,因着之前肆/虐的热毒亏损了小凤团的身子,一时半会儿她醒不过来,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叶知鱼整个人犹如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般,被汗浸湿/了个彻底。 此时此刻也已经放开了紧握着的凤无鸣的手。 她已实在没了力气。 凤无鸣见 状,起身将窗户关了个严实,只怕风吹过会让叶知鱼感染风寒。 她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过虚弱了。 “娘亲,妹妹她……?”小九眼中噙着未干的泪水,带着点哭腔。 几次欲掉小珍珠,都忍住了。 他知晓现在不应该再平添事端,让娘亲忧心。 叶知鱼喘着粗气,“暂时稳住了病情,但什么时候醒来,我却不知。” 叶知鱼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开来。 “娘亲,妹妹为何突然就发病了?之前不是……不是好好的吗?”小九用手背擦干泪水,执拗的看着叶知鱼。 凤无鸣也十分关心这个问题。 叶知鱼摇了摇头,“事发突然,大概率是因为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小凤团体内的毒,可具体是什么……我却不知。” 叶知鱼痛苦的闭上眼睛,就算有神医之称,又能如何? 就算被世人敬仰爱戴,却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没办法根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一遍遍的处于无尽的痛苦和煎熬之中。 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娘亲,这是何物?是否是因为这珠子,小凤团才会如此?” 小九从地上捡起来一颗通体黑色的 珠子,流光溢彩,黑的发亮。 叶知鱼在见到那珠子的一瞬间便瞪大了眼睛,这珠子……与今日那死者手上紧握着的佛珠,实在是过于相似。 不,甚至不能说是相似,是一模一样! “这是哪里寻来的?”叶知鱼握着小九的肩膀,显得有些急切。 小九指着地上被摔成两半的“小凤团”,示意珠子是从这里面滚出来的。 叶知鱼双眼发红,强撑着身子将所有泥人都砸成两半。 毫不意外的是,每个泥人里边都有这珠子。 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那个商贩! 叶知鱼瞠目欲裂,恨不能现在就将那商贩碎尸万段。 “我现在便让人全城搜捕。”凤无鸣说罢便起身要去安排。 叶知鱼却拉住了他,冲着他摇了摇头。 “无故调用禁军,这名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太后只盼着能抓住你的一丝错处便无限放大,如何能够将把柄拱手送上?” 叶知鱼咬着嘴唇,试图用身体上的疼痛缓解自己心中的疼痛。 “再者说,只怕那人早已逃之夭夭。” 那商贩在他们必经之路摆摊,又想方设法的要留住她,为的不就是在泥人里面塞这些 ,或许就是引起小凤团热毒之症再发的祸首珠子么? 既如此,东窗事发,不管是出于保险还是什么原因,自都会马不停蹄的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又如何能让她找到。 她只恨自己没能再谨慎些……这才着了道。 叶知鱼手里紧紧攥着那颗珠子,因着用力过猛,那珠子瞬间化成齑粉。 “我要进宫一趟。”叶知鱼目视前方,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凤无鸣并未多问,也不曾阻拦。 只道:“我来安排。” …… 翌日,叶知鱼起了个早,乘凤无鸣安排的马车,拿着他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 她此行便是要找国师。 京郊的命案发生的蹊跷,又和小凤团体内的热毒有关。 叶知鱼想着,或而国师对此会有些眉目。最起码也能占上一卦。 国师的宫殿一如既往的冷清,一踏入便能闻到很浓郁的药材混着檀香的味道。无形之中抚平人焦躁的情绪,叫人心安。 叶知鱼站在外头由着道童禀报,不消片刻,萧清让亲自迎了出来。 他还是如第一次见面那般,白衣偏偏,风度翩翩,不沾染半分世俗的浊淖。 “稀客,许久不见 了。”萧清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亲昵的和叶知鱼打着招呼。 叶知鱼却笑不出来。 “晨起我起了一卦,料想你今日找我有事,进来说吧。”萧清让侧身,示意叶知鱼跟上。 叶知鱼毫不犹豫,迈步跟了上去。 穿过长廊,来到占星台,萧清让大部分时候都待在此处。 萧清让跪坐在一方矮桌前,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叶知鱼坐在他的对面。自己则是给两人沏了一壶茶。 “说说吧。” 萧清让不看叶知鱼,只盯着面前的两个茶杯,斟到七分满,示意叶知鱼尝尝。 叶知鱼端起茶杯,并未入口,只是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命案的细节一直到小凤团毒发,详略得到的讲述了一遍。 萧清让听完,并未着急发言,只道:“那珠子可带来了?让我瞧瞧。” 叶知鱼点头,拿出用帕子包裹的十几颗珠子,这些都是在泥人里找到的。 除却被她捏碎的那颗,余下的还有十五颗。 国师接过之后,仔细端详好一阵子,也不言语,只见紧锁的眉头一直不曾打开。 这事情恐怕有些棘手。 “国师可是想到了什么?”叶知鱼忍不住开口询问。 第225章 带个少年出宫 萧清让却只是摇了摇头,“我拿不太准,但愿为你起一卦。或而会有些帮助。” “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萧清让蘸了蘸杯子里的茶水,在桌上画了几道符咒。 水痕一边消失,一边又重新出现,反复交错中,萧清让最终得出了答案。 “文府,或许会有你要的答案。” 叶知鱼道过谢,起身便要离开。 萧清让并未起身,只盯着叶知鱼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 即便是凤无鸣的马车,也只能停在东华门外,这段路需要步行。 皇宫内马车禁行,这是规矩。 是规矩便只能遵守。 只是叶知鱼实在是着急,忍不住小跑起来。 拐角处迎面撞上来一个人,如若不是叶知鱼反应迅速,两人只怕要撞个满怀。 叶知鱼蹙眉,不愿多留,要继续离开,对面那人却将她叫住。 “我说,你险些撞到了人,连声抱歉也不会说嘛?哪家的姑娘如此无礼?” 叶知鱼停下脚步,打量起对方。 那人穿着的衣物一看便是价格不菲,只是未着官府或朝服,看不出来对方的身份等级。 长相带着七分贵气和三分尚未脱去的稚/嫩。 虽未曾见过,不过 出现在皇宫中,想必是皇亲国戚罢。 叶知鱼不想过多纠缠,只草略的说了声抱歉便着急离开,她还赶着要去文府呢。 “这位小姐,烦请留步 。” 叶知鱼顿下步子,有些狐疑的转身。 那人是个陌生面孔,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可的确是未曾见过的。 殊不知,此人正是找国师易容之后的凤衍之。 “这位公子,可是因我方才的冲/撞伤了哪里?” 凤衍之见到王小娥的时候怔愣一会儿,没成想撞到自己的人竟是王小娥。这下倒是有意思了。 凤衍之摇了摇头,“非也,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能够伸出援手。” 叶知鱼心道这人还真是自来熟,既又没有受伤,为何又缠着自己要帮忙? 话虽如此,对方还是很礼貌的。 是以,叶知鱼耐着性子问道:“不知公子想要我帮什么忙?” “带我离开皇宫,可好?” 可那眼底的渴/望分明都要溢出来了。 叶知鱼猜测,这人或许是留在皇宫的王爷或是质子。 总之对方身份不明,贸然带出去只怕会给自己和凤无鸣都惹上麻烦。 叶知鱼思及此,毫不留情的拒绝。 “这位公子,你若想出去,便去内务府拿令牌,大有许多方法能让你堂堂正正的出去。何苦使些偷鸡摸狗的手段,被人发现你我二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叶知鱼说到最后,语气冰冷。 她并不想因此惹上麻烦。 还摆了摆手,“你若执意要溜出去,也还请另找高明吧。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宫闱禁步,你不会不清楚吧?”凤衍之摇着扇子,笑的狡黠,半是玩笑半认真道:“你若不带我出去,我便告你一状,叫你也不得安生。” 叶知鱼看向那有些胡搅蛮缠的男子,心里有些烦躁。 本就赶时间,还遇上这么一尊大佛,实在是倒霉极了。 权衡利弊下,叶知鱼还是认为,比起其他的,带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出去麻烦才会更大。 于是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怂了怂肩膀摊了摊手,“那你便去告状好了,我不过晚些出宫,只怕你这样甩开所有尾巴的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不必说, 这人平日里定是前呼后拥的。 今日却不见一个太监宫女,他本人又如此着急,想来是用了什么法子甩开了那一众人。 凤衍之闻言,神情有些复杂。 好不容易甩开一众宫女太监易了容,还瞒过了母后。下次还有这样好的机会么? 叶知鱼见那人的神情阴郁,安慰了一句:“要我说,你便安心待在这皇宫里有何不好?你可知,外头有多少人挤破头了都想进来,尚且不得门道。” “我劝你也收了要逃出去的心思,想来你也身份特殊,我一介布衣,生杀大权就在宫里贵人的谈笑之间,实在是爱莫能助。不若等一个位高权重的来。” 凤衍之沉思一阵,并不说话,叶知鱼以为是自己的劝解起了作用,当即迈步就要离开。 凤衍之却一把抓住了叶知鱼的手臂,与此同时还有他的声音传来。 “摄政王府的人若是都不能帮我,还有谁能?” 叶知鱼有些讶异,不知道这少年是如何看出来的。 她转身,想要开口,却怔愣在了原地。 凤衍之冷着一张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死死攥着叶知鱼的胳膊不放手,头顶上萦绕着一束淡淡的白光。 是正气。 也是这一眼,令叶知鱼彻底改变了主意。 叶知鱼心下打定了主意,但面上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这……” 凤衍之眉眼染上几分急切,时不时向后探去,大概是怕有人追上来。 “好吧。”叶知鱼有些为难的松了口。 凤衍之刚展露笑颜,就听见叶知鱼又添了句附加条件。 “不过,你得和我约法三章。” “好好好,不要说三章,十章都行。” 叶知鱼斜睨了凤衍之一眼,心下觉得古怪。这是多久未曾出宫,或是宫外有多么紧急的事情,竟着急成这样。 “一,既是我将你带出去的,自要为你的安全负责。所以你在宫外与我,必须形影不离。” 凤衍之瞪大了眼睛,拉拢了自己的衣襟,像是被女恶霸调/戏的良家男一般,眼里盛满了屈/辱。 “你你你……看着也是比我大上好几岁的人了,怎的思想如此龌龊?莫不是贪图我的皮囊和身子?” 凤衍之一脸忌惮的盯着叶知鱼。 叶知鱼扶额,颇为无奈。 “你这脑袋里一天装的都是些什么?是让你与我寸步不离,又不是有什么肌肤之亲。你若要如/厕什么的,我自不会跟着你。” 第226章 当然是毒药 那少年这才慢慢放下戒心,盯着叶知鱼有些狐疑的询问:“当真?” 叶知鱼颔首,“当真。” 少年蓦的笑了出来,“你就不怕我现在答应的好好的,出宫之后翻脸不认人?毕竟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跑便……呸呸呸,你给我吃了什么!” 少年愤恨的盯着叶知鱼,方才这女子趁着自己说话的时候,喂了颗黑漆漆的药丸进去。 他不会要被毒死了吧! “毒药,还能是什么。”叶知鱼说的云淡风轻,倒像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的随意。 “好啊你,最毒不过妇人心。你若不愿带我出宫便算了,何苦还要给我下毒害我性命?” 叶知鱼笑吟吟道:“方才你也说了,腿长在你身上。现在说的再好听,你若想要反悔,我却根本没法子阻挠。那我也太被动了吧?这只是给我的生命安全上一层保险。” “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叶知鱼摇头,一脸认真,“怎么会?谁的命都是命。这也并非什么无解的毒药。只要你信守诺言呆在我身边,我自会给你解药的。” 少年闻言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叶知鱼,猛然变了脸,拉 着他的袖子朝着马车跑去。 “你怎的又出些幺蛾子?”少年还因为这女人给自己下毒的事情不满,说话的语气也算不上好。 叶知鱼扯着嘴角,笑了笑。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我想多半和你有关。你若不想离开大可以留在这里。”说罢,叶知鱼松开了少年的手。 凤衍之却一下子跑的更快了,甚至于比叶知鱼还要先上马车。 “走!快走!”凤衍之招呼着车夫快离开。 车夫只是看了一眼叶知鱼,得到她的首肯之后,这才驱车离开。 直至马车动了起来,少年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狂跳不止的胸/脯。 叶知鱼看他这幅心有余悸的样子实在是好笑。 却不知对于凤衍之而言,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的。 他的身体……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下一次。 凤衍之将那些不太愉快的想法抛诸脑后。 “不是约法三章么?后头两章是什么?”凤衍之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叶知鱼笑了笑,这少年倒是一言九鼎。分明对她的行为这样不满意,也还是按照约定询问后两章。 只是不知是因着那颗喂下去的毒药,想着自己的 性命安危。还是因为他作为上位者习惯了。 叶知鱼私以为,是后者。 “其余的我暂时没想好,总之你出去少给我惹是生非,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闭上你的嘴巴不要问就是了。” “你这是要我装聋作哑啊?” 叶知鱼颔首,“你自可以这样理解。” 少年斜睨了她一眼,索性闭上眼睛,大有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叶知鱼也不和他计较,吩咐车夫去大理寺,便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自昨日小凤团热毒发作到今日,她都没怎么合过眼睛。 这一闭上眼睛,便是一阵刺痛感传来。 叶知鱼揉着手上的光明穴,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糖人,好看又好吃的糖人——” “糕点,松软香甜的糕点——” “ru酪,酸酸甜甜的ru酪——” 马车行驶过闹市时,各种各样的小贩叫卖声传来。 叶知鱼并不当回事,只闭着眼睛继续养身。 不过,身旁的少年似乎是很感兴趣,对一切都觉得十分的稀奇。 听见小贩尾调上扬的叫卖声,总是要掀开布帘一探究竟。事后,又似乎发现自己这样不妥,讪讪的将帘子又放了下来。 可下一次听 到什么叫卖声的时候,总还是耐不住掀开帘子看看。 如若不是和叶知鱼约法三章,大概这少年现在便会迫不及待的下马车,将感兴趣的吃的喝的玩的都体验一遍才好。 当然,如若他带够了银子的话。 叶知鱼并不管他,只眼睛掀开一条缝,默默打量少年的一举一动。 心中猜测他的身份。 看样子,只怕是许久未出宫,或是从未出过宫。 再不然,也是出宫一次草草回去,不然怎会对大街上随心可见的这些东西起了兴趣? 倒是个身份疑团重重的少年。 马车平稳停在了大理寺门口。 叶知鱼睁眼,起身,下车一气呵成。 凤衍之不情不愿的跟在后头,见叶知鱼一副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怎么,是有什么亲近之人犯了事被关在大理寺里头了?” 见叶知鱼不说话,少年自以为猜对了。 被叶知鱼压了一路,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当下落井下石起来。 “这进了大理寺的怕不是什么小偷小摸,而是些重罪了。只怕是见一面都难。” 见叶知鱼没有反应,凤衍之锲而不舍:“这样吧,你若是答应把解药给我,我可以安排你与 里头的亲友一聚。” 叶知鱼闻言,来了兴趣,好整以暇的问他:“为何不是直接将人救出来?” 少年瞪大了眼睛,怒斥道:“我都说了,关在里面的一定是重犯!你懂什么是重犯嘛?哪里是说放出来便放出来的,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叶知鱼眉目含笑,没成想这少年还挺有原则,倒是有意思。 她也不理会少年,只站在门口等人通禀。 少年在一旁依旧喋喋不休,对叶知鱼“好言相劝。” “你站在这里也没用,大理寺的人不吃这一套。” “你便是站的晕过去了,也见不到里头的人。我观你多机灵一人,怎的在这件事情上如此犯轴?” “大理寺卿。” 叶知鱼打断了少年的话,朝着面前的人行了一礼。 付景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这才将人扶了起来。 “你找我时,我尚且在诏狱审讯。忙不迭的便赶来了,希望没有招待不周。” 叶知鱼打量付景同一眼,见他的衣摆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点,心下了然,也并不多言。 “并未等待太久,只是有一事相求,可否进去再说?” “自然。” 付景同侧身,给叶知鱼让出位置。 第227章 微服私访 叶知鱼提起裙摆便往里走,也不担心那少年不跟上来。 付景同无意之中撇了一眼跟随叶知鱼而来的少年一眼。 随少年行动,代表其身份的玉佩晃动。 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怎会是他? 付景同心中大骇,这位不好生呆在皇宫中,怎的出来了?又怎么和王小娥裹在一起了? 付景同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刚要行礼就被凤衍之制止了。 凤衍之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走到付景同身旁的时候,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只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大理寺卿,朕此次微服私访,关于朕的身份,你还得保密啊。” 付景同连忙应了下来,对着凤衍之的背影行了个礼。 直到凤衍之离去,这才抬眸,眼神有些复杂是看向前方。 王小娥啊王小娥,你可知你这次招惹上了多大的麻烦? 叶知鱼一路驾轻就熟的来到了付景同平日里会客的地方,一屁/股坐在下首,并不拘束那些礼节。 倒是凤衍之,下意识的就朝着主位走去。 叶知鱼将他拉住,忍不住开口道:“我知晓你在宫中大抵位高权重。可既然出来了,凡 事都要低调些。怎可直接冲着主位去了?” 凤衍之并不说话,眼神幽深的盯着叶知鱼,无声的在控诉叶知鱼不等付景同来,直接便坐的心安理得。 叶知鱼清了清嗓子,“我与你同付大人的交情是不一样的。况且我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想在礼节上浪费时间。” 叶知鱼在说到“要事”二字时,眼里的落寞不像作假。 让凤衍之愈发好奇,怎样的事情才会让面前的女子面露难色。 付景同此时姗姗来迟,走向主位的时候,也有一丝的迟疑。 直到凤衍之在叶知鱼看不到的地方朝着付景同点了点头,他这才坐了下去。 只是也觉得坐如针毡。 “上茶。”付景同招呼婢女上茶。 叶知鱼却是开口拒绝了。 “不必麻烦,今日前来实乃有要事相求正事相商,不必拘着礼节,也过于浪费时间了。” 付景同闻言,正色,开口询问道:“不知神医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凤衍之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摆弄自己的衣角,竖着耳朵听两人的交谈。 “京郊命案,可有结果了?”叶知鱼不答反问。 付景同摇了摇头,“那日神医走后,尸体果真如神医 所说迅速溃烂。大概全程不过是幕后指使安排的一场戏罢了。” 叶知鱼蹙眉,“那死者手上那串佛珠,可还在?” “已交由部门审查。”付景同问说:“神医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那不知还是否能将证物调出来?” 见付景同面露难色,叶知鱼又添了一句,“只让我见见便可,并不带走。” 付景同思忖着,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这才答应下来。 “随我来吧。” 叶知鱼和凤衍之双双起身,跟随在付景同的身后。 付景同走在前头,开口解释道:“那尸体还在查验阶段,二位需同我一起去停尸间查看。” 付景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凤衍之,语气倒是没什么起伏,但话里话外都是关心。 “这位……小兄弟。”付景同在称呼上停顿半晌,并不太适应这个称呼。 倒是凤衍之很快的接受了这个称呼,还朝付景同投去了赞赏的眼光。 “你可能见得血腥场面?如若不然便待在外头等就好,用不了多长时间。” 叶知鱼闻言,也盯着凤衍之看,意思很明确了。 让他自己做选择。 凤衍之笑了笑,“我 还是和你们一道前往吧,若是走丢了倒也麻烦。只是……这里面的尸体没什么疾病吧?” 付景同一脸慎重,摇了摇头,“身染疾病的尸体会单独放置,为以防万一,进去的时候也会做措施。” 凤衍之笑的明媚,“如此,我便放心了。” 末了,还催促道:“走吧,不是要做正事嘛?” 付景同闻言,继续走在前面。 一行三人经过一道长而黑的大门时,换上了防护的装备。 紧接着就下了地洞。 对于那些悬案,一时半会儿解不开的,为尸身不腐,需要长时间保持一个较低的温度。 地下,是最好的选择。 这地洞黑漆漆的,即便是三步一个蜡台,但可见度也不高。 叫人疑心前方是否会随时窜出来一个怪物。 长长的地洞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和时不时传来的水滴声,让人不寒而栗。 “你一个女子,不怕么?”凤衍之拍了拍叶知鱼的肩膀,也是存了几分吓吓她的心思。 叶知鱼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了?” 付景同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开口道:“到了。” 众人向前看去。 那是 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大概只是整座地下宫殿的一角。 不同于地道的是,这里灯火通明,很是亮堂。 这让见惯了黑暗的三人都不由得眯了眯眼,花了点时间来适应光明。 “付大人。” 里面有三个仵作正在工作,与他们一样,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来,正朝着付景同行礼。 付景同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紧接着开口询问道:“京郊案的尸体,可有眉目了?” 其中一个仵作向前一步,恭敬的开口道:“尚无更/新发现。” 付景同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意外。 毕竟尸体送来的时候也已经是重度腐烂了,连叶知鱼都没办法,又何必苛求这些仵作? 付景同又问:“那人身上的配件可曾取下来?” “不曾。” 付景同颔首,挥退几人,带着叶知鱼两人来到了那尸身前。 正如叶知鱼猜测的那样,这死者死亡时间已经很久了,之所以在现场没有腐烂,是被人一直用血冰块冰着。 在现场不过半个时辰便腐烂,恶臭难闻。 现如今放在此处,也不过只是延缓腐烂程度罢了。 凤衍之一靠近,便忍不住捂着鼻子。 第228章 新的发现 那熏天的恶臭味争先恐后的往他的鼻子里面钻,那人的死状惨不惨人他不知晓,这尸身看着很是残忍。 肉都烂了,烂成一个坑,里面有蛆虫蠕动……好不恶心。 “站远些。”叶知鱼观察到身后少年的异样,出声提醒。 这次少年没再逞强,捂着鼻子,离得远远的。 叶知鱼缓慢摘下那人手上的佛珠,即便是见过无数次这种场面,但在碰到那人已经软烂的身体时,还是忍不住皱眉。 总算是将佛珠取下,叶知鱼仔细端详,刺/入神识探查。 结果与她猜想的一般无二,黑气肆/虐,不是一般的命案。 且这黑气……与之前在文府上见到的一般无二。 这才会导致大理寺的人探查无果。 大理寺只管人犯案,却管不了邪物。 叶知鱼有些头疼,将佛珠仔细戴了回去,随后开始脱去身上的防护服,倒是把付景同吓了一跳。 “神医……你……你这是作甚?快快穿上,染了疾就不好了。” 叶知鱼摇了摇头,“此处无疾,我都快被闷死了。” 不肖几个呼吸之间,叶知鱼脱下了厚重的防护服,猛的呼吸了几口,这才算活过来了。 “接下来 ,你便就呆在此处,或者自己去逛逛。”叶知鱼这话是对着少年说的。 凤衍之有些惊讶的指着自己。 “你便这样将我丢下了?不是说好要……形影不离。”最后四个字,凤衍之说的很是屈/辱。 “再者说,你还给我吃了那东西,我离了你,岂不死掉了?你这女人真是好狠毒的心!” 少年因为控诉而红了眼眶,看起来竟有些……我见犹怜。 叶知鱼颇为无奈,计划有变,如若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怕是要再去一次文府。 带上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少爷,和身边带一个随时会炸的火药有什么区别? “先前喂给你的不是什么毒药,你可自行离开。”叶知鱼顿了顿,眯了眯眼睛,“不过,你若是被逮住了把我供出来,我定给你喂颗真正的毒药,说到做到!” 说罢,叶知鱼拂袖离去,留凤衍之一人在后头盯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知鱼本人却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径直离开了。 付景同见叶知鱼的所作所为,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一直到叶知鱼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付景同这才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方才多有冒犯,还 请皇上恕罪。” 四下无人,凤衍之也不再做伪装,只淡淡道:“你做的很好,并无任何出格的地方。随机应变能力也不错,朕该让文燕京给你升升职。” 付景同只觉得太阳穴一阵跳动,“这些不过臣子本分之内的事情,何谈奖赏?” …… 另一边,叶知鱼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王府,找到了还在照顾小团子的凤无鸣。 凤无鸣见她风尘仆仆,连口气都喘不及,招呼下人给她递了杯茶,淡淡道:“喘过气来再开口,本王可不想你话说一半厥过去了。届时还要多照顾一人。” 叶知鱼知晓凤无鸣的好心,也并不反驳。拍着自己的胸/脯顺气,一把端过下人送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可怜我的龙井了,做了别人的漱口水。”凤无鸣语气淡淡,气死人不偿命。 叶知鱼也不计较,只开门见山道:“我找到救小凤团的线索了。” 是线索不是机会,但凤无鸣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 “且说说。” 叶知鱼把佛珠的事情,还有上次在文府见到的黑气都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凤无鸣越听,眉头锁的越紧,尤其是叶知鱼看他的眼神,有一种 要将他扒干净的意思。 “你想进文府?那便让管家去下帖子。” 叶知鱼摇头,“帖子递进去不知要多久,况且也不知清湘郡主应不应。”叶知鱼沉默了一瞬,在组织语言。 “我倒是有个更快的法子,保管能成事。只是……”叶知鱼的眼神在凤无鸣的身上来回打量,凤无鸣的心中是说不出的怪异。 “你要什么便说,何须这样打量本王。” 叶知鱼咬了咬嘴唇,眼一闭心一横,“还请王爷约清湘郡主一见,就在文府。” 凤无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叶知鱼,“你是疯了么?” 谁人不知,他对文宝姝唯恐避之不及,要他上赶着去约文宝姝也就罢了,竟还要登门拜访。 不知情的怕是要以为去议亲了,他的名声作何? “不可能。”凤无鸣断然拒绝,不想和文宝姝有任何超出舅侄以外的牵扯。 且他从来不是个会主动约人的性格。 叶知鱼也颇为无奈,她自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凤无鸣来说很是为难。 如若不是没了别的法子,她也不会如此。 实在是下下策了。 或而是两人说话声音太大,吵醒了小凤团,她揉了揉眼睛,有 些虚弱的开口喊了一声,“娘亲。” 声音依旧软糯,只是有气无力的,倒像只未足月的小猫似的。 叶知鱼心下柔软一片,走上前去握住了小凤团的手,“娘亲在呢,你就安心休息吧。” 小凤团眨了眨眼睛,蒲扇般的睫毛煞是好看。 “娘亲,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人已经病成那样了,却还担心自己是否是添了麻烦。叶知鱼怎能不觉亏欠?怎能不尽全力? “没有,你只是累了,好好睡会觉,睡醒了便彻底好了。” “当真?”小凤团大抵是不信的,这毒让她隔三差五缠绵病榻。 从小她便知道自己和其他身体健康的小孩不一样,她是个累赘是个药罐子。 是母亲和哥哥小心呵护,才让她苟且至今。 如今,是不是快要到头了? “当真。”叶知鱼说的坚决,爱怜的摸了摸小风团的额头,“你只需安心睡一觉,娘亲会尽力而为的,好吗?” “好。”小凤团的身体还很虚弱,只这么几句话似乎都能消耗掉她大半的体力。 她打了个哈欠,便继续入睡了。 叶知鱼心揪成了一团,看向凤无鸣的眼神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乞求。 第229章 亲自拜访 凤无鸣眼神一暗,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叶知鱼的眼神则是渐渐黯淡下去了。 她刚想开口表示不再为难凤无鸣,就听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有且仅有这一次,本王看着小凤团的面子才答应的,你切记。” 凤无鸣说罢,挥袖而去,是要去换一身见客的衣服。 叶知鱼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心中很是感激凤无鸣,胜过以往任何一次。 马车上,叶知鱼时不时的向凤无鸣投去感激的目光,眼神亮亮的。 凤无鸣感受到叶知鱼炽/热的目光,并不理会,只闭目养神。 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想到文宝姝,凤无鸣只觉一阵头疼。 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在朝堂与太后博弈,都没有应付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姑娘累。 马车到了文府门口,凤无鸣掀开帘子先下了车,叶知鱼紧随其后提着裙子跳下了车,没有半点女子矜娇。 两人刚走到门口,管家便迎了上来。 又或者说,在王府的马车停在文府门口时,管家便打算迎上来了。 只是,一时间拿不准。 见凤无鸣迈步府门走来,这才得以确认,忙不迭的迎上来。 “不知王爷大驾 光临,小人有失远迎。”管家一直到下跪行礼,也觉得有些玄乎。 凤无鸣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可以起来了。 叶知鱼则是很狗腿的把提前准备好的帖子递了上去。 “这是王爷的拜贴,今日前来是找清湘郡主一聚。” 绕是早有准备,在听到叶知鱼这样利索的说出口时,凤无鸣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管家原本点头哈腰着,听到“找清湘郡主一聚”几个字的时候,当即怔愣在原地。 “啊?” “是……找郡主么?”管家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叶知鱼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忍着笑意点了点头,“正是,烦请带路吧。” 凤无鸣撇了叶知鱼一眼,真是个没良心的。 管家花了一阵消化这个消息,随后反应过来,连忙为两人指路。 两人依次跟上。 这管家还算是懂礼数,并没有直接将人带去文宝姝的院子。 而是选择带入了正厅。 “王爷且在此处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唤郡主来。” 末了,管家真心实意的加了一句,“郡主如若知晓,定会很高兴的。” 凤无鸣抿了一口茶,并没有说话。 叶知鱼倒是笑吟吟的招呼管家快些去,毕竟只 有这样她才能够早日逛逛这文府不是。 “你倒是笑的开怀了。”凤无鸣望向叶知鱼,似笑非笑。 叶知鱼摆了摆手,“王爷哪里的话?一想到王爷为了团子深/入虎穴,以身作饵,我心里便是一阵感激。恨不能下辈子为你当牛做马。” 凤无鸣却并不吃她那套,冷哼,“这辈子的事情尚且没有说清楚,就想着下辈子了。” 叶知鱼撇了撇嘴,没再开口。 等了有一会儿,清湘郡主这才姗姗来迟。 却是人未到,语先至。 “舅舅可是久等了?姝儿来迟,还请赎罪。” 少女轻快的声音传来,光是听着,凤无鸣就觉得脑袋一阵胀痛。 紧接着,文宝姝出现在两人面前。 明黄色的宫装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整个人贵气十足。 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 想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拜见郡主。”叶知鱼朝着对方行礼,文宝姝原本笑吟吟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去。 大抵是没想到凤无鸣主动来找自己,还要带着一个叶知鱼。 叶知鱼眼观鼻,鼻观 口,口观心,已是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她也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这不是女主角还未出场,她这个配角不好离开嘛。 文宝姝很快调整好情绪,不去管叶知鱼,只是有些兴奋的询问凤无鸣。 “不知舅舅特地来此寻姝儿,所为何事啊?” 文宝姝咬重了“特地来此”四个字,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凤无鸣起身,与她对视,文宝姝一阵娇羞,并不敢看他。 凤无鸣刚要开口的时候,文宝姝便道:“王神医,不若你去知会一声小厨房,让他们今日做些舅舅和你爱吃的吃食,便留下来一同用膳吧。” 这是要说些体己话,要将自己支走啊。 叶知鱼也巴不得寻个由头离开,这不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么? 叶知鱼行了个礼就离开,临走之前,给了凤无鸣一个善自珍重的眼神。 同时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对于凤无鸣身上的毒定要更加用心。不然都对不起今日凤无鸣的舍生取义。 叶知鱼脚步未顿,快速离开,去探查黑气的来源。 文宝姝见四下无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坐在了凤无鸣的身旁,娇娇开口:“舅舅,你今日……” “今日找 你,是想借你府中从前南蛮人进贡的九连环。” 凤无鸣打断了文宝姝的话,煞有其事的开口。 文宝姝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她讪讪的带着点试探道:“不知舅舅要那孩童玩具作甚?” 话说到这里,文宝姝顿觉不对劲。 王小娥不是就有一双儿女么,莫不是给他们的? 像是为了印证文宝姝的猜想,凤无鸣大.大方方的承认。 “是为了给府上两个团子。我见他们玩华容道学的很快,大概是对这方面有研究的,起了培养他们的兴趣。” 文宝姝都快把嘴唇咬出血来了。 她似乎是有些不甘心,又问:“仅是因为这个么?” 凤无鸣回答的干脆,“自然。” 文宝姝绞着帕子,吩咐下人去找九连环。 “许久之前的玩意儿,只怕现在早已压了箱底。找到大抵需要些事情,舅舅还请稍事等候。” 凤无鸣淡淡的“嗯”了一声,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异议。 如若时间太短,他还要扯些别的借口,如若不然,只怕叶知鱼探寻黑气源头的时间不够。 这个什么劳什子九连环不过也是随口编的,没成想误打误撞,文宝姝还真有。 也算是撞了大运了。 第230章 亡妻的由头 凤无鸣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并没有要和文宝姝交谈的意思。 好几次两人目光交错,文宝姝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凤无鸣又迅速的移开了目光,不给文宝姝任何机会。 本以为这样就能避开文宝姝的纠缠,凤无鸣后来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瞧文宝姝了。 也不知她哪根筋又搭错了,在一旁扭捏了一阵,最终好似下定了天大的决心一般开口。 “舅舅,其实我……其实我许久之前就心悦于你了。” 凤无鸣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嘴前咳嗽,惊的说不出话来。 文宝姝并不敢去看凤无鸣的脸色,只带着一抹娇羞垂低着头,自顾自道:“姝儿也自知唐突,只是我怕有些事情再不说便来不及了。” 文宝姝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落寞。 “爹娘总催婚于我,明里暗里的敲打,让我见了不少京城里的青年才俊。他们的确文武双全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只是可惜……”文宝姝偷偷撇了凤无鸣一眼。 “只是可惜我心中早有了其他人,我心中那人便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儿郎。其余人便从此入不得我眼了。” 凤无鸣眉头紧锁,开口道:“所以你是想如何? 做我的王妃?” 文宝姝没想到凤无鸣这样直接,当下有些害羞。 不过含羞欲怯的看了凤无鸣两眼,最终点了点头。 凤无鸣长长的“啊——”了一声。 文宝姝看向他,有些拿不准凤无鸣的意思。 爹娘也是知道她的心思的,早些时候也是支持的。 可随着年纪增长,凤无鸣也从未透露出再娶的意思。爹爹和娘亲便开始催促起她的婚事。 她实在是怕有一日妥协,那将是一辈子的遗憾。 总是要找个机会把心中所想说出来的,如若能得偿所愿,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迎着文宝姝满脸希冀的目光,凤无鸣脸色沉重的开口。 “你的心意我已知晓,只是,自亡妻仙去之后,我一刻也不曾忘怀。也已立下誓言,此生不娶。你若想进王府,那便只能以妾的身份进来,你可愿意?” 文宝姝闻言,眸子睁的老大,氤氲着雾气,一脸受伤的看着凤无鸣。 “舅舅,你……你怎么能让我做妾呢?” 不要说文宝姝从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便是这京城随意一户大户人家的嫡女,自也不可能委身做妾。 那人若是皇帝,自另当别论。 可凤无鸣只是王爷,哪怕权势滔天,说白了也只是个王爷。 做妾,说出去是很不好听的。 甚至还会连累府中其他待字闺中的姊妹,也会被未来婆家看不起,选不到好夫婿。 这简直就是折辱! 看着小姑娘一脸受伤,凤无鸣却心硬的很,没有半分的情绪起伏,甚至继续表演。 “既如此,本王也没有办法。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大概这辈子,本王也无法忘怀知鱼。” 文宝姝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哭着跑了出去。 凤无鸣还不忘在身后添油加醋,“别忘了九连环!” 既然恰巧有,那就顺手给两个团子带回去。 文宝姝似乎是哭的更大声了,从一开始的呜咽,到后来干脆便嚎啕大哭起来,全然没了贵小姐的仪态。 凤无鸣站在原地,看着文宝姝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打趣起来。 “叶知鱼啊叶知鱼没想到你的名头竟这般好用。也算是你做的一件好事,积的一件功德了。” 这江淮盐铁使的称号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文府之大,绕是自诩方向感不错的叶知鱼也险些饶不出去。 好在,她只需要探查黑气的踪迹,跟着找 便是了。 一路左弯右拐,不知道经过多少游廊和假山,这才找到了黑气浓郁的地方。 叶知鱼站在一处紧闭的阁楼前拍了拍手,“便是这里了。” 灰瓦白墙和高大的门楼,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更为精致美丽,整个建筑里有一套贯通的水系,再加上绿树成阴群山呼应,让人有种置身仙境感。 只是看着门庭荒芜,与文府其他家丁值守的地方不一样,这里似乎并没有人把守。 如此,也算是便宜了她。 说罢,叶知鱼便要进去。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行人,将叶知鱼团团围住,手里的兵器直直对准叶知鱼,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像是要将叶知鱼生剥活剐了。 叶知鱼有些无奈,“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刀剑无眼,小心将自己伤了就不好了。” 为首那人冷哼,“贼子,休要油嘴滑舌,待我押你去官府说道。” 原来是将自己认作了贼,叶知鱼心道冤枉。 “诸位误会了,我是同摄政王一道来文府拜访清湘郡主的。现如今他们二人正在前厅说事,清湘郡主让我吩咐小厨房做些王爷爱吃的,可这府中实在太大,我一时迷了 路……” 叶知鱼真诚的眨了眨眼睛,对方却不吃这一套。 那人/大手一挥,“你休要编些瞎话了。小厨房在东面,你径直走到了西面。就算是不知方位,这沿途也该问问人吧?” “况且,你没发现,越往这边走越荒凉么?你也不觉得怪异?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 叶知鱼张了张嘴还想解释,却被那人打断。 “再者说,你的理由也太蹩脚了些。还王爷亲自来府中拜访,怕是躲我家郡主还来不及。我看你说瞎话也不打草稿的?” 另一人附和道:“我看,她就是想拿摄政王的名头吓唬咱们。殊不知里头还有这些关系门道呢。” 叶知鱼无奈,文宝姝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啊? 怎的家里的府丁也知道凤无鸣不待见她的事情。还这样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侧面也反应了,文宝姝并不是一个手段残忍的小姐,否则这些人也不敢这样赤果果谈论。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 眼下,重要的是如何摆脱困境。 不给叶知鱼再思考的时间,对面已然认定了叶知鱼便是盗贼,冲上去就要抓她。 叶知鱼神色凝重,心里纠结要不要出手。 第231章 黑气消失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道雄浑的男声传来。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之间凤无鸣和一个中年男子并肩而来。 那中年男子眉目间与文宝姝有七分相似,想来便是她爹,文府的主人,那位富可敌国的江淮盐铁使文燕京了。 只见,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眉眼紧促,便是不怒自威。 没有这个年纪大多数男子发福的通病,依旧瘦削。 倒是和叶知鱼想象中的富豪不大一样。 叶知鱼只打量了一瞬,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凤无鸣。 “王爷,他们不信我是跟随你来文府做客的。竟是要对客人舞刀弄剑了。” 凤无鸣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小媳妇样,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她还惯会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啊。 “住嘴,文大人自有定夺。”凤无鸣打断叶知鱼,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自己这是为她撑腰的怪异来。 果真是个村妇,离了他便是不行。 见凤无鸣轻飘飘的一句呵斥,便知晓两人关系不一般。尤其是话里那句“文大人自 有定夺”,不就是在点他嘛? 文燕京也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物,立刻训斥道:“怎的这般无礼?竟这样对待姝儿的客人。” 这边算是佐证了方才叶知鱼所说。 那群府丁面面厮觑,没成想叶知鱼说的竟是真的。 摄政王竟真的来府中拜访自家郡主。 这世界可真是够玄幻的。 几人连忙对着叶知鱼道歉,说是自己有眼无珠,冲/撞了贵客。 叶知鱼摆了摆手,并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只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凤无鸣看了叶知鱼一眼,后者朝他摇了摇头。 只一个眼神,便读懂了彼此的意思。 凤无鸣于是开口:“若说这京城这样多的豪富权贵,本王却很喜欢文府的装潢。” 文燕京一听,一脸受宠若惊。 凤无鸣是什么人? 阅人无数,什么好物件没见过?能得到这样的称赞,实在是令人惊讶了。 “哪里哪里,王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微臣这些和王爷府上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那语气带着三分自豪和七分谦卑。 谦虚是真的,能得凤无鸣一句夸耀,自豪也是真的。 凤无鸣拍了拍文燕京肩膀,“文大人不必过谦,本 王这几日看好京郊一处宅子,正想着四处参考参考。” “文大人,不介意本王四处逛逛吧?” 文燕京虽觉奇怪,但这理由也说得过去,是以并未起疑。 只是关切的询问了一句,“王爷是否需要家丁引路?这样王爷要去哪里也方便。” 凤无鸣摆了摆手,“不必了,本王出行不喜排场你也是知晓的。有人跟着,总觉得像是被人监视一般不舒服。” 听凤无鸣这样说,文燕京自然打消了让人跟着的念头。如若不然,不就是摆明了要人监视凤无鸣么? 他可没这个意思。 文燕京又扯了两句闲话,这才带着所有府丁离开了。 叶知鱼一脸乖巧的站在众人中间,一直到所有人撤离,她这才凑到了凤无鸣的身旁。 见凤无鸣脸色不善,颇为狗腿的开口夸赞:“今日多亏了王爷相助,如若不然,我怕是要再去一次京兆尹了。” “岂不更好?再和太后那边的人接触一下。” 叶知鱼登时蹙眉,双手握着胸/口,“王爷你竟这般狠心?” 凤无鸣扯了扯嘴角,“好了别贫了,抓紧看看这院子吧。说好了四处逛逛,在此地待久了只怕惹人生疑。” “再 者说,眼看着到了膳时,你是真想看我与那文宝姝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不成?” 叶知鱼嘟囔一句,“可我倒是想尝尝这文府的吃食,不必说,味道和食材定然都不差。” 凤无鸣眯了眯眼睛,“你方才说什么?” 叶知鱼立刻转移话题,“我还是去探查黑气吧。” 说罢,叶知鱼来到了阁楼门前,仔细打量起来。 凤无鸣在身后,颇为无奈的笑了笑,亦抬脚跟上。 “此处文燕京应当撤离了所有的家丁,你大可进去看看。”凤无鸣见叶知鱼观察良久,因为她怕里头还有人把守,故而提醒道。 叶知鱼却摇了摇头,答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说罢,叶知鱼围着这阁楼转了一圈,却始终没有去推开阁楼的大门。 只见她眉头紧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凤无鸣见状,也并不催促,只是目光追寻着她的身影,只静待她探查的结果。 约莫几个呼吸,叶知鱼回到了原点,面朝着凤无鸣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黑气消失了。” “消失了?”凤无鸣蹙眉。 “你的意思是,方才这里黑气最甚,但就在我们对峙的时候,黑气便消失了?” 叶知鱼点了点头,一脸挫败。 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眼看着就能继续追查下去了。就连这黑气源地也找到了。 就因为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黑气便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就像是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如何能让人不沮丧不挫败? 况且这还事关小凤团…… 叶知鱼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如若她当时想个办法脱身,又或者直接打开阁楼的大门。 如若当时再能豁的出去一些便好了,是不是那样就会离真相更近一步了? 凤无鸣见叶知鱼自责的样子,难得的出声安慰。 “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世间难买早知道。现在这个局面不是你造成的,你也不想这样不是?” 叶知鱼闻言,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话虽如此,但明明真相那样近,一步,就差一步……如何能不可惜啊。 凤无鸣清了清嗓子,大概是不太适应这样安慰人的行为,“你既说了,那黑气曾出现在命案死者手上的佛珠里,便说明背后那群人十分活跃。就算这一次没有找到,他们也终会再次出手的。是以不必忧心。” 叶知鱼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凤无鸣。 第232章 我愿意嫁给王爷,哪怕是做妾 “走吧。”凤无鸣开口,大步走在了前头。 走晚了只怕真要留下来用膳了。 听闻两人要离开的消息,文燕京连忙赶来。 自不必说,又是一阵邀请。 “既到了用膳的时候,王爷何不留下来一道?莫不是嫌弃我府中的厨子?” 凤无鸣开口道:“非也,实则是我这大夫嘴刁,吃不惯其他的,只爱吃府上厨子做的饭菜。” 叶知鱼在一旁无辜躺枪,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凤无鸣,那眼神分明在问,为什么拿她挡枪?! 凤无鸣只是笑,并不理会她。 叶知鱼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戳穿自己的金主,只得有些羞/涩的点头称是。 文燕京一听,眼神便开始在叶知鱼的身上打量起来。 起初没太在意,后来倒是注意到了。 怎的凤无鸣如今来府上拜访也要带着这个大夫,见凤无鸣的身体也不像是不离人的样子。 是个大夫也就罢了,还是个女大夫,并且一向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凤无鸣竟然也考虑起这大夫的口味来……文燕京看叶知鱼的眼神登时不善起来。 像是看自家女儿的情敌一般。 叶知鱼只觉得冤枉啊,偏偏又无可奈何。 凤无鸣 又是一阵推脱,就在好不容易说清楚要离开,叶知鱼也感叹自己好不容易不用接受文大人犀利的打量的时候,文宝姝提着裙子跑了过来。 身后的丫鬟追也追不上,直喊“小姐慢点别摔了。” 文宝姝哪里听得进去?那架势,如逃命一般。 “舅舅等等——” 只听文宝姝身上的珠翠铃铛响作一片,她已到了面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凤无鸣眉间几不可见的蹙着,隐约带着几分不耐烦。 他以为,他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才是。 怎的非要胡搅蛮缠么? “何事?”凤无鸣十分不情愿在此处多逗留,更不情愿面对这个名义上的侄女儿,以及侄女儿对他的爱慕之心。 只想着快点离开,是以,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文燕京听出来了,拉了文宝姝一把,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胡闹。 但文宝姝哪里肯听? 自凤无鸣说出那番话之后,她便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许久,反反复复的一直想着那句话。 舅舅鳏居多年,王府不要说女主人了,便是个侍妾也不曾有。 也不是没人往王府里面塞人,只是那些人通通都被凤无鸣毫不留情的 赶了出来。 可就是这样的凤无鸣,提出让她做妾,虽说屈/辱了些,可这难道不是说明了,对于她来说,凤无鸣是有情的嘛? 只是现在的凤无鸣或许的确还放不下那个叶知鱼,但是日久见人心,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只要一直陪着凤无鸣身边,他的身边有且仅有自己。 便是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吧? 况且,凤无鸣能对一个相处并没有多久的亡妻如此挂念。不正说明了他并非外界传说那般薄情寡义,相反,他有情有义。 再凭着两人亲戚的身份,日后凤无鸣对她一定不会错。 既如此,又何必在意身份妾不妾的呢? 文宝姝咬着嘴唇,有些害羞的看了一眼凤无鸣。 只这一眼,凤无鸣心中便警铃大作。 还不等他开口,只听文宝姝道:“舅舅……不,无鸣,我想好了。我愿意嫁给你,哪怕……哪怕是做妾。只要能常伴你左右,我便愿意。” 叶知鱼在旁边一脸吃瓜的表情,戏谑的目光打量着凤无鸣。 一会儿凤无鸣一会儿看文宝姝,这两人站在一起,相貌来说,倒确实般配啊。 文燕京瞪大了燕京,呵斥道:“姝儿,休 要胡言乱语!” 见凤无鸣的脸色不对,立刻对其解释说:“王爷,实在是抱歉。前几日姝儿染了风寒,这几日才将将好。怕是脑袋不大清醒,王爷不必介怀。” “不,我没有说胡话。我是认真的!”文宝姝大声反驳她的父亲,再次对着凤无鸣诚挚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无鸣,你娶我吧。” 听着自家女儿一口一个无鸣的叫着,文燕京只觉得自己都快晕过去了。 想要制止她,又不知道文宝姝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此刻又是哪里来的力气反抗。 竟就这般执拗的盯着凤无鸣,要他娶自己。 叶知鱼在旁边,恨不能拿一捧瓜子嗑起来才好。颇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也算是报了刚才凤无鸣拿自己挡枪的仇。 这叫什么?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没想到吧,风水轮流转,转的这样快。 如若不是场合不对,凤无鸣真想把叶知鱼的抓过来看看她的脑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凤无鸣垂眸,看向文宝姝,一字一顿道:“按辈分,你该叫我舅舅。” “我不要!什么劳什子舅舅侄女的,我不要。我只愿做你的女人。” “ 咳咳咳——”一旁看戏的叶知鱼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没成想,这清湘郡主竟然这般彪悍,这样霸气。 实在是看不出来啊。 凤无鸣拧着眉心,“本王不知,方才哪句话让清湘郡主误会了。本王心中挂念亡妻,誓不再娶。哪怕是纳妾,也不行。” “你若是不愿同本王有这舅舅侄女儿的关系,你我之间亦可只是摄政王和清湘郡主的关系。你好生惦念吧。” 文宝姝闻言,受不了打击后退半步,似乎是没想到凤无鸣竟这般绝情。 她已经这样主动,完完全全抛下了身为贵族小姐的自矜自傲,为何凤无鸣还是如此薄情。 难不成,他对自己就没有半点怜惜嘛? 文宝姝沉迷于悲伤当中,无可自拔。 倒是一旁她爹,见凤无鸣起了要划清界限的心思,立刻便出言阻止。 “姝儿,你究竟在闹什么?还不快给舅舅道歉。” 文宝姝早已泪流满面,精心做好的蔻丹都插/进了肉里,哪里又还能说出话来。 文燕京看了,自是满眼心疼。 说到底,是自己从小娇养长大的女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怪就怪她喜欢错了人。 第233章 突然亲到了 这满京城,除却凤无鸣和国师大人,哪个青年才俊不是任她挑任她选? 便是文宝姝想进宫做妃子,那也是办得到的。 只是……偏偏就喜欢上了凤无鸣。 真是孽缘啊。 文燕京叹了口气,也不忍自家女儿再被作践,于是对着文宝姝身旁的婢子道:“眼见小姐烧的都说胡话了,还不赶紧拉下去?一群蠢货。” 婢子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去拉文宝姝。 彼时,文宝姝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眼神受伤的看着凤无鸣,身体没什么力气,被人一拉便跟着走了。 凤无鸣别过头,不去看文宝姝。 说到底,今日是利用了她。 等这个侄女儿出嫁那日,定会给她好好添妆,让她出嫁的风光。 只是她的感情……凤无鸣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叶知鱼,怕是实在没办法回应了。 一直到文宝姝被拉下去,这场闹剧才算彻底结束。 文燕京拱手赔礼道歉,凤无鸣自己利用文宝姝在先,自没有多加为难。 只临行前叮嘱文燕京,也无需过多苛责文宝姝。 “想来,宝姝也只是养在深闺里不曾接触几个男子。分不清依赖崇拜和喜欢,文大人,也该放手让令爱出去接触接 触新的人了。” 文燕京点头称是,心中亦是有了打算。 就这样,凤无鸣带着叶知鱼离开。 马车上,叶知鱼斜睨了凤无鸣一眼,忍不住打趣道:“没成想王爷竟有这样大的魅力。一介鳏夫,也能让一个郡主甘愿做妾。” 叶知鱼双手抱拳,“佩服,实在是佩服。” 换做平日里,凤无鸣大抵是要和叶知鱼拌拌嘴,说上几个来回的。 但今日不知为何莫名烦躁。 并不想听叶知鱼说出任何打趣的话来,甚至只想着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堵住才好。 于是,下一秒,凤无鸣猛然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张俊颜不断在眼前放大,叶知鱼吓得嘴里的打趣悉数咽回了肚子里。 “王爷……你你你” 见叶知鱼如鹌鹑一般,凤无鸣这才勾起唇角发自内心的笑了。 “原来王神医也有害怕的事物,是本王么?” “怎么不继续笑了,方才不是笑的很开怀嘛?” 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叶知鱼甚至能够感受到凤无鸣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鼻尖。 这个距离,只怕马车一个颠簸,两人便会直接亲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叶知鱼有些紧张,连带着说话都结巴了, “王……王爷,我…我不是…是那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见叶知鱼这样害羞,凤无鸣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他的目光往下,凝在了叶知鱼的红唇上。 就是这张嘴整日整日的喋喋不休,还说出好些不中听的话来气他。 当真是可恶至极。 叶知鱼原本左顾而言他,忽而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眼神一下子聚焦,坐直了身体就要往马车外去。 “是黑气……唔……” 叶知鱼的话还未说完,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亲上了。 两人皆是瞪大了眼睛,十分不可思议,大脑整个放空。 凤无鸣只觉得嘴上传来一阵软糯的触感,脑袋里下意识反应过来的竟然是,平日里叶知鱼看着嘴硬,亲起来倒是挺软的。 两个呼吸间,叶知鱼率先反应过来,推开了凤无鸣。 凤无鸣一下子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倒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也就是愣神的功夫,黑气竟然又再次消失。 叶知鱼顿感一阵懊恼,又不敢偏头去看凤无鸣的脸色。 心中安安思忖,他会不会一时恼怒将自己丢下去。 毕竟叶知鱼可记得,自己便是对凤无鸣抱抱,他也是一副要把 自己千刀万剐的样子。 亲了嘴,这还得了。 不过……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吧。 谁让凤无鸣这样措不及防的就凑过来的,并且他也没躲开啊。 可……好像是因为躲不及吧? 可这种事情,凤无鸣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似乎没有她吃亏吧。 可她似乎也因祸得福,因着这个举动恢复了灵力啊。 叶知鱼心中很是纠结,有两个小人在叫嚣。 一个表示,不是她的问题,另一个表示她要死定了。 但这个期间,凤无鸣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倒是让叶知鱼不好揣度对方的心思。 只能选择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恨不能隐身最好。 剩下的路程,马车里都没人再开口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叶知鱼只觉得空气都要被冻住了。 想要说些什么,但好像现在不宜开口。多说多错。 只能索性让气氛这样冷下去。 原本并不漫长的路程,倒是让叶知鱼觉得像是过了一天一夜那样的漫长。 终于,在叶知鱼无数次的自我反省中,马车到了王府门口。 叶知鱼一个翻身,利落的跳了下去。 也不管身后凤无鸣是否跟上来了,脚步利索的朝着府内走去 。 次吃此刻,叶知鱼深刻体味到了什么叫做因果轮回。 方才还笑文宝姝跑步似逃命一般,今时今刻的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现世报竟来的这般快。 下次可不能随意笑话别人了。 身后,凤无鸣一个人坐在马车里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 午膳时,叶知鱼怕碰上凤无鸣,并没有去前厅吃,而是让人端了些菜自己在院子里和两个小团子吃。 小凤团因着灵力护住心脉,也已经再次生龙活虎了。 只是叶知鱼每每看到她,还是会想到那日自傲凤团双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的样子。 每每想到,总会心悸。 “多吃些这个,身体才能变好。”叶知鱼给小凤团夹菜,她的碗里堆得像小山那样的高。 小凤团为了不让娘亲担心,照收不误。 并不开口拒绝或是埋怨什么,只低着头勤勤恳恳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懂事的让人心疼。 午膳过后,管家派人来收拾碗筷时,送来了国师的帖子。 说是有要事相商,让叶知鱼即可进宫一趟。 能让国师如此着急,必定是有重大的发现。 是以,叶知鱼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让管家准备了马车,即可出发去往宫中。 第234章 给哀家打 路上,叶知鱼也一直在猜测,国师究竟是有了怎样的发现才会如此紧急。 也正因如此,才忽略了一个细节。 往日她来宫中找国师,并没有引路的太监。 今日却有了一个。 但叶知鱼此时此刻心全扑在另一头,没空去纠结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 殊不知,正是这个小小的细节,险些要了她的命…… “这位公公,这条路怎么这样眼生?我似乎是没走过,是否不是去国师宫中的路啊?” 行至半路,叶知鱼突觉不对,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公公僵硬的笑了笑,“国师并不在宫中,姑娘跟着咱家走便是了。咱家在宫中多年,自不会识不得路。” 闻言,叶知鱼点了点头,心知他说的有理,也就放心下来,跟着继续走了。 只是,走着走着,叶知鱼便又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越走越荒芜了? 先前还能遇到值守的禁卫军和宫女,怎么这条路竟四下无人? 叶知鱼想开口,但又止住了。 小太监来到一处宫殿面前,推开了那门,对着叶知鱼皮笑肉不笑道:“就是此处了,姑娘请吧。国师就在里头等候呢。” 看这宫殿的样子,分明已废弃许久。 这宫中的宫殿不知凡几,不是所有的宫殿都有人居住的。有些时候因着宫殿的主人犯错或者去世了,宫殿便会被永久封存起来。 一直到下一个皇帝或者之后有皇帝想起来才会重新修缮启用。 看着落灰的程度,怕是废弃有些时日了。 国师怎会选在这样的地方? 怀着疑虑,叶知鱼迈步走进了宫殿。 顷刻,那大门便在身后关闭。 紧接着便出现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架着叶知鱼进入了正殿,紧接着将她抛下。 “嘶——”叶知鱼吃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手脚磨破了皮。 她抬眸,只见殿前站着一华服女子。 此时此刻,叶知鱼可以确定要找自己的并非国师了。 只是,又是谁呢? 听到了声响,那女人转过身来,竟是太后。 “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叶知鱼反应到快,一下子跪拜起来。 太后冷哼一声,转身坐在了正殿最高处主位的椅子上,居高面下的看着叶知鱼。 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王神医,许久不见了。” 太后没让她起来,叶知鱼不敢随意起来。是以,还维持着跪拜的姿势,回道:“娘娘身体安康 ,最好永不见草民才好。” 太后冷笑:“永不见你?哀家想什么时候见你,便能随时随地的见你。哪怕你人在摄政王府,亦是如此。” “你,可知晓哀家的意思了?” 太后于无形之间给叶知鱼施加压力,话里话外都是在告知叶知鱼,自己的手可以伸的很长。 不要妄想凤无鸣能保住她,自己如若动真格的,自有办法收拾她。 “是,草民晓得了。”叶知鱼将头埋得更深,做足了姿态。 “起来吧。”太后这才大发慈悲的让叶知鱼站了起来。 不过看样子,并没有要赐座的意思,只让叶知鱼这样站着。 叶知鱼也并不奢求太后赐座。 毕竟她更想的是快些离开,直觉告诉她,太后这次是来者不善啊。 坐不坐的,无所谓。 “王神医,可知哀家今日找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太后声音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草民斗胆猜测,可是与摄政王身体有关?” 面对太后的威压,叶知鱼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这一点,倒是让太后很是欣赏。 是个成大事的料子。 太后似笑非笑道:“神医果然是聪明啊,正是如此。王爷为国为民,哀家 自得多多体恤关心他才是。” 体恤关心?怕是恨不能凤无鸣早点死才是。 叶知鱼心中诽谤,只觉得这些上位者实在是虚情假意。就连私下里也爱说这些场面话。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这些人自己是否能够分辩自己说的是真是假。 毕竟有时候假话说多了,自己便也就信了。 见叶知鱼迟迟未恢复,太后有些不满。 “嗯?” 这一声,叫叶知鱼回过神来。 叶知鱼思索一番,开口道:“王爷日日操劳国事,如今身体愈发的差了。已是外强中干亏了精血,怕是……” “怕是什么?” 叶知鱼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好半晌才道:“怕是强弩之末,命不久矣了。” 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太后并不说话,只默默打量着叶知鱼。 因着要避讳当权者的目光,叶知鱼也并不敢抬头直视太后。 只觉得如针在芒,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十分不舒服。 “王小娥,你怕不是觉得除你之外,普天之下的人竟都是些傻子,都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太后开口,语气当中隐隐约约带着些杀意。 那杀意凛然,竟是毫不掩饰。 叶知鱼心 下大骇,面上仍是不显山不露水。 事已至此,只能寄希望于这只是太后的试探。 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叶知鱼决定赌一把,咬死不承认。 “太后这是何意,草民愚笨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似乎是被气笑了,“明示是吧?那哀家便跟你明示。” 说罢,太后拍了拍掌,许多人鱼贯而入。 听着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叶知鱼心中有些没底。 她抬头偷看一眼,只见七八个人拿着手臂粗的棍子便进来了。 这是何意?! “动手吧。” 随着太后一声令下,叶知鱼立刻被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紧接着第一道棍子落在身上。 行刑之人/大概是很有经验,知晓如何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那棍子抡的很高,落下来的时候破空的声音呼呼作响,叫人光是听了都一阵心惊。 “额啊——” 叶知鱼忍不住闷/哼一声,顷刻额角便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这是真打啊。 “王神医,你实在是不聪明。又或者说,你太相信自己的小聪明了。” “你以为,哀家只安排了你一个人么?凤无鸣的情况,哀家早已了如指掌。如今叫你前来不过是测测你的忠心。” 第235章 救人要紧 “不成想,你竟这般经不住测试。只开口便暴露了自己。实在是愚蠢至极。哀家生平最痛恨你这样阳奉阴违的小人,便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太后抬手,让人继续行刑。 板子接二连三的就落了下来。 叶知鱼被打的眼睛充血,也没叫唤一声。只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嘴唇都咬出血了,也不肯吭声。 太后身旁的嬷嬷拿了一把团扇遮住了太后的视线。 “娘娘,脏,还是别看了。” 太后点头,“哀家信佛,自看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如若不是这女子嘴里没一句真话,非得给她一些教训,哀家也不愿用这样的手段和方法对付一个女子。”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眉毛轻轻挨在一起,眼神向下,似悲悯世间的菩萨一般。 可做出来的事情又是那样的嗜血残忍。 这,便是上位者。 叶知鱼数着板子,硬生生的挨了十五下。 这杖刑若不收力,只五十下便能要了成年男子的性命。 叶知鱼估计她这身板也就能挨个三十来下左右。 现如今十五个板子下去,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不用说,半条命便过去了。 只是,她却不能改变一开始的口 供,如若不然只怕真的要被/打/死在这里了。 “太后娘娘,草民……草民实在是冤枉啊。” 叶知鱼说话已经是奄奄一息,上气不接下气,随时会断气一般了。 “你这蠢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只怕早已背叛哀家投诚与凤无鸣了罢?既如此,不如打死你了当。” 叶知鱼摇了摇头,费力的开口。 “娘娘…草民没有背叛…背叛娘娘。便是借草民十个胆子也不敢糊弄娘娘,凤无鸣……他的身体的确是每况愈下了。只是…只是看着身强体壮,实则那毒早已入侵至五脏六腑,时日不多了啊娘娘。” 看着叶知鱼被打成这样也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太后倒是顿了顿,没有开口,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旁的人倒是悄咪/咪的说了两句话,太后便又改变了主意似的一下子下定了决心。 “混账,事到如今还要撒谎。打,继续给哀家打。打死了草席子一卷扔到乱葬岗去便是,索性一介布衣,便是死在这宫中也不过是死无对证。又有谁会为你申冤?” 叶知鱼心中诽谤,这太后看起来慈眉善目,说话做事却如魄罗蛇蝎一般。 到真的是菩萨 面,阎罗心。 行刑还在继续,板子落到叶知鱼身上,后期她甚至已经觉得痛的失去了知觉。 唯一的想法便是,自己如若真的死在了这里,两个小团子该有多难过啊? 还有花娘,药王谷的人。 以及凤无鸣……他会为自己报仇嘛? 好歹,自己也是因他而死的嘛。 叶知鱼的眼前已然开始模糊起来,这便是失血过多的前兆了。 在快要晕倒之前,叶知鱼似乎是看到了凤无鸣的衣角。 他的衣角用暗线绣着一朵兰花,若不对着光线看,并看不出来。 倒是挺好认的。 所以,是他来救自己了嘛? 还是因为失血过多,人快要死了,出现幻觉了呢? 叶知鱼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起来,但意识愈发的涣散。 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觉。 叶知鱼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片衣角。但最终还是失去了所有意识。 凤衍之不知从何处知晓叶知鱼被太后带来了冷宫的消息,当下便觉不对。已是马不停蹄的赶来,却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 叶知鱼已然昏死过去,生死不明。 “母后,儿臣敢问,王小娥究竟做了这样的错事,值得您把人带至 此处,动用私刑?”凤衍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他实在是没办法忍住脾气好好交谈。 明明一个鲜活的人,现如今被打的死生未卜……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她王小娥若是做了什么错事,那便送去京兆尹或者大理寺责问。何须至此? “私自带你出宫,还不是罪过?” 凤衍之闻言,诧异的盯着太后,那表情似乎在问她是如何得知的。 要知道出宫之前,他还特地找到国师易容。 殿中也安排了太监假装是他本人。 如何被太后得知的? 太后冷哼一声,“吾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切的做了这件事情,这王小娥也做了。既如此也不算冤枉。” “私带君主出宫,万一遇到威胁如何是好?她有几条贱命可以赔?哀家如此行事,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省去了牢狱之灾和砍脑袋。” “她王小娥更应该跪/谢天恩。” 凤衍之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叶知鱼,蹙着眉头。 没有犹豫太久,凤衍之上前将叶知鱼抱了起来。 这才发现,这古灵精怪的女子不知为何,轻的叫人心焦。即便是抱起来,也觉 得下一秒便会飞走一般。 倒像是她如今的身体一样的脆弱。 “吾儿,你这是要做什么?母后做事自有道理,你这是要打母后的脸嘛?!”太后怒目圆睁,就这样死死盯着凤衍之。 见他不说话,太后又软和了态度,轻声细语的开口:“你我母子二人,何须为了一个王小娥闹僵?” 太后拉着凤衍之的手拍了拍,“母后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为了守住你的皇位啊。” 凤衍之没开口,只抱着叶知鱼离开了。 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母后日后切莫再拿儿子做挡箭牌了。愧不敢当。” 太后的笑容一下子沉了下去,死死盯着凤衍之的背影。 嬷嬷见状,忙开口劝慰。 “娘娘不必介怀,陛下年纪尚轻,还很难里理解娘娘的良苦用心。不过随着日子久了,陛下自会明白的。” 太后悠悠道:“哀家只怕,没有这样多的日子给他了。” 嬷嬷闻言,想到了皇上/身体不好的事情,当即闭上了嘴巴。 这是宫中许多人默认的事实,也是太后最不愿意接受的。 如若不是皇帝的身体不好,大抵太后也不必这般干涉朝政。 实则是害怕皇位落入他人之手啊。 第236章 郡主的妹妹 太后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于她而言,再没什么比为亲生儿子谋划一场却不得理解更痛苦的事情了。 “哀家也会有老的那一天……”太后意味不明的开口。 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目光锐利的看向前方,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去查查吧,看那王小娥的身世。哀家听闻,王小娥本就是个不知名的村妇,既如此,找到她从前的村庄时……”太后稍作停顿,“杀—无—赦” 嬷嬷心中一惊,知晓太后这是动真格的了。 她连忙跪下来应下。 “太后娘娘,不过便是一个无知村妇,何须如此烦心。” “谁人装神弄鬼,还不快给哀家滚出来。”太后朗声开口,目光直直的盯着殿内的某/处屏风。 人影婆娑,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如若叶知鱼在场,定能认出来这人便是之前在文府遇到的浑身黑气的娇小姐。 那女子巧笑嫣然,对着太后行了个礼。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并未让她起来,只垂眸看向她,淡淡道:“你是哪家的小姐,真是好大的胆子。” 语气如要灭王小娥的庄子时一般无二,杀意毫不掩饰。 那小姐却并不害怕,只是笑了笑。 “娘娘自识不得臣女,只是一定知晓臣女的父亲。” “哦?说来听听。”太后饶有兴趣的开口,目光打量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女子。 这般长相,便是放在后宫中也是相当出色。 按理说,不该没有印象才是。 “臣女的父亲乃是江淮盐铁使,文燕京。臣女的姐姐是清湘郡主文宝姝。臣女名唤文玉馥。” 太后闻言,颔首道:“原来是文家的女儿。” 心中也有了计较。 这文燕京惧内,文府的庶子女们怕是不好讨生活。 同样是女儿,嫡女便叫宝姝,如珠如宝的对待。 庶女便叫玉馥,两相比较,高低立见。 别说是出席宴会,便是体面的生存都困难。 是以,没见过面前这女子倒也正常。 太后道:“文小姐,你家主母难不成竟这般昏聩了。也不曾交给你们规矩体统?让你如此放肆到哀家面前听墙角来了?” “说说吧,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文玉馥不假思索打道:“悉数。” 太后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思考着有没有必要让这个庶女从此消失在皇宫中。 文玉馥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臣 女今日冒大不韪前来,是为了助太后娘娘一臂之力。自要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知晓娘娘的意思,这才好行动不是?” “哦?那你倒是说说,哀家什么意思。你一个自身难保的庶女,又能帮哀家什么忙?” 太后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一只手撑着脑袋,有些疲惫。 文玉馥依旧跪着,但声音却丝毫不减。 “臣女知晓太后要王小娥的命,要凤无鸣的命。” 太后冷凝一阵,阴测测道:“摄政王为国为民,深受百姓爱戴。哀家为江山社稷感激他尚且来不及,何谈要他的命?” 江玉馥回道:“太后娘娘,此处都是您的心腹,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臣女心知太后娘娘视凤无鸣为心腹大患。” “也知那王小娥便是凤无鸣手下锋利的一把刀。如若用好了,只怕能够助其顺利登基。这样的人,太后娘娘定然想除之而后快。” “臣女可助太后娘娘一臂之力,愿做太后娘娘的狗,娘娘的敌人便是臣女的敌人。如若能得太后娘娘的青睐,比全心全意对付王小娥,扭转乾坤,不叫乱臣贼子祸乱朝纲!” 好半晌,太后这才开口,声音有些嘶 哑。 “你先起来吧。” “是。”文玉馥提起裙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依旧将头垂低着,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但太后是什么人? 阅人无数,自知晓面前的庶女不是什么善茬。 如若是,也舞不到自己面前。 太后并没有如文玉馥所想的那样当场给出定夺,只淡然开口:“你且下去吧,容哀家好好想想。” 文玉馥虽不甘心,但也不敢造次。只得咬着牙称是,随后退下。 站在冷宫外头的时候,文玉馥抬头看了一眼正耀眼的阳光。 她想要的,必定会达成,谁也无法阻挠。 …… 宫道里,凤衍之打破了宫闱禁步的规定,抱着叶知鱼一阵狂奔。 犹记得上次诓骗叶知鱼带他出去时,还是用的这个借口。 现如今便自个儿打破了,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凤衍之一路来到国师的宫殿,他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候在了门口。 见凤衍之抱着浑身是血的叶知鱼前来,萧清让并未觉得意外,更没有多问,只开口道:“将人抱进偏殿。” 凤衍之咬着牙点了点头,在道童的带领下将人置于偏殿的床榻上。 萧清让随后翩翩而至,开口第一 句便是赶人。 “还请皇上在外等候。” 凤衍之虽不愿,但到底没有反抗。只在离开的时候多看了叶知鱼一眼,这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见大门开了又合,萧清让叹了口气,开始为床上的叶知鱼诊脉。 床上的叶知鱼双眼紧闭,气若游丝,浑身是血。如若不是她的胸膛尚且还有起伏,怕是要让人疑心她是否断了气儿。 萧清让拉过她的手腕开始诊起了脉,平日里最是爱干净的人,今日也不管是否被弄脏了床榻。 只是,这不诊不知道,一诊吓一跳。 这脉象竟然如此紊乱。 没有别的选择,萧清让当即决定诸如些许灵力助叶知鱼护住心脉。至于皮外伤,则需要静养的同时配合些汤药。 萧清让将叶知鱼扶起来坐着,一只手扶住因为失去意识而总要偏倒下去的她,另一只手源源不断的自丹田向外传输灵力。 叶知鱼的唇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这是回血的表示,也算是件好消息。 在这个过程中,叶知鱼转醒过一次,见萧清让在给自己渡灵力,心中十分感激。 只听她十分虚弱道:“今日之事,实在是麻烦国师了。还连累你耗费灵力。” 第237章 放血 萧清让却道:“你伤病未愈,如今不过是回了些精血,还是十分虚弱的。最好闭目养神,旁的话,等你伤好之后再说也不迟。” 叶知鱼闻言,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来,倒是没再继续开口。 她的身体,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的确已经十分虚弱了。 如若不是灵力护体,怕是早就被太后当场打死了。 今日侥幸不死,怕也要卧床将养许久。 但她此刻并没有太多心情去计较其他,只觉得十分疲惫。 没过一会儿,竟有沉沉的睡了过去。 渡灵力结束,萧清让也并未打扰叶知鱼。 只细心的扶她躺下,顺势为她掖好被子,再用拇指擦去了她额头的薄汗与鲜血,盯着那张再普通不过的脸看了许久。 良久复良久,直至外头传来一阵骚动,萧清让这才起身,推开了偏殿的大门。 正是闻讯赶来的凤无鸣,看样子是打算强闯,却被凤衍之给拦住了。 凤无鸣眼神充血,死死盯着凤衍之,“皇上,这是作何?” 凤衍之自打记事以来少有见过凤无鸣这副样子,看得出是真的很在乎王小娥的安危了。 “皇叔,国师已经在救治王姑娘了。不 如就将她留在此处,也算是……我替母后做些什么。” “不必了。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王小娥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又能防得了什么呢?” 凤衍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知晓他这是在说自己的母亲,偏生无法反驳。 毕竟这是太后实实在在做出来的事情。 “最少要请等国师出来吧?”凤衍之再次开口。 这次凤无鸣倒是无法拒绝。并没开口,不过算是默认了。 “王爷不必忧心,现如今王神医已经稳定下来。我正要找人给她换下弄脏的衣物。届时,王爷便可带人离开。” 国师开口,两人的目光循声望去,只见他一袭白衣飘飘。不似个国师,到像个贵公子似的。 凤无鸣摇了摇头,“不必了,回到府中,我府上侍女自会做这些事情。便不劳烦国师了。” 这是一刻也不愿叶知鱼在宫中多待。 萧清让也并不介意,只是扯开了话题。 “说起来,王爷今日来的凑巧,如若你不来,我怕也要亲自去府上一趟。” 国师掸了掸白袍,笑着开口。 凤无鸣道:“哦?不知国师找本王,所谓何事啊?” 萧清让看了看凤无鸣,又看了看一旁的凤衍之,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若不然,王爷还是随我进前厅说吧。” 临了,还不忘添上一句,“烦请皇上也在此处稍等片刻,去去便回。” 凤衍之颔首,并没什么意见。 见状,萧清让这才领着凤无鸣进了前厅。 对于聪明人,两人都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萧清让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想必王爷也多少从王神医处了解到国运衰竭一事。” 凤无鸣点头,他的确是知晓的。 萧清让道:“维系国运,需要王爷的一些血。” “本王的血?”凤无鸣有些诧异的指着自己。 按理来讲,维系国运需要的是真龙天子,也就是凤衍之的血才是。 对面的萧清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说错,要的便是他凤无鸣的血。 凤无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本王的血可有毒,如此,也无妨?” 萧清让淡笑,“无妨。”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凤无鸣也自没有磨/蹭。爽快的撩开袖子,将自己的手伸出来,置于桌上。 萧清让便开始采血。 先是用刀子在其手心划出一道口子,紧接着 将其掌心翻下,使掌心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流向他特制的容器内。 约莫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这才将所需的血收集好了。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凤无鸣更是连皱眉都没有。 只默默的感受着血液离开自己的身体。 脑海里却忍不住想起那个重伤还躺在床上的王小娥。 她便总喜欢给自己采血,时不时还要借着这个由头揩油。 那时总恨不得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弄死才好。 现如今,倒是希望她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是采血和揩油呢。 凤无鸣对自己脑海里出现的念头有些惊讶,还未来得及细想,萧清让便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了,王爷可自行带着王神医离开。” 临了,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添了一句,“不过马车还需铺厚一点的褥子,她现在的身体受不了奔波。” 如若可以的话,最好是就在此处养伤。这是萧清让没来得及说完的后话。 即便是说了,凤无鸣也不会采纳。倒不如烂在肚子里。 没用的话,萧清让从来不说。 凤无鸣利索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还有回应。 “本王自是 清楚。” 萧清让盯着凤无鸣离去的背影,良久没有动弹。 不一会儿,凤衍之便推开门进来,告知他凤无鸣已经将王小娥带走的事情。 萧清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为何不将王小娥留在宫中疗伤?”凤衍之有些不解,按理说王小娥受了伤,不便移动,最好就是在此处养好。 再者说,便是要什么药材,宫中的不就是最好的? 如若要大夫,谁又能比得过国师呢? 只是国师从不以救人闻名罢了。 萧清让有些无奈道:“凤无鸣是正确的。我如今能做的只是用灵力护住王小娥的心脉,这一点,凤无鸣也可以做到。至于药材什么的,我相信王府不会亏了王小娥。” “最重要的一点是太后娘娘。” 剩下的话,萧清让没有说明白。 但凤衍之的脸色一变,却是明白了萧清让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将王小娥打成这样的便是母后,在这宫中,母后可以说是手眼通天。即便是伸不到国师这处,但熬药送药以及备膳,只要是想,总能见缝插针的。 凤衍之闻言,倒不在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方才国师叫朕一定要留下来,所为何事?” 第238章 带人离开 萧清让便又将国运衰竭的事情讲了一遭,为的就是取凤衍之的血。 凤衍之听完,答应的利落又爽快。 作为皇帝,受万民景仰,为自己的子民贡献也是无可厚非。 这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纵使,他在大部分时候是个不称职的皇帝。 萧清让似乎是看穿了凤衍之心中所想,出言安慰道:“天下万民皆会感念皇上恩德。” 凤衍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少有的没有搭话。 采完血之后,萧清让亲自送了凤衍之离开。 站在宫殿门口,目送着凤衍之的背影愈走愈远,一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这才转身回了院中。 这庭院平日里上了锁,并不许任何人进来。 便是打扫卫生,也由萧清让本人亲力亲为。 这么些年来,那些有意无意闯进来的宫女太监都被通通处死,无一例外。 只因这里面供奉着的东西,事关国运。 萧清让打开了沉重的大锁,推门走了进去。 这里面并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反而透着一股寒意。 微微凉的寒意穿透衣物,刺向人的皮肤。 不过好在萧清让有灵力护体,自会觉得难以忍受。 这庭院看似一眼便望得到头,实际 上要走到中央却要花上许久的时间。 只因这院子里设下了八卦阵法和不少的机关。 看似是个春意盎然的小院,实则处处危机四伏。 行差踏错一步便可能万劫不复。 萧清让熟稔的走向中央,每迈出的一步于无意中透着算计。 好不容易走到了中央,就见此处摆着一个供台,上面放着香炉和贡品,还有一个团形的小镜子,上面的花纹很是考究,似乎是某种并不令人所知的语言。 供台的身后,也就是供奉的东西。 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青铜器,因着秘术悬空,并不落地。 上面亦是刻满了叫人看不懂的文字,地下还发着微弱的光亮。 正是这微弱的光亮,透露出国运的衰竭。 萧清让伸出手,将手中的两瓶血放在了供台上。 原本是应该将血倒入这祭祀的青铜器上,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晓应该用谁的血。 按理来说,该用皇帝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现如今看来,凤无鸣似乎才更像个真龙天子…… 方才采血的时候,他便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纠结到现在竟也没个解决方案。 总不能一起倒下去?只怕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反应,如 此便糟糕了。 萧清让无法,只得卜了一挂。 卦象似乎很奇怪,指向并不明确似的,算卦的过程中,他便眉头紧促,不曾舒展开来。 一挂不成,萧清让又卜了一挂,结果似乎还是一样的棘手。 但这次萧清让并不打算再卜,只盯着那青铜器喃喃道说:“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带到算卦结束,萧清让便开始再一次推演解挂的时候,似乎是不大满意自己得出来的结果。 这期间,更是恨不能将眉毛眼睛揉成一团那般。 可结果终究还是那般。 犹豫再三,萧清让只得拿起其中一瓶血液,扒开盖子朝着四四方方的青铜器倒了下去。 登时,原本灰扑扑的容器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叫人睁不开眼睛来。 凤无鸣一路护着叶知鱼,总算是平安无虞到达王府。 下马车的时候,凤无鸣将叶知鱼抱在怀里,也不忘掖好被子,不让一丝冷风灌进来。毕竟这个时候的人最是脆弱。 也是真正抱起来,凤无鸣这才发现怀中的人儿竟然这般轻。倒像只猫似的。 管家见状,匆忙迎上来,见到怀中叶知鱼脸色惨白的样子,亦是心中大骇。这是受了多重的伤才会 如此。 紧接着,管家想要从凤无鸣怀中接过叶知鱼,但却被凤无鸣躲开了。 只听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声音道:“立刻叫府医去她房中,立刻。” 管家闻言,便知晓这事情刻不容缓。 难为他一把老骨头都要跑散架了,也半点不敢停下来。 凤无鸣便将叶知鱼一路抱回了她的房中。 两个小团子在路上恰好撞见了二人,心中猜测凤无鸣抱着的或许是自家娘亲,于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一直到凤无鸣踹开房门,将叶知鱼轻柔的放于踏上,两个小团子这才得以确定,凤无鸣怀中抱着的竟真是自己的娘亲。 “冷脸叔叔,娘亲这是怎么了?”小九扒在床沿边上,看着床上叶知鱼双眼禁闭,浑身是血,眼中泛着心疼。 小凤团更是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叫哭出声来。眼泪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几乎是泣不成声。 “娘亲……娘亲是不是要为小凤团解毒才会如此?是不是……是不是小凤团害了娘亲?” 凤无鸣见两个小团子如此反应,心下有些懊恼。 自己只顾着王小娥了,竟忘记了这两个小团子会作何感想。 凤无鸣一左一右的将两个 小团子抱了起来。 小凤团就这样将下巴搁在了凤无鸣的肩膀上,不一会儿凤无鸣便觉着自己肩膀那一块的衣服湿透了。 怀中的小凤团也在不停的发抖。 叫人好生心疼。 “你娘亲不是为了给你找药材才会如此,小凤团休要多想。”凤无鸣出声安慰,轻轻的拍了拍小凤团的后背,整个人温柔的不成样子。 若是让官场那群老狐狸见着凤无鸣这般行事作风,只怕要被惊掉下巴。 小凤团眼睛湿漉漉的,直溜的盯着凤无鸣,两只小胖手止不住的擦眼泪。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根本止不住。 “冷脸叔叔你别骗我,娘亲前脚……前脚说要给我找药材。后脚就被伤成这样,还说与我无关。” “但这真的与你无关。”凤无鸣的神色暗淡,“是我将你们娘亲害成这样的。” 如若不是和自己走得近,太后想要她给自己下毒。她又怎会被太后盯上? 不被盯上,凭她的机灵程度,又怎会受此重伤?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 凤无鸣的声线有些颤/抖,紧紧的抱着两个小团子。 “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亲,我一定竭尽所能的将她治好。所以不要担心,好吗?” 第239章 求人 听着凤无鸣如此自责的语气,小凤团倒也不哭了,拖着哭腔反过来安慰凤无鸣。 “冷脸叔叔不要太过自责,你也一定不是故意的。”说到后面,小凤团的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有些没有底气。 毕竟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对娘亲的伤害已经造成了。 她这样说话,倒像是替娘亲原谅了似的。 这样不好。 凤无鸣心中自也清楚,并未顺着小凤团的话往下说,也没有试图以此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他只是紧紧抱着两个小团子,并不言语。 “王爷,府医来了——” 管家人还未至,声却先行。 老远便听到了他的叫喊声,还夹杂着一些催促的声音。 “您老快些,这人命关天的大事耽误不得。王爷就在里面等您呢。” “是是是。” 两个加起来超过百岁的老头子在王府狂奔,实在是也是难为二人了。 凤无鸣闻言,将两个小团子放在了地上。 “府医马上便要为你们的娘亲诊治,去外头等着可好?” 两个小团子点了点头,眼神还是依依不舍的飘向叶知鱼。 看得出来,两个小团子还是很想在这个时候留在自己的娘亲身边。 但又很懂事 的不愿给凤无鸣添麻烦。 实在是懂事的令人心疼。 凤无鸣十分爱怜的用私人的帕子擦了擦小凤团的泪痕,拍了拍她的脑袋。 也就是这个时候,管家带着府医姗姗来迟。 管家一进门便撑着膝盖,一副撑不住的样子,是上气不接下气道:“王爷……府医来了。” 凤无鸣颔首,令他将两个小团子带出去玩,最好是带出府中。 同时对着两个小团子耐心道:“你们想去哪里,想买什么,告知管家爷爷便好。” 两个小团子齐齐点头,很是乖巧。 倒是管家心中叫苦不迭,自己马不停蹄的带来府医,中间连口气都不敢喘。 这还没休息一会儿,便又领了新的任务。 真是要折腾死他这把老骨头了。 虽这样想,管家还是依照命令带着两个小团子离开了。 毕竟,两个小团子平日里见着他也总是嘴巴甜甜的一口一个管家爷爷的喊着。 他们的娘亲这个时候生死未卜的躺在床榻上,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带两个小团子出去散散心了。 两个小团子于是被管家一左一右的牵着离开了,只离开的时候三步一回头,十分恋恋不舍。 凤无鸣站在窗前,对 着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心去吧。 目送着两个小团子离开,紧接着凤无鸣便让府医为叶知鱼诊脉。 府医将药箱放在一旁,开始给床上的叶知鱼诊脉。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在看到一女子受此重伤时,还是忍不住惊讶。 凤无鸣在旁,并未出声打扰。 只一双眼睛关切的在叶知鱼的脸上探寻着。 目光代替了双手,抚/摸着她。 诊脉的过程中,府医的眉毛就没有舒展开来过。看的凤无鸣也是十分揪心,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打扰。 府医诊断过后,默默的开起了方子。 凤无鸣也是这个时候才开口询问。 “如何?” 府医摸着自己的胡子叹了口气。 “王神医的情况很是复杂。如若但说皮外伤,倒也还好。可因着伤及心脉,灵力都去护着心脉了。便亏损了精血和灵力,这才导致久睡不醒。” “这种情况下,自我唤醒的几率是否不大?”凤无鸣问这话的时候,眼神并未离开叶知鱼。 府医面露迟疑,但最终点了点头。 “王小姐现在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若不加以外力干预,自己醒来的情况……实在是微乎其微。” “外 力干预?可有什么法子?”凤无鸣抓住府医话里的重点。 “渡其内力可算?” 府医摇头,“内力进入人的体内需要自主引导,才能使其进入丹田。如若不然,便就是强行渡入内力,也只是适得其反罢了。” “这不加以引导的内力便会似无头苍蝇一般,在王神医的体内乱窜。届时,只怕会更加严重。” 凤无鸣面色凝重,府医所说,他自是有所耳闻。 不知晓的是,王小娥竟然已严重到这个地步。连运气都做不到了么。 “那还有什么外力的法子。” “这……”府医有些为难的看了凤无鸣一眼。 凤无鸣道:“别管是多难弄来的东西,本王自有办法,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你只需告诉本王,何物对她才是最有效的。” 闻言,府医也不再纠结,“寒水石,唯寒水石可助王神医调节体内灵力护住心脉。至于外伤,我这便开方子,按时服用问题便不大。” 凤无鸣怔愣片刻,这寒水石他到不是不知踪迹,只是……这东西如果没记错的话,在都察院右都御史王长松的手中。 而这王长松又好巧不巧是太后阵营的人。 如此,真是十 分棘手。 “如若求不到药材,又当如何?可有替代?” 府医只道:“这替代的药物,府中便有,只是药效差的太远了些。如若求不到药材,那便只能……只能……”府医抬眸撇了凤无鸣一眼,又将头埋得很低。 “那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意思是找不到这药材,便别无他法了。 “你且下去吧。”凤无鸣摆了摆手,面露疲态,让府医离开。 府医行了个礼,便提起药箱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只留下凤无鸣一人,将拳头砸向了床沿。 …… “王爷,不是下官不努力。而是那王长松实在是个老狐狸。和微臣斡旋半天,又是话家常又是扯官事的。到头来还是不肯将寒水石卖给下官。” 凤无鸣座下,正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与那王长松同位都御史的长官。 二人共事多年,明面上倒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暗地里因着两人各为其主,没少给对方使绊子,恨不能将对方拉下马来,自己便能在这都察院一家独大。 只是这么多年来,并未成功。 不过,表面的同袍情谊倒是维护的很好。 再加上左副都御史此次前去并非空手,还特地带了些东西。 第240章 亲自上门 便是按照凤无鸣的吩咐,送去了金银财宝不说,还有放给了王长松好些权利。 算是左副都御史自断一臂,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了。 只是那王长松似乎还是不满意。 说了半天的官腔场面话,便就是不肯将那寒水石拿出来。 “只怕是那老滑头觉得报酬不够,恐怕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左副都御史将自己的不满通通宣泄出来,两人同是在朝为官,又同在一个机构,同为这个机构的长官,暗地里多有摩擦。 要知道在今日之前,身为左副都御史,他一直都是稳稳压了王长松一头的。 今日可算得上是卑躬屈膝了,那王长松还是不满足。那副嘴脸,当真是看的人牙痒痒。 就在这左副都御史以为凤无鸣会就此放弃的时候,只见他利索起身,算是做出了决定。 “既如此,那本王便亲自跑一趟。” 不论如何,他都要拿到寒水石。 身后,叶知鱼直直盯着凤无鸣离去的背影,想要用力去抓,却扑了个空。 想要出声去喊,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声带也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是梦嘛? 她竟梦到凤无鸣为自己寻药材。 只是这梦又 为何这般真实?真实到叫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左副都御史有些惊讶,但还是忙不迭的跟了上去。因为走的太急怕跟不上,左脚绊右脚的险些摔倒闹笑话。 因着心急,凤无鸣并未让人准备马车,而是叫人牵了两匹上好的汗血宝马来。 他自己倒是飞身上马,十分利索。双腿一夹,那马便撒开蹄子跑起来。 只是苦了左副都御史,他一个文官,哪里驯的服这样的宝马?又哪里追得上凤无鸣? 没一会儿凤无鸣便似一道风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左副都御史只能暗暗叫苦。 凤无鸣一路纵马,来到王长松门前。 那小厮拦住凤无鸣索要摆贴,被凤无鸣一个眼神径直喝退。 “本王要找王长松,叫他速来前厅。” 丢下这么一句话,凤无鸣便自己摸索着去了前厅等待王长松。 彼时,王大人正在院中处理公务。 他怎么也想不到,刚送走一个瘟神又来一尊大佛,还是他得罪不起的那种。 听说凤无鸣来了,王长松一路小跑至前厅。进去之前还不忘正正衣襟,不可失了见摄政王的礼数。 “下官不知王爷莅临,有失远迎,实在惶恐。”王长 松对着凤无鸣跪拜行礼,心中揣测他的来意。 只怕也是冲着寒水石来的。 凤无鸣声音很平淡,“本就是本王不请自来,又如何怪得到王大人头上?大人请起吧。” 王长松闻言,这才站起身来,还不忘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平日里在朝堂上倒不觉得有什么,这私底下才发觉凤无鸣的威压竟是这般厉害。 三言两语的叫人冷汗直流。 “王大人请坐吧。”凤无鸣指了指下首的位置,语气自然的倒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 王长松连忙应下,坐在了下首。 “来人,上茶。” 凤无鸣也不阻止,只淡淡的看着。 王长松指着桌上的茶盏,有些谄媚的开口:“这是雨前龙井,王爷不若尝尝可还合胃口?” 凤无鸣倒是很给面子的端起来喝了一口,并不吝啬自己的评价,“王大人府上的茶,的确是好茶。” 凤无鸣话锋一转,“不过本王今日前来,不是为了讨茶喝的。” 王长松笑了笑,“下官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还请给个明示。” “王大人,你是聪明人。本王不喜和聪明人拐弯抹角。你我阵营不同,但并非是老死不相往 来的死敌。在朝为官,为的不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么?”凤无鸣似笑非笑的盯着王长松,等着他的反应。 王长松朗声道:“王爷说的在理,的确如此,的确如此。” 凤无鸣颔首,“既如此,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本王要你府上的寒水石,作为交换,你可以向本王提出一个要求。本王会力所能及的满足你。” 王长松迟疑片刻,试探的问道:“王爷所说当真?什么都可以提?” 看来是早就有所图谋了。 估计最开始拒绝左副都御史也是因为这个。 只怕他所图的,左副都御史给不了。 “当真,在本王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自当全力满足。” 王长松闻言笑了起来,乐呵呵的道:“臣子为王爷分忧,本是分内的事情。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 凤无鸣不屑的冷笑一声,这老小子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话说的好听,不要报酬他肯干嘛? 怕是恨不能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一层皮才好。 这样既满足了他的贪欲,又能去太后那里领赏。可不就是一箭双雕么? 不过,既有求于人,凤无鸣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他只淡然道:“应该的,王大人 但说无妨。” “王爷既这样说了,下官便却之不恭了。”王长松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大抵是要提出什么不要脸的请求来。 这也是无法避免的。 “下官想要都察院的全部实权。” “不可!” 不等凤无鸣开口,左副都御史这才姗姗来迟。 只见他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不停的摆动着。 “不可啊王爷。这都御史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如若悉数放权给了这老贼,以后太后一/党想要使绊子,那简直就是十分轻松了。” 王长松偷偷看了一眼凤无鸣,见他没有发火,这才敢开口说话。 “你这老不死的,说谁老贼呢?你我同是在朝为官,效忠的自然是陛下。”说到这儿,王长松对着虚空拱了拱手,紧接着瞪着左副都御史,“又何谈什么朋党之争?” 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跟真的似的。 左副都御史被他的无耻行径给气乐了,忙说:“你这老货,是与不是你心中清楚,我不与你分辨。” 说罢,左副都御史对着凤无鸣直直跪下,“还请王爷三思啊。” 凤无鸣已然喝完茶盏里的茶,手中把玩着茶盏,叫人看不清他内心的想法。 第241章 喂药 彼时,两个都察院的最高长官都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凤无鸣的决定,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呵” 只听偌大的前厅,凤无鸣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明显。 “本王答应你便是。” 此言一出,便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爷——!” “多谢王爷,王爷圣明。” 说罢,王长松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自己从前的老对手。 从今往后,再没有旗鼓相当的都察院左右副都御史。 只是他王长松的一言堂! 似乎是想到了日后他在都察院一家独大的样子,王长松不由得笑了起来。 左副都御史则是哭丧着一张脸,愁的转来转去。 “本王既已答应了你的要求,那便将寒水石拿来吧。”凤无鸣伸出手,朝着王长松看去。 “这……”王长松迟疑片刻,竟是狮子大开口。 “这寒水石乃我家传宝物,便这样拿出来,下官实在是觉得有愧于列祖列宗。” 凤无鸣被他这一套整得烦不胜烦,他现在只想着快点拿到寒水石回去救王小娥。 “那你便一次性说完,还要什么。” 见凤无鸣似乎是要答应的意思,王长松喜笑颜开,偏生 又强/压着翘起的嘴角。一张脸看起来好不滑稽。 “这,下官自是要多多给家伺中供奉的列祖列宗多多烧些纸钱。这家族之大,下官一人说了也不算。自然也需要打点族中长老……” 说来说去,绕不开一个钱字。 凤无鸣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便再给你一万两银子,事情可能办妥了?” 王长松没想到凤无鸣答应的这般利索,本已经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了。 这实在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期。 一想到今日之后不仅一万两银子入账,从此还能彻底把控都察院。 想必在太后那里也少不了好处。 王长松竟被这巨大的惊喜冲的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凤无鸣开口,才将他从喜悦中拉了回来。 “事情能否办妥,给本王一个准信。” “能。下官这就让人去取。” 王长松动作很快,连忙吩咐下人去取寒水石。 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要钱的时候所说的重重困难。 左副都御史在这个时候不免呛他几句。 “怎的这个时候便不需要与族中长老商议,一个人便可以做主了?分明就是坐地起价,说的这般清新脱俗,老不死 的货。” 他声音不算小,一字不漏的传入了王长松的耳朵里。 话说的难听极了,但这次王长松却并不生气,反而带着几分得意。 再过不久,他便能彻底掌控都察院了。 说一千道一万的,又有什么用? 现在他这个老伙计不过是能动动嘴皮子罢了。等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须臾,下人捧着一个木盒子递给了王长松。 王长松则是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凤无鸣。 拿到想要的东西,凤无鸣一刻也不愿意多待,起身便要离开。 这个时候王长松叫住了他,唯恐他出尔反尔。 “王爷,这……您答应我的条件。” 凤无鸣头也没回,“银票稍后便有人送到你府上,连带着左副都御史的官印。” 说罢,凤无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王长松呆呆的愣在原地,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竟是有些痴呆状了。 左副都御史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跟了上去,看向凤无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并非官宦子弟,能入仕途,全系自身寒窗苦读数十载的缘故。 官至正二品,更少不了凤无鸣的提携。 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凤无鸣不知帮衬了多少。若非 如此,他一个寒门,又无根基,如何能走到这一步?如何能和背靠太后的王长松抗衡? 虽说凤无鸣自有他的私心,可这些年的帮衬不是假的。 是以,放弃官印于他而言,虽是天大的事情,但是凤无鸣提出来的,于是便没法子拒绝。 大不了告老还乡回去做个教书先生。他本就老了。 但,凤无鸣苦心孤诣这些年,才把他推上了都察院的位子和太后一/党抗衡。 如此一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王爷,这以后太后若是想下绊子,可谓是轻轻松松。这样……也值嘛?”左副都御史很是痛苦,偏又无可奈何。 “本王自有打算。”凤无鸣停下脚步,正视左副都御史,“钱大人,这段时间你权当好生休息,给自己放个长假。日后还有你大展拳脚的地方。” 说罢,凤无鸣翻身上马,飞奔离开。 他还赶着要将这寒水石带回去给叶知鱼入药。 至于那倒霉的钱大人,一个人站在原地良久,消化着凤无鸣话里的意思。 也就是说,王爷另有安排? 定是如此! 钱大人一拍手,想明白之后,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 凤无鸣马不停蹄的回 到王府,立刻便让人把寒水石给府医送去。 就连府医也不曾想到凤无鸣竟真的寻到了寒水石,还是在这样快的时间之内。 惊讶之余,还是没忘记本职工作。 府医将寒水石和着其他药材一同入药,约莫半个时辰,一碗黑不见底的汤药才算是熬好了。 送至凤无鸣手中时,他也嗅了嗅,眉毛便打了个结。 闻着就够苦的。 见凤无鸣此举,府医开口解释:“良药苦囗利于病,王爷还是尽快给王神医服下吧。” 闻言,凤无鸣没再纠结这个。 左右王小娥现在已经失去意识,大概和尝不出来苦不苦的。 但尽管如此,凤无鸣也还是吩咐人准备了蜜饯。 原本是哄小团子的东西,但想着等叶知鱼喝下去,便喂她一颗。 如若不然,便是醒来了,怕嘴里也总是苦涩的。 凤无鸣用调羹搅了搅,随后盛了一勺,轻轻吹气。 用嘴唇碰了碰勺边,确认已经不烫了,这才送入叶知鱼的口中。 一旁的府医见了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不成想王爷竟这般会照顾人,这手法看着如此熟稔,不像是第一次。 但自生下来便是含/着金汤匙的王爷,又怎是照顾人的主? 第242章 生死与共 勺子喂到叶知鱼的嘴边,需要稍微用力,才能打开她的嘴唇。 但叶知鱼只张嘴,没有吞/咽的动作。 汤药进了叶知鱼的嘴巴滚了一圈,又悉数流了出来,将衣领打湿/了一圈。连带着脸上也到处都是药渍。 凤无鸣连忙用帕子一点点弄干净叶知鱼脸上和嘴角的药渍。 又重新喂了一勺,结果还是一样无法吞/咽,最后吐了出来。 凤无鸣只得点了叶知鱼的食穴,一点点的喂下去。 只这样,叶知鱼才能真正咽下去了。 一碗汤药也总算是见了底。 不知怎的,凤无鸣看着那空碗,有一种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的感觉。 现如今只盼着叶知鱼能够尽快醒来。 梦中,叶知鱼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怎么走也怎么不出去。 她似乎是听到了凤无鸣的声音。但那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她根本没有办法辨别声音的方位。 于是她想着通过自己的声音,使凤无鸣来找到自己。 但无论如何叫喊,也没人答应。 甚至发现她自己似乎开始渐渐遗忘一些事情。 比如她现在想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竟然要想好久才想起来。 明明不就是最近才发生的事么 …… 真是奇怪。 现实的时间已然过去了一夜,凤无鸣早午都来过一趟,但叶知鱼始终没有醒来的意思。 叶知鱼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半分生气,昨日身上的被药渍弄脏的衣物已让下人换掉了。 叫府医前来再次把脉,得到的结果是心脉已然护住。也就是说寒水石已经发挥了其应有的药效。 至于为什么还没醒来……府医自己也不清楚。 “这种情况倒是从未遇见,按理说,也该醒了啊。”府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亦是一脸不解。 凤无鸣并未怪罪于他,而是让人给萧清让下了帖子,让其前来一探究竟。 萧清让也是个行动派,自摆贴送出去到他入王府,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自不必说,定也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由着下人一路引到了叶知鱼的房间。 一进门,萧清让便见到了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凤无鸣。 不过短短一天未见,他的下巴竟生出些青茬来。 要知道,这在之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凤无鸣爱干净,哪里会有这样颓唐的时候。 萧清让心中有了计较,并未开口多言,只利索的查探起叶知鱼的情况来。 “有劳国师大驾,实则是王小娥的身体不便移动。”凤无鸣开口,把该有的礼数做全了。 萧清让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场面话便不必再说,王神医也是我的朋友。帮一把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我观这脉象,却已平安无虞,按理说也该醒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凤无鸣开口询问,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发现的急切。 萧清让似乎是察觉到了凤无鸣有些过分的关心,顿了顿。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继续方才的话题。 “只是或许因之前伤的过重,梦魇罢了。” “梦魇?”凤无鸣蹙眉问道:“便就是困在自己的梦中/出不来么?” 萧清让点了点头,“你可以这样理解。” “那可有什么办法将她唤醒?” 萧清让微微停顿,站起身来,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 “有是有,只是不知王爷愿不愿意。” 看这样子,大抵又是一件棘手的事。 凤无鸣不免觉得好笑,这王小娥身体总是很好,一年到头不生几次病灾。但这一生病便不好解决了。 “国师但说无妨,可是还需要什么药材,本王定会寻来。” 左右不过便是麻烦 些。 便是那药材在太后的私库里,他也会想办法拿到的。 萧清让摇了摇头,“并不是药材的问题。而是这梦魇是由于身体虚弱,灵魂不稳导致。若想要根治,便需要牵制住她体内的灵魂。” “况且,这不是能否醒来的问题。人都有三魂七魄,如若让魂魄离体,轻则变成痴儿,重则立即命丧黄泉!” 凤无鸣竟不知这后果如此严重。 本以为寻到了寒水石便是皆大欢喜,没成想这才是刚刚开始。 “既这般严重,说什么都是要治好的。国师请说有何办法,需要本王做什么。”听到后果,凤无鸣没有犹豫的开口。 萧清让似乎是有些为难,半晌才道:“这牵制魂魄的最好办法,便是将你们二人下咒。由你的魂魄去做指引。” “但这咒术有个缺陷,会让两人的痛感相连。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你们便是真正的荣辱与共了。” “便是……便是女子葵水时,你也会跟着一起痛。” 凤无鸣没想到萧清让会说这个,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的咳嗽了两声。 “下咒好解么?” 萧清让盯着凤无鸣,缓缓的摇了摇头。如若好解,那便不必如此为 难了。索性不过就是让叶知鱼醒来,之后再解开咒术就是了。 问题就是不好解除。 且因着疼痛共享,凤无鸣也不可能假手于人。 但…… 自己与太后夺权,生死未定。还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不说,光是这毒带来的更痛,就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了。 他又怎好将这痛苦带给王小娥? 凤无鸣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的叶知鱼。 犹记得,她最喜欢说的便是她自己是个苦命的失去丈夫的女人。 那他这样做,不就是让王小娥的命变得更苦了么? 她的人生不应该和自己绑在一起…… “容我考虑考虑吧。”凤无鸣并没有直接拒绝或是答应,这件事情他确实需要好好想想。 “给王小娥留的时间还有多久?” “最迟不过半月,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做越好。受的罪少些且不说,成功的几率也要大些不是?” 凤无鸣没有回话,只盯着叶知鱼,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清让也并不为难,做了他该做的,给叶知鱼的身体再上了一道保险,这才离开。 只留凤无鸣一个人坐在床沿…… 从王府出来,回宫之时,在宫道中,萧清让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第243章 国运昌盛 不正是付景同么? 付景同穿着朝服,大抵是刚从政事堂议完事出来。见到萧清让的那一刻,也是有些惊讶。 没猜错的话,萧清让应当是从宫外回来。 可这阖宫上下谁人不知萧清让从不轻易离宫? 既碰上了便是缘分,况且付景同本身也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清楚,于是对着萧清让行礼问安。 萧清让摆了摆手,免除了付景同的行礼,笑呵呵的打招呼,“付大人,许久未见了。” 付景同笑说:“是啊国师,倒是难得见你出宫一趟。不知这次出去所为何时?” 萧清让眼睛转了一圈,并不打算说的太过仔细。只言简意赅的表示出去看了诊。 这让付景同很是意外,“也不知是谁有这样的福气,竟能让国师亲自登门看诊。” “一个旧友罢了。左右待在宫中也无事。” 付景同闻言,并没在这个话题上久做停留,反而是想到了国运的问题,索性换了个话题。 “下官有一问题,想斗胆一问。” 萧清让道:“大理寺卿但说无妨。” 付景同倒是很谨慎,先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开口问道:“不知现如今国运如何?自之前无意中知晓 国运衰竭之后,下官日日寝食难安。也知晓国师这几日似乎是有动作,不知结果如何?” 似是想到了在庭院卜的那一卦,萧清让也有片刻的怔愣。 随即恢复道:“卦出东南,有明君之象。国运昌盛,必将延绵。” “既如此,下官便彻底放心下来。”付景同松了一口气,再没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既如此,付大人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付景同拱手行了个礼,“暂无了,耽误了国师的时间实属抱歉。只是这样的消息于我而言也是十分重要。总之,多谢国师了。为了国事操劳,国师亦是辛苦了。” 萧清让只是淡笑着,拍了拍付景同的肩膀:“付大人客气了。这是我职责所在。如若无事,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告辞。” “告辞。” 付景同站在官道/上,目送着国师离开。 一直到其身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他这才笑了笑。 是个好兆头。 另一边,王长松那老不死的果然如左副都御史猜想的那般,拿到了官印和银票之后,连夜写了一封信送往了太后的寝宫讨赏。 彼时,太后侧躺在贵妃椅 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入睡。 旁边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宫女儿扇扇子。 只听见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有人来报,说是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王长松发了急信来。 起初,太后很是不满,认为王长松搅了自己清修。 但在宫女读出那信上内容之时,太后眼角眉梢的笑意逐渐加重,竟是怎么也挡不住。 “这个王长松啊,真是个好狗腿子。闷声干事,竟然做成了这么一笔,赏,给哀家重重的赏。” 这相当于什么? 从此检/察/院便被她完全把控,凤无鸣完全落入了被动的境地。 “哀家倒是真没想到,这凤无鸣竟能为了王小娥做到如此境地。哀家倒是小觑这个村妇了。” 常嬷嬷在旁边为太后扇着扇子,亦是开口附和:“摄政王看着是个冷血无情的,没成下对待一个貌丑无盐的村妇这般有情有义。” 太后闻言,笑容僵在了嘴角,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抓住常嬷嬷摇扇子的手,追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常嬷嬷有些不解的重复了一遍,“摄政王看着冷血无情……?” “不,你说那村妇貌丑无盐?” 常嬷嬷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正是啊。或许是老奴在这宫中呆的久了,见的都是些官家小姐夫人的,眼睛便被养刁了吧。但那王小娥只一身医术高明,样貌实在是算不得上乘。” “若非要说,便是身材高挑,把脸遮住算个美人胚子,只是可惜啊……”常嬷嬷叹惋着摇了摇头。 太后却眯了眯眼睛,“是啊,那村妇貌丑无盐,凤无鸣却还是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总不可能是喜欢上那村妇了。” “定然是那村妇早已成为了凤无鸣的左膀右臂,不知道阳奉阴违了多久。” 太后冷笑,目光带着狠厉,“哀家倒是小瞧了这个村妇了。竟把哀家也玩弄进去了!” 太后厉声呵斥,一众宫女太监连同常嬷嬷跪了一地。 “摆驾,去皇帝宫中!” 太后开口,便坐上銮驾,去往了凤衍之的寝宫。 彼时,凤衍之正看着兵书。 只听外头太监高唱,“太后娘娘驾到。” 凤衍之捏了捏鼻梁,放下兵书,起身前去迎接。 “母后,怎的想起来儿臣宫中坐坐?”凤衍之说着,伸出手去扶太后。 自母子二人关于权利一事产生分歧之后,太后便 不怎么来凤衍之的寝宫了。 每日的晨昏定省,太后也以身体不适给免去了。 一来是母子二人早已不同路,见面了难免呛声两句。太后不愿母子疏离。 二来,是凤衍之的身体的确不好,免去这些规矩,也是为了让凤衍之好好养病,早日重掌大权。 太后笑着将手放在了儿子的手中,“哀家叫小厨房煨了汤,特地来给你补补身子。” 凤衍之有些受宠若惊,但也欣喜两人之间关系的改善,一边扶着太后朝着主位走去,一边开口道:“天气炎热,如此小事便让下头的人送来便是。何须母后亲自送来?” 太后坐定,不赞同的嗔了凤衍之一眼,“关乎你的都是大事,何来小事一说?” 凤衍之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此时看见了桌上的兵书,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若衍之身体康健,大概也会随先皇一般御驾亲征。 自古男儿没有一个不想着去战场上立功名的。 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太后并未开口说什么,凤衍之倒是注意到了太后的眼神,也很默契的没有提。 “哀家今日前来,也是为了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太后言归正传,笑吟吟的开口。 第244章 权利比人命还重要 凤衍之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是么母后?倒是少有见您这样高兴了。不知……是何事啊?” 自他被诊出身体不好,母后和摄政王夺权以来,便少有看到母后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大多时候总是皮笑肉不笑的,从未有过真正发自内心的欢愉。 太后道:“吾儿有所不知,那凤无鸣为了求一味药材救治王小娥,竟是让出了都察院的大半权利。如今都察院的事务尽数由王长松掌管,自也是听哀家的统领号召了。” “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是天大的好消息!” 凤衍之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在了嘴角,原本发自内心的喜悦也被这个消息冲散的一干二净。 他实在是很难笑出来。 也就是说,王小娥危在旦夕的时候。母后用人命换来了都察院的权利。 可都察院不就该分权制衡么? 人命不该比什么都大么? 为何成为了弄权的工具。 似是察觉到了凤衍之的情绪低落,太后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一片冰冷。 “怎么,你不替母后感到开心么?今日之后,凤无鸣必定受哀家钳制,这大权,母后替你牢牢 攥在手心里。” “你难道不和母后一样高兴么?” “儿臣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凤衍之收回了手,“儿臣不愿坐在一人命堆砌的龙椅之上。都察院本就该分权制衡,一家独大,便失了都察院的设立初衷。” “你懂什么?”太后打断了凤衍之的话,“哀家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以后能够重掌大权!” 太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外头有多少人说哀家牝鸡司晨玩弄权术,这些哀家通通都不在乎。哀家在乎的,只有你啊。” 太后看向凤衍之,满脸受伤。 他们娘俩又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 凤衍之苦笑,“母后,儿臣的身体怕是不足以支撑你的这些谋略。儿臣殡天之后,又当如何?摄政王将政事打理的不错,为何……?” “够了。” 太后制止了凤衍之接下来的劝说。 “这些话都是谁同你说的?你从前并不同母后顶嘴,是个多么乖巧的孩子啊。” 太后怒目圆睁的扫过在场每一个宫人,一字一顿道:“究竟是谁在皇上面前说了说了这些混账话?!” 太后发怒,宫女太监齐齐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太后 似乎是觉得不解气,当场处决了几个皇帝的近卫。 “拖下去砍头,以儆效尤!阖宫上下,再让哀家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一个都逃不掉!” 凤衍之眼睁睁的看着母后在自己宫中大开杀戒,心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记忆中的母后,是那个温婉贤淑,会在父皇责备自己功课没做好时,柔声安慰自己的母后。 怎么会如今变成这样,随意夺取他人性命了呢? 从前母后是个多心慈的人,便是宫女太监犯了错误也鲜少责罚,至多不过赶出宫去。 如今为何三言两语便要取人性命了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抵就是从坐上太后这个位置,儿子又体弱多病开始的吧。 “母后你这又是何必?”凤衍之垂眸,不去看那个让他感受到陌生的太后。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太后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太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凤衍之。精心描过的眉毛都带着锐利。 “皇儿,你如今年轻尚且,并不懂得这些道理。待到日后,你会感激母后的。” 太后起身离开,剩凤衍之一个人颓唐的坐在椅子上。 在快要迈步离开宫殿时, 太后的脚步顿了顿,收了回来。 她偏头,并未回头看自己的儿子。而是用一种淡漠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道:“吾儿,哀家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丧气话。如若不然,你身边怕是要死更多人。” 说罢,太后起轿离开。 只听身后传来茶碗碎裂的声音,太后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身后,宫殿中,凤衍之喝退了所有的宫人,一个人坐在门槛石上。手边是他方才激/情之下打翻的补汤。 他竟不知,自己这个话皇帝做的如此窝囊。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 本就命不久矣,又何须再折腾? 这些年来,身边的人不是因为他的身份畏惧他,便是因为他的短命内心嘲笑他。 嘲笑他凤衍之虽贵为天子,但命却不行。早早的就被查出来是个短命鬼,活一天少一天。 如若不然便是如太后那般的说教,一口一个“我都是为了你好”如五指山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仔细想想,自父皇仙去之后,最开心的一日竟还是那日找到国师易容之后,由王小娥将他带出宫去的那日。 那天他仿佛卸去了浑身的枷锁。 他不再是个短 命鬼皇帝,身上不再背着这样那样的期许。 他只是凤衍之,只为他自己而活。 偏偏那个帮助过自己的王小娥,现如今也被自己母后打的奄奄一息。还用她的生命交换了权利。 有时候他真的想问问母后,权利就这么重要么?比人命还要重要? 得到的答案一定是“是,比人命还要重要。” 凤衍之忽而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捏着两个太阳穴许久。 …… 宫中皇帝与太后的争斗,凤无鸣并不知晓。 只知道一大早皇帝便让人送来了许多补气血的名贵药材。还要一瓶助于外伤恢复的金疮药。 这药太医院一年也只产十瓶,对于恢复外伤不留疤痕有奇效。 凤无鸣自己手上有一瓶,正在给叶知鱼用着。 皇帝这又送来了一瓶,想必是能够让叶知鱼用到伤好了。 虽拿不准皇帝的意思,凤无鸣却也还是收下了。 不管自己与皇家的关系如何,这些东西是送给王小娥的。 而送来的东西对于王小娥的伤势恢复又有奇效,没理由不收下。 东西收下之后亦是将补气血的药材给叶知鱼服下,但效果微乎其微。叶知鱼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第245章 郡主绝食 原本那样鲜活的一个人,整日躺在床上。 除了会呼吸有起伏之外,与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凤无鸣最终还是决定下宫中下拜帖使用咒术。 凤无鸣看向床上紧闭双眸的叶知鱼,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本王此举不过是见你可怜,且医术尚且说得过去。仅此而已。” 说罢,又安慰似的重复了一句,“仅此而已。” …… 文府,文玉馥带着丫鬟,刚走到文宝姝的房门口,就听见里头噼里啪啦好一通响声。夹杂着丫鬟的劝解声时不时的传来。 不用看便知道,文宝姝又在里头发脾气了。 一发脾气便拿自己房中的古董玩意儿出气,偏偏文燕京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曾亲眼见过下人禀报,文宝姝生气摔坏了一支前朝的青花瓷瓶,文燕京也只是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看好大小姐,别让她自己伤了自己便是。” 那样的花瓶,可以让她和她的母亲吃穿不愁一整年。 就被文宝姝当做泄愤的工具一砸了之。 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哪怕她们都姓文,有这同一个父亲。但待遇却是截然不同的。 如何 能让人不内心扭曲? “小姐,我们还要进去吗?”身旁的丫鬟扯了扯文玉馥的袖子,只觉得方才小姐的样子有些可怖。倒像是要生生撕碎什么人似的。 文玉馥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挂上了标准的谦卑又讨好的笑容来。 “去啊,为什么不去。去给我的好姐姐出谋划策啊。” 说罢,文玉馥迈步朝着文宝姝的院子里走去。 一进院子,就听见文宝姝的一声怒吼,“滚出去,说了不吃就是不吃。饿死本郡主算了!” 看样子,大概是砸累了。这精心打理的院子被砸的一塌糊涂,小厮奴仆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文玉馥却没有就此离开,反而是继续往房间里走去。 房门紧锁,文玉馥便敲了敲门。 不知道什么东西登时砸向了房门,伴随而来的是文宝姝的喊声:“本郡主让你们都滚出去,听不懂人话吗?!” 那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哭腔。 对于文宝姝自降身份甘愿做凤无鸣的妾,还被拒绝的事情,文玉馥也有所耳闻。 内心不耻她这种追着男人的行为,同时,也是羡慕的。 这是文府是文燕京给她的底气和宠爱,这才敢这般胡闹。 换做是她自己,是万万不敢的。 收敛了心神,文玉馥柔声开口:“姐姐开门,是我,玉馥。我来给你送些吃的。”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是门闩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门便被打开了。 文宝姝的声音再次传来,“只允许你一人进来。” 文玉馥于是接过了丫鬟手中的篮子,对着院子里的一众奴仆轻声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一人便是。” 那领头的嬷嬷感激的看着文玉馥,“那便多谢二小姐了。二小姐真是菩萨心肠。每每遇到这种事情,总是要请二小姐来的。” “大小姐在这时候只愿相信二小姐一人。” 文玉馥笑着摇了摇头,“只愿诸位不要记恨姐姐,她也是一时心焦。” 如此心善又好说话,自不必说,博得了许多的称赞。 文玉馥提着篮子,走进了房间里。 下一秒,房门在背后关上,文玉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心地善良?那又如何? 这些奴仆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夸耀夸耀,但一个二个却生怕不能来文宝姝的院子里伺候。 说到底,还是身份天差地别。 “把东西放下你便出去吧,本郡主想一个人 静静。” 文宝姝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带着点哭腔。 大抵是哭过一阵子,声音也有些哑了。 文玉馥深呼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随后脸上再次挂上了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她并没有按照文宝姝说的那样将东西放下出去,反而是朝着里间走了进去。 彼时,文宝姝抱着枕头跌坐在地上,身边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她平日里灵动的一双眼睛,此刻也肿成了核桃一般。 见有人走了进来,第一时间也是抬起手臂挡住那人的视线,呵斥道:“本郡主不是让你将东西放下便出去么?别以为待你不同便真将自己视作一碟子菜了。” 文玉馥动作顿了顿,笑容依旧,似是对文宝姝的恶言恶语已经免疫一般。 “姐姐,这是我亲自做的ru酪,你已经将自己反锁在屋子一整天了。垫垫肚子吧。” “本郡主不吃!”文宝姝梗着脖子吼道,但肚子却又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倒是有些尴尬。 见状,文玉馥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半跪在地上,将篮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捡出来。 “好好好,但就算姐姐你现在不饿,也权当是帮妹妹解决了这 些食物可好?” 临了,文玉馥又可怜兮兮的添了一句,“若是被母亲知晓我浪费粮食,便也要挨骂了。” 文宝姝闻言,心神一动。但还是记住自己方才说的话。 之前是实在伤心,哭着哭着并不觉得饥饿。 现如今吃的摆在眼前,香味争先恐后的往鼻子里钻。倒是让人没法忽视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 见文宝姝还是拉不下面子,文玉馥直接夹起一块ru酪送到了文宝姝的嘴里。 “都说了不……唔唔——” 文宝姝拒绝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塞了一嘴的ru酪。 嚼了两下,甚是美味。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文宝姝索性在文玉馥殷切的目光下接过了筷子,开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多谢姐姐帮妹妹这个忙了。”文玉馥有些高兴的搓了搓手。 文宝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倒是没开口。 心中对这个庶妹的好感倒是与日俱增。 说起来也奇怪。 因着主母,也就是她的母亲,对这些妾室一向严格。是以这些妾室以及庶子庶女平日里大气也不敢喘一个,战战兢兢的。 她这个庶妹文玉馥原本也一样,像是个老鼠一般,见人就怕。 第246章 翻墙外出 但这几年不知为何,性格开朗起来。 也不知同母亲说了什么,竟也容忍了文玉馥。倒是奇怪。 不过,文宝姝并未多想。多个性子活泼点的妹妹没什么不好的。总好过于那些老鼠般的兄弟姊妹,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这些姊妹中,唯有你能同本郡主说上几句。他们都畏惧本郡主,见了本郡主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儿似的。” 文宝姝有些怀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本郡主生得有这么可怕么?” “自是不可怕的,郡主生的美若天仙,与宫里头的娘娘比也是不遑多让。只是姊妹兄弟平日里并不了解郡主罢了。是以,才偏信外界传闻,认为您不好相与。” 文玉馥说完便笑了笑,“馥儿倒是觉得姐姐很好相与,待我也很是大方。” “你不觉得本郡主嚣张跋扈么?”文宝姝有些错愕,盯着身旁的庶妹认真的问道。 文玉馥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并不觉得,我觉得郡主姐姐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文宝姝越听越落寞,扯着嘴角苦笑了下。 “那为何,凤无鸣不这般觉得?他大概觉得我便是嚣张跋扈不好相与,且还像块牛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 掉吧。” 文宝姝苦笑,“堂堂郡主自请做妾还被拒之门外,我就是个笑话……” 文玉馥眼神闪烁了一下,安慰似的拍了拍文宝姝的后背。 “摄政王如此,只是因为不够了解姐姐。如若他肯花时间去了解姐姐的话,定然会知道姐姐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 文宝姝摇了摇头,一脸死寂。 “他已厌恶我至极,又怎么肯花时间去了解我呢?” 文玉馥当即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妹妹愿为姐姐分忧。” 文宝姝吓了一跳,将文玉馥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文玉馥没有开口,而是打开了那食盒的最底层。里头装的不是吃食,而是一个锦盒。 “这是……?”文宝姝不解的开了一眼文玉馥。 后者将盖子打开,里头赫然是一只通体黑色的虫子。 文宝姝被吓得尖叫一声,险些没直接将盒子打翻。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快些扔掉,看着恶心。”文宝姝遮住自己的眼睛,只透过指缝去看她。 文玉馥将盖子合上,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再次跪了下来。 “这便是妹妹为姐姐排忧解难的法子。” “此乃西域进贡的蛊虫,名为情/人蛊 。服用子蛊的人会无可救药的爱上服用母蛊的人,无可自拔,药石无医。” 文宝姝闻言,愣了片刻,随即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让本郡主把这个用在王爷身上么?” “姐姐难道不愿让王爷多谢时间和机会了解你么?只需要让王爷服用下这蛊虫,王爷便从此再也离不开你了。” 文玉馥的话仿佛带着诱/惑性一般,在文宝姝的脑海里不停的响起。 文宝姝的脑子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不停的拉扯,快要将她的脑袋都弄炸了。 一个小人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另外一个小人则说:“这可是对摄政王下蛊,一个不小心只怕赔上了全家的性命。还会让王爷自此厌恶自己一辈子!” 文玉馥看出了文宝姝的犹豫,开口一句话便打消了她的所有疑虑。 “姐姐,你若不用这蛊虫,你与王爷的缘分大抵便到此为止了。如此,与下蛊失败又有什么两样?至多不过便是下蛊失败要承受王爷的厌弃。” “可姐姐,如若成功了呢?你便是摄政王妃,是唯一能站在王爷身旁的女人啊!” 文宝姝看向文玉馥,目光很是复杂, 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让文玉馥心中咯噔一下。 她原以为,这么大个诱/惑放在文宝姝的面前,她该是毫不犹豫的才对。 没成想,倒是低估这个没脑子的娇小姐了。倒是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不过……文玉馥忍不住翘起唇角。 她在文宝姝的眼中看到了渴/望。 这种渴/望终将会促使文宝姝做出选择的。 “这蛊虫,对王爷的身体可有什么害处?” 文玉馥低头回话,“并无。”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她笑的肆意。 看吧,鱼儿就要上钩了。 “好。” 文宝姝答应下来,文玉馥的笑容更甚。 “本郡主要你帮忙出去。” 文玉馥抬眸的时候,眼底的笑意荡然无存,换成了一副关切的表情。 她没想到这蠢货还是个行动派,竟是这样迫不及待。 不过如此也好。 如若拖下去,也只怕夜长梦多。 “好,我帮您。”文玉馥回答的坚定,目光灼灼。 …… 另一边,收到拜帖的萧清让知晓凤无鸣大抵是要松口了。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但还是收拾了东西立刻前往。 殊不知,他的马车前脚刚到,后脚文宝姝便跟了上来。 不同的是,萧清让因 着有凤无鸣的提前交代,是以畅通无阻。 文宝姝倒是被侍卫拦在了外面。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竟敢擅闯?” 文宝姝拨弄好了落下来的碎发,抬眸看向那侍卫,“本郡主这张脸你竟也不认得了么?敢挡本郡主的路?” 见是清湘郡主,侍卫连忙跪下请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清湘郡主大驾光临,还请赎罪。” 因着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文宝姝只是冷哼一声,便迈步走了进去,并没有过多为难这个侍卫。 倒是侍卫有些狐疑的盯着文宝姝的背影,想不明白为何郡主如此狼狈,就连/发髻都松散了,许多碎发跑了出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才导致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人来。 侍卫又哪里知道,文宝姝为了出来,甚至不惜爬/墙呢。 因着当着众人的面说要做妾的事情,文燕京怒不可遏。又实在无法狠下心对女儿动用家法,于是只能将她禁足于府上。 也仅仅只是禁足于府上,除了不能出府,一切照旧。 文燕京甚至还吩咐了可以请外头的戏班子进府唱曲给郡主解闷。 却不成想,文宝姝会逃走。 还一路逃到了凤无鸣的府上。 第247章 法术关键时刻 如若他知晓的话,定然会在文宝姝的房间外驻守中兵。 只是很可惜……世间难买早知道。 …… “王爷可想好了?” 萧清让与凤无鸣站在床边,在做最后的确认。 凤无鸣不答反问:“这咒术,除了会将两人的痛苦连在一起之外,可还有什么别的弊处?” 萧清让笑了笑,“王爷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凤无鸣道:“本王是想问,如若有朝一日,本王身死……可对她有影响?” “有。”萧清让不假思索的回答。 凤无鸣有片刻的犹豫,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并不会因为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便会死亡。至多不过便是面临濒死的感觉,身体遭受一次重创罢了。” 凤无鸣似乎是被气笑了,“这样严重的事情,国师说的竟如此轻巧?” 萧清让眨了眨眼睛,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 “比起丢掉性命,这已经是万幸了。更严重的我还没说出来。” “既如此,不妨和盘托出,也让本王心里有个底。”凤无鸣紧接着便追问。 萧清让倒也没有藏着掖着,解释说:“这身体遭受重创也是看情况的。有的伤虽致命,却也好医治。不过便是受一 通罪便好。” “有的伤及五脏六腑,不过也只能靠着药材蓄着一条命。”萧清让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叶知鱼,说出了接下来的话,“行将就木。” 也就是说,如若他出现意外,王小娥很有可能再次遭受这样的打击。 凤无鸣本来还想问问这解咒的难度,但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说来说去,他现下别无选择。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救王小娥。 “开始吧。” 凤无鸣闭眼,任由萧清让摆弄。 萧清让于是施法下咒,两人的头顶同时汇聚着淡金色的光芒。 萧清让也闭上眼睛,似乎很是痛苦的样子。 这个时候,禁闭的房门被推开,身后传来管家焦急的声音。 “郡主,王爷现在有要务在身,你不能进去啊郡主——” 文宝姝却不管不顾,反身便将门闩插上。 任凭管家在外头如何敲门呐喊也不开门。 文宝姝看向屋内,只见萧清让似乎正在给凤无鸣和王小娥二人施法。 看着两人头顶一模一样的淡金色云光,文宝姝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心里有个小人叫嚣着要破坏这一切。 虽不知萧清让这是在做什么,但总觉得这个 仪式完成只怕一切都晚了。 “别过来!”萧清让察觉到房间里第四个人的存在,但彼时正是术法关键时刻,不容打扰。 文宝姝的确被这声怒喝吓得顿住了脚步,但也仅仅只是瞬间。 她咬着唇,继续靠近。 距离凤无鸣约莫三步之远时,文宝姝停了下来。看着紧闭双眼的他,眼神里满是爱慕和眷恋。 “舅舅,我不知道为何你心中一直存着那个叶知鱼。明明你们相处不久,明明她只是个御史的女儿,现如今还是罪臣之女了。我不明白她有什么好惦念的。” “不过现如今好了,只要你接受这蛊虫,我们便永远不会分开了。” “你会有许多的时间了解我,届时,你便一定会知晓我对你的爱意。也知道只有我站在你身边才是最最合适的。” 文宝姝说完,正准备去拿怀中的蛊虫。 那蛊虫却径直飞向了凤无鸣。 眼看着就要往凤无鸣的嘴巴里钻,现如今他又失去了意识。如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 绕是萧清让,也只能眼睁睁的目睹这一切的发生。 术法关键时刻不得打扰也不能停下来,否则会遭受十分严重的反噬。 文宝姝的眼中闪烁 着兴奋的狂热。 但就在这时,蛊虫被打落了。 文宝姝眼底的希落了空,她错愕的看向地上蠕动的蛊虫,再看了看一旁的那个小鬼,心中陡然升起怒火来。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她便可以从此与凤无鸣长相厮守,再也不会有人或事能将他们两人分开了。 就差一点点,凤无鸣就会爱她如命,再也离不开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现来破坏这一切! 文宝姝大抵是有些癫狂了,伸出手就要去掐小九的脖子,眼中的恨意都快溢出来了。 小九冷不丁的被掐住脖子,一下子便被夺取了呼吸。 好在管家及时带着府兵前来,制止了文宝姝的行为。这才将小九救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挣扎过程中,文宝姝精心做好的蔻丹擦过小九细嫩的脖子,留下三条不深不浅的血痕,疼的小九重重的嘶气。 好不容易能够再次呼吸新鲜空气,小九便捂着脖子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贪婪的呼吸着。 那种因为缺氧而濒临死亡的感觉太难受了。 “小贱/种!为什么要阻挠我?你的母亲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时日无多,你也合该陪着她去了才是。”文宝姝 整个人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开始不顾身份的嘶吼起来。 无限接近成功的时候再失败,的确是一种尤为致命的打击。 管家嘴里念叨着:“造孽啊造孽啊。” 但到底没有做出什么对文宝姝的实质性伤害来。 毕竟对方的身份还是郡主,一切等王爷定夺便是。 倒是小九,听不得这女人咒骂自己的娘亲,拿出一旁府兵带的剑切了自己衣服上的一根布条,紧接着塞到了文宝姝的嘴巴里面。 这下世界总算是清净了。 在叶知鱼的梦境中,她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这一片白。这里似乎除了纯白就是纯黑,除了她自己便是她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的生物。 渐渐的,叶知鱼甚至也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一开始她还会不停的往前走,哪怕知道自己或许只是在原地踏步也没关系。只要一直在走就好了。 到了后来,她甚至渐渐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整日整日的发呆。 场景忽然变化在了一处陌生的宅子里面。 她双手抱膝坐在庭院池塘边,看着面前朱红漆的气派大门。 潜意识里,她似乎是应该推开门离开的。 但,她却没有任何动作,只呆呆的望着那门口。 第248章 情蛊 凤无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旁边。 一见到熟人,叶知鱼的脑子便炸响开来,她捂着脑袋有些痛苦的蹲在地上。那些被逐渐遗忘的回忆又争先恐后的往她脑袋里钻,叫人十分痛苦。 “凤无鸣”也蹲在地上,拉起了叶知鱼的手。 这一次,叶知鱼感受到真切的触感。 只听见他说:“走吧,同我离开这里。你睡得已经够久了,小凤团他们也都很想你。” 叶知鱼鬼使神差的就站了起来,跟随者凤无鸣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大门走去…… 不多时,萧清让施法完毕,脸色一片苍白。 凤无鸣悠悠转醒,下意识的往床榻上看去。 注意到凤无鸣的目光,萧清让开口解释道:“你刚才已将她的魂魄牵引住了,至多不过明日便会醒来。” 凤无鸣点了点头,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例如,文宝姝为什么会在这里,衣衫不整两眼含泪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但,文宝姝却躲避着自己的目光,不敢与自己对视。 想来不是她被欺负了,只怕是又作妖了。 这时候,小九站了出来,这才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了。 “方才这个小姐一进来便锁住了门,管家 死活推不开。还好我从前同娘亲学过开门的技巧,便用一根树枝打开了门。” 小九说到这里的时候高昂着下巴,似乎有些得意。 不过想想,那么多大人都被困在外头束手无策,他一个小孩子能打开这门,解救了凤无鸣,又如何能不得意呢? “然后这小姐衣服里窜出来一条恶心的虫子,要飞向你,我便将它打落了。”小九对着凤无鸣一字一顿很认真的说道。 地上半死不活的蛊虫就是他的证据。 “情蛊。”萧清让呢喃出声。 凤无鸣挑眉,“国师认得这虫子?” 萧清让道:“不过从前见过西域上供,摄人心魄的虫子。这样的歹术,本以为西域已不再继续。只是不曾想在王爷这里见到了。” “那国师不妨于本王解惑,这虫子……有什么用处?” “这是子蛊虫,一但服下,携带子蛊者便会心甘情愿的做携带母蛊者的伴侣,两人会在十天之内数次灵修。不过……不过这携带子蛊者的灵力也会在这个期间消散,直至精尽而亡。” 凤无鸣黑黢黢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文宝姝,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 倒是文宝姝摇着头,“不,你别骗人了。这 虫子怎么可能要人命呢?” 说着,文宝姝挣扎着就要去拉凤无鸣的衣角,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舅舅你相信我,我不可能害你啊舅舅。我只是太过喜欢你了。” “太过喜欢,所以就要给本王下蛊么?”凤无鸣讥笑。 “清湘郡主,你的这份喜欢也太过沉重了些。普天之下,我竟不知谁人受得起。” 文宝姝摇着头,自言自语的说着不可能。 明明文玉馥说了只是会让凤无鸣无可救药的爱上自己而已。 “舅舅,这其中必有误会,姝儿真的从未想过要你性命。姝儿对你的爱意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曾改过,你是知道的啊舅舅。” 萧清让见状,不愿掺和到这些尘事当中,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便道:“既王爷还有私事要处理,我便不做打扰。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 “只是届时王神医清醒之后,还请王爷差个人通禀一声。” “那是自然,多谢国师今日出手相救。”凤无鸣行了个礼,萧清让亦是回了个礼。 就这样离开了。 临走之前,萧清让不忘给小九一个伤膏,示意他用在脖子上。 凤无鸣也发现了小九脖子上的伤痕,结合文宝姝 指甲缝里的鲜血,不难看出,是她剜的。 当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啊。 “带小九下去仔仔细细的包扎。”吩咐完,凤无鸣蹲在了小九的面前,与他平视。 “我知晓你想守在这里等娘亲醒来,只是你若带着伤,娘亲发现了也会心疼不是?乖乖的去包扎好,管家会将你和妹妹一起送回来的,好吗?” 小九点了点头,很是懂事的跟着管家离开了。 紧接着,凤无鸣这才吩咐人将文宝姝带到了前厅。 免得打搅了王小娥休息。 文宝姝刚被带到前厅,便没了一开始同小九对峙的嚣张劲儿。 倒像只猫儿似的,颤颤巍巍的。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方才是怎么了。 怎么就鬼迷心窍了竟然对一个孩子下狠手呢。 “文宝姝,有时候本王真的很好奇。你的脑袋里整日是不是只有些情情爱爱的?” “说说吧,谁让你这样做的。” 凤无鸣坐在主位,居高面下的打量文宝姝。 这个姿势给了她许多的压力。 凤无鸣也算是看着文宝姝长大的,虽说娇纵了些,但心眼不算坏。大抵是想不出来这个法子的。 最重要的是,王小娥曾经表示文府有一团黑气。且 那黑气很是高明,抓不着它的痕迹。 是以,应该是被人利用了。 果不其然,文宝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没有人,是我自己所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舅舅不要牵连我父亲。” 文宝姝满脸痛苦,大抵是想到了以后和凤无鸣再无瓜葛的样子,实在是不愿意的。 但事到如今又是别无他法。 凤无鸣冷笑,“愚蠢。你一个京城小姐,如何接触到西域的人得到这蛊虫?又如何知晓蛊虫的用法?” 文宝姝咬着嘴唇摇头,抵死不说。 凤无鸣见状,也并不为难她。 “你不愿说便不说,将文大人请来府中便是。” 听说要请自家爹爹,文宝姝立刻抓住了凤无鸣的裤腿,“舅舅,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只是……只是太过喜欢,我自小/便喜欢你,愿意追在你的身后。为什么你从来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呢?” “为什么你宁愿娶一个御史的女儿也不愿意娶我呢?明明我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自降身份甘愿为妾,满京城的人都笑话我,说我异想天开。明明你回头便能看到我,为什么你从不回头啊……呜呜呜,这究竟是为什么——” 第249章 上门领人 文宝姝捂着心口,仰天长啸,十分痛苦的样子。 凤无鸣没有了要和她继续说道的心思。 文宝姝现在这个样子,说道理是说不进去的。 凤无鸣招了招手,示意来人将文宝姝暂且关押在了柴房,只待文燕京亲自上门领人。 消息传的很快。 不过半个时辰,文燕京便亲自登门拜访。 下人将他领至前厅,彼时凤无鸣正扶着额头稍作休息。 王小娥昏迷这段时间,他可以说是寝食难安了。 好不容易她的情况好转起来,凤无鸣这才感觉到了浑身的疲惫。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他虽说不上病了一场,也实打实的劳心劳力了一场。 “拜见王爷,王爷万安。” 文燕京行礼的声音唤醒了闭上眼睛小憩的凤无鸣。 他睁开眼睛,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 凤无鸣还未开口,文燕京倒是坐不住了,率先询问道:“敢问王爷,不知孽女现如今正在何处?” 凤无鸣抬了抬手,立刻便有人去柴房将文宝姝带了出来。 彼时的文宝姝因为一通哭闹,比来时还要狼狈许多。 看着与娇小姐没什么关系。倒像是个叫花子。 “吾儿……吾儿啊——” “爹 爹——” 父女俩相见,便立刻抱在了一起。 文燕京满是心疼的为文宝姝拂开了挡住脸庞的碎发。 文宝姝则是泣不成声,好似找到了靠山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通通说出来。 但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句。 “为何舅舅不喜欢我,为什么舅舅从来都看不到我……” 这期间时不时穿插着几个因为哭的太狠而打的嗝。 见女儿如此,文燕京眼中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从小到大,他对文宝姝可以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让她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文燕京说话也夹枪带棒的。 “不知小女哪里得罪了王爷,为何王爷不将小女交由老夫管教?何须如此?是否太不给我文家人面子了。” 凤无鸣长腿交叠,好整以暇的看着父女情深的二人。 “文大人,你这不知来龙去脉,上来便要为你女儿撑腰的性子,当真要改改。大抵也是文大人这幅不问青红皂白便要为女儿撑腰到做派,才使得文宝姝这样娇纵,做事也不经过脑子,才会想到行刺摄政王。” “反正就算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文大人在后面擦屁/股不是么?” 凤无 鸣说的话轻飘飘的,却砸得文燕京心头一惊。 行刺摄政王?当朝重臣。 按照律令,是要杀头的啊! 文燕京心中大骇,连忙看向文宝姝试图向她求证。 但现在的文宝姝精神状态又哪里容得他问什么呢。 只在嘴里来来回回重复那么几句话。 “王爷休要开这种玩笑。” “本王是不是开玩笑的,你心中清楚,文宝姝的心中也清楚。” “至于证据……人都在本王府中。可谓是人赃俱获,其余物证,你猜本王有或没有?” 文燕京错开眼,不敢和凤无鸣对视,不敢去看他那双锐利的眼睛。 他自然清楚凤无鸣所说十有八/九都是真的,这种事情自不会拿来开玩笑。 如此做派不过便是为了给文宝姝脱罪而已。 文燕京沉默片刻,认清了自己没有办法抵赖的事实,只好开始了和凤无鸣的谈判。 “王爷想如何才能放过小女?莫不是想一直把小女留在府上当做证据不成?” 凤无鸣失笑,摇了摇头,“文大人,令爱你还是领回去吧。在本王府上,只怕招待不周,也恐生出什么别的事端,败坏了令爱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凤无鸣表面上是替 文宝姝着想,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对文燕京的一种威胁呢? 不管如何,文宝姝进王府总归是有人看见的。 就算凤无鸣手上没有文宝姝刺杀朝廷命官的证据。 这一条也足够毁掉文宝姝的声誉。 再加上凤无鸣如若亲自出面拿出进府名单,表示自己一没有邀请文宝姝,二文宝姝也没有下帖子。 那流言蜚语,下半辈子文宝姝便不要想待在京城里,也就基本上告别了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了。 思及此,文燕京是一脸恨铁不成钢,想要骂文宝姝几句,看着自家闺女儿已经是这幅样子,又很是舍不得。 但这下不就是将身家性命和把柄都送去了凤无鸣的手上攥着嘛? 实在是被动。 “那王爷想要如何?” 凤无鸣看人的眼神像是一只草原上的鹰隼发现猎物的眼神。 一下子便锁定了猎物,叫人喘不过气来。 “本王要你从此撤出太后阵营,安心过好你余下的日子。如若文大人执意要与太后一/党同流合污,便不要怪本王无情,对令爱下手了。” “你——”文燕京闻言瞪大了双眼,神色很是复杂的看向凤无鸣。 这眼神中包含了不可思议以及记 恨还有害怕。 记恨凤无鸣拿自己女儿作文章威胁自己,害怕凤无鸣的城府竟然深到这种程度。 时至今日,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来,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凤无鸣的一场局。 一个离间自己与太后的局。 “文大人,其实今日/你踏进本王府上开始,你与太后之间的嫌隙便种下了。怀疑一旦产生,罪名于是成立。你在太后身边再也不会得到重要。” “并且会被永远的打上本王的烙印。只要本王一倒台……你猜猜你的下场会是如何的凄惨?” 凤无鸣站起身来,走到了文燕京的面前,“就算文大人运气好,走的比本王早。那么……令爱呢?是否又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呢?” 文燕京苦笑,凤无鸣看似是给了自己两条路,实际上又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呢? 他分明只能选择和他合作! 真是好毒的计谋! “王爷,这样大的事情,容微臣回去好生考虑考虑吧。” 凤无鸣勾唇,大发慈悲的摆了摆手,“不急于一时,事关全家上下百来口的性命,文大人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如此,便不送了。” 凤无鸣站起来便要离开,算算时间,王小娥也应该醒了。 第250章 醒了 他还赶着去看王小娥,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且慢。” 凤无鸣被文燕京叫住。 彼时文燕京已经将文宝姝扶了起来。 怀中的文宝姝还是止不住的抽噎,戒备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依赖的抓着自己父亲的领子,不过倒是没有哭了。 “王爷,如若下官答应您的要求,是否可以让姝儿进王府,做您的侧妃?” 凤无鸣不解的看向文燕京,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文燕京一直也不允许文宝姝这样胡来。 怎的今日想起来说这个? 文燕京颇为无奈道:“王爷说的一切在理,下官没有丝毫应对的余地,唯有合作才是保全全家的上策。姝儿这么些年对待王爷的情谊,王爷应当也是看在眼中的。” “不若就请王爷纳了姝儿,不求做正妃的位置,只求跟在王爷身旁常伴王爷左右。也算是了却了姝儿的一个心愿。” 怀中,文宝姝原本涣散的眼神开始逐渐聚焦,盯着早已不再年轻的父亲,鼻头又是一酸。 尽管闯下弥天大祸,父亲也还是想要替自己争取一把…… 文宝姝眼中含泪,带着最后一分期许看向凤无鸣。 父女两个都在等凤无鸣的定夺。 大抵是怕凤无鸣不同意,文燕京还添了一句。“小女入府定会敛了这性子好好做王府的女主人,替王爷排忧解难。” “况且,有了小女作为把柄,王爷也不怕微臣不听从您的命令不是?” 对于凤无鸣来说,一切都可以用作算计的筹码。 用一个侧妃的位置,砍掉太后的左膀右臂,刚好能够补足都察院让权的后果。 可是……如若他真的这般唯利是图没有软肋的话,也就不会在都察院让权了。 不知怎的,凤无鸣想到了王小娥。 她可真的算自己的软肋啊。 昏迷了这么久,自己是又找大夫又找药材,又让权又下咒的。 不过……看在她一介村妇无依无靠罢了。 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凤无鸣盯着父女二人,一字一顿道:“文宝姝,我最后再说一遍,你我之间,绝无可能。还是趁早歇了心思,早些遇到你的良人吧。” 文宝姝瞪着眼睛,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想要哭,但却哭不出来。 原来人悲痛到了极致竟然是这样的。 文宝姝心知父亲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一张老脸都豁出去不要了。 她没有资格再因为这件事情难过。 文宝姝的指甲狠狠的掐进了肉里,只为了让自己不哭出来。 “至于你,文大人。”凤无鸣点到了文燕京的名字,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本王不需要文宝姝作为牵制,也可以拿捏住整个文府。你若不相信,大可以用你全家的性命来试试。” 文燕京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知道凤无鸣一向说到做到,他也没那个底气去测试凤无鸣所说的真假。 一旦行差踏错,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不说,还会全家性命不保…… 他真的没得选。 说罢,凤无鸣也不管两人是何反应,起身就往王小娥的房间去。 留下文燕京,一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后续那父女两人自是马不停蹄的便离开了,听闻文宝姝回去就被关了祠堂。这次与之前不同,文大人是好一通责骂。 但这些与凤无鸣都没有关系。 他现在只想知道王小娥醒过来没有。 前脚刚迈进院子,后脚便听到一片欢声笑语。 不知怎的,凤无鸣只觉得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便落了下来。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他加快了脚步,越过庭院,迈步进了叶知鱼的院子。 一下子便 看到了脸色苍白,但已经醒来的王小娥。她有些虚弱的靠在床上,两个小团子拉着她的手大抵是在说些什么笑话哄她。 “你醒了。”凤无鸣开口,语气中藏着一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愉悦。 “这段时间,有劳王爷了。” 叶知鱼心知自己昏迷这段时间,两个小团子一定都是凤无鸣在照顾。 昏迷的时候,叶知鱼便一直担心两个小团子。没有自己在身边陪着,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会不会一下子瘦削许多,会不会因此病倒。 好在,醒来的时候两个小团子没有消瘦,反而脸上的肉愈发的多了。 便明白,凤无鸣将两个小团子照顾的很好。 况且,在那个怎么也走不出来的梦境里,叶知鱼没有忘记最后时刻是凤无鸣出现,带自己走出了梦境。 或许自己醒来,也和凤无鸣有关。 思及此,叶知鱼看凤无鸣的眼神带着几分真情实意的感激。 凤无鸣道:“昏迷一阵子醒来,人倒是礼貌了许多。” 见凤无鸣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死人不偿命,叶知鱼竟生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还当真怀念啊。 叶知鱼自知亏欠,并不同凤无鸣拌嘴,只多 花/心思陪伴着两个团子。 凤无鸣见状,并不打扰母子三人的幸福时光。 只询问了一下叶知鱼的身体状况,并让府医前来把脉。 “王神医如今的脉象已经稳定下来,只需要将养皮外伤便好。” 得了府医的诊断,凤无鸣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倒是叶知鱼听了,开口反驳道:“便是这皮外伤最难将养。我甚至不能躺着只能趴着……” 惹得凤无鸣忍俊不禁,“捡回来一条命便是顶好的事情了,还挑三拣四?” 叶知鱼吐了吐舌/头,并不说话。 两个小团子拉着叶知鱼叽里呱啦说了许多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 凤无鸣很识相的把空间留给了他们母子三人,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 另一边,文氏祠堂,文宝姝跪的笔直。 外头的雨下的有些大了,狂风怒号,如妖怪一般的呼啸。 祠堂内的烛火算不上通明,甚至因为外头的风摇曳,一些还熄灭了。 文宝姝的心中战战兢兢的,生怕撞见什么可怖的东西。 这时,一个人影闪过,吓的文宝姝不敢睁眼睛。 “姐姐,是我啊。” 一道熟悉的温婉声音传来,文宝姝这才敢睁开眼睛。 第251章 辞官 是文玉馥。 她头上带着避雨的蓑衣,又从黑暗中走出来。是以看去才像一个妖怪一般。 文玉馥放下食盒,脱去了身上被雨打湿的蓑衣。 文宝姝后怕的拍了拍胸膛,“装神弄鬼。” 文玉馥笑着道歉,“抱歉姐姐,是我不好。” 说罢,文玉馥四处打量了一下四周,忍不住打抱不平,“话说,这次爹爹怎的如此心狠,竟真的让姐姐跪来祠堂。” 要知道,文宝姝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祸闯了不少。 但没有一次罚她跪过祠堂。 原以为这样说会引起文宝姝的共鸣。 谁知她只是淡淡的撇了文玉馥一眼,落寞道:“是我咎由自取,闯下弥天大祸,险些拖累全家人,跪个祠堂又算什么?” 文玉馥一边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佯装不经意的问道:“什么大祸……”文玉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该不会是姐姐成功了吧?” “如此,小妹便要恭喜姐姐就要得偿所愿了!爹爹也真是的,这样的事情虽然冒险了些,但到底还是做成了不是。又何苦安排姐姐在此处跪祠堂呢?” “没有成功。”文宝姝 发出这声音有些艰难。 不知道是因为这话本身,还是因为许久没有进水嗓子干涸了。 “啊?” 文宝姝盯着文玉馥,再次重复了一遍,“没有成功,蛊虫掉在了地上,被抓了个正着。并且爹爹赔上整个文府,要他娶我,他也不愿意。” 文宝姝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聚焦在了文玉馥的脸上,死死的将她抓住。 “你说,舅舅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才会拒绝的如此干脆?是不是就是那个村妇?” 文宝姝喃喃道:“对,就是那个村妇,一定是!除此之外,舅舅身旁再没有第二个女子了。一定是……” 见文宝姝这样癫狂,文玉馥虽不耻,但也总算知道了文宝姝还是没有放下凤无鸣。 这也就意味着,她还是有利用的余地。 “姐姐,那你可曾告诉他们蛊虫是我给你的?”文玉馥佯装惊慌,立刻便落下两滴泪来,“如若爹爹知道了,定要打死我了。” “没有,我没说。”文宝姝摇了摇头。 文玉馥这才喜笑颜开,拉着文宝姝说:“我便知道姐姐是最最疼我的。小妹能得到那蛊虫说来也是机缘巧合。不过姐姐你放心,小妹定然会竭尽全力帮 你达成所愿的。” 文宝姝扯着嘴角苦笑没有搭话。 换作平日里,她大概早就扯着袖子问是不是还有什么好办法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 大抵是被凤无鸣伤的狠了。 不过,文玉馥看出了文宝姝眼底的不甘心。 她对凤无鸣还有情。 只要有情,就不怕文宝姝不为她所用。 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那未曾放下的,会成为文宝姝的执念,掩埋在心底。 只要有了机会便会再次升腾而起。 不怕文宝姝不上钩。 只是这一夜对于文宝姝来说,注定难熬,且无眠。 无眠的又何止文宝姝一人。 晚上,文燕京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凤无鸣的那句话。 心里思忖着,直到听到三更的锣声,这才下定了决心。 …… 第二日早朝上,原本一切照旧。由外派回来的大臣汇报地方情况。 再由各个部门汇报部门的情况。 先是都察院那边,左副都御史告假一段时间。这整个都察院便彻底掌握在太后的手中。 在朝堂上说出来的时候,太后一/党的人皆是忍不住得意起来。 看凤无鸣的眼神像是看笑话一般。 尤其是王长松,那叫一个扬眉 吐气。 殊不知,接下来文燕京的话才叫震惊整个朝野。 “如若无事,诸位爱卿便退朝吧。”凤衍之眉眼之间难掩疲态。 整日在朝堂之上处理政事,再加上背地里的一些尔虞我诈的算计,这让凤衍之的身体似乎是有些吃不消了。 这一点,凤无鸣很敏锐的注意到了。 “且慢,皇上,老臣有要事要奏。” 文燕京在这个时候从文官队伍里站了出来,跪了下去。 凤衍之道:“文爱卿,你有何事?” 文燕京抬眸,先是看了一眼站在百官之首的凤无鸣,又是看了一眼凤衍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 闷闷的声音传来。 “老臣请求皇上放老臣告老还乡,让出江淮盐铁使及大理寺的一切职务。” 此言一出,群臣震惊,纷纷议论起来。 “这文大人尚且年轻,怕是还没到告老还乡的时候。怎么现在便要告老还乡?莫不是要提前去过那田园隐居生活?”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与我们是件好事。文大人身上的担子不小,一但卸下来,许多人都能顺着往下爬一爬了。光说这江淮盐铁使,便是个油水十足的官儿。” “那官儿从手指缝里漏/ 点出来便足够你我苦干许久了。” …… 听着同袍的议论,文燕京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抖动起来。 他的确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凤无鸣有些错愕。 他那日的敲打,不成想文燕京这样快便做出了选择。 只是,这选择也并不是脱离太后一/党,站在自己这边。而是告老还乡,放出手上所有的权利。 想来也是怕太后的报复。 倒是个老狐狸。 “爱卿,你身体康健,家中亦无甚大事发生,为何便要告老还乡啊?朕最是倚靠你这样的肱股之臣。离了你,如何是好?” 文燕京将头埋得更深,“实则是这些年的操劳留下了病根,每到这个时节便头疼不止。有时候连静下来想一件事情都做不到。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替皇上排忧解难。” “还请皇上准许微臣的请求,放臣归家去吧。” 凤衍之坐在龙椅上,右手食指轻轻点着,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度。 群臣大部分屏息凝神,等待着凤衍之的抉择。 “爱卿劳苦功高,这些年身兼数职,为国为民皆是兢兢业业。”凤衍之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所有人又开始揣测起他的态度来。 第252章 明升暗降 “是以,爱卿的要求,朕允了。” 此言一出,一片喧哗。几家欢喜几家愁。 文燕京先是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紧接着也生出几分惆怅来。 为官多年,不说叱咤风云,也好歹是位极人臣。如今这样舍弃半生的风光,难免留恋。 不过……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人,女儿,一切也都是值得的。思及此,文燕京便觉得释然许多。 相比之下,太后一/党的其他人就显得不那么淡定了。 甚至一些大臣开始忍不住进言劝解。 “皇上,这文大人手握重拳,就这样放权。只怕大理寺和盐铁那边会因为夺权而起了争执。” “更何况,无论是大理寺还是盐铁司,这都是我国之根基啊。哪里能说卸任就卸任呢?” “还请陛下三思。” …… 凤无鸣站在首位,并没有开口说话。只盯着凤衍之,等待他的抉择。 与他本人一样,朝堂上摄政王一脉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毕竟自家主子尚且态度不明,便不好跟着瞎掺和了。 况且,就算这文燕京把权利都让出来了,也不一定轮得到他们啊。 是以朝堂上几乎割裂成了两派。 一派极力主张文燕京不 能卸任,倒像是离了他大理寺便不能运作,天便会塌下来一般。 另一派则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凤衍之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 众人皆是缄口不言,将目光投向了凤衍之,等待他的定夺。 毕竟最后是走是留,还是皇上说了才算。 “文爱卿既去意已决,又是肱股之臣,朕自不好让他寒心。是以,卸任一事,便安排下去吧。” “不过文爱卿乃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再加上令爱又是有封地的郡主。是以文爱卿做协办大学士,时常帮朕整理书籍也算是不埋没了爱卿。” 这协办大学士乃是从一品的官阶,比文燕京从前做的官还要高。 只是却无甚实权,明升暗降。 既给足了文燕京面子,又满足他要卸任的要求。已经是顶好的安排了。 文燕京心中亦是清楚,并无半点犹豫的磕头,“陛下仁义。” “至于你在大理寺的位置,便让付景同接替便是。” 一直持沉默态度的保皇派付景同,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呆愣了一瞬。旋即快步走到文燕京的旁边跪下。 “微臣领旨,跪/谢天恩。” 原本这样掌控整个大理寺,对 于一个后辈来说,合该谦虚两句的。 再不济也要说声“以后还是多靠各位前辈教导”这样的体面话才是。 但对于付景同而言,他并不站队。既不是太后党也不是摄政王派,只一心为国为民。 是以这个位置,他付景同担得起。 也唯有这样,才能彻底制止太后或者摄政王将手伸到大理寺里边。 文燕京也忍不住打量起身旁这个年轻的大理寺卿来。 之见他穿着四品黄色朝服跪的笔直,眼神里满是坚定。 不久之后这少年就会着青绿色的朝服正式成为三品大理寺卿。 文燕京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入朝为官时,大抵也是如此。那是初出茅庐天不怕地不怕,一心只想着匡扶正义。 却不成想一路走来,早就丢了自己最初的本心。 付景同实则是少卿,只因为文燕京监管江淮盐铁税收一事,早些年常年不在京城。 是以付景同代行大理寺卿的职责。 外界给面子,也就称他一句大理寺卿。 不过从今往后,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大理寺卿了。 这样年轻的正三品,只叫人羡慕又嫉妒。 “至于江淮税收一事……便交由郭琨吧。你本就是江淮巡抚, 也更了解那里的情况。” 这郭琨是凤无鸣阵营的人。 这江淮盐铁使是多大的官?官职实则并不算大,还是外派官并不是京官。 但架不住这官职油水多啊。 国库每年大半银子都是江淮上供,可见这官职油水之多。 有了钱,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太后阵营的几个人哥哥面如菜色。 尤其是右副都御史王长松。作为一品官职,大抵算是太后阵营里面领军的人物了。 他这刚才从凤无鸣的手上夺了都御史的权,后脚凤无鸣就得了这样的权利。 实在是……令人不知如何评价。心中是嫉妒害怕各一半。 虽不满,但这毕竟是皇上的决定,没什么好反驳的。这郭琨的确是盐铁使的不二人选。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要怪就怪这文燕京,甚至没有通个气儿,直接就宣布要辞官。 王长松愤恨的瞪着文燕京,像是要把他的后背盯出来一个洞一般。 心里也暗暗琢磨着一定要去太后那处好好告上一告。 文燕京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背后有许多人戳自己的脊梁骨。 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保全自身和家人的方法了。 凤衍之见所有问题都处理 完了,便挥了挥手,“诸位爱卿既无事便退朝吧。” 众臣除了凤无鸣,稀稀拉拉跪了一地。 凤衍之盯着凤无鸣眨了眨眼,倒是并没开口。 散朝之后,凤无鸣径直来到了偏殿。 见凤无鸣走进来,凤衍之坐在桌前正在斟茶,不由得笑了起来,“群臣如若都像摄政王与朕这般默契,大抵也会少了许多事端了。” 凤衍之做了个请的手势,凤无鸣随之坐下。 “不知皇上召臣前来,所谓何时?” 凤衍之挑眉,“胡说,朕什么时候召你了?” 凤无鸣蹙眉,也不与凤衍之分辩,起身就要离开。 凤衍之连忙放下茶杯唤住他,“你说你,怎的这样心急?我召王叔前来只是想问问……王小娥的情况如何了?” 凤衍之神色并不在意,但摩/挲杯壁的小动作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真实所想。 有些纠结,又有些急切。 凤无鸣心下了然,但并未戳穿他。 只淡淡道说:“臣替王小娥谢过皇上送来的药材了,人已经醒过来了。只余下些外伤,好生将养便可。” 长舒一口气,这才放心下来。 在叶知鱼带他出宫的时候,他心里便将叶知鱼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第253章 皇上该选妃了 朋友被母后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了一顿,险些丢掉性命。他心中是愧疚的,亦是担忧的。 没事就好。 倒是凤无鸣仔细观察凤衍之的反应,意味不明的开口:“皇上似乎很是在意王小娥。” 凤衍之不明所以,但颔首道:“朕与王神医一见如故,很是投缘。” 凤无鸣闻言,脸色一下子变了许多。 心中百转千回。 这么多年,太后不是没有催促凤衍之扩充后宫过。 毕竟让那些大臣把女儿送进宫中,那便是对他们最好的钳制。不怕他们不站在自己这边。 但凤衍之每次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大抵是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想耽误了那些女子。 是以,这还是凤衍之第一次主动关心一个女子。 只是……这女子为何偏偏是王小娥? 难不成凤衍之看上了王小娥? 凤无鸣被自己心中的猜想惊讶了一下。那王小娥无德无才还无色,凤衍之有什么可看中她的? 大抵是年纪到了寂寞而已,身边出现一个异性,便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好奇还是喜欢。 还是该选妃了。 “皇上,您也确实到了年纪。”凤无鸣冷不丁开口来了这么一句没头 没脑的话。 凤衍之疑惑的看向他,“什么年纪?” “选妃的年纪。” 凤无鸣开口,凤衍之刚喝进去的茶水便将他呛住,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凤衍之有些生气,将茶杯重重放下,茶杯里的茶水溢出来不少。 凤衍之的脸上是少有的红/润,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气的。 见状,凤无鸣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我见皇上如此关心一村妇,还以为皇上也到了疼爱人的年纪。自该选妃扩充后宫了。” 凤衍之瞪了凤无鸣一眼,后者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朕与王神医只是故友,王叔不要歪曲了。朕也无选妃的意思。”提及此,凤衍之的眼神有些落寞,“不可平白耽误了其他姑娘才是。” 凤无鸣见状,也并不再提这个话题。 只心中升起几分诡异来。 太后如此不择手段,搬弄权术。生出来的孩子倒是心底良善的。 “走吧,我送送你。”凤衍之很快的调整了情绪,阴霾一扫而过,起身对着凤无鸣开口道。 凤无鸣亦是起身,两人一前一 地离开了偏殿。 殊不知,这里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了太后的耳朵里。 “选妃?这凤无鸣安的什么心?莫不是想借机安排自己的人?”太后冷笑一声,十分不屑。 一旁的嬷嬷附和:“谁说不是呢?还是太后娘娘料事如神,一下便看穿了摄政王的阴谋。” 太后听着这些奉承,心中很是得意。 “不过。”太后话锋一转,“选妃的事情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哀家亲自主持,不怕他凤无鸣塞人进来。” “况且……那日大殿上的女子,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太后的目光如炬,看向前方。 …… 另一边,叶知鱼趴在床榻上,听着两个小团子叽里呱啦的说着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思念。 “娘亲你不知道!你昏迷这段时间,小凤团茶不思饭不想……好像是害了相思病了。” 小九板着一张脸在旁边纠正自己的妹妹,“相思病是男子与女子之间的。” 小凤团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哥哥你害了相思病了?” 小九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情,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叶知鱼笑了笑,开口解释说:“这相思病不一定非要是男子与 女子之间。也可以是男子与男子,女子与女子。” “乃是真心相爱之人思念对方,药石无医的心病。这种情爱与我们之间的亲情又略有不同。” “总之,小凤团,你再大些就明白了。” 小凤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努力的消化着叶知鱼话里的意思。 茸儿在这个时候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姑娘,药熬好了。” 叶知鱼颔首,挣扎着起来。 茸儿想要扶一把,却被叶知鱼拒绝了。 这点小事情她自己可以做。 “再不动动,四肢便好退化了。给我吧,我自己来。” 茸儿于是毕恭毕敬的将药碗递了过去。 那药黑漆漆的还冒着热气,一看就十分苦涩。 饶是叶知鱼,也不免蹙起了秀气的眉毛。 “娘亲,我去给你拿蜜饯!” 小凤团自告奋勇的振臂高呼,随后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小九给了叶知鱼一个眼神,随后因为担忧妹妹也跟着跑了出去。 还跟在后头喊道:“慢些跑!” 叶知鱼忍俊不禁,盯着兄妹两人的背影开口道:“这小九是愈发像个小大人了。人不大个鬼灵精。你看到方才他对我示意的眼神了没?哪里是他这个年 纪做的出来的。” “大抵是随了姑娘,一直都很有个性。” 叶知鱼笑了笑没再搭话,勺子搅/动两下,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叶知鱼开口道:“我昏迷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循环。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来,身边空无一人,只我一个。” “我能感受得到时间的流逝,却不知道外头具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日,凤无鸣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才将我带出梦境。我的肉身随之醒了过来。” “我想,这应该不会是单纯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这里头或许有些说法。茸儿,你都知道些什么?” 茸儿低头看着脚尖,“姑娘想要知道什么?” “将这段时间凤无鸣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悉数告知,尤其是我醒来的缘由。这便是我想知道的。”叶知鱼神色认真,盯着茸儿。 “原本王爷交代过,让大家都不要说。不过既然姑娘想知道,茸儿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况且王爷的所作所为,饶是茸儿一个外人也觉得不该就此埋没无人知晓。” 叶知鱼听着,心中愈发的疑惑了。 这凤无鸣究竟做了什么,为何要瞒着自己,茸儿又何出此言。 第254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 “此间姑娘不知为何在宫中/出了意外,本是被皇上带去了国师处治疗。王爷知晓后,特地将您接回来养伤。这期间府医和宫里的太医,甚至是国师也不知往返了多少次。” “但最后都毫无效果。”茸儿说到这里的时候,似是想到那段担惊受怕的时光,语气闷闷的。 “随后,国师便言,可将王爷与姑娘二人下咒联系在一起。这样王爷便可以将您的灵魂带出来。” 原来如此。 叶知鱼这下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在梦境之中见到凤无鸣。 又为什么见到凤无鸣之后便大好了。 原来竟是萧清让给凤无鸣下了咒,将自己与他的灵魂联系在了一起。 “这咒术可有什么弊端?”叶知鱼蹙眉问道。 如若这咒术是个千好万好的东西,萧清让也不至于在最后关头才用。 大抵是有些什么弊处的。 她自是应该早些知晓,早做防范。 茸儿道:“听闻日后王爷和姑娘你们的痛觉便会联系在一起。若是一方受伤,另一方也会承受相应的痛觉。” 五识通感,原来是这样。 叶知鱼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思索着什么。 她并不责怪 凤无鸣或是萧清让。 那种情况下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又何须如此苛刻。 只是……这咒术的弊处到底是将两人拴在了一起。好多事情叶知鱼都要从长计议。 最直观的一件事——以后采凤无鸣的血时,自己也会有痛感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 叶知鱼见茸儿还站在原地,于是便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茸儿咬了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叶知鱼笑了,“你我之间有什么好不好说的,但说无妨。” 茸儿这才一脸纠结的开了口,“姑娘,我觉得王爷他……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咳咳——”叶知鱼惊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没有亲历也这样明白?” 茸儿瞪大了眼睛,“这事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姑娘这些年也见过几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王爷的所作所为,与那深陷爱情中的男子要做的一般无二。” “况且,如若不是喜欢,王爷何必做到这种地步?任凭姑娘死了便是。” 叶知鱼的脸色有些复杂,并未开口说话。 茸儿因为是自己话说重了,撇了撇嘴,找 补道:“不过每个人的性子或许是不一样的。” 叶知鱼闻言,便顺着这个梯子下了,索性岔开话题。 “我昏迷的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不过……”叶知鱼顿了顿,“关于凤无鸣,很可能只是怕我死了没人治他罢了。毕竟他那医榜贴了这么久,也就我一个人揭榜前来不是么?” “是以,我们之间不过便是各取所需罢了。” “娘亲,蜜饯来了——” 远远的就听见小凤团的声音。 茸儿见状,也没再开口。 姑娘说是各取所需那便是吧。 只是他们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是爱呢? 叶知鱼接过蜜饯,在两个小团子期许的目光下咽了下去。 酸甜口味的,倒是很对她的胃口。 “这是城南那家铺子的蜜饯吧?也只有他家做的酸甜可口很对我的胃口。”醒来能吃到喜欢吃的食物,叶知鱼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要本王说,你还真是个吃货啊。” 凤无鸣的声音响起,随之踏进了房门。 他的目光在看到叶知鱼的时候,便停滞下来。仿佛世间只剩下她。 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心底炸开,但他却 说不清道不明那是什么。 算起来,这还是在叶知鱼醒来之后第一次看到鲜活的她。 上次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只匆匆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叶知鱼当时也是气若游丝的趴在床上,整个人十分虚弱。 如今虽说唇色雪白,但好歹能站起来了。 也是一件好事。 见凤无鸣前来,茸儿很识相的就要带着两个小团子离开。 原本这两个小团子大抵是不愿离开娘亲的。 但不知道为何,这次倒是乖乖的离开了。 走之前还十分有礼貌的和凤无鸣打了招呼。 叶知鱼想,大抵是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凤无鸣将两人照顾的很好。 是以,两个小团子才会离开的这样爽快。 叶知鱼心中升起些许感激,但又随后想到两人之间各取所需的关系,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叶知鱼挣扎着又趴回了床上,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过于虚弱了。 就站了那么一会儿便觉得伤口疼,站不住。 还是得趴着养伤才是。 见叶知鱼行动这样困难,凤无鸣欲伸出手帮扶一把。但伸出去的手最终停在了半空,握成拳头收了回来。 叶 知鱼也自食其力的趴回了床上。 她倒是泰然自若,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个姿势有任何的不妥。 凤无鸣也只是抽了抽嘴角,并未开口说什么。早已习惯了叶知鱼有时候的无礼举动。 在他眼中,叶知鱼如若是知书达理便不是叶知鱼了。 “本王来看看你还活着没有。”凤无鸣掸了掸衣袍,坐在了叶知鱼的对面。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倒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叶知鱼双手交叠枕着下巴,颇为无语,“王爷你费心费力将我救活,说什么我也不敢就这样死掉啊。” 没被太后打死,倒是要被凤无鸣给气死了。 凤无鸣勾唇,“你知道本王费心费力便好。你这次可是欠了本王天大的人情。” “王神医打算如何还清?” “这可难办了。王爷救人如若是为了报答,那救人之前也该打听清楚这人有没有回报的能力才是。” “王爷不缺钱不缺权的,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如若不然……那便以身相许吧?” 叶知鱼眨了眨眼睛,笑的一脸狡黠。 凤无鸣的心不自觉乱了半拍,少女那句灵动的“以身相许”在耳畔炸响。他的手陡然握成拳头。 第255章 签个卖身契 一时间,凤无鸣竟全无反应。 又或者说,他不知如何是好。 只这样看着叶知鱼,目光复杂。 还以为凤无鸣这是生气了,又或者是不想搭理自己,叶知鱼吐了吐舌/头,“王爷当真是小气,这样的玩笑也开不起。” 听到是玩笑,凤无鸣说不上来心中酸涩的感受是什么,时握成拳头的手也松开了。 “这次我欠的人情实在太大,如若不然,我便和王爷签个卖/身契吧。我也没其他值钱的地方了。” 叶知鱼歪着脑袋看凤无鸣,等待他的反应。 原以为他大概又不会理会自己,或者一脸鄙夷的说自己无趣。 没成想他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那便签一个吧。” 要说这凤无鸣还是个行动派,立刻便让管家准备纸墨笔砚还有印章。 叶知鱼看的目瞪口呆。 她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哪成想凤无鸣竟然认真了? 这也太过小气了吧! 但这签卖/身契又是叶知鱼自己提出来的,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尔反尔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吧。 那多丢面子,显得她多不真诚似的。 她自有办法便是了。 说完这个,两人便没再说话。 偌大的屋子甚至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凤无鸣观察叶知鱼,她无声的说着什么,像是在泄愤。 凤无鸣猜测,大抵是在骂自己,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看她骂的一脸认真的样子,也只觉得好笑。 不一会儿,管家将东西拿了进来,凤衍之看了一眼叶知鱼的方向,示意管家送过去。 紧接着凤无鸣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神医,请吧。” 叶知鱼咬了咬牙,接过了管家手上的东西。 这契约是写好了的,只需在上面写个名字便是。还需要盖个印章。 叶知鱼草略的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大抵就是以后自己要任劳任怨以凤无鸣马首是瞻。 如若不然凤无鸣便可以随意处置自己。 这可真够狠的。 叶知鱼撇了撇嘴。 见状,凤无鸣轻笑:“怎么?王神医有哪里不满意?” 叶知鱼也不客气,“这可太不满意了。这不就意味着,以后我连同王爷说句重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否则王爷扭头将我卖给人牙子,我去哪里哭?” 说完,叶知鱼想到什么似的,瞪大双眼,指着那卖/身契道:“这卖/身契不会还夹在着小九和小凤团的吧?” “自然……” 叶知鱼的眼睛瞪的老大。 “不算。” 凤无鸣来了个大 喘气,叶知鱼这才放心下来。 “不过你若是被卖掉了,他们兄妹两个人不还是任我处置吗?”凤无鸣语气淡漠,说出来的话倒是让叶知鱼气的牙痒痒。 后悔自己不该多嘴之余,只得暗骂凤无鸣是个老狐狸。 救了自己一次,竟然就相当于得了三张卖/身契。 买大送两小啊…… 况且这救治还有后遗症呢。凤无鸣的仇家这样多,哪天走在路上被人砍了,指不定自己还要陪葬呢。 真是笔血亏的买卖。 “签吧王神医,还在等什么呢?”凤无鸣催促道,好整以暇的看着叶知鱼。 看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着实是有趣。 她从来肆意,少有这样吃瘪的时候。 叶知鱼闻言,拿起笔,愤恨的写下了王小娥三个字。 那笔锋锐利的像是要割破纸张一般,倒是让凤无鸣想到了王小娥刚进府中的时候。 也是这样遒劲有力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偏生又与那叶知鱼当日写下的字那样相似。 凤无鸣有一瞬间的恍惚。 叶知鱼放下笔,将卖/身契扔给了凤无鸣。 紧接着闭上眼睛养神,大有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她表面苦闷,心中却是得意的。 写的假名, 卖/身的便不是她叶知鱼,而是莫须有的王小娥。 说到底,还是自己技高一筹。 想到那个烧了自己后院的叶知鱼,凤无鸣没了要继续逗弄王小娥的心思。 凤无鸣将那卖/身契小心翼翼的叠了起来,放在袖中。 只道:“国师请你去宫中一聚,大抵是要看你身子好全没有。” 叶知鱼闻言,睁开眼睛,答应了下来。 毕竟算起来,萧清让也是她半个救命恩人。 事不宜迟,叶知鱼立刻出发。 凤无鸣给叶知鱼安排了软垫的马车,让她路上少遭些罪。 不过这些,叶知鱼并不领情。只当凤无鸣这是对自己的补偿。 毕竟自己刚才可是签了如此屈/辱的卖/身契呢。 由茸儿扶着叶知鱼一步一步的朝着府外挪动,凤无鸣不知忙什么去了。拿到卖/身契便离开了。 叶知鱼也没有打算让王爷纡尊降贵的来扶自己,是以也并没有问。 刚走到门口,迎面便撞到了急色而来的付景同。 他步履匆匆,身上的朝服甚至还没来得及换。看样子是发生了大事情。 “付大人,可是要找王爷?” “不。”付景同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叶知鱼,“我是来找你的。王神医, 城南又出现命案了,这一次同样也是死状凄惨死的蹊跷。还请神医同我一道前往查探。” 叶知鱼看着准备去宫里的马车,有些迟疑,“这……” 付景同也敏锐的感觉到叶知鱼的犹豫。 “我知晓王神医重伤未愈,本不便打扰。只是这次的案子与上次的案子手法相像,恐有关联。我见王神医很是关切这个案子。” “是以,我这次找来,一是寻求神医帮助,二也是为了让神医能够再次查探那个案子。” 叶知鱼思索片刻,答应下来。 “付大人随我如马车吧。”叶知鱼着打量了自己,苦笑一下,“我这个样子,实在是骑不了马。” 付景同颔首,“那是自然。” 紧接着就茸儿一起将叶知鱼扶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城南驶去。 马车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人把叶知鱼在门口遇到付景同的事情报告给了凤无鸣。 凤无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淡淡“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 马车上,付景同将那边的情况简单说了下。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去实地探查了才知道。 “付大人,你作为大理寺副职来说,也足够称职了。” 第256章 尸体在移动 感觉有什么案子都是付景同在跑。 按理说他作为一个副职,一个长官,这些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便是了。 又何苦非要亲力亲为呢? 付景同能做这样,是因为他是一心为民的父母官,是好官。 这也是叶知鱼愿意出手帮忙的原因之一。 付景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现在不是副职了,今日在朝堂上皇上已亲封我为大理寺卿。从此就正式掌管大理寺的全部职权。” 付景同苦笑了一下,“这下只怕是更忙了。” 叶知鱼抿唇笑道:“那便恭喜付大人了,年纪轻轻官至三品。前途不可限量啊!” 只怕现在付景同就是朝中大臣争相拉拢的对象。 不过,一个升职之后没有半点威风,反而却说自己以后会更加忙碌的人,也不会去掺和那些尔虞我诈。 是个好官。 叶知鱼道:“我更盼望着付大人可以不那么忙,轻松些才好。” 叶知鱼本意是想,付景同轻松一些,不就意味着这些案子少一些,京城多一份保障么。 但好像付景同会错了意。 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竟是从脸红到了脖子。 叶知鱼尚未发觉,茸儿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看着这皇上面前的红人,前途一片大好的朝中要员,在叶知鱼面前一副情窦初开少年的模样,茸儿便觉得有些好笑。 同时感叹自家主子实在是太过于优秀抢手了。 一个摄政王还不够,还要来一个大理寺卿。 也不知姑娘最后会选择谁…… 茸儿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件事情。 王府在城中心,去哪里都不算很远。 马车挺稳之后,茸儿下车,将叶知鱼扶了下来。 老远就听见一位老人的哭嚎声。 “小金啊,你这是要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叶知鱼跟着付景同,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案发现场。 该出是个荒废许久的院子,这一点从院中许久未洒扫而留下来的灰尘和青苔可以看出来。 院外围着许多百姓左一言右一语的说着什么。 有人说这是死者自己不小心而为之,没什么好看的。只可惜了小金的爷爷,祖孙俩相依为命,现如今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着实是可怜。 也有人说,这分明就是邪物所致。说他亲眼看到小金的伤口冒着黑气。 还有人说,不过便是强盗见小金穿着打扮不似穷人,这才下手。毕竟小 金脖子上的平安金锁是不翼而飞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些离谱到一听便知道是假的传言。 这些传言愈演愈烈,恐将人心惶惶。 于是乎付景同到场第一时间就是驱散了围观的民众,防止流言蜚语引起京城恐慌。 不过有一老人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只捶胸顿足的哭泣。 想来就是那死者的孙子了。 “金老头——”看清那老者的容貌时,茸儿有些惊讶,并且下意识的叫出了那老头的名字。 叶知鱼问道:“你认识他?” 茸儿答说:“这十里八荒大概没有人不认识这金老头。他做的蜜饯尤为好吃,每次都要排上许久的队伍,还不一定每次都能买到。” “不少达官贵人都对金老头的蜜饯赞不绝口。您今日吃的蜜饯便是金老头做的。” 叶知鱼闻言看向那懊悔不已的老头,没想到还有这层渊源。 “说起来,这金老头也真是命苦,幼年丧父丧母,青年丧妻,中年丧子。好不容易开了家蜜饯铺子,眼看着生活有所好转,老年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这打击,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听着金老头的遭遇,叶知鱼心中可怜, 也暗下决心定要破除这个案子才是。 金老头的遭遇的确很惨,但说起来,付景同这些年见过不少悲惨遭遇的人。 起初他还会因此落泪或是帮衬。 后来他明白了,唯有抓住真凶找出真相才是对这些人最好的慰藉。 倒是叶知鱼走了过去,给老人家递了张帕子,这才走进院子开始探查起来。 这死者是个六七岁的孩童,被摔的面目全非,几乎就是一摊肉泥了。死相实在是凄惨,难怪金老头会那样癫狂了。 这院子里唯一可以攀爬的高处,大抵就是十步之远的地方有一颗大树。 看似这小孩是从树上坠落而亡。 可这至多不过一丈高的树,从上面摔下来真的会摔的这样面目全非么? 这时,仵作走过来对着付景同行了个礼,紧接着表示这具童尸至少死了有半月以上了。 死去半月,现在才发现。和上具尸体竟是一模一样。 叶知鱼刚要靠近,便被仵作拦住。 “味道实在是冲人,姑娘还是戴上面罩吧。” 叶知鱼笑着谢绝了。 尸臭的味道她闻的不少了,早已习惯。 带上面罩只怕错过什么其他的信息。 仵作看向付景同,后者朝他摇了摇 头,示意不要强求,按照叶知鱼说的做便是。 紧接着付景同迈步跟了上去。 叶知鱼围着尸体转了一圈,紧接着蹲了下来,拎起地上一串血淋淋的珠子。 身旁大理寺的人想要阻止,却被付景同抬手制止住了。 叶知鱼将那珠子擦拭干净,露出原本的模样。 同样也是冒着黑气的佛珠! 光看材质,和之前那串是一模一样的。 至于别的,则需要让萧清让来辨别了。 叶知鱼偏头看向付景同,问道:“这串佛珠我可以带走么?我拿不住,需要给国师看看。” 付景同不答反问,“所以这起命案也不是人做的……对吗?” “是人,又不是人。”叶知鱼回答的模棱两可。 “这是何意?”付景同不解。 “黑气这种东西不会随意攻击人,所以利用黑气杀人的本质来说是人。”叶知鱼顿了顿,“但他犯下这样的业障,严格意义来说也不算个人了。” 想起外头金老头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恨不能把自己的命换回来孙子的命,叶知鱼便觉得那幕后凶手着实是可恶至极。 为了一己私欲随意褫夺人的姓名。 那孩子看着和小九一般高,估摸着年岁也相仿。 第257章 一人所为 叶知鱼在想,如若自己的孩子遭受了这样的一切,她大抵会疯魔。 “这东西,王神医便带走吧。希望神医和国师能早日携手破案,还这些死者一个公道。”付景同退后两步拉开与叶知鱼之间的距离。 随后郑重其事的行了个礼。 叶知鱼亦是感受到他的真诚,只道:“我定当竭力而为。” 说罢,两人分道扬镳。 付景同留下来继续清理现场,看能否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叶知鱼则是收拾收拾准备去往宫中。 这一次,是萧清让殿内的侍童亲自引路,想来是为了避免上次的悲剧再次发生。 来到萧清让的殿中,彼时他端坐在桌子一方,早早的等候起来。 见叶知鱼迈步走了进来,萧清让眼前一亮。 她行动虽缓慢,不如从前步伐轻快。但到底稳健扎实并不虚浮。 “不成想王姑娘恢复的如此之快。” 叶知鱼坐在萧清让的对面,开口道:“还是承蒙国师相助,如若不然,我只怕没有机会得以再见阳光。” “国师又是送药又是亲自诊治的,这份恩情我记在心中。他日国师如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但说无妨。” “虽然我或许帮不 上国师什么大忙。”叶知鱼自嘲的笑了笑。 叶知鱼眼中的感激不作假,但眼里很是清明,除了感激别无他意…… 萧清让笑了笑,“哪里的话?今日王姑娘所说,我可都记了下来。他日如有请教到王姑娘的地方,还请王姑娘不要推脱才是。” 叶知鱼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 萧清让眼中含笑。 “只是……今日还得请国师再帮一个忙才是。”叶知鱼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说了让对方有什么问题尽管找自己,这就又要麻烦萧清让了。 萧清让倒是习以为常,很是自然的开口:“是城南的凶杀案吧?” 叶知鱼有些惊讶,“国师身处宫中,对外头的消息倒是十分灵通。” 不过今日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现在大抵城内许多百姓都还未成知晓。 这消息竟就传过了宫墙,到了萧清让的耳朵里。 