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死囚？攻略纯情战神后我医飞冲天！》 第1章 穿越了 秦玥慢慢睁开眼睛，身上火辣辣的疼，稍一动弹，手上脚上的镣铐便哗啦啦作响，她伸手拨开眼前的乱发。 看到的景象，却让她怎么也无法接受。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一个通风口照射进来的光，堪堪可以看清楚她现在的处境。 杂乱的稻草，铺在看不清颜色的地面上，老鼠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发出“吱吱”的叫声，除此之外，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三面围墙，一面栅栏。 这里是牢房！还是古代牢房。 她本是S国的军医女博士，却在看历史书时，睡了过去。 醒来却已经成了阶下囚，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让秦玥百思不得其解。 一瞬间，她只感觉天旋地转，一段不属于她的陌生记忆传入脑海。 她穿越了。 原主也叫秦玥。 就在三天前，原主给自己的母亲做了莲子羹，谁知母亲吃完便开始吐血，紧接着，叔父便带着人把她抓了起来，报了官，说她毒害母亲。 到了府衙，她拒不认罪，为自己喊冤，却被用了刑，直接定了罪。 原主是商贾之家的独女，父亲两个月前出了意外亡故了，家中只有她和母亲。 这样的戏码，明显是叔父为了除掉她和母亲，吃她家绝户，霸占家产，而设计的阴谋。 原主应该是被昨天用刑时，已经被打死了，才让她穿进了这具身体。 此时的秦玥只觉得一股悲凉愤懑充斥在自己的胸腔里，是原主还未散去的意识。 “放心，既然占了你的身体，我自会为你报仇，你且安心的去吧。”秦玥轻声说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从死囚牢里出去。 等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她整理好思绪，才注意到了周围的声音。 牢房不远处，一点微光透过来，几个衙役围在一起聊着天。 “唉，你们听说了吗？定北侯府的流珠郡主，得了个怪病，肚子大的如同身怀六甲的妇人，还时不时的肚子痛的要命，听说是怀孕了，但是好像是从半岁开始就肚子一天天变大。” “这怎么可能，流珠郡主只有五岁，五岁的女娃怎么可能怀孕生子？还一怀就是四年多？哪吒也才怀了三年呀！不会是什么怪胎吧？” “这我哪里知道，听说是太医院的李院首诊断的，定不会出错，只是李院首也说了，流珠郡主这胎极其蹊跷，他也束手无策，只能开些止痛的药，缓解郡主的疼痛，已经让侯府准备后事了。” “听说定北侯夫人，听到消息已经晕厥过去了，如今已经好几天米水不进，命悬一线。” “唉，定北侯府的世子爷前不久才被封了常胜侯，一门双侯，一时间风头无两，却也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众人一阵唏嘘，你一言我一语。 无不为小郡主感到惋惜。 秦玥听到定北侯，常胜侯，顿时眼睛一亮，她这是穿越回了一千三百年前的炎朝，她昨晚看的就是炎朝的历史。 她竟然也是穿进了那本历史书中的朝代。 常胜侯萧煜安，那是炎朝历史中一颗极其耀眼的明珠，却也最后难免天妒英才，成为历史的遗憾。 秦玥昨晚也替萧煜安感到深深的惋惜。 而关于这段历史，史书记载，定北候之子萧煜安，平叛有功，年方二十，便被明清帝封了常胜侯，时隔三月，其妹流珠郡主五岁夭折。 而后，常胜侯之母定北侯夫人王氏，一病不起，不久便与世长辞了，常胜侯大受打击，以至在之后的赈灾剿匪中心力不足，受了重伤，这也是他英年早逝的原因之一。 小郡主这点病在古代那是怪异的绝症，但在身为S国最顶尖的军医女博士这里，简直是小菜一碟。 看来天不亡她秦玥呀！ 思及此，秦玥立马拍打着栅栏，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干什么？喊魂呀？” 半响后，一个衙役才晃悠着身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麻烦大哥告知县丞大人一声，我有极其重要的事情报要上报，再晚了就来不及了。”秦玥紧紧抓着栅栏说道。 衙役：“嘁，你得失心疯了吧？谁是你大哥？就你，一个死刑犯？还想见大人？做梦呢吧？” 衙役说着便一把把秦玥推开，便转身离开。 秦玥被推倒在地，手腕处被什么东西硌到，抬手一看，是手链上一个做工粗糙的小金马。 应该是她被送进牢房时，秦家叔父看不上眼，才让她带了进来。 如今却又给了她一线生机。 秦玥立马一把揪下来，拿在手中。 “等等。” “又怎么了？看来得给你的颜色瞧瞧！” 衙役“唰”的一下抽出墙上血迹斑斑的皮鞭，表情阴狠的朝着秦玥快步走来。 “喏，给你，你帮我传句话就行，这个就当请你喝杯酒。” 衙役看到秦玥手里的小金马，收起了皮鞭。 接过小金马在手里颠了颠，这可抵得上他三个月的俸禄了。 “行，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儿上，我便帮你一次。”衙役眉开眼笑的说道。 听了秦玥要传的话，衙役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行，话我帮你传，大人要是不见，那可不怪我。” “多谢。” 秦玥心急如焚的等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下午，京县丞才召见了她。 秦玥被带进来时，京县丞吴承祖正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饮着茶，连眼皮子都没抬。 “你说你可以治好流珠郡主的病？” “是的，大人。” 吴承祖把茶盏重重的磕在小几上，“哼，不知所谓！” 他听了衙役的传话，本觉得定是这个秦玥得了失心疯，想活命想疯了，竟然想出这么个下三滥的招数。 可衙役劝说他见见，万一是真的呢？ 如今看来，真是多余见她。 流珠郡主的病，连太医院院首大人都束手无策，她一个毛头丫头，怎么会有办法治好？ 再说若她真有那样高超的医术，给自己的母亲下个毒，怎么会做的如此明显，还被人抓住了。 吴承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秦玥给耍了，“来人，把她押下去，也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犯人不听话就要好好的教训，尤其这种痴心妄想，企图蒙骗他的死囚犯。 第2章 一线生机 吴承祖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嘈杂声，“老爷，不好了，少爷不好了。” 紧接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被急急的抱了进来。 秦玥急忙看去，只见小男孩面色发紫，直翻白眼，这是呼吸困难，被异物卡住食道的才有的症状。 “快，请大夫，要快！”吴承祖声嘶力竭的吼道。 “贤儿啊，你不要吓为父，你一定要坚持住……” 吴承祖不停的哭喊着，今天本是他的休沐日，不必来当差，但想着来这里见一见秦玥。 儿子听说了，非要跟着来，他架不住儿子的央求，就带着儿子来了府衙，却不曾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秦玥本以为要说服吴承祖还要费许多口舌，却不想，转眼却有了转机。 秦玥趁乱，几步冲到了小男孩床前，确定确实是异物卡住食道所致。 便迅速伸手去抓男孩的胳膊，想要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救治小男孩，但镣铐发出的巨大声响，让她功亏一篑。 “啪！”一个盛怒之下的巴掌直直的将秦玥甩飞了出去。 正在悲伤中的吴承祖转头恶狠狠的盯着秦玥，“你竟然敢试图劫持本官的儿子，来威胁本官？！” “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她押下去，牢里的各个刑具，都给她尝尝鲜！胆敢威胁本官，这就是下场！” 秦玥本来就有伤，被吴承祖这一下甩飞出去，只觉得全身骨头像散架了一样，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但她顾不得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冷冽的说道：“我只是想救他，你看你儿子这个样子，若是干等着大夫来，只怕到时候只能给他收尸。” “我就是大夫，我可以救他，若我救不好他，大人再杀我不迟，左右我也逃不出大人的手心。” 吴承祖见惯了人心险恶，虽然秦玥说的不差，但也难保她想要临死拉着他儿子当垫背的，而撒了这个弥天大谎。 吴承祖尚在犹豫中，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响起，“老爷，小少爷晕过去了，怕是……怕是不行了。” 吴承祖急忙去看儿子，只见他脸色憋的青紫，眼睛也闭上了，他急忙唤了两声，都毫无反应。 一瞬间，吴承祖爆发出了一声悲鸣：“我的儿啊，你怎么就去了，你怎么忍心……” “闭嘴！让开！他还有救！”秦玥迅速走到床边查看，大喝道。 吴承祖一声哭喊被秦玥生生截断，却也摸了把眼泪鼻涕悻悻的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秦玥拉起小男孩下了地，从男孩身后环住他，手放在他的腹部，快速的挤压。 镣铐哗啦啦作响，让秦玥的行动十分不方便，且每挤压一次腹部，她的手腕就被镣铐摩擦的异常的痛。 但她也顾不得这些，再跟吴承祖磨磨蹭蹭的扯皮，叫他把镣铐给她取了，不知道又要耽误多久，到时候，小男孩就真的没救了。 吴承祖如丧考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被秦玥喊了那一嗓子，也不敢再哀嚎，只傻愣愣的流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儿子。 半响，小男孩的奶娘忍不住了，怮哭道：“老爷，你就由着一个死刑犯，如此侮辱小少爷的遗体吗？” 吴承祖这才回过神来，他的儿子在秦玥手中，如同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随着秦玥的动作，被颠来倒去。 “你放下我（儿）……” “哇唔！” 吴承祖话还没有说完，小男孩嘴里便吐出了一个东西，紧接着，小男孩也醒了过来。 此时的秦玥，已是大汗淋漓，放下小男孩后，她有些体力不支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腕被镣铐磨的正不断滴着血，脚腕上也被磨的血肉模糊。 吴承祖立马把小男孩抱在怀里，下人捡起小男孩吐出的东西给她看，竟是一枚大枣。 吴承祖变了脸色，正要问责照顾小男孩的丫鬟奶娘，大夫匆匆赶来。 吴承祖带着大夫去给小男孩检查，屋子里照顾小男孩的奶娘丫鬟们，都是人心惶惶，唯有秦玥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她刚刚看到手腕处的伤，想着要是有棉签纱布碘伏止血粉就好了，却不曾想，一瞬间她的手里便出现了她想要的东西。 短暂的怔愣过后，连忙又试了几样药品，全都出现在自己手中。 秦玥欣喜如狂，她竟然是带着她的医药系统穿越的。 她当初说能治好流珠郡主的病，还想着没有手术刀，要让人打造，没有消炎药也是个大的问题，到现在还未想到解决的办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的医术再精湛，也不能没有药。 如今有了这个系统，所有的问题都引刃而解了。 秦玥看了眼周围，此刻人多眼杂，并不是处理伤口的好时机。 况且她还要让吴承祖看到她血淋淋的伤口，让他知道她为了救他儿子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受了多大的罪。 于是，她把手里的药品又收入了系统空间。 很快大夫就看诊结束，吴承祖得知儿子已无大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也从大夫那里得知，被东西卡住喉咙是多么的凶险，救治不及时便会窒息而死。 他再一看秦玥，正脱力的背着墙壁坐在地上，手腕上滴落的血再地上汇聚成一滩，脚腕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她的半边脸颊高高肿起，五个硕大的手指印浮现在她的脸上，让吴承祖很是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那个，你跟我来。” 秦玥听见吴承祖叫自己，赶忙跟了上去。 吴承祖让人给秦玥打开了镣铐，又让大夫给她处理了伤口。 吴承祖才有重新审视起了秦玥。 此刻的秦玥身上虽然大大小小很多处伤口，却也不卑不亢的站的笔直，目光坦然的像是自己根本不是死牢里的囚犯。 一个弱女子，为了救他儿子，不顾自己带着手铐脚镣，就开始救人，伤口磨的深入皮肉，却也不喊一声痛，就连大夫给她翻来皮肉清理伤口时，她也没有吭一声。 这倒是让承祖对秦玥另眼相看了起来。 第3章 另眼相待 “你说能治好流珠郡主的病，可有什么条件？”吴承祖开口问道。 他并不相信秦玥有这个本事，可以治好连太医院院首都束手无策的病。 就算秦玥救活了自己的儿子，那也是懂些医术，救治及时而已，若换其他大夫，他想他的儿子也能被救活。 但就凭秦玥胆识，凭她确确实实救了自己儿子的这份恩情，他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吴承祖说完，又补充道：“先说好，让我放了你是不可能的。” 他做官虽然不怎么才能卓着，但也是有原则的。 当初秦玥叔父状告秦玥后，也给他送了银子，他也是严词拒绝。 才能是才能，贪污受贿是贪污受贿，才能不好，最多被降官贬斥，不会危机性命，但贪污受贿，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秦玥任由吴承祖打量，听到他问话，便开口答道： “回大人，若我治好流珠郡主，只想请大人重申我弑母的案子。” 吴承祖听后，只一息之间，便不出秦玥所料的答应了下来。 秦玥知道，吴承祖到了此时，也并不相信她能治好流珠郡主，但这件事本身对他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若她治好了流珠郡主，那吴承祖因为引荐她，也成是定北侯府的恩人。 搭上炙手可热的定北侯府，吴承祖以后的官运定然是一路亨通。 退一万步讲，即使她没有治好流珠郡主，那也算是吴承祖对郡主尽了一份心，在定北侯面前买了个好，混了个脸熟。 以后定北候府有什么好事，同等的条件下，他也比别人多一份胜算。 换句话说，吴承祖信不信她不要紧，要紧的是她一定要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 “你好好养伤，五天后，我带你去定北侯府。”吴承祖说道。 “不用五日，就明日吧，我的伤不碍事。”秦玥忙说道。 迟则生变，至于她的伤，她自己可以医治，让伤口快速愈合。 再者，她即使见了流珠郡主，也不可能立马做手术，看诊，检查，等等一系列流程好几天，足够她养好伤了。 吴承祖只是看了秦玥一眼，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秦玥回到牢房后，发现衙役已经给她换了一间干净的牢房。 这间牢房里的采光，比昨天的不知好了多少，屋子里甚至还放了一张简易的床，还有一床被子，墙角也放了一张桌子和两个小凳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一个茶碗。 发现秦玥打量着屋子，那个昨晚替她传话的衙役立马说道：“这都是吴大人吩咐的。” 衙役心里暗自思忖，自己这次传话看来是传对了，秦玥果然是有点本事的，不过他昨天可是差点打了秦玥一顿鞭子呢！ 秦玥点了点头：“有劳了，多谢。” 衙役：“姑娘不必客气，有事尽管吩咐，昨天小的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昨天？昨天什么事？我记性一向不好，只记得昨天你帮我传了话。” 衙役听到此处，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这个秦玥如此通情达理，也不怪吴大人才见了她一次，便对她另眼相待。 “姑娘客气了，有事你喊我。” 衙役说完便离开了，不一会儿，又让人打来了水，并送来了一套新的囚服，让秦玥得以梳洗一番。 秦玥洗漱完毕，衙役又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她对衙役道了声谢，便坐在桌子前，尝了一口。 虽然算不上多么可口，但也并不难吃，一荤一素，还有一小碗白米饭，秦玥已经很满足。 秦玥知道，如今的百姓，饿肚子的大有人在，糙米能吃饱的已经是稍微好点的人家了，更别说还有荤腥和大白米饭了。 可见吴承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秦玥吃完饭，接着拆开手腕和脚腕上的纱布，重新清理了一下伤口，上了药，伤口深的地方还做了缝合，才又重新取了纱布包扎好。 又给脸上上了消肿祛瘀的膏药，吃了一顿消炎药。 收拾好这一切，秦玥躺在床上，想着才来这里不足一天，却发生了这么多事，好在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随后一股浓浓的疲倦袭来，让秦玥在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吃过早饭，吴承祖让人送来一套衣服，让她换上。 衣服款式简单，颜色是素净的灰绿色。 秦玥不会梳发髻，只把长发编成了一根辫子垂在脑后。 随后便被衙役带到了吴承祖跟前。 吴承祖看到秦玥的脸，也是一愣，肤色面容如何端丽，暂且不说，只说昨天高高肿起的脸颊，已经恢复了原样，就连五指淤青都不见了。 好像昨天被他扇了一耳光是一个错觉。 “见过吴大人，我们现在可以走了。”秦玥躬了一下身子说道。 吴承祖这才回过神来，他招了招手，昨天给小男孩的看诊的那个大夫便被领了进来。 “不急，让李大夫先给你看看伤，换个药。” “多谢吴大人。” 秦玥谢过吴承祖，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让李大夫拆来纱布看伤。 “啊！这怎么可能！” 随着李大夫一声惊呼，吴承祖也凑了过来。 只见昨天下午还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的伤口，只过了一晚，便已经全部结了痂。 伤口浅的地方已经完全长好，只留下浅浅的痕迹，伤口深的地方被什么线缝了起来，也已经愈合了。 李大夫行医多年，在这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气，却从未见过愈合如此之快的伤口，也没有见过这种缝合伤口的方法。 像秦玥昨天那样的伤，昨晚没有发烧已经是万幸了。 “敢问姑娘，你这伤口是何人缝合的？”李大夫很是谦逊的问道。 “这伤是我自己缝的。”秦玥坦然的答道。 “姑娘，老朽想请教……” “行了行了，我们快走吧！” 李大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承祖打断了。 “姑娘，请收老朽为徒，姑娘……” 吴承祖带着秦玥快步出门，李大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吴承祖看到伤口仅一夜之间已经愈合时，也是被惊了一下，又听到李大夫求知欲爆棚的问话，和想要拜师的请求，心里一下子了然。 这秦玥果真有两把刷子，当初还真是小看了她。 第4章 初见萧煜安 秦玥和吴承祖两人，还有好几个便衣衙役，一起来到了定北侯府。 走到侯府大门口，衙役门分别站在大门两边，隐去身行。 侯府大门紧闭，秦玥扣响大门，门房只开了一条缝，伸出个脑袋，看了两人一眼，说道： “侯爷交代，最近闭门谢客，两位请回吧。” 门房说完，收回脑袋，就要关门，被吴承祖一把挡住。 “麻烦小哥通报一声，就说京县丞吴承祖求见，有要事相告，请侯爷务必一见。” 看门房还在犹豫，秦玥及时开口：“你若不去通报，耽误了大事，日后定北侯怪罪下来，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门房上上下下打量了秦玥一番，看到秦玥的穿着打扮，心里很是不屑。 再一看挡着门的吴承祖，穿着也没有多富贵，京县丞是什么芝麻官，也配来定北侯府求见侯爷？ 这番穷酸样子，莫不是又是来侯府打秋风的？ “等着。”片刻后，门房扔下这两个字，哐当一声关了大门，还是去通报了。 秦玥说的没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他也想看看这两个穷酸到底有何重要的事。 不多时，门房出来，一个小厮领着两人去了花厅，半盏茶后，定北候来了。 “下官京县丞吴承祖（民女秦玥）见过侯爷。” “两位不必多礼，请坐。” 三人落座后，定北侯又让人重新上了茶点。 在吴承祖和定北侯寒暄时，秦玥才悄悄打量起了定北侯。 定北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胡须，面色粗犷，举手投足间，尽显武将风姿。 秦玥感慨，这便是S国历史上大炎王朝赫赫有名的肱骨之臣。 只是眼下一片乌青，眼眶中布满了红血丝，面容疲惫，却强打起精神接待他们。 “不知吴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简单的寒暄后，定北侯直奔主题。 “前些日子下官听说流珠小郡主病了，心里十分忧心，今日前来，是下官机缘巧合下，得一名医，所以带她来给小郡主看看诊。”吴承祖拱手说道。 说完他伸手指向秦玥对定北侯介绍道：“这就是下官所说的名医。” “民女秦玥，见过侯爷。”秦玥行了一个拱手礼，不卑不亢的回答。 定北侯的目光在她身上几个来回，秦玥坦然的自若，任其打量。 定北候看秦玥虽然神态气度不错，但终究是小小年纪的一个女子。 要知道，学医并非一朝一夕可成，拜了师门，从打杂的做起，做个三两年，才能开始认药，按方子抓药，又得少则两三年，多则六七年，之后才能渐渐入行。 有些人从医十几年，甚至一把胡子才能出师，开堂问诊。 而眼前的秦玥，总共也才十几岁，就算资质再聪慧，也担不起“名医”二字。 更别说，是面对自家女儿这种，连太医院院首都没有办法的病。 片刻后，定北侯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道： “吴大人和秦姑娘的心意，我领了，但小女已是无力回天，为了治病，我们已经让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屈辱，所以我们想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快快乐乐，安安静静的离开，请二位理解我们做父母的一片苦心，莫要见怪。” “这……”吴承祖看着秦玥，不知如何开口劝阻。 定北侯字里行间说的是，不想女儿在受辱，已然听天由命，可实际上，句句都在说，秦玥没有那个本事治好自己的女儿。 对此，吴承祖心里也没有底。只能把看向秦玥。 秦玥听了定北侯的话，正色道： “侯爷和夫人爱女之心切，我能理解，但有一点，我不敢苟同，若我女儿，得此重病，就算有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况且侯爷所说的‘安安静静离开’，其实并非如此，小郡主每一刻都在承受肉体和精神的双层折磨，何来的‘快快乐乐’。” “说的好！” 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紧接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湖蓝绣暗纹祥云图案衣衫，面容俊朗，长眉入鬓，眼含星辰，鼻若悬胆，薄唇轻抿，彰显着一身贵气。 见秦玥看向他，来人冲她点了点头，而后转向定北侯说道： “父亲，这位姑娘言之有理。” 定北侯摆了摆手，示意男子先坐下。 秦玥一番话，让定北候瞬间湿了眼眶，自己女儿如何过活，他这个做父亲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可是他们夫妻的老来得女，又生的玉雪可爱，粉雕玉琢，他们若不是毫无办法，怎么会放弃治疗，说出这等自欺欺人的话。 而此时的秦玥却因为男子的一句“父亲”，心里炸开了锅。 这个男子竟然就是常胜侯萧煜安，史书中，马踏匈奴，封狼居胥，为后世开辟百年和平，却英年早逝的萧煜安。 他竟是这样一个疏星朗月的男子，他竟然就这样活生生站在了她的眼前。 她就这样穿过历史的洪流，回到一千多年前，与他这样站在时间的年轮里。 秦玥一时间，感慨万千。 半响后，定北候平复了情绪，摸了把渗出来的眼泪，开口问道： “请问姑娘，师承何处？” 秦玥回过神来，回答道：“无论我师承何处，年芳几何，都与我是否能治好郡主没有关系，还请侯爷，先让我见见郡主。” 萧煜安看着秦玥坦然自若的神情，开口道：“父亲，我还是领姑娘过去看看吧！万一，还有希望呢？” 定北侯，摆了摆手，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罢了，那就让她看看吧。” “是，”萧煜安说完，转身对吴承祖和秦玥又道：“吴大人稍候，姑娘请跟我来。” 吴承祖看着秦玥欲言又止，他想要嘱托萧煜安替他看好秦玥，不要让她逃走，可又怕定北侯知道他带着个死囚犯来给小郡主看诊，怪罪于他。 秦玥看到吴承祖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直视着他的眼睛，开口说道：“吴大人请安心，我会速去速回。” 吴承祖呐呐的应了一声“好”，便有些神思不属的坐在花厅等候。 第5章 你这信口雌黄的丫头片子！ 秦玥跟着萧煜安去了流珠郡主的闺房。 一路上处处是精致的亭台水榭，九曲回廊，无一不显示着这个家族的鼎盛。 秦玥跟走在萧煜安身旁，转眼便能看到他轮廓姣好的侧脸，阳光浅浅的打在他身上，更添了一抹温润。 他疏朗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为她介绍小郡主的病情。 只是美好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就又一个丫鬟迎面撞了过来，“小侯爷，不好了，郡主……郡主她又腹痛了。” 小丫鬟的话还没有说完，萧煜安已然提步飞奔而去，见了踪影。 “快，带路！” 秦玥眼见情况危急，立马也跟了过去。 还没到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凄厉的痛呼声，还有萧煜安和丫鬟哄劝，嚷嚷着找大夫煎药的声音。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听了极其压抑难受。 秦玥急步进屋，奔向床边，对萧煜安说道：“让我看看。” 萧煜安满脸心疼，却还是把小郡主交给了秦玥。 小郡主痛的面容扭曲，声嘶力竭的喊着，还拿头撞墙。 秦玥只能匆匆查看了一下，便快速装一针止痛针。 “唉，这是……”萧煜安从来没有见过注射器，出言阻止。 “这是止痛针，能缓解郡主的疼痛，小侯爷不必惊慌。”秦玥说道。手下动作却没有停。 止痛针打了进去，几息只见，小郡主喊痛的声音就由撕心裂肺，变成了呻吟，也不再拿头撞墙了。 “莲儿，你怎么样了？还痛不痛了？”萧煜安连忙上前，拉着小郡主的手，满眼心疼的问道。 “哥哥，莲儿……好了很多，也不怎么……痛了，但莲儿求……求哥哥一件事，哥哥一定得……得答应莲儿。” 小郡主萧莲脸色苍白，喘着粗气的说道。 “你说，不管什么事，哥哥都答应你。” “哥哥，下次莲儿再痛的时候，还请哥哥给我个痛快，莲儿不想再这个痛苦，也不想爹爹和娘，还有哥哥，跟着我痛苦。” 萧莲眸光含泪的看着萧煜安说道，眼角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枕头上。 “莲儿，莲儿你听哥哥的，不可以放弃，今天我们给你请来了最好的大夫，她不是一下子就让你不痛了吗？她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萧煜安紧紧的抓着萧莲的手，哽咽的说道，生怕她下一刻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萧莲苍白的脸上惨然一笑，“哥哥莫要骗莲儿，若真能治好，你们也不会看着我一次一次的受疼痛，即使这次不痛了还有下一次，永远没有尽头。” “我不求别的，只求有朝一日能解脱，也不再累及爹娘名声受损，来世生为阿猫阿狗都好，只求别再生这种病，被别人唾弃。” 门外急急赶来的定北候和夫人王氏，听到萧莲绝望的话，顿时泪流满面。 王氏自从萧莲病后，整日劳心劳力，从最开始的积极面对治疗，到如今的束手无策，整整四年半。 让仅仅年过四十的她，看起来憔悴不堪，如同风烛残年。 秦玥听到萧莲的话，也不免动容。 五岁的小女孩，又是郡主之尊，本该是天真活泼，不知世事，在父母怀里撒娇，千恩万宠着长大的年纪，却因为病痛的折磨，如此的早慧，心念成灰。 “郡主，你放心，有我在，阎王不敢收你，我也绝不会让你再受疼痛，我会治好你，让你开开心心，在爹娘膝下承欢，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萧莲呆滞的目光，慢慢的聚焦在秦玥的身上，看着秦玥郑重其事，坚定的像发誓一样的表情，咧嘴浅笑，“好，谢谢姐姐不让我……痛。” 萧莲说完，眼皮越发的沉重，话音刚落，眼睛便缓缓地闭上了。 萧煜安手里抓着的萧莲的手，也慢慢的失去了力气，划落了下去。 萧煜安脸色猛然一变，“莲儿，莲儿！” 定北候也冲了过来，王氏身体摇摇欲坠，大半个身体倚靠在嬷嬷身上，哭的泣不成声的往床边而来。 “莲儿，我的苦命的莲儿啊……” 一时间，连屋子里的丫鬟也都纷纷转过来，捂着嘴抽泣起来。 压抑悲伤的气氛来，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响起：“侯爷，夫人，小郡主只是睡着了。” 秦玥这句话，瞬间让空气一滞，她只当大家是有些尴尬，拿出了检查用的听诊器，准备给萧莲检查。 “你说，莲儿是……是睡着了？”王氏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而萧煜安和定北侯更直接，一个试探鼻息，一个摸颈动脉。 听见萧莲轻微的鼾声，两人都十分惊喜，“真的是睡着了，真的只是睡着了。” 王氏抹着眼泪，连声说道：“好好好，真好，我的莲儿，好久不曾睡过一个觉，即使睡着了，也是痛苦的呻吟，也睡不了多久。” 秦玥给了王氏一个安慰的笑容，“夫人，我想替小郡主做个检查，还请大家在外间等候。” 王氏答应着，带着众人乌泱泱的往外面走，一瞬间，似乎浑身都有了些许力气。 走在最后的萧煜安，看着秦玥，真诚的说道：“多谢秦姑娘，有劳了。” 秦玥只是点了点头，便开始为萧莲检查。 秦玥对萧莲用最简单仪器，做了最仔细的全身检查，果然事情如同她料想的一样。 外间的王氏等人坐立不安的等了许久，看到秦玥出来，都立马站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秦姑娘，莲儿的病……”王氏迫不及待的问道，似乎是怕听到跟以前一样的消息，有些欲言又止。 萧煜安也目光殷切的看向了秦玥。 “郡主肚子里长了一个肉瘤，好在问题不大，治疗完全没有问题，只需要将肉瘤取除即可，大家不必担……” “简直是胡说八道！小郡主明明就是喜脉！老夫行医半生，又位居太医院院首多年，小小的喜脉，绝不会误诊！你这个信口雌黄的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竟然敢冒充名医，招摇撞骗，误人性命！” 秦玥话未说完，就被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脸怒容的截断。 这个白胡子老头，正是太医院院首，李太医。 萧莲肚子痛的时候，丫鬟去通知王氏，王氏就命人赶紧去请李院首，在秦玥为萧莲检查时刚到。 第6章 小郡主的病因 “既然你说郡主是怀孕，那敢问李太医，可曾见过有人怀孕四年半？又可曾见过半岁女婴怀孕？世人皆知，男女阴阳结合，才能使女子有孕，又敢问郡主之胎从何而来？” 秦玥从他刚刚激愤的话语中，已然知道了此人就是太医院院首李太医。 秦玥的话，瞬间让李太医有些哑口无言，但很快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这……老夫都不曾见过，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说郡主肚子是肉瘤，又有何凭证？为何又呈喜脉？” “你年芳几何？师从何处？几时出的师？莫不是哪里来的招摇撞骗，欺世盗名的骗子？你若答的出便罢，你若答不出来，休怪老夫把你这个害人性命的骗子抓去报官吃牢饭！” 李太医说完，冷哼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是怀孕是肉瘤，等取出来，自可见分晓。”秦玥脸上丝毫不见窘色，淡然答道。 人人都问她年芳几何，师从何处，秦玥心底多少有些懊恼，考虑着以后要不要扮成五六十岁的老妇人。 “哼！你要如何取出？”李太医一脸不屑的问道。 “我自有办法，你若想知道，到时候可前来一看。”秦玥冷淡的说道。 “到时候老夫定会前来看你如何取出‘肉瘤’，老夫定要让你知道招摇撞骗的下场！” 李太医说完，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开，只剩下一屋子定北侯府的人面面相觑。 “呃……秦姑娘，你说莲儿不是怀孕，是肚子里长了肉瘤？”定北侯嗫嚅的问道。 “嗯，是。” “那可有办法治疗？”王氏立马追问。 “嗯，有，只需要取出肉瘤即可。” 王氏和定北侯，在萧莲病了这四年半里，终于第一次从大夫口中听到了可以治好这句话，都有些喜极而泣。 这无关信不信秦玥，只是单单为这句话高兴，他们做梦都想听到大夫说他们的莲儿不是怀孕，他们的莲儿可以治好。 而秦玥有了之前轻而易举，让萧莲止痛睡了过去，如今又说了这样的话，无疑是让定北侯府的人又看到了希望。 只有萧煜安皱眉不语，他直觉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思虑半响后，他才看着秦玥问道：“秦姑娘，你说的取出肉瘤，要如何取出？” 秦玥心底对萧煜安有了一丝赞叹，果然不愧是智勇双全的少年将军，心思确实缜密，能抓住重点。 “这个事情，还需要小侯爷帮忙。”秦玥回答道。 秦玥怕多生事端，不敢当着李太医，定北侯和夫人王氏面说出治疗方案。 在这一千多年前的古代，并没有手术一说，剖腹，那便是杀人，是酷刑，没人相信剖腹之后，人还可以活下来。 但是对于萧煜安，她却自信，他会信。 “好，那过一会儿，我与姑娘单独详谈。”萧煜安深深的看了秦玥一眼后说道。 定北侯和王氏高兴过后，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郡主身体虚弱，还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侯爷和夫人放心，我不会再让郡主受疼痛的。”秦玥言辞恳切的说道。 “好好好。”王氏连说了好几个好。 “娘，你身体虚，还是让爹陪您回去休息用写饭菜吧，这边照看着。”萧煜安说道。 “对对对，我要回去吃饭，要好好养身体，等着莲儿痊愈。”王氏说着，拉着定北侯就走。 临出门时又回头看着秦玥说道：“那就有劳秦姑娘了。” 秦玥冲着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心离去。 随后萧煜安便把屋子里丫鬟都支了出去，看着秦玥说道： “秦姑娘现在可以说了，莲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秦玥粲然一笑，萧煜安果然没有相信她的说辞。 “小侯爷果然敏锐，李太医其实并没有诊断错，郡主确实是喜脉，郡主肚子里的怀的，并非她的孩子，而是她的弟妹。” “这个就是侯爷夫人在怀孕的时候，怀的其实是双胎，但由于各种原因，另一个胎儿进去了郡主体内，因此，郡主才会得这样的病，这个叫寄生胎。” “寄生胎？”萧煜安有些吃惊的问道，“那你为何要说不是怀孕，是肉瘤？” 若按照秦玥的说法，李太医的诊断并没有出错，他只是不知道形成这个病的原因，也不知道该如何治疗。 不知为何，他并不相信秦玥是为了沽名钓誉，才当众否定了李太医的诊断。 “第一，寄生胎绝多数发育不全，发育畸形，只有极少数是健康的，我也替郡主看过了，郡主身体里的寄生胎，并没有发育完全，是畸形的。” “第二，若寄生胎被取出，多会被视为不祥之兆，或者直接被妖魔化，对郡主十分不利，侯府如今一门双侯，如日中天，若此事被有心人利用，也许会给侯府带来大的灾难。” “就算不会被郡主没有被视为妖怪，但郡主会被认为曾经怀过孩子，会被他人诟病，损了名声，如今世道，女子本就不易，何苦为她多添艰辛，说到底，郡主只是生了病，又不曾做错什么。” 秦玥的话，让萧煜安心底的某根弦，被深深的触动，虽说擅医者医心，但也只有秦玥真正站在病人的角度，为病人考虑。 再这一刻，他突然也有些相信，或许秦玥真的可以治好自己的妹妹。 “多谢秦姑娘思虑周全，替舍妹考虑，萧煜安不胜感激。” “小侯爷言重了，治疗郡主还是有些阻碍的。” 接着，秦玥大致述说自己的治疗方案。 “你是说，要剖腹取出来？”萧煜安神情凝重的问道。 他从未听说过，剖腹之后人还能活的先例，史书中也不曾有过记载。 退一万步讲，即使秦玥真的天纵奇才，有这个能力，剖腹取物后，还能让人活下去，他也不敢想，那是怎样的修罗场。 他曾上过战场，也受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剖腹之痛，非常人能忍受，更何况是只有五岁的小女孩。 况且，不只是剖腹，还要在里面取物，萧煜安不敢想象，那是何等惨烈的酷刑，更不敢让秦玥在自己妹妹的身上做这种手术。 第7章 孩子气 “是的，只有剖腹才可以取出这个寄生胎，只有取出来，小郡主才能活下来。”秦玥给了肯定的回答。 “先不说这个办法是否可行，光是剖腹取物，莲儿小小年纪，怕是会活活疼死，莫说我爹娘，就算是我，也不会同意。”萧煜安直截了当的说道。 让自己的妹妹遭这样大的罪，去赌那个万一，甚至十万百万分之一的活命机会，他们没人会同意。 若注定萧莲不能活下来，那让她少些痛苦地离开，便是他们所能做到的。 秦玥看着萧煜安冷肃的俊脸，噗嗤一笑，“小侯爷难道没有听说过麻醉药？” 萧煜安被秦玥笑的一愣，耳尖也泛起粉红。 “麻醉药倒是知道，但是药效时间极短，而且即使用了麻醉，处理外伤，还是能感觉到疼痛，这样的药，在剖腹剧痛面前，根本没什么用。” “我的麻醉可以让郡主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甚至还可以让她清醒地说话交谈，只是感觉不到一点痛。” “在这里，虽然没有这样治病的先例，但医学要发展，总有人会是第一个做的人，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之前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手术，并且都是成功的，我无法向你解释我何时何地给何人做过，但请你相信我。” 秦玥此刻觉得，让一千多年前的古人，接受一千多年后，高速发展后的医学知识，还是一件很难的事。 看来她以后得给自己编造一个什么世外高人的身份，也好免去这许多解释。 秦玥直视着萧煜安的眼睛说着，让萧煜安突然有了种莫名的安心。 她说的没错，总有人会第一次做。 她说她曾做过无数次，没有任何凭证，这话虚假得跟信口胡诌一样，但他却莫名地有些相信。 他想起刚刚莲儿痛的死去活来，连李太医的止痛药都没有用。 她却拿出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带针头的精致小巧的管状物，对着萧莲来了一针。 不过片刻，莲儿便不痛了，甚至还睡着了，并且睡的十分安稳。 萧煜安想，或许，秦玥真是隐世高人也未可知。 萧煜安正在思虑间，秦玥又说道：“小侯爷若不信，到时候做手术，可以来协助我。” 秦玥想要治好萧莲，更想要这个可以洗刷冤屈的唯一机会。 萧煜安爽快地答应了。 秦玥跟萧煜安又说了些许事宜，才出了萧莲的房间，回了之前的花厅。 等候多时的吴承祖，正焦急地在空荡荡的花厅里，来回踱步。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若秦玥跑了，恐怕已经跑很远了。 吴承祖心里甚至都在想，若秦玥跑了，他要如何？ 他无法向定北侯府要人，也不敢让他们知道秦玥是死牢里的囚犯。 若让定北侯和常胜侯知道，他带着个死刑犯，来给小郡主看病，定不会让他好过。 得罪了如日中天的定北侯府，等于自寻死路，他还没有活腻。 他甚至有些后悔，冒险带秦玥来定北侯府。 正在吴承祖心急如焚，心里转了十八个弯的时候，秦玥和萧煜安来了。 看到吴承祖大大地松了口气，秦玥心下了然。 只是当秦玥说，要去秦宅取些医疗用具时，吴承祖刚笑开了花的脸，一下子又垮了下来，活脱脱一个霜打的茄子。 秦玥心里觉得好笑，萧煜安不明就里，只以为是吴承祖公事繁忙，不想跟着秦玥去取东西，便当即开口道： “吴县丞，不必忧心，我会派人保护秦姑娘去取东西。” 吴承祖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下官陪同前往即可。” “吴大人，秦姑娘本是为了治好莲儿，我派人陪同，无可厚非。” 萧煜安虽这么说，但语气不容抗拒。 “这……下官……”吴承祖苦着一张脸，憋不出半个字来，萧煜安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秦玥适时的开了口，“吴大人放心，一个时辰后，我定会回县衙。” 吴承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刚出了定北侯府，吴承祖便留下两个衙役，让他们一会儿悄悄跟着秦玥。 萧煜安便跟着秦玥朝府外走去。 秦玥眼看着就要出定北侯府的大门，才开口提醒道：“小侯爷说，要派人跟我一起去秦宅，人呢？我想要个武功高强的。” “我不就是？论武功，我府中上下有谁能有我的武功高。” 萧煜安说着，率先一步出了大门。 门口是萧煜安早就让人安排好的马车。 门房看着萧煜安和秦玥有说有笑的离开，顿时傻了眼。 这穷酸还真有点本事，竟然能让小侯爷陪同出府。 看来他以后得长的眼色。 同时他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得亏他去通报了一声，否则…… 秦玥凭借原主的记忆，告诉了车夫地址，便靠在车厢一侧，两只手的手指相互绕来绕去，微微低头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萧煜安坐在了车厢另一侧，目光投向秦玥，只见她端庄姝丽的侧脸，是柔和的轮廓。 她皮肤白皙，小巧的耳朵上没有任何耳饰，高高的鼻梁，粉粉的嘴唇。 脖颈呈现出优美的弧度，如瀑的青丝，并没有绾成发髻，而是只用一根缎带，绑在脑后。 她身穿灰绿色的衣服，款式简单，料子也只是寻常家境稍好点的女子穿的。 她的长相穿着，在京中各大小姐跟前，委实一点都不出挑，甚至有些普通。 但就是这样的不出挑，让萧煜安一时移不开眼睛。 她身上的坦然，眼里无时无刻流露出的坚定，神态气韵，都不禁让萧煜安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养出这样独特的女子。 秦玥大致把接下来的计划，在脑子里重新整理了一遍。 刚神思回笼，便看到萧煜安正盯着自己的脸看。 秦玥上下扫了一眼萧煜安，匀称健硕的身材，端坐在车厢内，俊美无双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睛直愣愣盯着她发呆。 秦玥被看的不自在起来，耳朵上也染上了一层绯红。 她别开脸，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状似无意地看向了一旁。 萧煜安被秦玥一声咳嗽惊醒，顿时觉得无比尴尬，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刚刚到底是盯着人家姑娘看了多久？连人家发现了都不知道。 看到秦玥把头转向了窗外，他懊恼的伸手轻轻地打了自己的脸两下，却被转过头来的秦玥抓了个正着。 秦玥一愣，史书中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铁血将军，竟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一瞬间，秦玥玩心大起。 第9章 我不止想要活命 在原主的记忆里，秦母是个事事靠夫君的软弱女子。 如今夫君意外去世，她却成了秦家叔父虎口里的羊，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秦玥默默叹了口气，一种难以言说的莫名的悲伤，瞬间从胸腔蔓延开来。 她坐在床上，拿起一旁的帕子，替秦母把嘴角擦拭干净。 就在她要放下帕子时，却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她把帕子凑近鼻子，眼神突然变冷，连忙查看了撒在地上的粥。 这粥里放的，竟是让人神志不清的致幻药，名叫落回。 按照原主的记忆，秦母是吃了她端来的放了砒霜的莲子羹，才会这样。 但当时秦母只吃了两口，秦玥按照原主的记忆判断得知，那两口莲子羹所含的砒霜，并不足以让秦母变成如今的这幅模样。 原来是有内鬼，这个内鬼，就是倒在地上的这个婆子，秦母的奶娘胡氏。 “你别怕，我会让你好起来。”秦玥对秦母说完，就开始给她检查。 她怕萧煜安发现，便特意去秦母的柜子里翻了一会儿，偷偷把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药品，装在一个小箱子里。 她给秦母检查完，打了一针解毒药，本来应该打点滴，但是她现在时间有限，便只能先注射一针。 先缓解秦母的疼痛，阻止毒性蔓延。 好在秦母的病情还有得救，就是得费些时日。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秦玥给秦母掖好被角，轻声说道。 秦母目光有些呆滞，没有给她回应。 秦玥看了一眼地上的王奶娘，暗道：“就留你多活几日。” 她本想带走王奶娘审问，但王奶娘一走，秦母完全就没有人照顾了。 秦叔父当真狠心，把秦母院子里的丫鬟下人全部撤走了，只留下一个王奶娘，还是他们的人。 秦玥出了秦母的屋子，就去了王奶娘的屋子。 她在屋里翻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包药粉，她翻看了一下，确定是王奶娘给秦母下的落回。 便用了其他相似的药粉，将其替换。 虽然这两种药粉十分相似，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但是药效去是天差地别。 落回是毒，会使人神志不清，进而疯癫，而她的药粉，却是可以缓解秦母病痛的良药。 “走吧。”秦玥对一旁等候的萧煜安说道。 “要派人盯着她吗？”萧煜安虽然不知道病床上的那个夫人是谁，跟秦玥有什么关系，但他看出来，秦玥想保护那个夫人。 他也看出来，那个婆子绝对有问题。 萧煜安的这句话，让秦玥心里一暖，连带着原主残存意识里的那股悲伤的情绪，也瞬间一扫而空。 “好，那就有劳小侯爷了。” 出了秦宅，秦玥便回了府衙。 吴承祖看到秦玥回来，便转身离开，准备回家，秦玥却叫住了他。 “秦姑娘，何事？”吴承祖问道。 “吴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千方百计地救令郎，救流珠郡主，除了医者仁心，就是我想重审此案，我不仅仅只是想活命，更想洗刷冤屈，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所以，我绝不会逃跑，请吴大人放心。” 自从她和萧煜安分开，独自前往府衙，便感觉到一路有人跟着，直到进如府衙，这种感觉才消失。 不用想也知道，是吴承祖怕她逃走，派人跟着她。 她之后，不仅要给萧莲治病，还要去秦宅给秦母治疗。 她需要一定的自由，她也不能每次外出都让吴承祖提心吊胆。 吴承祖的提心吊胆，或许会在某一个关键的时刻坏事。 她要彻底打消承祖的疑虑。 此时的秦玥，身姿站的笔直，言辞恳切，坦坦荡荡的站在吴承祖的对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 “好，但你戌时之前，必须回来。” “多谢大人。” 此后的时间里，秦玥每天都去定北侯府，替萧莲调理身体，让她虚弱的身体，尽快恢复到可以做手术的状态。 再就是每隔一天，她都会去秦宅，为秦母做治疗。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间，秦家叔父，秦林还来府衙问过秦玥处斩的日子。 时间一晃来到了十天后，这是萧莲手术的日子。 得到消息的李太医，早已经来了定北侯府。 刚见到秦玥，便冷哼一声，“老夫今天倒要看看，你个小丫头片子，有何本事能取出郡主肚子里的东西！” 李太医说着，便要进去秦玥为萧莲临时安排的手术室。 秦玥一把拦住她，“李太医请留步，请在外面等候！” 李太医顿时大怒，他执掌太医院多年，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追捧，即使是宫里的娘娘，勋贵王侯，对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他几时被人折损过颜面。 而今被秦玥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他心里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但一看身后坐着的定北侯和夫人王氏，终究没敢太放肆。 他一把打开秦玥的手，“老夫今日非得守在郡主跟前一看究竟，你不让老夫进去，怕不是想谋害郡主吧？” 说着李太医便直往房间里冲。 “李太医还是跟我们一起在外面等吧。”定北侯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萧莲在秦玥的治疗下，不仅没有再痛过，身体还一天比一天好。 萧莲也变得开朗起来，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连带着为了萧莲的病，病倒的王氏，也好了起来。 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 比起李太医，他们更相信秦玥。 “侯爷，此人居心叵测，不知道会对郡主做出什么事，若没有老夫进去守着，郡主恐遭不测，侯爷可莫要上这个骗子的当。” 李太医说完，也不再理会定北侯秦玥等人，径直往手术室走去。 王氏看李太医如此做派行径，肺都要炸了。 明明自己治不好莲儿，还要阻止别人治好莲儿，再一看他目中无人的样子，王氏瞬间忍不了了。 可就在王氏豁然站起身来，想要指着李太医的鼻子大骂一顿出气时，定北侯一把拉住了她。 王氏怒瞪定北侯，定北侯只是拉着她坐下，冲她摇了摇头，又递给了她一杯茶，“夫人先消消火。” 王氏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喝，喝什么喝！你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老东西！你自己喝，好好涮涮你脑壳里面装的狗屎！” 都什么时候，这老东西竟然还帮着李太医欺负秦玥。 难道这猪脑子，就没看出李太医是诚心不让秦玥治好莲儿吗？ 第10章 手术 定北侯让王氏骂了也不气恼，“夫人，你莫急，你看！” 王氏压根不听定北侯的话，火力全开，将炮火对准了定北侯。 “看什么看！你脑子被门夹了……” 定北侯懒得跟王氏计较，直接按着她的肩膀，强行把她的头转了过去。 只见李太医雄赳赳气昂昂的到了手术室门前，刚要推门进去，突然从天而降了两个暗卫。 两人“唰”的一下抽出刀，“奉小侯爷之命，擅闯此地者，格杀勿论！” 李太医被明晃晃的大刀抵着脖子，吓的腿肚子打颤，半句话了憋不出来。 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萧煜安站在门口，“李太医还是站在外面等吧，这里有本侯亲自看着，就不用你操心了。” 在萧煜安的示意下，两个暗卫这才收回了刀。 李太医又灰溜溜的出来了，路过秦玥的时候，还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冷哼道：“老夫到要看看，一会儿你要怎么收场！” “这个就不劳李太医多费心了。”秦玥回道。 王氏看着李太医吃瘪，又灰头土脸的回来，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连带着她连定北侯都不骂了。 秦玥进去手术室外间，给她和萧煜安都做了消毒，穿了手术服。 条件有限，萧莲的手术室，即不是无菌环境，里面的无影灯，也都是用夜明珠代替的，条件不可谓不苛刻。 但秦玥上辈子曾经是军医，什么样的恶劣环境没做过手术。 首先得活下来，才有感染的资格。 进到里间，萧莲躺在一张简易的手术床上，看到秦玥进来，甜甜的喊了一声“秦姐姐”。 “怕不怕？”秦玥温柔的看着萧莲问道。 “莲儿怕，但是莲儿相信秦姐姐，也相信哥哥。” “秦姐姐，我今天做了这个治疗，就能痊愈，跟别人一样了吗？” 萧莲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望的光。 “当然了，郡主乖。” 秦玥说完就去准备麻醉药。 萧煜安走到了萧莲跟前，“别怕，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想要摸摸萧莲的头，但想起之前秦玥给他说的手术注意事项，消完毒后，不能到处乱摸，便把举到萧莲头顶的手放了下来。 秦玥给萧莲打了腰部麻醉，很快萧莲的下半身便没了直觉。 萧煜安看着萧莲神智清晰，以为没有效果呢，正担心时，秦玥已经划开了萧莲的肚皮。 而萧莲却半点反应也没有，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还时不时的同秦玥说几句话。 萧煜安不禁十分好奇，“这麻醉药竟然还能局部麻醉？” “是啊，止血钳！”秦玥说着，朝萧煜安伸出了手。 萧煜安把止血钳递给了秦玥，心里却在想，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麻醉药。 他在战场上，每天都有许多的将士受伤，军营里的军医所，受伤将士门的哀嚎声，从未间断过。 也有人受不住疼痛，而被活活疼死。 军营里的麻醉药有限，大部分都要留给品级高的将军，还有一部分要留给需要截肢等等伤重的伤员。 普通一般的士兵，根本分不到麻醉。 而且，即使用了麻醉，也只能减轻一点点痛苦，且麻醉的时间很短。 往往还没有清完创伤，麻醉就已经没有了作用。 更别说这样的麻醉，用在截肢这样的治疗时间很长的大伤上。 很多士兵，都难以忍受被锯子锯腿锯胳膊的疼痛，而选择咬舌自尽，有些则是被活活疼死。 萧煜安想，若是秦玥所用的麻醉药，能大量生产，用在将士身上，该是将士们多大的福音呀！ 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手术结束，定要问问秦玥这个神奇的麻醉药的事。 等他回过神来，秦玥已经划开子宫。 不一会儿，一个四肢短小，肚子奇大的东西被取了出来。 萧煜安拿托盘接着，看到里面不停挣扎的怪物，一瞬间只觉得毛骨悚然。 秦玥说的没错，若取出来的这个东西，被别人看到，定会以为是妖怪，是不祥之兆。 连带着莲儿也会被当做怪物，被人唾弃诟病。 若真被有心人利用得当，整个定北侯府都可能会被人连根拔起。 其实别说被其他人看见，就算是他，如果不是秦玥事先给他讲了，这只是个寄生胎，他定然也会以为这是个妖怪。 幸好，秦玥用一块小小帘子隔在中间，既挡住了萧莲的视线，又能让他们随时观察到萧莲的情况。 萧煜安向秦玥看去，只见她一脸认真的，仔细的处理着萧莲的伤口。 她的动作娴熟，神态自若，仿佛曾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手术。 就连久经沙场的他，见到萧莲肚子里取出来的东西，都觉得恶心不适。 秦玥一个十几岁的弱女子，竟然丝毫不受影响，仿佛早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怪物”。 萧煜安看着秦玥，眼神里满是钦佩，她站在那里，全身都闪着光芒。 秦玥清理干净宫腔，便开始一层一层的缝合。 萧煜安则是给她打下手，一会儿塞纱布，一会儿给秦玥递器械。 他看着萧莲的肚子被缝的整整齐齐，然后上了药，缠好绷带。 再一看萧莲，还在跟秦玥畅想她病好了以后的美好未来。 萧煜安对秦玥的感激之情，几乎是溢出来胸腔。 他看着秦玥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十分动容的说道：“母亲身边的福嬷嬷针线活做的极好，你以后若是需要缝合，就让她给你帮忙。” 秦玥听后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心里直道萧煜安真是个傻憨憨，嘴里却随口应了一声“好”。 随后秦玥便给萧莲检查了血压，脉搏，心跳，得到一切正常的结果后，给她扎针吊水，里面加了缩宫素和消炎药，大大小小三瓶水。 萧煜安则是处理了那个寄生胎。 等一切收拾妥当，萧煜安才端着事先准备好的肉瘤开门走了出去。 那是猪身上的肉瘤。 手术室的门刚一打开，外面等候多时的定北侯和王氏，还有李太医便一下子涌了过来。 “莲儿怎么样了？”王氏率先开口问道。 在定北侯和王氏殷切期待的目光中，萧煜安点头答道：“莲儿很好，手术很成功。” 萧煜安说完，就把手中的托盘递到了李太医跟前。 “李太医，莲儿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了，便是这个肉瘤。” 李太医看着肉瘤，脸色巨变，“这不可能！” 说着，他便要拿起肉瘤仔细查看。 萧煜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秦玥说过，人体内的肉瘤，和动物体内的区别很大，这个东西未必能糊弄过李太医。 第11章 你这个庸医！ 李太医的手刚要拿起肉瘤时，王氏突然冲了过来。 “怎么不可能？是我女儿非要像你说的那样怀了孕，然后死了，才如了你的愿吗？” “自己沽名钓誉，医术不精，治不好我女儿的病，还到处说她怀孕了，误她性命，毁坏她的名声，如今秦姑娘说莲儿不是怀孕，你却千方百计的阻拦她给莲儿治病，现在莲儿被治好了，你又说不可能是肉瘤，这天下怎么有你这么恶毒大夫！” 听到萧莲手术成功，王氏正高兴的不知道怎么是好的时候，就听见李太医说“不可能”，顿时气的她火冒三丈。 连带着之前还没开始手术时，李太医非要进手术室，还驳了自家侯爷的面子的火气，一起发了出来。 “郡主明明是喜脉，这不可能错。” 王氏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李太医羞愧的瞬间面色涨红，却依旧坚信自己的诊断没有错，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原因。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对，一定是她在里面动了手脚，我的诊断不可能错。” 李太医说着，便一把推开王氏，想要冲进手术室一看究竟。 “李太医要干什么？”萧煜安挡在门口，脸色阴沉的问道。 “定是姓秦的动了什么手脚，活人怎么可能取出肚子里的东西，郡主怎么可能不是怀孕？老夫要进去一看究竟。”李太医耿着脖子说道。 这时秦玥从里面有了出来，她眉峰轻扬，一脸的坦然，大大方方的说道： “郡主肚子里的东西，是我划开她的肚子取出来的，小侯爷就在旁边打下手，看的清清楚楚，那个肉瘤也确实是从郡主的肚子里拿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剖腹取物后，人怎么可能会活着？不，郡主定是被你谋害了，我都没有听见郡主喊痛的声音，我要进去看看！”李太医脸色铁青的说道。 秦玥说的这些话，他一句都不信。 他从医几十年，也从小天赋异禀，能成为太医院院首，绝不是运气好就可以的，而是真的实力超群。 他从未见过划开人的肚子后，人还能活的，这种医治方法，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要进去看看，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是被僵尸挖了脑子了吗？非要我女儿受尽折磨死了，你才甘心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王氏骂道。 她真是要被李太医给气炸了。 还好定北侯在一旁拉着她安抚，不然她早就冲过来，撕了李太医。 当初，萧莲得病，所有的大夫都诊断不出来，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病。 太医是专门为皇上娘娘们治病的，定北侯府虽然是勋贵人家，但也轻易请不来太医，为家人治病。 前段时间，萧莲突然开始腹痛，他们请来的大夫，也都只能开些止痛的汤药。 不得已，萧煜安才仗着军功，去宫里向皇上请了旨，让李太医来给萧莲治病。 李太医却诊出了萧莲是喜脉的结果，还说什么郡主年幼，无法生育，只怕凶多吉少。 最后也只是开了些止痛的汤药。 听到这个结果，王氏一下子犹如晴天霹雳。 她说萧莲如此年幼，从半岁开始便肚子慢慢变大，到如今已经四年半了，怎么可能是怀孕。 李太医当时还给王氏甩脸子，说不信他的诊断，就另请高明。 王氏为了萧莲，便忍了下来。 结果没过多久，萧莲得了怪病怀孕的消息就不翼而飞，传的到处都是。 甚至有些与定北侯府不和的人，在一次宴会上，冷嘲热讽的说定北侯府家风不正，五岁的女儿就怀了身孕。 王氏虽然泼辣，但也没少被嘲讽，受了许多窝囊气。 如今秦玥治好了萧莲不说，还证明了萧莲只是身体里长了个肉瘤，而不是怀孕了。 王氏可算是一下子挺直了腰杆，也有了底气，颇有一朝翻身，扬眉吐气的感觉。 可这李太医却依旧不依不饶，非要说他的诊断没错。 “你这庸医，给我滚出去！”王氏说完，又对定北侯吼道：“你拉着我干什么，还不把这个祸害人的庸医给我扔出府去！” 秦玥看着怒火中烧的王氏说道：“夫人请稍安勿躁，李太医要看，便让他去看好了。” 秦玥说着让开了门。 王氏听了秦玥的话，也没再让人把李太医扔出去，但依旧说道：“你去看，今天就要你死个明白！” 李太医脚步凌乱的快步走到萧莲床边。 当他听到萧莲喊他“李太医”，时，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看到萧莲脸色出了有点苍白外，并没有异样，甚至精神很好的，还叫他坐下。 更重要的是，萧莲的腹部，并没有之前那样的高高隆起，甚至隔着薄被，看不到任何突起。 “你的肚子……”李太医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我的肚子里的肉瘤被秦姐姐取出来了，所以肚子变小了。”萧莲高兴的说道。 “那郡主不疼吗？”李太医仍然不死心的问道。 “一点都不疼，秦姐姐给我取肉瘤的时候，打了麻醉，所以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但秦姐姐说了，等麻醉药效过去，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但不会太疼。”萧莲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李太医掀开薄被，看到萧莲肚子上的绷带整整齐齐，没有渗漏出一点血痕，心里像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直撞的他脑袋发晕。 “我划来了郡主的肚子取了肉瘤，再把肚子上的伤口，一层一层的分开缝合，伤口就不会流血了，用不了几天，伤口就会愈合。”走进来的秦玥开口解释道。 一千三百年前的炎朝，用的都是中医草药治病，还没有出现做手术治病的先例。 李太医不相信这些，也当真不能怪他。 况且，李太医虽然不知道萧莲的病因，可他也确实没有诊断错。 她之所以赢了李太医，是因为她是来自一千三百年后的人，也是因为她能站在萧莲的角度上，为她的名声考虑，这是医心。 秦玥深知这一点，因此并没有因为李太医几次三番的阻挠而怨怪于他。 李太医看着萧莲挂着药水，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就连丝毫感觉不到疼的麻醉药，他也没有听说过，更别说，什么缝合伤口了。 李太医没有再说一句话，失魂落魄，踉踉跄跄的出了定北侯府。 第12章 我是个死刑犯 萧煜安怕李太医出意外，派了人一路跟着他回府。 李太医是他向皇上请旨，派来给萧莲治病的，他若在定北侯府出了事，萧煜安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李太医走后，王氏和定北侯才围在了萧莲床边。 看到萧莲平坦的腹部，和洋溢着幸福的笑脸，王氏瞬间湿了眼眶，“苦了我的莲儿了，痛不痛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王氏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定北侯也红了眼眶，“好了就好，以后莲儿再也不会被病痛折磨了。” “嗯嗯，爹爹，娘亲，我没事了，一点都不痛，这次多亏了秦姐姐。”萧莲很懂事的说道。 王氏和定北侯这才顾得上跟秦玥说话。 “这次多谢秦姑娘救了莲儿，以后你就是我定北侯府的恩人。” 王氏亲热的拉着秦玥的手，说着便示意丫鬟端了个托盘上来。 “这些都是我们的心意，还请姑娘不要推辞。” 托盘上的帕子被掀开，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许多金锭子，还有一沓面额不小的银票。 看着一共得上万两。 “夫人客气了，你叫我秦玥就好，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夫人给的诊金也太多了。” 秦玥神情坦然，大大方方，即没有半分倨傲之色，也没有自卑拘谨。 王氏看着越发的满意，“好，那我叫你玥儿吧，你也别叫‘夫人’了，显得生分，就叫我王姨吧！这些是我们的心意，你救了莲儿，就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请你务必手下，否则我们于心不安呐。” “好，王姨，那我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秦玥大大方方收下了诊金。 她如今身在牢狱，身无分文，还要给自己翻案，少不的得有许多用钱的地方。 接着，秦玥给王氏讲述了萧莲的手术护理等的注意事项。 “切忌，在排气之前，不要吃喝任何东西。我明天会来给郡主检查换药。”秦玥再三叮嘱道。 王氏面露难色，她从未见过这样被开膛破肚过的病人，虽然秦玥说的很清楚，但她依旧感觉害怕。 她害怕萧莲会伤口崩裂，害怕让萧莲感到疼痛，害怕护理不好。 “玥儿啊，王姨有个不情之请，就是你能不能这几天都住在侯府，我怕我们照顾不好莲儿，诊金什么的，你放心，绝不会亏待与你。” 王氏说完，秦玥有些为难的看向了一旁的吴承祖。 今天萧莲做手术，吴承祖也来了定北侯府。 吴承祖默默低下了头，没有表态。 秦玥只得开口说道：“王姨，你开口了，按理，我留下照看郡主也责无旁贷，但是……” 秦玥考虑着措辞，定北侯却开了口：“吴大人，莫非是你不让秦姑娘住在侯府？” 吴承祖被定北侯点名，且言语不善，他连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来： “不是，不是，下官哪里敢？是……呃……是……” “是什么是？难道我们定北侯府，在你这里连这点脸面都没有吗？”王氏看到吴承祖吞吞吐吐的样子，急切的呛道。 她的莲儿好不容易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若是护理不当，出了什么事，那可还了得。 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把秦玥留下来照看莲儿。 秦玥看着吴承祖一脸难堪的样子，索性也不再隐瞒，反正以后要翻案，困难重重，少不得要借助定北侯府的势力。 “侯爷，王姨，这事不怪吴大人。我本是府衙里的一名死刑犯，吴大人能允许我来侯府给郡主治病，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我怎好再不知好歹，让吴大人替我承担风险，连晚上也不回大牢呢！” 听着秦玥的话，吴承祖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完了，全完了！” 萧煜安听到秦玥说自己是死刑犯，也是一脸震惊，秦玥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是死刑犯？ “你说什么？！你是个死刑犯？”王氏拔高声调问道。 “是的，给郡主治好病，虽是医者本分，不忍心郡主小小年纪命丧于此，也是为了获得案件重审的机会。” 秦玥神情坦荡，言辞恳切，丝毫没有身为死刑犯的窘迫，她就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任由几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交代出自己治疗郡主的目的，一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她有所求，二是为了从侧面告诉他们，她的案子另有隐情。 有所求的人，才会有顾及，才会有软肋，才不会在治疗中加害萧莲。 王氏听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子里跟装了一团浆糊一样，乱糟糟的。 定北侯最初的震惊过后，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他伸手给王氏倒了杯茶递了过去，才开口问道： “你是因何事成了死刑犯的？这其中可是另有隐情？” “回侯爷，我本是城南一商贾之家的独女，家境虽算不得富甲一方，也算是家底殷实，两个多月前，父亲突然意外亡故，留下我与母亲相依为命。” “家中叔父看到我们家只剩下孤儿寡母，于半个月前，给我母亲下毒，却嫁祸于我，说我弑母，我这才被抓进大牢，成了死刑犯。” “如今我隐瞒身份，来侯府给郡主治病，实属我一人之过，与吴大人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想救郡主，侯爷要怪罪就怪罪秦玥一人，不要怪罪吴大人。” 秦玥说着，躬身朝着定北侯和王氏行了一个礼。 她前面陈述自己的冤屈，既是让他们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也是告诉他们，她的人品没有问题，不会加害萧莲。 