这人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萧清让毫不在意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子,我若在宫中眼盲耳聋,那便坐不稳这个国师的位置了。” 萧清让说的话有些奇怪,叶知鱼甚至来不及深究,他便转移了话题。 “再者,两起命案有许多的共同点 。想来是一人所为……上次去文府,王姑娘可曾谈查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叶知鱼摇了摇头,说起上次的行动便是颇为遗憾。 “全无?”萧清让接着问道。 叶知鱼回道:“那倒也不算是全无收获。起码知道了那黑气的老巢就在文府。黑气最浓的地方在文府一处院中。” “不过奇怪的是,那黑气时而浓郁时而消失,令人完全无法捕捉。那邪物定然是开了灵智的,否则不会这样难以对付。” “竟是开了灵智么。”萧清让想起那日在宫中也曾察觉到那抹转瞬即逝的黑气。 他本以为是自己感觉出了错误。 现在看来,只怕是那开了灵智的邪物进了宫中。 不过那黑气转瞬即逝,他没有办法察觉到具体的位置。只依稀判断是西南方位。 那里住着几位早些年送进宫的妃嫔和寿康宫那位……事情倒是有意思起来了。 “国师可是想到了什么被遗漏的细节?”叶知鱼见萧清让沉思,忙问道。 萧清让笑了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哪里,只是一时间走了神。” “这几次命案听闻王神医都在现场,可有什么发现?” 叶知鱼神色凝重, 要说发现,的确还真有。 “两次我到现场的死者都是早就死了月余,却最后在其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我起初以为,是有人将他们的尸体搬到某/处。目的嘛……便是制造恐慌。” “可是后来我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要制造恐慌有比这更快更有效的方法。”萧清让补充了叶知鱼接下来的话。 叶知鱼颔首,和萧清让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若是想要制造恐慌,大可以将尸体摆到闹市。这人有能力在天子脚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自也有将尸体运进城内的能力。可他为何不这样做呢?” “只有一种可能,尸体移动的目的不是为了制造恐慌。而是尸体本身就在移动。” 得出这个结论,叶知鱼心中也是一惊。 绕是见多识广的萧清让,此时此刻也不免起了几分惊虑。 这尸体如活人一般移动,实在是闻所未闻…… “先将东西拿出来看看吧。”这问题短时间找不到答案,萧清让也不在这方面过多纠结。而是换了个方向入手。 叶知鱼心下奇怪,但并未多问。只拿出了那串同样冒着黑气的佛珠。 “这次的死者是个同小九他们一 般大的孩童,死状凄惨。唯一的亲人便是年逾古稀的爷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真不知道那老人如何活下去。” “每每思及此,总会下意识的想到家里的两个小家伙。明知在凤无鸣的护佑下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但也难免会担心。” 萧清让闻言,安慰道:“我知晓神医菩萨心肠,为了你……以及那些被庇佑的百姓。在下也会竭尽全力的。” 说罢,萧清让示意叶知鱼将佛珠摆在桌子上。 那不断冒着黑气的佛珠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紧接着萧清让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划出符痕。 一边画,茶水痕迹一边消失。 但在萧清让最后一点落下的时候,符痕冒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千面山庄。” 萧清让开口吐出一个地名,“那里有你要找的东西。” 叶知鱼不敢耽误,立刻拜/谢萧清让。 “可需要在下陪同前往?”萧清让开口询问。 叶知鱼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国师日理万机,这样的小事我自可以解决。” 随后叶知鱼带着茸儿坐上了去千面山庄的马车。 萧清让则是在身后一直注视着叶知鱼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58章 千面山庄 期间,茸儿有些担忧的看着叶知鱼,“姑娘,你的身体可还吃得消?方才为何不干脆答应下国师,好歹有个帮手不是?” 叶知鱼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来,“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自要马不停蹄前去查验。如若不然,万一又想上次一样让近在咫尺的罪魁祸首逃/脱怎么办?” “至于萧清让……我并非逞能。他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并不能完全放心于他。更何况国师出宫乃是大事,我只怕太后会派人跟随,节外生枝。如若换成是凤无鸣,我大抵也就不会客气了。” 叶知鱼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把凤无鸣自动划到了可以信赖的范围当中。 “那一会儿要是动起手来……?”茸儿有些担心。 叶知鱼看穿她的顾虑,笑着说:“不必担心,我虽行动迟缓,但灵力增进不少。再不济不也还有你么?” 茸儿闻言,感受到叶知鱼的信任,认真的颔首道:“姑娘放心,我定护你周全。” 叶知鱼笑了笑,没再搭话,而是选择闭目养神恢复精力。 她的确有些累了。 就算是身体康健的时候,这样连轴转也会吃不消。 更何况如今她 大病初愈,有伤在身。 也多亏了养伤这段时间占了些凤无鸣的便宜,这才让灵力恢复了些。 只期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这千面山庄在城南,离几次命案发生的位置都不远。想来大理寺的人现如今正在不远处办案。 思及此,叶知鱼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就算届时不敌,还可以找帮手不是么? 为了不打草惊蛇,叶知鱼只让马车停在了远处。接下来选择与茸儿步行前往。 交代了车夫藏好自己之后,叶知鱼同茸儿朝着千面山庄进发。 这一路上,畅通无阻,并没有碰到什么人。甚至连个巡逻的都没有。 是以,大致可以确定的是,这幕后黑手并不是什么功勋权贵人家。 但尽管如此,叶知鱼也不敢放松警惕。 好不容易看到了这千面山庄的真面目。 宅子倒是气派豪华,只是里面死气沉沉的,叫人察觉不到半分活人的生气。 听闻此处原本是一江湖大侠为自己妻子建造的山庄,两人在此处已经过上了隐居避世的生活。 后来大侠早些年的仇家寻来,趁大侠不在家的时候残忍将大侠的妻儿杀害。 大侠出门办事回来看到的就是自己 妻儿的尸体。 这让大侠悲痛欲绝,卖掉山庄发誓要寻仇到底。 后来这山庄到了谁的手中便不得而知了。 外界看来,这山庄应该废弃许久了才是。又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只是没成想会有人把这里当做了老巢。 叶知鱼不由得想,这倒是比太后更谨慎。 但也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太后过于肆无忌惮了。做的一些掩饰不过是象征性的。 毕竟在她眼里大权在握,又有谁能够审判她呢? 没有人。 叶知鱼和茸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和小心,她们这才找了个墙翻了进去。 这院子里边同外头一样,安静的可怕。 四处都是落灰无人使用过的痕迹,比外头还要破旧许多。 不过主院的房子倒是有人精心打扫过的痕迹。 于是叶知鱼带着茸儿猫身进入了主院的房间。 一进院子,茸儿便被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还好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倒不至于发出声音来。 叶知鱼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头的邪神像。 那邪神额头带着一抹血红,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正前方,也就是叶知鱼等人进来的方向。神色怪异,狞 笑着。 更怪异的是,好似无论走到哪里,邪神的眼珠子都是直勾勾的看着你,仿佛下一秒那邪神像就会动起来一般。十分骇人。 此处没有点灯,采光又不好。外头青天白日的,屋子里面倒是暗的不成样子,很是符合刻板印象当中坏人的老巢样子。 “搜。”叶知鱼言简意赅,没有在这邪神上浪费太多时间。而是和茸儿一左一右的开始搜起来了这个房间。 这房间的布局倒是与平常人家的书房无异,也算不得大。 叶知鱼与茸儿很快就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 搜寻的途中也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密室之类的。 最终竟是无功而返。 叶知鱼看着茸儿,后者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能翻动的地方都找了,竟是什么发现也没有。 “姑娘,接下来你作何打算?是要继续在这山庄搜寻还是……?”茸儿开口询问叶知鱼的想法。 还不等叶知鱼回答,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现在出去是来不及了,还很有可能与来人撞个正着。 叶知鱼别无他法,只能施了个术法,将两人藏了起来。 未免闹出动静,叶知鱼拉着茸 儿站在邪神像的旁边。 她们虽然身形隐藏起来了,但还是可以被触碰到和感觉到的。是以还是有很大的暴露风险。 思来想去,邪神像旁边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人经过。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了邪神像的旁边。 看起来倒像是邪神的护法一样。 叶知鱼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等待着来人出现。 茸儿无意之中瞥了一眼身旁的邪神像,打了个寒颤。 即便是这个角度,也觉得神像在看着自己似的。 着实是渗人。 不给茸儿太多时间适应,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几个穿着黑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走的很快,时不时低声催促:“快些,不要耽误了时辰。” 身后几个黑袍便架着一个脚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进到这屋子,大抵是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便开始剧烈反抗起来。 “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那人哭天抢地的喊着,但周围的黑袍人连动作都没有停顿半分。 为首那个黑袍男子回头撇了那脚夫一眼,淡淡道:“你若再不安生些,我便先割了你的舌/头。再把你的舌/头给你喂下去,不信你试试?” 第259章 活人祭祀 男子的声音很是难听,像拉风箱的声音一样。又很是阴郁,犹如地狱索命的恶鬼一般,很是空灵。 如若不是亲眼看到他的嘴巴翕动,大概不会知晓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脚夫闻言,抖若筛糠,死死咬着牙关果然不再哀嚎。 这些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说割掉自己的舌/头,那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会如此。 “滴答滴答——”一阵流水声传来。 叶知鱼这才看到,那脚夫裆部和地面聚集许多液体,竟是被吓尿了。 见脚夫如此,黑袍男不屑的撇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而是选择开始正事。 他先是从书房格子里拿出三根香点燃,随后朝着邪神像拜了拜。 整个过程,口中默念有词。 可以确定的是,说的大概不是中原的语言。 这样近的距离,叶知鱼和茸儿都听不清他的言语。 只知道,这人的一通操作,身旁的邪神像变得更加诡异。流光溢彩,周身发出淡淡的光芒来。 站在旁边,甚至还能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热浪。 这邪神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心中的这个念头吓了茸儿一跳,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想不到她 一个花妖也有一日会如凡人一般信神拜佛,乞求保佑。 实在是这邪神过于邪门了。 香烛燃了一半,黑袍男口中的咒语终于念完,于是毕恭毕敬的走上前要将香烛插在香炉里边。 看着黑袍男不断的靠近,叶知鱼两人不由得屏息凝神,莫名有些紧张。 毕竟她们一左一右站在邪神两旁,黑袍男插香的时候距离她们不过一步之遥。 稍不注意便会露馅。 黑袍男的动作缓慢而又虔诚,在插完香时候,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双手合十禁闭双眼,似乎是在许愿。 一个呼吸之后,黑袍男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邪神像,眼中是明晃晃的痴狂。 叶知鱼觉得,这人倒是有些像疯狂的邪教信徒。 许愿完毕,按理说黑袍男应该退回原位才是。 他却站在原地许久,锐利的目光一下子看向了茸儿所在的方向。 茸儿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漏了一拍,有一种自己现了原形被人看个正着的感觉。 但明明术法没有失效,这是为何?! 黑袍男朝着茸儿的方向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 茸儿被邪神和一个柱子一左一右的夹住,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 眼见茸儿有 暴露的风险,叶知鱼急中生智朝着窗户打了一记掌风。 窗户便莫名其妙的被打开,冷风往里面呼啸。 这千面山庄里的风都是阴冷的。 黑袍男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行动,给了身后手下一个眼神,后者便追了出去。 被这小插曲打乱了安排,黑袍男也没有继续方才探究的动作。大抵是心虚,迅速的开始了余下的仪式。 也就是这个时候,茸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叶知鱼倒是一脸凝重,看来这黑袍男的武功内力不容小觑。 他并未看穿自己的术法,但却感知到了茸儿因为一瞬间慌乱而泄露的片刻呼吸。 着实是可怕。 对上这人,以她目前的灵力,只怕无法全身而退。 只见黑袍男扬了扬手,便有人将脚夫架了上来。 那脚夫怕得要死,却还是死死咬住牙关。大抵是不小心咬到了舌/头,成股的鲜血顺着脚夫的嘴角往下流。 黑袍男眼神嫌恶,眼前寒光一现,拔/出/来一柄精巧的匕首,刺进了脚夫的心中。 脚夫霎时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叶知鱼看着面前这一幕,有一种不祥预感的同时 ,默默祈祷这脚夫前去往生。 她本可以在刀口救下一个无辜之人。 可是这样做,她也不一定能带着这脚夫全身而退,搞不好今日自己和茸儿都要搭进去。 生命不可计量。 但最重要的是,这次打草惊蛇之后,一旦幕后主使转移阵地,她又需要多久才能探查到新的老巢呢? 届时,又会有多少人在这段时间被害呢? 叶知鱼不愿去想,也不敢想。 只能闭上眼睛,为那脚夫默念起了往生咒。 黑袍男剜了一下伤口,血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起来一样,源源不断的朝着匕首末端汇去。 不过须臾,匕首末端镶嵌的那颗红宝石变得异常璀璨夺目。 黑袍男这才将匕首拔了出来。 与此同时,脚夫的身体沉重的向后倒去,眼睛和嘴巴齐齐张得老大,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 黑袍男贪婪的看着面前带着血的匕首,虔诚的放在了邪神像的面前。 邪神像似乎开始汲取那匕首当中的心头血。 那颗耀眼夺目的红宝石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直至灰扑扑的见不到一丝光彩。 更重要的是,匕首上因为捅/进人的胸膛所带的血也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 整个过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速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一群黑袍齐齐跪地,大声说着不知道哪里的语言。 邪神像嘴角的弧度似乎变得更大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是生人献祭。 叶知鱼心中一动,想到了那些死者,该不会便是这样来的吧…… 如若当真如此,那么这活人祭应该有生辰八字的要求。毕竟从老人到小孩,从脚夫到走卒,跨度还是挺大的。 只怕背后的图谋并不简单。 献祭完成,黑袍人齐齐退了出去。 临走之前还把那脚夫的尸体拖了出去,打扫干净了地上的血迹。 于是这房间又恢复成了最开始叶知鱼二人进来的模样。 除了有很浓厚的血腥味外。 眼见那人离开,外头没了动静,叶知鱼这才解开了咒术。 茸儿忌惮的盯着那门,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就要被发现了。 “抱歉姑娘,给你添麻烦了。”茸儿有些歉疚的开口。 叶知鱼摆了摆手,“你陪我闯这龙潭虎穴已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我自需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况且,这并不是你的问题,那黑袍男武功深不可测,才会如此。” 第260章 红衣女子 有了叶知鱼的安慰,茸儿虽知自己添了麻烦,心中也还是好受许多。 叶知鱼回头,看向那尊方才吸了血的邪神。 总觉得邪神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似的。 目前尚且不知这邪神的用途,但如若这样放任下去,只怕最后事情会失去控制。 叶知鱼抬手,给这邪神像下了禁锢。 这样一来,这邪神短时间之内便无法吸收他人的血从而壮大自己。 做完这一切,叶知鱼这才放心离去。 两人来到后院,本打算从一开始翻进来的地方再翻出去。 哪里知道刚到这后院就闯鬼了。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怪笑着飞了进来,手上提着一个什么东西。 她身上大概绑着铃铛,随着她的行动之间叮铃作响。在这样寂静的夜,显得十分诡异。 叶知鱼慌忙带着茸儿躲在了圆柱后头,只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 待到那红衣女子由远及近,这才发现,她手上提着的是一个男童。 红衣女子血红的指甲死死的捏着男童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会将它拧断一般。 那红衣女子以发覆面,看不清样貌。但感觉得到她走路的步子轻快,大抵是因为抓到了这个男童而高兴。 叶知鱼注意到的是,这样寂静的夜里,除了女子的铃铛声音,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如鬼魅一般。 这女子笑起来的声音也是那样的奇怪,让人联想到那房间里的邪神像。 不像是人,倒像是邪祟。 只见女人去的方向,正是方才邪神像的那间屋子。 叶知鱼默然。 现在动手实在是下下策,不仅会打草惊蛇,也不一定能从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手上救下那孩子。 只是那孩子被掐的青筋暴起,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的流泪。 让叶知鱼想起了小九。 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个金大爷的孙子惨死的样子,还有那金大爷恨不能以自己的命换孙子的命。 红衣女子手上掐着的那男童穿戴整齐身上干净,被抓走之前定然也是家中的宝贝。 叶知鱼到底是没办法把自己当做一个只知权衡利弊的机器。 她和茸儿交换了一个眼神,茸儿于是便懂了叶知鱼的想法。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飞身出去与那红衣女子缠斗在了一起。 那红衣女子见柱子后头飞出来一个人,于是便将男童甩了出去,和茸儿打了起来。 打斗的过程中,茸儿发现这人的指甲很 是奇怪。 明明是血红色的,但每次出招,指甲上都隐隐约约泛着绿光。 大概是有毒的。 茸儿下腰躲避,同时心中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面前这人的指甲,不要被划到才是。 另一边,叶知鱼凝息屏神,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男童的旁边。 那男童生的白白嫩/嫩的,现如今大.大的瞪着眼睛,大抵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吓给吓傻了。 叶知鱼一把将人提了起来,险些一个趔趄。 这小孩也太重了,不知道那红衣女子是怎样一只手提起来的。 果然不是人。 此时,红衣女子余光发现了叶知鱼,见她要救走男童,狠厉道:“找死——” 说着,一掌挥开茸儿,便朝着叶知鱼打去。 叶知鱼一只手提着男童,另一只手蓄起灵力接了红衣女子这一掌,将她震的后退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也就是这个时候,原本寂静的院子热闹起来。 脚步声呼喝声,远处人头攒动,火把一个接着一个,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 “要我说这位大姐你都已不是阳界的人了,还要嚯嚯别人做什么?” 红衣女子瞪大了眼睛,“你说谁是大姐?” 也是这个时候,叶知鱼 看清楚了那女子的长相。 左边面容姣好,皮肤吹弹可破。五官精致,叫人感叹造物主的不公。 右边却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甚至眼皮都融掉了,紧紧/贴合在一起,看着好不吓人。 “嚯——你长得可真够吓人的。”叶知鱼也不客气,施展言语攻击。 “我要你的命啊啊啊——”红衣女子大喝一声,朝着叶知鱼打来。 叶知鱼果然没有猜错,这人行动之间有意无意的一直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庞,大抵是很在意自己的长相了。 没想到这都做鬼了还是这样在意外貌。 是以,叶知鱼故意激怒对方,致使她只想杀掉叶知鱼从而露出破绽。 此地不宜久留,叶知鱼和茸儿对视一眼,齐齐朝着红衣女子打出一掌。 左右开弓又是带着灵力的一掌,躲过了茸儿那掌却被叶知鱼的掌风击了个正着。 这一掌正对着她的命门。 红衣女子后退几步,嘴角溢出血来。想要继续追,却因为体内力量紊乱而无力起身。 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人翻墙离开。 没过一会儿,一队黑袍男找到了红衣女子,等待她的指示。 “杀,男童我要活的,其余二人杀掉 便是。”于是黑袍人倾巢出动,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红衣女子因为重伤只得留了下来,准备带着人撤退。 叶知鱼带着个石头重的小男孩跑的并不快,与身后的黑袍人维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稍不留神这距离便会不断缩小。 “我们回府么?”茸儿心中焦急,询问是否现在回到王府。 叶知鱼不愿暴露身份给凤无鸣带去麻烦,况且王府离这里还有好一段距离。她没法保证带着这男童可以平安到达王府。 “去大理寺的人在此处驻扎的旅店。”叶知鱼言简意赅交代了地点。 于是叶知鱼和茸儿便分头行动,后头的黑衣人也分成了两拨,也算是减少了些压力。 被提在空中的男童知晓叶知鱼是在救自己,尽管怕的要死,却还是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倒是很省心。 叶知鱼一个腾空,利用地形优势转入了大理寺办案的人驻扎的旅店。 一路摸索来到了付景同的屋子里。 作为大理寺目前最高级别的长官,不用说付景同也一定住在上房。 于是叶知鱼七弯八拐的来到了上房。付景同恰好熄灯,刚好准备宽衣入睡。 第261章 转移阵地 彼时,那群跟着叶知鱼而来的黑袍男正在旅店到处搜寻。 “谁?”付景同敏锐的察觉到有人进入了房间。 “滚出来——”他大喝一声,看着房间某/处。 却见叶知鱼手上提溜着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 付景同很是意外也有些惊喜,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叶知鱼。 不过喜悦之情还没来得及蔓延,就见叶知鱼的神情很是难看。便知晓她大抵是遇到了麻烦。 “王神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叶知鱼并没说话,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杯清茶下肚,火/辣辣的喉咙这才觉得好了许多。 她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刚好说完,门被再次推开,叶知鱼和付景同双双忌惮的看向门的方向。 是茸儿。 “外头天空发了一颗信号烟,紧接着所有人都撤了。我估计是在准备转移阵地。” “既如此,事不宜迟,还请大理寺卿与我一道前去千面山庄,晚了可就人去楼空了。” “千面山庄?”付景同也没想到,这传闻中早已荒废许久的山庄,竟然成了那些人的大本营。 巧合的是,他们大理寺阴差阳错险些就去征用千面山庄作为临时落脚点 ,好方便在此查案。 后来还是考虑到那处许久没有住人,恐怕早就被白蚁等蛀空了,这才没有去。 倒是错过了。 “再晚可就来不及了。”叶知鱼见付景同走神,忍不住催促。 “现如今大理寺留下来的人并不算多,只余有一队二十四人,更多的需要去找城中巡兵。” 付景同一把扯/下腰间的腰牌,递给了茸儿。 “茸儿姑娘,这是我大理寺卿的腰牌,烦请您带着这个去城中找到方大人让他派兵增援。” “我立刻便带着大理寺剩余的二十四人同王神医一起去现场。” 付景同发神色凝重,似下定决心般道:“能留住一个是一个吧。” 这样安排也是无奈之举,叶知鱼并无异议。 倒是那男童从角落冲出来一把抱住了叶知鱼,闷声闷气道:“别去,危险。” 想来是在担心叶知鱼的安慰。 叶知鱼也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家中的小九,也是如此善良的小朋友。 于是她在大理寺带来的二十四人当中余下一个机灵的保护那男宝,带着其余人和付景同一起返回了千面山庄。 临走之前还特地对着男宝开口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带你 回家的。” 说罢,径直离开 。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和一开始的凄凄凉凉完全不一样。不管是前厅还是后院,桌子椅子乱奇八字的倒了一地。甚至还撞掉了许多花瓶字画什么的。 这里到处都是人仓惶逃离的痕迹。 大部队显然已经撤离,只余剩下的几十号人。 叶知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大理寺的人便与这些人缠斗起来,说什么也不让他们离去。 起初还能应付的过来,数十招之后,大理寺的人有所疲惫了,对方却占了人数的优势可以来车轮战,体力消耗的并不多。 这些人招数招招致命,很是狠辣。 眼看着大理寺带来的人就要招架不住,死伤一片。 叶知鱼咬着牙齿,同付景同一左一右的配合。两人都很放心的将后背交给彼此,也在这个过程当中快速的培养起了默契。 不需要言语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倒是让黑袍人短时间之内不敢上前。 这些人也并没有要恋战的意思,而是一边打一边撤退。 重要的是掩护大部队撤退以及带着这院子里的重要物品。 叶知鱼想,那邪神像估计是要被带走的。 以他们现在的能力,留不下 那邪神像,只能拖住一个是一个。 叶知鱼大喝一声,再次冲上去与黑袍人缠斗在了一起。 几轮下来,绕是叶知鱼也有些吃不消,她手上拿着刚才搏斗夺来的大刀,撑在地上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喘气,汗水如雨滴一般的落下。 “还能撑住吗?”付景同担忧的开口,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身上原本整齐的衣服被切了一条又一条的口子,露出里面的皮肤来。 叶知鱼咬着牙点了点头,这种时候就算撑不住也得撑住。 两人对视一眼,共同迎战。 叶知鱼大刀往左挥,付景同的剑往右边砍。双管齐下让人避无可避,防御的也是严丝合缝,让人一时间找不到破绽。 “王姑娘,援兵来了!”茸儿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是茸儿拿着付景同的腰牌找来了巡兵。 也就是这个时候,叶知鱼才能松一口气。 不过却没有持续太久,她立刻朝着邪神像的屋子跑去。 付景同交代将捉活口,紧接着随着叶知鱼去了这千面山庄最中心的屋子。 叶知鱼急忙推开门,看到那诡异的邪神像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东西还没带走。 紧随而来的付景同看见这诡异的神像,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 “邪神像,具体用处尚且不知。我与茸儿探查到之后原本是想悄无声息的离开,从长计议。” “不曾想撞到一红衣女子抓着个男童大概是要活人祭,于是出手相救,这才打草惊蛇了。”叶知鱼有些懊悔。 今日死伤这么多人,又何尝不是因为她的一个选择? 付景同知晓叶知鱼口中的男童便是在客栈的那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他走上前,拍了拍叶知鱼的肩膀,“王神医不必自责,如若做的每个选择都能十全十美,便不是人,而是神了。” “你只是做了当下最好的选择,你可以埋怨我来的太晚,埋怨千面山庄的人恶毒,但请不要埋怨自己。被你救下的小男孩及其家人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叶知鱼闻言,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感不感激的并不重要,她这件事情的确没有做好,但她做了的事情都不会后悔。 叶知鱼转身,对着邪神像缓缓注入灵力。 曾在这个屋子发生过的事情再次在她眼前重演。 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邪神像面前倒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第262章 留了伤疤 是活人祭。 细细数去,竟然多达五人之多! 也就是说还有一些死者的尸体尚未找到。 叶知鱼还想继续探查,但灵力好像遇到了一堵墙,再也穿不过去了。 叶知鱼无奈的收回了自己的灵力,看来只能再次麻烦国师了。 “走吧,先去清剿剩下来的余孽,然后清点一下这屋子还有什么发现吧。”叶知鱼开口,有些疲惫。 “这邪神像?”付景同盯着那尊诡异的神像有些迟疑。 叶知鱼抬手,再次下了一道禁锢。 “我已前后设下两道禁锢,想来不会让人轻易带走。更何况现在这些黑袍人只怕逃命还来不及,如若不然这邪神像也不会遗留在此处了。” 叶知鱼捏了捏鼻梁,“以我目前的能力,只知道在这邪神像面前被活人祭的有五人之多。别的便一无所知了。还是要请国师来一探究竟。” 凤无鸣闻言,点头表示同意。 和叶知鱼一起来到了前厅,彼时巡兵和大理寺的人以及茸儿,已经将剩余的余孽绑了起来。 “付大人今日辛苦了,我等竟不知在离京城这样近的位置有这样的地方。”巡兵总领对着付景同行了个礼,很是感激。 付景同摆了摆手,“还是多亏……” “多久大理寺的人及时发现。”叶知鱼打断了付景同接下来的话,迎着他错愕的目光,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付景同意识到叶知鱼不想出这个风头,于是将话头圆了回来,“对,多亏了大理寺的这帮兄弟们。回去定然好好犒劳!” “接下来就麻烦弟兄们把这些人都带回去了。” 付景同对着那总领兵开口道。 那人摆了摆手:“好说,我定然将人一个不落的送到你大理寺里边。” 付景同作揖表示感谢。 叶知鱼撇了一眼身后大理寺的人正在审问其中一个黑袍男。 扯/下他的黑袍,下面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 走在街上擦肩而过,你决计想不到这是个手上沾满人血的疯子。 “说,其余人退到何处?幕后指使是谁,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人只恶狠狠的瞪着问话的人,一句不答。 大理寺的人踹了那人一脚,将他踹到在地。 “现在不说,那就等你们入了大理寺,爷爷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说罢,城中巡兵就要把人押解着离开。 “慢着。”叶知鱼开口叫住了巡 兵。 她道:“将这些人的口中塞一块布条,免得他们吞毒或者咬舌了。” 付景同闻言,立刻让人去办。 “险些疏忽了。” 叶知鱼环顾四周,问道:“可搜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有。”付景同接过下属手上的几本书,先递给了叶知鱼。 叶知鱼随意翻看两页,发现这里的文字不是中原文字,看不太懂。但可以依稀辨别出来,记录的应当是一桩秘术。 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长得就不太吉利的样子。 叶知鱼将东西递还给了付景同,“我即可启程去找国师,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付大人了。” 付景同认真道:“王神医放心,这里便交给我等就好,你且放心去吧。” 叶知鱼转身,正准备带着茸儿离去的时候,身后付景同的声音传来。 “对了,你身上的伤……?” 叶知鱼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伤痕,这是方才对战黑袍人的时候,一个不留神留下的。 她却头也没回,只道:“无妨,小伤不碍事。” 付景同盯着叶知鱼的背影,在原地站了许久。 马车上,茸儿小心翼翼的给叶知鱼包扎。 那伤口深可见骨,足以见得砍 的人是有多么用力。 偏偏叶知鱼却毫不在意,如若不是茸儿开口说要包扎,大抵她自己都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姑娘日后还是小心的好,女子身上留了疤到底是不好看的,恐被夫家嫌弃。” 叶知鱼笑道:“茸儿,你做人的这些日子,别的没学会,倒是把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礼节学了十成十。” “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我已有了想守护的人,余生便有了奋斗的目标。” “况且我问你,为何男子身上有伤疤就是男子气概,是英勇的标志。女子身上留有伤疤便被人所不耻?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茸儿沉默一阵,最终只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只是少让自己受伤总是不错的吧?” “再者说,王爷看到怕是要心疼了。” 叶知鱼挑眉,“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如今我们二人被咒术链接在一起,岂不是如今凤无鸣也受伤了?” 茸儿也是经过叶知鱼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这茬。 叶知鱼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只能回去再补偿王爷了。” 王府内,凤无鸣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一阵生疼,像有人拿刀子狠狠割开他的血肉一 般。 坐起身来,借着月光,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臂,竟真的凭空出现一到深可见骨的伤口来。 凤无鸣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叶知鱼。 他的手搭在伤口处,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 另一边,文玉馥闺中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 丝丝冷风争先恐后的往里面灌。 文玉馥起身,披了一件外衣走至窗前就要关上窗户。 半关的窗户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那双手涂着血红的蔻丹,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双手苍白似透明一般。 文玉馥心中一动,卸了手上的力气,朝着床边走去,窗户便被打开了。 那双手一用力,窗户便被彻底打开了。 红衣女子顺着窗户爬了进来。 文玉馥转身恰好看到这一幕,嫌恶的蹙了蹙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来。那抹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是以红衣女子并未发现。 只殷勤道:“文小姐,怎的这样晚还不睡?” 看着那张面目可怖的脸上露出讨好的表情,文玉馥只觉得倒胃口,索性闭上眼睛,佯装养神。 “我若是睡了,你这时候来了不得将我吵醒么?” 第263章 成事不足 红衣女子闻言,不好意思的讪笑两声,“是有要事禀报,不然我也不会半夜打扰不是?” “你尽管说事便好,休要浪费时间了。”文玉馥的态度算不上好,但比起其他人的嫌恶来说,已经好过太多了。 红衣女子自知这件事情是自己办砸了,心中亦是十分忐忑。 “这……千面山庄那个窝点被人毁了。” 红衣女子说完,垂低着头不敢去看文玉馥。 文玉馥眉头紧蹙,倒是没有责备,只详细问了情况。 红衣女子一五一十都禀报出来。 “晚间送上来一个脚夫,已经进贡给邪神了。本来一切如常,谁知道混进来两个贱婢,在我要杀掉下一个男童时,出面阻止。我与那二人缠斗在了一起……不敌。” “所以你便让她们跑了?并且还让她们带回来了帮手将千面山庄一锅端了是吗?” 文玉馥忍着怒气替红衣女子说完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红衣女子几乎不敢去看文玉馥。 不知为何,这位贵族小姐给她一种很大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不是来自于她的外在,表情或是行为。更像是一种血脉压制似的。 这贵族小姐要么不是凡人,要么体 内有着别的灵魂。 “一群废物,可有被人抓到把柄?” “大部队已经撤离,还是留有几个腿脚慢的被抓住了。” 文玉馥闻言,将手边的蜡烛顺手丢了出去。 不过却也只是穿过了那女子的身体,对她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小姐放心,他们都是最虔诚的信徒,定然不会出卖邪神和您。”红衣女子连忙求饶。 “蠢货!事关重大如若有了差池你几条贱命能赔的?”文玉馥斜眼盯着红衣女子,后者被吓得抖了抖。 “就算是让他们全部战死也不应该落入那群人的手上。”说到这里,文玉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道:“千面山庄那处一直都很隐蔽,是如何被发现的?” 红衣女子亦是想不通,满脸愤恨,“这个我便不清楚了,只知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带着一只花妖从我手上夺走了要献祭的男童。紧接着就是一群官兵前来。为首的那个……” “其余人唤他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文玉馥反复咀嚼这几个字,又问:“那人年轻还是年迈?” “年轻,长相俊美。”红衣女子毫不犹豫的回答。 看来只能是付景同了 。 至于那相貌平平的女子…… 文玉馥一时间不知道是谁,也没有多想。 见文玉馥迟疑,红衣女子以为她还在介意那群被抓走的信徒,于是试探性的问道:“那些被抓走的信徒,需不需要……”红衣女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含义不言而喻。 “不需要。”文玉馥道:“这段时间你避避风头,别出去再抓人,也管好手底下的人。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别再给我添麻烦就是了。” 红衣女子垂低着头应下。 文玉馥撇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还有事么?没有事便早些下去休息吧。” 红衣女子闻言忙不迭的离开了。 殊不知文玉馥站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十分嫌恶。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只能等到天亮去见一次太后了。 …… 另一边,叶知鱼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宫中。 茸儿则是被她留在了马车上。 一是有些话想单独同萧清让说,二她近来也的确跟着劳累了。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才是。 此时天将大亮了,拿着付景同的大理寺卿腰牌,叶知鱼这才得以出入宫中。 因为走的太急,在拐角处迎面与一 太监相撞。 小太监惨叫一声。 叶知鱼也没好到哪去,疼的龇牙咧嘴,后退两步。 换做平日里,她定然不会有任何感觉。 说到底还是这伤在作祟,拜太后所赐。 那小太监手上抱了一堆画卷,此刻被撞的满天飞。 小太监大抵是新来的,见这样的场面当即也吓傻了,呆愣在原地许久说不出话来。 还是叶知鱼反应过来,将就近的画卷捡起来塞到那小太监的怀中。 “别耽误了你的事情,实在抱歉,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如若你觉着身体不舒服或是因此耽误了你的事情,便去国师宫中寻我。” 叶知鱼说罢,利索离开。 她实在耽误不起。 那小太监在叶知鱼人已经走出好远之后,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一地狼藉欲哭无泪。 这些都是画师排好了顺序的,送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弄混。 现如今还是搞砸了这差事。 小太监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冲着叶知鱼离去的方向喊了两声。 “诶——诶——” 叶知鱼的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见状,小太监只能自认倒霉的捡起来地上散落一地的画卷,心中思忖如何交差。 刚才那 人说,如若有什么问题便去国师宫中找她。 且不说国师日理万机,他这么一个小喽啰能否见到国师。便是见到了,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又岂会管自己的死活? 要不然便是去内务府承认自己的错误换一顿毒打…… 小太监想到那滋味,打了个寒颤。 一顿板子下来只怕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为今之计只能将错就错,隐藏这次事故了。 小太监紧张的四下张望,确认没人看见,这才将画卷悉数抱了起来。 叶知鱼来到萧清让宫中时,天边恰好翻起鱼肚皮。 道童都还未曾醒来,是以没人通传。 叶知鱼也不可能在外头干坐着等,于是咬牙一合计,推开了萧清让的房门。 实在是打扰和不合礼数,扰人清梦了。只是这事情耽误不得。 却不成想,看到的不是睡梦之中的萧清让,而是站在窗边只着一身单衣的萧清让。 这样的他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疏离和高高在上,多了几分人情味。 有一种独特的亲近感,也让人生了几分靠近的心思。 “唐突了。”叶知鱼打消脑海中的念头,立刻背过身去。 萧清让倒是泰然自若,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惊惧。 第264章 困极了 反而是很善解人意的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叶知鱼依旧背着身,开口解释说:“今日……不对,昨日晚上我发现了制造命案之人的老巢。如国师猜测一般,是个组织。” 这一点在很久之前萧清让就和她讨论过。 那个时候萧清让便认为,犯下这样不可饶恕命案的,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而是一群人。 对此,萧清让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萧清让捕捉到了叶知鱼话里的重点,有些错愕。 “你一晚上没睡?” 叶知鱼愣了愣,被这么一提倒是觉出些困意来了。 见状,萧清让便知晓了答案。 他有些不赞同,“不管如何身体还是最要紧的,你若倒下了,外头便彻底没人了。” 叶知鱼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头又继续道:“因为去晚了,大部队已经撤离。不过留下了一尊邪神像,似乎那些人杀人就是为了上供那尊邪神像。” 这倒是有意思了。 萧清让也没猜到背后的主导竟是一尊邪神像,真是稀奇。 “我已知晓情况,这便随你去看看。” 叶知鱼颔首,两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 坐上了马车,叶知鱼紧绷着的弦松了,便觉 出困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个哈欠止不住,连着两三个,打的她眼泪汪汪的。 确实是熬不动了。 萧清让见状,不免觉得好笑,拿出自己的方帕递给了叶知鱼。 叶知鱼还在推却,萧清让却很是坚定。 “拿着吧,擦擦眼泪。” 叶知鱼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打哈欠把眼泪都打出来了。 真是太没出息了。 接过方帕,叶知鱼擦干了眼泪,即便强打起精神也显得有些颓然。 “王爷可知晓千面山庄的情况?”萧清让蓦然提到凤无鸣,倒是让叶知鱼愣了愣。 原本说就是要去宫中找萧清让来着,半路被付景同截胡了。 凤无鸣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叶知鱼还真的不知道。 叶知鱼还在细想,萧清让便抓住了她的胳膊。 叶知鱼有些无措的看向萧清让,以眼神询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萧清让自觉唐突,松开了手,眼神却盯着叶知鱼伤口的位置,“这是什么时候的伤?” “这个啊?”叶知鱼盯着那伤口满不在意的笑了笑,“昨日与那些余孽缠斗之时留下来的伤口。小伤。” “看来王爷大抵是知道一些了。”萧清让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叶 知鱼想起来那可以令人同感的咒术,点了点头。 “看来以后也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了,毕竟这下受伤就不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叶知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顾自的打趣。 萧清让认真道:“不管有没有这个咒术,你都应当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叶知鱼胡乱点头,没再开口。 马车里没人再说话,各有心思。 马车停在千面山庄前时,萧清让准备扶叶知鱼一把。 偏过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叶知鱼竟靠着旁边睡着了。 萧清让不免失笑摇头,还说自己不困,身体倒是很诚实。 萧清让并没有要叫醒叶知鱼的意思,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 临走之前还特地交代茸儿留在车上,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叶知鱼。 她劳累半宿,也该休息了。 “国师可需要人领路?” “照顾好你家主人便是。”萧清让摇头拒绝了茸儿的好意。 茸儿用力的点头,目光在萧清让和叶知鱼来回流转。 怎么觉得国师看王姑娘的眼神也算不得清白呢? 说罢,萧清让开始观察这个传闻中早已废弃许久的山庄。 整个山庄的外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这种黑气 直冲云天,普通人倒是看不见的。 顺着黑气的方位,萧清让朝着千面山庄内部走去。 一路上遇到许多大理寺的人在做善后工作,主要是将这些证物通通搬回大理寺好生封存。 不过那尊邪神像倒是叶知鱼特别交代了的,是以并没有人去动。 屋子外头也贴了封条,不允许人进出。 萧清让顺着黑气来到了邪神像门外,将封条撕了下来,迈步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便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让他速速离开。 总之这里给人的感觉实在是算不得好。 萧清让认真打量起那尊邪神像来。 邪神像依旧是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周身都萦绕着黑气。 这股黑气直冲云天,想到叶知鱼所说有人用生灵喂养,倒也难怪黑气如此强大。 只怕这已经是邪神“饿”过一阵子之后的状态了。如若不然,这黑气只怕比现在还要浓郁许多。 倒是有些棘手。 萧清让并没有急着对这邪神像出手,而是里里外外逛了一圈,看这四处有没有设下什么法阵。 也就在萧清让翻找的时候,邪神像突然有了移动。 先是剧烈的抖动,周遭的黑气都朝着它飞 快的凝聚。 紧接着就是邪神那双诡异的眼睛似乎泛着红光,总有一种下一秒便要眨眼睛的感觉。 萧清让当机立断开始镇/压邪神的异动。 源源不断的灵力自萧清让的体内输送像邪神。 起初完全是杯水车薪的状态,不论输进去多少灵力都好像只是石沉大海。 绕是萧清让也有些吃不消,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来。 好在,后头是叶知鱼设下的禁锢起了作用。 两道禁锢阻断了邪神像吸收外在的黑气。 没了源源不断的黑气吸收,邪神像这才慢慢的趋于平缓。没了和萧清让对抗的实力。 待到叶知鱼推门进来的时候,恰巧萧清让已经完成了收尾,彻底将邪神镇/压住。 “怪我误了事。竟一点也没帮上忙。”看着萧清让有些狼狈的样子,叶知鱼很是歉疚。如若早些来告知萧清让情况,大抵就不会弄得这样狼狈了。 也没想到马车上摇摇晃晃的竟就这样睡着了。 只是,没睡一会儿便觉得马车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掀开帘子一看,邪神像方向黑气源源不断的朝着那处涌动。 叶知鱼猜到是萧清让有所行动,着急忙慌的赶过来。 没成想还是慢了一步。 第265章 进去还是不进去 萧清让见状,有些虚弱的笑了笑,“王姑娘别这样想,是在下看姑娘舟车疲顿是以故意没有叫醒。” “再者说,哪里没帮上忙呢?适才我施法压制这邪神,遭到其剧烈的反抗。是你先前设下的禁锢断了那邪神的后路。实在是帮了大忙了。” 叶知鱼也没想到自己随手设下的两道禁锢竟然起了这样大的作用。 也是阴差阳错了。 叶知鱼并不居功,只问:“这邪神目前是被彻底镇/压住了么?” 萧清让摇了摇头,“我只能施法短暂压制其,至于破解之法……” 这黑气修炼已久,且吸收了许多生灵破解之法需要龙气的镇/压,想到那滴血,萧清让认为最好的办法是让凤无鸣来一趟。 叶知鱼见他犹豫,倒也没有开口催促,只眼神真挚的盯着萧清让。 萧清让这才道:“没什么破解之法,大抵我能管上一阵子了。只是此处尚且许多疑点,如若王爷愿意来看看,或许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发现。” 叶知鱼没搭话,萧清让前面才说只是暂时镇/压,现在便改口说已经暂时解决了。 又提到了凤无鸣…… 叶知鱼总觉得萧清让在隐瞒什么事情,有些话不能明 说只能暗戳戳的给自己暗示那种。 思及此,叶知鱼看向萧清让。 后者则是真诚的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好,我知道了。” 萧清让只是含笑看着叶知鱼,相信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萧清让离开之后,叶知鱼便和茸儿一同回了王府。 彼时恰好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叶知鱼亦是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才踌躇着走向了饭堂。 她不知道怎样说服凤无鸣,如若他愿意还好,若他不愿,总不可能将他绑了去。 真是棘手。 一路上,叶知鱼都在组织语言,看怎么说能让凤无鸣更容易接受。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只有两个小团子坐的端端正正的望眼欲穿。 凤无鸣根本没在? “娘亲——”两个小团子见叶知鱼回来,甜甜的叫了一声。 小风团伸出手来撒娇,“娘亲要抱抱。” 叶知鱼走上前将小凤团抱了起来。 原本做起来应该是得心应手的动作,却不小心压到了伤口,疼的叶知鱼到抽一口冷气。 “嘶——” 小凤团听见叶知鱼的抽气声,登时被吓住了,也不敢乱动,只朗声说:“娘亲是不是小凤团最近吃重了?你也抱不起小凤团了……还是快 把我放下来吧。” 叶知鱼将小凤团轻轻放在了座位上,受伤的左手微微颤/抖,但她并没有掀开去看,免得伤口吓到两个团子。 “娘亲没事,只是刚才抽了筋儿。”叶知鱼随口扯了一个谎话,两个小团子虽有些疑虑,但还是相信了。 言归正传,叶知鱼询问为什么凤无鸣不在这里。 小九这次抢答道:“冷脸叔叔说他有事便不吃了,东西是管家叔叔送到他书房里面的。” 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吧?哪里能让凤无鸣这样忙碌的事情呢。 叶知鱼有些狐疑,问道:“只有今日如此还是以往日日皆如此?” 小九不假思索答到:“只今日,今日早晨冷脸叔叔便没有用膳。” 小九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开口道:“不过我看见管家叔叔端着一食盒进书房,出来确实拿着一个满是血水的盆子。大抵冷脸叔叔是受伤了吧。” “真是奇怪,冷脸叔叔武功那样高强,又有谁能够伤的了他呢。”小九自言自语道。 叶知鱼没有开口,心中却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 她急着要去查看凤无鸣的情况,交代两个小团子认真吃饭,自己则是转身去了书房。 在门口,叶知鱼踌躇了好一会儿。 甚至扯了一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一片一片的扯掉花瓣。 一边扯掉花瓣一边自言自语道:“进去,不进去,进去……” 数到最后竟是进去! “我再试试。”叶知鱼说罢,作势就要再去扯一朵花来。 “我门口的天竺葵也招惹你了?” 凤无鸣的声音传来,制止了叶知鱼的行动。 叶知鱼原本弓着身子要选花,听到凤无鸣的声音时,霎时直起了腰杆。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都被凤无鸣知晓了,甚至可能是亲眼看到了,叶知鱼便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有事便进来说,别扯那花,贵。” 被凤无鸣这么一说,叶知鱼愈发的尴尬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走了进去。 与想象中的狼狈不堪不一样,凤无鸣端坐在书桌前,还是一副矜贵公子的样子,丝毫没见半分狼狈。 除却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嘴唇,倒是看不出来受伤的影子。 “抱歉,我让你受伤了。”叶知鱼盯着凤无鸣那毫无血色的嘴唇,认真的开口道。 凤无鸣的嘴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王神医是不是都忘记咒术这一茬了?” 凤 无鸣不愧是凤无鸣,说话一针见血。 迎着凤无鸣那双清冷的眸子,叶知鱼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只垂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这样重要的事情她竟真的忘记了,着实不应该。 如若是心中记得咒术这一茬,就应该在打斗的时候细致再细致些。 是说不一定完全避免受伤。 但最少不会伤的这样严重…… 见叶知鱼不说话,凤无鸣也没有继续数落下去,反而是有些不自然的说了一句,“不过你放心,这点伤本王还不放在眼里。死不了。” 叶知鱼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听出来凤无鸣这是在安慰自己,不过还能安慰的再怪异一些么? 叶知鱼心知凤无鸣并不擅长这个,也不在这上面继续做文章。只是掏出自己回房间拿的金疮药。 “这是宫里边送来的,府中那盒金疮药已经被我用完了,想必你是没有存货了。便用这个吧。” 凤无鸣没有要去接的意思,双手环胸,满不在意的撇了一眼,不屑道:“你认为本王需要这个?本王可不是什么小姑娘。” 叶知鱼绕过书桌去扯凤无鸣的手,径直将金疮药还有一罐她自己做的对恢复外伤有奇效的药膏,都递给了他。 第266章 敢爬床的就丢出去 “害你平白无故受伤,我已经是非常过意不去了。这个便做我赔礼道歉的,千万别再拒绝。” 凤无鸣没说话,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叶知鱼。 总觉得她话里话外很想和自己撇清关系似的。 这是一瓶金疮药就能还的人情么? 叶知鱼被凤无鸣看的发毛,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没有什么东西啊? 她这不是为了凤无鸣好么?怎么这人还是一脸恨不得将自己丢出去的表情。 分明刚才还好好的,男人的心真是瞬息万变。 就在叶知鱼感叹的时候,侍卫通传。 凤无鸣这才将目光从叶知鱼的身上移开,叫那侍卫进来。 叶知鱼还有话没说完,只能乖巧的站在一旁,等凤无鸣解决完事情再说。 “王爷,巧儿已经按您说的打了十五大板,接下来要丢出去么?” 叶知鱼听到熟悉的名字,霎时瞪大了眼睛。 巧儿,这不是那个手很巧的厨娘么? 眼睛大.大的,长相很是乖巧。看着也是人畜无害的。 入府这样久从未与他人结怨过。 叶知鱼很喜欢她做的糖醋鱼。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沦落到打了板子还要被丢出去的地步了? 凤无鸣冷声道:“要,为何不要?本王便是要杀一儆百,让所有和她一样有着爬床心思的都给我收起来。掂量掂量自己受不受得住十五大板。被丢出去之后还能活不能活。” 凤无鸣的眼中是杀伐果断的狠厉。 那侍卫大抵也有些不忍,是想求情来着。 受这样重的伤被丢出王府,且不说日后没有好的人家敢用巧儿了,便说她的活下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巧儿是个孤女,无依无靠的。不会有人在这段时间将养她给她治伤。 丢出去不过两条路。 第一条,死在外头一了百了,这还算好的。 第二条,被老/鸨或者是什么乞丐捡回去……那就很难说了。 这世道对女子便是这样的残酷,更何况是个受了伤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子。 但见凤无鸣这样坚决,几次欲言又止。 叶知鱼这时候算是听明白了,那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巧儿竟然爬床! 怎么看也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不过……这样的惩罚似乎也有些太过于残酷了。 叶知鱼忍不住开口道:“既已经打了板子,不若就留下巧儿吧?她做的糖醋鱼两个团 子都很喜欢。” 凤无鸣盯着叶知鱼没有说话,意味不明。 良久,他这才开口。 “有这样心思的人,你让本王留下来。是想昭告全府,本王对这种人的仁慈和优待,好让大家都效仿是么?王小娥,本王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般心地善良?还是说与你无关,所以可以凭着心情来?” 凤无鸣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好,但却又快又急,脸色明显的黑了下来。 他有时候真的弄不懂叶知鱼的脑袋里都是些什么。 时而聪明绝顶,时而愚笨迟钝。 叶知鱼被看的心里发毛,又退让一步。 “就算不留下来也可以,但怎么着也让巧儿把伤养好再说吧?这丢出去就是死路一条了。到底是用了这样久的婢女,说出去只怕别人也会说王府不进人情。” “所以王爷,我这都是再为您考虑啊!您这样心地善良,我不过是给个台阶下罢了。” 叶知鱼试探性的开口,观察着凤无鸣的反应。 倒是那侍卫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叶知鱼。 倒是让叶知鱼有些不好意思了。 凤无鸣原本紧促的眉头,在听到叶知鱼的后半句时,这才缓慢松开来。 屋内的两人 都在等待凤无鸣的抉择。 半晌,他开口道:“好,依你所言。让府医去治。” 后半句凤无鸣是对着侍卫说的。 侍卫闻言,忙不迭的应下,感激的看了叶知鱼一眼。 王姑娘真是大义啊。 “不过……”凤无鸣话锋一转,冷冷的盯着叶知鱼,“本王只给她半月的时间,半月一到,养好没养好都给本王卷铺盖走人。” 叶知鱼心中奇怪为何要对着自己说,面上倒是应下,忙夸凤无鸣英明。 看凤无鸣的样子好似挺受用的,倒是把她自己恶心了个彻底。 侍卫得了命令便退了下去,凤无鸣盯着叶知鱼,意味再明显不过,是在问她为什么还不走。 叶知鱼笑了笑,开口道:“王爷可用膳了?” 凤无鸣一听,竟是在关心自己了。有一瞬间的惊讶,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怪的雀跃。 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冷道:“用过了。” 说罢,还生硬的开口问了一句。 “你呢?” 叶知鱼倒是有些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我还没,一会儿便去。” “不必,让管家再送一份便是。”凤无鸣大方开口。 叶知鱼有些诧异,不确定的问 道:“是让我在此处用膳么?” 凤无鸣歪头,“怎么,不乐意?” “不,非常乐意!”叶知鱼连忙开口,“只是怕弄脏了您的公文什么的。” 凤无鸣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王神医,你又不会桌上吃,怎么会弄脏我的公文。” 叶知鱼瞪大了眼睛,这屋子里可就这一张桌子。 不在桌子上吃在哪儿吃? 凤无鸣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指了指旁边的矮桌。 得,矮桌就矮桌吧,谁让她另有图谋呢。 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和凤无鸣独处,自然是万分乐意的。 这样她才能更好的做心理建设,顺便想想以怎样的方法把凤无鸣带去千面山庄,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管家送来饭菜,叶知鱼便在那矮脚桌上吃了起来。 叶知鱼咬着筷子,心事重重,一边吃一边悄摸打量着凤无鸣。 时不时还十分苦恼的长叹一声气。 凤无鸣看起来倒是没受影响,自顾自的做着公务。 叶知鱼拖了半个时辰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毕竟吃完之后她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留下来。 “用过膳就让管家收下去吧。” 奇怪的是,凤无鸣头也不抬,却能知道叶知鱼的情况。 第267章 一同用膳 叶知鱼不免在想,刚才凤无鸣是否也看到自己因为纠结而抓耳挠腮的场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压制邪气。 见叶知鱼半天没有动静,凤无鸣将眼神从一堆公务里挪开,不解的看向叶知鱼。 “怎么?” 见凤无鸣主动开口,叶知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嗝……大抵是吃撑了。” 凤无鸣忍着笑意,嘴角浅勾起的弧度出卖了他此刻愉悦的内心。 “吃撑了便让小厨房给你准备山楂糕便是,和本王说又有什么用。” 叶知鱼不赞同道:“我看王爷看了这样久的公文,眼睛不会受不住么?” 凤无鸣并不回答,只好整以暇的看着叶知鱼,大有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要弄出些什么幺蛾子的意思。 叶知鱼见凤无鸣不搭话,砸了咂嘴,自顾自说:“定然是受不住的。” “不若王爷同我一起出去转转?你也放松一下,我也出去消消食。” 凤无鸣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小娥竟然会主动邀请自己散步。 这倒是头一遭。 见凤无鸣不说话,叶知鱼心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生怕凤无鸣不答应,劝说道:“王爷为了江山社稷也需要保重身体 不是?” 凤无鸣冷笑,“你离本王远一些,少气本王,本王的身体便好的不行。” 叶知鱼见这招不行,咬咬牙只能用绝招了。 “王爷,我听您实话实说吧,的确是我想要出去走走,这才叫上您。” 凤无鸣闻冷哼一声,这女人不会觉得她说出自己早就知道的真相,自己便会可怜她或是被真诚打动吧? 愚不可昧。 “但是,这都是有原因的啊。”叶知鱼话锋一转,倒是让凤无鸣感了兴趣。 “是么,你倒是说说,什么原因。” 见凤无鸣上了钩,叶知鱼佯装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实在是今日京城不太平,我也害怕竖着出去横着回来。” 凤无鸣想到近日京城发生的那些案子,至今没有抓到凶手。 大理寺的人已经上报给朝廷,朝廷上为这件事情也是争吵不休。 推卸责任的推卸责任,克扣抚恤的克扣抚恤…… “王爷?王爷——”叶知鱼伸出手在凤无鸣的面前晃了晃。 怎么说着说着这人就走神了。 到底有没有尊重她啊喂! 凤无鸣回过神来,一把握住了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手。 随后反应过来,两人都是一愣。 凤无鸣后 知后觉的松开叶知鱼的手,后者更是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那一瞬间,凤无鸣感受到了独属于女性的柔软和温暖。 也是这个时候,凤无鸣反应过来,这个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无所不能的神医,也会受伤。 “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凤无鸣冷不丁的开口问了一句,倒是让叶知鱼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 凤无鸣看着她,没说话。 叶知鱼只觉莫名其妙,但还是答到:“已经好多了,我那儿还有许多药。再加上我自己便是医者,王爷您忘了?”叶知鱼拍了拍胸/脯,示意凤无鸣放心。 凤无鸣颔首,“那便走吧。” “啊?”叶知鱼再次凌乱了,怎么现在凤无鸣说话都这样没头没尾的么? “本王说走,出去转转。” 凤无鸣一只脚都迈出房间了,叶知鱼这才反应过来打成目的,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心中是完成目标的喜悦。 虽说不知道凤无鸣态度怎么变得这样快,一点准备也没有。 但能把凤无鸣带出府便是成功了一半了。 接下来就是要去千面山庄,还得让凤无鸣不起疑。 思及此,叶知鱼又是一阵头疼。 凤无鸣这样的人, 稍有差错自己的目的便根本藏不住。 实在是令人头大。 两人要出门的时候,两个小团子跟了上来,闹着一定要一起去。 “娘亲娘亲,我与哥哥也要去。” “对啊娘亲,外头世道太乱,我可以保护你!” 凤无鸣冲着叶知鱼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带上两个小团子,他不介意。 他不介意自己介意啊。 叶知鱼哭笑不得。 这可不是出去玩玩,是要去邪气作祟的地方。 两个小团子年纪尚小,稍不注意邪气入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况且如今京城是真的乱,稍不注意没看住二人,出点意外如何是好? 是以,叶知鱼只好拒绝。 “娘亲与王爷出去是有要事要办,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糖人可好?” 两个小团子不说话,但却让叶知鱼很是愧疚。 尤其是小凤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知鱼,嘴巴微微撅起好不委屈。 像是在说,娘亲你是不要我了吗? 叶知鱼颇为无奈,实在是拒绝不了。 可现在外面也是真的很危险。 思来想去,叶知鱼还是狠心拒绝了两个小团子的请求。 两个小团子见状,倒是没有坚持。 只是很是落 寞的转身离去了。 盯着两人落寞的背影,叶知鱼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可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回来再补偿他们了。 叶知鱼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凤无鸣招了招手道:“王爷,我们走吧。” 凤无鸣心神一动,问道:“为何不让他们跟着?” 叶知鱼心里藏着其他事情,只随口敷衍过去了。 “自然是我的私心,想与王爷独处。” 凤无鸣闻言停下了脚步,叶知鱼还没有知觉,自顾自的往前走。心中盘算着,究竟以怎样的理由把凤无鸣带到千面山庄才不突兀。 凤无鸣就这样盯着叶知鱼的背影看了许久。 叶知鱼走出良久这才发现凤无鸣没有跟上来,于是转身寻找。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之间,叶知鱼看到了那双清冷的眸子带着探究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那一瞬间,叶知鱼也有片刻的错愕。 不过倒是很快恢复了正常。 “王爷不走么?” 隔着人群,听不大清楚叶知鱼的声音,不过却可以凭借她的嘴型依稀判断。 凤无鸣迈步,走向了她。 “王爷方才在看什么?看的这样入神。”叶知鱼歪着头看他,好奇的开口。 第268章 故意引路 “没什么。”凤无鸣别过头去,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叶知鱼也很知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叶知鱼就带着凤无鸣佯装无意的朝着千面山庄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为了防止凤无鸣调转方向,叶知鱼总是装作对面前某个摊位很感兴趣的样子。 “香膏——是香膏!” “胭脂,好漂亮!” “发钗,真特别啊——” …… 偏偏每次爱不释手的拿起某样东西又会依依不舍的放下,没有要买走的意思。 凤无鸣看在眼里,却没有开口。 只是在叶知鱼又一次拿起一对红珊瑚耳环的要放下的时候,凤无鸣率先开了口。 “就这个,包起来。” 摊主一听,两眼放光,直夸赞说:“这位夫人真是好眼光,这红珊瑚可是我这里的镇摊之宝。一年也就出这么一对,这才刚拿到我手上就被夫人看中了。” 说完,还不忘夸赞凤无鸣。 “这位少爷想来也是对夫人极好,眼睛也不眨就要为夫人买下喜欢的首饰。郎才女貌,真是让人羡慕哟,羡慕。” 叶知鱼指着自己,又看着凤无鸣。 面前的摊主很显然误会两人的关系了。 “不,我们不是……”叶知鱼摆手 想要解释。 却被凤无鸣打断。 “多少银子?” 摊主笑眯眯道:“二百文。” 凤无鸣拿出来一锭银子,抛给了那摊主。 “不用找了。” 那摊主更是喜笑颜开,眼角的皱纹都要笑裂开来了。 更是说了许多好听的话拍马屁。 什么凤无鸣的夫人美若天仙,自己又是丰神俊朗家财万贯之类的。 还说两人感情好琴瑟和鸣,必定长长久久。 叶知鱼越听越心虚,在心中默默为这摊主点了一盏灯,同时也不免觉得好笑。 这摊主什么眼神?这也能看走眼? 并且拍马屁精准的拍到了马腿上。 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叶知鱼一直到拿着盒子走在路上,也觉得飘飘然的,有些不真实。 这盒子里的耳环是凤无鸣买给自己的。 这真是太玄幻了。 叶知鱼思来想去,做人不能没良心。收了礼物好歹还是要道谢的。 是以,叶知鱼开口道:“多谢王爷送的耳坠。” 想象中,凤无鸣大抵会大手一挥表示不过是小钱之类的。 哪里知道凤无鸣只是略带嘲讽的开口,“本王只是看你挑挑选选许久不肯买账,怕你日后被这条街的老板通缉,连带 着说出去本王也丢面子罢了。” 叶知鱼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凤无鸣的攻击却还在继续。 “王神医这段如此应当是赚了不少钱才是,叶御史临走之前更是把京城的许多铺子交由你。就算是再败家,也不至于这就败光了家产。” “本王只能理解为,你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是与不是?” 叶知鱼脸上的笑容彻底皲裂。 她真的很后悔自己开这个口。 哪里是什么付不起,她原本就没打算买。不过是找个借口,使得她非要走的这条路不那么刻意罢了。 不过,叶知鱼拍了拍那木盒。 她平白无故得了一耳坠,也就不与凤无鸣计较了。 叶知鱼笑容僵硬的回答了一句,“是。” 凤无鸣认真道:“王神医不必如此一毛不拔,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叶知鱼脸上的假笑几乎要绷不住,但还是咬着牙应下来。 “是。” 叶知鱼斜了一眼凤无鸣,“多谢王爷的谆谆教诲,我一定谨记于心。下次外出,定然要好生置办几套行头,不叫别人看出来。” “看出什么?” “看出王爷对待手 底下的人吝啬,就送二百文的红珊瑚耳坠。” 叶知鱼做了个鬼脸,提速几步走在了凤无鸣的千面。 也算是报了仇。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叶知鱼以为是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殊不知,凤无鸣在身后一瞬不瞬盯着她,叶知鱼又埋着头就往前面冲。 这样子倒是很像吵了架的新婚夫妻。 眼看着就走出了闹市,叶知鱼的脚步更加快了,生怕凤无鸣叫住自己,询问到底要去哪里。 不过幸运的是,凤无鸣只是亦步趋步,跟随者叶知鱼的步伐。 她快,他便快。 她慢,他便也慢。 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也是让叶知鱼唯一欣慰的事情了。 路上,她为了让自己的目的性不那么强,还时不时的蹲下来认真的“认路”。 叶知鱼觉得自己都该去戏班子唱戏才是,毕竟演得好。 好不容易来到了千面山庄附近,叶知鱼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王爷可知这是何处?”叶知鱼佯装不解的开口。 “竟还有大理寺的人进进出出,可是又发生了命案?” 听到命案二字,凤无鸣脸上万年不变淡漠的神情总归是有了变化。 “那边 进去看看能否帮得上忙吧。” 凤无鸣说完,率先迈步朝着千面山庄走去。 叶知鱼心中雀跃,想不到计划进行的如此顺利。 她原本都想好在这山庄外头与凤无鸣来回拉扯了。 没成想他自己便爽快进去了,倒是省了叶知鱼许多事情。 凤无鸣迈步走进千面山庄,里头是大理寺的人来来回回的翻找,看能否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几乎是要把整个千面山庄翻过来了。 原因便是付景同不相信此处竟然会没有一个密室或者祭坛之类的。 按理说就算是为了这个邪神,也该有个祭坛之类的东西。 可惜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此处大理寺正在办案,闲杂人等休要进入。” 凤无鸣的步伐被一个青年拔刀挡住。 大抵是新入职的,并没有见过凤无鸣。也想不到凤无鸣那样的身份会来这种地方。 说起来,这或许是凤无鸣第一次被拒之门外吧? 叶知鱼双手环胸,看戏似的站在后头,准备看凤无鸣如何化解这场尴尬。 最不济的便是赤果果的告诉对方,我是王爷。 想来凤无鸣不会用这样愚蠢的方法。 只见凤无鸣的目光从那青年身上移开,看向不远处某人。 第269章 人比人气死人 “你说,本王是谁。” 那人/大概是大理寺里面有职权的人,穿衣打扮也和其他人不一样。恐是见过凤无鸣的。 毕竟自打凤无鸣一出现,他的目光就黏在了凤无鸣的身上。 只是或许觉得不可思议吧。 摄政王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招呼都不打一声。 直到凤无鸣开口,那人这才敢确定他的身份。 忙不迭跪拜。 “下官参见王爷。” 一听是王爷,一众人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计齐声跪拜。 凤无鸣淡淡开口,让所有人平身。 叶知鱼在背后撇了撇嘴,太没意思了。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敢问可是王爷有什么旨意?”最先认出凤无鸣身份那人忙不迭的开口询问。 凤无鸣却淡淡道:“并无,只是本王路过此处发现大理寺的人进进出出,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是以过来瞧瞧有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 这话说的让那人惶恐,忙说:“王爷放心,付大人已将所有系数安排妥当。弟兄们只需要按照吩咐的那样按部就班的就好,并没有什么劳驾王爷的地方。” 说起来,叶知鱼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付景同不在。 可付景同那样的人恨 不能总时时刻刻待在此处才是。 “你们付大人现在身在何处?” 叶知鱼四处张望无果,于是出声询问。 那人虽不知道叶知鱼的身份,但见叶知鱼是与凤无鸣一道来的。 并且这女子随意插了凤无鸣的话,王爷也没有生气。 当即也明白这女子的身份定然不同凡响。 于是忙答道:“付大人适才加官,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并且第一批证物已经带回去了,大人也是要安排妥当的。这些收尾工作交给我等便可。” 叶知鱼点了点头,盯着那人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付大人有你,才是如虎添翼。” 虽不知为何这女子这样说,那人却还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至于叶知鱼为何这样想呢? 付景同从来都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不管是太厚一/党还是凤无鸣一/党都数次朝他抛去过橄榄枝。 可别人一心只是保皇党,一心对凤衍之忠心耿耿。 除此之外,还看中法度。 在他心中万般皆下品,唯有法最高。 只要是违反律令,管你是皇亲国戚也好,豪门望族也罢,照罚不误。 因为这个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有这么一个左右逢源的下属,何尝不是 付景同的幸运呢? 凤无鸣不知叶知鱼心中百转千回,只回头淡淡撇了她一眼。 她倒是挺关心付景同。 两人关系亲密到这种程度了么? “去忙你的吧,本王自己转转。” 凤无鸣下了命令,那人自不敢打扰,又去忙他的事情了。 只是做起事来比方才要更卖力许多。 大抵以为凤无鸣是替付景同来监工的。 殊不知两人的关系根本没好到哪里去,凤无鸣又怎么可能好心好意替付景同来监工。 凤无鸣迈步,开始在这千面山庄逛了起来。 叶知鱼亦是跟上。 凤无鸣大抵懂些风水,直直的便朝着邪神像的屋子里去。 叶知鱼好奇,询问为何凤无鸣分明是第一次来这院子,便直直朝着其中一间屋子去。 凤无鸣答道:“这屋子的格局,所有的气汇聚在一起,朝着这东南方向的一处屋子。是以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叶知鱼赞叹道:“王爷懂的不少。” 凤无鸣却只是淡淡撇了她一眼,那意思像在说你以为谁都同你一般无知? 叶知鱼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再开口说话。 来到邪神像房门钱,凤无鸣一把推开了门。 那邪神像已经被人用布 罩起来了。 大抵是觉得被看的不舒服。 叶知鱼深以为然。 明明已经见过这邪神像好几次了,但每每看到它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还是不舒服的很。 凤无鸣走上前,将那布一把掀开。 依旧是那诡异的邪神像。 凤无鸣盯着那邪神看了好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丑陋。” 叶知鱼没忍住笑出了声,凤无鸣的点评还是这样一针见血。 凤无鸣又四处看了看,倒是没再有什么新发现。 毕竟付景同为了不遗漏任何的线索,已经是掘地三尺了。 凤无鸣便就要离开。 叶知鱼跟在身后,悄眯施下咒术。 直到确认邪神像是真的被压制住了,这才放心离开。 临走之时,叶知鱼还不忘用布将邪神像罩住。 省的看见糟心。 离开的时候,叶知鱼盯着凤无鸣的背影,想了许多。 没成想,凤无鸣竟还有这样的作用? 这邪神像发作的时候靠着自己设下的两道禁锢还有国师的力量,这才得以暂时镇/压。 也仍旧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凤无鸣却只是来转了转,便能够将这邪神压制的死死的。 人比人气死人了。 “还不快跟上,等什么呢?” 叶知鱼诽谤两句,跟了上去。 “王爷,这会儿可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回府?”凤无鸣好整以暇的看着叶知鱼,“你让本王陪你出来消食,本王照做了。难道没有任何的补偿?” “再者说,别以为本王看不出来你故意引本王来这千面山庄。” 叶知鱼闻言吐了吐舌/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凤无鸣。她也没想过就此瞒住凤无鸣,那也太不现实了。 不过,凤无鸣大抵也想不到,自己非要他来这一趟的真实原因,只是为了镇/压那令萧清让都毫无办法的邪气。 “王爷果真睿智,我这点心思自是瞒不过您。” “既如此,便想想如何补偿本王吧。”凤无鸣回答的利索,语气很是平淡,听不出什么清晰来。 “补偿?”叶知鱼提高了些音量,有些不可置信道:“什么补偿?” 凤无鸣撇了她一眼,“你让本王来给付景同监工,不该给本王一些补偿?还是说你想让本王亲自去找付景同讨要?” 果不其然,凤无鸣并不知道叶知鱼此举的真实意图。 但叶知鱼也不知晓,凤无鸣竟会猜的这样离谱。 不过现下没有更好的解释,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第270章 补偿 “是,是该补偿王爷。王爷便说说如何补偿。”叶知鱼眼睛一闭心一横,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殊不知,凤无鸣看着她为了付景同竟然能做到这般地步,心下更是燥郁。 思来想去,只道:“那便罚你请本王去听说书,你选地方,本王只去最贵的。” 叶知鱼闻言,心中虽然肉疼,但也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于是答应下来。 于是乎,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就来到了聚宝斋门口。 凤无鸣从下往上仰视整个聚宝斋,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地方。 这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聚宝斋”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 这里吃喝p赌一应俱全。 里头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男女声音都有。足以见得里头到真是个极乐天堂。 从前只听说过聚宝斋是供京城中那些富家子弟消遣的地方,倒是从未来过。没想到第一次来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叶知鱼的请客下来的。 “请吧,王爷。”叶知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走到凤无鸣的前头。 两人刚踏进门口 ,便立刻有人迎上来招呼。 “两位想玩些什么?” 一见是叶知鱼,那人便立刻一副我了解的表情,带着两人来到二楼的一间雅舍。 推开门,便见里头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 陈设之物也都是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有需要您再叫我,我便不打扰了。” 那人陪笑着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便只剩下了凤无鸣二人。 叶知鱼驾轻就熟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在这里可以将下头的情况一览无余,并且清晰的听到说书先生说书的内容。 并且这个位置是可以和说书先生互动了。 只看愿意与否罢了。 凤无鸣打量一圈,坐在了叶知鱼的对面,一起听那说书先生讲书。 还不忘夸赞一句,“你倒是还算有品味,不过你常来。” 凤无鸣没用问句,而是一种肯定的语气。 叶知鱼也不避讳,点了点头。 凤无鸣到有些好奇了,“你一个女子,来这种地方,还常来,为何? 叶知鱼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并不是独自前往。” “哦?那还有谁?”凤无鸣估摸着大抵是叶知鱼带来的那个侍女。 却不成想,叶知鱼道:“付大人。” “付景同?”凤无鸣道:“他那样一个书呆/子似的人,竟也会陪你来这种地方……” 说到这里,凤无鸣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话,便戛然而止。 倒是叶知鱼听得入迷,并未细想。 见凤无鸣问起来,也就实话实说。 “我一个女子来这种地方自是玩不开的,但有了付大人便不一样了。我们可以一起玩骰子猜点数,点姑娘看跳舞。” “并且这地方第一次来,便是付大人带我来的。这包房也是常年为付大人留着的,我不过是蹭个光罢了。”叶知鱼虽嘴上在说话,眼睛却不离开那说书人。 耳朵亦是左右开弓,生怕遗漏了什么。 那说书人抑扬顿挫,吊足了人的胃口。 让叶知鱼想起来那日在画舫上的说书人,也是如此能说会道。 只是比起面前这个聚宝斋金牌说书人,还是差上几分。 毕竟这故事只是个俗套到不能再俗套的大侠成名史,却被那说书人说出花来了。 叶知鱼甚至在想,如若换做她 去写本子,定然会更加出色。 殊不知身旁凤无鸣心中早已是百转千回。 “哐当——” 伴随着凤无鸣起身的动静,茶水茶杯被碰到险些掉下来摔碎。 叶知鱼不解的看向凤无鸣,以眼神询问他这是做什么。 凤无鸣却连看也没看叶知鱼,径直就离开了。 叶知鱼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确定,凤无鸣这是真的就这样走了。 只是,她做什么惹到这尊大佛了么?还是这说书先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都没有啊—— 叶知鱼有些纠结,一边是莫名其妙离场的凤无鸣,另一边是还没听完的新本子。 片刻之后,叶知鱼挣扎着起身。 这本子还有下次听的机会,得罪了凤无鸣,万一之后邪神像再有异动又当如何? 是以叶知鱼还是追了出去。 听着身后叶知鱼的脚步声,凤无鸣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许。 “王爷你能否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听到一半就要离场?方才您不是还说品味不错之类的话么。” 叶知鱼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干脆问出来。 凤无鸣只道自己突然想起来还有重要的公务没有处理。 叶知鱼很想问,究竟是什么公务 这一会儿都耽误不得?害得她新本子都没有听完。 就在叶知鱼沮丧的时候,面前不远处出现一侍卫。 那侍卫在闹市纵横,骑的飞快。 远远的看到了凤无鸣便拉了缰绳,马仰头呼了一声,却并未把人甩下来。 那人依旧牢牢坐在马背上。 想来是马术高超了。 “拜见王爷,急报。” 那人双手抱拳,毕恭毕敬道。 叶知鱼没成想凤无鸣这公务竟真如此紧急,都追到大街上来了。 凤无鸣也没想到言出法随来的这样快。 不过还是很快调整了情绪,问道:“何事?” 那人道:“郑小将军打了胜仗即将班师回朝,不日便到达京城。” …… 太后宫中,太后正挑选着画像,不过怎么看都挑不出来几个顺心如意的。 不是家世低微便是样貌不顺眼。 挑来选去不过也只中意一人。 偏偏那人还是个满京城都知晓心有所属的女子。 甚至还有些大人送来了家中的庶女,这是摆明了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就在太后心中郁结的时候,宫女通禀文玉馥有事求见。 “文玉馥?”太后咀嚼着这个名字,险些都要忘记这么一号人物了。 她还敢来? 第271章 该选妃了 “宣。”太后将画像放在一旁,端坐着等待文玉馥觐见。 她倒要看看这文玉馥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娘娘又何必为选妃之事忧心?臣女以为,最好的人选便站在太后娘娘面前了。” 文玉馥人未到,声先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太后挑了挑眉,“你倒是说说,你一个庶女,如何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你难道不知,哀家给皇帝选妃,首要看的便是身世么?” 太后嘴角的那抹笑意像是在嘲笑文玉馥的不自量力。 不过文玉馥并没有轻言放弃,开口道:“太后娘娘寻求身世好的妃嫔,无非便是想要给皇上带来助力,这一点,臣女也可以做到。” 太后并没说话,黑漆漆的眼仁就这样盯着文玉馥看。 似乎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文玉馥倒是站得笔直,泰然自若的任由太后打量。 良久,太后这才松口,算是勉强认可了文玉馥的胆识。 “说说吧,哀家也洗耳恭听。” 话虽如此,但太后显然并不报太大的希望。打了个哈欠撑着脑袋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也不知到底入睡没有。 文玉馥却知晓太后这不过是在给自己下马威罢了 。 所有的这些她都受着,左右在府中受的还少么? “太后娘娘,臣女斗胆,寻求家世是为了巩固皇位。这些臣女亦可以做到。” “臣女请了神,养在千面山庄,只待其大成便事有求必应。” 这番让太后睁开了眼睛,看向文玉馥。 “有求必应?你年纪不大,谎话不少。何来什么有求必应一说。” “如若是真的,你便就此许愿做个女皇帝便是,何需来和哀家套近乎?” 太后摆明了是不信的。 这也难怪,换做是其他人也是难以置信,并且认为这是不合逻辑的。 “怎么,文燕京老糊涂了,生的女儿也是个糊涂蛋?” “或者是文燕京耍了哀家一次还不够,还要女儿来耍第二次?你们文家究竟把哀家当做什么?无聊时候打消遣嘛!”太后猛的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文玉馥。 文玉馥跪下,将头埋的很低,不让太后看到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有了文燕京在朝堂上的选择,她自知这一趟不会容易。 不过是意料之中罢了。 “太后娘娘息怒,臣女与父亲从前是一条心,一心向着皇上。” “家父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令臣 女蒙羞且不齿。是以今后便不是一家人了,请太后明查。” 太后冷哼两声,没让文玉馥平身。 不过说到底还是因着文玉馥的话缓和了情绪。不然以太后的性子早就拉她下去打板子了。 太后冷哼一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为了皇上你心甘情愿与你父亲划清界限?” “是。”文玉馥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父亲养你数十载,你还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为了攀上高枝出卖自己的父亲。哀家焉知日后你不会这样对待哀家与皇帝?”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文玉馥依旧是不骄不躁的样子。 “太后娘娘与陛下自没有这种烦恼。我父亲老糊涂了,做错了选择。可是臣女永远不会做错选择,因为臣女选择的是国君,是明主。” 一番话,将太后哄的倒是开怀。 “你啊你,小小年纪能说会道的。便是你父亲也比不上你。” 说罢,太后亲自将文玉馥扶了起来,还让人赐座。 文玉馥则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更是让太后满意。 “你却继续说说你请的神,是个什么神,又如何达成目的。” 说到这里,文玉馥再次跪了下去。 “ 还请太后娘娘宽宥。” 太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些,“你倒是说说,为何宽宥。” “这神乃是我请的邪神,每三日需要用活人祭请来,届时便可以许愿,十分灵验。臣女许了三个愿望,一是进宫常伴皇上左右,二是皇上/身体康健,三是国运昌隆,久盛不衰。” 这么多年,文玉馥大抵是除却太后之外,第一个许愿祈求皇帝身体康健,国运昌隆的人。 不得不说文玉馥真的很会拿捏人心,这不,便让太后的一颗心柔软下来。 文玉馥说了许多体面话,太后却注意到活人祭三个字。 她虽有时为了夺权会手染鲜血,并非什么善男信女之流。但活人祭这种东西还是为世人所不齿的。 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些人都是在她庇佑之下的子民,就这样白白牺牲…… 看出太后的迟疑,文玉馥主动开口。 “臣女自知此法罪劣深重,但唯有用此法,才能彻底将摄政王扳倒。臣女愿承受所有的报复和后果,只求太后娘娘和皇上福运连绵。” 太后闻言,闭上眼睛,思考了许久。 良久复良久,太后这才睁开眼睛,有 些疲惫的盯着文玉馥道:“说说吧,你今日来找哀家所谓何时。” “如果是进宫之事,以你的手段和心机,忽悠文燕京递画像进来不是什么大事。别搪塞或是欺骗哀家,实话实说便是。” 文玉馥等的也就是这一刻,“如此,臣女便实话实说了。臣女的确有要事相求……” 同文玉馥聊完,太后总心事重重。 嬷嬷上前询问可是要用膳了,太后摆了摆手道:“说起来,哀家与皇儿倒是许久没有一同用膳了。今日便叫御膳房多做些,哀家与皇帝一同用膳。” 嬷嬷将太后扶起来,亦道:“皇上定然会高兴的。” 彼时,凤衍之得知太后要一同用膳,心中也是高兴的。 能缓和母子情分自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太后的銮驾到乾清宫的时候,凤无鸣早已等候多时。 “母后金安。”凤衍之垂首行礼,太后热切的拍了拍他的手。 “你我母子之间何需如此多礼节,快坐。” 凤衍之闻言,坐了下来。 桌上摆满了珍馐,都是凤衍之平日里爱吃的口味。 太监先是试毒,随着银针一道道插/入菜中显现出原本的银白色,这才算是过了试毒这关。 第272章 有内奸 紧接着太监便要为二人布菜。 “不必了。”凤衍之抬手拒绝,看向太后,“朕与母后少有这样独处的时候,便不必布菜,显得拘谨。母后,您意下如何?” 太后笑吟吟道:“皇儿所想也是哀家所想。” 是以太监放下筷子,站在了身后。 凤无鸣很自然的夹起一筷子茄鲞,放在了太后的碗里。 “母后尝尝这个,儿臣最近很是爱吃。” 太后笑着点头,毫不吝啬的给出自己的赞叹,“味道着实不错。这茄鲞的做法千万,这厨子做出来的倒是独树一帜。” 见太后欢喜,凤衍之心中亦是欢喜的。 他伸出筷子又要去夹,太后却适时咳嗽了一声。 “皇帝,食不过三的规矩你竟也忘了么?” 凤衍之闻言,悻悻的收回了筷子。 原以为今日与母后相处便可以轻松许多,却没成想还是要守着平日里那些旧规矩。 大抵是看出凤衍之情绪低落,太后出言安慰,“哀家也不想这样束缚着你,可是皇儿,你是皇帝,是天下共主。你的安危比什么都要重要,切不可因为自己的一时喜乐而害了身体。” “今日之后,这道菜便不用出现了,和御膳房那边说一声 。” 太后这句话是说给旁边的小太监听的。 凤衍之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又很快松开。 他反驳不了。 想想他这个皇帝还真是窝囊。 看穿凤衍之的心思,太后出言安慰:“皇帝,这是祖训,不可违背。不过近日也有一件喜事。” 凤衍之并不觉得于他而言还会有什么喜事,但也不想扫兴,于是扯着嘴角强打起精神,问道:“是么?什么喜事。” “按照规矩,你也该选妃了。哀家让内务府选了许多大家闺秀,现如今画册已经在慈宁宫了。还给你也可以看看,如若有看得上眼的,让母后也掌掌眼。” 凤衍之一听,将筷子都放下了,嘴角的笑容怎么也绷不住。 “母后,儿臣记得我们从前说过这事儿,儿臣拒绝了,不是么?” “是。”太后明显有些不大高兴了,“那时候你还年轻,任性一些也无妨。可如今呢?你年龄也大了,是时候开枝散叶了不是?” “皇儿,你也要纵横谋划才是。” 凤衍之面露难色,“儿臣实在是不愿拖累那些女子,母后您明知道儿臣的身体……” “知道什么!”太后出言打断了凤衍之接下来的话。 “哀家什 么都不知道,哀家只知道这是你身为皇帝的职责。” “你一生下来便是注定的九五之尊,从未尝过人间疾苦,并不知道外头的人是如何削尖了脑袋都想进来。谈什么耽误?” 凤衍之还想说些什么,太后却直接终止了两人的话题。 “够了,其余的话哀家不想再提。这是祖训无法改变,皇帝你若没有看得上眼的,便让哀家替你做选择就是。” 太后起身,面色不善,“哀家也吃好了,皇帝慢用吧。” 说罢,太后衣袖一挥,离开了。 只留凤衍之面对一桌的狼藉,笑的苦涩。 他从来掌控不了任何人,连他自己也不行。 …… 另一边,叶知鱼收到了付景同的消息,说是大理寺关押的人出了问题。 要叶知鱼面见商谈。 叶知鱼收到消息便要出门,茸儿见状,询问是否要跟着一起去。 叶知鱼想了想,拒绝了。 “木偶身体易损耗,便不要轻易走动了。”这也是为什么茸儿时而在她身边,时而又不在。 “况且,走这一趟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那群人便是再猖狂,量也不敢在大理寺动手。”叶知鱼拍了拍茸儿的肩膀,“放心便是。” 叶知鱼 乘着马车,来到了大理寺门口。 看样子,付景同竟是已在外头等候多时了。 “付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传信说的并不大清楚,模棱两可的。” 付景同一脸沉重。 “随我来吧。” 叶知鱼颔首,朝着大理寺的天牢走去。 这一路上,叶知鱼心中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群被抓走的信徒邪门的很,恐有什么邪术。是以并没有和普通凡人关在一起,而是单独一个一个的羁押。 越往里走越觉得太过安静了。 最少也该有人的呼吸声或是带着脚链活动的声音才是。 都没有。 要么所有人这个时候都在打坐,要么…… “到了。” 付景同开口,叶知鱼的目光看向了一个个牢房。 这些被抓走的信徒竟都横死了! 付景同一个眼神,便有人打开了其中一个牢门。 叶知鱼忙不迭的走了进去,蹲在了死者的旁边。 那死者的死相凄惨,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嘴巴微张竟是痛苦而亡。 叶知鱼探鼻息,把脉,查看口鼻情况,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是中毒。” 叶知鱼很快得出结论,面色凝重的看向付景同。 在大理寺内关押的要犯一夜之内 竟全被毒死了! 这不就表明,大理寺内有奸细? 付景同道:“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将上下仔细查过一道了。竟是查出一个奸细来。” 付景同冷笑,“大理寺这么多年,有人想把手伸进来定然不容易。这颗棋子想必是早就埋下的。” 叶知鱼摇头,“也可能是半路被威胁或收买,我能见见那人么?” 这事东窗事发以付景同雷厉风行的手段定然就是一个死字,即便如此那人也要做。 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自然可以,说起来,那人神医也认识。”付景同的脸色算不得好,毕竟在自己管辖内出了内奸,这是任何一个管理者都觉得十分耻辱的事情。 她也认识? 叶知鱼虽常来大理寺,但与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接触。顶多说上两句话的交情,认识实在是谈不上。 付景同也不开口,只把叶知鱼带到了审讯犯人的地方。 叶知鱼便看到一个被绑住四肢躺在石桌上的人,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他的浑身都是血迹,布条撕的破碎一条条的挂在身上。 头发披散,将脸遮住了大半。头发燥的像是枯草一般,蓬起来老高。有点像外头许久不洗澡的乞丐那般。 第273章 也不算线索全无 是真正的衣不蔽体,狼狈不堪。 看样子是动过刑了。 大理寺的刑法五花八门的,这人从前是施刑的人,今日自己领教过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失了魂,只浑浑噩噩的嘴唇颤/抖着道:“我要回家……要要……要回家。” 他的眼神已完全涣散呆滞,俨然在重刑之下变成了傻子。 叶知鱼想起付景同所说,这人自己认识,于是上前将他的头发撩起来。 那人慌忙捂着自己的脸,左半边脸被刺了青,但叶知鱼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这人。 她的确认识。 昨日才和凤无鸣一同在千面山庄见过,便是那个口齿伶俐惯会溜须拍马屁那人。 如若内奸是他,叶知鱼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昨日她便觉得这人说话做事虚虚浮浮很是不着调,与付景同的行事作风大为不同。 不过当时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口才好是件好事,如若引用的好,补齐了付景同的短板,两人倒是可以很好的打配合。 左右付景同升职之后,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就空悬了。 以那人的看眼色功力,加官进爵不过就是迟早的事情么。 现如今…… 叶知鱼别过 脸去不去看那人眸子里的悲凉,只问道:“可知道为何要这样做?” 付景同答说:“问过了,用过刑了,死活不肯开口。最初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说话,后来就成了这幅样子。” 付景同冷笑,“装疯卖傻。王同,你在大理寺待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对付这种人,本官多的是手段和方法。” 被称为王同的人睫毛几不可见的颤/抖一瞬,却还是目不转移的盯着前方。 似乎没有听到付景同说话一般,又似乎是真的听不懂。 “不过,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不日前王同的母亲害了肺病,这王同平日里又是个存不住钱的。是以为这医药费急得团团转。不过此前莫名其妙多出一笔钱,不仅给了王同老母的医药费,甚至王同名下还多了一套宅院。” 原来如此。 叶知鱼看向那人的目光也带着些可惜。 他本来应该有大好的人生和璀璨的前途。 可惜啊,可惜…… 付景同走到王同面前,站定。 “看在从前共事的份上,本官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知本官幕后指使是谁,你放心,本官自会保你和你的家人不死。” 大抵是察觉到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王同索性/也不装了。 他苦涩的笑了笑,“多谢付大人了。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既已经做出了选择便回不了头了。” 况且背后那人……实在不是付景同可以开罪的起的。 叶知鱼站在旁边,托腮沉思。 付景同现如今官至三品,按理说做出来的承诺应该很令人信服才是。 为何这王同不为所动? 只有一个原因……背后之人的身份更为可怕。 会是谁呢……叶知鱼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答案,但却没有开口说出来。 付景同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他确实觉得很心累。 一手调/教出来的下属竟然背叛了自己。 引以为傲的大理寺里头出了内奸,将如此重要的证人悉数杀害了。 分明就有人要松口了,就在这个时候全军覆没。 线索再次断了,忙活了这样久几乎是毫无收获,全都败王同所赐。 “赐他‘加官进爵’吧。” 付景同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眼底一片清明狠厉。 叶知鱼不免咂舌。 谁说付景同是个心软之辈的? 分明很能分得清嘛。 这加官进爵就是用被水浸湿的纸一层一层的放在人的脸上。 起初被行刑的人还可以用舌/ 头之类的顶破。 但到了后来纸张越来越多,便顶不破了。 最后的结果便是窒息而亡,是一种较为残忍的酷刑了。 付景同道:“弟兄们忙活了这样久,成了一场空。你不死难以平愤。你也对不起我对你的信任。” “不过共事一场,你的母亲,我自会赡养的。” 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结局,王同猛然开始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牢房,刺耳又凄厉,无奈又懊悔。 可惜…… 从天牢里出来,叶知鱼看着外头姣好的阳光,松了一口气。 还是外头舒坦。 那天牢又湿又潮还不见天日,实在不是人可以待的地方。 “实在是抱歉,因为我的疏忽导致这么重要的线索直接断开,是我御下不严。”付景同有些愧疚,甚至不敢去看叶知鱼的眼睛。 叶知鱼身体还未大好便被自己拉着来破案。 眼看着有了眉目,带走那些人的时候,付景同自己也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 毕竟能关押这些犯人的地方除了京兆尹便是大理寺。 京兆尹已完全被太后控制了,他原本对自己的大理寺很有信心。 却不成想…… “经此一事,我已下令逐个排查,定然不会再发生这样 的事情。不过这次……” 付景同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叶知鱼也能明白。 她笑了笑,“付大人已经做的够好了,这人算不如天算。那些信徒坏事做尽,本就该死。现如今不过也是死得其所了。” “至于线索,也不算全无,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叶知鱼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付景同也是这个时候猛然明白叶知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笑了起来。 “是啊,在下真是糊涂了。” 叶知鱼并不在意的笑了笑,捏了个口诀算了起来。 天同二世天边五 地同四世地变初 本宫六世三异世 人同游魂人变归 叶知鱼算完,凝着眉头问道:“先皇可有什么姊妹尚在人世?不过却不在宫中,府邸似乎是在西北的方向。” 付景同想了想,先帝的姊妹并不算多,还有一部分出嫁和亲,待在京城中的便不算多了。 再者住在宫外……又在西北方向。 “那便只有长宁大公主了。” 叶知鱼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讳,不免有些好奇。 付景同见状,耐心解释起来,“这长宁大公主乃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胞妹。是以并没有和亲去其他部落,反而是选了一年的探花做驸马。” 第274章 大长公主 “只是很可惜,驸马没几年便死了。大公主便也没再嫁,一直便这样孤身过了。从不过问政事,吃斋念佛,颐养天年。说起来,那公主府还是当今圣上下旨修缮的。” 原来是个避世的公主,难怪叶知鱼之前从未听过这名号。 付景同蹙眉,“可是算出来了与大公主有关联?” 叶知鱼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那方位只怕也有脏东西。 最好便是立刻查探,免得那东西跑了。 只是…… 付景同面露难色,“大公主避世多年,早就谢绝了来客拜访。便是圣上也不大去打扰的。更不可能如千面山庄一般闯就闯了。”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王姑娘还请容我想想才是。” 叶知鱼知晓付景同的难处,自也没有施压。 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是大公主的府邸,还是个避世依旧的大公主。此事急不来我心中亦是知晓。大理寺卿不必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尽力而为便是了。” 付景同颔首,苦笑着说:“只能如此了。” “这黑气牵扯还真是广啊。”凤无鸣开口道。 叶知鱼耸了耸肩膀,“谁说不是呢?” 叶知鱼话锋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一般,问道:“不过,付大人可与这大公主有过接触?她会不会是信徒中的一员。” 这是叶知鱼比较担心的问题。 如若有这么一个身份尊贵的人,那许多事情只怕都不好办了。 付景同郑重的摇了摇头,有些遗憾道:“我虽入朝为官有些年头,但与大公主不过是在每年祭祀典礼上面见上一面。除此之外便是从未有过私交。是以我并不了解这位大公主的为人。” “不过我想,这大公主避世这么多年了,大抵不会愿意掺和到这些事里面的。” “要知道大公主的驸马本就是为了给先皇挡刺客的时候死掉了,她完全可以凭借着先皇的愧疚和当今圣上的尊重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 “便是她要干政,只怕圣上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大公主并没有这样选择,足以见得其志不在此。” 叶知鱼点头。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对不清楚的人或事务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即便自己这样听说或许过于片面,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强。 “那便从长计议,只希望大公主如付大人所说那样……” 叶知鱼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 是付景同率先打破了沉默,“不若付某安排车马送王姑娘回王府吧。劳驾你跑这一趟了。” 叶知鱼摆了摆手,“不碍事的,车马也不必了。外头有王府的马车等着,付大人不必管我,只处理公事便是。我这便告辞了。” “慢走。” 两人客气一番,叶知鱼走出了大理寺。 踏出门槛的时候,叶知鱼叹了一口气。 门外车夫依旧等着,但叶知鱼忽而不想坐车回去了。 于是她让车夫先过去,自己打算走一走。 这样有助于脑袋放空,很多一开始不大注意的事情才会在这个时候回想起来。 并且她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今天的事情。 车夫驾着车子离开了,叶知鱼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大理寺烫金的牌匾,还有门口两尊镇/压邪气的石狮子。 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这才迈步离开。 叶知鱼就这样走在街上,左看看右逛逛的。 难得有这样放松惬意的日子,叶知鱼也就当时忙里偷闲了。 叶知鱼走到半路,发现前面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好不热闹。偏生又围了一圈人,将里头的景象遮了个严严实实。 叶知鱼心中好奇,便也挤了进去。 “不 好意思,让一让啊。” “借过借过。” 叶知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挤了进去,这才发现是一个杂耍的团队正在卖艺。 那锣鼓敲的震天响,一个人拿着盘子跟在敲锣鼓的人身后,扬声道:“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各位父老乡亲,我等初来乍到,混口饭吃,还请各位指教。” 那锣鼓转悠了一圈,眼见着来到了叶知鱼的面前。 叶知鱼本想着离开,奈何自己方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条道,如今又合上了。 摩肩接踵的要出去也不容易,只好留了下来,也打赏了几块铜板。 紧接着那杂耍便正式开始了。 首先上来的是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一个人顶叶知鱼两个那么粗。他的手臂便有叶知鱼的腿那样大小,看着更是凶神恶煞的。 他要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 只见那壮汉平躺在一块长板凳上,紧接着三五个人合力将石头压了上去。 那大汉也在石头压上来的时候屏息凝神,大抵是在聚气,才让这重量不至于直接压在他的身上,压迫了脏器。 紧接着,便是另一个大汉举着半人高的锤子便出来,站在长板凳前比划了两下,好似 是在找最合适的发力点。 周围有人调动气氛,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各位父老乡亲看好了,胸/口碎大石,这位壮汉能否平安无虞的活下来呢?” “还是说会被这一锤子打下去直接五脏六腑都移位?我们敬请期待吧——” 那人尾音拖得老长,也算是吊足了人的胃口。 叶知鱼看穿这躺在长板凳上的壮汉只是有些许灵力,屏息凝神便是调动周身灵力护体罢了。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 并且这人的灵力也算不上高强。 否则也不会自躺上去之后便表现的如此生硬。 如若非要说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大抵便是他这傲人的身材了。 的确是少有的健壮,去下苦力进镖局之类的大抵都能谋个不错的出路了。 “嚯呀——”拿着锤子那人轮着手臂,咬牙切齿的狠狠将锤子砸下。 那石头瞬间破碎成细小的碎块。 躺在长板凳上的壮汉只是闷/哼一声,旋即便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挥了挥手向众人示意自己的身体并没有问题。 周围人一片喝彩。 叶知鱼双手环胸,倒是也不着急走了。 左右出不去,自己还打赏了钱财,不看白不看。 第275章 杂耍班子 况且她现如今也可以偷师学艺不是? 待到日后凭借医术混不下去了,便可以用这杂耍的技艺赚钱,也还是不错的。 那大汉又是表演了几个节目,蒙眼射飞镖和手炒油锅。 这些伎俩都被叶知鱼一眼看穿,真是好没意思。 正当叶知鱼感叹这杂耍实在是太过于忽悠人的时候,上来了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的表演竟是举起比自己身体大过两倍的磐石。 为了证明这石头是真的而非什么道具,那杂耍班的班主还特地邀请了一位体格健硕的男子,前去试试能否举起来。 那男子挺着大肚子便去了。 起初,他信心满满,颇为得意的对着那班主道:“你可瞧好了,今日碰到俺,也算你们倒霉。” 说罢,男子一蹲,开始发力,就要将那磐石举起来。 只是一套动作下来,石头纹丝不动,连移动的意思也没有。 男子倒是憋的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那班主见状笑眯眯的打圆场,“这位壮士不必再试了,只要向诸位证明着石头不假便好。” 那大汉还是不肯放弃,不愿相信自己的实力收到了挑衅。 可任凭他如何尝试,磐石都岿然不动。 几次下来,大汉 也脱了力气,只得放弃。 班主笑眯眯的看向众人,“可还有壮士愿意一试?” 大家众说纷纭。 有的相信这石头有千斤重了,有的认为那男子不过也只是托罢了。 不过叶知鱼却看的很清楚,那男人的样子不是装的,而是真举不起来。 石头有没有千斤重不知道,总之寻常人的确难以举起来,这倒是真的。 眼见气氛烘托到位,班主便敲响锣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么接下来就有请小罗为我们表演吧!” 说罢,那名小男孩上前。 许多人为他担忧,叫他不要勉强。 毕竟方才那健硕的男子都不能举起这石头,一个八,九岁的奶娃娃又如何可以? 还有的人索性嘲笑起来。 “要我说这班主真是想钱想疯了才是,这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还有这小鬼,跳梁小丑,不自量力。” …… 周围人的议论,丝毫没有影响小罗。 只见他张开双腿与肩同宽,气沉丹田然后—— “额呀——起——!” 小少年的双腿和双手都在颤/抖,牙齿也止不住的打颤。 但却实实在在的将那磐石举了起来。 众人都难以想象,小小的身体竟然爆发出如此之 大的能量—— 绕是叶知鱼不免也震惊了,发自内心的喝彩。 小少年坚持了几秒,便把磐石扔了下来。叶知鱼注意到,他的耳朵都出血了,但却还是笑吟吟的。 只因为他的表演为班子吸引来了更多的人。 是个纯真善良的好孩子,且他是有些真本事的。与之前的表演都不一样。 当那班主再次将锣鼓递到叶知鱼面前之时,叶知鱼这次给了一锭银子。 那班主原本佝偻着身体,抬眸就见盘子上多了一锭银子。 真欢喜着,抬头要寻找是哪位金主的时候,却根本找寻不到。 彼时叶知鱼已经挤了出来,准备给两个小团子买点东西回去了。 也就在叶知鱼刚准备离开,人群之中就爆发了骚乱。 “抓贼啊!” “别跑,站住!” …… 叫嚷声不绝于耳,叶知鱼敏锐的观察到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手上拿着一锭银子就跑开了。 班主被挤在人群中央焦急的叫喊:“拦住他呀拦住他,抢钱了!报官啊——” 但实在是隔了太多人,为官的人,大多数不明所以。只知道发生了抢劫,纷纷捂紧自己的钱袋子,却没有一个去抓贼的。 叶知鱼看清楚那人的 逃跑路线,猜到那银子大抵是自己给的那块,于是追了上去。 那人/大抵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左弯右拐的窜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叶知鱼这边就显得有些寸步难行了。 时不时就冒出来一个行人挡在她的面前。 不过好在叶知鱼的速度够快,并没有被那人甩开。 一直到把那人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叶知鱼狞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叶知鱼一边靠近一边活动自己的手脚,准备亲自教训一下这个光天化日之下便敢抢劫的男子。 “有手有脚的,怎的如此不要脸?这是本姑娘给那孩子的血汗钱,这你也要拿?短命鬼。” 叶知鱼这样说不算是奚落,而是取不义之财本就会短命。 那人这才看清追自己的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当即他便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要与叶知鱼切磋一番。 叶知鱼当然也是乐意之至。 不过,就在她严防死守那人逃离的时候,他却突然直直倒了下去。 叶知鱼先是试探的说了一句,“别试图用这种方式逃/脱制裁。” 后来她发现这男子好似真的出事了,这才靠近。 就在叶知鱼靠近的那一瞬间,一股 黑气自男子的嘴部涌出,便要在叶知鱼的面前逃之夭夭。 还好叶知鱼眼疾手快抓住了那一缕黑气。 叶知鱼查看那人的情况,已经气绝身亡了。 想到方才的杂耍团,叶知鱼心觉不妙,连忙原路返回试图找到黑气的主人。 不过,却是无功而返。 方才围聚了很多人的地方,现目前已经散去大半。那杂耍团更是不见踪影。 叶知鱼随手扯过一个准备离去的看客,问道:“敢问这位大哥,方才这里的杂耍团呢?” 那人摆了摆手,一脸哀像,“别提了,演一半人就着急忙慌的要走,真不知道急什么呢。太扫兴了,太扫兴咯——” 叶知鱼目送着那人离开,心中盘算着那杂耍团大抵是不简单的。 方才还觉得那孩童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埋头苦练,这才有了现如今的技术。 却没成想,和黑气纠结在一起了。 抢钱那人虽罪大恶极,却不至于罪无可恕的地步,更没有到必死的程度。 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叶知鱼抿着唇,回到了府上。立刻便给付景同写去一封信,将街上遇到的事情交代了清楚,尤其是那杂耍班当中每个人的长相特征,还有表演的内容。 第276章 叶知鱼疯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付景同能够找到那群人。 如若那群人计划照旧,还是要卖艺。 那么每次聚集这样多的人观看,总是会有人认出来他们的。 怕就怕他们从此销声匿迹,那就糟糕了。 现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做完这一切,叶知鱼开始研究起来自己捉到的那一抹黑气。 她伸出手来,黑气乖巧的躺在她的手掌心。 叶知鱼念起法诀,手中淡蓝色的光芒越聚越多,那光芒柔和,清澈,又像雾一般朦胧。蓝色的光芒渐渐笼罩黑气,眼看着便要将其侵蚀殆尽。 叶知鱼是打算由着这黑气追踪那群杂耍团的位置。 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谁知突然那黑气便爆炸开来,少部分蹿入了叶知鱼的眉心。 叶知鱼眼睛瞪得老大,自此便被入了心神。 前厅,凤无鸣本与郭琨在商议江淮盐铁使的事情。 这郭琨亦是年轻有为,不过而立之年便做到了盐铁使的位置。这可是个肥差,太后这一次亏大发了。 “多谢王爷抬举,下官这才有了今日。”郭琨对着上座的凤无鸣行礼,眼神诚挚。 他心中也的确这样想。 凤无鸣却并不居功,“你 能坐上这个位置,本王并没有出什么力气。不过是皇上看中你罢了。” 郭琨笑了笑,并不赞同。 “若不是王爷从中斡旋,那文燕京做官做的好好的,如何就要辞官告老还乡呢?” “那文大人若不辞官,又如何轮得到我呢?王爷不必推脱,郭某人心中感激万分。定然竭尽所能为王爷谋划。” 凤无鸣看向他,只道:“现如今本王并不苛求你如何,只需清官廉政,莫让江淮一带百姓受苦便是。” “至于钱财,也是要敛的……便去敲打那些富商就是。” 江淮一带的商人个个富得流油,不宰白不宰。 郭琨笑着称是。足以看出凤无鸣是个爱国爱民之人。 郭琨为人也还算正直,江淮一带的百姓日后日子应当不会难过。 “凤无鸣,凤无鸣出来——” 外头传来一阵骚乱,还有一个女子的叫喊声。 郭琨小心翼翼的撇了凤无鸣一眼,确认他是否发怒。 竟有人直呼其名讳……实在是僭越。 不过凤无鸣倒是没什么表情,早就听出来了唤自己的人是谁。 他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见凤无鸣都站起身来,郭琨自没有继续坐着的道理。于是也 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了外头,眼见叶知鱼靠在门板上闭着眼睛,只一声声的喊着,“凤无鸣,凤无鸣。” 郭琨面露迟疑,问道:“敢问这位便是王神医么?” 凤无鸣挑了挑眉,“你见她这副样子,像个悬壶济世的医者么?” 郭琨也难以将面前这个有些疯癫的女子和传闻中的神医联系在一起。 只是王爷府上又何故有这么一个姿色平平行事大胆的女子呢? 郭琨心中疑虑,但很懂事的没有多问。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没必要因为自己的一点好奇心引得凤无鸣唾弃。 那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凤无鸣站在其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知鱼听见有人说话,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这人自己并不认识。但长相倒是俊俏,难免起了几分逗弄的心爱。 叶知鱼的手勾着凤无鸣的下巴,“美人儿,爷疼疼你。” 凤无鸣脸色发黑。 郭琨在后头笑的肩膀直抖,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摄政王被女子调/戏,大概是头一遭的事情了。 察觉到叶知鱼的不对劲,凤无鸣便叫郭琨先行离开。 “今日暂 且说到这里,来日再谈便是。” 凤无鸣下了逐客令,郭琨自也不敢多待,忙不迭的就走了。生怕凤无鸣因为自己看到了他被调/戏的样子而报复自己。 “下官告退。” 郭琨径直离开了王府,只在经过叶知鱼的时候,忍不住用余光撇了一眼。 眼见郭琨离开,凤无鸣这才开口,“王小娥,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叶知鱼指了指自己,“什么王小娥,谁是王小娥。”一脸痴呆状。 凤无鸣察觉不对,原以为叶知鱼大抵是喝醉了。但靠的这样近,她身上也没有酒味。 那便不是喝醉了,而是别的什么问题。 凤无鸣走过去,将叶知鱼拦腰抱起。 叶知鱼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就双脚腾空了。 “我要起飞了?” 凤无鸣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叶知鱼一路抱回了她的房中。 小九和小凤团路过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一幕,下巴张的老大。 “这……是冷脸叔叔和娘亲么?娘亲是要出/轨了么?”小凤团盯着哥哥,一脸求知的表情。 小九认真思考一会儿,认真回答说:“应该不算出/轨吧。” “那他们要睡在一处么?茸儿姐姐说一男一女 不可以睡在一处,否则就会有孩子。”小凤团说着,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们该不会要有弟弟妹妹了吧……” 凤无鸣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被两个小团子看去,还在他们那处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只知道快些将叶知鱼带回她的房间。 她现在这样很是危险。 来到房间,推开房门,凤无鸣便闻到一股独属于叶知鱼的香味。 也不知道是熏了香还是什么。淡淡的并不刺鼻,但很上头。 没空去管别的什么,凤无鸣将叶知鱼轻柔的放在了床上。 叶知鱼却拉着就着势头拉住了凤无鸣的手。 “小妞别走。” 凤无鸣哭笑不得,但却也卸了要离开的心思。 王小娥平素总是给人一种许多秘密包裹的感觉。精明的从不行差踏错一步。 现如今虽不知为何变得这样“单蠢”,但不失为一个趁机询问身份的好方法。 “好,不走。”凤无鸣说罢,有些僵硬的拍了拍叶知鱼的手背,表示宽慰。 这个动作他做的十分生硬,不大自然。 叶知鱼闻言倒是笑了起来。 凤无鸣索性任由叶知鱼拉着,坐在了床边,开口问道:“我可问你,你得如实回答。” 第277章 借机询问 叶知鱼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是自然。” “你有没有孩子?”凤无鸣从最基本的问题开始问起。 叶知鱼点头如dao蒜,不过依旧闭着眼睛。 “有的,他们很乖巧。” 凤无鸣又道:“那你可还记得你的亡夫?” “什么亡夫……”叶知鱼捂着脑袋,有些痛苦的样子。 此举引起了凤无鸣的注意,他乘胜追击问道:“你没有亡夫么?便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现在所在何处?” 叶知鱼下意识的要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总觉得不太对。只能拼尽意志力去抵抗那话说出口。 “不……我夫君的确去世了。他死在村子里头,可怜他年纪轻轻便这样走了。可怜我两个孩子还这样小,便失去了父亲。”叶知鱼说完,又是哭又是笑的,已然是癫狂了。 “可他死有余辜啊!我每日为这家里操劳辛苦,他却在外头花天酒地……我可真是命苦。” 叶知鱼说到情深处,流下了一滴眼泪。 那滴眼泪好似砸进了凤无鸣的心中,有些发痛。 凤无鸣将手放在胸墙上捂着自己的心脏,为何自己的心也会痛? 这咒术竟然不止关乎到身体上的疼痛么? 叶知鱼 还在胡乱的说着些什么,凤无鸣已经起身打算离开了。 眼见着试探不成,凤无鸣心中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释然或者又应该庆幸呢? 庆幸王小娥满嘴胡话,但身世却并没有骗自己。 到底是王小娥到现在都还在演戏,还是事实果真如她所言一般。 “呔!哪里跑——” 身后,原本平躺着的叶知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蹦了起来,对着凤无鸣的后背跳了过去。 凤无鸣只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快速靠近,紧接着叶知鱼就爬上了他的后背,两只手将他的脖子勒的死死的。 “哪里跑——”叶知鱼嘴里还在念叨着,凤无鸣脸黑如锅底。 “王小娥,本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数三个数,从本王身上滚下去,不然后果自负。” “一” “二” “本王数到三的时候,便不会管你是身不由己还是故意而为之。你自己考虑清楚。” 叶知鱼将下巴放在凤无鸣的肩膀上,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总之是没有回应的意思。 “三——” 凤无鸣尾音拖得老长,叶知鱼非但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反而是向后一仰,带着凤无鸣直接躺在了床上。 并且就这样手 脚并用的将凤无鸣锁住。 叶知鱼似乎是看到了原身小时候曾养过的那条狗狗,很是欢喜,便将那狗狗抱着不撒手。 凤无鸣其实完全可以挣脱离开,可那样便会伤到叶知鱼。 于是凤无鸣便就这样任由叶知鱼抱着。 凤无鸣翻身,与叶知鱼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 女人身上不知是什么香味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鼻尖,撩/拨心弦。 分明面前的女子貌丑无盐粗鄙不堪不懂规矩,但凤无鸣不知为何,总是屡屡为她破戒。 难不成自己真是爱上这个村妇了? 怎么可能…… 凤无鸣目光落在怀中女人卷翘的睫毛,和翕动的嘴唇。 “王小娥啊王小娥,你要本王拿你如何是好?” 凤无鸣轻声叹息,似呢喃似悲愁。像是说给叶知鱼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只知道那一夜,自己的心慢掉半拍。 两人便就这样睡了一晚上。 凤无鸣本想等叶知鱼睡着之后,掰/开她的手离去的。 奈何叶知鱼不知是怎的,就连睡着了手上力气也很大,将人禁锢的死死的。 这个姿势实在是暧/昧,凤无鸣几次三番想要起来都无果。也不愿将她弄伤。 毕竟 两人现在因着咒术同感,叶知鱼受了伤自己也会感知得到啊,很疼的…… 凤无鸣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快到午时的时候,睡意这才传来,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彼时,文府,祠堂内,文宝姝已经在此处跪了整整五天。 她身子骨本就娇弱,此时已是脸色苍白血色尽失。若非文玉馥这几日总逮着机会来同她说几句话,文宝姝大概如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只怕要在这祠堂关疯了才是。 殊不知,文玉馥每晚进入祠堂,不过是文燕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文燕京推门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失魂落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儿。 他心中是心疼的,但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 说起来,这还是文燕京第一次发这样大的火,罚文宝姝罚的这样狠。毕竟对这个女儿,他从来都是如珠如宝的对待,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也给摘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文宝姝对凤无鸣展露情意的时候,文燕京没有拒绝。 在他眼中,凤无鸣那样的人自然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宝贝女儿。 没成想…… 文燕京叹了一口气,前去将文宝姝扶了起来。 冷不 丁的有人触碰自己,文宝姝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抗拒。 她偏头,见是自己的父亲,这种抗拒感才慢慢消失了。借着他的力气缓慢的站了起来。 但因为跪的太久,腿都发麻了,整个过程十分的痛苦。 “这又是何必呢?姝儿。”文燕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说到底还是宠爱这个女儿的。 “走吧,爹爹带你离开这里。”文燕京心疼的说话声线都在颤/抖。 这位曾经也是在朝堂上抖三抖便有许多人吓破胆的人物,此刻在自己最为宠爱的嫡女面前,也不过只是个女儿奴,满心只想自己女儿过的平安顺遂罢了。 当然,如若女儿的欢喜与全府上下百十口的性命产生了冲突,他自然会选择后者。 这就是上位者的纵横谋划。 “爹……爹爹 ”文宝姝说话大喘气,很是劳累的样子。 文燕京眼含热泪了,“爹爹在。” 文宝姝勾起唇角,“爹爹可是同意女儿亲事了?愿意为女儿搏一搏了?” 文燕京没想到她这个凡事三分钟热度的女儿,在对待凤无鸣这件事情上竟是这般的执着。 在祠堂罚跪了这样久,第一句话却还是和凤无鸣的亲事。 第278章 坐等进宫 文燕京有些不悦,十分恨铁不成钢,“那日凤无鸣说的话,你该比我听的清楚才是。王爷既然不愿意……”文燕京的脸色有些难看。 补充道:“连让你做妾也不愿意,为父又有什么法子呢?且你是知道的,为父疼你这么多年,哪里舍得你去做妾?” 文宝姝回想那日凤无鸣的决绝,只觉得自己真的很像一只跳梁小丑。 但情之一字,哪里是用理说得清的呢? 跪在祠堂这段时间她想了许多,也和文玉馥聊了许多。 自古以来许多女子出嫁前连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样子都不知晓。只知道出嫁从夫三从四德。 如若相敬如宾倒还好。 如若那夫君品行不端,便是遭了大罪了。 更遑论文宝姝自己心中早已被凤无鸣长期占据一角。日后接触其他男人时,少不得要拉出来比较一番。 又如何比得过呢? 她投入了这样多真情实感,现如今叫她放弃,真真是做不到的。 文宝姝抓住文燕京的衣角,用几乎哀求的语气开口:“爹爹,你是江淮盐铁使是大理寺卿,阖宫上下看到你都要给面子的。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么?” 文燕京怒道:“面子? 你可知因为你,凤无鸣彻底盯上了咱家?我不得不放权脱身。你可知你爹我已经辞官,本就该告老还乡?幸得圣上怜悯。我哪里还有什么面子?” “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文家的面子里子早就被丢光了!” 文燕京发了狠,甩开了文宝姝紧紧抓住的衣角。 文宝姝本就身体虚弱,一下子被甩飞跪在地上,手也擦破了皮,但却没有空去管。 只反复喃喃,“不可能……不会这样的。我文家决计不会落魄的。” 文宝姝说着,眼泪无声的变从眼眶流了下来。 失去文燕京的官位,纵使文宝姝还有个郡主封号,但也到底不如从前般威风了。 这也意味着,她与凤无鸣彻底没有机会了。 从前她依仗着自己的父亲,认为自己会是凤无鸣最好的助力。她自己会是凤无鸣的贤内助,打理好王府上下。 而她的父亲便是朝堂之上,王爷最好的左膀右臂。 只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连最后的底牌也失去了。 一日之内从天堂跌落地狱,这是文宝姝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的。 文宝姝在笑,笑声癫狂,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原来我竟在不知不 觉当中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说到底是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有今日的娇纵也是自己宠出来的。 文燕京到底心软,将文宝姝扶了起来。 “姝儿你放心,爹爹虽已辞官,但却也为你寻了一个好夫婿。是天底下再无第二个的好夫婿 ” 文宝姝眼神涣散,没有任何反应。 于她而言,如果最后嫁的人不是凤无鸣,那么嫁给谁都没关系。都是一样行尸走肉的过活。 况且,除了凤无鸣,天下男子都差不多,哪有什么一般无二。 见文宝姝不说话,文燕京以为她是想通了,这才道:“姝儿,你这段日子只管休息,养好自己的身体。再过不久便要进宫去做娘娘了。” 文宝姝眼神陡然落在文燕京的脸上,声音因为方才的大笑而有些嘶哑。 “你说什么?” “进宫?给那短命鬼做妃子,爹爹你是疯了吗!”文宝姝陡然拔高音量,恶狠狠的盯着文燕京。 文燕京气急,一巴掌将文宝姝打的脸上赫然出现一个掌印,嘴角也流出丝丝血迹来 。 文燕京指着文宝姝的手都在颤/抖,“逆女,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疯了么?竟然敢 这样……”文燕京将音量放低,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竟敢这样说当今圣上,你不想活还要拉着全家一起陪葬是么?你不知道隔墙有耳?” 文燕京被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那个虽乖巧但也算善解人意的女儿究竟去哪儿了。 自己这么多年的宠爱是不是错付了了? 是不是原本就不应该。 “父亲,你说疼爱我。为我寻了个好去处,可你不是不知道,族中堂姐嫁给先皇不过半月便暴毙而亡。” “后宫中尔虞我诈,你将我送去,不过是为了平和太后的怒火罢了。”文宝姝冷笑,“又何必道貌岸然说的这样好听呢?” 大抵是被说中了心事,文燕京怒道:“你懂什么?为父这是纵横谋划!先皇与当今圣上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后宫中也并没有什么尔虞我诈的妃嫔。” “是啊,就是圣上命不久矣。圣上殡天之后,安知没有子嗣的妃嫔会不会陪葬?”文宝姝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父亲,你这是要姝儿死啊!” 文燕京不可思议的摇头,这么多年,他或许是第一次认清楚自己的女儿 。 “在你眼中,为父便是这般不择手段之人。” “你认为,为父可以为了荣华富贵不在乎你的性命,是么?”文燕京眼中满是失望。 文宝姝被看的心中一惊,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实在是混账至极。 “不……不是这样的。”文宝姝抱着脑袋摇头,很是痛苦。 明明父亲从小对待自己如何,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明明父亲如若贪图富贵,便不会辞官。 文宝姝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文燕京实在是有些累了,原本打量着文宝姝胡乱一遭,名声已经败坏。清流人家又哪里敢娶。 不若便进宫去。 虽的确存了几分要和缓与太后之间关系的意思,但从未想过要让文宝姝去死。 好歹与皇上与太后之间有这割不断的血亲关系,又怎会苛待姝儿呢? 这也是为何太后在他辞官之后也并未下手针对,只不再来往罢了。 “把大小姐关起来,直到进宫选秀那日。”文燕京闭上眼睛,很是疲惫的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任凭文宝姝这一次如何哭闹,也不再心软。 他盯着文宝姝,很是失望。 第279章 共寝一晚 “这个选秀你参加定了,如若想搅黄,也很简单。只需殿前失仪被赶出去,届时我们整个文家都是个笑话了。你愿意让人看笑话,不愿意待在京城中,便这样做吧。” 文宝姝心知文燕京这一次是来真的。 她一声声呼唤父亲,企图唤醒文燕京从前对她的父爱。 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 “啊——天啊!” 叶知鱼不知什么时辰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一切,真想就此晕过去才好。 谁能来解释为何她会和凤无鸣睡在一张床上,并且自己还死死拽着凤无鸣的衣角。 实在是有悖常伦。 但…… 叶知鱼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内,是充盈的灵力。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不过一会儿凤无鸣醒来,自己又要如何解释呢? 只怕凤无鸣要杀了自己才是。 叶知鱼心中懊恼,盘算着要不然便先离开此地,再从长计议。等到凤无鸣秋后算账的时候,自己来个“死无对证”。 届时她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谁又能证明什么呢? 打定主意,叶知鱼便开始行动。 凤无鸣睡在床榻的外头,叶知鱼睡在里头。 她先是松开了凤无鸣的衣袍, 那可怜巴巴的衣袍早就被叶知鱼攥的邹邹巴巴了。 叶知鱼想,这个时候如若不走,不仅是要被凤无鸣灭口,还得赔他一件衣服。 凤无鸣的衣服可贵了。 叶知鱼轻手轻脚的就要从凤无鸣上面翻出去。 叶知鱼一只手和一只脚先越过了凤无鸣,就这样呈一种环抱的姿势。只要一低头便能看到凤无鸣的脸。 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她花了五六个呼吸,这才做到。 好不容易完成,准备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脚收回来的时候,叶知鱼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直接被吓得手软脚软,整个人躺在了凤无鸣的身上。 方才低头的那一瞬间,只见凤无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好整以暇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自己。 叶知鱼被吓得一下子就失了力气,趴在了凤无鸣的身上。 她听到了凤无鸣闷/哼的声音。 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趁着找个机会多揩油恢复一下灵力吧。 于是叶知鱼不仅没有急着起来,反而是上下其手。 凤无鸣的脸黑如锅底。 恰逢这个时候,两个在外头等候已久的小团子听到里头的动静,便推门走了进来。 “娘亲现在才醒 么?娘……”小凤团的话戛然而止,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身后,小九还十分疑惑,“怎生不进去?是娘亲还未醒来么。” “不……不是。” “那是什么?”小九正疑惑,打算越过妹妹走进去,小凤团一个眼疾手快直接就将门关上。 小九险些被夹住鼻子。 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就见小凤团一脸认真的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左边,做了个“嘘”的姿势。 “娘亲和冷脸叔叔好像在生宝宝,我们应该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小凤团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叶知鱼听了个一清二楚,被雷得外焦里嫩。 大抵是小孩子不懂,只觉得睡在一起便是要生孩子了。 叶知鱼嘴角抽搐。 凤无鸣翻身,瞬间倒置了两人的位置。变成了女下男上的姿势。 “王小娥,你骑着本王可还舒坦?” 听到“骑”这个字,叶知鱼的脸瞬间涨红,说话亦是支支吾吾的,“不……没有,意外啊……” “是,你不仅‘骑’了本王,还对本王摸来摸去。王小娥,你好大的胆子啊。” 凤无鸣说这话,有些像是被登徒子轻薄的女子。偏生语气当中又满是调侃,隐含/着些 许怒意。 叶知鱼自知无法解释,索性双腿一蹬,眼睛一闭,大有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见她这幅利索耍无赖的样子,凤无鸣也被气笑了。 不过他到底没有对叶知鱼做什么,只是翻身/下床,扣好被叶知鱼拉开的扣子。 “说说吧,昨日是怎么回事。” 凤无鸣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将两个一脸羞/涩的小团子叫了进来,并让人准备好水沐浴。 一晚上没有沐浴,不舒服的紧。 两个小团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激动。 叶知鱼并不知两个小团子误会了凤无鸣的意思,她正色道:“昨日大概是一时疏忽,引得邪气入体了。” “幸而不是很多,这才只是痴傻一段时间,睡一觉起来便好了。如若是大多邪气入体,便性命堪忧了。” “黑气?”凤无鸣捕捉到了重点,“你在大理寺处找到的么?” 没记错的话,昨日叶知鱼出门便是去了一趟大理寺,是付景同亲自写信来唤的。 难不成是审讯那群被抓的余孽? “大理寺的人竟这般不中用么?” 一听,叶知鱼便知道凤无鸣是误会了。 她摇了摇头,“非也,倒不是在大理寺染上 的黑气。” “不过,大理寺那边的确是出了点问题。出了奸细将所有黑袍人尽数毒死了。但这次之后,付大人便下旨彻查,大抵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凤无鸣闻言,意味不明的开口:“你倒是很相信付景同。” 叶知鱼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看。 凤无鸣并不说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不是在大理寺是在何处遇到的邪气,你回了一趟千面山庄么?” 叶知鱼摇头,“回来的路上。” “回来的路上?”凤无鸣有些惊讶,“倒不知道是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 叶知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道,凤无鸣的眉毛蹙的越发紧了。 “我猜想,这杂耍班子里的那小孩大抵不简单。被杀的窃贼很有可能是那小孩动的手。”叶知鱼说出自己的猜测。 凤无鸣颔首,“大抵这杂耍班子通过四处表演的方式,便接触不同的人,方便物色被害者放佛珠和下杀手。” 叶知鱼点头表示同意,“我也正忧心这一点,正因如此,那杂耍班子便不会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行踪飘忽不定的实在不好找。不过我昨日已写了信告知付大人,请他多多注意。” 第280章 求见失败 凤无鸣倒是没说什么,只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叶知鱼。 “看我作何?”叶知鱼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凤无鸣摇头,“你继续说便是。” 叶知鱼闻言颔首,“不过却还有一个问题,也是重中之重。”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 两人相视一笑。 “如若仅仅只是杂耍,又如何确定目标人物的生辰八字呢?是以是否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操作。” 叶知鱼颔首,“想来是了。” “我现在便去找付大人,把这发现告诉他。” 叶知鱼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凤无鸣拉住了手。 叶知鱼感觉到之后,有些僵硬的转身。 两个小团子在旁边听了好一阵云里雾里的东西,终于是看到了两人的肢体接触。于是笑着跑了出去。 “啊——要有弟弟妹妹了——” 叶知鱼另一只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王爷,你这是……?” 凤无鸣收回了手,微抬下巴,“你昨夜未沐浴,我让下人给你准备水,沐浴洗净才好出去。” 叶知鱼有些迟疑,“去见付大人也需要如此么?不过是讲几句话的 功夫。” “谁说是带你去见付景同了?”凤无鸣挑眉,看向叶知鱼。 “啊……?”这倒是让叶知鱼不明白了。 凤无鸣起身,掸了掸自己发皱的衣袍。 “收拾收拾,本王带你出去。” “去哪儿?那付大人那边怎么办?”叶知鱼追问。 凤无鸣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叶知鱼,“如若付景同连这一层都想不到,那他这个大理寺卿便没有做下去的必要了。” 说罢,凤无鸣离开了院子。 叶知鱼想了想,倒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现在付景同大抵在全城追捕那群杂耍班子的人,至于这些疑虑并不影响追捕。 抓到了一拷问,便什么都知道了。 并且或许像凤无鸣说的那样,付景同大抵早就知道了。 叶知鱼依言去沐浴更衣。 叶知鱼换好了衣物出门之时,凤无鸣早已站在门口,不知等了多时。 “走吧。” 见叶知鱼走来,凤无鸣说了一声,便走在了前头。 叶知鱼快步跟上,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凤无鸣撇了她一眼,淡淡道:“跟着走便是了,难不成你怕本王会把你卖了?” 凤无鸣停下来,上下打量叶知鱼,得出了结论。 “不过你这 样的,拐子也不会花钱买。” 叶知鱼撇了撇嘴角,“再不济我也是王府的人。王爷总调侃我,对王府有什么好处?” 不等凤无鸣回答,叶知鱼看到了胭脂铺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 平日里铺子可没有这样好的生意。 “这是……出什么新品了?”便是这样也不至于吧。 凤无鸣瞥了一眼,淡淡道:“是小郑将军要凯旋了。” “小郑将军。”叶知鱼呢喃着这个名字,之前在听书的时候,凤无鸣也提过。 “小郑将军竟是这般有名?怕是花魁来了,也逊色一筹。” 凤无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郑呈炫若是知晓你将他与青/楼花魁放在一处比较,只怕要气的吐血了。” “怎么会?”叶知鱼不赞同道。 “小郑将军威名显赫,哪里是这样小肚鸡肠之人?况且我不过是想形容这空前绝后的场面,没文化罢了。全然没有你那种心思。” “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凤无鸣听她说的言之凿凿,不免觉得好笑。 “听你这口气,倒像是和郑呈炫很是相熟似的。” 叶知鱼摇头晃脑道:“不管熟悉与否,我作为女子总是钦佩这种能上战 场打仗的将军。热血男儿便该抛头颅撒热血。” “我是不是也该买点胭脂什么的?”叶知鱼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凤无鸣却并不等她,“你若要买便下次自己出来买,今日是要去做正事的。” 叶知鱼撇了撇嘴,“你又不说是什么正事,我又如何知晓?” “到了。” 凤无鸣脚步停顿,看着面前气派的府邸。 竟是大公主府。 叶知鱼心中有些惊讶,自己好像从未告知凤无鸣大公主的事情。 想来,许是付景同说的也未可知。 殊不知,这一切是昨日邪气入体的时候,叶知鱼自顾自的说出来的。 凤无鸣依据那些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来,这才将人带了过来。 凤无鸣迈步门口走去。 里头的大门却陡然打开,一群人推搡着一个人。 “付大人你还是走吧,大公主说了不见,休要再纠缠了。” 付景同被推的踉跄,哪里还有矜贵公子的样子。 只一边缓冲一边道:“在下知晓大公主避世多年不问世事,只是也已大理寺卿的名义递了帖子。且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才斗胆打扰。还请通融让我进去吧。” 说着,付景同便不停的冲着里头高 喊。 “大公主殿下——长宁大公主——” “付大人,休要再打扰殿下了。也别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难道今日大公主不叫你拜访便是枉顾人命?这是个什么道理。” 那管家亦是能言善道,总之便是不让付景同进去。 正当付景同苦恼万分的时候,看见了并肩而来的叶知鱼与凤无鸣。 他有些错愕,但还是行了礼。 “参见王爷。” 凤无鸣示意他起身。 付景同的眼神这才看向了叶知鱼。 “王爷与王姑娘也是来求见长宁大公主的么?” 凤无鸣并不说话,叶知鱼已经习以为常,于是主动开口答复:“正是如此,不过我看付大人这……好似不大顺利。” 付景同垂头丧气道:“长宁大公主原本是将我请了进去的,但一听和命案扯上关系,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非要将我赶出来。说什么也不让进去了。” 凤无鸣淡淡道:“你不是不知晓长宁大公主的性子,有些事情能瞒着,瞒着便好。” 付景同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王爷教训的是。” 凤无鸣并不再为难他,而是走上前。 那管家是识得凤无鸣的,连忙上来请安。 “王爷可是要见殿下?” 第281章 在公主府住下了 凤无鸣颔首,“一些私事,特来拜访大公主。大公主可有空见见本王?” “那是自然。”管家喜笑颜开,“不过……其余二位您都要带进去么?” 凤无鸣回眸,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不想把人带进去了,至少不想将付景同带进去。 但到底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凤无鸣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那女子是本王带来的人,付大人是本王好友。大公主想必不会不通融的。” 管家虽说有些迟疑,但还是不敢得罪凤无鸣,于是点头哈腰称是,将凤无鸣往里面引。 不过却还是道:“大公主对外界的所有已许久未曾了解过了,还请王爷多多体谅才是。” 叶知鱼跟在后头,心想这管家倒是个忠仆,只是行事刻薄了些,不过一心为主,还是可以理解的。 “那是自然。”显然,凤无鸣也与叶知鱼有这一样的想法。 几人被管家一路引到了茶厅,按照尊卑有序的落座。 凤无鸣身份尊贵,但也只是客人,是以坐在左手第一个座位。 而付景同有官职在身,则是所在右手的首位。 至于叶知鱼,管家牢记凤无鸣那句“是我的人”,于是安 排在凤无鸣的下首,两人紧邻着。 省的叶知鱼和付景同两人谈笑风生,凤无鸣倒是很满意。 管家询问几位是否有喜爱的茶水。 凤无鸣随意报了个名字,是再常见不过的碧螺春。本就不是为了这盏茶来的。 管家得令,连忙下去备茶。 叶知鱼打量四周,这装潢虽比不上文府,但也还是很有格调了。 并非是那种金碧辉煌的高调,而是高山流水的雅致。 皇上亲自题的字,名家的画作,禅意的熏香。 “这长宁大公主平素也是个讲究人啊。” 叶知鱼忍不住发出感慨。 付景同附和,“颜家的字,一字千金难求。竟在此处有这样多的真迹,也算是开了眼了。” “付大人也懂字?”叶知鱼开口询问。 付景同笑着回答,“略懂一些罢了,自没有王爷通晓这些的。” 凤无鸣倒是没有搭话。 倒是叶知鱼看向凤无鸣,平素相处并没有见凤无鸣显摆这些。 不过想来也是,皇室中人,自小,便是学习这些长大的。又哪里会不通晓呢? 凤无鸣没接付景同的话茬,倒是饶有兴趣的看向叶知鱼。 “王小娥,你不若算算,今日能否见到大公主。” “这有什么好算的,必是见不到的。”叶知鱼摆了摆手。 付景同看向叶知鱼,“哦?王姑娘何出此言,莫不是提前卜过卦了?” “非也非也。”叶知鱼摇头晃脑,做足了派头。 见两人的眼睛都黏在自己身上,达到了吸引注意的目的,这才略微有些得意的开口。 “方才管家领我们进来的时候只问要喝什么茶,全然不说大公主什么时候来。这显然不是待客之道啊。” “只有一种可能,大公主今日不会见我们。” “要么便是故意避而不见,要么便是现目前不在府上。” 付景同闻言很捧场的鼓起掌来,“王姑娘这洞察能力,如若是个男子,定能在大理寺有一番作为。” 叶知鱼双手拱拳,“谬赞,谬赞了。”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凤无鸣不免觉得心烦。 “吵死了,不能安静一会儿么?” 此言一出,冲淡了许多叶知鱼心中的得意和喜悦。 她有些怨念道:“不过我的确也卜了一卦,我们三个在这府中有一个是会倒霉的。” 叶知鱼看向凤无鸣,“王爷你猜那人是谁?” 凤无鸣抬眸,看向叶知鱼,“总归不会是本王。你与付大人 自求多福。” 叶知鱼撇了撇嘴,这人直接就将话题给聊死了。 付景同刚想要具体问问什么倒霉的事情,没过一会儿,管家送茶上来。 付景同见状也只好作罢,不再提及。 “诸位,这是南山来的碧螺春,泡茶用的是陈年雪水,可以品鉴一下。” “不过……大公主前几日出去踏青还未归,如若几位不嫌弃的话可以住下,不日大公主便会回来了。” 果不其然,被叶知鱼猜了个正着。 “大公主出去多时了?”凤无鸣端起茶盏吹了吹,抿了一口。 的倒的确是好茶。 大公主虽不与外界有过多的联系,生活品质倒是不曾下降的。 管家毕恭毕敬道:“五日前便出去了。” “可是一人?” 管家想了想,“带了些侍女随从之类的。但并没有约其他的小姐夫人。” 这倒是也符合长宁大公主平素的形象。 与官家小姐夫人交好,难免会和朝堂扯上关系。 她本就是个说话很有权威的存在。 今日李夫人托她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明日陈小姐求她寻个好夫婿。 那便不要想有清净了。 凤无鸣一行人表示了理解。 对于凤无鸣来说,早一日晚一 日的没有区别。 对于付景同来说,能见到大公主便是格外开恩的事情了,又怎敢苛求? “那几位是准备在府中住下还是各自打道回府?如若是住下,我便安排人收拾客房出来,客房空置许久了。” “如若不愿住下,我便等大公主回来之后知会各位一声。” 叶知鱼看向凤无鸣,示意他来定夺便是。 想起来方才叶知鱼所说,有人进了这公主府便会倒霉。凤无鸣起了几分玩弄的心思,他倒要看看倒霉的究竟是谁。 “那便留下,烦请准备两间厢房。” 付景同一听,知晓这是没把自己算进去,忙不迭的开口,“三间。” 管家闻言,立刻便下去准备。 该说不说,效率的确还是高。 一盏茶的功夫,便告知已经收拾好可以入住了。 也不知管家是有意而为之还是就这样凑了巧。 三间屋子,只两间紧邻着。 另外一间隔的老远。 毫无疑问的,凤无鸣和叶知鱼比邻而居,付景同只能一个人苦哈哈的去住那间稍远一点的屋子。 叶知鱼有些迟疑,“要不然便让管家换一间屋子,我见东边的厢房不是还空着么?住得近些,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第282章 温泉戏水 凤无鸣淡淡撇了她一眼,“你莫不是把付大人想做了你自己?付大人武功盖世,哪里需要照应。” 说罢,凤无鸣迈步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叶知鱼看了一眼付景同,后者微笑着冲她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叶知鱼这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早已进入屋子的凤无鸣站在窗前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嗤笑一声。 …… 傍晚,膳食应凤无鸣的要求,是送到房内吃的。 叶知鱼吃完,便决定出去走走。 逛公主府的时候发现后院围了一圈,走近发现竟是温泉。 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叶知鱼决定泡泡。 疏通疏通经脉也是好的。 思及此,叶知鱼宽衣,留了一件里衣便下去。 说到底还是不请自来,怕有人发现。留下一件里衣也是给自己留下一件遮羞布。 脚尖轻点了一下池子里的水,温度还算合适。 水蒸气袅袅上升,模糊了视线。 叶知鱼整个身子便浸在了水了。 “舒服。”叶知鱼忍不住感叹,将温泉水淋在自己的手臂上。 天渐渐暗了下去,看着星星,泡着温泉,如若再来点果蔬便是神仙日子了,叶知鱼忍不住这样想着。 “哗啦…… ” 身后传来一阵水声。 彼时叶知鱼已经游到了池子的中央,有些无措的盯着身后。 一片雾蒙蒙的,看不大清楚。 叶知鱼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呆呆的站在原地。 水声越发的近了,叶知鱼深呼吸一口气,决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出去。 这样最少那人看不清自己的脸。 打定了主意,叶知鱼便这样做了。 刚下水,凤无鸣便敏锐的觉察到了这池子里还有人。 结合到出门时,见叶知鱼的房间空无一人。 凤无鸣猜到池中的人或许便是叶知鱼,不过却没有出声唤她,只迈着稳健的步子靠近。 他到想看看她会作何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水下的身子感觉到一阵水流涌动。 凤无鸣低头一看,叶知鱼竟是打算这样偷摸溜出去。 凤无鸣不免失笑,抓住叶知鱼的后脖颈将她拉了起来。 叶知鱼正小心翼翼的打算游出去,猛然被人捏住了后脖颈。紧接着就被一个力道脱出了水面。 “呼啊——” 叶知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才看清来人。 “王爷?想不到您也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叶知鱼想当然的以为凤无鸣和自己一样是 偷溜过来的。 凤无鸣却一脸疑惑的盯着叶知鱼,以眼神询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叶知鱼却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我泡好了,王爷你慢慢在此处享受吧,我上岸给你把风。” “把风?”凤无鸣蹙眉看向叶知鱼,这女人在说些什么。 叶知鱼冲他眨了眨眼睛,便要离开此处。 猛然听到假山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叶知鱼一个眼疾手快,拉着凤无鸣便整个身子浸在水里。 水面上水蒸气缭绕,离得太远的话,并不太看得清水下的情况。 叶知鱼原本是想听听外头的动静,奈何人在水下,什么也听不见。 于是便只好拉着凤无鸣就这样潜着,直到两人受不住要换气为止。 到了水下,叶知鱼这才发现一件尴尬的事情。 方才凤无鸣半个身子泡在水下倒是没发觉,现如今两人将头齐齐埋/入水下,面对面看着凤无鸣的身材,叶知鱼觉得自己是真的要流鼻血了。 叶知鱼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生怕再看一眼鲜血便会喷涌而出。 凤无鸣自是注意到了叶知鱼的这点小动作,嘴角忍不住翘起。 他故意靠近,两人之间也就一个拳头的距离。 叶知鱼想要推开凤 无鸣,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 凤无鸣的笑容即刻凝在了嘴角。 叶知鱼心中先是掀起惊涛骇浪,随后战战兢兢的占起了凤无鸣的便宜,恢复灵力。 见叶知鱼没有半点自觉,凤无鸣伸手推开了叶知鱼。 也不知为何,叶知鱼竟是如浮萍一般完全失了力道,这一下便被推出去很远。整个身子不停往下坠。 凤无鸣暗叫不好,朝着叶知鱼游了过去,只见她眼睛大.大睁着,却是失了魂,丝毫没有方才占便宜时眼中得逞的狡黠,像是一个木偶一般。 凤无鸣来不及想其他的,一把抓住了还在往下坠的叶知鱼,将她提出了水面。 水面上的叶知鱼依旧维持着那副模样,只机械的呼吸着。 岸上的人早已离开,估摸着是听到动静来查看情况的下人。 “王小娥,王小娥?”凤无鸣抓住叶知鱼的肩膀晃了晃,好一会儿叶知鱼这才回过神来。 “啊——嗯?”叶知鱼迷迷瞪瞪的盯着凤无鸣,回想起自己方才眼前闪过的画面。 方才一接触到凤无鸣,灵力便开始源源不断的自他发体内流向自己。 叶知鱼本还沾沾自喜开始吸收灵力。 但脑海里却陡 然闪过一个画面,一切快得来不及深究。 紧接着叶知鱼便觉得自己神识飞了出去,似乎不在体内,而在……未来。 她看见了连绵的大雪成灾,伤了庄稼许多人横死街头。还有一些乞丐就这样活活被冻死。 她看见了蝗虫泛滥,田地里颗粒无收。 看到了旱灾,水田干裂。看到了发洪,淹死许多百姓。 还看到了兵祸,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叶知鱼有一种直觉,这边就是不久后的将来。 在不久后的将来,国将不国,百姓苦不堪言。 是因为什么? 凤无鸣将手放在叶知鱼的面前晃了晃,见叶知鱼的眼珠子开始晃动了,这才放下心了。 “怎么?看傻了?” 叶知鱼看向凤无鸣,此刻也没了别的心思。 无论是羞/涩还是愧疚此刻都荡然全无。 一定是因为方才的亲密接触导致灵力暴涨,于是叶知鱼看到了不久之后的景象。 所以……要告诉凤无鸣么? 告诉他,又会有解决办法么? 况且那兵祸,叶知鱼不知会不会是凤无鸣引起的。 他虽无意造/反,但若太后步步紧逼,让人不得不反呢? 叶知鱼摇了摇头,有些虚弱,“没事,只是被吓着了。” 第283章 公主回府 凤无鸣挑眉,“三更半夜都敢和付景同去看尸体的人,现在告诉我被一个巡夜的下人吓到了?” 叶知鱼挤出一抹笑容来,搪塞道:“这不是不请自来做贼心虚么?大公主就要回来了,如若在她回来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她会不愿见我了。” 凤无鸣看出叶知鱼是在隐瞒什么,她或许的确是被什么吓到了,但绝对不是她所说的那样。 “走吧,本王送你回去。”凤无鸣没再追问,而是准备将叶知鱼送回去。 她不愿意说的事情,他便不再追问。 等有一日,她愿意说的时候,他便听。 他相信那日迟早会到来。 叶知鱼点了点头,上了岸。 女子姣好的身材便这样在凤无鸣的面前一览无余,尤其是打湿过后的布料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包裹性极强。 凤无鸣错开目光,问道:“你的衣物呢?” 叶知鱼指了指假山上头。 凤无鸣飞身上去,将叶知鱼的衣服取了下来,还不忘打趣一句,“王神医做事还真是谨慎啊。” 叶知鱼没理会他,满脑子都是方才自己看到的画面。 那场景太过于真实了。 她甚至看到不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 背的百姓易子而食,如此残忍,如此悲凉。 凤无鸣见状,也不打扰叶知鱼。 只默默的将衣服披在了叶知鱼的身上。 “夜深露重,回去抓紧换一身干净衣物。” 叶知鱼点头,随着凤无鸣一同离去了。 …… 次日,凤无鸣的门被敲响。 叶知鱼就住在隔壁,本就因着昨日的事情没睡好,也顺便把她也敲醒了。 只听见那管家嘀嘀咕咕的同凤无鸣说了几句话,具体的叶知鱼倒是没大听清楚。 没过一会儿凤无鸣便来敲门。 “长宁大公主回来了。” 叶知鱼闻言,立刻掀开被子洗漱更衣起来。 凤无鸣听见里头的动静,自然知道叶知鱼已经起来了,也不再催促,只安静的站在门外等候。 “哐叽——” 大门被打开,叶知鱼一只手理着自己的衣领,一边对凤无鸣道:“走吧。” 凤无鸣颔首,走在前方。 叶知鱼询问付景同是否知晓这个消息,凤无鸣眼神一黯,但没有表现出来。 只道:“管家已经去知会了,不过他住的稍远,或许要来的慢些。” 叶知鱼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低头看着脚尖。 一路上两人都相顾无言,各怀心事 。 来到正厅,付景同在外头侯着两人。 “你倒是来的快。”凤无鸣道。 付景同笑了笑,“总不好让大公主久等。” “那便一起进去吧。”叶知鱼接上话,催促两人快些进去。 于是凤无鸣走在中间,叶知鱼和付景同一左一右落后半步。 三人见到了踏青回来的长宁大公主。 只见她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 头上的珠翠叮铃作响,勾勒出眼尾上挑的眼线,那双眼睛看起来摄人心魄。 与传闻中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的大公主很是不一样。 看起来与外头那些追求时兴首饰衣物的官家夫人没什么两样。 叶知鱼不免有些失望。 “听闻昨日摄政王和大理寺卿便来本宫府中,只是可惜昨日,本宫不在,让两位扑了个空。实在是照顾不周了。” 大公主含笑着解释,显得亲切了几分。 付景同开口:“大公主言重了。” 大公主没再接话,而是笑吟吟的看向叶知鱼,“这位姑娘是……?” 叶知鱼微微蹙眉,按理说官家应当 告知了大公主自己的身份才是。 大公主再次询问,要么是重视自己,要么是给自己难堪。 无论哪种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更多的时间应当用来聊聊案子,找找她府中有无黑气的残留才是。 凤无鸣撇了叶知鱼一眼,见她似在走神,于是答道:“这是本王府上的神医,听闻大公主这几日夜里总辗转难眠,特地带来为你调养身体的。” 说着,凤无鸣给了叶知鱼一个眼神,示意她前去把脉。 叶知鱼知晓这是凤无鸣给自己创造的接近大公主的机会,以此来探查她身上有无黑气。 以便看看这公主与那群人有无勾结。 叶知鱼得令,走上前,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随后开口道:“烦请公主将手伸出来,民女为您把脉。” 长宁大公主闻言,伸出手来,却没看叶知鱼,而是看向了凤无鸣。 “怎好意思让王爷如此操心?真是本宫之幸。” 算起来,这大公主与凤无鸣是同辈分的人,说起话来却显得有些轻佻。 叶知鱼觉得问题大概出在这大公主说话时含羞欲怯的眨着眼睛。 实在是看着不太端庄。 有那么一瞬间,叶知鱼觉得面前的人 不是个大公主,与那群上赶着要贴/上凤无鸣的女子一般无二。 敛了心神,叶知鱼开始把脉。 叶知鱼借着这个由头,实则是查探大公主体内有无黑气。 却发现大公主体内并无黑气肆/虐的现象,但很奇怪的是,大公主的脉象很是紊乱。 按理说,大公主这样修身养性之人,脉象该收平缓的才对。 没成想竟是这样的杂乱,并且火气很重,不似一个修身养性之人。 要么这些年来大公主修的假身养的假性,要么面前这人便不是大公主。 “怎么?本宫的脉象可有什么异常?”大公主看向叶知鱼,眯了眯眼睛,态度算不上好坏。 显然,她只是对面前这个女子有些好奇。 如若非要说个好坏的话,一些敌意是有的。 “回大公主,脉象平缓一切正常。” 大公主这才喜笑颜开,“也不枉本宫清心寡欲这么久,虽说无聊了些,但身子骨总是不错的。” 叶知鱼讪笑两句,行了个礼,便做回了凤无鸣的下首。 收到他投来的目光,叶知鱼摇了摇头。 凤无鸣将目光收了回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接下来便是付景同想要问几个问题了。 第284章 异世之魂 “叨扰大公主清修实在是抱歉,只是大公主可曾听闻近来京城的命案?” 长宁大公主面色如常,“并未,可是与我府上有什么关联?” 见她这幅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要么便是个高手,连叶知鱼都看不出破绽。 显然叶知鱼更倾向于前者。 付景同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没有直接点出大公主府上有黑气的事情。 眼睛转悠一圈,想了个好说法。 “大公主有所不知,近日来城中,出了个连环杀手,手法之残忍。那日城中巡捕追捕,贼子竟是在公主府附近便失去了踪影。” 付景同说到这里的时候特地停顿片刻,观察大公主的反应。 大公主的手陡然捏紧,有些许紧张,“该不会是进入了公主府吧?既如此,本宫会不会有危险?” 大公主的确有些紧张,但并不是心虚,而是害怕。 这让叶知鱼对面前这个大公主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大公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付景同道:“那贼子有没有进入公主府,下官现在也不敢肯定。还需要探查府上这才知晓。” 大公主一脸后怕,“查,尽管查便是。要去什么地方让管家带你们去。最好是里 里外外都探查一道,切莫有什么地方遗留。” “那样心狠手辣之辈,我府中的府兵只怕不是对手啊。” 目前为止,已基本可以确定大公主与黑气没有任何关联。大抵是有人栽赃利用,这才将什么东西,藏在了她府上。 不过探查还需要继续才是。 找准黑气的位置。 大公主含情脉脉的撇了付景同一眼,“不过如若有大理寺卿护佑左右,本宫自是也不害怕的。管他什么邪祟魔煞,只要有付大人便好。” 付景同登时如遭雷劈一般的被定住了,呆呆的看向大公主。 叶知鱼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长宁大公主这是独居多年寂寞了?想要再找一个驸马? 叶知鱼冲着付景同眨了眨眼睛,挤眉弄眼的。 付景同看穿其中揶揄,苦笑道:“在下的职责罢了。公主不必记挂。” 长宁大公主有些羞/涩的似乎还要开口说些什么。 “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本王与付大人想在府中逛逛,早日确定府中安全,大公主也可早日放心下来。”凤无鸣出言打断,语气不容商榷。 饶是大公主也愣了半晌,旋即点头称是。 不过她似乎不想这样放过付景同, 临走之时还特别嘱咐了一句。 “如若是付大人要什么特令,尽管来找本宫便是。本宫的住处,你当是知道的。” 付景同闻言,只觉自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草草的应了下来。 大公主于是先行离开。 几人这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付景同刚要开口,就见叶知鱼主动拉起了凤无鸣的衣角,将他拉至了无人的角落,大抵是要说些私密话。 付景同眼神暗淡了一瞬,终究是被排斥在外了么?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凤无鸣嘴上训斥,但却并无厌恶的神色。 反而对叶知鱼这种“区别对待”的方式很是受用。 这说明叶知鱼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比付景同更可靠才是。 叶知鱼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这才神秘兮兮的开口:“王爷可觉得大公主有些不一样?” 凤无鸣挑了挑眉,“你说的哪方面?我观大公主的容貌与前些年倒是并无变化,还算保养得当了。” 叶知鱼有些急切道:“任何方面都是如此!” 见状,凤无鸣也收起了逗弄的心思,“你是否也发现了什么?” 叶知鱼心知方才凤无鸣打断大公主的话,大抵也是有所发现。也并不 再绕圈子,而是开门见山。 “大公主体内有异世的灵魂。” “异世?这是何意?”凤无鸣蹙眉,叶知鱼身上好似有许多秘密。他自己博览群书,从未听过这样的概念。 叶知鱼言简意赅的解释,“就是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进入了大公主的体内。” “我虽从未见过大公主,但外界传言却是听过的。一个人如果是装腔作势,一时是很简单的,可装一世便难了。” “大公主这样久从未被人议论过,想必不是装得好,而是本性如此才是。” 凤无鸣回想起从前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皇姐,并非如此。这也是为什么方才自己会叫停付景同与长宁大公主之间的交谈。 “王神医,对这异世之魂也有了解?倒是涉猎广泛啊。” 叶知鱼闻言,身子微微一僵。 她讪笑,随口编了个理由混弄过去了。 “自是从前看的闲书里头有的,人莫名其妙性情大变,便很有可能是被异世灵魂夺舍了。” 凤无鸣心中虽说有些疑虑,但到底没再开口质疑。 这也让叶知鱼松了一口气。 “你既知晓症状,是否有法子驱除那异世灵魂?”凤无鸣拉进距离,以只 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开口。 殊不知,这个距离,两人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互相在咬耳朵一般。很是暧/昧。 叶知鱼沉默半晌,这才道:“法子自是有的,不过却有风险。” “什么风险?” 叶知鱼解释说:“我并不知道长宁大公主是什么时候被夺舍的,时日越短,风险越小。时日越长,风险越大。” “风险便是长宁大公主原本的灵魂,可能面临着魂飞魄散的情况。也就是说,长宁大公主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就算驱除了那异世的魂魄,得到的不过也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凤无鸣蹙眉,“怎会如此?” 叶知鱼道:“异世魂魄与身体融合度越高,原来的灵魂便彻底失去身体的掌控权。没有身体的灵魂为天道所不容,便会逐渐消散。” 凤无鸣并没有说话,只这样盯着叶知鱼的看了许久。 半晌,这才道:“本王已知晓了,这些事情你暂且不要告知他人。” 叶知鱼颔首,这个“他人”指的应该是同行的付景同。 事关重大,况且这套鬼神之说又太过于扯淡。就算说了也难免付景同会把自己当作疯子。 有何苦冒着这个风险获取对方的质疑呢? 第285章 有人听墙根 连叶知鱼都没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将凤无鸣划作了可以信任的人。 “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说罢,凤无鸣给了叶知鱼一个眼神。两人便离开原地,回到住处。 经过正厅的时候,付景同还站在原地等待两人。 见两人过来,这才一起离开。他神色如常,全然没有方才的落寞和尴尬。 好似对叶知鱼这种区别对待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感受一般。也很识趣的没有问两人方才是去做什么了。 只悄悄把这份落寞藏在了心底。 三人各怀心事的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分道扬镳了。 晚上,叶知鱼坐在桌前思考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凤无鸣却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叶知鱼正讶异,凤无鸣什么时候这样不避讳外人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凤无鸣道:“小娥,之前送你的鲛人纱可还喜欢?” 小娥?鲛人纱? 叶知鱼一脸疑惑的盯着凤无鸣。 之间凤无鸣反手关上门,对着叶知鱼笑了笑。 叶知鱼反应过来,大抵是隔墙有耳。 于是也配合演起戏来。 只是不知道这戏里边,自己扮演的究竟是何角色。 于是试探性的开口:“多谢王爷相送,小娥… …”叶知鱼学着用凤无鸣称呼自己那样去自称,怎么叫怎么别扭。 叶知鱼深呼吸一口气,心中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这才重新开口。 “小娥很是欢喜。” 哪里知道凤无鸣下一句话险些让她吓吐出来。 “小娥你如今为何与本王这样生分了?竟这样唤本王了。” 叶知鱼瞪大了眼睛,以眼神询问凤无鸣这是在演哪一出。 凤无鸣只好整以暇的等待叶知鱼接戏,起了逗弄的意思。 叶知鱼见他并不给自己台阶下,只能硬着头皮道:“阿鸣~” 叶知鱼本是疑惑的语气,但带着些不确定,是以尾音上扬,倒像是撒娇一般。 叶知鱼说完捂着嘴巴,都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凤无鸣亦是眼神一黯,意味不明。 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这才开口,声音很是磁性。 “嗯。” 叶知鱼微微抬眸,自己这算是过关了? 两人的身份好似是风/流俏王爷和他的宠妾。 既如此,便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阿鸣,前日我看上了城东药材铺子的千年参。” “买。” “还有那解蛇毒的徐长卿。” “买。” “万宝斋的蟹粉酥?” “买。 ” …… 这样一来一回,叶知鱼说的不亦乐乎,嘴角高高翘起。 “阿鸣,还有还有……” “王小娥,你倒是挺会趁火打劫啊。要这么多东西你那屋子装得下么?” 叶知鱼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得意的神色转变成了失望。 怎么,听墙角的人这便走了?实在扫兴,她还有大招没说出来呢。 早知道还是别试探,直接开口说了。 “怎么?听墙角的走了,你好像很失望?”凤无鸣似笑非笑的盯着叶知鱼。 叶知鱼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膀,心中却是在滴血。 “哪有……” “不过王爷,方才说的那些还作数么?” 凤无鸣看向叶知鱼,“你说呢?” “作数……吧?” 凤无鸣没再回答这个问题。 叶知鱼也没有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左右那些东西自己也能买。 凤无鸣答应与否并不大影响的。 不过是图占个便宜。 “方才王爷为何要演这一出戏?莫不是怕长宁大公主体内的魂魄也看上你了?” 说完,叶知鱼便觉得确有这种可能。 毕竟在正厅的时候,长宁大公主看付景同的眼神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言语之间也尽是挑/逗。 没当众对凤无鸣出手,不过是因为有些畏惧。更多的还是碍于明面上两人的亲缘关系。 但私下打听一下凤无鸣,并不影响什么。 如若叶知鱼与凤无鸣两人是清白的,只怕这长宁大公主是要对凤无鸣下手了。 思及此,叶知鱼便不免起了几分趁火打劫的心思。 “要我说,今日帮了王爷这么大的忙。不感谢我么?” “如若王爷不愿给我买这些,我便去告知长宁大公主她想知道的那些。想必她会很愿意给我买的……” “闭嘴,这事完了之后便送去你屋里就是。” 凤无鸣最终还是妥协。 叶知鱼眼睛亮亮的,很懂事的道谢。 看着叶知鱼一副得逞小狐狸的样子,凤无鸣不免眼中含/着几分笑意。 “那现在王爷还需要我做什么?小女子必定倾囊相助。”得了好处,叶知鱼也很上道的询问自己是否还能帮到凤无鸣。 凤无鸣看向外头的圆月估算这目前的时辰。 吐出一个字来。 “等。” 等?等什么? 长宁大公主的殿内,大公主手举着一个铜镜,面带疯狂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容貌还算是上乘,只可惜眼角眉梢的细纹证明这女人还 是老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付景同才刻意躲着我?还有那凤无鸣,那样的天之骄子,就该配我才是。至于那个什么王小娥……一介村妇,与我的身份如何匹配?” 长宁大公主看着铜镜里的容颜,面露痴迷。 “我既死而复生来到这里,还是这样尊贵的身份。必定就是天选之子。在这个位面,谁又敢与我争锋呢?” “一个凤无鸣一个付景同,天下美男子尽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 似乎是想到日后的“盛况”,长宁大公主笑的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 …… “位面?” 凤无鸣盯着面前回来复话的影卫,咀嚼着这个字。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窃听这种事情,不是只有长宁大公主会的。 凤无鸣亦是第一时间派了暗卫去听听这长宁大公主,准确来说是那一抹异世的魂魄到底打的怎样的算盘。 没成想那人对着镜子自说自话和盘托出。 “真是个憋不住话的蠢货。”凤无鸣面露嘲讽斥骂了一句。 叶知鱼倒是很轻松的样子,毕竟被长宁大公主看上的又不是自己。顶多只是被骂了几句村姑,还没有文宝姝骂的厉害。 第286章 夜闯禁地 于她而言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事儿。 “我倒是觉得这长宁大公主这样挺好的,如若不然,我们又怎能这般轻易了解到这样多的消息?且这长宁大公主还说与您很是相配……” 叶知鱼说到尽兴的时候转过头去看凤无鸣,见他面色黑如锅底,也就悻悻的闭上了嘴。 “皇家血脉岂容这种草包玷污?还敢肖想本王,真是活腻歪了。”凤无鸣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叶知鱼也能感觉到这一次凤无鸣是真的动怒了。 不知是因为这异世魂魄侮辱了皇家血脉,还是因为对着凤无鸣大放厥词。 叶知鱼猜想应当是两者皆而有之。 “那王爷打算如何?除之而后快么?” 凤无鸣顿了顿,看向叶知鱼,神色有些复杂,“这件事情交由你处理,可有十成把握驱除那异世魂魄,迎回真正的长宁大公主?” 叶知鱼思索片刻道说:“九成。” “九成成功?” “九成失败。”叶知鱼吐了吐舌,“看这魂魄的样子,进入大公主体内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且与这身体融合的不错,是以把握并不大。” 叶知鱼似乎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开口问道:“我若是做了这件事,最后 又失败了,结果是什么?” 凤无鸣盯着她看,眼眸深邃,言简意赅,不带任何感情起伏。 “会被当做妖女烧死。” 叶知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为皇家做事真是把脑袋别在了裤子上,一不小心还死无葬身之地。” “并非是给皇家做事如此,而是扯上巫蛊灵魂之类的,都会如此。”凤无鸣出声解释。 末了,又添了一句,“不过你尽管放心大胆去做便是,就算最后真的无功而返,自有本王保你平安。” 凤无鸣从不轻易许诺什么,说出来的话总是作数的。一诺千金,在凤无鸣的身上便是如此。 “好。” 叶知鱼并未犹豫太久便答应下来。 “有了王爷这句话,我不就算有了保命符,既如此还怕什么?索性甩开膀子干,万一搏出来一条出路,还救人一命,赚大发了。” “只是我们或许要在此处多逗留一阵子了。” 叶知鱼说着,掏出一把符纸,说了几个点位,表示要将这些符纸贴在上述几个地方。 凤无鸣立刻吩咐人办下去。 凤无鸣前脚刚走,后脚茸儿便走进来。 “王姑娘,我好似找到了黑气源,不过那处有重兵 把守,只怕不好进去。是否要央求王爷,看看他有无更妥帖的法子。” 自进入这府邸起,茸儿便开始探查黑气源,这也是为何叶知鱼不慌不忙,却还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连日都没有任何的发现,好在今日总算是有了发现。 不过说起来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本公主府的守卫便不算少,现如今这长宁大公主信了有穷凶极恶的贼子闯入自己的府邸。于是连忙加强部署。 原本两个时辰一轮班,现在变为了半个时辰一轮班。 每个院子都有重兵把守,真真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早知今日,当初便换个理由了。 不过,说起来,这长宁大公主还挺怕死的。 不过想想也是,死而复生成为了尊贵无比的公主,可不得惜命一些么? 如若再死去,焉知还有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不必了。”叶知鱼拒绝茸儿的提议,凤无鸣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且不知道这黑气源的浓郁程度,总归是件冒险的事情。 她去查探便够了。 “你随我去探探便可,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再同王爷商议便是。” 叶知鱼一向不是一个愿意躲在别人身后的性 子。 当然,如若是要偷懒或者坑别人的时候另算。 打定主意,叶知鱼便由茸儿领路,来到了公主府某个地方。 也不知是作何用处的地方,只见一座尖塔,大抵是藏书阁之类的地方。 叶知鱼带着茸儿刚借着力道从墙边翻了进去,还未靠近尖塔,便见一队巡逻的府兵昂首阔步走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躲在了塔边的阁楼里头。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没成想,这阁楼里头正巧有个府兵。 那人似也有些错愕,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戒备的盯着两人。 叶知鱼很是紧张,如若这府兵唤一声,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她正在想如何悄无声息的灭掉对面的人。 茸儿动了一步,那木板因着年久失修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声音。 立刻便引起了外头的警觉。 原本巡逻要离开的府兵立刻将这阁楼团团包围起来。 “什么人?滚出来!” 外头有人在喊,叶知鱼的心沉到极点。 就在叶知鱼寻求对策的时候,外头的催促声再次响起。 “如若再不出来,我等便要进去了。” 说罢,就听见一道脚步声缓缓靠近。 叶知鱼看向屋内的那名府兵,心想这人 ,大抵是要将她们二人绑了出去邀功了。 果不其然,那人迈步走向门口。 随着那人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叶知鱼一颗心随之沉到了谷底。 那人却没有直接打开门,而是转过头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叶知鱼的身上。 用唇形道:“还不躲起来。” 叶知鱼读懂了他说的话,心中惊讶的同时还是照他说的做了。带着茸儿躲在了一个屏风后头。 不敢移动半点,生怕这木地板再发出什么声音来。 此处若站在外头往里看,则是一处谁也瞧不着的死角。 如若是进来搜查,那便必定藏不住了。 虽不知这人为何要帮她们,但结果总是好的。 不过来路不明身份不明之人,还是不可轻信。不可将所有的砝码压在他身上。 为了保险,叶知鱼还是捏了个诀,将两人的身子藏了起来。 外头传来交涉的声音。 “你在里头作何?里面是否还有其他人?”那人朝着里头探头看去,明显是不大信任面前的生面孔。 “回头儿的话,小的是新来的。换班时跟丢了人,这才误入了这阁楼。里头只小的一人,再无别人了。”从阁楼里出来的人从善如流回答道。 第287章 又开始编故事了 “你的头儿叫什么?”领头的人眯了眯眼睛,显然还是不大信任面前的人。 “只知我头儿姓王。” “王全正?”那人思索片刻,大抵是和那个叫王全正的人有些私交。 “既如此,你便速速离去藏书阁找你的头儿便是。” “是……不过……不过在下想进去如个厕。” “真是懒人屎尿多。” …… 外头拉扯了几句,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 紧接着,房门再次被拉开的声音传来,传来吱呀吱呀的脚步声。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看来是那人去而复返。 “出来吧,别装神弄鬼的了。” 那人搜寻一圈,没见叶知鱼二人的身影。 那窗户因为年久失修,早就被木漆封住了。再者说方才那么多人将这阁楼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两人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是以,可以确定的是,人没离开,大抵是用了什么秘法藏起来了。 叶知鱼确定回来的时候那人一个,其余府兵已经尽数褪去,这才将术法撤掉,露出真容来。 并非因着她是个多知感恩图报的人,面前这人来路不明,哪知帮自己是不是另有所图?她犯不着如此感恩戴德。 但这阁楼木板 刚踩上去便吱呀作响,也不可能在这人眼皮子底下逃掉。 还不如开门见山。 “你们果然还在此。” 那人开口,将叶知鱼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一眼便可以肯定,这人不是府中的府兵。 虽穿着一样的衣服,但通身气派举手投足之间哪里像个小卒,分明就是个将军似的。 长得也是丰神俊朗般的人物,这样的人在那长宁大公主身边没被纳作男宠,只能说明才来不久还没被发现。 思及此,叶知鱼认为情况还没有糟糕透顶。或许对面这人可以拉拢。 “这位小哥,多谢你方才出手相助了。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无以为报,只等……” “哗啦——” 随着刀出鞘的声音,一道亮光闪过,那人手上的剑就夹在了叶知鱼的脖子上。 “不需要你报答,只需要回答我,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目的。” “一一回答清楚了,如若有所隐瞒……” “噌——”那剑发出一声啸厉。 “我的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叶知鱼一下便看出这剑并非凡品,不知饮过多少血才能如此这般,光是贴近皮肤,只觉得那股寒气便可以划 开人的脖子。 这人要么是个江湖侠客,要么就是军中的人物。 叶知鱼看他通身的气派,倒是更偏向于后者。 “公子小心刀剑无眼,切莫伤人。” 茸儿出言,制止了那人的动作。 那人本就也没有真正起杀心,大概也是潜进来的,需要叶知鱼的帮助达到他的目的。 在此之前或许需要看看他们之间的目的是否冲突。 查找黑气一事事关重大,叶知鱼自不可能这样说出口。 于是开始了她的胡编乱造。 “这位公子,实不相瞒,我潜入大公主府的确另有目的。” 那人眉眼狠厉,一副我便知道的样子。 动了动受伤的剑柄,示意叶知鱼继续说下去。 叶知鱼佯装害怕咽了口水,实则是给了茸儿一个眼神。 示意她打好配合。 自己则是开始了胡说八道。 “我潜入公主府,实则是为了寻找我那做了府兵的未婚夫。我与他从未见过,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如今我家遭了难,不得以才来投奔他。” “公主府戒备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又是怎么到这阁楼的?” 显然那人并没有轻易相信。 对于这些问题,叶知鱼信手拈来,几乎 是不假思索道:“小女子自没有盖世的武功在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偷溜进来。不过是恰巧发现了一个狗洞,这才带着我家婢女钻进来了罢了。” “狗洞?” “是啊。”叶知鱼点头如dao蒜,“至于为何走到此处,我也不知。这大公主府这样大,又像个迷宫似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叶知鱼说的话离谱之中又带着几分真实,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倒是很难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不过,那人还是抓住了最核心的问题。 “你既说是来寻你未婚夫婿,在外头通禀一声自会有人替你寻来。何苦又要爬狗洞进来?” “公子有所不知,我从未见过他,来的匆忙甚至不知我那未婚夫姓甚名甚。只知道他虎口处有一颗黑痣。” 说罢,叶知鱼的话顿了顿,盯着面前那人手上的虎口不说话。 那人手缩了缩,准备换一只手拿剑。 “啪——” 茸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那人的后面,对着他的后脖颈便是一下。 那人便瞬间失去了意识,晕倒了。 叶知鱼感受到了脖子上冰冷的剑被挪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那样寒气逼人 的剑抵在脖子上终归是不好受的,仿佛下一秒便会被人如牲畜一般割掉喉咙。 是把命捏在别人手上攥着。 “接下来如何?”茸儿开口询问。 叶知鱼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答道:“绑起来吧,把嘴巴塞着。什么时候被人发现看他造化了。遇到我也算他倒霉。” 这话说的不假,遇到叶知鱼也的确可以算他倒霉了。 老奸巨猾又谎话连篇的,编故事一套接着一套,把茸儿都听的楞楞的。 叶知鱼有一种能够煞有其事一本正经讲着最离谱的事情的能力。 别人倒是学不来。 两人齐心合力将那人绑在了柱子上,还撕下他的衣角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不好意思,无意冒犯,下次如若还遇到的话 ,定然赔礼道歉。”叶知鱼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毫无反应。 叶知鱼倒是很讲义气的把他的佩剑放在了旁边没有拿走。 叶知鱼也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和面前之人还会再见的预感。 她的预感一向很是准确。 …… 两人猫身离开,来到了那尖塔下。 那尖塔的大门被一根人手臂那样粗的铁链子锁着,上面落了一层灰,想必是个废弃已久的地方。 第288章 追上来了 叶知鱼三下五除二,顺利的撬开了那大锁。 紧接着两人便顺着尖塔一路往上走。 越往上走,叶知鱼便觉得越不舒服。是以,黑气源肯定就在这顶端,她也算没找错地方。 只是这每一层都放着许多动物的标本。 一开始是些蛇啊蝎子之类的,后来便是白虎狮子这些动物了。 越往上走越觉得胆战心惊,茸儿的步子不免紧凑了些,挨的叶知鱼近了些。 这塔一共十二层,两人花了一阵功夫这才来到十二楼。 由于塔的面积逐层递减,到了最底层不过便是宽点的马车那样的大小。 正中间放着一个木盒,外头萦绕着一圈黑气。 看样子黑气源便是此地了。 叶知鱼上前,准备将这黑气封印。 只见她双眼紧闭,右手抬起,掌心蓄积着一抹白光。 即便是在塔内,周遭竟也狂风大作起来。风呼呼作响,叶知鱼站在漩涡的中央。 随着她抬手,黑白两股力量便相撞,顷刻之间便引起一股不小的风浪。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风浪便显得尤为大了。使得茸儿不得不抬手遮挡面前的风浪与光芒。 只依稀看见叶知鱼挺拔的背影。 叶知鱼心知 此处动静闹得太大,势必会引来府兵。需得尽快完成封印,否则便是打草惊蛇了。 不过,越着急想要做好一件事情便越是做不好。这似乎是一种定律。 眼看着便要彻底完成封印,在紧要关头,叶知神心神一动,被那黑气钻了空子。 那黑气完成反扑,黑气盖过了白光,侵袭了叶知鱼。 关键时刻,叶知鱼周身迸发出淡淡的光辉将她笼罩。这才免于了如上次一般变成个痴傻的呆/子。 收回灵力,叶知鱼赶紧运功查看体内的情况,确认没有因此出现什么纰漏,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叶知鱼心知想要现在彻底封印这黑气是不可能了,眼看着不远处的府兵朝着此地汇聚。 叶知鱼只能心一横拿起了那装有黑气的匣子,带着茸儿先行离开。 刚一离开尖塔,第一波距离较近的府兵早已赶来。 不过却还没有看清楚两人的模样,就被叶知鱼撒出去的粉末迷到了眼睛。 直躺在地上打滚喊疼。 趁着这个机会,叶知鱼也就拉开了与府兵之间的距离。 起初两人的速度飞快,后头的府兵被甩出去好远的距离。 不过到了后来,叶知鱼便慢慢的体 力不支/起来。 耗费了太多灵力和心神的缘故。 只能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茸儿一个人身上,叶知鱼手却还死死的攥着那只匣子不可能松手。 两人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原本那群府兵连两人的背影都看不到的,现如今不过就是隔了半条街的距离。 叶知鱼气息很是微弱,趴在茸儿的肩膀上道:“去凤无鸣的房内。” 茸儿得令,立刻朝着凤无鸣的房内飞奔。 在一个拐角将后头的人甩掉。 府兵跟丢了人,害怕那二人便是前几日摄政王所说的杀人如麻的凶手。 因此事关重大,不可耽搁,立刻便去禀报了长宁大公主。 与此同时,茸儿背着叶知鱼从凤无鸣的窗户处翻了进去。 彼时凤无鸣正捧着一本兵书在看发的入神,觉察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的气息,抬手便打了个掌风过去。 那掌风很是凌厉,所过之处险些将桌子掀翻。 桌子上摆着的茶杯当即便粉身碎骨,摔得四分五裂。 茸儿堪堪躲过,连忙出声道:“王爷,是我。” 凤无鸣偏头,看向茸儿,原本想要呵斥,但看到了她背后的叶知鱼,当即也就把呵斥的话咽了下去 。 “她怎么了?” 凤无鸣走到茸儿身边,将叶知鱼扶了下来。 叶知鱼顺势趴在了凤无鸣的胸膛处,恰好可以听到凤无鸣的心跳声。 凤无鸣想要推开她,哪里知道身上的人像只猴子一般挂在自己的身上。 任凭他如何推都推不开,像是狗皮膏药一般。 见叶知鱼这弱柳扶风的样子,凤无鸣也不敢使太大的力气。 只能暂且任凭她这样抱着。 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主仆二人怎么这样狼狈的跑了回来。 茸儿开口将来龙去脉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听到叶知鱼是在与黑气博弈之中变成如今这幅样子的时候,凤无鸣陡然想到之前那次。 叶知鱼也是如此单枪匹马对付黑气,最后短暂的成为了呆/子。 还好邪气入体的不多,如若不然还不知道能否恢复的过来。 为什么叶知鱼总要一个人承担这一切,也不知向自己或是他人求助呢? 凤无鸣不知为何有些生气。 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 叶知鱼觉察到凤无鸣的不对劲,将头抬起来看向凤无鸣。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锋利的下巴和高挺的鼻子,看不清表情。 不等叶知鱼开 口,凤无鸣冷笑一声道:“王小娥啊王小娥,你莫不是真把自己当做了救世主?” “啊?”叶知鱼有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凤无鸣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个上面。 这和她是不是救世主又有什么关系? 见叶知鱼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凤无鸣也没有开口解释。有些话终归是说不出口的。 他只有些泄愤的点着叶知鱼的眉心,“下次最好将你变成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才好,看你还能不能铤而走险,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 茸儿在旁边捂着嘴偷笑,她算是听明白了,凤无鸣这是在关心王姑娘啊。 偏偏叶知鱼自己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不知是否是在其他方面聪明过了头,叶知鱼在感情方面惊人的迟钝。 当然,凤无鸣亦是如此。 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茸儿便离开了。 毕竟留在这里看叶知鱼抱着凤无鸣也不大好。 凤无鸣脸黑如锅底问叶知鱼什么时候松开手。 叶知鱼声音闷闷的,只说太累了还想待一会儿。实则是疯狂吸收灵力充盈自己的丹田。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盔甲与佩剑摩擦的声音。 第289章 搜查 是那群府兵找到这里来了。 叶知鱼环在凤无鸣腰间的手陡然收紧,该不会是找到这里来了? 坏了,这下要给凤无鸣添麻烦了。 凤无鸣亦是透过门一脸忌惮的看向外头,心里琢磨着来者的意图。 那群府兵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就没了动静。叶知鱼猜想大抵是在等长宁大公主的銮驾。 果不其然,须臾随着轿子落地的声音,长宁大公主柔媚的声音传来。 “王爷可还安好?” 凤无鸣隔着一道门,对着外头说话,还用上了内力使得自己的声音能够传得更远。 “大公主,何事?怎生突然带着这么多人来围本王的院子,便是要赶人走也不必这个排场吧。” 凤无鸣的语气客气而又疏离,隐隐约约带着几分不悦。 任凭谁住的好好的,突然被一群带着兵器的人里里外外围个水泄不通,像抓犯人似的,心中都不会好受。 更何况还是凤无鸣这样身份的人。 这个假冒的长宁大公主做事实在是太不讲究了,皇室中人一定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从一些细节中便可以看出来,这人是个西贝货。 长宁大公主急忙解释:“王爷说这话 便是误会了,本宫不久前得到消息,有刺客闯进公主府,且就在这一带消失了。也是担心你与王姑娘的安危,这才带人前来。” “哪里是什么作势赶人之说。” 长宁大公主嗔怒道:“王爷想在这里住多久自是都可以的。索性是一家人。” 叶知鱼隔着门都可以想象外头那人脸上的娇羞和爱慕,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凤无鸣也是烦透了她,连开门的意思都没有,只淡淡道:“本王这处并没有什么刺客,大公主请回吧。” 那长宁大公主依旧是不依不饶,大有一副不见到凤无鸣不罢休的态度。 “王爷不肯出来报个平安,焉知是否是被贼子胁迫。我已派人去王姑娘住处寻她了,还请王爷也出来露个面,让本宫放心才是啊。” 长宁大公主苦口婆心说的义正言辞,倒是没法让人拒绝。 更重要的是,她话里话外掺着威胁。 倒像是说如若凤无鸣不出来,她便要进去。 凤无鸣自有千百种方法把人打出去,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可说到底在公主府上动起手来传出去皇家不和就糟糕了。 无疑是将把柄送在太后手上。 也 恰逢这个时候,去寻叶知鱼的人来回话,称屋子里没有人。 长宁大公主便一下像是得了印证一般肯定,一定是进了贼人,还把叶知鱼给抓走了。 高兴没了打扰之余,更多的也是后怕。是以说什么都要进去查看凤无鸣的住处。 叶知鱼给了凤无鸣一个放心的眼神。 随后房门便被打开。 凤无鸣率先迈步走了出来,阳光直射打在他的身上,整个人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如谪仙一般。 长宁大公主一见到凤无鸣,嘴角便控制不住的上扬。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眼神落到了凤无鸣的身后,笑容立刻僵住了。 连带着要说的话也被堵在了喉咙一面。 是叶知鱼,她垂低着头跟在凤无鸣的身后。 两人竟是从一个屋子里面出来的。 即便早就听探子回报,这叶知鱼是凤无鸣的宠妾,可说到底长宁大公主还是不信凤无鸣对着那张脸能够吃得下饭去。 心中仍旧存了几分侥幸和期待。 现如今倒是直接把她所有的期待都给粉碎了个干净。 长宁大公主强撑着道:“原来王姑娘在王爷屋子里。” “只是为避免落人口舌,引人误会,王姑 娘有什么事情寻王爷最好也在外头说。免得坏了你们二人的名声。” 长宁大公主心中嫉妒的不行,面上却还是要维持一副宽宏大量都为你好的样子。 叶知鱼感叹这人在异世大抵也是戏子级别的人物,不然怎么这样会演? 但是会演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叶知鱼抬头看向长宁大公主,脸上还有因为方才躲避府兵剧烈运动而带上的红/晕。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许久未出来,叶知鱼的脸上还挂着红/晕与娇羞。 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两人方才在里面做什么。 长宁大公主将指甲都掐入了肉里,笑容彻底消失了。 “实在是给大公主添麻烦了,是王爷唤我来有事相商,不曾想竟遇到这样的事情。” 叶知鱼眨了眨眼睛,忽略长宁大公主要杀人的目光,问道:“大公主可还需要进去查探一番?可容许我进去收拾收拾……” “不必了。”长宁大公主开口打断。 她怕自己进去看到一地狼藉会忍不住嫉妒。 是在没成想凤无鸣那样谪仙一般的人物,也会做出白日宣y的事情来。 如若那人是自己……又该有多好。 “如若大公主没有其他事 情,本王就失陪了。” 凤无鸣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看长宁大公主,只若有所思的盯着叶知鱼。 长宁大公主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几乎是隐忍着让所有人撤退。 回到屋内,叶知鱼笑的前仰后合,坐在位置上直拍自己的大腿,丝毫没有一点形象可言。 “你方才看到没有?那西贝货脸上的笑容直接挂不住了,黑如锅底,竟是比你平日里的脸还要黑。” “没成想这西贝货对你还真的有所图谋。王爷今日我可是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啊,指不定还招上记恨了。你可得记住我今天的无私奉献啊。” “不说感恩戴德,最起码要把你答应的那些送来吧 ” 叶知鱼想着那些药材,美滋滋的笑了。 自顾自的说了好半晌,却发现凤无鸣根本没有搭话。 换做平日里,最少也得呛自己一两句才算过得去。 今日怎的这样安静? 凤无鸣可不是那样会感恩戴德的性子。 叶知鱼看向凤无鸣,他眼底幽深,看不清明。 叶知鱼心中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凤无鸣还是不答,只目光悠悠发盯着叶知鱼看,看的她心中直发毛。 第290章 男人是要夸的 为了躲避凤无鸣的眼神,也为了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叶知鱼盘腿运功,预备再次将那黑气彻底封印。 随着源源不断的灵力自叶知鱼的体内注入匣子,黑气一开始先是暴/乱,四处乱窜。 随后好似被安抚一般,慢慢冷静下来。 直至最后完全没了异动,安安静静的待在小匣子里面。 整个过程凤无鸣就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盯着,也没有出声打扰,似是在想什么事情。 叶知鱼睁开眼睛,有些虚弱的喘了口气。 才从凤无鸣身上得到的灵力,现如今又用了个干净。 还好除了有些劳累之外,身体并无其他不适。 叶知鱼将匣子放在桌子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说道:“王爷今日老是盯着我看是为何?莫不是终于发现我长相的过人之处了?” 叶知鱼打趣,举起杯子就要往嘴里送,却在半路被凤无鸣抓住了手臂。 因为力道过大,半数茶水洒了出来,打湿/了衣襟。 叶知鱼低头,看向自己半湿的领口,有些不悦,“王爷你这是作何?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凤无鸣目光幽深,手上的力道倒是不减。 叶知鱼干脆将杯子从左手脱手,再 用右手接住放在桌子上。 因为泄愤,杯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很大,叫人疑心是否快要碎掉了。 “疼——”叶知鱼叫了一声,凤无鸣后知后觉一般的卸了力道,但并未松开。 不等叶知鱼再次开口询问,凤无鸣道:“你方才靠在本王身上,是在做什么?” 叶知鱼眼神一转,暗叫不好。该不会是次数多了,凤无鸣发现了端倪吧? 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才是。 “自是因为脱力站不住,是以借着王爷的力道站着而已。” 说罢,叶知鱼直面凤无鸣的目光,一字一顿道:“王爷究竟是在怀疑什么?” 凤无鸣眯了眯眼睛,“你入房间之时尚且气息奄奄,但自本王抱过你之后,你便生龙活虎不说,灵力也恢复了。” “说,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在本王身体里搜刮灵力。” 果然凤无鸣是察觉到了问题,也怪叶知鱼对他放低了警戒心,便堂而皇之的用起灵力来了。丝毫没有料到凤无鸣的猜忌在这个时候会出现。 叶知鱼叹了一口气,直勾勾的盯着凤无鸣的眼睛。 这样的对视,让双方的任何一丝微表情都会被无限放大。 尤其是在凤无鸣这样的人面 前,谎言根本无处遁形。 “如若我是用的妖术,王爷当如何?”叶知鱼不答反问,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是出于怎样的心态问出这番话来。 就是当时当下,她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若是妖,都会被火焚而亡,无一例外。” 可如果是对叶知鱼,自己当真下得去手么? 凤无鸣不知道。 凤无鸣没去看叶知鱼的眼睛。 叶知鱼的眼睛闪过瞬间的失望。 是她想多了。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叶知鱼解释起来。 “王爷说我用妖术吸取灵力,可你是否感觉自己体内有灵力被我偷走了呢?” 不用说,自是没用的。 叶知鱼继续道:“如若我可以吸收他人灵力为自己所用,那我早便成为这天下第一的枭雄了。什么劳什子皇帝太后的,我才是天下共主。” 这话说的大逆不道,但却十分在理。毕竟这样的秘术实在是逆天。 解释完灵力的事情,叶知鱼软下了态度道:“我/靠着王爷,不过是觉得王爷的胸膛孔武有力,为人又十分可靠。在劳累的时候能找个慰藉罢了。” “我一寡妇,还拖儿带女的,自知不敢玷污王爷圣体,不过是下意识 的倚靠罢了。如若冒犯了王爷,以后我自注意便是。” 叶知鱼说着,有些委屈的垂低着头。 嘴里还喃喃道:“我原是以为王爷肚里能撑船,不会与我计较这才放肆了些。况且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我以为我们早就可以将后背交给彼此了。” “没成想竟只有我一人这样想,倒是唐突了。是我僭越。” 叶知鱼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丝毫不给凤无鸣插嘴的机会。 在叶知鱼解释之初,凤无鸣便信了大半。 这世界上的确不会有这样逆天的功法,想来是自己多想了。 后来听到叶知鱼口中说出依赖伙伴,以及一大堆夸赞自己的词汇时,凤无鸣虽有些诧异,但还是受用了。 “那你的灵力……?” 凤无鸣问出了自己最后的也是最大的疑问。这一点也是叶知鱼一直没有解释的。 丹田汇聚灵力是需要时间的,为何短短一段时间之内,叶知鱼便恢复了灵力。 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叶知鱼道:“方才我已表明,在王爷的身边很是安全。或许靠近王爷,我便能恢复灵力呢?大概就是上天注定?” 叶知鱼这也不算是说假话,真假参半谎言最是真实 。 至此,凤无鸣已经全然相信。 但也难免呵斥叶知鱼一句,“什么上天注定,没尊没卑的。” 叶知鱼闻言便知晓凤无鸣已经全然信了,不再计较他有些别扭的呵斥。 凤无鸣一向如此拧巴。 好不容易解除了危机,叶知鱼并不纠结这个,只对着凤无鸣又是好一顿明里暗里的夸赞。 她算是发现了,对待男人就得顺毛,顺着来。 夸,使劲夸。 他表面上嫌弃,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受用呢。 叶知鱼又在凤无鸣的房内待了一阵,这才抱着匣子离开了他的房间。 当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叶知鱼脸上的笑意便凝固在了嘴角。 直到关门,她也没有转过身去看凤无鸣一眼。 笑意越来越淡,直至消失殆尽。 叶知鱼有些疲惫的靠在门上,回想着凤无鸣那句“所有的妖都是要火焚而亡的。” 虽说她不是妖,虽说凤无鸣对待妖雷霆手段没有任何问题。 但叶知鱼说不上来自己心中是种什么感受。 大抵便是离凤无鸣远了一些,重新意识到他们从来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不过是暂时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罢了。 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终将是要分开的。 第291章 付大人被非礼了 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叶知鱼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刚到门口附近,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回踱步,看样子很是焦急。 是付景同。 “付大人,你找我可是有事?”叶知鱼迈步走向付景同,有些疑惑的开口。 付景同行了个礼,这才开口道:“正是如此。” 语毕,付景同却没再继续开口,反而是环视四周有些紧张。 “不如我们进去再说吧?” 叶知鱼颔首,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付景同便将门窗关的死死的,叶知鱼心中疑虑但却并没有问出口,只等付景同先说。 付景同也是这才见叶知鱼怀里抱了个匣子,方才在外头想事情走了神竟都未发现。 “今日长宁大公主搜寻屋子的时候,王姑娘好似不在屋中,是去了何处?” 叶知鱼回想起在凤无鸣那处不太好的回忆,摆了摆手 ,“不过是王爷唤我有些事情罢了。付大人一早便来了?” 听闻叶知鱼是去了凤无鸣的屋子里,付景同的神色有片刻的落寞,不过又很快的调整过来。 只道:“并未来多久。付某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闻府上进了 刺客,赶来提醒王姑娘多加小心。” “不过王姑娘住在王爷旁边,大抵也不需要付某操心。” 付景同自嘲的笑了笑。 叶知鱼没接这话头,而是狐疑道:“付大人来找我,应当不仅仅只是这件事情吧?” 如若只是说这个,又何苦还要将门窗都关上,还非要进屋子里说。 分明是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将。 果不其然,付景同点了点头。 诡异的是,他点完头之后竟是有些害羞,脸上浮现两团可疑的红/晕。仔细看去又带着几分苦恼。 这神色还真是复杂。 叶知鱼也不催促,只等着付景同组织好措辞开口。 付景同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是……是这样的。昨日夜里,我好似被……被非礼了。” 付景同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来叶知鱼完全没有听见。 于是问道:“被什么?” 付景同羞愤难当,怎么也没想到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一时间很是难以启齿。 不过见叶知鱼一脸认真的询问,索性眼一闭心一横道:“被非礼了!” 付景同这下怕叶知鱼听不清,还特地拔高了音量。 “ 咳咳——” 叶知鱼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付大人你被非礼了?”叶知鱼重复了一遍自己所听到的,生怕自己是哪个字听错了。 付景同红着脸点头承认,叶知鱼这才得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只是这世界真是有些玄幻了。 难道还有专采男色的采/花贼了?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过付景同本身武功不弱,怎会被人占了便宜呢? “如若付大人愿意的话,可以仔细讲讲你的遭遇。这样我才能尽最大的可能帮助你。” 叶知鱼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付景同的眼睛,很是认真。 付景同见她没有嘲讽没有鄙夷,而是以一种关切又认真的神情看着自己。 除却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叶知鱼脸上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倒是让付景同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说出去只怕在朝堂上他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能告知叶知鱼,他也是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 幸好,叶知鱼没有鄙夷自己。 付景同松了一口气,“我还怕王姑娘会嫌弃我。” “嫌弃?”叶知鱼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付景同一眼。 “ 付大人为何会这样想?” 付景同大抵是觉得羞于启齿自己有那种女儿家的思想,过了好一阵这才道:“这难道不是一种蒙羞的事情么?”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女子被采/花贼或是什么山匪侮辱了,便是不干净便是给家族蒙羞。 为了族内还未婚配的姊妹,这样的女子最好是一根白绫上吊自杀了事。 既保全了家族名声又不添麻烦。 家里人悲痛一会儿便这样过了,毕竟一个人的性命哪里比得上全族人的前程。 如若有个人问他们为什么要逼死那苦命的女子,如若去问那苦命的女子为何要自我了断。 得到的答案一定是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自古以来如此便是对的么? “被人占了便宜,应该蒙羞的是那占便宜的贼人。其不顾礼义廉耻枉为人。什么时候受害者到成为了难以启齿的存在呢?” 叶知鱼很是认真道:“付大人,你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加害者逍遥法外,被害者了却余生。这是个什么道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那便是自古以来就错了,不该将错就错,错上加错。” 付景同被叶知鱼这番言论镇住了,好一阵没有回过 神来,只呆呆的看着叶知鱼。 面前的女子这样瘦弱的身体,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能量一般。 竟能说出这样在外界看来惊世骇俗不被认同的话来。 不过付景同心中清楚,叶知鱼说的是对的。 只是不为世人所容罢了。 好一阵子,付景同消化完了叶知鱼话里的内容,这才开口道:“在下不过是同王姑娘开个玩笑……” “不,付大人你方才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同我将这件事情。为官最重要的是明事理,错了便是错了。” “尤其是付大人身在大理寺,坐在这位置上最怕百密一疏。如若有什么错判的时候,大胆纠正为自己的疏忽买单就是。不可以其他借口混过去,否则就有失公允了。” “不过……”叶知鱼笑了笑,“我相信以付大人谨慎的程度,大抵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我还是相信付大人的。” 付景同看着面前人眼睛亮亮的样子,不免失神。 回过神来无奈的笑着摇头,“王姑娘你方才说这世道加害于受害者太多。可我如今不也是受害者么?怎的就要被王姑娘加害了?” 付景同打了个趣儿,叶知鱼笑了起来也算给了他台阶下。 第292章 捡到一个包裹 “是我疏忽了,那么受害者,说说那人是如何非礼你的。还有那人是男是女,什么容貌特征呢?” 谈到这个,付景同脸色变了变。不复之前那般轻松。 “我怀疑……非礼我的不是人。” “不是人?”叶知鱼有些惊讶。 付景同颔首,将昨日晚上的情况重现了一遍。 “昨日我已经准备上/床入睡,外头忽而传来一阵很有节奏的敲门声。我询问是谁,外头的人也不应答,只默不作声的敲门。” “或许是见我没有搭理,敲门声愈演愈烈。我于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叶知鱼这时候不免想起自己从前教导两个小团子的话,不要给任何不确定身份的人开门。 即便对方敲门猛烈,只要没破门而入,便任由他敲就是了。 毕竟对方不回话,焉知敲门的是人是鬼。 这句话好似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应验。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我胸/前抓了一把……”即便是被叶知鱼“教育”一番,说到这里的时候,付景同还是忍不住脸红。 不过这是人之常情,如若付景同不脸红,那才是没了羞耻心,才叫奇怪呢。 “所以那东西突然在你胸/前抓了一把,你却没有看见 人,是么?” 付景同点头,“不过我猜测,大抵在环视四周的时候漏掉了下头。万一那东西很矮小也说不定。不过那东西指甲很长。”付景同苦笑。 付景同身高八尺有余,又是在晚上。 看不清比自己矮小的东西倒是很正常。 “既如此,那今日晚上我便陪你一起会会这个采/花贼。” 叶知鱼主动开口,倒是让付景同很是惊讶。 本来想着还要花一番口舌才会让叶知鱼同意。 没成想她竟主动提出来了。 大抵是为了慰藉自己才被非礼的心里吧。 “那便多谢王姑娘了。” …… 自叶知鱼离开之后,凤无鸣便在这公主府百无聊赖的逛了起来。 因着他的身份,不管去到何处,亦无人阻拦。便就是要去长宁大公主的屋子,只怕也是没人拦的。 不过凤无鸣洁身自好生怕惹上麻烦甩不掉,也不可能去长宁大公主的屋子。 是以,凤无鸣就在周遭转了起来。 越转便越觉得这公主府不对劲儿,首先便是布局。 根据风水来说,这假山周围的房子布局好似一个锁魂阵。 像是为了锁住什么人的魂魄让其永世不得超生一般。 凤无鸣也问过路过的下人,得 到的答复是这周围的屋子的确是后头挪动过的。 原因是长宁大公主觉着好些屋子采光不行。 可长宁大公主避世多年,一不住在此处,二没有客人来访。又何须大费周折的改变此处布局,只为了采光更好些呢? 凤无鸣逛回了温泉处。 如若这布局真是个阵法的话,这温泉就阵法的泉眼。 在这里四处逛逛,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结果不出凤无鸣所料,在温泉池边,假山脚下,有一个黄色的包袱。 这包袱应当是后来丢在这里的,凤无鸣想起那夜和叶知鱼在一起的时候,听到岸边匆匆传来的脚步声。 想来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放下的。 毕竟在下温泉的时候,凤无鸣确保过周遭没有蛇虫蚂蚁之类的东西,自也不可能有这样大一个包袱。 只是,这包袱里头装的是什么?又为什么恰好在这阵眼附近? 是恰好还是有所图谋? 凤无鸣走进,打算将包裹打开看看。 也就是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制止了凤无鸣的行动。 “王爷,怎么在这人遇见了?真是好巧。” 凤无鸣原本准备蹲下去的身体再次绷直,他转过身看向长宁大公主,重复她方才 的话。 “好巧?本王还以为是大公主故意来此处寻本王的。” 长宁大公主眼神一转,尬笑两声。 “王爷也太会说笑了,本宫不过是瞧着天儿不错,来泡泡温泉去去湿气罢了。” “是么?”凤无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长宁大公主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总不可能打自己的脸。 只能硬着头皮说是。 凤无鸣笑说:“那还真是怪哉,长宁大公主来泡温泉不需要带干净的衣物么?” 也就是这个时候,捧着干净衣物的婢子连忙跑了过来。 或许是凤无鸣的眼神太过明晃晃,使得长宁大公主招架不住。 她将注意力转移,狠狠给了那婢子一巴掌,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那婢子的嘴角立刻就渗出星星点点的鲜血来,捂着嘴巴不敢吭声,还要马上爬起来跪着。 “贱/婢,竟敢偷懒来迟了。” 这是打算把所有的罪责推到这婢子身上。 凤无鸣心中了然,也不想计较,只道:“大公主不是要泡温泉么?这下衣服落在地上打湿可如何是好?” 长宁大公主闻言,还以为凤无鸣是在关心自己。 于是又是那一副娇羞的表情,盯着凤无鸣看的发毛,“如若王爷 不介意的话,可否借用王爷是外袍?一会儿起身风寒料峭的,有王爷的外袍遮着也会好些。” “不好意思,本王很介意。” 长宁大公主闻言直接僵在原地,半晌,又好似给自己找补一般的开口:“王爷还是这样爱开玩笑。” 说着,长宁大公主作势就要来扯凤无鸣的衣角。 却被凤无鸣一个闪身避开,大公主险些冲出去栽倒。 “本王并不爱开玩笑,烦请大公主自重才是。” 听着凤无鸣毫不留情的训斥,长宁大公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自觉脸上挂不住,于是拂袖离开了。 看着长宁大公主浩浩荡荡的队伍,凤无鸣很快将视线收了回来,去拿自己方才藏起来的包裹。 自长宁大公主出现的第一时间,凤无鸣便将那包裹藏了起来。 好在长宁大公主一心扑在自己身上,为了情情爱爱之类的,倒是没有发现那黄色的包裹。 凤无鸣弯腰,将包裹从地上捡起来,掂量掂量,倒是有些重量。不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 凤无鸣并没有急着打开,也怕长宁大公主不死心杀个回马枪。 他直接拿着包裹回到了屋子里,第一时间找到了叶知鱼,让她帮忙看看这包裹。 第293章 引蛇出洞 看到这包裹,结合凤无鸣所说有关风水的事情。 叶知鱼猜测真正的长宁大公主或许早已死去。 准确来说,是灵魂被剥离肉身,但应当还未消散。 否则那个西贝货也犯不着这样大动干戈,只为了压制住真正的长宁大公主。 说到底长宁大公主是皇室中人,身上或多或少还是带着点龙气的。 是以那个西贝货一时间拿长宁大公主也没有办法,这才有了这样恶毒的法子。 “看看这包裹里头是什么吧。” 现如今既没有救下长宁大公主的法子,便只能从这包裹里入手。 叶知鱼点头,着手拆开包裹。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破坏到了里头的东西。 里头最显眼的便是一个巫蛊小人。 上面有某人的生辰八字,四肢上扎着几根针,将这小人压的死死的。 叶知鱼猜测或许是那长宁大公主的生辰八字,这一点也在凤无鸣处得到了印证。 看来这西贝货手段还是不少啊,又是锁魂阵又是巫蛊之术的。 凤无鸣第一时间想到了某个人,这一点也在包裹中其他东西上得到了印证。 “这是什么?” 叶知鱼拿起一封泛黄的信来,小 心翼翼的拆开。 里头竟是芈果和刑部尚书互通往来的信。 上面交代芈果要某个犯人的性命,示意刑部尚书从中作梗,让其无声无息的死在牢里。 刑部尚书的回信此处倒是没有,不过从芈果的语气中不难看出两人相熟,做这种事情应当不是第一次了。 “这芈果竟敢勾结朝中大臣。”凤无鸣将那封信死死攥在手上,目光如炬。 叶知鱼倒是不解,“为何王爷仅凭这书信便能判断这信的主人?” 凤无鸣冷哼,“芈果写信的习惯便是从右至左,而非常人一般从左至右。” “况且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多用熟宣,唯芈果钟爱生宣。” “即便如此也不能断定这人就一定是芈果吧?”叶知鱼还是不解。 凤无鸣道:“这墨乃是千金难求的徽墨,京中不过两块而已。” “一块在宫中皇上的手上,他难道会联合自己的大臣做逾越法度的事情么?” “另一块便在芈果手上。” “况且本王早就看出此人心思不纯,绝非善茬。只是没成想那刑部尚书竟也是个卖/国/贼。这些年在太后的控制下却是出了太多太多的蛀虫了。” 凤无 鸣看向某/处,心中思绪翻涌,没想到这个芈果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朝堂之事我是不懂了,不过却有一事可以为王爷分忧。” 凤无鸣看向叶知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叶知鱼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很是灵动。 “我或许找到解救长宁大公主的方法了,有六成的把握让她回来。” 原以为凤无鸣或许会嫌弃六成把握太低,没成想他只是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既如此,那边拜托你了。” 想来皇室中人也并非个个都如太后一般看淡亲情只重权利。 叶知鱼将之前付景同遇到的事情,还有自己的安排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这计划还需要凤无鸣的配合,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你的意思是,非礼……”凤无鸣说这话有些不适应,“非礼付景同的人是那个西贝货?” 叶知鱼点了点头,“多半便是了。王爷你也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有我做挡箭牌。”叶知鱼拍了拍胸/脯很是自豪。 凤无鸣面露不屑,“有你没你,那女人都不敢靠近本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知鱼并不怀疑凤无鸣这话的真实性,他说得出做的到。 不过这种情况下就不能顺着她说的夸几句么? 叶知鱼撇了撇嘴,真是情商低。 不过叶知鱼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嘱咐道:“付大人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难以启齿,还请王爷稍后见到付大人的时候不要反复提及这件事情才是。” 凤无鸣闻言冷笑一声,“你倒是关心他。” 叶知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凤无鸣道:“放心吧,本王不是那样卑劣的人。” “况且,真是弄不懂付景同的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封建糟粕。这样的事情如何丢人了?” “如若他是觉得自己武功不济被人钻了空子丢人,那无可厚非。如若是觉得自己被人非礼了,便实在是愚不可及。” 叶知鱼微微怔愣,没成想凤无鸣和自己竟然有着一样的想法,倒是难得。 当夜,与付景同汇合之后,几人很快确定了战略。 由付景同充当诱饵,独自在凉亭下孤饮,不信那采/花大盗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至于叶知鱼和凤无鸣二人则是藏在暗处,伺机行动。 计划开始之前,叶知鱼见付景同一脸要英勇就义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轻松一些,我知晓让 人面对原本内心抗拒的事情并不容易。不过今日之后,付大人你也算是以另一种形式为民除害。” 听到叶知鱼的安慰,付景同扯着嘴角笑了两下,半是打趣半是认真道:“那这牺牲也太大了。” “王姑娘你可得保护好我才是,不要让付某再一次落入贼子手中。” 叶知鱼自信道:“那是自然,便是再不济,不是还有王爷在么?” 叶知鱼说着,将手背在后头转身看向凤无鸣,很是信赖的模样。 凤无鸣只默默将目光移开,并未开口。 叶知鱼也不气馁,凤无鸣本就是这么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能让他出手帮忙已很是不错了。 原本论武功,应当是凤无鸣充当诱饵最是稳当。 面对面接触那采/花贼,就有更大的可能抓住那人,不让其趁乱逃掉。 不过……叶知鱼看着凤无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很识相的没有提出来。 她怕凤无鸣届时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的。 …… 夜幕降临,玄月高挂,付景同按照计划那般独自坐在凉亭饮酒赏月。 大理寺公务繁忙,说起来已经许久未曾这样坐下来安安静静的赏月喝酒了。 第294章 抓到人了 况且……付景同的目光不自觉的朝着叶知鱼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二人也算是赏了同一轮弯月了。 付景同心中藏着事情,一杯一杯酒的下肚。 看的叶知鱼目瞪口呆,都在着急要不要去提醒付景同别忘了正事。 凤无鸣站在一旁,见叶知鱼焦急的乱窜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开口道:“付大人的酒量一直都可以,不然出门办案三两下被人灌醉了还查什么案子?” 叶知鱼闻言,算是放心下来。 不过却还是嘟囔一句,“便是酒量出奇也不该如此喝,喝的急了也太伤肝了吧……” “也不知付大人是遇到了怎样难解的题,一定要借酒消愁。” 叶知鱼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摇了摇头。 凤无鸣开口:“王神医难道不知晓付景同为何如此?” 叶知鱼摇头,“难道王爷知晓?” 凤无鸣带着些许讥讽的意味,“左右王神医是会算卦的,不如卜上一卦看准或不准。” 叶知鱼不知道凤无鸣这是又哪来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 但还是好声好气的顺着他的毛,怕他一气之下拂袖离开。 只她一个人还真不能保证付景同的安危。 叶知鱼挤出 一抹笑容:“这卜卦如何能乱用呢?这样的事情还犯不着卜卦。” 也不知是哪个字取悦了凤无鸣,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好了起来。 对叶知鱼也没有那般打压,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回暖了。 叶知鱼只觉他阴晴不定的,倒是很像女子来了葵水那般。 撇了撇嘴,不再与凤无鸣争辩,叶知鱼将视线放在了面前的凉亭内。注视着付景同的一举一动,同时也观察凉亭的四周,推测那采/花大盗会从什么方向出来。 叶知鱼看向两个假山链接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很是自信的开口:“那人一定会从这里出来。” 凤无鸣不置可否,只问:“这样自信?不怕自己说错?” 叶知鱼耸了耸肩膀,“说错了不是还有王爷在么,又有何惧。大胆猜测嘛。” 凤无鸣勾唇,“是与不是,且看便知。” 忽而之间一阵狂风大作,叶知鱼心中警铃作响,知道这是那人要来了。故而死死盯着那假山的缺口。 却见不知何处飘来一阵青烟,付景同吸入一些之后,眼神便开始变得呆滞起来。 目视前方,但眼珠子转也不转。 叶知鱼暗叫不好,没料到那人还有用这些脏 手段,早知如此便提前给付景同配点解药才是。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是徒劳,唯有抓到那采/花大盗才是对付景同最大的慰藉。 叶知鱼盯着那假山缺口,一瞬不瞬。 不过须臾,一个黑衣人从那处跑了出来,步伐并不轻盈,不是长期习武之人。 且她的身形瘦弱,是个女子。 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付景同的身边,依旧是肆无忌惮的在付景同的胸上抓了一把。 “就是现在!” 叶知鱼给了凤无鸣一个信号,便催动提前布下的阵法。 凤无鸣飞身到凉亭面前堵住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中招了,想要离开却根本走不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凉亭的四个面被气墙给挡住了。 叶知鱼也慢慢从假山后头来到了凉亭面前。 她清楚的看见了那女子一见到自己,眼中便满是恨意。 “看来你对草民敌意很大嘛,长宁大公主。” 叶知鱼点出那人身份,那人却并不承认,而是拔出短刀架在付景同的脖子上。 “我不认识什么长宁大公主,你们赶快放我离开,如若不然我便杀了他!” “杀了他?”叶知鱼捂着嘴巴佯装害怕,“可 付大人是朝廷命官,杀了他你便会被通缉到天涯海角的。” “就算贵为公主,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这个道理长宁大公主不会不明白吧。” 那人暴怒,情绪激动之下刀子也在付景同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公主,放我离开,你听不懂么!” 见那人情绪激动,叶知鱼给了凤无鸣一个眼神,两人打配合。 “好好好,我放下这气墙,你不要伤害付大人。” 叶知鱼伸出手佯装无奈的阻止。 抬手将法阵破坏,气墙就这样被撤掉。 也就是这一瞬间,凤无鸣飞身,直直对着那人的手腕便是一圈。 那人吃痛,忙将兵器扔掉。 也就是这个空挡,凤无鸣再给了她胃部一拳。 长宁大公主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向后倒去,一直到撞到假山,这才顺着假山滑了下来。 叶知鱼快步跑过去,掀开了那人的面罩。 不是长宁大公主又是谁呢。 叶知鱼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长宁大公主,“公主,又见面了。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见面。” “原来你竟是那个采/花大盗啊……” 叶知鱼意味不明,带着些 许嘲讽。 眼见被人拆穿,长宁大公主索性,也就摊牌了。 “知道是本宫还不赶紧扶本宫起来,想死么?” 叶知鱼笑说:“公主可还记得草民方才说的?天子犯法——”叶知鱼故意将尾音拖的老长,看长宁大公主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将后半句补了上去。 “与庶民同罪。” “大公主,你不过只是公主,怎么?还要越过皇上嘛?” “胡搅蛮缠,一派胡言!” 长宁大公主瞪着叶知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大抵叶知鱼现在已经被撕了个粉碎。 “本宫不与你掰扯那么多,你只要放本宫走便是,否则本宫回头禀告皇上,诛你九族!” “九族?” 叶知鱼挑眉,“草民的九族指不定还算上长宁大公主您呢。” 这是在说之前演凤无鸣宠妾的事情,索性演戏演到底。 长宁大公主被气的都快吐血了,恨不能挠花叶知鱼那张得意的嘴脸,偏偏重伤之下动弹不得。 还有凤无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 长宁大公主只能不断的咒骂。 什么丑八怪狐狸精之类的,还有一些市井骂人的肮脏词汇,叶知鱼只在村口那群发了疯的人口中听过。 第295章 逃跑 没成想会从长宁大公主的嘴巴里说出来。 足以见得这西贝货是个没品的。 叶知鱼掏了掏耳朵,很是无所谓的样子,“大公主殿下是否气的语无伦次了?怎么丑八怪和狐狸精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呢?” “那我到底是美若天仙啊,还是粗鄙不堪啊?” “自是粗鄙不堪,不知用了什么下流的房中闺术罢了,不然如何会……” 凤无鸣作势上前要去堵住她的嘴,却被叶知鱼拦了下来。 她以眼神示意凤无鸣不要这样做,毕竟这身体是长宁大公主,里头的灵魂却是另外一个人。 灵魂犯下的错事自是应该让她自己偿还,何至于伤害长宁大公主的身体。 凤无鸣也就歇了要去扇她的心思。 也就是这个时候,付景同闷/哼一声。大概是药效要过了。 叶知鱼转身去查看付景同的情况。 长宁大公主趁着这个时机逃跑。 她先是朝着叶知鱼的背后扔去一枚火弹,被凤无鸣用剑直接削爆炸开来。 叶知鱼都能察觉到背后传来灼/热的暖/流。 再回头看的时候,长宁大公主已经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异世魂魄已然弃体而逃。 想来那枚火弹就是 她最后的法宝。 凤无鸣想起方才的情况,呵斥道:“就算要露出破绽,也没必要真把自己命门暴露给别人吧。王小娥啊王小娥,你平日里看着很精明一个人,本王真不知道你如何想的。” 叶知鱼也知道凤无鸣这是关心,虽说语气急了点,心却是好的。 她难得的没有顶嘴,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王爷关心了,我也没想到那西贝货手上竟然还有火弹。这火弹是何其稀有的东西啊。原本只是想着露出破绽让她离开这具身体便好……” 叶知鱼自己也是有些后怕,这火弹要是真的砸中了后背,那还不得被烧掉肉来? 大抵便就是一个坑了,不说自己,凤无鸣身上也会遭受同样的痛苦。 她这样做便是将两个人的安危都没当回事,实在是不应该。 凤无鸣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不知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实在关心你,自作多情。” 说罢,凤无鸣一甩袖子,先行进入了凉亭。 叶知鱼在后头吐了吐舌,跟了上去。 彼时,付景同喘着粗气,额头上和鼻尖都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他抬头看向叶知鱼二人时,第一句话便是,“真 是见鬼了,我方才感觉自己又被什么东西非礼了。可环视四周,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叶知鱼捂着嘴偷笑,解释说:“哪里是什么鬼,不过是你一开始便中了幻术。” 叶知鱼朝着长宁大公主的方向努了一下嘴,“诺,罪魁祸首不就在这儿么。” “长宁大公主?”付景同看清楚躺在地上那人时,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玄幻了。 长宁大公主为何要非礼自己?还要用上幻术? “这人是长宁大公主,却又不是。”叶知鱼开口解释,为真正的长宁大公主正名。 免得这大公主躯体被人抢了不说,还要替人背黑锅,那该多委屈啊。 见付景同一脸不解,叶知鱼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躺在地上的是真正的长宁大公主,不过却只是一具躯干。真正的长宁大公主魂魄早已离体许久,而这段时间操纵这个躯干的不过便是一个西贝货,一个异世的魂魄罢了。 付景同听完,先是恍然大悟,紧接着的表情不大好看,有些僵硬。 叶知鱼凑过去和凤无鸣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的眉飞色舞。 凤无鸣虽不是句句都有回应,但脸上从未有过不耐烦的表情。 原来……这些事情他们二人很早便知道了,只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般。 付景同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叶知鱼便瞒着自己,可他也不敢开口询问。 怕得到的答案真如他自己想的那样,便太过于伤人了。 “付大人,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如若不然怕是清白不保,头上的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叶知鱼轻快的声音将付景同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有些不明所以,自己不是被非礼的一个么? 清白不保倒是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还要丢官? 叶知鱼见状好心解释起来。 “你该不会以为这长宁大公主对你只是摸摸亲亲便结束了吧?” 付景同没说话,只盯着叶知鱼看。 一双眼睛好似在问,如若不然又能做什么呢? 叶知鱼道:“她身上既然带了迷烟,自然会有催情助兴的东西。” 说着,叶知鱼翻找了长宁大公主身上,找到一根小拇指长的竹筒,里头是两颗黑黢黢圆滚滚的药丸。 只嗅了一下,叶知鱼便确定这是催情的药丸。 “催情的药丸?”付景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 “她该不会是打算……” “对。”叶 知鱼接过付景同的话来,“她就是打算在这里与付大人你野合。等到明日下人发现你们二人的时候,你清白不保名声尽毁。” “任凭谁也不会相信是公主对你下了药强迫与你,信任付大人你人品的只道你是喝醉了或是一时糊涂。不信任付大人或是有意抹黑的,便会在此处做文章。” 凤无鸣接过话头,“皇上最是敬重这些长辈,况且长宁大公主的名声在外,所有人必定站在她那边。” “届时你要么便入赘做驸马,就做不了你的大理寺卿了。要么你便丢掉性命,同样也会丢官。” “以付大人的人品性格,知晓自己毁了女子清白,当是会选择前者的。”叶知鱼摸着下巴,说出了付景同的选择。 这便是那长宁大公主唯一高明的一点,算准了付景同的性格。 如若她不知死活将对象换做了凤无鸣,能否得手还且另说。 便是她真的得手了,凤无鸣也决计不会因为外界的言论或是逼迫就范。 顶多不过拿些钱财弥补就是了。 叶知鱼有些想象不到,如若凤无鸣真的被这种人玷污,之后是个怎样的光景。 付景同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人真是好算计。 第296章 找到老巢 可这样不也赔上了她自己的名节与清白? “就算用了这种法子逼我就范,可婚后我依然会对大公主敬而远之,与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叶知鱼眨眨眼睛,“如若婚后夫妻琴瑟和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如若付大人排斥,那她大可以再利用外头的舆论逼你和她生个孩子出来。” “再不济,不也还可以养男宠么?只要有个驸马在府中,便是养男宠的事情传出去,也不是不会被人理解。毕竟驸马与公主不和,还不许公主另找新欢么?” “而你,付大人,届时便会困死在这公主府,做一只笼中鸟,金丝雀。” “真是好算计啊。”付景同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叶知鱼也觉得这算计几乎没有算得上是算无遗策了,如若不是她与凤无鸣帮着来抓的话,付景同早就被糟蹋了。 与之前这个冒牌货的行事作风太不匹配了,好似一夜之间忽然就长出脑子了一般。 这种事情自是不可能的。 唯一可能的,便是有人在幕后唆使,出谋划策。 这个人会是谁呢? 叶知鱼暂且猜不到。 “接下来我们如何?便就让那魂魄跑掉么?” 叶 知鱼摇头,“犯下错事炸死就想逃?哪有这么容易。总该是为真正的长宁大公主赔罪才是。” 付景同闻言,有些惋惜,“你的意思是,长宁大公主她已经……” 叶知鱼点头,从外界传言来看,这个真正的长宁大公主是个心善之人,一心礼佛为国祈福。 好人却没好报,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是不应该。 “王姑娘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嘛?”付景同还想争取。 叶知鱼依旧是摇头,面上的表情有些落寞,也恨自己无能为力。 “长宁大公主的魂魄已经离体多日,早就死去,没有办法借助外力引入体内,还被人用邪术困在这府中无法往生。我能做的只是助她往生。” “所以人真的有前世今生么?” 付景同问了这么一句话。 叶知鱼怔愣,随即摇了摇头,只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来。 “愿意相信便真的有,不愿相信便没有。”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凤无鸣和付景同跟随叶知鱼的步伐,来到了当时发现黄色包裹的树下。 凤无鸣一眼就认出这个地方来了,“这里便是当初发现包裹的地方。” 付景同也不知道包裹的事情,站在旁边 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 叶知鱼并未发觉付景同的异常,而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难怪你说,你前脚刚到这个地方,后脚那个冒牌货便追了过来。起初我以为,是有下人见到了你的身影特地告诉了那冒牌货,冒牌货这才特地寻来。” “可问题是,冒牌货已经想好了要选付大人作为目标,便没有必要再来勾搭你一下了。是以也没必要安排下人跟着你的行踪。” “最有可能的是……”叶知鱼走向那棵百年大树,需要三四个成年男子才能抱住。她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勾起嘴角,朝着大树挥去一掌。 随着那掌落下,叶知鱼嘴里的话也恰好说完。“那冒牌货的老巢便是这里,这才对此处如此敏/感。” 随着叶知鱼的话音刚落,一团透明的气体从树上被震了出来。 一见到三人,那气体便要跑。 却被叶知鱼伸手直接抓住了。 “你自诩是异世的魂魄,便觉得高人一等。要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且草菅人命。夺了大公主的身体还不够,还要将人的魂魄锁起来。”叶知鱼字字泣血,在替枉死的长宁大公主讨回公道。 “怎 么?你也害怕午夜回魂的时候,长宁大公主的魂魄来找你索命是么?亏心事做的多了,只怕晚上也是夜不能寐的。这才需要安排府兵巡逻。” “你哪里是怕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你只是怕在你手上死去的冤魂找到你罢了。” 那团灵魂开口说话,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很是空灵。 “你到底想如何?遇到你算我倒霉还不行么?你放过我,我会做很多事情,我可以替你养小鬼,我可以告诉你火药如何做杀伤力更强大……啊——” 那人还没说完自己的筹码,就被叶知鱼一个用力将其魂魄捏了个魂飞魄散。 那惨叫声不绝于耳,回荡在耳边。 很是凄厉。 仗着自己是异世的魂魄,会点科技便有恃无恐了? 这些对叶知鱼可没什么吸引力。 处理完那魂魄的事情,叶知鱼注意到付景同的神色有些难看。还以为他作为大理寺卿是被那魂魄的话打动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毕竟有了杀伤力更大的火药,岂不就是代表着从此以后军队所向披靡?并且只会有更小的伤亡。 叶知鱼出声,“这样的人谎话连篇,焉知是否是为了活下 去胡乱编造的筹码。这样多的工匠穷极一生都没能研究出来的东西,她年纪轻轻又如何知晓呢?” 付景同回过神,见叶知鱼是在对自己说的,知晓她误会了自己的心思。 但却又没有开口解释,只是善意的笑了笑。 凤无鸣在旁打断两人的对视,“接下来便离开吧,本王还要回宫禀明这件事情,好给长宁大公主下葬。” “且慢。”叶知鱼抬手打断了凤无鸣要离开的动作。 只见她盯着那大槐树下,看了许久。 半晌,这才开口道:“我总觉得这大槐树下应该还埋了什么东西。为了保险,还是让人挖开吧。” “还有长宁大公主,就这行躺在凉亭也是不妥的。” 凤无鸣闻言,立刻便让管家找人,先是将长宁大公主的尸身保护起来,擦拭并且换件体面的衣裳。 一国公主死的悄无声息本就值得怀疑,要是让外界再知道,长宁大公主死前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焉知是否会传出去什么流言蜚语。 长宁大公主已经够倒霉的了,名声还是要维系住。 知晓长宁大公主已经去了的消息,管家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眼中也氤氲着泪水。 第297章 已经晚了 “公主是老奴从小伴着长大的,怎么……怎么老奴还苟活于世,公主这样有福之人却先去了呢……” 管家擦着泪水,可一边泪水擦干净了,另一边又流了下来。 叶知鱼见状只好安慰道:“天灾人祸,有福无福的,谁也说不清楚。好在长宁大公主生前慈悲为怀,死后也该位列仙班才是。” “当真?”管家听了,擦干眼泪,执着的看着叶知鱼要其给出答案来。 叶知鱼颔首,“当真。” “是以老伯还是先处理好长宁大公主的遗体吧,切莫让什么人亵渎了或是随意猜测。这里便交给我等就是。” 管家信以为真,当下便匆忙赶去了凉亭。 带去的人也都是长宁大公主当年心腹的心腹,这件事情便不会被传出去。 忙活了很久,天边泛起鱼肚皮。 叶知鱼一行人站在树荫底下,看着那群人挖树。 凤无鸣忍不住开口询问,“长宁大公主当真会位列仙班?” 叶知鱼笑,便知道凤无鸣不似表面看起来或是传闻当中那样的冷血无情。 “其实王爷是个很温情的人,又何苦总是把自己伪装的不近人情呢?”叶知鱼不答反问,冲着凤无鸣眨了 眨眼睛。 凤无鸣拂袖,“你不愿回答本王的问题便算了,犯不着给本王戴什么高帽子。” 朝中的人乃至百姓,谁人不知凤无鸣是个杀伐果断冷血无情,丝毫不在意血脉亲情只爱权利之人。 叶知鱼并不在意凤无鸣的态度,自顾自说:“并非戴什么高帽子,外界的评价不过是不了解王爷罢了。” “至于死后能否位列仙班……我一介凡人又如何知晓?” “所以你是在欺骗那老奴了?”凤无鸣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 叶知鱼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非也,算不上欺骗,顶多只能算是一种美好的祝愿。这和民间常说的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什么恩情,不就是异曲同工么?” “来世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如此说只是为了体现当时当刻的感激之情。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当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真的很感激。” “同理,我也不知天上的事情,但至少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对长宁大公主衷心的祝愿。” 叶知鱼甜甜的笑了笑,“我也祝愿王爷死后位列仙班,做个快活神仙。” 凤无鸣有片刻的失神。 这样纯粹的不带一丝渴求的祝愿,许久 未曾听过了。 心,乱了一拍。 “挖到东西了!” 那边树下,府兵挖到了东西,连忙过来禀报。 几人便凑了过去,依旧是些巫蛊之类的玩意儿。不过生辰八字写的便不是长宁大公主,而是其他什么人。 且这巫蛊娃娃没有扎针,总不至于是忘记了。 叶知鱼猜想,大抵这生辰八字是那冒牌货自己的,放在此处是为了滋养自己的魂魄。 只有魂魄日益强大了,才能更好的与身体适配。 除此之外,叶知鱼还发现了一个很是奇怪的雕塑。 那雕塑给她的感觉很是熟悉,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叶知鱼将那雕塑小心翼翼的揣在了衣服里面。 凤无鸣的眼神扫了过来,也不知他究竟看没看见。 叶知鱼冲他笑了笑,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凤无鸣最终没有开口说什么。 叶知鱼拿起那堆巫蛊娃娃仔细看了起来,好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让所有人退后。 “退后,通通退后!” 她自己也是立刻扔下那巫蛊娃娃,紧接着就对着那堆东西施法设下禁制。 凤无鸣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晓叶知鱼的这点本 事最好是不要展露于人前。 于是将所有人喝退离开,只留下他们三人。 整个过程中,凤无鸣和付景同都没有出声打扰。 只在叶知鱼施法完毕,付景同这才开口问是怎么了,怎的这样突然就要退后。 叶知鱼面如死灰,看了看付景同,目光最后落到了凤无鸣的脸上。 她想起了自己在温泉中看到的画面,或许……那就要成为事实了。 原来那就是不远的将来。 难道,没有任何法子可以阻止么? “怎么了?”凤无鸣不太习惯叶知鱼这幅失神的样子,一直以来她总是灵动狡黠,脑子里有数不尽的鬼点子。 哪里似这样失魂落魄的。 “晚了,一切都晚了。” “这是什么意思?”凤无鸣还没来得及追问,管家便着急忙赶来,说是外头云将军求见。 云将军出现在大公主府,十有八/九都不是来找长宁大公主。 “请到正厅便是。” 管家得令,便去请云戚。 凤无鸣则是和叶知鱼及付景同赶往前厅。 路上,凤无鸣开口询问叶知鱼究竟是怎么了。怎生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嘴里一直念叨着晚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晚了? 叶知鱼 原本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凝在了凤无鸣的身上。 她一把抓住了凤无鸣的袖子,“异世魂魄带来的疫病,现如今应该已经传播开来了。这一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叶知鱼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当时在温泉看到的画面。 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 怪她,怪她没能早些发现端倪阻止。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都没有想到。 异世魂魄必定是要带来异动的,她那日在温泉明明看到了瘟疫肆/虐,竟还没能联想到一块儿。 说到底还是她的问题。 见叶知鱼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付景同出言安慰道:“王姑娘不必如此挂怀,病疫总有法子止住。届时还需要依靠王姑娘才是,你如今便郁郁寡欢,又何以救治百姓呢?” “更何况,说到底这疫病不是你带来的,没必要如此自责。” 凤无鸣站在旁边虽没有开口安慰,但看表情也是和付景同一个态度的。 叶知鱼摇头,很是痛苦的捂着脑袋,面前总是闪过尸体……横尸遍野。 他们二人没有亲眼看见那惨绝人寰的场面,自是没有办法同自己完全共情的。 叶知鱼虽自责,却也明白付景同说的有道理。 第298章 瘟疫肆虐 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自责懊悔也无法挽回。 她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打起精神来,还有用的上她的地方呢。 如果没猜错的话,云戚这次来,应该就是将京中爆发疫病的事情。 甚至他不是来寻凤无鸣的,而是来寻自己的。 “烦请王爷从公主府离开之后调度药材,有多少要多少。” 凤无鸣答应下来。 付景同在旁表示自己也可以尽些绵薄之力。 叶知鱼通通照单全收。 药材有多少她便要多少,浪费也总比没药可治,看着那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来的好。 她只希望现在是疫病爆发的早期,还没有大规模的开始传染。 唯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否则……只怕会面临屠/城的惨况。 三人来到前厅之时,云戚已经坐在下首。 见到三人,忙站起来行礼。 “王爷,付大人,王姑娘。” 三人一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凤无鸣很是自觉的坐在了上首,示意他们都坐下。 云戚有些歉意的开口说:“不知是否是云某贸然登门惹得大公主不快了。实在是情况紧急要寻王神医,这才出此下策。” 云戚没见到长宁大公主,也知晓她不与外 人来往的性子。只是再如何有客人来访,她总是要出来露面才是。 可现在却连大公主的面都没有见着,想来是气他这样冒失。 “大公主她……” “薨了。” 凤无鸣言简意赅,表明了为何长宁大公主身为主人却没有出现在这里。 叶知鱼听到云戚方才所说是来寻自己的,便知道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怕是真的出了事情。 云戚很是惊讶,放在桌子上手也陡然握成拳头,“怎会如此?” 凤无鸣摆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待到明日早朝本王自会禀报陛下。云将军还是说说你冒着大不韪也要来公主府,可是京中,出了什么事端?” 云戚拱手道:“王爷圣明。京中不日前出现一种疫病。得病之人先是咳嗽不止,紧接着便是连日的高烧不退,过不了十日就会死去。” “且这疫病传播性极强,发现之时到现在不过半月,已经有万余百姓染病了。死去的百姓也有上千……”云戚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不忍。 绕是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此刻眼中也蓄起了泪水。 叶知鱼想,大抵他同自己一样,是见过那惨状的。 只不过自己 是在脑海中看到过,云戚是亲历亲闻,冲击力比自己还要强上许多。 “卑职四处打听,这才得以知道王爷同王神医一起来了公主府做客。怕此事再拖下去便一发不可收拾,是以这才不顾礼数前来叨扰,不曾想遇到这种事情……” 云戚也很是为长宁大公主惋惜,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好的一个人不该就这样命丧黄泉。 只是云戚并不能沉浸悲伤太久,他用两根指头抹开眼泪,紧接着便站起身撩开盔甲,单膝跪地,对着叶知鱼抬手行礼。 “还请王姑娘救城中百姓一命。” 叶知鱼连忙起身,将其扶了起来。 “云将军放心,我自不可能坐视不理。不为天下正义,便是为了我自己这条小命,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叶知鱼没有说什么大道理,但却更能让云戚安心。 还有什么比自己及其家人朋友的安危更重要的东西么? 自是没有了。 叶知鱼为了自己为了两个小团子,为了远在药王谷的朋友,也不可能任由这疫病蔓延开来。 “卑职便替染病的百姓多谢王神医大义了。” 叶知鱼将云戚扶了起来,询问染病的百姓是如何安置的。 “可有分开 安置,防止传染?” 云戚点头。 京城从前也是有过天花的先例,虽没有这疫病来势汹汹,但也是夺取了不少人的性命。 是以都知道面对这种疾病,首要的就是要将染病之人和未染病的百姓隔离开来。否则就会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救的人没有染病的多。 “王姑娘可知道医治的法子?”云戚满眼希冀的盯着叶知鱼看。 叶知鱼实事求是的摇了摇头。 “没亲眼看到症状之前,我不敢妄下定论。需得我亲自瞧瞧了,才好说。” “不过云将军大可以放心,如若是我曾经见过的病症,自不在话下。如若是我没见过的,亦非无解。” “在下可以研制解药,对症下药。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 “既如此,不若神医立刻便随卑职去?” 叶知鱼颔首,转身看向凤无鸣和付景同。 “烦请两位调度所有城中可用的药材供给,我在此先替城中百姓谢过二位了。” 凤无鸣还算镇定,只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叶知鱼。 付景同却是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不若还是让在下陪同王姑娘吧。在下虽不精通医术,但也会辨别药材,加之 身体强壮不易染病。多少可以帮到王姑娘一些忙。” 叶知鱼没有搭话,而是看向了凤无鸣。 凤无鸣道说:“本王也陪你去。” 语气是那样的不容拒绝。 思来想去,叶知鱼也确实需要一个能辨别药材的人帮忙,于是同意了付景同的请求。 至于凤无鸣……叶知鱼道:“王爷莫不是忘了,明日还需安排长宁大公主的葬礼。至于疫病一事,尽可放心交给我便是。” “不过两个小团子就要拜托王爷了。” 叶知鱼想到自己总拜托当朝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给自己看孩子做奶妈子,便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的脸面竟这样大。 见叶知鱼还笑得出来,凤无鸣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她心大还是愚蠢。 见凤无鸣不说话,叶知鱼也拿不准他的意思。不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还是没有。 只能试探性的开口,“如若真的不可控制,还需要王爷坐镇拿主意。” 拿主意,拿什么主意? 疫病如若不可控制了,那么所有染病之人便会被当做弃子杀害,并且火焚。以确保疫病不会大规模爆发。 届时恐怕叶知鱼也难逃厄运。 便是要他下令杀了她么? 第299章 配药 叶知鱼目光灼灼,大有一副要和凤无鸣抗争到底的意思。 凤无鸣忽而觉得有些疲惫,他闭上了眼睛,“活着回来。” 叶知鱼知晓这一路是未知的,能否活着回来也是个未知数。 可她还是答应下来。 “一定。” 三人上了路,为了加快速度,抛弃了马车而选择骑马前往。 为保安全,叶知鱼是和付景同乘的一批马车。 两人分明离的这样近,又好似那样远。这期间两人都是一言不发。 叶知鱼总在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付景同见叶知鱼不开口,也没好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快到隔离点的时候,付景同这才开口说了句安慰的话。 “王姑娘不必挂怀,尽人事听天命便好。” 叶知鱼扯出一抹笑容来,看了付景同一眼,拿出面罩让他戴上。 “疫病大多通过口鼻传染,才会如此迅速。自进入隔离点之后烦请付大人不要脱下面罩,便是小憩的时候也请务必带着。” “只有熬药材的时候才会麻烦付大人,至于其他时候付大人也不必待在此处。” 付景同蹙眉,“那怎么行?临行之前付某答应了王爷,要将王神医全须全尾一根头发 都不少的带回去。怎能看着神医在此处,付某一个人离去?” “我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叶知鱼摇头,“我说这话并非有意羞辱付大人,或是质疑你什么。只是付大人毕竟有要职在身,还有更大的用处。折在这里了岂不可惜?” “付大人心系百姓一颗赤诚之心,在下以及城中百姓是能感受到的。至于别的便还是听我的。” 叶知鱼看着瘦瘦小小的,发号施令起来倒是不容置疑。 付景同甚至在她的一举一动中看到了凤无鸣的影子…… “好。” 半晌,付景同败下阵来,答应了叶知鱼的要求。 叶知鱼这才笑了起来,她同样以面罩覆面,只看得见弯弯的眉眼,眼睛却比星辰还要璀璨。 “付大人一定万事小心,保重自己。” “一定。” 叶知鱼立刻投身开始了检查。 叶知鱼就近选择了一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看穿着打扮,家里应当是经商的,对这个女孩是如珠如宝的对待。 毕竟身上穿的料子都是顶好的,手上拿的布娃娃也是有人精心缝制的。 只是,她面上全无血色,就连睁开眼睛也很是费劲儿,声音更是气若游丝。 身上更因为缺血而出现一些清淤。 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愁苦。 “你是……来接我离开的仙女姐姐嘛?” 那女孩声音很小,但叶知鱼耳力过人,倒是听的清楚。 看着面前和小凤团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叶知鱼鼻头微微发酸。 叶知鱼摸了摸小女孩发烫的额头,很是温柔的说:“我不是什么接你离开的仙女姐姐。我是要把你从阎王手上拉回来的大夫。乖乖配合姐姐,姐姐把你送回家人身边,可好?” 那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大抵烧的已经神志不清了。 可她还是听到了那句“把你送到家人身边。” 那是她求之不得的。 “那你乖乖的,姐姐问什么,你便回答什么。可以摇头点头,明白了吗?” 小女孩颔首。 叶知鱼一边检查小女孩的脉搏,一边柔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呀?” “玉儿。” “你觉着不舒服多久了?你的家人可在这个里头?” “烧了六天了,我的家人们都在府上等我回去。” “有娘亲,有爹爹,阿嬷,奶妈……还有一个才半岁的弟弟。” 那小女孩说着说着,淌下一滴泪来。 小声道:“我好 想他们。” 小女孩的这种情绪很快就传染开来。 本就不大的地方,渲染这死亡的恐怖和离别的悲伤,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叶知鱼安抚好小女孩的情绪,暂时不再提及家人,而是专心致志查看她身体的各项指标。 好在这疫病是她从前接触过的,与鼠疫类似,只是比其死亡率更高罢了。 叶知鱼立刻配好了药,吩咐下面的人立刻熬制。 她自己也是投入了熬药的行列。 临走之前,叶知鱼对着玉儿轻声道:“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玉儿点了点头,轻轻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传来一阵绵软的呼吸声。 熬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就在隔离点外头架了两口锅,就在这里熬药材。 晚上吹着风,天气是有些凉的。但那棒/子比人的大臂还要粗,叶知鱼一只手甚至握不住。 在那样大的缸里面搅/动,还是需要一些气力的。 叶知鱼的鼻尖都冒出汗水来了,趁着擦汗的功夫才得以偷闲一会儿,得以微微走神,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神医可是想起了家中的稚子?”付景同出声,唤回了有些走神的叶知鱼。 叶知鱼回过神来,继续搅拌着大锅里面黑漆漆的汤药。 便是看着就苦的叫人难以下咽。 叶知鱼道:“哦,没有,我只是在想这些汤药还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我按照鼠疫的方子加大了剂量来的。效果未知,还需要找些人试药才是。” “这个倒是简单。” “这个并不简单。”叶知鱼叹了口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大部分人包括我自己,想的最多的永远是自己。” “如若我真的那样大无畏,我就会自己感染疫病然后以身试药了。可我并没有那样做。” “说到底,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是贪生怕死的。我亦是如此,没什么例外。” 她的身后还有两个小团子,并且她万一一命呜呼了,和她有同感咒的凤无鸣又当如何? 她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赌不得。 付景同难得的没有开口,这的确是个两难的境地。 只希望明日会有人主动试药吧。 王府,凤无鸣一个人坐在凉亭纳凉,看着头顶一轮弯月,猜想着叶知鱼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他只能凭借同感咒,依稀判断出她现在应当平安无事,否则自己应该也会遭到创伤。 第300章 你也在想娘亲吗 可知道的也仅仅只是这些罢了。 “冷脸叔叔,你也在想娘亲么?” 凤无鸣低首,见两个小团子站在自己身边。 小凤团还费力的想要爬上他的腿。 凤无鸣扯着嘴角笑了笑,看见两人便一扫阴霾。“何故这样说?” 小风团仰着脑袋,“娘亲最喜欢说的便是,如若想她了就抬头看看月亮。我以为娘亲告诉过你,没有么?” 凤无鸣失笑,“没有,只是看今天月色不错,出来赏月罢了。” 小凤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她的认知当中月亮每天都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我的确有些想娘亲了。” 小风团说这话的时候,搅着手,很是落寞。 站在一旁的小九安抚的拍了拍妹妹的脑袋,小声但却坚决道:“娘亲现在一定也在想着我们。” 凤无鸣闻言,忽而来了兴趣,看着两个只到自己膝盖处的小团子。 他将两个小团子一左一右的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两个小团子也很是配合。 “你们的娘亲常不在家,把你们丢在府中,可会觉得委屈或是怨怼?” “不会。”两个小团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凤无鸣道:“真的不会么? ” 小九很是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娘亲在外奔波,并非贪图享乐,而是自有正事要办。就比如说这一次吧,娘亲是要救许多人性命的大英雄。” “我们作为英雄的孩子,应该也比同龄人坚强才是。”小凤团眼睛亮亮的,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自豪。 凤无鸣又问:“你们又如何知道,娘亲一定是在外奔波而非享乐呢?” 凤无鸣也不知是为何,起了逗弄的心思。大有要和两小只好好讨论这个问题的意思。 小凤团迟疑了,看向小九。 小九一脸严肃,“冷脸叔叔,你为何可以在外享乐?” 凤无鸣不假思索,“自是因为本王孑然一身,又为何不可呢?” 小九道:“娘亲被戴上枷锁便是因为我与小凤团,如若不然她亦是孑然一身之人。平素她已此生付出许多,便是偶尔想要出去享乐一番又有何不可?” “左右我与妹妹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会自己找乐子的。” 听着小九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凤无鸣抽了抽嘴角。 和他的娘亲一样,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说出来的话又是那样惊世骇俗。 方才那番话,不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能够说出来的。 不要说他们作为孩童,便是再大些的皇子皇孙也不见得有这样的觉悟。 凤无鸣忽而很好奇,叶知鱼真的只是一个村妇吗? 如若真是如此,又怎会在大场面从不露怯,又对很多事情有其独特的见解。就连两个半大的小团子也是这般有自己的想法。 “冷脸叔叔你放心,看在你照顾我与妹妹的份上,我们不会告诉娘亲的。” 小九开口,打断了凤无鸣的思绪。 凤无鸣有些错愕,“不告诉你们娘亲何事?” 小九摇头晃脑着说:“自是不告诉娘亲方才你的挑拨离间!还好我与妹妹心智坚定,如若不然不就顺着你话里的意思开始指责怀疑娘亲了?” “届时她刚从死神手上抢了人回来,就要面临两个孩子的指责,那该有多心酸啊。” 凤无鸣失笑着摇头,轻轻点了下小九的额头。 “你啊你,倒是把你娘亲那股子劲儿学了个十成十。” 小九闻言,很是自豪。 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是当然,我可是娘亲的儿子。” 小凤团举起手来,很是高兴,“还有我,我可是娘亲的女儿。” “好好好,你们娘亲是最棒的,你们也是。” 三人就这样闹 作一团。 思念的情绪也被吹散许多,不如一开始那般浓郁了。 晚上哄睡两个小团子之后,凤无鸣再次来到凉亭,看着那一轮弯月,想着两个小团子的话。 他们说,对着月亮说话,叶知鱼能够听见。 凤无鸣勾唇,“真够傻的,明明两个这么精明的小孩,竟也会信这个?” 不过须臾,凤无鸣抬眸看向月亮,一字一顿道:“平安归来,家中还有稚子在等你。” 远在隔离点的叶知鱼,也不知为何想起了家里的两个小团子。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思念一般,直起了身子,盯着月亮。 彼时他们看的同一轮弯月。 第二日早朝,付景同被叶知鱼赶了回来。 不过前半夜陪着叶知鱼熬药,后半夜又在赶路,没怎么休息好,眼下挂着一圈黝黑。 还未上朝之前,付景同还敌意告知凤无鸣外头的情况。 叶知鱼已经找到解药,并且连夜熬制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试药。 凤无鸣听后沉默一瞬,没有搭话。 恰逢这个时候太监宣众大臣进殿,凤无鸣便走在最前头进去大殿。 不过临行前倒是交代了云戚几句。 云戚闻言,立刻表示自己会将事 情安排妥当。 凤无鸣颔首,“如此最好。” 一行人进入大殿,照常是处理一些常务上的事情,一些老臣因为政见不合吵来吵去,那是常态。 凤衍之大抵也有些烦躁,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下首的二人你一言我一句有来有往的。 直到两人吵出输赢,凤衍之便下旨随着赢的那人所说的去做便是。 有时候想想这皇帝做的也挺没意思的。 且并不像外界想象中的那样随心所欲。 大部分时候,他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东西钳制。 没办法遵从自己的内心。 等到处理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凤无鸣这才开口。 “启禀皇上,臣要奏长宁大公主暴毙身亡一事 ”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凤衍之也是连忙坐直了身体,“你说长宁姑姑怎么了?” 凤无鸣抬眸,不卑不亢,“暴毙而亡。” 凤无鸣将前几日在大公主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却隐去了鬼神乱力的事情。 只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前几日黑气作祟杀人的事情上。 顺着一开始的那个借口,表明是有贼子进入了公主府,蓄意杀害大公主。 虽未得手,但大公主还是心悸而亡了。 第301章 长公主暴毙 “可有抓到刺客?”凤衍之焦急询问。 凤无鸣摇了摇头,“那刺客着实狡猾,让他跑了。” “不过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臣恳请皇上加大京城的巡逻才好。大公主府尚且还能让贼子闯进去,更何况平头百姓?岂不是任人宰割。” “是,摄政王说的在理。”凤衍之摸索着龙椅上的扶手,点了点头。 “那便交由云戚大将军,务必保护城中百姓安危,并且加强巡逻早日找到那心狠手辣的贼子才是。” 云戚单膝跪地领命。 在世的亲人本就不多了,原本看着身体硬朗的姑姑这样不明不白的暴毙而亡,凤衍之心中说不悲痛那是假的。 可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处理之后的事情。 “不可让长宁大公主离去的真相传出去,只对外宣称大公主是病逝就好。至于葬礼……便烦请摄政王监制,厚葬。” 凤无鸣自是没有意见的。 “众爱卿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奏?” 凤衍之很是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环顾众大臣。 云戚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只见他单膝跪地道:“皇上,卑职还有要事要禀。” “奏。” 凤衍之强打起精神,听云戚的奏禀。 云戚 将城中发生的疫病简单的说了一下,还有便是叶知鱼不顾自身安危前去救治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对于叶知鱼的无畏,云戚本人无以为报,只好上报的时候寄希望于凤衍之能够多些赏赐。 凤衍之有些着急,“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早报?竟是等到现在。” 云戚拱手,“一开始都以为只是普通的疫病,抓药吃了便会好。谁也没想到这疫病来势汹汹,这样的凶猛。” 凤衍之抬手打断了云戚的话,现在追究这些责任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立刻追派了大半太医院的太医,还有国库里的药材也都向叶知鱼供应。 “所有的太医以及药材都听从王姑娘的调遣,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朕重重有赏。” 云戚很是高兴,自己也算是帮叶知鱼求了半个功来。 剩下的便要靠她自己了。 不过云戚心中是信任叶知鱼的。 散朝的时候,凤无鸣朝着大公主府府邸去,心中却是心事重重的。 云戚认为王爷不该如此愁眉苦脸的。 “现如今王姑娘的手上人也有了药材也有了,应该是好事才对。” “况且王爷交代的事情,卑职都已经吩咐下去了。按理 说不会有意外。王爷为何还是愁眉不展?” 凤无鸣吐出自己心中的担心,“太医院这群老家伙自视甚高,本就对外头传言的神医很是不满。这次找到了机会,还不刁难刁难王小娥么?至于听从调遣……这群老狗不拖后腿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闻言,云戚霎时便有些后悔。 没成想自己这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那……那该如何是好?卑职原本想着能够帮衬王姑娘一把,现如今看来是帮了倒忙。” “如若不然,卑职现在便去寻皇上,请他收回成命?”云戚满脸懊恼,急得在原地转来转去。 “云大人放心,本官在太医院也算有些人脉,打个招呼,互不为难不是什么大事情。”付景同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为云戚解了燃眉之急。 “原是付大人,多谢付大人了。” 付景同笑着摇了摇头,“在朝为官,都该尽些绵薄之力为皇上排忧解难。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云将军不是还有要务在身么?且动身去吧。” 云戚闻言,看了凤无鸣一眼,得了他的首肯,这才朝着隔离点飞奔去。 于是便只留下了凤无鸣和付景同二人。 “听闻付大人一夜 未眠,还是需要早些回去休息休息才是。”凤无鸣开口,显然不欲在此多做停留。 他还得亲自看着长宁公主下葬的事情。 付景同道:“下官知晓王爷急着去大公主府,不若一道?下官也想送长宁大公主一程,顺道也有些话要同王爷说,不知可否与王爷同乘一辆马车?” “哦?”凤无鸣撇了付景同一眼。那一眼包含了许多情绪。 马车朝着皇陵驶去,两人就在马车上开始了交流。 “说说吧付大人,你是想和本王聊什么?” 付景同并不在意凤无鸣话里话外的嘲讽,温声道:“下官今日来,是为了给王爷道歉的?” 凤无鸣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看向付景同,不知道他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 “付大人最好去找王小娥给你看看。” 凤无鸣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付景同有些不明所以,问道:“看什么?” 凤无鸣顽劣的勾唇,“看看这疫病传染会不会烧坏脑子。不然付大人平白无故找本王道什么歉。” 付景同不由的失笑道:“王爷说话还是一样的不留情面。” 凤无鸣抬眸看向他,“本王需要给你留情面吗?” 付景同摇头 ,一脸认真,“既然付某是来道歉的,便不会介怀王爷的态度。王爷接受与否是王爷的事情,道歉与否便是下官的事情了。” 凤无鸣道:“那你这道歉还挺随意,也不管本王是否接受,既如此道歉的意义又在什么地方呢?” “并且付大人到现在也没有说因何需要向本王道歉,本王也不知是否年纪大了,脑袋想了一圈也没有想明白哪里需要道歉。” 闻言,付景同并不恼怒,而是一样一样的回应。 “道歉看的是诚意与态度,下官诚意十足,可若王爷不愿原谅,下官自也不能强迫。” “至于因何歉疚,乃是之前误会了王爷。是付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曾误以为王爷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一心只为了皇权与地位,并不在乎百姓的生死。” 凤无鸣嘲弄道:“本王的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付大人对我的看法很是公正,何谈歉疚一说?” “可王爷到底不是那只看中皇权与地位之人。”付景同不理会凤无鸣的阴阳怪气,自顾自的开口。 这一次凤无鸣没再反驳。 他的确不是那种人,也犯不上因为和付景同赌气而强行把自己说成那种人。 第302章 眼睛什么时候好了 那也太过无聊了。 “付大人的眼睛是什么时候恢复光明的?” 言下之意便是,从前付景同这样看待他,便是眼盲心瞎。 付景同苦笑,怨不得凤无鸣这样说。 从前的他的确带着太多的偏见去看待凤无鸣,人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 想要翻越大山,需要很多很多的努力才行。 很多时候或许凤无鸣已经把最真实的他摆在了众人面前,可所有人都不相信。 因为那不符合传闻或者是刻板印象中的他。 曾几何时,付景同自己便是那群愚不可昧之人其中的一员。 付景同自觉惭愧,解释起来。 “这次城中疫病,王爷旗下的所有药材点都将所需的药材供应到了隔离点。如若只是为了博名声,大可以宣扬一番。” “可王爷冒着苦心经营的生意被太后娘娘盯上的风险也要这样去做,且并没有拿这件事情出来说事。便足以见得王爷并非传闻那般只看中名利之人。” “就凭此,付某便要向王爷说声抱歉。” “还请王爷原谅付某从前愚昧。” 凤无鸣大笑起来,似乎付景同刚才讲了个什么很可笑的笑话一样。 他的手轻点,“付景同啊付景同,你可 真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上一秒对本王的决策嗤之以鼻,下一秒便可以来找本王道歉。” “你是另有所图还是当真这般能屈能伸?” 付景同道:“知错便改罢了,没有任何图谋。” 付景同说的认真,一脸严肃。眼看着就要到公主府了,凤无鸣也不想过多纠缠。 索性接受了付景同的道歉。 “既如此,本王接受便是。只是从此以后付大人还请谨言慎行,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本王一般心胸宽广。” 凤无鸣刚说完,马车恰好停稳,凤无鸣撩开衣袍起身便要下马车。 却被付景同一把拽住了衣角,凤无鸣不得不退回了车厢内。 凤无鸣有些不满的蹙着眉头,“付大人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爱拽人衣角?有什么话,说便是了,不要动手动脚。” 付景同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连带着说话也略带尴尬。 “下官只是劝王爷一句。” “劝我什么?” 凤无鸣隐隐约约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没有直接掀帘子离开。 不过是因为面前是长宁皇陵,而大公主本人已经仙逝,死者为大,给个面子而已。 付景同察觉到了,但也还是坚持要说。 “下官劝王爷忠于 皇室终于皇上,切莫生出二心。或许王爷从前没有,最好是以后也不要有。” 凤无鸣闻言,有些不满道:“怎么?付大人这是在威胁本王?” 付景同立刻行礼,“王爷严重了,下官不敢,只是给王爷一个建议,希望王爷日后的路更好走罢了。” 凤无鸣盯着付景同看了许久也不说话,狭小的马车只觉得都快缺氧了。 好半晌,凤无鸣不怒反笑,气氛却并没有因为他的笑容而有片刻的轻松。 “付景同,你要做走狗,本王不拦你。可本王绝对不会是走狗。本王不做任何人的附庸也不会效忠于任何人,便是凤衍之也不行。” “本王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功过交给后世评判便是。本王从来都不在乎。” “所以王爷是个不忠不义之人了?” 付景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没底。 毕竟还在凤无鸣的马车上,他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随手将他丢下去。外头这样多的百姓围观,届时要丢人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凤无鸣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只淡淡道:“本王只忠于百姓,忠于自己。” 这句话在付景同的心中如雷鸣一般炸响,推翻了过往十几年 所受到的忠君报国思想。 思想的禁锢隐隐发生松动。 付景同不禁开始怀疑,难道一直以来自己所接受到的都是错误的思想么? 凤无鸣并没多说什么,只淡淡的撇了付景同一眼道:“如若付大人还想下去参与长宁大公主的典礼,最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要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下去。” “再者,比起教本王做事,付大人不妨想想自己之后怎么给太后一个交代。” “不出意外的话,在你上了本王马车的那一瞬间,太后的探子便已经知晓并且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凤无鸣说着,想到了什么似的,“付大人,你觉得是太后那种恨不得四处安插探子的人更在乎皇位,还是本王更在乎呢?” 说罢,凤无鸣也不管自己这番话在付景同的心中掀起了怎样的一番惊涛骇浪。 只整理了自己的衣物,拍了拍被付景同拉皱的衣角,便迈步走了下去。 按照惯例,大公主死后是要葬入皇陵的。 彼时大公主人已经躺在棺材中,这棺是上好的檀木制成的。 棺材摆在皇陵外头,只等着盖棺便入皇陵长眠。 棺木里头,长宁大公主轻闭双眼,看上去倒像是 睡着了一般。 也算走的安详。 棺木里头还有一些陪葬的贵重物品,都是管家精挑细选出来,大公主生前最是喜欢的玩意儿。 凤无鸣围着棺木走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抬手表示众人可以盖棺了。 随着棺盖落下,一颗颗钉子钉了上去,彻底宣告了长宁大公主的死亡。 这位先帝亲封的长宁大公主,一生以人为善,心怀天下,到最后许多百姓相送,也算不枉此生了。 随着司天监的太监高唱祝辞,愿长宁大公主一路顺遂,仪式也就渐渐进入了尾声。 凤无鸣一直待到长宁大公主下葬,是亲眼看着她落地,看着土没过她的棺椁这才离开的。 从皇陵里出来,凤无鸣没有回王府,而是去隔离点着了叶知鱼。 彼时叶知鱼端着一碗汤药,面露为难,高声问道:“这药,哪位愿意先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厮觑,没人搭话。 和叶知鱼猜想的一样。 叶知鱼道:“现在我的确还不好能确定这药的药性,不过这药喝下去不会有生命危险。当然,你们每个人必须告知我,过往病史以及自己对什么东西过敏,以免误食过敏物导致其他并发症。” 第303章 试药 见众人还是不言语,叶知鱼直接仰头喝下一碗,快到云戚都来不及阻止。 叶知鱼将喝完的空碗朝下给所有人示意,“这药我喝完了,诸位可以看到,对身体没有任何其他的副作用。不过对治疗疫病的效果还有待观察,所以,你们之间有谁愿意尝尝这药?” 众人还是不言语,显然是不相信叶知鱼。 人都是惜命的,不愿将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身上倒也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叶知鱼有些脱力的左右晃荡了一下,后退了半步。 云戚连忙扶住了叶知鱼的胳膊。 叶知鱼冲着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情,应该是低血糖了。 毕竟昨夜到现在可以说是滴水未进。 “休息一会儿便好。”叶知鱼出声安慰,云戚心中更是敬佩。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不知是谁冒出来一句话。 “看吧,她喝完之后不站不稳了,还骗我们说这药没问题。” “如若没问题,为何不拿去给那些王公贵族喝?要用我们这些人来试药,不就看我们贱命一条,死了也没人担心么。” “是啊,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神医,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吹捧。” …… 有 一个人打了头,剩下的流言蜚语像风浪似的拍打过来,打的人脸生疼。 叶知鱼攥紧了手,到底没说什么。 或者说,她现在没有力气去争辩。 云戚却并不愿看到叶知鱼蒙羞,他本就是个武将出身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这种空口白话往人身上抹黑。 云戚拔剑对着第一个挑事的人,方才他看的清楚,这人躲在后头煽风点火的,居心不良。 “有本事不要躲在人群后头煽风点火,出来说道说道。” 云戚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将军,手中的剑也不知道饮过多少的血。 那股子劲儿一上来,直接将那人吓得浑身发抖。 说话间哆哆嗦嗦的,“你……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将军就随意杀人吧。还……还有没有王法了。” 叶知鱼想要阻止云戚,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力气。 甚至因为没有云戚在旁边扶着,就要向后栽倒。 看着面前的云戚还在和那人对峙,叶知鱼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 叶知鱼闭上眼睛,笑的苦涩,看来这一次和大地的亲密接触是躲不掉了。 只希望不要伤的太严重才好。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 有到来,叶知鱼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头顶传来凤无鸣恶劣的声音,“怎么?一日不见王神医便要投怀送抱了?如此饥/渴么。” 是凤无鸣。 云戚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连忙跪下。 “参见王爷。” 随着云戚这一下,周围的百姓意识到面前的男人的身份,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 “参见王爷。” 凤无鸣勾唇,将叶知鱼扶了起来,确认她可以自己站好,这才松了手。 “都平身吧。” “谢王爷。” 方才和凤无鸣接触一遭,有灵力滋养丹田,叶知鱼便觉得身体的不适感消散了许多。 也就能够自行站稳了。 叶知鱼随着大流道了声谢,凤无鸣听见之后只是勾起了唇角,并未回应。 他还需要处理正事,不能让人觉得两人私交过密才是。 “云戚,何故用剑指着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圣上赐你的宝剑,虽可以斩奸臣除小人,且免于被问责。” 凤无鸣话说到这里顿了顿,被云戚拿剑指着那人便软了双腿,直接吓的跌坐在地上。 他也不知晓面前这人来头将人这般大啊…… 见达到了自己威慑的目的,凤无 鸣这才说出后半句来,“但也不能这样随意乱用不是?” 明白凤无鸣的意思,云戚将剑收鞘,单膝跪地行了个礼,这才一脸愤慨道:“并非卑职要随意恐吓百姓,只是看不得明明王神医呕心沥血胆竭尽所能的药救人,却被人这样肆意诋毁,侮辱。” “哦?”凤无鸣佯装惊讶,“竟有此事?那么这人倒是真该死啊。” 凤无鸣说的云淡风轻,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但就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似有若无的威胁。 这种威胁比云戚的剑架在脖子上还要令人更加害怕。 一开始煽风点火那人,吓得两眼一闭双腿一蹬,直接就晕了过去。 凤无鸣“啧”了一声,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还要学别人出来找茬,真是不知所谓。 凤无鸣给了云戚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就明白了凤无鸣的意思,安排人将那男子拖了下去。 凤无鸣让人盛了一碗药上来,云戚原以为王爷是打算直接给某人灌下去。 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设,怎样才能劝住他,让其不要这样做。 不过药碗端上来之后,云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凤无鸣也 是潇洒的一饮而尽。 同叶知鱼一模一样,也是令云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劝说都没办法劝说。 叶知鱼呆愣的站在一旁,看着凤无鸣就这样信任的喝下了自己熬的汤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感动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 不同的是,凤无鸣将空碗摔了个粉碎,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药现如今本王也喝了,谁还有什么意见么?” 见有凤无鸣如此,其余人自不敢再放肆。 再没人开口质疑什么。 况且有了凤无鸣这样的举动,便是后头真的有人不遵医嘱喝了这汤药,出现什么头疼脑热的,也怪不到叶知鱼的头上。 毕竟这药凤无鸣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喝了,算是替叶知鱼省去了很多麻烦。 “多谢王爷今日出手搭救,心中不胜感激。”叶知鱼垂眸低首行礼道谢,大抵是第一次做的这样心甘情愿。 凤无鸣冷笑一声,用只两人听得见的语气开口说:“平素王神医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怎么今日到哑了。” “怎么?恶人还需恶人磨?” 叶知鱼并不在意凤无鸣话中的嘲讽,反而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或许的确如此吧。” 第304章 吐血了 凤无鸣见叶知鱼也不和自己顶嘴,自觉没有意思,也不继续打趣了。而是给了云戚一个眼神,示意他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去做。 云戚寻了几个染病的军士充当志愿者,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示自己愿意喝下王神医的药。 令人意外的是,百姓之中,首先响应的是之前那个女孩。 她从叶知鱼要找人试药的时候,便弱弱的举起手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相信面前这个大姐姐不会害人。 只可惜举了这么久的手也没能被看见。 好在后头她仗着自己身量个头小,挤到了前排,这才总算被人瞧见了。 “我……我要一碗。我想要快快好起来归家去。” 叶知鱼认得玉儿,亲自为她盛了一碗。 那汤药很涩,叶知鱼还偷摸塞了一块饴糖给她,冲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其不要宣扬。 玉儿高兴的握着那块饴糖,眼中含/着泪水将汤药一饮而尽。 平日里在家喝药,总是要奶娘追着喂许久才肯喝下去一碗的小姑娘,今日满是满载的喝下一碗苦的舌/头都要掉了的汤药。 不过幸好,有叶知鱼给的饴糖。 玉儿快速的拆开包装纸塞进了嘴里 ,甜味自口腔蔓延了整个心脏。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许多人被玉儿那句“早点归家见爹娘”给感染,都想着快些离开这个地方早日回家团圆。 准备的汤药就这样见了底,许多人都还没有分到。 叶知鱼见状,表明这些只是熬出来看药效的。 要观察喝下去的人反应如何,这才考虑是否大规模的熬制。 否则上万人的药,便是叶知鱼和付景同不眠不休一整天也熬不完。 闻言,许多人很是懊悔。 恨自己的犹豫失去了早些康复的机会,大家都没察觉,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肯定了叶知鱼的药效。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续凤无鸣便将观察病人的工作交给了云戚,自己则是准备带着叶知鱼回府。 不过不是因为他自己的缘故,而是前几日做了“挑拨离间”的恶人,两个小团子答应不透露出去,自己也得给他们一些好处不是? 这好吃的好玩的两个小团子从来都不缺,思来想去只能将他们的娘亲带回去了。 他们一定会欢喜。 不成想,却被叶知鱼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不行,我暂且不能跟王爷一起回去。” 凤无鸣不明所 以,“为何?” “你难道不知道两个小团子在府中都很是思念你么?” 凤无鸣嘴里嘟囔,“别的母亲恨不能将自己的孩子绑在自己的身边看着才好。你倒是很不一样,一点也不想念自己的孩子。枉费两个小团子如此思念他们的母亲了。” 叶知鱼闻言,面露苦涩。 “王爷这就误会了,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娘亲?不过是审时度势被时局所迫罢了。” “时局?”凤无鸣笑了笑,“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时局将你拦住不让你回去见你一双儿女?” “这里的事情交给太医院来的太医便好,你只需要静观其变。” 叶知鱼还是摇头拒绝。 甚至退后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在此处待了一天,焉知有没有染上疫病。这疫病有潜伏期,一开始的症状便是咳嗽乏力……咳咳。” 像是为了证明叶知鱼所说的话,她立即开始咳嗽不止。 凤无鸣注意到,见到叶知鱼的那一刻,她似乎便一直在咳嗽,没有停过。 怎会如此? “你不是一直带着面罩嘛?怎么会……”剩下的话凤无鸣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不愿相信叶知鱼就这样 染病了。 叶知鱼一边咳嗽一边解释,很是费力的样子。 “即便是带着面罩也不能完全阻挡疫病的传播,并且长时间呆在此处就有感染的风险。还请凤无鸣吩咐各位还未染病的太医,诊治完之后即可离开此处,去到外头休息才是。” “至于这里面,有我一人便足够了。” 叶知鱼的身体好像变得很孱弱,只是说几句话的功夫便咳嗽不止。 凤无鸣心中五味杂陈,却也清楚,现在不能强行带走叶知鱼。 一是她从来都有自己的安排与计较,倘若自己强行打乱其安排,只怕会适得其反遭到叶知鱼的强烈反抗。 二是叶知鱼这样,如若真的感染,回去传染了两个小团子,只怕她心中会更加愧疚。 计较之下,凤无鸣没有勉强叶知鱼,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不过你晚上也万万不可睡在此处,需得去外头本王安排的地方。” “如若不答应,本王便强行将你带走。” 凤无鸣说的话不容置喙,叶知鱼毫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叶知鱼只好答应下来,表示自己最后一次巡完房便会到外头去住。 凤无鸣这才放下 心来,选择离开。 叶知鱼看着凤无鸣的背影,心底翻涌着说不清楚的情绪。 翌日,叶知鱼还未睡醒,就见云戚着急忙慌的在帐篷外头喊自己。 “王神医,你可醒了?” 见叶知鱼一直不答复,云戚急的在外头转来转去的,偏又不敢闯进去,只急得跳脚。 叶知鱼清醒过来,询问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戚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忙不迭的开口:“王姑娘,你可算是醒了。赶快收拾东西,卑职将你送回王府吧。” 叶知鱼穿好外衣,一把掀开了帐篷的帘子。 “你说什么?这是为何?” 云戚压低嗓音道:“昨日喝了药的人,大部分口吐鲜血,现目前百姓自发组成了一支民兵队伍,要来声讨您了。” 云戚说这话的时候不断往身后隔离点的方向张望,很是焦急。 “目前在下已经部署了兵力阻挠,直到将您平安送回府中。这是王爷交给属下的任务,属下必定会将其完成。” “不过因着这事本就不占理,且也不可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出手。只能以阻拦为主,大抵是拦不了太久的。还请王姑娘不要耽误时间了,随我来吧。” 第305章 聚众闹事 云戚因为太过于焦急,语气也染上了几分不耐烦。 叶知鱼听完,却并未离开,而是朝着反方向的隔离点走去。 隔离点里头隐隐约约传来高喊声。 “让王小娥出来!” “她必须要为此负责!” “还神医,我呸呢!” …… 叫骂声不绝于耳,叶知鱼充耳不闻,脚步顿也不顿。 “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里头那些群众已经彻底暴/乱了,是真的会杀人的!” 云戚连忙拦住叶知鱼,他现在只希望叶知鱼行行好快些离开。 他才好另作安排,安抚好群众的情绪。 “我走了,便彻底说不清楚了。”叶知鱼目光执拗,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云戚忍不住道:“原本这件事情就说不清楚!” 因为过于焦急,云戚忍不住拔高了音调。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太过于暴躁了。 云戚是战场上的大老爷们,不要说女子,就是刚入营的新兵蛋子,也会因为他时不时的咆哮吓得不知所措。 更甚者,连吓哭的都有。 云戚下意识的看向叶知鱼想要解释。 叶知鱼是凤无鸣的人,如若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回去说自己两句,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 不过叶知鱼却是面色如常,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反而很平静的解释起来。 “那药我与王爷都喝了,众目睽睽之下,一但出了问题,那便代表着我将会蒙上谋害朝廷重臣的罪名。就算王爷有意为我辩解,也是事实。” “届时,我又该逃到哪里呢?” 云戚张了张嘴,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这个,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 是他疏忽了。 叶知鱼见状,也知道自己说服了云戚,开口说:“话又说回来,可有传来王爷吐血的消息?我便站在云将军面前,云将军看我可像吐过血的样子?” 云戚摇头。 “那便是了,这血吐的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云将军尽管随我进去看看便是。” 眼见拦不住,云戚也心知叶知鱼说的确实在理,思索片刻,他侧身让开一条道来。 “方才是在下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还请王神医海涵。到了现场之后,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保王姑娘平安。” 叶知鱼并不在意云戚所说冒犯之事,“不过是你职责所在,况且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何苦同你过不去?” 说着,两人来到了隔离点内。 里头的情况比云戚想的还要糟糕 ,那群人因着莫名其妙染病本就自怨自艾许久。 叶知鱼带来了希望却又让他们再次陷入了绝望。 这样反复,心态彻底崩溃。 现在是砸了许多东西,就连熬药的那口大锅都被砸了个粉碎。 看起来,与叶知鱼梦中的景象更像了。 叶知鱼心中一沉,不过却什么都没说,只继续往前走着。 面前,是感染了的民众和士兵的对峙。 这群拿起武器数次保家卫国的士兵,不得不用盾牌抵挡着面前的同胞。 这群人已经彻底疯掉了,不管不顾的要去扯掉士兵脸上带着的面罩。 个个狰狞可怖,“凭什么只老子死?你们这群当官的都要陪老子一起!” 眼看着许多士兵脸上的面罩被毫不留情的扯/下来,叶知鱼很是愤怒。 这些人不将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也就罢了,还不将其他人的生命放在眼中。 为人医者,叶知鱼最痛恶的便是那种草菅人命之人。 他们平白染了病,这是无妄之灾,的确可怜。 但这不是他们肆无忌惮伤害其他人的理由。 “住手!” 叶知鱼的声音穿透力很强,即便面前熙熙攘攘,吵闹不堪,却也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面前众人 的耳朵里。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叶知鱼目光如炬,扫过几个方才闹得最凶的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她就是王小娥!是她害了我们!” 立刻便爆发出了声讨,更有甚者抓着手边的东西就不管不顾的砸了过来。 叶知鱼躲闪不急,被一个稚子玩的花球砸中了额角。 那花球上面的坠子当下就将叶知鱼的额角磕出一个血印子来,足以见得那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叶知鱼低头看向那花球,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脑海里灵光乍现,叶知鱼知道这是在哪里见过了。 是在玉儿身旁见过。 叶知鱼抓起地上的花球,怒气冲冲的朝着那人走去。 她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子,将直接扯了过来,拿着花球的那只手靠近,放在那人面前。 “告诉我,拿着这花球的小女孩呢?” 那人被叶知鱼的气势吓到,忍不住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双下巴都给挤出来了。 想到自己才是占道理的那方,又梗着脖子道:“你个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问……” 叶知鱼一用力,再次将那人拽过来,两人几乎是额头顶着额头。 叶知鱼这 架势把对面都有些吓着了,哪里像个女医者,倒像是个索命阎罗似的。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我只问你最后一遍。如若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有上千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你信吗?” 那人盯着叶知鱼的脸,丝毫不怀疑她说这话的真实性。 “被……被关起来了。” 叶知鱼怒喝:“关在哪里!” “柴房……在柴房。” 那人被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犹记得之前付景同便是在叶知鱼的身上看到了凤无鸣的影子。大抵是相处太久了于是带上几分凤无鸣的行事作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绕是付景同这种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都会忌惮叶知鱼的这种行事作风。 更何况一介平头老百姓,哪里见过如叶知鱼这般要吃人的阵仗。 叶知鱼这次是真的怒了,她不明白一个小女孩不过是和自己说过几句话,为何就落到了要被关进柴房的地步。 夜里那柴房四面通风不知道该有多冷。 晚上没有蜡烛草木皆兵不知道该有多害怕。 一群王八蛋! 叶知鱼转身,来到了云戚的附近。 一群御医凑了过来,表示叶知鱼害人不浅,让她快些离开是最好的。 第306章 找到玉儿 “离开?剩下的事情谁来负责?”叶知鱼的眼神里泛着寒意。 为首那名老御医摸着胡子,很是倚老卖老,并不太看得起叶知鱼。况且现如今的状况不就很好的说明了她的水平么? 一介游医江湖人士,还是一个女子,能懂什么正儿八经的医术? 之前受人吹捧不过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更多的或许还有凤无鸣从中推波助澜。 至于医术……他可不认为叶知鱼有这东西。 御医并不说话,态度却很明显,是要放弃这一批人的治疗,直接秘密处死。 叶知鱼冷笑,“各位都是太医院里面出来叫的上名号的人物。可晚辈看来,诸位都不配称之为医者。” “你这女子怎么说话的?莫要以为有王爷撑腰便可以为所欲为,此处不是王府,也没人会无条件的偏帮你宠幸你!” 说话那人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留着长长的山羊胡,不过却是全黑的,年纪没有一开始说话那位大。 想必地位也没有一开始说话那位高。 或许是那位的弟子之类的人物,出来维护自己的师傅来了。 叶知鱼听出来了,这些平日里不声不响一句话不说的老 头对自己积怨已深。从昨日被派出来一起共事直到今日,也依旧觉得她叶知鱼是靠着爬床这才有的今天。 可昨日这些人分明很是和蔼很好说话。还让一开始抱着戒心的叶知鱼,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没成想,今日一出事情就毫不犹豫的调转枪头对着自己人。 感情昨日不过是伪装,今日这才现出原形来了。 不愧是宫中的人,个顶个的唯利是图。 叶知鱼不欲与人争辩,只拔了旁边云戚的剑。 剑出鞘的时候萧鸣一声,闪着寒光。 “王姑娘,你这是……?”云戚不明所以,担心叶知鱼用剑一个不小心将她自己伤着了。届时不好和王爷交代。 太医院的一群人,见叶知鱼拔剑,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忙不迭的往后退去。 “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说你两句就要砍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叶知鱼并不理会鬼哭狼嚎的那人,甚至觉得多看一眼,都是脏了她的眼睛。 叶知鱼提着剑就往隔离点里面冲,云戚甚至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知鱼走了进去。 叶知鱼单手提剑, 杀气腾腾的闯入人群之中。 人群很快给她让出一条道来,生怕她一个发疯砍死人。 叶知鱼的剑指向一开始扔花球那人,“带我去找那小女孩,立刻,马上!” 寒光闪烁印在叶知鱼的眼中,衬的她双眼越发有神越发的亮了。 那人连滚带爬的带叶知鱼来到了柴房,其余百姓立刻也跟了上去。 不过却不敢靠近,只远远的跟着,是以叶知鱼的身边有一圈人墙。 见百姓退却,云戚思索片刻,也带队跟了上去。 原因无他,害怕叶知鱼在里头吃了亏,时机不对便马上带着人撤出来,不管如何要保证人没事才行。 叶知鱼拿着剑架在一开始闹/事之人的脖子上,目光凛冽不卑不亢,随着那人来到了关押玉儿的柴房。 微风拂过,吹起她的发丝还有衣袍,英气逼人。 后头跟着的是城中染病的百姓,他们对这样的叶知鱼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惮。 虽说面上发了狂,但没有一个是真的想死的。尤其是不明不白的死在女人剑下,可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是以这些人也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叶知鱼,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并没有要靠近的 意思。 再后头,跟着云戚的部队,伺机而动。 至于那群太医院的人,则很惜命的跟在队伍的最后头,还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又想看叶知鱼遭殃,又不想冒险。除了刚来这太医院不久的小太医,其余人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云戚对这群人嗤之以鼻,不过到底没有出言得罪。 这样的组合十分怪异又出奇的和谐。 来到柴房前,门上还拴着一根人手臂粗的铁链,不用说,是为了防止玉儿跑出来的。 叶知鱼光是看着就觉得青筋暴起,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毫不犹豫的挥剑将那锈了的铁链斩断。 旁边那人感觉到剑从自己脖子上移开了,连滚带爬的离叶知鱼远了些。 紧接着叶知鱼利索抬脚踹开了房门。 看见玉儿奄奄一息的躺在一堆草垛旁,身旁是她吐出来的黑血。 叶知鱼赶紧迈步走进去,将玉儿扶了起来,确保她还有呼吸的时候,不免松了一口气。 周围所有的窗户都被打开了,门口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想看叶知鱼下一步的动作。 “看吧,这唯一信任你的小女孩也被你害的吐血了,我 们不过是看她太吵了把她关在这里罢了。真正害死她的人却是你!” 一个阿婆佝偻着,恶狠狠的数落叶知鱼。 叶知鱼一个眼神看过去,阿婆吓得哆嗦一下,但想到自己身后这么多人,又立刻挺直了腰杆。 “怎么?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娃,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竟这样对这个可怜的孩子。我看啊,你以后的孩子怕是也不能长命——” “啪——” 叶知鱼捡起地上一块碎石,直接弹到了那阿婆的脸上。 阿婆当即就被打落三颗牙齿,满嘴鲜血。 她捂着自己的嘴巴满脸惊恐的看着叶知鱼,她没想到叶知鱼是真的会动手,她是不是疯了! “说我可以,不要拿我的孩子说事。”叶知鱼声音很是平淡,听不出什么喜怒,却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人拿扫帚的拿扫帚,拿锄头的拿锄头,一脸忌惮的盯着叶知鱼。 大有一副随时准备和她鱼死网破的意思。 叶知鱼并不惧,目光扫过他们所有人。 “仙女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怀中的小人儿动了一下,但因为刚刚才醒来,还不适应光亮,只觉得面前一片模糊。 第307章 要回家了 但凭借着轮廓,还有叶知鱼身上独有的香气,认出了来人。 “是,是我。”叶知鱼将玉儿扶起来了些,让她可以靠在柴火垛上面。 玉儿渐渐的笑了起来,嘴角还带着血丝,“我就知道仙女姐姐不会如他们所说一般弃我们于不顾,你一定会回来的。还好我等到了。” 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虚弱,但得意的情绪都要溢出来了。 叶知鱼的眼眶一下子发红,都是因为自己玉儿才会被关在柴房一整晚。 她还那么小,晚上该有多冷该有多害怕啊? “是,我回来了。并且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玉儿眨了眨眼睛,满脸的好奇,“是什么好消息啊?” 叶知鱼看了看玉儿,再看了看外头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一字一顿道:“你的病,好了。” “什么?” “她的病好了?唬人的吧!分明吐了这么多的血,而且这女娃不是和我们喝的一样的药嘛?” “可这女娃看起来虽然虚弱,脸上却好歹有了血色,不再是一脸病态……估计是真的吧。” “至于喝一样的药,这女娃和她王小娥交好,焉知她是不是私底下收了王小娥 其他的药。或许这药名贵或许稀少,或许耗费精力。总之她王小娥就没想我们好起来!”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站在叶知鱼那边说话的人。 玉儿虽然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的病就这样好了,但她愿意相信仙女姐姐。她说自己好了便就是好了。 她不愿意听到那些人这样诋毁叶知鱼,即便身体虚弱,却也还是强撑着站起来。 “不允许你们这样说仙女姐姐,如若她真是你们口中所说那种人,又何苦还要来医治我们?她本就不是宫中太医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叶知鱼看着玉儿瘦瘦小小的背影挡在自己面前,心中很是感动。 也想到了昨日或许那些人吐血开始怀疑谩骂自己的时候,这个小女孩便是这样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这才被关了柴房。 叶知鱼的心中一阵柔软。 她站起身走了过去,握住了玉儿的手,没让她继续再说下去。 这些事情本就应该是宫中御医的事情,可他们姗姗来迟不说,还因为害怕染病躲在后头当缩头乌龟。 玉儿这番话难免会戳中他们的心窝子,届 时会被针对。她家中或许也会被打压。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没有地位的存在。 “诸位,这病来势汹汹,破坏人的身体内脏。想要痊愈就需要把毒血给吐出来。这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过程,可因为一些人的贪生怕死和不信任,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也害了你们自己的身体。” 叶知鱼环视四周,勾起唇角,“不信自己好了?也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害了自己是吧?” “好不好的,一会儿请外头的太医进来把脉便知。” “病愈之后不宜剧烈运动也最忌情绪起伏,恐会落下偏瘫之类的后遗症。诸位刚从鬼门关回来就要成为偏瘫了。” “果真是命苦。” 叶知鱼说这话的时候,嘲讽达到了最盛。 这群人本就觉得那么多人偏偏是他们染病,是命不好的缘故。 现在病好了又有可能落下偏瘫,可不就是命不好嘛? 叶知鱼说这话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叶知鱼不欲同这群刁民多言,只对着云戚麻烦他将太医院的太医叫进来把脉。 这群太医一听叶知鱼相安无事,自己还要再次进入到这群染病之人的中间,是八百个不愿意 。 云戚也算看清楚这些人贪生怕死的本质,一想到他们在外拼死拼活的厮杀就为了保护这种人,心中难免不平衡,说起话来也不如一开始尊敬。 “诸位,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云某一定会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上报给朝廷,是走是留,诸位自己决定吧。” 云戚说罢,让开一条路来,一副随便他们如何的样子。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又不是云戚是凤无鸣下头的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是走不掉的。 于是一群人来到了柴房,先是给玉儿把脉。 那老太医先是蹙眉,紧接着笑喜颜开,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竟是真的大好了,敢问王神医用的什么药?” 叶知鱼淡淡撇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对着众人道:“诸位可都听到了,玉儿已经大好了。稍后各位太医院的太医也会去给诸位一一把脉,痊愈的便可以离开了。如若对太医不放心,还可以自己出去找郎中再看看。” 叶知鱼说这话的时候面露讥讽。 众人眼观口口观鼻,恨不能将自己的脑袋埋到土里才好。 叶知鱼敢说 这话,再加上太医的担保,很明显喝过药的人都已痊愈了。 喝过药的人很是庆幸,没喝上药的人,大多懊悔。 不过这些所有的情绪都与叶知鱼无关了。 剩下的事情只需要交给云戚善后便是。 叶知鱼将方子留下,照着这方子熬药便可。 至于她……实在是太累了,需要回去歇息。 这种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多是来自心灵上的。 她可以里理解人面临无妄灾祸降临的时候草木皆兵,却不能理解这群人不择手段将个半大的孩子关在柴房不管其死活。 叶知鱼拍了拍云戚的肩膀,带着玉儿离开了。 来到大门,将要走出去的时候,叶知鱼看到了凤无鸣的马车停在外头。 车夫见到了叶知鱼,也告知里头的人她出来了。 于是就见凤无鸣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站在马车旁一瞬不瞬的盯着叶知鱼。 他在等她。 有了这个认知,叶知鱼心中好受许多,脚下的步子也更加轻快。 “神医留步。” 叶知鱼被人叫住,转过身来,是一群陌生的面孔。 其中领头那人开口道:“神医还请留步,神医,我等是赶来送神医一程的。” 第308章 请神医宽宥 “神医不顾自身安危救我等于水火之中,我等感激不尽。我等也曾听闻之前的事情,是我等冷眼旁观造成的。我们亦有罪,还请神医原谅!” “请神医宽宥!” 一群人齐声喊着这句话,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 这些人并没有参与之前的暴/乱,所以都是些生面孔。 也是有良知懂感恩的人。 叶知鱼自然不会将恨意蔓延,迁怒无辜的人。 她如若这样做,和那些将玉儿关在柴房的混蛋又有什么区别呢? 思及此,叶知鱼松开了玉儿的手,先扶起了自己面前的一人。 紧接着挨个将后头的人扶起来。 “各位都请起吧,我不是什么公主小姐的,不过只是个游医,与各位平起平坐,受不住这样的大礼。” “诸位这样跪着,便是要我折寿了。” 叶知鱼开口,剩下的人跟着站了起来。 叶知鱼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看着众人道:“诸位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也知晓了。只要有一人对我心存感恩,我便不算是白忙活一场。” “就算没人对我心存感恩,只要大家日后珍惜自己的生命,活的无愧于心,我也算没有白费心思。” 见叶知鱼这 般洒脱,有这样的见解和胸怀,一群人心中是钦佩不已。 也越发的羞愧了。 一个老阿嬷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叶知鱼的面前,拉过了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叶知鱼也任由她这样做了,只浅笑着看着老阿嬷。 “姑娘,你这辈子都会有好运气的。你的一儿一女,男娃会有所成就,或做官或经商,是金子总会发光。女娃会觅得良人。你的伴侣视你如生命一般。” 听说,这阿嬷从前是给人看相算命的,有点灵验。 “承您吉言了。” 叶知鱼最后对着众人抱拳行礼,便带着玉儿上了马车。 马车上,叶知鱼对着凤无鸣致歉,耽误了一些时间,就麻烦凤无鸣这样干等着实在是不大好。 凤无鸣打趣说:“能在外头等神医,是我等荣幸,何谈什么歉疚不歉疚的?” “再过不久,这京城里头,神医的名号只怕是要比任何人都响亮了。” 叶知鱼脸上未见喜悦,看了一眼瑟缩的玉儿,“太过有名,未尝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人怕出名猪怕壮。” “怕只怕红人是非多啊。” 叶知鱼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轻松的表达出了自己的顾虑, 凤无鸣没想到叶知鱼看的竟这样长远。 原本估计着皇上听说了这里的事情,多半要召见叶知鱼封赏的。 叶知鱼这一次出了个大风头,便不宜再在宫中,出什么风头了。是以凤无鸣也是想赶在那之前敲打敲打叶知鱼。 让她进宫之后最好是不要那样张扬,要什么赏赐之前三思而后行。 看这样子,叶知鱼心中也门清。 省去了他许多口舌和麻烦。 “这个小鬼头,你打算如何?”凤无鸣将话题引到了玉儿身上,不再纠结先前的问题。 “小鬼,你家住哪儿?” 玉儿见到凤无鸣,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的,直往叶知鱼的身后躲。 根本不敢与凤无鸣对视,也不敢同他说话。 叶知鱼揉着玉儿的脑袋安抚好其情绪,嗔了凤无鸣一眼。 “你不该这样吓她,她还那样小。” 凤无鸣都被气笑了,插着腰,指着自己,“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在恐吓她了?不就问了个问题,不愿回答大可不必回答的。” 叶知鱼翻了个白眼,“你原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可以治好小儿夜啼么?” 凤无鸣抬眉,看样子是真不清楚。 大抵是两个小团子与他亲近的 多了,凤无鸣便以为自己很招小孩子喜欢……最少不被厌恶吧。 殊不知,那只是两个小团子异于常人罢了。 叶知鱼拍了拍玉儿的后背,轻声道:“方才我已吩咐了车夫,将玉儿送回府中。其余的事情便不必再操心了。” 凤无鸣闻言点了点头,有父有母的,便不需要操心那么多。 他还真担心叶知鱼一个头脑发热将这个小鬼头带回府中。 届时两个小团子还不知道怎么想。 自己娘亲在外忙活半天带回来个妹妹。 马车很快来到了玉儿的住处。 凤无鸣下去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索性,也就不下去。 眼睛一闭头一仰,淡淡道:“本王就在此处等你,速回。” 叶知鱼“嗯”了一声,就抱着玉儿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便立刻有奴仆连滚带爬的去通报,恨不能敲锣打鼓的告诉所有人玉儿小姐回来了。 叶知鱼就牵着玉儿站在门外等待。 期间,玉儿晃了晃叶知鱼的手。 叶知鱼垂首看向她,关切的询问,“可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玉儿鼓着嘴巴摇了摇头,问道:“方才那个黑面叔叔可是仙女姐姐的夫君?” 叶知鱼失笑,一 是这黑脸叔叔的称呼和两个小团子给凤无鸣取的冷脸叔叔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是半大的小团子也会猜测二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奇妙。 叶知鱼笑归笑,还是没有占凤无鸣的便宜,蹲下来和玉儿平视,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解释说:“并不是任何关系好些说得上几句话的男女就一定是夫妻关系。” 玉儿撇了撇嘴,“可玉儿看你们之间,倒是很像我爹爹和娘亲那般。” 叶知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来人的哭喊声打断了。 “是玉儿嘛?是我的玉儿回来了吗?你可痊愈了好孩子——” 一个身着华服的贵妇人由下人搀扶着快步走了出来。 在看到玉儿平安无事的那一刻,释怀夹杂着歉疚的情绪一下子喷涌,一把抱住了瘦瘦小小的玉儿。 想必这就是玉儿的母亲了。 玉儿想必也很想念娘亲,娘俩抱头痛哭。 她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不难看出玉儿得病被带走隔离这段时间,一定是日日以泪洗面了。 “夫人,玉儿目前的病已发大好了。不过刚痊愈身子骨还有些虚弱,需要好生将养。最好是膳食当中加些补药,做成药膳是最好不过的了。” 第309章 进宫领赏赐 叶知鱼站在一旁,见两人的情绪都开始缓和了,这才开口提醒。 那贵妇人闻言,忙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她如见到救星一般的拉住了叶知鱼的手。 “这位一定就是王神医王姑娘了,这几日的事情我都有听闻。幸而玉儿能够遇见神医,这才得以痊愈。” 说着,那贵妇人就要跪下去。 “无以为报,只能跪/谢神医恩德。” 叶知鱼抬手扶住了那夫人,顺手把了脉象。 “夫人不必如此挂怀,行医救人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玉儿乖巧却又勇敢,在我被众人污蔑不信任之时,只有她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我说话辩驳。” “因为这个事情,甚至还被关进了柴房。” 贵妇人一听,心中大骇,很是心疼的揉/搓玉儿的手。 反观玉儿倒是昂首挺胸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她做了她认为对的事情,维护了她认为该维护的人。 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么? 叶知鱼继续道:“是以我与玉儿投缘,并不图什么。夫人也切莫挂怀此事,至于钱财什么,我也并不需要。” “方才我探夫人脉象,发现夫人近日悲伤过度亏了气血,如果可以的话,日日可以炖碗 花胶鸡来补补身子。” 说罢,叶知鱼拱手行礼,不给二人挽留的机会。 “在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不再叨扰了。告辞。” 贵妇人感念叶知鱼又是把自己的孩子全须全尾的带回来,又是给自己把脉诊疗的。 说什么都要把叶知鱼留下来。 最后还是玉儿在旁边帮腔,说着叶知鱼还要进京接受皇上的封赏,贵妇人这才作罢。 临行前,贵妇人说什么都要塞给叶知鱼好些瓷器,拉着叶知鱼的手道:“我家三代从商,别的东西没有,只有祖上传下来的一些老古董。这些还请王姑娘一定收下,切莫退却了。如若不然,我是一定要请王姑娘进去吃顿便饭好好道谢的。” 叶知鱼闻言,也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送个礼物还怕自己不收,还用上了威胁的语气。 这威胁的内容竟然是,如若你不收我的东西,那便请你去我家做客。 倒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威胁。 有贵妇人的话在前,叶知鱼的确赶时间。 还有玉儿的帮腔在后,说自己府中最不差的就是钱。 叶知鱼最后到底是收下了所有的东西。 “那便多谢夫人了。” 叶知鱼行礼,转身上了马车,就要离 开此处。 玉儿站在后头不断的招手,喊到:“仙女姐姐,你一定要记得我!玉儿会永远记得你的!一辈子——” 叶知鱼上了马车,嘴角带着笑意的放下帘子。 这或许是她行医救人最后的目的所在吧。 虽有质疑不堪,但更多的就是这样的善意,推动着她不断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马车摇摇晃晃朝着王府驶去,行至半路传来宫中急招,现在便要宣叶知鱼入宫觐见。 没有拒绝的余地,叶知鱼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凤无鸣一起进宫。 有些不情不愿的让车夫改了目的地。 “皇上也太不会心疼人了吧?我刚为了救他的子民而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甚至不允许我回去沐浴换件衣裳。” 凤无鸣勾唇,“事从缓急,应当是有人把情况如实上报给了皇上。你此去是要去听封赏的,应当高兴才是。” “如若实在累得慌,便在马车上睡上一觉,到了我自会叫醒你的。” 叶知鱼摆了摆手,“睡着一会儿只怕更困,我闭着眼睛小憩一会儿便是。如若真的睡着了你再叫我就好。” 凤无鸣答应下来,两人再没说其他的。 一直到马 车在玄武门外听着不能再靠近,剩下的路就需要自己走了。 凤无鸣本以为还需要叫醒叶知鱼,心里思忖着要不要让叶知鱼趁着这个时间多休息一会儿。 不过叶知鱼在马车停稳的那一刻自己便醒了过来。 “既然到了,那便走吧。” 叶知鱼利索起身,留给凤无鸣一个潇洒的背影。 凤无鸣有些无奈的跟在后头,倒是他多虑了。 这并非早朝的时间,是以几个相关的大臣还有凤无鸣等都被安排在了议事堂。 说起来,这议事堂送出去的决策只怕比早朝时送出去的还要多。 足以见得其效率有多高了。 到的时候,诸位大臣还有凤衍之已经在里头侯着了。 凤无鸣想要提醒叶知鱼不必紧张,但想到自己身旁这位是个把小皇帝偷偷带出宫去的人物。 有哪里会惧怕这些。 凤无鸣迈步,带着叶知鱼走进了议事堂。 “臣凤无鸣,携叶知鱼觐见。” 凤无鸣有特赦不用跪拜,叶知鱼就不一样了。 她跪在地上,心里诽谤,如若生长在这宫中,还不知道每天要跪多少个贵人。 光是想想便觉得膝盖疼的慌。 好在凤衍之并没有为难叶知鱼的意思,相反还以 为上次她带自己偷溜出去皇宫心存感激。 即便那时候她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但她到底还是冒着风险这样做了。 “王神医快快请起,不必拘束。” 叶知鱼起身站在凤无鸣的旁边,两人竟然看出几分登对的意思。 凤衍之也是不禁感叹,自己真是越发的不将就了。 “王神医,云将军已将城南发生的事情悉数上报。朕听过之后,很是庆幸有王神医坐镇。这才免去了多少子民丧生。” “王神医便是这次疫病不折不扣的功臣。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封侯拜相虽做不到,但你要做郡主公主,那都是可以商量的。 ” 此言一出,那便是无上的荣光,比真正做上公主还要气派些。 几乎便是有求必应的意思了。 云戚在旁边很是得意,心想着这一次凤无鸣定然会好好夸赞自己才是。 毕竟多久了他的折子递的快,这才把其他的什么摸黑问罪之类的折子甩在了后头。 皇上也才会这般阔气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心中,叶知鱼也的确配得上这份赏赐。 有她一人不眠不休舍身为己,免去了多少人遭受疫病的苦难,免去了多少家庭骨肉分别的痛苦啊。 第310章 为自己求点什么 说叶知鱼便是配享太庙,在云戚看来也不为过。 尤其是在面对那么多的质疑和伤害的时候,叶知鱼有大把的机会撂挑子不干了。 可是她却并没有。 叶知鱼却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自己要的赏赐。 不能太过于高调又不能什么都不要,那便只能说个讨巧的封赏了。 “草民自知身份卑贱不敢肖想公主郡主的位置,草民只愿朝廷多多拨给下头抚恤金。无论是枉死的百姓还是刚刚痊愈的人们,亦或者是永远和疫病近距离接触的士兵们,以及云将军。” “当然了,太医院的诸位,在关键时刻也是帮上了大忙的。”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一片哗然。 谁也没有想到叶知鱼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封赏,竟然是给一群不想干的人求抚恤金。 据送上来的情报,一群刁民可没少给叶知鱼使绊子。 凤无鸣也很是意外。 若说是给兵士求来抚恤金也就罢了,这段时间大家伙也的辛苦,该犒劳和奖励。 可叶知鱼竟还为那群百姓还有太医院的众人求来抚恤,便很令人意外了。 这些人都是之前刁难过叶知鱼的人。 凤无鸣并不认为叶知鱼是个会以德报怨的 人。 当然也不认为叶知鱼会违背自己的内心为了博个好名声哗众取宠。 毕竟她已经有了顶好的名声了。 所以这样的举动就显得很奇怪了。 “王神医可想好了?不为自己求点什么?”凤衍之也很意外,像是第一天认识叶知鱼一般。 叶知鱼站在大殿中央,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站得笔直。 “草民所求不过百姓安康,皇上万岁,仅此而已。” 凤无鸣闻言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了。 怎么这种场面话在别人嘴里说出来便是讨巧,在叶知鱼嘴里说出来就这样的怪异呢? 大抵是没有那种阿谀奉承的劲儿。 “既如此,那便随了王神医的愿便是。” 叶知鱼叩首谢恩。 “谢陛下隆恩。” “不过……” 凤衍之的话音转了一下,笑道:“彼此疫病没有大规模的传染开来,避免了一场生灵涂炭,王神医功不可没。既然王神医不在乎虚名,那便由朕做主,赏赐黄金万两,良田千亩,铺子十家。” 叶知鱼得了钱财,达到了目的,自是十分高兴的。 于是连忙谢了恩。 云戚和付景同等人,也是真心为叶知鱼高兴。 凤衍之又是夸赞了叶知鱼几句, 问了下其他染病百姓的情况,紧接着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叶知鱼跟随者凤无鸣一同离开,路上无论是想要巴结这个神医的,亦或者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搭上凤无鸣的,再或者是单纯欣赏叶知鱼的。 都纷纷跑来祝贺。 叶知鱼一一谢过,心中庆幸自己的决定。 偶尔入宫一趟累的要死要活的,如若封了郡主那还得了。 这些人情世故的,应付起来最是麻烦了。 如若文宝姝在这里,知晓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被叶知鱼当做瘟疫一般避之不及,大抵是要发好一通脾气的。 叶知鱼惦念着有事情要同付景同商量,在应付朝臣的时候,眼神也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付景同。 付景同似乎也看出来了叶知鱼的意图,等着所有人都祝贺完之后,这才上前祝贺。 “恭喜王神医得陛下青睐得百姓信赖,得良田黄金,顺心所欲。” 叶知鱼笑着同付景同说了些体面话,便把话题扯到了佛珠上面。 自那日将佛珠带到宫中,让萧清让帮忙查验过之后,沾染黑气的佛珠便作为证物归还了大理寺。 现如今还需要再次借用,好与公主府的黑气匹配,看看是否来源一致 。 得知叶知鱼的目的,付景同自没有阻拦的道理。 “王神医开口,付某在所不辞。只是这佛珠付某并未随身携带,稍后送到王府,可好?” 叶知鱼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拜别了付景同,叶知鱼随着凤无鸣上了马车。 总算是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叶知鱼只觉得一身轻松,伸了个懒腰,好不快活。 “看不出来王神医还是这般心善之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以德报怨?这可不是神医的性格啊。” 叶知鱼撇了撇嘴,“这神医在别人嘴里说出来,便是尊崇。在王爷都口中说出来,总是染上几分调侃的意味。” “至于以德报怨,我本不是那样的性格。请封百姓,是因为个别人的黑暗不该由所有人承担。” “请封太医院那群老古董,是告知他们本姑娘心胸大度不与他们计较。他们最好也不要来找茬。否则那日他们的所作所为配不配的上封赏,自有许多双眼睛看着的。” 叶知鱼算好了所有,这才做出的决定。 凤无鸣大笑,“有意思,的确有意思。朝中那群活了半辈子的老东西算的都不如王神医通透。还以为王神医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被 吓傻了。” 叶知鱼并不谦让,“所以说,那些单纯以为除自己以外全天下都是傻子的人,才是最痴傻不过的。” 这句话,凤无鸣深以为然。 回到府中,和两个小团子打过招呼,叶知鱼便开始闭门,研究起黑气的来源。 茸儿站在不远处做护法,以免有人在她施法关键的时候打扰,从而遭到反噬。 她左手拿着案发现场沾染黑气的佛珠,右手捧着在公主府找到的黑匣子。 桌子面前摆着那个很是奇怪的雕塑。 两只手同时发力,灵力便自她的体内注入两样东西。 经过查探,确认这两个黑气所属同源无疑。 接下来,便是要将黑气彻底消灭。 叶知鱼放下那沾染黑气的佛珠,用灵力将黑匣子顶了起来。 紧接着素手一翻,结印,要用道家的术法彻底消灭黑气。 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那黑匣子完全没有任何的异动,里头的黑气不增不减。 而她下的那些诀,投入的那些灵力就如石沉大海了一般。 叶知鱼不死心,还想换个方向再试。 最后不过是将自己搞得满头大汗十分狼狈,却也还是没有办法耐这黑气分毫。 甚至于最后灵力亏损。 第311章 给付大人发挥余热 “呼——”叶知鱼吐出一个浊气,知晓自己拿这个匣子没有任何办法,思忖着明日拿去给萧清让看看究竟。 叶知鱼便不再摆弄那匣子,反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雕塑左右翻看。 这雕塑光是看着就不舒服,尤其是拿在手上,更是觉得冰的刺/激。 殊不知,自那雕塑被摆在桌子上起,茸儿的目光便被彻底吸引了过去。 见叶知鱼拿在手上把玩,茸儿思虑再三还是开口请求道:“姑娘,这个可以给我么?我看了心中觉得很是熟悉,竟有几分亲切感。” 叶知鱼闻言,确定这雕塑里头没有黑气,便给了茸儿。 “你若喜欢,拿去便是。” 只要没有黑气伤不了人,拿走便拿走。 茸儿拿到雕塑,便立刻抱起来研究起来。 叶知鱼叫下人烧了热水,自己舒舒服服的跑了个热水澡。 第二日便清清爽爽的带着黑匣子去了皇宫见萧清让。 刚到国师的寝宫,便立刻有童子来接应。 也不知道萧清让是感知到自己的气息还是算出来自己今日会来拜访。 见到萧清让的时候,他正坐在一盘棋局面前琢磨。 是局残局,看来萧清让是想研究破局的办 法。 叶知鱼走了过去,认真打量起来。 “王姑娘,你来了。” 萧清让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看向了叶知鱼。 “说起来,王姑娘现目前可是宫里宫外炙手可热的人物了。想要见王姑娘一面可是不容易。” 知晓萧清让在打趣,叶知鱼顺着他的话边说:“再怎么炙手可热,有求于国师的时候,不还是要屁颠屁颠的凑上来吗?” 萧清让失笑,“王姑娘找我所为何事啊?” 叶知鱼并不墨迹,利索的将黑匣子摆了出来。 “便是这个东西,这是在大公主府邸找到的黑匣子,里头的黑气经由确认与佛珠上面的黑气一般无二。” 萧清让拿起那黑匣子仔细查看一番,也渗入灵力查探起来。 得到的结果与叶知鱼所说的一致。 是用一种黑气。 “只是我现在暂且没有能力毁掉这团东西,便想着寻求国师相助。如若国师有法子毁掉自是最好不过的。” “如若没有,便存放在国师处。” 萧清让不动声色将匣子放在案上,嘴角噙笑,饶有兴趣的打量她许久。 而后缓缓开口:“无事不登三宝殿,要不是这样危险的东西,怕是王姑娘也想 不起还有萧某这样一号人来。” “你应是不应?”叶知鱼作势要夺回盒子,“几日不见,这么积黏起来,真让人厌。” 萧清让笑道:“同你开个玩笑,怎么还认真起来?” 旋即将盒子交给身后小童,让他妥善保管。 叶知鱼略带惊异之色,又有几份玩笑:“怎么?就连国师也无法销毁这盒子?” 萧清让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良久后,他意味深长看向叶知鱼:“我只是觉得这匣子煞是有趣,虽是一团黑气,却似乎很有灵性,与其销毁,倒不如让他发挥余热……” 萧清让的话说了一半,勾起叶知鱼的好奇,不知他所说的余热是指什么。 然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让叶知鱼警惕起来。 “你这儿还有别的客人?” “时间刚好,他来了。”萧清让却不奇怪。 似乎他早就掐算着时间,等待着客人上门。 付景同踏入房门的那一瞬间,叶知鱼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顷刻间就明白了萧清让所说的“发挥余热”意指什么了。 “原来如此。”叶知鱼勾笑:“国师大人真是厉害,早就算出了我今天要来,还刻意把付大人给请了过来 。不过你怎知,我非要你来处理这匣子不可?这样做人情的事,可不能让你一人独占。” 叶知鱼略带讽刺的话语,令萧清让不怒反笑。 “看样子你已经猜出我要做什么了。不错,这匣子里的黑气,与盒子里的黑气出自同一脉,并且与世间邪物不大相同,在咱们眼中,邪气只可灭而不可生。” “但世上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付大人报恩切切,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奉养恩人,这两团黑气所凝聚的邪力,岂不是比他一个血肉之躯强得多?” 萧清让不紧不慢拍了拍手,身后一个丑得出奇的邪物出现,接过匣子与佛珠,双手汇集力量,掐诀念咒。 落下几颗汗水后,那匣中黑气与佛珠上的黑气混为一体,几经周折,最终凝聚成一颗不大不小的黑黝黝圆珠。 “我也没想一个人做人情,这不才叫你一起来了。”萧清让笑着指了指那颗珠子,示意付景同,“拿去吧。” “这是……?”付景同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一头雾水。 叶知鱼笑着解释道:“当初你不惜自己的生命危险,也要去供养恩人,现在国师是在帮你。可别小看了这颗珠 子,里面蕴涵着强大的力量,足够你去供养恩人了。” 在听了叶知鱼的解释之后,付景同又惊又喜,整个人错愕在原地,楞了一秒后,他身体往后退一步,深深地跪拜了下去。 “付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付某深谢国师和王神医的大恩,二位如同付某的再生父母,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眼泪夺眶而出,付景同深深的拜下。 叶知鱼赶紧将其搀扶起来,萧清让派了自己的人手将他送回府中。 “国师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叶知鱼见萧清让没有让她走的意思,索性大摇大摆的坐下。 萧清让侧目看她:“厉害两个字,从叶姑娘口里说出,还真叫我有些欣喜若狂。” 叶知鱼乐呵呵的笑着:“哪里,我心里一直对你很是钦佩的。” 萧清让被她夸得头皮发凉,总觉着这不像是叶知鱼的作风。 “少来,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小凤团……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叶知鱼瞬间变得低沉,一提到凤团,便心如刀割。 萧清让脸色一沉,无助的摇了摇头。 “抱歉,我暂时还想不到法子。” 第312章 人还没死 “果然如此吗?”叶知鱼失落道。 感受到叶知鱼情绪上的变化,萧清让也有些共情。 想了想,他还是走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说:“现在没办法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所有的困境都只是暂时的,小凤团这孩子生的可爱,又听话懂事,我也喜欢得紧。若找到救治她的法子了,我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像是安慰又像是承诺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脑海中,但不管怎么说,萧清让的这一番话确实让叶知鱼提起一些干劲来了。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努努力,总会有办法的吧。 “我知道了,谢谢你。”叶知鱼起身。 就好像生怕叫人看出她脆弱的一面,急吼吼的落荒而逃那般。 回到王府,一切如旧,茸儿还和往常一样替她照看着两个孩子。 “小九,小凤团!”叶知鱼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在孩子面前她总是不愿意暴露自己柔弱的一面。 “娘!”两个孩子齐刷刷的过来。 “刚才我们在玩猜拳呢,小九输了好几次,还不认账。”小凤团过来告状说。 茸儿笑着走过来:“小九是逗你玩呢,怎么能不认账。” 小九听后笑道:“还是茸儿姑姑了解我,像 我这种好孩子,怎么可能输了不认账,不就是欠你一顿饭,我一定补上。” 小凤团欣喜若狂:“当真?!那,我要去荷香居吃好吃的。” “荷香居?”叶知鱼不解。 茸儿笑道:“就是近日街上新开张的酒楼,位于东市的繁华地段,据说菜肴可口,称得上是佳品。” “啊?荷香居啊……”小九都快哭出来了,以他这点微薄的存款,根本不够让小凤团在那样繁华的酒楼饱餐一顿。 感受到小九的委屈,以及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正看着自己,叶知鱼莞尔一笑,轻轻拉过两个孩子的手。 “这有什么,娘带你们去!” “哇哦!” “娘亲最好了!” 就这样,叶知鱼在孩子一声声的高呼之中迷失了自我。 “小意思!” “这点钱娘还是有的!” 近几个月京城开了宵禁,东市一代相比往常更加繁荣,整条街上车水马龙,周边叫卖的小摊贩,还有各色糕点铺子,绸缎庄,目不暇接…… 叶知鱼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正走着,不妨身后突然冲出来一辆马车。 电闪雷鸣那般,驰骋过来。 周围人群避之不及……在几经周折,磕磕碰碰之后,马车终于 是撞上到了墙角。 很快有人从最近的回春堂找来了几位大夫,上前去查看那人的情况,只见马车上是一名女子,众人感慨。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样拥挤的街上,还敢飞驰马车,真是不要命了。” 叶知鱼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作为一名医者,听说有人受伤,还是忍不住上前去看。 “茸儿,你替我看着小团子们,我去去就来。” “放心,我会看好他们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叶知鱼才挤到了人群当中。 围着的几个大夫纷纷摇头,趁作无能为力。 此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叶知鱼,“这不是摄政王府的王神医吗?” 众人惊异,目光齐刷刷挪到她身上。 叶知鱼瞬间从一个看热闹的,变成全场瞩目的焦点。 “王神医,久仰久仰!” “原来是王神医,哎……只是这名女子,怕已没了气息,即便是王神医,想必也无能为力了吧。” 众人连连感叹,是呀,天底下即便是最厉害的神医,也没办法把死人给救活了呀。 说话间已经有人给那女子身上盖上了白布。 叶知鱼简单寒暄几句,眸光朝着那边瞥去。 “我想……我能救活她。” “什么?!” 周遭众人震住了,尤其是那几个回春堂的大夫,脸色别提多难看。 “王神医……即便您医术高超,可这人已经死了呀。” 叶知鱼绕开人群,走到女子旁边,蹲下身用手触了触,指尖感觉到一股异常的寒气,很快她收回了手。 而后站定,对众人道:“她还没有死。” 叶知鱼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唏嘘。 个中更是引起了一位身着紫色外裳的中年妇人主意,她依靠着略有些肥硕的身材,拨开人群,挤入其中,凑到叶知鱼面前,想要听个究竟。 回春堂中有一年长大夫更是面如铁青,上前不满道:“即便你是摄政王府的人,老身也忍不住要说你两句了……” “常言道医者仁心,死者为大。此人已经没了脉搏和呼吸,命入黄泉。” “王姑娘虽说是摄政王跟前的红人儿,上次治疗时疫一事名满京都,也断不能够拿死者开玩笑。” 这位赵大夫家就住在东市,在这京城里行医几十年,百姓口中多有赞誉。 可以说在京城没有听说叶知鱼这么一号人物之前,这位赵大夫算得上是业界佼佼者,极为权威的存在。 故而众人对叶知鱼的话 都抱着质疑,半个字也不信。 人家赵大夫坐诊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连病人是死是活都看不出来吧。 赵大夫无奈的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爱逞能……” “赵先生,您怕是误会了。”叶知鱼对此人也有所耳闻,所以尊称他一声“先生”,随后才徐徐说:“在治病这一行,您的确是京城少有的圣手,小女子也不想在您面前妄自尊大。” “眼前这名女子确实没死,只不过她并不是生病,也不是因马车冲/撞而引起的内外伤,而是——邪物。” “邪物?!” 叶知鱼赫然蹦出的两个字,惊呆了在场众人。 “早就听说摄政王府的王神医,会捉拿小鬼,辟邪驱魔,没想到是真的……” “之前大理寺少卿,以及叶御史家也曾找过她……” 赵大夫目光转了过来,语气也柔和了一些:“姑娘的意思是说,这名女子是被邪物附身?所以她才没了脉搏,看上去和死了是一样的?” 叶知鱼点点头,不否认。 “不错,妖魔多作怪,善用鬼魅之术,赵大夫虽然杏林满誉,但终归是凡夫俗子,血肉之躯,会被邪物懵逼也不奇怪。”叶知鱼笑道。 第313章 为女儿求医 听了这话赵大夫的心里包袱才算放下,行吧,既然是邪物的话,那就不关他这个大夫什么事了。 只要不是质疑他的医术问题,一切都好说。 与此同时,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叶知鱼解释完众人的疑惑后,再次慢慢地蹲下去,灵力缓缓的从她一双星眸中渗出,瞬间洞悉一切。 此次的邪祟不如前几次那样棘手,不仅如此,它的气息非常微弱,细小……小到几乎不易察觉。 若不是叶知鱼断定,“刚死”的人身上不可能那么冰凉,更不可能逼出寒气,她也不会发现。 “天灵起咒,万物归一,草木生金,开!”叶知鱼掐着手,从袖中抽出一张绿色的符咒,贴在女子脖颈之处,很快一律微弱的墨绿色光,便被吸附在符咒之中。 下一秒,女子疯狂咳嗽了几声。 而后清醒了过来。 “醒了!” “王神医真厉害。” “应该是王天师!” 那女子也茫然看了看四周,弄清楚情况后,冲着叶知鱼缓缓开口:“是你救了我?” 叶知鱼颔首:“姑娘,你这次可险些没命。适才我替你把邪祟驱出体外后,又替你把了脉,从脉象 看来,你的身子很弱,应当不易有孕。”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乱吃药,你体内的邪祟,正是由诸多奇异药物所形成。因为这些药材不被你的躯体所接受,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邪祟。不用问,想来也是某些游走郎中告诉你的偏方。” 女子张大了嘴:“你连这个都知道!” 叶知鱼看她这般惊讶,无奈摇摇头:“话可以乱说,药不可以乱吃。如想尽快有孕,你不妨去回春堂找赵大夫替你看诊,千金一科,他很是内行,只是切记切记,以后不能再乱吃药了。” 赵大夫被点名表扬,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很快他收敛了情绪,冲着叶知鱼离开的背影含笑。 从人群中挤出,叶知鱼回到茸儿和两个小团子身边。 小凤团拍手:“娘亲真是厉害!” 叶知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是呀,因为娘亲厉害,所以生出来的两个小团子,也聪明伶俐!” “对!”小九点头。 正当几人准备前往荷香居时,身后响起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王姑娘留步!” 叶知鱼回头看去,原来是刚才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那位妇人,一身紫衣,身材有些臃肿。 看得出来,为了追上叶知鱼轻快的脚步,她跑的气喘吁吁。 “大嫂,您有事儿吗?” 紫衣妇人冲着叶知鱼脸都要笑烂了,递上一张名帖:“我夫家姓孙,是南海一代的盐商,姑娘可以叫我孙夫人。” “今日偶见姑娘街头行医,仗义之举,实不相瞒,想求姑娘上我家救救我那身染重病的女儿。” 孙夫人恳求,眼神恳切,“我那姑娘病了十多年了,不少大夫都说是打娘胎里就落下的病根,但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求神医大发善心,救救她,让她这辈子好过些吧!” 叶知鱼还未开口说话,小凤团听了都忍不住落泪,回想起自己一次次的发热,总是让叶知鱼操心,孩童善良的心在隐隐燃烧。 “这位夫人的女儿也太可怜了……娘你救救她吧。我今天不吃好吃的也行。” 小凤团拽着叶知鱼的袖子说。 叶知鱼沉思了片刻,说:“要不这样吧,夫人给我一个地址,明日一早我去府上拜访。今天……我已经答应了带孩子去荷香居用饭,听夫人刚才的话,小姐的病不是急病,不知可以吗?” 孙夫人闻言,热泪盈眶,连连拉着 叶知鱼的手道谢。 “如此再好不过了!今日已晚,也不方便,那就明日,我在府上恭候神医。” 说着,孙夫人连连叫身侧丫鬟去旁边商铺借了笔墨,写下一行地址,塞给了叶知鱼,临走都还感恩戴德。 叶知鱼只是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也不忍心看着小凤团生病,要是可以,她宁可自己替她受过。 收敛好情绪后,叶知鱼换上一张笑脸,把最开朗的一面都留给两个小团子。 一夜欢聚,吃过酒席佳肴,回到王府安睡,两个小团子脸上都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望着孩子酣睡的可爱模样,她心里总会感到知足。 可一转头,一张冰冷的面孔映入眼前。 叶知鱼不禁打了个哆嗦,给团子掖好被子,转身出去:“王爷怎么又来了?”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此处是摄政王府,本王出现在这让王神医很意外吗?”凤无鸣冷着一张脸,劈头盖脸说了这么一通话,令人摸不着头脑。 叶知鱼悄咪/咪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吃错药了吧。” 谁知凤无鸣像是听到了一般,斜睨问道:“你说什么?” 啊?我不小心说出来了? “没事,我的意思是说,王爷您千金之躯,身子又还没完全痊愈,这外面风大,可别把您给吹垮了。” 叶知鱼打着哈哈,凤无鸣脸色更难看了:“本王有这么弱不禁风?” “……”叶知鱼有够无语,确信这男人的确是吃错药了。 她扬起脸,面带微笑:“怎么会呢?王爷器宇轩昂威武不凡,名号打出去可止小儿夜哭,一拳能锤死十八个壮汉,怎么会是弱不禁风呢?” 凤无鸣的脸色在叶知鱼的胡乱吹捧下越来越黑。 叶知鱼也是时候的闭上了嘴巴。 打死她想不到,堂堂摄政王会因为自己出门不带他而生闷气。 说出去谁信啊。 凤无鸣见这女人如木头一般,甩了甩衣袖,转身又走了。 满怀疑惑,叶知鱼哐当一下关上房门。 这种男人……真是…… 一觉醒来,天空已隐隐露出鱼肚白,隔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格外好听。叶知鱼惺忪的睁开双眼,这样的天儿她还想再多睡一会儿。 可是昨天已经和孙夫人约好,叶知鱼才不得不勉强自己起来。 来到约定的地址,一眼看去,孙夫人正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神情焦急的到处张望。 第314章 降头术 她满脸期盼,在看到叶知鱼的那一瞬间,眼睛都在放光,连连迎上:“王神医,您可算是来了!” “孙夫人,您怎么在府外呢?” 孙夫人脸色极为难看,眼眶也红起来:“原想着稍等一日不要紧,可是谁知道,昨晚上下了一场大雨,我家姑娘说这声音吵得她难受,昨儿一晚上没睡觉,还净说胡话……” 跟在她身后的丫头也点了点头,肯定了夫人的说法。 叶知鱼微微拧眉,稍微透出一点灵气,便能察觉到有一股邪气从府里隐隐透出。 “带我去看看吧。” 刚走进那家姑娘的院子,就听见稀里哗啦一阵作响。 还没等叶知鱼反应过来,就有丫鬟率先说道:“定是小姐又在摔东西了。” “你家小姐老是这样吗?”叶知鱼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问道。 “我家姑娘只有犯病的时候才会如此,平时她大部分时间虚弱得都起不来,成日家的瘫在床上,看上去和将死之人差不多……可每每这病一发作,她就会格外躁狂,不是摔盆砸碗,就是拿剪子绞东西。”孙夫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无奈,不断抽泣着说。 “也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大夫,吃了多少药, 可就是一点儿也不见好,我这做娘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还请神医救救我家姑娘吧。” “我先进去看看再说。”叶知鱼道。 其实此刻她心里早已有了猜测,从走进这院子时,她就感受到一股邪气。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股邪气异常凶猛,而且非常有规律,并且不像是漂泊无根,反而……隐约已经成形。 踏进房屋,满地的碎瓷和一个疯疯癫癫,披头散发的姑娘出现在面前,无论是谁都能感觉到视觉上的冲击。 孙夫人一把夺过女子手中剪刀:“你这是干什么!” 随后又是心疼,又是绝望的坐在地上哭:“娘不是心疼这些东西……姑娘啊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了,这样作践自己!” 叶知鱼皱起眉头,走上前去扶起了哭哭啼啼的孙夫人。 “你先别哭了。” 而后她又转头叫身侧丫鬟将孙夫人带下去先休息。 有个人一直在旁边吵吵,也会令她分心。 顺便,叶知鱼还让她们关上了房门。 屋内躁狂不安的小姐,在看见叶知鱼的那一瞬间,脸上露出惊恐。 想必是被她周身的灵气所逼,小姐的身后隐约出现一团黑色的东西。 那团黑 色的雾气张扬着,已能看出半点人的形状。 “好厉害的降头术。” “想必你的主人是许了你不少好处,就这样缠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姐。” 叶知鱼浅浅一笑。 身后的黑雾竟然开口说话了! “知道厉害就好。”黑雾发出低沉的声音。 不过只有她能听见。 对方威胁道:“没想到这孙夫人还真是神通,竟能请到天师。不过,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我劝你识相的话,赶紧离开,要不然我的主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叶知鱼沉声一笑,这样熟悉的话术,她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了。 “你很聪明,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团黑气,让人难以发现你是鬼降头。现在又想把我给吓走,那是因为你很清楚,所有的降术师,都怕天师——尤其是我这样能力超群的天师。”叶知鱼笑着大手一挥,只用了一成的灵力,便把那团黑雾冲散。 随后一个人身鬼面,浑身泛黄,还滴落着黄色液体的邪祟,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 见伪装已失效,邪祟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突然间,一团雾气将叶知鱼包裹住,像龙卷风一样,在她身旁缠绕,可不管怎么努力,都近不了 她的身。 下一秒邪祟仿佛遭受重击,扑腾一下,被击退了几步,抬头看向叶知鱼。 “看得出来你的力量不小,想必你的主人法力也不低。只是,还不是我的对手罢了。” 邪祟徒然踉跄了几步,蜡黄的脸上竟能看出焦灼,眼神左右顾盼,发现除了门窗被封/锁外,整个屋子都被笼罩上一层坚不可破的结界。 事已至此,他仍旧冷哼不服。 “还不肯把你的爪牙全部收回吗?” “如果你肯离开,我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邪祟脸上突然多出几分讶异,似乎不愿相信叶知鱼的话,世界上没有哪个天师会放过邪祟的。 像是在解答她的疑惑那般,叶知鱼再次开口:“不过,我指的是在你归还现在这剧童女的尸首之后,我可以把你的魂魄附身在灵珠之上,让你永存下去。只是以后,不能再为非作歹。” 叶知鱼坦诚相告,她不想为一个邪祟,耗费自己过多的灵力。 若能让他主动离开,自己也可省下不少事。 这番话竟令邪祟动容起来,他端视了片刻眼前女子,从她平淡的长相,和不出众的穿着打扮,完全看不出是如此高强的天师。可她却能一 眼看破自己的伪装,以及知道他是被自己的主人,用童女的尸油所炼制而成…… 在他打量叶知鱼的同时,叶知鱼也注视着他。有喜有忧,这是她能感知出来的。 “不可能的。” 空气渐渐变得冰冷,邪祟沮丧着身体,露出丝丝寒气。 “我若是不继续缠着这位姑娘,我的主人是不会放过我的。” 这就是被降术师所召唤出的邪祟的宿命,如果他的主人法力一般,他或许还能搏上一搏,将其反噬,可他现在还没办法抗衡。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解救你,将你附身灵珠后,把你带在我身边。想必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实力,你的主人不敢对你下手的。” 叶知鱼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只不过,附身灵珠后,你就相当于和我契结,比起降头师的召唤,一旦契结你必须奉我为主人,并且从今往后不管你怎样修炼,也无法将我反噬。怎么样?考虑一下。”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只能让你魂飞魄散了。” “……好吧,我同意。” 邪祟吓得抽了抽,从刚才的交手可以看出,眼前这名女子的力量不可小觑,他用尽浑身解数却无法伤她分毫。 第315章 美白方法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答应契结就是。 只见叶知鱼从腕上所带的手串上取下一枚阴阳珠,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邪祟,嘴中不断地说着什么。 “天地乾坤,阴阳相织,取你一缕阴魂,与吾契结。问尔可愿?” 邪祟答:“愿。” 下一秒异光大躁,魂魄抽离,原本躁狂不安的富家小姐跌落在地,邪祟离开人身,如气体一般钻入了那颗珠子里。 结界消除,屋内顷刻归于祥和,宁静而杂乱。 孙夫人等人听见有人摔倒的声音,循声闯入,看见躺在地上的自家小姐,正要上前搀扶,突然身后一具已经干枯的无头女童尸体撞入眼前,吓得魂飞魄散。 指着那女尸,磕磕巴巴地问:“这这这……怎么一回事。” 叶知鱼不慌不忙地问丫鬟要了一匹黄布,走上前去将女尸包裹起来:“不用害怕,只是一具孩童尸体而已。” 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天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我女儿,她怎么样了……”孙夫人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叶知鱼身后问道。 “无碍的,小姐只是暂时晕过去了,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叶知鱼怕她过于担心 ,所以解释说道。 孙夫人暂且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问道:“敢问天师,我女儿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这个么……严格来说,你家小姐并不是得病,而是被人下了降头。”叶知鱼道。 孙夫人不解:“什么是降头?” “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巫术,小姐被人下了降头后,身子日益衰落,还有一只邪祟一直缠她,从她身上吸取寿命和精力,所以身体才会越来越弱。平时躺在床上面黄肌瘦,而每当邪祟吸取她身上精力时,小姐就会变得格外躁狂无比。”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我已经解了那人在小姐身上的降头术,等会我会开几服药,只要小姐按时服用,不出半个月就可以痊愈。” 叶知鱼宽慰着,又看了看被黄布包裹着的女尸:“现在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她指了指那个女尸:“这位降术师好狠毒的用心,也不知道和你家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下的是鬼降头,眼前这具女尸就是他用来养降头邪祟的。现在邪祟已经被我赶走,只剩下这具女尸……今天半夜,你便把这女童的尸体,埋葬在这间屋子的地下,也算是做一 桩好事了。” 又怕孙夫人不乐意,叶知鱼刻意添上了一句话:“女尸被埋在你家屋子下后,会变成家养精灵,可以保佑你家小姐早日痊愈,且不会折去她的阳寿。” 孙夫人仔细听着,只要能让自己女儿好起来,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 说着,便叫人赶紧上东市,买了一个小棺椁,把女孩装进去,又默默地念佛了好一阵子。 “夫人,小姐醒了!” 丫鬟来报,叶知鱼也跟着孙夫人去看,果然见那位小姐已经醒了过来。 孙夫人见自己女儿气色好了许多,忍不住抱着她流泪,口中还不断地说着对叶知鱼感谢的话语。 叶知鱼走到桌子旁边,开下了一个药方,交给孙夫人的丫鬟:“按照我这方子抓药,给小姐喝,吃半个月,小姐就没什么事了。” “万分感谢天师!”孙夫人感恩戴德,赶紧招呼自己的丫鬟,从后院抬出一个箱子,打开的瞬间,金光闪闪,金灿灿耀眼的黄金摆在叶知鱼面前,令人看得都快傻眼。 “这么多?!”叶知鱼震撼,这位孙夫人……真不愧是盐商,一出手如此阔绰,就这阵势 ,都快赶上凤无 鸣摄政王府了! 不!夫人比他大方多了! “姑娘救好了小女,我心中感激不尽,这些都是姑娘应得的。”孙夫人连连到。 叶知鱼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就在这时,门外有小丫头挑帘进来:“夫人,章国公夫人来了。” 叶知鱼微微一愣,转头去看孙夫人。 只见孙夫人笑道:“这是我娘家的妹妹。” 见她有客人来,叶知鱼本想拿着黄金先离开,谁承想这位章国公夫人竟然哭哭戚戚的跑了进来。 “妹妹,发生什么事了?”孙夫人忙问。 这位章国公夫人,忧心忡忡道:“还不是我家那女儿,前些天刚刚定了亲,谁知她竟自己胡乱用了不知道市面上哪个庸医的方子,原本是想美白的,竟长了一身的黑斑,吓人得很。” “竟有这种事?”孙夫人不相信的看着她。 在她的记忆中,娘家妹妹所生的几个女儿,个个都肤白貌美,哪里用的上什么美白的方子,根本就是没事找事嘛。 章国公夫人道:“我那女儿随我,打小就十分要强,现在毁了容,整天不吃不喝的,还说让我干脆给她退亲算了,她已经没脸再见人了。” “我真 害怕她一时想不开,会不会……”说话间她紧紧地抓住孙夫人的手,泣不成声。 孙夫人听在心里也十分心疼,随后转头看了一眼叶知鱼,目光中带着央求。 “不用担心,这些方子虽然害人,但长黑斑也并非无药可救。” 章国公夫人哭的很是伤心,若不是叶知鱼开口,她甚至都没注意到她。 叶知鱼自知自己现在这幅外表极为平庸,故而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说道:“要是夫人信得过我的话,让我给令千金开上一剂方子,吃上几天,身上的黑斑就可以全数消退了。” “姑娘是……?”章国公夫人手中拭泪的动作停了停,半信半疑的看着叶知鱼。 心想他家老爷乃是国公,京城里什么大夫请不到,一个小小女子哪儿有什么本事。 还没等叶知鱼开口自报家门,孙夫人满脸得意地站出来为她介绍身份。 “这位便是摄政王府上的王神医。” “她的医术十分了得,我家姑娘命悬一线,就是被她给救回来的。” 孙夫人实话实说,章国公夫人手上的动作顿了半拍,脸上神情由悲转喜:“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神医?!” 第316章 举手之劳而已 她像是看见了希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恳切地看向叶知鱼。 “姑娘真的愿意帮我的女儿?”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叶知鱼说着,转身又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手上拿着刚刚开好的药方,交给了章国公夫人。 适才孙夫人给了她百两黄金当做看病的酬劳,这点子忙她还是很乐意帮的。 章国公夫人手握方子沾沾自喜,感激不尽,对着叶知鱼千恩万谢了一番。 又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转身去屋子里看了看孙夫人的女儿,见原本奄奄一息的人现在竟然面色不错,还有些红/润,心里瞬间就有底了。 更是把一颗悬着的心,安心地放在肚子里。 “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叶知鱼微微颔首,转身要走。 刚走出去几步,那章国公夫人殷切的追了上来:“王姑娘是要回王府吗?我要去集市上药铺照着姑娘给的方子抓药,若是姑娘不嫌弃,便坐我的轿子一起回去吧。” 叶知鱼想了想,答应下来。 平时她出门都是靠自己的双脚,尤其是给别人看诊,基本上不乘坐马车轿子的。 有人愿意送她回去,她自然乐意。 很快来 到摄政王府门前,章国公夫人掀开帘子笑道:“王姑娘慢走,等我家姑娘大好了,一定带她亲到府上拜访。” 叶知鱼点点头,刚要进门,又一辆轿子停在了门前,王府的小厮蜂拥而上,齐声道:“恭迎王爷回府。” 因今日早朝上文官们斗了几句嘴,所以直到现在才下朝,凤无鸣下轿,一句话没说转身进府。 弄得叶知鱼莫名其妙。 原本还想给他打个招呼,谁承想这位大哥更是重量级的,直接无视掉她的存在。 然而刚回到房间休息,凤无鸣便叫人把她叫了过去。 叶知鱼实在憋不出好语气来面对摆着一张臭脸的人:“敢问王爷,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凤无鸣表情淡然:“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王爷要我怎么想,从我一回府,你就摆着一张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医术不行,病人都是这个态度。”叶知鱼道。 凤无鸣被她说得略有些心虚和愧疚,良久后放慢了语气。 “你多想了,本王并没有想凶你的意思。只是刚才府外人多嘴杂,许多话不方便说而已。” “那王爷想说什么?”叶知鱼歪着脑袋看过去,若有所思, 他这是在服软? 凤无鸣道:“刚才我远远就看见前面有一顶轿子,结果那轿子停在了我摄政王府门口,你竟然还从上面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话问得叶知鱼一头雾水。 “什么怎么回事?我今儿出诊,别人看我医术高明,不忍心让我这样的神医徒步回来,所以用轿子送了我一程。王爷连着也要管?我又没有用府里的钱。”叶知鱼道。 凤无鸣发现她根本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愈发恼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坐的是谁的轿子?” “知道啊,章国公夫人。” 叶知鱼无所谓的回答,更令他火冒三丈。 最终凤无鸣气急败坏道:“章国公是太后的人,据我所知,他家二房的连襟就是王长松。” 叶知鱼彻底无语,这样九拐十八弯的关系,有什么值得纠结的? 何况她身为医者,哪儿有权利挑病人。 不想凤无鸣还道:“下次再给人治病,先看清楚对方是谁。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 “本王便不许你再医治别人。” 一番话说得蛮横霸道,叶知鱼只觉得他不讲道理。不许她医治别人,呵,信不信她立马跑路,连你也不医治了! “……”两个人沉默中。 凤无鸣满脸写着无可奈何,最后道:“你先去换身衣服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有什么路上说。”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叶知鱼:“……” 有时候她真想让这个男人永远闭嘴。 随后叶知鱼回到屋子简单换了件衣裳,也不知凤无鸣想让她穿成什么样,所以随意挑了件淡雅的——只要不是穿着给人看病的短打,看着像个体面人就行了。 上了马车,一路上她都没和凤无鸣说几句话。 只是忍不住斜眼看他,那人也在看自己。 两人脸上一阵通红闪过,又各自扭开头不再搭话。 透过帘子,叶知鱼感觉自己前进的方向十分眼熟,好像来过这里。 马车停在府外,抬头一看,赫赫威名两个大字写得整齐庄肃。 文府。 这里是文大人家,说起来好久没有听说有关于文宝姝的事了。 叶知鱼也不知凤无鸣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里,扭头却见文大人急吼吼,满脸惊恐的跑出。 “王爷,神医,您们可算来了!救救小女吧!” 叶知鱼一惊,文宝姝怎么了? 温大人睥睨了一下四周,府外人来人往有的话 不好说,于是前面带路引他们进府。 来到后院,文大人才哭道:“王神医,小女自寻短见,服下毒药,现在已经气若游丝,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求神医救救她!” 叶知鱼一听,这还得了,三步并两步跟着府里的人进去。 凤无鸣原也想跟着去,文大人拦下他说:“王爷,这都是小女一片痴心所致。姝儿她对您情根深种,实在是不愿意进宫去。她这颗心里装的全是你……” 文大人关心则乱,央求中口不择言,听起来就像是凤无鸣不选文宝姝的错。 这话听得凤无鸣很不舒服:“爱女之心人皆有之,文大人怨怼本王却很没道理。本王从未对她许诺过什么,反倒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叨扰本王的清净。未曾降罪,已是本王宽厚。” “是,王爷对下官是极好的。下官并没有责怪王爷的意思,只是想求王爷看在我已年迈的份上,让姝儿有个寄托吧……” 文大人低声下气的求着凤无鸣,实在是他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这个女儿,骄纵无礼,跋扈张扬,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可偏偏怎么生的一根筋,天底下多少好儿郎不要,就看上他凤无鸣了。 第317章 安心入宫 并且眼下已经定了要入宫,太后的圣旨都下来了。如果凤无鸣不肯出面,他们一家子都是欺君之罪! 凤无鸣神情冷峻,已然很不耐烦:“本王已经带了府上神医上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大人可不要得寸进尺。” 气氛一度变得尴尬,在叶知鱼赶去时,文宝姝还剩最后一口气,毒药来得很猛,再晚些恐怕真就回天无术。 好在她施针排毒,终于捡回一条命。 从里屋出来时,正好见凤无鸣垮着一张脸,叶知鱼打圆场笑道:“文姑娘已经醒了,大人可以进去和她说说话。” 文大人闻讯,连忙进去看女儿。 叶知鱼见凤无鸣脸色难看,走过去笑道:“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文姑娘对你倾心已久,做妾也要嫁给你,你这人怎么这样铁石心肠?” 虽说是半开玩笑,但她可不想再听他忽悠外人那一套。 什么舍不得结发妻子,这种痴情/人设,这种话,她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为什么呢?”叶知鱼扭头看他,还带着嘲笑。 凤无鸣眉心一紧:“你当真不知为什么?” 叶知鱼耸耸肩,她哪里会知道。 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叶知鱼 转身去了里屋,屋内文大人痛哭流涕,抱着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王爷他早就心有所属,姝儿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我的姝儿这样年轻貌美,这样有才学,为什么偏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文大人语重心长地说。 文宝姝躺在床上,连说话都费劲:“女儿让爹担心了,是女儿不孝。可女儿心中只有凤无鸣,若是不让女儿嫁给他,我情愿去死。这样活在世上,真真是没有趣味。” 老实说,叶知鱼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初文宝姝三番五次刁难她,她真恨不得她第二天出门被撞死。 但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她又做不到。 何况旁边还跟着一个可怜到爆的文老爹。 叶知鱼终于忍不住开口:“张口闭口就是死啊活的,你看看你像什么话?” “为了一个男人去死,你不觉得很不值得吗?何况这个男人心里根本没有你。” “你要去死没人能拦得住你,只是你若死了,倒霉的就是文家。” 言辞如针,叶知鱼不再留任何情面,她直勾勾的盯着文宝姝。 “我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爹爹看着也难受。”文宝姝别过脸,“又怎么会让文家倒霉?” “你是宫中入选的女子,却在入宫前死了,平白给皇家添上一层晦气。若是意外或者病故还好,可你偏偏采取这样极端的手段,你死了倒是轻巧,到时候整个文家跟着你陪葬。文姑娘你仔细想想吧!你爹为了你做了多少,这些年处处偏袒你,要什么不给你?你就这样回报你的父亲的?” 叶知鱼把话吐得干干净净,文大人瞪大了眼眸看着她。 真是妥妥的嘴替啊,这些话他可是一个字也不敢和自己女儿说,生怕她生气闹别扭。 今日多亏了叶知鱼,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果然文宝姝在停了这番话后,忍不住落泪,默默哭了很久。 反倒是文大人先坐不住了:“姝儿快别哭了……” “爹,我想清楚了,这就是我的宿命,我会安心等待入宫的。” “姝儿,你……” 文大人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他不知道女儿是真的想通了,还是为了宽慰自己而做的无奈决定。 又害怕她只是暂时宽慰自己,真等到入宫,再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文宝姝擦了擦泪水:“女儿想通了,爹爹放心吧。” 父女二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阵,叶知鱼见状离开。 回到王府 ,气氛十分紧张,原本庄严有序的下人,个个急的火急火燎。 “神医,不好了!小九和凤团儿不见了!” 叶知鱼感觉脑袋一阵充血,几乎晕厥,幸而有凤无鸣眼尖手快,一把搀扶住她。 茸儿再听到消息后也慌忙地赶回来,见叶知鱼焦躁不安,满院子乱找,上前道:“姑娘先别着急,说不定是两个孩子觉得无聊,自己出府去玩了呢。” 凤无鸣立刻下令,让全府的人都出门去找。 然而整整一下午过去,还是杳无音讯。 叶知鱼彻底崩溃,浑身瘫软得靠在软垫上,整个人目光涣散。 凤无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笨拙地安慰她道:“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叶知鱼不断地重复这句话,泪眼模糊中,她脑袋里全是两个小团子的身影,都找了一天,还没下落,她心里越来越难受。 “他们……他们会不会被坏人抓走?” 叶知鱼突然想起那天,太后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禁毛骨悚然,很快她又摇了摇头,不……不会的,沈太后是个聪明人,同样的招数她不会用两次的。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这么大点两个 孩子都看不住,还能丢了!”凤无鸣见她哭,一阵阵揪心,忍不住训斥王府的下人。 “王爷,奴才们真的已经恪尽职守了。”管家哭道,“负责照看孩子们的嬷嬷和小幺儿,一直都在门外,根本没听见什么东西,只是到了用膳的时间,厨房的人送饭来,推开门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这么说,你们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凤无鸣冷着脸问。 管家连忙说:"是的王爷,奴才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半句虚言!自从上次出事后,奴才早换了一批人负责看护两个哥儿姐儿,他们个个身怀绝技。" 凤无鸣皱了皱眉,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就让他们先下去了。 茸儿道:“有没有可能,小九和小凤团是自己跑出去玩了?” 在她的记忆中,两个小团子虽然乖巧懂事,但总是喜欢恶作剧。 叶知鱼很快就否认说:“不可能。上次我已经交代过他们,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自己跑出去玩。” 这时,凤无鸣忖量了一会说:“假设王府里的下人都没有说谎,小九和小凤团也不是自己跑出去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能把他们带走的人,武功一定深不可测。” 第318章 我也恨我爹 叶知鱼这时候问:“你在朝堂上还有没有得罪的人?” “如果是本王得罪的人的话,那他们会直接冲着我。这个人,要么是冲着你来的,先绑架了两个孩子,再想从你这儿要点什么……” 叶知鱼这边的调查一无所获,而另一边,小九和小凤团则被一个黑衣人带到了偏僻的宅院中。 小九醒来,便听见黑衣人说:“桓王殿下,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这赏金……” 被趁之为桓王的男人冷哼一声,指了指面前的箱子:“在这里。” “多谢王爷。”黑衣人拿过箱子,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九正要四处摸索,却见那人朝着他走来。 “没想到醒的还挺快的。”桓王仔细把小九端详了片刻,发现他果真与凤无鸣长相相似,与他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来,我来问问你,你和那位小姑娘,究竟谁才是凤无鸣亲生的?还有你们府上的神医,和凤无鸣到底是什么关系?” 桓王捏住小九的胳膊,手劲儿很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如果说实话,我就放过你,否则……哼!” 小九疼得倒吸凉气,他知道自己不能让 妹妹涉险。 小脑袋瓜盘算出此人一定是痛恨凤无鸣的人,把自己认成了他的儿子,所以绑架他和小凤团。 于是咬牙道:“我就是凤无鸣的儿子,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抓了我们,小心我爹打死你,他可厉害了,是当今的摄政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桓王突然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好,好,你是凤无鸣的儿子,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哈哈哈哈哈哈……” 小九被他吓傻了,小小年纪的,他哪里见过这样疯狂的人。 他愣在原地看着桓王癫狂的表情,只觉毛骨悚然,许久过后他强装镇定,问:“那你为什么绑架我?因为痛恨我爹吗?” “恨?他还不配。”桓王冷笑。 小九灵机一动,道:“你要是真的恨他,我可以帮你想法子整他!” 为了让桓王相信他,又奶声奶气的补了一句:“他这个人真的好讨厌,欺负我娘亲,我也很讨厌他!” 他这句话,似乎引起了桓王的兴趣。 “哦?你也很讨厌你爹。” 小九点点头,一双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对啊,他总是欺负我娘亲,而且从来都不带我去游玩,不给我 买东西吃!” 他这番撒娇卖萌的语调,听上去像是在控诉凤无鸣的恶行。 他说完这些后,桓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可以给我爹写信,找他要赎金!”小九继续怂恿他:“还可以利用我,把他引出来暴打一顿。” 桓王眯眼盯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小九急了:“因为我也很讨厌他。” 桓王思考了半晌后,终于松口:“好,我暂且相信你,若是你敢骗我,你知道后果的!” 小九立即做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头:“我知道的,我保证绝对不骗你!” 桓王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而后让侍卫看管他们。小九和小凤团就这样被丢进柴房,没有吃没有喝的。 到了半夜时,小凤团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哥哥,我们这是在哪里呀?”小凤团睁开眼,屋子外面依稀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九立刻示意她噤声:“小点声,我们被人绑架了。那人以为我是王爷的孩子,他们在商量怎么害王爷呢。” 小凤团听罢,立马紧张地捂住嘴巴,小声道:“他们会不会杀掉我们灭口呀?” “应该不会。”小九道,“先 听听看再说。” 说着,小九起身,趴在门缝里,看着外面的人。 只见白天那人端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下面坐着的,也都是些中年男人。 “这个凤衍之,有什么资格当皇帝?!”为首的紫衣男人说道,“还有那沈太后,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后宫待着天天出来干政,简直是倒反天罡!” “桓王殿下,当初太祖皇帝本就有意立您为储君,您有勇有谋,又深得百姓拥戴,太子之位理应由您来继承,当初您要是肯争,这皇位哪里还轮得上先帝。” “现在他的儿子昏庸无能,摄政王蛮横霸道,眼看王朝江山就要毁于一旦,您不能坐视不管啊。”其它几人也纷纷劝道。 桓王脸色铁青,却没有反驳,显然心中已经默认了众人所说。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帮你们夺回这个江山好了。”桓王冷笑一声说道,“至于那沈太后和那废物皇帝,本王会让他们生不如死!还有凤无鸣……哼。” “桓王英明神武。” “有桓王相助,咱们定可以拿下整座江山。” …… 听到桓王的话,在场的众人全部兴奋起来,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被众人捧到至高点,桓王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他站起身来道:“只是此次行动,千万要小心,不可像上次一样,非但没有成功,还打草惊蛇。” “王爷说的是,上次芈果窃取国运失败,引起国师怀疑,这次咱们可得小心谨慎……只是不知桓王为何要把那两个孩子抓来,和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联吗?”其中一位老臣子说道。 “那里头的男孩,是凤无鸣的私生子。”桓王道。 “难道王爷这次是打算从凤无鸣的身上下手。”老臣问道。 “嗯,这件事还需要诸位协同。”桓王道,“若是成功,本王定不亏待各位。” “那另一个小女孩呢?她怎么办。” “自然是杀了。”桓王毫不犹豫地说道,“留着这样一个没用的拖油瓶,有什么用。” 他眼底闪过阴鸷的神情,像深渊一样难以窥测。 …… 另一边,马车上。 叶知鱼紧闭双眼,灵力在身体中打转徘徊。 茸儿着急问:“怎么样?可以掐算出来了吗。” 叶知鱼道:“距离还不够,先出城门,我目前只能算出,小九他们已经不在城内,想要算出具体位置还得出城。” 第319章 请太后封赏 茸儿点头,催促车夫赶车。 一行人出了城,往西而去。 “算出来了!在清水庄。” “清水庄。”凤无鸣脸色骤然阴沉,“那不是桓王的庄子吗。” 桓王是先帝的手足兄弟,当年也被太祖皇帝议储过,因此先帝对他多有忌惮,这些年他还算老实,没想到如今却野心渐露。 叶知鱼从话茬中隐约听出不对:“难不成,桓王抓走小九和小凤团,是为了拿捏住你?他想造/反。” 叶知鱼的声音不大,可是在这安静的环境里,依然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话音落地,整个马车里都陷入了死寂。 凤无鸣皱眉:“私自回京,不就等同于造/反。” 他暗暗笃定,桓王一向诡计多端,又攻于算计,此次一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此次若稍有差池,恐怕不止小九和小凤团会没命,说不准还会殃及池鱼,连皇帝太后也会遭殃。 “你先随我进宫,茸儿你去保护两个孩子。”凤无鸣道。 “进宫干嘛。”叶知鱼不解,他们已经出了城门,明明可以直接救出孩子们,为何还要再折回去。 “这事恐怕还得先支会太后。”凤无鸣道。 二人迅 速赶往皇宫,求见太后,来在太后寝宫门前就被拦了下来:“王爷,王姑娘!太后娘娘正在忙,并没有时间见您。” “我们有急事,还请姑姑通传一下。”叶知鱼沉声道。 沈太后寝宫内。 沈太后坐在上首位,身旁站着一名美艳女子,只见她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看起来颇具几分仙气,指若柔荑,划过眼角眉梢,带着几丝妖娆,亲切的称呼沈太后为姑母。 “此次选秀,哀家已告知内庭的人,会多给你优待,至于能不能抓住皇帝的心,就看你的本事了。” 沈太后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语重心长地道,“你是哀家一手调/教的,哀家相信你。” “谢姑母。”那女子盈盈行礼,眼底掠过一抹喜悦。 门外声音愈来愈大沈太后眉心一拧,正欲呵斥,就听外头当值的姑姑禀报:“启禀太后,摄政王府的王姑娘,还有摄政王求见。” 沈太后脸色一变,摆明了不想看见他们:“这个时候,他们跑来做什么。” 沈太后正犹豫着,就听那女子轻声道:“既然他们来了,姑母便让他们进来吧。” “娟儿你有所不知,这摄政王哀 家很不喜欢。”沈太后凝眉看向沈婵娟,“何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姑母放心,这里是内廷,他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有事情要与姑母商量,皇城之内,他们也不敢乱来。”沈婵娟笑容恬淡,俨然一副大家闺秀做派。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沈太后叹息一声,“你这孩子,总能让哀家放心。” 说罢,有人领着凤无鸣和叶知鱼进来,二人齐声道:“参见太后娘娘。” “免礼罢。”沈太后摆摆手,示意他们入座,“你们漏夜来找哀家,有何要事。” 凤无鸣目光瞥过太后身侧女子,见她和沈太后举止亲密,应该是亲信一类的人,无须回避。故而直奔主题:“桓王已经对我们动手了。” 沈太后闻言面色微变:“什么。” “桓王对太后您不满,想废黜陛下,自己上位。”叶知鱼跟着说道。 “不瞒太后娘娘,桓王在半个月前就秘密潜入了京城。”凤无鸣道。 沈太后冷哼一声:“空口无凭,哀家凭什么相信你们二人?凤无鸣……你可知道,污蔑先帝手足兄弟是什么罪名。” “是不是污蔑,太后娘娘一查就知。”凤 无鸣淡定道,又添了一句,“还有一事要禀明太后,之前国师所报,芈果窃取国运未遂,恐怕就是受到桓王指使!并且……桓王早已对长公主下手。” “公主不是暴毙而亡。”沈太后一怔。 叶知鱼上前:“并不是,公主其实一早就死了,是芈果使了诡计,令异世魂魄进入公主躯体,目的是为了随时掌握太后和皇上的行踪,方便下手。” “竟有此事。”沈太后神色大惊。 怪不得……怪不得那阵子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长公主奇怪举动,让她想破脑袋也不知为什么,现在想来,怕是因为这个原因。 “哀家凭什么相信你们的话。”沈太后又道。 凤无鸣缓缓道:“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以把国师叫来一问就知。” 沈太后闻言沉吟片刻,吩咐身边的婢女去到萧清让处询问,不久婢子折回,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沈太后又对凤无鸣道:“你们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是我掐算出来的。”叶知鱼道,“桓王绑走了我的两个孩子,其中小九的长相与王爷有几分相似,桓王误以为小九是王爷的骨肉,想以此要挟王爷。” 沈太后 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所以你们是希望哀家帮王姑娘救人。” 凤无鸣否认:“我已派人营救小九和凤团,此番前来,不过是提醒太后。” 沈太后不信,他真有真的好心? “还有一事,希望太后能给王姑娘许一个好的前程。”凤无鸣道。 “哦。”沈太后挑眉,“你想哀家许她什么。” 凤无鸣道:“与国师不相上下吧。另外,本王还希望太后能把京城中的兵权交给本王。” 叶知鱼瞪大双眼,他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沈太沉默片刻才道:“王姑娘的确有些本事,这个哀家可以答应。不过兵权一事,哀家觉得,在谁的手里都不如在自己手里安全。” 凤无鸣道:“若我是太后,就不会自负。” 沈太后冷笑一声,她当然知道不能轻易答应他,否则不就等于被人牵着鼻子走。 凤无鸣并不稀奇,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她不答应也正常。 “要没什么别的事,你们就先退下吧。封赏王姑娘的事,哀家会好好考虑的。”沈太后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凤无鸣和叶知鱼告辞离开。 沈太后目送二人走远,眸底闪过一抹寒芒。 第320章 放火 “姑母,这个凤无鸣虽然是个麻烦……“沈婵娟低声道,“但他肯把桓王欲图谋反之事透露给您,还提醒您和皇上,或许他没有野心呢。” “你不懂。”沈太后摇摇头,“哀家活了这么久,看人还是挺准的。他这个人……绝不会甘愿屈居人下,只不过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夺权,卖哀家一个好而已。” “他说的话姑母信吗。”沈婵娟问。 “信,也不能全信。”沈太后幽幽一叹,“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调查一下吧。 —— 夜幕笼罩之下,茸儿潜入桓王宅邸,以她的妖力完全可以不让看管的人察觉出来。 等叶知鱼和凤无鸣离开皇宫时,她已经带着小九和凤团逃之夭夭了。 “小九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呀。”小凤团担心问。 茸儿摸了摸她圆滚滚的脑袋:“你放心吧,小九只是太累了。” 正说话时,茸儿听见身后有阵阵脚步声逼近,以为是桓王府的侍卫追上来了。 “快走。”茸儿对她俩喊道,然后抱着小九带头往前跑去。 身后人却突然叫住了他们:“茸儿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孩子已经救出来了。” 凤无鸣的侍卫不可 思议看着她,茸儿半天才反应过来:“嗯,王爷怎么还派了你们过来。” “这么快,茸儿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侍卫们震惊。 茸儿眨巴眼睛想了想,说:“凑巧而已。” 她当然没告诉他们真实情况,毕竟还不能暴露自己花妖的身份。 侍卫们显得很沮丧:“功劳都让姑娘抢光了……嗯,来都来了,把这宅子放火烧了吧。” “我觉得可以。”茸儿爽快答应。 她本来就打算将桓王这私宅夷为平地的,只是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 在侍卫们的帮助之下,顿时间整座宅院陷入火海之中。 茸儿这才和侍卫们带着小团子们回府。 府内凤无鸣一脸邀功请赏看着叶知鱼,他为她向太后求了个官职,她怎么还不向自己表示一下。 “你看着我干什么。”叶知鱼被他看得浑身别扭,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她身上爬。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凤无鸣皱眉。 “说什么?”叶知鱼不解。 “本王替你谋了官职,从今往后你就算正式入仕途了。”凤无鸣强调说,“以后再也没人敢小看你了。” “入仕途。”叶知鱼嗤笑一声:“谁 稀罕呢。” “为什么。” “因为这样一来,我就的麻烦就更大了,来到摄政王府后,我得罪了多少人,小团子们越来越危险了,我倒宁愿当一辈子普通百姓,只要小九和小凤团平平安安。”叶知鱼说。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治好了小凤团之后就回去的。 谁知竟在这京城里越陷越深。 “娘!我们回来了。”小凤团和小九齐声喊道。 小凤团和小九冲过来扑进她怀中,她亲昵地抚/摸着他俩的脑袋:“呜呜呜,我的宝们,你们没事吧。” “没事。” “茸儿姐姐和侍卫救了我们。” “那就好,那就好……“叶知鱼松口气。 凤无鸣淡淡笑了笑,竟觉得孩子们回来的不是时候,他还想和面前的人多待一会。 这想法一出,他自己也觉得荒唐。 但还有正事要说,凤无鸣唤来小丫头把两个孩子带下去休息。 叶知鱼嗔怪道:“就不能让我和他们多说说话。” “让他们先休息吧,本王还有事对你说。”凤无鸣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嗯?什么事。” “过段时间,得做好出远门的准备。” “啊。”叶知鱼疑惑:“为什么要出远门。” “你等着看吧。”凤无鸣凝视着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沈太后大概已经派人去调查桓王的宅邸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正式升官了。” 闻言,叶知鱼摇摇头,然后做作的对他鞠躬施礼:“多谢王爷提携,多谢王爷替我谋划。多谢……“ “虚情假意……“凤无鸣白她一眼,转身离开。 “哼。”叶知鱼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做了几个鬼脸。 —— 在另一边,沈太后宫中。 凤无鸣猜得果然不错,就在侍卫烧了桓王府邸后,沈太后果然前去调查,最后在那摊废墟之中找到了有关桓王谋反,朝廷大臣的一些证据。 沈太后看着前来汇报的人,恨得咬牙切齿。 沈婵娟在旁边劝道:“姑母您冷静些,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沈太后狠狠拍了桌案一下:“哀家绝饶不了这混账东西。” “姑母,其实……您也不必动怒。”沈婵娟苦口婆心说,“依我看,这倒是个好事。” “好事。”沈太后瞪她一眼。 “是啊,凤无鸣放火烧了桓王府,桓王现在最想摆平的,应该是他才对。” 沈婵娟分析说:“想必桓王现在应该坐立不安,时刻都 想调查凤无鸣和咱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他也会害怕凤无鸣把此事透露给您。” “这样一来,他应该会按兵不动,哀家也有足够的时间来筹划这一切。”沈太后冷哼。 “没错。所以,姑母您根本不用担心。倒是那个王神医,凤无鸣这么看重她,在这关键的时刻,姑母何不也卖他们一个好,给那王姑娘高一点的职位,能让他们为您所用呀。” 沈太后沉默片刻,终于冷静下来。 “娟儿所言极是,那么,你觉得王姑娘应该给她什么样的职位合适呢。” 沈婵娟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姑母您忘记了,上个月太医院的院正正好告老还乡,空出一个名额来,不如,就给那王姑娘留着吧。” “这个主意好,只是院正不入朝堂,官职只有五品,会不会显得哀家小气?而且你不知道,皇上前段时间还有意封她为郡主呢。”沈太后犹豫着。 沈婵娟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妥了,不如就给她一个内廷女官的诰命,封为一品国夫人,再授她五品院正职位,看似五品官儿,然而身份却比五品官贵重,还有两份俸禄拿,想来摄政王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第321章 说亲 沈太后听完,觉得有理,这样也可以显出她的“诚心诚意“,便同意了。 琢磨一番后,便叫尚宫局的人拟懿旨,第二天一早,公公便拿了懿旨前去摄政王府。 “王小娥接旨——“公公尖细的嗓音响彻整座摄政王府。 叶知鱼跪在地上,恭敬聆听。 “皇太后慈喻,摄政王府医官王氏,善良纯朴、性情爽朗,于时疫一事颇有功劳,特封为五品内廷院正,加封一品赵国夫人。赐黄金一百两,锦缎十匹,钦此——“ “臣谢恩。”叶知鱼叩首领旨。 待公公宣完旨离开后,叶知鱼迫不及待的打开懿旨看起来。 凤无鸣从外面走进屋来,见她喜形于色。 “开心吗。” 叶知鱼忙把懿旨藏好,像是怕被他给抢走一样:“怎么?不行吗。” 凤无鸣无奈的笑着说:“没出息,一个诰命就把你乐成这副模样了。” 叶知鱼白他一眼:“聊胜于无。” 好歹她现在也算拿到“执业医师资格证“,正式成为太医的一员了。 虽然比起太医,她更喜欢神医或者天师这个称呼。 “也罢,本王原想让你做个右相一类的,现在看来,太后对咱们还是心怀戒 心,是没指望了。” 叶知鱼撇撇嘴,小声嘀咕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现在不想杀你就不错。” 凤无鸣眼神如刀剜了过来,她瞬间感觉背脊骨袭来一阵寒意,直觉告诉她,她还是赶紧走吧。 下午时分,叶知鱼得封诰命以及册五品官位的消息,便如水泄一般传了出去。 曾有不少被她救助过的人前来道喜,付景同是第一个来的。 “恭喜王姑娘,贺喜王姑娘。”付景同笑呵呵地说着。 叶知鱼笑着回道:“付大人客气了,快请坐吧。” “上次你与国师替我制作的珠子十分不错,恩人得以奉养,才得以告慰。往后官场上要有什么困难,王姑娘可以随时吩咐我,我必定为王姑娘两肋插刀。”付景同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叶知鱼点头应道:“那就多谢付大人了。” 说话间,又有不少人造访,叶知鱼探首看去,就连孙夫人与章国公夫人也都到了。 二人也迎着上前来恭贺。 “王神医!真是恭喜啊。”章国公夫人笑眯眯地对她说道。 “多谢章夫人。”叶知鱼依旧客客气气,和她们寒暄着。 孙夫人也道:“这些天我家姑娘的身 子好多了,神医开的药太灵了。如今姑娘已经能写字画画了,今儿一早还拿了绣的花给我瞧……这都是托王姑娘的福。” “我家闺女也好多了,身上的黑斑也全消了,就连肤色也更白了。”章国公夫人忙道,又转头问孙夫人:“听说姐姐家的姑娘,前两天许了人家?真是太好了。” “那可不!这不,想着恩人不容易,我这是来报恩了。” 孙夫人的目光落回叶知鱼身上:“听闻神医现在,还没有成亲?哟!这女子再嫁可得趁早,这不,带了我们的连襟妹子过来,她可是京城里惯说姻缘的好手啊。” 这时,叶知鱼才注意到她二位旁边还站了一个贵妇人,打扮的雍容华贵。 “原来是王夫人。”叶知鱼忙行问礼。 这位王夫人,是王长松家的。叶知鱼对她夫君的的印象不太好,故而只是以礼相待。 王夫人也回礼,微笑道:“原来王小姐认识我,真是荣幸之至啊!今日前来,是特意为我两个姐姐前来感谢王姑娘,多谢王姑娘救了她们的宝贝闺女,不然我这做妹妹的,也总为她们操心啊。” 叶知鱼忙道:“王夫人客气了,这本就是行 医之人应该做的。” 何况还有钱拿。 章国公夫人推了推王夫人:“你快说呀。” 叶知鱼此刻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王夫人压低了声线:“实不相瞒,我们此番是为你说媒来了。” 叶知鱼一愣:“说媒?” 王夫人点头:“不错。实不相瞒是中书令家的嫡长子,几年前他元妻亡故,如今正要续弦……” 叶知鱼赶紧打断她:“王夫人,您说什么呢,您看我这样,能配得上中书令家的嫡长子吗?” 一番话把叶知鱼吓得魂不守舍,连连摆手。 为什么总有人想给她说亲?她真的很想逃。 为了避免尴尬,叶知鱼又添上一句,婉拒说:“你看,我还带着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再嫁人嘛。” 没想到王夫人热情似火,一把拉住叶知鱼,劝道:“我知道你年轻,带着孩子觉得嫁人不方便。可是我看你那两个孩子都挺好的,可以把孩子一起带过去,柳公子说了不介意的。” 王夫人说到此处,叶知鱼脸色发红,怎么还越说越起劲了。 她赶紧装腔作势哭起来:“夫人有所不知,我这心里,还是放不下亡夫……当初我们情投意合,发誓了要 死守一生一世的!” 章国公夫人忙劝道:“哎呀,这有什么的?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你又是个聪明人,怎么不知取舍呢。” 场面一度很尴尬,叶知鱼不得不把目光投向正在饮酒的付景同。 付景同单手握着酒杯,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猝不及防和她四目相对,他怔然了一下。 她用眼神朝着他求救,似乎还怕他不能理解,双手扣在一起对他摆了两下,请他快去解救她。 付景同起身快步停在她面前,正巧听见王夫人说柳公子如何如何好,他眸色沉了沉,温润的声音响起。 “王夫人,章国公夫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王姑娘对她的亡夫一片情深,深情不移,你们就莫要再打趣调侃她了。” 他眼里划过一抹异色:“我也还未成婚,不知两位夫人身边有没有适龄女子?” 王夫人不可置信:“付公子不用我们介绍了吧……” 叶知鱼:“??” 所以她就需要介绍? 她心有点酸。 付景同温柔笑笑,三两句话就把话题转移了。 他瞟眼看她,笑的如沐春风,叶知鱼赞赏看他。 真是好兄弟,为了帮她解围,祸水东引到自己身上。 第322章 宿醉 付景同深深看她,没从她眼里看出别的情绪,握着杯子的手略紧,也不想继续和王夫人聊下去,道。 “王夫人,你说的我记住了,我还没和王姑娘寒暄问候,今日她可是主人公,我这客人怎么也要去敬敬酒。” “先告辞了。”他对着两位夫人颔首,转而去找被人围着的叶知鱼。 众人推杯换盏起来,达官贵人云集此处,纷纷道和,前来给她敬酒的人数不胜数。 付景同站在不远处,看她一杯又一杯酒下肚,想要为她挡……迈出的腿很快又收了回来,低头笑容晦涩。 也不知多少杯下肚,叶知鱼整个人看东西都有了重影,连连道:“我喝不了了,我,我要去更衣……” 一群人穷追不舍,好不容易才摆脱掉他们。 回到后院,叶知鱼坐在小石凳子上,脸贴着石桌,脸上露出一抹憨笑。 冰冰凉凉的真舒服。 她双手搭在石桌上,闭着眼昏昏欲睡,肩膀被人戳了一下,她没搭理,又被更加用力戳了一下。 叶知鱼烦躁不已,一次就算了,你还来第二次,她用手挥挥:“别碰我,我头晕乎乎的。” 凤无鸣俊脸一黑,隔着这么远都能闻见她 身上的酒气,喝了多少不言而喻。 跟着凤无鸣一起过来的,还有付景同,二人本有要事商议,所以才来王府园子中坐坐。 不成想瞧见叶知鱼一身酒气的在院子里睡觉。 见王爷面若寒霜,付景同及时开腔:“王爷,王姑娘今日心情好贪杯,不知王姑娘住那个房间?” 凤无鸣眯眼。 他要扶? 付景同果真去扶叶知鱼,他轻手轻脚,手要抬起叶知鱼的脸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他抓住。 付景同看他,凤无鸣神色淡淡:“她在本王府里,本王负责。” 付景同看他搂着叶知鱼的腰将她提起来,她脑袋在空中摇晃两下,他皱眉:“这种事怎能王爷亲自动手,还是我来吧……” 凤无鸣看他伸过来的手,避开他,没有说话,眼眸沉沉。 付景同悬在空中的手只能收回,有些心慌慌。 王爷就这样盯着他,虽然说什么话都没说,却让他隐隐不安,那双沉黑沉黑的眼睛,像是要穿透他的心,挖出他心里藏着掖着的东西。 没有秘密。 付景同身子紧绷:“那就劳烦王爷了。” 劳烦? 凤无鸣嗓音沉冽:“本王家里的事,何谈劳烦?” “今儿你 先回去,明日再来府中商议。” 付景同看着叶知鱼,犹豫片刻后还是点点头。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走了几步后扭头,王爷扶着叶知鱼,俊美的脸上写着不快和不耐烦,将叶知鱼乱动的双手不客气不温柔的抓住,却又扣着她的腰,将她的上半身往自己身上靠,这样不容易摔倒。 付景同愣了愣,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里,神色复杂,转身离开。 第二天清晨。 叶知鱼揉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头疼欲裂。 她用手拍拍头,昨晚逢人就跑来和她饮酒,她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只是……她怎么回来的? “姑娘,你终于醒了,快起床洗漱用膳吧。”丫鬟彩屏端着洗脸水走进房中。 叶知鱼皱眉,昨儿个她怎么就喝断片儿了呢,她看着眼前的丫鬟。 “谁让你过来的?” “是王爷让奴婢来照顾你的。” 叶知鱼点了点头,按着太阳穴想到她的孩子。 她一夜宿醉,两个孩子……她着急问。 “小九和小凤团呢?” “嬷嬷带他们玩呢,别担心……”彩屏扶着她起来,一边给她梳妆,一边絮叨。 “姑娘,你也真是的,喝这么多酒, 王爷昨天将你送回房让奴婢来伺候你,脸色十分难看,恐怕是生气了。” 叶知鱼愕然。 凤无鸣将她送回来的? 他……屈尊降贵的送她一个醉鬼回家?还特意找来一个婢女照顾她? 这听着怎么有点玄幻。 彩屏还在继续说。 “不过奴婢觉得,王爷生气是因为你不爱惜自己身子,王爷待姑娘其实挺贴心的,就是别人口中刀子嘴豆腐心的男子……” 叶知鱼任由她摆弄,听着她的话拼命想她昨晚没有喝醉耍酒疯吧? 要是喝醉耍酒疯了,不小心把平日里对凤无鸣的埋怨那些都说出来,那她肯定不敢去见他了。 要命啊。 叶知鱼回忆,好像没有? 她这下放心了,对彩屏道。 “这话可别乱说,让你说得,好像王爷对我有意思一样。” “他不可能对我有意思的。” 彩屏努努嘴:“奴婢不觉得……” “你不觉得,那是你不了解你家王爷,他啊,冷面冷心……就算他真对我有意思,我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叶知鱼在彩屏的伺候下换了身衣裳,推开门窗,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 有阵阵微风吹得银杏叶沙沙作响,令人神清气爽。 映入 眼帘的有几排青竹,高大的银杏树,微风小池。 以及……凤无鸣俊美无双的脸。 桌上摆着青釉色的茶具,他喝着茶掀掀眼皮淡淡的觑她一眼,很快就收回。 叶知鱼心咯噔一跳,看他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吞吞走过去。 “王爷,昨日我喝醉了酒,多谢王爷把我送回来,还送了我一个婢女照顾我。” “不知我昨晚有没有酒后失态?” 叶知鱼双眼灵动:“要是我酒后失态了,或者是胡乱说了什么话,王爷都别放在心上,别和醉鬼计较。” “不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都不是我的真实想法。” 凤无鸣不明所以的笑了声。 “本王只听过酒后吐真言。” 叶知鱼内心惶恐。 糟糕,该不会她真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胡言乱语吧?问候了他八辈祖宗? 不可能! 她眼神飘忽的看着凤无鸣,他肯定是在诈她! 要真的骂得他狗血淋头,肯定会和她算账的。 她尴尬笑笑:“这话不是针对所有人,总有个例。” 见他杯子里没茶了,她主动给他倒,态度良好。 “再次感谢王爷出手相帮。” 看着她的手,凤无鸣没接茶杯,反问。 “一杯茶谢?” 第323章 给王爷的谢礼 叶知鱼很快就明白过来, “王爷想要什么谢礼,我这就去准备。”她将茶杯放下准备拔腿就开溜。 凤无鸣瞥一眼茶杯,脸色黑了黑:“过来。” “王爷还有啥吩咐?”叶知鱼警惕。 凤无鸣没解释,抓住她的手,她正要叫唤,感受到一股温和的灵力从手上流入体内,让她十分舒适,头都不疼了。 她不知怎么就想到彩屏的话。 她很快摇摇头。 不可能,凤无鸣顶多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而已,不可能对她有意思。 她笑容真切了几分:“谢谢王爷,王爷想要什么谢礼?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给王爷弄来。” 凤无鸣懒得搭理她不着调的话,沉声。 “那天王府侍卫烧了桓王的宅邸,我派了几个武艺高强的暗卫悄悄去了一趟,抓到几个桓王的心腹。”凤无鸣道。 “能抓到几个心腹人也实属不易,只是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叶知鱼好奇道。 桓王的势力在京城内外盘根错节,身边的人也不容小觑。 “自然是杀了他们。不过,本王在他们嘴里听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凤无鸣勾唇,似笑非笑。 “什么事情?” “桓王之所以会抓小九和小凤团,是因为他竟以为小九是本王的儿子。”他扭头看叶知鱼,目光落在她略有些讶异的脸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凤无鸣的疑问,加上他那冷冽的眼神,令叶知鱼身上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这个嘛……这个我哪能知道。” “是吗?你不知道?”凤无鸣眼神幽幽,看得她头皮发麻。 叶知鱼不禁打了个哆嗦,强忍着心虚,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小九和你长得太像,所以桓王才……才误会了吧。” 她打着马虎眼:“缘分就是奇妙啊,我家小九和王爷长得像,以后肯定也长得不错,要再有王爷的能干聪慧就好了。” 凤无鸣看她打着马虎眼,不明所以的笑了声。 他的笑声落在叶知鱼耳朵里,让她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一两分像是缘分,十足十的像也是缘分?” 叶知鱼心里打鼓,她手指在桌下扣着桌底。 “这是大.大的缘分。” “王爷,你这样问我,该不会是觉得小九跟你有什么关系吧?” 叶知鱼决定要反向来质问。 她一脸震惊:“王爷,这种错可不能犯,小九是我和我亡夫 的孩子,就是跟你长得像而已,你别多想,我儿子是谁的娃我还是知道的。” “我说句不好听的王爷别生气。” 她小声说:“王爷要是有孩子,你自己能不知道吗?天底下哪有当爹的不知道自己孩子的?你说是吧王爷。” 凤无鸣:“……” 他冷眼刮她一眼。 叶知鱼轻轻打两下嘴:“我的错,王爷别生气。” 她转移话题:“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王爷请移驾用早膳吧。” 多说多错,凤无鸣话不多总是拿深邃的眼睛看她,看得她心惊胆战的,生怕让他盯出个所以然,也怕话说多了被抓住漏洞。 凤无鸣深深看她,也没再揪着不放。 “有件事你去办好。” “文大人今早派人传话,文宝姝马上要入宫,想请你过府一叙,本王已经替你答应了。” 这个男人,嘴上说着让自己别乱给人看诊,结果自己一天到晚给她找事做。 不过那文宝姝也却是可怜之人,虽说从前老和自己作对,但叶知鱼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何况文大人为人还不错,眼下他女儿要进宫伴驾,求到凤无鸣这儿来,也无非是想让叶知鱼给她 备点药品什么的。 又有钱挣,又能做人情,叶知鱼算了算,不是亏本买卖。 带了药箱便往文府去了。 今日文府与往常不同,气氛欢快,宅邸也翻新不少。底下的丫鬟和小厮相比起以往,也精神了些。看样子文宝姝这些日子状态不错。 “等了许久,你可算是来了,姝儿正在屋里等你呢。”文大人满面春风,迎着叶知鱼进府。 来到内屋,文宝姝娴静坐在妆台前,见她来起身笑道:“王姑娘来了,快坐吧。” 叶知鱼坐下,笑道:“文姑娘看起来气色不错,想必身体没有大碍了。” “多亏了王神医。”文宝姝难得对叶知鱼这么客气,“那日我犯糊涂,差点害了爹爹和家人,好在神医把我救了回来,姝儿感激不尽。” 从她的话中,叶知鱼倒稀罕得听出几分诚恳。因此也放下以往的成见,和她洽谈。 “不用这么客气,听说你现在已经想通了准备入宫,我也替你高兴。” 文宝姝点头。 “你父亲让我帮你备些药材,我也不能胡乱替你备着,还需得再为你诊脉。”叶知鱼笑道。 闻言文宝姝将手伸过去,叶知鱼纤指搭在她 腕间,片刻后收回。 “怎么样?”文宝姝问。 “比起之前,你这身子调理得还不错。”叶知鱼示意她换另一只手,“不过你体内燥/热,属于热性体质,再加上容易动怒,久而久之就会气节郁心,除了放宽心外,还得加以调理。” 文宝姝叹道:“正是如此,我也不愿每日耿耿于怀,所以才想着让自己豁达些,结果却……唉,得不偿失,还叫王姑娘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最后还得让你来救我。”说到后来已然哽咽。 叶知鱼见状,拍了拍她肩膀:“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那些事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文宝姝抬眸看她,眼泪簌簌落下,愧疚难当。 “如今想来,真是对不住你。”文宝姝低声道歉,心里滋味难忍。 叶知鱼轻笑:“没什么好对不住的,不是我说你,就你那点小九九,早被我识破,我也没吃亏啊。” 闻言,文宝姝脸色微红。 叶知鱼继续帮她诊脉,忽然皱起眉头,又问她:“你最近是不是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好好想一想。” 文宝姝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叶知鱼沉吟片刻,将方才感觉说给她听。 第324章 梦魇 “邪物?”文宝姝神色凝重起来。 她忽然想起来,这几天确实经常梦到许多奇怪的画面,昨天夜里竟做了个冗长无比的可怕噩梦,。 梦中她被关进冰冷漆黑的冷宫,周围全是狰狞的女子。 地上躺满被皇上宠幸过却疯魔的女人,而更瘆人的是,她伸手摸去,身侧全是一片的人类骸骨。 文宝姝吓得魂不守舍,拼命挣扎,疯狂尖叫,仓皇而逃却无处可逃。 直至被丫鬟叫醒,她满头大汗像在蒸笼里一般,衣裳已被汗水湿透。 叶知鱼见她反应,和听她的描述,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在文家二小姐文玉馥的身上感受到了黑气,心里推测,会不会是文玉馥的黑气又多了些。 但又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选秀尘埃落定后,文大人怕要不了几年,皇家又要大选,到时候文玉馥也逃不掉宿命安排。 所以一早张罗打鼓要给文玉馥挑选夫婿,千挑万选后,似乎目光对准了几个举人才子。 现在这位文家二小姐正在白云观斋/戒小住,等到两月后科考放榜,就能知道自己到底花落谁家了。 这么说起来,就不可能是文玉馥把黑气带给的文宝姝。 思忖片刻后, 叶知鱼贸然问道:“最近文府是不是住进了什么人?并且你和那人还亲密接触过。” 文宝姝一惊,连连点头,又说:“不错,我妹妹琴儿这几日被爹爹接到府上来住了,说是为我践行。” 叶知鱼疑惑出声:“没听说文大人还有个叫琴儿的女儿啊。” 哪里又跑出一个文家小姐来。 “月琴妹妹本不是我爹所生,是我小舅舅家的女儿,舅母亡故得早,前几年舅舅也去了,所以爹爹就叫来阖族耆老,开祠堂写族谱,把她记在我母亲的名下,过继过来的。因她在庄子里待习惯了,不喜欢京城宅门的繁琐规矩,故而一直养在城外庄子上,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她。”文宝姝解释说。 叶知鱼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从未听人提起过文月琴。 文大人可能也是怕文宝姝待嫁无聊,所以把文月琴接过来,陪她说说话什么的。 就是不知道,文宝姝身上的邪气,是否和这位月琴小姐有关系。 思及此,她又道:“这样吧,我先给你一个护身符,可别小看了它,若是遇上邪祟或妖孽,它能保你平安。” 说完便将一枚四孔铜钱塞到她掌心,又取出 银针刺破自己的食指,另一只手双指挤/压出一滴鲜血,血液缓缓渡送灵力流在铜钱上。 做完这一切,她收回手,秉持着不浪费任何一点灵力的精神,把食指放在嘴里嘬了嘬,将铜钱递给她。 “好了,拿着它吧。” 文宝姝看着她不讲究的动作皱眉,连带着望着铜钱有几分嫌弃。 想到这铜钱能够保护她,文宝姝强忍着不适接过来,随即立刻掏出手帕,将其裹在手帕里。 她又用手帕擦了擦手,嫌弃的意味不言而喻。 文宝姝拧着眉,怎么也想不通。 就她这样的女人,王爷到底看上她什么了?竟对她另眼相待。 反正这种女人,她是瞧不上的。 不过毕竟帮了她,她也就不计前嫌了。 叶知鱼早就将她的嫌弃收入眼底,轻哼一声。 “你嫌弃就别要了吧,给我。” 文宝姝可不会将东西给她。 “谁让你一点都不讲究,我嫌弃嫌弃怎么了?嫌弃是嫌弃,东西我还是要的。” 她说完有些别别扭扭,磨磨/蹭蹭好半天才小声说:“谢谢。” 叶知鱼听见了,就是她声音细若蚊声,她故意将手放在耳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能不能大 点声?” 文宝姝瞪她:“没听见就算了,好话不说第二遍。” 叶知鱼笑眯眯:“行,是好话就成。” “好听的话都想多听几遍,再说一遍呗。”她凑到文宝姝跟前。 文宝姝推开她:“我说谢谢你,现在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叶知鱼点点头:“文姑娘,你看看,咱们两个也是可以和和气气的不是?” 她现在放弃王爷了,当然可以和颜悦色了。 她娇哼一声:“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想到她之前对自己做的事情,可不就是无理取闹? 文宝姝从她的神态里读懂了,跺跺脚:“我之前针对你,是因为我喜欢王爷,我现在放弃了,自然不会再针对你。” 叶知鱼叹口气,搂住她的肩膀:“文姑娘,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你从头到尾就不该针对我。” “王爷又不喜欢我,你针对我有什么用?” “你怎知他不喜欢你?”文宝姝这话压低了问的。 “这用得着问?”叶知鱼掰着手指头:“王爷是九天上的月,可望不可及,我是地上的花,配不上配不上。” “王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以后你可别再乱说了,别败坏了 王爷跟我的名声。” 文宝姝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王爷要真对她没点意思?会让人特别关照? 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姝儿姐姐!哎呀,你让开,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找姐姐说话!” “琴姑娘,您别为难奴婢了。