后面说让他们怪罪就怪罪她一人，这是以退为进，毕竟她救了萧莲，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替吴承祖说话，也是卖他个人情，好方便以后行事。 即使以后翻案成功，在京城生活，有了吴承祖这层关系，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她们孤儿寡母，守着偌大的家业，多的是人惦记。 萧煜安听完秦玥的话，登时坐不住了，不等定北侯开口，便说道： “秦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怪罪不怪罪的，这原本是那秦家叔父狼子野心，构陷姑娘，姑娘何错之有？你救了莲儿，便是我侯府的恩人座上宾，我们定然会全力帮助姑娘讨回公道！” 萧煜安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 第13章 秦玥必须留下来！ 萧煜安这才知道，难怪秦玥回自己家要翻墙偷偷摸摸的回，难怪她要每隔一天回去秦宅，给那个卧病在床的妇人治病。 原来那是她的母亲呀！ 什么下毒弑母，不过是她叔父为了除掉她们母女，霸占她们家产的借口。 若真是秦玥给她母亲下的毒，她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回去给她母亲治病。 若秦玥真要杀她母亲，凭借她的医术，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轻而易举。 萧煜安越想越觉得义愤填膺，胸腔里似是燃着一堆火，快要把他烧炸了。 他抬头挺胸想要再开口时，定北侯瞥了他一眼，他只得把话吞进肚子，默默的闭了嘴。 定北侯看了一眼如丧考批的吴承祖，开口说道： “吴大人敢把秦姑娘带来侯府，给莲儿治病，想必是知道秦姑娘是冤枉的吧？” 吴承祖想要否认，却不敢否认，若是说他不知道秦玥是冤枉的，那他敢把秦玥带来给萧莲治病，那就是带着死刑犯给郡主治病。 即使秦玥治好了萧莲，在侯府看来，他当时也是居心叵测，也得罪了侯府。 他若说知道秦玥是冤枉的，那便有屈打成招，制造冤案的嫌疑。 心思千回百转只在一瞬之间，两害相权取其轻，吴承祖把心一横，“下官知道秦玥是被冤枉的。” “你知道秦姑娘是冤枉的，还判了刑？”萧煜安强压着怒气说道。 他虽不在朝野，但也对这些官员屈打成招，草菅人命有所耳闻。 他常年征战，对底层百姓的生活了若指掌，他们本就贫苦，却还要受到父母官的欺压，真是可恨。 再看吴承祖，明知道秦玥是冤枉的，还屈打成招，给她定了罪。 那些手腕上的伤口，早在秦玥第一次去秦宅爬墙的时候，他就看到了。 这吴承祖实乃可恨至极！ “小侯爷常年出征在外，不再朝堂，有所不知，办案审案，不是下官一人之言，而是要讲究证据的。” “秦玥当时的案件，那是认证物证聚在，证据确凿，她自己也拿不出任何有利于自己的证据，只能如此定案呀！”吴承祖苦着脸说道。 定北侯听完，吴承祖说的也不无道理，也确实是这么个理。 “还请侯爷，让秦玥晚上回大牢，白天让她出来，下官已经担了巨大的风险，她若是跑了，我也不好跟上面交代呀！” “定案后，案件卷宗已经呈递给了京兆尹，要重审此案，不仅要有新证据，还要让京兆尹审批，这绝不是一两天就能办成的。” 吴承祖哭丧着脸，言辞恳切的陈情道。 如此情形，萧煜安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想着吴承祖的说的想要翻案的那些话。 定北侯听了吴承祖的话，也不好再阻拦。 他刚要开口，让吴承祖带秦玥回去，却被一道声音抢了先。 “不行！秦玥必须留下来！吴承祖，你竟敢带着一个死刑犯来给我女儿治病，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莲儿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她必须留下来，若莲儿出了什么事，她得陪葬！” 王氏柳眉倒竖，疾言厉色的说道。 吴承祖顿时垮下了脸，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夫人，您就别为难下官了，她真的没动手脚……” 王氏并不听他解释，冲着外面喊道：“来人！把秦玥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 定北侯和萧煜安被王氏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劝阻，却被王氏凶狠的眼神喝退。 秦玥被王氏直接扣押，吴承祖磨破了嘴皮子，奈何王氏就是不理他。 他把目光投向了定北侯，定北侯一脸的爱莫能助，无他，京城人人都知道他定北侯惧内。 随后他又看向萧煜安，只见萧煜安别过脑袋，仰头看着屋顶。他可是个孝顺的孩子。 最后，吴承祖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侯府。 秦玥这边，虽然被王氏下令扣押，却也只是被带了下去，并未受到为难。 她去了萧莲的屋子，萧莲状态良好，已经睡了过去。 看到王氏进来，秦玥站了起来，“夫人，我想回……” “怎么，是我侯府的屋子不如你的大牢舒服？还是我侯府的饭菜，不如牢饭香？你且安心住下来，好好照看莲儿，其他的事情之后我们再说。” 王氏不等秦玥说完，便不容拒绝的开口说道。 “哦，不是的，夫人，我今天要回秦宅，给我母亲治疗。”秦玥说道。 “那让一会儿让煜儿陪你去吧，说好了叫王姨，怎的还这么生分。”王氏一听，秦玥并不是要回牢里，便爽快的答应了。 说着王氏便让人去通知萧煜安一会儿陪秦玥回秦宅，顺便私底下嘱咐萧煜安，让他一定要把秦玥带回来，别让吴承祖把人劫走。 秦玥与萧煜安乘坐马车，一路去了秦宅。 路上萧煜安告诉秦玥，李太医离开定北侯府，失魂落魄的回了府，刚进府门就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秦玥了然，她今天所做的手术，对李太医来说，是颠覆性的，对他的打击定然不小。 到了秦宅，两人一如第一次进府是那般，翻墙进去，然后萧煜安带着秦玥飞檐走壁，去秦母的院子。 除却第一次，和这一次，其他时候，萧煜安都是派了暗卫跟着秦玥，协助她。 到了秦母屋外，萧煜安依旧放倒了王奶娘。 秦玥让萧煜安在门口等着，自己则进去给秦母看病，临近门时，萧煜安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有个情况，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前些日子，我派人盯着王奶娘，发现她跟你父亲后院的罗姨娘来往密切。” 秦母怀了秦玥时，便给秦父纳了房妾室伺候，便是这罗姨娘。 罗姨娘虽貌美，却又十分乖顺听话，从来不作妖，不仅伺候秦父伺候的很是尽心，就连对秦母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后来，秦母生了秦玥后，肚子再没有动静，不得不给秦父又纳了几房妾室。 女人多了，男人只有一个，难免争风吃醋，闹出事端，秦母性子软弱，对这些事情完全处理不来。 是罗姨娘挺身而出，帮着秦母把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姨娘们也都安分守己下来。 又过了几年，姨娘们的肚子还是都没有动静，秦父这些年为着姨娘们之间的小事，闹的心烦，便遣散了所有妾室。 唯独罗姨娘不肯走，留了下来。 秦玥对萧煜安点了点头，心里渐渐有了盘算。 第14章 还请夫人早做防范！ 秦母这段时间在秦玥的治疗下，身体好了大半，不仅能重新开口说一些简单的话，还能下床走一会儿。 神智看着也清楚了不少，只是依旧有些害怕秦玥。 尽管秦玥与她说了，自己没有下毒害她，她还是对秦玥很疏远。 对于这些，秦玥也只能由着秦母，毕竟她也不是秦母真正的女儿。 不过为避免打草惊蛇，秦玥还是告诫秦母，要想活命，就要装作以前病的很严重的样子，甚至要装作神智不清，糊里糊涂的样子。 秦玥的话，让秦母以为她不照着秦玥说的做，秦玥就又要杀她，所以也就这样乖乖装病，没有让人发现她已经好了很多。 秦玥给秦母依旧做了检查，用了药，便出了秦宅。 在回去的路上，秦玥一直静坐马车里想着秦家的事情。 吴承祖说的没错，想要重审此案，就得有新的证据。 罗姨娘或许就是突破口。 罗姨娘虽然只是个姨娘，但由于秦母软弱，因此这么多年把持秦家内院的，都是罗姨娘。 罗姨娘要想动什么手脚，也更容易。 想到自从罗姨娘进府后，府中虽相继纳了几房姨娘，却都没有怀过身孕，这不免又让秦玥觉得很是蹊跷，心中也有了猜测。 “小侯爷可知，哪里可以雇佣或者能买到暗卫侍卫？”秦玥开口问道。 她总不能一直用萧煜安的人。 “你若要用人，我府中多的是，知根知底，武功高强，比你外面现买的好用多了。”萧煜安回道。 听到秦玥如此问，他的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连带着语气也冷了两分。 “我总不好一直麻烦小侯爷，况且，你就不怕我用你的人，给你惹出事端？” “我说了，你救了莲儿，便是我萧家满门的恩人，你不必跟我客气，你若真惹了事端，也自有我们侯府为你撑腰。” 萧煜安眉眼微抬，语气有些许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 “那便有劳小侯爷了。” 秦玥说完，便让他派人盯着罗姨娘，看她接触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干了什么。 还让他注意秦叔父一家，看有没有什么异动。 萧煜安一一答应下来，只是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依旧还在。 晚上，萧莲排了气，可以吃一些清淡的东西。 秦玥让萧莲下床稍微活动活动，萧莲慢慢下床，第一次看见自己平坦的肚子，心里激动的无以言说。 王氏怕萧莲下地走动会肚子痛，心里心疼的不行，却依旧没有反驳秦玥。 看到萧莲很是激动的样子，王氏也红了眼眶，晚上回了自己的房间，拉着福嬷嬷的手，高兴的说个不停。 “莲儿好了真好，我几年就盼着她的病能好，每次看到她受苦，都像是在剜我的心，现在好了，你看她今天看到自己的肚子，有多高兴呀！” “谁说不是呢！郡主的福气还在后头呢！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福嬷嬷抹着眼角说道。 福嬷嬷是王氏的陪嫁嬷嬷，陪了王氏大半辈子，说是主仆，其实都是彼此的依靠。 萧莲也是福嬷嬷看着一点一点养大的，她受病痛折磨，福嬷嬷也跟着难过伤心。 “这次真是多亏了秦玥，要不是她，我的莲儿怕是要……莲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王氏说着说着就落了泪。 “夫人，现在郡主都好了，您别乱想了。”福嬷嬷安抚着王氏，又接着说道：“只是，夫人果真如此相信秦姑娘吗？”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做出弑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的人。”王氏皱眉说道，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反正她如今在我府中，若莲儿好了，自然好说，若莲儿出了什么问题，她也跑不了。” “夫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若是她真的翻不了案，对郡主使什么阴招，胁迫咱们救她，可怎么办？依奴婢之见，咱们还是要早做防范。”福嬷嬷苦口婆心的说道。 王氏思虑了半响，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她若要真的动什么歪心思，使什么坏，我们也发现不了，这样吧，你去查查她的底细，以后若真有什么事，也好拿捏。让莲儿屋里的人，也多长个心眼儿。” 按平常来说，他们早在秦玥第一次来为萧莲治病时，就应该派人查查她的底细。 但那时，萧莲病重，连带着她也一病不起，一家人的心，全都记挂在萧莲身上。 这事便耽搁了下来，之后萧莲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他们便再也没有提及此事。 以至于，秦玥说出自己是死刑犯时，他们才如此震惊。 也幸亏最初没有调查秦玥，若是调查了，肯定不会让她给萧莲治病。 萧莲也就错失了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好在到目前为止，秦玥确实是尽心尽力的治疗萧莲，并没有异常举动。 时间一晃而过，萧莲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已经可以正常下床吃饭走动，就是还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这期间，罗姨娘和秦叔父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给了秦玥，让秦玥对这件事有了大致的轮廓。 在萧煜安和定北侯府的运作下，京兆尹下令秦玥弑母案疑点重重，责令京县丞重审此案。 萧煜安告诉秦玥，秦家叔父在听到案件重审的消息后，犹如五雷轰顶，直接跌坐在地上。 要说这段时间过的最惨的人，莫过于吴承祖，自从秦玥被王氏强行扣押在定北侯府，他便成日里提心吊胆的。 每天都要跑来定北侯府，见一面秦玥，顺便旁敲侧击，让秦玥不要轻举妄动对萧莲动手，才会安心离去。 这天，阳光明媚，因着昨夜刚下过一场雨，空气异常清新。 秦玥便带着萧莲坐在亭子中赏花。 萧莲之前病重，很少出房间，即使府中布局精致，景色秀美，她却从没有好好的看过。 如今她身体痊愈，重拾希望，放眼望去，日光下侯府，处处皆是亭台水榭，雕栏画柱，九曲回廊蜿蜒其中，屋檐下的风铃，在微风中时不时的发出悦耳的声音，处处都是美不胜收的景色。 “恢复的不错！”秦玥给萧莲做了简单的检查后说道。 萧莲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她刚要说话，下人匆匆来报： “郡主，秦小姐，李太医求见。” 秦玥一愣，李太医即使来侯府，也是求见定北侯或王氏或萧煜安，怎么会来求见萧莲？ 难不成他还不死心，想要来看看萧莲到底是否真的痊愈？ 第15章 大小姐就跟你那蠢笨的娘一样没用！ 半响之后，李太医被下人领了进来。 相较于之前的志得意满，如今的李太医憔悴了不上，头发也白了半数，连腰也有些佝偻。 “李太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萧莲开口问道。 之前王氏在她手术那天奚落李太医的事，她后来也知道了，按理来说李太医若无其他事，是不会来侯府的。 李太医上上下下看了萧莲一遍，看到她确实是健健康康的样子，这才恭敬的开口说道： “郡主，我今日前来，是来求见秦姑娘的。” “哦？李太医找我何事？”秦玥眉峰轻扬，凤眸微眯，开口说道。 秦玥不知道，这李太医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今天没再喊她“小丫头片子”，而是恭恭敬敬的称呼她为“秦姑娘”，也没有倨傲的自称“老夫”。 “之前种种，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姑娘才学，才屡次冒犯姑娘，还请姑娘原谅。”李太医言辞恳切的说道。 秦玥确实没想到李太医今天前来，是来给她道歉的。 “李太医言重了，我并未放在心上。”秦玥说完，静静等着李太医的后话。 “我医术不精，今天已经向皇上递了请辞的折子，我来是想要拜秦姑娘为师，还请秦姑娘收下我这个徒弟。” 李太医说着，就要躬身行礼。 秦玥眼疾手快，一把从手上拖起李太医。 “李太医高看，秦玥一个小丫头片子，愧不敢当，治好郡主的病，不过是招摇撞骗时，歪打正着而已，实在是不敢欺世盗名收你为徒。” 秦玥一番话说的谦逊有礼，丝毫挑不出错来。 可李太医听完，脸色惶恐的急急跪了下去。只因为秦玥刚刚自谦的话，全是他当初骂她的话。 “秦姑娘见谅，当初是老朽眼拙，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老朽是真心实意来道歉，并且收我为徒的。” 萧莲在一旁掩唇一笑，心道，秦姐姐还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李太医，你起来，你这，说的哪里的话，我不是说了嘛，之前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秦玥见好就收，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局限，无论是医学方面，还是其他领域。 她那个时代的医学各方面的高度发展，也是现在李太医这样的行业佼佼者的肩膀上。 秦玥再次拉起李太医，让他坐下来，才开口说道： “我自由散漫惯了，且自身诸事繁多，所以不会收你为徒，但你若有想学的，我都可以教给你。” “至于学医不精，要向皇上请辞，我看大可不必，李太医并非医术不精，只是与我所学的医学方向不一样，我连你所学的那些草药也只认得大概，所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李太医听完秦玥的话后，心里对她越发的恭敬。 不能收他为徒，虽有遗憾，但也不再强求。 随后，便如同求知若渴的学子一般，问了秦玥许多给萧莲手术的问题。 秦玥都认真的，用他能听懂的话语，给他一一做了解答。 只让李太医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心里暗暗道好。 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医学！ 世上竟然有如此医术高超的世外高人！ 他是何其有幸，才遇到这样的高人！ 眼看着到了午饭时候，丫鬟来问秦玥在哪里用饭时，李太医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告辞。 “李太医，你等等。” 秦玥说着，便跑进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两本书。 书里讲了外科手术的医学理论，以及相关的人体解剖学。 “你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李太医不胜感激，一连说了三个“好”。 这样的世外高人，竟然还如此德行高尚，丝毫不藏拙。 晚上，秦玥让萧煜安把照顾秦母的王奶娘虏了来，又暗中安排了人照顾秦母。 两天后，便秦玥弑母案重审的日子。 秦玥虽摸清了事情的大致轮廓，却没有切实的证据。 盯了罗姨娘许久，虽有可疑行径，却也没有真凭实据证明，罗姨娘串通秦家叔父，买通王奶娘给秦母下毒，嫁祸给秦玥。 没办法，重审在即，秦玥只得从王奶娘身上入手，希望能尽快找到证据。 晕厥的王奶娘被绑在十字架上，一盆凉水泼下，她悠悠转醒，看到自己在一处地牢，万分恐惧的尖叫道：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了我！” 秦玥披着斗篷，带着面巾，把自己整个隐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 她粗着嗓音说道：“今日请你来，是想问你点事情，你若好好回答，我自会让你安然无恙回去，你若不好好回答……” 秦玥最后一句，拖长了尾音，并没有说完，王奶娘却明白其中深意，忙不迭的回道： “你问你问，我定会好好回答。” “为何在秦夫人饭菜中下毒？你是受了个人指使？” 王奶娘脸上有一瞬间的心虚和恐慌，“什么下毒？下什么毒？我没有。” 秦玥让人把一包药粉递到王奶娘眼前，“看来，你是不想从这里出去了！” 王奶娘看着从她房间搜出来的那包落回粉，眼神一下子变得慌乱无比，看来对方已经查到了些什么。 她正思考如何回答能把自己摘干净时，眼前只感觉一股热浪扑迎面扑来。 她回神一看，只见烧的通红的烙铁闪烁着死亡的光芒，正在朝她靠近。 王奶娘眼里的算计被深深的恐惧代替，这一烙铁下去，还不得成为烤肉？ “我说我说！是罗姨娘让我放的，说是对夫人好，我不知道这是毒，都是那罗姨娘，不是我，你饶了我吧！” 秦玥心中冷嗤一声，老奸巨猾的刁奴！若真与她无关，怎么会经常在秦母面前挑拨她们母女关系？ 她从牢里出来，第一次去给秦母诊治，听的清清楚楚。 而后秦玥继续问道：“那那日莲子羹里的砒霜，也是你下的？也是罗姨娘指使你给秦夫人下毒，再嫁祸给秦大小姐的？” 王奶娘听到这话，一瞬间愣住，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继而震惊的说道：“你是大小姐？你是秦玥？你是如何出来的？！” 她就说，如今的秦家，有谁会在乎秦母的死活，留着他一口气在，不过是方便秦二爷名正言顺的霸占家产而已。 从秦玥刚开口时，虽然粗着嗓子，她还是听出了一丝熟悉感，原来，竟然是秦玥！难怪她如此在意秦母！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中尽是不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小姐！你还是那么蠢，那么懦弱！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老奴是不会说的！倒是你逃离死牢，只怕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秦玥再次让人拿着烙铁靠近王奶娘，她却看着红彤彤的烙铁，冷冷的笑出声来。 “大小姐就跟你娘一样，何等的懦弱无能，蠢笨无救，就这点伎俩，老奴还不曾放在眼里！你想给自己翻案？门都没有，你就跟你那死鬼爹一样，半辈子都在给人做嫁衣！” 第16章 陷害始末 王奶娘说罢，便冷冷的看着秦玥，眼里全是嘲讽。 秦玥一下子没了辙，她不能真的对王奶娘动刑。 她若动了私刑，在公堂上，被罗姨娘秦叔父说成她屈打成招，她的局势会更不利！ 况且，她本是后世穿越而来，又是医生，对生命有着本能的敬畏，根本下不去手。 正在她踌躇之际，一旁的萧煜安却道：“我来！” 他在军营里待惯了，什么样的叛徒俘虏没审过，那些人的骨头可比这老刁奴硬多了，还不是在他手下的乖乖开口？ 萧煜安让人把王奶娘放到倒在地，依旧捆住手脚，成“大”字形。 然后让人撕开王奶娘肚子上的衣服，把十几十几只老鼠放在她白花花的肚皮上，上面下这个铁桶，把肚子上的老鼠都罩在铁桶里。 王奶娘依旧不为所动，看到一旁的萧煜安，只冷笑道：“我道你怎么出的死牢，原来是勾引了一个野男人，替你卖命！还真是下贱淫荡！你有本事尽管显露！你不动我，我都看不起……啊……！” 王奶娘话音未落，就尖叫了起来。 秦玥想拦着萧煜安动刑，却被萧煜安一把拉住，“你放心，伤在肚子，外面看不出来，她这般刁钻，不用点手段，审不出任何东西。” 萧煜安听到王奶娘骂秦玥“下贱淫荡”，一下子怒了，没有给她一丝机会，直接让人在铁桶周围点了火，老鼠被烤的受不了，便拼命的在王奶娘肚子上用爪子刨坑。 王奶娘拼了命的尖叫挣扎，铁桶外渗出的血水染红了地面。 她的恐惧达到了顶点，神智都有些溃散，照这样下去，铁桶内的老鼠，定然会挖穿她的肚皮，钻进她的肚子，把她的心肝脾肺肠子都挖穿。 “我说我说！啊……饶命啊！啊……我说！啊啊啊啊……” 萧煜安无动于衷的安心坐在一旁，不发一言。 秦玥心里赞同萧煜安的做法，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虽然下不去手，但也不是软弱之人。 她心里想着，等审问结束，给王奶娘上点药，伪装成旧伤，也无人能看出来，便也安下心来看戏。 等到王奶娘肚子差不多要被挖穿时，萧煜安才让人停了下来，一桶凉水泼在铁桶上，老鼠瞬间安静了。 王奶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强忍着疼痛说道：“我说，我都说，求……求你饶了我……” “好，你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何给秦夫人下砒霜，嫁祸给秦大小姐，受何人指使，你收了多少好处，你若说不出来，今晚就让老鼠把你身体各个角落都挖穿。” “死一个老刁奴，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王奶娘立马答应下来，“是是是，老奴都说。” 她之前不说，不过是仗着原主秦玥曾经软弱可欺，在她手底下吃过不少亏，是料到秦玥不会真的对她动刑。 如今被萧煜安上了刑，还是如此恐怖的刑罚，她才真的感到害怕。 萧煜安说的也没错，死她一个老奴才，也不会有人在意。 况且能把秦玥从死牢里弄出来，定然是有通天的本事，杀死她，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 她这次是真的不敢装腔作势，随便糊弄了，一五一十，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那天大小姐端给夫人的莲子羹里的砒霜，确实是老奴放的。但那是罗姨娘以性命威胁老奴放的，老奴当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求大小姐与壮士饶了老奴，老奴真的不知情。” “少说废话，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否则……” “老奴说，老奴说。” 紧接着，王奶娘又交代，罗姨娘早就跟秦叔父有奸情，虽然隐秘，但是还是被她发现了。 给秦母下毒，嫁祸给秦玥，全是秦叔父与罗姨娘一手策划。 包括后来秦玥入狱后，又给秦母下神志不清的药，都是罗姨娘吩咐的。 当秦玥问及为何秦父自从有了她之后，再没有别的孩子时，王奶娘的神情有些茫然，说自己不知道。 但却告诉秦玥，秦母当年生了秦玥不过刚出了月子，府里来给给府中祈福的尼姑便说秦玥是短命鬼转世，命带厄运，要想平安找大，就得在尼姑庵里养着。 不久后，秦玥就被送去了福寿庵，一养十六年。 而当初那些祈福的尼姑，就是罗姨娘安排的。 之后祈福结束，她还撞见罗姨娘的贴身丫鬟给了那尼姑一沓银票。 秦母软弱，罗姨娘把持后宅，且秦母秦父对罗姨娘异常信任，所以她也没敢说出此事。 这让秦玥对秦父子嗣之事更加怀疑。 若秦父没有子嗣，就要从旁支过继，而过继的话，自然是会过继与秦父同父异母的秦叔父的儿子。 若不过继，所有家产，最终也还是会落去血缘最亲的秦叔父手里。 秦玥在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在福寿庵的那些年过的并不好。 从她记事起，虽有婢女照顾，但还是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洗衣服，捡柴火，干不完不准吃饭。 其中有个婢女对她也是多有磋磨，好在另一个嬷嬷对她很好，人也泼辣，那嬷嬷干完自己的活，也会偷偷给秦玥干，还时常饿着肚子，给秦玥偷藏吃的。 那个婢女后来受不住庵里清苦生活，在她八岁时，跟着路过的商人跑了。 再加上秦母和秦父时不时也回来庵里看她，这才让她平安长到了十六岁。 只是那嬷嬷在原主即将回到秦宅时，突然暴毙了。 秦玥确定王奶娘吐露干净了，便让她把口供画了押。 地牢出来，秦玥抬头看见天上乌云密布，不见半点月光，心里愈发觉得压抑。 至亲相残，秦叔父为了秦父的那些家产，真是煞费苦心，人前恭恭敬敬，人后处处算计，真是让人觉得恶心，悲凉。 萧煜安看秦玥心情不好，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原来外表坚强乐观的秦玥，曾经竟然也过的这样苦。 原来她看起来风轻云淡的外表下，得面对这样糟糕的家庭，这样一群虎视眈眈的饿狼。 京中大家世族，兄弟阋墙，尔虞我诈从来都是平常事，可如今这些事发生在秦玥身上，萧煜安才觉得这样的事有多么让人痛恨。 “都会过去的，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萧煜安皱眉看着秦玥说道。 “我没事。”秦玥笑笑说道：“劳烦小侯爷帮我查查罗姨娘进秦家之前的事，重点查她和秦二爷在进秦家之前有没有往来。” 看到秦玥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萧煜安心里有一瞬间泛起淡淡的心疼。 微风拂过她的长发，衣袂飘飘，她的身后，是浩瀚的天空，好像她是被遗落在星空里的一颗星星，那样落寞，那样孤寂，那样的坚强，那样的遗世独立。 第17章 反咬一口 很快到了重审的日子。 王奶娘也于昨天交给了吴承祖。 秦玥被带上来时，堂上除了王奶娘，还有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绫罗绸缎，冠上的宝石闪闪发光，十分富贵，面白长须，外表儒雅，左眉中间一颗黑痣，眼睛里却透着算计，眼底一丝狠厉藏也藏不住。 此人便是秦玥的叔父，秦林。 一旁的女子，身着绯红色绸缎，上面绣暗纹石榴话，梳着堕马髻，头上只插着几只红宝石珠衩，却各个都是价值不菲。 她肤白貌美，虽年过三十，却依旧美艳动人，一颦一笑，皆是勾人心魄。 这便是秦父的妾室，罗姨娘。 看着秦玥带着手铐脚镣，被带上堂来，秦林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家中主君身故不过两个多月，罗姨娘竟然穿着如此鲜艳的衣服，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就上了公堂。 真是连装都懒得装半分。 罗姨娘还欠身行了一礼，喊了声“大小姐”。 秦玥扫了两人一眼，并未回答。 等人都到齐，吴承祖惊堂木一拍，两侧衙役，拖着长长的音调齐声喊着“威武”。 吴承祖眼神肃穆地问道：“王奶娘，你所供述，秦家姨娘罗氏，指使你给秦家主母郭氏，在莲子羹中下砒霜，栽赃嫁祸秦玥，可属实。” 王奶娘跪在地上，有些许愧疚的头也没抬地答道：“回大人，都属实。” “罗氏，关于王奶娘所述，你可有话说？” “冤枉啊大人，绝无此事，我为何要这么做？我自从进了秦家，兢兢业业地伺候主母主君，从未有过半分怠慢，安分守己，帮主母郭氏打理后宅，从未出过错，主母生病，我亲自侍候汤药，不眠不休，直至主母痊愈，府中上下皆是有目共睹。” 罗氏一副被冤枉后，不堪受辱，泫然欲泣的姿态，更为她添了几分柔弱。 她说完，转而又痛心疾首地问王奶娘：“王奶娘，你虽然是夫人身边的人，可我在府中这些年，何曾得罪过你，就算你要救大小姐心切，你也不能如此污蔑我？” 王奶娘听到罗姨娘死不承认，还把脏水全泼她一个人身上，想要她做替死鬼，顿时怒不可遏地说道： “不是你以性命胁迫威胁我，我怎敢在小姐端给夫人的莲子羹里下砒霜？你与秦二爷有奸情，与他勾结，谋害夫人，嫁祸给大小姐，想要霸占大房的家产，如今竟然还要我给你做替罪羊！你们好狠毒的心！” “你血口喷人！老刁奴，还敢诬赖我！”秦林吹胡子瞪眼的大骂道。 “肃静！”吴承祖惊堂木一拍，喊道。 “大人，冤枉啊，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虽出生低贱，只是个妾室，但也绝对做不出此等有悖人伦的事。” 罗姨娘跪在地上，字字泣血，捂着胸口，眼泪如同不要钱的一样，吧嗒吧嗒掉个不停，真是我见犹怜。 “我时常帮着主母打理府中上下，人情往来时，难免与二爷有所接触，但绝无越界，前些日子，主君去世，只留下一个偌大的宅子，和三个妇孺，难免有恶奴欺主，主母也病倒了，幸得二爷帮忙，才勉强让这门楣不倒，怎的在王奶娘这个刁奴嘴里，就成了我们有奸情？” “大人要为妾身做主，我与二爷，清清白白，绝无逾矩，不知她是受了何人指使，受了何人的好处，竟然如此恶毒，辱我清白！” 罗姨娘虽没有点名道姓，却矛头直指秦玥。 一旁的秦林也义愤填膺地开口道：“大人要为我们做主，这老刁奴，试图为秦玥下毒弑母翻案，竟然编出此等谎话来，不仅是侮辱我们，还蒙骗大人，大人可莫要饶了她！” 秦林几句话，就把吴承祖和他绑在了一起，成了被王奶娘戕害的对象。 “明明就是你们狼狈为奸，竟然还说我污蔑，我可是有证……” 王奶娘还没有说完，罗姨娘就哭天抢地的调转方向，面向秦玥跪着，大哭道： “大小姐，我知道你急于逃脱罪名，但你既然敢做就要承担后果，怎么冤枉无辜的人，让我们来给你做替死鬼？我何曾对不起过你？你让王奶娘如此辱我清白，你这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呀？” 秦玥眉间尽是冷意，她总算看清了，秦家是个什么样的虎狼窝了，这些人，说是人间的豺狼，也不为过。 “人在做，天在看！是冤枉是诬陷，自有大人公断。”秦玥说完，对着吴承祖叩首： “请大人还我清白！我秦玥虽无大才，却也绝不会做出弑母之事，此事，王奶娘便是人证，还请大人明鉴！” 吴承祖看向王奶娘问道：“王奶娘，你所说的这些，可有何凭证？” “我有证据，我在……” “王奶娘，你为了帮助秦玥脱罪，如此不要命诬陷我，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得为你的家人想想，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连累家人！若想家人平安，就得说实话，多积德。” 罗姨娘轻飘飘的几句话，让王奶娘顿时变了脸色，眼神是全是惊恐，整个人瞬间像是被人抽去了精气神，一下子委顿在地。 在开口时，已经变了话语。 “回……回大人，我没有证据，之前所说……罗姨娘指使我给夫人下毒之事……实属诬陷。”王奶娘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王奶娘的话，让秦玥脸色大变，罗姨娘真是个狠角色！ 今天要翻案怕是难了，只怪自己行事太匆忙，又势单力薄，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吴承祖听到王奶娘反口，惊堂木一拍，“你可知堂上反口，要受什么样的刑罚？本官这里可有你按了手印的口供！” “大人，口供是秦玥让人对我屈打成招，我受不了刑，才画押的，供词上的话，也是她让人教我说的，是她让我诬陷罗姨娘和二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 “大小姐，求您大发慈悲，放过老奴的家人，老奴用这条命，给你赔罪！” 王奶娘泪眼婆娑地说完，便迅速地起身，奔向一旁的柱子，一头撞了上去。 她不敢拿自己的家人赌，她的儿子才成婚两年，孩子正是可爱的满地跑的时候。 她也不想再被秦玥抓去，受那样可怕的酷刑。 顿时血水四溅，迸溅在秦玥的脸上。 第18章 公堂扯皮 刹那间，秦林和罗姨娘的斥责声，劈头盖脸地朝她扑来。 “大小姐，你怎的如此恶毒，父母养育你多年，你竟然下毒弑母，还胁迫殴打王奶娘诬陷我们，替你翻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这般丧尽天良，也不怕天打雷劈！” 罗姨娘流着泪，痛心疾首地骂道：“枉费主君主母对你的生养之恩，那王奶娘在你母亲身边多年，对你那是掏心掏肺的好，你怎能如此害她，让她命丧于此！” 秦林斜睨着秦玥，对罗姨娘说道：“罗姨娘也不必为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伤心！她连自己的母亲都能下毒，何况是个奶娘，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恶贯满盈之人，何必与她多费口舌！” 秦林说完，便又对着吴承祖说道：“大人，请明鉴，今日之事，皆是秦玥对王奶娘屈打成招，拿其家人，胁迫逼供所致，还请大人判秦玥这个恶贯满盈的人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吴承祖冷脸回道：“你这么会判案，不如你来做本官的位置？” 今天堂下之人的伎俩，吴承祖也看得清楚，对罗姨娘和秦林的行径，亦是十分不齿。 只是奈何，王奶娘反口，又撞死，对秦玥着实不利。 “不敢不敢，大人说笑了。”秦林讪讪的说道。 吴承祖冷哼一声。 “刚才，罗姨娘和秦二爷，都说我对王奶娘屈打成招，才写下今日那份供词。我自从案发之日，便被秦二爷扭送府衙，此后，便一直呆在牢里，敢问，我是何时出的牢房，又是何时对王奶娘屈打成招的？” 秦玥质问道。 是她低估了古代社会法治的不健全，是她掉以轻心，小看了罗姨娘和秦林，不是她技不如人，是她不如他们那般没底线。 但她也不必急着认输。 秦林和罗姨娘皆是一愣，昔日软弱不堪的秦玥，今天怎么如此伶牙俐齿，面对他们俩的攻势声讨，竟还能如此头脑清晰地反问。 她不是应该早就吓得哭哭啼啼，看到王奶娘撞死，不该吓晕过去吗？ 记得上次把她扭送府衙，在审案中，也就反反复复，哭哭啼啼的“民女冤枉”四个字。 秦林和罗姨娘眼神交汇，不管了，先对付眼下。 可这个问题属实难以回答，要说秦玥在牢里，如何出去抓了王奶娘，还对她屈打成招？ 若说她出了牢房，岂不是说吴承祖私自放了秦玥，任由她对王奶娘屈打成招？ 若说她出不去牢房，那王奶娘所说都不成立，秦玥更没有胁迫指使王奶娘。 “怎么？你们答不出来？”秦玥冷眼问道。 “怎么答不出来！定是你身在牢里，买通人掳走王奶娘，对她屈打成招。”秦林说道。 秦玥听完，冷冷地笑出声来，“我被你扭送府衙时，身上的银钱便早已被搜罗干净，连发上的簪子都被你们尽数拿走，哪里来的钱财，买通他人替我做事？况且……” 秦玥看着罗姨娘和秦林越来越黑的脸色，继续说道： “你们说我在牢里还可以买通他人，对王奶娘屈打成招，是在质疑，吴大人治理下的府衙内的官差，都是容易被钱财所惑，视国家律法不顾之人吗？” “或者你们是说吴大人是对我徇私枉法，不顾律法？” 秦玥掷地有声的质问，吓得罗姨娘和秦林赶紧对着吴承祖磕头。 “大人，小人绝无此意，莫听秦玥血口喷人。” “对啊，大人，我们绝无此意，都是王奶娘说的，不关我们的事呀！” 吴承祖看着下面磕头的两人问道：“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你们说，王奶娘是被秦玥屈打成招的，那好，到底是不是屈打成招，验尸便见分晓。” “若不查清楚，本官在你们嘴里，倒成了私放囚犯，纵其行凶之人！” 从上公堂到现在，几乎一言不发，看着几拨人表演的吴承祖终于发话了。 仵作得令，立马出去验尸。 秦林和罗姨娘彻底傻眼了，他们明明是来定秦玥死罪，彻底拍死她的。 怎么不仅没拍到秦玥，还得罪了吴承祖呢？ “大人，小民不是这个意思，都是王奶娘那个老刁奴说的，不关我们的事，就是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质疑大人，败坏大人名声呀！” “大人，民妇也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急忙磕头请罪，奈何吴承祖并不买账。 不过片刻，仵作便验完了王奶娘的尸体。 “启禀大人，王奶娘身上，并没有新伤，只肚子上一处伤疤，似是被猫鼠的爪子抓伤的，但那是旧伤，大概已经有一个月左右了。” “你们可听清楚了？秦玥对王奶娘屈打成招，胁迫她帮其翻案，实属无稽之谈！”吴承祖义正言辞地说道。 “是是是，小民（民妇）听清楚了。” “大人，既然王奶娘所说都是不实，那么，秦玥下毒弑母，依旧证据确凿，大人，您说是不是？”秦林试探地问道。 王奶娘的事都不成立，那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你说我下毒弑母，我的动机呢？我为什么杀我母亲？”秦玥问道。 “你自幼被寄养在福寿庵长大，对你父母怀恨在心。”秦林道。 “有何证据证明我对父母怀恨在心？我此时杀我母亲，对我有何好处？” “父亲去世，留我们孤儿寡母，内有欺主恶奴，外有觊觎家产，虎视眈眈的饿狼，我此时杀了母亲，是我一个小女子能斗得过饿狼，压得住刁奴，守住偌大的家产？还是我此时杀了母亲，好让觊觎我家产的人把我送上断头台？” 秦玥一番话说的秦林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想不通，秦玥怎么会突然变得厉害。 “你……你……反正你下毒弑母，被我当场拿住，你想抵赖也抵赖不得！”秦林道。 “你只到莲子羹是我端给母亲的，又没有看到我往里面下毒，你怎知，就不是别人下的毒，栽赃陷害我？” 吴承祖听着两方扯皮，也甚是头疼，当初他怎么就草草定了秦玥的罪呢？现在没有新证据，他也不好推翻以前的判词。 这样扯皮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一拍惊堂木，“此案疑点重重，今日休堂，择日再审！” 第19章 我倒是有个主意 休堂后，府衙内，吴承祖留下单独秦玥。 “你这个案子，想要翻案，怕是不易，你是被当场抓住，当时你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辩驳，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该处理的把柄人家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再想查也查不出有用的东西了。” 吴承祖十分惆怅地说道，心里暗暗有了盘算。 “他们但凡做了，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不信查不出来。”秦玥说道。 先前只怪她大意，这次她定要让他们无从抵赖。 吴承祖凝眸看了秦玥片刻，说道：“我倒有个主意。” “大人请说。” “你也不必翻案，认下此罪也无妨，到时候让定北侯府找个死囚代替你。你以后隐姓埋名，换个身份，凭借你的本事，照样混得风生水起，反正你秦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秦玥这样的人才，死了倒是可惜，定北侯府一心保她，这般做，卖定北侯府个人情不说，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人生在世，谁还能不得病呀！ 再说这样还能维持自己的原判，也不损他的官威。 死囚让定北侯府找，到时候出了事，他也不用担责。 吴承祖这般心里盘算着，就被一声巨大的“砰”吓了一跳。 秦玥把茶杯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冷冷地说道： “我没做过的事，绝不会认，更不会做缩头乌龟，我要让害我和我母亲之人付出代价，大人好意我心领了。” 没做过的事，怎可认罪，如此没骨气的事，她秦玥可不做。 她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若真听了吴承祖的主意，她隐姓埋名苟且活着，让仇人占着原主的家产活得风生水起，她不仅不甘心，还会留一个逃逸死刑犯的把柄给吴承祖和定北侯府。 自从今天在公堂上见识了罗姨娘和秦林这样的泼皮豺狼，她再也不敢低估人性的恶。 今日的盟友，朋友，恩人，甚至亲人，未必就不会他日为了利益，反目成仇。 “你怎么不知变通？你想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何愁大仇不报。”吴承祖苦口婆心地劝阻。 这还是他第一次求着一个死刑犯，帮她想办法，让她活下去。 做官做到他这份儿上，也没谁了，偏偏秦玥还不领情。 “多谢吴大人好意，我定要翻案，大人若不肯帮忙，我自己想办法。” 秦玥说着，起身就走。 “帮帮帮，没说不帮，这不是帮着呢嘛！”吴承祖急忙说道。 真是遇到姑奶奶了，他私自放她出牢房，把她带去定北侯府，就已经把自己跟她绑一条船上了。 如今想下船，他也舍不得。 船上不仅有定北侯府，还有医术莫测的秦玥。 下船后，他可什么都捞不着。 “我先去侯府找小侯爷，有消息，再来找你。”秦玥说道。 秦宅 罗姨娘回来后，就去了秦母的院子。 她可不信王奶娘是良心发现，才会跑去给秦玥作证，告发她和秦林的。 王奶娘那个人，最是惜命。 定然是秦玥做了什么，逼得王奶娘乖乖就范。 秦母依旧躺在床上，眼神空洞，一言不发。 罗姨娘进屋，扫视了一眼房间，好像狮王环视自己的领地。 她站在床边，高高在上看着毫无生气的秦母。 “姐姐真是白养了一个女儿，不仅给你下毒，把你弄成这副样子，为了翻案脱罪，还连从小伺候你的王奶娘，都抓走逼死了。” 罗姨娘边说，边欣赏着秦母突然惊慌起来的神色，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眼泪却落了下来。 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秦玥公堂上让她受的气，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 “你也不必伤心，你这么多年，思女心切，都把身子熬坏了，她回府后，你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捧给她，可她呢，依旧可以给你下毒，可见她对你对老爷，真是恨之入骨。说不定呐……” 秦母怔怔地看着罗姨娘，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掉落在枕头上。 罗姨娘看着秦母如此模样，得意地继续说道： “说不定老爷出了意外，也是她搞的鬼。如今只是为了给自己脱罪，逼死个奶娘，也不足为奇。王奶娘一死，看你如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也是可怜，我给你另外指派和丫鬟伺候吧。” “你那恶贯满盈，不学无术的女儿，你也就别指望了。” 罗姨娘转身笑着出了秦母的屋子，身后传来秦母崩溃，啊啊大哭的声音。 她扬了扬高高在上的头颅，扭着腰肢，出了院子。 等着这么多年，她终于要得偿所愿了，这怎么能不让她高兴？ 定北侯府 萧煜安本来要去府衙旁听，但军营临时有急事，只得先去处理。 这会听秦玥说了审案过程，得知罗姨娘用王奶娘的家人威胁她，最后反口，还撞死了，气得顺手一掌把桌子拍碎了。 秦玥本来一个胳膊肘放在桌子边上，突然觉得胳膊下一空，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萧煜安这才发现自己闯祸了，连忙一把托住秦玥的胳膊。 “我刚刚是太气愤了，没注意力道。”萧煜安扶起秦玥，有些尴尬的说道。 秦玥看萧煜安的样子，十分好笑，调侃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为我洗刷冤屈，你倒也不必急着把我拍死。” “没有，我……” 萧煜安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却对上秦玥满是笑意和揶揄的眼睛。 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他戏弄了。 他有些懊恼，战场上所向披靡，是人人称赞的智勇双全的少年将军。 在秦玥这里却屡次，毛手毛脚，憨憨笨笨的。 秦玥看他尴尬，轻咳了一声，“我们还是再合计合计该怎么取证吧，这次是我轻敌了。” “嗯，依我之见……” 一说起正事，萧煜安一下子又恢复到了运筹帷幄，侃侃而谈的样子。 秦玥看着对面的少年，夕阳透过云层，淡淡的金光弥漫在他身上，仿佛看不真切一般。 他认真的分析，与她比画，像是手间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执着刀枪剑戟，下一刻，便会横扫千军。 第20章 绿枝招供 两日后的晚上，萧煜安匆匆来了秦玥的房间，并给她送了个人。 准确地说是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是个年轻的女子。 秦玥一看，竟是罗姨娘的贴身婢女绿枝。 绿枝这些年，在府中，因着罗姨娘，也是一众丫鬟追捧的对象。 就连原主从福寿庵回来后，也要给她几分脸面，小心翼翼应对。 不曾想，今日再见，竟是这样的光景。 此时的绿枝，口鼻流血，面色乌青，胸口起伏不定，人也已经昏迷不醒，看起来相当痛苦。 秦玥来不及问别的，便先给绿枝做了检查。 初步诊断为中毒，她连忙给她安排了洗胃。 好在送来的及时，经过一番抢救，绿枝的命，算是保住了。 “说吧，怎么回事？”秦玥有些疲惫地问萧煜安。 “是她被罗姨娘灭口，被我们的人救下，赶紧送了过来。”萧煜安说道，“这绿枝定然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也不会被灭口。” 何止是知道些什么，简直是罗姨娘这些年里为虎作伥的好帮手，秦玥心道。 “你让人赶紧去李太医府中，把他请过来。”秦玥说道。 萧煜安了然，立马吩咐下去。 秦玥如今戴罪之身，不能让人知道她不仅出了牢房，还住在定北侯府。 否则，不仅吴承祖官位不保，就连定北侯府，也要落一个窝藏死刑犯的罪名。 再者，说李太医治好绿枝，无人会怀疑，而李太医也会成为罗姨娘杀绿枝灭口的有力人证。 不一会儿，李太医匆匆赶来，他听到是定北侯府的人，猜到定然是秦玥有事找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赶紧出了门。 “有劳李叔了。”秦玥指着门内，对李太医说道。 “没事没事。”李太医说完，面带疑惑地进了屋子。 看到床上脸色青白，紧闭双眼的女子，心中十分疑惑，便也赶紧搭了脉。 发现绿枝是中毒，已然被救治过了，生命体征现在也算稳定，他更加的疑惑。 “麻烦李太医，给她开几副汤药，救救她。” 李太医出来后，秦玥说道。 “这位姑娘，已经被你救治过了，已无大碍，何须我在救？”李太医疑惑道。 “不瞒李叔，我近日惹了官司上身，她是个至关重要的人证，你给她治好了，在公堂上，你们也好给我作证。”秦玥微眯着凤眸，勾唇说道。 李太医一愣，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贼船，秦玥哪里是要他救那床上的姑娘，这是要他给她作证！ 不过一刻钟，吴承祖便带着人来，把绿枝和李太医都带走了。 李太医按照萧煜安和秦玥给他编好的剧本。 只说是，街角碰见了奄奄一息的绿枝，正好撞见萧煜安，便在萧煜安的帮助下，把她带回定北侯府医治。 由于怕着姑娘是被人谋杀，所以报了案。 吴承祖心下了然，叫人连夜审了绿枝。 绿枝本以为这次定然活不成了，谁知竟然被人救了，心中的怨恨达到了极点。 路过的陌生人，都可以不遗余力地救她性命。 她尽心尽力伺候多年罗姨娘，却只是因为她今晚给她卸钗环时，扯痛了她的头发，就杀了她。 也不等吴承祖询问，绿枝便主动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并把她知道的罗姨娘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是罗姨娘，为了掩盖她所做的恶事，将我杀人灭口的。” “罗姨娘与秦二爷有奸情，这么多年，她把持秦家，做假账，千方百计地把秦家大房的财产，给了秦二爷。” “她还和秦二爷串通，为了霸占大房家产，勾结夫人身边的王奶娘，给夫人下毒，并嫁祸给秦大小姐，说她弑母。” 绿枝三两下就吐了个干净，连罗姨娘打死过几个丫鬟小厮，都是哪一年的，都说得清清楚楚。 那些曾经被打死的丫鬟小厮，曾经也有家人为了讨回公道，也曾经来府衙报过案，只是一直没查出来，被搁置了，这次也算水落石出了。 “你说罗姨娘和秦二爷私通，可有何证据？秦玥弑母，是罗姨娘指使王奶娘干的，你可有凭证？”吴承祖问道。 “罗姨娘卧房床下有个密道，这个密道直通秦二爷的书房，两人，时常通过这个密道来往。” “罗姨娘卧房左边的置物架后面有间密室，里面有这些年她挖空秦家大房，给秦二爷的账目，还有两人的书信来往。” “罗姨娘这个月月信推迟了半个月，可能是有了身孕。” “罗姨娘给王奶娘毒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是人证，她还给过王奶娘可以让人神志不清的药，让她下在夫人饮食里。这个药，她也藏了部分在暗阁里，大人一搜便知。” 吴承祖去定北侯府接李太医和绿枝时，秦玥曾嘱咐他，让他问问绿枝，知不知道秦父为何多年再没有子嗣的事。 “秦家大房，为何多年没有子嗣？你可知道原因？”吴承祖问道。 “这……我不知道。”绿枝思虑半响，神色恍然大悟，又接着说道： “老爷在世的时候，罗姨娘时常让我给他泡一种花茶，那是她自己亲手晒制的，老爷很喜欢喝，自从她进府，这么多年从没有间断过，就放在她的卧房置物架三层，有没有问题，大人可以查一查。” 隔壁审讯室里的萧煜安和秦玥，听到绿枝这般说，便赶紧让人去罗姨娘那里取花茶。 这边吴承祖又接着问道：“秦玥弑母案，你可愿作证？罗姨娘打死丫鬟小厮案，你可愿作证？” 不等吴承祖问完，绿枝赶紧说道：“大人，我愿意，我愿意作证，我没有家人，也不会临堂反供。” 绿枝眼里充满了仇恨，她一定要让罗姨娘付出代价，永世不得翻身，就算她死，她也要拉上罗姨娘垫背。 吴承祖这边审讯完毕，让绿枝签字画押，恨意满满的绿枝连印泥都没用，咬破了大拇指，狠狠地摁了下去。 她摁的不是手印，是罗姨娘的命！ 这时，萧煜安的人也取来了绿枝所说的花茶。 吴承祖让绿枝辨认，绿枝只看了一眼便道：“没错，就是这种花茶，这种花茶香味特殊，别的地方想买也买不到。” 吴承祖得到确认，便把花茶交给李太医辨认，李太医仔细辨认后，却脸色大变。 第21章 青楼出身 “这花茶竟如此歹毒！”李太医惊叹道。 “怎么了？”吴承祖连忙问道。 “这花茶里面加的东西，女子喝了没什么，最多气血不足，但男子喝了，可让其不能令女子有孕，若长期饮用，不出三五年，就会彻底不能令女子生育，所以这又叫绝嗣药。” “如果一直饮用，还会让人肾脉枯竭，阳气不足而亡，真是歹毒呀！”李太医说道。 吴承祖也被罗姨娘这样歹毒的手法惊到，这秦家大爷，真是纳了个催命符在府中呀！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豁然起身，“来人，即刻起程，去秦家祖坟，给秦家大爷，秦硕开棺验尸！要仔细地验！” 萧煜安听到吴承祖这样吩咐，不禁皱眉。 “你若不愿意自己父亲，身故后，还被人开棺验尸，扰魂魄安宁，我去和吴大人说让他不要验尸，我们再从别的地方找证据。” 萧煜安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后解剖验尸，实在有辱尸身。 秦玥为人子女，定是不愿看到父亲这人这般折腾。 可谁知下一刻，秦玥竟义正言辞地说道：“为人子女，生不能承欢膝下，死不能查明真相，还他公道，才是最大的不孝，才会让魂魄不得安宁。” 秦玥顿了顿，又说的道：“父亲会理解我的。” 到了秦家祖坟，开棺验尸，虽然秦父去世两月有余，到由于埋葬地很干燥，天气也是春天，所以尸身并没有太过腐烂。 仵作在众目睽睽下验了尸，确定是肾脏衰竭而死。 李太医查看了尸体肝肾等脏器，确定是花茶里的药物所致。 秦父被重新入棺安葬，秦玥为秦父上了香，“父亲放心，我定会定讨回公道。” 次日，萧煜安告诉秦玥，查到了罗姨娘没入秦家之前的事。 秦玥听萧煜安说了个大概，两人便又去了府衙。 吴承祖命人传来罗姨娘的父母，和醉红楼里的老鸨。 老鸨看着罗姨娘的画像，说道：“不错，这就是我们醉红楼里曾经的头牌，胭脂，虽然她十几年前就被赎了身，离开了醉红楼，但相貌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被谁赎了身？”吴承祖问道。 “被谁赎了身，我倒是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好像是姓秦，那里有赎身契约，一看便知，哦，他左边眉毛中间有颗黑痣。” 吴承祖让人把秦林的画像给老鸨看，“是这个人吗？” “是他，虽然老了一些，还蓄了胡子，但我确定就是他。”老鸨点头说道。 “那你继续说。”吴承祖道。 “胭脂本来是我们楼里的头牌，恩客无数，后来突然爱上了一个年轻小子，一来二往，竟然闹着不再接客。” “胭脂被教训了几次，还是死活不接客，只有那个姓秦的来了才会接，后来，她竟然把自己的金银细软全给了姓秦的，叫他给她赎了身。之后便她便离开了醉红楼，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走的时候有十六岁。” 老鸨说罢，又说道：“大人，不管胭脂惹了什么官司祸事，那都与我们醉红楼无关，还请大人不要牵连我们。” 吴承祖让老鸨退到一边，又看向了罗姨娘的父母。 罗姨娘的父母，像是被惊吓过度，两人挤在一起，缩成一团。 “你们可认得此人？”吴承祖问道。 听到吴承祖的问话，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两人战战兢兢地一看画像，罗姨娘母亲便一连声地答道：“认得认得，她是我们的女儿。” “不是不是，是养女。”罗姨娘父亲说道。 “到底怎么回去，你们何时收养的她？通过何人收养的她？一一说来。” 吴承祖问完，罗姨娘父母便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罗姨娘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京城边上的乡下农户，十六年前左右，我一个男人带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找到他们，说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认那女子为女儿。 老两口为了给儿子讨媳妇儿，正愁没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那女子便跟了他们姓罗，也就是罗姨娘。 他们认下罗姨娘不久后，罗姨娘便被城里一大户人家纳去做了妾室，这些年偶尔也极少见过，只有在罗姨娘需要他们的时候，才会通知他们去见面。 而他们家也因为认下罗姨娘这个女儿，在京城里置办了房子，搬了过来。 “可是这个男子，带罗姨娘来认你们做父母的？”吴承祖让人拿着秦林的画像问道。 “是是是，就是他，眉间有颗痣，我们不会认错的。”罗姨娘父母对视一眼说道。 “求大人饶了小民两口子，我们什么都没干呐！”罗姨娘的父亲哭喊道。 罗姨娘的母亲垂着泪，缩在那里发抖。 次日，秦宅 罗姨娘越想越觉得不对。 那天她去秦母院子里，刚开始，秦母确实神情呆滞，到后来她说王奶娘被秦玥逼死时，秦母的眼中流露出了伤感的情绪。 王奶娘那么多的落回粉下下去，秦母早已经开不了口，神志不清了。 可那种表情，绝不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能有的。 罗姨娘一惊，难道秦母是装的？ 她连忙起身，锁好门窗，掀开床板，进了密道。 秦林看着她来，赶紧起身，打开门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把门关好，急声说道： “你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大白天你竟然敢过来？” “我过来自然有事，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想你了，我们都多久没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罗姨娘扭着腰肢，走到秦林身边，嗔怪地说道。 秦林眼珠子一转，一把搂过罗姨娘，“我自然是想你想得紧，只是现在是关键时刻，可不能让人发现。说吧，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罗姨娘在他胸口画着圈，另一个手，已经攀上了他的肩膀，“我怀疑秦玥那下贱娘，是装病。” “你说什么？”秦林急忙问道。 罗姨娘一把把秦林推倒在书房的小榻上，小腰一扭，欺身坐了上去，“别急，一会儿告诉你，你不是说我了吗？让我看看你有多想我。” 秦林一笑，反转了身子，两人立马滚作一团。 第22章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 正当秦林和罗姨娘两人，你侬我侬时，吴承祖带着人从密道里出来。 等床上两人听见动静时，吴承祖已经将他们包围。 罗姨娘尖叫着，扯着被子，遮挡身体。 秦林慌乱间扯了罗姨娘的裙子披在身上。 吴承祖看着这两人狼狈，不堪洋相百出的样子，勾唇说道：“二位，穿件衣裳，跟本官走一趟吧！” 匆忙间，秦林和罗姨娘两人形容狼狈地被押去了府衙。 到了公堂，罗姨娘见到绿枝，顿时惊慌失措，“你怎么在这里？” 罗姨娘当初杀绿枝灭口，就是因为绿枝没有家人，除了她的命，没有软肋可以拿捏，这才让人将其毒杀。 谁知道如今她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她就说，密道那么隐秘，吴承祖怎么会发现，原来是这下贱的死丫头没死，还出卖了她。 “我怎么在这里？这话得问姨娘你自己！”绿枝满脸怨恨的说道。 秦玥看着秦林和罗姨娘二人，心中冷嗤。 不过几天的光景，那日公堂上风风光光，舌战群儒的二人，如今已经衣衫不整地跪在公堂上，成了阶下囚。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他们还要如何强词夺理，颠倒黑白！ “大人，民女今日要状告秦家姨娘罗氏，为掩盖自己指使王奶娘给夫人郭氏下毒后，嫁祸给大小姐秦玥，杀我灭口。”绿枝陈述道。 “大人！她胡说，大人冤枉啊！”罗姨娘疯了一般大喊道。 吴承祖惊堂木一拍，“肃静！再咆哮公堂，大刑伺候！” 看罗姨娘被吓得不敢再开口，他才对着绿枝说道： “你把此案经过，详细说来。”吴承祖道。 紧接着，绿枝把罗姨娘如何和秦林通奸串通，挖空大房家产，到罗姨娘如何给秦父花茶里绝嗣药，让秦家大房绝了嗣，到还是秦父。 听到绿枝说到绝嗣花茶的时候，罗姨娘整个人都傻了，绿枝是如何知道的？ 她怔愣片刻，立马跳起来大骂绿枝，“你这忘恩负义的贱人，你满嘴喷粪！我几时给老爷在花茶里下绝嗣药，害他性命了？你这个贱人！” 罗姨娘骂着，又把矛头对准了秦玥，“又是秦玥你这个贱人！你给了她多少钱财，让她为你翻案？你这贱人！……啊……” 她还没有骂完，就被衙役上前摁住，“啪啪”一顿竹片扇脸上，她痛得哇哇大叫。 不过三五下，她艳丽绝美的脸颊就青红相间，高高肿起，鼻子嘴角都出了血。 秦玥冷眸看着罗姨娘，没有说话，今天是绿枝的主场，她只需要静候佳音就好。 “本官说过了，再咆哮公堂，就大刑伺候！”吴承祖冷着脸说道，又让绿枝接着说。 绿枝又说了罗姨娘陷害秦玥弑母的始末，以及打杀丫鬟小厮的事情，还有她是被罗姨娘如何灭口的。 事无巨细，通通都说了。 今天审案，吴承祖也传来了被当初状告罗姨娘打杀在秦家当差的自家儿子，女儿的苦主。 当听到绿枝证实，是罗姨娘所为时，那些苦主都涌了上来，对着罗姨娘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誓言为自己的儿子女儿讨回公道。 秦林上去护着罗姨娘，也被苦主一起打了一顿。 直到吴承祖看打得差不多了，才让衙役把那些苦主拉开。 罗姨娘和秦林这才得以喘息。 之后吴承祖传了李太医，当场验了从罗姨娘房中查获的花茶，证实了罗姨娘的花茶可致男子绝嗣，长期饮用，可丧命。 罗姨娘吓得不敢再说话，秦林慌了神，开口质疑道： “花茶有没有绝嗣药，仅凭你一人，难以决断，谁知道你是不是被秦玥收买的！” “老夫乃太医院宣判！皇上太后的病都看得，你竟敢质疑老夫！”李太医吹胡子瞪眼地怒道。 随后吴承祖拿出了秦父的验尸文书，直接宣判： “秦家姨娘罗氏，与秦家二房秦林通奸，为谋夺秦家大房家产，一起杀害秦家大房秦硕既遂，下毒毒杀秦家主母郭氏未遂后，嫁祸给秦玥，对丫鬟绿枝灭口未遂，又有罗氏杀害丫鬟小厮数人。” “遂判罗氏杖刑三十，三日后游街在菜市口斩首示众，判处秦林杖责二十，三日后，游街示众，流放宁古塔，终身为奴服役。” “秦玥无罪，当堂释放！” 公堂下，响起了欢呼，“大人英明，青天大老爷英明！” 秦玥：“谢大人还我清白！” 罗姨娘和秦林却如五雷轰顶，脸上毫无人色，舌头僵直，半晌说不出话来。 罗姨娘脑子嗡嗡响，像是身在一场出不去的噩梦，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是应该秦玥被处斩，郭氏瘫痪受尽折磨而死，她风风光光地带着大房所有的财物，嫁给秦林吗？ 她看到神色与她一般无二的秦林，这是她年少喜欢，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眼看着就要跟他名正言顺在一起了，幸福只在一指之遥，却让他们一起跌落进地狱深渊。 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流放，死在流放路上，死在没日没夜服徭役上，被鞭子抽，被人棍棒打，吃不饱，穿不暖，无时无刻都在饥寒交迫中干活挨打。 罗姨娘看着秦林，伸手整理好自己的头发衣服，冲秦林勾唇一笑，好似自己还如当初那般风华绝代。 秦林直愣愣地看着罗姨娘，心想这傻女人，不会拉着自己一起赴死吧？ 可不能让她抢了先招供！ 他得把自己摘出来，坐拥万贯家财，娇妻美妾环绕在旁的美好生活就在眼前，他可不能去流放！ 心思一转，秦林大喊道：“大人，冤……” “大人，大人冤枉！”罗姨娘抢了先，转头给了秦林一个惨淡的笑。 秦林心里都是，完了完了！ 却听到罗姨娘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与秦二爷无关，是我勾引的他，也是我下绝嗣药给老爷，也是我指使王奶娘给夫人下药，嫁祸给秦玥，这一切，都与秦家二爷无关，请大人明鉴！” 罗姨娘跪得笔直，她一辈子没挺起来的腰，在这一刻，挺了起来。 她说这番话，规规矩矩地给吴承祖叩了一个头。 秦林一下子愣住，脑子一时间转过弯来，原来，她这是要揽下所有的罪名，把他摘干净。 第23章 罗姨娘之死 秦玥听到罗姨娘的话豁然转头，看到罗姨娘视死如归的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也没想到，出身青楼，坏事做尽的罗姨娘，竟然会为了秦林，揽下所有罪名。 当真是个纯爱战士，就是不知道秦林是否值得她这般做。 “大人，罗氏她胡说！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他们串通好了，为了谋夺大房的家产！大人明察！”绿枝急急喊道。 且不说事情真相本是如此，若是今天让罗姨娘得逞，秦林得以逃脱，那首先遭到报复的，就是她绿枝。 她的下场定然比当初被罗姨娘灭口，惨一百倍。 绿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们谁都不能逃脱。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脑子飞速转着，想要找到秦林参与其中最有力的证据，一时却想不起来。 “这些都是我一人所为，与秦二爷无关。”罗姨娘淡淡的说道。 秦玥思前想后，他们确实没有秦林参与杀害秦父，下毒毒害秦母的直接证据。 如今罗姨娘揽下所有罪名，就更没有证据证明秦林参与其中。 “你说是你一人所为，那你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谋害秦家大爷秦硕？为何要掏空大房给秦林？为何下毒杀害主母郭氏，嫁祸给秦玥？”吴承祖问道。 “因为我从十六岁就喜欢上了秦林，哄骗他给我赎身，我为了接近他，进了秦家做了秦硕的妾室，我掏空家底给秦林，也是因为我爱他，我谋害秦硕，杀害主母嫁祸秦玥，就是为了带着秦家大房的家产，嫁给秦林。” 罗姨娘笑着说道，好像又看见了当年初见时的少年郎。 罗姨娘的话，一声声打在秦林的心坎上，真是个傻女人。 不过，既然她主动承担所有罪责，他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大人明鉴，罗氏所说都是实情，确实是她勾引的我，她所做的一切都与我无关。”秦林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一刻，罗姨娘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秦林，她眼里的光，寸寸成灰，眼泪从脸颊上滚落。 她要给他顶罪，她要把她摘出去，让他好好活着，她想对他说，以后得偿所愿，莫忘了她。 可在秦林说出这些话后，她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傻子。 她是想让他活下去，她一人赴死，但他不该这样，毫不犹豫地说是她勾引的他，一切与他无关。 他可以懦弱地低头不说一句话，他也可以在吴承祖问话时，艰难的说“属实”二字。 却唯独不是现在这般。 罗姨娘就这样盯着秦林，看秦林低头盯着地面，看都不敢看她。 耳边是吴承祖的声音，他宣告秦林无罪释放，她被杖责，游街，斩首，她充耳不闻，就那样盯着秦林。 直到她被衙役拉了出去，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秦林。 从始至终，秦林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刑杖一下下落在罗姨娘的身上，她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眼泪糊了一脸，头发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颜，她突然大笑了起来。 她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可怜虫！ 她生下来只因为是个女儿，便被父母不喜，时常被打骂挨饿受冻，做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身上都是伤。 长到十岁，父母看她稍有姿色，便把她二十两银子，卖去了青楼。 她依稀记得，她看着他们拿着银子，看都没看她一眼，谄媚地与老鸨告别，便高高兴兴地离开。 她在想，银子真的比骨肉亲情还重要吗？卖女儿的银子就真的让他那么高兴吗？ 楼里的妈妈告诉她，成为头牌就会挣好多好多钱，于是她在醉红楼里，拼命地学艺，拼命地上进。 她终于成了头牌，她被万人追捧，一掷千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直到后来，遇见了秦林，那个儒雅有礼的少年，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楼里妈妈，姐妹劝她，她不听，被毒打，她不屈服。 她甚至拿出了她所有的积蓄给他，让他帮他赎身。 为了他编造出来的，秦硕对他的“深仇大恨”，甘愿给秦硕做妾，帮助他“报仇”。 沉浸在他给她编织的美梦里，听着他的甜言蜜语，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这么多年，她不是没发现秦林不爱她，她也不是有多相信，秦林会娶她。 她只是一直都在自己骗自己，她只是不愿意相信，她一直都没有人爱。 人啊，不怕别人骗自己，就怕自己骗自己。 刑杖一下下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嘴角流着血，眼角流着泪。 身下传来撕心裂肺的疼，他们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她本想等着秦林娶她那天，告诉他。 虽然秦林说只能让她做妾，她也执着地认为，做妾，便是娶她。 可是，她还没有告诉他，孩子就这样没了。 没了也好，这人世间，豺狼虎豹万千，又没人爱他，来了也是受苦。 她感受着生命一点点从她的身体里抽离。 她想着，她下辈子，定不会再来这人间。 公堂上，秦林等着结案文书，耳边响起沉闷的刑仗打在身上的声音，还有罗姨娘疯狂的笑声。 他的眼前，浮现出十六岁那年，初见罗姨娘时，她是那么的美艳动人，摄人心魄。 他响起，她被他赎了身，带着她出了青楼，她挽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畅想未来，那明媚俏丽的神态。 