现在王神医在里面给大姑娘诊脉呢。” “我不管,我也要进去!”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叶知鱼回头看去,一名穿着粉衣的女孩子满脸为难的走了进来。 “阿夏,怎么了?” “是琴姑娘。”阿夏低声说道,“她听说神医给您备了补药,吵着闹着非要进来。” 说话间,门外再次被打开,一名身着鹅黄色上襦,黛青色撒/花掐牙裙,柳眉弯弯,气质出尘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叶知鱼抬眸看去,这位月琴姑娘生得娇/媚动人,身材小巧玲珑,周身透着贵气,完全不像养在庄户上的女子。只是她眉眼之间,隐约有一股黑气萦绕。 叶知鱼垂眸,暗暗忖量起来…… 文月琴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见到文宝姝跪地说:“大姑娘,琴姑娘非要进来,我们根本拦不住。” 第325章 江湖神棍 “无碍,琴儿妹妹一个人也无趣,来都来了,就好好坐着吧,只是不许吵闹。王神医,可以吗?王神医……?” 文宝姝朝着叶知鱼看去,见她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许久叶知鱼才缓过神来,郑重其事说:“刚才我曾对你说,你身上似乎有被邪物近身过的迹象。这位琴姑娘也是,看上去周围的邪气比你还多几倍,或许府上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文宝姝吓坏了,脸上瞬间苍白,看了看文月琴,又连忙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叶知鱼。 文月琴却冷哼一声,“你胡扯些什么?什么邪气正气的?这天底下朗朗乾坤,哪儿有什么神鬼邪神?姝儿姐姐,你怎么可以和这样的人来往?她分明就是一个骗子,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野丫头,什么江湖神棍,胆敢在我府上招摇撞骗,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文月琴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文宝姝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你说谁是野丫头?” “我说的就是她!”文月琴指着叶知鱼怒道。 “你再说一句试试!” “姝儿姐姐!你怎么了?”文月琴见状, 心里一惊,“这个人就是骗子,江湖上的神棍都是这样骗取钱财的。” 文宝姝狠狠瞪了她一眼,对文月琴说:“这位是摄政王府上的王神医,京城人都尊称她为王天师,太后娘娘懿旨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还授太医院五品院正,你怎可这样没礼貌?” 文月琴听了吓了一跳,她从未听说过什么王天师,但看正宝姝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心里忐忑起来。 叶知鱼看了看文宝姝,又看了看文月琴:“怎么样,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我才不信你,什么天师,你骗得过他们,便不过我!” 文宝姝越听越怒:“够了!平时你再怎么无理取闹我和爹爹都不说你,现在看来,真是太纵容你了!目中无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信!一会儿我就去告诉爹爹,让他狠狠地罚你!” 文月琴被骂懵了,呆呆看着文宝姝,而后眼泪夺眶而出,又羞又臊的跑了出去。 望着无理取闹的小妹离去身影,文宝姝又转头对叶知鱼说:“琴妹妹从小被宠坏了了,你千万别见怪。” 叶知鱼笑着说:“我不会生气。只是你/妹子身上确实有一股黑气 ,如果不管,邪物久而久之会附身于她,慢慢吸取她的阳寿,最终会害死了的性命。” 文宝姝害怕:“那怎么办?琴妹妹一点也不配合。” “不用担心,我只有办法,带我去她住的屋子看看吧。”叶知鱼说。 “好,你跟我来。”文宝姝对叶知鱼感激不已。 那文月琴仓皇跑走,不知去了何处,叶知鱼来到文府西边的厢房,文月琴住的地方。 检查了一下屋子,除了妆台有点乱,桌上绣了几针就被丢了女工作品,倒是没什么异常。 文宝姝看叶知鱼不说话,心里很没底。 叶知鱼看了看屋里的摆设,问:“这些陈设是文大人安排的还是月琴姑娘自己弄的?” “这些都是爹爹吩咐的,这里面的摆饰花瓶,以及墙上的挂图都是爹爹亲手准备的,而其他的陈设则是月琴自己添置,听说是从老家带过来的,她很舍不得。”文宝姝说,又忍不住问,“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这样啊……”叶知鱼微微眯了眯眼睛,“没什么问题,这屋里没有邪物的存在,只是邪气比较重,可能是她不经意间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比我预想的要好太多。” 文宝姝听后终于松了口气,说:“那现在要怎么帮琴儿消除那些邪气?你有办法吗?” 叶知鱼说:“有是有,不过需要你帮忙。” “什么?”文宝姝不解,“我?” “她不肯配合,所以我没办法直接帮到她。只有通过改变屋子布置,来达到驱邪的目的。这个可以交给我来办,另外从她刚才的态度看,大概她不会接受我送的护身符,不知道月琴姑娘有没有什么随身携带的东西,我或许可以把护身符附在那上面,让她每日佩戴着。”叶知鱼说完看向文宝姝。 文宝姝想了想,从文月琴的枕头底下翻出一串儿玛瑙珠子来递给叶知鱼:“这个是舅妈留给琴儿的遗物,我经常看她戴。” 叶知鱼接过来按照刚才送与文宝姝的护身符那样,依样画葫芦的如法炮制,随后把玛瑙珠串交还给她:“这样就可以了,往后你旁敲侧击一下,让她时常戴着在手上就万无一失了。” 文宝姝喜极道:“多谢王姑娘!” 叶知鱼颔首,看了一眼天色说:“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晚些时候我会让人把药材送 到你府上。” 文宝姝追了上去,陪着她走到府门口:“我让府上马房的人套了车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我自己走就行。”叶知鱼摆手,“天天坐车,坐烦了,偶尔也想走走看。” 文宝姝也不再坚持,心内却是感激不已,目送着叶知鱼离开,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另一边,叶知鱼离开文府,才刚走几步,便觉不对。 身后自她从文府出来便似是跟了一条尾巴。 叶知鱼也不打草惊蛇,只从大路拐进了小路当中,七绕八拐的巷子里面加快脚步穿梭着。 身后的尾巴依旧不紧不慢的跟着,没有掉队的意思。 叶知鱼失去了耐心,在某个拐角处猫着身子等待那尾巴的出现。 听着脚步声,叶知鱼掐着时间一个手刀劈过去,却被那人稳稳接住。 “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见到来人,叶知鱼大吃一惊。 凤无鸣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稳稳当当的捏着叶知鱼的手腕,嘴角噙着一模若有似无的笑道:“自然是来接你。” 说罢,凤无鸣拇指与食指不自觉的环成一个圈,发现掌心里女子的手腕细的惊人。 第326章 不会是喜欢他吧 他并没多言,只道:“身手不错。” 叶知鱼的手腕还被凤无鸣紧紧攥住,他这话意有所指。 叶知鱼有些尴尬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尖道:“不过三脚猫功夫罢了。” 凤无鸣并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让叶知鱼跟上,二人一同上了巷子外头的马车。 感情还是有备而来。 其实凤无鸣大可以将马车停在文府或是随便哪处显眼的地方,她自会看见的。 非要跟她一段路,叶知鱼只能狭隘的认为——王爷或许是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的身手罢。 除此之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别的好理由。 马车动了起来,凤无鸣撇了叶知鱼一眼,淡淡道:“最开始跟着你的人,不是本王。” 不是凤无鸣?那是谁? 不过这倒是正好解释了为何一开始那条尾巴气息如此之明显,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一般。 叶知鱼松了口气,突然间凤无鸣一个翻身把她压在座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俏脸庞,听着微微颤/抖的呼吸声,叶知鱼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凤无鸣的眸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情感,像极了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贪婪地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他的眼中充 满了危险。 “你最近好像总躲着本王,为何?难不成……” 凤无鸣的眸子里盛满了不解的探究。 叶知鱼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凤无鸣,心跳加速,扑腾扑腾的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紧张地不停吞/咽着,期期艾艾道:“我……我……” “我什么?”凤无鸣低哑着声音,殷红的唇缓慢地靠近她的耳/垂。 “我我我……我要如/厕!”叶知鱼一把推开他,对着外面大喊,“停车!” 外头马夫闻声,快速地嘞了一把缰绳,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在力的作用下,凤无名一头磕在车框上。 也趁着这个功夫,叶知鱼提起裙子挑开帘子,三下五除二的下了马车。 “王爷对不住了!小人实在是内急!那什么,您先回去,咱们王府见!” 拜拜了您嘞! 凤无鸣的话顿时卡在喉咙处,赶紧探出头去看,人早就跑远了。 盯着叶知鱼矫健的背影,凤无鸣不免失笑着摇了摇头,真是疯了。 叶知鱼一面跑一面回头,生怕凤无鸣让车夫追来。自己两条腿说什么也跑不过两匹马八条腿啊。 不过还好,跑出一段路来,身后凤无鸣并没有追来的意思。 叶 知鱼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一连好几天,脑子里总是不经意间回想起文宝姝对自己说的话。 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凤无鸣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那她以后该怎么办?要怎么去面对他? 都在王府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叶知鱼在原地走来走去,踱步不安,茸儿见她这样,终于是忍不住现身了。 “姑娘,你在拉磨呢?”茸儿忍不住道。 叶知鱼抬眼看到茸儿,见她从花中苏醒,一脸焦急无人倾诉的样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茸儿轻描淡写道:“你在这干着急也没用,不如直接去问王爷。” “开什么玩笑!”叶知鱼惊恐的睁大眼。 “不行。”她又不是疯了。 难不成她要去问凤无鸣是不是喜欢她? 他说是,那以后还怎么见面? 要说不是,她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亲自问那是不可能的! 茸儿叹气道:“姑娘,让你去问你不愿意,又在这里天天唉声叹气,你说说你这不是自己让自己受苦吗?” 看着叶知鱼犹犹豫豫做不出选择,茸儿忍不住用一个过来人的经验教育她。 “不要扭捏,你看你这些天,一见到他就闪躲,眼睛都 不敢和他对视,连我都看得出来你这是心里有鬼。” “我才没有。”叶知鱼一口否认。 茸儿轻哼:“姑娘,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那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们两个同在一个屋檐,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又能逃避几时?” 叶知鱼双手托着下巴,沉默。 不可能逃一辈子。 茸儿提醒她说:“我感觉王爷这些天也很点奇怪,好像对小九和小凤团更关心了些。” 一提到两个孩子,叶知鱼一颗心刹那间就提起来,忧心忡忡。 要是凤无鸣知道了她就是叶知鱼,就是逃跑的王妃……知道了小九和小凤团是他的亲骨肉,他会不会恨她? 会不会直接把她赶出去?让孩子认祖归宗,让她孤独一生都不能见孩子? “想什么呢?”茸儿见她呆愣在那,拍了拍她的肩膀。 叶知鱼脸色煞白,越想越心慌,摇摇头:“没什么。” 她心乱如麻。 茸儿无奈:“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要继续去休息了。” 临走,她还不忘提醒叶知鱼一句:“等你灵力恢复的差不多,考虑给我做一个新的木偶附身,最近走路总感觉咯吱咯吱的,大概是那天去救小团子 他们的时候赶了太多路的原因。” 叶知鱼点点头:“放心吧,过几天就给你做好。” 茸儿走后,叶知鱼又陷入了发呆。 这几日,她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脑子里不停闪现出各种画面。 偏偏那个凤无鸣还经常在她眼前晃悠。 每当她想去想那个男人的事情时,就觉得脑袋痛的厉害。 叶知鱼捂脸,颓废不堪。 一想到他的脸,就心跳加速。 她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王姑娘,啊,不,现在应该叫王大人了。”管家推门进来。 “有什么事吗?”叶知鱼问。 “适才宫里太后娘娘传旨,要您入宫去太医院应卯。” 应卯? 叶知鱼疑惑:“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吗?” “不,是太后娘娘让您和太医院的人一起,去给今日要入宫的小主们请平安脉。” “知道了。”叶知鱼点头。 管家又道:“这是您的药箱,王爷安排人套了车。” 叶知鱼接过,里面除了她平时会用的针灸,药丸,还有一些名贵补药,还有些不可言说的药物和银钱。 “这是……?” 管家摆着笑脸:“王爷说,新秀入宫,您一定想乘机捞上一笔,所以特意给您备好了。” 第327章 有人跳井了 叶知鱼一阵语塞。 他还真是贴心啊。 “您准备下吧,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简单收拾一番,叶知鱼便带着药箱来到了毓庆门前,门外停着许多马车,还有不少太监站在旁边维持次序,这些都是入选的女子,接下来都要在排房内等待太医们的检查。 叶知鱼有一种上辈子排着队做入学体检的感觉。 “院正大人,您来了。” 太医院的同僚们向她打招呼。 叶知鱼朝他们笑了笑,算是回礼。 “排房外的太医们负责给新小主们请脉,排查有没有什么恶疾,里头是检查千金一科的,为的是确保各位小主能给皇家开枝散叶。院正大人在里面就行了,外头天热。” 叶知鱼点点头,跟随在嬷嬷的后面,进入排房。 很快,叶知鱼迎来第一位小主,据说是皇帝一眼看中的,直接封了婕妤。 那林婕妤容貌娇俏,身段玲珑,皮肤白皙,说起话来温柔婉约,一颦一笑间动人心魄,十分惹人怜爱。 不过这林婕妤多少也有些恃宠而骄,态度傲慢,要求排房外的太医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去为她请脉,浪费了不少时间。 叶知鱼有够无奈,这要真查出又什么毛病,那 还得了。 嬷嬷带林婕妤去验了守宫砂,而后带她落座到叶知鱼面前。 叶知鱼搭了脉道:“没有问题,可以入宫了。” 嬷嬷点点头,将宫牌交给了林婕妤,林婕妤却俏声问道:“听说王大人是京城中有名的神医,不知道您那里有没有那种可以留住皇上的心的……嗯?”林婕妤脸蛋羞红。 嬷嬷脸色微变,尴尬不已,然后漠不关心的装作没听见,继续叫别的小主进来。 叶知鱼则面不改色道:“有倒是有,只不过……” 林婕妤急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叶知鱼故弄玄虚道:“只不过,这个药不适合在宫中使用。” 林婕妤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叶知鱼又笑:“不过有助于有孕的药,我这儿还是有的。” 林婕妤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 “一百两。” “给你!“林婕妤毫不犹豫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我要十份!“ 叶知鱼把药取出:“拿去吧。” 林婕妤接了药,喜笑颜开的走了。 身后文宝姝的身影出现:“你还真是会做生意。” “我也给你备了。”叶知鱼说,还另外拿出了一份药丸,“还有这个,……别人要我还不给呢。” 文宝姝脸色微红,伸手接过了药丸:“谢谢了。” 叶知鱼笑:“客气什么,挣了你们家那么多钱,算是免费送你了。” 文宝姝忍不住笑道:“多谢王姑娘。” 二人说话间,身后小主一个一个的进来,其中一个在后面催促道:“还没好吗!我一会儿还要去给姑母请安呢。” 叶知鱼斜眼望去,文宝姝提醒说:“那人就是沈太后的侄女,沈婵娟。听说是个不好相与的……你小心点啊,我先走了。” 沈婵娟笑着过来,侧目打量了一下叶知鱼,笑着道:“王姑娘,好久不见了。” 叶知鱼想起来,这是那天她和凤无名漏夜在宫中求见太后见到的那名女子。 “姑母已经封我做了贵妃。王姑娘,你那儿有什么助孕的药,给我一点吧。”沈婵娟态度高傲。 叶知鱼心思转了转,笑吟吟道:“三百两。” 沈婵娟皱眉,显然是嫌贵。 这个小小院正,要不是她向太后提议封她当院正,哪轮到她在这儿坐着。 不过,沈婵娟虽心疼银子,但想到自己生下皇子,将来在宫中的地位一定会青云直上,到时候太后肯定会更加器重她,说不定还能当皇后,也就忍痛答 应了下来。 “成交!“ 叶知鱼将那药交给她,沈婵娟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忙了一下午,可算是替所有新入宫的小主检查完毕。 叶知鱼累的头晕脑胀,腰酸背痛。 坐在排房休息片刻,忽然听见嬷嬷们慌乱地大喊:“不好了——“ “怎么回事?”叶知鱼赶紧起身。 “刚才有个宫女跳井了。”嬷嬷道。 叶知鱼吓了一跳,连忙冲出门,来到后院的井边。 只看见井口被人团团围住,几个太医正围着尸首。 “没救了。”叶知鱼和几个太医同时摇头。 “刚才这个宫女无意中顶撞了新入宫的林婕妤,被她罚跪,林婕妤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这丫头竟跳井了。”有知情/人说道。 “可惜啊。” “唉,这丫头怎么这样想不开。” 众人唏嘘不已,叶知鱼也跟着摇头。 接着有太监送她出宫,回来时凤无鸣正在府中与付景同洽谈事宜,直到天黑付景同才离去。 这几日她如同往常一样,各种心神不安。 翌日。 叶知鱼和王府婢女打听好,得知凤无鸣出门去了,她这才放心大摇大摆在府邸走着,不像以前鬼鬼祟祟。 快要到大门口了,瞧见回 来的凤无鸣,她下意识就转身想要逃离。 “站住。”凤无鸣眯眼,看着她背影沉沉。 她这些天一直都避着自己。 叶知鱼做好心理准备,转过身:“王爷,你回来了。” “做什么去?”他点点头,问她。 叶知鱼心虚,眼神闪躲。 昨晚,章国公夫人和孙夫人让人给她送了请帖,邀请她去参加王夫人举办的雅集赏花会。 凤无鸣不喜她和王家人走的太近,她就瞒着他的,还特意想要趁他不在家出去。 千算万算没想到,正好碰到他回来。 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看她不敢直视自己,凤无鸣眼神凌厉:“说,准备去哪儿?” “别让本王再说第二次。” 叶知鱼看他露出笑容,就听见他冷声:“别想着嘻皮笑脸唬弄本王。” 闻言,叶知鱼乖巧了,老老实实结结巴巴:“去参加王夫人举办的赏花会。” 凤无鸣脸一黑:“不是跟你说过,别同姓王的走的太近吗?” 平时看看病也就算了,还去参加雅集。 她是真不怕太后乘机从她嘴里打探出什么来。 看到他脸上的不满,叶知鱼也没敢多言,只低着头点了点:“嗯,王爷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第328章 太后忙着呢 “王爷,也不是我想去,是章国公夫人和孙夫人都给我送了请帖,我要是不去,不就是不给她们面子吗?以后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我必须得去呀!” 见她如此,凤无鸣也不知她是识相还是不识相。 他脸色冷厉,望着她明亮带着几分可怜的眼神,又有些无奈。 板着脸叮嘱道:“王府也不全然是本王的人,各路人都会安插人进来打探消息,这些日子却不见太后的人再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小心点。” 自从上次入宫,他和叶知鱼把芈果以及桓王的事告诉太后以后,沈太后似乎对他们松懈了不少,但沈太后素来多疑,定然并未完全放下心来,突然撤离线人肯定有什么原因。 听闻凤无鸣这话,叶知鱼忽然想起前天在宫里的事来,笑道:“你说太后娘娘啊,恐怕她这段时间都没功夫来管我们了。” “怎么?”凤无鸣听她这她的意思像是知道什么内情一般,不禁挑高了眉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前些日子新秀入宫,太后娘娘让我去太医院给新入宫的小主诊脉,就是那天,有一个宫女跳井而亡了。” 凤无鸣听罢,望她一眼 ,沉声。 “堂堂太后,会因为死了一个宫女就忙的抽不出手?” 叶知鱼知道他这是在问缘由,也没卖关子,直接说:“王爷,你有所不知,这跳井的可怜宫女,正是被新入宫的林婕妤给逼死的。” “林婕妤?”凤无鸣眼神沉黑。 是殿选时长相出众的那名女子。 虽说没什么家世背景,却莫名讨得皇上喜欢。 皇上/身边的李舍人还来同说过这件事。 皇上为了给林氏位分,和太后大吵了一架。 只是……这林氏怎么会和跳井的宫女扯上关系? “怎么回事?” 叶知鱼将之前发生的事大致向他讲述了一遍:“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挺奇怪的,众人都说林婕妤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具体怎样也不得而知。” 话都说到这里,叶知鱼也少不得把最近探听到的事讲给他听。 “前些天文宝姝给我透了信儿,新秀入宫没几天,宫里边就闹得鸡犬不宁,说是新秀中有人勾结外臣,暗地里收买宫女谋害嫔妃,好几个人被下了红麝粉,就连太后的亲侄女儿沈婵娟,也不例外。沈贵妃知道自己不能生,被气晕倒了,至今昏迷不醒。” “红麝粉?” 凤无鸣蹙眉。 叶知鱼点点头。 “对,这种东西对于女人的影响实在太大,一旦沾染,不小心服用下去,大概率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 凤无鸣垂眸深思。 太后之所以这么着急选新人放在皇上/身边,是为了添皇孙,现在宫里嫔妃却被人毒害,难怪她忙得不可开交。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太后也就分不出心来对付他们了。 见他不再开腔,叶知鱼起身:“好了,要没什么事儿,我先去雅集了。” 凤无鸣叫住她:“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叶知鱼扭头看她。 “本王送也正好有事要去办,一同去。” 叶知鱼往后退两步,狐疑看他:“王爷有何事?” “本王做什么,要告知你?”凤无鸣淡淡的觑她。 叶知鱼半信半疑:“对,王爷做什么不用订我说。” “王爷,你先请。” 凤无鸣也没客气,从她身边经过丢下两个字:“跟上。” 叶知鱼磨磨牙,对他的背影挥舞着拳头,在男人看过来时摸摸头,不敢再有小动作,怕被发现。 但叶知鱼始终拒绝和他同车而行,凤无鸣也没多加在意。 来到雅集/会上,王夫人开中 门亲自迎接,见凤无鸣也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端正的行了礼。又拉着叶知鱼说话。 “听说前些天太后娘娘,请王姑娘去宫里为新入宫的小主请平安脉了?”王夫人满脸笑容,王夫人满脸笑容,“太后娘娘可真是看重王姑娘呢。” 叶知鱼闻言,很是谦虚的和她客套:“不过是恪尽职守罢了,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情。” 凤无鸣则是挑起眉梢,看向王夫人:“听说王大人家也有一个女儿入了宫?” 听到凤无鸣提及此事,王夫人脸色微沉,但还是勉强笑着答道:“回王爷的话,家中确有一女确实入了宫。” 凤无鸣颔首道:“王夫人不必如此拘谨,本王只是好奇而已。” 王夫人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都是太后皇上的恩典。”说这话时眼底却掠过一丝怨怼。 天下父母,若不是没得选择,怎么会把女儿送入宫墙中,虽然表面看着体面,可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再想见见,也难了。 何况对于宫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 康贵人勾结外臣,弄到红麝粉,害得许多嫔妃无法生育,她也怕自己女儿会遭遇不测。 想到这里,她心 里又是一阵烦躁不安,对女儿的担心越发厉害。 但表面功夫不得不做,脸上的笑容不减,仍旧和两人寒暄着。 王家上下来了不少宾客,大部分都是朝廷命官。 叶知鱼也是见识过不少世面的,和她们谈笑自若,也算是为将来立足做另一份打算。 而凤无鸣却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叶知鱼身上。 谈笑许久,门外小厮突然来报,说是文大人赶来,有事要见叶知鱼。 “去请文大人进来吧。”王夫人笑道,“今日雅集,我原本也请了他,他却没来。” 叶知鱼闻言,抬眸看向门口。 文大人一袭青衣从门外走了进来,令叶知鱼吃惊的是,这才几天不见,文大人已经身形瘦削,面色苍白,不知在忙什么,眼睛下方有一圈黑眼圈。 看到叶知鱼的瞬间,他眼眶湿润了,哽咽道:“王神医……我家姝儿……姝儿她……”文大人跑得很是激动,浑身颤/抖。 叶知鱼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文大人,你先别急,喝口水了慢慢说。” 说着有丫鬟去取了一杯茶来,文大人却推开不接,只顾着抹眼泪,抽泣道:“姝儿她……过身了。” 第329章 意外去世了 叶知鱼顿觉晴空霹雳,瞳孔瞬间放大,脑子嗡的一声炸响,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 “文姑娘……她怎么会?”叶知鱼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前几天文宝姝才给自己写过信,说自己在宫里面过得很好。 叶知鱼还给她回信,提醒她断不能掉以轻心。 为什么短短数日,文宝姝就…… 见叶知鱼得知消息后怔住,文大人也更加伤心了,一旁王夫人也瞠目结舌,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文大人哭诉道:“都怪我啊!若不是这个做父亲的把她送进宫,姝儿她怎会死啊?” 王夫人也共情起来,连连来劝:“文大人不要太伤心,逝者已去,活着的人就更要保重身体啊。” 说话间她和文大人都比着看谁掉的眼泪多,叶知鱼也被他们的情绪牵引,只有凤无鸣站在一旁显得很多余。 “文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凤无鸣问道,“宫里有说吗?” 叶知鱼也看向文大人。 文大人道:“今天早上宫里突然来了人送丧报,要我去见姝儿最后一面……听说是失足掉进荷花池里淹死的。” “失足?”叶知鱼蹙眉。 前世她看了太多的宫 斗剧,往往宫里的意外都不是意外。 文大人此番哭哭啼啼来找叶知鱼,大概也是不相信文宝姝的死是个意外。 凤无鸣也觉得诧异,但没有多说什么。 文大人这才提出诉求说:“这些日子已经麻烦了神医许多,我这心里确实过意不去,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我还是不敢相信姝儿的死是个意外,求王姑娘和王爷再替我进宫走一遭,查清事情的真相吧!“ 叶知鱼沉默了半晌,又见凤无鸣点了点头:“好,晚些时候我和王爷会去给皇上请安。” “谢谢王姑娘。”文大人连忙跪地磕头,“多谢王爷!“ 叶知鱼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秉持着送佛送到西的观点,雅集还没结束,两人便动身,朝着宫中赶去。 宫里一连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凤衍之一时间也难以接受,听说叶知鱼和凤无鸣前来请安,他心底才好受些。 “想必皇叔也听说了这段时间宫里发生的事吧?”凤衍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朕有时候就觉得,当这个皇帝真没意思。” 叶知鱼和凤无鸣坐在他对面,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面色疲惫。 叶知鱼劝慰道:“皇上也该宽心,这些事 怨不得您。” 凤衍之摇了摇头:“朕很多时候都很羡慕皇叔,做一个闲散王爷多好。” 叶知鱼听了,不置可否。 凤无鸣笑道:“陛下这么说,可是要伤了太后娘娘的心了。” 凤衍之嗤笑一声,“朕的风光外人皆知,可背地里的酸楚又有何人明白?太后每日操劳国事,哪有闲情雅致理会朕的心思,此事莫要再提,全然无用。” 外人或许不知,但凤无鸣他们却很清楚。 凤衍之虽然是一国之君,可却没有多少实权,大部分权利都掌握在太后手中,这也是凤无鸣一心想让太后交出兵权的主要原因。 凤衍之话说得虽是风淡云轻,可这墨黑的眸子中,却闪过了一丝阴翳。 “今日一早,文昭仪落水身亡,不知你们听说了吗?”凤衍之眸子一暗,先前的情绪瞬间收束,话锋一转,提起了文昭仪落水一事。 叶知鱼没有兜弯子,点头表示:“我们就是为着这事来的。陛下莫怪,文大人实在是爱女心切,所以想让我来看看,文昭仪的死是不是意外。” 她的语气平静,凤衍之叹了口气。 “这的确是个意外没错。” “事发当时,朕正准备去 给太后娘娘请安,路过荷花池,听见有人落水,立刻就派了身边的小李子去救,谁料荷花池里水草生得杂乱,小李子水性很好,都差点被缠住,最后把文昭仪救上来时,她就已经溺水而死。”凤衍之的语气中满是遗憾。 “事后,朕审问了文昭仪身边的宫女随从,宫女们都说那日是她不小心脚滑才落水的。而文昭仪初来乍到也没得罪什么人,宫女们跟她更是无仇无怨。” “所以,这确实是意外。” 凤无鸣听完后,心里也是微微叹气,却没说什么。 叶知鱼喃喃道:“真的是个意外?” 凤衍之一边回忆,一边皱眉,“后来母后通知文家的人来见昭仪最后一面,朕也在场,没想到母后却要文大人再送一个女儿入宫,并且还许诺一入宫就封德妃,朕实在是气不过,文大人才刚死了一个女儿,母后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那文大人怎么说?”叶知鱼问。 “毕竟是母后的旨意,文大人怎可违背?只说过些天再送女儿进宫。”凤衍之道。 只不过凤衍之年轻气盛,身上又颇有仁君风范,为着这事和太后大吵了一架,却以失败告终。 他如同 倒苦水那般,滔滔不绝和他们二人说着。 最后无奈叹了一口气,指着桌上一支金钗说道:“这金钗是文昭仪第一次侍寝时,朕赏赐给她的。她极为喜欢,现在她人已经不在了,朕睹物思人难免伤怀,不如你们替朕把这金钗交给文大人,毕竟是昭仪的遗物,就当给他留作念想吧。” 叶知鱼点头,接过金钗。 闲聊几句后,二人转身离开御书房。 出了宫门,一路直奔文府而去。 此时天色尚早,文府上下来了不少吊唁的人。 见叶知鱼回来,文大人急切询问,叶知鱼摇了摇头:“这确实是个意外。” “什么?” 文大人再次垂泪,叶知鱼把金钗递了过去,说:“这东西是皇上赏给文昭仪的,陛下说昭仪死了他也很难过,金钗便留给文大人了。” “臣……谢主隆恩!“文大人看着那金钗,泪花闪闪。 叶知鱼见状,只好又安慰了他几句。 “陛下已经下旨,追封文昭仪为贵妃,葬入皇陵。” 文大人含泪点了点头,女儿都已经死了,什么贵妃什么皇后还有意义吗? “听说太后娘娘还让你再送一个女儿入宫,大人已经答应了,对吧?” 第330章 再送一个进宫 叶知鱼知道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不太好,但他不知道文大人究竟怎么想的,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文大人苦笑一声:“太后的心思,她只是想给皇上添几个孩子而已。姝儿性格倔强,本就不适合入宫,可玉馥又何尝不是?” 痛苦的表情浮现在脸庞上,文大人愁成一团。 大概是害怕文玉馥走上文宝姝那条路,文大人揪心难耐的往屋内看去一眼。 叶知鱼忽然想到什么问:“二小姐回来了吗?” 文大人点点头。 在得知文宝姝死讯后,文大人就派人去道观里把文玉馥给接了回来。 原本是为了送文宝姝一程,可没想到太后却提出让他再送一个女儿入宫。 他这个当爹的,前段时间才在张罗文玉馥的婚事,一直想尽办法给她寻觅良缘,眼看就要尘埃落定了,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一想到要把她送进宫,心里就觉得对不起她,没有脸见她。 几个人说话时文玉馥连带着文月琴都从屋内出来了,两个女孩子脸上表情都不好看。 文玉馥见文大人这样忧心,说:“爹爹你放心,女儿定不会让爹爹为难,不就是入宫吗?即便是刀山火海,女儿 也愿意去。” 文玉馥突如其来的懂事,让文大人/大吃一惊。 但也更加心疼起来。 这时文月琴也站了出来,说:“不如,让我进宫吧。” 文大人看了一眼文月琴,又看向文玉馥。 文玉馥连连阻止说:“月琴妹妹,这件事本不和你相干,我不想把你扯进来。” 素日里文月琴性格张扬,贪玩好耍,但关键时刻却很讲义气。她坦然的说:“爹爹既然已经把我过继到了嫡母名下,那我就是文家正儿八经的女儿。况且……” 文月琴顿了顿,又说:“况且玉姐姐和姝儿姐姐都对我这样好,我理应担负起家中的责任。” 文大人听得老泪纵横,哽咽地说:“月琴啊……你……你真是爹爹的好女儿。” 文玉馥见状也红了眼圈。 “您就让我去吧,玉姐姐的婚事眼看就要定了,京城上下也都知道爹爹有意要把她许配给新科举子,要是再让玉姐姐进宫,恐怕不知情的人会说爹爹贪慕虚荣,到时候不仅玉姐姐日子难过,女儿将来议亲也会受阻,这样两败俱伤,还不如让我进宫去闯一闯。” 一直以来文月琴总是无理取闹,以前回老家的时 候,她也不讲理的抢东西,没想到她的心里面,竟然还把她和文宝姝当成亲姐姐,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好吧,既然月琴你坚持,爹爹在这里就先替你玉姐姐谢过你了。只是你要记住,这宫里并非福地洞天,当今太后娘娘说一不二,即便你有幸得皇上盛宠,他也不可能事事护你周全,记住凡事多忍让,不管自己的事就躲远一些,别惹祸上/身。” 文大人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了下来。像当初叮嘱文宝姝一样,又叮嘱了她许多。 文月琴缓缓垂泪,转身露出一个笑容。 再看那文玉馥,仿佛为着自己不用进宫松了一口气。 见文大人已然决定,叶知鱼也不好再逗留。 “爹爹,即是如此,我便先带着妹妹回房休息,正巧还有几句话想交代着妹妹的,也一并说了便是。”文玉馥翩然行礼,递给了身侧文月琴一个眼神。 文大人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便是点了头,“是,你们姐妹俩还有体己话要说,莫要太久,让月琴好好休息。” 文玉馥乖顺的垂眸应下,提步离开,文月琴行了个礼后,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花园,回到了 院内文玉馥的房中。 “你不日便要进宫了,可知道我让你进宫都是为了什么吧?”文玉馥坐在矮凳上,细长的眸子斜睨着文月琴,“别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本分。” “姐姐的用意,月琴自然是知道的。”文月琴敛着眉目,轻声细语道,“姐姐这也是为了月琴好,月琴必不会让姐姐失望。” 闻言,文玉馥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扬起一手懒洋洋地撑着头,“你能知道自然是好,也不枉费我为了送你进宫费的这些心思,那文宝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除掉的。” 文月琴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惊恐,连连点头,“是,姐姐的苦心,月琴明白。” 如今在文玉馥面前,她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的跋扈? “你进了宫,也聪明着点儿,位分更高,就更好办事。”文玉馥提点着,眸子清亮地掠过文月琴身上的那股黑气,继而收回了视线,“行了,也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去吧。” 文玉馥摆了摆手,文月琴便十分听话地退了下去。 目光随着文月琴离开,文玉馥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从袖中摸出一道灵符燃尽。 一团火焰之中 ,一个红衣女子乍然出现,看清眼前人后,红唇勾起一抹笑意。 “前儿阵子我去休养,终于恢复了些许灵力,这不有了力气,就忙着去宫里把文宝姝除掉了。”红衣女子凑在文玉馥身前,邀功一般笑着说道。 文玉馥抬了抬下巴,挑眉称赞,“这件事属你办的漂亮,可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不然,这糟心事不知何时可解。” “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算是天时地利凑在了一起,如今国运衰弱,又恰逢国师闭关,我才择了个好机会进宫。”红衣女子娇笑,“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容易得手。” 一连好几次没有办成文玉馥的嘱托,如今终于是除掉了文宝姝,她的态度也不似曾经那般卑微,语气里颇有些骄傲之意。 文玉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榻上,端起杯子来抿了一口,“是了,曾经你尝试多次,也并未成功,好在这次一举夺魁,消了我的心腹大患。” “前几次是那丫头身上戴了个护身符,我一直徘徊四周无法近身……”红衣女子蹙眉,抱怨着,“而上次,正好她的护身符被宫女失手打湿,摘了去晒干,我才得了这么个好机会。” 第331章 又发烧了 无论费了多少心思,这件事情总算是得已解决,文玉馥满意的勾起唇角。 而后,她才又瞥了那红衣女子一眼,略不耐烦地蹙了眉,“行了,你下次做事能像这次一般顺利便是,别再给我招惹什么麻烦。” 红衣女子讷讷,垂着头赶紧离开,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了文玉馥生气。 …… 回去王府的路上,就有家里小厮拦在半道儿上来报。 “王爷!神医的女儿又发高热了!” 叶知鱼和凤无鸣都愣了一下,急匆匆往王府赶。 小凤团这次高热来得汹/涌而急,距离上次高热的时间更紧凑了些。 稚/嫩的身躯躺在叶知鱼怀里,浑身滚烫,烧红的脸蛋儿活脱脱跟块烙铁似的。 叶知鱼急的满头大汗,眼眶微微泛红,手指抚/摸过小凤团滚烫的额头。 现在小凤团的体温也一次比一次高,病情来得一次比一次凶险。看来得快点想办法彻底根治,否则就是高热,也随时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叶知鱼心里这样想着。 抬头一看凤无鸣也有些担忧地看着小凤团,时不时还伸手去触碰她的额头,温度传如手指,一颗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打开药箱,叶知鱼取了一颗牛黄丸出来,撬开小凤团紧闭的牙关,用一口黄汤送下。 又取出一排银针,在她十个手指的十宣穴上扎去,片刻后小凤团的体温才有所下降。 叶知鱼守着她到了半夜,度过危险期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给小凤团急救时,她偶然发现之前的药竟有了些耐药。 以前的量,现在再加一半都困难。看来,以后都得加大剂量了。 夜深人静时,叶知鱼想着,取来笔墨纸砚摊开。 得找花娘再找一些药材才行。 小凤团的病想要得到缓解,就得以毒攻毒,所需得是一些剧毒之物,市面上的蜈蚣、蝎子已经没用。 叶知鱼觉得,花娘应该有办法。 次日一早,叶知鱼便叫人把信送走。 想着之前用凤无鸣的血制成的药剂已经不够,叶知鱼几番盘算之下,终于又摸到了他的屋子里。 凤无鸣见她神色难看,疲惫不堪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忧:“小凤团还发烧吗?你脸色怎么这般苍白?” 叶知鱼勉强挤出一个笑:“已经不发热了,只是还需要静养。王爷最近感觉怎么样?头晕的毛病有没有减轻?” 凤无鸣 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自身感受,随后点了点头:“确实好很多,不会再头晕了,只是偶尔发作依旧会痛。不过这点痛,于本王来说算不了什么。” “那就好,只是短暂性的施针,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暂时抑制住您的疼痛,但是长久下去并不保险。”叶知鱼解释说,“还是得配合每天服药,所以请王爷把上衣脱了吧。” 一听说要脱/衣服,男人本不带什么表情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愕然,耳尖也不知何时蔓上了点点红意。 他略有几分不自然地褪去了外袍和单衣,暴露出来的上/身肌肉分明,胸肌发达,腰却是精瘦,像雕刻精美的雕塑一般。 突然看见男人赤的上半身,叶知鱼脸也红了起来,完全不受她控制。 从前她对凤无鸣倒不会有这种感觉,这些日子一反常态,总是莫名地觉得心跳过快,像是被猫儿的尾巴扫了一下那般,心头传来丝丝痒意。 不过为了小凤团的病情考虑,叶知鱼忍了下去。 “王爷,请伸出左手。”叶知鱼道。 凤无鸣照做,把左手递给她。 叶知鱼从怀里拿出银针,在凤无鸣的指尖扎了几下,咬牙 狠狠地挤出几大滴血,然后用一个小瓶子接血。 男人默不作声,一双墨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女人白皙的手指捏住他的手,费力地取血。 “不能每次多取一些么?”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闷,“若是能一次取出一个疗程的量,你也不必如此费力了。” 叶知鱼担心凤无鸣会疼,故而每次都只扎一个小小的伤口,让血液缓慢地滴进瓶子里,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不可。”叶知鱼耐心地盯着小瓷瓶,“取血过多对王爷您的身体无益,更何况血液难以储存,必须以新鲜的人血入药,药性才最好。” “原来如此。”凤无鸣抿抿唇,倒是没有再问,便只沉声瞧着血液滴入瓷瓶,一滴又一滴。 周围一片静谧,唯有血滴入瓷瓶的声音,滴答作响。 女人的侧颜沉稳而又恬静,在取满了一小瓷瓶血后,才为凤无鸣的伤处敷上了止血的草药,再以纱布缠好。 “这缠得倒是像个女儿家般矫情,下次就不必包扎了。” 男人看了看叶知鱼为自己包扎好的手指,颇为无奈的一笑,“这若是出去被人瞧见,恐怕会笑话本王胆小怕疼。” 叶知鱼倒是不恼,“等王爷出去时取下便是了,也不耽误什么。” 实际上,她不过也是借此博得和凤无鸣多接触一会儿的机会,毕竟,他身上的灵力如此诱/人,两人接触间,也能渡到自己身上些许。 “好了,王爷可以穿上衣服了。” 凤无鸣点头,叶知鱼刚要离开,他突然叫住了她。 叶知鱼的脚步随着他的话停了下来,心中立刻警铃大作,转身看向他:“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凤无鸣沉默许久,缓缓说道:“听说前两天宫里又来了一位大夫,传言他医术了得,原本宫里服用红麝粉无法生育的嫔妃,已经被他彻底治好了。” “真有这么神?”叶知鱼眼前一亮。 服用了红麝粉的女子很难根治,就连她都没办法说一定能治好。 这个大夫怎有这么厉害? “不会是骗子吧?”叶知鱼不信。 “先观望着看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也是听说别人说的。 原来这名太医本不想在宫中待着,太后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肯入宫。 后来与国师见了一面后,不知怎么的,又肯留在宫里了。只是脾气古怪,不轻易见人。 第332章 贵妃有孕了 凤无鸣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叶知鱼,看着她为女儿如此担忧,想着这新来的大夫,或许能帮上她什么忙也说不定。 为此叶知鱼很是动容,连连道谢后转身回去。 将取来的血用来为小凤团炮制药丸,又让人把凤无鸣的药端给他。 如此紧张的过了一个月,小凤团的病没有再发作,叶知鱼心里紧绷的弦才略松开了些。与此同时宫里又传出一连串的好消息。 那些经过古怪太医医治的嫔妃竟有一人有了身孕,叶知鱼好奇不已,正想找机会拜会一下。 这天太后医治再次传来,说是宫里的沈贵妃有孕,要她继续入宫去一段时间,为她安胎。 叶知鱼正好也想借这个机会去会一会这位“神医”,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 谁知王夫人得知这个消息,竟带了一群贵妇人找来她府上。 叶知鱼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这王夫人与这群妇人担心自家闺女儿在宫中处境,得知她要在宫里小住,特意求她多照看着些。 “王神医,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求姑娘照看一下我们的女儿,可千万别让歹人所害了啊。”王夫人身边一个妇人说道。 王夫 人也笑:“是啊,自从出了红麝粉那档子事,我们心里忐忑难安,只求女儿在宫里能平安。” 叶知鱼看着琳琅满目的钱财,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包在我身上,待我入宫后,会找时间去给几位小主诊脉的。” 众人感恩戴德,花了钱还乐开了花。 叶知鱼简单应付过去后,便去向凤无鸣辞行。 凤无鸣交代她几句千万小心之类的话,便派了车送她入宫。 刚入宫门,叶知鱼的眉头缓缓皱起,心底有了些许不安。 月前她来时还好好儿的,怎么一个多月的功夫,国运竟减少了这么多? 她的感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叶知鱼这样想着,宫里的嬷嬷带着她到未央宫,先去见身怀有孕的沈贵妃。 “王姑娘你终于来了。”沈婵娟微笑着迎接叶知鱼,“姑娘没想到会被指定来为我安胎吧?” 叶知鱼不做正面回答,只是说道:“臣一介医者,能为贵妃效劳,是我的荣幸。” 沈婵娟却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叶知鱼进入未央宫内。 “王神医是聪明人,本宫很喜欢你,其实本宫也知道,姑母她老人家对你和摄政王多有不满,不 过一码归一码……只要你能保证本宫平安生下龙胎,本宫会替你们美言几句的。” 叶知鱼并不在意,只是专心为她诊脉。而后抬头不放过任何细节地观察着沈贵妃的面色和舌苔。 片刻后,她皱起了眉头:“娘娘的身体本就有些虚弱,且之前误服红麝粉,胎儿并不是很稳当……其实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有孕。” 叶知鱼认真地说道:“不过我会尽力保证龙胎和您的安全。” 沈贵妃微微一笑,那位新来的庄老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只不过,太后对她寄予厚望,她不可能让别的女人比她先有身孕,哪怕危险,她也要搏上一搏。 听完叶知鱼的说法,沈婵娟极为满意,笑道:“本宫果然没看错你。我相信你的医术,也相信你的能力。” 而后又让侍女从屋内取出一个箱子,白/花/花的金银珠宝摆在眼前,叶知鱼心中一动,还是收了下来。 沈婵娟还想再同叶知鱼说上几句,慈宁宫便派人来传话。 “太后娘娘叫王神医去一趟。” 叶知鱼心有不悦,不知沈太后又要做什么。 跟着宫女来到慈宁宫,叶知鱼毕恭毕敬的问安。 慈宁宫内, 空气冷冰得可怕,沈太后端坐在上面,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叶知鱼不禁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了悬崖边缘。 “哀家本不想让你进宫,只是沈贵妃点名要你来安胎,哀家才答应了。” 沈太后的言语冷漠,甚至带了些嫌弃,可见她对叶知鱼充满了敌意。 叶知鱼不为所动,只是说道:“承蒙贵妃娘娘不嫌弃,臣一定好好儿照看娘娘和龙胎。” “你若恪尽职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哀家自然不会多说你什么。倘或你要是错了主意,认为有凤无鸣在你背后替你撑腰,胆敢在宫里横行霸道,又或者打什么歪主意,哀家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沈太后冷哼一声同时,她眼神中一束寒光落在叶知鱼眼底。 她不由得心中一颤,叶知鱼知道处境十分危险,倘或不是为了见到庄老太医,她也不会贸然答应在宫中小住。 沈太后的威胁之词在脑中回荡,像警钟一样,提醒她得小心行事。 叶知鱼缓缓地低下头,作出极为恭敬地回答道:“臣明白,太后娘娘您英明神武,臣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作非为。” 沈太后再次冷笑一 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王姑娘,拍马屁这一套对哀家没有用,你有什么能耐,还有你那两个孩子,一个叫小九,一个叫小凤团,哀家早已了解得一清二楚。” 提到两个孩子,叶知鱼不免心中咯噔一声,但好在两个孩子现在王府,凤无鸣又再次加强了防备,沈太后应该只是心存戒心,并没真的打算对孩子动手。 叶知鱼不动声色,回答道:“臣明白。” 沈太后不屑地看着叶知鱼:“记住,务必看好沈贵妃的胎,若是有什么闪失,哀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叶知鱼面色一沉,坚定道:“太后娘娘请放心。” 沈太后眉头微微一动,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了屋内。 叶知鱼缓缓退下,本以为此事便告一段落,谁知前脚才刚踏出慈宁宫,后脚原本寂静的宫苑内传来丫鬟们急躁的声音。 “不好了!太后娘娘晕倒了!” 叶知鱼心里一紧,连忙朝着寝殿跑回去。 寝殿内,沈太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毫无血色,额间渗出一层薄汗,双目紧闭。 叶知鱼刚想医治,谁知周围的嬷嬷却一声令下:“来人!把王小娥给我抓起来!” 第333章 德妃也会医术 接着几个丫鬟扑上前来,把叶知鱼摁倒在地。 “太后娘娘晕倒前,就只有她来过!定是她动了什么手脚!” 紧接着,叶知鱼被人五花大绑抓进了天牢。 她招谁惹谁了,明明是沈太后自己召见自己,自己却被认为谋害沈太后? 这边凤衍之得知太后晕倒,急匆匆地从养心殿敢来,听完嬷嬷讲过前因后果,立刻命人摆架天牢。 身后公公急坏了:“陛下!您怎么能去天牢那种地方?” “朕要去见王神医!” “王神医谋害太后娘娘罪该万死……” “住口!”凤衍之冷声打断他的话:“王神医不会谋害母后的!现在母后危在旦夕,只有她能救母后!” 身后太监们不敢再阻拦,只是脚跟脚的跟随在小皇帝身后。 凤衍之说罢,便疾步朝前走去。 叶知鱼被人跟捆螃蟹一样扔在地上,看着突然出现的凤衍之有些意外。 “赶紧把王神医放了!” 叶知鱼连话都没说,就听到周围响起凤衍之怒不可遏责怪宫人的声音。 侍卫吓得脸色发白,急忙道:“属下不敢啊陛下……这事发当时,就只有王神医一人在慈宁宫,她极有可能是谋害 太后的罪人。放了她,万一事后太后娘娘追究下来,那属下们就死定了。” “混账东西!”凤衍之怒斥,平时温文尔雅的小皇帝,竟然一脚踢向了那名侍卫,然后转头另一个侍卫道:“信不信朕马上就能让你们死!” 那侍卫吓傻了,哆嗦的给叶知鱼松了绑。 身边的公公见状,转头对叶知鱼道:“王神医,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给太后娘娘诊脉治病!” 叶知鱼被折腾的七荤八素,腹诽这几个太监真是墙头草,两边倒。 小皇帝一生气,立马就倒戈,这也太没有职业操守了吧? 叶知鱼和凤衍之立马赶回慈宁宫,门外宫人来报:“太后娘娘已经醒了!” 凤衍之闻言,连忙加快步子跑了进去,叶知鱼也连忙跟着跑进去。 “母后,您没事吧!” 凤衍之跪下行礼。 沈太后躺在床上,头上还有细汗,身边还站了一个女子。 叶知鱼立马认出,那女子是文大人府上的文月琴。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已经入宫了。 “多亏了文德妃,哀家已经没事了。”沈太后虚弱地开口,然后又看小皇帝脸色不对:“皇儿这是这么了?” 凤衍之 神色担忧,低声道:“刚才听说母后晕倒了,儿臣特别担心,所以立刻赶了过来。谁知这群人竟把王神医当成是谋害您的人,还把她关进了天牢。儿臣去天牢把王神医救了过来,来给您看病……好在您已经没事了。” “这件事不干王姑娘的事,是哀家自己不小心。”沈太后皱了皱眉,算是为她证明清白:“王姑娘,你先退下吧。” “是。”叶知鱼福身行礼:“臣先告辞了。” 她是一秒钟也不想在慈宁宫多待。 “王姑娘留步。”文月琴过来,“我来送你。” 叶知鱼看了她一眼,淡漠地点点头。 她微微放出一点灵力,观察了一下,竟见文月琴头顶出现了一点血气。 与她之前的黑气不同,血气说不上是大凶还是大吉,还得有待观察。 叶知鱼很快收回目光,不让文月琴察觉异样。 “竟不知文小姐还会医术。”叶知鱼道。 文月琴微微一笑,语调轻缓:“以前在庄上事,遇见一位高人,她说我非池中之物,所以给了我一本医书,我无聊时翻看了些,学了点皮毛。太后娘娘有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晕倒了而已。” “原来 如此。”叶知鱼微笑颔首,目光忽然落在她的胳膊上,雪白的肌肤上,竟隐隐的起了几颗红疹,看上去像是有毒的小虫爬过。 这种情况她曾经遇到过,但还不能肯定。 叶知鱼试探地发问:“你身上的疹子是?” 文月琴微怔,似乎有些尴尬地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了。” 叶知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红疹,文姑娘可得小心,不处理的话恐怕有性命之忧。” 她刚才仔细看了一下,文月琴胳膊上的疹子,和寻常那些疹子有所不同,不但不痛不痒,而是是呈现红黑相间的颜色。 文月琴闻言,脸上闪过惊慌:“这么严重吗?” “这样吧,我晚一点过去找你,替你处理一下。”叶知鱼道:“宫里安排我住在西六宫,我得先去收拾一下。” 文月琴怔了下,原先以为这个王小娥是个江湖神棍,没想到还有两下子,连太后和皇帝都信任她。 叶知鱼离开前去排房收拾,这边凤衍之还在慈宁宫内担心着沈太后。 “母后,您确定不再让太医看看吗?”凤衍之难以掩盖担忧的 神情。 沈太后被他问的不耐烦,摆手道:“皇儿不用担心,哀家的身体自己知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哀家想一个人睡一会儿。” 凤衍之还是放心不下,但沈太后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劝说无果之后,只好起身离开。 等凤衍之走后,沈太后才叫来自己贴身的嬷嬷:“让佩心把人从密道里提出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领着被紧紧捆住双手的几个人出来,一人踹了一脚。 “见到太后娘娘还不下跪!”佩心怒骂道。 “怎么,现在还不肯招吗?”沈太后问道,“看来桓王给了你们不少好处啊。” 那些人最初低着头,后来佩心一使手腕,几人疼得嗷嗷叫,互相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胆大的说道:“我们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桓王只是给我们一笔银两,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沈太后轻哼一声:“还敢嘴硬。” 接着又让佩心对他们用刑,佩心很确定,这些人绝不是江湖人士,什么给一笔银两,只是奉命行事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她很肯定,这些正是桓王养的心腹。 “佩心,交给你了,务必要审问出桓王到底在宫里安插了多少眼线。” 第334章 留香居 沈太后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截了当全部交给佩心,一时间密道中一片痛苦惨叫。 沈太后嘴角轻扬,今天一定要问出什么结果才肯罢休。 宫里给叶知鱼安排的住处,是在西六宫的后面,长街的尽头有一处院子。 这里本是尚宫局女官们的住所,里头住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女官大人,所以院子修缮得十分庄肃,里头陈设摆件儿都是些名贵器具,比起外头官员的宅邸,丝毫不逊色。 院里有一块匾,题的是留香居。 叶知鱼见了忍不住笑出声,身后跟着她的桂嬷嬷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王大人住进来,这四周都是药香味,可不就成了留香居。” 叶知鱼看了桂嬷嬷一眼:“你倒是聪明。” 桂嬷嬷笑道:“在这宫里久了,多少也得学点子本领。不怕大人见笑,我是愚笨的,同老身一般入宫的,现在大多成了嫔妃娘娘身边的红人。” “是金子总会发光,桂嬷嬷一路好照料我,不爱多言是个好事,这些我都是看在心里的,将来若有机会,我定为桂嬷嬷寻个好差事。” 桂嬷嬷听后两眼放精光,心里喜不自胜。 最初宫里指派人到 宫门口迎接这位王神医时,许多人都不愿意来。 想着叶知鱼不过是在宫里小住,给沈贵妃安胎,帮嫔妃们看看身体,又不会成为宫里长久的主子,她们没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谁承想叶知鱼是个阔绰的,她考虑到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还需要桂嬷嬷照看她的方方面面,从荷包里随手抓出一把金瓜子银花生来,大手一挥就赏赐给了她。 桂嬷嬷脸上灿烂得像个花似的,愈发的殷勤起来。 神医真是大气!大气! 原以为这些行医之人都淡泊名利,一个个穷得响叮当。 本没抱指望只是本分做事的桂嬷嬷,莫名其妙似乎摊上了一个肥差。 叶知鱼看着桂嬷嬷欢天喜地捧着那把金瓜子银花生,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来。 “留香居……” 叶知鱼念叨着走到门口,随后几个小丫头把她从宫外带来的箱笼细软全搬进屋子里。 她照旧也给了小丫头赏赐。 桂嬷嬷陪着她在留香居收拾东西,该归置的归置,该打扫的打扫,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得以歇脚。 “神医不歇会儿吗?这是什么?” 桂嬷嬷惊讶的盯着叶知鱼手上拿着的小盒子, 圆圆的,不大不小,就跟寻常胭脂盒一样。 她在给文月琴调配药膏,所用的药材都是从宫外带来的,都是些名贵药材,需要仔细制作。 “我问嬷嬷一句,从留香居到长乐殿要怎么走?” 桂嬷嬷笑眯眯的说:“长乐殿在这条长街的东侧,您顺着宫墙一直往前走,拐个弯就是了。” 而后带着疑问看着叶知鱼:“您去长乐殿做什么?” “长乐殿的文德妃是我的好友,去拜会一下。” 叶知鱼笑着回答,并未隐瞒。 桂嬷嬷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旋即又语重心长的说:“就是那位文昭仪的妹子啊……” “嬷嬷也认识她?” “瞧您说得,这宫里有多少主子,做奴婢的能不知道吗?”桂嬷嬷发笑,“不过,这位文德妃,倒不像从前文昭仪那样讨人喜欢了。” “怎么?” “文昭仪是文大人家的嫡女,宫里上下的人对她尊敬有加。可这位文德妃,老身听别人说,她原是养在庄子上的,父亲不曾入仕,出身旁支,不过是过继到文府的,这些刚入宫的小主常常以文德妃身份低微戏谑于她。” “只是入了宫,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桂嬷嬷颇有深意的说,“她虽出身不好,但是却得太后的宠信,今日听说还是她救了太后娘娘呢……往后这些嘲讽她的人,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了。” 叶知鱼笑而不语,只是默默感激桂嬷嬷推心置腹。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叶知鱼把药膏收好,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留香居。 没想到文月琴入宫后的日子如此煎熬,因为是文宝姝先入宫,所以宫里的人对文家的情况多少都有所了解,文月琴再想掩饰自己的身份也掩盖不过去了。 来到长乐殿,文月琴热情似火的迎了出来。 叶知鱼和她洽谈着进殿,也提到了适才听说的这些话,没想到文月琴并不在意,只是说: “不过是些无聊人说的闲话,管她们作甚。” “她们也是没得可说了,只是说我出身小门小户,过继来的,连庶女都不如。那又怎样?从小父亲待我们一家子极好,个中滋味自己已经尝到,何必和这些人饶废口舌。”文月琴摇了摇头,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这样的表现令叶知鱼有些吃惊。 “上次见你在府里横冲直撞,都要把我赶出去,今天反而把我当亲 信一样,我还真有些看不透你。”叶知鱼张口说。 文月琴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一下唇:“我是不信什么神鬼蛇神,只当你是个骗子罢了。但父亲和两个姐姐都说你医术了得,对于学医之人,我自然有几分敬意在。” 文月琴这么说,也算是给了叶知鱼一个答复。 但叶知鱼总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她从怀里掏出药膏来递给她。 “这个药你试试,你手上的红疹我也说不好是什么,如果有用最好,如果没用……我再想别的法子。” 文月琴看了看她,随后接过。 叶知鱼等着她去内殿把药膏放好,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书。 “这本医术是当年那位游方高人给我的。” “我看看。” “不急,你可以拿回去看,回来送回来给我就行。”文月琴道。 叶知鱼点了点头,离开时仔细观察了一下文月琴的寝殿,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回到留香居,她没有着急着去看那本医书。 打发走桂嬷嬷和一众小丫鬟,关上房门后,茸儿才现身在她面前。 “可憋死我了。” “这宫里四四方方的,走到哪儿都差不多。” 第335章 果然有问题 茸儿叹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觉得文月琴有点奇怪?” 叶知鱼直奔主题,想听听看茸儿的想法。 茸儿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记忆中文月琴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于是乎摇了摇头。 “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说话做事都挺正常的。” 茸儿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没发现哪里不对。 “就是因为太周全了,所以才奇怪。”叶知鱼不由得皱起眉头。 接下来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有关文月琴的点点滴滴。 那天在文府的时候,文月琴横冲直撞的样子看上去活脱脱是一个未经世事的人。 但今天文月琴在太后那里,却显得很有规矩,就凭她就可以顶着压力去施救太后,那就不是一个莽撞人能做出来的事。 并且她和自己说话的章程听起来也有理有据,那天在文府叶知鱼真切的感觉到了文月琴对自己的憎恨,很不乐意自己插手她的事情。 还说她是跳大神的。 一个这么令她厌恶的人,是三言两语就能释怀的吗? “她殿内的摆设很奇怪。” 叶知鱼提出问题的关键点。 茸儿疑惑:“没什么奇怪的啊。” 殿里的摆设她 也注意到了,一切都是按照风水布置的,于皇家和她都有利。 “殿内摆放的器皿我细瞧了瞧,这些东西不像是宫里的物件儿,不少东西都是从文府带来的。” “她一口一个不信什么神鬼,摆放的位置却都是利风利水,难道不令人奇怪?” 叶知鱼这么一说,茸儿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但又不敢笃定,于是道:“说不准是宫里有懂风水的宫女,也未必就是文德妃自己的意思。” 叶知鱼颔了颔首,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她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夜里茸儿奉命前去长乐殿探听情况。 叶知鱼坐在屋子里研读从文月琴那里取来的医书,仔细看了看,万变不离其宗,虽然正统,但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但偶然读到一处解毒的方子,叶知鱼略略讶异了一下。 这医书的主人竟然以人的骸骨入药治病? 还真是匪夷所思…… 抱着好奇的态度,叶知鱼一直读到深夜,直到门房微微一阵风,她知道是茸儿回来。 只见茸儿气喘吁吁,身上的灵气略有乱象,大概是遇见什么触头的东西了。 “这是怎么了?” 叶知鱼稍稍放了一点灵气出 来,给茸儿稳定情况。 过了一会儿茸儿状态稍有改善,她道:“文小姐果然有问题。” 叶知鱼竖起了耳朵,机灵的听着。 刚才入夜时分,茸儿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偷偷前往长乐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洒水给长乐殿降温,做到一半儿里头就有小丫头出来吆喝,说是德妃要休息了,不许他们再晃下去。 把前院后院的人都撵走了,茸儿本打算离开,却偶然发现房顶子上有一团暗红色的血气在隐隐作动。 别人看不见,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她看见文月琴走到了后院,那团血气从天而降跳到文月琴面前,现身成了一个红衣血魁。 血魁笑着和文月琴攀谈,中途还提到了什么给太后做手脚太麻烦,栽赃给桓王之类的话,听得茸儿一头雾水。 “那后来呢?”叶知鱼探听问道。 表面说着不信鬼神的文月琴,暗中却和一个血魁来往过深。 看样子她定是为了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三番五次的避免叶知鱼接近她。 “我猜这文月琴定知道你的手段,毕竟京城里谁人不知道你这个天师名气响亮。她暗中和血魁来往,话里话外还提 到太后,说不定是想暗中害太后?还是说,今日太后晕倒,本就是血魁干的!文小姐又故意救她,难道是有什么目的?” 茸儿分析着,揣测着。 叶知鱼越想越觉得文月琴怪异,沉吟片刻后道:“我看你刚才灵气大乱,应该是和那血魁交手了吧。” 茸儿摇摇头,那血魁本就像受了伤。 她没有和她打起来。 “我在旁边偷听他们说话,那血魁似乎很虚弱,后来她问文月琴,是否找到了当年伤害她的人,文月琴对此置之不理,好像不愿意再和血魁讲话,随便敷衍了几句让她走。” “不知道是不是血魁要挟了她什么,她似乎很不待见。” 叶知鱼衬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指尖扣着桌面,每次想不通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砸吧嘴。 太奇怪了,一般来讲血魁认主,如果文月琴不是她的主人的话,难不成她被人利用? “后来我看血魁走了,三两步追上去,想要问清楚她们到底在谈什么,谁知那血魁跑得太快,发现我在她身后跟着,还对我出手,我一个没注意就受了点伤。” 茸儿想到这里恨得咬牙切齿,她堂堂花妖,居然还敌不 过她! 叶知鱼不咸不淡说:“血魁行动敏捷,虽然虚弱,但毕竟是风性的邪物,你追不上她也很正常。” “那太后那边,要不要盯着一点?” 茸儿还是不放心,依然怀疑是血魁做的。 叶知鱼不是太认同:“太后晕倒时在白天,血魁一般不会活动。并且此番入宫,我发现国运减弱不少,说不定和这有关系。” 可能太后也知道国运减弱的事吧。 毕竟有萧清让在,他不会置之不管的。 “明天我再去一趟长乐殿。” “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叶知鱼支走了茸儿,让她去休息,自己也睡了一觉。 次日一早,便前往长乐殿。 “多谢你的医书。” 叶知鱼双手递了过去:“看过后还是受益匪浅,许多药材也是我没想到的。” 文月琴赔笑说:“高人的用药手段太吓人,我不敢细致的去学,只学了皮毛而已。” 叶知鱼假装和她谈笑,实则另有打算。 “对了,你身上的红疹怎么样了?” “手上的稍微好了些,背上的就不知道了。” 文月琴实话实说,叶知鱼给她的药,她多少还是用了一点。 “不如去内殿,我给你看看。” 第336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好。” 文月琴想了想,答应下来。 叶知鱼跟随她的脚步穿过前厅走到内殿,里头就是文月琴的寝殿。 宽下了外衣,文月琴把后背露出来。 叶知鱼接着查看后背的情况,顺便把整个内殿的陈设也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看过后背,文月琴合上外衣,笑着问她:“你瞧着是不是好了许多?” 叶知鱼不置可否,只是微笑。 直到从长乐殿出来,她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越想叶知鱼神情越凝重,一个不留神,哐当撞上了什么东西。 原来是一个石灯柱! 叶知鱼摸了摸脑袋,正准备离开,身后却响起了一阵爽利的笑声。 “王神医,走路可要小心些。” 叶知鱼回头,是凤衍之。 “臣给陛下请安。”叶知鱼揉着脑袋,恭敬地行礼。 “王姑娘不必拘礼。”凤衍之笑容和煦,“这两天想来是忙坏了吧?” 叶知鱼摇头:“倒还好。” “那就好……”凤衍之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昨天在慈宁宫,王姑娘走得太过着急,朕还想问问你,母后到底是怎么病了呢?会不会再晕倒!” 叶知鱼闻言一愣,不 由自主地看向他。 随后她敛了神色,微微俯身:“陛下恕罪,臣没有给太后娘娘把过脉,所以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娘娘这次晕倒,可能和国运减弱有关。” 听她这样说,凤衍之眸光骤变,沉声道:“此话当真?” “八/九不离十。” 凤衍之沉默了半晌,才抬眼望向叶知鱼,目光复杂,似乎是有些不甘:“朕还以为会好起来,没想到还是不成。这些年,苦了国师了。” 叶知鱼郑重地点了点头。 凤衍之深吸一口气,道:“如果国运一直这样弱下去,会怎么样?” 叶知鱼垂首:“臣无法预测。” 她的回答和萧清让如出一辙,其实哪里是什么无法预测,而是这话不能说出口。 说出口,就是死罪。 凤衍之顿了顿,语速很慢:“王姑娘觉得该怎么做?” 叶知鱼思考了片刻,缓缓道:“我这里有一个聚灵符,陛下可以佩戴在身上,或许峰回路转也未可知。” “聚灵符?”凤衍之低呼一声。 “这符咒可以聚拢天地元气,且有抑制厄气入体的作用,陛下时常佩戴,国运或可好转。” 凤衍之盯着她的雾蒙蒙的天空良 久,终于轻叹一声。 “朕明白了,多谢王姑娘。” 转天到了宫里的休沐日,叶知鱼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回王府。 小凤团和小九在门口迎接她。 “娘!” “小九!小凤团!”叶知鱼快步跑过去将他们抱住,“娘可死想你们了!” “我们也想娘了!” 说着蹭了蹭两人的脸颊,叶知鱼连忙带着他们进屋。 又将在宫里带来的时新小玩意儿拿出来,小凤团和小九立马围着这些小玩意儿打转,高兴地直笑。 凤无鸣也打外边进来,见叶知鱼只顾着和孩子们亲昵,完全无视了自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叶知鱼这才注意到他:“王爷。” 凤无鸣坐到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淡淡道:“这几天在宫里怎么样?” 像是在等待下人给自己回报情况一样。 叶知鱼眨眨眼睛,有些奇怪。 “王爷指什么?” “自然是太后交给你的差事。” 叶知鱼勾了勾唇:“也就那样。” 这几天除了给沈贵妃请脉,就是去各家的小主请脉,收了钱自然得办事,虽然累了一些,但总算完成了。 “可见到那位新来的神医了?”凤无鸣问。 叶知鱼 无奈的摇了摇头,那神医的脾气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古怪,她还没见到人,庄老大夫就说不想与行内人说话,还叫人给她带话,说什么各人有各人的医法,不必交流。 “哦?这可是件稀罕事。”凤无鸣挑眉。 叶知鱼耸耸肩,凤无鸣看她一副毫不介怀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罢了,这种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天底下脾气古怪的人多了去,他也未必是针对你。” 叶知鱼出奇,忙得听见凤无鸣安慰人,还有些讶异。 “王爷说的是。”叶知鱼叹了口气,“我倒不怕他对我有什么误解,只是小凤团最近的情况愈发不稳定,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不知道能不能麻烦王爷……” 叶知鱼一双眼睛提溜转着,期盼地看着他。 转而浅然一笑,反手将原本已经凉掉的茶倒掉,又换上了一盏热腾腾的新茶放在红木矮桌上,笑吟吟道,“王爷看书累了,喝盏茶醒醒神吧。” 平常倒是难以见得她这幅殷勤模样,男人不苟言笑的脸上荡起一抹笑意,眼神却分毫不离地盯着那书卷。 瞧他故意不依,叶知鱼皱眉,“王爷愿依就依,不愿依便罢了,何苦这样 为难别人。” 凤无鸣放下书,眼中含笑,“本王何时说过不依,只不过你若是想求人,总得拿出点求人的态度来。” 态度? 叶知鱼悄然翻了个白眼,她都好声好气地端着茶来了,还想要她的什么态度? 不过到底是求人的,叶知鱼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对于王爷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王爷帮了我的忙,我必将时刻感谢王爷的恩德。”叶知鱼微低着头回道。 “哦?那你倒是让本王看看,你想怎么感谢?”男人饶有兴趣地挑眉,“起码,得让本王看出你的诚意才是。” 叶知鱼,“?” 话说到这一步了,还要什么诚意? 不等叶知鱼做出反应,男人兀地钳住她的手腕,稍微用了力,便将她朝自己怀中一带—— 叶知鱼措手不及,一头撞在凤无鸣坚硬的胸膛上。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叶知鱼摸了摸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鼻梁,强/压下骨骼间传来的猛烈心跳声,抬起头来,正对上了他狭长的凤眸。 很快,那份原本不属于她的新婚之夜记忆,再次冲破防线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不会吧,她现在可是王小娥啊! 第337章 找个启蒙老师 叶知鱼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如同揣着只小兔子一般无法安定,两/团红/晕不知何时攀上了脸颊,更衬得她娇羞可爱。 男人何曾见过她如今这般温婉羞赧的模样,他的心头一颤,墨黑深邃的眸中比刚才更添几分柔情。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暧/昧,叶知鱼率先反应过来,朝后退了一大步,保持着和凤无鸣的安全距离。 凤无鸣嘴角荡开笑意,故意逗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本王的房间似乎也不热。” 叶知鱼尴尬的别开视线,随口寻了个借口,把锅甩了回来,“还不是因为王爷刚才突然拉我,我撞得生疼,脸才急得红了。” 听见了她的解释,凤无鸣的笑意更深,“本王是想让你表表诚意,为本王按摩腰背,动作似乎大了些,还请神医见谅。” 说着,他便自顾自地宽了衣袍,宝蓝色的外袍缓缓落下,露出了蜜色的皮肤。 “王、王爷……” 叶知鱼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磕巴,“您脱/衣服,是什么意思?” 凤无鸣不懂她的意思,理所当然答道,“王姑娘不是每次为本王看病,都要求本王宽衣么 ?” 何况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在医者眼里,不分男女。 叶知鱼瞬间有了一种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她皱起眉头,感觉自己闷声吃了个哑巴亏。 话已出口,如今再让凤无鸣穿上衣服,倒是显得刻意了。 “那好,王爷便放心,今天我一定好好为您松松筋骨。”叶知鱼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将自己的衣袖挽了上去,“那就请王爷在榻上趴好,我来为王爷按摩。” 凤无鸣满意地嗯了一声,顺从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好了,开始吧。” 叶知鱼卯着劲儿为凤无鸣按摩,一下又一下,瞅准了穴位按下去,力道足,穴位准,没几下便让凤无鸣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 这几日僵硬着的筋骨,也因为她的按摩放松许多。 凤无鸣刚想赞叹,却觉得自己背上的肌肉都酸痛起来,只消一动,便是一阵酸麻。 “王姑娘,本王这身上,怎么症状不退反增?”凤无鸣趴在软枕头上,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叶知鱼用了十成的力气,仍然在凤无鸣的背上费力的按摩着,听见他的问题,得逞般灿然笑道,“王爷,这按对了穴位,就是得酸痛上一 整夜的,第二天,您就会觉得舒服无比。” 这会儿的灵力吸收得差不多了,叶知鱼便收了手,“好了,王爷可以起来了。” 凤无鸣起身,合袍而坐,背上酸痛无比。 他总觉得,眼前这姑娘笑得如同小狐狸一般狡诈,可他却又挑不出什么不对劲之处。 “那今日的治疗就到此为止了,庄老先生的事,还得麻烦王爷。”叶知鱼笑眯眯地收拾着药箱,嘴上不住地提醒道。 凤无鸣点了点头:“放心,本王有数。” 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为她做到。 叶知鱼明白,庄老大夫不好见,即便是皇上和太后也无法说动他去给别人看诊,但她相信凤无鸣这个人,只要是答应了的事,他都会尽力去办。 次日一早,彩屏来报两个孩子这几日的情况,照看他们的嬷嬷都说两个孩子乖巧懂事。 前几天凤无鸣还打外面儿给小九寻了两本字帖,又让手把的教他们练字,现在小九和小凤团已经能够勉强读上几首诗,并且可以掌握了其中的意思。 这些事,他从来没和叶知鱼提起过。 都是彩屏自己观察到的。 叶知鱼听了彩屏的话,心里颇为欣慰 ,小九和小凤团都是聪明孩子,本来也就到了该进学的年纪,只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时间去安排,也多亏了凤无鸣,还比她细心一些。 “哥儿和姐儿都很能干,王爷也乐得教他们,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成才的。”彩屏笑呵呵地说道。 叶知鱼不置可否,脑中回忆起这几天和凤无鸣相处的感觉。 两个孩子跟他走得这么近,也不知是好是坏。 “最近因为小凤团的病反复,我是没有功夫去想他们进学的事。不过王爷倒是提醒我了,我这一身本领还不好教,至少得让他们读读书,功名什么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得读书明理。” “是。”彩屏恭敬的答道,她是个粗人,只是略认得几个字,不懂这些。 “那神医的意思是?” “先找两个先生,到府里来教他们把字写整齐吧。” 叶知鱼的意思是要找先生来给小九和小凤团做启蒙。 彩屏抓耳挠腮,像个丈二和尚一般:“这些奴婢就不懂了。神医要不要和王爷商议一下?” “不了,他一天忙得很,再者,我也不希望他过多的参与小九和小凤团的事儿。”叶知鱼立即拒绝,再为 这种小事去麻烦凤无鸣也不合适。 不就是几个启蒙老师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你让管家帮帮忙,他应该有门道儿。”叶知鱼看着窗外说道。 叶知鱼让她找来了这府里的管家,吩咐他找两个先生到府里来教两个孩子识字写字。 为了孩子的教育,叶知鱼备下了丰厚的束修,只等下次休沐时再回来看。 谁知叶知鱼前脚刚走,后脚管家那张不牢靠的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凤无鸣。 要请先生进学,为什么不找他? 难道他堂堂王爷,还比不过那些老顽固有学问? “那王爷的意思是?”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 凤无鸣冷眼瞥了他一眼:“按照神医的意思,拿我的帖子,去请几位学士。” “是。”管家乖顺应道。 找大学士给稚子启蒙,除了宫里满京城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 管家暗道,王爷对王姑娘真上心啊,这是爱屋及乌了。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把事情给办妥了,按照凤无鸣的意思,逐步登门几个学士府。 其中有个张先生德高望重,曾经教导过不少学子,在科考场上都有显着的作为,凤无鸣立刻就敲定了他。 第338章 囚禁亲王 并且丝毫没动叶知鱼给先生准备的束修,而是从自己库里备了一份。 彩屏把这些都细致看在眼里,记在心底,悄悄的拜托认识字的先生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去给叶知鱼。 叶知鱼看了信后大吃一惊:“他何必这样麻烦。” 桂嬷嬷笑道:“王爷这是知恩图报,神医救了他,他自然对你的孩子好了。” “嬷嬷说的有道理。”叶知鱼敷衍道,忽然发现信上写了什么“做成毛笔样子的粽子”,她好奇的落在这行字上。 忍不住吐槽说:“又不是端阳节,这会子吃什么粽子?” “神医说的是笔粽吧?”桂嬷嬷听后笑了出声。 “神医有所不知,这笔粽就是必中的意思,是讨个好彩头呢!”桂嬷嬷笑着解释道。 叶知鱼这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 寿康宫内。 隔着珠帘,沈雁柳一手撑着额头,半躺在软垫上,身侧蹲着个丫鬟,正双手握空拳为她捶着腿。 片刻,凤衍之匆匆而来,在珠帘前停下,行了礼,“儿臣给太后请安。” “母后近日身体如何,若是觉得仍然睡不安稳,朕可以多派几个太医过来,为 您安神。”凤衍之客气道。 沈雁柳哀哀叹了口气,“皇帝心疼哀家,这哀家心里也清楚,只不过,哀家是为一件事头疼……” 闻言,凤衍之一顿,眸中闪过一丝阴翳,而后才道,“母后但说无妨。” “皇帝选妃是喜事,但这选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沈雁柳故作惆怅,“哀家这几日便思考着如何解决,想来若是能请来其他的几位王爷入京,为皇帝掌掌眼,哀家也能放心了。” 凤衍之眯着眸子看去,凉薄地轻笑一声,“朕当是何事,原来不过是这种小事,也能让母后为之头疼,实在是不该。” 紧接着,他又补充,“既然是母后的意思,朕便即刻下了圣旨,宣几位皇叔入宫便是。” 离开寿康宫,凤衍之忙不迭圣旨一封,派人送去了几位王爷府上。 圣旨的内容无非是让桓王、邕王几位先帝的同胞兄弟从返回京城,目的么也很显而易见。 沈太后这次是真的忌惮上了桓王,然而又没有抓到实质性的证据,无法将他按国法处置,所以才找了一个由头,把他弄到京城来。 说是给凤衍之挑选贵女,商量以后册立皇后 之事,实际上却派了不少人把他看管起来。 “无耻之尤!”屋内的桓王气得大骂,手中握紧拳头狠狠捶在桌上:“竟敢算计本王!” “殿下息怒……”站在旁边的侍卫低着头道:“门外可都是太后娘娘的人。” 男子冷哼一声,坐了下来:“老子怕她?一个寡妇还能翻了天不成?说什么老子是皇上的皇叔,要我来京城,跟看押犯人似的!本王用得着她派人来保护?简直可笑至极!” 桓王带着邕王几人一股脑冲到外头,对着沈太后派来的人,大吼:“都给本王让开!本王要去外头逛!” “殿下,您消消火……”另一名侍卫劝道:“您现在出去,只会激怒太后娘娘。” 门口沈太后的人立刻拦住了他,拱手说:“桓王殿下请留步,太后娘娘晚些时候会来宣召各位王爷入宫,您现在要是出去了,到时候太后来宣召,我们找不到人怎么办?” 桓王被堵在屋里动弹不得,邕王几人脸上更是青白交加:“若是本王非要出去呢?” “既然如此,那小的只能冒犯了。”为首的龙锦尉微微颔笑,朝身后挥了挥手。 “你们想干 什么?” 几位胆小的王爷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两步。 “自然是为诸位王爷安全着想了,王爷们莫怪。” 龙锦尉说完便抬手做了个手势,四周瞬间涌过来几十个拿刀带剑的禁军,把这院子给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你们好大的胆子!”邕王怒喝:“本王和桓王乃是皇上皇叔!你们竟敢这样对待本王?信不信本王诛你九族!” 桓王也道:“你去问问沈雁柳!天底下有这么对待皇室子孙的吗?她到底什么意思?!可敢同着本王去先帝的陵前说清楚!” “王爷误会了。”龙锦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压根儿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语速不急不缓,慢悠悠地说:“小的们只是遵从太后娘娘懿旨,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说是王爷们有什么疑惑,大可以等娘娘宣召进宫,当面去问问娘娘。没得小人们传话,把话给传误了。” 说完,他转向其他的几个王爷:“王爷们请吧?” “你——”几位王爷脸色变幻如风云,最终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回到室内,众人不知应该怎么办,只有把希望寄予在桓王身上。 “现在我们应该 怎么办?”勤王问道。 宣王头疼:“刚才太后的人你也看见了,咱们硬闯恐怕讨不了什么好。” “就是。”勤王点头附和。 邕王冷哼一声:“难不成我们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勤王吓得脸色大变,沈太后不会杀了他们吧? 他们可是皇室宗亲,她怎么敢? “她这个人一向心狠手辣,实不相瞒,本王早就知道她对我们心怀戒心。”桓王眼底闪过阴霾之色:“今日的情况你们也瞧见了,看起来我们是不可能活着回到封地了。” 几位王爷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起前些天他们在封地听到的风言风语,顿时露出惊惶之色。 “原来传闻是真的……王兄,你既然一早知道沈太后会对咱们不利,那你为何还涉险来京一趟?” 桓王叹气,神色复杂:“本王也是为了你们啊。” 几人怔怔地看着他。 “先帝驾崩前,曾要我们手足互相扶持……这样我凤家江山才能永远稳固,谁知这凤衍之竟是个扶不起来的烂泥种子,都这么大了,居然还任由一个深宫妇人插手政事!我今日若是不来,只怕你们葬身此处也说不定!”桓王越说越激愤。 第339章 赶紧追 “王兄说的是,这江山是我们凤家的,又不是她沈家的。”勤王忿忿道。 “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回不了封地,又能怎么办?”邕王忧虑地道:“姓沈的已经派兵包围了府邸,明显是打算把我们一网打尽!” “这件事,你们不用担心,本王也不是吃素的。”桓王沉吟片刻,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鹞子从窗外扑腾翅膀飞了进来。 “眼下我们虽然出不去,可只要有这鹞子在手,本王就能随时知道京城里的一举一动。而且只需要半日,本王也能把这里的消息送到驿站去,各位的家臣和侍卫收到消息后,就可以来救我了。” 听他这么说,几位王爷稍稍松了口气。 “王兄果然聪慧绝伦。” “咱们一起逃出去,回封地!” “讨伐沈氏!” 桓王听后满意一笑,伸出手指,把一张纸条捆在鹞子腿上,轻轻一扔,鹞子振翅飞起,消失在无边的夜空中。 翌日清晨,摄政王内。 头顶盘桓着云彩,小九正在院里欢快玩耍。 他拉着凤无鸣的衣襟指着天上,一个黝黑的影子闯入视线,小九仰头问他:“冷脸叔叔,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雄鹰?” 凤无鸣看着那只展翅高飞的“雄鹰”,纠正道:“是鹞子,不是雄鹰。” 紧接着那只鹞子腿上绑的东西,引起了凤无鸣的注意。 “那是……”他皱眉盯着鹞子的脚踝。 很快,凤无鸣拿手院子里的弓箭,将那只鹞子射落了下来。 小九凑过去捡起地上的鹞子,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睛:“好厉害……好准。” “奇怪,怎么这上面怎么有字?”小九翻来覆去地研究那纸条上的字。 凤无鸣凑近了看,顿时脸色一凝。 “管家,备车马,入宫。” 凤无鸣丢下弓箭,快步走了出去,留下小九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地站在院里。 沈太后这次未免太心急了一些,竟然把桓王等人给诓骗到京城里,还派人刻意看管。 这不是打草惊蛇又是什么? 桓王等人已经察觉到不对,暗中用鹞子传信通知驿馆的人前去接应。 那是一封回信。 说已经在城外备好了快马! 只怕这会子,桓王等人已经跑了,沈太后怕还不知道吧! “摄政王殿下,您来得不巧了,太后娘娘和皇上前去进香去了,您还是先歇息几日再进宫吧!”公公躬着身子,赔着笑容。 “去 哪个寺庙了?”凤无鸣追问。 事情紧急,再等几天,桓王几人更不知跑去何处了。 公公有些为难:“这……奴才也不知道。” “不知道?”凤无鸣眯眼:“公公怕不是不知道,只是有意欺瞒本王吧?” “摄政王误会了,奴才真的不知道,太后娘娘是临时决定去的,并没有叫人提前准备。” 凤无鸣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公公额头冒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王爷,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奴才没有要欺瞒您的道理啊!” 凤无鸣也因找不到人而脸色愈发难看。 “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叶知鱼不慌不忙地从身后走过来,叫了凤无鸣一声。 公公立即抬眸看去,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心中大喜。 “王爷要找太后娘娘,可太后娘娘说是去进香了,奴才一个外面伺候的,真的不知道娘娘去了何处……”公公素来听闻这位王神医在凤无鸣面前颇有几分重量,立马把求救的目光对准了她。 叶知鱼似笑非笑看向他:“公公不知道这是常情,你先下去吧。” 公公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感激涕零谢恩离开。 叶知鱼微微勾唇:“你找太后娘娘 做什么?” 凤无鸣思忖了片刻,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叶知鱼。 “原来如此。” 也怪不得凤无鸣会生气,太后这事办得确实太没有章程了。 他们手里没有桓王谋反的证据,按照法度是不能抓他的。 何况桓王又是皇家子孙,轻易是动不得的。 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桓王要是真的逃跑了,再联合其他王爷拥兵造/反的话,可就麻烦了。 “太后娘娘去了灵渡寺,沈贵妃告诉我的。” 叶知鱼当即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他。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有出宫的令牌。” “灵渡寺我以前去过,从京城过去其实不远。骑马的话大概一二个时辰,路我也很熟悉。” 叶知鱼主动提出,凤无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灵渡寺在京郊的青云山上,风景秀丽,四季常青 里头的方丈和尚平日里都是不问俗世俗务的,只修心养性。 人们都说灵渡寺里烧香拜佛非常灵验,沈太后定是想祈求菩萨,让沈婵娟早些给皇帝生下一个小皇子。 “我记得,你好像不太会骑马。” 叶知鱼尴尬的笑了笑:“我可以坐车。” “太慢了。”凤无鸣道。 “那 我试试骑马?”叶知鱼眨巴着眼看他。 凤无鸣沉默片刻,宫门口有王府的小厮把马匹牵了过来。 这匹骏马是凤无鸣最喜欢的,驰骋如风,速度快得惊人,实在是一匹良驹。 唯一的缺点,就是它的脾气,稍微惹恼它,就会狂躁不安。 凤无鸣从来没让任何人碰过它,今天却破例将它牵了过来,先是自己翻身上马,随后把手递给叶知鱼:“上来。” 叶知鱼明显犹豫了一下:“你确定?” “废话少说!” 大事当前,叶知鱼也不矫情,拉住他伸出来的手翻身上马。 凤无鸣勒紧了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像一道闪电一般冲了出去,叶知鱼脚心都抠紧了,只觉耳边呼呼啸如雷鸣,劲风吹得脸颊生疼。 凤无鸣一夹马腹,马儿的速度更快了。 街边风景快速的倒退着,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将凤无鸣宽慰她的声音遮掩过去,她的内心猛地涌起了一股豪迈之感。 马儿愈来愈快,凤无鸣却全无要停下来的意思,仍然虚握着缰绳,任由马儿疾驰。 “王爷,速度过快免不得会有危险,还是慢些罢。”叶知鱼压下心头的几分惧意,面不改色地开口相劝。 第340章 你害怕了 她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魂不附体,马儿这一番奔驰,险些将她的魂儿都甩了下去。 “怕什么,平日不是胆大骁勇的很吗?” 猎猎风声中,夹杂着凤无鸣轻笑着的调侃声,他恶趣味地将骏马的速度放慢,又在叶知鱼放松警惕时乍然加速。 叶知鱼一个踉跄,险些从马上跌了下去,双手慌不择路地环上男人的窄腰。 她的动作惊慌,力道也随之大了些,男人被她勒得闷/哼了一声,才收了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止住了脚步。 “你想勒死本王不成,搂得这么紧?”男人的墨眸扫过环在自己腰间的白嫩小手,忍不住逗她,“莫不是害怕了?” 叶知鱼舒了口气,胸腔里的心脏猛跳个不停,就差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她稍平静下心绪,小脸平静道,“王爷纵马速度过快,我自然是放心不下,王爷是我的病人,我劝您避开危险,是应该的。” 凤无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儿,挑眉,“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神医害了怕呢。” 叶知鱼压下心头想翻白眼的冲动,一本正经地建议,“王爷还是尽快赶路,莫要在路上耽搁了。” 瞧着她刻意转移话题的模样,凤无鸣眼底的笑意更深,“好,那本王便听你一言。” 话音未落,他精壮有力的双腿微动,身/下的骏马也有所感知地发出一声啼啾,稳步朝前而去。 马蹄哒哒,穿梭于竹林之中,叶知鱼坐在马背上,如此晃晃悠悠的,倒觉得安逸了许多。 总比之前那么快的速度好的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灵渡寺。 四周一片寂静,唯听得寺中僧人敲打木鱼及齐声诵经的声音,让人的心底一片沉静。 凤无鸣向住持说明来意,那方向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往一条小道走去。凤无鸣向住持说明来意,那方向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往一条小道走去, 一直穿过几间禅房,才来到一处院落前。 “两位施主,到了。” 院落门前守了有几十个侍卫,见到凤无鸣和叶知鱼连忙行礼:“王爷,神医,你们怎么来了?” “本王有要事,见太后娘娘。” 侍卫立刻进去通传,没过一会儿就出来,让他们进去。 二人进屋,见沈太后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一张脸黑得像锅底的煤灰,目光森冷的盯着两人。 “有什 么事非要追到灵渡寺来?”沈太后十分不满。 “太后息怒。”凤无鸣拱手,道:“事情紧迫,我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事?”沈太后极不耐烦。 “桓王和几位王爷,已经跑了。” 风无鸣开门见山。 “什么?”沈太后腾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她明明已经安排了侍卫,把那院子紧紧的看住。 “是真的。”叶知鱼帮着凤无鸣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气得沈太后双手颤/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桓王他们一旦跑回封地,后果不堪设想。娘娘您已经打草惊蛇,桓王等人也不会坐以待毙。如果他们平安回去,后果只有一个……” “拥兵造/反。” 沈太后脸色惨白,咬牙切齿:“哀家会把他们抓回来的。” “娘娘的人恐怕抓不回来他们的。” “为什么?”沈太后不理解他的话什么意思。 风无鸣解释说:“距离京城最近的是勤王的封地和邕王的封地,他们随意只到一处,就可以对其他王爷的封地发号施令。” “太后娘娘没有神功,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往哪里去,兵力又有限,只怕是抓不住人。” 听了他 这番话,沈太后的心沉到谷底。 这一次是她失策了,没想到看守的人这么无用,低估了桓王的能力。 “那依你之见,这桓王是抓不回来了?” 凤无鸣摇摇头:“有办法,只不过还需要娘娘配合。” “你想要哀家怎么配合你?”沈太后神情一凝,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无鸣冷冷一笑,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如果太后娘娘肯交出兵权,我有办法把几个逆王抓回来。” “你想趁火打劫?”沈太后怒极反笑,“哀家要是不给你呢?” “那本王就无能为力了。”凤无鸣目光沉寂,态度坚决。 沈太后的眼中划过一抹厉芒,眼中的情绪阴晴不定闪烁着。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臣不敢。” 沈太后冷哼一声,凛冽地瞪向他:“你不敢?哀家看你就没什么不敢的。” “太后娘娘临朝称制多年,如今皇上已经长大成人,娘娘正是功成名就,得以身退之时,又为何迟迟不肯放手兵权?岂不是让人疑心太后娘娘是贪恋权势之人,并非是真的为了我凤家的江山社稷着想。” 凤无鸣一语道破其中,声音不急不缓,整个人镇定自若 ,却让人无法辩驳。 “凤无鸣,你好大的胆子。”沈太后冷哼一声,“你这是在污蔑哀家。” “是不是污蔑太后您心里清楚。”凤无鸣赫然生笑,“本王所说是否是良言,娘娘何不自己思虑一二。” 沈太后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气得不轻。 她沉声冷笑:“就凭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你就不怕哀家治你的罪?” 凤无鸣当然不怕,他似乎胸有成竹,很有信心今天一定能从她这儿拿到兵权。 “娘娘不会。” 沈太后脸上的讪笑频繁到快把脸给笑僵了,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桓王几人已经走了,太后娘娘若是还不肯交出兵权,一旦等他们回到封地,臣今天对您说的这些,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眼中的事实。”凤无鸣坦然自若,“娘娘您自行思量吧,臣告退。” 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叶知鱼几乎傻眼,这就走了? 所以他今天不是为了找太后拿到兵权吗? 不,叶知鱼在心中迟疑了一秒。 这只是凤无鸣欲擒故纵的计谋。 果然,在他们快要踏出房门的瞬间,沈太后终于坐不住了。 “慢着!”她咬牙叫道。 凤无鸣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第341章 拿到兵权 “摄政王听旨,立即携北山虎符领兵将桓王等人捉拿归案。” “臣遵旨!” 凤无鸣手持兵符,头也不回的出去。 沈太后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凤无鸣,这笔账哀家记住了! 其实她并不是不知道,凤无鸣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不能让他轻易拿走兵权而已。 一旦桓王联合几位王爷举兵造/反,不止是她,连皇帝都岌岌可危。 …… “你就留在这里吧。”凤无鸣拿了兵符翻身上马,要叶知鱼留在这里。 桓王如今已跑,他领兵捉拿一事,一旦传出去,桓王势必会对他动手。 而他身边最亲密的几个人,就极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目标。 他已经派人去王府照看好小九和小凤团。 这边有皇帝的銮驾,又有侍卫,是最安全的。 “那你千万小心。”叶知鱼担忧地看着他。 “放心,区区桓王而已。” 说罢凤无鸣眼底掠过一抹精光,骏马飞驰。 “我等你回来。” 叶知鱼望着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害怕他出事。 “放心,本王定让你等到。” 凤无鸣拿了兵符后,便去西郊大营调兵遣将,那桓王一行人早已出了京城 。 好在他早有准备,已派了暗卫悄悄探查他们的行踪。 不到一晚上,便在一处驿站抓住了桓王。 只是可惜,还是让勤王几人给逃走了。 很快凤无鸣带着这群人回宫复命,依照太后的意思将这群人关入天牢之中。 再说凤衍之,见桓王等人已被抓,接着这个机会边去找太后商议礼聘贵女之事,却遭太后好一顿骂。 “哀家说过,选秀是为了皇厮大计,如今你年轻气盛,正该是为哀家添上几个孙儿的时候,一拖再拖成何体统?” 沈太后恨铁不成钢,气得瞪眼。 她巴不得把全京城有姿色的女子都抓进宫来为皇帝开枝散叶。 “朕已经不小了,母后为何还要把朕当小孩子看待?” 叶知鱼才刚到慈宁宫门口,门内噼里啪啦瓷器碎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吓得叶知鱼不由得眉头皱起。 紧接着就听见凤衍之的声音传来:“何况宫中沈贵妃已经有了身孕,朕再大张旗鼓的聘贵女入宫,传出去天下人岂不都认为朕是那等好/色的昏君!” 沈太后听凤衍之这么说,更是恼火。 “天子一言九鼎,当初既然已经下了圣旨,又怎么能够反悔?岂不是言而无 信!”沈太后怒冲冲道。 凤衍之也有些恼,不悦道:“母后此言差矣,当初朕是下过圣旨,可那都是母后您的计谋!” 一想到这儿凤衍之反骨暗动,忍不住深吸几口气。 这都是沈太后为了捉拿桓王使的权宜之计。 “哀家决定了的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母后您这是不讲道理!”凤衍之气得头晕脑胀。 可沈太后却有无数个理由来压制他,凤衍之实在是辩驳不过。 只有怒气冲冲的离去。 一推门便见叶知鱼立在门口。 凤衍之先是怔了一下,又像是觉得自己刚才声音太大,有些尴尬。 “王姑娘怎么在这儿?”他的声音明显要柔和了许多。 “嗯,奉太后的命,去给礼聘入宫的姑娘们请平安脉。” 叶知鱼实话实说,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凤衍之正为礼聘贵女的事情生气,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知鱼微微低头,尽量不去触这个眉头,以免自己受到牵连。 凤衍之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 “朕只是觉得很无奈,为什么母后总是这样,一点也不考虑朕的感受。” 凤衍之在她面前彻底放下皇帝的架子,倾诉着内心。 “太 后娘娘也是为了您好。”叶知鱼道。 凤衍之不置可否,只是说:“若是没什么事,陪朕走走吧。” “刚才朕和母后吵了一架,她现在大概在气头上,你现在进去,只怕她会迁怒于你。” 叶知鱼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陪着凤衍之,一路穿过慈宁宫的角门,绕过九曲长廊,来到宓雪湖畔。 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时不时还有暖风徐徐。 两人沿湖漫步,凤衍之却无意欣赏湖中景色。 “其实陛下又何必生气呢?圣旨已经下达,京城之中贵女早就准备好了。说是选看,其实就剩下定位分了。” “您是好心,不想让这些女子入宫来受苦。但是这个时候收回成命,这些女子难保不被人非议。” 来到这个世界后,叶知鱼还真对这个年代的女子有了一种共鸣感,于是语重心长的劝诫道。 凤衍之听完,忽然笑了出来。 “朕也不是对那些女子有什么意见,只是母后太过于独断专行,让朕坐朝堂如三岁小儿,原本朕确实是打算和母后抗争到底,但是你这么一说,朕倒突然改变主意了。” “陛下的意思是……” 凤衍之转 身望向叶知鱼,却不想不远处迎面一个身着石榴裙的女子翩然而至。 远远看去,叶知鱼辨不真切,只觉得那人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浓厚的妖冶与妩媚。 凤衍之眉眼微皱,下一刹那,他的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厌恶,很快他抬手,突然握住叶知鱼的手腕。 “王姑娘,走。” “怎么了?” 叶知鱼没想到凤衍之突然会拉住自己,不由怔住。 紧接着二人跟做贼似得,躲到了小石山后头,直到那名女子的身影远去,凤衍之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儿又被她给逮着了。” 叶知鱼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那人背影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沈贵妃?”叶知鱼疑惑的问。 凤衍之点了点头:“就是她。” 这就让叶知鱼想不明白了。 “陛下不想见沈贵妃?”叶知鱼忍不住问。 凤衍之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说不上讨厌,只是沈贵妃是母后的侄女儿,母后总希望我能够多去她那儿坐坐。可是朕看沈氏,活脱脱跟母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为着沈家的权势和财富,她和母后如出一辙,什么都愿意舍弃。朕不喜欢这样的女子,也不喜欢这样的感情。” 第342章 总算见到了庄太医 叶知鱼闻言,不由点了点头,虽然没有感同身受,却很能理解。 这倒也是,娶个老婆像妈,小皇帝从小在沈太后的羽翼下长大,怎可能会喜欢沈婵娟。 凤衍之整个人都似放松了些,忍不住笑道:“朕倒挺喜欢和王姑娘待在一块儿的。” 叶知鱼憨笑:“是民女老带着您胡闹。回来王爷知道了,又该说我了。” 凤衍之却乐得自在。 “王姑娘以后若有什么困难,只管与朕说。朕会帮你的。” 这句话凤衍之不止说过一次,叶知鱼颔首。 “其实还真有一事,需要陛下帮忙。” 叶知鱼顺水推舟的把庄老先生的事给提了出来,吃了几次闭门羹,她实在是没法子了。 “这位庄神医啊……”凤衍之思索道。 “是母后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医术尚且说得过去,但朕却觉得他可不如你。” 叶知鱼自谦的笑了笑:“听说上次宫里红麝粉一事,正是这位太医出手,娘娘们才幸免受害。这样高明的本事,我可没有。” “朕只是听说庄太医长于妇人内症,于别的怕是不太通。” “但你若想见他,朕可以给你召令,想必他不会不见 。” “真的?” 叶知鱼眼中闪过一缕欣喜之色,连连谢恩。凤衍之果断的取了自己的玉佩,交给她。 “嗯,不如你这会儿就去拜会吧,晚些再去给母后请安。贵女入宫还得有些时辰,还来得及。” 能帮上她的忙,凤衍之很是高兴。 叶知鱼兴匆匆的接过玉佩,赶紧往太医院跑去。 太医院内,中草药的香气弥漫,叶知鱼皱了皱鼻子,提步踏入其中。 久闻那位庄神医的盛名,如今终于是能见着了,叶知鱼的心里颇为激动,忍不住加快了些步子。 她倒是想见识见识庄神医的本事,或许还能学上些本事,精益求精。 “姑娘如此匆忙,不知是来找谁的?”太医院的药童客气地过来,颔首问道,“若是找哪位太医,我可以去为姑娘请来。” 叶知鱼回以一个微笑,“请倒是不必,只是不知庄太医在何处?” “庄太医……” 药童一怔,要知道,进入太医院可不是易事,就连宫中的宫女太监,想进来都需要主子的口谕。 如此森严,为得便是提防有人在草药之中动手脚。 进入太医院都如此费事,更何况是面见庄太医 了。 眼见药童面露难色,叶知鱼从怀中掏出玉佩,在药童眼前晃了晃,“这是皇上所佩的玉佩,您定是认识的。” “我是奉太后之命为各位贵女们验身诊脉的御医,听说庄太医是千金一科的圣手,便慕名而来,希望能学到一招半式。”叶知鱼莞尔一笑,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所以麻烦药师,带我去见庄太医罢。” 药童认真地盯着那玉佩看了半晌,而后才点了点头,“那姑娘请随我来,庄太医喜欢清净,所以安排在了太医院的侧殿。” 叶知鱼垂着头跟上药童的步伐,随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宅院前。 叶知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早听说这位神医本不想进入太医院,还是太后将人硬留了下来,如今他选择了这处清净远人的地方,或许也是先前的打算。 房内,一名身穿官袍的白胡老人正执笔写着什么,听见动静后,笔尖稍稍一顿。 “庄太医,这位姑娘是宫中御医,拿了皇上的玉佩,想来见您。”药童轻轻敲了敲木门,道出叶知鱼的来意后,便恭敬退去。 庄太医闻言,微抬起了头,看向叶知鱼,“不知你过来找 我,是有何事?” 叶知鱼定了定神,没想到这位庄太医看上去如此冷漠,说话的语气都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 “庄太医,我来是想向您讨教,那用过红麝粉的妃子,该如何做能重新怀上龙子呢?”叶知鱼微微颔首,浅笑道,“同为医生,您的资历深,我这等年轻人还得向您多学习才是。” 庄太医微微一怔,而后抬眼,定定地看向叶知鱼,“红麝粉并非无药可医,我也只是以桂枝、红枣、松针、白芷等入药,熬制成汤,让其每日服用三次罢了。” 桂枝,红枣? 这确实是活血化瘀,补气补血之方,可却和缓解红麝粉的毒性并无关联。 那妃子服用过红麝粉,体内早已亏空,根本就不是这些温补之方能够补得上来的。 “除此之外,您就没有用别的药了吗?” 叶知鱼眯了眯眸子,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庄太医的药方。 “并无他法。”庄太医捋着胡子,高深莫测的说道,“本太医也不过就是随便试试,没想到,竟真的成就了那个妃子。” 叶知鱼听着,只觉得是一番无稽之谈,这方子根本无法缓解红麝粉的毒素,并 且,连一丁点的作用都起不到。 虽说叶知鱼心中这么想,可面上却是并未显露分毫,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庄太医的指点。” 而后,她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借口离开了太医院。 她本以为庄太医能够为自己提供些许新的思路,却不成想,眼前的神医不过就是个半吊子,丝毫有用的信息都说不出来。 叶知鱼失望地离开太医院,没走几步,后面便是个丫鬟赶了上来。 “王姑娘,太后刚还找您呢,不想这会儿便是碰上了。”丫鬟行了一礼,才道,“这几日选秀就快要结束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您选秀结束那日去宫里复命后,便可以离宫了。” 叶知鱼应了一声,“多谢姑姑,选秀结束后,我会即刻收拾东西出宫。” 听这丫鬟的一番话,看来太后对自己仍然是有所忌惮,不然,也不会如此催着自己离宫。 叶知鱼神色一凛,左不过她也不想呆在这宫里每日拘束着,不如就依照太后的意思,早日离宫算了。 只不过,此番进宫并未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叶知鱼有些沮丧,感觉自己仿佛白浪费了时间。 第343章 一个残方 离宫那日,叶知鱼早早地收拾好了行礼,计划打道回府。 正拎着包袱出门,一个小太监便匆匆而来,“王姑娘,国师大人有请。” 国师? 叶知鱼的脚步停了下来,看向了那小太监,抬了抬下巴道,“我知道了,那便请公公带路吧。” 小太监一点头,连忙起身走在叶知鱼身前,保持着匀速前进。 御花园内,萧清让手持一柄羽扇,正站在亭台轩榭之间, 一袭白袍,仿佛已经入了画般超凡脱俗。 “你来了。” 萧清让并未转身便知两人将至,似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 叶知鱼见怪不怪的“嗯”了一声,旋即道:“宫中的选秀结束,我也不便在宫里久留,准备出宫了。” 她没说太后赶她的事情,不过萧清让大概也知晓。 叶知鱼心中思忖着,缄默一阵。 虽说不知道萧清让今日叫自己过来的目的,但这话也是该说的。 将人带到,小太监行了个礼,很机灵的退了下去。 萧清让转过身来,示意叶知鱼坐在棋盘的对面。 “今日难得清闲,想邀叶姑娘同我厮杀一盘,若是赢了,萧某自有东西奉上。” 叶知鱼闻言倒是来了兴趣,“国 师这是加了赌注?” “那么我可得想想有什么能引起国师的兴趣。”叶知鱼故作苦恼的样子。 萧清让听出她在玩笑,也不恼,只道:“那便开始吧。” 叶知鱼敛了笑意,伸手取子,又稳稳当当在棋盘上落下一字。 声音清脆。 萧清让紧随其后落下一子。 微风吹拂,卷起早上被打落的花瓣,席卷二人周围。不过却没人在意,全身心皆铺在棋盘中的棋局上。 一炷香后,随着萧清让落下最后一子,他脸上的笑容也带着几分真情实意。 “你输了。” 叶知鱼微微挑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终究是国师技高一筹。” 萧清让摇头,“是你心有不专。” 叶知鱼并未反驳,低着头摩/挲着手指。 “你最近似有走入迷局之象,是还在捉摸着药方?” “且看你的心情,似乎一直郁郁不乐。” 叶知鱼舒了口气,没答应,却也没有反驳。 “我这里有一张古方,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萧清让从袖中摸出一张泛黄残破的纸张,小心地递给了叶知鱼,“这是一本古籍中的一页,因为年久失修,古籍中的其他药方已经失传,仅剩的这 一张也并不完整了。” “不过,或许能对你产生些许的帮助。”萧清让的眸子幽深,静静地看着叶知鱼。 叶知鱼接过了方子,这一页残破不堪,却依然能看出些许的记载。 或许,真的能帮上自己的忙。 想起刚才所说,叶知鱼问道:“这可是国师所说的赌注?” 萧清让颔首。 叶知鱼打趣,“没想到这赌注输了也能得?” 心中却是感激萧清让的。 说罢却是小心翼翼的叠好古方,塞进衣袖里面。 “换做其他人,这古方残缺又来历不明,大抵与废纸无异。不过若是王姑娘接受,或许还可以变废为宝。” 听着耳边萧清让的话,叶知鱼笑着摇了摇头,“国师倒是对我有信心。” “一向如此。” 寒暄一阵,叶知鱼便向萧清让告别。 刚走出宫殿,叶知鱼便觉得胸/口一阵不适。 叶知鱼只好一只手扶着墙壁一只手揉着心口。 同时敏锐的觉察到,是茸儿那边出了问题。 来不及多想,叶知鱼匆匆赶到茸儿处。 那是一处郊外,茸儿被咒术封印,悬在半空之中,周遭萦绕着一层赤色薄雾。 叶知鱼抬手,青绿色的法柱自她手心源源 不断的靠近那赤色的薄雾。 薄雾的颜色不断变淡,一直到消失。 茸儿整个人从半空中坠了下来,好在叶知鱼稳稳当当的将其接住。 也是这个时候,叶知鱼才直观的感受到她伤的有多重。 全身上下几乎是没有一块好皮,一些鲜血已然凝固在身上,变成暗红色的血块。 还有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且叶知鱼探其心脉,已经十分微弱。 就算不因失血过多死去,也会因为内脏衰竭而死。 对方这是想要活活耗死茸儿! 这种情况下便是叶知鱼也没有办法替其调养好身体,只得让其恢复本体慢慢修养。 相当于要她重走一遍修炼成人的路子。 漫长而又熬煎的。 叶知鱼叹了口气,就要带茸儿离开。 忽而一柄剑从远处飞来,叶知鱼侧身躲过,那剑便插在了叶知鱼身后的树上,冒着黑气。 “我允许你带走她了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有些尖锐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久久不散。 叶知鱼眼神一黯,小心翼翼的将茸儿放在一颗树下靠着,准备迎战。 待到那倩影由远及近了,叶知鱼这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便就是之前在山庄交过手 的红衣血魃。 红衣血魃眸子淬了毒一般死死的盯着叶知鱼,“许久不见了王神医。” 叶知鱼耸了耸肩膀,“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一辈子不想与你相见。” “毕竟你长得实在是太吓人了。” 红衣血魃的脸色瞬间发白,她最在意的便是这个。 “你——!” 叶知鱼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红衣血魃整理思绪,转而勾起嘴角。 “王神医不必用这些话来激我,我已经知晓你的计谋。” “任何影响我主大业的人都得死,神医也不例外。” 红衣血魃的目光落在了叶知鱼的身上,一字一顿道:“我今日,便是来取你性命的啊。” 说罢,还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红衣血魃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欢快。像是在讨论今日天气不错一般。 叶知鱼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不仅长得丑,笑起来还那么难听。” 手一震,一柄软剑持在手中,叶知鱼朝着红衣血魃率先冲了过去。 红衣血魃见其朝自己冲来,厉呵一声,“找死!” 两人便立刻缠斗在了一块。 叶知鱼挥出一掌,凝结了庞大的气势,青绿色的光芒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冲向红衣血魃。 第344章 现成的药罐子 红衣血魃亦是不遑多让,伸出一掌带着红色的厉气与叶知鱼对冲。 两股气流对撞,气旋卷起枯叶和落花,无声的为这场战斗增添几分色彩。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红衣血魃隐有落败之势。 青绿色的光芒眼看着就要盖过红色。 红衣血魃脸上的表情也由挑衅变为凝重,如若再不有所行动,不要说将叶知鱼诛杀在此,只怕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 彼时叶知鱼已经稳稳占据上风,开口讽刺道:“看起来,你的实力好像不如你的嘴硬啊。” 为的就是彻底击溃红衣血魃的心理防线,一举将其击溃! 不过红衣血魃似乎是手里还捏着什么底牌没有拿出来,并没有因为叶知鱼的挑衅而失去理智。 而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甚至还能反唇讥讽,“是输是赢还没有尘埃落定,且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正当叶知鱼心中疑虑的时候,红衣血魃终于有所动作。 只不过却不是冲着叶知鱼——而是大树下的茸儿。 红衣血魃大喝一声,用尽将自己的面门暴露给了叶知鱼,同时也朝着茸儿打去致命一击。 选择摆在叶知鱼的面前。 是要一击毙命还是 要保住茸儿。 没有犹豫的,叶知鱼闪身接住打向茸儿那一掌。 浓郁的黑气蔓延,穿透叶知鱼的身体。 叶知鱼生生受下这一掌,不过顷刻嘴角便溢出暗红色的血。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反手一掌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打在了红衣血魃的肩膀处,一下子便将人打飞好远。 红衣血魃飞身撞到一根老树桩,这才滑/落下来,亦是受了重伤。 红衣血魃捂着肩膀,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眼见一击即中,也并没用恋战的意思。 只是深深看了叶知鱼一眼便飞身离开。 并非是她心善,只不过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杀死叶知鱼。 即便是在叶知鱼重伤的状态下。 叶知鱼这时候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衣血魃离开。 忽而,身子摇晃一下,似是要支撑不住。 “歘——” 叶知鱼单膝跪地,撇了一眼不远处的茸儿。 茸儿依旧双眼紧闭,没有血色的样子。 叶知鱼忍着痛将茸儿安排到了一处山洞内,在外头布了阵法,这才放心前去追红衣血魃。 适才打向红衣血魃那一掌,她趁机撒了一些追踪粉在其身上。 是以想要找到她,不难。 趁 着她现在也受了重伤,正是一举歼灭的时候。 如若不然,便是夜长梦多。 红衣血魃那边,自从树林中离开之后,也怕叶知鱼追上来,于是慌不择路,只顾着埋着头往前冲。 等到反应过来叶知鱼没有追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 威武门,不就是皇宫门口么? 红衣血魃盯着威武门的牌匾,心中有了计较。 倒是可以去见个旧人。 彼时文月琴正在案桌前练字,今日来发生不少事情,心绪不宁,总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平心静气。 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争端,段位低一些的便是争夺一些珠宝首饰,高一点的稍不注意便是要人性命。 不可行差踏错一部步。 哪怕是做到了德妃的位置,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种感觉可不大好。 可不知为何,好似越是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就越是做不好。 桌脚附近全是被揉成一团的宣纸。 连带着桌上的那副也被文月琴一怒之下撕得粉碎,朝上抛去。 “吱呀——” 忽而听的一声推门响动,文月琴还以为是宫女自作主张进来,顺手便将手边的砚台砸了过去。 “蠢货,本宫不是说过 不让随便进来嘛?!” 伴随着文月琴暴怒的声音,还有砚台砸在门框上碎裂的声音。 如若不是开门的人反应迅速,只怕只要砸在其头上了。 “德妃娘娘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小心气坏了身子,皇上还不心疼死?”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如破锣一般难听至极。 文月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眸,发现站在门口的人竟是红衣血魃。 不过她看起来面色苍白,肩膀处还有伤口,大抵是被什么人打伤了。 文月琴反应过来之后心中大骇,“你疯了?” 说罢便连忙走过去将人拽了进来,探出头去确保没人发现其行踪,这才将门关上。 文月琴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红衣血魃,“你就不怕有人发现你进了本宫的屋子?你知道这会给本宫惹来多大的麻烦么。” 红衣血魃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态度有些漫不经心。 “德妃娘娘,我很小心的。周围的宫女太监保证没有见到我的影子。” “不过……”红衣血魃的话语顿了顿,好整以暇是看着文月琴,“不过你再这样嚷嚷下去,我可就没有办法确保他们听不见了。” 文月琴一噎,并不打算在这个 问题上多做争辩,转身坐回了主位,以打量的目光看向红衣血魃。 “你来,最好是有要紧的事情。如若不然,本宫现在就唤人来将你赶出去!” 文月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如若不是文玉馥,她可不愿意接触这么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晦气。 红衣血魃看得出文月琴的不屑,心中亦是有些不平。 毕竟在她眼中,文月琴不过就是一个没脑子的傀儡,一个好看的花瓶。 又有什么资格颐指气使整日高高在上呢? 不过,有需要的时候,这个花瓶倒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比如……做自己的药罐子。 红衣血魃思及此,以一种近乎癫狂的眼神看着文月琴。 文月琴觉察出有些不对劲,拢了拢自己的衣衫,忌惮道:“你这是何意?” 同时,文月琴的手也自然而然的抚上了头上的步摇,只要这女鬼敢有一丝不对劲的念头,这支步摇便会插/进她的命门! 两人对视,彼此眼中暗流涌动。 忽而红衣血魃动了,伸手直逼文月琴的天灵盖。 文月琴迅速拔下头上的步摇,刺向红衣血魃的名门。 不过却被其抢先一步捏住了手腕。 第345章 缠斗 文月琴惊恐的盯着面前可怖的面容,红衣血魃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嘴巴无声的吐出两个字来。 “蠢货。” 随着红衣血魃不断加大力气,文月琴疼的面容扭曲,生理泪水布满艳丽的脸庞,紧接着便松开了握着步摇的手。 “铛”的一声,随着步摇落地,上面的四尾凤凰被摔得四分五裂。 红衣血魃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吸取她的精气以用来疗伤。 精气自文月琴的体内源源不断的朝着红衣血魃输送。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月琴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而红衣血魃则是截然相反,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被叶知鱼打伤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皆是如此。 这种精气充盈的感觉让红衣血魃着迷,她闭上眼睛尽情的吸食其精血。 照着这样的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她便可以恢复到巅峰状态,至于文月琴的死活,她并不关心其死活。 “铛——”一道寒光闪过。 红衣血魃睁开眼睛的同时,松开了对文月琴的桎梏,迎战对方。 攻/势擦着红衣血魃的鬓发而过,削掉了几缕发丝。 待到看 清来人,才发现是方才受了伤的叶知鱼。 只过了一招,叶知鱼便摸清了对方的情况,有些谨慎道:“你恢复了?” 自己那一掌,她自己是清楚的。 按理说,红衣血魃重了那掌,不该还有这样的身法和速度。 唯有一种可能——红衣血魃趁着这段时间已经养好了伤。 结合一旁倒在软榻上不省人事的文月琴,叶知鱼便立刻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情况。 红衣血魃含笑,“王神医真是聪明。你我巅峰时期打个有来有往,现如今你的灵力损耗的差不多,身上还带着旧伤。” “而我已经全然恢复。” “你猜,我们谁胜谁负?”红衣血魃冲着叶知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叶知鱼蹙着眉头没有开口。 红衣血魃也不恼,如若可以用更加和平的方式解决是再好不过的。 毕竟化敌为友才是上上策嘛。 况且,现在她占据上风,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说实话,王神医,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如若强行和我动手,不过就是自寻死路。” 叶知鱼依旧不答,静静等待红衣血魃的下文。 果不其然,红衣血魃继续说道:“不过我一向和高手惺惺相惜,不 如我们合作吧?” “合作,和你?”叶知鱼重复红衣血魃的话。 后者则是笑着点了点头,“你我二人合作,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届时……” “我只会和人合作,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等红衣血魃说完美好畅想,叶知鱼便直接打断对方的话,语气里带着嘲弄。 那是红衣血魃最难以忍受的。 红衣血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额头上的青筋也因为暴怒而凸/起,“你说什么?” 叶知鱼勾唇,好脾气的再次重复一遍。 “我说,我只和人合作。你是个什么东西?” 红衣血魃不再忍耐,彻底爆发,一掌朝着叶知鱼挥过去,招招致命。 恨不能立刻将叶知鱼诛杀!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你便去死吧——” 两人缠斗在一起。 和之前相比,叶知鱼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消减许多,呈现节节败退之势。 似乎正如红衣血魃所说的那般,受伤的叶知鱼实力大不如前,并不是其对手。 于是红衣血魃产生了一种虐/杀的快/感,嘴角的笑容越发得意。 一遍忍不住言语嘲讽,“这就是你清高的代价。” 叶知鱼并不应答,只专心致志应付,见招拆招。 没了茸儿在一旁,她不需要分心。 即便是身上带着伤,一静一动都会牵扯伤口,可却也没了许多顾虑。 是以虽呈落败之时,身上却并没有再添更多的伤。 只是很可惜,红衣血魃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沾沾自喜。 两人从屋里打到院子。 周遭躺了一地的太监宫女,都是方才红衣血魃要潜进去的时候做的手脚。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否还活着,不过情况紧急,叶知鱼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 院子里被劲风扫的一片狼藉。 被掀翻的桌凳和被削掉枝丫的桃树,以及飘落一地的树叶…… 几十招过去,红衣血魃也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看似是自己压着叶知鱼在打,实则却并没有占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久而久之,红衣血魃就有些失去耐心了。 大抵叶知鱼等的就是这一刻,抓着红衣血魃心急这一个漏洞,便故意露出破绽。 红衣血魃趁势追上,殊不知已经落入了叶知鱼的圈套里,她刚刚不知不觉中布下了阵法,就等对方入阵。 只听轰隆一声雷响,红 衣血魃整个人被掀翻,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趴在地上,如一只病狗一般奄奄一息。 红衣血魃挣扎着站起身来,浑身上下被劈了个焦黑。 不过眼神却像是淬了毒一样,死死的盯着叶知鱼,看着有些渗人。 如若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大抵现在叶知鱼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叶知鱼乘胜追击,捏起雷决,正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宫殿的门被推开,伴随着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红衣血魃的余光瞥见身后出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她站在原地许久没动,看似是被叶知鱼刺来的威压吓住。 不过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而过。 叶知鱼刺杀的对象便从红衣血魃变成了凤衍之。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皆是诧异。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收回,叶知鱼只能冒着被反噬的危险卸了力道。 随着一道雷声,雷法还是随着惯性刺进了凤衍之的体内。 凤衍之瞪时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不解的看向叶知鱼,像是在询问为什么。 不过他的嘴角顷刻流出血来,口腔亦是被血充斥,一张嘴便血流不止,说不出话来。 第346章 行刺 随后朝着身后直直倒去。 “皇上!” 随行的侍卫还有太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的行刺啊!一时间所有人呆愣在了原地。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到随行的侍卫反应过来想要擒住罪魁祸首的时候,红衣血魃已经趁着这个空档弱者伤体离开。 唯有叶知鱼在伤了凤衍之之后便将剑扔掉,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凤衍之身边的禁军统领气的脸色涨红,怒不可遏的让人立刻捉拿叶知鱼送入慎刑司! 而叶知鱼只是淡然开口,“且慢。” 禁军统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众目睽睽之下行刺陛下,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叶知鱼摇头,“我并非是要狡辩。只是现在陛下血流不止,需要尽快将血止住才是,不然我只怕等不到太医来了。” 叶知鱼说罢,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面拿出一颗赤红色的药丸来,对着禁军统领道:“这个,给陛下吃下去。” 禁军统领青筋暴起,三下五除二的来到了叶知鱼的面前,抓住她的衣领恶狠狠道:“你还想做什么?是觉得一剑没有刺死陛下不够过瘾,想要把陛下毒死才肯 善罢甘休嘛?!” 叶知鱼蹙眉,望向他,“我说过了,这是止血的药丸。我若想他死,便不会将这药丸拿出来,任由他失血过多死了一了百了。” 禁军统领还是不大服气,几乎是低吼出声:“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身份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把陛下的安危交到你的手上?” “就凭他死了对我对你都没有好处!” 叶知鱼的声音隐约有盖过禁军统领的意思,将他的思绪吼回来一些。 禁军统领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也慢慢泄去力道松开了叶知鱼的衣领。 叶知鱼认真的看着禁军统领道:“你是习武之人,当看得出来我那一剑有没有收力道。如若不然,凤衍之现在还会有气息?况且方才那红衣血魃依旧趁乱逃走,这背后是有隐情的。” “我没必要残害陛下,我若真的有二心,有大把大把高明的法子叫人无从察觉,犯不着把自己都搭进去。” “所以,让我给陛下喂下这保心丹,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禁军统领没有搭话,而是站在原地看了叶知鱼许久。 大抵是在分辨叶知鱼话里的真假。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嘶 哑,“放开她。” “统领……万一她跑了……”统领身后站着的人忍不住站出来出言反对。 “我说放开!”统领高喝一声,不容置疑。 禁军统领的目光看向叶知鱼,似是说给她听的,又似说给众人听的。 “王姑娘不是孑然一身的人,如若我没记错的话,宫外王府还有一儿一女。涉及到行刺陛下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王姑娘自然拎得清。” 想到王府的两个小团子,还有凤无鸣,叶知鱼的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一次事关重大,牵连众多。只怕太后会拿这件事情好好做一番文章。自己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行,再怎么也要脱一层皮。 只是连累他们三个了。 叶知鱼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药丸喂凤无鸣吃下,随后便任由侍卫将自己绑了起来,押解送往慎刑司。 慈宁宫,太后那边听说皇上被行刺的事情,惊的将用膳的玉碗都摔碎了,忙不迭的就要赶去皇上的行宫。 平日里那样庄重的一个人,如今也是磕磕绊绊,失了分寸。 好在随行太监开口解释,“现如今太医院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已经倾巢出动 ,且陛下的血已经止住,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太后娘娘切莫急坏身子。” 太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喃喃,“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赶往行宫的路上,凤衍之的随行太监汇报具体情况。 在得知叶知鱼是这次行刺的主谋时,太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毕竟,在她的眼中,叶知鱼和凤无鸣是一条船上的人。 叶知鱼有什么行动,那都是受了凤无鸣的指示。 如今竟敢堂而皇之的在皇宫内行刺皇帝,他凤无鸣是要造/反嘛?! 太后眯了眯眼睛,想到了事情并非发生在凤衍之的寝宫,而是文月琴的,于是问道:“今日皇帝没有翻牌子,又为何突然想着去德妃宫里?难不成德妃也是主谋之一?” 太监原原本本的道来,原是凤衍之担心太后的病情反复,是以才去特地在处理完政事之后摆驾德妃宫中。 为的就是询问有关太后身体的适宜。 说起来,搜查德妃寝宫的时候,发现了软榻上奄奄一息的德妃本人。 大抵和这件事情无甚关联,只是一个被牵连的可怜人罢了。 听到文月琴受伤,太 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这文家刚死了一个女儿,本就是多事之秋。 为的是抚慰文家,这次送了文月琴进来。 如若再死一个,还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相继死亡。 只怕文家人会心生隔阂。 外界也会纷纷揣测。 “德妃那边情况如何,可叫了太医?”太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随行太监毕恭毕敬的答道:“已请了叶医士为德妃娘娘诊治,现目前情况还不大清楚。” 太后长舒了一口气,“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且让太医院那边用最好的药材,不管如何要将人的性命保住。” 她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样,才能在皇儿昏迷的时候替他永绝后患! 王府里,凤无鸣收到叶知鱼的传信,知晓今日便是她要回来的日子。 于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两个小团子。 果不其然,两个小团子高兴的振臂高呼。 “终于能够见到娘亲了,也不知道娘亲有没有想我们?”小凤团咬着手指,有些含糊不清的开口。 小九默默的将手指从小凤团的嘴巴里扯了出来,“娘亲定是会想我们的。就像我们想娘亲那样。” 第347章 我信你 小凤团对此深信不疑。 凤无鸣见状便领着两个迫不及待的小团子早早等在了王府外。 不过,和两个小团子左等右等都没能把人等回来。 三人盯着马车驶来的方向望眼欲穿。 两个小团子也又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后来的落寞。 小凤团抓着凤无鸣的衣摆摇了摇,可怜兮兮的开口:“娘亲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呀?” 小九亦是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凤无鸣。 架不住两小只这样的眼神,凤无鸣将两人一左一右的抱了起来。 忽而,凤无鸣觉得胸/口一阵疼痛。 小九敏锐的发现不对劲,问道:“冷脸叔叔,你没事吧?” 凤无鸣闻言,摇了摇头。 “很快了。”凤无鸣低喃,像是说给两个小团子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说罢,凤无鸣目光灼灼的看向皇宫的方向,“我这就去接你们的娘亲回来。” …… 皇宫内,在去慎刑司的路上,叶知鱼被五花大绑着,前后皆是十个侍卫押送。 叶知鱼不由得自嘲的想,这排场,怕是太后的銮驾也比不上。 倒也算她赚了。 “站住。”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叶知鱼的思绪。 面前的侍卫停了下来,面面厮觑,有些为难的看着面前的“拦路虎。” 叶知鱼抬眸,在看清楚凤无鸣面容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十分心安。 一颗躁动不甘的心,在看到凤无鸣的那一刻瞬间平息。 是相信他会还自己一个清白嘛? 叶知鱼不知道。 负责押解叶知鱼的侍卫先是朝着凤无鸣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随后道:“王爷,我等负责押送刺杀陛下的刺客进慎刑司,王爷可有什么吩咐嘛?” 凤无鸣的目光隔着人海落在了叶知鱼的身上,许久。 她的脸色难看嘴唇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所致。 身上的衣物甚至还带着来不及处理的斑斑血迹。 凤无鸣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般。 叶知鱼见凤无鸣在看自己,也努力的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示意自己没事。 殊不知这勉强的笑,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王爷,如若没有吩咐的话,我等便要继续履职。如若不然太后那边问责起来,我等实在是追究不起。” 那小头头看得出来凤无鸣是要维护叶知鱼的意思。 不过上头给他的命令是要把人送到慎刑司,总得完成步 数。 凤无鸣收回目光,“不用去慎刑司了。就去最近的芳华宫便是。” 小头头有些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不知所以的盯着凤无鸣。 就连叶知鱼也冲着凤无鸣摇了摇头。 太后本就虎视眈眈已久,这次必定借题发挥。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可行差踏错半步。 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 因为住在王府,必不可免的要牵连凤无鸣的事情,叶知鱼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 若再因为她惹出一些别的什么事端,那就实在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行刺陛下致使其重伤在床生死未卜,不是这么好撇开关系的事情。 虽然很难,但叶知鱼已经做好了要受刑的准备了。 不过,凤无鸣却出乎意料的坚定。 他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本王说,把王小娥送到最近的芳华宫等本王便可以了。只有慎刑司便不必去了。” “慎刑慎刑,总得对得起这名字才是。” “至于太后那边,自有本王去解释。是以不必担心会被追责。” 凤无鸣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叶知鱼闻言,眉头打成一个结,并不支持凤无鸣的行为。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自己 伤了凤衍之是不可掩饰的事实。 只调查清楚并不是有意为之就好了。何苦做的这样独断?岂不是落人话柄。 凤无鸣忽略叶知鱼眼中的不赞成,以强硬的态度将人直接带到了芳华宫。 这芳华宫是前朝妃嫔所住的地方,现如今凤衍之的后宫并不算充盈,是以这里就如冷宫一般被废弃掉了。 映入眼帘的便是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和灰尘。 刚一踏进此处便让人咳嗽不止。 凤无鸣吩咐随行的侍卫打扫干净,紧接着便将叶知鱼带到外头的院子里。 离了外人,叶知鱼这才开口:“王爷不该做的这样决绝,这本就是一个意外,调查清楚就好了……” 叶知鱼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抬眸看向凤无鸣,“还是说,王爷您不信我?认为我是真的要行刺陛下?” 凤无鸣摇头,“我信你。” 只简单的三个字却是那样的铿锵有力,如化开的一汪春雪沁人心脾。 叶知鱼怔愣在原地许久,张了张嘴确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凤无鸣抬手似是想要摸摸叶知鱼的发顶,不过那手在叶知鱼的耳畔停留片刻,最后只是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件事情并非解释清 楚就可以完结的,焉知太后不会一怒之下,不顾真相也要杀你泄愤。亦或者是想要重刑之下屈打成招。” “在慎刑司,我鞭长莫及,无法顾及到你。在外头总归太后要忌惮些。” 叶知鱼颔首,不再争辩。 难得见叶知鱼一副低眉顺眼乖巧的样子,凤无鸣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本王可是答应了两个小团子,要把他们的娘亲全须全尾的带回去。若是在稚子面前食言,那日后还有什么威严可谈?” 谈及两个小团子,叶知鱼的心中一片柔软。 明明就差一点便可以出宫与两个小团子团聚,偏生出了这样的事情。 时也命也。 凤无鸣站在原地看了叶知鱼一会儿,便收回目光要离开。 不过叶知鱼这一次却破天荒的抓住了凤无鸣的衣袖。 衣袖划过掌心,扫的叶知鱼的掌心痒痒的。 凤无鸣顿下脚步,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叶知鱼。 叶知鱼深呼吸一口气道:“茸儿,茸儿还在城郊的林子里。她重伤被我藏在一处山洞之中,还请王爷派人前往找寻。” 凤无鸣颔首,表示会派府兵前往。 得了凤无鸣的保证,叶知鱼却还是没有松开他的衣袖。 第348章 用权力交换 迎着凤无鸣不解的目光,她开口道:“万事小心。” 凤无鸣笑了。 他的脸上鲜有这样生动的表情,大部分时候总是带着一抹游戏人间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戏谑。 这样的凤无鸣,比之那个强大到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他,更有人情味一些。 凤无鸣轻哂,答说:“好。” 只简单一字,却联系着两人的心绪。 叶知鱼站在院落里目送着凤无鸣走远。 只希求这一关顺利度过。 …… 凤无鸣赶到凤衍之的寝宫时,太医进进出出,如枯树皮的脸上更是皱成了一团。 宫女太监端着一盆盆血水,脸色焦急,脚步飞快。 凤无鸣知晓情况危机,片刻也不愿耽搁,便走进了寝宫内。 恰好听到太后暴怒的声音。 “传哀家的旨意,即刻绞杀王小娥!” 原本太后听随行太监提及凤衍之的情况还算乐观的时候,心中的确是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一次的事情扳倒凤无鸣。 可真正到了寝宫,看见床榻上双眼紧闭毫无生气的皇儿时,太后是算计也顾不得了,大业也不放心上了。 只想着杀掉叶知鱼泄愤! “慢着!” 随着一道铿锵有力的喝止,凤无 鸣迈步走了进来。 看见凤无鸣的那一刻,太后眼中迸发的怒火似是要将其燃烧殆尽一般。 “凤无鸣,你是想要造/反?” 说罢,不等凤无鸣的回答,呵斥道:“还不快给哀家拿下这个乱臣贼子!” 周遭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下了头。 谁也没有率先行动。 那不是别人,是摄政王,是朝廷的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且不论其威望,光说凤无鸣本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他们这么点人,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太后见周围的人没有动作,胸膛上下起伏愈发剧烈了。 “怎么?你们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吗?是通通想要造/反是吗!” “再不动手便认定是凤无鸣的同谋,株连九族!” 太后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尖锐,刺的人耳膜生疼。 此言一出也的确是威慑到了众人。即便是蜉蚁撼树也不愿牵连到自己的家人。 是以周遭那些侍卫纷纷朝着凤无鸣拔剑,大有要视死如归的气势。 凤无鸣只是淡淡撇了众人一眼,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他道:“本王并非要造/反,也并非要生事端。只是,太后娘娘不该不经大理寺的调查便 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太后忍不住拔高音调。 “百十双眼睛看着王小娥当场行凶,在你眼中便是滥杀无辜?哀家且问问,你眼中可还有皇上的安危可还有尊卑吗!” 周遭一片死寂,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殃及池鱼。 太后宣泄完了自己的情绪之后,也发觉自己或许说的有些过了火,担心凤无鸣会不会真的就趁着这个机会起兵造/反。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便收不回来了。 也只能这样僵持着。 是以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这位威名在外的摄政王身上。 就在众人觉得,他或许会用什么雷霆手段堵住悠悠众口的时候,凤无鸣做了一个令在场众人都惊掉下巴的举动。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朝着太后行了个礼,不过依旧不卑不亢道:“臣愿自今日交出摄政王的所有权力,并且在三日之内找到真正害陛下的元凶。” “只恳请太后娘娘不要滥杀无辜,放过王小娥。” 饶是太后也有些被吓了一跳。 这么多年,凤无鸣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的伏低做小过。 甚至主动提出要交出摄政王的所有权力。 不过,太后现在正在气头上。 说要放过叶知鱼,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于国事,她是太后。 于家事,她是母亲。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可能就此任由行凶者逍遥法外。 思索片刻,太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那便将人扣留在宫中,直至你找到所谓真正的元凶。” 听这意思,太后并不相信有一个所谓真正元凶的存在。 毕竟人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 凤无鸣在这件事情上却是寸步不让。 “不可。” 凤无鸣拒绝的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王小娥绝不可留在宫中。” 凤无鸣那双仿佛能摄人心魄读懂人心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太后,“若是留在宫中,我只怕还不等找到元凶便没了性命。” “太后娘娘,做人有舍才有得,别太贪心。” 太后闻言一噎。 她自然知道凤无鸣所说的是什么。 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一场交易。 一场凤无鸣用自己一身权力换取叶知鱼平安无虞的交易。 她若是真的同意了这场交易,便该放过叶知鱼。 可太后又非要把人留在宫里。 宫里是皇家的地盘,且不说凤无鸣现如今即将卸下所有的权职。 便就 算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也要明白鞭长莫及这个道理。 鱼和熊掌不可得兼。 在扣押叶知鱼和释权两者之间太后只能择其一。 良久复良久。 太后这才开口,不过声音十分沧桑,倒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好,便如你所说。” 凤无鸣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说到底,最后在太后的眼中,权力还是战胜了一切。 连带着凤无鸣看太后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讥讽。 太后自知理亏并不分辨,只带着威胁道:“凤无鸣,今日,你做的选择不可谓不是一种冒险。王小娥是第一嫌犯,如若畏罪潜逃,那么哀家要你以命抵命。” 凤无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如若王小娥当真是蓄意谋害陛下的元凶,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连带着我的命也攥在太后娘娘手里。” 太后闻言,最近凤无鸣,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你放心,哀家早晚会找到证据,你和王小娥不会逍遥太久。你也休想随意找个替死鬼便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凤无鸣看向太后,这个平日里最在乎自己这张脸的女人眼角也已经生出许多细纹。 第349章 十年前的举人 是衰老的前兆。 这个为权力为富贵算计一生的女人也已经渐渐老去。 也会在某些利益面前忍气吞声一让再让。 凤无鸣忽而生出一抹奇怪的感觉。 并没有出言说什么,只行了个礼,离开了凤衍之的寝宫。 走出寝宫的那一刻,阳光猛烈,万物显形。 凤无鸣抬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阳光,忽而又笑了。 并没有想象当中的沉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的感觉。 就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借口卸去一身的责任,不用整日打.打杀杀尔虞我诈,就此远离朝堂争斗的最权利中心。 能堂而皇之的做个闲散王爷养猫逗狗。 这样就很好。 最重要的是,他帮到了王小娥。 这种被人需要,尤其是被她需要的感觉,还不错。 凤无鸣笑了笑,掸了掸衣袖,朝着芳华宫迈步走去。 彼时芳华宫内,侍卫奉命守着叶知鱼,并没有为难的意思。 倒是叶知鱼本人坐立难安。 并非她不相信凤无鸣的本事。 只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想要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就在叶知鱼独自左思右想的时候,凤无鸣推开宫殿的门走了进来。 叶知鱼起身,立刻冲上去将凤无鸣环 住。 “害怕了?”凤无鸣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害怕吓到叶知鱼一般。 叶知鱼摇了摇头,感受着灵力源源不断的自凤无鸣的体内流向自己。 和红衣血魃打斗耗费了太多灵力,她整个人处于灵力枯竭的状态。连带着脑子也变得迟缓。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关键点一直被忽略,但只要一开始想事情便觉得大脑一阵针扎一般的疼。 大脑像是要炸开一般。 所以看到了凤无鸣,就如同久行沙漠的人看到了绿洲一般,如此迫不及待。 叶知鱼也知晓自己这番行为大抵有些唐突。 但事从缓急,顾不了这么多了。 见叶知鱼不答,凤无鸣也不逼问。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许久,叶知鱼整个人几乎是陷在了凤无鸣的怀抱里。 凤无鸣的怀抱很温暖,很宽厚,这是叶知鱼之前便知道的。 只是不知为何,如今觉得愈发温暖宽厚了。 凤无鸣垂在两侧的手抬起,试探性的回报住了叶知鱼,“没事,都过去了。” …… 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之后,叶知鱼松开了环住凤无鸣的手。 凤无鸣一下子有些怅然若失,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叶知鱼盯着凤无鸣,眼中 带着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宫里的情况如何?陛下现如今可还有危险?” 凤无鸣冲她摇了摇头,“他已经没事了,你随我离开便是。” 叶知鱼还想再问什么,凤无鸣的眼神却撇向了侍卫那边,表情有些不大自然。 待在一起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只一眼,叶知鱼便明白凤无鸣这是在提醒自己隔墙有耳,更何况这些侍卫便这样堂而皇之的听着。 于是叶知鱼起身,同凤无鸣一起离开了芳华宫。 两人亦步趋步的走在宫道/上,叶知鱼再次询问凤无鸣前去商榷的结果。 并且追问所有的细节。 凤无鸣便省去一些剑拔弩张的对峙,只说了个大概,也隐去了自己引咎辞职的事情。 叶知鱼显然是不信太后会这样好说话的。 毕竟当今太后实在算不得大气,记得某年殿试之时,一个举人言语之间得罪了太后的母族便被直接取消了殿试的资格。 并且被赶出宫去,永远不得再试。 ……举人? 叶知鱼忽而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感受到身旁人顿住了脚步,凤无鸣也停了下来,看向她,“怎么了?” 叶知鱼抓着凤无鸣的手臂,“ 十年前的举人信息,宫中可有留存?” 凤无鸣虽不明所以,却还是颔首答说:“开国以来的中举人信息在宫中都有留存。” “那么王爷可有权限将资料调出来?” 凤无鸣没有立刻回答,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叶知鱼情急之下,但是没有注意到凤无鸣的这点不自然。 她道:“那么烦请王爷将十年前举人的身份信息调出来,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王爷交给信得过的人去办。” 如若她没猜错的话,只怕这档案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凤无鸣不解,“可有什么问题么?” 叶知鱼收回目光,看向宫道的远方,声音苍凉,“我大抵知道红衣血魃的身份了。” 凤无鸣知晓此事是干系重大,红衣血魃的身份牵扯到了许多人。无论是后宫之中还是前朝官员。 是以此事如叶知鱼所说不可掉以轻心。 心中已然有了人选。 于是两人就准备在宫门外分道扬镳。 临行前,凤无鸣叫住了叶知鱼。 迎着她不解的目光,笑着问道:“你可信我?” 叶知鱼回的坦荡又自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自然。” “这天下还有王爷办不到的事情吗?” 这话,凤 无鸣曾在不同的人嘴巴里听到过许多次。 不过那些大多是处于阿谀奉承的目的或是有求于自己。 唯有叶知鱼,说的这样坦荡。 在她心中便是如此。 凤无鸣的心……一阵悸动。 凤无鸣勾唇,“那为了不辜负你的信任,也会成事的。” 叶知鱼没动,目送着凤无鸣的背影离开。 往日凤无鸣打趣总会唤“王神医”,今日却说的“你”。 似乎并不是在打趣…… 叶知鱼站在原地许久,久到腿都有些发麻了,这才转身上了凤无鸣准备的马车。 马车开始行进,叶知鱼的心乱了。 凤无鸣这边,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大理寺。 他如今已然卸去所有职权,是以调动档案这件事情只能借助外力。 这人必须官职不低,且脑子灵活。 最重要的是不要有二心。 如若是个心智不坚,左右摇摆不定之徒,只怕前脚他这里刚发出去的任务,后脚太后那边便会知晓。 是以思来想去,唯有付景同最适合。 凤无鸣说明来意,付景同没有迟疑的便按照凤无鸣所说去联系天禄库的人。 这倒是让凤无鸣有些许讶异。 派出去人,付景同便随凤无鸣在前厅喝茶等候。 第350章 把人抓起来 凤无鸣看着茶碗里面的清茶,漫不经心的开口:“付大人这样爽快便同意帮忙,到真是让本王有些意外。” 毕竟宫里的消息此时此刻也怕是传出来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摄政王,不过只是个闲散王爷罢了。 付景同一个正二品的大理寺卿,本可以托大拿乔或者干脆不帮。 却还是这样干脆利落。 付景同笑了笑,“王爷心系百姓,所做之事必不可能是什么奸恶之事。是以下官自当全力支持。” “你就不问问本王要这档案作何用途?” 付景同摇头,“王爷自有王爷的理由。” 凤无鸣颔首,没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坐在前厅等着,香烛袅袅,一阵缄默。 “王姑娘可还安好?” 付景同率先打破沉默,询问起了叶知鱼的情况。 凤无鸣淡淡开口:“已经回了王府。” 凤无鸣既这样说了,便必不会有什么纰漏。 想来也没受什么苦难。 付景同这才放心下来,点了点头,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一炷香燃尽,派出去的人也终于回来回话,也带回来了十年前中举参与殿试之人的名单。 刨去那些已故的,如今剩下不过八人。 凤 无鸣若有所思摩/挲着那已经泛黄的纸张,开口道:“最后麻烦付大人一件事情。” 付景同坐直了身体,“王爷但说无妨。” 凤无鸣看向付景同,一字一句道:“将这名单上在京的所有人提到大理寺来,本王需要亲自审问。” …… 不知付景同用了怎样的办法,总之大理寺的效率很快。 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将人带到了大理寺的地牢中。 当年中举的几人现如今不管大小也都是朝廷命官,莫名其妙的被人带走,还带到了大理寺里面。 不难想象付景同承受了怎样的非议。 不过现在不是诉说谢意的时候。 唯有找到叶知鱼所说的那个举人,知晓红衣血魃身世的那人。 现在的困境才能迎刃而解。 是以凤无鸣选择亲自审问。 地牢里面,暗无天日,阴冷潮湿,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 时不时传来鞭笞声和其他用刑的声音。 还有犯人难以承受的惨叫声。 各种令人难受的声音不绝于耳,光是待久了都会让人感觉到不适。 胆小一点的更是在被抓来的时候就吓的尿了裤子。 凤无鸣有些嫌恶的蹙着眉头,坐在了面前八人的 正前方。 唯一一束光从墙壁的上方透出一丝出来,照在凤无鸣的一半脸上。 他的脸忽明忽灭,让人看不清楚表情,更摸不准其情绪。 不过却还是有眼见的人认出了凤无鸣。 情绪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想要对我等动用私刑吗?!” “即便王爷你身份尊贵,可却也不能如此藐视王法吧?可还有天理了?” “我等何其无辜?何错之有?!” …… 大抵是恐惧和愤怒交织使然,再加之确信自己无罪的底气,众人也就敢冲着凤无鸣叫嚣起来。 凤无鸣笑而不答,端起桌子上的毒酒撒了一地。 “滋啦——” 一阵腐蚀的声音传来,不敢想象这东西如果用在人的皮肤上该是怎样的可怖。 众人纷纷缄口不言,不再叫嚣。 凤无鸣眼见震慑目的达到,这才开口进入了正题。 “诸位莫慌,我找各位来只是为了弄清楚一件十年前的旧事,仅此而已。” 凤无鸣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目光环视众人,注意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继续道:“无罪的,自会全须全尾的离开。” “不过,若是有罪的话,最好主动 招认。如若不然……”凤无鸣顿了顿,“那便可能没有办法自己走出去了。” 凤无鸣笑的漫不经心,笑意却并未达眼底。 一片寒霜。 凤无鸣将了解到了有关红衣血魃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大抵就是十年前有个书生负了红衣血魃,她心有不甘不入轮回,整日游荡人间成了不人不鬼的邪祟。 为害一方,祸患无穷。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化解那红衣血魃的怨怼,自然需要找到那令她心生怨恨之人。” “本是一件小事,并不会危及性命。更何况也是那人自己做的孽,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承认。” “是以,诸位当中,可有回想起什么的人?” 凤无鸣审视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希冀有人能够主动承认又或是露出马脚。 只是很可惜,没有。 凤无鸣叹了口气,有些可惜,“看来那个人,没什么担当。” 这时候,付景同安排随侍的人开口询问道:“王爷,是否需要安排用刑?一群文官骨头,保证不过一个时辰便通通吐露没有半点隐瞒。” 凤无鸣一只手枕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点着。 外头忽而传来一阵吵闹 声。 “文大人,您不能进去啊文大人,王爷在里头讯问犯人呢。” “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官?是找死吗?!” …… 一阵骚动,兵荒马乱。 凤无鸣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恰好就看到文燕京拔刀,那暴怒的样子似是要砍人一般。 “住手。” 凤无鸣喝止了他的举动。 “文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带着兵器来到地牢,是想要劫狱么?” 文燕京见到凤无鸣的那一刻,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大抵便是一种畏惧交织着恨意。 文燕京平复了一下情绪,将刀重新插回刀鞘之中,这才道:“微臣之女差点命丧宫中,微臣是想要讨个说法!” 文家才死了一个女儿,又重伤一个。 任凭谁都会难以接受,倒是人之常情。 凤无鸣默了默,道:“文大人节哀,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切莫过于悲恸伤了身子。” 文燕京冷哼一声,“微臣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罪魁祸首伏诛!以告慰我儿!” 凤无鸣闻言,算是明白过来为何文燕京怒气冲冲的持刀闯入了这地牢。 原来想要问责的不是皇帝和太后,而是自己。 准确来说,是王小娥。 第351章 化险为夷 凤无鸣屏退左右。 当偌大的地牢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凤无鸣这才主动开口。 “文大人似乎误会了什么,文大人一身循规蹈矩,便是在风云诡谲的官场上也不曾站错队说错话。大抵是过于悲恸了,又或许是爱女心切,这才看不清了。” 文燕京看向凤无鸣,“你这是何意?” 凤无鸣道:“文大人之所以怒气冲冲而来,无非是认为令爱伤于王小娥之手。而本王又一力保下了王小娥。” “是与不是?” 文燕京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真相的确如此,宫里头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文燕京先是不可思议,摄政王那样铁面无私的人也会徇私枉法。 随即便是暴怒不止。 平日里文月琴和文宝姝比起来,的确不算受宠。 但,到底是他文家的女儿。 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外界如何看待文家如何看待他文燕京? 是以文燕京在冲动之下做出了如此举动。 冷静下来之后再细细品味,便能发觉这事做的不对。 实在是过于激进了。 凤无鸣解释说:“伤害令爱的人,并非王小娥。这一点,本王可以担保。” 凤无鸣回头看了一眼关 押举人的方向,再将目光落在了文燕京的身上。 “现如今本王出现在这里,正是为了调查来龙去脉。如若文大人信得过本王的话,只需要给本王几日,定当还文大人一个满意的结果。” 凤无鸣的话说的铿锵,不卑不亢。 他身上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令人不自觉的信服。 就像是现在一般。 文燕京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好,微臣相信王爷,便静候王爷佳音。” “不过,王爷可方便告知微臣?小女伤势可还好?” 凤无鸣似是有些不忍开口,几次欲言又止。 不过文燕京却铁了心的想要知道。 凤无鸣到底还是没有瞒他。 瞒是瞒不住的。 于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被人吸了精血,所以昏迷了过去。” 文燕京最后是怎么走出大理寺的,连他自己也忘了。 只记得脚步虚浮,受了很大一番打击。 凤无鸣盯着文燕京颤颤巍巍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不管曾经在官场有多么威风,呼云唤雨的,最诚挚的希望也不过只是家人平安罢了。 偏偏,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又那么难以实现…… 皇宫内 ,萧清让被请了出来亲自医治凤衍之。 在其一天天悉心照料下,凤衍之的身体也的确开始慢慢好转。 气色也开始变得红/润,不似一开始那般惨白了。 太后看在眼里,心中亦是十分感激。 想要赏赐国师,但萧清让是个两袖清风之人,并没什么想要的赏赐。 于是太后只能扯着萧清让夸耀。 “多亏有国师在,吾儿才能化险为夷啊!” 萧清让退却,“是陛下福气鸿天。” 太后闻言喜笑颜开。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始终没有对外松口。 是以,在外界看来,凤衍之这一病十分严重,到现在也没能有所好转。 甚至起了流言蜚语,怕是要改朝换代了。 这话在宫里流传的时候被太后听了个正着,便让人将那嚼舌根子的宫女鞭笞致死,以儆效尤。 太后身边的嬷嬷不解,“太后何不直接宣告陛下如今以平安无事,抚平动荡呢?” 只需要将皇上已经好转的消息传出去,外头的风言风语便不攻而破。 但太后只是摇了摇头。 “皇儿身体虽说有所好转,但外头多的是希望其永远醒不过来的人。如若从中使绊,便是防不胜防。” 嬷嬷闻言,试探性的开口:“太后娘娘说的可是摄政王?” 太后不置可否,只说觊觎这皇位的不止凤无鸣一个人。 嬷嬷又问:“难道便任由风言风语这样流传下去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娘娘。” 太后只是冷笑,“外头见我们孤儿寡母的便谁都想来踩上一脚。皇儿如今虽说昏迷不醒,但还有哀家这个太后!” “便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谁是人说是鬼,谁用心不良,待到皇儿醒过来,便挨个挨个的收拾。” 嬷嬷闻言这才跟着笑了起来,忍不住夸赞:“原来太后娘娘早已有了安排,是老奴蠢钝了。” 太后只笑了笑便没再继续开口。 地牢内,桓王已被羁押的久了。 他的下颌已生出些许清茬,眼下青黑一片。 这段时间除了每日必需的饭食,其余别的什么也不会送进来。 便是身上那件尊贵的华服,此刻也看不出来从前的模样。 整个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哪里会有人猜得到面前的人是尊贵的桓王。 不过,不止桓王,邕王一行人亦是同样的狼狈不堪。 这段时间,早已将沈雁柳的祖宗十八辈的问候了一遍。 不过却只是 过过嘴瘾,无济于事罢了。 忽而,外头的动静大了起来。 还有气力的几位王爷便站起来,贴在门上听外头的动静,猜测大抵是宫中,出了什么巨变。 不过其余多的什么便一概不知了。 “啪嗒——” 门忽而被打开,桓王一个趔趄险些面朝大地摔下去。 好在稳住了身形,这才避免了这样狼狈的事情。 诸位王爷忌惮的看着来人。 即便是白日,那人也身着夜行衣,用黑色将自己从头包裹到尾,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那一双没有任何色彩的眼睛,一片肃杀,灰白。 叫人看不到生的希望,只觉苍凉。 桓王却忽而来了精神,他可看到了一个熟人。 “你来了!你可是来接本王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桓王抱着双臂愤愤不平的数落,“这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你们速速将本王带出去。待到本王回到封地,定然联合其他藩王。” “本王要这天下改朝换代,要她沈雁柳后悔不及!” 许是想到了沈雁柳痛苦不已的场面,桓王忍不住大笑起来。 随后,抓住神秘人的胳膊,显得有些焦急,“还等什么呢?我们速速离开啊?本王……” 第352章 没有要找的人 桓王的脸上,兴奋的表情凝滞。 剩下的话梗在了喉咙里再没有机会说出来。 其余王爷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响,生怕被神秘人盯上。 这人竟在桓王幻想美梦的时候一剑切断了他的喉咙! 鲜血自他的嘴里还有喉间不断喷涌而出。 桓王的眼神由兴奋变为了惊讶,最后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整个人失去力气支撑,直直的倒了下去。 可怜桓王到死都还做着登基的美梦。 “聒噪。” 黑衣人有些嫌恶的开口,看也没看地上桓王的尸体一眼,径直转身离开。 他就这样在宫中来去自如,似乎没有什么因此而改变。 却又实实在在的变了。 付景同那边,本还在忙凤无鸣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尚且没有眉目。 宫中羁押的藩王们又出了事情。 桓王死了,是在其他王爷面前被一个黑衣人一招割了喉咙。 这事情实则没什么好调查的,毕竟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自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不过太后震怒,认为有人不将天家威严放在眼中,竟入皇家地牢犹如无人之地。 一面派大理寺的人严查这件事情,一面加大了宫中的侍卫部署。 不 过唯一幸运的便是,桓王莫名的死,也算给了桓王家人以及外头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人一个交代。 桓王是死于刺杀,而不是死在皇家手中。 莫要说皇家之人薄情寡义。 外界众说纷纭,付景同略有耳闻,只叹了口气一笑而过。 真是多事之秋啊。 偏偏这个时候,凤无鸣还下了帖子邀请付景同一同去明月楼。 付景同忙的脚不沾地了,却还是执意赴约。 凤无鸣早早便安排好了厢房,掌柜的领着付景同进入了厢房,凤无鸣已经在里头等候多时了。 付景同将随行的侍卫同凤无鸣带来的侍卫一起,留在了厢房外头。 这间厢房的左右也已经安排好了人,必不会出现隔墙有耳的情况。 凤无鸣也是考虑的十分周全的。 付景同进入厢房的时候,凤无鸣看着窗外不知什么东西,总之十分入神的样子。 “坐。” 听到有人推门而进的声音,凤无鸣也没有收回目光,只言语让付景同坐下。 付景同自是遵循,坐在了凤无鸣的对面。 旁边便是一扇正对着闹市的窗户。 也不知凤无鸣为何选在这么个酒楼,作为谈事的地方来讲,实在是有 些过于喧闹了。 付景同刚一坐下,便忍不住的开口:“不知王爷这时候找下官,所为何事?地牢那边尚且没能传出结果。” 付景同以为凤无鸣是想要询问之前那一批举人的事情,于是不等他询问便主动开口。 说来也是奇怪,一群文官骨头嘴巴倒是很硬。 付景同有一种直觉,凤无鸣要找的人或许不在这里面。 付景同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以微臣之见,那群人里面恐怕没有王爷要找的人。” 凤无鸣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付景同,“自是没有,不日便将那些人放了便是。” 付景同颔首,好在没用什么刑,送出去倒也不难。 凤无鸣说完这句话,又将头偏了过去,不再主动开口。 付景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问道:“王姑娘现目前如何了?微臣听闻姑娘离宫的时候身上带着伤,不知现在可大好了?可需要什么药材?” 凤无鸣幽深的目光放在了付景同的身上。 “付大人很关心王神医。” 凤无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耐人寻味。 付景同也并没有遮遮掩掩,只大方道:“与神医有些交情,朋友之间关 心一些,也是应当的。” 凤无鸣不答,只将目光投向楼下的成衣店。 “王夫人也是个可怜人,自家夫君官位都做到了都察院右都御史了,买的料子却成色一般的样子。想来中馈并没什么钱可以支出。” 付景同不明所以的顺着凤无鸣的目光看去,那妇人正是王长松的夫人曹氏。 结合凤无鸣一开始说的,要找的那人不在那群举人中,付景同几乎是瞬间便反应过来,“难道和红衣血魃有关系的其实是王长松?” 虽不知王长松入朝为官的具体时长,不过算算,左右差不多也是十年。 不过,为何那举人名单里面单单漏了王长松? 难不成他早已料到会有人去查,是以早早粉饰太平了? 凤无鸣看出付景同的疑惑,答说:“起初本王也很疑虑这个问题,于是找来了当年主持殿试的老臣。” “王长松不是硬考进来的考生,而是当年考官之一的学生。是以不算正儿八经的举人,却还是参与了殿试并且从此平步青云。” 凤无鸣道:“付大人不若猜猜,王长松的这位老师是谁?” 付景同看了看外头已经准备上马车离开的王夫人,思索 片刻便答:“如若没猜错的话,那便是这位王夫人的父亲了吧?” 凤无鸣颔首,“正解。” “当年王长松本与红衣血魃私定终身,承诺中了举人便回来娶她。奈何这中举之路艰难,王长松险些铩羽而归。” “不过好在遇到了人生当中的贵人,彼时做考官之一的曹大人,伸手拉了这个年轻人一把。并且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深受恩遇,再加上彼时曹大人对其仕途有所帮助,是以王长松便火速将旧情/人抛诸脑后,娶了这位王夫人。两人也曾是一段佳话。” “不过随着曹大人官场落败之后,一切便开始变了。王长松那副忘恩负义的嘴脸便彻底显露出来。美妾填房一个接着一个往自己房中纳,之所以不休妻不过只是为了自己在外的名声罢了。” 凤无鸣花了些功夫这才将这些陈年旧事打听的十有八/九。 付景同光是听着便忍不住握紧拳头,随后狠狠的拍了一把桌子。 “真是岂有此理!这忘恩负义之流,怎配的上都御史的位置?自己尚且行为不端如何督察他人?” “我这怕这些年王长松明里暗里的捞了不少银钱!” 第353章 下狱 凤无鸣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如今当官的少有不贪的。” 两人对视一眼,虽并未点名,但彼此心中都有数。 如若奢靡贪婪之风成了气候,那么势必便是当权者的纵容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只是这个当权者不是风衍之,他一向厌恶官场里面的这些弯弯绕绕。 而是沈太后。 沈太后本人也需要用钱财等笼络人心,是以才会造成如此局面。 可悲可叹。 付景同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站起身来,盯着凤无鸣一字一顿道:“我这便将王长松缉拿归案,绝不叫他逍遥法外!” “慢。” 凤无鸣喝止住了付景同。 “你手上可有证据?” 付景同摇了摇头,“王爷手上不是有么?” 凤无鸣盯着付景同,即便是俯视的角度也没有使他的气势矮一截,反而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本王搜寻到的这些大多不过是当年亲历者的口供而已,甚至里面的证人有类似于红衣血魃从前奶娘的人在。” “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即便是对簿公堂,所言能成为证词直接举证的可能性极低。” “不能一击必中便会打 草惊蛇。这个道理,付大人应该是明白的才是。” 付景同闻言,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蔫了下去。 “王爷说的是,是微臣唐突了。不过,便就这样任由那人逍遥法外嘛?如今生出这许多事端皆是因他而起,如此这样放任自流,微臣心有不甘!” 凤无鸣笑说:“付大人,急什么?本王自不会包庇任何一个罪人,只不过此事需要想个妥帖的法子让他本人亲自认罪,再不能狡辩。” “亲自认罪?”付景同有些不解,以王长松的性格,本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为官这些年,更是养成了一副滑头滑脑的性子。 便是将所有的证据悉数摆他面前了,这怕也有可辩驳的。 更何况是让他主动认罪,实在是匪夷所思。 凤无鸣却并没有要开口解惑的意思,只说:“这件事情可以暂时搁置,不过本王却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烦请大理寺卿帮忙。” 付景同拱了拱手,“王爷但说无妨。” …… 宫中,付景同求见太后,说是有要事禀报。 对于这个刚正不阿不肯站队的大理寺卿,沈太后的态度有些复杂。 一方面需得仰仗,另一方面又 唯恐避之不及。 只是,付景同表明是和凤无鸣有关的事情。 这便立刻让沈太后来了兴趣,接见了付景同。 在见到太后的那一刹那,付景同便捧着手上的奏章跪了下去,嘴里喊着:“请太后做主,赐死凤无鸣,以慰桓王在天之灵。” 太后听到付景同所求的时候,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说什么?赐死凤无鸣?哀家没有听错吧。” 毕竟付景同和凤无鸣交好的事情,外界有传言,沈太后自然有所耳闻。 虽说或许能抓到凤无鸣的小辫子,沈太后内心是激动的。 但也怕是空欢喜一场,又或许是两人的算计。 凤无鸣此人,歪门邪道多的很。 付景同无视太后怀疑的目光,跪的笔直,重复自己刚才的话。 “请太后做主,赐死凤无鸣,以慰桓王在天之灵!这奏章里面便述明了来龙去脉,还请太后娘娘过目。” 沈太后一个眼神,便立刻有太监将东西接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沈太后。 里面明明白白的写着王爷为凤无鸣所杀,里头是凤无鸣的杀人动机还有证据。 沈雁柳简直是睡着了都要被笑醒。 本就恨凤无鸣 恨的牙痒痒,恨不能将其啖肉饮血,只是苦于难以对付。 没成想付景同这一封奏章,直接就给了沈太后下手的理由。 这不就是瞌睡来了便立刻有人送枕头嘛? 不仅是谋反的桓王死了,现如今就连心腹大患凤无鸣也要死了。 连带着那行刺凤衍之的叶知鱼也要死了。 沈太后只觉大快人心,半点不肯耽搁便将懿旨传了下去。 “宣哀家懿旨,凤无鸣刺杀桓王押入天牢。王小娥行刺皇上……” 太后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想叶知鱼的归属。 半晌,她这才一字一顿道:“赐死。” 下首,付景同放在两侧的手陡然捏紧,却还是要毕恭毕敬的行礼。 “太后英明。” 太后笑的开怀,看向付景同的眼神很是欣赏。 “付爱卿,你年纪轻轻便官运亨通,还如此嫉恶如仇,当真让哀家惊喜。日后定会大有作为。” 付景同闻言,倒是没什么喜怒,只拱了拱手,“多谢太后赏识。” 付景同人在皇宫,心绪却早已飞到了王府,只希望叶知鱼没事。 …… 王府内,两个小团子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将自己的娘亲盼了回来。 只是不曾 想,娘亲回来了,冷脸叔叔似又脱不得身了。 娘亲整日整日的忧愁幽思,如之前冷脸叔叔那般总爱站在前厅望着大门口的方向。 两个小团子也如之前陪同凤无鸣等着叶知鱼那样,静静的等待着凤无鸣的归期。 小凤团将手塞到了叶知鱼的手心里,牵着她的手晃了晃。 “娘亲,冷脸叔叔一定会回来的!” 小凤团说这话的时候,鼓起了腮帮子,却一脸笃定。 叶知鱼只以为是安慰,便笑笑,没有说话。 小凤团当即有些急了,争辩说:“是真的!冷脸叔叔之前说一定将你带回来,于是娘亲便回来了。冷脸叔叔从不说谎,不是嘛?” 叶知鱼闻言一怔,仔细想来,凤无鸣的确从未有过言而无信的时候。 不管再难的事情,他只要说出口了,便一定可以办到。 是以自己应该相信他才是…… 叶知鱼摸了摸小凤团的脑袋,轻声道:“是,是这样的。” 这样温馨的时刻被不合时宜的甲胄声音打破。 紧随而来的便是毫不顾忌的破门声,以及管家的质问。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王府,不要命了?!” 领头的那侍卫却只是一把将管家扯开。 第354章 将死之人 管家本就年事已高,那人下手又是没轻没重的,管家整个人被扔的一趔趄,扑倒在了地上,直哎唷的叫唤。 不过那群带刀侍卫却没有绕过前厅来到了叶知鱼等人的面前。 叶知鱼认得,这些是宫中的侍卫。 宫里,出事了。 “谁是王小娥?” 那人开口,目光却是直直落在了叶知鱼的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叶知鱼刚要开口,小九却捏紧了叶知鱼的手。 叶知鱼看向他,后者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摇了摇头。 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想让叶知鱼承认自己的身份。 这群人来势汹汹,横行霸道,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但,这有哪里是不承认就能糊弄过去的呢? 叶知鱼冲着小九笑了笑,示意他放轻松。 随即松开了他的手,站在了领头侍卫的面前啊。 “是我。” 那人上下打量了叶知鱼一阵,不明所以的“啧”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开口:“太后有召,王姑娘还请跟随我等走一趟吧。” 闻言,叶知鱼便知晓这一路定是凶多吉少。 可叶知鱼现在却无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只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那人冷笑一声,“姑娘还以为 自己是王府的座上宾嘛?竟以这样的语气开口问话。” “您现在,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实话告诉你,带你进宫便就是受死的。至于那凤无鸣,也和你一样是个乱臣贼子,能在哪里?自是被押解进了天牢呀。” 说罢,那人笑了起来。 一些卑微的人总会因为上位者的倒霉而感到无比畅快。 这是一种十分没有能力的表现。 叶知鱼不欲多言,思考着凤无鸣的处境。 小九和小风团却在这个时候拦在了叶知鱼的面前。 “谁也不许带走娘亲!” 领头的侍卫不以为意,邪笑着就要去抓叶知鱼的肩膀。 小九气急,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力道之大,他额头暴起的青筋便足以说明。 “嘶——你个狗杂/种,还不给我松开!” 那侍卫一边骂着,另一只手就作势要去扇小九。 叶知鱼却直接稳稳当当的接住了他这一章,紧接着捏着他的筋骨处发力。 那人被疼的面部扭曲,却还是不肯服软,只对着身后的一群人吼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嘛?还不给我上!” 叶知鱼并未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另一只手捏诀,弹在了最前面那人都膝盖处。 那人吃痛一声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叶知鱼的目光环视一周,带着淡淡的威胁,“还有人要动手嘛?” “妖……妖怪!”剩下的侍卫都被吓的傻了眼,嘴里念叨着叶知鱼是个妖怪。 不过倒是起到了威慑的作用,最起码没人再敢上前来了。 叶知鱼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疼的那人都快晕过去了。 耳畔传来叶知鱼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大人,可还要动手么?” “不……不了。不再动手了。”那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来,以乞求的目光看着叶知鱼,希望她能大发慈悲松开自己的手。 如若不然,手腕只怕是都要被捏碎了! 叶知鱼最后用力捏了一下,在听到一声堪比杀猪的惨叫声之后满意的松开了手。 她掸了掸裙子,十分随意,仿佛刚才那个震慑住众人的人不是她一般。 叶知鱼笑说:“诸位大人,太后娘娘的旨意既没有提打我的一双儿女,那么押解我一人便足以。稚子无辜,还请勿要为难。” 领头那人连忙称是。 叶知鱼满意的点了点头,声音十分轻柔,“那么诸位大人稍等我一会儿。” 说罢,叶知鱼蹲了下去,平 视着两个小团子。 小凤团此时此刻眼底已经氤氲了水汽,嗫嚅道:“娘亲要被斩首了嘛?要死去了嘛?” 说这话的时候,一滴晶莹落在了叶知鱼的手背。 很烫,像是要将她的手烫出一个洞来一般。 叶知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有些哽咽。 倒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娘亲未免有些太不称职。 总让一双儿女心忧。 是否平日欢乐之余,他们也总会担心,会不会下一秒娘亲有要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知鱼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擦干了小凤团脸颊的泪水,“别担心,娘亲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完,叶知鱼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你们不相信娘亲,也该相信冷脸叔叔是吧?他和娘亲都会平安归来的。” 也不知凤无鸣的名号究竟为何这样管用,总之原本还在抽噎的小凤团闻言倒是止住抽噎,眼睛红红的问道:“娘亲说的可是真的?” 叶知鱼有些哭笑不得,伸出一只手来,“如若不信的话,便拉钩。” 小凤团似是怕叶知鱼反悔一般,忙不迭的伸出手。 小凤团旋即 破涕为笑。 叶知鱼安抚好了小风团的情绪,又看向了小九。 交代其一定照看好妹妹。 小九的眼眶也有些红了,不过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来,只说好。 叶知鱼看着两个小团子,心中万般不舍,歉疚十分,却又不得不离开。 叶知鱼起身,跟着侍卫离开。 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王府,两个小团子手牵着手亦步趋步的跟在后头相送。 随着门被关上,便彻底看不见两人了。 叶知鱼收回目光,抬头看了看天,也趁着这个机会舒缓心情。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一路相安无事的来到宫中。 叶知鱼对宫中的格局不算了解,看不出这是去什么方向。 不过却只是默默的跟着走,也不开口多问,似是并不大关心的样子。 她心中在想凤无鸣如今如何了。 不过,行进的队伍却忽而停了下来。 叶知鱼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队伍前方的人。 是萧清让。 众人反应过来立刻跪拜,“参见国师。” 叶知鱼没动,直勾勾的盯着他,思索萧清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会不会和凤无鸣有关系呢呢? 两人隔着人群相望,倒是并没有言语。 第355章 纵横谋划 萧清让只道:“诸位辛苦,将人送到这里便可以了,剩下的便交由我就好。” 侍卫首领似乎有些迟疑,回头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叶知鱼,抱拳道:“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将人带到天坛直接处死。” “太后那边我自会交代,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萧清让淡淡撇了一眼那人。 只一眼便让其浑身发寒。 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小喽啰自不便掺和。 于是留下了叶知鱼,便退了下去。 带到那群人走远了,叶知鱼这才朝着萧清让行了个礼,“多谢国师出手相救,只是,国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萧清让勾唇,不答反问,“王姑娘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呢?” 叶知鱼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萧清让便转移了话题,“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王姑娘随我回殿内再详谈。” 叶知鱼颔首,跟在了萧清让的身后。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国师殿中。 殿内,萧清让让叶知鱼稍事休息,自己则是去泡了一盒热茶。 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个匣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颗丹药。 “这是……” 叶知鱼的目光落到那颗丹药上,有些不解 。 萧清让将匣子递了过去,解释道:“这药能够暂时切断你与王爷之间的联系,服下吧。” 叶知鱼没动,甚至没伸手去接。 萧清让也没要收回手的意思,两人便这样僵持着。 叶知鱼不肯吃这药。 “王爷在谋划什么?国师又知晓些什么?” 萧清让坐在了叶知鱼的对面,“王姑娘又想要知道些什么?” 叶知鱼答:“所有。” 萧清让摇了摇头,“恐怕不能。在下答应过王爷,有些事情需要保密。” 叶知鱼也并不恼,也没有要逼问的意思,只自顾自的说:“就算国师不说,我也能猜到。王爷这是兵行险招,要以身犯险。他在天牢中定然要受皮肉之苦,所以才让国师准备了这丹药,是与不是?” 萧清让给自己和叶知鱼都倒了一杯清茶,漫不经心的答说:“是与不是的,王姑娘心中也有数,又何苦为难我?” 叶知鱼摇头,“明明有那么多方法,王爷为何偏偏选择这个?落到太后手中无异于羊入狼口,只怕是要被好一顿折/磨。” “这药,我不吃。” 叶知鱼说的决绝,眼眶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凤无鸣竟会为了 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稍不注意就会没命啊! 萧清让对于叶知鱼的决定并不意外,早便知道叶知鱼的性格。 如若她一声不吭的便将要吞了下去,那他才会觉得意外呢。 不过,萧清让却还是将药摆在了叶知鱼的面前。 迎着她略有些愤怒的目光,开口解释说:“这是王爷的选择,也是最好的办法。如若王姑娘不吃,那么王爷便没有办法放手去搏,畏手畏脚的,只怕更会受伤。” 萧清让没再多言,叶知鱼是个聪明人,自会抉择。 叶知鱼心中纠结一阵,不自觉的绞手。 不过最后还是拿起那颗丹药吞了下去。 事已至此,凤无鸣已经思量许多。 她不想在最后关头还要拖凤无鸣的后腿。 不过,有一件事情,叶知鱼还是很想知道。 “王爷可会平安无事?” 萧清让神秘莫测的回了一句,“吉人自有天相。” 叶知鱼缄默一阵,低头扣着才结疤的手。 萧清让再次拿出一个瓷瓶,摆在了叶知鱼的面前。 不等叶知鱼开口询问,便主动说起了这瓷瓶的来历。 “这是王爷托我转交之物。” 萧清让盯着叶知鱼,迎着她的目光开口道:“是他的 血。” 叶知鱼的心,狠狠为之一动!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取血一事做的天衣无缝,最起码并没有惹得凤无鸣怀疑。 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是从多早开始呢? 又是出于怎样的心情,甚至没有询问便任由自己取血呢? 叶知鱼的手颤颤巍巍的接过了那瓷瓶。 小小的瓷瓶却仿若有千斤重! 眼见使命完成,萧清让也便不再多言,只任由叶知鱼自行安排。 “我可以回府么?”叶知鱼开口,使得萧清让的背影顿住。 半晌,他才道:“自然。” “王爷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一句“王爷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叶知鱼的心,乱了。 她几乎是逃出的皇宫。 实在是不知应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凤无鸣。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凤无鸣早已考虑好了一切。 他将一切安排妥当,却唯独没有考虑过自己。 叶知鱼回到王府的时候是失魂落魄的。 两个小团子很惊讶娘亲这么快便回来了,不过见叶知鱼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却也没有出言打扰。 叶知鱼强打起精神安慰了两个小团子几句,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给小凤团 制作丹药。 整整一天一夜,在里面不吃不喝。 外头的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叶知鱼始终没有出过房门一步,也没有吃过一口。 翌日天大亮的时候,叶知鱼踏出房门。 先是将装有丹药的瓷瓶递给了小凤团,紧接着便迈步离开了王府。 临走之前,小九叫住了她。 “娘亲,你要去哪儿?” 叶知鱼没回头,只道:“去见凤无鸣,去将他带回来。” 叶知鱼离了王府便直奔大理寺。 彼时付景同正在处理政务,听到门童来报说是有一女子找自己的时候,便瞬间反应过来那女子是谁。 于是丢下一堆的政务,见了叶知鱼。 见到其平安无事的那一刻,萧清让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整个人瘦削了许多,眼下也多了青乌,一看便是没有休息好。 “我想见王爷一面。” 叶知鱼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诉求。 付景同关心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到底没能说出来。 他没有答话,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度。 原本凤无鸣不该被关在大理寺的。 不过却是付景同仗着自己立了功,检举了凤无鸣,沈太后这才同意将人关在了大理寺。 第356章 誓死效忠 不过却也派了宫里的人守着,其意思不言而喻,还是不够信任付景同。 现在贸然去天牢探望,只怕是会打草惊蛇。 但迎着叶知鱼希冀的目光,他又始终没有办法狠下心来说不。 拒绝的话在嘴巴绕了个圈,最终答应下来。 “我来安排。” 叶知鱼展颜一笑,“多谢。” 不多时,付景同带着小厮打扮的叶知鱼出现在了天牢内。 天牢的最里面,死刑犯关押的地方。 现目前只羁押了凤无鸣一人。 且里三层外三层的派人驻守着。 光是要到达都需层层验明正身,说明来意。 最后一道关卡,便是宫中沈太后派出来的心腹。 那是个八面玲珑的文官,不过一张嘴能言会道,时常将沈太后哄的心花怒放。 他的任务便是最好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凤无鸣。 是以,便将付景同拦了下来。 “大理寺卿,你这是?” 付景同双手负于身后,目不斜视,“审问凤无鸣。” 那人笑的谄媚,“这审问一事哪里用的上劳烦大理寺卿?已经在做了。” 叶知鱼闻言,拳头不由自主的捏紧。 付景同闻言,撇了他一眼,“哦?那么可审问出点什么来?” 那人面露尴尬,“暂时还没有。” “那不就得了?人是本官检举的,自然也该有本官来审问。如若你的人不行,那么最好就在旁边看着休要搅乱。” “本官不是太后娘娘,不喜能言善辩之人。我大理寺,只看你做了什么,不听你说了什么。” 最后一句话,将那人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好看极了。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得不放行让付景同过去。 不过却还是想要借此机会为难付景同,表示身后跟着的小厮不能进去。 付景同直接抬手甩了那人一巴掌。 那人捂着高高肿起的脸蛋,一脸幽怨的盯着付景同。 “你是什么东西,以这样的口气和本官说话?本官带的人自有本官的道理,哪里轮的上你来置喙?” 说罢,便领着叶知鱼进入天牢之中。 那人只能怨怼的盯着付景同的背影,“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 “不就是现在威风而已,你以为自己能够审出什么东西来?狗杂碎。” …… 顺利进入牢房之后,叶知鱼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这天牢估计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而设计的,地形弯弯绕绕,叫人晕 头转向。 好在一路还算顺利的来到了羁押凤无鸣的牢外。 付景同只淡淡说了一声,“我在外头等你。” 便很自觉的离开了。 叶知鱼偷着围栏看向里面那人。 他的发丝微乱,双眼紧闭,盘腿坐在草席上,衣袍上沾着斑斑血迹。 不过,即便身处这样的环境,依旧不改其雍容和淡然。 “你来了。” 凤无鸣淡淡开口,睁开眼睛看向叶知鱼。 看到熟悉面孔的那一刻,心中有些复杂,更多的是无奈。 “我不是托国师转达,叫你放心么?怎的还会出现在这里。” 叶知鱼听到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鼻头一酸。 她深呼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情绪后,这才答说:“放心不下。” 凤无鸣有些无奈,“人你也见了,现在总该放心下来了吧?” “这牢里阴冷潮湿,待久了身体不适。让付景同带你出去吧。” “那你呢?” “我?” 凤无鸣笑了笑,“我不在乎这个。” “那你在乎什么?”叶知鱼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凤无鸣喉咙上下滚动,目光落在了叶知鱼的唇上,“王姑娘这样聪明,不若算算?” 叶知鱼咽了口水,转而 换了一个问题。 “王爷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取血的?” “很早。” 凤无鸣的答案如叶知鱼料想的那样。 “在你第三次取血的时候,本王便有所疑虑。从未听过治病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取血。也是那时本王便猜想,或许这血,你别有用处。” 叶知鱼想过凤无鸣发现的很早,却不曾想过竟然如此之早。 她有些不解,“那王爷为何……”叶知鱼噤了声。 凤无鸣轻笑一声,接过了话头。 “为何不戳穿,不阻止是吧?” 叶知鱼直勾勾的盯着凤无鸣,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看看他那颗传闻冷血无情的心是否当真如此? 还是与常人一样是热的? 凤无鸣道:“你自有你的用处,左右不过是点血,补补便回来了。” 说罢,凤无鸣打趣说:“如若你要的是我的命,那么我可就不会给的这样干脆了。” “况且我也在等,等你愿意主动告诉我的那天。” 凤无鸣说到这里时,神色有些落寞。 因为叶知鱼从来没有过主动告知的打算。 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 叶知鱼回想着方才凤无鸣所说的话,换药的是性命,只是给的不会这样干脆,而 不是不给…… 叶知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现在,叶知鱼却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凤无鸣了。 叶知鱼默了默,退后半步,撩开衣袍单膝跪地。 “我定当竭我所能,助王爷成就大业。誓死效忠。” 叶知鱼说的掷地有声,在偌大的牢里甚至有了阵阵的回音。 这样的承诺,叶知鱼从未给过任何人,在此之前也从不觉得自己会给任何人这样的承诺。 但时至今日,她无以回报。 凤无鸣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他一直在等待的从来都不是叶知鱼的忠诚。 情动之下,凤无鸣生出几分焦急的情绪。总有一种今日若不说清楚,便再也说不清楚的预感。 于是鬼使神差的,凤无鸣开口否认,“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忠诚。” 叶知鱼神色微动,悲戚道:“但我能给的,也只有忠诚。” 凤无鸣眼中划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 他没有太多时间心伤,外头的部署并未周全。 终究是他唐突了。 凤无鸣垂低着头,舒缓着情绪。 叶知鱼不忍的别开眼去。 两世为人,她何尝不明白凤无鸣话里话外的意思? 第357章 梦见往事 这段时间凤无鸣的所作所为,她亦有所察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不是没有动过心,只是心底每每悄然升起异样的情绪之时,叶知鱼都不得不以绝对的理智去压制。 说到底,她是异世之魂,本就不属于这里。 说不准哪天便会离开。 又何苦给凤无鸣也给自己埋下痛苦的种子呢? 就这样,各取所需便很好。 其余的,便不奢求了。 “王爷在外头的安排可还有要吩咐的地方?”叶知鱼主动开口破冰,转移了话题。 凤无鸣顺着台阶便下,亦不再提及方才的事情。 两人便心照不宣的跳过,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你与王长松夫人曹氏的关系如何?” 叶知鱼闻言,先是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王夫人,旋即摇了摇头。 “仅仅几面之缘,之前在宴会上见过。” 叶知鱼想到了她上次热情洋溢给自己介绍相公,看起来是个爽利的人。 “不过,王爷为何突然来想起问这个?可是需要我做些什么以此接近这个王夫人?”叶知鱼回归正题,神色认真的看着凤无鸣。 凤无鸣目光复杂的停留在叶知鱼的脸上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只是 问问,如若之前没有交情那便算了。正值多事之秋,贸然接近被察觉意图,只会打草惊蛇罢了。” 叶知鱼敏锐的察觉到,凤无鸣的目标或许不是这个曹氏,而是曹氏的夫君,都御史王长松。 叶知鱼将其猜想说了出来,也得到了凤无鸣的证实。 凤无鸣对此毫无隐瞒,将自己调查到的信息简单同叶知鱼做了分享。 “也就是说,当年和红衣血魃有所关联的或许就是王长松?”叶知鱼有些惊讶,不过却又很快的接受了这个信息。 这世界还真是如此玄妙巧合。 不过,那样一个阿谀奉承之辈,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的确也不奇怪。 叶知鱼思索片刻,便道:“我虽与王夫人不甚熟络,但却有万全的法子接近王长松。” 相处这么久,两人彼此之间已经养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叶知鱼只说了这么一句,凤无鸣便立刻领会。 他没多言,只道:“万事小心,需要萧清让配合便尽管开口。” 叶知鱼无奈的笑了笑,对于萧清让,凤无鸣也是半点都不客气。 那样的人总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 却不知为何,愿意这样帮助凤无鸣。 “我会的。” 叶知鱼的声 音很轻,传入了凤无鸣的耳朵里。 就在叶知鱼要离开的时候,凤无鸣再次开口叫住了她。 “药,你吃了吗?” 叶知鱼没有回头,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牢中。 凤无鸣看着她留下的金疮药,笑了笑。 离开大理寺之后,叶知鱼便回到了王府。 在房间里制作了一些纸人。 纸人随着叶知鱼的神识在夜黑风高的晚上一路摸到了王家府上,并且附在了王长松的身上。 于是王长松自那日开始便噩梦不断。 梦里总会遇见一个身着嫁衣的女子背对着自己,只用一种凄厉的声音反复念道:“松郎,你为何负我?为何负我!” 声音最后变得尖锐,像是要刺/穿人的耳膜一般。 梦里,王长松也曾尝试要看看那女子的面容。 可扯过她的肩膀之后,看到的不过也是后背。 两面后背,这女子没有脸! 这个认知直接吓醒了尚且还在睡梦之中的王长松。 他猛然坐起,汗流不止,十分惊恐,嘴里还念叨着:“窈娘,不,不是我。” 王长松新纳的小妾被这动静闹醒,软若无骨的附在了王长松的身上。 “夫君,怎么啦?” 王长松却被女声吓得惊叫一声,一把将 那女子推倒在地,便手忙脚乱的掀开被子跑了出去。 留那小妾满脸痛苦的叫喊着。 王长松充耳不闻,跑出去老远,凉风吹了吹,这才觉得脑子彻底清醒过来。 忽而远处一阵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器械碰撞的声音让王长松彻底清醒过来。 原是曹氏听说王长松叫喊着跑出了小妾的房间,害怕是有歹人行刺,这才叫了府兵。 远远便能听到那曹氏关切的声音。 “大人,可还安好?” 远处只能看见王长松穿着单薄的里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台阶下。 带到由远及近了,这才见他垂首低头,看不清表情。 曹氏一下子心更慌了。 忙不迭的将大氅盖在了王长松的身上。 王长松见自己的手腕处搭上一只涂着猩红蔻丹的手,猛然想起梦里那喊冤的女子似乎也涂着这样血红的蔻丹。 像是用人的鲜血涂上去的一般。 “啪——” 王长松不由分说,反手一巴掌打在曹氏的脸上,曹氏的脸被打的偏了过去,嘴角顷刻溢出鲜血。 “毒妇,就是你要害我!还不快滚?!”王长松指着曹氏,吹胡子瞪眼气到极点。 恨不能一剑砍死她才算快活。 曹氏的半边脸立刻 便高高肿起,忍着泪道:“是,是妾身唐突了。” 曹氏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声音有些哽咽。 “夜深露重,大人将大氅披好,切莫染了风寒。” 话音刚落,王长松便泄愤似的将自己背后的银狐大氅扯了下来,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 他再次开口,言语如利刃插/入曹氏的胸/口,“我再说一遍,你若还想安安稳稳的做好你王夫人的位置,那么就不要让我在府中看到你。更不要端着你王夫人的架子。” 王长松抬眸看向曹氏,眼中是毫不留情的嫌恶,“你,听明白了吗?” 曹氏含泪再次行礼,“妾身……省得了。” 王长松勾唇,“我只希望夫人你是真心明白,切莫再要自作主张了。” 说罢,王长松深深看了曹氏一样,随后大发慈悲的摆了摆手,“滚吧。” “带着这些人都滚。” 于是曹氏与府兵退了下去,喧闹一阵的王府最终归于平静。 王长松独自坐在台阶之上,一个人等到天明。 翌日,王长松顶着两个黑眼圈上早朝。 同僚见了忍不住拍拍其肩膀,打趣道:“怎么?嫂夫人可是因为王大人的风/流二三事生了气,不允王兄进卧房休息了?” 第358章 找一个旧物 说罢,几人三三两两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王大人还是该让让嫂夫人才是。” 王长松不好明说,只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 原以为至多不过是一晚上休息不好,接下来点了安神香便会好起来。 可连着好几日日日噩梦连连。 梦里的女子总重复着那句话,却字字泣血。 辗转睡梦之间皆是女子那句错付。 王长松不论用了何种安神的辅助,每每夜晚总会惊醒。 久而久之都已精神衰竭。 迫不得已,王长松求上了萧清让。 不过萧清让却早已得了凤无鸣的消息,直接避而不见。 对外便宣称国运动荡,需要潜心钻研。 事关国运,王长松便是再大的面子也不好僭越。 是以只能碰一鼻子的灰无功而返。 不过这晚上睡不好实在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不过三两日,王长松整个人便肉眼可见的瘦削下来。 用膳的时候,王夫人几次欲言又止。 王长松“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不耐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休息好的人气性会大一些,加之王长松从来都不是一个尊重发妻的人。 曹氏听了王长 松的语气忍不住抖了抖。 她垂眸攥着手指,大概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开口道:“妾身见大人这几日,日日皆从梦中惊醒,恐是梦魇。” 王长松没说话,只等着曹氏的下文。 眉眼中还是那副不耐的样子。 曹氏见王长松没有呵斥自己,这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京城中传言,王小娥王神医医治梦魇很有一套。况且……况且我也怕大人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神医不是最擅长这个了吗?” 王小娥,王长松听到这个名字才猛然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只是王小娥的靠山凤无鸣下了诏狱,能不能活着出来都还不一定。 而且……现在去找王小娥,他就怕太后娘娘会以为他和摄政王有什么勾结,那就不好了。 曹氏自顾自的说:“只是不知王神医是否受了摄政王的牵连……” “希望王神医没事才好……” 王长松听着她念念叨叨的,让他的脑门直疼,暴戾道:“闭上你的嘴。” “你现在就去给我找她,把她带到家里来。” 他这几天的功夫就已经精神衰弱,要真的是撞邪了……他害怕自己小命呜呼了。 太后娘娘要是真 怀疑他和摄政王有什么,他到时候再去解释一番。 曹氏被他吼得低下头,声如细蚊,她讷讷的点了点头,转而让自己的婢女去摄政王府找叶知鱼。 几经周折,打听到叶知鱼在国师府,婢女求见叶知鱼没见到她本人,她给了些碎银,让国师府的侍卫将话带给叶知鱼。 叶知鱼坐在院子里,闻言她勾勾唇,终究是按耐不住了,她还准备今晚上加把火候,看来是不用了。 她道:“你让她回去转告王夫人,想要让我救他,就亲自来找我,求人帮忙,总要拿出点诚意。” 王长松不是什么好人,坑他一笔也不为过。 话被带给王长松,王长松黑着脸,不过就是摄政王府里的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而已,现在摄政王还在牢狱里,她还让自己亲自去找她,不知好歹。 王长松心中不悦,却也不敢耽搁,让人连忙准备好马车去国师府。 王长松这些天晚上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乌黑的眼圈留在脸上,看着十分骇人。 他坐在马车里,寻思这大白天的,周围还有那么多人,他不用害怕,就昏昏欲睡的睡了过去。 刚睡没一会,王长松就被吓醒,他脸色 苍白大口大口喘着气,双手抓着心脏的衣裳,低头看他的心脏好好的,他大汗淋漓,心有余悸的躺下去,浑身无力。 梦里的女人骂他负心汉,最后用手直接穿透他的心脏,将他的心掏出来扔在地上用力踩踏。 王长松筋疲力尽,他看着四周,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一般,他将自己抱紧,一路到了国师府,王长松迫不及待去见叶知鱼。 叶知鱼等候着他,看他走路虚虚晃晃的险些摔倒,她眯眼坐着没动。 王长松看见她双眼发亮,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王神医,我梦魇了,频频做噩梦,还望王神医帮帮我。” 他现在只想彻底摆脱噩梦,姿态高低都无所谓,已经不在乎了。 “王御史,你有忙我自是要帮的。” 叶知鱼要和他打好关系,自是说了一些拍马屁的话,王长松听得愉悦,觉得她还是有几分眼力劲的。 叶知鱼瞥他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扯扯唇角道。 “你做的噩梦是什么?跟我说说。” 王长松将他梦里那些可怕的事情说出来,说的时候都是结结巴巴的,已经是十分害怕了。 叶知鱼看他青天白日的身子都抖嗦的厉害,在心里 骂了一句活该,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副深沉模样。 “王神医,不如你到我府邸去看看,可能是我家进了什么邪祟。” 叶知鱼手指在石桌上敲击着,苦恼说:“王御史,我也挺想跟到你府邸上看看的,不过我现在无法离开国师府。” 王长松脸色发白:“那……那我怎么办?” “王御史莫急。” “我虽然不能去你家,却未必不能处理那邪祟。”叶知鱼不紧不慢。 “凡事讲究因果,因果循环,王御史,你找我帮忙,我也就把话直说了。” “那女鬼会进入到你的梦里,想来跟你是有关系的,你在心里好好想想,她可能会是谁,想明白后拿一样属于她的东西来找我,我自有办法帮你将她驱逐,让她不再缠着你。” 王长松谢过她,急匆匆往家里跑,曹氏在门口等着他,看他从车上下来迎上去:“大人,王神医如何说?” 王长松将她直接推开:“别挡路。” 曹氏被推得不稳,等稳住身子后跟上,却见王长松进了一间许久都没进的屋子,在里面翻找,也不知在找什么。 曹氏站在外面没有去打扰,怕又被他骂,还会说她碍手碍脚的。 第359章 务必斩草除根 王长松把房间里里外外都翻腾了一遍,最终只找到了一支简陋的木簪子。 木簪子的颜色已经十分陈旧,能看出它已经是多年前的东西了。 也确实。 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王长松看着手上的木簪,恍惚了一下,却是咬牙切齿。 贱/人,死了都不让他安生。 他咬碎牙,想到她夜夜在晚上折/磨他,就气得不轻,急忙拿着木簪去找叶知鱼。 “王神医,这就是她的旧物,你看可以吗?”王长松将簪子给她,忐忑不安。 叶知鱼看着木簪,簪子上雕刻了一朵兰花,只可惜兰花已经旧得不成样子。 “王神医,不知道能不能让她魂飞魄散?以后再也没办法缠着我?” 王长松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避免夜长梦多,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除掉,永久的除掉。 叶知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果然啊,你侬我侬的时候你是天底下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两人撕破脸后,那就是恨不得将你除之后快。 红衣血魃同他好歹也是旧情/人一场,却想要置于死地。 而且……她垂眸看着手上的木簪,眼底闪过嘲弄。 当真是人走茶凉,找了这么久,也就找到了一支 旧木簪子,好一点的东西都没有。 王长松要是还有别的东西,估计也就一起给她带来了。 她收敛思绪,对他道:“王御史,我会让她不再在晚上纠缠于你。” 王长松欲言又止,叶知鱼让他转身。 王长松不知所以,看她面色严肃,还是转过身去。 叶知鱼拿出一张符纸,在上面画了几笔后一掌打在王长松的后背上,再将其撕下来:“王御史,你可以回了。” “这就好了?”王长松只觉得后背疼得厉害,没想到王神医一个女子,手劲还挺大的。 叶知鱼点点头,王长松半信半疑的离开。 叶知鱼看着木簪,让人帮忙去找来付景同。 付景同来到国师府,叶知鱼对他招招手:“付大人,快过来坐。” 付景同看她面色红/润,在国师府待着她目前是安全的,他神色温润坐在她对面:“王姑娘,你让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叶知鱼指着石桌上面的木簪。 “这是?”付景同看着木簪,已是陈旧的木簪。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红衣血魃生前的木簪,这木簪上面有她的气息,她只要感受到木簪的气息,肯定就会现身。” “付大人, 你可以拿着木簪去将她引出来。”叶知鱼看他:“我会护住你的安全,但可能还是会有一些危险,你……” 付景同欣喜,直接将木簪握在手里:“王姑娘,我相信你。”他声音温润有力。 “王姑娘说能护住我的安全,我就相信你,做任何事都是会有不确定的危险。” “而且红衣血魃这件事迟早都是要解决的,这件事能够早点解决,我这边也能交差。” 也就能够将王长松绳之以法。 见状,叶知鱼没再多说,给他护身符,她前后都给他贴了符,还让他拿着一块小的木鱼。 “付大人,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付景同捏着木鱼:“王姑娘,你安心等我好消息。” “静候佳音。”叶知鱼莞尔。 付景同看着她的笑容有刹那间的失神,王姑娘的眼睛乌黑明亮,炯炯有神,每次看她眼睛都忍不住沉下去。 叶知鱼给他说了两个地方,得靠近红衣血魃,才能让她感受到木簪上面的气息。 他不自然的别开眼,点点头,对她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 文府。 文玉馥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红衣女子,望着那张丑陋的脸,她眼底 带着浓烈的厌恶,语气愈发不悦。 “我让你做事情小心谨慎,你到底在做什么?这次你贸然出手,根本就没同我说过,你是要反吗?” “出手就算了,你却还伤到了文月琴,你现在是愈发不听话了。” 红衣女子看她秀丽的面容面若冰霜,低着头:“文小姐,这件事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轻举妄动了,你莫要生气。” “我也是想为你做点事情,却没想到把事情弄砸了,文小姐,聪明还是你聪明,我比不上你,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红衣女子对着她说了不少好话还表明衷心。 文玉馥脸色依旧难看:“行了,好话就别说了,知错了就行,再有下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红衣女子怯生生点头,欲言又止望着她。 看着那张丑兮兮,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文玉馥就犯恶心:“有什么话赶紧说。” 红衣女子小心翼翼问:“文小姐,你可有帮我找到当初的负心人?有他的踪迹了吗?” 负心人? 文玉馥根本就没把心思花在帮她找负心人上面,猝不及防被她问,她回答的含糊其辞。 “这件事我已经交代下去了,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你不是也找了这么多年还没找到吗?” 她倒打一耙:“你得给我时间,我只是个普通人。” 红衣女子看她盛气凌人,弱弱的哦了声。 “你赶紧把伤养好,文府你不能长久待着,等过些天,你就从文府离开。” 红衣女子点点头,从窗户处飘走了。 夜色无边,红衣女子倏尔朝着一个方向猛然飞去,付景同站在一颗树下,猛然感受到背后一股森寒的冷意从后面而来,他握紧了手中的木鱼和簪子,赫然转身。 红衣女子面目狰狞的对着他出手,双眼猩红的看着他手里的木簪。 她记得,她记得这木簪,木簪是她的。 这木簪是当初负心汉给她的,这簪子上面有她的气息,这男人就是当初的负心汉。 付景同看着她,看着她艳丽的指甲,他眸色微变,眼看着她的手就要从他的脸上抓过,他呼吸急促还是微微有点紧张。 红衣女子就要碰到付景同时,一道光闪过,她就像是被凭空的隔开,将她给弹开了。 红衣女子不死心,从地上爬起来要杀他。 付景同想到叶知鱼的话,将手中的木鱼举高,红衣女子再次被弹开,摔在地上。 第360章 你主人是谁 红衣女子发出尖锐的气恼声,突兀的眼球死死盯着他举高的木鱼,厉声。 “你和王神医什么关系?” 木鱼上面有叶知鱼的气息,她闻出来了。 “她想要来找我,怎么不敢自己来?让你来找我,自己躲在暗处,可笑至极。” 红衣女子边说边从地上爬起来,藏在暗处的手心里蓄起一个红色的小球。 她将红色的小球猛然朝着付景同扔去,直逼他的心脏。 付景同立在原处静静看她,红衣女子冷笑。 都快要死到临头了,还给她装什么平静。 她蓦然瞪大双眼,看着她的力量被一道绿色的灵力给包围消化。 看着她大惊失色,付景同开腔:“姑娘,你已经试过两次了,你拿我没办法的。” 红衣女子看着他手里的木簪,要近他的身根本就不可能,她咬咬牙,准备逃跑,等回去让主人帮她顺着木簪调查。 当她要逃跑时,付景同拿出叶知鱼给的符,那符被他拿出来,就像是赋予了生命一般,直接就去追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速度不敌符,很快符纸就贴在她的后背上,她陡然从空中摔下去。 她脸着地,狼狈不已,她五官狰狞扭曲,恼羞成怒 ,起来怒不可遏朝着付景同冲过来:“我要杀了你!” 付景同手里握着木鱼,根本就不担心,他相信王姑娘。 他将木簪举起来:“这木簪你认识吧,我拿着木簪将你引出来,就是想问问你,你需要我帮你复仇吗?” “你难道不想报复当初伤害你的负心汉吗?” 红衣女子再次被弹开,她脸色微白,却在夜色里看不清楚。 她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好,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和王神医的东西抗衡。 背后的那道符纸贴在她背上,只要她想跑,就觉得背上犹如泰山压顶,动弹不得,喘口气都十分费劲。 红衣女子看着木簪,双眼充血,她想到了以前的事情,目眦欲裂,嘶吼质问:“这木簪怎么会在你手上?” “自然是从负心人哪里得来的。” 红衣女子激动:“他在哪儿?” “你想报仇对吗?”付景同直接问她:“我可以帮你报仇,只是需要你出面作证,这样才能将他绳之以法。” 红衣女子不领情:“你把木簪给我,我自己可以报仇,你不给我,我就把你杀了。” 她的威胁没有任何杀伤力,付景同反问:“你能如何报仇?你这么久,不是 连人都没找到吗?” “就算我把木簪给你,你就真的能够报仇吗?” “你怎么确信他身边不会有天师?你能近他身吗?生前他可以将你辜负,难不成你还指望你死了他对你能够心软吗?” “他知道你以这幅样子活着,还想要找他报仇,你觉得他会如何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为人。” 红衣女子想到文玉馥。 她还有主人能够帮她。 “你把木簪给我,我自有办法报仇,用不着你。” 付景同是最年轻的大理寺卿,察言观色自是没话说,一眼就看穿她心中所想,讥讽。 “你也别想着靠你身后的人了,你身后之人要真有能耐,这么久还没能帮你找到负心人?” “可能就是她真有能耐,这么久也没帮你找到,那就是对你的事情根本不上心,你找她帮忙,也是无济于事。” “现在能帮你复仇的,我是最好的选择,恶人自有恶报,我不会放过伤害你的负心人,而且你在这世间游荡这么久了,不想去投胎再世为人,好好过日子吗?” 付景同字字珠玑,红衣女子想到文玉馥含糊其词,一直都没找到负心人,态度有所松动。 她本就是为 了复仇才没去投胎,现在这幅鬼样子,她也早就受够了。 早日报仇早日投胎。 红衣女子咬着唇,权衡利弊后点点头:“好,我可以出面承认这一切。” 付景同将木鱼收好:“那我们两个聊聊吧。” 他身上还有王姑娘给他贴的符,也不用担心红衣血魃突然会攻击他。 两人坐在石阶上,红衣女子手拿着木簪,陷入回忆里,讲起她同负心人的事情。 她本名姓李,当初她同王长松两情相悦,两人已经私定终身,她将自己也给了他,他要进京赶考,她便为他准备盘缠,还为了他的路费变卖了值钱的饰品,等着他高中举人回来娶她。 她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她的心上人,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便去找他,却没想到他已经娶妻,娶的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起初她是不愿意相信的,王长松一开始也哄骗她,说他是碍于权势的压迫不得不娶曹氏,可是最后她发现,这一切根本就是谎言,是他贪图权贵想要往上爬,才娶了曹氏。 她同他争吵,王长松也就不装了,两人撕破脸,她辱骂他是负心人,要让他做的这些事让同僚们知道,要揭穿他的真面 目。 王长松害怕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会被她给破坏,竟然对她痛下杀手,事后把她的尸体扔到荒郊野岭,把她的脸划花,让人根本就认不出她来。 就算是有人报官,认不得她的脸,她在这里无亲无故,也无济于事。 付景同听完后脸色阴沉。 不成想王长松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这也是一心一意对他的姑娘,他辜负了别人不说,还残忍将其杀害,简直是罪不可赦。 “李姑娘,你放心,只要你能够出面作证,我便能够为你报仇,将王长松绳之以法,让他恶有恶报。” 红衣女子感激:“多谢。” 付景同帮叶知鱼问了她想知道的:“李姑娘,不知你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的意思是,是你自己修炼的还是有人在背后帮过你?” 红衣女子温声:“是我碰到了一个人,我本是孤魂野鬼,是他和我说可以修炼的。” 付景同急问:“是谁?”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 付景同有些失望,最后只从她嘴里得到一个她碰上神秘人的地方。 南渊城。 “李姑娘,冒昧的再问问你,你口中的主人是谁?能够说说吗?”付景同再次询问。 第361章 背叛就会死 主人。 文玉馥。 红衣女子点着头,张开嘴要和他说文玉馥的名字,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就像是被人掐住。 她面色痛苦,像是预料到什么,猛然将木簪扔给他,并且将他推远。 付景同被推得一头雾水,等他抬起头就见红衣女子身上燃起了火,他大惊失色。 “李姑娘……” 付景同脱下衣裳想要把火扑掉,可是火怎么都扑不灭,他眼睁睁看着李姑娘在火光中痛苦不已,化为灰烬,魂飞魄散。 付景同看着他的衣裳,愣然。 他的衣裳竟是一点灼烧的痕迹都没有。 到手的证人没了,付景同脸色无比难看,想到红衣女子痛苦的面容,他蓦然手握成拳,找到地上的木簪,拿起来再次到国师府找叶知鱼。 叶知鱼在门口来来回回走着,等着付景同。 瞧见他的身影她上前:“付大人,如何?可有把她引出来?” 付景同同她边走边说:“引出来了,她和我说了她的遭遇,王长松心狠手辣,罪不可赦,只是李姑娘她……” 看他面色晦暗,叶知鱼心头咯噔一下。 “她怎么了?” 李姑娘想来就是红衣女子了。 “我问李姑娘的主人是谁,李姑娘都准备 告诉我了,可是她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然后她将我推开,我反应过来她就被烈火包围,我用衣衫扑火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她被烧得灰烬。” 他指着衣裳:“最奇怪的是,我的衣裳没有任何灼烧的痕迹。” 李姑娘凄惨的叫声现在还在他耳边,付景同眼底闪过一抹沉痛。 叶知鱼拍拍头,有几分懊恼:“是我没有想到这件事。” “付大人,李姑娘的主人将她控制了,她同她主人之间是有感应的,被控制住,她是不能背叛的,一旦背叛就会被反噬。” “只是没想到李姑娘背后的主子也是狠人,直接让李姑娘魂飞魄散。” “那不是我们平常用的火,不是普通的火,你是没办法将它扑灭的。” “李姑娘背后的人心思缜密,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恐怕难以对付。” 付景同面色凝重:“此人很可怕。” 能对自己人都痛下杀手,一点旧情都不念,心肠歹毒。 叶知鱼和他有同样的想法,她叹息。 “是我的疏忽。” “王姑娘,这不是你的错,你别怪自己。”付景同安抚她。 叶知鱼心头复杂,听着他说红衣血魃和王长松的事情。 与此同时,文 家。 文玉馥坐在床上,她单手捂着心口,将上涌的血咽下去,清丽的脸上一片狰狞之色。 蠢货! 那蠢货竟想要背叛她。 还好她当初就留了一手,否则今日她的所有成就就要败在她手里了。 文玉馥气愤,红衣女这颗棋子是没有用了,她得尽快完成她的事情,避免夜长梦多。 另一颗棋子可以派上用场了。 休息了一会,她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号,随即闭上眼。 文月琴坐着,宫女给她梳头,夸她青丝好,她原本含笑,却突然笑容消失,将梳子从宫女手中夺过来,面无表情。 “你出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准进来。” 宫女不知她刚还挺开心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也不敢多问,德妃娘娘的脾气是有些怪的。 等宫女退出去,文月琴找出和文玉馥联系的符纸。 她将符纸打开,符纸上面写着让她抓紧时间动手,别再拖。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动手。”文月琴呢喃着,只见符纸闪烁了一下,上面的光很快就黯淡下去。 文月琴将符纸收好,坐在床边思索要如何动手。 付景同和叶知鱼辞别后,来见凤无鸣,将王长松对李姑娘所做之事一字不 落的陈述给他。 凤无鸣沉声:“有了这些,可以去抓他了。” 付景同点点头。 …… 御史府。 王长松坐立难安,越想越不对劲。 王神医是摄政王的人,她会对自己如此好心吗?他去找她,一点都没被为难。 该不会是有诈吧? 像她们这种天师,是能够和那些邪祟之物说话的,他以前看过一本书,就是可以凭着已死去的人的衣物,只要是她的东西,就可以找到这个人。 王长松猛然停下脚步,双手一拍,脸上满是懊恼。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 王小娥想要用李兰儿的木簪去找到李兰儿,他大惊失色,忐忑不安。 要是找到了李兰儿,知道他对李兰儿做的那些事……他岂不是会被抓牢里去。 他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抓住了。 他现在去阻止已经来不及……王长松双眼闪烁着寒光,随即往他的库房走去。 他给自己弄了一个小库房,这里的钥匙只有他有,也只能他来过这个库房。 将房门推开,库房里面摆放的都是钱,他拿出包袱将银子和银票包好,简单的收拾几件衣裳,悄无声息地准备逃跑。 文月琴裹上外衣,带着宫女到 慈宁宫见太后。 太后瞧着她:“德妃,来找哀家何事?” 文月琴身着白色的衣裙,脸色苍白,愁容满面。 “太后,臣妾担心皇上,一日见不到皇上,臣妾的心都是惴惴不安的,臣妾想要去照顾皇上,还望太后娘娘能够成全臣妾对皇上的一片心意。” 太后打量她一眼:“德妃,你就安生待在你宫中,你去能照顾什么?” “皇上/身边有太医院的人照顾,用不着你。” “你惦记牵挂着皇上,那就为他祈福吧,去抄写一些经书。” 文月琴哀伤:“太后,臣妾已经抄写过了,臣妾可以在皇上/身边一边伺候他一边抄写。” “太医院的太医们不会比臣妾细心,臣妾爱慕皇上,在乎他的一举一动。” “太后,成全臣妾的心意吧,臣妾可以为了皇上付出生命,只为让皇上安康。” 她这话倒是让太后多瞥了她一眼。 文月琴见太后有所松动,却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她咬着唇使出杀手锏。 “皇上到现在也还没醒,太后娘娘,不如让臣妾试试吧。” “臣妾偶然间得到一位高人指点,也会一点医术,臣妾惦记着皇上,已经将药为他准备好,就差给他服用了。” 第362章 玉玺在手,天下我有 太后这才正眼看她:“你的药能够让皇帝醒来?” “臣妾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是不敢来找太后的,皇上的命比臣妾的命还要重要,臣妾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 见她神色严肃,眼神真诚,太后点点头。 “你的药若真能让皇帝醒来,哀家就准许你在他身边照顾伺候。” 文月琴对她行礼,跟着去皇帝寝宫。 太后对文月琴并不相信,对她的药也是半信半疑,只是现在皇帝多日都未醒来,有一丝丝希望她也不愿意放过。 太后让守着的太医检查文月琴的药,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缓和脸色,朝着文月琴点点头。 文月琴将药丸喂给凤衍之,又给他喂了水,双手握着他的手,深情款款。 太后焦急的等着,凤衍之慢慢睁开眼,他虚弱的看着众人,太后将文月琴挤走,抓着他的手。 “皇帝,你可算是醒来了,现在感觉如何?”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太医再给你瞧瞧。” 凤衍之点点头,太医给他保持,诧异:“回太后,陛下的脉象有所缓和,这是好事,臣再给陛下开一些补身子的药,陛下不日就可康复。 ” 文月琴这时候捂着嘴咳嗽一声。 说话的太医看一眼她,很有眼力见说:“太后,这次陛下能够醒过来,德妃娘娘功不可没。” “确实!” 文月琴谦虚:“太后,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太后摆摆手:“莫要谦虚,皇帝确实是吃了你的药才醒过来的,哀家要赏你。” 文月琴起先推辞,推辞两次后就接受,太后准许她在这里照顾皇帝。 皇帝刚醒来还需要好好养着,太后便起身离开。 凤衍之看着文月琴,让她出去后招来信任的公公:“朕昏迷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公将最近的大事和他说:“摄政王入狱了,王神医也在国师府,若不是国师出面,王神医恐怕已是人头落地。” “现在王神医也是因为国师出面暂时保住了命,摄政王在牢里,被付大人监管着。” 凤衍之皱皱眉,母后生气是肯定的,可让皇叔入狱,这是万万不该的。 现在是让皇叔入狱,后面必定是要找皇叔算账的。 凤衍之让公公拿上外衣,带着公公就去追太后。 文月琴看他出来,关切:“陛下,你怎么出来了?外面 风大,你刚醒来还是要好好照顾身子,不能吹风。” “朕要去见母后。” 凤衍之一句话,文月琴原本想要拦一下的手立刻收回。 太后前脚回到宫,凤衍之后脚就到了,太后起身,呵责:“皇帝,你这是做什么?不在床上好好养伤。” “龙体最重要。” 凤衍之给她行礼:“母后,儿臣没事,儿臣身子抱恙,却也没到不能走动的地步。” “母后,儿臣来找你,是想让母后放过皇叔和王小娥……” “绝无可能!”沈太后不等他说完,就坚定的拒绝。 “皇帝,这件事哀家已经作主,你就不用插手了。” 凤衍之着急:“母后,皇叔不可能是乱臣贼子,这件事大理寺查清楚了吗?若是没查清楚,就不能处置皇叔和王小娥。” “该查的哀家都已经让人去查了,怎么?皇帝,哀家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沈太后脸上闪过薄怒。 凤衍之面色不悦,沉声:“母后,放了皇叔和王小娥。” “不可能!” 两人争执不休,这时有个侍卫被凤衍之身边的公公带进来,侍卫看到凤衍之,直接就跪下来,着急道。 “陛下 ,城外有大批兵马集结。” 沈太后和凤衍之都是脸色一变,沈太后勃然大怒:“城防军呢?他们都是死的吗?” 侍卫不敢吱声,脸色惨白。 凤衍之要去处理,太后将他拦住,看一眼文月琴:“扶着皇帝回去休息。” “母后……”凤衍之脸色严峻:“这件事需要朕去处理。” “哀家去!”沈太后不容置喙:“你刚醒来,身子最重要,好好养身子。” 她递给文月琴一个眼神。 文月琴点点头,不得不上前把凤衍之拉走。 凤衍之刚醒来,和太后争执又碰上兵马集结,心中郁气不短,回到寝宫就坚持不住,吐出一口血。 太医们手忙脚乱,最后还是文月琴拿出药给他服下去,他这才顺了气,虚弱的躺在龙床上。 “你们都出去吧,陛下现在只需要静养就好,本宫在这里守着,你们人多,留在这里反而会打扰陛下清静。” 太医想到是太后准许她来照顾皇帝的,见皇帝也没有说什么,便从寝宫离开。 文月琴将门关好,确定周边没有其他人,将一颗药放进水里,等彻底融化后喂给凤衍之。 凤衍之将水喝下, 昏昏沉沉的。 文月琴双手捧着他的脸,轻声细语:“陛下,你将虎符和玉玺放在哪里了?” 凤衍之没有回答,文月琴有些不耐烦,却依旧只能轻言细语,问了好些遍。 “皇上,皇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该死,不会是药不够吧?” 她正准备再给他吃一颗药,就听见床上的凤衍之小声呢喃。 “在……在柜子后的暗格……” 文月琴低下头,附耳在他嘴边。 听见了想要的答案,文月琴给他将被褥一盖,迫不及待从床上下去。 她将凤衍之的头捂了个严实,确保他看不见自己在做什么。 在凤衍之给的位置摸索了一会儿,文月琴确实找到了一个暗格,她往下一按,虎符和玉玺映入眼帘。 文月琴小心翼翼地东西拿在手里,摸着虎符和玉玺,眼里流露着炙/热的光和贪婪。 她爱恋的摸着虎符,碧绿色的玉玺,上面的花纹刻得栩栩如生,拿在手里十分舒服。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拿着玉玺和虎符站在沈太后面前,沈太后跪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文月琴笑出了声,笑容畅快疯癫,房间里回旋着她欢快的笑声。 第363章 城门叫骂 文月琴亲了一口玉玺,就赶紧将虎符和玉玺小心翼翼揣好,这一刻,她的心比什么都要热腾激动。 她从龙床边经过,冷漠的看一眼凤衍之,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 城门口。 沈太后跟着侍卫匆匆赶来,看见兵临城下,领头的正是勤王和之前逃跑的那几个王爷。 勤王看着城门,十分嘚瑟。 今日他必定要破城而入,从此以后他就可以做皇帝了。 宣王还是有点担心:“勤王,你确定摄政王已经被太后给处置了?别一会他来了。” 勤王冷声:“就算是他来了,本王也不怕他,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能够拦本王吗?” “本王一会就要领兵攻城,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 宣王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乐然。 沈太后要他们死,那他们就起兵造/反,把沈太后从太后的位置上拉下来! 他们的欢呼声传到了沈太后耳朵里,她气得不轻,站在城门口同勤王四目相对,她趾高气扬。 “勤王,哀家给你一个退兵的机会,你若是主动退兵,哀家饶你一命,否则……”她眼里闪过杀意。 “哀家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勤王看着她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却 一点都不担心,带着猖獗的笑容,对她破口大骂。 “老妖婆,你能奈我何?就你还让我们有去无回,是我们让你再也无法回去见你的好儿子了才对。” “你莫要说大话,你连城门都不敢出,只敢对着我们干吼,有种你下来,看本王将你身上的肉一刀刀刮下来,再拿去喂给野狗吃。” 宣王高声:“勤王,老巫婆的肉,喂野狗,狗都不吃,又脏又毒,别把狗给染上了污秽。” 勤王哈哈大笑:“你说得对,那就等我们打进去后,用绳子将她拴住,把她当马骑当狗牵,最后再将她挂在城门上,让所有人都来围观。” 宣王他们的笑声传入沈太后的耳朵里,他们的污言秽语听得城门的守卫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去看沈太后的脸。 沈太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一张脸比猪肝还要难看,她抬手指着勤王。 “哀家当初就不该心软,早该把你们全部都杀了。” 勤王呸了一声:“是你没有能力。” “老巫婆,你以为就凭你,能够挡住本王吗?” “不自量力。”他轻蔑不屑。 “凤衍之就是个病秧子,他活不过二十岁的,让他坐在皇位,简直是贻笑大方,坐了这么久的皇 位,也该让出来了。” 邑王附声:“一个快要死的人,他早就该死了,你们却想尽办法为他续命。” “以后都不用再为他续命了,到时候本王会让手底下的人赏他一个痛快。” 凤衍之是沈太后的逆鳞,听他们诅咒凤衍之,沈太后气得手指都在哆嗦。 身为一国之后,她本该端庄贤淑,这一刻所有的气度消失的荡然无存,她和勤王他们对骂。 “你们几个混账东西,不准诅咒皇帝,你们当真是不自量力,等哀家让人将你们全部拿下,必定将你们五马分尸!” 她气得声音变得尖锐粗嘎,用力嘶吼出来。 她气急败坏,对着身侧的人吩咐。 “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皇帝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吃白饭的。” “城门外面的都是乱臣贼子,对哀家和皇帝不敬,甚至妄想夺皇位,你们现在就给哀家去把他们拿下,要是他们反抗,格杀勿论!” 领头人看她青筋暴起,满脸阴狠的看着勤王他们,让手底下的兵做好开战的准备。 他对着沈太后开腔:“太后娘娘,城门危险,还请你移驾到安全的地方。” 沈太后怒不可遏,虽然很想亲眼看见勤王他们被捉拿,却也隐隐 有些不安。 她心口慌张,也怕待在这里被误伤,点点头,临走前还没忘记叮嘱。 “能活捉就活捉,他们竟然诅咒皇帝,对哀家和皇帝大不敬,哀家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宣王他们要对她做的那些事情,等她将他们拿下后,会一一报在他们身上。 领头人领命,让人将沈太后送走。 …… 地牢里。 凤无鸣闭着眼假寐,今日的地牢格外的寂静,没有任何声音。 他虽是单独的一间房,却也偶尔还是能听见一些别的声音,今日却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也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到了牢房,莫名让人觉得森冷。 牢门的锁落下,一黑衣男人悄无声息的探进牢房里,瞥见闭着眼的凤无鸣,唇角勾出一抹冷笑,眼底杀意凛凛。 正好,在他睡梦中直接将他了结。 黑衣人移到凤无鸣身边,手里多出一把匕首,对准凤无鸣的脖子划去。 在匕首要从脖子上划过时,黑衣人的手腕被捉住,凤无鸣睁开眼,沉如枯井的眼睛让黑衣人吓一跳,大惊失色。 “你没睡着?” “等你多时了。”凤无鸣冷声。 黑衣人将手腕抽出,再次朝着凤无鸣冲来。 两人激 烈交战,黑衣人很快就占据下风,凤无鸣抬了抬手,想要逃跑的黑衣人立在原地无法动弹,等他想要求饶时,他想要杀凤无鸣的匕首准确无误的插/入他的心脏。 黑衣人嘴角吐出黑色的血,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 凤无鸣冷眼看着他的尸体,用手帕擦拭着手,从黑衣人尸体边经过,擦手的手帕落在黑衣人身上。 …… 国师府。 叶知鱼见萧清让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他单手执着茶盏,低垂着眼睑,姿态慵懒随性,甚是有几分美感。 萧清让神秘又强大,让人有敬畏心。 叶知鱼在他对面坐下:“国师大人,你怎么愁眉苦展的?出什么事了吗?” 能让国师面露严峻之色,事情不小。 叶知鱼就怕是和凤无鸣有关的。 “叶姑娘,不是和王爷有关的事。”萧清让看她一眼,将茶盏放下。 轻飘飘一句话,让叶知鱼微微一笑:“那是什么事让国师大人烦扰?” 她在心里暗惊。 萧清让的眼力劲真的是让她佩服,也不知像他这般聪慧无双,眼力过人又能力强悍的人,是不是只要是个人,在他面前都藏不住任何秘密。 “我刚刚探查国运,生出了异象。” 第364章 国运有异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叶知鱼敛眉:“什么异象?” 萧清让不疾不徐:“有大量不明魂体出现。” 他语出惊人,叶知鱼心头咯噔,惊讶不已。 不明魂体? 是不是就是她? 萧清让说大量魂体出现,是同她一样的出现方式,还是以别的形式出现的? 她不敢去看萧清让的眼睛,又怕让他看出她的心虚,给自己倒杯茶喝,借着喝茶的动作来躲避他的眼睛,她内心慌张不已,面色凝重。 “国师大人,那现在要怎么办?” 叶知鱼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 也难不怪萧清让要皱眉了。 国运关乎着国家的发展,大量不明的魂体出现,要是影响了国运,极有可能会颠覆一个国家。 萧清让拿起茶壶,主动给她倒杯茶。 叶知鱼受宠若惊,国师大人亲自斟茶,这是有多大的面子啊她。 只是……萧清让这老狐狸精得很,绝对不会莫名其妙主动给她斟茶。 叶知鱼原本喜滋滋的去端茶,现在端着茶盏在空中,她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瞧见萧清让静静地看着她,叶知鱼骤然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久久没有喝茶。 萧清让看她脸色怪异,眼里 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王姑娘,怎么不喝茶?之前你不是夸我这里的茶叶泡的茶水好喝吗?” 怎么能不好喝! 这可是名贵的茶叶,拿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还得有权势。 萧清让身为国师,皇上倚重他,太后也看重他,想要巴结他的人多不胜数。 这名贵的茶叶对她不好得,对他来说那就是轻而易举了。 叶知鱼在心里叹口气。 还真是权势让人得红眼病啊,也不知这种泼天的富贵什么时候能轮得到她身上。 她眨眨眼反问他:“国师大人给我斟茶,我受宠若惊,斗胆问问国师大人。” “这茶,我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萧清让看她眼里的狡黠,失笑:“茶都已经倒好,姑娘都已经端在手上了,现在来问我,是不是有点晚?” “你觉得该不该喝?” 好家伙,这决定权又抛回来给她了。 叶知鱼看他一眼,咬咬牙。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她是斗不过的。 恐怕她就是再把问题重新给他抛回去,他也会再次轻而易举踢回来。 她将茶盏一放:“国师大人,喝了这杯茶也不是不行,但是吧,这次国运异动,应该比之前的要严重吧。 ” “取血会不会取得比较多?”谁的崽谁心疼,她的儿子自然得自己疼。 要是取血过多,对小九的身体有害,她是不会愿意的。 萧清让也没瞒着她,也知道瞒不过她,不如实话实活。 “会比之前取的要多一点,阵法需要用小九的血加固,但异象突生,阵法受到影响波动,稳固性减退,我需要多加固修复几次。” 言外之意,他还需要留存一些血,防患于未然。 叶知鱼为难看他:“国师大人,小九还是个孩子,你也知道,取血对一个孩子来说,很废身子的。” “别的不说,小九和小凤团,从小到大是磕着碰着我都心疼,更别说要取这么多血,我这一颗老母亲的心,国师大人你懂得吧。” 她朝着他抛一个眼神。 萧清让有些无奈,却并没表现出来:“取了小九的血,为了表示谢意,会送上好的补药给小九补身子。” “我也会再给小九一些补血的药丸。” 叶知鱼乐呵呵:“国师大人就是会体恤人。”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好,你一点他就明白了,都不需要你多表示表示。 国师大人不像王爷,明明懂,却还总是装不懂,每次都要 戏谑她一番。 叶知鱼骤然愣住,她怎么突然想到了凤无鸣。 她倏尔捧住脸颊,脑子里蹦出一个荒谬却又好像是事实的想法。 王爷当初戏谑她,该不会是以他的方式逗她吧? 要命! 叶知鱼赶紧将茶喝了,平息着控制不住的心跳。 萧清让看她一眼,她的脸突然变得红通通的:“你怎么了?” “没,国师大人,还得劳烦你让人去把小九带来。” “拿着我的信物去,小九看见是我的东西,不会拒绝的。” 萧清让怀疑的看她,慢慢将目光收回,眸色深沉。 她刚刚的样子……像是在娇羞。 她想到了什么? 小九被萧清让的人带来国师府,小凤团也被带来了。 小九知道要好好照顾妹妹,秉承着不管他去哪里,都要把妹妹带上。 当然,如果去危险的地方,他一定会先把妹妹藏在安全的地方再去。 自从叶知鱼被带走后,两个小萝卜丁就没再见过叶知鱼,看见她,一颠一颠的跑过来,嘴里软软糯糯的叫着娘亲。 叶知鱼也觉得好久都没见他们两个了,虽然说细细一算也没有几天。 不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想念两人想得紧,双手 一边一个,将他们拥入怀中。 “娘亲,那群坏人把你带走后,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你有没有受伤?” “娘亲,我好久都没挨着你睡觉了,我好想念娘亲的怀抱。”小凤团说着抱紧她的胳膊,却也担心她。 “娘亲有没有被欺负?” 叶知鱼摇摇头:“娘亲没有被欺负,娘亲好好的,那群坏人没有对娘亲怎么样。” “你们两个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 “小凤团乖,娘亲不日就能够抱着你睡觉了,还是娘亲的怀抱最温暖是不是?” 小九专门拆自家老母亲的台:“娘亲,不日是几日?” “之前娘亲就和我说过不日很快就回来了,结果呢?结果很久很久才回来。” “娘亲,不日是几日,你要说清楚。” 小凤团点点头,软软萌萌的看着她:“娘亲,不日是几日呀?” 望着他们两个可爱的脸蛋儿,叶知鱼没忍住揉两张脸,叹息一声。 “不日就是不日,追问的太细不好。” 孩子太聪明了,也是有烦恼的。 萧清让早已经准备妥当,给了三人寒暄时间,他眼神示意她。 叶知鱼和小九说了取血之事。 “娘亲,你这次有趁火打劫吗?” 第365章 趁火打劫了吗 叶知鱼掐掐他的脸蛋:“小九,娘亲这怎么能叫趁火打劫,这个成语可不能乱用。” “是国师大人人好,知道要用你的血,自愿给予我们一些补偿,娘亲推辞不掉,只能够接受。” 小九恍然大悟:“娘亲,我明白了,国师大人是一个大好人。” 叶知鱼点点头,从随身背着的布包里面取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 “小九,把药吃了。” 小九张开嘴将药吃下去,叶知鱼想到一会他就要取血,有些心疼的抱抱他。 “娘亲,我没事的,国师大人给了我们补偿,而且我的血能够补回来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她还是心疼。 叶知鱼摸摸他脑袋:“小九真厉害。” 她拉着小九的手将人交给萧清让,随即带着小凤团去玩。 萧清让用刀子将小九的手指划开一道口子,运用灵力让血一小股一小股的从他手指处流出来,径直流到他特制的银瓶里。 血取好,萧清让为他处理好伤口,便让他去找叶知鱼,他还得去加固阵法。 萧清让来到小院,直走向中央,他将血倒入青铜器上,一道亮光从青铜器上闪过,却也只是转瞬即逝,瞧见 亮光消失的非常快,萧清让皱着眉,脸色沉重。 此次……恐怕有些棘手了。 …… 文月琴一路上高兴地离开皇宫,她时不时就摸一下揣在身上的玉玺和虎符,只有无时无刻确定东西还在身上,她才能够安心。 这可是主人交代给她的任务,她必须要完成,不然主人会责罚她的。 她现在必须得将这两样东西带给主人。 文月琴脚步加快,恨不得跑起来,可是想到身上的玉玺和虎符,她只是小跑着加快速度。 文玉馥早就知道文月琴已经得手,在两人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她。 文月琴到了约定的地方,瞧见一倩影,知道那就是文玉馥,她恭恭敬敬的跪下:“主人,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 文玉馥将视线收回,转身看她。 哪怕是她,这瞬间也是迫不及待:“东西在哪里?快给我。” 文月琴小心翼翼将东西掏出来,双手捧着递给她,虔诚又恭敬:“主人,这就是虎符和玉玺,主人有了虎符和玉玺,就能够号令众人,以后这天下就是主人的了。” “奴恭贺主人,大计将成。” 文玉馥此时此刻根本就没心情听她这些吹嘘的话 ,她双手将玉玺和虎符接过来,只觉得这两样东西十分耀眼。 她望着虎符和玉玺,脸上的笑容怎么都绷不住。 终于……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这一天她真的等了太久忒久了。 现在拿到虎符和玉玺,她的大计将成,将来她会坐上皇位,世人都会跪她,那时候,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真正的坐到只手遮天。 她可不会像凤衍之,表面上是个皇帝,其实不过就是太后的傀儡而已。 很多事情,凤衍之根本就没有决策权,所有的决策权都在太后那里。 她坐了皇帝,谁要是敢质疑她所做的决定,直接拖出去斩了。 哦……不对,怎么能直接斩了,对付这种不服她的人,要好好折/磨,用来警示别的人。 文玉馥双眼泛着炙/热的光,她蓦然将两样东西收好,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对着文月琴大手一挥:“走吧。” 文月琴赶紧跟上她。 …… 沈雁柳回到寝宫,想到勤王所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耳边不停地回响盘旋着病秧子,短命鬼。 她心神不宁,想着皇帝已经醒来了,这次必定能够逢凶化吉,他可是真龙天子。 沈雁柳怎么都不 能安心,她蓦然起身。 旁边的嬷嬷见状:“太后娘娘,怎么了?” “哀家要去见皇帝。” 嬷嬷赶紧扶着她,却在心里困惑。 这不是见了皇帝还没多久吗?怎么又要去见皇帝?不是有德妃娘娘守着皇帝吗? 不过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太后娘娘对皇帝的在意,她们都是知道的。 沈雁柳一路朝着皇帝的寝宫去,也不知为何,心口总是不安宁,让她慌张,脚步越来越快,身边的宫女都快要跟不上她了。 沈雁柳到了寝宫门口,看着四周空无一人,脸色不好看。 这些人都跑去哪里了? 她心中的不好预感愈发严重,沈雁柳都等不及让宫女们推开房门,自己推开迈进去。 她进到房间环顾四周,房间里面竟然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德妃也不见踪迹。 皇儿! 沈雁柳看向龙床,床上的人头被蒙住,她跌跌撞撞跑过去,深呼吸一口气将被褥掀开,凤衍之苍白的脸露出来。 “皇帝,皇帝……”沈雁柳呼唤着他,可是凤衍之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回应。 沈雁柳脸色难看,脸上的血色刹那间就褪去,她想到勤王的话,害怕的伸出手,颤 颤巍巍的放在凤衍之的鼻尖。 她绷着身子,手指间感受到热气,沈雁柳这才松口气,如释重负。 “太医院的人呢?都跑去哪里了?” “哀家让他们照顾皇帝,他们擅自离岗,皇帝出事怎么办?” 她怒不可遏:“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太医院的太医给皇帝检查龙体。” 嬷嬷领命,和宫女们分开四处去找太医和公公。 太医和公公们得知太后来了,皇帝昏迷不醒,脸都给吓白了,忙不迭跑进来。 沈雁柳坐在床边,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凤衍之,她心底着急,看见太医们出现,她勃然大怒。 “你们都去做什么了?哀家让你们守着皇帝,你们擅离职守,是想要哀家赐死你们吗?” “皇帝要是出事,你们都给皇帝陪葬。” 太医和宫女公公们跪在地上。 太医战战兢兢,看着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害怕的发抖:“回太后娘娘,不是臣要离开,是……是德妃娘娘将我们赶出去,让我们走远点,不要打扰陛下休息,她留下来照顾陛下。” “臣想着德妃娘娘也是会医术的,臣也就在不远处,只要德妃娘娘叫我们,我们能立刻赶过来……” 第366章 性命垂危 “德妃?” “你看看德妃在何处!”沈雁柳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把太医给杀了。 “赶紧滚过来看看皇帝。” 她语气不快,也知道现在皇帝的身体最重要,处置这些狗奴才,后面有的是时间。 太医望着沈太后阴沉沉杀意浓烈的双眼,身子瑟缩,双腿发软,忙不迭的到龙床边小心翼翼拿起凤衍之的手为他把脉。 脉象紊乱,气息微弱,太医脸惨白如纸。 他用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沈太后的目光犹如冷冰冰的一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他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他慌张的重新把脉,脉象和之前的一样,太医面如死灰,冷汗淋淋。 沈雁柳看他一直不吱声,脸色犹如死了爹娘,她心头咯噔:“皇帝如何?” 太医猛地跪在地上,吓得声音发颤,结结巴巴:“回……回太后娘娘,陛下脉象紊乱,气息不稳,陛下他……时日无多了。” 他不敢说陛下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咽气了。 陛下的脉象时有时无,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沈雁柳五雷轰顶,愣在原地,随即失态的一巴掌扇过去,太医脸被打偏,她拳打脚踢。 “庸医,给哀家闭 嘴,皇帝的身子不是之前才有所缓转吗?怎么现在就时日无多了。” “混账东西,哀家让你们照顾皇帝,你们却听信德妃离开,哀家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将皇帝的命保住,要是保不住皇帝……” 她目光凌厉,杀意重重。 “皇帝要是出事,哀家让你们都去陪葬。” “你们家里人也跟着全部都给皇帝陪葬!”她气得双眼通红,想到萧清让,高声。 “去找国师,立刻去把国师找来。” “不管国师手上有什么事情,让他都放下立刻来见皇帝,还不快滚去。” 沈雁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年皇帝的病全部都靠国师,国师肯定有办法。 身边的嬷嬷立刻去找萧清让。 太医颤巍巍的给凤衍之服药,沈雁柳在旁边冷声威胁,要是医治不好皇帝,他们都可以去死了。 太医掐着凤衍之的人中,心中祈祷陛下可一定要醒来,否则他们都要成为这皇城里面的冤魂了。 几个太医围在一起,轮流对凤衍之进行全方位的抢救,皇天不负有心人,凤衍之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挺着身子坐起来。 太医被喷了一脸的血,他也顾不上,喜极而 泣。 “太后娘娘,陛下醒来了。” “陛下,你可算是醒来了。” 太医抹一把脸上的血,放在鼻尖闻了闻,大惊失色:“这血味道不对。” 沈雁柳已经坐在龙床边,扶着凤衍之,关切问:“皇帝,你哪里不舒服?让太医给你看看,他们要是治不好你,养着他们也没有任何用,赐死得了。” 凤衍之虚弱的没有力气,整个人靠在她身上。 听着母后戾气十足的话,他摇摇头:“母后,儿臣的身子儿臣其实比这些太医都要清楚,母后莫要为难他们了。” “胡说!” 沈雁柳反驳:“皇帝,你别瞎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凤衍之知道她听不得这些话,只是这些话却也是事实。 其中一个太医看他说话都费劲,赶紧给他喂下两颗药丸,想到刚刚的黑血,他壮大胆子询问。 “陛下,不知你是何时睡过去的?你睡过去前,德妃娘娘可有给你吃过什么药吗?” 沈雁柳想到文月琴。 她也不知死哪里去了。 难不成是她谋害的皇帝? “她给朕喂了水。”凤衍之声音虚弱。 水? 太医们面面相觑,脸色不太好。 他们现在也没办法 检查陛下喝过的水,都已经喝到肚子里了,还能怎么办! 沈雁柳见他们脸色煞白,嗅出不同寻常,厉声:“怎么回事?” 一个太医被众人推出去,他顶着沈雁柳杀人的目光,头顶发麻,恐惧从心头生出,结结巴巴。 “陛下……陛下刚吐出来的血不对劲,太黑了,应该是被人下了毒。” “陛下服用的药物太多,很多药的药性都是相撞的,要是给陛下服下药性相撞的药,之前残留在皇上体内的药,极有可能就会变成致命的毒。” “好一个德妃。”沈雁柳咬牙切齿。 “来人,立刻去给哀家把德妃抓回来,她要是敢不从,直接强行带来!” 立刻有人领命去捉拿文月琴。 沈雁柳想到她轻信文月琴那个贱/人,让那个贱/人有机可趁害了自己皇儿,就愧疚无比。 “皇儿,都是母后的错,母后不该相信德妃。” “等他们将德妃带回来,母后会给你报仇的,将她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凤衍之低声:“母后,这件事还没查清楚,不能随意污蔑德妃。” 沈雁柳冷哼。 “她将照顾你的人支开,就是图谋不轨,还需要查吗?” “ 等哀家见到她,自会质问她,你就莫要牵挂别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身子养好。” “皇帝已经醒来,他现在状态如何?”沈雁柳看向太医们。 太医们面露难色,在她极具威压的眼神下声如细蚊。 “回太后娘娘,陛下虽然已经醒来,可我们也不知德妃给陛下下的是什么药,且陛下气息紊乱,我们难以治疗……” 说话的人还没说完,沈雁柳就已经顺手拿着一边的东西朝着太医砸去。 “哀家说了,莫要和哀家说这些废话。” “你们治不好皇帝,那是你们无能,就是你们的错。” 众太医和宫女们纷纷跪下。 沈雁柳气急败坏,凤衍之瞧见这一幕,双眼黯淡,抓着她的手。 “母后,放过他们吧,他们没错。” “儿臣的身子早就是油尽枯灯,他们一直为我的病操劳,也是为难他们了。” “儿臣知道,这次儿臣应该是扛不过去了。” 他用力咳嗽两声,咳出不少血。 沈太后看着他手上的血,眼泪再也绷不住,泪花闪烁。 她胡乱的用帕子帮他擦血:“皇儿,别瞎说,莫要瞎说,母后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第367章 梦寐以求的皇位 她的眼泪砸落在凤衍之的脸上,他按住她慌张害怕的手,对她露出一抹笑。 “母后,儿臣没事,你不用担心。” “儿臣还有事要做,母后能扶儿臣起来吗?” 沈雁柳带着哭腔:“皇儿,现在你的身子最重要,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能坚持住,国师一会就到了。” “太医院里的人个个都是庸医,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用,国师很厉害,国师一定能够将你治好。” “你先别说话了,留着力气,现在别的事情都不重要,只有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紧紧抓着凤衍之的手,害怕他很快就会从眼前消失,盯着他苍白的脸色,她哭得撕心裂肺,恐惧遍布全身。 “国师怎么还没来!”她嘶吼。 宫女们只能讪讪回答:“太后娘娘,国师一会就来了。” 凤衍之闭了闭眼,安抚着沈太后。 见她根本就听不下去,他也能感受到现在的身子就要快坚持不住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皇帝,现在他就要去了,必须做一件他很久就想做的事情。 凤衍之费力起来,沈雁柳瞧见要把他扶下去,凤衍之脸色正经严肃:“母后,儿臣要拟定诏书,儿臣时 间不多了,你别再阻拦儿子了。” “你也别再说这些太医了,我的身子,我比他们任何人都清楚。” 沈雁柳哭着摇头:“不会有事的,皇儿你不会有事,你还要陪着哀家,陪哀家一辈子的……” 萧清让得知皇帝出事,放下手上的事情匆匆赶来,他一身雪白的锦袍,宫女们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她们身边闪过,快的让她们连脸都没看清。 “陛下。”萧清让到寝宫,微喘着气,给太后行了一个礼。 沈雁柳激动抓住他的手,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国师,你现在就治皇儿,你一定能把他治好的,对吗?” “你必须把他给治好!” 萧清让看着凤衍之双眼乌青,脸色煞白没有血色,嘴唇还微微有些泛着紫色,心不停地下沉。 “太后娘娘,先让微臣给陛下把把脉。” 沈雁柳让开,萧清让将手搭在他的脉上,眼里闪过愕然的神色,抬头看着凤衍之,复杂晦暗。 凤衍之却对他淡淡一笑:“国师,朕知道朕撑不住了,国师你也已经尽力了,不用自责。” 萧清让喉咙干涩:“怎会如此!” 凤衍之失笑:“这就是朕的命数。” “国师, 朕要拟定诏书,你帮朕将需要的东西带来吧。” 萧清让喂给他一颗丹药,丹药吃下去,凤衍之感觉胸/口的沉重好一点儿了。 沈雁柳冲过来:“国师,你一定要救皇帝,你要是不救他,哀家也让你给皇帝陪葬。” 凤衍之看着沈雁柳疯魔的样子,心疼愧疚:“母后,你别为难国师。” “若没有国师,儿臣的这条命,早就已经没了。” 萧清让转过身,吩咐宫女去拿笔墨纸砚来。 宫女们速度很快,将需要的东西全部拿来,一张红木色的小桌子被抬到龙床上边,沈雁柳浑身无力,双眼通红的贪恋看着凤衍之,无法接受,嬷嬷搀扶着她。 萧清让将宣纸铺平,为凤衍之研磨,凤衍之没说话,节省力气。 他倏尔呼吸急促,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血染红了宣纸,沈雁柳崩溃,撕心裂肺。 “皇儿!” 凤衍之无力的就要滑/落,萧清让扶住他。 凤衍之求救的抓住他手:“国师,朕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你能不能让朕多撑一个时辰。” “也不多,朕就要一个时辰!” 就是这两句话,他说的都十分费力。 萧清让不假思索点头,抓着他的手 给他输送灵力,他拿出一瓶药,犹豫一下,径直将药倒出四颗,喂给凤衍之。 这药的药性极其强悍,承受不住会伤其心脉,只是现在的皇帝心脉已经受损,这药反而能帮他多撑一段时间。 和以毒攻毒是一样的办法。 他用以灵力帮他将药消化缓和,让皇帝不那么难受。 见凤衍之牙关紧咬,脸上痛苦难看,双手不停地用力承受着痛苦,萧清让不忍心的别开眼。 他并不好受。 陛下是他看着长大的,多次将陛下的命从鬼门关拉回来,自知陛下为了活着承受多少的苦楚。 他一直想要让陛下能够活得再久一点,现在却亲自看着他生命流逝。 萧清让心口揪着,沉闷不已。 凤衍之提着笔,在宣纸上面写下诏书。 他写的吃力,坚持下来将诏书写好后已是大汗淋漓,脸上呈现灰白之色。 凤衍之松口气,看着诏书露出笑容。 沈雁柳探着头看,见他是要将皇帝之位传给凤无鸣,当即有些不悦。 “皇帝,你怎么能将皇帝之位传给他?” 凤衍之抿唇:“母后,儿臣觉得,这皇帝之位传给皇叔最合适,没有人比皇叔更有能力和胸襟了。” “ 儿臣一直都没有坐好这个皇帝之位,本来早就该退位让贤,却占据这个位置多年,现在让皇叔来坐,儿臣也能安心了,也是儿臣心中的一个愿望,还望母后莫要多说。” 他态度强硬:“不管母后如何说,朕都不会改变想法。” 沈雁柳看他神色坚韧,怕她多说话会让他气急攻心,默默闭上嘴忍下去。 “你们都先出去吧。”凤衍之摆摆手。 “母后,儿臣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我们母子两人,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吧。” 在这最后的时间,他也想和母后一起渡过。 萧清让轻声:“陛下,太后娘娘,微臣就在门口守着,陛下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及时叫微臣,微臣会立刻赶来。” 凤衍之点点头,萧清让带着寝宫的宫女太医们出去,在门口安静守着。 “母后,坐。”凤衍之拍拍身侧的位置,对她浅笑。 沈雁柳落座,就听见他说:“母后,你知道儿臣坐这皇位,一直坐的不安心吗?也坐的一点都不开心。” 她愣了愣,下意识反驳。 “为什么?这是九五至尊的位置,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呼风唤雨,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第368章 皇帝驾崩 凤衍之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嘲笑还是苦笑,十分复杂,让沈雁柳怔然。 “皇儿,你……” “母后,我当真呼风唤雨吗?我想要的东西我真的都得到了吗?” 他语气温和的反问,脸上的笑容愈发苦涩嘲弄,声音温柔却句句都是质问。 “我做任何事,母后你都要过问,但凡有你觉得不妥和不满你心意的,你就会反驳,坚持你的,谁人不嘲讽我这个皇帝,掌握着朝政大权,却像一个傀儡。” “没有人敢嘲讽你,谁嘲讽你了?皇儿,你和哀家说,哀家看谁敢!” 凤衍之看她横眉冷目,找的是别人身上的原因,他苦不堪言,说得直白。 “他们畏惧皇权,自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在背后不知如何嘲讽朕。” 沈雁柳怒斥:“谁敢嘲笑你,哀家将他杀了便是。” 杀杀杀,每次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在母后眼里,只要不合心意,杀了便是。 凤衍之站起来,失望无比看着沈雁柳,所有的委屈愤懑在这一刻全都冒出来,他弓着身子低声嘶吼。 “母后,你根本就不懂朕,朕根本就不是个好皇帝,也根本不想做皇帝。” “你事事管着朕,不管朕做什 么你都要横插上一脚,处死处死,在你眼里,是不是死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朕根本就没有自由,都说皇城是一座囚笼,对朕来说,皇城不是囚禁的笼子。”他指着沈雁柳,面色痛苦。 “母后你才是囚笼。” 他太激动,捂着胸/口咳嗽,沈雁柳心口颤/抖,伸手去扶他。 “皇儿,你莫要激动,别激动……” 凤衍之将她的手拍开,深呼吸唤了一会,将涌上喉咙的那口血硬生生咽下去。 “皇帝……”沈雁柳哀伤看他。 “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凤衍之苦笑,笑着笑着眼泪落下来,他无力瘫坐在地上,双眼通红。 “对啊,你是为了我好,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做你的金丝雀,被你关在笼子里,不见天日。” “我待在不见天日的囚笼里,日日夜夜想着能够逃出去,你的压迫控制让我喘不过气。” 他声嘶力竭:“母后,你知道吗?儿子甚至想过,不如早点死了,这样就能摆脱你的控制。” 沈雁柳看他说话喘气艰难,忧心忡忡,紧张兮兮的看他,听见这话心口猛悸,整个人僵住,如同被雷劈了。 “皇儿,你… …你怎么能如此想!” 她双眼含/着委屈的眼泪:“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她冲过来紧紧抓住凤衍之的手,又怕把他伤到,松开了一些,激动。 “皇儿,你不能死,你要陪着母后,母后不能失去你。” “是母后错了,母后不该强迫你,一切都是母后的错,你别激动。” 她眼泪簌簌落下,崩溃后悔:“皇儿,你怎么不早点和母后说啊。” 凤衍之看她流露真的懊悔,他这才主动抓着她的手,压着的那口血没压住。 血从他嘴里往外冒,沈雁柳不停地给他擦拭,要叫萧清让进来。 凤衍之摇摇头:“没用了,母后。” “国师来了也没有用,儿子油尽枯灯了。” 他蓦然想到凤无鸣和叶知鱼,费力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面蹦:“母后,你答应我,你会放过皇叔和王神医。” 他说话间血不停地吐,沈雁柳的双手都是血,她现在顾不上其他,脸色惨白如纸,慌张害怕。 “好好好,哀家答应你,皇儿,你别再说话了,别说话了……” 凤衍之感受到国师传输给他的灵力慢慢消散,他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容,用力抬手想要摸沈雁柳的脸,却 在空中无力的垂落。 沈雁柳捉住他的手按在脸上,似有所感,眼泪如发洪水一样,止不住,嘴里喃喃着凤衍之的小名。 她身子恐惧到颤/抖,声音哆哆嗦嗦,结结巴巴:“母后在,母后在呢,母后会陪着你的……” 凤衍之替她擦拭眼泪,想着他这一辈子过得不尽人意,各种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母后的压制也让他时常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傀儡。 凤衍之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母后,别哭。” “我自由了,我很开心。” 他声音越来越低,沈雁柳却听清楚了他最后一句话。 “母后,我要走了,祝愿我下辈子别再生在帝王家了,我想要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幸福。” 他手无力的下垂,眼睛闭上,脑袋滑/落。 “不,皇儿,皇儿……”沈雁柳悲痛欲绝,捧着凤衍之的脸,想让他醒过来,声声不停地唤他。 沈太后悲痛崩溃的哭声传到门口,萧清让眼神黯然,揪着心跪下去。 太医和宫女们纷纷跪下,众人心绪复杂沉重,皇帝驾崩了。 萧清让推门而入,抬手让外面的宫女们先别进去。 沈雁柳埋在凤衍之身上,嚎啕大哭,声声凄 厉,一口一句我儿,令人动容。 萧清让让人去打一盆水来,他想要为凤衍之将脸擦干净,被沈雁柳推开。 “别碰我儿子!” 她猩红着双眼:“他只是睡着了。” 萧清让垂眸看着凤衍之,他嘴角微微上扬,他是笑着离开的。 离开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嗓音清冷:“太后娘娘,节哀顺变,陛下已驾崩。” “太后娘娘,我们要让陛下干干净净的,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 “对,皇儿要干干净净的,他可爱干净了,小时候玩耍也不会让衣裳灰扑扑的。” 沈雁柳没听见别的话,只听见了和凤衍之有关的。 她拿出随身带着的绢帕,温柔的擦拭着凤衍之脸上的血,手指颤/抖,反而弄花了他的脸。 当手指落在凤衍之的鼻息处,没有任何的气息传出来,他的脸也慢慢变冷,沈雁柳哀痛绝望,搂着他久久没有动弹。 萧清让见状,在旁等了一会便吩咐人去敲丧钟。 皇帝驾崩是大事,耽误不得。 勤王他们已经破城门而入,沉重的丧钟声在皇宫内响彻,皇宫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动作,愣然了一下,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跪下。 第369章 攻破皇城 宣王听见了钟声,大喜:“是丧钟。” “凤衍之死了。” 勤王高高举起双手,挥舞雀跃:“哈哈哈……天助我也,老天有眼啊,老天爷都知道本王比凤衍之那个懦弱包适合当皇帝。” “本王还没打到他宫里去,他就已经死了。” “传令下去,凤衍之已死,我们要直接拿下皇宫,生擒沈雁柳。” 勤王对着他的士兵们高声呐喊。 “将士们,跟着本王杀进去,等本王坐上皇帝之位,你们便都是本王的功臣,本王让你们加官进爵,赏你们真金白银。” 勤王的士兵们举着兵器欢呼,士气大涨。 “杀杀杀……” “生擒沈雁柳,拥护勤王。” “加官进爵,杀!” 勤王见他们一个个都无比兴奋,精神力十足,笑容得意畅快,双眼炙/热。 皇位他必得无疑! 夜九在宫门口等着凤无鸣,见他出来,恭敬迎上去。 “王爷。” 凤无鸣坐上马车,夜九给他递上干净的帕子和温热的茶水。 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茶盏,他看一眼夜九:“王府有没有出事?” “王爷,王府无事。” “王神医也没事。” 凤无鸣觑他一眼:“多嘴。” “王爷, 国师让人带着小九和小凤团到国师府,我让人暗中跟着,虽不知国师大人带着他们去做什么,不过刚得知,王神医亲自将两个小团子送回去。” “王爷现在回去,应该能看见王神医。” 凤无鸣淡淡的嗯了一声,神色平静,实则他放在手上的手指,雀跃的敲打。 想到上次见面她说的那些话,凤无鸣的手指压住,他眸色变得沉暗。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了摄政王府,叶知鱼跳下马车,将两个孩子从马车内抱下来,刚放下小凤团就听见小九雀跃。 “娘亲,冷脸叔叔,冷脸叔叔回来了。” 凤无鸣回来了? 叶知鱼心头闪过异样,抬眼望去。 男人一身墨色锦袍,安静地立在不远处,眉眼精致,气质清贵霸气。 太后放过他了? 她眼里染上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一手牵着一个娃到凤无鸣面前:“王爷,你出来了。” 凤无鸣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笑容感染的,他浅浅一笑:“嗯。” 叶知鱼正准备说些好听的话让他开心开心,就听见沉重的钟声,她骤然愣住,反应过来这钟声代表着什么,骤然和凤无鸣对视,她心神一震 。 “王爷,这是……” 凤无鸣眸色闪过哀痛,对她点点头。 “是丧钟声。” 他喉咙干涩发紧,悲痛道:“皇帝驾崩了。” “去皇宫。”凤无鸣吩咐夜九。 皇宫现在肯定乱成一团,她还是留在王府里比较好。 “你留在王府。” “王爷,我跟着你一起去。”叶知鱼面色凝重:“我也想去送送陛下。” 凤无鸣微不可查皱眉,不想她涉入危险。 “王爷,你就同意我跟着你去吧,我就待在你身边,保证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 叶知鱼有些着急:“我们可别错过了时辰。” 凤无鸣看她哀求的眉眼,心下一软,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她蹲下身看着小九和小凤团,摸摸两个人的脑袋安抚:“小九,小凤团,娘亲有事要去处理,你们两个好好待在王府里面,好不好?” 小九虽然年纪小却聪慧,还十分有眼力劲。 丧钟……他隐隐约约有些明白。 他抓着妹妹软软糯糯的手:“娘亲,你去吧,妹妹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我和妹妹在家等你。” 叶知鱼抱抱他们:“王爷,我们走吧。” 凤无鸣想了想:“夜九,你不用跟着本 王了。” “你留在王府里,照看好两个孩子。” 夜九欲言又止:“王爷……” 凤无鸣淡淡的看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夜九也从中看出他的意思。 他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遵命。” 凤无鸣让人准备两匹快马,平日里是不会骑马去皇宫,事急从权,现在也顾不得了。 两人急匆匆往皇宫赶去。 …… “太后娘娘,勤王他们已经打到殿前了,太后娘娘,还是让微臣护送你赶紧离开吧。” 一臣子见沈雁柳不急不慢的给凤衍之梳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要不是不敢对太后不敬,他都要动手拉着太后逃命了。 勤王他们来势汹汹,没有摄政王坐镇,皇帝又突然驾崩,将士们士气低迷,勤王的士兵们凶猛无比,再晚一点,恐怕都不能逃命了。 沈雁柳将凤衍之的头发梳好,不悦瞪着说话的臣子:“慌慌张张做什么?没看见哀家在给皇帝整理仪容仪表吗?” “不过就是当初从哀家手下逃跑的手下败将,怕什么?” “逃?哀家是不会逃的,哀家要替皇儿守住皇城。” 沈雁柳起身:“你们也不准逃,若是让哀家知道你们谁临阵脱逃 ,哀家现在就将你们处死!” 她说到这里,又想到皇儿说她只知道处死,她脸色变了变,眼里的哀伤更重。 强撑精神,沈雁柳沉声:“走,跟着哀家去会会那群乱臣贼子!” 沈雁柳整理了华服,让人将皇帝的寝宫守好,得知乱臣贼子们在金銮殿,她怒不可遏带着人赶往金銮殿。 勤王坐在龙椅上,他双手搭在两边,笑容肆意嚣张。 “这龙椅坐着就是舒服啊。” “现在这龙椅本王坐着,却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宣王,你觉得呢?” 宣王心领神会见状,给邑王他们使眼色,对着他跪下来:“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邑王等人跟着跪下行礼,将宣王的话重复一遍,金銮殿上响起阵阵朝拜的声音。 离王有模有样的抬手:“众爱卿平身。” “给哀家滚下来!”沈雁柳正巧撞见这一幕,怒发冲天,咬牙切齿,怒视咒骂。 “龙椅也是你这杂/种配坐的?给哀家滚下来,否则哀家让你人头落地。” 她指着跪着的那些王爷。 “你们不过是他的一条狗,他现在说得好听,等他真坐稳皇位,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 “一群蠢货!” 第370章 给他个痛快 勤王嚣张,居高临下睨着她,讥讽嘲笑。 “让本王人头落地?一会本王就让你人头落地。” “你动哀家一个试试?”沈雁柳身边跟着一群侍卫。 勤王从龙椅离开,一步步下来,望着这些侍卫冷笑。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现在臣服于本王,本王会将你们收下,饶你们一条命,让你们享受同之前一样的待遇。” “你们要是找死,那就继续拥护老巫婆。” 沈雁柳听他一口一个老巫婆,气得不轻:“贱/人!一群乱臣贼子。” “勤王,哀家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坐不上皇位,先皇驾崩,但写了诏书,你要是敢强登皇位,会令天下百姓不齿,让众臣不服,名不正言不顺,不会有人认你的!” “你不过就是妃嫔生下的庶子,区区庶子,也痴心妄想坐皇位,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勤王脸色变了一下,随即不屑一顾。 “诏书?” “本王对皇位势在必得,有没有诏书,本王都会坐上皇位。” 他对着沈雁柳伸手:“将诏书交出来,你识趣将诏书给本王,本王就念在你为本王立了一功的份上,本王给你留个全尸,让你死得其所 。” 沈雁柳冷哼:“哀家不可能将诏书交给你。” “勤王,蛇就是蛇,竟痴心妄想变成真龙,你简直就是个笑话。” 勤王伸出手想掐住她的脖子,侍卫见状,出手挡住勤王的进攻,冷脸怒斥。 “竟敢对太后娘娘不敬,其罪当诛。” 勤王冷眼刮着不识趣的侍卫,看着沈雁柳被围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是侍卫将她包围,想要进攻十分艰难。 他收了手:“老妖婆,以为没有诏书本王就无法坐皇位了吗?” 他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本王敢作出抢皇位之事,肯定是早就做好万全之策了,诏书?” 他唇角讥讽不屑:“不过就是一张纸而已,本王认它,它就是诏书,本王不认它,它就是一张废纸。” 沈雁柳双眼一眯,目光凌厉:“来人,给哀家捉住这些乱臣贼子。” 勤王看她狠厉的面色,闪过一抹惧怕,瞧见不远处走来的倩影,他露出笑容。 看来已经得手了。 文玉馥看他们要对勤王动手,举着虎符和玉玺:“虎符玉玺在此,谁敢动勤王?” 众人皆大惊失色,沈雁柳更是不可置信,脑瓜子嗡嗡的。 虎符和玉玺不是皇儿 保管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骤然扭头,瞧见了文玉馥,她掠过文玉馥目光凌厉的落在文月琴身上。 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皇儿。 沈雁柳激动,恨意滔天:“将德妃给哀家抓住,德妃残害皇帝,哀家要将她千刀万剐!” 文月琴并没有看她,安静跟在文玉馥身后。 文玉馥双手高高将虎符和玉玺举着,众人看着虎符和玉玺,面面相觑,都没有动。 沈雁柳看他们不听,怒斥:“混账东西,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哀家说得话你们没听见吗?哀家让你们将德妃抓住。” “谁敢动!”文玉馥嗓音冰冷。 沈雁柳看他们都没有动,气急:“一个个的都是些聋/子吗?她拿的虎符和玉玺是假的!” “太后娘娘,玉玺和虎符是真的,你老眼昏花不认识吗?”文玉馥看一眼文月琴,刺/激沈雁柳。 “虎符和玉玺的位置还是陛下亲口告诉文月琴的,没有陛下,还不能拿到,得谢谢陛下啊。” 她随即捂着嘴发出笑容:“不对,应该是陛下谢谢我,陛下拖着一副快要垮掉的身子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十分辛苦,我帮他一把,给了他一个痛 快,送他去了极乐世界,他该谢谢我的。” 沈雁柳身子发抖,气红双眼,满是恨意:“是你,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毒害哀家的皇儿,哀家要让你为皇儿陪葬,哀家要刮下你身上的所有肉,让你死无全尸,把你五马分尸。” 她对着文玉馥冲过来,取下头上的发簪要为凤衍之报仇,却没近身就让文月琴抓住她的手,将她狠狠推倒在地。 侍卫将沈雁柳扶起来,沈雁柳甩开他的手,再次对着文玉馥冲过去,要将她千刀万剐。 勤王将她推开:“老妖婆,滚开。” 他挡在文玉馥身前,沈雁柳这次被侍卫接住,她咬着牙怒视他们。 “两个小贱/人,你们竟然敢和勤王狼狈为奸,你们是想要文家被诛九族吗?” 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呼吸不畅:“将文家人给哀家带上来。” 在她知道文月琴和皇儿的死有关系,就立刻让人去把文家人控制住。 害死皇帝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文家当初把文月琴送进宫里,肯定是别有所图,现在文月琴偷了虎符和玉玺,文家不可能不知道。 文家被控制住,文燕京就从统领这里打听消息, 给了些许好处,得知陛下的死可能和文月琴有关系,他吓得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怎么可能! 谋害陛下……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房门猛然被推开,统领同来人交谈几句,便将文燕京和文家其余人往金銮殿带。 文燕京忐忑不安,脸色灰白,到了金銮殿,看见文玉馥和勤王站在一边,手上还拿着虎符和玉玺,他两眼发昏,恨不得当场去世。 他颤/抖着双腿跪下:“微臣见过太后。” 沈雁柳冷冰冰的望着他:“文大人,你们文家胆大包天,残害皇帝,你可知罪。” “残害皇帝已是罪不可赦,两个贱/人竟还伙同勤王,同勤王狼狈为奸,偷了虎符和玉玺,企图造/反。” 文燕京白着脸,听得心肝都在颤/抖。 他结结巴巴:“太后娘娘,微臣根本就不知道啊,文家冤枉啊。” 他朝着文月琴和文玉馥使眼色:“太后,她们是两个弱女子,肯定是被勤王威胁控制的,一定是勤王逼迫的。”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别和乱臣贼子站在一起。” “太后为人心善,知道你们两个被逼迫不得不为勤王做事,会轻饶你们的。” 第371章 皇帝换人 文玉馥眉眼冷冽,看着他嗤笑:“爹,勤王没有逼迫女儿,凤衍之本就不配坐皇帝,就要另择合适的人。” 勤王在旁点点头,以为合适的人说的是他。 文燕京看她脸上轻蔑的笑容,倏尔站起来怒不可遏:“你们还真要造/反。” 文玉馥猖獗:“爹,我们已经造/反了。” “你……你……”文燕京指着她,气得翻白眼,他捂着胸/口:“你赶紧给我滚过来,把玉玺和虎符交给太后。” 文玉馥眼底迸射出冷光,对着文燕京冷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跑来命令我。” “虎符和玉玺我好不容易拿到手,你想要让我交出去?你要让我付出的努力白费吗?” “懦夫!”她一改往日的温柔乖顺,对着文燕京呵斥。 “你不是一直都不拿正眼看我吗?现在你看清楚了吗?我才是文家最有出息的。” “我高升了,文家也就能够高升……” 文燕京看她不知死活说着大逆不道的话,气得跺脚咒骂:“孽女,你这是要把文家害死啊。” 文玉馥一个冷眼扫过去,文燕京看她还敢瞪自己,又气又怕,只觉得这女儿伪装得太好,他竟是一点都没察觉 。 硬的不行,文燕京就只能来软的,他跪在地上:“女儿啊,我们文家不能做大逆不道的事情,要迷途知返啊,你这样会害死文家的。” “我们文家会被诛九族啊,以后也会令人不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文玉馥怒极反笑:“后悔?” “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的,虎符和玉玺你想都别想了,也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演,哪怕就是你,阻挡了我的路,我也会一脚踩死。” 文燕京摇摇欲坠,仿佛从来就没认识过她。 他转而抓着沈雁柳的衣裙哀求:“太后娘娘,她们两个所做的事情微臣都不知道,文家也被她们瞒在鼓里,还请太后娘娘莫要降罪文家。” “文家……文家现在就把她们两个除名……” 他苦苦哀求的话没说完,沈雁柳就一脚将他踹开:“来人,将文家人给哀家带到牢里,哀家事后再处置。” 文燕京大惊失色,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痛哭流涕的哀求:“太后饶命啊太后,太后娘娘……” 文家的所有人都开始祈求,不少人也抓着文玉馥和文月琴求她们两个迷途知返,两人不耐烦的把她们踢开,文家人被侍卫带下去,哀求声 久久不曾散去。 勤王拿着虎符和玉玺,对侍卫们下命令:“将老妖婆押下去,等着朕后面处置。” 侍卫没动,勤王高声:“你们是要等着朕先把你们给处置了再处置老妖婆?” 他眯眼闪过一抹冷意,取下旁边侍卫的刀,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一刀抹在他脖子上。 侍卫倒下去。 勤王将刀扔在地上:“朕再命令一次,将老妖婆押下去,不服从命令者,死!” 侍卫咽咽口水,勤王看他们的反应,露出满意的笑容:“谁第一个抓老妖婆,朕就赏他百银,封他为统领。” 此话一出,不少人眼神都亮起来了,眼里露出贪婪的光。 谁坐皇帝之位,对他们这些人而言不重要,他们想要的是谁能给他们好处。 沈雁柳被捉住,她咒骂:“你们这群贱奴,你们是要反抗吗?竟然敢动哀家,不想活了是不是?” “勤王,你胆敢动哀家,哀家要你不得好死。”她嗓音尖利,勤王摆摆手,她被人拖走,不停地挣扎。 文武百官被勤王的人押到金銮殿,他们颤颤巍巍,一个个眼神乱瞟,没看见沈太后,也没发现摄政王,他们面如死灰,萎靡不振。 皇帝 要换人了! 现在摄政王都还没来,肯定是已经被勤王拿下了。 沈太后也没有出现,估计已经是落入勤王手中了。 勤王看着文武百官,他如今手握着虎符和玉玺,皇位他势在必得。 他突然将外面的衣裳解开,露出了里面的一身龙袍,宣王惊讶,竟不知勤王什么时候都已经把龙袍准备好了。 他殷勤谄媚:“陛下,你穿着这身龙袍真合适,你才应该是真龙天子,以前凤衍之穿着,瞧着就不合适。” 勤王得意洋洋转个圈,听着几个王爷拍马屁,他抬着下巴十分骄傲走到龙椅,将玉玺和虎符放下,他睨着众人,装模作样将手袖一挥。 “众爱卿,见到朕还不行礼吗?” 文玉馥看他耀武扬威,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宣王替他呵斥文武百官:“你们都愣着做什么?看见陛下还不行礼?等着陛下让人将你们的头按下去吗?” 文武百官看他坐在龙椅上,身着龙袍,可是……皇帝刚刚驾崩啊。 “众爱卿还在犹豫什么?是不想臣服于朕吗?”见他们不为所动,勤王不高兴了。 一臣子站出来,指着他鼻子骂:“呸,跪你?你根本就是个乱臣贼子 ,我就是跪狗,都不会跪你。” “乱臣贼子,不得好死,赶紧从龙椅上滚下来,那也是你能坐的位置!” “龙袍也是你能穿的吗?龙袍穿在你身上,不像样子,丑死了。” “把龙袍脱下来,否则我就把它扒下来!” 勤王面沉如水,五官气得极其扭曲,他咬牙切齿。 “你不愿意跪朕,是吗?” “乱臣贼子,你不配称朕,你给……”臣子话还没说完,收到勤王眼神示意的宣王就举剑刺/入臣子的胸/口。 臣子捂着胸/口,宣王再直接抽出,臣子吐着血倒下去,嘴里还在喃喃。 “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他双眼瞪得直大,死不瞑目,十分渗人。 “将他给朕拖出去喂狗!”勤王冷声吩咐,立刻有人上来把人拖出去。 文武百官吓得咽口水,脸色发白,心里慌张,胆子小的直接腿软跪下。 勤王看还有一部分人没跪,他冷幽幽道:“还有谁,想要被拖出去喂狗的?” 这话一出,众人再也不敢犹豫,直接跪下去。 亲眼看见反抗的同僚一剑被刺死,他们生怕下一个被拖出去的就是自己,忙不迭的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72章 皇位不是给你的 勤王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沉浸在吾皇万岁中无法自拔:“爱卿们再拜一遍。” 文武百官看他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有些无语。 想到他手段狠厉毒辣,害怕人头不保,众人只能低着头遮住眼里的鄙夷,对着他再次行跪拜礼。 “再来一次。”勤王笑容憋不住,他放在龙椅上的手欢快的敲击着有力的节奏。 听着他们一声接着一声的吾皇万岁,勤王哈哈大笑,百听不腻。 文玉馥冷眼瞥他。 勤王正享受着,一侍卫匆匆跑进来:“勤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勤王看他突然冲/进来,怒从心起,却看他神色焦灼只能按住杀意。 “朕现在是天子。” “何事如此匆忙?这是金銮殿,没规没矩。” 侍卫这才惊觉,看他冷冰冰的眼神吓得直接跪下:“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还挺有眼力劲。 勤王摆摆手:“不守规矩擅闯金銮殿,所谓何事?” 侍卫慌张:“回陛下,奴才去牢里提审摄政王,牢房里空无一人,摄政王不见踪影。” 勤王瞬间从龙椅上弹起:“凤无鸣跑了?” 侍卫点点头,勤王心头紧张,很快就想到现在的凤无鸣就是 个废人而已,对他造不成威胁,他不必害怕。 勤王松口气,重新坐回去:“派人去找,找到他给朕带回来,朕得好好让摄政王瞧瞧,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 侍卫看他不以为然,这才放下心,转身离开。 勤王看着文玉馥和文月琴,他能坐上皇位,这两人功不可没。 虎符和玉玺是她们两个帮他拿到的。 他到两人身边,双手分别拉着她们两人的手,望着两张漂亮的脸蛋,他笑着摩/挲着两人的手背。 “玉馥,月琴,你们两人为朕所做的事情,朕都记在心中,朕能坐上皇位,你们姐妹俩功不可没。” “对朕好的人,朕会一直记得她的好,你们两个为朕付出许多,朕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文玉馥挑了挑眉,将手抽出,笑着说:“那不知你要给我们什么赏赐?” 文月琴也是毫不犹豫将手抽出。 文玉馥用绢帕擦着手背,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眼底尽是冷意。 自然是将她们两姐妹一同纳入他的后宫伺候他。 勤王眼里流转着猥/琐的笑,视线在她们身上打量。 “你们立下大功,朕要给你们无尚的荣誉,你们两人是朕的左膀右臂,等朕举行 了继位典礼后,就封你们两人一个皇后一个贵妃。” “你们姐妹俩人一条心,谁做皇后谁做贵妃,朕就不多加掺和,你们两个决定好就行了。” 将选择权交给她们两个,他两边都不用得罪。 文玉馥眼里闪烁着冷意,知道他这是在踢皮球。 让她最不爽的是他说话的口气,带着高傲。 不过她最顾忌的还是凤无鸣,她可不像勤王这个蠢货,想事情想的十分简单。 “你加派人手,还是得早点找到摄政王。” “我担心摄政王逃走了会有别的行动,到时候对我们不利。” 勤王摆摆手,毫不在意:“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蹦跶不了,不能做什么。” 文玉馥眼里带着厌恶和无语,却也有几分困惑。 “你怎么能如此确定凤无鸣是一个废人了?万一那是他的计谋,等着瓮中捉鳖呢?” “还是得小心为上。” 提到这个,勤王洋洋得意:“朕早就对摄政王下手了,只是可惜了。” 他咬牙切齿:“朕给他下药多年,眼看着再多等一些时日就能送他下地狱,明明都已经要成功了,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王小娥。” “王小娥就是个坏事的女 人,多管闲事,竟然帮凤无鸣把毒给解了。” 他面色阴狠,勾勾唇:“毒,朕已经下了很多年,她就算是解毒了现在也是为时已晚,凤无鸣那副破身子,也没有什么用,也快死了。” 他摸摸文玉馥的脸颊。 “爱妃,你莫要担心,朕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你就好好准备以后跟着朕享福。” 文玉馥别开脸,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 她皮笑肉不笑,总觉得凤无鸣没有这么好对付。 暗处。 云戚听见勤王的这些话,脸色难看。 “王爷,原来一直给你下毒的人是勤王,他早就对皇位有所觊觎了。” “他当真是该被千刀万剐。” 凤无鸣脸色未变,对这件事并不惊讶。 “王爷,我们现在出去吗?”云戚一双眼睛充满愤怒,看不惯勤王的得意洋洋。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摇摇头,淡声。 凤无鸣注意到了文玉馥和文月琴的细微脸色。 勤王没察觉到的,他都尽收眼底。 文玉馥对勤王十分不屑,别人跪拜的时候她们两姐妹无动于衷,冷眼相看。 不太对劲。 文玉馥和文月琴若是勤王的人,勤王登基,还允诺给两人贵妃和皇后之位,两人应 该是欢喜叩谢皇恩,而不是如此平静。 平静的反常。 勤王突然问文月琴:“你是怎么拿到虎符和玉玺的?” 他也没想到文月琴竟然真的能拿到虎符和玉玺。 文月琴冷冷望着他,并不言语。 勤王皱眉,对她的眼神十分不快:“朕问你话,你没听见吗?耳朵聋了?” “靠本事拿到的。”文玉馥嗓音带着几分凉意。 “拿到了就行了,别的不该你问的,你别多问。” 勤王看她皱眉不耐烦,怒不可遏。 这两人是觉得立功了,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文玉馥,你怎么跟朕说话的?” “朕是天子,你以后是朕的妃子,和朕说话,你要时时刻刻注意你的身份,你该自称臣妾,而不是我。” “念在你们姐妹两人是初犯,朕这次就原谅你们,后面再胆敢对朕不敬,就别怪朕不念旧情。” “妃子?”文玉馥倏尔发出嗤笑。 “一个妃位,我不稀罕。” “你真觉得你能坐稳皇帝之位吗?” “你什么意思?”勤王听不得这种话,怒视。 “你是觉得朕坐不稳皇位?” 文玉馥露出笑容点点头,嗓音幽幽:“自然,这皇位一开始就不是给你准备的。” 第373章 勤王之死 “皇位?你还不配!” “就你也配?蠢货!”文月琴出言讥讽。 勤王气得抬手就要打两人,他的手刚抬起来,一道寒光闪过,金銮殿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文武百官大惊失色,脸色发白的后退。 勤王悬在空中的那只手,让人给砍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勤王突然用完好的那只手捂着脖子,惊恐的瞪大双眼,身子往后倒。 众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眼睁睁看着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勤王一瞬间被抹了脖子,都怔然呆愣,让这一变故弄得震惊不已。 勤王倒在地上,双眼瞪着,死不瞑目,眼里流露着惊恐和茫然。 暗处,云戚倒吸一口凉气。 “王爷,这……” 他都没看见是谁出的手,勤王就没了。 凤无鸣望着勤王的尸体,眼神落在文玉馥身上,锐利沉暗。 文家最不简单的人竟是她。 勤王只是她的一颗棋子而已,她才是真的想做皇帝的人。 凤无鸣的猜想很快就被证实。 文玉馥嫌弃的踢开勤王的断手,她一步步朝着龙椅走去,宣王发愣。 “她……她是要去坐皇位吗? “她是疯了吗?一个女人也痴心妄想想要当皇帝…… ”” 宣王的话戛然而止,文玉馥正站在高位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那双乌黑的眼珠子,深不见底,让他心头发憷。 他赶紧低下头。 文玉馥却点名道姓:“怎么?宣王觉得女子就不能坐皇帝吗?” “还是宣王你对我坐皇帝有何不满?” 宣王眼神乱瞟,一不小心和死去的勤王的眼睛对上,他惊恐万分,脸色惨白,他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没有。” 勤王已经死了,他要是再敢多嘴,下场只会和勤王一样。 见他识趣,文玉馥也没为难,她在龙椅前转一圈,优雅落座,抬起下巴俯视众人。 文月琴见状,立刻跪下,对着她俯首称臣。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玉馥望着文武百官,等着他们俯首称臣。 文武百官们脸色讪讪,心情复杂。 短短的一天时间内,他们叩见了三位皇帝。 勤王的惨状是他们亲眼目睹的,这次他们已经学聪明了,不用文玉馥威胁,附和着文月琴。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戚看她坐上皇位,享受着众人对她的拥戴,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勤王夺位他还能明白,没想到文家的女儿 竟然杀了勤王坐皇位。 冲击力太大,让他一时间无法消化。 他想要和凤无鸣说他的惊讶,却见王爷神色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云戚默默将想要说的那些话给咽下去。 还是王爷厉害。 王爷说时机未到,恐怕是早就看出文玉馥有问题。 文玉馥没有学勤王让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行叩拜礼,她抬手:“众爱卿平身。” “朕从勤王这个乱臣贼子手中将皇位夺来,是为了造福百姓,也是为众爱卿除去一位暴君。” “朕虽是女子,但已经坐在这皇位上,必定就会担负起皇帝的责任,朕会成为明君,带着你们走向繁荣昌盛。” “今日发生了颇多事情,众爱卿们都辛苦了,你们今日臣服于朕,朕将来必定好生待你们……”她露出幽幽的冷笑,嗓音沉冷。 “朕喜欢忠心耿耿的不二之臣,若是有二心的,朕也不会心软,会让他尝遍酷刑,对背叛者,朕就是心狠手辣之人。”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吃,文玉馥开始给他们画饼。 “朕会论/功行赏,不会偏袒谁,只要有功,不管你是寒门还是贵子,一视同仁……” 为了让文武百官觉得她是一位仁君,文 玉馥让人将沈雁柳和文家人押入殿中。 “沈太后,你自愿将手中的权利交出来,朕就给你记上一功,之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朕保你晚年安稳,如何?” 沈雁柳被侍卫压着,她用力挣扎想要冲上去将文玉馥从龙椅上拽下来。 她呸了一声:“你想都别想,哀家是不可能将手中的权交给你,你别痴人做梦了。” “乱臣贼子,一个下贱之人,竟妄想让哀家对你俯首称臣,下辈子吧。” 她恶狠狠盯着文玉馥:“你们害死了哀家的皇儿,哀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哀家死了,哀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哀家要把你们身上的肉割下来喂狼,把你们的尸体喂狗……” 她咒骂着,恨意滔天,侍卫都有些拉不住她。 文玉馥脸色刹那间冷下来:“给朕将她的嘴堵上。” “不会说话,那就别说话了。” 侍卫手中没有东西,文月琴见状冷声:“用你的鞋子,堵住她的嘴,别让她的嘴说恶臭的话惹吾皇生厌。” 用他的鞋子? 侍卫犹犹豫豫十分为难,毕竟沈太后还是太后啊。 “你还愣着做什么?”文月琴看他为难,眯眼不快。 “你敢! ”沈雁柳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还不动手!”文玉馥冷笑,冷冰冰的目光让侍卫害怕,他脱掉鞋子就往沈雁柳嘴巴里塞。 闻着臭鞋子,沈雁柳恶心的想要吐,她费力挣扎却无济于事,鞋子塞进她嘴巴里,她双眼愤恨,屈/辱不已。 文燕京看她如此大逆不道,愕然好一会后苦口婆心。 “玉馥,你别再继续错下去了,你和勤王一伙做错事,现在勤王已死,你别再继续做错事。” “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你要是再继续错下去,你会被天下人咒骂的,我们文家一世英名,可就要毁在你手上了。” “玉馥啊,爹爹以前是有些地方对不起你,可你不能如此害文家害爹爹啊,你这是要把我们全家都害死啊。” “女儿,收手吧!” 文玉馥冷眼瞥他:“现在朕是皇帝,文燕京,你臣服于朕,以后你就是国丈,你若还想和朕说些废话,朕也让人将你的嘴堵上。” 文燕京看她六亲不认,站起来愤怒指着她:“你是要翻天啊你,我是你爹,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 “爹?”文玉馥哈哈大笑:“朕现在是皇上,有没有你这个爹,都无所谓。” 第374章 不明魂体 “孽女,孽女啊,我文家造孽啊……” 文燕京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急火攻心,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文玉馥面无表情的望着,让人把他抬到一边去,甚至都没找太医看看。 叶知鱼和凤无鸣到了城门口,看见一地的尸体,就知道出事了。 她想到萧清让说的国运出现异常,便同凤无鸣说了声后赶到国师府。 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萧清让,脸色凝重,抓着一个侍女问。 “国师大人去哪儿了?” 侍女不知道,带着她去找管家。 管家得知她把国师府基本上都找遍了,开腔:“王姑娘,请跟我来。” 管家带着她到院子门口,叶知鱼正要进去被他一把拉住。 她不明的望着他。 “王姑娘,这小院只有国师才能进去,他没有让任何人进去过,就连打扫都是他亲自打扫的。” “国师不让人进去,你莫要突然闯进去,国师若是降罪,老奴承担不起,老奴也怕院子里有阵法伤到王姑娘。” 叶知鱼看他:“那怎么办?” 管家拿出一张传音符。 这传音符是国师给他,让他有紧急事情便可传音。 看王姑娘神色焦急,国师对王姑娘也有所不同, 王姑娘还是摄政王的人,他决定用这张传音符。 管家传音给萧清让。 萧清让收到传音,他将手收回,将院子里的门打开,白衣飘飘,他犹如仙人下凡。 “你下去吧。” 管家行礼离开。 叶知鱼观他面色微白,她心道不好:“国师大人,你没事吧?” 萧清让对她摇摇头:“无事。” “叶姑娘,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我和王爷得知陛下驾崩,赶来皇宫,在城门口看见一地的尸体,知道出事了,想到你说国运有异,我就来看看。” “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她也没废话,问的直接。 “不会收取任何酬劳。” 萧清让听她特意加上这句话,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目光落在她脸上,眸色沉了沉。 他很快将生出的不该有的思绪抛之脑后。 “叶姑娘,你跟着我进来吧。” “你已经开口,那就麻烦你跟着我一起加强国运。” “我脚落在何地,你就踩在何处,莫要乱踩。”他温声提醒。 叶知鱼点点头,老老实实跟在他屁/股后面。 关乎生命大事,就算他不提醒,她也肯定是会选择跟着他一步步走的。 阵法这东西玄妙,你看着 没有什么,指不定下一秒钟你就小命呜呼了。 萧清让简单和她说了要如何做,叶知鱼也是懂的,很快就上手,两人一同加强国运。 叶知鱼和萧清让分别站在左右两边,两人中间是一颗莹白色的球,球里面泛着不同颜色的光点,光点之间相互争夺。 “这些光点就是那些不明魂体吗?” 萧清让点点头:“并不全是,黑色和白色的是不明魂体,它们在侵蚀别的光点,甚至还在聚拢想要将别的光点吞噬。” 叶知鱼心惊。 要是被吞噬,黑色和白色占满整个水晶球,那……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疯狂给水晶球输送灵力,叶知鱼还扔了几张符进去,却无济于事,萧清让面容严峻。 叶知鱼也察觉到了,有另一股力量在和他们对峙抗衡。 两股力量在水晶球里面周旋拉扯,她和萧清让并没占到好处。 文玉馥突然闭上眼,她感受了一下,脸上露出冷笑。 萧清让发现的还挺快的。 只是就算是他发现了又能如何?他现在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她让文武百官跪拜她,听着一声声吾皇万岁,她眼底闪烁着红光,扯着唇笑容疯狂,染上了几分痴颠。 她现在是皇帝,是天命之子,是会被庇佑的。 萧清让是在负隅顽抗,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他不过就是在做无用功。 真想要看看萧清让发现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用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金銮殿上响彻着文玉馥的笑声,听得文武百官瘆得慌,也不知她到底在笑什么。 凤无鸣对着云戚吩咐:“传令下去,让他们现在动手,直接打进来。” 他事先就吩咐了云戚,让他做好准备,将人安插好。 现在已经将文玉馥钓出来,也该收网了。 云戚和凤无鸣从暗道离开。 皇宫乱成一团,两队人马举着兵器互相残杀,云戚领着将士,一路厮杀至金銮殿。 跟着他的将士们都是实打实上过战场的,比勤王召集的兵强上不少。 文玉馥正享受着众人的朝拜,就有人白着脸进来:“陛下,不好了,摄政王和云大将军打进来了。” 他提到摄政王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摄政王啊。 摄政王还活着,那他们这些跟着文玉馥的,岂不是要死了吗? 文玉馥看出他的害怕,起身:“怕什么?不过是一个摄政王而已,有朕在,他无需害怕。” 她眼 底闪着冷光。 勤王果然是个蠢货,她就说凤无鸣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以为他给凤无鸣下药,就能够让他死了? 蠢货! 没有用的东西。 还好她知道凤无鸣阴险狡诈,肯定会有后手,她早就做了万全之策。 凤无鸣有准备,她为了应付他,也是做了准备的。 文玉馥从龙椅上下来,文月琴跟在她身边,文武百官们都十分激动,小声交谈。 “摄政王来了,摄政王是不会放过她的,她谋权篡位,其罪当诛。” “一个女人也想着当皇帝,真是不自量力,看摄政王一会将她打的落花流水。” “苍天啊,还好摄政王还活着,否则我们都要落入这女魔头的手里了。” 文玉馥听见他们小声交谈,正想要看看是那些人的时候,她目光倏尔顿住,双眼落在进殿的男人身上。 墨黑色的锦袍,一双黑色的靴子,他霸气侧漏,一张脸俊美如斯,威压感扑面而来,让她脸色难看了几分。 凤无鸣! 她同他四目相对,凤无鸣黑沉沉的眼神让她生出几分畏惧,想到她是天命之子,为何会害怕他? 她脸色变了变,恼羞成怒:“摄政王,你带兵这是要造/反吗?” 第375章 有多少我的人 “反的不是你?”凤无鸣面若冰霜。 “将虎符和玉玺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 文玉馥哈哈大笑:“朕好不容易得到的虎符和玉玺,会主动交给你吗?” “凤无鸣,朕也给你一个选择,你愿意拥戴朕为皇帝,以后当朕的左膀右臂,你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朕会给你莫大的荣耀和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她朝着凤无鸣抛出橄榄枝。 凤无鸣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要做聪明事,现在形势是她占上风,凤无鸣识时务就会忠于她。 要是有凤无鸣的拥护,她的皇位坐得又会稳固许多。 凤无鸣冷眼看她:“乱臣贼子,也配称朕?” “你给的这些东西,本王本就有。” 文玉馥笑容刹那间消失,阴沉沉盯着他:“你是不愿意臣服于朕,是吗?” 凤无鸣没说话,轻轻掀眼睥睨她,姿态倨傲,眼神讥讽不屑。 文玉馥从他的眼神察觉到他对自己的蔑视,怒不可遏:“不愿意做朕的臣子,那你就去死吧。” 云戚听她大言不惭,站出来呵斥。 “文玉馥,你当真是口不择言,让王爷去死?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 “你还白日做梦 呢,抬起头看看,现在虽然是白天,但不是你做梦的时候,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的那些人全部都已经被我们清理,你要是识趣,就将虎符和玉玺交出来,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文玉馥冷眼看他:“不识抬举。” “凤无鸣,你当真以为你的准备万无一失了吗?” 凤无鸣淡淡的扫她一眼,眼神冷漠。 云戚忍不住,举起手:“来人,将本将军把这乱臣贼子捉住,让她再猖狂。” “一个破将军,也敢在朕面前放肆,来人,云戚以下犯上,对朕不敬,将他给朕拿下。” 文玉馥脸色不悦,云戚不以为然。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摆架子?你看谁会听你的?” 文玉馥突然捂着嘴发出幽幽的笑声,云戚听得直皱眉,脸色不善:“你笑什么?” 文玉馥掠过他直接看着凤无鸣。 “摄政王,你是不是以为朕就会这样败给你?” 云戚冷声:“难道不是吗?” “你已经被包围了,你逃不了的。” “逃?”文玉馥扯唇讥讽:“朕为何要逃,该逃的是你们才对。” “云戚,你简直愚不可及,你没发现,你的手下都没有听你的话吗?” 她娇笑:“摄政王,你要不要猜猜,你的人里有多少是朕安插的眼线?” 云戚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口咬死:“不可能,这些人都是跟着本将军上战场的,都是本将军信得过的将士,怎么可能会是你的眼线。” “你休要挑拨本将军和王爷的关系。” 云戚愤怒:“王爷,你别听信她的瞎话,这些人,我可以保证他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文玉馥狭长的双眼眯了一下,幽幽说:“是吗?” 凤无鸣看她直勾勾的望着自己,脸上的嘲讽十分明显,他眼神沉暗。 “你何时安插的眼线?” 云戚傻眼:“王爷,你还真相信她说的胡话啊,这些人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怎么可能会跟着她。” “王爷,你别相信她的胡言乱语,这简直就是个疯婆子……” 云戚怕文玉馥挑拨离间成功,不停地和凤无鸣解释。 凤无鸣沉声:“云戚,她说的不是胡话。” 文玉馥被包围了,她却没有一点害怕之色,仿佛早就料到会出现这一幕。 云戚还是不相信:“王爷,你别让她给吓唬了,就她?她能有什么本事让我的人归顺于她。” “我相信我手底下的士兵, 不可能会背叛我!” 文玉馥轻蔑:“不到黄河不死心。” 她对着两人身后的士兵们高呼。 “朕的将士们,你们为了朕的大计蛰伏许久,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我们蛰伏许久,为的就是今日。” “你们不用再伪装了,都出来吧,让他们瞧瞧,让他们知道他们多愚蠢,被我们骗的团团转都不知道,还傻傻的得意洋洋。” “你们都是朕的功臣,朕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现在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了。” 凤无鸣脸色发沉,扭头看见了士兵们陆陆续续站出来,他们对着文玉馥俯首称臣。 “吾皇威武,吾皇万岁。” 身后的文武百官,也有的跟着一起行礼,赫然也是文玉馥的人。 打脸来的猝不及防,云戚不可置信看着这些人,他们可都是他的兵。 他大声怒斥:“你们都做什么?你们跪拜的是乱臣贼子,她根本就不是皇帝,都起来,都给本将军滚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也得跪有能力的人,她不配,你们都赶紧起来。” 那群人淡淡的看他一眼,理都不理他。 云戚气急败坏,主动去拉最近的士兵,那士兵不但不让他拉,还将他推 开。 “莫挨老子!” 云戚被推得一趔趄,他瞪大双眼一脸的惊愕,直接没有反应过来。 文玉馥嘲笑出声,对着他们抬抬手:“你们都是朕的功臣,为了朕的大计忍辱负重,今日就要光宗耀祖,起来吧。” 众人起身,云戚摸不着头脑,还想要劝说他们,凑过去听见他们嘴里不知说着什么奇怪的话,他根本就听不懂。 围在一起的士兵们,用着自己的家乡话开腔。 “哎哟喂,憋屈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哈哈哈……老子可以回家了。” “你是哪儿的人啊?我们回家后还能认识认识。” “装了这么久真不容易,每天在他们面前装孙子,装的我头都疼了,每次都想要把他们打到叫我爸爸,整天就知道指使我,看着就来气。” “这个世界还挺难攻略的,比我之前攻略的世界人要聪明多了。” “管它难不难的,反正现在就要成功了。” 文玉馥看着傻眼的云戚,十分嘚瑟。 她的人,可不单单只有这些,还有的还没赶来。 皇宫外,一臣子的儿子将他娘用力推开。 “我根本就不是你儿子,你别再拦着我,再拦着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376章 争着抢着送死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就是娘的孩子啊。” “你和娘说,你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娘让郎中来给你瞧瞧。” 妇人说着去摸他的额头,男子拍掉她的手。 “我说了我不是你儿子,你别拦着我,我要回家了。” “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不是你儿子,我的任务完成了,我现在要回家了,可能等我回家后,你儿子就回来了,你别拉着我!” 妇人听得一头雾水。 “回家?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往哪里跑。” “你一定是不舒服,怎么说些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儿子,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来人,赶紧去找王天师,我儿一定是中邪了。” 男子翻白眼:“我没有中邪,你赶紧把我放开,大家都已经去了,我要来不及了。” 妇人让家丁帮着一起将他拦住,男子着急不已,竟是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二话不说往外面跑。 妇人着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追少爷啊。” 她呢喃:“中邪了,儿子肯定是中邪了。” 她可就这一个儿子,不能让他出事。 妇人被奴婢扶起来,跌跌撞撞的去追男子,在街上和别家 的夫人碰上,寒暄后发现,他们家的儿女也中邪了,一直嘟囔着说他们完成任务了,要回家了,终于不用待在这里受罪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就突然中邪了!”妇人急得跺脚,其他的夫人们也是面色凝重。 男男女/女结成一队,朝着皇宫内去。 文玉馥看见他们慢慢赶来,文武百官中的不少人瞧见了自家孩子,急急忙忙跑过去拉着他呵斥。 “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儿子甩开他的手:“别用爹的口吻和我说话,我又不是你儿子。” “之前天天听你念叨,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没完没了的,以后终于可以清静了。” “老头子,我跟你说,别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们是父子,又不是你手下。” 臣子双眼睁大,看他对自己不敬,直呼老头子,怒发冲冠:“孽子,你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都说了你不是我爹,烦不烦?” 老臣子们的儿女们一个个都不认他们,气得他们额角跳动,脸色铁青。 云戚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他愣愣的。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不会是在做 梦吧?这……他们连自己的爹都不认了,一个个跟撞邪似的。” 凤无鸣望着乱成一团的金銮殿,看着父子相争,嘴里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言语,他眯眼,冷沉的目光落在文玉馥身上,他嗓音沉沉,凌厉的杀意让文玉馥有些心慌。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如云戚所说,他们就是撞邪了。 肯定和文玉馥有关系。 他没有料到,文玉馥竟也会玄道。 文玉馥得意洋洋,微微抬着下巴:“摄政王向来聪明绝世,怎么现在猜不到了?” “看来摄政王的能力,也是大家吹出来的,夸张了许多。” 她斜眼睨他:“摄政王也不过如此啊。” 她骄傲的抬着下巴,鸣鸣得意。 凤无鸣又如何,不还是玩不过她,凤无鸣以后就是她的手下败将了。 她抬起双手,对着吵闹的众人开腔:“安静,这里是金銮殿,不是你们吵架的闹/事。” 瞬间安静,一个个大臣们惶恐的看着文玉馥,不知道为何儿女们如此听她的话。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有个人问她。 “对,都已经说我任务完成了,我也已经到这里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就是, 我一天都不想待在这里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也没有各种辣条,无聊死了。” “每天不是看书就是习武,不到八点就睡觉了,我的夜生活啊,我好怀念。”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了,等我回家一定要好好潇洒。” 众人激动不已,整齐的质问文玉馥:“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文玉馥手掌往下压了压:“急什么?朕答应你们的事情,必然会做到,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按我们当初说好的,你们奉朕为主,朕给你们一世荣华富贵,身死后,朕会送你们回家。” “还得再等身死啊,我现在一头撞死行不行?”众人再次聊起来。 “她这皇位不是还没坐稳吗?肯定还要帮她坐稳皇位,一会打架我们就第一个冲上去,小命呜呼就能回家了。” “对对对。” “反正她给我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留在这里享受享受再回去也还行。” “我得早点回去,一会打仗你们都别和我抢,让我第一个送人头。” “什么你第一个,我要冲锋陷阵做第一个。” “让我去,你们都不准争。” 一个个抢着去送死? 云戚看着眼前如同 梦幻的一幕,他冲到这群要送死的人面前,一拳打过去。 “送死?你的命就是如此拿来践踏的?你们跟着本将军在战场厮杀,多少次命都是捡回来的,现在你们竟还想着主动撞死,你们是疯了不成?” “你们是我云戚的兵,你们不准认乱臣贼子为主,你们敢对文玉馥跪拜,本将军就以军法处置你们。” 被他打的男子爬起来,看他一眼:“滚开啊,你少管闲事。” “命是我们自己的,想死就死,与你何干?”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家是住在海边的吗?” 云戚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却兴奋的讨论着送死,一个个还无比激动,像是要奔赴到天堂一样的开心。 云戚怒目而视:“疯子,一个个都疯了。” 他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些都是在战场上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将士,他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云戚想要劝说,却根本融不进去。 他刚开腔就被人推过去,一点都不顾及他是将军。 云戚只觉得他们变得十分陌生,他六神无主,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玄幻了。 王爷! 对,找王爷。 王爷肯定有办法。 第377章 少挑拨离间 “王爷,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想要送死,一个个都疯了,怎么办?” 凤无鸣看着得意洋洋的文玉馥。 文玉馥摆着胜利者的姿态,欣赏着云戚的慌张无措,她好笑道。 “云戚,摄政王骨头硬,不肯臣服于朕,朕见你骁勇善战,你可愿意臣服于朕?” “你臣服于朕,他们依旧是你的兵,朕会善待你的,你也不用和你的将士们兵戎相见了,毕竟你们以前都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朕还是很仁慈的,不忍见你同往日兄弟兵戎相见,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想想。” 她轻飘飘瞥一眼凤无鸣。 “摄政王现在也是阶下囚,你跟着他,是不会有前途的。” 云戚恶狠狠瞪她:“跟着你?本将军可不会跟着乱臣贼子,背负一世骂名。” “本将军就是死,也要死的光荣,不会苟且偷生,更不会同乱臣贼子同流合污。” “你……”他一口一个乱臣贼子,文玉馥听得火冒三丈。 “你可闭嘴吧你。”云戚打断她。 “一天天就想着挑拨离间,本将军是不可能会背叛王爷的,你别想撬墙角。” “净想着挑拨本将军和王爷的关系,一肚子坏水,看你长的 就不是个好东西,果然不是好东西。” “人模狗样。” 文玉馥听得想杀人。 云戚冷哼一声,站在凤无鸣身边抬着下巴,气势十足。 他小声和凤无鸣说:“王爷,现在怎么办?他们都不太对劲。” 凤无鸣低声:“本王去找国师,你待在这里。” 找国师? 云戚看一眼莫名其妙欢呼的众人,这些人就像是中邪了,是要找国师。 他保证道:“王爷,这里交给我,你去找国师吧。” 凤无鸣要离开,却被文玉馥拦住。 “王爷,你往哪儿去?” “本王去哪里,需你多问。” “让开。”凤无鸣冷冽看她,气势汹汹。 文玉馥脸色阴沉沉:“你是想要去找萧清让吧。” “你去找萧清让也没有用,他现在自顾不暇。”她眯眼阴狠看他。 “王爷都已经来了,你觉得朕会让你走吗?” 凤无鸣沉脸,有些担忧。 萧清让那边自顾不暇,也不知王小娥安全吗? 萧清让确实自顾不暇,他俊美的脸略显苍白,额头上带着汗珠。 叶知鱼看着水晶球,皱眉。 代表着异世的光点突然就活跃了起来,在水晶球里面乱窜,甚至隐隐想要把水晶球给撞开。 他们 同别的光点相争夺,看的人眼花缭乱。 叶知鱼忐忑不安:“国师大人,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萧清让将手收回来,停止输送灵力。 “叶姑娘,你也停下吧。” “现在这些异魂已经醒了过来,改变了国运原本该有的轨迹,受他们的影响,国运的轨迹偏离了。” “单单靠输送灵力,已经没办法稳固了。” 叶知鱼将手收回,脸色凝重:“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世界怎么会突然来如此多的异魂?他们突然都觉醒,这其中是不是有人操控?” “要是有人在操控他们,那岂不是违背了天道法则,这是天道所不容的,何人如此大的胆子。” 萧清让拿着一个绿色瓶子过来,从里面倒出丹药,递给她。 “可以恢复灵力。” 叶知鱼将药接过来。 国师给的东西就不会不是好东西。 药刚咽下去,她就觉得一股温和的力量在经脉处流转,疲倦感消散许多。 萧清让望着水晶球,又拿出占卜的工具,他坐在小桌前,占了一卦。 望着卦象,萧清让眉头紧锁。 叶知鱼看得惴惴不安。 萧清让微不可查叹口气,眉眼坚韧。 “叶姑娘,他 们来到这个世界,现在要窃取国运,国运若被窃取,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加强国运。” “灵力输送微乎其微,我有另外一个法子,只是需要叶姑娘助我一臂之力,不知叶姑娘可愿意?” 叶知鱼看他沉重的脸色,没有立刻答应。 “国师,什么法子?” “以身做法,叶姑娘和这些异世之魂,有相同之处,需要用叶姑娘的血,会十分凶险,若叶姑娘不愿意拒绝便可。” 萧清让眉眼忧郁,心思重重。 “我不会强迫叶姑娘。” 以身做法。 叶知鱼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 以身做法,极其凶险。 一边是国运一边是小命,叶知鱼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国师大人,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她能尽点力就尽点力。 要是这世界变天了,她的两个孩子怎么办?凤无鸣怎么办? 帮萧清让,也是在帮她自己。 萧清让给她喂了一颗药,叶知鱼将药吃下去,他握着叶知鱼的手。 “叶姑娘,我开始了。” 叶知鱼点点头,萧清让的灵力幻化成一把无形的刀,刀子从她的手掌划过,鲜红色的血从她手掌流出。 叶知鱼掌心发疼,她低头 看着红色的血从掌心流出,她脑袋晕乎乎的。 怎么回事? 不就是取个血吗? 叶知鱼来不及思索,她双眼就闭上,浑浑噩噩的昏睡,身子往后倒。 萧清让将她接住,叶知鱼睁了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一道白光闪过,她看见了小凤团和小九。 小九和小凤团朝她跑来。 也不知两个人是从哪里跑来的,叶知鱼正思索着,两只腿就让抱住了。 小凤团和小九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她心疼的心口揪着,蹲下身:“小九,小凤团,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哭什么呀?” “娘亲,你怎么睡觉了,你快醒来呀,你别睡。” “国师是个坏叔叔,他把娘亲弄晕了,坏叔叔,坏叔叔……”小凤团摇晃着她的腿,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叶知鱼这才恍然发现,她的手根本就碰不到小凤团和小九。 她愕然后退了一步。 她的手是直接从两个孩子身上穿过去的。 她人明明已经离开了刚刚的位置,可小九和小凤团还保持着刚刚一样的姿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知鱼一头雾水。 耳边响起好听的雨滴声,滴答滴答……她听得入迷之际,身子一个失重,径直往下掉。 第378章 回到道观了 失重感突然袭来,内心的恐慌占据着大脑,她紧紧闭着眼,等再次睁开眼,却是躺在床上。 她打量着现代化的房间,越看越熟悉。 这不是她在道观的房间吗? 她怎么会在道观里? 她就是该在道观里啊。 叶知鱼摇摇头,还真是睡傻了。 钟声杳杳,叶知鱼下床,想到了师傅。 师傅最喜欢待在竹林那边的亭子里冥想,叶知鱼走了一会就到了亭子。 以前好像走的挺久的,她今天怎么一会就到了。 她没细想,看见了师傅的身影,欢呼:“师傅。” 老人转过身睁眼看她,他安静的坐着,脸上挂着仁慈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她,却让人无比安心,内心生出对他的敬畏。 “鱼儿,坐。” 叶知鱼在他对面坐下。 “师傅,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冥想。”叶知鱼看他推过来的茶,喝一口。 “师傅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能品到师傅泡的茶,真是三生有幸。” 老人笑着说:“一口茶就三生有幸了?” “今天睡过头了?现在才来找为师。” 叶知鱼不好意思挠挠头:“师傅,我刚刚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奇怪。” “哦,如何奇怪?” 叶知鱼绞尽 脑汁想要回忆梦里发生的一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模模糊糊的。 “想不太起来了。”她托着下巴:“别的记不起来,但我记得那个世界不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另一个世界,好像还有谁在哭……” 她揉着脑袋:“明明我感觉在梦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怎么要和师傅说的时候就记不起来了。” “师傅,你说……这世界上真有别的世界吗?比如像平行时空那样的?” “我们生活在一个世界,还有同我们一样的人,生活在别的世界,就像我梦里那样的。” 她困惑嘀咕:“好奇怪,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我为何会如此在意?” 叹口气:“师傅,你帮我解解梦吧。” 老人点点她的额头,轻笑。 “傻丫头,梦都记不清楚,为师如何帮你解梦。” “也是,睡糊涂了。”叶知鱼失笑。 “梦里的事情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我基本上每晚上都会做梦,今晚做这个梦,明晚又会是不一样的梦。” “一个梦而已。” “鱼儿,虽说是一个梦,但一花一世界,梦里面的世界,又何尝不是另一个世界呢?” 叶知鱼给他倒茶:“可师傅……梦里的一切都是虚 幻的啊,怎么会是另一个世界呢。” “是吗?” “你觉得梦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对啊,就是虚幻的。”叶知鱼点点头,她放下茶壶,就见师傅笑眯眯却不吱声。 “师傅,难道梦里的世界不是虚幻的吗?” “是真是假,皆有意识决定,你若想要梦里的世界是真的存在,它就真存在,你认为它是假的,那便就是虚幻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叶知鱼听得迷糊:“师傅,你能不能说得明白点儿?” 师傅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却是没同她解释,反而问:“我给你布置的功课,你做的如何了?可有不懂的?” 叶知鱼点点头:“有不懂的,师傅……” 她讲她不懂的说与师傅听,却有几分心不在焉。 她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一个梦而已,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在意。 …… 文玉馥拦住凤无鸣,对着他露出森冷的笑容,抬起手对着众人下命令。 “朕的将士们,摄政王和云戚对朕不敬,以下犯上,想要谋权篡位,朕要坐稳皇位,就要铲除这些乱臣贼子,朕英勇的将士们,替朕 抓住他们。” “所有不愿意臣服于朕的人,统统杀无赦!” 乱臣贼子? 文玉馥竟然颠倒黑白,说他们谋权篡位? 云戚听得火冒三丈,手中的刀直指着文玉馥:“你信不信本将军先处置了你,竟然给本将军和王爷泼脏水,明明你才是乱臣贼子。” 文玉馥被刀指着,一点都不害怕,她轻飘飘瞥他一眼:“云戚,玩刀可不太好,玩刀是会要人命的。” “朕现在是皇帝,是文武百官叩拜的皇帝,他们是真心拥护朕这个皇帝,朕说你们是谋权篡位的叛徒,你们就是叛徒。” “拿着刀指着皇帝,你知道是何重罪吗?” “我看你是有失心疯,整天痴心妄想。”云戚呸了一声。 文玉馥脸色冰冷,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她没有搭理云戚,她知道如何让云戚更加痛苦。 一刀要了云戚的命,也不能泄她心头之恨。 云戚侮辱她,她就要让云戚身心煎熬。 她抬手高声:“动手,铲除乱臣贼子!” 大战一触即发。 云戚脸色大变,看见往日一起上战场的那些将士,对着往日兄弟大打出手。 一个男人对着云戚攻击过来,云戚抬手挡住,也没有空再去辱骂文 玉馥。 两波人开始了混战,云戚看着对他们出手的兄弟,吩咐:“大家注意点,别伤着他们,防守就行了。” “将军,他打我。” “将军,我们只防不攻,根本就占不到上风,他们现在根本就不认识我们了,还对我们下死手。” “将军……” 将士们开始抱怨。 云戚听得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对着昔日将士下死手,他下不了这个手,也无法狠下这个心。 两波人激烈交战,因顾忌着同伴,凤无鸣的人都是只防守不攻击,落入下风,节节败退。 凤无鸣手中的刀扔出去,替云戚挡住了后面的攻击。 云戚心有余悸,他同凤无鸣背靠背,苦着脸:“王爷,你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们忍不下心对他们下死手,一直僵持着,我们也会体力不支。” “我们不下死手,他们却是对我们下死手,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吃败仗。” 凤无鸣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想着办法。 僵持着不是个问题。 擒贼先擒王。 他看着不远处的文玉馥,她脸上挂着痛快的笑意。 他眼底闪过一抹阴翳的光。 疯子! 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命。 第379章 金刚不坏之身 这些人也不知到底是同她做了什么交易,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送死。 凤无鸣俊美的面容染上寒霜,他手中的剑出鞘,朝着文玉馥攻去。 文月琴看见他袭击文玉馥,大惊失色。 “主人,小心。” 她从袖口掏出一支黑色的管子,按动管子底部的按钮,一颗银色的钢球朝着凤无鸣射去。 凤无鸣执剑挡住钢球,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这钢球的威力不容小觑。 他看着文月琴手中的武器,警惕防备。 这东西他从来没见过。 文月琴偷袭没成功,又射出两颗钢球,凤无鸣避开钢球,并捡起一颗钢球。 他垂眸看一眼小小的钢球,它的威力却很猛,若是这钢球从胸膛处穿过,肯定会致死。 文月琴气急败坏,看着他一次次轻而易举的避开,恼羞成怒:“该死的。” 凤无鸣看她护着文玉馥,眼底流转着冷意。 不能再同文月琴浪费时间,必须要先解决她。 从文月琴那里得来的钢球被他加了内力弹出去,准确无误打在文月琴的膝盖上,疼的她脸色发白,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就是现在! 凤无鸣抓紧机会,手上蓄力,对着文玉馥提剑 而进,他速度极快的闪到文玉馥身前,手中的黑剑对准她的心口刺去。 “陛下……”旁边有人惊呼,文玉馥却还挂着笑容,风淡云轻,丝毫不慌不忙。 “不自量力。” “朕就站在这里,你动不了朕一根手指头,还妄想要杀朕?”她嘲讽。 “蠢货。” 凤无鸣脸色大变,他低头看着剑,手上用力,剑却在空中止步不前。 他加上内力,依旧将剑推不进去,甚至剑承受不住他的力气,开始变弯。 怎么会这样? 凤无鸣看着她,心头不解。 文玉馥哈哈大笑,甚至朝着他走了几步,得意洋洋:“都说了,你斗不过朕的,你最好的选择就是臣服朕,加入我们,成为朕的奴仆。” “摄政王,如何?要不要臣服于朕?” 文玉馥朝着他娇笑:“当初凤衍之能给你的,朕都可以给你,朕还能给你的更多,至少不会让你再受沈雁柳的委屈。” “你跟着朕,同朕一起治理这天下,朕就可以同你一起享受,多美好。” “摄政王,剑都已经弯了,你还要用剑对着朕吗?它对朕,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文玉馥看着弯了的剑,笑容娇艳:“ 你就别想着要杀朕了,你伤不了朕的。” “朕也是姑娘,对姑娘要怜香惜玉。” 凤无鸣面沉如水,看着弯掉的剑,他后退两步,灵力汇聚在掌心里,取出一把小匕首,对准文玉馥别的部位攻击而去。 文玉馥看他不死心,双手张开:“来,摄政王,朕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能伤到朕,朕就认输。” 凤无鸣不信邪,他动用内力换了地方继续发起进攻,可文玉馥连一根头发都没掉下来。 看着剑落在地上,他脸色晦暗沉沉。 他的武功内力对文玉馥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他感受了一下,眉头紧皱。 文玉馥是穿了什么铠甲吗? 不管是剑还是内力都无法伤她,正常人是不可能把剑掰弯的,她的身体就像是有一层坚硬无比的外壳,刀枪不入。 他目光凌厉的落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穿透。 她的衣裳厚度看……不像是穿了铠甲,到底是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保护她? 凤无鸣猜不出来,文玉馥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 “摄政王,你放弃了?”看他不再动手,文玉馥叹口气。 “朕还以为摄政王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没想到这么两 下就放弃了,让朕有些失望啊。” 凤无鸣身姿挺拔,盯着她:“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护着你?” 文玉馥得意洋洋,骄傲的抬着下巴:“还能是什么东西,自然是因为朕是天子,天命之子,上天都在保护朕,任何人都无法伤到朕,与朕作对,就是同天作对。” “摄政王,老天爷都知道朕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凤衍之都已经死了,他也不是一个好皇帝,你何不拥护朕做皇帝呢?” “朕会好好治理这个国家的……” 凤无鸣哂笑。 好好治理? 她根本就不拿人命当回事,有如此君王,那就是百姓不幸的开端。 视人命如草芥的皇帝,是百姓的悲哀。 他脸色冰冷,打断她孜孜不倦的劝说:“少对本王胡言乱语,老天都在保护你?这种蠢话,你也说得出口。” “摄政王真聪明啊。”文玉馥笑容消失。 “你这么聪明,那不如你就好好想想,朕到底动了什么手脚,能够刀枪不入。” 文玉馥眉梢尽是得意。 系统给的东西果然就是好。 这是她从系统兑换的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 有这副身子,她什么都不惧怕。 凤无鸣看着 他的人落入下风,再持续下去,他们必败无疑。 还是得去找萧清让。 云戚一边避开攻击,一边骂骂咧咧:“给本将军清醒点,你竟然对本将军动手,以下犯上,是不是活腻了?” “废话真多。” “老子跟你说多少遍了,老子不是你的副将,老子也不是你的将士,少给我灌输你们这里的理念。” 云戚挡住他砍下来的刀:“你说你不是,那你是谁?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邪祟?占据了他的身子。” 邪祟? “去你m的邪祟,你才是邪祟,不会说话就别说了,给我闭嘴,不中听。” 云戚看他的攻/势越来越猛,他就要招架不住了。 突然,一阵低沉的吟唱声从不远处传来,吟唱着他们听不懂的言语,声音如同流水,带着安抚性,让人静心。 吟唱由远及近,落在众人的耳中,他们愣住,神色有些凝滞,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声音来源。 萧清让一袭白衣,犹如谪仙,他一步步走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吟唱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他手中握着一支青绿色的笛子,看着众人,他吹了一首静心曲,缓缓上前。 “王爷。” 第380章 天道不容 凤无鸣对他点点头。 萧清让见他浑身无伤,放下心,冷沉的目光落在文玉馥身上:“你所做的一切,皆是违背天道,你就不怕天道降罪于你?”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文玉馥像听见笑话一般,笑弯腰。 “国师,朕为何要收手?你该不会是怕了吧?你没本事对付朕,就想让朕收手?” “异想天开!” 她猖獗无比:“天道?朕根本就不怕天道,它要是降罪于朕,早就降罪了。” 她有系统在手,什么都不害怕。 天道? 天道在系统面前,什么都不是。 系统可以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国师啊国师,你也没多大的能力啊。” “世人将你吹捧得比仙人还要厉害,朕今日一见,传闻不可信啊。” “朕不过是费了一点心思做了一场局,国师都没办法破解,还要来求朕收手……”她摇摇头,失望无比。 “不过如此。” 萧清让脸色平静:“我又不是神仙,不是万事都能料到,亦不是万事都能解决。” “是吗?”文玉馥挑眉。 “外界将你传的比神仙还要神。” “你不必激我。”萧清让冷淡的眸子望着她,平和却又 犀利:“我有多大的能力我清楚,激将法对我没用。” “你不惧怕天道,难道他们也不怕天道吗?” 萧清让看着那些异世之魂,他眼里所看见的景象与别人的不同,他能看见有些人头顶上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这些人应该就是异世之魂了。 大道三千,各有各的戒律,他们从异世来到这里,本就是天道不容的。 他清冷的嗓音加了灵力,不疾不徐的声音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边:“她不惧怕天道,你们也不怕天道降罪于你们?” “你们的存在本就天道不容,却还不安分,这无疑是向天道挑衅,等着天道给你们惩罚。” “你们继续做下去,可知你们会遭受惩罚,天道震怒,一道雷劈下来,将你们魂魄劈碎,让你们烟消云散,你们可曾想过,如此一来,你们就是被她利用当刀使,你们最后魂魄魂散,下场不得好死,她却踩着你们的尸体坐在她想要的皇位上洋洋得意。” “她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你们却一个个争先恐后要为她死,用身体替她铺路,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众人愣住。 他白衣飘飘,站在人群里,单手执萧,眼神平和 又悲悯,像要普渡世人。 “就是一个江湖神棍,别瞎听他说的,来了这么久,我也没见天道降罪。” “就是,我可是相信科学的人,天道这东西,我只在小说里和电视剧看见过,是真是假都不知道。” “他就是想吓唬吓唬我们,好让我们收手,居心叵测的老狐狸。” “虽说他是神棍,不过他这脸长得是真好看啊,气质出尘,还真有几分普渡世人的仙人模样。” “要是可以带人走就好了,我挺想把他和摄政王一起带走的,这两人帅的让我流口水,而且气质完全不同,截然相反,反差感让我对两个人都爱死了。” “要是能带走,就把他们都带走,做我的后宫。” 文玉馥斜着眼觑萧清让,哈哈大笑:“国师,你瞧瞧,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你啊。”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虽然你能力不怎么样,但一国得有一个国师,你拥护朕,朕还让你做国师。” 萧清让不予理会她的嘲讽和拉拢,在别人看不见的暗处,看一眼凤无鸣。 凤无鸣同他对视,不动声色的挪了一下身子,完美帮他遮挡住众人的视线。 萧清让的手笼在宽大的衣袖 里面,掏出一张雷符,悄无声息的让雷符发挥作用。 青天白日,轰隆隆的雷声突兀的在众人的头顶响起,天慢慢变阴,刚刚的白云很快就被乌云掩盖,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萧清让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画了画,随即挑了一个人朝着他扔过去,一道雷猛然劈在那人的头上。 那人脸色发白,头发被电的竖起来,整个人呆愣无比。 萧清让闪到他面前,举着笛子替他挡住那道雷,看着吓得整个人都傻了的男子,他看向众人。 “你们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哄骗你们吗?” “你们若是不惧怕天道,那就继续助纣为虐,最后葬身于金銮殿门口,魂飞魄散。” 众人抬头看着乌云压顶的天,刚刚那道雷来得太快,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萧清让护住了他,这人肯定会被劈死的。 而这个人……就是刚刚说不相信天道的人。 众人脸色发白,心中犹豫不决,有所松动。 他们想要平安的回家,而不是在这里就魂飞魄散。 “天道就是要劈,那第一个也该劈她,她怎么没有事?”有人发出质疑。 “我们身死后她就可以送我 们回家了,大不了我现在就死。”一个人拿着刀就抵在脖子上,准备自尽。 萧清让望着他,静静地反问:“你确定你死了,她就真的能把你们送回去吗?” “你们死了,什么都没了,就是没能回去,也没有办法找她了。” “天道劈不了她,是因为她有气运护体,你们是没有的。” “她不惧怕天道才肆意妄为,你们能吗?” 被雷劈的男子回过神,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膛:“吓死老子了,老子刚刚差点就死了。” 萧清让淡淡说:“你们不是都想死吗?怎么又如此怕死?” “被雷劈死,也是一种死法。” 众人鸦雀无声。 他们是想要回家,只是……要是真的让他们死,他们真的有勇气吗? 在打仗时,他们都是尽量保证自己不被杀,而不是主动去送死。 嘴上说着要第一个死,冲锋陷阵,等真的到要死的时候,他们内心还是恐惧慌张的。 萧清让见他们有所松动,知道他们动心了,趁热打铁。 “你们本就不属于这里,是应该回到你们原来的地方,你们不再跟着文玉馥,配合我,我有办法将你们送回去。” “你们不用身死就能回去。” 第381章 送你们回家 一语激起千层浪。 不用死就能回去,不用战死,不用受伤,也不用在这里等到自然老死。 众人激动了。 “真的能不用死就回去吗?我想早点回去,我太怀念手机电视剧了。” “没有夜生活也不是不行,但这里没有空调啊,大夏天晚上热的睡不着,冬天冷的睡不着,想想就憋屈。” “你能有我憋屈吗?我好不容易攒钱买了一套房,房子都还没住上就来了这里。” “我宁愿回去上班,也不愿意再待在这里了,我真怕被雷劈死。” “也是体验了一把玄幻世界,这不是我能呆的,我还是滚回去吧。” “夏天还没有冰淇淋吃,我要回家吃冰淇淋。” 众人想到自己世界的好,愈发想要回去了。 在这里是孤身一人,回去有亲朋好友,还有各种现代电子设备,出门不想走路就坐车骑车,方便快捷,不像这里,赶路赶好几天,都要靠双腿行走,累死个人。 怀念汽车,怀念飞机。 众人整齐一致的看向萧清让,眼里满满的期冀:“你真的能让我们不死也能回家吗?” 萧清让点点头:“自然。” 有人质疑他:“我们不能光听他说,万一他是骗我们的。” 众 人点头。 “你如何向我们证明你能把我们送回去?” 萧清让来之前就有所准备,他指着被雷劈的男子:“先送他回家,如何?” 反正都是要回家的,众人也只是想看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可以。” 萧清让对着男子勾勾手:“过来一点。” 男子激动不已,没想到幸运儿是自己,过来的时候险些扑萧清让一个满怀。 萧清让侧过身子,伸出手将他拉住。 男子正要道谢,萧清让低声:“闭眼。” 男子看着他的眼神,双眼极深,乌黑深邃,让他不自觉就陷进去,他听话的闭上眼,垂落在大腿两边的手紧张的捏着衣袍。 萧清让伸出食指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上,嘴里低低不知道呢喃着什么,他们也都听不清。 男子只觉得他手指微凉,听着他嘴里的念念有词,他也不知道在念什么,却听着听着就好像要沉睡,闭着眼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扶住他。”萧清让闭着眼提醒。 男子身后的人将他扶住,看着突然就晕过去的男子,众人皱着眉。 “他怎么晕倒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众人叫男子的名字,却怎么叫都叫不醒,有人怒了,指着萧清 让愤怒。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现在叫不醒他了,说,你是不是把他给暗杀了?” “你肯定是想要让我们相信你,再以这样的方式把我们全部都杀了,好歹毒的心肠。” “我要杀了你……”一个人冲动的提着剑就朝萧清让攻来。 萧清让不动如泰山,剑在途中被飞镖打开。 飞镖的力道猛锐,从剑上滑过径直打在男子手臂上。 男子手臂发麻,手上的剑落在地上,他怒视出手的凤无鸣。 “多管闲事。” 凤无鸣冷眼扫他,夺过一边云戚的剑,直指男子。 “国师说有办法将你们送回去,那就一定有办法,你们若是不相信,觉得国师别有所图,依旧相信你们身死就能被文玉馥送回家。” 他嗓音冰冷。 “本王就亲自送你们上路。” 冰冷的剑柄抵在脖子上,男子紧张的动都不敢动,他脸色灰白,在凤无鸣冷锐的目光下,双腿发软。 凤无鸣将剑收回,看他瘫软倒地,垂眸淡淡的觑一眼,将目光收回,男子这才大口大口喘气。 “国师往他头上一点,他就晕倒了,我们怎么唤他都唤不醒,这是为何?” 问的人看凤无鸣凌厉看他,结结巴巴。 “总…… 总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文玉馥冷眼瞧着这一幕,她细细观察萧清让的神色,看他风淡云轻,不慌不忙,心头咯噔,生出不好的预感。 萧清让是有备而来。 她掐了掐掌心,唇角掠起讥讽的笑。 有备而来又如何? 他难不成还能赢了系统? 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就看看萧清让到底搞什么鬼。 文玉馥跟着上前,冷眼旁观,见有人质疑,她阴阳怪气:“让太医来检查检查这个人的身体,别让人把朕的将士给害死了。” “国师,别把话说大了,不身死就能将他们送回去,你哄骗谁呢?” 萧清让看她一眼:“不用请太医,他一会就醒来了。” “自己不行,就质疑别人的能力,向来是小人所为。” 文玉馥还想怼回去,就听见地上昏睡的男子唔了一声,众人围过来,数双眼睛灼/热的盯着他。 男子睁开眼,看见多双眼睛炙/热看他,吓得他一哆嗦,又瞧见了凤无鸣和萧清让,吓得赶紧行礼。 “王爷,国师,不知末将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醒来?”他十分茫然。 他要睡也是应该在家里睡觉啊,怎么会睡在金銮殿门口。 他竟然敢在金銮殿门 口睡觉,男子吓得面如菜色。 “王爷,末将也不知末将怎会在金銮殿门口睡着了,请王爷恕罪。” 凤无鸣将他扶起来:“无妨,事出有因。” 男子感激不尽:“多谢王爷。” 事出有因? 男子看着四周,见平日里的战友都好奇地盯着他,甚至还对他上手,捏着他的脸。 他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众人看他茫然的样子,又想到他对凤无鸣行礼,众人沸腾,大喜欢呼。 “成了,他这是成了,这是已经将人给送回去了,原来的人回来了。” “我们能回家了,可以回家了。”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喜极而泣,不少人泪眼汪汪的,还有的人双手举起来拉着同伴的手雀跃跳舞。 “回家了,我们能回家了。” “你真的是原身吗?”有人还捏着男子的脸,说了几句英文关怀他。 男子懵逼:“你在说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你知道手机吗?”又有人接着问,着急的想要验证。 男子皱着眉看看自己的手:“手我是知道的,手机是什么东西?” “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你们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第382章 妖言惑众 有人拍拍他的脸:“你听不懂没关系,我们知道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众人欢呼雀跃,恨不得能够原地转圈圈。 男子一头雾水的呢喃:“这里不就是你们的家吗?” 众人确信萧清让真的可以送他们回家,纷纷对着萧清让行礼:“国师大人,请你送我们回家吧。” “请你送我们回家吧……”整齐一致的声音响彻天际,众人翘首以盼。 萧清让点点头:“我会送你们回到你们的世界。” “国师大人,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萧清让温声:“好,听我的话就行。” 文玉馥看他们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萧清让,等着萧清让送他们回家,她脸色大变。 绝对不能让萧清让真的把他们送回家。 那她就没有人能用了。 萧清让肯定是在唬弄他们,像萧清让这种神棍,最是擅长招摇撞骗。 他怎么可能能同系统抗衡。 “国师大人,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排队等你一个个把我们送回家吗?” 萧清让还没点头,文玉馥就冲过来怒斥:“你个蠢货,萧清让根本就不能把你们送回家,他在唬弄你们。” “来人,萧清让妖言惑众,来人将他给朕抓起来,朕 要严刑拷打。” “你们不要相信萧清让,别忘了朕给你们的承诺,别忘记我们的交易。”她咬牙切齿提醒着众人。 “你们想要回家,这世界上只有朕能办到。” 凤无鸣冷眼看她如此激动。 “你说国师妖言惑众,那你呢?” “你不是说要送他们回家吗?不如你也送一个让我们看看。” 文玉馥眼底闪过一抹慌乱,面不改色。 “朕说了,他们身死后朕就会送他们回家。” “未死前根本就不能回家。” “萧清让,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文玉馥质问。 萧清让淡淡一笑:“是不是鬼把戏,众人有眼睛看,你不用往我身上泼脏水。”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众人点点头:“文玉馥,你别污蔑国师,你要是行,你就把我们送走。” “就是,你说死了才能离开,现在不死也可以离开,你还磨/蹭什么?” “该不会你就是在利用我们。” 质疑的声音扑面而来,一个个恶狠狠瞪着文玉馥,眼神发红,文玉馥心慌慌。 她是知道的。 这群人的命脉就是想要回家。 他们为了回家可以伪装许久,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要是他们知道她骗 他们,一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还需要用他们来帮她铺路。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 天下,必须是她的。 皇位,她一定要稳稳的坐上去。 文玉馥冷哼,甩袖:“你们都相信他是吧?” “那朕就让你们看看,朕的能耐。” 她双手慢慢举起来,围绕在胸/前,手里结成一个印,手腕转两圈嘴里喃喃自语,脸上浮现笑容。 她猛然将眼睛睁开。 “看见朕身上的气运了吗?” “朕尚且不知萧清让用的什么让你们信以为真,但朕告诉你们,不身死你们是无法回去的。” 她冷冰冰的盯着萧清让:“你们要好好做决定,萧清让本就是国师,说不定给你们下了什么术,让你们相信他。” “朕不同,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朕的这些气运,就是朕最好的证明,天道?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天道,就算有,天道也是站在朕这边的。” 众人望着她,惊呼不已。 缕缕紫烟从四面八方而来,在人群里穿梭,最后都汇聚停在文玉馥身边围绕着她。 紫烟汇聚在一起,形成了紫气,紫气散发着光,将她整个人都照亮了。 乌 云压顶的天空随着紫气绽放出来层层光芒,乌云一朵朵快速的消散,白云很快将乌云吞噬,重新恢复一片蔚蓝。 众人咦了一声,文玉馥沉声。 “看见了吗?天道根本就不会降罪于朕和你们。” “一切都是萧清让胡编乱造,用来吓唬你们的。” 众人看着这景象,心又移到文玉馥身上。 还有些人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看着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凤无鸣看着这异象,皱眉:“国师,这是怎么回事?” 萧清让盯着文玉馥身边围绕的紫气,嗓音沉沉:“王爷,她在窃取国运。” 凤无鸣双眸一震。 萧清让脸色难看。 文玉馥光明正大窃取国运,将国运加在她身上让这些人好相信她。 国运若被她窃取完,国家也就完了。 萧清让面色沉重,手中的笛子扔出去被一股力量悬在空中,笛子迸射出阵阵柔和的白光,想要将紫气裹住。 文月琴见状,也扔出一个法器,帮文玉馥巩固在她身后的紫气。 三人拉扯周旋。 笛子在悄无声息的吸收着紫气,虽然吸纳的少。 却也正因为吸纳的比较少,文玉馥和文月琴都没有发现。 …… 叶知鱼每日在道观 里修生养性,完成师傅布置给她的功课。 这日,叶知鱼贪嘴,想要喝师傅泡的茶。 师傅泡茶的手艺一绝。 找师傅也得有个理由。 叶知鱼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书,找到一段比较难以理解的话,以找师傅解惑的理由请教他,光明正大的蹭茶喝。 叶知鱼享受的喝着茶,竹林亭子周围有一条小溪,夏天的时候这里十分凉快,溪溪流水声悦耳动听。 喝着茶听泉水清脆的声音,耳边还有师傅不疾不徐的低沉声,心中十分平静,神色惬意。 要是有西瓜吃就好了。 叶知鱼坐直身子。 “师傅,我一会挑个西瓜放溪水里面冰着,要不要也给你放一个?” “西瓜的事先放一放。” “鱼儿,你最近这几日还做梦吗?可记得梦中所发生的事情?” 叶知鱼想了想,惊觉她竟然想不到自己晚上有没有做梦。 她脸色未变:“师傅,我竟想不起我晚上有没有做梦,我该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她将手伸过去:“师傅,你帮我瞧瞧。” 师傅轻轻笑笑:“想不起就别想了,人生在世,总会忘记一些东西,也不是事事都要记住的。” “鱼儿,那你还想做梦吗?” 第383章 继续做梦 叶知鱼古怪看他,摸不着头脑:“师傅,你这话问的真奇怪。” “做不做梦我又不能自己决定,想不想又有何用呢?” 她摆弄着茶杯,将茶杯一一放好,回答的漫不经心,随意慵懒。 “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就算是做梦了,隔天也会忘记,弹指一挥间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记得太深的。” “那你是不想做梦了?” 叶知鱼伸出一根手指头,摇晃两下:“非也非也。” “梦可做可不做,做了我就接受它,不做我也不盼着它。” “我也没有什么思念的人要在梦里渴求与他相见的。” 她脸上写着无欲无求四个字。 老者失笑,温声反问:“当真没有思念的人吗?” 叶知鱼眨眨眼:“我应该有吗?” “师傅,你是在跟我打什么哑谜吗?” 老者端着茶啜了一口:“鱼儿,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有因才有果,你的因果未了,你还不该回来。” “回去吧,寻找你的因,结了你的果,待那时,才是你该回来的时候。” 叶知鱼满脸困惑。 什么因果? 她有什么因果还没有结? 一肚子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就叫了一声师傅,她就看见师傅轻 轻挥挥手,失重感再次袭来,她被一阵风给猛吹了出去,整个人不停地下跌。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再看一眼师傅,还有一肚子的疑问等着师傅解答。 风刮的她睁不开眼,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坚持不住,晕乎乎的昏睡过去。 叶知鱼耳边盘旋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脑仁疼得不行,费力的睁开眼。 睁眼就见小九和小凤团一人抓着她一只手,小凤团哭得一抽一抽的,小九哭得稀里哗啦,眼泪落在她手背上,烫得她心揪。 她看着四周,这是萧清让的院子。 “娘亲,娘亲你终于醒来了,我和妹妹好担心娘亲。”小九看她睁眼,哭声止住。 小凤团往她怀里钻,雪白的脸蛋挂着泪痕,可怜兮兮的让人心疼不已。 “娘亲,亲亲。”小凤团害怕的抱紧她的腰,小孩子不懂如何表达,她就窝在娘亲怀里,让娘亲亲亲她才能安心。 叶知鱼脑子还是空白的,双手已经下意识将小凤团搂在怀里,手轻轻拍着安抚她。 她不是在和师傅喝茶吗? 怎么突然就到这里了? 师傅说她因果还未了……叶知鱼拍着小凤团的手猛然顿住,脸色骤变。 师傅才是梦。 她 沉浸在梦里度过了好些天,也不知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多少天。 国师让她帮忙,她不省人事的昏睡过去,后面……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面她就在道观醒来。 异世之魂来到这个世界,扰乱了这个世界原有的秩序,轨道发生偏离。 也不知萧清让可有将国运稳固好? “娘亲,娘亲,亲亲……”小凤团够不着她的脸,心急如焚,粉嘟嘟的脸上写满伤心,拉着她的衣袖。 “娘亲,你是不是不爱小凤团了?为什么不亲亲我。” 叶知鱼恍然回过神,将她抱起来亲了亲:“娘亲刚刚在想事情。” 她揉揉小九的脑袋:“小九,娘亲没事,娘亲就是睡过去了,别担心了。” “娘亲,你看我好哄吗?”小九瞪她一眼。 叶知鱼讪讪一笑,捏捏他的脸蛋。 儿子太聪明了,瞒不住。 “小九,娘亲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你就待在这里,看好妹妹,和夜九叔叔一起玩。” 看她掀开被褥,小九的小手按住,小小的脸上一本正经。 “娘亲,你刚醒来,现在要好好休息。” “娘亲已经没事了,娘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小九明白的,是不是?” 叶知鱼 揉揉他的小手,双眼安静望着他。 小九撇嘴,眼里的水雾弥漫:“娘亲,我不想你走,我怕你出事。” “我也不想娘亲走……”小凤团奶声奶气。 叶知鱼知道他是没叫醒自己害怕了,心疼的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哄慰一番后小九依依不舍放开她的衣袖。 “娘亲,那你要早去早回。” 看他如此懂事,叶知鱼心头像是让针扎了一下,心疼愧疚,她亲亲两人的额头。 “娘亲跟你们拉钩上吊,娘亲不会让自己出事,你们在这里玩一会,娘亲忙完娘亲的事情,就来接你们回家,好不好?” 两只小团子泪眼汪汪,依依不舍的看她离开。 夜九将她送到门口,劝说:“王姑娘,你要不还是留在这里吧,金銮殿那边,王爷和国师大人都在。” 王姑娘去金銮殿,那里的战况现在如何他也不清楚,若是出点事,王爷定会担心。 陛下驾崩,皇宫出事,文玉馥谋权篡位……王爷要处理操心的事情太多。 王姑娘要是出事了,王爷又会担心,多一桩事。 “王姑娘,你的安危比较重要。” 叶知鱼正色:“夜九,我知道你担心,只是我在这里根本就没办 法静心。” “我必须要去看看王爷和国师大人,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 “王姑娘……”夜九皱眉,还想要继续劝说。 叶知鱼伸出手:“不用担心我,我也不是什么本事都没有。” “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小九和小凤团,多谢!” 她对夜九抱拳,转而毫不犹豫离开。 夜九担忧的皱眉。 …… 皇宫内乱成一团,城门外面也是乱成一锅粥。 家家户户的妇人们在街上哭哭啼啼,拉着自家的儿女一把鼻涕一把泪。 付景同得到消息,带着大理寺的人来到街上。 街上十分混乱。 妇人们拉着自家儿女的手往家拖拽,儿女们脸色不快,十分不耐烦的挣扎,嘴里还崩溃道。 “你这妇人烦不烦啊?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儿子,你就放我回家吧。” “你儿子?我哪里知道你儿子去哪儿了?你问我要有个屁用啊。” 妇人眼看着他要挣脱,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男子的腿,哭天喊地。 “老天爷啊,我家也没做孽事,怎么就让我儿疯癫了啊。” 男子看她抱腿不让离开,双手覆在脸上十分无语。 “我没疯癫,你把我腿松开,不然我可踹你了啊。” 第384章 借个拥抱 付景同皱着眉过来,沉声。 “殴打老母亲,你是想要挨板子吗?” 男人撇撇嘴:“我这不是还没打她吗?我也就是威胁威胁而已,谁让她拉着我说是她儿子的。” “你是当官的吧?你来的正好,我根本就不是她儿子,你别让她再缠着我了,耽误我回家。” 付景同看着两人相似的脸,听着老妇人哭天喊地,抬手按按眉心。 “当官的,你再不把她拉开,我就要动粗……” 男人后面的话没说完,付景同简单粗暴的用手为刃砍在男人的后颈处。 将男人往后倒的身子接住,付景同温声。 “老妇人,你别哭了。” 老妇人泣不成声:“付大人,我儿到底怎么了啊?他是不是撞邪了?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付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儿吧。”老妇人跪下去,一个劲猛给付景同磕头。 付景同赶紧将她拉起来。 “老妇人,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 “你先回家等着,我的人会把他们抓起来统一看管,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会找人帮他们除邪。” 他跟王姑娘也了解了不少的奇异之事。 这些人实在是反常,除了中邪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中邪 了,也就只能去找王姑娘和国师了。 一直在街上拉扯也不是办法,必须将这些人抓起来放在一起看管,后面再汇报给王爷,看看如何处理。 付景同对着手下的人招招手,两个侍卫过来,要将他刚刚砍晕的男人拖走。 老妇人抓住儿子的手臂:“付大人,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陪着我儿。” 付景同摇头:“不行。” “老妇人,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把他们集中起来。” “等给他们除邪后,会还给你们一个完好无损的孩子,你也别在街上晃悠了,回家等好消息吧。” 老妇人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她儿子早就被侍卫拖走了。 付景同一眼望去,街上还有很多拉拉扯扯的人,他熟稔的一手一个。 不是他非要把他们打晕,而是在来的路上,他也同他们这些人讲道理,这些人不愿意跟着他们走,逼急了还动手。 为了快点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去助王爷一臂之力,付景同便让手底下的人直接将他们打晕带回去关着。 方便省事。 金銮殿。 文玉馥身后的紫气浓郁,她看萧清让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汗珠,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嘲弄。 “萧 清让,你还有多少灵力?” “你再不收手,就要灵力枯竭而亡了。” 萧清让淡淡的看她一眼:“不劳你费心。” “不知死活!”文玉馥看他不识好歹,面色难看,语气不善。 “朕的灵力源源不断,你和朕斗,只会惨死。” “国师精力枯竭而死,这传出去,可是要让大家笑掉大牙的。” 文玉馥嘲笑,她的笑声在四周传遍,还用灵力将声音扩散,让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都看见了吗?萧清让他不行了,朕是天子,朕有国运护体,他根本就斗不过朕,更别说能把你们送回家。” “你们想要回家,只能靠朕。” “萧清让很快就要死了。”见萧清让嘴角溢出一丝血,文玉馥更是猖獗。 “从今以后,这天下再没有人是朕的对手。” 凤无鸣眉心紧锁,看着萧清让嘴角的血丝,他有些担忧,却也不敢去阻止。 叶知鱼从国师府出来就对着自己使用了一张疾速符,朝着金銮殿飞驰而来。 匆匆赶来的她都来不及喘口气,就听见了文玉馥嚣张得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她捂住耳朵。 “就是你死了,国师大人也不会死的,年纪 不大,嘴儿歹毒,嘴上留情,给自己积点德。”叶知鱼放下双手,往凤无鸣身边跑去。 凤无鸣一双眼原本都放在萧清让身上,怕他坚持不住晕倒,他能立刻扶住他。 听见清脆带着几分冷意的娇声,他眉心皱起,扭头看着一抹青色的倩影朝着自己奔来,惊讶又担心。 她怎么来了? 她不知道这里多危险吗? 叶知鱼在凤无鸣身前想要刹车,没刹住,惯性的作用让她还是一头猛扎进他怀里。 凤无鸣胸/口被她用力一撞,他手拉着她的手臂扶住她。 叶知鱼揉揉撞疼的额头。 头顶响起一道低沉的质问声:“不是让你别来这里吗?你怎么还是跑来了?” 男人面容冷峻,皱着眉有些不快。 叶知鱼想要立刻从他怀里离开,见他没有主动推开,她瞟一眼快坚持不住的萧清让,没回答他的话,原本是抓着他的衣裳的手慢慢试探性地圈住他的腰。 她小心翼翼观他脸色,看他一眼挪动一下手,鬼鬼祟祟的。 凤无鸣感受到她的手从衣裳滑到腰腹,他原本是要抓住她的手,在她手碰上的那一刻,腰腹莫名烫得厉害。 他身形僵住,热意似乎从腰腹传遍 全身,酥酥/麻麻的。 他垂眸看她鬼鬼祟祟,心头说不出的滋味,明明大庭广众下该推开她,却又……舍不得。 云戚在旁边瞪大眼,双眼直勾勾看着两人,脸上错愕,不可置信。 王爷,你怎么不把她推开? 他无声的质问。 他眼神太过炙/热,凤无鸣低头:“王……” 唤她的名字还没叫全,她就好像被抓包一样的小心翼翼瞅他。 叶知鱼感受到身体里的柔和的灵力,她也不再畏畏缩缩,直接大.大方方抱住他。 “王爷,能借我抱抱吗?” “不会太久的,就抱一会。”她双眼写着渴/望和祈求,让他所有的话在喉咙处再也吐不出。 看她乌黑明亮的眼睛,凤无鸣心头一软,将她的手往上轻轻扶了一下,顺势将她也抱住。 “好,给你抱一会。” 他唇角向上翘了翘,想到她刚刚朝着他奔来,直接撞在他怀里,唇角压不住的上扬。 她……这是在变相的回应? 她是明白了对他的心意了? 叶知鱼感受着灵力在身体里流动,她舒爽的眯着眼,余光却时时刻刻在观察萧清让。 看他身形晃动了一下,她犹豫一下,双手松开将凤无鸣推开。 第385章 她是穿越者 凤无鸣看她将自己推开,干脆利落的转身,活像个抛妻弃子的无情渣女。 她变脸变得太快。 他黑着脸。 云戚在旁边啧了一声,好奇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活像个八卦的老太太。 叶知鱼觉得后背发凉,她也顾不上别的,抓着萧清让的手将灵力输送一些给他。 凤无鸣脸色黑的厉害,上前一步,意识到什么他脚步止住,别开眼。 “你还能坚持住吗?”叶知鱼给他输送一些灵力后,帮着他一起对付文玉馥。 有了她的灵力加入,悬在空中的笛子发出一道亮丽的绿光,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明明是死物,却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放心,不会死。”萧清让对她微微一笑,望着文玉馥身后的紫气,他暗中同她传音。 “笛子在吸收文玉馥身后的紫气,我需要你抓紧时机助我一臂之力,找到她的破洞,一举反杀她。” 叶知鱼看一眼笛子,对着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有了叶知鱼的加入,文玉馥明显感受到身后的紫气不稳,她脸色难看,质问。 “叶知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竟然帮萧清让。” 叶知鱼瞟她一眼:“我不帮仙气飘飘的俊 美/国师,难不成帮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叶知鱼看着文月琴,她眯眼。 要是能把文月琴打伤,文玉馥就失去她的得力助手。 她暗中聚起一股灵力,趁着文月琴不注意将其打在她心口处。 文月琴帮文玉馥稳固力量,耗费的是她的灵力,她本就脆弱,又被叶知鱼抓住时机打在心口,身子往后退两步,吐出一口血。 “主人……”她看着文玉馥身后的紫气动荡,还想要爬起来帮着坚固力量,却惊觉她四肢无力,脑袋晕乎乎的。 叶知鱼看她费力要爬起来,奈何四肢无力又狠狠摔下去,开腔。 “你别白费力气了,我给你下了药。” “你还是睡一觉吧。” 叶知鱼话刚落下,文月琴就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一闭,脑袋砸在地上昏睡过去。 失去了文月琴,文玉馥一个人对付他们两个人,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她咬着牙气急败坏:“叶知鱼!” “我耳朵好使,你叫我就叫我,不用如此咬牙切齿。”叶知鱼气死人不偿命。 “杀猪的时候,猪躺在板板上的惨叫声都没你发出的声音难听。” “我怎么能拿你跟猪比呢?这不是侮辱猪 吗?我真对不起猪。” “猪的声音可比你发出的声音好听太多了。” 文玉馥横眉冷怒,突然她发出阵阵冷笑,望着叶知鱼竟轻声细语同她说话。 “叶知鱼,你何必同朕作对呢?你应该站在朕的阵营里,我们才是一类人啊。” “朕十分欣赏你,只要你愿意来到朕的阵营里,朕让你做丞相,唯一的女丞相,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你我同赏这大好山河。” 叶知鱼脸色微变:“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从来跟你就不是一个阵营的。” 文玉馥哈哈大笑:“真的不是吗?你从哪里来的,别人不知道,朕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爷,你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 叶知鱼内心慌张,眼皮子不停地跳,她皱眉呵斥。 “文玉馥,用这样的手段挑拨离间,你以为王爷会相信吗?” “王爷从来就不是愚笨之人。” 文玉馥狭长的双眼静静地凝视着她。 叶知鱼心跳的厉害,舔舔干涩的嘴唇。 文玉馥盯着她,她也盯着文玉馥,两人眼神凌厉,都在打量着彼此。 “你恼羞成怒了。”文玉馥发出幽幽的笑声,直接将她的秘密说出来。 “承认吧,你根本就不是王小娥。” 凤无鸣瞳孔一震,眸色锐利看向叶知鱼。 他的目光落在叶知鱼身上,她立马就感受到了,他质疑的眼神让她如芒刺背,她咬咬牙,面色依旧平静。 “你说我不是王小娥我就不是吗?胡说八道,你觉得王爷会相信吗?” 文玉馥抬眼看凤无鸣,见他一直盯着叶知鱼,脸色晦暗深沉,不知在想什么,她瞬间乐了:“王爷,你不知道王小娥真实身份啊。” 叶知鱼有些心虚,不敢去看凤无鸣,她装作一心一意帮萧清让,盯着悬着的笛子,一字一顿。 “王爷,你别听她胡言乱语。” “着急了。”文玉馥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凤无鸣不知道叶知鱼真实身份,要是将她真实身份说出来,挑拨离间两人,她再坐收渔翁之利。 凤无鸣从小位居高位,最讨厌别人欺骗利用他。 知道王小娥一直都在骗他,肯定无法忍受,大发雷霆。 “凤无鸣,王小娥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她是穿越者,和那些人一样,拥有异世之魂。” 叶知鱼脸色发白,脑子一片空白。 她一直隐藏的秘密被文玉馥 揭开,她要如何向凤无鸣交代? 凤无鸣双眼锁在她身上,炙/热的目光却让叶知鱼头皮发麻,眼睛都不敢往他那边转动一下。 她咬着唇,脸色灰白。 文玉馥看她害怕的模样,得意洋洋:“王爷,王小娥……” 她刚开腔,凤无鸣阴沉沉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浓烈的压迫感让她戛然而止。 凤无鸣脸色沉郁,嗓音冰冷:“挑拨离间的话,你以为本王会相信?” “王小娥是本王的人,她从何而来,本王比谁都清楚,不用你来告诉本王。” 文玉馥的得意还没持续多久。 她以为耳朵出问题了,不敢相信:“你不信我?” “本王为何要信你?”凤无鸣嗓音冷冰冰。 “要信,本王也是信本王的人。” “她是穿越者,她接近你是别有目的,凤无鸣,你不是很聪明吗?你现在是打算自欺欺人吗?” 文玉馥没想到她说出爆炸性的消息,凤无鸣竟然不相信。 叶知鱼呆愣愣的看着凤无鸣,胸/口慢慢生起热意。 凤无鸣他……如此相信她吗? “王小娥,她说的是真话吗?”凤无鸣看着叶知鱼,同她说话时,他声音不由自主的放低,温和如风。 第386章 肝肠寸断 叶知鱼抿唇看他,男人静静地望着她,在她转过来时对她露出浅淡却温柔的笑容,她心口划过热流,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两人四目相对,她不知为何有种他眼里只有她的错觉。 四下皆是人,他眼里独她一人。 叶知鱼喉咙紧涩,她嘴唇张张合合:“我说王爷就信吗?” 她盯着他的眼,心虚让她声音逐渐变低,带着几分不自信。 凤无鸣朝着她走近一步,她问的小声,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唇角微扬,一字不落的落入她耳中。 “自然。” “你说我就信。” 他双眼的坚定不移让叶知鱼不由自主莞尔,她轻轻勾勾唇角,语气里的轻快自己都没察觉。 “王爷,莫要相信她的话。” “好,本王不信。”凤无鸣干脆利落。 “本王就知她胡言乱语。” 文玉馥看两人四目相对,眼里流转着绵绵情意,她抓住叶知鱼话里的漏洞,面目狰狞。 “凤无鸣,你这个蠢货,她都不敢直接说她不是穿越者,你竟然也相信!” “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一个女人都能把你骗的团团转……” 凤无鸣看向她,文玉馥咒骂的话语戛 然而止。 男人的目光带着凉意和不悦,俊美的面容染上阴霾,阴郁又凌厉,他的眼神就像是无形的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威慑力过于强悍,让她不敢出声。 “就是现在!”萧清让突然压低声音提醒叶知鱼。 叶知鱼赶紧集中注意力,瞥见文玉馥失神,她将灵力汇聚在手中,朝着文玉馥攻击而去。 灵力打在文玉馥身上,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文玉馥阴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单手摸摸被她打的地方,戏谑嘲弄。 “你是在帮朕挠痒痒吗?” 叶知鱼惊讶,怎么回事? 那一击她汇聚了灵力,就算是不能将文玉馥打飞,也不可能一丁点伤害都没有。 凤无鸣见她惊愕的目光,开腔:“她身上穿了本王看不见的武器,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 灵力攻击也不行,文玉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 叶知鱼望着文玉馥,眼底带着几分亮光和炙/热。 她稀罕一切宝物。 文玉馥抬高下巴,像高傲的天鹅,她斜眼睨着叶知鱼和萧清让,口气狂妄嚣张。 “朕根本就没将你们两个放在眼里,你们两人根本就不是朕的对手。” 狂妄自大。 叶知鱼眼底闪 过狡黠的光,她嗤笑:“是吗?我和国师大人联手你也不怕?” “你别说大话,除非你让我们两个试试,我才相信你真的很强。” 文玉馥双手张开,鸣鸣得意:“朕让你试试又何妨。” 叶知鱼同萧清让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聚集灵力朝着她攻去,毫发无伤。 灵力在空中变成锋利的刀砍向文玉馥,文玉馥却一点事都没有,她嘲笑两人:“你们就会这点功夫吗?” “这点力道,给朕挠痒痒都不配。” 叶知鱼黑脸,她刚刚悄无声息的放出一道灵力,将文玉馥浑身上下都攻击了一遍,皆毫发无伤。 灵力打在她身上,就像是失去了效果,没有任何的作用,就好像是……她拥有金刚不坏之身。 文玉馥拥有金刚身,浪费再多灵力对她也没用。 叶知鱼脸色凝重,突然听见了一声喷嚏,她灵机一动,心中有了办法。 她借着萧清让的身子挡住她的半边身子,从她随身背着的布包里面取出一包药粉。 “文玉馥,你别得意,其实你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刚刚我手下留情了,只是试探试探你而已。” 文玉馥冷眼瞥她,居高临下,不屑一顾。 “ 死鸭子嘴硬。” “你还有什么本事?让朕看看,能对朕造成什么伤害。” 她目光凌厉的刮她,眼底杀意浓郁。 “你奈何不了朕,就轮到朕取你的狗命了。” “上一个要取我命的人,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文玉馥冷哼:“朕不需要知道,上一个废物没把你的命取了,待朕将你狗命取下来,把你的头当皮球踢。”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叶知鱼手上聚了灵力,她手中的药粉洒出去,被灵力包着,一阵风吹来,将药粉吹在文玉馥脸上。 文玉馥被药粉吹一来,她用手扇两下,不以为然:“你就这点能力?” 叶知鱼在裙子上擦擦手,脸色微白,却洋溢着明艳的笑。 “别小瞧这点能耐,能直接要你的命。” 文玉馥不屑一顾,一步步朝着她走去:“要朕的命?你在开什么玩笑?” “朕要取你的狗命了。” 叶知鱼笑容愈发的灿烂:“是吗?你没觉得喉咙发痒,四肢无力?” 文玉馥张口就要讽刺她的自以为是,只说了一个你字,喉咙就火/辣辣的疼。 她双手捂着喉咙,喉咙干涩发痒,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她的喉咙上啃咬,又犹 如刀割,疼痛难忍。 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她弯曲着腿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面上,竭力想要站起来。 药效逐渐增强,文玉馥身子起到一半,又重重的摔下去,下巴磕在地上,擦破皮溢出血。 喉咙痒的她用手去挠,她将喉咙的皮给抠破,没有任何用,喉咙痒的她焦躁不安,整个人十分暴躁。 文玉馥目眦尽裂,凶狠的恶光瞪向叶知鱼:“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她张口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可她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像是被刀划了一下,疼痛难忍,面目狰狞扭曲,愤怒至极。 “解药,将解药给我。” 她不是拥有金刚之身吗? 怎么还能被伤到? 系统不是说刀枪不入吗?怎么回事! 文玉馥爬到叶知鱼脚边,抓着她的裙子嘶吼:“解药,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叶知鱼声音冷冽,将她踢开,一脸的嫌弃。 “怎么可能给你解药。” “你不是能耐大吗?你自己解呗。” “知道我给你下的什么药吗?” “你现在喉咙如含/着刀片一样刺痛,四肢无力,一会就该浑身发痒,你会想要挠,最后痛意蔓延全身,让你肝肠寸断而亡。” 第387章 抱着会好一些 文玉馥目光凌厉阴狠,杀意不加遮掩,她痛苦的抓着喉咙,浑身发痒,痒的让她难以忍受,在地上打滚。 她发出崩溃难忍的叫声,声音却一次比一次粗嘎难听。 众人听着她凄惨的叫声,倒吸一口凉气。 萧清让趁着这个时间,将灵力输给笛子,笛子绿光莹莹,加快了吸收紫气的速度。 众人看着文玉馥身后的紫气变得黯淡:“她的气运这是要没了吗?” “应该是吧,越来越淡了,一会估计就没了。” 文玉馥浑身发痒,她的脸已经被自己抓花,在地上摩擦想要止痒,腹部传来痛意,她发出像野兽的嘶吼声,猩红着眼,恨不得将叶知鱼咬碎。 听见众人议论她的气运越来越淡,她扭头看着身后颜色已经从深紫色变成了浅紫色的紫气,怒不可遏。 她就要坐稳皇位了。 皇位都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却让叶知鱼给毁掉了。 她费心费力谋划的这一切,成功就在眼前,半路杀出个叶知鱼,让她功亏一篑。 文玉馥怒火中烧,眼神充满杀意,她竟从地上爬了起来,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已经看不清表情,也能察觉她强烈的杀意。 “朕 是皇帝,朕不会输!”文玉馥发出疯癫的笑声,抬手怒指叶知鱼。 “你个下贱的奴,竟敢对朕下药,朕要让你付出代价!” “朕死,你们都得给朕陪葬!”她咬着牙,阴森森:“黄泉路上有你们这么多人陪着朕,朕也不孤单了。” 话还没落下,距离文玉馥最近的人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住了他脖子,他好像被一股力量所吸住,直接将他拖拉到文玉馥面前。 一头雾水的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脑袋一片空白就被拧断了脖子,双眼惊恐软绵绵的倒下去。 文玉馥双眼发红,她嘴里念念有词,众人都觉呼吸不畅,喉咙被无形的手给掐住。 他们脸色涨成紫色,摸着脖子挣扎。 文玉馥手指轻轻一抬,将一个男人举高再狠狠摔在地上,男人摔的头破血流,直接去见了阎王爷。 这凄惨可怕的一幕让众人吓得脸色苍白,恨不得拔腿就跑,却发现他们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我动不了了?” “我也是,我双腿发软啊,就怕下一个是我。” 凤无鸣动了动脚,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脚底就像是黏在了地面上,纹丝不动。 他脸色冷沉 。 叶知鱼看着惨死的人,面若冰霜:“你是疯了吗?他们都是你的人。” 文玉馥咧开嘴,发出幽幽的笑声:“朕的人,那就该为朕牺牲。“ “给朕解药。” “你把解药给朕,朕就放了他们。” “否则……朕就让皇城成为一座死城,拉着你们所有人陪葬。” 文玉馥将灵力汇在手中形成一个圆,往空中一抛,开始拉扯形成密网,要将所有人都包围。 叶知鱼咬着牙。 解药是不可能给文玉馥的。 给了解药,文玉馥反悔了她也拿文玉馥没办法。 药效的时间快到了,文玉馥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抬眼看着头顶用灵力形成的网,必须要阻止灵力扩散,否则到时候皇城真的会成为一座死城。 萧清让闭着双眼,叶知鱼没去打扰他,看着文玉馥,她快速闪到文玉馥身边,洒下一把白色粉末。 文玉馥捂着刺痛的眼睛,她的眼睛流出血,她望着天眼前一片灰白。 在她张嘴的时候,叶知鱼弹出一颗药被她吞下去,文玉馥想要吐出来已经来不及,嘴角溢出一抹黑血,死不瞑目的往后倒去。 叶知鱼看着她残留的灵力还在不断扩散,她 望着惊恐万分的众人,快速移到凤无鸣身边。 “王爷,对不住了,我还得借你抱抱。” 凤无鸣没来得及说话,腰就让她环住。 她看着扩散的灵力,心中焦灼,灵力回了一些,她便松开凤无鸣。 凤无鸣心莫名不安,下意识想要抓住她,衣袖从手指间滑/落出去,他手指收紧,还是没将其抓住。 “王小娥……”他也不知哪里来的慌乱,急急叫住她:“你别做傻事。” 叶知鱼对他浅浅一笑:“王爷,我很惜命的。” 凤无鸣心脏被刺痛,想要拉住她,脚下动弹不得,焦急不安。 叶知鱼用她全身的灵力去同文玉馥留下的灵力对抗,她嘴里念念有词,空中两道灵力相互碰撞,最开始两人持平,到后面绿色的灵力渐渐占据上风,慢慢把紫色的灵力吞噬。 文玉馥的灵力被完全吞噬,众人得救,没有无形的手掐着他们脖子,他们也可以自由动弹了。 在他们欢呼间,凤无鸣朝着叶知鱼跑去,面色紧张。 叶知鱼看着绿色的灵力散成星星点点飘落在众人身上,她嘴角溢出血,脸色煞白,浑身无力,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在她天旋地转 时,耳边响起焦急万分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声音好听又熟悉,好像是凤无鸣。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害怕无助,她想要睁眼,眼皮却怎么都睁不开,沉沉垂下去。 萧清让猛然睁开眼,将笛子收回,他身影犹如一道虚影闪到叶知鱼身后,及时将她搂住。 给叶知鱼把脉,萧清让喂给她一颗药。 凤无鸣沉声:“她怎么样?” “灵力枯竭。”萧清让身形晃了晃,他灵力也消耗了许多。 “王爷,你把她抱着吧,你抱着她,她会好一些。” 萧清让稳住身子,将叶知鱼轻轻推给他。 凤无鸣赶紧接过来,垂眸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蛋,他的心脏像是被手攥住。 他碰到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凉冰冰的,裹住她的手:“国师,她双手冰凉。” “王爷,王姑娘双手冰凉是正常的,她……”萧清让晦涩。 “她现在昏睡,不知何时会醒来。” 凤无鸣瞳孔收/缩,将她抱紧,心口堵得慌。 云戚过来:“王爷,你还得主持大局,把她交给我吧,我把她送回去。” 凤无鸣避开他的手,看一眼众人。 文武百官纷纷跪下:“请王爷主持大局。” 第388章 主持大局 凤无鸣犹豫,看着跪着的文武百官和一地狼籍,他只能将叶知鱼交给云戚。 “将她送到本王府邸,让人好生照看。” 想到她的两个孩子,看见她昏迷不醒,定会担心的两眼泪汪汪。 她对两个孩子十分在意,磕着碰着都会心疼,要知道两个孩子担心她守在她床边哭哭啼啼,定然会愧疚不已。 他吩咐:“让夜九暂时别告诉她的两个孩子。” 云戚点点头:“王爷,把她给我吧。” 他手都已经伸出去多时了,王爷就跟没看见一样,周围人都看着他悬在空中的手,很尴尬的。 凤无鸣掠他一眼。 云戚看他有些不悦的眼神,刹那间绷紧身子,暗恨自己嘴太快了。 王爷很明显就是对王姑娘念念不舍,要不是王爷得留下来主持大局,王爷就要亲自送王姑娘回去。 没有眼力劲,是他的错,活该他被王爷瞪。 王爷万年桃树开花了。 凤无鸣将叶知鱼递给云戚,云戚将她双手接过,将怀中的女人往上颠了颠,找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 头顶上拔凉拔凉的,像是有冷风。 云戚抬头就见凤无鸣皱着眉头看他,他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王爷,怎么了 ?” 他做错什么了吗? 王爷怎么对他板着脸? 凤无鸣眉心紧皱:“你就不能轻点?” 轻……轻点? 云戚有些委屈,他看着凤无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好,王爷,我会轻点的。” 他哪里下手很重吗?不就是颠了一下吗? 刚开花的桃树不能惹。 凤无鸣将叶知鱼垂落的手放在腹部上:“她双手冰凉,回府后你让管家准备暖炉放在床边,别放太近。” 凤无鸣想要吩咐的太多,云戚默默看着他,眼神有些无奈又古怪。 他明白了,王爷说这么多,就是担心别人照顾不好王姑娘。 他嘴角上扬,揶揄道:“王爷,论照顾人,王府的那些人,用不着你叮嘱。” “你担心旁人照顾不好王姑娘,就快些将事情处理好,你亲自照顾……” 瞧着凤无鸣凉飕飕的眼神,云戚脖子发凉,识趣的闭上嘴,收住脸上的笑容,秒变正经脸。 “王爷,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来了,会让他们好好照顾王姑娘的。” 凤无鸣摆摆手:“嗯,送她回去吧。” 云戚转身,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颠着,小心点。” 云戚:“……”他一时间 都觉得怀里抱着的是一个易碎的金子了。 他将声线拉长,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嗯。 萧清让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清明的眸子落在凤无鸣身上,他眼底闪过异色,低头不知思忖着什么。 眼帘入目一双墨黑色的锦靴,他抬眼:“王爷。” 凤无鸣看着被异世之魂占据着身子的那些人,眉眼深沉:“你说能将不属于这里的人送回家,可是真的?” 萧清让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轻轻点头,嗓音清冽好听:“王爷,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凤无鸣看他略显苍白的面容,低声。 “若是不急于一时,也可歇息歇息再完成。” “身子重要。” 萧清让对他点点头,转而去处理那些被异世之魂。 那些人都是想要回家的,萧清让不用多说,只说了跟着他走,他会送他们回家,那群人便听话的跟他离开。 剩下的人看着凤无鸣,金銮殿内传出呜呜呜的哽咽声,某臣子听见了,骤然想到被鞋子堵住嘴的沈太后。 他想要进殿帮沈太后将鞋子拿出来,转身之际犹豫,暗忖。 太后娘娘的脾气不好,他去帮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从未受过此等窝囊气,无处发/泄 的怒火恐怕会发/泄在他身上。 他就不成了冤大头吗? 不可不可! 还是让摄政王去解救太后娘娘吧。 太后娘娘对他动手毫无顾忌,对摄政王却会忌惮几分,现在陛下驾崩,太后对摄政王的忌惮,又会多上几分。 陛下驾崩,自然是要有新的皇帝坐上去,要说全朝上下谁最合适坐皇帝,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也就只有摄政王了。 太后娘娘说陛下驾崩前是写了诏书的,就是不知道……陛下将皇位传给了谁? 臣子到凤无鸣身前:“王爷,太后娘娘还在金銮殿内,王爷要去看看吗?” 凤无鸣冷眼看着文玉馥的尸体,闻言点点头,令人将文玉馥抬走。 侍卫看她死不瞑目的双眼,眼球都要瞪出来,骇人恐怖。 他将文玉馥的双眼给捂上,又一脸晦气的擦擦手。 文玉馥眼睁睁看着侍卫嫌弃的神色,怒不可遏,她漂浮在空中,想到她被叶知鱼害死,恨意遍布全身。 她要让叶知鱼不得好死! 异世之魂能够附身到身体里藏匿许久,她就也能够附到别的身体里。 她现在就要找一具合适的身体。 文玉馥思来想去,想到了沈雁柳。 她是不会放过 叶知鱼和萧清让的,叶知鱼有摄政王护着,要拿捏她,就要找一个位高权重的人附身。 沈太后是最好的选择。 沈太后有权有势,她附身到沈太后身上,就不会让凤无鸣做皇帝,她要持政,换个身份一样做女皇。 文玉馥勾了勾唇,趁着凤无鸣还没进殿,迫不及待想要钻进沈雁柳的身体里。 她却被无形的屏障给弹了出来。 她脸色微变,不死心的再来,依旧被弹出去,根本就无法近沈雁柳的身。 文玉馥气急被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能附身沈雁柳? 不行,她必须要附身到沈雁柳身上,才最有可能成为女皇,否则她又要谋划多年。 可她进不了沈雁柳的身体。 文玉馥心急如焚,骤然想到系统。 对,系统无所不能,系统肯定有办法帮她。 她要去找系统帮忙。 文玉馥在心里呼唤系统,她被一阵力吸附住,等她再次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她仓皇的摸着眼睛,害怕她又瞎了。 一盏盏灯亮起来,她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古色古香小院子。 系统,系统听见了她的呼唤。 文玉馥欣喜若狂:“系统,我要附身沈雁柳,你帮帮我。” 第389章 抹杀倒计时 一道机械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响起:“为何要帮你?” “你不是一直都在帮我吗?”文玉馥有些愕然,想到之前系统忽悠她只要她有金刚身,任何人都拿她没办法,可她却让叶知鱼给弄死了。 文玉馥磨牙,对叶知鱼的恨意愈发浓烈。 “系统,我的死跟你有关系,你必须要帮我重生。” “跟我有什么关系?”机械的声音虽然冰冷,可文玉馥还是感受到它的不悦。 她也顾不得别的,现在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重生,再报复叶知鱼! “你给我的金刚不坏之身,根本就不管用。”文玉馥语气带了几分责怪和抱怨。 “要不是我以为金刚身如你所说,我可以毫不畏惧任何武器,我也不会对王小娥没有任何防备,被她害死。” 她眉毛拧起,想到另一件事:“你不是说会庇佑我吗?就算我失败了,你也会保护我,为何你眼睁睁看着我死了?” 文玉馥从埋怨变成了质问。 机械的声音也变成了讥诮的口吻,毫不客气。 “蠢货!” “当初庇佑你,前提条件是你得民心,现在你失去你民心,也就没了庇佑的特权。” “你兑换金刚 不坏之身时,我说的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是金刚身,不是你。” “药粉细小,被你吸入鼻子里,通过你的呼吸道传入你的肺部以及全身,它攻击的是你的内脏,而不是外面的皮肉,金刚身自是无法抵挡。” 文玉馥皱着眉:“只要我不死,我就还能得到民心。” “可你已经死了。”毫无感情的机械声让文玉馥咬牙切齿,她面如菜色。 “我是死了。” “不过死了又如何?你不是万能吗?你将我复活不就可以了?”她激动难耐。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肯定有办法。” “你没有完成任务,积分不足,无法兑换重生,任务失败者,抹杀!”机械的声音宣判文玉馥最终的结局。 文玉馥身子突然跪下,双手抓着脖子呼吸困难,她灵魂在撕/扯,无数双手在拉扯她的灵魂,要把她撕成碎片。 不……不能够。 系统这是要让她魂飞魄散。 文玉馥意识到这一点,恐慌的灵魂颤/抖,她明明已经死了,却感受到无尽的冷意。 灵魂的撕/扯让她难以忍受,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她听见系统冷冰冰汇报:“抹杀进行时,完成进度,百分 之十。” 文玉馥听着播报声,求生感让她顾不上自尊心:“不要,不要抹杀我,求你了求你了。” 系统没有任何反应,文玉馥声音颤/抖。 “别抹杀我,救救我,我还能继续为你做事。” “我能继续完成任务,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别杀我,求求你了……”她害怕的浑身颤/抖,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播报声戛然而止,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不再是毫无感情的冰冷:“哦,你要如何继续完成任务?” 文玉馥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无形的手在这瞬间全部消失,痛意烟消云散,她却心有余悸。 她得对系统有用,系统才会救她。 文玉馥缓过神后,声音冷入骨髓,不紧不慢:“文玉馥死了,再来一个沈雁柳继续完成任务,不就可以了吗?” “沈雁柳的身份想要获得民心,可比文玉馥要容易许多,我之前费尽心思才能办到的事情,用她太后的身份去做,轻而易举。” “不如我们再继续做个交易,如何?” 她眼里流转着冷光。 系统过了一小会才开腔:“此事我需要考虑,不过……”她话锋一转。 “如果这样, 你要给我的报酬,也就不再是原来的报酬。” 文玉馥干脆利落:“只要你让我活着,不过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会给你。” 她只要活着! 她要活着报仇! 系统幽幽的笑了两声,院子再没声响,只是原本空无一物的石桌上出现了一壶茶。 文玉馥望着茶,露出了笑容,慢慢走过去倒了一杯,啜了一口茶,她笑容加深,神情莫测。 …… 金銮殿。 沈雁柳看见凤无鸣,情绪激动,呜呜呜冲他叫个不停。 凤无鸣砍断她手脚的绳子,沈雁柳双手可以活动,她将嘴里的臭鞋子拿出来,怒发冲冠。 “文玉馥呢?哀家要将她大卸八块!” 凤无鸣嗓音淡淡:“她已经死了。” 死了? 沈雁柳露出痛快的笑容,咬牙切齿:“死了总有尸体,哀家是不会放过她的,哀家要将她的肉一片片切下来拿去喂野狗。” “贱/人文月琴呢?她死没死?” 沈雁柳想到害死她儿子的贱/人,目眦尽裂,心口一扯一扯的疼:“她害死了哀家的皇儿,哀家要让她偿命!” 陛下是文月琴害死的? 凤无鸣眼底闪过寒意:“她在外面,全凭太后处置。” 文月 琴弑君,罪不可恕! 沈雁柳想到诏书,她看着凤无鸣就是说不出口,她防凤无鸣防备了大半辈子,现在……现在她的皇儿却亲手写下诏书,要让凤无鸣做皇帝! 她之前对凤无鸣做的事情,等他做了皇帝,他会不会报复? 沈雁柳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诏书拿出来。 皇儿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把诏书给凤无鸣,让她莫要再为难凤无鸣,否则……他就死不瞑目。 沈雁柳浑身一震,愕然如梦初醒。 凤无鸣做皇帝,是皇儿的夙愿,她的控制欲让皇儿觉得她才是囚笼,不能让皇儿死都死的不安心。 沈雁柳痛苦的闭上眼,再睁开眼她道:“皇儿将皇位传给了你,你……莫要让他失望。” “诏书哀家会让人送去给你。” 她声音突然尖利,面色严肃:“你若是不好好做皇帝,让皇儿失望了,哀家绝对会不遗余力将你拉下来!” “哀家会盯着你的!” 凤无鸣眉眼深沉的望着她,沈雁柳冷哼,转身离开,伸手楷掉眼角的泪。 她要回去陪着皇儿。 再多陪陪皇儿。 三十多岁的她,在这一刻如同苍老了二十岁,背影孤寂,愁容满面。 第390章 事在人为 “文大人。”不轻不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文燕京无法再装晕,战战兢兢睁开眼。 “王爷。” 凤无鸣头也没低一下,眼皮子往下掀了掀,冷冽的眼神让文燕京汗流浃背。 他连滚带爬的跪下,诚惶诚恐。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微臣万万没想到文家会出两个罪不可恕的孽女。” “王爷,她们两人所做的一切事情,微臣毫不知情,文家亦是半点都不知晓,还望王爷给微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微臣以后只忠于王爷一人,王爷让微臣往东,微臣绝不望西……” 文燕京就差竖起三个手指头对天发誓的表明真心了,说了一堆的忠心话。 凤无鸣面色未变,文燕京忐忑难安,一边磕头一边求饶:“请王爷给微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请王爷给微臣一个机会……” 他额头都给磕红了,再磕一会就要破了,文燕京才听见淡淡的一声。 “起来吧。” 文燕京感激涕零,松一大口气:“微臣谢过王爷,微臣愿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凤无鸣看他一副想表现的神态,直接给他安排了事情。 现在皇宫一堆事,正是用人之际。 凤无鸣让人将金銮殿打扫收 拾好,叫来礼部尚书,内务司和銮仪卫的人负责凤衍之的葬礼。 礼部尚书欲言又止,同内务司负责人面面相觑,两人推搡一番,礼部尚书道。 “王爷,陛下生前没有选墓地,这件事不知微臣是去问太后娘娘,还是由王爷作主?” 凤无鸣拧眉。 原本想让沈雁柳做决定,可转念一想,让太后做决定,不一定会是衍之心中所想。 衍之想如何处理他的后事,应该同萧清让说过。 “墓地之事,本王明日告知你们。” 三人点点头,也知道他现在事情多,行礼告退。 凤无鸣去找萧清让。 萧清让脸色苍白,出来刚好同他碰上,行礼:“王爷,我已经将异世之魂都已送回去,只是……” 他叹息一声:“身子被夺舍,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微臣将异世的人送走,有些人魂魄离开身体太久,已经找不到他们的魂魄,回不来了。” “我还发现一事。” 凤无鸣脸色沉重:“何事?” 萧清让低声,嗓音也染上几分不忍。 “微臣发现有的人早就已经死了,身子被夺取占据,藏在他们身体的魂离开了,他们的身子迅速尸化,发烂发臭,微臣无能为力。” 凤无鸣 眉心紧皱,想到文玉馥提到叶知鱼也是穿越者,异世之魂是主动占据身子还是被动的? 文玉馥已经死了,他还有一肚子的困惑无人能解。 “国师,被异魂占了身子,是只要占据身子的魂不主动离开,那……她是不是便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 萧清让望着他紧张的神态,虽然不明显。 他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王爷,事在人为。” “王爷的问题,我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这世界上玄幻奇妙之事多之又多,并非事事我都能解答的。” “总有特例,是无法解释的。” 他抬眼看着蔚蓝的天空,眼神幽深飘远。 “王爷,我有些疲累,没有别的事情,就告退了。” 看着他脸色苍白,凤无鸣低声:“你是要好好休息休息,本王还有一事。” “衍之曾经可跟你聊过他后事如何处理?” 萧清让略加思索,就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淡淡一笑:“王爷还真问对人了。” “陛下……”他抿唇,想到凤衍之已死,还是有些难受。 “陛下本该入皇陵,他没有去选墓地,他不愿意入皇陵,陛下说。” 萧清让的声音幽静,带着无奈和荒凉,听着就让人能够 感受到被压迫的无力。 “他在皇城待了一辈子,困了一辈子,生前不能逃离这里,就让他死后远离这里,去看看外面的壮丽山河,他想要到外面看看。” 萧清让双手交叉,对凤无鸣行礼,请求:“臣希望王爷可以和太后娘娘聊聊,还陛下一个自由之魂。” 凤无鸣将他扶起来:“本王会尽力一试。” 自古以来,陛下死后都是要入皇陵的。 沈雁柳一直怕他争抢皇位,处处防备着他,对他有诸多不满。 他提出不让凤衍之入皇陵而是葬身外面,沈太后恐怕会和他大闹一场。 凤无鸣到乾清宫,凤衍之的寝宫静悄悄的,宫女和嬷嬷们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看见他行礼。 太后身边的嬷嬷见到他,激动的像抓住救星。 “王爷,你劝劝太后娘娘吧,她从金銮殿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里面一直没出来,也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她和陛下。” “她不吃不喝,老奴怕太后娘娘撑不住。” 凤无鸣推开门。 沈雁柳坐在床边,帮凤衍之梳头,慈爱的看着她的皇儿,她绷着神经,微弱的声音都会激起她绷着的哪根筋。 安静的寝宫突然响起来推门声,沈雁柳将手中的 梳子猛然扔出去,砸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哀家让你们都滚出去没听见吗?” “是要哀家让人将你们拖出去打板子你们才会安分是不是?” 凤无鸣将地上的梳子捡起来,看她骂人都没将目光从凤衍之脸上挪开,他默默到床边,将梳子递过去。 沈雁柳拿过梳子,想要看看是哪个狗奴才这么大胆。 瞧见凤无鸣,她愣了一下,脸色不快:“你来这里做什么?诏书哀家已经让人送去给你了。” “来看看衍之。”凤无鸣看着凤衍之,他双眼紧闭,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干干净净的,衣裳换成了他喜欢的颜色,他唇角微微上扬。 衍之是安详的。 衍之身子从小就不好,他也知道早会有这一天,可他此时胸/口沉闷得慌,双眼黯然。 沈雁柳冷哼一声,却并没将他赶出去。 衍之对凤无鸣是敬佩的。 他在她面前,处处替凤无鸣说好话。 凤无鸣是该送送他。 凤无鸣安静的坐了一会,将凤衍之冰凉的双手放好,开腔:“太后,陛下生前没有选墓地,你替他选吗?” 沈雁柳爱怜的摸着凤衍之的脸,不假思索:“我儿自是入皇陵,让萧清让挑一处风水宝地。” 第391章 良心让狗吃了 凤无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他想了想还是直言不讳:“衍之是该入皇陵,只是他不愿意入皇陵……” 沈雁柳的手猛然停下,扭头恶狠狠瞪着凤无鸣,激动的站起来,对着他怒斥。 “凤无鸣,我儿已经将皇位传给你,你竟然还不想让他入皇陵?你良心让狗给吃了?” “滚,你现在就给哀家滚。”她动手推凤无鸣,看着他冷笑连连。 “好啊,亏得哀家还以为你是真心来看皇儿的,原来你是不怀好意。” “哀家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皇儿刚驾崩,你就藏不住你的狐狸尾巴了是吧?” “可怜我皇儿,还一心一意以为你是对他好的皇叔。”沈雁柳目光凌厉,咬牙切齿。 “你休想抢走皇儿的一切荣誉,他应得的所有东西和荣耀,哀家都会给他拿到,你是想企图让所有人都忘记他这个皇帝吗?” 凤无鸣任由她推着,纹丝不动,沈雁柳手指用力重重戳着他的胸膛,一字一句。 “有哀家在,哀家就不会让皇儿被人遗忘,你肚子里的算盘都收收吧。” “滚,赶紧滚!”看凤无鸣没有任何反应,沈雁柳气得开始拿东西砸他。 凤无鸣避开她 扔过来的东西,沉声:“太后,你当真觉得衍之想入皇陵吗?” “我从未觊觎过衍之的皇位,待他这个侄子,没有半分不是。” “衍之不想入皇陵想葬身何处?你又不是衍之,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入皇陵,你不让衍之入皇陵,是想让他沦为天下人的笑话吗?” 沈雁柳嗓音尖锐,她双眼含/着泪花:“衍之不在了,你装都不想装了,就要欺负哀家了,你是不是还要杀了哀家啊?” 她取下头上的簪子,冲到凤无鸣身边将簪子往他手里塞。 “来,你现在就杀了哀家,哀家就可以去陪皇儿了。” “杀了哀家啊,你敢吗?”她抬头挑衅的看着凤无鸣,指着门口,笑容森冷。 “门外那么多宫女嬷嬷,哀家死在里面,你就是大逆不道,杀人灭口,你觉得……你的皇位坐的还能安生吗?” 凤无鸣看她将簪子抵在脖子上,脸色阴翳复杂,沈雁柳看一眼凤衍之,神情恍惚了一下,突然将簪子举高,再快速的对准她的脖子插去。 凤无鸣瞳孔猛地一收,诧异的看她,动作比脑子的反应还快,他伸出手抓住沈雁柳,簪子插在他手上,他脸色微变,用力将 簪子夺走。 他将簪子丢在地上,目光带着几分凉意,沉沉看着她。 “太后,你是想给衍之陪葬吗?你想让衍之死都不安宁吗?” “他不想葬身皇陵,就是想要逃离这皇宫,皇城对他就是囚笼,你就是囚笼上的那把锁。” “你不懂衍之。” 他的这句话让沈雁柳浑身一震,像是被刺/激到:“你才不懂衍之。” 她脑子是懵的。 皇儿刚死时,她是恨不得自己能跟着皇儿一起死,可刚刚……刚刚她拿簪子是想要吓唬威胁凤无鸣,根本就不是真的想死。 刚刚就好像有人抓着她的手要让她把簪子插/进脖子里,是她自己的手,她是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 沈雁柳瞟一眼他的手,看有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心有余悸。 凤无鸣没有拦着她的话,她现在估计已经捂着脖子血流不止了。 沈雁柳惶恐的望着四周,没看见什么人她心却不安的悬着。 凤无鸣将她紧张兮兮的神态尽收眼底,有些怀疑的扫荡四周,心中多了个心眼,却并未发现什么。 “我是不懂衍之,但我知道他在皇城并不开心,他想要逃出皇城,想看皇城以外的壮丽山河。” “ 生前因为责任无法逃/脱,死后你也要将他关在他讨厌的皇城吗?” 凤无鸣静静地注视着沈雁柳。 “墓地之事你做主,我只是建议一下,明日得告知礼部,你好好想想。” 他转身离开,沈雁柳一直站着,等他出去后身子发软的瘫坐在地上。 她望着床上的凤衍之,眼泪簌簌落下。 凤无鸣吩咐嬷嬷:“隔一段时间你们就进去看看太后。” 嬷嬷点点头,凤无鸣急不可耐的往王府赶。 夜九在门口候着他,瞧见他回来迎上去:“王爷。” “两个孩子睡下了?”凤无鸣点点头。 “嗯。”夜九点点头,就见自家王爷大步流星的朝着院子里去,他快步跟上。 凤无鸣推开门,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叶知鱼,他第一时间去摸摸她的手。 她的手一直放在被褥里,床边摆放了暖炉,手不再是冰冰凉凉的。 凤无鸣看她苍白的脸色,眼底溢出心疼:“夜九,打一盆水来。” 夜九将水打来,手中的帕子被王爷夺过去,他看见王爷将帕子打湿,开腔。 “王爷,我来吧。” 王爷哪里会照顾人啊。 从来都是别人伺候王爷,没有王爷伺候别人的。 “ 本王来。”凤无鸣避开他的手:“太医如何说?” 夜九看他重新回到床边,细致的将王姑娘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的替王姑娘擦脸,他憋笑。 想到下午太医给王姑娘把脉后说的话,他笑容瞬间消失,语气沉重。 “管家找了太医院的医师,也找来了民间比较有名的医师,他们给王姑娘把脉后,都说她脉象怪异,他们把不出什么,束手无策。” 话里话外还让他们可以早点准备后事了。 凤无鸣皱眉,冷冽的吐出两个字:“庸医。” “夜九,给花娘传信,请她来一趟王府,将王小娥的身体状况一并写给她。” 夜九点点头,瞧见王爷亲自倒茶,然后将王姑娘的身子扶起来,小心翼翼喂给她喝。 说是喝茶,不如说是王爷给王姑娘润唇。 凤无鸣看着茶水漏出来,就要滑/落到她衣服上,他手上也没别的东西,便直接用手帮她楷去。 夜九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王爷对王姑娘动心了。 他看得正认真,猝不及防和王爷四目相对,王爷的目光透着些许的凉意,让他心底发毛。 “看够了吗?” “本王让你做什么?” 凤无鸣面无表情。 第392章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夜九也不知怎么回事,小命不保他竟然脑子里想的是。 王爷刚刚对王姑娘可真温柔,生怕将她弄疼了,很像是夫君照顾生病的娘子。 看着王姑娘脸上虽没有笑容,眼底的柔和和心疼却是实打实的,对他……眼神凉的透透的。 “夜九。”凤无鸣沉沉叫他的名字,声音比夜色还要凉。 夜九一个激灵:“王爷,属下这就去给花娘写信通知她,属下告退。” 他脚底抹油的快速逃离危险的房间,到门口时,双手抓着门沿,想多瞥两眼王爷照顾王姑娘。 凤无鸣单手端着茶杯,凉飕飕的觑他。 眼神寒凉。 夜九讪讪一笑,赶紧将房门关上,不敢再多看一眼。 凤无鸣听见关门声,这才继续喂水帮她湿润干渴的嘴唇,他捏着叶知鱼脸颊,捏成金鱼嘴,将水喂给她。 她现在没有任何意识,水也不会往下咽,喂进去的水很快又溢出来。 凤无鸣赶紧用手擦掉,后面还是找了一手帕,边喂边擦。 他眉眼沉静,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动作次次都温柔细致,目光柔和缱绻。 凤无鸣从房间出去,披上外衣趁着夜色来到国师府。 国师府的守卫昏昏欲睡,一声马蹄声惊 得两人瞬间睁开眼,揉着眼睛也没看见来人是谁,话已经脱口而出。 “何人胆敢深夜擅闯国师府?识趣的,赶紧滚。” 凤无鸣听见两人的话,脸色一黑没吱声。 守卫莫名觉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抬眼看见前面站着一黑影,继续往上,两人双腿发软立刻跪下去。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才不知是王爷大驾光临,有眼无珠,口出狂言。” “国师歇息了吗?”凤无鸣淡声,垂眸扫两人一眼,气场逼人,两人瑟瑟发抖,惶恐不安。 “国师已经歇下了,王爷……”话还没说完,国师府的管家出现。 “王爷来了。” “老奴见过王爷。” “国师已经等候多时,老奴带王爷去见国师。” 凤无鸣点点头跟在管家身后,并不好奇萧清让为何会让管家等着他。 屋内。 萧清让身着青色衣袍,长发散落,他听见脚步声倒茶,姿态优雅。 管家低低说了一声到了,便十分安静的退下去守在门口,并不打扰两人。 凤无鸣在桌子对面坐下,端着茶啜一口,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表明来意。 “能不能将本王和王小娥再连上?” 他活着,她便可以活着。 萧清 让淡淡一笑:“王爷,这种事只能一次,你想要救她还得另寻办法。” “王姑娘没有生命之忧,暂时昏睡,不知何时会醒来,王爷不必太担心。” 凤无鸣哪能不担心。 看着她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生气的模样,他心里就像是有一根针,时不时就扎一下心脏,难以忽视的疼。 她万一一直都醒不来呢? 有这个想法后,他脑子就乱了,惶然害怕,只有她醒过来,他才能安心。 甚至……他还担心她这一昏睡,会不会直接就回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凤无鸣眼神晦涩,不死心:“国师,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只要能够救她,任何办法都行。” 萧清让低低叹口气,有些无奈。 “王爷,你这就为难我了。” “王姑娘是为了大家所牺牲自己,如果我有办法,我一定不会吝啬的,肯定会救王姑娘。” 他现在是真的无能为力,灵力枯竭,昏睡不醒,脉象异常。 他回来时也为叶知鱼卜了一卦,卦象却让他也有些看不明白,不过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也就放下心。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 等她自己醒来。 凤无鸣也知是让他为难了,口中的茶香也变成 了苦涩的味道,他将茶盏一放,起身离开。 萧清让叫住他:“王爷,想让王姑娘早点醒来,王爷可以和王姑娘多多身体接触。” “试试,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凤无鸣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点头离开。 …… 沈雁柳最终决定将凤衍之的墓地选在皇城外,她让萧清让找了一处风水宝地,风景优美,视野开阔。 先皇驾崩,凤无鸣举行登基大典不合适,便没有举行登基大典,给文武百官看了诏书。 凤无鸣做皇帝,文武百官没有人反对,欣然接受。 先皇驾崩,新皇接位,皇城内很快就传遍了,百姓们议论纷纷。 “是摄政王当了皇帝,这次皇城内乱,是摄政王出面才没有让皇位被乱臣贼子夺去,先皇已死,摄政王当皇帝挺好的。” “摄政王虽然看着面无表情,可是他做事情那件事不是为了我们百姓好?我们大家要的,不就是一个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皇帝吗?我是拥护摄政王的。” “还一口一个摄政王呢,人家现在是皇帝了,我们要叫陛下。” 文武百官私下也谈论这件事。 “先皇将皇位传给摄政王,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同意了,就是不知… …以后太后还会不会干涉插手朝政。” “摄政王现在是陛下了,他的雷霆手段可不像先皇,先皇处处依着太后娘娘,摄政王应该不会,太后以后估计是不能干涉了。” “不干涉就挺好的,太后娘娘要干预朝政,最不好受的不是摄政王和太后,是我们啊。”吏部尚书叹口气。 俗话说得好,大神打架小鬼遭殃。 摄政王和沈太后若为了朝政之事,两人争执不可开交,最难做的还是他们这群臣子。 左不敢得罪摄政王,右不敢不从沈太后,两边为难,里外不是人。 最怕的就是,两人不高兴了拿他们开刀。 众人听着吏部尚书的叹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担忧,面面相觑,重重叹口气。 “是啊,两边都相争,最难做的还是我们啊。” “太后不如摄政王啊,这次的事情就已经看出来了,真的碰到事情,还得摄政王坐镇。” 众人点点头,心都已经偏向了凤无鸣。 凤无鸣登基,处理的事情较多,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每晚回去都会看叶知鱼。 萧清让的话言犹在耳,他不禁想到她对着他说的借我抱一下,现在换成他主动抱她。 他每晚上都抱着她,也不见她有起色。 第393章 像是变了一个人 御书房。 付景同和凤无鸣聊完事情,付景同该离开了,却迟迟没有动身。 凤无鸣手里拿着一本折子。 最近的折子极多,他的事情也多,看折子都是挤出来的时间。 有些折子也是没有可看的地方,慰问他一番,再说一些无关大小的事情,看的他脑仁疼。 察觉到付景同没离开,他掀眼看去。 “还有事?” 付景同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陛下,这件事不是公事,是微臣的私事。” 凤无鸣放下折子,拧眉看他,不咸不淡:“你的私事?” 私事问他做什么? 付景同点点头,他这些天也忙得不可开交,对王姑娘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一直都想要去看看她,却没抽开身。 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也还没听见王姑娘无恙的消息,有些坐不住了。 “陛下,微臣想问问王姑娘的身子如何了?可有好转?微臣找了民间一民医,医术精湛,可否让微臣带着民医去给王姑娘瞧瞧?” 凤无鸣深黑色的瞳孔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为王小娥寻访了民间的医师? 这些天付景同的事务有多少他是清楚的,百般忙碌还抽出精力去为王小娥找民医。 司马之心,昭然若揭! 凤无鸣脸色幽冷。 付景同忐忑不安,只觉得皇上好像生气了,可……他想看看王姑娘。 他壮着胆子再次开腔:“陛下,是否可以?” 凤无鸣心里有几分不快,却还是点点头。 万一这民医能医治王小娥。 付景同欢喜:“那微臣告退。” 看他拱手转身雀跃的背影,凤无鸣不由得想到王小娥对他的评价。 对他评价还挺高的。 他好看的眉毛拧起,看着桌上叠高的奏折,没了要批奏折的心,犹豫了一下,凤无鸣不假思索起身。 付景同刚迈出门,就见凤无鸣也跟着出来了,他惶然:“陛下,你这是?” 凤无鸣神色淡淡:“朕也回府。” “走吧。” 付景同扭头看看御书房,门口的公公一脸苦恼的看着凤无鸣,见付景同困惑的视线,公公耸耸肩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陛下怎么突然就要回府,还不让他跟着。 付景同跟上凤无鸣:“陛下,你不批折子了吗?” 凤无鸣觑他一眼:“朕只能批折子?” 付景同讪讪一笑:“不是。” 他怎么觉得陛下对他,有几分不快。 瞥一眼凤无鸣面无表情的俊脸,他察言观色 的能力向来厉害,陛下看着和平日里没什么差别,他却能笃定。 陛下就是对他不快。 就是他没想到原因。 付景同索性直接问:“陛下,你是不是对微臣有意见?” 凤无鸣扭头淡淡的看他一眼,口不对心:“没有。” 没有吗? 付景同怀疑的眼神看他。 到了皇宫外,凤无鸣和付景同坐在车内,他看着一旁的民间医师,再瞟一眼付景同,冷笑一声。 早有预谋。 他幽幽的眼神让付景同略显心虚,默默别开脸看车外的风景。 医师双手放在膝盖处,怀里抱着他的药箱,完全不敢动。 同陛下和大理寺卿坐一辆马车,说出去能让他骄傲一辈子,只是陛下心情似乎不太好,天子震怒,他紧张不安,抓着药箱的带子,动也不动。 抵达王府,下了马车,医师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医师给王小娥把脉,付景同站在一旁,望着叶知鱼苍白的面容,关心和担忧溢于脸上。 凤无鸣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 医师把脉眉头紧皱,将她的手放下后对着两人道。 “陛下,付大人,这位姑娘的身子脉象奇特,说她生病了,没有什么大病,说她无病,却气虚。 ” “草民给这位姑娘开一些补气的药方,若是有用草民再把脉开药。” 付景同高兴:“好。” 凤无鸣眼里也闪烁一抹亮光。 医师将药方着好,两人的身份尊贵,名贵药材两人也不缺,医师开的都是好药材。 付景同拿着药方:“陛下,这些药材微臣回府后让人准备好送到王府。” 凤无鸣已经登基,是要搬去乾清宫的。 管家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明日就要将东西搬去乾清宫。 “不用。”凤无鸣伸手:“王小娥是朕府上的人,药材朕会让人准备。” 夜九这时候回来,对着两人行礼道:“陛下,付大人,医师的诊金已给。” 付景同眼神变得极深,看着凤无鸣。 凤无鸣像是未察觉一般,到床边将叶知鱼的手放入被褥里,给她掖好被子,动作熟稔又习以为常。 付景同眼底闪过惊讶,复杂又夹杂着愕然。 他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 付景同脑子有点乱,他深深看一眼叶知鱼:“陛下,微臣想起还有一点事没处理,微臣先行告退。” 凤无鸣嗯了一声,付景同面色复杂的从王府离开。 陛下对王姑娘……是 他想的那样吗? …… 夜色渐浓,慈宁宫的宫女将新鲜的牡丹花瓣送给沈雁柳,出来时两人面面相觑。 “太后娘娘今日怎么用牡丹花瓣泡澡?” 太后娘娘喜爱牡丹花,她们也不知是为什么,太后娘娘却从不用牡丹花泡澡。 今日怎么用起牡丹花泡澡了? “我也觉得奇怪,我昨日伺候太后娘娘用膳,太后娘娘的口味也发生了变化,御膳房按照她往日的口味做的菜,她一样都不喜欢,大发雷霆。” “昨晚守夜,凌晨左右,我听见太后娘娘发出一声惨叫,我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太后娘娘却说无事,可是我听得真真切切,那惨叫声就是太后娘娘发出来的。” 宫女说着就回想起昨晚的惨叫声,浑身一个哆嗦,声音也不由自主放低,悠长悠长的。 “那声音啊……撕心裂肺,像是凄厉的哭声,又像……”她没说完,另一个宫女就觉得浑身发冷,捂住她的嘴。 “别说了,这大晚上的吓死人。” “先皇逝去,太后娘娘估计是想到了先皇,深夜哀伤。” 宫女点点头,也没再说,只是心头却觉得太后娘娘今日的行为都很反常怪异,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第394章 我心悦你 慈宁宫。 沈雁柳躺在浴桶里,抬起细臂,她摸着光滑白皙的手臂,神色满意,又将纤细漂亮的腿抬高,静静地欣赏,好似这不是她的身子。 捻起一瓣牡丹花,在鼻尖轻轻的嗅着,文玉馥勾了勾唇,眼里寒光凛冽。 凤无鸣,竟敢抢夺她的皇位。 她会将皇位夺回来。 沈雁柳这个废物,当初把持朝政许久,竟然不知道趁着凤衍之驾崩将所有权力都收回掌握在手里,还同意凤衍之将皇位传给凤无鸣。 愚蠢的女人! 当太后有什么意思,要坐就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享受万人朝拜。 文玉馥野心爬在脸上,她看着水面上漂浮的牡丹花瓣,将手中的撕碎捻起一朵继续撕碎,面露思索。 沈雁柳已经将诏书给了凤无鸣,她想要在诏书上动手脚已经来不及了。 