那笑声，让他心里泛起了丝丝愧疚和心疼。 那刑仗声，却让他庆幸，要死的那个人只有罗姨娘，而不是他和罗姨娘。 衙役匆匆进来，“罗氏死了。” “拉去乱葬岗。” 秦玥想，这便是罗姨娘的一生。 她出府衙时，看着罗姨娘的尸体，被衙役裹在破草席里，拖出了府衙，地上留下长长的血迹。 衙役们抱怨她的血，弄脏了地，不知道又要打扫多久。 只觉得很是悲凉。 人生在世，你缺什么，便在意什么，你越在意什么，便被什么困住一生。 更不能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没有底线，做尽坏事。 诚如罗姨娘。 要想活得自在，便莫要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 你怎知，你信赖的人，会不会推你入深渊？ 就像秦林这般。 第24章 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秦玥走出府衙后，真正恢复了自由身，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请留步！”绿枝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你还有什么事？”秦玥问道。 “如今案子已了，罗姨娘已死，但秦二爷还在，他是不会放过奴婢的，奴婢愿追随大小姐，还请大小姐收留。”绿枝跪下诚恳的说道。 “你先起来吧。” 秦玥一个现代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人跪着，还真有些不习惯。 秦玥思虑片刻说道：“我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恢复你自由身，你回你老家去，或者去你想去的别的地方生活。” 绿枝虽然没被罗姨娘害死，但还是秦家的奴仆。 有卖身契在，她只能呆在秦宅，眼下她又得罪了秦林。 秦林定然第一个想要她的命。 给她卖身契，让她去别的地方，也可寻一条活路。 “大小姐，我一个小女子，无父无母，出了秦家，能去哪里呀？如今世道，最好的结果，就是落入人伢子手里，不是被卖进别府为奴，就是被卖入青楼，既然都要被卖，还不如就这样跟着大小姐。求大小姐收留！奴婢一定忠心耿耿伺候您。”绿枝说道。 她那天被罗姨娘灭口，一直昏迷不醒，但她能听得见，也还是有些意识的。 救他的人，并不是李太医，而是秦玥。 既然大小姐不想让人知道，是她救的自己，那自己也不会说出来。 但救命之恩，定然是要报的。 “那好吧，那你就跟着我。”秦玥点头答应。 “多谢小姐，奴婢一定照顾好小姐。”绿枝欢天喜地地说道。 秦玥带着绿枝去了定北侯府，她先去给萧莲做了详细的检查。 “郡主恢复得特别好，平时多注意休息，饮食均衡就好了。”秦玥收起听诊器说道。 “真的吗？秦姐姐。我也可以向别的小孩子那样，去放风筝，去郊游踏青吗？”萧莲兴奋地问道。 “当然了，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秦玥笑着刮了刮萧莲的鼻子。 两人说着话，萧煜安走了进来，“我听下人说你回来了，今天怎么样？没出什么意外。” “意外是有的，我一会儿跟你详细说，我打算回秦家去，跟郡主先告个别。”秦玥说道。 “秦姐姐，你要回家了吗？你不可以不走？”萧莲一脸闷闷不乐的说道。 “你的病好了，我当然要回家呀，郡主乖，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你要乖乖吃饭。” 秦玥蹲下身子，看着萧莲柔声细语地哄道。 “那秦姐姐可要常来看莲儿，不许骗人！”萧莲努着粉嘟嘟的小嘴说道。 “来，拉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八戒，盖章。” 萧莲开心的秦玥小拇指勾在一起说道。 萧煜安看着这样温柔的秦玥，一时间恍了心神。 若秦玥以后有了孩子，定然也会这样温柔地跟自己的孩子玩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萧煜安就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孩子？秦玥跟谁的孩子？ 他突然想着，以他惊艳众人的相貌，跟秦玥生出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走吧，小侯爷，我们出去说。” 秦玥的话，打断了萧煜安的臆想，他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红着耳朵，跟在秦玥面前走出了萧莲的房间。 随后秦玥把公堂上是事，给萧煜安简单的说了一遍。 “太可恨了，这次竟然让秦林给逃脱了。”萧煜安气愤地说着，即将拍到桌子上的手，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 “这次我们倒也没想到，罗姨娘坏事做尽，竟是个痴情种。”秦玥说道。 “是啊，但这样一来，就可见秦林的心狠手辣，要对付他，怕是要费许多周折。”萧煜安面色肃然的说道。 紧接着，萧煜安又问了秦玥的打算。 秦玥只说了八个字，“夺回家产，报仇雪恨”。 “所有需要，尽管开口，我给你准备两个人，你有事可以让人通知我。”萧煜安说道。 之后，秦玥又和萧煜安，去了定北侯和王氏那里告别。 王氏依依不舍地拉着秦玥，与她嘱咐这贴心话。 她本来怕秦玥洗脱冤屈不成，狗急跳墙，在萧莲身上做手脚，查了秦玥的底细。 谁知一查才知道，秦玥之前竟然过得那样苦。 心里便起了怜惜之意。 再加上，在侯府与秦玥相处的这段日子，她也看出来秦玥是个秉性纯良的孩子。 这样秉性纯良的女子，要会秦家，那样的虎狼窝，与恶人争斗，王氏想想都心疼。 “你有什么事，可一定要让人通知我们，我们给你撑腰。”王氏喋喋不休地嘱咐道。 “王姨，我会的，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会常来看您的。”秦玥说道。 “你一定要常来呀！” “我会的，王姨放心。” 从王氏的院子离开，萧煜安把秦玥送到了府门口，塞给她一块定北侯府的令牌。 “这个令牌你拿着，遇到难处，或可抵挡一二。” “嗯，多谢小侯爷。”秦玥说着，上了萧煜安安排好的马车，挥手与他告别。 萧煜安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与烦躁。 秦玥坐在马车里，心里想着，她治好了萧莲，王氏也没有抑郁成疾而去世，萧煜安也不会因此受到打击，应该不会再在之后的剿匪中身负重伤，从而英年早逝。 她也算是改变了定北侯府一家人的命运。 不管她所在的世界是真是假，她是否真的改变了史书上的结局，至少在此刻，她的心里是无比安慰的。 秦玥刚回到秦宅，就有小厮上前说道：“大小姐，夫人让您回来后去祠堂。” 秦玥顿感不妙，怕是有人一刻也等不及要动手了。 她本以为经此一事，秦林会消停几日。 “小姐，夫人病着，如何叫您去祠堂？这其中定然有诈，去不得！”绿枝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去看看。”秦玥说着，朝着祠堂走去。 到了祠堂，发现祠堂周围，全是小厮把守，“大小姐，请吧！” 绿枝有些害怕地拉着秦玥，悄声说道：“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秦玥说道。 第25章 软弱的秦母 迈步进了祠堂，秦母站在一旁，微低着头，眼神有些闪躲。 秦玥看了她一眼，她本来也没有奢望秦母能装病装多久。 接着她又扫了一眼秦母旁边的秦林和秦林的夫人卫氏，还有一大堆叫不上名字的秦家族人。 秦林满脸戾气，恨不得在她脸上剜两个窟窿。 他在看到绿枝时，眼神更加阴狠。 卫氏也是一脸志在必得。 秦玥一翻案，可算除掉了卫氏的心头大患——罗姨娘。 她再也不用跟忍着恶心，跟罗氏那贱人周旋了。 虽然秦玥翻了案，但这个小丫头可比罗氏那贱人好对付多了。 这般想着，卫更是神情倨傲，今天便要让秦玥拱手把大房家产都交给他们。 秦玥并未理会其他人，只对着秦母行礼说道：“母亲，你叫我来这里所为何事？”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身体不好，切勿操劳。”秦玥说着，扶着秦母就要离开。 “站住！秦玥，你眼里可还有我们这些亲族长辈？”秦林大喊道。 “长辈？！”秦玥冷笑道： “你和罗姨娘串通一气，要霸占我大房家产时，怎么没想起来，你还是我的长辈？怎么这会儿陷害我不成，却突然舔着脸，又充起了我的长辈来了？” “这天底下，还有你这样不要脸的长辈吗？” “既然你不要我走，那好，把从我大房拿走的家产，都还回来！把秦家大房的掌家印信，交还给我！” 秦玥一声声的怒骂质问，气得秦林脸色通红，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卫氏梗着脖子，刚要说话，一旁的秦母却开了口。 “玥儿，不得无礼，他们都是你的长辈，如今你爹没了，我们还得仰仗你二叔和这些族亲守住我们大房呢！否则我们孤儿寡母要怎么活呀！” 秦母期期艾艾地看着秦玥劝说道，像极了所有为儿女着想的母亲。 可说出的话，却让秦玥遍体生寒。 她原本知道秦母软弱，却不知她是如此的软弱，不仅还糊涂至此，竟然还指望着仰仗恶狼虎豹，来保护她们母女。 秦母说完，还对着秦林和族人说道：“玥年纪小，口出狂言，还望小叔和各位族中长辈不要与她计较。” 秦母说完，还要看着秦玥给他们道歉，看秦玥执拗的不低头，秦母有些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到底是我不懂事，还是母亲看不清局势？” 秦林有了秦母的那番话，瞬间又挺直了腰杆，神情里带着幸灾乐祸的倨傲，笑着说道： “既然大嫂开口了，那我这个做二叔的也不会跟她计较，只是大侄女呀，在祠堂这样顶撞自己的母亲，还当着我们这么多人忤逆母亲，就是你大大的不孝，这要是传出去，秦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林说完，又对着秦母说道： “大嫂，大侄女儿这般桀骜难驯，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不然日后闯出祸来，可是要积累我们整个秦家的。” 秦玥几乎要气炸了，她活了两辈子，还从没有见过像秦林这样没皮没脸的人。 “名声？！你与自己大哥的姨娘通奸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会败坏秦家的名声？你与罗姨娘串通给我母亲下毒，嫁祸给自己侄女儿的时候，怎么不为秦家名声着想？” “如今才替秦家的名声着想？会不会太晚了些？我没有你这样令人恶心欲呕的二……” “啪！” “你给我住嘴！你这般桀骜不驯，就别怪我这个做娘的让你二叔好好管教管教你！” 秦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母一个巴掌打断。 此刻的秦母颤抖着身体，像是怕极了，却依然教训着秦玥。 她是真的怕秦玥得罪了秦林，让秦林再也不管他们了。 如今这世道，她们母女要怎么活下去？ 做母亲的总要为孩子多考虑些，虽然秦玥不在她身边长大，也委实太不懂事了些，但她得管。 秦玥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母，脸上火辣辣的痛，下一刻心却直直坠入谷底。 她真替原主不值，摊上了这样的娘。 她懦弱的没了依靠就活不下去，她懦弱的不敢对付欺负她的人，她只敢把巴掌扇在自己女儿的脸上。 如今这样的娘也变成了她的娘。 “娘，你是我娘啊！你怎么可以这般不分青红枣白，帮着外人，打自己的女儿呀！” “他们不是要帮我们，是要夺走父亲为我们挣下的家产，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秦母看着秦玥破碎的眼神，又因为打了她一巴掌而萌生出的愧疚，让她不敢再言语，只把头撇向一边，眼泪在眼里打转。 秦玥说完，仰头把眼泪倒进眼眶，对着秦林说道：“你今日便把我家的家产和掌家印信还给我！否则我就去报官。” “秦玥，你刚从牢里出来，又要闹着报官，去府衙，进牢房很光彩吗？我看你是要把秦家的脸面丢尽你才肯罢休！” 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脸怒容，边说边往地上砸拐杖，他的发言，一下子引起了其他族人争先恐后的声讨秦玥。 “秦叔公说得对！秦玥这是要我秦家名声扫地吗？” “这般桀骜不驯，就得好好教训！” “一个女子，不学三从四德，不以柔美为美德，竟敢如此的不服管教，连自己的母亲都敢公然顶撞，真是得家法伺候！” …… 秦林满意地听着大家对秦玥的口诛笔伐，坐在一旁喝起了茶来。 小丫头片子，还是太嫩了，毛都没长齐，就想从他嘴里夺肉吃！ 卫氏则皱着眉心道：软弱无能的秦玥怎么今天这般厉害了？难道她以前都是装的？看起来有些难对付。 秦玥看着这些所谓的长辈亲族，不想再看他们令人作呕的嘴脸，也不欲再与他们做口舌之争。 “绿枝，我们走，去拿了罗姨娘留下来的那些账本去府衙报案！” 秦林一听豁然站了起来，罗姨娘竟然还留了账本！这些账本还落入了秦玥手中！ 绝不能让她跑了！ “来人！给我把秦玥拿下！” 第26章 给我狠狠的打 秦林一声令下，几个小厮冲了上来。 秦玥眼神一冷，“你们这是打算在这里公然要将我灭口吗？” “你桀骜不驯，难以管教，日后若是闯出祸来，定会连累整个秦家，既然大哥不在了，那我就替大哥好好管教管教你！” 秦林说完又对着小厮说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秦叔公，请家法来！” 秦玥拿出萧煜安给的令牌，“你们如此对我，就不怕得罪定北侯府吗？” “哈哈哈！一门双侯的定北侯府？定北侯府何等高门大户，勋贵人家，你一介商贾之女，怎么会攀上定北侯府！” 秦林毫不在意的笑着继续说道： “再说就算你攀上了定北侯府，我管教我的侄女，他们也无权插手。话说，你这定北侯府的令牌莫不是偷的吧？” 秦林说完，秦叔公立马接话：“你这个孽障！竟然敢偷定北侯府的令牌？你是要将我秦家都葬送了吗？” “快来人，把她拿下，绝不能让她逃走！” 小厮一拥而上，秦玥把裙摆别在腰间，做出防御的姿势。 三两下，便撂到了一个小厮。 秦玥上辈子是军医，也是参加过特战训练的。 原主身体弱，秦玥便在闲暇之余多做锻炼，身手相比于刚来时，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秦玥赤手空拳与小厮搏斗，萧煜安派给秦玥的暗卫，也在暗处帮忙。 冲上来的小厮接二连三的倒地，秦林顿时急了，“快加派人手！抄家伙！她若跑了，爷要了你们的脑袋。” 一瞬间，秦玥感觉吃力了起来，在加上对方都拿着棍棒武器。 暗卫又只能在暗处帮忙，若是暗卫出来明着打，他们定然会告她带人行凶，到时候定北侯府也脱不了干系。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欠萧煜安的，以后慢慢再还。 秦玥手指放在嘴上吹了声口哨，一个暗卫应声飞了出去。 因为秦玥腾出手来吹口哨，被小厮瞅准机会，一下子挨了好几棍。 她忍着身上的疼，继续搏斗。 一旁的秦母看到秦玥被打，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小叔，求求你让人住手，玥儿会被打死的。” “来来来，大嫂先坐下喝口茶，侄女儿不服管教，这在娘家，我们容忍了她，但以后嫁为人妇，她这般桀骜不驯，谁会惯着她？我这也是为她着想呀！” 卫氏一把抓着秦母，把她摁在椅子上说道。 秦母哪里能坐得住，她又站起来，伸长了脖子，对着秦玥喊道： “玥儿，你就跟你二叔和叔公认个错吧昂？别在闹了，你这样下去受了伤可怎么得了。” 秦玥听着秦母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没过多久，秦玥就被敲中了腿窝，跪在了地上。 一刹那，棍棒如雨点一样，砸在了她的身上。 暗卫在暗处用石子，打伤了几个小厮，立马就又有人补上去。 “小姐！”绿枝哭着扑了过去，想要挡在秦玥身上。 却被小厮拦住，白白挨了几棍。 秦林正愁没机会收拾绿枝，送上门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把这个贱婢给我狠狠地打！小姐不服管教，自然是这贱婢挑唆的！”秦林咬牙切齿的说道。 今天他非得打死这个贱婢不可！ 那天被她害得差点流放，要不是罗姨娘对他情义深重，他就得折在里面。 秦玥趴在地上，嘴角流着血，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她的耳边是秦母撕心裂肺的喊叫，还有绿枝的哭喊。 但她不能倒下。 “你放过绿枝！有什么仇恨，冲我来！”秦玥喷着血沫子说道。 “好个主仆情深！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跑！”秦林说道。 看着秦玥和绿枝被人压着打，心里无比的畅快。 他要让她们知道，这就是得罪他的下场。 “你们在我父亲活着的时候，受过他多少恩惠？如今他刚去世，你们便这样落井下石，打杀他的女儿？你觉得你们这么做，还是个人吗？”秦玥用尽所有力气吼道。 族亲众人别过头，皆是一言不发。 的确，秦玥说得没错。 “二爷，您看，差不多就行了，真打死了人也不合适。”秦叔公抿了抿唇，试探地劝着秦林。 要说受秦父的恩惠，除了秦林，就属他秦叔公家最多。 “那就听叔公的。”秦林说着，便让人把秦玥架在了长凳上，“家法伺候！” “你……你非要要了她的命不可吗？”秦叔公看秦林如此，心里不免地有些生气。 对着自己大哥唯一的女儿，都能下如此毒手，看来他家日后，要与秦林划清界限了。 奄奄一息的绿枝，被扔在了一旁。 浸了盐水的竹条打在秦玥身上，让她的身体忍不住一颤。 秦母还在她眼前，流着眼泪让她认错。 秦玥只觉得聒噪，身上撕心裂肺的痛，视线都模糊了起来。 下一刻，一个温暖的身体压在了她的后背，是绿枝。 “小姐……我……我护着你……你一定要活下去。” 竹条落在绿枝的背上，秦玥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萧煜安，你能不能快点来救救我们？秦玥心里凄然地想着。 定北侯府 自从秦玥离开后，萧煜安就有些心神不宁。 他闭目养神，想要自己静一静，脑子里却全是秦玥的身影。 于是他便喊了亲卫沈云练剑，却因为心不在焉，频频失手。 沈云挑落了萧煜安的剑，“爷，你输了！” “不练了！”萧煜安抬手，把剑扔进武器架上说道。 “爷，你今天怎么了？神思不属的？”沈云问道。 “多嘴！”萧煜安气恼的说道，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心里想着，不知道秦玥怎么样了。那样的虎狼窝，她要如何应付。 “自从秦姑娘走了，你就这样，你要是真担心她，就去找她，给她撑腰，让那些人忌惮秦姑娘身后定北侯府，便不敢再欺负她。” 沈云抱剑倚着一颗大树说道。 “我给了她侯府令牌，还给了她两个暗卫。”萧煜安说道。 “爷，你傻了？那些人怎么会认定北侯府的令牌？他们只会觉得，那是秦姑娘偷的，就算知道是真的，也会这般否认。” “至于暗卫，以秦姑娘的性格，能不用就不用，怕牵连侯府。况且，暗卫都是侯府的人，也怕他们被人发现，牵连爷你。”沈云分析道。 “那怎么办？那我们现在赶紧去秦家！”被沈云这么这说，萧煜安顿时急了。 “你现在去，若真遇到事，人家也会说是他们秦家的家事，你就算是常胜侯，也无权插手。” “那我就管不了了？”萧煜安气恼地说道，这世间，想要护住一个人，竟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也不是没办法，只缺一个名头，若真有事，你就说她是你的……” 沈云在萧煜安耳边抛下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一声惊雷，让萧煜安瞬间脸色通红。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跪地禀报：“不好了，主子，秦姑娘被打了！危在旦夕！” 第27章 给我剁了！ 秦林正高兴之际，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二……二爷，不……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秦林骂道。 这扫兴的玩意儿！能有什么不好了？ “是……是一个人带了一帮人杀了进来，自称是常胜侯。”小厮吓得连忙喘了口气说道。 那架势，真是神挡杀神，他们可拦不住。 “常胜侯？”秦林眼神一眯。 秦林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秦玥，莫不是真如这死丫头说的，来给他当靠山？ 定北侯府的常胜侯，打了胜仗回京时，他有幸曾在人群中见过一面。 那是何等的风姿卓越之人，定北侯府又是何等门第，秦玥一介商贾之女，才貌并无出挑之处，常胜侯怎么会看上她？ 不不不，定然是她偷了定北侯府的腰牌，被人家追到家里来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常胜侯真是来给秦玥撑腰的，他教训自己不成器的侄女儿，这是他们的家事。 就算是侯府，也无权干涉。 “夫君，怎么办？”卫氏心急如焚，却看见秦林在发愣，顿时忍不住了。 “没事，你们随我去迎接常胜侯！”秦林说着，带着一群小厮，就要迎出去。 “不敢劳烦秦二爷！本侯自己进来了。” 萧煜安气势冷冽，带着一群手握长剑，眼神如刀的人进了祠堂。 “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侯爷恕罪。”秦林脸上挂着谄媚的笑，作了个揖迎了上去。 而后继续问道：“不知侯爷今日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萧煜安一眼便看到秦玥趴在长凳上，满身是伤。 他眉头一跳，眼里满是心疼，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秦玥朦胧中看到萧煜安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张嘴无声地说了句“你来了？” “我来了，我来晚了。” 萧煜安想要抱起她，一时之间却发现秦玥满身的伤，让他不知从何下手。 秦玥听完萧煜安的回答，便再也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谁下的手！给我剁了！”萧煜安眼眸通红，大怒道。 萧煜安话音刚落，整个祠堂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些行刑的人抱着手臂，在地上滚来滚去。 秦玥好端端的离开侯府，不过半个多时辰，怎么就搞了一身伤。 他真是高看了秦家人，想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打她。 所以才给了她两个暗卫，用给传递消息。 哪成想，有些人，就是恶魔刽子手！ “侯爷，这是我秦家家事，我作为秦玥的长辈，替兄嫂管教自己桀骜不驯的侄女儿，何错之有！我大嫂也在这里，是她同意的。况且就算你位高权重，也不能干涉我秦家家事！啊！” 秦林话音刚落，便被萧煜安扔出的剑打飞出去，而后重重地砸在门上，掉在了地上。 “家事？谁家的家事？本侯的未婚妻被人这般欺辱，差点被人打死，本侯不该向你们讨个公道？你当我定北侯府的人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萧煜安抱着秦玥，一步步的逼近秦林，眼神犹如地狱里的恶鬼。 秦林捂着胸口，不断地向后退，“你……你别过来，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何时定得亲？媒人何在？我定要去府衙告你定北侯府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萧煜安还没有说话，沈云便又是一脚踩在了秦林胸口，“你在多说一句废话，老子让你去阴曹地府找你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秦林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要被碾碎了，痛得他满头大汗，再也说不出话来。 “爷，你带着秦姑娘先走，治伤要紧。”沈云说道。 萧煜安“嗯”了一声，让人带上绿枝，向祠堂外走去。 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众人，对着秦母说道： “秦夫人，你若不要秦玥这个女儿，我们定北侯府要，你作为一个母亲，若不思保护自己的女儿，还与他人合起伙来欺负她，那下次，也别怪秦玥不要你这个娘！” 萧煜安说完，转身快步离开，身后传来秦母唯唯诺诺的一句“我都是为了她好。” 萧煜安心中冷笑，一句为了她好，就跟别人串通在一起，差点打死自己的女儿。 她用软弱，化作厉刃，刺向了她最亲的人，最后还要说一句，她是为了她好。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母亲！ 萧煜安抱着秦玥上了马车，“快，回府！” 马车一路疾驰，萧煜安怕颠着秦玥，一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眼神里的自责和心疼，变成了对秦林等人的恨意。 “沈云，给我去查秦林这些年所有做过的事，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个他的罪名来，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是，属下遵命！” 到了定北侯府，李太医已经等候在旁。 他一眼看到秦玥浑身是伤的样子，顿时气得破口大骂，“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打的？” 早上在公堂上，还好端端的，这才到下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随后李太医给秦玥检查了一遍，“小侯爷，秦姑娘伤势虽然严重，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那你赶紧给她上药。”萧煜安急切地说道。 早点上药，早点让她不那么痛。 “这……小侯爷还是找个丫鬟婆子来，更为妥当。”李太医说道。 虽说是为了治病，可终究男女有别，传出去，于秦玥名声不利。 萧煜安这才想起这一茬，一眼扫过一旁的小榻上，同样半死不活的绿枝，心里犯了难。 他这院子里，别说是丫鬟婆子了，就连树上的鸟，都没有个母的。 “沈云，你去我母亲的院子里，要两个丫鬟婆子过来，要快点。” 只能去问王氏要人了，王氏离他的院子，可不算近。 萧煜安焦急地看着躺在床上，时不时呻吟的秦玥，心里焦急万分，“去看看，人怎么还不来！” 就在秦玥再一次呻吟时，萧煜安终于忍不住了。 “李太医，把药给我，我来！” “小侯爷，这不妥当。”李太医也是为了秦玥的名声着想。 秦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要是被萧煜安看了身子，以后可要怎么嫁人？ 第28章 谁给秦姑娘包扎的伤口？ “拿过来，大不了以后我娶她！”萧煜安说道。 李太医眼睛骨碌碌转了个圈，“小侯爷说的可是真的？” 萧煜安对于秦玥来说，可这算是天大的好姻缘。 萧煜安一把夺过药，不再与李太医废话。 后背的衣服，被血水浸湿，有些已经和皮肉粘在了一起。 沈煜安一点点用温水浸湿，等沾了血水的衣服变软，才一点剪开衣服，小心翼翼地与皮肉分离。 尽管他已经十分小心了，昏迷中的秦玥还是身子一颤，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萧煜安放缓了动作，更加温柔了些。 他的眼里全是心疼和自责。 若是他亲自送她去秦家，她定不会被人打成这样。 若是他能早点去救她，她也就能少受点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玥后背上血肉模煳的伤口被清洗干净，上了药粉，又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两人都已是满头大汗。 秦玥是疼的，萧煜安是紧张的，他怕稍不注意，又弄疼了秦玥。 等他给秦玥包扎完成，才出了房间，对着外面说道： “让你们保护好秦姑娘，你们却眼睁睁看着她差点被人打死，你们自己去领罚，若有下次，就不必待着我身边了。” 萧煜安说完，身在暗处的暗卫，齐齐打了个寒战，“是，主子。” 就在这时，萧煜安的沈云，一手提着一个嬷嬷，另一只手提着一个丫鬟，飞身到了他跟前。 “主子，人来了。” 丫鬟和婆子被沈云放开了后领子，两人立马跑去一边捂着脖子干呕起来。 萧煜安突然想到第一次和秦玥去秦家时，他也是这样几次揪着秦玥的领子，提着她翻墙。 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等那丫鬟婆子缓过气来，都双双瞪了沈云一眼。 沈云假装看不见，别过脸，抬头看天。 “小侯爷，有何急事让沈侍卫把我们拎了过来？”福嬷嬷颇有些不满地问道。 福嬷嬷是王氏的贴身嬷嬷，在王氏跟前也是得脸的嬷嬷。 萧煜安也算是福嬷嬷看着长大的。 她活了大半辈子，今天竟然被人像拎鸡崽子一般拎着满府飞，一把老骨头都差点提溜散架了。 真是气死她了！ 萧煜安也瞪了抬头看天的沈云，对着福嬷嬷说道： “确实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吓着嬷嬷了，你们俩快进来看看吧！” 福嬷嬷听到萧煜安有十万火急的事找她，顿时气消了大半。 急匆匆地跟丫鬟碧珠进了屋子。 福嬷嬷看到地上那盆没来得及收拾的血水，顿时急了，“我的老天爷呀！小侯爷哪里又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快让我看看！” 萧煜安一侧身躲开福嬷嬷的手，“嬷嬷，不是我，是床上的人。” 福嬷嬷这才发现趴在床上的秦玥，和一旁小榻上的绿枝。 她掀开秦玥的被子，看了看缠着厚厚的绷带的后背，一句“杀千刀的”差点脱口而出。 她心中万分疑惑，不知道萧煜安从哪里带回来这样一个重伤的女子。 要知道萧煜安这几年可愁死王氏了，二十岁的年纪，院子里别说丫鬟通房了，就连蚂蚱都没一只母的。 要给他说亲，他也不愿意。 要撮合他和府里的紫莹小姐，他也是对人家爱答不理。 今天怎么开窍了，不仅带回了姑娘，还一带就是两个，又火急火燎地去王氏的院子里要人，给她们治伤。 福嬷嬷拨开秦玥脸上的头发，露出她容颜姣好的侧颜。 “秦姑娘？！”福嬷嬷惊讶道。 “这怎么回事？怎么成这样了？” 午时，秦玥来和王氏告别时，她还见过她，活蹦乱跳的，这才多长时间，就成了这副样子。 “嬷嬷先给她把衣服换好，动作要轻一点。” “哎，我知道了。”福嬷嬷答了一声，萧煜安便出了房间。 福嬷嬷小心翼翼地给秦玥换衣裳，心里把打秦玥的人骂了千儿八百遍。 当初秦玥给萧莲治疗时，她还怀疑秦玥另有目的，怕她伤害萧莲。 后来秦玥治好了萧莲，她是打心眼里感激秦玥。 知道她以前受过的苦，却也不知道这么苦，回了趟家，竟然被打成这个样子。 “真是丧良心，好好的一个姑娘，被打得遍体鳞伤。” 福嬷嬷念叨着，突然想起一个事来。 秦玥的伤，到底谁包扎的？ 难道是小侯爷？福嬷嬷摇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难道是大夫？也不太可能，且不说男女有别，就算要包扎也不可能只给秦玥包扎，不给绿枝包扎。 福嬷嬷越想越觉得有蹊跷。 “碧珠，你说，秦姑娘的伤，是谁包扎的？”思虑无果，福嬷嬷又9问起了碧珠。 碧珠已经手脚麻利地给绿枝处理好了伤，听到福嬷嬷的问话说道： “这奴婢哪里知道？左右不是小侯爷，就是大夫，无论是哪一个，都与秦姑娘名声不利，我们不好多做猜测。” 福嬷嬷一听，端着水盆的手一顿，“不行，一会儿我得问问去。” 秦玥亥时才醒过来，浑身火辣辣的痛，口渴得要命，身体有些烫，似乎是要发烧了。 秦玥环顾四周，房间里装饰简单，这里似乎是萧煜安的房间。 秦玥看到小榻上的绿枝，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在秦家时，本来要嘱咐萧煜安把绿枝也一起带走，奈何她还没来得及说，就晕了过去。 她从空间里拿出退烧药和止痛药，自己吃了几粒。 她挣扎了下床，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再去试试绿枝是不是也发烧了。 可她一下床，刚挪动了步子，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栽了下去。 把桌上的茶水也打翻了，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福嬷嬷和碧珠收拾好了一切，萧煜安看秦玥和绿枝还没有醒，便把两人叫到了外面。 了解过秦玥绿枝的伤势后，萧煜安告诉福嬷嬷和碧珠，已经向王氏说过了，让她们两个留下来照顾秦玥和绿枝。 两人刚要应答，就听见了内室的响动，萧煜安立马冲了进来。 一看秦玥栽倒在地上，顿时变了脸色。 “秦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扯到伤口？” 萧煜安一边把秦玥抱起来，一边问道。 一系列的动作，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秦玥痛得神魂俱散。 等缓过劲儿来，她又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多谢小侯爷搭救，秦玥感激不尽。” “都什么时候，还说这话，你有事就喊福嬷嬷和碧珠，她们这几天留下来照顾你们主仆二人。” 萧煜安说着，小心翼翼地把秦玥放在床上，让她侧着身子。 福嬷嬷看到萧煜安紧张的样子，心里瞬间了然。 看来得跟王氏提个醒了。 第29章 无知蠢妇！ 萧煜安看到秦玥有些干的嘴唇，让碧珠倒了杯水。 他扶着秦玥亲自给她喂到了嘴边。 “我自己来。” 萧煜安无声地拒绝了秦玥。 喝了三杯水，秦玥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萧煜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就在这时，绿枝喊道：“小侯爷，不好了，绿枝姑娘身体滚烫，应该是发烧了。” 受伤后的发烧，最是凶险，在这药物匮乏的古代，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扶我过去看看。”秦玥说着，便挣扎着起来。 “你躺下，我让人把她的小榻抬过来。”萧煜安按着秦玥的肩膀说道。 秦玥点点头，自己身上痛得厉害，这样过去看绿枝，必然又会扯到伤口，还是萧煜安想得周到。 绿枝此时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一量体温，39.8°，秦玥给她吃了退烧药和止痛药，又让人给她喂些水。 等秦玥忙完这一切，才被福嬷嬷喂了些粥，感觉浑身也有了些力气。 萧煜安嘱咐她安心在这里养伤，便离开了。 秦玥看着萧煜安的背影，若有所思，萧煜安今天真是温柔体贴的不像话。 他冲进祠堂救她的时候，真是宛如天神。 与这样的男子共度一生，大概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梦想吧。 只可惜，史书记载，萧煜安最后娶了瑶安郡主越氏，两人成婚后他也没有纳过妾，只与越氏举案齐眉，感情甚笃。 与她这个路人甲，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里，秦玥心里说不出的落寞与烦躁。 果然，人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秦家二房 此时，秦林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全是怨恨。 秦玥这小贱人，还真是难对付，今天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得逞了。 谁知半路杀出个萧煜安。 这下，秦玥被萧煜安带走了，她有了定北侯府这个靠山，想要再对付，就更难了。 卫氏坐在床边，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递给了秦林。 “哎，我们这下没能除掉郭氏和秦玥那小贱人，还惹上了定北侯府，以后可怎么办呀？”卫氏抹着眼泪说道。 “惹上了定北侯府又如何，吃进我嘴里的东西，还能让我吐出来不成？就算他位高权重，受皇上器重，也不能不守律法。我拿的是我大哥家的东西，他还能为了秦玥那贱人，跑来抄了我家不成？真是无知妇人！” 秦林说着，把药碗重重地磕在床头的小几上。 遇到事情只会问他怎么办怎么办，一点办法都不知道想，真是比不得罗姨娘一点点。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我们无权无势的一介草民，怎么斗得过定北侯府？你不为我们着想，也要为儿女着想呀！” 卫氏又劝道，依着她看，眼下的形势，把那些财产还给大房，日后夹起尾巴做人，兴许定北侯府还能放过他们。 “我如何不为儿女着想，你也不想想，我要那么多的家产都是为了谁？你这个蠢货，你们身上的绫罗绸缎，宝石珠钗，哪一样不用花银子？哪一样不是从大房搜刮来的财产中出来的？” 秦林看着卫氏越发的厌恶。 “现在要我还回去，拿什么还？就算我们还了，秦玥那狼崽子，现在有了定北侯府撑腰，能放过我们？真是蠢妇！” “他定北侯府位高权重是不假，但朝中有多少眼睛盯着他们？他们只要行差踏错半步，就迫不及待地有人抓着这个把柄，把他们拖进深渊。我光脚的何须怕他穿鞋的！” 秦林大骂道，若是罗姨娘还在，还能给他出出主意。 如今罗姨娘不在了，卫氏这个蠢货，只会给她添堵。 卫氏一想也是，这些年要不是罗姨娘从大房挖银子给他们二房，他们哪里能过得如此滋润。 若不是罗姨娘这么有用，她早就把她送去见阎王了，哪里能容忍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引秦林。 “那夫君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卫氏妥协道。 “你去打探打探，大嫂知不知道秦玥说的那些账本在哪里。”秦林被卫氏闹得心烦，借故打发走了她。 过了几天，秦玥的伤也渐渐好了很多，能下地稍微走动一会儿。 王氏知道了秦玥被秦林打成了重伤，也过来看了秦玥两回。 觉得秦玥住在萧煜安的院子里不妥当，便给她另寻了个院子安置。 福嬷嬷趁机给王氏说了，萧煜安可能对秦玥有意思，王氏却不以为然。 只说道：“安儿这孩子最是知恩图报，秦玥救了莲儿，他对秦玥的事上心些，也是无可厚非。” 这天，萧莲知道了秦玥的事，哭着央求王氏带她去看看。 萧莲一见到秦玥，眼泪就掉了下来。 秦玥哄了好久，才和王氏把她哄乖。 就在这时，有小厮来报，“夫人，门外有个妇人求见，说是秦姑娘的母亲。” 秦玥听到是秦母，顿时面色一冷。 “她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王氏问道。 她曾在调查过秦玥，也知道秦母是什么样的人，再加上这几天，在秦玥和萧煜安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便知道了这个秦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打的母亲，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回夫人，她说……”小厮说着悄悄看了一眼王氏才又接着说道： “她说，小侯爷拐走了秦姑娘，让小侯爷把秦姑娘还给她，他们这是私定终身，会毁了秦姑娘的。” “什么？！”王氏瞪着眼睛说道，而后转头看向秦玥。 见秦玥也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就知道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叫人把她带去花厅，我去会会她！”王氏说道。 眼见着王氏风风火火地就要离开，秦玥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 “那个，王姨，你别生气，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我保证，我以后会替小侯爷澄清，绝不污了他的清誉。” 看着秦玥苦兮兮的样子，王氏更加愤怒。 她多年来引以为傲的儿子，在这对母女眼里，竟成了人贩子，成了秦玥看不上的人。 她一把把袖子从秦玥手中抽出了出来。 第30章 王氏怒骂秦母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儿子？” 王氏扔下这一句，扬长而去，只留下秦玥愣在那里。 王氏气势汹汹地去了花厅。 这个秦母，竟然还有脸说她儿子拐带秦玥？她儿子是何许人也，看上个姑娘，还用得着拐带？ 这边秦母忐忑地跟着下人进了侯府。 她穿着素净，头上只插着两根白玉簪，用来固定头发。 侯府雕梁画栋，亭台水榭，无一处不透着精致。 秦母自从秦父从商富裕后，也是见惯了好东西。 可如此富贵逼人的侯府，却还是让她有些瞠目结舌。 但她也只是匆匆看了几眼，便又忧心了起来，若侯府不肯把秦玥交出来，又该怎么办？ 这样的勋贵人家，定是不好相与的。 随后她又想起卫氏跟她说的话，顿时又有了些底气。 今早卫氏来她院子，问了什么账本，她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她本是边城小户人家的女儿。 像他们这样小户人家的女儿，家里母亲只会教她们，如何尊敬夫君，相夫教子，手工女红，缝补衣物，最多教她们认识几个字，并不会教她们毫无用处的管家之道。 那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才学的东西。 以至于账本是何物，她还是在嫁给秦父几年后，他发迹了才有见过。 这些年，自从罗姨娘进府，都是她管账，替秦父分忧，她则在府中养尊处优，什么都不会。 好在罗氏安分，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也并没有想要赶走她自己做主母。 她又哪里知道卫氏说的什么账本？ 可接下来卫氏给她说的话，让她一下子又担心了起来。 卫氏说：“大嫂真是生养了一个好女儿，什么时候攀上定北侯府的小侯爷的，你这个做母亲的也不知道。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玥丫头这婚事，可都有？” “如果没有，那便是私定终身，如今又跟着定北侯府的小侯爷走了，便是私奔，常言道，聘为妻奔为妾，虽然我们门第不及定北侯府，可那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哪有上赶着给人做妾的？” 秦母一定，顿时慌了心神，卫氏当真说得没错，她也确实不知道秦玥几时和萧煜安定了亲事。 她忙问：“那怎么办？” 接着卫氏又说道，秦玥一介商贾之女，定北侯和夫人，怎么会同意秦玥和萧煜安的婚事？ 这定然是他们两个违背父母意愿，私自在一起了。如今秦玥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住进了侯府，两人日夜相对，指不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来。 若是定北侯和夫人不认，秦玥可怎么活呀？女儿家的名声到底还要不要了？ 卫氏又说，秦玥小孩子不懂事，难道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懂事吗？依着卫氏之言，赶紧趁事态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把秦玥先接回来要紧。 她一想，卫氏说得有道理。 事不宜迟，她赶紧便来了定北侯府。 她一想起萧煜安那天在祠堂大开杀戒的样子，就后怕，但她为了女儿，也豁出去了。 他扣留自己女儿在侯府，就算告到府衙去，他也没有理。 只是秦母没想到，招她进府的，却是定北侯夫人王氏，而不是萧煜安。 当她看到雍容华贵的王氏一脸怒容时，她一瞬间又害怕了起来。 同时也确定，卫氏说的果然没错，依着定北侯夫人样子，定然是不同意萧煜安和秦玥的婚事的，说不定她压根不知道有这茬事儿。 “民妇见过侯夫人。” “你说我儿拐你女儿到府中？”王氏神情冷肃地问道。 她看到秦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民妇知道侯爷和夫人并不会同意两人的婚事，都是小侯爷和玥儿胡闹，我现在就把玥儿领回去，她在侯府不明不白地住着，也与她的名声不利，以后恐怕难以嫁人。” 秦母说完，又补充道：“夫人放心，我们绝不会污了小侯爷和定北侯府的名声。” “哦？是吗？”王氏反问道。 亏得她在来的路上，招了沈云，问清楚了前因后果，不然真要被这秦母骗了过去。 “是的，夫人。”秦母低眉顺眼地答道。 正当秦母以为王氏同意她带走秦玥时，王氏却突然发难。 “当时我儿带走玥儿时，是何种情形，你不是不知道，她是受了重伤，被我儿带回了府中，你这个做母亲的，当时没护着她，三天后来了侯府，也没有问她伤势如何，只说为了她的名声，要带她回去，还说不会污了侯府名声，你既然都能为侯府着想，怎么不为你女儿着想？！” 王氏气得头顶冒烟，真是岂有此理！ 她喘了口气，又继续骂道： “你眼睁睁地看着她差点被人打死，你无动于衷，你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诬陷下毒害你，差点死在牢里，你宁可相信别人的鬼话，你不相信你女儿说的话，你真是枉为人母！” 秦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夫人，我都是为了她好，做娘的难道还能害她不成？是她不服管……” 王氏气得一把把桌子上的茶杯扫了下去，吓得秦母一个瑟缩，蜷在那里不敢再说下去。 王氏冷笑出声，从座位上走下来，一步步地逼近秦母。 “你为了她好，差点让人把她打死？你不会害她，现在又听了别人挑拨之言，要接受了重伤的她回虎狼窝，然后被人生吞活剥！她死了，接下来就是你，被那些人如法炮制！” 秦母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会？他们都是玥儿的长辈，怎么会害她？” 王氏气得肺都要炸了，她仰头看着房顶，又突然转身向座位走去，接着又倏然转过身，指着秦母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回秦家救你，你就死在那里，烂在那里，也好过现在，让你背刺她！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她哪里也不去，就在侯府养伤！我会让她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从此，你一个人就在虎狼窝被磋磨死吧！” 秦母坐在地上，泪眼婆娑，怔怔地看着王氏。 这时，碧珠搀扶着秦玥，从门口走了进来。 “王姨，我想跟我母亲说几句话。” 王氏看了一眼秦玥，只说了一个字，“好”。 就在王氏即将出门时，秦玥又说道：“王姨，谢谢你！” 秦玥走到门口时，正好听见王氏最后怒骂秦母的话。 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在秦母身上都没有得到过的母爱，却在王氏这里得到了。 王氏侧头看了秦玥一眼，点了点头，径直离开。 诚如秦玥，医术上天纵奇才，性情淡然，为人聪慧又热忱，却也有个这样拎不清的母亲，和一家子的豺狼虎豹。 王氏想到此处，对秦玥又心疼了几分。 第31章 给秦母最后的机会 直到王氏走远，秦母还是怔怔地坐在地上。 碧珠扶着秦玥坐在椅子上，才又去扶起了秦母，让她坐在秦玥旁边的位子上。 秦玥看着秦母这般模样，心里叹了口气。 “母亲，等我伤好些，就把你送去舅舅家，安度晚年吧！”秦玥开口说道。 有个这么软弱又耳根子软的母亲，对秦玥来说，就犹如在头顶悬了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要了自己的命。 “你要赶我走？”秦母转过头，看着秦玥不可置信的说道。 “我不是赶你走，哪个孩子不想在父母膝下承欢，只是母亲的性子……我觉得还是去舅舅那里更好，至少，不会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秦母的母家是边城的一个家境殷实的小户人家，那里民风淳朴，秦母至少可以安度晚年。 她软弱如菟丝花一样的性格，不适合待在权利算计的漩涡中。 秦母的眼泪汹涌而出，王氏的那些话，句句打在她的心坎上。 “玥儿，娘真的错了吗？我阿娘曾无数次的告诫我们，要兄友弟恭，只有家人拧成一股绳，大家族才会兴旺，我成婚之事，公婆也曾告诫我，要爱护兄弟姐妹，我这么多年，都是照着他们说的做了，我爱护弟弟妹妹，不争不抢，以家庭和睦为责任，我真的错了吗？” “如果这都是错的，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让我做？” 秦母一直以来奉行的信条，在今天被彻底颠覆，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秦玥叹了口气，说道：“兄友弟恭没错，爱护弟弟妹妹，也没有错，只是你爱护的人不配，是他们包藏祸心，利用你的善良，来伤害你最亲的人，从而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利益。” “这世上除了兄友弟恭，除了善良，还有利益，为了利益，血亲可以拔刀相向，仇人也可以成为盟友。” 秦母流着眼泪，不可置信地说道：“可他是你的二叔啊！我嫁入秦家时，秦家还只是个家境殷实的人家，你二叔也才十岁，他是庶出又丧母，还不受婆母待见，是我关心他保护他，把他拉扯大。” “我怀你之前曾有过身孕，却因为去救落水的他，滑了胎，那是个成型的男胎，我也因此伤了身子，此后你父亲做生意，与我聚少离多，我五年后才怀上了你。这期间，我因为没有保住那个孩子，受了多少婆母的苛待，遭了多少白眼冷遇和嘲笑，我都不曾怨恨过他。” “他……他怎么能如此对待我们？我对他不好吗？他不应该感恩于我们吗？玥儿，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秦母泣不成声的说道。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秦林会包藏祸心。 “母亲可知，你和父亲自从生了我之后，为什么再没有生出孩子？就连那些妾室也没有怀过孕？”秦玥问道。 “因为是秦林指使罗姨娘，给父亲在花茶里下了绝嗣药，绝嗣药男子只要饮用三五年，便可再不能使女子有孕，在长期饮用，便会是肾脏衰竭而亡。京县丞吴大人，给父亲验过尸，父亲就是因此而丧命的，罗姨娘也认罪了。” “母亲可知，我们母女为何分离十六年？那是罗姨娘串通尼姑，说我得去尼姑庵才能活，而这一切的幕后指使，就是秦林。” 秦玥看着秦母眼里渐渐暗淡下去，又继续说道： “母亲可知，罗姨娘本就是青楼出身，是秦林给她赎了身，让她给父亲做了妾，吴大人抓住他们时，他们正在床上翻云覆雨，他们还一起指使王奶娘给你下砒霜，然后嫁祸给你，然后除掉我们俩。” “知道罗姨娘为什么替你打理秦家，却安分守己，从没有想过把你这个主母扫地出门吗？因为她爱的是秦林，不是父亲，她不屑于和做父亲的妻子。” 秦母掩面大哭，“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对他们不好吗？” 秦玥又说道：“为什么，不是母亲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吗？你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母亲，斗米恩升米仇！你给他们的再多，哪有整个秦家大房所有的财物多？” 这是秦玥给秦母的最后机会，若能敲醒她，自然皆大欢喜。 若她还是执迷不悟了，那就只能把她送走了。 秦母哭了半晌后，眼神突然坚定了起来，只是里面满是仇恨。 秦玥一挑眉，看来秦母还有得救。 “他们竟然如此恶毒！玥儿，以前是娘对不起你，听信了恶人的话，让我们母女生生分开了十六年。娘这次，定要让他把我们大房的东西，都吐出来！绝不会再相信他们了，你别把我送走。” “我们母女分别多年，你不知道这些年，娘有多想你，就让娘留在这里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秦母拉着秦玥的手说道，到最后一句，眼里带了些许乞求。 “好，娘既然这般说，那便留下来吧，但我们可说好了，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秦母高兴的点了点头，母女俩又说了会儿体己话，秦母满怀愧疚地问了秦玥的伤。 “娘既然如此愧疚，不如留下来照顾我几天可好？”秦玥开口说道。 秦母这性子，若放她回去，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要是她压不住气，跑去跟秦林算账，难免会被秦林扣押下来，当做威胁自己的人质。 再不然，她耳根子软，一时被自己说动了，很难说她回去被卫氏和秦林挑拨几句，又与自己倒戈相向了。 “这……不太好吧？”秦母犹豫着说道。 一来，她和秦玥都住在侯府于礼不合，萧煜安和王氏都不喜她，她也有些害怕两人。 二来，她现在迫不及待地就想回去找秦林报仇。 “娘不是担心我住在侯府，于自己名声不利吗？娘跟我一起住下不就好了？”秦玥说着又拉着秦母的手安慰道： “娘放心，小侯爷和王姨那里，我去说。” 秦母听到秦玥这么说，忐忑地点了点头，“嗯，都听玥儿的。” 听了秦玥和王氏的话，想到自己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院子，她也害怕。 说着秦母又想起一事来，试探地问道：“那你和小侯爷的婚事，可是真的？” “娘，权宜之计而已。” 问口的萧煜安听到秦玥这话，不动声色地离开。 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落寞。 第32章 老套的剧情 王氏在听到福嬷嬷的禀告说，秦玥已经敲打通了秦母时，才稍稍顺了些气。 听到秦玥要留秦母在侯府住几日，便也没有多过问。 晚上定北侯回来，王氏便跟他说起了此事。 “那郭氏，到底是出身边城小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还耳根子软，可把秦玥害苦了。” 定北侯开解道：“夫人也不必与那郭氏置气，边城不及京城繁华，民风也淳朴，哪里见过京中大户人家的尔虞我诈，兄弟阋墙。你就不要管她了，我们还是早些安置吧！” 定北侯三两下就给王氏卸了钗环，拿起一旁的帕子，就要给王氏擦脸，然后好睡觉。 王氏一把揪下帕子，“你就知道睡！” 王氏一脸笑容地又继续说道：“虽说秦玥，虽然容貌比不得京中贵女，但她医术高超，若是以后嫁给安儿，定会对他多有助益，但是家世却差了太多，商贾之女，她父亲在世时，连个官身都没有，委实配不上安儿。” 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小户人家娶妻嫁女，都得讲究个门当户对。 这秦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若是秦父娶个门当户对的商贾之女，定会帮着夫君顶门立户，哪里会被秦林和他的姨娘算计得差点家破人亡。 定北侯宠溺地看着王氏说道： “都说娶妻娶贤，我倒是以为，要娶就娶自己喜欢的，要那么高的门第做什么？我们萧氏一门双侯，从祖上到如今，也算是荣耀至极了。” “我朝自开国以来，那些被历代先帝封了异姓王的，没有一个是能善终的。所以我们不需要儿媳的门第，再锦上添花，更不需要儿媳能经商为我们收敛钱财，或会医术为我们拉拢朝臣。” “一切只凭安儿意愿，他若喜欢上了豪门贵女，也行，他若看上了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我们也要欣然接受。至于是不是和秦玥，那就看他们俩的意愿了。” 定北侯拥着一脸所思的王氏向床榻走去，“我们做父母的，还是别替他们操心了，赶紧睡觉吧，我都累死了。” 秦玥在侯府将养了几日，身体渐渐恢复了过来。 王氏来看过她几次，秦母当面向王氏道歉，并表示了对秦玥维护的感谢，王氏也并没有为难她。 时值夏季，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 这天秦玥带着碧珠在亭子里纳凉，迎面走来一个女子和她的丫鬟。 那女子穿着粉色衣衫，面若桃花，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好奇地打量着秦玥，“这位姑娘是？” “见过紫莹小姐。”碧珠立马行礼介绍道：“这位是侯府贵客，秦玥秦姑娘。” “秦姑娘，这是我们府上的林紫莹，林小姐。” 秦玥刚想要打声招呼，就听见了林紫莹的丫鬟不屑地说道： “原来你就是那商贾之女？我倒是谁呢，竟然这么大的架子，见了我们小姐也不行礼问好！果然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一点礼数都……” “小荷，不得无礼！”林紫莹说着，又对秦玥说道：“是丫鬟不懂事，冒犯了秦姑娘，我给姑娘道歉了。” 林紫莹说着，便盈盈俯身，给秦玥行了一礼。 秦玥对这对茶言茶语的主仆，顿了没了好感。 小说里时常有反派女配放低姿态给女主道歉，然后柔柔弱弱倒打一耙，以此来挑拨男女主关系。 可她林紫莹算错了，她可不是女主，也不是萧煜安的官配，更不惧萧煜安误会她。 萧煜安就算躲在暗处看见了这一幕，她秦玥也不怕。 “林小姐，失陪了，碧珠，我们走。”秦玥说完便不再理会这对主仆，径直离开了亭子。 “小姐，你看她！如此不把您放在眼里！” “你给我闭嘴！刚回来就惹事！”林紫莹训斥道。 秦玥听着身后传来两人的话，问碧珠，“这位林小姐，是什么来头？” “这紫莹小姐，是小侯爷的义妹……” 十年前，林紫莹的哥哥在战场上给萧煜安挡了致命的一箭，临死之前，把自己的妹妹林紫莹托孤给了萧煜安。 从此林紫莹便一直在定北侯府生活。 “那前些日子，怎么没见过她？”秦玥问道。 “前些日子，恰逢紫莹小姐哥哥的十年忌日，她便回家乡去祭拜了，昨天刚回府。” 秦玥不由得脱口而出，“真老套！” 网文小说里，如林紫莹这样的模板人物多的是。 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林紫莹接下来，肯定会明枪暗箭向她招呼过来。 她想想就烦得慌。 看来还得赶紧养好伤，解决了秦林，离开侯府是正事。 果然，不出秦玥所料，林紫莹隔三岔五就跟她来个偶遇。 去花园散心能偶遇，去王氏那里也能偶遇，去萧莲那里还是能偶遇。 秦玥干脆也不出去了，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却还是没能躲的得过。 这天，萧莲拿着秦玥闲时给她画的漫画，来找秦玥，她的身后却跟着阴魂不散的林紫莹。 “秦姐姐，我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林姐姐，便带她一起来了，她对你给我画的《西游记》的画册十分的感兴趣，便一起跟过来了。” 萧莲天真的说道。 如今的萧莲病好了，也成了一个活泼开朗，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秦姑娘，打扰你了。”林紫莹摸摸萧莲的头顶说道。 不知道为何，秦玥却发觉林紫莹看王氏，看萧莲，甚至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许怜悯。 这让秦玥更加不喜欢她，她秦玥何曾需要别人的怜悯。 怜悯是强者对弱者的俯视。 “嗯，林小姐请坐。”秦玥说完，便去和萧莲讲话本子。 林紫莹也不恼被秦玥冷遇，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只是林紫莹的丫鬟小荷却为她打抱不平，刚要出口怼秦玥，就被林紫莹一个眼刀制止。 小荷此时眼神里的气愤，像是要化成实质的刀子，把秦玥扎成马蜂窝。 秦玥眼角的余光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依旧和萧莲讲这画本子。 说来也奇怪，林紫莹每次，无论在哪里遇见她，不管她多冷落她，林紫莹都静静的坐着，并没有为难过她，也没有故意和萧莲，王氏说个不停，让她尴尬难堪。 林紫莹似乎也不曾在萧煜安那里，做过妖。 倒是小荷曾气愤地说道，萧煜安是她家小姐的，是王氏亲口说的，要将林紫莹嫁给萧煜安。 这一刻，秦玥对林紫莹竟然产生了好奇。 林紫莹到底想干什么？ 第33章 秦母手撕秦林 昨天萧煜安与秦玥说了最新查出来的秦林的罪证，两人又做了部署规划。 今天上午，秦玥，秦母，萧煜安一行人便来了秦家。 临出侯府前，萧煜安给了秦玥一个女侍卫，叫凌霜。 让她以后都跟着秦玥，视秦玥为主。 凌霜愣了一下，便应了声“是”。 他们所有暗卫，在训练时，第一课，便是保护侯府和侯府中人，万事不可连累侯府。 如今萧煜安却把她给了秦玥，可见秦玥在其心里的分量，非同小可，她是所有是暗卫中，为数不多的女子。 秦玥有了上次祠堂的事，便也没有推辞。 心里想着又欠了萧煜安一个大大的人情。 只是以后还是要培养一些自己人。 马车上，吴承祖差人来说，有事耽误，一会儿就到，让他们先去。 秦父去世，秦玥进牢房后，秦家大房，里里外外的人，都被秦林换成了他自己的人。 秦玥一行人刚进家门，便有下人立马去通知了秦林一家。 待客的花厅里，秦林一家，带着许多族亲，气势凛然地站在那里。 “小侯爷前些日子，打闹我秦家祠堂，今日竟然还敢来？当真不怕有人参你一本？” 秦林睨着萧煜安说道，他已经让人把萧煜安擅闯秦家祠堂，仗势欺人，大闹秦家之事，传扬了出去，又向上打点了关系，估计不日这件事便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到时候，看他还要如何得意。 “身正不怕影子斜，本侯来自己岳丈家，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萧煜安说着悄悄看了秦玥一眼。 秦林私底下的动作，萧煜安自然知道，也早就悄悄采取了措施，将谣言毁于无形中。 秦林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他就静等着萧煜安的麻烦上身。 秦玥还未开口说话，秦母便走到了秦林身边。 秦玥本来怕秦母坏事，想让她就在侯府等着，秦母却执意要来，说想来看看秦林的下场。 此时的秦母眼里满是怨恨，卫氏自从上次挑拨她去定北侯府把秦玥接回来，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如今想来，定然是被秦玥扣了下来。 看秦母如今眼神里的怨恨，定然，是与秦玥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要不然，怎么一来就站在了他们这边。 想到这里，卫氏泯然一笑，亲热地拉着秦母的胳膊，“大嫂，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我们可担心你……” 卫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母甩开。 她怨毒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秦林说道： “我自嫁入秦家这么多年，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我们一家？你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子，是我护着你长大，是我为了救落水的你，落了胎。我为你受了多少委屈，我可曾怨恨过你？” “公婆在世时，早就分好了家，只给你一百两银子，让你去外安家，是我和你大哥怜惜你，给你在我家旁边置办了宅子，还打通了两家通道，给你娶妻生子，让你过得风生水起。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害得我家破人亡？啊？你说！”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是我们瞎了眼，看错了你！你今天便把吃我们的全都吐出来，把掌家印信交出来，从此滚出秦家！” 秦母怼的秦林连连后退，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秦母。 他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大……大嫂，你定然是受了秦玥那贱人的挑拨，她都下毒杀你，你怎么能相信她的话？” “啪！” 秦母一巴掌打在秦林的脸上，“她是我的女儿，她不是贱人！下毒杀我还不是你？！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休想再骗我，再利用我对付我的玥儿！” “啪！”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你害我与夫君绝嗣，并盖了他性命。” 卫氏这才反应过过来，上前去拉秦母，被一下甩开后，大喊道：“大嫂，你疯了不成？来人，快把这个疯妇拉开！” 萧煜安一挥手，他带来的侍卫，立马拦住了秦家下人，凌霜得了秦玥的令，也横刀拦住了卫氏。 秦玥和萧煜安委实没想到，秦母竟然有这么强悍的一面。 而秦林也似乎忌惮秦母，一直没有还过手。 而秦玥身旁的绿枝，伸着脖子，两只手跃跃欲试，就差鼓掌再喊几句“打的好”了。 卫氏看小厮和自己被拦住，而秦母那边，正打的起劲儿顿时急了。 “叔公，各位族亲，你们快拉住她，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 可她话落下来，却没有一个人动。 秦叔公自从上次被秦林在祠堂摆了一道后，也认清楚了秦林的为人，再加上有萧煜安的人在，他硬是动都没动一下。 其他族人看秦叔公没动，便也没人动。 秦母如此对秦林掏心掏肺，秦林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何况是他们。 他们就算豁出性命跟萧煜安的人拼了，保护秦林，也不会得到他半分的善待。 卫氏还在看族人不动，顿时就要破口大骂。 凌霜冷厉的说道：“你在说一句，别怪我送你先去地府报道！” 卫氏这才被吓住，不敢再发一言。 这边，秦母丝毫不受影响。 “啪！” “这一巴掌，是你害我和玥儿分离十六年，差点让她死在福寿庵！” “啪！” “这一巴掌，是你给我下毒，嫁祸给玥儿，差点让她死在牢里。” “啪！” “这一巴掌，是你不敬兄长，与他的姨娘通奸。” “啪！啪！啪！” 秦母用尽所有的力气打秦林，她的手打的生疼，她却像不知疲倦一般。 秦母这段时间在侯府，越想越觉得秦林做的那些事都是有迹可循，又加上秦玥时常提醒，她已经确定这一切都是秦林的阴谋。 她对秦林一家的恨意，经过长时间的压制，达到了极点。 此刻爆发出来，就如同山呼海啸，连一贯胡搅蛮缠的秦林，都难以招架。 秦林连连后退，秦母连让他捂脸的机会都不给。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他曾经毫不犹豫就做了，如今面对秦母的质问，却深觉无地自容。 这么多年，秦母确实对他可谓是掏心掏肺的好，他十岁时，也曾感激秦母的付出，想要长大后报答她。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长期被自己的嫡母打压，自己的大哥，给他东西向来是高高在上，像施舍一般，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迫切的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把嫡母和秦父都踩在脚下，让他们在他脚下求饶。 渐渐的也把秦母那些年的回护之情抛在了脑后。 若说他这些年里，还有对不起的人，那就只有秦母了。 他内心深处那点仅有的愧疚，都给了秦母。 当初，他们设计秦玥下毒给秦母，也是下了一点点剂量，才吃了两口，他就赶紧带人进去了。 后来罗姨娘给秦母下神志不清的药，他也并不知情，那次王奶娘招供，他才知道，便让罗姨娘停了那药。 他只想占了大房家产，供养自己的大嫂，他从未真的想过要伤害他。 却切切实实伤害了她。 第34章 秦林的下场 秦母打完巴掌，便捶打起了秦林，嘴里直骂他狼子野心，忘恩负义。 秦林闭着眼，默默承受，一言不发。 秦母捶打之际，摸到了他藏在胸口的掌家印信，趁秦林不注意，秦母便掏了出来，是一块小孩子巴掌大的印玺。 却被秦林一把抓住了手腕。 “大嫂，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之前种种是我对不起你，但这个东西，我却也不能交给你。” 秦林形容狼狈地睁开眼睛说道。 愧疚归愧疚，钱财归钱财。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并不是还了财物，印信就可以了的。 这不仅是钱财，也是他们全家的身家性命。 秦林说完，就要拿走印信，秦母捏得牢靠，却还是被秦林硬生生拿走。 只是他刚拿走，就被凌霜一剑打在手腕上，并拿走了他刚从秦母手里抢过来的印信。 “小姐，给！”凌霜转瞬便把印信交给了秦玥。 秦林顿时急了，“你都给我上！你们可是签了死契的！抢回来印信，我重重有赏！” 签了死契的奴仆，这一生都是秦家的奴仆，主家就算打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人过问。 他们上，拼了带身伤，死了家里人也能得笔安葬他们的银子。 而且看萧煜安的人也并不多，只有七八个。 如果他们不上，之后定会被秦林打杀了，来什么都得不到，只能拉去荒郊野外喂野狗。 有了秦林的这句话，下人们对视一眼，立马冲了上来，与萧煜安带来的人打成一团。 秦玥跟前有萧煜安和凌霜，他们也近不了身。 不一会儿，秦林的人便一个个地躺在地上打滚儿，再无还手之力。 秦林看此情形，心里更加慌乱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今天一直慌乱无比，好像要出什么事情一般。 眼看自己的人全部倒下，接下来，秦玥和萧煜安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他。 今天必须速战速决！ 秦林把心一横，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扯过秦母，拔下她头上的簪子，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秦玥！把印信给我，否则我杀了你母亲！”秦林疯狂的说道。 “你杀了我母亲你也活不了！”秦玥冷冽的说道。 就在这时，一大批衙役突然闯了进来。 接着吴承祖穿着一身官服，出现在了花厅门口。 “秦林贩卖私盐，经查证，证据确凿，今奉命将其全家捉拿归案！家中财物，尽数抄没充公！” 吴承祖大手一挥，“拿下！” 秦林一听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手里的簪子也不注意，扎破了秦母的脖子。 秦母的痛呼声让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他做得这么隐秘，连卫氏也不知道，怎么会被人查出来。 贩卖私盐，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呀！ 一定是秦玥，是她勾搭上的萧煜安查出来的！不然吴承祖不会来得这么凑巧。 况且吴承祖草包一个，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秦林这般想着，又把簪子往秦母的脖子里送了送，只吓得秦母魂不附体。 “秦玥！让他们放了我们，否则，我先杀了你娘！”秦林说道。 “你自己做下的恶事，自有律法定罪，与我母亲何干？与我何干？放开我母亲，你还能多活几天！”秦玥面容冷肃的说道。 “你既然要赶尽杀绝，那便让你娘陪我一起死！我要让你永远背负不孝的骂名！”秦林疯狂的说道。 萧煜安眼神一冷，“找死！” 下一刻，秦林被人后背一脚踢飞，是萧煜安带来的暗卫所为。 立马有衙役上来，把秦林制服。 秦玥一下子跑过去，将浑身瘫软的秦母搂在怀里。 “娘，你没事吧？”秦玥说着便查看了秦母的伤势。 好在没有伤到颈动脉，只是点皮外伤。 秦母在秦玥怀里瑟瑟发抖，任由秦玥给她止血包扎。 而卫氏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地，她本觉得他们是被冤枉的，可家中时不时大笔银子的进账，绝不是秦林那几个不怎么赚钱的铺面所能赚到的。 又一看秦林的样子，知道这事定然是秦林瞒着她做的。 很快，秦林被带上了手铐脚镣，和卫氏以及其他的子女家人，就要押解回府衙。 秦林看着秦母，想起她在他小时候，一次次从嫡母手中护下他，宁可自己挨打挨骂，也要保护她。 想起自己每一次做错事，都能得到她的原谅。 他的心里又难受又后悔又愧疚，最后全化成了活下去的希望。 “大嫂，我错了，你救救我吧！”秦林哭着大喊道。 秦母转过头看着秦林，眼神里全是后悔，后悔自己养虎为患。 她被秦林挟持，被秦林扎破脖子，那一刻的死亡的恐惧，深深的笼罩在她心里。 在秦林跪下的那一刻，她心里却无比心疼。 心疼那个为了秦林，被婆母责怪为难，惶惶不可终日的自己。 心疼那个，因为秦林的算计，一直生不出孩子的她，日日忍受丈夫妻妾成群，夜夜等不来丈夫的她。 她好恨，竟然曾经做了这样一件愚蠢的事，把自己害成了这副样子。 她也本该儿女成群，夫妻和睦，儿女承欢膝下。 这一切都因为自己识人不清，养虎为患给毁了。 可秦林，坏事做尽，死到临头却还想要她庇护他。 简直是痴心妄想！死到临头，却还想着利用她！ “你自作孽，死不足惜！” 秦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秦林看着她眼里的恨意，眼里的光一寸寸暗淡下来。 他的大嫂，再也不会护着他了。 他的人生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什么都没有了。 卫氏对着秦玥和秦母啐了一口，“秦玥你个贱人，狼崽子，当初我们就该让你死在福寿庵里！我做鬼的不会放过你！” 卫氏要冲上前来，被衙役粗鲁地扯走。 “你还是好好享受你剩下的时光吧！”秦玥面容冷肃的说道。 在牢里，与老鼠馊饭相伴，受着酷刑，等着某一天降临的死亡，在绝望里，一天一天熬！ 秦林一家，很快被衙役带走。 第35章 萧莲出事 秦林一众人被衙役带走，吴承祖才对秦玥说道： “秦姑娘可跟着账本，把属于你的财物挑出来，剩余的再抄没充公，这些衙役会协助你。” 早在秦玥上次被秦林打了之后，便让人拿着账本去府衙报了案。 “那就多谢吴大人了。”秦玥说道。 至此，秦玥彻底洗刷了冤屈，夺回了属于原主的家产。 但这个时代里真正的秦玥，却死在了牢里，再也回不来了。 秦玥跟着衙役，从秦林那里拿回了属于秦家大房的钱物，物品不在的都折合成了银子。 秦玥这才发现，从秦林家拿回来的东西，真的特别多。 等查了秦家大房的账目才发现，秦林这些年拿走的财物，竟是秦家大房财产的一倍有余。 秦家大房看似商铺很多，生意很广，但很多早已经被罗姨娘和秦林掏空了。 若是秦林不那么贪心，再下毒给秦母嫁祸给秦玥，导致原主死在牢里，让她穿过来，那他定也能活得风风光光。 秦母经此一事，心情一直低落。 但对秦玥却是十分的依赖，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 对此，秦玥也省心了不少。 不久后，秦林一家的判决下来了。 秦林被判刑杖三十，流放苦寒之地，去服徭役，终生不得赦免。 而卫氏和一干子女，坐牢三年。 秦林还曾让人传话，想要再见秦母一面，秦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说，让秦林要好好活着，天天受尽屈辱折磨，数着没有盼头的令人绝望的日子，一天天的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赎罪。 秦玥这段日子，可谓忙得脚不沾地，查账本，管账之事，她并不擅长。 但好在绿枝曾经跟着罗姨娘，管理家族和账本一应事物，也耳濡目染多年。 有绿枝这个帮手，秦玥也是很快上手。 她又买了一批丫鬟小厮婆子，其中还有一些会些武艺的。 她把可以留在秦家的下人，都敲打了一番，把秦林的左膀右臂，都发卖了出去。 商铺里抽重点的商铺都视察了一遍，其中不乏几个刺头。 今天去视察的是个药铺，根据史书记载，不久之后，种植药材最多的蓉城水患，让好几种常用药材的价格，在之后的一年里，上涨了数十倍之多。 这一年冬天，也是极其少见的寒冬，很多百姓因此得了伤寒。 药物价格暴涨，甚至脱销，让很多百姓因为吃不起药，而发生了暴乱，死了很多百姓。 “这几种药材，市场上有多少，给我卖多少，越多越好，要尽快，价格稍微高一点都可以，银子不是问题。” 秦玥将一张药单递给盛安堂的吴掌柜说道。 她必须把这些药材，都攥在自己手里，才不会导致之后价格暴涨。 吴掌柜看了一眼单子上的几位药，不解的说道： “少东家，这几位药，都是常见的伤寒药材，并没有出现短缺的现象，而且今年这些药材的产地蓉城，药材涨势比往年都好，我们现在大量扫空市场，这些药，会砸在手里。” 吴掌柜心想，到底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知道想显摆什么，一上来就出这样的招数。 “你不必多忧，就这么办就行了，出了事自有我担着。” 秦玥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盛安堂。 吴掌柜看秦玥目中无人，丝毫不听取他的意见，心里一下子也来了气。 秦玥既然这么说，他势必要把京城里的这些药材都购置回来，他要让秦玥亏得血本无归。 秦玥回了秦家，刚下马车，就被萧煜安一把抓住了胳膊。 “快跟我走！莲儿出事了！” 秦玥看到萧煜安一脸焦急，连忙吩咐道：“绿枝，你赶紧取了我的药箱，跟凌霜一起去侯府。” 她则被萧煜安带着先一步赶了过去。 一路上，萧煜安才告诉秦玥，萧莲在爬上假山玩耍，不小心掉了下来。 下面一个尖利的石头戳进了萧莲的胸口。 现在府医正在抢救，李太医也让人去请了，但是莲儿的血一直止不住，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秦玥一听情况如此危急，赶紧催促萧煜安再快一些。 时间就是生命，一刻也拖延不得。 萧煜安又加快了速度，带着秦玥一路飞檐走壁，不消片刻，便到了侯府。 刚进萧莲的院子，便听到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声。 萧煜安心里咯噔一下，脚步也顿了下来。 难道莲儿已经去了？ 他的心直往谷底沉，失而复得再失去，绝望地认命之后，又给了机会，让萧莲活了下来，最是家庭美满幸福的时候，突然天降灾祸，就像晴天霹雳一般。 这世上再没有这么令人痛心的事了。 一旁的秦玥却赶紧飞奔了进去，哭声是刚刚起来的，兴许还有救。 “让开，都让开！”秦玥快速的朝萧莲奔去。 正沉浸在悲伤中的王氏被定北侯揽在怀里，迅速的让来了床边的位置。 王氏哭的肝肠寸断，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快把夫人送会去！”定北侯下令道。他让福嬷嬷带着府医，把王氏先送会她自己的院子。 秦玥无心理会其他，萧莲心跳脉搏全无。 胸前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正不停往外冒着血。 秦玥来不及消毒，来不及检查其他，立马把手伸进了萧莲的胸腔，用手捏着她小小的心脏，做心肺复苏。 林紫莹看着一眼秦玥的动作，也跟着福嬷嬷去照看王氏。 秦玥一下一下的捏着她的心脏，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也越来越着急。 “莲儿，你别放弃，加油啊，要加油啊！”秦玥喃喃道，再不醒来，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她的额头上沁出大滴大滴的汗水，手已经有些酸痛，却依旧不敢松懈一点点。 这是在跟阎王爷抢人。 李太医赶过来后，看到秦玥这个举动，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血腥的抢救场面。 就在这时，萧莲突然有了心跳和微弱的呼吸。 秦玥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到一旁呆愣的李太医，赶忙喊道：“快来帮忙，探她的脉搏！” 李太医这才回过神来。 正好绿枝和凌霜也带着药箱来了。 “凌霜，让其他人都出去，你们两去门口守着，谁都不许进来，也不许打扰到我！”秦玥命令道。 第36章 边境布防 萧煜安在反应过来后，也守在了萧莲的门口。 又调来了两个侍卫，两个暗卫，一起守在萧莲的房间周围。 他和定北侯焦急万分地等待着。 一个侍卫飞奔过来，“不好了，夫人院子里起火了。” 定北侯一下子悲痛欲绝，莲儿死了，定然是王氏想不开，点火自焚了。 “夫人呐~呜呜呜……”定北侯呜咽着向王氏的院子飞奔而去。 “快带人多调些侍卫去救火，务必把我母亲他们安全救出来。” 萧煜安说着，又嘱咐了沈云，让他好好守在萧莲门口，一有消息赶紧来通报。 便火急火燎的跟着报信的侍卫赶往王氏的院子。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起火？”萧煜安边走问道。 “属下不知道，火势是突然起来的，片刻间便已经很大了。”侍卫说道。 此时王氏的院子里，浓烟滚滚，王氏和林紫莹都被困在里面。 侍卫们忙碌的提着水桶灭火，但火势只是稍稍减弱，里面的人依旧无法救出来。 定北侯一看这情形，立马喊道：“再去调派人手，把能调来的都给我调来！” 定北侯说完，便要朝着王氏的屋子而去。 他一定要把王氏救出来。 萧煜安书房旁的一棵树上，一个黑衣人看着守着书房的侍卫，一个个地跑着离开，对不远处的另一个人悄声说道： “到底还是你有办法！” 萧莲的牵制，虽然能让萧煜安等人方寸大乱，却不能让书房侍卫减少。 王氏院子里这一把火，才是突破口。 有了这两样，定北侯府，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别说话了，快行动！”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这边，萧煜安听了侍卫的话，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一瞬间袭上心头。 先是萧莲出事，命在旦夕，这边还没抢救过来，那边王氏的院子有起了火。 这么凑巧…… “快，回书房！”萧煜安喝道。 那侍卫也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调虎离山呀！ 说着萧煜安提步，腾空而起，直奔书房。 刚到书房门口，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侍卫，还有隐约的刀剑声，心头一跳。 他立马冲进书房，书房里，几个暗卫，围着两个黑衣人缠斗，已经有五六个黑衣人躺在地上了。 但暗卫们像是中了药，武功招式，都比平时缓慢，感觉就是在勉强支撑。 黑衣人一脚把一个暗卫踢飞，那暗卫眼看着就要撞在墙上，却被人一把托住后背。 那暗卫一看，是萧煜安，便道：“主子小心，他们有毒药。” 黑衣人一看来者是萧煜安，心里有些发怵，但这次机会难得。 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东西。 他们对视一眼，把心一横，一个黑衣人连忙朝着萧煜安洒出一把粉末。 只是萧煜安早有准备，外衣一脱在手里转了几个圈。 黑衣人撒出的药粉，裹胁着内力，尽数落在了那个黑衣人身上。 那黑衣人虽然早就吃了解药，但却被萧煜安强劲的内力打伤，一下子喷出一口血来。 暗卫们瞬间缠住了那个受伤的黑衣人。 “留活口！”萧煜安说道。 另一个黑衣人看此情形，转身就要跑，却被萧煜安一脚踢出书房墙上悬着的剑。 一剑势如破竹，刺中了那黑衣人的侧腰。 萧煜安接着一掌打出去，那黑衣人扔出一个烟雾弹，瞬间不见了身影。 此时之前跟着萧煜安的侍卫，也带来了大批的侍卫。 “给我搜！” “是！” 剩下的那个受伤的黑衣人，被侍卫们团团围住，他的身上已经有好几处要害伤。 眼见情况不妙，他连忙咬破了牙齿里的毒丸，顷刻间便口吐鲜血而死。 现在死，还能少受点罪，要是被抓住'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煜安十分气恼。 而另一个黑衣人，转眼间便没了踪迹，看来对府中地形十分熟悉。 “传令下去，关闭各个府中出口，连狗洞都不能放过，一个一个院子的给我搜，就是绝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搜出来！”萧煜安吩咐道。 “是！”侍卫们领命而去。 这些刺客，定然是冲着边境布防图来的。 他这几年一直守在北狄边境，这次打退了北狄，让他们割城赔款。 本以为他们能安分几年，却不曾想，北狄的暗探已经渗透到了京城，还潜进了定北侯府来偷边境布防图。 萧煜安查看了一下，好在东西没丢，这次皆是因为萧莲遇害，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差点就让他们得手了。 若是布防图被偷走，别说皇上怪罪不怪罪的事，就单说北狄边境的门户会被毫不费力的打开。 到时候北狄人的铁骑只要破了边境，就如入无人之境。 到时候战火一起，生灵涂炭，又要有多少百姓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又要有多少的儿郎，为国捐躯。 想到这里，萧煜安恨不得赶紧领军，将北狄人消灭个干干净净。 秦玥这边，给萧莲打了吊针，立马给她开始检查伤势，清理伤口，止血。 李太医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瞠目结舌。 心里想着，秦玥真是神人，死了的人也能救活。 等一切伤口处理完毕，萧莲虽然呼吸脉搏都不平稳，但好歹，人是救了下来。 秦玥忙活完这些，又给萧莲做了检查，才得以喘息。 接下来的一晚上，更是关键。 萧莲体弱，前段时间刚做了手术，这次未必能挺的过来。 收拾完医疗器械的李太医，给秦玥倒了一杯茶，“喝口茶，缓缓神。” 他真是佩服秦玥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也为了上次秦玥给萧莲做手术时，自己的对她的怀疑，感到愧疚。 今天他第一次见到，伤口竟然可以像缝衣服那样缝合起来。 也是第一次见到手伸进胸腔里，捏着心脏做心肺复苏。 他也十分的佩服秦玥的胆识，这样血淋淋的场面，估计换个小姑娘来，都要吓晕过去。 唯独她丝毫不惧。 秦玥接过李太医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道了声谢，才说道：“李叔，去给他们报个信。” 李太医应了一声，又开口问道：“玥丫头，你那个缝合伤口的方法，能不能教我一下？还有那个针，线，那些哪里可以买到？” 虽然他不会做手术，但学会了缝合法，以后处理外伤就得心应手多了。 他本来想着等秦玥休息完了再问，但他下午要去太医院当值。 不听到秦玥答应，他心里不踏实。 第37章 即是孽缘，那便不要开始 “好，我歇息一会儿，就给你教。”秦玥说道。 “哎哎，好。”李太医高兴地出去通知人去了。 可是出了房门，却不见定北侯府的其他人，只有沈云及几个侍卫。 “李太医，郡主情况如何了？”沈云看着左顾右盼的李太医问道。 “哦，郡主算是救下来了，但今晚也很关键。”李太医说道。 “有劳李太医和秦姑娘了。”沈云说着，又对一旁的侍卫说道：“快去通知小侯爷。” “是！”侍卫立马领命而去。 “沈侍卫，小侯爷和侯府其他人呢？”李太医问道。 按理来说，萧莲生死一线，除了晕倒过去的王氏，其他的人不该都守在门口吗？ 怎么一个个地都不见人影。 “夫人晕倒刚被送回去，她的院子就起了火，侯爷和小侯爷都去救夫人他们了。”沈云说道。 李太医回了房间，秦玥见没有人进来看萧莲，也很是诧异。 李太医了然地说道：“侯爷夫人的院子里起了火，小侯爷和侯爷都过去了救人了。” 秦玥听完，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么凑巧？ 这边，有了定北侯冲锋陷阵，其他的侍卫也赶紧浇湿了衣服，捂着湿口巾，冲进了火海。 在外面的侍卫，更是加快了速度往门口附近浇水。 最后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昏迷不醒的王氏，终于被救了出来。 其他的人也相继被救了出来。 林紫莹手臂受了伤，福嬷嬷等人的也都受了点伤，府医则被倒下的物体砸伤了肩膀。 好在没有人因此丧命。 但王氏的院子，算是废了。 定北侯的长胡子，被烧得七零八散，头发也被烧掉了大半，脸被熏得乌漆麻黑，还有些擦伤，衣服也破破烂烂，活脱脱一个乞丐模样。 但他毫不在意。 他失魂落魄地抱着王氏从破败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要不是林紫莹带着福嬷嬷几个，用布巾捂着口鼻，赶紧扯掉了屋子里的帘子等易燃的东西，便是拿着东西四处拍打火苗，估计里面的人，早就烧成炭了。 王氏是救了出来，可女儿怕是已经没了。 秦玥再有本事，也只是个大夫，不是观音菩萨。 一想到女儿，他的心都在滴血。 他的女儿怎么那么命苦。 定北侯只觉得天都塌了，他这后半辈子，跟王氏要怎么活下去？ 眼泪从他眼里流下来，黑漆漆的脸上，冲出两道痕迹，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 侯府里接连遭难，他们心里也都不好受。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赶来。 “侯爷，郡主的命救了下来。”那侍卫说道。 “你说什么？！”定北侯不可置信的问道。 “侯爷，秦姑娘和李太医救下了郡主，只是郡主伤势过重，还处在昏迷中。”侍卫说道。 “莲儿，我的莲儿。”定北侯高兴喃喃道：“夫人，你醒醒，我们的莲儿，救下来了。”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有夸秦玥医术高超的，有说郡主福大命大的。 只有林紫莹捂着受伤的手臂，悠悠叹了口气，也跟在众人身后，去了萧莲那里。 定北侯进了萧莲的院子，把王氏交给了王太医诊治，他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进了萧莲的屋子。 屋子里秦玥守在床榻旁，看到定北侯如此模样，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让开了位置。 定北侯看着面色苍白，打着吊针的萧莲，手指缓缓按在了她的脖子处。 感受到她跳动着的颈动脉，他顿时泣不成声。 他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的莲儿，你怎么这么苦命。” 他脸上黑漆漆的泪水，从手背上溢出来，秦玥不忍再看下去。 “给，侯爷擦擦吧！”秦玥递给了定北侯一方帕子。 定北侯这才注意到秦玥。 他起身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却被秦玥眼疾手快地托了起来，“侯爷这是做什么？” “秦姑娘三番两次地救小女，老夫感激不尽，你这哪里是救了莲儿，你这是救了我们全家呀！”定北侯老泪纵横的说道。 “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本是本分，况且之前我秦家之事，也多次仰仗小侯爷和侯府出手相助。若不是你们，我也早就死在牢里了。”秦玥如实说道。 “这些都不足挂齿，秦姑娘屡次救莲儿，我无以为报，不知姑娘对我儿是何看法？若姑娘有意，那便让我儿娶了你，以作答谢。” 定北侯说着，又补充道：“你放心，我儿绝不敢欺负你，他若欺负你，我和他母亲绝不会饶了他！” 定北侯信誓旦旦的样子，让秦玥的心里有了一丝感动。 “多谢侯爷厚爱，婚事就算了。”秦玥说道。 “难道是我儿哪里不好？入不了秦姑娘的眼？”定北侯问道。 大有一副只要秦玥说出萧煜安哪里不好，就立马让他改掉的意思。 “没有没有！小侯爷哪里都好，就是……呃……就是这个事，他……他……侯爷，我去看看王姨怎么样了。” 秦玥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能落荒而逃。 萧煜安很好，但不该是她的人。 他有良配，瑶安郡主越氏，不是她秦玥，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瑶安郡主是何许人也，但肯定不是她就对了。 就算她跟萧煜安有了什么纠葛，到最后也只能是孽缘。 既然是孽缘，还不如不开始。 况且，萧煜安之前屡次助她，她这次救了萧莲，也算还了一些恩情。 用不着他以身相许。 她所想要的婚姻，是基于两个人互相吸引，互相喜欢，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是非君即可的坚定，并非因为什么恩情。 秦玥在院子里透了透气，便看到了林紫莹。 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整个人也不复往日的精致，就那样捂着手腕柔柔弱弱的站在那里。 “有劳秦姑娘，给我看看伤。”林紫莹开口说道。 王氏还没有醒，李太医正在给她医治，还有个伤势较重的府医等着李太医。 “好，你等我取药箱。”秦玥点点头说道。 林紫莹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只说了一个“好”，就去了隔壁空着的厢房。 “我在这边等着秦姑娘。” 第38章 林紫莹的劝告 秦玥取了药箱，便去了林紫莹所在的厢房。 林紫莹的伤势并不严重，但被烧伤了手臂，就怕留下疤。 女子向来最是注重自己的容颜皮肤。 秦玥认真地给林紫莹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又给了她一支祛疤膏。 “这个祛疤膏，等你伤好一些，结的痂掉了，再涂抹。在此期间，你每天需要换一次药，这几天我都会在侯府，你可以随时来找我。”秦玥对林紫莹说道。 “多谢秦姑娘。”林紫莹说道。 秦玥点了点头，就要离开，却被林紫莹叫住。 “秦姑娘可知，慧极必伤？”林紫莹柔柔开口说道。 秦玥其实一直摸不清林紫莹的心思，只能敬而远之。 此时没头没脑的这句话，让秦玥更加疑惑。 “林小姐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侯府人人都说秦姑娘天纵奇才，但紫莹知道，你并不是，你只是不属于这个时代。” 林紫莹的话，像一个炸弹，在秦玥心里炸开了花。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紫莹。 林紫莹又接着说道：“但你可知，历史不可改变，你救了莲儿，让她没有因病而死，却又掉下了假山，夫人没有因为莲儿之死，销香玉陨，却差点葬身火海。你救了她们，却依旧改变不了历史。她们不管何种原因，都要走她们自己的命运，包括小侯爷。” “你能救得了她们一次两次，也总有救不了她们的时候，与其把她们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捞出来，再让他们进入未知的灾难里，秦姑娘不如放手，尊重他们的历史宿命，至少他们可以少受几次罪。” 林紫莹的话，在秦玥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秦玥这才明白过来，为何林紫莹看萧莲，看王氏，甚至是她时，眼神中都带着怜悯。 她是知道萧莲和王氏的命运，她也知道秦玥想要改变她们的命运，但最后，却只能徒劳无功。 她怜悯被秦玥救下的萧莲和王氏，不知道她们下一刻又会遭受什么，因何而死。 她怜悯秦玥，深陷其中，却看不透世事。 一直觉得今天萧莲和王氏接连出事，太过凑巧。 难道事情真的如同林紫莹说的那样，是因为历史不可改变的缘故吗？ 不！一定不是这样！ 如果历史不可改变，那她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 如果她没有穿越过来，原主绝对没有可能逃脱牢狱。 秦母也绝不可能在吃人的秦家，健健康康地安享晚年。 既然历史中小人物的命运可以改变，那影响历史进程的大人物的命运，为何不能改变？ “多谢林小姐提醒，历史若真不可改变，那我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存在即合理，既然我来了，就会尽我的微薄之力。”秦玥说道。 林紫莹淡然一笑，“我知道你是带了空间穿越来的，自有一股傲气，但不知道是这两个时空出现了什么问题，让我们到了这里，这十年来，每个穿越者，无不像你这般傲视群雄，满腔热血，想要改变历史，其中也不乏带着空间的人。” “但最后，成为皇妃的被帝王厌弃，无声无息的死在宫中，从商的风光一时之后，被群起而攻之，不是死于非命，就是惹了官司，死在牢狱，成了大家闺秀的因为特立独行，被世俗所不容。” “他们即没有改变历史的走向，也没有拯救到自己想要救的人，更没有实现自己的报复。秦姑娘何以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例外？” 秦玥这时才明白过来，之前她要取药箱时，林紫莹为何会欲言又止，她是知道自己的药箱，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原来穿越者竟如此之多！ 原来林紫莹掩藏自己，把自己变成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是因为不想在这里特立独行，从而不得善终。 秦玥眉峰轻扬，“你怎知，我就不是那个例外？” 无数前人倒下，又如何？不得善终又如何？ 她只想尽她所能，做她想做的，至于结果如何，等一切盖棺定论后，自有他人评说。 秦玥说完，便向外走去。 迎面撞见林紫莹的另一个丫鬟云儿，拿着一套衣服，向秦玥屈膝行礼，“秦姑娘好。” 秦玥点点头，这云儿比小荷有礼貌多了。 林紫莹看着秦玥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好言难劝该死鬼。 秦玥出了林紫莹的房间，心里却依然难以平静。 这时萧煜安得了消息，来看萧莲。 他皱着眉，面上有些愁容，“多谢秦姑娘，又救了莲儿。” 林紫莹的那些话，依旧在秦玥心里盘亘。 若是真如林紫莹所说，历史不可改变，那这一次，萧莲受伤，王氏差点丧生大火，皆是因为她这个变数的出现。 萧煜安的道谢，让她在没有之前的心安理得，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萧煜安敏锐地察觉到，秦玥心情低落，以为救治萧莲累着了，只嘱咐她多休息会儿，便朝着萧莲的房间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过来，萧煜安停住脚步，看向侍卫。 侍卫看了一眼秦玥没有说话。 秦玥刚要借故离开，萧煜安便说道：“无妨。” “搜查得怎么样了？”萧煜安问侍卫。 “关闭各个门口，每个院子都派人去搜查了，但依然没有找到人，血迹在出了您的院子没有了，我们的人现在正在排查府中下人。”侍卫说道。 “继续搜查！务必仔细！”萧煜安说道。 等侍卫退下，秦玥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府中进了刺客？” “书房失窃，索性没有丢失东西。”萧煜安点到为止。 他的意思是显而易见，秦玥定然明白。 先是萧莲出事，又是王氏院子失火，又是书房失窃。 秦玥心里叹了口气，对萧煜安说道：“侯府如今真是多事之秋。” 萧煜安气结，“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秦玥平日聪明的脑子，在这个时候，怎么生了锈，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 萧煜安心想，定然是秦玥救莲儿，累着了，都不会用脑子了。 第39章 黑衣人 萧煜安的话，又让秦玥想起了林紫莹的话，“历史不可改变”，一时间有些走神。 萧煜安看秦玥这般，便索性告诉了她。 “今天莲儿遇害，母亲差点葬身火海，都是刺客一手策划的调虎离山之计，目的是偷书房里的东西。” “你说什么？都是刺客动的手？”秦玥带着些许希翼地问道。 既然是刺客阴谋，那就不是历史不可改变的原因。 “嗯嗯，没错。” 得到萧煜安肯定的回答，秦玥顿时像拨开了眼前的迷雾一般，豁然开朗。 诚如她对林紫莹说的那般，不计后果得失，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她无法袖手旁观的，眼睁睁看着萧莲死在她面前，她也无法看着萧煜安英年早逝，定北侯府迅速衰败。 那就尽她所能！ 她又何必纠结于眼前的这些事。 没一会儿，王氏醒了，看到萧莲还活着，顿时又是一场催人泪下的场面。 定北侯得知是有北狄的暗探为了偷边境布防图，才设计谋害了萧莲和王氏，顿时怒不可遏，誓要出掘地三尺，挖出这杀千刀的刺客，把他的脑袋揪下来。 李太医忙完后，来找秦玥，秦玥差人去厨房拿了两块五花肉。 她把五花肉都划了一道口子，给李太医讲解缝合的针法，注意事项。 然后亲自示范给李太医。 李太医听得极其认真，手虽然很是笨拙，却依旧跟着秦玥一点一点地学习。 萧煜安哄好王氏，安抚好定北侯，出了萧莲的房间，就看到秦玥正在全神贯注地给李太医教缝合法。 心里的那根弦又开始悸动。 刚刚他父亲对他说想要他娶秦玥，他的心里一下子雀跃了起来。 阳光从葡萄架的缝隙里穿过来，葡萄架上缀着一串串小小的葡萄。 秦玥就站在葡萄架下，淡淡的光晕投在她身上。 让萧煜安有些看不真切她的面容，却本能地在脑子里临摹出她恬淡柔美的侧脸。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跑来，“小侯爷，那个黑衣人抓住了，但是她自杀了。” 秦玥听到动静，投来目光，他与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他冲她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侍卫出现得不合时宜，李太医也太过碍眼煞风景。 却也很快就回过神来，“带过到前边路口，我去看看，去查查她的底细，看有没有跟她来往密切的人。” “是！”侍卫领命离开。 萧煜安看了一眼秦玥，才举步朝着院子外走去。 不一会儿，尸体拖了过来，萧煜安检查了尸体腰间的伤，便让人把尸体拖走了。 这边，林紫莹回了自己的院子。 “云儿，你去看看小荷好点了吗？”林紫莹说道。 今早，小荷说是身体不舒服。跟她告了假。 林紫莹与小荷也是小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其实更似姐妹。 林紫莹在来这里的这些年，小荷陪她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 云儿很快便返了回来，“小姐，小荷姐姐不在房间。” “她不是不舒服吗？怎么会不在房间？”林紫莹疑惑地问道，不等云儿开口作答，又说道：“算了，她回来了你过来告诉我一声。” “是。”云儿答道，却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刚开口说道：“小姐，奴婢刚刚去小荷姐姐房间时，她的……” “小姐，你找我？” 云儿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小荷走了进来。 她的面色很是苍白，眉宇之间也有疲惫之色。 林紫莹看到小荷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小荷，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奴婢没事，是来了月事，有些腹痛，加上昨晚没睡好，奴婢先去休息了。”小荷说着，便要离开。 林紫莹喊住了她，“你月事一向不准，每次来了又腹痛难忍，以前让你看大夫，你便推辞说，女子隐秘之事不好让外男知道，如今秦姑娘在府中，我带你去看看吧？” “奴婢不舒服得紧，就不去了，况且我与秦姑娘……小姐可以差人给奴婢拿点止血的药，我有些崩漏之症，奴婢先下去休息了。” 小荷说完，也不等林紫莹回答，就有些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小荷的话，让林紫莹松了一口气。 小荷一向看不惯秦玥，这次却没有严词拒绝，定然是秦玥又救了萧莲，让小荷对秦玥有所改观。 云儿却皱起了眉头，今天的小荷太反常了。 小荷刚进房间锁好门，便顺着门滑了下去，腰间渗出大片的血迹。 窗外一片骚动，几个侍卫拉着一具尸体，从她的屋子背面那条路上走过。 “这杀千刀的北狄探子，竟然是外院粗使丫鬟红豆，差点害死了夫人和小姐，这么死了，真是便宜她了！”一个侍卫说道。 另一个侍卫说道：“太可恨了！我们把她拉去荒郊野外，让野狗分食！” 小荷靠着门板，脸上全是恨意。 她捂着嘴，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来。 她今天去萧煜安的书房偷边境布防图失手，还受了重伤。 被侯府的侍卫围追堵截，她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被堵在一处废弃的院子屋子里。 乌压压的侍卫们，手执长剑，一个蓄势待发地向她逼近。 她手里紧紧抓着剑，正当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个人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 那人在她耳边说了句“姐姐保重”，她心头咯噔一下，是红豆。 受伤后又拖着重伤的身体四处，躲避一批又一批如蝗虫过境一般的侍卫，早已经让她体力透支，连带着脑子也迟钝了许多。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看见红豆拿了她的剑，在自己的腰间，与她伤口同样的位置刺了一剑，然后提着剑冲了出去。 萧莲和王氏接连出事，书房又差点失窃，让侯府侍卫们看到冲出来的黑衣人时，如同饿狼扑食。 不过转瞬之间，红豆身上便添了好几处伤，但每一剑，都避开了要害。 他们显然想要留个活口。 红豆提剑想要自刎，却被侍卫们打落了剑，剑离开手的一瞬间，红豆用拿出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腔。 小荷捂着嘴，看着红豆缓缓倒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她一直等到侍卫们检查完尸体，拖着尸体离开破败的院子，才迅速离开，回来现在的院子。 这一刻，听着红豆的尸体要被扔去喂野狗，之前压抑着的悲伤瞬间将她吞噬。 最后全化作了对萧煜安的恨意。 第40章 云儿死了 林紫莹差云儿去了秦玥那里。 她怕因为之前小荷对秦玥数次口出狂言，秦玥心存芥蒂，会不好好给小荷开药。 便让云儿说是自己来了月事，量太多，让开些止血的药剂。 秦玥一听是林紫莹要用药，也没有多想，便给开了药。 晚上云儿给林紫莹卸钗环的时候，说道： “小姐，今天我去小荷姐姐房间的时候，她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根本不像不舒服，在房间休息的样子。” 林紫莹在深宅大院生活多年，府中丫鬟小厮那些尔虞我诈，她心里一清二楚。 她听了云儿的话，有些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兴许她是早上有事不得不出去呢？” “可是小姐，您平日里只要提起秦姑娘，小荷姐姐就没和好脸色，经常对秦姑娘恶语相向，您说了多次，她也是屡教不改，怎么今天却如此反常？” 云儿又继续说道。 “今天秦姑娘又救了莲儿，小荷想必是对秦姑娘有所改观，才没了之前的针锋相对。”林紫莹说道。 “可是小姐……” “好了，赶紧收拾完我要休息了！”林紫莹有些语气不悦的说道。 这云儿，想要争宠也要有个限度吧？如此三番五次的诋毁小荷，委实让林紫莹有些生气。 被林紫莹训斥，云儿暗暗下定决心，定要悄悄盯着小荷，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天晚上，秦玥在萧莲床边搬了张小榻，守着她。 一来就怕半夜有个突发情况，也好及时采取措施。 今天萧莲情况危急，她完全来不及消毒杀菌，穿手术服。 手术环境也不是无菌环境，萧莲晚上发烧感染，也是正常。 但如果发现不及时，便会十分凶险。 二来萧莲还打着吊针，需要时时盯着。 王氏也想要留下来，被秦玥和定北侯以她的身体为由劝服了，但最后她还是住在萧莲隔壁的那间厢房里。 萧莲是早上黎明时分醒来的，她面色苍白如纸，皱着眉头，脆弱得像个琉璃娃娃。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胸腔里像是碎成了破烂一样，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别说话，是不是痛，痛的话，你闭一下眼睛。”秦玥看到萧莲醒来，便开口说道。 萧莲轻轻地闭了闭眼睛，秦玥又给她加了止痛针，用了止疼泵。 王氏得知萧莲醒来，急急地跑过来，看到萧莲脆弱的样子，又是再度落下泪来。 她拉着秦玥的手，哭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萧莲也渐渐好了起来。 这段时间，云儿一有时间就盯着小荷。 这天夜晚，很多人都已经睡下了。 云儿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小荷解开衣服，露出了腰间缠着的绷带。 绷带被一圈圈解开，露出腰侧狰狞的伤口。 云儿震惊地捂住了嘴。 原来小荷是受了伤，而不是来了月事。 这几天她也听到了风声，萧莲遇害和王氏院子失火那天，有刺客潜入了萧煜安的书房去偷东西。 听说这些人都是北狄的暗探。 当天逃走后伏诛的黑衣人，竟然是红豆。 侯府暗中都在查与红豆来往密切的人，除却几个同在一起干活的粗使丫鬟被抓走，审问后又放了出来，再没有查到其他。 但她之前却撞见过两次小荷与红豆在晚上碰面。 再一看小荷的伤，这明显是剑伤刀伤，云儿联想到小荷那天脸上不同寻常的苍白，还有她去问秦玥要的止血药。 这……小荷定然是北狄暗探的同伙！ 这个念头闪过，云儿心中瞬间思虑起来。 自己和小荷一起当差，那天她还对林紫莹说了她对小荷的怀疑，若是让小荷知道，她的命就别想要了。 即使小荷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怀疑，有这么个人在自己身边，也很难说自己哪天会悄无声息地没了命。 这样只能去告发小荷，还要一击致命，否则自己还是活不了。 告诉林紫莹不行，且不说林紫莹会不会相信，然后浪费掉最佳抓捕小荷的时机。 单说小荷会武，她和林紫莹就会很危险。 那便只能去告诉萧煜安了。 云儿悄悄矮下身子，想要悄悄离开，却不想，她的衣服被窗台上露出的钉子勾住，她却没有发现。 她向下一蹲，就听见“呲啦”一声。 云儿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撒腿就跑。 刚跑了没几步，就被打中了脚踝，云儿“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小荷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本不想要你性命，可你却如此不惜命，非要来找死，那我便做个好人，成全了你。” 小荷蹲下身，掐着云儿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平静地说道。 萧莲出事那天，要不是她回来的及时，怕是云儿便要说出什么话来。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只是怕在节骨眼前杀了云儿，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想多留她几日。 可谁知，她竟然不知死活的非要扒她的底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云儿的眼里全是惊恐，她摇着头，嘴里哀求着：“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吧！小荷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晚了！” 小荷话音刚落，云儿只觉得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次日一早，云儿的尸体在一个偏僻的荷花池里被早起的下人发现。 除了林紫莹，没有人关注太多。 “昨晚她下了值去了哪里？昨天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足掉进后院的小荷花池里淹死了呢？”林紫莹情绪低落地问一旁的小荷。 那荷花池在重新修葺侯府时，就废弃了，在如今看来，又小又偏僻，且无人打理，很少有人会去那里。 林紫莹一时有些疑惑，倒也没多想。 到底是朝夕相伴的人，感情虽然比不上小荷，但终归是一条性命，她的心里，总归有些过不去。 她是现代穿越过去的，虽为了掩藏自己的不同，不会特立独行地宣扬人人平等，与下人姐妹相称。 但终究是做不到把下人视为物品，任意打骂，毫不在意。 “那荷花池偏僻，确实很多丫鬟侍卫私底下偷偷约会的地方。至于云儿下值去了哪里，奴婢也不知道，她不曾与人结仇，定是不注意出了意外，这可能就是人的命数吧，小姐也不要太难过。” 小荷给林紫莹捶着背，轻声安慰道。 她的三言两语成功地把云儿死了的因由，怪罪在或许是与人私会时，不小心掉进了荷花池里。 林紫莹想了想，云儿到底也是年纪大了，怪自己疏忽，没让她早点出嫁，这才出了这样的意外。 “罢了，吩咐人给她买口好点的棺材，给她家人多给些银子，多得从我的体己银子里出。” “是。”小荷应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侯府里接连出事，就算林紫莹顺应天命，却也不免有些情绪低落。 她想着，明天去秦玥那里坐坐。 即使她不搭理自己，可她还是只有在她身边时，会安心些，因为她们在这个时代里同为异类。 第41章 蓉城水患 日子一天天过去，秦玥除了时不时来看看萧莲，就是在忙秦家的商铺杂事。 日子过得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只是自入秋以来，九州郡管辖下的蓉城却一连下了二十天的大暴雨，使得蓉城上游的北江决堤。 蓉城专门种植出产几种药材，今年的药材长势极好，眼看着秋天收了能大卖。 却不曾想，一场连绵不断的大暴雨，不仅让药材颗粒无收，决堤的洪水还接连淹没了十几座村庄，死伤了无数的百姓。 收到九州郡郡守的折子，皇上立刻派了大臣去赈灾。 又招了钦天监监正，询问大雨要下多久，得到的却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皇上气得把钦天监监正抽了一顿板子，贬为了钦天监的主簿。 大家本以为钦差大臣派下去，开仓放粮，建立粥棚，疏通洪水，能让情况有所好转。 谁知，钦差去了蓉城不久，就发生了暴乱，百姓聚众闹事，砸了粥棚，打了钦差。 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如今朝堂上一片愁云惨淡，大臣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触怒了龙颜，遭了无妄之灾。 “诸位爱卿，关于蓉城之事，可有对策？” 大臣们都不发一言，做思考状，实则一个个都缩着脑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脸色十分难堪，冷哼一声，刚要怒斥。 就看见萧煜安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愿去蓉城，协助钦差赈灾。” 萧煜安是武将，本不用天天上朝，只有重要事情是才会上朝。 眼下情况不好，定北侯以萧莲受伤未愈为由，向皇上请了假。 萧煜安却必须要来上朝。 皇上脸色下子缓和了许多，这些文臣，没有遇到事时，一个赛一个地能说会道。 遇到问题不是踢皮球，就是做缩头乌龟。 看来这关键时刻，还是武将顶事儿。 “常胜侯，这赈灾和带兵打仗，可不是一回事，就蓉城眼下的局势，你可有何对策？”皇上问道。 面对敌人，和面对暴乱的百姓，可绝不是一回事。 若不问清楚，他心里也没底。 “回皇上，百姓无非为了吃饱肚子，活下去而已。发生暴乱，打砸粥棚，殴打钦差，要么是粥有问题，要么是分粥的人有问题，厚此薄彼，要么就是有人浑水摸鱼，故意挑起百姓怒火。” “若粥有问题，那就换米换粥，若分粥的人有问题，那就换人，若有人浑水摸鱼，借机寻衅滋事，那就抓住那浑水摸鱼的人。具体如何做，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其他的，无非就是疏通河道，收留难民，安葬死者，总之要以百姓为重，务必让百姓感受到皇恩。” 萧煜安一一说道。 “嗯。”皇上很是赞同地说道，“那朕就把之前的钦差招回，封你为钦差大臣，今天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前往蓉城赈灾平定暴乱。” “是！微臣遵旨！”萧煜安答道。 下了朝，萧煜安并没有回定北侯府，而是去了秦家。 秦玥看到萧煜安倒是有些意外，他很少来秦家。 就算在定北侯府，也一直恪守着男女大防，没什么事情一般不来找她。 今天萧煜安突然造访，秦玥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定是有什么事情找她帮忙。 “小侯爷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秦玥让人上了茶点，然后问道。 “哦，没什么事情，就是秦姑娘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萧煜安问道。 他的耳朵染了些许粉红，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约女子出去走走。 秦玥一愣，只以为萧煜安有什么心事，“好。” 刚到上午，街道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热腾腾的馄饨，卖油翁的叫卖声，蔬菜摊上水灵灵的萝卜，捏得惟妙惟肖的糖人，书生摆摊写着对联，道士在给人摸骨看相。 一派太平繁华的景象。 两人一起并肩静静地走着，仿佛融入水墨画中的一对璧人。 萧煜安看着这繁华景象，心里一片愁苦。 “天子脚下，一派太平盛世，远在九州郡的蓉城，却是水患肆掠，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萧煜安说道。 如今蓉城水患，与史书上记载的所差无几。 如今蓉城的大暴雨持续了二十天，仍然不见雨停的征兆。 按照史书记载，蓉城大雨，还得下十天。 而史书上，最后去赈灾平叛的就是萧煜安，只是他在此期间受了重伤，以至于后来落下了比较严重的病根。 “是啊，百姓本就生活不易，遇到天灾更是灭顶之灾。”秦玥叹了口气说道。 “蓉城先前派去了钦差，但不仅没有使蓉城的情况有所改善，还发生了暴乱，情况越来越糟糕。我已经向皇上请旨前去蓉城，皇上也已经准了。” 萧煜安说完，顿了顿又说道：“我明早就得出发，这次约你出来，是为与你告个别，你要保重自己，有什么事，尽管去找我父亲和母亲。” 秦玥听完，心里想到林紫莹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真如林紫莹所说的那样，那她救了萧莲，王氏也没有因为萧莲之死，郁郁而终，依旧无法改变萧煜安在赈灾中身受重伤的结局。 况且，水灾过后，蓉城还会发生瘟疫，历史记载中，蓉城那一次的水患，瘟疫，是百姓剩余不足原来的三成。 想到此处，秦玥瞬间有了主意。 心思百转千回，不过只在瞬息之间。 “小侯爷，我愿与你一同前往蓉城，蓉城水患，百姓死伤无数，我去也可以多救治些百姓，从而安抚民心，对平叛暴乱也是有帮助的。”秦玥说道。 萧煜安紧皱着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行！眼下蓉城动荡，还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你去得多危险。百姓受伤，自有郎中医治，你就好好地呆在京城。”萧煜安严肃地说道。 秦玥转身看着严肃的萧煜安，突然耍起了无赖。 “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要么跟你一起去，要么我自己偷偷跟着你去。”秦玥眉眼弯弯，娇俏的说道。 对付萧煜安这种十分纯情正派的人，有时候耍无赖，可比讲道理有用多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定北侯府门口，秦玥说完，便率先一步进了侯府。 “哎……你……”萧煜安被秦玥搞得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跟在秦玥身后，也进了侯府，想着过会儿让王氏和定北侯帮忙劝劝秦玥。 第42章 就这么定了 王氏如今住在萧莲的院子里照顾她，萧莲如今伤势大好，只需好好将养就可以了。 但她整个人经此一劫，却不如以前那样活泼，王氏和定北侯很是担心，没事就都来陪着萧莲说话。 秦玥来的时候，萧莲去休息了，王氏和定北侯却都在。 “王姨，侯爷。” “玥儿来了？快坐，一会儿在侯府用午饭，我让人做你最爱吃的鸭条溜海参。” 王氏热情的招呼秦玥坐在自己身边，她如今看着秦玥也是越看越喜欢。 “谢谢王姨，那我就不客气了。”秦玥眉开眼笑的说道。 “别客气，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显得生分。”王氏拉着秦玥的手笑着说道。 几人说说笑笑后，萧煜安才开口说了自己要去蓉城赈灾平叛的事。 “你这一年到头，也没几天在家的日子，之前每天在战场上，如今好不容易回家，没待几天，又要去赈灾平叛，你都二十的人了，耽误得连个媳妇儿都没能娶上，皇上也是，满朝文武，那么多的人，次次非得你去！” 王氏十分不高兴地抱怨道。 人家像萧煜安这么大的儿郎，娃娃都一大堆了。 偏他儿子，要长像有长像，要武功有武功，家世又这般好，却硬生生被打仗耽误了，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你小声些，这可是大不敬的话！”定北侯小声的低吼道。 “哼，你吼什么吼！瞧把你怂的，皇上要是给我儿子指门婚事，我天天像菩萨一样供着他，天天念着他的好。”王氏不满的说道。 “娘！”萧煜安看着一眼旁边的秦玥，及时制止了王氏越扯越远的话题。 “娘，秦姑娘想要跟着一起去蓉城，你和爹一起帮我劝劝她。”萧煜安趁机把的话题又扯了回来。 “玥儿要跟着一起去？”王氏看着秦玥问道。 “嗯，我想跟着一起去，蓉城现在伤者无数，我去了，也可尽一份微薄之力。”秦玥点头说道。 王氏一拍秦玥的手臂，“那可太好了！有玥儿陪着去，我可就放心多了。” 秦玥医术高超，若跟着萧煜安一起去，若是他有哪里受伤，也可以及时医治。 有秦玥跟着，她就放心多了。 “娘，我是去赈灾平叛，不是去游山玩水，此去且不说旅途遥远，需要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就光说蓉城眼下的情形，又是水灾，又是暴乱，他一个女子去了得多危险？你快劝劝她。”萧煜安无奈地说道。 “我何曾怕风餐露宿，重重危险，我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绝不会拖你后腿，我会保护好自己，再说还有凌霜在。”秦玥说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定北侯在此时开了口，“我倒是支持秦姑娘的想法。” 一起去蓉城，就算有危险，萧煜安也不会让秦玥出事。 一来二去，两三个月，这两人朝夕相处，正好培养培养感情。 萧煜安对秦玥有点那意思，他早就看出来了。 奈何秦玥拒绝了，萧煜安又跟个榆木疙瘩一样，一点都不开窍，成天守着男女之间的礼仪，真是比满朝酸儒还迂腐！ 照他这样子下去，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要是运气不好，哪里有了战事，萧煜安又出去领兵打仗，一打三五年也没个准。 等他再回来，秦玥咱就是别人娃娃的娘了。 哎，关键时刻，还得他这个老父亲帮他一把，定北侯如是想道。 “父亲！这不是儿戏，你怎么也如娘一样？”萧煜安眉头紧皱，十分无奈地说道。 本想着让王氏和定北侯劝一劝秦玥，谁知这一个两个还都支持上了。 “少数服从多数，那就这么定了！”秦玥眉眼弯弯看着萧煜安的说道。 很快到了午饭时候，今天也见了林紫莹前来一起用膳，也算是为萧煜安和秦玥践行。 林紫莹听说秦玥也要一起去，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却也什么都没说。 她端起酒杯说道：“紫莹祝哥哥和秦姑娘此行顺利。” “多谢林小姐。” “嗯！” 萧煜安和秦玥一起举杯，说道。 用过午膳，林紫莹先行离开，秦玥紧随其后。 “林小姐留步。”秦玥跟随林紫莹，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喊住了她。 “秦姑娘有何事？”林紫莹转身问道。 然后又对丫鬟婉儿说道：“你去一旁守着。” “我明早便要随小侯爷去往蓉城，此去路途遥远，还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还请林小姐帮忙，看顾好莲儿和王姨。”秦玥说道。 “既然秦姑娘认同我说的话，又为何要执意跟着小侯爷去蓉城，想要改变他的结局？”林紫莹问道。 既然命不可违，为何又要做这些徒劳无功的事？ “我不觉得是天命不可违，历史不可改变，我是怕有心人的算计，趁我们不在，对她们下手。我去蓉城也是为了百姓尽一份力。”秦玥说道。 北狄的探子，绝不会是一个人，他们极有可能趁着萧煜安不在，再次谋划动手。 定北侯虽勇武，但内宅之事未必能照顾到，王氏又是个大心肝人。 林紫莹在侯府蛰伏多年，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些人脉。 “好，我答应你，尽我所能，保护好她们。”林紫莹答道。 “多谢林小姐。”秦玥说道。 “秦姑娘言重了，她们也是我的亲人。”林紫莹说道。 她虽然觉得历史不可改变，但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更不是困境来临，无动于衷，乖乖等死的人。 听起来很矛盾，却丝毫不矛盾。 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不过分强求。 “我们还要姑娘来，小姐去吗？”秦玥眉眼弯弯，凝眸看着林紫莹说道。 林紫莹噗嗤一笑，“秦玥！” “紫莹！”秦玥说道。 秦玥离开，林紫莹回了自己的院子。 婉儿退下，小荷来伺候林紫莹净手。 “小姐，今天夫人为何让你去她院子一起用膳？”小荷问道。 她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还曾与萧煜安交过手，怕他看出端倪，今天便没有跟着林紫莹去王氏那里。 “是小侯爷要和秦玥一起去蓉城，喊我去一起吃顿团圆饭。” “什么？！”小荷说道。 第43章 烂泥扶不上墙的林紫莹 小荷一听顿时有些急了。 “奴婢就说，那秦玥是个狐媚子，把小侯爷勾引得五迷三道的，以前在侯府也就罢了，如今更是不知廉耻的要跟去蓉城。” “这一路上孤男寡女的，岂不是把小侯爷的魂儿都勾走了，那还有小姐你什么事呀？” 小荷很是不满的说道。 林紫莹听了小荷的话，十分的无奈，小荷上次愿意用秦玥的药，她还以为小荷对秦玥有所改观，已经不纠结于此事，原来还是这个样子。 “小荷，我给你说多少遍了，小侯爷对我无意，我也对她无意，他不管是和秦玥还是和谁在一起，甚至于未来的侯府主母是谁，都跟我没有关系。” “你不要在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林紫莹说道。 她知道萧煜安的官配不是她，萧煜安也对她没有那个意思，她何必要往跟前凑？去做那自不量力的蠢货呢？ 她的哥哥虽然为了救萧煜安而死，但将士的使命本该是保家卫国，马革裹尸。 无论因何而死，替谁挡了刀剑，都有国家给予补偿。 萧煜安本没有那个义务养着她。 养着她，是萧煜安知恩图报，但她不能不知好歹。 为国捐躯，给萧煜安挡箭的人多了去了，在战场上为保护他死的人都多了去了。 他总不会把所有人的亲眷都养在侯府。 她这些年安分守己，不肖想其他的，以后王氏和定北侯他们定会给她找个好夫君。 到时候，她有侯府撑腰，未必就比在侯府，死皮赖脸地缠着萧煜安给他做妾做妻过得差。 人要有自知之明，也不能愚蠢地败光别人对自己所有的好。 也不能贪心，去千方百计地谋算不是自己的东西。 也不能自恃来自未来，就看不上这些古代人，觉得自己比他人高人一等，这样只会让自己一败涂地。甚至丢了性命。 “可是小姐，夫人曾说过要将您嫁给小侯爷的，小侯爷人中龙凤，在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洁身自好，有如此良配，你怎么能任由外面的女人横插一脚呢？” 小荷依旧不死心地说道。 “好了，以后这事都不要提了，夫人也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先下去吧！”林紫莹说道。 小荷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进了门，一支短箭插着张纸条，扎在了墙上。 小荷取下来一看，点燃了纸条，待纸条烧成了灰烬，收拾妥当才换了件不显眼的衣服，闪身出了门。 侯府后院一处无人问津的竹林里，小荷见到了来人。 “蓉城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小荷问道。 “一切按部就班，不出三日，便会让钦差大臣死在蓉城。”来人说道。 钦差大臣要是死在蓉城，那蓉城乃至九州郡的大大小小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从上到下，都得撸下来一大串儿。 砍几个脑袋，抄几个家，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到时候，蓉城的局势会更加乱，他们的人就可以浑水摸鱼，煽动百姓造反。 “先别动手，之前的钦差已经被皇帝撤了，现在换成了萧煜安，杀了那钦差对我们来已经意义不大了。让我们的人一定要小心，行动的时候也不能留下把柄，萧煜安可不比蓉城的那一堆草包。”小荷说道。 “是！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来人问道。 “我打算找个机会撤出侯府，林紫莹烂泥扶不上墙，我也没必要再在这里耗着，再加上在侯府行动受限。”小荷说道。 她本来想让林紫莹勾搭上萧煜安，成了侯府主母，或者做他的妾室。 这样她也就更方便在京城中展开活动。 在林紫莹身边这么多年，林紫莹没有行动，却也没有别的女人进入侯府。 前些日子突然来了个秦玥，横插一脚。 她屡次怂恿林紫莹，却依旧无动于衷。 今天方知，林紫莹就是坨烂泥。 既然如此，她再待在侯府，不仅没有好处，反而处处掣肘。 这边秦玥回了秦家。 “娘，我有要事，要出去些时日，我把绿枝给你留下来，让她先帮你处理杂事。”秦玥对秦母说道。 一听秦玥要离开一段日子，秦母像是又没了主心骨一般。 “你要去哪里？去多久？你可要早点回来，娘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娘只有你了。” 秦母拉着秦玥的手，很是不舍的说道，活脱脱一个没断奶的孩子。 秦玥有些无奈，自从秦林出事后，秦母又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了起来。 俨然把她当成了新的依靠。 不过这倒也省去了她向秦母解释自己的去处了。 一般的没有出嫁的女儿家，哪家的父母，会让她们跟着别的男子外出？ 就算定了亲，也是不行的。 “娘你放心。我会尽快早点回来的，我已经交代了绿枝，有什么事，尽管去找定北侯府，侯府那里我也已经说过了。” 秦玥安抚秦母说道。 “你要照顾好自己，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但出门在外，也要收敛脾气，更要注意自己的名节。” 秦母见秦玥心意已决，也把自己安排妥当了，便又开口关心起了秦玥。 “知道了，娘，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秦玥说着，就要离开。 秦母又喊住了她，“你这次，是跟小侯爷一起去？还是？” 秦玥正在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时，秦母又说道： “算了，你的事情，我不问了，但是女儿家名节为大，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我们秦家虽然是一介商贾，但是吃个不愁，有家产傍身，嫁个平常人家，也不比嫁进达官显贵的人家过的差多少，你也别自轻自贱，去倒贴别人。” 门当户对，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她希望秦玥能明白。 秦玥有主见，她上次秦林的事，差点害死了秦玥。 她虽然软弱，没什么见地，但也想补偿自己的女儿，让她在还没有出嫁之前，过的恣意一些。 秦玥灿然一笑，“知道了，娘。” 第44章 出发去蓉城 黎明时分，天还没有亮透，秦玥就离开了秦家，乘坐马车，去了侯府和萧煜安会合。 秦玥到了侯府门口，萧煜安已经整装待发。 “小侯爷，可以出发了。”秦玥掀开车帘，对着萧煜安说道。 “你且等等，坐这辆马车。”萧煜安说道。 秦玥也不多问，带着凌霜和自己另一个丫鬟翠微，就下了自己的马车，朝着萧煜安准备的马车而去。 萧煜安跟在秦玥身后，也上了侯府的马车。 翠微和凌霜很有眼力地坐在了车缘上。 萧煜安在秦玥对面坐下，从怀里掏出热腾腾的包子，“快吃吧，来热的呢！” “这么早，你哪里买来的包子？”秦玥问道。 拿起一个包子，吃了一口，有些含混不清地说道：“有点像侯府里的味道，还是我喜欢的猪肉大葱馅儿的。” “是府里的厨娘做的，我母亲昨晚就吩咐了厨娘，今天得早早给我们做早饭。” 萧煜安看秦玥吃得香，又继续说道：“我想着你今早定然顾不上吃早饭，所以就给你带了几个包子。” 其实是王氏提醒他带的，他本来让人用油纸包好了，拿在手里，是定北侯，非得塞在他衣服里的。 说这样秦玥吃的时候，是热乎的，秦玥一定会喜欢。 他看着秦玥的样子，心想，听爹娘的果然没错。 “嗯，好吃。”秦玥吃着包子说道。 “这马车是特制的，用的材料很是坚固，不比其他的马车，你坐这辆马车，也安全些，这个马车的马，都是千里良驹，持久力好，有突发情况，跑得也快。”萧煜安继续给她介绍马车。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 秦玥吃完了包子，萧煜安给她递上手绢。 秦玥拿起来擦拭嘴角，闻到上面是竹子的味道。 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 马车里放着夜明珠，显得萧煜安的面容都柔和了许多。 “我们白天要赶路，人又多，吃饭太耗费时间，所以我们的午饭就是自己带的干粮。到了晚上。我们会在附近的驿站休息和补给，若是遇不到驿站，就会安营扎寨，自行解决饭食。” 萧煜安向秦玥介绍着接下来的行程。 “总之一路上总会有风餐露宿的时候，你要做好准备。”萧煜安说道。 “嗯嗯，我知道了。”秦玥看着萧煜安轻快的说道。 她前世是军医，为了更好地救治病人，也经历过许多次部队训练，负重十公里，野外生存训练，都不在话下。 相对于以前的训练，这次路途上的这些简直是小儿科，秦玥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的秦玥，为了出行方便，没有穿繁琐的女装，也没有梳发髻，带钗环。 而是穿着简单的深色衣服，像凌霜那样，扎着高高的马尾，不像闺阁女子，但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洒脱模样。 夜明珠下，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几乎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好看。 萧煜安看着她，有些移不开眼，却也不敢再看下去，便想着离开马车。 “时间还早，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吧！”萧煜安说着就要离开。 马车摇摇晃晃，再加上起得太早，秦玥确实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想着萧煜安定然也没有睡醒，便随口说道： “你也睡一会儿吧，睡不醒会没精神。” 萧煜安听了这话，一瞬间怔愣住了，秦玥却早已经侧身躺在了车厢内。 萧煜安又坐了回去。 他看着秦玥恬静的睡颜，背靠着车厢壁，闭上了眼睛。 清晨的微光透过车帘洒了进来，秦玥脸上一片温热，她从睡梦中缓缓醒来。 看到对面的萧煜安还在闭目养神。 她缓缓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想要坐起来。 车外的沈云，从外面掀起车窗帘的一角，看到里面的情形。 一颗石子悄悄地扔在了车轱辘下面。 车厢里瞬间颠簸了一下，秦玥刚起到一半，因着这一颠簸又躺了下去。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便落了下来，还有一只大手，压在他的肩膀上。 萧煜安的脸近在咫尺，他一手压在秦玥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在秦玥身体的另一侧，堪堪让过她的身体。 萧煜安的整个身体呈半跪姿势，悬空在秦玥上方。 若不是他反应快，估计刚刚的这个颠簸，肯定会让他整个人趴在秦玥身上。 萧煜安发觉自己在秦玥身上，立马翻身下来，他伸出手，把秦玥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刚刚马车颠簸了一下，我睡着了，没注意，就……” 萧煜安有些尴尬的说道。 秦玥揉着肩膀，“我没事。” 心里腹诽道，萧煜安劲儿可真大，差点把她肩膀的骨头都压碎了。 沈云听到动静，掀开车窗帘，“怎么了这是？秦姑娘受伤了？” “马车刚刚突然颠簸一下，我摔倒了，手压在秦姑娘肩膀上了。”萧煜安说道。 “吆，那可不得了，小侯爷的劲儿可大着呢，可别伤了骨头。我这儿有药酒，效果特别好，爷您给秦姑娘涂抹上，好好的按摩一下，立马就好了。” 沈云说着把一瓶药酒扔在了萧煜安怀里，放下帘子。 声音却透过车传了进来，“这个得多揉一会儿。” 萧煜安脸色绯红，把药酒放下，就落荒而逃了。 秦玥看了看药酒，笑着摇了摇头。 车外传来萧煜安质问的声音。 “你干什么，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你胡说什么？在胡说我把你牙全打掉！” “爷，我是在帮你呀！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沈云笑着说道。 “刚刚那一颠簸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找揍是不是？操好你自己的心，我的事你少管！”萧煜安懊恼地说道。 看到沈云笑得十分欠揍的样子，萧煜安飞起一脚，把沈云从马上踹了下来，自己抢了沈云的马，向前飞奔而去。 沈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萧煜安骑着自己的马飞奔离开。 双手叉腰，喃喃道：“嘿，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第45章 到达蓉城 秦玥萧煜安一行人，中午在路旁休息了半个时辰，吃的是干粮。 说是干粮，其实刚出发，带的物资吃食也还充足，吃得也不算差。 给秦玥的有牛肉，烧鸡，糕点，馒头。 晚上附近没有驿站，便就地安营扎寨。 去赈灾，不比打仗，也没有伙夫随行，大家又吃了干粮。 都是年轻人，晚上聚集在一起，燃起了篝火。 很多人去河里捉鱼，萧煜安也带上了秦玥。 火把照射下，河面上波光粼粼。 萧煜安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面，然后猛地一下，扎了下去。 “好大的鱼。”秦玥说道。 萧煜安笑笑说道，“给你再抓条更大的。” “那儿那儿！”秦玥兴奋地指着一条大鱼喊道。 “看好了！”萧煜安说着，猛地扎了下去。 再拿起木棍时，上面扎着一条比之前还大的鱼。 “哇！太棒了太棒了！”秦玥开心地说道。 萧煜安看着这样开心的秦玥，也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像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而耀眼夺目，晃得秦玥心神一荡。 不一会儿，萧煜安便抓了很多鱼，他提着竹篓，带着秦玥往回走。 “小心！” 河边湿滑，秦玥差点滑了一跤，是萧煜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待秦玥站稳，萧煜安便放开了她。 那段路又是斜坡，不太好走，秦玥伸手向萧煜安，“拉我一把。” 萧煜安伸出手，拉着秦玥，他的手干燥又温暖，带着薄薄的一层茧，那是常年舞刀弄枪留下来的。 秦玥的手很是纤细，被萧煜安握在大手里，触感细腻柔软。 萧煜安就这样牵着秦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星光满天里，萧煜安回头看了一眼秦玥。 只这一眼，他就把她刻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到了营帐附近，才有些不舍地放开了手。 秦玥看着有些空落落的手，心里忍不住一阵失落。 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 萧煜安看着她，她低着头。 “玥儿，我……”萧煜安踌躇地开口。 “我们快回去吧，我来收拾鱼！”秦玥没有让萧煜安把话说完，便快速的开口说道。 不能让他说出口。 萧煜安好不容易开口的话，就这么被秦玥堵了回去。 他的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与烦躁。 沈云说，秦玥一个闺阁女子，不辞辛劳，也要跟着他去蓉城。 定然是担心他的安危，肯定是对他有那个意思。 他心想也是，一个女子不顾名节地跟着他一路去赈灾，定然是心悦于他的。 刚刚一路牵着秦玥的手，他的心里像钻进了一只小鹿，四处乱撞，却让他心里十分雀跃。 那一刻，他想对秦玥说，回京后，他们成亲吧！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还没说出口，就被秦玥打断。 秦玥转身向前快步的走去，在萧煜安看不见的地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下次她一定得注意些，和萧煜安保持些距离。 回到篝火堆旁，很多去抓鱼的人都已经回来了，还有人打到了几只野兔子在处理。 秦玥跟他们打过招呼，便看到萧煜安慢慢悠悠地提着鱼篓走了过来。 秦玥没敢看萧煜安一眼，拿出一条鱼，用小刀处理起了鱼的内脏。 秦玥处理的鱼，开口小，收拾得也比别人利落干净。 就像她做手术一样，认真而专注，手法也十分娴熟。 引来旁边几人的注目。 处理好了鱼，秦玥也拿起一条鱼，烤了起来。 烟火缭绕里，萧煜安就坐在她的对面。 如果，她不知道萧煜安后来娶了谁该多好！ 这样，她就可以义无反顾地，为自己的喜欢，赌一次。 萧煜安把烤好的鱼递给了秦玥，“你先吃我的，你的我帮你烤。” “谢谢。” 秦玥拿起萧煜安烤的鱼，外面一层焦黄焦黄的皮，包裹着里面白白嫩嫩的鱼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秦玥咬了一口，口齿留香。 “真好吃！”秦玥赞不绝口。 “那是，我们侯爷烤的鱼可是一绝，秦姑娘一路上，可是有口福喽。”沈云边烤鱼边说道。 “我们侯爷，那可真是绝世好男儿，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又会烤鱼，还洁身自好，比那些京城里的公子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秦姑娘真是有福气呀！” 有侍卫接着说道。 其他的侍卫也开始起哄。 “侯爷自然样样都好，你们未来的主母有福了。”秦玥吃着烤鱼，愣是没有接茬。 一直没开口阻止起哄的萧煜安，听到秦玥这么说，低垂着眉眼说道： “好了，吃完了都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接下来的一路上，都十分的太平。 他们白天赶路，晚上有驿站就住，没驿站就自己安营扎寨。 不过六天就到了九州郡境内。 当天午时，九州郡的王郡守带着府衙的官员在城门口迎接萧煜安。 简单的寒暄过后，王郡守想要设宴为萧煜安等人接风洗尘。 被萧煜安拒绝了。 简单地吃过饭后，又立马赶去了蓉城。 一路上随处可见流离失所，逃难过来，沿途乞讨的难民。 萧煜安都让当地境内的府衙，把这些难民安置起来。 越往蓉城，天气越来越差，雨越来越大，难民也越来越多。 到了蓉城，情况已经十分糟糕了。 天空灰蒙蒙的，像破了个窟窿，大雨下个不停。 刚到了蓉城府衙，连口水都没喝，萧煜安立马召集当地官员了解情况。 秦玥也没有闲着，她带着凌霜和翠微去了安置难民的地方。 那里有许多伤患，都是被倒塌的房屋树木砸伤的人，还有一些有旧疾的人。 刚到收容所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哀嚎声。 “儿啊，你不能死，狗剩，我的儿啊！” “爹爹……呜呜呜……” “夫君你醒醒啊，你没了我和孩子们可怎么活呀？” 秦玥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 入眼所及，是一对老人和一个妇人，三个孩子，围着一抬担架失声痛哭。 一旁的众人纷纷抹泪劝阻，遇到这天灾，谁家不是没了没了这个，少了那个，都是痛失了亲人的人。 “他大伯，你们还是早点给狗剩选块儿好地方吧！” “是啊，朱大夫都说了没救了，这出气多，进气少的，一看就不行了。” “哎，大妹子，你们别哭了，狗剩以后说不定投胎，还能投到个富贵人家。” 第46章 收容所救人 这年头，家里没了作为顶梁柱的男人，一个家全垮了，况且还遇到了灾年，这一家人要怎么活下去？ 在场的众人纷纷同情起了那一家人。 “来孩子，大娘这里，还有半块饼，先拿去分着吃昂，等之后官府分粥的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领。” 这是角落里有一道声音响起，“哼！狗日的官府分粥，说是粥，都是一碗水里找不到三粒米，就这样的薄粥，还都是不能吃的，他们哪里想救我们这些人，他们说的冠冕堂皇，做的都是猪狗不如的营生！” 一瞬间，民情激愤了起来。 “呸！什么为了百姓的父母官，都是些欺压百姓的蛀虫！把我们不当人看！” “是啊！这些狗东西！哪里会给我们老百姓活路！他们只知道增加赋税，抓我们去服徭役！” …… 就在这时，秦玥溜了进来。 她扒开人群，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男子狗剩一眼。 趁着大家群情激奋，赶紧查看了狗剩的情况。 是脾脏破裂合并血气胸。 这是内脏受到外伤，造成脾脏破裂出血，导致血液流入胸腔和腹腔，然后血液对胸腔里的肺部组织，造成挤压，从而使得患者呼吸困难。 这种情况十分危急，必须赶紧治疗，不然出血越多，病人就越危险。 必须尽快把胸腔里的气血排出来，以减轻肺部压力，这个病人已经耽误太久了。 秦玥拿出手术刀避开了病人的血管神经，扎了下去。 “你干什么？！啊！你要杀我儿子！” 在一旁痛哭的狗剩的家人，猛然间发现狗剩被人一刀扎进了胸口，顿时激愤起来。 “快，抓住她！你个狗东西，为什么杀我儿子？” 几双枯瘦如柴的手，朝着秦玥扯了过来。 秦玥眼皮都没抬一下，把手术刀拔了出来，“我在救他！” 那几双手，被凌霜挡了下来，“听到没有！我们小姐在救他！你们给我往后退！” 凌霜剑未出鞘，伸手挡在秦玥身前，眼神凌厉地呵斥道：“不想他死，就给我退后！” 狗剩的母亲老婆，吓得拉起一旁的孩子护在身后，连连往后退。 狗剩的父亲被老婆子拉着退了几步，就要冲过去。 “他爹，你不要命了？”狗剩母亲泪眼涟涟地说道。 “我儿子都快没了，你这个杀千刀，丧了良心的小贱皮子，竟然还要杀了他！我儿子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呐！”狗剩爹颤抖着手，指着秦玥气愤的骂道。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其他人纷纷围了过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公然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是啊！还说在救人，这明明是在杀人！” 他们纷纷怒骂秦玥，却害怕凌霜的刀剑不敢上前。 这时之前角落里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们一起杀了她们！她们这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杀人，我们不杀了她们公道何在？” 一下子，狗剩的老爹红着眼睛附和道：“对杀了她们，为我儿子报仇！” “对，我们一起杀了她们！” 一瞬间人群向秦玥和凌霜冲了过来。 藏在暗处的暗卫立马出现，挡在了秦玥身前，三人把秦玥围在了中间。 角落里那个煽风点火的人，眼见情况不妙，悄悄溜了出去。 凌霜飞身而起，追了出去，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以前喧哗中，秦玥正在给狗剩做急救措施，一系列的操作下来，他的呼吸总算平稳了。 百姓们却冲了过来，又暗卫抵挡，他们虽然进不了秦玥的身，但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暗卫和凌霜也不能杀了他们。 情况僵持不下，秦玥站了起来。 “我是在救他，这里的大夫是谁，可以看看，他的情况是不是比之前好了很多？”秦玥大喊道。 “我跟他素不相识，为何要杀他？即使有仇，他也已经快死了，我何必要再冒险，在这大庭广众下杀他？”秦玥又继续说道。 这话让狗剩爹一愣，这姑娘说的没错。 自己儿子都快死了，她就算有仇，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杀他？ 但是他却怎么也不相信，秦玥当胸扎了自己儿子一刀，是为了救他。 哪里有这样救人的？ “朱大夫，麻烦您看看我儿子。”狗剩爹对一旁一个老者说道。 那老者也十分好奇秦玥刚刚的举动。 看似不像杀人，但他却也没见过这样救人的。 “好，老夫就去看看。” 朱大夫说着，不惧挡在秦玥面前的暗卫，走了过去。 暗卫侧身让开一条道，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上次没有保护好秦玥，实实在在让他们掉了一层皮。 朱大夫在狗剩面前蹲了下来，先探了脉搏，心里惊奇不已，立马又试了呼吸，心跳。 竟然比之前的若有若无，平稳了许多。 虽然并不是沉稳有力，但最起码，眼下生命体征全是平稳了。 “姑娘这是如何做到的？”朱大夫有些佩服地问道。 众人不明所以，都看着朱大夫，“朱大夫，狗剩到底怎么样了？” “狗剩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啊？”其他人发出阵阵惊叹声。 “保住了，保住了？朱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狗剩爹连忙追问。 “是真的。”朱大夫肯定地说道。 朱大夫说完，又把目光投向了秦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的命也没有完全保住，他的脾脏破裂了，必须马上进行治疗。” 秦玥说完，让凌霜和暗卫把狗剩抬到了一个清空了的角落里。 为了帐幔，用来隔开众人的视线，又让翠微去把马车里的夜明珠取来。 “你们放心，我会治好他的。” 有了朱大夫的话，众人没再反对质疑，而是有些期待地在一旁等候了起来。 秦玥看到大家情绪稳定了下来，举步往临时手术室走去。 “姑娘等等，你可要人打下手？老夫可以。”朱大夫有些卑微地说道。 秦玥心里了然，遂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要想救更多的人，光靠她一个，还远远不够。 第47章 赢得民心 秦玥给两人消了毒，给狗剩麻醉后，就开始做手术。 朱大夫看着那些他没见过的医疗器械，想问又不敢问，生怕自己的问题，让秦玥看出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看着秦玥打点滴，上麻醉，给他们俩消毒，给器械消毒，这一系列的动作，又好奇，又不敢问，只能乖乖配合。 只是当秦玥拿着手术刀，在狗剩的身上划开时，他还是出言阻止了。 “姑娘，你要干什么？这万万不可呀！这是仵作才做的事，可这人还没死呢！”朱大夫说道。 “他的脾脏破裂，得在肚子上开刀，把破裂的脾脏缝合好，才能让他活下来。”秦玥带着口罩，手底下动作不停。 她一层一层地划开狗剩的肚子。 “姑娘，万万不可呀！划开肚子，人哪里还能活，你现在不要再划口子了，把伤口包扎好，我不会说出去的，他本来就伤重，不治身亡也无可厚非，你小小年纪，可别搭上自己的前途。” 朱大夫苦口婆心地说道。 到底是年轻小姑娘，学了些本事，就要给人划开肚皮治疗。 她岂不知人心险恶，治好了，那就是大夫本分。 治不好，她这个划开肚皮给人治疗的办法，只会让人认为她在谋杀解剖病人。 他看秦玥也有点本事，不忍心看她惹了人命官司，这才出言劝阻。 “朱大夫放心，你只管帮忙打下手就好，他不会有事的。”秦玥感受到朱大夫的好意，安抚地说道。 朱大夫还想再劝劝，可看秦玥如此坚决，便默默叹了口气，观摩起了秦玥的动作。 一个时辰后，秦玥做完了整个手术，给狗剩缝合了伤口。 朱大夫摸着狗剩的脉搏，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神医呀！”他看着秦玥，喃喃道。 秦玥给狗剩包扎好，听见朱大夫这般说，她勾唇浅浅一笑。 “你要想学，我也可以教你，但是只能教你些简单的缝合外伤之内的，其他的你短时间内，学不会。”秦玥说道。 “谢姑娘，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朱大夫十分感激的说道，做大夫的哪个不想自己的医术更上一层楼，哪个不想有个独门秘方，独门疗法，好让自己的医名远扬。 “我姓……”秦玥一顿，“叫我玥娘吧。” 她虽然不拘小节，但在这个时代，她得顾及世俗对闺阁小姐的约定。 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贞洁大过天，太过特立独行，迟早会召开祸事。 林紫莹说的那些例子就在眼前。 她随不信这是因为历史不可改变，但她相信因果。 任何挑战这个时代思想，与这个时代相悖的理论，都会被视为异类。 会被群起而攻之，因为你触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 挑战了统治者的权威，就会被打压。 大家都这样，你凭什么那样？ 她怕自己跟随萧煜安来蓉城的事，对她日后带来什么麻烦，累及家族名声。 便隐去了姓，只说自己是玥娘。 “多谢越娘。”朱大夫说道。 秦玥把一应事物处理结束，教了朱大夫如何收拾医疗器械，让他在一旁收拾东西，这才出去告知外面的人。 “狗剩的手术很成功，但他要再过一会儿才能醒，等他恢复好了，还是可以向以前一样干活。” 秦玥的话，让狗剩爹娘难以置信。 “你说的当真？我儿子真的会活下来？”狗剩爹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嗯，没错，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朱大夫。” 得到秦玥肯定的回答，狗剩的娘呜呜呜地哭了起来，狗剩爹老泪纵横，狗剩的媳妇儿更是泣不成声。 “他爹呀，咱儿子，活下来了。”狗剩娘哭着说道。 “真是活菩萨呀！姑娘这是救了我们全家。”狗剩媳妇儿又对孩子说： “孩子们，快，快跪下，给咱们家的救命恩人磕头。” “哎，你们快起来，你们还是快去看看狗剩吧，他再过一会儿就会醒来。” 秦玥拉不动他们，只得转移话题，让他们去看狗剩。 一旁的众人听秦玥所说的话，半信半疑。 狗剩伤那么重，都是有目共睹的，哪里那么容易活下来。 好奇心驱使下，他们也赶紧催促起了狗剩的家人。 “是啊，你们快去看看狗剩吧！” “是啊是啊，狗剩要紧，要谢以后再谢也不迟。” 在众人的催促下，狗剩的家人立马高兴的起来，朝着临时手术室走去。 向朱大夫确认了秦玥所说的话。他们一家人高兴地看着家里的顶梁柱。 失而复得，总是让人觉得异常的幸福。 过了一会儿，就在外面的人翘首以盼，都在猜测狗剩到底有没有被治疗好时，狗剩醒了。 他们一家人都高兴地哭了起来。 怕影响了狗剩休息，秦玥把他们叫了出来。 给狗剩的家人说起了手术后的注意事项。 “也就这些注意事项，我这几天都会在这里，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不在，尽管来府衙找我，我叫玥娘。”秦玥说道。 “多谢越娘救命之恩。”狗剩家人说着，又要下跪，秦玥及时阻止了他们。 众人听到狗剩确确实实活了下来，一时间都非常激动。 难民收容所里，可不止狗剩一个伤员。 既然狗剩那么严重都能活下来，那他们的家人是不是也能活下来？ “越娘真是神医呀！还请越娘救救我的儿子，他被砸断了胳膊，大夫说他以后都只能是个残疾。请您救救我儿子吧。” “越娘，你救救我爹吧！他被砸伤了腰，大夫说以后都只能瘫痪了。” “越神医，你救救我娘，她被砸伤脑袋，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我们一大家子，不能没了娘。” …… 秦玥看着一个个含泪给她跪下，求她救她的家人，心里很是难过。 他们一无所有，只能用最朴实的方式——下跪，来求她。 “你们都起来，我先看看病人，按情况危急先后治疗，你们不要急，我都会看的。”秦玥说道。 秦玥一一问诊，看到情况危急的，就先安排手术，情况好些的，就先给予止痛之类的治疗。 朱大夫依旧给她打下手，却也再认真地学习，没有再多质疑秦玥的治疗方法。 一连两三天，秦玥一直几乎不停歇地治疗危重病人，她也不曾见过萧煜安。 第48章 粥棚暴乱 秦玥这些日子，白天天不亮就出去治疗病患，晚上半夜才回来。 萧煜安则一直没有回来过。 萧煜安这边，刚到蓉城，便接到消息，城南又发生了百姓暴乱。 他气都没多喘一口，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城南。 城南的粥棚里，面对百姓的质疑，蓉城县令林继业正在安抚。 “粥是薄了些，但是米暂时就那么多，要养活这么多人，一时间调度不过来，也是正常情况，等到州郡里的你运送过来，就会把粥熬得厚一点，让大家都吃饱肚子，你们也不要闹事，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 林继业打着官腔，心里想着要是这些灾民还不识好歹，就抓几个杀鸡儆猴，看他们还敢不敢闹。 难民中一个身形肖瘦的中年男子，大声怒道： “呸！说的好听，饿肚子的又不是你们这些做官的！你们稳坐高台，把我们这些人当做蝼蚁，施的粥，碗里见不到三粒米，里面还掺了沙子，还一次只给一勺，多一点都不给，别说吃饱肚子，活命都难！你还有脸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们！” “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收赋税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一年比一年重，遇到灾年，就这样不管我们，朝廷下了旨意，就这样欺上瞒下地糊弄我们，给我们的都是掺了沙子，不能吃的薄粥，你们还是人吗？” 前面的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拄着破木棍制成拐杖，怒声斥责道。 林继业被骂得脸上青白相间，却又不得装成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继续劝到： “粮库里存的米这是这个样子，我也没有办法，乡亲们都忍忍，等后面的米到了，就好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碗扔了出来，砸到了他的面前。 人群中，一个声音高喊着，“乡亲们，我们打死这狗日的贪官！不把我们当人，我们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这一声可谓是一呼百应，“对，杀了他！” “上！打死他这个贪官！” “都给我打！” 百姓们纷纷一拥而上，举着手里的棍子拐杖，向林继业等一众官员冲了上来。 林继业顿时急了，大喊道：“来人！快把这些刁民都给本官抓起来！” 一旁的官兵也急忙冲了过来，把林继业等官员围在中间，他们抽出刀剑，对准了冲上来的百姓，却没有动手抓人。 这些官兵的家人亲戚朋友，有些也在下面领粥。 对于官府的这些做派，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林继业看这些官兵不动手抓人，登时怒斥道：“你们是死人不成？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敢不听本官的命令，都他妈给我滚蛋！” 林继业的威胁让官兵不敢再无动于衷。 让他们滚蛋，他们也得去粥棚领粥过活，这样的粥，哪里能吃？ 官兵们提着刀，冲上前去抓那些百姓。 一瞬间民情更加激愤了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声铿锵有力的高呼，让现场瞬间一静。 “都住手！新任钦差大臣常胜侯萧煜安到！” 看到百姓安静下来，有人又坐不住了，“钦差又如何？！还不是像前一任钦差那样，跟这县令亢泄一气，把我们不当人看？！” “对！什么钦差，都是一丘之貉！”之前那些面容消瘦的中年人说道。 “我们将他们一起杀了，给我们垫背！”又有人火上浇油。 本就怒火中烧的百姓，被就这几句话说得更加群情激奋。 一时间打翻了几口薄粥的锅，百姓们不是冲着萧煜安去的，就是冲着林继业去的。 “保护钦差大人！拿下！给我通通拿下！”林继业高声大喊道。 萧煜安无暇理会林继业的小九九，给沈云使了个眼色。 沈云瞬间借力腾飞而起，一把抓住了那个消瘦的中年人，“都别动！放下武器！” 百姓们看到那个中年人被抓，都纷纷停止了动作。 萧煜安心道，果然如此。 据他刚刚的观察，此人在这群难民中，有很大的威望。 擒贼先擒王。 那个消瘦的中年人被沈云提在了高台上，依旧叫嚣着，“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你就算杀了我，也有如我这般千千万万的百姓为民请愿！” 萧煜安走到他面前，“说得好！是条汉子！但如你所说，杀了一个钦差，两个官员，还有千千万万个钦差和官员，可你们的命，只有这一条，有什么事，自有本侯为你们做主，你且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萧煜安话音刚落，林继业便抢先说道： “钦差大人，此人带众闹事，差点伤了钦差大人，大人对这样的刁民绝不可姑息，当杀一儆百！” 眼看着底下的百姓又激愤了起来，萧煜安大喝一声，“给我拿下！” 林继业心里窃喜，果然又是个草包钦差。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完，下一秒便被萧煜安的侍卫扭住胳膊，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钦差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继业脸色大变。 萧煜安转悠到剩余的几口锅前，扔了一把筷子下去，筷子立马尽数浮起。 “把林县令押过来。”萧煜安说道。 侍卫立马把林继业押到了那口锅前。 “本朝律令，官府施粥，筷子浮起，人头落地！林县令自己看看，这一把筷子，可有一根沉下去？本侯可有冤枉了你？”萧煜安掷地有声的说道。 林继业脸色大变，萧煜安身上的杀气让他意识到，萧煜安真的会要了他的脑袋。 他顿时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开口道： “大人明鉴，下官冤枉啊！米有限，灾民无数，可谓僧多肉少，厚粥可救百人人，可救灾民三两日，但薄粥，可救万民，可让灾民多捱些日子，等来朝廷的救济，从而得以活下来。” “你胡说！那薄粥里还掺了沙子，根本就不能吃！”被沈云押着的中年大汉怒道。 林继业感觉自己被那大汗这句话，又抛到了刀尖上，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道： “大人，米中有沙石，是怕有的人吃太多，不给其他人留活路，饥饿之人，什么都能吃得下，吃饱的人却吃不下这些带走沙子的粥。” 萧煜安拿起一个碗，亲自舀了一碗粥，端给了林继业。 他示意侍卫放开林继业，说道： “既然如此，那林县令自己喝了这碗粥，从此你以后要是每日只喝这粥，直到灾情结束，百姓能吃饱饭为止，你若能做到，本侯便留你一条性命，让你回家种地去。” 第49章 惩治贪官 “是，是，多谢大人。” 林继业看着一碗浑浊的粥，把心一横，端起来往嘴里灌了下去。 混着沙石怪味的粥，进入口腔，让他几欲想吐，却为了来之不易的活命机会，强行咽了下去。 一碗粥见了底，他咽下了最后一口粥，他不敢张口，紧紧地闭着嘴，把碗伸给萧煜安看。 萧煜安看着他的模样，心底冷笑，“林县令还要一碗吗？” 林继业一听，可不得了，这要是再来一碗，他指定得当场丧命。 他想开口，刚要拒绝，“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他心里哀嚎，此命休矣！却依旧控制不住的狂吐。 萧煜安看都没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拉下去，斩了。” 他看了一眼与林继业一起的官员，又继续说道：“把他们也带走，该审的审，该杀的杀，该蹲大狱的蹲大狱，沈云你去盯着。” 那些官员一听，顿时都如丧考妣，跪地求饶道：“钦差大人饶命啊！” 萧煜安毫不理会，沈云一声令下，官员悉数被带了下去。 外面大雨倾盆，那些之前还风光坐在高台上，出入有人打伞，有人抬轿子的官老爷们，此刻被雨水淋了个透心凉，像一条条丧家之犬。 看着官员被这样狼狈地带下去，人群中爆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好！杀得好！” 等欢呼声渐渐停歇，萧煜安才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安静。 “从今天起，本侯亲自坐镇，给大家熬粥，与你们一起喝粥，让大家都能吃饱肚子，我们齐心协力，渡过难关！”萧煜安大声说道。 “好！这才是老百姓的好官！”那个消瘦的中年男人大声喝道。 他刚刚看了半天，新来的钦差大人，并不像之前的钦差那样，跟林继业一起串通，糊弄百姓。 他是实实在在斩杀贪官，为民做主。 他也只是个为了吃饱肚子的老百姓，既然能让他们吃饱肚子，那就是好官，那就该受到百姓的拥护。 最底层的百姓就是这样简单，他不管你谁做皇帝，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过上殷实的日子，他们就拥护谁。 他的这一声叫好，引来无数百姓的喝彩。 等欢呼声过去，萧煜安问那个中年男人：“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 “草民齐聚友，家里现在只剩我一个了，其他人在这次水患中丢了性命。”齐聚友有些悲伤的说道。 “那好，齐聚友，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监督这些施粥熬粥的官兵，但凡有人行事不公，厚此薄彼，你皆可以告知本侯，本侯替你们做主。”萧煜安说道。 “草民领命。”齐聚友大声的回答道。 “起锅，熬粥！”萧煜安大声吩咐道。 随着他的这一声，人群瞬间又沸腾了起来。 只是没过多久，带头去搬米的侍卫又返了回来，他一脸难色地向萧煜安禀告道： “侯爷，那些米都被掺了沙土，现在没法下锅。” 萧煜安扫了一眼人群放低了声音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等萧煜安到了附近临时的仓库，才发现，米袋子都被人扎了窟窿，在里面掺了沙石。 这样的米，没有办法熬粥。 也一时半会儿不能清除米里面的沙石，百姓们正欢呼雀跃地等着粥呢！ “去把府衙里的米面先搬过来，给其他几个施粥的地方也搬去一些，先顶着。” 萧煜安吩咐完，又派了几个得力的人，去了其他几个粥棚。 务必要让其他几个粥棚跟这个粥棚一样，让百姓能有干净的厚粥喝。 等灾民们吃饱了，可以让他们组织他们捡这些带沙子的米。 萧煜安又派人去了大粮仓，去调米。 那个大粮仓，相对距离较远，又是大雨，路不好走，要提前准备好，不能让百姓再饿肚子。 这里临时的粮仓里的米吃了不了几天。 从府衙拉来的米在萧煜安亲自监督下，熬了粥，百姓们高兴地都来领粥。 他也跟百姓一起喝起了粥。 等一部分人喝完粥，萧煜安才开口宣布道：“进了沙石的米，有谁愿意帮忙来捡米，下午另外蒸馒头，每人一个，犒劳大家！” 大家一听除了粥，还有馒头吃，都特别高兴。 反正房子被淹，他们也没有地方去，还不如帮忙捡米，挣个馒头吃。 一时间大家纷纷举手，“我！” “我也去！” “还有我！” 等一切按部就班，萧煜安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秦玥身边的暗卫送来了秦玥的消息。 是秦玥治病救人，安抚城中收容所灾民的事。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秦玥从容不迫，专注救人的场景，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 秦玥在这些正事上，向来让他很放心。 除此之外暗卫还说了一个消息，就是有人在秦玥所在的收容所借机滋事，挑起民愤的事情。 萧煜安眼神一冷，果然还是有人想浑水摸鱼。 亏得秦玥去了城中收容所，安抚下了他们的怒火，才没有让那些人得逞。 否则，城南粥棚暴乱，城中收容所再暴乱，他真是焦头难额，分身乏术了。 一连三天，萧煜安都奔走在各个粥棚，收容所，还去了堤坝，查看了建造情况。 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三天晚上，雨渐渐小了起来，第四天的早上，雨已经完全停了。 第四天的午后，萧煜安来了秦玥所在的收容所。 他胡子拉碴，眼睛里满是红血丝，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这四天里，他没有见过她，可这边收容所和她的消息，却源源不断地送到了他那里。 不管他有多忙，都会抽空看她的消息。 因为萧煜安早就知道秦玥这边的情况比较稳定，便等其他的都查看完毕，才最后一个来了秦玥所在的收容所。 他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只为了看她一眼。 他看到秦玥安然无恙，忙碌着的样子，终于安了心。 那些伤员，被秦玥救治得很是妥当，其他人也没有城南城北那些人反叛愤怒的样子，心里顿时欣慰起来。 他看到秦玥抬起头来，目光向他看过来，他裂唇一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第50章 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等萧煜安醒来时，已经是半夜。 他看着外面的天色，猛地坐了起来。 “别动！躺下。”秦玥摁着他的手臂说道。 萧煜安这才看到守在床边的秦玥，还有自己手背上的针头。 “什么时辰了？”萧煜安问道。 “刚到丑时，你这几天睡眠不足，身体严重透支，再睡会儿吧，我让沈云盯着呢！” 萧煜安有些疲惫地闭着眼睛，半晌才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嘶哑。 “之前百姓暴乱，是粥棚里的粥，被人掺了沙子，百姓们起了暴乱，我这几天亲自在粥棚坐镇，总算是平息了百姓们的怒火。” “查了粮仓，好些米袋都被人扎了窟窿，掺了沙子进去，查办了看管粮仓和经手的一应官员，却都是一无所获，我怀疑，是有人借机挑事。” “其他的疏通河道，建造堤坝的事，收容难民，救治伤员的事，也在按部就班，现在雨停了，就是最大的好事。” 萧煜安把他这几天所做的事都说了一遍。 他这些日子，几乎是不眠不休。 有人要借机滋事，他更要把控好一切，不能再让他们有机可乘。 百姓暴乱，不比带兵杀敌。 带兵杀敌，只关乎如何取了敌人的脑袋。 百姓暴乱，却要慎重处理，再加上有人浑水摸鱼，一不小心百姓被人煽动起来，武力镇压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现，但没有揪出罪魁祸首，他依旧无法安心。 秦玥皱眉想道，她刚来这个收容所的那天，也有人借机滋事，挑起百姓的怒火。 凌霜去追，却还是让他给跑了。 这件事秦玥也让凌霜上报给了萧煜安。 看来这次的赈灾要万分小心。 很难说这次的事，是不是别国暗探搞的鬼。 “你先好好休息，明早起来再去忙，不过我有几点提议。”秦玥说道。 “第一，洪水山体滑坡造就很多百姓，还有牲畜死亡，这些尸体一定要及时掩埋，否则如今秋季，之后天气放晴，尸体腐烂，会生瘟疫，那可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第二，百姓吃的水源，一定要严格把控，水一定要烧开了才能喝，不然也会得瘟疫等传染性疾病。” “第三，要将难民登记造册，让家里老人，妇孺，尤其女孩，来领粥和馒头。” 秦玥说完，萧煜安点头，却也不得不佩服秦玥考虑得周到。 前两条，都是她出于大夫的职责特性，能提出如此建议，不足为奇。 只这最后一条，才是让他佩服之处。 天灾人祸，饥荒之年，在生死面前，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让老人妇孺女孩来领粥领馒头，家里有话语权的人，会给他们留口吃食，让他们保住性命。 “你想得真周到。”萧煜安赞许地说道。 秦玥顿了顿又说道：“还有最后一条，务必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你若倒下，便是躲在暗处的敌人的最大的机会。” 当天看到萧煜安胡子拉碴，满身疲惫地倒下去的时候，心里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说不在意他，那是骗人的。 他这样的人，舍身为民，更不该英年早逝，给百姓和后人都留下遗憾。 这一刻，秦玥更加坚定地想要改变他的结局。 无论她和萧煜安以后是路人还是朋友都好。 而萧煜安在听到秦玥这句话时，眼里刹那间迸发出光芒。 自从上次吃烤鱼时，秦玥那句拒绝的话，他就一直保持着礼仪。 不管沈云怎么出招相劝，他就是无动于衷。 可如今秦玥的主动关心，却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他一把拉住秦玥的手，“玥儿，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秦玥心尖一颤，“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秦玥说着想要扒拉开萧煜安的手离开。 却被萧煜安一把拉进了怀里。 “你不要再逃避了，你知道我这段日子，有多难熬吗？现在我知道了，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秦玥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萧煜安的容颜近在咫尺，她的身体能感受到他健硕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她能看到他熠熠生辉的眼睛里，是她的模样。 她几乎就要沉沦进去了。 但是…… “小侯爷自有良人等候，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关心你，只是因为你救的是一城百姓。小侯爷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秦玥说着翻身而起，就在她又要离开时，萧煜安扯断了针头，一把拉住了她。 “针头！流血了，快给我看看！”秦玥说着就去拉他的手。 萧煜安不让她动，不管不顾的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他。 “你说你心里没有我，偏又跟着我来了蓉城，你说你心里没有我，偏又为我出谋划策，时不时的还来关心我，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心里有你。” “你今日便给我个准信，是我家世不好，人品不好，还是我那一点不得你喜欢，不堪为良配，还是说你心里有了别人，你说，你说了，我便不再纠缠你。” 萧煜安少见的态度极其强硬。 他这段时间，都快要搞疯了，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他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他每天满脑子都是她。 怕她吃不好睡不好，怕她受到伤害。 今天是死是活，他都要要一个答案。 萧煜安眼底的疯狂和熊熊烈火，差点要将秦玥烧成灰烬，然后跟他一起沉沦。 她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眉目淡然的说道： “无关这些，我对男女情爱淡薄，也把你当朋友，让你误会，实在是我的不对，我以后会注意的 “好好好！”萧煜安放开了秦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眼里，黯淡得如同星光破碎，身上泛着死鱼般的颓败。 手背上被扯断的针头，滴答滴答滴着血，因为他刚刚抓着秦玥时的用力，血已经将衣服染红了一大片。 秦玥心里惊痛，“我先给你把针头拔掉。” 她说着便拿了棉签。 “不用了，多谢秦姑娘今晚的照顾。” 萧煜安说着，便一把扯掉了扎在手背上的针头。 然后被朝着她躺了下去。 第51章 林紫莹的疑心 秦玥看着萧煜安这个样子，心里钝钝地痛，最终无声的叹了口气，悄然离开。 前世她的父母就是一对怨偶，从如漆似胶，走到恶语相向。 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去中伤对方，撕开彼此的面具，把最丑陋的摆在她的面前。 她的童年，就是这般在他们的争吵和大打出手中，恐惧的度过。 她时常在害怕，怕他们突然又开始争吵，怕突然被砸在地上的碗，怕他们下一秒又扭打在一起，用最恶毒的语言去骂对方。 这样的经历，让她小时候无时无刻不想逃离那个家。 童年的阴影，让她对婚姻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也知道感情的不可靠性。 再加上，史书上，她确实和萧煜安没有关系，是个历史中未曾涉及到的路人甲。 秦玥叹了口气，让萧煜安这样，都是她的错。 等这边事情结束，萧煜安安全回京后，定要和他保持距离，划清界限。 瑶安郡主啊，瑶安郡主，你何时才会出现，让她不在煎熬。 定北侯府 小荷看了一眼床幔中熟睡的林紫莹，闪身出了屋子。 下一刻，林紫莹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里一片清明，全然不是睡意朦胧的样子。 六七日前，与云儿生前关系极好的一个丫鬟雨露，偷偷求到了她跟前。 那日雨露跪在她面前哭着求她为云儿做主。 她说云儿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人杀害。 “自从府中小郡主和夫人出事那天之后，云儿就一直疑心小荷不对劲，平时只要她不当值，便悄悄盯着小荷，直到那天她被人在荷花池里发现。奴婢悄悄去看了，云儿的脚踝和后颈那里都有黑印，好像是被人打的。” “小姐，云儿定不会是自杀，她之前来高兴地告诉我，她家里给她寻了门好亲事，就等着找机会向小姐你求个恩典呢。她也不是出了意外，她下了值，除了找奴婢，不会去别的地方，更不会去那么偏僻的荷花池。” “请小姐看在云儿曾在小姐身边伺候多年的份儿，还她一个公道，让她瞑目。” 林紫莹想起侯府出事那天，小荷说她身体不舒服，请了假。 她回来还让云儿去看了小荷，云儿说不在房间。 这时小荷却面白如纸的刚好回来，而那时，刚好传来偷偷潜入萧煜安书房，受重伤逃跑的北狄暗探被抓住伏诛的消息。 现在想来，小荷那天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女子来月事该有的样子，而是更像受了伤。 还有那天，她提出带她去让秦玥看看病。 小荷那天出奇的没有怒骂秦玥，而是要了……止血药！ 云儿也对她说，她去小荷房间时，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根本不是生病卧病在床的样子。 云儿当时也觉得小荷对秦玥的态度反常。 她却只以为是丫鬟间的钩心斗角，制止了云儿继续说下去，也没有放在心上。 云儿见自己不信她，这才偷偷去盯着小荷，想要找到证据。 那依云儿这么说……当天萧莲和王氏出事，萧煜安书房进贼时，小荷根本不在房间。 她出去了，还极有可能带了伤回来。 若真是这样，云儿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被灭口。 云儿后颈有黑印，莫不是……被打晕了扔进荷花池里的？ 林紫莹当时心里一惊。 若小荷真的是北狄暗探同伙，那王氏和萧莲岂不是很危险？ 她安抚好雨露，让她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也不要露了破绽，便打发了她离开。 当天晚上半夜，林紫莹便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于是她便把小荷喊了过来。 小荷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林紫莹瑟瑟发抖地躲在小荷怀里，说道： “我又梦见，小时候去寺庙上香，被强盗劫持，他们个个面目可憎，十分的可怕，他们抓着我，我怎么也逃不掉，这次没有你和你的家人再来救我，我害怕极了，大声哭喊，却没有人来救我。” “小姐，不怕，奴婢和家人上次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小姐别怕。”小荷安抚着林紫莹。 “那你这几晚都留下来陪我可好？”林紫莹泪眼汪汪地看着小荷说道。 “好，当然可以，只是小姐以后要自己慢慢走出来，奴婢迟早都要离开的。”小荷说道。 “你要去哪里？”林紫莹追问道。 “我年岁大了，我爹娘给我说了门亲事，让我回家成亲。”小荷叹了口气说道。 “小荷，你别走，不然你让你那未婚夫也来侯府做事，我在侯府为你们办喜宴，这样你就不用离开我了。”林紫莹说道。 小荷神情一滞，心里暗骂林紫莹多事。 林紫莹把小荷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也直往谷底沉。 “哦，他是老实的庄稼人，笨嘴拙舌的，也不愿给人家做下人。”小荷愣了一下才又扯谎道。 林紫莹也没有再纠缠，只让小荷赶紧拿了铺盖被褥，睡在她房间的小榻上。 自从小荷晚上睡在了林紫莹的房间，时常半夜会偷偷出去。 今晚她听到几声布谷鸟叫，便又悄悄离开了。 “她去了哪里？”林紫莹对着虚空问道。 “她又去的方向又是府中那片人迹罕至的竹林。” 之前每次小荷外出，林紫莹都安排了人跟着。 小荷武功高强，虽然不敢跟的近，也听不到小荷与来人说了什么，但是再哪里会面，却是知道的。 “走，我们去看看她！”林紫莹眼神冰冷的说道。 “可是，我打不过她呀！”林紫莹的暗卫说道。 林紫莹有自己的暗卫，名字叫数九，但她很少用，前几天才将他招了回来。 说是暗卫，其实是她曾经救的一个江湖人。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要做暗卫保护林紫莹。 林紫莹身在侯府，极少外出，外出也有侍卫随行，并不需要什么暗卫。 便拒绝了，只说有用的上的地方，会找他。 这次是为了小荷，才又把他招了回来。 但数九武功不及小荷。 他只敢在屋子外面，远远盯了小荷，根本不敢靠近。 “无妨！”林紫莹眼底泛着冷意，薄唇吐出了两个字。 第52章 拆穿小荷 幽暗的竹林里，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寂静。 数九抓着林紫莹，在竹子竹林外围落了地，然后一闪身，瞬间不见了踪影。 林紫莹盯着竹林，直到小荷从竹林里闪身而出。 小荷看着突然出现的林紫莹，心里一惊。 “小姐，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要问问你，深更半夜的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林紫莹反问道。 “奴婢……奴婢睡不着，出来散散心。”小荷面不改色的说道。 看来是自己大意了，都不知道林紫莹什么时候发现了她，跟了过来。 “你撒谎！”林紫莹怒道。 “小姐，奴婢在府中，前几年，出了个相好的，他听说我不久就要回家，另嫁他人，心有不甘，便约了我偷偷出来见面，小姐放心，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让他以后别找我了，也自然不会累及小姐名声。” 小荷面带羞赫的说道，她在心里祈祷，林紫莹再蠢点，能让她糊弄过去。 杀了林紫莹可不像杀了云儿那般简单。 这节骨眼儿上，林紫莹要是死了，她作为林紫莹的贴身大丫鬟，想要现在脱身离开，定然会引起定北侯的怀疑。 到时候她身份暴露，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可林紫莹并没有如她所愿。 “你还在撒谎？！云儿是不是你杀的？那天府中书房逃走的黑衣人，是不是你？！”林紫莹声声质问。 只让躲在暗处的数九手里捏了一把汗，心里暗叹，真蠢！真是蠢透了！ 小荷听了林紫莹的质问，心里咯噔一下，她把匕首紧紧捏在手里，林紫莹犯蠢，自己找死，这就怪不得她了。 “当年，我外出上香，遇到匪徒，杀了我的侍卫，还要把我抢走，是你带着你的家人救了我，难道都是你与你的家人一手策划做的戏吗？” “我们相伴八年，在无数个更深露重的夜晚，是你陪着我，你陪着我长大，陪着我捱过一个个孤寂的夜晚，我们一路走过来，早已经成为了彼此最信赖，最亲厚的人，难道这都是假的吗？” 林紫莹红着眼眶，一句句问着小荷。 小荷听到林紫莹的话，手中的匕首像有千金重，怎么也下不去手。 她从小被人掳走，关在地牢里，吃的饭被倒在地上，与好多比她大很多的孩子抢，喝水也是一样，只有表现好的人，才会有水喝，水被倒在脏污的碗里，他们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伸着舌头舔。 看守的人哈哈哈大笑着，把水浇在他们的头上，身上，就是不往他们嘴里倒。 即使是滴水成冰的冬天，也只能穿着破烂的衣服睡在地上。 她们被逼着做各种训练，不服从，就被挨打，被当众扒了衣服，实施酷刑，折磨而死。 到后来，头儿让他们自相残杀，从此之后，每时每刻，都上演着自相残杀的戏码。 你伸手扒饭的时候，趴在地上舔水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你所或者的任何一个呼吸之间，都有人会将刀子，插入别人的喉咙后背心脏，甚至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 所有的人，每天都活在恐惧和杀戮中，是红豆和她抱团，一起抵挡别人的刀子。 三百多人，到最后，只有红豆跟她活了下来。 那年的她也才九岁。 她的和红豆的胜出，让组织安排她们执行任务。 她的任务被安排成了林紫莹的丫鬟，潜伏在定北侯府。 林紫莹说得没错，那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局。 一个潦草毫无新意的局，却偏偏林紫莹对她真心相待了八年。 她在林紫莹身边，第一次穿上了浑身包裹严实的衣服，第一次吃饭了香软，没有掺杂沙土稻草的米饭。 她第一次用碗和碟子吃饭，第一次尝到苹果葡萄的酸甜可口。 她在林紫莹身边，才渐渐活成了人的样子。 她不再时刻恐惧被人杀害，不再挨饿受冻受渴。 她的小姐，会让人做最好吃的饭菜给她两吃，她的小姐会带她去放风筝，侯府后院荡漾着她们的笑声。 那是她除了红豆之外，这么多年来，唯一感受到的，毫无保留的温暖。 让她如何舍得杀了林紫莹？舍弃自己心底的温暖？ 可不杀，自己暴露了怎么办？ “小姐，我……对不起！我……”小荷嗫嚅地说道，把手里的匕首又捏紧了一些。 林紫莹看着这样的小荷，眼里流出了眼泪。 “你走吧！不要再回来，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别伤害侯府的人。你……保重！”林紫莹泪眼婆娑地说道。 小荷看了看林紫莹，终究收起了匕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林紫莹磕了三个头。 “小姐，你也保重。”小荷的声音闷闷的说道。 然后头也不回地飞身离开。 暴露就暴露吧！她的人生难得任性一回。 就这样放林紫莹一条生路，也为自己留着这为数不多的温暖。 她把眼泪逼回了眼眶。 从此以后，她又是一个人了，红豆为了救她而死，林紫莹，她也彻底失去了。 林紫莹呆呆的看着竹林，直到小荷彻底消失不见，才对着虚空说道：“回去吧！” 数九落地，忍不住数落，“你怎么这么蠢？她刚刚差点杀了你。” “我知道。”林紫莹说道。 她知道戳穿小荷，极有可能像云儿一样，被灭口。 可是人啊，有时候，就只想求一个答案。 即使事实是如此不堪的欺骗，是谎言堆积而成，她也想知道答案，不想稀里糊涂的过。 她看到了小荷手里紧握的匕首。 她打起了感情牌，是事实，也是算计。 她要让小荷不能再伤害王氏和萧莲，最起码在秦玥回来之前。 “你是真敢赌，你的感情牌要是没用，她要是真的杀你，就完了。”数九还是喋喋不休地说道。 刚刚的林紫莹委实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要真杀我，不是还有你吗？你虽武功不如她，但你轻功比她好太多，带着逃跑，易如反掌。” 林紫莹苍白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数九被林紫莹的笑，晃了一下眼睛。 第53章 大事不妙！ “你是真敢信我，也不怕我自己跑了。”数九别开脸说道。 “你不会！”林紫莹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的斩钉截铁，来源于对他的了解。 她敢对小荷打感情牌，也是源于了解，八年相伴，她知道，小荷的内心极其缺爱。 她也珍惜生命中给过她一点点温暖的人。 暗探的身份，会让她为了目的去杀毫不在意的人，却不愿去杀给过她温暖的人。 更何况八年的相伴里，林紫莹是给她最多温暖的人。 到现在她清楚地记得，初次见面时，小荷眼里的死寂，和藏在眼底的绝望。 她也忘不了，她第一次给她吃饭时，她热泪盈眶的感动。 这样的人，心底还有一丝善良。 林紫莹转头看了一眼竹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空落落的疼。 八年相伴，小荷何尝不是她的亲人！ 林紫莹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数九心里一暖。 “为什么不告诉定北侯，杀了她，以绝后患？”数九问道。 “你怎知府中没有她其他的同伙？若是不能将她就地斩，一旦让她逃走，就会成为最大的隐患，或许会招来最猛烈的报复。”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如找机会放了她，她去其他地方做乱，自有朝廷的人收拾，但不会伤及侯府无辜。”林紫莹说道。 她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中，不想因自己改变历史进程，只想低调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但定北侯一家，于她有恩，她不得不报，况且她还答应了秦玥，要保护好萧莲和王氏。 答应了，就要尽自己所能地做到。 她也不想动手绞杀了小荷。 她是现代人，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这个时代的人，她亲自动手要人性命，若不是被逼上绝路，她做不到。 况且小荷于她，是陪她最久的人，她在这个时代，大部分时间是小荷陪她度过的。 就算小荷十恶不赦，却也没有伤害过她。 杀她，林紫莹不忍心。 数九看出林紫莹的不忍心和话里的牵强，并没有拆穿她。 这边秦玥等城中收容所的情况好了很多之后，就去了其他的收容所。 最近相比于刚来蓉城是情况好了很多，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灾民，都没有了。 街道上的浮尸，再也看不到了。 现在天气放晴，萧煜安又让灾民回自己家中，还能住人的房屋，都组织了泥瓦匠进行修葺。 不能住人的，让他们先住在收容所，然后一一做了登记。 只等着之后上报朝廷，让其拨款资助，再重新盖房子。 街道上的淤泥，垃圾也组织灾民进行清理。 这些被萧煜安征用做工的人，包吃两顿饭，有粥和馒头。 河里的水位慢慢地下降，堤坝也在紧锣密鼓的修筑。 秦玥自那天后，再也没有见到过萧煜安。 她辗转与几个收容所之间。 到处奔波，救治危重病伤患。 城南那天她救治狗剩到底事情，也一下传开了。 百姓们都在传颂，神医越娘的事。 有很多的当地大夫，也跑来跟秦玥学习。 有很多百姓带着危重病人，疑难杂症的病人，请求秦玥治疗。 这天，秦玥正在城北给做过手术的病人做恢复情况的检查。 一堆夫妻，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神医快救救我的孩子，他快不行了。” “快把他抱过来。”秦玥指着一个空置的床位说道。 那夫妻赶忙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在空置的床上。 他们的动静，引起了收容所其他人的关注，纷纷朝这边看来。 远一点的地方的人，不明所以，还专门跑到跟前来看。 秦玥看到那孩子已经几乎休克了，却还在剧烈地呕吐。 “他病了有几天了？可还有其他症状？”秦玥严肃地问道。 单纯的呕吐，确定不了病因。 呕吐可以是吃坏肚子，也可以是积食引起的。 也可以是伴随腹泻的呕吐。 她需要更多的症状确定。 “还有拉肚子，大便起初只是米泔样，现在带了脓和血。”孩子爹说道。 秦玥的心倏然一紧，赶紧问道： “一天腹泻几次？你们其他一起住的人可有这样的病人？” “一天最开始三次，现在有时候四五次，就是呕吐的次数多，我们住的城东收容所，那里也有这样的病人，那边的大夫也开了药，但是一直不见好。”孩子的爹说道。 孩子爹也没想到，他们躲过了水患山洪，躲过了天灾后的饥荒。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谁知，自己儿子却得了这样的重病。 孩子爹想着，一紧张，也呕吐了起来。 孩子娘赶紧拍着他的背，流着泪安抚他。 秦玥注意到孩子爹的样子，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你可是感觉浑身乏力，除了呕吐，也有腹泻？”秦玥问道。 “有，都有，不过比孩子轻，孩子他娘也舒服，不过只是恶心。”孩子爹说道。 秦玥把凌霜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快去通知小侯爷，派人封锁这个收容所和城东收容所，不可放一个人出去。” 凌霜感觉大事不妙，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小姐可是瘟疫？” “现在还不知道，我还需要确认，你快去。”秦玥答道。 她初步猜测，是疟疾。 S国历史上，也有几次大规模的霍乱爆发。 每一次霍乱爆发，都是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 疟疾每到之处，百姓十不存一，有很多村庄城市甚至成了空城。 霍乱传染速度快，致死率极高。 古代医学落后，人们对于霍乱在内的瘟疫可谓是闻风丧胆，所以采取的措施也很极端。 往往把感染了瘟疫的人赶在一处，封城，活埋，烧死。 所以有了瘟疫相当于跟死亡画上了等号。 之前她都有交代萧煜安，及时掩埋人和动物尸体，以免尸体腐烂，滋生细菌寄生虫，从而引发瘟疫。 不知道是不是尸体处理不到位的原因。 秦玥心祈祷，但愿是她想错了。 第54章 多看一眼都会舍不得 自从秦玥给几个收容所治病开始，就让人在每个收容所单独辟出了手术室。 她让大家都不要围在一起，让开路，让那孩子的爹娘抬着孩子去了手术室。 秦玥给自己消了毒，戴上了口罩，重新穿了手术服。 她先给孩子用了一些对症的急救用药。 孩子已经由于腹泻呕吐，体内缺水，处于半休克状态。 她又赶紧抽了孩子的血，做检测。 她把血液涂片，放在显微镜下，果然，看到了霍乱弧菌。 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接下来，她又给孩子爹孩子娘，都做了霍乱弧菌检测，这次用的是抗原检测试纸。 结果出来全是阳性。 秦玥给孩子立马换上了治疗霍乱的药。 看到守在病床边的孩子父母，秦玥艰难的开口说道： “你们待着这里，不要出去，不要接触任何人，你们也需要治疗，你们的饭菜，会有人送到这里，把这个带上。” 秦玥递给了他们两个口罩。 “神医，我孩子得了什么病，怎么我们也需要治疗？”孩子娘问道。 “我们不需要治疗，我们身体比孩子好，可能就是吃坏了肚子，不麻烦神医治疗，过几天就好了。”孩子爹急切地说道。 他们身体好，不过是难受就好了。 孩子的治疗，家里穷，孩子还要吃药，家里本来就没有那么多钱，如今又遭了水患，家里值点钱的东西，都被大水冲走了，房子住不了可也要钱修。 给孩子治病的钱，都可能要赊账，哪里有余钱给他和孩子娘治病。 秦玥看着孩子爹娘的穿着，心里了然。 他们是没有钱，舍不得给自己治病。 “我会治好孩子，你们也要治疗，你放心，我不收你们诊金。”秦玥说道。 她没敢告诉孩子爹娘孩子得了瘟疫。 虽然她能治好，但是他们听到是瘟疫，定然会被吓到。 虽然等萧煜安的侍卫来了，她就瞒不住了，但是瞒一时算一时。 “多谢神医，您治好孩子就好了，就算您不收诊金，我们也没钱买药，我们身体好，捱两天就好了，我们不治。” “是啊，我们不治。” 孩子爹娘说的话，让秦玥心里十分难受。 若有一天，这里的人，都能看得起病，衣食无忧，那该多好！ 作为医生，她最怕的就是人还能治疗，家人因为高昂的医药费，却不得不放弃。 这是医生的伤痛，也是病人家属的伤痛，更是国家之殇。 但是此刻，她坚定地对孩子爹娘说：“你们放心，我免费给你们和孩子治疗，不收任何费用，但你们得配合我。” 孩子爹娘听了一愣，眼里泛着泪光，嘴唇颤抖地说道： “多谢神医，你真是个大好人呐！” 他们两口子活了大半辈子，为生计奔波，还是第一次遇到像秦玥这样医术高明，有心地善良的大夫。 别说蓉城里的大夫，就是他们乡下镇子上，稍微有点名气的大夫，诊金都高的吓人。 城里有名气，医术好的大夫，除了高得吓人的诊金药费，还要很早之前就排队。 真的看病是难如登天。 秦玥给孩子爹娘做了检查，他们情况好些，症状轻，她给了他们口服的药物。 两口子看着与平时大夫给的不一样的药片，心想，神医就是神医，给的药都不一样。 这药片，直接吞服，都不用熬药。 就在这时，打批的侍卫纷纷赶了过来。 萧煜安脸色一片冰冷和严肃，他冲在最前面。 马匹直直的冲到了临时手术室前，萧煜安拉住缰绳，“吁”一声才停了下来。 马儿冲的太急，被强行勒马后，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秦玥听到萧煜安的声音，心里一紧。 下一刻，就被萧煜安一把拉了出来。 “凌霜，你和两个暗卫，送她火速回京。”萧煜安面容冷峻的吩咐道。 他拉着秦玥，却看也没看她一眼，更没有问问她的意愿。 秦玥知道他心里别扭，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不能走，她若走了，整个蓉城就真的完了。 这里的人，都会感染，包括萧煜安。 “我走了，那你呢？百姓呢？”秦玥看着萧煜安问道。 萧煜安比之前更加消瘦，眼里布满了红血丝，那是睡眠不足引起的。 他的皮肤也更黑，素来整洁的衣服，如今也皱皱巴巴，染上了污泥。 “自然会在这里主持大局，直到瘟疫消除。”萧煜安眼睛看向别处。 瘟疫消除，很有可能，他也会和这里百姓一起，死在这里。 可他既然请旨来这里赈灾，就要安顿好百姓。 现在又有了瘟疫，他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 且不说自己的良心，单说皇上下旨他来赈灾，他要是弃一城百姓于不顾逃跑，那就是抗旨。 他们整个定北侯府上下，都得抄家灭门。 瘟疫不除，他是回不去的。 但瘟疫要如何消除？ 刚开始，还能找大夫治疗，到后来，感染人数越来越多，只能都拉去隔离。 隔离就是换个地方等死。 到最后，全城感染，为了不波及其他地方得百姓，只能封城。 或因瘟疫而死，或饿死，或被饿疯了的人吃掉，或最后一把火烧死。 “我不走……” “你不要任性了，凌霜带她走！”秦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煜安冷硬地打断。 他不敢看秦玥，他怕他多看一眼舍不得她。 这不是儿戏，他有他的责任，有他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但秦玥必须活下去！ 秦玥另一只手的指尖一闪，萧煜安手腕吃痛，手一松，秦玥挣开了他的束缚。 她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萧煜安说道：“我不走，我是大夫，我可以治好他们，你应该相信我，像当初我说我能治好小郡主一样，你知道我的医术，我有能力治好他们。” “我要是走了，你要怎么办？你能治好他们吗？还是你要陪着百姓一起死？我会留下来，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百姓死，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萧煜安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她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第55章 秦玥，你会吗？ 萧煜安看着秦玥目光坚定，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样子，他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再陷进去了。 秦玥说不会让他死，并不是独喜他。 她说过的，把他当朋友。 他也万万不可当真。 他看着她，薄唇轻启，“瘟疫不是儿戏，听话，跟凌霜回京，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以后若是方便，多去看看莲儿和我爹娘。” 萧煜安心里默默道：替他去看。 萧煜安一番风轻云淡的话，说的却是遗言。 他托她，去多看看他的父母和妹妹。 秦玥知道，萧煜安知道瘟疫的可怕之处，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却还是要把她先送走。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我说过我一定会治好他们，你也不会死，你让我留下来吧。我已经接触了病人，若是感染，已经感染上了，现在回去也晚了，就让我留下来吧。” 萧煜安的眼眶倏然红了，猛然抓住秦玥的肩膀，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圈。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赶紧开药，我让人去抓药，你得赶紧吃药。” 萧煜安说着拉起秦玥的手腕，只往马儿跟前去。 “你跟我回府衙，去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要说，我找人去抓药，蓉城没有我就让人去州郡去给你找。” “萧煜安，我没事，我自己是大夫，我会好好的，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这样的病，于别人是不可能，于我，我已经治过好多回了。” 秦玥勾起唇角，柔声说道。 萧煜安又想起，秦玥给萧莲做手术前，跟她说的话。 她说，她无法像她解释，她何时何地做过那样的手术，但她确实已经做过无数次了，请他相信她。 手术当天，她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手法娴熟，好像真的如她说所说，做过无数次了。 她眸子里的坚定和自信，胸有成竹的样子，跟之前一模一样。 或许他真的应该相信她。 秦玥看到他眼里的动摇，直接抓着他的手腕，向她的休息室走去。 “好了，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吧。” 萧煜安看着被秦玥抓着的手腕，没有说话，任由秦玥带着他走。 “我需要进行一次大夫培训，就是针对这次的瘟疫，如何开展，如何治疗。” “针对这次瘟疫的治疗，我有试纸，可以准确地查出感染的人，然后你的侍卫负责带去隔离，集中治疗。”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百姓对瘟疫的恐惧，有可能会闹事，不配合隔离，甚至被躲在暗处的敌人利用，煽风点火，引起暴乱。” 秦玥先说了自己的观点。 瘟疫让百姓人心惶惶，最怕被人煽动，到时候会很麻烦。 还要对隔离人员的待遇做好安排，比如要按时按需送饭送水。 最怕送饭的人害怕感染，欺上瞒下，不愿意送饭，让隔离的百姓挨饿。 从而觉得自己已经被放弃了，就会引起暴乱。 测试的时候，定然会有人害怕被拉去隔离，而拒绝测试。 这里面很多问题，不单单只是她能治好就能解决的。 萧煜安思虑片刻，开口道： “我会把手各个出城路口，绝不让一个人逃窜出去，大夫培训我会下令组织。” “另外给你多派几个侍卫，如果有人抗拒测试或者隔离，可以杀一儆百，我给你兜底。” “这次我会让人盯紧，一旦发现浑水摸鱼，煽风点火的人，便抓来审问。” 这几天，他也会在瘟疫最严重的地方镇守。 “好，就先这样定了，你把衣服解开，把胳膊上臂露出来。”秦玥说道。 萧煜安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秦玥在医药箱里取药，便乖乖配合。 冰冰凉凉的消毒棉签涂抹在萧煜安的左上臂，紧接着，一个小小针头刺破了皮肤，药物被推了进去。 针头拔出，秦玥冰凉的手指，摁着棉签说道：“摁住。” 萧煜安努力忽略刚刚接触的异样，乖乖听话。 他不能胡思乱想，也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你怎么不问，我给你注射了什么药？”秦玥说道。 “你想说，我不问你也说，你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萧煜安说道。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害你？”秦玥看着如同小孩子闹别扭一样的萧煜安，感觉十分好笑。 “你会吗？”萧煜安抬起头，看着秦玥，直直地盯着秦玥的眼睛问道。 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深情。 秦玥与他猝不及防的眼神交汇，心脏瞬间漏了一拍，忙与他错开了视线。 “这是针对这个瘟疫的疫苗，大概意思就是，注射了这个疫苗的人，有百分之九十八左右的可能，不会再被感染。”秦玥解释道。 萧煜安瞬间有些激动了起来，“你是说打了这个疫苗，就不会被感染了，那其他没有被感染的人若是注射这个药，岂不是都不会被感染？” 瘟疫现在刚刚发现，感染人数并不多，如果其他的人，都注射了这个叫疫苗的东西，那岂不是只需要治疗好那些被感染的人就可以了吗？ 即使被感染的人治不好，但也只是少数人。 能这么快速地解决瘟疫，把伤亡降到这么低，直到目前为止，已经全是绝无仅有的了。 “你说得没错，但我手头疫苗可能没有那么多，只能先给你和侍卫等服务于百姓的高危人群接种。” 秦玥的药物来自她前世医药库。 她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她所带的这个医药库，能不能像书里其他穿越者那样，自主生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的医药库很大，其他的药物供应都很多，对付这次的霍乱，完全不成问题。 唯独霍乱疫苗，储存量少。 因为在前世，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过霍乱病例，况且霍乱病人也是完全可以治愈的。 萧煜安听了秦玥的话，激动的神情瞬间褪去一半，他怎么没想到药够不够的问题。 “那就先给侍卫这些人注射。” 即使给光给侍卫注射，也会省去很多麻烦。 这些事情商量妥当，秦玥先去看之前的那个孩子。 萧煜安则立马开始写奏折，将发现瘟疫的事情，快马加鞭呈递给皇上知道。 让皇上在最短的时间内，拨款派太医前来支援。 他想了想，又给李太医修书一封，说明秦玥也在蓉城帮忙治理瘟疫，让他到时候挑选几个好相处的太医送过来。 秦玥的治疗办法和用药，太过匪夷所思。 能成为太医的人，大多都有几分傲气。 到时候若是和秦玥在治疗方面，有什么争执冲突，会影响治疗进度。 第56章 你要听就听，不听就滚！ 蓉城城外，一个山头上。 “主子，瘟疫在蓉城已经散播开来，不出半月，蓉城就会成为一座死城。”一个黑衣人半跪着禀告道。 “到时候，萧煜安一死，我们就能轻而易举地从北狄攻破大炎边境，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到时候，铁骑长驱直入，马踏大炎，占领繁华富庶之地，指日可待。” 萧煜安曾经镇守北狄边境，打退了北狄数次进犯，让他们折损了无数的将士。 还被迫签下了十年和平合约，对大炎朝，每年进贡。 有萧煜安在他们不敢再进犯。 萧煜安若是死了，大炎朝能有哪位将军能阻止他们的铁骑？ 而他对面的人，赫然就是前些日子，被林紫莹当场拆穿，离开定北侯府的小荷。 “这还远远不够，我要让整个大炎的百姓都死于这场瘟疫。” “通知下面的人，多多煽动暴乱，帮助有瘟疫的人，逃离蓉城，我要让整个大炎成为死城！” 小荷的眼里散发着野心勃勃的光芒。 即使萧煜安把尸体打捞得再及时，掩埋焚烧再好，他们也依旧把瘟疫散播在了蓉城。 蓉城水患，对他们来说可真是一个好的契机。 水患产生瘟疫，人人只会怀疑是萧煜安处理尸体不当，引发的瘟疫，没有人会怀疑是他们动的手脚。 所萧煜安死于这场瘟疫更好，还能赚个死守蓉城的虚名。 若是他活着回京，赈灾不利，引发瘟疫，致使蓉城成了空城不说，还有瘟疫的人逃了出来，使整个大炎都染上了瘟疫。 那么等待他的，怕只有抄家灭门了。 黑衣人略微一想，便笑着说道：“头儿真是好计谋，这样我们不废一兵一卒，就可以让整个大炎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属下这就下去安排，让蓉城满城的人尽快染上瘟疫。”黑衣人说道。 “小心行事，不要让萧煜安抓到，去吧。”小荷说道。 “是，属下告退。”黑衣人领命而去，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小荷遥望蓉城，心中势在必得。 秦玥这边，侍卫层层把城北收容所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也纷纷察觉出了不对劲。 午饭时间快到了，有几个百姓带着自己的碗要去粥棚领粥，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官爷，我们是要去粥棚领粥的，还请您给我们放行。” “饭菜一会儿会有人送到这里，你们也不能出去，回去等着。”