要是系统能早一点让她占据沈雁柳的身子,她就还能在诏书动手脚。 皇位都已经抢过了,她也不怕对诏书动手脚。 凤无鸣当摄政王时,就有不少臣子心是偏向他的。 他做皇帝,众望所归,要把他拉下来,不是一件容易事。 民之所向……她要的不仅仅是皇位,还有百姓们的民心,要得到民心,就要从百姓入手。 沈雁柳 在百姓口中可不是个好太后。 文玉馥拍打一下水,荡出水花溅到脸上,温热的水让她的头脑异常清醒。 她要先改变沈雁柳的名声,让百姓都说太后好。 她手握着系统,现在又有太后的身份,皇位势在必得。 只是……她这次重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她兑换东西都是要靠积分和系统换的,这次重生几乎把她的积分扣得差不多了。 她只听过系统的声音,从来都没见过系统。 系统到底是人还是什么? 文玉馥眸色深沉。 …… 凤无鸣从王府搬到乾清宫,不用皇宫王府来回跑,他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叶知鱼。 夜九从公公手中接过奏折,往房间里去。 自从入住乾清宫后,陛下就不在御书房批奏折了,把批奏折的地方改成了王姑娘的房间。 夜九抱着厚厚的奏折,不禁摇摇头。 陛下桃树开花,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是妻管严? 他想到陛下和王姑娘之前的相处,忍俊不禁,有些期待两人在一起后陛下是什么样子的。 “陛下,奏折。”夜九将奏折放在桌上。 凤无鸣抬手按按眉心,将批好的奏折给他。 夜九抱着奏折离开,凤无鸣出声:“花娘何时到?” “陛下,花娘路 上若无耽搁,今天下午便会到。” 凤无鸣点点头,摆摆手。 夜九识趣的离开,将门给关上。 可不能让别人打扰陛下和王姑娘相处。 凤无鸣看着奏折有些头疼。 他起身到床边,床上的女人一如既往的沉睡着,他安静注视着她的脸,手不知何时放在她脸上,轻轻摩 /挲。 “你什么时候才醒?在梦里做了什么美梦,让你都不愿意醒来了。” 他嗓音低低沉沉的。 “近日总觉得身边冷清了许多,后来想想,原来是没了你在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这张嘴啊,惯是会哄人的,花言巧语张嘴就来,哄的你把人卖了,别人还帮着你数钱。” 他点点她的鼻尖,失笑。 要是她醒着,听见这话,肯定是眉头一皱,双手叉腰,一本正经的辩解说她是诚心诚意,根本就不是花言巧语。 辩解前还会无奈的叫一声王爷。 他神情恍惚了一下,耳边盘旋着她各种语调叫王爷,眼神黯然落寞。 “你什么时候醒?” 他想听她说话了。 没了她,身边总是少了点什么。 “你再不醒来,就不管你的两个孩子了,将他们扔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床上的女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也不知是怎么了,今日话绷不住,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可惜床上的人没给他任何回应。 凤无鸣低下头,一个吻落在她额头上,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浓的眷恋和想念:“我想你了。” 她昏睡的这些天,他从一开始的不适到后面正视他的心。 夜九要是睡个几天没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他不会觉得不适应。 他也不会去记夜九的喜怒哀乐。 无关重要的人喜怒哀乐他都不予理会,他在意她的喜怒哀乐。 看见她皱眉,他会想什么事难住了她,看见她犯险,他比自己犯险还要着急担心。 她主动抱他,他会欢喜高兴,这些都是别的人不能给他的。 凤无鸣垂眸注视着他,弯弯唇,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王小娥,我心悦你。” 她在他这里的特别,都是他赋予她的。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心悦她,想要天天见他。 凤无鸣看她没有任何反应,嘴角依旧含笑,替她将耳边的头发别好。 捏捏她的耳/垂,凤无鸣的视线突然顿住,看着她耳朵处的肤色和脸上的截然不同。 他盯着两处不同的肤色看了许久,莫名觉得她脸不太对劲。 他用手摸摸她的脸,再放在耳蜗处摩/挲, 他眉眼沉沉,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两处的触感不同。 他凝视着叶知鱼,想到之前种种,他生出一个猜想。 她易容了。 凤无鸣呼吸一窒,深邃的目光停落在她脸上,伸手落在她下巴处摩/挲。 她若是戴了人/皮面/具,定能够摸出来。 “你在做什么?”嘶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来,凤无鸣身子愣住,他抬眼和叶知鱼困惑的眼神对上。 叶知鱼浑身无力,她睁开眼就见他半俯着身子,手在她下巴处游动,那瞬间她是有些无语的。 王爷,虽说你容貌俊美,但不是说好看的人耍流/氓就不会挨打的。 “你醒了。”凤无鸣欢喜,嘴角上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喝点水?” “刚醒来,你应该喝点水。”凤无鸣自顾自说,转身就去给她倒茶。 叶知鱼不解看着他的背影。 凤无鸣对她……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凤无鸣将茶端过来,递她唇边,温声细语:“温的,不烫,慢点喝。” 叶知鱼浑身无力,不过她也不好让凤无鸣喂她喝,深呼一口气慢慢抬手,虚弱笑笑。 “王爷,我自己来就好,怎么能让王爷照顾我。” “王爷还是让婢女来照顾我吧。” 第395章 落荒而逃 凤无鸣将她的手按住,皱着眉:“又不是第一次。” “你刚醒来,身子还虚弱,老实点。” 叶知鱼手被按住,看着男人递到嘴巴的水,她喉咙干涩,确实想喝水,没有再拒绝,心里还有点乐滋滋。 她张开嘴喝水,刚醒来不能喝的太急,她小口小口的喝,见他也没有不耐烦。 叶知鱼有些迷糊了。 又不是第一次? 王爷是说喂她喝水不是第一次吗? 她扫看四周,惊讶发现这不是她在王府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房间也没别的人,就只有凤无鸣。 她视线落在了桌上的奏折上。 那不是奏折吗?这也不是御书房啊。 等等……房间里只有王爷,批奏折的人也就只能是王爷了。 凤衍之驾崩了,皇位传给了凤无鸣? 凤无鸣现在是皇帝了。 叶知鱼看一眼他的衣裳,和在王府里没有什么区别。 他带着奏折来她房间里批改,是为了照顾她吗? 她昏睡的这些天,一直都是他在照顾自己? 叶知鱼受宠若惊,又觉得会不会是她想多了,他刚登基,皇宫一堆事情处理,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照顾她啊。 叶知鱼想着事情,没察觉杯子的茶已 经让她喝的一干二净,她现在正咬着杯子。 “杯子好吃吗?”低沉带笑的声音传来,十分好听,叶知鱼骤然回过神。 凤无鸣站在床边,好整以暇的看她咬着杯子,也不知牙齿硌不硌得慌。 他眉眼含笑,令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和煦,如沐春风。 叶知鱼脸发热,她下意识就把杯子吐掉,原以为会掉在身上,杯子在空中被凤无鸣接住。 “牙齿硌得慌吗?”凤无鸣将杯子握在手里,好笑问她。 不提还好,一提……叶知鱼用手揉揉腮帮,觉得还真是硌得慌。 她哀怨的看着他:“王爷,你这样不好。” 凤无鸣笑出声,唇角上扬,俊美的五官瞬间灵动起来,叶知鱼看直了眼,心跳漏了半拍,异样的情愫在心头生起蔓延。 她抬手拍拍热腾腾的脸,不敢直视他。 也不知她昏睡了多久?小凤团和小九又没有哭? 想到两个小团子,叶知鱼开腔:“王爷,小凤团和小九呢?他们知道我的事吗?” “两个孩子出去玩了。” “我跟他们说你睡着了,不日就会醒来,让他们莫要担心。” 不日就会醒来? 叶知鱼想到小九当初追问自己,她有些好奇:“ 小九有没有问你,不日是多少日?” 凤无鸣摇摇头。 叶知鱼哦一声,有些失望。 她还想要听听看他是如何回答的。 小九不给力啊。 “王爷,我还没睁开眼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叶知鱼想到他耍流/氓的举动,狐疑看他。 “别撒谎,我是有感觉的。” 她双眼直勾勾看着他,一副你别想骗我的模样,凤无鸣罕见心虚,眼神闪躲。 有感觉? 他偷偷亲她,她也有感觉? 凤无鸣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面色不自在。 “王爷,你怎么不看我,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叶知鱼看他不自然的脸色,怀疑增加。 “王爷,有句话说得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要从宽还是从严呢?” 凤无鸣面色古怪的看她一眼,就把脸别开。 叶知鱼偏生就不放过他,他把脸转到一边,她就跟着扭到一边用质疑的眼神盯着他。 “王爷,你对我做了什么?”看他不吱声,叶知鱼摆摆手,大方道。 “王爷你直接说吧,我不跟你计较。” “也不生你的气。” 凤无鸣看着她的脸,眸色深沉,浑身不自在,他笼在袖口的手指捏紧,看她笑吟吟的眼神,好似 知道了他做的事情,就等着他亲口承认。 凤无鸣脸上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羞赧之色,他故作镇定:“能对你做什么?” “你下巴有东西,我帮你擦擦。” “就是这样,你别多想。” “我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你好好休息。”他说完匆匆而逃,慌不择路。 叶知鱼看他逃跑的背影,摸着下巴。 不对劲。 只是帮她擦脏东西,他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这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啊。 凤无鸣,堂堂摄政王,能让他落荒而逃,事情定然不简单。 王爷没发现他前言不搭后语吗? 只是擦个脸而已,她怎么可能会多想?倒是他的反应,让她不得不多想。 她总觉得凤无鸣有点心虚还有点害羞? 叶知鱼让自己的想法给震惊住,按着太阳穴摇摇头,嘟囔:“不可能不可能,凤无鸣怎么可能会害羞。” “只是……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擦脸就对了。 一生好奇的女人啊! “姑娘,我知道王爷对你做了什么。”茸儿见她醒来,开心出来,对着她暧/昧眨眨眼。 “王爷对你做的事情啊,一般人可不会做。” 叶知鱼的好 奇心被她吊起来:“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茸儿递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男人对女人,做什么才会不好意思落荒而逃?” 没有恋爱经验的叶知鱼一脸懵逼:“做什么?” 茸儿语塞,她的声音无奈:“姑娘啊姑娘,王爷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你可知道在你昏睡的这段时间,王爷对你那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不管多忙都会来陪你,给你喂水擦脸……” 茸儿边说边感慨。 “王爷位高权重,这种下人的活他亲自做了,你该明白了吧?” 答案呼之欲出,叶知鱼咬着唇:“你是说凤无鸣他喜欢我?” “对。” 茸儿笃定的声音让叶知鱼心口荡了荡,心口发热,她捏着被角,心跳加快。 衣不解带的照顾? 她这些日子,都是他在照顾。 叶知鱼唇角慢慢翘起,心口欢喜,心脏好像要跳出来。 “那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叶知鱼春心荡漾了一下,把问题拉回来。 茸儿有些泄气:“姑娘,你平日里不是十分聪慧吗?怎么现在这么笨呀。” “王爷他在你昏睡偷偷亲了你,你说的那些话让他以为他偷亲你被发现了,不好意思才落荒而逃的!” 第396章 不就是亲一下 “不就是亲一下,有什么好落荒而逃的,又不是睡……”叶知鱼不以为然,说到一半,她猛然结结巴巴。 “他……他亲我哪儿了?” “这里吗?”她摸摸嘴。 “没有亲你的嘴。”茸儿摇摇头:“王爷亲的是你的额头,吻了好一会呢,我还等着他亲你嘴,没想到他就亲了你的额头。” 茸儿语气颇为遗憾失落:“王爷不太行啊。” “你才不行!”叶知鱼脱口而出,她手指点着额头,只觉得额心烫得慌。 额间的热意慢慢传遍全身,她想到凤无鸣落荒而逃的样子,现在知道他为什么逃跑了,就有了别的意味,她忍俊不禁。 就……还挺可爱的。 “姑娘,你这就开始帮王爷说话了,你变了。”茸儿调侃她。 “往日,你听见我说王爷不行,你只会附和我,现在为了王爷,你反驳我了。” 茸儿如同戏精上/身一般,哀怨惆怅:“爱果然是会变的,姑娘再不是之前那般待我的姑娘了。” “茸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叶知鱼突然正经。 茸儿问她什么话,叶知鱼一字一句:“爱不会变,但是爱会转移。” 茸儿愣了一下,转而明白她这是 承认了对凤无鸣的感情,打趣:“是是是,姑娘娃都有两个了,就是被亲了一下额头,脸红的和猴子屁/股一样,还像个情窦未开的少女,想来这都是王爷的功劳。” “我脸红了吗?哪有,你别乱说话。” 叶知鱼双手捂着脸,脸颊染上酡红,哼唧了一声:“红了那也是面若桃花。” 才不是猴子屁/股。 一点都不会说话。 房门被用力推开,叶知鱼以为是凤无鸣折回来了,期冀的看过去。 穿着艳丽的红色衣裙的女人神色匆匆,眉眼担心,两人四目相对,女人泪汪汪,却是惊愕了一下:“小娥,你醒来了?” 茸儿见有人进来,就不再开腔了。 叶知鱼看见她,十分高兴。 好久都没和花娘见面了。 “嗯,我醒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娘在床边坐下,好友时别多日再相见,激动高兴,她抓着叶知鱼的手给她把脉,也没忘记回答她。 “是王爷让夜九给我写的信,说你昏睡不醒,让我来给你瞧瞧。” “身子有些虚弱,没有大碍,还是要补补。” 叶知鱼点点头。 她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灵力枯竭,为了阻止文玉馥,她几乎掏空了 所有的灵力,自然而然就昏睡不醒。 她是要好好补补,只是这个补的方式……她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还得靠凤无鸣。 得和凤无鸣多多身体接触。 “你不知道,夜九说你病的十分严重,害得我路上都不敢歇息就往这边赶。” 花娘将她的手放回去。 叶知鱼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沧桑了,为了我奔波劳累,小女子感激不尽,这些天你在这里的开销,一切由小女子买单。” “这么大方?”花娘笑吟吟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吃了。”从瓷瓶里倒出一颗晶莹剔透,圆滚滚的药丸在她掌心摊开,她捻起来喂给叶知鱼。 叶知鱼张嘴享受着被投喂的快乐,药丸入体,一股暖/流从心口散开,蔓延至全身。 “只要我有,我就特别大方。”叶知鱼耸耸肩:“我没有,就是想要大方,也没办法呀。” 花娘想到她从夜九那里打听到的事情,对叶知鱼挤眉弄眼:“你和陛下这段时间,是不是关系增进了不少?” “夜九都跟我说了,你昏睡的这段时间,陛下是恨不得寸步不离的陪着你,怕别人照顾不好你,日日照顾你,你喝药喝水擦脸这种事情, 他都怕别人伺候不好,亲自照顾你。” 叶知鱼被她打趣的言语弄得脸红心跳。 全部都是他一手负责的吗? 若不是茸儿和花娘告诉她,他是不是都不会让她知道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亲一下额头都会害羞的落荒而逃,叶知鱼翘起嘴角,眼里波光流转,笑意吟吟。 没想到他还挺纯情的。 就挺……可爱的。 花娘看她止不住的笑容,她失笑:“喜欢皇上?” 叶知鱼望着她,想到她也是异世之魂,眼里闪过挣扎犹豫,没有吱声。 她和凤无鸣……有结果吗? 她万一那天突然就回去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吗? 太残忍了。 她若是迟早都要走,那就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招惹。 恪守好自己的心。 她又想到梦见了师傅,师傅对她说的话,当时听得一头雾水,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因果未了,还没有到回家的时机。 她的因是什么?果又是什么呢? 师傅是在暗示她,等她在这个世界的因果结束后,她就会回家吗? 叶知鱼脸色复杂,心不停地下坠,变得沉重起来。 花娘看她不吱声,刚刚还是一脸含春的娇羞少女,现在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 样。 “不喜欢皇上?”她有些不确定问。 不应该,刚刚她含羞带怯,对凤无鸣肯定是喜欢的。 叶知鱼摇摇头,却又不知道如何和她说。 她的事情太复杂了,想了半天,她就憋出来一句:“我和凤无鸣之间有很多阻碍,哪有那么容易就在一起。” 花娘看她眨眨眼,垂下头,一副黯然落寞的样子,摇摇头。 她得帮两人一把。 “你说说,你和皇上之间有什么阻碍?” “难不成……你是指你的身份?”花娘想到她现在还是以王小娥的身份和凤无鸣接触,以为是这个原因。 叶知鱼有苦难言,无法和她说是因为她是穿越者,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 花娘不提还好,提出来后她心愈发沉重。 还忘了这件事。 她的真实身份凤无鸣不知道,他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要是知道她就是他逃跑的王妃,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他对原来的她,本就没好印象。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花娘失笑,点点她的额头。 “你是不是睡傻了?” “他真爱你,知道你就是他的王妃,开心还来不及,你不想让他知道,瞒一辈子也行啊。” 第397章 哪能瞒一辈子 瞒一辈子。 真在一起了,又哪能瞒一辈子? 叶知鱼哀怨的看她一眼:“馊主意。” “花娘,我和凤无鸣之间有些复杂。”她低低叹口气:“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花娘看她就是不说什么事情,知道她是不想说,也就没逼迫她。 看得出来小娥在乎王爷,她语重心长:“小娥,皇上心悦你,你也喜欢他,两情相悦,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 她轻轻摸摸叶知鱼的脑袋:“你有你的顾虑我知道,但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你不是常常说要享受当下吗?” “人啊,这辈子本就不算长,要珍惜当下,能快乐一天是一天。” 叶知鱼若有所思,心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先别想太多,和皇上相处相处,说不定你就会突然反悔了。” 叶知鱼对着她点点头,沉闷的捏着手指头,脸色变了又变,躺下也睡不着。 …… 凤无鸣从房间出来,站在外面吹了好一会冷风,心口的热意才降下去一些。 夜九来汇报:“陛下,花娘已经来了,她已经去看王姑娘了,陛下要去看看吗?” “不用,她已经醒了。”凤无鸣摇摇头: “你和花娘说,好好调理她的身体,药材都用好的。” 王姑娘已经醒了? 夜九点点头,眼神带着几分茫然:“陛下,王姑娘醒了,你不陪陪她吗?” 王姑娘醒了,陛下还杵在外头吹风做什么?这时候就要对王姑娘嘘寒问暖,再把他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无意间说给王姑娘听。 王姑娘必定感动到哭,美人不就到手了吗? 凤无鸣淡淡的看他一眼:“你好好看着她,有任何事情就给我汇报。” 夜九想说他亲自去看看比较好,可望着陛下那深不可测的双眼,他不敢。 凤衍之的尸体一直都还放在皇宫内,虽有冰床和萧清让给他服用了药,让凤衍之的尸体不会迅速腐烂,但下葬的事情还是不能再拖了。 萧清让正好让人将他按照风水选了三处合适的墓地,让凤无鸣挑选。 凤无鸣拿着去找沈雁柳。 这件事还是她来做决定。 她同意让衍之葬在外面,就已经让他吃惊。 他若是挑选他认为合适的,不去过问沈雁柳,沈雁柳又能找他闹腾。 来到慈宁宫,宫女们纷纷行礼,有嬷嬷跑去给通报沈雁柳陛下来了。 文玉馥正在挑沈雁柳的白头发, 凤衍之突然驾崩离开,沈雁柳伤心过度,长了不少的白发,让她十分厌烦。 死了就死了,折腾这副身子做什么? 凤衍之一个病殃殃,迟早都是要死的。 沈雁柳的身子现在是她的,以后她就是沈雁柳,自是要好好呵护这具身体。 扯/下一根白头发,嬷嬷小心翼翼进来:“太后娘娘,陛下来了慈宁宫。” 凤无鸣来了? 文玉馥眼底闪烁着浓烈的寒霜和恨意,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木梳子。 “他来做什么?”她嗓音冷冰冰。 嬷嬷回答:“陛下说要来和你商讨先皇葬身之事,国师大人挑选了三个合适的墓地,最后选择那一个,得交由太后和陛下选择。” 凤衍之的墓地? 文玉馥心口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她抬手捂住心口,脸色阴霾难看。 该死的,沈雁柳的情绪影响了她,她竟然也觉得有几分伤心,真是好笑。 凤衍之的事情来劳烦她做什么?她现在要好好的想计划,可没时间浪费在凤衍之的事情上。 沈雁柳淡淡的哦了一声:“这件事你让他做好决定就行,不用问哀家,哀家全听他的安排。” 嬷嬷愕然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后不是要亲自料理先皇的后事吗?挑选墓地如此重要的事情,太后怎么就直接让陛下决定了? 她惊讶的眼神让文玉馥察觉到,她脸色微变,也意识到沈雁柳是不可能对凤衍之的葬礼敷衍了事。 沈雁柳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凤衍之了。 她将木梳放在桌上,嗓音低落哀伤。 “哀家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皇儿的痛,丧礼的所有事情,都让他做主吧,哀家最近常常梦到皇儿,只想要吃斋念佛,安心静养,让他无事别来打扰哀家静心。” 嬷嬷还是有些讶异,觉得太后说得没问题,却又好像处处都不太对。 她把文玉馥的话转告给凤无鸣。 凤无鸣点头离开慈宁宫,眉心紧锁。 他也觉得不对劲,沈雁柳怎么会不愿意插手衍之葬礼的事情? 哀伤过度吗? 凤无鸣眸色深沉,挑好墓地后很快就把事情吩咐下去,让礼部他们抓紧时间办。 先皇驾崩,举国同丧。 凤衍之出殡这天,凤无鸣身着丧服,文武百官包括各封地的亲王公主们都身穿丧服送他。 众人对凤衍之的棺木行跪拜之礼,凤无鸣走在前面,送他去墓地。 从皇宫出来到街市,见不 到任何喜庆的东西,宫女侍卫们都是一身素衣,跪在地上送别凤衍之。 街市上,百姓们看着用世间最名贵的木材所做的棺木,闻着还有股淡淡的木香味,他们一身素衣,知道棺木内躺着先皇,听见声响便跪下来,大人拉着小孩跪,小孩虽不懂为什么,看着大家都跪着,也不敢造次。 行一路跪一路,凤无鸣走在前面,文武百官脱下了乌纱帽,在后面跟着。 到了墓地,四周环山,旁边有一条小溪,能够听见溪水潺潺的声音,悦耳动听。 四周环山,但这儿视野好,太阳也不会被树木遮蔽,周围还有野花,蝴蝶停落在花上,也不知怎么,等棺木落下后,蝴蝶们纷纷飞到棺木上,不一会还来了小鸟和雁子。 它们嘴里发出悲伤的鸣叫声,像是在为凤衍之伤心。 萧清让一身白衣,看着棺木微笑:“陛下,希望微臣为你挑的这处住所你会喜欢。” “他会喜欢的。”凤无鸣嗓音低低沉沉。 “万物相送,万物陪伴。”萧清让低声。 凤无鸣望着棺木,等着鸟儿蝴蝶们飞走他才神色郑重到棺前,对着棺木行礼。 文武百官纷纷跪下,跟着他一同行礼。 第398章 死鸭子嘴硬 凤无鸣交叠双手,头和双手齐平,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才起身。 “开始吧。”做完这一切,凤无鸣吩咐。 侍卫们将棺木抬到早就挖好的坑里面,小心翼翼的放进去,又将名贵的陪葬品放好,这才将土掩埋到棺木上。 凤无鸣和萧清让望着棺木一点点被土给掩盖,两人低垂着眼,喉咙艰涩,眼里藏着哀伤。 立好碑,付景同将早准备好的酒递给凤无鸣。 凤无鸣蹲下身子,将香插好后起身将酒倒在四周,又倒在玉杯里,剩下的放在碑前。 侍卫们将贡品纷纷端上来,碑前都要放不下了,都是凤衍之喜欢的东西。 凤无鸣最后对着墓碑行礼,转身离开,步伐沉重。 以后再也听不见凤衍之叫他皇叔了。 心口像是被莫名的东西塞住,堵得慌。 众人面色戚然的跟在他身后,天色已暗,出来后便各自回家。 付景同跟着凤无鸣。 凤无鸣脚步一顿:“你还有事?” 付景同眼神飘忽两下,最终还是心中的担心占据上风,他点点头:“陛下,微臣想问问王姑娘身体现在如何?喝了药,有没有好一点?” “微臣还想去见见王姑娘,不知……” 后 面的话没等他说完,凤无鸣就干脆利落的拒绝:“不行。” 付景同愕然看他。 拒绝的是不是太快了? 想到之前去王府陛下对王姑娘的照顾,付景同苦涩笑笑,声音艰涩:“陛下,好友昏睡不醒,微臣牵挂好友,还望陛下能成全微臣的牵挂之心。” 凤无鸣沉沉看他,眼神凌厉,从他脸上扫视一圈,审视着他。 压迫感太强,付景同握紧双手,将手笼在宽大的衣袖里,他不得不和凤无鸣对视。 凤无鸣看他眼神闪烁,心生不悦。 明明是心悦王小娥。 “她已经醒来了。” “她刚醒来没有几日,朕让神医谷的花娘来帮她调养身子,身体还没养好,不宜见客。” 付景同眼里划过失望,又为叶知鱼醒来开心。 陛下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他只能在心里叹口气,却不死心。 “好,那微臣过几日再去看王姑娘。” “微臣告退。”付景同对着他行礼,转身离开。 凤无鸣紧锁着眉心看他的背影,面色晦暗。 他回皇宫,身边的公公突然停下来:“陛下,你是要回御书房处理政务还是回乾清宫歇息?” 凤无鸣想到叶知鱼。 他这几日都忙着凤衍之 的丧事和朝中一些繁杂的事物,每天忙完就已经是深夜。 她刚醒来身子还虚弱着,他也就没去打扰她。 但她身子的状况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乾清宫。” 公公点点头,让人抬轿去乾清宫。 凤无鸣想到他偷偷亲她的事情,又不太敢迈入乾清宫去看她,便让人停在外面。 公公看他站在门口,眼神一直望着里面却不进去,心中不明所以也只能干着急。 他总不能去催陛下进去吧。 他不想要命了才敢去催陛下。 凤无鸣身形如玉,立在门口徘徊不前,他要是去了,她肯定会追问上次的事情,他要如何解释? 她……明不明白他的心意? 这么晚了,她应该已经睡下了,就别去打扰她了。 凤无鸣转过身子准备离开,就听见一声喷嚏声,接着就是不太高兴的嘟囔。 “凤无鸣还没处理完政务吗?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这冷风吹着怪冷的。” 叶知鱼揉揉鼻尖,一阵凉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冷颤,双手摩/挲着手臂。 凤无鸣当了皇帝后,就变得十分忙碌了。 他以前是摄政王时,也忙,但也不至于忙得整天见不到人影。 她也就醒来 见了他一次,这些天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第一天她还以为是他害羞不好意思见她,可这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他还不来看她。 他处理政务,不来看她倒是也没什么,可是……她能等,她的身体等不了啊。 花娘为了调理她身子,整天dao鼓着各种补药喂给她吃,补是补了,就是效果不大。 花娘现在见到她就要给她把脉,身体依旧是亏虚状态,花娘产生自我怀疑了。 怀疑是她的医术不到家,今天还怀疑是她的身体结构和普通人不一样。 她怕身体再没有任何好转,花娘就恨不得逮着她研究了。 她身体是缺少灵力亏虚,就得找凤无鸣。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叶知鱼天黑就等在这门口,现在没等到凤无鸣。 凤无鸣立刻转身,给公公丢下一句:“不用跟着朕。” 他急急往里面走,边走边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来。 远远就看见杏树下,叶知鱼穿着素净的淡青色衣裙,捂着手对手哈热气。 她抬腿踢了一下杏树,也不知在想什么,愁容满面,小脸苍白,弱不禁风,摇摇欲坠。 他心口猛然被扎得生疼,却又有些恼怒,大步流星过去,将搭 在手上的大氅披她身上。 他将她的头发捋出来,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 脸蛋冰冰凉凉的。 “晚上的风凉,你就站在这里,也不知道披个大氅?” “身体还未痊愈就出来吹风,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皱着眉训斥,看她撇撇嘴双眼流露着几分委屈,他话戛然而止,训斥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叶知鱼拉紧他的大氅:“陛下,我这不是等你吗?” 她眼神控诉,好像在说我等你还等错了? 凤无鸣嘴唇张了张,最后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底无奈。 等他就不能让宫女等着吗?非要自己等。 想到她身子还没痊愈就在门口等着他,就为了见他一面,心口柔软又雀跃。 他刚刚说话是有些重了。 “以后要见我,让人传话,别自己跑出来吹凉风。” 也不知道是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 他语气淡淡,叶知鱼却知道他是关心她。 他的大氅应该是从他身上脱下来的,还带着热意,她披着没一会就暖和了。 身体暖洋洋的,心也暖暖的。 叶知鱼裹紧他的大氅,将手也塞进去:“陛下,让宫女传话你就会见我吗?” 第399章 占便宜 “自然。”凤无鸣点点头。 “那……陛下这些天为何从未来见我,陛下是不是在躲着我?”叶知鱼对他挑挑眉,昂着头质问。 凤无鸣又想到偷亲她的事情,立刻反驳:“没有,没躲着你。” “是吗?”叶知鱼怀疑看他,根本就不相信。 他又不是忙得脚不沾地,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 就是躲着她还不愿意承认,哼,死鸭子嘴硬! 看她眼神质疑,凤无鸣故意板着脸:“最近处理先皇葬礼之事,还有各种杂事。” 叶知鱼看他狡辩,没有戳穿他。 “你处理的,太后娘娘没有处理吗?”她困惑。 沈太后对先皇的在乎程度,她必定是要亲自处理,她对凤无鸣的态度恶劣,一直都觉得凤无鸣觊觎着凤衍之的皇位,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怎么突然转性了? 把葬礼交给凤无鸣,她能放心吗? 凤无鸣将沈雁柳让嬷嬷带给他的话和叶知鱼陈述一遍,叶知鱼没再多问,心头还是有点奇怪。 不过她现在顾不上沈太后。 再不从凤无鸣身上讨要灵力,她就要被花娘研究了。 “陛下现在不忙了吧?”她弯唇,理由早就已经想好了,合理且正当,就不信他能拒绝。 “陛下,我 昏睡不醒的那些日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怪不好意思的,我略备薄酒,聊表谢意,还望陛下移驾。” “陛下,跟我来。”叶知鱼在前面带路,到了房间,一桌子的佳肴。 凤无鸣坐下,叶知鱼在他身边跟着坐下,国丧期间不许饮酒,她特意准备的果汁。 她将筷子递给凤无鸣:“陛下今日辛苦了,多吃点。” 凤无鸣看她主动给自己夹菜放碗里,有些惊讶,没吱声默默将碗里的菜夹起来吃掉。 菜已经有些冷了,他却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是口味重了点。 叶知鱼为了等他,也是一直都没吃饭,肚子早就饿了,她没忘记后面要做的事情,得先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 吃得差不多了,叶知鱼主动给凤无鸣倒果汁:“陛下,喝点果汁。” 凤无鸣看她一眼,还是将杯子接过来。 这一桌子的菜,就她给他夹的菜略咸,她就像是提前知道那盘菜咸,那盘菜不咸,专挑咸的给他夹。 叶知鱼确实故意挑咸的给他夹,还是她特意吩咐把几道菜做咸一点儿。 太咸了才想喝果汁。 凤无鸣接过来却没有喝,放在一边。 叶知鱼眼睛瞪了瞪:“陛下怎么不喝果汁?” 她拿起果汁喝一口: “陛下尝尝呗,味道很不错的,酸酸甜甜的,我挺喜欢的。” “解腻。” 凤无鸣深沉的眸子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下,叶知鱼低着头装作没瞧见。 他眼底闪过一抹深色,将杯子端起来。 叶知鱼看他把果汁喝下去,这才放下心,眼神亮晶晶,不动声色的继续和他聊天。 “陛下觉得果汁的味道如何?是不是还挺好喝的?” 凤无鸣点点头:“再来一杯。” 叶知鱼巴不得他多喝几杯,主动要续杯,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又给他倒了一杯,凤无鸣喝着果汁,听着她清脆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说话,突然单手撑着脸,静静地看她,脸上染上笑意。 叶知鱼说着说着看他换了一个姿势,还以为他就要直接躺下去了,没想到他却支着脸安静看她,眼里流淌着柔和宠溺的笑意,让她不由得怔然。 四目相对间,她心跳骤然加速,砰砰砰的心跳声好像就在耳边。 “怎么不继续说了?”耳边突然没了声音,凤无鸣有些不习惯,就好像一下被人拉进了黑屋里,还让他有些害怕。 她昏睡不醒的那段日子,就是没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继续说。” “我喜欢听你说话。”他嗓音低低沉沉的。 叶知鱼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僵在座位上,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王小娥。” 冷不丁被叫名字,叶知鱼点点头:“陛下,怎么了?” “说话!”他突然伸出手,将她猛然拉过去。 叶知鱼身子僵硬,坐在了他的腿上。 “怎么不继续说了?”他认真的问她,脸上也染上几分困惑,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麻麻酥酥的。 叶知鱼浑身不适,绷着身子不敢乱动。 她咽咽口水,正要继续说话,凤无鸣身子往桌子上一歪,头挨着桌面闭上眼。 她险些摔倒,眼疾手快的抓住桌角,这才没有从他怀里滚出去。 呼出一口气,叶知鱼慢慢从他怀里退出去,看着男人禁闭着双眼,她轻轻唤他。 “陛下,陛下……”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叫了两声凤无鸣,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叶知鱼放下心,她给凤无鸣的果汁下了药,能够让他安睡一晚上。 她也能趁机和他有身体接触,恢复点灵力。 望着男人闭着的双眼,她拖着凳子靠近他,男人五官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眉毛浓黑,眉型十分适合他。 “把他这么长的睫毛给我就好了。”叶知鱼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用手碰了碰,十分 羡慕。 手指划着划着就从睫毛到鼻尖,再到脸颊,最后落在了喉结上。 也不知是不是她碰到了喉结,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吓得她赶紧把手缩回来,心虚的去看他眼睛。 见并没睁开眼,她拍拍胸/脯。 做贼心虚啊,自己吓自己。 她找花娘要的药,药效是不用怀疑的。 “凤无鸣,占你便宜一下下,别计较啊。”叶知鱼笑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她看着腰带束着的腰,慢慢将手伸过去,在他的腰上游走,感受着灵力在身体里流动。 她摸着手不老实的摸到了男人胸/口,捏捏他的肌肉,她啧啧两声。 别的不说,凤无鸣的身材还是挺不错的。 她摸的正高兴,还在想如何形容手感,手突然被抓住,吓得她猛抬头,大惊失色。 凤无鸣按住她的手,眼前的女人有些模糊,他晃晃脑子费力将眼睛睁开,女人的脸渐渐清晰。 叶知鱼根本就不敢动,她小心翼翼:“陛下,你……” “王小娥。”他低着嗓音唤她的名字。 叶知鱼回应了一声,下巴被抬起。 看着他黑沉沉的双眼,她紧张不安。 怎么回事? 药对他没用? 花娘给的药该不会是过期了吧? 可把她给害死了。 第400章 梅开二度 叶知鱼紧张兮兮的等着他下一步动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男人挑着她下巴直勾勾盯着她,眼神浓黑热烈,让她有些不适,实在受不住,她去掰他的手:“陛下……” “别动。”凤无鸣不乐意的拍拍她反抗的手。 叶知鱼:“……” 他还不乐意了? 她磨磨牙。 行,你是陛下你了不得。 她默默翻白眼。 凤无鸣却低低笑起来,笑声从胸腔传出,震到了叶知鱼心上,她愣愣望着男人笑吟吟的俊脸。 勾着唇角,目光全然落在她身上,柔和缱绻,深情似水,她从他的眼里,清楚的看见了溢出的爱意。 叶知鱼心跳漏了半拍,没注意凤无鸣的手绕到她后脑勺。 凤无鸣低头,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叶知鱼咽咽口水,心完全慌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鼻尖撞了一下她的鼻尖,叶知鱼浑身僵住,脸颊两边染上两朵粉色的云。 男人呼出的热气打在脸上,她脸上的热意不止,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后脑勺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按住。 叶知鱼咬着唇,心如乱麻。 退不能退,进……她有点怂。 “凤无鸣,你能不能放开我?”找不到办法,她心好像要跳出来,叶知鱼压 着心口,不得不请他放开她。 凤无鸣摇摇头,竟是张嘴咬了一下她的嘴皮。 叶知鱼慌张的睁大眼,不可置信又不知所措。 她……这是让凤无鸣给占便宜了? 凤无鸣原本就是听见她说让他放开她,有些不开心,想要惩罚她一下。 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嘴皮,柔柔软软的,对他就像是有莫名的吸引力,他不想离开。 凤无鸣再次低头贴住她的唇,探索着撬开她的唇舌,闭上眼睛,吻的温柔又带着几分霸道,根本不容她反抗,只能被动接受。 梅开二度? 叶知鱼后脑勺被按的死死的,她动一下男人就按一下,根本就无法挣扎。 她震惊的睁着双眼,看他闭着眼吻的专注又温柔,她心软了软,回应了他一下。 她的回应让凤无鸣十分开心,完全掌握了主动权,侵/占着她的唇。 叶知鱼感受到他的吻变得凶猛,让她招架不住,正要推开却察觉到蓬勃的灵力在体内流转,她眼睛一亮。 接吻获得的灵力这么多的吗? 比身体接触的要多得多。 她嘴皮被咬了一下,男人低声:“专心。” 叶知鱼幽幽看他。 这狗男人也没有睁眼,不知道是怎么发现她不专心的 。 占便宜还好意思嫌弃别人不专心,你是皇帝了不起啊。 叶知鱼在心里抱怨,感受着灵力还在往身体里钻,她决定忍忍。 接个吻而已。 凤无鸣长得也帅,还是皇帝,不亏不亏。 叶知鱼双手不知何时勾住男人的脖子,昂着头承受他细碎凶猛的吻,眼神染上几分迷蒙。 凤无鸣突然停下来,垂眸看她,眼神幽深热情,犹如包裹着一团暗火。 叶知鱼在他怀里微微喘着气,嘴唇异常的红透,看的他眼神猛然变得极深,心底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他喉结滚了滚,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叶知鱼被吻的发懵,被放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欺身压下,再次吻住她。 她要说的话咽回去,沉迷在他的温柔里,凤无鸣将她的衣衫慢慢褪去,床上的帘子被放下来,两人身影交叠纠缠。 一夜春/宵。 隔天,太阳晒屁/股了,叶知鱼才醒来。 她动了动身子,腰酸背痛。 低头看着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昨晚的记忆扑面而来,她和凤无鸣睡了! 叶知鱼感受到体内灵力充沛,思绪飘远。 难不成双/修是最能增加灵力的方法吗? 一只手从被窝里面搭到她的腰 上,叶知鱼吓一跳,整个人被那只手搂过去。 “醒了?” 叶知鱼被凤无鸣抱在怀里,她抬头看男人一眼,他睁着眼温柔看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干巴巴:“我以为你已经上朝去了。” 毕竟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 “先皇下葬,七日不上朝。”凤无鸣将她脸边的发丝别到耳后。 “还困吗?再睡会。” 叶知鱼看他情意绵绵的眼神,有些害羞,却又觉得有一点点的尴尬。 昨晚的事情……他不打算问问她吗? 两人这是水到渠成吗? 还是只是一夜春/宵? 她脑子有点乱,被他抱着十分温暖,不忍心从他怀里离开,她点点头,闭上眼在他臂弯里没一会就睡着了。 凤无鸣的手揉着她酸痛的腰,望着她恬静的睡颜,眉眼温柔专注,眼里染上笑意。 叶知鱼这一觉睡得极为舒适,等她醒来枕/边已经没了凤无鸣的身影。 她摸摸他原本的位置,凉凉的,也不知他何时离开的。 是她睡得太沉了吗?他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她翻个身子,觉得腰没那么酸了。 想到她睡得时候凤无鸣一直把手放在她腰上帮她按摩,难不成她 睡着后他也在按? 叶知鱼低头含笑。 “姑娘,你醒来了。”宫女来查看她是否醒来,看她在床边坐着,开腔。 “姑娘,你等会儿,奴婢现在去给你打水洗漱。” “姑娘,奴婢伺候你更衣。”另一个宫女抱着衣裙进来。 叶知鱼点点头,任由她们帮着穿衣梳洗。 她也注意到宫女们看她的眼神和前几日有所不同,多是好奇的打量,没有恶意,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姑娘,陛下让奴婢给你备了温粥,让你起来空腹莫吃太油腻的,你现在用膳吗?” 宫女话说完,她同伴开腔。 “姑娘,陛下临走前还特意让我们不要吵醒你,让你好好休息,陛下怕吵到你,也没有让我们进去伺候。” “陛下走的时候,把所有关于姑娘的事情都交代好了,还让奴婢们以后不能再让姑娘一个人晚上去吹凉风了。” 叶知鱼听着她们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凤无鸣十分在意她。 她红着脸蛋被她们打趣的有些害羞。 “去吃饭吧,我饿了。” 宫女在前面带路。 “眉眼含春,含羞带怯,小娥,你知道你现在的神态像什么吗?”花娘瞧见她来了,冲她挤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长。 第401章 一生好奇的女人 “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朵桃花,这是昨晚碰上什么好事儿了?”花娘特意将好事儿咬重,意有所指。 叶知鱼抬手摸摸脸:“像什么?” 花娘等她坐下,在她滑/嫩的脸上摸一把,打趣:“像极了刚成亲的新妇,同夫君新婚燕尔,幸福得咧……” 叶知鱼脸红成西红柿,看着为她们布菜的宫女憋笑,眼神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她就羞/涩。 这种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可是被人拿出来调侃,还是会娇羞啊。 一生好奇的女人! 她就不该好奇多嘴问花娘这一句。 不过花娘存心想要打趣她,就是她不问,花娘也会主动说出来。 花娘嘴巴被捂着,话音还是从缝隙里钻出来:“害羞什么?” 她搂住叶知鱼的胳膊和她咬耳朵:“来,和我说说细节,你是怎么把陛下拿下的?” 叶知鱼松开手,狐疑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的?你是不是给我的药加了别的东西?” 不是她拿下了凤无鸣。 是凤无鸣用美男计诱/惑她,她没把持住,反被拿下了。 花娘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住,拍拍她的手臂,轻哼:“我给你的药没任何问题。” “都日上三竿 了你都还没起床,我去看看你,关心你一下,一不小心看见了陛下从你闺房出来。” “陛下可不像赖床的人,这么晚起床,还是从你房间出去的,昨晚挺激烈的吧?” “这沉重的爱意啊。” 花娘从袖口里掏出一瓶药。 “来,昨晚累着了,吃颗药补补。” 叶知鱼看她含笑的眼睛,一张脸羞赧不已,原本想要把药给推回去,想到腰酸背痛的她,还是红着脸接过来。 花娘看她害羞的样子笑得不行,都要直不起腰了。 叶知鱼捂住脸:“别笑了。” 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 花娘笑得花枝乱颤,看她羞得捂住脸,笑声愈发放肆。 叶知鱼放弃挣扎,笑吧笑吧,笑够了也就不会笑了。 看她幽幽的哀怨目光,花娘收敛了一些,她忍着笑:“现在你和陛下也算是修成正果了吧?” 修成正果? 叶知鱼脸色微变,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还能不知道? 花娘诧异,抓着她的手面色正经严肃:“你没有想好后面要如何相处?” 花娘比她年长一些,看的情情爱爱也多。 怎么都比她多吃几年饭,她语重心长。 “小娥,在感情里,切勿 不明不白的,我说万一啊,万一后面男人变心,你去找他讨要公道,他还会反将一军,没名没分的,公道都讨不了。” “凤无鸣不是这样的人。”叶知鱼下意识反驳。 花娘摇摇头:“他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但你下意识就为他辩解,你对他的心意,你明白的吧?” 叶知鱼点点头,面色复杂,心乱如麻。 她也不知道和凤无鸣算不算修成正果。 他早上的反应就像是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难不成他觉得两人现在已经是在一起了? 可是……她不知道能不能一直在这个世界。 师傅说的因果,她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头绪。 一想到她结束因果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叶知鱼就觉得沉重。 看她脸色凝重,又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花娘叹口气,也没有再多说。 她说再多也是个旁观者,真正做决定的还是她。 叶知鱼喝着粥,一言不发。 也就只有想到体内充沛的灵力能让她开心点儿。 饭后,叶知鱼回到房间,将茸儿放出来。 茸儿打着哈欠:“姑娘,你不开心?” 叶知鱼敛眉,将所有的思绪藏起来,摇摇头:“没有,我准备帮你恢复真身,你 魂魄这段时间修养如何?” 茸儿看着她的脸色,原本还想要追问,可是很快就让叶知鱼后面的话吸引。 她欣喜若狂:“姑娘,你现在可以帮我恢复真身了?” “我修养的差不多了。” 叶知鱼点头:“嗯,现在有灵力了。” 茸儿心中激动,她终于可以重新拥有身体了。 叶知鱼未多言,手上聚起灵力,她现在灵力充沛,也不担心浪费,给茸儿做了一个真身后,还输给了茸儿一些灵力,帮她加固灵魂和真身的融合。 空中漂浮着一朵艳丽的牡丹花,牡丹花抖抖身子将花朵张开,每一瓣花朵都生机勃勃的,十分好看。 牡丹花在空中欢快的飞了一圈后幻化成人。 茸儿对着叶知鱼便跪下,双手交叠感激:“茸儿叩谢姑娘的再造之恩,以后姑娘若有用得到茸儿的地方,茸儿必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叶知鱼将她扶起来。 茸儿开心的在房间里转圈,想到什么她转圈的动作停下,坐在叶知鱼对面。 “姑娘,这里是皇宫,皇宫是受佛光庇佑的,我是一只妖,在皇宫内,我不敢乱跑。” “我之前听同伴说过,殿门前是有神明庇佑的,如果我出了 皇宫,再进皇宫估计也不容易了。” 她是一只妖,虽没有害人的心思,可是对佛光神明都是敬畏的。 又敬又怕。 茸儿愁苦着脸:“可我想跟在姑娘身边。” “姑娘,你不会赶我走吧?” 叶知鱼抿唇,安慰她。 “我已经收了你,不会让你走的,你也说了你是妖,还是修成人形的妖,是个厉害的,我可舍不得。” “这件事我想想办法。” 她握着茶杯垂眸。 看着茶杯里面的水陷入沉思。 要如何才能让茸儿在皇宫内自由行走呢? 遮掩住她妖的气息? 茸儿身上没有妖气,只要她不现原形,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 想要遮住妖的气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叶知鱼有些犯难。 茸儿看她认真思索,也不敢去打扰,默默在旁边陪着她,看她杯子里面没水了静静给她续上。 …… 叶知鱼醒来后脸色太苍白,一看就病殃殃的,怕两个孩子见到她就哭,她心疼两团子,就怕出现三人抱团哭的场景,一直都还没见两小团子。 现在不缺灵力,她面色红/润,让夜九等两个孩子放学后来见她。 叶知鱼坐在饭桌前,桌上都是小九和小凤团喜欢吃的。 第402章 傲娇小九 夜九一手牵着一个,两人从学堂出来,知道要见娘亲,一路蹦蹦跳跳,兴高采烈。 “娘亲。”小凤团看见了叶知鱼的身影,松开夜九的手,小小的身影飞奔而来。 小九也想要跑过来,不知想到什么,他脚步一顿,不仅没有走快,还慢慢悠悠的。 夜九看他一点都不激动,多瞥两眼,眼底闪过笑意。 年纪还是太小了,眼里藏不住事。 小九眼神紧紧追随着王姑娘,估计还在生气王姑娘将自己置于危险。 叶知鱼瞧见乖女儿跑过来,小小的身子一颠一颠的,像有弹/性的球一弹一弹的,可爱极了。 她心头柔软,怕她摔倒,赶紧起身接她。 小凤团软软糯糯的身子和她撞了一个满怀。 “娘亲,我和哥哥好想你啊。” 小凤团搂着她的脖子,想到哥哥说的话,她又很快把手放下来,对着叶知鱼上上下下打量,用软乎乎的小手在她脸上用力擦两下,摸摸她的嘴唇。 看着手上没有哥哥说的胭脂水粉,也没有沾上口脂,小凤团这才松口气,开开心心在她脸上亲两下。 “娘亲,你是真的好了。” “哥哥,你快过来,娘亲好了。”小凤团对着小九招招 手,失而复得的娘亲,让她爱不释手,根本就舍不得离开。 叶知鱼抬头看去。 小九原本是专注的盯着她,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脸上,等她看过去时,他傲娇的将脸一撇,小小的双手抱臂,将头一撇,小脸满是不高兴。 知儿莫若母。 叶知鱼哪能不知道他在生气。 她将小凤团抱着去找小九,蹲在他身边,主动拉他的手。 小九将手抽出去:“骗子不准拉我。” 叶知鱼又去拉他,拉了两次小九就松动了,不再抗拒。 叶知鱼偷笑,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这次是娘亲失信了,没有照顾好自己,但现在娘亲安然无事,小九别生娘亲的气了好不好?” 小九瞪她一眼。 叶知鱼像做错事的孩子,戳着他的胸膛。 “娘亲知错了,以后肯定把身家性命放在第一位。” “我还有你和小凤团两个珍宝,娘亲舍不得死,要好好陪着你们。” 她晃晃小九的手,撒娇:“嗯,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和娘亲好不容易见面,你就想在和娘亲生气不开心的度过吗?” “桌子上给你和小凤团准备了很多好吃的,都是你们喜欢吃的。” 她双手抱拳:“特来赔 罪。” 小凤团也去拉他的手:“哥哥,不气不生气,我们吃好吃的。” 小九裹住小凤团的手,安抚的拍拍她,对着叶知鱼小脸紧绷,活脱脱的小大人。 他鼓着腮帮,一本正经:“那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让自己受伤。” 叶知鱼竖起三根手指头,面色严肃的保证。 “现在可以了吗?”她神色真挚。 小九这才露出笑容,对着她伸开手。 叶知鱼看他傲娇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像谁。 脑海里浮现凤无鸣傲娇的模样。 叶知鱼眼神温和。 好,她现在知道像谁了。 花娘也来了,看见小凤团和小九爱不释手的掐着两人的脸蛋逗弄他们。 “小九,小凤团,你们两人最近功课学的如何?”叶知鱼关心两人的学习。 小九和小凤团同时皱着眉,哀怨的看她。 花娘看两人拧着眉不高兴,失笑:“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别皱眉。” “现在正吃饭,你问什么功课?败坏兴致,你们说是不是?”花娘娇/嗔看一眼叶知鱼。 小九和小凤团不假思索点头,整齐一致。 两人哀怨的眼神灼/热,小九哼哼唧唧:“就知道关心功课,都不问问我和小凤团多担心你, 哼!” 叶知鱼被两人看得头皮发麻,就怕两人又跟她生气,赶紧认输投降。 “好好好,娘亲不对。” 她给两人一人夹一只鸡爪:“吃饭吃饭。” 四人一起用了晚膳,吃得有些撑,四人准备去逛逛。 叶知鱼和花娘一左一右,将两个小孩夹在中间,一人牵着一个,刚踏出门槛就看见了凤无鸣。 花娘在两人脸上转悠一圈,将小凤团牵到自己手里。 “我带着他们两个去遛遛花园,你这个就知道破坏氛围的还是别跟着了。” 小凤团挣扎着小手,水汪汪的看着花娘:“姨姨,我想跟着娘亲去遛弯。” 花娘看她乌黑明亮的眼睛,乖巧的不行,心口柔软,动作毫不含糊,一把将她抱起来。 “跟着你娘亲遛弯哪里有和姨姨一起遛弯好玩,姨姨带你去捕蝴蝶,好不好?” 小凤团听见要捉蝴蝶,也就不挣扎了,老老实实让她抱着,还对叶知鱼挥挥手。 “娘亲,我和哥哥跟着姨姨去捉蝴蝶了,一会给你看蝴蝶。” 叶知鱼挥挥手。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也不知一会花娘要怎么给小凤团找蝴蝶。 小九看看两人,没有说什么,跟着花娘离开。 门口只 剩下两人,叶知鱼看他低头望着自己,视线专注,眼神温柔,有点紧张和尴尬,能言善辩的她竟一时也不知要说点什么。 眼神太过炽/热温柔,让她的心有点乱。 叶知鱼低头,拧着手指,觉得两人氛围尴尬又夹杂着暧/昧。 凤无鸣看她搅/动着手指,以前主动打招呼,今晚也不说话了。 瞥见她耳朵染上粉色,眼底闪过一抹笑,自然而然去拉她的手:“你要去转转吗?” 叶知鱼手被握住,她咬着唇点点头。 “转转也行。” “今晚月色不错。” 凤无鸣看着天空的满月,勾勾唇。 “嗯,很圆满。” 圆满? 叶知鱼看他一眼。 很圆就对了,用圆满形容月亮……怎么有点不对。 她在心里念叨着圆满两个字,目光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她愕然。 凤无鸣说圆满,该不会是说她和他吧? 她心口猛然一悸,脸蛋发热。 两人踩着鹅卵石,安静的花园里响起凤无鸣低沉的声音。 “有一个好消息,要听吗?” 好消息? 叶知鱼点头:“听。” “陛下,你说。”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流放的臣子被赦免,可以从流放地回京城。” 第403章 你在怕什么 叶知鱼听着他的话,起先没有察觉到他话里别的意思,点点头:“那还挺好……” 她话语一停,看着他:“叶御史也回来了?” 凤无鸣点点头,不经意问:“要去见见他吗?” 她对叶御史,倒是上心。 他说流放的臣子回来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叶御史。 也不知叶御史去流放地后过得如何,年纪大了,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叶知鱼还是想看看叶御史,怎么说都是她的便宜爹。 便宜爹不知道她,她这个做女儿的,还是要关心关心。 叶御史对原身也不坏,她既然占据了这副身子,就替她关心关心叶御史。 “等有空的时候再去见他。”叶知鱼回答的滴水不漏,没有将激动和高兴溢于言表。 凤无鸣嗯了一声,看她的眼神深沉无比。 …… 隔天。 叶知鱼准备出门给两个孩子找铺子做几身衣裳,小九和小凤团长高了一点,之前的衣裳穿着已经不合身了。 她带着花娘一起,两人在花园碰到了凤无鸣。 两人对凤无鸣行礼:“陛下。” 凤无鸣点点头,眼神落在叶知鱼身上:“去哪儿?” 叶知鱼一路上无聊,把玩着钱袋子,将钱袋子抛高又接住,玩的 不亦乐乎。 她老老实实回答:“出宫逛街。” 花娘看凤无鸣眼神安静又温柔的盯着叶知鱼,别开脸偷笑。 陛下的爱意也很明显了。 凤无鸣点点头,言简意赅丢下两个字:“走吧。” 花娘和叶知鱼对视。 两人惊讶看他的背影。 “陛下也要跟着去?”花娘拉着叶知鱼胳膊:“小娥,陛下跟着你去,我就不去了。” 叶知鱼想要抓住她,花娘已经撒开她的胳膊:“好好逛,记得带我爱吃的糕点回来给我。” “自己去买,我不给你带。”叶知鱼想到她和凤无鸣两个人相处,就有些微妙,想要避开。 “我知道你会给我带的。” “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花娘给她抛一个媚/眼:“我在家等你哦。” 叶知鱼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丑。” 花娘也不生气,淡淡的来一句媚/眼抛给瞎子看,叶知鱼一哽。 凤无鸣没听见脚步声,回头:“怎么了?” 叶知鱼收回眼,对他摇摇头跟上。 “花娘不去了?”凤无鸣看着花娘渐行渐远的身子。 叶知鱼:“……” 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花娘看见凤无鸣突然就不去了,她的心思不就昭然若揭了吗?想让她和 凤无鸣单独相处。 这样容易让人误会。 凤无鸣会不会也误会她是想和他过二人世界? 叶知鱼懊恼,给花娘找理由:“花娘本来是要去的,突然想起她晒的药材可以收了,她最近研究一味药,需要刚晒好的药材入药药效最好。” “她这人一向对研究的药精益求精,一定要自己去做,就抛下我回去了。” 凤无鸣看她口不择言的解释,冷冽的眉眼染上淡淡的笑意。 “正好,我陪着你去。” 果然是为了陪她才去的。 叶知鱼心头情绪十分复杂。 开心又纠结。 她现在好像是清醒的沉/沦挣扎。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远离凤无鸣,就算不能和他划清界限,也该保持距离。 可他主动接近她,她都无法拒绝,会沉溺在他温柔的眼神里,心不受控制的悸动。 “陛下,你没有要忙的政务吗?” 叶知鱼不动声色的和他拉开距离,忍着心口蔓延的痛意,委婉拒绝。 “陛下,我自己也可以好好逛。” 凤无鸣看她后退一步的动作,眸色暗沉,面无表情盯着她不说话。 男人压迫感极强,叶知鱼低着头不敢直视。 “朕出宫观察百姓生活,深/入了解国家内部情 况,不能跟着你一起出宫?” 凤无鸣朝着她迈了一步。 他进,她退。 她没注意到后面的花坛,凤无鸣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 叶知鱼深怕再沉/沦,匆匆从他怀里退出来,看一眼身后的花坛,心有余悸。 要不是他搂着她,她就要摔倒了。 倒霉的话头磕在石头上,叶知鱼想想就疼。 “多谢陛下出手相救。”她行礼,言语恭敬疏离。 凤无鸣俊脸黑沉沉,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往身边拉:“看着我。” “你在怕什么?” 叶知鱼心头一震,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陛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看她装糊涂,凤无鸣眼底翻涌着异色,见她不停地拧着手腕想要挣脱,怕把她手腕捏红,稍微松开一点就让她抓住机会挣脱。 他幽深的望着她,让叶知鱼十分不适。 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事。 她看已经有宫女频频望向这边,退一步。 “陛下,你要出宫观百姓生活,我要出去逛街,正好,那就结伴而行。” “走吧。” 她率先走在前面,急匆匆的。 凤无鸣抬腿跟上,却根本不明白她今天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对他疏离客气?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 再说两人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他对她的情意她不可能不明白。 叶知鱼不管走的多快,凤无鸣都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有些气恼,却不知道这股气该如何发/泄,也不知道这气是气自己还是气他。 集市上,叶知鱼看着路两边各色各样的摊位,她将坏情绪藏起来。 逛街是件幸福的事情。 都一起出来了,那就别想太多了。 她转悠着每一个摊位,看见一支翠绿色的发簪,正好和她今日所穿的衣裙相衬,将发簪拿起来。 摊主看见客人,双眼发亮,用力推销。 “姑娘,这簪子极好的,上面的雕花栩栩如生,和姑娘今日的衣裙相配,姑娘戴上肯定十分好看。” “可以试戴的,姑娘要不要戴上看看?要是好看,就照顾照顾我的生意,把它买下来。” “我也算是为它找到一个好主人。” 簪子通体是翠绿,做成了竹子的形状,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兰花和叶子,白色的流苏点缀,显得并不单调。 叶知鱼还挺喜欢的。 她抬手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正要戴上翠绿色发簪,店家笑着说。 “姑娘,你自己戴不方便,让你夫君帮你戴吧。” 第404章 装的吧 叶知鱼正要说她没有夫君,簪子就被一只手握住,两人手指相碰,她心口颤了一下,知道店家说的是凤无鸣。 “我来。”凤无鸣低声。 “我自己来就好。”陛下两个字在喉咙里让她给咽回去,现在在外面,陛下两个字直接把凤无鸣身份暴露了。 店家见男人一脸的柔情蜜意,姑娘还在娇羞,他开腔。 “姑娘,夫君给娘子戴发簪,多正常的事情,你也别害羞,我是卖簪子的,一天会碰上好几对夫妇的。” 叶知鱼的手慢慢松开,对店家讪讪笑笑。 凤无鸣将发簪戴在她头上,又拿了一支银色珠钗,珠钗上有两个小铃铛,她微微一动就发出清脆的铃声,像风铃的声音,很好听。 店家哎哟一声,夸赞的话张口就来:“公子,你眼光可真好,这可是我店的镇店之宝。” “你家娘子戴着,娇俏灵动,得把它拿下……” 凤无鸣听店家左一口你家娘子右你家娘子,十分舒心。 垂眸看叶知鱼。 她好像也挺喜欢这支珠钗,用手去弹流苏里面的小铃铛,等铃铛不响了,她又弹一下,嘴角弯弯,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店家看他情不自禁跟着姑娘一起笑,定 然是爱惨了这姑娘,眉眼含笑。 “公子,你家娘子瞧着甚是喜欢你为她挑选的珠钗,要不把它送给你娘子?” “珠钗配美人,郎君疼娘子。” 店家一口一个你家娘子,听得叶知鱼耳朵发热。 她看着男人未动,想要自己出钱,手刚放到腰间的钱袋子上,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就伸过来,将她的手轻轻按住。 “怎么了?” 她抬眼看他,只见他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拨弄了一下会响的珠钗,将铃铛轻轻弹了一下。 她捂着头,瞪着眼睛看他。 凤无鸣看她双眼睁得圆溜溜的,灵动娇俏,眼里染上笑意,没忍住又拨弄了两下,看她有些气恼的将他的手抓下来,这才堪堪作罢。 “我在这里,要你付什么钱?” “把钱收好。” 他说话间将腰间的钱袋子直接扔给摊主,指着他摊位的架子上挂着的其他几支珠钗,霸气十足。 “这几支也要了。” 他说着手从后面绕过去,碰碰她头上的珠钗。 清清脆脆的铃铛声响起来,叶知鱼无奈的看着他:“你幼不幼稚?” 哪儿还声东击西的! 她还在震惊他霸气的给她买东西,要是以前可不会这样。 摊主看凤无鸣 就像是看一块金子,也知道今天是碰上了有钱的公子。 一下买了他好几支钗子,摊主乐开了花。 “姑娘,你这就不明白了,男人会在你面前幼稚,那是因为他爱你啊。”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不是特别亲密的人面前,都要装沉稳冷静,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才幼稚的像个孩童。” “公子,你家娘子的东西。”摊主将包好的珠钗双手递给凤无鸣。 凤无鸣将东西接过来,看一眼叶知鱼,对着摊主回了一句:“嗯。” 摊主笑眯眯的望着两人:“两位客官慢走,下次再来啊。” “姑娘,你家夫君是我见过最好的夫君,好好珍惜啊,相信老人言,我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 叶知鱼只想要捂住耳朵,她偷偷瞟一眼凤无鸣,没想到他也在看她,两人正好就碰上了。 她一下就结结巴巴,有些尴尬的摸摸脸。 “陛下,摊主误会我们两人的关系了,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凤无鸣唇角的笑意慢慢凝固冷却,他幽深的看着她,生出一丝恼闷。 “王小娥,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他步步紧逼,叶 知鱼不停地后退。 “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当真不知吗?非要一次次故意这样气我?” 看她就要撞到人,凤无鸣拽着她的手腕将人一把拉过来,气恼又无奈。 “我们两个不是都已经……” 叶知鱼心乱如麻,根本就不敢和他对视,眼睛乱瞟,她愕然的睁大眼,欣喜若狂。 叶文泰。 她紧张不已,就怕凤无鸣把所有的话说出来,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躲避。 叶知鱼用了点灵力,轻轻松松便从他手上挣脱开,她抬手一指:“陛下,叶御史。” “说有空的时候就和叶御史见一面,正巧,今日就在街上碰见了。” 叶知鱼朝着叶文泰的方向去,头也不回。 凤无鸣脸色严峻,看着她慌不择路的背影,他眼神深暗无比,眼尾处还有淡淡的红,心XX躁不安。 她到底在逃避什么? 他心中有怒气,还是抬腿跟了上去。 叶知鱼目光晦涩,人站在叶文泰身边都还有些恍惚,还是叶文泰发现她,惊讶的叫她。 “天师。” 叶知鱼余光扫一眼凤无鸣,看他跟过来,她的心提起来又松下去,一时间不知是高兴还是惶恐。 她将这些复杂的情绪抛之脑后:“ 叶御史,许久未见,前方有家茶肆,叙叙旧?” 旧友相见,王天师对他也有恩,叶文泰同意了,却苦涩笑笑。 “王天师,我早就已经不是朝廷命官,就别再一口一个叶御史的叫我了,羞愧啊。” 贬为庶民,再叫他叶御史,确实是在伤口上撒盐。 “那我唤你叶老伯吧。” 叶文泰点点头,看见了凤无鸣,他大惊失色,知道摄政王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就要跪下行礼。 “微服私访,不用行大礼。” 叶文泰膝盖都已经弯了一半,闻言就着半弯的膝盖对他行礼:“草民叩见陛下。” 凤无鸣神色淡漠的微微点头。 叶知鱼带着叶文泰到前方的茶肆,流放的这些日子,叶文泰沧桑了许多,肉眼可见的疲态。 两人寒暄一阵,从言语中,叶知鱼知道流放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在心中叹口气,关心他以后的安排。 “叶老伯,你现在回了京城,后面打算如何?要做点小生意还是别的?” 叶文泰放下茶杯,摇摇头,叹息一声。 “做生意就算了,我已经这把年纪了,就不去折腾了,这些事情就交给儿女考虑吧,我啊,就想找一处幽静的院子,安度晚年。” 第405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幽静的院子? 叶知鱼的手在桌子上敲着,原身也是叶老伯的女儿,他如今到了晚年,也是该尽一份孝道的。 只可惜原身已死。 她现在就是将身子换回去,也只是一副躯壳,原身回不来了。 既然她占据了这副身子,也得为原身做点事,有能帮上叶老伯的她便去帮,也算是……替这副身子尽了孝道。 占用了他女儿的身子,他却一直都不知道,叶知鱼对他是有点愧疚的。 “叶老伯,我知道有一处幽静的院子,我之前也想找一处幽静的院子,便去打听看了看,价格也合适,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我牵桥搭线,你和房子的主人聊聊吗?” “我和房子主人有几分交情,我跟你也是有交情的,我在从中做桥梁,说不定还能便宜便宜。” 现在叶老伯已经不是朝廷命官,自然也就没有俸禄可以领。 流放地他们也是人生地不熟,活着就已经很艰难,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家现在的情况肯定也是大不如从前。 能帮他节省一些是一些。 叶文泰脸上闪过一抹羞愧,只是欣喜和感激多于羞愧:“王天师,那我就舔/着这张老脸,麻烦你了 。” 叶知鱼心底不是滋味,苦涩:“叶老伯,你别这样说,这都是小事。” “不小不小,王天师愿意主动帮我,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叶文泰说着咳嗽了两声,叶知鱼皱眉,给他把脉。 还好,不是什么大病。 她又叮嘱叶文泰注意身体。 两人寒暄一阵,叶文泰起身离开,叶知鱼将他送到茶肆门口,郑重道。 “叶老伯,好好保重身子,以后没事可以来找我喝茶聊天,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也别客气,找我就行。” 叶文泰回头,看着她那双眼睛恍惚失神。 恍然间看见了他的女儿,他感激:“王天师,不用送了。” 叶知鱼目送他离开,回到茶肆准备结帐,凤无鸣就已经将茶钱结完。 他双眼幽深的看她,目光灼灼,让她只想要逃离。 “陛下,我还有东西没买,我先去买东西,你陪着我逛这么久,肯定累了吧,你在茶肆好好休息,我买好东西再来找你。” 她转身就想要溜,衣裳被凤无鸣扯住。 她看着衣裳有些着急,凤无鸣三两步就到她身边站着,看她低着头不看自己,他目光晦涩,想要质问的话憋了回去。 “我跟你 一起去。”他抬脚到前边去,不容置喙。 “跟上。” 叶知鱼看着他挺括的身影欲言又止。 后边她给小凤团和小九做衣服时,也是他付的钱,一路上他沉默寡言,只付钱,一个字都不多问。 叶知鱼抱着给花娘买的糕点,两人乘坐一辆马车,她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睫毛微微颤动,她突然侧过头继续装睡。 凤无鸣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她睫毛抖动,根本就没睡着。 街市上人来人往,小贩们的吆喝声震耳欲聋,她根本就睡不着。 故意装睡,不想和他说话。 凤无鸣眉心紧锁,俊脸面沉如水,眼底多了茫然。 他想不通她到底怎么了? 马车停在皇宫,叶知鱼都不用他提醒便睁开眼。 “陛下,花娘还等着我给她带的糕点,这糕点要热乎乎的才好吃,我就先走了。” 凤无鸣看她迫不及待离开,俊脸一黑。 想到什么,他对着她的背影问:“你很关心叶文泰?” 叶知鱼拉着车帘,身子一僵,脸上神情不自然,眼底闪过慌乱。 很快她恢复平静,并没扭头笑着回答。 “陛下这话说的,我同叶老伯是好友,朋友 之间互相关心不是很正常吗?” 生怕他追问,叶知鱼跳下马车。 凤无鸣视线追随,看她稳稳当当落在地面上,这才松口气,却又皱皱眉。 他是豺狼还是虎豹? 让她如此避之不及! 叶知鱼抱着糕点,心惊肉跳,忐忑不安。 凤无鸣是发现了什么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句她很关心叶老伯? 难不成是她今天对叶老伯的关心太过于明显了? 还是她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了? 叶知鱼惴惴不安的去找花娘,将糕点递给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愁容满面。 太阳光打在脸上,她闭着眼将手搭在眼睛上挡住太阳,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花娘原想着打趣她两句,看她情绪不对,也就没再开腔,默默在旁边坐着。 叶知鱼思索着她有没有露马脚,还是平日里那句话说错了让凤无鸣对她生疑。 她不是过目不忘,记忆力也是顶好的。 回忆一番,叶知鱼也没找到缘由。 她坐不住,站起来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低头看着地面沉思。 花娘见她在院子里不知道绕了多少圈了,不知道叶知鱼头晕不晕,她看的头都要晕了。 花娘拦住她:“张嘴 。” 叶知鱼乖乖张嘴,一块糕点被塞进嘴里。 “你和陛下出去发生了什么?一回来你就心事重重,失魂落魄的。” 叶知鱼将糕点咽下去,叹息:“一言难尽。”她双手拢在一起,低着头,活像散步的老太太。 “那就多说几句。”花娘翻个白眼,正要坐下来听,就听她支支吾吾,一脸为难。 “多说几句也不好说。” “总而言之,很复杂。” 看她脸上的为难,花娘又给她塞了一块糕点:“行行行,那你就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就不操心了。” 叶知鱼咬住糕点,用手捏着,蹲下身到一边的花坛,捏着一小块糕点捏碎扔在地上。 花娘看她蹲着身子,拿着小树枝在地上也不知道做什么,小心翼翼走过去到她背后,一阵无语。 她都已经无聊到拿着小树枝赶蚂蚁了。 蚂蚁还是她自己用糕点引来的。 花娘揉揉她的脑袋,摇头叹气:“傻孩子,你自己玩儿吧。” “很多事情想不通,那就随心,快快乐乐过一天,高兴时说不定就豁然开朗了。” 叶知鱼嗓音低低的,突然问她。 “花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结果是不是都不好?” 第406章 万事问心 花娘沉吟一会摇摇头:“不是。”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坚持了心中所想,可能前方并不是你以为的黑暗,而是另外的光明大道。” 花娘蹲下身子和她平视,伸手抚平她紧锁的眉头,拍着她的手臂,声音温柔如水。 “别和自己作对,一切随心就好,怎么过都是一天,开开心心过,自然是最好的。” 叶知鱼看着她,点点头。 花娘悄无声息的离开。 叶知鱼看着地上的蚂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要看着自己清醒沦陷吗? 明知道不可为,为何非要去做? 沦陷一时爽,事后伤人心。 与其后面他们两人都伤心,不如现在就让她一个人难过,别再徒增凤无鸣的悲伤。 她暂时先不见凤无鸣了。 不和他见面,他就无法靠近她,渐渐的……她也就会淡去对他的感情。 凤无鸣从小就身份尊贵,也不会为了她卑躬屈膝,更别说三番四次讨好。 他热脸贴冷屁/股贴几次,自然就不会再来了。 像是豁然开朗一般,叶知鱼拍拍手,起身后欲哭无泪,双腿发麻。 …… 国师府。 萧清让看着一天往他这里跑不下三回的叶知鱼,神色无奈 :“叶姑娘,你就不怕陛下从我这里逮人吗?” 叶知鱼神色讪讪在桌前坐下,摆摆手。 “不会的。” “国师大人,陛下会给你面子的,” 萧清让给她递茶,一针见血:“那你就一直躲着陛下?” 叶知鱼看他,男人眸色幽静,声音清凌凌的,甚至听着还觉得有几分温柔,可就是这双眼睛目光如炬,让人无处遁形。 叶知鱼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神色淡淡。 “国师大人,你误会了,我来你这里,可不是为了躲避陛下,是来跟你一起探讨学习的,我们彼此学习,彼此进步嘛。” 想到萧清让的天赋,她不好意思笑笑,摸摸鼻尖。 “我进步,你已经很强了。” 萧清让沾了一点茶水,手指在桌上随意写了几笔,叶知鱼看过去,是一个心字。 “学无止境。”萧清让收手,垂眸淡淡看着桌上的心字,意有所指。 “万事问心,万事顺心,万事方如意。” 叶知鱼没说话。 凤无鸣今日下了早朝便去逮叶知鱼。 “陛下,王姑娘今日也不在宫里,她去找国师大人了。”宫女看着凤无鸣面沉如水,心中胆颤,双腿发软。 凤无鸣看着门口,冷笑 一声。 他这一声冷笑,吓得宫女脸色发白,害怕他怪罪,直接跪了下去:“陛下恕罪。” 她心里苦。 王姑娘摆明是躲着陛下的。 天天都出去,陛下来了次次都见不到王姑娘的身影。 王姑娘就是在宫里,也找理由对陛下避之不见,每次她们去汇报陛下来了,王姑娘都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立刻就躲起来。 也不知陛下到底对王姑娘做了什么,让王姑娘见到他就躲。 陛下想要见王姑娘,却从来都没硬闯过。 王姑娘只要借口找的得当,陛下就只能灰溜溜离开。 昨晚她还看见花娘和王姑娘两人,在亭子里喝着果汁绞尽脑汁想明日拒绝陛下的借口,后来两人觉得都不合适,一拍即合,去找国师大人。 “你何罪之有?” “起来吧。”凤无鸣看她身子颤/抖,面容冷峻,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宫女。 “她晚上回来给她。” 宫女赶紧双手接过来,看着他沉沉看一眼门口,转身大步流星离开,这才拍拍小心脏松口气。 凤无鸣憋着一肚子的郁气回御书房,看见一堆的奏折就头疼,公公禀报。 “陛下,付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凤无 鸣翻开一本奏折,很快就将奏折合上,面若冰霜。 付景同进来第一时间就感受到房内的低气压,想到他要说的事情,眉眼间闪过犹豫。 “何事?”凤无鸣看他不吱声,问道。 付景同寻思。 他今日不说,外面的同僚还在等着他。 知道他没有和陛下提,肯定又是轮流上阵苦口婆心的让他和陛下提提。 横竖迟早都是要说的。 他都已经来了,也别扭扭捏捏。 付景同恭手:“陛下,先皇丧期已过,陛下将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过还有一事,陛下是不是忘了?” 凤无鸣先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朕忘了何事?” 付景同立刻道:“陛下后宫无一人,后宫之事还是需要有合适的人操持,太后娘娘现在静养,后宫之事无人打理,陛下后宫冷清,是不是要选一些女子入宫,充盈后宫,也能让后宫的事情有人处理。” 凤无鸣眼神犀利冷锐看他。 这就开始催他选秀了? 他原本是想要立王小娥,以为两人一度春/宵后关系就是确认了,谁知王小娥变得比谁都快,现在对他爱搭不理,避之不及。 在叶知鱼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凤无鸣本就不快, 现在文武百官写折子让他纳妃就算了,付景同还亲自来催他。 凤无鸣憋着的怒火找到了发/泄口,将手中的奏折直接扔给付景同。 “你来的正好,替朕转告他们,没有写的就别写,别写这些来浪费朕的时间。” 付景同将折子打开看一眼。 得,是郑大人让陛下纳妃的。 凤无鸣看他默默把折子放回来,气不打一处来,嗓音冰冷。 “付爱卿,大理寺没有案子要你处理了吗?你都已经操心到朕的后宫之事了。” “朕是不是该给付大人换个官职,让付大人操心朕的方方面面。” 付景同皱眉。 陛下今日怎么了? 这件事他也只是提一提,若是不愿意让他以后别提就好,今日……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新皇登基,政务井井有条,确实该充盈后宫。 后宫现在无人主持大局。 他提议的也没错啊。 付景同也有点不高兴,没有表现出来。 “陛下,这件事还请陛下慎重考虑……” 他话没说完,凤无鸣就冷幽幽打断。 “朕就没考虑。” “文玉馥之事,损失了众多将士,得好好补偿他们的家人,国库亏空,你们就让朕选秀,劳民伤财,有何居心?” 第407章 让朕当昏君 付景同张嘴还没说话,凤无鸣语气沉沉,言语犀利的质问。 “你们是要让天下百姓觉得朕是个昏君吗?” 他眼神冰冷,尽管他坐着付景同站着,付景同也没觉得他是在俯视凤无鸣,反而陛下身上的压迫感,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付景同心中胆颤,对着他行礼,解释。 “陛下,微臣没有这样想,微臣只是觉得,陛下身边该有红颜相伴,后宫大小事务,也该有人去处理。” 凤无鸣冷嗤,面色森然。 “后宫现在大.大小小事务有人处理。” “朕现在没有选秀的想法,这件事朕心中有数。” “付爱卿,没有别的事情就退下。”他语气生硬,面色难看,眉眼阴郁。 付景同本是好心来提议,却被他没好气的训斥一顿,甚至冠上想让陛下当昏君的罪名,他内心也是十分不快。 也没有多说,付景同恭恭手。 “微臣告退。” 从御书房出来,想到他还没看见王姑娘,又想要和陛下再说说王姑娘的事情。 陛下心情不太好,算了,还是下次吧。 想到王姑娘,付景同双眼暗沉,下阶梯的步子突然就停了下来,猛然回头看着御书房,默不作声, 眼神复杂。 陛下不愿意选秀,是不是和王姑娘有关? 他唇角抿直,一步一个台阶,眼底翻涌着晦暗的光。 陛下和王姑娘有可能吗? 陛下位居高位,将王姑娘纳入后宫会被大臣们非议。 王姑娘已经嫁过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大臣们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不是皇后之位给王姑娘,他觉得王姑娘也不会稀罕。 王姑娘的性子,不像是会被困在后宫的。 她需要的是能够给她自由的。 很显然,陛下现在不行了。 凤无鸣当了皇帝,很多事情就不能去做,也有很多事情容不得他不去做。 身居高位,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陛下和王姑娘在一起的几率微乎其微。 虽然这样想的,可付景同的眉头紧锁,面色严肃沉重。 他要是真不想来劝说陛下该选秀了,任由那些同僚说破嘴也没有用,他直接借口有事走了便是。 他答应了他们,也是揣着私心的。 当初在王府看见了陛下对王姑娘的不同,他想让陛下选秀,也是想要断了陛下对王姑娘的念想。 现在看来,陛下对王姑娘的喜欢,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付景同愁眉不展。 付景同出宫 时碰到了沈承书。 沈承书去面见沈太后。 慈宁宫。 宫女推开门,对坐在塌上的沈雁柳行礼:“太后娘娘,沈家大公子求见。” 文玉馥低头看着对弈的棋盘,嗓音淡淡:“哀家说了,哀家要静养,谁也不见,把他打发了。” 沈承书和沈雁柳常有往来,兄妹连心,发现她的不对之处起了怀疑就不好了。 她这些天不见任何人,却也没有闲着,调查沈雁柳的事情,摸索沈雁柳的脾性,慢慢跟着学。 她不喜欢沈雁柳,却也要把沈雁柳装的像一点,否则很容易被凤无鸣发现。 她最担心的除了凤无鸣,还有萧清让和叶知鱼。 叶知鱼和萧清让发现了她,肯定会想办法让她再死一次。 她现在可没积分兑换重生的机会了。 后面积分够了,再挑一副躯壳也不如沈雁柳的。 沈雁柳的身份,目前无人可比。 宫女点点头,到门口时文玉馥却改口。 “哥哥既是来关心哀家的,哀家还是要见见。” “去把哥哥请进来。” 宫女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反悔了,点头便带着沈承书到椒房殿。 文玉馥想到刚刚系统突然给她布置的任务,抬起手,淡紫色 的灵力在手中盘旋,她勾勾唇。 好久没使用灵力了,就拿沈承书当第一个开刀人。 沈承书对文玉馥行礼。 文玉馥摆摆手:“哥哥不用多礼。” “你们先出去吧。”她将所有的宫女都支出去。 等到房门关上,沈承书三两步到她面前,在她对面坐下:“妹妹,凤无鸣没把你怎么样吧?” 凤衍之驾崩,皇帝之位传给凤无鸣。 沈承书十分担心凤无鸣会记着以前的事情,将沈雁柳的权势收走,处理掉她的爪牙。 沈家和沈雁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亦是。 “哥哥放心,他没对哀家做什么。”文玉馥看着他,耳边响起系统催促的声音。 “你还在等什么?” 文玉馥藏在桌下的手指颤了一下,和它交流。 “为何不能像以前一样慢慢吸它的气运?一下就把他的气运吸光,他变痴傻了会让人起疑。” 沈承书来了一趟慈宁宫就变得痴痴傻傻,沈丞相必定是会来盘问她的。 她也怕沈承书的异常反应会让凤无鸣知道。 以前抽取别人的气运,系统让分几次,慢慢来,现在怎么让她一次性抽取。 系统有些着急。 他在急什么? 他想要更 多的气运这是文玉馥一早就知道的。 只是之前他没有这么着急,现在好像有些焦灼,想让她收集气运多一点,再多一点。 文玉馥思索犹豫间,系统的声音不耐烦。 “你控制沈雁柳的身子不是还不太行吗?” “你抽取了沈承书的气运,能够更好的控制这幅身体,你自己想想。” “你这次抽取气运,我给你积分加倍。” 文玉馥听见能够更好控制沈雁柳的身体心动,还有双倍积分,她当即不再犹豫。 沈雁柳的魂魄被封在体内,却时不时总要出来烦扰她,一点都不安分。 沈承书说了一堆话,见沈雁柳没有任何反应,失神的盯着他的脸,眼神乌沉沉,他有些被吓到。 “太后娘娘,你怎么了?” 文玉馥冷冷看他:“你废话太多了。” 沈承书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问,文玉馥就施展灵力抽取他的气运。 沈承书被迫抬起头,脸色痛苦的望着他,双手想要抬起来却无形中有股力把他的手死死按住。 文玉馥将他的气运抽取到自己身上。 沈承书瞪大双眼,看着她就像是看见妖怪,惊恐万分,他想要张嘴质问,嘴巴却像被黏住了,怎么都张不开。 第408章 真和我算钱啊 沈承书汗流浃背,浑身冒冷汗,眼里的惊恐不断被放大,使出全身力气也没能动弹一下。 他脸抽搐了两下,身上的气运全部被抽出后,整个人无力瘫软倒地。 文玉馥深呼吸一口气,气运在她身体里流转,浑身舒畅。 冷眼看着沈承书,抓着沈承书的手,一道灵力钻进沈承书的身体,沈承书幽幽睁开眼,双眼木然的看着她,像是浑然不认识她一般。 文玉馥拍拍他的手臂:“哥哥,哀家同你聊的差不多了,你回去吧。” 沈承书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乌黑的瞳孔没有任何的情绪。 文玉馥指着大门:“门在那儿,走吧。” 沈承书呆愣的点点头,僵硬的转身,犹如木头人,点一下动一下。 文玉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闭着眼感受着这具身体,控制着身体做了一些事情,眉眼愉悦,得意洋洋。 确如系统所说,她现在能够更好的掌控这副身子了。 她侵/占了沈雁柳的身子,对她灵魂也会有影响,吸食了沈承书的气运,她的灵魂强大了一些。 施施然的坐在梳妆台前,文玉馥抬眼看着铜镜里面的女人,愕然吃惊,欣喜过望。 她手抚/摸着 脸颊,摸着比之前要柔滑白嫩几分,看着年轻了两三岁。 她眯了眯眼,欣赏着铜镜里的女人,眼神逐渐变得炙/热。 气运对她太有用了。 她若能吸食足够的气运,岂不是就能永葆青春,让她一辈子长生不老吗? 攒够积分后再从系统那里兑换一些防身的东西,她就能永生永世站在最高处,俯瞰众人。 只要她活的够久,就能永远坐在皇位上,做永久的君王! 文玉馥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娇丽的脸颊,眼底的野心和对气运的痴迷溢出眼。 宫女们瞧见沈承书出来,纷纷对他行礼。 一宫女端着御膳房给沈雁柳做的膳食,低头看着地面,没注意到沈承书,两人撞到一起。 宫女手里的木盘飞了出去,她看见了沈承书,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跪了下去道歉。 “是奴婢没长眼睛,横冲直撞撞到了沈大人,奴婢罪该万死,沈大人恕罪……” 她边说边磕头,冷汗浃背,声音结巴。 小心翼翼抬眼,却没有看见前方有人,宫女惊愕,扭头。 沈大人一个字都没说,直接从她旁边绕开了,双眼盯着前方,木木的走着。 宫女呼出一口气,沈大人不 怪罪她就好,无视她也挺好的,保住了小命。 看着地上的膳食,宫女脸色惨白,害怕的看着大门,颤巍巍将木盘捡起来,让朋友和御膳房说再做一份,她去给太后娘娘请罪。 宫女往殿内走着,莫名就想到沈承书奇怪的样子。 守在门口别的宫女也看见了沈承书奇怪的反应,她们皱着眉,想着沈承书的状态,脸色木然,双眼失神,失魂落魄,宛如没有灵魂般失魂落魄。 想法一生出来,众人看着殿内。 太后娘娘和沈大人说了什么?让沈大人如此失魂落魄。 众人在心里揣测着,却无人敢议论纷纷。 …… 叶知鱼托腮看着池子里的鲤鱼,两条鲤鱼正在亲亲我我,你侬我侬。 她将手中的鱼粮扔进池子,背过身子不再看两条正在亲/热的鱼。 怎么都是成双成对的。 萧清让从池边路过,看她坐在池边一只腿翘着,一只手撑着下巴,重重的叹口气,他脚步的方向陡然一转,停在她面前。 眼前/突然出现白衣飘飘的美男子,虽然俊美,叶知鱼还是吓一跳。 她拍着跳动的小心脏:“国师大人,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人吓人,吓死人。 ” 萧清让淡淡的觑她:“不是我无声,是叶姑娘你的心自动屏蔽了我的脚步声。” “叶姑娘,你现在一天在国师府待的时间比皇宫还要多,衣食住行,就差住在国师府了。” 叶知鱼抬眼看他,努努嘴。 “国师大人,你这是变相的赶我走吗?” 她苦兮兮,假意抹着眼泪,一脸的痛心:“国师大人,我也帮了你不少忙,我们也是共患难的关系了,你收留我在你这偌大的国师府待待不行吗?” “国师府这么大,多个人多点生气,你要是觉得我吃/你的用你的,我可以付给你相应的钱,不吃白食。” 萧清让在她旁边坐下,看她表演摇摇头,眼神深邃:“那你打算在国师府住多久?” “十日,一月,还是一年?” 他伸出手,光明正大的索要钱财。 “先给你算一年,叶姑娘看着不大,胃口略大,你的伙食费要算的比国师府的其他人贵一点。” “你要喝我的茶,用我的东西……”萧清让一笔一笔账和她说得十分清楚。 叶知鱼听不下去了,萧清让身为国师,用的喝的都是最好的,她伸出手掌。 “打住。” 她一脸的错愕惊讶, 十分痛心:“国师大人,你还真的和我算钱啊。”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谈钱伤感情。” 她说得十分恳切,萧清让淡淡一笑,慢悠悠回了一句:“叶姑娘,还有一句话,亲兄弟明算账。” “我们不占亲不带故,更要把每笔账都算的清清楚楚,你说是不是?” 叶知鱼见没有反转的余地,只能够痛心道:“国师大人都这样说了,这钱我必须得出了。” “原本觉得国师府挺好的,现在我觉得它更好了,以后我也就得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然对不起我花的住宿费!” 她特意将住宿费咬重,萧清让失笑,没再逗弄她,正色。 “叶姑娘,你在我这里待多久都没问题,但躲避从来都不是办法,一直躲着,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彼此心中都耿耿于怀。” 管家从不远处过来,见两人坐在池边,他没有吱声,默默在廊道等着萧清让。 萧清让瞧见他的身影,起身。 临走前对叶知鱼低声:“叶姑娘,你在国师府待的快乐吗?” “你不用回答我,问问你的心,这些天我从你这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就是不知道叶姑娘答案和我的是不是一样的。” 第409章 不开心 叶知鱼咬着唇,低头思忖。 管家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王姑娘,这是国师大人让我交给你的,他说里面写了他的答案。” “国师大人还让奴才传一句话给王姑娘。” “小洞不补,大洞吃苦,藏身于洞穴,身在洞穴,心在别处,躯壳而已。” 管家对她恭了恭身子离开。 叶知鱼将纸打开,上面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不开心。 叶知鱼想着萧清让叫管家转告给她的话,原本就不清晰的心,现在更加茫然。 她双手往后一撑,抬头看天。 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天气很好,看着让人会开心,可她心头凝重烦闷,丝毫感受不到美意。 不是心之所向,自然不开心,甚至皱着眉对云朵都开始挑刺了。 那朵云怎么回事?离别的云那么远做什么?凭一己之力孤立别的云?怎么形状那么怪?就不能是一朵花吗? 心之所向……叶知鱼呢喃着。 她的心在哪里? 她知道她的心不在国师府。 “姑娘,你怎么又在叹气?”茸儿的声音传来。 “这些天我听见姑娘叹气的次数,比有些人一辈子叹气的次数都要多。” “姑娘竟然在国师府待的 不开心,为何不就直接回皇宫呢?”茸儿感受着四周无人,幻化成人形出现,挨着她坐。 她双手在空中一捻,凭空出现几朵牡丹花,她将新鲜的牡丹花往叶知鱼怀里一放。 “送给你,姑娘你就开心一点吧,我听着你每天叹气,我都想要跟着你一起叹气了。” 叶知鱼闻着牡丹花:“茸儿,你不懂。” 她心中烦闷,不由自主就叹气了。 “我怎么不懂!”茸儿瞪她,娇哼一声:“姑娘,旁观者清,我比你看得清,你就是因为陛下烦闷。” “想见陛下,却又害怕见陛下,见不到思之如狂,见到了不知所措……” 不等她说完,叶知鱼就面无表情捂住她的嘴巴,凶巴巴的警告她。 “不准再说了。” 本来就烦,现在让她把心事给戳破了,她不要面子的吗?她不是更会胡思乱想,越来越烦吗? 茸儿点点头,等叶知鱼松开后,她叹口气。 叶知鱼眼神幽幽:“你叹什么气?” “姑娘叹气,我就叹气。”茸儿弯弯唇,笑得不怀好意:“让姑娘也和我一样,天天听别人叹气,自己都变得忧愁了。” 叶知鱼苦恼,哼唧一声:“现在还打趣我,你 以为我想整天叹气?” 茸儿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抓着叶知鱼的肩膀,十分激动。 “姑娘,你让你自己忙起来吧,忙起来就没有心思去想陛下了,你不就不会叹气了吗?” 叶知鱼双眼一亮,揉揉茸儿的脸:“聪明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 “忙点什么呢?”她想着她能做什么。 茸儿咳嗽一声,指了指自己,眼神幽怨,细细听还有夹杂着点点控诉和委屈。 “姑娘,你不是说要帮我想办法让我在皇宫自由出入吗?你这些天都没任何动静,净想着陛下了……” 哀怨的目光让叶知鱼头皮发麻,她尴尬一笑,赶紧说:“想,我现在就想。” “我试试看能不能用我的灵力将你的气息掩藏,你别动用你的灵力,将你的灵力封起来,别让灵力外泄。” 茸儿听话照做,叶知鱼将她的灵力外泄,绿色的灵力包住茸儿,将她浑身上下的气味都掩盖。 叶知鱼做完这一切,将灵力收回来,准备晚上回皇宫的时候看看效果。 她将灵力收回后感受了一下身体内的灵力,睁开眼错愕惊讶,随即欣喜若狂。 她散了灵力 给茸儿,体内的灵力依旧充盈,并没有消失,不像以前,用灵力做件事情,那灵力就像是流水一样哗啦啦的往外跑。 灵力为何没有消失? 叶知鱼思来想去,别的都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就只有……这次得到灵力的方法不同。 以前是肢体接触,这次是靠双/修。 修道之人,知道凡事要靠自己修炼她的灵力才是最纯粹的,根基才稳。 不过她的情况和一般人不同。 她是个bug。 她通过外力修炼灵力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接触凤无鸣才能获得灵力。 凤无鸣对她的灵力而言,就是一个提供灵力的源泉,没灵力就去找他要。 灵力这些天都没消失,后面会不会消失她还不知道。 不过能管这么多天,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只是……叶知鱼咬着唇,脸上闪过一抹羞/涩。 她现在享受到双/修带来的灵力好处,再让她靠和凤无鸣身体接触带来的灵力,这两者一对比,后者输的惨烈。 她也有落差感。 灵力经久不消和用下就耗完,她自然是选择前者。 只是……叶知鱼苦恼不已。 让灵力存的久一点只能靠双/修,那她没了灵力岂不是就要去 找凤无鸣双/修? 这样下去,她根本就离不开凤无鸣,两人定然会纠缠不清。 叶知鱼咬着唇,再次叹息。 茸儿听见她的叹息声连连摇头,没救了没救了,她还是想办法捂住耳朵吧。 …… 沈承书告假未上朝,一日两日,连续四日都还未上朝。 他是沈雁柳那边的人,凤无鸣也不想多加干涉,沈承书不来上朝,他也乐得清闲。 沈承书多日不上朝,臣子们都在讨论,都说要去看看沈承书。 帝王要坐稳皇位,绝不能让臣子们寒心。 沈雁柳现在没有对他做什么,也不知是真的打算静养吃斋念佛,还是憋着大招,他得处处防备,不能落人话柄,让人抓住把柄。 得让人代他去看望看望沈承书。 沈承书想让付景同去,想到上次两人不欢而散,招来云戚,让云戚去丞相府替他慰问沈承书。 云戚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好,便到丞相府去看望沈承书。 丞相府下人见是大将军拜访,不敢怠慢,立刻把人带去见沈丞相。 沈丞相沈洪宇看见他,颔首:“云将军。” 云戚同他也点点头:“沈丞相,陛下让我来看看沈大人,沈大人的病修养几日,可有好转?” 第410章 病的蹊跷 沈洪宇脸色微变,叹息一声:“不瞒云将军,我儿的病情不太好,他这病来的十分蹊跷,也有些怪异,请了医师来看,医师开了药一直都在吃,只是……” 沈洪宇想到沈承书现在的状况就愁眉不展:“承书吃了药,也没有任何好转。” 云戚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蹊跷? 怎么就蹊跷了? 生病还能生的蹊跷? “沈丞相,不知沈大人的病为何要用蹊跷一词?” 沈洪宇请他落座,喝了一口茶,这才开腔:“云将军,承书生病当天,我听府中的下人说,他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接着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意见任何人。” “他现在整日整日呆在房间里,我们叫他,他也不搭理我们。” 云戚皱着眉,觉得是有些怪异。 不过他也不能确定沈丞相说的就是真的,这老东西,万一是故意哄骗他。 陛下让他来慰问沈大人,也是来帮着看一下沈大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 云戚故作惊讶,眉头紧锁:“这样听着确实很奇怪,陛下担心沈大人的身子,沈丞相,不知能不能让我见见沈大人,这样陛下问起来,我也好如实相告。” 沈洪宇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陛下关怀承书的身子,是承书的福分,我这就带云将军去见承书。” 云戚和他客套了两句,两人来到沈承书的院子里。 沈洪宇让下人将房门打开。 云戚怕沈洪宇给沈承书使眼色,走在沈承书前面,甚至将沈承书甩出两步。 他来到床前,看着床帘,将床帘拉到边上一点,正好能看见沈承书。 不见还好,一见到沈承书,云戚吓一大跳。 他松开床帘,竟是怔然的后退了一步,双眼还盯着床上的沈承书。 沈承书原本是侧着身子躺着的,也不知是不是看见了有人来,慢慢坐起来,乌沉沉的眼睛无神木然的盯着他。 云戚有些恐惧的咽咽口水,惊愕不已。 沈承书面容惨白,不是病态的白,是……死人的白,他眼神空洞洞的盯着他,那霎那间,让他以为他被一个死人给盯上了,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沈洪宇看他呆住,赶紧把床帘拉上:“云将军,你是不是让承书吓到了?” “实在不好意思,承书脸色不太好,看着有些吓人。”他最开始看到儿子这样的时候,也被吓到了。 云戚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他堂堂大将军,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病人给吓到了, 这不是闹笑话吗? 他故作严肃,正经道:“沈丞相,我不是被沈大人吓到了,就是没想到沈大人病的如此严重。” “我再看看沈大人。”云戚暗中提着一口气,重新将床帘拉开,再看一次沈承书黑沉沉空洞的眼睛和死白的脸,云戚还是有点害怕,他稳住心神,冲着他叫一声。 “沈大人。” 沈承书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直勾勾盯着他,盯得人汗毛倒立,心里发怵。 云戚皱着眉,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 沈承书眨眨眼,望着他依旧一声不吭。 云戚眉头紧锁,看着他的手,抓着他的手晃晃:“沈大人,沈大人……” 云戚叫声戛然而止,陡然将沈承书的手给甩了出去。 凉,沈承书的手太凉了。 凉的就像是冰块,完全不像正常人的手。 他碰到沈承书手的那一刻,蚀骨的凉意就像是从沈承书的皮肤里面钻进了他的皮肤,还微微痛了一下,让他不敢再多抓一秒钟。 云戚最后望一眼沈承书,只觉得他坐着要是闭着眼睛,很像一个死人。 他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冒出来如此荒谬的想法,看着沈承书,他就莫名其妙想到了。 他觉得待在这个房间里让他十分不舒服 ,云戚看也看了,他也不是医师,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告辞离开。 从丞相府离开,云戚抬头看着太阳,这才觉得身上的凉意慢慢褪去。 他回到皇宫,去御书房见凤无鸣,眉头紧锁,面色严肃:“陛下,微臣亲眼去看了沈承书,确实是重病,而且他病的有些蹊跷。” “蹊跷?”凤无鸣看他一眼:“如何蹊跷?” 云戚把沈洪宇给他说的陈述一遍给凤无鸣,凤无鸣眸色深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没觉得何处不对。 他点点头让云戚退下,情不自禁又想到了叶知鱼,眸色黯然。 这些天他一面都没有看见她。 他每天要上早朝,有一天他提前起来,想要去堵她,却没想到她起的比他还要早,让他根本就没见到人。 她是存心躲着他的。 存心躲着他,有千百种理由拒绝和他见面。 他一定要见她,也不是没有办法,以皇帝的身份命令她来见他,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必须和他见面。 只是……他不想用这样的方式。 这样的方式只会让她讨厌,把她推得更远。 他站起身。 她这样一直躲着他,不和他见面,他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不搭理他了, 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 必须想办法和她见面,把话说清楚。 就算是要给他判死刑,也要让他知道原因。 她不见他,却要见两个小团子。 凤无鸣让公公去买两串糖葫芦和一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他提着东西去找两个小团子。 云戚从御书房离开便去练兵。 和文玉馥大战,损失太多的将士,必须要培养新的将士,他每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要看着新兵还要培练老兵。 云戚陪着副将练剑,他提剑挡住副将的进攻,这招进攻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两把剑相互碰撞,一把剑落在地上,副将愕然的看着地上的剑,又不可置信看着云戚,喃喃。 “云将军,你是不是故意输给我的?” 云将军怎么可能会被他将剑挑落。 简直就不可思议。 他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是云将军故意让着他。 云戚脸色严峻,看着地上的剑皱着眉。 刚刚……他的手臂突然一阵刺痛,手上使不出力,剑被副将轻而易举的挑落在地上。 他捂着手臂。 副将关心:“将军,你是不是手不舒服?” 云戚点点头:“有点。” 副将遗憾松口气,他就说他怎么可能挑落将军的剑,原来是将军手不舒服。 第411章 玩捉迷藏 双手对他们武将来说,比命都重要。 没有手就无法拿起兵器。 副将关切,将地上的剑捡起来扔给旁边的人:“将军,让医师给你看看手吧。” 云戚动动手臂,甩了甩,刚刚的刺痛感已经消失,他捏捏手臂:“不用,有点不舒服而已,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你们继续练习。” 云戚转身离开,手臂不舒服,他也就没再继续待在练兵场,等回到家里,他觉得手臂更加重了,现在抬起来都有些费劲。 皱着眉,云戚面色古怪。 怎么回事? 他没有伤到手臂,也没有旧伤,怎么突然就抬不起来了? 云戚知道手的灵活性对他有多重要,让人去请医师。 …… 皇宫。 小九和小凤团被凤无鸣的美食和小玩意收买,两个人拉着手来找叶知鱼。 叶知鱼拿着笔在纸上画符。 她想要为茸儿做一种符,将她的气息印在符纸上,茸儿把符纸贴在身上,会让人以为是她。 符纸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叶知鱼面色正经凝重,突然双腿一重,她低头。 小九和小凤团一人抱着她一只脚,两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异口同声。 “娘亲,你这些天早出晚归,好 久都没有陪我们玩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们了!” 小九冷哼:“娘亲,是不是我和妹妹不来找你,你就不主动找我们?你忘了你还有两个孩子吗!” “天天见不到人,也不知道娘亲每天忙着什么国家大事,又赚了多少钱?” 让一个小孩子给教育,叶知鱼神色讪讪,十分尴尬,对两人心生愧疚。 这些天她就想着躲避凤无鸣了,天天跑去国师府待着,也没好好陪陪两个孩子。 对她有怨气是应该的。 小凤团突然松开她的腿,雪白的脸蛋写着不高兴:“娘亲不喜欢小凤团了,那小凤团也不要喜欢娘亲了。” “哥哥,我们走吧。” 小九也放开叶知鱼,兄妹两人准备离开,叶知鱼赶紧抓住两个人的手。 “娘亲认错,别和娘亲生气,好不好?娘亲今天一整天都陪着你们来弥补,如何?” 小九一点老母亲的面子都不给她。 “知道错了,就是不改正,娘亲,你每次都知道错了,下次继续犯错。” 叶知鱼捏着他的鼻子:“小九,你娘亲我不要面子的吗?” 小九傲娇的哼唧一声:“行吧,那你陪我和妹妹玩捉迷藏,我们两个藏好后你来找我 们,只要你把我们找到了,我们就原谅你这几天对我们的忽视!” 他还一板一眼的故意把忽视咬重,像是刻意提醒她这几天有多过分。 叶知鱼:“……” 娃太精明不好带啊。 人小鬼大。 不过就是捉迷藏而已,要找到这两个娃娃,对她来说小意思。 她点点头,神色轻松:“没问题,你们两个藏吧,娘亲保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你们找到。” 小九看着她,面无表情从手袖里面拿出一条白纱,语气幸灾乐祸:“是吗?那我和妹妹就等着娘亲了。” 他语气温和可亲:“来,娘亲,把白纱戴上,这可是我特意为你选的,从宫女姐姐哪儿要的。” 叶知鱼望着他手上的白纱,有些惊讶:“你让我蒙着眼睛来找你们?” 这是一种什么捉迷藏的新玩法? 她的这双儿女真的是太看得起她了! “小九,你把娘亲眼睛给蒙住,娘亲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如何找你们?在皇宫里磕磕碰碰怎么办?” 小九将纱巾塞进她手里,对她笑容灿烂:“娘亲,你这么厉害,肯定可以的,我和妹妹相信你。” “你蹲下身子,我给你把纱巾戴上,娘亲不能耍 赖把纱巾摘下来。” 叶知鱼看着纱巾有些无奈:“戴着纱巾什么都看不见,娘亲再厉害,也找不到你们啊。” 她现在真的很想来一句。 臣妾做不到啊。 “放心吧,娘亲,我会出声提醒你的,你要是找到了我们,我和妹妹不会耍赖的,会主动告诉你的,你要相信我和妹妹。” 叶知鱼看着他,觉得他有些腹黑,小小年纪十分聪明。 挺会忽悠人。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她叹口气,看着两团子一副你再磨磨/蹭蹭我们就生气了,只能蹲下身。 小九将纱巾给叶知鱼绑好。 叶知鱼眼前一片黑,摸着纱巾,她感叹。 不愧是亲儿子,对她一点都不手软,绑得是真紧,一点光都渗透不进来。 小九和小凤团击掌,两人牵着叶知鱼的手,说要带她去一个空旷的地方玩捉迷藏。 叶知鱼也不知道被他们两个牵到哪里去了,倒也不担心,两人对皇宫已经熟悉了。 “娘亲,你站在这里从一数到三一百就可以来找我和妹妹了。” “这里很空旷,没有什么障碍物。”他还贴心的来了这样一句话。 叶知鱼想说那你们也没什么能躲藏的地方,想到眼 睛上的纱巾,这话没有用。 反正都是陪着两个孩子玩,他们怎么高兴就怎么玩。 她笑了一下:“好,那你们两个要藏好了,可别一下就让我找到。” 小九嗯了一声,拉着小凤团的手离开。 叶知鱼数到一百,便开始找他们。 她的手摸索着前面,探来探去,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两人,也不气垒,继续找。 凤无鸣静静看着她站在不远处,手中的一粒花生米扔出去,打在她的鞋子上。 叶知鱼只觉得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扑。 她脸色大变,这要是摔下去,还是脸着地……简直不敢想,肯定一脸的鼻血。 凤无鸣看着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上前将人接住。 没有和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双手正好撑在男人的胸膛上,她也不知为何,捏了两下。 男人咳嗽一声,叶知鱼脸上浮现尴尬,就要从他怀里退出去,连忙道歉。 “抱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谢谢你接住了我。” 凤无鸣搂住她的腰,她刚退了一小步,就重新被拉了回来。 她脸贴在男人胸膛,闻到熟悉的味道,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第412章 躲我一辈子? 叶知鱼有些犹豫,她是装作不知道让他放开自己,还是直接戳破他? 想了想,她现在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凤无鸣,还是装不知道吧。 “公子,刚刚不小心被绊倒了,我现在可以站稳了,你能先放开我吗?” 凤无鸣低头看她,在她犹豫的那一小会里,他就知道她已经知道是他。 都知道了却还要装作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想见他。 心往下沉了沉,他脸色不太好:“是我。” 低沉的男音在头顶响起,叶知鱼有些不知所措。 千算万算,没有料到他直接暴露身份。 叶知鱼惊讶道:“没想到是陛下,多谢陛下救了我。” 凤无鸣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跑来这里? 她挣扎两下,男人的手纹丝不动的搭在她腰上面。 “口头上的感谢我不需要,不如拿出实际行动。” 凤无鸣看着她挣扎,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拍拍她的头:“乖一点。” 叶知鱼浑身僵住,脸色不太自然,她现在想跑,要不是被他抓着,她已经脚底抹油跑了。 欲哭无泪的她只能顶着发麻的头皮迎上他灼/热幽幽的目光,虽然她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 “陛下,那后面我就准备一 份谢礼让宫女送去给你。” 凤无鸣揽着她的腰到一边的石凳上,按着她坐下,他清列的嗓音如清泉激石,悦耳动听。 “我想要的谢礼,你问都不问,又如何知道送的谢礼我会喜欢?” 叶知鱼脚尖慢慢旋转换一个地方,都已经做好开溜的准备,就听见男人幽幽点破她。 “还想跑?” “王小娥,你今日再跑一个试试?” 叶知鱼立刻把脚尖收回来,尴尬的笑了两声,刚挪开凳子的屁/股又重新坐回去。 “陛下想要什么样的谢礼?你和我说,我去给你准备就行了。” 凤无鸣沉暗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这些天都没有见到她,好久没好好看她了。 盯着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他眼神一寸寸变得柔和,嗓音也低了几分,听着十分温柔。 “想要你就给吗?” 凤无鸣该不会要为了报复她这些天故意躲着他,挑一个十分昂贵的谢礼吧? 她犹犹豫豫,瓮声瓮气:“陛下,你别趁火打劫,我身家不多,我还要养两个孩子呢,你知道的吧,养孩子很费钱的。” 凤无鸣突然靠近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在耳蜗处打转,她的耳根通红,脑袋往下压了压,想 要压住男人喷洒出的热气带来的酥/麻。 凤无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愣在原地,心跳加速,不可置信恍然如梦。 “我身家多,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养孩子?” “我不要别的谢礼,要你,可愿意?” 叶知鱼呼吸急促,不敢动,她紧张的捏着衣角,心脏就像是要蹦出来。 他让她以身相许。 这是在变相的和她告白吗? 跟着她一起养孩子,以后就是两个人的孩子。 叶知鱼咬着唇,心口悸动。 不行! 她不能拖累凤无鸣。 沉溺一时的欢乐,分开后将会承受无尽的痛苦。 她摇摇头,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和不在意:“陛下,哪有人答谢别人要以身相许的,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凤无鸣握住她的手,另外一只手绕到她脑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纱巾,将其微微用力一扯,纱巾滑/落,叶知鱼和他四目相对,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的她鼻尖都要碰到他的脸了。 叶知鱼紧张别开脸,一双手捧住她的脸。 凤无鸣让她面对面看着自己,一字一句,说得十分认真:“我是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王小娥 ,你难不成就要一直躲着我?碰到事情迟早都是要解决的,躲着有什么用?” 他嗓音冰冷,面无表情质问她。 “我不想尽办法见你,你还要躲我一辈子不成?” 想尽办法见她? 叶知鱼看着滑/落到他腿上的纱巾,恍然大悟。 好家伙,她直呼好家伙。 她就说小九和小凤团和她玩捉迷藏,为什么非要绑纱巾,原价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他竟然把小凤团和小九收买了。 到底谁才是他们两个的娘亲,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凤无鸣。 小九的腹黑该不会是遗传他的吧? 叶知鱼有点心虚瞟他一眼。 倒是没想着躲他一辈子,不过现在她是不想和他见面的。 见面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男人目光凌厉炙/热,她慢慢低下头却不吱声。 她不知道说什么,又从头说起? 凤无鸣见她低头不说话,咬着嘴唇拧着手指,他眼神黯然,静静地看她许久,女人一直低着头,就是不抬头看他。 他喉结滚了滚,心像是被生生扯开一个大口子。 她竟然对他无言以对。 他闭了闭眼,想来是他说话太凶了,吓到她了。 她最近就是不见他,他也有些生气 ,心中对她有几分怨气,说话语气不太好。 无奈的叹口气,凤无鸣低声:“我没有在逼你。” 叶知鱼小小的嗯了一声。 凤无鸣拉着她的手,继续说:“王小娥,你是不是觉得太快了?” “那件事事发突然,你若一时间不能接受太快的发展,我们也可以慢慢来,时间还长,我不着急,只是……” 他声音低落:“你别再躲着我了。” 叶知鱼浑身一震,猛然抬头看他。 男人俊美的脸上还带着没敛去的哀伤,声音卑微,触人心弦。 她张张嘴,看他期盼祈求的双眼,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点点头。 “好,慢慢来。” 凤无鸣心中雀跃,同她十指相扣:“以后不准再躲着不见我。” “就算是不见我,也要和我说一个理由,我也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 叶知鱼望着他勾起的唇角,情不自禁跟着笑,点点头。 “行。” “你用什么办法收买了小九和小凤团?”她开始同他秋后算账。 凤无鸣倒是也没瞒着她,就是用吃的和小孩子们喜欢的各种玩具。 哪怕就是再成熟懂事的小孩子,爱玩爱吃也是天性,天性是难改的。 第413章 不是不想 慈宁宫,椒房殿。 文玉馥闭着眼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气运,唇角上扬,心情颇好。 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物色到下一个为她提供气运的牺牲品了。 她运转气运,沈雁柳的身体又增强了几分,云戚不亏是武将,身体素质比沈承书好得多。 她勾勾唇,眼底闪过冰冷的凉意。 当初云戚骂她的那些话言犹在耳,每一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如今云戚成了她的人,以后就要为她办事了。 云戚要是还能有机会知道,估计会恨的切腹自尽。 文玉馥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云戚知道后的反应,开怀大笑,眼底阴霾浓郁。 云戚不是对凤无鸣忠心耿耿吗? 凤无鸣也十分信任他。 要是云戚背叛了凤无鸣,凤无鸣必定会大受打击。 她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想到了好的报复凤无鸣的办法。 她要把凤无鸣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变成她的人,让凤无鸣众叛亲离,让他好好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她要让凤无鸣受尽冷眼,再把他从皇位上踹下去! 文玉馥让宫女去准备养生茶。 宫女从她的语气都听出她心情不错,心中怪异。 太后娘娘一直都没有出椒房殿,也没有 让人进去,为何突然就变得开心了? 好生奇怪! 她心中困惑不解,这些日子,她们发现太后娘娘和以前大有不同,私下也谈论过,却找不到缘由,都归功于先皇去世,太后娘娘受了刺/激,性子大变。 她们却也都不太相信这个原因。 性子大变,可是喜欢吃的东西,平日里的习惯也会跟着变吗? 她们都觉得不会,又不是换了一个人。 习惯是经久养出来的,很难改的。 文玉馥想着凤无鸣就要折损一名大将,没了云戚,他就失去了一个左膀右臂,如何能不高兴? 将军府。 将军府的管家看着医师给云戚把脉了好几次,就是迟迟不开腔,着急的很。 “医师,我家将军到底怎么了?很严重吗?” 医师皱着眉,摇摇头。 “不严重。” “从脉象上看,云将军没有生大病,只是太过疲累,身子撑不住了,要好好休息。” “我给将军开一些补身子的药,熬给将军服用,看看会不会有所好转。” 管家拧眉:“可是将军受伤的不是手吗?他的手现在完全抬不起来。” 云戚躺在床上,他的手犹如千斤重,动弹不得。 他对管家摇摇头,让 管家把医师送出去。 他们不是医师,自然是要按照医师说的做。 云戚下午和晚上都喝了药,手臂却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他咬着牙想要把手臂抬起来,却还是无力的垂落。 云戚面色晦暗,有些烦躁,他的手抬不起来,恐怕是不能上早朝了。 云戚让管家写了一封信交给凤无鸣,将他的手臂无力抬不起来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给凤无鸣,医师说的话也原封不动的写了上去。 凤无鸣看着信,同意了让他在家休养,还让宫中御医跟着管家去瞧瞧云戚的病。 之前损失了许多将士,云戚最近天天都要练兵,确实是很累,他现在生着病,也能趁着生病好好休息休息。 几日过去,云戚还没有来上朝。 凤无鸣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脸色冷厉。 这些天来找他告假的臣子每天都有,现在殿内的大臣们少了一半。 他面色严肃,沉声:“李大人,朕吩咐你的事情可办好了?” 李大人站出来,对着他行礼后道:“回陛下,微臣前日和昨日去拜访了告假的大人们,他们脸色惨白,浑身无力,病的确实严重。” “微臣问了他们的症状,又去了太医院问院首 他们的症状是何种病,院首并未找到他们得的是何种病,院首大人说可能是他们的症状和瘟疫有些相似,可能是得了瘟疫。” “现在正是流感高发期,微臣觉得告假的那些大人们,多半是感染了瘟疫。” 凤无鸣点点头,思索一会后吩咐。 “李大人,你一会再去一趟太医院,让太医院做好预防瘟疫的准备,熬写汤药让大家服下。” “瘟疫感染性强,你出文书,告诉百姓们,让百姓们也提前做好预防,等太医院将汤药研出来,分发一些给百姓。” 凤无鸣将任务布置好,没有别的事情便退朝。 他没有去御书房批政务折子,反而去了叶知鱼的院子里。 茸儿听见脚步声立刻藏回去,叶知鱼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拿着一本书头也没抬。 “陛下,你怎么又来了?” 她现在都要怀疑凤无鸣到底是不是皇帝了? 怎么一天天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来找她。 上次答应和他慢慢来,那是美色/诱/惑,一时心软。 回来后她想明白后,暗恨她怎么就心软了。 快刀斩乱麻啊。 她和凤无鸣一直有接触,时不时就春心荡漾,总会把这颗心给弄丢,剪不断 理还乱,纠缠的越深,伤害也就越深。 她无奈又嫌弃的口吻让凤无鸣脚步微顿,随即在她对面坐下。 “今日是有正事。” 他理由正当。 叶知鱼的书被他抽走,她抬眼看他:“陛下,什么事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让宫女传个话不就好了?” 就是想借机见她。 “想见你,自然就来了。” “你不想见我?”凤无鸣眸色幽深。 他直白的表明心意,叶知鱼愣了一下,脸颊微红,心口猛地一跳。 看着他温柔注视着她的双眼,眼里全是她,她心漏了半拍,不可控制的悸动。 不经意间的直抒心意,往往是最浪漫动人的。 她紧张的捏手手。 还挺会的,她有些招架不住,对着这张清隽帅气逼人的脸,更是控制不住的疯狂心动。 叶知鱼暗戳戳想。 凤无鸣撩/人于无形。 她正想着,男人就将她扭了一点的头偏过来,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又问她一遍。 “不想见我吗?” “也……也……也不是。”看着男人越来越靠近她,叶知鱼往后仰,结结巴巴。 “不是不想见我,那就是想见我了。”凤无鸣看她就要摔倒,搂着她的腰,理解能力良好。 第414章 一半人请了病假 他搂着的那块肌肤热意腾腾,那股热意慢慢扩散至全身,令她颤栗。 还能这样理解? 不是不想,那就是想?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她眨眨眼看他也不知说什么,可是凤无鸣没打算放过她,她不吱声,他就主动来问。 山不就他,他便就山。 “是不是也想我了?”他抵着她的额头,问的温柔无尽。 腰让男人扣着,她想要往后挪一寸,他就将她往身边拽一寸,到后面两人身子都是紧紧相贴,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热意。 呼吸交融,叶知鱼看他。 他静静注视着她,眼神缱绻温柔,俊美如斯,这张脸看久了没有人不会心动,越看越好看。 她犹犹豫豫,不知道是随心还是理智。 男人面色坚定,一定要从她口里知道一个答案。 两人僵持的时间一点一滴开始过去,她清楚的瞧见男人明亮的双眼慢慢黯然失色,睫毛下垂,刺的她心口闷疼,脱口而出。 “嗯,我也想你了。” 凤无鸣唇角上扬,双眼熠熠生辉,刹那间叶知鱼有些失神,嘴角却忍俊不禁跟着他一起笑。 微风卷起她的青丝黏在脸上,凤无鸣将她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风都带 着淡淡的甜意。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和我说吗?”叶知鱼受不了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碰碰他的手臂。 凤无鸣脸色微沉:“最近城中好像有了流感,不少臣子都感染了,就这几天的时间,一小半的臣子都请了病假。” “你医术高超,想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药方能够应对这次的瘟疫?” 流感? 流感可大可小。 朝中已经有不少臣子感染,传染性有点强。 叶知鱼敛眉:“他们的症状呢?” 凤无鸣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他们的症状,叶知鱼对症下药,给他写了一个药方。 将药方交给他,她正色。 “短短时间,已经有不少大臣告假,瘟疫的传染性强,如果可以,还是要去面诊,才能更加清楚他们的症状,对症下药才是最好的。” “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瘟疫的反应也就会不一样,有些药不能乱用,药方不是特别有用。” 凤无鸣点点头:“那你一会跟着我去看看云戚?” “云将军也感染了?”叶知鱼诧异,有些惊愕。 云戚是武将,他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强悍许多,抗病能力也要好上很多。 文官弱不禁风,在前期感染 了很正常,云戚在最开始就感染了……叶知鱼皱眉。 “云将军是第几个给你告假的?” “第二个。”凤无鸣面色微凝。 叶知鱼心头觉得有些奇怪。 第二个就感染了? 她是见过云戚的,云戚身上的腱子肉看着就不是弱不禁风,他还经常练兵,身子不可能差。 难不成这次的瘟疫来的凶猛? 叶知鱼心头思忖,最后决定现在就是见见云戚。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揣测太多都没有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见云戚,就知道原因了。 “陛下,我现在就想去见见云将军。” 凤无鸣看她一眼。 她冲他眨眨眼:“可以吗?” 她水汪汪的盯着他,凤无鸣心头柔软无比,点点头:“你想去就去。” 两人回到院子里,叶知鱼将药箱背上,跟着凤无鸣去将军府。 豪华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叶知鱼从布包里面拿出两条面巾,递给凤无鸣一条,边戴面巾边开腔。 “陛下,把面巾戴上,遮住口鼻。” “一会到了将军府,你别和云将军靠的太近……”她叮嘱着他,凤无鸣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勾起,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等她说完,他不紧不慢:“ 一切都听你的。” 叶知鱼从马车上跳下去,扭头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车帘,动作优雅的下马车,她不禁一愣,等回过神手已经伸过去了。 凤无鸣看见递过来的手有些惊讶,在公公惊愕的眼神下将手搭在叶知鱼手上。 意识到做了什么,叶知鱼脸上一红,将他拉下来。 等他下来站稳后,她有点尴尬摸摸鼻尖,率先朝着将军府门口走去。 凤无鸣看她落荒而逃,不紧不慢的跟上她。 门口的侍卫看见凤无鸣,赶紧行礼。 凤无鸣淡淡的点点头,让他们起来,带着他去见云戚。 管家知道陛下来了将军府,赶紧亲自出来迎接,对凤无鸣行礼,也对叶知鱼点了点头。 “陛下,王姑娘,这边请。”管家带着两人去云戚的院子里。 院子十分安静,有两个婢女守在门口。 管家领着两人进屋,几乎是他们刚进去,管家后脚就赶紧把房门关上。 叶知鱼扫一眼房间,房间昏暗,窗户紧闭,空气没有流通。 她皱着眉:“管家,怎么不开窗通通风?云将军得了流感,要开窗通风,让房间的空气流转。” 管家将蜡烛点上,叶知鱼不解。 这大白 天的点什么蜡烛? “管家,点蜡烛做什么?将窗户打开让光透进来就行了。”她到窗户边,准备把窗户打开,推了两下却没推动。 管家见状,赶紧阻止她,开口解释。 “王姑娘,你有所不知,这都是将军吩咐我们的。” “这窗户啊,王姑娘你是推不动的,将军不想见光,一见到光整个人就变得暴躁,我们别无他法,只能按照将军的吩咐,让人把窗户钉上木板,不让光渗透进来。” “不见光……”叶知鱼皱着眉。 又不是对紫外线过敏,生病了还不能见光? 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的。 昏沉沉的房间里就只有管家手上的一根蜡烛,叶知鱼怎么都觉得怪异。 还是先看看云戚的状态再说。 “我先去看看云将军。” 管家点点头,举着蜡烛来到床边。 烛光落在床帘上,叶知鱼看见错落在一起的床帘,竟然是两层。 房门和窗户关的严严实实,还要加一层床帘来阻挡光,云戚这是有多怕光? 她在心里犯嘀咕,面上不动声色。 管家扯扯床帘,对着云戚道:“将军,陛下和王姑娘来看你了,王姑娘要瞧瞧你的病,老奴把床帘拉开了?” 第415章 拒绝看病 管家将床帘拉开。 云戚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床顶,面无表情,痴呆无神。 他慢慢扭过头,看见凤无鸣要行礼,手臂无力,他讷讷说:“陛下,微臣无法为你行礼,还望陛下见谅。” “无妨。”凤无鸣目光落在他脸上,看他脸色惨白,皱眉。 “身子不舒服,躺着就行,不必行礼。” 他瞥向叶知鱼。 叶知鱼向前迈了一步,望着云戚苍白的面容,她取下药箱:“云将军,把你的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云戚转动着眼珠看她。 叶知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乌沉沉的双眼没有任何亮色,像是无尽的黑暗,麻木无神。 凤无鸣从后面扶着她的腰:“怎么了?” 叶知鱼再看云戚。 他已经低下头了,她摇摇头,心有余悸。 “没事,脚滑了一下。” 她再次在床边站着,伸出手:“云将军,你的手给我。” 云戚的手放在被窝里,闻言摇摇头:“不用了,已经有医师帮我诊治过了。” “我再帮你瞧瞧也无事的。”叶知鱼看着他,觉得他浑身都不对劲。 “不用!”这次云戚的声音咬重,带着几分抗拒和不快。 “我没事,休息几 日就好。” “云将军,你看我来都来了,你就让我给你看看呗……”叶知鱼不知他为何会抵触,按理说不应该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云戚声音暴躁:“说了不用,我没事,我累了。” 凤无鸣皱着眉,上前两步,眉眼冷冽不悦的睨着云戚,正要说话,叶知鱼拉住了他的手臂。 “云将军,竟然你累了,那我也不帮你看了。” 她拉着凤无鸣出去,转身问管家。 “给云将军诊治的医师如何说他的病情?” “最开始请来的医师说将军是太过于疲累,休息休息就好,可是将军休息了一日,并未见好,我们便又请了医师,医师说将军受寒了,双手冰凉,给将军开了药方,我们拿回药给将军熬着喝,也不见有好转。” 管家神色凝重,愁苦不已。 “王姑娘,后面将军也不准我们再给他找医师了。” “将军这两日也变得有些奇怪……”管家刚嘀咕两句,叶知鱼就问。 “怎么个奇怪法?” 管家把他觉得奇怪的地方说给叶知鱼听,不知不觉就已经到门口。 “恭送陛下。”管家对着凤无鸣行礼。 凤无鸣点头:“好好照顾云戚,有任何不对劲 让人来宫里告知朕。” 管家连连答应。 叶知鱼对管家笑笑,转身离开,脑子里还在想管家说云戚怪异的地方。 性格大变,不能见光,浑身冰凉,几乎整日整日不下床,也不和任何人说话。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云戚这症状她从未见过。 也不知道萧清让知不知道? 他见多识广,可能会知道。 她突然看向凤无鸣:“陛下,云将军生病前都接触过那些人?你能让人帮我查查吗?” 如果是流感,肯定得有感染源。 凤无鸣想到云戚发白的脸色,眉头紧锁。 “好。” 叶知鱼没跟着凤无鸣回皇宫,她在分岔路离开马车,走路去国师府。 萧清让的医术精湛,还懂玄学,是最好的人选。 她心中有所怀疑,却并没有和凤无鸣说。 正常人那里会怕光? 云戚抵触她为他把脉抵触的太明显了,她总觉得云戚有点像是碰了不干净的东西。 先去找萧清让问问,顺便把这件事告诉他,说不定他有办法。 叶知鱼脸色凝重。 云戚到底是不想见光还是不能见光? 不想见光的原因是什么? 她脑子里一堆问题没办法解释,加快了脚步。 前些 日子她天天光临国师府,府里的人都认识她,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还好心提醒她萧清让在何处。 找到萧清让时,他在自己同自己对弈。 叶知鱼在对面坐下:“对弈对弈,当然是要有对手才行。” 她将白色的棋子拿过来,看着棋局将一颗白色棋子放下,就听见男人问。 “叶姑娘,你又要躲着陛下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和陛下把话说开了。” 毕竟这几日她没有再来国师府。 萧清让眼神深邃,藏着淡淡的怅然若失。 她不来了的这段日子,他反而多了几分不习惯。 以前天天都能见到的人,突然就从你眼前消失不见了,是会怅然怀念的。 叶知鱼啧了一声:“国师大人,咱们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提到凤无鸣,她要想的事情就太多了,想得多了,便觉得这也不妥那也不行,又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抓起几颗棋子在手里把玩:“我来找你是有问题要请教你的。” 萧清让没吱声,低头看着棋局,不知在思索什么,面色晦暗凝重。 “我去见了云将军,他病的十分奇怪,怕光,浑身冰凉,脸色惨白……”她将肉眼看见的云戚的状 态给萧清让说出来,问他。 “见多识广的国师大人,你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吗?” “你有没有觉得,云将军怕光就很奇怪。” “他抗拒我给他看病,让我觉得他好像是怕我发现什么,防备着我,我觉得……” 她压低声音,沉重:“云将军可能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只是她没有发现。 来找萧清让,也是想让他去看看。 叶知鱼说了一大堆话,都没听见他回应。 她给自己倒杯茶润润喉,看他一言不发,有些奇怪困惑:“国师大人,你怎么了?有心事?” 萧清让没有回答她的话,眉眼深沉。 “叶姑娘,我要闭关一段时间。” 叶知鱼一口茶还没顺下去,被惊住。 “怎么突然要闭关?” 萧清让并不言语,就静静看着她。 “我懂,天机不可泄露。”叶知鱼没再多说什么,从国师府离开,忧心忡忡。 …… 慈宁宫。 文玉馥握着梳子梳头,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她独自坐在铜镜前喃喃细语。 “气运又多了一些,我觉得我已经能够好好掌控这具身体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行动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要把凤无鸣从皇位上拉下来了。 第416章 养心殿坍塌 系统淡淡的嗯了一声:“你要如何做?” 文玉馥摸摸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将云戚变成她的傀儡,吸取了云戚的气运,她又娇/嫩了几分。 只可惜这张脸不是她自己的。 不过也没关系,以后她就是沈雁柳。 文玉馥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激动兴奋。 她可以是文玉馥,也可以是沈雁柳,那她也能是别人。 只要她换一个身份安排好一切,就能够再以新的身份坐在皇位上,也不会有人怀疑她长生不老。 毕竟一直用一张脸容易让人怀疑她是老妖怪,换张脸换个身份,就不会再有人怀疑,顺理成章。 文玉馥想到她将来会风华绝代,千秋万代,就忍不住发笑,将梳子放在桌子上,她眼神冷冽狠辣。 当务之急是要先除掉凤无鸣,否则她的所有想法都只能是痴心妄想。 文玉馥冷声:“上次计划许久也没能把凤无鸣杀掉,这次必须要一击即中,让凤无鸣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这靠我一个人不行。”文玉馥说着好话恭维着系统。 “你神通广大,这次要让凤无鸣死,还得靠你。” 系统冷哼一声:“你想怎么做?” 文玉馥嘀嘀咕咕几句,系 统答应了她。 深夜。 凤无鸣躺在床上,他陡然睁开眼,瞳孔收/缩,裹着被子快速翻身滚到地上。 床架陡然坍塌,一根圆柱压在床上,凤无鸣听着断裂的声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拿上外袍急急往外跑。 养心殿大门被凤无鸣从里面拉开,守门的公公原本打着瞌睡,感受到冷意和听见了声音,猛然惊醒,揉揉眼睛看见了凤无鸣。 他正要行礼就让陛下给用力推了一把。 凤无鸣嗓音沉沉,急切提醒。 “快跑!” 公公和宫女们没反应过来,听见了快跑,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大惊失色,冷汗淋淋,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猛然往前冲,用尽全部的力气。 到了空旷的地处,凤无鸣看着养心殿陡然轰塌,房梁木一根根无故断裂,落在地上砸出沉重的声音,这声音砸在凤无鸣的心上,他面色沉沉。 公公和宫女们看着莫名其妙轰塌的养心殿,脸色发白,一个个心惊胆战的望着凤无鸣。 养心殿塌了,他们竟然没有任何察觉,还是陛下提醒他们跑的。 要是……要是陛下没有发现,葬身于殿内,他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砍的。 陈公公双腿发软,跪 下,冷汗淋淋。 “陛下恕罪。” 其余的公公和宫女们见陈公公都跪下了,他们也不敢再站着,纷纷下跪。 “陛下恕罪。” 凤无鸣脸色冰冷,亲眼看着养心殿变成一片废墟,他心有余悸,眸色幽暗深沉。 养心殿突然坍塌,这件事恐怕又要惹出风波了。 他若没能及时察觉到不对劲,从房间里面跑出来,他现在已经被各种木头压成了肉泥,早已经去见阎王了。 他脸色晦暗阴沉,心有余悸。 面无表情的转身,他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害怕的发抖的公公和宫女们,沉声。 “都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们。” 陈公公颤巍巍:“老奴没有及时发现危险,险些让陛下遇到危险,是老奴的失职。” 凤无鸣嗓音加重:“朕并未怪罪你们,起来!” 众人身子一紧,看出他已经有几分不悦,赶紧起身。 陈公公慌不择乱的起来,现在还是深夜,陛下明日还要上早朝,他开腔。 “陛下,老奴现在给你安排别的地方就寝,如何?” 凤无鸣点了点头,却在陈公公转身之际叫住他。 “不用了,朕自有去处。” “你们歇息吧,不用跟着朕。”凤无鸣转 身离开。 有公公想要跟上去,陈公公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想了想那个方向都有什么可住的地方,赶紧拉住了要跟上去的公公。 “陛下让不用跟着他,我们就不要跟着了,都回去歇息吧。” 陈公公转身离开,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陛下这是去找王姑娘了。 前段时间陛下天天去找王姑娘,都没能见到王姑娘,这两日王姑娘倒是愿意见陛下了。 现在这个时间去找王姑娘,陛下若是能够卖卖惨,说不定王姑娘就会心软,陛下和王姑娘感情也就能更上一层楼。 陛下每次见到王姑娘后心情都会比平常开心,他伺候的也就不用那么心惊胆颤。 “陛下。”守着叶知鱼的宫女看见凤无鸣深夜过来,对着他行礼,两人对视一眼,在心里偷笑。 陛下是一刻都离不开王姑娘。 都已经深夜了,还想要来看看王姑娘。 难不成是要见了王姑娘才能睡觉? 她们也曾少女怀春过,知道睡前见一见心上人,能够开心一整晚。 “陛下,王姑娘已经睡下了,需要我们去把王姑娘叫醒吗?” 凤无鸣看一眼房门,像是要透过房门看里面的人。 “算了,她睡下了 就让她睡。” 凤无鸣摇摇头,只想着过来找她,却忘了现在已经是深夜,她早就睡下了。 他正要转身离开,突然看见了里面有光亮,他脚步骤然停下,两宫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陛下。” 凤无鸣对两人挥挥手:“下去吧。” 宫女看一眼她,又看一眼房门,还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转身离开。 等两人离开后,凤无鸣敲敲门。 茸儿提着灯,和叶知鱼两眼相望。 “谁啊?” “我。”凤无鸣低沉的声音响起,吓得茸儿赶紧把手里的灯塞给叶知鱼,转眼间就消失在她眼前。 叶知鱼反手将话本子塞到枕头下面,穿上衣服从暖和的被窝里面爬起来,她笼着衣服将门开一条缝,只露出一个脑袋,探头探脑。 “陛下,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她警惕的望着他。 竟然还把宫女给支走了。 她怀疑他是别有居心。 深夜孤男寡女,容易擦枪走火。 上次她就没把持住,清醒的沉/沦,这次可不能再犯上次的错误。 她就不让他进门! 凤无鸣看她只开一条缝,防备的看着他,他有些无奈,想要说她两句,却骤然发现他本来就居心不良。 第417章 陛下在线装可怜 他实话实说:“养心殿崩塌了,我来你这里住两晚。” “收留一下我?” 养心殿坍塌了? 叶知鱼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没看见他受伤松口气,脸色凝重:“养心殿怎么突然崩塌了?” 凤无鸣摇头:“不知,突然就坍塌了,后面会让人查坍塌原因。” 他故意搓搓手臂:“外面挺冷的。” 叶知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探究。 “陛下,你冷就去找房间睡觉啊,皇宫这么多屋子,你想睡哪里都行。” 宫里这么多屋子他不去,偏偏来她这里,一肚子坏水的男人,所图的是什么,一目了然。 上次的错误坚决不能再犯。 凤无鸣看她:“就不能收留一下?” 叶知鱼坚定的摇头:“陛下,你还是去别处睡吧。” 凤无鸣叹息一声,竟然没有逼迫她。 看着他转身,叶知鱼以为他就要离开了,还在心里犯嘀咕。 今天这么好说话? 她不同意他就真的离开了? 该死的! 心里突然生出的点点失望惆怅是怎么回事! 凤无鸣在柱子前停下,他靠在柱子上,耸拉着眉眼看她,瞧着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你睡吧,别管我,我在这柱子上将就一晚。” “横竖不过就是睡一晚,也不会有大碍,顶多就是感冒发烧。” 他说着就闭上眼,将脑袋往上面一靠,凉风吹来,他将外袍裹紧,身子瑟缩,眉眼没了平时的冷冽。 更加可怜了。 叶知鱼看着他,眼神无比幽暗,磨磨牙。 好一个腹黑的男人! 他还挺会挑柱子的,挑了一个顺风的柱子。 还故意说些让人心软的话。 她啧啧两声,男人啊男人,耍心眼子的时候可不比女人差。 哼。 以为装可怜她就会心软? 她是铁石心肠的女人,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开端。 凤无鸣咳嗽一声,拧眉,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舒服。 叶知鱼:“……” 她这该死的心软的心肠。 叶知鱼将门拉开:“行了,别再装可怜了,进来吧。” 凤无鸣睁开眼,看她双手抱臂无奈的看着他,勾了勾唇大步流星进屋,将房门关上。 叶知鱼幽幽看他一眼:“陛下,得亏我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否则你就要和外面的风陪伴睡一晚上了。” 凤无鸣双眼温和,看着她露出笑容,刹那间犹如冰雪消融,笑的十分好看。 叶知鱼呆愣的看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看呆了,不自然的别开 眼睛。 “陛下,你睡床上我今晚打地铺。” 凤无鸣从小就身份尊贵,打地铺这种事情还是让她来吧。 叶知鱼抱出一床被子,正要把被褥铺在地上,凤无鸣将被褥抱过去。 “睡地上做什么?” 他说得理所当然,听得叶知鱼老脸通红。 “又不是没睡过。” 她瞪着他,到底知不知羞啊? 看着她通红的耳根子,凤无鸣起了逗她的心思,附身在她耳边低声:“害羞了?” 叶知鱼猛然将他推开:“谁害羞了,我才没有害羞,不就是同/床共枕吗?陛下竟然都不怕被占便宜,我也不怕。” 她抬着下巴:“睡就睡,谁怕谁。” 她径直往床边走去,走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反正我不怕。” 凤无鸣望着她背影,眉眼含笑,忍俊不禁,憋着笑跟在她身后:“我也不怕。” 果然不经激。 僵硬的躺在床上,叶知鱼动都不敢动,房间一片漆黑,她睁着大眼睛看着床顶,懊恼。 不经激啊不经激。 一激就给忘了后果。 现在好了,两人同/床共枕,她动都不敢动,动一下都可能会挨到他。 还不如睡地铺来的舒服自在。 她根本就睡不着啊, 总不能就睁着眼睛在床上待一晚上吧。 叶知鱼双手搭在脸上,暗恨凤无鸣抓住了她不经激的缺点。 凤无鸣也没比她好太多,他也不敢动。 上次两人同/床共枕,他迷迷糊糊的,早上起来也是顺理成章,现在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兮兮。 凤无鸣听着她的呼吸声,知道她也没睡着。 他动了动身子。 他刚动身子,叶知鱼浑身就绷紧,脚趾紧张的张开。 “陛下,你还没睡啊?” 凤无鸣嗯了一声:“你也没睡。” 叶知鱼讪讪一笑。 你在身边睡不着啊。 凤无鸣抿唇,侧过身子往她那边靠了靠,手慢慢挪到她腰间,不准她再继续往里面跑。 叶知鱼被他抱住,心好像要跳出来,呼吸急促,她紧张的咽咽口水。 “可以吗?”凤无鸣抱着她,小心翼翼问。 叶知鱼想要捂脸。 都已经抱了还问什么?她没有推开那就是可以啊,让她亲口承认,她说不出口。 凤无鸣感受到她紧绷的身子,他其实也没好多少,微微呼出一口气,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他温和好听的声音。 “王小娥,前些日子你一直躲着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必须要找到两人 的问题所在。 叶知鱼咬着唇,身子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没有吱声。 凤无鸣将她往怀里拉了拉,嗓音低沉温和,又问了她一遍:“为什么躲着我?” 叶知鱼还是没有说话,她心头有些乱。 “告诉我,好不好?”凤无鸣叹息一声,摸摸她的脸:“不管什么原因,我都想知道。” 他声音轻轻的,带着不确定和担心后怕:“我很怕你那天又突然躲着我,我像无头苍蝇一样找原因,却怎么都找不到。” 叶知鱼心口一颤,心头苦涩。 她转过身,夜里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她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紧紧黏在她脸上。 他的手搂得很紧,像是害怕她会从他怀里消失。 原来凤无鸣也会患得患失。 叶知鱼有些心疼,突然问他:“陛下,文玉馥跟你说我是穿越者,你是真的相信我和你说的吗?” “不要骗我。” 凤无鸣没有直接回答:“我当日就表明了我的想法,你说我便信。” “是不是穿越者,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是你,就好!” 轻柔的声音落在叶知鱼耳中,令她浑身一震,心绪复杂,她哑声:“你这么相信我吗?就不怕我骗你?” 第418章 不配坐皇位? 凤无鸣反问:“那你会骗我吗?” 叶知鱼想到她欺瞒他的事情,沉默不语。 会! 她早就已经骗过他了,不知道骗了多少次,以前成功骗过他,她只觉得庆幸,可现在……只剩下紧张不安和愧疚。 凤无鸣没听见她说话,试探性地将下巴磕在她肩膀,她浑身一颤却没将他推开,眉眼上扬,窃喜不已。 没有推开就好。 她不抗拒自己的接触。 在被褥里摸到她的手,这才察觉她紧张的手心冒汗,他有些想笑,怕她害羞忍住了。 “骗我也不重要。” “你骗我肯定有你的原因,只要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这样也不是不行。”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善解人意,叶知鱼的心好像让人用力拉扯开,愧疚感愈发浓重,压的她心口沉重。 这样好的他,事事都会为她找理由,不会把错往她身上推,只会觉得是他没有做好。 叶知鱼眼眶湿润,胸/口沉闷。 他这般好,让她如何能拒绝? 男人同她十指相扣,两人的掌心都带着汗,黏巴巴的,两人谁都没有想要松开。 她做好心里决定,对他坦然。 “文玉馥说的没错,我是穿越者,你也看见了异世之魂是可以回去的,我也不知 我那天突然就回去了。” “陛下,明知道迟早都要分离,既然不是好结局,那就别开始,你明白吗?” 她说这些话也就相当于变相的拒绝他,心如刀绞。 “这话不对。”凤无鸣紧紧搂着她,心口发紧,怕她会消失。 “总会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却依旧要去坚持……” 叶知鱼赶紧将眼睛闭上,假装打一个哈欠:“陛下,我困了,睡觉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凤无鸣垂眸,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根本就没睡,哪怕她装的呼吸声像睡着了的。 他抿唇,还是开腔。 她能听见。 不管她想不想听,他都要把他对她的心意说出来。 “王小娥,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我深思熟虑确定了自己对你的心意,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和你一起养孩子,我会把小九和小凤团当成我的孩子。” “你怕突然哪天就离开了,那两个孩子呢?你就不想为他们找个依靠?我做孩子的爹,我就是他们的依靠。” 叶知鱼悄无声息睁开眼,心突了两下。 她要是离开了,小九和小凤团就没了娘亲,可以将他们交给花娘,可……花娘终究不是娘亲。 想到两个孩子没了娘亲的陪伴 ,她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凤无鸣不知道小九和小凤团是他的孩子,到时候两小团子没有娘亲也没爹爹,没爹疼没娘爱,两个小可怜。 是不是还是要让两小团子和凤无鸣相认? 如此,哪怕她离开了,还有凤无鸣疼着两个孩子,她也能够放心一些。 叶知鱼心乱如麻。 凤无鸣还在诉说着他对她的情意,嗓音低沉悠长,令人动容。 她咬了咬唇让自己保持清醒,莫要被情话诱/惑,陷入无尽深渊。 一旦开始就止不住。 …… 翌日。 凤无鸣睁开眼,看着窝在他怀里的叶知鱼,眉眼温柔,看一眼窗口,他贪恋怀中的娇软,不想去上朝。 将手从她腰间抽出,女人动了动,他轻轻的拍打着她的手臂,看她重新舒展眉头,不禁笑了一下。 不舍的摸摸她脸,凤无鸣下床穿好龙袍,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掖好被褥,放轻脚步离开。 陈公公在门口候着他,看见他出来正要行礼,凤无鸣看他一眼让他噤声。 陈公公闭上嘴,看他已经穿戴整齐,赶紧跟上没再多言。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都在讨论养心殿坍塌的事情,皱着眉头脸色凝重。 “昨夜养心殿突然崩塌, 这……莫非是老天爷在预示着什么?” “养心殿住了数位先帝,从来就没见养心殿出什么事情,陛下刚住进去多久,养心殿就一夜之间化成废墟,这是不祥的警示啊。” “陛下驾到!”陈公公高声,众人纷纷闭上嘴,没再讨论,纷纷行礼。 凤无鸣摆摆手:“众爱卿平身。” 他看着今日上朝的臣子又少了几个,垂眸脸色凝重。 再这样下去,来上朝的人一天比一天少,都病倒在家里,得催一催太医院那边。 和沈丞相来往密切的岳大人率先站出来:“陛下,微臣听闻昨夜养心殿突然坍塌?陛下无碍吧?” 凤无鸣眯眼看他:“朕无碍。” 岳大人抓住这件事情,故意发难:“陛下,这么多年养心殿都好生生的,怎么昨夜突然坍塌了?这件事陛下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历代先帝都居住在养心殿,养心殿从未出过事,陛下你才在搬去养心殿住了一段日子,养心殿就坍塌了,这……是不是陛下不适合住在养心殿?” 凤无鸣沉沉看着他,岳大人看着他阴郁的双眼,没有任何情绪,脊骨窜上一阵寒意。 凤无鸣哪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冷声。 “岳爱卿是想 要说朕不配坐这个皇位?” “岳爱卿和朕说说,谁配坐?” 岳大人一脸的惶恐:“陛下,微臣没有说陛下不配坐皇位,只是养心殿坍塌是奇事,微臣思来想去,只能是上天给的旨意。” 凤无鸣冷声:“上天的旨意?朕竟不知岳爱卿还会通天之术,竟是比国师还要厉害。” 岳大人胆战心惊,陛下的视线犹如悬浮在空中的利刃,他胆敢再多说一个字,就要把他给刺死。 岳大人惶恐不安,懊恼他不应该先出头。 枪打出头鸟。 刚刚议论这件事的人不只他一个,都觉得是老天爷的暗示,凤无鸣不配坐皇位。 现在他已经出声了,那些老狐狸们一个个就开始装死,一个屁都不敢放。 “岳爱卿,朕看你不如以后去国师府任职,如何啊?” “免得你这通天的能力,在朝堂上无处施展。” 岳大人触及他冰冷的双眼,双腿发软,脸色发白,大汗淋漓:“臣惶恐。” 付景同看他吓得身子发抖,嗓音冰冷:“岳大人,养心殿塌了,那就去找塌了的原因,上天的旨意?是你有什么奇异功能,能和上天联系?” “陛下的皇位是先皇亲自所传,你是在质疑先皇还是在质疑陛下?” 第419章 算他命大 岳大人汗如雨下,他结结巴巴,慌张不已。 “陛下恕罪,微臣绝无质疑陛下和先皇的想法。” 付景同沉声,冷冽的嗓音传入每个人耳中:“历代先帝都住在养心殿,养心殿最近可有修缮?养心殿坍塌,极有可能是木料的问题,而不是上天的旨意,胡言乱语!” 工部尚书头皮发麻。 木料的问题?那不就是找事找到他头上来了吗? 他不悦的目光落在岳大人身上,自己做蠢事还要牵连到别人。 工部尚书不得不站出来:“陛下,养心殿坍塌一事,微臣会立刻着手让人去检查养心殿的木料,必定给陛下一个解释。” 工部尚书被牵连,瞥一眼岳大人。 “养心殿多年未修缮,如付大人所说,多半是木料老化,天不天意的,微臣也认为纯粹是胡说八道。” 岳大人不悦看他,这个时候还要踩他一脚。 工部尚书不快的瞪回去。 还不都是你,把我给连累了,踩你一脚也是你活该,让你胡说八道。 岳大人和沈丞相走得近,沈太后的权利被陛下收回,沈家估计怀恨在心呢。 岳大人想要站队,别把他拖下水。 沈太后都没闹,也不知岳大人跳出 来做什么? 文玉馥将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宫女吓得双腿发软,直接跪下去,小脸惨白。 她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太后娘娘如此生气,竟然直接将茶盏给摔了。 文玉馥沉声:“滚出去。” 宫女连滚带爬的跑出去,生怕跑的慢一点就会被叫住受罚。 门被拉上,文玉馥气急败坏的又摔碎一个茶盏,娇/嫩的脸上一片阴霾戾气。 她还没有梳洗,披头散发坐着,面孔狰狞阴沉,远远看去像一个女鬼,十分可怕。 文玉馥怒极反笑:“凤无鸣还真是命大,养心殿坍塌都没把他给弄死。” “那么多根房梁砸下来竟没把他砸死,老天爷还真是不长眼。” 别说把他砸死,就是强都没伤到。 她让宫女时时刻刻帮她盯着凤无鸣,为的就是早上醒来就能得知凤无鸣的死讯,结果得到的却是凤无鸣丝毫未伤,完好无损的去上早朝了,让她如何不气。 她整个人十分暴躁。 她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她现在就要当女皇。 文玉馥对着系统抱怨:“你的能耐不是很大吗?为何这次没能让他被砸死?” 系统听出她的质问,冰冷的声音立刻变得不悦,文 玉馥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捏住,呼吸困难。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文玉馥脸变成紫色,她五官拧在一起,双手在脖子上拍打着根本就看不见的手,害怕的赶紧认错。 “不……不是,大人,我太生气说错话了,饶过我。” 系统冷冷的哼了一声,脖子上的那双手消失,文玉馥瘫软倒地,双手攥紧。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想到刚刚的窒息感令她心有余悸,语气放软:“大人,我就是想知道,为何凤无鸣每次都如此好运?一次又一次让他侥幸逃/脱。” “大人,能不能再来一次,这次我们做好万全的准备,让他逃无可逃。” “凤无鸣身上的气运异于常人,他的气运浓郁,不是想让他死就能死的。” 文玉馥皱眉。 气运多? 她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那我找一个理由把他叫来慈宁宫,你助我一臂之力,我直接把他气运吸过来,不就成了吗?” 系统冷冷骂道。 “蠢货!” 凤无鸣的气运能直接吸取,他早就让她去吸取了,还用等到现在? 文玉馥被骂,心中微微不快,只听见系统吩咐她。 “凤无鸣暂时动不了,你赶紧强大你的 力量,等你的力量再强大些,再去和凤无鸣抗衡。” 文玉馥焦急:“那还要多久?” “急什么?”系统语气不耐烦。 文玉馥不敢再说话,心中再焦灼也是无济于事。 系统都拿凤无鸣没办法,她现在更没办法。 她所有的依仗都是系统,系统神秘莫测,她不敢得罪系统。 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那她就需要吸取更多人的气运。 云戚和沈承书也该派上用场了。 她要让自己赶紧变得强大,让凤无鸣快点下地狱。 文玉馥坐在床上,闭着眼运用灵力催动藏在云戚身上的灵力,将她要让他做的事情吩咐下去。 …… 将军府。 管家来给云戚送药,突然看见将军在穿外袍,他欣喜万分,端着药上前。 “将军,你这是要出去晒晒太阳吗?” “你病了好些日子,都躺在床上,出去晒晒太阳挺好的。” 云戚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管家有些发怵,看他将药端过去喝下去,转身就离开。 管家正要跟上,云戚冷冷丢下一句话。 “不用跟着本将军,本将军去军营。” 去军营? 这两日给云将军熬的药是王姑娘给的,王姑娘的药这么神吗?喝了 两天将军就能下床了。 只是刚好就去军营吗? 管家担心他的身体:“将军,还是请医师来给你瞧瞧,你再去军营吧。” “你身子刚好,别去军营又累着了。” “不用。”云戚冷着脸拒绝。 管家一下撞到他后背上,他吓得身子哆嗦,就听见将军扔下一句别跟着我,大步流星的离开。 管家望着云戚的背影。 将军怎么如此冷漠?以前不是这样的。 看着云戚走路没有任何问题,说话声也是中气十足的,管家乐呵呵。 将军好了就行,可能是太着急了,想去军营看看那些将士们的情况,他拦着将军,将军不高兴了。 云戚突然出现在军营里,这让一直担心他身子的副统领和亲兵迅速就围了上来。 “将军,你身子好些了吗?” “是啊,将军,你脸色怎么惨白惨白的?该不会是拖着病来检查我们吧?” “我们都没有偷懒,将军你就放心吧……” 副统领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云戚突然往后倒去,他眼疾手快赶紧抓住云戚的手腕,另一个人扶住他的后背,没让他摔倒在地上。 副统领换了一只手,脸色凝重:“赶紧去请军医给将军瞧瞧。” 第420章 又多了许多人 将军的手怎么如此冰冷?根本就不像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他摸了一下都觉得寒凉入骨。 副统领又摸了一下云戚的手,一股淡淡的紫气萦绕在他手背上,快速钻入他的肉里。 副统领只觉得手背有些刺痛,以为是让云戚的手给冰的,也没在意,用手捂着云戚的双手帮他暖手。 军医几乎是被拖着过来的,整个人斜着身子护住他的宝贝药箱。 “副统领,军医带来了。”士兵将军医往前面推了推,他一个没注意力气,军医直接栽了上去。 副统领赶紧扶住军医。 军医也有些气恼,瞪一眼推他的士兵。 “你说说你,老夫我一大把老骨头了,你忧心将军身体,好歹也顾及顾及我这幅老身子。” “天天习武,手劲儿多大心里没数是吧?一天天的,净瞎推。” 士兵脸热腾腾的,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军医,我着急了点,对不住对不住。” 军医念念叨叨几句,也不是真的生气。 他正色看向云戚。 “将军脸色不太对啊。” 副统领想到云戚冰的渗人的双手:“军医,你赶紧给将军看看,他体温也异于常人。” 一人端着水过来给云戚喂下去,他喂着 喂着突然一股凉意在手腕处漫开,冰凉的触感让他差点把碗都给扔了。 低头看见手腕上搭了一只手,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云戚。 “将军,你醒了。”士兵十分高兴。 云戚点了点头,并没把手从他手腕上离开,紧紧握着。 将军一直握着他的手作甚?还一直盯着他的手,看着将军乌沉沉的眼神,士兵脊背窜上一股凉意,手腕也实在是承受不住将军的冰冷。 “将军,你一直抓着我做什么?还是让军医给你看看吧。” 冰凉的触感像是从皮肤渗透到了骨子里,士兵都等不及云戚主动松开手,就忙不迭将他的手掰/开,站到一边去紧紧搓着手腕,还时不时往手腕处哈气。 云戚的双手垂落在大腿两侧,副统领让军医赶紧给他瞧瞧。 军医触碰到云戚的手,也是哆嗦了一下,浑身一震。 怎会如此冰? 将军得了重病吗? 军医不敢大意,细细给云戚把脉,眉头紧锁。 副统领看他皱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心中忐忑不安,不由得紧张起来:“军医,将军病的很严重吗?” 他心中还有些不是滋味。 将军病的如此严重,却还要坚持来看他们,对他们太好了 。 军医放下云戚的手,摇摇头:“不是,云将军并没有大病,就是身体较虚,还是要好生静养。”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云将军的脸色和异于常人的体温一点都不像是简单的体虚。 可是他把脉,脉象却又只是体虚。 实在是奇怪。 副统领听见是体虚,也就放心了,打趣云戚:“将军,你不过就是得了个风寒,身体怎么就比姑娘家还要弱不禁风了。” “体虚……哈哈哈,我这辈子都没想到将军会体虚,将军的身体向来强悍。” “这就是啊,病来如山倒,将军,你还是要好好休养,我们这里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偷懒的。” 几人笑着调侃云戚。 云戚并没有说话,不像往日说他们混不吝啬。 看着沉默寡言的将军,几人心中有些奇怪。 今日将军都不怎么吱声的。 不过他们也没多想,想来是将军身子不舒服,不想说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怕他在外面吹风会让病情加重,几人赶忙护着他,将他送回将军府。 从将军府出来,副统领挠了挠手,有些不舒服。 到了军营,几人已经没了去将军府的精神气,萎靡不振,身上有点难受,却又不知道是 什么地方难受。 几人都没当回事,只认为是最近的训练太多了,太过于疲累导致的。 …… 慈宁宫。 午休的文玉馥突然睁开眼,浑身舒畅。 有新的傀儡了。 她勾了勾唇感受了一下,身体里涌进了大量的气运,而且都是武将。 她喜上眉梢,没想到让云戚出去帮她寻找猎物还是一个好主意。 云戚是大将军,他身边围绕的不是手底下的将士也是各路大人,让他们都成为她的傀儡,那岂不是这天下唾手可得? 也不行。 全部都是傀儡了,也是十分无趣的。 还是把以后那些不听话的让他们变成傀儡就好了,乖乖听她话的就算了。 天下迟早都是她的。 文玉馥兴奋激动,赶紧和系统联系。 “我又得到了新的气运,这次的气运不少,我们现在可以对凤无鸣再下手一次,这次不能再让他逃/脱了。” 她最大的阻碍就是凤无鸣。 不能光明正大的刺杀,也就只能暗中将凤无鸣杀死。 沈雁柳身后有沈家,等凤无鸣一死,她就可以靠着沈家来扶持她坐上皇位。 系统看她迫不及待想要让凤无鸣死,却没有想过凤无鸣的命,根本就不好取。 系统冷声 :“再等等。” 文玉馥尖声:“还要等?” “你不乐意?”阴沉沉的声音让文玉馥面如土色,想到上次的教训,她赶紧摇摇头。 “没有。” “那就再等等吧。”她面上没有任何不快的神色,心中早就已经不舒服。 等等等……一直都让她等。 她已经不想再等了。 还是得想想如何说动系统帮她。 文玉馥低头深思。 另一边,叶知鱼听见一声轻叹,她放下书看一眼坐在案桌前批奏折的凤无鸣。 “怎么了?”她本来不想多嘴的,只是看他愁眉不展,心口微疼,情不自禁就问出来了。 “吃一块吗?”她还捏着桃花酥到他面前:“陛下,心情不好时吃点好吃的,会让心情变好。” 凤无鸣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腕,控制着她的手将桃花酥送到他唇边。 他轻轻咬下去,笑吟吟看她:“小娥喂的桃花酥才甜。” 叶知鱼没想到他会这样,红着脸看他,男人就静静地望着她,唇角挂着一抹温润的笑,让人挪不开眼,眼里是绵长幽深的情意。 他眼睛生的好看又深邃,专注盯着你的时候,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人能入他眼,很容易沉溺陷进他的深情眼。 第421章 是傀儡 她不自然别开脸,轻哼了一声:“油腔滑调。” 凤无鸣看她粉红色的耳朵,眼里笑意加深。 “你刚刚叹什么气?”叶知鱼怕他打趣她,闹一个大.大红脸,转移话题。 凤无鸣眼里的笑意快速褪去:“又有大臣因身体不适告假,再这样下去,事情恐怕会越来越严重。” 叶知鱼愣了一下。 都这么弱不禁风吗? 身体都这么娇弱的吗?怎么还不如她一个姑娘家。 想到云戚的病症,她意识到不对劲。 大臣们一个个都被传染了?百姓们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基本上都是大臣们。 叶知鱼给他找了一张宣纸:“陛下,今日都有那些大人们告假,你把名字写下来,我去帮他们看看。” 凤无鸣将名字写下来,他的字写得十分好看,笔走龙蛇,行云流水。 将名单交给她,凤无鸣想要和她一起去,被叶知鱼阻止:“你不是还有这么多折子要批吗?赶紧批吧,我自己去就好。” 她挥挥手转身离开,按照名单上面的大人一个个去拜访。 叶知鱼将他们的病症全部都记下来,看着小本子上每个人的病症都差不多,叶知鱼敛眉,原本要回皇宫的 ,方向一转,她去了国师府。 也不知道萧清让闭关结束没有? 她已经是国师府的熟客,门口守卫看见她,一点都不惊讶,还熟稔的和她打招呼。 “王姑娘,你有几日没来国师府了。” 叶知鱼对他们微微一笑:“这不今日就来了嘛。” 她在花园里看见了管家正在指挥人修剪花木,提着裙尾跑过去:“管家,国师大人出关了吗?” 管家扭头看她,对她摇摇头:“王姑娘,国师大人还在闭关,你今日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叶知鱼想到她的事情也不是小事,和管家打商量:“你能不能去帮我问问国师大人,我找他有比较着急的重要事情。” 管家看她,犹犹豫豫:“王姑娘,你也知道国师大人在闭关,让我们都不要去打扰他。” “这不是事出有因吗?”叶知鱼想了想,将手中的本子塞给他。 “你们要给国师大人送一日三餐吧,你们送饭的时候把这个一起带给他,就说是我给他的,他看了我给他的东西,应该会出来见我。” 管家看她面色凝重,也担心是真的有什么急事,点点头拿着本子准备离开。 “王姑娘,国师府你熟悉 的,老奴也就不招待你了。” 叶知鱼摆摆手:“好,我四处逛逛。” 叶知鱼等到傍晚,一个小厮找到她,气喘吁吁:“王姑娘,国师有请。” 叶知鱼跟着他,见到了在亭子里坐着的萧清让,他着一身淡青色锦袍,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兰花,清雅贵气。 看着摆在桌上的美食,叶知鱼肚子咕咕叫两声,她来到这里还没吃饭。 萧清让将本子挪到一边,看她。 叶知鱼有些不好意思的抱着肚子坐下:“我的肚子都知道到饭点了。” “叶姑娘,国师府你不是很熟悉吗?你交了伙食费,别传出去说我亏待你。” “伙食费不退的。” 叶知鱼看他特意加上的最后一句话,失笑。 “国师大人,你放心吧,我在国师府是不会客气的,下午一直想着事情,没注意肚子饿了。” 萧清让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本子。 “这件事?” 叶知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等吃完后才点点头。 “你是不是也看出了这些人的病症不太对劲?” 萧清让面色凝重,在她还没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些人的症状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越看越心惊。 这些人 根本就不是病了。 “你知道他们怎么了吗?我觉得他们的症状太过于统一了,我打听了一下,他们家里人都说病的十分蹊跷,没有任何预兆,他们都不愿意见光这点就特别怪异。” 叶知鱼沉声给出结论:“我觉得他们不是病了,更像是撞邪了。” “确实是撞邪了。”萧清让一锤定音。 “他们这根本就不是流感传染,倒像是让人吸干了。” 吸干? 叶知鱼震惊,提出她的困惑:“可是他们看起来还是和正常人一样的,吸干了那不就是干尸了吗?干巴巴的,他们行动那些都没问题。” 叶知鱼停顿了一下,想到了如何形容他们:“活死人,对,他们更像是活死人。” 萧清让沉沉吐出两个字:“傀儡!” 叶知鱼皱眉。 若真的是傀儡,朝廷中的大人这么多都成了傀儡,后果不堪设想。 “是谁如此大胆?敢在眼皮子底下动用这种邪术?这些人都不是平民百姓,都是朝廷的官员,身份高贵,不是一般人能近身的。” 中邪术的都是朝廷官员,背后之人是想要做什么? 凤无鸣! 难不成是要对凤无鸣不利? 叶知鱼心惊肉跳,想 到了凤无鸣深夜来她房间睡觉的事情。 “会不会是针对陛下的?陛下前些日子在养心殿休息,养心殿突然就坍塌了,让工部找原因,现在也还没查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萧清让起身:“我去看看陛下。” 任何人都可以出事,凤无鸣绝对不能出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 叶知鱼叫住他:“国师大人,陛下现在没事,他一切都是正常的,只是……幕后之人会不会暗中对他动手?” 萧清让重新坐下来,他冷静沉着:“极有可能,我们需要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叶知鱼心猛地一跳,担心凤无鸣的安危,紧张兮兮:“那怎么办?” 将她的紧张尽收眼底,萧清让眸色微微一变,宽慰她:“不用太过担心,陛下乃是天子,有国之气运护体,邪气之物不容易近身。” 不容易近身就好,叶知鱼松口气,问他:“国师大人,你有没有办法探查一下幕后之人?” 她现在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从那些病人身上也看不出什么,他们还对她挺抗拒的。 当务之急还是得把幕后之人给找出来,否则会有更多的官员受害,后面也会危及凤无鸣和百姓。 第422章 有人想要他的命 微风吹起萧清让的发梢,他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握着筷子:“先吃饭吧。” 叶知鱼哦了一声,脑子里还在想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陛下和国师眼皮子底下将朝廷官员变成傀儡。 对方可谓是十分嚣张。 平民百姓陛下不会天天关注,可朝廷官员日日都是要上早朝的,出点事情陛下都会有所耳闻。 幕后之人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根本就不怕凤无鸣发现? 能对朝廷官员动手的,肯定是能够接触到他们的人,难不成也是官员? 莫非是文家的人? 不应该,文玉馥已经死了,文家也没有人再会邪术。 叶知鱼一头雾水,也没有什么方向,只能判断出幕后之人的身份地位不低。 还是看看萧清让有什么办法吧。 他没有直接说没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 两人吃完饭,萧清让带着叶知鱼到他的院子里,将门关上,他取出三枚铜钱扔在空中,铜钱悬在空中,形成一个三角形,萧清让对着铜钱输送灵力,三枚铜钱在空中乱转,转悠好一会像是找到方向,三枚铜钱指向同一个方向,形成一条直线。 萧清让看一眼铜钱指向的方向,眸色晦暗,再次输送灵力,铜钱的 指向的方向和上次一模一样。 萧清让将铜钱收在掌心,望着掌心的铜钱,他起身到案桌前,写下了几个字。 叶知鱼探头看去,诧异。 “没算错?”她怔然。 萧清让会算两次,就是因为他最开始也不相信,只是第二次的结果同第一次的一样,就让他不得不信。 他轻轻摇摇头:“这件事得禀告给陛下,我们两个不能擅作主张。” 叶知鱼又看一眼纸张上的字。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慈宁宫,沈太后。 幕后之人竟然是沈太后。 沈太后脑子里怎么想的?残害忠良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她对凤无鸣登基心存不满,想要让人把凤无鸣从皇位上拉下来吗? 凤无鸣的皇位是凤衍之传给他的。 沈雁柳要是不满意,当初怎么不阻止凤衍之,现在来搞事情。 就算她对凤无鸣心存不满,也不应该残害朝廷官员。 朝廷官员都是各司其职,大家都告假在家休养,没办法处理各自的政务,政务都堆积着。 时间不长还好,时间一长,事情堆积如山,处理都处理不过来。 更别提还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多个部门一起才能办理好,一方推后,后面的也只能推后,事情迟迟得不到 处理,是会出大事的。 萧清让已经将纸揣好,将铜钱放入龟壳里,对着发呆的叶知鱼道:“叶姑娘,走吧。” 叶知鱼的思绪被他拉回来,点点头跟上他。 “国师大人,如果真的是太后娘娘,那她是什么时候接触到邪术的呢?” 叶知鱼想到文玉馥的事情:“文玉馥那次吗?” 她又摇摇头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想。 “太后娘娘能同一时间控制这么多傀儡,一朝一夕恐怕没办法有如此大的力量,只能是潜伏已久。” 可是之前也并没有察觉太后娘娘有不对劲的地方。 萧清让看她绞尽脑汁的想,失笑:“叶姑娘,莫要多想,我们先去禀告陛下,再商议如何处理这件事。” “是不是太后娘娘,等我们找机会去慈宁宫一探究竟便可知真假。” 叶知鱼想想也是。 她现在想再多,也是庸人自扰。 宫门口。 叶知鱼和萧清让边走边聊天,萧清让停下脚,望着前方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朝着两人走来,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异色。 叶知鱼正好奇他怎么突然停下了,就看见了凤无鸣面目表情的停在她面前。 “陛下。”萧清让行礼,嗓音温淡。 凤无鸣点点头:“你不是去见 生病的官员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还是跟着萧清让一起回来的。 他老远就看见了两个人肩并肩,她说话时,萧清让目光会停落在她身上。 萧清让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能力深不可测,看着随和,实则清傲。 萧清让望着王小娥的目光,比旁人温柔了不少。 看他面无表情质问,叶知鱼察觉到他的不高兴,摸不着头脑。 正要和他说她去找了萧清让聊一些事情,萧清让突然提醒。 “陛下,小心!” 叶知鱼低头,心悬到嗓子眼,凤无鸣脚下的地突然裂开,眼看着凤无鸣就要掉下去,叶知鱼赶紧用灵力将他包裹托在空中。 萧清让见她已经出手,便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叶知鱼将凤无鸣托到安全地方放下来,她目光紧紧盯着突然裂开的地面,凑上去看。 凤无鸣也要跟着去,陈公公急急忙忙跑过来:“陛下,你没事吧?陛下。” 将凤无鸣浑身检查一遍,没有任何问题,陈公公心有余悸的松口气。 还好陛下没事。 凤无鸣将他推开,跟着上去开裂开的地面。 陈公公生怕他会不小心掉下去,紧紧跟着他,也瞅一眼裂开的地面,就这一眼他就赶紧收 了回来,脸色发白,心脏都在颤/抖。 还好有王姑娘。 裂开的地面形成了一个洞,那黑黢黢的深不见底,人摔下去了地面合上,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陛下刚刚要是掉下去了……陈公公想都不敢想,赶紧低头死死盯着地面,生怕它还会突然就裂开。 萧清让和叶知鱼对视一眼,两人眸色暗沉,眼里带着几分凉意。 幕后之人又动手了。 她猜得没错,幕后之人的目标就是凤无鸣。 上次养心殿突然坍塌,根本就不是木料的问题,是幕后之人想要把凤无鸣埋在养心殿。 地是突然裂开的,却不可能是地震。 地震不可能只裂开这一处,长长的廊道,就只有凤无鸣脚下的这处地面裂开了,其他的都完好无损。 叶知鱼只觉得这洞里面藏着一个吃人的恶魔,她心惊胆颤,生怕还会出什么意外,余光瞟见凤无鸣就在身边,她从心的握住了他的手。 柔软的小手包裹他的大手,凤无鸣低头看着她同自己十指相扣,所有的怒气全然消散。 他压了压唇角,盯着突然裂开的洞,眼神深沉。 突然裂开的地面,养心殿的突然坍塌……他抿唇,意识到不对劲。 有人想要他的命。 第423章 太后的变化 萧清让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眼底闪过一抹深色。 看着黑洞知道事情不能再拖延,再拖下去陛下很有可能会再次碰上这种事情。 “陛下,微臣有事要禀告。” 凤无鸣点了点头:“去御书房说。” 三人转身,陈公公看一眼黑洞,直接看不见底,想到刚刚惊险的一幕,他吓得赶紧后退,后背冷汗淋淋。 吓死个人。 不只陈公公吓得脸色发白,其他的公公宫女们也是吓得不轻,有胆子小的看都不敢看。 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来:“陈……陈公公,它……它竟然合上了。” 陈公公刚转身,听见这句话猛然回头,就看见刚刚裂开的地面自动合上。 他目瞪口呆,双腿发软坐在地上爬。 这是什么怪异的事情? 这地面还会自动合上? 他们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陈公公看着地面合上,和别的地面一模一样,根本就看不出之前这里断裂过。 他赶紧跑到前面去,喘着气对凤无鸣道:“陛下,刚刚裂开的地面自动缝合了。” 凤无鸣早就知道他碰上的不是一般人,点点头。 陈公公想想都还心惊胆颤,看着陛下面色沉静,没有任何的慌 张害怕,像是刚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他不由得佩服。 陛下就是陛下,面对生命受危的事情也能够临危不乱。 要是换成他,估计早就吓得哭爹喊娘了。 陈公公守在御书房门口,房内,萧清让并没有多说废话,直入主题。 “陛下,王姑娘同微臣说,陛下前些日子在养心殿休息,养心殿突然坍塌了?” 凤无鸣回答:“对,和刚刚你们看见的一样,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轰塌。” 萧清让直言不讳。 “陛下,有人想要害你。” 他这话说出来,凤无鸣一点都不惊讶:“朕也看出来了,想害我之人,不是普通人。” 萧清让抿唇:“对,王姑娘今日去看了最近病倒的官员,她来国师府找我,这些官员不是病了,是有邪术之人对他们施了邪术,让他们看起来病了。” 凤无鸣眉头狠狠皱起,面色沉暗。 “那你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文玉馥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现在又来一个人想要害他。 害他不成,竟然还对朝廷的官员下手。 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萧清让看一眼叶知鱼,他也有些犹豫。 叶知鱼看出他的犹豫,替他说了出 来:“陛下,国师大人探查了一下,这件事的起源在慈宁宫,可能和太后娘娘有关。” 沈太后? 凤无鸣沉暗的面色闪过一抹犹豫和复杂:“确定吗?” 萧清让点点头:“微臣测了两次,结果都是一样的,陛下,微臣要禀告的就是这件事,事关太后娘娘,还得陛下定夺。” 凤无鸣坐下,低头思忖。 沈太后要害他? 沈太后要害他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并不惊讶,惊讶的是……若是沈太后,她怎么会邪术的? 沈太后以前故意为难他,也还是知轻重的,这次的行为有些不太像她的作风。 “国师,若这一切是太后娘娘所做的,她是何时会邪术的?” 萧清让老实回答:“回陛下,微臣不知。” “微臣也不能确定就是太后娘娘,此人的邪术能够控制多人,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做到的,需要修炼多年,这些年来,微臣并没发现太后娘娘有异。” 凤无鸣和叶知鱼都听的心中一紧。 这么多年来,萧清让都没察觉沈太后有任何的异样,如果真的是她,她的能力就可能不低于萧清让,那……对手有些强大。 沈太后潜伏这么久,为何现在才动手 ? 叶知鱼突然开腔:“竟然国师大人以前没有发现太后娘娘有异,要么是太后娘娘藏的极深,否则就是她是最近才开始的。” 她摸摸鼻尖,在两人的注视下讪讪一笑:“虽说最近才开始的不太可能,但也没有别的真相,当你排除所有的错误答案,哪怕正确答案再离谱,那也是正确答案。” 凤无鸣和萧清让对视一眼,两人也知道她说得是实话。 排除掉最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最有可能的。 凤无鸣沉声:“陈公公。” 在门口守着的陈公公不敢耽搁的进来:“陛下,有何事吩咐老奴。” “去将伺候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叫来见我,暗中进行,别让太后娘娘有所察觉。” 陈公公点点头,御书房的气氛凝重,不管是国师大人还是陛下,都是一脸的凝重,他也不敢把这件事交给别人,亲自跑慈宁宫一趟。 陈公公是大总管,大总管亲自来找宫女,宫女们胆战心惊,一个个脸色苍白的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事。 “你们谁贴身伺候太后娘娘的?站出来。” 两个宫女害怕的站出来,看着陈公公面如土色,忐忑不安:“陈……陈公公,我 们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陈公公抬眼淡淡的看两人一眼:“没犯事,你们两个别紧张,就是有点事找你们。”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别的宫女:“今晚我没来过慈宁宫,记住了吗?” 宫女们点点头。 陈公公带着两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回到御书房。 两宫女进了御书房,看见凤无鸣,赶紧行礼。 凤无鸣让两人起来,两人紧张不安的搓手。 在陛下还是摄政王,太后娘娘就多次找陛下麻烦,现在陛下坐上皇位,该不会是要对太后娘娘动手了吧? 把她们叫过来,是要做什么? 两人越想越害怕,慌张害怕肉眼可见。 叶知鱼瞥一眼凤无鸣,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脸色冷厉,再这样宫女都要吓哭了。 她到两人身前,温声细语:“你们别害怕,你们没犯事,陛下今日将你们两位叫来,也是关心太后娘娘。” “自从先皇逝去,太后娘娘就不问外事,也不见人,一个人待在慈宁宫,陛下是怕太后娘娘忧思过度,走不出来会出事,叫你们来问问太后娘娘的近况。” 她温和的声音让两宫女放松下来,看着她和善的笑容,两人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弛。 第424章 夜探 原来如此。 是陛下担心太后娘娘。 看着两人已经放松,叶知鱼问道:“你们两人贴身伺候照顾太后娘娘,先皇逝去后,太后娘娘可有出现什么异常?” 异常? 两人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太后娘娘并无异常。” 没有异常? “那有没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的?你们仔细想想。” “只要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和以前对不上的习惯,做事情让你们觉得有反常的行为,都可以好好想想。” 宫女两人想到了一些事情。 “还真有,以前太后娘娘不喜欢用牡丹花泡澡,现在她用牡丹花泡澡了。” “以前太后娘娘睡觉,会让嬷嬷在床边守着,现在太后娘娘只让在门口守着。” “太后娘娘的口味也有一些变化……” 叶知鱼听着她们说的这些,并没有很大的发现。 陈公公带着两宫女从御书房离开。 房内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叶知鱼单手托着脸:“她们两个说的这些异常,可算也可不算,突然用牡丹花泡澡,太后娘娘对牡丹花不是过敏,突然用可能就是喜欢了。” “不喜欢让人伺候这件事就更加正常了,可能是怕晚上想念先皇,偷偷抹眼泪被 发现。” “口味发生变化这事儿……”叶知鱼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丝:“也可能就是以前的口味吃腻了。” “只不过人的口味一旦养成,是很难改掉的。” 喜欢吃辣的,你突然让她吃清汤寡水的菜,在她的嘴里会索然无味。 叶知鱼叹口气:“好像也没什么异常。” 三人表情如出一辙的凝重。 没有异样让他们更加难办了。 凤无鸣不知何时手里握着叶知鱼的一缕青丝,他揉着手中的头发,好一会才开腔。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叶知鱼和萧清让没说话,默默看他。 眼神表明了一切,他们两个也知道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只是……时间不等人。 这件事越快处理越好。 凤无鸣看着两人的眼神,神态也有点不自然。 叶知鱼想了想,突然对着两人露出一抹笑容:“陛下和国师大人对太后娘娘都有一定的了解,想知道太后娘娘有没有异样,不如我们亲自去看看。” “问宫女得到的也不是最准确的,她们也不敢胡乱去揣测太后娘娘。” 凤无鸣看着她。 “你想做什么?” 叶知鱼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不是我,陛下,是我们。” 她对 着两人嘟囔了两句,两人皱着眉:“不行。” “我同陛下都是男子,夜窥太后娘娘,不妥。” “那我自己去?”叶知鱼刚说出这句话,两人不约而同面无表情注视着她。 叶知鱼有点恼:“我给出了建议,你们两个觉得不妥不去,那我一个人去不就行了?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两人都没有说话。 夜黑风高。 三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躲在椒房殿的屋顶上,叶知鱼看着两个身份尊贵的男人,动手这件事还得交给她。 她小心翼翼将瓦片给揭开,一人揭一片,她俯头看去,能够把殿内都看清楚,点点头。 挑的这个地方还真挺好的。 凤无鸣和萧清让抬头看着天,就是不往下面看。 沈太后是女子,两人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要是传出他们两个深夜在沈太后的屋顶上偷窥,各种流言蜚语都会传出。 叶知鱼看着两人一致的动作,也没管两个人,她往下看去,见沈雁柳穿戴整齐,静静坐在梳妆台前,嘴里念念有词,她环顾房内。 房间内除了沈雁柳没有任何人,她念念有词在说什么? 屋顶和梳妆台的距离有点远,沈雁柳说的声音也不是特别大, 外面还有风呼啦呼啦的吹,她根本就听不见。 不过这难不倒她。 叶知鱼拿出一张符纸,将符纸扔下去,符纸在灵力的催动下消散,沈雁柳的说话声传到三人耳中。 “又失败了?他命怎么就如此大,一次两次都失败了。” “还要再等等?不行,我已经等不及了,我要快点让他死,你想办法帮帮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凤无鸣和萧清让听见说话声,两人看向叶知鱼。 叶知鱼压低声音:“太后娘娘一个人在殿内,穿戴整齐,你们两个可以看看。” 文玉馥正在和系统联系,刚刚知道这次又失手了,凤无鸣再次侥幸逃掉。 她气得把手上的护肤膏扔在地上,面目阴沉:“当真是长命。” 三人看着她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却并不是像一个人说话,好像还有一个人在和她对话。 三人心中震惊错愕。 叶知鱼静静观察着沈雁柳,听着她说的话,可以确定在暗处肯定还有一个人。 暂且算是一个人。 她连殿内每个角落都细细看过了,就是没得人。 沈雁柳是在和他说话,只是那个人一直都没回答沈雁柳。 文玉馥从椅子上起身,露出一张狰狞的 脸庞,眉目阴狠毒辣:“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他总不可能像我一样能永生,迟早杀了他。” 叶知鱼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恍惚了一下。 为何她从沈太后脸上看见了文玉馥的影子? 而且……沈太后似乎年轻了许多。 叶知鱼摸摸自己的皮肤,再看看沈雁柳的脸。 沈太后年纪长她十多岁,怎么看着如此年轻,感觉比她还要年轻几分。 她之前见过沈太后,她的脸绝对没有现在娇/嫩。 直接年轻十多岁。 沈太后还有一句话让她错愕。 也不能像她一样永生。 沈太后……永生吗? 不可能! 这世界上没人能够永生,生死乃是大自然的规律,不可能会有人能够永生。 至少……躯体是不可能会永生的。 人的身体都会衰老。 叶知鱼双眼睁大,她内心惊愕,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抬头直愣愣去看萧清让。 萧清让有所察觉,抬头和她对视,微微点了点头。 萧清让用灵力让瓦片物归原位,两人施展灵力从屋檐离开,凤无鸣施展轻功,并不落后两人,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落地。 “你们两个看出了什么?”凤无鸣看见了两人的对视。 第425章 允许你冒犯 萧清让看着叶知鱼,示意让她来说。 叶知鱼瞟向四周,警惕起见,她抓着两人的胳膊:“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隔墙有耳,万一被听见了就不好了。 凤无鸣和萧清让同时看她。 叶知鱼一头雾水,两人盯着她的眼神怎么有几分怪异? 凤无鸣似乎是在瞪她。 她做了什么事让他瞪? 叶知鱼这些天胆量也变大了,两人的关系发生变化,她对他的态度悄无声息发生变化,偶尔并没有拿他当皇帝,只当他是凤无鸣。 太过放肆还是有所顾忌,不过小小的放肆她根本就不用想。 叶知鱼不假思索的凶巴巴瞪回去。 凤无鸣看她还敢瞪回来,俊脸黑沉,视线停落在她抓着萧清让的胳膊上,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将她的手从萧清让的胳膊上扒拉下来。 “别对国师不尊敬。” 萧清让别有深意看一眼凤无鸣,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陛下护犊子护得有点厉害。 陛下更想说让叶姑娘别对他动手动脚。 言语是在训斥叶姑娘,口吻是吃味。 他深黑的瞳孔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深沉许多。 陛下对叶姑娘的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抓一下胳膊都吃 醋。 抓一下胳膊就是对萧清让不尊敬? 叶知鱼风中凌乱,她古怪的瞟一眼他的胳膊,她的手还揪着他的衣裳。 凤无鸣乃是天子,比萧清让还要尊贵,那她岂不是对陛下动手动脚,犯了冒犯之罪? 叶知鱼一根根手指慢慢松开,在心里叹息古代的规矩就是多,特别是君臣和君民之间,处处都是规矩。 凤无鸣皱着眉按住她的手,叶知鱼一脸茫然:“陛下,怎么了?” 凤无鸣不说话,眼神幽幽看她,像是有几分抱怨。 “我不能对陛下不尊敬。” 凤无鸣扯扯唇,脸一寸寸黑下去,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你何时对朕尊敬过?” 话可不能这样说。 叶知鱼立刻道:“陛下,你这就误会我了,我对陛下十分尊敬的。” 一碗水得端平,叶知鱼看一眼萧清让。 “我对国师大人也是很尊敬的。” “是吗?”两人幽幽的嗓音同时发出来质问她,叶知鱼头皮发麻,脸上的笑容都变僵了几分。 她识相的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隔墙有耳,有些话得找安全的地方再说。” 凤无鸣看一眼萧清让,按着叶知鱼的手,纹丝未动。 萧清让明 白的转身,率先迈开腿去前面,他的身影被拉长,渐渐远离两人。 凤无鸣这才对叶知鱼说:“不要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 叶知鱼看着萧清让的背影,再看他拧着眉头叮嘱自己,想到刚刚她手抓着萧清让的手臂,恍然大悟。 凤无鸣吃醋? 她就抓了一下萧清让的手臂他都吃醋? 她有些无奈的解释:“我和国师大人是朋友关系。” “陛下,你别多想。” 凤无鸣捉住她的手,不说话看她,眼神带着几分深沉和哀怨。 叶知鱼看他哀怨的神态,瞬间心软了,甚至她还在反思是不是确实不该抓着萧清让的手臂。 在他们这里,男女之间的相处要格外注意。 男女共处一室太长,要是让有心人发现了散播流言蜚语,两人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低头:“陛下,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对国师大人动手动脚了。” 小肚鸡肠的男人! 凤无鸣这才拉着她往前走,唇角微勾,嘱咐:“别的男人也不行,对我,你可以动手动脚。” 叶知鱼被他拉着往前走,她像是故意要和他唱反调,拿他说的话故意逗他。 “那怎么能行呢?陛下,对你动手动脚不 尊敬,冒犯了陛下,我受不住冒犯之罪。” 凤无鸣停下脚看她,男人清列的嗓音在耳边,像是在说誓言一样的严肃正经,又带着几分霸道。 “朕允许你一人随意冒犯。” 叶知鱼愣然,男人面如冠玉,眉眼精致,好看的双眼里装的全是她。 她哑然,心口猛然跳动,手掌发热。 她有些慌张:“别让国师大人等的太久,我们赶紧吧。” 凤无鸣看她避开了自己的视线,有些匆忙的往前走,他眼神黯然,默不作声跟上。 她终究还是有所顾忌。 三人回到御书房,陈公公守在门口,凤无鸣坐在中间,笔直如松,气势磅礴。 “你们发现了什么?” 叶知鱼喝口茶,看着没吱声的萧清让,知道这是要让她来说,出声。 “我看见太后娘娘后,从她的身上看到文玉馥的影子,旁若无人的说话,文玉馥当初也有过,她还提到永生,万物生死是大自然的规律,肉身是无法永生的,太后娘娘所说的,那只能是灵魂不灭。” 魂魄不灭? 凤无鸣皱眉:“那不就是鬼吗?” 叶知鱼点点头:“确实如此,鬼找到新的躯体供她使用,她就能够鸠占鹊巢,从而 变成一个新的人,对她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永生。” 文玉馥自己知道,她永远都是文玉馥。 灵魂一直都不会变,变得只是躯壳而已。 可能在文玉馥的眼里,换躯壳对她来说和换身衣裳没什么区别。 “人的习惯难以改变,宫女说太后娘娘饮食口味和一些习惯发生变化,我当时只想着是先皇的逝去对她造成的影响,没有过多怀疑,现在我觉得……是灵魂换了,饮食口味和习惯自然也就变了。” 凤无鸣眉心紧锁:“那太后她死了吗?” 叶知鱼摇摇头:“陛下,这件事我无法确定。” 她心头还有一个困惑,对着萧清让提出来:“国师大人,人死后本该投胎转世,魂魄不该留于世间,留在世间的孤魂野鬼想抢占活人的身子,天道不容,活人有阳气,鬼不是那么好侵/占的,她是怎么占据太后娘娘身子的呢?太后娘娘的魂魄,又去了哪里呢?” 萧清让放下茶杯:“我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我总觉得她背后有人在帮她。” 叶知鱼低头思索,手指在案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有人在帮文玉馥? 一直没有开腔的神秘人吗? 文玉馥是在和谁说话? 第426章 真正的幕后之人 叶知鱼将这件事拆分,现在得先去证实占据沈太后身子的,是不是文玉馥。 是文玉馥的话,她极有可能还是想要皇位,会继续在暗中针对凤无鸣。 文玉馥又是在和谁说话?神秘人的身份也是他们必须要查清楚的。 叶知鱼在脑子里把事情捋了一遍,和两人说了后,两人也赞同,这几日他们都准备去夜探慈宁宫。 凤无鸣让陈公公吩咐下去,让沈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观察沈太后的不对劲之处。 叶知鱼找到文家以前伺候文玉馥的婢女,从她口中了解文玉馥以前的一些饮食口味和习惯,再和现在的沈太后对比。 沈太后的饮食口味和文玉馥愈发相似。 牡丹象征着富贵尊荣。 文玉馥想做皇帝,她喜欢牡丹花。 叶知鱼和凤无鸣萧清让三人,每到晚上就悄无声息的趴在椒房殿偷偷观察文玉馥。 现在三人已经能确定,占据沈雁柳身子的就是文玉馥。 他们今日也听见了神秘人说话,是一个听起来机械的声音,却又会声音变幻,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三人离开椒房殿回到御书房,凤无鸣心头震惊不已。 他说白了也是一个普通人,和这些玄幻之事 打交道也不多。 叶知鱼和萧清让已经坐下讨论。 叶知鱼手里捏着笔,在宣纸上将人物关系图画出来。 “文玉馥占了太后娘娘的身子,她的灵魂能够不断地寄居在别人身上,之前将文玉馥杀死了,死的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她将神秘人圈出来,旁边标上一个问号:“文玉馥幕后之人,我们必须要找出来,我总觉得……” 叶知鱼皱眉沉声:“他才是真的幕后者,文玉馥和他说话,是有所顾忌的,两人不是合作关系,那就是他能够命令文玉馥。” 萧清让手指在她写的灵魂二字上点了点。 “身体可以腐/败糜烂,灵魂不会,要想真的杀死文玉馥,得让她魂飞魄散。” 萧清让拢了拢袖子:“和她说话的那个人,比较重要。” “不知他是什么东西?” 叶知鱼想到文玉馥说她和她一样是穿越者。 竟是穿越者,文玉馥极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文玉馥,而是另有其人。 也不知文玉馥是她占据的第几个身子。 她不停地占据别人的身子,就是为了皇位吗?还是为了别的? 文玉馥又是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叶知鱼脑子思绪混乱,手上的笔在宣纸 上无意识的鬼画桃符。 她觉得和文玉馥对话的人,应该是系统。 只是……系统这种事情不好和萧清让凤无鸣解释。 系统也可以是人,只需要给它一个代名词就好。 叶知鱼不由得想到一些电视剧里面的邪神,经常会寄居在别人身上,和别人做交易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瞧一眼凤无鸣和萧清让。 两人都在思索神秘人到底是谁?脸色凝重。 叶知鱼举起手:“和文玉馥说话的人,会不会是邪神?” “文玉馥的邪术,可能也是他教的,我以前从一本书上看到过……”叶知鱼随意编了一个故事。 凤无鸣听得眉心紧皱,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萧清让身上。 萧清让脸色凝重。 “文玉馥的邪术已不低,他若是邪神,只会更不好对付。” “陛下,微臣也不知以自己的修为,能不能将邪神消灭。” 文玉馥之前的金刚身也是邪神给她的吗? 邪神的武器也不少。 他对邪神没有任何了解,也无从去了解,无法知道邪神的修为。 萧清让越想心越沉重,忧心忡忡。 凤无鸣沉声:“总会有办法的。” 叶知鱼看着两人, 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和两人解释系统,编了一个邪神出来。 萧清让在想他的修为能不能打败邪神,她却在想。 他们的法术对系统起作用吗? 系统这东西太过于神秘又邪乎,极不好对付。 万一他们的法术对系统根本就没用,又该如何? 脑子乱成一锅粥,心情沉重,她的大拇指抠着食指的肉,随着想的越多,抠得越紧。 凤无鸣瞧见了她的动作,拧眉捉住她的手指。 “你做什么?” 叶知鱼揣着一肚子的心事:“怎么了?” “担心也不能伤害自己。”凤无鸣抿唇,将她的大拇指从食指上掰/开。 食指竟被她抠破了皮。 凤无鸣如临大敌的脸色让叶知鱼不敢说话,任由他帮着自己处理伤口。 虽然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看着他温柔给她擦药,她也没拒绝。 被人惦记在意,是真的很美好。 她唇角微微弯了弯,又想到她不知什么时候会离开,笑容僵在脸上,看着男人的俊脸,心头难受沉重。 她喉咙紧涩,抬了抬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却并没有动。 算了。 别给他希望 。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凤无鸣对她越好,她就越舍不得。 鼻尖酸涩,叶知鱼心头挣扎。 他能不能别对她太好?她都要舍不得了。 他现在事事为她着想,她又能为他做点什么? 萧清让身为旁观者,将她的纠结挣扎看在眼里,他神色晦暗,开腔。 “邪神的事情我们后面再商量,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救人,绝对不能让文玉馥控制全部的文武百官。” 叶知鱼的思绪被萧清让拉到这边,提到那些大人们,她心就沉甸甸。 “国师大人,确实要先把那些大人们解救出来。” “文玉馥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控制他们,他们肯定能带给她好处,不能让那些人继续被她控制,也不能拖着,拖一天都不知道邪术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都是凡人之躯,不像她和萧清让有灵气护体,邪术在身上世间太长,很容易就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萧清让这几日查阅了一些书籍,从中找到破解之法。 受侵害的官员较多,世间太急,他一个人能力有限。 “王姑娘,我得为他们画驱邪符,不知王姑娘能否帮忙一起画?” 驱邪符画好还需要施灵力才有用。 第427章 孤男寡女,如何放心? “可以啊,能为国师大人排忧解难,荣幸之至。”叶知鱼欣然同意。 就是萧清让不说,她也会主动帮忙的。 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 萧清让身上的担子也很重。 凤无鸣看着叶知鱼受伤的手指,冷脸不快出声:“国师,这是你份内的事情,你就不能自己处理好?” “你需要人帮你一起画符,朕让陈公公给你找些好画师帮你画,她手受伤了。” 萧清让蹙眉。 叶知鱼拍拍他的手:“没关系,我可以帮国师大人一起画,这点伤不影响,陛下,你不用小题大做。” 凤无鸣沉沉觑她,有几分不高兴。 他这还不是担心她的手? 她却反过来指责他小题大做? 在他这里,她受伤就是大。 叶知鱼触及他面无表情的脸色,也意识到她说话有点过,他也是关心自己。 她轻声细语安慰:“陛下,我知道你担心我,心意领了,但大事要紧,画符这种事,不是谁画都行的。” “国师大人让我帮忙,主要也不是画符,而是要给符纸施展灵力,那才有用,只是模仿画出来,是没有用的。” 看男人还是面无表情,叶知鱼扯着他的衣袖:“陛下,我刚 刚说话严重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娇声软语,眼巴巴的瞧着他,凤无鸣滚滚喉结,没有再生气。 “嗯。” “朕跟着你们一起做。”放任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孤男寡女,他不放心。 叶知鱼生怕她拒绝他又不高兴了,一口答应:“行。” 多个人多份力量。 有凤无鸣在,她也不怕自己会灵力稀缺。 她最近身体里的灵力用了又再慢慢消失了,这让她忧愁。 双/修会让她体内的灵力充盈,却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还是得靠凤无鸣。 画符的符纸不是一般的纸,皇宫内没有,三人连夜回到国师府。 夜深人静,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灯睡觉,唯独国师府的一处院落,烛光一直亮着。 凤无鸣有国之气运加身,他画出来的符再经叶知鱼用灵力加持一遍,单独放在一边,给已经邪气入体的官员用。 叶知鱼将符纹记在心中,拿着笔在符纸上画,手腕不停地转动,行云流水,符画好后,她转动着手中的笔,指尖在空中结了一个漂亮的花印,莹绿色的花朵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十分欢快,她将花印打入符纸里,驱邪符才算是真的完成。 体 内的灵力随着她结印的次数慢慢减退,她一口气结好四个印分别打进四张符纸里,体内灵力稀薄,脸色苍白,身子趔趄后退。 萧清让余光注意到她支撑不住,眸色一凝,刚转过身子迈开腿,就见到凤无鸣用身子抵住她,自己被后面的桌角撞到。 凤无鸣后腰磕到桌角,硌得他生疼,他拧着眉,却不是因为自己,而是看着叶知鱼苍白的小脸十分心疼。 “尽力而为就行,你这么急做什么?”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扶着她,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抓着她的手。 “国师,剩下的你弄,朕带着她回去了。”凤无鸣将她打横抱起就要离开。 萧清让不动声色将他的手收回,点点头:“王姑娘,剩下的我来吧,你回去休息吧。” 叶知鱼脸色苍白,她摇摇头。 凤无鸣脸色不太好,低声,想要呵斥她两句,看她惨白的小脸只剩下心疼,呵斥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姿态放软:“你现在留在这里,国师只会担心你。” “你已经尽力而为了,回去好好休息。” 叶知鱼望着摆放在案桌上的符纸。 萧清让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晚一天时间就会让那些中邪的官 员多一分生命危险。 她只是消耗太多的灵力,身体受不住,只要恢复灵力,身体也会恢复。 叶知鱼在心里叹口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不靠凤无鸣自己就可以恢复灵力。 凤无鸣抱着她,她都感觉好许多,刚刚灵力用的太猛,甚至出现了耳鸣的情况。 不能过度使用灵力。 “陛下,我没事。”看着凤无鸣眉心紧锁,一脸的担心,她扯扯唇角对他微微一笑,想让她放心。 她却是不知道她现在脸色多白,惨白如纸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这逞能的笑容,凤无鸣心疼的不行。 就不该同意她来帮忙。 除邪这种事情是国师的职责。 他黑着脸:“别再逞能了。” 这还叫没事。 她是不是想等到晕倒他将她抱回去叫太医给她检查,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才叫有事? 看他拉着一张俊脸,叶知鱼失笑,揪着他的衣领,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了。 她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这个移动灵泉。 “陛下,我真的没事,你别抱我离开这里。”她娇声软语,捏着他的衣裳,眼巴巴的望着他。 “我休息一会就好了,你相信我行 不行?我也是医师,还能对自己身体不清楚吗?” “你先把我放下来。”当着萧清让的面一直让他抱着,叶知鱼总有几分不适。 她偷偷瞧一眼萧清让。 萧清让结印打入符纸,接着继续画符,并没有往他们这边瞧一眼,她也不知怎么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看不是还有耳朵嘛。 她想要回灵力,就要和凤无鸣贴贴。 当着萧清让的面一直贴贴,委实不妥。 她就是这张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 凤无鸣皱眉,并没有要当她下来的心思。 叶知鱼可怜巴巴的看他:“陛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你把我抱到门口将我放下来。” 凤无鸣大步流星迈向门口,步伐却十分稳当,双手有力的拖着她,并没有让她感受到任何的颠簸。 双手果然有力啊。 他有力的不只是双手。 叶知鱼脸颊微红。 到了门口,叶知鱼看他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不得已抓住门沿。 “不回皇宫,我还要帮着国师大人一起画驱邪符。”看男人俊脸面沉如水,她紧紧抓着门沿。 “别闹了!”凤无鸣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等你好起来,你再来帮他也不迟。” 第428章 现在胆子大了? 叶知鱼整张脸爆红,她气鼓/鼓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竟是连尊称都给忘记了。 “凤无鸣,你竟然打我屁/股!” 看她腮帮胀鼓/鼓的,羞得脸颊绯红,眼里的羞恼让凤无鸣耳/垂泛红,也有点不自然。 他只是觉得她不听话,轻轻拍了拍,并没多想。 他面色不变,赶紧把话题转移:“松手。” 叶知鱼气恼,别开脸:“不松,你把我放下来我才松手,你不放我下来,我就这样扒拉着门沿和你僵持。” “我拽下来了。”他面无表情的威胁。 叶知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 凤无鸣:“……” 好,现在胆子大了。 他叹息一声,无奈的将她整个人放下来。 “还不松手?” 叶知鱼斜着身子,手抓着门沿,身子在外面,姿势滑稽,她还和萧清让四目相对。 萧清让愣了一下,没忍住笑。 叶知鱼赶紧把房门带上,尴尬的摸摸鼻尖。 她也是要脸的。 她又瞪一眼凤无鸣。 都是他害的。 凤无鸣屈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脑袋上敲敲:“我关心你,你还瞪我?” 叶知鱼摸摸屁/股,没有说话,在心里埋怨。 谁让你打我屁/股。 她轻哼了一声 ,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墙边,看着男人幽深深的盯着她,等她停下就问了她一句话。 “要我抱你回去?” 叶知鱼对着他勾勾手:“你过来。” 凤无鸣走过去,叶知鱼双手环住他的腰:“陛下,我真没事,只需要抱抱你就好了。” “陛下能让我多抱一会吗?” 凤无鸣胸/口被她的头撞了撞,直接撞到他心里去了,她嗓音娇甜,带着几分撒娇的语调,让他心口柔软,根本就无法拒绝。 抱一辈子都行。 他喉结滚滚,沉沉的嗯了一声,却又想到当初和文玉馥那一仗,她也主动抱他了。 凤无鸣眸子思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低头看她的脑袋,将手搭在她腰上,带着几分探究。 她……还藏着秘密。 这个秘密和他有关系。 叶知鱼抱着凤无鸣,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胡思乱想。 双/修一次她的灵力充盈能管不少天,抱抱的灵力能回,不过有些慢,那……亲亲呢? 亲亲是不是会快一些? 叶知鱼想着就抬头看着他的唇,他的唇形很好看,还有唇峰,十分性/感。 凤无鸣察觉她的视线,低头,神色一怔。 叶知鱼骤然瞪大眼。 他突然低头,她的 唇不小心贴在了他脸颊上。 她赶紧准备往后退,腰间的那双手将她稍微搂紧,她整个人再次被搂了回去,身子紧紧相贴,热意慢开。 凤无鸣的脸一点点,她脑袋往后仰,却被他扶住了后脑勺,她张张嘴准备解释刚刚的乌龙。 她虽然在心里想了想,但没想真的占他便宜。 刚张嘴,男人就已经亲了上来。 叶知鱼眨眨眼,唇舌完全被他侵/占,来势汹汹,将她亲的喘不过气。 她小手揪着男人胸/前的衣裳,感受着体内灵力回涌的比搂搂抱抱要多一些,她没有推开男人,眼睛滴溜滴溜转悠,确定深夜四周无人,她才敢放肆,双手不知何时搂住了他脖子,她整个人已经贴着墙。 后背贴着墙,前面贴着他的胸膛,紧密相连,她周围全是他的气息,整个人都被他包裹着,退无可退。 绵长的吻结束,凤无鸣搂着她,月光洒在两人身上,男人垂眸注视着女人,眼神比月光还要柔和。 叶知鱼躺在他怀里轻轻喘着气,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凤无鸣。 她感受到身体的灵力大涨,眉眼雀跃,想到萧清让在房间里面兢兢业业制作驱邪符,她和凤无鸣同他一墙之隔,却在这 里花前月下,心虚。 她缓了一会就将凤无鸣推开:“我去帮国师大人。” 想到一会灵力用完了,她眨巴眨巴眼睛。 “陛下,一会我还能抱抱你吗?” 想要从你身上蹭蹭灵力。 凤无鸣眸色暗沉,深不见底,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嗯,给你抱。” “那我一会对你勾勾手,你就出来。”叶知鱼高兴,说完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往里面走。 凤无鸣手中的发丝没了,他盯着她的背影,讳莫如深。 她现在的脸色已经找不到之前的苍白,脸颊红/润,双眼波光流转,眉梢染着几分春意,和刚刚的虚弱判若两人。 她没有吃药。 她和文玉馥大战昏迷后,萧清让对他说了一句,他抱着她会好一些。 凤无鸣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眼底闪过一抹亮色,很快隐退。 他对她而言,莫非能够给她提供灵力? 他能给她提供灵力,那是不是只要她缺灵力,就必须要找他?那岂不是……她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他? 凤无鸣欣喜若狂。 这是意外的发现。 两人是一前一后回来的,萧清让瞧见了叶知鱼嘴唇红/润,还有点肿。 他不动声色的收敛了目光,眼底一抹暗色一闪 而过。 看见凤无鸣回来,又见他直接落座在叶知鱼身边,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清润的脸上划过一抹说不出的苦笑。 凤无鸣画符之际会时不时注意叶知鱼,只要看她苗头不对,他就将她拉出去搂搂抱抱,时不时还蛊惑她接吻。 叶知鱼每次回去都不敢和萧清让对视。 国师太聪明了,凤无鸣也不知怎的了,一会就拉她出去,一会就拉她出去。 体内的灵力倒是充盈了,就是不知道被他占了多少便宜。 三人熬了一晚上,准备了不少符纸。 凤无鸣还要上早朝,他拿了一些符纸便回宫更衣,到了金銮殿,他找借口让陈公公将驱邪符分发给各位官员。 官员们拿到驱邪符,一时间心惊。 难不成又要出什么事情了? 国师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给他们做符。 一般都是撞了邪才会用符。 凤无鸣熬了一晚上,脑仁疼得厉害,快速将事情吩咐下去,便回去补觉。 陈公公知道他熬了一晚上,看着他疲倦的面容有些心疼:“陛下,养心殿工部的人还在修缮,还没有修缮完成,这段日子要不……” 他话没说完,凤无鸣就打断。 “朕自有去处。” “不必跟着朕。” 第429章 沈太后的异常 陈公公知道他这些日子都是去找王姑娘的。 看来陛下是想借着养心殿没有修缮好就睡在王姑娘那里了。 凤无鸣走了几步想到沈雁柳,沉声:“陈公公,这几日让慈宁宫的宫女们都注意一下太后,有任何不对,及时来报。” 陈公公想到当初陛下连夜让他去找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这几日晚上都没让他跟着,都和国师王姑娘在一起。 陛下和王姑娘在一起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和国师大人在一起,就只能是正事了。 陛下和国师大人亲自出面,又涉及到太后娘娘,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小。 陈公公心思沉重,他郑重道:“陛下,老奴会让她们时时刻刻注意。” 凤无鸣大步朝着叶知鱼房间走去。 宫女们看见他,已经见怪不怪,行礼,再眼睁睁看着陛下熟稔的推门进去。 她们默默对视一眼,而后又默默挪开。 萧清让吩咐人将驱邪符分别送去给已经中邪的官员,并吩咐他们必须要看见他们将驱邪符戴在身上才可离开。 中邪的官员已经成了文玉馥的傀儡,就怕他们根本就不会戴驱邪符,必须得看见他们戴上才行。 萧清让手下的人很快 就去办这件事。 如萧清让所想,那些人呆在房间里根本就不愿意出来,听见要送东西,也只是让下人出来收着。 负责人拧眉:“不可,国师大人说了,必须要大人亲自领符,并且要佩戴在腰间。” 驱邪符被一红色的方形小布袋装着,上面还有一根红/绳。 下人一听是国师大人的命令,不得不再去请示。 三番四次都不愿意亲自接驱邪符,负责人拿着令牌闯入房间,将驱邪符强迫的给他系上。 下人在一旁看着也不敢吱声。 国师大人的命令,国师大人肯定已经请示过陛下了,陛下的命令谁敢违背? 云戚被两个人按着才把驱邪符给他系上,驱邪符一系上后,云戚的反应和前边那些官员一样,整个的焦躁不安,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有东西在灼烧着他,想要将驱邪符扯/下来。 “按着云将军,这符纸不准他扯/下来,一炷香的时间后云将军就会平静了。” 负责人已经习以为常。 一炷香的时间也是他看了很多大人们暴躁不安后算出来的时间。 管家点点头,看着云戚就要挣脱开。 云戚毕竟是将军,武功高强,他又叫来好几个 人,才勉勉强强将云戚给按住,还是差点让他挣脱,管家无奈,只能让人拿出绳子将云戚给绑住。 云戚嘶吼挣扎,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他整个人浑身无力,倒在床上。 管家看着香已经燃完,这才让人将他松绑,却还是叫了好些人守着。 慈宁宫。 文玉馥突然睁开眼,嘴角溢出一抹血。 她冷着脸将血擦掉,皱着眉再次闭上眼,催动着体内的灵力去吸取那些傀儡身上的气运,却已经无法联系她分出去的灵力,好像被什么阻断了。 文玉馥不信邪,强行去催动傀儡们身体里的灵力,一口血吐出来。 她捂着胸/口脸色略白,双手抓着被子,气的面色阴霾,五官狰狞,愤怒的嘶吼尖叫。 “该死的!” 她的手段被发现了。 恶狠狠擦掉嘴角的血,文玉馥遭到反噬,整个人怒火攻心,气急败坏。 她好不容易让云戚出去帮她多找一些傀儡,那些年轻人的身体就是不一样,他们身上的气运十分可口。 她这两天不止脸上的肌肤娇/嫩,颜值回春,就连身上的肌肤都变嫩了。 不能再吸取这些傀儡,她就没有补品了,气运也不能再增加。 文玉馥越想越气,不甘的嘶吼,骂骂咧咧。 “该死的,萧清让,肯定是萧清让,哀家一定要让萧清让死无葬身之地。” “混账东西……” 宫女们端着养生汤过来,停落在床前,还没吱声帘子就被拉开,文玉馥阴沉沉的看着她们,吓得她们后退两步。 