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们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接到命令就是不能放人出去。 他们隐约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更不会放一个人出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又不是犯人，老子今天偏要出去！” 一个脾气暴躁的络腮胡子大汉，一把豁开前面卑躬屈膝的灾民，大声说道。 他刚一往前走，“唰”的一声，两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钦差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去，违令者，就地正法，你再往前走一步，别怪我刀不认人！” 侍卫面若寒霜的说道。 那大汉被明晃晃的大刀吓住，不敢再往前。 “官爷，小心，小心拿好你们的刀，我，我不出去了。” 那大汉说着，连连后退，一溜烟跑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其他人见状，也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每个人都人心惶惶，恐惧不安。 秦玥这边，先召集了蓉城每个收容所的大夫，与他们说明瘟疫的事情，以及给他们药物，和治疗方法。 虽然他们不会用抗生素之类的西药，但给他们临时培训，轻微患者他们应该还是可以的。 她就是再能治疗瘟疫，但毕竟只有一个人，而病人预计会有很多。 那些大夫一听是瘟疫，顿时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瘟疫？怎么会有瘟疫？” “那可怎么办？瘟疫蔓延速度极快，我们可怎么办呀？” “你怕不是胡说吧？哪里有瘟疫？” 这些大夫七嘴八舌，城中收容所的朱大夫却没有说话。 他相信秦玥，不会信口胡诌。 定然是她发现了病患。 城东收容所的李大夫想到了什么，神情严肃地开口说道：“越大夫说的可是瘟疫症状，可是上吐下泻？” 他所负责的城东收容所，刚开始只有一两个这样的病患，他也以为是他们吃坏了肚子。 可谁知吃了药，他们不仅没有好转，还有的越来越严重。 甚至出现了昏迷，大便出脓出血的情况。 其中被他爹娘带到秦玥跟前之治疗的那个孩子，就是其中最严重的一个。 不仅如此，而且这样的病人也越来越多。 他隐约心里有了怀疑，只是不敢确定，所以没有上报。 秦玥点点头，“李大夫说得没错，这个瘟疫叫霍乱，它传染快，致死率高。” “是因为腐烂的人和动物的尸体，滋生的细菌，寄生虫导致的。它传播途径广泛，可以通过水源，粪便，生活接触，蚊虫叮咬传染给其他人。” “一派胡言！哪里有什么瘟疫？不过是你一个黄毛丫头骗人的鬼话？你师从何处？认识几味药，就敢这般夸下海口，在这里信口胡诌！” 城南的王大夫怒骂道，然后把炮火转向了城东的李大夫： “李大夫，那就是吃坏了肚子导致的上吐下泻！你一把年纪，老糊涂了？自己医术不精，治不好，就回家带孙子去！竟然也跟着一个字都没认几个的黄毛丫头，满口胡说，是什么瘟疫！” 王大夫一段话让李大夫直接跳脚。 “你奶奶的个腿！老夫开堂问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光着屁股玩泥巴呢！你学了几天医？见过几人病人？就敢说老夫医术不精，信口胡说？我告诉你，就是你师父来了，也得尊称老夫一声师公！哼！” 李大夫气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继续说道： “你要听就听，不听就滚！没人拦着你！” 还说秦玥是什么小丫头片子，他之前没有治好的病人，在秦玥手底下，都被救活了。 他也给秦玥打过下手，知道她的本事。 况且秦玥说的瘟疫，他也早有怀疑。 王大夫身为大夫，却连这点机警都没有，若是所有大夫都如他这般高傲自大，胸无点墨。 等瘟疫全部蔓延开来，他才发觉，那就晚了。 李大夫平息了一下怒气，才对秦玥说道： “越大夫，你继续说。” 第57章 你放肆！ 王大夫被李大夫怼得哑口无言，却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 他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秦玥等人也不再理会王大夫。 朱大夫那边暂时还没有发现这样的病患，但防患于未然。 如果秦玥所说的没有错，那么他那边很快就会有这样的病人。 “越大夫，这样的病患要如何医治？”朱大夫问道。 “治疗这样的病人，首先要隔离，集中治疗，以免感染他人，在治疗的病人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 秦玥还没有说完，王大夫便冷哼一声说道： “还以为你有高谈阔论？哪个大夫不知道保护自己，可瘟疫当前，大夫是接触病人最多的，染上瘟疫的可能性最大，你说要如何保护？” “古来至今，治疗瘟疫都是发现后就会隔离，可很多时候症状显现出来的时候，已经感染了别人，就算隔离也阻止不了瘟疫的蔓延。” “你说这些废话，有何用？还不是什么用都没有？” 王大夫怒怼秦玥。 这黄毛丫头就知道忽悠人，没有瘟疫，非说有瘟疫。 没有治疗之法，却硬要装作高深莫测。 偏这一屋子的老古董，还都以为她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什么神医，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能是什么神医。 神医不都是长胡子，一把年岁的吗？ 有谁见过十几岁小丫头片子神医？ 莫不是这群老古董都被秦玥勾引了，才如此支持他？ 王大夫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目光却齐刷刷地投向了秦玥。 王大夫说话虽然态度不好，但也是事实。 秦玥没有计较王大夫的话，看着众人继续说道： “我有疫苗，用了之后，能保证百分之九十八以上让我们在治疗过程中，不会感染瘟疫，这就是我说的，我们如何保护自己。” “我有测试瘟疫的试纸，只要滴血一验，立马便能确定是否感染，只要染上，就算还没有症状，也会查出来。这样就能早点发现早点治疗，治愈的可能性也会提高，更加避免了大面积的迅速感染。” 秦玥话音刚落，王大夫又开口了： “荒唐！老夫从医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疫苗是个什么东西，检测瘟疫的什么试纸，也是闻所未闻。” “不会又是你从哪个道士那里求来的什么符纸吧？” 王大夫说完，又看向了其他大夫，继续说道： “在座的诸位大夫，你们行医问诊这么多年，见过病人无数，可曾听说过什么用了就不会染上瘟疫的疫苗？可曾听过什么瘟疫检测的试纸？” “你们莫不是看上这小娘子了？眼盲心瞎，昧着良心地陪着她在这里演戏？” 王大夫话音刚落，李大夫就怒了。 “你放肆！” 其他的人都怒了，他可以质疑秦玥，但不能毁他们的名声。 能开堂坐诊的大夫，哪个不是受人尊敬的主，何曾受过这鸟气。 “王大夫你这什么意思？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你安的什么心？” “是啊，你要听就听，不听就滚，还没见过你这么污糟的人！” “不会说话就把你的臭嘴闭上，在多说一句污蔑我们，让你在这蓉城呆不下去。” 众大夫个个义愤填膺，李大夫却不敢再说话。 只因为凌霜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你嘴巴放干净点，在满嘴喷粪，就剁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李大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敢说话。 秦玥一看李大夫被凌霜吓得那怂样儿，料想他有凌霜在，也不敢再作妖。 她也不想因此耽误治疗瘟疫的事情，便开口说道：“凌霜，放了他。” 凌霜得了秦玥令，狠狠瞪了王大夫一眼，才放开了他。 王大夫惊魂未定地坐在椅子上，再也不敢乱说话。 众人都不屑地瞪了王大夫一眼，才又把目光重新看向了秦玥。 “不知越大夫所说的疫苗为何物？真的能够让人用了不染上瘟疫吗？” “若真有如此药物，配方是什么，我们可以配置出来，让没有感染的百姓都服用，这样就能大大地抑制瘟疫的蔓延。” “越大夫，你如何确定这个一定就是瘟疫？” 秦玥听完才说道：“疫苗短时间内，无法提取，我手里有一些，但不是很多，只能先给大夫和侍卫这些长期接触瘟疫病人的人用。” “这种瘟疫，叫霍乱，它是由霍乱弧菌引起的，你们跟我来看。” 说着秦玥把病患身上的血，涂片，放到显微镜下，让大夫观看。 除了王大夫没看，其他大夫们看了，都大呼神奇。 而后秦玥把病患的血，和正常人的血，分别滴到试纸上。 病患的试纸显示阳性，但正常人的却呈阴性。 这下，他们也不再怀疑秦玥所说。 “那越大夫，疫苗要如何服用？”有大夫迫不及待地问道。 秦玥假装从药箱取药，直接从空间取出了疫苗。 疫苗有温度要求，放在药箱就会失效。 她拿着疫苗和针管，“把这个药用针管，注射到胳膊上臂就可以了，小侯爷已经注射过了。” 其他大夫没见过这样的治疗方法，皆是面面相觑。 朱大夫当先出来说道，“我先学，越大夫，如何做，你教我。” 他学医这个多年，治不好的病，被秦玥开了先河。 她都能把脾脏破裂的人，剖腹缝合脾脏救活。 他还有什么不信的。 却越教他的缝合法，再后来处理外伤时，伤口愈合得又好又平整，还大大地减少发炎，致残率。 若是人一直钻在自己的认知里，故步自封，那便不会有创新和发展。 秦玥点头说“好”，便用生理盐水，在模具上给大家教，然后他们一个个地上手在模具上试。 只有王大夫坐在那里，敢怒不敢言，很是憋屈。 不一会儿，众大夫就都学会了。 朱大夫首先想秦玥要疫苗，去了隔间，让另一个大夫给他注射。 其他人面面相觑，但看到朱大夫好好的出来时，也渐渐放下了戒心，纷纷去注射。 他们都是一群年岁大了的老头子，秦玥害他们，有什么可图的。 只有王大夫没有去。 他气哼哼地离开时，没敢骂秦玥，却依旧不服气地在门口说道：“你们真是老糊涂了，不知道被施了什么蛊，竟然真敢用！我就等着看你们是怎么死的！” 他心里想着，他倒要看看，这劳什子的什么疫苗真的会不会让他们不染上瘟疫。 凌霜“唰”地一下抽出剑，王大夫吓得拖着肥硕的身体，一溜烟跑了。 第58章 再生波折 之后秦玥又给他们发了医用手套，口罩，防护服等。 一起会诊了之前送来的那个孩子，与他们讲述了大致的用药，以及一些中成药的用法。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小检测病患，进行隔离，给侍卫还有大夫等服务人员注射疫苗。 虽有波折，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病患也不多。 正当大夫们都在怀疑秦玥太过小心谨慎，可能根本没有瘟疫的时候。 蓉城境内，突然大面积爆发了同样症状的病人。 那些病人都和秦玥给他们看的病人症状差不多。 甚至在王大夫所处的城南收容所，已经出现了死亡病例。 而王大夫的收容所，因为他根本不信有什么瘟疫，坚决不做测试，秦玥让人给他发放的试纸，他也没有用。 由于他的掉以轻心，几乎导致了全员感染，只有少数人没有感染。 等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王大夫这下子彻底慌了。 他怕萧煜安问责，也怕自己感染，连夜丢下收容所的病人逃跑了。 其他的负责大夫也束手无策，纷纷跑路，只留下一个无处可去的年轻的学徒苦苦支撑。 城南收容所一下子乱作一团。 “放我们出去！” “我不要死在这里！” “你们这些狗官！” 有些人甚至打砸了收容所里的东西，拆了床板，与门口的侍卫打了起来。 穷途末路的人，最是疯狂，无所顾忌，他们蜂拥而上，跟侍卫缠斗了起来。 他们打得毫无章法，但确实人多胜在人多，不要命。 反正已经感染了瘟疫，要活不下去，谁还会顾及别的。 已经有好些个侍卫和百姓受伤。 也有人冲出了收容所，向外面跑去，侍卫们奋力去追。 虽然打了秦玥发放的疫苗，但侍卫们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会不会真的不会染上瘟疫。 或者说，只是不容易感染瘟疫。 他们心里有了顾忌，逃出人群，追的脚步慢了下来，却让几个染了瘟疫的病人跑了出去。 侍卫赶紧去上报萧煜安。 其余的侍卫还在门口和百姓撕扯。 就在这时，齐聚友站了出来。 他也已经感染了瘟疫，只是症状还算轻。 “都他们给老子住手！你们若还想活命，就给我住手！”他的声如洪钟，大声喊道。 百姓们见开口的人齐聚友，纷纷停了手。 之前府衙的官员给他们吃的是还有沙子的薄粥，是齐聚友带头跟府衙的人闹，他们后来才吃饱了肚子。 施粥期间，齐聚友又处理了几个在粥棚闹事的恶霸混混。 如今在这些百姓中，已经拥有很高的威望了。 但还有些并不听他指挥，“兄弟们，我们打死朝廷的狗腿子，逃出去！” “反正我们染了瘟疫，没几天好活的。” “是啊，他们想把我关在这里，困死在这里！我们杀了他们，拉个垫背的！” 齐聚友飞起一脚，踢翻了闹的最凶的其中一个。 “几个蠢货！在不停手，你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有人已经跑出去了，侍卫去上报了，打死了这些侍卫，怎么就只能等着他们派兵来武力镇压我们。” “到时候我们都得死，你们死有余辜，可是屋里那些老弱妇孺，他们是你们的家人，他们何其无辜啊！症状轻微的人还有得治，你们也要把他们的命搭进去吗？” 齐聚友一番话，说到了这群人的心坎里。 他们就算死，也想给孩子家人留条活路。 “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有百姓开口道。 “我们这样，他们没人管我们，大夫也跑了，只让我们在这里等死。” 一个瘦弱的少年，举着手，弱弱地说道：“大夫还在，还有我！” 众人扫了那少年一眼，长长地“切”了一声。 “一个没出师的学徒，也能指望他？” 众人都没有再理会那少年。 “眼下只能等小侯爷来了再说，他不会不管我们的。” 齐聚友这么说着，心里却只打鼓。 瘟疫如此严重，很难说萧煜安会不会来。 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也在想，到底如何才能自救？ 但肯定不是暴乱，暴乱只会让官府有了出兵镇压他们的借口。 不过一刻钟，萧煜安便收到了消息。 “快派人前去寻找追捕逃走的病人，绝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快派兵前去城南支援！绝不能再放走一个人。” 萧煜安说完，便带着人去了城南收容所。 到了城南收容所，才发现这里已是到处狼藉。 受伤的侍卫和百姓乱作一团。 好在在齐聚友的劝说下，暴乱已经过去了。 看到萧煜安来的时候，齐聚友的眼神瞬间一亮，忙上前禀报情况。 “这里百姓大多数都染上了瘟疫，负责的王大夫和其他大夫也都跑了。已经过了饭点一个多时辰了，饭也没有送过来。” “这些百姓都以为你们放弃了我们，派人封锁了这里，是要我们自生自灭，这才闹了起来。” “虽然闹事是不对，但也是事出有因，还请侯爷网开一面。” 齐聚友说着拱手行了个礼。 萧煜安皱眉问道：“你们城南不是没有人感染瘟疫吗？” “之前看着是没人感染，两天前，突然一下子都有了症状，上吐下泻，有好多已经昏迷动不了了。” 为了统计瘟疫感染人数，萧煜安下令，每天早晚上报感染人数。 城南每天上报的瘟疫感染人数都是无，他们都以为城南是防治做得最好的。 没想到竟然是王大夫刚愎自用，不听命令行事，几乎造成了全员感染了瘟疫。 现在自己却怕追究责任跑路了。 “王大夫不听命令，瞒报感染瘟疫人数，全城追捕王大夫，务必把他给我抓回来治罪！”萧煜安面容冷肃的说道。 “去看看这个时辰了，饭菜怎么还没有送到！再去城东把越大夫请来，告诉她，这边的情况最严重，先来这边治疗。” 百姓们听到萧煜安一系列的下令才知道，并不是官府要让他们自生自灭，而是王大夫将他们感染瘟疫的事没有上报。 心里有了希望的同时，也恨死了王大夫。 第59章 事态走向未知 不一会儿，去查看饭菜的侍卫回来了。 “回禀侯爷，送饭的人在来的路上都摔了一跤，饭菜全撒了，便返回去重做了，现在快好了。” “属下专门去他们说的摔倒的地方查看了，除了地上有饭菜碎，和石子儿，并没有发现异常。厨房的泔水桶里也有在地上被扫回来的饭菜。” 萧煜安眼神微眯，眸子扫向了人群。 看来那些人有出动了，接着瘟疫的事，煽动暴乱。 就在这时秦玥赶了过来，来的路上，侍卫已经把情况都给她说了。 她看在萧煜安，只匆匆向他点了点头，便赶紧进了收容所，查看危急的病患。 收容所里面，乱成一团，都是暴乱的百姓打砸的。 还有刚刚没人管，又有病人吐在了地上。 刚进来就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但秦玥来不及让萧煜安派人打扫，因为有几个病人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跟进来的萧煜安进了门口，就看到脏乱差的景象，他看了一眼秦玥，心里有些心疼。 “刚刚参与暴乱的人，把屋子收拾干净妥帖，将功赎罪！”萧煜安说道。 那些参与暴乱的人，尤其是打砸最凶的人，心里正忐忑不安的时候，却听到萧煜安这样说。 顿时雀跃了起来，齐声应了声“是”，便去收拾打扫屋子了。 而混在里面的小荷的人，却难掩失望。 他们还等着萧煜安惩罚这些人，然后再次煽风点火呢，却不曾想，萧煜安身为军功一身的将军，竟然御下如此软弱。 他们都在想，是不是高看了萧煜安，他可能根本没有那么厉害。 秦玥进去后，只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在给暴乱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看到秦玥提着药箱匆匆进来，立马迎了上去。 “这位便是越大夫吧？这边的几个都是最严重的。这个孩子已经已经昏迷了，他大便次数也多'已经带脓血了。这个大叔，呕吐的完全吃不下饭，喝口水都吐。这个大娘……” 秦玥走到他所说的病患跟前查看，发现他们病的很重，有些甚至已经出现了肝肾衰竭的前兆。 嘴唇却不是特别干裂。 “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对他们做过治疗？”秦玥问道。 “我叫李临渊，只是个学徒大夫，不敢给他们开药治疗，只给他们一直和淡盐水，以免他们体内缺水。” 李临渊的表现，让秦玥有些刮目相看，大夫都跑了，他却没有跑。 虽然最开始，除了王大夫和他的徒弟，所有大夫学徒都注射了疫苗。 但事实是他们并不相信疫苗能让他们不感染。 这种情况下，李临渊还能为了病人留下来，学医的人品素养是有的。 “好，从现在起，你便给我打下手。” “好。”李临渊高兴的回答道。 他早就听说“越大夫”医术高超，能给她打下手那定然能学到很多东西。 秦玥一个个检查打吊针用药，李临渊跟在身后时不时给秦玥说几句病人的状况。 几时发病，及时恶化，如今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大大的节约了秦玥的时间，方便了他的治疗，也不会耽误任何一个情况危急的病人。 秦玥对李临渊起了欣赏之意，这倒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不仅人品医德仁心有，人也如此细心，对病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因此治疗完危重病人，情况不太紧急的情况下，秦玥也会对他讲解一些自己所用药物的作用。 李临渊十分好学，一一记在心里。 秦玥说了一大段，他有些记不住，便找来了纸笔记录。 秦玥抬头便看见李临渊好学的样子，在心里点了点头，却发现，他所用的笔，竟是钢笔。 这支钢笔，通体黑色，上面缠着一直活灵活现的凤凰，远远看去，十分霸气。 “你的笔……”秦玥开口说道。 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钢笔。 李临渊有些骄傲的把钢笔举到了秦玥眼前，“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好看吧？” 秦玥这才发现，钢笔上龙的眼睛和凤凰的身上都缀着宝石。 钢笔比她那个时代的要粗一些，笔尖也是赤金打造。 她拿过来，拧开钢笔，看到里面吸墨水的地方，并不是橡胶的，而是这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肠子，还是什么做成的。 她这时才知道，这不是她那个时代带过来的。 而是在这里，在这个朝代制造出来的。 这里真如林紫莹说的，还有其他穿越者，有人经商，也有人进宫为妃，都是消香玉陨的结局。 不知道李临渊的母亲是否还活着。 “你母亲如今在这里吗？”秦玥开口问道。 “我母亲已经去世十年了。”李临渊有些黯然的说道。 秦玥心里有些失望，却强行压了下来，继续给病人治病。 瘟疫一天比一天严重，瘟疫蔓延的速度之快，是秦玥和萧煜安所没有想到的。 “按医学理论来说，除了城南，我们已经做了最严格的隔离措施，瘟疫不应该蔓延的如此之快。”秦玥说道。 萧煜安眸子冷的像结了冰，“是有人从中作梗。” “我手下的人，昨晚抓住了几个混还没有感染的人群里的鬼祟探子，抓住的时候，他们正在往别人的衣服里抹感染瘟疫的人的血，用针带病患血的针刺没感染的人的皮肤，还有在那些人床边放病人的呕吐物。” “经过严刑拷打，他们交代了以此来让更多人感染瘟疫，却不知道其他同伙和上司头目。” 萧煜安都怀疑这场瘟疫就是由那些探子散播的。 他早就按照秦玥所说，让人把人和动物的尸体，都处理妥当了，怎么还会有瘟疫。 “真是太可恨了！”秦玥怒道，“得尽快抓住这些人，不然会有更多人感染死去。” 现在死亡病例，还只是身体差的老人，和有基础性疾病的病人。 如果在疯狂的感染下去，他们这些大夫肯定不够，定然会有很多人来不及医治而死亡。 也会有人，得不到及时医治，而被混在其中探子挑唆而引起大的暴乱。 到那时，情况可能就是无法控制的糟糕。 “哦，对了，那些城南收容所逃走的瘟疫病人，找到了吗？”秦玥问道。 城门紧闭，各处有人把守，那些人逃出了收容所，几乎不可能逃出城。 就算逃出城，以他们的发病速度来看，根本跑不远。 就怕被躲在暗处的敌人利用，帮助他们逃到其他繁华的地方，去传染瘟疫。 第60章 还不送他上路？！ “共逃出去五个人，两个死了，两个听说其他收容所都有大夫医治，自己跑回来了，还有一个被抓回来了。”萧煜安说道。 秦玥松了一口气，“都找到了那就好。” 没有人从蓉城逃出去，若是其他地方的有人感染了这种霍乱瘟疫，那便是有人要制造瘟疫，灭绝大炎。 只要抓住一个探子，知道是哪一方势力，或哪一个国家动的手脚，都不需要切实的证据，打炎朝便会出兵剿灭，定会杀他们个鸡犬不留。 这也是小荷他们非要费那么大的周折，让瘟疫病人逃出去传染给别人，而不是拿着病患的衣服，血，自己去散播瘟疫。 他们敢在蓉城散播瘟疫，也是因为蓉城水患，死了很多人，生了瘟疫也是正常情况。 “逃跑的大夫也被抓回来了，只是王大夫还没有被抓住，他的两个徒弟我感染了，据他们供述，王大夫也染上了瘟疫。”萧煜安说道。 秦玥也是恨得牙痒痒，这个王大夫，在她召集各个收容所的负责大夫来商议时，他就处处与她作对。 后来竟然敢瞒报感染人数。 她接手城南收容所后，在一堆角落垃圾里，发现了当初她让人发放下去的霍乱测试纸。 如此玩忽职守，瘟疫当前，把病人当儿戏，真是枉为大夫，枉为人。 让他打疫苗，他死活不打，现在感染瘟疫，也是活该！ “他的凌迟处死！”秦玥冷哼道。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跑了。”萧煜安保证道。 晚上，蓉城里一处废弃的屋子里，小荷正听着下属的禀告： “蓉城如今瘟疫四起，染病的人翻倍的增长，很快就会失去控制，成为一座死城，我们离计划又近了一步。” “但是那些大夫，侍卫，还有萧煜安，秦玥等人却无一人感染瘟疫，属下觉得这件事属实有些诡异，因此我们没有找到机会制造更多的暴乱，以此来拖延他们治疗的进程。” 黑衣人说完，小荷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诡异的事，定然和秦玥有关。 “让人去查！务必要找到原因，还有，”小荷看了一眼被远远扔在角落里，那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说道： “把他给我尽快带出蓉城，放到河西城里最繁华的地方去。” 那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赫然就是萧煜安找翻了天的王大夫。 河西城是蓉城的临城，距离蓉城不远，放在河西城，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再就是河西城是南北交通要道，这里有许多的商人聚集，因此会更快地把瘟疫带往大炎朝全国的各个地方去。 一把刀拍醒了角落里的王大夫，他悠悠地睁开眼，便发现一个黑衣人，在他面前耍着大刀。 大刀上折射的烛光，快闪瞎了他的眼睛。 再加上这段日子，被全城搜捕，又染了瘟疫，让他的情绪格外绷得紧。 现在又被这样一吓，他一紧张，一下子呕吐了起来，呕吐物里都带了血，只吐得他心肝脾肺都疼。 王大夫真是后悔，要是自己也注射了疫苗，就会像其他的大夫和侍卫一样，不会感染瘟疫了。 现在他已经病得十分严重，腹部也痛的要死，却还被人抓来了这里。 不知道他接下来还能活多久，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小荷看见王大夫呕吐了一大堆污秽，本能地恶心起来，“还不快送他上路？！” 正在呕吐的王大夫一听顿时急了。 他正东躲西藏的躲着萧煜安的满城追捕，就被这黑衣人抓到了这里。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他能肯定他们不是萧煜安的人，甚至有可能是萧煜安的敌对方。 “壮士，好汉，你们别杀我，别杀我，我之前是收容所的大夫，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们别杀我，我染上了瘟疫，你动手杀我，你们也会染上瘟疫的。” 王大夫吓得瑟瑟发抖地说道。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抓了他，什么都不问，也没让他做什么，抓了他来，就要杀他。 他都甚至绞尽脑汁地想着，他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两个人，让他们来杀他寻仇。 小荷一听，竟然是收容所的大夫，又一看，王大夫显然已经染上了瘟疫，并不是她的下属所说的，大夫和侍卫没有染上瘟疫。 “你真是收容所的大夫？”小荷打量着王大夫，继续说道： “不是说蓉城的大夫和侍卫，都没有感染瘟疫吗？” 小荷的眸子冷若冰霜地看着王大夫，“你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吗？” 王大夫立马说道：“我哪里敢骗您，我的命都在您手里。是这样的，那也越大夫，手里有疫苗，用了之后，就不会再染上瘟疫。” “她怕大夫和侍卫长期接触病人，容易染上瘟疫，就给所有的侍卫和大夫，以及官员注射了这个疫苗。” “我是因为不相信她的那个什么见都没见过的疫苗，会真的有用，也不信她说的有瘟疫的事，所以没有注射疫苗，因此才染上了瘟疫。” 小荷的面色瞬间冷了下去，王大夫所说的“越大夫”，应该就是秦玥无疑了。 竟然早早发现了瘟疫，还做了防范，难怪蓉城到现在感染人数直线飙升，却没有多少死亡人数，更没让蓉城因此成为人间炼狱。 真是坏了她的大事！ 这下萧煜安肯定不会死于这场瘟疫了。 她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她为什么没有给所有人用疫苗？” “我听着好像是疫苗不多，且段时间没，无法再配置。” 小荷一听，笑了起来，“有点意思。” 转而又对着下属说道：“这下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亏得什么疫苗不多，要是多的话，他们岂不是这次白忙活了一场不说，还折损好几个人。 “是，属下知道了。”黑衣人说道。 “去吧！” “是！” 黑衣人说完，隔了两米远，拿刀指着王大夫，“自己走！快点！” 王大夫吓得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也不知道黑衣人要他去哪里。 第61章 视她为仇人 这些天秦玥面对日益增多的病人，忙的焦头烂额，时常晚上忙到半夜，早上天不亮就出去看诊。 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一天一顿是常有的是事儿。 最近她因为没能按时吃饭，胃都出了毛病，时常灼烧痛，她也只是吃点药止痛。 秦玥的努力，百姓看在眼里，也更加配合她的治疗。 好在已经有一部分瘟疫病人被完全治愈，离开了隔离所。 这无疑给了很多病人信心，让他们相信，萧煜安没有放弃他们，秦玥能让他们恢复健康。 而皇上所派的太医，也马上就会抵达蓉城。 这天早上，秦玥天不亮就起身要去收容所给病人看病。 翠微端着早饭进来，“小姐吃了再去。” “不吃了，来不及了，病人太多了，时间就是生命。” 秦玥一边说，一边洗脸。 “您好歹吃一点，最近您都瘦了，不吃一会儿胃又难受。”翠微说着把早饭摆在桌子上。 “好了，我吃这个就行了，剩下的你和凌霜吃吧。” 秦玥说着抓起一个馒头，背着药箱，边吃边往门外走去。 翠微和凌霜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也一人拿起一个馒头，跟在秦玥身后，上了马车。 刚进了收容所，迎面一个碗砸了过来。 幸好碗被凌霜打落，不然就砸在秦玥脸上了。 “越大夫，你手里又不让我们染上瘟疫的药，为什么只给官员和侍卫大夫用，不给我们用？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看她有疫苗不给我们用，就是想用我们的命，给她搏个好名声！” “那我们的命当垫脚石，给自己冲公绩，真不是个东西！” “呸，你也配当大夫，你也配我们喊你一声神医？你害臊不害臊？！” “兄弟们上，我们抢了她的药箱？打死这沽名钓誉的恶毒大夫！” 那些百姓说话间，便都冲了过来，将秦玥和凌霜翠微几人团团围住。 拐杖，茶杯，碗盆，干馒头，一起向着秦玥砸了过来。 剩汤剩菜也泼了过来。 凌霜和两个暗卫把秦玥和翠微护在中间，门外的侍卫也围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都给我退下！”侍卫们大喊着，驱赶周围的百姓。 “我要打死你这个狗屁大夫，要不是你有疫苗，不给我们用，我爹也不会因为染上瘟疫而死！你要给我爹偿命！” “对，要她偿命！给我娘偿命！” 百姓们不惧侍卫的驱赶，也不怕凌霜和暗卫们手中的刀，只管拿着拐杖，碗盆，向秦玥砸去。 饶是凌霜挡住了一个又一个砸过来的东西，踢翻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秦玥还是被泼了一身的剩汤剩饭。 她想要解释，却只能躲在凌霜和暗卫身后，吵闹的人群，她的微末的声音还没说出口，就被盖了过去。 这些百姓认定了，是她有能让他们避免感染上瘟疫的疫苗，而不给他们用。 起早贪黑的治病救人，只是为了给自己博个好名声，好镀金，让她自己以后前途无量。 秦玥眼里的光，一寸寸的黯淡了下去。 凌霜看着狼狈又黯然失落的秦玥，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提刀杀几个百姓。 他们打倒几个，立马就冲上来几个，把缺口补上。 “突围！”凌霜对暗卫说道。 两个暗卫和凌霜，对着门口的位置攻击。 外围的侍卫也发现了凌霜的意图，在外面配合着驱赶百姓。 说起来，这些事情也与他们有关。 秦玥给他们这些侍卫注射了疫苗，才让他们无所顾忌了的守门，送饭菜，为收容所里的人打扫卫生，倒呕吐物。 不然他们早就染了瘟疫，说不定都已经死于瘟疫了。 这都得感谢秦玥。 只是他们在注射疫苗时，为不引起如今的这个局面，上面再三强调要保密。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把这个消息捅了出去。 凌霜几人在侍卫的帮助下，很快便打到了门口，侍卫们一拥而上，把百姓挡在门内。 凌霜才得以带着秦玥和翠微。突围出来。 “你给我站住！我要杀了你给我家人偿命！你为了一己私欲，便不顾我们的性命，你算什么狗屁大夫！” “放开我们，让我们出去，你们这些狗腿子！” “快放开我们！我们要杀了姓越的！” 百姓们不断的往前冲，挥舞着手中的东西，向秦玥砸过来。 “退回去！否则别怪我们无情！”侍卫们“唰”的一下都抽出了刀。 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还有人依旧不怕死的说道： “你有本事杀了我！你敢杀了，我身后的这群百姓也会为我报仇！” 秦玥看着这些人，她付出无数心血，拼尽全力，起早贪黑，饭都顾不得多吃一口，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把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如今他们，只因为她没有那么多的疫苗给他们用，却对她拔刀相向，视她为杀父杀母的仇人！ 秦玥身上是她不忍他们死，一心留在这里救治的百姓，泼的残汤剩水。 他们前一日，还被她们试做救世主，神医，甚至有人说要为她修建庙宇，让她永受他们及后世的香火。 他们昨天还有人亲切的喊她闺女，给她他们身上唯一值钱的宝贝，把她视作自己孙女女儿的榜样。 如今只一天，她们便都视她为仇敌，恨不得杀了她，将她五马分尸。 这一刻，秦玥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窟，她的眼里，全是死一般的颓败。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她好想冲过去与他们理论，与他们争辩，解释。 可她看见，他们满是仇恨的眼睛，扭曲的面容，她放弃了。 凌霜和翠微拉着目若呆鸡的秦玥，上了马车。 她依旧眼神呆呆的，一动不动的，任由翠微哭着给她清理身上的脏污。 “小姐，你难过就哭出来吧，别憋着，奴婢看着心疼。” “小姐，他们都不是人，您那么努力的救他们，他们如今却这般对您，太不是东西了，你为他们伤心不值得，还不如当初我们回了京城，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都死了才干净！” 翠微在秦玥耳边愤怒的说着，秦玥把身子靠在车壁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李临渊看着秦玥破碎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的嘴角挂着血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是忙恩负义的恶狼！”他愤怒的大喊道。 第62章 满脑子都是秦玥 起初秦玥还没来的时候，那些百姓怒气冲冲地等着秦玥，想要冲他发难的时候，李临渊就试图阻止解释，却被人一把掀翻在地。 他们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 “你也不是好东西，你用了她的疫苗，不会染上瘟疫，做了她的狗腿子，就在这里充好人，来劝说我们！” “你说不定是那贱女人的姘头！才一直跟着她，帮她说好话！” “帮姓越的贱女人说话的，都不是好东西！” 几人说着，拳头落在了李临渊的脸上，脚冲着他的身上踢来。 李临渊听他们如此侮辱秦玥，顾不得疼痛，顿时怒道： “你们休要血口喷人！越大夫为了救你们，付出了多少心血努力，你们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这段时间秦玥如何，他看在眼里，却不曾想，这些人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受了什么人的挑唆，如此侮辱秦玥。 他相信，疫苗没有百姓用，自然有秦玥道理。 “她若真想救我们，就会给我们用疫苗，不让我们染上瘟疫！” “她想用我们的命，为她赚悬壶济世神医的美名，门都没有！” “越大夫没有！她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李临渊据理力争的声音，很快被拳头的声音盖了过去。 直到侍卫听见动静，进来阻止，李临渊才逃过一劫。 秦玥来的时候，他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角落里，等秦玥被护着逃了出去，他才挤到了门边。 他看到秦玥身上的狼狈，他看到秦玥黯淡失望的眼神，颓败破碎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了。 “若没有越大夫！你们能活到现在吗？你们想想同为大夫的王大夫是怎么做的？越大夫是如何做的？” “你们真是没有一点点良心！现在越大夫走了！你们还都没有痊愈，没人再给你们治疗，你们就等死吧！” 李临渊这话，让有些人起了一丝愧疚之心。 秦玥如何把濒临死亡的他们救回来的，他们心里都清楚。 他们更害怕骂走了秦玥，只剩下眼前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学徒，还被他们打了，他们病还没好，没人给他们治疗怎么办？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高昂地叫嚣着，“朝廷派来的太医马上就到了，他们比姓越的医术高多了，我们害怕没人给我们治病吗？” “是啊，本来就是她的错，让我们染上了瘟疫，我们为什么还要反过来感谢她！” 这些声音，瞬间又打消了一些人的愧疚。 在有心人的怂恿下，他们拳头又朝着李临渊砸了下去。 “你们干什么！”侍卫打翻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人。 “再不老实，把你们绑了吊城楼上去！” “如此聚众闹事，忘恩负义之徒，太医来了也不给你们医治，你们若识相，乖乖等着上面的处置，若不识相，大炎的律法也不是摆设！更不是保护你们这些刁民的！” 侍卫头子终于忍不了了。 秦玥这段时间待这些病人如何，他看在眼里。 他们都是注射了秦玥疫苗才避免感染的，他当时就听说疫苗并不多，只够给他们这些侍卫大夫注射。 这也无可厚非，他们当差，大夫治病救人，时时刻刻都要接触瘟疫病人，有疫苗当然要给他们优先使用。 不然谁给这些瘟疫病人倒呕吐物，收拾屋子，送饭菜送水，大夫都染了瘟疫，谁还给他们治病。 再说萧煜安和秦玥这些大夫，也没有不管百姓的死活。都在全力救治他们。 侍卫头子看着这些百姓，也是异常的愤怒，狼心狗肺的东西。 若不是秦玥，他们就等着封城等死吧！ 百姓们听了侍卫头子的话，顿时蔫了起来，不再对李临渊动手。 李临渊伸出手背，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狠狠地瞪了那群百姓一眼，走出了收容所。 外面的天还没有大亮，灰蒙蒙的一片，像他的心一样。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满脑子全是秦玥被人怒骂，打砸扔东西的场景，还有他被人逼在角落里殴打的疼痛和绝望。 萧煜安这边刚接到侍卫的消息，得知秦玥被如此对待，他顿时怒气冲天，一巴掌下去，一张桌子瞬间化为了痱粉。 “狼心狗肺的东西！” “沈云，给我查，侍卫和大夫注射疫苗的事，是谁捅出去的，抓到人给我先狠狠的打！” “城南那些刚刚闹事的人，按情节轻重，先抽一顿鞭子！让他们清醒清醒！太医来了也不要去管城南这些病患！” “把那些挑事头子都给我抓起来审问，看看有没有暗探，宁可错杀一个，绝不可放过。” “其他的收容所也加强防范，增加侍卫！” “是！属下明白！”沈云领命，立刻点了精兵，去了城南收容所。 当城南收容所的人，看到沈云穿着甲胄，带着一对武装整齐的精兵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时，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看守收容所的侍卫头子李敬，上前，为沈云指认了闹事的人，以及带头挑事的人。 这些人除了太小的小孩子，和走不动道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朝着秦玥动了手。 “带他们出来！” 沈云一声令下，精兵侍卫们冲进去就抓人。 他们顿时吓得直往角落里挤，全无打骂秦玥时的嚣张样子。 “爹，你们别抓我爹。” “放开我娘，娘……” “官爷，你们别抓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们了，我们去给越大夫赔罪，求你们不要饶了我。” 他们的苦苦哀求，只换来一句“晚了！” 不多时，城南收容所外，顿时哀嚎遍野。 鞭子打在皮肉上的脆响，还有痛哭声，求饶声混成一片。 墙角一堆被侍卫看守，等着挨鞭子的人里，有几个人鬼鬼祟祟，互相使了眼色，便出手打翻了侍卫，准备逃跑。 沈云眼神微眯，大喊一声，“抓暗探！”便首当其冲，一下撂倒了一个逃跑的人。 那人却迅速起身，逃跑不成只能和沈云缠斗起来。 沈云发现此人的武功路数，完全不像大炎这边的人，更像是以彪悍和蛮力取胜的北狄人。 他的心中更加确定了萧煜安当初的猜测。 了解了他们的武功路数，沈云不欲再与之打斗，抽出一旁看守侍卫的刀，三两下，就插了暗探几刀，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又前去立马卸了此人的下巴，从来牙齿里掏出了毒药。 其他的几个逃跑的人，也悉数被精兵拿下，同样卸了下巴，掏了毒药。 “带回去严加审问！”沈云下令道。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连滚带爬地翻身下马禀报道： 第63章 把秦玥揽在怀里 “沈副将，不好了！城中城北城东城西的收容所，也发生了暴乱，百姓们都叫嚣着让越大夫给他们的家人偿命！”那侍卫说道。 沈云面色一冷，“王队长，这里交给你了！” “是！属下遵命。”一个精兵头子领命说道。 沈云翻身上马，让另一个精兵拿了他的腰牌去点兵，并传令给其他几个心腹，让他们分别带人去城北，城西，城东，他自己则率先去了城中收容所。 今天他定要抓住所有混在收容所里寻衅滋事的暗探。 势必要让他们吐个干净！ 好好出一出他一肚子的窝囊气。 这边萧煜安第一时间去了秦玥那里。 此时的秦玥，已经被翠微洗漱收拾好了仪容。 往日忙碌不堪的她，如今正闲暇地坐在窗前。 她的眼里，却并无往日的恬静与淡然，有的只是死寂与颓败。 她的眼前，枯黄的树叶在风中翻飞，然后落地，被秋风卷走。 世界姹紫嫣红，过眼成灰。 萧煜安刚进秦玥的院子，就看到是这样一副景象。 秦玥安静得一动不动，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头玩偶，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看见了萧煜安也没有开口说话，甚至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萧煜安心里一痛，他也没有开口，转身坐在秦玥窗外的台阶上。 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看着落叶翻飞，云卷云舒，仿佛看到了世事无常。 时光慢慢流逝，秦玥的心，也在一点一点被萧煜安治愈。 他从来都是这样，在她身处绝境时宛如天神降临，来救她。 在她受伤时，不顾一切地带她回府治疗，照顾她。 来蓉城时，给她最坚固最好的马车。 在瘟疫爆发时，第一时间要送来回安全的京城，自己抱着必死的决心留下来，与蓉城共存亡。 在她被骂被打砸时，第一时间来陪她。 哪怕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度过最难过的时候。 太阳撕开厚重的云层，阳光一点点撒在枯黄的树叶上。 “可曾后悔留下来？”萧煜安轻声问道。 秦玥在心里默念着这几个字。 后悔吗？ 她拼尽全力去救得人，用最恶毒的需要咒骂她，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她，把脏污泼满她的身体。 难过吗？ 难过！ 在前世时，也有人只为了给自己刚醒来，眼睛视物不清，就冲进医生办公室，持刀砍伤了给他做眼睛手术的大夫。 让这个全世界眼科手术界的顶尖医生，再也不能上手术台，让无数个眼睛失明的病人没有了恢复光明的机会。 医患关系里，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他们顶着病人的谩骂，刁难，甚至可能会被性格暴躁的病人打伤，砍伤。 他们可曾后悔？ 她不知道，但他们依旧砥砺前行，去治病救人。 曾经这些事，都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尚且愤怒。 而今当一切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委屈，多的失望多悲凉。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后悔了，只是再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留下来。” “可我也难过，我也委屈。”秦玥的声音有些哽咽。 萧煜安转身，便看到秦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默默地垂泪。 萧煜安的心蓦地疼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情绪外泄的秦玥。 即使被秦林抢夺财产，差点在祠堂被打死，被他救回侯府后，也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更没有像现在这样脆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了。 萧煜安来不及多想，从窗口跳了进去。 他伸手把秦玥揽在怀里。 秦玥静静地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两只手紧紧抓着他手臂上的袖子。 眼泪透过他单薄的衣衫，渗进了他的皮肤，萧煜安的心像是被她的眼泪灼痛一般。 他轻轻拍着她一抽一抽的后背，轻哄着。 “哭出来就好了，都会过去的。” “我对他们尽心尽力，恨不得不睡觉不吃饭也要治好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秦玥哭着嘟囔着。 “太不是东西了，太狼心狗肺了。” 她心里好恨，也好委屈。 本来还能绷着，听着萧煜安问她后不后悔，她一下子绷不住。 所有的委屈，不甘，恨意，一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好了，不哭了，我已经帮你惩罚他们了，抽他们一顿鞭子。他们自以为太医就要来了，马上有人给他们治病了，才有恃无恐的这么对你，我让太医来了也不给他们治疗，让他们自食恶果，让他们给你认错，好不好？” “可是，就算我杀了他们，酷刑把他们都折磨死，也难抵他们对你的伤害，也难平我心头的怒火。” “他们三番五次地受人挑拨闹事，把我所有的耐心几乎耗尽了，他们以为法不责众，我还会容忍他们伤害你，这次他们想错了，他们得为自己的无知，愚蠢，恶毒而做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 萧煜安把秦玥从自己怀里拉出来，柔声说道： “好了，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萧煜安说着便伸出大拇指，去给秦玥擦眼泪。 秦玥一瞬间如梦初醒，瞬间收起了脆弱。 她躲开了萧煜安即将落在她脸上的手指，退出了他的怀抱，转身擦干眼泪。 瓮声瓮气地说道：“抱歉，我失态了，借你肩膀一靠，谢谢。” 萧煜安看着秦玥突然又生分，与他保持起了距离，心里难掩失望。 却也知道这个时候，秦玥刚受了打击，不是跟她掰扯计较的时候。 遂压下了心里所有的失望和苦闷，说道：“没事，你好了就好。” “嗯，我现在没事了，探子抓到了吗？”秦玥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交给沈云去办了。” “我想去睡觉了，我这段时间太累了。”秦玥说道。 萧煜安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好，那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让人通知我。” “嗯，好。” 萧煜安看深深地看了一眼秦玥，转身离开。 肩膀上秦玥留下的泪痕，被风一刮，彻骨的冷。 秦玥看着萧煜安离开的背影，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她今天怎么能如此失态？ 萧煜安刚走出秦玥院子，一个侍卫来报：“侯爷，城门口抓了一个人，点名要见越大夫。” 第64章 她不来，我是不会说的！ 萧煜安眉头一挑，“哦，是何人？” 侍卫这才把前一刻城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就在刚刚，有人从外面拍打紧闭的城门，说自己染上了瘟疫，让他们放他进城。 侍卫们也很是奇怪，蓉城在发现瘟疫后就城门紧闭，把守了各个通道，瘟疫怎么会传到外面去。 但他们来不及细想，万一此人真的是瘟疫病人，他把瘟疫传到了外面去，他们看守城门的也难辞其咎。 他们能打开城门，那人却趴在地上几乎不能动了，还吐了一大堆。 他说他有重要的情报要告诉萧煜安，是关于蓉城暗探的事，前提是他要见秦玥，要让秦玥先救他，他才肯说。 侍卫们多少也知道，萧煜安最近到处抓捕混到蓉城百姓中暗探，也不敢耽误，立马跑来禀报给萧煜安。 萧煜安一听若有所思地跟着侍卫回了衙门。 “越大夫什么时候到呀？哎吆，我肚子好痛，你们赶紧去催催。” 萧煜安还没进府衙公堂，就听见一个劲儿呼痛的声音。 他进去一看，一个披头散发，衣服破旧脏污不堪的，瘦弱干瘪的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男人，面容扭曲的正捂着肚子。 等看到萧煜安时，他的眸子一缩，继而闪躲起来。 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挺起了腰杆。 “越大夫呢？我有重要情报，她不给我诊治，我是不会说的。” 萧煜安没有理会他，“来人给他净净脸！” “是！” 在那“乞丐”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桶凉水泼到了他的脸上。 “你们干什么？” 乞丐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污垢被擦干净，露出一张如同干尸一般的脸，那脸如枯槁，却依旧可见几分熟悉。 “原来是王大夫！来人，给我拿下！”萧煜安冷笑着说道。 他派人翻遍了整个蓉城，都没能找到的王大夫，如今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能抓我，我知道重要消息，越大夫不来给我治病，我是不会说的。”王大夫跳脚道。 他被黑衣人抓走后，离开那个废弃的屋子，黑衣人拿着刀，指着他，让他一直往前走。 直到走到一处墙边，那人和两个同伴一起，齐心协力地把他用绳子，吊到了墙的另一面。 几个黑衣人交谈间，他才知道，他刚刚翻过去的那堵高墙，竟然是城墙。 而他们是要把他带去河西城，让他去做瘟疫的传播体，让河西的百姓，都染上瘟疫。 他得知这个消息，顿时慌了，他一路上都想着怎么逃跑。 他被扔到河西城，那他定是必死无疑。 此时真是后悔极了，若是不那么自大，看不起秦玥。 而是用了秦玥的疫苗，他现在定然不会不会感染瘟疫，更不会跑出收容所，像丧家犬一样被通缉，被抓去当瘟疫传播者，最后孤苦伶仃地死在河西城的街头。 他灵机一动，便想到了，回蓉城，以他被抓得到的情报，去换秦玥治疗他的机会。 他在收容所逃跑，顶多是失职，就算萧煜安追究起来，也就吃几年牢饭的事。 怎么样也总比丢了命要好。 王大夫当即便开始想着如何逃回蓉城。 他在路上时不时地如厕，呕吐，搞得黑衣人不厌其烦。 他便趁着如厕的时间，偷偷藏了起来，直到黑衣人没找到他离开了，他才拼了命地逃了回来。 萧煜安看着他冷笑一声说道：“你瞒报城南收容所感染瘟疫的人数，致使城南收容所瘟疫失去了控制，导致很多人因为你而丧命，你说本侯要干什么？” “至于你所说的情报，我可以严刑拷打到你说为止，以你贪生怕死的样子，定然会全盘吐露，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带走！” 萧煜安几句话，王大夫瞬间脸色大变，事情怎么跟想的不一样？ 自从萧煜安来了蓉城，除了处置林继业这些贪官外，向来对百姓都是怀柔安抚政策。 面对暴乱打伤侍卫的人，也只是让打扫收容所卫生这样敷衍的惩罚。 今天却对他严刑拷打，痛下杀手。 王大夫突然想起来，萧煜安曾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 是北狄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萧煜安来蓉城后，对百姓的一再宽松，让他误以为，萧煜安是个软柿子。 他此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而后立马开始求饶。 “侯爷饶命，我也不敢了，求侯爷饶了我，我什么都说。” 王大夫哀嚎着被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审讯室那边，便传开了他鬼哭狼嚎的声音。 沈云去了城中收容所，抓了几个叫嚣最厉害的，让人拉去了城南收容所，去观看行刑。 他则带人拿着户籍文书名册，把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 揪出了几个花名册上没有，混进来的可疑人物，通通抓去府衙审问。 等一切完毕，那几个去城南收容所观看行刑的人，有被抓了回来。 这些百姓看到刺头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都像鹌鹑一样，不敢再有微词。 “这件事情过几天，都会给你们一个说法，若是再闹，就跟城南收容所的人一个下场！” “先抽一顿鞭子，也没有大夫再给他们医治。” “朝廷的律法，不是摆设，你们自己掂量！虽然没有疫苗给你们用，但安分守己总能治好你们，让你们恢复健康。” “试问史上哪一次瘟疫不是尸骨成山，封城等死？这一次，最起码，好多人还活着，还有力气在这里闹，痊愈的人也都从这里走了出去，你们若懂惜福，就不该这般闹事。” 没了刺头和混在里面的暗探，其他的百姓，便都是墙头草，十分容易妥协。 看着彻底安静下来的这些人，沈云嘱咐了侍卫头子看紧些，这才回衙门去协助审问可疑人物。 沈云回去的时候，萧煜安正在听王大夫的供述。 王大夫刚被抽了几鞭子，就招架不住了，喊着要招供。 萧煜安没有叫停，愣是让人抽得他只剩一口气，才停了下来。 “沈云，你来得正好，你也过来听听。” “好，我也正想跟您汇报今天城南城中的事情呢！” 本以为王大夫为了活命，故弄玄虚，却不曾想，他的供述，像是为他们揭开了眼前的迷雾。 第65章 拨开迷雾 “抓我的是北狄人，他们的头目，是个貌美的女子。”王大夫颤颤巍巍地说道。 一顿鞭子彻底让他老实了下来。 “你如何得知他们是北狄人？” “他们带我翻越城墙时，有人说过几句北狄语，我幼年时，家里曾住过一个北狄商人，所以听得懂一些简单的北狄语。” “那貌美的女子，长什么样子？” 萧煜安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那女子个子比较高，瓜子脸，人比较消瘦，我会画画，可以画出来给你们看。”王大夫殷切地说着。 他现在表现好点，希望能留他一条命在。 “把他放下来。” 王大夫被人放下来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赶紧拿起准备的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不过片刻，一个黑衣美貌的女子跃然纸上。 萧煜安拿起来看了一眼，又递给了沈云。 沈云一看，果然是小荷。 她从侯府逃脱，竟然跑来了蓉城。 看来蓉城的这一切小动作，都是小荷动的手脚。 王大夫看着萧煜安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刚刚表现得还算不错。 “小侯爷，能不能赏我口水喝？” 王大夫卑微地说道，他从城外逃了大半夜，才逃了回来，路上吐了好多次，身体早就缺水了。 又被抽了一顿鞭子，现在真是又渴又饿，又疼又害怕。 萧煜安斜睨了他一眼，“给他点水。” “多谢，多谢小侯爷。”王大夫千恩万谢地说道。 他真是快渴死了，嘴唇都干裂成一道一道的口子。 之前害怕得不行，都没有感觉到，现在一说话就觉得嘴唇疼得厉害。 萧煜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问道：“蓉城大夫和侍卫都注射了疫苗，所以才没有染上瘟疫，这事是你告诉北狄暗探的？” 王大夫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端着水杯的手一抖，“不是，不是我！” 他急忙否定，把水赶紧送到了唇边。 “嗯？”萧煜安冷然的一声反问，王大夫眼角余光瞥见，侍卫又取下了一条血淋淋的鞭子朝他走了过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次就让你再尝尝倒刺鞭。” 那侍卫说着，便在盐水中泡了泡鞭子。 王大夫吓得身体一抖，水也顾不上喝，那鞭子上有长长的倒刺，摔上一鞭子，连皮带肉都能被扯下来。 况且还蘸了盐水，盐水一碰到伤口，钻心的痛。 他要是被抽上几鞭子，哪儿还能有命在？ 他不敢再隐瞒，“小侯爷饶命啊，他们当时要杀我，我不得已才说的，况且他们已经发现了端倪，就算我不说，他们也会知道的。” 听得王大夫承认，秦玥所遭受的一切，皆是因王大夫而起，萧煜安怒从心起。 他的眼前，闪过秦玥哭得抽抽搭搭，脆弱不堪的样子，心里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都是因为王大夫，是他瞒报城南收容所染上瘟疫的人数，让城南的病人人数失控。 让秦玥因此忙得昏天黑地。 也是他，贪生怕死，告诉了北狄暗探疫苗的事，引起暴乱，让秦玥遭受了莫大的羞辱。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贪生怕死之徒干的。 萧煜安周身都是冷冽的杀气，他一脚踢翻了王大夫的水杯。 王大夫看着被撒掉的水，万分心疼，他低头把干枯的手心里的水舔进了嘴里。 这一刻，后背剧痛，他一下子哀嚎了起来。 萧煜安杀气腾腾的提着倒刺鞭，抽在了王大夫身上。 王大夫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嚎叫声如同杀猪一般，响彻整个审讯室。 让沈云刚抓来的那些暗探，都忍不住瑟缩了起来。 “我打死你个贪生怕死的东西，我打死你个叛徒！” 萧煜安怒骂着，依然觉得不解气。 沈云一把拦住了萧煜安，“侯爷，先别打死他，他或许还没吐干净。” “对对对，我还有知道的情报。”王大夫见沈云阻止了萧煜安，忙不迭地说道。 保命要紧，要是萧煜安再打下去，他肯定小命不保。 之后，萧煜安问出了小荷那晚所在的废弃屋子的地点，又审问了沈云和其他副将抓回来的暗探。 得知他们汇合的地点。 如今城门到处紧闭，想逃出城外并不容易。 就算带一个王大夫出去，他们也是动用了多个武功高强的人手，才一起把王大夫地弄出去的。 眼下，他们蓉城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多半还在蓉城里。 萧煜安和沈云立马跟几个副将开始制定蹲守抓捕计划，等待天黑，将他们一网打尽。 傍晚时分，太阳西沉，李临渊还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 这一整天，他都游荡在街上，看着大街上的一切。 前些日子，萧煜安和秦玥没有来的时候，街道上到处漂浮着人和牲畜的尸体。 到处是大水冲毁的房屋，大雨倾盆，百姓衣不蔽体，抱着自己的孩子，食不果腹，守着自己受伤濒死的家人。 他们躲在根本不能避雨的屋檐下，被人当作乞丐驱赶，那时他们的眼里满是绝望。 不知道何时才能吃饱饭，能有一片屋檐避雨。 后来因着萧煜安的到来，他们有了能吃饱饭，秦玥来了，给他们治疗伤病，让他们有收容所可以全部住进去。 却爆发了瘟疫，瘟疫来势汹汹，历朝历代，但凡史书有记载的瘟疫，无不是人间炼狱，尸骨成堆，家族覆灭不过瞬息之间。 一城成为死城，也不过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如今，他放眼望去，全是被治愈的百姓在传颂秦玥的医术，让他们从水患受伤中活了下来，在瘟疫中，把他们从死神的手中救了出来。 他们修建着被大水冲毁成废墟的房屋，歌颂着萧煜安的丰功伟绩，让他们吃饱饭，给他们申请了朝廷的拨款，让他们能再修建好房屋。 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再也看不见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再也看不见躺在破败屋檐下等死的病人。 这些都是秦玥和萧煜安的功劳，让整个蓉城的百姓活了下来。 “李大夫，去哪里呀？” 李临渊闻声看去，是早就治疗好的齐聚友在向他打招呼。 这一刻，李临渊像是拨开了重重雾霾，看到了方向。 他抬起脚步，向一个方向奔跑而去。 身后传来齐聚友的声音，“李大夫，你怎么了？怎么身上有伤？你去哪里？” 第66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李临渊一口气跑到了府衙，让门房侍卫通报，他要求见秦玥。 秦玥接到门房侍卫的通报，却不知道李临渊为何来见她。 若是为了救城南的百姓，让她求萧煜安网开一面，或者求她去医治城南收容所的病患。 她是不会去的。 她也不会以德报怨，虽然她是大夫。 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让他进来吧！”秦玥冷冷淡淡的说道。 不一会儿，李临渊被侍卫领了进来。 他一身狼狈，嘴角挂着血迹，脸颊上青紫一片，衣服上到处是脚印污浊。 还没等秦玥问话，他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秦玥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果然是来求她救人的。 李临渊额头触地，诚诚恳恳地行了一个大礼，“求越大夫……” 秦玥没等李临渊说完，便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若是前来求我，救治城南的瘟疫病人，或者让我去求小侯爷，放过城南今早闹事打骂侮辱我的百姓，那请你免开尊口，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的善良不是毫无底线，我的医术也不会救那些恶意伤害我的人，我更不会以德报怨，你请回吧。” 秦玥打量了他身上一眼，又开口说道： “我也奉劝你一句，做人做事要有底线，善良也要有锋芒，你娘把你生下来，也是要你快乐的过这一辈子，她定是不想看到，你为了打你伤害你的人，跪在别人面前，求她救那些打你的人。” 就当是她同他娘同为穿越者的份儿上，多提点他几句吧。 这样软弱的人，她以后也不会再有来往了。 当初她在秦母手下吃的苦头还少吗？ 秦玥说完不再理会他，起身去往内室，“翠微，送客！” “且慢，越大夫，我不是来求你救治他们的，更不上求你让小侯爷网开一面的。” “我是来求您收我为徒的。” 秦玥听见这话，有些诧异。 她重新回来，坐在了椅子上，“你先起来。” 李临渊站了起来，不论秦玥收不收他，他都不愿以长跪不起这种愚蠢的方式逼迫秦玥。 “那些百姓是如何对我的，你今早也看到了吧？” “有朝一日，或许你身为大夫，也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到时候，你或许并没有我这么好的运气，有侍卫保护，或许他们会比如今更凶残，会持刀砍你，会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你，辱骂你，因为你没有治好他的家人。” “如此这般，你，还要学吗？” 秦玥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学医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也并不是有悟性，肯吃苦就可以的。 “是，我还要学，他们与我如何，都是他们的问题，而我只要坚守本心，问心无愧就好。” 李临渊坚定地说道。 他向来喜欢学医，一心想救死扶伤。 今天看到为百姓殚精竭虑的秦玥，被辱骂踢打，连他也被打得体无完肤，他动摇了。 如果救死扶伤，会因为没有治好病人，而被打被砍，被辱骂，那他学医又是为何？ 可是当他游走在大街上，看着百姓们一片欣欣向荣，充满希望地修建房屋，孩子们欢乐地玩耍，别人热情地喊他“李大夫”的时候，他突然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若没有秦玥，这些瘟疫病人哪里有痊愈的可能？只怕早就下吐下泄的脱水成了一具具干尸。 即使有人不理解，有人谩骂，但除了这些人，他还能如秦玥这般，挽留更多的人。 只要能挽留更多的人和家庭，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有价值的。 秦玥点点头，“那好，你以后便跟着我吧。” 李临渊医者仁心，王大夫他们都跑了，只有他没有跑，依然照顾着病人，即使医术浅薄。 他心细如发，能记住病人所有的症状禁忌，发病时间的长短次数。 这份认真的态度，足以打败大部分的大夫。 况且他天资聪颖，悟性极好，也喜欢学医，是个不可多得的学医的好苗子。 况且，因为他母亲与秦玥同为穿越女，她心里多少有些偏袒之意。 李临渊听到秦玥答应，立马高兴的眉开眼笑，他“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徒儿多谢师父，待过几日，必定准备好拜师礼，正式行拜师礼。” 秦玥说道：“给我敬杯茶，便算行过拜师礼了，蓉城情况危急，一切从简。” 李临渊高兴地给秦玥倒了杯茶，跪在地上，茶杯高举过头顶，朗声说道： “徒儿拜见师父，徒儿以后必定尊师重道，好好跟着师父学医，尊师重道，不敢违逆。” 他如今房子被冲毁，家里为数不多的财产，尽数被大水或冲走，或掩埋。 他如今就算去准备，也只能想办法去借钱，也定然准备不了什么像样的拜师礼品。 既然秦玥如此说，那他便先行了拜师礼，免得夜长梦多，横生变故，等以后有了钱，再给她补上礼物。 秦玥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又喊了翠微，准备了一个大红包给李临渊，如此也算是拜师礼成了。 李临渊之前一直吃住都在城南收容所，如今已无处可去。 秦玥让人给他在府衙准备了间屋子，住了下来。 还是那座废弃的屋子，之前那个带王大夫出城的那个黑衣人十七，正跪在地上。 小荷面目狰狞，“蠢货，好不容易把他弄出城，竟然还让他跑了！让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从自己手底下跑了，你真是个废物！” 小荷气愤地一脚踹翻了地上的十七。 十七吐了一口鲜血，“是，属下知错。” 他带着王大夫，怕染上瘟疫，离他远远地跟着。 那王大夫一直不是吐就是拉，还要不停地喝水，他又害怕被传染了瘟疫，又厌烦他。 便降低了防范，谁能想到，那干尸模样，病殃殃的走路都费劲的人，竟然会逃跑。 “他现在跑去了哪里？可有落入萧煜安手里？”小荷问道。 只要没有落入萧煜安手里就行，他跑了，再抓一个病人送出城就行了，顶多多花费点人力物力。 若是落入萧煜安手里，他们的这个据点就会被暴露，到时候，就危险了。 “属下，属下不知，属下找了他一夜一天，料想萧煜安也不知道他出了城，定是不会落在他手里。” 萧煜安正全城通缉王大夫，十七想他定然不会蠢到自寻死路，回城投案。 小荷想想也是，哪里有那么蠢的人？ 可偏偏，王大夫就是这么蠢。 就在此时，又有十来个身穿普通百姓衣服的人相继回来。 刚进门便急切地说道： “主子，大事不好了！” 第67章 没想到萧煜安竟如此细心 “咱们混在收容所里的人，都被萧煜安抓了。现在全城都加紧了防卫，我们几个也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几人说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他们可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城南那些闹事百姓是什么下场。 被抓的同伙，是什么遭遇惨状，他们脚趾头都能想到。 “你说什么！都被抓了？”小荷略一思索，赶紧说道： “我们赶紧撤，这里不能再呆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冷肃而充满杀气的声音。 “现在想走？晚了！” 话音刚落，门被人从外面用内力攻破，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具尸体被扔了进来。 屋里几人一看，正是几个分散蓉城各处的，剩余的几个来汇报事情进展的小头目。 而屋子外面把守的手，早已经没了气息。 “杀！”萧煜安一声令下，无数的箭支如下雨一般，射了下来。 小荷这边，屋子里也涌出了一批黑衣人，他们所有人拿着刀剑，奋力的挥舞，来抵挡箭雨，却还是有人受伤倒地。 小荷和十七使出内力，将箭支全部抵挡在保护圈外。 “主子，你从后面窗户突围出去，属下们给你打掩护。”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荷看了一眼奋力抵抗的自己的人，转身冲着一扇窗户一头扎过去。 萧煜安眼见小荷要逃跑，急速冲了过来。 在小荷即将飞出窗户之际，在半空中，一把抓住她后背腰部的衣服，反向将其扔回了屋子。 小荷在地上滑行数米稳住了身形。 她抬起头盯着萧煜安，眼里是全是杀气。 红豆就是萧煜安所杀。 外面的箭停了下来，无数的精兵，提着明晃晃的刀剑冲了进来。 不过片刻间，便和小荷的人缠斗了起来。 小荷提刀冲萧煜安杀了过去，萧煜安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两人打斗在一起。 时间一点点流逝，黑衣人已经所剩无几。 十七身上也多出负伤，他看着眼里满是仇恨和萧煜安打个不停的小荷，身上也已经挂满了伤痕。 他顿时心急如焚，赶紧三两下解决了跟他缠斗的精兵，去帮小荷。 还有几个剩下的黑衣人，一看小荷这边局势不好，立马想尽办法去支援小荷。 “主子，你快跑，属下来拖住他！”十七说着，重新倾注所有的内力于剑上，向萧煜安冲过去。 萧煜安挥剑抵挡，势如破竹，“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走！” 十七被打飞出去，剩下的黑衣人又顶了上去想尽办法，缠住萧煜安。 小荷向后退去，却被精兵包围。 她眼神一冷，看来今天，想要逃走，并不容易。 萧煜安三两下解决了眼前的黑衣人，便冲着小荷而去。 “你潜伏在侯府多年，上一次，你把让莲儿掉下假山，差点性命不保，让我母亲差点葬身火海，偷到我书房，却依旧逃之夭夭。” “这一次，你又逃到了蓉城，在蓉城散播瘟疫，数次煽动灾民暴乱。” “本侯要拿了你的人头祭旗，带着我大炎百万精兵，踏平你北狄！” 萧煜安说着，便一刀向小荷刺去。 小荷被萧煜安刺中腹部，她身上满是伤口，嘴角流着血，面容有些狰狞可怕，盯着萧煜安，她冷笑着说道： “就算你威名赫赫，我也在你府中潜伏了多年未被发现，还一次次在你手中逃脱，大炎天纵奇才的少年将军常胜侯，却也不过如此！” 萧煜安冷哼一声，抽出剑，小荷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那这一次，你休想逃走！” “带走！” 看着小荷给带走，所有还有口气的暗探也被一起带走审问，萧煜安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暗中作乱的这拨暗探，终于被拔出。 次日一早，皇上派来的太医到了蓉城。 萧煜安没想到，李太医竟然亲自前来。 李太医来的第一时间，去了府衙后院见了秦玥。 “没想到，皇上竟然舍得派李叔来蓉城治疗瘟疫。”秦玥让人端了茶点给李太医，然后说道。 李太医身为太医院首，自然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人，皇上竟然会舍得上李太医来，也不怕李太医来折在蓉城。 “皇上本来要派别的太医来，是我据理力争，才来了蓉城，也是小侯爷给我写了书信，说你在蓉城，让我找几个好相处的太医来蓉城。” 李太医没有说的是，他动用三寸不烂之舌，磨得皇上不厌其烦地点头答应，加上其他的太医，一听是瘟疫都没人来。 这才把这件事交给了李太医，李太医便点了几个太医，一起随行而来。 一来是觉得萧煜安敢把秦玥留在蓉城，那她必定有治疗瘟疫的法子，他是冲着偷师来的。 万一秦玥不能治疗，他自己的医术也能保证自己活下来。 再者，太医院里，也就他知道秦玥的本事，会配合她。 而他带来的几个太医，都是以他马首是瞻。 听了李太医的话，秦玥一愣，萧煜安私底下，竟为她做得如此细心。 她的医术太过惊世骇俗，萧煜安这是怕太医院的太医没见过她这样的医术，跟她唱反调，难为她。 秦玥心里一暖，也不知道萧煜安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接下来，秦玥给李太医讲了这次瘟疫的症状以及感染的人数。 “我手里有些药物，可以专门用来治疗这些症状，但是，我想着李叔若是能根据症状，配制出对症的汤药，然后所有人服用，再配合我的西药，会更容易消除瘟疫。”秦玥说道。 秦玥的药虽然好，见效快，但是要根据每个人的症状开药，不能全员统一服用，费时费力。 若是能配制出所有症状都喝的汤药，这样很多轻微症状的患者，就可以批量治好。 而其他重症患者，可以在李太医汤药的基础上，她在用西药，打吊针治疗。 这样才能尽快地消灭瘟疫。 “嗯，好，我这就根据你所说的症状配置几副药剂，分别试验。” 李太医点了点头说道。 接着秦玥又给了李太医一些普遍治疗瘟疫的抗生素药物。 “李临渊，你这些天，便跟着李太医先学习，这些药物如何使用，我之前有教过你。” “是，师父。” 接着，秦玥从为数不多的疫苗中拿了一支，让李临渊给李太医注射，并让其他的几个太医，也来注射。 李太医听了秦玥说疫苗的功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疫苗。 秦玥瞬间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你别想了，我的疫苗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为了疫苗，我也吃了不少苦。” 接着秦玥把百姓因为没有给他们注射疫苗暴乱的事，简单的给李太医来了说了一下。 而此时的城南收容所，却在经历一场让他们每个人都刻骨铭心的事。 第68章 好久没有这样一起吃过饭了 此时的沈云带着，几具尸体，去了城南收容所。 破碎不堪的尸体，被扔在百姓中间，百姓害怕地纷纷捂着眼睛往后退去。 也有人禁不住好奇看了一眼，顿时都十分的惊讶害怕。 这不就是几天前，与他们说，越大夫有疫苗，却只给侍卫大夫和当官的用，而不给他们用的那几个人吗？ 他们还对他们说，若是越大夫给所有人都用了疫苗，那他们所有人都不用死。 说越大夫是为了给自己赚取神医美名，才这样假装很辛苦地给他们治病。 那些百姓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因为瘟疫而没救回来的人，被这几个人三言两语，便煽动了起来。 “你们都好好看看，这几个，都是被狄的暗探，他们潜伏在你们中间，随时随地煽动你们暴乱，你们之所以挨鞭子，没有大夫给你们治疗，都是因为这几个人。” 沈云满意地看着百姓盯着几具尸体义愤填膺，充满仇恨，却因为惧怕被抽鞭子，不敢说话，不敢上前撕扯尸体，很是满意地继续说道： “越大夫确实是有可以避免感染瘟疫的疫苗，但是数量有限，且不易配置，只够侍卫和大夫这些服务人员用。” “你们想想，若是大夫都感染了瘟疫，谁来给你们治病，到那个时候，可能我们所有人都只能等死。” “若是侍卫们，感染了瘟疫，谁来给你们做菜送饭，打扫屋子，收拾你们呕吐排泄物？” “再说，越大夫和所有的大夫，并没有放弃你们，他们因为不会被感染，更加积极地给你们治病，侍卫们也因为不会被感染，给你按时按点送饭，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不曾有丝毫懈怠。” “这便是这件事情的始末，你们欠越大夫一个公道！你们还有谁想闹事，觉得是越大夫害死了你们的家人，尽管站出来！” 沈云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是我们听信了北狄暗探的挑拨，错怪了越大夫。” “是我们对不起越大夫，我们给越大夫赔罪道歉。” “是我们不是人，听信了北狄暗探的挑唆，打骂了越大夫，还请大人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们会当面与越大夫道歉，还请大人原谅我们，给我们再派个大夫来吧。” “是啊，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的家人都快死了，再没有大夫，用不了两天，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还有人挨的鞭子太多，无法动弹，爬了过来说道： “求求大人，救救我们，求求越大夫救救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他们自从欺辱了越大夫，不仅挨了鞭子，没了大夫医治。 就连饭菜也由从前热气腾腾的新鲜饭菜，能吃饱的浓厚的粥，还有肉汤，变成了残羹冷炙。 不仅吃不饱，连送饭的时间也随意起来，有时候，甚至一天到晚，只有一顿冷透的薄粥，还是别的收容所头一天剩下的。 屋子里的卫生也没有人收拾，到处是令人作呕的呕吐物，远远地就能闻见恶臭。 这几天，挨了鞭子的人白天晚上疼得睡不着，再加上瘟疫一天天严重。 他们几乎都脱水成了一具具行走的干尸，甚至有人熬不下去死了。 还有人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自杀。 也有人埋愿相好的伙伴，拉着他们一起打骂秦玥，起了内讧。 他们这些日子所遭受的，让他们已经万分后悔。 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们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们恨死了挑拨自己的那些暗探，更恨自己听信了挑拨一时冲动的对秦玥动手。 他们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苦苦的哀求。 以求的原谅和怜悯，救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其他的几个收容所，萧煜安其他的心腹去了，解释清楚了这件事，如法炮制的给了应有的震慑。 萧煜安抓住了蓉城事件的主要头目，将潜伏在暗处的暗探几乎一网打尽，他也松了一口气。 下午的时候，带着百姓的道歉来了秦玥这来。 秦玥听了萧煜安传达的百姓们的道歉，不知可否。 如果做了错事，道歉就可以了，那还要法律和警察做什么。 半响她才淡淡的说道：“李太医配置好了汤药，我再配些药，就给他们送去。” 即使心里再恨他们的无知，可终究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若是对城南百姓不管不治，放任他们自生自灭的消息捅到朝堂上，萧煜安都会惹上不小的麻烦。 “好，就按你说的办，这几天委屈你了。”萧煜安说道。 “哎，他们固然可恨，可是更可恨的是北狄暗探。”秦玥说道。 正值吃饭的时候，秦玥让人安排了饭菜，和萧煜安坐下来边吃边说。 算起来，自从来了蓉城，秦玥和萧煜安都忙得脚不沾地。 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吃饭。 “来，吃块糖醋排骨，这个排骨虽然做的不如侯府的精致好看，味道却丝毫不输侯府厨子做的。” 萧煜安把一块排骨到秦玥碗里说道。 秦玥冲他笑了笑，咬了一口，排骨软烂，汤汁酸酸甜甜的，香味浓郁。 “嗯，确实好吃，你也快吃，再来尝一口这个卤猪蹄。”秦玥说着，也给萧煜安夹了一块猪蹄。 萧煜安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好。” “算起来，我们很久不曾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这样闲下来的日子真好。”萧煜安说道。 这样跟秦玥一起吃饭的日子真好。 “等我们蓉城的事结束了，回了京城，没事可以隔三岔五一起吃顿饭，到时候喊上王姨，侯爷，郡主，哦，还有林紫莹一起。” 秦玥说着，眉眼弯弯地补充道：“我请客。” “好。”萧煜安宠溺地笑着说道。 “但是回了京城，恐怕我也呆不久。”萧煜安有些黯然的说道。 “怎么了？又要去哪里？”秦玥皱眉问道。 萧煜安果真是忙，回京都呆不了多久。 “眼下我已经将潜伏在暗探全部抓住，最大的头目小荷也已经落网，确认这次的瘟疫是北狄暗探借蓉城水患，故意散播引起的。” “我也已经递了折子给皇上，估计这次回京，要不了多久，我就又要领兵去攻打北狄了。” 这次蓉城的事，是小荷一手策划的事，秦玥是知道的。 她之前就怀疑，这次瘟疫的事情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萧煜安说过他对尸体处理得很妥当。 就连百姓所喝的水，都是没有污染，且煮沸过的水。 造成瘟疫的可能性很小。 “这么急吗？北狄人，真是太可恨了！”秦玥愤恨地说道。 萧煜安刚要回答，就看到， 第69章 美色诱之 秦玥的嘴角粘了几个饭粒。 看着十分的可爱娇俏，萧煜安笑着伸手指了指嘴角，“饭粒。” 秦玥伸手去取，“在哪里呀？” “在这里。” “没有啊。” “向右一点，不对再上一点。算了我来吧。” 萧煜安起身，身体前倾，靠近秦玥。 他近得都能看见秦玥脸上细细的绒毛。 她闭着眼睛，他离她近在咫尺，秦玥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 萧煜安的目光落在秦玥的嘴唇上，她的唇粉粉嫩嫩的，应该也……很软吧？ 萧煜安像是受了蛊惑，不知不觉，嘴唇靠近了秦玥的唇。 “好了吗？”秦玥出声问道。 萧煜安恍然惊觉，“快……快了。” 秦玥挣开眼睛，便看到萧煜安近在咫尺的脸。 她一个不小心，便撞进了他的眼中。 萧煜安的眼眸深邃，她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 他的指间凉凉的，在她唇边扫过，酥酥麻麻的。 秦玥一下子回过神来，脸上蓦然染上了一层粉红。 秦玥的唇，真软。 得到这个结果，萧煜安的心里十分雀跃，好似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就在他暗自高兴的时候，看秦玥低头羞赫的样子，萧煜安心里又像被小鹿撞了一下。 “我们……我们刚说哪里了？” 秦玥受不了如此暧昧的气氛，赶紧转移话题。 她们刚刚的举动，太过暧昧，在秦玥心里像是投下了一颗石子。 让她的心里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涟漪一圈圈的荡开。 带来些不明所以的悸动，让她即忍不住雀跃，又有些想逃离。 她实在不敢再这样的氛围中呆下去。 萧煜安有些不舍地从这种雀跃的心情里抽身出来。 “我们说到我回京可能就要带兵去攻打北狄。” 萧煜安说着，又不动声色地把右手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唇边，那里刚刚抚摸过秦玥的唇。 秦玥看到萧煜安的动作，顿时脸色爆红。 那个食指，刚刚从她的唇上扫过。 他这个动作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他的薄唇是淡淡的粉色，紧挨着他的食指，一想到那个食指，刚刚从她嘴唇上抚过。 她就觉得十分的诱惑。 不行了，她要受不了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欲？ 秦玥赶紧端起汤碗，喝了一口，企图转移视线，眼睛却不自觉地飘向了萧煜安的嘴唇。 他的唇也如同他的手指一样，凉凉的吗？ 秦玥如此想着，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呛着了？” 萧煜安说着，便起身绕过餐桌，宽大的手掌轻轻拍打着秦玥的背。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秦玥便咳嗽便想，萧煜安的手掌真大，牵着他的手，一定很有安全感。 秦玥甩了甩脑袋，企图把她这些“龌龊”心思从脑袋里甩出去。 她的咳嗽慢慢小了下去，萧煜安端起一旁的茶水，递到了她的唇边。 “来，先喝口水缓一缓，顺顺气。” 秦玥整个人几乎是被萧煜安圈在了怀里。 一股男性的气息，一瞬间将她包围。 秦玥就着萧煜安的手喝了一口水，才感觉好了很多。 萧煜安依旧一只手轻轻从她的后背自上而下顺着气。 另一只手放下茶杯，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帕子，帮秦玥擦了擦嘴角。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秦玥的唇边摩挲而过，为她擦干唇边的水渍，有些不舍地放下了手。 秦玥整个人懵懵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的唇边是带着他气味的帕子的味道，她的身体像是被萧煜安圈在怀里。 她想要离开，心里不知为何，却有些不舍地打破这个场景。 那些莫名涌上心头的雀跃和情愫，把她淹没在其中，让她不能自拔。 萧煜安心里的小鹿到处乱撞，碰撞出无数的火花。 这一次，秦玥没有拒绝他。 沈云说得没错，追女孩子，不是带兵打仗，不能太过急切，要徐徐图之。 要经常有事没事在她眼前晃荡，制造机会，实在不行，就美色诱之。 反正他美色还是有的。 他今天不过略施小计，就已经见到了成效。 不错不错，好的开始。 直到秦玥完全好了，萧煜安才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吃饭。 秦玥脑子里乱乱的，埋头慢慢的吃饭。 萧煜安之后说了什么，她都只是“嗯嗯”的应答。 到最后，萧煜安故作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看你精神不好，是不是刚刚被呛到，还是有些不舒服？” “没有，我好了。”秦玥答道。 她可不想再被他拍背顺气，再经历刚刚那种暧昧的气氛了。 下一刻，一只手掌捂在了她的额头。 秦玥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萧煜安。 萧煜安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怎么今天这么会撩？ 他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是纯情少年突然开窍了吗？ 萧煜安看着秦玥懵懂地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心里乐开了花。 他把手掌从秦玥的额头拿开。 “还好没发烧，脸色这么红，不会生病吧？” 萧煜安皱眉，看起来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没事，是刚刚咳嗽呛的。” 萧煜安的手掌拿开，秦玥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像是缺了什么东西一样。 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哦，没事就好，快吃饭吧，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萧煜安说着，给秦玥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秦玥抬头，想从萧煜安的脸上看出端倪。 却看到萧煜安一脸淡定自若，仿佛刚刚的一切暧昧都不存在一般。 像是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刚刚的幻想，萧煜安根本没有察觉到一般。 她有些狐疑地继续拿起筷子吃饭，时不时的偷偷看几眼萧煜安。 直到一顿饭结束，萧煜安起身离开，她都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对。 萧煜安今天收获满满，心情十分的好。 他吃完饭，跟秦玥告别，去往自己的院子。 他和秦玥同住府衙后院，院子离得也不远。 只是自从来了蓉城，他们两都很忙，都没机会碰到。 他捏紧自己的手掌，那上面似乎还带着秦玥的体温，高兴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就在这时，迎面撞来一个庞然大物。 第70章 打翻醋坛子 萧煜安快速地闪身，那少年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又快速地向前跑去。 萧煜安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一溜烟地跑进了秦玥的院子。 “好消息，师父，李太医配置出了有效的汤药，再配上师父的药，瘟疫病人的症状立马减缓了。” “真的？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秦玥说着，很是高兴。 “那这样，治好了瘟疫，我们就能早点回家了，太好啦。”翠微说着，都快高兴地蹦起来了。 “那当然了，只要治好了瘟疫，我们就能回京，到时候，赶紧给你找个人嫁了。”秦玥的揶揄的说道。 “小姐……”翠微脸色发红地跑进了屋子。 萧煜安没有听清里面说了什么，却听见有笑声传了出来。 他在这些笑声里，还找到了秦玥的。 他有些嫉妒，秦玥与他一起时，从不曾这般笑过。 他想起沈云说的话：秦姑娘那样好的人，你不抓点紧，别人可就截胡了，到时候你可别哭。 他的心底，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有了李太医配制的汤药，统一熬制，所有病人一起服用，再配上秦玥给的抗生素，一下子减缓了所有病人的症状。 因为隔离得当，暗探被拔除，瘟疫病人也在一天天减少。 有很多症状轻的人，大批量的痊愈，离开了收容所，回了家，只有没地方去的人，才会留在收容所旁，那里有专门给没有瘟疫的人用的临时住所。 自从那天，萧煜安与秦玥一起吃过饭后，萧煜安总是抽出时间来和秦玥吃饭。 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吃饭，也会挤出时间在秦玥面前晃荡。 今天中午，萧煜安又来了秦玥这里用饭。 “今早下了雨，天气也凉了，这个羊肉最是温补。”萧煜安说着，给秦玥夹了一筷子。 秦玥冲他微微一笑，便夹起碗里的羊肉，往嘴里喂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 萧煜安刚要呵斥他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秦玥却起身问道：“怎么了？” 萧煜安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前两天差点撞到自己身上的“庞然大物”吗？ 来人正是李临渊。 萧煜安看着他，年岁与秦玥相仿，看着有些稚嫩，他的皮肤白皙透亮，五官精致，轮廓柔和，却没有半分女气，身材有些瘦弱，有一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质。 若忽略穿着，此人与京城大家族贵公子别无二致。 萧煜安看着李临渊，心想，难道是他太老了吗？ 人家十五六岁，他却已经快二十一了，足足比此人大了五六岁。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常年带兵打仗，风餐露宿，皮肤也不及此人白皙。 李临渊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没有回答秦玥的话，左找右看。 突然看到餐桌上的茶盏，眼睛一亮，端起来一饮而尽，又抄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萧煜安眼神微眯，露出危险的光芒。 李临渊拿的是秦玥的茶盏。 好在秦玥还没喝。 他心里有无数个问号，此人是谁？竟然不需要门房通报就能进来。 不仅如此，就连进入秦玥的院子也是来去自如，横冲直撞。 又看秦玥的态度，对此人十分的熟悉。 秦玥到底几时认识的此人，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此时的李临渊刚灌了满满几杯茶，正喘着粗气。 萧煜安转头看向秦玥，伸手把她脸颊上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又动作轻柔地伸手取下秦玥嘴边不存在的米粒。 眼神十分宠溺地说道：“又把饭粒粘唇边了，真是粗心。” 秦玥信以为真：“好了吗？” 萧煜安冲她咧嘴温柔一笑，眼里满是宠溺，“好了。” 秦玥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萧煜安，但还是被他刚刚的笑容，晃了心神。 萧煜安目的达成，宣示主权一般，转头看向李临渊。 “说吧，发生了何事？” 言下之意，李临渊只能有事才能来秦玥这里。 “哦！”李临渊听见萧煜安的问话，“哦”一声，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看向了秦玥。 萧煜安一下子怒从心来。 下一刻，就听秦玥开口说道：“没事，他不是外人，他是这次前来赈灾的钦差大人，定北侯府的常胜侯。” 一句他不是外人，瞬间捋顺了快要炸毛的萧煜安。 他挺了挺背，站得更加笔直。 “原来是侯爷，草民李临渊见过侯爷！”李临渊说着，躬身抱拳行了一礼。 原来只是个草民呀！萧煜安想，他虽然不及这李临渊长得白净，但好歹他家世比李临渊显赫了不是一星半点。 终于压了李临渊一头。 “免礼。”萧煜安十分大度的说道。 “这是我刚收的徒弟。 “你什么时候收了徒弟，我怎么不知道？”萧煜安道。 “你不知道我的事还多着呢！好了，这件事我之后与你再说，我们先听他说正事。” 李临渊看眼前的两人亲密互动，完全插不上嘴，只能干着急。 听得秦玥如此说，赶紧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 “是这样的，有一个急症病人，还有几个重症病人，李太医搞不定，让我来请师父帮忙诊治。” “好，我拿了药箱马上就走。” 萧煜安一眼看到桌上的栗子糕，拿油纸赶紧包了起来。 在秦玥匆匆出来的时候，塞在了她手里。 “拿着，饿了垫垫肚子，你今天都没怎么吃饭。” 秦玥点点头，拿上糕点就往门外快步走去。 萧煜安看着秦玥跟李临渊并排走出去，心里说不出的嫉妒。 下一刻，他就追了上去，一把拉住秦玥的手臂。 秦玥不明所以地看向萧煜安，心里却十分着急。 “等等，我骑马带你去，骑马快。” “好，我先去门口等你。”秦玥点头说道。 不一会儿，秦玥刚出了门口，萧煜安便骑着马赶了过来。 他把手伸到了秦玥面前，秦玥把纤细白皙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萧煜安只觉得的那手柔若无骨，手指纤长，很是好看。 他托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怀里。 秦玥对李临渊挥手说道：“我先在……（走了）” 话没说完，马儿猛然如离弦之箭踩过一个水坑，飞奔了出去，秦玥的身形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直接进了萧煜安的怀里。 萧煜安抱紧秦玥，又偷偷瞄见，刚刚马儿奔跑，溅了李临渊一身泥水，他正站在原地，看着衣服十分懊恼的样子。 萧煜安的心里，十分的熨贴满足。 第71章 他的掌心灼热 马儿风驰电掣电地从李临渊身边呼啸而过，一串泥水飞溅在他的衣服上。 他抬头看去，萧煜安正好收回视线。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怎么感觉萧煜安对他有些敌意？ 今早刚刚下过一场雨，还在呼呼地刮着北风，已是深秋，身上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萧煜安的身材魁梧高大，隔绝了所有的秋风，秦玥窝在他的怀里，温暖又安心。 萧煜安放慢了速度，他右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放在秦玥的腰腹前，把她揽进自己怀里。 此刻的秦玥安静的像只小猫，格外的惹人怜爱。 萧煜安见惯了冷静自若的秦玥，也见过她偶尔崩溃的泪水，却不曾见过这样的她。 有时候，秦玥看起来外表坚强，是个很有主见的人，甚至于有时候因为这个缘故，会常常让人忽略她只是个女子。 可如今，萧煜安被萧煜安抱着的她，却只是瘦瘦小小的一团。 秦玥太瘦了，腰腹间平坦得一点肉都没有。 萧煜安想着，等回了京城，定然要好好给秦玥补补身子。 萧煜安闻着秦玥发间淡淡的香味，感受着她小小的身躯，与他紧紧的挨在一起，心里不自觉地雀跃了起来。 身体里的那只小鹿又在四处乱撞，甚至连心跳都加快了起来。 秦玥脸色染上了一层粉红，她整个人，好像泡在粉色的泡泡水里，温暖得让人不想离开。 她后背靠在萧煜安的胸前，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身体上的棱角，和稳健有力的心跳。 秦玥感觉自己就要溺死在萧煜安的温柔之中了。 萧煜安的温柔，让她既无法抗拒的贪恋，又有些忐忑。 她稍稍扭动了下身子，想要与他保持一点点距离。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暧昧的让她脸红心跳，好像自己的一整颗心都被抛上了云端。 只是她没能成功。 萧煜安感受到秦玥的远离，故意拉着马走进了旁边坑洼的路上。 马背瞬间颠簸起来，秦玥不仅没能保持一点距离，还与萧煜安贴得更紧了。 萧煜安的手也加重了力度，把她揽得更紧。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到秦玥的腰腹间，让她瞬间觉得，腰腹间的那块儿皮肤都灼热了起来。 “抓紧我，坐稳了。” 萧煜安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声音，在秦玥头顶响起，让她一下子本就荡漾的心神，更加的心猿意马。 时间漫长的像过了一个世纪，却又短暂得如同只是几息之间。 到了收容所门口，萧煜安才有些不舍地下了马。 萧煜安刚一下马，秦玥就感觉一股股冷风灌进了自己的身体，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萧煜安朝她伸出手，秦玥轻轻将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大手包裹住小手，好似让她一瞬间又温暖了起来。 待她即将离开马背，萧煜安放开她的手，把她抱了下来，眼神温柔宠溺。 直到秦玥的双脚落了地，还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好似漂浮在云端。 她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 萧煜安背着药箱，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秦玥。 他一低头，便能看见她弧度优美，修长的脖子。 她白皙的脖颈都微微泛着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收容所。 当收容所的瘟疫病人，时隔几日，重新看见秦玥的时候，都瞬间有些泪目。 他们以为秦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再也不会来了。 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就连那些不能起床的病人，也趴在床上。 “越大夫，我们对不起你！” “我们都冤枉了您，我们不是东西，求您原谅。” “对不起越大夫，我们真是没脸见您呀！您还不计前嫌地又来给我们看病。” 秦玥被众人团团围住，心里那些委屈，也慢慢的消散了下去。 而她能沉冤昭雪，也多亏了萧煜安。 秦玥的匆匆看了一眼一旁的萧煜安，对着百姓说道： “都快起来吧。” 她说不出来，“都过去了”，“我原谅你们了”，“不要紧”这样的话语。 因为那些伤害曾经实打实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些事情，也只能就这么算了。 “越大夫，医德高尚，医术精湛，是我们愧对与你。” “是啊，没有越大夫，我们怕是早就成了一堆灰烬。” “越大夫心地善良，神医转世呀！您真是活菩萨呀！” 一句句恭维夸赞的话，秦玥却没有多大的感触。 在最初，他们也曾这般夸赞她，后来还是被暗探挑拨，把矛头对准了她。 但他一旁的萧煜安却不这么想。 他听着一句句夸赞秦玥的话，看着秦玥一脸从容淡定的站在人群中间，受着百姓敬仰。 他的心中一瞬间涌现出了与有荣焉的骄傲。 好像夸的不是秦玥，而是他自己一般。 不，比夸他自己，还让他高兴。 这种场面过了好半天才结束。 李太医和萧煜安打过招呼后，就带着秦玥去一旁看急症病人。 不一会儿，李临渊哼哧哼哧跑了进来。 萧煜安眉头一皱，每次看见这家伙，不是在跑就是在跑的路上，真是一点都不稳重。 秦玥的看到李临渊来了，冲他招了招手，“你快看。” 李临渊答应了一声，便朝着秦玥快步走去。 “这个病人这几天都是什么状况，你说具体些。”秦玥便给病人检查，边问道。 “他前几天症状还不算严重，给他吃了汤药和您给的片子药，虽然效果不是很理想，但是也算可控。” “今早开始，突然腹痛难忍，呕吐不止，大便带了脓血，次数已经到我去你那里时为止六次了……” 李临渊跟在秦玥身旁，事无巨细地说着病人的情况。 萧煜安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看着李临渊亦步亦趋地跟着秦玥，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这小子，靠秦玥那么近干什么？秦玥又不是听不见。 他们俩走在一起怎么那么碍眼？ 他跟秦玥那么近干什么？秦玥刚刚转身，都差点撞上去。 萧煜安的眼睛骨碌碌的一直跟着秦玥和李临渊。 他的心也随着他们七上八下。 他真是好嫉妒，好烦躁。 就在这时，他看到秦玥伸了伸腰，好像很累的样子。 萧煜安瞬间眼睛一亮。 机会来了！ 第72章 她的唇果然很柔软 萧煜安忙倒了一杯水，屁颠屁颠端了过去，身子一侧，插入秦玥和李临渊的中间。 李临渊被他挤得一个趔趄，狠狠瞪了萧煜安一眼，往旁边挪了点。 “来喝口水。”萧煜安温柔地看着秦玥说道。 秦玥点了点头，伸手去摘自己的口罩，萧煜安出言阻止。 “你手没洗，我来吧！” 萧煜安给秦玥摘下口罩，把茶水递到了秦玥嘴边。 秦玥就着他的手，喝了水，身上的疲累也消散了一些。 萧煜安全程都盯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萧煜安说道。 “还有好几个重症病人，还不能休息。” “哦，对了，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是不是有些无聊？不然你早点先回去吧！” 秦玥这才想起来，萧煜安跟自己来了以后，他就一个人坐在那里。 萧煜安一听，眼角瞥了一眼李临渊，这哪里能行？ “你忙你的，我在这里，也可以视察一下病人病愈的情况。” 萧煜安说着，给秦玥重新戴好口罩，装模作样地转了几圈。 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秦玥和李临渊。 没过一会儿，他又坐在了座位上，开始盯着秦玥和李临渊。 期间又给秦玥喂了糕点。 今天的时间对于萧煜安来说异常的难熬。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秦玥忙完，立马拉着她骑上马，马不停蹄地回了住处。 “忙了这么久，你肯定都饿了，肚子都瘪下去了。” 萧煜安低头在秦玥耳边说道，他放在秦玥腰腹间的手，有些不安分的在她肚子上，抓了一把。 秦玥耳边是萧煜安灼热的故意，他的手在秦玥肚子上动的一瞬间，秦玥脸色爆红。 “你……你干什么摸我肚子？”秦玥说着拍开萧煜安的手。 与此同时，萧煜安一拉缰绳，马儿前蹄扬起。 没了萧煜安的手掌揽住她的腰，秦玥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马下摔去。 萧煜安伸手一捞，秦玥又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怀里。 秦玥惊魂未定，萧煜安似有笑声从胸腔里闷闷地传来。 “坐稳了，在马背上可不能乱动。”萧煜安心情甚好的说道。 今天看着秦玥和李临渊“亲密”的互动，可把他憋屈嫉妒坏了。 如今看着秦玥被自己牢牢锁在怀里，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 “你故意使坏！”秦玥挣扎着转过身去捶打萧煜安。 这家伙太坏了，竟然敢使坏。 刚刚真是差点吓死她了。 秦玥的拳头打在萧煜安胸口，如同打在硬邦邦的石头上。 萧煜安胸腔里发出闷闷的笑声。 秦玥见打不痛萧煜安，在他的腰间抓了一把。 萧煜安一下了躲闪着大笑了起来。 他抓住秦玥的手，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一时间着了迷。 低头吻了下去。 秦玥的唇，果然如他想像中的那么柔软，吃过糕点的嘴里，有淡淡的甜味儿和清香。 秦玥睁大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萧煜安的气息将她包围。 反应过来的秦玥挣扎了起来，却被萧煜安按着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下午的天空，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马儿被放开了缰绳，驮着萧煜安和秦玥慢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直到回了府衙后院，秦玥的脸依旧如同天边的晚霞一般红。 萧煜安心情十分的美丽。 马儿刚到秦玥院子门口，她就迫不及待地溜下马，头也不回地往自己院子跑去。 她的身后传来萧煜安的笑声 “你慢点跑，一会儿我就过来吃饭。”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院子门被关了起来。 萧煜安也不恼，吹着口哨，骑着马去了马厩。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 几乎没有人再感染瘟疫，病人一天的减少，越来越多的人被治愈。 秦玥虽没有早出晚归，每天却也有几个重症病人需要她去医治。 萧煜安自从抓了小荷一干暗探，审问结束后，也慢慢闲了下来。 蓉城里重建修整房屋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堤坝也重新修建好，还做了引流，以方便蓉城百姓灌溉田地。 在萧煜安的监督下，堤坝修得比之前的牢固了一倍不止。 皇上收到萧煜安百八里加急送来的奏折，十分震怒。 直言北狄真是欺人太甚，刚签订了和平条约，就开始兴风作浪。 命萧煜安处理完蓉城的事情，立马押解小荷等一众北狄暗探回京。 小荷他们这些北狄上层暗探，身上都有北狄暗探的徽记，北狄抵赖不掉。 他们就是向北狄开战的最好的理由。 即使不开战，也要北狄这次出一次大血。 同时皇上派遣的新任蓉城县令也到任了。 萧煜安与之交接了一应事物。 等过了几日，瘟疫病人彻底消除后，萧煜安，秦玥，李太医，一行人才起程回京。 除了京城来的这些人，李临渊也跟着秦玥一起回京。 他们离开蓉城的那一天，平日里空寂的街道上人山人海，异常的拥挤。 街道两旁，百姓跪在地上，感恩萧煜安和秦玥。 “感谢钦差大人，拯救我们于危难之中，感谢越大夫，治好我们。” “狗剩携妻儿爹娘，感谢越大夫救命之恩，这点薄礼，还请越大夫不要嫌弃。” “感谢钦差大人为我们家园，越大夫救我家人性命，这点野果子，你们带在路上吃。” 一双双手举着他们家里仅有的珍贵东西，要送给他们。 有的是野果，有的是药材，有的是特色的饼子，还有的是珠宝。 饶是秦玥因为之前被冤枉谩骂心存介怀，此刻也生出了几分感动。 “你们都起来吧，以后都好好的生活。”秦玥冲着他们喊道。 百姓安居乐业，是萧煜安一直以来，征战四方，驻守边境，所要实现的目的。 萧煜安骑着马，身姿挺拔，受着百姓敬仰，意气奋发。 他转身看了一眼马车里的秦玥，秦玥也心有灵犀一般朝他看了过来。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好一个鲜衣怒马，气宇轩昂的少年郎。 “你们的心意，我和玥大夫心领了，东西你们自己留着，都散了吧，我们要赶路了。” 萧煜安挥手，大声喊道。 百姓们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好让街道不再拥挤，方便了萧煜安一行人出城。 但却都没有离开，直到萧煜安他们出了城门，不见了身影，他们才抹着眼泪，说着自己家被秦玥和萧煜安拯救的故事，相继回了家。 对于百姓而言，此后是希望，是安居乐业。 而对于萧煜安他们，却不知道一路上有多少凶险等着他们。 第73章 勾引了我还想跑？ 这一次不同于来的时候，来的时候走的是官道。 萧煜安是奉旨赈灾的钦差大人，无论是山贼还是匪寇，亦或者是地头蛇，都无人敢与皇家作对，去阻拦萧煜安的车驾。 而这一次，走的是小道， 不仅如此，他们到了河西城，便乔装改扮成了过往的商队。 沈云则带着假小荷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暗探，与萧煜安兵分两路，去了官道。 他们这一次，是带着北狄暗探一干人犯回京。 此次北狄暗探蓉城的所作所为，以及在定北侯府潜伏多年为非作歹，彻底惹怒了大炎的满朝文武。 身在大炎王朝权利中心的京城，自然汇集了各国的暗探。 皇上必然要拿北狄开刀，来震慑潜伏在京城的其他国家的暗探。 不仅如此，也要以此兴师问罪北狄。 对于此，无论是和谈道歉，还是大炎挥师北上，对北狄来说，都是一场致命的危机。 因此一路上定然会有北狄刺客劫杀小荷这些人犯。 人犯一死，死无对证，北狄自然会一口咬定是其他国家栽赃陷害他们北狄。 说不定还会找个替罪羊国家，怂恿大炎与他们北狄联合起来攻打。 “我们这一路，要马不停蹄地赶路了，要想办法尽快赶回京城，希望沈云那边可以多顶一阵子。” 萧煜安有些怅然地看着秦玥继续说道： “我们都是将士出身，行军打仗，风餐露宿，早已不在话下，只是连累你这次跟着我受苦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辛苦不算什么，只要平安回京就好。”秦玥靠着车厢壁。 小路崎岖不平，马车颠簸的秦玥一晃一晃地。 “好，你这次在蓉城救治百姓，立了大功，我回去便为你向皇上写奏折，为你请功。” 萧煜安说着，伸手把秦玥有些歪斜的发髻扶正。 先写奏折请功，再请皇上下旨赐婚。 “我若是男儿，自然是会抓住这个机会，得皇上青睐，立足于朝堂，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我只是一介女子，胸无大志，皇上对我的赏赐无非是金银珠宝，名声上的嘉奖，我有父亲留下的万贯家财得以衣食无忧，名声美名与我而言不过是累世枷锁。” “所以你不必为我请红封赏，我跟你去蓉城，也并非图这些虚名与钱物。” 这次来蓉城，保得萧煜安平安回京就行。 她一介商贾之女，得皇上嘉奖，立于众人眼前，除了得到的利益，更多的可能是把自己推向了另一个漩涡。 萧煜安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秦玥，半晌才开口道： “你当真是我遇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 “别的女子，已然是大家族里锦衣玉食，却每次一有宴会，无不争先恐后地为自己搏一个才女佳人的名声，若是有你这样的机遇，定要安排得妥妥当当，务必让自己大放异彩，力压众人。” “而你却是个例外，”萧煜安点了点头说道：“很多时候，都是虚名累人。” “那些女子如此，一为家族，二来是为自己能有个好姻缘，而我，并不求这些。” 萧煜安勾唇一笑，把秦玥揽在怀里，“也是，你有我就够了，无需像那些女子，回了京，我便让我母亲差人去你家提亲。” 秦玥心里突地一跳，挣开了萧煜安的怀抱。 “我……我还没想好，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这次回京，她一定要好好打听一下瑶安郡主。 按史书记载的，萧煜安都快到和瑶安郡主成亲的年纪了，她怎么还没有出现。 听到秦玥的拒绝，萧煜安顿时笑容一收。 “嗯？什么叫你没想好？勾引了我就想跑？” 萧煜安说着靠近秦玥，把她堵在车厢壁上，迫使她不得不看着他。 “谁勾引你……（了）” 秦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煜安落下来的吻，尽数堵在了喉咙。 不同于上一次马背上的温柔缱绻，这一次，是带着些许疯狂的掠夺。 萧煜安攻城略地，强势得可怕，紧紧抱着秦玥，不允许她有半分退缩。 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萧煜安才放开了她。 两人躺在柔软的地毯上，萧煜安把秦玥搂在怀里。 “你到底在怕什么？” “你要自由，以后你我成婚，我另立门户，我必不拘着你，你也不必担心与我母亲相处不来。” “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你就是捅破了天，也由我顶着。” “你做了我的夫人，京城里，自是可以横着走，你还怕什么？” 萧煜安抚摸着秦玥的头发，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怕善始不能善终，我怕兰因絮果。” 怕你的瑶安郡主突然的出现，我终沦为配角，秦玥心道。 “你若信不过我，我现在就与你立誓，此生上穷黄泉下碧落，我绝不负你，娶你进门，自不会再同别的女子有染，更不会纳妾进门，若违此誓，让我……” 秦玥一把捂住他的嘴，“好了，这事回京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平安回京。” 萧煜安有些许无奈和失落，报复似的在秦玥的手心咬了一口。 “你属狗的呀？” 秦玥说着便给萧煜安挠起了痒痒，萧煜安瞬间笑了起来，拉着秦玥，两人玩闹在一起。 之前的那点失落怅然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笑声渐止，萧煜安俯身在秦玥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别让我等太多，好吗？” 一丝酸涩萦上心头，秦玥看着萧煜安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深情，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萧煜安这边，与秦玥情浓缱绻，沈云那边，却正正遭遇着刺客围攻。 “全军戒备，前面是处峡谷，我们要尽快通过。” 沈云吩咐着，亲自到了押送“小荷”的马车旁看守。 峡谷最适合伏击。 虽然派了人前去探路，但还是要小心为妙。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通过峡谷，到了宽阔点的地方，刺客想要藏身便有些不易了。 “是！”身后的将士整齐划一地应了一声，随着沈云一声令下。 他们加快步伐，加快马匹，向峡谷奔去。 先头部队已经出了峡谷，眼见着就要全部通过。 峡谷两边突然传来异响。 沈云眉头一跳，“有刺客！全军戒备！” 第74章 谁跟你老夫老妻？ 一时间几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直冲押送囚犯的马车。 沈云首当其冲，被数名刺客围攻。 一时间两方人马混战在一起。 无数人倒下，又有人立马顶了上去。 所有人都围在马车旁。 大战焦灼了近半个多时辰，沈云身上也受了大大小小许多伤。 地上尸体成堆。 他眉目冷肃，再这样下去，自己这边也未必能顶得住。 就在此时，为首的两个刺客对视了一眼，“撤！” 刺客头子一声令下，剩余的刺客顷刻间便迅速撤退了出去。 沈云看着突然撤退的刺客，眉头紧皱，赶紧差人去禀报萧煜安。 此时撤退的刺客中，一人拿着一张画像，看着远处的沈云一行人。 那画像上分明就是萧煜安。 “咱们上当了！” “难道他们的马车里押送的犯人是假的？头儿是如何看出来的？”另一个问道。 他来一位久攻不下，损失惨重，头儿这才想着回来重新制定计划，另行安排时间刺杀。 却没想到，是他们上当了。 “从始至终，对方也是损失惨重，却不见萧煜安的出现，定然是他们兵分两路，真是该死，害我损失了这么多人。”刺客头儿有些恼怒的说道。 “那说不定，这对人马押送的才是真的人犯，而萧煜安押送的是假的呢？” 头儿本就生气懊恼，听了下属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蠢货！萧煜安行军打仗，武功谋略怎么说也比其他几个心腹强，重要的人犯，自然要自己亲自押送，再派一队人马，堂而皇之地走官道，吸引人注意，替他打掩护，这才是身为老将正常的布局。” 这样显而易见的局，他竟然才发现。 被头儿一说，下属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看我们尽快沿小道追过去，他们必定走不了多远，我们杀他个措手不及，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头儿看着远处，“他们怕是已经乔装改扮了。” “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沿途注意小道上过往的大队人马，不管是商队，还是探亲，还是祭祖的，只要发现情况，速来禀报。”头儿说道。 “是！” 这边，萧煜安和秦玥坐在马车里，突然有一个侍卫骑着马急速奔来。 “禀报侯爷，沈副将那边刚刚遇袭。” 萧煜安与秦玥对视一眼，这些刺客还真是迫不及待，他们刚起程第二日便遇刺了。 “现在沈云那边什么情况？”萧煜安神情冷肃地问道。 “刺客人数众多，两方人马皆是损失惨重，缠斗了半个多时辰，刺客突然撤离，沈副将让属下知会侯爷一声，刺客恐怕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让侯爷早做准备。” “知道了，让沈云小心行事。” “是！” 报信的侍卫离开，萧煜背靠车厢，拿出地图，眉头紧皱地查看。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这样，目标太大，虽然做了乔装改扮，但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秦玥有些担心的说道。 但若是分成两三队人马，又怕刺客来袭时，人马太少，后续部队又来不及支援，或者被刺客各个击破。 萧煜安思虑良久，开口说道：“分成两队，犯人也分开，小荷由我们押送，两队距离相差在一里左右，各自带好信号弹，一有情况也好及时支援。”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秦玥说着，又看了一眼萧煜安，“你这样的改装还是不行太过打眼，得重新装扮。” 萧煜安虽然换了衣服，在行头上做了装扮，但是他的容貌还是过于出众。 在秦玥的化妆术下，不一会儿，萧煜安由原来商队家少爷的白净白净样子，变成了皮肤黝黑，络腮胡子的粗犷模样。 秦玥让翠微给她绾了个上了点年纪的夫人发髻，又给自己装扮成了二十八九岁的普通容貌的夫人。 萧煜安凑近秦玥手里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他们两感叹道：“颇有些老夫老妻的样子。” “去你的，谁跟你老夫老妻？”秦玥白了他一眼说道。 一行人分成两队，不管是吃饭还是安营扎寨，都比人多的时候速度要快。 但次日清晨天空便下起来大雨。 小路本就不比管道平坦宽阔。此时下了雨，本就崎岖不平的道路，更添了泥泞坑洼。 萧煜安和秦玥一行人，所经途中皆是荒山野岭，并无落脚暂避之处。 便只能缓慢地行进。 “最近的驿站客栈，距离此还有十里，此时已是中午，估计天黑才能赶到。”萧煜安说道。 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压着人喘不过气来，雨势越下越大，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秦玥刚要开口说话，便马车却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喧哗声。 萧煜安打开车门问道：“何事喧哗？” “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的孩子，他还发着高烧呢！”一个苍老哀求的声音传来。 秦玥也起身看过，透过厚重的雨幕，看到一个瘦弱的老头，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他的全身被雨水浸透，两个膝盖处都是污泥，想必是因为刚刚为了拦住车架下跪所致。 “让他把孩子抱过来吧！这么大的雨，还发着高烧，会没命的。”秦玥说道。 萧煜安皱眉思虑一瞬，开口吩咐身边侍卫： “去盘查一下，此人有没有异常，为何来此荒郊野外，家住何处，姓甚名谁，务必盘查仔细，若无异常，便带过来。” “是！” 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又回来了。 “他说他叫钱有财，是钱家村的，孩子生了病，村里的大夫治不了，他今早天不亮，便抄了小路准备带孩子去镇子上看大夫，谁知天刚亮便下起了大雨，眼下求咱们捎他和孩子一程。” “把他带过来。” “是！” 钱有财千恩万谢被带了过来，秦玥看了一眼他怀里面色通红的孩子，让他上了马车。 “多谢大善人收留，不然我这孩子，怕是撑不到去看大夫。” 钱有财抹着眼泪说道。 第75章 好汉饶命 “把他放下，我就是大夫。”秦玥说道。 “啊？我今天真是遇到活菩萨了，真是太感谢您了。”钱有财激动地说着，把孩子放了下来。 他往后挪了挪，好腾出地方让秦玥给孩子看病，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包袱。 秦玥给孩子做了检查，发现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打了一针退烧针，不过一刻钟，孩子的体温便慢慢退了下去。 萧煜安全程盯着钱有财和他的孩子，却并没有发现异样。 半个时辰后，孩子的体温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雨势也渐渐有些小了。 秦玥又给钱有财一些口服的药。 “多谢夫人公子郎君搭救，”钱有财说着，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些铜钱来。 “这是给夫人的诊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我只带了这么多，要是不够，夫人住在镇子上何处，我回家后再借一下，给夫人送来。” 一双常年劳作，干枯满是裂痕的手里放了一些铜板，他的指甲里全是污垢。 看到秦玥和萧煜安身上干净善良的衣服，他把铜板放在了小几上，把手缩了回去。 萧煜安看到这里，彻底放下了戒心。 “我不要诊金，你自己留着给孩子吃点好的吧。”秦玥说道。 那孩子面黄肌瘦，看着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打着颜色不一的很多补丁，可见他们也确实是穷苦人家。 “那多谢夫人郎君了，我真是今天遇到大善人了。” 钱有财收起了铜板，感恩戴德的说道。 “既然孩子的病已经好了，雨也小了很多，那我就不麻烦你们带我去镇子上了，我这就下车，带孩子回家去，要是去了镇子上，又得走一天的路赶回去。” “也好。”秦玥说道。 他们重任在身，多带一个人便多一分危险。 若有刺客杀来，说不定还会连累钱有财和这孩子的性命。 萧煜安让人送了钱有财一个斗笠和蓑衣。 钱有财感恩戴德地带着孩子离开。 “这人有没有问题？”秦玥问道。 “我没看出来什么问题，从他的走路，手，各方面来看他只是个普通的农村老百姓。”萧煜安答道。 “没问题就好，也或许是我们太过杯弓蛇影了。”秦玥道。 钱有财走出了好远，还在念叨着今天运气好，遇到了大善人。 突然，他的眼前一黑，几个黑衣人提着剑将他包围。 他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好汉饶命，我只有三十七个铜板，好汉要是不嫌弃便拿去，饶了我们性命吧！” 黑衣人嗤笑一声，“我不杀你，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你若是不说，” 黑衣人说着用剑尖挑起了钱有财的下巴，“这把剑就从你喉咙这里穿过去，送你们父子去见阎王！” 钱有财被吓得面如土色，慌忙点头道，“我说我说，大爷要问什么？” “刚才在那车上都发生了什么，细细说来。” 钱有财一听，原来是这事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本是带着孩子去镇子上看大夫，遇到大雨天气，孩子发着高烧，便去求那马车上的人，捎我们一程。” “谁知马车上的那位夫人竟然是位大夫，当即不仅让我们上了马车，还给我孩子治好了病，甚至连诊金都不要。” “他们夫妇可真是大好人，我今天真是遇见活菩萨了。” 钱有财说完，又多夸了几句秦玥和萧煜安。 黑衣人拿出画像，“那男子可是长这样？” 钱有财看着画像上面容俊美年轻的男子，摇了摇头，“不是，那车上的男子，是个络腮胡子，皮肤黝黑的大汉。” “那你可有看见他们带了什么兵器？” 钱有财想起他放下孩子，往后挪了挪时碰到的包袱，那里面硬邦邦，根据形状，那里面确实是刀剑。 但他一看眼前这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突然反应过来，这几个怕不是要杀就他孩子的夫妇吧？ 他要是说了，那便是害了孩子的救命恩人。 正当他犹豫时，黑衣人的剑抵在了钱有财的脖子上，并且划出了一道伤痕。 一串血珠立马翻滚了出来，钱有财吓得一个机灵，忙不迭的说道：“有有有！” 钱有财话音刚落，黑衣人手起刀落，钱有财和他的孩子倒在泥泞中。 他袖子中骨碌碌滚出两个古怪的瓶子。 黑衣人捡起来一看，上面的字迹写的是治疗感冒风寒的药物。 他冷冷一笑，看来他猜得不错，那马车上便是萧煜安和秦玥。 这样的药，别的大夫没有，只有秦玥有。 既然秦玥在，那另一个男子，定然是萧煜安无疑。 “集结人手！这次务必要完成任务！”黑衣人把药瓶捏在手里，眼神狠厉的下令道。 “是！” 夜幕降临，大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侯爷，前面有家客栈。”侍卫禀报道。 “传令下去，在前面的客栈停下来休整吃饭，等雨停了再赶路。”萧煜安说道。 “是！” 今天一天都在赶路，道路泥泞不堪，前行缓慢，也没有办法安营扎寨。 将士们也只是在路上边走边吃了些干粮充饥，身体早就疲惫不堪了。 马匹也没有吃草料，也已经走不动道了。 到了客栈，萧煜安打着伞把秦玥圈在怀里，进了客栈。 客栈离最近的镇子上还有些距离，在这荒郊野外的下雨天，成了过往的各路人马避雨休息的地方。 因此，虽然在偏僻的野外，但客栈的客人并不少。 “您二位要点什么？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里有上好的竹叶青，正好给你们驱驱寒，还有许多招牌菜，您看您二位要点什么？” 小二热情地上前招呼道。 萧煜安一指身后的人说道： “给我们的马，喂些精料，把你店里的招牌菜，给我们每桌来一份儿，酒就不要了，上几壶好茶！” 萧煜安说着，扔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 店小二伸手捉住，顿时脸上笑来了花儿，“好嘞！各位贵客人稍等。” 客栈角落里一桌客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狠厉地看向了门口萧煜安押送货物的马车。 第76章 惊魂绝杀 萧煜安带着秦玥在窗前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客官，您的茶来了，菜稍后就好。” 店小二给秦玥和萧煜安各自倒了杯茶，热情地招呼道。 “先喝口茶，暖暖身子。”萧煜安对秦玥说道。 一点秋雨一场凉，在车里并不觉得，下了马车，秦玥也觉得有些冷，浑身凉津津的。 “嗯，好。” 此时萧煜安的人马陆续进来坐了下来。 路途中难得的休息让他们格外的开心。 他们喝着茶，一起聊着天。 就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隔壁角落里的那一桌上的一个人悄悄离开了。 “来了！”店小二们端着托盘，吆喝着走来。 凉拌牛肉，瘦肉炒竹笋，炒山菇，豉汁鸡，酒蒸羊，葱泼兔，虾鱼肚儿羹…… 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摆满了一桌子，香气扑鼻，看得人食指大动。 “好了，客官，您的菜齐了，您二位慢用！” 小二说着退了下去。 其他桌的菜也都上齐了，吃了几天干粮的将士们，都有着垂涎欲滴，眼睛亮亮地看着桌子上的菜。 只等着萧煜安动筷子，他们便开动。 “你们都开动吧！早点吃完好休息。”萧煜安对其他桌的那些侍卫说道。 侍卫得令，都高兴地吃了起来。 萧煜安给秦玥舀了一碗虾鱼肚儿羹，放在了秦玥面前，“来，先喝碗羹汤。” “你也快吃。” 秦玥说着，舀了一勺送到了嘴边。 羹汤到了嘴边，秦玥玥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在虾的腥味儿和香气的掩盖下，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苦味儿。 “怎么了？”萧煜安看秦玥把羹汤递到嘴边，迟迟不往嘴里喂，开口问道。 秦玥皱眉说道：“汤有问题！” 萧煜安面色一变，与此同时已经有一个先喝了汤的将士倒地。 萧煜安掀桌而起，抽刀环顾四周。 其他的将士也纷纷抽出了刀。 瞬间周围几桌的顾客也拔出来刀。 客栈二楼，一瞬间无数乔装改扮成普通百姓的刺客，从楼上飞了下来。 无数的刺客，将萧煜安一行人瞬间包围起来。 店里其他的顾客和店家，吓得瑟瑟发抖地躲在远处墙角的桌子底下，和厨房里。 萧煜安门口看守押送人犯的马车的将士，连忙拉响信号弹。 几乎是一瞬间，两方人马打成了一片，萧煜安把秦玥拉在身后一个角落，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你要是怕，就闭上眼睛。”萧煜安边打边说道。 “我没事。”秦玥手里紧紧捏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开口说道。 凌霜和秦玥的暗卫杀了近前的刺客，向秦玥靠了过来。 萧煜安向他们嘱咐了一声务必保护好秦玥，便要离开。 秦玥眉头一跳，扯住萧煜安的袖子，郑重地说道： “小心！我等你！” 史书上，萧煜安蓉城赈灾回京途中，遇袭受重伤，虽保住了性命，但元气大伤，落下了病根。 萧煜安冲秦玥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放心！” 然后飞身离开，去了攻势最猛烈的囚犯马车旁。 刺客人多势众，以逸待劳，萧煜安的后续部队还没有赶过来。 马车周围，刺客密不透风地包围着。 萧煜安内力汇聚于剑上，执剑一挥，一大片刺客瞬间倒飞了出去。 秦玥的眼睛紧紧地跟随着萧煜安，心随着萧煜安的每一个动作七上八下。 刺客头子一眼看见被凌霜和两个暗卫保护着的秦玥，撤出了围攻萧煜安的队伍，带着几个刺客向着秦玥杀了过来。 他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等萧煜安的后援来了，就更不好对付了。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秦玥可是萧煜安的心头肉。 抓住了秦玥，就不怕萧煜安不束手就擒。 凌霜和暗卫把秦玥团团围住，保护在中间。 一时间刀光剑影，秦玥再无暇顾及萧煜安。 面对如此近距离的刺杀，秦玥心里不害怕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暗卫和凌霜，尽量不要拖他们的后腿。 刺客头子武功高强，远在凌霜和暗卫之上，况且还有其他几个刺客帮手。 很快凌霜便被一刀刺中腹部，一脚踢飞了出去，直到狠狠撞在桌子上才停了下来。 她忍不住吐了一口血，连忙起身想回到秦玥身边，却已经迟了，两个暗卫双双受伤，被打落在地。 秦玥一下子失去了保护，被刺客头子擒在手里。 “小姐！”凌霜眼睛发红，喊了一声。 萧煜安正面对众多刺客密不透风的围攻，突然听到凌霜的喊声，回头去看，秦玥已经被敌人刀架在脖子上。 萧煜安这一分心，瞬间被刺客瞅准了破绽，他被刺中腹部，胳膊和大腿，都受了伤。 秦玥紧张害怕之余，看到萧煜安受伤，心里无比的心疼。 她强迫自己镇定，刺客头子却已经拉着她远离了人群。 “萧煜安，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否则我杀了你的女人！”刺客头子喊道。 打斗停了下来，萧煜安生怕秦玥被伤害，刺客们等着萧煜安放下武器。 萧煜安眼眸通红，捏了捏手中的刀，正犹豫不决。 一旦放刀，人犯将任由刺客杀死，这一次，所有的努力白费不说，也无法像皇上交代。 失职治罪，他担得起，可与他身后的将士们担不起，他们又何其无辜？ “我数三个数！”刺客头子看萧煜安犹豫不决，开始逼迫。 “三！” “二！” 萧煜安看着秦玥，弯下腰，想要放下手里的刀。 秦玥冲着他摇头，不要！ 刺客头子发现秦玥的举动，刀一瞬间加重了力道，秦玥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一！” 刺客最后一个数脱口而出，与此同时，秦玥手中锋利的手术刀扎进了刺客头子的腹部，利落地一个搅动。 刺客吃痛，秦玥借此机会脱离了刺客头子之手。 暗卫抓着秦玥倒退数步，远离了刺客头子，他们和凌霜又将秦玥紧紧包围起来。 秦玥刺中刺客头子的同时，萧煜安正弯腰放刀的动作，突然变成了绝杀。 他使出全力，突然横刀一扫，周围一圈刺客，腹部几乎全部中剑。 有些已经倒地不起。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 第77章 看了我的身子，要为我负责！ 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刺客头子捂着腹部，脸色，大变。 萧煜安的援军到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秦玥想要故技重施，奈何腹部的疼痛让他甚至连刀都提不起。 如今站在这里，不过是用尽全力，勉强维持着没有倒下去而已。 秦玥刚刚虽然害怕紧张，却也是计算过位置的。 她刚刚刺中刺客的地方是他的胃，这个地方受伤，异常的疼痛。 更何况秦玥这一刺一角。 “撤！”刺客头子眼神阴狠的看了秦玥一眼，厉声说道。 萧煜安看到刺客头子看秦玥的那一眼，心里一突。 “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跑！”萧煜安说道，“给我杀！” 萧煜安说完，瞬间脱离了包围圈，像刺客头子杀去。 其余的刺客也立马跟去了刺客头子身边保护。 一时间又混战了起来。 厮杀声伴随着外面的雨声，气氛异常地压抑。 刺客头子被萧煜安一剑刺穿左肩膀，将他逼在了墙角。 外面已经能听见勒马的声音，刺客头子顿时急了。 再突围不出去，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汇聚所有的内力，不顾左肩上的刀，向萧煜安的胸口拍去。 萧煜安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刺客头子还能反击。 他身体连忙一躲，被一掌拍在肩膀上。 刺客头子瞬间踩着人头，突围了出去。 萧煜安的援军刚到，陈副将去追刺客头子，其余人迅速加入了剿灭其他刺客的行动中。 秦玥连忙上去查看萧煜安的伤情。 萧煜安看着秦玥紧皱着眉头，裂嘴一笑，“不过是些小伤。” 他的肩膀钻心的痛，由于剧烈大幅度的动作，腹部和大腿，以及其他地方的伤口，都还在流血。 秦玥看着他全身到处大大小小的伤口，一下子心疼了起来。 “你别哭呀！” 萧煜安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想要替她擦眼泪，却发现自己满手的血污，便放下了手。 “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战场上比这凶险的伤多了去了，只可恨还是让他给逃了！” 秦玥听着萧煜安如此说，眼泪流得更凶了。 世人只知萧煜安少年成名，被皇上封为常胜候，一门双侯，显赫至极。 却不知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受了多少伤。 萧煜安看秦玥哭得更加起劲儿，又放软了声调轻声哄道： “好了，一点都不痛。” 萧煜安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腿，一下子痛得呲牙咧嘴。 秦玥抹干了眼泪，瞪了萧煜安一眼。 此时战况渐渐停息，刺客被尽数斩杀。 去追赶刺客头子的陈副将也回来了。 “侯爷，属下无能，让那贼人还是给逃了。”李副将说道。 “无妨，这一路上，他们还会再行动的。” “传令下去，留人轮流看守人犯，其余人今晚都在客栈休息，等明日雨停再赶路。” 将士都有或轻或重的受伤，需要包扎伤口。 经过今晚一战，刺客头子受伤，其他的刺客几乎全军覆没。 他想要再截杀囚犯，就需要重新集结人手，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在再进攻。 “属下领命，属下未曾受伤今晚便由属下亲自带人看守犯人。”陈副将说道。 “也好，既已暴露，明日我们一起起程，不必再分成两队了。” “是！” 陈副将退下后，就招呼店家重新收拾客栈，没有受伤的将士也帮忙清理尸体。 李临渊看外面战事结束，也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萧煜安鄙夷地睨了一眼，“让你跟着李太医回京，你非要跟着我们，这下好了，吓破胆了吧？” 李临渊脸色羞红，却无法为自己辩驳。 秦玥看到萧煜安如此欺负李临渊，有些嗔怪地说道，“好了，你少说两句。” “你有受伤吗？” “回师父，我没有受伤。” “那好，你赶紧去统计伤员人数，及其情况，把伤重的伤员单独挑出来。” “是，我这就去。” 秦玥带着人把萧煜安弄回了房间。 他的伤势虽不至于立马没命，但也不轻。 秦玥看萧煜安受伤了，脱衣服不方便，便亲自动手给他脱。 萧煜安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摁住秦玥搭在他腰带上的手。 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看着秦玥说道：“看了我的身子，可要为我负责。” “好了，别演了，伤这么重，还有这心思。”秦玥出声打断。 “我说的是认真的，我可不会像你一样，不然否则，我会赖到底。” 萧煜安极其认真的说着，他的深邃的眸子里，是不容忽视的炽热。 秦玥忽而一笑，“好，那我就把你绑去我府中，偷偷藏起来，可好？” 秦玥说着，颇像一个欺辱良家妇女的恶霸，伸手去脱萧煜安的衣服。 “好，都依你！”萧煜安眉开眼笑地答道。 “你的肩膀错位了，得接回去。腹部伤口比较长，好在不是很深，也没有伤到其他器官，不过得赶紧处理。” 不得不说，萧煜安的身材确实好，八块腹肌，身材壮硕匀称。 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怒甩现代社会的什么男团，流量小生，小鲜肉十八条街。 要不是时机不对，秦玥还真想先摸两把。 “我先给你缝合伤口，再看肩膀吧。” 秦玥恢复了认真的模样，一丝不苟地给萧煜安处理伤口。 因为用了麻醉，秦玥的手法又很娴熟，萧煜安丝毫感觉不到痛。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秦玥，跟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萧煜安总有种错觉：秦玥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她的药箱他见过，无意中发现，药箱总能变出许多药。 她的医术，也是当下所没有见过的。 但他不敢问。 他怕他的错觉成真。 怕有一天，秦玥突然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一会儿，秦玥缝好了萧煜安肚子上的伤。 