有个宫女被她眼神给吓到,乌沉沉的,太可怕了,她双手颤/抖,没有端稳手上的汤,盘子歪了一下,汤碗掉在地上,洒落一地的食材。 文玉馥冷眼看她,宫女吓得颤巍巍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恕罪?”文玉馥阴翳的盯着她,指着玻璃碎渣:“想让哀家恕罪,要跪就跪哪儿,才显得有诚意。” 宫女看着玻璃渣子,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这跪下去,她的双腿肯定要被划破血。 “你们这群蠢货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哀家说话,把她给哀家按下去!” 文玉馥冷冰冰的扫向她们,众人吓得心肝一抖,不得不对宫女动手。 宫女被按在碗渣渣上,痛苦的皱眉,眼泪流出来,文玉馥听得心烦意乱,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汤碗都端不稳,你要这双手能做 什么?” 宫女惊恐的看她,惨叫连连,一边的其他宫女瞪大眼,惊恐万分。 太后娘娘竟然把翠玉的手给卸了。 她们仿佛不认识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以前脾气也不好,却也从未如此残忍过,就算是有宫女惹她生气,也不会亲自动手。 一边的嬷嬷也是看傻眼。 宫女捂着断掉的一只手,痛的惨叫,被文玉馥一脚踹开:“哭哭啼啼,再哭一声你舌/头也不想要了?” 翠玉硬生生将哭声忍住,看着文玉馥害怕的哆嗦。 有些胆子小的,也是抖如筛糠。 文玉馥冷哼一声:“全都给哀家滚出去。” 这群没有用的狗奴才,看着就烦躁。 宫女们不敢再多呆,赶紧退下去,却没一会听见了椒房殿传出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音,还参杂着一些咒骂声。 翠浓和翠华对视一眼。 “你待在这里,我现在就去找陈公公。”翠浓对着翠华小声。 太后娘娘这也太不对劲了。 翠华点点头,两人看着瘫软在地的翠玉,于心不忍。 “让人照顾一下翠玉,我把这件事和陈公公说一下,希望能救救翠玉。”没有太后娘娘的命令,她们不敢擅作主张救翠玉。 第430章 先下手为强 翠华点点头,翠浓转身悄无声息离开。 椒房殿的声响许久都没停歇,每次响起砸碎东西的声音,她们心口都是狠狠一颤,紧紧盯着房门,再瞧一眼翠玉,不敢吱声。 太后娘娘是魔怔了吗? 翠浓找到陈公公:“陈公公。”她唤了一声。 陈公公一瞧是慈宁宫的宫女,瞬间就想到陛下的吩咐,赶紧招招手,压低声音。 “是不是太后娘娘那边有什么动静?” 翠浓点点头,陈公公带着她去见凤无鸣。 翠浓对凤无鸣行礼,想到太后娘娘狰狞的面孔和阴翳的双眼,她心中都觉得害怕,吞吞口水。 “陛下,太后娘娘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在椒房殿摔东西骂骂咧咧,翠玉手滑摔碎了汤碗,太后娘娘就按着翠玉跪在汤碗碎片上,而且……” 翠浓战战兢兢,惶恐不安,语气害怕又不可置信:“太后娘娘还亲手废了翠玉一只手,太后娘娘的神情太可怕了,像……” 翠浓话语戛然而止,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 她当真是害怕的六神无主,竟然差点说太后娘娘像个魔鬼。 她这是对太后娘娘大不敬。 凤无鸣放下手中的笔:“废了一只手?” 翠 浓颤颤巍巍点头:“还希望陛下救救翠玉。” 凤无鸣眼底闪过一抹厉色,看一眼陈公公。 陈公公收到他眼神的示意,开腔:“你起来吧,陛下已经知道了。” 翠浓从地上起来,被陈公公带了出去,陈公公招招手,一个小公公殷勤的跑过来。 “陈总管。”小公公恭恭敬敬。 陈公公指了指翠浓。 “你跟着她去,要做什么她会给你说。” “翠玉的事情就交给他,你继续做你的事情。” 翠浓点点头,带着小公公离开。 陈公公拍拍心脏。 太后娘娘亲手废掉一个小宫女的手? 这……简直不可思议。 就是小宫女惹得她不高兴了,这种事情哪能劳太后娘娘亲自动手?这要是传出去,对太后娘娘名声也不好。 太后娘娘亲自做这种事情,属实不太对劲。 陈公公皱着眉头,就瞧见云戚穿着鸦青色的锦袍大步流星过来,他露出笑容。 “老奴见过云将军,将军的身子已经痊愈了?” 云戚点点头:“嗯,本将军身子已好,陛下可在御书房?” 陈公公点点头:“陛下在御书房,将军身体好了,可喜可贺……” 两人寒暄几句,云戚 推开门,看见了一脸深沉的凤无鸣,他抬手行礼。 “陛下。” 凤无鸣看他精神抖擞,没了半分之前的萎靡不振,对他抬抬手:“坐,不必多礼,身子已经痊愈?” 云戚掀起锦袍坐下:“已经痊愈了,微臣来之前还让医师给把脉了。” 他自然是要确定身体真的没事才来见陛下。 不然他真的得病,万一那病还有传染性,不小心传染给了陛下,他就罪不可赦了。 凤无鸣知道他的病是邪气入体,医师恐怕是查不出什么,他能好起来,得多亏了驱邪符。 驱邪符阻止邪气入体,驱邪符里面有叶知鱼和萧清让的灵力,在同邪气抗衡的同时,灵力也会帮着温养他们的身体。 云戚已经好了,别的官员们想来也不差,估计再等两日,都能陆陆续续来上朝了。 “好了就行。”凤无鸣淡声。 云戚站起来,心有余悸:“陛下,你可不知道,这场病生的多蹊跷。” “微臣稀里糊涂就生病了,我生病的这些日子,管家他们都和我说了我做的那些事情,我自己听着都不可思议,那是我吗?根本就不像我会做出来的事情,好像做梦一样。” 现在想 想,云戚都还有些后怕,愈发觉得他得这场病生的十分奇怪。 他之前也是亲眼目睹了文玉馥使用邪术,还有什么异世之魂。 云戚吞吞口水,压低声音:“陛下,你说……我该不会是碰到什么邪祟了吧?” “我病的太奇怪了,我身强力壮,很少生病,这次一病不起,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行为,怎么都不像是正常的病。” “你说……我要不要去找国师给我瞧瞧?” 凤无鸣抬眼看他一脸的疑神疑鬼,手中的笔敲敲他手背,面无表情。 “国师每天忙得很,你已经好了,就别去叨扰国师了。” “可是我这病……”云戚还想要多说,凤无鸣淡淡的打断他。 “你身子已经痊愈,就赶紧去干活。” 云戚摸摸头,也看出陛下是不想和他谈论这件事:“是,微臣这就去军营看看那群小崽子有没有趁着我不在时偷懒。” 凤无鸣点点头,低头叮嘱他。 “身子刚痊愈,你也注意身子。” “有任何不对,第一时间和朕说。” 云戚受宠若惊,连连点头,从御书房出来眉开眼笑。 陛下还挺关心他的。 他身体都已经好了,陛下还担心他。 凤无鸣双手放在案桌上,已经无心处理政务。 文玉馥废了宫女一只手? 沈雁柳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她是不想继续伪装了?还是密谋着做别的事情? 凤无鸣双眸深邃如渊,想的全是文玉馥之事。 文玉馥是心头大患。 …… 慈宁宫。 文玉馥躺在床上,想着要如何寻找新的傀儡。 没了傀儡,她就再找。 反正她现在有沈雁柳的身份护着,在前面做掩护,谁都不会怀疑她。 这次从谁下手比较好? “我可能被发现了。”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突兀的响起,打破了文玉馥的思绪。 文玉馥心惊,脸色大变:“谁?谁会发现你?” 系统根本就没有真身,她都没见过他,到底谁能发现他? 要是系统被发现了……文玉馥忐忑不安,惊慌失措。 系统被发现了,要是发现他的人把系统处理了,就没有可以帮她的人了。 文玉馥吓得脸色惨白:“你怎么会被发现?”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发现他。 系统声音冰冷:“我还在追查,目前不能确认。” 文玉馥猛然坐起来,揪着被子焦躁不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赶紧行动?先下手为强!” 第431章 只差最后一个世界 文玉馥咬牙,这次可不能再失败了。 她惊慌急切道:“我们先动手就能抢占先机,他们现在还没有对我起疑,沈雁柳贵为太后,凤无鸣没坐上皇位前,真正掌控朝廷的还是沈雁柳,她的势力还在,趁着他们没有任何防备造/反,必能成功。” 系统沉声,带着几分不快:“你没有任何准备就造/反,是想再死一次吗?” “上次准备充足你都失败了,这次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 提到上次,文玉馥想到她惨死,心里对系统不快。 还不都是系统没和她说清楚。 明明说的是刀枪不入的金刚身,却还是让王小娥给破了。 现在每次提起这件事,系统就把所有的错误全部推卸在她身上,是她愚蠢。 文玉馥心头不爽,也不敢明面上说出来,只能够在心里埋怨,替自己辩驳。 “上次是我没有防备到王小娥,她的出现是个意外,这次我不会再对她毫无防备,也不会再轻敌,我同你联手,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系统语调没有变:“有我在,你慌什么?” “暂时按兵不动。” 系统说完就消失了。 文玉馥揪着被褥,心绪不宁。 按兵不动,她等得 及吗? 系统都快要被发现了,如何让她不慌张? 文玉馥紧紧抓着被子,手指将被褥捏成一团,面色冰冷阴霾。 从床上起来在椒房殿来回踱步,文玉馥的心情也无法得到宁静,越想越心惊。 她一直都觉得有系统在手,她这辈子都不需要担心,皇位她也势在必得。 可现在系统突然告诉她,它被发现了? 那她将来要怎么办? 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让她放弃绝无可能! 没有系统的帮助,她又拿凤无鸣无可奈何,凤无鸣一个人还好,可他身边有王小娥和萧清让,这两个人不解决,凤无鸣她根本就动不了。 文玉馥坐在床边,掀开被褥躺下去,她手指动了一下,椒房殿的灯被一阵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熄灭。 文玉馥睁着眼强迫入睡。 系统竟然让她稍安勿躁,那她就再等等。 两个人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合作伙伴,系统需要她,是不会抛弃她的,她不必惊慌。 文玉馥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睁着的眼睛慢慢闭上,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眼前一片白茫,文玉馥不知她这是在何处,她整个人飘荡在空中,她看见了高楼大厦 ,各种汽车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是…… 二十一世纪。 文玉馥诧异,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她不是占据了沈雁柳的身子成了太后吗? 她费力挣扎着,想要找到时空门让她穿梭回去,她不要回来。 耳边响起严厉的呵斥声:“要你有什么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公司给你开工资还不如养一个花瓶,花瓶至少还有观赏性,你有什么?” “浑身上下一个优点都没有,这点小事交给你,你都能搞砸,去人事办离职吧,这个月工资别想要了。” 文玉馥怔然,神情痛苦。 她当初也是一个社会底层的打工人。 步入社会,家里没有钱,她必须要自己养活自己,却也没有好的学历,找工作四处碰壁。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上司天天阴阳怪气,什么也不愿意教她,就让她自己摸索,她做错了又开始骂骂咧咧,说她什么用都没有,进行人身攻击。 到开会的时候,还会特别把她点出来说,让她在大家面前颜面扫地。 她每天在公司里面都卑躬屈膝,就怕说错话得罪了老板和上司,甚至同事都不敢得罪,怕被开除就没工资。 一到晚上回去,她一点都不想笑 ,只有疲累和一肚子的怨气。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和她说话? 怎么就不能教教她? 她是那时候开始渴求权利的,她想要往上爬,不想每天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要乐呵呵赔笑脸,她不想再忍气吞声。 她开始故意勾/引经理,却没想到阴沟里翻船,经理根本就不是好东西,关键时刻将她给卖了。 她被公司赶出去,工资也没有给她,她绝望的走在大街上,心里想死却又不不甘心,最后被一辆车给撞了,不幸身亡。 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含恨而终,她灵魂四处飘荡碰上了系统,系统带着她穿梭在各个世界里,从那些世界里吸收气运,之前的每个世界她都成功的吸取到足够的气运,就差最后一个了。 就剩下最后一个! 这个世界是她攻略吸取气运的最后一个世界。 只要她成功了,她就能够拥有无限的生命,还能够在各个不同的世界穿梭,她就真的可以永生。 永生远远是不够的,她要成为权利者,向当初辱骂她的人报仇,每个仇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哪怕就是现在,都还把她们的名字牢记于心。 文玉馥眼神森冷。 她绝对不可 以失败! 最后一个世界了,不管让她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只能成功! 她穿梭在各个世界吸收气运,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到各个世界都受了不少的气,那些气她都只能咬着牙往肚子里面吞。 她混迹修仙界,被人打的半死不活。 也在星际世界里面靠着系统的帮助成星际官,还有魔法世界的女王,古代的公主,享受着众人的拥戴,让她对权利的渴/望只增不减。 她竟然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就必须物尽其用。 她现在是太后了,只等凤无鸣死后,她就成为女皇,收集好气运,以后就能永生永世做女皇。 文玉馥眼前的环境倏尔变幻无常。 她被一阵冰冷的风吹的睁不开眼睛,等她睁开眼,她待在牢狱里面,旁边是睁着眼睛的死老鼠,直勾勾盯着她,瘆得慌。 文玉馥奔溃的尖叫一声,吓得脸色苍白。 “叫什么叫?再叫就把你的嘴给你缝上,叛乱者,罪该万死!” 粗犷狠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文玉馥气愤望去。 “你敢对哀家不敬?哀家让人砍了你的猪脑袋。” 守门的侍卫发出阵阵讥讽的笑声,听得文玉馥无比暴躁:“给哀家闭嘴,笑的难听死了。” 第432章 辞官养老 “还自称哀家?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痴心妄想做皇帝,你比得上陛下吗?” “呸,一个贱/人也想把陛下从皇位上拉下来,你就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面和死老鼠呆一辈子吧。” 她失败了? 文玉馥迷茫不已。 她想要给对她不敬的侍卫两巴掌,动了一下身子发现她的脚和手都被铁链子拴着,像是拴着一条狗。 她低头看着地上,全部都是死老鼠,有的老鼠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发出烂掉的臭味,闻得她想吐。 文玉馥整个人激动的挣扎。 不,不可能,她绝对不会失败的。 她距离永生只差一步之遥,绝对不会失败。 “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文玉馥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后背冷汗淋漓,蚕丝睡衣黏巴巴的。 椒房殿的门被推开,翠浓强/压着心中的恐惧,看着殿内的灯都熄灭了,她赶紧拿出/火折子点燃。 “太后娘娘,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瞟向太后娘娘。 文玉馥还没从噩梦中醒来,惊恐万分,心有余悸,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眼珠好像要瞪出来一样,翠浓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太后娘娘这 样子,估计是做噩梦了。 不知道太后娘娘梦到了什么,吓得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太后娘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奴婢陪着你。” 文玉馥突然扭头看她,面无表情,翠浓心颤了一下。 太后娘娘面目狰狞,表情十分可怕。 她稳住身形,想到翠玉当初的下场,双腿发软也强迫让自己没失态。 文玉馥环顾四周,这是慈宁宫椒房殿,她还是太后娘娘,没有在全是死老鼠的地牢里。 她就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只是一个梦而已,不用害怕慌张。 文玉馥缓缓吐出一口气:“哀家不用你陪着,出去吧。” 翠浓也不想要陪着她,真要让她陪着太后娘娘,估计一晚上她都心惊胆颤的。 她眼底闪过一抹欣喜:“太后娘娘,你好好歇息,奴婢就先告退了。” “奴婢就在门口,有任何事太后娘娘就叫奴婢。” 翠浓一步步往后退,想到她进来的时候殿内漆黑,灯应该是太后娘娘熄灭的,她顿了一下。 “太后娘娘,这些灯奴婢要熄灭吗?” 文玉馥从噩梦中惊醒,现在惊魂不定,她摇摇头:“不用。” 她需要光,不然她就想到黑漆漆的地牢。 文 玉馥面目扭曲,她死死的攥紧手指,咬牙切齿:“哀家绝对不会失败的!” 她也不能失败! 翠浓还没将门关上,就听见她恶狠狠的声音,她顿了一下,没听见别的才把门关上。 关上门后她立刻和翠华说了一声,便转身去找陈公公。 陈公公点点头,若有所思。 太后娘娘在密谋着什么吗? 只是现在陛下已经歇息了,他可不敢去打扰陛下和王姑娘,还是等明日再告诉陛下。 隔天。 凤无鸣将陈公公告诉他的话说给叶知鱼和萧清让。 三人面面相觑,心思沉重。 文玉馥果然还是对皇位有想法,她不除,这天下就不能安生。 只是现在文玉馥占据着沈雁柳的身子,她就是太后娘娘,不能贸然动手。 贸然动手,那就变成了凤无鸣和沈太后之间的争权之争,沈家必定是会站在沈太后这边的,之前沈太后的人也会跳出来指责凤无鸣,先皇逝去,他就要拿太后娘娘开刀。 光是想想,就知道到时候也会是一场恶战。 现在只能按兵不动。 叶知鱼还担心文玉馥身上的系统,他们不知道系统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她和萧清让能对付的了吗? 三人 心事重重,陈公公进来。 “陛下,付大人求见。” 凤无鸣点点头:“让他进来。” 付景同着红色官服,温润如玉,一眼就看见了叶知鱼,他唇角微勾,却想到了什么,唇角慢慢抿直。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无鸣抬手:“不必多礼,找朕何事?” 付景同看一眼萧清让。 正好,都在御书房,他也就不用再跑去国师府一趟。 付景同对着凤无鸣行礼,头微微低下,掷地有声:“陛下,微臣今日前来,是想要辞官养老,还请陛下应允。” 他将头上的乌纱帽取下来:“这顶乌纱帽,还请皇上收回。” 辞官养老? 在场的三人脸色微变。 凤无鸣面无表情看他,嗓音沉沉,重复一遍他的话:“辞官养老?” 付景同正是实现抱负的好年纪,辞官养老? 他目光冰冷:“到底为何辞官?” “将乌纱帽戴回去。” 付景同做事认真,能力强悍,是他的左膀右臂,朝堂上他能够信任的臣子不多,付景同算一个。 现在大理寺卿做得好好的,突然要辞官,凤无鸣不解,还有些许不快。 他目光透着凉意,威慑力十足,付景 同不得不把乌纱帽重新戴好。 叶知鱼对他突然要辞官的举动十分意外。 年纪轻轻就是正三品大理寺卿,凤无鸣对他也是十分器重,可以说,付景同的前途一片光明。 突然辞官,属实让人想不到。 “付大人,你怎么突然要辞官?是有什么苦衷吗?”叶知鱼关心。 辞官养老分明就是找的理由。 他年纪轻轻的,正是施展抱负闯天下的时候,偏偏要回去养老? 想要提前过上老年生活? 这是不是也太早了。 一听就是假的。 付景同失笑反问她:“王姑娘,为何觉得我有别苦衷呢?我是真的想辞官衣锦还乡。” 官场尔虞我诈。 他当初入朝为官,本也没想着要一直做下去。 叶知鱼皱眉:“就算是想要衣锦还乡,也有个理由吧,你突然就要辞官,难免会让我觉得你有苦衷。” 凤无鸣点头:“要辞官,必须给朕一个正当理由,莫要拿辞官养老这种话来糊弄朕。” 糊弄陛下? 这就严重了。 付景同赶紧道:“陛下,微臣没有糊弄你。” 凤无鸣讳莫如深看他,言简意赅丢下两个字:“解释。”他根本就不相信辞官养老的说辞,也亏他想得出。 第433章 蝙蝠袭击 付景同看着两人都不相信他的说辞,神情无奈。 现在就是说真话都没人相信了吗? 国师大人从头到尾神色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 付景同开腔解释:“陛下,不瞒你说,当初微臣入朝为官并非是真心想要入朝为官,而是为了报恩。” 凤无鸣眸色暗沉,不显山水,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当初付景同入朝为官,是萧清让举荐的。 那个时候皇帝还是凤衍之。 萧清让是在为凤衍之培养贤臣。 只是他也没问过,萧清让当初为何突然就举荐付景同。 他的视线落在萧清让身上,淡淡的叫了一声:“国师。” 萧清让抬头看他。 陛下只是叫了他的名字,眼神却很明显是在问他。 付景同是他举荐入朝的,现在付景同突然辞官,为什么?付景同口中的报恩,又是怎么回事? 萧清让望着付景同,开腔。 “陛下,当初微臣帮付大人解决了一件事情,付大人欠我一个人情,想要报恩,我便举荐他入朝为官。” “付大人能力优秀强悍,能够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我对他有恩,是个可以信任的……” 他说到这里不禁想到凤衍之。 他帮凤衍之寻得一良辰 ,只可惜现如今臣在君已经不在。 他轻飘飘看一眼凤无鸣。 他虽对付景同有恩,却也知道若是一直让凤衍之坐皇位,付景同也不会真心服他。 效忠是会效忠,却不是真心臣服。 付景同对凤无鸣是真心臣服。 兜兜转转,他最后也成了陛下的臣子,也是……缘分吧。 有能力的人想要他屈人之下,只有你比他更厉害,才能让他心悦臣服。 叶知鱼想到国师的能力,也就没追问到底是帮付景同摆平了什么,让他为了报恩愿意让自己入朝为官。 付景同现在要辞官,厌倦官场名利相争,那就是不喜欢官场。 不喜欢官场的入了官场,萧清让的恩情对付景同而言还是一个大恩情。 萧清让看凤无鸣深晦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开腔:“陛下,微臣和付大人的恩情在先皇去世他就已经报完,现在他是去是留,是陛下和付大人两人的事情,微臣不会过问。” 萧清让这话表明了立场。 两边他谁都不站,也不会帮任何一方说话。 叶知鱼也没吱声。 这种时候她不插嘴是最好的。 如同萧清让所说,这是凤无鸣和付景同君臣二人之间的私事。 凤无鸣看着付景同。 付景同神色坚毅:“陛下,微臣当初是为了报恩,现在已还完国师大人的恩情,还请陛下同意微臣的请辞。” 他看一眼安静的王小娥,欲言又止,想到陛下对王小娥的不同和宫中的一些流言蜚语,他眼神深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哀伤。 以后离开皇城,恐怕也就见不到王姑娘了。 他强忍着心酸涩然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对着萧清让行礼,声音清列。 “国师大人,多谢你当年出手相助,国师大人于我是伯乐,在此谢过知遇之恩。” 萧清让轻声:“付大人言重了。” “我只是举荐你入朝,你能成为大理寺卿,是你自己的能力,和我无关。” “真要有点关系,也就只能是我看人眼光还不错。” 付景同微微一笑:“好玉也要碰到会雕刻的手艺人。” 叶知鱼点点头。 这话没错。 萧清让的眼光好,付景同的能力强。 没有萧清让的举荐,付景同自身能力强也会一步步爬上来,只是过程就没那么容易了。 付景同对凤无鸣深深行礼:“陛下,微臣也要谢谢陛下对微臣的信任和抬举。” 凤无鸣脸色不太好。 “付景同,朕器重你。”他言简意赅的吐出 几个字,已经是在挽留他。 付景同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感激,却还是坚持:“陛下,微臣有幸做陛下的臣子,深受器重,是微臣的福分,只是微臣心意已决,还望陛下见谅。” 凤无鸣面色冷厉,冷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人心惊胆颤。 萧清让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铜钱突然落在地上,他捡起来一看,脸色骤变。 铜钱在他手中拿的好好的,突然掉落在地上已是不详,现在给出的征兆也是不祥之兆。 叶知鱼低头看了一眼他掌心的铜钱,皱眉。 两人对视一眼,萧清让到凤无鸣身边附耳:“陛下,她有所行动了。” 凤无鸣拧眉,萧清让掏出随身携带的龟壳,坐下身子用龟壳铜钱占卜。 付景同不明所以,他看着凤无鸣:“陛下……” 话刚说出口,凤无鸣就冷声打断。 “辞官一事朕就当没听见。” “可是微臣……”付景同皱眉还想要再提,凤无鸣见萧清让脸色凝重的看着桌上的铜钱,沉声。 “够了,付景同,现在这个时候,你就别给朕添乱了。” 付景同:“……” 添乱? 他添什么乱了? 他不过就是来找陛下辞官而已。 难不成陛 下是担心他离开后没有人接手他的位置? “陛下,你若是担心微臣辞官大理寺的政务会无人处理,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微臣已经培养了……” 他话没说完,叶知鱼看着刚刚还是青天白日,却突然变得昏暗阴沉,她低声。 “付大人,陛下不想让你辞官。” “就算陛下同意你辞官,你现在也走不了了。” 付景同听得一头雾水,后背发凉。 什么叫他走不了了? 陛下该不会是担心他知道的事情太多,要对他做什么吧? “王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没吐出来,叶知鱼就推开他跑到殿门口。 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密布,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她眯了眯眼,看着数不尽的蝙蝠从城门煽动着翅膀往御书房飞来。 成群结队的蝙蝠扑腾着翅膀,发出它们特有的叫声,这些蝙蝠所过之处,一片惊恐的叫声,宫内乱成一团。 宫女们吓得双腿发软,蝙蝠俯下身子对她们进行攻击,宫女们挥舞着双手,有的吓得蹲下身双手抱着头,还有捂着脸的,个个胆战心惊。 守在御书房的宫女们被蝙蝠扑上来啄脸,吓得尖叫,脸色发白,从长长的阶梯上滚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第434章 以身相护 陈公公看着乌泱泱的蝙蝠,赶紧跑向御书房,边走边匆叫:“护驾护驾,赶紧护驾。” “陛下,你就待在殿内别出来……” 陈公公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只蝙蝠从他的背后咬住了他的衣裳,接着又扑腾上来几只蝙蝠,陈公公自顾不暇。 侍卫们举着刀杀蝙蝠,这些蝙蝠浑然像不怕死,一群接着一群飞进宫里,侍卫们根本杀不完。 他们吞/咽着口水,看着黑压压的蝙蝠也怵得慌。 这么多的蝙蝠,他们从来就没遇到过。 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凤无鸣和萧清让付景同听到惨叫声,三人同时到门口。 凤无鸣看着成群结队的蝙蝠攻击人,面沉如水,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文玉馥。 这样离奇的事情,只能是文玉馥在暗中搞鬼。 付景同微微后退,看着这些蝙蝠狠狠皱眉。 怎么会跑来这么多蝙蝠? 一眼望去,蝙蝠到处乱飞,每个人身边都围绕着不下十只蝙蝠,胆子小的吓得瑟瑟发抖,屁滚尿流,胆大的能拿什么武器就用什么武器打蝙蝠。 付景同不可置信,呆愣在原地,结结巴巴。 “这……怎么回事?” 他刚出声,所有的蝙蝠停顿了一下,转 而所有的蝙蝠都看向他们。 付景同望着它们,吓得脸色发白。 大部分的蝙蝠竟一时间不再攻击宫女和公公们,纷纷转换方向朝着他们飞扑而来。 叶知鱼看着领头的几只蝙蝠,这几只蝙蝠就像是变异了一样,比平常的蝙蝠要大上至少三倍。 大家惊恐多半也都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蝙蝠。 正常的蝙蝠不可能会有这么大。 这些蝙蝠肯定是人为召唤来的。 文玉馥! 叶知鱼心中有了猜测,看着几只蝙蝠瞧着像是飞过来攻击它们,实际上它们分明是要攻击凤无鸣。 “凤无鸣!”眼看着最大的那只蝙蝠冲过来,叶知鱼一时间也忘了她会灵力,朝着凤无鸣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身子,企图用后背替他挡住蝙蝠的攻击。 凤无鸣看着蝙蝠冲来,他有种直觉,这些蝙蝠就是冲他而来的,目标就是他。 他扣住叶知鱼的腰,直接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往后一转,两个人的方向转换。 叶知鱼抬头诧异看他。 “我没事。”凤无鸣沉声。 不过就是蝙蝠而已,来一只他就杀一只。 他这辈子都不想让她受一丁点伤,更不可能让她在他面前受伤,还是为了保护他 。 凤无鸣心头也有几分欣喜雀跃。 紧要关头她想的是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他,在她心里,他还是很重要的。 她心里最重要的肯定是两个小团子,他不是第一,地位也不低就好。 凤无鸣转过身子,暗器已经捏在手中,凌厉冰冷的看着冲过来的蝙蝠,只等抓住机会将暗器扔出去。 不过就是大一点的蝙蝠,不足为惧。 来一只灭一只。 来一对灭一双。 他眼底侵着无尽的凉意,杀意阵阵。 凤无鸣的暗器扔出去,蝙蝠也已经眼看就要到面前,却被一阵无形的力量弹落在地上,蝙蝠也像是撞在无形的罩上,只能看着凤无鸣在眼前却根本就无法碰到他。 萧清让抬手施展灵力将防护罩加强。 防护罩外面的蝙蝠不要命的撞/击着防护罩,扑棱着翅膀一次又一次,头都出血了也不肯放弃,双眼猩红。 叶知鱼的心松下来,这才猛然惊觉她竟然忘了自己有灵力,根本就不需要用身子替凤无鸣抵挡。 她恍惚了一下,抬眼看见了付景同望着她,神情是她说不出的幽深复杂,似乎还夹杂着涩然和哀伤。 她愣了一下。 付景同抿唇,默默将目光收回。 王姑娘对陛下……也是有情的。 她刚刚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第一时间就要去保护陛下,两人……两情相悦。 他心口揪着,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叶知鱼顾不上想他眼神的怪异和复杂,看着外面乱成一锅粥的公公和宫女们,再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 宫女们手无缚鸡之力,蝙蝠们来势汹汹,这样下去都会受伤,皇宫会大乱。 “王姑娘,这次又要麻烦你助我一臂之力了。”萧清让冷眼目睹着外面还在撞/击着防护罩的蝙蝠,扭头看叶知鱼,神色有几分愧疚。 上次两人并肩作战,他没有事却让叶知鱼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 “说这些做什么。”叶知鱼对他微微一笑。 “国家安定,匹夫有责。”她这具身子也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有责任保护这个国家。 国家安定,她们才能幸福。 “陛下,付大人,你们两个就在防护罩待着别出去。”萧清让嘱咐两人,看一眼叶知鱼。 叶知鱼对他点点头,准备出去发现手腕被凤无鸣抓着。 他紧张的看着她。 “陛下,我不会有事的,不过就是一些蝙蝠,不足为惧。” 她轻轻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手 :“放心吧。” 凤无鸣声音艰涩:“要保护好自己,别再昏睡了。” “不行了就来找我,别逞强,还有我。”他就在这里面,她想抱就抱。 叶知鱼对他嫣然一笑:“好,你也放心。” 凤无鸣依依不舍的将手指一寸寸挪开,眼睁睁看着她转身大步从防护罩离开,和萧清让两人直临蝙蝠。 凤无鸣看着她一人面对庞大的蝙蝠群,小小的身躯立在哪里,气势磅礴,并不比旁边的萧清让低一分。 他眉眼压得低低的,眸色暗沉,心头十分不是滋味,双手握紧,眼神沉冽。 第二次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挡在他前面,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够在她身后被她护着。 明明……他想要护着她。 强大,他还是不够强大。 凤无鸣心中难受,紧张兮兮的追随着她的身影,暗器夹在手心,若有任何情况不对,他都会冲出去。 他现在冲出去,也只会给她添麻烦,反而让她和萧清让分神。 蝙蝠无法近叶知鱼和萧清让的身,也没办法攻击凤无鸣,它们开始变得暴躁不安,最大的蝙蝠叫了两声,所有的蝙蝠都飞过来集结在御书房门口,排着队的冲/撞防护罩。 第435章 焚烧 蝙蝠络绎不绝,大部分集合在御书房门口,剩下的一部分继续攻击宫女和公公们,侍卫们架不住多只蝙蝠一起进攻,节节败退。 这些蝙蝠不像是普通的蝙蝠,攻击力比普通的蝙蝠强悍好几倍,有人被咬住脖子,蝙蝠死死的不松口,很快那人便躺在地上抽搐两下,惊恐万分的瞪着蝙蝠,死不瞑目。 有人被蝙蝠咬死,众人慌张害怕,场面十分混乱。 萧清让和叶知鱼看着大家乱成一锅粥,眉头紧皱,看着这些异样的蝙蝠,双眼透着些许凛冽的寒意。 叶知鱼从包里掏出一叠符纸,将符纸扔出去,符纸立刻像活物一样在空中飞舞,停在蝙蝠中间,叶知鱼念念有词,符纸变成火,将周围的蝙蝠焚烧。 萧清让也没闲着,他用灵力再撑起一个防护罩,一步步走向空旷的平地,对着一边的人吩咐。 “让人去拿一些腐烂的肉过来。” 有叶知鱼的帮忙,她扔出的符纸在空中炸开变成火,火灼烧着蝙蝠,蝙蝠们恐惧,生出退意。 地上躺着不少被火灼烧的蝙蝠,有她的加入,侍卫们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 叶知鱼看着成群结队的蝙蝠,手中的符纸跟 不要钱一样的扔出去,她施展灵力将符纸抛在空中,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扔出符纸,将成群的蝙蝠分散,好对付一些。 蝙蝠不敢再靠近叶知鱼,最大的那只蝙蝠突然暴躁的发出音波,萌生退意的蝙蝠们像是突然被打了鸡血,一个个不再往后退,不要命的再次冲上来。 叶知鱼眯了眯眼,望着这些蝙蝠奇怪的举动,知道肯定是幕后之人在操控这些蝙蝠。 操控这么多蝙蝠,会消耗巨大的灵力。 她眼底闪过一抹暗光,手上的速度一点都不降低,反而越来越快。 被派去取腐肉的侍卫,找人抬着几箩筐的腐肉过来,萧清让给他们加了防护罩,密密麻麻的蝙蝠围在他们身边,远远看去根本就认不出这是一个人,瞧着就像是被蝙蝠围在一起的黑影。 侍卫们停在萧清让面前:“国师大人,腐肉已经拿过来了,你看够吗?” 萧清让垂眸看一眼腐肉,腐肉的恶臭味传到鼻尖,他微不可查的拧眉,吩咐。 “你们都从这里离开。” 侍卫们赶紧跑开,只是他们身上沾染了腐肉的味道,蝙蝠围着他们,有个人被围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一片漆黑的蝙蝠,摔 倒在地上,同伴赶紧将他扶起来。 萧清让看着忙着用火焚烧的叶知鱼,开腔:“王姑娘,我用腐肉将蝙蝠吸引过来,用防护罩将他们护住,将它们一网打尽。” 叶知鱼身姿曼妙,她游走在众人的中间,时不时就扔出一张符纸烧死蝙蝠,闻言立刻就明白过来,点点头。 “好。” 萧清让施展灵力,让腐肉的味道增强,所有的蝙蝠都愣住了,腐肉对它们有着不一样的吸引力。 它们一个个扑向腐肉,就像是几天没吃饭的饿死鬼。 叶知鱼正要去找萧清让,见那几只大的蝙蝠并没有扑向萧清让,她扔出符纸将蝙蝠引过来。 蝙蝠竟然将她的符纸躲开了。 还开了灵智? 叶知鱼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开了灵智更好。 有灵智就会思考。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总是经不得激的。 她不再用符纸,直接使用灵力和几只蝙蝠过招,几只蝙蝠被她弄得很是烦躁,一致转身红着眼朝着她扑腾过去。 叶知鱼看它们都飞扑过来,冲过来的架势像要把她给撞死,她捏碎藏在手心里的疾步符,脚下生风,快速的朝着萧清让撑起的防护罩里面跑去 。 等几只大蝙蝠也跟着叶知鱼飞进了防护罩,萧清让将防护罩关闭,留了一条缝隙。 叶知鱼和他对视之间,从包里抓出一把符纸扔了出去,同时快步挪到萧清让身边,拽住他的胳膊将他从那条缝隙里面拽出去。 两人出了防护罩,防护罩的缝隙立刻合上,叶知鱼帮着萧清让加强防护罩,众人目瞪口呆看着防护罩。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蝙蝠都开始用力冲/撞防护罩,与此同时,留在里面的符纸全部在刹那间炸开,熊熊烈火燃起,他们清楚看见了蝙蝠被灼烧得到处乱飞,一只接着一只蝙蝠落在地上。 火光弥漫,火烧蝙蝠的味道弥漫出来,众人纷纷捂着鼻子,大松一口气。 萧清让和叶知鱼用灵力撑着防护罩,等这场火将所有的蝙蝠都烧干净。 凤无鸣抬手碰了一下无形的防护罩,他这次什么都没碰到。 防护罩已经撤了。 “陛下,陛下,你没有受惊吧陛下?”陈公公被人叫醒,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扑过来关心凤无鸣。 凤无鸣从他身边经过,丢下一句没事,就像一阵风似的从陈公公身边跑开。 陈公公没刹住车,一下撞到了付景 同的怀里。 他哎哟一声,抬头看见撞到了付大人,付大人皱着眉,他赶紧道歉。 “付大人,老奴不是故意的,老奴……”付景同单手将他拉开,也没有听他说什么,赶紧跟在凤无鸣身后。 凤无鸣停在叶知鱼身后,看着蝙蝠死尽,叶知鱼将手堪堪收回来,灵力流失的太多,她手指都在抽筋颤/抖,整个人不住的往后退。 一双有力的臂弯将她接住,入目的是凤无鸣凝眉担心心疼的眉眼。 她扯扯唇角:“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凤无鸣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御书房去。 叶知鱼想要拒绝,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只是她灵力流失的厉害,现在被他抱着,灵力在少量的恢复。 她将脸埋在他胸/口。 抱都抱了,那就让他抱着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抱,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没有什么害羞的。 凤无鸣走了两步,想到一地的蝙蝠尸体,沉声:“把这些蝙蝠处理好。” 付景同下意识就点头:“陛下,微臣会让人处理好。” 他目光停落在叶知鱼苍白的脸上,心口空荡荡的,将眼底的隐藏掩藏,苦涩又无奈。 第436章 暂时不辞了 凤无鸣点点头,萧清让对付景同颔首,跟上凤无鸣。 付景同看着焚烧致死的蝙蝠,他蹲下身子捂着口鼻,从袖口里面掏出一条涓帕,用涓帕捏起最大的那只蝙蝠,深沉打量着它。 普通的蝙蝠不可能会这么大。 他定定的看着这蝙蝠,回想这些蝙蝠突然朝着御书房扑来,他倏尔将手中的蝙蝠扔在地上,连同名贵的涓帕一同丢弃。 他眼里闪烁着异色,对着最近的一个侍卫招招手,吩咐他们如何将蝙蝠尸体处理干净。 受伤的宫女和公公侍卫们赶紧送医。 付景同将所有的事情吩咐好,这才转身大步流星朝着御书房前去,却在阶梯上停了下来。 他袖口的双手猛然收紧,意识到什么心有余悸。 陛下身边最近的怪事不少。 养心殿的房梁在他沉睡之际突然坍塌,陛下所站的地面突然裂开,一个极深极黑的洞,像是要把人拖拽进去。 千万只蝙蝠突然袭击皇宫,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正常会发生的事情。 与其说蝙蝠袭击皇宫,不如说它们是想要袭击陛下。 陛下……招了什么邪祟吗? 离奇的三件事,他之前还去特意问过工部尚书,养心 殿怎么会突然坍塌。 那段时间宫中流言蜚语甚多,工部给出的回答就是养心殿房梁多年未修缮,房梁断裂。 他单独约工部尚书出来,故意套得工部尚书的话。 根本就不是养心殿多年未修缮,那些木料他们都检查过,好好的,根本就不会无故断裂,可是他们详详细细来来回回检查好些遍,就是无法找到缘由。 付景同沉眸。 邪祟所做的事情,工部就是把木料翻个底朝天,也根本就没办法找到真的原因。 付景同再也无法多等,快步朝着御书房走去。 叶知鱼感受到灵力恢复,就已经没让凤无鸣一直抱着,她坐在凳子上,凤无鸣递给她一杯温茶。 “暖暖胃。” 叶知鱼将茶盏捧在掌心,掌心贴着茶盏。 凤无鸣递了一杯给萧清让。 萧清让受宠若惊看他一眼,接过:“微臣谢过陛下厚爱。” 叶知鱼默默看看自己手中的茶,寻思着她是不是也应该说一句多些陛下厚爱? 想了想,她这样说出来委实有点奇怪,还是不说了。 付景同冲/进来,看叶知鱼脸色已经没有刚刚苍白,心松了松,盯着凤无鸣关切询问。 “陛下,你是不是被邪 门的东西给盯上了?” 凤无鸣点点头。 叶知鱼将茶喝完,看他眉头紧锁,皱眉:“付大人,陛下确实让邪祟之物给盯上了,这邪祟之物有些厉害,你还和她打过交道。” 打过交道? 付景同后背发凉。 想到他打过交道的邪祟:“难道是红衣血魃又回来了?”可是红衣血魃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叶知鱼摇头:“不是她,是另一个。” 她压低声音:“是文玉馥。” 文玉馥? 付景同惊得不能再惊。 他愕然睁大眼,不敢相信。 文玉馥的尸体是他让人处理的,他当初不太放心让别人处理,怕手底下的人想着一个死人而已,随便处理就好,是他亲眼盯着处理的。 文玉馥又怎么可能会突然活过来? 付景同摇摇头:“文玉馥……不是死了吗?” “复活了。”萧清让淡声,放下茶盏将手指轻轻一抬,御书房的门就被关上了。 突然的关门声将付景同吓一跳,后背窜上冰冷的凉意,他猛然转身,见只是门被关上了,悬着的心落下。 国师轻描淡写的一句复活了,在付景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就复活了? 国师说的是复活,而 不是成为了鬼。 他脑子里一片糊涂:“等等,我不太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复活?” 叶知鱼看他震惊的神态,缓缓起身,停在他面前:“付大人,事情的真相有些震惊,你别太惊讶。” 付景同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王姑娘,你说。” 叶知鱼言简意赅的将文玉馥附身到了沈太后身上的事情和他说了,隐去了一些事情。 付景同下巴惊掉一地。 文玉馥占据了太后娘娘的躯体? 现在在慈宁宫的,根本就不是太后娘娘,而是文玉馥。 付景同抬手按着太阳穴,默默没吱声。 他得缓缓。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太强了,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他跟着王姑娘也见到过一些邪祟之物,本来不会如此震惊,只是这次的事情发生在陛下和太后娘娘身上,最尊贵的男人和女人身上,他无法不惊讶。 付景同将所有的事情消化掉,脸色凝重。 “陛下,那你现在要怎么做?”文玉馥藏在后宫里,还是太后娘娘,身居高位,不容易对付。 凤无鸣看他。 从叶知鱼把事情告诉他,他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凤无鸣十分欣慰。 想到他提出辞官的要 求,他语气微沉:“付大人还要辞官吗?” 付景同被问的一愣,低下头没再说话。 凤无鸣也没逼迫他:“朕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 付景同内心纠结挣扎。 这次辞官,陛下明显是不愿意他辞官的。 这次收回,下次恐怕只会更不好辞官。 只是……陛下现在内忧外患,让他这时候弃君而去,他也无法做到。 他的忠义不允许他这样做。 付景同轻叹一声,摇摇头:“陛下,微臣就先不辞官了。” 先不辞官了? 凤无鸣看他,目光深邃幽暗。 后面还要辞官? 他眼神凌厉,付景同心虚不和他对视。 凤无鸣面无表情,这件事也逼迫不得,他现在当下还是要处理文玉馥。 想到住在慈宁宫的文玉馥,凤无鸣眼底寒意四起。 蝙蝠袭击了皇宫,不知慈宁宫如何了? 太后娘娘借着先皇之事一直不愿意见任何人,他现在借着蝙蝠的事情去拜访她,她不能拒绝。 凤无鸣满脸寒意出现在门口,对付景同脸色沉冷:“付爱卿,给朕好好查,务必要查清楚这些蝙蝠都是从哪里来的?” “你不能查清蝙蝠从何处来,你也就不用来见朕了。” 第437章 你在害怕? 付景同恭手,神色惶恐:“陛下息怒,微臣必定会竭尽所能,将蝙蝠袭宫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凤无鸣凛冽的眼神幽幽睨他,不容置喙。 “朕要你必须查出来,不是竭尽所能。” 付景同一脸的为难。 “怎么?付爱卿很为难?”凤无鸣眯眼,沉冽的目光让人感受到浓烈的压迫感,陈公公吓得脸色大变,伏下身子颤巍巍。 “陛下息怒。” 宫人们看他勃然大怒,也是吓得纷纷伏下身子跪着,跟着陈公公一起。 “陛下息怒。” “息怒?”凤无鸣怒然拂袖:“蝙蝠袭宫,伤人无数,朕如何息怒?” 宫人们个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付景同皱着眉:“陛下,微臣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凤无鸣声音沉冽:“陈公公,去慈宁宫,蝙蝠袭宫,朕要去看看太后娘娘。” 陈公公知道他因蝙蝠之事十分不开心,点头哈腰,立刻摆驾去慈宁宫。 凤无鸣转身之际,看着不远处一扇墙后面一抹宫女的裙角消失,他眉眼冷冽。 文玉馥果真是让人一直关注这边的事情。 宫女着急忙慌得跑回慈宁宫。 椒房殿内,她气喘吁吁:“太后娘娘,陛下摆驾慈宁 宫,要过来关心你。” 文玉馥脸色微白,她将擦拭嘴角的帕子藏在袖中,宫女却还是不经意瞟到了上面的红色。 帕子上有血? 太后娘娘受伤了吗? 宫女看一眼文玉馥,并没看出什么,只是手帕上鲜红色的痕迹,真的很像血。 想到最近太后娘娘脾性怪异,宫女心中胆寒,并没有往深处想。 文玉馥脸色阴沉:“知道了。” “退下。” 宫女麻溜的退下,文玉馥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她面无表情的用手指将鲜血擦掉,面目狰狞,怒意滔天。 她驱动蝙蝠去杀凤无鸣,却没想到就是那变异后的蝙蝠都让他们给杀掉了。 蝙蝠身上有她分出去的灵力,召唤蝙蝠一起去袭击宫人和凤无鸣,十分耗费灵力。 蝙蝠死了,她遭受反噬,也不好受。 本想要好好养伤,凤无鸣却要来关心她? 多此一举! 凤无鸣会真的关心沈雁柳? 哼……根本就是做做表面功夫,怕被人说闲话。 她这些天一直避着不和凤无鸣见面就是怕暴露了,现在还得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想想就怄得慌。 他的皇位,本来该是她的。 文玉馥摩擦着嘴皮,勾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迟早会是 她的! 她闭了闭眼,让宫女来给她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又到旁边的房间里跪下,手中拿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旁边的案桌上摆放着几本佛经,一本翻开着,是还没有抄写完的佛经。 “陛下驾到……”陈公公的声音在慈宁宫响起来,宫人们诧异行礼。 “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呢?” 宫女回答:“陛下,太后娘娘在殿内抄写佛经。” “去告诉太后,朕要见她。”凤无鸣沉声,宫女不敢犹豫,立刻去禀告给文玉馥。 叶知鱼看着四周,慈宁宫一看就是没有被蝙蝠攻击。 宫内大.大小小的地方基本上都有蝙蝠,就慈宁宫没有。 她安静的站在凤无鸣身后,去传话的宫女回来,行礼恭恭敬敬:“陛下,太后娘娘让奴婢带陛下去见她。” 凤无鸣跟在宫女身后。 守门的宫女看见叶知鱼也要跟着进去,抬手将她拦住。 “姑娘,太后娘娘说了,只见陛下。” “还请姑娘在外面等陛下。” 凤无鸣脚步停下,拉住叶知鱼的手:“朕的人,要你来指手画脚?” 宫女见他目光犀利冰冷,眼里带着凉意让她汗毛倒立,生怕得罪陛 下,脸色发白的跪下。 凤无鸣直接将房门推开,牵着叶知鱼进去。 外面的声音并不小,文玉馥将他们的动静都听到耳中。 等两人进来,文玉馥放下手中的木鱼,手里的佛珠并没有放下,转动着佛珠她看着凤无鸣,言语不善。 “皇帝,哀家吃斋念佛,修身养性,见你一人已是足矣,你还要带着别人进来,是哀家的皇儿去了,你就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吗?” “别忘了,你的皇位是哀家的皇儿让给你的。” 凤无鸣见文玉馥坐下,面色沉静,让叶知鱼坐下后他才跟着坐下。 “太后说笑了,朕并非想要叨扰你的清静,而是关心太后的安危。” 文玉馥嗤笑:“关心哀家的安危?” “哀家最要担心的,不就是你吗?” 凤无鸣看她故意学着沈雁柳,却学不到精髓,只是浮于表面,很容易看出她不是沈雁柳。 叶知鱼也看出了不对劲,沈太后防备着凤无鸣,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把话挑明说得如此直白。 凤无鸣并不说话,沉沉的望着文玉馥。 文玉馥看他一声不吭,深暗的目光让她惴惴不安,眼底闪过慌张。 难道她哪里说的不对? 让他看出了什么 ? “杀了他。”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文玉馥本就心惊胆颤怕被发现不对劲,突然响起来,她的茶盏猛地落在案桌上。 “就是现在,你出手杀了他!”系统催促。 文玉馥脸上的愕然和惊慌让叶知鱼和凤无鸣尽收眼底,两人对视一眼。 “太后,怎么了?你好像有些怕朕。” 怕? 她为何要怕凤无鸣? 这句话戳中了文玉馥心口的伤,她冷笑:“皇帝这话说得当真好笑,哀家为何要怕你?” “动手,现在就把他杀了,杀了他,你就可以坐皇位,你还愣着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要让凤无鸣快点去死吗?现在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你到底在磨/蹭什么?” “你不想要永生了吗?” 系统在脑海里不停地催促着她,听到永生,文玉馥有些心动,双手藏在案桌底下,灵力在指尖旋转,她看了一眼叶知鱼。 有系统的帮忙,叶知鱼她并不放在眼里。 “陛下,太后娘娘。”落后一步的萧清让到殿内,唤了两人。 文玉馥瞬间就将指尖的灵力收了回去。 不行! 王小娥一个人还好,再来一个萧清让,她怕根本就不是两人的对手,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第438章 是个变数 “杀了他,杀了他啊,动手,快点动手……”系统看她没有任何反应,不停地的让她现在就对凤无鸣动手。 文玉馥诧异。 之前她想要凤无鸣快点下地狱,系统让她不要着急,没有准备不要动手。 今日……怎么倒像是迫不及待想让她对凤无鸣动手。 太奇怪了。 难不成系统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文玉馥脑海里全部都是系统叫嚣着让她杀了凤无鸣的言语,语气越来越着急,让她心生怀疑。 她不打算听系统的。 现在动手,萧清让第一个会发现不对劲。 文玉馥被系统吵得心神不宁,凤无鸣幽暗的眼神也让她诚惶诚恐,就怕他会看出什么。 多说多错。 凤无鸣目光如炬,她坚持不了多久。 她冷着脸开始赶人:“皇帝,没有重要的事情皇帝就走吧,哀家今日的经还没诵完,也还没抄写佛经。” “以后皇帝没事也别来打扰哀家吃斋念佛,哀家的皇儿把皇位传给你,皇帝莫要让皇儿和哀家失望,好好治理这天下。” 凤无鸣像是没听见她这话,自顾自说。 “太后,今日皇宫遭遇蝙蝠袭人,慈宁宫可也有蝙蝠?太后没有受惊吧? ” 文玉馥一脸的惊讶:“蝙蝠?哀家没有听宫女说慈宁宫有蝙蝠。” “哀家无事。” 凤无鸣皱眉,有些惊讶意外。 “倒也是奇怪,皇宫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有蝙蝠,就慈宁宫没有。” “你这话什么意思?”做贼心虚的文玉馥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不打自招。 “皇帝,你难不成还以为蝙蝠的事情和哀家有关?” 她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哀家整日在慈宁宫里吃斋念佛,皇帝关心哀家是假,是来质疑哀家的吧。” 她眼皮子跳得厉害,反应激动:“出去,都给哀家出去。” 凤无鸣起身:“太后,朕没说蝙蝠之事和你有关,蝙蝠袭宫,慈宁宫幸免,想来是太后日日吃斋念佛,被庇佑了。” 文玉馥扯唇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冷眼看着他,根本就不相信。 凤无鸣转身离开,萧清让和叶知鱼对她行礼。 毕竟用的是沈雁柳的身子,不行礼揪住了他们的错处,惩罚他们,现在也没撕破脸,他们只能受着。 文玉馥让人将门关上,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按着太阳穴问系统。 “为何突然要让我杀了凤无鸣?之前你不是说 让我别着急吗?你今日怎么有些着急?” 系统之前从未如此急切过。 系统反应太奇怪,让她不得不质疑。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系统如此失控,没了往日的稳重,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让它害怕了。 文玉馥心惊肉跳。 系统回答她:“你的最终任务就是要杀掉凤无鸣,现在出现了一个变数,你必须要快点除掉凤无鸣,否则不知道一个变数还会引起多少变数。” 文玉馥心直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迫不及待的问:“变数?什么变数?” “凤无鸣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这个世界的变数。” 王小娥? 那个和她一样的穿越者? 文玉馥狠狠皱眉,想不明白王小娥怎么就是变数了?王小娥又不像她有系统。 “为什么说她是变数?她要是变数,那我们最应该先除掉她啊。” 系统没有任何回应。 文玉馥又追问了好几遍,系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文玉馥心生不安,在房间来来回回踱步,呼叫系统,系统没有应声,她焦灼不安,手里的佛珠突然就碎了,一颗颗佛珠掉落在地上。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佛珠,脸色变得晦暗 不明,死死的攥紧手指,愤怒将手中的线丢在地上。 不过就是一串珠子而已! 她本就不相信神明这些东西。 断了就断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系统在想着要如何除掉叶知鱼,她是一个变数,不除掉她,后面的一切都不好办。 叶知鱼会破坏他的好事。 把她给杀了? 不容易杀她。 她本身就会玄术,身边还有凤无鸣和萧清让,除掉她有些难。 上次就将叶知鱼的灵魂给送了回去,他若是可以直接把她的灵魂送回去,留下一副躯壳,躯壳迟早都是要腐烂的,不就把她解决了吗? 系统决定故技重施,想要把叶知鱼的灵魂给送回她本来的世界。 只是这次并不顺利,他感受到了强大的阻力,根本就无法将叶知鱼的灵魂抽出。 怎么回事? 难不成叶知鱼的灵魂已经和原身完全融合了吗? 他竟然无法将叶知鱼的灵魂抽取。 系统加了灵力,文玉馥和他绑定,能够感受到他有些吃力,她的灵力也被系统吸收了一些,她惊慌。 “你怎么了?” 系统专心致志的对付叶知鱼的灵魂,淡淡的回她两个字:“没事,别打扰我。” 文玉馥 感受到体内的灵力被系统吸取,她着急慌张,不管如何呼唤系统,系统都不再给她任何回应,她坐立不安,摔碎了桌子上的茶具。 凤无鸣原本和叶知鱼聊天,叶知鱼突然停下来,蹲下身子。 她一手按着脑袋,一手摁着心脏,脸色痛苦。 怎么回事? 她头痛欲裂,像是要炸开一样。 凤无鸣见她突然蹲在地上,神情痛苦不已,他担心着急:“怎么了?” 叶知鱼没有回答他,紧紧抓住他的手,好像抓住浮木一般,她有些慌张害怕。 她的灵魂在撕/扯,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要把她的灵魂抽取,让她灵魂和这具身子分开。 叶知鱼整个人痛苦不已,脑袋像是无数根针扎她的头,冷汗在额头上密布,她后背发凉,整个人抱着头痛苦的叫了一声。 “王小娥。”凤无鸣看她咬着唇,额头冒冷汗,他比她还要痛苦,一颗心揪着疼。 凤无鸣焦灼不安:“你怎么了?头不舒服吗?” “陈公公,赶紧叫御医。”他紧绷着身子,想要碰她却又不敢碰她。 叶知鱼死死的咬着嘴唇,灵魂撕/扯的疼痛让她浑身无力,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脸色发白。 第439章 魂魄离体 凤无鸣护住她的头,脸色比她还要白,仓皇失措的把她抱起来,一声一声的唤她名字,不停地安慰。 “没事,我在,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御医。” 他甚至都不太敢用力抱她,她虚弱的像是要碎掉,他怕一用力她就会碎掉。 从未如此慌张过,凤无鸣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叶知鱼听着他的颤音,心中不好受,强忍着疼痛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虚弱无力。 “我没事,别担心……”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感受到神秘力量对她灵魂进行攻击,她整个人身子一颤,再也无法忍受身体和灵魂被迫分离的痛苦,疼晕了过去。 凤无鸣看她手垂落,脑袋无力的砸在了他的臂弯上,他浑身一怔然,看她苍白的脸色,心如刀绞。 他原本是要去找御医,想到她的情况和普通人不同,他转而去找萧清让。 一路上他走得虽快却稳,没有让叶知鱼受到颠簸。 国师府的管家看陛下抱着脸色惨白的王姑娘过来,吓得不轻,行礼后也没多话,赶紧领着陛下去找国师。 萧清让找出一本书,是和附身有关的,他想要看看要如何对付文玉馥。 刚将书翻开,凌乱慌 张的脚步声就传入耳中,是两个人的,他抬头正好看见凤无鸣抱着昏迷不醒的叶知鱼。 叶知鱼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非常虚弱。 他将书放好,瞬间起身:“陛下。” “你快看看她怎么了?”凤无鸣顾不上其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叶知鱼。 萧清让让他将叶知鱼放在床上,他给叶知鱼把脉,没从脉象上看出什么,抓着她的手,一道灵力进入叶知鱼的身体,检查着她的身体。 魂魄不稳。 他面色凝重。 叶姑娘怎么会魂魄不稳? 萧清让想要帮她稳住魂魄,却发现他的力量被一股神秘力量给阻挡着,根本就没办法碰她的魂魄。 萧清让脸色难看沉重,将她的手放进被褥。 凤无鸣心中焦急,看他默不吱声,心七上八下的:“国师,她怎么了?” 蝙蝠袭宫这件事和凤无鸣之前碰到的两件事一样的蹊跷,付景同想要来找萧清让,看看能不能给他一点查案的线索。 路上就听见管家嘀咕,今日一个两个都来国师府,询问得知陛下抱着王姑娘来了国师府,王姑娘面无人色,他慌张赶来,几步到床前,看着床上一看就很虚弱的姑娘,紧张的等着萧 清让的回答。 萧清让扭头看着凤无鸣,却不知道这话要如何跟他说,他并没吱声。 凤无鸣忐忑不安,嗓音沉沉:“国师,她到底怎么了?” “陛下,王姑娘魂魄不稳。”萧清让不得不说出口。 魂魄不稳? 凤无鸣将他轻轻推开,坐在床边抓住叶知鱼的手,眼尾猩红,一只手不够,他双手抓着她,感受着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这才多了几分真实,可是心还是被恐惧遍布全身。 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静静地盯着她,就怕一个晃眼的时间,她就会离开。 她是要回到她的世界了吗?人魂要分体了吗? 凤无鸣心慌不已,他嗓音低哑,像是在极力控制不安的心,却还是带着几分颤音。 “国师,有什么办法能让她醒来?” 萧清让语塞。 魂魄不稳,他想要帮她稳住魂魄,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他,让他靠近不得。 他也不敢强行去破那股神秘力量,怕伤害到王姑娘的魂体。 王姑娘异于常人。 “有没有办法?”凤无鸣煎熬不已,声音已经染上几分冷意和不快。 萧清让并没直接回答他,安抚:“陛下,王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她需 要好好休养,陛下莫要太担心,王姑娘会醒来的。” 他得去再深/入了解了解人魂分离的玄术。 “朕要听得不是你这些话……”凤无鸣不耐烦的打断,根本就听不进去他安慰的话。 他要确切的知道王小娥能不能醒来。 凤无鸣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双手,眼睛从未从她脸上移开,默默祈祷。 你不能回去,不要回去。 他和她明明才开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她舍得他吗?舍得两个小团子吗? 她肯定舍不得,她一定会醒来的。 付景同皱眉关心的看着叶知鱼,听到萧清让说她会醒来,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一点。 王姑娘要好好休养,得好好照顾。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腔想为自己争取争取。 “陛下,王姑娘需要好生静养,陛下忙于国事,不若微臣将王姑娘带回府邸好生照顾……” 他话还没说完,凤无鸣就阴沉沉冷厉的看他,眼神骇人,加上心情本就不好,眼里的凉意和寒霜令人不寒而栗。 付景同话语戛然而止,有些害怕紧张。 凤无鸣收回目光,温柔的将叶知鱼的碎发别到耳后,冷硬不悦:“朕自会 照顾好她,不需要假手旁人。” “付爱卿,朕交给你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付景同想到蝙蝠的事情就头疼,在御书房时陛下故意把蝙蝠之事让他查个水落石出,是给暗中之人做戏。 只是做戏必须要做全套,可邪祟之事,他还不知从何查起。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让陛下不开心了。 付景同心中苦涩。 萧清让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下,又看一眼叶知鱼,他皱着眉悄无声息的将灵力输入到她的体内。 他脸色愈发凝重,看着凤无鸣却没有吱声,选择隐瞒。 陛下对叶姑娘的在意,超出他的想象。 现在告诉他叶姑娘的魂魄已经离体,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文玉馥的事情还没处理,暂且还是瞒着好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 君不可倒下。 叶姑娘魂魄离体,可能是人为的,并不是天意。 既不是天意,叶姑娘也不会任由幕后之人操控她,必定会想办法,他现在帮她守好这副身体。 萧清让从一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锦盒打开,里面是一颗深蓝色的珠子,他将珠子放在床边。 有珠子在,短时间内,叶姑娘魂魄离体这副躯壳不会变老腐烂。 第440章 对上系统 叶知鱼飘荡在空中,看着凤无鸣紧紧握着她的双手,神色惶恐不安,眼角微红,双眼停落在她脸上不愿意挪开半分,俊脸黯然哀伤,呆愣愣的,令人心疼。 她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脸,手指从他的脸上穿过。 垂眸看着透明的手指,叶知鱼讪讪将手收回,又飘到萧清让身边,对着他挥挥手。 凤无鸣看不见她,萧清让总能看见她。 她想让告诉他们,她没什么事,就只是灵魂出窍了而已。 她也还没弄清楚,怎么会突然就灵魂出窍了。 她在萧清让面前蹦跶了好几下,萧清让也没有发现她,叶知鱼灰溜溜在一边蹲着。 看不见她。 萧清让也看不见她。 她蹲了一小会,到床上挨着身体躺下,灵魂无法进入身体里,她还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弹开了。 她被弹到床架上,抱着床架,叶知鱼皱眉。 到底是谁想让她灵魂无法回归身体里? 灵魂出窍太久,想要回到身体里不太容易。 现在有人还在暗中对她的灵魂和身体动了手脚,让她根本就没办法和身体融合。 为什么?想要让她成为孤魂野鬼不成?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灵魂只能四处飘荡。 莫非是 文玉馥? 文玉馥知道她是穿越者,极有可能联合系统对她动手。 文玉馥利用蝙蝠想要杀死凤无鸣,已经等不及了。 是怕她会坏事吗? 叶知鱼眯眼,看一眼凤无鸣,她现在回不去,他们也看不见自己,传递信息也不行。 她咬咬唇有些着急的转圈,目光从萧清让绿色的衣袍上挪开,灵光一闪。 萧清让都不能看见她,那……文玉馥肯定也看不见她。 她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去看看文玉馥,说不定还能知道文玉馥的计划。 叶知鱼愧疚的看一眼凤无鸣,转而从房间里飘了出去。 飘着比走路要快得多,叶知鱼很快就到了慈宁宫。 她到了椒房殿门口,就听见了一声略冷的声音:“你还敢来这里?” 叶知鱼愣住,四处张望。 谁在说话? 她扫荡四周,并没发现有人在说话,想到刚刚的声音听着十分机械,她嗤笑不屑。 “藏着躲着算什么本事?你有种出来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啊?” “我就来这里怎么了?你还能拦着我不成?” 她哎呀一声,冷笑。 “我忘了,你估计根本就不能单独出来吧,必须要依附在别人身上才能存活。” 她嗓音骤然 变得冰冷:“一个寄生虫而已,口气倒是不小,我灵魂出窍这件事,是你在背后dao鬼的吧?” 寄生虫三个字刺痛了系统,它发出暴躁的声音。 叶知鱼捂着耳朵一脸的嫌弃:“你声音真难听,可别侮辱我的耳朵了。” 系统声音比刚才要冷上数倍,染上浓烈的杀意和警告:“我能让你灵魂出窍,就有别的本事让你死无葬生之地,奉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这个世界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你识趣,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你要是多管闲事坏我大事,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叶知鱼诧异,直接靠在门口的圆柱上,她啧啧两声,不以为然,双手抱臂,神色轻蔑。 “口气不小。” “一个死物,跑到我面前叫嚣?” “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这世界就和我有关系。” 她慢悠悠道:“我这人,最见不惯别人装神弄鬼,像你这种装神弄鬼,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没点逼数的死货,我最讨厌了。” 叶知鱼也想看看系统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她挑衅道。 “不让我好过?我就在这里,你能动我吗?” 她等了一小会没感受到任何的动静,竖起中指,鄙夷: “垃圾,就会说大话,根本就拿我没任何办法。” “没用的小垃圾。” 她一口一个垃圾,系统听得暴怒。 叶知鱼突然捂住耳朵,耳边响起来的暴怒声就像是拉木锯的声音,刺耳难听。 “这么久都没对我动手?小垃圾,你不行啊你。”叶知鱼继续挑衅,口吻高傲鄙夷。 系统嗓音阴狠:“这是你逼我的。” “放马过来呗,我也想看看小垃圾你有几分能力,别是个大话虫。” 叶知鱼风淡云轻,不以为然,靠在圆柱上神色冷淡,实则她警惕的瞟向四周,悄无声息的放出灵力探查,只要有任何不对劲,她都会溜之大吉。 她本来是想看文玉馥的,现在试探试探系统的能力算是意外的收获。 系统愤怒的吼叫一声,要对她进行攻击,却怎么都搜查不到她的灵魂。 系统愣住。 怎么会这样? 它怎么找不到她的魂魄? 不管它怎么搜索,显示的都是无法锁定,系统怒不可遏。 叶知鱼没感受任何的压迫感和危险,她凝眉。 系统没对她动手? 还是无法对她动手? 想到他盛怒的语气,叶知鱼偏向后者。 系统没办法对她动手。 难道系统也没办 法看见她? 叶知鱼突然就兴奋了,得意洋洋:“不是要对我动手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动手,你是手断了吗?” “你应该只是一堆破机器吧,没有手脚。” “打我啊,你有种来打我啊,打不到我的小垃圾,说大话谁不会啊。” “小垃圾,寄生虫,屁用没有大话张嘴就来……”叶知鱼不停地挑衅系统,耳边又是一阵拉木锯的怒吼声,她撇撇嘴没放在眼里。 无能狂怒。 叶知鱼的挑衅让系统崩溃,不停地搜查她的灵魂,却一无所获,怒火冲天的它开始到处攻击。 叶知鱼身后的圆柱突然就出现了一条裂痕,她赶紧闪躲开,看着裂痕皱眉。 系统找到她了? 她接着又看见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洞,墙上也被什么打出一个坑。 叶知鱼站到一边去,明白了过来,嘲笑。 “打不到我吧?没有用的破系统。” “打我啊,你能打我吗?打不到我吧,无能的破系统。” 系统是气急了,开始乱攻击了。 吓她一跳,还以为被发现了。 叶知鱼身心愉悦的挑衅系统,突然她蹲下身,单手撑在地上,大惊失色。 头又开始疼了,灵魂炙/热,像被火炉烤一样。 第441章 师姐做任务去了 系统看到她了? 叶知鱼咬着牙承受着灵魂被焚烤的疼痛,见系统并没出声,她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魂魄就不受控制的往后滚,像是身后有一道力将她往回拖拽。 眼前的景物一闪而过,叶知鱼从萧清让的身子穿过,刚到床边,她就被吸回身体里。 叶知鱼一头雾水,身体和灵魂融合时她看见了道观,师弟和师傅相对坐着喝茶下棋。 她又回到观里了吗? 叶知鱼想要叫他们两人,却发现怎么都出不了声,一阵风刮来,她被吹得闭上眼睛。 道观,亭子里。 “师傅,我好久都没看到师姐了,师姐去哪儿了啊?没有师姐,我还有些不习惯,都不能和师姐讨论心德了。” 叶知鱼的师弟手里捏着棋子,想到好久都没看到她了,眉眼有几分想念。 “鱼儿出任务去了。”坐在他对面的老人家身着淡蓝色的衣袍,端着茶啜一口,神色温慈,一举一动仙风道骨。 师弟双眼亮起来:“叶师姐的任务和若棋师姐的任务是一样的吗?” 老人点点头,就见对面的徒儿一脸的羡慕,自顾自说:“真好啊,师姐她们都做艰巨的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去做任务。” 他眼巴巴的望着老人:“师傅,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也去试试?” 若棋师姐之前做了任务回来,功力大增,他们去找师姐聊天,发现师姐还悟出了很多以前没有悟出来的道学。 若棋师姐经过一次任务,更上一层楼,让他们都羡慕得紧。 很多时候悟性,也是要看机缘的。 师姐她们出任务,这种事情就是机缘。 他也想要有好的机缘。 老人失笑,慈眉目善。 “机缘可遇不可求,你啊,还不到时候,好好学习,等时机一到,你自有你的机缘。” 师弟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不过这点失落消失的很快。 他自有自己的机缘。 还是得好好学习,努力跟上师姐们的步伐。 “师傅,那叶师姐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想看看叶师姐回来后会有什么变化,玄术增强这不用说。 他比较想知道叶师姐的心性会提高到何种境界。 老人并没回答他,只是笑了笑,用手掸了掸茶盏里面的水,一滴水在指尖旋转,他将水轻轻弹到池子里,一条红色的鲤鱼飞跃而起,将他弹出去的那滴水张嘴接住,在空中欢悦的转了一圈,回到水里。 叶知鱼骤然睁开眼,抬手就去摸额头 。 灼烧感已经没有了,她现在浑身舒畅,像是被水滋润过一样。 她猛然坐起来,撞到凤无鸣的下巴。 凤无鸣没顾下巴被撞疼没有,惊喜将她抱住,一点点用力:“你醒来了。” 她回来了。 她没有离开。 叶知鱼感受到他手掌一寸寸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子里,她拍拍他的手臂,有点喘不过气。 “陛下,你能不能松开一点点?我要喘不过气了。” 凤无鸣双手松开,紧张兮兮的看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摇摇头,看他眼尾泛红,眼里弥漫着红血丝,眉梢都是关切担忧,她心疼的不行,主动抱他。 “我没事,别担心。”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拍小孩一样哄慰。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凤无鸣手扣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拉了拉,两人身子紧紧相贴,彼此间的呼吸交融,他所有的焦躁不安才慢慢被压下去。 挨着她的额头,他低声。 “你刚刚……是差点回去了吗?” 叶知鱼摇摇头:“不是,没有回去。” 凤无鸣悬着的心松下去。 那就好。 他怕她突然就回去了,消失在他眼前,就连一个告别都没有。 “王 小娥。”他低低呢/喃着她的名字。 叶知鱼嗯了一声,下巴被轻轻捧起。 凤无鸣艰涩:“如果你有一天要回去了,能不能提前和我说,让我……” 他眼神晦暗,低哑着声音:“让我也有个准备。” 凤无鸣将她搂紧,别开眼不看她明亮炯炯有神的双眼,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突然从我身边离开,我会无法承受。” 他受不住。 叶知鱼身子僵住,侧头看他的侧脸,只有无尽的心疼和不忍。 他以前是摄政王,现在是万人之上的皇帝,经历的事情数不胜数,抗压能力强悍,承受力强。 她离开……会让他无法承受。 她对他的影响这么大了吗? 叶知鱼鼻尖酸涩,心里开心又难过。 她心头沉重。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根本就无法提前和他说。 她笑了笑,拍拍他的后背:“好,我如果要离开,会跟你说一声的。” “拉勾。”凤无鸣对着她伸出小拇指。 叶知鱼看着他伸手指的动作和小九一模一样,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亏是父子。 看着他的小拇指,她扭捏了一下:“算了吧,陛下,我不会骗你的。” 凤无鸣拉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拇指轻轻 按了一下,主动勾住她的拇指。 “拉勾上吊。” 男人没继续说下去,抬眼深深看她。 “陛下,你这样有点幼稚。”叶知鱼还想把手抽出,被男人死死勾住,他挑眉。 “王小娥,是我幼稚还是你想骗我?” 他深邃的眼神带着几分凌厉,叶知鱼赶紧晃晃小拇指:“一百年不许变。” 灵魂出窍对身体有影响,叶知鱼有些疲累,她打着哈欠,双眼水汪汪。 凤无鸣松开她的手,离开时还故意用手指挠了挠她的手掌心。 叶知鱼浑身颤了一下,脸颊微红。 “好好休息。”凤无鸣看她耳/垂红彤彤,唇角微勾,给她盖好蚕丝被。 叶知鱼闭着眼,左手还被他攥在手里。 “陛下,你不用守着我,你去忙吧。” 凤无鸣看她珠圆玉润的手指头,温声:“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不急这一时半会。” 闻言,叶知鱼没再说话。 手掌被他的手包裹着,温热的暖意在掌心荡漾开,知道身边有人守着,她安心的睡去。 还以为会睡不着,没一会就去和关公约会了。 凤无鸣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静静看她一会,将她的手轻轻放进去,俯身在她额心亲了亲,转身去找萧清让。 第442章 朕要封后 付景同坐不住,将茶盏往桌上一放。 “国师大人,我还是要去看看王姑娘。” 萧清让温淡看他,提醒:“付大人,陛下陪着王姑娘。” “我知道,我这不是也担心王姑娘吗?”付景同按耐不住,起身就要回房间也去陪着叶知鱼。 刚转身就看见了凤无鸣,付景同行礼:“陛下。” 他挂切着叶知鱼。 陛下来了,王姑娘一个人在房间里? “陛下,你找国师大人有事要商议吗?你和国师大人商议,微臣去照顾王姑娘。” 他欠了欠身子就要离开,凤无鸣却挡在他面前,沉声:“不用你去照顾。” “小娥已经醒来了,她刚醒来有些疲累,你别去打扰她。” “王姑娘醒来了啊。”付景同一拍手:“太好了,王姑娘没事就好。” “王姑娘已经睡下,那微臣就不去打扰她了。” 萧清让看他眉眼处的喜色,垂眸。 司马之心,昭然若揭。 明知道陛下对叶知鱼的感情,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付景同的察言观色能力不用他提醒,现在这般,多半都是情不能抑。 凤无鸣落座:“国师,朕要立王小娥为皇后,你算一良辰吉日,举行典礼。” 萧清让和付景同都是一 怔。 叶姑娘的身份……萧清让想了想,开腔。 “陛下,此事微臣觉得需要慎重,王姑娘身上最近发生的事情,略有邪乎,陛下龙体重要……” 他话还没说完,凤无鸣就冷声不悦打断。 “朕乃真龙天子,岂会惧怕邪物?” “有邪物找上她,她待在朕身边,朕用龙气温养着她,邪物只会避之不及。” 萧清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邪物避之不及? 他想说最近发生在陛下身上的怪事也不少。 他反对也不是真的是因为邪物,只是个借口而已。 陛下现在把他的借口都给弄没了,明显就是已经做好决定不会改变。 付景同脸色变得凝重。 陛下要立王姑娘为皇后,王姑娘做了皇后,他和她就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 王姑娘的性子会心甘情愿做皇后吗? 她不应该被困在皇宫里。 “陛下,立王姑娘为皇后,王姑娘同意了吗?微臣也觉得立后一事要三思而后行,陛下后宫无一嫔妃,文武百官们想要把自己女儿送进宫的不少,若是突然立王姑娘为后,就是把王姑娘置于明面上,王姑娘会被他们针对的。” 付景同想都能想到,到时候那些人会如何说王小娥。 她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妇女来做皇后,还带着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朝堂必定又是腥风血雨。 和陛下不对付的,还会借题发挥。 如何能立一个乡野村妇为皇后? 皇后皇后,一国之后,必须要出身名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礼仪周到。 将来要执掌后宫,皇后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陛下,王姑娘的性子,她可能更喜欢自由……” 凤无鸣陡然冷冽看他,不快道。 “是你了解她还是朕了解她?” “她喜欢什么,朕比你更清楚,不用你来教朕如何做事。” “付爱卿,朕要立王小娥为后,是三思而后行深思熟虑过的,朕的皇后,朕要谁做谁才能做。” 他堵住付景同的嘴。 “王小娥同不同意,那是朕和她的事情,付爱卿不用替朕担心。” 他深暗的目光落在付景同皱着眉忐忑不安的脸上,沉厉的眼神将他藏在心里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付景同对王小娥,也有男女之情。 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声音带着凉意。 “付爱卿如此激动,是羡慕朕能够迎娶佳人?” “朕倒是忘了,付爱卿也已经到适婚年纪,付爱卿还未有婚配,不若朕给你寻一门亲事 。” 他顿了顿:“陈大人家的女儿性子温顺乖巧,貌美秀丽,朕瞧着和你般配,陈大人对你十分满意,之前还同朕说过这件事,朕为你俩赐婚如何?” 他面色冷然:“正好,好事成双,小娥拿你当知心好友,你成婚她肯定开心,朕和她会备好贺礼参加你和陈大人女儿的婚宴。” 付景同面色大变。 杀人诛心。 陛下给他赐婚也就算了,还故意说王姑娘拿他当知心好友。 他有苦难言,看凤无鸣脸色严肃,双眼冷森森的,他心头咯噔。 再待下去,陛下可能就真的要给他赐婚了。 付景同如临大敌,愁眉苦脸:“陛下,微臣暂且还没考虑成家,只想好好为陛下分忧。” “陛下吩咐微臣调查蝙蝠之事,微臣想了想还是得从蝙蝠出发去查,此事严峻,微臣现在就去调查。” 他恭手:“臣告退。” 和萧清让点了点头,付景同生怕会被叫住,马不停蹄地往外面走,脚下生风,越跑越快。 萧清让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扶额,忍俊不禁。 付大人不怕天不怕地,就怕陛下赐婚。 凤无鸣冷幽的目光落在萧清让脸上。 萧清让冲他淡淡一笑,比付景同识趣得多:“陛 下,微臣会算好日子后让人给陛下送去,最后由陛下挑选决定。” 看他识时务,凤无鸣转身离开。 付景同有萧清让一半的识趣,他也就不用说刚刚那些话让他主动离开了。 回到御书房,凤无鸣让陈公公研磨。 提笔写了前面几个字,凤无鸣脑海却又想到付景同所说的话。 王姑娘同意了吗? 王姑娘的性子更喜欢自由。 他手上的动作停下,没有再继续往下写。 她以前似乎还和他说过,不喜欢后宫斗心勾角的日子,整天为了争宠鸡犬不宁。 他立她为后,就不会再纳别的妃子,后宫只会有她一人,勾心斗角不会有。 只是……他确实还没问过她的意见,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做他的皇后。 他是不是要问问她? “陛下,怎么了?”陈公公看他思索,询问。 凤无鸣将笔放下:“将东西收起来。” 付景同说得没错。 他是要问问她的意见。 她不愿意做皇后,他一封诏书下去,那岂不是逼迫她不得不做他皇后? 他不想逼迫她。 想要让她心甘情愿做他的皇后。 逼迫她,她不会开心,两人也会因为这件事心中产生隔阂,渐行渐远。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第443章 哀家要带皇帝 慈宁宫。 沈洪宇和沈承书往椒房殿走去,沈承书惴惴不安:“爹,你说妹妹突然叫我们来皇宫有大事商议,让我们刻不容缓的过来,是不是出事了?” 沈洪宇摇头:“去了就知道了。” 宫女将椒房殿的门推开,文玉馥坐着摆弄茶盏,看着青花瓷的茶盏,眸色沉暗。 她用的东西不是最好的,凤无鸣用的才是最好的。 这世界上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才能用上最好的东西,旁的是比不上的。 余光瞥见沈承书和沈洪宇,她坐着没动,等着两人来给她行礼。 “太后娘娘。”两人异口同声,微微欠身。 文玉馥看一眼在身边伺候的宫女,宫女赶紧将茶斟好:“奴婢告退。” 沈洪宇看她将所有的宫女都叫出去,心沉了沉,就听见她开腔:“爹,坐。” 两人坐下,文玉馥将水分别给两人:“爹,大哥,有件事哀家想和你们商量商量。” 沈洪宇并没有喝水,看她直入主题,没有废话,点点头:“太后娘娘有什么事?” 文玉馥前些日子染了指甲,她欣赏着红色的指甲,脸上挂着艳丽的笑容,野心勃勃。 “爹,大哥,坐皇位的换成我们沈家人如何? ” “哀家思来想去,当初哀家对凤无鸣所做的那些事情,他肯定都铭记于心,不会放过哀家,沈家和哀家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沈洪宇隐隐约约从她的言语里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却还是不敢往那处想。 他脸色深沉:“太后娘娘,你不如直说。” 文玉馥看他一眼,有些不悦。 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 还没有听清楚吗? 真是个蠢货,也不知道是怎么坐到丞相的位置上的。 现在还必须要依靠沈家。 有沈家站在她这边,她胜算会大很多。 她将对沈洪宇的不快压下,直接道:“爹,哀家觉得凤无鸣德不配位,哀家想要做皇帝,还望爹爹和大哥助哀家一臂之力。” 沈洪宇有所猜测,只是见她不避讳的承认,瞳孔收/缩,还是有些震惊。 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却是提醒她。 “太后娘娘,谨言慎行,这话当着老臣的面说也就算了,以后莫要胡言乱语。” 她不满凤无鸣做皇帝,可凤无鸣做皇帝,是先皇传位给他的,名正言顺。 沈洪宇皱着眉,望着自家女儿的脸,有些不解和怀疑。 她想要做皇帝,有这 份野心,当初她就不应该将诏书给凤无鸣,就该趁着那时候在诏书上面作假。 现在都知道凤无鸣的皇位名正言顺,这个时候要把他拉下来,就是造/反,那是要背上一辈子骂名不说,一旦造/反不成功,是要诛九族的重罪。 文玉馥笑笑,全然不在意。 “哀家没有胡言乱语,是哀家深思熟虑的。” 她循循善诱,抛出名利。 “爹,大哥,你们两个好好想想,等哀家做皇帝,爹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哥你想多嚣张就能多嚣张,以后这天下,也就不再是凤家的天下,而是我们沈家的。” “等哀家把凤无鸣拉下来,就把国家改成沈国,以我们的姓氏命名,给我们沈家无尽的荣耀。” 沈洪宇脸色严肃凝重,皱着眉看她。 沈承书吓得要死,茶盏掉在地上,他嘴巴惊恐的张开,念念道:“改成沈国?你在想什么?你是想让沈家诛九族吗?” 文玉馥冷眼睨他。 “哀家当了皇帝,谁敢动沈家?” “今日将你们二人叫来,就是和你们说一下这件事,哀家要造/反,你们回去让你们的人做好准备。” 看着两个男人一脸的震惊惶恐,文玉馥一肚 子的火气。 要他们有什么用? 关键时刻要用他们,没想到是两个怂包。 沈承书惊吓过度,直接瘫软在地上,他结结巴巴:“妹妹,你是瞎说的吧?” 文玉馥脸色不耐,语气不善:“你看哀家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沈承书不可置信,紧紧抓住沈洪宇的衣袖,颤颤巍巍:“爹,你听见妹妹说什么了吗?她……她胆大包天要……” 造/反两个字太烫嘴,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沈洪宇还稳得住,他能看出来沈雁柳是真的想要当皇帝,只是现在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了。 先皇去世,陛下也并没有找沈家麻烦,他依旧是丞相,官位没动摇半分。 再者,沈洪宇从来都没有想要造/反,他一直都是保皇党。 谁是光明正大坐在皇位的,他就拥护谁。 只不过当初的凤衍之是他的外孙子,他自然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更加用心辅佐。 现在凤无鸣坐皇帝,他也会拥护。 沈雁柳要做皇帝,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现在膝下没有别的孩子,造/反也没有用,成功了还好,失败了……那就是一败涂地。 沈洪宇劝说:“柳儿,你就是造/反也没有用,你膝下没 有别的孩子了,没有意义,你现在是太后,陛下也没有对沈家和你做什么,就这样吧。” 文玉馥斜着眼睛睨他。 老东西。 根本顾没听清楚她说的话。 “哀家是要自己当皇帝,要儿子有什么用?” 自己当皇帝? 沈洪宇大受冲击,整个人惊恐万分。 她竟想要做女皇帝。 沈洪宇按着心脏,双眼发昏。 沈承书震惊的说不出话,他缓了许久才把她的话消化完,从地上爬起来,没站稳又摔下去。 文玉馥鄙夷的看他。 没用。 沈承书颤颤巍巍,苦口婆心:“妹妹,造/反这事,我们不能做,我知道衍之死后你觉得你没了依靠,你还有沈家一直都是你的依靠。” “你膝下若是有子,我们帮你也不是不行,可你膝下无子,这世界上也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啊,造/反是诛九族的啊!” 文玉馥凌厉看他,勾唇。 “哥哥觉得哀家不能当皇帝,那我们就造/反,让哥哥你来当这个皇帝,如何?” 沈承书听得心惊肉跳,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恐慌开腔:“不不不,我……我从来就没想过造/反,做不了皇位。” “爹也可以啊。”文玉馥瞧一眼沈洪宇。 第444章 威胁沈家父子 沈洪宇浑身一颤,双眼发黑,连连摆手,仓皇失措。 “太后娘娘,老臣不敢僭越,从没有过这心思,太后娘娘慎言。” 看他一脸的害怕,文玉馥眼角划过冷意和讥讽。 堂堂一国丞相,身居高位,不过就是提一下让他做皇帝,就惊怕得六神无主。 丢人现眼。 她抓着沈洪宇的胳膊,将他拉到凳子前,按着他的肩膀让其坐下,主动给他倒杯温茶,放进他手里,温声细语。 “爹,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爹爹这些年为皇家鞠躬尽瘁,尽职尽责,可俸禄不也没涨吗?以前是皇儿称帝,可以庇佑沈家,现在是凤无鸣称帝,沈家很危险的。” “爹,权力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才是最稳妥的,你做了皇帝,受万人朝拜,不好吗?” 她想要将沈洪宇说动,只要说动沈洪宇愿意帮她造/反,一旦造/反成功,就沈家这两个男人好对付。 当务之急是要找外援一起对付凤无鸣。 别的人她都没放在眼里。 她循循善诱,将做皇帝的好处一一说给沈洪宇听。 “爹,等你做了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谁都不敢忤逆你,荣华富贵,佳丽三千,应有尽有 ,你也不用在朝堂上再和你讨厌的人唇q舌战,他们以后见到你都得毕恭毕敬叫你一声陛下,你看谁不顺眼,直接拖下去让手底下的人处理了……” 文玉馥细数当皇帝的好处,一条接着一条,听得沈洪宇都有些心动。 权力。 世人谁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只是……他没有那个本事。 皇帝拥有的权力是好东西,却也要承担着高风险,要应付文武百官,还要防着身边人,谁都不敢相信。 沈洪宇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头看着鞋子。 这些都是借口,他就是不敢造/反。 凤无鸣还是摄政王就已经让人忌惮害怕,现在成了皇帝,从他手上抢夺皇位,那不是去送死吗? 沈洪宇看着脸上挂着温柔笑容的女儿,说出的话却颠覆了他对她的认知。 柳儿对衍之的死一直放不下,吃斋念佛不和任何人见面,可她的脸色瞧着不像是过的憔悴,反而……挺滋润的,娇艳了几分。 “爹,女儿是为了沈家好,也是为了爹好,所有的一切女儿都会安排好,爹你只需要支持女儿就行。” 文玉馥看他面容有所松动,以为是将他说动了。 沈承书猛地摇头,抓住沈洪宇的腿 。 “爹,不行,不能听妹妹的。” 他们以前是对凤无鸣不满,可是那是因为衍之是皇帝,怕凤无鸣会抢了衍之的皇位。 现在凤无鸣的皇位是衍之名正言顺传给他的,他们再造/反,肯定会落得个诛九族,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沈雁柳简直就是疯了。 “妹妹,你还是放弃吧,你好好当你的太后娘娘……”沈承书还想要劝说沈雁柳。 文玉馥却面色阴狠,咬着牙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不帮她说话也就算了,还让沈洪宇不要答应她。 她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溅起的温茶落在沈承书脸上,他双手慢慢松开沈洪宇的腿,害怕不安的咽口水。 文玉馥挪了两小步,停在他面前,抬手的那瞬间沈承书动都不敢动,下意识闭上眼。 “大哥,你没有胆量不敢当皇帝,你不能阻止爹坐皇位啊。”文玉馥拿着涓帕,将他脸上的茶水擦拭掉。 沈承书这才敢睁开眼,看她面色正常,他揉揉眼睛。 难道……刚刚是错觉? 刚刚她眼里的杀意十分骇人,让他以为她要对他动手了。 错觉就好。 沈承书后背冷汗淋漓,他紧张的捏着手指,看着 面前的少妇。 明明是妹妹,他怎么觉得行为举止又不太像妹妹,还真是一病病糊涂了。 不是妹妹又能是谁。 “爹,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做皇帝吗?”文玉馥看他闭上嘴,这才问沈洪宇。 沈洪宇脑海浮现凤无鸣冷厉的双眼,人没在这里都让他感受到压力。 他快速摇头:“柳儿,爹不想当皇帝,你就绝了这个想法吧,你现在做太后娘娘,不也挺好的吗?” 沈承书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 父子两人轮流对着文玉馥一顿好言相劝,苦心婆心,劝她莫要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文玉馥听着两人左一句右一句,他们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看着两人怕事的嘴脸,她冷着脸坐下。 “你们两个不用再多说,哀家心意已决,你们不愿意帮我,哀家就自己造/反。” 她冷眼看着两人,扯出一抹温柔又残忍的笑容,不紧不慢倒杯茶,品了一口。 “爹,我是你的女儿,哀家造/反失败了,就只能说是受你指使的。” “哀家和沈家,不管发生什么,在外人眼里,都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哀家做任何事,都和沈家,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沈家的男人没一个有种的, 这皇位还得是她的。 沈洪宇好像不认识她一般,沈承书还在旁边念念叨叨,文玉馥冷声。 “够了,你说的这些话哀家不想听,哀家早就深思熟虑过,哀家和凤无鸣之间,不是他死就是哀家亡!” “哀家败了,沈家也会被牵连。” 她将杯子重重放下。 “爹,你好好考虑一下,明日再给哀家答复,不能再晚,最迟就是明日傍晚。” 她等不及。 系统也等不及了。 沈承书看她不知悔改,崩溃的抱着脑袋:“你是不是疯了?不想活命了?” 文玉馥冷冰冰的看他,阴森森的双眼令沈承书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挨着沈洪宇。 沈洪宇抬手按着心脏,他沉沉看着沈雁柳,强忍着没有让自己晕过去。 说的都是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也是看出来了,女儿已经不是他以前的女儿了,现在是野心勃勃的太后娘娘。 沈承书靠着他,他也将无力的身子压在沈承书的身上,两人彼此搀扶。 沈洪宇保持镇定,重重叹口气。 “太后娘娘,你当真要做?” 文玉馥不假思索点点头,看他犹豫挣扎的神色,开腔:“你放心,哀家会将一切安排好,你只需要配合哀家。” 第445章 沈家的存亡 沈洪宇结结巴巴:“就……真的非做不可吗?” 文玉馥柔和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阴沉可怕。 还以为这糟老头子想通了。 这个时间还在犹豫,看看她做的那些事情不得不说出来了。 人啊,都是自私自利的。 只有自己也陷入危险时,才会不顾一切的拼尽全力。 文玉馥朝着沈洪宇微微一笑,嗓音冰冷:“非做不可,哀家想要凤无鸣的命,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哀家已经对他动过几次手了。” 沈洪宇双腿发软,沈承书赶紧扶住他,才没让他直接跪在地上。 “你……何时对陛下动的手?”沈洪宇声音颤抖。 文玉馥愉悦的笑了两声:“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前段时间养心殿坍塌之事,就是哀家做的。” “凤无鸣遇到的险事,都是哀家让人做的,哀家已经对他动手了,你们好好掂量掂量。” 她眼底泛着冷意,残忍无情。 “你们不跟哀家放手一搏,哀家所做的这些事情败露,会说就是你们指使哀家做的这一切,你们就等着被凤无鸣赐死,到时候黄泉路上,有你们陪着哀家,哀家也不孤单。” 文玉馥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两人吓得脸色惨 白,摇摇欲坠。 “忘了跟你们说了,皇儿死前和凤无鸣说过,让他答应不管何时都不准要哀家的命。” 文玉馥莞尔,笑的犹如一个魔鬼。 “爹,大哥,哀家的事情败露,死的只有你们,不过你们放心,哀家会每年去给你们烧钱的。” 沈洪宇气的心绞痛,颤抖着手指着她,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沈承书六神无主,整个人跌坐地上,后背冷汗淋漓。 完了。 沈家完了。 沈家所有人都要被沈雁柳这个疯女人给害死了。 沈家所有的名誉都要没了。 沈雁柳这个疯子! 沈承书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猩红着眼睛两步到文玉馥身边,怒气冲天。 “疯子,我看你简直就是疯了,你做的这些事情,是要让整个沈家陪葬。” “疯婆子,爹费尽心思让你进宫,我们尽心尽力辅佐衍之,让你坐上太后之位,你竟然要拉着沈家死,白眼狼,贱/人……” 沈承书骂骂咧咧的话还没说完,骤然捂住脸惨叫。 文玉馥将紫砂壶摔在他脸上,砸在鼻梁骨,痛的沈承书跳脚,怒不可遏。 “哀家是太后,你胆敢对哀家不敬?” 文玉馥又把手中的 杯子摔出去,暗中动用灵力,杯子竟像刀一样,在沈承书的脸上划出一刀长痕。 鲜血从脸上溢出,沈承书摸了一把,吓得脸色发白,捂着脸看着她惊恐万分,连连后退。 沈洪宇看着这一切,从呆愣震惊中回过神,他里衣早被冷汗浸湿,看着儿子受伤,眼里闪过怒气,再看坐着冷眼旁观,雍容华贵的女人,他死死咬着嘴。 “太后娘娘,老臣家中还有事,先行告退。”他抓住沈承书的手往外面走。 文玉馥冷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入他们耳朵。 “好好考虑哀家的话,你若助哀家一臂之力,哀家保你一世无忧。” “爹,沈家的存亡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明日傍晚,记得给哀家传信。” 沈洪宇身子顿了顿,按住沈承书激动的手,声音苍老了十岁。 “老臣知道了。” 翠浓守在殿前,看着沈丞相和沈大人出来,看见了沈大人脸上的伤,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想着这件事要不要和陛下汇报? 沈大人和太后娘娘是兄妹,脸受伤了,太后娘娘把她们都赶出来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 万一只是不小心受伤了,她给陛下说,误导了陛下怎么办? 翠浓咬着唇,纠结犹豫。 她侧头看着沈丞相和沈大人的背影,皱着眉。 沈丞相和沈大人彼此搀扶,沧桑又失魂落魄,她刚刚看见了两人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惨白惨白的。 翠浓还在纠结,文玉馥就让她进去收拾东西,当看见地上的碎片,翠浓心中有数,寻思还是得告诉陛下。 …… 沈洪宇和沈承书一路颤巍巍出了皇宫,两人坐上马车,依旧呆愣愣的,还没回过神。 一路回到丞相府,两人下马车,沈承书被一阵凉风吹到脸上的伤口,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 捂着简单处理了一下的伤口,他脸色凝重:“爹,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做得那些事,已经牵连到沈家了,我们也没办法劝她迷途知返,要帮她隐瞒吗还是和她……” 一起谋反。 后面的话沈承书没敢说出来,眼神示意。 沈洪宇沉沉看他:“这种心思想都不要想。” 沈承书捂住嘴,想到沈雁柳做的那些事情,心有余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洪宇脑子乱的厉害,他没有吱声,转身去书房,见沈承书一直跟着他,他低声。 “别跟着我,让我好好想想。” 沈承书不得不停下来,也 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直接坐到亭子里,思索有没有什么能够挽救沈家的办法。 他是沈家的大公子,所有的荣耀都来自沈家。 沈家没了,他也就什么都没了。 沈家绝对不能倒! 想到这里,沈承书对沈雁柳生出埋怨。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竟然想要谋反。 沈承书坐立不安,在亭子里来来回回走着,抓着头发崩溃的坐下。 想不到,他想不到任何好办法救沈家。 现在只能靠爹了。 希望爹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沈洪宇将书房门口的家丁赶走,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将书房门栓好,他靠着门板身子滑落在地上。 将头顶的乌纱帽摘下来,爱怜复杂的看着乌纱帽,手轻轻拍着上面的灰,面如土色。 谋反,是不可能的! 凤无鸣坐上皇位,短短时间就将混乱的朝堂整治好,他的手段能力,雷厉风行。 柳儿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陛下怎么可能不防着她? 只要她谋反,陛下可能第一时间就会知道,她必败无疑。 一旦她被抓,她所有的事情都会败露,沈家会被冠上谋反的罪名,满门抄斩。 沈洪宇身子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痛苦的闭上眼。 第446章 丞相之死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将乌纱帽戴好,整理了仪容仪表,他颓然的坐下,找出纸笔,想了想又将乌纱帽取下来,小心翼翼放在案桌正前方。 静静地望着乌纱帽,想到他在朝堂上和同僚舌q唇战,笑了笑,面上涩然。 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和他们唇q舌战,在朝堂上为了自己的意见争得你死我活了。 现在想想还有几分怀念,怎么说,他也曾在朝堂上以一敌十,将他们说的哑口无言。 命啊。 这都是命。 沈洪宇重重叹口气。 天要亡他沈家。 沈家可不能毁在他手上,竭尽全力都要将沈家保住。 哪怕没了荣华富贵,沈家的名声也必须保住,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才有颜面去见他们。 沈洪宇颤巍巍的拿起笔,蘸了蘸墨水,将纸张铺平,他久久没有下笔,手指颤抖。 夕阳西下,外面的天渐渐变得昏暗,沈洪宇看一眼窗户,低低:“天要黑了啊,该走了。” 他低下头,不再犹豫,开始动笔。 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沈洪宇默默读了两遍,拿一本书压住纸,抹了抹眼角,起身到一边的柜子前抽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绳子 。 他木然的拿着绳子停在一个地方,将绳子往房梁上一抛,打了一个死结。 搬来凳子,站在凳子上,沈洪宇闭上双眼,抓着绳子浑身颤抖,对死亡的恐惧让他生出想要退却的想法,只是……想到他若不这样做,沈家就会被沈雁柳给害死。 沈洪宇面上浮现坚毅,用力将凳子踹开,痛苦的板动着身体,双手抓着绳子,绳子和人在空中晃动,没一会,身子晃动两下便没了动静。 沈夫人赴宴回府,没看见沈洪宇,在花园的亭子里看见沈承书。 问了一旁的婢女,得知他从皇宫回来就一直在亭子里待到现在,沈夫人皱眉。 “承书。” 沈承书扭过头:“娘,怎么了?” 沈夫人关切:“你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今日不是跟着你爹去皇宫见柳儿了吗?柳儿在皇宫过的好不好?你爹呢?” 沈承书一脸的复杂。 沈雁柳那个疯婆子。 他正要张嘴,想到还有旁人,人多眼杂,又将话生生咽下去。 管家匆匆忙忙跑过来。 “夫人,公子,付大人要见丞相,丞相在书房里,将书房的门从里面锁住了,老奴怎么叫,丞相都没吱声,付大人还在 前厅等着丞相,好像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必须要见丞相。” 付景同来了? 沈承书想到付景同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深得陛下信任,吓得大惊失色。 难不成沈雁柳做的那些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让付大人来找爹爹,就是要带去问话的? “你让付大人莫要着急,我去和爹说。”沈承书顾不上其他,都没来得及和沈夫人说一声,着急忙慌的往书房跑去。 沈夫人还被他撞了一下,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原本还想说他莽撞,可她眼皮子突然突突的跳了好几下。 沈夫人摸摸眼角,心口莫名生出一股慌张不安,赶紧追了上去,越想越不对劲。 老爷不会无缘无故不吱声,管家去请老爷,必定也是和老爷说了是付大人来找他。 付大人来找他有事,老爷就算是不想见付大人,也会让管家找理由推辞,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 沈夫人越想越不安。 沈承书到了书房,没看见家丁皱眉,拍门:“爹,孩儿有事跟你说,付大人来府里了。” “爹,你听见了吗?” 沈承书重重的拍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他抿唇,有些焦灼不安。 “爹,你在书房 里吗?”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沈承书皱着眉。 沈夫人也气喘吁吁的赶来,两人一起在门口呼唤沈洪宇,里面的人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像是听不见一样。 付景同在前厅等了一会也没等到沈洪宇,只等来了管家。 “沈丞相有事耽搁了吗?怎么还没来?” 管家不敢看他凌厉的双眼,想着要想什么样的理由,付景同双眼眯起,沉声。 “本官是奉陛下之命来见沈丞相,沈丞相是不愿意见本官,还是对陛下不满?” 管家吓得身子一颤,神色讪讪:“不是,没有,付大人,丞相绝对没有不想见付大人,也不会对陛下不瞒,实在是丞相现在有急事,还请付大人多等一会。” 付景同冷笑一声:“有什么急事比陛下的事情还要重要?” 根本就没有急事。 付大人啊,你能不能别打破砂锅问到底? 管家急的都要哭了。 看管家眼神闪躲,一副心虚的样子,付景同想到凤无鸣对他的提醒。 沈承书和沈洪宇被文玉馥叫去了,三人交谈期间没有任何人在场,不知道说了什么,离开后沈洪宇和沈承书反应不太对。 文玉馥对皇位有执念,极有可能 吩咐沈家父子暗中安排一些事情。 难道沈洪宇已经不在府邸了,去帮文玉馥做事了? 付景同有些着急,疾言厉色:“沈丞相到底有没有在府里?” “对着本官撒谎,你要好好掂量一下,耽误了陛下交给本官的事情,到时候拿你问罪!” 管家被震慑住,吓得赶紧跪下。 “付大人,老奴真没骗你,丞相大人在府里,只是……”他犹犹豫豫。 “只是什么?还不赶紧说!”付景同厉声不快:“再敢欺瞒本官,本官就请你去牢里坐坐。” 管家吓破胆,不敢再隐瞒,结结巴巴。 “丞相大人在书房里,书房被他从里面锁上了,老奴已经去叫过丞相大人了,可是丞相大人并没有任何回应,老奴已经找过夫人和大公子,他们两人去叫丞相大人了。” “付大人,还请你再等一会,丞相大人一会就来了。” 沈洪宇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书房里面有没有暗道? 要是他从暗道出去帮文玉馥做事……付景同沉声:“立刻带我去书房。” 管家啊了一声,付景同不耐烦:“不行吗?” 管家张张嘴,在他沉冷的眼神下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带着他去书房。 第447章 撞门 付景同健步如飞,管家跑着才能跟上他,气喘吁吁的也不敢吭声。 到了书房,管家看见大公子和夫人还在门口没进去,有些困惑。 丞相也不搭理公子和夫人吗? 沈承书和沈夫人还在门口呼唤沈洪宇,付景同大步流星走过来,立在门口问两人。 “沈丞相为何不开门?” 沈承书望着付景同,骤然失色,眼神飘忽。 付景同望着他心虚的神色,脸色一寸寸阴沉下去,冷呵:“沈大人,陛下让我来找沈丞相,有要事相商,沈丞相闭门不见到底是何意?” 沈承书双手握紧,心中十分不安。 要事相商? 肯定是沈雁柳做的那些事情让陛下知道了,现在就是要把爹带走去问罪。 他稳住心神,暂时不能慌。 “付大人,爹在书房可能有事,一直都没回应我们,还请付大人多等一等。” “还要等多久?我已经等很久了,陛下的事情耽搁不得。”付景同敲敲门,高声。 “沈丞相,陛下让我来见你,有事相商。” 没有任何人回应,付景同推了推门,眸色暗沉。 果然是从里面锁住了,他看向沈承书:“沈大人,沈丞相一直都没回 应你们,还是将门撞开看看吧。” 沈承书皱眉:“付大人,我知道陛下的事情耽搁不得,可撞门不太好吧?” 付景同眯眼看他,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他怕沈洪宇偷偷从暗室离开,及时发现可能还追得上,再推辞一会,就来不及了。 沈承书这样推推辞辞,更加让他怀疑。 付景同冷声:“沈大人,是陛下的事情重要,还是你家的门重要?” “若沈大人觉得是贵府的门更为重要,大可放心,我到时候禀告给陛下,让工部亲自给你们再做一扇门,补给你们丞相府。” 付景同沉声,睨一眼两人。 “沈丞相在书房里一声不吭,出点事怎么办?” 他冷冷道:“撞门。” 沈夫人眼皮狠狠跳了两下,沈承书还想说什么,沈夫人就点点头同意。 “管家,召集人,撞门。” 管家赶紧召集府邸的壮丁,没一会就叫来家丁撞门,撞了好几下,书房的门被撞开,家丁们没稳住身子,直接扑了进去,倒在地上。 胖乎乎的家丁抬起头,惊恐的尖叫,手颤巍巍的指着悬在空中的男人:“丞……丞相……他他他……死了……” 沈承书和沈 夫人抬眼,沈夫人当即无力瘫软倒地,被旁边的婢女扶住。 沈承书瞪大眼,不可置信,疯了一样的冲进去:“爹!” 付景同立在门口,身形僵住,望着沈洪宇脸色呈紫色,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嘴巴微微张开,脸上表情痛苦的吊在空中,脖子挂在绳子上,他面色凝重,错愕惊讶。 沈丞相怎么就……上吊自杀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进去,沈承书已经把沈洪宇从空中放下来,他抱着沈洪宇的尸体,堂堂七尺男儿红着眼眶泪如雨下。 “爹,爹,你别丢下孩儿和娘……”沈承书抱着沈洪宇,手指颤抖得抚着他的脸,触及到他鼻子,没有任何鼻息,脸色发白,悲痛欲绝。 沈夫人颤颤巍巍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直接跪在了沈洪宇面前,趴在男人身体上,眼泪簌簌落下:“洪宇……” 书房一片哭声,付景同停在沈洪宇面前,看着他的脸色,又抬眼看一眼空中的绳子,他又去检查门窗。 自杀。 他望着案桌上的乌纱帽,走过去将乌纱帽拿起来,同时也看见了用书压着的遗书。 将压着的书挪开,付景同一眼就看见陛下亲启四个字, 眉眼冷冽沉重,将纸叠放收好,他眼神复杂的望着沈洪宇。 付景同往后面退了一步,对沈洪宇行了一个礼,轻声:“沈大人,沈夫人,节哀。” 两人伤心欲绝,没有人回他。 付景同也没有放在心上,望着两人悲戚难过的面孔,他转身离开。 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付景同匆匆赶到皇宫,求见凤无鸣。 陈公公见他面色严肃,口气着急,不敢耽搁,赶紧去汇报:“陛下,付大人求见。” 凤无鸣嗯了一声,陈公公出去和付景同说,转身就见付景同已经站在身后,将他吓一跳。 付景同对凤无鸣行礼:“陛下。” 凤无鸣派他去沈家,看他脸色不太好,对着陈公公摆摆手:“退下吧。” 陈公公将房门关上,凤无鸣沉声:“如何?去沈家,有没有发现沈丞相有何不对?” 付景同绷着声音,哀痛低哑:“陛下,沈丞相自杀了,微臣赶到沈家,沈丞相迟迟不和微臣见面,微臣怕他有所行动,就直接进去找他。” “沈丞相将自己锁在书房,沈大人和沈夫人都没将他叫出来,房门被撞开,沈丞相就已经吊死在书房里。” 凤 无鸣手上的书猛然落在案桌上,诧异。 “自杀?” 沈洪宇自杀了? 从慈宁宫回去后就突然自杀? 文玉馥对沈洪宇下手了? 沈洪宇不可能无缘无故自杀。 凤无鸣眼神深沉:“确定是自杀?” 付景同想到最近的怪异事情,原本笃定的话到嘴边改了口:“微臣检查了门窗和房间的痕迹,没有他人的痕迹,不出意外是自杀。” “如果和那位有关,微臣不敢保证不是他杀。” 想到沈洪宇留下的遗书,付景同再次改口。 “微臣觉得很大可能是自杀。” “陛下,沈丞相还给陛下留了一样东西。” 他将遗书从袖口拿出,递给凤无鸣。 “陛下,微臣不知道那位有没有控制沈丞相,若是没有控制,沈丞相就是自杀。” “可以请国师大人去看看。”涉及到文玉馥,所有的事情他都没办法肯定。 遗书上陛下亲启四个字,确实是沈洪宇所写,可他之前是见识过文玉馥的邪术,她控制的沈丞相也不是不可能。 凤无鸣将遗书接过来,面色沉冷的将遗书打开,他看着遗书的内容,脸色变得晦暗,眼神幽暗,手指收紧,眼底划过一抹悲悸。 第448章 罢免 凤无鸣将遗书看完,重重拍在桌上,眉眼阴郁。 文玉馥! 沈丞相是被文玉馥给逼死的。 沈丞相在遗书里将文玉馥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写了下来,文玉馥怂恿沈家帮她造/反,想要坐上皇位,之前他遇险的事情,也都是文玉馥一手造成。 沈丞相不愿意同文玉馥同流合污,却也想不到别的好办法,他知道事情败露,沈家也会受到牵连,为了表忠心,只能以死明志,让他相信沈家的无辜,文玉馥所作所为,沈家和他是一点都不知情。 凤无鸣坐下,眸光流转着复杂的光。 沈丞相还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觉得沈雁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女儿早就已经不是他女儿,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 沈丞相若是找他来说清楚,他也是会信的,只可惜……沈丞相没有来找他。 凤无鸣黯然,低头看着遗书一言不发。 付景同望他一眼:“陛下,要让国师大人去看看沈丞相吗?微臣怕国师大人去迟了,沈家就把沈丞相的尸体……” 凤无鸣低声打断:“不用让国师去了,遗书是沈丞相所写无疑,没有被胁迫。” 付景同张唇想说点什 么,凤无鸣就点了点遗书:“你看了就知道了。” 付景同将遗书拿起来,一目十行的看完,他面色晦暗复杂,最终叹口气。 明明有别的方法可以处理这件事,沈丞相偏偏选择了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是最让人痛苦却也是最有效的。 沈丞相想以一人之死,换取沈家其他人的活路。 他将遗书放下:“陛下,沈丞相以死明志,也是以死谢罪,陛下要如何处理沈家人?” 沈丞相在遗书里面,写了对沈家其他人的处理,就等着陛下发落他们。 沈洪宇之死,瞒不住,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其他的大臣们知道,他们也都有自己的眼线。 凤无鸣垂眸,低声:“按沈丞相所说,他已经以死谢罪,朕自然不能再降罪沈家。” “沈丞相乃三朝老臣,临死唯有遗愿未了,朕还能不帮他将遗愿了了?” 付景同闻言,莞尔浅笑:“陛下英明。” 凤无鸣点点头,付景同没有别的事情,告辞离开。 …… 沈洪宇去世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开,众人从各自的眼线得知沈洪宇上吊自杀,纷纷震惊,开始怀疑揣测。 沈丞相突然自杀,是真的自杀还是被逼迫的? 故意弄成自杀的样子? 昨日上朝的时候,沈丞相没有任何异样,今日突然就吊死在家里,怎么想都想不通。 思来想去,他们不约而同觉得……极有可能是陛下动得手。 陛下可能是忌惮沈家,现在先帝已死,沈家没了靠山,当初沈家和太后娘娘,对陛下做了不少事情,陛下现在定然是和沈家秋后算账。 众人想着等明日上朝,一定要问问这件事。 翌日。 金銮殿。 沈承书并没有来上朝,请了丧假。 与沈洪宇交好的陈大人,第一个站出来:“陛下,微臣今早得知沈丞相昨日突然去世,不知陛下可知这件事?” 凤无鸣淡淡的看他一眼:“朕知道,陈爱卿有什么想说的?” “陛下,微臣前日见到沈丞相,丞相生龙活虎的,没有任何不对之处,怎么昨日就突然去世了?沈丞相为了朝廷尽心尽力,微臣怀疑是有心人想要残害忠良,还望陛下请人调查一番,给沈丞相一个交代。” 陈大人话落,不少人纷纷站出来。 “是啊,丞相为了朝廷鞠躬尽瘁,突然去世,太荒唐了。” “丞相突然离世,这一看就不对劲,陛下,还望陛下明察。 ” 凤无鸣看一眼陈公公。 陈公公开腔:“请沈大人入殿。” 沈大人? 众人面面相觑。 沈丞相已经死了,沈大人也就只能是沈承书了。 沈承书不是请了丧假吗? 沈承书从金銮殿外走进来,他没有穿官服,一身白色素衣,头上戴着白色的孝布,面色悲戚伤心,眼眶红肿。 他望着凤无鸣,行礼。 凤无鸣抬手。 沈承书看着陈大人,开腔:“众位,爹爹是自然死亡,并没有被残害,我已经找医师看过,爹爹身子有疾,之前医师没有检查出来,昨日突发病疾,死在书房,等我们去看他,已经来不及了。” 陈大人皱着眉反驳:“沈丞相的身子骨不是一向都挺好的吗?之前沈丞相还和我一起去太医院找太医诊断过,李太医说丞相的身子挺好的。” 陈大人意有所指。 “贤侄,今日我们都在这金銮殿上,沈丞相到底是如何死的,你不用避讳,直接说出来,陛下会为沈丞相作主。” 凤无鸣冷厉的看着陈大人。 陈大人被看的心头一颤,低下头。 沈承书哑着声音:“贤侄多谢陈大人的关心,不过爹爹就是突发疾病死亡。” “陛下 ,微臣还要去处理爹爹的后事,就先行告退了。”沈承书转身离开。 陈大人看他都已经离开了,也就没再多说。 退朝后没多久,凤无鸣的圣旨就已经到了沈家。 沈承书官职被罢免,沈家的旁支官职也都被罢免,全部衣锦还乡。 沈家的势力在一夜之间全部都从朝堂被拔除的一干二净,沈家就只有沈雁柳一人了,就是她想要翻风浪,沈家没有人可以帮她,她根本就无法掀出大风浪。 圣旨到了沈家后,沈夫人知道儿子没了官职,本就刚失去夫君,儿子又丢了官职,双眼一黑直接晕倒。 来宣圣旨的公公欲言又止。 沈承书面色灰暗的将圣旨接住:“草民谢主隆恩。” 公公叹息一声,将他扶起来:“沈大人,节哀,你和沈夫人保重身体。” 沈承书顺势起身,让人将沈夫人扶回房间,对着公公回道:“多谢公公/安慰,不要再叫我沈大人了,我已经不是朝廷命官了。” 公公又安抚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公公前脚刚走,后脚官员们就已经知道了,得知陛下将沈家人的官职全部罢免,让他们衣锦还乡,众人唏嘘不已,揣测陛下的心思。 第449章 再生坏心 京城着名的酒楼,人声鼎沸,楼上阵阵琵琶声,一楼的说书先生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声声入耳的琵琶声,增添了几分雅意。 楼上一雅间,陈大人和几个同僚坐在一起,饭桌上摆着上好的佳肴和桂花酿。 陈大人小酌一口,将浅绿色的酒杯放下,皱着眉。 “凡是沈家人在朝为官的,一夕之间全被革职,衣锦还乡,陛下到底是何意?” “沈丞相刚死,头七都还没过,陛下就罢免沈家人的官职,未免太过无情无义,沈丞相死的也是不明不白的,陛下如此欺负沈家,当真是令人寒心。” “沈丞相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一旁的大臣们看他脸色不太好,思忖着开腔:“沈丞相之事,确实蹊跷。” 有人反驳:“可是这件事沈承书不是已经说了,沈丞相就是自然之死……” 这人话还没说完,陈大人就冷哼了一声。 “我之前和他去过太医院,沈丞相绝对不是突发疾病而亡,沈贤侄当着陛下的面,自然要说陛下喜欢听的话,否则啊,沈家可能就不是革职这么简单,而是被安个罪名流放了。” 其中一个大人挑了挑眉,将声音压低。 “陈大人,你的 意思是沈丞相的死,和陛下有关?” 难道真的是陛下下的黑手? 陈大人赶紧否认:“我可没这样说,别给我扣黑锅,我只是提出合理的质疑而已。” 众人看他急着和自己扯清关系,笑而不语。 是不是陛下下的黑手,这件事还真说不清楚。 陛下和沈家之前就不对付,沈家又没了庇佑,以前太后娘娘对陛下所做的那些事情,陛下说不定都记着。 皇帝的疑心病本就重。 陛下现在是坐在皇位上,却也要时时刻刻防备着太后娘娘和沈家。 先皇在位时,朝政大权是掌握在太后娘娘手中的,先皇去世,太后娘娘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的权利全部都交出去。 陛下恐怕是担心太后娘娘会联合沈家谋反,沈家是太后娘娘最大的靠山。 没了沈家,太后娘娘孤立无援,就是想要掀起风雨,也掀不起大风大雨。 陛下也不能直接动太后娘娘,就只能拿沈家开刀了。 众人喝着桂花酿吃着佳肴,谈笑风生,心思却都不在这里。 与此同时,慈宁宫。 文玉馥没等来沈洪宇的好消息,等到了他的死讯和凤无鸣对沈家的处置。 文玉馥殿内不管是名贵的瓷器还是价 值不菲的花瓶,全部都让她拿来泄愤,摔在地上成了一堆的碎渣。 面无表情的从碎渣上面碾过,文玉馥怒意难消,灵力一闪,地上的碎渣直接变成了碎沫。 好一个沈洪宇,当真是对凤无鸣忠心耿耿啊,许诺他荣华富贵皇位都不要,还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又有什么用?凤无鸣还不是没有放过沈家?朝堂上没有一个沈家人了。 她坐在塌上,面目阴沉狰狞。 凤无鸣这是要把她的势力全部铲除,没了沈家,她就损失了得力的助手。 文玉馥越想越气,是她小看了沈洪宇对凤无鸣的忠心,当初就不该让他回去想,就该从系统那里兑换一些控制人的药丸,将沈洪宇和沈承书变成她的傀儡,听她差遣。 文玉馥在心里唤着系统,这两日系统都没有出现,让她有些奇怪。 前几日都没搭理她的系统,今日呼唤出来了,只是它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什么事?” “沈家不愿意帮我谋反,凤无鸣那个狗东西,将沈家的所有人都给革职了,他这是要将沈家的势力连根拔起,他……是不是要对我动手了?” 系统并没有回答她,吩咐她:“你最近的气运太少了 ,我需要气运才能帮你。” 它上次抽取叶知鱼的魂魄,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攻击了,现在有些虚弱。 必须要吸取气运补起来。 “我现在能怎么办?整天待在慈宁宫里,能抽取的我都已经抽取了……”文玉馥皱着眉,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让系统冷声打断。 “慈宁宫没有,你就不会去别的地方找吗?” “当真是蠢货,你想要做皇帝,还要得到民心,沈洪宇之死,沈家所有人又被革职,这两件事会让朝堂上人心浮动,正是你笼络人心的好机会,你要一边笼络大臣的人心,还要去得到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 “失民心者失天下,没了沈家,你就让百姓为你保驾护航,让他们帮你登上皇位。” 文玉馥眼神亮起来。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她能够让百姓们对她毕恭毕敬,心生敬意,她哪怕就是谋反,百姓们也会觉得她谋反得好,拥护爱戴她。 这样一来,她不但能够得到皇位,还能够得到民心,一举两得。 沈雁柳以前的名声可不太好,她必须想个办法先将沈雁柳的烂名声给挽回。 挽回名声最快最有效的方 法就是做好事,让别人感恩戴德,知道你是诚心悔过。 文玉馥眯眼,心里很快就有了计划。 她要为国祈福。 文玉馥唤来宫女,让宫女为她准备一身素净清雅的衣裳,衣料不要太好的,就平常百姓人家穿的就好。 太后娘娘身体娇贵,所有的华丽衣裳用的都是上好的衣料,穿着十分舒服,突然要准备一套平常人家穿的衣裳,太后娘娘的肌肤受得住吗? 宫女心中怀疑,却也没有说出来,老老实实去帮她准备衣裳。 文玉馥早早睡下,等着明日就起身去大佛寺。 她明日不准备做轿子,要徒步去大佛寺,这样也能够彰显她的诚心,还能让百姓们知道她为国祈福的这份心,博得好感。 翌日。 文玉馥在宫女们的伺候下洗漱更衣。 “给哀家穿昨日哀家让你们准备的那套衣裙。” “是。”宫女点头,将昨日准备的衣裳拿过来,翠浓诧异看一眼。 太后娘娘还真的是给自己准备的? 昨日晚上她们私下聊过,一致认为太后娘娘是给别人准备的,却没想到,太后娘娘真是给自己准备的。 这等粗衣,太后娘娘瞧都不会瞧一眼的,现在要穿,好生奇怪。 第450章 徒步去祈福 文玉馥里衣依旧是丝绸,不过在穿上粗衣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是手袖那一处,摩擦到手臂,硌得慌。 她皱着眉将衣袖撩起,看着已经被擦红肌肤,皱着眉就想让宫女将这身衣裳脱下来。 系统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你要让百姓觉得你平易近人,这幅高姿态,必须要放低,你衣着华丽,会让她们和你产生距离感。” 文玉馥眉心皱着,却是放弃了脱下来的想法。 确实如此。 她都要放低姿态去和那些平民百姓为伍了,就一定要得到她要的皇位,否则对不起她现在的付出。 翠浓一直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观察文玉馥的神色,看她明显是不喜欢身上的衣裳,却还是不愿意脱下来,这是……为何? 她有些纳闷儿。 文玉馥梳妆时,让宫女戴了素净的簪子,身上的首饰只有零星的几件,配不上她太后娘娘的身份。 翠浓不明所以。 文玉馥看着铜镜里面不施粉黛的女人,拧眉有些不满意。 她口脂都没有涂,这张脸依旧是好看的,却一点都不艳丽了。 将铜镜放下,文玉馥眼不见为净。 为了大计忍一忍。 以后所有的好东 西都是她的,她想要什么都能够得到。 “哀家要去大佛寺为国祈福,你们几个跟着哀家一起去。”文玉馥点了四个宫女。 翠浓也被点到了,她跟着文玉馥离开椒房殿,从翠玉身边经过,低声。 “去找陈公公,告诉他太后娘娘要去大佛寺为国祈福,衣着朴素。” 翠玉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同样将声音压得很低。 “好,你小心点,太后娘娘最近的脾气阴晴不定。” 她们都不太敢跟在太后娘娘身边贴身照顾,最近太后娘娘的脾气说来就来,惩罚人的手段也是十分狠厉残酷。 翠浓不动声色点点头,跑了两步跟上去。 出了皇宫,翠浓没有看见马车和轿子,她惊愕。 太后娘娘是要徒步去大佛寺? 从皇宫到大佛寺,是要些脚程的。 凤无鸣得到翠玉传的消息,他还有事无法走开,派付景同前去拦住文玉馥。 付景同匆匆赶到皇城门口,看见沈雁柳他装成偶遇:“微臣见过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文玉馥看见他也不太顺眼。 对凤无鸣身边的人,她都看不顺眼。 特别是像萧清让付景同这种对凤无鸣忠心耿耿的心腹 ,她恨不得能手刃他们。 除掉他们,凤无鸣就无人可用了。 想到萧清让,文玉馥眼底划过森冷的寒意和杀气。 要想把凤无鸣彻底解决,必须要先解决掉萧清让和叶知鱼,否则他们两个挡在前面保护凤无鸣,她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将凤无鸣从皇位上拽下来! 要如何对付叶知鱼和萧清让? 文玉馥深思,扫一眼付景同,眉眼冷冽。 “哀家去哪儿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 付景同听她语气不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摇摇头:“太后娘娘,你误会微臣了,微臣是见太后娘娘身边没有侍卫只有宫女,太后娘娘离开皇宫,宫外会有危险,微臣是担忧太后娘娘的安危。” “太后娘娘,不若让微臣陪着你一起去吧。” 文玉馥眼角划过冷色。 让他陪着一起去? 替凤无鸣监督她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付景同一脸的关怀,她也不能无故找茬。 文玉馥神色冷淡:“不用了,哀家去大佛寺,现在盛世太平,哀家不会有危险。” 付景同还是道:“太后娘娘,还是带些侍卫吧,微臣还是担心太后娘娘的安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文玉馥沉 眉。 带一些侍卫也行。 要是真的碰上事情,她不方便出手,还能有侍卫出手。 要真的在去的路上出什么意外,她出手暴露了身份就麻烦了。 “好啊,那哀家就带一些侍卫。”文玉馥点点头,却没有让付景同挑侍卫,而是自己挑了一些侍卫。 付景同没看见马车,准备让人去备马车,文玉馥拒绝:“哀家要徒步去。” 她叹息一声:“最近陛下总是碰到怪事,哀家也是想要求佛祖庇佑陛下,所谓心诚则灵,哀家徒步前去,也能让佛祖看见哀家的诚心。” 为陛下求佛? 付景同嘴上夸赞着文玉馥,心里却鄙夷不屑。 恐怕全天下最想要陛下死的就是你了。 还为陛下求佛? 去求陛下早点死吗? 付景同目送文玉馥离开,等她消失在眼前,付景同脸上的温和消失殆尽。 他往皇宫走,身后跟着一个侍卫。 两人停在角落里,侍卫对他行礼:“付大人。” “找两个人,暗中跟着太后娘娘,别被发现了,太后娘娘做了任何事情都要记下来,别让太后娘娘出事。” 沈洪宇已死,沈太后要是再出事,众人会对陛下起疑心,要灭了沈家。 侍卫点点头,转身离开。 皇城街市。 文玉馥揉了揉发酸的腿,她真的是太久没走远路了,从宫内到街市上就已经受不住了。 暗中施展灵力缓解酸痛,文玉馥看着前方围了一众人,她上前。 人群里,一男子被两个壮丁按在地上打,男子护着头,愤恨不已。 “你们欺人太甚,我要报官,让周老爷等着,只要我不死,我就要把他的罪行告到陛下那儿……” 男人话还没说完,肚子就重重被周家家丁踹了好几脚,踹的他无力出声。 周家家丁呸了一声,冷声:“就你?还想要报官?劝你早点死心,以后别再来府里闹,否则进牢的还是你。” 另一个家丁十分不屑:“我家老爷和林大人的交情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平民能比的,识相的滚远点。” 周围人皱着眉,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眼看着男人就要被打死,文玉馥知道她刷好感的机会来了,她呵斥。 “住手!” “天子脚下,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施暴,你们还有王法吗?” 两家丁看一眼她,嚣张至极:“王法?我家老爷就是王法。” “奉劝你一句,少多管闲事,小心惹祸上身。” 第451章 抢她做十八房小妾 文玉馥冷声,看着两人嚣张至极的嘴脸,吩咐已经换成便衣的侍卫。 “愣着做什么?将他们两个抓起来送去衙门。” 侍卫三两下就将两个家丁给收拾,两个家丁被捉住,依旧不怕死的叫嚣。 “去衙门?臭婆娘,去了衙门也是你倒霉,现在就把我们放了,我们不跟你计较。” 地上的男人鼻青脸肿,痛苦的抱着肚子,他感激看一眼文玉馥,苦涩。 “姑娘,谢谢你出手相助,只是衙门的大人和周老爷同流合污,去了也没用,还会被那儿的官兵打出来,你别为了我的事情招惹他们。” 文玉馥看着他脏兮兮的粗布麻衣,些许嫌弃,只是这是个博取好感的好机会,她也不能放弃。 文玉馥上前两步蹲下身子,伸手将男子从地上扶起来,柔和着声音安慰。 “放心,天子脚下,他们又能多嚣张?” “你和周家有什么过节?大可以说出来,我为你撑腰做主。” 胖乎乎的家丁嘲笑:“一介妇人,还想要为别人撑腰做主?以为谁都能做英雄啊。” “掌嘴。”文玉馥冷冷吐出两个字,侍卫点点头,抬手打在胖家丁脸上。 胖家丁脸被打歪,捂着脸骂骂咧咧:“臭 婆娘,你是不是想死啊?和周家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吧你……” 文玉馥眉眼冷冽,让侍卫堵住他的嘴,又让人去请衙门的大人。 另一个家丁见情况不对,偷偷摸摸的从人群里离开,跑回周家把事情告诉周老爷。 周府离得不远,周老爷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搂着新买的小妾来这里,要见识见识到底是谁敢和他作对。 瞧见文玉馥,他双眼发亮,眼睛都看直了,立刻就觉得怀里小家碧玉的小妾不香了。 将小妾推开,周老爷将扇子打开:“美人儿,你要为他讨个公道?” 他看一眼陈山,不过就是看上了他娘子而已,给了他家银两,他娘子就归他了。 这陈山却是个硬骨头,成天跑他府门口闹,让他把娘子还给他,还去报官说他强抢妇女。 文玉馥已经从陈山嘴里了解了他和周老爷间的矛盾,见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色气十足的看着她,眉头紧皱。 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不能动手,她真想把周老爷的眼珠子挖出来踩碎。 “不行吗?”文玉馥反问,看他打量的眼神眼里闪过一抹戾气和厌恶。 周老爷直勾勾看着她,停落在她白皙姣好的面容上,笑得油腻: “行行行,美人儿开口,怎么能不行。” 看她粗布麻衣,他自信十足:“美人儿,跟着我吧,爷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以后你能穿金戴银,胭脂水粉任你买。” 文玉馥扯了扯唇,神色轻蔑。 她缺胭脂水粉? 她所用的胭脂水粉,向来是京城最好的那一批。 穿金戴银?她的金银首饰多不胜数,能瞧得上他给的那些首饰吗? 长得丑陋想的倒挺美的。 “不稀罕。” 周老爷不但没生气,看她高傲的眉眼更加来劲:“哟,美人还有几分傲气,还是个小辣椒。” 就是这样的烈性子才好,才有征服感。 周老爷往她身边凑,女人肌肤如雪,看的他手痒痒,他本就仗着家里有钱为所欲为,又有衙门大人撑腰,想要的女人都能得到,动手动脚也已经是常态。 周老爷手痒难耐,伸出手要摸文玉馥脸。 文玉馥眼里划过一道冷光,他的手在空中被侍卫抓住,侍卫看向文玉馥,等着她下令。 文玉馥勾唇:“这双手,不要也罢。” 侍卫得令,将周老爷的手往后一掰,周老爷杀猪般的惨叫声穿透大街小巷。 围观的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却又觉得十分解气。 周老爷 仗势欺人,百姓们都对他深恶痛绝,奈何他身后有保护伞,他们受到欺负也是敢怒不敢言。 现在有人替他们收拾周老爷,就是替他们出了口恶气,有人挥舞着双手。 “姑娘威武,姑娘威武。” 文玉馥微微一笑,横眉冷怒的指着周老爷。 “强抢妇女,殴打百姓,你可知罪?” 周老爷左手按着右手,右手无力的垂落,胖乎乎的脸五官痛苦拧在一起,看着狰狞丑陋。 他愤怒的瞪大眼,恶狠狠:“贱b子,给脸不要脸,老子还真要让你伺候我。” “来人啊,把她给我绑回府里。” 他要好好折磨折磨她。 文玉馥被几个宫女和侍卫保护在中间,周老爷浑然没察觉她身边侍卫的厉害,只以为是有点小武功。 这些人的衣着都是粗布麻衣,头饰也没几个,一看就是穷人。 没钱没势就只有一张还不错的脸蛋,周老爷最喜欢这样的女人。 他们在天子脚下,京城有权有势的太多,他作恶也不敢作到那些官家小姐身上,只敢欺负没钱没势的。 周老爷带来的家丁们一拥而上,全部都让侍卫三两下解决,躺在地上直叫唤。 周老爷目瞪口呆,怒不可遏:“你们都 给我起来,我养你们都白养了是吧?” 人群不知是谁吼了一句:“衙门的岳大人来了。” 周老爷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岳大人来了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 “岳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这个臭婆娘让人把我的手给卸了,还公然殴打我的家丁,简直就是目无法纪,没把大人你放在眼里。” 岳大人带着官兵,看周家家丁全都躺在地上痛苦哀嚎,周老爷右手被废,脸色发白,他黑着脸。 周老爷每月都会孝敬他。 他从周老爷这里捞了不少油水。 谁不知道周家是他着的?打周老爷岂不是不给他面子? 岳大人让官兵将周老爷扶起来:“谁把你手卸了?” 周老爷得意洋洋看着文玉馥,找到了撑腰的人,他狗仗人势:“就是这贱b子。” 岳大人顺着他的手看去,当看清楚女人的面容,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发软。 文玉馥冷锐的目光看他:“好大的官威啊。” 周老爷浑然没注意到岳大人发白的脸色,冷笑。 “你现在认错,跟我回家做我十八房小妾,我就放过你。” 文玉馥扯扯唇:“放过我?” 周老爷正要点头,脑袋被岳大人狠狠扇打两下:“闭嘴。” 第452章 怎么就跪下了 周老爷捂着打得生疼的脑袋,一头雾水:“岳大人,怎么了?” “你怎么跪下了啊?是不是没站稳?” 岳大人胆战心惊,一把将他也给拽了下来:“微臣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围观的百姓们唏嘘惊讶,看着文玉馥受宠若惊。 太后娘娘? 这个穿着粗麻布衣的女人竟然是当今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向来奢华,怎么可能会穿粗麻布衣?这样的衣裳,她是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的。 文玉馥居高临下看着他,并没有让他起身:“当街施暴,强抢民妇,该当何罪?” 岳大人知道说的是周老爷的事情,他恶狠狠看着周老爷。 这下把自己给拖下水了。 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他和周老爷同流合污做的那些事情,他是会被抄家的。 岳大人颤颤巍巍道:“当街施暴者杖责三十,强抢民妇者,杖一百七。” “还愣着做什么?”文玉馥冷冰冰看一眼周老爷。 岳大人点头哈腰,让官兵捉住周老爷:“太后娘娘,这儿没有棍杖,微臣将他带回衙门处罚。” 周老爷惊恐万分,被官兵捉住,他挣扎着苦兮兮求饶:“草民不知是太后娘娘,冒犯了 太后娘娘,草民罪该万死,草民知错了,太后娘娘饶草民一命吧……” 他边说边用好的那只手扇巴掌,巴掌一个比一个响亮,很快脸就变得红肿。 文玉馥不予理会,看着百姓们大快人心的神色,高声:“他还欺压过谁?都可以站出来,哀家今日在这里,为你们做主。” “太后娘娘,你真的要为草民做主吗?”一个老人颤巍巍问。 文玉馥点点头:“自然,你们都是哀家的民,哀家自然要为你们做主。” “他抢了我还不到十二岁的孙女……”老人家怒气冲天,怨恨的瞪着周老爷。 遭受周老爷欺压的百姓不少,文玉馥耳边都是他们叽叽喳喳的告状声,听得烦躁不耐,面上却是一副温和慈善的神态,听到动情处,还抹抹眼角,安慰百姓们。 “没想到太后娘娘如此温柔。” “是啊,太后娘娘说话温声细语,太好听了。” 文玉馥听完大家的控诉,当即就将周老爷赐死,家产充公,岳大人也一并处罚了。 恶人得到报应,百姓们欢呼雀跃,围着文玉馥崇拜感激。 “太后娘娘,有你是我们的福气啊。” “是啊,太后娘娘帮我们惩治了恶人,以后再 也不用担心周家那畜牲了。” “周家老畜牲害人不浅,老天有眼,让太后娘娘来解救我们了。” 文玉馥被吹捧得十分高,她也感受到他们贡献的力量,唇角微勾,心中得意。 “太后娘娘,你要去哪儿吗?”有人问她。 文玉馥没有一点太后的架子,回答:“哀家要去大佛寺为国祈福,为陛下祈福,也为百姓们祈福,希望我们国家风调雨顺,陛下龙体安康,百姓安居乐业。” 文玉馥叹息一声,望着他们目光悲悯自责。 “哀家很少出宫,竟不知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水深火热,是哀家不好。” “只有你们过得好,哀家才会好。” 众人心生感动,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只觉得太后娘娘这一刻像神明。 文玉馥享受着他们的崇拜,心中舒畅。 去大佛寺的路上,文玉馥看见逃难的难民们,施粥发包子,看见没有书读的孩子,说要为他们建立学堂,免费让先生教育他们读书,给所有孩子一个读书的机会。 给穷苦百姓银两。 真金白银撒出去,文玉馥的风评很快就转好,受她帮助的百姓们都将她视为神明。 她所做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她所做 的好事。 …… 皇宫。 付景同派出去的侍卫将文玉馥所做的事情汇报给他,付景同拿着纸条去拜见凤无鸣。 “陛下,这是太后娘娘出宫后做的一些事情,有些不对劲。” 凤无鸣将纸条展开,一目十行,他双眼犹如枯井,深邃难测。 文玉馥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好事,这和她的性子截然相反。 文玉馥根本就是视人命如草芥,去大佛寺为国为他为百姓祈福? 凤无鸣眉眼阴郁。 文玉馥不去诅咒他早点死就已经是好的,绝无可能是去替他祈福,祈祷他龙体安康。 “让人继续跟着她,看看她去大佛寺到底做什么?提前让人潜伏在大佛寺,将大佛寺里面的人都调查一下。” 沈太后留下的人,有明有暗。 明处的他心中都有数,有些在暗处的他也知道,只是沈太后毕竟掌权时间不短,权势渗入各个地方,难免有他没有发现的。 付景同点点头:“微臣领命。” 他将纸条收回来,想到上次陛下提要让王姑娘做他的皇后娘娘,这两日没有任何动静,是王姑娘不愿意吗? 付景同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仍旧觉得还有一丝丝机会。 看他杵着没有动, 凤无鸣觑他。 “还有事?” 付景同心中挣扎了一下,硬着头皮。 横竖不过是让陛下不开心。 他要是不问出来,他今晚彻夜难眠。 “陛下,这是个私人问题,微臣想问问陛下要让王姑娘做陛下的皇后,这件事陛下还要坚持吗?” 凤无鸣看他紧张不安,目光凉飕飕。 “朕还没问她。” 付景同松口气,眼里闪过一抹欣喜。 陛下不直接下圣旨封王姑娘为皇后,王姑娘就能够拒绝。 王姑娘的性子潇洒不羁,不一定会同意陛下,她应当是不愿意待在皇宫的。 陛下将来会有后宫佳丽三千,王姑娘定然也是不喜欢和别的女子争宠,她不屑众女子争抢一个男人耍尽心机手段。 付景同想着唇角微勾。 他雀跃的浅笑凤无鸣尽收眼底,嗓音冷沉:“付爱卿关心这件事,是也想成家了?朕上次给你提的……” 他话还没说完,付景同就连连摆手。 “陛下,微臣暂且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微臣这就去给暗卫回信。” “微臣告退。” 凤无鸣看他的背影眼神深沉。 付景同心里的那点心思,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小娥值得喜欢。 第453章 不要委曲求全 凤无鸣将没看完的奏折合上,起身去见叶知鱼。 他到小院里,宫女们都习以为常,对他恭了恭身子便放轻脚步退下去。 他端着从宫女手中接过的桂花酥,看她靠在柱子上,双腿搭着,双手捧着一本书,认真严肃。 叶知鱼从萧清让那里搜罗的有关魂魄的一些古书,想要研究研究这方面的玄术。 上次她魂魄被强行从身体分离,多半都是系统动的手,只是她看不见系统,无法对它出手,还不知道她的灵力对系统进行攻击有没有用。 系统着急了。 这是她上一次确认的事情。 系统已经对她动手,有一次便还会有第二次,她想要找找对付系统的办法。 系统将她的魂魄抽取,她不想个办法应对,很被动,也容易坏事。 古书中的文字有些难以理解,她琢磨许久也没想出意思,将这一页折一个小角,准备去问问萧清让懂不懂。 一块桂花酥递到嘴边,她也没看,张嘴就咬住。 她已经和照顾她的宫女都熟络了起来,她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日里还会和她们唠嗑,吃了不少宫里之前的一些瓜。 一块桂花糕吃完,她张开嘴娇声:“还想再吃一块。” 凤 无鸣站在她侧边,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一块桂花糕,递她唇边,眉眼含笑。 她两边腮帮鼓鼓的,一动一动的,像只松鼠,十分可爱。 他挺喜欢给她喂东西的感觉。 桂花糕渣掉到书上,叶知鱼翻过书,抖两下,抬眼一块桂花糕在眼前,她这才注意到捏着桂花糕的手不对劲。 宽大修长,拇指处带着一层薄茧。 这根本就不是姑娘家的手,是个男人的。 视线往上移,一双笑吟吟的凤眼,温柔无限的看着她。 叶知鱼心跳突然加快:“陛下,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凤无鸣反问:“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 听听这不太高兴的语气。 叶知鱼摇摇头:“当然不是,陛下时时刻刻都能来找我。” 凤无鸣勾勾唇角,在她身边坐下,将糕点放在一旁:“小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 叶知鱼将书搭放在双腿上,偏头看他,眨眨眼。 他怎么突然这么正经的问她? 好像还有点紧张。 “陛下,什么事情你还要问我愿不愿意?”叶知鱼失笑,调侃打趣他。 “陛下向来不是都有自己的主见吗?” 凤无鸣却是一怔 ,看着她带笑的脸有些失神。 想要封她做皇后,他想到便去做,若不是付景同的提醒,他根本就不会过问她的想法,不管愿不愿意,封后的圣旨都会送到她面前。 脑海浮现以前的很多事情,好像一直都是他单方面做得决定,她只能接受。 他从来都没问过她愿不愿意,想不想。 凤无鸣滚了滚喉结,目光沉涩,垂眸反思。 要是她做什么事情都不过问他愿不愿意,就单独做了决定,一次两次,他必然会生气。 她不是没有生气过,但他的身份摆在这儿。 凤无鸣心口一揪。 他让她委曲求全了不少事情。 他不想拿权势来压她,不想她因权势而怕他。 他抬眼,目光深邃,一字一句:“王小娥,以前很多事我都没问过你的意见,对不起,以后我会改的。” 叶知鱼睁着杏眼诧异。 改? 凤无鸣竟然说他以后要改? 还给她道歉? 她缓了缓,看着他笑出声,抬手摸摸他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起糊涂话了? 凤无鸣看她的举动,脸色微沉,捉住她的手:“我没说糊涂话。” “以前很多事我都没问过你,以后我会问问你再做决定,你不愿 意的事情,不要委曲求全,直接拒绝就好。” 他可以为她妥协。 叶知鱼愣住,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脸,凤无鸣生的十分周正好看,他眼神柔和的能滴出水。 她心跳加速,像是要跳出来,点点头,轻声:“好,陛下,那我以后拒绝了,你可不能以权压人。” 男人斩钉截铁的说不会,她恍然了一下,嫣然一笑,心中甜滋滋。 凤无鸣以前是身份尊贵的摄政王,现在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人站在高处时,往往会忽略身边人的意愿。 身居高位,习惯性的按自主意愿去做决定,也不愿听别人反驳拒绝。 凤无鸣意识到这个问题,主动提出来,她挺开心的。 “你要问我的事情是什么?”她低头看着裹着她的手,突然想到。 凤无鸣定定看着她,一本正经。 她不动声色看一眼他的手。 他估计自己都没察觉他抓着她的手在用力。 他在紧张。 “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皇后?”凤无鸣说完这话,抓着她的手愈发用力,紧张不安的盯着她。 做他的皇后? 叶知鱼以为她听错了。 她张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 想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望着他深邃 紧张的眼神,这句话根本就说不出来。 她手足无措,快速的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一时间也不知道手要往哪里放。 凤无鸣眸色黯淡。 她是不想做他的皇后吗? 看他敛眉,目光带着失落,叶知鱼心疼,却一声不吭。 不是她不想安慰他,是她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 看她咬着唇,望着他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就是一个字都没说,凤无鸣心不停地下沉,他想要扯扯唇,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不愿意也没事。” 他说话声顿了一下:“就像我刚刚所说,你可以拒绝我。” 凤无鸣像一个等着被判刑的人,他浑身紧绷,等着她最后的答案。 他眼里的光霎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叶知鱼摇摇头。 不是。 她没有想要拒绝。 只是……她要考虑得太多了。 他知道立她为皇后,他会面临着什么吗? 历任皇后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知书达礼,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有雄厚的娘家。 她什么都没有,她还有一双儿女。 京城对她都是有所耳闻的,知道她嫁过人还带着一对儿女。 凤无鸣要立她为后,文武百官第一个不同意,会不断地上奏反对。 第454章 顾虑太多 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就离开。 现在还有系统这个不确定的因素。 她要是突然有一天离开了,他要如何给大家解释? 她是王小娥,离开了也许没有人会在意,也就身边的朋友会在意。 可她一旦做了皇后,她消失了就不仅仅是她的事情,文武百官都会追问。 那时候,他又要如何和文武百官解释? 她现在可以直接答应,后面拍拍屁股走人,给他留下一堆烂摊子收拾吗? 她于心不安。 她也做不出来。 凤无鸣眼神黯然失色,看她为难纠结的眉心紧锁,心如刀绞,压着痛心摸摸她的头。 “小娥,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会强迫你的,没关系,大不了我再等等。” 他也不可能立别的女人为皇后。 “你慢慢想也可以,皇后之位,一直都是你的。” 叶知鱼鼻尖酸涩。 都这时候了,明明他难过的不行,还安慰她。 她摇摇头,低声:“我不是想要拒绝,只是有所顾虑。” 她紧张的捏着书,在手里搅了又搅,不小心用力就撕扯了一小块。 她没有发现,捏着撕下来的书纸。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还有两个孩子,你不介意吗?你想要立我为皇 后,你知道会面临着什么吗?” 她也不知道凤无鸣是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提起。 不是说有个热恋期吗? 她和凤无鸣算算时间,暧昧期过了在一起就刚好是热恋期,热恋期很容易上头。 他现在上头了,万一后面后悔了呢? 凤无鸣捉住她的手,真挚深情,柔和的眼里只有她。 “立你为皇后,这件事我并不是心血来潮,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想要和你做夫妻。” “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介意,我爱你,你的所有我都爱,两个孩子又怎么了?以后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叶知鱼看他深情款款,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甚至想要抱住他,还有想要把她的真实身份坦白告诉他的冲动。 小九和小凤团就是他的孩子。 “陛下,你真的想好了吗?立一个普普通通的我为皇后,会被文武百官为难。” 凤无鸣抵着她的额头,霸道。 “你是我的皇后,我的妻子,不用管他们如何想,这些事情交给我,我会处理好,你只要好好做你的皇后就行。” 他会把事情安排妥当。 “小娥,任何人都会有过去,你的过去我不在意,我只在意我们的未来,你明白吗?” 凤无鸣看她还 没松开眉头,抬手抚平她的眉心。 叶知鱼浑身一震,看着他深情缱绻的眼神,心口悸动,抓着他的衣袖,张嘴就要和他说她的真实身份。 话到嘴边,乖巧软糯的声音传来:“娘亲,娘亲,小凤团给你带糖葫芦了。” 叶知鱼看着两个孩子,身后跟着花娘。 她话很快就重新吞了回去,将凤无鸣推开,看着两个小团子跑过来,特别是小凤团,穿得多,圆滚滚的,她担心小凤团摔倒。 “慢点,娘亲就在这里,又不会跑,别着急。” 她蹲下身子,小凤团整个人撞在她怀里,一只手搂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哭诉。 “娘亲,你好久都没看我们了,我好想娘亲,想要娘亲抱抱,想和娘亲睡觉觉。” “娘亲坏坏,上次明明说好的会多陪陪我和哥哥,却总是不见人影……” 小凤团带着哭腔的抱怨,听得叶知鱼心头难受,拍着她的后背哄慰。 “是娘亲不好,娘亲最近有点事,等娘亲这阵子忙完了,天天陪着你们。” 小九站在一旁冷哼了一声。 叶知鱼赶紧用另一只手将他也搂在怀里。 小九扭捏了两下,还是被她搂在怀里,听她安慰他们。 叶知鱼将两小团 子哄好,看着小凤团脸上的泪珠,心疼不已。 这段时间她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直处理不完,文玉馥又复活了,还要想办法对付文玉馥和系统,她不敢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 系统现在针对她,她更不敢让两个孩子待在她身边,万一波及伤到两个孩子就不好了。 小九和小凤团就是她的命。 只有他们两个好好的,她才能没有任何束缚。 凤无鸣垂眸温和的看着两个孩子,爱屋及乌,他觉得这两个孩子也很可爱。 花娘对着凤无鸣行礼,尴尬的站着。 她也没想到会撞上陛下在这里,刚刚两个人的头都凑在一块儿了,该不会是要接吻吧? 那她岂不是带着两个小团子来打搅了两人的好事? 花娘小心翼翼看一眼凤无鸣,避免被他记上一笔,她干巴巴笑着说。 “小娥,两孩子好久没见你了,想你想得紧,我拦不住,带着他们来见见你。” “没看见宫女,也就没人能通报一声。” 叶知鱼看一眼凤无鸣。 没有宫女都是拜他所赐。 现在她院落的宫女,只要凤无鸣一来,不特别吩咐,她们都很有默契的跑的老远,不打扰她和凤无鸣。 花娘有点惧怕凤 无鸣,可耐不住好奇,眼神在两人脸上徘徊,有些怪异。 凤无鸣淡淡的看一眼她。 花娘很快就将目光挪开,讪讪一笑。 凤无鸣看着两个孩子缠着叶知鱼,小凤团缠得格外厉害,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她身上。 他起身,不打扰她们相处。 花娘等他离开,这才坐下,碰碰叶知鱼的肩膀,打趣:“刚刚你和陛下在做什么?我们是不是打搅你们了?” “来的不是时候对吧?” 看她挤眉弄眼一脸的暧昧,叶知鱼脸上发热,推她一把:“没有,他问了一件事。” “咦,我才不信。”花娘掐一把她的脸。 “没有你脸红什么?” “现在已经和我有秘密了是吧?” 叶知鱼无奈瞪她,花娘哈哈大笑,凑过来:“他问你什么事儿啊?” 叶知鱼将小凤团放下,让小九带着小凤团去里面喝水,两人走出几步,她这才愁眉苦脸。 “花娘,他问我要不要做他的皇后。” 花娘震惊,搂住她的肩膀:“做啊,怎么不做?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多少人都想要做皇后,你还不想要?” 叶知鱼瞟她一眼很快低下头。 “不是不想要……” “有顾虑?”花娘看她一眼,心中了然。 第455章 深夜拜访太后 重重叹口气,叶知鱼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顾虑的东西还很多,花娘,朝臣们是不可能同意他立我为皇后的。” “那就要看陛下的能力了,他竟然要立你为皇后,那就肯定能解决好那些朝臣。” 花娘将她的嘴角往上一拉:“想那么多做什么,及时行乐,想当皇后就当,不当陛下也不会为难你。” “要是你不做皇后他就生气,那这样的男人也不能要。” 花娘眉眼严肃:“小娥,我觉得你更应该考虑,他贵为陛下,将来会不会后宫佳丽三千。” 是啊。 他以后会不会有后宫佳丽三千? 就算他不愿意,朝臣们也会想着办法想把他们的女儿送进宫里。 朝堂需要平衡,就要有所牵制。 将大臣的女儿收入后宫,用来牵制大臣,这是历代皇帝惯用的手段。 哪怕不喜欢,也可能会去宠幸那些妃子。 乱花渐欲迷人眼。 能入宫的必定都是美女,凤无鸣真的不会移情别恋吗? 叶知鱼想的一个头两个大,心思沉重,愁容满脸。 她无法接受和众多的女子共侍一夫。 接受无能! 看她愁眉苦脸,花娘剩下的话也没再说,就这后宫佳丽三千的事情 估计就要烦闷一段时间。 瞥见放在一边的书,花娘看两眼将目光收回。 小九拉着小凤团回来,三人亲/热了好一会,叶知鱼叮嘱了两人一些事情,花娘便准备将两人带走,不打扰她。 叶知鱼将花娘拉到一边,眉眼凝肃。 “花娘,小九和小凤团暂时就拜托给你了,最近没事就别带他们来见我。” 她也不能保证系统有没有在身边放眼线。 “出事了?”花娘面色沉重。 连孩子都不见了,应该是出大事了。 叶知鱼点头:“嗯。” 她没有多说,花娘明白,并没有多问,只是拉着她的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你还有两个孩子。” “小九和小凤团不能没有娘亲。” 叶知鱼莞尔,感激的抱住她。 “花娘,谢谢你帮我照顾小九和小凤团。” 花娘拍拍她的后背失笑。 “怎么还突然煽情了?我也拿他们两个当我的孩子,以后还要给我养老送终。” 神医谷那么多弟子,多的是人给她养老送终。 叶知鱼勾勾唇,感动:“好,给你养老送终。” 花娘将她推开:“别煽情了,我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小九和小凤团依依不 舍的望着叶知鱼。 叶知鱼也舍不得他们。 好久没见他们了,心中也是想得紧。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不舍得也没办法。 她亲亲两小团子:“娘亲过段时间好好陪你们,娘亲爱你们,别给姨姨捣乱。” “娘亲……”小凤团嘟着嘴。 叶知鱼刮刮她鼻尖:“小凤团最听话了,是不是?” 小九拉着妹妹的手:“娘亲,我会照顾好妹妹,你要快快处理好你的事情,后面要好好陪我和妹妹。” 叶知鱼看着他清俊周正的小脸面色正经,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心疼的将他抱住,温声。 “好,娘亲跟你们拉勾,后面好好陪你们。” 三人拉勾,花娘带着两团子离开。 叶知鱼恋恋不舍的望着他们的背影,神色逐渐坚毅。 不过就是个破系统而已,她还不信干不过系统! …… 夜里,慈宁宫一片安静,椒房殿的门被人推开。 来人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将门关上,看着坐着等候多时的太后娘娘,他将盖在头上的帽子取下,露出一张清晰的脸,赫然是陈大人。 文玉馥看他一眼,不动声色打量他。 “陈大人让人给哀家递信要见哀家一面,所为何事?” 陈大人行礼落座,喝了一杯暖茶,这才开腔:“太后娘娘,微臣今日来见太后娘娘,是和沈家之事有关。” 沈洪宇? 文玉馥最近让人调查了和沈家来往密切的朝臣,陈大人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之前就是沈家的人,只是凤无鸣做皇帝后,来往没有以前密切了,怕被凤无鸣抓住来往的证据。 想来是沈家出事了,他按耐不住了。 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她不动声色,给他倒茶。 陈大人看的心惊肉跳,赶紧将茶壶接过来:“太后娘娘,微臣来。” 文玉馥也没强求,将茶壶递给他。 “爹爹的沈家的事情已成定局,陈大人来找哀家,是想要说什么?” 陈大人咽咽口水:“太后娘娘,那微臣就直说了。” 她点点头,听见他说:“微臣想请太后娘娘救救微臣,自从沈丞相出事后,微臣便人心惶惶,沈丞相明明好好的,突然就上吊自杀,太奇怪了,微臣怀疑是有人对沈丞相动手。” “沈丞相前脚刚死,陛下后脚就革了沈家的职,全部衣锦还乡,微臣觉得……” 他翼翼小心看一眼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有所顾虑。 “但说无妨。” 陈大人 这才放心大胆说:“微臣觉得陛下这是在清朝堂,他从沈丞相到沈家,就是想要给我们一个警告。” “太后娘娘,微臣怕陛下下一个就会对微臣动手。” 文玉馥没说话,陈大人等了一会叫她一声,就见她眼里闪烁着泪花。 “陈大人,爹爹之事,哀家也曾怀疑过,可哀家现在也是有心无力,衍之没了,哀家的权利被他收的差不多,哀家现在也是孤立无援。” “哀家与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文玉馥为了逼真,一滴泪落下。 “陈大人,哀家知道你和爹爹关系好,也知道衍之在位时,你忠心耿耿,现在你还愿意站在沈家吗?” “哀家虽孤立无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哀家手里还有一些保命东西。” 陈大人原本听她孤立无援有些犹豫,听她手里还有一些保命的东西,眉眼闪烁了一下。 他做的那些事,陛下查到了可能不会放过他。 沈家就是前车之鉴,不如投靠太后娘娘。 如她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太后娘娘当初掌权的时间不短,手上肯定还有一些人和保命的东西。 陈大人起身:“太后娘娘,那微臣的前途和命,就交给你了。” 第456章 系统拉拢 “陈大人,是哀家要感谢你,沈家落魄至此,陈大人依旧念着旧情愿意帮助哀家。” 文玉馥将茶水亲手递给他。 “陈大人,哀家以茶代酒谢你。” 陈大人受宠若惊,连忙将茶水接过:“太后娘娘,微臣必定全心全力帮助太后娘娘。” 文玉馥看他眼神真挚,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将茶杯放下。 有第一颗棋子了。 文玉馥起身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她乌黑柔顺的发丝,她撩起一捋发丝在手中圈起把玩,寻思如何对付凤无鸣。 陈大人可以利用起来,只是要对付凤无鸣,王小娥和萧清让才是她的心腹大患。 不把他们两个解决了,两人为凤无鸣保驾护航,她的任务就不可能成功。 想到王小娥她就怒不可遏。 明明都是穿越者,她竟然不帮自己。 王小娥和萧清让都不是好对付的,她现在也不能暴露身份,更不好对两人动手。 文玉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系统身上。 将系统呼唤出来。 “我必须要先解决王小娥和萧清让,才能够对付凤无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对付他们两人。” 文玉馥去大佛寺的这些天为他 收集了气运,系统已经恢复,只是他上次在王小娥身上吃了败仗,有所忌惮。 王小娥身后似乎还有人在帮她。 他不能再用上次的办法对付王小娥,必须要换种方式下手了。 系统没吱声,文玉馥失望。 系统不回答她,一般就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文玉馥想到凤无鸣就在眼皮子底下,却动不得,怒气勃然,一个用力头发被她扯了下来。 嘶叫一声,看着手上的头发,文玉馥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只需要让王小娥不帮凤无鸣就行,也不是非要解决她。 没有好办法解决她,还不能拉拢她吗? 将王小娥拉到她的阵营里,还能让她在凤无鸣那边做卧底,帮着对付萧清让。 文玉馥唇角愉悦的勾起,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我们将王小娥拉拢过来,你觉得如何?”她询问系统。 系统想了一下:“可以。” 文玉馥高兴:“那这件事就得麻烦你去做了,我现在不能暴露身份,没办法和她交流。” “人的心都是贪婪的,王小娥总有想要的东西,我们只需要满足她就好,在做交易这方面,你比我厉害。” 毕竟当初系统说服她做了一次又 一笔的交易。 现在她就是想要退出都没可能了。 胜利就在眼前,她的永生近在咫尺,她怎么可能会放弃?又如何甘心放弃? 文玉馥眼里满是野心和嗜血的杀意,面无表情,冷厉得让人害怕。 这条路她走的多艰辛只有她知道,所有阻碍她得到永生的人,她都会毫不犹豫的除掉! …… 叶知鱼看着书,一阵困意袭来,她脑子里想的是合上书去床上睡觉,刚站起来就抵挡不住困意,躺在地上睡着了。 不对劲! 叶知鱼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眼皮就像被胶水黏住,不管她多用力都睁不开。 眼前一片漆黑,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发生变化。 叶知鱼心生警惕。 又是系统在搞鬼? 它又想要做什么? 系统果然着急了,按耐不住的第二次对她动手。 叶知鱼置身在陌生的院子里,一张方形小桌凭空出现,上面慢慢又多出了茶盏,糕点和茶具。 一把椅子出现在她面前,她垂眸淡淡的看一眼,用手摸了一下。 是实物。 “破系统,你搞什么鬼?”阵阵清风吹过,片片梨花从树上掉落,落得叶知鱼身上和头上都是。 “你竟然猜到了。”系 统的声音响起来,好像带着几分惊讶。 叶知鱼翻白眼,知道它肯定能够看见她,她朝着空中竖起中指,鄙夷:“和我有仇的也就只有你了,我还能不知道?你这智商不太行啊。” 系统笑了两声,椅子凭空挪动,停在她面前。 “坐吧。” 叶知鱼看一眼椅子,并没打算坐下。 谁知道这破系统怀的是什么心思,万一在椅子上动手脚,她坐下去就起不来了,那不就完蛋了。 “放心,不会害你。”系统提醒。 叶知鱼依旧没坐:“防人之心不可无。” “哦,不对,你不是人,你就是一堆破机器组合在一起的。” 系统冷笑了一声,也来了脾气:“不坐拉倒。” 叶知鱼听到这里,诧异的睁大眼:“哟,没想到破机器还有脾气啊。” 一口一个破机器,破系统,系统气愤,但现在他要和她做交易,只能忍下去。 王小娥和文玉馥不一样。 文玉馥是没得选择又很想好好活着,它可以在文玉馥那里占上风,在王小娥这里不行。 系统让声音变得柔和:“王小娥,我们好好谈谈吧,你不嫌站着累,那你就站着吧,我请你来……” “请?” 它话还没说完,叶知鱼就冷声打断,嗤笑。 “有你这样请人的吗?” 系统沉默了一小会,不和她计较,继续说它的。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 叶知鱼挑了挑眉,不动声色。 这是要和她做交易? “你满足我,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她没直接拒绝,系统觉得有戏:“我也不让你做什么,你别帮凤无鸣就行。” 叶知鱼这才坐下,刚坐下椅子就自动将她拉到桌子前,看着上面的茶和糕点,她拿起吃,思索了一小会。 “让我不帮凤无鸣也行,不过……你能给我什么?” “凤无鸣现在是陛下,金银财宝这些他都能给我,荣华富贵就不用了。” 叶知鱼吃着还不错的桃花酥,给自己倒杯茶,喝了一口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破系统还挺会享受的,准备的茶还是好茶。 桃花酥也不比御膳房的人做得差。 不过它又不能吃喝,准备这么好的东西做什么? 系统的语气都变得欢快:“你想要什么?” “我还没想到,不过你必须要给我凤无鸣不能给我的,否则我不干。” 系统声音突然低沉:“我让你当皇帝!” 第457章 和系统做交易 叶知鱼双腿翘起,饶有兴趣:“让我做皇帝?” 文玉馥不是要做皇帝吗? 系统这是想要两边骗? “对,只要你不帮凤无鸣,我就将皇位送到你面前,让你成为至高无上的女皇。” 系统循循善诱,语气夸张。 “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过女皇,你做了皇帝,就是第一任女皇,名垂青史,世人都会铭记你,当上皇帝,只要你想要的东西你都能得到。” “哇……听起来挺好的。”叶知鱼吃着糕点,叹息纠结,愁眉苦脸。 “可是人的生命不过百年,我当皇帝也当不了多久,每天还得上早朝,处理各种政务,和文武百官周旋,这样想想当皇帝也挺累的。” 系统:“……” 感情你现在又不想当皇帝了? 那你刚刚兴奋激动个什么劲? 人的寿命不过百年……系统琢磨着这句话。 她想要长命百岁? “你想要永生?” 叶知鱼打了一个响指:“没看出来,你脑子还会转弯。” “我想要的不单单是永生,我还要皇位,与其坐皇位只坐几十年,那如何够?我要永生永世坐着。” “我辛辛苦苦治理的国家,自然要由我掌权。” 系统沉默不语 。 永生和皇位都要?野心不小。 没想到这女人的野心这么大,当初就该找她合作,文玉馥还是愚笨了点。 见系统不吱声了,叶知鱼挑挑眉:“怎么?做不到啊?” 她语调不屑嫌弃:“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从凳子上起身,拍拍手上黏上的糕点碎渣。 “做不到就送我回去。” “可以!” 答应了? 叶知鱼诧异,怀疑:“你真的能让我永生?” 她不相信永生。 “能!”系统斩钉截铁。 “你如何让我永生?”叶知鱼眼神深沉。 系统绝对是在诓骗她。 要是他能随随便便让人永生,这世界不是乱套了? 他能让人永生,那他以前跟着的那些宿主呢? 系统笑了一声:“我自有我的办法,如何让你永生的方法不会告诉你,不然我就没有底牌了。” 哟。 还知道留底牌。 叶知鱼冷笑,毫不犹豫揭开它:“是你根本就没办法让我永生吧。” 她冷声:“只要有我在,我就会好好保护凤无鸣,你趁早死了你的恶毒心思。”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否则你要小心了,我这人记仇得很,等我把你揪出来,绝对 将你所有的零件拆得一件不剩,再扔火炉里烧的一干二净!” “我能让你永生……”系统还想要拉拢她,叶知鱼不耐烦的打断。 “闭嘴吧破系统,赶紧放我出去。” “少巧言令色,我是不会跟你做交易的。” 系统从攻击她到现在和她做交易,是拿她没办法? 系统看她油盐不进,也意识到她刚刚根本就是耍它玩,愤怒:“你耍我?” “我耍畜牲呢。”叶知鱼不紧不慢的回。 系统狂怒,威胁:“你不和我合作,我就将你永远留在这里,好好想想。” 叶知鱼眉眼冷冽,不屑一顾。 真能把她一直留在这里,它早就这样做了,也不会先和她做交易。 吓唬她呢。 她手抓着凳子,下秒钟就把凳子抬起来,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茶水和糕点掉在地上。 叶知鱼继续砸别的东西,有什么她就砸什么。 这个空间是系统创造出来的。 维持空间的存在要花费灵力,她伤害这个空间,就是在伤害破系统。 就是不知道空间对它的伤害力会有多大。 叶知鱼下手毫不手软,叮叮咚咚的,没一会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就连抓在手里的凳子都凭空 消失。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叶知鱼蹲在地上,下意识就想要去摸符纸,没想到还真的让她摸到了。 她竟然能摸到符纸? 嘴里念念有词,将手中的符纸扔出去。 叶知鱼咬着唇有点紧张,符纸扔出去没有用,她心微沉。 难道只能摸到符纸,无法在这里用? 在她失望时,乌黑的院子突然亮起一抹火光。 叶知鱼惊喜。 没想到符纸竟然能用。 符纸能用,那就更好对付系统给她创造的这个空间了。 她露出狡黠的笑容,将符纸拿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扔出去,一个接着一个火团燃起来。 她呢/喃了两句,火团在院子里到处飞腾,飞腾到墙上出不去,就开始灼烧墙。 火团越来越多,系统感受到浑身发热,烧的它焦躁。 再看看叶知鱼,她给自己贴了符纸,浑然感受不到任何热意,慢悠悠。 “破系统,想玩那我就陪你玩玩,就看是你坚持得久还是我。” 她还愉悦的唱歌,系统坚持了一会,便一脚将她给踹了出去。 躺在地上的叶知鱼突然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第一时间去看包里的符纸。 符纸没有几张了。 刚刚所发 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被系统拉进了系统制造的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里面,她虽然是魂体,但在系统的空间里可以使用符纸。 她拍拍脸,倒杯水喝下去,懊悔。 忘了试试能不能使用灵力了。 系统主动找她合作,想让她不要帮凤无鸣……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凤无鸣。 叶知鱼心头紧张。 得和国师大人商量商量。 他们两个也不是时时刻刻能守在凤无鸣身边,要防止系统和文玉馥下黑手。 …… 文玉馥辗转反侧睡不着,等着系统。 她隔一段时间就呼唤系统,可算是将系统给呼唤出来了,迫不及待问。 “如何?有没有把她拉到我们阵营里?” 系统冷冰冰:“没有,想别的办法对付她,我还不信拿她没办法。” 它声音冷如寒渣。 文玉馥应了一声好,躺在床上,现在更睡不着。 王小娥拉拢不过来,系统也没别的办法对付她,难道……王小娥真的会成为变数吗? 她心头凝重,忧心忡忡。 不能有变数,她必须得到永生和皇位。 要如何处理掉萧清让和王小娥? 文玉馥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着,就想着如何除掉两人。 第458章 朝臣皆反骨 金銮殿。 凤无鸣与朝臣们说他要立后。 众人/大吃一惊。 陛下之前连选秀都不愿意?怎么突然就要立后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儿? 付景同垂眸看着鞋子,心中咯噔一声,空落落的。 王姑娘竟然同意做陛下的皇后。 一个生性/爱自由自在洒脱不羁的姑娘,心甘情愿的留在皇宫做皇后,王姑娘对陛下有情。 情还不少。 他同王姑娘是没有机会了。 付景同内心苦涩。 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陛下和王姑娘郎有情妾有意,他只能祝福两人。 有人拍拍他的手臂,将思绪打断。 付景同扭头,刑部尚书八卦,压低声音:“付大人,陛下是要立谁家的姑娘为皇后啊?” 想了想现在还待字闺中的姑娘,刑部尚书猜测出几个人:“太傅家的千金?还是刚坐丞相位的何丞相家女儿……” 何丞相被提拔成丞相,他家有三个女儿,三个女儿生的都是貌美如花。 没等他把猜测的人说完,付景同就打断:“我不知道。” 刑部尚书看他,努努嘴。 “付大人,你真不知道?” 付大人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十分信任,陛下有事没事天天传召他入宫面圣,怎么可能不知 道? 付景同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他。 刑部尚书打听失败,只能悻悻退回去。 大家小声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是谁家的姑娘,猜来猜去,都在丞相,太傅,尚书几家。 也不是谁家的女儿都能做皇后,也要身份尊贵,能配得上陛下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何丞相。 有人都已经开始恭贺何丞相。 何丞相心花怒放,面上不动声色:“莫要乱说,陛下中意的皇后人选,大家皆有可能。” 陈大人按耐不住。 “陛下,不知道未来皇后是哪家的姑娘?” 怎么突然就要立后了?难不成是想要从太后娘娘手里分权? 没有皇后,后宫所有事情太后娘娘想要掌管便可以掌管,有了皇后……后宫的掌权者就要变成皇后了。 陈大人狐疑的目光落在何丞相身上。 老狐狸,明明嘴巴都要咧嚯了,还在这装老深沉。 难不成真是何丞相家的女儿? 所有人都望眼欲穿的等着凤无鸣回答。 凤无鸣将拟好的圣旨给陈公公,陈公公明白过来,立刻打开圣旨念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小娥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后,六宫表率……” 陈公公后面的话没有人愿意 听,众人/大惊失色,瞠目结舌,一度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谁? 王小娥? 陛下要立王小娥为后? 陛下是在想什么! 何丞相愣住,没想到不是自家女儿。 他都在想陛下到底是看上了家中的哪个女儿,打的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会是王小娥?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王小娥,就是那个王天师?听说还带着两个孩子,就是一个乡野村妇。” “一介村妇也想要做皇后?野心勃勃,我看她从一开始接近陛下就是不安好心。” “不行,这王小娥怎么能做皇后,坚决不行,温婉贤淑,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朝臣们站在同一阵线,罕见的没有争吵,纷纷出声阻止:“陛下,你要三思啊,皇后要母仪天下,择王小娥为后,实为不妥。” “桑大人说得对,陛下乃天空之子,要凤才能与之匹配,王小娥就是一乡野村妇,无法担皇后大任。”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众人纷纷跪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凤无鸣面沉如水:“若朕执意要立她为后呢?” 何丞相抬头,苦口婆心:“陛下,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是世人的表率 ,若你立王小娥为后,会让天下人寒心啊。” “陛下后宫无人,没有人可以照顾陛下,微臣建议陛下举行选秀,充盈后宫。” 陛下身边好像也就王小娥一个女人。 陛下肯定是见的女人太少了,才会被王小娥给迷住。 等陛下举行选秀,看见了各种各样的美女,对王小娥也就不会痴迷了。 他不过就是立个后,就让天下人寒心了? 凤无鸣气得直冷笑,看着一个个劝说他收回成命,还建议他选秀的臣子们,怒不可遏。 他们个个的心思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一旦选秀,他们都会往宫里塞自家的女儿。 就算不是自家的,都会找些貌美的女子和远方的亲戚送进宫。 凤无鸣垂眸冷眼觑着他们,想要发火付景同静静地看着他,轻轻摇摇头。 不可发怒! 文玉馥去大佛寺宣传的沸沸扬扬,城中百姓纷纷称赞太后娘娘是神女转世,一心一意为国为民,她的风头几乎碾压了自己。 皇城流言四起,说他残暴不仁,对朝臣们的建议从来不予理会,根本就不把臣子和百姓放在眼里。 凤无鸣眸色暗沉,文玉馥想要收拢人心,绝不能让文武百官被她拉拢。 他黑着脸:“ 这件事朕自有定夺。” “陛下,你的定夺就是要立王小娥为后吗?”桑大人问的直接。 凤无鸣冷锐的目光停落在他脸上,桑大人颤巍巍,心头忐忑不安,双腿发软。 陛下的目光透着森冷的凉意,令他汗毛倒立。 “朕会再好好考虑考虑。”凤无鸣一字一句,冷冰冰的声音在金銮殿回旋。 见陛下已然是十分不悦,也后退了一步,众人也不敢逼得太紧:“那陛下要慎重考虑,择王小娥为后,实在不妥,望陛下接忠臣谏言,三思而后行。” 凤无鸣看着他们一幅幅全都是为了他着想的神态,怒不可遏,甩袖离去。 陈公公拿着圣旨赶紧追上去,他小跑着才追上陛下,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格外耀眼,远远就能感受到压迫感。 宫女侍卫们心惊胆颤,陛下从他们身边过的时候人心惶惶。 陈公公好不容易追上凤无鸣:“陛下,莫要生气,老奴瞧着王姑娘挺好的,温婉贤淑,多次救陛下,也有能力,和国师不相上下呢,那些大人们是不了解王姑娘。” 凤无鸣不予理会,等他停下来陈公公一看。 果然,还得让王姑娘来顺毛。 陛下现在不是御书房就是王姑娘的院子。 第459章 他害羞了 他都和王姑娘院子里的宫女们熟悉起来了,递给宫女一个眼神,宫女心领神会,赶紧去找叶知鱼。 “姑娘姑娘,陛下来了。” 茸儿消失在房间里,叶知鱼开腔:“我知道了,让陛下进来吧。” “姑娘,陛下脸色不太好,心情不好,一会姑娘要不要哄哄陛下?”宫女受了陈公公的指示,提醒。 心情不好? 叶知鱼脸色微变。 她一早就将茸儿放出去,让茸儿去金銮殿帮她看看凤无鸣说要立她为后,文武百官的反应。 不出意料,他们的反应十分激烈,都是不满意凤无鸣立她为后,要让凤无鸣收回成命的。 凤无鸣处境维艰。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染指甲的一些东西,叶知鱼抬手将所有的东西收好,开门。 宫女看她出来,赶紧到她身旁,形容着凤无鸣多生气。 “姑娘,陛下每次来找你,心情都很好,这次啊,面沉如水,一身的冷冽气息,估计是早朝惹得陛下不高兴了,一会姑娘好好逗逗陛下……” 宫女的提醒叶知鱼没听进去几分,心里想着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皇后之位又不是非要不可。 她脚步停下,看着站在不远处却没想着进来的男人, 他敛眉站在门口,目光径直落在她身上。 来了这里却不进来,是不想坏情绪带给她? 叶知鱼三两步过去:“陛下,要进去喝杯茶吗?今日我泡了牡丹花茶。” 牡丹还是茸儿给她的。 凤无鸣静静注视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将她拉进怀里,下巴磕在她肩头处,安静的汲取她身上令他安心舒服的气味。 陈公公瞧见这一幕,对着宫女们摆摆手,悄无声息的退下去。 叶知鱼抬手拍拍他的后背:“陛下受委屈了?” 委屈? 也不是委屈。 就是听不得别人说她有半分的不好。 偏偏那些人说她不好,他还不能发怒。 埋怨自己无力将她好好护着。 看他不吱声,叶知鱼也知道他心情不好。 茸儿将那些大臣们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给她听,他在意她,自是听不得别人贬低看不起她。 “陛下,我刚做了麻辣鸭掌,陛下有口福了,鸭掌估计刚好,正好可以吃,陛下要进去喝花茶配鸭掌吗?” 她牵着男人的手,一步步带着他进院子。 房门开着,鸭掌摆在桌上,还是热乎乎的。 按着凤无鸣坐下,倒杯花茶递给他,又将鸭掌往他跟前推了推:“来,尝尝 。” 凤无鸣拿起筷子,尝一口鸭掌,夸。 “味道很好。” 叶知鱼有意想把气氛变得活跃一点:“那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我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做得不比御膳房的厨子差吧?” “陛下再尝尝这牡丹花茶,我在里面还加了一点别的东西,味道特别,还可以补身体。” 凤无鸣听她傲娇的话,失笑:“你比御膳房的厨子还要厉害。” 他端着花茶喝了一口:“此茶只应天上有。” 叶知鱼瞥他一眼,故作娇羞:“陛下,你这样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我怕太嘚瑟,御膳房的厨子来打我。” “有朕在,谁敢动你?”凤无鸣拉住她的手腕,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和她说早朝的事情。 叶知鱼察言观色向来厉害,她主动说:“陛下今天上早朝,提了要立我为后之事?” 男人点点头。 “他们是不是都很反对?” “陛下可别骗我,你心情不好,我都看出来了。” 凤无鸣原本不想她担心,想要自己处理这件事,可又忍不住跑她这里来。 他点点头。 “你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 叶知鱼眨眨眼,将手从他掌心抽出, 托着下巴:“陛下,当了皇后娘娘,是不是就要掌管后宫所有事务?” 凤无鸣点点头。 叶知鱼轻轻咬着嘴唇,言辞斟酌着说:“掌管后宫所有事务,那肯定很忙,我这个人啊,喜欢偷懒,陛下也是知道的。” 她故作轻松:“我掐指一算,皇后之位和我无缘,陛下还是听从大人们的建议,不必立我为后。” 凤无鸣面无表情,沉沉的盯着她。 “你真的不想做我的皇后?” 想做你的皇后,但是不想让你冒天下之大不韪立我为后。 坚持立我为后,文武百官会众说纷纭。 眼神闪烁,叶知鱼低头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心虚:“皇后太累了,也没什么好的。” “陛下,现在我们的相处不也挺好的吗?” 可他就想两人有身份,能够更加名正言顺。 他也不想让她在背后被人议论纷纷。 跟着他这么久却一直没名没分,姑娘家的十分掉价,宫里那些人各种难听的话都能说出口。 “你想一直无名无分待在我身边?”凤无鸣有些气恼。 她根本就不在意。 叶知鱼没吱声。 这话她没法接。 也不知道要如何接。 等了好半晌,也没见女人回答,他起身 就走。 叶知鱼抓住他的手:“我不想你为难。” 凤无鸣的怒气瞬间消失的荡然无存,低头看她,雀跃柔软:“不是不想做我的皇后,是不想我为难?” 他目光灼热,看的叶知鱼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细若蚊虫的嗯了一声。 凤无鸣坐下,化被动为主动,将她轻轻抱住,欢悦的声音在她耳旁。 “我真开心。” “皇后之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们同意的,是朕要立后,又不是他们。” 他说着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细听还有几分娇羞。 “以后是我和你过日子,又不是他们。” “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让他们睁大眼看着,朕挑的皇后是朕中意的,就是最好的皇后,和朕最是般配。” 他捏捏她柔软的手,爱不释手:“你就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叶知鱼心口冒甜泡泡,她看着男人泛红的耳垂,唇角上扬。 凤无鸣竟然在娇羞。 她有些兴奋激动,脚翘起来晃荡两下。 “那就辛苦陛下了。” 凤无鸣抵着她的额头:“那……有没有奖励?” 她睁大眼,推了一把他:“你还要奖励?” 想了想得她问:“你想要什么奖励?”得走鼓励路线。 第460章 来历不明 凤无鸣低声:“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叶知鱼看他深邃的眼里满是她,温柔如水,像是要把人勾进去,她推开近在咫尺的俊脸,免得沦陷进去:“也不是事事都行,我也是要挑一挑的,万一陛下趁着这个机会故意挑我不会做的,那怎么办?” 她努努嘴:“我精着呢。” 看她骄傲灵动的模样,凤无鸣忍俊不禁,清朗的笑声在房间响起。 叶知鱼不知怎么,被他笑吟吟的望着,老脸一红。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脸。 她茫然看他,不明所以。 凤无鸣又点了两下。 叶知鱼还是没明白他这点点脸是什么意思? 他脸上也没什么东西啊,挺帅的。 凤无鸣看她一头雾水,叹口气,将脸凑到她跟前,手指轻轻从她唇上擦过,再点点脸,用眼神问她。 明白了吗? 现在哪能还不明白,脸都已经凑过来了,她只要稍微往前,就能亲到他。 叶知鱼看着他,没有动。 凤无鸣朝着她挑挑眉,又凑了一点。 看着男人虔诚的索吻,她不争气的吞吞口水,慢慢将唇凑上去,就要亲到他脸颊时,男人猛然转头,她蓦然瞪大眼,不可置信。 凤无鸣勾起一抹得逞 的狐狸笑容,抬手放在她后脑勺,撬开她的唇舌,还将手放在她眼睛上。 叶知鱼闭上眼,双手搭在男人脖子上,被吻的迷迷糊糊间,还在心里想。 她真是白担心狗男人了。 也不知道他故意起身离开是不是欲擒故纵,等的就是现在这一步。 老狐狸。 凤无鸣面无表情的来,眉梢含/着春意离开,叶知鱼双手放在脸上,想到她送凤无鸣离开时,陈公公看她赞赏又带着几分深意的眼神,脸上热得慌。 …… 翌日。 凤无鸣依旧要坚持立叶知鱼为后,众大臣眉头紧锁,再次跪下让他收回成命。 凤无鸣冷声:“朕是通知你们,不是让你们来给朕意见的。” 他昨夜思索一晚,若是连心上人都护不住,他还如何护住天下百姓? 他吩咐礼部尚书:“朕会让国师择一良辰吉日,准备立后大典。” 礼部尚书头皮发麻,硬着头皮上前:“微臣领旨。” 他退回去后背冷汗淋漓,陈大人他们的目光犹如冰冷的刀子,盯得他汗毛倒立。 他又有什么办法? 陛下给的命令,他要是不照办,那就是抗旨不尊。 陈大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立王小娥为后? 他是不知 道陛下怎么想的,王小娥无权无势,对他的皇位没有任何帮助。 大臣们都不乐意陛下立王小娥为后,这可就帮了他和太后娘娘了。 陛下为了一女子不顾臣子们的意见,稍加利用就能离心。 何丞相站出来:“陛下,历任皇后娘娘都出身高贵,貌美如花,一身本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王小娥德不配位,陛下若是坚持立王小娥为后,微臣会怀疑陛下的英明。” 凤无鸣冷锐看他,金銮殿回荡着他的哂笑声。 “英明?” “那朕想问问,丞相如何定义英明?” 何丞相吐出四个字:“卓越明智。” “丞相认为朕封王小娥为后不是明智之举?”凤无鸣双眼冒着冷光,犀利的视线像寒刀,何丞相心颤了一下,点头。 “微臣是这样认为的,王小娥不能给陛下任何帮助。” 凤无鸣危险的眯眼:“你又如何知道她不能给朕帮助?” “丞相,朕今日坐在这个位置上,靠的不是女人,女人亦不是朕稳固皇位的筹码,朕的皇后自由朕来定。” 何丞相低着头,没有吱声。 桑大人站出来:“陛下,王小娥确实配不上皇后之位。” 凤无鸣皱眉看他,眉眼阴翳。 “王小娥来历不明,据臣所知,她还有两个孩子,万一王小娥接近陛下别有目的,微臣担心陛下安危,实在不放心一个来历不明的妇女成为陛下的枕边人。” 桑大人话落,不少人附和。 “对啊,她身份不详,陛下还是要小心为上。” “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你是我们的君王,你不能有事啊。” 凤无鸣冷眼看着他们抓着王小娥的身份说事,他沉声:“王小娥的身世,朕早就调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桑大人一脸的怒气,呵斥道:“好一个王小娥,竟然诓骗陛下。” “陛下,微臣怕陛下被一介村妇给欺骗了,连夜派人去潮平村询问,王小娥根本就不是潮平村的人,她到潮平村时,就已经带了两个孩子,她却一口咬定自己是潮平村的,这是在哄骗陛下,别有居心!” “陛下,微臣特意请来潮平村最年老的几个村民,请他们来作证。” 付景同心一紧。 凤无鸣面色并无任何变化,当初他也因此事生疑过,却不想现在被拿来做文章了。 桑大人让人将证人带上来。 几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被带上来,走路杵着拐杖,颤巍巍跪下行礼,佝偻着身 子。 凤无鸣抬手,免了他们的行礼。 桑大人指着他们:“陛下,这五位老人是从小到大都居住在潮平村的,村里来了什么人,什么人离开了,什么人是一直住在村里的,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凤无鸣面无表情的看他。 桑大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当众问五人。 “王小娥可是潮平村出生的人?” 五人整齐一致的摇摇头。 “王小娥是何时出现在潮平村的?” 几人思索了一下,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时间,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七嘴八舌的。 “小娥来我们村里就有两个孩子了,我们还关心她来着,毕竟一个姑娘家带两个孩子,比较困难。” “我们还问过她的丈夫,也好奇她以前是哪里的,不过她说的模模糊糊,还和我们说,有人问她是哪里的,她就是潮平村的,以后潮平村就是她的家乡。” “小娥挺可怜的,一个人要拉扯两个孩子……” 桑大人抓住漏洞,对凤无鸣道。 “陛下,你也听见了,王小娥心里有鬼,她若没鬼,为何要让潮平村的人帮她隐瞒她之前的生活痕迹?” “她不是潮平村的人,她来历不明,陛下立她为后,万万不可啊。” 第461章 乡野村妇 有村民们的证实,大臣们愈发嚣张放肆。 “乡野村妇,不配为后!” “王小娥身份不明,万一是敌国的奸细,让一奸细成为我国皇后,岂不是让别国笑掉大牙?” “陛下,可别为了美色失了臣心啊。” 付景同听得直皱眉,反驳。 “王姑娘不是潮平村的人而已,你就给她安上敌国奸细的罪名,你是何居心?” 云戚也在一旁帮衬着开腔,指着他们:“你们一群文臣,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阴谋论,王姑娘就是一个平常姑娘,和陛下两情相悦,你们非要拆散别人。” “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们一个个,小心拆散别人的婚姻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云戚打了一下嘴:“应该是报应。” 他早就看一些文臣不爽了,整天文邹邹的不说,还嫌弃他粗鲁。 他这明明就是豪爽和男子气概。 要是和他们一样文弱,到了战场上,敌人挥舞两下刀q,估计就要吓得双腿发软,不战而败。 只知道纸上谈兵。 “我就瞧着王姑娘挺好的,每个人擅长的各有不同,琴棋书画又不是要人人都会?那王姑娘会玄术,几次救了陛下,还帮了国师,这都是立功的事,你们行吗?” 他撇撇嘴,一张嘴将这些老臣们说得满脸通红。 嗤笑一声:“我忘了,你们都一个个吓得双腿发软,就差吓尿了。” 付景同冷声:“心是肮脏不堪的,便觉得什么东西都是脏的。” “桑大人,潮平村的村民是你找来的,你倒是分外关心陛下,连夜就派人去潮平村调查王姑娘的身世。” 付景同讥笑,看着潮平村的村民。 “这是桑大人请来的,从他们到金銮殿前,桑大人有没有和他们说过什么,是否许诺过他们好处,我们都无从所知。” 桑大人脸色难看:“付大人,你是说我让这五个村民帮着冤枉一乡野村妇?” 付景同拧眉不快:“乡野村妇?王姑娘有名字。” 云戚撇嘴:“还好意思说别人乡野村妇,不害臊,遇到危险,你口中的乡野村妇比你跑得快顶在前面,你呢?只知道躲在身后,哪来的脸?” 云戚目光鄙夷嫌弃,恶狠狠的唾弃。 “你连乡野村妇都不如,谁以前还不是个农民了?也不知桑大人哪里来的骄傲感,瞧不上人家王姑娘。” 桑大人气急,铁青着脸:“行行行,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两个人。” “她来历不明之事抛开不谈,她带着两个孩 子总是事实吧?她已经是有孩子的人,难道陛下要上赶着给别人家的孩子当爹?” “陛下,立王小娥为后,两个孩子就是野种,堂堂皇室家有两个野种,传出去滑天下之大稽。” “将两个孩子养在身边,就是养虎为患……” 凤无鸣面沉如水,忍无可忍:“给朕闭嘴,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你胆敢再骂一句试试?” 桑大人甩袖,竟然在金銮殿手指凤无鸣。 “陛下,你简直是昏庸,为了一个乡野村妇,你竟然不顾群臣反对也要上赶着给别人当爹,奇耻大辱!” “陛下若要一意孤行,微臣也就只能以死抗争了。” 桑大人看着殿内的柱子,劺足劲朝着柱子撞去。 “云戚!”凤无鸣叫了一声。 云戚看着桑大人一副壮士断腕的悲壮,他骂骂咧咧了一句,身形极快的朝桑大人去。 “桑大人,莫要想不开啊……”群臣们出手要拉住桑大人,却都没有动。 凤无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冷意森然。 他们恐怕是巴不得桑大人今日撞死在金銮殿以死明志,就又有说辞了。 桑大人头已经到了柱子前,却撞进了硬邦邦的胸膛上,云戚啧了一声,拎着他后颈的衣服。 “桑大人 ,人命是很珍贵的,怎么动不动就想死呢?” 付景同瞥见桑大人微不可查的松口气,他看着桑大人双腿软下去,要不是云戚提着他,早就跪下去了。 眼底划过一抹深思,付景同将桑大人拉过来,温和道。 “桑大人,想死很简单,死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桑大人一心为国尽职尽责,真的想死,不如弃文投武,跟在云将军身边做个武将,云将军下次打仗一定让他带上你,死也要为国捐躯,死在战场上,陛下还会追封你。” 云戚同他对视一眼,迅速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桑大人后背上。 “对,死在这金銮殿上有什么意思?要死就要死在战场上成为英雄。” 他这一巴掌,桑大人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感觉后背的骨头都要拍碎。 众人看着桑大人求死被拦了下来,神色各异。 桑大人猛然冲过去要求死,吓得叶知鱼也是一个激灵直接站起来,见他被云戚救下,心有余悸的坐下。 桑大人死在金銮殿上,这件事性质又不一样了,反对凤无鸣立后的朝臣们只会更加反对。 文武百官,也就只有云戚和付景同站在她这边。 她看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男子,俊美无双,一身明黄色压 迫感极强,贵气逼人。 还有他。 坚定不移要立她为后。 只是……看着文武百官又开始反对她为皇后,还攻击小九和小凤团,叶知鱼脸色微沉,心头不是滋味。 稚子无辜。 这些人从她身上挑刺,找不到她的刺,就从她身边最亲的人下手。 小九和小凤团是无辜的。 空中的牡丹花瓣慢慢变小,慢慢变成一个人,茸儿气恼坐下:“姑娘,我听不下去了,那些太过分了,一个劲说你这不好那不行。” 茸儿去了金銮殿,帮她看金銮殿发生的一切,留了一瓣真身给她,让她可以透过茸儿的真身看到金銮殿发生的一切。 “姑娘多好的人,那些人眼睛都瞎了吧……”茸儿替叶知鱼愤愤不平。 “说小九和小凤团是没爹的孤儿,没爹疼的孩子小心长歪,小九和小凤团又乖又听话,他们净张嘴胡说……” 叶知鱼听到这里,恍然失神,呢/喃。 “茸儿,是不是孩子都想要有爹爹的陪伴?” 茸儿嘴快:“谁家孩子不想爹娘一起陪伴自己啊,有爹爹的陪伴肯定是不一样的……” 她话语戛然而止,捂着嘴紧张小心看叶知鱼。 “姑娘,你给小九和小凤团的爱很多了,你别愧疚。” 第462章 想不想要个爹爹 叶知鱼没说话,垂眸想到了一些事情。 “茸儿,我出去一趟。”她转身去花娘的院子里,看见两个孩子蹲在地上遮着眼睛和花娘玩游戏。 花娘瞧见她,拍拍两个孩子:“娘亲来看你们了。” 小九和小凤团齐刷刷将手放下,看见叶知鱼欢快地往她怀里奔,奶声奶气:“娘亲。” 叶知鱼将两人抱着,摸着两人的脑袋,思忖。 她是不是太自私自利了? 明明小九和小凤团的爹就在眼前,她却不让两个孩子认爹。 她给两团子再多的爱,也没办法弥补父爱,父爱和母爱毕竟是不一样的。 两团子看见同龄人的爹爹,是不是会很羡慕? 文武百官那些人一口一个野种的称呼小凤团和小九,说她死去的丈夫也是她编造的,孩子根本就是她不守妇道和男人厮混不小心怀的。 那些人可以不尊重她,可以污蔑她,但她不能忍受那些人污蔑小九和小凤团。 她的两个孩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容不得别人侮辱指责半分。 不就是拿着孩子没爹的事情说事吗? 她就怕说出小九和小凤团的亲爹,把他们吓死。 叶知鱼将两人拉着坐下:“小九,小凤 团,娘亲有件事想问问你们。” 小凤团窝在她怀里不愿意离开,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裳,嗅着她的味道。 “娘亲,有什么你就问呀?” 她用着最近和哥哥新学的词语:“我和哥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九也点点头,却没妹妹那么心大,就他对娘亲的了解程度,娘亲吞吞吐吐的,还特意问他们,必定是大事。 难道娘亲又要离开? 小九如临大敌的皱眉,看她咬着唇半天不说出口,心中着急,抓着她的手摇晃。 “快说,什么事?” “你们两个想不想要个爹爹陪在身边?”她问的十分认真,小心翼翼观察两人的神态。 小孩子嘛,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小凤团迷茫的啊了一声,小九皱着眉:“我们爹不是死了吗?” 他想到冷脸叔叔。 “娘亲,你是要让冷脸叔叔做我们的爹爹吗?” 他一连两句话,将叶知鱼给问住。 总不能说……你爹根本就没死,是你娘故意那样说的。 让凤无鸣做他们的爹,现在的情况……叶知鱼抿唇,摇摇头揉揉他脑袋。 “不是,娘亲就是想要问问你们,想不想有个爹爹?要是你们想,娘亲 就去给你们找。” 小凤团和哥哥对视一眼,抱紧她的腰,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我不想要爹爹,有娘亲我和哥哥就已经很开心了,有没有爹爹都可以。” 小九的小手搭在叶知鱼腿上:“娘亲,有没有爹爹我和妹妹都不在乎,我们只在乎娘亲开不开心。” “娘亲要是喜欢冷脸叔叔,想让冷脸叔叔做我们的爹爹,只要娘亲开心,我们就开心。” 冷脸叔叔待他们也挺好的,就是喜欢冷着脸。 不过最近冷脸叔叔和他们说话温柔很多。 “哥哥说得对,我和哥哥只要娘亲,别人都不重要,娘亲最重要。”小凤团一口亲在她脸上,又喜欢的亲亲她额头。 “喜欢娘亲,最爱娘亲了……” 叶知鱼鼻尖酸涩,眼角有些涩然,将两个人都捞进怀里,紧紧抱着两人。 “娘亲也最爱你们了。” 叶知鱼陪着他们吃了晚膳才回自己院子。 门口的宫女看见她,焦急的双手合拢,小跑过来和她说。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陛下已等候多时,晚膳已经摆好,陛下没有动筷子,等着姑娘呢。” 叶知鱼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快步往里面走, 想着不如直接告诉凤无鸣,小九和小凤团就是他的孩子。 还没到门口,就见一身锦袍的男人,大步流星朝着她走来,手上还抱着一件浅蓝色的披风。 凤无鸣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摸摸她的手。 手指冰凉,他心疼的呵斥:“出去见两个孩子怎么也不知道裹披风?” 他捂着她的双手,热意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她手上,叶知鱼心口生出异样的情绪,柔声。 “这不是知道陛下会给我准备吗?” 凤无鸣愣了一下,勾着唇心情很不错,显然是被她这句话取悦到了。 他将笑容压下去,捏捏她的鼻尖:“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不会教训你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出门记得穿厚点。” 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照顾她。 “好好好,民女遵命,陛下可以放心了吗?” 凤无鸣拉着她的手往屋里去,听见她自称民女,微不可查的拧眉反驳。 “以后不用自称民女,你是我的皇后,我同你是夫妻,夫妻间哪能如此生分客气?”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等立她为后,她也就可以叫他夫君了。 凤无鸣眼里带着柔和的笑意,想要快点能够立她为后。 叶 知鱼怔然,想到文武百官的反对,她抿唇。 “朝臣们今日是不是都上奏不同意我为皇后?” 凤无鸣想到那些人说得难听的话,眸色暗沉,闪过一道凛冽的寒芒。 不想让她担心,他开腔:“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你别想太多,我会让他们同意的。” 他会将所有的障碍都扫平,她不用担心这些。 “陪小九和小凤团用过膳了吗?”凤无鸣低声问她。 叶知鱼点点头:“不过走了一会路,好像又饿了,我还可以再吃一顿。” 凤无鸣宠溺看着她,将筷子递给她。 “行,那就再陪我吃一顿。” 叶知鱼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看着男人给她夹菜盛汤,全权照顾她,眉眼温柔,眼里全是她,心头难受。 她好几次张张嘴想要告诉他,小九和小凤团就是他的孩子,可是看着他和小九相似的脸,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叶知鱼愁容满面的躺在床上。 茸儿实在看不下去她愁拉着脸,现身:“姑娘,陛下说交给他处理,那你就别想太多嘛,想太多你拉着一张脸,我看着都要皱眉了。” “陛下看见了,也会心疼的。” 第463章 她根本就没死 叶知鱼重重叹息一声,高深莫测:“茸儿,你不懂。” 茸儿嘴角抽抽:“姑娘,我是不懂,现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向前有所顾虑,却又不能后退。” “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姑娘这不是把自己给困住了吗?” 困住了? 她把自己给困住了? 叶知鱼茅塞顿开,翻身而起。 “茸儿,我知道了,不进则退,不退则进,现在我不能退,也不能固守在原地,那就只能进。” 她进都还没进,又怎么知道进就是不好的结果? 告诉凤无鸣小九和小凤团是他的孩子,他可能也是高兴的呢? 她犹犹豫豫不敢告诉凤无鸣,怕他觉得她从一开始就是故意骗他生气。 都还没告诉他,她就已经做了最坏的结果。 还有好的结果她都没有做假设,就让自己在原地忧心忡忡。 她不愿意看凤无鸣被朝臣针对,立后这件事若是被文玉馥有心利用,让百姓们以为他是贪图美色不顾朝臣建议的昏君,事情后果就严重了。 他们无非是觉得她无权无势,不能坐后位。 小九和小凤团是凤无鸣的亲生孩子,她是凤无鸣的王妃,他们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再反对。 叶知鱼想 明白,豁然开朗,闭上眼一会就睡着了。 她这几日因为立后之事心烦意乱,顾虑太多,都没怎么睡好,决定明日就和凤无鸣坦白,心头舒畅,睡的香沉。 …… 金銮殿。 凤无鸣和群臣们唇q舌战,他这边还有付景同和云戚,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群臣们脸色难看,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陛下就是想要立王小娥为后。 他们反对王小娥指出王小娥所有的缺点,陛下都一一反驳,都快要把王小娥夸成天上的花儿了。 王小娥在陛下眼里,样样都行。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们今日是真的见识到了。 群臣们面面相觑,整齐一致的期冀的望着桑大人。 桑大人昨日反驳得那么厉害,派人连夜去潮平村调查王小娥,肯定还有后手。 桑大人确实还有后手。 得知陛下要立王小娥为后,太后娘娘深夜召他去,商谈一宿,他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陛下,微臣记得陛下还是摄政王时同叶家的女儿定过亲,陛下还记得吗?” 凤无鸣狐疑的眯眼。 叶家的那个女儿,他想到叶知鱼当初烧了王府书房和账房,还要休夫的事情,面沉如水。 记得! 他 如何能不记得那个女人! 只是那女人已死,他不可能再跟一个死人计较。 凤无鸣沉声:“朕记得,桑爱卿突然提叶家女儿,何意啊?” “陛下,你原本就和叶家的女儿定亲,按理说陛下如今坐上皇位,叶家的女儿自然而然该成为皇后。” 桑大人笑着说:“陛下若是让叶家的女儿为皇后,陛下有情有义,百姓会高兴得此明君。” 他恭了恭手:“微臣建议陛下立叶家女儿为后。” 付景同拧眉:“桑大人,你这话自己不觉得荒谬吗?” “叶家的其他女儿都已经嫁出去了,你是要陛下强抢民妇?你不是为陛下着想,你是想要害陛下被万人唾骂。” 云戚看着这糟老头子,就是他一个劲不同意王小娥为后,成天弄幺蛾子。 昨天找来潮平村的村民,还要撞死在金銮殿。 今天又让陛下立叶家的女儿为后,一肚子坏水,以前都没发现。 “桑大人,你不想王小娥为后,叶家姑娘都已为人妇,你突然提叶家有什么用?叶家又不能多出一个女儿,依本将军看,桑大人对陛下亲自挑选的皇后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桑大人对自家女儿最满意。” 他 阴阳怪气:“桑大人是想把自家女儿送进皇宫做皇后吧。” 此话一出,大伙看桑大人的眼神增了探究和古怪。 云戚不说他们还真没往这处想。 经云戚这么一说,桑家有两个女儿待字闺中,年纪也正好是出嫁的时候。 桑大人别有居心。 桑大人黑着脸:“云将军,莫要血口喷人,微臣是一心一意为陛下好……” 不等他说完,云戚就当众翻一个白眼,不屑道。 “要真的为陛下好,你就该同意陛下封他心爱之人为后?你成天上奏反驳陛下,存心给陛下添堵,还说是为陛下好?” 云戚拍拍脸:“这东西你放哪儿呢?” 桑大人说不过他,你了个半天:“粗鄙不堪,不跟你计较。” 云戚嗤笑:“桑大人,说不过我就是你理不够,非要说我粗鄙不堪,那你昨日要撞死在金銮殿,岂不是无理取闹?” “小孩子家家的才一哭二闹三上吊。” 付景同挑了挑眉,暗中给云戚竖起大拇指。 瞧瞧把桑大人气的。 有些大臣没忍住笑出声,桑大人脸色青白交加,甩袖冷哼。 “云大人,我提出让陛下封叶家女儿为后,自然是因为叶家不是所有女儿都 已经嫁为人妇,还有一个女儿就在皇宫内,和陛下还颇有渊源。” “错了,是她和陛下还有过一段姻缘。” 和凤无鸣有姻缘的……众人纷纷想到了叶家的叶知鱼。 云戚看向凤无鸣,一头雾水。 叶知鱼不是死了吗? 凤无鸣心中掀起波澜,同样震惊。 付景同皱着眉:“桑大人是说叶家庶女叶知鱼?” “正是!” 大伙大惊失色,看他的眼神更是怪异。 “桑大人,叶知鱼已经死了,你现在拿一个死人来说事……”云戚的话还没说完,桑大人就冷笑。 “谁说她死了?” 这话……叶知鱼没死? 众人/大吃一惊,和叶文泰有所交情的大人站出来:“桑大人,对已死的人我们就别提了,死者为大。” 桑大人抬高下巴,冷声。 “叶知鱼根本就没死,我们都被她和叶家给骗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众人面面相觑,盯着他眼神质疑。 叶知鱼没有死?怎么可能? 凤无鸣眉心紧皱,惊讶不已。 没死? 看着他们惊讶的面孔,桑大人得意洋洋:“陛下,微臣查到,叶知鱼不但没死,还在皇宫内活得好好的,甚至还把陛下和众人耍的团团转。” 第464章 身份被揭穿 众臣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凤无鸣沉声:“桑爱卿,莫要信口雌黄。” 叶知鱼已死,谁人不知? 现在跑来和他说叶知鱼不但没死,还在皇宫内活的好好的,岂不荒谬。 皇宫四处都是他的眼线,叶知鱼能藏的如此深?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桑大人跪下:“陛下,微臣没有信口雌黄,还请陛下相信微臣,微臣有人证。” 凤无鸣犹如枯井般深邃的双眼深深看他,思忖一小会,他问:“桑大人说叶知鱼就在宫里,她在宫内何处?” 桑大人望着凤无鸣,突然笑起来,笑声弥漫在金銮殿内,听着莫名让人发怵。 云戚后背发凉,最不喜欢这种磨磨唧唧半天不说到点上的人,他催促。 “桑大人,到底是谁你倒是说啊?笑什么啊?” 笑的怪瘆人的。 凤无鸣眸色暗沉。 桑大人的笑似乎有些讥讽,是对着他的。 在讥讽什么? 难道叶知鱼就在他身边? 桑大人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官服:“陛下真的毫无察觉吗?” 凤无鸣没说话,云戚一头雾水:“要有察觉早就察觉了,桑大人,你倒是能不能快点说?” 桑大人不想搭理他,凉凉的觑他一 眼:“陛下,真正的叶知鱼天天都和你待一块啊,她就是王小娥。” 凤无鸣瞳孔蓦然一震。 小娥? 叶知鱼就是王小娥? 想到她那双熟悉相似的眼睛,她对叶文泰和别的人有所不同,对叶文泰的关心,比旁人要多几分。 他当初和她说叶家流放归来,她的高兴……种种迹象,凤无鸣的双手骤然握紧。 付景同和云戚皆是一惊,想到王小娥,两人异口同声。 “怎么可能?” 王小娥和叶知鱼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叶知鱼一个千金大小姐,就不可能会道术,就这点王小娥就不可能是叶知鱼! 看两人瞠目结舌,桑大人冷笑:“云将军,付大人,你们也被这女子给欺骗了,她就是叶知鱼。” “陛下,微臣已经命人将人证带来,请陛下准许他们入殿。” 凤无鸣心中泛起波澜涟漪,怎么都想不明白。 如果她就是叶知鱼,他为何不告诉他真相? 那小九和小凤团……也是他的孩子? 想到小九和他相似的那张脸,他以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后面查证一无所获,让她都给忽悠过去了。 抬了抬手,压住心头的震惊,他声音冷入骨髓:“宣。” 陈公公小心脏都抖了两下,王姑娘就是陛下以前的王妃? 那王姑娘的两个孩子岂不是就是小皇子和小公主了? 小九那张脸,和陛下当真是生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陛下的翻小版。 只是……王姑娘瞒着陛下这么久,陛下一直都未察觉。 陈公公叹口气,就希望这件事莫要伤了陛下和王姑娘的感情,两人都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突然来了这茬。 陈公公看桑大人都有些不顺眼了。 “宣证人入殿。” 侍卫将证人带到金銮殿,证人们看着坐在龙椅上的陛下,行礼。 桑大人介绍:“陛下,这位证人当初在王府附近讨要饭菜,正好看见了叶知鱼从王府离开,虽然做了伪装,却还是将叶知鱼的脸看清楚。” “这三位都是神医谷附近的村民,他们曾经在神医谷附近见过叶知鱼,当初的叶知鱼就是原本的叶知鱼模样,还不是现在的王小娥,大着肚子怀着孕,可是后来他们再也没看见叶知鱼,也无人见过叶知鱼从神医谷离开,却凭空多出一个同样怀着身子大着肚子的王小娥。” “凭空消失的叶知鱼和多出来的王小娥,两人又都有身孕,身形极为相 似,可以断定,王小娥就是叶知鱼!” 桑大人看向四个证人:“你们把对我说的话和陛下再说一遍。” 四人点点头,将看见叶知鱼的事情陈述了一遍,众臣听着,几乎就可以断定。 王小娥就是叶知鱼! 他们一个个嘴巴惊得能塞下鸡蛋,有人觉得十分玄幻。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呢? 叶知鱼身为叶家小姐,也不可能会接触道术,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茸儿听到这里,也是有些惊讶。 姑娘不是王小娥,姑娘的真实身份是叶知鱼? 看一眼脸色凝重的大臣们,茸儿当机立断的悄无声息从金銮殿离开,心急如焚。 姑娘这下摊上事儿了。 茸儿出现在叶知鱼床前,看她还在睡,坐下来拍拍她:“姑娘,姑娘,快醒醒。” 叶知鱼难得睡个好觉,挥挥手让她别打扰她,翻个身用被褥捂着头,继续睡去。 茸儿焦急万分,掐着她的腰摇晃。 “姑娘,你快点醒来了,别睡了,十万火急的事情,你摊上事儿了。” 摊上事儿了? 她摊上事儿了? 叶知鱼陡然惊醒,一下坐起来,迷迷糊糊的问:“我摊上什么事 儿了?” 茸儿替她揉揉眼睛,挥挥手:“清醒了吗?这是几?” 叶知鱼无奈:“三。” 茸儿面色严肃:“姑娘,我刚刚去金銮殿偷听,桑大人说你不是王小娥,你是叶知鱼,还带了证人证明。” 叶知鱼原本还有点睡意,听见她的话,睡意瞬间全无,一股冷意从后背爬起来。 她主动告诉凤无鸣和别人告诉凤无鸣,可能是两个结果。 主动认错和被动不得不认错。 她脸色难看,抓住茸儿的手臂:“茸儿,你将事情来龙去脉言简意赅的告诉我,能简短就简短,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 茸儿点点头,尽量用简短的语言把金銮殿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陈述给她。 听完茸儿的话,叶知鱼坐在床上,冷意还没从身上褪去,她快速想着解决的办法。 叶知鱼的身份她一直都隐藏的极好,最近也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身边都没有人怀疑她。 她更是和茸儿口中的桑大人从未接触过。 桑大人不可能怀疑到她头上! 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找来了证人,明显是准备充分,不可能一天就找到,更别说神医谷到皇城需要几日的脚程。 桑大人背后有人指使他。 第465章 被夺舍的妖女 系统! 叶知鱼面若冰霜。 就是系统,那些证据肯定是系统找到给文玉馥,让文玉馥给桑大人的。 文玉馥占据着沈雁柳的身子,太后娘娘说的话,桑大人自然会坚定不移相信。 为的是什么? 做事总有目的。 把她的真实身份拆穿,对系统和文玉馥有什么好处? 系统想让她死,或者说想离间她和凤无鸣,让她不能再帮凤无鸣。 她欺骗凤无鸣真实身份,往大了说就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乃是重罪,她当初还假死,还偷偷生下凤无鸣的孩子,数罪并罚,她可以斩立决了。 叶知鱼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淡定。 要证明她真的是叶知鱼,只有神医谷附近的村民和叫花子作证是不够的。 村民和叫花子可以收桑大人的钱作伪证。 真的要验证她就是叶知鱼,还得去找叶文泰。 没一会肯定也会见她。 叶知鱼看着茸儿:“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茸儿面色认真:“姑娘,你说。” “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办到的。” 她这条命可以说是姑娘给的,能恢复人身也全靠姑娘把她的灵力输给她。 叶知鱼在她耳边低声几句,茸儿点点头:“ 好。” 叶知鱼下床,着急忙慌的写了一封信。 还要一个能够象征她身份的东西。 想了想从布包里面抓了几张符纸,她施展灵力将符纸裹上,免得伤到茸儿。 茸儿揣着信和符纸,消失在房间里。 叶知鱼倒杯茶喝下去,慌乱的心瞬间冷静不少,冰冷的茶水让她异常清醒。 她让宫女来替她梳妆打扮。 不知道金銮殿现在如何了?希望能拖延一点事情,让茸儿办好她交代的事情。 何丞相将大家的疑问问出来。 “桑大人,说句公道话,王小娥就是叶知鱼这事,也不能仅仅凭着这几人的说辞就认定,叶二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可能会道术,王小娥却是精通道术的,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人呢?” 桑大人冷笑两声,意味不明:“这就要问问叶知鱼了,她是如何突然就会道术的?微臣也是百分不得其解。” 陈大人突然想到之前异世之魂的事情,当时文玉馥不是还说王小娥和她是同类吗? 陈大人冷汗淋漓,颤颤巍巍。 “叶知鱼是不是被夺舍了?就像之前的那些异世之魂,她皮囊还是叶二小姐的,体内却是另一个人。” “ 陈大人怀疑的很有依据,否则一个大家闺秀,不可能突然就会道术了,如此离谱荒谬的事情,只能是叶二小姐根本就不是叶二小姐,身子被人占据了。” 大伙人心惶惶,想到之前异世之魂闹出来的那些事情,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 朝中的臣子有不少都是亲身经历过的,知道异世之魂占据了身子,就根本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众人后背发凉,想到一个陌生人天天待在陛下身边,居心不良,大惊失色。 陛下乃九五至尊,可不能出一点事情。 “陛下,此事必须要彻查清楚,需要请国师来一趟,让国师探查王小娥是不是异世之魂?” “对,陛下,你不能有任何差池,一个异世之魂的人待在陛下身边,微臣不放心,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桑大人想到太后娘娘的吩咐,谏言。 “陛下,王小娥若真是叶知鱼,便是欺瞒了你,犯了欺君之罪,还请陛下给她定罪,她图谋不轨的待在陛下身边,将陛下哄骗的团团转,居心叵测,还请陛下下令直接处死!” “若她是异世之魂,更是要让她死,不能让她祸害我们国家,也不能再悲剧上演啊陛下。 ” “文玉馥之事,异世之魂害死了我们多少/将士,想来陛下和云将军都没忘吧?” 想到文玉馥之事,云戚这次没有为叶知鱼说话。 那些异世之魂占据了他手底下将士的身子,害得他们互相残杀,死的死,伤的伤,这是他的痛。 凤无鸣看他快速给叶知鱼定上一个欺君之罪,横眉冷目:“桑大人,王小娥绝无欺瞒之心。” “陛下,难道你真色令智昏吗?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陛下还要自欺欺人?” 桑大人十分激动,一脸的痛心疾首。 “陛下,你要为了一个妖女辩解,微臣会寒心的。” 寒心,寒心,你又要寒心了。 云戚忍不住翻白眼。 “桑大人,你的心也是挺脆弱的,动不动就寒心,昨日寒心,今日寒心,明日,你还得寒心。” 桑大人恶狠狠刮他一眼,气的不轻,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 付景同从震惊中回过神:“桑大人,事实还有待查证,王姑娘并无欺瞒之心,就是真的欺瞒,也可能是有苦衷,情有可原。” “桑大人急着给王姑娘定罪,陛下都还没张口就定下欺君之罪,桑大人这是要越俎代庖?” 桑大人看着他们一个 个都为叶知鱼说话,冷哼一声。 “陛下,付大人不到黄河心不死,那陛下不如就请叶文泰前来看看现在的王小娥是不是他的女儿?” 凤无鸣看着数双眼睛,知道这件事不得不去请叶文泰,点点头让付景同去。 桑大人叫住他:“陛下,付大人和叶知鱼关系斐然,不可让付大人去。” 就怕付景同和叶文泰沆壑一气替叶知鱼开脱。 凤无鸣眸色冷冽。 他是想要让付景同去和叶文泰通通气的。 桑大人看一眼陈大人:“陛下,不如让陈大人去吧。” 太后娘娘说了,陈大人是可信之人。 凤无鸣又挑了一个刚正不阿的大臣跟着陈大人一同前去。 只让陈大人去,他也不放心,万一给叶文泰说些误导性的话,小娥岌岌可危。 “陛下,请了叶文泰,还要将王小娥也叫来,陛下还得让国师来看看王小娥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桑大人眯眼,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王小娥还有两个孩子,陛下也让人一并带来吧,别两个孩子也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太后娘娘吩咐了,斩草要除根。 不能留下妖女的子嗣,免得以后长大为母报仇,是国家的灾难。 第466章 还民女一个清白 付景同深知两个孩子对叶知鱼多重要,他正要开腔,凤无鸣就厉声。 “桑爱卿,稚子无辜,你是想让朕处死他们三人?” 他满眼冰霜,犀利的眼神穿透性极强,带着凉意,像是要将桑大人给看穿。 “王小娥不会无故欺瞒朕,朕爱护臣民,她不但是朕的民,还是朕心爱的女人。” “桑爱卿,有些话别非要朕指出来。” 桑陶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是有再大的能力,也不可能把王小娥的身份探查的如此清楚,人证都还均已带来皇城。 神医谷到皇城的脚程,饶是快马加鞭,也得要几日。 神医谷附近的村民一夜之间就赶到这里来,他能想到的也就是文玉馥从中作梗,使用了一些道术。 文玉馥想要置小娥于死地。 桑陶看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心咯噔了一下,浑身紧绷。 陛下是知道他和太后娘娘暗地里见面了吗? 心虚胆怯的桑陶不敢再说话,低着头默不吱声。 反正等叶文泰一来,证实王小娥就是叶知鱼,灵魂却不是叶知鱼,便可以异世之魂的理由处死王小娥。 他坚信太后娘娘,没有半分怀疑。 凤无鸣看他不再吭声,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思忖一小会,低声 吩咐陈公公让人去请萧清让,也让人去通知花娘,将小九和小凤团带来。 异世之魂是件必须要处理的事情,必须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萧清让验证王小娥不是异世之魂,否则哪怕他竭尽全力将她保下来,将来也会有各种流言蜚语攻击她。 两个孩子也要看看。 两个孩子比她的命都要重要,他不会让两个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凤无鸣心绪微妙。 小九和小凤团是他的孩子。 亲生儿女在身边这么多久,他竟然毫无察觉。 想到小九那张脸,他眸色晦暗不明,又生出愧疚不安。 明明小九的脸和他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却没有坚持调查下去。 两个孩子会怨他吗? 凤无鸣忐忑不安。 叶知鱼梳妆打扮好,一宫女从外面小跑进来:“王姑娘,有位公公在外面等候,宣姑娘去金銮殿觐见。” 叶知鱼早就已经等着,她看一眼铜铃里面的自己,点点头,跟着宫女出去。 来叫她的公公是陈公公身边的小徒弟,两人也见过几次。 小公公对她笑的温柔:“王姑娘,请。” 叶知鱼往金銮殿走,小公公按照陈公公的交代叮嘱,一路上有意无意给叶知鱼透露了许多金銮殿发 生的事情。 停在阶梯处,小公公很快就闭上嘴。 叶知鱼从茸儿那里知道了前因后果,不过小公公的提醒也是好意,她道谢。 “多谢公公,劳烦公公也替我谢谢陈公公,这份恩情,小女记住了。” 小公公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王姑娘可是陛下捧在掌心的人儿,对陛下都敢发脾气,他们哪里受得起如此大恩。 叶知鱼浅笑,一步步朝着金銮殿走去。 要殿门口时,数双打量的眼睛落在她身上,探究好奇,她却抬头一瞬不瞬的望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不由自主捏紧手指,紧张不安。 他会不会站在她这边? 会不会无条件相信她?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轻勾唇角,笑容温和。 提着的一颗心蓦然悬下去,叶知鱼看着他的笑容,感动,毅然决然的踏入金銮殿。 他给了她底气。 见叶知鱼一步步踏入金銮殿,众人死死的盯着她,还有的人紧绷着身子,随时做好了要跑的准备,更有甚者,看她进一步就往旁边挪一步。 叶知鱼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这么怕异世之魂? 文玉馥这步棋,走得挺好。 只是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民女参见陛下。”她对凤无鸣行礼,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陛下突然宣民女进殿,有何要事?” 桑陶看见她一副无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冷哼:“你就别装了,我们都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叶知鱼一脸的茫然:“这位大人,什么我的真实身份?你在说什么。” 桑陶止不住的冷笑:“陛下,你看看她,都已经在金銮殿上,还想要撒谎。” “你根本就不是王小娥,你是叶家的叶二小姐,说,你为何要伪装成王小娥接近陛下?” 桑陶劈头盖脸一顿质问,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也不是叶二小姐,叶二小姐根本就不会道术,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女?竟然占据了叶二小姐的身子,你潜伏在陛下身边,是不是想要对陛下不利,从实招来。” 异世之魂的事情凤无鸣知道,但文武百官绝对不能知晓。 叶知鱼失神了一小会,跪下:“陛下,民女确是叶知鱼不假,只是这位大人说民女占据了自己的身子,辱骂民女是妖女,民女不认。” “民女之所以以王小娥的身份生活,实乃有苦衷,不得不欺瞒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桑陶看她主动承认叶知鱼的身份,却否认是异世之魂,皱着眉激动万 分。 “撒谎!” “你根本就是不知哪里来的妖女,强行侵/占叶二小姐的身子,叶二小姐根本就不会道术,你还要强行狡辩?把我们大家当傻子吗?” 桑陶也跟着跪下来。 “陛下,妖女妖言惑众,陛下莫要相信她。” 叶知鱼冷声反问:“大人,你一口一个妖女叫我?你有何证据?” “没有证据就胡乱猜测,那就是污蔑。” “陛下,民女势单力薄,大人位高权重,还请陛下替民女做主,还民女一个清白。” 桑陶已经坚信她就是妖女,看她死鸭子嘴硬,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你就嘴硬,一会等叶文泰和国师来了,我看你还如何嘴硬。” 叶知鱼毫不畏惧,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好啊,我行得端坐得直,我就是叶知鱼,有何惧怕?” 萧清让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一开始她就没瞒过他的眼睛。 陈大人和另一个大人带着叶文泰赶来金銮殿,叶文泰一路上并未露出任何不对劲的神态,让陈大人想要看出点什么都不行。 他还和叶文泰搭话,想要从中套话,叶文泰却回答的滴水不漏。 “陛下,微臣已将叶文泰带来。”陈大人复命。 第467章 真假叶知鱼 凤无鸣点点头,敷衍的说了一句辛苦,看着叶文泰对他行礼,面色沉静,眼底的紧张出卖了他。 再多的人证,都比不上叶文泰。 桑陶看着父女两人,抬着下巴得意洋洋,就等着叶知鱼的真实身份暴露。 叶知鱼异世之魂的事情证实,陛下就是对他再不喜,他也是立了大功,肯定会升官。 以后他还有太后娘娘的庇佑,仕途无限。 叶文泰和叶知鱼对视一眼,叶文泰对她浅笑点头:“王天师……” 桑陶笑出声:“叶文泰,她可不是王天师,她是你的二女儿叶知鱼。” 叶文泰收到茸儿给他的信,知道真相,明白眼前的女子,也不是他真正的女儿。 他不敢露出马脚。 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女儿,王天师帮过他多次,他是要报恩的。 再不济,王天师所用的身子还是他女儿的,他……爱屋及乌。 叶文泰一脸的震惊,老眼含/着水花:“小鱼,你真的是小鱼?” 他说着就要去拉叶知鱼,被桑陶一把拽过来。 桑陶警惕的看着叶知鱼:“桑大人,她是你的女儿,却也不是你的女儿。” 叶文泰大惊失色:“桑大人,你这话是何意?” “什么 叫是我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女儿?” 桑大人看他一脸的茫然无措,心中更是洋洋得意。 稳了。 他没有回答叶文泰,反而问:“你家的二女儿可会道术?” 叶文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会。” 桑陶面色大变,口吻严肃:“叶文泰,你别撒谎,你二女儿何时会的道术?我们怎不知道?” “你要是撒谎,害的陛下将来出事,就是要你十颗脑袋也是不够的。” 叶文泰皱着眉,也来了几分火气,将他的手甩开,脸色不善,不快道。 “桑大人,我现在只是一民子,但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难道我自己的女儿,你比我还要了解?” 叶文泰一脸的无语。 “自家女儿会道术这种事,难不成我还要大肆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桑大人好生奇怪,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整天关心我家二女儿,我二女儿什么事情你都知道?” 叶文泰话锋一转,声音拔高冷厉:“难不成桑大人以前在我家里安插了眼线,整日观察我家二女儿?” 叶文泰那时候还没有卸下官职,桑陶要是敢承认,就会被扣上一顶别有居心的帽子。 安插眼线这种事情是 正常的,只是大家都不会明着说出来,明着承认就是另一回事了。 桑陶赶紧否认:“没有,你别乱说,我根本就没有在你家安插眼线。” 叶文泰狐疑的看他,还保持着怀疑。 桑陶被看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梗着脖子。 “我真没有!” 叶文泰挺直腰杆,中气十足:“那桑大人对我家二女儿根本不了解,怎么就笃定我女儿不会道术?” 何丞相问:“你二女儿会道术?” 叶文泰泰然自若的点点头,一脸的骄傲:“不瞒各位,我家二女儿确实会道术,还是自小就会。” “当初草民带着小女出去游玩,在街上偶遇一道长,道长叫住我和小女,说和小女十分有眼缘,是他的有缘人,夸赞小女冰雪聪明,天赋异禀,让小女拜他为师,跟着他学习道术,将小女教得有所成后,给小女留下了一些书,便云游四方去了。” 他扭头看向凤无鸣。 “陛下,我国没有说女子就不能学道术,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草民没有必要让世人皆知吧?” 凤无鸣点点头。 “此事是你们的家事,无需让外人所知。” 桑陶看他三言两语就解释了叶知鱼会道术之 事,凭空捏造了一个道长出来,怒不可遏。 不可能! 他逼问:“道长是何人啊?叫什么名字?” “很少有人会让女儿学道术。”他阴阳怪气。 叶文泰情真意切:“桑大人,你说话越来越过分了,女儿家学道术怎么了?” “道长看中了小女,有心想要教小女学习道术,那是小女的机缘,我身为一个父亲,想小女学习道术也能保护自己,有何不可?” 叶文泰甩袖,一身粗布麻衣,气势却要比桑大人还要高几分。 “哼……世外高人,四处游历,四海为家,我哪里知道?道长教我女儿,已是感激不尽,不该问的自不会多过问。” 桑陶理亏,心中不快。 难道叶知鱼真的就是叶家二小姐? 太后娘娘不可能会骗他,没有理由。 叶二小姐会道术这件事,没有一个人知道,一点风声都没有,奇怪的很。 叶文泰说的他也没办法反驳。 桑陶咬着牙,灵光一闪。 占据了身子,记忆却不是原身的,只要叶知鱼的记忆和叶文泰的对不上,就可以证明此叶知鱼非彼叶知鱼。 叶文泰直接问:“桑大人,你说她是我女儿却又不是我女儿?到底是何 意?她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叶知鱼激动看着叶文泰,杏眼水汪汪:“爹爹,是我,我是你的女儿小鱼。” “女儿也不知道桑大人怎么回事,说我是妖女。” 桑陶一口咬定:“你本就是妖女,你要装多久?” “我女儿怎么就成妖女了?”叶文泰生气:“桑大人,你今日必须说清楚。” 桑陶被他的气势震慑住,眼神闪躲了一下,也有些怀疑了,只是他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桑陶将叶文泰拉到一边去,问他一些叶知鱼的事情。 叶文泰说了一些事情,桑陶记下来后和叶知鱼对质,冷眼看着她。 叶知鱼低垂着头,没有立刻回答。 桑陶小人得志:“陛下,你看,她回答不出来了,她就是异世之魂占据了叶知鱼的身子,就是一妖女!” 凤无鸣面沉如水,冷厉瞥他一眼,心跳到嗓子眼。 她没有叶知鱼的记忆吗? 也是,她根本就不是叶知鱼,怎么可能会有叶知鱼的记忆。 付景同垂在两侧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捏住官服,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 众人屏住呼吸,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质疑,有些胆子小的,悄悄后退几步,和她保持距离。 第468章 情有可原 桑陶小人嘴脸,笑得猖獗,趾高气扬。 “妖女,答不上来了吧。” “陛下,让侍卫把她绑起来,异世之魂的妖女心机深沉,她还身有道术,别让她跑了祸害我们国家。” 凤无鸣没吱声,想着她答不上来他如何帮她解围。 说她失忆了? 叶文泰是站在她这边的,只要叶文泰愿意配合,一口咬死她就是叶知鱼,桑陶就是有百张嘴,他亦能保她。 就在凤无鸣要开腔之际,一直低着头的女人抬头,望着桑陶嗤笑。 “桑大人急什么?不过是你说的这些事,勾起了我一些回忆,连带着想到了一些别的回忆,深有感触。” 她唇角掠起一道极冷的笑。 “桑大人是和我有过节吗?怎么觉得桑大人刻意针对我?” 桑陶欲盖弥彰,声音比她的要高不少:“胡言乱语!” “我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陛下乃是我们的君王,身为臣子,任何时候都是要把陛下放在第一位。” 叶知鱼不屑的撇撇嘴,嘲弄的看着他,没有言语,讥讽不屑一顾的眼神将桑陶激怒。 “妖女,休想拖延时间。” “来人,把她抓起来!” 凤无鸣沉声:“谁敢动她一下 试试?” 桑陶震惊,失望的看着凤无鸣:“陛下,你现在还要维护此妖女?” “陛下,留下此妖女会危害国家,若是陛下一定要保护此妖女,微臣今日就撞死在金銮殿上,否则就算是微臣活下来了,以后也没脸去见先帝。” 桑陶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撞向柱子,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叶知鱼闪身拦住他,给他后背贴身定身符,皱着眉一脸的嫌弃,鄙夷道。 “多大的人了?整天动不动就寻死觅活?” 桑陶无法动弹,怒目圆睁:“妖女,你对我做了什么?” “就是给你贴了一张/定身符而已。” 她温和一笑:“桑大人,你今日撞死在金銮殿上,先帝瞧见你,也不会高兴的,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污蔑人的臣子,他估计不想要。” “你……”桑陶气得吹胡子瞪眼,目眦尽裂。 “桑大人刚刚问我,在我五岁时,爹爹做了什么事情让我铭记于心,应该是我贪玩掉进池子里,爹爹狠狠教育了我一顿,打我手心。” “那时候年纪小,挨打是最委屈的事情,我还和爹爹说了一句,以后我再也不喜欢爹爹了。” 叶文泰惊讶看她 ,在众人眼里是激动,只有叶知鱼知道他是震惊。 桑陶不可思议。 她回答的竟然和叶文泰说得一模一样。 桑陶不死心,又问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叶知鱼都对答如流,还说出一些别的事情。 “桑大人,还有要问的吗?”叶知鱼看桑陶脸色越来越难看,神色轻松。 之前那些异世之魂是系统召唤来这个世界的,那些灵魂不会有原身的记忆,可她不一样,她有原身的记忆。 只要她坚持自己就是叶知鱼,桑陶用任何办法都没办法否认她不是叶知鱼。 桑陶面如土色,呢/喃:“你就是假的,假的,你是个妖女……” 不等他说完,叶文泰就已经站不住了,呵斥:“够了,桑大人,这就是我的女儿,就是我的鱼儿。” “她说得那些事情没有一件事回答的是错的,你要是再污蔑我女儿,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叶文泰站在叶知鱼身边,颤巍巍的拉着她的手臂,眼里翻涌着复杂的神色。 “别害怕,爹爹在这里。” 叶知鱼点点头:“有爹爹在,女儿不怕。” 陈大人低着头看桑陶像霜打的茄子,蔫儿吧唧的, 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 心里唾骂了一声没用,他站出来。 “不管如何,你都犯了欺君之罪,你为何要隐瞒身份待在陛下身边?你有什么阴谋?” 带着叶文泰回宫的路上,一个小公公撞了他一下,趁着两人不注意给他说了一句话。 太后娘娘让他帮桑陶,给叶知鱼安上欺君罔上的罪名,最好能让她死。 桑陶猛然惊醒:“对,你欺君罔上,罪不可赦!” 叶知鱼对着凤无鸣跪下:“陛下,民女确实对你有所欺瞒,却也是不得不欺瞒。” 她手指摸到耳后,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来,露出了叶知鱼的本来面目。 瓜子脸柳叶眉,叶知鱼生得明眉皓齿,那双杏眼乌黑灵动,更是锦上添花。 叶文泰望着这张熟悉的脸,失神的想要摸摸她的脸,却又想到什么,不动声色将手收回去。 凤无鸣望着她的脸,也有霎那间的失神。 他心情复杂,沉沉盯着她的脸,恍惚。 叶知鱼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如何解释,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凤无鸣瞥见她的小动作皱眉。 她疼得眼泪很快就飙出来,梨花带雨。 “陛下,民女师傅云游四方时替民女 算了一卦,得知民女有一劫数,要想平安度过此劫,只能假死离家,并不能让身边人知道真实身份,否则会给身边人带来劫难灾祸,民女这些年以王小娥的身份在外活下去,都是为了渡劫,眼看历劫圆满,民女才敢回皇城生活。” “民女知道陛下明事理,民女此事乃不可违背,还请陛下能够宽恕民女,原谅民女的欺瞒。” 凤无鸣看一眼云戚和付景同。 两人心领神会。 云戚:“陛下,渡劫嘛,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微臣觉得情有可原,叶知鱼虽欺瞒了真实身份,却是并无害人之心,还曾几次助陛下脱离险境,微臣觉着叶知鱼可以功过相抵。” 付景同附和:“云将军所言极是,王……叶姑娘心地善良,从无害人之心,反而几次三番助我们,欺瞒之事是不得不做,事出有因,不必苛责。” 凤无鸣问别的朝臣。 众人面面相觑。 陛下分明就是站在叶知鱼这边的,云将军和付大人都帮她说话,他们也不想得罪这三人。 正要附和,殿外传出公公的声音:“国师大人到。” 桑陶重新燃起希望:“陛下,国师来了,让国师看看叶知鱼。” 第469章 自请离宫 凤无鸣眸色沉冷。 萧清让白衣飘飘,走的不紧不慢,优雅矜贵,牵着两个奶团子,一左一右。 小九和小凤团怯生生看着殿内的所有人,他们都盯着两个小团子,恨不得把他们的脸给盯出一个洞。 男娃娃的脸和陛下实在是太像了,根本就是一个样子。 这不就是小时候的陛下吗? 这孩子都不用滴血验亲,直接就可以知道陛下就是他亲爹啊。 他们的目光炙/热,小九和小凤团有些害怕,两人紧紧抓着萧清让的手,却在殿内寻找娘亲的身影。 凤无鸣看着两个孩子失神,知道两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女,说不激动是假的。 他想要抱抱她们。 萧清让看一眼叶知鱼,愣了一下神,垂眸思忖了一下,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推测了一半。 叶知鱼看两团子有些害怕,她起身到两人身边,蹲下身:“小九,小凤团,到娘亲这里来。” “多谢国师大人。” 小九和小凤团看着她这张脸,两人只停顿了一下,就主动松开萧清让的手,扑向她。 “娘亲,你脸怎么变了呀?” 小凤团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是她熟悉的味道,这才放心的用软乎乎的手摸她脸。 “娘 亲,你是娘亲,娘亲在跟我和哥哥玩变脸吗?”她天真的问。 叶知鱼看两人没有因为一张脸对她感到陌生,爱怜的看着两人。 “嗯,不过啊,以前娘亲的那张脸是娘亲变出来的,现在这张脸才是娘亲真实的容貌,你们喜欢吗?” 两团子异口同声:“只要是娘亲,我们都喜欢。” “真乖,娘亲就知道你们是娘亲的贴心宝贝。”叶知鱼感动的抱住他们。 两小团子唇红齿白,五官精致,虽然还没长开,也能看出以后长相出尘。 众人的视线在两小团子和凤无鸣身上徘徊,默默对比,心中都有数。 确实是陛下的孩子,看看那眉眼,和陛下一模一样。 桑陶仍旧不死心:“国师,你看看她是不是异世之魂?” 萧清让淡淡的看一眼桑陶,将他身上的定身符取下来。 桑陶活动着关节:“国师,她是妖女。” 萧清让同凤无鸣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交流,萧清让心领神会,到叶知鱼面前站着。 萧清让观察她一会,摇头。 “不是异世之魂。” 桑陶没有怀疑萧清让。 国师的威望在这里摆着,他也不敢去质疑国师的判断。 叶知鱼递给萧清让一个 万分感激的目光,牵着两个孩子,眉目冷冽。 “桑大人,我就是叶知鱼,你现在还有什么要污蔑我的吗?” “我的两个孩子你们也看见了,他们是陛下的孩子,看长相就能知道。” 她勾唇冷笑,讥讽。 “桑大人疑心病重,若觉得孩子之事,又是我搞鬼了,可以滴血认亲。” 云戚没想到陛下突然就儿女双全了? 喜欢的姑娘还是自己以前的王妃,儿女双全,这……简直人生赢家啊。 云戚崇拜的望着凤无鸣,看着两个小团子,乐呵呵。 “这不用滴血验亲,看脸就可以了,要不是陛下的亲生骨肉我都不信。” 众人纷纷点头。 哪里还用得着滴血验亲? 那张脸就是最大的证明。 这世界上还能找出第二个和陛下如此相像的脸? 桑陶面如死色,恶狠狠看着叶知鱼。 这女人简直诡计多端。 叶文泰说的那些话,他觉得处处都是漏洞,却偏偏又没人愿意相信他。 “叶知鱼,你不是渡劫吗?你会给身边人带去灾祸,那你不能待在陛下身边,否则给陛下带去灾祸怎么办?” 他脑瓜子突然开窍了。 “你必须保证离开陛下,并且这辈子都不 能再见陛下,陛下龙体重要。” 凤无鸣皱眉不悦。 “桑爱卿,她已经渡过劫难了。” “就算她没有渡过劫难,朕也不怕,朕乃天子,还会惧怕邪物?” “陛下,你不能一意孤行啊,你是君王,你的身体最为重要,防患于未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桑陶也不知怎么了,脑子里就想到太后娘娘的话。 不能把叶知鱼弄死,也要让她远离陛下。 “叶知鱼刚渡劫圆满,身上还带着晦气,陛下万万不能靠近。”桑陶不依不饶。 “陛下,你忘了最近在你身上出现的灾祸了吗?玄乎其乎,那个时候,正是她待在你身边时,极有可能就是她把霉气传给了你……” 凤无鸣脸色冰冷。 什么锅都往叶知鱼身上扣。 他的那些事是文玉馥暗中做的,只是文玉馥的事情不能声张。 “够了,桑爱卿,朕之前所碰到的那些事情,和叶知鱼没有任何关系,国师可以作证。” “叶知鱼反而帮了朕。”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若出点事,让我们怎么办?陛下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臣民们想啊……” 桑陶苦口婆心的劝说。 一个人势单力薄,他看着那些看 戏的同僚,在心里冷哼一声,将他们都给拉进来。 “你们说说我说得可对?陛下龙体最重要。” 众人本来想要明哲保身,现在是没办法了。 想想也是,陛下最近身上发生的灾难,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万一陛下被她连累出事,酿成大祸就不好了。 众人赞同他的话,跟着一起劝说。 凤无鸣俊美的脸上染上一层寒霜,看着这一个个只知道瞎起哄没有自己想法的臣子,气不打一处来。 就知道添乱。 叶知鱼愣了一下,没想到桑陶非要让她离开凤无鸣。 他背后难不成是文玉馥? 那不如顺水推舟好了。 “桑大人说得对,民女渡劫刚结束,时间不长,身上可能还有晦气。” 凤无鸣沉沉看她,犀利的目光让叶知鱼不敢与之对视。 她低垂着头:“陛下,民女自请离宫一段时间,不愿给陛下带来灾祸。” 凤无鸣听她说的是离宫一段时间,阴沉沉的脸色这才缓和,却依旧没有吱声。 叶知鱼想到有关他的一些言论,百姓们都在说他不如太后娘娘操心国事和百姓。 要是再为了他,坚持反驳大臣,这件事文玉馥若再在背后推一把,他的处境岌岌可危。 第470章 敢离开试试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们的支持对皇帝很重要。 她借着将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的动作,对着他眨眨眼,嘴唇动了动,无声的告诉他。 “同意啊。” 凤无鸣沉吟,半晌才嗯了一声。 叶知鱼松口气。 桑陶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他们两个是陛下的孩子,就是皇子和公主,你不能带着他们离开。” 桑陶想看见叶知鱼气得跳脚,却没想到叶知鱼很是淡定:“好。” 宫里有花娘照顾两人,她也放心。 凤无鸣知道两个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也会好好保护两人,他也没别的孩子,两人在宫里也不会受欺负。 上次她和系统也是彻底结下梁子,还不知道系统后面还会不会对付她。 两孩子在她身边,不如在花娘身边安全。 凤无鸣看她不假思索就同意将孩子留在宫里,绷着神经,心有些乱。 她是不是想要离开? 两个孩子对她比命都要重要。 她将两个孩子留在宫里,怎么舍得? 她现在就像是在交代事情,然后一走了之。 凤无鸣慌张,沉声:“桑爱卿,两个孩子固然是朕的皇子和公主,却也是她的儿女,他们和娘亲待在一 起的时间长,突然分开不适,就让他们继续跟着娘亲。” 桑陶急的跳脚。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小皇子和小公主得留在皇宫,跟着她出去住这不是让大家笑话吗?” 何丞相等人也站出来。 “陛下,小皇子和小公主是得在皇宫,得给两人请先生上课,出去住不妥。” 凤无鸣看他们一个劲反驳,面若寒霜。 “这件事朕已经决定好,多说无益。” 叶知鱼诧异看他。 他不想和两个孩子增加感情吗? 把他们两个留在皇宫,他不忙的时候去陪陪两个孩子,增添感情。 “陛下,就把孩子们留在宫里吧。” 在花娘身边比较安全。 凤无鸣冷冽看着她,没有说到底留还是不留,冷冷看一眼陈公公。 陈公公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退朝!” 文武百官还想说什么,凤无鸣起身怒然离开,他们神色讪讪,只能离开。 陈公公折回来,小九和小凤团正和叶知鱼生闷气,两人委屈巴巴瞪着她,乌黑圆溜溜的眼睛灵动澄澈,看得人心软如水。 “娘亲不是要把你们丢在这里,娘亲会回来的,你们不想和爹爹待在一起吗?” 叶 知鱼柔声细语的哄着两人。 刚拉住两人柔软的小手,两团子就整齐一致的用空着的手将她手扒拉下去。 小九冷哼:“别拉我。” 小凤团嘟着嘴巴,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娘亲都不要我和哥哥了,还拉人家小手做什么?” 叶知鱼无奈,将两人的手紧紧握住,稍微加了点力,让两人无法挣脱。 她看着两人的眼睛:“娘亲不会不要你们,你们是娘亲最重要的宝贝。” 小九嘴巴翘得老高:“那你为何不带我和妹妹跟你一起住?要把我们留在这里?” 他们都好久没和娘亲住在一起了。 叶知鱼看一眼陈公公。 陈公公温温一笑,明白过来,叫了叶文泰到一边等着。 “娘亲有点事情处理,也想让你们和爹爹好好相处相处,不喜欢爹爹吗?” 两团子摇摇头。 不是不喜欢爹爹,是更喜欢娘亲。 冷脸叔叔突然就成了他们的爹爹……刚刚冷脸叔叔直接离开了,都没想来抱抱他们。 是不是不喜欢他们? 娘亲让他们住在宫里,冷脸叔叔没同意,想让他们和娘亲住一起。 娘亲却让他们留在宫里。 他和妹妹就像爹不疼娘不/爱没人要 的可怜小白菜。 “那就是舍不得娘亲?” 两团子一致点头。 叶知鱼心疼又心软。 她也想把他们带在身边亲自照顾,不过现在却不行。 她也想让两个孩子和凤无鸣增进感情,她怕哪天自己突然回去了,他们和凤无鸣感情不深,只会更加痛苦。 伸出手指:“娘亲只是出去待一段时间,后面就回宫陪你们,好不好?” “拉钩上吊,娘亲要是骗你们,娘亲就是小狗。” 她压低声音:“娘亲出宫,还有点事要办,办好后娘亲就回来了。” 两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叶知鱼又哄慰了一会,两人这才和她拉钩上吊。 花娘在殿门口,看见文武百官离开了进来。 叶知鱼对她招招手,将两个孩子交给她。 “花娘,麻烦你了。” “说这些话做什么,我看陈公公有话要跟你说,你现在也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我就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了。” 花娘看一眼深色复杂的叶文泰。 叶知鱼点点头,亲亲两团子,挥挥手。 陈公公看她得空,这才过来:“叶姑娘,陛下请你和叶老先生去一趟。” 三人到御书房,陈公公轻轻拉着叶文泰的手臂。 “ 叶姑娘,你先进去,有些话陛下想要单独跟你说。” 叶知鱼推开殿门,抬眼并没看见凤无鸣,一只手从右边伸出,将她用力一拽。 凤无鸣扣住她的手,单手搭在她的腰间,从后面将她拥抱着,动作亲昵,他声音寒冽。 “为何要自请离宫?为何不带着两个孩子一起?” “你是不是想把孩子扔给我偷偷离开?” 将她抱的更紧,贴着她的耳朵,他沉声。 “我和他们感情不深,你要是敢偷偷离开,我是不会好好待他们的。” 听着男人放狠话,叶知鱼笑出声。 凤无鸣捏住她的下巴,将她人转过来正对着自己,气恼:“你还笑的出来?” “陛下要虐/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叶知鱼眨眨眼,将被他压着的手抽出,捧着他的脸。 他在害怕。 他害怕她会离开。 心里泛酸,她慢声:“我知道陛下不是这样的人,陛下不可能会待他们不好。” 不知道小九和小凤团是他的孩子,他对两人也挺好的。 现在知道了,只会待两人更好。 他对小九和小凤团也有愧疚之心。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凤无鸣冷声。 “你要敢偷偷离开,你试试看?” 第471章 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踮起脚尖,叶知鱼温声:“好啊,那陛下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我赌陛下不会对他们不好。” 凤无鸣面沉如水。 她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心虚不敢回答了。 他倏尔怔住,整个人不可置信,眼里的寒霜快速褪去,欣喜雀跃。 柔软的唇贴在凤无鸣的额头,叶知鱼吻的虔诚又温柔:“凤无鸣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做不出来的。” 看男人呆呆的,眼里的冰雪融化,她挥挥手,好整以暇睨他:“陛下,我没有想要离开,桑大人不依不饶,我就出宫住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你别胡思乱想。” “真没有想要离开?”凤无鸣问她。 叶知鱼摇摇头,凤无鸣这才放心。 知道她肯定有话要和叶文泰说,拉着她的手坐下,让陈公公带叶文泰进来。 陈公公将叶文泰带进来,凤无鸣摆摆手。 “退下吧。” “老奴告退。”陈公公退下去。 叶文泰看着叶知鱼,眼神复杂。 叶知鱼倒茶,双手递给叶文泰,神色愧疚感激。 “叶老伯,谢谢你愿意帮我。” “我还得跟你说声抱歉,占了你女儿的身子这么多年。” 叶文泰将水接过来,颤颤巍巍的放下 ,抬手,手指在抖动。 看着他悬在空中颤抖的手指,叶知鱼主动将脸凑过去,知道他是想要摸摸自己女儿的脸。 叶文泰抚/摸着她的脸,透过这张皮囊看的却不是她。 望着眼前的一鼻一眼,叶文泰脑子里全都是女儿以前的笑脸,他面色沉重,张张嘴,半晌才有勇气问出。 “王天师,你占了小女的身体,那……” 他声音紧张害怕,颤抖的结结巴巴。 “那小女去哪儿了?她还能不能回来?” 叶知鱼看他整个人沧桑不已,哀伤从眼睛里跑出来,心有不忍,声如细蚊。 “对不起,叶老伯,她……回不来了。” 原身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怎么还能回来? 她也不曾见过原身的魂魄,哪怕想让他们父女见一面都没办法。 叶文泰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这个结果,可真的听见后,他双手无力垂落,脸皮的肉抽搐,忧伤的眼里生出泪花,他咬着手背,心如刀绞,根本忍不住,泣不成声。 他压抑的哽咽声让人听着格外不是滋味,叶知鱼轻轻拍着他的手臂无声安抚。 失女之痛,旁人说再多也是无法切身体会的。 已经承受过一次,现在还要再来一次。 无 疑于是在之前的伤口重新划开一刀,这次只会比上次还要疼。 叶文泰泣不成声,痛哭流涕。 他满脸泪痕,一个劲的用手打头,懊悔责怪:“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当初我不答应和陛下的婚事,小女也就不会命丧黄泉。” “是我害了她,鱼儿啊,是为父对不起你,为父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也不至于害了你……” 叶文泰沉浸在悲痛自责里,全然忘了凤无鸣就坐在对面。 叶知鱼看一眼凤无鸣。 男人倒是淡定,只是脸有点黑。 凤无鸣握着茶杯。 他有那么吓人? 看他没有要生叶文泰的气,叶知鱼放下心。 叶文泰好像钻了牛角,认定如果他不答应两家的婚事,女儿就不会为此丧命。 叶知鱼在旁边安慰。 叶文泰擦眼泪,嘴里还在念念叨叨,擦着擦着见陛下坐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话语戛然而止,叶文泰吓得身子没稳住,差点摔下去,还好叶知鱼扶住了他。 叶文泰忘了哭泣,赶紧跪在地上。 “陛下,草民不是说陛下不好,草民刚刚就是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小女能够与陛下结成亲……” 叶文泰脑子一片混乱。 他……他刚刚竟 然当着陛下的面说不该答应和陛下的婚事。 大不敬啊。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生气?陛下要是生气了……希望陛下不要怪罪才好。 凤无鸣看他害怕的抖如筛糠,放下茶杯。 叶知鱼瞪他一眼。 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难不成他还要计较? 凤无鸣有些委屈,面上不显,低声。 “朕没怪你。” “失女之痛,朕能理解,起来吧。” 叶文泰叩谢皇恩,抹掉眼角的泪:“王天师,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叶知鱼看他满脸伤痛,失魂落魄,心中愧疚更甚。 让叶老伯来帮她,给了希望又让他失望。 本来今日这遭罪,叶老伯是不用受的。 她占了原身的身子,也得为原身做点事情,才能够心安。 叫住叶文泰,叶知鱼神色郑重的在他面前跪下,凤无鸣眸色微变,想拉她起来,很快就明白她这是也想让自己心安,重新坐了回去。 “王天师,你这是做什么?”叶文泰要把她拉起来。 “叶老伯,请受我一拜。”她将手臂抽出,对着叶文泰磕了一个响头。 “叶老伯,我占了叶二小姐的身子,此事有愧于你,对不起,今日所有人都知叶二小姐未死,桑大人 他们可能还会怀疑,会让人监督我们,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叶老伯可以答应我。” 叶文泰着急:“王天师,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快起来说话。” 叶知鱼从地上起来,对着他鞠躬行一个大礼:“叶老伯,以后我就是叶二小姐,叶家就是我的家,我为你养老送终。” 愧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怕桑大人不死心,后面找人在暗中监视她和叶老伯。 叶文泰也想到针锋相对的桑陶。 桑陶是不相信的,但他们说的没有漏洞,顺理成章,桑陶不得不信。 只要让他发现蛛丝马迹,就会顺藤摸瓜,揪着不放。 叶文泰看着这张脸,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叶知鱼对他莞尔:“爹爹。” 叶文泰恍惚了一下,好像看见了以前的叶府,女儿站在亭子里,娇笑着唤他爹爹。 他回过神,鼻头泛酸,拍拍叶知鱼的手臂,应了一声。 叶知鱼将叶文泰送出去,折返回来后,凤无鸣站在御书房中央,眼神幽幽看她,看得她直发毛,怵得慌。 “你这眼神怪吓人的。” 凤无鸣想到两个孩子的事情,还有她一直瞒他瞒得死死的,幽幽。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 第472章 见不得你 这是要和她秋后算账了? 叶知鱼眨眨眼,一脸的无辜:“陛下,你想要听我和你解释什么?” 凤无鸣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逼到墙上没有路可以退了,男人身形挺拔,立在她面前,慢条斯理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弄到耳后别着,问的温柔。 “要解释什么,你不知道?” “要等我亲口问?” 男人俊美如斯的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就是有点让她怵得慌。 看装傻充愣没办法躲过去,不得不面对现实,叶知鱼唇角弯弯:“是我跑了的事吗?” 凤无鸣点点她额头:“别和我耍小聪明,我要知道的是所有的事情,你瞒了我多少事情,你心里没数吗?” 叶知鱼被看得有些心虚,准备要低下头下巴让男人捏住,她可怜巴巴望他。 “捏我下巴做什么?” “看着我的眼睛说。” “别撒谎,我会看出来的。”他眼神锐利。 叶知鱼眼神飘忽了两下,横竖都是要解释的,就他这个态度,她今天不解释是走不了了。 “我说了你别生气。”她事先和他商量。 “不生气。”凤无鸣点点头,笑容如沐春风。 “我也不是故意要跑的,只是任谁一睁眼就看见了一个残暴无比 的男人,都会想要逃啊,叶家二小姐都吓死了,我还留下来做什么?我留下来岂不是小命不保,肯定要跑的。” “第一眼都是看脸的,你这张脸确实很好看,可架不住你残暴可怕啊,长得好看脾气不好,这世界上长得好看的男人那么多,还有长得好看脾气还好的,那肯定选后者是不是?” 凤无鸣一开始还能保持笑容,听到后面笑容消失,面无表情的看她。 他有那么可怕? “你说好的不生气的。”叶知鱼戳戳他的胸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陛下还是国君,说出的话一言九鼎,可不能耍赖。” 凤无鸣看她眼里带着笑意,故意调侃他,他有些无语,捉住她的手。 “不生气,我没有生气,你哪里看出我生气了?” 看他死鸭子嘴硬,还有点可爱。 叶知鱼点点脑袋,故意逗他。 “对对对,陛下没有生气,陛下向来心胸宽广,能够容纳千万只船。” “我刚刚觉得陛下脸色黑沉沉的,想来是我眼神不好,看错了。” 她摇摇头嘟囔。 “陛下怎么可能会生气呢?陛下不会生气的。” 凤无鸣让她给逗笑,忍俊不禁,捧着她的脸:“皮得很,逗弄我很好玩? ” 叶知鱼笑靥如花,用手指比出一点点:“也不多,就这么一点点好玩。” “陛下,你刚刚的反应很可爱。” 凤无鸣耳垂微红,脸上有点热,被她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脸红心跳。 望着男人泛红的耳垂,叶知鱼笑吟吟,正想着再打趣他两句,看看凤无鸣会不会害羞的脸红,她就被抱住了。 凤无鸣心跳的很快,他静静的抱着她好一会才出声。 “辛苦你了。” 叶知鱼茫然的啊了一声。 凤无鸣想到她这些年的颠沛流离,要隐藏好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可以依靠的家人,还要防备着身份会暴露,怀着身子无依无靠。 生下两个孩子,还要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这一路上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他心中泛酸,心疼不已:“这些年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很辛苦。” “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颠沛流离,很累。” 他声音轻柔,带着浓浓的心疼和愧疚。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保护你们的。” 她这些年受的委屈不少,以后不能再让她受半分委屈。 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点都不称职。 儿女就在身边待了这么久,却都没察觉,平白错过了这么多时间。 原来是心疼她。 叶知鱼乐滋滋,摇摇头:“不辛苦,命苦。” 她语气轻快,没有一点悲伤,凤无鸣有些无奈的瞪她一眼。 他认真的。 这一眼没有任何威慑力。 叶知鱼偷笑,看他满眼的心疼,安抚:“真的不辛苦,都已经过去了,我遇到了花娘,不是一个人照顾孩子。” 凤无鸣嗯了一声,眼里的怜惜疼意只增不减。 怎么可能不辛苦。 不过就是不想告诉他。 看他情绪不太对,叶知鱼还要再安慰他两句,陈公公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陛下,桑大人请见。” 陈公公看着一旁的桑陶,一个头两个大。 真见不得桑大人。 现在还来找陛下做什么?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 凤无鸣所有的柔情蜜意瞬间消散,他现在听到桑陶的名字就不高兴。 面若冰霜,根本就不想见桑陶。 “不想见他。”叶知鱼听见他有些委屈的说。 她惊讶了一下,他声音听着怎么有点夹?夹的她心都漏了半拍。 她也不想见桑陶。 桑陶看见她估计又要处处挑刺。 只是……不见不行啊。 全天下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皇帝,想要自己坐上龙椅,却不知道坐在龙椅上的人可能并不想做皇帝。 当皇帝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好。 要稳住朝廷,不能让一家独大,还要时时刻刻防备着觊觎皇位的人,还要替朝臣们处理各种事情。 单单是想想,叶知鱼就头疼。 她低声哄慰:“桑大人也不是毒蛇猛兽,他来请见你,那就见见吧,万一有事呢?” 桑大人多半就是受文玉馥的指使戳穿她的真实身份,但是结果却没有如愿以偿。 不知道是不是文玉馥又给他下达了新的命令? “见见吧。”她扯扯他的衣袖,像哄小孩。 凤无鸣怪异看她一眼。 她这是拿他也当孩子了? 哄慰的语气和哄小九小凤团的一模一样。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别开脸。 叶知鱼一头雾水,不明白他那奇奇怪怪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有点别扭。 凤无鸣坐好,宣桑陶进来。 桑陶一进来,行礼后抬头就看见叶知鱼,他嘴角一抽:“你怎么还没离开?” “你是想要把你身上的晦气传给陛下吗?赶紧从陛下身边离开,陛下的龙体比你的命都要重要!” 他脸色不快,语气不善。 果然如此。 还好他亲自来一趟。 凤无鸣沉脸:“桑爱卿,找朕何事?” “朕的龙体比不上她的命。” 第473章 跟屁虫 桑陶凶巴巴的盯着叶知鱼,忧心忡忡道:“陛下,微臣就是担心叶知鱼不愿意从皇宫搬出去,特意来找她的。” “为了陛下的安危,微臣要亲眼看见叶知鱼离开皇宫,微臣担心陛下的心才能放下。” 一口一个为了他。 凤无鸣都让他给气笑了。 叶知鱼嘴角抽了抽,没想到是为了自己来的。 桑陶估计不亲眼看见她离开皇宫是不会死心的。 她起身:“桑大人,你放心,我说会离开皇宫一段时间,就会离开的。” “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桑陶盯着她就像是防贼一样。 他来盯着叶知鱼,就怕她偷偷摸摸将小皇子和小公主带走。 陛下也不知道让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让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事事都为她考虑。 小皇子和小公主是皇室血脉,能跟着她离开吗? 凤无鸣面沉如水,双眼寒意四起,阴翳无比:“桑陶,你当真觉得打着事事为朕好的由头,朕就不会怪罪你吗?” 目光犹如冰冷的寒刀,桑陶害怕的咽咽口水,看一眼他阴郁的眼神就吓得赶紧收回来。 他牙一咬眼一闭,直接跪下去:“陛下,微臣就是为了陛下龙体着想,陛下若是要降罪于臣,臣毫 无怨言,只是臣死不瞑目。” 他阴沉沉恶狠狠的刮着叶知鱼。 “陛下为了一女子要忠臣的命,被此女子迷的神魂颠倒,此事会让天下人寒心!” 他一脸的坚毅:“若微臣之死能够让陛下清醒,微臣愿意为陛下而死。” 桑陶指着一边的柱子:“陛下想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知鱼就冷着声音打断。 “桑大人,你不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桑大人真的想死是吗?” 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嘴上说着处处为凤无鸣好,却句句话都是在无声的威胁。 以死威胁,用天下百姓来警告。 她到桑陶身边,蹲下身:“桑大人,陛下不会让天下百姓寒心,陛下为百姓所做的一切,百姓们都是知道的。” “桑大人想死还不成吗?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陛下也能随便找个理由。” 她思索了一下。 “桑大人不满陛下决断,对陛下大不敬,持刀要伤陛下,这个罪名,桑大人你就是死了,大家也只会说你是死得其所。” 她指着距离桑陶最近的一根柱子:“撞,桑大人,你不如现在就撞上去。” 一道灵力悄无声息的钻进了桑陶的身体里。 桑陶看着 那根柱子,眼前所呈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 他瞧见了他撞在柱子上,头破血流,却没有死成,变成了痴呆,他浑身一抖,看着流着哈喇子痴傻的男人,不敢相信这是他。 画面一转,他躺在冰冷的棺材里面,却听见身边人的咒骂。 “我们一家都让你给连累了,你做甚要去刺杀陛下?你个挨千刀的。” “活着不让人安生,死了也要拉着我们给你一起陪葬。” 身边人没有一点他死去的痛心,只有无尽的骂声。 桑陶突然用双手捂着脖子,只觉得呼吸困难,他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和他料想的不一样? 他要真的死了,这才是他的结果吗? 这样的话,他不敢死。 他本来也就没想着真的要死,就是想要吓唬吓唬陛下。 惊恐害怕爬满整张脸,叶知鱼抓住他的手,轻轻按在他某个穴位上,桑陶立刻清醒过来,却是双腿发软,无力的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膛。 看他大汗淋漓,凤无鸣瞟一眼叶知鱼:“桑爱卿,你没事吧?” 桑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神色呆愣的摇摇头,缓了一会他回过神,看一眼柱子快速就收回眼。 叶知鱼眼底闪 过一抹讥笑。 还以为不怕死呢。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皇宫。”桑陶看着叶知鱼,气势弱了几分。 叶知鱼点点头,回院落收拾东西。 她看着跟了一路的桑陶,挑眉:“桑大人,你是要跟着我进去吗?你一个男子,进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桑陶这才惊觉,后退两步:“本官就在这里等你,你别磨磨唧唧的。” 她转身进去,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一下,想到小九和小凤团。 想了想还是去见见两人。 提着包袱要去见小九和小凤团,桑陶得知她是去见两人,立刻警惕。 “你见他们做什么?” 叶知鱼无语,冷声:“桑大人,那是我的孩子,我见我孩子还需要理由?” “桑大人/大可不必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我既然答应把孩子留在宫里,就不会偷偷摸摸将他们两人带走。” 凤无鸣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没了凤无鸣在身边看着,桑陶直接黑脸,讽刺:“你一肚子的心机,比贼还可怕。” “坏水一堆,谁知道你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叶知鱼懒得搭理他,到了给花娘安置的院子里,却见到了凤无鸣。 她愣了一下。 小凤团骑在他的脖子上,抱着他 的脖子欢呼,雀跃的笑声十分动听,在院子里回荡着。 小九在后面追两人,他还小,小腿小胳膊的哪里追得上凤无鸣的大长腿,偏偏就是不服输,咬着牙想要跑得更快,小脸热的通红,双眼亮晶晶。 叶知鱼看着三人,她唇角勾起。 果然,不管母爱给的再多,都是无法代替父爱的。 母亲的爱和父亲的爱,缺一不可。 但凡两者之间缺少任何一种,都是遗憾,他们彼此都无法代替彼此。 父爱和母爱,表达的方式是有所不同的。 小九和小凤团说着只要有她就好了,可是她已经很久没看见两人这么开心了。 “娘亲。”小凤团看见她,抱着凤无鸣的头软乎乎说:“把我放下来,娘亲,我要娘亲抱抱。” 凤无鸣停下来,一步步到她身边,将小凤团小心翼翼抱下来递给她。 叶知鱼将她接过来,看着冲过来的小九示意凤无鸣将他接住。 凤无鸣蹲下身子,被他扑了一个满怀。 他有点说不清现在的感觉,想要拍拍他的后背,小九就气喘吁吁推开他,抱住叶知鱼的腿。 “娘亲,你是不是要离开了?”他看一眼放在地上的包袱,念念不舍。 “带上我和妹妹吧。” 第474章 把妖女赶出去 “我和妹妹会听话的。” 将小凤团放下,叶知鱼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都碎了。 她拉着两人的手:“小九,你们一直都很听话。” “娘亲要离宫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花娘会陪在你们身边,还有你们的……” 她看一眼凤无鸣:“还有爹爹陪着你们,娘亲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不伤心好不好?” 小九和小凤团眼里泛起泪花,两人一头栽进她胸膛里,不想当着她面哭出来。 叶知鱼心有不舍,却不得不这样做,她只能安抚两人。 凤无鸣看着心头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不是滋味,他眸色暗沉,看她的眼神深邃无比。 她为何非要把两个孩子留下? 就不能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吗? 两孩子明显不愿意离开她,可是她还是要留下来。 难不成她还是想要偷偷离开? 凤无鸣想到她说的不会离开,想把这股怀疑压下去,可他太怕了,根本就控制不住的往这方面想。 叶知鱼将两个孩子安抚好,抬头就见他深沉的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深暗的让她看不清。 “怎么了?” 凤无鸣摇摇头:“出宫打算住哪儿?” “还没想好,先找个客 栈住两天……”她话还没说完,凤无鸣就说。 “住王府吧。” “王府里面的东西很多都还留着,带着夜九一起去,差什么东西你和他说,他会为你准备好。” 王府? 叶知鱼想了想也行。 反正她在王府里已经住了那么久,对王府的一草一木都不陌生。 只是让夜九陪着她,倒是不用。 夜九不是还得帮他办事吗? 文玉馥在暗处对他下手,身边有夜九也能安心点。 “我一个人回王府就好,还是让夜九待在你身边吧,他跟着我那就是大材小用了。” 她回王府,是要将茸儿带上的。 凤无鸣不动声色的眯了一下眼,坚持:“无事,让他跟着你。” “我身边能用的人还很多,夜九一时半会离开,也不会有什么事。” 看她欲言又止,还想要再次拒绝。 他蹲下身,遮住眼里的暗色,柔声。 “你们两个说说,是让娘亲一个人回王府,还是让夜九叔叔跟着?” 两人异口同声。 “娘亲,让夜九叔叔跟着。” 有人照顾娘亲,他们也才能放心。 叶知鱼无奈,只能够同意。 凤无鸣将夜九单独叫到一边,和他吩咐了一些事情,目送着两 人离开。 桑陶亲眼看见叶知鱼离开皇宫,回府后,等到晚上他躲躲藏藏的来到慈宁宫。 文玉馥已经知道叶知鱼从皇宫离开了,看着桑陶她仍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桑大人,陛下如何处置的叶知鱼?” 桑陶坐下,愁眉苦脸:“太后娘娘,微臣无用,叶知鱼撒谎将大家都给糊弄了过去,没有漏洞,无法定罪,陛下还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怎么都要护着她。” “虽然没能让叶知鱼定罪,不过微臣将她赶出了皇宫。” 叶知鱼还真是福大命大。 不过也没事,她从皇宫离开了,就不在凤无鸣身边了。 没有她在凤无鸣身边碍事,替她解决了很大的麻烦。 浅浅一笑,文玉馥开腔:“桑大人莫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陛下现在让妖女迷惑,妖女有妖术,我们普通人家,自是不容易斗过她。” 妖女有妖术。 桑陶嘀咕着,蓦然想到在御书房他看见的那些景象。 那个时候,叶知鱼就在他身边。 他看见的那些画面,定是那妖女给他施的妖术,故意让他害怕,不敢再威胁陛下。 好一个妖女! 桑陶怒不可遏,忧心忡忡:“太后娘娘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让这妖女一直待在我们国。” 文玉馥一脸的哀伤,低声沉痛。 “哀家的皇儿将皇位传给陛下,是想让陛下做一个好皇帝,没想到色令智昏,陛下为了一个妖女,不顾朝臣的反对也要护着她,陛下太令哀家失望了。” 她重重叹息一声。 “哀家的皇儿啊,识人不清。” 文玉馥面色坚定:“桑大人,国家和平盛世,是皇儿一生的心愿,哀家就是为了皇儿的心愿,也要好好守住国家,不知道桑大人愿不愿意和哀家一同守护?” 桑陶坚定,一口同意:“太后娘娘,微臣自是愿意为了盛世太平鞠躬尽瘁。” “太后娘娘,当务之急,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先将妖女除掉?是不是要去找国师帮忙?” 找萧清让帮忙? 文玉馥在心里嗤之以鼻。 萧清让肯定是站在叶知鱼那边的。 这个蠢货,金銮殿上萧清让说叶知鱼没有问题,就已经是和叶知鱼一边的。 “国师不是说她没问题吗?国师忠的是陛下,现在陛下一心一意相信叶知鱼,从国师入手,恐怕会打草惊蛇。” 桑陶思索。 可是除了国师会道术,也就没有人会道术 了。 没有国师的帮忙,那如何能够顺利除掉叶知鱼? “太后娘娘,那我们怎么办?” 文玉馥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勾勾手指。 “桑大人,哀家有一计划,桑大人附耳过来。” 桑陶附耳过去,听她在耳边吩咐了几句话,他点点头。 “太后娘娘放心,微臣肯定办好。” “那就辛苦桑大人了,哀家成功后,是不会忘记桑大人的功劳。” 文玉馥勾了勾唇角,显得有些诡异。 桑陶没往别处想,只想着立功,欣喜的离开。 桑陶从椒房殿离开,却没注意到椒房殿房梁上一个黑色的人影。 目睹着桑陶离开,暗卫悄无声息的从房梁离开,到了凤无鸣寝宫:“属下叩见陛下。” “如陛下所料,桑陶深夜去拜见了太后娘娘,两人在椒房殿谈一炷香的时间。” 凤无鸣手里执着一颗黑色的棋子,将棋子落在棋盘上,看一眼萧清让。 萧清让浅笑认输:“陛下,你赢了。” 凤无鸣摆摆手,暗卫消失在寝宫。 他低头看着棋局。 棋局如人生,变幻莫测。 “国师,一子慢,便可能满盘皆输,在棋局上要将主动权变成我们的,在朝堂上亦是,你说呢?” 第475章 术业有专攻 萧清让眸色变幻莫测,他想到刚刚暗卫说的话:“陛下,你是想要动手了?” “不是朕要动手了,是她已经按耐不住了,朕总不能将主动权交到她手上。” 他点了点棋局上最中心的那颗黑色棋子。 “朕要引蛇出洞,将那条毒蛇一举歼灭。” 萧清让若有所思,唇角向上挑起:“陛下英明,陛下有何要交代臣的?” 凤无鸣知道,要除掉文玉馥,靠他是不行的。 术业有专攻。 真的要把文玉馥除掉,还得靠国师和叶知鱼。 他压低声音呢/喃了几句,萧清让神色认真,边听边点头,直到深夜才离开。 凤无鸣却也没有半分睡意,写了两封信,让暗卫暗中分别交给付景同和云戚。 他打开殿门走出去,月色皎洁,今晚的月色又亮又圆,也不知她回王府住的可习惯? 有没有想他? 有没有想孩子们? 陈公公看他望着月亮失神,身上就一件单衣,怕陛下着凉,他赶紧进去拿了一件外袍。 “陛下,别受凉了。” 凤无鸣将衣袍接过,大步流星的去了花娘的院落。 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孩子们,却见房间的灯还亮着,陈公公看一眼宫女,和她低声。 “进 去看看,怎么这个时辰还没睡?再和花娘说一声,陛下来看小皇子和小公主了。” 宫女敲门进去,花娘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孩子。 “你们还想听什么故事?” 小凤团闷闷不乐:“没有娘亲的故事好听。” 花娘嘴角抽抽。 就是想要娘亲是吧。 只是小鱼有她的事情要做,她别的忙也帮不上,答应了要帮她照顾孩子,自然要好好照顾。 这两个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花娘,陛下来了。”宫女在花娘耳边轻声说。 花娘惊讶,看一眼夜色。 这么晚陛下还来做什么? 来看小九和小凤团? 她起身去迎接,凤无鸣看着在床上坐着的两个小团子,一点生气都没有,令他心疼。 “陛下,小鱼出宫,两人有些不适应没有娘亲在身边,心情不太好。”花娘解释。 凤无鸣快步到床边:“睡不着?想娘亲?” 两团子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凤无鸣想了想,伸出手:“来,父皇带你们去见娘亲。” “真的吗?”小九和小凤团双眼亮起来,立刻来了生气,一骨碌的就往他怀里扑。 “你真的要带我们去见娘亲吗?” 小九关键时刻刹住车,抓着 他的一只手,紧张兮兮期盼无比。 “当然,父皇不会骗你们。”他捏捏女儿柔软的脸颊,心中怜爱疼惜。 小凤团开心的手舞足蹈,小九也亮起期冀的光,花娘却皱皱眉。 “陛下,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说。” 凤无鸣将孩子放下,跟着她到一边。 花娘直言不讳:“陛下,两个孩子离不开娘亲我能理解,但小鱼将两个孩子留下,也有她的理由,她有她的考虑,你突然带两个孩子去找她,我觉得不妥。” 万一给小鱼添麻烦了怎么办? “朕知道。”凤无鸣双眸深黑如墨。 “朕只是带着两个孩子去见见她,而不是要打扰她,放心吧,不会给她添麻烦。” “一直让两个孩子闷闷不乐也不能解决问题。” 花娘还想说什么,凤无鸣一个冷眼,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不得不闭嘴。 凤无鸣带着两个孩子从皇宫离开,路上已经和两人约法三章,不能出声,只能静静的看娘亲,如果她已经睡着了,他们就要老老实实回皇宫睡觉。 两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凤无鸣揉揉两人的脑袋:“真乖。” 到了摄政王府,凤无鸣顺畅的进去,都认识他,没有人敢阻拦。 到 了叶知鱼的院子,他叫来夜九,将小九扔给他,指了指房梁。 夜九明白,将小九抱在怀里,施展轻功飞上房梁。 凤无鸣紧跟其后,抱着小凤团,飞上房梁,稳稳当当的踩在瓦片上。 四人趴在房梁上,凤无鸣脱下了外袍,给两个孩子垫在身下,低头将瓦片挪开,看向叶知鱼的房间。 她还没有睡。 桌子上放着好几本书,每本书叶知鱼都翻开过,她脸色郑重严肃,手里握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叶知鱼低头看着她画出来的阵法,总觉得还不太对,这个阵法对付文玉馥,那她身上的系统怎么办? 文玉馥和系统到底是怎么绑在一起的? 如果文玉馥死了,系统是会脱离她重新再找一个宿主,还是会跟着文玉馥一起死? 文玉馥得死,也不能让系统跑了。 一旦系统跑了,就还会有下一个文玉馥,一个又一个,永无止境! 真正要对付的,还是罪魁祸首系统。 叶知鱼凝眉,重新将阵法修改,再查找一些资料,来来回回,没有任何睡意。 凤无鸣看她揉了好几次眼睛,虽然没有睡意,可也不能熬一个晚上。 他将两个小孩子带下去,夜九将瓦片重新盖好, 悄无声息的飞下去。 凤无鸣压低声音和两个团子说:“你们看见了,她不是不想带着你们一起来,是太忙了怕没时间照顾你们,一会和父皇回宫可不可以好好睡觉了?” “你们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这样她才能放心。” “你们不好,她也不会安心的。” 小九和小凤团看见了叶知鱼的忙碌,两人懂事的乖乖点头。 “那……能不能也让娘亲早点睡觉,她明天还可以继续做。”小九扯着凤无鸣的衣袖,就是没叫他父皇。 凤无鸣点点头。 他也心疼她。 不过他不能出面,吩咐夜九。 “你一会进去看看她,让她早点休息,有些事情再着急,身体也是最重要的。” 夜九点头,将三人送到门口,折返回来又去厨房端了一些夜宵去。 “叶姑娘。” “进来吧。”叶知鱼低声,头没抬起来。 夜九将夜宵放下,是饭团子和鸡爪。 “叶姑娘,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身体最重要。” 叶知鱼闻着香味,感激看他一眼:“好,我一会就睡了,夜九,你回去睡吧。” 夜九想到陛下的吩咐,没有动,看着桌上的书:“叶姑娘,那我帮你把这些书收起来。” 第476章 动手的好时机 叶知鱼吃着饭团,摇摇头:“不用,一会我收拾就行,夜九,你快回去休息吧。” 夜九静静看着她。 别说,和凤无鸣还有几分像。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随从。 “夜九,我还不想睡。”她老老实实承认。 夜九面无表情:“叶姑娘,你也别为难我,你若是不睡,我就一直在这里守着,直到你愿意去睡觉。” 叶知鱼吃饭团的动作一顿,看着他带着探究,狐疑问:“陛下来过了?” 夜九不会这么关心她有没有睡觉。 陛下也没有说要让他瞒着叶知鱼。 “嗯,陛下带着小皇子和小公主来看了你一会。” 叶知鱼将饭团一口吃完,心中划过暖流,她勾勾唇角,伸手去拿鸡爪。 “那就麻烦你帮我把书收起来吧。” 反正现在她也还没想通要如何设计对付文玉馥和系统的阵法,躺在床上想也是一样的。 夜九将书收起来放好,叶知鱼啃了鸡爪喝了茶水,洗漱后躺在床上。 夜九看着她房间里面的灯熄灭,这才放心离开。 …… 三天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凤无鸣这三天天天去陪着小九和小凤团,两人已经愿意叫他父皇了。 明日便 是国诞日。 每到国诞日,都需要去皇陵祈福。 别人可以不去,身为皇帝的他必须要去为国为百姓祈福,祈求安葬在皇陵的列祖列宗们保佑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凤无鸣派人去问太后,明日国诞日要跟着去皇陵祈福吗? 文玉馥坐在佛像前,闻言睁开眼,她的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告诉陛下,哀家会去的。” 翠浓点点头,把她的回答传给来问话的公公。 文玉馥看着佛像,唇角却勾出轻蔑不屑的笑容。 祈福? 祈福有什么用? 她以前天天祈福,想着佛祖保佑,可是呢?不还是没有任何用吗? 她现在可不信这些,与其去祈福,还不如相信系统。 国诞日要祈福七天,按照以往规矩,历任皇帝基本上都是要带着国师一起的。 萧清让也要跟着一起去。 叶知鱼不在皇宫内,萧清让跟着凤无鸣去皇陵,最怕的两个人都不在,岂不是正是她动手的好时机? 文玉馥摩/挲着手上的佛珠,脸上野心勃勃,眼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冷光。 谁挡她的长生大道,她便灭谁! 第二日,凤无鸣下了早朝换了身衣裳,他和萧清让等了许久也不见文玉馥的 身影。 凤无鸣看一眼陈公公:“派人去慈宁宫问问,太后娘娘怎么还没来?” 陈公公立刻派公公去,正好和慈宁宫的婢女撞上,这次派来的还是翠浓。 她办事干脆利落,胆大心细,最近深得文玉馥的器用。 不过文玉馥也只是交代她一些可以去办的事情,该提防的,她还是防备着。 翠浓来见凤无鸣:“陛下,太后娘娘今早突感风寒,现在正在休息,不能去皇陵祈福了,太后娘娘让奴婢来和陛下说一声。” 凤无鸣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面色阴戾。 “昨日朕才让人问过太后,她说的今日要去祈福,怎么就突感风寒了?” 翠浓战战兢兢,结结巴巴:“陛下,自从先帝逝去,太后娘娘便对自己的身子也不是特别在意,想来是昨夜又思念先帝,心中哀痛伤心,了无睡意,奴婢早晨去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躺在地上睡着了,浑身发烫,不省人事。” 凤无鸣冷笑:“太后娘娘病的倒挺及时。” “朕知道了,你回去转告太后娘娘,让她好好养病。” 翠浓松口气,如负重释的离开,回到慈宁宫,端着燕窝去椒房殿。 文玉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听 见声音抬眼淡淡的看她:“陛下什么反应?” 翠浓将凤无鸣的反应娓娓道来:“太后娘娘,陛下有点生气,好像是怀疑你装病,不过最后还是让太后娘娘好好养病。” “他是用什么语气让哀家好好养病的?” 翠浓将凤无鸣的语气模仿一遍。 文玉馥在心里冷笑一声,就听见外面宫女禀。 “太后娘娘,陈公公求见。” 陈公公看着椒房殿紧闭的门,尖着声音:“太后娘娘,陛下命老奴来看看太后娘娘,陛下十分担心太后娘娘的身体,让老奴给送一些珍贵的药材。” 翠浓神色惊愕:“太后娘娘,陈公公怎么突然就来了?奴婢刚刚回来,他就跟着来了,为何不跟着奴婢一起?” 文玉馥看她一脸的单纯,没有搭理。 “让陈公公进来。” 当然是怕她装病,这还能不明白? 翠浓打开门,陈公公来到床边,看着文玉馥苍白的脸色,嘴唇泛着白色,他忧心忡忡。 “太后娘娘,可让医师看过?” 文玉馥咳嗽一声:“哀家已经让医师看过,就是不能陪着陛下去祈福了。” 陈公公摇摇头:“陛下说了,太后娘娘你的凤体最重要,祈福之事就交给他。 ” “太后娘娘,陛下让老奴给你送的药材。”他让开一些,让文玉馥看见那些药材。 文玉馥假意客套两句,陈公公没多停留,就准备离开。 “翠浓,送送陈公公。” 翠浓点点头,将陈公公送出去,将门关上,她恭恭敬敬。 “陈公公,昨日太后娘娘没有让奴婢们给她准备任何换洗的衣裳,应该是昨日就打算不去皇陵祈福了。” 陈公公在她耳边吩咐几句,便离开。 翠浓咬了咬唇,将陈公公交给她的东西/藏好,深呼吸一口气,确定不会露出不该露出的情绪,这才重新进去伺候太后娘娘。 凤无鸣和萧清让出发去皇陵。 感染风寒,虚弱的不能起身的文玉馥在椒房殿内梳妆打扮,涂上脂粉和口脂,她特意挑了比较红的。 “凤无鸣已经出发去皇陵了,萧清让跟着一起去了,叶知鱼也不在宫内,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她用手指抹着嘴唇,将口红涂的更加匀称。 脸上哪里还有半分苍白和虚弱?精神抖擞,精力十足。 勾了勾唇角,文玉馥看着铜镜里面漂亮的女人,心情大好,梳着青丝。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477章 陛下亦是异世之魂 系统罕见有些激动:“嗯,动手吧。” 只等成功,它就可以成神。 文玉馥起身,一身红艳艳的长裙,袖口处绣着牡丹花,银丝勾勒出祥云,下摆是凤凰展翅图,金丝勾勒出一皇冠,戴在凤凰头上。 文玉馥召来翠浓。 翠浓看见她的衣裙,惊艳不已,却不知道这身衣裙是太后娘娘何时让人做的?她怎么不知道? 她瞳孔收缩,眼睛睁大。 太后娘娘的凤凰展翅图没有问题,只是……她揉揉眼睛,再次看向裙面,大惊失色。 皇冠。 她没看错,太后娘娘裙面上的凤凰戴着皇冠。 文玉馥看她大吃一惊,不但没有藏着掖着,还问她:“如何?哀家今日这身裙子可好看?穿在哀家身上,可合适?” 翠浓惊魂未定,脑子空白。 太后娘娘前面问的都是客套话,只有最后一句才是真的。 合适吗? 她不管如何回答都是错。 想到陈公公叮嘱她,不管何时何地,保住命最重要,她稳住心神,却还是有些许的僵硬。 “红色艳丽,太后娘娘完美将它驾驭,美的惊心动魄,奴婢刚刚都看呆了,惊为天人,这身衣裙穿在太后娘娘身上,十分合适。 ” 文玉馥听得身心愉悦:“这慈宁宫,就你最机灵,深得哀家喜欢。” 她拿出两封信:“将这两封信,分别送去给陈大人和桑大人。” 翠浓双手将信接过来,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信,她接到的瞬间想要把这信给丢掉。 太凉了,一股凉意从信上扑面而来。 “太后娘娘,还有其他的吩咐吗?”翠浓将信握住,心头奇怪。 现在已经没了刚刚的寒意,好生怪异。 难不成刚刚是她的错觉? 文玉馥挥挥手让她退下。 翠浓强壮镇定的从椒房殿出去,将门关上的那瞬间,她靠在门板上用力呼吸。 太后娘娘是想要称帝吗? 裙面上的图,野心勃勃,太后娘娘毫不避讳着她,是要有所行动了?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两封信,有股想要将其打开的冲动。 陈大人和桑大人都是太后娘娘的人,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 这两封信定然十分重要。 翠浓看一眼椒房殿,拿着信到暗处,深呼吸一口气,抖动着手指想将信打开。 一粒花生米打在她手背上,翠浓吓得不轻,手指松开,两封信掉落在地上,她警惕望向四周,咬着唇十分害怕。 肩膀轻轻被 拍了一下,翠浓僵着身子扭头,吓得双眼惊恐放大,尖叫声没叫出来,暗卫便将她的嘴捂住。 “别拆信,太后娘娘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别让她怀疑你。” 陛下特意吩咐他守在慈宁宫。 慈宁宫有任何事情他都会传信给陛下。 他还得护着这小宫女的生命。 陛下特意提醒过她,小宫女不能让太后娘娘发现暗中给他们递消息,否则小命不保。 翠浓呆愣的看他蹲下身将信捡起来,单手捂着嘴,像是被吓傻了。 “我是陛下的人。”暗卫看她呆呆的,提醒了一句。 陛下的人……翠浓霎那间松弛,她将信接过来,把太后娘娘裙面的凤凰戴着皇冠展翅图说与他。 暗卫点点头:“这两封信给陈大人和桑大人的?” 翠浓点点头,暗卫若有所思,让她好好去送信,转眼间便消失在她眼前。 翠浓安心不少。 原来太后娘娘所有的小动作,都在陛下眼里。 桑陶和陈大人收到信,第一时间检查,没有被拆过的痕迹,两人这才将信打开,都有些激动兴奋。 两人将刚脱下不久的朝服换上,神采奕奕的朝着金銮殿方向奔去。 文玉馥坐在床上,她 的正前方空中有一个方形的阵法,阵法是以红色的线勾勒出来的,说像线,倒更像是血。 文玉馥将灵力注入阵法里,阵法的血就像是赋予的生机,变得活跃涌动。 咬破食指,食指很快出血,文玉馥皱着眉将自己的血甩了三滴到阵法里。 她的血与阵法里面的血并没有融合,那些血以她的血为中心,在四周散开,将她的血围绕在中心,诡异的乱动着, 文玉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手间阵法消失不见,她询问系统:“他们都进展的如何了?” 系统没有说话,让她直接看。 文玉馥眼前出现一块屏幕,上面的景象赫然就是金銮殿,文武百官们木然的站在金銮殿,呆呆的看着龙椅。 她满意的看着这些行尸走肉的朝臣们。 他们有没有生气她不在意,只要这些人现在是忠于她就好。 想要登上帝位,文武百官的效忠是必须要有的。 这些官员当初就是她控制的傀儡,不过后面让萧清让和叶知鱼救下了。 她的灵力还残留了少许在他们体内没有清除干净,她又暗中让人收集了他们的血,以血为阵,能够更好的控制这些人。 虽然这些人现在 不是她的傀儡了,有一部分自己的思想,却在一定程度上对她忠心耿耿,能够拥护她登上帝位。 陈大人喜上眉梢,看见椒房殿的门打开,一袭红衣的文玉馥姿态冷傲,他惊了一下,赶紧跪下,双手呈上手中的兵符。 “太后娘娘,你让微臣所办之事情,微臣已经办好,京城的兵权,已在我们手中。” 文玉馥垂眸看一眼,将兵符收起:“陈大人,做得不错,跟着哀家去金銮殿吧。” 金銮殿内。 官员们慢慢回过神,拉着桑陶问:“太后娘娘什么时候才到?” “别着急,太后娘娘一会就到。” 桑陶安抚着众人,何丞相有些害怕:“陛下真的已经让异世之魂给占据了身子吗?国师护国多年,怎么突然就成了妖道?我一点都没觉得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会不会是太后娘娘误会了?” 桑陶抓住他的胳膊:“丞相,你糊涂啊,异世之魂想要祸害国家,他怎么可能会表现出来?他自然是要装的和陛下一模一样。” “你忘了之前那些异世之魂?若不是他们主动暴露,我们不也没发现吗?还都是身边亲近的人,异世之魂,他们十分擅长伪装。” 第478章 拥护太后 何丞相还有些犹豫。 拥护太后登帝位,他总觉得有些不妥。 太后娘娘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还没往深处想,桑陶就继续给他洗/脑。 “丞相,陛下护着叶知鱼你也看见了,叶家二小姐怎么可能突然就会道术,叶文泰的那些话不过就是借口,陛下如此维护叶知鱼,分明就是在维护同伴。” “之前的异世之魂国师都能看出来,到叶知鱼就看不出来了,这说明国师和叶知鱼是一伙的,他们三人想要祸乱朝纲。” 桑陶面露悲戚。 “沈丞相之死,丞相你忘了吗?” “沈丞相突然上吊自杀,十分荒谬!根本就是陛下暗中让人将沈丞相杀害的。” 桑陶怒不可遏,声声指责,痛批凤无鸣。 “沈丞相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残暴不仁,直接让人将其杀害,将沈家人所有官职都收回,还是在沈丞相丧期间,这是以前的摄政王会做出的事情吗?” “沈丞相之死,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陛下哪天不高兴对我们不满意了,下一个就会拿我们开刀。” 桑陶这句话说得众人都是心神一震。 沈洪宇之事在他们心里始终是个疙瘩,陛下也从来不正 面解释,每次他们追问,都是三言两语含糊过去。 沈洪宇就好像是一块钟,在他们头上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 陛下随时都有可能对他们下手。 他们还记得沈洪宇死前一天上朝,陛下待他客客气气的,第二日就死在家中。 众人浑身一抖,脊背发凉。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笑面虎温柔刀。 温柔刀,刀刀致命。 桑陶看何丞相和众人神色松动,重重叹息一声,开始为文玉馥笼络人心。 “陛下为了叶知鱼简直已经糊涂了,他以后迟早是个贪图美色的昏君,我们还要继续效忠他吗?” “虽说自古以来没有女子为皇,可先帝在位时,太后娘娘垂帘听政,将朝政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输陛下,她还一心一意为国为臣为百姓好,你们还在念着那异世之魂?” 桑陶苦口婆心,看着他们的眼神十分失望。 “你们忠不忠于太后娘娘我不管,我是要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绝不能让异世之魂玩弄朝堂,玩弄我们的命!” “你们若要执迷不悟,还要忠于那异世之魂,将来被处死,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怒气满满甩袖。 “你们现在不贡献你们的 一份力量,就等着以后我们的国家被异世之魂占领,到时候你们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用着亲人的皮囊和身子,灵魂却是另一个人,将来这里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众人身子一震,又受体内邪术的控制,当即坚定要和桑陶一样站在太后娘娘这边。 文玉馥步步生莲的来到金銮殿,看着文武百官基本都齐了,心满意得不得了。 桑陶殷勤不已,第一个带头行礼:“微臣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马屁拍到文玉馥心坎上了,她早就想听别人如此叩拜她。 身后的臣子们见桑陶和陈大人都行叩拜之礼,他们也纷纷照做,金銮殿上响起阵阵中气十足的叩拜声。 “众爱卿,平身。”文玉馥享受着众人的朝拜,心满意足,她抬抬手,炙/热的看向龙椅。 龙椅近在咫尺,她脚下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却又想到要维持优雅风度,步步亦趋。 文玉馥摸着龙椅,将裙摆往旁边一撂,整个人落座在龙椅上,她垂眸看着文武百官,振臂一呼。 “众爱卿们,你们可愿意跟随哀家,助哀家铲除异世之魂,守卫国家保护百姓,将皇位从 异世之魂手中夺回来?” 她神情诚恳。 “你们忠于哀家,哀家绝不会辜负你们。” “你们同哀家一起除掉异世之魂,便是立功的重臣,皆有赏赐,哀家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忠心耿耿的好臣子的!” 桑陶和陈大人欢呼雀跃。 “太后娘娘,微臣愿意誓死追随你。” “微臣愿意为太后娘娘,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能够舍身为国,忠于大义,为国家尽一份力,是微臣的荣耀。” “太后娘娘威武。” 众人纷纷回应着文玉馥,心中也都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就要跟随太后娘娘。 也有细心的臣子看见了她裙面上的凤凰戴着皇冠,放在心上没说出来。 太后娘娘都已经坐上龙椅了,距离登上帝位,也就只差传国玉玺了。 文玉馥一呼百应,看他们个个都识趣,她得意洋洋,不过现在她还差传国玉玺。 没有传国玉玺,她就是坐上皇位,也成不了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凤无鸣肯定将传国玉玺放在皇宫内的,只要她花费时间,定然能将玉玺找到。 凤无鸣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文玉馥眉梢含/着冷意,寻思凤无鸣会把传国玉玺放 在何处?她已经让人去搜查凤无鸣的寝宫,也不知能不能在寝宫找到传国玉玺。 …… 皇陵。 天色已然全黑,凤无鸣将香点燃祭给列祖列宗们,收好佛经和佛珠,明日再来继续祈福。 凤无鸣回房睡觉,将外袍脱下放好,他淡淡的看一眼悬在夜空的月亮,收回目光,将窗户关上,转身之际用手揉揉鼻尖,一颗药顺势塞进嘴里。 树上,一黑衣男人动也不敢动,刚刚陛下是在看他吗? 不可能! 他们一点气息都没露,就算是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察觉到。 凤无鸣躺在床上,双手拢在被褥里,闭上眼睛,没一会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树上的黑衣男子并没有立刻跳下来,而是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几人才从不同的树上落地。 一黑衣人从袖口掏出迷香,在窗户上破一个小口,将迷香从外面吹进去。 他们怕会有什么变化,特意加重了迷香,房间里面一股迷香的味道。 就算是一头凶猛的野兽,闻到这如此浓烈的迷香,肯定也是三/秒/倒地。 几人将迷香的解药吃下,用黑巾遮住下半张脸,其中一男子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即将准备行动。 第479章 变成妖帝 几人点点头,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门上,最前面的男子一脚将门踹开,还有的人从窗户进去。 进入房间就是浓郁的迷香味道,熏人不已。 他们闻着熏鼻的迷香味,脚底轻盈,无声无息,警惕的心和绷着的身子微微松弛。 这么多迷香,他们吃了解药闻着都还熏人,难免也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凤无鸣哪怕再厉害,肯定也已经迷晕了。 只有月色照进来的房间,突然亮起来了灯。 凤无鸣反正已经被迷晕了,太后娘娘要的是他的项上人头,他们一会直接取下他的人头,拿回去要赏赐。 他们齐刷刷将目光落在床上,男人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的动静,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个人扔出一粒花生米打在他脸上,凤无鸣没有任何反应。 “你这么小心做什么?难不成这么浓郁的迷/药还不封把他迷晕?这迷/药又不是一般的迷/药,十头猪都能迷晕。” “他没有任何反应,动手吧。” “让我来,这辈子还没取过皇帝老儿的狗命,要是能把他的狗命取了,够我炫耀一辈子的,名声大震。” 男人激动又得意,一步步朝着床边去 ,将他的弯刀从背上取下来,眼神狠厉。 “皇帝老儿这张脸生的真俊俏。”他调戏了一句,被褥在脖子处,把脖子给遮挡了。 男人啧了一声,不耐烦的将被褥一把掀开,弯刀悬在空中,对准凤无鸣的脖子,快准狠的落下。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握着弯刀的手突然一松,不可置信的捂着脖子,惊恐万分。 他的脖子被一把匕首划伤,鲜血直冒,他捂着脖子慌张不已,整个人无力的往后倒去,双眼睁得溜圆,死不瞑目的看着同伴,鲜血咕哝咕哝的还在不停地往外流。 凤无鸣捡起床上的弯刀,神色清明,双眼冷厉,哪里有半分被迷/药迷晕的神态,完全就是个清醒的人。 凤无鸣寒凉的看着他们,如同望着一个死人。 几人看着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同伴现在已经死在地上,怎么死的他们都没看清,恐惧席卷全身。 凤无鸣的目光带着刺骨的寒意,他们几个人的气势都比不上他一个人。 不过好歹也是沈雁柳之前培养的暗卫,替她做过不少肮脏事,他们很快稳住心神,齐齐朝着凤无鸣攻击,招招致命。 凤无鸣执起弯刀,动作干脆利落,他们招招致 命,却招招被他破解。 暗卫们有些急切,一个个气急败坏,出手已经露出了不少的破绽。 凤无鸣踹开男人,刀尖削掉另一个黑衣人的头发,后背有杀意,他腾空而起,手中的暗器扔出去,一盒子跟着被他扔在空中,弯刀射出去,盒子被劈成两半,盒子里面装着的粉末在空中弥漫,落在了暗卫们的脸上身上。 暗卫们浑身无力,头晕乎乎的,齐齐昏迷在地。 凤无鸣落在地上,冷眼看着这些暗卫,沉声:“进来。” 夜七推门而入,闻着里面的迷香味,他赶紧捂住口鼻,将房间的门窗全部都打开。 还好陛下深谋远略,来这里就知道太后娘娘突然不来肯定是偷偷盘算着什么,提前做了准备。 “将他们都绑了,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暗器,嘴里有没有藏毒,别让他们死了。” 夜七点头:“陛下,属下遵命。” “云大将军已经点好兵,正在皇陵外面等着陛下,夜三的消息也已经传来,太后娘娘已经控制了皇宫,还拿到了京城的兵权。” 夜七掏出手帕,递给他:“陛下,你脸上这儿有血。”他指了指有血的地方。 不过不是指陛下的脸,而是他 的。 凤无鸣接过手帕,应该是杀第一个暗卫时,他的血溅在他脸上了。 将脸上的血擦掉,夜七又点了点眉心。 “陛下,这儿也有。” 他望着陛下,有些惊叹。 陛下眉心的那滴血,不细细看还会以为是一颗红色的朱砂痣,显得陛下整个人妖异艳丽了几分。 凤无鸣擦掉眉心的那滴血,嫌弃的将手帕丢在地上,眉眼沉冽,披上夜七双手递过来的外袍,转身离开皇陵。 云戚骑在马上,身边还有一匹黑色千里马,那是特意为凤无鸣准备的。 他皱着眉脸色凝重。 太后娘娘怎么突然造/反了? 先帝去世后,沈太后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他还以为沈太后已经想通,只做太后颐养天年。 只要沈太后安分守己,陛下是不会针对她的。 她的太后之位没有人能够动荡。 为何偏偏趁着现在这个时候造/反?还是国诞期间。 没想到沈太后的平静都是装给他们看的,暗地里早就想着企图谋反。 云戚瞥见墨色锦袍,翻身下马:“陛下。” 凤无鸣点了点头,跟着他一同翻身上马,扯住马缰绳,没有半分犹豫,凤无鸣赶回皇宫。 云戚跟在他身后,夜 色渐浓,月色皎洁为他们照亮回皇宫的路。 到了皇城门口,城门紧闭,云戚让守城的将士开门,来人认识云戚,却并没有开门。 瞥见马上的凤无鸣,他突然高声用剑直指凤无鸣。 “妖帝,来人,跟我一同将这异世之魂的妖帝给斩杀,太后娘娘说了,谁能斩杀妖帝,谁就能够直接封侯!” 妖帝? 凤无鸣抬眼冷冽的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的气焰瞬间掐灭,缩缩脖子,自己给自己打气:“妖帝,你瞪我做什么?” 云戚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妖帝? 这是陛下! 他看着城门上的将士,怒不可遏:“混账东西,这是陛下,还不赶紧将剑收回去,你竟敢拿剑直指陛下,不想活了?” “辱骂陛下,对陛下不敬,想死早点说,本将军让人送你一程。” “你们就别装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凤无鸣根本就不是陛下,陛下早就已经死了,他是异世之魂,占据了陛下的身子而已。” “你也是异世之魂,你们想要扰乱朝纲,想要侵/占我们国家。” 那人想到他现在在城门口,他们在城门外,气焰嚣张,抬手。 “让弓箭手准备,我要亲手射杀妖帝!” 第480章 杀回金銮殿 等他将凤无鸣射杀,就能够平步青云。 他手握弓箭,将箭头对准凤无鸣,封侯将相的好处让他双眼全是杀意。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凤无鸣现在在他眼里,早已不是九五至尊,屁的陛下,现在就是他通往成功路上的通关牌。 只要拿到这张通关牌,他就可以扶摇直上。 男人射出第一支箭,双手往下一挥,对权利的痴迷已经让他变得疯狂痴颠。 “放箭!” 他必须要确保凤无鸣必死无疑。 他射出了第一支箭,任何人都不能和他抢功劳。 城门口的侍卫们听见他的命令声,所有的弓箭手纷纷将箭射出去。 云戚看着他们疯狂的举动,气得脸色青筋暴起:“混账,一群混账东西。” “保护陛下!”他高声,所有的人将凤无鸣围在中间。 箭如雨下,云戚抽出别在腰间的刀,挥刀将射来的箭砍掉,面色冷凝。 刀光剑影,凤无鸣面沉如水,单手执刀,所有的箭都让他避开,看着紧闭的城门,凤无鸣叫了一声。 “云戚。” 云戚看他,凤无鸣抬头望一眼城墙。 云戚心领神会,让众人列阵,他和几个副轻功极好,踩在将士的手上,借 力施展轻功,飞到城门口。 云戚快准狠的解决掉这些叛军,没有恋战,他冲向城门,将紧闭的城门打开。 城门大开,凤无鸣摔着士兵们入城,一路打至金銮殿,城门口到金銮殿,哀鸿遍野,皇宫到处都是尸体,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 文玉馥坐在龙椅上,看着文武百官们,心头畅快,她在心里和系统沟通。 “我已经坐上皇位,是不是已经成功了?” 她激动的癫狂:“我是不是可以永生了?” 系统毫无感情的给她泼了一盆冷水:“没有。” 还没有成功? 文玉馥得意洋洋的面孔瞬间崩溃瓦解。 “不是说我坐上龙椅当上皇位就可以得到永生了吗?怎么还没有成功?” 系统的声音有些无语:“你现在只是坐在龙椅上,不是坐上了皇位,要真正登基为帝,受朝臣百姓跪拜,才是真的成功。” “传国玉玺你都还没拿到手,你觉得你成功了吗?” 文玉馥有些焦躁不安。 传国玉玺她已经让人去找了,却到现在也没找到,一点踪迹都没有。 正想要问问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一公公慌里慌张的爬进来,摔了个狗吃屎。 她阴沉沉的 看着公公。 公公结结巴巴,害怕的声音都在颤抖。 “太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陛下……陛下带着云大将军率领将士们打到金銮殿了。” 陛下和云大将军脸上都是血,鲜血侵染了他们的衣袍,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阴气森森,令人害怕惶恐,不敢多看一眼。 凤无鸣打回来了? 他没死? 文玉馥惊慌失措,却也只是一瞬间,她就冷着声音呵斥:“慌什么慌,哀家在这里,他已经不是我们的陛下,是妖帝。” 她派去的人一点用都没有。 都已经让他们先用迷/药将凤无鸣迷晕再动手,不成想那些人竟还失手了。 不过凤无鸣就算是活着出来也没有用。 皇位她势在必得。 回来了也好,她还需要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 拿到这两样东西,她就是完完全全的成功,她的永生大道也就成功了。 大伙看她,害怕担心。 “太后娘娘,妖帝已经杀到金銮殿,他会不会把我们都给杀了?” “是啊,太后,我们要怎么办?国师习的是妖道,我们死后,会不会往我们身体里塞异世之魂?我们不就成了行尸走肉?就被他们完全控制了啊 。” 陈大人和桑陶看着他们担惊受怕,冷声。 “莫要担心,太后娘娘在此,太后娘娘会保护我们,太后娘娘为国为民,有先皇们的庇佑,我们不需要怕妖帝!” 文玉馥站起来,眉梢含/着冷意:“陈大人所言甚是,哀家保证,妖帝不敢动你们一根手指头。” 凤无鸣根本就没被异世之魂占据身体。 这些都是他的臣子,他怎么可能会对他们动手? 文玉馥起身要去见凤无鸣,一侍卫被踹进来。 侍卫如同断线的木偶,摔落在文玉馥跟前。 文玉馥花容失色,连连后退,陈大人和桑陶一左一右的护着太后娘娘,怒斥。 “妖帝,你残害我们陛下不成,现在还想要杀害我们太后娘娘吗?” 云戚呸了一声,看着这两人气不打一处来:“本将军看你们两个是活回去了,睁开你们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陛下,再说一句对陛下不敬的言语,休怪本将军不念及同僚之情,出手教训你们。” 桑陶和陈大人对视一眼,对云戚有些害怕,不动声色后退两步。 云戚人高马大,他手上的剑还滴着血,就怕他真的不高兴一剑抹掉他们的脖子。 云戚灵魂 肯定也已经换掉了。 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云大将军了。 文玉馥看一眼地上的侍卫,眸色闪烁着冷意,扫视一圈,却没看见萧清让。 萧清让不是和凤无鸣一起在皇陵吗? 怎么凤无鸣回来了却没有带萧清让? 萧清让去哪儿了? 她心有不安,呼唤着系统,系统却没有回答她。 系统正暗中收集着国运,却没想到收集的正高兴,国运突然断了。 是谁在和它抢夺国运? 系统怒发冲天,开始争抢国运。 国师府。 萧清让脸色苍白的往阵法输入灵力,他面色沉重,听见了脚步声从外面响起,微不可查松口气。 付景同抱着小九一路跑来,将小九放下他气喘吁吁,抬眼看萧清让,大吃一惊,担心。 “国师,你没事吧?” 萧清让将手收回,摇摇头:“无事。” 他对着小九勾勾手:“小九,过来。” 付景同扫一眼,这里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知道陛下那边如何了。 “我去金銮殿帮陛下,你有任何事及时通知我,叶姑娘那边我也已经让人通知了。” 萧清让点点头,他拉着小九的手,温润如水。 “小九,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第481章 要造反吗 小九想到娘亲带着他来过这里几次,都是要从他身体里抽血,面对温柔的国师叔叔,他并不害怕。 “是要抽我的血吗?” 他将小手伸出去:“国师叔叔,要抽血就抽吧,我不怕的,我吃好一点把血补回来就好了。” 萧清让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眉眼温柔如水。 “小九,我不单单要用你的血,还需要你来加固国运,我教你,你跟着我学就好,可以吗?” 小九是凤无鸣的亲生骨肉。 小九亲自加固国运,身上的龙之气会让国运更加稳定,事半功倍。 小九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娘亲和他说过。 国师叔叔是可以信任的人,他不会伤害他和妹妹。 他点点头:“好,国师叔叔,你教我吧,我会好好跟着你学的。” 萧清让轻轻拍着他的额头,宠溺温和。 “小九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他从袖口掏出一个药瓶,取出一颗药:“小九,把这颗糖吃下去。” 小九张开嘴,他知道根本就不是糖,是药丸。 皱着脸,以为药丸苦兮兮的,没想到吃进去一股糖葫芦的味道,让他瞬间好奇的睁大眼。 “甜甜的,好像在吃糖 葫芦。” 他不好意思的伸出小手,有些羞怯。 “国师叔叔,我能不能再吃一颗呀?” 看他眼里的纯真,萧清让眸色微暗,于心不忍。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单纯的,哪怕明明知道这是药,可是他吃着像糖果,就还想要吃。 这一瓶药是他特意为小九调制的,将药量按照小孩子的研制而成。 再吃一颗也可以。 他倒出一颗放进他掌心,看他将药吃进去,心满意足,没有再多要。 萧清让将药瓶塞进他的小包里。 那是叶知鱼为兄妹两人特意缝制的小布包,上面绣着可爱的小熊,两人都是很喜欢。 “国师叔叔,给我的吗?”小九诧异。 萧清让点点头:“嗯,这糖果一日最多吃六颗,补血补气的。” 小九原本不想要,听到这里收下。 可以给妹妹吃。 妹妹身子弱,要好好补补。 这药丸的味道和糖葫芦的十分相似,妹妹肯定喜欢吃。 他按先生所教的礼仪,双手相交,对萧清让行礼道谢:“多谢国师叔叔赠我药丸,小九感激不尽。” 萧清让看他。 小九的眉眼和凤无鸣不能说一模一样,却也是有八成像。 只是他十分稚/嫩,凤无鸣 沉稳冷厉。 将两人的眉眼重合,他有片刻的失神,很快便回过神,将小九的身子转过去。 “不用谢,小九喜欢,以后想要我再给你做。” “小九,我做一遍,你跟着我做。”他声音温柔里带着严肃。 小九稚/嫩的脸上也换上一副认真之色,有几分不符合他年龄的冷静沉稳。 “好。” 萧清让教小九加固国运,小九十分聪明,学得很快,有了他的帮助,国运很快就加固好。 萧清让看着国运盘上,收回手,将白着小脸的小九接住,抱着他放在一边的软塌上,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 不知陛下那边进行的可否顺利? 叶姑娘到了金銮殿没有? 叶知鱼早就到了金銮殿,付景同的人通知了她,她就立刻收拾东西赶来金銮殿。 她藏在人群里,用的是一张陌生的人脸,一身小公公的衣裳,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 望着凤无鸣脸上的血迹,她心中紧张。 他受伤了吗? 凤无鸣眸光扫向四周,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放过,目光停落在陌生小公公身上。 叶知鱼注意到男人视线,假意借着扶头上的太监帽,对着他眨眨眼。 凤无鸣若无其事的将眼睛 收回,这才冷眼睨着文玉馥。 “太后,你当真是太后吗?” 文玉馥心头一紧,他难道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沈雁柳了? 她在心里狂笑。 现在就算他知道也已经晚了,她已经将皇宫控制了,这些文武百官也是支持她的。 知道又如何? 她现在已经不怕他了。 文玉馥指着凤无鸣,倒打一耙:“妖帝,你现在要污蔑哀家了是吗?” “文玉馥,别装了!”凤无鸣直接戳破她的伪装:“你是何时占据了太后的身子的?” 沈太后是文玉馥? 云戚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文玉馥当初不是死了吗?死得透透的,现在成了沈太后? 云戚空中凌乱。 当初文玉馥就会妖术,她表面上是死了,骨子里可能还没死透……那不就是借尸还魂? 文玉馥借沈太后的身体还她的魂? 那……云戚惊恐万分。 沈太后岂不是死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谁人不知文玉馥啊,当初的那场大战,血流成河,牺牲了多少人,现在想起来他们都还心惊胆战。 文玉馥的癫狂他们是亲眼瞧见过的。 眼前的沈太后是文玉馥? 不管是不是,对文玉馥的恐惧还是让他们挪着身子 远离沈雁柳。 文玉馥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眼里闪过冷意,却哈哈大笑,眼泪都给笑出来。 她愤怒的指着凤无鸣的鼻子:“他就是故意要挑拨离间,你们也相信他?” “哀家是太后,根本就不是什么文玉馥,妖帝,你就是要污蔑哀家,也找一个好点的理由。” 云戚脑子还是乱哄哄的,不过他相信陛下。 陛下说沈太后是文玉馥上身,那就是文玉馥上身。 他拿着剑指着沈雁柳的手指:“你再指着陛下,我就将你手指砍下来。” “你敢剑指哀家?”文玉馥怒视。 云戚冷笑:“我只忠于陛下,陛下也说了,你不是太后娘娘,你是罪该万死的妖女文玉馥,是不是你把太后娘娘给害死了?” 文玉馥眼底冷意四起,藏在袖口里的手愤怒收紧。 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待她登帝,第一个就拿云戚开刀。 她现在也不能动手,否则就会泄露真实身份。 明明是她占上风,怎么现在她还是让凤无鸣逼的在下风位置? 文玉馥烦闷,怒火翻涌。 绝对不能让凤无鸣拿捏,她要拿捏凤无鸣。 “哀家就是太后,云戚,剑指哀家,你是要造/反吗?” 第482章 挑衅 云戚这暴脾气,忍不了一点,他恶狠狠呸了一声:“老妖婆,你真不要脸,分明是你要造/反,还血口喷人!” 老妖婆? 他说她老? 沈雁柳这幅身体也才三十多岁,风韵犹存,一点都不老。 文玉馥咬牙切齿:“来人,将以下犯上的云戚给哀家拿下。” 云戚手中的剑插在地上,他厉声:“谁敢碰本将军,休怪本将军手中的尚方宝剑不长眼。” “正好,本将军今日杀反贼杀得还不够尽兴。”他面容阴沉,从战场上厮杀,一身的杀意流露,令人害怕。 文玉馥看没有人敢上前,心生不快。 必须要赶紧拿到诏书和传国玉玺,不能再继续拖下去,再拖下去对她没好处! 就怕到时候萧清让和叶知鱼来了,出现变数。 她看着茫然的朝臣们,必须要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要让他们相信她是真的沈太后,凤无鸣是异世之魂。 文玉馥失望的看着他们:“你们真的相信妖帝所说?哀家造、反,是为了沈家,为了我们国家,也是为了你们,你们竟然不相信哀家。” 她捂着心脏,被气极:“妖帝对沈家赶尽杀绝,上一个是沈家,哀家不登帝,下一个就是你们。” 文玉馥说着,将双手藏于袖中,暗暗施展灵力去催动残留在文武百官体内的邪气。 大伙的眼神涣散,齐齐看向凤无鸣,在文玉馥的暗中操作下,他们咒骂。 “妖帝,滚出去。” “妖帝,将传国玉玺交出来。” “不要脸的异世之魂,赶紧滚回你们的世界。” “我们要拥护太后为帝,绝不会让你们外来人做皇帝,赶紧把传国玉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众人朝着文玉馥跪下,对着她行叩拜之礼,当着凤无鸣的面高声。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摆明了他们的态度。 云戚看他们突然就对沈雁柳毕恭毕敬,他逐渐意识到不对劲,眼神幽幽。 陛下说得没错,眼前的沈太后根本就不是沈太后了,一定是文玉馥。 现在的情况和当初那些中邪的人反应一模一样。 文玉馥抬起双手:“众爱卿平身,朕定不会辜负众爱卿的期望,定会将这异世之魂给灭了,带领我国走向繁荣昌盛!” “陛下威武。”朝臣们欢呼,一个个用着十分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文玉馥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看向他,嚣张猖狂:“凤无鸣,你也看见了他们的 选择,你已经失了臣心,民心也不偏向你,整个皇宫都已经让朕控制,在朕的掌控下,你认输吧。” “乖乖将传国玉玺交出来,再写下诏书,朕还能留你一个全尸,让你死的痛快点。” 文玉馥一步步走向凤无鸣,将云戚一把推开。 云戚要护驾,凤无鸣暗中给他一个眼神将他制止住,他想看看文玉馥要做什么。 文玉馥凑到他耳边,声音得意高傲:“我就是文玉馥,只可惜你慢了一步,知道我是文玉馥,你又能奈我何呢?” 她斜着眼睛看他,不屑鄙夷:“臣心民心都在朕这里,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要动朕,他们会挡在朕身前,你要让你的臣子们成为你的刀下亡魂吗?” 她眉梢上扬,看着凤无鸣吃瘪,止不住的高兴畅快。 “所有的臣子都死在你手上,百姓们就会齐齐讨伐你,这个皇帝,你依旧坐不成。” 她按着凤无鸣的肩膀,想要将他按下去,看着他比她要高出一截都不爽。 凤无鸣捉住她的手,恶狠狠甩开,狠厉的看她,却拿她无可奈何。 文玉馥真想痛痛快快的嘲笑他。 真舒坦啊。 凤无鸣的眼神让她太开心了。 想要干掉她,却干不掉她 。 她恨不得仰天大笑。 “所有的优势都在朕这里,你还要做无谓的挣扎吗?你再挣扎也没有用,只能拖着。” 文玉馥冷声警告逼迫。 “朕的时间很宝贝,不想浪费在手下败将身上,你再不把传国玉玺拿给朕,朕心情不好,就只能杀人来玩乐了。” 她轻飘飘的看一眼云戚。 “第一个就从他开始吧。” 凤无鸣快声:“传国玉玺给你,你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还朕呢?”文玉馥不悦的瞪他。 凤无鸣手握成拳,咬牙切齿:“我。” “这才乖嘛。”文玉馥心满意足,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的条件,冷嘲热讽。 “你没资格给朕提条件,赶紧将传国玉玺交出来。” 凤无鸣面无表情看她,阴戾冷冽。 文玉馥心还是颤抖了一下,被吓到的她恼羞成怒:“赶紧的,别逼朕动手。” “传国玉玺在哪里?” 他到底把传国玉玺放哪儿了?她让人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凤无鸣恨恨看她一眼:“传国玉玺就在龙椅下面,你自己去拿。” 他将玉玺放在龙椅下面? 难不怪怎么都没找到。 根本就没有人敢随意去龙椅翻找。 她也没往龙椅上想。 文玉馥转身激动冲向龙椅,心心念念都是她的长生大道,拿到玉玺她就可以永生。 凤无鸣沉声:“在上下左右四个角分别敲三下,就会出现一个盒子,玉玺在盒子里面。” 文玉馥正要去敲,碰上龙椅停了下来,她起身,对着凤无鸣勾勾手。 “你上来。” 凤无鸣如此配合,也不知是不是有诈。 说不定有机关,小心为上,她不能在关键时刻让凤无鸣摆一道,功亏一篑。 凤无鸣一步步走向龙椅,文玉馥往后退一步:“你将玉玺拿出来交给我。” “你还怕我耍诈?”凤无鸣嗤笑。 “不过如此。” 文玉馥一心扑在玉玺上,没和他计较,着急催促:“少说废话,赶紧拿玉玺。” 凤无鸣蹲下身子,曲起手指分别在上下左右四个角上敲三下,众人纷纷伸长脑袋去看。 平平无奇的椅面突然从中间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从里面推出来,凤无鸣将盒子拿到手中递给文玉馥。 文玉馥警惕看他,并没接:“你把它打开。” 凤无鸣将其打开,绿色的玉玺熠熠生辉。 文玉馥心潮澎湃,欣喜若狂,颤抖着手将玉玺拿起来,犹如抱着心爱的宝物,小心翼翼眼神又灼热痴迷。 第483章 以身为诱饵 她抚/摸着玉玺,触感沁凉,眼神痴狂,再也忍不住的疯狂大笑。 她成功了。 一路努力了这么久,她终于成功了。 双手捧着玉玺,文玉馥疯狂的笑声根本就压抑不住,一声接着一声,她神情痴颠,不知对着玉玺呢/喃着什么,像是魔怔了一样。 还差诏书。 文玉馥吩咐人将执笔拿上来:“写传位诏书。” 凤无鸣淡淡的看她一眼,不动声色看一眼玉玺,拿着笔写诏书。 叶知鱼的身影藏在暗处,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文玉馥身上,没有人注意她。 她的灵力悄无声息的奔向龙椅,凤无鸣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响声,玉佩很快就从中间裂开,碎成两片。 他接住碎掉的玉佩,文玉馥查看玉玺,猛然发觉这玉玺根本就是假的,玉玺底下的印记和她之前见到的印记有细微的差别。 换成旁人无法一眼看出,可是文玉馥当初拿到玉玺,激动得一晚没睡,将玉玺看了一夜,甚至想着能不能让系统给她造一个假的玉玺。 文玉馥看着已经凤无鸣,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将玉玺恶狠狠砸向他。 “凤无鸣,你竟然拿一个假的玉玺糊弄朕!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她 忍无可忍,朝着凤无鸣攻击而去:“朕要杀了你!” 被耍弄的怒意让她气红眼,索性直接不装了。 凤无鸣接住玉玺,拿着碎片快速从手掌处划开一个口子,他的血从手掌流出,滴落在玉玺上,鲜血将玉玺染红,凤无鸣避开文玉馥的攻击,抬手将玉玺往上一扔,金色的光芒从玉玺上绽放。 文玉馥抬头看一眼,大惊失色,意识到不对劲想要离开这里,却已经晚了。 她的身子狠狠地被弹了回来。 文玉馥脸色阴沉。 怎么回事? 她不死心再次想要出去,又一次被弹回来摔在地上,她抬手摸向让她不能离开的结界。 结界是透明的,却能够摸到。 文玉馥试了各个方向,每一处的结界都会将她弹回来,她崩溃的尖叫,将手中的金钗取下,朝着凤无鸣扔去。 凤无鸣躲开她的金钗,将流血的手掌随意包扎。 文玉馥一击不成,头上的钗子都让她取下来,施展灵力朝着凤无鸣攻去。 凤无鸣避开了她的所有攻击,文玉馥脸色铁青,面孔狰狞:“你耍什么花招?” “这到底是什么鬼阵法?” “是萧清让弄的还是叶知鱼?”文玉馥惊觉,两人可能一直藏着 她没发现。 她阴沉沉的目光扫向金銮殿的所有人,杀意浓烈,目光骤然定住,咬牙切齿。 “叶知鱼!是你,你们算计我!” 桑陶大吃一惊。 叶知鱼不是已经不在皇宫了吗? 他也没看见她啊。 顺着文玉馥的目光看去,叶知鱼已经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扯/下来,露出一张清丽漂亮的脸蛋,身上还穿着公公的衣裳,将太监帽取下来。 看着用力嘶吼的文玉馥,叶知鱼扯唇:“算计的就是你。” 文玉馥怒目而视,咬牙切齿,捶胸愤恨。 “我出不去,他也同样出不去,你是要让他给我陪葬吗?” 叶知鱼看着凤无鸣。 凤无鸣对她温和笑笑,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文玉馥愤恨的盯着凤无鸣,骤然明白过来:“你故意的,你以身为诱饵,故意将我引到阵法里。” 凤无鸣直接承认。 “对,知道你生性多疑,我便以身为饵,这里早早就布置了法阵,阵眼便是假的玉玺,你在阵眼中心,你会魂飞魄散。” 玉玺上加了他的血。 他的血对文玉馥这种邪祟之物有天生压制。 文玉馥原本有八分的力量,在他血的压制下只能施展出五分。 文玉 馥恶狠狠剜着他,愤怒的大叫两声,看着空中的玉玺,她飞上去要将玉玺给破坏。 还没靠近玉玺,就让玉玺散发出的金光刺得浑身都痛,她越靠近玉玺就越难受,整个人像是被火烤一样,痛不欲生。 狼狈的摔在地上,文玉馥看着左手,不甘愤恨的嘶吼。 手背被金光灼伤,痛得要死。 文玉馥看着玉玺,慌张害怕,她在心里一直呼唤着系统,系统却没有任何反应。 脸色发白,文玉馥恶狠狠咬着牙。 她绝对不能就这样认输! 她露出阴森森的笑容:“我魂飞魄散,也会拉着你一起死,你是要陪着我一起下地狱吗?” “地狱里有你陪着,也不会太孤单。” 凤无鸣嗤笑,冷眼觑她。 “你不配。” 他还要活着好好和叶知鱼在一起。 他有儿有女有深爱的姑娘,怎么会甘心死去? 文玉馥呵呵直冷笑,知道这阵法是叶知鱼设的,她出言威胁:“叶知鱼,你是想让凤无鸣跟着我一起死吗?” “我死在阵法里,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将他弄死,何必两败俱伤呢?” 她开始打感情牌。 “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这些人的世界对我们而言 就是一场游戏而已,醒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别告诉我,你还真想要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世界过一辈子。” 她眼里闪过狡猾,开始诱/惑叶知鱼。 “你就一点都不想回我们的世界吗?现代什么都方便,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将你送回去。” “这破世界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汽车,还不能点外卖,有什么好待的?” 凤无鸣紧张的看着叶知鱼,呼吸沉重。 她的那个世界很好吗? 比他们这里要好很多吗? 手机,电视,汽车……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她世界的汽车和他这里的马车不一样吗? 文玉馥还在不停地的说着现代世界的好,企图让叶知鱼改变想法,却不知何时凤无鸣闪身到她身后。 冰冷的匕首抵在文玉馥的脖子上,她却丝毫不慌张,反而看着叶知鱼。 “如何?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我送你回家,你把法阵解除。” 大伙听着两人的谈话,惊恐的看着沈雁柳。 现在他们知道了,这人果然不是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才是真正的异世之魂。 见叶知鱼思索,桑陶和陈大人双腿发软:“叶姑娘,不行,一定不能把她放走啊,她可是异世之魂。” 第484章 死了 叶知鱼望着俩墙头草,嘲弄:“陈大人,桑大人,你们不是要拥护太后娘娘吗?要和太后娘娘同甘共苦,要不……我把你们送进去陪她?成全你们二人的忠心。” 两人吓得瑟瑟发抖,竟是当众抱住叶知鱼的双腿。 “叶姑娘,当初是我们识人不清,让妖女给迷住眼,我们忠的还是陛下。” “是啊,我一心一意拥护陛下,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定然是妖女给我下了降头。” 叶知鱼看着两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屑的嗤笑一声。 “别抱着我腿。” 两个大男人抱着她的腿像什么样子? 陈大人和桑陶没放,就怕她心动将文玉馥放出来。 “叶姑娘,之前都是我们的错,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们吧,千万别放过这妖女,别让她蛊惑了!” 文玉馥冷冰冰看着两人,杀意腾腾。 “蠢货,你们以为叶知鱼就不是异世之魂了吗?” “她和我是同类。” 陈大人和桑陶面面相觑,想到陛下和国师对叶知鱼的维护,还是选择相信叶知鱼。 异世之魂会引起动荡。 叶知鱼好笑的睨着文玉馥。 “你就别再挑拨离间了,你说的什么手机电 视那些东西我都不知道,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从小生活在这里,这里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 “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文玉馥温和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面目阴沉,陡然捉住凤无鸣的手,施展灵力快速挪到他身后,扼住他的喉咙。 “叶知鱼,你是要放我出去,还是让他陪着我一起死?” 凤无鸣同叶知鱼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她微微点点头,文玉馥一声惨叫。 凤无鸣一张符纸贴在她手臂上,手臂传来灼烧感,文玉馥脱力。 凤无鸣借机逃脱,从袖口拿出一叠符纸,扔向空中。 “闪开!”叶知鱼提醒他。 凤无鸣手里多出一根细银丝,银丝缠在文玉馥腰间,将她拉拽到玉玺正下方。 文玉馥双手抬起,黑紫色的灵力在手中涌动,砸向凤无鸣。 众人心提到嗓子眼,睁大眼,所有人的呼吸顿住。 叶知鱼双手结印,所有的符纸将文玉馥团团围住,她呢/喃着符语,一张张符纸爆开幻化成天雷,天雷滚滚,一道接着一道紫色的天雷落在文玉馥身上。 文玉馥赶紧用灵力幻化出一个保护zhao,只是玉玺将她压制,天雷来势汹汹, 她撑起来的保护zhao没一会就被天雷击碎。 天雷劈在身上,文玉馥嘴角渗出鲜血,她想要冲破法阵,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在不断的流失,灵力越来越弱。 文玉馥惊慌失色,慌里慌张的躲避着天雷,咬牙切齿,冷汗淋漓,气急败坏咒骂。 “叶知鱼,你真的要让凤无鸣跟着我陪葬吗?” 此阵叶知鱼研究了几天,玉玺是阵眼,可是阵法的支撑和操作符纸引雷全部都要靠她的灵力。 她脸色苍白,并没有理文玉馥,专心致志,却紧张的看一眼凤无鸣。 凤无鸣也在阵法里,天雷无可避免还是会劈到他身上,她给他做了避雷符和护身符,但是她没有机会试,不知道这两个符纸能不能护住他? 又是一道粗壮的雷劈在文玉馥身上,她直接一口鲜血喷出去,整个人无力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 她不停地在心里呼唤着系统,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系统是不是放弃她了? “啊……”天雷砸在身上,文玉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她凄厉的叫声听得让人浑身一震。 痛,浑身都痛。 一道道天雷落在身上,比拿着刀子割她的肉还疼,她的灵魂在颤抖拉 扯。 文玉馥痛苦的抱着脑袋,费力的站起来用身子撞击着结界,做最后的挣扎。 众人又怕又耐不住好奇的想要看。 当看见沈雁柳的脸,众人吓得连连后退。 一张人脸上,竟然出现了两张脸。 一会是沈雁柳的,一会又变成了文玉馥,两张脸不停地交叠轮换,就像是变戏法一样。 “妖物,果然是妖物。” 文玉馥头痛欲裂,额头冒冷汗,她嘴唇让血染得绯红,脸色却疼得煞白,头发凌乱,像一个可怕的女鬼。 叶知鱼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在慢慢消耗,加快了阵法,所有的天雷在结界里面滚动,慢慢凝结成一道粗壮的紫色天雷,看着就让人胆颤心惊。 文玉馥看着那道堪比她腰粗的天雷,吓得六神无主,不停地后退,咬着唇害怕。 “别过来别过来……” 这道天雷劈下来,她必死无疑。 破系统,她就不该相信它。 现在就像是一个死物一样,不给她任何回应。 那道天雷猛地打在文玉馥身上,众人只听见凄厉无比的惨叫声,让人心肝颤了一下。 文玉馥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头发竖起来,华丽的衣裳凌乱。 她浑身颤抖 两下,弓着的身子猛然栽下去,一大口鲜血吐出来,她想要爬起来,没有一丝丝力气,浑身像是被车碾压而过,骨头都碎了。 绝望和恐惧涌上心头,看着凤无鸣也瘫软倒地,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苍白,她突然疯癫,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她费力的抬起手,朝着凤无鸣竖起中指:“朕没赢,你也没赢,你瞧瞧,叶知鱼根本就不在乎你。” “有你陪着朕一起上路,也不亏……”她话还没说完,五脏六腑就绞痛,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脑袋一偏,歪在地上没了呼吸,双眼还恶狠狠瞪着凤无鸣,死不瞑目。 凤无鸣倒在地上,眼神望向叶知鱼,脸色苍白如纸,对她微微弯唇,想要夸夸她,刚张口却喷出鲜血。 “陛下。”云戚担心。 “凤无鸣!”看着男人喷了一大口鲜血,脑袋垂落,叶知鱼心口发颤,惶恐不安,鼻尖酸涩,眼眶泛红。 她握着疾速符,用尽浑身力气奔向他。 凤无鸣呼吸沉重,他对面就是文玉馥的尸体,他皱眉。 一个黑色的光点从文玉馥嘴巴里钻出来,在空中飘荡一圈,想要出去,结界却让它出不去,急得团团转。 第485章 劈死狗系统 系统环视一圈,看见了凤无鸣。 正好。 凤无鸣就是皇帝,只要它寄身在他身上,日日蛊惑他,定能让他和自己签订契约。 它能给凤无鸣的东西太多了,凤无鸣一定经受不住它的诱/惑。 系统想要钻进凤无鸣身体里,却不知道凤无鸣早就发现它,想到叶知鱼的提醒,他将藏在袖口的最后一张符扔出去。 符纸变成一道雷,劈向系统。 系统避开天雷,叶知鱼也看见了光点。 这就是系统? 绝对不能让系统跑了。 它想要寄身于凤无鸣。 叶知鱼眼里闪烁着凛冽的冷意,从布包里面掏出符纸,结界碰到沾染她气息的符纸,并没有拦截。 叶知鱼看着凤无鸣,手指颤抖着结印,看他就像是要碎了一样,毫无血色,心疼的眼泪从眼角落下。 必须把系统抹杀! 否则系统寄身在人身上,又会将那人变成第二个文玉馥。 它已经失败一次,下一次想要将它斩草除根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凤无鸣,你一定要坚持住! 一道道紫色的雷围着系统劈,系统逃无可逃,被一道雷给劈中,动作慢了一步,另外一道雷接踵而至,系统被劈的外焦里嫩 ,很快就被劈碎,一点渣都不留。 劈向系统的雷无差别的落在他身上,他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双眼合上,不省人事。 叶知鱼冲进结界,将凤无鸣扶起来,她将一早准备好的丹药塞进他嘴里。 那丹药入口即化。 吃了丹药,怀里的男人依旧双眼紧闭。 “凤无鸣,凤无鸣,你醒醒……”叶知鱼颤抖着双手给他把脉,男人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 她咬着唇,眼睛不受控制的落在他脸上,赶紧将他放在心口处的符纸拿出来。 符纸已经碎得不能再碎。 什么时候碎的? 符纸替他抵挡天雷的攻击,符纸已经碎成这样,岂不是他自己挨了天雷的攻击? 他是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受得住天雷的威力。 叶知鱼一颗心揪着疼,她慌张的擦拭着男人嘴角处的血,却越擦越多,她吓得小脸惨白,怕得厉害。 云戚看着凤无鸣躺在叶知鱼怀里,却没有半分生气,他急的不停地敲打着结界,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 “陛下,陛下……叶姑娘,你把这东西弄开,让我看看陛下。” “御医,赶紧宣御医……” “不对。”云戚呢/喃,也有些失神:“ 国师,快去找国师,立刻让国师来。” 付景同赶来,望着叶知鱼紧紧抱着凤无鸣,陛下躺在叶姑娘怀里,嘴角带血,了无生气。 他浑身一震,瞳孔收缩,步伐沉重的一步步走向龙椅。 “叶姑娘。”付景同叫着她,目光却直勾勾盯着凤无鸣,眼神痛苦。 叶知鱼抹掉眼泪,将结界撤掉,看一眼冲过来的云戚:“云将军,你能小心点把他抱起来吗?去找国师。” 他气息微弱,她心乱如麻,无法冷静,萧清让肯定有办法可以救他。 云戚点点头,将凤无鸣抱起来。 付景同原本想要跟上去,看着一个个张望的文武百官,文玉馥的尸体也还没处理,他将脚收回,沉声吩咐着侍卫们处理金銮殿的事情。 萧清让和叶知鱼他们在半路上碰上。 他昨晚替陛下占卦,卦象凶多吉少,却有一线生机。 死里逃生! 叶知鱼都还没说话,萧清让便拿出一瓶药水喂给凤无鸣。 “叶姑娘,先回国师府。”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我不会让陛下出事的。”萧清让看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凤无鸣,紧绷着身子,低声安抚。 叶知鱼强忍着心中的害怕难过,点 点头。 三人很快到国师府,萧清让吩咐云戚将凤无鸣放在床上,又拿出丹药给他服下。 这颗丹药是他师傅曾留给他的。 可以为人续命。 三人紧张兮兮看着凤无鸣,等了半晌凤无鸣也没有任何反应,萧清让面色凝重,坐在床边把脉。 “情况不好?”叶知鱼看他一脸严肃凝重,心头咯噔。 萧清让点头,喉咙干涩,嗓音艰涩。 “陛下的五脏六腑都让天雷给劈伤,现在只有一口气吊着,那药对他没有用。” 云戚急的团团转,焦躁不安。 “国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陛下一定不能有事啊,国师,你再好好想想,你这么厉害,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能够救陛下。” 云戚看着凤无鸣,忧心忡忡。 “国师,你就没有什么秘术能够救救陛下吗?” 秘术? 叶知鱼想到她当初命悬一线,萧清让将她和凤无鸣的命连在一起救了她一命。 那是不是……她也能用这样的方法救他? “云将军,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国师说,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云戚看着她的双眼,鬼使神差的点头。 云戚将门关上,叶知鱼迫不及待:“能不能 将我和他重新连上?” 萧清让很快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摇摇头。 “叶姑娘,两人同生共死只能一次,你们之前已经解除了两者的联系,现在没办法再连一次。” 叶知鱼失神落魄,不死心:“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为何只能一次?” 萧清让目光落在凤无鸣脸上,盯着他看了几秒钟。 “有,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叶知鱼着急询问。 萧清让看一眼她,神色有些奇怪。 叶知鱼一头雾水,心急如焚催促:“国师大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你就别和我卖关子了,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萧清让将凤无鸣的手放进被褥,温声。 “叶姑娘,你不能和陛下连在一起,我可以。” “只是需要叶姑娘帮我和陛下施法。” 叶知鱼愣了一下。 萧清让和凤无鸣连在一起? 怎么觉得有点奇怪? 她眼神变得幽深。 萧清让有几分不太自然:“叶姑娘想不想救陛下?要救陛下,现在我只有这一个办法。” “救,怎么能不救。”叶知鱼生怕他会反悔。 “那你教教我,如何将你们两个连在一起?” 第486章 带你回家 萧清让将咒语教给她,一脸凝重的提醒:“叶姑娘,此咒术必须一次性成功,施咒时不能被打断,不管出任何事情,你都要完成施咒。” “否则我和陛下可能会双双丧命。” 叶知鱼听得心头发紧,知道这事不能出任何差错。 她郑重的点头:“国师大人,我不会让你和陛下出事的。” 萧清让想到她施展阵法耗费灵力,一会也要靠灵力支撑,关切。 “叶姑娘,你要不要休息休息?” 她看着床上的凤无鸣,男人面无血色,令她揪心。 坚定的摇摇头:“不用。” 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力,叶知鱼也怕坚持不下去:“国师大人,你能先回避一下吗?” 萧清让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转身离开。 叶知鱼坐在床边,抚/摸着男人的俊脸,她俯身吻住他的唇,没有往里再进,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涌动,这才离开。 “凤无鸣,你不会有事的。”她点点男人的额头,鼻尖酸涩,起身开门叫萧清让。 萧清让凝眉,瞧着有些忧愁。 “国师大人,文玉馥已死,邪神也已经被劈死,你还在忧虑什么?” 他看一眼她,默默摇头,神色有点不 自然。 叶知鱼更加奇怪了,一头雾水,将他拦下,狐疑的盯着他:“国师大人,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我开解开解你。” “没什么。”萧清让看一眼凤无鸣。 “你肯定有。”叶知鱼一口断定。 “和陛下有关?” 她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不想和陛下连在一起?” “国师大人,你不能反悔啊,陛下的命就靠你了,我知道我这个想法有些自私,对不住你,以后我和陛下会好好感激你的,他的命……” 听她念念叨叨,萧清让有些无奈。 “叶姑娘,你多虑了,身为臣子,陛下是我的君,救他我万死不辞,作为朋友,我也不会对陛下见死不救。” “那你……”叶知鱼眨眨眼,无辜看他。 萧清让扶额:“只是想到要和陛下连在一起,以后痛感并存,觉得有点奇怪罢了。” 叶知鱼愣了一下,目光在他和凤无鸣身上徘徊,她的眼神发生变化。 别说。 他不提还好。 一提,她怎么也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 凤无鸣和萧清让痛感相通,能不能理解两人也是别样的心有灵犀? 看她微妙的眼神,萧清让快步避开:“叶姑娘,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 叶知鱼唇角勾了勾,看着两人笑容愈发不对劲。 将门关上,她按萧清让所教的操作。 凤无鸣和萧清让手掌相抵,面对面看着彼此,叶知鱼立在床边,施法下咒,萧清让双眼紧闭,皱着眉头神色痛苦。 两人头顶悬浮着淡金色的光芒,随着叶知鱼的施法,两道光芒飘到两人的中间开始汇聚成一道光芒。 叶知鱼也闭着眼,神色并不比两人轻松,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 凤无鸣闭着眼坐在地上。 这里一片空白,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他一直走一条路,这条路好似没有尽头,不管他走多久,前方的都还有路。 前方的路他根本就看不清,只能看见阵阵白雾。 他这是在哪里? 凤无鸣最开始还想着希望一直走能够走出去,后来发现根本就出不去,也就放弃了。 眼前的一片白突然消失,凤无鸣站起来,再抬眼周围一切环境都变了。 他置身在一庭院里,能够听见外面街市热闹的吆喝声,他环顾四周,桌椅树木都有,却独独没有门。 四面都是墙。 凤无鸣皱着眉,看见正对着他的那面墙发生变化,一堵墙快速变成一扇朱红色的大门。 吱呀一声 ,大门让人从外面推开。 凤无鸣抬腿想要往门口走。 是不是从这扇门出去他就能够离开这里? 他双腿动不了,就像是和地面融为一体,不管他怎么使劲,脚底千斤重,抬都抬不起。 萧清让推开门,看见凤无鸣,快速到他身边。 陛下必须有人带他出去。 他想要自己从这里出去,是不可能的。 凤无鸣望着萧清让,这是他看见的第一个人,还是个很熟悉的人,欣喜。 “国师,你怎么也在这里?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朕的脚为何动不了?” 萧清让冲他浅浅一笑,立在他面前,朝着他伸出右手,清越慢声:“陛下,微臣来接你回家。” “请陛下抓着微臣的手,微臣便能带你回家。” 凤无鸣看他一眼,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却也没有多想,将手搭上去。 萧清让将他的手握住,凤无鸣还想说他动不了,抬腿便已经能动了。 跟在萧清让身后,两人穿过红色大门,前方是无尽的白色,两人的身影消失白雾里。 聚在一起的淡金色的光芒一分为二,分别回到凤无鸣和萧清头顶,金色光芒和两人融为一体。 叶知鱼猛然睁开眼,有些无力的撑住床 才站稳,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身心俱疲。 萧清让慢慢转醒,和叶知鱼对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两人脸色谁更白。 “成功了吗?”她虚弱的问。 萧清让低声:“嗯,我已经将陛下的魂魄牵引回来,陛下现在身体虚弱,内外伤都有,一时半会醒不了。” 看她神色一凝,忧心忡忡的望着凤无鸣,他解释。 “叶姑娘,不用太担心,陛下最迟不过明日便会醒来。” “你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别陛下醒来了,你又倒下了,我这国师府可不是医馆,不喜欢天天有病人。” 叶知鱼看他苍白的面容,失笑。 “国师大人,你脸色也不比我好多少,我们两个就大哥莫说二哥,都好好养身子。” 萧清让没吱声,伸出手:“扶我一把。” 叶知鱼扶着他下床,两人像两个病重的老人,彼此搀扶着去拿药。 萧清让将缓解虚弱的药给她三粒,又给自己吃下三粒,休息一会后睁开眼。 “叶姑娘,我回房休息了。” 她是不管如何都要留下来照顾陛下的。 就算他劝,她不亲眼看着陛下醒来,也不能放心。 万一陛下明日才醒来,他先回去休息晚上和她换着照顾陛下。 第487章 互诉衷肠 叶知鱼点点头,坐在凤无鸣床边守着他。 她望着男人的俊脸,心中的石头落下去。 现在文玉馥已死,系统也死了,以后再也不需要天天防备,终于可以松口气。 要对付文玉馥和系统,她这两天也没有睡好觉,对付文玉馥消耗太多灵力,她身体乏累,不过是强撑着想要等他醒来。 他已经和国师连上,没有生命危险,绷着的那根弦落下去,疲惫感涌上来,叶知鱼打着哈欠,上下眼皮打架。 摇摇头,单手支着脑袋,努力瞪大眼睛不让自己睡觉。 她想亲眼看见凤无鸣睁开眼。 眼前男人的俊脸慢慢模糊,脸颊从掌心滑落,手垂落在男人身上,她闭着眼沉沉睡去。 外面的天色已暗,月亮冒出头,一轮圆月挂空中,皎洁的月光从窗户透照在床上。 床上男人的手指动了动,一双眼睛睁开,深邃幽暗。 感受到身体上的重量,有什么压着他胸口,凤无鸣低头,看见了睡得熟稔的叶知鱼。 她现在已经双手搭在他胸膛上,整张脸都埋在他胸膛处,也不知道呼吸得过来不。 他扯扯唇角,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的头抬起来,小心翼翼起身。 靠在床上, 将她头放在腿上,侧着脸。 之前她脸全部埋/进他胸膛,现在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涂抹上粉色的胭脂,很像红苹果。 手指落在女人脸上,轻轻抚/摸着。 文玉馥死了。 众人亲眼看见她的道术,文玉馥之死她有一大半的功劳,现在立她为后,不会有人再反对。 就是有人反对,他也会堵住他们的嘴。 他们儿女双全。 想到小九和小凤团,凤无鸣眉眼柔和。 以后他们一家四口,会很幸福。 不知道她还想不想再要孩子?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捏着她的脸蛋,爱不释手,凤无鸣憧憬着他们未来的美好生活,脸上的笑容压不住,咧着嘴角。 叶知鱼是让他摸醒的。 她在睡梦里,感觉脸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啄她的脸,有一下没一下的。 睁眼就看见男人掐着她的脸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笑的跟朵花似的。 “你在傻笑什么?” 冷不丁的声音让凤无鸣愣住,猛然低头,看她好奇困惑,他温声:“醒了。” 叶知鱼点点头,抓起他的手把脉。 脉象平稳,身体还有一些伤,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后面慢慢调养。 有萧清让和她在,国库里面还有 上好的药材,凤无鸣身上的伤,半月之内就能好的七七八八。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她关切。 凤无鸣摇摇头,将她拉入怀中:“叶知鱼,文玉馥已死,现在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叶知鱼抱住他的腰,反问。 “如果我做你的皇后,你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皇后,不能再纳妃,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你愿意吗?” 凤无鸣温柔缱绻的凝视她,神色郑重认真:“佳丽三千又有何用?我只取一瓢。” 摸到她的手,带着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他眸色炙/热真挚:“我的心装不了那么多东西,它很小的,装了你和孩子,就已经满了,再装不下别的。” “后宫只有你,皇后唯你不可。” 凤无鸣低头吻着她的手背,再次征求询问她:“叶知鱼,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叶知鱼眼眶发热,他的情意几乎要从眼里冒出来,看着她温柔如水,柔化了她的心。 自古以来,就没有后宫只有一位皇后的。 他若只要她一人,以后文武百官上奏他充盈后宫的折子必定是隔三差五,日日早朝念念叨叨,不胜其烦。 她静静望着他,心口热意 满满。 凤无鸣看她没吱声,眼神黯然,扯唇笑容依旧温和:“你现在没考虑好就慢慢考虑,不着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 看他掩藏失落,还在安慰她,叶知鱼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愿意!” “当真?”凤无鸣受宠若惊。 “当然。”她点头,冲他莞尔:“陛下,以后我们就要彼此指教了。” 凤无鸣心中荡漾激动,他低头快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将她搂紧:“不准反悔,你这辈子只能做我的皇后。” “就是你反悔也没有用了。” “那我要是真的反悔了怎么办?”叶知鱼想要逗逗他。 凤无鸣目光幽幽觑她:“你还真有这念头?” 她眼睛四处飘荡,就是不和他对视。 瞧着她心虚的样子,凤无鸣冷哼一声,扣住她的腰。 “都已经答应做我的皇后,能给你反悔的机会?你要是反悔,你走到哪我便跟到哪,逢人便说,这是我那抛夫弃子的娘子。” 抛夫弃子? 叶知鱼忍俊不禁,憋着笑一脸正色,摸一把他英俊的脸:“抛夫有可能,弃子没可能。” 小九和小凤团是她的心头肉。 男人可以不要! 娃儿必须要有! 凤 无鸣捏住她的下巴,危险的叫着她名字:“叶知鱼,你再说一遍。” 他的额头抵着她,眼神幽幽,像是她再说一遍不会饶恕她。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别的没有,眼力劲那是一等一的好。 双手捧着他的脸:“陛下,抛夫弃子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情,我做不出来的。” 凤无鸣幽幽笑了一声。 “是吗?” “这些年你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恐怕若不是我身上的血对你有用,你根本就不会想起我这个夫君。” 叶知鱼后背凉飕飕的,她在心里啧了一声,暗想。 这人怎么还开始翻旧账了? 还越翻越远。 “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提没有用啊。”她掐着他的脸:“小气鬼。” 凤无鸣轻笑一声,将她抱紧。 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庆幸。 还好文玉馥的目标是他,如果文玉馥的目标是她,那些雷就要她去承受了。 她得多疼啊,还好是他。 他以前一直以为他不怕死,可是看着她全力以赴朝着他跑来的时候,他对死亡感到恐惧害怕。 他想活着,他不想死。 他死了,她和小九小凤团怎么办? 他还要好好照顾她们。 第488章 叶知鱼离开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凤无鸣手收紧,在她耳边低声:“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想这辈子,下辈子都和她待在一起。 这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叶知鱼扭头看他,从他怀里退开,注视着他柔情似水的眼睛,一字一句笑着说。 “凤无鸣,我也爱你。” “闭眼,送你一个礼物。” 凤无鸣听话将眼睛闭上。 叶知鱼有点紧张,她咽咽口水,手指捏紧,站起来俯身慢慢靠近他。 一寸寸靠近男人,她心跳加快,快要吻上他的唇,她闭上眼睛,脑子突然头痛欲裂,犹如千根针扎她,耳边一阵耳鸣,她整个人失去意识,身子无力的往床上栽。 凤无鸣下巴被撞,他勾了勾唇,胸口一沉,他心口突然慌乱不安,骤然睁开眼。 叶知鱼躺在他腿上,双眼紧闭。 凤无鸣脸色发白,唤着她的名字。 怀里的姑娘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他摆弄。 想到什么,凤无鸣沉声:“来人。” 萧清让从房间离开时,特意让管家叫些家丁守在门口,出事也能有个照应。 家丁们浑身一哆嗦,快速把门推开,看见凤无鸣面色沉得骇人,心惊胆颤。 “陛下,陛下有何吩 咐?” “国师呢?立刻去把国师找来。”凤无鸣声音微颤,紧紧抓着叶知鱼的手,根本就不敢松开。 家丁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就去找萧清让。 付景同处理完金銮殿的事情,来看望三人,管家带着他来见萧清让。 萧清让披着外袍,同付景同面对面坐下,管家提着泡好的茶,还没放在桌上,家丁就匆匆忙忙的冲进来,撞在他身上。 管家一个不稳,茶壶掉在地上。 付景同起身扶住管家,看着莽撞的家丁,低声:“如此匆忙做什么?” 家丁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国师大人,陛下……陛下醒了,陛下让你快点过去,叶姑娘……叶姑娘晕倒了。” 付景同脸色微变。 叶姑娘怎么突然晕倒了? 萧清让脸色凝重,快速往外面走。 叶知鱼的身体不该如此,不会莫名其妙晕倒。 付景同连忙跟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他知道叶姑娘和陛下两情相悦,他选择将对叶姑娘的感情藏于心底。 只是他还喜欢叶姑娘。 放弃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放弃的。 萧清让望一眼比他走的还要快的付景同,眼底一闪而过的深色。 他又何尝不是? 他和 付景同,是同病相怜的人。 爱意呼之欲出,却不能将爱意说出。 他敛下思绪,和付景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房间,两人看见凤无鸣,愣了一下。 他仿佛没有灵魂,抓着叶知鱼的手,失魂落魄,紧紧贴着叶知鱼的脸,眼眶泛红,好似一个木头。 萧清让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 付景同咯噔一下,蓦然手握成拳。 萧清让大步流星到床边,凤无鸣突然抬头,眼睛猩红,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从未用哀求的目光看过萧清让。 “救救她。” “陛下,微臣会竭尽全力救叶姑娘,你先把叶姑娘放开,让微臣帮她看看。” 凤无鸣点点头,保持这个姿势太久,他一动四肢百骸都麻麻的,十分难受,他要下床,却没站稳,栽了下去。 付景同双手扶住他:“陛下,小心。” 凤无鸣没吱声,双眼紧紧盯着叶知鱼。 付景同低头看着他的手。 陛下的手在颤抖。 萧清让给叶知鱼把脉,他浑身一震,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手指颤抖了一下。 死人的脉象。 叶姑娘的脉象是死去许久的人才有的脉象。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灵力从指尖钻进叶知鱼 身体里,萧清让闭着眼睛搜寻着她的魂魄,他神情痛苦。 猛然睁开眼,萧清让脸色发白,将被褥给叶知鱼盖上,还没盖完,手腕被捉住。 凤无鸣抓着他手腕:“给她盖完做什么?” 萧清让看他目不转睛盯着叶知鱼,神情平静又像是心如死灰,他低声。 “陛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微臣救不了叶姑娘。” “什么叫救不了叶姑娘?国师大人,叶姑娘怎么了?她不就是晕倒了吗?” 付景同心急如焚,不安极了。 他甚至怕国师说话。 萧清让双眼黯然,难受,话在喉咙处滚了一圈又一圈,他才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吐出来。 “陛下,叶姑娘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微臣刚刚搜寻过了,叶二姑娘的这副身子里已经没有叶姑娘的魂魄了。” “叶姑娘她……”他顿了一下:“她已经回她的世界了。” “叶二姑娘已经去世许久,这副身子一直靠着叶姑娘的灵魂蕴养才没有腐烂,叶姑娘离开了,这副身子会在一天内快速腐烂,还请陛下早点处理叶二姑娘的尸体。” 他用叶姑娘和叶二姑娘来提醒凤无鸣。 凤无鸣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叶知鱼脸 上,心如刀绞,握着她冰凉的双手,无力又无助。 在萧清让来之前,他察觉到她没有呼吸,用手探了探,没有任何鼻息。 她突然晕倒,没有任何预兆,他便猜测到她可能回属于她的世界了。 亲耳听见她回去了,好似又失去了她一次。 好不容易……她好不容易同意做他的皇后,文玉馥死了,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方向发展,她却离开了。 凤无鸣将她的手放进衣服里面,想要让她手变得暖和,他声音轻/颤。 “国师,你能把她的魂魄召回来的,对吧?” “她答应做朕的皇后了,她一定舍不得小九和小凤团,她也不想回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清让悲悯的望着他,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陛下,微臣没办法将叶姑娘的魂魄召回来,叶姑娘她……和别人不一样。” “陛下,万物皆有因果,叶姑娘会来我们的世界,这里就有她的因,现在叶姑娘离开了,她的因已了,她便回去了。” 只是……叶姑娘的因是什么? 难不成是文玉馥吗? 文玉馥死了,叶姑娘便要离开了? 可他又隐隐觉得不是文玉馥。 叶姑娘的因,总之不在陛下。 第489章 抛夫弃子 “出去。”凤无鸣哑声。 萧清让深深看他一眼,拽着付景同往外走。 付景同还想看看叶知鱼,被强行拉出去。 凤无鸣无力的坐在地上,静静握着她的手,静坐许久,他起身坐在床边,手指从额头往下,眉眼,鼻尖,嘴唇,呢/喃。 “都忘了问你,你是不是也叫叶知鱼?你的容颜是和叶二姑娘的一样吗?” “不知道你在何处,也不知你姓谁名甚,也不曾见过你真实容颜,你说……我如果要找你,我又如何去找你?” 他刮刮她的鼻尖,笑着笑着眼泪滑落。 “刚答应做我的皇后就回家了,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逗逗我是吗?” 他低头吻着她的唇,眼泪滑进叶知鱼嘴唇里,他呢/喃:“骗子,小骗子。” 明明答应了要做他的皇后的。 答应过不离开的。 怎么说离开就离开了,毫无征兆,一点缓冲的准备都不给他。 抛夫弃子。 他轻轻咬了咬叶知鱼的嘴唇,抹掉眼角的泪,将她的手放回被褥,一步步走向门口。 萧清让和付景同守在门口,谁也没离开。 付景同望着满月,神情恍惚。 叶姑娘不是叶二姑娘。 叶姑娘回去了。 她的家在哪里?她 ……还会回来吗? 付景同扭头看萧清让,正要张唇就听见他道:“我也不知道叶姑娘家在何处,不知她的因是什么,叶姑娘身上的秘密,我看不透。” 房门吱呀一声,两人转身,凤无鸣神色平静,眼里却是一汪死水。 “国师,朕要跟你聊聊。” 萧清让点点头:“好。” “付爱卿,朕明日不上早朝。” “陛下,那文玉馥的尸体如何处理?”付景同并没有让人处理文玉馥的尸体,等着他吩咐。 凤无鸣想了想,眼底闪过厉色:“一把火烧了。” 只有一把火烧了,什么都不留,才能断根。 “国师,文玉馥一把火烧了,如何?”凤无鸣问他。 文玉馥情况特殊,他不知这样处理可不可以。 “陛下,文玉馥已死,她的尸体如何处理都行,微臣觉得将她一把火烧了,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一把火烧了,什么都没有。 文玉馥不是这个世界的,也不想她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痕迹。 凤无鸣和萧清让立在床边。 萧清让将防止尸体腐烂的珠子放在叶知鱼身上,他诧异的看着凤无鸣。 “陛下,你疯了吗?” 凤无鸣面无表情看他:“你觉得朕像是疯了吗?” “朕很清醒,无比清醒。” 萧清让欲言又止,压力山大,想想还是不可能。 “陛下,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异世之魂进入我们的世界,会破坏原有的轨迹,你去别的世界,亦会。” 凤无鸣不想听他说这些,眸色暗沉。 “国师,朕不是来听你说这些无用的话,朕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你按朕说的做就好,朕自有分寸。” 萧清让面容沉重,苦口婆心。 “陛下,这件事微臣从来就没试过,暂且不说能不能成功,这事本就是逆天而为,逆天而为就会有惩罚,就算成功,陛下也会承受相应的恶果……” 凤无鸣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抬手打断。 “不管有什么恶果,朕都可以接受,但朕无法忍受这辈子不再见她,明白吗?” 不就是离开了吗? 他去找她就可以。 萧清让复杂的看他,凤无鸣冷声:“这是死命令,不得不从。” 陛下一颗心都在叶姑娘身上。 萧清让眸色幽深:“微臣遵旨。” “退下吧,好好研究研究,朕相信你,你能行。” 萧清让:“……” 莫要恭维他。 他现在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他行礼退下。 凤无鸣凝视着叶知鱼,眼 神异常坚定。 他要将叶二姑娘这副身子完好无损的留着,万一……万一她那天回来了呢? 她真舍得两个孩子和他吗? 她舍不得。 凤无鸣闭上眼,周身孤寂冷厉。 他必须要赌一把,萧清让的能力,一定可以让他去见到她。 …… 叶知鱼嘴巴咸咸的,像是吃了一把盐,她猛然睁开眼,看着现代化的房间,抬手摸头。 她头痛欲裂,再然后……然后她就没有意识的晕倒了。 这不是她在道观的房间吗? 嘴巴怎么这么咸? 咸得让她遭不住,想要找水喝,瓶子里一点水都没有。 叶知鱼看着周围的环境,熟悉又真实,房门突然让人推开,她抬眼望去。 “师姐,你回来了。” “我这就去和师傅说,师姐,你这是成功了吗?” 叶知鱼愕然的看他,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是若铭师弟。 只是……若铭师弟的话她怎么有点听不懂? 回来了?成功了? 她想到凤无鸣和小九他们,难道若铭师弟知道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若铭望眼欲穿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了,小跑进去在她眼前挥挥手。 “师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叶知鱼猛然抓住他的手 :“师傅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师弟都知道,师傅肯定知道真相。 师傅之前和她说因果未了,还不是回来的时候,难道说……她现在因果已了,回来了吗? 回到现代世界了? 那她……还会回去吗? 她若是不能回去了,小九和小凤团怎么办?凤无鸣怎么办?她答应做他的皇后的。 “师姐,你莫着急,我这就带你去见师傅。”若铭困惑的嘀咕:“师傅不是说师姐你可能会很虚弱吗?怎么感觉你身体不虚弱啊?” 叶知鱼没吱声,一肚子的问题想要让师傅解答。 师傅让师弟来看她,是知道她今天会回来? 师傅应该也在等她。 若铭带着她到凉亭,看见了师傅,叶知鱼就冲到若铭前面,跑到亭子里。 看见桌子上的茶水,她嘴里咸齁了,将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苦着脸。 “师傅,你是不是让师弟给我塞了一嘴巴的盐?” 若铭听见这话,赶紧摇头否认,委屈巴巴。 “师姐,你可不要冤枉我,我没事往你嘴巴塞盐做什么?” 叶知鱼喝了一杯水,还是咸。 “再喝一杯吗?”师傅递给她。 叶知鱼接过来一饮而尽,嘴巴还是很咸,茶水一点都没将咸味冲散。 第490章 一场梦而已 叶知鱼放下茶杯,皱着眉:“师傅,我嘴里比吃了一把盐还要咸,喝水也不管用,怎么回事呀?” “我生病了?”她边说边自顾自把脉,脉象没有任何问题,她凝眉。 苍云一笑置之:“不是只有盐吃得多嘴巴才是咸的,泪水也是咸的。” “盐的味道茶水可以冲散,眼泪的味道,却怎么都是苦咸苦咸的。” 她嘴巴是泪水的味道? 谁趴在她脸上哭?眼泪全部都流进她嘴巴里。 凤无鸣吗? 她突然就回来了,他哭了吗? 叶知鱼神色怔住,心猛地揪疼。 坐在苍云对面,急不可耐询问:“师傅,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会去另一个世界,也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你之前和我说因果未了,时候未到,现在我回来了,因果已了,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真相?我的因果到底是什么?” 苍云看她急得快要哭了,也没多说,直入主题。 “你的因果在系统。” “系统死了,你也就回来了,是为师将你送去那个世界的,推算到你今日回来,便让若铭去叫你,知道你会有很多问题。” 系统?她的因果竟然是系统? 叶知鱼脑子有点乱。 她缓了缓。 怎么都 没有想到是师傅亲自送他去另一个世界的? “师傅,为什么要把我送去那个世界?我的因果为何是系统?” 自从上回师傅和她说有因果,她便一直在猜测,只是她以为是文玉馥。 苍云摸了一把脸上的胡须,声音苍老而温和,让她烦躁不安的心渐渐变得平静。 “鱼儿,得道升天,道术要不停地学习精进,很多道理别人讲一通,你觉得你懂了,实际上并不懂,你所理解的,是别人所理解到的,将别人的搬到自己身上而已。” “心境也是你要修行的,有些事情是要自己去参悟透彻,为师将你送过去,为的就是让你去消灭系统,也是想让你经历一番,提高悟性。” “万事万物,不同人便有不同的看法,心境不同,万事万物便不同。” 叶知鱼敛眉,神色严肃有点恍然。 那这一切对她……岂不就是一场梦吗? “师傅,为何要消灭系统?”若铭有些好奇。 系统已经消灭了,那以后他还有机会去历练吗? 苍云站起来,看着水池里的鱼。 水清无鱼。 他的水池里面的水清澈见底,能够一眼看见在里面欢快游玩的鱼儿。 苍云的语气略显沉重。 “我 们也不知道它最开始是什么东西,便给它取名系统,系统会寄身在人类,引/诱人类和它绑定契约,一旦契约绑定成功,人类便成了它的工具。” 苍云的语气顿了一下,望向对面的高山,眼里带着化不开的悲壮和敬畏。 对系统,他们一开始也是一无所知。 对系统每进一步了解,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到彻底掌握系统的一切,他们的牺牲才变小。 掩去眼里的哀伤,苍云沉声。 “系统是邪物,它需要人类帮他收集三千世界的气运供它吸收,一旦气运吸收的足够多,它便能够从邪物一跃成神。” “它穿梭在三千世界,扰乱世界的秩序,甚至害得有些世界民不聊生,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就派各自的弟子穿越到各个世界,找出系统,将系统消灭,从而拯救被扰乱的世界,一旦任务完成,便会被召唤回来,不去影响别的世界的轨迹。” 叶知鱼心头难受,艰涩问。 “师傅,我还能回去吗?” 若铭嘟囔:“师姐,师傅说了啊,你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不能待在那个世界,会影响它们原有的轨迹。” “师姐你真厉害,竟然把系统给消灭了,我要向你学习。 ” 若铭完全没有察觉叶知鱼的不对劲。 也不怪师姐师兄们说他没眼力劲儿。 苍云没有说话,目光沉暗的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许久,苍云抬手拍拍她的肩:“鱼儿,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梦里发生的事情,该忘的就忘了。” 他转身离开。 若铭还想问问叶知鱼她都悟出了一些什么,能不能够给他说说,让他的心境也增长一些。 “师姐,我想……”他刚开口,师傅的声音就传来。 “若铭,别打扰你师姐,我有事让你去做,跟上来。” 若铭应了一声,不得不跟上去,还没忘记说:“师姐,我晚点来找你啊。” 叶知鱼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空无一人的对面,脑袋乱嗡嗡的。 一场梦吗? 怎么可以把她经历过的一切当成一场梦? 小九和小凤团,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她怎么可能忘得掉? 忘记一切,说得容易,可是又哪能轻易忘掉? 她这辈子都回不去了,那她的孩子要怎么办?凤无鸣又要怎么办? 他会不会一直等她?真的不会立后一辈子守着她吗? 要是一直不立后,文武百官肯定会有异议的,每天催促他,他 会不会不厌其烦的娶了别的女子? 凡事有一就有二,他会不会在那些大臣的逼迫下娶一个又一个女子成为他的妃子。 后宫佳丽三千,他恐怕是一天看一个都看不过来,送进宫的都是貌美如花的姑娘,他会不会对她们心动? 可能会吧。 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呢? 他要是纳妃娶后,小九和小凤团怎么办? 小九和小凤团岂不是成了私生子了吗?那些人会不会欺负小九和小凤团? 肯定会的。 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受欺负没有娘亲在身边护着可怎么办? 一想到两个孩子会受欺负,凤无鸣却偏心他的后宫美人,叶知鱼浑身无力,心口绞痛到难以忍受。 她蜷缩着身子在角落里,紧紧按着心口,面色苍白,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 凤无鸣还会和别的女人有孩子,小九和小凤团该何去何从? 她晃晃脑袋。 不会的,凤无鸣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让人欺负小九和小凤团的。 叶知鱼的心像是被人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划下去,鲜血淋漓,难以忍受的痛苦扑面而来。 她不想让凤无鸣被文武百官为难,想让他别那么固执,却又希望他固执。 人啊,当真都是矛盾体。 第491章 能不能让他们来找我 她的小九,她的小凤团,还有凤无鸣,萧清让,花娘,付景同……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叶知鱼的眼眶泛红,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一滴接着一滴砸在地上。 若棋站在不远处,看她抱着自己咬紧牙关痛哭,到她身边蹲下身,将人拥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没事的,小鱼。” 叶知鱼脸上挂着泪珠,抓着她的手臂:“师姐,我们回来了,真的再回不去了吗?” 若棋也经历过。 说是一场梦,可那是实实在在的经历,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时间会冲淡很多事情,慢慢也就释怀了,只是她记得有个师兄,却是一辈子都没走出来。 还能再回去吗? 若棋坚定道:“小鱼,不能再回去了,两个世界是有时间差的,你在寄身在那边的人,你的魂魄离去,她的身体会快速老死,你现在再以新的身份回去,极有可能会改变世界轨迹,回不去的。” 叶知鱼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不听使唤的往下掉落,看的人心疼。 “我要是不回去,我的孩子怎么办?他们两个才几岁,怎么能没有娘亲的照顾?” “若棋师姐,我才答应了凤无鸣要做他的皇后,刚给了希望就让他 绝望……” 她声音颤抖哽咽,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 若棋叹口气,心痛的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小鱼,凤无鸣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小鱼看上的男人不会差的,他们会好好茁壮成长。” 只是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叶知鱼在她怀里再也绷不住痛哭。 若棋满眼心疼,等她哭够将人送回房间,看着她闭上眼睡着了才起身离开。 听着关门声,叶知鱼的眼睛重新睁开。 她不想若棋师姐为她担心。 叶知鱼坐在床上,深思许久,她下床去找师傅。 苍云看着她跌跌撞撞冲进来,对她温柔笑笑:“鱼儿,来吧,知道你还会来。” “师傅也知道我要问什么吗?”叶知鱼在他对面坐下。 苍云将糖推给她:“吃颗糖。” 叶知鱼捻起糖喂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唇里荡漾开,味蕾在欢悦,她心情依旧低落。 将糖咬碎,她咽下去:“师傅,糖固然是能让人感觉甜,可是心是苦的,哪怕糖再甜,也是索然无味。” “师傅,真的没办法回去吗?”她眼眶红通通的,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回答上。 苍云言简意赅:“不能。” 她眼里 最后的那点光也暗了下去。 手指不断的收拢,她咬着牙,脑子一片空白。 一个大胆又荒谬的想法在脑海浮现。 “师傅,我不能过去,能不能让他们过来?” 叶知鱼紧张不已,呼吸都变得急促凝重。 苍云罕见的怔然了一下,看她渴望期冀的眼神,神色晦涩难懂。 “师傅,怎么了?”看他不吱声,叶知鱼抿唇,心生不好的预感。 苍云叹息一声:“鱼儿,你不能回去,他们自然也不能过来。” 叶知鱼咬着唇,手指轻/颤:“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苍云慈爱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叶知鱼鼻尖酸涩,明白是真的没有可能,她起身告退,失神落魄的往外走,心里堵得厉害。 其实她也知道的,让他们过来是异想天开。 可是……就是哪怕有一点点的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他们来不了,她回不去。 叶知鱼刚出门,看着乌云密布的天色,她失神的往前走,若铭看着飘飘小雨变成倾盆大雨,他打着伞想要叫住叶知鱼。 若棋开腔:“不用叫她,现在你叫她,她也听不见。” “我去给她准备些感冒药。”若棋眼神心疼无奈。 只能等着小鱼自己走出来, 这件事他们帮不上忙。 豆大的雨滴落在身上,叶知鱼心拔凉拔凉的。 难道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她要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当成一场梦? 她闭着眼抬头让雨淋在脸上。 她无法把这一切当成梦。 那是她所经历的,真实的事情。 苍云立在窗前,看着她孤身一人静静淋雨,像没有灵魂的木头,毫无灵气和生机。 苍云摩/挲着手腕上的黑色珠子,眼神深沉的看着叶知鱼,不知想着什么,神态并不轻松。 …… 春雨如丝,淅淅沥沥。 凤无鸣立在窗前,陈公公站在不远处,眉梢含/着几分忧虑。 自叶姑娘一病不起,陛下就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也就对小皇子和小公主会露出笑脸。 现在该是太子和公主了。 他也是亲眼看着陛下将小九和小凤团养大成人,能够亲自教的,陛下全都亲自教育两人。 叶姑娘是他们国的皇后,名正言顺的,只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皇后娘娘。 这些年来后宫没有任何女子,陛下经常待在叶姑娘以前的院子里,常常睹物思人。 凤无鸣咳嗽两声,陈公公心颤。 陛下这些年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三十多岁的陛下,已经有了白发。 “太子殿下,公主。” “父皇呢?”小九今年已经十四,一身靛蓝色锦袍,身姿挺拔,眉目间比同岁的少年多了几分沉稳,少了稚/嫩,举手之间隐隐已经有帝王之相。 “哥哥,你瞧,我都看见陈公公了,父皇肯定在房间里了,你这话不是白问了吗?” 小凤团出落成一个标致漂亮的姑娘,一身浅蓝色衣裙,神情娇俏灵动。 小九抬手点点她额头,有些无奈。 “我还能不知道?规矩不能乱。” 小凤团俏皮吐吐舌,抱住他的胳膊,将人往里面拉:“哥哥,别整天规矩规矩,父皇的规矩都没你多了。” “哥哥,你现在越来越像付大人了。” “父皇,我和哥哥来给你请安了。”小凤团看见凤无鸣,声音轻快,赶紧跑过去将窗户关上,把凤无鸣拉过来。 “父皇,你忘了太医说你最近头疼不能吹冷风了吗?今日下雨,寒风刺骨,你要多注意身体。” 陈公公让人赶紧将姜茶端上来,他哀求看一眼太子殿下。 小九意会,将姜茶接过来,递给凤无鸣。 “父皇,喝姜茶暖暖身子,今日付先生所布置的功课,儿臣都已经完成。” “付先生说儿臣做得很好。” 第492章 她是他的偏袒 凤无鸣看着他:“小九,你本就十分聪慧。” “父皇,西城最近出现了一些从外面来的灾民,儿臣觉得那些灾民们大量涌入皇城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小九想到最近的灾民,眉眼严肃,和凤无鸣说他的想法。 凤无鸣安静的盯着,时不时望一眼小凤团。 小凤团生的比较像叶知鱼。 只是他不知道,她的本来容貌和叶二小姐是不是一样的? 手里捧着热烫的姜茶,凤无鸣指出小九解决问题的不足,让他将措施再优化一下。 聊完三人准备一起用晚膳,陈公公进来。 “陛下,国师大人那边有人传话,国师大人请陛下去一趟。” 凤无鸣几乎是立刻起身,看着小九和小凤团,他一如既往的对着两人嘱咐了一些话。 小凤团看着他大步流星有些着急的背影,一头雾水:“哥哥,为何父皇每次去国师哪里,都要和我们说这些话?” 让他们两人相互扶持,付大人和国师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那些话听着,就像父皇随时都可能会离开他们一样。 小九摸摸她的脑袋,少年五官已经长开,和凤无鸣十分相似,精致俊美。 他脸上带着与同龄人不符的成 熟,眸色幽深:“父皇说这些话,有他的用意,不管如何,哥哥都会陪着你的。” 他曾无意间偷听到父皇和国师的谈话。 父皇好像要去找娘亲。 两人一直都在研究如何去找娘亲。 他最开始很不明白,娘亲不是已经死了吗?父皇要去哪里找娘亲? 父皇是要追随娘亲而去吗? 那时的他没有打草惊蛇,知道父皇瞒着他们就不会轻而易举的告诉他们。 他后来悄悄又听了两人的聊天,知道了娘亲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娘亲来自另一个世界。 娘亲回她的世界去了,父皇想要去娘亲的世界找到娘亲。 国师和父皇一直在找从他们这个世/界/通往娘亲世界的道路。 他也每日都在期待,希望国师和父皇能够找到那条路,将娘亲带回来。 他和妹妹也很想很想娘亲。 小凤团不解的看他一眼:“哥哥,你这话说的有点怪,父皇不是也一直陪着我们吗?” 小九看着她,笑容温和,却并没有说话。 等后面再告诉她。 国师府。 凤无鸣匆忙赶过来:“是不是找到了?” 萧清让看着他堂堂一皇帝,气喘吁吁有些狼狈,雨伞都没带一把,头发淋湿。 他有些无奈叹口气。 去找叶姑娘,几乎是成了陛下的执念。 他当初听到陛下说他要去找叶姑娘,不可思议,一度以为他耳朵出了问题。 异想天开! 陛下坚持,他身为臣子也不得不听。 查阅古书,翻找各种资料,萧清让试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次次抱着希望,次次失败。 他都生出绝望,不想再继续下去,陛下却还在继续坚持,俨然不成功不放弃。 萧清让也不知是让他的执念感动,还是后来好像也成了自己的执念,他日日研究通往别的世界的方法,每次实验,都会有一些别的发现。 在一个月前,有人给他托了一个梦。 他惊奇发现,他能在梦里与那人对话,哪怕就是醒来了,两人聊的那些对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渐渐察觉到不对的他,询问了对方是哪位高人。 没想到是叶姑娘的师傅。 叶姑娘的师傅给了他一些帮助,他闭关一个月,按照叶姑娘师傅给的提示,研究出一个能穿越的阵法。 此阵法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还要知道一些别的世界的位置和贴身之物,才能将人送过去。 他推算出来,再过两柱香的时间便是最 好的时机,阵法是最可能成功的。 萧清让思索间,凤无鸣已经急不可耐。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萧清让回过神,递给他一个小瓶子。 “陛下,微臣是找到一个方法,可以一试,只是依旧还是那句话,能不能成功微臣也不知道,陛下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凤无鸣已经十分熟练的将手指用刀划开,将血滴进瓶子里,交给他。 “萧清让,每一次朕都做的是最好的打算。” “朕相信你,朕也相信朕和她的缘分,冥冥之中总觉得,朕和她肯定还会见面的。” “陛下如此相信臣吗?”萧清让看着瓶子里的血,神色有些深沉。 这次的成功率比以前要大很多,有高人指点。 只是……他看着凤无鸣,有些不舍。 “陛下,如果这次成功了,太子殿下和公主怎么办?你真的要留他们二人吗?” 凤无鸣摩/挲着手上的一根红绳,是他从叶知鱼房间里找到的,这么多年一直戴在手上。 他也舍不得小九和小凤团。 小九和小凤团听话聪明,成长的很好。 小九是人人歌颂的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小凤团是人人喜欢的公主殿下。 两人能文能武。 他 看着他们一点点成长,是舍不得的。 可他……也是极为想念叶知鱼的。 整晚整晚的想,他真的想抱抱她。 凤无鸣敛眉,隐去眼里的不舍:“总要有所取舍,朕愧对他们两人,从一开始,朕就已经选择了叶知鱼。” 不管是孩子还是别的,她都是他的偏袒。 萧清让点点头:“陛下还是莫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微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凤无鸣便苦涩笑道。 “国师,朕这些年来的希望从来都没消失过。” 只是每次希望换来的都是失望。 他现在已经平静了,却还是渴望能够成功。 “可以开始了吗?” 萧清让点点头,这次的心情比以往的要沉重些许。 凤无鸣望着他:“国师,若是成功了,好好帮朕照顾小九和小凤团,朕早就写好传位诏书,也将要给他们说的话写在信里,成功了便替朕交给他们。” “陛下,你每次都会说,微臣已经记住了,放心吧,微臣和付大人会好好辅佐太子殿下,也会好好照顾太子和公主殿下。” 萧清让将他的血滴落在手心的珠子上,珠子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他从袖口拿出一根发圈。 “陛下,握在手里。” 第493章 国师重病 凤无鸣看着他手中的发圈,拿过来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他还从未见过。 质感很柔软,毛绒绒的,挺舒服的。 萧清让慢慢吐出两个字:“发圈。” 这是叶姑娘师傅告诉他的。 这是他们那个世界姑娘家所用的发圈,和他们这个世界的发带有所不同。 “陛下,站到中间去,微臣要开始了。” 害怕他再继续问下去,萧清让催促。 凤无鸣将发圈握在手里,他突然换了一只手,闻着手上的味道,眼里闪过异色。 他闻了闻发圈,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清让。 这味道……是叶知鱼身上的。 她身上的味道和旁人不同,她的香袋是自己配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味。 自从她离开后,这股熟悉的香味他已经很久没闻到过了,宫里的调香师根本就配不出来一模一样的。 他想要将她的味道保留下来,可是随着一天天过去,她留下的所有东西上面属于她的味道都在慢慢消散。 他已经好多年都没闻到这熟悉让他安心的味道。 哪怕多年没味道,可他现在闻到,还是立刻就能判断出来,这就是她的味道。 这是她的发圈吗? 凤无鸣 激动,想要出去找萧清让问清楚。 萧清让手里的珠子扔出去,凤无鸣被一道结界弹了回去,他叫着萧清让的名字,萧清让回答。 “陛下,所有的疑问后面再说吧,若是没有成功,微臣便告诉你,如果成功了,陛下就可以问叶姑娘。” “陛下,好好保重。” 金色的光芒将凤无鸣裹住,萧清让闭上眼睛启动阵法,凤无鸣只觉得身子好像悬空了,他双眼被风吹得不得不闭上,脑袋头痛欲裂,整个人昏沉过去。 萧清让脸色发白,此阵法颇费灵力,他将双手收回,没有支撑住,双腿发软,吐出一口鲜血。 单手撑在地上,他后背冷汗淋淋,浑身发冷。 萧清让大口大口喘着气,按着心脏,无力的瘫软倒地,看着阵法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他唇角上扬。 成功了。 陛下去了叶姑娘的世界。 只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顺顺利利的找到叶姑娘? 他脸色发白,冷意再次袭来,冻得他瑟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咬紧牙关,一口血又溢出来。 付景同来到这里,就看见他抱着胳膊,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手上提着的酒放在地上,快速跑来。 “怎么回事? ”将萧清让从地上扶起来,付景同摸摸他的手掌,冷得瑟缩了一下。 “国师,你怎么会这么冷?” 萧清让想要说话,开口却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整个人再也坚持不住,昏倒在付景同怀里。 付景同看着地上的鲜血,皱眉,心急如焚的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让人去请御医。 国师请御医,这件事惊动了小九。 国师的道术精湛,医术也高明。 怎么会突然就请御医? 父皇还在国师哪里。 小九坐立不安,看着躺在案桌上睡着的小凤团,他招招手一个小公公过来。 “太子殿下。” “将本宫那件大蓝色狐狸毛的大氅拿过来。” 公公很快就把衣裳拿来,小九披在小凤团身上,轻手轻脚的将她抱起来送回宫里。 他披上另一件大氅,匆匆赶去国师府。 御医面色凝重的将萧清让的手放回去:“付大人,国师大人这病十分奇怪,我还从未碰到过。” “如何奇怪?”少年略沉冷着急的声音传来,付景同和御医同时扭头。 小九一身贵气,身后跟着两个公公,他看着床上的萧清让,眉头紧皱。 “国师怎么突然会生病?父皇呢?” 御医 和付景同行礼。 “太子殿下,微臣来的时候就没见到陛下。” 小九面色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并没有着急,只是不动声色的拢紧手指,沉声。 “国师得的什么病?” 御医对他心有敬畏,谁都知道太子殿下温润如玉,彬彬有礼,却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太子殿下谦谦公子,年纪轻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超群,惩治人手段也是雷厉风行,无人觉得他温柔便好欺负。 再者,不管何丞相他们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陛下纳妃充盈后宫,陛下一概充耳不闻,膝下只有太子殿下和无忧公主一儿一女。 太子殿下便是未来的储君,稳稳当当的。 “回太子殿下,国师大人通体冰凉,已经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体温,可是脉象十分奇怪,并无生命危险,却又像是灯尽油枯,微臣看不出所以然来,无能为力。” 付景同屏气凝神,愁容满面。 “怎么会如此?” 御医也不知道,小心翼翼去看太子殿下的脸色。 小九神色莫测:“一点办法都没有?国师通体冰凉,要如何缓解?” 御医想了想,开了一张单子,小九立刻让人去抓药,御医熬好药喂给萧 清让。 萧清让始终都没醒来,付景同看小九没打算离开,现在陛下也不知在何处,他思索着道。 “太子殿下,你先回东宫歇息吧,国师这里微臣会好生照顾他。” 小九摇头:“不用,本宫守着国师,付先生,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日付先生还要上早朝。” 说到早朝二字,两人神色均有异色。 “本宫还有些事情要问国师。” 小九一句话就把付景同后面要劝说的话给打了回去。 付景同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和打量。 莫非……太子殿下知道了一些什么? 知道小九是小皇子后,陛下便让他教导小九,竟是不知,小九也有事情瞒着他了。 他还以为太子殿下所有的心思他都能够猜透,原来只是他以为。 “付先生看着本宫,可有事?”小九察觉他的目光,直言问道。 付景同摇摇头:“无事,微臣也关心国师,陪着太子殿下在这里一起等着吧。” 小九看着他,浅笑点头。 娘亲和付先生的关系以前也挺好的。 他以前还想着让付先生做他和妹妹的爹爹。 两人坐在床边,等到深夜,萧清让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第494章 烧的一干二净 “国师,身子可还有不适?”小九立刻起身,看着他要起来,体贴的将枕头抬了抬。 萧清让脸色并没恢复几分,没什么血色,将被褥往上扯了扯,他开腔。 “微臣多谢太子殿下的挂怀,微臣没有不适。” 付景同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他,瞥一眼小九:“太子殿下,国师已经醒来,微臣留在这里照顾他就好,殿下明日还有功课,先回宫歇息吧。” “无碍。” 小九摇头:“国师,本宫有事要问问你。” 付景同递给萧清让一个眼神,萧清让神色淡然,比小九还要坦荡自在。 “太子殿下是要问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事情?” “太子殿下想问陛下的下落,殿下当真不知道陛下去哪儿了吗?” 萧清让反问他,那双清澈温和的眼睛平静的让小九愣了一下,他心情微妙。 有些高兴,却又有点怅然。 父皇日日牵挂着娘亲,若是父皇一直没能去娘亲的世界,思念成疾,他总觉得父皇会郁郁而终。 父皇已经去了娘亲的世界,父皇最大的心愿已了,他替父皇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又低落害怕。 父皇会不会带着娘亲回来见他和妹妹?娘亲……还记得 他们吗? 以后就只有他和妹妹了。 父皇和娘亲,他们这辈子还能见到吗? 他早就做好准备,只是真的等到这天来临的时候,思绪万千,脸色晦涩。 付景同惊讶。 没想到太子殿下当真知道了那件事。 他也是偶然间得知陛下疯狂的想法,无法阻止,就只能够支持。 陛下将这件事隐藏的很好,他一直以为只有他们三人所知,不成想太子殿下早就知道。 “国师,父皇还会回来吗?我和小九能不能也去见见娘亲?” 他真的很想念娘亲。 不知道画了多少娘亲的画像,从娘亲离开后,他经常画娘亲,怕会将娘亲的样子忘记。 小凤团也是极为想念娘亲,想的太厉害就来找他抹眼泪。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难道娘亲一点都不想他和妹妹吗?为何这些年来,他和妹妹从未梦到过娘亲。 萧清让静静地看着他,这些年,小九已经长大了,也不再像小时候一眼就能看清他心底想的是什么。 只是哪怕他隐藏的再好,也还是看出期盼和紧张。 萧清让闭了闭眼:“太子殿下,微臣无能为力,陛下给你和公主留了东西。” 小九的手指 蓦然收紧,他咬牙许久:“在何处?” 萧清让将东西在何处和他说了,小九脸色凝重,也明白父皇是日日都在期待去和娘亲见面,早就将要给他们的东西准备好了。 “国师,御医说你的身体……” “太子殿下不用担心,微臣的身体微臣清楚,无事,微臣养养就会好的。” 小九急切想要看凤无鸣留给他和小九的东西,闻言也放下心,转身离开。 随着大门的声音被关上,付景同望着萧清让。 “陛下也给你留了一封信。”萧清让温声,指着不远处的抽屉:“第二层的抽屉里面,付大人,我没事,你也拿着信回去看吧,明日后就没有陛下了,你还得和太子殿下想想,如何应对文武百官。” 不可能说陛下去找皇后娘娘了,落在他们耳朵里,天方夜谭不说,还会引起恐慌。 付景同捏着手中的信,确认了一遍他真的无事,这才放心离开。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萧清让一人,他闭目养神一小会,起身拖着虚弱的身体下床。 他身子依旧有些发冷无力,骨头就像是让人敲碎了一样,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只是还好,这些伤他好好养养就能养 好。 也得亏叶姑娘的师傅给他的护身符,否则老天爷给他的惩罚,他是不能完全逃过。 萧清让扭开墙上的机关,一个小房间映入眼帘,地上堆满了各种纸张,纸张上面有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有的上面画的是不一样的阵法。 萧清让立在门口,慢慢将里面的一些书籍捡起来,又将和时空穿越的阵法有关的东西全部放在一堆,注视着这些东西许久,他都没动。 这就是他这些年的成果。 人心不可测。 扭转时空付出的代价太大,却对着人们又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他能忍受住诱/惑,不代表别人也能。 这件事绝对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萧清让做好决定,身子虚弱,他没有动用灵力,拿出/火折子,将火折子扔在地上。 一把火将他这些年的心血焚烧的一干二净。 看着一张张纸在眼前消失,他这些年的努力都没了,男人的面容倒影在火中,只见他勾了勾唇,神色并没有任何失落,反而如负重释的欢喜。 结束了,他和凤无鸣的事情结束了。 以后他的君王便是小九了。 不知陛下有没有如愿以偿的找到叶姑娘? 他唇角上扬。 他现在不该操心陛下了,叶姑娘的师傅主动找上他,就不会让陛下和叶姑娘错过。 等火烧完,房间一股味道,他施展灵力将房间恢复,转身离开。 他要想想如何好好辅佐太子殿下登基。 陛下和叶姑娘,两人彼此牵挂着对方,两人在叶姑娘的世界能白头偕老。 萧清让一步步到床边,躺下睡觉。 …… 道观。 若棋和若铭看着床上一身锦袍的男人,锦袍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龙爪。 若铭手上拿着一幅画像,几经对比,对着若棋点头:“若棋师姐,没错,就是他了。” “知鱼师姐的眼光一级棒,找了个比明星还要好看的男人。” 若棋看着凤无鸣无可挑剔,俊美如斯的脸蛋,面色平静,在心里也是赞同的。 确实如此。 这张脸就很难让人忘记。 还是个十佳好男人的话,谁能忘记? 谈过这样的男人,分手后估计一辈子都找不到下一任男朋友了。 “知鱼师姐看见他,肯定高兴极了。”若铭捏了一把凤无鸣的脸,一脸羡慕。 “他皮肤真好,捏着触感还怪舒服的。” 若棋拿出苍云给她的药,捏开凤无鸣的嘴巴,将药塞进去。 第495章 姐夫 若铭的魔爪又伸出去,若棋拍了一下他:“小鱼都还没摸一下,便宜都让你给占了。” 若铭悻悻将手收回,憨笑着说:“知鱼师姐不会在意这一下两下的,以后都是自家人了。” “师傅不是给了你药,你给他熬好了吗?一会他醒来后就得喝。” “师姐,我办事你放心,在药壶里面熬着,我现在去端过来。”若铭跑去厨房,路过叶知鱼的房间,看着房门紧闭,他顿了一下,下意识叹口气。 知鱼师姐自从回来后,就闷闷不乐,郁郁寡欢,整天待在房间不出来,变得沉默寡言。 他们整日都很担心她,每次想要关怀,师姐都说她没事,让他们不用担心。 只是哪能真的不担心? 还是若棋师姐发现她还是没放弃想回去的想法,整天在房间里看时空穿梭的书,研究各种能回去的方法。 若棋师姐担心她像师兄一样把自己陷进去,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便去找了师傅。 现在凤无鸣来了这个世界,等凤无鸣醒来师姐看见他,必定会很开心。 若铭加快脚步去端药。 凤无鸣醒的比若棋猜测的要早。 他身上盖了两床棉絮,他却还觉得有些冷, 睁眼看见面前陌生的女子,他眸色暗沉,扫视一圈房间的摆设,心中震惊,面色沉静。 这是哪里? 这里是叶知鱼的世界吗? 房间里很多东西他都不知道是什么。 他好奇的看着房间里的东西,将目光落在若棋身上,警惕的观察她。 “姑娘救了我?”他开腔,声音低哑。 若棋也没和他兜弯子:“你又没死,哪里需要救?我是叶知鱼的师姐,你可以跟着她一起叫我若棋师姐。” 凤无鸣滞了一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若棋师姐,她在哪儿?” 他心跳急促,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无法形容的激动,只有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现在好像还在做梦。 他真的到了她所在的世界。 若棋拦住他:“你还得喝药,等药喝了自然会带你去找她,不要着急。” 凤无鸣心急如焚:“不能见了她再喝药吗?” 他还可以让她喂他喝药。 若棋淡淡的看他,在包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镜子扔给他:“你看看你的脸色,要现在去见她?” 凤无鸣多看两眼她的衣裳。 和他的完全不同,而且……他的胳膊和大腿都露出来了,他只看一眼就挪开眼。 非礼勿视! 将镜子捏在手里对着脸,凤无鸣默默将镜子还给她,没有再说要立刻见叶知鱼。 他脸色毫无血色,煞白煞白的,看着就让人担心。 见他坐在床边,若棋点点头。 还行。 不像那些无理取闹的男人,让他不见还要吵着闹着去见。 若铭将药端来,见若棋师姐和凤无鸣已经聊了起来。 凤无鸣安静的听着若棋说叶知鱼的事情,知道她回来后郁郁寡欢,得知没办法再回去崩溃大哭,他垂眸看着脚尖,眼里满是心疼。 “姐夫,来,把药喝了。”若铭将药倒出来,将碗递给凤无鸣,姐夫叫的十分顺口。 凤无鸣看见他,姐夫两个字让他微微愣住,双手接过药碗。 若铭对上他茫然的眼神,挠头解释:“我是知鱼师姐的师弟,你是师姐的丈夫,可不就是我姐夫吗?” 姐夫。 凤无鸣在心里念了一遍:“嗯,你说得对。” 若棋诧异的瞧着若铭。 谁说若铭师弟没有眼力劲? 这不是挺有眼力劲的? 比她还要有眼力劲。 凤无鸣将药喝了,拿着镜子看一眼脸色,还是苍白的,他嘴角抿直。 想要见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 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她的真名和叶二小姐的名字一样。 他也暗暗吃惊了一下。 来到这里,他竟然变年轻了,就好像是时光回溯,他年轻了六七岁,容貌和当初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也庆幸变得年轻了。 她的师弟和师姐看着都挺年轻的,虽然衣着奇怪,但年纪看着比他小。 “不知这药何时才能生效?”凤无鸣询问若铭。 “药是师傅给的,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吧。”若铭笑眯眯:“姐夫,你是不是想见知鱼师姐?” 凤无鸣让他说破心思,也没不好意思,坦坦荡荡承认:“嗯。” 他声音放低:“很想很想见她。” 日日夜夜都想见她。 他画了很多她的画像,却又不知道那到底是叶二姑娘还是她。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的模样。 凤无鸣望着两人:“她的容貌你们能和我形容一下吗?” 若铭性子活泼,虽然没什么眼力劲,是个自来熟,他坐在床边掏出手机。 “不用形容,姐夫,我给你看就行了。” “别的不说,知鱼师姐长的是真的好看,我们道观的观花,非知鱼师姐莫属。” 看? 凤无鸣好奇的看着他手中发亮 的东西。 这东西能够看见她吗? 这是什么东西?他从来都没见过。 若铭翻找叶知鱼的照片,凤无鸣打量着手机,若棋看他好奇不解的神色,解释。 “若铭手中拿着的东西是手机,是我们的一种沟通交流工具,很有用处也挺好玩的,还可以拍照,保留照片和视频那些,以后你让小鱼教你操作。” 若铭找到了照片,附和了一句:“对,你会爱上手机的。” 有手机方便太多。 姐夫又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对手机肯定会好奇,想研究各种软件,玩各种游戏。 手机。 凤无鸣将名字记下,听见若铭说:“找到了找到了,这就是知鱼师姐。” 看着递过来的手机,凤无鸣学着他拿手机的姿势,将手机接过来,望着屏幕上的女人,他心漏了半拍,心跳加快。 叶知鱼站在一颗桂花树下,穿了一条郁金香花的挂脖裙,披散着头发,双手捧着落在地上的桂花,笑脸吟吟的望着镜头,五官明艳精致,笑靥如花,十分好看。 他情不自禁的将手指放在屏幕上,轻轻摸着她的脸。 这张脸也没有变。 她和叶二小姐还真有缘分,是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的吗? 第496章 终于相见 看他看得入迷,若铭和若棋对视一眼:“姐夫,知鱼师姐是不是很漂亮?” 凤无鸣喉结滚了滚,压住心中的狂喜,对着两人浅浅一笑,不假思索。 “嗯,她一直都很美。” 在他这里,不管她什么容貌,都是最美的。 “还有别的吗?”凤无鸣期待看着若铭。 若铭点点头,教他滑动照片,凤无鸣看见了叶知鱼一张又一张的照片,每张照片她都很美,还有她静坐冥想的一些照片。 一张照片他要看许久,眼神温柔,心痒难耐。 照片再美,也没有她真人美。 每看一张照片,想要见到她的心就愈发浓烈。 凤无鸣过一会就照一下镜子,看他的脸色有没有恢复,等脸色变得正常,迫不及待起身。 “师姐,师弟,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两人点点头,带着他到叶知鱼门口,两人也没留在这里。 好不容易相见,两人肯定是要互诉衷肠的,他们杵在这里只能当电灯泡。 若棋和若铭都没有想要当电灯泡的想法。 凤无鸣抬手敲门,没有人理会,他紧张不已,一次又一次十分有耐心的敲。 叶知鱼这些天完全沉浸在书海里面,她按着脑仁 ,将书放下朝着门口去。 也不知道今日是谁? 她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打扰她吗? 回来的这些天,她竟是一次都没有梦到小九和小凤团,凤无鸣也不曾在梦里相见。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日日思念着三人,三人为何从不入她的梦? 难道是在怪她不告而别吗? 叶知鱼心脏抽痛。 都不愿意入她的梦,必定是在埋怨她将他们抛弃。 她也不想的。 叶知鱼将门打开,看也没看站在门口的人,低着头暗自神伤。 “叶知鱼。”低沉温和带着无尽思念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来,惊得她浑身一颤,以为耳朵出现错觉了,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凤无鸣。 她在心里叫着男人的名字。 真的是他吗?还是她出现的错觉? 叶知鱼用手揉揉眼睛,重新闭上眼再睁开,男人依旧站在她面前,眼神柔情似水,深邃的双眼紧紧盯着她,炙/热而深情。 她张张唇,明明有千言万语,说出来却只有哽咽的三个字:“是你吗?” 手悬在空中,始终没有落在男人脸上。 她生怕眼前的男人是幻觉。 只要她一碰,凤无鸣就会消失。 凤无鸣看她 小心翼翼,心疼不已。 抬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是我,好久不见,我的皇后,我来找你了。” 触感温暖,是实体的肉。 叶知鱼捏了捏,实质性的碰触让她欣喜若狂。 他没有消失,他还在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凤无鸣来她的世界了。 他是怎么来的? 这些想法很快就让她抛之脑后,叶知鱼开心的抱住他,喜极而泣。 “凤无鸣,你真的来了,我好想你。” 凤无鸣将她抱紧,两人身体相贴,彼此感受着彼此身体的温度,却恨不得再抱紧一点,将彼此融入骨血。 两人抱了许久,念念不舍的松开,叶知鱼有一肚子的困惑,拉着他进房间。 “你怎么来的我这里?小九和小凤团呢?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 凤无鸣眼睛一直黏在她脸上,一秒钟都没挪开,余光看见了桌上全部都是书,想到若棋说得一些话,他不动声色的沉了沉眼,心疼她。 她一直在想办法回去。 叶知鱼准备去给他倒水,被他拉回坐在腿上,环着她的腰,他低声:“我不渴,让我好好看看你。” 叶知鱼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凑在他面前:“看吧看 吧,让你看个够。” 她单手摸着他的脸:“我也好好看看你。” 凤无鸣轻笑低声:“看不够,一辈子都看不够。” 叶知鱼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嘴角上扬:“我和叶二小姐的容颜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样的。” “你就是你,哪怕容颜名字一样,我也分得清你们两个。”凤无鸣抓着她的手,看着她身上的短袖。 她们这里的衣裳,和他们的不同。 “你在我这里,是独一无二的,我爱的是你,和叶二小姐无关。” 叶知鱼雀跃,脸颊绯红捂着他的嘴巴:“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过来的?小九和小凤团呢?他们都还小,你不会把他们留下了吧。” 看她焦急担心,凤无鸣安抚:“国师将我送来的,小九和小凤团他们的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他话还没说完,叶知鱼瞬间从他怀里退出去,有些激动:“我怎么能不担心?” “小九和小凤团才几岁?你把他们两个留下来,我是不得不回来,那你也来了,他们岂不是没娘也没爹爹了吗?” 她想到两小团子没爹疼也没娘爱,可怜的 小白菜,叶知鱼就心疼自责。 她看着凤无鸣,脸上晦涩难懂,复杂又矛盾。 她想要凤无鸣来她这里,却也不想小九和小凤团失去娘亲不久又失去爹爹。 凤无鸣看她伤心,开腔:“小鱼,小九和小凤团已经十四了,不是几岁的孩子了。” 十四岁了? 叶知鱼惊讶。 明明她回来的时间也就才八天。 八天……时间差。 不同的时空有不同的时间。 她这里八天,在凤无鸣他们那里,就是八年吗? 季节也不一样,她穿着短袖,他身上的锦袍料子上好,却是早春穿的衣裳。 小九和小凤团已经十四岁了吗? 一切好像是梦,这么快两个人就已经长大成人了。 叶知鱼看着他的面容,皱着眉:“小九和小凤团十四岁,那你三十多岁了,你容貌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凤无鸣摇摇头:“这事我也不知道,容貌回春了。” 叶知鱼留了一个心眼,还是想知道小九和小凤团的事情。 八年,这些年不知道他们三人是怎么过的? 她在这里只是过了八天,就郁郁寡欢,每天度日如年,都是折磨。 八年,他坚持了八年,该有多辛苦,多艰难。 第497章 总会遇到的 叶知鱼心痛难忍,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重新坐回去,声音低落:“凤无鸣,和我说说你们这八年是怎么过的吧。” 凤无鸣想到他这八年的日子,她离开后他每天都过得不开心,不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她重新回到他身边了。 “小鱼,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 叶知鱼坚持:“我想听,我想知道。” 看她坚持,凤无鸣抿了抿唇角,思绪拉回八年前。 他一开始将她离开的消息隐瞒,除了萧清让外没有其他人再知道她的下落。 小九和小凤团好些日子都没见到她,缠着他要娘亲,眼看已经瞒不下去,也不可能一直不让两个人不见娘亲。 久而久之,两个人对他会生怨气,他便只能告诉两人真相。 两小团子年纪虽小,却已经懂永远离开的意思,两个人跪在床边守着叶二小姐的身体泣不成声,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一直哭晕过去。 小凤团醒来就哭,小九男子汉比小凤团坚强一点,那段日子,他每天都守着两个人,陪伴着两人。 小九和小凤团是他一手带大的,转眼间过去八年多,小九和小凤团都已经长大成人。 小九十岁被立为 太子,他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做太子一直做得很好,文武百官都夸赞他。 小凤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从不限/制小凤团喜欢的东西,只要她喜欢想要去学,便由着她去。 小凤团依旧很依赖小九。 兄妹两人关系极好。 他将叶二小姐的躯体用珠子保存着,不会腐烂,等着她那日归来。 始终都没等到他回来,他和萧清让一直在研究如何能和她团聚。 他早早就拟好传位诏书,一旦成功和她团聚,就会让小九登基成为新帝,付景同和萧清让都会辅佐他。 夜九所带领的他培养出来的暗卫,从此以后也会好好保护小九和小凤团。 那是他留给他们的筹码。 朝堂上有二心的臣子,都让他敲打的差不多,小九很有能力,没有人不服他。 以后在他的带领下,国家只会越来越好。 叶知鱼恍然如梦,对小九和小凤团的想念思之如狂:“小九和小凤团长大后有什么变化吗?” 凤无鸣问她要了纸笔,将小九和小凤团的模样画给她看。 叶知鱼看着两人的画像,愧疚自责。 她没有能好好陪他们两个成长。 眼角湿润,她摸摸画像:“没怎么变呢。” 两人都是等比例长大的。 凤无鸣听出她的颤抖,从身后将她抱住,安慰:“两人不会怪你的,你一直都是他们心中最好的娘亲。” 叶知鱼眨眨眼,一滴泪落在凤无鸣手背上,这滴泪就像是一把锤子,砸在他心口上,钝疼钝疼的。 “别哭。” “凤无鸣,我就是想他们了,我曾经答应过小九和小凤团,一辈子都不会抛弃他们的,要陪着他们一辈子……” 叶知鱼泪如雨下,根本就绷不住。 凤无鸣将她转过身,低头吻着她的眼珠,揪着一颗心:“你没有抛弃他们,从来都没有,这不怪你。” “小九和小凤团从来没怪过你,两人也不会怪你的。” 叶知鱼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将脸埋在他胸膛,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簌簌落下。 小九和小凤团不怪她。 她自己都会责怪自己。 她这个娘亲做得一点都不尽职尽责。 凤无鸣拍着她的后背,也舍不得小九和小凤团。 只是在他们和叶知鱼之间做选择,他坚定不移的选择叶知鱼。 对这一双儿女,凤无鸣也是心怀愧疚。 叶知鱼抹掉眼泪,想到一些事情她想不通,带着凤无鸣去找苍云。 苍云手 里拿着一本书,看见两人神色并不惊讶。 凤无鸣有些紧张。 叶知鱼看着两个凳子,便知道师傅一早就知道她会来,或者说……师傅知道她会带着凤无鸣一起来。 是师傅帮了她。 结合凤无鸣说得那些话,他还握着属于她的发圈,再想到是若棋师姐和若铭师弟第一个发现凤无鸣的,两人是都听从了师傅的话,只是在那里等候凤无鸣来。 “师傅,谢谢你。”叶知鱼弓着身子,对苍云行了一个感激的礼。 凤无鸣见状,学着她的样子给苍云行礼:“多谢。” 苍云指着凳子:“坐吧。” 看他没有否认,叶知鱼知道她猜对了。 她想到小九和小凤团,张嘴:“师傅,能不能……”她话还没说完,苍云给她倒了一杯红茶,推给她打断。 “鱼儿,不能。” “人是要知足的,明白吗?不能这也想要,那也想要。” 叶知鱼和他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她心沉下去,手指收紧,知道师傅这是在点她。 贪念是可怕的。 她闭了闭眼,心如刀割,满是遗憾。 小九和小凤团不能再来了。 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小九和小凤团了。 和他们两人的情分,怎么就这 么短呢? 叶知鱼睁开眼,哪怕心痛得难以呼吸,她还是对苍云道:“师傅,我知道了。” “鱼儿,有些东西看似失去了,其实没有失去,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只要缘分深,总会碰到的。” “有些东西失去了,将来还是会回到你身边。”苍云不疾不徐,看一眼凤无鸣,这才问。 “我家徒弟谢谢我,不知这位公子,你谢我又是为何?” 凤无鸣正襟危坐,看着苍云的目光十分真诚恭敬:“小鱼谢谢你,我便也谢谢你,” 苍云淡淡的看他一眼,轻笑。 “难道你就没自己的主见吗?鱼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成?” 凤无鸣正色:“我有我的主见,小鱼说得对的,我会全听她的,小鱼说得不对,我们两个有所冲突,我会提出我的想法,看看我们谁更有理便听谁的。” 苍云和叶知鱼对视一眼。 叶知鱼对他弯弯唇,神色带着几分调皮。 凤无鸣说得还挺好的。 她不需要一个没有主见的男人,也不喜欢事事没有想法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的男人。 凡事都要有自己的主见,都要考虑。 听话的男人自然好,但也要有自己的想法,百依百顺并非就是最好。 第498章 他要,我就给 苍云点了点头,又问他:“那你以后打算如何做?如何对鱼儿?” 凤无鸣正经:“我想娶她。” “我会好好对她,一辈子好好照顾她。” 苍云点点头,却是没看他,问的是叶知鱼:“那你可愿意给他一个婚礼?” 叶知鱼杏眼圆睁。 万万没想到师傅这是突然催婚了? 她……她和凤无鸣结婚吗? 她好像没有想过。 凤无鸣和苍云都等着她的回答,看她犹犹豫豫,凤无鸣眼神哀怨委屈。 这是不想嫁给他了吗? 他幽怨的眼神让叶知鱼心虚,她捏着手指:“师傅,他在我们这里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我和他结婚可以,但没有办法去民政局拿结婚证啊。” “反正都不能拿结婚证,结不结婚都无所谓……” 她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异口同声反对。 “怎么无所谓?” 凤无鸣眯着眼,危险的看她:“你是想将我金屋藏着吗?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 苍云认同的点点头:“鱼儿,为师可没教你对人不负责,他是来找你的,在这里也只认识你,你得对他负责。” 叶知鱼解释:“我没有要将你金屋藏/娇。” 苍云打一个哈欠,揉着太阳穴:“已经带着 他来见过为师了,为师有些困了,你带着他出去吧。” 看他面容有些疲倦,再扫一眼桌子上的书,叶知鱼赶紧把凤无鸣拉起来,不敢再打扰他。 “师傅,你好好休息。” 苍云点点头:“把门带上。” 凤无鸣对着苍云礼貌行礼。 房门关上后,苍云嘴角溢出一抹血,他面色温和的将血擦掉,将桌上倒扣着的书拿起来,书上一摊血。 他闭了闭眼,得好好调养身体。 违背天意之事,老天会给惩罚。 凤无鸣回到房间便一声不吭,冷着脸睨叶知鱼。 叶知鱼知道他还因为婚礼的事情生气,给他倒杯水,拉住他的手准备解释。 刚握住男人就把她的手推开,还和她拉开距离,看得她一愣一愣的。 她眨眨眼:“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凤无鸣脸一黑,沉沉看她不说话。 追到男人面前,再次捉住他的手,看他还要挣脱,叶知鱼凶巴巴威胁。 “我也是有脾气的,你要是再挣脱,我可就不拉你的手了哈。” 凤无鸣动了一下就没有再动。 她偷笑,看他拉着俊脸一脸的不高兴,哄慰:“我没有不想和你结婚,我到你们哪里去,用的是叶二小姐的身份,叶 二小姐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你在我们这个世界,用的是你自己的身份和脸,我们的人口数据库里面没有你这个人。” “我们这里男女成婚,是要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领结婚证需要身份证。” 她解释:“我们这里的身份证,就是你们那里的符牌,用来证明身份的。” “你没有身份证,我们就不能领结婚证,你在我们这里没有合法的身份,出去做啥都没有人要的。” 凤无鸣理解着她的话。 他本就十分聪慧,很快就抓住重点。 “不能领结婚证那能办婚礼吗?” “能啊。”叶知鱼点头。 凤无鸣弯唇:“能办婚礼就行,我们办个婚礼,结婚证不要也行。” 将她拉入怀中,他笑着说。 “没身份证也挺好的。” 他这语气还挺高兴的? 叶知鱼有些难以理解:“为何?” “你不是说,我没有身份证没有人要吗?那我就只能依附你生活,你也就不用担心了。” “不用担心什么?”叶知鱼越听越迷糊。 “若棋师姐说,我这张脸在你们这个世界很受欢迎,很多人喜欢我。” “没有身份证没人要我,也就只有你要,你就不用担心我跟着别人跑了。 ” 叶知鱼在他怀里抬头,对他竖起大拇指。 “你这个逻辑能力……”她表情复杂,想了想笑着说:“厉害,你这话也没错。” “你这张脸是很招人喜欢。” 她品出不对劲:“凤无鸣,你还想跟着别人跑?” 凤无鸣无辜眨眨眼,将她抱紧:“没有,这辈子认定你了,我不会跟着别人跑的,就是别人拐我,我也不会被拐走。” “是吗?”叶知鱼幽幽看他。 凤无鸣神色真诚:“嗯,我只爱你。” 她失笑,捧着他的脸苦恼:“没有身份证,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容我想想,如何能让你有一个合理的身份。” 凤无鸣看着她:“好,都听你的。” 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那我们何时成婚?” “这么急吗?”叶知鱼下意识脱口而出,看男人俊脸一沉,她赶紧找补。 “都行,你想什么时候成婚,我就什么时候给你婚礼。” 凤无鸣脸色这才缓和,问她要日历本,挑一个良辰吉日。 叶知鱼前些日子颓废了一阵子,凤无鸣来了,她心情变好,前段日子落下的功课得补上。 拜托若铭带着凤无鸣去买一些衣裳,她就去补功课。 叶知鱼补功课的这段 时间,凤无鸣也没闲着,已经和若铭他们混熟,从他们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也将婚礼的日子定下来,手写邀请函。 如若铭所说,他对手机十分感兴趣。 凤无鸣抱着手机,每天刷视频看电视,学习到很多东西。 一日,苍云带着凤无鸣离开道观。 当天晚上,叶知鱼被苍云叫去。 “师傅。”叶知鱼恭恭敬敬叫他。 苍云屋里有淡淡的檀香味道,令人安心。 “凤无鸣已经将你们婚礼的日子挑好,真的要同他结婚?” 叶知鱼想到凤无鸣,眉眼含笑。 “嗯,师傅,他身份的事情我还没想好如何处理,不过他说只要婚礼。” 她神采飞扬:“他要,我便给。” “毕竟是不远万里也要来找我的男人,两情相悦何其难得,我不想辜负他,只想好好和他在一起。” 叶知鱼想到一些事情,突然跪下来,对着苍云郑重的磕头:“师傅,你不说我也知道,凤无鸣能来这里,师傅定然出了力,徒儿谢谢师傅的成全。” “起来吧。”苍云温声。 “师傅……”叶知鱼担心看他,想问这件事对他有没有影响。 苍云取出一个红色的盒子:“为师没事。” “拿着。” 第499章 领证去 叶知鱼接住他扔过来的盒子,还是不放心他的身体:“师傅,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看看。” 苍云看她:“你的医术都是为师教的,为师的身体如何自己最清楚。” 看他不愿意伸手,推推搡搡的。 叶知鱼直接走过去,将他的手抓住,给他把脉。 这下她才彻底松口气,脉象无异。 苍云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去:“你这丫头,还不相信,现在信了吧?” 叶知鱼吐吐舌:“现在相信了,这不是害怕嘛,不过……”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红盒子。 “师傅,这是什么?看着很贵重的样子。” “你和凤无鸣不是要结婚了吗?这是为师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发来看看喜不喜欢。” 新婚礼物。 难不怪用红盒子。 叶知鱼边打开边说:“师傅,我肯定喜欢的,只要是师傅送的,什么我都喜欢。” “师傅不送,我也喜欢。”她和凤无鸣能够在一起,都是师傅帮的忙。 将盒子打开,叶知鱼看着里面的东西受宠若惊,她将身份证拿出来,来来回回翻看好几遍。 “师傅,这这这……这是凤无鸣的身份证?” “嗯,这份新婚礼物可喜欢?”苍云点点头:“这是临时 身份证,正式身份证后面会寄给你。” 叶知鱼鼻尖酸涩,看着苍云感激。 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感谢师傅,师傅对她真的太好了。 “别哭。为师可不喜欢徒弟哭。” 看着她热泪盈眶,苍云出声阻止。 叶知鱼背过身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以前明明不喜欢哭的,最近她总是很容易就眼眶湿润。 不管是师傅还是师姐师弟和凤无鸣,他们所做的事情,都让她十分感动。 她整理好情绪,转过身郑重:“师傅,谢谢你。” “不过我有些好奇我如此神通广大的师傅,你这是怎么办成的?” 苍云看她好奇崇拜的眼神,摸摸胡须。 “为师曾经收养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那孤儿和我很有缘,天赋异禀,悟性极强,前几年他悟道飞升,他的身份也就没有人用,我想着可以让凤无鸣用他的身份在这里生活。” 悟道飞升? 叶知鱼愕然惊讶:“师傅,真的有悟道飞升?我一直都以为这是传说,只是为了鼓励我们,让我们好好悟道的。” 苍云敲一下她的额头:“前几年他悟道飞升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天象异常,你没发现?” 叶知鱼一脸的无辜:“我 就只以为是那天的雷多了点,雨大了点,我还寻思着我们道观怎么了,那雷一直盘旋在我们头顶上呢,原来是有师兄悟道飞升了。” 苍云无奈:“那后面出现的祥瑞天气,你也没觉得奇怪?” 叶知鱼眨眨眼,底气不足:“我当时就觉得天气挺好看的,没往那方面想。” 她当时还拿出手机拍照,发了个朋友圈。 也不怪她没往那处想,是她一直都以为,悟道飞升是假的,没有人成功过。 看着苍云无可奈何的眼神,她摸着鼻尖小声:“师傅,这也不能怪我嘛,我以为悟道飞升那是假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悟道飞升并不是传说,现在知道了?” 叶知鱼一副受教的乖巧模样:“知道了。” 苍云摆摆手:“回去吧。” 叶知鱼拿着身份证去找凤无鸣,敲门,等了好一会男人才来开门。 看他衣衫整齐,她狐疑:“你在做什么?这么久才能开门。” 凤无鸣拉着她的手,眼神飘忽:“刚刚想事情想入神了。” 叶知鱼看她两眼,留了个心眼。 她才不信是想事情想入迷了,现在都已经开始有事情瞒着她了。 她从兜里将身份证掏出来,藏在掌心 :“师傅给我了结婚礼物,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凤无鸣点点头:“是什么?” “你闭上眼。” 看着男人闭眼,叶知鱼将身份证用手指捏着,放在他眼前:“睁开。” 凤无鸣睁眼,就看见眼前一张属于他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赫然是苍云那天带着他去拍的,黑色衬衣,五官精致,下颚线流畅,硬朗英俊。 他将身份证拿在手中,欣喜若狂:“我有合法的身份了,是不是能领结婚证了?” 他这些天已经将结婚证弄清楚。 他和她拿了结婚证,两人一辈子绑在一起,两人从此以后出现在一个户口本上。 “嗯,可以领证了。”叶知鱼故意逗他:“不过你不是不想要身份吗?要不还是算了吧,这样你就能一辈子依附我,不被别人拐跑了。” 凤无鸣将身份证揣兜里:“师傅的一番好意,不能辜负。” “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吧。” 叶知鱼摇头:“明天不行。” 凤无鸣低头看她,蓦然睁大眼,目光哀怨带着几分控诉:“我在这里孤零零的,你是不是欺负我?你要当个负心汉不成?” “抛夫弃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知鱼就嘴角抽抽,赶紧把 他嘴巴捂住:“明天星期六,周六周末民政局都不上班的,最快也只能星期一去。” 也不知他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一天天的戏越来越多了,高冷的人设完全不见了。 “那些肥皂剧,你一天天少看点,别跟着学,现实里没啥用。” “没用吗?”凤无鸣抬起她的下巴,从眼睛开始亲,一路亲到嘴巴,她软成一摊水,双眼含水,媚/眼如丝。 他眸色深暗,压在她唇上。 挺有用的。 他从电视上学到很多东西。 两天转眼即逝,星期一叶知鱼被凤无鸣从床上拉起来,洗漱化妆,匆匆去民政局。 看他急切,她有些好笑:“放心吧,肯定能拿到结婚证的,你别太急了。” 凤无鸣有些紧张,没吱声。 急。 他就是着急。 好像拿到结婚证他就能安心一些,万一她后悔了怎么办? 抵达民政局,排队等着叫他们,拍照填写资料念誓词,叶知鱼没想到凤无鸣比她还要清楚流程,本来想着她带他的,结果成了他一个古人带着她了。 红本本拿到手里,凤无鸣看着两人笑靥如花,他勾唇将结婚证放进兜里。 般配。 很有夫妻相。 不,他们两个现在就是夫妻了。 第500章 人生圆满 凤无鸣低头看两人十指相扣,涌动着热意和心动欢喜。 她终于是他的妻子了。 “结婚证不给我看看吗?”叶知鱼看他揣好结婚证,目瞪口呆。 “我保管!”凤无鸣言简意赅。 他可是知道的还能离婚,离婚的时候需要结婚证。 “你保管那你也给我看看呗。”叶知鱼失笑,凤无鸣想了想拿出来给她看。 嗯……他拿着她看,硬是不让她碰一下结婚证。 “拍个照片发个朋友圈公布一下?”叶知鱼拿出手机,挑挑眉。 凤无鸣高兴点头,两人举着结婚证,叶知鱼昂着脸蛋,他低头亲她,让路人帮忙拍照。 拍照结束,结婚证就让凤无鸣收了回去,见状,她摇头也没管他。 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喜欢结婚证。 回到道观,接受了众人的恭喜,大家一起吃了晚饭,凤无鸣和叶知鱼回到房间,床单被褥都已经换成大红色,门口还贴着对联挂上灯笼,屋内还摆着蜡烛和各种气球,装饰的很喜庆。 叶知鱼眼眶发热,将这一切都记在心里。 她没有真正的亲人,可师傅师姐师弟他们,都是她的亲人。 现在她还有凤无鸣。 她不禁又想到小九和小凤团。 缘深必会相见,她……还能见到小九和小凤团吗? “在想什么?”凤无鸣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蹲下身替她脱下鞋子,换上拖鞋。 “想小九和小凤团,有他们就圆满了。”勾住他 的脖子,她惆怅遗憾。 凤无鸣将她抱起来,一步步往浴室走,低声:“有缘会再见的,他们一定也过得很好。” “别不开心。”亲亲她的嘴角。 叶知鱼点点头,看他挤好牙膏递她手上,又拿洗脚盆装好水让她泡脚,一身黑色衬衣,手袖挽到胳膊处,人夫感极强,她弯唇打趣。 “凤无鸣,适应能力挺强啊,已经有当老公的觉悟了。”她刷着牙,口齿不清。 凤无鸣拿着发圈将她的头发绑起来,吻着她耳朵低声:“日日想着当你夫君,早就做好准备。” 她有点痒,歪着头忍俊不禁,心口暖暖的。 两人躺在床上,凤无鸣摸摸枕头下的结婚证,这才安心将她抱在怀里。 “婚礼的日子,你挑好了吗?”叶知鱼窝在他怀里,突然想到他之前挺着急的,最近好像突然不着急了,都没当着她的面提过了。 “推迟一些,还有很多东西我都还没准备好。” “你要准备什么东西?”叶知鱼来了兴致。 凤无鸣正色,无比认真:“我现在已经有身份了,可以赚钱给你花,我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不能委屈你,我先赚钱,结婚要有彩礼四金房子车子,等我有这些,再跟你求婚……” 叶知鱼听着听着打断他:“你知道你说得这些,你得赚多少钱吗?凤无鸣,你不是皇帝了,没有国库了,并不是你把你说的那些东西都给我才结婚。” 她眨眨眼,掰着手指头:“一二三……估计这辈子可能都给不了我婚礼了。” 不是她看不起他,而是他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现在很多都是高科技,他不会,哪怕他再聪慧,也比不上与生俱来就会的。 他想要赚钱是能赚到的,只是不可能日进斗金。 都不用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肯定又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他前阵子十分痴迷手机,整天抱着手机求知若渴。 “你不给我这些也没事的,我们男女平等……”她的话没说完,凤无鸣摇头打断。 “不行。” “必须要给,自古以来,娶妻都是要给聘礼的。” “我肯定会娶到你的!” 看他信誓旦旦,叶知鱼眨眨眼:“行,那我支持你,那你想好如何赚钱了吗?” “你现在有钱吗?”她突然想到他这两日都没问她要钱了。 难道是刷到什么视频,觉得男的问女的要钱丢面子?她主动问:“还有钱吗?我一会给你转。” “不用。”凤无鸣拒绝的干脆利落,他一本正经:“我说了,我以后会赚钱养你的,我有钱,我赚到钱了。” “赚到钱了?”叶知鱼不可思议,他不是天天都在道观里吗?怎么赚的钱? “你……怎么赚的?”难不成是师姐师弟们想着法给他钱花? 别说,凤无鸣还是个团宠。 凤无鸣看她一眼,有点不好意思:“赚钱还挺容易的,我就和人说说话, 就有人给我钱,若铭说钱还挺多的,说我以后能养活你。” 和人说说话就有钱? 什么钱这么好赚? “你有多少钱?你是怎么和人说说话就有钱的?”她无比好奇。 凤无鸣拿出手机,将微信余额给她看。 叶知鱼看一眼,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余额不少啊。 “你怎么赚的?” 凤无鸣将抖音打开,看着他一系列操作,叶知鱼瞬间明白。 靠脸吃饭。 凤无鸣研究抖音那会,无意间发了一张照片,比明星还好看的脸瞬间吸粉无数,粉丝蹭蹭蹭涨。 纷纷让他开直播看看是不是真的,他不太会就去找若铭,若铭教他如何开直播,如何和直播间的粉丝聊天。 他靠着直播的打赏,日进斗金,还有公司想签他,还有找他打广告的,出价都不低,但他不太懂就都没理会,只开直播。 直播间为了他这张脸买单的富婆一个接着一个,但凡有人和他打pk,纯粹找虐。 叶知鱼捧着他这张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看怎么好看,她用力亲他一口。 “美色误人!” “宝贝,你简直就是老天赏脸吃饭。” 宝贝两个字叫的凤无鸣脸红心跳,他扣住她的腰,低声叫着她宝贝。 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大战一触即发。 凤无鸣直播赚钱,叶知鱼让他好好学习,渐渐步入正轨,他也开始接触广告,还去当模特,他气质矜贵,出的杂志基 本上刚出就没了,成了时尚界的宠儿,一时间比顶流男明星还火。 凤无鸣每天工作,脑子里想的都是攒彩礼买房买车买四金给叶知鱼婚礼。 两月后两人举行了婚礼,搬进新房。 粉丝们这才知道凤无鸣竟然结婚了,却都没脱粉,只感叹他英年早婚,羡慕叶知鱼。 又过了两个月,叶知鱼犯恶心,去医院检查怀孕了,凤无鸣匆匆赶到医院,看着单子兴奋不已,将她紧紧拥住。 十月怀胎,一男一女呱/呱落地,苍云慈爱的看着孩子,凤无鸣还没看孩子,一直陪着叶知鱼,等她醒来。 叶知鱼睁开眼:“孩子呢?” 苍云和若棋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给她看:“是一对龙凤胎,一男一女。” 叶知鱼看着两个孩子,浑身一震,眼眶湿润,她看着苍云,嘴角嗫嚅却一个字都没说出。 苍云温声:“为师说了,有缘自会相见。” 叶知鱼热泪盈眶。 是小九和小凤团。 他们又成了她的孩子。 凤无鸣瞧见两个孩子,心头生出微妙的情绪:“宝贝,他们……” 叶知鱼对他点点头:“是他们,我们一家四口,真的团聚了。” 凤无鸣低头吻她额头:“不哭,以后我们一家四口,会一辈子在一起!” 叶知鱼弯唇:“嗯。” 她看着师傅师姐,还有匆匆赶来的师弟,又望了望凤无鸣和两个孩子,眉眼含笑,温柔满足。 了无遗憾,人生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