他怕秦玥不好缠绷带，起身坐了起来。 秦玥一圈圈缠着绷带，手指翻飞，时不时触及萧煜安的肚子。 她的眼眸低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一两把小扇子。 她的头发划过萧煜安的胸口，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荡一荡的。 “好了。”秦玥说着微微抬起头来。 萧煜安忽地搜住她的唇，吻了上去。 第78章 兄弟们，撤！ “伤……伤……”秦玥从嘴角挤出几个字。 “乖，闭上眼睛。”萧煜安说着，伸出手，轻抚过秦玥的眉眼，迫使她闭上了眼睛。 萧煜安的话，带着蛊惑，让秦玥瞬间放弃了抵抗。 萧煜安扣住秦玥的后脑勺，动作轻柔缱绻。 过了半晌，秦玥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手抚上萧煜安受伤的左肩，然后猛地用力。 “咔擦”一声，随之而来的是萧煜安一声痛叫。 秦玥一瞬间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煜安捂着肩膀，秦玥捂着嘴。 刚刚，秦玥为了萧煜安少受点疼痛，便借此机会，趁他不注意，给他正了骨。 猝不及防地让沉醉其中的萧煜安没注意，咬了秦玥的舌头。 “你接骨，不能说一声？我看你的舌头，是不是很痛？”萧煜安眼底有些嗔怪的说道。 “我还不是怕痛得受不了？” 秦玥说着伸出了舌头，给萧煜安看，含混不清地说道：“痛死了。” “吹吹就不痛了，呼～呼～” 萧煜安凑近，给秦玥吹着舌头。 一个声音猛地传来，“师父，不好了！”随之而来的，还有被打开的门。 李临渊看到两人凑得极近，秦玥还伸着舌头，顿时愣在那里，没了反应。 秦玥有些羞赫的转过了身。 萧煜安十分懊恼地一个软枕砸了过去，李临渊这才回过神来。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还把门带上了。 秦玥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李临渊却又折返了回来。 这一次，他没敢进门，隔着门板说道： “师……师父，有一个人快不行了，还有几个伤了内里，比较严重，您得去看看。” “知道了，马上来。”秦玥狠狠剜了萧煜安一眼说道。 秦玥背起药箱就要离开，萧煜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快去快回，还有，不方便的，让那小子去做。” “好啦，我知道了，走了。” 秦玥走后，萧煜安有些懊恼被李临渊打扰。 这小子每次冒冒失失的，他得找个时间敲打敲打。 秦玥跟着李临渊去看快要不行的病人，一路上李临渊眼睛乱飘，不敢看秦玥，让她颇为不自在。 “不是不想的那样，我咬舌头了，他帮我看看。” 秦玥想了想，解释道。 李临渊“嗯”了一声，依旧没有好转，秦玥索性放弃了。 好在之后，治病救人打下手的时候，李临渊又恢复到了平时认真的状态。 等见到那个快不行的伤员，秦玥一检查，是内脏破裂，需要马上手术。 一时间又忙了起来，做完手术，又看了伤情重的伤员，给几个骨折的正骨打了石膏。 等结束，天都亮了。 其他的包扎缝合伤口之类的皮外伤，李临渊早已经得心应手。 雨停了，要继续赶路。 马车上，萧煜安看着疲惫不堪的秦玥说道：“早知道让你这么累，就不该让李太医提前回京。” 秦玥闭着眼睛喃喃道：“李太医要一把老骨头，遇到刺客，跑跑不动，还吓个半死，不得拖咱们后腿？” “也是，快睡吧。”萧煜安说着，给秦玥盖了个薄毯。 这一次，又多买了些马车，那些伤情较重的将士，都需要乘坐马车。 无形中又拉慢了行程。 一连过了好几天的悠闲日子。 一眨眼，离到京城还有两天的时间。 萧煜安算算时间，这些刺客也该行动了，休养了这几天，集结人手的时间也够了。 “我们这两天怕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萧煜安对秦玥说道。 “这一次的他们必定准备得更充足。”秦玥道。 “不怕，我有呢！” 萧煜安话音刚落，一个探路先锋侍卫上前，“侯爷，前方密林似有异动。” 萧煜安心道，果然不出所料。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马车刚行至密林，无数的箭支如雨般射了过来。 霎时间，便有几个将士中箭倒地。 “快！趴下！”陈副将大喊道。 箭支打在秦玥的马车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她的心也提了起来。 萧煜安提剑出去，秦玥一把拉住他的手，“小心！” “放心！”萧煜安说着，又对车缘上挡箭的暗卫和凌霜说道：“你们务必保护好秦姑娘。” 而后飞身上了车顶。 他凝聚内力，一剑横扫，射来的箭支都原路返回。 树林里瞬间响起了惨叫声。 萧煜安本就受了伤，这一次这么耗费心神体力的反击，让他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剑雨停了。 无数的黑衣人从密林中飞了出来。 一瞬间和萧煜安的人混战了起来。 李临渊战战兢兢地趴在车厢里，风把车帘吹起。 外面的风裹胁着血腥兜头扑了过来，一个侍卫被一剑贯穿了身体。 他的眼前刹那间浮现出，一个女子被一剑贯穿身体的场景。 他似乎在密室，透过一个小洞看见的。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的头痛欲裂，盯着倒下的侍卫，眼前不断重复着那个场景。 他的心里涌现出一股汹涌的仇恨，还夹杂着莫大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就要被撕成两半。 黑衣人从侍卫身体抽出剑，一眼看见车厢里的李临渊。 飞身而起，剑向他劈来。 死亡的气息向他扑来，心里一个声音，凄厉的一声“娘”。 他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那剑便劈了下来。 突然间，“咣当”一声，刀掉在了地上，预期的疼痛没有来。 黑衣人的尸体倒下，露出了萧煜安的脸。 萧煜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怂包！” 然后提溜着他的领子，一个纵身。 在他的脖子快被勒断的时候，把他扔进了另一个车厢。 “这怂包也交给你们了。” “是！”凌霜几人答道。 李临渊抬眼，是秦玥温柔的眼眸。 “别怕，这里有凌霜保护我们。” 秦玥看着李临渊苍白的脸色，安抚道。 “师父，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李临渊这时才感觉到这点点安全感，有些羞愧地问道。 “害怕本是人之常情，生死面前，谁人不怕？他们是将士，习的是上阵杀敌，你习的是救死扶伤，你并非无用，放宽心，好好歇一会儿。” 李临渊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秦玥温言安抚着他。 李临渊看到秦玥温柔的样子，像极了梦里的娘亲，轻轻的点了点头。 车厢外面打得难舍难分。 突然一骑飞奔而来，到了萧煜安身边，低头禀报了一句。 萧煜安霎时喜笑颜开，大喊一声，“兄弟们，撤！” 第79章 本侯已有心上人 那侍卫，对萧煜安禀报说：“沈副将已经安全抵京，人犯已经交给了皇上安排的人。” 随着萧煜安一声令下，将士们扔下押送囚犯的几辆马车，乌泱泱的且战且退，很快便撤走了。 这番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把黑衣人刺客看的一愣一愣的。 只有刺客头子，眼皮一跳，他一刀劈来囚车的锁链。 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犯？ 他又不死心地劈开另外几个马车，无一例外，里面全都没有人。 “又上当了！萧煜安这狗东西！”刺客头子大怒道。 第一次，去追杀官道上的沈云，损失惨重，没有看到萧煜安，以为萧煜安带着人犯，走了小道。 他便带着，在小道上截杀萧煜安这支，损失更是不计其数，他自己还受了伤。 这一次，他又集结了人马，花了大量的心血策划。 谁知，到头来，竟然被萧煜安给摆了一道。 那囚犯分明是被沈云押解进京了。 他一路上对萧煜安穷追猛打，结果让沈云押送囚犯，暗度陈仓，一路顺利抵京。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刺客头子把几辆马车都劈成了碎片，其余的刺客都默默后退，不敢靠近。 他这次回去，不仅损失了这么多人，还连个人犯的汗毛都没有伤到。 都不知道主子要怎么处置他。 刺客头子满眼猩红，让人看了为之胆寒。 那就杀了萧煜安和刺伤他的秦玥。 带着他们的人头回去到主子跟前，将功赎罪，还能让主子对他从轻发落。 萧煜安这边，带着人一路狂奔，开怀大笑。 直到萧煜安下令撤离，所有人才都知道马车里没有囚犯。 起初，也只有送饭的人和萧煜安才知道这个事情。 就连秦玥也不知道。 他们一路被刺客追杀，人人自危，这下摆了他们一道，可太让人开心了。 “你是说，马车里根本没有囚犯，囚犯在沈云马车里，早就被沈云押解进京了？”秦玥有些吃惊的问道。 “嗯嗯，是啊。”萧煜安高兴地回答道：“这下，任务顺利完成喽，可以回家了。” “你这样也太冒险了，他们要是没有发现我们兵分两路呢？沈云那边被穷追猛打，人数又少，顶不住怎么办？”秦玥皱眉说道。 “能当刺客头子，兵分两路的小伎俩怎么能看不出来，连个假扮你我的人都没有，他是白痴才看不出来，况且，沈云那边和这边人数一样多，但是我给他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如果这都看不出来，会有人通知我们，我们立马去官道，和沈云汇合。” “好了，别担心了，马上就要回京了，开心点，我回去让我娘给你做好吃的。” 萧煜安很是开心的说道。 秦玥却皱着眉，心里十分担忧的说道： “你这样摆了刺客头子一道，他定然不会放过你，你要小心。” 萧煜安把秦玥揽在怀里，“我战功赫赫，杀敌无数，早就是北狄人眼里的眼中刺肉中钉，也不差这一个，他要杀我，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 “好了，别担心了，我会注意的。倒是你，跟着我这么多日子，担惊受怕的，委屈你了。” 人犯已经进京了，将士们不用再担心刺客刺杀，加之又要马上回家了，思家心切。 将士们赶路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一眨眼，已经到了京城城门外。 今日城门大开，街道两侧站满了人群。 京县令带着衙役维持秩序，皇上还派了官员在城门口迎接萧煜安一行人。 萧煜安只是赈灾回来，并不是打了胜仗。 按理来说，并不需要官员特别接待，百姓夹道欢迎。 但是，这一次，不仅成功地消除了瘟疫，还把人员伤亡降到了最低，别说在大炎王朝的历史上，就算是整个人类史上，那都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而且萧煜安成功抓到了北狄暗探潜伏在大炎的一个头目，确定这次瘟疫事件是北狄暗探所做。 不仅拔除了北狄暗探的一连串暗桩，还给了其他国家的暗探一个震慑。 还为大炎找到了北狄这么大的把柄，这一次定会狠狠咬下一大块北狄的肉。 这一次，萧煜安的功劳不可谓不大，这又成了他众多功绩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此，皇上特地下旨，派遣官员迎接萧煜安，通知百姓夹道欢迎。 “下官恭喜小侯爷赈灾凯旋，皇上说了，让您回来，先进宫面圣。” “是！微臣遵旨。” “小侯爷请吧！” 萧煜安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前，他的前面，是皇宫亲卫开道。 一时间，周围的百姓欢呼声响彻云霄。 这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曾经保家卫国，让百姓免遭战火。 如今赈灾归来，消瘟疫，抓暗探。 各处酒楼上，各种香囊，手绢向萧煜安投来。 更有那胆子大的，直接上前。 “听闻小侯爷尚未娶妻，小女亦是云英未嫁，仰慕小侯爷英姿，小侯爷若是有意，这是我府上请帖。” 女子含羞带怯地看着萧煜安，柔荑般的双手呈上请帖。 百姓们发出一声惊呼。 酒楼上的闺阁女子，跺着脚，暗骂一声不要脸。 秦玥掀开车帘看去，只听见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朗声说道： “多谢姑娘，本侯已有心上人。” 他说着转过头，与秦玥遥遥相忘，目光对视的一瞬间，秦玥心像是漏了一拍。 萧煜安唇角含笑转过头，继续前行。 空留那女子在原地暗自落寞。 酒楼上一阵女子的唉声叹气，发牢骚。 “到底是哪个狐媚子，勾引了常胜侯！” “哪个女子有这样的福气，能成为定北侯府小侯爷的心上人？” 一个穿粉色衣衫，容貌精致的女子，给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马离开了。 车窗帘被风吹起，露出一个女子美丽的侧脸。 引来无数女子的羡慕，嫉妒和猜测。 很快车架到了与萧煜安分开的时候。 秦玥为了掩人耳目，准备先去定北侯府，等人散尽，再回秦家。 萧煜安下马，来到秦玥的马车旁。 “今日进宫，皇上定会赏赐我，我向皇上请旨，为我们赐婚可好？” 第80章 这不合规矩 秦玥抬眼，看着萧煜安眉目缱绻，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低下了头。 圣旨赐婚，就算她的身份在别人眼里很是低贱，配不上萧煜安，也无人敢质疑。 质疑他们的婚姻，就是质疑皇上。 这无疑是为她挡去了许多明枪暗箭。 他为她考虑的可真是周到。 “再……再等等吧！我……”秦玥嗫嚅地说道。 再等等，等等你的命定之人。秦玥心道。 萧煜安的眼里一瞬间染上了一缕失望，但很快收拾好心情。 “好，那我再等等，可别让我等太久，下次我就不问你了，直接去请旨。” 萧煜安抬起秦玥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而后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侯爷，快进宫吧，莫要皇上久等了。”有官员前来催促。 “快去吧。”秦玥说道。 “等我回来。” 萧煜安说完便和官员一起进宫去了。 “刚刚车架里的女子，可是侯爷的心上人？不知是哪家的女子，能有如此福气？” 一个官员攀交情般问道。 他可还答应了自家女儿，替她与萧煜安说媒呢！ “嗯，遇见她，是本侯的福气。” 那官员听着萧煜安如此说话，深知自己早就没了机会，便笑着开口道： “到时候，下官可要前来讨杯喜酒，侯爷可别吝啬呀！” “杨大人说笑了，到时候，一定把请帖送到贵府。” 御书房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快快平身，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为皇上分忧，是臣之本分。” 皇上让人亲自扶起萧煜安，并赐了座。 “其他的事情，朕在你送来的奏折里，已经知道了，只是这治理瘟疫一事，是何人所为？竟然能把瘟疫的伤亡降到如此低？我大炎竟有此人才！” 皇上起初以为是李太医，要赏赐他。 但李太医只说，救治瘟疫的病人之人另有其人，他不敢欺君，冒领功劳。 对于任何一个王朝来说，这次史无前例地把瘟疫治疗好，将来在史书上，皇上也能因此多一笔功绩，而治理瘟疫的人，也能青史留名，供后世之人敬仰。 “回皇上，此人不愿意让臣透露其身份，她不愿被名声累及自身，臣已经答应她了，还请皇上莫要为难微臣。” 萧煜安说完，皇上一瞬间有些失望。 “可惜了，这样的人才，竟然不能为朝廷所用。” 皇上说完，便不再纠结此事。 “这次抓住北狄暗探头目，你可是功不可没，想要什么赏赐？” “承蒙厚爱，微臣别无所求，只有一件事，求皇上恩准。” “何事？” “微臣恳请皇上答应微臣，微臣的婚事，由微臣自己做主。” “你难不成已经有了心上人？说出来，朕给你们赐婚。” “皇上，臣想自己取得她的同意。” “倒是有点意思，朕准了。”皇上笑了两声说道，“你这颗铁树，终于开花了。” 萧煜安出了御书房，准备出宫去，迎面却走来一侍女。 “侯爷，临安公主请您过去一趟。” 萧煜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凉亭里，群仆围绕的一个艳丽女子，压下心里的狐疑，抬步跟着侍女去往凉亭。 萧煜安在凉亭外，停住了脚步，“不知公主宣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帐幔随风轻摆，有淡淡的木兰香气飘来，看不清里面的人。 一个慵懒的声音，自帐幔后面传来，来着些许蛊惑。 “本宫为祝侯爷赈灾凯旋归来，特备薄酒，侯爷请进来说话。” 萧煜安皱眉说道：“微臣多谢公主抬爱，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但这不合规矩，公主若无其他事，微臣先告退了。” 萧煜安说完，拱手行了一礼，便大步离开。 临安公主把玩着酒杯，盯着萧煜安的背影，神色间有些玩味。 侍女云烟看了离开的萧煜安一眼说道： “公主，这常胜侯真是太不识抬举了！这京城中，谁人得了公主邀请，不感恩戴德，偏他驳了您的面子。” “无妨，意气奋发的少年将军，二十岁封侯拜相，在朝中无人能及，这样的人，多半有点傲气在身上。” 这样的人，才更有挑战性。 萧煜安骑着马，有些心不在焉。 临安公主声明狼藉，在公主府私底下养了无数面首。 他与她素来没有交集，可她今天却突然邀请他，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萧煜安心里暗道，以后见了临安公主，他定要离远一点。 秦玥这边，刚到定北侯府门口，王氏就带着人来迎接。 “王姨！”秦玥甜甜地喊了一声。 王氏应了一声，便开始四处张望，“怎的不见安儿？” “小侯爷被皇上直接宣进宫去了。” 王氏这才打量起了秦玥，“玥儿，你瘦了很多，这一路定是辛苦了。” 王氏说着，牵着秦玥的手进了侯府。 侯府外面的角落里，一个丫鬟悄悄离开。 林紫莹带着萧莲，在府中等候。 萧莲见了秦玥，眼眸有些湿润，扑到了秦玥怀里，“秦姐姐。” 秦玥看萧莲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全然没了刚做手术取了畸形胎之后的活泼快乐。 心想，萧莲还是要多多开导。 秦玥揉了揉萧莲的脑袋，与她寒暄了几句。 便看向了林紫莹，“多谢！” 林紫莹设计揭穿小荷，让定北侯截杀小荷，又被小荷一路挟持，定然受了不小的委屈。 但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幸好林紫莹懂得。 “幸不辱命！”林紫莹柔柔笑着道。 王氏在府中早已经安排好了接风宴，如今只等着萧煜安回来。 王氏和秦玥林紫莹她们都坐在一起，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等着萧煜安。 女眷们聊天，定北侯便坐在一边喝茶。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小侯爷，他受伤了，被人抬了回来。” “你说什么？”定北侯和王氏一下子站了起来。 凯旋归来，进了宫，面了圣，怎么就被抬了回来？ 定北侯边跑去查看，心里早已经转了好几个弯。 莫不是萧煜安得罪了皇上？被处罚了？ 王氏早已经嚎啕大哭，被林紫莹搀扶着去了萧煜安处。 秦玥在听到消息的一瞬间，便已经飞奔离开。 第81章 定北侯，你是要与本宫作对吗？ 自从上次萧煜安摆了北狄刺客一道，秦玥心里就一直不踏实。 她一路飞奔，来不及思考，只盼着萧煜安坚持住。 就看到地上一条蜿蜒的血路，异常地刺眼，一如秦玥眼底的红。 她强迫自己镇定，便赶紧进去了。 进了房间，她一眼看到床上的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萧煜安。 她的眼底有些湿润，她再次强迫自己镇定，走到了萧煜安的床边，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却猝不及防地猛地被人一把推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贱人！常胜侯都伤成什么样子了，你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脱他的衣服！” 秦玥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伸手推她的，斥责她的，正是那女子的婢女。 那女子正是临安公主，她不屑地看了秦玥一眼，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开口说道： “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本宫扔出去，赶紧派人再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秦玥起身，无暇与那女子拌嘴，萧煜安命在旦夕，耽误不起，她压下心里的愤怒，郑重地说道： “我便是大夫，再不救治，就来不及了！” 秦玥说着，又上前去解萧煜安的衣服，她的手指都有些颤抖，血已经几乎将床铺染成了一片血色。 “大夫？天大的笑话，宫中从未有过女大夫，你揣着什么脏心思，别以为别人不知道，这是想假借治伤之名，趁机爬床！” “你耽误了常胜侯的伤，有几个脑袋可以砍？有几条命够折腾？还不快滚！” 婢女话音刚落，那临安公主又开口了，“跟她费什么话，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是！” 两个婆子凶神恶煞地上前，来抓秦玥。 秦玥眸子猩红，看了一眼危在旦夕的萧煜安，强行压下去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爆发。 她“啪”的一巴掌，扇在骂她的婢女脸上。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抽出了萧煜安悬挂在墙上的剑。 那个被打的丫鬟捂着脸，一脸的愤怒和不可置信。 “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你活腻了，竟然敢打我！” 秦玥执剑在手，眼眸猩红，冰冷的眼神看着那女子和婢女。 “我不管你是谁的人，还是谁的狗，今日你们若是谁再敢阻拦我救萧煜安，我便与你们拼命！你们若不怕死，尽管试试！” 临安公主慵懒地站起身来，从头到脚，打量了秦玥一眼，眼神十分鄙夷的说道： “倒是有点意思，本宫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曾被人提刀指着，不怕死的本宫见多了，找死的你是第一个。” “你这长得不怎么样，皮肤倒是好。本宫正好缺盏人皮灯笼，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拖下去，剥了皮，给本宫做灯笼，记住了，人皮要活剥的才好。” 临安公主说着，又坐了回去，眼神轻蔑地盯着秦玥。 像是等着看她下跪求饶。 敢跟她临安公主抢男人，怕是活腻歪了！ 还敢拿刀威胁她？她倒要看看，到了地牢，秦玥会不会也是这般硬气。 秦玥眼底的愤怒达到了极点，一条人命，在对方眼里，不过草芥。 她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萧煜安，心里默默说道：萧煜安我要给你闯祸了！ 而后提着刀，对着向她走来的几个婆子，猛地一阵乱挥。 临安公主像看耍猴一样把玩着茶杯，看着秦玥挥刀。 她就不行，秦玥敢杀她的人。 下一刻，一个嬷嬷便惨叫了起来，她的正捂着不流血的胳膊，往后退。 临安公主的脸色瞬间一变，眼里有恨意涌动。 “我说过，你们谁敢阻拦我救萧煜安，我就跟谁拼命！” 临安公主面容扭曲，“侍卫们是死了吗？把她给本宫拿下！” 一下子，门外临安公主带来的侍卫瞬间冲了进来。 大刀冲着秦玥砍过去。 秦玥章法的乱砍，在侍卫眼里，不过儿戏。 三两下，她的剑便被踢飞了出去，一把大刀向她的头顶砍来。 千钧一发之际，侍卫的刀被打落。 定北侯挡在了秦玥面前。 “不知临安公主驾临有何贵干？” 定北侯看到临安公主对秦玥动手，自然猜到了是为了什么，对临安公主也没了半点敬意。 秦玥看定北侯来了，也不再耽误，赶忙跑到萧煜安床边给他做检查。 “本宫路过朱雀街，看到常胜侯遇刺倒地，便带人把他送回了侯府。” 临安公主丝毫不在意定北侯的态度，开口说道。 等以后，定北侯最心爱的独子萧煜安，成了她的入幕之宾，才是对定北侯最大的打脸。 “如此，本侯多谢公主救了小儿，待本侯处理完这些事，自会备下谢礼，去公主府当面感谢公主。” “小儿在治伤，未免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先行回府。” 定北侯说得客气，却没有半分敬意，到最后竟然赶起了人。 临安公主心底升起一起愠怒，好你个定北侯！ “本宫回宫也可以，只是这个贱婢，冲撞了本宫，本宫得带走！” 临安公主伸出纤纤玉指，指着给萧煜安看上的秦玥说道。 定北侯扫了一眼秦玥说道：“这是给小儿治伤的大夫，想必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还请公主看在本侯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 定北侯又看了一眼周围受伤的婆子，“这些人的医药费，抚恤金，由本侯出。” 临安公主这一下，被彻底激怒。 她皇室血亲，受万人敬仰，身份是何等尊贵，定北侯半点脸面都不给她。 旁边忤逆她的低贱女子，他竟然千方百计地想要保下来。 “定北侯，你这是为了一个下贱女子，要与本宫作对？”临安公主眼神冰冷的问道。 “公主，皇上素来宽容，不因个人身份而罔顾他人性命，公主若有什么不满本侯之处，自可以去皇上面前，状告本侯，圣上慧眼如炬，自会辩得真相。” 定北侯说完，再不想与临安公主辩驳，“小儿命在旦夕，本侯及夫人，无暇招待公主，还请公主体谅一二，来人，送临安公主回府。” 第82章 鸟尽才能弓藏 临安公主怒瞪了定北侯一眼，又剜了秦玥一眼，冷哼一声：“我们走！” 临安公主心道，以后自有你们哭的时候！ 临安公主的那一眼，只让秦玥感到后背发寒，如同被一条毒蛇盯上一般。 门口的王氏和林紫莹见临安公主出来，墩身行礼，“妾身见过临安公主。” 临安公主看都没有看两人一眼，就怒气冲冲的离开。 临安公主的走后，定北侯立马冲到萧煜安的床边，又怕妨碍了秦玥，堪堪在三步开外停下来。 “可还有救？”他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问道。 “暂时不知道，情况十分危急，侯爷外面等候，让人把守好。”秦玥给萧煜安打着吊针说道。 定北侯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又吩咐了许多人把萧煜安的这间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起来，由他亲自坐镇。 王氏看到定北侯出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秦姑娘正在抢救，我们的儿子，定然会转危为安！”定北侯说道。 王氏心里一紧，眼泪又流了下来。 听定北侯的意思，萧煜安伤的极其重。 她被林紫莹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定北侯也出言安慰。 “我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刺杀的他？”王氏满脸恨意的问道。 刚刚临安公主在里面的时候，她早已经向门口的侍卫问清楚了。 萧煜安出宫回家途中在朱雀街遇刺。 “夫人，我已经派人去京兆伊报案，我也私底下派了人去查，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等安儿醒了再说。想必皇上也已经得了消息，必然也不会坐视不管。”定北侯说道。 王氏哭声渐止，转而担忧起来。 “我们这般得罪了临安公主，会不会被皇上怪罪？” 毕竟如今的定北侯府，因为萧煜安赈灾立功，朝中威望又更上了一层楼。 若皇上因此忌惮定北侯府，想要打压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帝王心思，深不可测。 无用之人弃之，有用之人用之，太有用之人，边用边打压。 “哼，她若安分还好，她若不肯善罢甘休，那本侯便陪她在金銮殿里走一遭，本侯与安儿出身入死，为大炎守护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岂是她一个公主区区几句话就能轻易定罪的？” “就算是皇上想要鸟尽弓藏，也要等飞鸟尽，才能藏弓，如今与北狄交锋在即，若谈不妥当，少不得还得我们父子出征北狄，此时关键时刻，皇上也定然不会为了公主几句话，就贬斥本侯。” 定北侯说完，王氏还有有些担忧，“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临安公主的母妃德妃颇受皇宠，况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定北侯拉着王氏的手，继续安抚，“好了，夫人，眼下最重要的是安儿，临安公主千方百计的阻止秦姑娘救安儿，便等同于她想杀安儿，我岂能忍让？” 王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定北侯说的对，眼下没有什么比萧煜安的命更重要。 就在这时，李临渊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侯爷，秦玥是我师父，我要进去协助我师父救小侯爷。” 李临渊站在门口，看着层层把守的侍卫说道。 “不行，秦姑娘说了不管是谁都不许进去，她也没说让她徒弟进去。”定北侯严词拒绝。 里面的秦玥，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如此大的手术，一个人有点棘手。 萧煜安伤势太重，全身大小伤口无数，更关键的是，还有几处致命伤。 最凶险的，当属胸前的伤口，只差一点点就刺中了心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定北侯的声音。 “让他进来！” 秦玥喊了一声，定北侯不敢耽误，立马放了李临渊进去。 众人焦急的在手术室外等待着。 皇上得知消息异常震怒，敢在皇城内，公然行刺刚刚赈灾回来的大功臣。 那是全然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皇上下令关闭各个城门，派了刑部以及京兆伊，京县丞一起追捕凶手。 正在大家都焦急的等待时，皇上跟前的海公公来了。 说是皇上让他在定北侯府等结果。 海公公的到来，让王氏彻底安了心。 这恩宠，放眼满朝文武，也不多见。 手术从上午到了夜幕降临，依旧没有结束。 定北侯心里焦急万分，王氏更是坐不住了，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同时也更加恨刺客，和耽误秦玥给萧煜安治疗的临安公主。 “侯爷，安儿不会有事吧？都这么久了，我……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我……” 王氏哽咽的说道，萧莲两次手术，也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夫人安心，没有消息说明还有希望。”定北侯心里也十分焦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慰王氏。 “义母且放宽心，有秦姑娘在，哥哥定然会平安无事。”林紫莹安慰道。 历史上，萧煜安赈灾回城途中也受了重伤，但还是挺过来了。 “侯爷，夫人，常胜侯吉人自有天相，一定逢凶化吉。”海公公说道。 “对，安儿定会逢凶化吉。” 王氏说着，到了踉跄的跑到了屋子外，跪在了地上。 “各路菩萨保佑我安儿平安无事，信女愿终身供奉各路菩萨。” 王氏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这次却信了起来。 她的儿女真是苦命，萧莲几次险象环生，这一次，萧煜安又遇刺重伤，生死未卜。 就在此时，萧煜安手术的那间屋子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吱呀”一声，王氏立马起来，冲向了出来的人。 李临渊带着口罩，手上还沾了血迹。 对着所有人殷切的目光说道：“手术成功了，但是小侯爷的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今晚能不能熬过去了。” 所有人都喜极而泣，王氏脱力了一般，差点晕倒，还好有林紫莹扶着。 只有海公公，看着李临渊，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过片刻，他便回过神来，对着定北侯和王氏说道： “侯爷，夫人，小侯爷抢救了过来，他福星高照，自会熬过今晚活下来，咱家也要去给皇上复命了。” “公公慢走，有皇上庇佑，安儿才能平安无事，劳烦替我们全家，谢皇上，安儿好了本侯让他亲自去宫里谢恩。”定北侯说道。 “好，侯爷留步，赶紧照看小侯爷要紧。” 海公公说着便往外走去，临出门时，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李临渊看到，而后摇了摇头，眼里带着惋惜。 第83章 别打萧煜安的主意 临安公主出了定北侯府，并没有回公主府。 而是进了宫。 云翠宫 临安公主拉着德妃娘娘撒娇。 “好了，说吧，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德妃一脸宠溺的说着。 “瞧母妃说的，儿臣想母妃了就不能来看看。” “知女莫若母，你什么样，我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知道？”德妃戳了戳临安公主的脑门儿说道： “你若再不说，我便不管你那破事了。” “母妃~”临安公主嗔怪地撒着娇，“好啦，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一点点小事情。” 德妃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母妃，这次可不是儿臣闯祸，是儿臣被人欺负了！”临安公主摇着德妃的胳膊说道。 德妃有些诧异，“你还能被别人欺负？” 她这个女儿，她最是了解，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临安公主在公主府，到处强抢好看的男子进府，她也不是不知道。 也多亏了她在皇上跟前处心积虑地替自己女儿隐瞒。 “儿臣今天上午出宫，遇见了被人追杀受伤的常胜侯，便好心带人亲自送他回了定北侯府，却被一个目无尊卑，一心爬床的贱婢给冲撞了。” 临安公主说着，伸手指了一旁受伤的嬷嬷，“她还打伤了我的人，不仅如此，定北侯竟然还护着她，不惜与儿臣作对，还把儿臣赶了出来。” “母妃，儿臣得您和父皇宠爱多年，何曾被人如此作贱过？定北侯不是在打儿臣的脸，而是在打您和父皇的脸呀！” 临安公主艳丽的脸上，泫然若泣，还带着些许愤怒。 德妃嘴里咀嚼着临安公主的话语，料想自己的女儿并没有说实话。 但嬷嬷的伤是实打实的在身上。 就算她女儿有什么不对，那也是皇室血亲，怎么任由别人打骂？ 但是难得定北侯不惜得罪临安公主和她也要护着，此女子，定然有什么过人之处。 再不然就是与萧煜安有什么。 德妃略一思考，便开口说道：“定北侯府如今盛宠正浓，萧煜安又立了大功，北狄之后的事情，你父皇还要仰仗定北侯父子，如今动他不得，你也不要擅自行动。” “那就这么算了吗？那女儿受的委屈都什么？” 临安公主说着，扔下德妃，气哼哼地转身坐在了一旁。 “母妃说不能动定北侯，可也没说不能动那女子。”德妃笑着轻哄道。 临安公主一听德妃愿意帮她收拾秦玥，顿时又开心了起来，“母妃准备如何做？” “现在还不知道，先查清她的底细再说。” 敢羞辱她的女儿，真是嫌自己命长。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但母妃可警告你，萧煜安你就趁早死了这份心，就算你要招他为驸马，你父皇也断然不会同意，若是别的，你就更别想了。” 德妃突然郑重地说道。 她的女儿她最了解，哪里会无缘无故送哪家公子回府，还是亲自去送。 她打的什么主意，她这做娘的还能不知道？ 但是本朝有令，驸马不能在朝中任职，驸马都尉不过是一个虚衔。 更何况萧煜安手握重兵。 皇上正是用人之际，萧煜安又是难得的将帅，有他在，北境才可安宁。 皇上怎么舍得让萧煜安只享驸马虚衔。 就算北狄事了，皇上若赐婚萧煜安成了驸马，难免让人猜测是为了卸去萧煜安的兵权，才这么做的。 到时候定北侯和萧煜安不满，他们的下属也顿怨愤，皇上也会落了寡恩的名声。 介时，让武将们寒了心，再有战事，谁会拼死保家卫国？ 临安公主窝进了德妃的怀里，“知道了，母妃。” 她才不要萧煜安做她的驸马，原先也只是对他有点兴趣，想要收入府邸。 如今，她只想将他掳去自己的府邸，好好的折辱。 让他跪在她脚边低声下气地讨好她，狠狠的打定北侯的脸，再把那贱婢抓来，让她生不如死。 定北侯府 秦玥在给萧煜安做完手术后，便一直守在床边。 王氏让人给送了饭菜，也原封不动地被端了出来。 定北侯和王氏让秦玥先去一旁厢房休息，他们轮流守着萧煜安，若有什么情况便通知她。 她也不肯离开。 王氏看秦玥这个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能随她去。 半夜里，萧煜安发起了高烧。 秦玥给他用冰块降温，冷水擦拭身体，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 她怕萧煜安在赈灾时受伤，一路跟着去了蓉城，好不容易历经磨难，让他平安回了京城。 却在刚回京，就被人刺杀，成了重伤。 只有她知道，萧煜安的伤，到底有多重，多凶险。 她不敢想象，若今天再被临安公主耽误下去，萧煜安结果会如何。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手术成功，便是救了回来，第二天就会醒来。 只有她知道，这一次的萧煜安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萧煜安，你坚持住，你说过，你以后要带我去看大草原，要带我去看大漠孤烟直，要带着去吃好多好多美食，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为你得罪了临安公主，她是不会放过我的，你不是说让我尽管闯祸，你会替我收拾烂摊子，替我撑腰吗？” “现在我闯祸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说你要用你这次立功，换皇上为我们赐婚吗？你不能食言。” 秦玥便给萧煜安擦拭身体降温，便说道，滚烫的眼泪，一颗颗落在萧煜安的身上。 翠微听着秦玥的喋喋不休，转身抹了把眼泪。 她双手合十，默默地许愿，“菩萨保佑小侯爷平安醒来。” 一夜过去，萧煜安的烧退了下去，可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王氏和定北侯虽然被秦玥打发走，却一夜没有合眼。 清晨他们便早早的来了萧煜安这里。 他们来的时候，萧莲正坐在萧煜安的身边。 她拉着萧煜安的手，“哥哥你一定要醒来，别丢下莲儿，莲儿害怕。” “你答应过我，等我病好了，要带我做纸鸢，然后让它飞上天空，你说我是将门虎女，以后要教我骑马射箭，这些你都没有做，你不能这样骗我。” 王氏看着床边文静乖巧的女儿，和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萧煜安，听着萧莲的话，顿时泣不成声。 她的一双儿女，怎么这么命苦？ 第84章 多生几个再藿藿 秦玥在一旁别开了头。 仅一夜之间，她的眼底乌青，形容憔悴，嘴上撩起了一堆泡。 萧煜安迟迟不醒，众人的心都直往谷底跌。 皇上也差了人来问过几次，赏赐了不少名贵药材给萧煜安。 说要用什么药材，让定北侯差人直接来宫里找。 傍晚，所有人都望眼欲穿的时候，萧煜安醒了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氧气罩，虚弱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见所有人都围着他，他费力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全身像散架了一样疼。 好像破碎不堪后，又被人重新缝合了起来。 他看着众人都高兴不已，爹爹眼眶通红，母亲热泪滚烫，却无法回应他们。 片刻后众人不舍地一一散去，他才看到了秦玥。 他的手被她抓在手里，抖动个不停，她的形容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狼狈。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他的玥儿，一定为他受了不少苦，担惊受怕，才会变成这样。 他想为她拭去泪水，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他想告诉秦玥，“别怕，有我。” 可是却张不开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痛吗？痛就眨一下眼睛。”秦玥问道。 醒来就好了，醒来就有救了。 萧煜安眨了眨眼睛，秦玥给他用了止疼泵。 她又开始检查他的各种身体指标。 萧煜安看着这样的秦玥，心里无比的心疼。 秦玥吸着鼻子，眼眶发酸。 她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有这么多眼泪。 一会儿王氏又带人送来了饭菜。 “玥儿，好孩子，你吃点吧，你都两天没有吃饭了，安儿醒来了，你更得顾惜自己的身体。” 王氏眼里满是担忧和宠溺。 “好。”秦玥说着接过了王氏手里的筷子吃了起来。 她把头埋得很低，吃得很快，生怕吃得慢了，眼泪就会掉下来。 她长这么大，前世今生，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 是王氏给了她。 在吴承祖要她回大牢时，是王氏强势地把她留在了侯府。 她后来被秦林打得半死，秦母打着为她好，教育她的旗号，为虎作伥，成了秦林强有力的帮凶。 是王氏出言怒怼秦母，为她出气。 王氏比秦母更像她的母亲。 让她心里空缺的地方，慢慢地填满。 萧煜安慢慢好了起来，情况渐渐稳定，已经不需要氧气罩。 秦玥这才知道，刺杀萧煜安的，正是北狄派来刺杀人犯的刺客头子。 “是我大意了，那天去宫里，孤身一人，他们是看我落了单，才围攻我，人多势众，他们的武功也不弱，这才被他们得了手。” 萧煜安满脸歉意的看着秦玥说道。 “以后出门都多带几个人，下不为例，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秦玥嗔怪地说道。 “好，都听你的，这次要不是有你，我早就去见了阎王。” 萧煜安在与只打斗时，扯掉了刺客头子的面巾，还有几个刺客也不慎暴露了面目。 定北侯知道这个消息后，拿着萧煜安画的画像，立马给宫里送了信。 刑部和京兆尹，京县丞都送了信，吩咐自己的人，全面追捕刺客。 一时间京城里每天有无数次的巡逻，城门紧闭数日，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每天都人心惶惶。 搜查无果，皇上为避免百姓恐慌，开放了城门。 城门口设立关卡排查。 终于抓住了乔装改扮的刺客头子一干人等。 定北侯听到抓住刺客的消息，立马去了宫里，要求见刺客。 皇上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说了一句“留口气”，便允了他的请求。 定北侯一身杀气地离开后，皇上才叹了口气。 “定北侯家的儿女真是苦命，独子更是九死一生，你说，朕要不要给常胜侯多赏赐几个女人，让他们多生几个娃，也能让定北侯稍微定定心？” 反正定北侯已经老了，生不了，况且王氏那凶悍，京城谁人不知。 他给定北侯赏赐女人，他家里少不得要来几次血战。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尚未娶妻的萧煜安。 年轻，身体好，定然能多生几个。 海公公眉毛一动，“皇上，您可是答应了常胜侯，他的婚事自己做主。” 都说圣心难测，但今天皇上想什么他还是清楚的。 不就是想让定北侯家多生男丁，怕萧煜安一个独苗不够他藿藿吗？ 皇上这才想起这茬，颇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了。” 萧煜安的伤肉眼可见的一天天好了起来。 秦玥也不能常住在定北侯府，于是便带着李临渊回了秦家。 让人安排好李临渊的住处，就去见了秦母。 秦母看到秦玥回来，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的心里也有了着落，也不再怕这怕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秦母抹着眼角说道。 秦玥不着痕迹地躲过了秦母的手，淡淡地说道：“你先休息，我还有点事处理。” 秦玥说着，喊了绿枝，便离开了秦母的院子。 “绿枝，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有什么事？” “回小姐，别的事也还好，就是几个药铺的掌柜，曾来过。说是之前小姐料事如神，让他们收购的药材，全都因为蓉城水灾失收，一夜之间涨了数倍，现在还在涨，他们来问，要不要抛售。” “奴婢按您走之前吩咐的，告诉他们一律不准抛售，还有掌柜的不死心来了好几回。” 末了，绿枝又高兴地说道，“小姐真是料事如神，这次我们可以狠狠地赚一笔了。” “嗯，这些药材不抛售，只给人抓药用，且价格最多只许涨一倍。” 她囤这些药材，不是为了赚钱。 是为了阻止今年京城的那场浩劫。 秦玥又大致了解了一下其他情况，这才去了李临渊的院子。 李临渊正在看秦玥给他的医学书，看得十分认真，看见秦玥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这里可还习惯？我给你安排了几个小厮，有什么事，让他们去办。” 秦玥说着，又给了李临渊一个钱袋子，“你初到京城，有很多用银子的地方，这些钱你先用，以后你每个月都有例钱。” “师父，这钱，徒儿不要，徒儿幸得师父收留，传授医术，又给我吃穿用度，以及容身之所，已然感激不尽，哪里敢再要师父给的钱。” 李临渊说着，把沉甸甸的钱袋子，双手递给了秦玥。 “拿着吧，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秦玥顿了顿又说道：“过段日子，我准备把你送到李太医那里。” 李临渊一听，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85章 夜夜与小白脸厮混 “师父是不要徒儿了吗？徒儿哪里做得不好，徒儿都改，求师父别不要我。” “你先起来，听我把话说完。”秦玥接着说道： “你跟我学的，都是外科手术，而李太医的则是中医汤药。我让你去李太医那里，不是不要你，是让你学习他的医术，要想成为医术高超的大夫，就要取长补短，你可明白？” 现代医学的西医外科手术，虽然有它不可取代的优势，在医学不发达的古代，可以通过手术，快速地祛除病痛。 但是，在这里，中医也有它为西医不可取代的优势，它的用途更加广泛，更加能被人接受，更适合慢性病人的调养，药材也更容易取得。 如今李临渊所用的药物，都是她提供的，李临渊并没有带医药空间，他以后独自给病人治病的时候，多有掣肘。 要是以后，她出了什么事，不能再提供给李临渊药物，那李临渊的医术，就成了空谈。 所以要他学习他她的西医外科手术的治疗方法，可以治疗急重病，不得不手术的病人。 再学习这个时代的中草药治疗法，中西医结合。 秦玥的话，让李临渊顿时一喜。 师父不是不要他了，恰恰相反，她是对他寄予厚望，想把他培养成最好的大夫。 接下来的时间，秦玥不是在陪萧煜安，就是在给李临渊讲课。 只是秦玥还不知道，一场危机，正朝她扑来。 萧煜安的身体好了起来，刺客抓住，被定北侯用了重刑，好一通折磨，只留了口气儿，给皇上交差。 让王氏和定北侯好好的出了一口气，看着萧煜安一天天的好起来，他们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天中午，吃了午饭，王氏带着林紫莹和萧莲出来逛街，给她们添置些衣物首饰。 她叫了秦玥同去，秦玥有事，便没有来。 福祥楼是京城最大的首饰店，里面的首饰不仅做工精细，更重要的款式独一无二，每一副头面首饰，只出一款。 当然价格也是高得吓人。 但这也挡不住有钱人家对好东西的追求。 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皆以拥有福祥楼的首饰为荣。 王氏带着萧莲和林紫莹便来了福祥楼。 里面的首饰，琳琅满目，王氏看着他们喜欢的都会买下来。 “掌柜的，把你们最近新出来的头面首饰都拿出来。” “是，夫人，请夫人先去雅间稍作休息，我这就去拿。” 掌柜地看王氏打扮富贵不俗，出手又十分阔绰，十分热情地招呼店员带王氏一行人去了雅间。 几人刚坐下，就听见隔壁传来几个年轻女子聊天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最近京城世家发生一件特别稀奇的事儿。” 一听到八卦，王氏就竖起了耳朵。 “什么事？林妹妹，这几日我母亲给我请了新先生，都不让我出门，真是无聊死了，快说来我听听。”一个女子撒娇地说道。 “就是有关于定北侯府，一个爬床常胜侯的贱婢的事儿，满京城都已经传遍了。”林小姐说道。 另一个女子有些失望地说道：“就这？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世家大族，丫鬟爬床主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谁家没有？这也能叫稀奇？” 王氏没想到吃个瓜还吃到自己儿子的头上了。 话说，萧煜安最近病着，哪个丫鬟能这个时候做死爬床？ 就算现在爬床，自己儿子现在也不顶用啊？ 她把目光投向了林紫莹，林紫莹也是一脸疑惑，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示意王氏继续听下去。 接着，那位林小姐又开口了，“哪里这么简单，那贱婢听说之前还死皮赖脸地跟着小侯爷去了蓉城赈灾，与小侯爷的相处将近两个月，关键是那贱婢身份十分低贱，只是个商贾之女，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子妖术，竟然让小侯爷上了心。” 另一个女子，就是萧煜安回京当天酒楼上的粉色衣衫女子，她是礼部尚书之女秦兰，也曾仰慕萧煜安顿时气愤起来。 “真是不知廉耻，竟然敢独自追着去蓉城，青楼歌姬也没有她那么下贱，至于让小侯爷上心，也不过是见不得人的手段，只怕是床笫功夫了的，呸，真下贱！” “秦姐姐，还不止呢！那贱婢，不仅勾得小侯爷丢了魂儿，竟然还从蓉城又带回来了一个小白脸，生得十分俊俏，养在自己府邸，夜夜与之寻欢作乐的厮混。” 王氏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说的千里追夫的“贱婢”，到底是谁。 林紫莹却已然听出了端倪，她的眉头紧皱，心里隐隐有了担心。 那林小姐看着对面的秦小姐气愤不已，知道自己投其所好，又接着说道： “小侯爷刚受伤那会儿，那贱婢没有哭，也没有半分伤心，一上来就脱小侯爷的衣服，救了小侯爷的临安公主出言阻止，她却提着刀到处乱砍，竟然还打伤了临安公主的嬷嬷丫鬟。” “可怜那小侯爷躺在病床上，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偏偏对那贱婢还情根深种，那贱婢更是爬了小侯爷的床，回了府，又继续和自己府中那小白脸厮混，那贱婢据说也姓秦。” 秦兰听完，顿时怒从心起。 “呸！她也配跟本小姐一个姓，真是下贱至极，竟然还养了个小白脸，青楼妓子都比她干净，这样肮脏不堪的人，小侯爷的竟然把她当做心上人？” “她竟然还敢顶撞打伤临安公主，那临安公主也是善良，竟然都没有追究！要是我……” 秦兰话还没有说完，隔壁传来一个巨大的响声，吓得秦兰和林小姐心里一个激灵。 她们这些闺房私密话，要是被人听了去，那还了得？ 隔壁，王氏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桌子上的茶盏器物全被她扫下了桌子。 就连一旁不明所以的萧莲也被吓了一跳，脸色发白。 林紫莹看着被吓到的萧莲一眼，赶紧把她揽在怀里。 然后才去安抚王氏。 王氏不为所动，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 她这才听明白了，竟然是有人抹黑编排秦玥。 而那蓉城带回来的，夜夜与秦玥厮混的俊俏小白脸，赫然就是李临渊。 第86章 到底谁动的手？ 林紫莹一下子急了，放下萧莲，立马上前一把抓住王氏。 “义母，不可！” “难道就这么算了，拉屎拉到我头上来了！还让我忍？！”王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今天非撕烂她们的嘴不可！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隔壁房间里的林小姐顿时紧张了起来，“秦姐姐怎么办？” 秦兰却不以为然，“你慌什么，她们说的也未必是我们，就算是我们又如何？她做的，竟还怕人说不成！” 秦兰之前派丫鬟跟踪秦玥的马车到了定北侯府，看见萧煜安所说的心上人，也就是那贱婢，是个年轻女子。 而她们刚刚听到的是中年妇女的声音，断不会是那圈养小白脸的狐媚子贱婢。 但林小姐却十分的紧张，她本就是小官家的庶女，在家里又不受宠，地位身份自是比不得秦兰。 更重要的是，这些话还是她说给秦兰的。 若对方找来，她都没办法替自己辩驳，少不得被对方找麻烦。 虽说对方是和商贾之家的贱婢，可谁叫人家攀上了萧煜安呢！ 若是她父亲知道她闯了这样的祸，惹到了萧煜安头上，会打死她的。 秦兰轻蔑地瞥了林小姐一眼，刚要开口训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掌柜的，我们不小心打碎了桌子上的东西，劳烦你们收拾一下，东西钱与首饰算一起。” “没事的小姐，那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那这首饰，还看吗？”掌柜地问道。 “我们现在有些急事，要去处理一下，改天再来看。”林紫莹说着示意丫鬟们带好萧莲，便带拉着柳眉倒竖的王氏出了福祥楼。 林小姐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刚刚的人，并不是要来找她们的麻烦。 秦兰斜睨了她一眼，“瞧你没出息的样子！” 她的心里鄙夷道，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 “过几天，不是定北侯府要给小侯爷办庆功宴吗？到时候我带着你一起去，那贱婢到时候应该也在，我们一起去拆穿她的真面目，让她没法在经常呆下去！” 秦兰一脸不忿的说道。 林小姐一听秦兰去定北侯府的宴会，也会带着她，心里一下子高兴得不得了。 定北侯府这样豪门勋贵家的宴会，就连她嫡姐，也没有资格收到请柬。 她若是能被秦兰带去宴会，定然能压嫡姐一头，让她狠狠的嫉妒羡慕一回。 能参加这样的宴会的，多半是京城里名声显赫的人家。 若他有幸在宴会上能攀上哪位公子，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指日可待。 “是，多谢秦姐姐，我定要让那贱婢声明扫地。” 她再没有想其他，爽快地答应了秦兰，生怕慢一点点，让秦兰改变了主意。 这边，王氏气哼哼地被林紫莹拉上了马车。 “你刚刚拦着我干什么？若不是你拦着，我今天非得撕烂那两个贱人的嘴！竟然敢编排起玥儿来了！” “义母，您先消消气，这样的传言，想必已经在京中传遍了，你如今去打那两个人，不仅毫无用处，还会让人把你也编排进去，愈演愈烈，更添谈资，结果只会让这件事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饶了她们这人贱蹄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当然不是！过几天就是哥哥的庆功宴，来的人自然不少'定然会有人禁不住挑拨，来找秦玥的麻烦，到时候，我们再行动，那么多的人，定要漂亮的反击，才能震慑这些人，让她们再不敢乱传谣言。”林紫莹说道。 “那到时候要怎么做？”王氏火气稍稍消散了一点问道。 接下来，林紫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只让王氏觉得这个办法听起来很是解气。 “那就这么办！只是玥儿那里……” 林紫莹接口道：“先不要让她知道，这样的事，是个女子都受不了。” 在这个吃人的古代社会，女子生存何其艰难，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 毁了名声，相当于毁了一辈子，断送了姻缘，有的甚至因此被逼上了绝路。 虽然秦玥并没有这么脆弱，可人言可畏，一口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好，那就你哥哥那里，暂时也不要说，我怕他也一时冲动。” “好。”林紫莹应着，心里却在思虑，到底是谁编排的此事？ 纵观秦玥的敌人，除了被流放的秦林，便是那日得罪了临安公主。 当然还有一波隐形的敌人，那就是萧煜安的爱慕者。 那这一次到底是谁出的手，还不得而知，但是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王氏回了府中，就让福嬷嬷盯着些下面的人，以免嚼舌根被萧煜安和秦玥知道。 这边临安公主听着德妃的计谋，十分的高兴，“还是母妃的法子好，伤人于无形，又让任何人抓不住把柄。” 德妃抿了口茶，“毁了她的名声，便是断送了她与萧煜安的可能，即使定北侯府不在乎，到时候有人在皇上耳边吹吹风，或者御史弹劾一下，让皇上知道这个谣言，皇上也不可能让萧煜安娶这样声明狼藉的女人进门。” 得皇上宠爱，不仅会前途无量，也会被其所累，事事不得做主。 “还是母妃想得周到，女子若遇到这样的事，一根绳子吊死也是实属正常，还不脏我们的手，只是可恨，还不能收拾定北侯！” 临安公主颇有些遗憾的说道，不过一想到秦月生不如死的样子，心里又畅快了起来。 等秦玥失去了定北侯府的庇佑，她在将她抓来，好好的折磨。 “定北侯，只能以后再等机会，帝王心，海底针，深不可测，又疑心重，定会怕定北侯一家功高震主。”德妃说道。 一旦有了忌惮，便会猜疑，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总有一天就会生根发芽，直至之后，颠覆大厦。 而她，只需要的合适的时候，给那颗种子施肥浇水，让它茁壮成长即可。 第87章 我们运气好 萧煜安在秦玥的精心照料下，身体恢复的迅速。 如今已经能下床稍稍走动。 “你歇会儿吧，稍微活动一会儿，对身体有好处，但走动太久，同样不利于恢复。”秦玥看着地上慢慢走来走去的萧煜安说道。 “没事，我最近在床上都快躺废了，你不在的时候，他们都不让我下床，只有你来的时候，他们不敢管我。” 萧煜安说着，冲秦玥狡黠的一笑，“虽未与你成亲，但我已经提前享受了有你的好处。” 秦玥眉间染了一丝愉悦，手里的苹果削得飞快，“那你也不能在我来的时候，使劲转悠呀！” 萧煜安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衣服，接着又取出了一套头面首饰。 “看看，喜不喜欢？这是我在悦衣坊和祥福楼送来的最新款式里，挑选出来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悦衣坊的衣服，比祥福楼的首饰更难求，同样的每个款式只出一套，价格也是贵得不得了。 秦玥展开衣服，是一套淡绿色的长裙，袖口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勾勒出几片祥云图案，下摆处绣着海水云图。 样式简单，却落落大方，做工精致，料子更是千金难得一匹。 头面首饰更是不俗，随便一个簪子都是绝版，精致华丽而不艳俗。 “太漂亮了！”秦玥由衷地赞美道。 “喜欢的话，明天宴会穿上，乖乖站在我身边，这次不许再躲。”萧煜安很是宠溺的说道。 “好！”秦玥应道。 经历了这次萧煜安受伤，跟她差点死别，她再也不想退缩了。 她回京城后，也让人调查了瑶安郡主，结果查无此人。 之前是她狭隘了，既然想着改变萧煜安，萧莲和王氏的早逝的命运，那为何不能改变萧煜安的姻缘？ 或许是因为她这个变数，瑶安郡主没有出现，也未可知。 就算有瑶安郡主出现，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努力过后的事与愿违。 谁又能说，她一定会输给萧煜安的命定之人。 秦玥欣怡地看着衣服和首饰，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萧煜安的礼物。 次日，定北侯府宾朋满座。 王氏带着林紫莹和萧莲去接待女眷，定北侯则带着人去接待男宾。 萧莲只呆了一会儿便有些呆不住，便让嬷嬷带着她自己跑去玩了。 几个女眷看到健康的能跑能跳的萧莲都十分惊讶。 “侯夫人，小郡主的病？” “莲儿的病都治好了，说起来是我们运气好，遇到医术高超的活菩萨了。”王氏笑着说道。 “那可真是恭喜郡主了，当初都说听说小郡主是有了身孕，又无法生产，都说药石无医，我还着实伤心了一阵子呢，如今看到郡主好了，真是让人开心。” 另一个夫人赶忙辩驳道：“何夫人尽会胡说，我们也都是为人母亲的人了，咱们还能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哪里能怀孕。” 先前的那位夫人面色一冷，刚要怒怼，王氏立马开口道： “传出莲儿怀孕，也并非空穴来风，不过是被误诊了，莲儿肚子里，是长了肉瘤，也是我们莲儿命不该绝，遇到了一个医术高超大夫，这才让我莲儿捡回一条命。” 王氏看了看周围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又开口说道：“还不止呢，后来北狄刺客在府中兴风作浪，让莲儿从假山上掉了下去，当时莲儿都已经断气了，还是那个大夫把莲儿救了回来。” 周围的人一片质疑，“这怎么可能？断气了竟然还能救活？” “据说当初小郡主有孕是太医院元首李太医诊断出来的，竟然有人，比李太医医术还高超？” “是啊，这等医术高超的人，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王氏看众人议论纷纷，满脸不可置信，赶忙把旁边经过的李太医叫住。 “大家若是不信，可以问李太医，当时说莲儿怀孕的就是他，之后也是他亲眼看见那神医把断气的莲儿救回来的。” “还有这次，我家小侯爷能捡回一条命，全是因为这个神医呢！” 李太医被大家看得脸上无光，可当初他诊断出，萧莲是怀孕的消息走漏了风声，让萧莲名声受损，定北侯府跟着受了屈辱，也有他的责任。 这次合该为其澄清，弥补自己的过错。 况且王氏这是在抬高秦玥，秦玥与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他于情于理都该应了王氏的话，就算让他颜面扫地。 “定北侯夫人说得没错，此人医术之高超，确实远在我之上。” 李太医的话，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想那李太医是何许人也？他是太医院院首，是给皇上皇后看病的人。 宫里的娘娘们，也未必能得李太医看病。 更何况是她们这些官眷命妇。 只有定北侯府这样的功勋之家，才能靠着军功，求皇上恩典，让李太医看诊。 这样的人，自然是有真本事，也有傲气的。 难得李太医在大庭广众之下，冒着名声扫地的危险，也要公然认可此人的医术比自己高得多。 可见王氏嘴里的神医，是真的让李太医输得心服口服。 众人心里也纷纷打起了主意，谁家里还没有个病人？ “侯夫人，你说的神医是谁，如今身在何处，我家夫君生了病，一直汤药不离也不见好，眼见着就不行了，您快告知我去请来给夫君看病。” “是啊，侯夫人，此人到底是谁？我与夫君成亲三年，不曾有孕，你快告诉我去看看。” “王姐姐，我俩关系最是要好，你也知道我的老毛病，真是为此受了不少罪，你怎么着也得告诉我，救救妹妹呀！” “侯夫人，您快别买关子了，多少银子我都出得起！” 王氏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十分的满意。 眼见着大家都十分焦急，七嘴八舌地询问“神医”，王氏却犹豫了起来。 大家又催促了起来，有的打感情牌，有的砸银子，有的精神绑架，总之是务必要王氏说出“神医”是谁。 王氏眼见着自己的目的达到，这才颇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 第88章 丢人现眼的蠢货 “不是我不愿意说，实在是，神医不让我们透露她的身份，她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也实在不敢私自透露恩人的身份行踪。” 王氏说着，眼眸一扫众人，很是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还请大家体谅体谅我的难处，紫莹，带各位夫人小姐们先去花厅喝茶。” 王氏说完就离开了。 众人无不一脸失望。 不过还有好几个人不死心，想着私下里去找王氏再问问。 这边秦兰带着林梦儿在一旁，正好把王氏的话，完完整整从头听到了尾。 秦兰家中祖母病着，已经到了准备后事的时候。 家里父亲孝顺，已经好几天不曾好好睡觉吃饭。 她听着王氏说那神医，把掉落假山断了气的萧莲都救活了。 若是她能把神医请去给祖母治病，治好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在家里的地位还不是如日中天，无人可以撼动？ 就连自己的母亲，也能在父亲面前多得些脸面。 退一步说，就算她请去的这位神医治不好祖母的病，但她为了祖母的病，千方百计去请神医，也是孝心可见。 父亲还不得多看顾她一些？ 秦兰如此想着，打起了歪心思。 她想得出神，完全没注意一旁的林梦儿。 林梦儿有些痴迷地看着一个一旁经过的公子。 那公子生的十分俊秀，年纪十六七岁，像个文弱书生模样，却没有半分女气，月白的衣衫衬托的他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美好。 能出席这种宴会的，非富即贵，绝不是她这种小官家的女儿可比的。 林梦儿一瞬间做起了美梦。 看着那公子只带了一个小厮，她心思百转千回，就要跟过去。 但一看旁边的秦兰，眼睛不敢离开那公子，又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支开秦兰。 萧莲带着数和丫鬟嬷嬷经过，秦兰一下子有了主意。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梦儿，开口说道：“我那边有几个姐妹来了，我去打个招呼，你先等着。” 秦兰说完，不等林梦儿回答，便提步跟着萧莲一行人而去。 秦兰此举，正合林梦儿之意。 但林梦儿听见秦兰的借口，还是被小小的中伤了一下。 秦兰家世显赫，人家的姐妹，看不上带自己这个小跟班，怕给她丢人。 林梦儿一下子更加坚定了往上爬的心思。 她的眼睛顺着那公子的方向看去，赶紧跟了过去。 这边，秦兰跟着萧莲的一行人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 “嬷嬷，茅房如何走？”秦兰似乎难以启齿一般，小声的问道。 “往前直走，走过前面的花园，再拐两个弯就到了。”那嬷嬷说道。 秦兰一脸难为情，“见过郡主，能不能让您的嬷嬷给我带个路，我要去茅房，比较急。” 萧莲欣然应允，“嬷嬷，你去给这位小姐带路。” “多谢郡主。” 秦兰跟着嬷嬷走了一段路，在一个处假山旁停了下来。 她从头上摘下一支金钗，塞在了嬷嬷手里。 “嬷嬷，我家中祖母病了，急需找侯夫人说的神医，给祖母治病，还请嬷嬷告知我神医的身份去向，待我找到神医，定会重金酬谢嬷嬷。” 秦兰心想，萧莲神医给萧莲治了两次病，她身边的下人，定然见过神医很多次，不可能不知道神医的事情。 像萧莲身边这样的下人，一个月的月例才多少钱，她的这支金钗，她们就算一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正当秦兰胸有成竹的时候，嬷嬷却把金钗重新放到了秦兰手中。 “小姐问得，我不知道，你还要不要去茅房，你若不去，我就回去伺候小姐了。” 王氏早就有过交代，不许透露秦玥的任何身份信息，否则会让秦玥惹祸上身。 昨天下午，王氏又好好敲打了他们一番。 而她是萧莲身边的老人，萧莲上次从假山摔下来，差点殒命，她也难辞其咎。 没有看好小主子，让她摔死，这样大的错，就算把她打杀了，也无可厚非。 即使王氏心善，打她一顿出了气，再发卖出去，她身上背着这样大的罪名，只能被卖去做下等苦役，以后想要有侯府这样的待遇，这样舒心的日子，怕都成了奢望。 而秦玥救活了萧莲，也就间接的救了她们这些萧莲身边的人。 秦玥对她们来说，说句恩人，也绝不过分。 此人竟然在王氏的三令五申的拒绝后，又打起了秦玥歪主意。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这点利益背叛秦玥。 秦兰拉着嬷嬷离开，气得只跺脚，“不识抬举的东西！” 她还就不信了，这府中还真的就密不透风，连这点事都打听不到。 秦兰转身离开，去了刚刚和林梦儿分开的地方，结果，却不见林梦儿的踪影，“这贱人，又跑哪里去了！” 正在此时，不远处一阵喧哗和骚动响起。 秦兰连忙寻声看去。 却见一堆人围在湖边，侍卫们正往上拉着什么。 秦兰凑近了看，才知道是有人落水了，侍卫拉着的绳子另一端是落水的人。 一旁的女眷们都在掩唇清笑，眼里满是轻蔑。 “这定北侯府的侍卫倒是好，这般的救人，免得坏了女子名声。” “是啊，只可怜了这女子，被这么多人看了身子不说，还颜面扫地。” “那也是活该，瞧她打扮的一脸狐媚子样，就知道是为了勾引谁，才假装落水，让人家救她，然后以人家救了她摸了她身子为由，好让人家娶自己，真是不要脸！” 一个夫人嗤之以鼻，她家后院就有这样进府的女子，尤其对此事反感。 秦兰对这位夫人的话深以为然，也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女子落了水，成了笑柄。 她的目光顺着侍卫的绳子看过去，顿时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侍卫绳子那头套着，正往湖边捞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林梦儿。 只见林梦儿衣衫尽湿，身材曲线毕露，衣衫有些凌乱，她低着头，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还有几根水草，挂在头发上。 “蠢货！真是丢人现眼！”